《穿越,通房丫鬟要逆袭》 第1章 先逃为敬 辛夷的原身下药睡了自家主子,此刻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小屋里,等待发落。 没错,辛夷是穿越来的,她的原身叫白莲花,是右相府嫡七子霍瀚林院里的丫鬟。 作为医学院入校不到一年的大一新生,辛夷只是如往常一样作息规律地睡个午觉,可是再次醒来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怎么解决原身下药睡了主子这件事。 一身酸痛醒来的辛夷,看着霍瀚林盛满盛怒的眸子,瑟瑟发抖。 这事可太大了,辛夷觉得自己脆弱的肩膀实在扛不住,于是决定逃之夭夭! 她趁着霍瀚林没有防备之际,异想天开地想要一个手背劈晕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霍瀚林,不幸反被霍瀚林轻而易举躲避,并生擒,五花大绑,打了二十棍子,扔到了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等待发落。 梦里醒来,夏雨婆娑,辛夷已经在木板床上趴了三天,身上暧昧的痕迹日益减退,但是她依旧无法接受穿越时空的事实。 她多么想要声泪俱下地告诉原身的主子霍瀚林,“算计你失身的人不是我啊,我只是一缕倒霉的魂魄不幸穿到原主的身体里而已。” 求明察! 求放过! 可是真正对上那双盛满愤恨的眼眸,如同熊熊的烈焰喷薄而出,恨不得将她立即焚烧殆尽的时候…… 她怂了! 她怕他会善解人意地杀身,还魂。 祸是原身闯的! 锅是她来背的 哎! 上哪说理去! 辛夷每日吞声忍泪,多么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可是,眼前的一切景象和后背传来的疼痛,再次告诉她这不是梦。 有脚步声越走越近,辛夷知道这是来给自己送饭了。 开锁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碗筷落地的声音,最后还不忘骂骂咧咧地加上一句:“真是晦气。” 这时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杏花妹妹这是跟谁置气呢?” 杏花:“还能有谁?还不就是因为这个想要攀高枝的蠢货。偏偏我命苦,摊上这么个差事,下雨天还得过来给她送饭,瞧,我的衣裳都淋湿了,鞋子也都脏了,倒霉死了。” “杏花妹妹,那我可要恭喜你快要解脱了,今个我听老夫人身边的灵儿姑娘说了,这位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找个牙婆子打发卖到青楼妓院里。” 杏花:“那我可就真要谢天谢地了,哼,那倒是一个适合她的去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敢给大将军下药爬床,她怕还不知道的吧,大将军把那日她在院子里碰到过的所有东西都砸了烧了,听说那床金贵着呢,也就那样地烧掉了,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得很呐。”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贞洁没了,还落得个做娼妓的下场,得不偿失得很呢。我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但也晓得什么叫个云泥之别。你说她做的时候也不想想,咱们将军是何等的人物,那可是右丞相府的嫡出七公子,且不说将军从小学遍学经书兵法,年方十八已是军中重要将领,关键面容更是少见的隽美无双,如果不是因为昌平公主强压着,只怕那些王庭贵族的小姐们早就托媒人排着长队来提亲了,这岂是她一个下等的丫鬟敢肖想的,还真以为自己每天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在将军面前晃悠就能得到将军的欢心了,真是痴人说梦。” “她呀,平时借着崔妈妈的势,可没有少欺辱打骂我们,如今啊,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声音渐渐远去,辛夷心里发沉,她从小就遵纪守法,至今连个红灯都没有闯过的有知识有素养的大好女青年,怎料一朝穿越,竟穿到了这样一位人人痛恨的丫鬟身上,关键这个丫鬟还有着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名字--白莲花。 辛夷试图调整情绪,她不能再坐以待毙,既然故事已经开始,帷幕已经拉开,那就努力地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努力地演下去吧。 许是心情复杂错乱,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一把尘土扑了一脸,她顾不得其他,努力地朝那碗饭爬去,她要吃饭,她要活下去,她不要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娼妓。哪怕饭是馊的,极难下咽,但是她要活下去。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既然没有拿到躺赢的剧本,那就站起来奔跑。 辛夷当下心里有了计较,便开始计划着如何逃跑的事情。 