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二婚美人》 1、离婚！ 第一章 一九七三年，刚进入春三月，正是春寒料峭时候。 午休的时间，机床厂家属区，红砖二层小楼。 二楼的南卧，隐约有絮絮的说话声传出，细听却什么也听不真切。 梁家这几天可不太平，惹邻里们看了不少笑话。 “禾禾呀？咱别闹了好不好？看妈这么多年把你当亲闺女，景文和他姐姐都要靠后的份上，算妈求你了。再这么闹下去，把别有用心的招来，咱家可就毁了。”是位母亲的求肯。 “妈你别跟她求，没用的。她既然想耗着，我奉陪就是了。”声音颓唐又失意。 “可你不回家，禾禾又这样，这什么日子哟？就不能都让一步？都怪我，想着能两全，结果……唉，真的应了强扭的瓜不甜……是妈对不起你……”声音里已带了哽咽。 “妈，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意义。”看了眼木呆呆半倚在床上的人，梁景文敛去眼里的厌恶，“您也看到了，我在她更要疯些。不见面是我最后的坚持，妈您别再逼我了。” “妈就你们两姐弟，你姐姐嫁得远，一年也见不到一回。你再不回家，孙子孙女我就更不用想了，这日子还有什们盼头啊！”语气里满是伤心痛苦。一位干练最会做思想工作的女士能崩溃成这样，是被眼前最后一颗稻草压倒了。 一直目光呆滞放空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别逼逼了，好吵!弄得跟生离死别的，离婚就好了呀！” 然后床上的苏禾禾和唐砚岚母子同时惊悚的蹬大了眼睛。 “禾禾你终于肯说话啦！说的是真心话吗？还是……算了。”问到一半，了解儿媳禀性的唐砚岚先不信了，止了话。 年代感十足的房间和人映入眼帘。浑浑噩噩醒不来时已知自己处境的苏禾禾，极度不想接受自己穿越到这么古早年代的事实。 烦躁懊恼下，就口不择言了。以往苏禾禾可是最佳解语花，从没和人说话造次大小声过的！ 这时记忆已接收完毕，虽还没整合好，可之前母子俩的对话她已经听了七七八八的，再翻找前事，大体状况还是搞得清的。 不过是两人在各自的时空都撞到头，怎么她就来这里了呢？是因为两人都叫苏禾禾还长的一样吗？那这里的苏禾禾是去了她那里吗？ 别的可以慢慢想，婚是必须要离的。 对上梁景文讥讽不耐的眼神，显然以为她不过是换了个花样哄骗他们。 哪怕梁景文是个文质彬彬的忧郁美男，很吸睛那种。他和这里的苏禾禾之间，严格意义上说，他也算受害者。 可现在不是换她来了吗？苏禾禾最讨厌人家用看低劣物种的眼神看她，这是她的大忌。 已经多少年没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久违的不适阴暗。 可她脸上却一点端倪都无，反而笑得恬然，“唐姨，既然要离婚，称呼我也改了吧。唐姨你一直对我好，我都记得呢。我也不想讨人嫌了，让梁景文赶紧把介绍信开好，你也知道我有点反复无常的，拖久了我就不知道要不要改主意了吖！” 突然变得会说话的苏禾禾，让唐砚岚心软不自在起来。 这桩婚事能成，她自己的私心也占一半的。小心的给苏禾禾把额前的长发拂到耳后，“禾禾，你这不是气话吧？你要不乐意，没人逼你。你俩结婚是妈拿错了主意，景文又跟你做了两年夫妻，怎么都是我们家理亏，好赖我们都担着。 那天景文开口提离婚，妈没反对，也是看你们实在不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见面就是吵闹，弄得家不像家的。 这次还要家丑外扬，去找人家单位闹，本来你爸的位置就有人盯着，这不是给人送把柄吗？闹得祸事上门还过个什么劲儿？妈就自私的想也许你们离婚就太平了。 你爸都说我了，说我不能只想着自己家好，离婚对你个姑娘家伤害最大。所以禾禾，家里都由着你，咱别往外找，这事就翻篇行吗？ 妈跟你保证，你们结婚前景文就跟人断了。那天他们同学见面有她，景文事前一点也不知道。两人话都没说三句，散了后也没再联系，景文缺点是很多，可这样的原则错误他绝不会犯。” 之前的苏禾禾当然不信，可刚换了芯子过来的苏禾禾却是信的。 梁家人的素质和口碑还是有目共睹的。原苏禾禾之前的种种怀疑，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凭空臆想。 证明了梁景文的清白，却不等于她就要替苏禾禾接受。别人的男人她可不想回收再利用。更何况还是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虽郁闷自己个母胎单身的，马上就要成为有过婚史的离异妇女，可婚却是要立刻马上离的。 苏禾禾虽然只有二十二岁，可特殊的成长环境下，她早已习惯性的凡事谋定而后动。 梁景文她可以不理。 她死去亲妈的闺蜜唐砚岚，确实一直践行承诺护着她。自己提出离婚，唐砚岚愧疚之下也会想补偿她。在这个她完全一头懵的世界，还搞不定的所有事前，保留来往是很必要的。 "唐姨，当初结婚本来就是我强求了。躲避了下乡做知青，我也算受益了。梁家没亏欠我什么，反还因为我不懂事，闹得家无宁日的。刚我自己撞了那么一下，忽然明白了许多，咱们还是及时止损吧。我不想连最疼我的唐姨都失去了。你还要继续疼我吖！” 蛮纵的儿媳妇忽然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儿子终于可以解脱了，从小看到大的丫头又可人疼起来。 说不出“不要离”的话，唐砚岚心怀愧疚的一把搂住苏禾禾，“好孩子，我什么时候都最疼你，往后你就是我的小闺女。不愿意喊‘妈’，你就喊‘干妈’吧？” “听到别人耳里又是一番闲话，咱家已经够引人注意了。难道我喊‘唐姨''你就不爱我了吗?” “哪有哦。我们禾禾长大了，终于懂事了。”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仿佛真的是亲母女一样。 看着往日狂躁的不能沟通的妻子完全换了个人，只想离婚求清静日子的梁景文，什么也不想细究。 就算苏禾禾是另有主意装样，梁景文也想陪她演到最后。只要能离婚，万一的可能他也不想放弃。当清静都成了奢求时，他自觉已活成了行尸走肉！ 离婚需要的介绍信，前几天激愤喊出离婚后，冲动之下，他就去学校给开了出来。都知道他的婚姻让他痛苦难堪万分，谁都没有多问。 —— 汝城永安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门口，手里拿着离婚证，梁景文才终于信了，他两年噩梦般的婚姻结束了。 虽不想承认，可若不是苏禾禾成全，他和他家里单方面想离婚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样谨言慎行的时期，只他爸，汝城第一机床厂厂长，苏禾禾不管不顾去上访去闹，被撤职都是轻的。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梁景文才正眼看向苏禾禾。 谁见都要夸句漂亮的苏禾禾，在他眼里早面目可憎的成了艳俗不堪的浅薄妇女。可这会儿不知是否错觉，竟没那么不堪入目了。语气里也不由带了温度，“还当我是哥哥吧？有什么事我必义不容辞。” 苏禾禾却并不想好嘛？只要想到这具身体和梁景文这样那样过，面对梁景文她就生理性的不适。 喵的，既然心有所属，干嘛还要和原苏禾禾做真夫妻。虽然唐砚岚是逼他了，可他不愿意，谁还能强了他吗？ 既跟人家睡了，又天天给人表演自己的不甘愿。苏禾禾能那么疯狂冲动，梁景文是导火索，并不无辜。所以苏禾禾对他全无好感。 “没听说离婚夫妻还能做兄妹的，唐姨你说是吧？”苏禾禾没接他的茬。 全程一直跟随的唐砚岚只能尴尬的打圆场，“禾禾说的对，景文还是别碍禾禾的眼了。” 看着还是花信之期的苏禾禾，才二十岁，在外人眼里也还是漂亮的不得了。 可唐砚岚还记得十八岁刚结婚时苏禾禾的样子，是那样眉眼动人，风姿楚楚的动人心魄。她从未见过比那样的苏禾禾还灵动出尘的女孩子。 可现在，眉梢眼角已染了风霜和沉郁，苏禾禾比实际年龄足长四五岁的样子，勾起了她更多的心虚。 答允了好友要替她看顾好一双儿女，可现实却让她无地自容。立东那孩子被气得远走他乡。禾禾嫁到他们家又是如今离婚的下场。 同样的自己的儿子也没得好，从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现在这样寡言沉默的人。 无声嗟叹中，对当初的那点私心做崇，唐砚岚无限后悔。 一念错，处处错！ 两年前，儿子有心仪交往的姑娘，她高高兴兴找人打听，却不是好消息。那姑娘家里成分有问题，随时有被清算的可能。 之前风声鹤唳的日子还记忆犹新，她不敢拿全家去赌。 苏禾禾打小就喜欢自家儿子她一直知道，本来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帮儿子阻隔着。 惶急下她心里开始思考起可能性。 刚好那年禾禾高中毕业，上头下文件，没能就业，也不是独生子女的青年必须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不想办法，禾禾就是知青下乡队伍的一员了。 立东那孩子心疼妹妹，要把工作让给妹妹，自己下乡。 老苏却说在厂里立东更能体现价值。反是禾禾这个高中毕业就是哄人罢了，没说她不学无术就是高看她了。这样的人正该到广阔天地去锻炼，改掉身上的娇娇之气。 为此，那两父子爆发了大战。 再三权衡之下，既可以拆散儿子的恋情，禾禾也不用下乡，刚好可以两全。她就擅自到苏家提了让禾禾嫁给景文的事。 老苏没反对，可知道景文恋情的立东是强烈反对的。景文也坚决不同意。 可禾禾得了她的应许，却抓住再不肯放。景文那里也因她一句重话“别因为你害了全家”而妥协。 唯有一直不肯接受的立东，在禾禾说了伤人的话后，直接报了厂里援建西北的任务，婚礼都没参加就走了。 往事还历历在目，可现实和预期却早已背道而驰。 —— 看着周围斑驳的墙面上随处可见的标语，街面上车辆稀少，电影里才见过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不时的从身边经过，行人古早陈旧的衣着打扮…… 跟梦游一样的很不真实！ 还是有些晕眩，接受的记忆也很混乱。却因不能忍受眼前这两人的逼逼，先来离了个婚！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穿越了！没谁了吧？ “那唐姨，咱们就各自安好吧！”在梁景文的复杂难明的眼神目送中，苏禾禾先行离场。 隔着近半个世纪的时光，从未关注过的时代。根本不知1973年意味着什么的苏禾禾，还挺为自己的速度离婚沾沾自喜呢。 2、鳏夫！ 第二章 离婚了当然不好再住梁家了，苏禾禾想当然的觉着苏家就该有她的位置。 离婚当天，她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搬回了苏家。 虽然家有继母，还有继姐弟。 可记忆中，继母丁月英很会做人，对苏禾禾一直客客气气的。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这两年，丁月英对她都无可指摘。她回娘家，总是尽心尽力的接待。 做了十八年豪门拖油瓶的苏禾禾，当然不信丁月英对她有什么真感情，她要的也不过是表面的客气，大家和谐相处就好。 可她还是高估了人性，此一时和彼一时是大不同的。 苏茂棠是汝城第一机床厂下，汝城铣床研究所的骨干工程师。铣床研究所是在中央的高度重视下成立的，是厂里的重中之重。为了让里面的工程师们安心搞研究，各方面待遇都是从优的。 外面的纷乱也扰不到研究所里面。在这样的时期，可说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了。能被选拔到研究所里，等同于有了护身符。 也正是苏家有这样的条件，苏禾禾才敢在这里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和梁景文离婚，并离开梁家。 然并卵，不过是在苏家住了一个月，苏禾禾就后悔了。 回了苏家，她还是和未出嫁前一样，和继姐苏芳芳住一个房间。 这就是丁月英的深沉之处，刚嫁过来，既便苏茂棠说了不需如此，她还是把拖油瓶两姐弟的姓名都改了。苏芳芳，苏立新，随着苏家兄妹俩的名字另取的。 原来不以为然，几年过后再看，多么的高明。潜移默化之下，不仅周围的亲朋，就苏茂棠都快要当他们是自己亲生的了。 梁家住着红砖小楼，机床厂总共也没几栋，这是她前公公厂长的待遇，比不来的。 不过苏家也不算差，没有二层红砖楼，却住着带院子的三室一厅的宽敞平砖房。 苏茂棠和丁月英一间，她和苏芳芳一间，苏立东和苏立辉一间。 虽然这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好条件，可苏禾禾哪和人挤过一间房啊？这也让她极度不适。 时代大环境如此，住加上吃喝这块，她都可以先忍着。 可后妈的小动作，让她不胜其烦！ 对女儿自做主张离婚回来，苏茂棠只一句“既然回来了就先住下，好好想想下一步的人生路怎么走。” 亡妻后，他对苏禾禾一直冷淡。只保证她吃饱穿暖，其余的很少过问。结婚如此，离婚也如此。 他太忙了，早出晚归的，有时忙起来几天不回家都是常事。 家里都是丁月英操持，她们母子女三人待她看似周全。 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苏禾禾还是感受日深。 她才明白后妈终是后妈，之前对苏禾禾周到，不过是迫于刚进门，她还没站稳脚跟。之后苏禾禾嫁入梁家，保持来往也只有好处。 现在她是实至名归的女主人，自然不欢迎她这个离婚没价值还没工作的继女回来碍眼了。 有苏茂棠，她倒是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可零零碎碎的总找机会在她面前说些三四，转头又去苏茂棠面前很不好意思的说花销不够之类的。苏茂棠就又给她每月加了二十块生活费。 苏禾禾很惊奇于这对半路夫妻真的在搭伙过日子。记忆中，苏茂棠和苏禾禾亲妈在一起时，从来都是开了工资一分不留的上交的。 等苏芳芳下班回家，在客厅她直接就问，“芳芳，家里每月生活费都是怎么出的？”只差半年，原苏禾禾从来不叫姐姐。现在她也有样学样。 早上继父给她妈加钱，钱苏芳芳都看到了。以往苏禾禾骄纵的性格让她吃亏无数，现在被问到了，她虽不想说，也只能回答。 “爸出五十块，加上我妈的工资，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苏禾禾却并没罢休，“那阿姨工资是多少的？” 很低声的，“我妈是三级工资42块。” 拉长的音调，“哦……那你的工资呢？” “爸和我妈说了，哪能花孩子的钱，有他们俩个，我的自个儿存着就好。” “那感情好，就是我爸辛苦了，帮着养你们两个不算，我又回家吃他的，这又多拿了二十。不过谁让我是他亲闺女呢？专来跟他讨债的，他只能生受着了。”苏禾禾似笑非笑的说。 丁月英想装听不到都不行，一时母女两个和刚放学进屋的苏立辉都闹了个大红脸。 这天后，拿钱说事儿的话再没了。 双方短兵相接，苏禾禾小胜。 —— 丁月英再接再厉，礼拜天时，美其名曰请苏茂棠负责的研究小组成员——小魏工程师来家改善下生活。 若问苏茂棠的小组成员有六人，小魏何德何能只单请他？ 理由完全站得住脚，苏茂棠也很赞同。 只因小魏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家里两个孩子被他妈接回老家后，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已经冷锅冷灶好久了。礼拜天休息，就为关怀下属，喊来家里吃顿热乎的，不很应该吗？ 然后午饭时，二十八岁的鳏夫就被安排到苏禾禾旁边坐着，想撮合的意思太昭然若揭了。 而苏茂棠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觉着离婚的女儿找鳏夫正和适，对丁月英的安排毫无异议。 只能说丁月英恶心苏禾禾的目地达到了，一顿饭下来，被魏姓鳏夫不停的没话找话。 烦不胜烦之下，苏禾禾只能以没胃口为借口，饿着肚子躲回了房间。 此后，丁月英仿佛找到了通关密码，短短一个月，苏禾禾见到了四位不同风格的鳏夫。 她想只要自己还在苏家住着，就不会断了鳏夫上门。 要问哪来那么多鳏夫？第一机床厂可是拥有七千人的大型国营厂，这年月又缺衣少药的，死老婆的鳏夫想找还是有不少的。 更何况，她便宜爸可是堂堂苏工，做苏工的女婿，有形无形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所以她在厂里自觉条件不错的鳏夫那里还是很有市场的。据说有几位找美貌黄花大闺女都得挑三拣四的，为她都降低了标准。更有条件差一些的，没条件也想创造条件，各显神通的找和丁月英交好的上门说合。 丁月英均不为所动，该有的要求一点都不动摇。因此，丁月英这个后妈的口碑直线上升，待继女比亲闺女还上心的名声在厂里迅速传开。 呵呵，苏禾禾真是要谢谢她了。想给她打包出售，当然要找最优的买家。家里能有好处，还没有售后之忧。好的都挑不完，还能赚个好名声，丁月英傻了才要降低标准。 这时苏禾禾才觉着之前离婚太草率了。现在想想，梁家和梁景文待她在物质上极大方，她吃的用的可比在苏家，丁月英为中饱私囊的算计花销下好太多了。 有钱有自由老公还不回家，这不是嫁人最好的状态吗？梁景文就回来也不过是吃顿饭就走了，她忍忍不看就好了，这样的日子她不香吗？离婚完全可以等熬过了这几年再说的呀！她之前是脑抽了吧？ 这个时期物质太匮乏了，苏家一周吃顿肉，隔天吃炒蛋炖蛋，顿顿都有油炒菜。家里还常备着桃酥老蛋糕做零嘴，吃饭不限量，已是外头人家攀比不上的好日子了。 可苏禾禾知道这是克扣了的。 苏芳芳的工资不拿出来。 梁景文是厂里选上的工农兵大学生，工龄没有五年是不带工资的，每月只有十七块五补贴，只够他自己吃食堂及日常开销。 苏梁两家的工资收入是差不多的。 梁家的日子却要比苏家好多了。就这，唐砚岚给她每月十块的零花外还能存不少。 做了十八年豪门伪千金，不谈其它，物质待遇上即便比不上人家正牌的，也是超越大多数人的。 梁家的日子对苏禾禾来说都是勉强度日，苏家的就是苦挨了。 这婚离得有些莽了啊！ —— 她想找苏茂棠约束下丁月英。 趁一天苏茂棠早下班回来，她挨过去抢先给他端茶递水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好，“爸，你能不能跟丁阿姨说说，别总请男同志回家坐坐了，我才离婚回来几天呀，这是想撵我吗？” 旁边的丁月英急了，“老苏……”解释的话被苏茂棠摆手打断，“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苏茂棠才对苏禾禾一脸严肃道，“禾禾，结婚离婚都是你自做主张，既成事实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不考虑后果的由着性子来。 也别嫌爸说话难听，你现在没有工作，脾气也不好，除了年轻貌美，可说一无是处。趁着现在有人给你挑，找个人嫁出去是最好的归宿。 你丁姨尽心尽力的给你挑，你不知感谢还到我这里倒打一耙，苏禾禾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这样看低自己女儿的苏茂棠，原以为还可以的亲爹也不过如此。 “爸，难道在你心里，你的女儿就只配嫁鳏夫。” “你二嫁还想找什么样的？你若不是我苏茂棠的女儿，这些你还高攀不上呢！你丁姨给你找的这几个，哪个缺人相看？人家才是想找什么样的都找得到。 苏禾禾你这样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外头的耻笑还少吗？不知所谓说的就是你！”说到后来，苏茂棠已是火大。 苏禾禾也火了，她是越气越要笑，语气越娇软，已成本能，“哟，那爸你可要试目以待了，我就把话搁在这里，你女儿绝不会沦落到嫁鳏夫的，那些好的还要我高攀的都省省吧！哦，不还有苏芳芳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给她选个好的吧！” 丁月英母女再次涨红着脸抹泪，话说最近出现的频率多了些。 看着妖妖娆娆说怪话的女儿，苏茂棠更觉她无可挽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冷笑着，“好，我就等着瞧。你既有这么大本事，就说个期限，别等我都入土了还看不到。” 现在是一九七三年四月初，运动结束应该是七六还是七七？那时她也二十三四了，最不济考个大学提高下含金量，找个绩优股嫁了，苏禾禾觉着没什么难度。反正之后大环境会越来越宽松，不好还可以接着离嘛！ “给我五年时间，我保证让你看到。”苏禾禾仍是巧笑嫣然的。 “好，好，五年我还是等得起的，看你倒是嫁个怎样年轻有为的人来。”苏茂棠着重刻意的把“年轻有为”念得特别大声。 把轻视和不信发挥的淋漓尽致。 然后又对丁月英吩咐道，“那就别费心给她张罗了，她不领你的情，何苦呢！” 丁月英是从不会违逆苏茂棠大家长的权威的，一幅我苦我说不出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应了下来。 —— 日子本就贫苦，精神上再不愉快，苏禾禾有点待不下去了。 虽然那天和苏茂棠谈过后，丁月英老实了下来。 苏禾禾知道她只是暂时的蛰伏，只要自己还在苏家，她的小动作就不会少。下次，还不定会换什么更恶心的方式呢！ 毕竟，阴奉阳违是她一贯的风格！ 没房没工作，还不能乱走，她混的有些惨呐！ 3、曹大姨威武！ 第三章 都上班上学了，整个苏家就苏禾禾一个人呆着。 因为是出嫁前就住的房间，丁月英也要做给苏茂良看，好的都是紧着她来的。就算她嫁了，也还原样未改。 并排的两张单人床，靠里靠窗的是她的，苏芳芳的则在外侧挨着门。都是格子布的床单被罩，也是她的簇新些。 其实当时完全可以在窗下并排放两张床，中间留的过道也不挤。视觉上这样摆放也最佳。 原苏禾禾就是不同意，说她已经让步和人共享一个房间了，两张床必须多拉开些距离。 那会儿苏立东还在家，他是不管对错都要护着妹妹的，苏茂棠也不表态，丁月英拉着苏芳芳好脾气的笑着接受了。 新打的一套床和衣柜给了苏禾禾用，苏芳芳用旧的。 要这么看，丁月英一心想撵她走也是情有可原了。 硬邦邦的木板床，又厚又沉的棉花被，盖着喘气都累的，可有什么争的？ 苏禾禾扒拉自己的身家，总共才六十五块八毛钱，也只够两个月的生活费。 去哪里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全是集体所有制，工作都是自家人可以接班的。想自己找份工作，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是因为城市里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提供，才会有那么多知青下乡到广阔农村。而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三四年，苏禾禾正视现状后，开始一愁莫展。 那天过来，唐砚岚曾想塞钱给她，目测得有个几百元，苏禾禾给拒绝了。 苏禾禾倒不是清高，不收她才能进退更自如些。 离婚了最好是撇清，唐砚岚这里不过是她最后走投无路之下的应急备选，是钱换不来的。 更何况这段婚姻，物质上梁家确实没亏待苏禾禾。只打开她的衣柜看就知道了，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这两年在梁家新置的。还有每月十块的零花，这两样加起来就是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来的。 若不是前苏禾禾太大手大脚了，钱都乱花了，只零用全攒下来也能顶一阵了。 唯一可取的是，那一柜子衣服挑挑拣拣还是可穿的。没改善现状前，她可以不用买衣服了。 外面挂钟敲了十一下，该收拾热饭吃了。 油水不够，饿得也快。上辈子这个时间，她可能刚刚起床，早饭都没吃呢！ 这一个月她是尽量避免想到上一世的种种，一直跟自己强调昨日种种不可追。可这会儿想到呆会儿要吃的烂面条，突然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有正牌的苏家儿子，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在，她妈野心勃勃的等着做太后呢，什么事都不会憾动她分毫。 而且她越来越坚信，前苏禾禾是去她那里了。这是她最不平衡和不愤的。 她十八年的隐忍经营，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了，却被别人摘了果子，这叫她情何以堪？ 至于母女情，姐弟情，也就比纸薄那么一点点吧！ 要不是她弟弟还小，两母子能信任的唯有她，她这个明晃晃的拖油瓶早该被打发走了。 所以苏禾禾和她妈她弟，说是同一利益链的盟友更贴切些。 所以对妈妈和弟弟她没什么不舍和留恋。争产战已算尘埃落定，大部分财产已到手，母子俩欢享人生还来不及。她即便还在，三人也该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她不舍不甘的是她的别墅，她的海景房，还有银行里够她躺赢的存款，全便宜了这边过去的苏禾禾呀！ 可交换过来的她得到了什么？离异妇女，没房没钱没工作，还被人视做眼中钉，吃的用的不提也罢。呜呜呜，对比起来全是伤害。 —— 白天短暂悲愤伤感完，苏禾禾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她决定接着在苏家苟着，凭上辈子豪门苏家打磨出来的本事，教丁月英学乖。没有就给自己创造个和谐环境。 转机却在晚上降临。 唐砚岚七点钟来到苏家，说是苏禾禾大姨给梁家去了电话。她大姨让帮忙带话，说明天要来接苏禾禾去她那里，让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苏禾禾才想起她还有这么个可投奔的去处。可是和她哥哥一样，当年因为不赞同她嫁到梁家，她大姨都两年没理她了，这是从哪里知道她离婚后处境不佳的呢？ 接电话的唐砚岚也不知道，她还紧张着呢。在苏禾禾大姨曹秋霜那里，她就是个拐骗人外甥女的，要不是苏家没电话，曹大姨是连话都不带和她说的。 大姨威武，人还没到，却已震慑了好几位。 别说丁月英开始坐立不安，就她爸苏茂棠都没了平日的稳坐如钟。 —— 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天，丁月英想躲都没处躲。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着煞神上门。 两年来曹大姨一直都对苏禾禾不闻不问的，算是断亲了。原以为往后也不会来往了，丁月英早把这人抛诸脑后了。 现在突然的就要上门了，还是发话要带苏禾禾走，那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是不是人也都知道了？ 在机床厂，她就对厂长夫人唐砚岚都没这么顾忌。 可曹大姨这里，丁月英是真地打心里发怵。 人家师长夫人可不是白做的，仅有的几次见面，丁月英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当场就被揭破，闹了好大的没脸。是她很不愿意回想的黑历史。 —— 第二天早上八点刚过，苏家大门外就传来汽车驶近的轰鸣声，人来了。 再不情愿，丁月英也得扬起笑脸跟着苏茂棠父女迎出门外。 军用吉普车门打开，穿着无章冬季军装，中等个子，身量微丰的中年女人下了车。 黑浓的齐耳短发，碎发别到耳后，容长脸，白净皮肤，柳叶眉下，美眸生辉，是个面目姣好的妇人。若不是眼尾处的细碎纹路，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四十过半的女人。 人和人真的是需要眼缘的，苏禾禾见到大姨曹秋霜的那一刻，就觉着亲切。 都不用装样，她很自然的就奔过去拥抱住她，“大姨，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这句话一下勾住了曹大姨的泪意，“我是想不理你来着，可你妈不在了，有爹也快成后爹了，你哥又离得远，还得我来管你。” 迎上来准备问候姨姐的苏茂棠只能尴尬的陪着笑。丁月英和她的一双儿女不能躲，期期艾艾的喊人问了好。 曹大姨却只回以冷哼，看到左邻右舍都探头往这边看热闹，环着自家外甥女，“都别杵外头了，有事咱们进屋说。” 进屋在沙发上还没坐稳，曹大姨就发难了，“禾禾才回家几天就碍着你们了？这么急着就想把她嫁出去?” “不是，大姐你误会了。”苏茂棠试图解释。 “误会什么？误会你个亲爹替别人养孩子，再把自己亲生的撵走，让你们一家四口亲香的过自在日子吗？”大姨犀利发问。 丁月英恨不能原地消失。身为厂里子弟学校的老师，她从不会跟人高声争论的。只能拿眼求肯的看着苏茂棠。 从女儿嫁到梁家，长子离家，大姨姐就认定了他是有后娘的狠心后爹。 苏茂棠也很无奈。虽是继子继女，可喊他一声“爸”，面上他总要一碗水端平吧？ 何况手里存的钱他都自己放着，并没有给丁月英知道。苏茂棠真是不喜欢在这些琐碎的俗事上花费精力。 这些话当丁月英的面是不好说的。 他避过不答，只说给女儿找人家的事，“禾禾什么性子大姐你也知道，我也是想趁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时候，给她挑个好的。月英都是跟我商量过的。” “是吗？那我可真要谢谢她了。不过有我这个大姨，就不劳她操心了。回头跟我去部队大院，我给她找合适的。” “再找不也还是鳏夫吗？她离过婚的，人家没结婚的凭什么看上她？我爸我妈为她操碎了心，她就看不到吗？”替他妈委屈的苏立辉再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嘴。 虽心里知道外甥女这样的情况，再找还真得往条件好些的鳏夫里找。可曹大姨哪能容一个外八路的继孩子嘲笑看低外甥女？ 对斥责完苏立辉，又跟她赔不是的苏茂堂和丁月英放话道，“那你们可要瞪大眼睛瞧好了，我还非给我们禾禾找个大小伙子结婚。到时一起脸疼吧！我不跟毛孩子一般见识，可该有的规矩你们也该教教好女，不然领出去叫人看笑话。” 说完不再理会，只对自家外甥女，“禾禾行李收拾好了没？下午大姨单位还有事，咱们这就要走了。” “收拾好了，我这就去拿。”速度的，苏禾禾回屋把那天提回家的大行李箱又给提了出来。 曹大姨站起来就要走，苏茂棠是不爱交际的，也做不出热情留客的举动。 丁月英是巴不得快点送走人，夫妻俩紧忙着站起来要送客。 苏禾禾却不准备就这么走，手伸到苏茂棠面前，“爸，你不得给我生活费呀？” 苏茂棠“哦哦”着反应过来，赶紧要回屋拿钱。 被曹大姨拦下，然后嗔怪起自家外甥女来，“到大姨家还能饿着你吗？不许跟大姨见外。” 苏禾禾自有道理，“苏芳芳都工作拿工资了，还和苏立辉一起白吃着家里的。凭什么我这个亲生女儿就要叫大姨养着？大姨你不气哦？” 曹大姨眼神就凌厉起来，看向苏茂棠和丁月英，“这是真的？” 4、拿钱！ 第四章 得知苏禾禾说的是实情，曹大姨不干了。 她外甥外甥女这两年可没花家里钱。禾禾好歹还回来吃了几顿饭。立东在外面，家里可一分钱也没帮呀。 当下也不急着走了，就差指着苏茂棠鼻子骂了，“好你个苏茂棠，亏我妹妹当初对你一往情深的，临走还要挂心你。你倒好，竟能这么苛待自己的亲孩子。行，你今天不把话给说清楚，往后俩孩子也不用认你了。你就守着后妻后孩子过一辈子吧！我倒要看看你老了他们还会不会在你膝下进孝。还有你都有新人了，也别再舔脸装深情去给我妹妹扫墓，我怕恶心到她。” 苏茂棠从未如此狼狈，却并不躲避，任曹大姨骂个尽兴。 苏芳芳和苏立辉被点名了，羞怒中就想拉着丁月英上前理论。 被苏茂棠扫到，极不客气的对丁月英道，“这是我们这边的家事，和你们无干，你和俩孩子回屋去！” 丁月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带了受伤。倒底不好反驳，低声劝苏芳芳拉着弟弟先回屋。 家里全靠继父才能过上好日子，就连少年气盛的苏立辉也清楚。姐弟俩憋屈的回了房间。 曹大姨看不肯走的丁月英，部队大院里她调解了多少家庭纷争，这样的她一眼就能看穿。 只嘲讽的笑着，等苏茂棠表态。 经苏禾禾指出来，苏茂棠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有误。他一直醉心工作，恨不能家里的事都别烦到他头上。 能截留部分工资出来，已是他上心的结果了。 只知自己是养家的主力，全忘了这钱就不该这样分配。 特别是听大姨姐提到亡妻，他心里更难过了。他这样糊涂到只管别人的孩子，亡妻定是要伤心的。或许还会认为他薄幸，这才是苏茂棠最接受不了的。 好在他是个能接受批评的，很虚心诚恳的先跟曹大姨承认着错误，“大姐，是我没理好家事，忽略了孩子们，我改。可别到秋云跟前告我的状。” 又跟没走守着的丁月英说道，“立东在外面自己挣钱自己花，从没跟家里要一分钱。芳芳也有工资，再花家里的也说不过去。这阵子禾禾在家，你让我添了二十块钱。那一个人咱就按二十块的标准来，我自己的交二十，立辉喊我一声“爸”，我也不白受着，他那里我出十块，这样家里我每月交给你三十，剩下的你和芳芳看着添吧。” 不愧是理工男，这账算的清楚明了。曹秋霜觉着可以。 从七十降到三十，这差距也太大了。 丁月英从不为钱和苏茂棠掰扯，就是苏禾禾这次回家，她也只是迂回的说添了个人，不行隔天吃蛋改成一周两次吧。闻弦知意的苏茂棠就主动给加了二十。 这次再分配，终于让丁月英破功了，秀致的眉眼轻蹙，“茂棠！伙食之外呢？穿衣，煤电，人情走礼这些也要算吧？加起来也不少了。” 可精明起来的老理工男可怕就在这里，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苏茂棠轻松给她数着，“我大多都是吃食堂，回家才吃几顿？一个月十块都花不上吧？剩下十块，足够应付你说的这几样。要不等我明天上班问问别人，咱再商量个具体的数？” 要真问了别人，那三十块大概要变二十了。 丁月英知道再没余地，只好强笑应着，“不用了，问别人多不好。我算计着花也够了。” 曹秋霜和苏禾禾看戏看得很过瘾，姨甥俩交换着眼神，苏茂棠还算给力。 苏茂棠支棱起来就要尽善尽美，女儿苏禾禾的要求他也没忘,“禾禾，你说得对，这两年亏欠你的爸给你补上。只要爸还在，每月都给你二十，你嫁不嫁人都给，花掉还是攒起来都随你，你看行吗？” 这倒真是意外之惊喜了。刚她不过是想借要钱引大姨出手教丁月英个乖，钱不钱的还真不是她的目的。 不过苏茂棠要给，她才不会傻到拒绝。苏茂棠一百零一块工资，在这时可是超高薪，不花还留给丁月英吗？这是原苏禾禾应得的，她接收了她的一切，拿什么都不亏心。 只想到苏禾禾住着她的豪宅，花着她的票子还不定怎么高乐呢，她才不要手软呢！ 接过苏茂良给的二十块，约定了她若不回家就每月和她的口粮一起给她捎过去，苏禾禾挎着大姨的胳膊，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 至于她走后，苏家会不会一地鸡毛，就不干她事了。 —— 大姨家就在汝城郊区的汝城军区大院。 汝城是个特大城市，机床厂到这里开车都要五十分钟。 看着军事区和生活区两处都连绵望不到头的所谓大院。这叫大院已经不合适了，这都是功能齐备的城镇规模了。 从车子驶入院子，满目都是庄严古朴的绿色，不时经过的男女士兵，规整的楼房和营房，广播喇叭里播放的激昂热血的歌曲，震撼中会油然升起对军人们的敬意。 这是苏禾禾历经两世从未碰触过的世界，她看得目不转睛。 这里前苏禾禾也没来过。 大姨父刘望山是前年才调到汝城军区的，刚好是苏禾禾闹着要嫁给梁景文的时候。曹大姨几次上门劝阻无果后，对任性不听劝的苏禾禾失望以极，就彻底断了来往。 所以苏禾禾对这里一无所知。 大姨家住得是和梁家差不多的二层小楼，进门是客厅，迎脸两间南房，是大姨夫妻的卧室和大姨父的书房。客厅进门左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卫生间挨着楼梯。右边则是厨房和饭厅。 二楼就是四间房，带个卫生间。没窗的一间做了杂物间，然后刘家三兄弟一人一间。 现在刘家上头两个大的都当兵在外，家里就大姨的小儿子，十四岁还在上初中的刘少睿在。 两个不在家的儿子的物品都给归置到一间，给苏禾禾腾出间朝南的房间。碎花的床单被罩和窗帘，书桌和大衣柜，还有个小巧的梳妆台，一看就是花心思特意给她布置的。很暖心。 到了这个时代后，苏禾禾才发现邻里间互不打扰甚至老死不想往来的情形，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因为小楼的院墙都不高，在院里一探头左邻右舍的院子就可一览无余，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住。 刘师长爱人早上带小何出趟门，转头就带回来个极漂亮的年轻姑娘，那么大个行李箱，一看就是要长住的，这谁能不好奇？ 可这年头，家里也不是随意就能留人住的，特别是小年轻。 国家三令五申的提出，年青人要积极投入到广阔农村天地，为国家的建设供献力量。 只要不是独生子女，没有就业的年青人，谁都不能例外搞特殊。 部队大院里也一样，当不了兵的，多少孩子成了下乡知青。 刘家突然来了这样位姑娘，要长住就表明她是没工作的。这不会是跑来躲避下乡的吧？ 可看姑娘年龄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又不像。咦？不会是曹秋霜也打了那个主意吧？ 这个威胁可太大了！这姑娘漂亮得跟文工团那几个台柱子有得比，还是刘师长家亲戚，那还有别人什么事哟！ 行李放回房间，姨甥俩正在楼下客厅坐着喝水缓缓，顺便商量中午吃什么的时候，就有几位邻居结伴上门了。 是赵副军长家属秦大姐，朱师长家属郭兰香，孙政委家属于桂芬，还有位脸生住家属楼那边的常团长爱人。 三家都是挨着刘家住的，平日来往就频繁，听到动静就跑过来了。 这几个为什么来，曹大姨心知肚明。 来的路上，曹大姨已经和苏禾禾对好了说法。 都在汝城住着，苏禾禾离婚的事也瞒不住，而且她这个年龄没工作还没下乡，太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且又赶上大院都盯着一件事的当口，也要避嫌。 让了四人坐下，把瓜子花生推过去，曹大姨指着苏禾禾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遇人不淑刚离了婚。娘家和原来的婆家都在一个厂子大院里，闲言碎语太多，我就给领过来了。我和老刘都忙，有她姐给做饭，少睿放学回来也能吃口热乎的。”之所以这么说，是曹大姨不想外甥女背着个离婚的名声，还要加一条好吃懒做。 苏禾禾一一礼貌的问了好。 几人先是一愣，先是放松的笑，接着就会心的交换眼神，自以为明白了。 解除警报，当然就要转入最关心的正题。 除了秦大姐家的子女都结婚了，剩下几人家里都有适婚的儿女。 夫人们每天在自家男人那里耳濡目染的，深谙后发制人的道理。 是常团长夫人最先沉不住气的，她和曹秋霜不大熟，小心的陪着笑，“曹大姐，那位钟营长是不是还没对象？你看能不能帮我们家大闺女说合一下？别看她才十八，家里家外能干着唻。说给钟营长，他只管忙部队上的事，家里万事都不用劳动他了。” 郭于两人好悬没乐出声来，这样只会干活的姑娘怎么好意思提要说合给钟湛的哟！ 碍于她是秦大姐领过来的，只能强忍着取笑之意。 5、八卦！ 第五章 别说郭于两个，秦大姐听到都觉挂不住脸了。 常团长是赵副军长的老下属，因此常团长家的经常上门走动。 今天她过来，刚好郭于二人也在。从窗户里看到曹大姨带人回来，郭兰香提出过来瞧，这不就一起过来了。 都不用曹大姨，秦大姐先掐了她的想头，“小杨啊，你可别再说了，传到外头人家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你。你家大丫就别想了，根本就不般配，钟湛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平日看她是个有分寸的，秦大姐以为点拨这一下就够了。 可这是关乎自家利益和女儿终身的大事，杨大妮并不肯死心，拼着惹秦大姐不喜也要说。 “怎么不能想？谁家找媳妇不是要找勤劳肯干的？文工团不有小妖精想追求钟营长，他连理都不理的吗？俺看他就是看不上那些中看不中用还不会过日子的。曹大姐还是帮给问问行不？” 看秦大姐不支持她，郭于两人再憋不出嗤笑出声。 郭兰香一点没客气，“小杨啊，你觉着我家闺女怎么样？长得也算俊俏，有工作还是做办公室的，做饭缝补都来得，比你闺女怎样？” 郭兰香家的小闺女朱巧玲，杨大妮的当然见过，她就再不想承认，自家闺女也比人差着老些的。躲闪着还是回答了，“我家闺女比不上。” “那就是了。我家闺女这个条件比别人还行，可在要说给钟营长的姑娘里只能是说得过去，比她强的我知道的就好些。所以我也只敢先到阿秋这里问问有没有可能？没有我就歇了心思不想了。” 杨大妮愕然，郭兰香闺女都不敢提，那她家的想头确实不自量力了。 郭兰香和于桂芬平日最要好，孙家大女儿早嫁了，于桂芬来也是为陪郭兰香的。 这时就替她问曹大姨，“阿秋，家属里钟湛就跟你还能说两句话，不行你帮着打听下，他倒底想找什么样的？有个参照，不合试的就不惦记了。” 曹大姨苦笑，“钟营长能听我说两句，也是看我们老刘的面子。在崇州军区时他就是我们老刘的部下，我们老刘最欣赏看重他了。 要不然也不能调到这边也一直想把他给要过来。人崇州那边不想放人，这拉扯了两年才把人调来。为这个，我们老刘梦里都笑醒了好几次了。 钟湛才刚过来没一个月，我就张罗问这个，老刘第一个就要批评我。钟湛可不是白调来的，这次让他带的独立营咱军区有多重视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军区大比武前他都不会顾到别的。 要我说都别急。到忙活完了，都不用我说，老刘和上面的首长们都要关心他的个人问题。到时我一定帮着问问，姐姐们可还行？” 这才都想起自家男人也都说过这些，是自己太心急没听进去。 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好饭不怕晚，军区大比武在四月底，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等几天又何妨？ 看时间已到了午饭点，她们在这里耽误人家吃饭了。 不像她们几个都是家庭妇女，曹秋霜可是军区子第学校的校长，还帮着调解家属大院里的妇女工作，忙着嘞！ 不好再没眼色，赶紧起身走了。 —— 小何是不在家里吃住的，这会儿已经回刘望山那里复命了。中午曹大姨本来想煮个鸡蛋面和外甥女两人吃了，等晚上再家里人好好吃顿饭。 苏禾禾在苏家烂面条都要吃吐了，现煮的面她短时间内也不想吃了。 看厨房还有一大碗二米饭，她就对曹大姨说，“大姨，我炒个饭咱俩吃吧？” 曹大姨就以为她刚和秦大姐几个说她是来帮着做饭的话，让苏禾禾误会了。 而且她也不信苏禾禾嫁了个人就会做饭了。 反对苏禾禾嫁到梁家，那是因为她听外甥说了梁景文有谈着的对象，对唐砚岚那个人她还是认可的。禾禾给她做儿媳妇，必是会叫她食指不沾阳春水的惯着。 人家婆婆都能做到，她这个亲大姨当然不会使唤外甥女。 “禾禾不用你，大姨给你炒饭吃。刚那些话都是跟外人的借口。因为关着好些事，等闲了跟你说，你可不要多心。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在家不是从来不干活的？怎么跟自己大姨还见外了。” 苏禾禾却不这样认为。上辈子她和亲妈亲弟都是出钱还是出力必要掰扯清楚的，和不熟悉的大姨就更不能拎不清了。 大姨家当然要比在苏家和丁月英斗智斗勇要舒心，可也脱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有必要用心经营。 苏禾禾不爱做饭，可她很会做饭。中西式点心她还专门拜师学过。这是她为她妈在苏家立足点亮的技能之一。 现在她准备在大姨这里接着操练起来。 而且记忆里，曹大姨的厨艺真不咋样，做出来的饭菜属于很不好下咽的那种。 “大姨，我可不是跟你见外，而是吃过你的饭后我再也不惦记了。我跟你说我有做饭的天赋，看人家做几回我就会了。”说完她呵呵笑着，站到灶台边打算刷锅。 曹大姨眉毛一竖，“好你个苏禾禾，还嫌你大姨做饭难吃，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来。还敢跟大姨吹牛皮。” 现在就汝城市中心几处通了煤气，部队大院和机床厂做饭取暖都还要烧煤球。 但这个已难不到苏禾禾了。在苏家一个月，虽不做饭，可中午总要给自己热饭吃，她现在已经是生火小能手了。 烧灶，刷锅，切葱花，开始几下手忙脚乱地惹大姨直发笑。 可等烧锅倒油，看她把葱花呛出葱油后，倒入蛋液，剩米饭翻炒，再撒盐，淋酱油一起呵成。之后葱香夹着蛋香掺着米的焦香，只闻着味儿，曹大姨就自愧不如了。 一锅炒饭刚好盛了两大碗，用盘子罩住别跑了热气。苏禾禾从菜筐里拿出一根萝卜，看还是脆的，保鲜的还不错。 洗干净后，削皮切丝。蒜末辣子粉放盐搅拌好，重起锅烧滚油泼上就出了碗红辣蒜香的辣椒油。淋一大勺到萝卜丝上，撒点盐，滴几滴醋拌好，一盘酸爽微辣的解腻下饭菜端上了饭桌。 一大口蛋炒饭，夹一筷子凉拌萝卜丝，怎么就那么好吃过瘾。 姨甥俩对坐，头几口吃得是头都不抬。 等下了半碗饭，曹大姨才缓下速度，真心建议道，“禾禾你要以后不想做饭，晚上就别和我抢。不然你姨父和弟弟吃完你的。我就再卖不动我的饭了。” 苏禾禾本来就是要揽下大姨家做饭的活计，不然她住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大姨别争了，你们都上班上学的，我做个饭也算有个生活目标，不然要闲得发呆吗？” 曹大姨就想到她可是刚离婚的，还真怕她自己再胡思乱的。这样买菜做饭转移下思绪，还能好些。 于是也不再反对了。只说周一到周五苏禾禾做饭，礼拜六日就她来，休息日年青人多睡会儿懒觉也是好的。 满负荷做七天饭，苏禾禾确实承受不来，于是姨甥俩就有商有量的把今后的生活规划好。 看着外甥女才二十岁却是有婚史的离异妇女，曹大姨怎会不意难平。 碗里的饭吃完，终没忍住叹气，“唉，禾禾你要当初不那么任性多好。你又长得这样好，咱家条件也不错，刚她们都惦记的钟湛，大姨也能仗着你姨父的面子厚着脸皮提一嘴。万一成了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现在咱只能看着别人谁有这个福气啰!” 之前她们淡那个人，苏禾禾也跟着被迫听了一耳朵，并没太留意。 可现在看自家大姨都这样遗憾可惜的，难免起来些兴致。 美餐一顿后，八卦娱乐下刚好，“谁呀这人？有那么好？怎么都想抓来当女婿的样子。” 曹大姨被逗笑，之后才瞪她，“才二十五岁已经在营长任上两年了。听你姨父说，等在这里再干点成绩，快了年底就能给他升上去。长得也好，你哥和你三个表兄弟长得好吧？可跟小钟比，却还差点意思。 最要紧的是他家庭条件也好，虽不知具体，可听外头传的嘴，他出身将门之家，父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嘞。 你说自己能耐，长得还俊，家里又是那样的条件，谁家有女儿不想嫁？我看等他真要相看时，这大院里还有得争，怕要抢起来。” 这要在后世，不就顶级高富帅了？那刚那些妇女同志的态度确实可以理解。 然后她大姨又跟她说了刚跟人为啥要那么介绍苏禾禾，“都盯着钟湛呢，稍有个平头整脸的姑娘出现，她们都要如临大敌的。先说清楚咱没那条件，免得被她们针对。” 苏禾禾恍然，没想到部队家属院也是个复杂小社会。 曹大姨自问已经给外甥女撇清了，剩下她们娘俩看热闹就好。 可全没想到，继钟湛后，苏禾禾成了军区大院里的另一焦点人物。 外头都传：刘师长家来了位漂亮小保姆，还是个离过婚的。估计是娘家容不下，没钱没工作，只能出来当保姆挣口饭吃了。 唉，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嫌弃不要的！ 对于小保姆是曹秋霜外甥女一说，两人长的又不像，压根没人信。 怕被说资本家习气，大院里多少人家找干活的阿姨都假借亲戚之名的？刘家这事儿不新鲜。 官不举民不究的，都这样，谁不是心照不宣的。 因自己一句话，就给外甥女传这样，曹大姨又气又上火，歉疚极了。 6、琐事！ 第六章 对外头都传她是刘家的小保姆，苏禾禾还挺乐见。 原以为她这边刚离婚，大姨不会惦记再给她找对象的事。 可她错了，才几天，苏禾禾就亲耳听到她大姨和姨父布置任务，给她多留意上进未婚的农村军官。 这可绝对不行，几年内她都不考虑找对象结婚的好吧。 结婚对她来说本来就不是必选项，更何况以现在人的观念，她这样离异要二婚的，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好条件的。结婚后做灰头土脸的黄脸婆，她才不要。 正愁怎么才能打消她大姨的念头，外头就出了她是小保姆的传言。这可太及时了，完全就是救她于水火呀。 这天晚上刘望山照例要加班，他吃食堂。家里就娘仨吃饭。 晚饭后，苏禾禾正和小表弟刘少睿在下军棋消磨。 曹大姨收拾刷完碗过来，难过又不自在的跟苏禾禾说起来，“也不知哪个嘴贱，怎么就给你传成这样。不然你别再买菜做饭了，这样等几天她们自然就知道你不是了。 我本来也托人给你问了几个合适的，现在一听说你是咱家保姆，提都不提了。这可太耽误了，就说说你哪儿看着像保姆了，哪里有这样的保姆的？眼神都不好使吗？” “妈，“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上次我姐结婚没慎重，这次更要慢慢来。我姐才二十岁，等一两年也不晚。另外我强烈拒绝吃再吃你做的饭。”少年老成话不多的刘少睿难得能一次说这么多话。 “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不知道的还当你真关心你姐呢。”曹大姨无情揭露道。 刘少睿看着苏禾禾，有些腼腆地，“姐，两回事的，并不代表我不关心你。” “我当然信我弟弟，大姨逗你呢。” 苏禾禾这是实话。不过周余，每天回家姐弟互相做伴，有苏禾禾换着花样的可口饭菜投喂，刘少睿肉眼可见到长肉长高了。姐弟俩也情谊日深。 这孩子话虽少，却是个念情重义的，可比苏禾禾白眼狼一样的亲弟弟强多了。 在刘家这阵子，感受到的关心和爱护是上辈子的她从未有过的。她大姨，大姨父，还有少睿，都是很好的人。 对苏禾禾来说，这很新鲜，也让她卸下不少防备。 “大姨，就听我弟的，找对象的事真不急。或者大姨你想给我早点打发出去？”苏禾禾笑微微地反将她大姨。 伸手点着她的额头，“你哦，明知道大姨上火，还故意挤兑我。” 可世情如此。离异还没工作，又被当成保姆，就农村出来的年轻军官们也都有得是城里姑娘盯着，禾禾这样子，人家根本连人都不想见。 倒是有帮着没了媳妇的问的，条件还都不错。可那天在苏家放了大话，曹大姨也不甘心。再瞅着自家花容月貌的外甥女，她也不舍得苏禾禾年纪轻轻就去给人当后娘。 要是有没了媳妇也没孩子的，就拼着被妹夫苏茂棠笑话，她也要说给禾禾的。和外甥女的好日子比起来，面子都可以放下。 保姆的事，她清楚就是解释了也于事无补。只禾禾离异这一条，未婚的基本就不会考虑了。 乱七八糟的想着，曹大姨也只能先放下这事，慢慢再寻机会。 —— 这会儿去走亲戚都要自备口粮的。虽然苏禾禾是自带口粮，可副食这些是没法再分出来拿过来的。再说她每月拿便宜爹苏茂棠的二十块，足够买好多份了。 当她拿出来给大姨做生活费时，却被大姨给骂了半个小时还不足。竟要拉她去妹妹坟头告状，要问这是怎么教的孩子，眼里没有亲情。 这大帽子扣的，至此苏禾禾再不敢提给钱的事。 曹大姨家的生活水准比苏家好太多，和梁家有得一拼。刘望山这个级别，肉票，油票等各种票都要宽裕些。每天人均一个鸡蛋，隔天能见肉，若攒着，一周能放开吃顿大肉再吃顿小荤了。 白吃人家这么好的，苏禾禾无以为报，只有尽心做好她的保姆工作。 在苏禾禾巧思巧手搭配下，刘家父子是吃得赞不绝口。为了这口饭，刘望山现在若晚上要加班批看文件，不是绝密的，都是拿回家在书房里批。 原本约好周末两天给苏禾禾歇着，曹大姨做饭的。可施行了一天就继续不下去了。 第一次周六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少睿只扒了两口就说吃饱离桌了。下午苏禾禾就看到他在偷偷啃饼干充饥。结果等到晚饭，看还是他妈做的饭，又是匆匆离桌。给曹大姨气得想揍他。 可别说刘少睿，就苏禾禾也是真吃不下。中午硬咽了一顿，晚上这顿吃一口在嘴里半天吞不下去。 曹大姨和刘望山又何尝不是，才几天就被苏禾禾养叼了嘴。不过是挨过苦日子，不舍得浪费。 到了周日，刘少睿早早的就和他姐求上了，只要她做饭，洗菜切菜他都来干，她只管掌勺就行。 苏禾禾本来也绝了让大姨做饭的想法。 现在有人自动过来揽活，她才不会客气。 而本来准备接过杂活的曹大姨，看小儿子接过去了，可不就不用白不用。 姨甥俩对视挤眼睛，达成了默契。休息日，这些活就都是刘少睿的了。 曹大姨还是心疼外甥女天天做饭，想着早饭不过是熬稀饭热杂面饼。配的咸菜都是苏禾禾提前用香油拌好的，拿出来装盘就好，没什么技术难度。 一周的早饭任务，曹大姨就接了过去，让苏禾禾早上每天都睡足了懒觉再起床。 知道不这样，大姨心里就不过意。且她早上真是起床困难户，就这么说定了。 没想到执行下来，苏禾禾觉着比之前单休周六日还更轻松些。也是周末两天，她只负责挥两下菜铲，别的活都是刘少睿的，跟休两天没什么区别。 而且刘少睿真是太好的弟弟了。自己上手干了，知道厨房的活计琐碎而繁多并不轻松后，只要放学回家，就要帮着苏禾禾做些剩余的活计。这也给苏禾禾减轻了很多。 好都是相互的，只要刘少睿提出想吃的，再麻烦，苏禾禾都不嫌费事的给他做了吃。 让曹大姨几次跟她说，别太惯着了，男孩子糙点养就可以了。 —— 曹大姨还是憋不住告诉她，她之所以知道苏禾禾处境不好，是苏立东从云疆打电话来说的。 苏立东虽然被妹妹气走了，可亲妈不在了，他这个哥哥哪能就撂手不管了。 机床厂里他打小一起玩得好的也不少，他隔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就会打电话回来问问。 所以苏禾禾离婚回家，还有丁月英总往家喊鳏夫相看苏禾禾的事他不久就知道了。 这他哪还忍得住，一个电话又打给了曹大姨，才有了她火速去接人的事。 不过苏立东是很傲娇的，自己放不下关心妹子，却又不肯承认。再三叮嘱曹大姨不要跟苏禾禾说。 可曹大姨觉着兄妹俩置气够久了，而且外甥女比原来不知懂事了多少，她都要爱死了好嘛！兄妹俩正该和好，亲亲密密的来往起来。 遥远的地方，亲哥哥却在无时不在的关心她，亲缘凉薄的苏禾禾真的很羡慕妒忌前苏禾禾。 那位苏禾禾拿了她的大笔钱财，那她心安理得的接收这些亲情和关心也没问题吧？原来从不看重这些所谓的亲情的，这次苏禾禾却很想多感受下。 苏立东别扭，她得了他这么多关心，主动些也是应该的。 酝酿了几天，反复改改停停的，这天下午她终于写好了封问候兄长的长信。 贴好邮票，准备到菜站那里放邮筒给发走。 下了楼才发现，时间很晚了，得快着些才赶得及做晚饭。而且她发现家里的煤球也没了，不买些晚饭都做不了。 平时都是刘少睿去买。想想这个点刘少睿也要回来了，买完煤球她在那里堵刘少睿还更省时间。 北方的春天迟来，四月下旬了，下午太阳一偏西，还是透着凉意。 匆匆披了件刘少睿干活才穿的破旧军开衫，苏禾禾推着家里平时买煤运白菜萝卜的小型三轮板儿车出了刘家，一路往菜站小跑。 路上不时有提菜回来的别家干活的阿姨跟她招呼着，她都笑着回了。 前面拐弯就到了菜站，苏禾禾脚底被块石子儿跘了下，摇晃间，推着的平板车脱手往路中间滑了出去。 眼看就要和一辆行驶中的吉普车撞上，苏禾禾心跳到嗓子眼，“呀……”的不觉惊喊出声。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摆尾，紧急刹停。 车窗开处，探出一张让人失神的棱角分明的巨酷帅的脸。 7、误判！ 第七章 闯了祸，好好道歉赔不是才行。 苏禾禾颠颠儿小跑过去，头没来得及抬，先一迭连声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惊到你了太报歉了。”” 说完了抬头看人，怎么脸还更冷了，都快冻出冰碴子了。 对方眼里满是不耐的，“可以让开了吗？” “啊？”苏禾禾茫然不知所措，这是不接受道歉吗？ 难道？总归是自己错了，唉！ 又不太确定的措词问道，“是要精神补偿吗？就惊吓费？” 对方的眼神又变了，这回像看精神病患者了。 浓眉微锁，深邃如浓的眸透着疏离狂狷，嘴角轻哂，压低的声线带着磁性，话里全是凉意，“什么都不需要，你只要让开就好。” 苏禾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让自己圆润地滚蛋。 行吧，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呢，被人态度恶劣点儿也是活该。 咕哝着，“哦，我这就原地消失。”就要退开让路。 不成想被人一把扶住，抢过话头，“小苏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瞧给人钟营长堵这里了，你这不是添乱吗？” 还没完，转身就极热情的跟车里人自说自话起来，“钟营长，这姑娘是你们刘师长家的小保姆，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苏小保姆，看到车里的人烦躁的要暴走的样子，确定这位脾气绝对不好。 这次可不是她惹的，怕被殃及，她急步挣出来撇清着，“那没我事了，你们自己聊。” 然后又跟刚认出来的，有过一面之缘的常团长爱人点头问了声好，飞快的推着小板儿车溜之大吉了。 —— 邮筒就在菜站门口，她小心的把信顺着口塞进去，就算完成了寄信。 说是菜站，为方便大院里的家属区，除了肉蛋菜，日用百货，油盐酱醋啥都卖。煤球也是在这里买，就在菜站边上的棚子里。 板车上绑着装煤球的麻袋。菜站的小战士很尽心，看苏禾禾力气不够，称了煤帮她装麻袋里，又给绑到板儿车上。 还不大放心的，脸色有些微红的问她，“你能推动吗？要不急，等会儿我忙完了帮你推回去？” 哪好一再的麻烦人家，苏禾禾说着“谢谢啦，不好麻烦你的。”自己就要推车走。 可现实太骨感，放了那么一大袋子煤球的板儿车纹丝不动。 尴尬的抠手，只能央告小战士帮她把板车推到路边不挡人的地方。刘少睿放学必经过这里，她准备在这里等人。 —— 钟湛去萧司令家扑了个空，听她家吴大嫂说，萧夫人马上就能回来。 断烟了，他妈托萧夫人捎来的吃的用的一大堆，钟湛只惦记那两条香烟。周围熟识的烟瘾都大，每个月的烟票自己都不够抽的。每到下旬，都是到处蹭烟抽才能挨下去。 钟湛手里还有一根红鹿，是他昨天从刘师长办公室硬顺来的半包烟仅剩的。 想起当时半老头子心疼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的样子，钟湛嘴角带了丝笑意，柔化了些脸上的冷硬。 折返到菜站附近停好车，这里是萧夫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准备在这里等人。 今天从早上开始只能靠鼻端嗅着烟味解馋，这会儿再忍不住，把都已经瘪皱的烟点燃，深深吸了口后，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懒散的向后靠在座位上，降下车窗，燃着烟的那只手斜搭在窗外，十足一个兵痞的模样。 透过缭绕的烟雾，闲极无聊下，他眼神无目的的轻扫。 煤棚里买煤的一幕落到了他眼中。 刘师长家的小保姆吗？怎么笨手笨脚不会干活的样子。是实在找不到人就随便凑数将就了吗？长成这样能干什么活？他师长爱人是善心发作了吗？ 开始还以为又是借机凑近的文工团或别处什么地儿的女的。后来被那个自称常团长爱人的女人喊住，恨不能躲八仗远的样子，似乎是他误会了。 这姑娘古古怪怪的，再不会干活，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退回去了。 熟悉的语声传来，是萧夫人！ 刚才的思绪如水过无痕，瞬间就被抛诸脑后。 启动车子，他接上萧夫人和她的同伴，重新往萧家驶去。 —— 拒绝了萧家的留饭，钟湛提着老大一包旅行袋装车走人。 后头跟出来的萧夫人见到旁边几家邻居人影绰绰的，知道又是没死心想出来搭话的。 她是怕了。话也不说了，让钟湛赶紧走，她也飞快的闪身回了自家。 本来钟湛妈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他寄吃的用的。这次是萧夫人去燕城看儿子儿媳，回来时刚还有顺路过来的车，她就直接给他带过来了。 他们夫妻和钟家夫妻是生死之交，两家可说是通家之好了。萧家长子萧国庆在燕城闲了就往钟家走动，连他媳妇都是钟家给说和介绍的。钟湛如今到了汝城军区，萧家自也要好好关心照顾才是。 可钟湛来了两次后，他前脚上门，后脚总有大院里各家的夫人上门，用相看女婿的眼光逡巡他，他的那点耐心就告罄了。 萧司令夫妻打小见多了他的拧歪叛逆，怕给他惹激了，除非有事，再不多喊他来了。至于有人托问亲事的，两人也都给推了。 钟湛要起来刺头脾气，别说他们夫妻招架不住，就是老友钟家夫妻都要头疼不已的。这小子就得顺着他来才成。 —— 钟湛开出来有数百米，找处僻静地儿停了车，从旅行包里拿出条烟拆了，点燃后连吸了几口。 他还是喜欢习惯抽燕城的大燕门，不到断粮无可选择了，别的烟他是真抽不下去。 本来手里的烟票加每月他妈给他寄的，足够他消耗的。 这是到了汝城军区，和发小曾勤接上了头，被打劫了。 他们这一帮都是一拨儿练出来的老烟民。曾勤他爸比他烟瘾还大，手里的烟票捂得死紧，是一点也不会松点给儿子的。而且他家一水儿四个儿子，给谁不给谁呀？ 至于找别的兄弟支援，要别的都不带吝啬的，兄弟有的都可以共享。可烟票？那是一毛都不带拔的。 唯独钟湛这里，他爸前年病了一场，医生让他戒烟。加上钟湛他妈自己就是大夫，有她盯着，生生让他爸把烟瘾掐了。 所以他爸的烟票都便宜了他。她妈不想他抽也没用，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子，拧不过。也知道她不给，儿子自己也有本事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都给他寄了。 过得紧巴的曾勤见了他，第一时间就盯上了，上来就要求见面分一半。 也是见不得好友那可怜相，钟湛就由着他拿了。 这几天虽然到处蹭烟，他倒没后悔。见不着还罢了，这都在一个军区，后头还要接着管。 他这里就开始盘算，是从大伯还是二伯那里下功夫能容易得手。 想想老头子们也该学着他爸掐了烟瘾才好，他决定两头都不放过。 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烟吸尽，钟湛发动车子准备走。 手刚抓住挡位，就看到前头他师长的小儿子刘少睿卖力的推着装满煤球的板儿车往这边走。 而那位他家里的小保姆悠哉悠哉的跟着，一点帮把手的念头都没有，倒把他师长儿子衬得跟傻长工似的。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呀，怎么这么好哄？ 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对，这小保姆是见人家大人不在，欺负人家孩子？ 不过他也不打算管，小破孩多吃几次亏就长进了。 包里的吃的懒得翻，想想明天直接给放师长办公室，他准备当看不见就走。 8、再遇！ 第八章 苏禾禾准时等到了表弟刘少睿。 看到表姐竟不等自己就先把煤买了，推着车子走出老远，少年还粗嘎着变声期的公鸭嗓跟她念，“姐，下车你千万不要自己推车出来了，这要让我爸妈知道了，我罪过就大了。我妈都说了，家里的粗活重活不能让你沾手，不然她还出来做饭。姐，你听到了吗？我妈再做饭，这还能过吗？” 原以为的安静美少年，相处下来才发现，只是表相。这孩子越来越有像话痨转变的趋势。 然后什么心疼姐姐也是借口，最终还是为那一口吃的。塑料姐弟情没跑了。苏禾禾表示心塞的不想说话。 不知自己暴露的刘少睿，再一步的要求着，“姐，晚上咱们吃炸酱面呗？上次没太吃够。” “可是我不想做吔！”苏禾禾故意逗他。 “土豆条，洋葱丁，肉丝，胡萝卜丝都我来动手准备，行吧？” “不行，晚上就煮挂面吃，也不能天天吃好的，就这么定了。”苏禾禾坏心眼上来，就想教塑料弟弟知道，在姐姐手底下讨饭吃，装也要装像一点的哦！ “啊，姐，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苏禾禾还是全当耳边风。 少年还不算太迟钝，觉出不对，终于上道了。 “活面太累了，要不也我来干吧？你就在旁边指点教我就行。” 看苏禾禾还是不应声，又继续加码，“加上礼拜天我帮你洗床单被罩怎么样？” 没有洗衣机洗衣服大概是苏禾禾穿过来后最怨念深深的了。特别是洗大型的衣物时，可说是大工程了。每次她都跟参加了重体力劳动似的。 如今刘少睿以此为条件，可说也是捏准了她的脉。 这枚糖衣炮弹苏禾禾拒绝不了，可说出来还是很勉为其难的，“好吧，成交。不过不能是你的标准哦，你那个太敷衍，得按我的卫生标准执行。” 一步退，步步退的少年认命的，“知道……啦。” 姨夫对儿子们从小就是军事化管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衣物什么都是自己洗，大姨从来不会代劳。 至于洗得干不干净，那是经不起推敲的。刘少睿算是爱干净了，可苏禾禾就看到他洗衣服，肥皂水都貌似没冲洗彻底就晾上了。故而她特意加了说明。 姐弟俩愉快的达成交易，却不知隔强有耳，两人的言行全被车里的钟湛看了听了个彻底。 亲眼见到师长家的小儿子被个小保姆哄住了，都打着火了，钟湛还是又熄了，舌尖顶着后牙槽，下车喊住了人。 “少睿，过来！” “钟大哥？” 看到路对面靠在车上的钟湛，他支好板儿车，小跑过去。 苏禾禾看清了竟是刚才差点被她别住车的神颜酷冷帅兵哥，这人的坏脾气让她印象深刻。 看少睿跟他很熟稔的样子，不是找自己麻烦的，苏禾禾就不管了。事不关己地站在板儿车边等着。 钟湛叫住人也不过想表明个态度，既便他师长和爱人忙得顾不上，刘少睿也不是没人管的，哄骗前还是想一想得好。 看着到了眼前的刘少睿，他打开后车门，抬颌朝那大袋子旅行包示意，“自己打开挑，喜欢吃的都拿走。” 欢呼一声，刘少睿一点不见外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钻到后座，打开旅行袋，还真一样样的选起来。 在崇州军区开始，刘少睿就没少吃钟湛的好东西。 到汝州这两年，刘少睿最不舍的就是这个。 上个月见到钟湛也来了汝州军区，刘少睿是比他爸还高兴。 这孩子可说是少年稳重了，就在吃上崩不住，在吃上太执着。 拿了包奶糖，一包燕城国营老字号的点心，想想，刘少睿又拿过一袋奶粉。抱着这三样，他又钻了出来。 把怀里的东西展示给钟湛，“我挑好了。” 钟湛点点头，“够了？”自觉已做到位，就准备走人。 若不是刘望山待他极好，这样娘唧唧的事，钟湛是根本不屑过问的。 能这样，已是他突破自己的行为底线了。 抬手扣上车门，觉出不对来，问刘少睿，“你拿奶粉干什么？不是家里人都不能吃吗？” 特殊兵种的兵王，记忆力是惊人的。 钟湛可是记得，刘望山一家五口，无一例外的都喝不了奶粉，但喝一点都是要拉肚子的。但奶糖牛奶饼干这些又没事。 “我是给我姐拿的，她喜欢喝。”刘少睿看向对面的苏禾禾，对钟湛解释着。 “你哪个姐？你妈不就生了你们兄弟三人，别乱认。”钟湛只觉他师长家这个小儿子没救了。 “哦，我妈说了，禾禾姐就是我亲姐，我没乱认。” “真是你妈说的？” “是啊！” 得嘞！既师长爱人都如此说了，钟湛觉着自己多此一举了。 想想师长爱人也不是糊涂的，人家就是愿意待保姆如亲人，他无从置喙。 看着对面小保姆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模样，钟湛牙有点疼。 —— 姐弟俩回到家后，在苏禾禾花式夸奖着，“呀，少睿你的刀功越来越好了，比姐姐强多了。”“弟弟呀，你这面揉得太有模有样了，这样揉出来的面最好吃了。”…… 哄着刘少睿找不着北了，活干得飞起。按着苏禾禾的严苛标准洗菜切菜，然后和面揉面，忙得团团转。 准备工作就绪，醒面还得会儿时间。姐弟俩在饭桌边坐着，一人嘴里含着颗奶糖，扯着闲篇儿。 “刚那人是谁？你跟人家还挺不客气的。等大姨回来不会说你乱拿人这么多东西吧？” “不会的，钟大哥的好吃的我都吃了多少年了。他和我们家走得近，我们家都不拿他当外人。要不是我妈做饭难吃，他嘴又挑，早在崇州的时候，他爸就想喊他多来家里吃饭了。” 说完想起第一句话没回，接着往下又说，“这阵子你不天天听我妈和左邻右舍的婶子们说他吗？他就是大院儿里人人想嫁女儿给他的那个钟营长。” 苏禾禾才原来如此的，“哦……他就是你们军区大院那个第一高枝儿？这么说我就对上号了。果然才貌双全名不虚传呐！” 在少年这里那么高大形象的钟大哥，竟被自家表姐形容成这样子，刘少睿想严肃脸反驳。 可顺着表姐的话一想，确实很贴切呀！崩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鹅叫。 也不怪他不厚道，眼瞧着马上就是军区大比武了，那些大娘大婶坐不住了，这几天他家门槛都快给踏破了。全是想排到前面，让他妈给说和的。 这些人来了，大有她妈不点头就不走的意思，已经严重影响到家里的生活作息了。 刘少睿和苏禾禾都很烦，可在大院里住着，曹大姨平时还担着些调解家属纠纷的工作，是不好张口撵客的。 哪怕和钟大哥要好，刘少睿也真心的盼着他赶紧说成个对象结婚，不然他们家是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知道刚那个坏脾气的就是破坏家里清静的罪魁，苏禾禾也不淡定了。 对弟弟吐槽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多拿点儿？就应该把他车里的都拿空才好。他对咱们的伤害这么大，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只这点精神损失费哪够？不行，哪天你还要找他追加补偿款才行。” 刘少睿被姐姐这一套套的说辞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逗太好玩了。想想下次一定要学给钟大哥听听，看他怎么说。 —— 揉面还得是有力气的人来，晚上的炸酱面比上次好吃一大截。 面筋道极了。土豆条先炒熟，再加入肉丝，洋葱，胡萝卜丝煸炒出来酱料，那个香飘出去好远。 这边大盘码好的面条上，浇上一大勺酱料拌好，大口的嗦面，三口人吃得是欢畅淋漓。 左右邻居家却都闻香吃不动自家饭了。 就说左边六师孙政委家，也是大儿子当兵，大女儿嫁了，家里就剩夫妻俩和最小的儿子一起。 吃着自家的杂粮饼，就着炒土豆丝，葱花炒蛋，往日很合口的饭菜。 可今天却是如此难以下咽。其实也不是只今天这样，而是从刘家小保姆来了后，周围的几家到吃饭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这个情形。 这也太折磨人了！孙志武觉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9、吃客！ 第九章 手里的杂粮饼勉强啃完，孙志武放下了筷子。 他妈皱眉，“怎么就吃这么点儿？晚上别又喊饿。正长身体的时候，一天比一天吃的少，你又不是跳舞的，团里没要求你保持身条吧？要真这样，我得找你们团长问问。” “妈你怎么又来了。别动不动就找我们团长好不好？我吃得少都能跟我们团里扯上关系。你只要去刘伯伯家跟他们家禾禾姐学几样拿手菜，我保证每天家里的晚饭什么也剩不下。”孙志武给他妈提着建议。 不成想惹得孙政委瞪圆了眼睛，“不吃更好，家里还省粮食了。看你就是没挨过恶，就该让你吃几顿忆苦思甜饭。” 家里三个子女，就这个小儿子最不得他的心。没别的，大儿子参军继承了他的衣钵，他最满意。大女儿嫁了军人，也保持了军人家属拥军的传统，也是好样的。 就小儿子虽一样穿了军装，却是自己偷偷背着家人考上的军区文工团，当了个唱歌的文艺兵，这让他至今耿耿于怀接受不来。 于桂芬对儿子的选择倒是接受良好。两个大的是出息能干些，可一走那么远，一年都见不上面。小儿子虽当了文艺兵没少惹人闲话，可直接留在了军区守着她，她觉着只这条就比什么强。 而且儿子也不是没出息，今年才十九岁，已是三年的老兵。今年还提了干，拿二十四级工资四十五块，这个年龄人里可是哪里有。 看丈夫又开始针对小儿子，不乐意了，“老孙你少在那里吹胡子瞪眼。他又没吃你的，人家自己挣的想怎么吃不行？” 孙政委还真叫她给说住了嘴。自打今年小儿子提了干，于桂芬自觉涨了脸，轻易不肯再叫他训人了。 那边于桂芬倒也没全向着儿子，“刘家的小保姆，你喊得哪门子姐姐。再不许了。” “那我喊什么？少睿喊人家姐，还比我大一岁，我去找少睿玩儿，她还总给我递好吃的，我不喊姐才不对呢！妈你这样不好，这是对劳动人民的歧视。” “保姆怎么了?靠劳动吃饭最光荣，志武还得了人家的好，喊声姐姐怎么就不行了？志武别听你妈的，这次你做得对。” 孙政委这是头一次正面肯定小儿子，倒把孙志武说害羞了。 于桂芬也忘了对苏禾禾的成见，只乐着指着两父子，“好你们两个，倒合伙挤兑我了。” 至于儿子提议她去刘家学厨的事，她是不可能接受的，“前头万主任家刚来的李嫂做饭才叫好吃呢，比那个毛丫头可强多了。我去学几样，保准你吃了再不会提别的。” 孙志武撇撇嘴，压根就不信。虽还来得及去吃过，可万家就隔着两栋楼，那家做饭的嫂子要真有那么好的手艺，万建军就不会顺着刘家的香味儿找过来问他了。 知道他妈爱面子，也因为他哥的事，对长得漂亮的一般家庭的姑娘打心眼里瞧不上。禾禾姐刚好就是她最不喜的那类。 想想还是别给禾禾姐找麻烦了，把他妈给引过去再说几句不好听的，惹禾禾姐不高兴再不给他好吃的，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唉，他太想带着自己口粮去刘家搭伙了。 —— 礼拜六晚上，因为第二天是休息日，往返各家串门子的也多。 已经二十八号了，后天三十号就是军区大比武，家里的男人们都忙得脚不连地。 刘望山这几天几乎是吃住在军事区那边。 晚上家里吃白菜肉饺子，苏禾禾调饺子馅儿一绝，皮薄馅儿大还鲜，咬一口汤汁在嘴里流淌，烫着嘴都要一口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 刘望上听说有饺子后就馋得忍不了，派小何回来取了他们两人份的。连蘸饺子的醋料都没放过，也一起装了两份儿。 苏禾禾用少许酱油，米醋，蒜沫加辣椒粉爆的辣椒油调的蘸料，和饺子一配，简直无法形容的美味儿，谁吃过都要回味无穷。 这边刘望山和小何刚摆好饺子的功夫，从营区盯完演练来复命的钟湛敲门进来了。 伸脚勾开椅子，“哟呵！师长你这是躲着吃饺子呢？什么馅的？闻着还不错。” 一边是香气诱人的只够两人吃的饺子，一边是心腹爱将，刘望山头一次这么纠结不舍。突然记起，“你不是不爱吃饺子吗？食堂里去叫他们给你下碗鸡蛋面吃。”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钟湛并不打算留下吃的。可看到半老头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饺子也还没动过，必须得吃两个才对得住师长嘛。 钟湛其实是爱吃饺子的，却只会放开吃自家的饺子。 他打小嘴刁，饺子里的肉馅儿必得是三分肥七分瘦的才成。 可现在都缺油水，谁家饺子馅儿不是越肥越香才好。就是部队食堂里逢年节包一次饺子也是这样。 所以在外面他遇到吃饺子，从来都是象征性的沾嘴吃两个就顶天了。导致连自认很了解他的刘望山都当他是不爱吃饺子的。 所以看到钟湛不客气的坐下，找小何要了双干净筷子，夹了个饺子还不忘蘸上醋料，一口就给送嘴里时，刘望山都不会了。 预料中的腻歪没有来，酸辣咸比例格外适口的蘸料和皮筋馅大，菜肉比例恰好的饺子搭配得无可挑剔。饺子汤汁混合着蘸汁，带来的是无可比拟的鲜香滋味儿。只一个饺子咽嘴里，钟湛就折服了，吃美了。 多久没吃这么顺口的饭了？这顿饺子他必须不客气了。 对着不自觉咽口水的刘望山和小何，“你们不吃吗？还是给我一个人包圆儿了？” 这必须不能呀！刘望山赶紧招呼小何，“赶紧趁热吃。” 可小何看着两饭盒的饺子，虽然是满满的两饭盒，可他知道饺子有多好吃，三个人吃完全不够啊！ 能给首长们当勤务兵的，哪个不是小机灵鬼。 为了吃顿过瘾的饺子，小何也是拼了。他并没有跟着坐下来，而是跟刘望山请示道，“师长，要不我回家再取一份儿？钟营长好容易吃您一顿饭，咱得管饱不是？” 刘望山急忙的咽着嘴里的饺子，“也不知家里够不够？”说着就要拿起手边电话打给家里问问，这个主他做不了。 小何连忙拦住，“师长不用打电话，禾禾姐今天包了好多饺子的，还跟我说明天给咱们煎饺子吃呢！” “那还等什么，小何你也不用拿回来了，就在家里吃完了再回来。”刘望山高兴的摆手打发小何赶紧去。 等小何走了，他又恢复成了关爱下属的好上级，“钟湛呐，多吃点，我们家禾禾包的饺子是吃了还想吃，再没比她包的更好吃的饺子了。” 钟湛也很意外，那个看着就像个摆设还爱支使人的小保姆却有这样的手艺。 “只这一手，大院里就没人能比。”吃人嘴软，钟湛也不吝认可着。 “我们禾禾手艺哪止这个，煎炒烹炸就没她不会的。连点心都会自己做。说来惭愧，这吃惯了家里饭，食堂都快吃不下了。”刘望山话里满是炫耀。 钟湛这个更不想吃食堂的人还真妒忌了。 他有点理解了他们师长一家为什么如此优待人家小保姆了。 师长这个月提了好几次让他去家里吃饭，因为早年领教过师长爱人的糟糕厨艺，他都坚决的给拒了。 这会儿觉着可惜起来。 和半老头也没什么客气的，他直接要求道，“等大比武结束，我也没别的要求，师长就在家里给我摆一桌算庆功吧！” 看着自信又睥睨傲然的爱将，这是已经把第一当成囊中之物了。 刘望山就喜欢钟湛这样的成竹在胸。他一点也不怀疑，因为钟湛有绝对的实力。 大笑着，“好，想吃什么随你点菜，我在禾禾那里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10、牛皮糖！ 第十章 小何回来拿第二趟饺子的时候，家里娘仨刚吃完。 苏禾禾和刘少睿抱着肚子在廊下消食儿，顺便听曹大姨和大晚上带着大闺女串门子的常团爱人，在屋里说大院第一高枝儿如何如何的。 看到小何回来，苏禾禾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小何，是姨父有事吗？” 给刘望山当了两年勤务兵，小何和刘家早都处得和自家人一样。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从不会拉下他那一份儿。 “不是，禾禾姐，家里还有饺子吗？我还没吃。” “有，多的是，还是温热的，现在吃刚刚好。”苏禾禾都没问为什么饺子不够，就领他去了厨房。 进了屋，被常团爱人杨大妮烦得不要不要的曹大姨见了，赶紧挣出来，“小何呀，是老刘有什么事交代我吗？”给小何使着眼色。 小何却没摸着状况，老实回答道，“师长没事，是钟营长去了，吃着家里饺子好吃，我那份就给了他，我自己回来吃。” 曹大姨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有禾禾管着呢，自己没事瞎问什么呀。 现在好了，脱身更加不成了。 苏禾禾这边给小何摆饭，让他坐下吃饺子的功夫。里面客厅里的那位，在听到小何提了“钟营长”后，跟着就拉着大闺女常凤梅来到了饭厅门口。 也不管小何正吃着，就开始抢着问话。 “钟营长说你们家饺子好吃？”大有小何不说清楚，她就一直看着的架势。 小何没得法子，只好大略给她说了刚才钟营长在师长办公室吃饺子的情形。 杨大妮刚来刘家就闻到饺子味儿了，这会儿见小何一口一个就在眼前吃着，是钟营长都要夸好吃的饺子。 谁家饺子不好吃？她家大丫调的馅儿才更好吃呢！ 最近听这边几家首长家里都在说刘家小保姆做饭那叫好吃，闻着刘家的饭味儿家里的饭要咽不下去了。 她却不信，也不服。 这年月，上人家做客，主人家不让，不吃不拿是常识，除了真个厚脸皮想占便宜的，谁都不会做。 自家打年后一顿饺子都没吃上，从进门闻到味，母女俩就一直忍着咽口水。 这会儿，杨大妮叫小何一句“钟营长夸好吃”给激起了比较之心。 白胖的饺子就在眼前，都没过脑的上手从小何面前的盘子里抓了两个饺子，递给自家大闺女一个，“尝尝，肯定不如你做的好吃。” 她大闺女常凤梅是个眼神带着点凶狠的扭捏姑娘，肤色微黑，中人之姿。 不防被她妈塞了个大饺子。再看着筷子停那儿的小何，石化中表情一言难尽的曹大姨和苏禾禾，只觉丢大脸了。 大力的用另一只手拽着她妈衣角，“妈？别人家的有什么可尝的？小心我爸回去骂你。” 杨大妮一个瑟缩，只提常团就能震慑她，家里地位可见一斑。 意识到这是刘望山家，她太莽撞了些。 只好讪讪的笑着描补，“曹大姐，我是想你不大会做饭，肯定不知道什么样的饭才好吃，我这里尝尝就知道了。不行我让我们家大丫来指点下小苏。就怕小苏没上过学，我们大丫可是初中生，教的小苏都不懂。”赶着说话，那么大一个饺子就让她给大嚼着咽了。 之后的话，她就没脸再接了。 看着大闺女还拿着饺子手伸老远的站着，“大丫快吃，饺子真好吃，吃完叫小苏告诉你怎么拌的馅儿，等回头好给钟营长包着吃。他要爱吃，你就多给他包。”不顾常凤梅躲避，把她手里的饺子夺过来硬喂给她吃了。 本想训斥她妈的常凤梅，在尝到饺子味道后，虽还是一脸不高兴，却没再反对她妈。 对杨大妮自说自话的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变脸功夫，苏禾禾真要叹为观止。 看着眼前两母女，她忽然觉着和前世亲妈凉薄的母女情也还好了。 不想被缠上，苏禾禾赶紧退了出来，直接上楼躲回了房间。 曹大姨也受够了，觉着这样的人不和她说清楚，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 少有的板了脸，“小杨啊，太晚了，你该回去了。至于钟营长那里，我会帮你给问问，但答不答应在人家，我可打不了保票。从没听说找人说亲还要保成的，就没这个道理是不是？不然我要我们老刘和你家常团说说？” 杨大妮就记起夫妻俩商量这事时，丈夫几次叮嘱她在刘家不能胡搅蛮缠，他们是求人帮忙说亲，不可粗鲁行事的话。 这要叫丈夫知道了，她少不了吃几天脸子，训斥更少不了。 因她不会说话办事，帮不上丈夫多少还添乱，不知被常团嫌弃多少回了。 大闺女说给钟营长的事，上次也是在刘家，她被朱师长和孙政委两位家属一唱一和给说退了，回家后却被常团给教育了。 说她傻的谁的话也信。现在谁家有合适闺女的不惦记钟营长这个女婿，谁家不是都想着别人不成就剩自己家才好的。 各花入各眼，别人家的闺女虽比自家闺女长得好些，工作体面些，可娇小姐派头也足。当兵的出门一走十天一个月顾不上家里是常事，需要的可是能里外操持家里的能干人，这样反是他们家大丫更合适。 这门婚事成了，于大丫，于家里都是再好不过。有这样能干的姐夫帮扶提点，下头几个弟弟往后就妥当了，他们就可以高坐享福了。 常团畅想完，叫她再不要听别人的，一定要在曹大姨这里下足了功夫。钟湛和刘师长可是多少年的上下级了，满军区大院，就刘师长家里他走得近。 一条条的杨大妮都死记着，可做出来怎么就和丈夫的要求走反了呢？ 现在看着很不高兴的曹大姨，想想丈夫的火气，常团爱人也不敢再逗留。 陪着笑给自己找着台阶，“看我，竟没瞧到这么晚了。那曹大姐你先歇着，赶明儿我再来。刘师长那么忙，老常那里可不敢叫他挂心，曹大姐你千万别提这事儿啊！” 说着话，母女俩就快步急匆匆的走了。 曹大姨直想仰天长叹，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 原以为有这样一次撵客，常团家的能有几日不好上门了。 可礼拜天大早上，这边苏禾禾和刘少睿照例是要睡懒觉的。昨晚刘望山没回来，所以只有曹大姨自己在吃早饭。 看到像昨晚无事发生一样，笑容灿灿的又来登门的常家母女，曹大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牛皮糖一样的人，自打刘望山升师长后，她就没再遇到了。 有些无力的，“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吗？等钟营长那里忙完就帮你带话的？再多的你就找我也没用。” 匆忙间丈夫的随口之语，杨大妮自以为得了话。只当看不见曹大姨的不欢迎，只管把自家闺女推向前，“钟营长那里我都听曹大姐安排。我今天来是为别的事。” 说着话还往曹大姐身后探头，“小苏呢？怎么不见？” 曹大姨没好气的，“她还没起，你找她做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可听不得这些，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 常团爱人猛地提高嗓门，“曹大姐你也太好心了，小苏上你家不就是干活的？这日头都老高了，你还不叫她起，谁家保姆是这样当的？你是体面人怕不好讲，我来替你教教她。刚好她得教教我们大丫调馅儿，再把她拿手的菜也都教教，我就喊她下来。也不能仗着你们心善，就这么把自己当小姐的。” 来她家里，当她的面说她外甥女，曹大姨怎么可能忍着她。 一把薅住要往楼梯迈脚的常团爱人，“小杨你少在我们家大小声，还有我们家孩子想怎么惯是我们的事，外人说不着。你再这样不知分寸，我真要找常团说说，家属的教育工作得跟上才行。” 被吵得睡不着的苏禾禾哪能让大姨孤军奋战，而且杨大妮这样白目的人，用她大姨的方法只能管一时。达不到目地，她们随时都要卷土重来的。 换了衣服下来，她果然没料错。 杨大妮还是那三板斧，却很管用。又是陪着小心跟她大姨认着错，却没有丁点想走的意思。 看到苏禾禾下来，转眼怯懦换成高调。 “小苏呀，你过来，赶紧教教我们大丫，争取今天把能教的都教会她。平时她要上班，家里活计也多，下周她就脱不出时间了。” 苏禾禾看着已在发飙边缘的大姨，赶紧过去按住，“大姨你歇着，看我呢！” 转头再面对常家两母女时，笑得狡黠，“杨阿姨，这都是我要靠着吃饭的本事，是不能外传的。要不这样，你给我二百块钱，我看在你和我大姨家情分不错的分上，拣几样拿手的教教你家凤梅？” 11、忽悠！ 十一章 常团家六个孩子，家里就常团和常凤梅在挣钱。 常团一百二十七块的工资在这时是极高的工资了，常凤梅在部队农场里干着种菜的活，一个月能拿二十一块八毛四。 加起来有将近一百四十九，很不少了。家里只八口人花用，虽不是富裕，可日子也不会差了。 架不住常团是个大孝子，每月开资第一件事，就是往老家农村寄三十块钱，孝敬父母和帮扶兄弟。 常凤梅下头一溜五个弟弟，16到9岁，挨着片的半大小子，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最大的儿子才十六，当兵也得再等一年。五个男孩子全在上学。所以家里只吃穿上学，一百多块钱也得算计着花才能打点开。 一年到头，常家连五十块钱都攒不住。 现在苏禾禾张口就说拿二百块出来，对杨大妮来说，那是要割她的肉一样。 她尖着声调，“小苏！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哦？你去问赵副军长家的王嫂子，看她肯不肯把最拿手的教给你们家凤梅，要肯你们就先去学会了，回头咱们换着学我也是可以的。”苏禾禾柔声细语的一点没有不耐。 前世伪装大家闺秀，苏禾禾可是下了苦功的，从不和人红脸说难听话。未语先笑，耐力一流。 苏禾禾本是随口一说，赌的是她不敢去赵家放肆。却把常团爱人说给说的眼神游移没了理直气壮。因为她当初确实跟赵副军长家的王嫂提过这事，结果被秦大姐给严厉的批评了，说她这种想白拿人家的想法最要不得。 常凤梅眼神狠戾的瞪了苏禾一眼，转头对她妈，“妈，她自己离婚见不得人好，你别理她。” 对着曹大姨却收了眼神，还是会说话的，“曹大娘，你最热心，帮帮我们吧！你发话，她不敢不听的。” 这看人下菜碟子的本事，比她妈都高上几分了。真的是家传渊源，青出于蓝了。 一个部队大院住着，关着的是家里男人的口碑和声望，所以曹大姨尽量都和家属们交好。可事关她外甥女，被传保姆已经够对不起她了，如今一个粗浅丫头都敢说她的嘴，她起来就要找扫把，想给她打出去。 苏禾禾却另有主意，拉住她大姨，“别恼，杨阿姨她们也是一时心急。” 杨大妮看曹大姨面色不善，忙掐住还想说话的闺女，“对，对，是我们嘴笨乱说。曹大姐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苏禾禾心里冷哼，只佯装叹气道，“杨阿姨，其实你们这样找我大姨说和，更成不了的。” “不能，大院里谁不知钟营长就和你们刘家走动得勤些。家属里除了曹大姐。谁都和他说不上话。” “杨阿姨，就是找人说和才大错特错了。就连我这个保姆都知道，现在都兴自由恋爱的，钟营长还是那样的家庭出身，什么新派的没见过？人家只会接受自由恋爱，越是给介绍的，怕要越嫌的。杨阿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大妮想着几次见到的钟湛，确实是新式人。 动摇起来，“可那些文工团的姑娘去追求他，他不是都没理吗？” “嗐，那还是没看上人呗。” “也是，妖妖娆娆的，就不是本分姑娘，钟营长看不上才对。” 这一席话常凤梅都认真听进去了。 杨大妮更是觉着苏禾禾是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忙拉住她讨教，“可我们大丫打小就老实规矩，自由恋爱她也不会呀。小苏你离过婚，肯定以前经过这些？快教教我们大丫，到时成了我给你多包一包喜糖。” 真是好大的手面呐！苏禾禾忍着白眼的冲动，很真诚的,“杨阿姨你这样好，那我就给你说说，一般我可不带跟别人讲的。” “哎，你说，我心里都记着好呢。” “这样哦，杨阿姨，“女追男隔层纱”你不知听没听过？就是说女人多主动点儿，什么样的男人也扛不了多久的。” “小苏你快说说，这还能怎么主动法？” “不难的呀，多找机会偶遇，认识了多关心人家。像是住单身宿舍的就更好说了，去给洗衣服洗被子，再做了好吃的给送过去。大院里再看个电影，这不都是办法吗？杨阿姨你叫凤梅跟我学做菜才是最要不得的方法。万一将来她成了钟营长媳妇儿，叫人传她还和人家离过婚的保姆学过手艺，这钟营长不要面子的吗？” 杨大妮越听越有道理，最后拍着大腿，“小苏，得亏你提醒我，凤梅可不该和离过婚的人一处呆着，这传出去名声不好呀。” 这样何必还在刘家陪小意，常家两母女自以为得了计，恨不能马上回家商量。 当然，曹大姨这里虽用不上了，可刘家的地位在那里，还是很客气的道别了。 两母女这会儿早忘了常团离家前匆匆的叮嘱，刘家保姆的厨艺不重要，不教也不要勉强。只让她们软话磨得曹大姐帮忙就好。其它乱七八糟的什么也别干，更不能不知分寸的乱来。 可惜，这对母女硬是一条都没能遵守。 只能说有这样的妻女，确实很拉后腿，也很败好感！常团在大院里的口碑下滑严重。 —— 苏禾禾微眯着眼，嘴角弯起迷人的笑意，目送她们离开。 太emo了，这样的蠢货色，出手料理了，也同时拉低了自己的格调呀！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着欢欢喜喜被外甥女忽悠走人的常家母女，曹大姨整个人都凌乱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指着苏禾禾问，“这样好吗？不会给钟湛那里添乱吗？” “哪会添乱呀，大姨，你想想钟营长那样脾气不好的，就该让牛皮糖常家人撞上去感受一下。我保证恶人自有恶人磨，常家这两位，一个回合就会被吓回家的。不比大姨你在这里说破嘴也撵不走人好多了？” 曹大姨想到钟湛出了名的坏脾气，觉着外甥女说得还真是没错。 也是她真的被那俩母女折磨够呛，不知不觉就被外甥女洗脑带偏了。 至于苏禾禾怎么想的？当然是想祸水东引呗。 没道理那个第一高枝儿钟营长自己招风引来的桃花朵朵，却波及到她和大姨没清静日子。 不好过大家一起来，苏禾禾可从来不是会替人着想的体贴人。 —— 众所期待的军区大比武在四月三十日举行。 整个军区热闹的堪比过年。 事关军事机密，家属是没办法入场参观的。 可这并不妨碍大家的参与热情和关注度。 男孩子们深受家里父兄的影响，从小都是奔着长大当兵去的。军区大比武啊，看不到也不耽误他们激动澎湃呀！ 这样上学了心思也不在，军区子第学校长曹大姨干脆就连着“五一”假一起放了。 刘家除了刘望山这个已几天未回的大家长，剩下三个人都在。 因为晚上要在大礼堂开表彰大会，之后会有文艺汇演，刘少睿和苏禾禾商量，做些好吃的零食带去吃。 来部队连场这个时代的放电影都还没见识过，更别提电影里演的文工团表演了。 苏禾禾也来了兴致，决定烤点自制小点心，再来个香酥麻辣花生带着，边吃边见证历史场景，一定美美哒！棒棒哒！ —— 用糖，油，鸡蛋一起活面，再包裹上油面，檊平层层反复卷叠成长条状。切成做包子大小的面团，再檊平，放入一大勺用糖和奶粉拌好的红豆沙，裹好轻轻檊成直径六公分左右的小圆饼。 放入铁锅小火烘烤十五分钟，出炉就是层层起酥的红豆酥了。 刚出锅时最好吃，不顾热烫，嘶哈嘶哈的，刘少睿两吃了两块还意犹未尽，“姐，太好吃了，我看咱以后不用买桃酥饼干蛋糕了，吃了这个，那些哪还吃得下。\" 看着从腼腆少年愈来愈向两个粗汉哥哥靠拢的小儿子，曹大姨就觉糟心无比。怎么就没一个像她的，三个儿子生的太亏心了。 一把过去，“起开，瞧把你嘴刁的，你去院子里喊一嗓子桃酥饼干不好吃，看有多少人出来捶你。” 刘少睿默默让开，看着她妈被表姐喂了口酥饼，随后就是不自禁的回味表情。 他才幽幽地来了一句，“妈，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吃了这个，饼干桃酥就是不好吃。” 甜度恰好，微干起沙的红豆馅，入口起酥即化的饼皮，真的是把外头卖的饼干点心都秒成了渣，衬成了浮云。 曹大姨憋不住笑得白了小儿子一眼，却没再反对。 12、零食！ 十二章 母子俩斗嘴的时间，苏禾禾已经用干辣椒丝和花椒炒香，倒入提前炸好的花生粒儿，少许盐，糖，再撒上她自制的五香粉，麻辣香酥花生也大功告成了。 看着手巧能干的外甥女，蕙质兰心都不足以形容。 这样的容颜，将将二十的年纪，女人最好的盛华，却败在‘二嫁’上头。唉！ 想到今天大比武，下边驻地的连排军官来了不少，很多家属会在这些人里给女儿相看。 自家外甥女除了离过婚，比那些人家的女儿强多少倍都不止。万一有哪个不惧世俗流言能慧眼识珠的，禾禾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也知道外甥女轴，直说她肯定会拒绝配合。只做不经意的，“禾禾，晚上穿好看些，省得别人还当你真是小保姆了。” 自己身上的小保姆标签已深入人心，再解释也没人信。苏禾禾相信大院里没人会考虑她做结婚对象。 可大姨却为这个心里一直下不去，免了被相看的烦扰，苏禾禾也乐得让她高兴些。 而且这里人以为的好看和她觉得的好看是不同的，苏禾禾觉着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行，我穿我那件红毛衣，大姨你看行吗？” “行，就穿那件。穿红显得你细白细白的，不知有多好看。再配上那条黑的背带裤子，说你是女大学生人家都要信。” 北方春迟，明天就进入五月了，还是乍暖还寒，早晚更要穿着稍厚些。 那件细毛线织的平针红毛衣娃娃领红毛衣是原苏禾禾的心头好，是梁景文假日回家时时要穿的。 人人都是黑蓝灰的时代，一抹亮红确实是这里人眼里最美的颜色。这时的姑娘媳妇要有件红毛衣，那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后世来的苏禾禾却觉着太辣眼睛了，叫一个崇尚高级灰，认可黑白最简约高贵的人接受这个，真的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也因此，这件毛衣曹大姨几次然她穿，都叫她以干活不方便为由，果断拒绝了。 而今天为了让自家大姨高兴，也是为了扮丑去，苏禾禾决定牺牲一下。 红毛衣加黑色的背带裤，脚上是黑色小牛皮鞋，也是原苏禾禾的压箱好物。 全给招呼身上后，对着镜子，红衣黑裤，再两条垂下的麻花大辫子，苏禾禾只能想起那首古早的歌《春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她是小芳本芳没跑了。 实在不能直视，苏禾禾还是把辫子拆了，辫了条松些的辫子，拿剪刀在耳变两鬓剪出几缕碎发。嗯，虽还没跑出小芳的范畴，可已是她可以忍受的改良版了。 打扮好下楼，曹大姨和刘少睿的眼神都亮了，两人一致说好看。 果然时代不同，审美大不同啊！ —— 汝城军区是十大军区的前三位，规模和建制之大就可以想象了。 大院里的大礼堂足足能容纳一千二百多人，开大会，放电影，文艺汇演，都是在这里举行。 可对于这么大体量的部队大院来说，一千二百人的大礼堂只家属们就装不下。 所以每到放电影有演出时，票都是按家庭级别发放的。家里孩子多的，都是要抓阄或是轮班来的。 刘望山这个级别，家里也只有两张票的名额。当然这也难不到他们，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家，特别是孩子们都当兵走了的人家不少，谁家去要张票就好了。 这不，都不用他们自己去问，旁边孙志武昨天就已给送过来一张票。他家他爸拿回来两张，他是文工团的，虽因为感冒嗓子坏了没有表演任务，却是可随意入场的。家里剩余的一张票就叫他给了刘少睿。 他妈于桂芬都看在眼里，虽不喜刘家的小保姆，可和曹大姨却一直关系良好，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 选拔赛早在三月开始就陆续的在各驻军分别举行过了，这次到大军区来比赛的都是各项进入前五十名的队伍和个人。 三十号下午五点，历时一天的军区大比武结束了，钟湛和他的独立营独领风骚。 今天的大比武，像是他的个人专场，只要他和他的兵在，几乎就没有别人发挥的余地。 军事全能团体第一，团体单项包揽四个第一，二个第二。单兵六项，两个第一，三个第二，一个第三。勉强给别人留了点汤喝，没让都成了陪跑的。 然后重头戏是，在营连干部六项比拼中，钟湛带着他的三个连长上场，他轻松摘下六项第一，三个连长也各拿了两个第二，两项第三，没进前三的项目，也都没跑出四五名。 这样的战绩，之前没哪支队伍和个人能拿下。师长刘望山这次可说在一众师长中独揽风光了。萧师令几次点名夸赞了他和钟湛，“有魄力，敢为先！" 当初刘望山跟萧司令那里下军令状，力撑刚调来没两天的钟湛成立独立营，引来上下众多质疑。如今可说用辉煌的战果尽数洗刷了。 更具体的得晚上表彰大会才知道，但只传出的这些，也知道表现最亮眼的是钟湛和他的兵。 —— 于桂芬是和曹大姨娘三个一起做伴去的大礼堂。 礼堂一般提前二十分钟开放，到了那里后，又碰到另外的几家人，大家就聚到一起说话等着。 苏禾禾做的红豆酥和香辣花生她是用自制的两个大牛皮纸袋装着，放到提篮里由刘少睿提着的。 这时候给大姨做人情刚好，苏禾禾就让刘少睿递给大姨，大姨一人发了块红豆酥。 一下少了六块儿，刘少睿心疼的直抽抽，脸上全是壮烈。 苏禾禾就见不得他这个小皱巴狗狗的表情，给他顺毛，“行啦，这不还有很多嘛？你姐还有更多好吃的点心没发挥呢，只要你好好表现，都做来给你吃。” 刘少睿才又高兴起来。 那边吃上了红豆酥，几个开始还不大以为然的，尝过后都纷纷问起曹大姨哪里来买的，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经了常家母女，曹大姨也长了教训，怕谁再起了想让苏禾禾教的念头，就说是苏禾禾照着家传点心方子做的。 她这么说还真挺及时，本来架不住家里孩子撺掇，想这两天就和曹大姨商量过来学菜的事。现一听这是人家传的手艺，就没那个脸再提了。 特别是看曹大姨夫妻和刘少睿真拿苏禾禾当一家人的态度，对苏禾禾这个小保姆也就不好随意呼喝了。也开始信了，苏禾禾可能真是曹大姨的远房亲戚。 —— 孙志武从大礼堂侧边的小门出来，四出张望着找人。 不防后背被捣了一拳，回头一看，是万建军。 大院里，当了兵还能留在家的就他和万建军。他当了文艺兵，万建军则是文化兵。分别是大院里正反两个典型。 万建军前年高中毕业，当兵他视力不够，只有下乡当知青一途了。 当时他妈哭咧咧的给他准备下乡的衣服铺盖，他照样没心没肺的，还把不用的废书废本子捆了去卖了废品。 没想到他平时感怀四季写小诗小随笔的本子漏在了路边，刚好被下班回家的军区宣传部的毕主任主任拣到，翻看之下惊为天人。 家都没回，当即找到万家，带着万建军到萧司令那里要收人。 出了标题，看了万建军当场写的宣传稿，萧司令二话没有，亲笔批示，特招他入了伍。还是留在本军区宣传部，现在已是本军区第一大笔杆子。 当年在大院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给他爸妈涨了多么大的脸面。 虽然两人是对照组的关系，可也不耽误两人从小学开始的不大牢靠的友谊。 看到孙志武回头，万建军手搭上他肩，“找我呢？” 孙志武一把甩开，刚好也看到了刘少睿和苏禾禾，穿过人群急步走了过去。 “少睿，禾禾姐，你们来啦！要不要我领你们去后台看看？我们团里的人都在化妆准备，去看个热闹？” 刘少睿苏禾禾对视后都摇头，看看演出就好，看演员什么的，还是算了。 苏禾禾早看出孙志武是吃货一枚，而且孙志武一直“禾禾姐”的喊得很亲近，对这个大男孩，她印象不错。 从刘小抠抠少睿手里拿过篮子，捻出块红豆酥给他，“吃吧，今天刚做的。凉了没那么好吃了。” 又拎起另一个袋子，“这里还有香辣花生，一会儿你也尝尝好不好吃。” 孙志武两口吃完了红豆酥，给他好吃的眼里都是幸福光圈儿。 尾随着跟过来的万建军都要不认识眼前热情洋溢的孙志军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刘家的漂亮小保姆这么熟了？他怎么一句都没听他漏过一字半句的？ 带着怀疑，他也凑上来，“什么好吃的，能给我来块尝尝吗？” 见自家表弟喊人“建军哥”，介绍说是邻居万家的哥哥，苏禾禾还能不给人尝？ 和曾勤一起吃完食堂，过来等下属会合的钟湛，远远的看到了这边男男女女其乐融融的一幕。 脑中闪过的就是：刘家的小保姆打扮的像个女学生似的想干什么？ 13、看戏！ 第十三章 曾勤看好友牙疼似的表情，调侃的问他，“你也能受伤？” 钟湛收回眼神，“怎么可能。” 不时的有人过来跟两人打招呼，并给钟湛道贺！ 经了今日，没人再怀疑钟湛是靠家世晋升的了，他用碾压般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看着都不加遮掩就往这边看过来的家属和姑娘们，甚至晚上有表演任务的文工团姑娘们都闻讯偷跑出来，推搡着往这边指点。 曾勤也是军区家属们盯着的最优女婿人选之一。钟湛没来前，他和万建军，再提干后的孙志武等还有几人，是军区大院里最受瞩目的几个未婚青年了。 为此，曾勤不胜其扰。 现在好兄弟来了，一下把所有火力都给引走了，曾勤觉着呼吸都顺畅了。 看着被各种目光洗礼的面色开始不耐的钟湛，他很有些兴灾乐祸，“老钟，这下钟伯母该乐坏了，很快就要有儿媳妇了。可喜可贺呀，到时我给你随个大份子。” 那两个军装英俊青年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刘家的小保姆笑得嫣然。四个人吃吃聊聊的，傻不傻？ 眉头微皱，钟湛想也不想的怼回去，“放心，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我都听古伯母说了，你妈给她打电话，让她帮忙，务必要赶在今年底给你解决个人问题。红包应该是我先给你包才对。放心，咱们好兄弟，到时我连孩子满月红包都一起给你包上。” 曾勤脸就愁苦起来，“你说我妈急个什么劲儿，我才二十五岁，咱们这帮不都没结呢吗？” “谁让你哥他们不争气，生了一串孙子呢！”钟湛凉凉点出重点。 曾勤再接不上话了。 别人家都想多子多孙，他们老曾家，他爸妈已经对儿子孙子都够够的了。 他们四兄弟，三个哥哥结婚又生了六个儿子。他爸妈，尤其他妈，盼孙女盼得眼都绿了。他都怕一个忍不住，他妈去跑大街上把人家的女娃娃给偷回来。 所以现在他妈就盯着他这个没结婚的儿子，到处托人打听谁家祖传的能生女孩儿，那是一定要说给他的。 之前他妈还只在燕城折腾，他也就休假回去时糟罪忍几天就完了。至于汝城这边给说的，曾勤自己就会给推了。 可现在他妈找了古伯母，那基本他就是被压着相亲的命了。 看着身为独苗，家里急也不敢过分逼的钟湛，曾勤真实地体会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好在钟湛来汝州军区两个月，跟所有的女同志都是生人勿近的保持八丈远的距离。 特别是之前有几个文工团的女兵找机会跟他问话，他连一丝眼神都没给人，让那几个平日自视甚高的女兵被人笑话了好久。 之后，钟湛酸冷的名声在外。都怕被他扫脸，倒没人再试图跟他面前贸然行动了。 可世事无绝对，总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自觉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就比如被苏禾禾忽悠得找不到北的常家母女。 估计是在家里琢磨演练过了，常家母女并没有一上来就简单粗暴、 杨大妮手里捧着个铝饭盒，常凤梅跟在她旁边，母女俩四处张望着，遇到熟人有问的，“杨大嫂，你这是抱的什么好东西，生怕人抢的样子？” 就听杨大妮回着，“我们家老常这两天生病不舒服，忙得又两天没回家了。我不放心，我们大丫也心疼她爸，她的手艺没说的，这不给他爸做了点细粮带过来补补。” 本来苏禾禾瞧到她们经过，虽有之前提点暗示的事，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她没以为常家母女会有什么行动。 可杨大妮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拗口说词，苏禾禾马上意识到她们要有所举动。 这泥马的，也太敢莽了吧？ 苏禾禾给刘少睿递了个眼神，那天忽悠人时，刘少睿在楼梯口也都听到了。 他本就敏慧，姐弟俩这段时间早培养出十足默契，马上心领神会。 虽然看钟大哥的好戏有点不厚道，可他姐说得也没错，这段时间他们是因为钟湛的未来丈母娘们骚扰的没有宁日，找补点精神损失也是应该的。 看看他的戏，只是毛毛雨啦，聊胜于无。 而且少年对钟湛迷之信任，觉着什么阴谋诡计到他那里都是灰飞烟灭。 所以看戏无压力！ 他姐说了，看戏必得有小食配，他也就不小气了。 从篮子里抓了两把香辣花生分递给孙志武和万建军，“志武哥，建军哥，吃花生。” 同属吃货的俩人，刚只浅尝了一下，正意犹未尽呢。 忙着接过，嘎嘣脆地吃开来，自然顾不上说话了。 耳边终于清静，苏禾禾赞许的看了自家美少年弟弟一眼。 孙志武还可，这个万建军，大院第一才子，笔杆子溜，嘴皮子更涛涛不绝的，苏禾禾只能说不愧是胸有锦绣文章的人，我等凡人不配。 姐弟俩也各捧着一把花生，状似不经意的跟着常家母女的背影看过去。钟湛果然在那里，正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硬汉型飒爽英武的军官在一起说话。 苏禾禾正猜常家母女是要直接给人家送吃的？ 人群里不时有嘻闹的小孩在穿梭奔跑，突然就有个八九岁的男孩儿脚崴了的样子，跟着就往正经过钟湛一侧的常凤梅身上撞去。 刘少睿低着嗓门脱口而出，“那是常家小儿子，这也行？” 苏禾禾从不爆粗口的人，都在心里跟着“卧槽”了数声。 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后续，看得苏禾禾真想上场亲自导戏，这也太假了叭。 弟弟显然是假撞，姐弟默契也差，刚挨着个衣角，那边常凤梅就假摔着颤颤巍巍地往钟湛身上扑去。 然后就是杨大妮的惊呼跟上，“凤梅！”活脱脱夸张样板戏看多了。 可惜钟湛没有配戏的想法，早在常凤梅脚迈出来的电光火石间，已经错步闪开，还不忘兄弟情谊，把曾勤也给带离了几步开外。 常凤梅因为扑得太用力，直接噗通落地，闷哼出声，是真摔疼了。 完全不在预料中的结果，杨大妮呆怔后，才在常凤梅的“妈你来扶我一下”的呼唤中，过来把人扶起。 随即也回了神，看钟湛和曾勤要离开，她情急之下冲口喊住，“钟营长，我们凤梅惊到你了吧？我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这下本来之前没看出什么的旁观者也都觉出不对来，自己摔倒的女儿不问问伤到哪里，怎么先关心起衣角都没被沾到的钟湛。 这么点子事，能让在边境枪林弹雨中走过数遭，军功赫赫的铁血军人吓到？可能吗？ 小孩子都不会如此想的！ 再联系常家母女的行为，男同志们还好，女同门却出离了愤怒！ 这是常凤梅也想嫁钟营长？这不是想吃天鹅肉吗？ 曾勤小声提醒着，“老钟，这是十七师常团家属。常团人可以，就是听说家属拎不清，又是个想嫁女儿给你的。” 钟湛点点头，他记得这女人，上次拉住刘家小保姆在车前不知所云的女人。 扫到自己的兵已经到了，正列队等着他呢。 三个连长还一幅撸袖子想过来帮忙扫清障碍的样子。 钟湛一个眼杀过去，都老实了，立定不动了。 他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眼里全是冷厉，语气极其不客气的，“这位同志，素不相识，不劳关心。还有大礼堂前，还是少喧哗的好。军人家属这点都没被教过吗？” 他的话一落地，旁边看热闹的都敛气息声的，生怕对号到自己身上。 杨大妮一个连小学都没上过的，是没大听懂的。 常凤梅初中毕业，虽然这几年上学也学不到什么，初中毕业证的水分很大。可这种程度的还是能听明白的。 还是她倾慕的人说的，顿时臊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剩下的母女俩商量好的计划，直觉做了会更丢人，拉着她妈跺脚，“妈，我胳膊疼，咱先回家吧！” 下了血本，包了白面的肉包子，杨大妮接受不了鸡飞蛋打。 再看礼堂大门敞开，已经可以入场了。 粗鲁的把怀里的铝饭盒塞常凤梅手里，大着嗓门，“大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撞到了钟营长就不管了？赶紧的，刚好你调得这好吃的白面肉包子，先不管你爸了，给钟营长尝尝。他要吃着好，咱再多做让他来家吃。” 说着话，就狠力的推着常凤梅往钟湛前行的方向推着。 这已经直白的不加遮掩了！好多人都跟着嘘着，鄙夷的笑起来。 都不用钟湛再拒绝，附近几个看不惯的女家属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常凤梅的去路。 杨大妮认得几个都是营连干部家属，是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的。 破口大骂起来，“那几个，是不是想让你们家男人犯错误？领导家属你也敢拦着。” “杨大妮，哪儿学来的官太太作派？你才要别给你家小常抹黑呢！”却是秦大姐。 同时，刘望山几个师团干部也提前到了，看到爱将钟湛似也牵涉其间，询问过来，“怎们都挤在这里？” 看到自家媳妇儿和闺女神色惶急，再结合秦大姐的喝斥，常团就知不好。 三天没回家，这娘们就又惹事了。说了多少遍了在外头不要咋咋呼呼的，不要自作主张，又当了耳旁风。猪脑子都比她们强些。 14、相托！ 十四章 对上刘望山的询问，常团忙立正站好，“师长，我家属没文化，怕是又闹笑话了。等回头我好好教训她。” 钟湛却不想这么轻轻揭过，这个女家属可不是会收敛的样子。对着杨大妮，“常团家属，这样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戏，想不被人看穿很难，还是不要出来献丑的好。希望常团家属放过我，不然我只能请上级做主了。” 在上级和同僚们恍然的别有深意的眼神中，常团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 自己媳妇闺女闹出来的事，他只能受着。强撑着面子，“都怪我，最近疏忽了家属的思想转变，以后绝不会了。” 刘师长本就护短，又事关自己爱将，更不容蒙混，“小常啊，家是我们的大后方，可不能被危险思想占领啊！旧官僚的做派不能在我们的家属中死灰复燃呐！” 凉风中，常团额头开始滴汗，大声干脆的，“是，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一定让她们深刻反省。” 说完，过来拉扯着杨大妮大步往家走。常凤梅吓坏了，招呼不远处看呆了的小弟，赶紧跟上。 刘望山点点头，这个常团长工作上是兢兢业业的。为子女婚嫁有点小私心是人之常情，可惜家无贤妻，无事也要搅三分。借此也希望他警醒把人看住吧！ —— 看着奖台上拿各种奖状奖品拿到手软的钟高枝儿，苏禾禾不由撇嘴。 没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大礼包就这么被他化解了。 折磨了她和大姨好几天的牛皮糖常家母女，轻易就现形了。短时间内应该见不到她们出来乱窜了吧！？ 想想还真遗憾呐！不知为什么，过后想起上次车上钟高枝儿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苏禾禾有些小不爽。 若是能看到那张高傲的脸皴裂的表情，或可少许平衡吧！？ —— 表彰大会之后，就是文工团的演出。 中间十分钟等待中，苏禾禾就听旁边万建军在跟孙志武小声嘀咕着，“这下钟湛年底准升了。最年轻的团长了吧？咱们大院里的姑娘们还不得更疯了？！” “那是一定了。不说别人，就我们团里，最高傲的那几个，都四处找门路想和他相亲呢。” 万建军就笑了，“哎，不是，你们团里的那几个不一向都说要自由恋爱吗？怎么肯相亲了？” 孙志武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嗐，那不是之前试过连人正眼都没得一个吗？不死心只能找更稳妥的办法呗。” “到时可热闹了。我还听说医院刚来的谢医生也对钟湛有那个意思。” “都传比我们团里那几个还漂亮的？一来就都跑医院瞧的？” “就是她！怎么你没去瞧瞧？” “我们团里的我都不想多看！” 开幕音乐响起，两人就止了话，开始专心看演出。 看惯了后世声光炫彩，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舞台效果的大型晚会，再看七十年代的原生态表演，苏禾禾却觉更有滋味。 文工团的姑娘们确实名不虚传，一水儿风格各异的美人。还都是纯天然的，环肥燕瘦，特别的赏心悦目。 她们无论是舞蹈功底，还是歌唱水平，都很专业，一看就是下了苦功的。 苏禾禾自己就有多年的扎实舞蹈功底，她可不是业余眼光，而是从专业角度来夸赞的。 四岁就和她妈进了苏家当拖油瓶，她妈没什么资本，很多事是要借她这个小孩子来做的。 又怕被说上不了台面，就想给她包装成真千金。小小年纪，只要她妈觉着能给她加分长脸的，一股脑的全给她报了班，很多都是名师指点。 在苏家没地位，在外面苏太太还是能唬些人的，请个把老师的钱苏家也不会小气，所以苏禾禾就是填鸭式长大的。 现在想来真是不堪回首啊，苏禾禾现在都不能想像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坚持了下来的。 默默扒拉手指数着，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她竟有那么多技能在身？ 这是不是意味着，局势好转后，她有很多选择让自己过得更好？ 苏禾禾其实是个防心很重，没有安全感的人。 住在大姨家虽然很愉快，可她还是更想有个自己的家，哪怕先只有一个小窝也好。 不想就不做饭，衣服不洗可以扔那里，偶尔犯懒的时候邋遢着一天不洗脸也没人催促，沮丧也不需要掩饰…… 大姨家虽好，却不能让她这样彻底松懈下来。 还有四年，慢慢来吧。 —— 结束离场时，刚走出礼堂，小何过来喊住了曹大姨，说师长那边有事喊她过去。 于是苏禾禾和刘少睿就和孙志武万建军一起做伴回的家。 曹大姨跟着小何到了礼堂一侧的小办公室，却发现不止刘望山，萧司令和古大姐夫妻俩也在座。 虽一个大院里，可古大姐一向深居简出，少有交集，曹大姨就拘谨起来， 好在萧司令夫妻和蔼亲切的态度，稍懈了她的紧绷。 萧司令指着小会议桌边的椅子，“小曹同志，坐。喊你来是有私事要请你们夫妻帮忙呀。” 萧司令夫妻和他们私下也没交集，能有什么事？曹大姨更疑惑了。 还是古大姐笑着横了丈夫一眼，“瞧你给小曹弄得更糊涂了。” 她接过话对曹大姨道，“是钟湛那孩子，我们想托你给他相看对象，早点给他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对钟湛的家世刘望山都不太确定，只模糊的猜测过大概是谁家。 对钟湛和萧家的关系，因为钟湛来后也没多往萧家走动，也只以为是寻常稍好的交情。 可现在这样子，连婚事都操心的，两家得是多好的情分啊？ 本来曹大姨之前就受左右邻居们相托，还想探探钟湛找对象的口风的。 可现在看到是萧司令夫妻张罗钟湛婚事，曹大姨就有些不把握起来。暗自庆幸之前并没有贸然行事。 看了丈夫刘望山一眼，等他拿主意。 刘望山很信任萧司令，直爽的问道，“首长，这事儿古大姐直接张罗不更顺理成章吗？” 萧司令夫妻都笑了起来，然后萧司令指着刘望山，“你个小刘啊，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所在啊！” 刘望山和曹大姐困惑不解起来。 还是古大姐来说，“唉，也不怕你们笑话，钟湛在家里是个霸道性子，家里长辈们没人能做他的主。他爹妈就他一根独苗，早盼着他娶媳妇生孙辈的，可他不点头，谁也不敢强按着。不然他能给你把家里房顶盖掀了都是轻的，刺儿脾气上来，家都能不回了。这不，他爸妈不敢自己来，暗中托我们给他张罗一个。” 说到这里她就是无奈的笑着。 起了头，萧司令也感触上了，“可我们也不敢呐！你没见来家里两趟，就因为人家上门有想结亲的意思，他就再也不登门了。要不是那天，他家里捎东西叫你们古大姐带回来，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他这样子，我们哪还敢张罗给他相亲。这一个不高兴，得不认我们了。” 曹大姨和刘望山面面相觑，没想到私下里钟湛是这样子的。 这样看来，钟湛跟他们夫妻这里已是很客气礼遇了。 同时也腹诽不已，这两位不想惹毛钟湛，这是想把烫手山芋转给他们呀。 这才发现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给钟湛介绍对象，貌似是个危险活计呢！ 可面对殷切望过来的老首长夫妻，这任务艰巨也是要接下的。 军人不就要迎难而上吗？刘望山横下心来，问道，“那对找什么对象有具体要求吗？” 知道这是成了，古大姐大喜，“哪有什么具体要求哦！只要姑娘家身家清白，高中毕业，是咱们大院里的姑娘就行。咱大院里那些医生护士，学校里老师，还有厂里上班的孩子都不错。不过如果这些不行，文工团的姑娘们挑上进的也可以给他考虑。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漂亮物事，估计找媳妇儿也得是好看的。” 曹大姨就有数了，要先可着大院里的姑娘来，最后都不成，才能考虑文工团的姑娘。这个顺序千万不能搞错。 又跟古大姐确定了一遍，得到她的称许后，曹大姨冲丈夫点头，夫妻俩就接下了这事儿。 出了礼堂，萧司令夫妻待他们已有了明显的亲近。古大姐诚意邀请着，“小曹啊，没事就多来家坐坐，我一个人在家也想找个说话的人。” “哎，您不嫌弃，得闲我就去。”曹大姨也不敢说死。 古大姐会没人陪说话？只要她想，大院里想去的得排大队。 不过刘望山夫妻也听说过，古大姐平时很避嫌，人也好清净，家里很少见客。能得她允许到家里的人，都是真亲近之人。 曹大姨能得她亲口邀请，多少人求不来。 可曹大姨并不准备真去。她要往萧家走动，引来的闲言碎语必少不了。刘望山脚踏实地走到今天，她不想让他背上乱七八糟的指摘。 萧家夫妻经了多少锤炼，看人已是火眼金睛。看到刘望山夫妻的神情，已知晓他们的态度。 如此反而对两人更信任高看了些。 15、相亲！ 十五章 回到家里，姐弟俩都回房睡了。 两个暖壶已装满了热水，是留给两人洗脸泡脚用的。 夫妻俩对着把脚跑到微微热烫的水里，同时心怡的喟叹出声。 刘望山不由感概，“禾禾来家后，咱们多少舒坦日子。这养女儿就是好。以后嫁人，咱可要当女儿厚厚的陪嫁妆才好。” 曹大姨白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我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没她一个贴心。她就是我女儿。哎，就是她嫁人该往哪里找好？明明哪里都好，就败在这离婚上头。也是我妹子不争气，自己早早去了，孩子没人看顾，叫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倒是便宜我咯！” 刘望山沉吟半响，“还是在大院里找，知根底，咱们也能在眼前看顾。我回头多留意，还是你之前说的，农村出来的军官取老实上进的，慢慢总能寻到。” “难呐！我都说了八百遍，禾禾是咱外甥女，可就没人信。都当她是咱家保姆，一说给她问对象，都退避三舍的。” “也是咱到汝城两年，从没走过亲戚，突然领回来个外甥女，任谁都不大信。反正禾禾也不大，是真还是假有眼睛的慢慢就看出来了。我刘望山当女儿一样的外甥女，我就不信会没人娶！不过一二年的事，到时水到渠成，禾禾的事不难。” 经丈夫一说，本还愁眉不展的曹大姨犹如见到了曙光。 给丈夫递过擦脚巾，“老刘你说的是，有你那里帮着留意，总能寻到合适的。” 说完外甥女，钟湛的事也得安排上了。 刘望山才想起来，“秋霜啊，你明早帮我跟禾禾说说，我之前答应了钟湛，要在家给他摆桌庆功宴，刚好明天还是“五一”假期，给安排安排呗？” 看他小心翼翼的小眼神，曹大姨笑不行了，“这你自己跟禾禾说她还能不应吗？那孩子敬着你唻。” 刘望山也跟着笑了，“休息日还要她忙活，咱做长辈也不能这样，理屈呀。” 丈夫从来最有原则，对孩子们的事上也从不搞大家长一言堂，所以曹大姨反过来也很愿意支持迁就他。 摆宴这事本来也不算什么，“你只管喊人，家里我和禾禾都给你安排妥当就是。” 随即又有了主意，“老刘，你说明儿咱干脆喊上朱家和孙家坐陪咋样？朱家的巧玲高中毕业，模样工作都是大院数得上的，配钟湛不是很合适吗？” 刘望山一想还真是。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准的，“你刚也不是没听萧司令他们说，钟湛见人说和连上门都不肯了。别明天来了再掉头走？” 曹大姨再白他，“你们打仗不总说什么迂回做战吗？咱这里也不跟朱家说破，只是邻居一起聚聚吃餐饭。还有孙家一起，志武也在，谁能说是相看对象？我瞧着钟湛那孩子哪有那么不讲情面。” 刘望山想想确实可以实施，不过还是要叮嘱几句，“不说破更不好，别弄巧成拙了。朱家既然有那个意思，你还是悄悄提点两句。钟湛是要顺着来的脾气，要想好事能成，明天还是装作无事，年青人一起，自己先说话做个简单的接触。巧玲也是个有才气的姑娘，拿捏好分寸，徐徐图来成算更大些。” “好你个老刘，真的应了那句“老谋深算”了。我看行，明儿大早我就和巧玲妈透好话，保证明天你的庆功宴圆圆满满。 —— “五一”假期，苏禾禾睡了个懒觉起来，进饭厅找食儿。 就看到她大姨忙进忙出的，厨房已摊开一溜食材。 “大姨，你这是做什么，要摆大宴吗？” “禾禾起来了，赶紧吃早饭，有少睿去打的豆浆油条，还热着。” 苏禾禾掀开盖帘，撕开半根油条，咬开还酥脆着，含糊着，“咱大院的油条比机床厂那里的好吃，那边的炸不好都是死面疙瘩。也不知咋还有那么多人排队。” “还不是太缺油水了。油炸出来的香呗。” 舀了碗豆浆喝着，苏禾禾又问，“家里要来客吗？” 曹大姨就把昨晚刘望山的话给她学了。 苏禾禾也是叫姨父给打败了，“有事他吩咐一声就好，还找您传话。不行，我晚上要批评批评这个老刘同志” 曹大姨乐得直不起腰来，“你尽管说，他下次准不敢了。” 吃了早饭，苏禾禾要帮着大姨忙活。 被大姨推开，只叫她根据食材拟菜单和最后掌勺就好。 剩下所有活计，曹大姨带着刘少睿一起包圆了。 其实给钟湛掌勺庆功宴，苏禾禾不大那么情愿。 可谁让自家姨父最欣赏人家，苏禾禾只能任劳任怨。 前期工作一点不沾手是不可能的，身为大厨，有些需要腌制的活计还真得亲力亲为才成。 厨房里，又是跟自己外甥女，曹大姨也憋不住话。 先是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朱家的巧玲能不能入了小钟的眼，要是成了也省得后头麻烦了。” 咦？这是要安排相亲？“大姨，你要给钟高……那什么营长说媒？” “对呀，昨天我和你姨父……”曹大姨就把被拜托给钟湛说媒的事说了。 钟湛和朱巧玲，高傲对清高，挺配的哈！ 这两人相亲也不知谁会先低头，围观起来应该很有故事性。 在连小说都要偷藏起来躲被窝看的时代，乐子太少了。看人相亲好像也不错的，特别是这样八卦中心的人物的。 苏禾禾这下一点也不勉强了，挥舞着菜铲，八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陆续出锅。 五点一到，先是孙家三口提着一小网兜梨子上门。十分钟后是钟湛拎着两瓶汝州老酿到了。 大概是女儿家要高贵矜持些，等菜摆上桌，正要打发刘少睿过去喊人时，朱家三口才姗姗而来。 又是一通寒暄介绍后，刘望山和曹大姨赶紧安排席位就坐。 躲在人后，苏禾禾暗戳戳观察起男女当事人。 女方的确良白衬衣外罩红色薄毛开衫，毛料格子裤，黑色半跟皮鞋，是家境富裕人家姑娘才置办起的行头。 再看她似敷了粉，白生生的脸上杏眼如水，含羞带俏的，很标致好看到姑娘。 这是位精心打扮过了的姑娘，所以苏禾禾打赌，这个朱巧玲是知道要相亲的内情，并且还是很乐意的。 虽然早知道朱巧玲她妈看中了钟湛这个女婿，可见到朱巧玲本人后，苏禾禾还以为她会有不同想法的。 这姑娘太傲了，跟长辈们还好，跟同龄人，特别是男青年们，可是从来不假辞色，眼神里都是不待见。 对比他人，她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家世就不说了，她自己长得好，还高中毕业，凭本事自己考上了区里干事选拔，在区里工业办当一名干事。 和孙家一样，朱家也是大的几个或当兵或就业不在汝城，家里就剩朱巧玲一个老闺女。朱家两夫妻就盼着给她嫁好了，最好是能留身边。挑挑拣拣之下，朱巧玲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朱家夫妻是真有些急了。 现在看来，朱家三口对钟湛都很满意了。 那钟湛呢？苏禾禾转移视线。 钟高枝儿那里好像不容乐观，他一直在那里和刘望山和朱孙两位聊着军人关心的话题，连眼神都没往女眷这边施舍一个。 朱巧玲的含羞带怯，欲语还羞，好像抛给了瞎子，终究错付了。 就这么毫不怜香惜玉的吗？ 人齐菜齐，看到苏禾禾也跟着入席，特别是儿子孙志武还特意挨着人坐了，于桂芬是不喜的。 可想到丈夫和儿子几次说过她不要瞧不起劳动人民，这里又是刘家，得客随主便，她终是忍了下来。 很快的，各怀心思的人就顾不上其它了。 八道菜，清蒸鲢鱼，红烧肉，豆腐烧虾干，腊肠炒春韭，波菜拌粉皮，软炸萝卜丝小肉丸，香辣土豆片，糯米豆皮卷，寻常菜色，却做出了旧日大酒楼里大师傅的水平。 有限的食材，随手就能整制出这样一桌，这下对之前苏禾禾家传厨艺的说法再无怀疑了。 钟湛拿来的汝城老酿，当场就开了，倒了四满杯。 孙志武得护嗓，刘少睿还小，没份儿。 女人们都是一杯梨水，是苏禾禾提前熬好凉着的。 举筷品尝，刹时，包括一直神色不虞的钟湛，都埋头成了干饭人。 这样的菜色，又是大码的份量，下回再难遇到，什么事还是等吃饱喝足了再说吧。 菜太好吃了，四个男同志都是先扒了碗米饭，才开始喝酒。 朱家夫妻虽是带着给女儿相亲的目的来的，却很稳得住，也没试图找话题多和钟湛说话。只在大伙一起说时，插上那么一两句。 桌上气氛还算和谐。 早在厨房做饭时，怕人多吃不好，苏禾禾早拣着各样菜和大姨分着吃饱了。 她本来不耐烦上桌，可曹大姨说她要不上桌，会更坐实了保姆的名头。让她就吃饱了也得上桌装装样。时候久了，人家才会信她真不是。 看大姨为自己操碎了心，苏禾禾只好不做反抗。 桌上就她有闲情逸致，浅尝几口菜，就开始吃瓜看戏。 16、说服！ 第十六章 苏禾禾发现，就坐她旁边的女主角朱巧玲竟也无心吃饭的样子。 小口扒两口饭，就要往钟湛那里瞄两眼。 苏禾禾强忍着才没有抚额叹气外加场外技术指导。姑娘啊？就装装样子也不要这么让人一览无余好吧？ 她就是母胎单身到现在，也知道撩汉不是这么撩的好吧？ 不想女同胞们被人瞧扁，让钟高枝儿以为女人都要为他折腰，苏禾禾悄咪咪的捅了下朱巧玲，在她疑惑看过来时，担忧状的，“身体不舒服也要多吃点，不然明天工作要吃不消的。” 朱巧玲本就冰雪聪慧一个姑娘，马上从苏禾禾别样的眼神中意会到自己的失态很明显。 郭兰香早就发现女儿的失神，碍于隔得远过来提醒反引人注意，正急着想法子。 现看到苏禾禾帮着给圆了理由，在曹大姨他们关心的问“不要紧吧？”时，打掩护道，“巧玲刚在家里就不大舒服来着，没事，就听你们家禾禾的，多吃点就好了。” 都是人精子，估计除了不关心这些的刘少睿，哪个没看出来。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给朱家留颜面了。 之后朱巧玲一直低头吃饭吃菜，倒是再没多往钟湛那里多瞧。 朱家两夫妻看钟湛除了吃，就只和几个年长的男人说话，说的还都是工作上的事。就知道自家的心思成不了。 好在他们夫妻并不想强求，早知道钟湛抢手，之前找曹大姨问的时候，就说过不成就死心的话。 现在面子也没跌，也没说破这是相看，刘家孙家都是交好知根底的，也不会往外乱传。于朱巧玲的名声无损，他们放下心思，菜好酒好，朱师长反而谈兴渐浓起来。 钟湛也因为朱家的高情商处理，脸上也不再是冷风阵阵。 一顿饭虽有些小波折，还算宾主尽欢，吃得尽兴。 女同志们帮着一起把碗盘撤了，擦好桌子，刘少睿就自觉的穿上围裙刷起了碗。 一时除了钟湛，客人们都愣了。看着一派自然的刘家人，本就该如此，没谁觉着不对的样子，强忍住没过问。 想想苏禾禾那一手好厨艺，想着或许人家早和刘家就是这么谈的条件，自我解释过去了。 廊下，苏禾禾站着散着身上的油烟味儿。客人还在，她也不方便烧水洗澡，可身上发间全是烟熏火燎的味道，强忍过撤了桌，就跑到外头了。 闲极无聊正数着最亮的星星，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孙志武，“禾禾姐你太好心了，你帮了朱巧玲她也不记你的好，多余管她。”周围的男青年都被朱巧玲高傲的眼神伤害过，所以都不喜欢她。 苏禾禾本来也没想要谁感激，她不过是不想钟湛看低女性同胞罢了。 “姐姐我就是想日行一善。怎么？这也不行？”和孙志武早熟了，苏禾禾说话也很随意。 孙志武乐不可支的，学着刘少睿平日的口头语，“行，禾禾姐说的都是对的，错的都是我。” 苏禾禾“呵呵”着，“鹦鹉学舌吗？拾人牙慧，你也好意思说。” 孙志武拱手还是刘少睿的常用语，“禾禾姐威武！” 天天和刘少睿逗闷子，刘少睿被她拐带的学了不少后世用语。如今听孙志武学舌，还挺喜感。 “嗯，算你有眼光，退下吧。”苏禾禾咯咯咯的笑得欢畅。 却在看到孙志武身后站的人时戛然而止。 钟湛钟营长手里夹着半截烟，不知站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 屋里于桂芬一直在盯着儿子都动向，见他果然借着去方便，出来后就跑廊下和苏禾禾说话。 虽说不信自己儿子眼皮浅，会看中一个离了婚的小保姆。 可苏禾禾长得也太好了。刚来刘家时，还带着点憔悴老相。在刘家养了快一个月，皮子嫩得能掐出水来一样，眉眼就跟描画出来的，怎么就那么恰好。不知不觉中就会看迷了眼。 若不知内情，谁都会说这就是个二十岁的姑娘，谁信会是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于桂芬几番思量，还是朝外喊了声，“志武，过来妈问你点事儿。” 孙志武回头看到了已去了门廊另一侧抽烟的钟湛，终于得到机会致意，“钟营长你也出来了？” 得对方点头回应一声“嗯！”孙志武已是心满意足，也不敢再打扰，颠颠儿的去找她妈报道了。 不同于孙志武，这位钟营长的气场太强，即便隔着几米远，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空间被挤压，透气散风是不能了。没法子，苏禾禾准备还是回楼上房间苟到客人走吧。 迈步要走时，淡漠的声音传来，“他妈防着你呢！” 莫名的一句，苏禾禾迟钝了会儿，才转过去对着人，不确定的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对方冷哼一声，“这里还有别人？” 联系上下文，苏禾禾反应过来，钟大营长这是在提点她？说的是孙志武他妈瞧她不顺眼的事？ 这还用他说吗？想她苏禾禾可是当了十八年的豪门拖油瓶的人呐，察颜观色第一人呢。于桂芬那样的眼神她再看不穿，她可白混了。 心里腹诽着，却是温柔可人的笑着，“谢谢钟营长提点我，我就回房间里呆着，不会碍她的眼的。”说完真返身往楼梯口去了。 钟湛没再理会，自顾抽着烟，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 又过了十多分钟，等酒意散尽了，他才重又进屋。 也到了该曲终人散的时候。 朱孙两家六口人都准备告辞了。 看到进门的钟湛，朱巧玲脸色稍许别扭了一下，很快转脸看向别处，还是不敢坦然直面。 郭香兰见了，也只能为女儿叹息。妾有意，郎无情，后悔不该起了嫁女儿给钟湛的念头。 这下好了，女婿没说成，女儿明显动了情，得一些日子恢复了。而且有钟湛这样优秀的人在前，什么样的青年才能再入闺女的眼呐？！还没出刘家的门，郭香兰就开始犯愁。 不想跟朱家的人一起出去，送走了人，钟湛坐着又喝了杯茶，等两家人都走了，钟湛才起来要走。 刘望山叫他还坐着，来了个打开天窗说亮话，“钟湛，对今天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多年的上下级共事，双方都足够了解对方。这点事要看不出来，就不是钟湛了。 钟湛也磊落，“我不喜欢，也不想。” 刘望山抛根问底，“朱家的姑娘哪儿不合你意？我瞧着你们还怪搬配的。结婚有个家，省得你住宿舍，天天的食堂你也不爱吃。” 看着铁汉师长化身媒婆，钟湛很不适。 危险的咪起眼，猛不丁套话道，“不对？师长你这是接了谁的指示了？是萧司令找你了？一定是！你以前可没这些啰里吧嗦的，顶多说一嘴不成就完了。” 刘望山被他打个措手不及，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你……这就猜到了？” 钟湛鄙视的看着自家师长，“你就不是干媒婆的料，还用猜？” 被看穿了，刘望山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是接了任务了，完不成是别想交差的？” “我不管，牛不吃草你总不能强按着！” 刘望山指着混不吝的一点不配合的下属，“你……你……”了好几下，词穷的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不过久经沙场的指挥官，哪能被这点挫败。很快调整好，换了个方向攻心为上。 “钟湛呐！你就说吧，你这个年龄了，就到哪儿也免不了人家给你介绍对象。越拖，说的越多，你信不信？” 钟湛能不信吗？之所以那么痛快的同意调离了崇州军区，也是因为家属和上级们层出不穷的说亲方式，拒绝根本没用。 原想着到了汝州有老上级刘望山帮着能挡一挡，没想到他也沦陷了。 看着刘望山了然的神色，钟湛抿紧嘴，不想再回答。 刘望山也不气馁，开始循循说服，“钟湛啊，躲是躲不了的，咱还不如迎难而上。你就跟我说，你这辈子准备结不结婚了？” 钟湛倒是从没有不结婚的想法，可一具体到考虑什么样的人，见过的别人都觉着无比和适的，他却是真腻歪。 这话还不能和别人说，对刘望山也不能。只是，“结呀，这不一直没合适的吗？” “可你也不相看，怎么能遇到合适的？” “我不喜欢相看来的。” “胡说，现在谁不是相看成的。你天天在部队，遇到女同志眼都不抬的，你不相看，下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 看到又拒绝吱声的钟湛，这么拉扯着最后准又不了了之了。 刘望山心思一转，换了说法，“钟湛呐，那你觉着拖过我这里，你家里和萧司令那里会容你这样吗？” 钟湛抬了下眼皮，等着下句。 “不然你每次就点个卯，让我跟萧司令那里交个差？” 突然就想到家里爹妈每次的欲言又止，电话里伯父们的叹气，还有萧司令夫妻的小心翼翼。 觉着自己挺混蛋的，八百年未有的，钟湛良心发现了。 钟湛快速权衡好得失，觉着这交易好像划得来，家人能高兴些，自己还能把握主动权。 当然，也不能叫他师长迁着鼻子走，他得约法三章才行。 17、条件！ 十七章 “怎么个点卯法？”钟湛给了回应。 本已不报希望了，却不想这边让步了。刘望山大喜，“就让你曹阿姨给你挑合适的安排怎么样？一个礼拜两回？” “一月一回。不合适我可以马上走。” “不行，这样糊弄谁还看不出来？还有你早晚也得找媳妇儿，万一就碰到合适的呢？既然都相看了，不能太应付了事了。这样，我也不逼你，一个礼拜一次就好。” 刘望山总要比萧司令那里好应付，若太不像样，自己还得被夹击着四处相亲。 钟湛遂又让了一步，“两个礼拜一次，不然算了。” 刘望山还觉着不够，“一个月三次，你也老大不小了。” 两人对视角力着，算计着手中的畴码。 最后，钟湛痛快应了，“就听师长的，一个月三回，每次不超过十分钟。到日子师长再管我一顿饭。” 刘望山，“！？” 钟湛老神在在，“师长要不乐意，那就通通不做数。” 刘望山愁得不是管饭，而是相个亲还规定就十分钟，这心疼姑娘的人家肯来吗？就肯来，都是一个大院里同僚家的孩子，他们夫妻哪好意思提哦！ 这个钟湛，如此难缠，怪不得他家里和萧司令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安排相亲对象的是妻子，刘望山也不敢自做主张。回头求助的望向一直旁观全程的曹大姨。 曹大姨看着两人你退我进的逐力，最后自家丈夫倒底被将了一军。 见丈夫被逼得进退不能的，曹大姨抿嘴直乐。 她倒不担心，她家老刘还是不知道大院里有多少姑娘想想嫁钟湛。 结婚就是营长夫人，年底可能就是团长夫人。多少军属生了一串孩子，伺候男人，伺候公婆多少年都熬不来。钟湛家什么负累没有，反手可能帮扶很多，这打着灯笼都遇不到的。 哪怕钟湛提出只见一眼不合适就走，也有得是人家想求这个机会。和时打实的好处比起来，受点委屈算啥呀。 更别说军区医院里那些小医生小护士，还有文工团里的姑娘们早望眼欲穿了。 只要钟湛肯相看，根本不用愁人选。你嫌受慢怠了，有得是人乐意呀！ 曹大姨有数着呢！ 不过她也可怜丈夫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成全一下总是好的。 还是替刘望山接着讲条件，“就按小钟说的来。家里这么多年偏你不少好物，以前是我做饭难吃，也不敢叫你来家。现在有我们禾禾了，你尽管来吃。就是吃什么得随禾禾安排，不然她可是要撂挑子的。不过小钟，成不成姑娘家也给留点面子，十分钟传出去太不像话，就半个小时好不好？剩下的全由着你。” 崇州军区时，曹大姨就没少听闻钟湛是个极挑剔的。她可不想外甥女被人真当厨娘支使，所以提前把话说在了前头。然后相亲的姑娘她也只能再给争取这点时间了，剩下的就看各人造化了。 之前的饺子和今天的菜品，钟湛对苏禾禾的厨艺完全认可。蹭吃的人哪有挑的权利，当然给什么吃什么了。 至于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是刘师长提，他肯定要硬扛着。可换了曹大姨，他还是给了面子。 于是安排相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曹大姨又试图问钟湛具体的条件，“小钟啊，那你看你都喜欢什么样的，我这里也好安排合适的。” “合眼的就行。“钟湛自觉要求很低。 看着再不肯多说一字的钟湛，曹大姨也不想问了。想想也是，要钟湛好说话，他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家里和萧司令夫妻就不会那么拿他没丁点法子了。 —— 刚过了“五一”，苏立东那边终于辗转拿到妹妹的来信，第一时间就给刘家来了电话。 亲妈走了，爹又再娶，苏立东就把妹妹当成自己要守护的责任。 虽被妹妹的言行伤透了心，可到了西北后，放不下牵念的还是他。 这不一收到来自妹妹的关心和问候，苏立东哪还别扭得起来，电话一天没拖就挂了过来。 这样的心意，苏禾禾怎会感受不到？一声“哥哥”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喊了出来。 长途电话需要层层转接才能打得进来，声音也嘈杂听不真切。兄妹俩长话短说，只能拣紧要的事说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苏立东的援建西北的任务结束了，在八月或者九月份，他人就会回到汝城。 虽然妹妹住在大姨家，苏立东一百个放心。但有他这个哥哥在，他还是想唯一的妹妹回到自己的羽翼下。于是跟苏禾禾说好了，等他回来，就接她回去。要是不想住苏家，两兄妹就外面另置个家。 她住哪里都可再说，可苏立东回来，她得先准备起来了。 挂了电话，苏禾禾心里就转起了心思。 既然她哥要回来，那苏家那边就不能被丁月英和她的孩子给霸着。她得在苏立东回来前，给他把家守住。 至于苏立东说的回来另置个家的说法，苏禾禾直接无视了。 汝州居大不易，哪怕苏立东电话里说，他现在待遇上去了，回机床厂可以分配住房。 可这会儿哪里都住房紧张，机床厂就给分房，顶天就一间筒子楼的单间，能有多好？ 放着苏家的三室一厅的宽敞大房子给外人占着，苏家的亲儿子反要住到外面，凭什么哦？ 所以她要时不时杀回去，给他显示主权。务求他哥回来时，能住得舒心顺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还特意给苏茂棠研究所去了电话，等苏茂棠过来接了，这边苏禾禾：“爸，是我，禾禾。” “哦，我听出来了。是钱不够花了？”苏茂棠想到女儿找他，只能是为这个。 前天刚收到捎来的二十块钱和口粮的苏禾禾，“？？” 当即委屈的小女儿态的，“爸，你就这么想我的？我是接到到我哥的电话，想你了。想问你礼拜六要是不加班，我就回去看看你，给你做顿饭。爸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我现在会做好多好吃的菜，总不能别人都吃过，我爸还没尝过吧？那我也太不孝了。” 听着从来和自己生疏的女儿用这样的亲近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苏茂棠是从为有过的体验。 往日冷淡的态度就维持不住了，良久后，才有些生硬的，“那……是爸误会你了。礼拜六我回家，我让你丁阿姨提前备好菜，到时你就简单做做就是。爸不挑嘴。”说到后来，语气明显的柔和了好几度。 苏禾禾继续发功，“那好，到时我多做几个你爱吃的，我陪你喝点葡萄酒。你酒柜里不是藏着几瓶人家送的好葡萄酒酒？别舍不得了，也给你女儿解解馋。” 俏皮爱娇的话语，苏茂棠仿佛回到了妻子还在时的娇妻小儿女相伴的难忘时光。 再也绷不起严肃，小时候佯装喝斥淘气女儿的话脱口而出，“小混蛋，爸好不容易就攒下这几瓶，就被你惦记成这样。就一瓶，再不能多了啊！” “老头子，你真是小气死了！放心，剩下的都给你留着。还有，你叫丁阿姨别抠抠搜搜的买菜也舍不得，多买点好的，菜钱就从我那二十块里口，算我孝敬老爸的。”哄住了便宜老爸，苏禾禾还不忘顺便给丁月英上眼药。 “行了，我会和她说的，她会准备好的。你的钱还是自己存好，有爸在，花不到你的钱。既然回来，就在家多住几天也行。”苏茂棠显然不愿意多提丁月英。 “住一晚上可以，礼拜天大姨家有客，我得掌勺的。还有，我是回家给我爸做饭吃的，没得别人吃现成的。礼拜六也不忙，让丁阿姨和苏芳芳不管谁得先回来一个，帮我打下手。” 苏茂棠都一一应了。他还真没信娇生惯养，嫁到梁家也一个指头都不动的女儿会做饭了。 他显然还不太适应女儿突然的亲近，苏禾禾也没准备一天就有大突破。 之后说好了时间，就挂了电话。 苏家住的一个月，苏禾禾早知道苏茂棠和丁月英两个半路夫妻，也就是比塑料情强那么一丢丢吧。 所以，都不用跟丁月英斗，只要把苏茂棠拉回这边，那一切都不成问题。那个家，还是苏茂棠做主。 —— 和苏茂棠约好后，苏禾禾就告诉了自家大姨。 亲如母女的大姨，打的小心思她也没瞒着。 本来听苏禾禾说要回苏家看看，还要住一晚，曹大姨还不大高兴。 等听外甥女搂着她说，是要回去给她哥看住家，不能让丁家那几个把着时，曹大姨一百个赞成。 苏苏立冬做为苏家嫡亲的儿子，有他在，苏家就轮不到别人把着不让。 想到外甥都二十四岁了，这么大的早都成家立业了。这回来马上就该安排相亲结婚了。 事不宜迟，苏禾禾这里是该常回去，省得姓丁的女人真以为那是她的家。 还告诉苏禾禾，有她这个大姨在呢，让她放心大胆的发挥。 她随时可以杀过去，别的不行，讲道理她还没输过呢！ 好一个讲“道理”，苏禾禾被自家大姨逗得要笑死。 18、路遇！ 十八章 周五傍晚正炒菜时，苏禾禾发现家里酱油和盐都没了。原来一直有存货的，可打开柜子，有没了。 出去到客厅一看，已经五点十分了。 刘少睿刚被于桂芬说家里有事，喊去帮忙找孙志武去了。 大姨也是才进门就被拉走了，所说是家属楼那边有纠纷，要去做工作。 只是能自己跑一趟了。好在姨父也得六点半回来，那会儿开饭还来得及。 摘掉围裙，她拿了两块钱提着酱油瓶，就往菜站那边走。 等买好盐，打好酱油，看了菜站里的表，才五点半，苏禾禾才慢下步子往外走。 到了这里才发现，没块表真不方便。 以前手上戴着名表，也只是她伪豪门千金的行头。看时间还不是和人一样，一部手机全搞定。 可到了这里，不戴表真不方便呀，出门时间全靠猜的。 她其实是有表的，结婚的时候梁家什么都是给齐了的，给她买了一块一百三十块的双喜女表。 虽然又大又丑的，可为了看时间，刚来部队大院时她是戴着的。 可到了部队大院后，到菜站买菜时，总有旁边几家的阿姨来掀她袖子看表，看完还要语重心长的，“小苏呀，你看有的连长团长家属都没戴块表，你这样多不好……” 别人的看法苏禾禾可以不care，可总这么被人冷不丁的抓手腕，再凑近说话，苏禾禾是真烦死了。 为了清静，手表就被她阁置了。可出门也是真不方便呀！ 礼拜天晚饭前钟湛又要相亲了。 还要在家里吃晚饭。虽说好了家里吃什么都跟着吃，可以大姨父和大姨待钟湛的态度，紧着家里的好菜总是要上两盘的。 长此以往，钟湛这每相亲就留家里吃饭，给不给补贴呀？不然本就不丰足的肉蛋定量，再加个人，哪怕就一个月三顿，也是要降低家里的伙食标准了。这不是给本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吗？ 苏禾禾心疼又不乐意，想着大姨父和大姨不计较，也不好说。那她要不要隐晦的提醒那么一小丢丢？ 虽然看高富帅被勉强相亲很下饭，可苏禾禾还是觉着代价太大，划不大来。 苏禾禾边走边杂七杂八的想着，走路也不看人。 “啪的一声”脚边落下个小石子儿。 正认真想事儿的苏禾禾被惊得差点跳脚，手里的酱油瓶差点脱手。 咬牙看过去，前面不远的路边吉普车旁，面色淡淡的钟湛正冲她抬颌示意，应该是想让她过去。显然不觉着自己的行为哪里有问题。 喵的！扫到周围刷刷看过来各种目光，钟高枝儿在的地方，真的是视线的焦点。 不想被过多关注，苏禾禾只能祭出忍功，走过去，尽量平和客气的，“钟营长，有事吗？” 开车门，从后座上拎出个袋子递给她，“一点干货，肉也不用准备，礼拜天我拿过去。你回去跟师长说，我不吃白食。”钟湛面无表情的交待着。 同样的，苏禾禾也是没得感情的，机械的接过。 “我会转达的，那我可以走了？” 看到对方点头，苏禾禾提着又多出一个的袋子，绕过人和车子，继续赶路。 目测袋子里好像是腊肉腊肠和鱼干之类的干货，还有之后的肉，那钟湛确实不是吃白食了。 就为这个，苏禾禾决定原谅他刚才惊到自己的粗鲁行为。 没办法，这样吃点好的要算日子的时期，苏禾禾最在意的就是这几口吃的了。 —— 孟新生控制不住的，已经往那边看了不知多少回了。 人都走远了，他还失神的对着人的背影收不回眼来。 和他一起做伴出来的同伴，还真知道他看的人是谁。 晚上要去营长家吃饭，两人来菜站打酒。出了菜站，就看到人往钟营长那边走。 一起不由自主的就停脚看住了眼。 在孟新生再一次望过去后，那位同伴，“孟连长，是不是动心了？” 孟新生才知被人看出来，有些拘谨的，“别瞎说，能和钟营长一起说话的姑娘，哪是我能高攀的？” 同伴却摇头，“这位你要想，娶回家就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你不……”后头故意卖着关子。 孟新生不大信，“你是想逗我？” “孟大连长面前我哪敢编话，是真的能娶上。不说你，就是你下头的排长去求，也一样能。” 孟新生这才觉出不对来，“有话你就直说，我可猜不来。” 同伴这才讲给他听，“不是咱院里谁家的千金，就你们刘师长家小保姆，还是个离婚的。你也知道，对外都说是家里亲戚，都知道怎们回事。” 孟新生不由又往那边看了几眼，有点不肯信，“看着最多二十岁，穿得也不比那些大院姑娘差，还离过婚？保姆？你怕是给弄岔了吧？” 别说是孟新生，同伴当初见过苏禾禾后，也是问了人好几遍，才能信的。 “你不在这边家属区走动，传不到你耳里。这边没谁个不知道的。不用问别人，问守菜站的，都认识她。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 孟新生听完，心里也跟着惋惜起来。 钟湛早都开车走了，人也走远了，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总想往那边去。 同伴见了，就知道他是真动心了。可见过的，又有几个不动心的？ 但人言可畏，都有大好的前程，为个女人就让人指指点点的，还是个没工作的保姆，太不值当了。 不过城里的和农村的又不一样，也不是同伴瞧不起，孟新生这样家里农村上来的，大多也都是回去娶村里条件好些的姑娘，顶多能里外操持好家里。别的真帮不上什么。 要能看开些，还真不如娶这个漂亮的小保姆。 一起往家属楼走着，边凑到孟新生耳边悄声道，“你家里不是正在村里给你相看姑娘吗？要我说，轮实惠，还真不如眼前这个小保姆。听说刘师长夫妻待她是真的好。 我瞧见过好多回，刘师长爱人还有他们家里小儿子，跟这个小保姆跟亲人一样。很多重活，家里买煤球什么的，都是宁可使唤家里小儿子，都没用这个小保姆的。所以你说，看开了也没什么。” 孟新生半天没吭声，最后语气模糊的，“离过婚的我爹娘不会同意的，传回去在村里没法做人哩。” 同伴理解的点头，这是最难迈的坎儿。也就没再说什么。 —— 周六早上才五点，苏禾禾还睡眼朦胧的就被大姨从床上挖起来。 军区大院里每天都有往市里通勤的军卡，她让苏禾禾赶六点十五的班车。 到机床厂还要再赶公交，所以早起没毛病。 第二趟班车，在八点半，就太晚了。 不知道她个不上班的，晚了就晚了，有什么可要紧的。 可不想引来大姨长篇的道理，苏禾禾没敢争辩。 被塞了一碗粥，一个水煮蛋，一个素包子，吃得微撑了。拒绝也没用，还是由曹大姨陪着，给她送到了菜站不远处的等车点。 才六点，车还没来，等车的人已经聚了不少。 人群中，苏禾禾见到了朱巧玲。没想到一向孤清的朱巧玲，见到苏禾禾微点头给了个笑模样。 朱巧玲越过几拨人，来到了曹大姨和苏禾禾面前。 正忙着回应别人问候的曹大姨见到她，很意外的，“巧玲你不是骑自行车上班的？怎么也赶这趟车？” “曹姨，昨天我爸顺路给我带回来的，自行车就停单位院里了。” “我说呢！” “曹姨你们这是要去市里逛百货？” “是禾禾想回家看看，我跟着过来看她上车。” 那天去刘家吃饭，亲眼见到了刘家待苏禾禾的上心。这会儿见曹大姨送她过来，还当是她担心苏禾禾没大出过门不会坐车。 那天亏了苏禾禾提醒，才让自己和父母圆了面子。朱巧玲很承这份情。 略犹豫后，从不揽闲事的人主动张了口，“曹姨，你回去吧。禾禾这里我带她上车。你要还不放心，我就跟开车的小侯说一声，到时让他告诉禾禾下车倒车。” 朱巧玲这么热情相帮，曹大姨都没想到。邻居两年，在她印象里，这姑娘素日见人能问句好就是眼里有你了。 得亏她那工业办的工作是整理材料的案头工作，不用和人多打交道，不然曹大姨都担心她工作能否胜任了。 难得这样冷清的孩子开了口，曹大姨也不好拂了心意。 且这么一个月，足够曹大姨知道自家外甥女精怪着呢，陪着过来，也是还不到上班点，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巧玲，你就给禾禾做会儿伴儿。其它的不用你费心，在哪里下车坐车她都知道呢。”曹大姨说完，真就转身走了。 人走了，朱巧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禾禾很善解人意的，“你不用特意说什么，咱们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做伴就很好。” 虽惊异于一个没文化的小保姆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朱巧玲回之一笑后，两人都没再试图说话。 苏禾禾这个被各种传言的离异小保姆，因为她从不出来串门子，除了刘家周围相熟的几家见到会招呼一声，还有常去菜站的见过她。 若不是曹大姨陪她过来，等车的人群里，还真没几人给她和刘家小保姆对上号。 高傲不爱搭理人的朱巧玲，突然和一个比她还漂亮打眼的姑娘，只静静的立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眼瞅着发车点到了，等车的人越聚越多，有些拥挤起来。不过有朱巧玲在，身周两步内，被人有意的避开了。 赶早班车的，不是去市里上班的，就是部队里有事外出的，基本都是年轻人。 朱巧玲都知道高攀不上，早死了心。脸生的苏禾禾开始不知引来多少打探衡量的目光。 还是人群里看到曹大姨后回过味来了，开始给不知道的人悄声说了苏禾禾的身份和离异的事，那些人眼里的热切才遗憾的熄灭。 离异还是小保姆，再漂亮也不能考虑了！ 通勤的军卡车到了，一时都按顺序上了车。 第19章 前缘！ 十九章 在机床厂站点下了车,一路往家属区走，见到一脸好气色，完全没有刚离婚时的灰败,仿若重回花期的苏禾禾,不是不感慨的。 后妈再好,也不如亲大姨啊！这才一个月,就给养得全恢复了。 比军区大院里的朱巧玲还有排面，在机床厂这边，苏禾禾就是最高傲的公主了。就是离婚了也没改变。 一个是唐砚岚至今跟人还是我家禾禾的,还当她是自家人的态度。再有苏茂棠也越来越受上头重视，研究所很可能要半独立于机床厂,而苏茂棠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所长。 前几天又亲眼看到苏茂棠给闺女捎钱捎口粮。一问口粮之外,还单给二十块零花。开工资都没这么滋润的。苏茂棠待亲闺女还是不一样呐！ 如此,之前因为苏茂棠,考虑苏芳芳的人家,犹豫起来。这亲的和后的，还是差些的。 唉，要是苏禾禾不是离婚的就好了！不过没生孩子,还有个有本事的爹撑着,将就着也不亏吧？又是一轮比较。 苏禾禾哪知道这些，因为离婚和之后的鳏夫上门,闲言碎语太多。在机床厂出入,苏禾禾都是学前苏禾禾的，一副尔等凡人皆不配和本小姐说话的姿态足足的，还真省了不少是非窥探。 如入无人之境的，苏禾禾无视一切认识不认识的，回到了苏家。 都不在家,苏禾禾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进屋。 毕竟是打着给老苏同志做饭吃的旗号来的，还是不能太敷衍放水。 她先进了厨房，还行，丁月英对苏茂棠的指示还是不敢太打折扣的。有一条草鱼，一块五花肉，还有点干货，四个鸡蛋，剩下就是豆腐青菜，做顿收买人心的饭还是可以的。 物资不丰富的年代，能一顿拿出这些，也是要攒几日的。 还不到上午九点，只是做顿晚饭，还有多半个白日，且不急。 回了和苏芳芳共同的房间，才发现床单被罩是拆洗干净的。这种情况，是苏禾禾没离婚前的待遇。离婚回家后，丁月英可再没对她嘘寒问暖过了。 苏禾禾挑眉，她这个后妈，可是把能屈能伸发挥到了极致了。 还是苏茂棠给力，她走后也没塌架子，丁月英是又要凹贤妻良母的人设了。 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显然是拿到外面晒过了。 屋里也窗明几净的，是刚刚彻底打扫过的样子。 虽说都是为做给苏茂棠看的，可毕竟享受到的是她。 苏禾禾被愉悦到了，决定只要丁月英三个，不再想独霸这个家，苏立东的利益不被压缩，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美美的补了个觉，中午起来只简单炒了个饭吃了，苏禾禾又倒回床上接着睡。 苏茂棠说了会正常点下班，六点就能进家门。 苏禾禾掐着点，四点半开始在厨房准备。 围上围裙开干没多久，先是苏立辉放学回来了。 大概是被丁月英耳提面命过，不情不愿的站厨房门口跟苏禾禾极小声地喊了声“姐你回来了。” 稀罕哦？苏禾禾也只冷淡的“嗯”了一声。 之后苏立辉躲到房间，没多会儿丁月英和苏禾禾竟一起早下班回来了。 真的是和一个月她走前大不同，仿佛之前的不快针对都不存在。 丁月英进门就先进了厨房，“禾禾回来了，你爸说你要回来做饭给他尝尝，我就想你哪会这个。有这个心就好，还是我来动手。你看着就给你爸扒拉个青菜出来，他都要高兴的。” 苏芳芳还没她妈的道行，倒比苏立辉强。在她妈给递了眼神后，也笑着，“禾禾，还是我和我妈来吧，你没干过这种粗活，别累着了。” 装样苏禾禾可是她们的祖师级别，不过丁月英母女在她这里还不够格，她没必要施展。 只不冷不热的，“我本来也不准备自己全干，喏，洗菜切菜全是你们的活，都留着呢！先把鱼剖了，我也要腌一下。” 丁月英母女这才看到菜没洗，没切，苏禾禾只是把肉用料腌好了，其它的什么也没伸手。 勉强挤出笑，洗鱼洗菜，干了起来。 被苏禾禾指挥得团团转，丁月英母女感觉比自己做饭还累。也开始怀疑，苏禾禾是不是专为折腾她们才来了这么一出。 等看到苏禾禾一个人轻松麻利的，如积年在厨房忙活的人一样。腌的草鱼块儿先煎后用葱蒜煸烧，腌好的五花肉和萝卜一起做了红焖肉，麻婆豆腐，肉沫蒸蛋，酸辣土豆丝，香菇碎韭菜丁和面粉搅拌，煎的薄饼，切成块状装盘，又是一道重未见过的新奇吃法。 一共六到菜，即使没尝，只看菜色和厨房里弥慢的菜香，就知道味道准差不了。 苏禾禾这是到了刘家被拉去部队食堂去学厨了吧？不然哪里能学会这些？ 丁月英和苏芳芳嘴上捧着好话夸苏禾禾竟变得如此能干了。心里却笑着她，被亲姨哄去干活也不知有什么可显摆的？ 菜香味儿太浓郁了，苏立辉被勾出了馋虫，没叫就自己寻着味儿出了屋。 看到饭桌上的菜色，忍不住就大力咽起了口水。 自从苏禾禾去了部队大院，苏茂棠又减了给家里的月用，只肯出三十块后，丁月英就开始抠搜起来。 苏茂棠在家还好，她不敢太糊弄，鸡蛋和肉都是紧着他在家时吃。可苏茂棠马上要接起研究所所长的重任，加班加点更频繁，回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就给了丁月英发挥的余地，恨不能赶着苏茂棠不在时，多克扣些出来存私房。也是半路夫妻，她不抓着些什么，就没有安全感， 这样家里三人的伙食比以前降得不是一点半点。 丁月英和苏芳芳以前穷日子过得多些，苏立辉九岁来苏家，到今年已七年了。打那就过得是比别人丰足的日子，哪还记得小时候的苦。 家里这段时间吃得不好，他最挨不住。跟丁月英抗议几次没用后，就是最盼继父能在家吃饭了。 虽很不喜欢苏禾禾，可对着这样年节都没见过的菜色，他再也抹不下脸来了。 苏茂棠六点准时进了家门，早丁月英一步，苏禾禾上前接过他换下的衣服挂到进门的衣架上。 就推着他往饭桌前看，一脸爱娇炫耀的，“爸你看看，全是你女儿做的。厉不厉害？” 看着桌上新颖的菜式，吃了好一阵子食堂的苏茂棠当即咽了个大口水。丁月英和苏芳芳是没这个手艺的。 由衷的夸起来，“真是不错，还是你大姨会教人，这才几天，你就这么长进了。改天爸得给你姨夫他俩正重的道个谢。” 和丁月英不同，苏茂棠对女儿终于不再四体不勤还是很欣慰的。 既然别的什么也不行，就把女人这摊家务活计做好了，找个人嫁了，人家也愿意养她不是？ 苏禾禾巧笑着，“那你可别拖了，姨父和大姨待我跟亲女儿一样，老苏同志你可是被比下去了哦。” 苏茂棠禁不住放声大笑。 苏禾禾又催着他洗了手，真个拉着苏茂棠到他书柜里翻出一瓶葡萄酒开了，五口人才落座品酒吃菜。 丁月英三个就是添头，苏禾禾才不管，鱼和肉还有她爱吃的香菇韭菜碎薄饼都是摆在她和苏茂棠面前。 一道一道让苏茂棠品尝后，苏茂棠那么内敛的一个人，都跟她竖着拇着夸着，“看来你是在烧菜上有天赋呀，你妈知道了，也该能放心了。再嫁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苏茂棠看贬自家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禾禾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把偏宜爸拉回己方阵营才是重点。 父女俩杯中酒尽，苏茂棠多久没人陪着他小酌一杯了，明显的被今天的女儿哄开心了。 微醺中，亲自拿过酒瓶，把剩下的葡萄酒给自己的和苏禾禾的杯子满上，全忘了好菜相佐，葡萄酒又甜滋滋的，丁月英三个人，也想再来点儿的。 看着完全变了个人的苏禾禾，把苏茂棠哄得牙不见眼的。自家三口一句话都插不上，丁月英心里早开始警铃大作了。 不明白苏禾禾不过去了军区大院一个月，道行咋高了这么许多。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眼瞧着那里，苏禾禾和苏茂棠说家常一样，“爸，我哥就要回来了，家里你是不是要收拾一下，表达下你这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呐！” 除了只顾着吃的苏立辉，丁月英和苏芳芳心里都咯噔开了，直觉上就知道苏禾禾是要憋大招了。 眼睁睁看着苏茂棠又被逗得不知今晚的几次大笑，随即就是豪气的张手，“我女儿说的对，你哥哥在云疆吃了不少苦，回了家是该让他舒心些。你哥最听你的，你给安排的他必定喜欢。你说要怎么收拾，爸都听你的。” “真的？老苏同志不是来假的吧？” “爸从来就是一言九鼎，不信你去外头问问？” “不用问，我信。那我可说了啊。” “你只管说。” “我是想着，我哥也不小了，回来也该说亲结婚了。家里总要给他备婚房吧？干脆一步到位，把我那间房收拾出来给我哥吧？ 他都是成年人了，哪好再和苏立辉挤一起。要真还像以前一样让他们一起住，我打包票，你很快就会失去你的亲大儿的。 他都跟我说了，家里要没他的地儿，要带我出去另置一个家呢！” 苏禾禾添添减减的，就把她和苏立东的兄妹私房话，给拐了个大弯儿，反手就唬起了苏茂棠。 一对子女，苏茂棠看重的一直是儿子苏立东。听苏禾禾这样一说，就急了，“这是你们家，哪里都不许搬。就是你的房间让给你哥，那你要住哪里？” “嗐，我还住在大姨家，偶尔回来住哪里不行？你看筒子楼里，家里都几个兄妹挤一间房呢，也没见人活得不开心。 就苏立东的屋，隔个里外间，里屋放张高低床，我回来有个地方住就行了。再说，苏芳芳都二十一了，也该找对象嫁了吧？家里也留不了她几天了，苏立东挨不了几天挤。” 苏禾禾三言两语就给家里安排得明明白白，角角落落都想到了，丁点没给丁月英出言反对的机会。 看着哪条理由都给她堵死的苏禾禾，连苏芳芳要嫁人的事都给催促上了。丁月英和苏芳芳母女心里那个苦啊，真的堪比黄莲了。 眼前的美味饭菜瞬间食不知味了。有了临走前的龃龉，她们也料到这次苏禾禾回来应该来者不善。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凶神恶煞一样，是恨不能给他们娘几个扫地出门呐！ 这时丁月英真是悔不当初，苏禾禾刚回来时，她就不该以为她不足为患了，找鳏夫想给她嫁了换好处。 现在好了，结了仇了，提升了战斗力的苏禾禾，她们完全抗衡不了。 那边父女俩已经都达成了共识，已不是丁月英能左右的了。 不过对变得贴心的女儿，苏茂棠也多了些关心。 “禾禾，你哥回来了，你不好总在大姨家住。毕竟这才是你家。” “我在大姨家自己住一个房间，让我回来跟人挤，偶尔一天还行。天天这样我住不惯。”苏禾禾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合着她住和人挤住不惯，她的儿女就合该挤一起是吧？丁月英更要憋屈死了。 看着苏茂棠，“茂棠，你看，禾禾也住受不住挤，那……” 可惜，苏茂棠完全没跟着她思路走，接过话头应着，“是呀，禾禾在梁家住得也宽敞，家里小了些。” 想了下，觉着说出来也无妨了，对苏禾禾道，“那你就先在你大姨家再住一阵子，爸这里，估计最晚十月份厂里能腾出栋专家楼来给我，虽然没梁家大，但给你单独一间房还是可以的，到时你就还回来吧。” 苏禾禾没想到苏家也要鸟枪换炮了。要真有专家楼住着，她哥也回来了，她完全可以家里大姨家两头住着。 不过毕竟是还没落定的事，家里房子还是要收拾的。也不费事，就是在苏立辉屋里中间安层隔板，再打个高低床。 苏立东回家还要两三个月，这些赶在他回来前，半个月收拾就好了。 得了苏茂棠的准话，苏禾禾高兴了，也就懒得多跟丁月英他们翻小账，且让他们再舒服几日也没什么。 头天已经表现过了，礼拜天早上苏禾禾又恢复了往日万事不沾手的样子。 照例睡到了八点起来，洗漱打扮好出来时，才发现说要加班的苏茂棠竟还在。 “爸，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的？” 放下手里的报纸，苏茂棠看了眼正忙着收拾家的丁月英母女，“呆会儿家里要来人，爸帮着陪一下。等下午再去上班。你先吃早饭。” “哦！”苏禾坐到饭桌前，有粥，有小菜，还有张葱油饼，是她喜欢吃的。丁月英要能保持下去，那家里搬了小楼，她觉着可以不用住大姨家了。 苏禾禾从来都是现实冷情的，自己的切身利益永远排第一。 撕开油饼小口吃着，无意看过去，才发现有些不对。 今天的苏芳芳好似格外的精心打扮了。碎花衬衣，小翻领浅蓝春装薄外套，藏蓝涤纶裤子。布票难凑，有这样一身衣服，非重要场合，她可是不大舍得穿出来的。 再看丁月英也不是家常旧衣，这是有什么情况？ 还是苏芳芳不时透过窗户往门外看，有些神思不属的，让苏禾禾猜到了。 这是苏芳芳要相看了？应该是条件不错，不然丁月英母女不会如此重视。苏茂棠没有上班，肯定是丁月英求他留下来撑面子的。 苏芳芳相亲，苏禾禾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 部队的通勤车，中午十二点有一趟回返的，赶在十一点出门就好。 吃了早饭，也才八点二十，苏禾禾就想回房间再睡个回笼觉。 撤了碗筷，准备回房间时，被丁月英小心的喊住求道，“禾禾，你要不先回我和你爸房里呆会儿？等会儿厂里栾副厂长家里的儿子要来相看芳芳，到时两人肯定要自个儿聊会儿，要去屋里坐坐的。” 栾副厂长儿子？就那个眼朝天觉着谁都配不上他的栾红波？ 以前好像还施恩似的找过十八岁的禾禾，纠缠着说是可以给她个机会试试处个对象过。还是见苏禾禾嫁了梁景文才退散的。 那样利字当头的一家人，比苏芳芳条件好的相看了那么多，都嫌这个嫌那个的没成，苏芳芳这是凭哪点入了栾家的眼？ 还有，虽没有确凿证据，可厂里传出来好几次栾红波给外头姑娘弄大肚子的闲话。虽后来栾副厂长夫妻都出来避谣，苏禾禾却觉着是栾红波能做出来的事。 栾红波老大年龄还没结婚，栾家挑剔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有条件的人家都怀疑栾红波的品行，不会嫁女儿给他。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算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大龄剩男了。 丁月英和苏芳芳竟能接受这样的栾红波，苏禾禾也觉着开了眼界。 不过苏禾禾做不来毁人姻缘的事，当然丁月英的卧室她也不想进。南窗下有张苏茂棠的摇椅，跟苏茂棠那里抱过一摞报纸，她过去坐了，“我就坐这儿晒会太阳，你们自己随意吧。” 想到苏禾禾再漂亮也是个离了婚的，对自家女儿不具威胁了。丁月英也不敢再过多的要求她，再惹来不必要的针对。赶紧谢了，再没提额外的要求。 说好的八点半，栾家三口拖到九点才进门。 看到栾副厂长跟苏茂棠那个热清有加的，苏禾禾有些回过味儿来。 这是苏茂棠马上要升任铣床研究所的所长了，因为是半独立于机床厂外的，差不多要和梁景文他爸比肩了。而栾副厂长却是年底要退休了。 此长彼消之下，苏茂棠继女苏芳芳的身价都水涨船高了。 看破了这些后，苏禾禾就没再往那边看，七十年代的报纸也是可以打发时间的。 可惜，就是有白目的人，到哪里都要找下存在感。 先是油腻男栾红波挨过来，“这不是禾禾吗？过来一起坐坐说说话多好。部队大院规矩多哪好玩儿。叔叔也想你，还是回家住好。要不我骑自行车带你把行李给拉回来吧？” “哎，禾禾你还是听你红波哥的，回来没事让他多带你出去散散心，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们栾家可不是那样不厚道的人家。”栾红波他妈也说。 栾副厂长则笑着一脸慈爱的看过来，又跟苏茂棠感慨着，“苏工你看，阴差阳错的，这才是小儿女该有的样子嘛！” 可把苏禾禾恶心到了。这是吃着碗里还惦记锅里的？ 苏茂棠当即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对恼怒着在发作边缘的苏禾禾，“禾禾回你房间吧，芳芳相看，没得还要占你房间的道理。睡一觉，等会儿到点，爸喊你起来。” 只凭这一下，苏禾禾突然觉着这个便宜爸还是不错的。以前的生疏冷漠，也有前苏禾禾没有维护的原因。这不，她才表现出亲近，苏茂棠马上就无条件偏着她了。 她决定，这个爸也可以加点子真心了。 栾家那三人大概也觉出唐突了，脸上讪讪起来。眼神都没给一个，苏禾禾放下报纸，绕过栾家三口往房间走。 经过时，看到丁月英和苏芳芳脸上还在试图强笑。 这样的渣子还要咽下去，她只能说这母女俩真是好肚量。 房门一关，苏禾禾屏蔽掉一切，还真睡了一觉。 直到苏茂棠来敲门，她才醒转。 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竟看到栾家三口还在。丁月英殷勤的陪着那两夫妻说话。栾红波撩小猫狗一样，几句话逗得苏芳芳满目含春的。 太辣眼睛了，不等到时间，苏禾禾就说要走。 眼看就中午了，也没饭给苏禾禾吃。苏茂棠从兜里拿出十块钱，“路上买点点心垫垫。” 老父亲的爱，苏禾禾才不准备拒绝。伸手接过，轻声的，“谢谢爸，我有空就回来。”转身出了门。 却没瞧见屋里栾家三口见了苏茂棠一给苏禾禾就是十块的。这样看苏茂棠一个月补贴女儿的就不止是二十块了。苏禾禾没工作，可比有工资的人还宽裕得多。 眼神交流后，栾副厂长就招呼妻儿起身告辞。 苏茂棠早不耐烦，没理丁月英睇眼让他帮忙留客，冷脸送人出门了。 —— 出了苏家门，栾副厂长就跟儿子吩咐道，“你快点走，追上禾禾送送她。离婚就离婚吧，有这么个岳父在，我就是退了你也一样风光。和实际的好处比，名声是个屁。” 栾红波脑海中闪过刚苏禾禾那张勾人神魂的漂亮脸蛋，虽然是拣梁景文剩下的有些不甘心，可谁让自家形势不如人呢。结了婚就让苏禾禾少出门，也能凑合过了。 应了他爸一声，就快步顺着路往过追了。 转过弯，苏禾禾果然就在前面。可冤家路窄，唐砚岚正拉着苏禾禾亲热的说着话，旁边梁景文就站那儿，脸上再没了往日和苏禾禾在一起时的不耐烦。 暗骂一声倒霉，也担心梁家是不是也后悔离婚了？ 却无计可施，栾红波只能不甘先放弃。 —— 家里见到恶心奇葩，出门转角遇到前婆婆和前夫，就说是什么倒霉日吧? 被唐砚岚拉住手，好一顿端详后，拍着胸口语声有些哽咽的，“禾禾，看你现在比十八岁那会人都好看，我总算能放些心了。你这孩子就哄我，说是还想唐姨接着疼你，可一走就没个音讯的，回来也不去家里看我。” 有大姨这个硬靠山，前婆婆什么的当然要丢一边了。 实话虽不能说，但理由也是现成的，“哎呀，唐姨，我想了，咱们还是心里惦记着就好了。不然太耽误梁景文找对象了。你想啊，前妻天天上门，还和前婆婆亲如母女的，这谁乐意看啊。梁景文再好，人家也要嫌弃的。还是就这样遇到了说几句就好了，唐姨的好我不会忘的。” 唐砚岚最近正在给儿子相看对象呢，至于他还惦记的那个姓谢的姑娘，她还是一点不考虑。 虽然那姑娘得人庇护并没受家里连累，现在还出息了，成了一名军医。可这世道谁说得准，她不能赌那个万一。 她怕拖长了，儿子真和那姑娘又旧情复发了。恨不能赶紧给儿子说定一个娶回家。这回她也吸取教训，准备找个温柔贤淑的，家里比梁家差一些的姑娘。 这样的儿媳妇应该没底气在梁家闹什么，苏禾禾上门也是看她，儿媳妇要不高兴不看就是。唐砚岚可不准备和苏禾禾不来往。不然她哪还有脸见好友曹秋云。 当然新儿媳妇还没进门，她还是知道苏禾禾的提议是对的。 只好拉着苏禾禾，“那好，唐姨听你的，咱娘俩先避一避。等景文这边有眉目了，到时唐姨再都给你补上。放心，家里谁进门，唐姨还是最疼你。” 苏禾禾只好，“那我等你们好消息哦。呀，我要赶不及班车了，回见，先走啦！”然后一副来不及的样子快速落跑了。 从头至尾连个眼神都没给梁景文。 唐砚岚放心之余有些自嘲的，“看来还是咱们看不开点儿啊！你看禾禾，这是对你一点留恋也没了。之前还对你寻思觅活的，才两个月，看你都懒得看了。” 梁景文沉默以对。又被唐砚岚讲大道理催婚，他竟觉着还不如和苏禾禾凑和过呢。 —— 苏禾禾回到大姨家时，刚好一点整。 周日姨父刘望山也很难在家，不是开会就是加班批公文。 日常都是大姨带着她和刘少睿在家，娘三个笑闹惯了，苏禾禾就会很放飞。 推门进了屋子，连人都还没看清，苏禾禾就做怪的嚷嚷着，“曹秋霜同志，你家亲亲禾禾要饿扁了，有什么吃的没？今天我绝对不会嫌你饭不好吃哒，我以人格保证哦……” 等看到客厅里还有别人，特别是那位钟高枝儿目光古怪的瞅过来，要笑不笑的样子，苏禾禾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看到大姨尴尬的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干笑着，“……这孩子……这孩子可能饿坏了，话都颠三倒四了。厨房有饭，还给你热着，赶紧吃吧。” 从来在外头维持温婉人设不倒的苏禾禾，只想捂脸遁地说“不是我”，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她真后悔因为不关己，没有多问一嘴相亲的具体时间，以致给她大姨出洋相了。 姜还是老的辣，曹大姨已经调整好了。又开始安慰起外甥女来，“也没外人，不要紧。小钟提前几分钟过来送肉，人姑娘还没来，传不到外头去。” 刚还装死状想不认她的表弟刘少睿，“姐，你不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吗？钟大哥的相亲对象还没来，没人笑话你。”说完怕遭到来自亲姐的报复，自己先跑上了楼。 苏禾禾手痒的捏了捏拳，决定等晚上再收拾弟弟。 不过那话也算聊以安慰吧。反正在钟高枝儿这里自己就是个小阿姨，路人甲一样的，形不形象也没所谓了。 苏禾禾胡乱点着头，就要去厨房找吃的。 这时外头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传来，钟高枝儿的相亲对象来了。 朱巧玲那样的姑娘都没入眼，她大姨再安排的肯定会是更精挑细选出来的。就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苏禾禾还挺好奇。 与其说是想看钟湛相亲，不如说是苏禾禾想借此多欣赏各色美人。 看着自家大姨迎出去，苏禾禾也不急着添肚子了。 不着痕迹地占据厨房和饭厅这块儿有利地形，苏禾禾准备看着相亲男女下饭。这样就着，或许大姨的饭也能好吃点儿？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曹大姨和一位差不多年龄的微胖的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并排进屋，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姑娘。 微低着头，苏禾禾的角度看不清正脸，可只看她娉婷的身姿，精巧的侧颜，以苏禾禾阅美无数的经验，就知道这次来的是绝对的大美人。 别的不说，单从样貌上来说，是比气质取胜的朱巧玲要胜出不少。 那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女方的介绍人，这会儿正和曹大姨一起，给男女双方正式介绍呢。 钟高枝儿真是艳福不浅呐！这样的美人该动心了吧？ 开场白不重要，好戏肯定在后头。苏禾禾抓紧时间进厨房找吃的。 掀开锅盖，嘿！还真是正合适。是食堂里打来的包子，虽说是素馅儿的，不能说好吃，可比曹大姨的手艺强了去了。 估计自家大姨已经不想在厨房发光发热了。 苏禾禾发笑后，拿起个包子吃着，又悄悄倚到厨房门框后，暗戳戳的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被嘴里的包子给噎死。 死捂住嘴，倒了杯水顺着，苏禾禾才缓过来。 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回到门边往客厅里看，不能再确定了，真的是那位。 里面那姑娘正清凌凌如静雅高华的白天鹅，身姿优美的坐在钟湛对面。白瓷脸，柳眉下妙目微挑，精巧的鼻子，似染了层胭脂的粉红唇笑意嫣然的，就是白月光极别的大美人。 而她也确实是白月光，苏禾禾便宜前夫至今难忘的白月光初恋。 前苏禾禾的心魔所在就是这位。和梁景文结婚后，所有的争吵矛盾都来自于梁景文对这位谢清瑜的念念不忘。 最后离婚的导火索也是，梁景文过年期间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再遇这位离开两年又出现的谢小姐，虽没有旧情复燃，但梁景文心泛涟漪是真。 还以为梁景文离婚后，能找这位重续旧情的。看来梁景文的满腔情思要泡汤了哦！ 苏禾禾还挺乐见的。前夫哥嘛，那样对她的前身后，就不该比她过得好。苏禾禾骨子里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认出了人，苏禾禾也没觉着谢清瑜不对。 本来嘛，当初前男友被弃她，肯定受伤不小。梁景文表现的多么深情不忘，不也照样娶了苏禾禾，这样那样的也没少做。 现在离婚后又想续前缘，答应的才是脑子进水的。 认出谢情瑜后，苏禾禾当然不准备做什么。 开始的吃惊，不过是觉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在大姨家的相亲现场见到了，太出乎意料后的表现。 她这里很快就释然，接着关心相亲进展。 咦？这都坐了有五分钟了吧？还没进展？ 女方介绍人和她大姨该说该介绍的程序都走完了，都开始没话找话起来。 正尬聊都没得聊的时候，谢清瑜放下矜持，主动起来，“钟营长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钟湛很干脆的，“没有。” 什么没有？苏禾禾这个旁听的都是一脸黑线。 再瞧谢清瑜真是好涵养，不气不恼地笑着，“休息的时候我喜欢听着广播打毛衣，也喜欢做饭。钟营长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辣的可以吗？有机会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没想到谢清瑜这么主动，而且明显是做了功课，有备而来的。 只听她问钟湛“辣的可以吗？”苏禾禾就知道了。 来刘家吃了一顿饭，苏禾禾就发现这人无辣不欢。 靠，女追男隔层纱，还是这么个知情识趣的美人，苏禾禾觉着谢清瑜拿下钟湛指日可待。 可事实呢？ 长久的沉默后，谢清瑜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时，钟湛才惜字如金的，“不会有机会。” 呆愣后，心里又反复品了，谢清瑜和介绍人姜大姐才敢信这是被拒了。 这都还什么也没谈，不过是双方介绍人说了基本情况，人姑娘问的也没什么出格的，怎么就连个机会都不给？ 苏禾禾也没想到钟湛能不解风情至此，面对谢清瑜这样一个大美人都能眉不抬眼不瞧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如他的眼呐？世上还有这种人吗？ 沙发上的钟湛已经开始看表，苏禾禾跟着想起有时间的约定来着。看客厅里的挂钟，这才十分钟，说好的半个小时的呀。 没到时间就把话说死了，钟高枝儿违约了咯！ 果然，看了时间，钟湛眉头就锁上了，耐心要告罄的样子。 看着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的姜大姐，强撑着傲气背脊挺直坐着的谢清瑜，曹大姨只能挺身而出，找人支援。 外甥女躲在厨房偷看，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会儿刚好喊出来帮着圆下场子，“禾禾啊，家里不还有你上次做的花生糖吗？拿出来给姜大姐和小谢尝尝。我刚翻半天也没找到。” 苏禾禾马上领会这是大姨需要自己救场，“哎”的一声应着跑出来，脆生生的，“大姨你哪能找到，早被少睿拿屋里藏着吃去了。你等我，我去给拿来。” 姜大姨长吁了口气，听着外甥女这么欢快的语调，屋里的沉闷都被驱离了。 看着噔噔噔上楼的苏禾禾，谢清瑜神色变了变，似有些不敢置信。 想问又怕反被人追问，忐忑不安起来。 好在都被苏禾禾转移了注意力，没人瞧见她的些微失态。 看到苏禾禾，姜大姐就想到大院里的传闻，“曹大姐，看你待人那样好，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是你家里孩子。你就是太心善了。” 一直苦于解释不清，让外甥女受委屈的曹大姨当然要抓住一切澄清的机会，“你说什么呢，禾禾就是我亲外甥女，我去了的亲妹子的闺女，那可不就跟我闺女一样吗！” 这下不止姜大姐，就钟湛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只有谢清瑜心里有种原来如此的明了。 刚猛一见到苏禾禾，她还以为认错人了。 不明白那么大个机床厂，无比受重用的工程师的女儿，怎么会跑到部队大院做来保姆。 第20章 澄清！ 一十章 姜大姐还是有些怀疑的,“可我看着你们俩一点没有相像的地方。” 曹大姨就笑，“我和我妹子长得就不像，我随爹,她随娘，长得比我好看多了。禾禾长得像我妹子。” 姜大姐这才有些信了,“也不怪外头都不信,你俩长得不像，又从没见你走娘家亲戚,大伙儿可不就当是你和人家一样编个理由找来干活的。” 一提这茬曹大姨就犯愁,还百思不得其解,“只要问我的，我都是说这是我外甥女,可转过头她们就给传成那样，禾禾在我们家可是受大委屈了。” 姜大姐也纳闷,\按理你都说了这么多回了，远的不说，左近的几家都该信了,怎么就没人替你说一嘴？” 正拿着花生糖下楼的苏禾禾听到后,脚下一滞，差点踩空一节楼梯。 赶紧把花生糖装盘放到茶几,心虚的想回厨房好苟着。 被曹大姨喊住,“你这孩子，吃过了就过来坐，总往厨房里钻什么？” 苏禾禾这会儿可不想挨着大姨坐，“大姨，你们这里不是有正事？我坐这儿不合适。你忙你的，我做我的,咱俩互不干涉好不？大姨你天天操心这么多不怕长多了皱纹啊？”说着还是遛进了厨房。 姜大姐见了憋不住笑了，“曹大姐，这会儿我是真信这是你外甥女了。这孩子，倒不是个沉闷性子。等我有合适条件的，帮你问问。” 多久了？曹大姨给钟湛做媒安排相亲，再回头看自己离婚的外甥女，心就焦得要着火。 虽然丈夫安慰说等两年准能寻到好的，可想要在部队大院里找，还是要趁早。适龄的未婚军官就那么些，本来人家就不愁找，再等两年，她怕人家孩子都满地爬了。 这时听到姜大姐说可以给苏禾禾牵线，要不是钟湛还在，她都想给人抱起来转两圈。 不住嘴的谢着，“那赶情好，到时你给说成了，我给你包最大的谢媒礼。” 这还了得，苏禾禾又倚到了门框子上，“大姨，几点了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姨猛回神，看挂钟已经一十分钟了，才记起她这是给钟湛说和，和人约好的半个小时，她跑题不务正业了。 赶紧导回正题。虽觉着希望渺茫，还是想尽力给争取一下，和钟湛商量。清清嗓子，“小钟啊，你看这么多人在，也不便你和小谢相互了解，要不外头春暖花开的，你带着小谢出去转转？你忙，小谢这个军医也忙，都没好好逛过咱大院吧？咱大院里有几处还是可以赏个景的。” 谢清瑜一双如水美眸望过去，如诉如求，就是同为女人的苏禾禾都觉酥软，深觉美人恩难负。 可就是有人狠心绝情，无动于衷。钟湛反在椅子上坐稳了，好整以暇的只看着曹大姨，“曹阿姨，你们说你们的，还有十分钟，我坐会儿就走。” 姜大姐和眼神黯淡下来的谢清瑜都没听得懂，不知“十分钟”是什么说法。 曹大姨算是被钟湛打败了，这个小钟是一点都不会通融啊。 没得法子，她只好含糊着语气对姜大姐和谢清瑜说，“小钟下午还有安排，那咱就先坐坐，反正都在一个大院里，多的是时间门了解。” 然后把装花生糖的盘子推过去，“光顾说话，快都尝尝我们禾禾的手艺，酥甜的，还不粘牙，真不错。” 等看着姜大姐和谢清瑜都拿了一块吃了，才捎带着问钟湛，“小钟也来一块儿吧？”几次来家，曹大姨还记得钟湛是从不沾这些零碎吃食的。 可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钟湛伸手抓了块儿扔嘴里，还不忘夸赞，“没那么甜，还行。” 白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在家里留饭还拿来那么多难得的干荤，今天又提了上好的花肉，曹大姨早都不好意思了。 “那小钟你要不嫌，这些你拿回去，在宿舍当个零嘴。” 又是没想到，“要不麻烦的话。”钟湛没有拒绝。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曹大姨笑着回他。 你来我往几句话，再吃几块花生糖，半个小时就到了。 钟湛是一秒都不带多给，分针卡到位置的时候，人就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失陪。”对几人点头示意后，已是阔步离开。 对谢清瑜幽怨的眼神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美人的柔肠百回算是抛给了瞎子。 等人都走出院子了，姜大姐才不确定的问曹大姨，“曹大姐，钟营长这是什么意思？也没个话，后面我们小谢这里等还是不等？” 这个可不能给人含糊了，曹大姨实话实说，“我看也别等了，小钟这里还是算了。” 看着蹙着眉也是那么好看的谢清瑜，这是只比她外甥女差那么一小点好看的姑娘，曹大姨也心有怜意，不由安慰道，“小钟那孩子是个左性的，就是结婚了也不能是个疼媳妇的。小谢你这样的年轻姑娘还只知面上的好，过日子，还是得有个知疼知热的人，日子才有滋味儿。不信，你问问你们姜大姐。” 姜大姐听了还真觉着没错，也跟着开解起来，“可不是，钟营长这样的，他媳妇儿一天不得八百遍的伺候他？就这都不定能得他的好脸。小谢这次就算了，回头大姐再给你找合适的。你这长相工作，还愁找不到好的？这边曹大姐也帮我们留意些。我那里也给咱外甥女多问几个。” 曹大姨为了自家外甥女的终身大事，这点子事自然没口子的应和。 也看出来姜大姐对这位小谢很爱护，有点当自家晚辈的意思了。 不然医院里那么多合适的姑娘，姜大姐第一个就给安排这个刚调来一个月的小谢医生，明眼人一瞧就懂。 相亲不成，再留下来也没意思，姜大姐就拉着神情郁郁的谢清瑜告辞。 都变回亲外甥女了，就不好装无关了。苏禾禾也从厨房出来跟大姨一起送客。 看着比谢清瑜容貌还胜几分的苏禾禾，姜大姐都替她可惜。这要不是一婚，有这样的大姨大姨父，在大院里得挑着嫁了。 不过比之前传小保姆是要好多了，长得又好，前头也没孩子，姜大姐心里已有了人选的大概范围。 她家里男人不上进，全靠她里外张罗着维护人面儿才有今天。 通过在大院里给家属楼那边有婚恋需求的介绍对象，她结交了不少人。 不过这边一层楼这边，她是第一次过来。 也是因为家属区和医院那边年轻姑娘的情况曹大姨也不大熟，就问到了姜大姐这里。 她和曹大姐之前不过是见面问候一下的情分，一直没有机会深交。 如今见曹大姨满心就愁这个外甥女的样子，她就想帮着苏禾禾说成一个对象嫁了，曹大姨待她自然就不同一般了。 有曹大姐的面子，她再往这边人家走动，会更便宜些。 于是在出门前，又跟曹大姨约好，说给苏禾禾找对象的事，就交给她了，一定找个让她们满意的来。 这一手，立刻拉满了曹大姨的好感值。言语间门待她已不同于往日。 这边两人执手相见恨晚，这里恢复些的谢清瑜几次看向苏禾禾，有些欲言又止。 苏禾禾正为眼前大姨又打鸡血一样要给她介绍对象的行为烦闷，对谢清瑜的打量一点也没注意到。 送到了大门外，就不好嚷嚷的什么都说了。总算告别，把客送走了。 —— 晚饭还早，苏禾禾借口坐车累了，躲回了房间门。 这回怎么打消大姨给她介绍对象的念头才好。 对自己离异的身份，苏禾禾很有自知之明，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条件好的说给自己。 到这个时代也有两个多月了，苏禾禾已经自认很了解了。 别说现在，就是过几年形势好转后，苏禾禾也不觉着婚恋的主流观念能有多大改观。 就是说，她这样离了婚的，就过十年一十年，到了九十年代，在婚恋市场也是要被人挑拣嫌弃的。这是客观现实，苏禾禾也已认清事实。 还是年轻见识少啊！苏禾禾现在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苏茂棠头铁说大话，五年之内找个优秀男人嫁了的豪言注定要达成不了了。 她就希望苏茂棠到时能忘了这茬，不然脸该挺疼的。 苏禾禾其实挺心塞的。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情呀爱呀就没信过。 信奉的一直是利益交换，谋取的也是自己最佳的生存模式。 若不是穿成离异少妇，苏禾禾其实不排斥找个条件好的，看着顺眼的男人嫁了。只要日子好过，苏禾禾觉着没什么不能妥协的。 毕竟还有好几年呢，她不可能一直住在大姨家。 而苏家，苏茂棠现在虽然她哄得住了，可一个屋檐下住着，有丁月英在，就舒心不了。 更何况，哥哥苏立东回来，结婚的事就要排上日程了。现在哪里都住房紧张，结婚了肯定要和媳妇儿一起住在苏家的 一栋不大的楼，挤了这么多人，哪可能没有口舌和矛盾。只想想，苏禾禾就头大了。 可问题是，那样好调条见的，谁会瞧上离异妇女呀？！ 排除鳏夫，再有从大姨平日的话里判断，她能找到最好的，也就是部队里农村苦出身升上来的连排军官了。 可苏禾禾并不想好吧？ 平日在菜站进出买菜，也没少见那样的男同志家属。 她们在外也不知道顾忌言行，同伴间门什么家常里短都往外嚷嚷。 苏禾禾这个路过的东拼西凑的听下来，也有了大概轮廓。 然后几天都不洗回澡，一分钱掰两半花，农村老家的极品亲戚还总要钱的愚孝抠脚大汉形象就深植于脑海了。 苏禾禾觉着这个样子的，她绝对绝对没法子接受。 虽然是伪千金，可也是千金不是？有些底线苏禾禾还是突破不了。 第21章 钟湛的雪花膏！ 二十一章 自己在屋里左思右想,苏禾禾也想不出，再有什么法子能让大姨打消给她介绍男人的念头。 相信有姜大姐这样的专业媒人的宣传，很快她就会被脱离保姆的行列了。 唉,之前的法子这回是管不了用了。 哪有什么解释不清的事哦，院子里的人之所以深信她是保姆,还不是苏禾禾私下误导的。以致于曹大姨越解释,越此地无银三百两。 至于怎么误导，其实特别简单。 周围除了孙朱两家都只有三口人,没用做饭干活的大嫂外,剩下的人家是都用了的。 而阿姨,也就是各家的保姆间是经常串门互通有无的。离得近的会一起做伴去买菜什么的。 苏禾禾刚来时，旁边几家的也曾过来拉她入伙。苏禾禾虽没加入,但她也轻易不会得罪人树敌，平日见了都是礼让有加的。 而坐实了自己是保姆这件事,苏禾禾就是通过误导这些大嫂们来实现的。 就比如,万建军家的李嫂,她刚来第二天就被她问，“小苏,曹大姐说你是她外甥女是真的吗？其实谁家不是这样,我还是万主任的表妹呢？谁敢当真的？” 苏禾禾还记得自己当时只是一脸惊慌的,“李嫂,不是我……没说……”李嫂就心领神会的拍着她的胳膊，“哎,李嫂都知道,别怕，不打紧，大家都这样。” 如此换不同的大嫂往复几次,她什么具体的也没说，她大姨就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唉！”苏禾禾叹气，还以为能蒙混几个月，过几天平静日子呢。这才几天就被揭破了。 —— 中午就吃了两个包子，苏禾禾早饿了。 看时间已经四点了，礼拜天刘望山会早回来，家里六点就可以开饭了。 想到钟湛拿来的那块儿五花肉，得有个一斤多了，可以做一多半，再克扣点可以明天再来一顿。 没办法，太缺油水了。即便昨晚才在苏家打了牙祭，今天她还是什么都馋。特别是饿的时候，脑里总被后世各种好吃的充斥，那滋味儿太酸爽了。 大姨家所谓的隔天能见肉，就真的是能见到肉。不过是让菜里有肉味儿些。一周的大荤，也就是一盘纯肉的菜，四口人根本不能敞开了吃，能就着吃完饭的量，不克制谦让些是不够的。 人总是不容易满足。刚来大姨家的时候，因为有苏家的对比，苏禾禾还觉得挺不错。 可日子长了，还是苦得难熬。一天到晚真的就惦记这点吃的了。 钟湛前天给的干荤和今天的肉，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琢磨出八百种吃法了。 天大地大吃肉最大，苏禾禾跑下楼准备晚饭。 楼下门廊，曹大姨正坐着小马扎打毛裤。毛裤不舍得用好线，都是从穿小或穿破的旧毛衣裤拆下的毛线，颜色都不一样，一条毛裤织起来都是好几截色儿。 可就这也是奢侈的，这样的毛裤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苏禾禾到了这个时代，才学会惜物。 大姨在外头看到她下来，放下手里的毛线活，“你告诉我要怎么准备，都我来弄。你再多歇会儿。” 晚上苏禾禾打算做顿五花肉盖浇饭，这样连饭带菜吃着又香又过瘾，还省肉。最主要的，看着也不寒酸，又是这里没有的吃法，待客不算简慢了。 而且有她自己的厨艺加成，能吃到就很荣幸了，拿点酬劳没毛病。 做这个就简单了，洋葱，包菜，再姜蒜就可以了。 “不用了大姨，晚上我做个简单新颖又好吃的，就几样菜就够了，我自己两下就洗完了。” “那可不行，让你天天给做饭，大姨已经够不过意了，这些洗洗切切的，只要我在家，你就不许沾手。活多少都一样。” 这样说一不二的大姨是不能正面硬刚的，知道她都是被自己身上的保姆标签揭不掉给烦的。做为推手，苏禾禾自己也心虚。 赶紧告诉大姨要洗的菜，切丝还是切片，安排大姨干起来。苏禾禾这边也开始切肉腌制。 —— 钟湛是和刘望山一起踏进来的，一进门，酱料香混合着煎肉味儿，真的是抵不住的诱惑，两人不由自主的都咽了下口水。 这时苏禾禾的五大盘五花肉盖浇饭也刚端上桌。两面煎得微焦金黄的瘦肥三七的薄肉片，和洋葱丝，包菜丝加酱料一起爆锅翻炒收汁出锅。 在装好盘的二米饭上满满的浇上一大勺，菜饭比例1：1，你说吃起来是不是过瘾？苏禾禾也不想被钟高枝儿觉着自己克扣他，还是很有诚意的。又另煎了五个外焦里流黄的煎蛋，每份饭上加盖上去。 这样的一份盖浇饭，就是到了后世，也称得是豪华加量版的了。 在座的，除了看到她留了块肉的大姨，因为阻拦不住一套大道理的外甥女，些微有些不自然。 其他人，没谁怀疑这是缩了水的饭菜。 就算吃过不少好东西的钟湛，也是极其捧场。 三位男士，苏禾禾还是给的加量版的，最后光盘了不说，还都有些再来点会更不错的意思。 刘望山自觉打外甥女来家，他的日子真是美啊。花样翻新的好饭菜的，他每天只想想就觉得充满干劲儿。 再不是为躲妻子的饭，天天借着加班吃食堂的那个刘师长了。 吃了饭，钟湛又和他一起杀了盘象棋。刘望山还有拿回来的公文要批，他回书房加班，钟湛就趁机告辞。 在刘家都不当他是外人，所以他起身要走，就刘少睿也只是起身说着“钟大哥再来玩儿。”并不用给他送出门外。 而曹大姨听着收音机在厨房收拾，也没注意到。 做完饭后的苏禾禾，剩下的杂活跟她不相干。 五月的气候最宜人，不冷不热的。 苏禾禾就在廊下就着屋里的灯光，洗自己攒了两天的衣服。 看到钟湛往外走，她也不准备吱声。 苏禾禾认为自己和他是平行线，不存在交流的必要。来也好，去也罢，都不是她该关心关注的。 自顾揉搓着衣服，每到这时候，她就无比的想念洗衣机。没有全自动，来个半自动的她也不嫌啊。 大概怨念太深了，脸上的表情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嘴里也开始愤愤的碎碎念起，“苏禾禾，你很行嘛，都能自己洗衣服了。必须给你鼓掌加油哦！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呀。我这是什么样的锦鲤运气呀，得千年一遇有了吧？啊？啊？”后面的尾音已经荒腔走板。 放飞念叨一通后，心里舒畅了，也把盆里的衣服全搓了一遍，倒到另一个盆里。 起身准备倒水时，苏禾禾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才发现一双黑皮鞋正杵在眼前。不防备下，苏禾禾惊悚的差点没坐个屁墩儿。 顺着抬头望上去，和钟高枝儿黑炯深邃的眼神对上，苏禾禾想到刚刚自己的疯魔，又一次想捂脸。 奈何手上全是泡沫，她只能直面。 不明白这人站这里看什么？是没洗过衣服想学习观摩一下？ 也不对呀，部队里的人，他又是单身，基本的生活技能应该都具备的呀。 还是这人就恶趣味，就喜欢在阴暗处看人笑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吧？ 苏禾禾忍着不高兴，“钟营长有事吗？看我洗衣服能愉悦你呀？” 少有表情的钟湛嘴角竟抿出缕笑意，虽很快消逝，苏禾禾还是眼尖的捕捉到了。 撇撇嘴，确定自己可能真被钟高枝儿当成了乐子了。 却不防手里被塞了样小瓶装的东西，“给你，小谢礼。饭很好吃。” 说完，那人再没第二句，大步流星的，开了院子们，开车离开了。 苏禾禾都要被搞懵了。 拿起手中的物件儿，竟是一瓶春蕾雪花膏。时下年轻姑娘们人人想拥有的护肤品。有钱也难买到，据说只有燕城友谊商店有得卖。 钟高枝儿竟是这么讲究的人？为了感谢自己做饭好吃，这是辛苦费？是这个意思吧？ 这……让她怎么拒绝得了。这谢礼送得太恰到好处了，苏禾禾正需要。 身为梁家曾经的儿媳妇，用的当然都是好的。 春蕾雪花膏她也在用着。不过这会儿已经快要见底儿了。去了菜站卖日用百货的柜台问有没有春蕾雪花膏，嗯，得到的眼神苏禾禾还记忆犹新呢。 估记是觉着自己这个保姆用不起还装样吧？ 找大姨问，又怕大姨要给她额外花钱。她现在是除了口粮，一切都是花用大姨的，苏禾禾哪好意思提起， 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在菜站先拿个蛤蜊油顶几天，等回苏家时拐去百货商店看代不代销。以前在梁家，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唐砚岚都给她备得很齐全，所以她还真没自己买过这些。也真不知具体要到哪里买。 没想到今天，钟高枝儿竟给她送了一瓶，这也太及时雨了。 既然钟湛如此大方，苏禾禾觉着钟湛一周就多来两次也不是不行的。 毕竟这么出手大方的人，肯定不会亏了她不是？ —— 把雪花膏送出去，钟湛也觉着心里下去了。 下午听说苏禾禾是曹大姨的亲外甥女后，钟湛就不得劲儿起来。 想起上次理直气壮的吃了人家辛苦做的庆功宴，竟连句“谢”字都没道，钟湛很有些无法面对。 尤其是人家的饭还特别好吃，吃了还想吃。 导致他现在对相亲的日子，又烦又期待，矛盾极了。 他这人别的都还能将就，唯有在吃这块儿不愿将就。 食堂饭对他来说就是添肚子，每周休息，他都是要到市里只有熟人老饕才知的私家里，花钱吃点顺口的。 每周若没这一顿撑着，他是挨不下去的。 从那天那顿饺子，再第二回的庆功宴，再今天的什么盖浇饭，三顿饭，他觉着比那家私馆儿的还更合他口味。 所以，接受相亲，也有那一口饭的因素。 至于雪花膏，那是他妈给他捎来的，说是怕他风吹日晒的再给吹老相了，让他既然不急着结婚，就别给自己整老了。 还不是隐晦的催他相亲。他当然是全当大风吹过了。 不过这瓶被他扔到抽屉里的雪花膏，今天倒是帮他解了困。 谢礼送出了，这样下次去吃人家的饭，他才觉着心安理得些。 从没给女人送过东西，钟湛也是别扭，在旁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过去。 不过这个苏禾禾和一般姑娘还真是两样，没有时下姑娘的矜持羞涩。 他从没见过这种会做怪，自己跟自己都能说半天话，表情生动丰富，一个人躲着都能玩得自得其乐的姑娘。 这一见了，还真挺新鲜。 第22章 不速之客！ 二十二章 大院里传个话的速度简直了,第二天苏禾禾就被脱离了保姆行列。 全是姜大姐这个走东串西的兼职媒婆的功劳，有她逢人就讲，全院皆知,那都不是事儿。 等苏禾禾再出去菜站买菜，几乎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起码李嫂那几个阿姨,掀袖子,拉扯衣服的动作是再没了。说话也不再一副指点说教的语气。反而是热情客气了许多。 再有之前对她很好奇，见了就像要扫描她一番的家属楼的那些家属也收敛了很多。看还是要看,却不再是直勾勾很粗鲁的打量了。 前世做为伪千金,比之这些还更不堪的目光她也都经历过。也早锻炼出在这样的目光洗礼中,越发能云淡风轻里笑得最美。 所以大院里这种程度的，对苏禾禾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和相亲被人挑挑拣拣比较,苏禾禾宁愿被误会成保姆。 可惜，只看她大姨这几天肉眼可见的心情愉快起来,苏禾禾就知道她躲不了几天清静了。 —— 周三下午,苏禾禾午睡起来,看看表才两点钟，下楼先去厨房把上次钟湛给的干虾仁和一撮黑木耳泡上。她想吃蒸饺了,准备做个虾仁白菜的。馅料调好了,不比肉馅儿的差。 苏禾禾也知自己现在很没出息,每天就是一顿挨着一顿的想下顿吃什么好,暂时是顾不上别的。穿越之耻估计说的就是她了。 外面阳光正好，暖风和煦,院子里曹大姨开恳出来的菜地里,冒出了很多嫩绿芽。至于都是些什么菜，苏禾禾是一个都不认识。 种菜的事大姨也不用她，浇水施肥都是曹大姨带着刘少睿干。 还好,施的肥都是去部队农场要来的干鸡粪，视觉和味觉上没有那么酸爽，不看就可以当不存在。 暖壶里有热水，苏禾禾洗好头发擦干，就坐在廊下开始了每日的放空发呆中。 春光烂漫，阳光正好，机关算尽早已遥远隔绝在了另一个时空。 苏禾禾很享受每天这样的无所事事，上一世钱是够多，可却是身心俱疲换来的。 要不是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的敲门声，苏禾禾还不知要坐多久。 应了声“来啦！”苏禾禾过去开了大门。 “咦？是你？找我吗？” “是的，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虽不觉着前女友和前妻之间有什么可聊的，苏禾禾还是把贸然来访的谢清瑜让了进来。 院子里说话很容易隔墙有耳，苏禾禾请谢清瑜进了客厅。 看着有些微不安，早失了那天的优雅得体的谢清瑜，苏禾禾很不理解。 让她坐了，“谢同志，你要是想聊梁景文，那恕我不能奉陪。” 以为苏禾禾是对梁景文由爱生恨才如此，谢清瑜更无措了，“你信我，我没有参与你们之间，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你们离婚了。真的和我无关。” 苏禾禾才知她所来为何。笑了，“我也没说是你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谢清瑜“啊？”的一声，微张着嘴愣在那里，“你没怪我？” 苏禾禾很无语，“你和梁景文藕断丝连了？” “没有！” “那是他去纠缠你了，你觉着对不住我？” 看着谢清瑜犹豫在那里，苏禾禾就知道猜中了。 可这也和她无关好吧，“那也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好像和我这个前妻无关吧？而且你也不用有负罪感，你要想和梁景文在一起，我真心祝福你们。这样你能好受些吗？”苏禾禾是听到“梁景文”这个前夫哥的名字就极度不爽。 见苏禾禾不似做伪，甚至对梁景文很嫌弃的样子，谢清瑜很意外。 她可是亲眼见到过苏禾禾当初能为梁景文有多疯狂的。 反复斟酌，腹稿都打了好几天，长篇的解释话语竟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半天才重新组织了语言，说出今天的主要目的，“那你没有跟曹阿姨或是钟营长说……我过去的事儿？自两年前我离开，除了过年在同学家遇到，我真的和梁景文没有任何来往。这几次他来找我，我也是都躲了的。” 就说嘛，一个多年分了手的前男友，不该让谢清瑜这样高傲的姑娘特意跑到她这里来解释一通的。 区区梁景文没那么大的魅力和威力。若换成钟湛钟高枝儿才合理。 看来那天钟湛的拒绝并没有让谢清瑜死心。 苏禾禾却没有看不起或是笑话谢清瑜的想法。想当年，她比之谢清瑜更拼，只要能达成所想，就厚着点脸皮又算什么呢！ 仿佛看到了在苏家艰难求生的自己，苏禾禾难得起了恻隐之心，对已乱了章法的谢清瑜，“我不爱背后说人事非，钟营长我本来就和他说不上话。至于我大姨那里，我也没有嚼舌根的兴趣。” 谢清瑜自进来后，终于顺畅的长出了口气。 脸上也从容起来，很不好意思地，“小苏，我信你。我就是太在意了。和钟营长的事我还想再试试，难免失了分寸，你要笑就笑我吧。” 苏禾禾直白无伪的态度，也让谢清瑜坦白了心里话。 “这有什么可笑你的，女人结婚可是第二次新生，怎么努力都不为过。做你想做的，又没碍到别人，有什么的。” 谢清瑜先跟姜大姐说了，并没得到支持，没想到却在苏禾禾这里获得了肯定。要不是两人之间隔着梁景文，谢清瑜有点想和苏禾禾做个朋友。 可她却不能。 想要嫁给钟湛那样的人，她的家世本就经不起推敲，再有和梁景文的恋情，怕是根本就过不了钟家长辈那一关。 钟家只要想，她这边什么情况也瞒不过人家。她没有法子可想，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引人注意，让钟家觉着她稳重本分，看能不能躲过钟家的细究。 苏禾禾离异的身份大院里人尽皆知，她要是和苏禾禾走近了，再引出和梁景文的前事，那她的打算就全付之流水了。 刘伯伯退下来前，给他们几个受庇护的下放改造人员的子女都分散调到了各军区。说档案上什么也查不出来。让他们都好好工作，总会等到父母归来的那一天。 可亲眼见到父母被□□带走，那时的场景就成了谢清瑜挥不去的梦魇。到了汝州军区后，虽有姜大姐的照看，可谢清瑜还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她想有个强大的依靠，希望在那个人的羽翼下，一旦家里的事披露出来，也能保护她不被波及，给她一个安全安心的家。 她一到汝州军区就开始寻觅，多番筛选之下，钟湛就是无人可比的不二人选。 为了能嫁钟湛，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 这样的重重心事，她是跟谁都不肯说的。 家里出事后，除了刘伯伯，她谁都不敢相信。就是被刘伯伯说可以信任的姜大姐，她也不能。 几经取舍，她恢复了理智。 “那小苏，多谢你肯理解我。今天是我唐突了，我就不打扰了。” 苏禾禾点点头，“嗯，那慢走不送了。” 苏禾禾猜到谢清瑜身上绝对有事。 联系她和梁景文之所以被拆散，是唐砚岚嫌她家成分还是啥有问题。而现在谢清瑜却能以军医的身份归来，这中间必是有什么转折和干预。 没事还好，一旦有事，和她亲近些的人都要被牵连吧？ 再看她一心要嫁钟湛，七巧玲珑心的苏禾禾，只心里计量后，就想得出了。 向来奉行明哲保身的她，对这样的人和事，一贯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她对谢清瑜一点结交的想法都没有。 目送她开门离去，苏禾禾就要去厨房看看虾仁和木耳发泡得怎样了。 那边已经走到门边的谢清瑜却又折了回来，在厨房门口，很难为情的，“小苏，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钟营长不是时常来刘师长家走动吗，这样他的喜好你知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也知道我这样冒昧了，可我真找不到人帮我，只能厚着脸皮问你。” 这个忙苏禾禾可不敢帮，几次接触下来，钟高枝儿就是个酸损脾气，颇有点喜怒无常的少爷脾气。 苏禾禾不想因自己的乱说，让自家大姨和大姨夫难做人。 “这你就问错人了。我一个离了婚的，话都不好和钟营长多说的，就更不可能去观察他的喜好了。