夜幕降临,屋子里已经黑了下来,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洒进来,不一会,门锁再次响动起来。 来人是霍瀚林的奶娘,府里都称一声“崔妈妈”。 崔妈妈进屋后,一边为辛夷上着药,一边听着她想要逃跑的计划,不由愁肠百转地叹了口气,除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白莲花(辛夷)的亲娘原和自己是结拜的姐妹,两人感情甚好,甚至在一次动乱中,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箭,临终之前,便将这不省心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 因着常常感念姐妹的救命之恩,所以对白莲花(辛夷)多有娇惯,以至于她竟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 将军那是人中龙凤,又久居高位,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当下就下令要将她活活打死,她舍下老脸,磕破了头皮,才求得辛夷(白莲花)生还的机会,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夫人说以免下面不安分的丫鬟有样学样,所以必须严惩,于是打算着将辛夷卖到青楼妓院以儆效尤。 现如今逃跑倒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该逃亡哪里去? 二人皆陷入沉思…… 崔妈妈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我那被逐出门的小姑子忘记了呢?” 崔妈妈婆家有一位小姑子,和她相处得极好,只是因为这位小姑子痴迷医术,无人愿意娶其为妻,父母劝诫放弃医术无果,一怒之下便断了母女的恩情。前几日她们刚有联系,她现下就在京城郊外游医,不出几日就会离开,另去他处。不如就将白莲花交给她,出去许是能活得像个人样,也比待在那肮脏的青楼妓院强上百倍。 辛夷自是一百个愿意的,只是她若一走了之了,会不会连累了崔妈妈呢? 崔妈妈见辛夷如此担心自己,不免有些欣慰。 自从辛夷醒来,她就感觉辛夷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她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每天有用不完的斗志狠劲,而现在她也一样充满着不服输的斗志,不认命的劲,可是感觉上变了,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知道一切是在朝好的方向改变。 崔妈妈宽慰她,说道:“你且放心走就是了,以后在阎王殿里见到你娘,我也算是有了交代。七公子虽然冷傲,但到底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即使牵扯到我,也不会重罚于我的。” 当下深夜,辛夷在崔妈妈的帮助下逃到后花园,这里有一处狗洞,身量瘦小之人费些功夫方可钻出。 即将离别之际,辛夷眼中泪光颤动,心下感怀,虽然与崔妈妈相识不过几日,但是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一直守护她,帮助她,救她与水火的一直都是这位慈爱的妇人,此经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辛夷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若是在这陌生的旧时代我能闯出些名堂,定会来报答崔妈妈今日的恩情。 辛夷身量娇小玲珑,不费力气的就从狗洞中钻了出来,回望折磨了她三天的府邸高墙。 呃…… 她呆住了! 第2章 再次相遇 高墙之上坐着一人,手持酒坛,邀月共饮。 霍瀚林或许是喝醉了,根本没有发现高墙之下灰头土脸的自己。 远近的楼台高高低低的灯笼随风摇曳,烛光影影绰绰打在他身上,阴暗的光线里,他挺拔宽阔的背影在这一刻看起来那么地孤独,悲伤。 辛夷想,倨傲而又刚烈的少年将军莫名被自己院里的下等丫鬟设计失身,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 此经一别,天山路远,山高水长,后会无期,江湖不见! 只是,辛夷最终还是太年轻,这世间缘起缘灭,缘深缘浅,本就不是一个逃字可以解决的! 两年后,麦积山。 到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 惊蛰已过,农民进入了春耕春种大忙季节。 家家户户的老少壮年皆在地头忙作,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偶有顽皮偷懒的孩童不顾大人在身后喊骂,只顾在田埂上奔跑,或者花田里打滚,好是生动快活。 听闻隔壁县的农民就没有这么的安居乐业了,据说那里有近万的土匪流寇聚集到一起烧杀抢夺,人人紧闭家门,田地空荡。 好在朝廷已经及时派了军队剿匪,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辛夷背着简单的行装,出村上山采药。一路行去,所遇村民都热情地互相打着招呼。