而且钟营长也就来我大姨家吃了两顿饭，还是吃完没多会儿就走了。你就问我大姨，她也是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啊？那你知道朱家的朱巧玲跟钟营长有可能吗？我听说前阵子他们一家和钟营长都在你大姨家吃过饭。钟营长对朱巧玲也是不理不睬吗？一句话也不接？” 这样抛根问底的谢清瑜，哪还是第一眼看到时的清高白天鹅啊！ 苏禾禾也起了腻歪，语气却未变，“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呀？我从不背后说人，也不会嚼舌根，你这样不是为难我吗？” 谢清瑜刷地脸上就羞红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看你也是大度不计较的，就……” 就什么？是看自己好说话，想来个道德绑架吗？ 苏禾禾可不是善人包子，“那不好意思，我这人还是很爱计较的。梁景文也好，钟营长也罢，你喜欢自去追。只一条，别牵扯到我和我大姨这里就好。不然不嚼舌根这条就不做数了吔！” 苏禾禾的笑容还是那么甜腻，可未尽之意却太让人不敢深想了。 谢清瑜青白了脸，低声又分辨了几句。这次再没回头，跟后面有谁撵着一样，逃一样走了。 就这么一次，谢清瑜算是败光了苏禾禾之前对她升起的一丢丢好感！ 第23章 好人缘！ 二十三章 周六晚上,大操场要放露天电影，大院里从周五就已经开始预热起来。 家属和孩子们是最高兴的，姑娘们甚至聚一起,商量要穿什么衣服，带什么小吃食,几点去才能占个好位子。 不同于大礼堂放电影,每家就只有几张票，家里的孩子们往往要因为那几张票吵翻天,要头疼死。 半大少年刘少睿对此都很热切,早在周四晚上就商量苏禾禾多做点香辣花生带着。 这点子小事,苏禾禾很痛快的允了，表示还可以给烤点小饼干带着。 继周日送给她一瓶春蕾雪花膏后,钟湛又往家里拎来两袋子奶粉。 大姨家三口可是谁也不吃这个的，这明显就是给她的。 虽然大姨也说了,是钟湛知道她是大姨的外甥女,总劳动她做饭,觉着过意不去送来感谢她的。让她不要有负担，留着喝就是了。 可苏禾禾却做不到理所当然。做点饼干大家都能吃,多高兴的事儿。 —— 一场放电影,苏禾禾没想到自己现在人缘这么好了。 先是朱巧玲过来找她,直说自己在大院里没有朋友,想邀她到时做伴一起去看电影。 苏禾禾无多谓跟谁去，还是跟上次礼堂看表演一样,她想的只是观摩下古老的放电影场景。 朱巧玲相邀,她就允了。 紧接着周五晚上，孙志武也来了家里，说周六让她和刘少睿等着,他和万建军过来找，到时一起去大操场。万建军找人占了座儿，稍晚点儿也不怕。 知道他和万建军都不喜欢朱巧玲，苏禾禾赶紧说了，自己和朱巧玲已经先约好了。 没想到，孙志武只嘟囔着，“她怎么也要跟我们抢禾禾姐？算了，你和少睿坐中间，也不打紧。” 说完，就看着苏禾禾讨好的笑开来，“禾禾姐，那你多准备点吃的呗？上次的香辣花生多带点就行，看电影吃那个最好了。” 她就知道！苏禾禾才不会自做多情的以为自己人见人爱！可这只为她做的吃的，这人缘也太廉价了些。 这样一比，朱巧玲反比他们真诚多了。 知道她是曹大姨的亲外甥女后，孙志武他妈于桂芬瞅苏禾禾的眼神可友善太多了。她观察自己儿子真的就是馋人家的好吃的，苏禾禾也确实当他是弟弟一样，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放心后，孙志武再总来刘家，于桂芬也就没再反对阻拦。 这会儿她后脚也刚进了刘家院子找曹大姨说话，听见就笑骂着，“志武你好大的脸，吃你禾禾姐多少好吃的，真打算一毛不拔呀？” 孙志武很委屈的，“妈，你别打岔好不好？我这不正要跟禾禾姐说吗，花生米我和建军都备好了，过会儿建军就给拿过来了。这不得先讨禾禾姐准话吗？不然我们哪有那么大脸。” “这还差不多。”于桂芬哼笑着进了屋。 就听后面苏禾禾跟儿子在说，“那行，你们出花生，我就再烤点饼干，两样换着吃。” 然后是自己就认吃的儿子，“那可太好了，禾禾姐你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上台都没这样的高调门儿。 于桂芬笑着摇头，对让着她坐下的曹大姨，“你们家禾禾这孩子真不错，要有那不计较的给娶了去，可就享福了。” 换了个身份，于桂芬再瞧苏禾禾，就是自己人了。去了反感，还多了怜悯。 —— 孙志武和万建军拿来的花生真不少，得有个五六斤了。 苏禾禾就想着做一半，剩下的还叫他们拿回去。什么好吃的，这样没够儿的吃法，也该吃腻了。 可两人非坚持她都给做了，说他们拿一半，剩下的让她自家吃或者送个人情都好。 想到钟高枝那里，自己貌似收了人家不少好处，不如借此礼尚往来一下？ 苏禾禾同大姨一说了。 曹大姨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因为劳动的是外甥女，不好意思自做主张，才没提。 两人商量，干脆香辣花生米和饼干都多装点给人家。家里粮食和鸡蛋是不缺的，多多的拿出来，周六苏禾禾就烤出来好多饼干。 下午放学回来的刘少睿，吃着刚出炉的小巧饼干，一口一个，倒不出嘴来，只能朝苏禾禾伸大拇指表示赞赏。 虽然食材不凑手，没工具没烤箱，纯手工造型，炒菜熬汤全能大铁锅烤制，可苏禾禾的小饼干还是很成功。 奶香酥软，微甜不腻，吃过的人都说好。 曹大姨也不是小气人，得了人家那么多花生，喊孙志武和万建军来取花生时，饼干也回送了一些。顺便的，离得近的朱家和李家也装了一小袋送去了。 都不是爱占便宜的，跑腿的刘少睿回来时，拿回来几个小国光萍果和一袋子红枣。 看到苹果，苏禾禾就疯狂分泌口水。以前顶级红富士她都不屑尝一口，现在却对瘦小都失了水份的小国光垂涎欲滴，也是苦逼了。 这时水果是比零食还稀缺。苏禾禾从来到这个年代，吃水果的次数五个指头都用不上。而她来了已经快两个半月了。这你能信？ 看着外甥女盯着苹果快拔不出来的眼神，曹大姨赶紧拿过苹果洗了，一整个递给苏禾禾，“快吃，剩下的也都给你留着。” 苏禾禾哪好意思吃独食，进厨房切了三瓣儿，递给曹大姨和刘少睿一人一块。 可两人均摆手不要，曹大姨又全都推给她，“吃你的，真不用管我们，我和少睿还是更爱吃花生和饼干，果子哪有这些香甜解馋。” 再看刘少睿在边上也是深以为然的表情，苏禾禾才信了。 细想也好理解，肚子缺油少肉的，时下的人更爱吃顶饥香口的。 苏禾禾自然就不客气了，“咔咔”的几口就干掉了手中的苹果。幸福感顺间飙升。 —— 电影是七点开场，吃了饭都收拾好，才六点。 用自制的牛皮纸袋，花生和饼干各装了一大袋。 苏禾禾拿着，对正在沙发上看画本的表弟，“少睿，赶紧给钟营长送去吧。这样他呆会儿看电影也能吃上。” 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刘少睿接过来，还不忘反驳她，“钟大哥才不会去看电影呢。他最嫌挤，还老有女的往他身边蹭，他怎么肯。” 旁边曹大姨笑骂，“就你最知道了？刘少睿我发现你话越来越多了。叫你爸听到了，信不信他罚你跑操？” 他上面两个哥哥当兵走前，早起可是天天被刘望山赶去跑操的。到刘少睿这里，因为他性子文气，爱看书，看着就不是当兵的料。加上曹大姨也劝，他就被放过了。 现在听到了，想到哥哥们当年从没有一天懒觉的痛苦，刘少睿一个激灵，立马学着苏禾禾嘴上封拉链的动作，“妈，我错了，我这就闭嘴。还望母上大人宽容我这一次。” “行了，少做怪，赶紧的别磨蹭。” 刘少睿提着袋子站起来，还不忘拉起自家姐姐，“姐，你跟我一起呗？咱俩做伴说说话。” 姐弟俩天天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刘少睿现在很喜欢苏禾禾的陪伴。 晚上吃的油泼面，又辣又爽口，苏禾禾不小心就吃多了。 就当消食儿了也好。苏禾禾站起来，把他们自己要吃的份儿也带上，姐弟一起往外走。 曹大姨一脸慈母笑，目送着姐弟俩出门。 —— 钟湛住的单身宿舍离这边不近，但离看电影的大操场近。 姐弟俩先分头去了朱家和孙家，跟朱巧玲孙志武说他们有事先走，等会儿在大操场会合。 朱巧玲见到苏禾禾手里提的吃的，就猜到了她们是要给钟湛送吃的。 眼里淡淡的忧伤一闪即逝，却一句多余的也没问。 想到那天的谢清瑜，同样是和钟湛相亲失败，朱巧玲的格局却是要比谢清瑜高多了。 因为这小小的发现，苏禾禾觉得朱巧玲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至于她的高傲，只短暂的三次接触，苏禾禾就知道朱巧玲可不是高傲，而是内向。 喜静的性子，让她很不合于人群。因为不知见人要说什么，就总躲避。落到别人眼里，就成了傲慢清高。 到了单身军官宿舍楼下，刘少睿还没上楼，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少睿！” 回头一看，竟是在车里抽烟的钟湛。 “钟大哥？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刘少睿迎上下车的钟湛好奇问着。 “刚回来。找我有事？” “嗯，我禾禾姐做了香辣花生，还有她自己烤的小饼干，拿来给你当小食吃。”递过袋子，刘少睿带着点小小显摆的说着。 钟湛看了眼边上等着的苏禾禾，微颌首算是致意。 “你们这是要去看电影？”他随口问着，才接过刘少睿手中的袋子。 “是呀，这些吃的就是为了看电影准备的。” 钟湛沉吟片刻后，“这会儿去怕没好位置了，我带你们去找个好座儿。” 刘少睿只想到有钟大哥的兵在，占的位置肯定比孙志武他们的要好，忙点头，“那当然好了。” 这个棒槌弟弟！苏禾禾直想给他翻个大大的白眼。出门怎么就忘了带脑子了呢？看着挺聪明一个孩子，刚才还见了她去朱家的，怎么就失忆加弱智了！ 让钟湛一起去，这绝对不可以有。 “还是不麻烦钟营长了，我们有个位置就能看。”觉着不必解释那么多，苏禾禾也没提孙志武他们去占座的事儿。 她以为钟湛这种耐心有限的人，拒绝了也不会被询问原因。 可是？“苏同志这是很讨厌我？”钟湛竟然真问了。 苏禾禾，“？？”她真的不太想回答。 第24章 别有心思！ 二十四章 可钟高枝儿竟是跟她耗上了一样,意态闲适的站那里，不说话，却也不挪脚。 唉！惹不起！万般不情愿的,苏禾禾小小声地，“我们约好了朱巧玲,钟营长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我们姐弟是欢迎你的。”那天钟高枝儿和朱巧玲相看，谁都没说破,苏禾禾是一点也不想拿出来说。 可要是真让钟湛跟着去了,朱巧玲明显还对钟湛情丝未了的,这不是对她的二次伤害吗？ 就站在女同志的角度，苏禾禾肯定是站朱巧玲这边啊。 听她说完,钟湛果然不自在地抬手抹了下鼻梁，放弃了,“那你们就自己去吧。” 苏禾禾如蒙大赦,“那钟营长我们走了。”转头又招呼看呆了的刘少睿,“走着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反应迟钝呢？”对表弟怨念大了，苏禾禾才不惯着呢。 看着那对姐弟走远,回想那位苏同志的态度,钟湛从不知自己这么不受待见。 本来打算回宿舍再看会儿军事书的,他转身又去了前头的另一栋楼。几分钟之前,他就刚从这里出来。 走出几步，想到手里的袋子,抓出几粒花生扔嘴里。他是喜辣之人,这个恰对了他的口味儿。 再看另一袋子，是小巧的饼干，犹豫后,他折返回车边，开车门把装花生的袋子放到车里，只单拎着饼干袋子又走了。 —— 看着去而复返的好友，曾勤愣了，“老钟，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看电影？一起？”把饼干袋子放桌上，钟湛拉开椅子先坐了下来。 这可把曾勤奇怪的，“老钟你没开玩笑吧？刚你还笑我没长大，跟着凑热闹看电影太不稳重的。怎么转头就说要去了？怎么回去一趟就转性儿了？” “啰嗦，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钟湛不耐烦地催着。 曾勤正了正军装，“我本来就是要去的……咦？你这是拿的什么？”说着话过来拿起饼干袋子，“闻着很香。”已是拣出一块儿吃到了嘴里。 “很酥口，又香甜的正合适，哪里买的？好像没见商店里有卖这种的。等吃完了这些，我要接着买点。” 钟湛也跟着拣起一块尝了，虽他不喜点心糕点之类的，竟觉着这个小饼干很可吃。 于是又提到了手里，“外面买不到，是人家自己做的。” 送的东西还带收回的？曾勤竟不知好友还有这样小气的时候。每月打劫他的烟时不都挺大方吗？ 联想到一种可能，“老钟，你这情况不对劲儿呀？我可听说你和医院里新来的小谢医生相看了，都说她长得比文工团那几个台柱子还好，这是成了？她知道你嘴刁，都给你自己做饼干了？”说完这些，又觉着不像，“也不对呀，相中了你咋不陪人家看电影？处对象不都得约会？” 钟湛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瞅着曾勤，话都懒得接，开门就往外走。 曾勤在后头关门跟上，“说说呗，我给你参谋参谋。”之前因为下连队，曾勤错过了问好友相亲的进展。刚才在食堂，又人多口杂不便问，这时当然要抓紧盘问。 躲无可躲，钟湛伸腿跘了曾勤一脚，看他狼狈的跳脚躲过，才解了气。 “别随便给人安我头上，相亲是不想我们师长为难，坐那么一会儿不算相亲。”钟湛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是相亲了。 曾勤就知他还是为了拖延家里想出来的消极做法。 想想自己也没比他好多少。下午刚回大院，下班前他就被古伯母一个电话招唤过去，给了他一摞姑娘的相片，说是让他看哪个和他眼缘，她那里好着手安排。 最叫曾勤郁卒的是，古伯母还特意跟他强调，这些姑娘她都问过了，都是家里保生闺女的。 他这是比钟湛还心苦，他妈是完全把他当成生孙女的工具了。他信只要有了孙女，他妈就要给他丢过墙，自生自灭了。 一对难兄难弟，大哥就不说二哥了。 路上不时有人跟两人招呼敬礼，也不好再说这些。 曾勤只剩一个问题，“那你饼干哪来的？说说，我也好弄点回来。” 个脸大的，钟湛侧开些，淡声道，“我们师长家里自己做的，你大可去多要点儿。” 曾勤只能“呵呵”地，“那我还是不想了。不过你们师长家属还挺有巧思，饼干都自家做了。刘师长有福啊！” 怕解释一句会引来无数句，钟湛再不肯接话，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 苏禾禾和刘少睿赶到时，朱巧玲和孙志武万建军三人已经等在了大操场外边路口。 只是两位男同志很没有风度，离朱巧玲站得几步远，很有些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见到苏禾禾姐弟两个，三个人却同时迎了上来，估计也是觉着别扭。 苏禾禾知道朱巧玲不是真高傲后，很同情她。 看到孙志武两人也上前了，她有些孤独无助的退了两步。苏禾禾少许的同情心泛滥，过去主动挎住了她的胳膊。 “巧玲，让你等久了呀。” 朱巧玲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后，嘴角绽出一抹笑来，语气里明显的亲近，“没有多久，也没什么事。” 看着下凡尘一样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朱巧玲，孙志武和万建军不是不新奇的。 不由多瞅了朱巧玲好几眼。 朱巧玲习惯性的昂着脖子就要躲开，被苏禾禾拽住，“都是小伙伴，没有恶意的，自在点儿！” 朱巧玲还真由着她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解释着，“我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着看愣神的孙志武和万建军，苏禾禾嗔怪着，“看什么，就你们瞎编排，巧玲就是比较内向，你们这个误会也太大了。” 再看着完全配合苏禾禾动作的朱巧玲，孙志武和万建军才信了些。 孙志武是个活泼外向的，自个拍了下脑门，带着夸张的腔调，“巧玲姐，你这个装得也太像了吧？我们一直当你是瞧不起人，不稀罕和我们说话嘞！” 几个人全都哈哈地笑开了。 除了苏禾禾，就是刘少睿都是一起做了两年多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开了当然要“一笑泯恩仇了”。 —— 大操场里，放电影用的巨大幕布早都放置好了，这会儿已经人山人海。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是最兴奋活跃的，在人群里钻进钻出的，成帮结队的模拟各种阻击战。 五个人小心的穿过人群，找到了万建军的同部战友，他们已帮着占好了位置。 虽不是最好的排次和视野，但只看海量的官兵及家属，这已经很难得了。 有现成的小马扎坐，万建军的几个战友服务很到位。 感谢的话都不用说，万建军和孙志武一人给抓了把香辣花生，几个人就乐开了花。 都是年轻人，相处起来没那么多事。 朱巧玲都放松了很多。 明明苏禾禾比她还小两岁，可朱巧玲就不由的想依赖她。 苏禾禾身上那种舒缓从容，张驰有度，让她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心一下就稳了。 同时朱巧玲也很为自己之前的高低眼羞愧。苏禾禾从哪里看也不是无知妇女的样子，不知之前怎么大家集体眼瞎了一样，竟会有那么大的误解。 也是由这件事，朱巧玲觉着苏禾禾离婚肯定也不是她的错，决定再也不带偏见看她了。 —— 放电影的战士们已经开始准备了，还是不断有家属们提着马扎涌入。 战士们都是按连排进场的，都很整齐有序的在东边规定区域坐着。 家属和其它部门人员和连营以上干部们则是随意来去，全部在西边这里自己占座，所以有些混乱。 还有些家属根本就不管不顾的，加塞抢座的也有几个。 其中就有老熟人常凤梅和她的四个弟弟。 倒是他们的老母亲杨大妮没见过来。 孙志武在文工团，那里就是女人的天下，小道消息最灵通的集散地。 他都不用刻意打听，就能坐收大院各种新鲜事。 他眼神也快，见苏禾禾多往常凤梅那里瞅了几眼，马上笑嘻嘻的跟她学，“常团爱人这阵子被常团勒令在家禁闭，除了家里和楼下菜地之外的地方，一律不准去。这还不算，还让她每天写一篇思想汇报。她可是大字儿都不识的人，这回可吃足了教训。听说，因为她不能登门了，秦伯母最高兴，说喘气儿都清静了。” 想来杨大妮过去没少扰秦阿姨清静，这下可以解脱几日了。 —— 苏禾禾只是几个人做伴看电影，落在不同人眼里，却有不同的解读。 就在隔了三排的位置，孟新生就坐在那里看了好久。 看着愈加娇美迷人的苏禾禾，孟新生本就动摇了几天的心思更难按捺了。 还是那个同伴，关于苏禾禾不是保姆，而是刘师长家属的亲外甥女的事，也是他告诉孟新生的。 对孟新生的挣扎思量他都看在眼里。 两人算半个老乡，不过他是县城的，孟新生是乡下的。当年同批入伍的情谊，两人又是前后晋职，交情非比寻常。 两人说话也不用遮着藏着，同伴凑过来小声的，“新生，听我的就娶回来。你看我家里给我说的就是我们县里农机厂主任的闺女，彩礼给多少人家就陪送回来多少。 这还不算，她自己在邮政所上班的工资人都自己留着，家里还倒赔好多嫁妆。这给我爸妈省多少钱？能娶城里的就不要找农村的，这里外里可差着好些。不信，你看常团多能干，却叫她家属耽误了多少事？就冲刘师长，这个苏禾禾你娶回来，好处比坏处可多不少。” 第25章 误会！ 二十五章 孟新生再看了一眼那边,只见苏禾禾和朱家的闺女，万家和孙家的儿子都很熟稔随意的样子，那三位都争着和她说话,待她很亲厚。 孟新生沉默良久，终是问出口,“那我家里那边要怎么说？我娘已经在临村给我说了个姑娘,是那个村生产队长家的姑娘，家里有个哥哥还在公社,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好人家。” “没说定吧？” “没呢,家里等我探亲假时回去相看,说看中了才下定。” “那就不算数。你就问你爹妈，只要他们脑筋清楚就想得明白,师长家的外甥女和生产队家的闺女该选哪个。” “那……她离婚的事儿呢？这要怎么张口？我怕我娘直接买张票就找来部队了。” “你个老实头，这个能先瞒住就瞒住。等结了婚了,你爹娘若知道了,你就说不能破坏军婚,那是要犯错误的，他们也就认下了。到时再带你媳妇儿回去好好伺候几天,不都说她会做得一手好饭吗,老人吃点好的,什么怨气也就消了。” 孟新生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同伴也这么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你说找谁去说的好？” “这我还真不知道,等回去我给你问。” 两人一直在这里絮絮小声的说话,旁边有相识的路过，喊两人不应，拍上两人肩头,才打断了他们。 两人才说好了等回头再议，开始和边上聚过来的一起说起了别个。 —— 钟湛和曾勤出现时，一下就把家属这边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 曾勤还罢了，钟湛自来了汝州军区，这样的热闹是见不到他身影的。 不远处有几个文工团的姑娘，捂着嘴使着眼神，悄悄嘀咕着。 “霍宁要是知道了，该后悔死了。” “是啊，这下该叫周亚楠抢先了。” “抢先也没用吧？上次她俩不都试过吗，钟营长连眼风都没扫给她们。” “对哦，其实要我说做什么都盯着钟营长？曾参谋也不差，之前霍宁不也想找人问吗？是钟营长来了，就改心思了？” “也不全是，是曾参谋也一样不好嫁。你别看他天天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可谁去问他相看的事儿，他都能给把话茬开。要追着问，他也有话，说他结婚的事自己做不了主，都得他妈说了算，让找他家里问。” “曾参谋家不是在燕城吗？” “对呀，人家在燕城，还是你进不去的院子，你要找谁问？” “怪不得呢，我看呐，这样的人惦记也是白惦记。往下瞧瞧还容易些，当个连长家属也过得好日子了。” “还真是这个道理嘞！不说钟营长和曾参谋，就万建军和孙志武这里，他们家里的门也不好进。” “嗐，何止，那个周营长，离婚还有儿子，不也有多少人想去当后妈的。医院里就不说了，就咱团里，暗地里打听的就好几个。” 说到这里，一时几个姑娘想到自己的前景，都没了聊的兴致。 文工团都是吃青春饭的，到年龄要还没提干，就要退伍回乡的。 城里姑娘还好些，农村的回去哪里还会种田务农。 所以趁着在部队，都要抓紧瞄准目标，在退伍前找好退路。 可这些又谈何容易。差得她们看不上，好的又看不上她们，最后能留下来的总是寥寥。 —— 钟湛一入场，眼神巡视一圈，就锁定了目标。 那厢，两姐弟正跟万家和孙家的小子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挑眉自嘲的笑笑，看来真是嫌自己碍事儿了。人家还是喜欢年轻人一起玩儿，自己还真没自知之明了。 忽觉没趣，对正要进去找熟人挤个位置的曾勤，“人太多，咱们就在外头站着看一会就撤吧。这片儿你不都看过好几遍了？” 不知为什么好友又改了主意，不过曾勤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 想也知道，若是不配合，必是要被他嘲笑看热闹没够什么的。 曾勤点头应了，两人退出来，找了个清静地儿站了。 刚站定，大幕就亮了起来，电影开演了。 —— 曾勤没想到的是，钟湛能一直坚持到电影散场。 特别还是这场电影看得并不太平的情况下。 先是文工团一个好像是领舞的姑娘跑过来，在他们前后左右徘徊了好一阵子，眼神钩子一样，曾勤都怕她在好友身上盯出个洞来。 他这时最佩服的就是，他这个旁观者都连带着不得劲儿。可好友却能八风不动，连眼神都欠奉。 那姑娘倒底胆怯，见一点机会都没有，最后还是又羞又恼地走了。 然后就跟换班一样，又有位不认识的白连衣裙姑娘袅袅婷婷的来了。 这位比之前头的姑娘还漂亮，也更大胆有成算。 直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似乎被什么事为难住了一样，跟好友求着，“钟营长，我实在找不到人，想请你帮帮我。刚我接到通知，医院里让我去值班。 ……可我刚来汝州这边没多久，下班也都是一个人，谁都不认识的。天太黑了，我不大敢一个人，钟营长可以送送我吗？ 你若怕人看到，咱们走一前一后就行，到了医院你就不用管我了。 我是来这边看能不能找个认识的送我，刚巧就看到了钟营长在这里。耽误了你看电影，过后我买张市里的电影票补给你好不好？” 无助急切的样子，好不惹人怜惜。曾勤算是见多了这种调调的，这个白裙子姑娘可说是其中最会的一个了。 可惜了，遇到他压根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兄弟，再会也只能折戟沉沙。 果然，好友眼睛还盯着电影幕布，淡漠地，“部队大院里能有什么危险，怕黑拿个手电筒就是了。你没有，就去岗哨卫兵那里借用一下，知道你是医院的，都会借给你的。” 看着姑娘张口结舌，“怎会是这样子？”的表情，曾勤死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最后那姑娘只能轻轻地，“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不打扰钟营长了。”勉强给自己圆了面子，又悄然的走了。 连来了这么两次，曾勤都准备着好友发话就走了，可人往右边瞧了两眼，又老神在在的继续看起了电影。 这都是反复放了好几年的电影了，说他是真在看，扯鬼呢！ 这和好友的以往作风太不符了，曾勤都要不认识眼前的人了。这也太奇怪了些。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电影都散场了，这位钟同志也不急着走。 立在那里，往人群里望了好一会儿，才跟他往宿舍走。 曾勤还顺着他刚看的方向扫了好几遍，就看到刘师长家小儿子和他那位最近都在谈论的，之前被误会成保姆的表姐。 这两人有什么好瞧的？ 旁边还有孙志武和万建军，这俩就更没好瞧的了。 然后稍落后的朱巧玲进人曾勤眼帘，他脑里灵光一显，好友再之前在刘家吃饭时，可是有朱家三口人的。 他怎么把这茬给漏了呢？这才对嘛，照好友挑剔的劲儿，这样才貌双全的，才该是他能接受的故姑娘。 曾勤自以为悟了。 至于为什么那天相看了没有下文，曾勤直接归结于好友爱和长辈拧着来的性子。 也许是不想萧伯父和古伯母太得意了？ 那他也最好先别问了，就等好友和朱巧玲光明正大的处了，他再道贺也不迟。 —— 看完电影回来后，苏禾禾就听到好几次，自家大姨背着她和那位兼职媒婆姜大姐嘀嘀咕咕的通电话。 什么老家是哪里，兄弟姐妹几人，爹妈人怎么样，是不是讲理的人家……等等，查户口的也没她问得详细。 苏禾禾一猜就知道，这是给她打听到了相亲对象，她大姨先在这里筛选呢。 她就要头疼死。都不用问，一水儿的农村出来踏实上进的连排未婚军官们。 这是她大姨目前所能给她寻么出来的，最好的了。 为这个，大姨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了。 也因此，苏禾禾尽管一点也不想相亲，也跟曹大姨张不来口说“不”字。 说了其实也没用，别说她大姨理解不了，现在这会儿的人怕是没人能理解。 她正想怎么能找个托词让大姨打消念头，却苦无良策时，有人替她办成了。 听着大姨咬牙切齿的回来给她学时，苏禾禾差点没跳起来欢呼庆祝。 死抿着嘴，不让笑意泛起。 曹大姨已经快出离愤怒了，围着沙发转着念，“那个常家是不是和我们家犯冲啊！怎么专跟咱们过不去？这可好，杨大妮老实了，她闺女常凤梅又显出来了。早前我瞧她眼神发狠，如今果然应了，这就是个黑心肠的。缺了大德了，不知道毁人姻缘路要有报应的吗……” “大姨，事已至此，还是算了吧？你说了这么多，口不干呐？坐下喝口水好不好？”看大姨说得停不了口，怕给她气出好歹来，苏禾禾赶紧喊了停。 大姨歇了一会儿，还是气不过，竟要起身找去常家说理去。 苏禾禾巴不得就这样算了，怎么能让曹大姨去？ “大姨，常凤梅的话已经传开了，你再找她有什么用？还真让她到大院里挨片喊“我是瞎说的，都别信。”吗？真要怎么做了，不是给姨父添麻烦吗？” 看大姨听进去了些，苏禾禾接着劝，“清者自清，时间长了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大姨待我如何，都有眼睛看着，不比什么解释都强？大姨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大姨还是愤愤，“别的时候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可我这里刚给你看了两个小伙子，都是连级干部，最紧要的还不纯是农村的。一个在乡里，一个在镇上，家里也是人口简单的良善人家。说好了这个礼拜六和礼拜天相看的，刚小姜来电话，说人家还想再考虑考虑。” 第26章 相亲！ 二十六章 要说常凤梅做什么了呢？还真不新鲜,不过是老话新说了一遍。 她那天在大操场远远地看到了和朱巧玲三人又说有笑的苏禾禾。 一下想到就是听了苏禾禾的话，她妈和她才出了那么大的丑。 为这个，她妈到现在都出不了门,就是去菜地，她爸都给规定了时间。 她妈被罚,她也没得了好。 出来进去被人笑话不说,她爸还让她教她妈认字儿，学写思想汇报。 她那个初中毕业证就是去混日子得来的,报纸能勉强读下来,可要写个什么,那就要费牛劲儿了。 可她爸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只能吭吭哧哧的带着她妈学习。 一个本就是榆木脑袋,啥也学不进去。一个自己就没会多少，又怎能教会。 成果肯定不喜人。常家每天晚上都有常团粗嗓门咆哮训话的声音传出来,闹得周围几家苦不堪言。 那天得常团允许带着弟弟们出来看电影,本来常凤梅是很开心的。 结果看到苏禾禾,见她竟从小保姆变成了刘家的外甥女，都能和高傲的朱巧玲处得跟好姐妹似的。 常凤梅又妒又恨,又见不得苏禾禾好,可不就编排起她来。她和杨大妮一样,犯起浑来,就把常团的话先给丢一边了。 苏禾禾刚来军区大院第一天，杨大妮也在场。听过曹大姨介绍苏禾禾的情况,她家里有后妈的事,也被她刨根问底过。 其实当初苏禾禾被传保姆，杨大妮功不可没，是她第一个给那么说出去的。 这会儿,常凤梅继续接了她妈的大旗，根据这些添添减减，跟周围的人就说起来。 “你们可别被那个苏禾禾给骗了，她当初来曹家的样子你们哪见过，我妈可是亲眼见过的。她不光是被男人不要的，她家里还有后妈容不下她，她就是没有地方去，曹大娘才给她领回家的。 现在你们看出来了吧，骨头轻的人就是忘本。仗着刘家人心善待她好，她就没个样子，不好好在家做饭，还跟巧玲姐他们玩儿。 也不想想，自己和人家能一样吗？离了刘家，她是再没倚靠的。她这样做法，曹大娘虽不说，心里能没有想法？ 我听说还有傻的想给她说亲的，都自己琢磨琢磨吧？亲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呢！别到时娶个笑话回家哟！” 如此苏禾禾被盖棺定论，她就是个到刘家打秋风的亲戚，没比保姆强多少，大伙儿还是别高看她啦！ 虽然常凤梅恶意满满，因为相亲又被叫停，苏禾禾心情好，决定大人大量些，就不和她计较了。 —— 想和苏禾禾相亲的人，本都是冲着刘家来的。常凤梅的话传出来，虽并不是太站得住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刘家人对苏禾禾可是实打实的好。 可毕竟不敢赌，本来娶二婚的女人就要死不愿意了，起码也要观望下看看。 苏禾禾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打退堂鼓了，可看着自家大姨愁得都要咽不下饭了，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 现在世情如此，男主外女主内的，女人即便有工作，也还都要以家，以男人和孩子为主的。不婚？家里若有大龄还没嫁娶的子女，那邻居的说嘴和眼神，真的很难承受。 主流思想如此，苏禾禾虽不认同，却也撼动不了。她本来是想拖一天算一天，可看大姨这样，她又有些负罪感。 让大姨超出这个时代接受她的认知是不可能的，所以苏禾禾很矛盾纠结。 —— 这一天，曹大姨下班回来，脸上带着久违的轻快笑意对她说，“禾禾，这两天把你好看的衣服都理一理，到时大姨帮你参谋选一套最衬你的，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个礼拜天给你相看。” 看着这样发自内心高兴的大姨，那个“不”字，苏禾禾就无论如何吐不出口了。 想了半天，也只能先祸水东移，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礼拜天不是都要给钟营长安排相看的吗？大姨咱先得可着人家来，我这里不急啊。我还想留家里都陪陪你的。再说我姨父不也说让你再等一年半载的也不晚嘛！” 刘望山私下也跟曹大姨说过几次，嫌她太沉不住气。 可曹大姨里外反复细想后，却觉着自家男人对女人家的事看不到点子上。外甥女这样离异的情况，越拖越不利，到时真就只能往鳏夫那里找了。 看外甥女也这样想，她拉着人坐下来，开始细细给她摆道理，“小钟那里是下午，你这里就上午，两下都不耽误，这些大姨还能安排不好？ 禾禾你可不能听你大姨父的，他哪里知道咱们女人的好时光有限，过了哪还有好的给咱挑。 这次说的这个虽不如之前的那俩，可这不是赶上咱倒霉吗。大姨也想明白了，这事可再拖不得了，有一个咱就先相看了再说。 而且日子不都是过起来的吗？这个虽然家里就是普通农户，家里兄弟姐妹也多些，可人自己确实能干上进。 长得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样子，我被小姜拉着远远瞧过了，个子不矮，还挺俊的。禾禾听大姨话，先看看，实在瞧不中，咱再换行不？” 看着小心翼翼的措辞，话里都不敢提“离婚”这样的词眼的大姨，苏禾禾再硬不起心肠，“我知道了，大姨你安排吧。” “唉，好孩子，这就对了。大姨知道你委屈，可活在世上哪个不委屈？咱们女人家还格外难些，慢慢你就知道了。 过去的咱就不提了，你就当跌了跟头，以后唐砚岚那里也不要来往了。看你和前头婆婆来往，搁谁再大度都要不舒坦的。” “嗯，我听大姨的。”上次路遇后，她瞧着唐砚岚态度就能预料，梁景文再娶后，梁家婆媳估计有得烦。她可不想沾身，梁家她是要远离的。 看外甥女终于听进去话了，曹大姨欣慰后就是心疼，揽着苏禾禾，“禾禾啊，你也安心。有我和你姨父，还有你爸，谁也不能看轻你。 这次要成了，我就去和你爸商量，两家给你合一份厚厚的嫁妆。你爸那里每月的二十块，他肯定还会照给。 月月有钱拿，你厨下手艺还好，每天把家里打理得舒舒服服的，有工作的都比不得你嘞。过起日子男人就该知拣到宝了，再生个几个孩子，他对你还能不好？所以禾禾，咱要高高兴兴的啊？” 来家快两个月了，外甥女一直都是不笑不说话，可曹大姨却知她主意正着呢。她要不想的，私下里小花样太多了，总能叫她钻到空子给破坏了。 苏禾禾乖巧的都一一答应了。 曹大姨真是心气儿都顺畅了 —— 到了周六，在曹大姨的监督下，苏禾禾穿上了淡黄衬衣，藏蓝棉布长裙，梳着两条□□花辫，如枝头新绽的梨花，明媚而清新。 苏禾禾这次没有想扮丑。因为她的事，大姨家被卷进了事非口舌中，她要再一身寒酸地跟人相亲，那就太不应该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苏禾禾可不止那么点道行。她豪门拖油瓶可不是白混的。 相个亲而已，她自有应对。 上午九点，姜大姐带着位军装男青年进了院子。 天也热了，院子里菜长势喜人，喇叭花的枝蔓也开始在檐前屋角攀爬，满眼绿意，坐在廊下看也是道风景。 曹大姨就带着苏禾禾在廊下摆了小桌，放了茶水和苏禾禾做得香辣花生和小饼干，准备待客，也是展示下外甥女的实力。 这几天苏禾禾特别配合，大姨说什么她都听着，还认真执行的，曹大姨就当她是真想开了，彻底放了心。 这会儿见人来了，赶紧拉着苏禾禾迎了上去。 院子中间会师后，姜大姐都等不到多走几步到廊下，就先指着男青年给姨甥俩介绍起来，“这就是孟连长，孟新生。很能干，才二十五岁，已经升上来一年了，他们营长团长可是重视着呢。” 然后又亲热地拉过苏禾禾，对孟新生说道，“这是我们禾禾，苏禾禾。是咱曹大姐亲外甥女，你看看，是不是两人就跟亲母女一样。要我说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得也真敢编排，也有人会信。就禾禾这气派，说她是打秋风的亲戚，可笑死人了。” 这话可说到曹大姨心里了，她也是有意说给男方听，想确定下他的小心思能占了几分。“可不是，禾禾可是我和我们家老刘当闺女养的，想她守在身边才要在咱这里给她说亲的。 这可是瞒着她爸的，没见总让禾禾还是回家住。我们这是在抢人闺女的，可不敢先传到他耳朵里。就先等等，到真说成了，见到禾禾她爸，这些人就知道自己脸疼了。我们禾禾上哪里都不可能是穷亲戚。” 姜大姐有些意外的微愣了下。刚刚那套说辞，只是想给苏禾禾贴金，让曹大姨有面子，又觉着没谁太当真，她才那么一说。 可听曹大姨这话，苏禾禾家里好像日子并不差的样子？ 那这样看，这个孟连长还真是拣着好了。 头一次到这边二层小楼来，孟新生心里“嘭嘭嘭”的跳得很快。 太紧张了，加上苏禾禾那么娇美夺目的近在眼前，如下凡尘的仙女，给他恍惚在那里，真是神魂都归不了位了。 姜大姐和曹大姨的会话，他是听声不过耳，根本就没留心到。 曹大姨看到他眼里对外甥女样貌的迷恋，再看小伙子确实不错，浓眉大眼的，比那天远瞧着还周正些。 男慕女貌的成分更大些，曹大姨就有了几分取中。 第27章 送走！ 二十七章 还是被姜大姐拉着衣角拽了一下,孟新生才恢复了些神智。 被孟新生主动找上门来毛遂自荐，让她帮忙牵线和苏禾禾相看。姜大姐只简单问过基本情况后，就马上联系了曹大姐。 之前在曹大姐这里放了大话,却因为关于苏禾禾的流言再起，之前说好的人选都不肯了,让她在曹大姐这里跌了面子,姜大姐就有些急了。 现在出来个孟新生，一问除了家里不如之前那两个,看个人条件却是不差的。 想想苏禾禾又不是农村姑娘,不用回去守着农村婆家,孟家就是光景差点也影响不到她。 孟新生肯定要拿钱补贴家里，这在部队军官家庭里是普遍现象,姜大姐也就没问。 孟新生一个月工资72块，每月给家里五块十块的,剩下的钱加上苏禾禾再种点菜,精打细算的过,两夫妻养几个孩子也够了。 家属楼里那些军嫂都是这么过来的，姜大姐一点不觉这这些是问题。 所以今天的这场相亲,在她看来,只要孟新生愿意,就没有不成的。 这会儿瞧着孟新生见到苏禾禾的情状,她话里已经是商量大事可成的语气了。 廊下小桌边，曹大姨特意把饭厅吃饭的椅子都摆了出来。 姜大姐把拘谨的孟新生往苏禾禾相邻的椅子上一推,“小孟你就坐这里,有什么打算自己和禾禾商量，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说完就对曹大姨提议，“曹大姐,咱们俩出去转转？小楼这边我就上回匆匆来过一遭，都说后面林子里还有野菜蘑菇采，曹大姐领我去瞧瞧景儿也行。这里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说吧。” 曹大姨有点不放心，可却正和苏禾禾心意。 微笑着，“大姨你去吧，我看孟同志怪紧张的，我们自己聊聊就好。” 再看孟新生在外甥女说话后，双手就握到了一处，额角都冒起了汗，确实很放不开的样子。 曹大姨点头应了，“那行，你招待好孟连长，茶水和吃的让着他吃啊？” 苏禾禾巧笑温柔着一概说“好”。 姜大姐见着这样大方不羞怯的苏禾禾，想着倒底是结过一回婚的，这样时候却是省心。 她上前在桌上盘子里抓了把花生，苏禾禾忙找了个袋子又给她装了饼干，两样一起装了半纸袋，递过去，“这些逛着吃正好。” 姜大姐满脸笑意，对曹大姨夸着，“咱家禾禾这个大方样子我是真爱呢，小孟有福了。”两人一起伴着出了门。 听到曹大姨两人的脚步远了，苏禾禾脸上笑意未减，“孟同志，咱们进屋说话呀？”说完也不等孟新生，先自往屋里去了。 后头的话不宜被人听到，院子里说话，太不保险了。苏禾禾做什么都是很谨慎不留话口的。 以为苏禾禾是要和他说私密的话，孟新生又紧张心跳起来，有些同手同脚的跟着进了屋。 被让到了沙发上坐定，再抬眼，却发现对面，刚还浅笑盈盈的苏禾禾，已经没了笑。 前后变化太大，孟新生很不适应。 气氛有些不大对。 孟新生还记得同伴临来跟他说过，让他一定要多主动。 想了会儿，先起了话题，“苏同志，你看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你家里见见？还是定好了日子再去？” 苏禾禾真想“靠之”他一脸，这位得是有多大的把握呀？是不是只要他肯娶，她就要感恩戴德的嫁呀？ 苏禾禾真被他逗笑了，“孟同志是吧？咱们之间基本的了解还是要有的，我有些问题先问问你呀？” 看着笑起来更美的苏禾禾，孟新生又开始脸红心跳。缓了好一会儿，才转开眼回话，“那苏同志你问，我保证都一五一十的回答。” “这样哦，那我就问了。孟同志家里知道我的基本情况了吗？你老家的父母家人多久会来一次部队？将来有和婆家人一起住的可能吗？结婚后孟同志每月的工资会交给家属管着吗？你家里要求你生几个孩子呀？是必须要生男孩的吗？这六个问题请孟同志认真回答我。” 都是很简单的问题，都不用想就可以回答的。 以为苏禾禾只是想多了解下自己，孟新生不疑有它，习惯性的坐正了身姿回她，“我爹妈兄弟姐妹没事哪会过来，不过到时你生孩子坐月子，我娘能过来帮咱们。 将来养老，他们也习惯了村里，不会到城里来，我们不出力多给些养老钱就行。不过以后我休假，咱们还是要回去的，只那时你好好表现下孝心就行。 工资钱还是我拿着，每月给我爹娘十五块，再给你三十块家用，也剩不了多少。我都给攒着，有事的时候也能应个急。 孩子嘛，多子多福，能多生最好。农村里日子苦，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爹娘都养大了。我还有这么多工资，你生几个咱都能养下来。 养儿防老，没有儿子可不成。不过你放心，头胎是闺女，我保证不嫌，到时也会跟我爹娘讲好。你还年轻，多生几个总会有儿子，我会让他们别为难你的。” 看着自信说完等她回话的孟新生，苏禾禾真是要谢谢他了，这么看得起她能胜任孟家的儿媳妇。可惜她不想做没完没了下崽儿的那什么。 苏禾禾倒没生气，时下很多城里男人都是这种想法，宗族思想严重的农村，这样想可太正常了。 而且部队大院里都没强多少，家属楼那边，经常有家里因为没儿子夫妻闹着过不下去大打出手的，她都见着曹大姨去调解好几回了。 所以，生气发火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呢。她自家大姨还都是老思想呢。 苏禾禾也没有忽略他的避而不答，“你还漏了一条哦，我的事你还没跟家里说吧？” 孟新生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只能承认，“我想等咱们领了证就说。到时你去我家多做点拿手好菜哄哄，委屈几天，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原来如此，这才合理。 苏禾禾清清嗓子，“孟同志，那我就再说说我的情况呀。别的不提，就是工资这个事，从我妈到我大姨，丈夫的工资是要一分不少的上交的，然后每月她们酌情再给点零用，所以工资这块儿咱俩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再有孩子，我不喜欢太早要孩子，而且也不会多生。是男是女，最多两个。这个也绝不是可以通融的。 最重要的一条，我不喜欢做饭，等结了婚家里我不想开火，从食堂里打饭你能接受吗？ 还有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之前结婚两年却没有孩子呢？ 我虽然离婚了，可并不会降低标准，也从不觉着低人一头。想要我去婆家伏低做小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谁，都不可呢！ 孟同志，你觉着以上哪一条能做到呢？这些都是我必不可少的条件，一条都不能敷衍。 我觉着刚和你说的那些恰好相反呢？这可怎么好，只能遗憾的让你白跑一趟了。” 说完后，苏禾禾就好整以暇的等孟新生的回答。 孟新生眼都瞪圆了，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半天都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足有数分钟后，他才脸色红胀的试跟他据理力争，“苏同志，你这样的想法是不行的，没有男人能娶你。你去家属区跟那些军嫂问问，哪家不是男人管钱，男人辛苦挣钱，还要反手跟女人伸手，这没有道理。 还有结婚就生孩子，生个儿子养老，多少辈子的规矩了，你这想法不对。哪有不管生男生女就要两个，那要全是闺女，老了没儿子养老，要被人笑话死的……” “停停停！！”见他说起来有停不下来的趋势，苏禾禾给叫住了。 “孟同志，你不要说了。我们两个思想观念都不一样，我反正是不可能妥协的，看你也是有所坚持的，所以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道不同不相为谋，孟同志怎么这么看不开呢。你这么年轻有为，前程大好，真不必找我这样的拖你后腿的呀！” 看着苏禾禾这里对刚才提的条件根本没有回旋余地，若不面对苏禾禾，孟新生狠狠心也就放手了。 可面对着如此的丽质佳人，他是真舍不得。 “苏同志，要不你再去趟医院检查一下？要是不影响生，咱们再商量别的？你说的那样过日子法，就不可能有。” 这人脑壳是有包吧？ 这下苏禾禾真不耐烦了，“我做什么要去医院？任谁都没这个资格要求我。我爸我大姨都不能，孟同志你过了。 还有你给不了，不等于别人做不到。起码这几条我前夫和他家里都做到了哦。不信吗？要不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问问我前夫？毕竟你要接手他的工作，未免踩坑，去取取经也是必要的吧？” 最后这几句，伤害性和侮辱性都够大了，孟新生脸上青白交加的，呼吸都艰难起来。 他没想到看着温柔顺从的苏禾禾真实的一面是这样的，娶回家别说做贤妻良母了，这样伶牙俐齿，乖张任性的，他家里爹娘不得三句话就要被她气倒？ 她竟还敢提前头离婚的男人，既然待她那么好，做什么离婚？ 可倒底知道这是刘家，他不能过了。 这屋里孟新生觉着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只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苏同志，那我先走了。姜大姐那里，你和她说吧。我怕说不清楚。” “好呀，那真不好意思了，孟同志。还有相亲是你我之间的私事，不好跟第三人说呀，背后传话嚼舌根的男人，是最没品的了，你记得呀！” 虽不知苏禾禾口中的”没品”是个什么意思，可孟新生一点也不想问了，苏禾禾嘴里就没好话，他问了才是自取其辱呢！ 惦记了那么久的温柔美人，风格大变，和他想的已偏离十万八千里都多。 他从没想到过还会有这样的女人。 在这方面没什么见识的孟新生，没有思想准备之下，根本就招架不能。 闷声回着，“我跟谁都不会说。”几乎是狼狈地快步离开了刘家院子。 “吔！”苏禾禾对着关上的大门快乐的比着“v”，这不就解决了吗？ 她相信孟新生是不会对外透露半句内情的。 —— 曹大姨和姜大姐开门回来时，看到廊下只有苏禾禾一个人施施然的坐在那里，喝茶吃饼干，好不惬意的。 四周瞅了，孟新生人影都没见了。 大姨直觉不好，问着，“孟同志呢？” 有姜大姐在，苏禾禾也不好说别的。 只先对姜大姐说了，“孟同志觉着我们不合适，就先走了，姜姨对不住，让你白忙一趟。” “这不可能啊？孟同志来时可是恨不能今天就说好结婚的事的。”姜大姐也觉着不对了，这个孟新生可是自个过来找她说和的，刚看苏禾禾的眼神也是迷恋的不得了的样子，这么会儿功夫就会不合适了？ 第28章 认清！ 二十八章 曹大姨却瞧出问题出在自己外甥女身上,要盘问也得等外人不在了。 于是对姜大姐说道，“等我问问，有什么事咱回头再说。” 曹大姨这么说,姜大姐也不好再问，说好了回去等信儿,就先走了。 为了相亲,刘少睿都被打发去了孙家，找孙志武交流心头好画本去了。 家里就姨甥俩,刚好可以好好说说话。 经了这么一次相亲,苏禾禾是再不想来第二次了。 大姨这里,她觉着总妥协也不是办法。 她准备卖惨攻心双管齐下，给大姨拿下。 有问题解决问题,前世无人可靠，苏禾禾只有迎难而上。眼前这些,还真是小儿科。 姨甥俩很有默契的进了屋,坐到了沙发上。 没等大姨先问,苏禾禾先发制人。 “大姨，你觉着我和孟同志这样的,能过好吗？” “孟同志不好吗,前途好,工资高,又在部队里，有我和你姨父看着,怎么会过不好。”大姨很不理解。 苏禾禾并不气馁,“大姨，那他和梁景文比怎么样？” “那不是你们离婚了吗？世情就这样，女人离婚能挑的余地就少了。想再找个梁景文那样的,是不成了。”大姨还是把不愿出口的实情说了。 “是呀，这我都知道，也接受。甚至都不打算结婚了，因为我真接受不了为了结婚而结婚。 大姨，嫁了孟同志，休假就要跟他回农村，给他一家子亲戚做饭，可能还上不了桌。还要生一堆孩子，没儿子就得一直生。 最要紧的事，他的工资还不给我，说是一个月给我三十块家用。三十块家用能做什么？我是不是还要跟那些军嫂一样在楼下开块儿菜地？ 大姨你觉着我是那块料吗？要是这样的婚姻，那我宁可一辈子不再嫁了。” 被苏禾禾这样一描述，曹大姨展开想象：外甥女钱不够花，她背着抱着一串孩子，种菜，做饭，炒菜只能抹油，肉都见不大着的过日子。 曹大姨生生就打了个寒颤，那哪是眼前娇滴滴的外甥女能过的日子。而且她就舍得吗？ 苏禾禾继续放着大招，“再说了，大姨，他们冲着谁来娶我的，你真不清楚呀？” 怎么就会不清楚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大姨这阵子一根筋的想法就被戳破了。 曹大姨这会儿已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她不知不觉中，就被流言影响左右，竟也人云亦云起来。亏她还做了这么久的妇女工作，怎么到了外甥女这里就看不开，看不明了呢？ 这样子，和那些她平时瞧不上的，没见识的妇女有什么两样？ 懊恼的她直想揪头发，“是大姨想左了，钻了牛角尖。我总想着有我和你姨父在，谁娶你都要捧着你，日子就差不了。 却忘了，有这样心思的，本就靠不住。等你姨父退休，我们老了，你再有了孩子，到时人家变脸对你不好，大姨就坑了你了。”说着说着，越想越后怕，竟抹起了眼泪。 苏禾禾忙过来安慰她，“大姨你也是关心则乱，还是我不省心，让你太担心了呗。” 看着反过来还要安慰自己的外甥女，大姨一把搂住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还是大姨没本事，给你找不到好的。 也是我那次在你爸那里放了话，我就一门心思只记得要给你找个未婚的，别的全忘了计较。我真是昏聩了。 可不嫁人哪行，老了没有儿女，你可咋过呀，那我还咋去见你妈呀！” “大姨，我哥和两个表哥是摆设呀？还有刘少睿，他要敢不管我，我去揭了他的皮。” 正迈腿进屋的刘少睿，“？” 小心的挨过来，“妈，姐，有什么吩咐两位直说，别这么吓人行不？我可啥也没干呀。” 曹大姨破涕为笑，接过苏禾禾递过来的手绢儿擦了眼，“没你事儿，哪凉快呆哪儿去。” 刘少睿这才调皮地对苏禾禾眨着眼，“姐，你放心，你一辈子不嫁人，我也管你，保证不嫌你。到时我多生两个儿子，我管不动了，就叫他们接班。”说完，不急不慌的上楼去了。 曹大姨头痛，精神头儿又回来了，一嗓门吼上去，“刘少睿，少咒你姐，她必能找个完也对苏禾禾松了口，“嫁还是要嫁的，就是听你姨父的，咱缓缓，等他慢慢给你寻么。他看人准，挑的人必错不了。” 这就很好了，说死不嫁这事儿，她也知道不可能被这时的人接受，再开明的人也不会。 这样说开了，起码能拖一阵子。姨父做事从不操之过急，如此她可以有段清静日子了。 等拖不过了再有事，她再遇山开山呗！前世还少做了吗？ —— 解决了大问题，苏禾禾心情愉快。 不嫌费事的烙了薄薄千层的葱油饼，炒了辣炒土豆丝，娘三个卷着饼吃，都给吃撑了。 三点钟，就该是钟高枝儿的相亲专场了。 这次是大院南边家属区那边小楼里一位姑娘，是通过秦大姐来问的。 是个长像甜美讨喜的姑娘，在军区农场当会计。 秦大姐一说，曹大姨就有了印象。 那姑娘虽不说多漂亮，可也是中上之姿，主要是性子是真的好，爱笑爱说话，在农场人缘很好。 主要是曹大姨也真不知道钟湛喜欢啥样的，干脆只要看着不错的，她打算各种类型都给他走一遍。 她就不信，大院这么多好姑娘，就没一个能入钟湛的眼？曹大姨越挫越勇，还真不信这邪了。 上午刚把外甥女的事儿办砸了，痛定思痛后，她就想在钟湛这里找到成就感。 —— 午睡起来，就到了两点钟，苏禾禾被刘少睿拉着一起看他新得来的连环画本《三国演义》。 苏禾禾真心觉着，这孩子可怜，娱乐活动太贫乏了。 刘少睿是个比较宅的少年，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各种书，只要能找到的，他都能看进去。也是现在能选择的太少了，好多书都没得卖。 只有一些人家里偷偷留着的小说，就成了这些半大少年最惦记的东西。借不出来，甚至都会手抄出来偷偷传看。 七二年底开始，政策风向开始松动。今年初，三国，红楼，和西游这三本历史名著竟得以出版，接着相应的连环画也跟着发行。 据说刚售卖的那几天，各地都排起了千人长队。很多人为了省出买书的钱，宁可勒紧裤带，少吃油，不买肉。 可见对文化和精神上的渴求，是贫乏的生活之下，也不能停歇的追求。 刘少睿这套《三国演义》就是几个少年合资买的，58本，单本一毛五，一共八块七。刘少睿出了二块。 之前他是辗转从别处借来看，因为少年们都是没什么钱的，都是单本的一本一本买。有一本的钱才买一本，也是真不容易了。 看他小心翼翼，翻页都小心的怕折了边的样子，苏禾禾心疼了，扔给他十块，让他自己买一套，可少年说什么也不要。 说他们自己也已经开始攒钱，再几天就能买一整套了，到时就好了。 苏禾禾就让他拿着十块做买书的资金。十块对少年来说可是巨款，他不敢要。曹大姨一个月才给他一块的零用。 苏禾禾就折中了，又换了五块的给他，说不拿就别喊姐姐了，少年才羞答答的收了。第一时间就屁颠颠跑去，和少年伙伴们把整套画本买了回来。 这不，因为姐姐是出资人了，就要拉着姐姐共赏他的心头好。 一套连环画又能看几天呢？想想后世的孩子，手机，电脑就不提了，就只小说这块儿就能给你玩出花来，什么修仙，武侠，穿越，重生……啥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写不出的。 再对比刘少睿捧着本连环画看一百遍的样子，苏禾禾真觉着没眼看，也太苦逼了点。 要不她闲着也是闲着，一天大把的时间，给刘少睿写点能看的？苏禾禾有些发散的想着。 当然这个大环境下，要注意敏感问题。 可既然三国，西游，红楼这些都允许重新出版了，那规避下重点问题，给架空写个修仙是不是可以的？反正也不传出去，只给自家弟弟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适应这里后，做饭挥铲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发呆已经不能让她满意。苏禾禾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干。不然真要闲得长草了。 她要好好研究一下可行性了。 —— 钟湛进门时，见到的就是姐弟俩头挨头在看画本的情形。 这姐弟俩感情倒好。 “钟大哥坐。”“钟营长来啦！”有雪花膏的情份，再不能装死机，苏禾禾跟着刘少睿一起招呼着。 面对默契的姐弟俩，尤其大的那个看着就是很勉强无奈的模样，钟湛后牙槽开始发酸。 手里的网兜袋子递给苏禾禾，“晚上加菜的。” 苏禾禾忙接过来，是条特别大的草鱼，还有一包像酸菜的腌菜。 她不确定的问，“是要做酸菜鱼的？” 在那家私馆吃过几回酸菜鱼，钟湛就很喜欢。 这一周他带着部队下去野外训练，干粮咸菜他都要吃吐了。 昨天半夜回来，躺床上都惦记这一口。 走前师长就追在他后头说定了相亲的事，想着集中见完了可以得一周自在，钟湛也没反对。 而且师长家里的饭他还是很爱吃的。这一周在外面，吃过的那几样，在嚼干粮时，他都要反复回想味道，才能咽下去。 今早一起来，他就跑去那家私馆子买了鱼，然后顺手还买了包酸菜。想着苏禾禾万一会做呢？那肯定要比私馆的好吃。 没想到苏禾禾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她肯定是会做吧？ 这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连绵江省的名菜都会做。 嘴角微微上扬，“嗯，你会做吗？”钟湛问着。 这有什么不会的？绵江馆子里，哪家都要有的菜。 因为她后爹也爱吃，她妈不通厨艺的那根窍。还想讨好她后爹，就想到了她这个学什么都必须会的女儿身上了。专门找绵江大厨教过她的。 后来这道菜，她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她后爹只要想吃酸菜鱼，就会给她妈打电话，让她给做起来。外面多高级的酒楼，他都谢绝了吃这道。 就为这个，她妈没少得奖赏。 今天钟湛可是太有口福了。 不过苏禾禾自己也想吃了，钟高枝儿还是食材提供者，苏禾禾还是很乐意给他露一手的。 不过谦虚还是要谦虚一下的，“那个我就是家常口味，你不要期望太高啊，肯定和馆子里的没法比的。” “你做，我就喜欢吃家常口味的。” 哟！钟高枝儿竟这么会说话的吗？ 第29章 讨吃！ 二十九章 提着网兜进了厨房,听着戏埋头刮锅底灰的曹大姨才抬头。 “小钟你过来了？”再等等啊，说好了那姑娘点钟过来。 苏禾禾回头，才发现钟高枝儿竟跟着进了厨房。这是怕她把鱼给收拾坏了？ 收拾鱼什么的,苏禾禾是不带沾手的。网兜里的鱼还时不时地垂死挣扎一下，这个她要自己给解剖了,晚上哪那顿饭她是不用吃了。 跟大姨她也过了客气阶段了,把网兜交给洗了手的曹大姨，“钟营长拿来的鱼,还有酸菜。大姨你给鱼收拾出来呗。就像上次咱们吃鱼锅那样剔骨片好,一会儿我来腌上。酸菜清洗后用清水泡上,咱们晚上吃酸菜鱼。” “晓得了。”曹大姨接过放到厨案上，转头就跟钟湛嗔道,“小钟你每次都这么往家拿东西，是不是太客气了？下次可不许了。” “曹阿姨,是我自己想吃了。”钟湛说着大实话。 “倒是我们偏着了,借你的菜吃了不少新鲜吃食。”曹大姨只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礼数多,一点没瞧出他吃货的本质。 这边钟湛已经看向了苏禾禾，一派自然的问,“有什么吃的吗？” 刚拿了人家的鱼手短的苏禾禾,犹豫着,“有中午烙的葱花饼,还有一盘留着晚上吃的土豆丝，都没动过,你要不嫌的话……” “我不嫌。”钟湛快速地截了她后面的话。 “呀,小钟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再忙也要先吃饭的。那禾禾你赶紧给小钟热下，我给你们腾地方。” 厨房倒是能装下个人，可钟湛目测一米八五的身高,杵在厨房太有压迫感了。再说人家要吃饭，也不好在边上宰鱼，曹大姨就提了网兜拿着盆儿，到院子里外接的水龙头那里去干活了。 剩下苏禾禾只能用小微火把饼烘热，把那盘土豆丝给爆锅炝热了，给端到了外头饭桌上。 其间钟湛一直等在厨房里，就那样斜靠在门边盯着苏禾禾干活，她真觉着压力山大的。 拿干净的盘子和筷子给他摆上，苏禾禾跟他说：“钟营长，都是素的，你将就吃吧。” 钟湛就跟在她后面，“多谢，这就很好了。”随后在饭桌边坐下。 葱香浓郁的薄饼，呛锅时就弥漫着香辣微酸味道的土豆丝，钟湛那会儿闻着味儿就已经耐不住了。 中午食堂饭不顺口，他打了张饼一份儿菜对付吃了。想着礼拜天，没什么体力消耗，够顶到晚上了。 晚上刘家的饭勾着他，这前头的一顿他不想为难自己了。 却低估了自己的消化能力。职业军人的强健体魄，那点吃的连两个小时都没用上，就消化殆尽了。 看时间还早，到晚上有点漫长，他干脆就提着鱼上门找食儿了。 这会儿一口饼一口土豆丝下去，钟湛只觉不止胃里，五脏六腑哪哪儿都妥贴了。虽没肉，却是那么合他的口。 苏禾禾看他饼和菜是分开吃的，本来要迈脚走开的。 可想到雪花膏，想到肉和鱼，还有干货和奶粉，才发现这位钟高枝儿已经往家里拿了这么多好东西了。 真土豪·钟高枝儿果然名副其实，苏禾禾就想还是要给人相应的贵宾待遇的。 走近点儿，指着饼和土豆丝，苏禾禾轻声提示，“钟营长，把土豆丝卷到饼里吃又是另一番风味儿，你可以试试。” “怎么卷？”钟湛停了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让她给示范一下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苏禾禾这会唾弃死了自己的多管闲事，贵宾就想那么吃，你瞎指点什么一二呐？就显得你苏禾禾会吃哟！ 没奈何，她目无表情地移过钟湛面前的空盘，又把他手里的筷子抽过来，夹起张饼摊开在盘子上，夹了大筷土豆丝。解释着，“我手是干净的。”素手拿起饼卷实了递给钟湛，“喏，就是这样吃。” 看着钟高枝儿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下分之一张饼，几口咽下后还不忘给个好评，“卷着更好吃。” 苏禾禾除了“呵呵”着，啥也不想说了，第一时间快步的闪离了饭厅。 却不知后头看着她离开的钟湛，嘴角的那抹笑里是带着点故意的。 六张葱油饼，一大盘土豆丝，钟湛一点没剩的给光了盘。 吃完自己把碗给洗了，再出来时，又是高大上的钟高枝儿了。 过来坐到姐弟俩旁边，随手拿起国画本，也跟着看了起来。 那边曹大姨已经把鱼收拾好洗净片好，喊着，“禾禾，我都弄好了，你过来看看行不行。马上点了，我得准备下，人家姑娘要来了。” “哎，就来。”苏禾禾放下画本去了厨房。 看还有十分到点，刘少睿捧着画本起来，“钟大哥，那你先看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钟湛抬眼，指着他怀里剩下的几本，“给我留几本。” 刘少睿倒不是小气，“钟大哥，你待会儿不是要见人。” “留下就是，小孩儿少管大人的事。” 刘少睿“嘿嘿”直笑着，把剩下的画本一股脑都给他放旁边，留下句，“钟大哥你还真准备当剩男呐！”就要上楼。 被钟湛一把拎住脖领，“哪儿学来的怪话？什么意思？” 刘少睿也不怕，“我姐说的啊，结婚老大难的男女统称“剩男剩女”，还说你这样龟毛挑剔下去，升级成“黄金剩斗士”指日可待。” 刘少睿很有些小动物的敏锐感知，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知道提她姐，钟大哥的容忍度会很高。 果然，钟湛听了，只一句，“她也不教你点好。”就轻轻揭过，挥手示意着，“滚蛋吧！” 刘少睿得意的笑着，听话的滚上楼了。 钟湛玩味的朝厨房里瞥了眼，失笑摇头，继续翻着画本。 给他提供了能消磨相亲半小时的好方式，他决定大人大量一些，就不跟那俩姐弟一般见识了。 这个姐姐，也不知是哪里那么多稀奇想法，也亏她想得出，还“黄金剩斗士”？ 似乎每次见到这姑娘，都会遇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有意思。 想到刚在厨房让她卷饼，苏禾禾气鼓着腮帮时生动的眉眼，钟湛不由发笑。 这样柔和了表情的钟湛，让被曹大姨迎进来的秦大姐和韩晓燕，以为钟湛很期待这次的相亲。 即便他站起来和秦大姐问候的时候，已经敛了笑，两人也都当钟湛是不想被人看穿心思。 曹大姨开始也是这样误会的。 满怀信心的给他和韩晓燕介绍后，让两人自己坐着聊会儿。 秦大姐要走，曹大姨给她送到大门口。 秦大姐很少给人牵红线，韩晓燕这里她是却不过和韩家的情面，才跟曹大姨提了这事儿。 这会儿把人送过来，她家里还一屋子人等着她，坐都没功夫坐就出来了。 在门口对曹大姨说，“你觉着这次能行吗？我看刚进门时小钟好像笑呢，要成了韩家得给你包份大大的媒礼了。” “我也瞧见了，之前可从没见他这样过。以前可能是我想岔了，小钟喜欢的是爱笑活泛的。也是，他自己性子那样，合该有个爱说爱笑的哄着他才好过日子。”曹大姨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秦大姐点头，“小曹，那晓燕这里你就帮着照应下，我家里大闺女带着外孙们来了，我得回去忙了。” 看着秦大姐走了，曹大姨才心情放松的回身。 想着多给两人时间说几句话，她还在菜地里巡视了一番，摘了把小葱，才回屋。 进门先看到外甥女友躲在厨房门后偷瞧，她好气又好笑。 自己的婚事不上心，她倒是有闲心看别人相亲。 过去把葱递到外甥女眼前，见她吐舌俏皮的笑着接过，一脸的开心样子，曹大姨念叨的话就说不出了。 苏禾禾转身放葱，曹大姨才往客厅里望去。 然后就傻眼了，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两样？ 钟湛在那里严肃认真的翻着画本子，韩晓燕几次推过去果盘和饼干零食，想引他抬头说话都无果。 本来很活泼的甜姑娘，这会儿都快窘哭了。 曹大姨喘气儿都不顺了，这样连话都不给说了，还怎么把相亲进行下去。 这还不如上次和谢清瑜相亲，好歹还给人回了几个词儿。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曹大姨就问又回到厨房门边的苏禾禾，“两人说什么了没有？怎么就变这样的？” “你出去送秦阿姨后，钟营长就蹦出俩词儿“坐吧”，然后他就坐那儿看画本，任韩姑娘在那里自生自灭了。”偷看了全场的苏禾禾给大姨说了情况。 曹大姨要晕，钟湛的难搞她算是开了眼了。 无可奈何之下，想到外甥女脑子灵光花样多，跟她问计，“禾禾，那你说这能有什么法子不？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其实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想攻略钟湛这样的男人，估计只有厚脸皮不怕丢脸的死缠烂打了。 不然钟湛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真是想下手也是连点缝隙都找不到。 看看那边已经泫然欲泣的韩晓燕，苏禾禾觉着她不具备此等功力，所以也就不费唇舌了。 在她看来，倒是之前的谢清瑜，要是再进修升级一下，还是可以展望下的。 她更看好谢清瑜一些。 还没等她回答大姨，客厅里韩晓燕姑娘再沉不住气了，也不管钟湛理不理，腾地站到他面前，“钟营长，我倒底哪里不好，你话都不肯和我说？” 钟湛看手表已到了半小时，他仍是眼不离画本子，只有一句，“我喜欢漂亮的。” 扎心了老铁！厨房里的苏禾禾都不敢相信！韩晓燕虽不是一等大美人，可绝对称得上漂亮甜姐了，特别是笑起来，很可人。 那边韩晓燕姑娘也呆半天才敢相信，钟湛这是嫌她不漂亮？！ 第30章 问询！ 三十章 甜妹子韩晓燕是哭着被曹大姨送回李家的。 因为知道钟湛的拧歪性子,萧司令夫妻在相托他的相亲事宜时，就跟曹大姐专门强调过，让她不用自己忙,就在主动上门相问的人家里，挑合适的姑娘安排就可以。 当时曹大姨还没回过味来,现如今是全明白了。 感情是人家早知道钟湛相亲是会让人很难堪的。他们主动去找的,被钟湛这样对待，落埋怨不说还要得罪人家。 可换了主动上门的,他们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就比如这会儿,是韩家主动找的秦大姐来求曹大姨这里给安排的相亲,所以相亲没成，被钟湛嫌弃了,韩家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主动就不是好买卖，曹大姨这会儿体会的太深刻了。 有此及彼,也触动了她,想通了外甥女相亲的事还真不能再满山去问了,这样女方只会更不值钱。 —— 苏禾禾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会儿正奋战在厨房做她的拿手菜——酸菜鱼呢。 礼拜天刘望山会早回家一个小时,这时正跟钟湛摆开车马下象棋呢。 可随着苏禾禾在厨房里翻炸鱼块儿,爆香酸菜鱼底料,阵阵诱人的香味儿不停的往外散逸出来,两人手里的棋子落下的速度是越来越慢。 等苏禾禾脆声喊人开饭时，两人解脱一样收了棋盘。 洗手后,五口人坐下吃饭。 因为鱼够大,酸菜够多，苏禾禾就没再做别的菜。 而且她有足够的自信，只要她的酸菜鱼上桌,就没人会想到别的菜。做了也是浪费。 事实也真是这样子。 一筷子鱼片入口，那种舌尖一抿就化的嫩滑，鲜咸里染上了微酸，相互碰撞出的美妙滋味儿，在舌尖层层绽开，无法形容的好吃。 酸度层层递进，酸菜和鱼汤又是另一番好吃，一点不输鱼片的滋味。一锅酸菜鱼，五个人吃得是酣畅淋漓，直呼过瘾。 一顿饭下来，锅里满满的二米饭连锅底都给刮干净了。这还差点意思，又热了几个杂粮饼，钟湛和刘少睿就着酸菜鱼汤，又全给干掉了。 最后饭桌上除了碗盆，什么也没剩下。可谓战绩辉煌。 吃了苏禾禾这顿酸菜鱼，钟湛觉着那家私馆子的菜他可能再吃不下了。 吃了饭，他这次没再多留，陪刘望山喝了杯茶，就离开了。 一个是吃得实在太撑，坐着太难受。另一个他也是不想再刺激曹大姨了。 算是给她消化恢复的空间和时间，也能坚持得久一点。 每周应付一次相亲，补偿一顿苏禾禾的饭，他竟觉着还不错。特别是今天看着画本子消磨着，没那么难熬了。 —— 曹大姨却觉着没把握了，不知下一步还要怎么安排。 连着三次给钟湛安排相亲都没有任何进展，曹大姨是挫败的。 最关键的是，钟湛这样消极的相亲，曹大姨觉着再相一百次也不会有结果。 这可咋办？她就想破脑壳都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弄了。钟湛这样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就不明白了，钟湛那孩子，哪哪儿都好的，怎么相个亲就这么折磨人呢？太熊了些。 屋漏偏逢连夜雨，曹大姨正一筹莫展时，却接到了古大姐询问相亲进展的电话。 曹大姨瞬间化身祥林嫂，就很古大姐诉起了苦。 对着话筒就一顿倾诉，“古大姐，小钟这孩子，我是真没法子想了。三场相亲，三位姑娘，第一个一句话没有，后两个加起来总共都没有五句话，还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 三个姑娘都是少有的好容貌，可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嫌人家丑。您说，他这是什么想法啊？我太笨了，办不对路。古大姐您给指点下吧？” 那边古大姐生怕曹大姨撂挑子，一个劲儿跟着安慰着劝着，“小曹啊，你就不说我都知道他什么样儿。我太理解你了。你也别贬低自己，你办得已经比我们强了。 真不是客套，你能让钟湛点头相亲，还一连相了三次，她家里和我就是办不到的。你不还说了，他还和人说了几句话？你还嫌少？ 你知道他要不高兴，能把人晾一天连个眼神都不带给的。还说话？燕城他家住的那大院里，有多少姑娘喜欢他，还是邻居呢，也没得过他搭理个一句半句的。 所以小曹啊，这事还得你接着来。” 被古大姐这样一说，曹大姨简直叹为观止，敢情钟湛那样已是给了她好大的面子了。 那她这是还行？可以继续？ “那古大姐现在要怎么办？韩家的姑娘那么漂亮可喜的，钟湛都说人丑，那后头我再要找啥样的？” 古大姐对韩家小姑娘有印象，确实是好看漂亮的。 想了下，还是给曹大姨指了个方向，“不行你看有没有文工团里最出挑的姑娘有想法，给他安排一次。要是他真就喜欢人家，那咱也由着他吧。总比他看不上别的，总拧着好。这事儿我做主，他家里也会同意的。” 其实曹大姨也觉着要论漂亮的，也唯有文工团的姑娘们了。谢医生长得虽然不比她们差，可人文工团的不都会唱会跳吗？可能小钟就喜欢这一款的，这才总不配合？ 因为上次古大姐说过，文工团的姑娘要最后再考虑，曹大姨把不准这个最后的标准，就没考虑。 挂了电话，古大姐的坚决肯定，还给指了方向，曹大姨就想着先安排哪个合适。 主要是文工团里的姑娘，托人上她这里挂号的太多了，曹大姨还得比较一翻才能定下。 最漂亮的就是两个台柱子霍宁和周亚楠，也都托人来问了好几次了。可是谁先来呢？ 或者让外甥女帮她参谋下？ 这次钟湛要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那她真的要跟古大姐请辞，让她另请高明了。 —— 出了刘家，还不到七点半，钟湛准备去操场活动一下，消耗下。 他先去了宿舍楼，直接去了曾勤那里敲门。 门开了，他都没进屋，“走吧，去操场咱俩打一场？” 两人都是因为从小好打斗，家里给找人指点着练过的。在大院里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不打不相识。 曾勤虽然屡战屡败，却从未被打服，反而越挫越勇。 前几年不在一个军区，曾勤也要相约钟湛一起休探亲假，回大院后见面就是痛快的约一架。 现在钟湛也来了汝城军区，那就更不能错过了。两个单身汉，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得空，曾勤就要追着钟湛比一场。 钟湛倒是都会奉陪，可他自己并不会主动求战。曾勤也知道，两人现在的武力值早拉开了差距了。 一个是一线特别部队的兵王，一个是参谋处的参谋，这是必然的走势。 说是钟湛陪他打，其实就是给他当陪练。 不过曾勤才不在乎呢，发小嘛，不乐意也得受着。 这会儿钟湛主动要求，这可从来没有过。 等钟湛进屋后，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后，还是那个人后万事不上心的死样子。 “兄弟，你怎么了这是？突然不像你了。你不是去你们师长家相亲了吗？什么情况啊？” 上礼拜六看电影，他还误以钟湛是喜欢上了朱巧玲。可转头这礼拜，人就跟农场的韩晓燕相看去了，他都糊涂了。 “去不去？”钟湛拒绝回答别的。 “去！” 主动上门的，曾勤当然不会放过。老友去相亲，他无聊了一天。别人来叫他也没去，干脆在宿舍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正想活动呢。 去了大操场，找了个僻静地儿。 两人脱了军装外套，只着军背心，就拉开了架势。 老规矩，都是曾勤出招先进攻。 对着起手正准备的曾勤，钟湛扔过来一句，“今天我高兴，先让你十招，我只守不攻，你要能撂倒我，就算你赢。我送你条大燕门怎么样？” 每次一招不让还压着他打的人，突然这样，确实很不对劲儿。 可月月要蹭烟的人，前面给他吊着整一条的烟，再是坑儿，曾勤也是要跳下去的。 “你说话可要算数！”曾勤发了狠，大吼一声，悍然如猛虎下山，展开攻势。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太骨感了。 钟湛之所以拿那么大的好处吊着他，就是想激励下，想着热血沸腾中曾勤能多坚持一下。 十招过后，曾勤什么招数都用上了，钟湛还是力盖山河巍然不倒。 怕人颓了，钟湛又加了码，“接着来，打到我也算，五盒大燕门。” 虽然减了量，可那也是他求不来的。 曾勤感觉他又可以了，一个打挺又扑了上去。 …… 结果嘛，自然可想而知。 这次比哪次历时都久，而曾勤看起来也凄惨了些。 头上身上汗如雨下，走路都有些踉跄了。 都不用掀衣服，他都知道身上保证到处是青紫。 看他这样，钟湛总算良心发现，“五盒大燕门，等会儿你去取，还是我明儿给你送去？” 被钟湛当成了沙包，曾勤才不会觉着不该，也怕夜长梦多，“回去我跟你去拿。” 路上，越想越觉着自己被钟湛摆了一道，曾勤觉着自己得要个说法。 他就问，“你今天是相亲不成，拿我撒气？” 消耗完了，钟湛只觉神清气爽，今天是很愉快的一天。 心情大好之下，也就不吝于多说几句了，“相亲没什么，我就是吃多了，想找你消化一下。” “你师长家什么好吃的，今天喊你去吃私馆儿都不去。” “酸菜鱼。” “刘师长家属还有这手艺？汝城这边会做绵江菜的可不多。” “曹阿姨不行，是她外甥女，她做得可比私馆子的好吃多了。” “哦，我知道，就那个离婚被人传了好些闲话的外甥女，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会……” “什么离婚？谁离婚了？” 看着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的好友，曾勤愣了。 第31章 巨作！（二合一章 ） 三十一章 看着好友很不耐的样子,曾勤放下疑问，还是先回他，“就你们刘师长家属的外甥女,那个姓苏好像叫禾苗的那个。 她不就是离婚在家里呆不下去，才被她姨,也就是你们师长家属给领回家的吗？具体我都是听我们办公室的人说的,不知真假。 但她离婚的事儿咱大院没谁不知道吧？你见天去你们师长家相亲吃饭啥的，你都不知道？” 随即想到好友是一线作战部队的营长,本身工作负荷就大。而且他那个性子,怎会耐烦听人家的家常里短的,不知道还真不奇怪。’ 钟湛却还是不大信，苏禾禾从哪里瞧都不像离婚的苦情妇女,无忧快乐的小姑娘才对。 “你不会是听岔了吧？她哪儿像离婚的了？” “不是，老钟你去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的事儿。这两个月,咱大院里。除了你相亲的事儿,就数这个外甥女的闲话最多了,我都没特意打听，我们处里就有好多人说。 之前 “你都当她是刘家的保姆还好些,前阵子知道了她是你们师长家属的亲外甥女,长得又那么漂亮,听说别的处的还有死老婆的动心想去找人说的,不过你们师长家属都没理会……” “凭他们也配？痴心妄想！还有她叫“苏禾禾””，哪来的禾苗。”钟湛带着怒意的冷笑,后面还不忘对曾勤强调。 这很不对头！曾勤后知后觉地瞅着好友,“老钟，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你……你……”他是真说不出口了，不敢问出心底的猜想担心。 钟湛不耐焦躁地嗤笑出声,“你瞎想什么，我总上门吃人家做的饭，觉着她很好，当然不喜欢听别人背后说她。” “嗐，我就说嘛，你就当我脑子坏了。不过是可惜了的。这个苏禾禾是吧？长得真是少有的漂亮，咱大院里，怕是数一数二的吧？怎么年纪轻轻就离婚了呢？不然凭她是你们刘师长家属外甥女这条，在咱大院里还不得挑花眼了？” 说得兴起时，突然对上好友山雨欲来的不虞神情，曾勤忙转了弯，“当然，老钟你这样的，她就是不离也够不着。” 结果这话说完，钟湛直接扔下句，“我先走了，你说够了再来。” 剩他一个要跟谁说？曾勤三步赶上，从提了苏禾禾的话题，他在好友这里就动辄得咎，他刚压下去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可太匪夷所思了，想想好友冷心冷情这么多年，应该不至于。曾勤不愿意也不想相信。 到了宿舍，钟湛摔门进去拿出五包大燕门扔给曾勤，连门都拒绝让他进，就给他打发走了。 曾勤那个气啊，想踢门，醒起这是部队宿舍，只好恨恨的捶了下门框，冲里头喊一句，“钟湛你个损贼，再请我也不来了，自己玩去吧！” 结果隔壁宿舍门开了，那人和钟湛和曾勤还算熟，笑嘻嘻地探头出来接道，“曾参谋，你这话隔几天就要喊一回，也没见你少来。咋又叫钟营长气着了？来来，到我屋里，我给你开解一下，你手里的烟分我一包就行。” 曾勤一句，“滚蛋，想得美！”看看手里的烟，气顺了些，故意在手里多晃了几下，哼着军歌下楼了。 留下一溜儿盯着他手里大燕门的巴巴的眼神。 —— 周一，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苏禾禾在家闲了下来。 给可怜孩子刘少睿写点好看的东西，这一想法又冒了出来。 想法一起来，又太无聊，苏禾禾就压抑不住了。 上辈子她从四岁到了苏家开始，就再没有停下来过。小时是无缝衔接的各种学习班，大了就是她妈她弟，哪里有擦屁股救火的破事，都是她出马，可说是一刻都不得停歇。 所以刚到这里时，身心巨疲之下，她很享受摆烂无所事事的时光。 可长久养成的生活方式，早已铭心刻骨，这才多久，苏禾禾就觉着闲得要长草了。 工作是不用想了，现在都是退休接班制，一个人退下来，家里子女都抢不过来，根本就没有招工的。 部队里也一样，那么多家属和子女要安置，她个军属的亲戚就不用想了。没见大院里不还有那么多当不了兵还就不了业的都插队当知青了，吗？ 所以外头找不到发光发热的地方，苏禾禾决定自己创造下价值，给弟弟找点快乐吧。 想好了，她就拿出纸笔拟定题材，码大纲。 小说她虽然她没写过，但她是资深网文爱好者。那么多年无人可依可诉时，网文构造的世界就是她唯一的短暂逃避现实的精神慰藉，算是她的小世界吧。 而且她看的还不是女频，自认不具备女人的柔肠百回，避无可避遇山开山的苏禾禾可是男频文那一挂的。当然种马文她是坚决不看的。 题材嘛，结合现在的大环境，虽然现在没那么严峻了。可苏禾禾谨慎惯了，虽然只是和自家弟弟共赏的，她还是决定放弃修仙题材。 那就武侠升级流？再加点除暴安良的正气凛然，编一个架空世界，这就没毛病了。 虽没写过小说，但她对自己架驭文字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再说文笔不够，她还可以靠脑洞和新颖的剧情来凑。 表弟刘少睿可是连画本子都没看过几本的人，唬他还是很容易的。 刷刷的思如泉涌，苏禾禾一个上午在家，就已码了个大粗纲出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写文也这么上头，不过畅想一下剧情，她就欲罢不能了。 午饭都是匆匆炒了碗蛋炒饭吃了，她一刻没耽误的回房继续。 到下午两点半，苏禾禾已经把人物关系普都给列好了。 她准备开始动笔，边写边完善大纲。 要写了，苏禾禾觉着自己的第一本书不能怎么草率对待，薄薄的稿纸对不起它的排面。而且对特别有意义的事，苏禾禾需要点仪式感。 必须买个笔记本！ 时间还早，换了衣服，苏禾禾就去了军区大院百货店——菜站。 买了个最厚的塑料皮笔记本，一支钢笔，一摞稿纸，花掉了两块二。 菜站这个点就是家属楼那边的几个家属在称豆腐打酱油，时不时好奇的打量在付钱的苏禾禾。 常凤梅传的那些关于苏禾禾的闲话，在家属区那边还是很多人信的。 看到苏禾禾竟买起了这么贵的纸本和笔，都互相撇嘴角交换起眼神。 还是菜站的战士大概怕她难过，没话找话的给她问着，“苏同志，你这是给你弟弟买的吧？” 苏禾禾心领他的好意，可并不想顺着他的话说，“是我自己要记东西用的。” 然后再又一重的交换眼神中，慢慢踱出了菜站。 刚那些打量议论，连她的心情都影响不了。 手插到衣袋里，她才发现里面还有把奶糖，是那天和刘少睿出门，他给塞的。拿出颗放嘴里。 想着不久曹大姨和刘少睿就回来了，也写不了什么了，她准备晚上再接着写。 也不急了。就沿着回去的路，东瞧瞧西望望的徐徐走着。 正是军区小学放学的时间，路上结伴奔跑追逐的小孩子很多。 经过了家属楼，路上的小学生们就少了，只稀稀拉拉的几个男孩子拉扯着就往前面的小树林去了。 好像哪里不对？ 眯眼细看过去，里头两个小孩她都见过。 打头的好像是常凤梅她小弟，上次礼堂前常凤梅想碰瓷钟高枝时，就是这个小弟给她跑龙套来着。 还有个最好看的，她也见过，在刘家后面隔四栋的宣传部毕主任家，两周前开始寄住的孩子，好像叫贺生生的。 曹大姨之前还跟她念叨过几句，说没妈的孩子懂事早什么的。才八岁就能在毕家吃了晚饭，自己再跑回家住。 留他住也不肯，非说要陪着他爸。他爸早出晚归的，回来孩子早都睡了，哪里用陪呀…… 苏禾禾记忆力很好，只要见的人和听过的事，她基本不会认错记错。 一共六个男孩，但却是常凤梅她弟，带着另外四个，一起拉扯推搡那个中间的最好看的男孩子贺生生。 不会是校园暴力吧？ 这可不行，苏禾禾虽不爱管闲事，可对这类事，她是零容忍。 而且小男孩真的很漂亮，干干净净的就让人心生怜意。明明不相干的，苏禾禾却因他想起了自己有妈等于没妈的童年。 苏禾禾想都没想，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几个男孩子的身后。 这边的小树林苏禾禾还从来没来过，走近了才发现，边缘处还有几截没拆掉的废墙。 那几个男孩已经拉扯着那个漂亮男孩站定了。 苏禾禾想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借着废墙遮挡往过看。 “贺生生，你必须加入我们，服从我的指挥。”是常凤梅她弟的大嗓门，也算家传渊源了。 “我不！”是漂亮男孩子贺生生速度的回答。 “贺生生你是我们一栋楼的，你必须加入我们，跟常连长一起战斗。”是小男孩甲。 “我不！”贺生生还是干脆一句。 不能再不了，我们都等你好几天了，明天我们就要和三连大决战了，我们六连需要你。”这回换了小男孩乙。 “我不！”贺生生反来覆去就只有这一句。 …… 苏禾禾站墙后听了足有十分钟，结果这六个小学鸡，复读机一样，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连点新意都没有。 至于校园暴力什么的，是她想多了。 这几个孩子想拉人头入伙，一方说服无果却不想放弃，一方是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就是‘不’的，他们自己累够呛，苏禾禾也听累了。 确定危险系数为零，苏禾禾转身准备撤退回家。 “姐姐，我们早看到你了，你来帮我们说说贺生生吧？”男孩丙大概急了，竟想通过外部介入来解决问题。 然后除了常凤梅她弟还守着贺生生，他的四个小伙伴都跑过来求苏禾禾帮忙。 一声声“姐姐”把苏禾禾喊心软了。 也站累了，她在墙角草丛里扒拉块儿干燥的砖头，拿过来扔到他们刚站的地儿，豪迈的坐下，然后招招手，“来来来，咱们都坐下开个会，姐姐给你们分析分析。” 几个甲乙丙丁纷纷效仿。 大概是僵持了那么久也累了，那边常凤梅他弟和贺生生犹豫一下后，也走过来搬了块石头过去坐下。 苏禾禾就这样席地坐砖头，带几个小萝卜头排排坐开起了会。 离近了看，苏禾禾才发现贺生生眼里全是倔强和不驯，这小孩儿不是个乖小孩，该是个小刺儿头才对。 按理这样的小孩应该很喜欢冲锋陷阵才对，怎么一点机会也不给？ 看看被四个下属围着的小常连长，一个连长五个兵都没能有效的说服人家加入，这能力堪忧啊！ 只来回两眼，苏禾禾就知道咋回事了。 她先问常凤梅他弟，“常小五，你知道贺生生为什么不肯加入你们吗？” “我不是常小五，我大名叫“常保平”，我认得你。” “好吧，尊重你。那常保平……可是我还是觉着喊你“常小五”更有特色，更琅琅上口哦。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禾禾这里一咬文嚼字的，说的都是他听不大懂的词儿，常小五就先怯了。 因为他爸总以自己读书少为憾，所以对他们兄弟四人学习的事儿很看重。可他们四兄弟就没一个有读书的脑壳，他爸经常要棍棒交加的逼他们学习。 心理阴影下，一见到读书多的人就要缩脖子。 现在面对苏禾禾就是如此，也早忘了姐姐对眼前人的讨厌，老实的回着，“我不知道，可他和我们住一个楼，我们都是一个楼的就是一个连队。他必须加入我们。” 又来了，苏禾禾被他打倒。 “那我同你讲哦，你想让人加入你们连，还要服从你的命令，得靠实力来说话，你有很强过贺生生的能力吗？” 看着常小五茫然的小眼神，苏禾禾又换了个说法，“就是你比贺生生厉害的地方多不多？举例说……就你能说出几条来？” 这下常小五懂了，很诚实的摇摇头，“他刚来，我们没比过。我不知道。不过我在我们连力气最大，摔跤最厉害，他们才让我当连长的。” “我看过了，他都是蛮干，光有力气没有脑子，每次都上当受骗。冲锋时六连总是最后一名。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连。”贺生生肯开口了，还挺能说。 常小五和他的小伙伴们被他说得都羞愧得低了头，因为这是事实。 苏禾禾强忍着没笑喷，问贺生生，“那你想加入别的连吗？” “他们只肯让我当战士，我不想屈居人下。”贺生生一脸傲气冲天的。 哟，这还是个挺会跩词儿的。 和她判断的没有出入，也很好解决。 “那基本情况我了解了，你们看这样成吗？就贺生生可以先试着加入他们六连，你们明天不是有大决战吗？ 任务艰巨，就临阵破格用人吧，任命贺生生同志做个代理作战参谋，协同常小五这个连长同志指挥战斗。 如果你们明天战绩彪炳，那就证明了贺生生同志能力突出，这个连参谋长就改成正式任命怎么样？”哪来的连参谋长哦，苏禾禾却说得煞有其事，唬小孩子却绝对管用。 听着苏禾禾用首长讲话的口吻给他们开着会，发布任命，都是军人子弟，下意识地就挺直腰杆。 等苏禾禾说完，六位小同志呼啦全站起来敬礼，竟异口同声地，“坚决服从命令！首长放心！” 苏禾禾被他们这一操作弄的，也跟着下意识地，“我相信同志们！” 然后画外突然乱入，一声“噗嗤”的憋笑声，开会开的分外投入的一个大人六个孩子一起望过去。 就在刚刚苏禾禾躲避的废墙后，一位三十出头，坚毅脸，清俊貌的男军官现了身。 “爸，你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贺生生已经奔过去，依在那个男人的腿边。再不是刚才的傲骄小刺儿头了。 “嗯，提前结束就回来了。爸刚去你毕爷爷家接你不在，问人说你们可能往这边来了，我就找到这儿了。” 那人回答儿子后，也没忘同苏禾禾点头致意。 “苏同志是吧？我是贺锦坤，贺生生他爸。多谢你带孩子们玩儿。”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苏禾禾就想到自己刚才的放飞，太辣眼睛了啊！ 不过她最会人前装样，还是保持了形象不倒，无事发生一样微笑着，“没有，我就是无意中路过，给他们调解下小纠纷。你太客气了。” 说完，她转头冲常小五几个摆摆手，“那我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 见到贺生生他爸，几个小孩家里爹都是一色儿的棍棒教育，所以对爹们天然的惧怕。 小声的应着苏禾禾“好”，又大着胆子提醒贺生生“贺生生，明天我们等你。”后，就呼啦的鸟兽散了。 苏禾禾也赶紧跟上他们的脚步往家走。 几步后，却被开车经过的贺生生和他爸喊住，“苏同志我也要去毕家，顺路捎你一程吧？” “姐姐，你上来。”贺生生这会儿已经没了刚刚的排斥和防备，就是个父母跟前正常乖小孩的样子。 “不用了，我就是在家呆闷了想出来走走的，你们走吧。”苏禾禾哪肯上陌生人的车，坚决拒绝了。 好在那位贺同志也只是客气，点头后就把车开走了。 —— 吃过晚饭后，苏禾禾就回了屋子写她的第一本大作。 讲的是男主玄冥，家里被一夜灭门后，拜师学武，一路升级，年级轻轻就成为武林盟主。之后带领正派对抗邪派，最后成就武道巅峰并报血海深仇的故事。 就是武侠传奇类，最老套古早的套路和设定。 在后世早都没人写的烂大街梗了，可在这里却绝对是崭崭新的脑洞故事，给刘少睿看，足矣。 从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苏禾禾写起来很有激情。 她六点半上楼回房间开写，到晚上十点时，已经写了两章，共六千字了。 习惯了早睡早起，苏禾禾才熬不住上床睡了。 等第二天，吃了早饭收拾好后，八点开始，她又埋头苦写。中午还是匆匆对付一口，下午接着写。 等下午四点钟，刚好写完前六章，一共两万字了。 自己从头读了两遍，也不知是不是滤镜严重，反正苏禾禾就觉着：好好看！我这写的是什么绝世好文！ 迫切的想显摆秀一下，听人夸夸。 想看刘少睿崇拜的眼神，苏禾禾决定还是不攒稿等完结了。 要知道她以前，完本不够看了，后来都是追连载的。很该让刘少睿也感受一下。 所以四点半刘少睿刚一踏进家门，就被苏禾禾揪住衣袖，神秘的给拉到楼上她房间，还小心的给关上了门。 “铛铛铛，刘少睿同志，看你姐姐对你多好，专给你写了本小说，来，你看看。” 说着话，苏禾禾把厚笔记本给放到弟弟手上。 “姐，你别逗了行吗？还写小说？你？”刘少睿实在忍不住嘲笑。 他姐号称是高中毕业，可全家谁不知道她也就初中水平。 “刘少睿，敢不敢看完再说？等看完你要还跟我这么说，我就服你。这周剩下的日子，随你点菜咋样。”苏禾禾冷笑着，决定专等刘少睿看入迷的时候，她就给来个几天断更。 一听可以点菜，刘少睿马上改了口，正经坐到书桌前，“姐，说话算话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看看吧。”开始漫不经心的翻开了第一页。 苏禾禾就站他旁边，等着看他打脸。 只用一分钟，刘少睿就进入忘我状态，摊桌上的笔记本，已经叫他急切的捧起，看得聚精会神。 半个小时候……再半个小时，刘少睿来了个二刷后，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 看到就站他身后，笑得不怀好意的姐姐，刘少睿全忘了刚才的嘲讽态度，抓住他姐的胳膊，“姐，你哪里抄来的？后面的哪里还有？这本书太好看了，从没见过的好看。 不行，我等不了。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弄来了。不看到后面的，我觉都睡不着了。啊，想像不了的好看。”说到后来，已是带点疯癫了。 苏禾禾真觉着解恨呐！ “刘少睿，你听不懂中国话吗？都说了是你姐我写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都在我脑子里呢。你哪里也找不到。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这么瞧不起我，那还是算了。算我好心没好报。” 看苏禾禾表情不似说假的，而且刚那个故事，确实是他从没听过见识过的新颖，看得他心潮跌宕起伏的，太抓人心了。 可还是不能信。 关键这本书的文笔很洗练老辣，而且知识底蕴深厚，框架庞大，完全是个饱学之士的水准。他实不能和他妈以前总说的，不学无术的姐姐挂上钩啊！ “姐，要不你当我面往下写一章，我就信你。” 第32章 日常！ 三十二章 苏禾禾高贵冷艳地扒拉开挡前面的刘少睿,“那你就等着，看我心情吧。”施施然下楼了。 曹大姨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儿子极亲谄媚,狗腿子一样的围在她姐边上。端茶递水不说，还想给捶背。被她姐一把拍开后,又接着猴过去,拱手做揖的。 曹大姨放下包，笑看俩个,“刘少睿你又惹什么祸了？” “我还敢得罪我姐？妈你真抬举我了。我求我姐给我做件事呢。” 刘少睿年纪岁虽年少,却很知道轻重。这书无论是不是他姐写的,他都知道不该随便说出去。就是他爸妈，他也不会说。 就凭这个,苏禾禾决定原谅他刚才的狗眼。 哄小狗狗一样拍着刘少睿的大脑门，“等晚上吃完饭再说,你该干活了。” 刘少睿一个翻身跳起来,“得令！”就跑厨房准备开干。 这么大的儿子不用白不用,现在洗菜，简切菜,烧火这样技术含量低的第一道工活计,曹大姨也都移交给了刘少睿。她现在已经光荣升级成二道工了。 苏禾禾就不是吃苦耐劳的人。为写文,连着两天中午没吃好,到这会儿就扛不住了。 晚上用钟湛给的腊肠，配上胡萝卜丁,土豆块,洋葱丝，干椒丝，做了个腊肠焖饭。 掀锅后香气四溢中,撒上层细葱花，米粒上裹了腊肠里浸出的油，晶晶亮得诱人。 刘少睿闻着味儿就跑进了厨房，开厨柜拿碗筷，生怕拉慢了开饭时间。 一大碗腊肠饭，再配上一碗波菜蛋花汤，又是吃撑吃美了的一顿。 吃了饭，刘少睿又积极表现地抢着把碗给刷了。现在刘家饭后洗碗是刘少睿和曹大姨轮流干。 绝不是曹大姨心疼儿子。而是刘少睿碗倒是可以洗干净，可案台锅灶的隐蔽处，总是打扫不彻底。隔一天曹大姨就要给他扫扫尾。 苏禾禾洗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消消食，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还没等坐到书桌前，刘少睿后脚就跟上来敲门。 这回苏禾禾也没再拿乔，在书桌前坐定后，对刘少睿说：“你是在边上等，还是你先回去写作业，我写完一章喊你？” 刘少睿哪个也没选，“我拿作业过你这里写。” 看苏禾禾来回瞅着不宽敞的桌面，他极其上道地，“姐，我不用桌子，搬个椅子过来，再有个小马扎足够了。艰苦朴素是咱们的光荣传统。” 说完就真背着书包，搬了椅子马扎过来，窝在苏禾禾脚边开始写作业。 人家不嫌，苏禾禾就不可怜他了。 摊开笔记本开始写第七章，这会儿玄冥刚拜师进入一个末流小门派，江湖的边边还没摸到呢。 这样的剧情都不用太编，后世的小说电视剧里的内容拼拼凑凑，自动就会在脑里合成，苏禾禾都不用太过脑，下笔如飞。 七点开始写，八点半三千多字的一章就完稿了。 踢了下脚边早写完作业，却不敢打搅，在下边急得抠手指的刘少睿，“喏，过来看吧。”把笔记本子递给他。 刘少睿秒接起后，开始是恨不能一目十行，大约一遍后，又进入了慢慢细品中。再三刷，接着又把前面重新翻过，来了个前情回顾。 然后才恋恋不舍得抬头，眼里全是仰慕和赞叹，“姐，你这都是咋想出来的？我现在都恨不能钻你脑子里，把后面的一气儿看完。你就是文曲星再世。姐，你能不能多写点儿？看了你写的，别的我啥也不惦记了。” 找回了场子，又被吹了通彩虹屁，苏禾禾舒坦了。 不过加更？“你当我是机械手，写多了不疼的啊？我还得买菜做饭，一天就三章，心情好的时候酌情加更。”苏禾禾觉着一天码三章，五个小时足够了，就当上了半天的班儿，还是很轻松的。 “不够看啊姐，要不你别做饭了？” “那让大姨做饭你吃吗？” 那肯定吃不下啊。万般无奈中，刘少睿来了一句，“姐，要不我学做饭？你觉着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靠啊！这孩子为了本书也太拼了叭！ 苏禾禾都不忍心了，但有个换班做饭的，苏禾禾才不会拒绝。 “行，那你明天你跟着试试。看你诚意这么足，喏，我也不小气，一天四章，不能再多了。还有平时看你表现哦。”话里的未尽之意，反正都懂得。 刘少睿看再没了讲条件的余地，见好就收，接受了他姐的单边条款。 —— 第二天正式掐时间，苏禾禾发现她一个上午，再半个下午，到下午两点半前，四章就可收工了。 这样下午和晚上照样可以悠悠哉哉的度过。 但这样写下来，眼睛还好，手腕，腰，脖子还是有些酸胀的。 苏禾禾就下楼在院子里慢慢的活动着，扭手腕，扭腰，扭脖子的。 大门外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和踢踏的脚步声。 接着，“姐姐首长，你在家吗？”好像是那个贺生生的声音？ 苏禾禾忙过去开了院门，嚯，门外六连的六个同志全齐活了。 正喇叭花一样笑出了大豁牙，由常小五带头，大嗓门震天响，“姐姐首长，你的兵来报到了，请指示！” 眼睁睁的看着旁边好几家院里有人探头往外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的。 苏禾禾觉着自己脸丢大了。 赶紧给几小只拽进院子，打着商量，“只能叫苏姐姐哦，改了有奖励哦。” 常小五和甲乙丙丁很好哄，“苏姐姐！”马上就改了口。 贺生生却很拽地，“那得看你拿什么奖励了，糖果饼干我家里都有。” 正准备拿糖和饼干的苏禾禾，“？”这个小孩儿很难搞嘛？ 笑话，她还能让个小孩给将一军，反正进了院子，声音不大还是能阻隔一些的。 她刻意压低嗓子，“六连的战士们，列队！” 一半好玩儿，一半条件反射，六个小战士刷得入列了。 看着目光炯炯看过来的小眼神，苏禾禾开讲，“我还是你们首长吗？” 几个小孩瞬间想到今天的目的，就连贺生生都跟着猛点头，“你是我们最高首长。” “那\&039;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039;，首长让你们喊‘姐姐\&039;怎么就不服从命令呐？这样可不是优秀的军人。所以，现在回答我，你们该怎么办？” 常小五和甲乙丙丁还没反应过来，贺生生在旁边挨个捅了一下小伙伴，一起喊道，“苏姐姐！” 苏禾禾这才满意，“记住了，喊错了是要关禁闭的。好了，解散！” 几个小孩子这才天性流露，在院子里四下好奇张望起来。 苏禾禾还是去屋里拿了盘自己烤的小饼干，招待她的小客人。 和只知道一口一个埋头吃的小伙伴不同，贺生生还是很识货的，拿着小饼干问苏禾禾，“苏姐姐，你这个饼干很好吃，比我吃过的都好吃。哪里买的？我让我爸也给我买。” “我自己烤的，没得卖。”苏禾禾告诉他。 “苏姐姐你会的好多呀。”贺生生夸得真心实意。 之后也跟常小五他们一起认真吃饼干，再没提别的。 这小孩很有分寸，被教得很好。虽之前有点刺儿头，可对熟悉认可的人，他乖顺多了。 吃完了饼干，苏禾禾又给他们倒水喝了，才想起来问，“咦，你们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也同样忘了初衷的几只才七嘴八舌地跟她学了，昨天和三连的大决战中，他们六连在贺生生的得当指挥下，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主讲人是贺生生同志，边上常小五和甲乙丙丁眉飞色舞的附和着。 所以，他们今天过来找苏禾禾，是来向首长汇报战绩，然后希望首长能经常给他们六连指导工作的。 看着诚心相邀的赤诚小战士们，虽觉着荒唐，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张不开口。 想想，不然就偶尔为之当个孩子头儿吧。 “那行吧，不过不能什么事都找首长，重要的不能决断的事才能来哦。首长可是要日理万机的。”苏禾禾给定了基调。 还是贺生生不好唬弄，“那苏姐姐，就一个礼拜来一次吧，我们把问题集中一下来跟你汇报。礼拜六下午我们休息，可以来吗？”’ 苏禾禾想想也就答应了。 刘少睿回到家门口时，刚好看到一帮小萝卜头背着书包从自己家出来，跟送到门口的姐姐挥手道别。 他姐什么时候成孩子头了？ 进院子后，“姐，咋回事儿？好像还有那个常凤梅她弟？”刘少睿也记得那次礼堂前头的假摔参与者。 “没什么，我帮了他们个小忙，他们里谢我的。”苏禾禾含糊过去。 要跟刘少睿说了，她这边成了小学鸡的首长，估计他大牙都能笑掉。 怕他再多问，苏禾禾赶紧把今天的更新给他，刘少睿就啥也不关注了。 —— 日子就在苏禾禾更新，陪训刘少睿厨艺，和带着贺生生写作业中度过。 是的，虽约好了六连的同志们只有周六下午来开碰头会，听首长指示的。 可从第二天开始，贺生生放学和他的六连伙伴们玩半个小时后，准三点就到刘家找苏禾禾报到。 见了她，只用清澈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她，然后，“苏姐姐，邻居不是可以互相串门吗？苏姐姐我想在你家写作业。我不会的太多了，毕奶奶也不会，你教教我吧？都没人管我的。” 信他个鬼哟！苏禾禾算领教了，这就是个小腹黑。 她还能不让个小孩子进门吗？就这么，贺生生放学就在刘家扎根了。 刘少睿和曹大姨两个实心的，还被他哄得团团转，很欢迎他的到来。 贺生生他爸贺锦坤是几天后知道他儿子天天跑刘家找苏禾禾写作业，顺便被投喂些好吃的。 他本就是个讲究人，更不会白占人便宜。 特意找毕主任家的齐大姐陪着过来，表达了感谢之外，又拿过来的奶粉，点心，罐头，果干之类的装了一大网兜。 说贺生生都回去学了，在刘家吃了好多好吃的，这些让他们将就收下。不然可不敢再让贺生生再来玩了。 推持不得，想想贺生生要一直过来玩，确实不好天天白供着零食。毕竟物资馈乏，谁家的钱和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如此就算过了明面，贺生生在刘家都是呆到苏禾禾要做晚饭了，才回毕家去。 —— 五月二十七号，因为文工团下连队演出了，钟湛也说要歇一周，就没给他安排相亲。 六月二号，又是一个礼拜六。 一点钟，苏禾禾带着贺生生在门廊下放着小桌，一个写作业，一个在更新小说。顺便等六连的同志们来碰头。 汽车刹车声，还有利落的脚步声，然后是大门被轻轻敲起。 贺生生抬头，“是我爸吗？”跟着跑去开门。 跟着进来的却是有日子没见的钟高枝儿——钟营长。 第33章 约好！ 三十章 “谁家的小孩儿？”钟湛问。 “我是贺家的,贺锦坤是我爸。”贺生生自己回答了。 苏禾禾过来摸着小孩儿的头，“贺生生，写你的作业,大人说话你别插嘴哦。” “知道啦，我以前没有的。”贺生生理亏地小声解释。 “我知道,你先写作业。”苏禾禾给小孩打发回去。 其间钟湛一言未发,只眉峰微锁地看着苏禾禾在耐心和小孩子说道理。 直到苏禾禾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帮人管孩子了？贺锦坤怎么找上你了？不是还有毕家在吗？” 这个钟高枝儿,突然登门就是这一串问话,以前没见他这么爱问人家事的啊？不对,两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的。 