两年前逃出右丞相府,她跟随崔妈妈的小姑子云珍姑姑四处游医,一年前来此落脚,云珍姑姑说:“这里依山而居,村前又有一条弯弯的河流,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可是辛夷知道,云珍姑姑是想家了,这里的地貌环境和风土人情与她的故乡很像。 辛夷每隔几日便要进山采药,对这一带山林熟悉得如自己后院一样。 云珍姑姑去外地参加旧友娶儿媳之喜,归期至今还不得知,临走前特意交代牢背药理,多识草药,精研病理。虽然独自一人在家,但过得也算是充实安稳。 采药半日,不曾停歇,时值中午,辛夷找了一块坐起来还算舒服的大石块,打开包裹,拿出干粮开吃起来。 辛夷新得到一本医书,一时看的痴迷,睡得晚了一些。今日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她懒得再去耗时做饭,直接带上前日吃剩的大饼和一壶开水就上了山。 现下倒是有些后悔了,大饼坚硬难咬不说,吃起来还有些噎人。 辛夷正吃的难以下咽,打算靠喝水解救一下的时候,忽然一把剑身寒光一闪眼睑,已经架到脖颈处,心中大骇,瞬间冷汗直流,后背僵住紧绷,想要跪地求饶,可谁知开口竟是一个响亮的饱嗝,随后是数不清的饱嗝不断涌了上来。 霍瀚林手持利剑,眉头微皱,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呵斥道:“闭嘴,转过身来回话。” 辛夷慢慢转过身来,才看清持剑之人身穿铠甲,铠甲上带有不少血迹,应是打斗中受了不轻的外伤。 “你会医治外伤?”霍瀚林问她。 “民女……嗝……略通……嗝……一……些。”终于说完了,辛夷心中松了一口气。 霍瀚林垂目捂胸,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折磨。闻言,不免心中喟叹:虎落平阳被犬欺,病急乱投医,听这打嗝之声,只怕是个呆子。 霍瀚林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连日以来的逃命奔波,体力耗尽,再加重伤在身,终是晕死过去。 辛夷见持剑之人突然倒地不起,观察片刻,见那人仍旧一动不动,这才有了上前查看的勇气。 辛夷将那人翻过身来,入目竟是一身血迹,衣裳亦划破不少处,头发散乱,面目不辨,即使处于昏迷之中,手仍紧握利剑不松开,那剑柄和剑身之上的血渍早已乌黑干涸,显然是从激烈的打斗场上浴血搏命逃出来的人。 瞧这架势,估摸和隔壁县城的剿匪有关。 再瞧这身行头怎么看也得是位将军吧? 辛夷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勉强拨拉开,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墨黑的长眉,双眼紧闭,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不是右相府的七公子霍瀚林又是谁。 辛夷忽地如被雷击,整个人微微一晃,差点惊叫出声,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一直跑累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拍着胸脯,仍是心有余悸。 惊骇之下辛夷突兀的打嗝声停止了,慢慢地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 昌国的子民都知道,当朝的右相霍继昌清廉爱民,很受百姓爱戴。 右相家的七公子霍瀚林,少年将军,杀敌卫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是今日怎会如此落魄? 即使战败也该去相邻的府衙养伤治疗,怎么会躲藏在这不相干的深山中呢? 想必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缘由? 细细想来,在右丞相府虽是受了委屈折辱,可听府里的丫鬟婆子议论,错应在自己的原身身上,如今他身负重伤,岂能见死不救。可若是救了他,被他识穿身份,作为逃奴,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凄惨下场呢?可若是见死不救,昌国岂不是少了一位杀敌卫国的将领? 辛夷皱眉咬唇天人交战,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天。 天空湛蓝,日光从头顶铺下来,洒在水面,波光粼粼,洒在群山,一片生机。 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 趁着良心还在跳动。 辛夷又气喘吁吁的原路返回,发现霍瀚林仍是昏迷未醒。 辛夷不敢再拖延时间,遂为他解开衣袍查看伤口。 霍瀚林身上刀箭之伤众多,唯一庆幸皆是避开要害之处,虽说辛夷是见惯了伤者,但也不得不感慨霍瀚林确实命大,有一支利箭竟只差一点就射中心脏,那支箭虽然避过了要害,然而因为拖得时间较长,断箭又一直在体内,虽然阻止出血,却也撕扯着伤口。更糟糕的是有些伤口已经溃烂成了黑紫色,因为伤口发炎等问题,霍瀚林起了高烧,眼下需要尽快清理治疗。 他能够撑到现在才昏死过去已经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硬撑着的。 这里条件有限,辛夷只能先从背篓里找出止血治疗外伤的药为其简单处理伤口。 若是想要救他的命,必须等到天黑,将其拖回家中救治。 辛夷有了决定,便将霍瀚林拖行到隐蔽处,又找来许多枝枝叶叶遮挡在他的身上。 