看着还等着她回话的钟高枝儿，苏禾禾还是简略地说了,“是这个小孩自己来找我玩儿的，跟他家里没关系。” 钟湛才点头,没再往下问。 短暂的沉默后,“钟营长有事吗？”苏禾禾问道。 “嗯,明天……能管顿饭吗？菜我来买。”钟湛不大自然地看着她问。 这次苏禾禾真为难了。 其实上周钟高枝儿没相亲，苏禾禾还挺失落。因为他每次都能提供很豪横的食材,她跟着吃惯了,突然断了,可不就难过了吗。 可今天人家主动来了,苏禾禾却要忍痛拒绝。 “那个不好意思啊钟营长，明天我要回我自己家一趟,中午的通勤车我赶不上,晚班车回来也来不及做饭了。你看……就下次吧？” “你家里在哪儿？” “啊？”今天的钟高枝儿也太接地气儿了吧？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家就在市机床厂家属区里，离咱大院还挺远的。”尽管不情愿，苏禾禾还是说了。 没想到眼前的人瞬间眉目都舒展了,快速地接话说，“刚好菜也是要到市里买才行，这样，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你说个结束的时间，我再去接你，那样能赶得及做饭吗？” 这样执着的钟高枝儿，苏禾禾不知该如何形容。 同时她也觉着自己真相了，挑剔龟毛嘴巴毒得一逼的钟高枝儿是个大吃货，之前隐藏得也太深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苏禾禾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那好，钟营长，明天早点出发好吗？” “我随你安排，我这边都可以配合。” “那就七点可以吗？” “可以，那明天我准时过来。” 事情说妥当了，也算心想事成了，钟湛走出刘家的时候，步伐都是轻快的。 看着人走了，关上大门，苏禾禾也觉着这样真不错。不然早晚的两趟通勤车，她怕是要累趴下了。 这次回苏家，是临时突发决定的。 而且还是当天来回，办完事就马上返回的。 昨天她在家接到苏茂棠电话，原来是分给他的红砖专家小楼已经提前交付给他了。 准备九月份退下来的研究所老所长，因为健康原因提前退了。他家里子女都在南方，干脆过来把老所长接过去养病养老去了。小楼就提前给腾房了。 苏茂棠打电话过来，就是让她礼拜天回去给她和哥哥选房间，顺便看着搬家。 个中意思虽没明说，苏茂棠对丁月英的不满已摆到了明面。 搬家厂子里会出人，苏禾禾什么也不用干，苏茂棠是想让她把自己和苏立东，过世妻子的私人物品理好。特别是亡妻曹秋云的物品很多，他都一直保留着，且打算保留到他自己入土。这些东西他专放在柜子里锁着。 而这阵子因为要交接工作，搬家那天他也要上班。 曹秋云的物品他是绝不肯让丁月英沾手的，这时能信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还有选房间的事，苏茂棠一个大男人不好直接管。可要是两个继子女已占了房间，再叫出来 ，就太不好看了。 前几次苏禾禾对上继妻继子女一点不怵，把她喊来盯着，他相信丁月英他们只能退一射之地。 虽没明说，但苏禾禾玲珑心肝，只从他言语间就深刻领会了。 这也深得她意，对苏茂棠这个老爸的满意度又上了新高。 他除了有点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大男主义外，其它方面还是很可圈可点的。 之前虽有过赞同丁月英给她找鳏夫的事，也是他认为对8苏禾禾来说，离婚了早点再嫁比拖晚了更有选择。 其实，和大姨的想法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方式方法过于简单粗暴，让人特反感了些。 还是大家长的想法做崇。 不过被大姨骂过，她再刻意拉近父女关系后，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苏禾禾现在烦的是，苏芳芳什么时候嫁出去。 苏家终于有了红砖小楼，再也不用和苏芳芳挤了，照她以前的想法，大姨家和苏家，可以来回住住的。 可现在她却连多呆会儿都不大愿意。 而苏茂棠也正是烦这个，还特意在电话里和她解释，不留她住，是为她好。 还是上次苏芳芳和栾红波相亲闹的。 自那天后，也不知栾副厂长是不是时刻盯着苏家动静。只要苏茂棠在家休息了，栾家父子就会登门。也不做什么，栾副厂和苏茂棠喝喝茶，再杀几盘象棋。 栾红波呢，就在旁边端茶递水的，再偶尔和丁月英母女说说话。 他和苏芳芳相看后，栾家根本就没给什么确准的回复。 可丁月英母女就认为栾家父子这么连续的登门，就是板上钉钉了。 看苏茂棠反感栾家父子上门，丁月英还几次抹眼泪，说苏芳芳喊了他这么久爸，最后花点时间陪亲家这点小事都不肯。 这个样子，两家的婚事绝拖不过年底，就看她这么些年的辛苦操持，也该给她这个脸面…… 苏茂棠估计也是憋狠了，这些事都和苏禾禾一五一十的学了。 上次栾家对苏禾禾抱着什么念头，苏茂棠和苏禾禾都有察觉。所以，苏茂棠不想苏禾禾在家，万一被栾红波唐突一下，都够恶心。 这一点，父女俩想法一致。而想苏芳芳尽快嫁出去的想法，也都心照不宣。 苏茂棠就让她先委屈几天，若苏芳芳一时没嫁，就等到苏立东回来了，他们一起想办法，让栾家不再登门。 其实苏禾禾要想，不让栾家登门她也能做。 可上次栾红波那个黏腻的臭虫一样的眼光，让她是话都不想和栾家人多说一字。 既然苏立东要回来了，就让老苏和小苏操心吧。 —— “苏姐姐，苏姐姐？” 直到一双小手在眼前来回摆，才打断苏禾禾的想七想八。 “你写完作业了？” 对着凑到眼前的漂亮小脸蛋，苏禾禾没忍住，上手捏了下。嗯，q弹嫩滑，手感一级，小孩子的脸太好摸了。 被捏了脸的贺生生虽拧着小眉毛，可眼里的闪亮和抿不住不断上俏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喜欢。 “没有，不过就差一点点了。” “嗯，那你快点哦，马上你的战友同志们就来了。” 贺生生马上埋头又写了起来。 可三五个字后，还是又抬了头，来回看了苏禾禾好几眼后。 “苏姐姐，你觉着我怎么样？” 看小孩儿确实写不进去了。小学这点功课难不住他，写不写真没差。苏禾禾也就没再勉强。 “你呀，小屁孩儿一个呗！” “那你觉着我爸怎么样？人家都说他要晚几年，不比刚才那个钟营长差的！” 没想到钟高枝儿的大名连小屁孩儿都知道了，这人看来确实是有本事的。 “要那样哪还有你坐这儿跟我啰嗦，所以你不必替你爸遗憾。”苏禾禾逗着小孩儿。 “哎，苏姐姐，和你聊天好累呀，你总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他们都想我爸赶紧再找一个，你说他能找到吗？” “你爸一个副团长，只要他想，那军区大院里，他还是可以挑花眼的。所以你属实是白操心。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长不高哦！” “苏姐姐！”对不按他思路说话的苏禾禾，贺生生都亮出了小尖嗓门儿。 “好，你接着说。大嗓门很没素质的，这可太破坏你的美貌值了。” 贺生生运气忍了又忍，觉得刚那么说下去，话题只会拐到不知啥地方。 可眼前的事，他觉着迫在眉睫，那个钟营长让他很有危机感。 贺生生终于下定决心问了，“苏姐姐，你想不想多个我这样的儿子？你看这样每天都有人陪你说话陪你玩儿，你一点都不寂寞了。还有我爸也很好，我们俩一起对你好，你就是军区大院最幸福的女人，你考不考虑？” 看着毛遂自荐想给自己当儿子，顺便安利他爸的贺生生，苏禾禾骇笑不止。 这小屁孩儿，跟这儿绕半天竟是想自己给他当后妈？ 这个念头必须不能让他有。 故意严肃脸，“贺生生，这你可大错特错了，现在咱们俩好，可不等于我当了后妈还对你好。等我真当了你后妈，你知道吗！一定要照着三顿饭打你。给你吃馊饭，穿破衣，连棉被都给你黑心棉，你就准备当苦菜花吧……噗嗤……哈哈哈……”说到后来，对上贺生生越咧越大的，笑出小豁牙的脸，苏禾禾也编不下去，给贺生生呵着痒痒，憋不住破功跟小破孩儿笑成一团。 笑过后，怕小孩儿出去乱说，苏禾禾还是扳过他的脸，跟他认真强调，“贺生生，这个可不能跟别人瞎说的，不然咱们只能割袍断义，朋友没得做了呀。记住了？” 这样一本正经说话的苏禾禾，贺生生知道就是没有商量余地了。 也同样认真的保证，“我肯定不和别人说的，苏姐姐你放心。” 却不知这次真是隔墙有耳，被来找儿子去市里见人的贺锦坤听了个全。 想想这时进去很不合适，而且这次见人他也是被先斩后奏的。实在是岳母也跟来，说要见儿子，他没办法狠心拒绝。 现在这样，他干脆不管了，贺锦坤又转身悄悄离开了。 第34章 同行！ 三十四章 早上六点,苏禾禾就被大姨给喊了起来，让她必须吃了早饭走。 昨晚听苏禾禾说了钟湛竟是个好吃的，为了吃顿饭,都要来回接送外甥女回趟家。曹大姨嘴巴都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 这让她心里也有了准数,等文工团演出回来,她要安排哪个姑娘给钟湛相看了。 就是那个和孙志武一样，是文工团独唱演员的霍宁。 中间给递话的,当时专门给她说过,这个霍宁做得一手好菜,性子还温顺，谁娶才有福。 当时曹大姨还没当回事。结婚了,哪个女人不要烧饭？嫁给钟湛，还能不温顺？她就给这条忽略了。 经苏禾禾一说,她才如醍醐灌顶,突然就悟了。觉着自己之前可能走错方向了。给钟湛找相亲对象,不光要漂亮，还得厨艺了得。 目送外甥女上了钟湛的车,男俊女美,真是好看。 看着哪条都占的外甥女,曹大姨不免可惜。若是外甥女没离婚～她赶紧摇头晃掉不现实的想法,这扯得有点太没边儿了。 旁边朱家院里，郭香兰开门出来,闲聊似地问起,“我刚怎么好像看到禾禾坐钟营长车走了？” “是她，刚好小钟要去市里，就顺便捎下禾禾,禾禾爸昨儿打电话，喊她回家一趟。”曹大姨赶紧给解释清楚，郭兰香倒不会，就怕别人也见到了，给外甥女扣上个惦记钟湛的名声，禾禾是再不用在大院找对象了。 “我说呢，还以为我眼花了。那禾禾家她爸还挺惦记她呢，听我们巧玲说过，前阵子不也回去一趟？” “还行，反正不是有后娘就有后爹那路的。” “那怎么禾禾不搁家住啊？她家里条件不好？”另一边孙家的门也开了，于桂芬躲门后听不过瘾，自己跑出来问了。 “哪有，不比我们家差。是禾禾爸工作忙，加班几天不回家是常事，禾禾懒得和继母生闲气，我才把她哄来做个伴，散散心的。” 不想再扯多了，曹大姨赶紧说着，“我灶房里碗还没刷，我得赶紧着。”借机关门进院子。 对曹大姨的话，郭于两个，还有几家也躲在院里听着的，都只是信了一半。 别的都还罢了，就禾禾家条件和刘家差不多这话，没谁会信。 都当曹大姨是给自家外甥女贴金。不过想到她这可能是为给离婚的苏禾禾增加畴码，能说个好对象，也就体谅了。 —— 上了车，苏禾禾就后悔了。 五十分钟的车程，不说话好尬。可和钟高枝儿说话？他俩最多不过是厨子和吃客的关系，是要聊切菜洗菜？还是香辣麻辣？ 算了，早上大姨不是说那个文工团的霍宁很会做饭吗，钟高枝儿这次大概要被拿下了。有会做饭的对象，他也不用上门了。 虽然会有些可惜少了周日的大餐，但不可追的，就任他去吧。 既然往后都是不用再见面的人，苏禾禾决定就别没话找话了。累人也累己的，她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地，准备入定放空。 可惜有人不这么想，“几点去接你。”钟湛问起。 苏茂棠跟苏禾禾说过，让她只管把那几样干好，预计两点前肯定能结束。 之前她还在想那个时间不早不晚的，赶晚班车还有段时间，苏家又不好呆，要去哪里消磨才好。现在倒是省心了。 “下午两点可以吗？要不你说个方便的时间，我按时出来就行。”苏禾禾回着。 “不用，就两点。” “哦，好的。”以为交流完毕的苏禾禾，又半眯起来眼。 “你回家是有事？” “啊……哦，是我家里搬家，我爸让我回去收拾下东西。”苏禾禾被钟湛主动找她闲聊的行为给惊悚了，随口回道。 却不想钟湛结合了道听途说的那些所谓苏禾禾的内情，却误会了。 “需要帮你拿东西吗？” “拿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有，不用拿。” 什么都没有？是她在家里早没东西了吧？那搬家与她何干？还叫她去干活。什么样的家庭会对女儿如此狠，就因为她离婚了吗？ 说什么似乎都不妥。钟湛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有曹阿姨对你好，你不用担心将来。” 苏禾禾是真不适应这样的钟湛，只想快快结束话题，根本没听出不对，“是哦，我不担心。” …… 因为起太早，苏禾禾没忍住，掩嘴打了个细小的哈欠。 “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苏禾禾也不想陪钟高枝儿硬聊了，索性顺水推舟，“那我就不客气了。就是钟营长，去机床厂你知道路吧？” “嗯，不会给你跑丢的。”钟湛淡淡地丢过来一句。 这是跟自己开玩笑？苏禾禾不大确定。 管他呢！苏禾禾很光棍地，合眼养神。 迷迷糊糊中，被推醒。睁眼就见钟高枝儿正一脸无耐地看着她，手还在犹豫抬起中。 苏禾禾赶紧坐好，边下意识的摸了下嘴角，还好，没有睡到流口水，总算没丢大脸。 看到钟高枝儿嘴角隐约的笑意，苏禾禾全当瞧不到。爱笑就笑呗，反正也见不了几回的人了。 往车窗外看去，果然到了机床厂家属区外面的马路边，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点。 “到了，那钟营长我下车了。”苏禾禾就要拎包走人。 “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买。”钟湛在身后问。 还好车门刚开了一道逢，苏禾禾好悬没栽下车，这问得太它喵得引人暇思了，怎么听都像柴米油盐老夫妻间的对话好吧？ 苏禾禾赶紧摇头，“钟营长你太客气了，有得吃就很好了，请客的人说了算。那什么，我就先下车了啊?” 这会儿钟湛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让人产生联想。 只“嗯”了一声，看着苏禾禾下车后，也速度地驾车离去。 —— 大礼拜天的，不睡懒觉的大有人在。 还不到八点，苏禾禾又是在一路的注目礼中回到了苏家。 苏茂棠特意等着她来交代完事项才要去上班。 苏禾禾进门后，所有人都在。不过只有苏茂棠是真心欢迎她。 丁月英和苏芳芳脸色都不大好看，见她进门，还特意把眼瞥开。 苏禾禾也不惯着，只和苏茂棠一个人打了招呼，“老爸，你赶紧跟我说说要怎么弄，然后都交给我，你就去上班。” 苏茂棠也急，拉着苏禾禾就去了他和丁月英卧室里头隔出来的小书房，里面有个占了多半书房的上锁的大柜子。 苏茂棠拿出钥匙打开，少部分是他的工具书外，剩下的全是曹秋云的旧物和两人间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苏茂棠满怀流恋怅惘地指着所有的东西对苏禾禾一一交代着，“都是你妈和我的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拿过去。那边房子有单独的书房，还有个带锁的大柜子，你都给我移进去就行，到时我回来自己整理。 搬呀抬呀都不用你，呆会儿厂里会派人过来帮着搬，你就给爸和你们兄妹俩的东西管好就行。房间的事我也跟你丁阿姨说好了，让你给你和你哥先选。” 怪不得一进门就见那两母女一副晚娘脸，原来是老苏同志又给力了一把。 还准备呆会儿来场争执的，倒给苏禾禾省事了。 苏茂棠上班后，苏禾禾就开始动手收拾。 其实还真没啥活计，苏茂棠是个仔细的人，柜子里的物品都是整理好装好的。 苏禾禾只要负责分门别类从柜子里移出来，看着装车，然后跟着走，再看着卸车，装柜，保证一件不漏就行。很轻松简单的任务。 至于她和苏立东的物品，重要的他们都随身带走了，苏家剩下的都是可有可无的。苏禾禾用大床单一裹，她和苏立东的两个包袱就全解决了。 看着活不多，但很琐碎，都收拾好了，也到了十点钟。 厂里派来搬家的人也来了。 本来进门没见到栾家人，苏禾禾还当为了躲活，栾家人可能不会来。 可栾副厂长没来，栾红波却混在来搬家的人中来了。 看到苏禾禾，眼睛就直直地望过来。 因为见到栾红波而笑脸迎上来的丁月英和苏芳芳，立时脸上阴郁难看起来。 苏芳芳还往苏禾禾这里斜了好几个眼神来。 这可真是自己不挑，就当别人也不嫌吗！ 既然苏芳芳那么喜欢，就让她给送做堆，让苏芳芳快点和渣男成双成对吧。 “苏芳芳，你家栾红波来表现了，你可别因为心疼拦着啊。结婚前你得多考验考验他。”苏禾禾笑着说道。 栾红波还算反应快，“哎，不是……禾……” “和什么和？是着急你和苏芳芳的事吗？我爸都说了，也不知你们小两口想什么，见天的见面腻歪的，还总折腾栾副厂长给你们打掩护的。说你们对象都谈这么久了，让赶紧商议着两家把婚事定下来。总不能让我们女方找媒人上门吧？要那样，我爸可不能依的。” 说完也不等栾红波再辨解，对另外几个来搬家的厂里人说道，“苏芳芳和丁阿姨的物品就都交给人家未来女婿吧。我这里就麻烦几位了。我爸的东西比较要紧，咱们先搬过去吧？” 栾副厂长和栾红波总登苏家的门，问了栾红波是不是和苏芳芳谈对象，他们家几口都含糊着不接话。 还正奇怪怎么回事呢，今天却在苏禾禾这里得到了确认。 都笑着起哄应着，“那感情好，我们保证不跟他抢，都留给他表现。我们只管苏工这里的就好了。”就随着苏禾禾分派，开始往外抬她指定的物品包裹。 被苏禾禾话里话外给堵死坐实了和苏芳芳的事，栾红波站在那里有点懵。苏禾禾这么一手，他和家里的那点心思还怎么实施？ 而心想事成的丁月英母女则看着进出指挥搬东西的苏禾禾，很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一直不落定的事，竟是被苏禾禾当众给成全了。 第35章 婚事！ 三十五章 红砖小楼那边都是现成配套的家具,苏家搬家其实就跟拎包入住差不多。 除了厨房的锅碗瓢盆麻烦些外，就把个人物品搬过去就好了。 物资不丰富的年代，搬家也真没什么可搬的。 来搬家的人推着板儿车,来回几趟，就完成了搬家任务。 剩下的,还是他们自家归拢归位就可以了。 全搬完刚好是十一点,这是给公家干活，没有什么管饭一说。 送走了干活的人,苏禾禾在房子里来回看着。 小楼比大姨家和梁家都要小些。 一楼因为有间不小的书房,就压缩了些卧室和客厅的面积。厨房和饭厅也都略小些。 二楼倒是有四个房间,但却是两大两小，小的那两间,真的只够放张床，再挤个小衣柜和小桌,就剩下能转身的空间了,很逼仄。 最不方便的就是,二楼没有卫生间。 只这一条，苏禾禾就觉着可太不方便了。 看样子还得尽快把苏芳芳嫁出去。最好在她哥苏立东回来前就成行。 这样等她哥回来就着手把苏芳芳空出来的房间改造个位卫生间出来,她才愿意时不时回来住一下。 她这里才没有谦让一说,哪怕她不在家里常住。那两间采光好的朝南大房间,苏禾禾把她和苏立东的物品往两个房间一放,房间就确定了主人。 大事抵定，丁月英娘三个还正欣喜的各处开门参观呢,就被苏禾禾这一番操作给败了好心情。 他们真没想到苏禾禾这么独霸,不住这里还要占大房间。 可还没等这边说什么，苏禾禾就先拿话堵了过来，“呀,苏芳芳苏立辉你们好有福气，跟着我爸姓苏得了多少好。人家住筒子楼你们住大三间已经够让人羡慕了，这回连专家楼都住上了，还有单独的房间。这回可要低调点，上外头别显摆哦，不然我怕到外头你们会被妒忌的人套麻袋，那就好事变坏事了吔” 说完，苏禾禾欣赏了下他们异彩纷呈的脸色，慢慢走下楼给苏茂棠收拾书房去了。 至于午饭，她今天就没准备吃。 她早在包里装了饼干和刚好一杯量的一小纸包奶粉。 十一点半一到，暖壶里有开水，拿了她的水杯泡了奶粉，就着饼干，苏禾禾坐到沙发上边休息边吃着喝着。 给还干着活根本顾不上午饭的丁月英娘三个看着，突然就饿得干不下去了。 苏立东咽着口水，跟丁月英要求着，“妈，家里不是也有奶粉吗？要不咱们也喝吧，还有桃酥呢，刚好一起吃着。” 隔个一两天，一个人吃一块儿桃酥，往常家里就这样，没什么。 可奶粉却是动不得的。那是给加班加点的苏茂棠喝的。一个月就一张奶粉票，得省着才能喝够一个月。苏茂棠又喝惯了这口，是每天早上都少不了的。 加上栾红波，四个人泡杯奶粉，少了那么多，苏茂棠不发火才怪呢。 苏茂棠这人性子特，不在意的东西他会大方的很，可要他也着紧的，那谁动了都不行。 这段时间，因为女儿和栾家的事，还有房子的事，她给苏茂棠念叨烦了，这几天正愁怎么回缓呢，哪还敢再动他的奶粉。 还是苏芳芳知道她妈的难处，拽了下干活干累了瘫边儿上坐着，什么心思都顾不上的栾红波。 “红波，咱俩去食堂打点饭来吃吧？”虽然是礼拜天，厂里有倒班的，食堂都是开放的。 “要去你去，我再歇会儿回家吃。”栾红波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仗着他爸，在劳保科当着库管员，是个轻闲活计。他是能偷懒就偷懒，出力的活就见不到他。 这次还是知道苏禾禾回来了，好容易等来的人，不能错过，栾红波才想着大不了装样少干点，就跟着来了。 却被苏禾禾当众点出他和苏芳芳谈对象，他就被架了起来。 本来是想混水摸鱼找机会在苏禾禾面前求表现的。 却变成专给他划了活，别人都不伸手了。 想撂挑子不干吧，又想起他爸马上要退了。 他爸说过多次，没成为苏家女婿前，让他先委屈一阵子，人前该干的活不能拉下。 可他哪是干活出力的人呢，只丁月英和苏芳芳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就给他累得发虚发晕。 苏禾禾那里，看都没力气多看一眼了。 被对象这么卷脸，还是当着苏禾禾的面。 苏芳芳气堵之下，竟有了胆气， “那你回家吧，我们家门你别想登了，我爸回来我就跟他说。” 从来搬家人的态度里，苏芳芳也察觉了些。加上刚才苏禾禾提苏茂棠后，栾红波竟没翻脸反驳，而是真老实帮着搬家了。 虽还是觉着苏茂棠的这个小研究所的所长，是比不上这么巨大的机床厂的副厂长的。 可毕竟看人脸色抓机会是她的强项，只窥得一点，她就会利用。 没想到却提醒了栾红波，苏禾禾这里要若没办法了，苏芳芳这里是不是还要拣起来？不行，他得赶紧找他爸问问。 马上站了起来，“芳芳你这说得什么话，我这是还有事要回家。走，咱们一起出门，送你到食堂我再回家。” 撂完狠话正忐特的苏芳芳，还有正不满得给使眼色叫女儿说点软话回缓的丁月英都愣了。 这还是一向对她们爱搭不理的栾红波吗？这时她们才意识到苏茂棠今非昔比，是栾家都要高看的人物了。 看着苏芳芳羞答答小鸟依人的拿着饭盒跟栾红波走了，苏禾禾再想她要不要再给这俩加把火，让他们快点结婚。这样就偶尔回娘家，也清静多了不是吗？ 想到苏茂棠说过，她走之前他会回来，那就等等瞧吧。 —— 苏禾禾可以自己吃独食，可顾忌着苏茂棠，特别是刚刚又发现苏茂棠已成了栾副厂长那样的人物，丁月英也不敢忽略人家的亲女儿。 苏芳芳打回来的饭，分盘摆上桌，她还是到书房喊苏禾禾过去吃。 苏禾禾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丁月英她们用的饭盒打回来的饭，她怕吃吐了。 —— 赶在一点半，苏茂棠匆匆赶回了家。 略过迎上来的丁月英，直接进了书房。 看到里面规规整整的，书都给分门别类的排放好，特别是曹秋云的所有物品原封不动的，连位置都是按他之前柜子里的一样摆放的。上面的落灰也都给擦拭干净，整个书房里可说一尘不染。 这让劳累了多日，忙研究还要管理研究所事物，身心俱疲的苏茂棠心情大悦。 对越来越懂事的女儿他再没了以前的不喜和看不惯，不住口的夸着，“禾禾，这些事还得是你这个亲生的，你妈看到你这么能干了，不知该有多欢喜。”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微润。 父女俩还没温情两句，外头已传来栾副厂长特有的高调嗓门，“老苏啊，乔迁之喜，我来给你道贺了。” 看着苏茂棠瞬间脸黑，苏禾禾想还真会赶时候，她正等着呢。 推着苏茂棠往外走，来不急详说，苏禾禾只小声跟着要求，“爸你待会儿配合点儿，看女儿给你解烦忧。” 刚迈出书房，就迎脸看到栾家父子。 一起到沙发上坐定，苏禾禾就出招了。 “爸，你看刚好栾副厂长也来了，你看栾红波和苏芳芳的事是不是得要个说法了？我可听说栾红波天天上门，说是看你，还不是为了和苏芳芳搞对象。总这样传出去对你对栾副厂长都不好吧？ 这不以结婚为目的搞对象可都是耍流氓呀，咱可不能让栾红波犯这个错误不是？我可听说他以前就被人怀疑过，是不是真的咱就不说了，可咱家可不能跟着被人说三道四的，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能做为科研带头人，还能担起管理工作的苏茂棠，抓机会才叫快。 马上神领会，对着脸色大变的栾副厂长，“是啊，老栾，这样传出闲话对你我的影响太不好了。你这里要不愿意，我是要厂里反映情况的。芳芳还要嫁人，这事儿得说清楚。” 赶来就是想看能不能为儿子把话圆过去，想着只要把苏茂棠哄好了，儿子娶苏禾禾或许也可以的栾副厂长，“？”真的骑虎难下了。 苏茂棠可不是那些闺女被自家儿子欺负了，拿点钱就忍了的窝囊人。 虽说苏芳芳只是个继女，可以苏茂棠今时的地位，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喜也是会为她出头的。 这下好了，看苏茂棠这样，苏禾禾这里是绝无可能了，若苏芳芳他们再拒绝，就是彻底和苏茂棠交恶了。 太得不偿失了，飞快的计量后，栾副厂长重换了笑脸，应下了婚事。 “误会，误会，是红波还想在芳芳这里多表现表现，我们就没急着提。既然老苏你说了，咱们两家就找个媒人赶紧把俩孩子的事定下来。我家里可急着抱孙子了。” “哟，那可赶巧，我可等着喝你两家的喜酒了。” 却是梁家三口提着挂面肥皂，过来送乔迁之礼了。 梁苏两家，因为曹秋云和唐砚岚的闺蜜情，做了多年的通家之好。 又因为梁家栋和苏茂棠的工作关系，在曹秋云去世后，也保持了良好的往来。 却在三月时，因为苏禾禾同梁景文离婚，陷进了尴尬境地。 这三个月，等于断了来往。 可今天是苏家的乔迁之喜，于公于私，梁家栋都是要走一趟的。 而唐砚岚想到苏立东就要回来了，他和儿子也是打小的好友，这样子不来往太不应该了。 再瞧上次苏禾禾已对离婚的事毫不在意的样子，就想把两家的来往续起来。 磨着丈夫，就硬拉着梁景文一起过来了。 第36章 对上！ 三十六章 看到梁砚岚拉着梁景文一起过来,苏禾禾真觉着梁砚岚这个人可以彻底断了来往了。 有点太自我，太不管不顾了些。 两家之前交情再好，也不等于她和梁景文离婚后,还可以继续没事人一样保持亲密来往。 这对她和梁景文将来再婚的对象，绝对是一种伤害和轻慢。虽然她还没有结婚的计划,却不等于唐砚岚可以这么干。 这样的情况就搁到后世都要回避的,更何况是七十年代这个离婚就跟异类划等号的年代。 苏禾禾现在就庆幸当初离婚时没要唐砚岚给补偿的钱，不然唐砚岚找她大概会更理直气壮吧。起码上次路遇她就有点无事发生的意思了。 苏禾禾什么也没拿,唐砚岚心底是愧疚发虚的,在苏茂棠和她面前就不能像以前那么放得开。 可就这,也膈应到了苏禾禾。再看她爸苏茂棠也是，对梁家栋还有着工作的态度,对唐砚岚和梁景文却是面上淡淡，不是太欢迎。 苏禾禾也是远远靠苏茂棠站着,只招呼了声,“梁伯父,唐姨。”就没了下文。梁景文这里她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 唐砚岚这才意识到自家在苏家父女这里很不受待见。 “那老丁，我们的一点心意。”唐砚岚把手里的网兜递给丁月英,给自己找台阶。 丁月英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曹秋云的关系,无论她怎么示好,唐砚岚这个厂长夫人可从没给过她好脸。更无论是主动跟她说话了。 见没人暖场，有些刻意的笑着,“哎,咱们两家什么交情，哪用破费。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梁家三口才跟着也一起落了座。 给苏芳芳和栾红波的婚事说成了,剩下的事苏禾禾相信苏茂棠会比她还急，毕竟他可是被栾家父子连续的登门烦死了。 和钟高枝约定等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苏禾禾准备功成身退了。 “爸，我到点了，你招待客人，我先走了。还有这次有顺路的车回去，我的口粮你就不用发包裹了，我自己带回去。”苏茂棠对她有了当爹的样子，苏禾禾也会反过来体贴一二。 机床厂这边离大院通勤车站点太远，邮个包裹也不贵，每个月苏禾禾的口粮，苏茂棠干脆就骑车去附近的邮政所连钱一起装里给她发。 那边收到包裹单，小何就会开车去邮局给取回来。 那边有车有小何，取个包裹劳动不到什么。 苏茂棠却是要劳累一下的。 这会儿见女儿连这个都替他想到了，老父亲确实被慰帖到了。 “好，已经给你装好了，就是还不知什么时候得空给你发呢。月英，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禾禾拿出来。”后边已经对丁月英吩咐开了。 他这边也掏着上衣里兜，知道苏禾禾要来，他昨天就把钱准备好了。 把二十块钱递给苏禾禾后，想了下又拿出一张奶粉票，“每天喝杯奶粉，好好养养，太瘦了。” 白天愣是没敢动一口奶粉的丁月英差点没吐出口老血来。 她把粮袋放到苏禾禾面前，看到苏禾禾手里的奶粉票眼都发狠了。 苏禾禾也没想到，也真的被感动到了。 她重新把奶粉票交回给苏茂棠，“爸，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天天加班，这个可断不了。我这里你不用操心，大姨家都喝不得奶粉，都归我一个人喝。”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见苏禾禾不似哄他，苏茂棠才又把奶粉票揣了回去。 屋里的人就这么看着两父女互相体贴，各有滋味儿。 二十四斤粮，苏禾禾提倒是提得动，可要想提着走到等车的地方，她得歇不知多少遍。 唐砚岚总算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一推梁景文，“禾禾，让景文帮你提过去。” 苏姓父女俩却同时拒绝了。 苏茂棠：“不用，让立辉去就行。” 苏禾禾：“就让苏立辉送我。” 本十分之不情愿的梁景文，见苏禾禾对自己嫌弃如敝履，莫名就生出不平激愤，一言不发的，过来提起粮袋就出了门。 同样不情愿的苏立辉就慢了一步，被不悦到极点的苏茂棠深深的审视了好几眼。只给他看得胆怯的低下头去。 丁月英也不安了，“老苏，不然叫立辉撵上去吧。” 这样撵上去拉扯不是更叫人笑话？ 苏茂棠和苏禾禾都没有理她。 事已至此，反正这几年她也不用嫁，无所谓了。苏禾禾决定以后再见了唐砚岚母子老远躲开就好了。 苏禾禾背好包，故意活跃气氛地，“老苏同志，你就再辛苦两个月，等我哥回来了，你就可以交班了。好了你女儿要走了，笑一个来。” 这下不止苏茂棠忍俊不禁，屋里的人都被这样大方逗趣的苏禾禾给说乐了。 尤其梁家栋和唐砚岚，看到这样言笑晏晏，体贴小女儿样的苏禾禾，心里不是不惋惜的。不明白，离了婚，苏禾禾却变得这样好了。 那边苏茂棠嘴上说着，“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快走吧。””可眼里的慈爱却一点都掩饰不住。 目光一直送着苏禾禾关了门走了，才转回来，语带无耐地，“见笑了，我管不住她，她大姨两口子也惯着她，就成了这么个跳脱样子，唉……” 他若不是嘴角不住的往上撇着笑，他的嫌弃还能有人信一信。这样都要溢出来的显摆和炫耀，谁个看不出来哟？！ 落在栾家父子眼里更是格外扎心。 —— 出来苏家院子，就看到梁景文等在路边，粮袋放在脚边。 前婆婆和前夫哥真是有毒，苏禾禾这会儿是真得体会到了。 自己的拒绝还不够明显吗？怎么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往上凑？ 路上已经不少人往两人这边张望了，不用想就知道，明天就是机床厂的头条热搜了。 和前夫哥这种生物，就不能讲文明礼貌。 “帮我提到外头站点就行。”苏禾禾冷冰冰说完，就先往前走了。 看着连话都不想和自己多说的苏禾禾，梁景文没吱声，脸上也没了刚刚的气意，提起粮袋紧跟在后头走着。 路遇熟人好奇惊讶的问询，他也没躲避，“东西太沉了，我帮禾禾送到站点。”绝世好前夫就是他了。 这是男绿茶本茶？ 苏禾禾已经麻了，也认了倒霉，今天就是她的水逆日。 出了家属区，远远就瞧到钟湛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不想不知内情的钟湛问起，还要给前夫哥介绍一下。 苏禾禾就在路边等着梁景文赶上来，她要自己提着粮袋过去。 “不是要到站点吗？”赶到的梁景文问。 “嗯，这里就行，你可以走了。”苏禾禾多一句都不想说。 这样的苏禾禾，梁景文莫名不敢靠近了。 等梁景文给粮袋放到了苏禾禾脚边，她提起就走。 本已回头的梁景文一把回身拦住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苏禾禾，你犟什么？就这么见不得我？我给你送到地方怎么了？这么重的东西非要自己提。我跟你说，你哥回来了我天天上门，你还不回家了吗？” 靠，这是什么极品贱男，苛待了人家妹妹，还想和人继续做好友。 等苏立东回来，她一定要他给这个奇葩前夫哥套麻袋胖揍一顿，让他知道点眉眼高低。 苏禾禾理都不理，费力的提着粮袋就要绕过去。 被梁景文一把拽住。 “梁景文，你最好给我原地消失，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做什么。”苏禾禾语气里全是冰寒。 突然伸出的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大手，轻松截走梁景文手中的粮袋。 “苏禾禾，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叫我？”是一道磁越低沉的嗓音。 苏禾禾回头，高大英挺的钟高枝儿，玉树临风的立在那里，瞬间把前夫哥秒成了渣渣。 “你不是说没东西要拿？”钟湛气里带了些质问。 对于给她解了围的钟高枝儿，苏禾禾现在是分外顺眼。 “哦，是我的口粮，原来都是我爸给我发过去，今天刚好坐你的车，临时决定的。”和刚对梁景文的横眉冷对，可谓天差地别。 被当成空气忽略的梁景文，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英俊耀目已极的军官，眼神一直犹疑不定的在两人间逡巡。 他一向自傲于自己的风仪外表少有人及，现在被这位军官一衬，他自己都觉着忘尘莫及。 这样的风姿仪表，上位者的从容气势，出身和社会地位绝对不低。 这样的人怎么跟苏禾禾语气这么熟稔？ 苏禾禾大姨他见过两次，她姨父刘望山他没见过。 刘家地位确实不低，可他爸也是万人大厂的厂长，梁景文并没有多高看刘家。 可眼前男人那种漫不经心的，从骨子里对你的居高临下，却让他没法忽略。 再看着不远处停着的军吉普。 这个人，太高了，他不觉着刘家那个层次能够得着。 他说什么也不信苏禾禾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和眼前的人有什么。 但苏禾禾当这样的人面前下自己的脸，让梁景文恼羞成怒下口不择言起来，“苏禾禾，这就是你不让我送你的原因？” 苏禾禾迈步上前就要给他怼到妈不认识。 被钟湛一把拽住，“这谁？” 苏禾禾轻蔑地，“垃圾前夫。”就要挣开接着上。 却不想被钟湛一把推到身后，“有我呢。” 说着上前逼退梁景文，一字一字的强调着，“苏禾禾可不是谁都能说的，还望三思。” 对上钟湛别有深意的慑人眼神，梁景文信了，自己要是不收敛，这人会有无数种方法让自己不好过。 退后数步，带着挽尊的外强中干，“苏禾禾，我倒要瞧瞧你能有多大能耐！” 放话后，梁景文昂着头一往无前的走了。 第37章 生气了？ 三十七章 对于钟湛能降尊纡贵下车给自己提东西解围,苏禾禾是意外的。 虽然她自己就能料理了梁景文，可这样不嫌烦，仗义出手的钟湛,她还是很领情的。 等着钟湛把粮袋放到后备箱，两人上了车。 “钟营长今天麻烦你了,也让你见笑了。”苏禾禾先出言致谢。 “不是离婚了？怎么还会见面？”油门的轰鸣声中,钟湛反过来问着。 “啊？”不是以为的客套，钟湛有些交浅言深的问话,让苏禾禾顿了一下。 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哦,是我们两家之前也算通家之好吧，本来离婚后也断了来往的。今天我们家不是搬家吗,都在一个家属区住着，这回还更近了些,这不他们家刚才就不请自来了。” “你家里没人能送你？” 对这样和自己闲话家常的钟高枝儿,苏禾禾既不适应,也觉着云里雾里的不真实。 可刚得人家帮忙，不好转身就丢过墙。苏禾禾只能打起精神陪聊, “家里有客人我爸出不来,我哥哥在外地,还要等两个月才回来,再就是继姐弟，你懂得哦？” 想到大院里那些关于她的传闻,钟湛转了话头,“你哥哥不会还当他是朋友吧？” “谁？那个傻逼前夫吗？自说自话罢了，我哥能理他？” 大概是被梁景文的极品行为给刺激的，苏禾禾顺嘴就把给他贴的标签给说出来了。而她还没意识到。 直到对上钟湛牙疼一样的表情,她才记起刚才貌似说了脏话？ 她滴个娘嘞，为什么每次都是在钟高枝儿这里暴露她伪千金假闺秀的本性？ 次数多了，好像解释起来也没说服力了。 苏禾禾干脆就给他来个“呵呵呵，我就是真情实感了一下。污了钟营长的耳朵，对不住了。” 没想到，“确实傻逼，别到外面骂就好。”钟湛竟附和了她。 这样的钟湛太玄幻了，苏禾禾不太会接话了。 “钟营长你今天买了什么菜？”苏禾禾转了话题。 “买了牛肉，还有河虾，不太多，能做什么？” “这样啊，就做个烫面的萝卜牛肉蒸饺，然后虾仁豆腐羹配着怎么样？”苏禾禾说着就想吃了。 钟湛也一样，听苏禾禾说完，只想着就要分泌口水。 今天中午他在私馆就要了一碗面，让那家主人很是诧异。 见他两次来，都是为了买食材，还小心的问是不是家里有人烧手更好的菜？ 确实有苏禾禾的饭菜专美于前，那家的就少点火候，菜色也有些寡淡了。 他这会儿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回了那主人，“嗯，是家里有人会烧菜。” 在主人道喜般地“那你好福气”中，钟湛才知道主家误会不小。 而他却也懒得解释了。 半途中，钟湛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转身伸长手臂从后座拿过一块叠好的淡水蓝色布料，很自然地递给苏禾禾，“给你，谢礼。” “上次不是已经给雪花膏了吗？平时你也拿来好多东西的，这个我真不能要。”现在布票都定量，城市里还好些，可这么一块颜色少见的布料是很稀罕的，苏禾禾觉着拿着烫手。只做几顿饭就接连要人家那么多东西，她做不来。 “我拿着也没用。”钟湛手一松，布料就到了苏禾禾腿上放的布背包上。 “过阵子你相成对象就有用了，我给你放回去呀。”说着话，苏禾禾反身把布料又给放回了后座上。 之后钟湛再没说话，车速也快了起来。 苏禾禾知道这人可能不高兴了。可她自有她的坚持，钟高枝儿要生气她也没办法。 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这些，这些苏禾禾可太清楚了。 ——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贺生生小同志。 难得的礼拜天，贺锦坤也难得休息，从贺生生回来，父子俩就没有过这样单独相处的一天。所以父子俩都很珍惜。 却在早饭刚过不久就被堵了门，来了不速之客。 两位女同志，一位五十许，一位顶多二十刚出头。 进屋见到站那里撅嘴打量的贺生生，那位年长的过来揽抱住他，“可想死姥姥了，来。生生见见你柳霞姨，以后让她陪你好不好呀？” 结果遭到了父子俩的一致拒绝。 “姥姥，那么久没见，我都要记不起来你了。我大了，不需要人陪。” “妈，我昨天不都说不合适了吗？还有你别和生生说这样的事。”贺锦坤已经很不高兴了。 可陈春兰就跟没听见一样，见外孙挣开了，也没再管，“小孩子懂什么？已经三年了，你也对得起玉静了，该找个人照顾你和生生了。” 说着话，也没耽搁她拉着那位柳霞姑娘找地儿坐了。 贺锦坤只有苦笑。 当初把生生趁乱抱走，过来和他讲条件，让他应下三年内不准再娶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如今又这样？什么好话都叫她说了。 当初不顾家里反对，娶了驻地附近的县城姑娘黄玉静。 虽和贺家不能比，黄家在当地也是有名望的人家。黄玉静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却有小家碧玉的娇美小意。 那会儿他刚升职做了连长，家里和周围领导同事都在给他介绍。 家里总想给他和交好人家的姑娘凑一起，这让他很反感。 刚好他那会儿的营长家属给他介绍了黄玉静，人好看，性子也温顺，什么都依赖他，这让他很受用。也是跟家里拧着，他就自己瞒着家里结了婚。 可结婚了才知道，温顺依赖换种说法就是没主见，很容易被人摆布拿捏。 他自己的小家里几乎就是这位岳母说了算，甚至他交给妻子的工资都是这位岳母把着。妻子每月反而是要跟她伸手要钱的。 这些他开始都不知道，是直到儿子出生后，花销大了，妻子每到月底就打饥荒，他察觉不对问了，也才知道。 他当时就要找岳母说清楚，却被妻子哭着给拦住，说岳母也不容易，她妈是后妻进门，她前头的两个姐姐又不省心，嫁人都是自己跟人走了。家里难免就管她严些如何的。求他体谅一二。 可他体谅不了，女儿都嫁人生子了，还要管头管脚，连女婿的钱都要管着，这是他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他也没和妻子争辩，转头申请了调动。然后带着妻儿到了另一个驻地。 离开时，他这位岳母一直追到车前痛诉他拐带她女儿。放话说，她的女儿她知道，绝不会不要妈，让他走着瞧。 之后就是他不想回忆的糟乱日子。 岳母的话一点也不掺假，到了新驻地没多久，妻子就时不时找理由回娘家，开始还带着儿子。 后来大概得了岳母的吩咐，想让他吃足了教训，再去她就把儿子撂给他走。 他工作任务重，早出晚归的，儿子只能托给左右邻居帮忙带着。 可时候长了，孩子却越来越瘦，还时常要生病。 跟妻子吵了闹了都不管用，她甚至变本加利的，回趟娘家就是一个月，回来呆没一个礼拜就又走。 他彻底对她死了心，给家里打了电话求助。 他妈电话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后，却坐当天的车就出发，来接走了儿子。后来也是他妈给儿子调养好了身体，儿子才能这么活蹦乱跳的淘气。 儿子有人照顾，他没了后顾之忧。这段婚姻也确实没了存在的必要，他写信提出了离婚。 岳母当即就带着妻子要找他来算账。 大概是走得匆忙，又赶上突然大雪降温，到家妻子就风寒病倒。 很快就不好了，病榻前要求见儿子，他找人把生生带回来。 儿子到了，她却并没多少舐犊之情，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岳母领出去了。 这边妻子没坚持多久就去了，人还在那里没收殓，他却发现儿子竟被赶来的舅兄藏了起来。 然后就是岳母的长篇指责，说他害死了她闺女。 再后来就是一条条的要求，不同意，生生就不给他见。 后来还是上面的领导知晓了，出面帮他跟岳母谈。 岳父岳母都是在当地县城有体面工作的人，最后也是怕影响了。 于是就以每月他补给岳十五块钱，然后三年内不许再婚，再婚对象必得和他们同意。 最后一条他没同意，最后接受了若是岳家给他介绍的姑娘他要优先考虑，才要回了生生。 妻子生前，两人早磨没了感情。可毕竟若他不提离婚，妻子可能就没事了。 对岳家，特别是陪着妻子一点一点看着女儿死亡的岳母，他是歉疚的。 之后他总算过两三年安生日子，生生也在他爸妈那里健长大。 还是今年，他爸调任南方，那边湿气重，生生跟着去了总是反反复复的生病。 实在没法子了，生生也说想爸了。再不舍，半个月前他爸妈还是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结果父子温情才几天，他只有每年集中汇款一次才想起的岳母也跟着找来了。 没想到一来，就是要给他说亲，还是他岳母的外甥女，她表妹家的女儿，也是妻子的表妹。刚刚才满十八岁的姑娘。 若不是不想把人想得太不堪，贺锦坤真的怀疑这个时间点过于巧合了。 三年的时间，刚好岳母的外甥女满十八岁。 刚过生日没几天，就带过来给他相亲。 而岳母表妹一家，就在汝城市里住着，三年前 他可没见两家有多少来往。昨天却见这位柳霞姑娘是喊她岳母“妈”的。 而这一切，是不是在妻子还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时就想好打算好了呢？ 细想，贺锦坤都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昨天他一见面，没坐稳就表示了拒绝。 可一如既往，他这位置岳母，是以自己的毅志为转移的。 第38章 远离！ 三十八章 看着很不欢迎自己的女婿和外孙,陈春兰觉着受到了怠慢。 可当初的贺锦坤就不受她摆布，三年过去，能指挥上千人的副团长,又岂是一个搞妇女工作的老妇能愚弄的。 特别是贺锦坤发现，若因为心软没有强硬拒绝,陈春兰只会更得寸进尺。儿子还在身边,他不能再让她钻了空子。 陈春兰再跟他哭诉，“我可怜的闺女,若不是你,怎么会和我阴阳两隔,让我活着没了念想。 现在柳霞就是我闺女，让她照顾生生我最放心。你只要把欠玉静的都还到柳霞身上,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你还是我的好女婿。” 看着同昨天的和蔼明理已是换了张面孔的人,贺锦坤连最后一点心软也不剩了。 岳母他不想认了,喊声陈阿姨已是客气了。 “若当初玉静没事,我想我们早就离婚各自生活了，所以你这里我早不该喊妈了。 之前我不太想面对这些,也体谅你丧女之痛,就一直没有亮明态度,没想到却给了你错觉。 玉静的事,我只错在一拖再拖，没有和她当面提。其它的,陈阿姨难道不是你早该想到吗？ 没有你教唆女儿扔下丈夫孩子长期住在娘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年，换谁不离婚？我已是够宽宏大量。 所以玉静的事,最该自省和怨怪的是陈阿姨你自己。每月十五块钱我还是照给，就当为生生。 可其它的，你还是不要妄图插手了。我也绝不会有任何通融。 你若还不依不饶，我就只能找组织解决，说你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影响我无心工作。 到时县里找到你和叔叔那里，像上次那样轻轻放下是不能了。” 陈春兰这才知道，之前单位问询后却不了了之，是女婿容情了。 再看外孙贺生生，待自己也是陌生人的态度。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把这孩子留下。 见贺锦坤连“妈”都不肯喊了，陈春兰就知道在他这里不好下手了。 她也是真能屈能伸，表情一收，又换了工作上的爽朗大度。 “也是，玉静都走了，再喊妈也不合适了。陈阿姨就陈阿姨，可生生在，咱们亲戚还是要做的。 这三年，因为玉静我身子一直不大好，倒叫你爸妈受累带着生生。可我这个心一直揪着，一想到玉静唯一的骨血我不能照顾，我就……唉！ 可我身子骨真不争气呀。刚好柳霞这孩子一直来家照顾我，愿意给我当女儿。 她温柔又能干，比玉静当年都强。我就想这不就是最合适照顾生生的人吗？ 锦坤你不中意她我也不勉强了，就让她留下来照顾生生吧？大院里不是很多人家都有帮干活的亲戚吗？柳霞也算你表妹，正合适。” 听自己首长苏姐姐话，大人说话不能插嘴的好同志贺生生，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话题，这下他总可以说了吧？ 不过他还是先问了他爸，“爸，这是关于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回答吗？苏姐姐说了，不能不征求人同意就随便插言，我现在问过你了就不算吧？” 想到那个能和孩子玩成一片的苏同志，真得很会教孩子。贺锦坤严肃紧绷的脸上有了丝笑意，“你发言吧，到时爸给你证明。” 得了他爸的批准，贺生生也学着他爸肃起小脸先对陈春兰说着，“姥姥你先等我问完。” 转头就看着柳霞问起来。 “表姨，你会做点心烤饼干吗？” 柳霞老实的摇着头。 “那你会讲语文讲数学吗？” 初中没毕业，家里侄子书上的字老念错的柳霞忙又摇头。 “唉……那看来让你给我们六连布置任务，指导战术，给我们当首长就更不可能了。”最后一句，贺生生都没用她回答，就自己老气横秋的叹气下了结论。 没再管已被他问的一脸茫然无措的柳霞，贺生生小同志又英勇的将火力对准了陈春兰。 “姥姥，你看，你对你外孙的情况和需求一无所之，就想来唬弄我，你这有点智商捉急呀。不打无准备的仗，你没学过也该听过的呀。 现在我们家确实没有表姨发光发热的地方，所以姥姥你还是让她照顾你自己吧，好走不送哦。”跟苏禾禾呆久了，贺生生已经成了第二个刘少睿，苏氏话语已经可以张口就来。 贺锦坤没想到才几天，那位苏同志寓教于乐之下，儿子已有如此长足的长进。之前送的东西就太薄了。 被自己的外孙张嘴撵人，陈春兰是真被打击到了。 岳母款摆不了，撒泼怕被找单位，外孙根本就不认，她就无计可施了。 只能留下句，“生生，你不懂事，姥姥不怪你。等姥姥再来看你。”拉着柳霞先走了。 —— 礼拜天到家后，苏禾禾就忙着指挥大姨烫面，剁馅儿，也没注意别的。 晚上的蒸饺格外成功。 据后来万建军学给演出回来的孙志武说，他在家闻着味儿就迈不动步了。家里他家李嫂新改良的红烧肉都不香了。而且这回不止他，他爸他妈也没比他强多少。最后还是等刘家这边吃了饭，味儿都散了，他们家才吃的饭。 这个万建军可能夸张了。但那天，整整两盆子的蒸饺，配着虾仁豆腐羹，最后什么也没剩下是真的。 别人看不出来，刘少睿撑得扶墙走也是真的。 —— 车上拒收布料后，钟高枝儿和她就再没找话说。 不说话才是两人的正常模式，苏禾禾没觉着不适。 到了刘家，本来也不是啥重要的事，苏禾禾一忙就把这些都忘脑后了。 吃了饭，卫生间洗手出来后，苏禾禾就发现钟高枝已经走了。 刘少睿已经给她各种眼神催了，这是不同意她今天断更，就睡前哪怕给一章也行的意思。 想到自己以前追更的日子，苏禾禾妥协了。 给刘少睿回了声，“等着吧。”就要上楼。 “禾禾，你个败家孩子，这么好的布料你放粮袋子里干嘛？赶紧拿走，好好抖抖。”是曹大姨在厨房喊她。 苏禾禾赶紧奔进厨房一看，那块儿钟高枝要送她的水蓝棉布面料，正被大姨拿在了手里。 “你爸总算想明白好东西得留给自己亲生的了。这布料好，你琢磨琢磨做个好看的夏衫穿。” 苏禾禾只能含糊着应着，接过布料就赶紧回了房间。 坐到椅子上，看到旁边梳妆台上已开瓶用了的雪花膏，再瞅瞅手里的面料。苏禾禾很后悔，这个口子从一开始就不该开的！ 现在好了，大姨那里也不好说，说了总感觉会不好。 她现在真的盼着钟高枝儿快点相亲成功，他的那些好食材，她是不敢再惦记了。 这人行为太无忌了，她可不想因为做个饭再被他硬塞谢礼了。 虽然可能是她想多了，杞人忧天了些，头脑正常的都不会把她和钟高枝儿联系到一起传绯闻。可谨慎已成本性，苏禾禾觉着小心才可无大事。 —— 好在周二下连队演出的文工团回来了，钟高枝儿的相亲终于可以继续走起了。 苏禾禾为了早日远离不确定因素，还给曹大姨当起了参谋。 不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虽然她有些嗤之以鼻。但没有更好的办法时，完全可以用起来嘛。 苏禾禾就建议大姨，礼拜天相亲时，可以安排那个霍宁来给钟高枝儿做饭，秀一波厨艺。 早给钟湛安排相亲安排得够够的曹大姨，一听马上采纳了。 曹大姨打算好了，这就是最后一次，再不成，她就去古大姐那里请辞。所以只要能提高成功率，她不怕麻烦。 她一刻都没拖就给霍宁那边帮着递话的人说了这事，让霍宁准备好。 那边一听就知道曹大姨是真上心相帮，哪好意思再让她破费，主动说霍宁要自己准备食材，就当霍宁的心意。 就这么一锤子买卖了，不过多添了霍宁一副碗筷，曹大姨倒没多在乎。而且要霍宁和钟湛真成了，那也成了自己人了，就更不用计较了。 剩下几天，苏禾禾还是除了码字就是和每天找来的贺生生玩耍。 其间贺锦坤又送来好些吃的，也有专给苏禾禾的两块面料。 不过贺锦坤会办事，这些东西都是他同曹大姨交涉的。对给苏禾禾送布料这件事，也是把苏禾禾当成了贺生生的老师，替贺生生送的。 听到贺锦坤夸都是因为外甥女教的好，贺生生有了让他刮目相看的进步。曹大姨比夸自己还高兴。 贺锦坤又一再说这些东西都简薄了，曹大姨想着往后家里有什么好饭也可以留贺生生吃，就没再推却。 因为有曹大姨出面接受，所以苏禾禾拿贺家的面料做了件夏衣，却什么负担也没有。 —— 礼拜六晚上，刘望山和曹大姨去了西区原来崇州军区刚调来的同僚家里小聚叙旧，晚饭就苏禾禾同刘少睿吃。 六月天，白日渐长，傍晚的活动也多了。 早上孙志武和万建军就约了刘少睿组队，要晚上六点去操场打篮球， 苏禾禾做了西红柿鸡蛋卤面，姐弟俩五点就吃好了晚饭。 三个人加上万建军的同事组一队，要和人家战士们打比赛。 并邀请了苏禾禾同朱巧玲当观众，给他们撑个人气。 于是一行五人，五点半钟，就结伴往操场那边去。 却在操场边缘，苏禾禾被拦下了。 不是别人，是有过一次相亲之缘的孟新生。 当着朱巧玲孙志武几个人的面，孟新生虽有些不自然和紧张，可还是跟苏禾禾说道，“苏同志，能和你谈谈吗？我觉着上次有些话没说清楚。” 不远处，正开车的人无意扫到了这里，慢慢靠边停下了车。 第39章 行动！ 三十九章 苏禾禾看着一幅我有很多话要找你倾诉的孟新生,再瞧瞧有了然有莫名的朱巧玲三个，和伸手拽住她的刘少睿，还挺喜感。 她对朱巧玲三个人说,“巧玲你们先过去，我呆会儿去找你们。” 朱巧玲和孙志武拉着还想看看的万建军就走了。 苏禾禾又推了下刘少睿,“你也跟着去,小孩子别掺和。” 刘少睿现在整个就是苏禾禾的小迷弟，在他眼里,已觉着此等凡夫俗子配不上他才气纵横的姐姐。对他妈竟能给他姐介绍过这样的人感到很离谱。 这时姐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不情不愿地,“那你快点。”追上了朱巧玲三人的脚步。 夏天到了，操场上晚上人很多,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打量。 苏禾禾打头往操场外走着，“我们另找个地方说吧。” 孟新生对远处一起出来的同伴点了下头,迈步跟了上去。 路过停在路边的一辆军吉普时,苏禾禾无意张望,对上了正凝目看着这边的钟湛。 这样的情形下打招呼太别扭，苏禾禾微笑着点头就顾自经过了。 孟新生满脑子想着呆会儿要怎么说才好,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大院里谁家的家长里短,只要有一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更何况苏禾禾这事儿是兼职媒人姜大姐给说和的。 早在那天姜大姐领孟新生往刘家去的路上,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后来没成,也是因为姜大姐不在现场，刘家和孟新生这里都嘴紧没说。只说了性格不合适,外头倒还没传出什么内幕来。 钟湛这几天只稍打听了一下,这些就已都知道了。 这会儿看着苏禾禾没事人一样，和孟新生一起招摇过市，跟自己连个招呼都不肯打,错着后牙槽，就想下车跟过去。 好在前头稍远些，但目能所及的地方，苏禾禾已停下了步子，开始和那位孟连长说起了话。 钟湛的视力没得说，隔着这么远，又通过苏禾禾的肢体动作，判断出两人不是在搞对象后。先暂时按捺下来，就这么等在了车里。 苏禾禾也是不想和孟新生多浪费时间，沿着路往前走了走，路上也没什么人了，又找了棵大树稍遮挡些，停在了那里。 “孟同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孟新生没想到和同伴到操场排遣，竟遇到了苏禾禾。 他从相看回来后就犹豫的想法更不可抑了。同伴又在旁边鼓励他，他就那么跑到了苏禾禾面前。 相看当天，苏禾禾那番话是给他气够呛，觉着她太过了。也不信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条件，这和请个娇小姐回家伺候有什么区别？ 可几天后，冷静下来，他总忍不住一条一条细想。 最后还是同伴的一句话，“女人嘛，娶回家就好了。只要生个孩子，为了孩子也什么娇毛病也没有了。忍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苏禾禾说的结婚两年也没孩子的事，他觉着肯定是他前头的不中用，自己身强力壮的不存在生不出来孩子的问题。 说的不想早生，他也理解为给个半年一年就可以了。 剩下的只生一两个，他最不担心，怀了孩子还能不要吗？ 这么一想，他就想再找苏禾禾争取一下。却因为不好自己找去刘家在想要不要再找姜大姐。 没想到真是天都要助他，这会儿机会自己就来了。 “苏同志，你那天提的我回去就想过了，工资和孩子的事儿我都依你，咱处几天对象，就把婚事给定了吧？我也不小了，家里一直催着。” 早都跟大姨说开了，苏禾禾哪还有顾忌。 对这样自我感觉良好，还自说自话的人，苏禾禾才不惯着。 皮笑肉不笑地，“孟同志，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可咱俩不合适。 那天我说的条件只是最基本的，是觉着就那些你也不能接受，后面的更详细的就没有要说得必要了。 你看就这么几条，你就要回去反复想好多天。后面的那么多，我觉着你再想个一两年都有可能。 那你的人生大事就彻底耽误了哦。所以孟同志你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吧？” 自觉已说完，苏禾禾转身就要往回走。 呆了数秒的孟新生一个抢步又给拦了下来，“苏同志那你说说呗，相亲不也都是要你来我往摆出来谈的吗？这次我保证很快回复你。” “那可真谢谢你哦，可惜我不需要。还有别挡路好吗？”苏禾禾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对着根本就说不通的苏禾禾，孟新生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掉，他觉着自己还得好好问问别人都是怎么搞对象的。 蔫蔫怏怏地极慢地走在后面，孟新生眼睛忽然就睁大了。 前面苏禾禾被车里的钟营长给叫住了，不知俩个说了什么，苏禾禾倒是没事人一样错身继续往前去了。钟营长竟一脸似怒似恼地望着苏禾禾背影半天没错眼。然后对上往那里看的自己后，才轰着大油门，开车离开了。 孟新生有些不敢相信，钟湛这样云端的人物，怎么会有同苏禾禾生气的事？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却也不敢也不愿相信那个隐隐的猜测。 —— 苏禾禾有些被孟新生搞坏了心情，不明白已经说清楚了的事，怎么还要一说再说？ 突然熟悉的一声“苏禾禾！”把她给喊住了。 才发现自己自己要贴着钟湛的车身走过去了。 “钟营长你怎么还在？是等人吗？”苏禾禾问。 “不是相亲没成吗？怎么还要一起说话？”钟湛反问她。 刚打发一个白目听不懂人话的，转角就遇到这位突然管起闲事的。 苏禾禾烦了。木着脸，“私事我不想聊。” “行，那明天吃什么？我好去买菜。”钟湛忍着堵心再问。 这是真把她当厨娘了？“明天不用我做，你的相亲对象霍宁会给你做更好的，要不你去跟她商量一下？”成功看到钟湛词穷，苏禾禾心情一下就好转了。 脸上重又有了笑，“那钟营长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苏禾禾脚步轻快地越过，去找小伙伴们会合去了。 剩下钟湛在车里，脸色黑了又黑。 自觉再拖不得了，脚底加油，开车就去了。 —— 萧家，萧司令萧占兴难得这个时间在家，老夫妻坐在一起，喝着茶闲话家常。 院子外头，车声响起。 还当是公事来找的，古大姐早已习惯，调侃着丈夫，“不是说你都忙完了？赶情就是陪我喝个茶的时间。” 萧占兴正陪着笑时，两人透过打开的窗子瞧见，钟湛开门已进了院子。 这可把夫妻两个都给惊着了，这孩子喊多少遍都不带来的，今儿怎么自己就上门了？ 对着已经被吴嫂迎进门的钟湛，已是笑开了花，“钟湛来了，快，过来坐。” 这孩子打小就主意正，喊他大名才肯应。所以别人都有个亲朋间喊开的小名，就他从小到大，所有人，不分里外，喊他只能是“钟湛！” “晚饭吃了没有？晚上家里包的包子，猪肉白菜馅儿的，吃点儿？”古大姐关心地问着。 “先等会儿，我有话跟你们说。”钟湛先要说正事。 看他还不是小事的样子，萧占兴夫妻忙坐好，“你说，我们听着。” “我们师长家属那里给我安排相亲的事，我知道是你们安排的，给人说，赶紧停了吧！ 萧占兴夫妻面面相觑，古大姐捅着丈夫后背，萧占兴只好先来。 “钟湛呐，你也二十五了，家里也不是逼你，就想着有好的你先看看，万一遇到合适的，不就妥当了吗？” “不用看了，我已经有合适的了。”钟湛给放了个大雷。 果然炸得萧家夫妻俩外焦里嫩了。 “钟湛，你说什么？” “你这孩子可不兴编瞎话糊弄人呀！” 话出口了，钟湛也放松了，“瞧瞧，天天背后着急我找对象。我真找着了，你们又不信。那你们说要我怎么着？” 看他一点不似装样，两人才少许信了。 这事儿还得女人问，“钟湛，那能和伯母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吗？我也好给你参谋参谋。”古大姐委婉小心地问着。 “萧伯父，古伯母，当初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吧？不都说我只要找一个结婚就行，都随我心意吗？还要参谋什么？参谋不好我还不能和人结婚了是吧？”钟湛才不管，有话他都直说。 萧占兴夫妻早打小见惯了他这样说不两句就变脸的性子。 “你伯母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先看看人家姑娘，也好跟你家里学学。你爸妈不敢问你，可能不急吗？你这里有了好消息，总得跟他们说说吧？” “是哪家的等几天就知道了，我还没和人说呢！先来告诉你们，就是想伯母赶紧把相亲的事给停了。” 看他说得有模有样的，再说相亲停了随时可以续上，还是眼前钟湛相中的姑娘更重要。 古大姐急着问后续，她也知道不先把这事儿解决，钟湛不会随他们问。 一个电话就挂到了刘家，进门没五分钟的曹大姨就接了电话。 古大姐就和她说了明天和之后的相亲先不安排。 都和人霍宁说好了，人家姑娘为这个还特意跑团里结婚的战友家练了好几天拿手菜。听说菜钱都破费了有好几快了。 这要跟人说了，姑娘还不得哭鼻子呀？ 那边曹大姨把情况就说了，问能不能等明天的相亲过了再停。 古大姨也觉着挺不好，电话也不隔音，她就看着钟湛。 钟湛这会儿当然不想给曹大姨添堵，“那明天我提前过去等着，我自己说，再给补二十块钱，把事儿给过了，成吗？” 成吧？相亲本来就不能强扭，钟湛又从来没有地配合着要自己解决，曹大姨都松了口大气。 第40章 说亲！ 四十章 挂了刘家电话,古大姐马上开始第二□□问。 “钟湛，那姑娘今年多大？在哪儿工作？这个总可以说吧？” “她今年刚满二十岁，家在市区。其它的,等见了人就知道了。” 萧司令□□眼神后，还是古大姐接着问,“那就不是咱大院的了？你这是别人给你介绍的？她家里都是做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古大姐尽量想多问出一些,这样才好给钟湛父母打电话说明情况。 可惜再多的钟湛根本就不想配合。 来这一趟，也是怕曹大姨夹在中间为难,过来先把相亲的事给人家摘出来。刚才曹大姨又坚持把这次相亲走完,怎么看都是不知情的,这样之后事情出来，也怪不到她头上。 钟湛对在意的人事,是不吝于花费心思的。 曹大姨这里只是爱屋及乌，重点还在后头。 “萧伯父,古伯母,你们也甭费心打听了,和你们说实话，早前我就没想过要结婚。肯去相亲,也是为了耳根清静,怕你们念叨。动了结婚的念头,我自己也没想到。反正就觉着她最合适了,若错过了她，我想我会绝了结婚的念头。真不是吓唬谁,我说到做到。” 他这样说了,就等于没有商量余地了。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那姑娘条件可能不大尽如人意。起码和他家里期许的姑娘有不小的差距。 可萧司令和古大姐还是拿钟湛没任何办法。其实不止他们俩，就钟湛家里爹妈亲人,也是一样束手无策。 这孩子只要拿定了主意，任谁也撼不动改不了了。 都多少回了，想治他给他扳回来，可最后妥协的却是他们这帮大人。 就比如，他小时候因为太挑剔，肉不吃太肥，荤油不沾。他的个人东西别人谁都碰不得。为这个，他爸要治他，家里专吃荤油大肥肉，衣服鞋袜跟他年龄相近的堂兄弟混着给他穿。 结果这孩子愣是只吃饼子米饭一口菜不吃，一身衣服干脆就不下身了。父子僵持了两个月，最后瘦成了杆，身上衣服都是洞，冷风里直打抖，孩子也没一点要改的意思。 他爹妈就他一个独苗，最后他爸又气又服，跟孩子也耗不下去了。那会儿钟湛还只是五岁的孩子。 再有就是大了要当兵的事。 他爸妈也因为前头怀的几个，在战火纷纷飞中都没保住。后来他妈是拼着命生下的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但也因此落下很严重的病痛，再不能生了。 儿子等于妻子拿命换来的，要有个什么意外，对她可说是毁灭性打击。其实他爸自己又何偿不是。于是夫妻俩早有默契，是不想儿子当兵从伍的。 可钟湛却打小就向往当兵，对别的一概都不能接受。 一满十六岁，就要报名应征入伍。 他爸妈软硬兼施讲不通他后，干脆就告诉他，有他们在，这条路就通不了。 可你猜？五岁时都扳不动的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更不能了。 征兵那几天，钟湛身上钱全被没收了，被拦在家里不让出。 他直接跳窗跑出来，拿着曾勤那帮给他凑的钱，就去扒了火车。 千里迢迢南下跑他大伯那里，和他大伯商量，让他过继在科研所的小堂兄给他爹妈。要两家换一下儿子。不干就他大伯走哪跟到哪儿。 给他大伯头疼得不行，一个电话过来，给他爸骂了个臭死。 儿子丢了被吓死了的他爹妈，收到他大伯电话后，大惊大喜再错牙后，也知道这个儿子是压不住的。这次要还不同意，他还会想别的法子。当兵的事就这么成了。 这只是比较大的两件事，其他的还有老些说不完呢。 都有了经验，这次钟湛既下了决心非人家不娶，萧家夫妻就知道，这人选哪怕再不成样子，最后还是会进钟家门的。 有了这个认知，问不问也没多大意义了。 也只能寄望于钟湛眼光一向挑剔，他看中的自身条件应该差不了。家里光景稍差些也没什么，老一辈儿谁家还不是穷过来的。 这么一想，心也就定了。 钟湛要走，夫妻俩个也没再拦。 等人走了，古大姐就赶紧给燕城钟家去了电话，一点没漏地全都说了。 和萧家夫妻想得一样，钟湛爸妈也觉着儿子挑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差。 和独子不结婚比起来，女方家里条件差些，也就不算什么了。大不了钟家多帮扶一些吧。 —— 礼拜天，贺生生起来，醒来看到贺锦坤没走，还告诉他今天休息后，就一直是有话想说的样子。 贺锦坤以为是这一周太忙，回来后贺生生也早睡了，当他是想给自己提意见。 自上周这孩子出面把陈春兰给说走后，贺锦坤就不再拿他当孩子，有什么事父子俩也开始有商有量了。 看着孩子换衣洗漱后，父子俩坐下来吃早饭。 早饭是贺锦坤去食堂打来的素包子和粥，贺生生吃得有些勉强。 也是这顿早饭，让他下了决断。 “爸，你对结婚没有想法吗？我总觉着你要还拖着，我那个姥姥是不会死心的。”贺生生试探地问着。 既然要把儿子当大人看了，那和他的交流就不能敷衍。 “结婚是大事，爸自己想找个喜欢的，还要对你也好的，这就有点难度。只能慢慢来了。” “也没什么难的，爸你得有双会发现的眼睛。”贺生生句不离苏氏语录。 “哦？那你说说我错过了什么？” “就我身边，你就没发现有很好的人选吗？她又漂亮，又会做好吃的，还会好多别的。只要我问，她什么都知道。你就没什么想法吗？”贺生生循循诱导着。不过答应了苏禾禾，他没敢直接说是谁。 贺锦坤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儿子，语气也更认真起来，“生生，你觉着她会接受我吗？她才二十岁，我已经十了。还有个你这样大的儿子，你爸没这个自信，也没这个脸呐！” “爸，你不要枉自菲薄。我问过她了，年龄差得大能幸福吗？她说过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性情观相合。我问什么是观？她说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这个我有点没听懂，爸你知道吗？” “我大概能明白，那要不爸试试？”贺锦坤被说动了。而且内心深处，他早已反复思量过不知几回。那样灵动敏慧的女子，谁又能不喜欢呢？ “爸，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呀？她那么好，不能叫别人抢去。” “不至于这么急吧？”贺锦坤还是有些不自信。 “至于，爸你就找毕奶奶给你说，现在就去。我可听到好几次，曹阿姨跟她提相亲什么的，爸你可不能拖了。” “行，那爸听你的，等会儿吃了饭就去找你毕奶奶。”贺锦坤被儿子鼓动，也觉着宜早不宜迟。 —— 礼拜天睡了个懒觉起来，下楼后，苏禾禾发现昨天还各种为今天的相亲筹划的大姨，消停下来了。 “大姨，那个霍宁几点来呀？今天她要做几个菜？我还等着尝人家手艺呢。”苏禾禾拿个饼子小口吃着。 “说好了点过来。不过尝菜的事你别想了，晚上还是咱自己做着吃。”曹大姨有些无奈的回她。 “咋了？不都说好了吗？什么情况呀？” “嗐，是古大姐那边来电话，说钟湛找到她那里，不想相亲了。” “那这样好吗？人家霍宁没少准备吧？” “肯定不好啊。说是钟湛要来自己跟人说，再把菜钱什么的给人补上。” 啊？那就是今天的吃瓜看戏没有了？苏禾禾还想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还是一起吃饭，看着应该很下饭的。怎么就没有了？ 问了曹大姨，曹大姨还想知道呢！ 想到钟湛那个龟毛无常的性子，估计除了他自己，也没谁能理解了。 —— 下午两点，钟湛先到了。 为了今天好好看戏，苏禾禾昨晚还特意把今天的更新赶了出来。 熬得有点晚，这会儿在沙发上半偎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看自己，苏禾禾睁开眼睛，就见钟湛立在那里，眉眼深深，看了好久的样子。 这人怎么这样猛浪了？ 苏禾禾有些不自在地坐正，“我大姨呢？” 刚你们家前头毕主任家属来找她，拉去她房间说话去了。 齐阿姨？是为贺生生的事吗？可要是小孩子的事儿，没必要躲房间里说呀？ 这时，钟湛已经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很自然随意地，“我买了排骨，还有花肉，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你不是不相亲了吗？”苏禾禾这一向都是把吃饭和相亲挂钩的。在她看来，相亲没了，还有必要吃饭吗？ “就是不相亲才要好好吃一顿，还是你不欢迎我？”钟湛后面加重了语气。 “没有，没有。就是你不相亲了，还挺为你遗憾的。”苏禾禾忙找补着。 可惜没找补对，“你是不是看我相亲很有趣？没看够？”钟湛盯着她一字字地问。 苏禾禾抠着手，被说中了，这要如何回答？ 前面房门被推开，曹大姨和毕主任家属齐大姐有说有笑地相携着出来。 看到睡醒的苏禾禾，齐大姐竟特意停了下来，“禾禾呀，也是我来得不巧，等会儿就让你大姨好好跟你说说，这回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呀！你说缘份这事儿，还真是想不到。” 要不是看到钟湛在旁边不大耐听的，齐大姐怕是好要说好一会儿。 目送大姨把人送出去，苏禾禾一头雾水的，怎么这话听着有说亲的意思？ 不是已经和大姨说开了，暂时不考虑了吗？ 边上，“苏禾禾，这是又有人给你说亲呐！要恭喜吗？”是黑着脸的钟湛在阴恻恻地说着。 第41章 被堵！ 四十一章 曹大姨送完齐大姐回来,瞅着自家外甥女面色有些复杂。 想拉她说话，把钟湛一个人晾这里又不好，一时有些犹豫。 刚被钟湛那么似讽似嘲地刺了一下,苏禾禾不大爽。 又见都已经说好了的大姨，又有出尔反尔的意思,够了也不想忍了。 “大姨,不都说好了吗？你怎么又让人那么说？”’ 见平时不笑不说话的苏禾禾，脸色都冷了下来。曹大姨也知她是真不高兴了。从苏禾禾来家里后,跟她还是第一次。 虽然换一个方向可以理解成外甥女终于不和她见外了。 可曹大姨还是有点不安,想着钟湛也不是外人,他相亲也没避着外甥女，知道了又不会往外传,没什么。 看也才二点多，离霍宁过来还有段时间,索性就坐到了外甥女身边。先笑着对钟湛说：“小钟,我跟禾禾说两句就好,你吃点心喝茶。” 这才拉着苏禾禾的手，“大姨这不是也还没答应吗？齐大姐说的又是熟人,人好条件也好,就想先问问你的意思。”说着带点期盼地等着苏禾禾问话。 可苏禾禾一点也不想知道好嘛？更何况钟高枝在边上还一脸看她笑料的恶劣样子。 “大姨你不用说了,说好了的事,我不喜欢老推翻。” 曹大姨没想到外甥女连听都不听，觉着她这样全盘否定不对,“禾禾你别恼,大姨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这不你跟生生处得好……” “这和生生有什么关系？大姨你就歇会儿好不好。”苏禾禾赶紧打断。 “说的不就是生生他爸吗。”曹大姨顺嘴就给说了出来。 旁边钟湛已经嗤笑出声，苏禾禾的忍功也在要爆发边缘。 曹大姨才觉出气分氛不大对,来回看着两人，不确定地问：“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还是那句话，你赶紧跟人回了吧。”说完，苏禾禾心情糟糕到极点，说了句，“我先上楼呆会儿。”连钟高枝儿的八卦也不想看了。 曹大姨就有些慌神了，呆坐了半天，也不管旁边是从不和人闲话的钟湛了，“禾禾她这是真生气了?我只是征求她意见呀，不愿意了，回给人家就好了呀。” “妈，我姐能不生气吗？她都跟你提多少次了，相亲的事儿了缓缓再说。你前头答应好的，这才几天，转头就反口，搁谁不气。 还有生生和我姐好，我姐就要嫁他爸吗？这哪来的道理？我姐那么好，怎么就只能嫁给个半老头子，还得当后妈？ 你还总说说我姐上次没嫁好是她太冲动了，现在我姐不冲动了，怎么妈你却跟着听风就是雨的？ 我看我姐说得对，你这是更年期性情大变了。跟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没见识的长舌妇没两样，还做人家调节工作，你快去给辞了吧。 妈你再不改，我姐在这里住不下去要回家，看你要怎么办。”却是在楼上看到苏禾禾情绪不对回屋，跑下来给她出头打抱不平的刘少睿。 被儿子长篇数落完，曹大姨是又羞又臊，也意识到自己又犯老毛病了。 “那怎么办？我上去给你姐陪个不是？”曹大姨顾不上怪儿子没大没小，跟他问起来。 旁边的钟湛却站了起来，“曹阿姨，也别等人家来了。这样能不能喊苏同志下来一趟，让她跟我去趟文工团那边，帮我喊霍宁出来。 我想还是在外面说清楚比较好。这样来家里再叫人走，女同志面子上也不好看。曹阿姨你好好跟苏同志说说，年轻女同志间好说话，请她帮我这个忙。” 确实是这样好些。可她这才刚惹外甥女生气，再上去喊人，曹大姨就有些踟蹰不前。 “出去一趟也能散散气，回来就好了。”钟湛加了一句。 曹大姨一想也是，推了下小儿子，“少睿你去，估摸你姐现在不乐意看我。” 刘少睿也不疑有它，觉着这样也可以。“噔噔噔”跑上楼，五分钟后把神情厌厌的苏禾禾带下了楼。 情绪的崩溃就是瞬间的事。苏禾禾对还要不要呆在大姨家产生了怀疑。可回苏家，还有另外的烦扰，只多不少。 茫茫世界，竟没有一个谁都插手不了的独立空间，和上辈子何其像？而上辈子多年隐忍筹谋后，终于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最后却是一场空。 到了这里又是什么都没了，循环往复，是不是她就不配拥有？那她可太可悲可叹了！ 来后一直乐观向前的情绪，这一刻塌陷。 被刘少睿敲门进来，说了钟湛要她帮忙的事。日子还要过，苏禾禾才堪堪收拾好情绪，跟着下了楼。 看到曹大姨勉强扯了个笑，苏禾禾也不抬头，“那钟营长咱们就走吧。” 得了他一声“嗯”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刘家。 —— 出门上了钟湛的车，两人一路沉默着。 看到前面就要到文工团院子门口了，苏禾禾想起此行的目的，“我只要进去喊人就行了吗？不用说什么吧？” “不用你，你就在车里等着就好。我两句话就说完了。”说着话，钟湛在离文工团门口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靠边停了车，就自己下车往那边门口去了。 苏禾禾不解：钟高枝儿这搞什么？把她喊来还不用，只是想让她再看一次戏？ 礼拜天都休息，门口进进出出的姑娘小伙都穿着便服，都是精心打扮过了。 钟湛突然在这里出现，当即就引起来不小的骚动。 他自己倒是毫不受干扰，直接找一个男青年传话，“同志，帮我喊下霍宁同志，说钟湛找。” 有知道霍宁今天安排的姑娘脸上就带了羡慕，钟营长没等时间到就先来接了，霍宁这事儿准成了。多少姑娘前赴后进的都败走，却应在了霍宁这里，这真是人的命没法比。 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就往里急走跟着报喜去了。 还有好几个，就躲在了门里面，想等着看从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钟营长对霍宁能有什么不同。 五分钟不到，穿着鹅黄色布拉吉，长辫及腰，眉目如画的美丽温软姑娘急促地小跑着出来了。 即便以为是妒忌自己的人想看自己笑话，霍宁也不敢赌，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想确定。 没想到真是钟湛本人在等她。 羞红着脸，手都不知该咋放了。小步走近了柔声问着，“钟营长，你咋过来了？我这边正准备走呢。”’ “到那边说！”钟湛却已迈步往前头无人处走去。 霍宁稍愣后，马上跟了过去。 虽然好奇死了，但谁有胆子跟过去瞧钟湛的热闹，只能翘首远望。 先是钟湛保持距离站定后，神色淡淡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霍宁花容失色后已是泫然欲泣。美人伤心，就是女人见了都要心有不忍。 可钟湛还是八风不动地没有安慰举动，只从兜里拿出个信封递给霍宁，又说了几个字后，就大步往这边走了。 经过文工团门口，还是一路朝前，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有辆车就停在那边。 恍然后，钟湛已上了车。才注意到，怎么钟营长车上还有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女人？ 而上了车的钟营长，好似还主动跟人说了好几句话。 要问这么远怎么看出来的？没见人家一直低着头，可钟营长一上车就往人那里偏头，表情也没那么严肃了，这不很一目了然吗？ 还想再看，可那边车子已经发动，倒底没看清车里是哪一个。 本来要躲开人跑回去的霍宁，没忍住望了一眼那边，也看到了她很不想看到的一切。 这一段时间的欢喜得意，转眼就成了泡影，她又气又觉丢脸，却不知该怪谁。 中间人几次提醒她，最好等成了再往外说。可大院里团里有多少姑娘想嫁钟湛都没成，只有她能去给钟湛做饭，和他一起吃饭。这让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被钟湛瞧中了，相亲不过是走个过场。 还是年轻气盛，虚荣心重，一时高调地恨不能跟谁都炫耀一番。 信封里的二十块钱，远比她花销买菜的钱多几倍，相亲不成的事多了，现在丢脸被笑，其实也算她自作自受了。 —— 钟湛上车后，看苏禾禾还是蔫头耷脑的，之前那么爱瞧自己热闹的人，这会连头都不抬的，就知道她是真丧气了。 凑过去小声地，“别气了，我带你去散散。” 脚踩油门，却是往军区大门开去。 苏禾禾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好，“回去吧，我没什么好散的。” “我有话要问你。”钟湛回着她，并没有掉头的意思。 苏禾禾不明白，怎么她和大姨生气，这人出得个什么头？ 同时心底有些惴惴，总觉着钟高枝儿要搞事的样子。 军区大院本就处在汝城城郊地带，十几分钟后，左拐右拐地，到了一处小河边的树林外头停了。 对上看不出情绪的钟湛，苏禾禾真不想猜他要做什么，想开车门下去躲躲。 钟湛两臂伸开支撑在她的座位两侧，给她箍在了那里。 “钟营长，你这样不大好吧？”苏禾禾干巴巴问了一句。 “怎么，看完我的热闹，你自己也想试试了？这么急着嫁了？”钟湛压着嗓音问她。 “我……没……有……”苏禾禾一头雾水地，她记得自己回绝大姨时，这人不是也在场吗？ 钟湛先是轻笑，“没有？昨天不还有个孟连长吗？”之后就是不容拒绝地，“苏禾禾，要不咱俩试试吧？” 苏禾禾头皮都要炸了，这人疯了吧？ 头摇得飞快，语不成句的，“别，我真高攀不起……你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我不比孟连长，还有那个贺锦坤好多了？嫁人不得择网 第42章 对象！ 四十二章 豪门伪千金的定力还是可以地。短暂地慌乱后,苏禾禾稍稍镇定下来。 “钟营长，你当然是最好的，但我们也真不合适。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回去好吗？”苏禾禾尽量不让自己对上钟湛深邃专注的目光，让她觉着自己就像被锁定的猎物,鸡皮都要起来了。 “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不合适？”稍顿后，“还是你想等着你大姨接着给你安排相亲,你还要挑一挑？我相信你大姨等不了几天就会安排的。”低磁的声线,性感的薄唇,句句攻心。 苏禾禾微蹙起眉尖，她最怕就是这个。 她感觉自家大姨应该是进入了更年期,特别是在她结婚这件事上，过于偏执焦虑了。每次说了暂停,可又总在外因触发下,出尔反尔。这让她疲于应对,积攒下来，让她特别想逃避。 苏禾禾情绪上的小变化,钟湛很快抓住。 “你大姨再疼你,刘家再好,也不是你的家。寄人篱下,你还能熬多久呢？你娘家有继母继姐弟，想必也不清静吧？不结婚,这些你不喜欢的事只会越来越多,苏禾禾你不烦吗？”全是直切要害的犀利问题。 苏禾禾被说得低落起来，敛目很小声地，“你别说了。” 这样缺失活力的苏禾禾,让钟湛软了心肠。“我工资一百零一，结婚了全交给你好不好？全花光了也不问你，家里全归你管，我也随你安排怎么样？” 他这么循循善诱地，苏禾禾不由被他拐带了思路。 脑里不由自主地：哇，钟高枝儿工资好高，和老苏一样多了。那自由购物还真不成问题。家里就两个人，老公还要经常下去野外训练啥的，有钱有家，人还不常在家，约等于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家，貌似很不错吔。苏禾禾无限憧憬向往起来。 然后画外音插入，“苏禾禾？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钟湛的问询，给畅想中的苏禾禾拉回了现实。 对上钟湛眼里的誓在必得，苏禾禾彻底清醒。 眼前的人可是能让整个大院的年轻姑娘找遍门路都想嫁的第一高枝儿。自己要给摘了，怕是要成为大院姑娘的公敌了。 更何况她还贴着个离异妇女的标签，如此世情之下，想嫁钟高枝儿绝对会难度重重。 他家里父母亲朋，领导同僚，还有闲杂人等，还不得轮番上阵，谈话，劝退，围观戳点呢？到时还什么清静日子？唾沫星子淹死的日子吧？ 苏禾禾只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她很确定，钟高枝儿她要不起。 赶紧猛摇头，“钟营长，不行，绝对绝对没可能。” 刚已松动的壳子又封死了，钟湛叹气。这个苏同志很有毅力，还是得再接再厉。 “那你说说怎么个没可能？得有个说服我的理由吧？”想到可能刚才步调迈得大了，钟湛收敛了眼神，看着倒是人畜无害的了。 “你不会忘了我是离过婚的吧？你家，你上级，你朋友同僚，你确定其中不会有人来找我？可这些我不想承受。”苏禾禾给出了不可回避的理由。 可惜这些，在钟湛这里早有应对。 他脸上放松下来，嘴角笑意闪现，“就这些吗？” 苏禾禾不信他能轻松摆平，“嗯，最要紧的就是这些。”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保证不会让你承受。昨天我就去萧司令家提前做了铺垫，他们肯定也会学给我家里听，后面我再强调一下，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退一步说，到时就算他们真找来，你也一概不用理会，都交给我就行。我家里向来拿我没什么办法。 然后有萧司令在前，就没有别的什么上级。同僚朋友就更不会了。我脾气不大好，一般没人会说我事非。你嫁了我，他们有话也得憋着。”钟湛一切都尽在掌握地一一说给苏禾禾听着。 “昨天萧司令夫人来电话说不安排相亲了，是因为你？”苏禾禾想起昨晚大姨接到的电话。 “嗯，看你和那个姓孟的说话，我怕夜长梦多，就赶紧去了。”钟湛一点没瞒。 她以为的问题，在钟湛这里都不是事儿。可苏禾禾还是不想嫁，总觉着像跳坑，崴脚的可能太大了。 可话要怎么说才委婉还能劝退呢？看着又直勾勾盯着她盼回答的钟高枝儿，她真愁了。 母胎单身，这样的场面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连个参考的实例都没有。 可钟湛哪会给她时间，直接拍板定调，“苏禾禾，就这么定了，咱们结婚，没有反悔的余地。” “啊？我好像还没答应吧？哪来的反悔。”苏禾禾被他的强盗罗辑给惊到了。 “你刚不就是我能把问题都解决，你就同意的意思吗？” 钟湛很会断章取义，苏禾禾一时无法反驳。弱弱地，“可……” “没什么可的，回去我就打结婚报告。” “哎，你别急呀，容我再考虑一下。” “苏禾禾同志，结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三心二意可要不得。” “我没……” “怎么没？无关的别想了。你多想想咱们要几楼的房子，家俱要到哪里打，结婚两家要怎么办，这些就够你想的了。” “哎，停停停！！！先让我说完。”苏禾禾没被扰乱思路， “那你说。”钟湛知道到也不能紧逼太过。 “我上次结婚就是仓促决定的，为这个，给我哥气得去了西北，我大姨也两年没理我。所以这次，我必须先跟他们说一声。我不想再伤他们心了。 还有你家那里，虽然你说都能解决，我还是不能心安。 你还是先跟家里把我的情况说清楚了，等他们都接受，或是没有什么后续麻烦了，咱们再谈结婚的事好吗？ 请你也体谅下我现在的处境，只有你那边家里没阻力了，我才能跟家里提。毕竟世情对离婚女性真没那么宽容，我不想最后被千夫所指。”最后几句，苏禾禾刻意有点卖惨地说着。 没办法，只有这样，最后结婚不成，她才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番心思没白费，钟湛确实被打动，也理解了。 “是我没考虑全面，那就按你说的办。我先跟家里说，然后就打结婚报告，可以吗？” “可以，那你可以退开点儿了吗？我挤得慌。”苏禾禾要求道。 换来钟湛不大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向后撤开了手臂，坐回了位置。 没了钟湛的咄咄逼近，苏禾禾呼吸都顺畅起来。 大事都说完了，苏禾禾想想两人可是打着去文工团找霍宁的旗号出来的，这边说结婚的事，可花了不短时间了。 “回去吧？太晚了，没法解释。”苏禾禾有点担心。 “走走再回吧？咱们现在是在谈对象。”钟湛想培养下感情。 “我大姨要问怎么办？” 钟湛打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这边开车门，伸手把苏禾禾拉下来，“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替你说，就说给你散心走远了些。” 有他挡着，苏禾禾就没再反对。 可牵手什么的，就过了吧？要知道一个小时前，两人还只是厨子和吃客的关系呢。 苏禾禾甩手想挣开，却被钟湛反手牢牢握住。 虽然他耳后也有可疑的红云在漫延，可却坚决拉手，没有想放开的意思。 两人都是人生头一遭同异性拉手手，心里都有些小鹿乱撞，眼神更不好意思相接。 就这样在云里雾里飘荡的情绪中，一不小心就走过了。 等终于镇定下情绪时，俩人已经沿河走了四十多分钟，车都望不到了。 苏禾禾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拉个手，就能做出这么傻憨的事情来。 也终于肯看向钟湛，发现他也满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的眼神时，苏禾禾总算平衡了些。 要傻一起傻，也还行吧。就是这个事儿得憋在两人这里，可不能叫别人知道，太丢人了些。 —— 等回到家里时，已经快五点了。 曹大姨都急坏了，在门廊下一直等着。 再不回来，她都想打发刘少睿去文工团那边问了。 苏禾禾暗道“好险”，很没义气的闪身先去了厨房。 钟湛倒是很有担当，“是我临时想去办点事，就顺路让苏同志去散心了。” 曹大姨也正为外甥女生气的事放不下呢，就误以为苏禾禾生气很严重，再啥都没问，赶紧也跟着去了厨房。 夏天了，又没有冰箱，钟湛拿来的肉和排骨不吃，第二天就该变味儿了。 所以等吃上晚饭时，已经快七点了。 红烧排骨，香煎五花肉，配上青椒酿肉，土豆丝，烫青菜，凉拌豆腐皮儿。 还是光盘行动的一顿饭。 可苏禾禾却吃得不是那么酣畅，甚至有点紧张。实在是钟湛吃着饭总往她这里瞅，遇到她喜欢又够着费劲的菜，还总往她面前推。 姨父刘望山和刘少睿只顾吃饭，还没注意到。 可曹大姨一直挂心外甥女的情绪，吃饭的时候也总想照顾下她。 可每当她要有所行动时，就要被钟湛抢先一步。 这让她眼神狐疑地来回在两人间打探。 苏禾禾这个气急，趁着大姨转头的空档，狠狠的白了钟湛一眼。 钟湛在那边才意识到，之后再什么也没做。 曹大姨跟着以为自己想多了，一顿饭总算无事发生。 苏禾禾觉着钟湛在家里多呆一分钟，都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趁着吃完饭，刘望上去洗手间，刘少睿帮曹大姨撤碗筷。两人往饭厅外走时，苏禾禾一把揪钟湛的衣角，凑近他，特别小声地，“钟湛，你还不走？不是还要去萧家？” “怎么，苏禾禾你也急了？”钟湛面上如常淡定，可嘴上却带着调笑。 这样的钟湛，五官俊逸深浓，再这样嘴角带坏笑的，真灯下美人，让苏禾禾眼不错的看呆了。 突然就觉着，结婚好像她一点不亏的哦！ 第43章 小舅子！ 四十三章 对第二天连续又登门的钟湛,萧占兴夫妻的吃惊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他们这是头一次见钟湛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如此急迫。 之前还一副对结婚不感兴趣的气人样子，转头就变成这个样子,夫妻俩就更好奇钟湛想结婚的姑娘是什么样人了。 昨天接了电话的钟湛爸妈也和他们差不多，让这边一有消息就赶紧沟通有无。 看着钟湛又来了,明显是急了嘛。 萧占兴觉着今天他们这边能占据些主动,故意忍着没有主动询问。 “钟湛过来坐，陪你萧伯伯杀盘象棋。” “还是别装了萧伯父,我为什么来你们都有数着呢。”钟湛坐下来后,马上就给无情揭露了。 “你这臭小子,就不能给你伯父我留个面子。行，你就说说吧？昨天问你还不想多说,今天怎么又上门了。” “我想早点说定，好打结婚报告,当然要跟你们说清楚了。” “这么快？昨天来你不还没跟人说呢,今天就说好了结婚了？”一直没轮到说话的古大姐问着。 “嗯,是我想快点结婚，她性子温柔,只好配合我呗。”钟湛一点也不怕说出自己的急切。 萧占兴夫妻再次交换眼神对信号,然后古大姐才问,“那这回你总该说说女方的具体情况了吧？结婚可是大事,必得两家商量着办。” “我这不就是来跟你们说的吗。是相熟人家，就我们刘师长家属的亲外甥女,苏禾禾。”钟湛确定剩下的情况,古大姐是听说过的。 “哎，刘望山家里的外甥女，也算知根知底的,这不是很好嘛。”啥也没听说过的萧司令先发言。 古大姐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刘师长家属？他家属不就是曹大姐吗？她外甥女好像听说过一样。 古大姐再一细细回想，关于曹大姨外甥女苏禾禾的传闻，她就都想了起来。脸色当即就变了。 “钟湛你说谁？小曹的外甥女，不就是那个离婚来她家住的？对，就是姓苏的。倒怎么回事？”古大姐差点都要把钟湛揪起来问了。 萧占兴也有些不能置信，“钟湛是不是说岔了人？” “没说错，就是苏禾禾，她离过一次婚。怎么了？哪一条说离婚的就不能娶了？你们这老旧的观念可要不得啊，还老同志呢，就这个觉悟？” 话是都这么说，可哪可能一样？一个没结婚哪哪都好的青年，和个离婚的女人结婚，就没有这样的事儿。 这事儿也太大了，萧占兴夫妻这会儿真不敢给做主了。 古大姐一个电话就挂给了钟家，和钟湛他妈一气儿全说了，让他们自己看看要怎么办？ 然后换钟家夫妻那边傻眼了。 赶紧换了钟湛接电话，他爹说完他妈说，好的坏的，道理讲了无数遍，可钟湛就咬死了不变。 最后给他说烦了，“婚是我结，媳妇是我娶，你们要不喜欢，咱就不见面不接触。如果这样你们还接受不了，干脆儿子也别要了。还是老话，找我大伯二伯过继个儿子是正经。”见他旧事重提，他爸妈一下想起来，他当初为了当兵不屈不挠什么都能干出来的狠劲儿来。 那会儿他才十六，还是毛头小子呢。经了部队近十年淬炼，现在的钟湛决断和手腕只有更多更有力度。 硬拦着不同意，只会事得其反。 最后他妈放软了姿态，商量着，“钟湛，要不你领着人给你萧伯父古伯母瞧瞧？到时咱再谈婚事？” 钟湛想到苏禾禾那副万事别找到她那里，他家里要是谈不妥，她那边就当没这事儿的态度。 他要真提出她还得给人过过眼，那就等被她弃如敝履吧。虽只谈了几个小时的对象，钟湛可说对苏禾禾的想法揣摩得很透了。 于是没得商量地，“那就没说下去的必要了，我自己打结婚报告，结婚的事我自己去商量。儿子还要不要，我等你们信儿。”说完撂下电话就要走。 古大姐赶紧拉住他，“这不才商量吗？结婚报告先等两天，这事儿咱先不往外说，也别让女方往外说好不好？看你古伯母的面上，最多不过三天好不好？你也体谅一下，猛一听，谁都会想不开是不是？” “古伯母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师长家属根本就不知道我俩处对象的事儿。苏禾禾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对和我结婚并不是很积极。成不了，她掉头就能给我忘了。是我想早点和她过小日子，我急。所以大可不必想多了。就三天，我等着。”说完，钟湛再不肯停留，大步离去。 留下萧占兴夫妻琢磨着钟湛刚才的话，这咋听着像男方剃头挑子一头热呀？可能吗？ —— 曹大姨这次没敢拖拉，当天晚上就去毕家把相亲的事儿推了。 这让满心以为保成的齐大姐有些不大高兴。 虽然曹大姨给出的理由是两人差了十三岁，禾禾就比贺生生大了十二岁，之前都是听孩子喊姐姐的，这也太不像了……啥的。 齐大姐却很不以为然。苏禾禾要是个未婚姑娘，那这么说还算能理解。可她都离过婚了的，再挑这些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更何况挑的还是贺锦坤，大院里他也只比钟湛曾勤他们几个未婚青年稍差些，不说普通人家，附近就好几家有闺女的也有考虑的。 贺家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进的，要不是贺锦坤自己看上了苏禾禾，就齐大姐这里，苏禾禾都不大够格。 没想到，却被回绝了。 碍于曹大姨，齐大姐倒没说什么。不过心里拿定了主意，要帮贺锦坤说个好的，到时苏禾禾嫁不出去，等看她没脸。 等曹大姨走后，她也是急性子，也不嫌天黑，就跑去家属楼那边，去找贺锦坤说了。 听到过苏禾禾同儿子的对话，贺锦坤早知道苏禾禾是个很有独特想法的女同志，并不因自己是离婚的女人就看低自己。所以对她的拒绝并不太意外。 可不意外，却很失落。 送走了齐大姐，贺锦坤就有些恍神了。 贺生生和他一样失望，不过小孩子很快就重整旗鼓，并不准备轻言放弃。这次贺生生要不打无准备的仗，决定打入内部摸清情况，再制定一举成功的方略。所以先没准备和贺锦坤说。 可在贺锦坤连续给他拿错换洗的衣裤，泡脚时脚盆里全是凉水后，贺生生忍不了了。 在贺锦坤给他换过热水后，拍拍旁边位置，“爸你坐，我得给你聊聊。” 贺锦坤也觉在儿子面前失态，不大自在的坐下来。 “到点要睡了，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吧？” “爸，我是怕你晚上再睡不着，明天上班再出错，那你丢人就丢到家门外了。咱俩父子一体，我不能看你这样。” 被儿子教做人的贺锦坤，“？？？爸不会的，刚才是意外。” “爸，你不会就放弃娶苏姐姐了吧？” “人家都拒绝了，我不放弃也不行啊？” “爸，打仗还要反复攻山头，永不言退呢，你怎么一次就认输了呢？你这副团长是咋当的呀？”贺生生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那你是说咱还能试试？那再换个人去说？”贺锦坤还真跟儿子讨教起来。 “我觉着找人说不合适，苏姐姐也不了解你的好，当然不会答应。你要找机会展示你的两句话，哪还有机会。”贺锦坤也想多接触呀。 贺生生早都想好了，“这不是还有你儿子我吗？放心我给你打前阵，多说你的好话，苏姐姐总会知道你的好的。你再多来接接我，苏姐姐最知道东西好坏的了，是金子就会发光，你就不会被埋没了。” 虽然被儿子物化了，可儿子也是为帮他，贺锦坤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不过被儿子一说，他也重新打算起来，觉着不该轻言放弃。 —— 刚谈了对象的人，自然总想和对象在一起。 可对象在顶头上级家里，没正当理由可怎么见面呢？ 这个还是难不倒钟湛同志的。 周一中午，他就拿糖贿赂了一个小孩，让放学时间堵着刘少睿带话，让刘少睿到办公室找自己。 于是放学后的刘少睿，没回家，先背着书包，一脸懵地去了钟湛办公室。 钟湛刚巡视了一圈掐着时间回来，见到进门的刘少睿，这可是要重视起来的小舅子，钟湛说话语气有了微妙变化。 “少睿，过来坐。饿了吧，有糖有饼干，挑喜欢的吃。” 看着推过来的一大袋子零食，刘少睿更懵了，都不大敢吃了。 以前钟大哥虽不少给他好吃的，可从来都是粗放地扔给他，最多一句，“吃完了还有。”就给他打发了的。 这样语带关心的钟大哥，太不像他了，刘少睿忐忑了。 “钟大哥，你找我有事？”刘少睿觉着还是问清楚了再吃吧。 “没什么事儿，就是晚上吃完饭，你给你姐打个掩护，让她出来，我在你家附近的小树林等她。”钟湛若无其事的说着。 “啥？我姐？你？”刘少睿嘴里都能塞鸡蛋了，指着钟湛，话都说不清了。 稍镇定后，觉着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又找补道，“钟大哥，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姐帮你给谁带话呀？这有什么，直接去家里也一样。我妈不给你介绍了，你自己能找，她还更高兴呢。”刘少睿觉着这才是正解。 “你瞎说什么，我就你姐一个对象，我还能给谁带话。你可别到你姐面前瞎说。”小舅子太棒槌了，钟湛的客气也维持不住了。 “你说谁是你对象？钟大哥你也别瞎说。”刘少睿再是纯真少年，也知道他姐和钟湛是不挨不到一起的。 姐姐和钟大哥选一个，他只能对不起钟大哥了。 第44章 约会！ 四十四章 看在刘少睿很维护自己对象的份上,钟湛决定原谅他的怀疑。 “你姐，苏禾禾，是我对象,要结婚的对象，你听懂了？”钟湛逐字强调着。 看着严肃认真的钟湛,刘少睿觉着自己要说还不信,估计能上来揍自己一顿吧？ “钟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昨天你不还在相亲吗？”刘少睿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钟湛终于知道人家为什么说小舅子难缠了。 可还得跟人耐心说,“相亲的事是长辈安排的,以后不会有了。你姐是昨天才同意跟我处对象的,这样解释可以吗？”钟湛回着。 刘少睿就想到昨天取消的相亲，还有姐姐和他出去,长时间的不归，终于相信了。 然后他又有了新的不高兴,“我姐也真是,枉我一心为她,这么大事也不跟我商量。” “你才几岁，结婚处对象的事能和商量？你姐对你够好了。”钟湛也很维护自己对象。 “我还能不知我姐对我好？就是想让她多倚靠我这个弟弟。”刘少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着。 “你姐往后有我靠着,用你？”主权寸土不能让,小舅子也不行。钟湛就是要计较。 确定了钟大哥和自己姐姐真是奔着结婚去的对象关系,暂时不跟家里说也是姐姐要求的。刘少睿也想不到什么复杂的其它事,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钟湛，晚上给姐姐打掩护,让两人培养感情处对象。 钟大哥配姐姐,还不错的样子。越跟姐姐在一起，他越发觉着自己姐姐是个宝藏姐姐，有发掘不尽的优点。外表的美丽,反是她最平凡普通的地方。 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钟大哥，在刘少睿这里才算勉强能配得上他姐。 钟大哥成了姐夫，刘少睿就更不跟他客气了。 走时，桌上那一大袋吃的，他顺手就都拿走了。 本来也是要给他拿回去的，钟湛只是跟后头来一句，“别吃独食，给你姐分点儿。” “我是那样的人吗？”少年回着话，已是蹦跳地开门跑走了。 —— 刘少睿到家时，曹大姨还没回来。她常常还没到下班点就被喊去调节纠纷，回家时间很不确定。 配合苏禾禾洗菜做饭的就成了刘少睿。 之前为了换更新，刘少睿还开始学起了厨艺。现在家常菜他炒得还算过关。当然好菜硬菜是不舍得给他练手的。 过点了，洗菜切菜工还没回来。再等半个小时不来，苏禾禾就准备给刘少睿记小账本，扣更新。 好在刘少睿赶在五点前回了家，苏禾禾只能遗憾做罢。 “刘少睿你赶紧吧，晚上咱们吃黄瓜鸡蛋馅儿水饺，都是你的活儿。”苏禾禾见着人影了，就赶紧催促着，自己也跑进了厨房。 一听有水饺吃，刘少睿放下书包就进了厨房。苏禾禾调的馅料，就没有不好吃的。 他即便很不爱吃黄瓜，也一点不怀疑晚上饺子会不好吃。就是很神奇，同样的食材和调料，他姐做出来，就是什么都好吃。少年自己学会做菜后，对这一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姐弟俩进了厨房，苏禾禾在厨房一角放菜的筐里挑出几个刚摘的黄瓜，让刘少睿洗了擦丝后剁碎。 院子里的黄瓜越长越多，凉拌炒菜轮换着吃，都够了。现在家家院里都有菜，送也送不出去。浪费还可耻，苏禾禾才想起黄瓜饺子也不难吃。 “姐，再去摘几个黄瓜，咱多包点，不够吃。” “明早要煎的都够了，再剩就不好吃了。”苏禾禾没动。 “姐，你包饺子不带钟大哥一份儿呀？加上他的就不够了。”这才是刘少睿的重点，他挤眉弄眼地冲着苏禾禾怪笑。 苏禾禾正倒水搅和面，猛不丁被刘少睿这样问，手就抖了一下。 “刘少睿你什么意思？相亲都结束了，还管他做什么。”苏禾禾确定自己没露过什么马脚。 “姐，你别装了，钟大哥都跟我说了，你们俩在处对象。姐，包饺子不给对象留，你不对呀。” 苏禾禾咬牙，这个钟高枝儿怎么还是个大嘴巴？可真够快的。 “放学回来晚了是遇到他了？”苏禾禾问。 “嗯，还给了我老些好吃的，都在我书包里。特意叫我跟你一起吃。哦，差点忘了大事，晚上他说在小树林等你，让我给你们打掩护。” 苏禾禾从来不知看着无比高大上的钟高枝儿，谈起对象会这么快进入状态。 她这里还当他们每个礼拜见一次就好了。刘少睿要不提，她都没想起如今自己是有对象的人了。 