忙完这一切,辛夷才下山回家熬上退烧的药,趁着空档又将晚上要用的各种药材和医具准备妥当。临行前又找来一块面纱系在脸上,才重新上山。 霍瀚林依旧昏迷不醒,熬好的汤药更是没有办法喂食进去。 折腾大半个时辰,汤药没喂进去多少,辛夷的汗倒是流了不少。 辛夷无奈拿出备用好的麦秆。 古人非常注重男女之别,辛夷之前为人看病之时,偶有遇到喂不进去药的,辛夷都会将此方法交给其亲近之人使用,看来今个自己也要实操一回了。 第3章 生死相依的错觉 辛夷拿起小麦秆一端放进霍瀚林的嘴里,一端自己含在嘴里,慢慢喂药,虽然耗时耗力,胜在效果显然比用汤勺好使得多。 待将药物一点一点流入霍瀚林嘴里的空隙时间,辛夷有些无聊地打量着霍翰林,凤眼薄唇,依旧是清傲隽美无匹的那个人,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出逃后的两年,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重逢。 她想原身当初对他除了想要高攀富贵的心思外,应该也是有几分心动的吧! 正在辛夷胡思乱想之际。 忽然,霍瀚林猛然惊醒,冷不丁地四目相对,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地望着辛夷这怪异的,暧昧的,而又危险的行为姿势。 他脸红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双双互望着,皆是一怔。 辛夷从来没见过一双丹凤眼原来可以瞪得这么大,又瞧着他的脸色潮红,就连脖子也通红一片,想必对方是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误解了。 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出口。 下一刻,霍瀚林用力一个翻身,将辛夷压在身下,一只手狠厉地掐住她的喉咙,突然的变故让辛夷又惊又吓,突然的窒息感更让人产生一阵眩晕,霍瀚林凌厉的凤眼对上她惊恐失措的眸子,有些反应迟钝的怔愣,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一些。 霍瀚林手上的力道一松,辛夷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情急之下,连忙解释道:“将军莫要误会,我只是一名小医师,对你并无恶意。我是在喂你喝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单纯的做个好人,呜呜呜~~~ 闻言,霍瀚林的眼里也有了几分惊疑过后的歉意。 一个翻身,霍瀚林又重新坐回到地上,乌沉沉一双眼不着痕迹的扫了辛夷一眼,眉宇天生似带几分矜倨,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姑娘,刚才多有得罪。今日冲撞姑娘两次,姑娘仍不计前嫌,日后霍某定会重金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辛夷回道:“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职责,将军不必……”客气。 辛夷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此刻又再次昏死过去。 夜凉风徐,皓月西悬。 辛夷摇醒霍瀚林,问他:“将军,可信我?” 霍瀚林眉头微皱,混乱的视野里,一双眼睛在暗处闪着盈盈的光亮,“将军若是信我,就跟着我走,我定会救将军性命。” 霍瀚林借助身边的树木起身,摇摇欲坠间,辛夷一个快步上前,架住了他。 “好,我信你。姑娘今日救我于危难,来日定会重金酬谢姑娘。” 霍瀚林因为伤势严重,一条腿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几乎全身都脱力在辛夷的身上。 他紧紧搂着辛夷的肩膀,浑身不自在地绷得死紧。 辛夷紧搂着霍瀚林的腰,半托半抱,借着皎洁的月光,艰难向前,哎,瞧着挺清瘦的一人,实则重得要死。 最初的一点点的害羞过后,就只剩下累了,累到你绝对怀疑人生。 两人一瘸一拐地缓步前行,不时还要往下滑上几分。 辛夷膝盖上和手肘上早已经磨破了皮又浸出血来。 辛夷想着要是林润哥哥在就好了,可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霍瀚林沦落至此,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若是因此牵连了林润哥哥,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一个没注意,两人再次滑落下去。 这次,辛夷的胳膊和腿摔得不轻,但是顾不及疼,忙着去问霍瀚林的情况,虽然他的伤势看不真切,但是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应该也是摔的不轻。 辛夷不放心,于是拿出火折子点燃小火把照明,查看霍瀚林的伤势。 霍瀚林因为一条腿受了箭伤,行走的时候根本用不上力,一直拖在地上,早就磨掉了一层皮,加上刚才的摔伤,不断有血溢出。 “因为山上并不利于你的伤势治疗,所以才想着带你回家,但是现在好像害得你更严重了,怎么办?”辛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内疚得快要哭了。 