也是她总觉着钟湛家里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结婚的，她做着随时抽身的准备，还真没什么真情实感。 不过听刘少睿说了，钟湛拿好吃的都想着她，苏禾禾也反醒了一下。 几天的对象也是对象，还是给他应有的待遇吧。且饺子不过是顺便加点面加点馅儿的事儿。 希望钟湛吃了她的饺子再给力些，能冲破一切阻力带她结婚。回头细想钟湛给她描绘的结婚后的小日子，苏禾禾真的很想拥有。 —— 曹大姨回来时，姐弟俩已经包好饺子，就等人回来下锅呢。 “今天怎么包了这么多？”曹大姨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带点儿给耿大江他们尝尝，我说我姐包的饺子最好吃，他们说我吹牛皮。”刘少睿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这是姐弟俩事先对好的说辞，曹大姨也信了。 以刘家的生活条件，刘望山一百几十的高工资，外头个儿子当兵，都有工资或津贴，曹大姨也有几十块工资，家里一个月上好的吃喝用外，还能存下不少钱。 又是家里吃不了的黄瓜，也加不了几个鸡蛋，面也是两和面儿。所以给儿子的伙伴拿几个饺子吃还是不会心疼的。 小儿子难得提一次，曹大姨还挺支持，“那你就多拿点儿，你姐的饺子不管够，那晚上还能睡着觉吗？” 刘少睿和苏禾禾只会跟着“呵呵呵”了。 —— 要表现就要做到最好。 给钟湛的饺子，苏禾禾是等要走的时候现煮的。 热腾腾地装了满满一大铝饭盒，又不怕麻烦地，用小小的铝饭盒装了辣椒油酱醋蘸料，一起用网兜装好好带上。然后两姐弟就要出门。 “咦，禾禾你也要出去？是要找巧玲吗？”曹大姨问着。 “不是，我吃得有点撑，想跟少睿转转再回来。”苏禾禾心虚地回着话。 怕再被问，姐弟俩逃跑一样飞速闪人。 已经七点多了，幕色四合，外头人已渐少。 出了院子，刘少睿一直陪苏禾禾走到能望到钟湛停小树林外面的车了，才停下。约好一个小时候还在这里碰头，姐弟俩挥手分开。 钟湛几乎是第一时间望到了人，很快下车迎着她过来。 这片儿就是白天都少有人过来，上次要不是跟着贺生生他们，苏禾禾是从来不会想踏足这里的。 所以拐到这边后，苏禾禾也放松下来。 看到钟湛接出来，也没觉着紧张不妥。 碰头后，钟湛很自然地接过苏禾禾手里的网兜，“还热着，带的什么？” “晚上包的饺子，顺便就给你带了。黄瓜鸡蛋加了点干虾仁，吃吗？” 能不吃吗？晚上吃得还算饱，钟湛马上就觉着又饿了。 “吃，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钟湛说得一点没夸大，他现在就是数着日子在盼结婚呢。 怕车里吃饭有味儿不好散，苏禾禾让他在外头吃。 钟湛也很不喜欢车里有饭味儿。可现在六月天，又是树林边儿，蚊子太多太肆虐。他自己野外训练早习惯了这些，苏禾禾一身娇嫩白瓷似的肌肤，还穿着夏装…… “算了，外头蚊子多再给你叮坏了，我还是陪你上车吧。”钟湛不想自己在外面。他觉着和对象一起时，就不能让她落单。 最怕蚊子叮的苏禾禾，早在还没入夏时就给自己缝了防蚊香包。出门是每个兜都要装一个的。 赶紧拿出一个递给钟湛，“有这个就不怕蚊子了，饺子味儿不爱散。” “我不怕咬，你自己没事就行。”确定苏禾禾不怕咬后，钟湛赶紧找干净的砖头搭了座位让苏禾禾坐，就开了网兜准备吃饺子。 打开后，看到蘸料都是单装的，拿筷子夹起个饺子蘸着醋汁儿送入嘴里，胃蕾口腹都无限满足的好吃。钟湛觉着答应萧司令两口等天是严重失策。 钟湛风卷残云一样，那么一大饭盒饺子，十分钟全解决了，一个没剩。 苏禾禾很担心他吃多了伤食，“你不是吃过饭了？这样不要紧吗？” “食堂饭只是裹腹，这个是美食，两个胃，你放心。”钟湛自有经验。 好吧，吃的人说没事，苏禾禾也就不操心了。 吃好了，当然要好好陪对象。 一回生，二回熟，钟湛很自然的伸手握住了自家对象的手，语带亲腻的问着“你的香包自己做的？” “嗯，怎么了？”这样近的距离，苏禾禾从没和别的异性超越过，她有点想躲。 钟湛仿若没发现她的紧张，张开五指和她十指相扣，“那你给我一个。” “你刚不是不用吗？” “你做的我就要。” “那你松手我给你拿。” “苏禾禾，别想蒙我，你左右兜都有。”钟湛笑睨着自家对象。 被人抓着手还无情嘲笑，苏禾禾不乐意了。 另一只手过来帮忙，要扳他的手。 钟湛笑看她使劲儿，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时鼻尖香气萦绕，近在咫尺的美目倩兮，叫他很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跟着靠拢。 忽然“咣当”一声响，什么旖旎气氛都被破坏了。 苏禾禾被惊得转抓住钟湛衣角，“是有人吗？” 第45章 坦白！ 四十五章 听到声音后,钟湛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并没发现异常。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留苏禾禾一个人,钟湛不放心。就没再往里探查。 其实就是有人，也是大院里的人,找到了又能怎样呢？小树林又不是只他们能来。 钟湛自觉他和苏禾禾是正大光明搞对象,看到了就昭告呗。 苏禾禾可不这样想，她定义两人目前还需要地下情一阵子,是一点不想暴露。 这要是人看到了？苏禾禾就挺闹心,“我不想再被传闲话了。” “放心,有我呢。结婚报告我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我就上交,到时什么话都得给憋回去。”本来就急着结婚，钟湛觉着这样更好。 要真有闲话,还真是嫁给钟湛才是最爽的打脸了。 不过苏禾禾觉着还可以观望一下,“要是明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结婚报告你就先等等吧。我家里总得容我说一下的。” “嗯,那给你三天行吗？我保证我家里那边不会成为阻力,也没人会来找你。”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就结婚！”苏禾禾突然就有了破釜沉舟的孤勇。婆家不接受也无所谓,只要钟湛能挡前头不烦到她面前，苏禾禾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而且嫁给钟湛,确实就跟他说的,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不会说到她面前的。 没想到刚刚的惊扰能带来这样的意外之喜。 所以苏禾禾提出到点要走时，钟湛一点没磨蹭。 和早点结婚比起来，约会什么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摸黑跌跌撞撞跑回宿舍的谢清瑜，惊骇过后就是委屈和不甘。 她怎么也想不通，钟湛那样家世自身样样优越的人，怎么会和离了婚的苏禾禾搞在一起。 苏禾禾何德何能？她谢清瑜又哪里不如了？ 先是梁景文那里，仗着唐砚岚喜欢就能横刀夺爱。行，也有自己家里塌了的原因，她心平气和地认下了。 可现在呢？自己千挑万选的丈夫人选，苏禾禾一个离婚的也敢惦记，这让她比知道韩晓燕和霍宁也同钟湛相亲了还要不能接受。 本来她一直视文工团的霍宁是自己的劲敌，对韩晓燕之流的并不会放在眼里。 特别是打听到霍宁要到刘家给钟湛做饭吃后，她就一直怕等来相亲成功的消息。 结果到礼拜六傍晚，却传来霍宁被钟湛亲自找上门给拒了。这得是多不喜欢才能自己找上门去拒绝？ 原该是高兴的结果，可谢清瑜却并没能松口气。 因为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去文工团那天，钟湛车里还有个女人，虽看不清脸，却可以确定是个年轻女人。而且钟湛对那个女人打破了他一惯对女人的距离。 谢清瑜有了比对霍宁更大的顾忌。其实不止她，大院里很多姑娘对这个消息一样心有不安。说是造成了人心浮动也不为过。 谢清瑜不想束手认输，思来想去，就想先确认下钟湛倒到底谈没谈对象。 她甚至把可能的人选都列了表，把这几天的排班儿都和人调了，准备卡着晚饭后到睡前的时段，在钟湛平日来回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了收获。 六点半，在菜站那里看到钟湛开着车往家属区那边去，谢清瑜就顺着寻了过去。 先去了刘家附近没见到，后来把这片她觉着有可能性的人家都转了，也没见到。 无果后，看到通往小树林的小路，试着走过去，却老远就看到了钟湛的车停在那里。 凭女人的直觉，谢清瑜知道钟湛到这个背人的地方，肯定是等人，而这个人还是不能公诸于众的。 谢清瑜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能瞧到人，绕了个大圈，从小树林的另一端穿过去。借着渐黑的天色遮掩，还真靠近了些，虽不真切，但车附近的情形还是瞧得见的。 等见到钟湛等的人是苏禾禾，谢清瑜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后看到苏禾禾提着东西，又想可能是误会。 可看到老远钟湛竟迎了上去，两人又那么亲密地并排坐一起，钟湛毫不避讳地当着苏禾禾面吃饺子，说着悄悄话。 更打击谢清瑜的是，亲眼见到钟湛主动拉着苏禾禾的手舍不得放的样子，和他平日给人凛然不可近的形象可说天差地别。 谢清瑜再不能自欺欺人，钟湛就是被苏禾禾给迷住了，失了心魂了。 自己相中的丈夫，对她瞧都不瞧，却对另一个人宝爱异常，这才是心高气傲的她最忍无可忍不能接受的。 在宿舍里来回走了几趟后，谢清瑜冷静下来后，觉着这事儿不能这么就算了。她嫁不了钟湛，却不能容忍离了婚的苏禾禾攀了高枝儿。 而且她始终觉着，钟湛不至于昏头至此。如今沉迷苏禾禾美色也是暂时的，早晚会醒悟。 她认为钟湛心底可能也是这个想法，不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背着人？正经搞对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谢清瑜就是知道这点，也不想等，她就见不得苏禾禾得意，几天也不行。 那这件事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若给宣传出去了，才是帮了苏禾禾。 该怎么办才好呢？才能不伤玉瓶？ —— 周二，难得没人来找，曹大姨得以正常下班时间回家。 一路上回着别人的招呼，不防被人给拦住了。 “曹阿姨？” “呀，是小谢呀。有日子没见，更好看了。”没给人说成对象，曹大姨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曹阿姨我有话跟你说，咱到那边没人的地方吧？” 曹大姨想着可能是问相对象的事，爽快地就跟着谢清瑜去了不远处的树底下。那里离路边有点距离，说话路过的人也不会听到。 站定后，曹大姨亲切地笑问，“小谢，那你说吧？” “曹阿姨，我本来不想说，可想到你那么照顾我，我不能看你被人说，还是来了。” 这样话里有话的？曹大姨收了笑，“小谢，你说说，不用顾虑。” “是这样的，我想禾禾也是没多想，你也不要怪她。昨晚上，我瞧见她给钟营长送饺子了。虽然我也是碰巧撞见的，没见着有别人，曹阿姨还是叫她注意些吧。 虽然两人没什么事，可毕竟你这里还给钟营长安排相亲呢，禾禾这么做，叫人看见想法就多了。 还有禾禾自己也身份尴尬，到时传出难听的来，她可还怎么在大院里呆着……曹阿姨，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谢清瑜满脸忐忑不安地跟曹大姨小声说着。 要是谢清瑜不提送饺子，曹大姨是无论如何不会信的。可昨天她是亲见外甥女煮饺子装了一饭盒拿出门的，这让她已经信了一半。 但要说外甥女和钟湛有什么，她是一百个不信的。 外甥女平日的处事她都看在眼里，曹大姨可从没见着她对钟湛有任何想法过。躲避还来不及的，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这么一想，她神情松快下来，“小谢呀，你说的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不过还是要谢你，我回去就跟禾禾说，让她不能再这样不拘小节了。” 谢清瑜本就是想通过曹大姨约束下苏禾禾，好逼退她的。 现目的达到一半儿，剩下的就是观后效了。而且这回没用，她还有后续的法子，所以并不多纠缠，再说了两句后，两人就散了。 —— 曹大姨回家时，苏禾禾正被刘少睿拉着讨论更新剧情呢。断在最关键处，刘少睿是抓心挠肝地直呼等不了。 见到曹大姨回来，两人如常喊了人，仍旧讨价还价地聊自己的。 不想曹大姨却在旁边坐了过来，先问刘少睿，“是不是你惹你钟大哥生气了，才叫你姐包饺子给人陪罪的？”一路上，曹大姨越想越觉着只有这个可能。而且昨天送饺子也是自家儿子先提的。 但看到儿子和外甥女双双变了脸色，然后小儿子转头看向外甥女，一脸怎么办的模样，曹大姨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禾禾昨天答应钟湛结婚后，白天就已经琢磨这两天先选个时机要和大姨说的。 还有她爸她哥那里，也得马上了。 这会儿见大姨一进门就问这个，她就知道昨晚真是有人看到了。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说呗。 “大姨，不是少睿的事，是我送的。正要跟你说，我和钟湛在处对象，他结婚报告都打好了，这两天就要递上去了。” 曹大姨当场就大懵特懵了，看着自家外甥女，带着侥幸追问着，“禾禾呀，这可不能开玩笑呀？大姨可都看着的，你和小钟连话都没说两句，你俩上哪儿处对象呀。你编也得像点儿。” “妈，他俩就是前天刚处上对象的，那天钟大哥带我姐出去回来晚了，就是那会儿他跟我姐提了处对象的。”感动大院好弟弟刘少睿不忍姐姐为难，替她把什么都说了。 “是的大姨，钟湛也已经跟他家里说了，就等我跟你和我爸我哥说了。”苏禾禾补充着。 听说钟湛连家里都说了，曹大姨头都要昏了， “那萧司令家里是不是也知道了？是礼拜六说取消相亲那天吗？” 就这个事儿，苏禾禾觉着真对不起大姨，大姨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嫌疑太大了。 萧夫人可能不会那么想，可外头人绝对会的。 “那天他只说了要处对象，是礼拜天晚上去告诉是我的。”苏禾禾如实相告。 曹大姨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这么她认为绝无可能的事发生了，她一时失去了决断能力。 这时她就特别想找丈夫刘望山给自己撑一撑。 这事儿太太大了，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第46章 迷汤功！ 四十章 反复问了外甥女,确认了她和钟湛谈对象再真不过后，曹大姨要愁死。 上次和梁景文结婚就这样。这次一起住着，见到外甥女长进出息了不是一星半点,曹大姨还当她再不会莽撞行事了。 没想到放心太早，转头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她怎么想怎么觉着,外甥女和钟湛就是不合适。 钟湛那么个由着性子来的人,连他家里和萧司令夫妻都管不住他，外甥女看着柔顺,却是骨子里执拗有主意的。 钟家还是那样的门地,钟湛看着就不是体谅让人的,禾禾若不肯伏低做小，这样的两个人,可怎么过日子哦。 到时钟湛不肯委屈自己，离了婚照样找好的。可禾禾已经二婚了,往后还过不过了？ 越想曹大姨越觉着这婚事前景黯淡。 照她想,还不如趁没什么人知道,这事儿就算了。从给钟湛安排相亲后，见识了他的各种不近人情后,曹大姨真不觉着他是什么良人。 面上风光,私下受气,这日子才不实惠呢。 可车轱辘话说了好几遍,道理都掰碎了说，曹大姨也没能让苏禾禾改了主意。 她也是挺灰心丧气就是了。 她就翘首盼着丈夫回来,能再给苏禾禾泼点凉水。 夫妻俩私下有过交流,刘望山虽绝对欣赏推崇钟湛的工作能力，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要有闺女是不想嫁他的。 当然这也是刘家能近距离地和钟湛来往,知道内里，自然就不像别人无知就无畏了。 可好容易盼来了刘望山下班，曹大姨看到了什么？ 钟湛跟在丈夫身后，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上门了。 曹大姨嘴角抽抽着，再做不出往日的热情好客。 苏禾禾见到这样的大姨，还觉着挺可爱的。 这次曹大姨反对钟湛的理由，确实是发自肺腑地为她着想的，也暖到了她。 她也知道大姨误以为她是贪慕虚容才要坚持嫁给钟湛的。 却哪知她外甥女才不是什么善茬儿，嫁人不为求良人，而是看中了人是个不大回家的，只想要房要钱不要人呢。 当然若不是看出钟湛娶她也不过是图她省心会做饭，苏禾禾也不好意思坑他。 而且先使出诱惑手段的是钟湛，苏禾禾也不会觉着理亏 大家半斤对八两，就搭伙过日子，看是谁的道行更高呗。反正苏禾禾是不想做什么贤妻良母的。 只两天的功夫，苏禾禾已从礼拜天被大姨搞坏情绪，又被钟湛堵住的纷乱犹豫中，自我心理疏导完毕，她又可以啦！ 买定离手，当然要起手无悔。 同刘望山说了声，“姨父回来了。” 看着跟后头还装大尾巴狼，想继续混吃的钟湛，苏禾禾走过去拉了下他衣袖，笑出编贝玉齿，“露馅儿啦，你得打头阵，罩着我呀？”语声甜软，带着依赖，钟湛就软了肝肠。 “嗯，那就别等了，明天就打结婚报告，呆会儿我说你跟着点头就行。”他自觉揽下了所有。 想想在传言出来前，先放出结婚消息堵嘴，还挺爽，苏禾禾也没再反对，由着他做主地轻轻点头。 军人的敏锐，让走前头的刘望山很快察觉不对，一回头，正好看到自家外甥女和他爱将正亲密地靠一起说着私房话一样。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转向妻子，就见她正满脸忧愁地看着那俩又看向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们两个是……”刘望山也不知该咋准确形容。 “谈上对象了。”曹大姨很不情愿地说着。 这时钟湛也走了过来，“大姨，姨父，我就跟着苏禾禾喊了。” “还不用吧？你们不是才谈？”曹大姨还想再挣扎一下。 刘望山则还在消化这个大事件，拿不准自己该用何种态度面对。 准备当女儿嫁的外甥女，和心腹爱将在一起了，真是偏哪头都不合适。 看着妻子还想难为钟湛，刘望山正犹豫要不要相帮。 钟湛却并不需要，“大姨，明天我就递结婚报告，现在改口正合适。” “钟湛这可不是玩闹，你家里和萧司令那里都说了？”关键时刻，刘望山还是觉着要先顾外甥女。 说到这个，钟湛带点小得意地先对苏禾禾笑了一下，才回刘望山，“礼拜天就说了。下午萧司令又给我来了电话，说我妈和我堂嫂这两天会赶过来，想两家商量下办婚礼的事。” 这下，不止苏禾禾，就是曹大姨和刘望山都没想到。 再看着钟湛一脸本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突然就真相了。看来钟湛不止在这边的军区大院无边挑剔，在钟家可能更是彻头彻尾的熊孩子，是家里根本拿着一点办法没有的程度。 之前听萧家夫妻那么说，曹大姨和刘望山总觉着夸大的成分多些。 可现在，连钟湛要娶个离过婚的过门，钟家都能不推脱地要来给办婚事。 钟湛在家里怕不是霸王了吧？ 知道了他在钟家是这样的存在，曹大姨却不喜更忧了。 家里爹妈都治不动的人，苏禾禾嫁了，除了当受气包还有别的出路吗？ 她甚至都想，是不是就因为知道钟湛这样横行霸道的，守不住媳妇儿，钟家才会这么快接受苏禾禾进门？ —— 钟家都要来了谈婚事了，苏禾禾又愿意，曹大姨再不看好，也不好再拦了。 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钟湛前头没喜欢过的姑娘，比当初心里还惦着别人的梁景文是强多了。而且单从人材家世上，外甥女二嫁比一嫁更好更风光，回机床厂是足够一雪前耻了。 甘蔗哪有两头甜，想着有她在边上开解搭把手，外甥女日子就过了，曹大姨也就释然了。 等晚上坐下吃饭时，真是一家人了，也就自然地融合接纳了。 —— 吃了饭，钟湛就离开去了萧家。 苏禾禾这里却是要分别给苏茂棠和苏立东打电话了。 苏茂棠升了所长，家里也有了电话。就是他最近下班愈晚，得稍晚些。 苏立东那里，给留的是单位值班电话。他每周二晚上会值班，本来就计划今晚给他打电话说的。 苏禾禾这边拨了电话，转机再转机，那边接起的刚好就是苏立东。 要怎么说，苏禾禾早已打好腹稿，欢快轻松的语调，听着心情就不由心生欢喜。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哦。我这里有个喜事你想不想听？ ……是这样的，托咱大姨的福，你妹妹我在军区大院遇到了个哪哪都优秀上进的青年军官。互相了解后，我们准备共度余生了。怎么样，是喜事吧？ ……哥哥你可要祝福我哦。 ……什么？他结没结过婚？……哥你也太小瞧你妹妹了，初恋都在我这里的二十五岁青年，你说呢？ ……呵呵，你的夸赞妹妹我就收下了。 还有他家里马上就要来商量婚事了，哥你也能快点回来就好了，妹妹急盼你来给撑腰壮门面。 ……什么？你后天就可以提前出发回来了？天呐，我这是什么心想事成好运气，想我哥我哥就回来了！ ……好，到那天妹妹去接你哦……” 陪在旁边听完全程的曹大姨，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家里后的外甥女很会说话她知道，可她从不知自家外甥女是这么会说话。 就跟灌迷汤一样，三句两句就给人说得找不到北了。这孩子本事大啊。 她还担心外甥听到妹妹又匆忙结婚，又得跟炸了窝似的，别到时不会来了。 现实却是，外甥女把她哥哄的，除了当应声虫，啥问题都没问呐！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被卖了还帮数钱的实例？ 明明是外甥女没跟家里商量就跟人突然结婚，叫这么避重就轻一说，还把她这个大姨给装里，就成了大姨给做主，双方情投意合地水到渠成结婚。高！实在是高！ 这边曹大姨还在懵逼的感概中，苏禾禾又拨通了苏家电话。 这次是丁月英接了转交给刚进门没多久的苏茂棠的。 然后就是苏禾禾的又一波忽悠功，“爸，是我，禾禾。老苏同志，你还记得当初跟你女儿立的赌约吗？ ……要我提醒呀？就是你不是小瞧人，说我嫁不到未婚青年吗？ ……记起来了？那现在你要被打脸了哦，你女儿我，已经找到人要嫁了。 ……是个年轻英俊无婚恋史，二十五岁的营级军官。怎么样？老苏，同志，你女儿这么厉害，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行，嫁妆要给我多准备点儿啊？那感情好，你只要给，女儿就接着呗，我可不会跟自己老爸客气，花老爸的没毛病。 嘿嘿嘿……那行，这两天他休假，我就领你女婿上门给你过眼哦！ ……嗯，那我听我老爸的，好，那再见。” 两通电话，苏家父子竟没一个什么是什么，曹大姨可长了见识了。 对着挂完电话的苏禾禾，半天都是恍惚的。 还是苏禾禾想起来问她，“大姨，你还没跟我说，你今天是从哪里知道我和钟湛的事儿的。” “是小谢，就是上上次和钟湛相亲的那个谢医生。她是不是还惦记钟湛呢？”曹大姨这会儿也觉出谢清瑜别有用心了。 听说是谢清瑜，苏禾禾确实很意外。同时确定谢清瑜这个绝对不是意外看到的了。 小树林那么偏，白天都少有人去，更何况晚上？ 谢清瑜还是个弱质女生，她自己一个人晚上到小树林吹风吗？ 那可太扯了。 想到上次找上门来，她对钟湛志在必得的样子，苏禾禾就猜到，昨晚，谢清瑜肯定是冲着钟湛去的。 这样看来，暂时她这里不会外传的。 这倒给了这边更从容的时间门，就让她和结婚的消息先放闪吧！想想那么多人要目瞪口呆，期待哦！ 第47章 对话！ 四十七章 萧占兴夫妻再喊钟湛过去,已经什么想法没有了。只是和钟湛代为传达了钟家上下的意思。 叫钟湛结婚报告可以递，家里尊重他，过继儿子的事再不要提。但办婚礼一定要家里出面给他办,这个再不能自作主张了。 大事都顺心了，这些小节钟湛自然愿意让步。而且苏禾禾之前被流言中伤了那么久,钟家出面办婚礼,对她更好些。 第三次上门，说的又是他爱听的,钟湛的顶刺儿酸脸就不见了,两下里的交流顺畅多了。 说完了正事,还陪萧占兴杀了两盘棋再走，一副体贴好晚辈的模样。 等人走了,萧占元夫妻也是无奈而笑。 多少年的经验了，他们早猜到,只要钟湛一心坚持,钟家只能妥协。 这次也一样,礼拜天晚上和钟家说开这事后，当场钟湛妈安华是那么坚决激烈地反对。可啥用哦。 钟湛就是那个老三招,都不带变的,钟秉川和安华却只能一退再退。 还剩的几分坚持,在周一古大姐详细打听回苏禾禾,发现她除了离婚没工作外，别的还真不差,钟家夫妻听了就开始动摇松口。 家里爸是研究所所长,还疼孩子，发工资一样，月月都要给女儿二十块。 有个哥哥也是有本事的,去援建西北两年，就干出成绩来，已被破格提拔为工程师，对妹妹也是关心爱护。 苏禾禾本人，长得就不用提了，钟湛能瞧上就必是美人。而苏禾禾还是更少有的美人。最要紧的是，她不止烧得一手好菜，还会做点心小食。 前两条关于父兄的，对钟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很在意。 相反是最后苏禾禾做得一手好饭这条，才是钟家夫妻，尤其是安华能认可的关键。 同样人家，别人家结亲，门当户对外，还要看看姑娘的工作。可这条在安华这里，却是最不在意的。 新时代了，女方要工作当然不好拦。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子，安华内心是想要个能全心全意围着儿子转，给儿子全方位照顾的儿媳妇的。 可相同差不多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在工作上追求进步的？所以钟湛之前不急着找，安华也确实还没放弃这点，才这么拖拉下来。 也所以，在钟湛这里没商量之下，又发掘出来苏禾禾还有这样的，让安华心底不好叫别人知晓的好处。和钟秉川的两位兄长也商量过后，这件事就这么反转了。 做为多年老闺蜜，古大姐对安华藏着的心思是能察觉一二的。虽不以为然，可这次不同。无奈之下有这么点如意，也算老姐妹可以安慰了。 —— 钟湛第二天就把结婚报告递了上去。营以下官兵，都是直属团级单位审批。 而钟湛带的是独立营，上面是没团长的，他这里是直属师级单位的。 他递了结婚报告后，拿到的孔政委见到上面苏禾禾的名字，瞳孔大张，看了又看后，不确定这个苏禾禾是不是就是他以为的那个。 思量过后，他还是拿着过来找刘望山，把结婚报告递给他，“老刘，这个苏禾禾，是不是就是嫂子的那个……” “是我家外甥女，两个不省心的，自己谈上对象了，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家里都闹了一回了。”刘望山很大方地承认。 两人搭档多年，苏禾禾他也见过几回，刘望山有时带过来的饭，他还蹭过多次，所以对她印象很好。 可眼前，他还是觉着这事儿理解无能，钟湛要啥有啥，是咋想的呀？ 若不是知道钟家不凡，他都要小人之心地怀疑是不是老伙计刘望山以势压人，逼人孩子娶外甥女了。 孔仕杰脑里戏虽多，也不耽误问正事儿。“那老刘，这事儿你既然知道，外甥女又是知根知底儿的，我再打几个电话落实一下也没半个小时，那我可就看着批了？” “正常别少了程序，合规你就批吧。多拖一会儿，你就等钟湛去闹你吧。”刘望山故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钟湛还挺急的？看他前头相亲还很不愿意呢。”孔仕杰也是很了解了。 “可别叫他唬着了，遇到可心的了，比谁都急。我家属和舅兄那里本来还想拖一拖的，婚姻大事毕竟草率不得。可钟湛这个属螃蟹的，自己先跟家里说好了，再几天他家里要来人见亲家帮筹备婚礼，我们这边可不就得配合吗？我家属都急上火咯！”刘望山说得是一脸无可奈何。 “钟湛家里这就要来？那这个婚事可就热闹了。老刘你也别愁，到时我让家里的去给搭把手。” …… 既然人家里双方都说定了的事。 孔仕杰找着苏禾禾那边的家庭成员一栏添写的工作单位，给机床厂那边去了几个电话了解后，确定苏禾禾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后，结婚报告他就给批了。 他也不耽误，当即一个电话打到独立营，恰好是钟湛本人接起。 “小钟啊，结婚报告给你批了。介绍信你随时过来开就行。祝贺你呀。” “多谢政委，那我现在就过去开介绍信。”钟湛接得迅速。 轮到孔仕杰卡在了那里，“小钟，介绍信你急什么？等去登记前现开就来得及，我人又不会跑。”后一句他语气里带了调侃。 “政委，我急。明天一大早我就想去登记。”钟湛一点也不怕说出来。 孔仕杰这会儿真知道刘望山不是替外甥女贴金了，钟湛想结婚的急迫他隔着电话都挡不住。上赶着的是钟湛一点都不带假。 他除了等着人来给开介绍信，啥也不多问了。 不过苏禾禾的家庭情况还是挺出乎意料的，人根本就不是啥破落来投靠亲姨的穷亲戚。 相反，他电话打到机床厂人事档案科那里，一问苏禾禾，那位女同志都不用还得想想是谁。 第一句话就是“哦，苏禾禾，我们苏工的爱女嘛。那可是我们厂里最让人羡慕的姑娘了，离了婚他爸都还当孩子待，月月一天不错地给二十块零花的，这谁个能比哟……” 若不是孔仕杰转问起苏茂棠的情况，那位同志怕是只苏禾禾的话题，就能长篇大论半个小时都不够她说的。 之前的婆家也不是寻常人家，是万人机床厂的厂长家，前夫还是工农兵大学生。说是前婆婆至今还拿苏禾禾当女儿待，离婚也是女方自己提的。 还有个不比婆家差的娘家，亲爹是研究所长，哥哥是刚提上来的工程师。外头传的狠心继母继姐弟，实际上就是摆设，苏禾禾在家就没人能给她气受。来大院这边姨家住着，不过是因为离婚了觉着丢人，跑来躲闲话罢了。 这都是了解苏禾禾和苏家家庭情况时，机床厂人事那位女同志给加的干货。 孔仕杰知道了这些，虽然他是唯物主义者，也忍不住想说这位苏禾禾好命，一嫁二嫁，还能一门比一门高，他是长见识了。 —— 开好了介绍信，又申请了住房，钟湛午休时就打电话跟苏禾禾说了。 两人约好明天大早去机床厂那边街道，给苏禾禾开好介绍信就去领结婚证。 至于女婿拜见岳丈，昨晚电话里苏禾禾就已和苏茂棠说好，安排在这个礼拜天。若苏立东那边一切顺利，刚好那天中午前也能到达汝城。 所以钟湛那天是双重喜悦，岳父和大舅兄是要一起接见他的。就问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领完结婚证，当然就是看房啦。鉴于钟湛到年底就升上去了，免得到时换来换去麻烦，孔政委和刘望山商量后，决定房子就按团级标准给他分配。 这样房子就是一大两小三室，连带厅厨卫生间都更宽敞些。比之前苏禾禾以为的一大一小两居室要好多了，对想拥有更多空间的苏禾禾来说，才真是最喜欢的。 嗯，所以，很现实的，她对结婚的参与度也更高更主动了。 —— 大事抵定，苏禾禾这边余出心思，准备和贺生生同志来个大人间的正式对话。 从周一开始，苏禾禾就发现贺生生总是围绕他爸和她展开话题，想让她嫁给他爸给他当后妈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这可不行。贺生生喜欢她，她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感情都很纯粹。她不想因为掺杂了这些，让两人玩耍都不能了。 下午两点半放学后，贺生生准时来报道。 吃了苏禾禾给他那拿小食后，就是他的写作业时间。 那点作业玩儿似的就能写完，贺生生也都会，苏禾禾现在都懒怠过问了。因此前阵子，两人这个时段还会聊个小天什么的。 周一开始，却成了贺生生推销他爸的主场时间。 不过今天，苏禾禾就没给小屁孩儿这个机会。 “贺生生，苏姐姐要郑重跟你申明一下哦，我是不会嫁给你爸，也绝不可能给你当后妈的，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苏姐姐，我不乖不可爱吗？我爸也很好的。”看着很坚持的苏禾禾，感知到事不可成的贺生生，小脸上全是失望不解。 “并不是你爸好，你可爱我就该嫁的。那同样的，有那么多好姑娘想嫁你爸，你爸咋不同意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吗？”苏禾禾一点不客气的会心一击。 这个可太形象贴切了，贺生生亲见了好多人要给他爸说亲的，他爸推拒时可是一点商量也没有的。 有时就一句“不合适”，是连个理由都不给的。 苏禾禾这样一说，由彼及此，他真的无话可说，无话可劝了！ 第48章 登记！ 四十八章 贺生生是个很不错的小同志,在苏禾禾拿他爸举例说明后，很痛快地承认了错误。 还怕苏禾禾为此生他的气，得她表示改了就还是好同志后,又恢复了最初的纯真无伪。 原以为和贺锦坤的瓜葛，就这么风过水无痕了。 没想到,下班回家的曹大姨,却要出离愤怒了。 是她刚路过时，听到有几个家属楼的军嫂在一起大谈特谈,说的还是苏禾禾。 大意是听小孩子们说,贺生生每天放学都是苏禾禾带着。苏禾禾还真会挑高枝儿,想嫁贺锦坤，竟知道从人家儿子那里下手。这咋早没想到呢,这下再跟着学都晚了…… 也是那几个都是大嗓门，曹大姨还隔着段距离就听得真真的。 最叫她气的是,她快步走上前想跟人理论都没得机会。有眼尖的看到她,那帮呼拉地,瞬间就鸟兽散了。再看附近瞧热闹的，也都低头避走。 曹大姨总不能拉着个人就说,“我外甥女才不会当后妈,她马上就要嫁钟湛了”吧？那才真是出洋相呢！ 跟苏禾禾念叨完,她喝杯水顺了气,还是咽不下气。站起就要出门，“不行,我得去左右找人聊聊你和钟湛结婚的事,这样到晚上就能压过那些狗屁话了。等会儿看她们还不得眼红死。” 曹大姨还挺明白，知道一个绯闻需要另一个更劲爆的绯闻才能迅速压下。 苏禾禾赶紧给她拽住了。明早她和钟湛就要去领证了，到时钟湛来接她,那时什么谣言都不攻自破了。她自己设想的最爽点也在这里。 曹大姨这样自己去说，她之前还那样给钟湛安排相亲，难免有人会联想一下的。 不过多等一晚上的事，没必要。苏禾禾这样一说，曹大姨才做罢。 —— 没了被安排相亲的烦扰，钟湛去了萧家吃晚饭。 晚上刘家四口人安安生生吃了饭，刘望山在书房批公文，苏禾禾同刘少睿陪着曹大姨在院子里乘凉。 没坐一会儿，大门推开，却是郭兰香和朱巧玲母女过来串门。 赶紧相邀坐下来。 第一茬西瓜已经下来了，用凉水湃了一下午了。这会切开了，虽还不沙，可甜度已够，一个人一片吃着聊天。 一片西瓜吃完，郭兰香看了眼苏禾禾，才说了来意，“阿秋，你今天是不是被闲言碎语气着了？” “你也听说了？”曹大姨脸上又带了气色。 “何止我，咱这片儿住着的也都听说了。” “曹阿姨，你先别气，现在外头又换了说法了。是贺生生他爸，贺副团长出来说了，他找人上门提亲，禾禾这里已经给推了。所以禾禾这里已经给洗清了。”朱巧玲看她妈说话卖关子，给曹大姨气得要跳脚，赶紧帮着把话给说完。 回绝了贺锦坤，他还能在这时候站出来给苏禾禾澄清，曹大姨和苏禾禾是没想到的。也对他生了好感。 生气的事没了，曹大姨也有了心情，“好你个郭兰香，故意来看我急是吧？”因着朱巧玲和苏禾禾要好，郭兰香也和曹大姨更近了一步，玩笑也随意多了。 没想到郭兰香却对曹大姨幽幽地打量半天，直到给她瞅得以为出了什么事，才等来问话，“阿秋，枉我现在跟你最好，桂芬都要差一层了，你有这么大的喜事却要瞒我。” “你知道了？”曹大姨也为这个烦呢，明天苏禾禾同钟湛的事出来，她最不好意思面对的就是郭兰香母女。 其实苏禾禾又何偿不是。 “禾禾，祝贺你啊！我还想继续和你交朋友，好吗？”朱巧玲温温柔柔地问出了她的担心。钟湛她早就放下了，她害怕的是失去苏禾禾这个朋友。 “巧玲你想什么呢？丈夫如衣服，姐妹可是如手足的，你不离我不弃。”朱巧玲诚意十足，苏禾禾当然也不来虚的。 见到两个孩子都没有芥蒂，郭兰香也放了心。闺女好不容易有了苏禾禾这个朋友，一日日开朗起来，郭兰香可不想她又退回原点。 放了心，也就说了实话，“是我们家老朱听孔政委说的，孔政委隔得远，咱这片现在估计就我知道。不过明天他俩要领结婚证，估计就该都知道了。禾禾你们明天几点出门，我还等着看人掉下巴呢，哈哈哈……” 看开了后，郭兰香就是个想奔赴到第一线吃瓜的八卦人。 —— 这时的单位，差不多都是七点半上班。人们的工作热情也高，一般七点左右，就陆续都到了。卡点上班是不存在的。 还要先去给苏禾禾开介绍信，所以钟湛早上六点半就开车到了刘家门口。 这阵子钟湛跑刘家过于频繁了，左邻右舍们其实已开始奇怪。 一大早，等会儿还要上班，他却又过来。 好多人家都刚吃完早饭，这会儿都在院里伸头往外看着。 这里当然少不了五点钟就睡不着起来等着的郭兰香。 看着钟湛下车进了刘家，一会儿再出来时，却见苏禾禾打扮得格外漂亮的跟他一起走出来，立在院子里正听曹大姨在嘱咐着什么。 水蓝色的及膝连衣裙，黑浓的头发只编了一条麻花辫，松松搭在肩头，真如空古幽兰，美得不可方物。 从苏禾禾来到大院，还从没见她这么精心打扮过。又是跟钟湛一起，她这是想干什么？ 有人就联系到昨天苏禾禾推了贺锦坤求亲的事，这会儿都惊骇地想，苏禾禾看不上贺锦坤，不会是惦记钟湛吧？ 本不敢相信，可一看她这样刻意的打扮，明显就是为了跟钟湛一起出门的呀？ 不会是上次搭了钟湛的便车，养大了她的心，就以为自己也能惦记钟湛了吧？这是想啥呢？刘望山夫妻挺明白的两个人，怎么不知道拦着呢？ 有些不愤看不过眼的，已经跑出院子，在门口三三两两的议论开了。 这边曹大姨该说的都说了，又要取包奶糖叫苏禾禾放包里，让她好给办事的工作人员发些，也算取个好意头。 旁边钟湛却给拦下了，“大姨，我都准备了，放了两包在车里，够了。” 没想到钟湛这都能想到了，倒叫曹大姨对两人的婚事多了点信心。 既然这样，曹大姨就挥手叫两人赶紧出发吧。 三个人刚出了院子门，就有早等着的人问过来，“阿秋，怎么禾禾又要回家吗？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呀？打扮的这么好看，我差点没认出来。就是和钟营长这么出去不大合适吧？钟营长还没对象，这要叫人误会，可不就耽误人家了吗？” 也是磨拳搓擦掌等了一夜的曹大姨，说词都是反复揣摩过的。 “叫你们看出来了，可不就是有喜事。禾禾和钟湛这就去领结婚证，也算新娘子了，当然要打扮漂亮些。没见我们钟湛也是一身簇新的军装么。等我送他们上了车，给你们发喜糖啊，大家都沾沾喜气。” 犹如平地一声巨雷，油锅里落了水，整个就炸开了花。 这些人何止是掉了下巴，眼珠子也要落一地了。 还有人不肯信，可转头钟湛已经不避嫌地扶着苏禾禾后腰上了车。这样式儿的亲密，已昭告一样宣示了自己的地位。 就这么眼看着新鲜出炉的小两口开车走了，所有人都挤到了刘家这边，想探听第一手的劲爆消息。 二婚头的苏禾禾，巴上了大院里的最高枝儿钟湛，已经去领证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没人能信吧？ …… 哪怕是多年以后，大院里的人都还记得这一天，大院里的角角落落，全是三五成群地在说这事。惊叹，感概，忌妒，眼红不平，什么样子的都有。 —— 钟湛开车很快，两人顺利地先在机床厂门口传达室取了苏茂棠给先放这里的户口本，给两个值班的保卫发了喜糖，在两人掩不住惊讶地道喜声中离开。 又去街道开了介绍信，赶在八点就到了汝城永安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时隔三个多月，苏禾禾再一次光临。 故地重游，苏禾禾都要感慨万千，她这结婚离婚的，好像间隔太短了些啊。也不知当初的工作人员还认不认得她。 苏禾禾还真没料错，对于她，工作人员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长得太漂亮了，想忘也不容易。 而且当时几个工作人员是同情她的，那天她眉眼憔悴的，唐砚岚母子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出身，就以为苏禾禾是被扫地出门的。 可如今看到苏禾禾光鲜亮丽的像换了个人，跟着个更出色不凡的军官来领证，震惊后想吃瓜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可惜对着钟湛，哪怕他嘴角始终挂着浅笑，对苏禾禾也是温言低语的，可却没人敢多问几句。 手续办得很快，半个小时后，两人结婚证已到手。 钟湛直接把整包奶糖给放到手续柜台上，“请你们吃喜糖。”苏禾禾跟着补话。 手拿结婚证，新婚夫妻相视而笑后。 “往后多多关照呀，钟营长？”是苏禾禾的软糯笑语。 “好说，苏同志咱们一同进步！”是钟湛的故作正经。 回去的车上，钟湛几次对她欲言又止。 这可太不寻常了，钟湛还能有为难说不出来话的时候？ 再他又一次看过来后，“说说吧钟营长？你这样欲语还羞是为哪般呢？”领了证，钟湛成了正式的搭伙人，也算半个自己人了，苏禾禾也敢小放飞了。 “调皮！”钟湛带笑睨过来一眼，最后还是问了，“下屋咱就把房子挑了，基本的家具后勤处都会给配好，剩下的咱慢慢添置，你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 第49章 看房！ 四十九章 对于钟湛的提议,苏禾禾是给打折扣批示的。她可不想让钟高枝养成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想法。 “明天肯定不行，改礼拜天吧，见完我爸我哥,晚上直接就回咱们自己家。家里不是有家具就能住的，打扫卫生买锅碗瓢盆,床品被褥,缺的还多着呢。” 听苏禾禾说话已是“咱们自己家”，钟湛急迫的心就给安抚住了。 想想也没几天了,钟湛同意了,“行,我都听你安排。” “咦，不对,你妈和你堂嫂不是要来吗？说是还要办婚礼，那我这样提前搬进去不太好吧？是不是不太尊重？”苏禾禾才想起她还有个婆婆要来呢。 “等她做什么,到现在也没说具体哪天,难道她们一个月不来,我就不结婚了吗？咱们按自己的想法来，她们要来得早,就一起摆酒,要来得晚,还等什么？” 猜到自家娘可能是想摆个谱,钟湛才不打算配合呢。他结婚高兴着呢，可不想因为这些细枝末节惹媳妇儿不高兴,饭都不好好做,到时日子难过，受罪的还是他。 其实婆婆想来个下马威这事儿，苏禾禾一点也不奇怪。 钟湛娶自己,钟家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能痛快应允婚事，肯定是钟湛有什么举动下才不得以为之的。所以婆婆为难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了。 豪门宅斗争位中，能带着她妈她弟俩废材一路披荆斩棘最后胜出，眼前这些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可她会，却不等于她想自己面对。有合伙人队友，要放着堆灰养肥吗？ 还有家里的事，要从开始就要树立正确的参与态度了。 “钟湛，你每天几点下班？家属楼那边的大嫂背后总议论我，我自己不大行。家是咱们两个的，我喜欢你陪我参与，你……能陪我吗？”苏禾禾眼里都是期盼。 钟湛嘴角不由就抿了笑，“嗯，我这阵子不忙，五点半就能回来。下班我去接你，你不要自己去，那些家属是太粗放了，你肯定应付不来。” “好的呀，钟湛我发现你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哎，你真的和别人不同，想想我还是很有眼光嘛。” “那你开始还不乐意，要不是我坚持，你不就错过了。”钟湛嘴角在上扬又上扬。 “那不是大院儿第一高枝儿，咱怕要不起吗？”苏禾禾逗趣他。饭要一口一口吃，她不急。 “好啊，苏禾禾，你敢在背后编排我，胆子大了啊。”钟湛瞪眼横过来。 “呵呵呵”笑过后，眼一转，苏禾禾又问，“哎，你有没有什么小名，或者家人亲朋间私下的称呼，我喊你钟湛别人不会觉着奇怪吗？” “还真没有，我家人朋友也都是直接喊我‘钟湛’的。”苏禾禾这么一说，钟湛人生头一次觉着直呼大名太不亲近了些。可……他开始认真想了起来。 “那样哦，那要不然我就叫你‘枝枝’？多有意义，还有情趣，我很喜欢吔。哈哈哈……”看着当真起来的钟湛，苏禾禾再忍不住笑出来。 “苏禾禾！”钟湛丝毫反击不来，只是伸手过来，大手在她手背上轻捏一记，转手又握了好一会儿，才不舍放开。 等回了大院也才九点半，钟湛还是要回去上班的。 约好了晚上下班去看房，车在刘家门口停了下来。 扫了眼四周，好像还没人出来，苏禾禾飞速地在钟湛脸上轻啵一记，悄悄话一样地，“我等你哦。”就速度地下了车。 已经有人家听到车声，在院子里往外探头。 钟湛看着已跑到院子门口，眼里全是小得意的人。脸上被香气袭过的那一处，火烫火燎的。钟湛心痒难耐却还得等待，个中滋味儿，真是无处可诉。 —— 半上午的功夫，钟湛和苏禾禾已经去登记结婚的消息就已人尽皆知了。 钟湛再回去上班，看他满面春风的，丝毫不掩饰结婚的喜悦，脸上标配的不耐和冷脸都没了。 下属同僚们纷纷上来道贺，心底的不理解只能死憋着了。 臭脾气的人好不容易收敛了，谁还会去触他霉头。 当然也有不惧钟湛的大臭脸的。 曾勤大早上上班就被好友的绯闻呛出一嘴茶来。 他直接傻叉了，不感相信怀疑成真，好友真那么干了，真和离婚的苏禾禾结婚了。 这这这……萧司令夫妻就这么看着没管了？ 好容易挨到中午休息，为好友操碎心了心的曾勤，就杀了过去。 却没想，好友早等着他了，饭都给他打好了。 曾勤一口气堵在那里，只能泄愤似地大口扒饭。 吃差不多了，才问出第一句，“你能耐大了啊？是不是就怕我问，这阵子都躲着我？” “你太高看自己了，我谈对象时间都不够，还能找你？”钟湛觉着这人太高看自己了。 习惯了这样，曾勤也不跟他计较，“那你家里都知道了？啥情况呀？” “我的事我说了算，他们除了配合还能怎么？我妈过几天会来，说是帮办婚礼……”钟湛把情况简略说了。 “那苏同志家里真是那么好条件？”曾勤对这个也挺好奇。 苏禾禾家里的真实情况，也不是需要保密的事。孔政委为了维护老伙计刘望山和好下属钟湛的面子也是受累了。回家就都交代了妻子，让她给帮着宣传一下，好给苏禾禾正名。 这不，和结婚的消息一起传的，还有苏禾禾的好家世。曾勤当然也都知道了。 “我这个礼拜天要去见她家人，你这么想知道，不如也跟着？” 挤兑还能听不出来？曾勤赶紧摇头。 —— 从师里后勤那边取了几间条件合适的房门钥匙，钟湛下了班就直接去了刘家。 刘少睿已经半出师，今天的晚饭交给他，苏禾禾就上了车和钟湛去看房。 团级军官的房子本来就少，为着格局，他们这边家属区里，都集中在两栋楼里。一到五层，一个楼洞的左户，一共才十户。 空着的只有三间，一栋的一楼二楼，另一栋的五楼。 苏禾禾喜欢清静，所以听钟湛说完基本情况后，知道是一样的格局，直接就没去看别的，选了五楼的那间。 钟湛其实也是这个想法，见苏禾禾和他想法一致，再忍不住，下车前伸手在苏禾禾脸上揉了一下。 本是想捉弄一下，可触手的滑腻如丝，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脸上的淡定有些维持不下，赶紧先推门下车。 这个时间，家家都在准备吃晚饭，外头和楼道里都没人。 无人打扰地直上五楼，钟湛找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去。 只能说好古早的格局，和苏禾禾心目中的小三室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还不如苏家原来的平方阔亮。 不过想到这是自己能随意做主，可以无所顾忌的家，苏禾禾倒是一点不嫌弃。 主卧和客厅采光最好，阳台很小，只能晾晒衣物，厨房和卫生间不大但也够用了。剩下两房间是真的小，最小的那一间，只能放下张单人床，再一套小桌，连个柜子都塞不下了。 家具给配了柜子和床，书桌和饭桌，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这要添的东西可不少。 钟湛也意识到了，只眼前的这些，还真不好拎包就住。太简陋了。 不大好意思地从兜里拿出个小纸折递给苏禾禾，“这是我存的钱，花剩的工资都在这里了，不多，你看着都添东西花了吧。” 苏禾禾自己也才有一百多块钱，啥用也不当时这厮诱惑她时就说过工资都给她花的，所以一点没矫情地就接了过来。 理直气壮地当面打开，还真一点没掺假，真的不多，一千三百五十块。 对于月工资一百零一块，还是只一个人花的人来说，这存的钱委实少得可怜了。 钟湛也很有数，都不用苏禾禾问，自己就先交代起来。 “这些钱还是我升营长后才攒起来的，之前的工资只够花。” 苏禾禾也是惊奇了，她家老苏同志之前也是开一百零一块，可人家养活全家还能有不少存款。 这位在部队吃饭有食堂，穿衣发军装，就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他工资去哪儿了？ 苏禾禾这会儿都忍不住要怀疑，这个钟枝枝不会是在哪里养了个家吧？不然是有私孩子了？ 也可能是苏禾禾眼里的怀疑和不信任太明显了，钟湛赶紧解释道，“没乱花，都是吃了。你也知道我嘴挑，老吃食堂饭扛不了多久。原来在崇州那会儿，是找了家搭伙吃私灶。到汝城后，知道了一家私馆，有空我就去吃，能放住的我还要买回来，所以钱就这么花没了。” 这是全花在吃上了？现在的物价水平，他这是吃了多少好东西，能一个人把一家好几口的花费都给吃没了。 苏禾禾也是佩服了，这样的人适合过日子吗？ 这样大手大脚的钟枝枝，嘴上说把工资交给她，不会转头要买这买那，又都好走吧？ 这样最后她还是啥也花不到吧？那这个婚她还结吗？苏禾禾有点后悔了肿么办？ 钟湛是多敏锐的一个人，一见她表情变化不定的，这个模样，他马上意识到好容易利诱拐来的媳妇儿想跑！ 这可不行，钟湛跟着有些急了。 情急之下，想都没想，手脚自做主张的迈步，伸臂，上来一个大力就揽住了人，想困住人好好说服一下。 可软玉温香之下，对着娇滴滴的美人，他晕了。 娇颜就在眼前，似兰的香气，呼吸可闻。 粉嫩如花瓣的唇因吃惊而微张着，钟湛再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缓缓的低下头去，先是小心地蜻蜓点水般的轻触，食髓知味后，再抬不起头来。 第50章 嫁妆一份！ 五十章 迷情中,是楼道里孩子们上下奔跑的嘻闹声，惊扰了两人。 苏禾禾头后仰，总算躲开了如影随形而来的勾缠。 正是欲罢不能时候,钟湛不满地抬手固定住她的脸，嘎声咕哝着,“门关着进不来，别怕。”就又要凑过来。 苏禾禾气不过，也伸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羞愤地,“你看看我的嘴，你怎么还好意思下得去手。” 细看怀里的人,桃花面上，黑漆如扇面的长睫下，水汪汪的美眸似嗔似恼地睇过来，挺俏的鼻子微抬,停顿到这里，真是无一不美。 眼神继续向下，如花娇颜上,唯一的败笔,唇瓣上如被雨打风吹，肿起不说还跟磕破了似的，都凝出了血丝。看着实在有些凄惨。 回想刚才的昏眩情状，钟湛也知自己太孟浪投入了，很没轻没重了些。 “怎么办？拿消炎的药膏抹上吧？我宿舍里就有。”钟湛试图补救。 “丑死了，我不干。”苏禾禾顺势推开他。 恋人间一旦突破了那点距离，想再回到相敬如宾是不可能了。起码在钟湛这里是不能成立的。 长臂一伸，揽上楚楚纤腰,“想好了要添什么了？后勤那边我问了，可以自己花钱定家具，很快，一个礼拜就好了。” 想到加上自己手里的，连一千五百块都不到，似乎要精打细算才行。 “定家具贵吗？还有好多东西要添，不知道钱够不够呀？” 苏禾禾没想到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看着不差钱的钟高枝儿就是个面子货。还以为能过上买买买的日子，真是想太多了哦。 提起这个，钟湛确实理屈。别人不知，曾勤去年才提上来的副营级待遇，存折里的钱都是他的一倍还多。人家在连级待遇上就开始存钱了，媳妇儿本儿早攒够了。 “打家具再买东西，这些钱肯定够了。就是买完了，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那后面不是都你管家了吗？我想咱们总能再攒起来的。”钟湛继续给画饼。 “枝枝，我真是错看了你。退不了货，只能先过过看吧。”苏禾禾哼笑过后，懒得理人，开始挨个房间看还要添置什么？ “退什么货，没门了！”钟湛带点得意地笑。 …… 这样看完，已经六点四十了。 早上就说好了，要带上新上任的外甥女婿一起吃晚饭的。出来前定好的是七点开饭。 两人赶紧锁门往下走，却和三楼推门往外看的常凤梅瞅了个对眼。 看到明显是从楼上挑完房下来的钟湛和苏禾禾，证实了两人真是结婚了。常凤梅气愤难挡，可又毫无办法，只能拿自家门泄愤，砰地大力给关上了。 门里跟着传来杨大妮的破口大骂声，声声入耳。 下楼上了车，钟湛才皱眉说，“有点吵，而且刚那个女同志对你有敌意，要不咱们换另一栋？” “我觉着家属楼这边就没有不吵的，跟你结婚，现在大院里对我有敌意的多着呢，我躲得过来吗？就这样吧，顶层还清静些。”苏禾禾觉着换哪里都一样。 —— 回了家才发现，刘少睿和曹大姨娘俩通力合作，竟做了六道菜。 有鱼有肉还有鸡，卖像很不错，看着很隆重了。 苏禾禾一看，就知道因为今天自己登记，等于结婚了，这是大姨家三口的一番心意。 等入坐，大姨父刘望山还特意开了瓶他家乡的武梁春，给每个人满了一小杯，就连刘少睿也有。 刘望山做为大家长，他先发言，“钟湛，禾禾，你们能结为连理家里确实是没想到。又这么仓促就登记了，家里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后头正日子还有好宴，今天家里就略备酒菜，咱们先简单庆贺一下，也是对你们婚姻的祝福。 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婚姻中，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共同进步。来，我们先喝一口。” 钟湛和苏禾禾站起来谢过，正式开席。 一圈菜吃下来去了些酒气，曹大姨举杯。她酒量欠佳，和新婚小夫妻碰杯后，只浅浅抿过。 她低头从兜里拿出个自制的厚厚的红包，就手塞到守她坐着的苏禾禾手里。 “这是大姨和大姨父的一点心意。你来家这几个月，我们俩享了多少福，你说是我外甥女，我们心里一直当你是亲闺女。 原想着你还有日子出嫁，嫁妆也能从容准备。可你们两个非要来个急的，只能把钱给你们，自己看着需要慢慢添置吧。 好好过日子啊，可都不能再随性子来了。”曹大姨现在唯一觉着满意的就是，外甥女真留在了大院里，可以守着在眼前看着了。 苏禾禾看着厚厚的红包，前世一万块现金的厚度，应该是一千块钱。这就太多了。大姨家还有三个没结婚的儿子呢。 而且苏禾禾也是最近才知道，大姨父每个月都要给几个牺牲战友的妻小汇钱，最少五块，最多十块，加起来就是四十块，之前还要养三个儿子，家里能攒钱也是最近几年的事。 这个钱苏禾禾不想拿，太重了。 她把红包推回给曹大姨，“大姨，你是想表哥和少睿都娶不上媳妇吗？你这也太败家了。 姨父你也不管管，再这么手松，家里要喝风的。嫁妆有我爸呢，你们可不能抢他的风头，不然他多没面子啊。 还有你们可别大意了，我可就在大院里住着，一迈腿就回来了，你们还得管我好吃喝，那加起来可就海了去了。 给两百你们都亏大了。两位老同志，勤俭持家晓得不？快拿去。” 听她说这一堆，刘望山和曹大姨都憋不住“哈哈哈”乐得不行。 曹大姨捂着肚子，“苏禾禾，你这个丫头，这都哪学来的，真能叫你哄得找不到北了。” 就连钟湛也是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最后钱苏禾禾还是拿了。曹大姨抹眼泪只说是替妹妹给的，刘望山也少有地严肃脸说不拿就是不想认他们。苏禾禾还能咋办，只能恭敬地接过。 —— 多了一千块，苏禾禾底气就足多了。 第二天中午就让钟湛领着去后勤处定了家具，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惊喜收获。 客厅里苏禾禾是想放一组沙发的，可大姨家和苏家的沙发都是原房子里带的。这种很多年的皮质沙发，苏禾禾很喜欢。问了才知根本没有买。 后勤这边只会做木工活，沙发他们是不会做的。 不过听苏禾禾说想要一套皮沙发后，后勤人员却想起仓库里好像有别人凑不起一套清出来的沙发。因为主沙发被砸坏扔了，剩下小的双人和单人的扔在仓库里堆灰很多年了。若苏禾禾想要可以给她搬出来。 苏禾禾家具样式都没讲完，就拽着钟湛衣袖跟着人进仓库看去了。 还真是，一张双人小沙发，一张单人沙发都是棕色皮质，苏禾禾一见就爱了。放到小楼里是不够用，但他们家里的小客厅却刚刚好。 赶紧说了要，给搬了出来。 这会儿给家属楼配家具，都是按着三十六条腿的标准来，大衣柜，五斗厨，碗柜，饭桌和方凳，再加张床，只收一百六十块。比外面买便宜很多。 房子里都会事先给配好这几样，到时是一次性支付，或是每月从工资里扣，都随个人方便。本来就是给军官们的福利待遇。 知道家里的那些可以退掉换别的后，苏禾禾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自己的安乐窝，当然要可着自己心意来。没有家具样子，她完全可以自己画嘛。 挥手对还要上班的钟湛，“钟营长，你的任务已完成，可以走啦。我定好了可以自己回去。”苏禾禾随口就打发人走。 这是用过就丢呀。钟湛没忍住过来弹了下她的额头，“苏禾禾，你可真现实。那我走了，你弄完赶紧回去。” “嗯，嗯，你别烦，赶紧走。”苏禾禾自己画着家具图样子，头都不抬。 旁边陪同的后勤干事，见到传说中高攀了钟营长的苏禾禾。却发现事实和大家想像的都不一样。 苏禾禾哪有做低伏小的意思，相反，还是钟营长拿她很没办法的样子。 然后再看苏禾禾在那里刷刷画出来的图样，不说款式是没见过的。图纸全是立体图不说，连长宽高细节尺寸都标注的清晰明了。 他们后勤这边的老木工们，都是做固定的那几样，可从没见过这样子带图的。 这得是家具厂里读过书的技术员才会这个吧？ 喊来木工老兵看了，直说这个好，只看一眼就明白了，照着做就行。 款式也新颖，这样以后也不用总被说，他们后勤这里提供的家具多少年都不带变的了。 这样定的家具，还有刚那套沙发，苏禾禾一共付了五百八十块。就是后勤人员天天给家属区配家具，这样的大手笔也很惊人了。 不过苏禾禾定的家具也确实太多了，连厨房都打了长柜子。 而且她要的款式还都废木料，加了很多要求，加上那套皮沙发也不便宜，就花了这么多。 苏禾禾当场付了钱，就花了这么点钱却搞定了全屋家具，她才知道只钟湛那一千多块，也是有很强的购买力的。结个婚应该还有剩。 加上大姨给的，她还是很富裕的，生活又可期了。 和后勤的人道了谢，约好了一周交货，还是送货上门，苏禾禾终于满意地走了。 却不知又给人留下来不少谈资。 中心思想就是，钟营长家属不是一般的败家，照这么个花法，钟营长再高的工资怕是也攒不下来吧？ 不过钟营长家属倒是读书很多的样子，画的图有大门道不说，图上的字也网 第51章 有钱赚！ 五十一章 等晚上下班钟湛来报到,知道新家具要一个礼拜才能制作好送到，而屋里原来的家具已经退掉拉走后。 他只关心一个问题，“那礼拜天从你家回来,还能回咱家住吗？” 靠之！没看出来，钟枝枝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原来以为他是禁欲系的,可自从那天被啃后，这几天又总想拉她到没人地方后，苏禾禾已经确定他是狼系啃肉的了。 可这样露骨也太不顾忌了吧？装都不装的吗？ 假笑着，“钟营长,你说呢？这是要睡水泥地的意思？要不你问问我大姨呗？” 那边大姨恍惚听到后一句，“要问我什么？” 钟湛唯有退散。 不过当兵的都是百折不挠的,遇到点困难可不会退缩。 转头就找空转悠到后勤处，给几个老兵师傅一人塞了盒大燕门，略苦恼地表示自己想早点搬家，这事儿就换了样式儿。 家具全齐活确实得一周,但床和桌椅还有厨房里的几样，可以礼拜天上午就给送到。 苏禾禾这边就等到钟湛一派自然地通知她，礼拜天他们原定回自家住的计划不变。 苏禾禾很不想让他顺心。理由也是现成的,礼拜天大早就要先去车站接她哥,哪有时间等家具。 结果这厮早有准备，一句，“我和曾勤说好了，都叫他去给咱们弄，准错不了。你不是答应好的吗？” 自己说过的话再不能反口，苏禾禾只能咽下，认了。 因为曙光就在不远处，后两天找不到独处的机会,钟湛也不急。 下班回刘家也都是在客厅大家一起聊天说话，看苏禾禾和曹大姨理新家要买的用品清单，好到时集中采购。 本来苏禾禾是想所有的事都拉钟湛参与的，可现实是，人家要上班，而她买东西却不能拖了。不然礼拜天住进去，连烧个水她都没壶。 在改造钟湛和让自己舒服间，她果断先选择了自己。 老公什么时候都可以教教好，可对自己好必须是随时随地的。 这样就和大姨商量礼拜六让小何开车，到附近区里的百货商店来个大采购。 果然钟湛听她这样安排后，脸上的表情都松弛加愉悦了。 就不能期望他自觉。 周六大早，由小何拉着，苏禾禾就和曹大姨去了百货商店。 列清单的时候，曹大姨就发现外甥女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有些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当时她提出来后，外甥女就说先写上，到时看看不合适就不买了。 可等真进了百货商店后，曹大姨才发现，那是苏禾禾在哄她。 何止清单上的全买了，就是清单上没有的，叫她在百货商店看入眼了，那也是买起来不眨眼。 指着货架跟人服务员就是，“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的架势。不止她，就服务员都惊地直问，“同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加起来钱不少了。” 旁边的顾客，有几个还误会有什么大减价，直挤过来问多少钱。 百货商店里为此还挤乱了一阵子。 最后结账时，怕算漏，是两个服务员一个点货，一个打算盘记录，才给算好账的。 算出来的金额也确实吓人，什么大件也没买，只是锅碗瓢盆和日用百货，就花了三百零八块。 不小的军吉普空间里塞得满当当，苏禾禾和曹大姨都得硬挤着才能坐进去。 拦也拦不住，大姨已经心累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从不知外甥女是这么会败家能花钱的。 本来这两天看钟湛不是想像中连油瓶子也不肯扶的样子，曹大姨还对外甥女的婚姻有了点信心。 可这会儿看到外甥女花钱如流水的样子，她觉着结婚后，钟湛那么些工资都不定够花。这不是一般的败家媳妇儿。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照这个样子，最多一年，外甥女就该回家了吧？ 这么一车东西拉到家属楼下，引起的围观和轰动就可想而知了。 谁结婚也没见着这样买的呀。 有曹大姨跟着，看到的家属都过来帮把手往上搬。 看到杯子碗都是成套的，就两口人哪里用得了哟。 毛巾都是按摞来的，香皂一下就有十块儿，更别提那些过日子都不实用的物件了。 比曹大姨更强烈地，她们认为苏禾禾早晚会被钟湛受不了撵回家。 本来就是二婚头，还一点数没有地瞎花乱造的，钟营长再能挣，人也不能乐意吧？就钟营长想忍，钟家也不能同意。 这些人一天除了家务和打理菜地，最大的乐呵就是一起打听嚼舌。 前一天也都看到五楼刚搬上去的家具又给搬走了。问了才知道苏禾禾嫌不好看，又重新定了全套，花了整整五百八十块，这都能置办三个家了。 今天又见苏禾禾不要钱的成车往家搬东西。 从五楼帮忙下来，转头这些就都给宣扬了出去。 等晚上下班时，就连古大姐在家里坐着，都有人跟她打电话说了。 意思是她是钟湛的长辈，他新娶的媳妇儿不会过日子，咋能不管管呢？这样由着性子不知体谅男人挣钱不易的媳妇儿，教不会还是别叫进门的好。 钟湛现在一心娶人家，不叫进门是不可能的。 可古大姐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夫妻新婚情浓到白首到老，可不是靠开始的那点子喜欢就能维持住的。 这样下去，钟湛眼里又不是能揉沙子的，两夫妻能坚持多久呢？和曹大姨一样，古大姐也觉着一年顶天了。 虽然苏禾禾这里，他们这些长辈都不太满意，可离婚对钟湛也有不好的影响，于他长远发展有碍。所以这个婚要么不结，结了就要好好过。 想了又想，钟湛那个脾气，要真把苏禾禾喊来，怕是会适得其反。还是把钟湛叫来，好好劝劝，让他学着教妻才好。 这不，礼拜六下班，没能去刘家见媳妇儿，钟湛又被叫去了萧家。 这次萧占兴不在家，只古大姐在等着。 娘两个吃了吴嫂下的手擀面，等撤了桌，古大姐才拉着钟湛说这事儿。 可才委婉提个头，连正题还没说，钟湛却先不乐意了。 本来他是想今天从苏家回来和家里问，现在既然来了萧家，刚好。 “古伯母，你可别说了，人家花自己家里的钱，想怎么花我说得着吗？可别寒碜我了，我已经够没脸了。” 结婚就给了媳妇儿一千多点儿，转头人家大姨就给了一钱。 这还不算，从媳妇和曹大姨说话的语气里，就知道大头还在老岳父那里。再加上还有个疼妹妹入骨的哥哥，估计也不少给。 听说舅兄提了工程师后，又是在云疆支援的月工资和当所长前的老岳父一样了，他们翁婿舅兄，全是一百零一块。当然现在老岳父更是已远远高出他们了。 有这样不差钱还疼苏禾禾的岳父和舅兄，钟湛能不压力山大。 而他自己家里，光说了他妈要来，可至今都没说准日子，什么章程说法也没有。钟湛都想干脆跟家里说别来了，只当没这事，他对外说爹妈不管了，面子上还能好看些。 这边古大姐也诧异了，“不还没开始商讨婚事吗？这就给了？小苏家里哥哥不也没结婚吗？” 钟湛眼一翻，“人家疼孩子的可等不了。她大姨已经先给了一千了，明天我上门见岳父，说是嫁妆钱都准备好了，这才是大头。还有她哥，和我拿一样的工资，自己没结婚也不会少给。古伯母，你还想叫我和禾禾说少花点，我就等着臊死得了。” 古大姐也觉着这样确实没立场管人。 做为长辈也是要脸面地，“这不是你妈还没来吗？哎，不对，两家还没商量起来，你就要去见岳父了？我们这边可还没见着媳妇呢！”说着话，古大姐真地体会到了“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个中滋味儿了。 “我和禾禾结婚证都领了，明天拜见岳父已是失礼了。我岳父体谅，是他人大度。古伯母你跟我说实话，我妈光嘴上说来，却啥行动没有。是不是就想这么把我的婚事给拖没了？还是她就想摆个婆婆的谱，想显显我们钟家门第不一般？那要这样，你还是打个电话过去，叫她在家好好歇着吧。” 好友安华什么心思，古大姐当然知道。钟湛后一个猜测一点没错。 可现在看人苏家的态度和进度，要再这么拖下去，儿子真就成了人苏家的了。 这会儿她也不敢等了，当着钟湛的面儿就给钟家去了电话。 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就把这边的情况如此这般全说了。那边钟湛他妈才真急了。也不推家里事多顾不过来了，当即表示马上就安排买票，明天的火车就过来。 还给儿子安心，说苏家给多少嫁妆，她们钟家都不怕多，只多不少地给彩礼，绝不会给他塌架子。若明天见岳父舅兄觉着难为情，就把这话学给苏家人听就是。 钟湛也没多高兴，只留下，“这回可别再给我装里头，我可不敢说，还是等我妈来了，见了真章才提吧。”就走人了。 —— 第二天早上来接苏禾禾去车站，钟湛果然没提他妈说的彩礼的事。 苏立东的火车在上午九点十分到达，打了提前量，八点出发也富富有余。 才七点二十，那边曾勤已经去他们新房那边交接家具了。 两人路过时，刚好看到曾勤和先来送桌椅的后勤干事在楼下说话。旁边还有不少大嫂围观。 见到下车的苏禾禾，那位干事赶紧就找上了她，“苏同志，你出的那几个家具样子做出来可太好了。我们主任说来，原来的确实样式太老旧，后面想给改了，提供这些样式。可也不能侵占你的劳动成果，这样，家具你只出半价，那一半就算我们后勤采用图纸的技术奖励行不行？这里是三百块，我给你带过来了。” 还有这样的惊喜？苏禾禾没想到自己随手画的极简家具图样，还能给她创收？ 至于图纸给人家继续用，她完全没问题啊！ 但话可不能那么说，咱还是要讲说话的艺术地，“这位同志，你们太客气了。其实咱们后勤给提供的”家具已经够优惠了，哪好再让你们这样。身为军嫂的一份子，能为部队分忧本就是份内的事，还是不用了吧。” 说着就把钱递回过去。 后勤干事瞬间对禾禾的印像和好感拔升到新高度，退后表示这是公事公办，这个钱她要不拿，那他们后勤可不好用图。纪律可不允许嘞！ 苏禾禾只好勉为其难的把 第52章 接站！ 五十二章 看着大方地和后勤干事侃侃而谈的苏禾禾,曾勤就知道以前的道听途说多么可笑。 刚才后勤干事已和他说了几句，提到关于苏禾禾画的家具图纸，绘图功底可不低,没学过不会有这个水平。 其实只看一向精打细算的后勤处，肯退回三百块钱，就知道那些图差不了。要知道后勤那帮的宗旨一贯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肯出钱换图，那就是物超所值了。 看着后勤干事跟苏禾禾结束了交谈,曾勤才上前微笑着跟苏禾禾自我介绍，“弟妹，我是曾勤,不是老钟拦着早该见面的。祝贺你们！” “曾大哥你好，总听钟湛提起你。礼拜天还得劳烦你，多谢。”苏禾禾也是微笑回话。 “他休息也是在宿舍睡大觉,没媳妇儿没对象的，劳烦不着他。”刚有了媳妇儿,钟湛自觉同曾勤已是云泥之别。 真是扎心了老铁！曾勤指着他手要抖了,“老钟,你个损贼。你等着,弟妹在我先不跟你一般见识。” 钟湛哼都不带哼的，对苏禾禾，“走吧,快到点了，别让大哥等。”推着苏禾禾上车走了。 曾勤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最后还得老实上楼去给损友卖力。 而那些围观的,最近天天就是苏禾禾如何的话题挂在嘴上的大嫂们，罕有地歇了声。 后勤处给退回来的那一叠三百块太抓人眼，败家媳妇还有这样的她们连谈论都怕说错的本事，这让她们没法再站在高处指点江山了。 高岭之花一样的钟湛，和苏禾禾站一起，就跟普通的新婚夫妻没两样。 和她们想像和想看的大丈夫小媳妇的剧情相去甚远。 一时都没精打彩地散了。 —— 什么时候，火车站里人都少不了。 何况这会儿最主要的长途交通工具就是火车。 今年入夏升温格外早些，这会儿已经有盛夏的感觉。 两人在八点四十赶到火车站，车里呆着太热，钟湛带苏禾禾进了火车站大厅。 没有空调的时代，只有隔几米的老式大吊扇，太热人又多的时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里面人来人往的，赶火车的人几天没洗都是正常，加上还有热得拖鞋晾脚的，吃蒜吃葱吃鸡蛋的，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真是滋味无穷。 钟湛还好。他虽挑剔，但必须要刻服的他也能硬扛。带队出任务时，什么恶劣环境都经历过，眼前这些，不算什么。 看到苏禾禾要给熏晕了，他嘴上说着，“你这哪还像个军嫂。”却还是给她领到外面，又跑去给她买了根冰棍儿含着解暑解呕。 也不进去了，两人老实地在外头出站口等着苏立东的火车进站。 吃了根冰棍儿，不过瘾，苏禾禾让钟湛再去买了一根吃了，才算缓了过来。 其间门，钟湛一直笑看着她吃，还知道给苏禾禾递上手绢，在外头的表现可圈可点。 苏立东就是这个时候挤在出站的人潮中，一眼就先一步看到了自家妹妹和妹夫。 主要两个人都太醒目了，在满是疲惫风尘的人来人往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实例。 苏禾禾开始还没认出人来，正翘首四处张望着找人呢。 都到眼跟前了，妹妹还没人出自己。日渐稳重的苏立东还是崩不住了，“苏禾禾，你哥在这儿呢。” 苏禾禾这才看向眼前人，“？？？” 这个农民工进城一样，还扛着行李卷的人，她是一点也不能和记忆中玉树临风的哥哥划等号。 “哥，你是到西北流浪回来的吧？小苏工是假的吧？” 苏禾禾上前两步本来要给她哥来个欢迎的抱抱。 可还没靠近，就被火烧了一样，连退数步，“哥，虽然你是我亲哥，但一身腌菜味儿的哥哥，咱还是先保持点距离呀。” 这样调皮活泼的妹妹，依稀只有母亲在世的时候才有过。 眼眶微湿，行李卷往地上一扔，上来大手张开揉乱了妹妹的发顶，“臭也是你哥，还敢嫌我。赶紧给妹夫介绍一下吧？” 等在一边的钟湛，赶紧上前伸手，“大哥，我是钟湛。” 这边伸手回握，“苏立东。”后，已是不着痕迹的把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定妹妹没夸张，这个妹夫比之梁景文不知强出多少，妹妹真的进益良多了。 却并没有放心。在西北风沙里历练两年的苏立东。眼界与见识早不是当初的温室青年。 眼前的这位钟同志，只打眼就知绝不是凡品，自己优秀倒罢了，家里恐怕是苏家够都够不上的人家。 自己的妹妹在他眼里自然哪里都好。可苏立东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这样的人，就是妹妹还是头婚姑娘时，想高攀都不容易。 电话里妹妹只说了是个营级军官，其它的一概都是模糊带过，苏立东还当就是农村奋斗上来的上进军官。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中龙凤一样的人物。 上车后，聊天中知道两人结婚证也领了。 既成了事实，苏立东就熄了别的想法。想着有自己在，旁边看着提点着，绝不叫妹妹受气就是。 同样的，和苏禾禾的嫌弃哥哥变丑了不同，钟湛第一眼见到苏立东，就知这是个在一定领域有所建树的青年，这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让人忽视不了。 —— 机床厂家属区，不止红砖小楼这片儿，差不多的人家都听说了，苏所长家今天双喜临门，远走的儿子回来了，离婚的女儿二嫁了，今天也要领女婿上门。 这几天，苏所长一趟趟往家搬东西，打前两天起都提前把工作安排好了。还反复跟下边儿人交代，让礼拜天别打扰到他一家团聚。 苏立东回来，因为他是厂里派出去的，早一个月前就听说了。 可苏禾禾嫁人这事，却太出乎意料了、 她三月才离婚，转头六月就给自己嫁了，若不是问了苏所长，得他亲口认定了，是没人能信的。 礼拜三那天，先是门口传达室保卫科的人，说见到了苏禾禾带着个英俊极了的军官过来取户口本，两人是去登记结婚的。 那个军官级别可不低，是开着吉普车的。 和军官结婚已经够夸张了，还是开车的，这就更不可信了。 苏禾禾还是离了婚的，这瞎说也不能这么离大谱。 哪怕那两个保卫科拿出苏禾禾给的奶糖证明，也被说成他们白日发了臆症。 还是有好信儿的跑去问苏所长，结果苏所长亲口承认有这回事，苏禾禾确实嫁了个营长，才知道这是真有其事。 营长啊，这可是带着三百多号兵的，苏禾禾本事大了。 可等回过头细想，又觉出不对来。能升到营长的，岁数就不能小了吧？这人估计也是丧偶的鳏夫。这就对得上了，不然苏禾禾一个离婚的，哪可能攀得上。 不过只这样也是够有福气了，起码比之前丁月英给介绍的那些强多少了。还是跟她姨走对了，不然哪有这样的造化。 当然苏禾禾嫁了个营长鳏夫这事，没人会没眼力劲儿地去问苏所长，见面都是好话和恭喜。而且厂里人也确实觉着能嫁营长，就是鳏夫，他们自家的闺女若有这机会也一百个乐意呀。 所以这次还真没谁说风凉话，盯着往苏家去的路等着，也只是想亲眼见识下大营长的风彩。 —— 和苏家隔着三栋楼的梁家，唐砚岚看着大早上就在客厅窗户边坐着看书，眼睛却总忍不住往外瞅的梁景文，就知道他也是在等着看苏禾禾领什么人回来呢。 专家楼就这一排八栋，在家属区的最里面。 回苏家，必得打梁家门口过，院墙又不高，所以开着大门，在窗户这边是可以瞧见外头路的。 看儿子这样，唐砚岚很理解。 她倒不觉着儿子还对苏禾禾有什么不舍，不过是这离婚没多久，苏禾禾就另找人嫁了，心里不舒服了呗。 就她自己也很不得劲儿，觉着苏禾禾这样倒像和他们梁家示威一样。从上次苏家搬家，唐砚岚就觉着苏禾禾那孩子心肠太冷，之前她那么贴心贴肺，也没给捂热乎。 “景文还是别等了，就嫁了个营长又能怎么样？孩子还不定几个呢。禾禾也是太虚荣了，她自己没少受后妈的苦，怎么自己如今还当上后妈了。高嫁看着好，扒开来内里可都是烦心，以后有她受的。” “妈你少说两句，苏禾禾本事大着呢，那人可不是离过婚的。”憋了这么些天，在这一刻，梁景文还是说了。 从听到苏禾禾嫁了营长后，梁景文第一时间门就想到了那天来接苏禾禾的那位。 那人可绝不是结果婚有孩子的样儿。离婚后两次见面，他却能感觉到，现在的苏禾禾绝不是会委屈自己嫁鳏夫的。 可他还是想不通，那样云端一样的人物，什么姑娘娶不到，却偏偏看中了离婚的苏禾禾了呢？ 这几天他反复琢磨想不开的也是这件事。 当然他也承认，前一阵子他确实有过想和苏禾禾复婚的想法。 离婚后被唐砚岚一个接一个的安排相看，他很疲于应付。和谢清瑜之间门也早已物事人非，再无可能。 离婚后第一次在路边见到苏禾禾后，看她已经变得和之前的吵闹庸俗完全不同，梁景文开始想复婚的可能性。 若是苏禾禾不吵不闹了，他觉着复婚比和另一个陌生女人结婚要好。 何况苏禾禾的美貌没别的姑娘能超越，他也是在和别人相亲时，才察觉这点。 可现在却发觉他自己很可笑，他这里还想挽回，苏禾禾早把他抛诸脑后，转眼就嫁了个他要仰望也不及的丈夫。 第53章 父兄！ 五十三章 唐砚岚很不想相信,当军用吉普车驶过门前时，终没忍住，跟在了过去瞧的邻居们后头。 当看到下车后帮着苏立东搬行李,跟迎出来的苏茂棠见礼问候的那位营长时，唐砚岚很不能接受。 这样的青年，谁都不会误会他是结过婚的。一向让她在人前自傲的梁家，可能在这样的人面前都不堪一提。 以为离了婚的儿子再娶还会随时挑可心的，却一直没什么进展。 她以为贬了身价想嫁好只能往鳏夫里找的苏禾禾，却转头就嫁了贵婿。 这让她难堪又无法面对。 不想被别人注意到，拿儿子和这人比较,唐砚岚悄悄退出人群,回了自家院子。 才看到儿子梁景文也出来在院子里呆立着,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明,显然苏家门前的情形他都看到了。 母子相顾无言良久，“妈，就可着你心意找吧,我都同意。”梁景文说完就上了楼。 这句话换早前听到,唐砚岚会很高兴。可这会儿，她低声应过后,却是无端的叹息。 —— 瞧过了热闹,见到了苏禾禾二嫁的丈夫后，见过的人是逢人必说苏禾禾。很多家有闺女的,都把苏禾禾当成了人生榜样。 “做女当做苏禾禾”，这是众人的心声。 若说现在谁不这样想，最心塞塞，除了丁月英和苏芳芳再没别人。 进了家门，苏禾禾就赶紧先撵自家哥哥,“小苏工你赶紧去洗澡，别再把屋子也熏臭了。” 笑骂着，“好你个小白眼狼。”苏立东自己也忍不了了，有事先烧好的热水，他提了水壶，拿着换洗衣服赶紧进了卫生间。 苏茂棠从见了一双儿女和新女婿，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拉着钟湛坐在沙发上说话，见他谈吐不俗言之有物的，就更喜欢了。 且不论门第高低，只梁景文每来都是勉强敷衍的不问不说话，眼前的小钟却诚恳端正有问必答，眼神时不时总要瞧向女儿，只用心程度就高下立判。 更何况，论门第，梁景文也是无从比较。 丁月英和苏芳芳切了西瓜端上来，笑容都带着苦涩。 人就怕比较。 前阵子栾家终于来提了亲，两家已说定了，等八月就办婚礼。 为此丁月英和苏芳芳是志得意满，苏芳芳出入跟人说话都是副厂家儿媳妇的高调模样， 丁月英倒还好些，她已知苏茂棠现在是能和梁家栋相提并论的，所以并没有把栾家总挂在嘴边。 但苏芳芳嫁得好，她自觉是扬眉吐气了。就因为有苏禾禾这个亲女儿在，现在苏茂棠女儿的好处，苏芳芳是一点沾不着。 在她想来，女儿能嫁如栾家，苏禾禾再是苏茂棠亲女，也是追不上来。这让她长期不甘不平的心态得到了很大的平衡。 可这种沾沾自喜还没几天，却迎来了苏禾禾高嫁的消息，这让两母女都要郁卒死了，能挤出笑来，已是尽了大力了。 偏栾红波还要来凑热闹，这会儿也赶了过来。 和那位钟营长一处坐着，一个俊逸容华不可逼视，一个脸色青灰神态萎靡，再论其它，栾红波也都要被比到泥下。 苏芳芳这会儿突然就对栾红波生了厌憎，头一次没有上前嘘寒问暖，而是转身躲进了厨房。 苏立东这时也洗了澡出来，虽不喜栾红波，可来者是客，也只能一起说话。 哥哥来了，苏禾禾肯定要表示一下的。主动进了厨房，准备掌厨。 苏茂棠升所长后，工资涨到了一百五十五，给家里的家用涨到了四十五块。 丁月英却不敢再克扣，全用在了家里吃喝上。不过她和苏芳芳的工资都能一分不少的剩下来，比前几个月还要少贴点要好多了。 可人就是没个满足，眼瞧着苏芳芳八月就嫁了，栾家说给二百的彩礼，在厂里除了当初的苏禾禾，梁家给的四百外，也是头几份了。 也是因为机床厂的职工比外头哪个都日子好过些，在汝州城里，二百块的彩礼可没几家能拿得出来的。彩礼能有一百块，已是婆家天大的看重了。 彩礼这头丁月英满意了，她就想给女儿陪嫁也厚点儿。 她想好了，自己手里攒的这些肯定是要给儿子的，女儿自己的工资也存了不少，就叫她自己都带着走。可这些都是不能拿出来叫人看叫人说的。 她就想苏茂棠能给出一份嫁妆，她也不多要，只要和栾家的彩礼差不多就好。 这话她前几天趁着苏禾禾来电话说嫁了营长，苏茂棠正高兴的时候，临睡前鼓足勇气跟苏茂棠提了，没想到苏茂棠二话没有就答应了。 苏茂棠的原话是，“芳芳也喊了我这么多年的爸，出嫁我给份嫁妆是应该的。刚好禾禾也嫁了，家里要忙的也多，你就一起给上上心，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丁月英就是为这句话，也要给苏禾禾忙进忙出的出力，再不甘都要忍的， 就像这时苏禾禾进了厨房，丁月英和苏芳芳就要被她指使的团团转，还不能有怨言。 双喜临门，家宴的规格上了新高。 鸡鸭鱼肉全齐了，都是苏茂棠想办法弄来的。 白切鸡，干锅烧鸭，糖醋鱼，红烧排骨，回锅肉，麻婆豆腐，加两盘时蔬，一共八道大菜。 还特意把新新女婿孝敬的特供玉台酒给开了一瓶，要共庆佳时。 看着佳儿佳婿，还有乖女儿，苏茂棠老怀大慰。 不过女婿虽好，他还是要给敲敲边鼓才好。他后来也意识到在苏禾禾同梁景文的婚姻上他是无作为的，自觉亏欠。 所以这次，他着意想在各方面补偿。 端杯共饮，他先看向女婿，老岳父有话要说了。 “小钟，我这个女儿，之前走了不少弯路，也是我这个父亲没关心到，没尽到责任。 现在蒙你不弃，和她结成夫妻。希望之后你们能不计过往携手向前。 我和立东虽没什么大本事，帮着禾禾把日子过好的能力还是有的。 爸知道你自己本事，自己足以撑起养家的重任，可禾禾自己不挣钱我也怕她失了底气。自己的闺女自己疼，虽然你可能觉着爸小人之心了，爸也要坚持，还望你担待一二。” 之后他才对着苏禾禾，就是老父亲的拳拳爱护了，“结婚了也不用省着，爸知道你花惯了，改不了。 这样，爸给加十块，每月你拿三十块，就买你自己喜欢的。还有嫁妆，爸你妈在的时候就开始存你们兄妹俩的婚嫁钱，她去了爸也没忘，这几年也一直存着钱。 上次也是爸小心眼，加上气你哥走了，就给了你那么点钱打发了。后来想给你补上，也没能得机会。 也是天意，你现在有了更好的归宿，爸全都给你补上。这么些年，爸手里也有七千块钱了，一千爸留着应急万一，剩下六千你们兄妹对半，一个人三千，爸等下就拿给你。” 苏禾禾知道这次苏茂棠会给她嫁妆，也猜到不会比大姨给的少，可三千钱块，还是和苏立东各拿一半，这是她根本没想到的。 这会儿的人家，再疼女儿，婚嫁上也是不能和儿子比的。能有份几百块的嫁妆，都是极个别的厚待女儿的人家了。 她知道之前苏茂棠想给他补嫁妆是真，可绝不会是这么多。 而苏茂棠会改变这么多，她也知道，是这阵子她的亲近。她带了小心思来加深的父女情，苏茂棠却待她若此。 向来凉薄不走心的人，慌乱了，也嘴拙了。 “爸，你干嘛呀……就不怕我拿你钱反身就不认你了吗？你这个老同志也太好哄了，几句好听的就扒心扒肺的，这样是……不行的……你知道吗？” “谁不知你就是小白眼狼，可我和爸还能不认你吗？别哭了，怪丑的。”苏立东一本正经的嫌弃着。 看着已经泪涟涟的妹妹，正被妹夫递了手绢胡乱的抹着，苏立东看不下去了，“苏禾禾呀，爸都给了，你哥也不好躲了。爸一个月给你三十，哥就给你十五买糖吃。 嫁妆嘛，咱也比不上，哥给你拿一千，你就别哭了好不。这么没出息，见点钱就这样，回头可别叫妹夫笑你。”回了家的苏立东，也没了在车站时的板正。却正是他当初离家时的模样。 苏禾禾见到这样努力哄她的哥哥，复又破涕为笑。 有父兄疼爱，真好不是吗? 这边温情脉脉，丁月英和苏芳芳这边却是牙根都要咬出血了。原来还满意万分的三百块嫁妆，跟人家亲女儿能拿的比，连零头都不是。 丁月英才知道，三百块钱，不过是苏立棠拿钱打发她，想让她给他女儿的婚事上卖力气干活呢。 何其可悲，可她也只能受着。没了苏茂棠，她和一双儿女哪来眼前衣食无忧还能存钱的日子。 于是又能怎么样呢？也只能干看着。 这时苏芳芳甚至怨上了眼前的妈，怎么就不能早点嫁给苏茂棠，让她成为苏茂棠的亲女儿呢！ 同样的，栾红波这个继女婿也是想捶胸捶肝，只恨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四千块，还有每月的四十五，这天天吃香喝辣都花不完吧？ 不由一脸悔恨的看向苏禾禾，却被钟湛轻轻的扫来一眼，明明还带着笑，可眼神里的森冷肃杀之意却冰透了他，也震慑了他。一个激灵，栾红波再不敢多看苏禾禾一眼。 —— 回去的路上，钟湛开着车，手还要不时抽出空来拉下媳妇儿的小手。 想到如今媳妇儿财大气粗，他也是真怕被嫌。 “苏禾禾，你可不能嫌贫爱富啊，我以后一定向岳父学习，挣钱都给你存着啊。” “嗯，那我等着你升职加薪啊！”眼前的工资，苏禾禾觉着存钱太难！ 第54章 拖延！ 五十四章 五十分钟的车程,钟湛的情绪都是上扬雀跃的。 为了什么，苏禾禾心知肚明。 虽然她和钟枝枝结婚的目的都不大单纯，但婚姻是实打实的。夫妻做不来假的。 可让她一个纸上谈兵都没有过的,和一个男人连熟悉都谈不上,就这样那样的各种亲密,对她属实忒难了些。 虽然钟枝枝颜好身板儿正，腹肌胸肌只目测也是一流品相，上好的男色，翻个牌子她也不亏。 上辈子光顾着给她妈她弟打江山了，于情爱上她还真是很亏欠自己。 可毕竟是两辈子头一遭，苏禾禾还是少女心了。 要怎么办呢？说要再培养下感情？有点矫情。 在部队，家里给相好亲，妻子自己找过来圆房的事还屡见不鲜呢，人家那啥前可是面还没见过呢。 苏禾禾也不想拖多久，哪怕来个两三天缓冲也好啊。 也是这几天连轴的事情，她就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现在迫在眉睫了，她开始想啊想…… —— 回到大院才下午三点钟，钟湛自觉把车开到了刘家门口。 苏禾禾心里刚想夸钟枝枝上道了,却听他说,“咱们先收拾你的东西搬过去,我的一个行李箱就解决了。我都收拾装好了，等会儿回家前顺便提了就行。” 这是刻不容缓的就想先给她搬家呀。可是自己应下的,苏禾禾无从反口。 “嗯，我也没多少东西,都是以前的旧衣服。还有被子总要拿的吧？” 这年头被子难得，有一床是一床的，只能自己攒棉花絮被子,是没得买的。 两人的婚事太仓促，大姨这几天临时跟边上几家要好的凑了棉花票。准备给她做两床被子。 早上她走的时候，还听大姨跟小何交待，让他拿票去吧棉花买回来。 新被子絮好缝起，也得几天，所以她还得带着大姨家自己盖的被子过去。 同样的，钟湛也得拿上他自己的被子。 才说到被子，进门就发现屋里茶几都给挪了位置，地上铺了大塑料布，上头曹大姨，于桂芬和郭兰香三人正蹲上头给她絮缝被子呢。 见他们回来了，曹大姨才抬头，“热了吧？厨房里有刚开的西瓜，我们吃过了。赶紧拿给小钟解解暑气。这天也太热了。” 苏禾禾应着“好”却没挪步，而是笑眯眯的对着钟湛，“呀，钟营长，来服务下广大女同胞呀，钟营长亲手递过的西瓜，一定更甜更解渴吧？想吃！” 这样的苏禾禾，钟湛只觉着什么都愿意给她做。 轻笑出声，“等着。”真的转身去了厨房。 那边怕外甥女支使人干活叫钟湛不高兴的大姨，阻止的话刚到嘴边，果断闭了嘴。 钟湛已经端出一托盘西瓜，给每人发了一块。 还看着苏禾禾咬了口，特意问她，“甜吗？” “嗯，巨甜！”苏禾禾给好评。 边上缝被子三人组，看着这样随和好说话的钟湛，这样相处的两人，再回想之前钟湛对女人的种种排斥，真是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吃了西瓜，钟湛再一次催促，“我陪你收拾？” 大姨就问，“收拾什么？” 刚领了结婚证，家还没收拾好，就急着跟男人搬出去。就是和亲大姨，苏禾禾也觉着太难为情。她脸皮真没那么厚呀。 而且这刚好是个机会，苏禾禾干脆拿手戳钟湛身背，“大姨问你呢？” 她想得很美好，若钟湛也不好意思回答，那就不怪她了，刚好可以晚几天搬。 可惜，她料错了。 钟湛脸不红心不虚，就很正经地，“大姨，我和禾禾领证也好几天了，今天又见过了岳父和舅兄，所以我想今天就带禾禾回我们自己家，让她也早点适应下。刚好明天我妈也会到，在自己家里也方便点。” 人家说的合情合理，曹大姨怎能再拦。 只说着，“我还想着被子好了，再叫禾禾搬。既然你家里来人，那她早住过去也好。”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苏禾禾刚好看到于桂芬和郭兰香相视憋笑的样子，过来人谁还不知为啥啊！ 这个钟枝枝就不能等人走了再提啊。 她只觉脸似火烧，赶紧先跑上了楼。钟湛在后头慢慢跟上。 等俩都上楼，郭兰香再憋不住笑，肘拐着曹大姨，“这真是现世报，看小钟之前恨不能女的就别烦他的样子，没想到也有今天。你给他安排相亲没少被折磨吧，刚好你外甥女都给你找回来了。” 她这一说还真是，和于桂芬三人都笑不住了。 虽然还是种种不放心，不过看钟湛有这些改变，曹大姨还算安慰。 —— 回了房间，苏禾禾打开衣柜，还没拣出两件衣服，出去回来的刘少睿上楼却先跑她门外敲门。 “姐，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声音略急促，听着该是有事。 放下衣服，“钟营长，帮我扔箱子里就好，谢啦。”苏禾禾翩然开门出了房间。 被等急了的刘少睿一把拉着回了他房间，合上门就是，“姐，咋办呀？你写的书，我装书包里想没人的时候看的，结果今天和耿大江换画本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就看了……我根本抢不回来。他说了就弄死他，咽最后一口气前也要给他看完……”说到后来，刘少睿都不敢瞅苏禾禾。 “嗐，我当多大事儿，看就看了呗。你们平时也没少抄小说传看吧？谁能证明是你姐写的？只要咱们不承认就行了。再说耿大江不是你好朋友吗？应该可以信任吧？” 长长的舒了口气，少年刚才真的要吓哭了，“姐，耿大江绝对不会的。他自己家里就藏了好些书，他都敢拿给我们看，我们这几个都是久经考验的，都不会当叛徒。” 苏禾禾也是被他逗笑了，还叛徒，当这是敌后区呢。 再说她写的已经很小心了，内容都是光伟正的，正义战胜邪恶，就是被传出去，细究之下，也是经得住的。 更何况现在真的宽松了很多。就她记忆里，也就开头的几年最严重，现在只要别冒头或被盯上，是没什么事的。 而部队大院里就更没什么事了，外头的风风雨雨还是吹不到这里的。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苏禾禾才又回屋收拾， 一看，钟枝枝真听话，眼里也是真没活呀， 真的就只把她衣柜里的衣服给扔箱子里装好，其它的鞋子，被褥，还有她的私人物品等等，都还原地儿呆着呢。 他本人正高坐在椅子上，翻着三国画本子呢。 苏禾禾看了下桌子上，她更新用了一半的笔记本仍然压在笔筒下，没被翻动过。 刚才也是她大意了，以后搬到那边，更新只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来了。本子也要放隐秘些才好。 虽然钟湛看着是不会翻人笔记的人，但今天耿大江的事给苏禾禾提了醒，再小心点没错。 而且写武侠小说这件事，弟弟可以知道和共享。可一想到被钟枝枝看见了，苏禾禾就觉着接受不能。 苏禾禾故意先收拾桌面上的零碎东西，钟湛才知道活没干完。 “都要收拾？” “对呀，这些最烦了，我总是丢三拉四的，你看要怎给合理收纳才好？我每次都是乱糟糟的，唉，笨死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交给我。”钟湛撸起袖子接过手。 虽然把活一一都交出去了，苏禾禾却觉着她前路漫漫呐！挥一鞭子才挪一步的老公，得耗时多久才能见成果？ —— 虽然苏禾禾没怪，但刘少睿还是觉着对不起她姐。 晚饭还是被他给全揽了过去。 他算是很有些厨艺天赋，做的菜已经有了他自己的风格。 和苏禾禾有些距离，可也另有他的自创风味。 晚上的一锅乱炖杂鱼，配上沿锅边贴的玉米面饼子，就是他看了耿大江他妈做过，回来琢磨做的。还一次就成功了。 资深吃货钟湛很捧场，饼子和鱼都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再没理由多留。 新婚小夫妻提着行李，被曹姨和刘少睿一路送出大门，看着上车了，才回院子。 刘少睿的不高兴都挂在了脸上。他才回过味来，原来结婚就意味着他姐要有自己的家了。天天回家一起做伴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 这让他空荡荡的难过，对着崇拜喜欢的钟大哥再爱不起来了。现在，这是抢他姐的人。 —— 回到了两人的新家，真的可说家徒四壁。 就卧室一张大床和次卧一张单人床。再餐桌和椅子，和厨房的锅灶台面齐了，剩下啥也没有。 买来的东西还原封没动的堆在一角，想收拾也得有地儿放呀。 苏禾禾里外转了一圈，就默默眨眼看着钟湛，看他要怎么说。 想像是美好的，以为有床有桌子对付两天也没什么。之前没少听别人说，夫妻刚安置新房的时候，打过几天地铺的也不是没有。 可现在，此情此境，这事儿安到苏禾禾这里，钟湛咋就觉自己太过分了呢！ 特别是今天又见了岳父和舅兄后，这样也算苛待人女儿和妹妹了吧？ “那什么……”钟湛有点说不下去了。 “自己家，怎么都是好的，你别觉着不过意。到礼拜四不就全齐了吗？也没几天了。 这样，被子也不齐，结婚还是讲究用新被褥，要取个吉利的。不然以后过不好了，我肯定总会想是不是这个原因。呀，那还怎么过日子是吧？ 枝枝你最会体谅人了，咱们就先一人一个屋住着，等屋里都齐备了，咱们也来个仪式感。那样我肯定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好吧？好吧？” 苏禾禾抓住了钟湛那一秒的愧疚，给自己创造了拖延的机会。 都上升到以后好不好好过日子了，钟湛还能怎么选？而且这样甜美笑求他的苏禾禾，他真拒绝不了。 上前一把揽人入怀，就是一通狠的。 直到苏禾禾抗议，他自己也要觉失控的时候，才遗憾放手。 好在，也没几天了不是？ 第55章 婆婆！ 五十五章 燕城开往汝城的火车上,软卧车厢里。 丛敏丽把拧来的温毛巾双手递给安华，“三婶，擦把脸,再两个小时就到了。” “嗯,早饭有什么？”安华擦着脸，随口问到。 “我看了有油条豆浆,包子稀饭,鸡蛋和小咸菜,三婶你看要吃哪样儿,我就去买。”丛敏丽问着,手里已接过安华用过的毛巾收起来。 “有素包子吗？别的都太腻。” “有,角瓜鸡蛋的。” “那就这个和稀饭,再来点咸菜。”安华并不因为这是侄子媳妇儿就用得不顺手。 看着丛敏丽拿着她们自带的饭盒去了餐车,安华想着，自家儿媳妇她要求也不高，能和一哥家的这个小儿媳一样会来事儿，她就什么也不挑了。 很快丛敏丽打回来早饭，火车上的饭自然没家里顺口,两人匆匆对付吃了。 之后安华去了卫生间，刷完饭盒的丛敏丽才有空坐下。 对这次的汝城之行,她是期待和热切的。 嫁进钟家五年,已有了一双儿女，她的地位却一点也没提高。 她家里是小城普通工人出身,因为一把好嗓子十四岁考进了文工团。十九岁和钟澈恋爱，他不顾钟家上下反对，抗争一年后娶她进门。 可进门后，就是无休无止的累。公婆虽不在燕城,可家门里的杂事全都要找到她头上。 自家的，大伯家的，三叔家的都叫她婆婆揽过来叫她忙，她少有空闲。 她就是一大家子的听差，还是不能喊累的。 她自己的工作不得已转了闲职，还有两个孩子要忙，丈夫那里也是早出晚归，根本没功夫体谅她。 她就这么一日日在钟家做低伏小，娘家不显，初中没上完就进来文工团，在这个家门里就是最低的存在。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想到钟家最小最野马难驯的小叔子钟湛娶媳妇儿，给她带来了翻身的可能。 别的都不必提，只离过婚，还没工作，丛敏丽就觉着自己可以退身让位了。 就是多年头一遭，她心甘情愿的早早站出来，说要陪着三婶来这一趟。 安华回来后，看着多年如一日温顺没脾气的侄媳妇，少有地夸奖起来，“敏丽啊，这么些年你也真能干呐，咱们家里多亏了你里外出力。” 丛敏丽没想到能得三婶这样的认可，她多想自己婆婆也能这样想。 她还是一惯好脾气的笑着，“就我闲些，可不就我该干。” “唉，我家钟湛这个媳妇要能跟你似的，我就放心了。” “能的三婶，不说她做得一手好饭吗？之前还一直在她姨家做饭来着？做惯了的，三婶你再点拨几下，不比我强多了。我一小儿进了文工团，做饭还是和钟澈谈对象后现学的呢。现在不也样样能行。” “也是啊，她估计也不会别的。我也教不来这些，刚好你在，顺便手把手带带她。将来你也算有个帮手了。” “还是三婶疼我，那我就试试带带她。就是她不要恼我才好。” “她不能，有三婶给你做主呢。” …… —— 只一个晚上加早上，苏禾禾就觉着钟枝枝就是个样子货，各种让她忍受不能。 早上她还想睡个懒觉呢，这位就不请自入，压上来占便宜没够。 给她扰得睡不着了，他自己不收手也要丢人了，才算完。 “起开。” 一阵从心底带着愉悦地笑声后，亲膩的整个脸埋在她脖颈里蹭着，“等会儿，让我缓缓。”说着话还故意往里贴了贴，让苏禾禾能更直观地感受到。 真是形象尽毁啊！这哪还是之前高贵冷艳范儿，让人上前说话都要鼓足勇气的钟高枝儿啊。 “你再不起来，我真要挤没气了。你的响亮名声又要更上层楼了。”她牙没刷脸没洗的，也不知这人咋这么不嫌的。 又是吃吃的低沉笑声，人总算挪开了到旁边。 苏禾禾赶紧在被子里拽好衣服，下了床。 “钟枝枝，咱约法三章好不好？家里没收拾好前你不能脖子以下好吧？” 钟湛反应好一会儿后才理解，之后就是忍不住的大笑，“苏禾禾，你哪来那么多千奇百怪的说法？脖子以下？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不过恕难从命，克扣我这么多天，我还没找你要说法呢。”事关切身利益，钟湛寸土不让。 他现在不是不后悔昨晚的心软，娇妻就在眼前，却还要等要忍，几天也觉难熬。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同别的男人一样，会有这样急不可耐的一天。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苏禾禾这里好像就不起作用。 钟湛一提这个苏禾禾是理屈的，也不回话，就要开门去卫生间洗漱。 钟湛也赶忙跳起来跟上，“早上有什么吃的？” 前一刻当她是美人爱不释手，还是爱怜横溢的。 离了床就马上待她如厨娘，可真是转换自如。 苏禾禾对着厨房抬着小下巴，“只有锅碗瓢盆，要不咱生啃吧？那个肯定顶饿。” 钟湛也知闹笑话了，上前弹了下她俏鼻尖，“调皮，那怎么办？我去食堂打点儿？食堂就那些老三样，不好吃。” 苏禾禾这才，“嗯，不用去食堂，你去大姨家拿，早上有油饼和小菜，大姨这会儿该装好了，你去拿回来吧。”曹大姨心疼她，早给她打算好了。 钟湛脸上马上带了笑，特别积极地，“那我现在就过去，你赶紧洗漱换衣服吧。” 人就速度的开门下楼了。 这人为口吃的才会有这样的配合度。 苏禾禾这才进了卫生间，然后气血上涌，如果不是多年的好涵养，她真想来个河东狮吼。 换下来的脏袜子脏内裤随手丢到卫生间的洗衣盆里。这是等着她给洗的意思吧？是吧？ 再去他房间里看，被子倒是叠成了豆腐块。想到刚刚他自己也是利索清爽，帅得一批。真是只管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货是打算结婚也只管自己好吧？苏禾禾怒向胆边生了都。 那就让他等着吧，等到地老天荒这些臭了烂了，看她会不会动手。或者她婆婆不是要来了吗？就给她参观一下吧。 苏禾禾都给记上小账本，准备这两天接待完婆婆，她必须给钟枝枝安排上了。 —— 只隔了一天，又是汝城火车站。 本来古大姐的意思，由她自己带着苏禾禾来接站就好，让钟湛该忙工作忙工作。 可自己妈什么样，钟湛还是知道的。 苏禾禾又是脸皮薄面子嫩的，和他妈对上不吃憋屈才怪。 要让她自己去，钟湛觉着自己就太不地道了。 这第一回婆媳见面，他还是给压个场子才好。礼拜六说起时，他就一口给回绝了。他还没忙到抽两个小时接老娘的时间都没有。 早饭时想起来跟苏禾禾表功，苏禾禾当面是，“哎，钟湛你连这个也想到了？真的，要没你陪着，我好紧张的。” 转过头她直想翻白眼，第一次见婆婆，老公要再不陪着，这得是什么样的大猪蹄子呀？陪着是基操好吧。 因为钟湛要自己接，还要带着苏禾禾，加上她就有些挤了，古大姐就没跟着来。 只跟着嘱咐，接了人都先到萧家来，中午饭她这里都安排好了，她这里要欢迎洗尘。 这个钟湛没反对，两家的关系在，再有早上刚知道家里无米无油的，苏禾禾临时也变不出来。 长辈来，不好只在出站口等着。 钟湛买了站台票，两人进了里面，等在了月台上。 还有几分钟，钟湛就跟苏禾禾说，“家里米面油啥的下午该准备了吧？要不晚上就在家里吃？” “好呀，就是以前都是少睿出力搬回来，这才第一天就回去使唤弟弟，我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煤球也得买，我真的搬不动咋办？” 钟湛瞬间就想到第一次见苏禾禾那天，她推个小板儿车都推不动的情形。 “找少睿做什么？你男人不是在这儿的？苏禾禾你是不是忘了你结婚了？中午我快点吃饭，赶上班前都去给买回来，你给我列个单子就行。” “好的呀，我不是看别人家军嫂都好能干的，不想给你脸上抹黑吗？唉，还是我太不争气了。你这样惯着我，别人不会说什么吧？我不想的。” “别瞎想，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管别人。人家的都干惯了活的，你本来就和那些军嫂不一样。我也不怕人说，再说谁又能说到我面前。” 苏禾禾就一脸甜蜜的挎住了他的胳膊，“钟枝枝，你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吔，这境界也太高了。” 钟湛把她的手拉开，又怕她多想，虽目视前方，还是给她小声解释道，“外头不能这样，部队有规定。等回家里都随你好不好。” 看着这样假模假样的钟枝枝，苏禾禾简直不要太想笑。家里家外的钟枝枝反差太大，太喜感了。 火车轰隆轰隆的进站了，婆婆来啦！ 软卧这边就没什么人，两边在车厢门口会合了。 钟湛拉着苏禾禾见了婆婆安华和堂嫂丛敏丽。 被两人上下跟巡视似地打量，她问了好后，也是半天才回个嗯就完了。剩下的就全是对钟湛的各种关心。 苏禾禾恼了，也知道婆家那边果然是不得以才接受的自己。 这个她早有预料，可又怎么样？ 是钟湛求着她嫁的，不满意也冲他们自家人去。想找她挑理说事儿，她一点也不想惯着。 见了人，也喊了人，钟湛接过行李就先往外走。 既然不待见她，那她也不往上凑，苏禾禾赶紧跟上。 几步后，钟湛却见他妈和堂嫂还没挪步。 “是拉了什么东西吗？”他问。 “哎，三婶火车上坐久了，腿不大顺溜。小苏也瞧不见，过来也扶你婆婆一下呀？新媳妇这样可不好的，这样进我们钟家可不行。” 第56章 给力！ 五十六章 看了眼他妈和堂嫂,钟湛把苏禾禾往后一带，“妈，你刚下来的时候我要扶你,你说你好着呢。怎么这一会儿就又不顺溜了？ 这毛病来得还挺急。那你也该喊你儿子呀，苏禾禾力气小托不动你，你以后可别使唤她，再你俩一起摔了。” 说完,钟湛单手托着行李就要去扶安华。 看着从不插手女人事非的儿子会护着儿媳妇了,当面就给揭开，安华却并没生气。 推开儿子扶过来的手，“哎,不用扶,是我突然脚崴了一下,已经好了。是敏丽关心我，她也是想和小苏拉近下关系。”安华说着话已迈了步。 丛敏丽赶紧接过她的包帮提着，还是轻轻托着安华的手肘一起往外走着。 看来这位堂嫂不是戏多，就是真包子。苏禾禾就当看不见，伴着钟湛往外走。 看着钟湛一点没留情地把他妈给怼了,苏禾禾觉着这个老公还是可以将就用的。家里懒是内部问题,她可以给机会慢慢改。可要是到外头不知护着她,那这个钟枝枝是可以退货了。 一路再无话，跟着客流出了站，上了车。 钟湛让苏禾禾还是坐到副驾上。 丛敏丽对这个堂小叔子接触不多，只知道家里老少都让着惯着他。 刚看他那么怼婶，婶还不生气就知道了。 可这事儿哪能那么做呢？她觉着什么事都得讲个道理才对，就像她婆婆总对她说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觉着还是对的。 “钟湛,听堂嫂的，叫小苏坐后头跟婶熟悉下说说话，我们也呆不了几天，总得婆媳感情处起来，婶也能多教教她，可不好叫别人看咱们钟家笑话。” 对这个动辄就钟家的小堂嫂，钟湛真想去问问钟澈，是怎么把妻子给弄成沉腐裹脚老太一样，满脑子旧思想的。 “堂嫂，是我娶媳妇儿，不是给我妈娶的。我们自己知道怎么过日子，不需要指点江山的。”要不是跟这位堂嫂没见过几回，钟湛可不会这么客气。 “妈，你要不乐意坐儿子车，我喊萧伯母来接你。”说完，他已先和苏禾禾上车坐好。 知道儿子这是真来火了，安华赶紧拽着丛敏丽上了车。 等各就各位了，一直冷眼旁观没吱声的苏禾禾才转头对后座的两人笑一脸地，“妈，堂嫂，我妈去的早，我爸和我哥怕我受气，打小就教我说，我是吃苏家饭长大的，没吃别人家一粒米，可不能惯着人家拿我当包子捏的。 谁想捏我，他们就会找上门说理的。也是被他们这么教，我没啥眼力劲儿，你们担待一下呀。” 苏禾禾还真没瞎说，曹秋云刚走时，原苏禾禾自卑过一阵子，那时苏茂棠和苏立东确实这么教过她。结果反把她带偏到了另一个极端，开始娇纵起来。 钟湛想到昨天岳父和舅兄给的嫁妆和月用。 再想到那个明显不甘的前夫，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钟湛开始有了危机感。而且人家说的确实没错，精心养大的女儿，是嫁到你家和你儿子过日子，可不是给你全家随意指东使西来的。 后视镜里看到他妈和堂嫂都表情不定的被下脸的样子，钟湛一点都不同情。想着他妈要再不收敛，他这边只能叫她赶紧回去，他结婚是用不起她了。 就这样一路异常安静的，车子回了大院，在萧家门口停车。 古大姐快步出来，把好友安华迎下了车。 “怎么脸色不大好看，坐车累着了吗？”古大姐关心地问着。 “没，我挺好的。”安华被儿子媳妇联双重挤怼，委顿了，这会儿强挤出笑来。 “敏丽，你婶这是咋了？”瞧着不对的古大姐换人问着。 被苏禾禾的‘没吃人家一粒米’理论冲击的，想了一路的丛敏丽，还没回神呢。“就是累了，进屋歇会儿就好了。”她也顺着回道。 古大姐这才放心，这才转头对着苏禾禾，“小苏，早想见你，可钟湛一直拦着不给见。今天见到了，果然好看。伯母欢迎你来。” “古伯母好，你过奖了。”苏禾禾只是客气的见礼。 一行人进了屋，吴嫂赶紧上水果上茶点。 看着安华和苏禾禾还是很生疏地，眼神都不怎么交接，话就更没有了。古大姐就知道不对了。 安排丛敏丽去楼上洗澡，她也等安华在楼下洗过后，说是给她擦头发，带她回屋问话去了。 听安华委委屈屈地说完，古大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叫她说，这婆媳俩都该各打一板。 虽然道理上苏禾禾说的是没错，可新媳妇儿进门，该有的态度总不能少吧。 不过好友也确实不该当儿子面就想拿捏媳妇儿，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钟湛又是那么个左性脾气，怼两句已是轻的了。 “你也是，钟湛本来就对你们意见大着呢，你到了不办正事就想先拿捏人，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刚我问钟湛了，人娘家嫁妆可都给齐了，你这里可还什么都没有呢，可不就活该被你儿子挤怼。” “给了多少？”安华被古大姐一说，才想起正题。 “当着小苏我哪好问那么具体，你也真会难为我。” “我拿了五千块，再有办酒的百，够了吧？我不想叫女方家给压一头。” “足够了，钟湛还是不大懂这些，小曹给那么多，是这几年她家存的多，妹子又不在了，她这是替妹子出呢。小苏她哥还没结婚，大头肯定要留给他娶媳妇，我猜苏家最多能有一千五百块。他哥五百就不少了。” “我怎么听说她爸还月月给她发二十？” “估计是心疼闺女离婚没钱花，就给了呗。她这都和咱钟湛结婚了，估计也就没了。还是那句话，儿子才是大头。” 安华这才放心点头。 “中午老萧也不回来，男人家也不耐听这些，我叫了小苏她大姨过来一起，咱一起坐下说说。苏家那边是继母，她爸她哥也说都交给她大姨商量好，到时谈好了，他们说都会配合。” 花了半个小时，老姐妹商量好，才重回了客厅。 一看钟湛和苏禾禾已经不在了，问了吴嫂才知道说是去接曹大姨去了。 安华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古大姐怕她又钻了小性儿，“你可别再给你儿子往外推了，再要做什么可要思，不然儿子真成苏家半个儿了。” 好友的话安华还是听的进的，叹着气应了。 —— 中午清一色的女同胞里，就夹了个钟湛，偏他一点不觉着难为情。吃饭还挺香。 曹大姨这次是一心要为外甥女撑门面，所以见了安华后仍是不亢不卑落落大方的，并没有见到上位之人的怯懦。 安华还真要高看一眼。 女同志们也不喝酒，饭吃得很快。 待撤了桌，才开始进入主题。 安华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面上推过来，“现在都是新事新办，家里准备的也怕不合年轻人的心意，这里是五千块钱，小苏这里自己看着喜欢的买吧。” 预料中的来自女方家的惊喜无措没有见到，曹大姨和苏禾禾两姨甥脸上都是无波无澜的。 苏禾禾只是客气的一句，“谢谢妈。”再无举动。 只是这样了？不止安华，古大姐和丛敏丽都有些摸不着状况。 丛敏丽不知道婶竟给出这么多彩礼，整整五千块呀！她那时候婆婆给了八百块，她家里都要晕了，反复点了多少遍才信的。 钟湛这时伸手把牛皮纸袋拎过去交给苏禾禾，才对他妈说，“妈你再不拿，你儿子就成了吃媳妇儿饭的了。” 真真假假的，有真被逗乐的，也有硬挤着笑的，总之气氛总算松快活跃起来。 自觉再没两人什么事，站起来对苏禾禾说着，“走吧，你不说要买好多东西吗？我给你出力去。” 苏禾禾没想到他还记着，跟着站起来。 古大姐诧异，“要买什么？等会儿钟湛不还得上班吗？” “就去菜站，食堂我已经退了，折出来的米面油我去领出来。家里煤球也要买，苏禾禾搬不动。我算着时间呢，弄完了上班也来得及。” 说完还帮苏禾禾提着装钱的牛皮纸袋，两人就要出门。 丛敏丽都呆住了。 古大姐和安华也都不知该说啥了？哪个军嫂不是自己拿米拿面拉煤球的？她们早年更苦的都干过，怎么苏禾禾就这么娇气了？ 可钟湛自己乐呵着呢，曹大姨也在，只能憋着。 男方家彩礼和女方嫁妆一样多，曹大姨腰杆都挺直了。 这会儿见到外甥女要走，才想起还有事找她。 “禾禾你先等等，大姨有事找你。” “大姨你说。”苏禾禾停下等着。 “你钢琴还会不会弹了？你妈走后你就再没碰吧？” 苏禾禾这才想起，原苏禾禾还有这个时代几乎没人会的时髦技能-弹钢琴。 曹秋云曾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她和苏茂棠是大学时期的恋人。他们两个的大学刚好比邻，都在燕城。毕业苏茂棠来汝城工作，曹秋云夫唱妇随，到了汝城艺术学院当了讲师。 曹大姨既然问起，肯定是有用到她的地方。 “打小学的怎么会忘呢，大姨你也太小瞧我了。”苏禾禾回着。 “那赶情好了。是这样，学校里的音乐老师随着她男人调别的军区了。是临时下的急令，走的也急。这边还排着“七一”节目呢，要有钢琴伴奏的。 除了文工团这一时叫我上哪里找人。可我去问，文工团自己的节目都打不开点，会弹琴的也才两个，帮不了这边。 我这都急了好几天了，上午突然就想起你也会，就找你来问了。这是要去市里汇演赛的节目，可不能出岔子。你等会儿买完东西就得跟我去。” 这又不费事，刚好也不用和钟湛他妈大眼瞪小眼的，“行，大姨，我马上就弄好了，一会儿过来找你。”苏禾禾答应后，拉着钟湛就出了门。 这边当听众的人，都有些没想到。 古大姐和安华还能沉住气些没急着问。 丛敏丽却做不到，“曹阿姨，小苏还会弹钢琴呀？跟谁学的？” “跟她妈呀？她妈可是学音乐的，在大学里是教钢琴的。禾禾打小和她妈就学的。还是她妈走了，钢琴他爸瞧了堵物思人难过，也怕浪费了，送给了她妈上班的大学，她才没再弹的。” 文工团里呆过的丛敏丽当然知道会弹钢琴在文工团里可是最香的馍馍。 不像跳舞唱歌人多竞争也激烈，年龄大了就没有舞台优势了。 会弹钢琴的，在文工团位置最稳，也是最先提干的。当年她有多少羡慕来着。 现在，她以为离婚只会围着锅台转的苏禾禾，却会她眼里高不可攀的东西。这比刚才看安华拿出高额彩礼都打击她。 “噢，那样是不是也要给小苏发点代课工资？这样她也能有点工资收入了，女同志也得有份工资才好，不然总跟丈夫伸手要，也怪难为情的。” 曹大姨这要看不出丛敏丽什么心思，她可真是棒槌了。 本来嫁妆啥的她是不准备当面说的，倒显得他们女方小家子气。都是体面人，古大姐和钟湛他妈回头问过钟湛自然就知道了，真不必特意拿出来说。 可看着这位钟家儿媳妇，她不这么想了。 “代课工资，合理合规的学校当然会给。不过我们禾禾还真不差这点工资使。 他爸原来每月给她二十零花，这回怕闺女结婚委屈自己省着过，又给她涨了，一个月给禾禾十块。她哥也有样学样，说一个月再给她贴十五块。 所以我们禾禾天天玩儿，一个月照样拿四十五。 这还不算，她爸给儿女婚嫁是一样的钱，兄妹俩都是千块。她哥又把自己攒的一千块钱拿出来，父子俩就给她备了四千块的嫁妆。 你说哪儿还有这么疼闺女的家庭了，我也是在我妹夫和外甥这里才见着。” 曹大姨笑叹着说了这一大通后，就乐呵呵的瞅着丛敏丽，一副等她再问的样子。 每月的四十五块和四千块钱的嫁妆，哪个都是丛敏丽踮着脚尖都生够不着的。 看着曹大姨也只会一句“那是真好”干巴巴回应着。 自以为靠彩礼压过女方一头的安华更不好了，她可是知道曹大姨给儿媳妇添了一千块嫁妆的。 五千对五千，一样的钱，却是男方已落了下风了。 从来都是高嫁低娶的，这要传回燕城去，钟家这回可要被人说嘴了。 安华转头看向古大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57章 代课！ 五十七章 安华还想着丛敏丽给递话圆场呢,带她出来，她就是哪儿缺补哪儿的作用。 可丛敏丽连眼珠子都不转了，自己坐那儿不知想什么，哪还记得这些。 彩礼的事古大姐是不好插嘴的,安华没得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那个亲家大姨,你们这么疼孩子,我们更要待她周全。这样,我再给小苏一千钱块买买衣服鞋子，也算我这个婆婆给她的体己。亲家大姨就给我这个面子，待会儿替小苏收着吧？” “哎，那我就替禾禾多谢亲家了。”曹大姨心知为什么,可钱进了外甥女腰包，得了实惠，她才不管为什么呢。男方彩礼比嫁妆多本就是定俗一样，且就多这一千块，他们女方这边已足够扬眉吐气了。 看着神情很不自然的安华,她也知道再多钟家也拿得出来,但那样就真的是针对了。结亲不是别苗头,都别失了礼,刚好。 那边古大姐已经悄悄回房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给塞到好友包里拿出来递给她。“偌，要给赶紧给，别舍不得。” 曹大姨直笑，安华也有了台阶。 多年好友，安华知道古大姐安排好了,果真打开包，见到那一摞钱。拿出来推给了曹大姨，“她大姨，你可别听老古的，给媳妇我还有什么不舍的。” 安华刚有一瞬是想开口直接说给加三千块，给彩礼加到八千块的。可她这样后头追加，又一气儿加这么多，就有和女方争气争锋的意思了。这样下女方脸，儿子估计对她更不乐意，多出钱还不讨好，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曹大姨接过。彩礼嫁妆这事儿虽有些插曲，总算顺利落幕。 放下了姿态，之后就是还算愉快的商量怎么办婚礼。 这几年提倡新事新办，没人会大肆操办婚礼。在部队里就更简办了。什么娘家婆家的都不分，只要能出席婚礼的，全是一起坐了。人多就在食堂多摆几桌，人少就在家里置两三桌，家人战友再请上一级领导主个婚，婚礼就很圆满成功了。 安华和曹大姨都是资深军属，自然不会出了这个大框框。 商定了到时就在食堂里摆酒，两边各列好出席人员再定桌数，酒席钱都归男方出。 曹大姨今天已经挣够了脸面，这些细枝末节也不想争，后面都是安华说什么她都点头。这让安华从下火车后一路不大畅快的心情都转好了。 不过对跟来帮忙的丛敏丽她却很不满，之前挺会看眼神说巧话的孩子，这会儿就跟哑巴了似的。让安华觉着带她来就是摆设，还总帮倒忙，真不如不用。 也理解了二嫂为什么总跟她抱怨这个儿媳上不了台面了。这个丛敏丽小门户出来的，眼皮子也浅，几千块钱入眼入耳的，就给恍了神。安华对她为什么失态门清着呢。 由这个就想到儿媳苏禾禾，自己说给五千块彩礼时，她可是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的。这样的，才是大场合里绷得住的。少提点一下带出去，二嫂又该跟她叹气自家小儿媳不争气了吧？ 家里大嫂大气厚道，始终表里如一。二嫂却争强掐尖儿，别的还罢了，在儿女事上是什么都想自家最好。 钟湛在部队表现一路高歌猛进的，大有赶超二哥家钟池钟澈的态势。二嫂就不那么是滋味了。 这次钟湛娶了二婚的苏禾禾，二嫂表态最欢最活跃。大有往后钟湛因为这个媳妇耽误，再无寸进的意思在里面。安华也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几天了。 可现在呢？瞧瞧丛敏丽，再对比苏禾禾，啥都不用说，有眼睛的就能瞧出来，差距还挺大。 安华心里已是对苏禾禾悄悄在改观松动。 —— 菜站里，看到钟湛陪着苏禾禾买米面油酱醋，又买了一大网兜肉蛋菜，最后又装了一袋子煤球搬车里。 菜站里的战士也好，买东西的家属也好，都跟木雕似的，看得眼都不会眨了。这事儿绝对比西洋景还叫人开眼界。 那样高不可攀的钟营长，生来就不该是沾手这些俗杂事的人，竟肯陪媳妇儿来菜站，这也太太……不知该咋说了。 虽然买东西的都是苏禾禾，他只是站着看，再后帮着往车里放。可这就够惊悚了呀。 大院里的男人们，谁不是回家一个指头都不沾的？还陪媳妇儿上菜站？做梦都要快些。 看了这样的钟湛，都寻思，他这才登记几天？一个礼拜都还没到吧？ 再看向他身边的苏禾禾，很多女人，特别是年轻些的女人，看她的目光已带了大不同。 这个二婚的苏禾禾能耐大了呀！想求个经的想法开始蠢蠢欲动。 —— 回到家里楼下，苏禾禾只提着瓶酱油意思一下，回头对钟湛，“钟营长加油，我看好你哦。”转身轻巧地开门上楼。 钟湛自己一手煤球袋，一手兜，也随后上去了。 楼下菜地里干活的几个大嫂，“？？！！” 苏禾禾只提着酱油瓶，连门都不给推，钟营长一个人任劳任怨的画面就这么入了眼。 这还有天理吗？看着脚下的菜地和手里的泥，能平衡吗？苏禾禾这个二婚女人凭啥呀？ 其中以杨大妮为最。她家常凤梅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却要见天看着这两口子出双入对的，回家天天都是个讨债脸。 后来她们也知道自家想钟湛做女婿是妄想了。闹了那么大笑话后，清醒了，也消停下来，再没举动。 可看到最后竟是离了婚，给她们支过损招儿的苏禾禾嫁了钟湛，已经老实了一阵子的杨大妮心里是真不舒坦。 要说报复什么的，她是再不敢有了。但使个小坏，让苏禾禾不大顺心，她却有了主意。 —— 买的东西往家里放好，就到了上班点儿。 钟湛还是把苏禾禾拉着，去萧家接了曹大姨，又给她们送到部队子弟小学，才开车赶去上班。 学校大门口目送着车走远了，曹大姨轻舒口气，对苏禾禾说道，“小钟这两天变了不少啊？要能一直这样，我还能放心些。” “大姨你这也太没要求了，他要一直这样，我还过个什么劲儿啊。结婚结个寂寞吗？” 曹大姨被她的话惊地，“禾禾，这样还不行？钟湛人前人后地维护你，当他妈面连菜站都陪你去了，你还有什么不足意的？之前我真担心他在家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那你才糟心呢。对了，他说没说工资都交给你的？大院里可有不少家属连男人整工资都没摸到过的。” “他提谈对象的时候就说要上交工资的，不然你外甥女怎么会点头呢？大姨你眼光不妨再放高点行不行？就等着看你外甥女改造个一等模范丈夫给你看哦。到时你等着钟湛给你做饭吃呀。”苏禾禾很有把握的说给自家大姨听。 曹大姨觉着自家外甥女这个牛皮吹大了，她连信都不信。 白了她一眼，从包里把一摞钱递过去，“赶紧塞包里吧，你婆婆又给你补了一千块。这么些钱你也别乱花，还是得计划着过日子啊？可不敢再乱买胡造了。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花完了再攒可就难了。”曹大姨对那天和外甥女的购物经历，至今心有余悸。 苏禾禾接过放包里，嘻嘻笑着不说话，推着曹大姨进了学校。 对于苏禾禾这个代课音乐老师，因为是唯一，别人也确实不能胜任。她又是曹大姨外甥女，现在嫁了钟湛也是名正严顺的军属了。虽然还置疑她的能力，但是学校老师对她都是抱着欢迎的态度。 会议室搬开桌椅空出来的排练室，由贺生生等等小学鸡们表演的‘七一’节目，苏禾禾看过后，真是太简单粗糙了。 就是分组大合唱，再来个钢琴伴奏。就这还想拿个奖？那别个学校的节目得有多拉垮才行？ 管排节目的是教导主任潘老师，整个节目是她和那个调走的音乐老师一起负责选定又带着排练的。曹大姨只参与了最后的拍板。 苏禾禾只当自己是来伴奏的，看着辣眼睛，她也什么也没说。 看着不大相信她会弹钢琴的潘老师，苏禾禾啥也没说，要过曲谱，只看了一遍，就坐到那架老式破旧的钢琴前，无比流畅地从头至尾弹出来整支曲，而且是没看谱子。 潘老师她虽不懂什么音乐，也能听出苏禾禾弹奏出来的曲子，就是比之前的刘老师动听，节奏更好，也更打动人。 她是个直爽实在人，也不会藏着掖着。现在见苏禾禾用超高的琴艺证明了自己，当即就带头使劲鼓起了掌。 会议室外头站着好些老师，都是和潘老师一样，对苏禾禾会弹琴有所怀疑的，来瞧热闹的。这会儿眼里都换成了欣赏和赞叹。 见外甥女一出手就撑住了场子，曹大姨还是很得意的。她是越来越觉着自家外甥□□秀。 不明白当初妹夫怎么会认为自家女儿是个草包呢？眼神也太不好使了，误导了她这么久。 这边苏禾禾正要问潘老师后头是要她伴奏，然后同学们继续练的吗。 潘老师却拉着她手，“小苏，你说真话，这个节目可不可行？学校里是想拿个名次的。咱们也不要那个第一二名，只要第三名就行。 你不知道，这样的大会演，咱学校是年年垫底儿倒第一。外头都说咱们不愧是部队学校，还是武枪弄棒就好，这些唱啊跳啊的就让咱们别去献丑了。你说说这不是给咱瞧扁了吗？咱也是想争口气呀。” 第58章 改造！ 五十八章 被潘老师这样问,苏禾禾很想告诉她，要照着这个节目上，人家一点没说错,还是别献丑为好。 这要怎么说？说不行？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代课几天的,很容易被别人说轻狂了。 准备先敷衍过去,回头再问大姨。 “禾禾，你要真有好想法不妨拿出来大家探讨一下,学校里是真想要摘掉倒数的帽子,可总不得其法。 去别的学校求经，人家都说咱们学不来，唉，每年都要愁几次。”曹大姨先主动说来。她也是急病乱投医了,想着苏禾禾从小就喜欢弹琴跳舞的，或许能有万一呢？ 现在的集体荣誉感都很强，曹大姨话落,门外站着的几个老师也开始纷纷加入。 “小苏,你有想法就大胆说，不好也没人笑你。” “就是,每次看到别的学校一见咱们入场就先笑成那样子，我就又气又难为情，小苏你给支个招。” “小苏你琴弹得这么好，肯定比刘老师更精通这些,我瞅着你就行。” 潘老师更是,一脸热切地看着苏禾禾，大有她不说什么要一直守着等的意思。 略想了一下，苏禾禾就有了想法。 “其实人家说得也没错，咱们的孩子更擅长舞枪弄棒的,那就扬长避短，靠我们的长项取胜呀。” 只看到贺生生几个，那可都是冲锋陷阵的好手。让他们声情并茂地大合唱，真是挺难为的。刚才看到他们苦大仇深的大合唱，应该都是逼迫来的。 潘老师困惑了，“文艺表演不能舞枪弄棒吧？这不得更让人家笑？” “当然不是纯粹的舞枪弄棒，配上震撼的军歌伴奏，队列和动作要有美感有力量，要有热血沸腾的气势，咱们的孩子肯定能给表现出来。这样也更能展现咱们军人孩子的风彩，唱唱跳跳的就让别人玩儿去吧。” 顺着苏禾禾的思路展开想像，虽然是什么样子还是没有具体画面，但只听苏禾禾描述的这些，怎么就己经热血昂扬了呢？ 潘老师先激动的拍手叫好，“小苏，只听你这么说，我就觉着准成呢！” 然后别的老师一听要展现军人的风彩，不跟别人玩儿唱跳，就觉着可太对路了。必须要大胆试试，毕竟也真没什么好输了。 之前也看了刘老师排的大合唱，心里都知道肯定又是倒第一没跑了。可刘老师自信满满的，他们自己又不会搞这个，不行只好闭嘴。 不然潘老师也不会见识了苏禾禾的琴艺，就问了那样一番话。实在是节目越排她越没信心，也不看好。 于是苏禾禾重新给排节目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动作和队形都要好好设计一下才行，军歌也要选，苏禾禾让给她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构思完善，要求明天正式排练。 潘老师对她只用这么点时间就能想好表示很惊讶。设计大合唱时，刘老师可是花了一个礼拜呢。 于是她就更放心了。这样要是新节目看着不合适，再换回大合唱，一点也不耽误。 于是就叫参加排练的同学们先解散回去上课，明天再继续。 知道不用唱歌了，部队小学鸡们，欢呼着就冲出了会议室。 唯有一个贺生生，磨蹭着落在最后。 苏禾禾就知道他是想和自己说话，“贺生生，你有事找我吗？” 贺生生眼神晶亮地转向她，“苏姐姐，你是搬家了吗？那我还能找你玩儿吗？” 小屁孩消息还挺灵通，她昨天才搬走，这就已经都知道了。 “当然可以呀。不过这几天不行，我家里还没收拾好，等下周吧，到时你来找我。咦？咱们是不是一栋楼？我现在就在常小五家楼上哎。”苏禾禾记起，六连的小同志们好像都在一栋楼。 “苏姐姐你还记得呀？我们家就在二楼，不过是最左边的楼洞。我爸说家里就我们两个，要大房子浪费，就选的小房子。他这几天都不在家，我都是在毕爷爷家住的。”贺生生嘚吧嘚吧地有的没有的全给说了。 旁边听着的几个老师全给逗笑了，贺生生才记起这是学校，抿着嘴撒腿跑了。 其中有带他的班主任关老师，“这个贺生生在班里对同学都是爱搭不理的，又冷又傲的，没想到在小苏面前这么能说，性子也讨喜多了。看来小苏正合该当个老师呢。” 由此想到之前关于苏禾禾想嫁贺锦坤的传闻，才知道传言有谬。刚才的情形，明显是贺生生喜欢苏禾禾，想让人当后妈才对。 小孩子是最能知道谁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了。苏禾禾和贺生生之间那种自然无伪的相处，只要看过就知道，这一大一小是融恰相得的。 下午剩下的时间苏禾禾就留在了学校，找了些军歌曲目在钢琴上试弹，选好了伴奏曲。 动作和队形设计什么的她脑中已有了雏形，等晚上回家再完善下就好。 小学鸡们是下午两点四十放学，老师们则要到四点半下班。 走路要花二十分钟，再到菜站转一下，路上遇到熟人再说几句，到家基本就五点多了。这就是大多老师们的常态。 不过身兼二职的曹大姨不在此例，她往往还没下班就被叫去调节纠纷矛盾啥的，准点回家的时候很少。 今天曹大姨也是如此，苏禾禾下班和另两个老师做伴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各走各的了。 整个军区大院太大了，光家属区就划分了很多处，东西南北都有分布。学校里不到二十个老师，哪个区的都有，很少有同路的。 —— 家里家具没齐，被子都没多的，所以安华和丛敏丽是在萧家住的。说好了等礼拜三家具进屋收拾好了，再回家里住。 早等着那天都有些望眼欲穿的钟湛，其实很不情愿。 可那是他亲妈，总不能儿子家不住，让住别人家吧？萧家再是通家之好，也不能一直住着不走吧？ 起先他还跟苏禾禾流露出，想和他妈说再晚一天住进来。 被苏禾禾严正抗议了。虽然她也很不喜欢婆婆和那个堂嫂住进来，可钟湛要真这么说了，谁还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翻个牌子还要搞得人尽皆知的，苏禾禾觉着她丢不起那个丑。 然后苏禾禾改造老公的计划也还没能实施。 周一周二连着两个晚上，独立营都安排了夜训任务，钟湛回家吃饭都是十分钟搞定，匆匆又匆匆。 这是不可抗力因素，苏禾禾也没办法。 好在两个人的饭也好做，碗也好刷。而钟湛晚上都是后半夜回来。一个人在家想怎样都不需要顾忌，两相权衡下，苏禾禾觉着这样还更好些。甚至还想要是钟湛往后每天都是这样，那她天天做饭也是很可的。 可惜，周三一大早，苏禾禾仍在甜香晨睡中时，突然地重物压迫，及至呼吸不顺畅，让她费力挣扎着睁开眼睛。 和笑得一脸荡漾的罪魁祸首瞅了个对眼。 丝毫不察自己在苏禾禾心里都要被大卸八块了，重又俯下头来，四处点火占便宜。 最渴睡的时候，被这样一搞，火大不？ 反正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晨曦微光中，哪怕已洗漱清爽的钟湛是那样英俊绝伦，苏禾禾也是百般不待见。苏小姐是只有气氛好心情佳的时候，才有品鉴美男的心情。 奈何力不如人，无论她怎么躲，都被人家围堵的避无可避。 最后灵光一闪，呜呜咽咽地，“钟湛，我能让妈……呜……晚上不在家里住。”最后几个字她是极速硬憋出来的。 “你说真的？”钟湛抬头捧着她脸问，有些半信半疑的。 “骗你是小狗狗。”苏禾禾卖力地点头再点头。 “那你说来听听？” “那你起开我再说。” “缓兵之计？” “你不是随时可以武力镇压吗？”苏禾禾没好气地。 早上只是前菜，晚上才是真正的豪华盛宴，熟重熟轻都不用比。 钟湛侧躺到一边，“现在可以说了吧？” 终得自由，苏禾禾赶紧远离些，半靠着床背坐好。 钟湛任她脱身，反正抓回来也是伸手捞一下的功夫。 自觉安全些了，苏禾禾才煞有介事地对钟湛卖起关子，“山人自由妙计，到晚上自然就见分晓了。先说了可就不灵的哦。” 抬眼来回瞧了她好几遭，钟湛倒也不追问了。哼笑着，“我倒是等得起。就是苏禾禾你最好别逗我啊？不然后果你想。”别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明白得很。 “放心，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想跟你一起丢人而已。”说着话，苏禾禾睡意也没了，下了床往外走。钟枝枝在，卧室里危险性太高了。 钟湛也跟着下来，习惯性地揽着她的腰，“你这两天上班还好吗？适应了吧？” 这人竟不是问吃什么？苏禾禾特意瞅了他一眼。 “怎么了？”钟湛不解。 “钟枝枝你突然不问我吃什么了，我有点不适应。” 听出她语气中的挖苦，钟湛也不以为意。 天热，就想吃点爽口的。 早饭是苏禾禾昨晚就想吃的凉拌面。 虽然不是手擀面条，只是挂面煮出来过了下水。 但配上码好的黄瓜丝，煸炒的瘦肉丝，再葱油爆锅后浇透的辣椒油，淋上酱油和醋一拌，就是一份儿开胃的凉拌面。 一口面下去，酸辣清淡，整个胃蕾都打开了。一口接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小盆面，苏禾禾还以为煮多了，可看钟湛嗦面的速度和劲头，她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痛快吃了一碗面，第二碗钟湛就放慢了速度。 和苏禾禾又旧话重提，“我不问早饭了，是因为我发现只要你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我用不着再问了。” “日子美吧？”苏禾禾问他。 “是很美，每天回家都有可口饭菜。所以结婚多好！”钟湛感概着。 “那是你，不是我。结婚对我来说意味着倒退。”苏禾禾酝酿出一脸幽幽之色。 “怎么？不挺好吗？” “哪有我在大姨家的日子舒服。” “在大姨家你不也是天天做饭吗？” “大姨家我不做早饭，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晚饭洗菜切菜刷碗都是刘少睿和大姨，我只要做出来就行。最近这段时间刘少睿出师了，我就更轻松了，不想做他就可以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沉默了半天，钟湛找不出理由反驳。 去刘家吃了多少顿饭了，确实是饭前饭后的杂活都是曹大姨和刘少睿的。 而自家呢？早饭晚饭所有的都是苏禾禾的。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确实是，结这个婚，好处全是自己的，苏禾禾很亏。 说服她结婚时，钟湛可还记得自己是打着给她好日子，给她挣钱花，让她过随心所欲的日子这一杆大旗进行攻心的。 可现实却是，苏禾禾在父兄的庇护下，就不会缺钱花。零花不少，嫁妆也厚，自己给她的并不算什么。有没有都不影响她过好日子。 “那怎么办？都结婚了，你不会又想离吧？”钟湛脱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生怕给苏禾禾提了醒，忙补救道，“军婚可开不得玩笑。要不你看我能做什么？只要你提，我保证做到。”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不要多想。就是觉着自己的决定太冲动草率了，有点不适应，也有点迷茫。唉，反正说不清楚。”配上愁思脸，谁看谁心疼。 钟湛就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虽然苏禾禾有过一次婚姻。可在他眼里的苏禾禾还是少女感十足，跟能吃苦耐劳的妇女是一点不粘边的。 甚至他都有种错觉，苏禾禾根本就不像结过婚的，他总觉着她上段婚姻做不得数。 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却要日日为他洗手作羹汤，他是不是有点欺人哄人之嫌？ 可…… 钟湛艰难地决择中。 苏禾禾全当没看出他的挣扎，“要不，咱们还是去我大姨家搭伙吧？我大姨肯定乐意。” 刘家再好，哪有自己家舒心畅意。 钟湛赶紧打消苏禾禾念头，“不行，哪有结婚还回娘家搭伙的。要不，你看能不能教教我？杂活我来干？” 看着终于痛下决心的钟湛，苏禾禾心里的小人在得意的狂笑。 可脸上仍是很不确定，很不忍心地，“你？行吗？你上班已经够辛苦了，我得体谅你的，这样别人该怎么说我呀？不行，不行的。我大姨知道了得第一个骂我。” “没什么不行的。夫妻一体，就要互相体贴。你年纪小，又是娇养在家的。本来我就该多顾着你的。……还有你和我说实话，你答应嫁我，是不是不喜欢在大姨家总做饭？” “也……不算……是吧？就是……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日子，偶尔也想偷会儿懒的……你懂吧？”苏禾禾演上瘾了，把一个烦恼又不好说出口，又怕伤了谁的情绪拿捏得分毫不差。 钟湛再确定无疑，这个媳妇儿还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给哄来的。 虽然很扎心，但他自己也目的不纯，也知道苏禾禾那会儿确实没什么结婚意愿。 可他以为自己总有能吸引她的点吧？只是占比多少的问题。 可现实却是他还是想多了。 认识到这点，那就更要对人好点儿了。不然人走了，他再哄不来一模一样的了。 “就这么说定了，家里杂活交给我。就从今天开始，晚饭等我下班回来给你打下手。”钟湛说得斩钉截铁。 “那行吧。就是今天妈和堂嫂来吃饭，看你帮我干活，她们又要说了？我真不喜欢跟人解释来解释去的，到时有什么失礼的，你可不能怨我哦！” 苏禾禾提前做好铺垫。既然老公要留着，那当然要拉到己方阵营。 第59章 婆媳！ 五十九章 结婚摆酒定在了礼拜天,都是安华带着从敏丽操办，钟湛和苏禾禾是一点没过问。 女方这边也只要出席就好，上班时曹大姨还说她自己的婚礼都不上心,就没见过这样的。 苏禾禾也只笑不跟她辩,都是累人的事，有人给出力，她是想不开吗？ 她这里还做了几身新衣服,至于钟湛，一身新军装,衣服都省得做了。 家具跟后勤说好了,等午休的时候给送来。 到时钟湛来学校接她，先去大姨家取絮好的两床新被褥,再回家等家具。 早上表决心后，钟湛已经开始自觉多了。 第三天上班了,她重新编排的节目,昨天只粗略地给曹大姨和潘老师他们展示后，他们就巴掌拍得激动无比地一致通过了。 贺生生等参加表演的小学鸡们，看到是表演军姿，军体拳,对打,拼刺刀，马上热情高涨起来。哪怕变换队形，反复练动作要领很枯燥很累，也一点没不耐烦。反而自我要求很严格地要把动作做到完美。 和之前大合唱时的消极应付,整个风格大变。 潘老师就跟苏禾禾感慨，“这才是军人的孩子。得亏小苏你来了，要不然还得走弯路。” 这样苏禾禾上午就上课。因为全校就她一个音乐老师,她是排到哪班上哪班。不过排课还算人性化，每节课是两个班一起上，不然就她一个人，真的是满负荷运转。 下午上完一节课后就是领着小学鸡们练节目。 即便换了个身体，苏禾禾发现她的舞蹈功底竟还在，也是神奇了。 虽然是展现军人风彩，但要以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就不能是真的一板一眼地像军训。揉入一些舞蹈动作，突出刚劲也要有美感，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苏禾禾弹得好琴之外，唱跳也堪称专业后，潘老师都麻了。 整个节目她已完全放手，只肯帮着维护纪律，再打个杂就甩手了。 等发现纪律也有贺生生带头帮着苏禾禾维护，比她管得还好时，她干脆直接去忙别的去了。 她现在对这个节目十二分的自信，觉着倒数的帽子能摘是一定了，甚至已开始惦记起了第三名。 苏禾禾也不拦着她想，她只要出手，就没有不成过。第三名在她这里就是没意义好嘛。 节目现在还只是分段表现，最后还要画龙点睛地加上小学鸡们的喊口号，到时全表现出来，才会震撼闪耀呢。 她这次一定要军区子弟学校c位出道，一雪前耻。 心里有把握，苏禾禾也不准备提前说出来。最后关头揭晓，才更刺激，更有意思呀。 —— 知道苏禾禾中午要回家等家具进门，晚上婆婆要上门吃饭。那家里肯定要收拾一下的。 学校中午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一点，潘老师干脆给她挪了课，让她下午两点前回来，练节目不耽误就可以了。 苏禾禾正需要这样，谢过潘老师，下课就赶紧跟来接的钟湛一起取完被子回了家。 后勤人员很守时，和他们是同时到达的楼下。 家具搬上楼，又帮着按苏禾禾的要求安放好才离开。 苏禾禾本来想中午活多时间也紧，让钟湛接她前从食堂打饭回来对付一顿。 可等后勤人员走了，苏禾禾还当饭在车里让他拿上来。 人是不回答也不下楼，反而积极的跑卫生间打水洗抹布，开始勤快的左擦擦右擦擦，忙翻了的样子。 苏禾禾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厮就是不想吃食堂。 没办法。她指着屋里的角角落落，“钟枝枝同志，擦完柜子还要把咱们买的东西整理归置哦，鉴于你今天表现不咋样，这些活都你来干呐。” “保证完成任务，首长只要管我饭就行。”知道过关了，钟湛也会开口了。 苏禾禾白他一眼，进厨房做饭。 家里有昨天买的新下来的豌豆，早上的黄瓜还剩半根儿，有葱还有胡萝卜。还有把波菜。 先烧水烫了波菜备好。打开厨柜，拿出个午餐肉罐头开了，只用了三分之一切丁。加上黄瓜丁，胡萝卜丁，豌豆码一起。 葱末爆锅再打两个蛋炒花，加入午餐肉丁，黄瓜胡萝卜丁，豌豆翻炒至七分熟后，加入昨晚剩的半锅米饭小火翻炒，一份什锦炒饭就好了。 波菜用她自制的辣椒油，撒了盐，点了醋，酱油和香油拌好。 一顿简单的午饭就好了。若是和擦家具和归纳收拾家比，苏禾禾还更愿意做饭。 喊人吃饭时，苏禾禾惊奇地发现，钟湛还是个干活的好手。就这么一会儿，该擦的都擦完了不说，七零八落的东西也都整理放置差不多了。 苏禾禾觉着这样下去，钟枝枝还是很有改造前途的，她很满意。 钟湛吃着顺口好吃的午饭，觉着这点活，只要理清顺序其实很容易干，没想像中繁杂，还能换顿好饭，很划算，他也很满意。 总之这算是夫妻双赢的合作。 —— 晚上苏禾禾下班早，只能她先回去准备。 虽说了打下手的事都是钟湛来做，可毕竟是请人吃饭，拖太晚了也不好。 苏禾禾要的只是钟湛的态度，太过斤斤计较也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她想自己表现这么大度，钟湛肯定会有小感动。然后吃完饭刷碗的活儿钟湛再愉快地接过去，今天的小目标就达成了。 毕竟要改造老公，也要讲方法策略的。最高杆的就是活要干，人还要高高兴兴的。不然天天为点子活苦大仇深的，也不利于夫妻感情的呀。 等钟湛接了安华和丛敏丽过来时，苏禾禾已经做好了大半的准备工作了。早上刚承诺过，还没过晚就失信了，钟湛很不过意。 等苏禾禾出来招呼过，又端了水果零食放到茶几上，回去准备接着忙时，他很自觉地就跟进了厨房。 “今天就算了，你还是陪妈和堂嫂坐着聊天吧？”苏禾禾半真半假地推让着。 “不用，又不是外人。还有什么我能干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不敢剖鱼，你帮我呀？” “行，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剖。”钟湛挽起袖子，准备开干。 “钟湛！你怎么能干这个？厨房就不是你该进的，出来陪妈说说话。小苏不是最会这些吗，都交给她就行。”安华很是气急败坏地就要拉钟湛出去。 安华身后，是一脸不能苟同的丛敏丽。 合着就该她在厨房任劳任怨呗？ 这两天安华再没什么说法，苏禾禾还当早上和钟湛的提前铺垫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她。 拔拉开想跟他妈发火的钟湛，这事儿她得自己给婆婆捋顺了，“妈，瞧你说的，钟湛不能进厨房，我就该进吗？” 针对她提的没吃别人家米的事，安华也有了应对的说词，“你们结婚养家不是要靠钟湛吗？工资高的人少干点，这也没错。钟湛工作也忙，你当代课老师比他轻闲多了，小苏你就多出力，这样才公平嘛！” “呀，那要这么说，妈，我和钟湛以后还是各吃各的，各花各的吧？我不用他养家，我爸我哥给我四十五，我当代课来师还有二十五，我一个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都花不完吔。钟湛吃食堂也好，自己做也好，和我可关不着了。” 说完直接脱了身上的围裙，交给钟湛，今天妈来做客，就先别分了。这样菜算我的，我请客了，那菜你就看着做啊？我出钱你出力，就照妈说的来。” 被苏禾禾这样一说，安华刚还鼓足的态度瞬间就瘪掉了。还能这样说吗？ 一个月拿着七十块钱的苏禾禾，她完全压不住啊。 再看盯着她一脸火大地要喷出来的儿子，她想缩又不知该怎么收场。 丛敏丽已经失去反应能力了。嫁进钟家门几年，不说她自己，就那几个出身良好，工作也好的嫂子们，也没有眼前苏禾禾这样的强势气场。 敢在钟家硬怼婆婆的，苏禾禾之外再没第二人。 而苏禾禾还是二婚头，她怎么就不在乎呢？这让丛敏丽一惯的认知都崩坍了。 就在这个尴尬时候，门被“嘭嘭嘭”大力的拍着。 丛敏丽觉着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一声“我去开门”跑去开了门。 厨房门刚好错对着入户门，门开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和气中年妇女，旁边是伸长脖子往里瞧的杨大妮。 开了门，两个人被请进来坐下。 和气的中年女人见到安华和丛敏丽，虽没见过人，大院里这两天都传，知道这是钟湛他妈和嫂子。 就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这位大姐有事吗？”苏禾禾上前问道。 “噢，我是二楼苗大姐，管着这栋楼的菜地。是想来跟你说说你家分菜地的事儿。”苗大姐硬着头皮说道。 “这样啊，那苗大姐你说。” 苗大姐越想越不能说，就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说服了她好几天的杨大妮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替她说道，“小苏呀，是这样，因为你这套房子一直没人住进来，春天怕地慌了，也是旁边小张营长家孩子多也困难，苗大姐就做主把那块地给他家先种了。 现在地人家也养熟了，还出着菜，肯定不能倒给你了。这样楼边上放垃圾的地方还能清一块地，你最年轻，就发扬风格让一让，自己辛苦点开那个吧。” 苏禾禾看她有些得意忘形的脸，只觉也真是难为她能想出这个来。这个怕是费了她不少脑容量了吧？ “什么菜地？什么菜地我们禾禾也不用要。种菜种地就不是她该干的，菜地你们自己留着爱给谁给谁。禾禾不缺那点买菜钱，你们别费心了。”却是安华抢着为儿媳妇出了头。 第60章 转变！ 六十章 苏禾禾不要菜地,这根本不在杨大妮设想的情节里。 家属楼这边的家属里，哪怕在市里有工作的，也都留了菜地。管理不好,就种点葱和韭菜也是好的。 杨大妮跟苗大姐这里磨了好几天嘴皮子,就是想看苏禾禾哑巴吃黄连的憋闷样子的。结果她当成重要家当的菜地，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最让她不想接受的是，这还是苏禾禾婆婆一口给她拒绝的。 从燕城来,能和古大姐姐妹相称,只想就知道钟家是什么地位。 刚苗大姐想缩脚，就是看到安华在这里,不敢说了。 可杨大妮虽莽,这个事她自觉是看得清的。 敢抢出来说，是她认为换哪个婆婆都不会喜欢二婚头的儿媳妇，钟家这样门第的，只更不能了。 婆家不难为苏禾禾就不错了，旁边人踩一脚一般是不会管的。 而且菜地的事，都说给了更困难的人家,苏禾禾真要争，钟湛那样气派惯了的,不得觉着丢脸？ 那苏禾禾里外里是都要吃个闷亏的。 就跟苏禾禾想的一样，杨大妮这回是前前后后反复琢磨烧脑过了,自觉沾不到她身上，相反还可以说她这是是替困难家庭分忧,才放心跟着苗大姐过来的。 “菜地的出息可能省不少家用的,钟营长多辛苦，小苏可得勤快体谅些呀，吃苦耐劳才是我们军嫂的光荣传统。”被逼着学习了一阵子,杨大妮还是进步了。 “那还真难为你们费心了，特意在垃圾堆旁边给我们找了块地。我们钟家男人还没有需要媳妇种菜补贴才能过日子的。 我们禾禾有得力娘家，自己也当代课老师挣份儿工资，小两口工资都花不完，好地坏地你们就留着给更困难的人吧。 禾禾发扬风格把地让给人了，你们是不是得要在外面给宣传一下的？总不能她做了好事，还成了应当应分吧？还是好名声都叫你们赚了去？”只要不是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子，安华其实很干练，也并不无知。 苏禾禾看着突然掉转火力对外一力维护她的婆婆，称呼也从‘小苏’变成了‘禾禾’，这可太戏剧化了点儿。 那这个婆婆还是能处？是可以和钟枝枝一样归到人民内部矛盾中，加以改造？ 苏禾禾在考虑判断着，决定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观察下。 苗大姐和杨大妮被安华这样气势十足的一反问，马上就紧张起来。 苗大姐也知道这事儿本就是她处事不明不公，期期艾艾的想解释，又没有恰当的说词。 都不是会有太多交集的人，苏禾禾只想快送客。 “苗大姐的难处我理解，就像我妈说的，地我们不要，那就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家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们了。”苏禾禾站出来说着。 苗大姐如蒙大赦，陪着笑，拉着同样想快点走的杨大妮赶紧离开了。 —— 看着人走了，苏禾禾笑对钟湛，“钟大厨赶紧做饭呐，我饿了。” 钟湛一手拉着她进了厨房，“你要想吃生鱼生肉我倒是可以做。快教我剖鱼，你不是饿了吗？” 这次安华再一句也没说，跟刚才厨房争辩的事不存在一样，拉着丛敏丽在沙发上聊得很忘我的样子。 想到她刚才的表现，苏禾禾就没再计较。 大概有能力的人，干什么都像样。钟湛打下手，除了刚开始那几分钟笨笨缩缩的，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苏禾禾使唤起来还挺顺手。 六道菜，葱油鲤鱼，锅包肉，糖醋排骨，虎皮青椒，鱼香茄条，拍黄瓜。 开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可看着这样高品相高规格的菜，安华就什么不快也没有了。 等菜吃到嘴里，特别是那道锅包肉，她和钟秉川在北方工作驻扎过几年，这是她最爱吃的一道菜。可离开后，多少年都没吃到地道的了。 苏禾禾今天却做给她吃了。还特别正宗，外酥里嫩，酸甜适口的。别的菜也好吃，可她对这道菜情有独钟，夹了一块又一块儿。 吃人嘴软，是加了心意的，安华就不好意思了。 先服了软，“禾禾，刚是妈老观念老思想了。也是我就生了钟湛一个，总是以他为先。却没想想，我这样想，你爸你哥和你大姨肯定也是这么想。你们过日子吧，我以后不管了。”安华还是妥协了。 她能这样说，苏禾禾就觉着没白瞎那一盘子锅包肉。 早上定菜谱的时候她没打算做，是刚才安华的表现，让她觉着婆婆是可以攻略的，她才问了钟湛后加的。 “妈，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还好你想明白了，不然你儿子可就没好日子咯。反正他娘给我气受，她就使劲使唤她儿子呗。看最后谁难过。是吧妈？”苏禾禾一点也不介意把真实想法给说出来。 安华没想到苏禾禾是这么不按牌出牌的，也真怕了她这样，“我哪有本事给你气受呀，哪次不是你给我怼到几里外的。我再不管了，你可不能太狠使唤钟湛了。” 安华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看着见谁都是先笑的，却是一点不会让份儿的。儿子在人家手里，又不听她的，她还是让让吧。 这么快就放下姿态的安华，苏禾禾还挺意外，她还以为还得花上几天呢。对她忽然就不讨厌了。 转对着无论你们说什么，我只吃我的钟湛，“钟营长哪是我能欺负的，妈你太高看我了，他那是格局高，体恤妻子。是不是钟营长？” 钟湛还真能一心二用，不耽误吃还能配合地点着头。且他真没觉着苏禾禾使唤他，是他想干点活补偿下苏禾禾在这段婚姻中的缺失。 看着儿子这样，安华觉着儿子已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不过看着吃得就没停筷的儿子，想着总还有这样不亏嘴的好处，心里稍下去了些。 钟湛这会儿终于心满意足收筷，一下想到晚上的事。在桌底抓住苏禾禾的手，在她手心挠着提醒。 苏禾禾回挠他一下表示知道了，钟湛又抓了她一下才收了手。 吃完了要撤桌，一直只嗯哈着当应声虫的丛敏丽很麻利的帮着收拾起来，之后还要帮着洗碗。 来者是客，苏禾禾忙给劝住了。钟湛已很自觉的进厨房开始洗碗。 即便心里一直在开解自己，可这一直看着还是闹心呐！安华觉着儿子家她得有点呆不下去了。 苏禾禾等的就是她这时候，当不知道的坐安华旁边商量着，“妈，堂嫂，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对了明早吃凉面好不好，今早吃的时候钟湛就说妈你肯定爱吃，刚好就让他学着煮面，你也尝尝你儿子的手艺。” 洗菜切菜刷碗不算完，还要煮面？安华忍不住就想到刚苏禾禾说的，自己给她气受，就要使唤钟湛的话来。 现在明显不就是这样吗？她就想是不是自己不在这里了，苏禾禾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就忘了这茬？无论怎样，她觉着这几天自己还是少在苏禾禾面前招她眼了。惹不起她还是先躲躲吧。 “禾禾呀，妈跟你说，今晚我们还是得回你萧伯伯家住，你古伯母还等我回去跟她说话呢。也是她在这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一来就刹不住了。敏丽，还愣着干什么，咱们不是跟你古伯母说好了吃了饭就回吗？”安华说得跟真的似的。 苏禾禾忙喊了钟湛出来送人，她进去接手了刷了一半的碗。 安华一看，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忙拉着钟湛一往无前的跑路了。 家里就剩自己了，苏禾禾才好放肆大笑。反思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坏心眼了？ 从早上套路钟湛开始，她就想好了要安华主动提出不住家里。 以安华宝爱儿子的程度，这事儿很简单，就不停安排钟湛干活就行了。她要能呆得下去才怪。 不过中间的插曲她是没料到的。但再多的插曲，结果还是不会偏差的，这个苏禾禾是绝对能把握精准的。 —— 半个小时后钟湛回来都很好奇，“你做什么了？我妈恨不能飞回去的样子。最后又拖着我想让我晚点回来。”他在厨房洗碗，什么也不知道。 苏禾禾才不会告诉他，钟湛很敏锐，稍一想，就会想通其中的关联。 好在钟湛一心关注的也不是这个，苏禾禾不说，他也没再问。 只催着，“你先去洗澡。” 苏禾禾这两天已经想开了，就及时行乐呗。 而且偶而前苏禾禾同梁景文这样那样的画面还会不经意闪现，她实在不想看到了，想用新的画面给覆盖掉。 拿了换洗衣物去了卫生间，洗澡的同时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花了有半个小时，她才擦着头发，摆出淡定地姿态进了大卧室。 “我好了，你去吧。” “嗯，你先睡。” 看人走了，苏禾禾赶紧把灯给关了，摸黑继续擦着头发。几下擦透了，她也不管了。床头早放好的那床薄被子，她赶紧抖开躺了进去。 十分钟不到，钟湛就回了卧室。 也没问为什么关灯。 这人好像眼带夜视功能，走过来掀起被子另一端躺下，一气呵成的。仿佛和她是同床共枕好久的老夫老妻一样。 早上还跟她占便宜没够的人，这会儿却收敛板正的没有动作，仿佛他根本就没什么想法一样。 可苏禾禾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人就跟隐在幽暗处的猛兽，正盯紧了猎物，蓄势待发。 之所以没急于行动，不过是等待猎物放松，他好找最佳的位置下口。 这就跟等在刑场上的人，迟迟等不来那一刀，那种心悬一线的感觉被放大再放大。 突然，就啪地一下崩了。 这人太过分了！ 苏禾禾把自己那头的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瓮声瓮气地，“我要睡了，过期不候啊！” 侧身闭眼睡觉，准备一百个不动摇。 低沉的轻笑传来，然后是热源的贴近。 “那可不行。不是怕你紧张，给你点准备时间吗？”尾音滑过耳边，在漆黑中荡漾开来。 先还只是轻轻地落羽般的轻琢，密密细细，从额头，眼角，鼻尖。 最后唇畔，却已斯文不在，芬芳花瓣被凶蛮的辗转吞咽。 …… 夜是那么漫长，又无休无止。 翻来覆去，纠缠往复，嗯，有人凄惨可怜，就有人神清清爽，愈战愈勇。 最后是弱得只有一口气的声音，“钟枝枝，做个人吧，好不好？” 也觉着自己有些过了的某人，考虑到可持续发展，终于良心发现。 抱着人洗过擦过，还要继续温香软玉满怀，“睡吧。” 是声无可恋的声音，“你这样我怎么睡？我不习惯。” 也只是略略放松了那么一寸？“这样行了？夫妻都得这样，还是你不累？”又要行动一样半探起身来。 “睡了，睡了！”苏禾禾赶紧闭眼不动。 已经过了十二点，大概也是熬不住了，她很快被拥着沉沉入睡。 第61章 表现！ 六十一章 周四上班,先是大姨过来端详苏禾禾半天，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担心地问，“禾禾,你没睡好啊？眼底都青了。……是你婆婆为难你了？那样的人家规矩难免大些,好在她也不在这边住，这几天你忍忍应付过去就好了。女人嫁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再好的婆婆也是隔着一层的。” 苏禾禾要怎么回答？说是妖精打嫁她一败涂地了？她可不是钟枝枝那个人面兽心不要脸的。 可要承认是婆婆给气受了,安华也挺冤的。最后人家可是落荒而逃的。 “没有,是屋里进了蚊子。扰得我走了困。”苏禾禾只想到这么个借口。 大姨当她在外头不好说，要来苏禾禾杯子,泡了杯浓茶端出来非叫她喝了。大姨的爱心,苏禾禾只有受了。 可接着潘老师，关老师几个接连都过来这样问，苏禾禾要倒。 学校里的老师们都相处融洽，潘老师几个也是真关心她，苏禾禾只能不厌其烦地把“蚊子说”拎出来重复。 可也要有人信呐！ 大院里都知道钟湛他妈来了，可就第一天在萧家一起吃了顿饭,之后两天都是各忙各的。 昨天苏禾禾还因为婆婆要来家，回去收拾了屋子。结果早上就是神情萎靡,眼底泛清地来上班，任谁也只能联想到这个。 可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谁家婆媳间门没有三天都说不完的心酸糟烂事。 苏禾禾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办了婚礼送走婆婆,还能自在过日子。 可她们中好些个,都是和婆婆住一起的。若再摊上个农村说不通理的老太太，家里鸡飞狗跳都是好的。 然后等中午午休时，安华昨晚在儿子家吃了饭还是回了萧家的事学校里也都听说了。 也是苏禾禾和钟湛结婚在大院里一直是热度不减的头条,安华的到来，更是让这件事的关注度持续走高。 好多人都在蹲后续发展，三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 于是苏禾禾同安华婆媳不和的事就这样被肯定了。yhugu. —— 相比于苏禾禾的解释不清就不理会的态度，安华却是看不开的。 儿子家吃完饭又突然回了萧家，古大姐也以为她是和儿媳妇又不愉快了。 等安华和她说了经过，古大姐哈哈笑得肚子疼。 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钟湛乐意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叫我说，这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钟湛这个混世魔王合该就找个小苏这样精怪的治，娶别个，都是要叫他给脸子欺负的。你这个婆婆可别跟着掺和了……不然家里活还不得钟湛全干呀……哈哈哈……”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 安华没忍住也笑了，“就没见过这样敢直说的，我也一点没招了。我们母子算是都栽她这个坑里了。 唉，算了，只要不叫我看着，随他们咋过。……哎，老古，你说禾禾是不是特意做给我看的？ 我不在了，她还能那么啥活都叫钟湛干吗？钟湛稀罕她，也不至于这样大变样呀，打小咱们谁能扳过他？” 古大姐就给她分析，“新婚时候，心疼媳妇也是有的。但啥活都叫钟湛，你是想多了。昨天肯定也是钟湛烦你总搅和他过日子，两人演给你看也有一些。” “哎，其实是不是的，我也只好这样信了。”苏禾禾这种的，安华觉着常理推断不了。 这边安华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转头听到吴嫂回来学外头传她和苏禾禾不和。她怕死了这样又叫苏禾禾找到机会给钟湛安排活。 安华和古大姨商量赶紧叫吴嫂出去转了一圈，把钟家出了六千彩礼的事宣传出去，好证明她对苏禾禾一百二十分的满意的。 可吴妈刚迈出屋子，又叫她喊回来。说苏家疼闺女的事也不好漏了，嫁妆钱也一起给人说了。 古大姐看着安华这样，也是直憋不住笑。钟湛还得再看，可好友这个婆婆算是被儿媳妇管服了。 这样的好友，在古大姐看来已经够颠覆了。没想到安华还觉着不够证明她。 非出钱买了好些肉，让吴嫂包她最拿手的芹菜肉包子，蒸了三锅出来。然后装了两大饭盒叫萧家的勤务员小张先给萧司令和钟湛各送去一盒。 饭盒没了，她就找个带盖儿的搪瓷盆装了一盆子，喊上丛敏丽陪着，要去学校给苏禾禾送饭。 古大姐，“！！！！！” —— 被饿狼叼进了窝，除了以身饲狼外，再没别的出路。 开始还信誓旦旦地说给缓一晚上，可等上了床就全不算了。 先是蹭过来说只抱抱就好，抱过了就是左一下又一下拍着摸着亲着。 苏禾禾只当说好了，没了后顾之忧，也很喜欢这样浅尝辄止的勾缠。对她这样的入门级菜鸡来说，既是学习也是享受。 正渐入佳境浑然忘我时，却被趁虚而入，再后来就失控了。 早上起来，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苏禾禾觉着自己已经成了破布娃娃。 再看跟吃了大补丸一样，神足气清又帅上了新高度的钟湛，气苦得直咬牙。 这人在她这里已经劣迹斑斑，磬竹难书了。 既便早饭是钟湛动手，用了十二分精神熬了粥，煎出了还算完整的蛋，苏禾禾吃完了一抹嘴，还是照样不想待见。 钟湛开车给她送到学校门口后，甩下句，“中午我和大姨一起吃，你吃你的食堂吧。”苏禾禾慢腾腾的摔车门下去了。 然后苏禾禾更气了，她连有气势的离开都做不到。挪一下都是酸痛，只能老太太走路一样，在钟湛的目视下，极慢地尽量保持自然地走进了学校。 钟湛见了，不是不心虚。可再来一次，他觉着自己还是克制不了。 午饭没了，他也接受良好。现在他觉着好饭和夫妻之事，这两者都是他的心头好，后者好像更不可割舍了。 —— 中午就一个半小时午休，回家来回路上就要四十分钟，再做个饭，时间门太紧张。 学校里老师，包括曹大姨，中午都是不回家的，都是装了饭盒在学校热热吃。学校里有烧水的大煤炉，热菜很方便。 这两天苏禾禾回家，也是因为到点钟湛来接她。这样时间门来得及，苏禾禾也不想对付吃，就没反对。 说是要和曹大姨一起吃，可也没提前说，一个人的饭哪够分。 包里她带了奶粉，还有一纸包点心，她中午准备对付吃了，趴桌上补个觉。 上完最后一节课，老师们都在收拾桌子准备去水房取热着的饭盒。 安华和丛敏丽就是这会儿高调地喊着“禾禾”进了门。 苏禾禾很懵，“妈，小堂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吴嫂包的芹菜肉包子最拿手，我拿来给你尝尝。快趁热吃。”说着话，把搪瓷盆就放到了苏禾禾面前桌上。 等丛敏丽帮着扒开网兜，打开盆盖子，看着足够三个人吃饱的包子，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哟？ 安华赶紧拿出一个还热得微烫的包子给喂到苏禾禾嘴变，“快尝尝，都说好吃。” 早上那点粥和煎蛋早消化了，这会儿正饿着，包子闻着味儿又很好吃的样子。对上安华殷殷的目光，苏禾禾不由咬了一口。 吴嫂包子馅确实调得不错，更饿了的苏禾禾直接从安华手中拿过包子，包子也不大，三口两口她就给吃了下去。 看儿媳妇没卷自己面子，很捧场地吃了包子，安华马上眉开眼笑地高兴起来。 苏禾禾又拿起个包子，“妈，有醋汁儿吗？我想蘸着吃。” “有，我吃带馅儿的也缺不了这个，我找吴嫂给你装了。”却是丛敏丽从网兜里盆子挡着的那一面，掏出个纸包着的小瓷瓶和小碟来。 她还亲自给把蘸汁儿倒到小碟里，才给苏禾禾放到面前，“吃吧，酱油也放了点儿，不知是不是你要的味儿。” 苏禾禾也没客气，蘸着料吃了一口，对丛敏丽笑着，“小堂嫂，看来咱俩一样。”丛敏丽释出善意，苏禾禾也不想揪着不放。 几次下来，她也知道丛敏丽在钟家就是谁都能捏一下的包子。可怜也可悲，不值得她计较。 有包子，苏禾禾自然忘不了自家大姨，就算是安华拿来的，她也不会顾忌。 “妈，小堂嫂你们吃过了吗？我得叫我大姨也来吃。” “对对，本来就是带了你大姨的份儿。还有你一个办公室的，也都让尝尝。那边还蒸着包子呢，我和敏丽回去吃热的。” 于是，苏禾禾跑去喊来曹大姨，又和丛敏丽一起，给办公室里看得目不转睛，都忘了去拿饭的老师们人手发了个包子。 没瓜，就让她们吃包子看戏吧。 这边目的达到，她在曹大姨吃饭也别扭，安华就领着丛敏丽回去了。 苏禾禾吃着包子，也想明白了，安华所为何来。 原来是为打破婆媳不和的谣言来的，莫名还挺可爱。 刚才安华和丛敏丽围着外甥女转的情形，可把曹大姨惊够呛。 这俩人想讨好苏禾禾的意思掩都掩不住，这是怎么了？这整个是弄反了吧？ 挑理又高高在长的婆婆咋能转变成这样？还有那个堂妯娌也是，咋她还更像小媳妇儿了？ “你做啥子了？”曹大姨突然就想到外甥女给妹夫和外甥打电话，把父子俩哄得找不到北的那一幕，觉着肯定是外甥女做了什么。 可那是哄，今天安华和丛敏丽倒像是怕了一样。准确的说不是怕，就是惹不起的那个意思。 对上大姨好奇死了的目光，苏禾禾只能，“也没什么，就是跟她们讲了要家和万事兴呗，领会了就谐了。” 信她个鬼话，大姨挖不出来，只有大口咬着包子。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外甥女，她问什么呀！ 而学校里的老师们，羡慕的眼睛都要凸了。她们自以为过得不错的，也只是和婆婆各退一步，大家面上过得去。 可苏禾禾这是啥哦？婆婆饭都是喂到她嘴边的。 看苏禾禾像当家男人一样，对婆婆随意要求着，婆婆还一点没意见的。关键人安华还是高门婆婆，这样的事情真是人生头一次听说。 再想想苏禾禾让人听得发晕的大额彩礼，大笔嫁装，这已经不是能比的了，仰望都太高了。这样苏禾禾是好命福运人，很快替代了婆媳不和的说法。安华也舒心了。 —— 婚礼是在礼拜天的中午举行。 大早上，小何同小张各开了一辆车去机床厂接人。 苏茂棠只想着自己父子和丁月英三人去就好了。 可头天晚上的饭桌上，丁月英为这个求他，想带着苏芳芳和苏立辉还有好女婿栾红波一起去见识见识。 弄得苏茂棠本来对丁月英渐缓和的态度又不好起来。 还是苏立东想着丁月英伺候他爸几年，面子总要给。帮给说了话，说带上苏芳芳姐弟可以，但栾红波就免了。 丁月英还想再求，反是苏芳芳抢先同意了。 倒叫苏立东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有他在，就翻不出花，苏立东只讽笑着就转开了眼。 第62章 接人！ 六十二章 大清早苏家门前就停了两辆大吉普车,一问才知道今天是苏禾禾办婚礼的日子，车是派来接苏家一家去部队大院参加婚礼的。 机床厂这边对苏家羡慕到极点，连比较都无从比较时,对苏家所有的说法已经开始往玄学方面转变。 虽天天说要破四旧,可私底下也禁不住有人悄悄说，悄悄信这些个。 实在是苏家这几个月好事连连，日子节节拔高,让人望尘莫及的时候,用这样的说法也能说服自己心理平衡些。 可要说全是无稽之谈也不对，他们说得也有几分依据的。 苏家确实是从苏禾禾离婚后,开始越过越好的。 先是苏茂棠升了所长。要知道老所长要退休的说法有几年了,却总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成行。都要忘了这事儿时，却突然就成了。巧不巧？ 然后是去云疆支援的苏立东在那边因为表现突出，提前在那边升了工程师，工资拿的还是高一级的。 而这个时机可就太好了，若是回到机床厂，想升工程师可是还要接着熬两年资历的,升上来工资也要低一级。现在苏立东一回来就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甩了同龄人一大截子。 就是梁景文这个工农兵大学生回来,也追不上了。当年在厂里，两人可是不相伯仲的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 再就是苏禾禾自个儿最不可思议,嫁了比梁家还要高门第，比梁景文要有本事多的大营长。长得好还未婚,说出去都是离大谱了。 上礼拜天苏禾禾领二婚丈夫回来后,就听栾家人说苏家两父子足足给了苏禾禾四千块的嫁妆。 加上她部队大姨也给了一钱快，苏禾禾整整有五千块的嫁妆。还不算，父兄每月还给她每月四十五的花用,你说苏禾禾这是什么好命？ 问到丁月英母女那里，开始俩还酸酸地说，只娘家给了嫁妆，没见婆家拿一分钱。 却不想第二天，苏立东听说后就告诉人，苏禾禾婆婆从燕城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六千块彩礼。而他妹夫攒的工资早给了苏禾禾，只是人家不喜欢到处说而已。 之前梁家给的被厂里传了好几年的四百块大彩礼重又被拿出来说。不过这次不是长脸。而是下脸了。十五倍的对比差，谁是对照组谁扎心呐。 所以和部队大院不约而同的，机床厂也有了苏禾禾是天命大福运人，先前不显，是梁家和梁景文接不住。 没见梁景文见天不给苏禾禾好脸吗？日子不顺心，苏禾禾的福运咋会显？要不然这些可都是梁家的呀…… 顾忌着梁家栋这个大厂长，这些话开始只是悄悄传。可经不住说的信的人太多，很快梁家三口就都听说了。 听说之后，梁家栋开始是真气。可看着一日日丧气脸的儿子，冷漠地答应相亲都由着妻子挑了。可现在反是妻子左挑右挑没个满意的了。每回家都是低沉的气氛，家里很久没有欢笑声了。 苏禾禾那丫头在的时候，闹腾归闹腾，可家里有说有笑的时候也不少，整个家里还是积极向上的。 梁家栋就这么慢慢对外面的说法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而唐砚岚嘴上说都是屁话，可只要给梁景文挑相看对象，却总是要拿苏禾禾做标准。长相上，家世上都要强过她，还想有不输她的嫁妆。这样的哪里又有第二个呢。 早上梁家三口又亲眼看到来接苏家人的两辆车经过，大礼拜天又注定是不大愉快的一天了。 和苏家这边人人一身簇新，就是丁月英三人都是一脸高兴雀跃相比，差得有点多了。 苏家人坐的两辆车都走得望不到了，跑出来看热闹的还是意犹未尽的不愿意散去。畅想着苏禾禾的婚礼有多么热闹气派，恨不能跟过去亲眼瞧瞧。 —— 连着三天夜夜达三更的。在苏禾禾的想好看，不想做个黑眼圈新娘子的强烈诉求下，礼拜六晚上钟湛总算知道了适可而止。 在晚上十点准时鸣金收兵，看着犹在细细喘息的苏禾禾，后续的服务钟湛已是驾轻就熟。抱着人洗洗涮涮一遍，擦干后套上睡衣，很到位了。 当然其间是免不了揩油占便宜，但苏禾禾这会儿基本破罐子破摔爱咋咋了。 关了灯，重新躺下。yhugu. 之前苏禾禾就是躲到床边快要掉下去了。钟湛照旧是要把人捞回怀里搂着的。 躲也躲不掉后，只三天，苏禾禾已经在钟湛的铁臂锁拢中好眠了。 看着已放弃不躲的苏禾禾，钟湛得了便宜还卖乖，“冬暖夏凉的垫子你还不想要，苏禾禾你太不识货了。” 苏禾禾半闭着眼，可也不想他太得意，“你也就这点好处了，就别总挂在嘴上了好吧？” 这话波及面可就广了，好像还意指男人的能力问题，这绝对不能算了。 “苏禾禾，你刚喊我‘好哥哥’那会儿可不是这个意思，要不咱再重温一遍？”大手已游移开来。 朦胧中，苏禾禾如被电了一下，一个激灵滚到最远，她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见他竟还拿她最想在脑中抹掉的羞耻时刻来说事儿，苏禾禾忍无可忍，恶向胆边生。 枕头被子都叫她扔到他身上，嘴里还愤愤地数落着他的罪状，“钟湛你是不是欺负人没够？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几天了？我连个饱觉都没有，你良心就不痛的吗？再说一百遍，我要睡觉！还有人家结婚都有婚假，我也要有，明天开始三天你都不要跟我提这个。再提看我跟你怎么急。” 苏禾禾被逼的，已经把她平日要维持的形象不倒全丢到九霄云外了 。 看着就差跳脚的小女人，钟湛也知自己这是把人给惹毛了。平日的甜美可人都变成了爆碳小辣椒了。 可他却觉着苏禾禾这样更别有风情，更鲜活了。 不过逗是不能再逗了，不然明天的新婚夜都不要想了。 “好了，是我不对，给你睡好不好？再不闹你，明早的早饭也归我，你多睡会儿。”钟湛赶紧哄人。 也是太困，嘟囔着，“明天早饭本来就是你来做。”苏禾禾重又爬回来。任钟湛搂着睡了。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事情。 一夜好睡，再吃了钟湛已经进步良多的早饭，钟式版本的大面疙瘩汤。 虽然粗放，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里面还有流黄的整蛋，配上她头天拌好的小菜，苏禾禾吃好了。 看着对面赏心悦目的人，她态度和昨晚已是大不同了。钟湛看了，更是加意表现。吃完主动撤桌刷碗后，看着时间，过会儿岳父和舅兄就该到了。 推着苏禾禾进屋来到大衣柜前头，“你不是要漂亮吗，我帮你选衣服？”手已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钟湛的几身军装只挂了可怜小格，剩下的就全被苏禾禾的衣服占据了。 衣柜很大，里面功能分类很全，挂衣服，装箱拢，放置不用的被子，都各有空间。推拉门的设计，其实就是改良版的衣帽间柜子。 苏禾禾的衣服都是按季节分类挂的，一目了然。 钟湛在夏装处一件件拔开，还真认真挑选起来。 他记忆力很好，穿没穿过的他都有印象，只在那几件苏禾禾还没上身过的衣服里挑选。 最后拿出来一件真红色的一字领细棉收腰连衣裙，很女人味儿的一款。 “这个是新做的吧？今天新娘子穿最合适，就这个吧？”钟湛提着裙子跟苏禾禾建议着。 这人也是会挑，最不能穿的偏让他给找出来了。 “钟营长你也这么俗气的吗？结婚就偏要穿这么红的？要穿的我早挑好了，你别捣乱。”苏禾禾就要拿过他手里的裙子再挂回去，想着要么送人，要么就收起来，她肯定是不能留了。 “不对，苏禾禾，你这衣服有说法，不然你干嘛想给藏起来的样子。”钟湛现在对枕边人表情判断可说很精准了。 这也能看出来了？这人眼可够毒的了。 苏禾禾知道这样要再不说，没事也要怀疑出事儿来。 没奈何，“就你眼尖，之前不是贺生生总来大姨家里找我玩吗，家里好吃的他也没少吃。他爸过意不去，就给大姨家送了好几回东西表示感谢。 里面还有两块布料，我做了这条裙子，另一块儿没做，后来叫我给了大姨。 裙子刚做好，贺生生他爸不就找人来说了吗，我哪还能穿，这不就一直搁在柜子里没动吗，哪想偏你会挑，非给拿出来。” 钟湛听了半天没说话，可看着那件衣服的眼神已是十足的厌弃。 风度也没了，伸手从苏禾禾手里拽走那件衣服，团么团么的卷起来，就想给找地儿扔了。 被苏禾禾一把拉住，“这要扔了被人看见，咱得被人骂死。何必呢？我看看能不能给谁穿，别小心眼了好吧？本来什么事也没有。” 布票都要攒着才能做件衣服，这要真好好的新衣服扔出去，确实影响很不好。挨个处分都有可能。 看着苏禾禾接过团着的裙着，都没展开就扔衣柜角落里了，钟湛心里才舒服了些。 终不解恨，半天来了句，“痴心妄想！” 苏禾禾换了早准备好的一件淡红色真丝系飘带上衣，下身是黑色伞型半裙，是她说样子朱巧玲帮她做的。 这一身挂在衣柜里看着很不起眼，上身效果却奇佳，是目前苏禾禾最心水的一套。 朱巧玲真的是个很灵秀的姑娘，内向的性格使然，她喜欢没事自己鼓捣喜欢的东西。而缝衣服就是她工作外最大的乐趣所在。 不过她手巧，却不会想样式，做衣服也都是随大流。所以大院里没人知道她有这个技能。 还是前几天和钟湛结婚的事传出来后，朱巧玲主动跟苏禾禾说，要做什么衣服可以找她，只要有样子，什么衣服她都能做。 而衣服样子，苏禾禾脑子里有的是啊，这不，衣柜里新得的几件衣服，都是她和朱巧玲合作的成果。 苏禾禾这样一打扮出来，钟湛眼亮了，笑模样也出来了。 “很美，是我献丑了。” 确实很好看，苏禾禾也就没有谦虚，“算你有眼光。” —— 夫妻两个穿戴打扮后先去的大姨家，说好了女方这边先在这里会合。 到的时候苏家人还没到，但朱家，孙家，赵家，和万家几家平日走的近的已经都在院子里散坐着，正由刘望山和曹大姨招待着。 看到两人进来，都纷纷笑着应景道贺。 院子当中摆着大桌，上头喜糖，香烟，瓜子花生都放了大盘装着，随客人自取。 安华那边早和古大姐吴嫂还有丛敏丽去了食堂那边布置忙活。 昨晚一起吃饭时就说好了，让钟湛和苏禾禾只管等着女方这边人齐了，再去食堂那边。 余的全不要两人管，让安心做新郎新娘就好。 这边于桂芬看了两人半天觉出不对，喊着曹大姨，“这俩还没戴新郎新娘的胸花，你那里没准备吗？” 曹大姨答应着“有的”真拿了两朵结婚胸花出来，非要两人别上。 苏禾禾没办法，原想着不戴出来能躲过去呢，还是入乡随俗戴吧。 戴好胸花，大门外车声响起，苏家人到了。 苏禾禾和钟湛跟刘望山夫妻及刘少睿一起迎了出去。 刘苏两连襟多年未见，先寒暄握手。 一行人进了门。 那边走着的苏立东想要揉妹妹头发，半途想起这是新娘子，头发不能乱，只好改了道儿，伸指轻刮了她鼻尖，“苏禾禾，好日子呀！” “那是，也不看是谁妹妹。”苏禾禾回得很装样。 “噗嗤”一声轻细的笑声，却是朱巧玲从没见过这样相处说话的兄妹，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兄弟俩一齐抬头看见，苏禾禾顺便对朱巧玲介绍道，“我们兄妹闹惯了，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哥哥苏立东。” 转头对着苏立东，“哥，这是朱巧玲，我在大院里的好友。” 被苏禾禾当家人面承认是好友，朱巧玲激动 地都忘了害羞，说话都透着欢快，“苏同志好。我刚才笑里没有取笑的，就是羡慕你们兄妹感情好。” 苏立东都被她的快乐心情感染到了，也玩笑起来，“朱同志你这话要常对苏禾禾讲，让她也知道珍惜点儿她哥。” 这下，不止朱巧玲，旁边听到的都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苏家父子，苏茂棠清矍儒雅，苏立冬温文而美姿仪，均是风度翩翩，行止俱佳。 院子里的人都被折服了，加上苏禾禾，苏家 第63章 兄妹印象！ 六十三章 有苏家三口人在前,继母和她的一双儿女哪怕也都是中上的容貌，也被衬得落了下乘。 都说继母当家日子难过，可这个说法显然在苏家这里没能站住脚。 只看继母和那两子女时刻都保持一个样式儿的笑容就知道了,这笑有点假,倒像是做给人看的。 只能说大院里人眼神就是毒，这都能看出来。 还真没说错，苏立东虽答应了丁月英三人来,可还是有个但是的。那就是三人一定要高高兴兴的,不能有任何添堵和说酸话。不然就是回来，他也有法子讨说法的。 这话丁月英三人深信不疑。 苏立东可再不是走前的斯文温润青年了,大西北风沙里历了一遭,行事里早染上了悍猛，丁月英的那些招式早使不上了。 他这才回来几天，苏立辉还好，只关心吃喝，没心没肺的。 丁月英和苏芳芳是真不好过了。若带着小心思说话做事，苏立东是真不惯着,直接就能给你指出来，说他不喜欢回家来还没个清静,大可来试试？ 对上他凉嗖嗖没有温度的表情，试都不敢试,丁月英母女就怂了。 最近苏家是异常的和谐清静，没了唠叨,和这样那样的小要求,苏茂棠都觉着儿子回来太对了。家里就需要这么个镇家太岁。 定的十一点半开始，半个小时领导和家长致词开场，十二点准时开席。 这才九点,去早了也是闲坐着，还不如家里更自在舒服些。 这边也不急，曹大姨和刘望山给苏家人和在坐的几家互相介绍后，大家继续喝茶吃糖剥花生，跟开茶话会一样。 —— 被传了婆媳不和后，安华如今是时时嘴上行动上都要把儿媳放在前头。小张去接人前就得了她吩咐，接了人马上回去告诉她。 这不小张去了食堂和她说了。一刻都没耽搁，又被小张拉着过来见亲家了。 虽然等会儿到食堂就会见到，可毕竟两亲家还没见过，这样特意过来一趟，也是男方家的尊重和礼待。 安华能这么做，苏家父子和刘望山夫妻都很高兴和心领。 虽然两家的门庭差距不小，可既做了亲，谁也不想矮一头。本来就没有高攀钻营的心，就因为女儿嫁进人家的门，就要处处被看低被人端着姿态对待，心里肯定要不好受。 父子俩前一天也做了沟通，想着不管怎样，为了苏禾禾忍一遭就是。 没想到从早上来车接，他们从男方派出车的司机小张身上就感受到了极度重视。这肯定是专门叮嘱过了的。父子俩对今天的婚礼算是彻底放下了担忧。 苏禾禾是从安华给她专门送包子后，就知道后面的事不用担心了，安华肯定都会做到位的。 大家门里出来的夫人，这些礼数上的事，比谁都懂都讲究。做与不做，只看她们重不重视罢了。 苏禾禾嫁给钟湛，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更自在的，可不是给自己连带家人找低人一等的。 她早打算好了，安华情不情愿，在面上也要给她家人足够的重视和礼待。而她有得是招数准备着呢。 如今安华这样，苏禾禾很乐见，这很好很和谐呀。毕竟自愿和勉强的还是有质的区别的。 —— 一直找不到存在感的丁月英，到了这样她想都没想过的大场合中，除了进门和人问好，怯懦地到现在还没跟谁说得上话。 苏芳芳跟在她后头，虽很想表现却也不敢莽撞行事。这里的人，年青还是年长的，都给她十足的压迫感，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她是见了钟湛后，才知道之前是井底之蛙了。一直在机床厂呆着，万人大厂里，就以为囊括了所有。 梁家和梁景文就是最顶级的家庭和结婚对象，早被苏禾禾摘下了。她妒忌了两年，见苏禾禾以离婚收场，满意却没放下。 她更想在各方面反超苏禾禾了，可在厂里有地位，还有未婚儿子的就只剩了栾家的栾红波。之后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看不过眼，一心只盯着栾红波。 虽然最后是苏禾禾添了把力让她和栾红波的事成了，有些不美，但总体她还是得意满意的。 变化是在上礼拜天，钟湛上门，和栾红波并排一坐，就是凤凰和家鸡的对比，苏芳芳太扎心了。也才转过弯了，她的选择不止在机床厂，部队大院肯定有很多像钟湛一样的优秀青年等着她呢。 现在别人还没看到，可在场的就孙志武和万建军，已让她花了眼。她进门就留心过，这院子里的客人可都是和苏禾禾那个师长姨父随意说笑的，那就是差不多的人家。 她兴奋火热地眼都不够使了，无论哪一家，都能把栾家比到天边去吧？ 结果等安华来后，见到院子里的那几家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问好。他们语气里的恭谨礼敬让苏芳芳意识到，钟家是更高一级的门庭。 见安华回着话，却最先找继父苏茂棠说话问好，苏芳芳在边上推着她妈丁月英赶紧上前。 想当然地觉着苏茂棠妻子，安华就得当亲家待。这样陪亲家说话本就是她妈的本分，苏立东也不该挑错的。 苏立东就在边上，自然见到了她的小动作。他连问都懒得问。自有人叫她们歇了心思。 苏立棠是男同志，安华是不好太热络的。她来这一趟，表达了重视就足矣。 但年青人苏立东是晚辈，却不要紧。至于继母，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倒不是她瞧不起人，或对后妈天然有成见。 而是她完全就是以苏禾禾的态度为风向标，苏禾禾不待见的，她才不会反着来呢。 若问苏禾禾也没说不待见继母，安华是怎么知道的？还用说吗，苏禾禾和曹大姨说话从没提到过的人，这不是很一目了然吗。 所以和苏茂棠客气完，请刘望山和院子里的男同志们帮着相陪后。 安华就转向了苏立东，对边上的曹大姨夸着，“小苏和我们禾禾可真是亲兄妹，仪表堂堂还这样能干有才华，说是万里挑一都不过。 不是还没对象？我们燕城大院里可是有好多长得好工作也好的姑娘，等我回去留意问问，给咱小苏牵个线你看如何？” 曹大姨现在面对安华已经完全不紧张了。在她眼里这位就是一心想讨儿媳欢心的婆婆。 “那可真谢谢亲家婆婆了，我们家立东和钟湛同岁还大上几个月。钟湛今天结婚，他这个舅兄连个对象还没影儿，我还在这里替他急呢。也是去了云疆两年给耽搁了。那我们可等着亲家婆婆的好消息了。” 被曹大姨这样配合一说，安华还真上心了，直保证回去马上就安排这事儿。 苏立东在云疆就被人追着介绍对象，已到了一听相亲就头皮要炸的感觉。 再要安华从燕城给他找对象，他疯了也不会同意。 忙做揖跟两位长辈讨饶，“伯母，大姨，我才调回来，还想好好做出点成绩呢。找对象的事咱能不能缓缓？不多，就半载一年也行啊。”他也知道拒绝要迂回，说死了不行，反要被马上安排没商量。 他这样子，安华和曹大姨同时想到了相亲各种拧着的钟湛，这俩还真一个样儿。 俩女同志憋不住地就乐，半年一年太长，先答应给他三个月时间门缓缓。 丁月英和苏芳芳直接被晾在了边上，还要硬陪着笑，可笑又可叹。 总是代表着自家的门面，苏禾禾在边上拉了丁月英一下，对同时看过来的母女俩低声道，“不想闹没脸就去那边坐着吃吃喝喝开心点儿，这里都是人精子，你们那点不够看。” 她不说，这会儿母女俩个已经被教做人了。还站这儿是不知道该怎么退场。现在苏禾禾给指了方向，还真听话的找苏立东做伴去了。也明白自己太不自量力了，这里就不是她们能打主意的地方。 苏禾禾还真没说错，院子里男同志们不提，女同志们哪个看不出来丁月英母女的小心思小动作。 看着苏家兄妹俩在这样的场合从容得体，兄妹俩只凭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能压制得继母不敢乱来。那些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真该让他们来开开眼，这兄妹俩绝了。 于桂芬拿手肘拐了郭兰香一下，“这是多好的女婿，家里条件好，继母也掀不起水花，小伙子还有成算，配巧玲刚好合适。” 郭兰香嘴上虽是，“人办喜事呢，咱可别跟着裹乱。”可心里也早动了心。 自家女儿就是个老实憋闷性子，她是真怕找错了人家，女儿被人给拿捏住了受气。 苏立东在外的自信，处理事情决断又游韧有余，刚好能和不擅长对外的朱巧玲互补。而通过接触苏禾禾，苏立东的人品应该错不了。这才是她最看中的。 刚安华要给苏立东说亲时，她就有点急了。现在她只想等参加完婚礼，和丈夫好好商量下。 却不想旁边还有听者有心的。万建军他妈这阵子看儿子和朱巧玲竟有了来往，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朱巧玲说给自家儿子。 本来她是还想再观察一阵子，可一听于桂芬说了那番推荐苏立东的话，她就急了。这什么事，就怕有人抢啊。 苏立东很好，她想挑刺也挑不出，而且她也不是会贬人抬高自家的人。 对郭兰香，情急只想出来，“禾禾哥哥是不错，可要这样巧玲就要嫁到外面去了，不在大院里守着你能放心？还是在大院里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多好。” 于桂芬听了直想笑，这才知道她打了这样的心思。万建军是好，可她觉着配巧玲那样的性子，还是苏立东更合适。 可都是邻居，她是不能再多说了。 —— 十一点半，宾客们都到场了。 大食堂清出块宽敞的地方，又隔了屏风，被布置成了结婚现场。贴着大喜字，挂着红彩。 只请了同僚亲朋，一共就开了六桌。 钟湛带的独立营那边，连排长们都喊来了。战士们那里给每人都准备了一袋子喜糖瓜子花生和点心给发了下去。 今天整个独立营宿舍那边，都是喜气洋洋，吃着糖剥着花生，好不开心。 还没见过谁结婚这么大手面的，别的连营的战士瞧了好不羡慕。 安华计划里是没这项的，是钟湛提出来的。他想叫他的兵跟着他一起庆祝好日子。 这样安华准备的三百块钱就就不够了，可儿子的要求她也不想拒绝。 想着还是从古大姐那里先借点，之前已经借了一千块了，再多点也没什么。 这事儿是礼拜四一起在新房吃饭的时候说起的。 也没几天了，挪来挪去也麻烦，安华也歇了在儿子家住的想法。 还是要走的时候，苏禾禾却给她拿了三百块，说不够她还有，就别和人张口了。 安华接过后，算是彻底对儿媳没了成见。 这个儿媳妇虽厉害，可大方是真大方。 第64章 众生相！ 六十四章 萧占兴并没有出席婚礼。 大院里举行婚礼,至多是上一两级的直属上级给主持婚礼，他来要惊动的人就太多了。 萧钟两家的交情也不在这些虚处，而且都不是喜欢高调的人家。只古大姐陪着安华忙进忙出,论的是两人的姐妹情,别人也不好来凑这份热闹。 明正言顺的主婚人是钟湛的直接上级刘望山，可他不还是新娘子的姨父的。开始他还想避避嫌，想叫孔政委代替他。 结果苏禾禾就想让自家姨父给主持,原话是,“姨父，你这男方上级,女方亲人的身份可是独一份儿,才真真代表了男女双方，多有意义。这样不偏不倚的才最好，可不能让。” 她这么一说，大家一想还真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还真是不多见，也是一桩美谈。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禾禾从没想到，没有鲜花铺就,没有音乐烘托气氛，更有有司仪暖场。甚至连新娘新郎的闪亮入场都没有,这场婚礼却更温馨更让她感动。 苏禾禾和钟湛是在来宾的善意笑声和问候中，大家一起入的场。 斑驳陈旧的长方桌,长条凳。 只有看了桌上的喜烟喜糖和花生瓜子，还有几处挂红彩和屏风上的大喜字,让人知道这是婚礼现场。 当然,还有新郎新娘和双方亲人胸前的花，这也是不容错认的。 总之这是苏禾禾活了两辈子，亲历的最简陋的婚礼,还是她自己的婚礼。是她以前想像不能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视角，在本世界的土著看来，这婚礼已是堪称豪华了。 婚事简办风气下，领个结婚证，饭都不请的婚礼比比皆是。 而就是办酒请客的，也都是自家做了请几桌就很体面了。 这里专门清出这么大地方，又特意布置了。 每桌光大燕门香烟就六盒，喜糖和瓜子花生随便拿随便吃，下去大半就有吴嫂和丛敏丽跟着补上。而糖竟还是奶糖占了一多半。 酒席都是只出钱交给食堂置办，这跟下馆子请席面一样，谁都要暗赞一声豪阔了。 别人不说，丁月英和苏芳芳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苏茂棠和苏立东对钟家的安排再无可挑剔。 婚礼开始，等看到是刘望山上前主婚致词时，就连刚还坐一处聊过半天的赵副军长几个都没能料到。 朱师长憋不住乐地冲前头喊开了，“老刘你这不是走错了吧？今天不该是老孔干这个活儿吗？” 孔仕杰也是促狭的，装模作样叹着气，“老朱，你可不知道，我这里连讲稿都准备好了。可眼巴巴地等到今天来坐席，都没等来老刘让给我。看来同志们的眼睛还是雪亮的，终于有人知道我被顶替了。” 轰堂大笑中，曾勤带头巴掌拍得山响，场中的气氛瞬间飙升。 刘望山却还是不慌不忙地，“老孔啊，这事儿还真不能交给你。一边是我外甥女，一边是钟湛，偏哪头你都不落好。想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还得我来。我这是替你着想，你咋就不知好呢？哎你个老孔，咱俩白玩了这么些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看着多年老搭档跟这里现场演反目，男女老少都笑疯了一样。 郭兰香笑捂着肚子，“阿秋啊，你家老刘还有这样的时候？可笑死我了。” 曹大姨也抿嘴笑，刘望山的这一面确实只有她能见到，家里三个儿子之前也从没见过。 是禾禾来家后，带动了家里整日都欢欢笑笑的，刘望山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了。第一次见时，小儿子刘少睿跟不认识他老子了似的。 之后刘望山开始一本正经的致词，对新郎新娘给予祝贺，并对他们的未来进行了展望和畅想。 本来很庄重认真的环节，可只要一想到他刚说的要对新娘新郎一碗水端平的话，再看着站在他边上的苏禾禾和钟湛，大家就忍不住发笑。 总之婚礼从他上台开始，就被带偏了，一直往欢乐逗趣的方向刹不住车了。 之前还没见谁的婚礼是这样的画风，可大家却觉着这样真好。让人发自内心的微笑祝福。 所以等婆婆安华上场代表男方说点什么时，下面人已经没有对燕城来的夫人的紧张感了。 “安同志，刚刘师长给主婚，你咋不反对呢？他说是要一碗水端平，可我们看他咋像是要偏着他外甥女呢？” 安华也被影响的端不起来了，人生头一次当众开气了玩笑，“偏不偏的也没差，反正我们钟湛回家也是要被禾禾领导的，这个心我可不操。” 哇！婆婆都当众承认了媳妇的地位。再看钟湛在边上笑着一点没有反对的意思，众人才真正对苏禾禾的家庭地位有了深刻直观的认识。 这也太……真的是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 所以等到苏茂棠上来时就成了，“苏同志，安同志看来是要偏着儿媳妇了，那你这个老岳父得给女婿撑腰了……” 没成想苏茂棠更直接，“我和禾禾她哥也都是归禾禾领导，所以这事儿就成不了。” 愣过后是更狂乱地疯笑，曾勤和几个年青人扎堆的一桌，更是拍大腿捶桌子的，笑闹得前仰后合的。 再之后，新郎新娘感言也是笑点频出。 这场婚礼真是别开生面，太好玩了。 仪式环节过后，热腾腾的菜就开始被端上桌。 每桌十个人，八道菜，全是大盘子码老高的硬菜，小鸡炖蘑菇，酱烧鸭块儿，清蒸鲤鱼，红烧肉，回锅腊肉，海米烧豆腐，蒜苔炒蛋，蒜蓉青菜，绝对是诚意十足，让你吃个过瘾的席面儿。 这场婚礼从气氛到待客排场全是无可挑剔。 甚至多少年后，都一直有人津津乐道。因为在那样的时期，给人以开怀舒意的大笑，是那么让人发自内心地记忆深刻，想起来就不由微笑。 很美好，很隽永。 —— 婚礼是在军区这边的机关部门食堂举办的。 部门机关大部分都是有职级的军官，基本都成家立业了，所以礼拜天来食堂打饭吃饭的人很稀疏。 这个食堂离家属区这边最近，所以出入来这里打饭的人最杂。特别是住单身宿舍的，礼拜天都图近，爱到这里打饭。 而今天来食堂的人比平时还要多不少，还有很多不常来的生面孔。 来了打了饭也不急着吃，反而总往那边屏风后的婚礼现场望。 就知道都是冲着婚礼来的。不过也没人见怪，毕竟大院第一人钟湛和二婚的苏禾禾的婚礼谁不想看呢？ 没什么相干的人都想看，更何况是失意男女呢。 比如谢清瑜，霍宁，韩晓燕。哦……还有孟新生和他的好同伴。 这里孟新生是隐蔽的最好的。他和苏禾禾相亲的事，只是刘家附近见到的小范围的人知道，姜大姐怕得罪曹大姨也没和别人说。 所以他这里，就不像霍宁和韩晓燕两个人被打量得最多。 其次就是谢清瑜，因为她在和钟湛相亲前后，在外一直表现得都很淡定无求的，都当她只是被安排相亲的。这边食堂她礼拜天是常来的，所以还真没人多想她。 却不知想法最多，做得最多，最不可接受的就是她。 她没想到在自己那样找上曹大姨说过后，苏禾禾同钟湛竟马上就结婚登记了。 根本就没容她反应，还没等她做第二步，两个人就领了结婚证，并高调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这让她的所有打算和计划都落了空。 这几天她多次躲在暗处看苏禾禾同钟湛出双入对，搬进新房。 几次她差点不能自控地跑去质问苏禾禾，她一个离婚的凭什么就敢嫁钟湛。 知道安华来了时，她也曾寄望于钟家能给苏禾禾多吃些教训，让苏禾禾就是嫁了钟湛也没好日子过。 可事实又和她的愿望背道而驰，安华非但没难为苏禾禾，反而是一心要做好婆婆的样子。 所有的，她所希望的，一个都不如意，都让谢清瑜频临崩溃，整个心态都不对了。 还是姜大姐看在昔日老首长相托的情分上，拉着她好好提点了一番。叫她可不要钻了牛角尖，钟湛再好，人家也结婚了。 叫她也不要只盯着拔尖的。其实现在局势没那么紧张了，她只要嫁个军官，一对儿军人夫妻，双重的稳妥，就足以保她无碍。 谢清瑜才惊觉自己差点耽误了大事。 不过姜大姐的话她只是听进了一部分，她还是想找家里有一定身份的人家。 一来是她要万无一失。二一个，她也想利用这样的家庭背景，想和父母联系上。至今她只知道他们人在哪里，却连信都没能互相通上一封。 而人选，她已经有了。 所以今天来看婚礼，谢清瑜不甘心想看一眼外，也是想观察下她的新目标。这次她要有备而来，出手必成。 孟新生和他的同伴就坐在离谢清瑜不远的坐位上。 苏禾禾同钟湛结婚的事，孟新生现在就是隔着屏风面对婚礼，都觉不可想像。 也更痛悔自己没抓住机会，他没想到苏禾禾竟有那么护着她，还有钱的娘家。 整整五千块的嫁妆，每月不上班就有四十五块，最近又当了音乐代课老师，还有二十五。加起是七十块钱，只比他少十块钱。要是娶了苏禾禾，那得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只要想到这些，他晚上睡觉都要悔不当初的醒来。 经过这一次，他是深深的体会到了城里媳妇儿和农村媳妇的巨大差距。 就算没有苏禾禾那样的嫁妆，只娶个有工资的城里姑娘，这日子就要好很多。 所以当家里听说他这边和人相亲没成，又跟他提原来那个生产队长家的姑娘还没找，还想和他结亲的事。 孟新生这次坚决的给回了，说自己只想找城里姑娘，让家里别替他费心了。 可城里姑娘岂是那么好找的？条件好的，人家也根本看不上农村出身的，你就是连长人也不乐意。 而条件不好的，前有苏禾禾对比着，孟新生觉着姑娘再次也得有份儿好工作。这点都不成，他也不乐意。 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他还是停滞不前。 来也是给自己添堵，今天孟新生倒没想来看婚礼。 是同伴，非说想见识下那么多首长来参加的婚礼，就外头听听动静也好，就把他给拉了来。 远远的看到苏家父子，那样的体面气派，孟新生心里的酸涩失意就可想而知了。 —— 婚礼圆满结束，男女双方家人一起把客人都送出来。还剩的喜糖花生瓜子，也都给客人分了带走。 已经两点钟了，苏家父子也准备到小两口的新房稍坐坐喝点茶醒醒酒，等下就回去。 和安华先告了别，看着她和古大姐回了萧家。 一行子家人就都去了家属楼，苏禾禾带着钟湛端茶后，又切了西瓜，好让都醒酒去暑。 就说到新娘子回门的事情。平日都要上班，特别是钟湛这里不好总请假。三天的回门就改成了下礼拜天。 这边苏禾禾啃完西瓜去卫生间洗手出来，却看到正杵门口等她的苏芳芳。 没好气地，“干嘛？” 苏芳芳别扭地，“我有事想问你，能不能说会话？” “咱俩没有说会儿话的交情吧？” “求你，我真的无人可问。” 苏禾禾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听听吧。 带着人去了被布置成书房的最小房间，关了门。 “说说看？” “我想和栾红波退婚，你有什么法子想？” “你要退婚关我毛事？还有不是你自己急着要和人成的吗？这会儿又要退，和你妈商量吧。” 苏禾禾才不要管，转头就要走。 被苏芳芳一下扑过来拦住去路，“我妈肯定不同意，她觉着栾家好着呢。可我不想了，栾红波他不正经，是我以前被猪油蒙了心，这样的人也不嫌。可现在我真不想了，我只想找个年貌相当的。家里一般，自己能干的我也愿意。” 虚荣的苏芳芳怎么突然转了性了？苏禾禾还挺好奇。 “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还是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再忍不住，苏芳芳呜呜呜地竟哭开了，“在你和你哥面前，我能玩儿什么花样？呜……我是想明白了……在你们俩面前，呜呜……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苏禾禾被她这样眼泪鼻涕一抹，竟咋还觉着遇到自己，丁月英和苏芳芳还挺可怜的即视感。 确实，想什么都是白想，确实挺糟心的啊！ 这让她有了那么一丢丢同情，“那你看你表现，我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你不好骗我，我这回保证好好的。”苏芳芳掏 第65章 迷弟们！ 六十五章 对丁月英母女苏禾禾一向就是无感无视。苏芳芳若是问她别的事,她会立即拒绝。可说的是不想嫁栾红波，她才会犹豫。 毕竟当初是因为她给加了把劲儿，苏芳芳才和栾红波定的婚。 那会儿苏芳芳自己愿意得很,她那么做算是成全。现在不愿意了,还过来跟她哭得鼻涕泪的说了，苏禾禾就有那么点不得劲儿。 老实说，丁月英母女没什么大恶。爱占便宜敛点家用外,就是她刚离婚回来那会儿,想找个鳏夫打发她出门惹恼了她。 不过母女俩也就那么点胆子，她发作后,也只剩嘴巴上烦人。 苏芳芳就是个讨嫌的虚荣姑娘,找个同类型的青年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嫁给栾红波却真的是跳火坑了。那一家子都是道德败坏的，苏禾禾只想想就知道苏芳芳进了栾家下场会很不美妙。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当时的初衷是想打发苏芳芳嫁给栾家后，苏家能清静些。 可后来发现不大可能。栾家人是真正地黏上就甩不掉的牛皮糖。以她爸如今的地位，栾红波娶了苏芳芳，借着这个名分,只会更频地上门。 这次她结婚，栾红波不是就削尖了脑袋想来吗？ 虽然可以拒绝,但身边总有恶心苍蝇嗡嗡，真的很烦。和栾家一比,丁月英三人都顺眼多了。 苏禾禾从来不会滥好心，更不会圣母心上身。 “打发栾红波很简单,但我凭什么要指点你？回去和你妈你弟好好做个人,我会酌情判断。 还有，打发了栾红波后，你再找对象的事都和我还有我哥无关,别抱侥幸心，不然我照样让你日子不好过。” 一场婚礼，苏芳芳从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和苏禾禾是云泥之别。就是给她同样的机会，她还是什么也把握不住。部队大院她再也不想来了。 她低声地，“我知道，我也会管着我妈和我弟的。厂里想和我谈对象的人不少，只要我不眼朝上，能找到好人家的。” 看着跟洗心革面换了个人似的苏芳芳，苏禾禾姑且信了。 “那就等下礼拜天回门的时候再看吧。” 说完，苏禾禾就回了客厅，苏芳芳也没再纠缠，跟在后面出来。 早看到了的苏立东用眼神询问，苏禾禾笑着用眼神回他无事。兄妹间默契十足。 —— 星期一上班，苏禾禾是提着个大包去的，她给临时同事们带了喜糖和瓜子分了。 祝贺都提前说过了，婚礼上的欢乐事，昨天散了场就给传开了。这会儿老师们都是纷纷过来打趣问婚礼上的热闹。 苏禾禾现在对这个工作环境很满意。 曹大姨不愧是做调节说服工作的，学校在她的领导下，老师之间很和睦团结。口角不快这些，苏禾禾来这段日子还没见发生过。 这让她觉着上个班还挺愉快的。 可她愉快了，就有人不快乐了。 下午排练的时候，贺生生问过苏禾禾，知道今天可以去她家里后。 放学六连的小同志们找他都不肯走，直接跑办公室等人，要跟苏禾禾一起走。 大家已经习惯了贺生生和苏禾禾要好，贺生生长得好，穿得也好，还很干净，和苏禾禾两个一起说话的内容也太好玩儿。 每天会议室排练节目，很多老师还特意去瞧这一大一小的相处聊天。关老师还和苏禾禾说，这都快成她一天的快乐源泉了。所以他来办公室，老师们很乐见。 还有姜老师逗着，“哟，小贺参谋来了？”‘ 贺生生抿着嘴，“姜老师好。” 然后又和其他老师都问了好，才到了苏禾禾这里站好。 没法子，苏禾禾给他清了个位置写作业，等下班时两人一起慢慢走回的家属楼。 等上了四楼，家门口三个守门的一样正搁那里站桩呢。 “刘少睿，你不回家做饭跑这里干嘛？还有你们俩个？” 刘少睿只心虚地看着她不吱声。 三个大个子少年已陆续进入变声期。 耿大江嘎着公鸭嗓，笑得那个谗媚，“禾禾姐，我们来找你想说点事儿，能进门说吗？” 苏禾禾想到上一次见到刘少睿这个表情对她时，就是因为这个耿大江。 低头先对贺生生抱歉地，“生生小同志，今天姐姐有事，咱们约明天好吗？” 贺生生无奈的叹气，却是对着刘少睿，“小睿哥，以后找苏姐姐咱们提前排队好不好？我都等了好多天了。” 刘少睿没心思回他，倒是叶前进笑嘎嘎地，“呐，是哥哥们不讲江湖规矩了，给你糖吃陪罪则个。”满满地全是《大楚英雄传》里的说话口吻。 苏禾禾很想当不认识这三个。 一块奶糖是收买不来贺生生的，“自己留着甜嘴吧！”小同志说着话已经噔噔地跑下楼了。 苏禾禾开了门，让三个少年进了屋。 都不用问，她就知道肯定是她的大作文的事儿。yhugu. 她刚在沙发上坐好，三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毫不隐瞒地全交代了。 先是耿大江，“禾禾姐，不赖少睿，他一句也没承认。是我们自己侦察出来的。《大楚英雄传》就是禾禾姐你写的。” 刘少睿还想最后挣扎一下，“说了一百遍和我姐没关系。她一个女同志哪会喜欢这个，你们瞎猜也得有点谱。” “怎么没谱了，笔记本上的字，我们还翻墙找到她学校里比对过了呢，就是一样的。还有从禾禾姐忙结婚，你给的章数越来越少。 到她去学校上班后，每天就只剩一章了。昨天她办婚礼，你更是一章都拿不出来。所有的都跟禾禾姐的时间安排对得上。 再加上笔迹，绝对就是禾禾姐。”叶前进很有侦探的潜质，分析地有理有据。 “对，我们可不是空口白牙瞎乱说的。其实我们猜了好一段时间了，都指向禾禾姐就是作者。 前进说的那些都不提，就你每天放学就回家，哪里也没去，你还天天有新内容，这你要怎么说？ 你家里就四口人，不可能是你爸你妈。你？咱玩了两年，我确定你打死也写不出来这样的绝世好书来。那就只能是咱禾禾姐了。是吧？禾禾姐？”耿大江跟着补充例证。 苏禾禾没想到，两个少年为了能费心费力至此，也真是精神可嘉了。 不过要她承认是不可能的，“随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认的。笔迹的事也很好解释啊，这本书是我以前看的，我看少睿没书看，凭着记忆给他抄出来看，很难理解吗？” 对呀，这样解释是可以把刚才的疑点全推翻的。 刘少睿心知内情，又被两好友突袭一样架起来逼问，才乱了章法。 他立时来了精神，“对呀，就是这么回事。你看我姐也不是能写打打杀杀的人呐。” 可惜，耿大江和叶前进已经认定了。 叶前进还特别会转脑子，连苏禾禾顾忌什么他都能想到。 “禾禾姐，你喜欢咋说就咋说，我和大江心里知道就是你。禾禾姐，你别生我们气，我们非要弄清这个，就是怕看着看着就没有看的了。要那样，那日子可太没盼头了。 你可怜我们一下，别断顿儿行不行？我们给你当劳力使，你有啥活都交给我们，我们啥都会干。 然后你多花点时间，写……啊不……抄书行吗？求你了，好禾禾姐？”说到后来，都有点哭诉的意思了。 “对对，禾禾姐，我们来就这个意思。你家里买菜跑腿儿的活都交给我们。其实，就是让我们和少睿一样学做饭也行啊，要不你家里洗衣做饭我们也包了？ 姐，一天看不到你写的书，我不想吃也不想喝，真的日子没奔头了。姐……”是拉着长声的耿大江。他仗着和苏禾禾还算熟，已经揪着她衣角，开始撒娇了。 关键公鸭嗓的少年撒娇，他太毁人了。 苏禾禾赶紧给他抖开，“咱好好说话行吗？你姐我消受不了你们这个。” 可她不给准话，俩少年就是跟她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连赌咒发誓都给使出来了，耿大江是这样儿，“姐，禾禾姐，我俩保证跟谁也不会说，就我们仨知道这事儿。若从我们嘴里漏给别人，哪怕就一个字，就叫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禾禾满头黑线，“？？？” 叶前进经对《大楚英雄传》走火入魔，这会儿，“姐，我们知道你就是那隐世高人，最不喜欢俗世缠身。你把活儿都交给我们，你追求写作颠峰，这才是人生至美。姐，人间烟火不适合你，就让我们给你鞍前马后追随左右吧？” 苏禾禾扶额，无限后悔她写个什么《大楚英雄传》呀！ 当初的心血来潮还能让小孩子疯癫成这个样子，苏禾禾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不给准话，这俩是撵不走了，“那，今天先让我调整一下，等明天吧。明天我开始继续抄书，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也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一天就两章，没得商量。再废话，两章也没有。” 苏禾禾说一不二的气势一摆出来，俩少年还真买账了。 俩少年没再讨价还价。 不过两人对了眼神，还有话要说。 耿大江先说，“姐你知道吗？我和前进对你的景仰比涛涛江水还深还广。所以，你看你能不能收下我们。” 苏禾禾莫名，“收下你们什么？” 叶前进这里回她，“收我们入门呐！姐，干脆咱们就成立个星河派，你当至尊掌门，我们三就是你的三大弟子呗？” “对对，按年龄排，前进是大师兄，我是二师兄，少睿就是三师弟。”耿大江说得眉毛梢都飞起来了。 “凭什么我是三师弟，按入门先后，我才是开山大弟子。”刘少睿已被拐走。 喵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禾禾站起来，把三个家伙一起推到门边，“滚，滚，滚！还二师兄，猪八戒吗？我可不当唐僧，要去取经你们自己找门路啊，别扯上我。赶紧都给我回家！” 叶前进和耿大江一丹也不恼，“禾禾姐，你好好考虑，我们绝对是最听话的好弟子，你绝不亏的。保证你指哪儿打哪儿。” “什么指哪儿打哪儿？”门被推开，钟湛开门回来了。 刚还嘻哈的少年们，除刘少睿，两个都缩脖子收了笑。 “钟营长好。”喊得给的章数越来越少。 到她去学校上班后，每天就只剩一章了。昨天她办婚礼，你更是一章都拿不出来。所有的都跟禾禾姐的时间安排对得上。 再加上笔迹，绝对就是禾禾姐。”叶前进很有侦探的潜质，分析地有理有据。 “对，我们可不是空口白牙瞎乱说的。其实我们猜了好一段时间了，都指向禾禾姐就是作者。 前进说的那些都不提，就你每天放学就回家，哪里也没去，你还天天有新内容，这你要怎么说？ 你家里就四口人，不可能是你爸你妈。你？咱玩了两年，我确定你打死也写不出来这样的绝世好书来。那就只能是咱禾禾姐了。是吧？禾禾姐？”耿大江跟着补充例证。 苏禾禾没想到，两个少年为了能费心费力至此，也真是精神可嘉了。 