霍瀚林本就受着身上的各种刀箭的伤口裂开之痛,一时也不曾停过,这点痛反而没放在心上。安慰她道:“我没事,只是辛苦姑娘了。” 本身下山行走就难,这次辛夷不敢再急着赶路,而是稳妥的一点一点的往前磨着走,不仅她累得不得了,霍瀚林也不好受,只是两人尽力的配合着对方,连说话都恐怕浪费半分力气,影响进程,拖累对方。 一番折腾,终于快到家了,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辛夷几乎喜极而泣。 那个晚上,月光明亮,满天繁星,飞云过天,变幻万种。 银白月光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竟然莫名地有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感觉。 霍瀚林清晰感觉得到辛夷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可想而知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可是她却从没有说过放弃他的话,不由得更贴紧了她。 那个时候他想,如果他可以,他一定会抱住她,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所有的温柔。 不过那只是瞬间的想法,也只能是瞬间的想法。他明白,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旦离开这里,他们的人生会各自归位,可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一路折腾下来,霍瀚林又起了高烧,辛夷喂他喝下退烧药,迷迷糊糊中再次睡了过去。 他的身上满是血渍泥污,实在是太脏了。辛夷索性全部为他脱掉,用干净的软布蘸了药草熬好的水,为他清洗伤口。 成年男子的身体,经历过战场的千锤百炼,身上大大小小留下的许多伤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但每一道也都是功勋。 估计是伤口剧痛,霍瀚林从昏迷中醒来,沉闷哼了一声。 辛夷温柔的同他说道:“我在为你清理伤口,可能会有些痛,我尽量在轻一些。” 闻言,霍瀚林眼皮抬了一下,似乎已经沉重得快要撑不起来,于是又沉沉地闭上,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唇紧紧地抿着,额头鬓角沁出汗珠。 辛夷的手势越发轻柔,凝神清理着伤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清理完伤口辛夷才发现一个问题,家里没有适合霍瀚林的衣服。 她和云珍姑姑的衣服都太瘦了,思来想去便找来一条干净的旧床单放在床头,明日他可拿此围在身上遮羞,毕竟总比光着好。 第4章 被官府通缉 霍瀚林一夜高烧不退,睡得很不安稳,他不知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一头的冷汗, 反反复复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范盛,你个奸贼,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他陷入梦魇,咬牙切齿。 范盛?辛夷跟随云珍姑姑四处游医的时候,除了听闻右相的清廉爱民,也是听了一些左奸相范东德和其子的恶行。这范盛该不会就是左丞相之子,美人痰和美人纸的创始者吧。 辛夷想,他一定是恨极了这个人。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恍惚间,霍瀚林感觉后背炙热滚烫,还好脸侧,脖颈,手臂传来了丝丝凉意,让他缓解舒服不少,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仍是那位戴着面纱的姑娘。 “你醒了?”辛夷问他,脸上有着干净而又温和的笑。 霍瀚林感受着被子下的身体,再看向辛夷,苍白的面上染了几分赧然。 辛夷见状,解释道:“将军的衣服血渍泥污有些脏了,穿着也不利于伤口的清理。”说着,她便递过一张干净的床单,继续道:“今日将军就且用这个遮挡一二吧。待我忙完,去集市上为将军买身合适的衣服来。” “有劳姑娘了。”霍瀚林有些不自在的接过床单。这人啊,真是不能生病,饶你再是赫赫有名,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伤病以来,还不是被人看光光,你还不能有半点脾气的那一种。 辛夷见他嘴唇干得厉害,转头倒了杯水,用勺子一点一点洇过去。 霍瀚林的面上又红了几分。 “将军不必客气,你现在应该饿了吧,我去煮饭,你先等一会。” 霍瀚林的忌口比较多,鱼,蛋,葱花,姜等等都不能吃。如此看来,做其他的也来不及了,索性就熬了一些小米,用勺子先盛了上面的一层米油,最后才盛上浓稠的小米,微微放凉一些,让他将就喝着,先垫着,承诺中午给他做好吃的。 喝完粥以后,辛夷又开始为霍瀚林上药。 她利落地清理伤口,敷药,包扎,整个过程,沉静而又熟练,这种沉静的模样在晨光的照映下,竟然异常的美,是霍瀚林从前都没有见过的女子独有的一种美。 