不过要她承认是不可 第66章 没票！ 六十六章 改造钟枝枝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枝枝,陪我一起呀？我不想一个人进厨房。”苏禾禾甜腻地唤着人。 “喜欢我陪？”带着愉悦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是的呀！”苏禾禾把手里的豆角递给他，“豆角你摘过的。” 钟湛接过，“豆角烧肉吗？” “钟枝枝跟你说个不幸的消息,咱家的肉票鱼票反正带荤的票全用没了。 所以晚上只能是腊肉豆角馅儿的蒸饺,还是腊肉少的那种。要想剩下几天不全素，只能这样省着吃了，腊肉也不多了。” 算着今天二十五号，工资和各种票是号发，这样就要八九天时间。 钟湛拧着眉，“要不我想想办法？一两天还好,那么多天我还好，就怕你不适应。” 是他自己更是无肉不欢好不好？ 苏禾禾也没揭破,“你想办法不也是去那个私馆儿？礼拜天你自己去还好，托别人还是不保险,别叫人盯上才好。那个私馆儿的买卖本来就见不得人。” “听你的,那等礼拜天去了你家，回程时我去多买点能存住的干货也好。” 之后,他坐在椅子上摘豆角，苏禾禾在灶台上烧开水准备呆会儿烫面用。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之前在大姨家，她只负责买点青菜豆腐。剩下肉蛋等等，都是大姨计划数着日子往家买。她也就没啥数。 现在两人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头几天又在兴头上，加上又招待了两次婆婆，那点票票就叫她用光了。 苏禾禾这会儿才明白，哪怕她手里有大笔的彩礼和嫁妆钱，还有她和钟枝枝的月用和工资,可称得上七十年代巨富了。可实际上没什么卵用，没票她还是要精打细算地过。 这年头，有钱没用，各种票才是硬通货。所以，她这是有钱了个寂寞呀。 所以她白得意了半天，过日子还是要靠钟湛发下来的票才行。 领证后，她在苏家的粮油关系也都转到了军区。加上她升格为军属，也会有一些副食票补贴，会随着钟湛的工资下发。可这两项加起来，跟钟湛的比还差不少。 总之，她还是要靠人家养的。 这个发现，让她如同被浇了盆凉水，清醒了很多。 还想着手里这些钱足够她敞开了花到七六年了，现在却是吃肉的自由都实现不了。还买买买，拿什么买？ 手里面烫好，她连哄钟枝枝的心情都没了，也没喊他接手，自己揉着面。 看到她在这里突然跟霜打了似的，钟湛坐不住了。 过来把她轻推到一边，“你不是说力气活男士优先吗？怎么不喊我？” “哦，我怕喊多了你要烦，毕竟还要靠着你吃肉的，我得表现好点儿呀。”人过来了苏禾禾才察觉，打起精神卖了点惨。 钟湛吃吃闷笑着，挨过来在她脸颊轻印了一记，“放心，我自己不吃也要先管你。”拉过面盆开始大力揉面。 虽然是腊肉少豆角多的蒸饺，但有苏禾禾的手艺在，还是很好吃。 水饺两个大的蒸饺，钟湛一个人吃了二十五个，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禾禾自己也吃了十个，算是超常发挥。 美食还是很治愈的，吃了饭，苏禾禾心情也恢复了。 “枝枝啊，我今天心情不大美妙，要不你哄哄我呗？” “怎么了，刚看你就闷闷的？想我怎么哄？”钟湛过来就要搂她。 苏禾禾反搂住他腰，头在他胸前蹭啊蹭地，直蹭到他心尖处，“好人，男人体贴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帮她干点活，所以……你懂得吧？” 胸腔震颤中，笑声由浅变大。苏禾禾人就被抱起，来了个举高高，“我懂，那你就坐边上陪我？” 一个看着偶有指点，一个心情飘忽忽地刷碗收拾厨房，也算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 在外冷艳桀骜的钟枝枝，私下里就全不要形象了。 大概是在苏禾禾面前已经露了原形，也不用装了，这人就更肆无忌惮，连人都不要做了。 人前人后，他衣裳一披脸一抹，又是衣冠楚楚的钟营长。真是两张皮。 实在是太转换自如了，苏禾禾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两个人格格了。 家里家外，就是他分饰两角的界线。 在家里两人独处时，他会很疯，很不羁，有点放浪形骸的调调，很颠覆。 适应了好几天，苏禾禾才接受他的另一面。 …… 苏禾禾依着冬暖夏凉的专用垫正迷糊着要睡时，她这几天总觉着漏掉的一件事，就这一刻猛地记起。 困意都没了，撑着爬起来，“钟枝枝，完了，咱们没避孕！” 钟湛撩起眼皮，手臂伸过来要捞她，声音还沙嘎着，“咱们才结婚几天，哪那么快。” 苏禾禾闪身躲过，心里气苦。只听他这么说 ，就知道他一点常识都没有。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这跟结婚多久有什么关系？一次就中奖的有多少你知道吗？啊？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啊？美好生活还等着我呢，我不要啊……你怎么这样啊！”语气里满是崩溃。 钟湛也傻眼了，刚结婚，这样的日子他觉着再两年也不够，孩子？他压根就没想过。 可看着控诉一样看着他的苏禾禾，只能先安抚人，起身把人搂在怀里细细吻着，“你先别急，我觉着肯定不能这么快。要不我明天去找大夫问问？然后也领点那个套？” 被他这样一说，苏禾禾因为一直母胎单身，又一直奋战在各种争斗中，所以对这些她也是小白。能比钟湛强点的是，有无所不包的网络，不关注也能知道些常识。 只好安慰自己才几天时间，前苏禾禾也没避孕，不也没中过奖吗？也许这个身体就是不易孕体质。 在钟湛一再的保证明天就去拿套后，被他搂着拍着背，慢慢就睡过去了。 钟湛却有些睡不着了。 看着怀里人比花娇的美人，似兰的香气若有若无在她身上发间盈绕。称得上绝色美人了。 没结婚前，对苏禾禾有过一段婚姻，他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 他骨子里是很有些离经叛道的，别人在意看中的，他往往是嗤之以鼻。 他的准则一向就是，过自己觉着想过的日子，其它的皆可无视。 所以娶苏禾禾，容貌性格是他喜欢的，又觉着两人过日子最合适，别的他就一概不看了。 可婚后，见识了那样勾魂摄魄的媚骨天成，想到美人这样的一面曾有另外一个人得窥过，那种滋味难明他不愿意深想。 可就在刚刚，看着苏禾禾对怀孕的常识都是糊涂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有过两年婚龄的女人该有的表现。 在婚前，他也常常觉着苏禾禾平日的言行举止，就是一个无忧的小姑娘。若不是听曾勤说，他根本不会想到她结过婚。 这会儿再细想两人第一次的亲密，她的无措和慌乱，就是一个不谙□□的小姑娘的反应。 他本就洞察力敏锐，种种相关一分析，他得出苏禾禾上次的婚姻绝对不正常。 她和那个姓梁的，应该就没好过。 至于有没有内情，他不准备再细究了。 只确定了苏禾禾从没在那个姓梁的面前展现过他一个人独享的美好，其它的，钟湛都可略过。 想通了这些让他心情大好，顺势躺下，在怀里人额头，眉眼，嘴角点点轻琢后，心满意足睡去。 —— 马上就要“七一”大汇演了，节目已经练得很熟了。 周提前进行了第一次彩排，这是第一次完整的把节目程现出来。 钢琴伴奏，目不暇接地队形变换中，小学鸡们让人惊叹的高难动作表演，高昂震撼的口号，老师们都沸腾了。 潘老师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 拉着苏禾禾，除了不停的说“好”，再不会说别的了。 这下谁都不再怀疑，学校里这次一定会拿个好名次回来。 说是“七一”大汇演，却是在六月十号周六举行。 到时军区会派军卡送师生们去市里。 参加表演的有十个孩子，到时校长曹大姨，潘老师和苏禾禾是必去的。 不过毕竟是学校一雪前耻的高光时刻，老师们都想亲眼起见证。 可都去了谁给上课？最后曹大姨只给出了个名额。 为了这个名额，一直和谐相处的军区小学的老师们竟然谁都不肯让，争疯了。 最后，只能曹大姨出面抓阄，最后是姜老师和另外两位老师成为了幸运儿。 看到是自己的那一刻，个已婚妇女，欢呼跳跃着，跟小学鸡差不多了。 —— 这几天学校里苏禾禾是满负荷运转，更新全靠回家利用钟湛下班前的时间，或是借口要备会儿课，躲书房里一个小时赶更新。 苏禾禾也确实真的要打时间差，晚上书房她进去至多一小时，钟湛就要敲门问她还有多久。 钟湛下班前的这点时间，尤其宝贵。 个少年也算有诚意了，她一下班基本就等在校门口，骑着自行车送她回家顺便给她跑腿买菜。想给她省点时间。 有时正常下班的曹大姨也跟着能坐上刘少睿的自行车。她不明内情，以为弟弟习惯了姐姐相陪，找时间过来接她只为舍不得出嫁的姐姐。 因此对刘少睿耽误了回家做饭时间，非但没有批评，还大力表扬了他关心姐姐。还叫他继续发扬爱姐之心。 看到驮着她的叶前进这孩子笑得都快抽筋了，再看旁边带着何生生的耿大江也没强多少。苏禾禾脚一踢，“小崽子笑个屁，姐真是欠了你们的。”对几个逼更新的，她的脾气是爆燥的。 在贺生生兴灾乐祸地笑声中，两人果然老实了。 最近这样的情景看多了，大院里都说苏禾禾天生招孩子喜欢，大孩子小孩子都能跟她玩儿一处。她自己也没个大样，跟孩子王一样。 苏禾禾听了也无从辩驳。孩子王非她所愿，可写的事儿不能让人知道，这个说法她只能受了。 为了不让苏禾禾被打扰，买完菜把东西送回来，刘少睿回家后，叶前进和耿大江还会把贺生生给带走。 开始贺生生还不乐意，可贺生生他们玩的都是人早玩儿过且玩出花的，只跟着俩混了两天，贺生生就觉着受益匪浅。 再带他出去就很乐意了，苏禾禾也松了口气。 答应了贺生生可以来家里玩儿，可写的事必须保密，她还愁要怎么给小孩儿支开，又不被说失信呢。 —— 为了更稳妥，礼拜四又加练了一会儿节目，等下班到家时，已经快六点了。 钟湛之前打电话到学校，说晚上要加训，得八九点才能回，叫她自己先吃饭。 曹大姨想叫她回家吃，可苏禾禾想着钟湛不在，自己多赶点更新，还是拒绝了。 今天算是难得的清静，贺生生放学就找他爸了。 家里还有菜，也不用叶前进他们跑腿了，给她送到楼下后，苏禾禾就让个少年都回去了。 苏禾禾自己正要往楼洞那边走，却看到从另一侧过来的姜大姐和孟新生。 这是又要给孟新生相看？ 走了个对面，孟新生看见苏禾禾后，似乎还记着前仇，侧转扭头，怕苏禾禾跟他说话一样。 苏禾禾只觉可笑，这人可够没气量了。 姜大姐本来没什么，还想跟苏禾禾打个招呼的，被这样一弄，顿觉尴尬极了。 苏禾禾冲她微点头，快步进了楼道。 没想到后面姜大姐和孟新生也跟着往上走。 楼洞里的人苏禾禾至今也没认全，开始还没在意。 可等她上到四楼转角时，刚好看到姜大姐带着孟新生在敲常家的门。 这是要把孟新生介绍给常凤梅？ 苏禾禾突然觉着这两人还真挺配的。 门开处，是杨大妮的大嗓门，“小姜，孟连长，赶紧进来，我们凤梅都等了一会儿了。”这几天学校里苏禾禾是满负荷运转，更新全靠回家利用钟湛下班前的时间，或是借口要备会儿课，躲书房里一个小时赶更新。 苏禾禾也确实真的要打时间差，晚上书房她进去至多一小时，钟湛就要敲门问她还有多久。 钟湛下班前的这点时间，尤其宝贵。 个少年也算有诚意了，她一下班基本就等在校门口，骑着自行车送她回家顺便给她跑腿买菜。想给她省点时间。 有时正常下班的曹大姨也跟着能坐上刘少睿的自行车。她不明内情，以为弟弟习惯了姐姐相陪，找时间过来接她只为舍不得出嫁的姐姐。 因此对刘少睿耽误了回家做饭时间，非但没有批评，还大力表扬了他关心姐姐。还叫他继续发扬爱姐之心。 看到驮着她的叶前进这孩子笑得都快抽筋了，再看旁边带着何 第67章 找下家！ 六十七章 “大姨是谁呀？”苏禾禾问。 她没想到谢清瑜这么快就确定了新目标,也够无缝衔接了。 “她呀，专盯着好条件的，你就看小钟之下都有谁就行了。就那么几个,也出不去别的。”曹大姨语气里全是鄙夷。 “大姨我不猜,你说说呗？” “万建军，她给万建军写诗被他妈发现了。”曹大姨说完，就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禾禾。 “咳咳咳……”苏禾禾被惊得有点大了，“大姨你不是弄错了吧？万建军？谢清瑜比她大几岁吧？” 倒不是苏禾禾不接受姐弟俩，在她原来的世界，你就差个十几二十几的姐弟恋也一样都接受良好。 而是现在这个时代,除了偏远农村，谈对象她还没见过往大了找的。谢清瑜还真是敢想敢干。这里大多的人根本不接受这个。 苏禾禾觉着她这是生错了年代了,也太敢挑战高难度了。 而且还写诗？这会儿文字上的东西真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诗歌之类的最容易被人冠上别意了，还是给没确定关系的男的写,这要被拿出去说……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万建军接受她了？” “万建军现在可没有找对象的想法,她妈看上了巧玲都要找机会和他提呢。他会看上谢清瑜？” 巧玲和万建军？这又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她觉着希望不大，俩人相互都没那意思。 “那这事儿是怎么被发现的？”苏禾禾这会儿也有了八卦之心。 “谢清瑜写了诗装信封使唤个小孩儿交给了万建军。万建军收到看了也没想回,回家就给扔抽屉了。可能是他翻抽屉时给带出来，掉到了椅子底下,他妈上他屋里找东西给看到了。” “后来呢？” “万建军他妈先问了万建军没有这事儿后，反身就去医院找了谢清瑜。让她死了这个心，不然就拿信去找医院领导评评理。说她资产阶级小姐思想严重,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情情爱爱，丢军人的脸。” 这个帽子可就厉害了。即便没听人说起，苏禾禾可是知道谢清瑜家里绝对有问题的。这要被有心人一深挖，再牵连出她家里的事，她可就凉凉了。 苏禾禾最不理解的是,谢清瑜本该比别人还要小心谨慎的，怎么这几次这么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了。 也多亏万建军他妈并不想做绝，只是私下去警告了她。只要谢清瑜再不打万建军的主意，这事儿就算过了。 不过万建军他妈倒底气不过，回头还是和走得近的几个老姐妹学了这事儿，特别是于桂芬那里，说让孙志武也注意一下。 苏禾禾却觉着这就有点夸张了。万建军好歹二十一岁了，跟谢清瑜还能和“女大抱金砖”挂上钩。对十九岁的孙志武下手就太扯了。 妇女同志们只要有一个知道了，那这个事儿就不是秘密了。估计不用两天，这边小二楼差不多人家就该都挺听说了。 那对谢清瑜再找下家很不利。起码她盯上的小二楼这边的目标人家，是不用想了。 苏禾禾都能想像谢清瑜现在一定又怕又悔。 —— 苏禾禾料得一点没错，从周四一大早上班路上，被万建军他妈给堵住告诫一番后，谢清瑜就陷在惶惶不安中。 她工作中一再出错，被科室主任已经批评几次了。 挑中万建军，谢清瑜虽不是无脑选，却是她心急后冲动行事了。 曾勤，贺锦坤，万建军，这是她最认可的个人选。 论家世论个人前景，第一肯定是曾勤。多番思量后，谢清瑜却第一个划掉了他。 一个是曾勤妈挑剔的名声已经从燕城传到了汝城这边。 再一个曾勤和钟湛的好交情也让她有些忌惮。 又记起看电影那次，她找借口想接近钟湛时，曾勤就在旁边看着。 这条一摆出来，谢清瑜就觉着难度太大，只能放弃。 第二就是贺锦坤了，家世虽比曾勤次些，可级别却比曾勤的副营高了两级。虽然有个儿子不大好，但加加减减后，谢清瑜先取中的是他。 而且贺锦坤都能跟苏禾禾提过媒，她自认容貌不输，工作不输，家庭虽不能提，可她手里是有钱的。家里出事前，她妈预料不好，把家里存的钱都给了她。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未婚姑娘，贺锦坤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这让她很自信，找姜大姐试探着去问了齐大姐，回过来的话却是不合适。 这让她很不能接受，还以为是齐大姐没跟贺锦坤提就回的话。 找一天下班前，她还避了人去找了贺锦坤。 结果还没等她问，贺锦坤还是那句，“不合适。”就打发了她。 接连不成后，她有些急了，觉着不能再温吞着找人说和了。 只剩一个万建军，她自觉不能错过了。而且万建军的父母在军区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她觉着只要万建军同意，他家里是没问题的。 万建军一直没谈对象，也是他自己一直看不中。所以万建军自己喜欢和接受最重要。 想着万建军是文人笔杆子，于是要投其所好，就写了首朦胧婉约的诗。 却没想，老好人也会为母则刚，直接被万建军他妈找过来。 贺锦坤那事，因为姜大姐去问的隐晦，而说媒的事多了，问问根本不算什么。贺锦坤什么话也没往外说，所以并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万建军这事却是不同性质的，这要传到小二楼外面来，她不止嫁不进小二楼那样的人家，就军区里有点职级 的也会嫌丢脸不会考虑她了。 好容易挨到下班，谢清瑜越想越慌乱，没回宿舍，直接去找了姜大姐。 姜大姐是医院人事科科长，这会儿还没下班。 跟她说有急事，两人找了个僻静地儿，这次啥也没瞒，谢清瑜把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说了。 姜大姐都被她的莽撞行事给气到了，若不是看在老首长面上，她都想撂开手不管了。 “小谢，这诗是能瞎写的吗？也是人家不和你多计较，就算是诗没问题，你名声也要不好，在汝城要呆不下去。” “我知道，这次我都听姜姨的话，你帮我介绍一个连级军官就行。我保证安心过日子，再也不想别的了。”谢清瑜别无选择下妥协了。 姜大姐却发愁，“难呐，让我想想。趁着只在小二楼那边说，你这就要快。可结婚谁不要跟家里来回通气，还得谈几天对象，一个月都是飞快了。可你这事儿，只要从小二楼那边传出来，不用天……” 后面的话不好听，姜大姐没说出口。 谢清瑜就是不敢赌传不出来，她才急的。 “姜姨，求你再帮我一次吧？你看看有没有急着结婚的，帮我问问？”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想到要是谢清瑜家里不出事，她也是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姑娘。 都是家里拖累怕了，姜大姐还是心软了。 “现在倒是有一位连长，家里是农村的，这两天求到我这里，想找个有工作的姑娘。我刚给介绍一个，他嫌人家工作不体面，正犹豫着还没回准话呢。 女方家也是含糊着不吐口，应该是不成了。我看他是真急着结婚，若能找到个医院大夫，我看他立马去结婚都愿意。就看你嫌不嫌弃了？” 和被揭出家里事来也被下放改造比起来，嫁个农村军官也就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了。 “姜姨，那就这个吧，我同意！”谢清瑜咬牙发狠认了下来。 —— 礼拜六大清早五点半，苏禾禾就到了学校，和潘老师等一去的老师们给参加表演的小学鸡们画舞台妆。 还是那种辣眼睛的红脸蛋妆。 这个想省略还真不行。现在的舞台灯光效果都不好，不画个夸张的浓妆真会看不清脸。 苏禾禾只能尽量把红脸蛋画好看点。 大汇演是九点在市里人民电影院举行，军区这边开车过去就要四五十分钟，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入场，他们七点就出发了。 节目已经彩排多次，也都觉着很有信心。 可真的要去见个分晓了，又开始忐忑起来。 在车篷里坐着，潘老师和姜老师个，就开始碎碎念起来。 各种担心，怕出错失误，怕别的学校也有了新灵感大突破…… 小学鸡们也都是崩着小脸坐着，也都有些紧张。 曹大姨虽没跟着说什么，可隔几分钟看一次手表的行为，已泄露了她也不淡定。 唯有两人一概不为所动，苏禾禾和靠她坐着的贺生生互相倚着竟睡了一路。 等到了地方停车时，潘老师喊了一声都没能叫醒人。 几个老师也是服了这一大一小，心也太大了。这俩能玩儿到一起，也不是没原因的。 下车时，看到他们这边师生们全是一身军装列队等候进场时。 边上同样排队等着的几个学校的师生们是又羡慕又想取笑，很矛盾的心理。 这会儿能拥有一身军装，那是什么别的衣服都比不了的。 穿出来绝对是整条街上最靓的崽。 军区小学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拥有一身军装很容易。家里爹妈淘汰下来的改一改，有两身都不多。这确实让人眼热。 可今天这样的大汇演，这么穿出来，场合不对呀！ 文艺表演也穿军装，只想就知道，今年军区小学又是大合唱表演了。 这都连续几年了？这次大合唱下次换小合唱，再没见他们有别的。 今年还见他们潘老师早早出来打听别家的节目，原以为今年他们想摘掉倒第一的帽子，要换样了。可这咋还是一样的？ 第67章 找下家！ 六十七章 “大姨是谁呀？”苏禾禾问。 她没想到谢清瑜这么快就确定了新目标,也够无缝衔接了。 “她呀，专盯着好条件的，你就看小钟之下都有谁就行了。就那么几个,也出不去别的。”曹大姨语气里全是鄙夷。 “大姨我不猜,你说说呗？” “万建军，她给万建军写诗被他妈发现了。”曹大姨说完，就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禾禾。 “咳咳咳……”苏禾禾被惊得有点大了，“大姨你不是弄错了吧？万建军？谢清瑜比她大几岁吧？” 倒不是苏禾禾不接受姐弟俩，在她原来的世界，你就差个十几二十几的姐弟恋也一样都接受良好。 而是现在这个时代,除了偏远农村，谈对象她还没见过往大了找的。谢清瑜还真是敢想敢干。这里大多的人根本不接受这个。 苏禾禾觉着她这是生错了年代了,也太敢挑战高难度了。 而且还写诗？这会儿文字上的东西真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诗歌之类的最容易被人冠上别意了，还是给没确定关系的男的写,这要被拿出去说……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万建军接受她了？” “万建军现在可没有找对象的想法,她妈看上了巧玲都要找机会和他提呢。他会看上谢清瑜？” 巧玲和万建军？这又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她觉着希望不大，俩人相互都没那意思。 “那这事儿是怎么被发现的？”苏禾禾这会儿也有了八卦之心。 “谢清瑜写了诗装信封使唤个小孩儿交给了万建军。万建军收到看了也没想回,回家就给扔抽屉了。可能是他翻抽屉时给带出来，掉到了椅子底下,他妈上他屋里找东西给看到了。” “后来呢？” “万建军他妈先问了万建军没有这事儿后，反身就去医院找了谢清瑜。让她死了这个心，不然就拿信去找医院领导评评理。说她资产阶级小姐思想严重,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情情爱爱，丢军人的脸。” 这个帽子可就厉害了。即便没听人说起，苏禾禾可是知道谢清瑜家里绝对有问题的。这要被有心人一深挖，再牵连出她家里的事，她可就凉凉了。 苏禾禾最不理解的是,谢清瑜本该比别人还要小心谨慎的，怎么这几次这么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了。 也多亏万建军他妈并不想做绝，只是私下去警告了她。只要谢清瑜再不打万建军的主意，这事儿就算过了。 不过万建军他妈倒底气不过，回头还是和走得近的几个老姐妹学了这事儿，特别是于桂芬那里，说让孙志武也注意一下。 苏禾禾却觉着这就有点夸张了。万建军好歹二十一岁了，跟谢清瑜还能和“女大抱金砖”挂上钩。对十九岁的孙志武下手就太扯了。 妇女同志们只要有一个知道了，那这个事儿就不是秘密了。估计不用两天，这边小二楼差不多人家就该都挺听说了。 那对谢清瑜再找下家很不利。起码她盯上的小二楼这边的目标人家，是不用想了。 苏禾禾都能想像谢清瑜现在一定又怕又悔。 —— 苏禾禾料得一点没错，从周四一大早上班路上，被万建军他妈给堵住告诫一番后，谢清瑜就陷在惶惶不安中。 她工作中一再出错，被科室主任已经批评几次了。 挑中万建军，谢清瑜虽不是无脑选，却是她心急后冲动行事了。 曾勤，贺锦坤，万建军，这是她最认可的个人选。 论家世论个人前景，第一肯定是曾勤。多番思量后，谢清瑜却第一个划掉了他。 一个是曾勤妈挑剔的名声已经从燕城传到了汝城这边。 再一个曾勤和钟湛的好交情也让她有些忌惮。 又记起看电影那次，她找借口想接近钟湛时，曾勤就在旁边看着。 这条一摆出来，谢清瑜就觉着难度太大，只能放弃。 第二就是贺锦坤了，家世虽比曾勤次些，可级别却比曾勤的副营高了两级。虽然有个儿子不大好，但加加减减后，谢清瑜先取中的是他。 而且贺锦坤都能跟苏禾禾提过媒，她自认容貌不输，工作不输，家庭虽不能提，可她手里是有钱的。家里出事前，她妈预料不好，把家里存的钱都给了她。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未婚姑娘，贺锦坤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这让她很自信，找姜大姐试探着去问了齐大姐，回过来的话却是不合适。 这让她很不能接受，还以为是齐大姐没跟贺锦坤提就回的话。 找一天下班前，她还避了人去找了贺锦坤。 结果还没等她问，贺锦坤还是那句，“不合适。”就打发了她。 接连不成后，她有些急了，觉着不能再温吞着找人说和了。 只剩一个万建军，她自觉不能错过了。而且万建军的父母在军区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她觉着只要万建军同意，他家里是没问题的。 万建军一直没谈对象，也是他自己一直看不中。所以万建军自己喜欢和接受最重要。 想着万建军是文人笔杆子，于是要投其所好，就写了首朦胧婉约的诗。 却没想，老好人也会为母则刚，直接被万建军他妈找过来。 贺锦坤那事，因为姜大姐去问的隐晦，而说媒的事多了，问问根本不算什么。贺锦坤什么话也没往外说，所以并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万建军这事却是不同性质的，这要传到小二楼外面来，她不止嫁不进小二楼那样的人家，就军区里有点职级的也会嫌丢脸不会考虑她了。 好容易挨到下班，谢清瑜越想越慌乱，没回宿舍，直接去找了姜大姐。 姜大姐是医院人事科科长，这会儿还没下班。 跟她说有急事，两人找了个僻静地儿，这次啥也没瞒，谢清瑜把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说了。 姜大姐都被她的莽撞行事给气到了，若不是看在老首长面上，她都想撂开手不管了。 “小谢，这诗是能瞎写的吗？也是人家不和你多计较，就算是诗没问题，你名声也要不好，在汝城要呆不下去。” “我知道，这次我都听姜姨的话，你帮我介绍一个连级军官就行。我保证安心过日子，再也不想别的了。”谢清瑜别无选择下妥协了。 姜大姐却发愁，“难呐，让我想想。趁着只在小二楼那边说，你这就要快。可结婚谁不要跟家里来回通气，还得谈几天对象，一个月都是飞快了。可你这事儿，只要从小二楼那边传出来，不用天……” 后面的话不好听，姜大姐没说出口。 谢清瑜就是不敢赌传不出来，她才急的。 “姜姨，求你再帮我一次吧？你看看有没有急着结婚的，帮我问问？”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想到要是谢清瑜家里不出事，她也是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姑娘。 都是家里拖累怕了，姜大姐还是心软了。 “现在倒是有一位连长，家里是农村的，这两天求到我这里，想找个有工作的姑娘。我刚给介绍一个，他嫌人家工作不体面，正犹豫着还没回准话呢。 女方家也是含糊着不吐口，应该是不成了。我看他是真急着结婚，若能找到个医院大夫，我看他立马去结婚都愿意。就看你嫌不嫌弃了？” 和被揭出家里事来也被下放改造比起来，嫁个农村军官也就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了。 “姜姨，那就这个吧，我同意！”谢清瑜咬牙发狠认了下来。 —— 礼拜六大清早五点半，苏禾禾就到了学校，和潘老师等一去的老师们给参加表演的小学鸡们画舞台妆。 还是那种辣眼睛的红脸蛋妆。 这个想省略还真不行。现在的舞台灯光效果都不好，不画个夸张的浓妆真会看不清脸。 苏禾禾只能尽量把红脸蛋画好看点。 大汇演是九点在市里人民电影院举行，军区这边开车过去就要四五十分钟，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入场，他们七点就出发了。 节目已经彩排多次，也都觉着很有信心。 可真的要去见个分晓了，又开始忐忑起来。 在车篷里坐着，潘老师和姜老师个，就开始碎碎念起来。 各种担心，怕出错失误，怕别的学校也有了新灵感大突破…… 小学鸡们也都是崩着小脸坐着，也都有些紧张。 曹大姨虽没跟着说什么，可隔几分钟看一次手表的行为，已泄露了她也不淡定。 唯有两人一概不为所动，苏禾禾和靠她坐着的贺生生互相倚着竟睡了一路。 等到了地方停车时，潘老师喊了一声都没能叫醒人。 几个老师也是服了这一大一小，心也太大了。这俩能玩儿到一起，也不是没原因的。 下车时，看到他们这边师生们全是一身军装列队等候进场时。 边上同样排队等着的几个学校的师生们是又羡慕又想取笑，很矛盾的心理。 这会儿能拥有一身军装，那是什么别的衣服都比不了的。 穿出来绝对是整条街上最靓的崽。 军区小学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拥有一身军装很容易。家里爹妈淘汰下来的改一改，有两身都不多。这确实让人眼热。 可今天这样的大汇演，这么穿出来，场合不对呀！ 文艺表演也穿军装，只想就知道，今年军区小学又是大合唱表演了。 这都连续几年了？这次大合唱下次换小合唱，再没见他们有别的。 今年还见他们潘老师早早出来打听别家的节目，原以为今年他们想摘掉倒第一的帽子，要换样了。可这咋还是一样的？！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第68章 震场！ 六十八章 看到军区小学的带队老师是个格外貌美年轻的新老师,很明显是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想想也就理解了。军区小学这次换的音乐老师，估计就是能领着学生唱个歌的水平。 见到军区小学又是这样的着装。对自己节目没信心,之前又以为军区小学今年有突破的几个实力稍弱的学校也松了口气。起码今年倒数第一有人坐了，自家可以不用那么难看了。 …… 这么不动声色的观察比较之后,大家也都做到了心中有素。 基本上还是维持着往年的格局,一二三名还是会在市一小,二小，和红星小学这三所实力最强的学校之间竞争产生。 连续三年这已成定例,别的学校能争到四五六名就已足够给学校添彩了。 八点半一到,各学校按序排队入场。 军区小学的座位在中间靠前的位置,节目排序却在倒数第一。 二十五所学校,军区小学在第二十五位。前十位是按去年名次倒序出场。后十五位则是抓阄抓出来的顺序，倒是很公平。 可惜就是抓阄，军区小学还是保持了他最后的排位。也是屹立不倒了。 问过潘来师,整场演出差不多要耗时三个小时，苏禾禾都可以想见，轮到军区小学时,大家又累又饿之下,没谁还会认真看节目的。 第一二排,坐着市里和教育局的各级领导,和各学校的校长们,曹大姨也在那里。他们就是这次汇演的评委们。 领导上台致词后，演出正式开始。 开始看着还挺新鲜,民族舞，歌伴舞，诗歌朗诵,歌唱工人阶级……很有时代特色。 一连串下来，苏禾禾见大同小异的都是这个调调，看得她又想睡了。 可她只要半眯起眼，潘老师就要拽她一下，提醒她务必要看一小二小和红星小学的节目，说要知己知彼。 苏禾禾知道她是太紧张了，也就没跟她说。现在知己知彼还有必要吗？要不行还能现场改节目吗？ 强撑着等到了这三家的节目依次上场。确实是比之前的那些水平高多了，歌舞都有点专业味道了。 特别是红星小学的庆丰收大歌舞，有点像迷你歌舞剧，舞蹈设计很唯美，算是出场过的所有节目中苏禾禾最欣赏的。是场高水平表演。 显然观众和评委们也和苏禾禾是一样想的，红星小学的表演结束后，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看完这个，再之后的节目就寡淡乏味地不能看了。不知是心里有底还是想通了，之后苏禾禾阖眼要睡，潘老师只跟她说，“等到我们时我叫你。”就由着她睡了。 迷迷糊糊中睡了有五十分钟，被潘老师推醒，“小苏，还有三个节目就到我们了，该去后台准备了。” 苏禾禾赶紧打起精神站起来，招呼小学鸡们排队往后台去了。 前排的领导和校长们见了，跟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每年军区小学只能靠这身军服涮个存在感了。 一位领导回头对曹大姨笑着，“小曹啊，你们这个坚持自己风格的精神还是可嘉的啊！” “领导啊，这次可不是大合唱了，但展现我们军人子弟的风采这件事，我们确实要一直坚持下去的。”曹大姨笑得很自信地回道。 “那很不错，大家打起精神来，最后一个节目了，看看军区小学这次有什么好节目呈现。” 他这里一发话，本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都止了话，认真看起了节目。 但也没谁信军区小学能有优秀节目。 主持人报出军区小学的节目《少年强》时，开始有人点头，觉着这次军区小学起码给节目起了个好名，再不是什么大小合唱了。 大幕徐徐拉开，舞台左侧放着一台钢琴，琴凳上是一位只看侧颜就极美的年轻军装女老师。 她优雅婷婷地坐在那里，如高贵美丽的天鹅，静美地定格在那里，似一卷打开的油画。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响她，她全神贯注，眼里只看得见琴。 素手轻扬，琴声铮铮，悠扬撩亮的军曲在舞台上回响飘荡。 舒缓的开场后，是渐铿锵有力的曲调。 一队六人军装小学生迈着整齐划一步伐上场，来到舞台中央，一声响亮地“嘿哈”呼喝后，就是一套悍猛刚硬的军体拳亮像。 台下本来都萎靡的师生们立刻被打出了精气神，不由自主的就大喊出了“好！” 可这还只是开场，在激昂的音乐中，后面撕杀呐喊着一队一队轮翻出场。搏杀，拼刺刀，模拟强攻，动作如行云流水，变换莫测。 这些军人孩子们还不是花架子，一套套高难度的动作下来，又飒又利落，真的是拳拳带风，如猛虎下山。 下边的人，别说是师生观众们了，就是前排的领导和校长们都看得激动热血的不能自己，握着拳大声喝着彩，巴掌都要拍红了。 可最精彩的时刻还没到。孩子们集结分成五队，列队拉开弓马拳脚。 “戎马寄峥嵘！” “扬我军魂国威！” “犯我家国，虽远必诛！” “横刀立马！” “看我少年强！” 最后一句后，孩子们几个飞跃，搭起了人梯，摆出了最后一个标准的敬军礼的动作。 礼堂里所有人都跟着起立，接着是经久不衰的如雷掌声。 很多人都热泪盈眶，发自肺腑地说这是当之无愧最好最精彩最优秀的节目。 军区小学的孩子，真的是不辱父辈的军人优秀子弟。 表演到这里，第一名已经毫无争议。 就不谈主题，只看节目的观赏性和舞台效果都是一流。连做为陪衬的钢琴配乐选曲和演奏水平都是极专业的。 一小，二小，还有之前认定第一的红星小学都甘拜下风。 红星小学校长心服口服之余，指着已领着孩子们列队下台来的苏禾禾，挤过来问曹大姨，“这位老师很有水平啊！只弹的这手钢琴，整个市里小学就没有音乐老师有这个水平。” 旁边一小的校长也忍不住过来说，“曹校长，这次看来你们军区领导很支持你工作呀。这样高水平的节目，是你们文工团的□□下来给你们排的吧？” 曹大姨极力压着自己嘴角，好不要那么得意。语气也尽量平淡地，“那你可猜错了，我们军区文工团自己的排练任务就很繁重，哪里管得了我们。都是我们小苏老师一手编排的节目，刚弹钢琴的就是她。” 这些就是前排的领导们听到了，也都没想到，说这么年轻有为的老师太难得了。 就这样，苏禾禾被曹大姨领着，又到领导和校长们面前亮了相，获嘉勉和赞许无数。 最后领一等奖时，苏禾禾本来不想上台，又被潘老师和姜老师给推出去，说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这个奖理应由她上台领。 苏禾禾也算在各小学间扬了名号。 甚至红星小学校长还有想调她去红星小学的念头，不过问了知道她也是军属后，知道不可为，放弃了。 坐着军卡刚回到学校，曹大姨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茶都没来得及倒，就接到了宣传部毕主任的电话。 毕主任上来就给她一顿表扬，说刚接到好几通市里看过表演的领导们的电话，都是各种赞不绝口夸军区小学这次的节目太好了。 特别是节目还是展现他们军人风采的，这样的节目得让咱自己大院里的人也欣赏到。 刚好庆“七一”，本来明晚定了要放纪念电影的，也决定改成文工团的汇报演出。军区小学的节目就加进去共同参演。 为了让更多的战士和家属看到，演出要露天进行，就在大操场，六点开场。 还说军区领导们没下部队的，这回会全体出席，让曹大姨一定要好好准备，毕主任才挂了电话。 曹大姨挂了电话，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才意识到，外甥女这次可能排了个了不得的节目了。 不敢耽搁，赶紧到了老师们的大办公室，给苏禾禾和所有在场的老师宣布了这一重大消息。 潘老师几个还没从大汇演的兴奋中平复呢，又被这个大消息砸下来，激动得开始边抹泪边欢呼。 军区小学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荣光时刻？被领导这么重视的单拎出来夸奖，从来就没有过的事儿。 都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的表演时间。 节目孩子们早都练得熟得不能再熟，今天节目的成功也证明了这点。 也不用再练了，明天直接上台就行。 一上午到回来，师生们只吃了点饼干垫肚子，这会儿早饿得饥肠辘辘。 早上带了饭，刚拿去热了，还得等会儿才能吃上。 等待的功夫，却有人来给送饭了不辱父辈的军人优秀子弟。 表演到这里，第一名已经毫无争议。 就不谈主题，只看节目的观赏性和舞台效果都是一流。连做为陪衬的钢琴配乐选曲和演奏水平都是极专业的。 一小，二小，还有之前认定第一的红星小学都甘拜下风。 红星小学校长心服口服之余，指着已领着孩子们列队下台来的苏禾禾，挤过来问曹大姨，“这位老师很有水平啊！只弹的这手钢琴，整个市里小学就没有音乐老师有这个水平。” 旁边一小的校长也忍不住过来说，“曹校长，这次看来你们军区领导很支持你工作呀。这样高水平的节目，是你们文工团的□□下来给你们排的吧？” 曹大姨极力压着自己嘴角，好不要那么得意。语气也尽量平淡地，“那你可猜错了，我们军区文工团自己的排练任务就很繁重，哪要考虑考虑的。” 有人接话，声音没那她那么大，听不到。 “哦，你说那个孟连长可以，长得也好，工作干得好有前途？我也是这么跟凤梅说的，可她说我们家更不错，她爸还是团长呢，找个连长她也是低嫁。最主要她是嫌那个孟连长家是农村的，怕婆婆来麻烦。咱们这样在城里住惯了的，可不就最怕这个吗？再跟来一堆穷亲戚，哎呦，可烦死个人……” 苏还禾就这么被迫听了一耳朵妇女经，上楼回了家。 看来孟新生和常凤梅是没成。 其实不谈她烦孟新生总在这边出入，孟新生和常凤梅绝对最般配，过日子最相和，也最相得益彰。 常家和杨大妮自己腿上的泥都还没甩干净，怎么就好意思嫌别人农村的呢？ —— 婆婆安华等明天苏禾禾和钟湛回门后就要回燕城了。 算一算，她和丛敏丽来了也有两个礼拜了，听说丛敏丽那边连年假都给休了大半了。 苏禾禾很不好意，有天还提了不行就让她先回去。 可安华告诉她，没有丛敏丽婆婆，也就是钟湛二伯母发话，丛敏丽是不敢回去的。 苏禾禾都不能相信，这还是天天喊破四旧呢，怎么还存在这种唯我独尊的封建大家长婆婆。 看到苏禾禾眼里的不可置信，安华还跟她邀功，“看见了吧？跟你们二伯母比，我就是难得的好婆婆了。” 要这么比的话，还真是。 从帮她怼了杨大妮后，安华确实改变了很多。 对这样的婆婆，苏禾禾也不吝于夸夸，“妈，你这个自己错了敢跟晚辈承认这点，就没几人能比。其实谁能不犯错呢？可错了敢认，这个是要有大胸襟的，妈你很棒。是个每天都在进步的婆婆。” 安华立刻就有点不知南北了，“哎，其实我也是将心比心。禾禾你也别和妈外道，有什么想法要跟妈勤沟通，可不要学钟湛，什么都不和我说。禾禾你看，妈是不是很能听得进话的？” “妈，放心，有事我肯定要说的。妈你能听得进话很好，但你也要记得你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儿媳呀，这个可是相互的哦。” “是，是，禾禾你这话很对，我们婆媳俩这是搭配得好。” 最后丛敏丽明明惦记丈夫孩子，还是只能和安华一起回去。 苏禾禾也问过，安华跟那位二伯母提一下不行吗？ 才知道那位二伯母有多奇葩。安华要真替丛敏丽说话，或是放她提前回去，那位婆婆会加倍地在丛敏丽那里找补回来，只会更折腾她。 安华一年没见儿子了，这次有苏禾禾当润滑剂，钟湛和她说的话比过去几年加起来的还多。 和苏禾禾也越来越融洽，要按安华的意思，是再多住几天也不嫌多的。 周二能同意回去，已经是为了丛敏丽让步了。 这个真的不能怪她，她本来也没有要丛敏丽一直陪她意思。 要叫苏禾禾说，还是丛敏丽自己立不起来。 一个人不想当包子，来捏一次打一次，她不信还有人敢。 第69章 回娘家！ 六十九章 礼拜天行程太紧,回苏家，得去私馆买肉买干荤，回来还得带小学鸡们参加演出,所以懒觉是没得睡了。 早上和上班时间一样起的床。从去学校代课后，苏禾禾就没能睡过懒觉了。 这几天家里没票,就没有天天叫安华回来吃饭。 反而是他们被叫去萧家吃了好几顿饭。萧司令礼拜一下部队巡检视察礼拜六早上才回来。 古大姐每天都喊他们过去吃饭,他们去了三次。 回来后,他们把家里干货腊肉腊肠都搜刮用上。夏天了，大院后门出去不远有条河,附近的农家娃常在那里捞鱼,去跟他们买了鱼。又把古大姐也叫来,一起在家里吃了两顿饭。这个礼拜总算对付过去了。 现在家里除了米面粮食和半瓶油,真是连蛋票也不剩了。 早上最后两个鸡蛋和到面里，煎的两面金黄的土豆饼两人吃了。 两个人都不会亏待自个儿的，能吃好,绝不会将就。 吃完了再愁也来得及，“枝枝，油也得买。你说私馆那里有没有票倒卖？夏天了,东西放不住,做成酱肉顶多再放两天,肉也不能多买。要有票就好了,多花点钱也不要紧。”苏禾禾跟钟湛商量着。 她突然就理解了之前钟湛为什么攒不住工资了。换她现在都想开了,钱留着真没什么用。 局势改变后，她有得是挣钱的法子。手里的这些钱要能换成吃的用的改善了生活,就发挥出最大功效了。真不用费劲攒着。肉都没得吃地熬日子，还攒毛线啊。 钟湛记忆力很好，还记得他交存折时,苏禾禾嫌弃他攒不住钱的样子呢。 要笑不笑地拿眼睇她，“苏禾禾，勤俭持家还记得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那会儿我哪知道你工作这么辛苦高强度呀。必须给你吃好，这个咱们不能动摇。钱只要花得有价值就不可惜啊，你也不要有压力。”苏禾禾笑着就把花钱的锅都扣到了钟湛头上。 钟湛即便知道她这话哄他的成分很多，可还是很受用。 “钱都在你那里，你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换票的事儿，下午我就问。”说完，没用苏禾禾说，起来主动把碗给刷了。 钟枝枝还是在进步，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干活。这样的进度条虽然慢点儿，苏禾禾还是耗得起的，她的耐心向来持久。 换衣收拾，带上安华给准备的回门礼，两人先开车去了大姨家。 原来是两个在外当兵的表哥，各攒出来一身军装给捎回来，指名说给苏立东的。 表兄弟三个年龄相近，也说得来。苏立东去了云疆，刘少钧和刘少衡在外头当着兵，三人也一直保持频繁的信件来往，是真爱了。 尤其刘少衡也在西北，苏立东还专程去部队看了他几次。 对于把他当空气的哥哥们，刘少睿这回也不气了。 这会儿苏禾禾来拿军装，他就对他妈他姐说，“我才不气，让他们自己好去吧，我有禾禾姐，她跟我最好。” 给曹大姨说得深以为然，“对，你就好好对你姐，不比和他们三个臭小子玩儿差，你姐给你的可不是两件军装能比的。”苏禾禾也不谦虚，“算你有眼光。” 笑过后，曹大姨却没让苏禾禾立刻走，而是让钟湛少坐一会儿，拉着她去了饭厅说话。 “禾禾，昨晚巧玲妈过来，问我立东跟巧玲有没有可能。她这一说，我真觉着立东和巧玲还挺般配，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爸和你哥？”曹大姨拉着苏禾禾小声问。 苏禾禾意外过后细想，也觉着这两个人很般配的样子。 “大姨，这是巧玲妈自己的意思？巧玲自己愿意吗？这个可不能糊涂。” “放心，问过了。巧玲妈说得很实在，说这次想先看男方的意思，男方要不愿意，这事她就不提了。 巧玲是个心里爱装事儿的，要是这次说了又不成，怕是很久都不敢给她相看了。 巧玲妈啥也没瞒，还说虽然没跟巧玲提，但她平时说话提了几嘴立东，看巧玲的反应，应该是对立东的看法很好。” 苏禾禾想想苏立东一个大男人，多承受点儿也没什么。 自家哥哥长得帅，为人正直却知变通，见识广博还很风趣，很有个人魅力。工作好，工资也高。朱巧玲看不上他的概率很低。 苏家配朱家也是门当户对，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家有继母和继弟妹了。不过郭兰香既提了，就是能接受了。 看苏禾禾半天没话，曹大姨却误会了，小心地，“你不会是还顾忌着小钟和巧玲相看过的事儿吧？” 苏禾禾失笑，曹大姨不提，她都要忘了这个了。 “大姨，你外甥女可没那么小心眼。两人连话都没说一句，算什么相看。巧玲当时也不是多喜欢钟湛，不过是人人都说好，她爸妈也跟着劝，她就听家里安排了呗。钟湛有什么好，人好好的姑娘会一直惦记。” “好好，是大姨看低了我们禾禾的大度。那你看这事儿？” “我回去好好问问我爸我哥，我看这事儿好，巧玲和我哥还真挺合适。你就等我信儿吧。” —— 开车出了刘家不远，钟湛就问，“大姨和你说什么了？半天也不出来。” 呆会儿到了苏家也要说，钟湛也不会往外说，苏禾禾就把事儿说了。 钟湛想想，“你哥等等，其实能配个更好的。” 看来这位是真不喜欢朱巧玲这款的，虽说得含蓄，但嫌弃朱巧玲是很明显了。 苏禾禾不乐意了，“什么叫更好的，我就觉着巧玲很好，我哥能和她成了，才有福了。巧玲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和她一起会日子会很舒心。” “嗯，是话都是你哥一个人说了的舒心。”钟湛接道。 苏禾禾对他怒目而视，这人嘴巴有毒。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事儿她就不该说给这人听。 见她不说话了，钟湛，“苏禾禾？怎么不说了？” “想让你感受下话都让你说的乐趣。” “免了，我就爱听你说话，苏禾禾你这样最好。” 是说她能逗他焖子吗？ 想让她哄开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钟枝枝？求你件事儿呗？” “你说来看看。” “是这样的，今天是你陪我回娘家，是不是该给我做做面子啊？就像那种衣锦还乡，扬眉吐气那种？帮你家苏禾禾收获一地羡慕的眼珠，可以吧？无所不能的钟枝枝绝对可以做到的吧？” “咳咳咳”顺好气后，才忍俊不禁地，“说吧，再难也给你做到。”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小心眼爱记仇。就我家老苏同志，以前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相夫教子。他一直觉着我就会围着锅台转，现在结婚了，肯定也认为我就该给你做饭伺候你。这让我觉着很没面子吔。 所以今天我想让他看看，她女儿嫁了个体贴又不大男子主义的好男人，让他知道我过的才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日子。所以你配合一下呗？”为了让老公随时眼里有活，苏禾禾不惜把老苏同志拉出来说事儿。 当然她也没冤枉老苏同志，虽然他给了她很多嫁妆，给她撑腰，但本质上苏茂棠还是当她是个家庭主妇。回了苏家，男人聊天，她即便不去厨房，也是该端茶倒水上茶点的那个。 她没和钟湛结婚前还不明显，她回去要不想去厨房，陪老苏聊天说话他还挺乐呵的。 可从上次带钟湛上苏家上门，和结婚那天在大姨家和去她的新房，老苏同志就不大一样了，总想让她围着钟湛转的样子。 她事后回味，才知道老苏骨子里还是老旧思想，她嫁了人，就得围着男人服伺。 所以，她今天想通过改造老公，也顺便颠覆下老苏同志脑子里的陈旧糟粕。 “那我要怎么做？”一听还有这事儿，钟湛答应得一点没犹豫。 —— 女儿女婿回门，苏茂棠当然要好好安排招待。 早从婚礼回来后，他和苏立东两个就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好烟好酒就准备了好几样。 父子俩的票加起来不少，副食票这几天也全花光了。 吃惯了苏禾禾的好手艺。加上之前每次来都是苏禾禾掌厨，所以苏茂棠习惯性的，早上吩咐丁月英准备停当，等苏禾禾来了安排好菜色，再动手也不迟。 还是苏立东觉出不对，跟他提，妹妹回门哪好还让她自己做饭的？不该是他们这边好好招待新婚夫妻的吗？ 苏茂棠这才听进去，又赶紧让丁月英和苏芳芳自己看着做，别等了。 丁月英还想说什么，却被苏芳芳一把拉去了厨房。 苏立东早发现苏芳芳这阵子变得不一样了，不仅她自己没了小心思小动作，在丁月英有什么想法和举动时，也都是她抢先出来制止劝说。 这给苏立东省了不少心，对苏芳芳也多了好脸色。 这边母女俩刚进厨房忙活，苏禾禾和钟湛开车也到了苏家。 把回门礼给了苏茂棠，把军装交给苏立东后，苏禾禾就跟着苏家父子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只剩溜边儿的位置，“禾禾，你和小钟换换位置，一会儿你倒茶上吃的也方便。”苏茂棠先对女儿说着。 转头又笑着对钟湛解释道，“禾禾这是叫我惯坏了，嫁人的本分都给忘了。” 看着老岳父果然跟苏禾禾说的一样，钟湛觉着确实得要改改他的思想观念了。 “不用，我坐这里刚好。禾禾这两天学校里工作忙，天天早出晚归地累着了。今天端茶倒水，跑腿的事都由我来。这阵子在家，禾禾做饭，洗菜切菜碗我都没少干，这点活也难不住我。叫她坐着歇歇吧。我妈来时都叫我多体谅她的。” 他说完后，成功的看到不止老岳父，就舅兄都张大了嘴巴，目测塞个鸡蛋是没问题的。 第70章 苏老师！ 七十章 仅仅两次见面,苏立东也够看出这个妹夫是什么样的人了。 要不是在部队里锻炼着，这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爷性子。娶媳妇回家，钱肯定不会少给,可想要他动动手指头可难了。 那天婚礼过后，去新房,看到钟湛帮着端了次茶,苏立东都觉着自己妹妹够御夫有术了。 时下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苏立东自己已经是新观念了,可也觉着适当的帮忙体贴可以。 但叫他担起一半家事，这个他也做不到。毕竟挣钱的主力是男人,家务女人多承担些很公平。 可眼下，妹夫这样一番言论，他咋觉着这么不真实。这太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呀！ 来回在妹妹和妹夫之间打量,也没瞧出啥不自然。 小苏工这里还在考量真实性，苏所长已经不能承受了。 都要吹胡子瞪眼了，指着苏禾禾，“你工作再忙,还能有小钟忙？哪有这么胡闹的。叫亲家母看见，还当我没教好你。 结婚了可不是在家里，什么都由着你。结婚了就要各守男女本分。小钟把工资交给你,你就要把家里顾好,让他回家有顺心的日子过。快给小钟让位子。” 对苏所长的话直接当耳旁风,苏禾禾干脆舒服地斜倚在沙发上，“钟湛，太热了,看厨房有没有西瓜，给切两块吃呗。” “等着，这就去。”钟湛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可把苏立东看懵了,一把拦住人，“妹夫你今天是娇客，可不能叫你干活。我去。” 而厨房里早切好西瓜装好盘的苏芳芳，赶紧压下波动的心绪，端着盘子出来，“都不用去，西瓜在这里。挺凉的，现在吃刚好。” 道了声“多谢”后，钟湛先拿起块儿递给了苏禾禾，“吃吧，沙瓤的。” 苏禾禾接过去咬了，“很甜，谢谢钟营长。” “为媳妇服务应该的。” 看夫妻俩对笑着打着花腔，服务和被服务的都很满意的样子，再说就讨嫌了。 看效果和气氛都烘托好了。 苏禾禾这才转身对自家老爸说话，“老苏同志，苏所长，别人家要怎么过我管不到。可我自己，有嫁妆，有你和我哥给的月用，自己也能挣点儿工资，对家里一样有供献。那怎么就要家里活都归我了？ 然后我将来还要怀孕生孩子，还要养孩子，你给我说说，要这么辛苦，我干嘛还要结婚？ 结婚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想两个人要奔向更好的生活吗？总不能只男人幸福女人奉献吧？ 那我宁可一个人过。 一个人还有大把的钱花，我自己过不要太舒坦哦。结婚是图什么？图我太贱，上赶着找活干？还是我嫌太清闲了活不下去？ 爸，我是你亲生的吧？确定不是抱错的？非得看我给男人当老妈子，好显得你教女有方？” 句句都是一针见血，无法反驳？ 看着沉默中的三个大男人，这些话她早想对钟枝枝说了。不过在两个人独处时，若这么直白地说，太像抱怨和不满。对钟湛这种需顺毛哄的人来说，可能会起反效果。 既然结婚了，苏禾禾就不想把情分搞僵。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解决问题，这才是她追求的境界。 但今天这样借着给她家苏所长上课说出来，却是没毛病的。 “爸，要是你觉着我实在不成样子，不如把嫁妆和零花都收回去？没钱了我可能就识相了，不用你说也会化身贤妻良母的。”苏禾禾补了一刀。 “苏禾禾，我不过就说了几句，你瞧瞧你，有多少话等着我？我都不说了，你怎么还没完了？”苏所长都委屈上了。已经是变相的服软了。 老父亲被女儿说得灰头土脸，也是挺可怜的。 苏立东“噗嗤，噗嗤”一个劲儿笑 钟湛不好笑，只好转开头去装着看窗外。 苏禾禾再看着还当没自己什么事儿的小苏工，想到今天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呢。 “小苏工呀，别以为没你什么事哦。你也是马上要给我娶嫂子的人了，这些话送你共勉哦。可不要和咱家苏所长学，那样好姑娘上门我都要给劝退的。” “怎么还对着我呢？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苏立东可不敢让妹妹给扣帽子。 “因为我发现你有向苏所长靠拢的危险倾向，为了你好，妹妹提前帮你掐了苗头。” “哥哥先替你未来嫂子谢过了，不过你嫂子进门还有时候呢，咱能先略过吗？” “不能，就因为我嫂子还在路上，所以我得先把你教教好，好迎接她进门呀。我跟你说小苏工，我给你说一位学习的好榜样，你要抓紧向人家看齐啦。” “谁呀？我妹夫吗？” “呀，你眼光果然很好，就是我们家钟营长。体贴理解妻子第一人，你就照着他的样子学，我保证我未来嫂子会爱你到海枯石烂。听见了吧？小苏工，要经常和我家钟营长交流心得呀。” 苏禾禾教哥哥的同时，也不忘给钟枝枝抬上去。还是让他上去了就不能下来的那种。 苏立东看着因为妹妹一席好听话，眼神都柔化下来的妹夫，突然就觉着结婚好可怕。 这么明显的忽悠哄几句好听的，怎么就好使了呢？ 别人还罢了，是这位看着就英明强干的高傲妹夫，苏立东竟生出了婚姻使男人昏庸的念头。 苏禾禾还不知道自己举例失败，起了反效果。 机会刚好，她转身对他爸他哥直说道，“爸，哥，上礼拜我结婚，朱师长家闺女朱巧玲你们都见过吧？对了，哥哥你不还和她说过几句话吗？他们家相中了你，想问问咱家有没有这个意思。” 苏立东下意识就想摆手说“不”，可脑中忆起朱巧玲温温柔柔的清婉模样，那个字就怎么也吐不出口来。 甚至还发散的想着，要是朱巧玲的话，肯定不会像自家妹妹这样哄人不偿命的，那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苏禾禾一看自家哥哥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有门了，起吗小苏工对朱巧玲第一印象很不错。 “那姑娘我看很不错，跟你哥年貌相当，性子看着也好，爸支持。”苏茂棠这边表示赞成。 “爸，你还真当我征求你意见啊？我那是怕小苏工不好意思，顺带捎上的你。现在我哥自己愿意，你的意见就不重要了。”苏禾禾故意逗着。 苏茂棠笑骂着，“你个丫头，今天就和爸过不去了吧？”被这一打岔，苏立东就更说不出自己不愿意的话了。 看时机差不多了，苏禾禾真心地，“哥，巧玲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给你和她一个机会。相处着不合适，不用你不愿意，人家自己就会说的。他们家里人，都是很善体人意的，从来不会强加于人。” 苏立东被说动了，“那行，要怎么办你给哥哥安排吧？这事儿我也是头一遭，不大懂。” “那行，回去我给大姨说，这事儿她会办。” 相看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个人接着谈天说地，其间只要端茶倒水递吃的，果然都是钟湛抢着给苏禾禾服务了。 尽管看得眼直抽抽，苏所长苏茂棠也都忍了。太过了，他就扭头避过去。 闺女一堆大道理，他说不过。而且她确实也没说错。只是让他立刻就转换思维，还需要适应的过程。 既然教育课上完了，成果也算喜人。 苏禾禾也没彻底的甩手不管。 她还是进了厨房，没有真让丁月英母女把活儿都干了。 刚苏立东也悄悄跟她学了，最近苏芳芳表现很好，连带着把丁月英也管得不错。 苏禾禾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也要回一尺的性子。 只要丁月英母子在苏家老实做人，她愿意给她们礼遇。 路上都已说好了，只要苏禾禾干活，就是自己抢过来表现的时候。看苏禾要去厨房，不顾苏家父子劝阻，钟湛也立刻跟上要帮忙。 苏家的厨房，她爸她哥都坐着，要真叫钟湛进来干活，那就太过了。传出去也有欺人之嫌。 可卖好也不能耽误，低声地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好啦，戏都演完了，你表现够好了，这里就不用你了。乖乖陪我爸我哥聊天，我去做两个好菜感谢你。你最好啦。” 刻意表现，其实很别扭的钟湛，听了她在耳边小声说着软糯贴心的话，顿觉整个人都被捋顺抚平了，哪哪都是慰贴欢喜。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少做几样，别累着了。”钟湛才退回了客厅。 看着又是几句话，妹妹又给妹夫给说得一脸春风的，苏立东就觉这这个妹夫算是跳坑里出不来了。 他很矛盾，不知道是该替妹妹高兴，还是要同情妹夫。 —— 看到苏禾禾主动进厨房帮忙，丁月英和钱芳芳都没想到。 “禾禾你出去坐着吧，今天你回门，不该进厨房。我和我妈能忙得过来。就是做得没你好吃，你别嫌弃就行。”苏芳芳其实也很会说话。 “新事都新办了，哪有那么多说法。你们都洗好切好了，我就炒一下，也不费事。” 丁月英现在对苏禾禾都佩服死了，能给那么个高门子弟呼来唤去的使唤，这得是什么手段？ 婚礼时，那么多体面人，苏禾禾都能应对自如的，才几天，那样的大家婆婆都给哄住了。 那天苏禾禾强大的气场和不算警告的话语，丁月英是真服气了，也被震慑到了。 再见到苏禾禾，她不由自主地就软下了姿态。 赶紧找来个新围裙给苏禾禾换上，“这是新买的，等回家你要愿意动手做，就给你留着用。” “嗯，那就给我留着吧。”回趟家，给苏所长和小苏工做顿好吃的，苏禾禾一点不勉强。为老爸和哥哥，她能做的也就这点儿了。 需要炖煮的菜，丁月英已经都做上了，几个快炒的菜很快就完事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因为丁月英和苏芳芳不再说别有心思的话了，这顿饭算是苏禾禾到苏家后，吃得最愉悦的一顿了。 所以，她不吝于给苏芳芳指点一番。 吃饭大家一起帮撤了桌，丁月英刷碗。苏芳芳来喊苏禾禾去她房间坐坐。 虽都奇怪这两人怎么会坐到一块儿说话，但也都没问。 苏芳芳房间里，苏禾禾坐到了椅子上。 “想好了？你真要和栾红波断了？今儿他没来还挺奇怪，他家不是这个风格呀。” “是我说今天想开口多要点嫁妆，他在不好张口，他才没来的。”苏芳芳说的时候，满脸都是鄙弃。 苏芳芳倒是对栾红波的心思拿捏得挺准。 “我都想好了，你教教我要怎么做？”苏芳芳很坚决。 “很简单呀，栾红波在外面肯定还不老实，你就盯好了，他和人约会时带着你妈和苏立辉去抓就行了。”苏禾禾给指路捉奸。 “就这样？这就行了？”苏芳芳还没大理解。 “这还不够吗？他要不同意退婚，你就说要去公安那里检举他耍流氓。怕不保险，我爸不还有个海鸥相机吗，你借去给他先拍下来，再去抓。有证据，他该怕死了。” 苏芳芳这才听懂，觉着这个法子可太好了。 而且她想好了，一定要拍照留证据。 谈了几天对象，就够她知道栾红波这人有多难缠，滑得像泥鳅。没有证据，怕他过后又赖。 该指点的都指点了，苏禾禾也不想多留。 站起来，“你妈那边你要说清楚了，这事儿你自己肯定不行，得你妈你弟一起配合你才行。 路是我给你指的，做不做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一切都和我不相干。我不想听到事后谁再拿这个说事儿。”苏禾禾丑话说在了前头。 “我知道，跟我妈我也不会提你。你本来不用帮我的，我心里有数。”苏芳芳很认真地说。 “动动嘴不算帮，我也不承认。你好好准备准备，机床厂里有得是上进青年，好好把握吧。”说完，苏禾禾开门就下了楼。 苏芳芳知道她是不想多沾自己的事，自嘲地笑笑。 她在想，若是自己一开始就和苏禾禾好好相处，自己是不是也能沾上她的福气？ 厂里人说多了，加上苏禾禾确实越过越好，让她也跟着信了苏禾禾是大福之人的说法。 —— 下了楼，看已经一点半了，还要去私馆儿那边，，晚上还要演出，两人起身说要走。 有点太早了，苏茂棠禾苏立东还想留人吃了晚饭再走。 钟湛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跟岳父和舅兄说媳妇儿的大成就呢。 “忘了跟你们说，禾禾给军区小学排的节目，在市里得了一等奖。市里好多领导都赞不绝口。演出一结束，我们军区首长们就接到了市领导祝贺的电话了。 这样优秀的节目，自己军区的人也要欣赏学习一下的。所以定了晚上文工团演出时，禾禾的节目也要参演，所以她得早点儿赶回去。” 这个消息，父子俩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又惊又喜的。 能得领导们认可，那节目一定特别好，苏茂棠真没想到自己女儿还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想到女儿的才华和天赋是在这方面的。 等知道禾禾还要钢琴伴奏时，想到亡妻，除了说“好”外，就是鼓励她说，既然这样，就好好把从妻子那里学来的都好好发挥出来。 之前是他想差了，把女儿给耽误了。 回趟娘家，有疼爱的父兄，好吃好喝完了，是还要兜着走的。 有鸡有鱼还有肉，搭配好，一个星期的好菜都有了。 车开出机床厂，“枝枝啊，咱们还用去私馆儿吗？我看下个礼拜也来得及。”苏禾禾问。 “去吧，肉票这些不一定有现成的，先问问。” 两人还是准备走一趟私馆儿。 是个窝在小巷子里的里外两进平房。 第71章 豪客夫妻！ 七十一章 离着巷子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就下了车。 “问就说是走亲戚的，别太引人注意就行。”钟湛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 “知道，就是咋跟那个地下接头一样。”苏禾禾跟着有些小紧张,也是小小声地。 再看着今天只穿了军裤，上衣却换了灰衬衣的钟枝枝。 从来军装不离身的人,而且明明有白衬衣，他却要穿这件灰不喇唧不知打哪翻出来的一件。 苏禾禾当时还觉着这位衣品清奇来着。还想幸亏是要一直穿军装的，不然这衣品配不起钟枝枝的颜值啊。 这会儿苏禾禾有些明白了，“你今天是故意这样穿的？” “嗯,天热就是这件，再冷还有件灰外套。” 明白了，这是他专门的行头。 “总来没事吗？不会被抓到吧？”钟枝枝都这么谨慎，苏禾禾有点小担忧。 “知道这里的都是老熟客，也没几个人。都盯着黑市那边。这边在深巷里,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只别太招摇了,大家关门过日子,自扫门前雪，没人多嘴。”钟湛很有把握地说给苏禾禾听。 “我是看你还要换衣服,就想多了。”苏禾禾放心了。 “军装太打眼,谨慎点少出错。” 是啊,这时期,军人走哪里都太醒目,再配上他这样的外表，真的会一直盯着看的。 两人一路低语着，穿巷子来到了一处石墙高垒的院子前,钟湛伸手在斑驳灰旧的大门上轻扣了三下。 脚步声临近，门被打开一条逢隙，一位四五十许的微黑脸爽利妇人探出头来。 见到是钟湛，脸上绽放大朵的笑容，很大声地，“小钟啊，赶紧进来，你蔡叔昨天还说你有日子没来看他了。”说着话把两人让进去，又迅速地关上了大门。 等进了院子，才放低音量，满眼惊艳地看着苏禾禾，“小钟，这是你对象？我头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姑娘。你有福气。” “是我媳妇儿，前段时间刚结婚。”钟湛纠正着。 “哎，怪不得，有三个多礼拜没见你了一样。”对豪客的来去，蔡大婶可是记得很清楚。 这样的地方，大家都不会多问来处。钟湛没有给苏禾禾介绍，蔡大婶知分寸也不会多嘴。 苏禾禾只跟着喊了声“蔡婶儿”就好了。 三个人进了里院，和前院的青砖房差距很大，后院是一排低矮些的泥瓦房。 看出苏禾禾眼里的诧异，蔡婶给她说，“我们这是一大家子住着，前头是我三个成家的儿子们住，后头就是我们老两口带着孙子孙女住。别看房子破，住着安心。” 说话被让进了屋，和外头的老旧不同，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窗明屋亮的。这里应该就是他们接待食客的地方。 这个点儿也没客人，两人也没坐，钟湛直接道明来意，“蔡婶，不用忙了，我们来主要是想买点干货，还有肉票和带荤的票咱这里能不能多弄点儿，价格都好商量。” “哟，你来得倒巧，昨天刚收了好干货进来，腊肉腊肠，海货也有。不过肉票嘛，我得问问我们家老头子。你们等我喊他。” 说着话就见蔡婶推开靠墙的大柜门进去了。 苏禾禾惊悚在那里，“？？？！！！” 钟湛抬手摸她头安抚着，“厨房在地底下，不然天天肉味儿往外飘，再好的邻居也免不了眼红。下面有烟道，往外延出去很远，这样散出去也闻不到了。” 这开个私菜馆子跟谍报接头暗点一样，苏禾禾自觉今天见了大世面。 很快蔡婶后头，黑胖精干的蔡叔跟着一起出来。 见到钟湛也没废话，“票倒是能弄，就是贵，一斤肉票一块六，要吗？” 确实很贵，拿肉票买肉，是一斤七毛八。现在等于花双倍的钱买肉票外，还要再花七毛八买肉，等于三倍价了。属实超高价了，没几人能舍得。 也正是因为太贵，所以蔡叔并不看好。他也没大笔去倒，只换了招待客人够用的在家里。 他这里的客人，都是手里偷偷藏了大笔钱的，最怕人盯上。家里明面上吃得很差，太谗了就跑他这里打个牙祭，根本不会再花钱买肉票。 所有熟客中，只有钟湛来得最勤，手面也最大。就是不来，也会来买肉买鱼，是他最大的主顾了。 但照着他以往每礼拜来一次算，蔡叔想着他换肉票最多三斤就够了，再加一两斤鱼票就尽够了。 看他带着媳妇儿过来，就猜到他是被管住了，以后应该过不来吃了。那样要买最多也就是他以前来吃的量。家里的票匀出来就是，根本都不用再出去张罗。 “要，我们要。”苏禾禾先于钟湛给了回话。 蔡叔没想到竟是小钟的漂亮媳妇抢着说买，难道不是她想省钱拦着小钟不来这里吃了吗？ “那你要多少，我家里的就能匀你些。”蔡叔虽惊异，心里却是又把预估数降了下。 苏禾禾心里默算，一斤肉她和钟湛可以吃两顿，总不能天天猪肉，鱼肉鸡肉也得换换口味，还有干货。加上每月钟湛二斤她这个家属一斤，还有三斤肉票，她很快就算好了。 “那十斤肉票，鱼票和鸡肉票加一起要五斤，鸡蛋票和油票我也要，蔡叔你现在有吗？”这已经是苏禾禾很克制之下报的数了。 可蔡叔蔡婶听后，蔡叔被呛了一样猛咳着，蔡婶惊呼着，“妈呀，小钟媳妇你这是想吃完这些喝西北风吗？这是还没学会过日子呢吧？你再好好想想，可不敢这么乱造啊。” 两人都是挣良心钱的，看到苏禾禾这样的大肥羊行为，并没有想痛宰一回的念头。 当然钟湛看着就不是普通人的气场，也是个震摄。 结果，对面两个小夫妻谁都没听进去。 从没见在这院子里露过笑模样的小钟，那样笑得欢心地，“那我可有口福了，没事，我们家里媳妇做主。她想买啥就买啥，钱我们有。” 小钟媳妇笑得就更好看了，“蔡叔，蔡婶多谢你们提点了。你们要有票，还是就照我刚才的数给我吧，我们俩都没别的爱好，就好吃。没肉真过不下去。” 谁不好吃？谁不想天天有肉？可能这么干吗？这俩孩子也太败家了？ 两家的长辈也不管管就让俩这么支家过日子，老俩口都能想像，过不了多久，这俩准得回家要钱。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事。自己这边已经提醒过，有钱不赚就傻了。 刚好家里的票倒是够了。后面他们自己不够用，出去再倒就是了。 蔡叔进了里间，拿票数好了递给苏禾禾，“一共是三十五块八毛，你数数。” 苏禾禾大略扫了一眼，并没有点。这样劝你不要野性消费的夫妻俩，人品是值得信赖的。“不用数，蔡叔蔡婶看着就是诚信人。” 老两口瞬间对她的好感度就上来了，觉着这小媳妇虽然过日子不行，可心眼好，还大气。 苏禾禾又提出还要买干货，两人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却没再说别的，闷头领他们去了旁边的库房。 果然腊肠，腊肉，还有干的虾仁扇贝海带什么的很多，苏禾禾又都要了些。 最后苏禾禾总共花了六十七快。 看她眼都不带眨地从包里拿出一厚摞钱数着，蔡叔蔡婶才知道这小媳妇真是不差钱的主儿。 好在别的都是票票，把干货塞到空面袋子里，看着也不打眼。 临出屋子，苏禾禾一句，“蔡叔，下个月我还要这些，你接着给我准备呀。” 蔡叔和蔡婶再一次凌乱了，迈步都顺拐了，感情这么老些肉和干货，人家就打算吃一个月？ 看着平平静静坦坦然然的小夫妻，老两口嘴抽眼抽着，平复了好一会儿。 钟湛提着面袋子，两人被表情极其复杂的蔡婶送出大门。 —— 回到大院时已经三点了，两人先开车去了大姨家。 大姨对她贴心贴肺，苏禾禾有了好东西，当然不会漏了大姨。 让钟湛等在车里，她快步开门进去。 大姨正在廊下洗被罩，见她就笑，“听车动静就猜是你，小钟怎么不进来。” 苏禾禾过来蹲到她旁边，“我这就回去，天热出了汗，想回家洗澡换衣服再去学校。” 定的是四点半到学校集合。 “这么热，是得洗。对了，是你哥的事儿有信了？” 苏禾禾点点头，跟曹大姨说了让安排朱巧玲和苏立东相看。 见外甥这么配合，曹大姨那个高兴。抹干了手，拉着她还要细说。 苏禾禾趁机把肉票塞到她手里，“大姨，我可不陪你说了，身上黏得很，我急着去洗。” 曹大姨抬手一看，是两斤的肉票，这可太多了。 “你哪来这么多？自己吃还不够，给我做什么。家里我们三口人的肉票可比你们多多了。赶紧拿回去。”说着就要给强塞回来。 苏禾禾躲开，贴着耳朵告诉她，“大姨，这是我们找门路弄来的，我还有好些呢，你不够再和我要啊。” 说完，她赶紧小跑着出了院子。 这种事哪敢张扬，曹大姨只好先装着，准备等下碰头再问。 —— 今天晚上有军区小学的表演，大院里很多人都听说了。 节目在市里得了一等奖的事，昨晚上就传开了。 可大家还是想像不能，也不大理解。不过是小学生们的节目，还能咋好？至于让军区首长们这么重视，还要专门和文工团一起参加汇报演出。 小孩子的节目和文工团的节目在一起，想也知道没人看呀。 不过首长们都这样安排了，文工团的节目是必要看的，那就捎带着瞅瞅吧。 又因为是露天的演出，终于不用每回文工团演出都到处托人要票了。 所以很多家里都早早地吃了晚饭，四点半就有人去大操场占位置去了。 而安华和古大姐，这几年从不看演出的人，也决定要亲临现场。她们俩和别人不一样，是专为军区小学的节目去的。 当然她们也不用占位置，这次演出，很多首长都要亲临，前面都留了位置的。安华和古大姐要看，小张早都给她们要了座。 儿媳妇干出来成就，无论好不好看好婆婆安华都要给捧场。 更何况，萧司令昨晚上回来都说，这个节目在市里反响很大，看到的都是极尽夸奖，绝错不了。 这让安华和古大姐好奇又期待起来。 不能想像，娇滴滴的苏禾禾，能排出什么样的节目来，能让见过大世面的领导们都要一致夸奖。 她们是自己人都要这样想，那文工团的人就更有些接受不来的。 因为军区小学的节目，占了他们最重要节目的位置，是在中间场最网, 第72章 心折！ 七十二章 回家匆匆洗了澡,换了衣服，苏禾禾就该走了。 也冲完凉出来的钟湛，“我送你去吧。” “别了,顺路时还行，你这么单独送我对你影响不好。” “没事，我跟上头已经申请了私用车,每月自己补十块油钱就行了。” 那还真挺人性化的。 不过,苏禾禾还是没让他送，“等会儿贺生生来找我，我跟他做伴走着去就行,也没多远路。” 从知道贺锦坤对苏禾禾有过想法后,钟湛对他是百般看不顺眼。 对他的儿子贺生生倒没连坐，主要贺生生那孩子一点都不惹人厌。 但要说多么喜欢,那也不可能。 就比如这会儿,“你也领他玩儿了那么久了,该收点利息了。不行咱们也生个孩子，就叫他帮咱看孩子得了。半大孩子也能看孩子了。”钟湛突发奇想的提议着。 苏禾禾也是醉了,过来摸摸他的脸，“枝枝哦，咱能别这么小心眼吗？多大仇多大怨呐,让人八岁孩子给你看孩子。” 定好钟湛留在家里洗菜切菜,准备好，赶到快演出时再去。 苏禾禾和过来敲门的贺生生做伴儿去了学校。 —— 军区小学参演师生排队到达大操场时,刚好五点十五分。 为便于上台,他们和文工团一起安排在最前面靠右的位置。 中间和左侧则是首长和家属们的位置。 舞台是用实木分组装钉好的，平时在后勤库房放着，需要的时候拉过来一组装就能用。两个小时就搭好了。 是个一米五高的舞台,是照着大礼堂的舞台大小制作的，什么节目也够用了。 看着很墩实的舞台，上面还铺了层地毯，苏禾禾踏实了。 她之前有点担心舞台太小，或是不平整，到时别给小学鸡们绊倒，节目没演好是小事，可别伤着人才好。 这次学校里的老师们全跟来了，这样的高光时刻，大家都想参与进来。 还是被安排在最前面，多么光荣，老师们都兴奋极了。互相挥着拳头打气说，从没想到还有坐到第一排的时候，和军区大首长们离这么近，这一刻该要记一辈子的，将来还要还要讲给孙子孙女听……yhugu. 文工团这次还在军区小学往右，这边说话自然传到了那那边。 有好些人都撇嘴瞪眼，小声嘲笑老师们没见过世面。他们文工团演出，哪次不是离首长们最近的，可什么时候拿出来说过？ 特别是这次，团里霍宁和周亚楠的两大压场节目都挪到了军区小学节目后头，两人虽没说什么，可心肯定是不大痛快的。 团里平时虽有不少人看不惯妒忌两人，但这一次却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对于苦练四季，休息时都不能断了压腿吊嗓子的团里演员们来说，被一群根本不懂表演的小学师生给压到头上，是太跌脸面的事。 就有跟霍宁交好的姑娘跟她小声说，“其实排在后面更好，刚好让人看看，那个苏禾禾跟你面前比这些就是献丑。 她那个估计就是口号喊得响的节目，谁还不知道嘛。待会儿你好好唱，观众们的掌声就是你最好的证明。 也不知道那个钟营长眼睛长哪儿了。苏禾禾除了长得好，哪一点能和你比？还是个二婚的，啧……” “别说了，小心别叫孙志武听到了，他和苏禾禾可好了。”旁边听到了几句的另一个姑娘朝前两排的孙志武那边使眼色。 想到孙志武揭人短不留情的嘴，几个人赶紧住了嘴。 —— 形单影只好久没人陪的曾勤，听到晚上苏禾禾也参演后，马上就跑钟湛家里来找人。 钟湛刚给开门，他人还没进屋，“晚上一去看演出吧？你不给你媳妇儿捧场啊？走啊？” 洗菜切菜到一半的钟湛接着还往厨房进，“五点半过去就来得及。” “你进厨房做什么？有好吃的招待我吗？”曾勤碎嘴的跟了进去。 看到似模似样切菜的好友，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哎，不是……我这是没看错吧？钟湛，你这是在切菜？” 走近了看着菜盆里还挂着水的菜和肉，“这些也是你洗的？” “就我一个大活人，你说呢？”钟湛切菜的动作一点没停。 虽然看他刀功还不咋样，但也绝不是第一次上手那种笨拙不熟。 只看他拿刀的手势和身姿，这应该不是最近一天两天的事。 “钟湛，你干这个，你媳妇儿干啥？” “我媳妇儿做饭呐！”钟湛瞥来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意思就是，苏禾禾只负责做出来就行？ 看着老友理所当然，我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样子。 曾勤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伯母知道你们这么过日子吗？”他手还特意指了指菜板儿。 菜刚好都切完了，给码大盘子里，钟湛冲洗干净菜板放好，撵着曾勤出了厨房。 “你说我妈？她来吃饭也都是我洗我切，怎么？很难接受吗？”钟湛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烟给曾勤扔了一根，自己也夹了一根，拉着人去了阳台才点火抽着。 看着抽烟都要避出阳台的好友，曾勤发现他结婚才几天，已改变良多。 不过既然安伯母都任儿媳指使儿子干活，他就更没有置喙余地了。 “弟妹晚上要表演什么？没想到她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曾勤顺嘴无脑夸着。yshg.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要钢琴伴奏。” “啊？弟妹会弹钢琴？那可不是一般的才女了。”这下曾勤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嗯，我去世的岳母是大学里的钢琴老师，打小她就学这个。是岳母去世后再没碰的。这次机缘巧合，学校缺音乐老师，她大姨才想起她会，给她叫去帮忙的。没想到她私下还会这些个，我之前也一点不知道。”钟湛眼里开始染上了笑。 曾勤看着一说起苏禾禾，不知不觉话就多了的好友，只能说，之前他是无论如何想像不到，好友会有这样的时候。 不过苏禾禾貌美有才华，如今看来，好友也不算委屈。 抽了根烟，时间也到了。 临出门时，钟湛对曾勤说，“等我妈走了再喊你来家里吃饭。本来我妈提了好几次叫你来，我想着她一准要不停地劝你相亲，就替你找借口推了。” 曾勤无限感激，拱手施礼，“好你个钟湛，不愧是我好兄弟。我可不敢多见伯母。没见你结婚那天，她都拉着我说了好久吗？兄弟，你可救了我大命了。” “别光嘴上说，记得欠我一回大的。”钟湛才不准备白帮忙。 …… 钟湛和曾勤在大操场外面停好车下来，就看到大操场已经乌泱乌泱的全是人了。 这次路天汇演，算是深得人心，家属区这边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好在人多也不乱。都是严格划好了区域座位，中间都让出了过道，还有巡检分队来回看着，秩序很好。 “这要去哪里坐？找人都怕找不到。不行咱就在外面看吧？”曾勤有点望洋兴叹的感觉。 “我得进去看我媳妇儿表演。”钟湛一口拒绝。 他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盛况，记忆中好像没有哪次这么人多过。 “咦，钟大哥？你是不是在找位置？”一个少年路过后，又返身回来跟钟湛说话。 钟湛认出来，是最近总和小舅子来家里找苏禾禾的少年，好像叫“叶前进”的。 “嗯，我们刚来，少睿跟你在一起？”钟湛回着。 “是，我们在前面有位置，我是跑出来上了趟厕所。钟大哥你要不嫌，就跟我们过去挤挤吧？这么多人，你找人都瞧不见。”禾禾姐的丈夫就是自己人，叶前进很热心地邀请着。 确实，本来计划是找自己的兵的，现在看来太不现实了。 “不用，我有地方坐。”钟湛拒绝了。苏禾禾的表演他不想错过，但和小屁孩儿们坐，还是免了。 他另又问着少年，“你告诉我苏禾禾坐哪里就行。” “知道，钟大哥我领你去。”少年太热情了。 “不用，你指方向我自己过去。”钟湛还是拒绝。 “钟大哥你有凳子吗？没有我们匀你两个？”少年问到了关键。 这还真是好问题，两手空空出来的，两人就不是出门带小板凳的人。 “那先去你那里拿凳子。”钟湛表示需要。 跟着叶前进，他们到了中间一个视野上佳的位置，果然刘少睿和耿大江还有其他几个少年正一处坐着呢。 呼朋唤友的少年们最讲义气，多占了好几个位置，就准备遇到相熟的人给送出去的。 看到来的是心中疯狂膜拜的军中最强兵王，激动地要不能自己了。抢着往里让。 可惜人家只是来拿凳子的。 刘少睿从里面递了凳子出来，问着，“姐夫，要不你就坐这儿呗。” “我去找你姐。”对小舅子，钟湛也是毫不留情。 接过马扎，递给曾勤一个。都不用再指路，钟湛已经看到了右前方混在军区小学师生里，那样夺目动人，熠熠生辉的苏禾禾。 钟湛迈步往那边就走。 几步后，被曾勤拉住，“你真要当这么多人面找媳妇儿？这也太……那什么了。”曾勤觉着这样会有损好友的形象，出言提醒着。 钟湛才不在乎，“谁规定在外面不能找媳妇儿？要不你回去跟少睿坐？” “算了，我还是陪着你吧。有我在还好些。”曾勤决定舍命陪君子了。 钟湛由着他自说自话，继续前进找媳妇去。 —— 看到钟湛就这么张扬又大咧咧地拎着马甲来找苏禾禾，不止军区小学的老师，就是附近见到的，都被惊动了，目光全都往这里集中汇聚过来。 苏禾禾自己也没想到，这人也太不遵常理出牌了。 跟曾勤招呼后，一把拽住自家不省心的老公，白着人，“你跑这儿干什么？扰乱军心来了？呆会儿我出错了，就是你造成的哦。” 钟湛只笑着望人，“苏禾禾，你什么时候怕过这个？给赏个座儿吧？” 旁边老师已经自动给挪出两个位置，“钟营长来找你，当然想挨着你坐了。” 钟湛谢过后，跟着就放下马扎坐到了苏禾禾旁边。 这会儿曾勤才意识到自己跟来太失策，他就是个多余的。 不远处看到这边情形的文工团的那些姑娘，尤其是霍宁，心里拧着劲儿的不舒服。 隔着太近了，在这里连钟湛和苏禾禾两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之间那种融洽随意，特别是钟湛看到苏禾禾之后，眼里蕴了光的样子，根本不能错辨。想忽视都骗不了自己。 —— 五点五十五分，首长们只要在大院的，竟一个没少的全部到场了。这个阵容，只有军区高层会议才会出现。 就是新年文工团的汇报演出都没见过这个阵势。没想到一个小学生的节目做到了，对文工团来说，这个很伤了。 团里的演员们都严阵以待，心里鼓着劲儿，一定要展示出自家的风采，不能让小学生们盖过了。 军区小学的节目排在中场后，一共二十一个节目，排在十三位。 很巧，十二位的是孙志武的独唱，十四位是霍宁的独唱，十六位就是周亚楠的独舞。 文工团这个位次可谓很有心机了。 这三人都是团里挑大梁的台柱子，有这三个节目在前后，军区小学表演时，碍着首长们，不会喝倒彩，但想让快下去的议论声大些，都能想像得到。 团长和几个领队也确实不高兴，总觉着这是拿文工团给军区小学作配，不能直接抗议，这是消极表态呢。 六点整，报幕员报幕，演出正式开始。 文工团这次把团里的高水平看家节目都搬了上来。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每一场节束，都是雷鸣一样的掌声和喝彩声。 等孙志武的独唱节目表演完，整场晚会达到了最高点，掌声和“再来一个”的呼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报幕员报出，“下面是军区小学的集体表演&039;&039;少年强&039;&039;”时，下边人的失望落差是巨大的。 “唉……”声，想听不到都难。 钢琴搬上台，苏禾禾坐上去后，很多人更不看好了。 特别是在台下准备上台的霍宁，要不是为了保持妆容，都要喷笑了。 苏禾禾怎么敢？在文工团面前表演弹钢琴，这不是自曝其短吗？她怎么无知到这种程度？钟湛就不嫌丢脸的吗？ 都顾不得回避，她往钟湛那里看去。却见他眼里只盯着台上的人，目不转睛地，别的全不在意的模样。这深深地刺痛了她。 可之后，琴声悠扬响起，如渐起的波涛，一浪又一浪的袭来，再顾不得别的了。 从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弦就被带起，琴声带出号角声声，后激昂如战马踏踏，锋火连天中撕杀声阵阵，小战士们呐喊着一队队地出列…… 一架琴，三十个孩子演绎出了千军万马的阵仗。倏忽变换的队形似插进敌阵的尖刀，如神兵天降，战士们腾挪飞纵，力劈山河，锐不可挡。 苏禾禾指尖飞弹，热血的战曲就是她的点将牌，战士们在她琴声的指挥下，指哪儿打哪儿，出拳如风雷闪电，前进如烈火焰焰…… 军阵，战舞，力量与美，带着凛冽战意，席卷向看台下的所有观众。 看得所有人摒着呼吸，眼都忘了眨，沉浸而忘我。 当最后的口号“横刀立马，看我少年强”喊出来，小战士们飞起人墙敬军礼时，山呼海啸一样的掌声响彻大操场。 之后的节目，根本就进行不下去了。 军区小学的小学鸡们被抢上来的首长们一个接一个抱起。 “有这样的接班人，自保山河无恙！”萧司令感概着。 安华看得心潮澎湃，不自觉中抬头挺胸，为儿媳骄傲！ 文工团的人集体沉默中，这样的节目足以吊打他们。 曾勤看得心潮澎湃，不知该说什么。 钟湛则是觉着苏禾禾肯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一面，他想一一领略！！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第73章 调职！ 七十三章 安华是周二的火车回去的,走时恋恋不舍的。 来时她是对儿媳抱着好好教一教，一定要教出个能全方位照顾好儿子的想法来的。 走时却是，我儿媳妇太，要他和苏禾禾互相体谅，家里活谁有空谁干，不能扯媳妇后腿。 这样的婆婆，苏禾禾有信心以后婆媳关系会更上一层楼。 知道她不喜欢吃火车上的饭菜,苏禾禾特意酱了肉,又炒了酸辣土豆丝,烙了薄薄的葱油饼,给装了满满两饭盒，让她火车上带着和丛敏丽一起吃。 也没什么水果,西瓜又不好带,大姨家院子里的西红柿熟了，甜滋滋地可以当水果吃。苏禾禾去摘了几个洗干净也都给装了,车上可以开胃解腻。 都是寻常家里能吃的，可心意难得。 安华接过去时,动容地，“好孩子，妈在在燕城等着你去过年。就是钟湛没有假,你自己也要去。妈带你去好好逛逛，多给你买几件衣服。这里你工作忙，妈也不好多打搅你。” “好呀,那妈你可要多准备点钱，我眼睛刁得很，专拣贵得看哦。到时你可不能心疼。”苏禾禾一点不和她客气地笑说着。 “放心,妈有钱，不花你身上还能花哪儿？你爸和钟湛长年累月的军装，也花不着。省出来的都给你买。”安华一点都不心疼。 边上丛敏丽看着，再对比自己，心里更凄楚了。 安华来时是什么态度她最清楚。 可现在，苏禾禾先硬后软，都没用三招，就把安华给拿下了。硬生生把一个来挑刺管教媳妇的婆婆，转变成眼前把媳妇当女儿，钱给你随便花的好婆婆，丛敏丽做为亲眼见证的人，都要佩服死苏禾禾了。 好几次她都想去找苏禾禾，想让她指点自己一二。可苏禾禾忙着上班，下班后小叔子钟湛就不离人左右，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现在安华提出让苏禾禾去燕城过年，“禾禾，你一定要来啊，到时我还和三婶一起陪你。”丛敏丽也诚挚邀请着。 对这个软包子小堂嫂，苏禾禾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堂嫂要珍爱自己，学会说‘不’，你会发现没什么难的。”苏禾禾还是多嘴了一次。 丛敏丽细细咀嚼话中之意，再想要问时，火车已启动…… —— 送走了婆婆，苏禾禾周三早上班。yhugu. 刚进办公室，曹大姨已经在等她了。 以校长的身份通知苏禾禾，她的‘代’字已经去掉，光荣升格为学校的正式老师了。工资也从每月二十五块，涨到了三十五块。 经过这一段时间，苏禾禾也觉着在学校里当个音乐老师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上辈子生命不止奋斗不息，是习惯也是她的生存法则。到了这里后，短时间的摆烂休息她还可当享受。可时间久了，她是一定要有点事情做的。 不然也不会明明创不了收，也要坚持每天码字写了。她是不想让自己闲置下来，自己也要给自己找个事干的。 现在有个正式的工作，多少人求不得，苏禾禾当然不会拒绝。 可是，就是这么戏剧性。她正式老师上岗在编时间只有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终结了。 她的音乐课都是第三节和第四节，九点二十，课间操刚结束，还有十分钟休息时，曹大姨又来了大办公室。 看着苏禾禾，表情复杂，“禾禾，我刚接到上级电话，说想调你去文工团担任外请□□。说下个月‘八一’节目，想让你去给编排。” 做为大姨，曹大姨为外甥女越走越高心喜。可做为军区小学校长，高水平的音乐老师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曹大姨也很郁闷。 所以，曹大姨现在也具体形容不出自己是啥心情。 还没去上课的老师们却不乐意了，特别是潘老师，她也正想拉着苏禾禾继续排练‘八一’节目呢。军人子弟学校，当然要参加庆“八一”活动的呀。 可现在，文工团就想来摘果子，这怎么能行？ 大家都不是瞎子，演出那天开始，文工团那帮人眼里的瞧不起太明晃晃，谁都看得清楚。 可现在，看到成绩了，转头就来要人去当指导，脸皮可太厚了。 关老师头一个站出来反对，而且她反对的理由很中恳，“小苏，咱可不去。文工团那帮爱拉帮结伙的，演员们还不服管。 那些□□都是老资格，还能压得住他们。你这么年轻，乍一去，工作都不好展开。 到时节目排不出来，上面可不会管你什么原因，只会觉着你本事没到家。” 别的老师们也纷纷劝说，想让她留下来。学校里气氛融洽欢乐，何苦去文工团和那些心眼多成筛子的打交道呢。 曹大姨也很矛盾，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清楚，这事儿还得外甥女子自己决定。 她站出来先喊了停，然后对苏禾禾说，“上面也说了尊重你的选择。去文工团那边工作难度和强度肯定要大，所以工资待遇也高，按外请老资格□□标准走，一个月五十二块，票也是按着这个待遇走。” 她这里一说了工资数，老师们再说不出来挽留的话。 她们军区小学校长也才拿这个工资呢，曹大姨一个月也才五十二块。潘老师和两个老资格是四十五，其他老师都是一样的三十五块。 她们自问要是给自己五十二块工资，那工作再苦再累，人际关系更糟心，她们也会抢破头去的。 苏禾禾也没想到，一天之内，她的工资就会水涨船高，这样的三极大跳跃了。 其实从礼拜天去了私馆儿有了换票的渠道后，苏禾禾对工资多少和票多票少没那么在意了。工资和票涨再多，距她心目中的生活标准也还是差得太大。好生活还是离不开高价换票票。 而且现在的工资标准，再涨又能涨哪里去呢。 但苏禾禾这人，不喜欢太一成不变的生活。特别是工作上，她是喜欢有挑战的。编排出各种有创意的节目，她觉着更有意思些！ 音乐老师和文工团□□，肯定是后者更带劲儿。至于文工团的人不服管，苏禾禾还真不当回事。只要她想，就没有攻克不来的人和事。 这个工作她要接下来。 上面也说了可以给一两天考虑的时间，可苏禾禾就不是拖延的性格。决定了她就要立即执行的。 当场她就跟曹大姨说了要接这个工作，然后又感谢了关心她的各位老师。 站好最后一班岗，苏禾禾坚持把周三的课给上完了。 至于文工团那里，她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丈。要求给她一天整理的时间，她要礼拜五再去上岗报到。 —— 没有等到下班时间，小学鸡们放学后，高告别了老师们，苏禾禾跟找来的贺生生一起离开了学校。 贺生生在办公室听到消息后，路上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小苏姐姐，这样咱们哪还有时间一起玩了？还是我以后要去文工团找你？” “贺生生同志，你要明白成长就是这样子，每个人都是不断地往前走的。我要挑战更有难度的工作，你也要比每一个昨天更好。 还有没那么夸张！咱们两个就是隔着门洞的距离，休息时一样可以一起玩儿呀。 我发现你已经冷落六连的同志们很久了，小孩子还是多跟同龄人一起玩才好。” 最近苏禾禾才发现，贺生生好像跟常小五他们断交了一样。 “小苏姐姐，常小五他妈和他姐总在外面说你坏话，我不想再和他玩了。”贺生生说出了原因。 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苏禾禾还挺感动。 “常小五也说我不好了吗？”苏禾禾问。 “没有，你是他首长，他很敬重的。就是他在家人微言轻，跟他妈他姐抗议还被镇压，我嫌他没用，就不跟他玩了。” 原来常小五在家还为她出过头啊，小孩子们对她够好了。 走到菜站附近，还真是不经念，就看到常小五和六连的几个正在路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苏禾禾带着别扭的贺生生走过去，给两边握手言和，“好了，都是好同志，内部矛盾说开了就好，大人的事跟你们无关，做好小孩子的本分就好。去玩儿吧。”yhugu. “小苏姐姐，我管不了我妈和我姐，你不怪我了？”常小五为这个愧疚了有段时间了，一直不敢面对苏禾禾。 楼上楼下住着，他一直躲着走，苏禾禾搬来后，愣是一次都没在附近和楼道里见到他。 学校里遇到，那么多孩子，他总是在最后，也没机会说什么。 这次要不是他太想跟贺生生玩了，主动现身，苏禾禾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压力。 过去摸着他头，“你是你，咱们另论。不用把别人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你待小苏姐姐意诚，小苏姐姐又怎会怪你。和贺生去玩儿吧，不要想那么多。” 常小五咧嘴笑开了花，猛点着头。上来拉住贺生生，几个孩子抱在了一起。 然后被一声狮吼功给打断了。 “常保胜，你站那儿干嘛，赶紧过来帮你妈打狐狸精。有狐狸精要抢你姐对象呢。”是杨大妮从菜站里奔出来，冲着常小五这里就喊开了。 常小五都懵了，又羞又不知所措，却一步都没朝他妈那边迈步。 杨大妮更怒了，刚要过来揪人。 那边跟她一起来菜站的家属就喊，“大妮，狐狸精跑了。” 话落，菜站里奔出个纤巧的穿着连衣裙的女人，掩面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身型，苏禾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74章 出手！ 七十四章 干惯活的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杨大妮也很干瘦。可她几步追过去,一个大力拉扯，前面捂脸跑的人就被她拖住，一步也迈不动了。 那人被扭开了手,仍是低头想走，却被杨大妮堵住她的去路，“大家都来瞧一瞧啊，看看这个骚狐狸，竟敢勾引我们凤梅对像。还是个医生,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呸！” 呼啦一下，也不知哪来那么多人，从旮旮旯旯的角落全冒了出来，围了过去。 “我没有,我是和孟连长相亲认识的,他说之前和别的姑娘没相看成的。”一道软弱惶急的声音传出来。 苏禾禾听出是谁后,对贺生生和已经羞窘地抬不起头来的常小五几个说，“大人的事你们别参与，去玩儿吧。” “小苏姐姐你要过去吗？要不要我们帮忙？”贺生生问着。 “我只是去看看情况,又不是打架，帮什么忙,都去吧。”苏禾禾赶紧撵人。 几个小孩忙拉着常小五跑远了。 这边杨大妮已经开骂第二轮了,“放你娘的屁，你自己不正经还嘴硬。我家凤梅和孟连长相亲的事，家属楼谁不知道？孟连长也愿意着呢，怎么会答应跟你相亲？你跟有对象的人一起坐食堂吃饭，你就是狐狸精,不要脸。我要去你们医院找领导，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我真的没有，不信去找孟连长问问就知道了，我和他真的是姜大姐给牵的线。问姜大姐也能证明我。解释的声音越来越细弱，伴着啜泣声。 旁边有人见她不似说谎，开始有人帮说话，“常团家的，不行就等下班了问孟连长，别冤枉了人。误会了也有。” “哪儿误会，我好好的姑爷，怎么会跟她相亲？她现在是想找借口跑路，信她的鬼哟。就她这个骚狐狸样儿，你们可别上当了。都别给我添堵，不然我上你家门口咱好好说道说道。”杨大妮语气蛮横地说着。 随着她手指一个个点过，不想被她缠上，再没人肯帮说话。 杨大妮得意极了，上前拖着人手腕就要走，嘴里嚷嚷着，“都跟我去医院，医院领导不给我说法，我就不走了。” 看着被拖的人带着哭腔喊着，“你不能这样，你简直太无赖了……” 可看热闹哪还管，还真跟着杨大妮往前走。 苏禾禾最恨这种污蔑了人家，还得理不饶人的小人。又蠢又坏。 苏禾禾再看不下去，上去一把拽开人，“杨大妮，明明是你家相完亲没同意。咋了，跟你家常凤梅相完亲，就得给她守着了？你家是天王老子吗？够霸道呀。我才说得拉你去问问你家常团长 ，这是哪来的道理。常家的道理吗？” 看到是苏禾禾，杨大妮气焰明显就低了，可嘴上却不想输，“你胡说，我们家凤梅就是要和孟连长处对象的，怎么没同意了。家属楼的都知道，去问就知道了。” “我也是家属楼的，我也确实知道孟新生和你家常凤梅相对象了。可也是我亲耳听到的，你自己亲口说的，你家常凤梅看不上孟新生是农村的，觉着人高攀了你家，不愿意呢。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要不要找来苗大姐对一下，我记得那天她也在。” 旁边听着的人先指责起来，“常团家的，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家没同意，小谢医生再和孟连长相亲又有啥子错哦！” “就是，小苏说得对，这也太霸道了！” “苏老师说得有根有据的，我们信她的。” …… 杨大妮没想到事情被杀出来的苏禾禾给破坏了，还给揭开了真相。 可她脸皮也是真厚，不敢对着苏禾禾使，反而指着似被抽了力气，站着也勉强的谢清瑜宣告着，“我不管，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我们凤梅先和孟连长相亲的，现在凤梅乐意跟孟连长处对象，你后来的就不做数了。要再见到你和孟连长一起，看我不撕烂你。” “那你和你闺女可得看好了你家的女婿，赶紧打结婚报告结婚，领回家当宝贝儿去吧。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长得好还有工作，有主的男人，她是脑壳进水了吗会惦记？你要再耍横的，我真跟你杠上了信不信？”苏禾禾盯住杨大妮，最后一句却是笑着说的。 打了几次交道，苏禾禾绵里藏针的厉害，杨大妮已经领教过多次。 刚才对谢清瑜还甩袖旁观的人，却很乐意给苏禾禾帮腔，也都跟着讨伐起杨大妮来。 这次她成了过街老鼠，再没顶一句。推开人群，和刚和她一起来的，早躲到边上的家属小跑着离开了。 “谢谢大家刚帮着说话，下班点儿快到了，是不是该买菜做饭啦？”苏禾禾微笑提醒着。 可不是到点了，和围过来时一样，看热闹的人倾刻又散了。 苏禾禾自觉没她什么事了，转身往回走。 “苏禾禾，你为什么要帮我？之前我……还……找过你大姨。”一直沉默的谢清瑜在后面小声问道。 “我可不是专门帮你，纯粹是看不惯杨大妮倒打一耙，还要不依不饶。要被她得逞了，你名声，工作，婚姻都要划上句号，太恶劣了。我确实是不太喜欢你，你有别的事我肯定就绕路走了，但今天的事，不在我的容忍范围内，所以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苏禾禾回答她。 “没想到我最难最落魄的时候，是你伸手拉了我，多谢你苏禾禾，我会记着你的帮助，不管你在不在乎。我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也不怪你看不起我。可我还有什么选择呢？”刚才恶梦般的一切，让谢清瑜忽然如醍醐灌顶，想开了很多事。她发觉自己走偏了很多，人已经面目全非地自己都羞于面对了。 看到这样的谢清瑜，苏禾禾也觉着自己没立场站在制高点说教什么。 特殊的时期下，谢清瑜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找一个安全感。 苏禾禾本来也不是道德标兵，对这样子的谢清瑜她没什么瞧不起的。 “那个孟连长真不是什么好选择，你熬过这一段，会发现柳岸花明的。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说了这句，苏禾禾心里也舒服了。 没等谢清瑜再回话，苏禾禾迈步离开。 —— 下午钟湛就打电话到学校说了，要晚回来，让给他留饭，他回家还想再补点饭。 自从回门那天，苏禾禾给家里三个男人集中上课后，钟湛干活的主动性明显提高。 他真是领悟了公平家务，两人分担的精髓， 只要回家，会主动帮着洗菜切菜，干他认为自己分内的事。 饭后洗碗这事儿，两人还在过招中，基本上是一天一轮。 苏禾禾也不急，一个个来。今天枝枝会积极洗菜，明天就会抢着刷碗，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家务小能手。 苏禾禾也不是一味地就要把活丢给钟湛，像这种他忙工作的时候，她也照样自得其乐地做饭。 钟湛要回来再吃一口，她也会给留饭。 钟湛带领的独立营，训练任务也确实重。一周夜训最少也有两次。另外什么突击训，应急训……各种名目。苏禾禾根本搞不懂。 苏禾禾这时就很大度，很少和他计较。如果钟湛的衣服泡了两天以上，判定他确实没时间洗的时候，苏禾禾会帮他洗出来。 为这个，钟湛也学会了投桃报李，第二天早上会起来做早饭，然后把她的内衣裤也给洗了。 苏禾禾开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来，还是钟湛一句，“给穿脱过都多少回了，还有区别吗？” 苏禾禾果断闭嘴，由着他去了。只当眼不见就没这回事。 可也才几天，这会再想起来，她已经很坦然了。 不过这个事情她还做不到相互作用，钟湛的内裤，她还是不会给洗。这个底线她还没能突破。 乱七八糟想着，苏禾禾做了晚饭一个人吃了，就进了书房。 她要好好理理到文工团后，要怎么开展工作了。 礼拜天晚上看了文工团的整场演出，给她的印象就是，节目太千篇一律了。 就是唱歌跳舞这点东西，男女独唱，男女对唱，合唱，独舞，双人舞，集体舞…… 据学校里老师们说，文工团的节目，半年能出一次新就不错了。 也就是大礼堂装不下那么多人，大院里战士们和家属都是轮班去看，同样的节目才能演那么久，还有人乐意看。 平时倒没人挑，可每年的几个节日，文工团不止有军区内的演出任务，还要选送节目参加全国性的演出。 这会儿要没什么新节目，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就跟军区小学在和市里的小学pk中回回倒第一差不多，汝城军区文工团，每次在全国性的联合汇报演出中，都是最垫底的那几个之一。 这次“八一”演出，就是要上报节目的一个节点，所以要调苏禾禾过去，就是想她在这块儿有大的突破。 若苏禾禾没有个亮眼的成绩，那她之前赚的口碑就全没了。 苏禾禾怕这个吗？她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晚上钟湛回来时她已经睡了，所以也没来得及跟他说她调了工作的事。 