美不美辛夷不知道,但是在自己凝神为霍瀚林上药至大腿位置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无法控制的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其中所传递的僵硬却久久没有散去。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秀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辛夷今日特地从集市上选了一只肥嫩的乌鸡,把当归,熟地大枣等泡好,小火慢炖,直接做了个当归乌鸡汤。 辛夷端着熬好的鸡汤进来的时候,霍瀚林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努力尝试着行走。 辛夷不由呆了呆,明明穿着的是最简单的粗麻衣衫,但他的姿态却依旧高贵,清冷不可冒犯。 辛夷将他扶到床上,用枕头垫在他的腰后,这才将鸡汤递到他的手里。 手里的鸡汤确实诱人,到底是饿了,鸡汤和鸡肉霍瀚林一时吃了不少。 霍瀚林吃完饭,又接过辛夷递过的药碗一饮而尽。 猝不及防,辛夷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是蜜饯。”辛夷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嘴里瞬时甜腻腻的,一瞬间就盖过了汤药的苦味。 “甜甜嘴。”辛夷笑盈盈地说着。 霍瀚林却不以为然,一点苦,原本就算不了什么。 辛夷打开窗户,有阳光照射进来,辛夷嘱咐道:“你现在应该多卧床休息,不能急于行走。如果无聊可以打开窗户,多晒晒太阳,看看窗外的风景。” 辛夷收拾好了屋内的碗筷,很快又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鸡汤出门而去。 霍瀚林半躺在床上,想着她这是去了哪里?又给谁送鸡汤呢? 好在不消片刻,辛夷就拿着空碗脚步轻快而来,心情似乎不错。 然后又见她在院子里拿着小木凳坐下,挽起袖子和裙摆,开始自己清理伤口。这是昨晚受的伤,霍瀚林知道。 清理完伤口,她就开始摆弄院子里的药草,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好像是在默背药理。 这位姑娘倒还真是有意思。 次日,辛夷采药回来的时候,顺带采了一些开得正盛的野花,屋里的药味有些重,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已经闻习惯了,只是霍瀚林内服外服好几种药,每日见他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重的药味,什么人躺在里面也会抑郁的吧? 辛夷以为霍瀚林睡着了,不想惊醒他,于是进去的时候动作很轻。 她将野花插在桌子上的瓶子里,又悄然退出。 霍瀚林没有说话,只是假寐看着。 一直到辛夷离开,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屋里的装饰十分简单明了,一张床,一个装衣服的大木箱,和一张靠窗的写字看书的案几,案几上摆了许多的医书和稿纸,稿纸上记录着他每日的伤情变化。如今又加了一束花,更显生机趣味。 霍瀚林透过敞开的窗户,瞧见辛夷又在外面开始摆弄她的宝贝药草。 哎,到底啥时候才能想起给自己做饭啊,好饿啊,她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霍瀚林虽然与她相处不过几日,但是也不难看出她除了痴迷医术,喜爱美食以外,也是一位十分爱美的女子。 今天早上她给他洗头发的时候,就见她拿出过一个小筐,框内装着各种瓶瓶罐罐,上面用很丑的字标注着,护肤水,护肤膏,美容膏,澡膏,洗发膏等等,她还特地和自己炫耀,说这些都是她自己研制的,千金难买,十分好用。 事实证明,确实好用,至少他洗发后,头发柔顺光亮不少,最近受了不少摧磨的脸感觉也滋润了不少。 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面目丑陋,所以才带着面纱遮挡,可是转脸就各种炫耀自己的美肤秘籍,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但是有一天他肯定会知道的。 第五日的傍晚,辛夷回家路过村口,村口聚集了许多收工回家的农民,看着土墙上张贴的画像议论纷纷。 辛夷凑上前去看,脸色大惊,画像竟是--霍瀚林! “这个看着长得挺正气的啊,怎么竟是个土匪头子,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告示上说此土匪已经逃窜到此地附近,提供情报,官府必有重赏,知而不报,与恶匪同罪论斩。” 辛夷心脏咚咚直跳,脸色惨白,她加快脚步,回家闭严房门,情绪方才缓和一些。 辛夷将情况说与霍瀚林听。 “本来我只是疑惑一个小小的官府哪里来的胆子敢和土匪勾结,设计陷害朝廷大将。如今倒是拨的云开见月明,竟差点忘记了土匪的老窝所在地本来就是奸贼范盛的老家,他唆使官府与土匪勾结,使我身负重伤,四哥至今也下落不明,为了置我于死地,他居然已经可以不顾王法到如此地步。”霍瀚林眸色狠厉,唇角轻佻,皆是讥讽愤怒。 辛夷闻言,心里有了个大概:霍瀚林和他的四哥奉皇命来剿匪,不想当地官府和恶匪勾结,设计陷害前来剿匪的军队,剿匪未成,反被污蔑成匪头。想来这个范盛的确是个胆大妄为,目无王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