还是吃早饭时，她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对苏禾禾能编排出好节目这事儿，钟湛不会置疑。 可文工团那些人，他觉着她根本管不住。那些人倒不敢直接跟她对着干，但阳奉阴违地没有行动力，她的工作就根本展不开。 直说又怕伤她自尊，“那里男女都不是好相与的，每年都闹不少事儿出来。孙志武不是在那里吗？那帮人都有点顾忌他，你让他帮你。若是太累，就还回学校吧。” 苏禾禾还能不知道他是不看好自己，隐晦地提醒自己混不下去就跑路。 她只笑着说，“枝枝，你瞧不起人哦，不然咱们赌一把？” “赌什么？”钟湛看着信心满满的媳妇，觉着她还是太单纯简单。 “就赌我会很快在文工团立住，还能指挥得动他们乖乖配合我排节目咋样？”苏禾禾开始挖坑。 “那赌注是什么？”钟湛不介意陪她玩个游戏。 “我赢了，你只要在家就要洗碗，然后包早饭，就这两条，赌吗？”苏禾禾随时随地都要把人往干活的正路上领。 “我赢了，只要求一条，每次别那么早喊停好不好？”钟湛冲着她别有深意地笑着。 苏禾禾呆了一下，才理解了他什么意思。 这人，真是说到什么都能想到这个。 可惜，这次他想什么也是白想。 “行，赌了。枝枝你准备好干活吧。” “好，就让事实说话吧！” 夫妻俩买定离手，都自信自己才会是赢家。 第75章 丑话！ 七十五章 第一天上班,钟湛坚持给苏禾禾送到了文工团大门口。 临下车前他还是不放心地，“呆着烦就回家，有事我跟上面说。” “枝枝,你这样瞧不起你家苏禾禾,会输得很惨的。” 苏禾禾这样说,钟湛抵额发笑,“好，我信你，等你好消息。” 之后,他看着苏禾禾下车,进入文工团大门,直到转弯见不到人影后，才开车离开。 文工团院子里的各个排练室已经都进入训练状态了。 鼓乐操琴声，歌声,舞蹈的踢踏声,不时夹杂着几句指导的训话声,苏禾禾觉着还挺新鲜有趣。 文工团建筑是个回字形建筑,一楼就是各个练功室和库房。二楼是团里演员的宿舍和团办公区。因有隔板挡开,各自的楼梯上下，工作区和生活区还是划分得很清晰的。 刚上到办公区这边二楼,走廊里一位三十中半的气质美人，笑着走过来,“小苏来了，我是宋团长，代表团里成员对你表示诚挚热烈的欢迎。” “宋团长你好，太客气了，很荣幸能到文工团一起为战士们服务。” 两人握手后,旁边办公室走出来一位白瘦的严肃脸的中年女同志，宋团长给苏禾禾介绍道，“这是咱们团里陈政委。” 又是握手寒暄后，苏禾禾才跟着宋团长，陈政委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大的书桌，桌子对面放了几把椅子，是给来客坐的。 “小苏坐，咱们先聊一聊。有热水，给你倒一杯？” “谢谢团长，我不渴。”回完话，苏禾禾坐到了椅子上。 宋团长也不废话，“那这样，我先给你介绍下团里的情况。团里现在有八十九人，除了行政后勤人员外，分了三个表演队，歌唱队，舞蹈队，鼓乐队。 调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把三个表演队的节目给捋一捋，看能不能给提高出新一下。团里有断时间没有新节目了。 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就是新节目，也是老调新弹，咱团里再这样下去，离解散也不远了。所以小苏，你这次担子很沉，责任重大呀。” 宋团长并没有危言耸听。 文工团在军区并不是正式编制，最初只是政治部下宣传处设的业余宣传队，演员们都是军区各部队抽调上来的有文艺特长的战士。 汝城军区文工团，成立十年，人员规模上在各大军区文工团也算前列，但名义上还是没摘掉业余的帽子。其实不光是他们，就是别的军区文工团，大多也是这种情况。 发展到现在，团里的演员大多还是战士，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提干，能长久的留在部队。可每年就那么几个提干名额，竟争就格外激烈。 看表现，看成绩，争出台表演的机会，争主要演员的资格，谁都不想输，谁也不肯让，所以团里可说暗潮涌动。 团里几个领导，包括宋团长自己，都是头疼得要死。 见天的争这些，团里风气早变了味儿。没人肯踏实下心来搞新节目。 新节目从编排到能上台，要改动，调整，周期很长，全程都需要演员们跟着配合。可这样的新节目推出去了也不一定就比老节目反响好受欢迎。 这样花的时间和精力可能全打了水漂，别人可能还会取代你的位置，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演员们对排演新节目都没什么热情和参与度，编排指导们也渐渐对出新缺乏干劲儿，团里进入了死气沉沉的恶循环。 这样的情况在这两年愈发严重，这不，不光在全国文工团的选送节目中连连垫底儿。 上个月文工团下部队演出，反响也很不好，说都是多少年的节目了，还一遍遍演。要再不换，就别下来演了，这不是糊弄广大部队战士们么。 这就很严重了。 也因此，军区政治部发了狠话，这次的“七一”汇报演出都给她们停了，让团里关门反醒之余，多推几个“八一”新节目。若还不行，也没存在的必要了，干脆就原地解散。宁可重新选人组建新团队，也比他们占着位置，不干活的强。 然后礼拜六那天，团里还没理出头绪，又接到让他们露天汇报演出的任务，说是让他们配和军区小学同台演出，顺便跟人学习一下。 虽然知道自家团里问题确实很多，可拿他们专业演员跟小学生比，是馒头都忍不了。那天的节目是团里连夜精挑细选排的节目单。 没想到，脸疼啊！回来痛定思痛后，宋团长几个商量后，才跟宣传处提了，想调苏禾禾来给排新节目。 宋团长心里苦啊，话匣子打开就刹不住了。团里的前前后后，面临的困境，啥也没瞒着，都跟苏禾禾倒了出来。 “小苏啊，我和宋团长肯定全力支持你，所以你不要有顾虑，就大刀阔斧地干起来。团里就这一次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一直倾听的陈政委这时开了口。 苏禾禾也不推诿，笑着说，“宋团长，陈政委，我肯定是充满干劲儿想好好表现的。可我毕竟初来乍到的，团里人都比我资格老，我说话怕人家不听，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求把尚方宝剑呀？” 宋团长和陈政委有点摸不着头脑，要是真有能压得住的尚方宝剑，她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小苏你说来听听，能支持你的，我和陈政委都没有二话。”宋团长说完，陈政委也配合点着头。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我排的节目我说了算，用谁不用谁团里都不能干涉，任何人不能有例外，若是做不到这点，那这个工作我不能接。” 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这并不特殊。 以往团里指导排节目，也都是她们自己挑人的。 宋团长痛快地说，“这个当然，选人的事，我和陈政委保证不干涉。” 团里领导的支持有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宋团长，陈政委，我对团里演员的基本功底也不了解，给我三天时间，我想在练功房里观察一下每个人的特点，节目我已经大体有了雏形想法，三天后我会选人，你们看这样安排行吗？” 没想到苏禾禾这么快就有新节目安排了，宋团长和陈政委都对她的高效率感到吃惊。 再想到军区小学那天的节目，她们也打听过了，苏禾禾也是只用一晚上就给编排出来的。 两人心里想着：也不要求突破，只要《少年强》那样的节目差不多程度的就足够团里打翻身仗了。 其实，她们俩甚至想，要没有更好的节目，军区小学的《少年强》完全可以改一改来用嘛！ 虽然自家的节目不咋地，可她们眼光还是在的。《少年强》这样的节目，拿出去也绝对是一流的节目。 不过既然苏禾禾这个节目编排人都到团里了，就不急了。看新节目进度，可以酌情再提。 “那就按小苏你说的来。走，咱们一起下去，我带你先熟悉下团里的人。” 三个人下到一楼，先进的楼梯下来的第一间，歌唱队的排练室。 见三人进去，里面练唱的都停了下来。 宋团长指着迎上来的一位二十七八岁，白皙秀丽的女人对苏禾禾介绍到，“这位是带歌唱队的汪指导，她负责带着演员们练功。是团里老人了，当年的金嗓子台柱子。” 汪指导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 苏禾禾心里有了大概判断，也只是回以微笑。 陈政委这时拍手招集演员们过来，孙志武抢先走过来，笑得一脸阳光地，“禾禾姐，我可是等了你一早上了，排新节目先考虑我呀。” “那你好好表现。”苏禾禾也玩笑着。 “好嘞，我保证听禾禾姐指挥。”孙志武态度鲜明的表示出自己是站苏禾禾后头的。 刚有些微微崩紧的气氛就消弭散开了。 宋团长和陈政委都有些意外，她们没想到团里谁的面子都不大爱给的孙志武，在苏禾禾面前是这样乖顺的小弟弟摸样。 而且孙志武是少数几个为团里担忧，不想解散的人了。 有他在，苏禾禾在团里的局面也好打开一些。 实话讲，两人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团里的这些人现在就是一盘散沙，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即便文工团整顿不好要解散的消息传出来后，有干部编制的都做壁上观。 剩下的，有人四处求门路想加紧提干，提干没希望的，有忙着找军官急着嫁人的，有则开始往家写信，让家里帮忙留意工作的，还有农村出来家里指不上的，干脆躺宿舍里听天由命了。 乱七八糟的什么行为都有，却没几个肯安心配合团里提高专业水平的。 “孙志武，你去把舞蹈队和鼓乐队的也都喊来，大家一起和苏指导熟悉一下，后面她好给你们安排新节目。” “是！”孙志武笑着大声应了，小跑着从侧门过去了隔壁。 苏禾禾这才发现，整个一楼是个大通间，中间的墙壁都是木头挡板，像推拉门一样，是可以推开的。若大型节目排练不开，是可以好几间排练室敞开了用的。板子上开了小门，可供平时来回走动。 这样倒是什么样的节目都排得开了。只一点不好，就是不隔音。 这边唱着歌，那边跳着舞，还都是现场配乐的，怎一个乱字了得。 没用五分钟，全体演员还有库房后勤人员都齐了。 苏禾禾没等宋团长出面，“宋团长，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了，我还是自己给大家说说吧？” “对，就是这个话，小苏你来最好。”宋团长很乐意。 苏禾禾落落大方地站出来，环顾了一周，似乎把每个人都认真看过后，才不紧不慢，嫣然浅笑地，“我是苏禾禾，大家想必都知道我，也算咱大院红人了，那个二婚的苏禾禾。” 哗的，下面人轻呼出声，谁都没想到苏禾禾会这样毫不在意的提自己的硬伤短板。 这样的事，就是人家都知道了，当事人也没谁看得开，别说自己主动拿出来说，就是听别人说 都不想面对的。 可苏禾禾竟能这么坦然地当众自我调侃。 停顿了一下后，苏禾禾继续，“我为什么来，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关于工作，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跟你们特意提我是二婚的苏禾禾，就是想让大家有一个共识，我是个离婚都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什么事儿我都喜欢干脆来狠的。 我来这里工作，大家要不想配合，那开始就提出来，很好，我会把你排除在外，咱们各走一边。如果今天没有当面跟我提，那在我这里就当你们是默认随我安排指挥，那过后就别跟我废话哦。 现在工作上的狠话撂完了，咱们也来点温柔的。就是我很高兴来到团里，也很愿意和大家友好和睦，排练也不是一定要板着脸的，我还是很愿意说笑的苏禾禾。咱们且行且珍惜呀！” 第76章 第一步！ 七十六章 苏禾禾这样一说完,文工团的人，包括宋团长和陈政委，集体陷入沉默钟。 足有一分钟,霍宁在人群里问道,“苏指导，你怎么保证你的新节目能受欢迎,能在选送节目中脱颖而出？ 大家花了那么多时间跟你排练，最后没出成绩。你一样可以过好日子,团里的人可再没出路了。 不过你要是想把《少年强》改编送选,那就当这话我没问。但是要练《少年强》和我们歌唱队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这个苏指导要怎么办？” 是哦，可以把《少年强》改改选送啊。 团里的大多数节目不都是改了又改,一个节目能吃三年吗。而《少年强》确实有这个实力,再看不惯苏禾禾的人,对她编排的这个节目也不得不服气。 而且大家都是吃文艺这口饭的,即便不是专门搞编排的,也明白编排一个优秀的节目是要耗费很多精力和时间的。而且劳心劳力还不定出成绩。 苏禾禾能编排出个《少年强》已经够厉害了,再马上编出另一个差不多程度的叫好节目,好像很不现实。 这下所有人都信了霍宁的话，觉着苏禾禾来也是给团里翻排《少年强》的。甚至一点不动的照搬也都是可行的。 叫霍宁这样一当众指出来，团里舞蹈队和鼓乐队的先就愿意了。而本就对《少年强》有想法的宋团长和陈政委更意动了。 虽然苏禾禾在办公室说了她对新节目已经有想法了，但现在想想,叫好的新节目要那么好编排出来，各大文工团就不会总翻改老节目了。 “要不……”宋团长的话刚模糊在嘴边还没说下去呢，已被渐起的议论声盖过。 是歌唱队里的演员不愿意了。之前大家都不思进取，要烂一起烂，那无所谓。 可现在跳舞队和鼓乐队能参演必有前途的节目,单把他们抛下来，这就不行了。 有几个站霍宁边上的演员，已经嚷嚷开了，大有团里不给说法，老节目他们要罢演的意思。 而几个跟孙志武玩得好的男演员，之前被他带着是站苏禾禾这边的。这时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眼神也犹豫浮动起来。 宋团长和陈政委那个气啊，就是这样，这些人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是一定要把文工团搅和散了才甘心吧？ 而霍宁正微抬起下颌，有些自得地等着苏禾禾回答。 苏禾禾好笑地回视过去，稍稍提高了下声音，“谁说我的新节目就是改编《少年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那很不好意思，叫你们失望了，我这人喜欢迎接挑战新难度，所以是全新的节目。 三个表演队我是都要用的，也没有厚此薄彼的打算。但只一条，要能配合我的要求，做不到的我不会用。 今天开始我会在三个练功室随机考察各位的专业能力和个人特点，三天后定人选，所以希望你们都能有不俗的表现。 至于这位霍宁同志问我怎么保证我的节目能叫座，能在送选节目中有好名次，我理解的是这个意思对吧？ 很简单呐，我自己，苏禾禾就是保证。当然，信不信由你们选择，我也勉强不来，只能交给时间和事实证明。 至于耽误大家时间，让大家没出路的说法。我就想问一句霍宁同志，如果我不来排新节目，大家就有出路了吗？据我了解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哦。” 本来还得意有理说得来劲儿的几个人，苏禾禾这样一说完，开始挂不住，表情也僵硬起来。 有一个反应快的，“苏指导，一个节目三个表演队你全都会挑人？你是来真的吗？” 马上有同伴给助攻，“对呀，苏指导，我们已经够可怜了，你就不要开我们玩笑了。” “可怜吗？好像有点哦！不过不是我造成的，咱们之前也素不相识的，我真说同情，你们信吗？”苏禾禾挑眉笑着反问道。 人群里已有人绷不住笑出声来，气氛陡然变得欢乐起来。 苏禾禾这才又不紧不慢地说下去，“还是那句话，新节目，会三个表演队差不多比例挑人。自愿原则，我都随意。不想参加的现在就可以说。” 说到这里，她又特意停下来等了一下会儿，可刚说得最欢的那几个，也没一个再吱声的。 “那既然都这么信我了，我也表示下，若是我真没做到，食堂里菜肉包子我一人发五个给你们赔罪，怎么样？够诚意了吗？” 哄堂大笑中，“够了，就是六分的菜肉包，八十十多人要花掉苏指导你半月工资，你舍得吗？” “心疼啥？肉包子你们又吃不到。哎，你们不会为顿包子不玩儿活吧？” 又是阵阵欢乐地大笑，“苏指导，我们是这样的人吗！包子再好吃，也比不上留团里重要啊。我们分得清哪头重。” …… 这样的开局苏禾禾已满意，才第一天，且往后看。 …… 看着平时懒散的，开个会一律闷不吭声的演员们。被苏禾禾开场下马威之后，再被苏禾禾拿几个肉包子开着玩笑，跟换了个人似的，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向上朝气。 宋团长和陈政委真的都不会了。 这个苏禾禾很了不得，钢琴技艺不俗，能编排出那样优秀的节目，还能让这一群他们头疼死了的颓废年轻人听得进话，这一个人能当好几个人用了。 两人都觉着把苏禾禾要过来，赚得过于多了些。既然苏禾禾自己能顶上，两人再交代几句，就放心的上楼了。 苏禾禾则留下来，准备挨个排练室看演员们表演。 孙志武让她先在歌唱队呆一上午，这样他排练之余，可以给她说说每个人的情况。 苏禾禾对先从哪里转起是没所谓的，反正三天时间，足够她了解差不多了。 她想就先留在歌唱队，把霍宁这帮也一起拿下也好。 留下来后，苏禾禾证实了最初的判断。 歌唱队的领队汪指导貌似对她很不感冒。而且汪指导对霍宁格外关爱，练习的时候，都是紧着霍宁优先的。 虽然对主要演员要有一些偏重，可她这样，明显偏得太厉害了，都挤占别人空间了。 而且最要紧的是，这位汪指导，教学起来太简单粗爆了。 她自己有先天好嗓子，所以总以自己的标准要求那些条件一般的演员。 教的时候又没耐心，导致除了霍宁和孙志武，别人都跟不上她的进度和要求。 于是，三个排练室，歌唱队的最不和谐。排练的过程中，一直充斥着汪指导的呼喝训斥声。 只呆了一会儿，苏禾禾就觉着太聒噪了。 这样心浮气躁的训练环境，可太不愉快了，她都深深地同情这些歌唱队的演员了。 中间休息时，孙志武过来陪她说话。苏禾禾就问，“汪指导一直这个状态？” “嗯，她婚姻不幸福，把气都撒到这边了。”孙志武小声跟苏禾禾吐槽着。 啥？苏禾禾没想到还能联系上婚姻不幸福。 “真的，她家里婆婆和男人因为她不能生儿子天天跟她摔盆打碗的，她在家受气着呢。 转头到了团里她就把气撒回来，谁都知道。队里演员跟团长政委反应多少回了，说了她也不改。 不过团里找不到别人替代她，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她专业水平是可以的。”孙志武跟苏禾禾说着汪指导的情况。 苏禾禾才知道还真有其事，并不是孙志武说损话。 之前汪指导怎样跟她无关，可现在是她要天天在的工作环境，天天耳边都是暴躁的噪音，苏禾禾表示她不能忍。 只这么一上午，她就觉着特别影响心情。 她不喜欢嘈杂烦乱，这事儿不能放任。 汪指导这样家里包子，外头迁怒的处事原则，苏禾禾也接受不来。 于是，等再一次的，有个女学员因为发声不对，被汪指导喊停，并披头盖脸一顿骂时。 苏禾禾突然有了想法，这次倒是可以搂草时顺带打个兔子当捎带了。 苏禾禾扬声道，“汪指导，你这样很吵吔。我刚瞧了半天，好像是你忘给她做示范了呢。而且你总这样训人，要是有成效也算了。可我看你这样进度拉得更慢了，有点得不偿失了。 而且总这么吼，你嗓子不疼吗？你可是金嗓子，更要好好爱惜保养的，毕竟是要靠它吃饭的不是吗？” 团里横霸了这么多年，连团长和政委都没得法子的汪指导，竟被来了还没半天的苏指导给当面叫了板，这……这苏指导也太威武了吧？ 孙志武打头，憋不住闷声低头笑着。 汪指导怒目而视，除了婆婆和丈夫，她还没被人这样当面嘲笑过呢。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身为汪指导的小棉袄，果然霍宁又挺身而出了，“苏指导，唱歌你不懂，就别乱指点了。我们汪指导的专业能力在军区没人能质疑。” “我有质疑汪指导的专业能力吗？我只是想提醒她改进教学的方式方法，请她保护好嗓子，也给练功室一点清静，这有什么不对吗？”苏禾禾心里都舞小人了，这个霍宁可真是太配合了啊？ “苏指导好会说，我嘴笨说不过。苏指导都能排我们歌唱组的节目，那应该是我想错了，你应该很懂唱歌。 我刚才好像听苏指导说我们汪指导忘了示范，要不然苏指导给示范个正确的呗。 苏指导证明了自己在专业上很懂，我和我们队里的人再无一话，以后保证随你指挥。”霍宁目光咄咄逼视过来。 苏禾禾真觉着以后要有事，一定要把霍宁带上，这配合度可太高了啊！ 她怕唱歌吗？她不怕耶！ 上辈子她学过的东西太多了，扒拉扒拉十个手指头加上脚趾头堪堪才够数吧。 当然有的是填鸭充数的，可那也是以她自己的标准来说，拿出去跟人比，可不带露怯的。 唱歌跳舞乐器这些，是她妈从小给她定的标配训练课程。 她的课程，老师可都是各领域的名家大师，所以，随你想吧…… 笑盈盈的站起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吧。”苏禾禾真的走到了那位女学员的旁边。 “看我口型，然后用气音……对……就是这样。那你照着我说的表现一下。”苏禾禾如此真给示范了一遍。她的嗓音很好听，虽然达不到专业演员的条件，但因为她技巧在线，表现出来的很能唬人。 就在所有人都懵逼装态中。 那个女演员还真老实地按她说的表现了一遍，刚她唱不对的地方，竟真地顺畅地过了。 刹时间，练功室里出奇的安静，呼吸可闻。 霍宁和汪指导被晾在了当场，又羞又恼还没地儿躲。 好在练功结束，午休的铃声响起，演员们都冲出去拿饭缸打饭，才算解救了她们。 苏禾禾今天只带了空饭盒，刚好跟孙志武几个做伴，去旁边的机关食堂打饭。 别人憋不憋屈，苏禾禾就无从得之了。 第77章 摸不透！ 七十七章 苏禾禾去文工团上了三天班,却无事发生，还保持着好心情，钟湛有点没想到。 但他嘴上还不肯认输,说再等些日子,她工作开展来了才算见分晓。 胜利在她这边,苏禾禾很大度地没和他计较，不就多个几天,她等！ 三天之期隔着个礼拜天。礼拜六下午,苏禾禾上楼找宋团长和陈政委汇报进展。 坐下来苏禾禾跟宋团长和陈政委解说完她编排的新节目，两人从头至尾都是兴奋地说着好,对之后送选已开始期待起来。 她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剩下就看团里的这些演员能不能配合表现出来了。 不过这样的节目，只要拿到舞台上就是要大放光彩的，宋团长两人这会儿不是担心演员们不作为了,而是担心没选上的会不会又来闹情绪。 这个苏禾禾早有应对，提出她已经有升级版的《少年强》,《铁血战魂》的构思了，这是个成熟的节目,剩下的人可以参演这个。她保证只要不是想混日子的演员,都可以参演。 宋团长和陈政委本就一直惦记不舍得《少年强》,现在见苏禾禾自己提出来,还给改编成更适合团里的节目了，高兴地再没别的要求了。 有这样的双保险，团里这次面临解散的危机，应该是可以平安度过了。 问了苏禾禾剩下的时间练节目足够用，三人定下休整个礼拜天，周一开始选人。 谈完工作,又都是向好的消息，心情放松之后，她们才发现苏禾禾脸色惨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问了苏禾禾知道她是痛经。这样的人才团里可得爱惜着使，两人赶紧让她回家休息。 苏禾禾看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身体原因早走也不算搞特殊，也没拒绝。 临走，陈政委看着她額头冷汗都冒出来了，给她说道，“小苏，你不如早点要个孩子吧？听老辈人说过，这样的毛病生个孩子，在月子里养养，都能养好。” 苏禾禾太疼了，只虚弱地笑笑没说话。生孩子治痛经？以毒攻毒，以痛止痛吗？ 没想到宋团长也跟着说，“对呀，以前我有个战友也跟你这样，她就是生完孩子好了的。真不是没根据的。你又不用上台表演，趁着年轻早点生几个孩子，恢复也快，以后工作上加担子也没负累。” 苏禾禾昏昏地应着，收拾好包，回家就躺倒了。 明明是艳阳夏日，她却觉着冷，盖着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她和这里的原苏禾禾是如此相同，身高长相如同双生不说，连痛经的毛病都一点不差。甚至可能是双重叠加的原因，好像更严重了一样。 随着她到这边时日愈多，她的痛经也跟着一个月比一个月更难挨。明明刚来时是还可以咬牙忍着的疼。 抱着肚子，苏禾禾痛得神智都不在线了，迷迷糊糊中都想要是生孩子能治好，她是不是要抓紧生一个？反正早晚也要生不是？让孩子帮妈分忧解愁，应该可以吧…… 还是贺生生和刘少睿几个来敲门，她才摇摇欲坠地爬起来开门。 看到苏禾禾这样的状态，叶前进和耿大江都吓一跳，上来就想架着苏禾禾去医院。 刘少睿每月都见他姐这样几天，虽然这次看着更严重了。问过苏禾禾还是老毛病，他就淡定了。 和也有过经验的贺生生一起，两人很有默契地，去厨房烧了热水，然后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大的找来暖水袋来灌，小的熟门熟路的泡红糖水，一前一后地给苏禾禾安排上了。 有这两样加持，苏禾禾活过来大半。 才打起精神跟刘少睿说，让他回家找几片去痛片给她拿来。新家里，她常备药都忘准备了。 这回不用刘少睿去，叶前进说他家近，家里也有药，自己已经飞快地跑出了门。 吃了去痛片，有药性加持，苏禾禾迷糊着抱暖水袋昏睡过去。 …… 等钟湛六点下班回来，推开门，看到一屋子毛孩子在忙碌，打扫卫生收拾家，厨房里炒菜做饭，干得都奋外卖力。 猛一进门是这么个场景，要不是几个小孩儿都是认识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 “小苏姐姐生病了。”贺生生第一时间跟他说。 钟湛哪还顾得上别的，赶紧先去了卧室，看到捂被子躺着，整个人苍白无力似要虚化的苏禾禾，心跟着拧紧了。 坐过去探手轻轻摸了下她額头，微微有些烫，应该是起了低烧。 把人连被子一起拥住，低头小声唤人，“苏禾禾，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听话，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动一下，哪哪都疼，苏禾禾皱着眉勉强挣开眼，很不耐烦地，“别吵，我不去医院，我就想安静地躺着。” 钟湛更不放心了，耐心地哄着，“生病哪能拖，不用你走，我抱你去。”说着话，手上使力就要来抱人。 苏禾禾瞬间暴躁了，冲口就是，“钟湛你别搞笑了，来大姨妈去医院，你是想让咱俩再上大院热搜吧？”说完卷紧了被子，一副你再敢动，我和你没完的架势。 也没见到曹大姨来呀？钟湛确定她可能烧糊涂了，说胡话呢。情况紧急，他再不问，连人带被子抱起人就要往外冲。 这一起一颠的，肚子拧着劲儿疼，大姨妈也跟着来势汹汹。 苏禾禾气苦地当场崩溃，隐约想到大姨妈这个古早人听不懂。可还是气，也不管哪儿，手胡乱地捶着，“钟湛你个傻缺，蠢驴，痛经！痛经！你懂不懂？赶紧给我放下。”眼泪跟着刷刷地流了一脸。 钟湛呆了一瞬，才理解是什么情况。 忙给人又无限轻柔小心地放回去，陪着小心地拿手绢给苏禾禾抹着泪，“都怪我，等你好了给你当沙袋出气陪罪好不好？这么疼也不是办法，要不我还是去找个大夫问问？” “不许去！还有别吵！”苏禾禾凶蛮地回了一句，就再不肯理人。 从来都是笑意盈人，解语花一样的苏禾禾，生病后这么暴躁。仅见的两次，钟湛却觉着这样的苏禾禾好像更真实。没来由地，他竟觉着这样子才是苏禾禾不设防的一面。 不敢再打扰，他悄悄出了卧室，才看到几个小孩儿都走了，只剩下小舅子还在。 这事儿也不好问小舅子，想到自己老娘是大夫，可以找她问问。 “少睿，帮我看下你姐，我去打电话问问，你姐总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钟湛对刘少睿说着。“好，姐夫你去吧。耿大江他们去我家说了，我呆多久都没事。”刘少睿也觉着他姐有病不看医生不好。可家里时他妈他姐都让他少问，他只好闭嘴。 钟湛开车又回了办公室，直接给燕城家里挂了电话，找他妈问了。 …… 挂了电话，钟湛很不确定他妈是不是假公济私。虽然安华同志也说了只有少部分人有效，没什么依据。难道她是欲擒故纵？ 没办法，他又给曹大姨去了电话，然后两人的说法竟都差不多，红糖水，热水袋，再疼就是止疼片。没有别的办法下，就只能生个孩子做个好月子试一下了。 钟湛头一次这么茫然不确信起来。 想想还躺着的媳妇儿，赶紧又匆匆回了家。 回去先给苏禾禾又换了个热水袋，又把人扶起来哄着喝了杯热烫的奶粉，看着人脸色渐好转，才出了卧室找小舅子。 钟湛这会儿根本无心吃饭，可小舅子把饭都做好摆上桌了。他要不吃，这孩子还得饿着回家。于是拉着刘少睿，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儿的吃了饭。 吃了饭，钟湛让刘少睿回去，自己来拣桌子洗碗。 被刘少睿推开，“姐夫，你还是去陪我姐吧。活都交给我，干完我再回。我又不是别人，你还和我客气。” 钟湛也就不再客气，他也真不放心，回卧室守着人心里才能踏实些。 —— 身体暖洋洋地，苏禾禾早上睁眼，痛感已经去了大半，是她可以忍受的范围。 肚子上热源还在，手一摸，热水袋还是热得微微烫的状态。她侧身躺着，热水袋却还牢牢地覆在腹部。 她心里微动，手顺着摸过去，却是钟湛睡着了都在拿手帮她抵着。 中途他肯定是给热水袋换过水了，现在又看他睡着了也是顾着自己的状态。苏禾禾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上辈子不提也罢，这辈有大姨一家，有她爸她哥，都是真心疼爱她，她已觉很富足了。有这些真心实意的亲情，之外的她并不再求了。 就是跟钟湛结婚，她也是抱着搭伙过日子，聚散随意的目的。 不走心，自然没有高要求。甚至因为家务活，钟湛还要讲个公平原则，你一次我一次的轮换着刷碗。 她除了觉着忽悠的功夫还没到家，还得再努力外，并没什么额外的感觉。 反正搭伙过日子嘛，大家只要面上过得去，有活分着干，和谐友好相处，能相携走多久都不确定的旅伴，真不必太细究。 可现在，钟湛前一刻还跟她比着活多活少，后一刻又这样待她，苏禾禾忽然就不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了。 亲情之外的情感，她从没想过拥有的。 怔忡间，本就没睡踏实的人醒了，看到她的第一眼，抬手先探了她的额头，“不烫了，还疼吗？” 看苏禾禾呆愣愣地摇头，以为她还是不舒服。 钟湛在她额头眼角嘴畔轻轻点过，小心的给她掖了被角，才下床转身出去。 两分钟后，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过来，“先喝这个暖暖，呆会儿我煮红枣小米粥，我妈说喝这个养人。” “啊，你还问你妈了？”苏禾禾不敢相信地问。 “是啊，我妈是大夫，问她我才知道怎么照顾你嘛。”钟湛坦然地回她。 苏禾禾直想哼唧，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管还稍烫着，几口把红糖水全喝了。 看着钟湛把杯子抽走出了卧室，苏禾禾都还是恍惚的。钟枝枝这个人，她现在有点把握不住了咋办？ 钟湛还想把粥给她端到卧室，让她在床上吃。 苏禾禾自觉好多了，赶紧拒绝了，她最受不了卧室有饭味了。 被钟湛易碎娃娃一样扶到饭桌边坐好，苏禾禾更别扭了。 一口口低头喝着粥，可这人今天也不知咋那么勤快，一会儿给她把蛋剥好给她放粥碗里，一会儿又把小菜推她面前，让她不要光喝粥。 耳边满满的，全是他的声音。 可她却组织不出一句恰当的话来。 默默无语中，突兀地，“苏禾禾，要不咱们生个孩子吧？” 苏禾禾猛地抬头，她可是记得这人比她还不想早要孩子的。 “钟枝枝，你确定你现在不是被那什么上身了？” 反应一会儿后，才是一阵低沉地轻笑。 “我跟你说真的，我问过我妈和你大姨，她俩说没办法时也有人试成了的。不行咱们生个孩子，反正天天一推毛孩子来找，看孩子的人不少。” 第78章 改变！ 七十八章 “你妈和我大姨也都这样说？”苏禾禾没想到。 “嗯,我妈说有好有没好的，没依据。但没有好办法时，试的人也不少。你这样总疼也不行,咱就要个孩子,万一管用呢？”钟湛很耐心的跟她讲着。 “钟枝枝,要孩子可不是说下就可以的，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咱们的生活工作都要受影响，你中间还得做段时间和尚。孩子出生后的养育，教育，太多要学的了。你确定都做好准备了？”苏禾禾低声说着。 曾经和她妈她弟是那样比纸都薄的亲情。这辈子虽然有了疼爱她的亲人，让她也渐有了温情。 可一个全心依赖自己的小生命，她能照顾好，不负他的青睐吗？ 昨晚最疼的时候，她也发狠想干脆赌一把,就要个孩子。可真到下决心的时候，她才发觉，在心底，对自己的孩子，她不想草率对待。 所向披靡，遇上开山的苏禾禾,人生头一次地徬惶无助起来。 “咱们刚新婚，我也确实还没过够这样两个人的日子。可既然你是这样的情况，孩子咱们早晚都得要,那让他早点来报到也没什么。之后我们一起养他照顾他，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慢慢就学会了，相信我。” 说到这里,钟湛停下来伸手按着苏禾禾眉心，“别皱眉呀，听话。你是不是觉着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匆忙就决定了要他，很对不起他？” 苏禾禾心弦微颤，垂着眼帘不愿面对他，声音低落地，“我觉着自己这样有点自私，我还怕自己养不好他。” 笑叹中，钟湛过来把她揽到怀里轻摇，“苏禾禾，一个小婴儿就把你打倒了吗？你是他妈，让他早点来给他妈表下孝心，他还敢有意见了？要真敢，看我不揍他屁股。” “钟湛，那你别想让他喊你爸了。”苏禾禾瞬间怒了。 看着一秒就有了活力的苏禾禾，钟湛摸着她头发顺毛，“你看，这不就会当妈了吗？所以别瞻前顾后了，有时间咱们都能多起几个名字准备了。” 被他这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一扯，又是一副生孩子养孩子就是小事一桩的样子，苏禾禾心定了下来。 突然觉着早点生孩子好像也错，等孩子上大学了，自子还不到四十岁。再好好保养下，出门冒充姐姐也会很好啊。一下子就豁然想通了。 “行，那咱们就要个孩子。”苏禾禾决定了。 看她想通了，情绪也好转了，钟湛也有了玩笑的心情，“苏禾禾，记得我做和尚也是牺牲很大的，你以后要加倍补偿啊。” 心情阳光明媚了，肚子疼都缓解不少。苏禾禾推开人往外走，“行，咱先记账，到时连本带利一起，我保证不赖你。” 看着她俏皮的眉眼，钟湛心痒意动，跟上去带怀里想好好稀罕一下，被苏禾禾挣开，“钟枝枝，我去卫生间你也要跟？你也太不嫌了。” 钟湛无奈笑看着苏禾禾去了卫生间，自觉的回厨房收拾洗碗。 只一个晚上，他就觉着没有苏禾禾的笑语欢言，家里全是孤寂清冷，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 从卫生间出来，被钟湛塞了个热水袋在怀里，从卧室里拿了床薄被，给她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非说客厅开阔些，会让心情更好。 然后拿了本军事书也坐到沙发上，让苏禾禾躺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披散开来快及腰的长发，“睡吧，我看书，保证不吵你。” 睡了快一个对时了，苏禾禾这会儿睡不着了，“枝枝啊，我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你帮我想想呗？” “还能有什么，我大舅兄今天不是要和朱巧玲相亲？”钟湛知道自己可还是需要在舅兄和岳父面前求表现的时候呢，舅兄要来的事怎么能忘。 苏禾禾拍着脑门子就要爬起来，“呀，我怎么就给忘了。那咱们得去大姨家准备，大姨做饭不好吃，少睿有些菜还差点火候。今天朱家三口也要一起吃午饭的。” 而且苏禾禾前天也跟曹大姨说好了，她要过去掌厨的。虽然昨天少睿肯定回去学了她不舒服的事，可那么多人只带着口去，就让大姨和少睿忙活，她不大好意思。 她还想到菜站买些肉回去，毕竟都成家单过了，哪能总去白吃白喝。这么多人，大姨和大姨父又好客，家里的肉票这次怕要花去不少。 却被钟湛直接给按回去，“今天你什么也不许沾手。少睿的手艺足够好了。你要觉着没人干活，呆会去了我帮少睿打下手就行。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下养养神。记着呆会儿到大姨家你也躺着，不答应我你就别去了。亲大姨亲哥哥，没人挑你的理。” 钟湛这样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和平日的稳坐如山太不一样了。他现在还主动提出去大姨家帮忙干活。要知道上周去家里，还是她用给苏所长上课的理由才让他配合表现的。 早上那种逃避不想面对的感觉又来了，苏禾禾顺势躺下，没和他再争，“哦，那我再躺会儿，等十点钟再去好吧？提前去，我想到菜站买点肉过去。” “行，等会都我去买，你告诉我要什么就行。” “嗯，我听你的。” —— 十点钟，菜站门口，钟湛停好车。 “你呆车里别下去，我一个人就好。除了买肉还买什么？鱼要不要？”钟湛又按住想下车的苏禾禾。 没有卫生巾，来姨妈太伤了。苏禾禾也并不太想动，“那好，买一斤肉，有鱼就再买条鱼。” 钟湛点头，下车时还特意把车窗都给她摇低了透气。 苏禾禾目送他进了菜站，头倚在车窗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子。”苏禾禾决定了。 看她想通了，情绪也好转了，钟湛也有了玩笑的心情，“苏禾禾，记得我做和尚也是牺牲很大的，你以后要加倍补偿啊。” 心情阳光明媚了，肚子疼都缓解不少。苏禾禾推开人往外走，“行，咱先记账，到时连本带利一起，我保证不赖你。” 看着她俏皮的眉眼，钟湛心痒意动，跟上去带怀里想好好稀罕一下，被苏禾禾挣开，“钟枝枝，我去卫生间你也要跟？你也太不嫌了。” 钟湛无奈笑看着苏禾禾去了卫生间，自觉的回厨房收拾洗碗。 只一个晚上，他就觉着没有苏禾禾的笑语欢言，家里全是孤寂清冷，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 从卫生间出来，被钟湛塞了个热水袋在怀里，从卧室里拿了床薄被，给她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非说客厅开阔些，可现在买肉买鱼都是男人出来买，可就太过了。满大院就没见过这样的。 一个个都跑出来，看着钟湛开车门把肉和鱼放后头，一个指头都没劳动苏禾禾。 上车后，还笑着跟苏禾禾问了几句话。 跟刚才菜站里的不苟言笑完全不同。 直到看着车跑没影了，跟出来看的人都还想不通。苏禾禾这是凭的什么呀？钟湛这是咋想的呀？ 可人家过日子，钟湛自己不怕人看，自己愿意惯着，别人看不过眼，也只能憋着了。 —— 到了大姨家，苏立东也才刚进门。 看到钟湛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想伸手扶一把，妹妹很不乐意地直躲着，苏立东就问，“你们俩这是干什么？走个路都这么多花样。” 曹大姨知道怎么回事，对外甥说着，“等你结婚就知道了，到时你也跟小钟学学。” 赶紧让苏禾禾坐到沙发上，“你就坐这儿，厨房里有我和少睿就行了。 钟湛从包里拿出热水袋给苏禾禾塞怀里，接着曹大姨的话，“大姨，打下手我也会，还是我和少睿一起忙吧。你干活，苏禾禾又该坐不住了。” 昨天曹大姨接了钟湛电话，又听刘少睿回来学了，知道钟湛对外甥女不是一般的上心。曹大姨前一段时间看到钟湛的变化后已落了一半的心，这次是彻底实沉了。 可亲眼见到他出门都不忘给苏禾禾拿热水袋，怕她不安心，主动要求帮忙干活。钟湛这样的表现已超出大姨的想像太多了。 她还从没见过有男人是这样对媳妇儿的。 这哪还是那个百般挑剔，看到女人就不耐烦，连做样都不肯的钟湛了。 原来对两人婚姻的担忧，这次是烟消云散了。 看着心安理得舒服地半倚在沙发上的苏禾禾，曹大姨这会儿也信了，这果然就是个有福的。离了婚了，反而嫁得更好更高，还得夫婿如此喜欢，就差捧在手心了，要不是亲见，曹大姨是不会信的。 可让钟湛给她干活，大姨还是敬谢不敏的。她压根就不信钟湛会干什么活。 可钟湛要坚持做一件事时，别人是拦不住的。 他直接进了厨房，问了刘少睿要做什么菜式后，人家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这根本就是练过的。 本来想给他撵出厨房的曹大姨，和跟到厨房想看妹夫倒底会不会干活的苏立东，全被他对厨房活计的熟练程度给惊那儿了。 最后，只有曹大姨出了厨房。 虽然大舅兄是要讨好。可对于兴致勃勃想围观他干活的人，钟湛就不好放过了。 一句，“大哥，呆会儿朱家人就要过来了，他家也是很疼女儿的。你得先练起来，让人看到你是个会帮媳妇干活的人，把女儿交给你也好放心。” 很有道理的样子，给苏立东说动了。 钟湛就踢了脚小舅子，一副为舅兄找想的模样，“少睿，去给你哥拿个围裙系上，他干活不利索，别再把相亲的衣服弄脏了。” 钟湛也是很现实了，有大舅子了，人微言轻的小舅子就可以丢过墙了。 刘少睿巴不得有人换了他妈，干着活还要听妈唠叨，太痛苦了，他真怕菜味儿都受影响。 到厨柜里翻出他妈的花围裙给苏立东围上系好，自己先忍不住笑弯腰。 苏立东想不穿，可妹夫和弟弟哪肯，都说洗菜脏衣服，给他哄住了。 这样有了新手加入，钟湛升了一级，他成了刀工，苏立东就是最低级的洗菜工。 等朱家三口人到时，在客厅里没见到苏立东，还有些不大舒服。明明在朱家院子里见到苏立东早来了的。 可等曹大姨悄悄拽着三人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三个男人包揽了厨房活计，干得乒乒乓乓地，哪还有不高兴。 朱师长和郭兰香傻眼之后，就是欣慰和欢喜。 这样连厨房活都能干的女婿，他们再没什么顾虑了。 朱巧玲看了两眼后，就垂眼退远了，可苏禾禾早看到了，她嘴角掩饰不住的那抹笑意。 朱巧玲这个嫂子跑不出苏家了。 至于她哥，早在他同意来的那刻，苏禾禾就知道他再见到朱巧玲是不可能拒绝的。 苏禾禾猜得很准，等苏立东出来，见了朱家夫妻问好后，再面对朱巧玲，几乎是同时，两人的脸一起烧红了。 这次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对儿成了。 第79章 相亲成功！ 七十九章 朱师长和刘望山今天格外煎熬了些。 看到几个晚辈的男同志做饭,开始只是新奇了一下，跟着笑赞了几声。然后两人和以往一样，坐下来喝茶谈天说工作。 可坐没半个小时,两人怎么就觉着这么不对味儿呢。这屋里好像容不下他们了。 所有的女同志们都悠闲地坐在那里,吃着零食，再来口院子里新摘的西红柿,好不惬意的样子。 本来只这样还好些，可再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这再坐着咋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哎呀,刚瞧见我还以为眼花了呢，从来没见过男同志能进厨房洗菜做饭全干了的。我们巧玲可比我有福气多了。想想这一辈子还挺亏的,连水都没得人家烧一壶。”这是郭兰香在感概着。 “谁说不是呢？我不也一样，遇上个汤不盛都不会喝的人,还不如你呢。”是曹大姨在吐槽。 “巧玲,你可不要心慈手软，要培养男同志的自觉性。”是苏禾禾在隐晦地教学。 “我看你家钟营长就很有觉悟,切菜那么顺溜,是以前就会吗？刚瞧见，我真不敢相信。”朱巧玲还在相亲进行时,不好意思接苏禾禾的话,转向安全的话题。而且刚厨房钟湛切菜的画面,太让人猝不及防，和他往日的桀骜不耐的形象太对不上了。 “对对,禾禾呀,刚里头最让我想不到的就是小钟了。以前谁能想到他是这么疼媳妇儿的。实话说，你们刚结婚那会儿，外头谁不说你嫁给小钟面上看着风光了,可背地里不知要受多少气呢。真该让那些人自打嘴巴。”郭兰香说得真心实意。 “哎，这你可说得太对了，我以前只有更愁的。现在是再不用操这份儿心不说，我反倒担心禾禾被他惯坏了。啥活小钟都干了，禾禾可别成了懒婆娘了。”曹大姨话里有小小的显摆。 “巧玲啊，立东这里也不会差，毕竟有比着的，他不上进也不行啊。”曹大姨顺便又给外甥也安利了一波儿。 “活我也会干，一起干就行。”朱巧玲虽害羞得很，也鼓足勇气回应了一句。 郭兰香就知道女儿这是很愿意了，女儿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女婿，她本该十二分的欢喜的。 可也是女婿，钟湛还有少睿比着，她突然就觉着自己最亏。 拉着曹大姨的手，“阿秋，你比我强多了，你家少睿多好啊，你连厨房都不用下了。你留他在你跟前养老，往后就享福了。有好儿子靠，男人可以靠边站了。哪像我，将来就是手脚不利索了，人家还得等着我做饭给吃呢。”郭兰香说到后来，语气里都是幽怨。 都在一个客厅里坐着，两位师长想不听到都难。 别人还都罢了，苏禾禾看到两位男长辈故作镇静地还在聊着，但细听却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她再不能忍，冲着自家姨父喊话道，“姨父，我大姨嫌弃你呢，你不自救一下呀？不然等我们走了，小心她找你秋后算账哦。” “什么秋后算账？你说师长啊？师长不行，端菜他得把碗打了。”是干完自己分内活的钟湛顺嘴接了一句。 “好你们两个小家伙，还得意上了吧？你们大姨大度着呢，她才不会跟我计较这个。”刘望山说完，自觉可以过关了。可对上曹大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 要被这三人笑死，郭兰香的小抱怨都被笑散了。自身还不保的朱师长笑得最欢畅。 钟湛一点都不避讳地在苏禾禾身边挤着坐了。“还疼吗？”说着还摸了下她怀里的热水袋，看还热着就收了手。 “好多了，你活都干完了，没有偷工减料吧？”苏禾禾笑睨他。 “跟家里一样的标准，还等你夸呢。”钟湛给她睇着不满的小眼神。 “那枝枝，你好棒哦，干得又好又快，还帮助了新人小苏工，回家奖励你。”苏禾禾习惯性地哄人的话顺嘴就来了，忘了这不是自己家里。 朱巧玲不好意思的避开眼，心里很羡慕，也很想自己婚后也可以这样的夫妻相处。 郭兰香和曹大姨则看得一脸姨母笑。这小两口在一起，看着赏心悦目不说，只听他们说话就跟吃糖了一样，全是甜滋滋。 郭兰香这会儿就想女儿和女婿也能这样，她家老朱不长进，她也认了。 “菜好了，大家准备入席吧。”苏立东拖了围裙，又是闪亮帅哥一枚地出来招呼着。 第一个响应的竟是平时上桌最拖沓的刘望山，他还不忘老伙计，“老朱，该咱们表现了，来，咱俩端菜摆桌，给她们瞧瞧。” 又是一片笑倒瞠目中，看着刘望山和朱师长笨拙地端菜摆盘，太欢乐了。 刘家时不时就是一阵阵笑声传出来，左邻右舍有知道今天相亲的，就知道朱刘两家亲戚是做成了。 —— 入席后，两边的意思都很明确了，苏立东和朱巧玲就被安排到了一处坐着。 小苏工很有举一反三，有样学样的精神。 姨父和未来岳父就差被大姨和未来岳母挂嘴上嫌弃了，是反面例子，坚决不能学。 而妹夫钟湛做为对照组，就是现成的模板，小苏工一切都朝他看齐。 钟湛表现得太积极，给媳妇儿夹菜，盛汤，若不是苏禾禾坚决不肯，连鱼刺都想给她挑了。 小苏工还是妾身未明，不敢那么大胆放肆，但用公筷给朱巧玲喜欢的菜夹到碟子里，他却做得殷勤。整顿饭下来，朱巧玲筷子都没机会往桌子上伸。 未来老岳父看着眼酸，未来老岳母却是满脸慈爱。 小苏工顶住了压力，尽量忽视来自未来岳父的眼神，没有停下献殷勤。 他把握住了机会。 最后，快结束时，郭兰香跟他问到，“小苏啊，你跟我们巧玲表个态吧？” 苏立东看着身边气清如兰，温柔娴雅的佳人。抛开外在的腼腆后，他才发现这是个在学识工作上很有见地和追求的姑娘。她和自己很契合，就是他心目中想要的另一半。 他本就是很有决断的人，确定了心思，就会一往无前。 这会儿就是朱家人要反对，他都不会放手了。 “巧玲同志很好，我希望能和她携手进步，也会尽我所能做得更好，很想她给我这个机会。”苏立东诚挚不遮掩地表明心意。 苏立东说完，尽量忽视岳父母的眼神，目光炯炯地朝向朱巧玲，想听她亲口回应。 朱巧玲脸上艳红欲滴，可她并没躲闪。 她勇敢的回视着苏立东，“苏同志很好，我们一起努力，我也会做更好的自己。” 旁边苏禾禾“啪啪啪”抢先拍手，“那新鲜出炉的对象互相握个手吧？让我们看到你们的诚意哦！” 妹妹都助攻了，苏立东当即立断，手迅速伸到朱巧玲面前。 朱巧玲稍害羞了一下，也颤颤地伸出了手。肤色稍深的大手飞快握住白皙纤巧的小手，久久不肯松开。 直到朱师长忍无可忍，大力的“嗯哼”后，小苏工才不舍地收回手。 亲妹妹当然没条件也要给自家哥哥创造条件，“当当当，我们是不是要给新对象们一个自我了解的机会呀？这么多人，他俩也不好说话。咱们大院里小苏工还没参观过吧？不行巧玲姐你当个向导，领他走走介绍一下？” 曹大姨和郭兰香马上响应，推着催着，让一对新对象羞答答地出了门。 朱师长眼睁睁看着，却阻止无能。 钟湛看着卖力帮哥哥谈对象的苏禾禾，突然对被苏禾禾巴心巴肝对待的苏立东有了不小的意见。 拉起苏禾禾，“你上去睡个午觉，大哥自己会谈对象，你就别跟着急了，呆会儿又要不舒服。” 苏禾禾也是真累了，被他领着上了楼上还给她留着的房间，两人一起歇了个午觉。 等睡了长长的两个小时起来，谈对象的两人才回来，眉眼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说话行动间已熟稔多了，朱巧玲也不会总羞得红脸垂目了。 而且两人已经自己约好了，下礼拜天要去市里逛公园。 曹大姨和郭兰香听得嘴都合不拢了。 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别人操心了，只等两人谈好了，水到渠成地办婚礼就好了。 苏禾禾可以功成身退，再之后等着喊“嫂子”就行了。 —— 晚上回了家，看着已恢复大半活力的苏禾禾，钟湛小心眼发作。 洗漱后，给趟被子里的苏禾禾新换了热水袋，他自己嫌热，只着军背心和短裤趟在被子外头。 “苏禾禾，你哥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 幼儿园时，苏禾禾最羡慕别的小朋友，被他们爸爸妈妈问“爸爸好还是妈妈好”了。 这是她童年的小阴影，多么遥远的记忆了。 没想到隔了两辈子，会在这里给她找补回来了。 “你们俩都好。”苏禾禾说着最安全的标配答案。 “你再想想？苏禾禾，要珍惜眼前人的道理你懂吧？”钟湛厚脸皮，反正也没别人，他这都是明示了。 苏禾禾只好接着灌迷汤，“枝枝啊，这真的没有可比性好吧。我和我哥是兄妹情，和你是夫妻情。珍惜眼前人不是这么说的呀。哥哥是好哥哥，枝枝你是一级好的丈夫，全部拥有的我最幸福了。” 可惜这回钟湛不容她打马虎眼，就想要个说法，“那是以前，现在你哥有对象了，他肯定不如我对你这么全心全意了，苏禾禾你眼睛可要雪亮一点。余生，最重要的是夫妻之情。”钟湛着重强调。 对这么执着的钟枝枝，苏禾禾也只有手投降。 她侧身过来，双手搂住他胳膊，试图用美人计迷惑他，“枝枝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呀。我家大可爱说得全对，往后什么哥哥咱都别管了哦，我就跟枝枝混日子了。 你可要好好罩着我呀，好吃的全给我吃，活你都抢着干，私房钱都不带藏，媳妇儿永远都是对的，到时你肯定是全天下最好的丈夫。咋样，向着着这个目标努力呗？钟营长？那样我保证，谁问我都是枝枝是最好的。” 倩然甜笑的美人，就那么婉转可人地依过来，带来馨香满怀。 只空了一晚，就觉久旷的人，已开始游离了心思。 使臂一搂把人揽紧，手自有主张的探寻着。 然后触手微烫，热水袋在提示着自己的存在。 颓然仰倒，“苏禾禾，你别招我，咱好好说话。” “哼，谁没好好说话？是你一个劲儿拉着我问的。我什么也没做，是你脑子里有糟粕哦。什么都要往那里联想。” “苏禾禾，你是不是觉着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你别忘了还欠着我一推好处呢？别太得意忘形了。”钟湛咬牙看着她。 可惜，苏禾禾最会小人得意。 “呀，枝枝啊，你有多难受呢？要不你晚上去旁边屋睡？” “想都别想！”钟湛恶狼状地扑过来，可在贴过来时却是万般小心。 “我要收点利息了，苏禾禾……”剩下的话，消时在唇畔齿间。！ 你最近越来越有魅力了，大家都想听你剧透本书的最新章节 第80章 新节目！ 八十章 休养了一天,到礼拜一，大姨妈进入到稳定期，苏禾禾的元气和活力又回来了。 早上还是钟湛先起来熬的红枣小米粥,热的杂梁饼。 感念这人昨天的尽心照顾,肚子也不疼了。苏禾禾心情大好，也愿意动手了。 捞了之前腌的酸萝卜用辣椒油拌了，又动手炒了个小葱煎鸡蛋，俩个人吃了顿丰盛可口的早饭。 按钟湛的意思,还想苏禾禾在家休整一天。 可工作不等人,离“八一”还有二十天，后面还真是一天都不好放松了。 “枝枝呀，你是不是不想兑现赌约？故意扯我后腿？”苏禾禾笑着抹□□。 “你个小没良心的，就冤枉我吧。”昨晚得了实惠，收了点利息的人，脸上全是笑。 “那你可准备好,刷碗和早饭以后就是你的活了。还有之前的洗菜切菜是你该做的,也不能抹掉哦！”苏禾禾眨眼提醒着。 “我又没说赖账，苏禾禾你太小人之心了。”钟湛很大度地不和她计较。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家门，钟湛还是坚持给她送到文工团再走。 现在文工团上下已经接受了,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钟营长下凡尘了，和苏禾禾是对很恩爱的夫妻。 他可以对所有的女同志撂冷脸，出口就是嘲讽。唯有对苏禾禾，只要见到人，眼里就已先堆积了笑意,喜欢已是不言而喻。 —— 礼拜六，听苏禾禾给讲了节目大概后，宋团长和陈政委就表了态,说之后的事让她全权负责。 除需要她们出面压阵外，其它的事，两人一概不插手了。 所以，早上苏禾禾一踏进歌唱队排练室，在汪指导带领下练功的人，就开始走神了，有意无意的一直往她这里瞅。 那天叫板后，汪指导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同时，霍宁也再没有试图针对她。 苏禾禾只要她们能做到工作上的配合，互相尊重客气就好，其它的她并不在意。 见大家也无心工作了，她过去对汪指导说道，“汪指导，先停一下好吗？我来给大家说说新节目，还有选人的事儿。” 这次汪指导很配合的喊了停，孙志武那帮先凑过来，“苏指导，什么节目，选几个人呀？” 苏禾禾对孙志武说道，“帮我把舞蹈队和歌唱队的人都喊来吧，正好一起说了。” 那边也正等着呢，五分钟后，所有人都齐了。 苏禾禾站到最前面，“时间仓促，‘八一’还得选送节目，三个队分开单出节目，也会分散精力。所以这次我准备出个三个表演队共同出演的大型节目，大约每个队能有一半的人能上。” 话刚落，有些人就失望的“啊”着，“苏指导，那我们这些平时上台机会就少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想了。还以为你来了，会有新的改变呢。” “是啊，看来我们这些人还是少做梦吧。” …… 苏禾禾耐心地等这些人都说完了，才微笑地接着说道，“我话都没说完呢，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剩下的一半人，只要能做到认真排练的，我都用。 根据《少年强》，我改编了更适合咱们的《铁血战魂》，场面更宏大，要现场配歌曲和鼓乐，并不会比新节目差，怎么样，可还行？” 群情立刻激动起来，有些在团里几乎没有参演机会的演员，相互拥抱着欢呼起来。 这次是跳舞队的周亚楠问道，“苏指导，那都参演了，还有领唱和领舞吗？我看《少年强》是没有的。” “嗯，两个节目都会有，而且都不止一个领唱和领舞，所以我才会花了三天时间考核你们的个人条件，等下我会公布名单。” 那样岂不是多了很多机会，有些以为自己没什么竞争力，前三天表现平平的演员要后悔死了。 苏禾禾这时已经拿起名单，“那我先宣布下两个节目的人员分配，参演《军民鱼水情》的有：孙志武，霍宁，洪春来，许彩霞……参演《铁血军魂》的有：谭利民，周亚楠，段小娥…… 以上人员是我根据节目的需要和你们的个人特点选定的，是经过反复推敲后的决定，所以是不会再更改了。 如果有不认同我决定的，那很遗憾，只能下次节目再合作了。” 这么多人，再怎么合理安排，也会有人觉着不满意。所以苏禾禾一开始就把话说死，不然这个找那个找的，节目都要排不下去。 果然，她这样一说完，虽然有人脸上带了不情愿，可还真没人说不参演的。 演员们都还在热烈的议论着。 这时汪指导拉着舞蹈队的薛指导一起，从人群后走出来问道，“苏指导，那个《铁血军魂》有参照，就是没改编也是好节目，大家心中也有数。 那新节目《军民鱼水情》苏指导能不能现场给要参演的人员说说，这样我和薛指导也好配合你排练。” 苏禾禾点点头，本来她就准备要说的。 “这个节目，就是个民歌和军歌大联唱，歌伴舞加现场伴奏鼓乐。不过民歌可能和以往的形式有点不同……” 边说着话她走到钢琴前面坐下来，素手在琴键上飞舞，弹出一段优美低缓的音乐，她跟着琴声唱了几曲她改编的民谣小调…… 歌词大意宣扬的就是军民连心，拥军爱军这样的思想，都是当下的主流，这点苏禾禾可不敢大意。 可曲子却是她收集来的各地方的民谣深加工过的，有地方特色不说，还更悠长婉转，听了后会不由沉浸到曲调中，久久回味其间。然后她喊来孙志武和霍宁，跟两人说了几首军歌的顺序，让他们配合自己。 她这里唱首民歌，两人跟着接上相应的军歌，这样几首歌一联唱着表现出来，效果马上就出来了。真的是别开生面，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只看一直对苏禾禾很抵触的霍宁，被苏禾禾点名上来配合时二话没有就知，从苏禾禾弹琴自唱时，这个节目就已经没人有疑议了。 现在只配上军歌演绎出来就已经够吸引人，听苏禾禾说还有配合歌曲的舞蹈，再现场的乐队。只凭想像就可知节目完整表现下来是何等震撼和打动人心。 参演的人员兴奋着雀跃着，再没了任何顾虑。 本有些失落的《铁血军魂》节目组的演员，被苏禾禾一句，“放心吧，你们的节目改编后也一点不比这个效果差。等我忙完这个，马上就轮到你们。”这些人瞬间被安抚住了，都老实的等在一边。 现在没人再质疑苏禾禾的能力，反而真情实感地都服起她来。 用一个上午，拉着苏志武和汪指导和薛指导和岳指导几个一起，总算把两个节目大体分解说明完毕。 等下午开始，就开始正式排练起来。 中间宋团长和陈政委不大放心，几次下来巡看。 见到无论是各队的指导们，还是团里的演员们，全都由着苏禾禾分派指挥，全情投入的排练着节目。 那几个团里出名的不思进取的演员，这次也一个不落地跟着参加了排练。平日的抱怨和怪话都歇声了，反而一声不吭很刻苦的样子。 这样的人都捋顺毛了，那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两人上楼把平日不舍得泡的茶拿出来泡了一壶，难得地可以缓下焦虑的心情了。 一起感概着苏禾禾这个同志，既是才女又是干将。一个人能把好几个人的工作给担了，还都交出了漂漂亮亮的成绩单。 宋团长和陈政委自觉是拣到了宝，也决定以后表演队的工作都交到苏禾禾手里，她们就大事上把把关就好了。 —— 苏禾禾到了文工团后，发现这里要比军区小学还更契合她。 军区小学的工作一成不变不说，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天天重复上课，太枯燥了。 而文工团却不同，宋团长和陈政委在确定了她的节目可行后，就彻底放权给她了。 她在这里约等于二人之下，哪怕汪指导和薛指导几个指导们都是连级，也都要听她安排。他们虽有些小抵触，但对苏禾禾来说，都是她可以轻松化解的，根本就不算事儿。 苏禾禾只是把节目分解后，仍是交给几个指导分管排练，只要方向没错，排练出来的是她想要的效果，她是不会干涉几个指导的排练工作。 她这样的作法，很快就赢得了薛指导和岳指导几个的好感，他们之前的低触和别扭就消失了。 唯有一个汪指导，还是总挂着一张冷脸。不过汪指导，目前也只是这样，并没有要做什么的迹象。 只要她配合工作，苏禾禾完全不介意。 这样除了分解节目那几天她连续忙地脚不沾地的，可等几个指导都全盘消化领悟，各领了任务后，苏禾禾就轻松了。 她只要隔一会儿两个节目组来回看下进度，剩下的时间她就随意了。 上面没人肯管她，下面人都被她派满了活，也管不到她，苏禾禾真是很自由。 甚至她都练出了在鼓乐铿锵中，在排练室旁边特意给她隔出的小办公室中，把当天的更新都给写出来。 这次她谨慎了很多，更新用的笔记本她都没带，而是稿纸写一页就揣兜里。等刘少睿他们来拿更新时，让刘少睿再给抄更新本子上。 也亏得她在文工团自由度大，不然这里五点半下班，晚上家里还有钟枝枝，她怕是真要断更了。 大姨妈走后，钟湛在医院要来的计生用品就没用了，要孩子的事已经安排上了。 不过苏禾禾却着没那么快，她这具身体应该还有些宫寒。 不然这边的苏禾禾跟梁景文结婚两年，虽然夫妻事少，一个月也会有那么一两次。前苏禾禾一直想用孩子绑着梁景文能常回家，所以根本就没避孕，可却一次都没怀上过。 想通了这些后，她也没那么紧张了。既然决定了要孩子，她就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就好。之前的忐忑和抗拒反变成了期盼。 至于孩子什么时候来，就看同她和钟枝枝的缘份了。 大姨妈的疼痛远去后，她理智和智商回笼，对自己那天竟信了什么生孩子能治痛经的说法而汗颜。 这个时代，缺医少药的，中医都被打倒下了牛棚的，这些民间说法很多人都信，她可以理解。 钟枝枝一个男人当然不懂，被长辈们说动也是正常。 可她自己不是啊，发达先进盛世来的，竟还能跟着被左右，她觉着传回她原本的世界，怕是要笑死人了。 那她真该找块豆腐撞撞了。 下班后，她边走边想着，自己都忍不住鄙视笑自己。 抬头转弯时，却看到叶前进慌慌张张地骑车往这边来。 这孩子可从来最稳得住的。 第81章 熊孩子们！ 八十一章 看到苏禾禾,叶前进赶紧刹住自行车，着急地，“禾禾姐,我听别人说贺生生跟六连的几个孩子好像跑河上游去比扎猛子去了。 上边河段很深，大人都在那里出过事儿,附近村里孩子都不往那里去。大江和少睿去和人换画本去了,我留了话让他们随后来，先追过去看看。” 这还了得！后世多少河里野游出事儿的。 苏禾禾真怒了,“走,赶紧都去给抓回来,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狠揍才行。”说着话,她已经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有苏禾禾一起，叶前进镇定多了。十四岁的少年,做不到处惊不乱。 叶前进自行车骑得飞快,可出了大院后门，沿河全是吭吭洼洼的荒草路，根本骑不动自行车。 两人只好推着自行车往前小跑。 河面上往前望出老远,也瞧不见那几个胆大包天的破孩子。 还是河岸上几个军区小学的孩子，看到苏禾禾跑来,告诉两人贺生生他们还要往前去，说是要去最深的河面比试,不这样显不出六连战士的勇猛…… 苏禾禾咬牙切齿地在暴走的边缘。自行车已经成了累赘,干脆让几个孩子帮忙给推回大院放到菜站。 苏禾禾同叶前进一路沿河往前狂奔。 跑了约十分钟，苏禾禾已经虚脱地眼前直冒金星时，河面上看到了人影，哭喊声已入耳。 苏禾禾心脏巨震，脚步本已虚浮缓慢,这会儿陡然飞奔出去。 叶前进眼神好，看到了人。 猛跑中，脸色煞白地指着前头河面，“禾禾姐，就是他们，好像出事了。” 俩人以百米冲刺一样的速度跑过去，岸边六连的几个除了贺生生都在。 靠近岸边的河面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沉沉浮浮着。 苏禾禾和叶前进同时跳进了河里。好在那个大人一直在试图推着人往岸边来，苏禾禾和叶前进水性也都不错，两人合力，很快就把河里两个人拖拽上了岸。 还好拉上来的两人状态都不错，大人只是脱力了。贺生生呛了水上来后连吐了几口水，还有力气喊人，泪汪汪地，“小苏姐姐，前进哥哥。”然后就是左右找人，看到边上的谢清瑜也安好后，小孩子才终于放松下来。 救人的是谢清瑜。 苏禾禾都不敢想象，若没有谢清瑜，今天贺生生和另一个先被她推上岸的孩子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谢谢你，谢清瑜。”苏禾禾替几个小屁孩道谢。 一句低不可闻的“嗯”声后，再无话。 看着浑身湿透，穿着的连衣裙已刮蹭的破漏好几处，脸色苍白虚弱，坐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清瑜。苏禾禾觉着哪里不对。 大夏天的，都是薄薄的一件衣服。她自己也是一身连衣裙。叶前进更少，直接一件军背心。 反正都湿了，穿着也没用。苏禾禾上手直接扒下来贺生生的上衣，拧干水递给谢清瑜，“先擦擦，等会儿稍干点儿咱们再走。”” 那边叶前进也有样学样，把自己军背心脱了给苏禾禾。三十度高温，也凉不着谁，苏禾禾接过来给自己擦着。 那边叶前进让剩下的小孩都扒了上衣，指挥着他们在那里拧水擦头擦脸。 看着谢清瑜虽有些呆滞，却开始慢慢的擦起来。 夏衫薄，用布一吸，河风一吹，很快就半干。 都叫穿好衣服，苏禾禾才开始要秋后算账。 看到几个小破孩子，包括贺生生都已无事，最多受了点惊吓的样子。 她站起来，喊了声，“六连的都给我起来。” 几个孩子还真是令行禁止，马上扑腾着爬起来，迅速集结站好。 苏禾禾从没有过的暴力因子上线，上去一人一脚，挨个给踹了个大马趴。 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再让我看到你们谁到这边河里野游，我就追到你们家里都要把你们腿给打折。信不信！信不信！”最后的语气里全是气急败坏。 犹不解恨，又上去一人给拍了好几巴掌，才站那里呼呼喘气。这一回连吓带累，她也是精疲力尽了。 贺锦坤还隔着十米远，就已看到苏禾禾在狠揍喝骂自家儿子。 可他却觉着还不够到位，一向自诩慈父的贺锦坤这次也是又急又火。决定回家还要再补一顿棍棒。 他快跑着过来，看到苏禾禾，羞愧地，“小苏，大恩难忘，等回头再正式登门拜谢。” 苏禾禾可敢冒领功劳，指着一直望着河边发呆的谢清瑜，“贺同志，是谢医生救的生生，你谢错了人。” “没有苏禾禾和那个中学生，我和小孩儿早淹死了。”却是谢清瑜轻声地在否认。 还是贺生生过去抱住他爸的腿，跟他学着话，“是那位姐姐跳下去推的我和罗大壮，她先把罗大壮给推上来岸。推我的时候没力气了，是小苏姐姐和前进哥哥把我们又给推上来的。他们三个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看清是谢清瑜，贺锦坤是意外的，面色有些复杂。 感激一样不少，他走过去很诚挚地，“没有你，今天俩孩子不会有生还的可能，谢字不足以表达，改日领孩子再正式拜谢。” “不用了，我现在这样的名声，你再登门，可就洗不清了。今天我也不是有心救人的，不过是赶上看到了。小孩子又天真可爱的，我一时心软而已。你不用记着。”谢清瑜说完就不再理人了。 苏禾禾刚才就看出她不对劲儿，这会儿再看她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已有了大概的猜测。 想了下，对贺锦坤说道，“贺同志，孩子们都受了惊吓，不如你先带着他们先回去，谢医生这里我陪她慢慢走，我们还有些事要聊。” 贺锦坤也察觉出有事，都是女同志，他在更不方便。没再啰嗦，赶紧先招呼着孩子们上来岸边停着的车，他先开着回去了。 剩下叶前进坚决要陪着苏禾禾一起，只能让留下来。 苏禾禾上前拉起谢清瑜，“天阳要落山了，河边呆久了会凉，咱们回去吧？路上我陪你聊聊？” 谢清瑜也不反抗，由着她拉起来，游魂一样跟着苏禾禾往前走。 苏禾禾也没迂回，问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这几年你都熬过来了，慢慢变好了，你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呢？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良久的沉默后，谢清瑜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笑我吧？我就是个懦弱又愚蠢的人，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吃药怕疼，上吊怕丑，到了河边又不敢跳。我自己都瞧不起我。” “可你敢跳下去救小孩儿，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苏禾禾说得很真心。 “那个啊，就是脑子一懵也没多想。要多想了，肯定就不会管了。我有多自私，你不都知道吗？”谢清瑜否认着。 是啊，从来自私，一直想给自己各种往上高嫁的谢清瑜，这样扒开来剖析自己，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然后抛开那些盔甲武装，苏禾禾才发现，谢清瑜本质上是个好姑娘。她之前的行为，不过是时代隐影下的挣扎和努力自救。 “到底怎么了？是常家母女又找你闹了？我帮你去找她们。”苏禾禾这会儿很想帮她一把。 开了口，谢清瑜也实在憋久了无处可诉，“那天你那么说了，她们倒是没找我。不过是在外面传了些坏话，医院里人传了几天，不理也就过了。 那天回去我就托姜大姐跟孟新生说对象不处了。本来就见了两面，我以为说了清楚了就没事儿了。 可那个孟新生又来医院找我，我想着说清楚也行，就下来了。没想到那个常团家属和她闺女见到孟新生就拉着他，问他为什么有对象还来我这样说了一堆，他们说完了拉人走了。 可当时在医院门口，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议论纷纷的，影相太大了。院长马上就喊我过去，特别严厉地批评了我，让我停职检查。 我什么都没有，名声也坏了，要是工作再没了，我还拿什么活呢？” 苏禾禾现在厌恶孟新生的程度已经和常家母女一样了。真该让他们自己彼此消化掉，互相折磨着天天窝里闹才好。 看着彻底失了精气神儿的谢清瑜，“不是还没开除工作吗？你什么也没做，和孟新生也是正当相亲，来闹事的常家母女他们不追究，凭什么要你认错写检查？ 这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吗？我跟你去找你们院长，就问问这是哪来的道理。”苏禾禾对医院的清奇角度同样气愤。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亲眼见到一个认识的人，险些被逼上绝路，她真地被激起了义愤。 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 谢清瑜根本没想到在她走投无路时，又是这个她恨过妒忌过的苏禾禾伸出来援手。 “可以吗？我现在真没什么好名声，你这样给我出 头，我怕你也跟着被传闲话。你之前不也被人传了好多话。这才没好几天，你家钟营长会不高兴的。” “名声这个东西，你不在意就什么也不是。钟湛要是这样的事也要介意，他也不会娶我了。没事，本来你就没错，我帮你去证明，谁能说什么。 还有你以为我要干嘛，去找你们院长拍桌子吗？咱就是找人说话，我做为证人去给她说明一下问题，你想太多了。”苏禾禾可不会跟人吵架，她都是笑着攻略人的。 她唯一一次跟人冷脸吵架，就是上次杨大妮骂谢清瑜“狐狸精”那次。 她可跟常家母女太有缘了，这都屡次为她们破功了。 被苏禾禾这样一说，谢清瑜眼神里也带了坚决。 第82章 是朋友？ 八十二章 往回走了还没一半的路时,走在前面有一段距离的叶前进突然回头喊到，“禾禾姐，钟大哥来了。” 苏禾禾往前一看,一辆军吉普正往这边开过来，就看不清车号，苏禾禾也知道一定是钟湛。 很快,车就开到了眼前,跟着钟湛下车的还有刘少睿。 “苏禾禾,你能耐大了。保国卫家是军人的职责,大院里那么多军人,水性好的多得是，不会喊人吗？”钟湛黑沉着脸，一把拽过人,上上下下仔细巡视了一遍。确定她真没问题后，手里拎着的军装往她身上一裹，脸色才稍好转些。 苏禾禾这才反应过来，她真的犯蠢了。军区大院可不是普通的居民区，随便喊一嗓子,就是站岗的士兵都会跟着过来帮忙。 她好像一直都是后世的自扫门前雪的处事观念。就是住在军区大院里，她也一直把自己隔离在外面，当自己是不相干的过客。有事情也只想靠自己,结果今天险些犯了大错。 没有谢清瑜,她和叶前进这样一个半大少年,路上跑得本来就脱力了,水里根本呆不久，可能救不到人不说，几个人大概就终结在这儿了。 她越想越后怕,低头认错也不矫情，“我已经知道严重性了，下次再不会了，枝枝你别气了。” 虽然已经被贺锦坤拦住说了情况，可一路上钟湛如同绷紧要断的弦。及至见到苏禾禾安好的站在面前时，他才能顺畅地呼吸。 刚钟湛还想着见到人后，要狠狠给她教训一通。可这会儿苏禾禾这样一脸后怕地认错，他脸上的严肃就绷不住了。 “你真记住才好。”语气已明显回暖。 那边叶前进已经缩到了刘少睿旁边，对着嘴型问着，“大江呢？” “我姐夫让他咱们家里报信儿去了。” 说完，刘少睿没再搭理他，也拿了一件军装递给谢清瑜，“是生生爸让我拿给你的。”说完又补了一句，“谢姐姐，多谢你。” “是我该谢你姐姐和这个小叶。”谢清瑜轻声回他。 苏禾禾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现在她可不敢这样认为了。若要给今天的事做个总结，就是他们今天吉星高照，她还有叶前进加上谢清瑜三人算是互救了彼此的生命吧。 她赶紧跟钟湛说着，“要没有谢医生，我和叶前进今天估计会不大妙。谢医生被常家母女闹事连累，被停职检查了。等会我要去帮她找院长说明下，你拉我们去吧？” 钟湛没忍住，抬手拂过她的发梢，才转身对她和谢清瑜一起说道，“院长那里先不用再去说了，贺锦坤跟我说完就去找人了。谢医生的停职应该马上就会撤消，之后也会有通报表扬。所以都先不要急，等明早谢医生上班了，再打通表扬电话给医院，比你们去找上门要说法更事半功倍。” 苏禾禾觉着自己的想法还是没有和这个时代接轨，这件事，她就绝想不到还可以这样解决。表扬好人好事这些，多么遥远古早的事儿了。 可在这会儿，勇救落水儿童，只这一条，谢清瑜这边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再看听懂了的谢清瑜，脸上已开始有了光彩。 钟湛催着人都上了车，开车往回走。 苏禾禾回头问后座的谢清瑜，“谢医生，你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再给你开解一下？” “只要工作还在，就没问题。我忽然就豁然开朗了一样，发现很多事其实没有重要到不可或缺。”谢清瑜身上的颓丧在这一刻忽然就散了。 苏禾禾见她能这样想，很为她高兴。 其实她很想跟谢清瑜说，“再坚持几年，风水轮流转，就会到你家了。” 可她不能呀！ 只能尽量婉转地，多角度地，“谢医生，其实嫁人也没那重要，也不是必须，更不要为嫁而嫁。不行你再晚点考虑婚姻呗？其实单身生活多香啊，你应该多享受几年的。当医生要学的好像很多，你可以把你的业务多提高一下，做个有实力的医生。这样你们医院再想处分你时，也会多考虑一下的。” 苏禾禾这番恳切的劝说，谢清瑜全听进去了。 不过她也没错看，钟湛已经往苏禾禾这里已经瞥了好几眼了。 而苏禾禾一点都没意识到，还转头等自己回答呢。 这样的苏禾禾，谢清瑜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针对和算计，很是自惭形秽。 这会儿更不愿拂了她的好意，“我听你的，这几年都不考虑结婚的事了。以后就扎扎实实的干好工作。你也该要孩子了吧？不行我就申请转妇科，到时我来给你接生吧？”谢清瑜很认真地说着之后的计划。 苏禾禾赶紧摇头，“别了，天天见血，你会有心理阴影的。你就当个美美的医生吧。最主要的，你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那……咱俩这样可以算朋友了吗？”谢清瑜小心的问道。 “算吗？这个咱们还是慢慢来，现在就算友情以上，朋友未满吧。”苏禾禾想到了相互的救命之缘，没再拒绝。 苏禾禾语气里的松动，谢清瑜当然察觉到了。 暂时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已比想像的好多了。 到了大院，先给谢清瑜送到宿舍楼下，叶前进家也在这附近，他跟着谢清瑜一起下了车。 其实他很不想下车，因为他知道，这事儿他家里已经被通知到了。 今天这事儿，做为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他做得太莽撞了。 叶前进基本已确定，他回家是跑不了一顿揍了。 —— 给刘少睿送到大姨家后，苏禾禾又被大姨拉着一顿念叨。 只这么一个小时不到，谢清瑜，苏禾禾，还有叶前进勇救落水儿童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大院。 贺锦坤的行动力够快，不仅去找了医院院长，还给刘家和叶家都打了电话，表达了谢意。 他还表示，明天会接着给文工团和叶前进学校打电话说这个事儿。 反正说不说的，已经宣传的都知道了。苏禾禾明天到文工团，被表扬一下是免不掉了。 就是还挺羞耻的，感觉跟小学生一样了。 曹大姨留两个人吃饭，大姨的手艺，钟湛和苏禾禾同时摇头。 大姨气笑，去院子里摘了一筐菜给两个装上，就往外撵人，“赶紧走吧，一对儿挑嘴的，等饿你们两顿，看你们还能这不吃那不吃的。” —— 回了家，拎着两个暖壶，苏禾禾先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出来后也真没精力做复杂的。 用大姨家摘的西红柿，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挂面，出锅时撒上把小香葱，两人吃得还挺香。 吃了饭，钟湛自觉刷碗。 苏禾禾在文工团已站稳脚跟，新节目也都排练起来了。事实摆在眼前，钟湛就认了输。 现在只要他在家，饭后都是他洗碗。 吃了饭，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疲惫感重重袭来。之前奔波下水的后遗症都找来了，苏禾禾直接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洗完碗出来，钟湛还想再和她着重强调下哪些事儿坚决不能做的。看到这样累睡了的人，只能认命的把人抱回卧室，放枕头盖薄被，给安顿地舒舒服服的。 苏禾禾头发又长又浓密，钟湛也格外钟爱她披散着长发的样子。 轻掬起一缕散落的长发想给她顺回去，才发现头发还潮湿着未干。 记起他妈说过，苏禾禾最需忌凉湿这些的。 钟湛去卫生间柜子里拿出条干毛巾，坐在床沿，开始一缕缕小心地给苏禾禾擦起了头发。 看着还浓睡不起的人，钟湛自嘲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不然明明自己是想找个解语娇花。结婚后，自己能回家有可口的饭菜等着，家里的一切都不用操心地过日子的。 可现在呢？苏禾禾解语娇花是当得起，可其它的全走了样。 就比如现在，人都睡了，他还要巴巴地给人把头发擦干。 想到在车里，这个没心肝的还跟人说嫁人不重要，一个人过更香什么的，钟湛后牙槽就发痒。 这女人是没看到他天天围着她巴心巴肝吗？怎么就一个人更香了？ 钟湛心里虽这么愤愤不平衡地念着，可手上的动作却仍是小心轻柔，连苏禾禾头皮都没扯到一次。 唯有等擦干头发后，没忍住，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看到人开始皱眉，又赶紧的给松开。 口是心非，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 伺候完人，拿本军事书想读，在客厅也看不进坐不住的。还是回到卧室，倚在床头，把熟睡的人拢在身畔，才能静下心来看进书。 —— 新节目从周一练到礼拜六，已经有了模样。 礼拜六下午，苏禾禾让两个节目组都完整地排练了一遍。 虽有不少问题待改进，但只这样，节目效果已是让宋团长和陈政委看呆了，兴奋了，踌躇满志了。 之后两个人先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开始计划起送选节目的安排。 苏禾禾这里和几个指导交换了意见，给两个节目组都提了改进的方案，就让两组继续排练。 还没等喝口水，她这里就被宋团长和陈政委喊到了二楼办公室。 可等坐下半天，茶都喝了半杯，刚还急着喊人上来的宋团长，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得出什么。最后还是陈政委老着脸皮跟她提了，送选节目时，想让苏禾禾跟着一起去燕城。 两人表现得很不好意思。因之前都和苏禾禾说好了，她只管来编排节目，下部队和外地演出这些事，都不用她跟着去。 可说没几天，转头就变卦，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苏禾禾也很愣，没想到她一个外请指导还要出公差，这在文工团是没有先例的。 特别是去燕城送选参演这事儿，可说是各个军区文工团的年度盛事了。 很多人都当这是长见识露脸的渡金之旅，文工团内在编的指导们谁都想去。 团里在编的指导副指导就有八人，还有两位像她一样外请的。 她和那两位外请的因这事和他们无关，压根就没关注过这个。 按往年的惯例，去燕城一般会是两位指导跟着。八个人争两个名额，还挺激烈的。据说每年都会为这个闹出些不愉快。 可现在，宋团长和陈政委的意思是，让苏禾禾带着两个指导去。 而那两个指导的人选，也让苏禾禾自己定夺。 就是她觉着用谁顺手，谁能更配合工作，就选谁，不用有任何顾虑。 这下苏禾禾真是感受到宋团长和陈政委有多高看器重她了。 那她接还是不接呢？ 可接了，她在文工团，很多事就再不能云淡风轻地置身事外了。 第83章 冰棍的祸！ 八十三章 苏禾禾仔细想过后,觉得还是把要涉及到的问题都问清楚。“宋团长，陈政委，我是外请人员,这样带队去不合适吧？到了燕城那边，就我一个不穿军装的，跟人别家文工团的指导也不好打交道呀。要不你们再考虑一下？” 这些问题,宋团长和陈政委也都想过了。 两人也也是全面考虑过后,才觉着苏禾禾最合适。 “小苏呀,我相信只要咱们的节目一亮相,知道是你编排的节目,谁还在意你是不是外请指导。他们想找你请教还不一定能挤上呢。 再者你也不是外请人员，你是咱们军区的优秀家属，也是军区的一份子,是咱自己人，可不能把自己看外。宽心些，好好带队去给咱们军区长长脸。”宋团长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陈政委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这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苏啊,团里是真需要你接起担子呀。你是不是看最近团里演员都很积极配合练节目，就以为大家都是老实守记律的？ 那你可看错了咯。每年两个指导带队出去，都有演员不服管的事件发生。咱团里在燕城那边都是挂了号的反面例子了。节目臭,演员还不守纪律,名气是响当当了。 三个表演队,鼓乐队还好些,舞蹈队和歌唱队是谁也不服谁。团里的指导自己队的人还能管住些，外队的他们根本就指使不动。每年这两个指导的人选我和宋团就要头疼死了。 又不能只让舞蹈队和歌唱队的指导去吧？那对鼓乐队的指导也太不公平了。谁去谁不去都得争论一个月。 现在好了，小苏你来了。你看团里那些最刺儿最不服管的,在你这里都是说什么是什么。 这次去燕城的参演人员是最多的，团里三分之一的人都要走，比往年多了一倍的人，就多派两个指导去都管不住。只有小苏你去压这个阵，我和宋团才能放心。 最重要的是，只有你去，那些指导才不会攀比。你的本事在这里，他们也服你。 小苏你辛辛苦苦领着排的节目，你想在最后关头胜利在望了，就因为演员们的破烂事功亏一篑吗。 就像宋团说的，你就是我们军区大家庭的一份子，绝不是外请人员，团里的荣誉就是你的荣誉。 小苏你可是舍己救人的高风格优秀同志，咱团里上下都信任你，你看呢？” 舍己救人这事算是没完了，这会儿陈政委都要拿出来给她说事。小苏还能怎么看呢？ 苏禾禾没想到自己在宋团和陈政委眼里都成镇山太岁了。 不过还是陈政委的话打动了她，她不想自己排的节目，因为狗屁倒灶的演员内讧出现任何不完美。 “那行，宋团，陈政委，我服从安排。”苏禾禾接受了任务。 —— 贺锦坤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一大早，谢清瑜就被院长亲自请回去上班了。 当天医院里还开了大会，重点表扬了谢清瑜舍己救人事迹外，还特意强调医院里绝对不会再姑息传播流言污蔑他人的歪风邪气。一经发现就要通报批评。院长还亲自跟谢清瑜道了歉，给她正了名。 当然文工团和学校里，贺锦坤也没落下。 苏禾禾和叶前进都被表扬围观了。 下午下班，她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等在一边的谢清瑜。 只是一天一夜，谢清瑜已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原来眉眼间的弱质楚楚已不复见，整个人都挺直自信起来。 看到苏禾禾，谢清瑜明朗地笑着，“苏禾禾，失去后再回到岗位上，我才发现工作有多重要。我喜欢做医生，我想做最好的医生。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想跟你分享下我的喜悦。” “那你可要加油啦，好医生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成的，你要拿出行动来。我可要监督你的努力程度的。”苏禾禾一心要把谢清瑜拉倒事业线上。 这样一个才貌俱佳的小姐姐，苏禾禾很不想她脑子一抽，再找个渣男或者根本配不上她的人嫁了。 就是她之前最不喜欢谢清瑜的时候，她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我会的，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严格要求我吧。”是谢清瑜坚定的回答。 “我可真信了哦。那为了庆祝你获得新生，我请你吃根冰棍怎么样？”苏禾禾俏皮地笑着提议到。 谢清瑜呆愣后，大朵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好，多少年没人约我一起吃冰棍了。还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追着卖冰棍的人疯跑，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两人一起去了菜站，苏禾禾买了两根冰棍，真就和谢清瑜跑到不远的树荫下，全程再没交流，只是认真地吃着冰棍儿。 路过和菜站进出的人，看着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在外面咔嚓着咬着冰棍儿，直往两人这里一看再看。 她们舍己救人的事传开后，那些风言风语就散得差不多了。 哪怕常家母女提个话头，旁边的人非但不会附和，还会马上问到杨大妮脸上，“那天要不是小苏和谢医生三个，贺团长家的生生和罗营长家的大壮可都要出事儿了。你家小五可是要担干系的，你不感激人家，还搁这里想讲人家不好，你良心咋过得去嘛？” 杨大妮当场被臊得没了话，之后再没敢出来乱说。 比起谢清瑜，苏禾禾还有军区小学师生这个大后方娘家，文工团的团员们在外头也都是张口闭口喊着“苏指导”的，大院里她的口碑和人气上升很快。 这不就有路过的小学鸡家长笑着跟她招呼着，“小苏老师，天热也不好多吃冰的。” “我就吃一根，太热了。可不敢说给我大姨啊。” 苏禾禾才意识到，她好像不该这么众目睽睽下吃给人看。曹大姨现在是见她一次就要念叨她，别说冰的了，就是稍凉一点的都不能沾。大夏天还叫她喝热水。 这边听到的人纷纷捂嘴笑着，“小苏老师，你嫁了人也一样要怕曹校长呀？” “小苏老师，咋没见你怕钟营长？” “嗐，这样的事儿男人哪会管？他们哪会想到女人怕不怕凉嘞。”这些人已经替苏禾禾给回答了。 可苏禾禾听了却很心虚，她家钟枝枝现在可比大姨还盯她盯得严呐！ 正是部队军官下班的高峰期，这里还是回家的必经之路。苏禾禾后知后觉地觉着站这儿吃冰棍有点失策。 呵呵笑着，苏禾禾咔嚓咔嚓地想快速吃完回家。谢清瑜那天可是看到了钟湛管她管得和严，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边上抿着嘴直笑。 可惜，就差一口就可毁尸灭迹的时候。 “苏禾禾，你又不听话！冰棍是你能吃的吗？” 半途停下的吉普车里，车窗大开处，英俊的男人正拧眉看着他，一副无奈加头疼的表情。 苏禾禾吓一跳后，手里最后一口再不敢往嘴里送。 “我太热了，就吃了一根儿。”苏禾禾试图解释着。 钟湛已经下车走了过来，“你怎么答应我的？” 一提这事儿苏禾禾就羞愤欲死。好歹记着这是外面，她极力忍着不让自己脸红，不然就丢人到外面了。 怕苏禾禾阳奉阴违，钟湛也有杀手锏。 上次夫妻打赌输了，他沦落到专业洗碗工后。也学会了。 针对苏禾禾不能贪凉这件事，钟湛给她划定了很多不准不能的条条框框。 若违反一条，她就要以身抵错，晚上要不能反抗地任谋人为所欲为。 这个事儿尝试过一次后，苏禾禾是恨不能失忆的。更不想再经历一次的。 她也长记性，之后一直没触红线。 实在忍不住，在文工团里没人管，她会小小慰劳下自己。中午会让孙志武去买几根冰棍回来，她跟着过下瘾。 也是她大意了，只当外面是安全的，却忘了这可是路边，还是下班时间。 被抓了个现形，苏禾禾没法赖账。 由着钟湛从她手里接过冰棍杆儿给扔到垃圾筐里，转身眯眼盯着人，“苏禾禾你在单位里也没少吃吧？回家一条条说。走吧，磨蹭你也不能赖账。” 他说完，还记得谢清瑜，跟她点了下头，当先朝车上走去。 伸头缩头都免不了一刀，苏禾禾转身朝谢清瑜摆摆手，“再约哈，我先撤了。”赶紧跟着人上了车。 谢清瑜从来没见过这样相处的夫妻，每见一次 ，都够她颠覆过往的认知。 她父母也是少有的恩爱夫妻，可比钟苏这一对儿还差着不少。 苏禾禾的事，哪怕再小，在钟湛这里都是很重要的吧？ 谢清瑜打消了找个人结婚的念头，也有看了这两个人相处的情景，让她觉着很美好。她也想遇到这样见了就让人心生欢喜的婚姻和伴侣！见到了美好的人和事，真的很治愈，谢清瑜离开时嘴角的笑容就没收敛过。 而看到这一场夫妻打机锋，很多人都要不认识钟湛了。 这还是那个傲得没人敢搭闲话的钟营长吗？ 跟哄孩子一样管着媳妇不能吃凉，这咋这么不能相信呢。 就没见过这款丈夫，再想想苏禾禾刚才怂怂的小样子，这两口子，可太有趣了些。 可他们哪知，他们眼里的有趣，苏禾禾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晚上被翻来覆去，只剩一口气时，她的债才尝完。 因为是数罪并罚，这还只是今天的份儿。 苏禾禾起先还不想承认在文工团里范规了。 可钟湛一句，“要我找孙志武吗？” 苏禾禾秒怂闭嘴。 第84章 朋友！ 八十四章 又过了一周,楼下常家传出来好消息，那就是孟新生和常凤梅终于喜结连理，领证啦。 苏禾禾是从贺生生那里先听说的。这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孟新生和常凤梅的新房选在了她这个楼洞的一楼。 每个楼洞都是一层两户，左户是团级的三室一厅，右户就是连级的一室一厅了。 这个楼洞里，之前只有右户的五楼和一楼没住人。还好孟新生和常凤梅没有选对门的五楼这间，不然苏禾禾真要找钟湛想法子换房了。 常家母女这是有多怕孟新生这个女婿跑了，结了婚都要放到眼皮底下一起看着。 想到孟新生这个凤凰男挑来拣去这么久,最后却落到了常凤梅手里，苏禾禾就很痛快。 常凤梅多好啊，深得她妈杨大妮的真传,小小年纪就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 换个角度想，或许吵了点，但有戏可看也算补偿吧。 如此可喜可贺的事，当然也要和谢清瑜分享一下。 —— 谢清瑜现在医院轮完班儿早下班的时候，都会跑文工团里找苏禾禾坐一会儿。 她也不嫌吵,唱歌跳舞伴着鼓乐齐奏中，苏禾禾在那边盯着排练走位,她就在边上安静认真地看医学书。 等苏禾禾下班，两人再相伴走一路，在菜站附近散伙。 这样子淡淡地相处,也不用刻意的说什么,两人却觉着恰好。 因为谢清瑜常来,文工团的人都开她玩笑，说谢医生现在也算文工团半个成员了。 现在文工团里，除了汪指导和霍宁那三五个和苏禾禾只有工作上的接触外,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和苏禾禾都很亲近。 休息时，都爱往苏禾禾这边说笑玩闹几句。 文工团的另一位台柱子，跳舞队的周亚楠和霍宁的表现截然相反，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苏禾禾的服从。示好的意思很明显。 谢清瑜第一天来得比前几天都要晚。她这一周值白班儿，下午四点下班，一般四点一十分就到文工团了。可今天却晚了半个小时。 苏禾禾抓紧过来跟她说了孟新生和常凤梅结婚的事，就被周亚楠拉走了。 之前苏禾禾指出她几个舞蹈动作衔接不流畅，这是练好了让她过目一下。 两个节目的舞蹈部分，开始是苏禾禾大概描述后，让舞蹈队的薛指导和黄指导跟着一起编排的。可她想加进去的现代舞部分，薛黄一人都领会不来，更表现不出来。 没办法，苏禾禾只好自己做示范演绎给她们看。这样她会跳舞，还跳得很好的事就瞒不住了。虽然苏禾禾因为疏于练功，想起来才会偶尔压个腿下个腰，高难动作做不大到位。 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苏禾禾只粗粗表现了一遍，舞蹈队的包括薛黄两位指导就知道，苏禾禾绝对专业。 而且她编出来的舞蹈动作是那么好看，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见，薛指导和黄指导怎么跳就是差点儿苏禾禾那种韵味儿。 所以，舞蹈部分，只要苏禾禾到现场，就要被舞蹈演员们拉住求讲解示范。 之前动作都分解到位了，薛指导和黄指导本身专业上就跟强，所以苏禾禾把排练的事都放手给各个指导，她就再不肯多管。 可上周从宋团和陈政委那里接了带队去燕城的任务后，苏禾禾这边只好更多地总揽起来。 好在工作上，就是汪指导也不会起刺儿，苏禾禾这边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再一个多礼拜就要出发去燕城了，节目最后的组合排练阶段，苏禾禾每天忙得飞起。 就是中场休息时，她身边都围满了来问事儿的指导和演员们。 虽然这次《铁血军魂》组不参与燕城送选，只是在军区内各部队汇报演出。 可因为是文工团改头换面的第一次演出，从上面的军区政治部，到下面的战士们都在试目以待。 这个关系到她的口碑，苏禾禾一点都没有放松要求。两个节目组她基本是一碗水端平的。 也是因为苏禾禾同样重视，加上她又抽空给汇报演出的节目给改编了一下，这次除了《铁血军魂》这个压场节目外，其它节目也都是新气象新面貌。 苏禾禾出手，同样是老调重弹，节目却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有了这样绝对会获得满堂彩的节目，留下的人对于不能去燕城参演的失落就抵消掉了大半。 而且苏禾禾还说了，下次“十一”送选，她这边会考虑《铁血军魂》。总之只要大家表现合格，她就会绝对公平公正，争取让每个人都去燕城见识下。 苏禾禾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她的能力，也证明了她是言出必行的人。只要是她说，她保证的，团里演员再无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做为团里女演员里的两大台柱子之一，和霍宁一向不容的周亚楠，见到最后定下霍宁那边的节目送选，她却什么也没说，仍旧老实认真练节目的原因。 这边苏禾禾给周亚楠挑出问题所在，看她重新练到位了。又跟几个指导交代了再来两遍今天的排练就结束，她才坐回谢清瑜旁边。 看谢清瑜对孟新生结婚的事没什么想法的样子，她还当是谢清瑜这样清高的小姐姐就没有八卦看戏的心。 “禾禾，我嘴上坚定的说改，可事到临头，我发现我还是没那么宽广的心胸。你不会对我失望吧？”谢清瑜一脸愁闷的抬头问她。 “我也没有什么大度的情怀，只要没妨碍着谁，怕什么？”苏禾禾觉着现在的谢清瑜应该不会再做什么没品的事儿了。 听她这样一说，谢清瑜放松了下来，稍凑近些小声说道，“今天下班时谢锦坤来找我，说想和我处对象，要是我愿意，结婚的日子随我定。” “你不会答应了吧？”苏禾禾吃惊地问道。她不确定起来，贺锦坤这样的，不就是谢清瑜之前千方百计要嫁的那拨人吗。 谢清瑜带了丝丝得意地，“没有，不是答应过你了。我一点没犹豫地就拒绝了。” “还好，还好！他虽然不错，但配你还是差点儿。”苏禾禾真觉着几年之后，谢清瑜能找到更好的。而且谢清瑜这里刚救了贺生生，贺锦坤转头就跟谢清瑜求婚，这个喜欢还是报恩，很值得推敲。 见苏禾禾连想都没想地站自己这边，谢清瑜特别高兴。 “我还以为你和贺生生那么好，会劝我同意呢。禾禾你这样真好。” “两回事好吧？而且这个贺锦坤，有点不尊重人哦。嫁给他很荣幸吗？怎么也没见你几次就找你说结婚。”苏禾禾本来对贺锦坤印象不错的，这下也有点不好了。 “这个不赖他，是我之前没自重。之前我不是急着嫁人吗？还找人跟贺锦坤问过意思。他回说不同意，我不甘心还去当面问过他。这次可能因为我救了贺生生，他心里不落忍了，过来跟我提了。”谢清瑜说了前因后果，算是给贺锦坤正了名。 “谢清瑜，你之前为了嫁人都有点疯魔了。”苏禾禾实话实说。 “我家里爸妈被带走改造后，我一心想在部队找个能护住我让我依靠的，可不就钻了牛角尖。”谢清瑜对苏禾禾根本就不设防，家里的事都带出来说了。 苏禾禾对这样的谢清瑜还能怎样？是再不好推出去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苏禾禾问道。 “就跟你常说的，我现在就是很爽歪歪。虽然之前是我想攀高枝儿，自取其辱也是活该。可今天拒绝了贺锦坤，看到他很意外的表情，我咋就那么解气呢？你说我是不是太小人得志了些？”说到后来，谢清瑜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这有什么，昨天的你他爱理不理，今天的你他高攀不起，拒绝多正常。女人有小心眼爱记仇的权力，你这样做没毛病。”苏禾禾力挺她。 来自苏禾禾的肯定，让谢清瑜彻底放下了负担。 对孟新生的事儿也来了兴致。 “那他这不等于成了常家的上门女婿吗？他之前还挺自以为是的，挺想知道他怎么想开的。”谢清瑜好奇道。 看着同样八卦的谢清瑜，苏禾禾觉着这才对嘛！没有八卦看戏，得少多少乐趣呀。 “没事，就在我家楼下，要有什么有趣的。到时我给你现场直播。” “什么叫现场直播？” “呃……就是场景再现。” “行，真希望他们快点闹起来，看书看久了，也好放松一下。” —— 对于苏禾禾还要带文工团的演出队去燕城送选节目参演这事儿，苏禾禾身边的亲友团都很给力。 首先，她以为会反对的钟枝枝，只听说那会儿表情卡顿了一下下，很快就表示了支持。 苏禾禾意外后，想到两人还算是新婚期，还对他产生了点小小亏欠。 然后就被人及时抓住利用，谋取了很多眼前的利益。 苏禾禾的那点亏欠感，只一晚上就烟消云散了。 然后曹大姨这里知道她到文工团才几天，就顶起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那真是比她自己工作上出大成绩还要高兴。 跟周围相熟的几个老朋友，挨个都宣传了一遍。直把她夸成了天上地下第一才女了。 已经算是她未来嫂子的朱巧玲还特意跑来问她，去燕城要不要做几身新连衣裙。 苏禾禾那个囧啊，忙说这次都是部队任务，她虽不是军人，也要穿不带肩章的军装的。 裙子她有好几身都没怎么穿，到时带两身就够了 朱巧玲这才不再坚持。 她也听说了苏禾禾最近和谢清瑜走得很近，这让她有些小小吃味儿， “禾禾，不会因为我和你哥谈对象了，你以后不和我玩了吧？最近你都和谢医生一起，也没见你来找我。” “巧玲姐，我去找你，你就有时间吗？你现在所有的时间都给小苏工了。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我还想说你重色轻友呢。”苏禾禾无情揭露道。 朱巧玲就羞红了脸。 “放心吧，你要成了我嫂子，咱俩就是最亲的姑嫂。我是跑不了的，你还是多想想要跟我哥啥时候结婚吧？” 朱巧玲任她说着，只是笑。之前的患得患失也叫她宽慰好了。 苏禾禾在工作上有这么大成就，最吃惊的就是苏茂棠了。 对于女儿，哪怕上次知道她给军区小学排了个优秀节目。可小学生的节目在他那里还是分量不够。只是再不当女儿是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了。 可现在代表军区，带队文工团去燕城参加汇演，还是她给编排的节目，这就了不得了。 也是从这刻起，他对苏禾禾开始重新定位起来。 第85章 出差前！ 八十五章 大姨家,苏禾禾和钟湛是隔三差五就去。拎条鱼，或是割点肉，去包个饺子,做个鱼锅。再提着大姨给塞的菜和攒的好东西回家。 小二楼那边现在没谁不羡慕曹大姨。都说她把外甥女养成了闺女，现在一个大院住着，还总想着带夫婿回娘家，往后她儿子都可以不要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外头当兵的俩儿子来电话，曹大姨就把这些话都给他们说了。放话说,她以后就俩孩子，禾禾和少睿，剩下的她就当没生。 两个表哥听后有了深深的危机感,搜罗了两大包当地土特产给苏禾禾邮过来，夹着的信里都是一个意思：表妹照顾他们爸妈辛苦了，这些吃的用的哥这里管够，只求她在老娘面前给多说几句好话。 苏禾禾看着那两大包裹肉干，果脯,奶片儿，还有干菌菇好多吃的,外加两块羊毛料子等等等，全是好东西。 不明白表哥们受什么刺激了。 之前结婚，这俩已经一人给她邮了二百的礼金,这是闹哪样啊？ 苏禾禾赶紧和钟湛提着包裹去了大姨家,没想到大姨只一句,“还算有个哥哥样子。”就让他们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回去。 知道俩表哥也给家里汇了包裹，只是小何还没去取后，苏禾禾也就笑纳了表哥们的讨好贿赂。 —— 自己娘家苏家这里,苏禾禾结婚后，也会提着东西，每隔一周或半个月回去一趟。 没赶在礼拜天，而是礼拜六她和钟湛工作都结束的时候。四点半出发，赶到苏家吃个晚饭，再陪着苏所长小苏工聊会儿，晚上九十点钟回家刚好。 钟湛最喜欢礼拜六去，这样也不影响礼拜天两人的二人世界。苏禾禾当然知道他那点心思，不过她也愿意这样。 工作了一周，还没有双休，全指着礼拜天补个懒觉了，所以礼拜六陪她回娘家，就成了定例。 那天回去先一起吃了丰盛的晚饭，一起聊天的时候，苏禾禾说了她要去燕城带队出差的事。 苏所长短暂的吃惊后，就是大夸特夸，都能写出一篇赞美的小作文了。当着钟枝枝面被老爸这么自卖自夸，苏禾禾很有些不好意思。 正想着该怎么能让苏所长稍收敛点时，苏芳芳过来喊她说要聊聊。苏禾禾赶紧跟她走了。 她可以不用听了，那就让苏所长自由发挥吧。 还是在二楼苏芳芳房间。 两人没有什么姐妹情长，苏芳芳还是什么铺垫都没有，上来就告诉她，她抓奸栾红波成功了。因为进门前先拍的照，只看她们拿着相机进去，栾红波和那个女的就吓傻了。 女方是个货车司机的妻子，栾红波长期和她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开始苏芳芳怕丁月英阻拦，本来只想喊上苏立辉，姐弟俩把事儿做成了再告诉丁月英。 跟踪几次后，苏芳芳才发现自己太高看栾红波了。她以为的栾红波不老实，不过是跟人假装恋爱，拉个手，亲亲抱抱就够过分了。没想到却是这样恶心丑陋的苟合。 这样就没法让苏立辉冲到前面了。 没法子，大货车司机出门一个月就要回来了，再不抓紧就要再等。好在栾红波也知道抓紧，后来几乎是天天都要去。 苏芳芳也不废话。准备妥当后，拿着早跟苏茂棠借来的相机，直接拉着丁月英去了现场。 倒底还是心疼女儿，丁月英也没想到栾红波会是这么不堪，亲眼目睹后哪还能忍。 后面苏芳芳跟栾红波提退婚时，丁月英没有反对。 有照片存证，栾红波求挽回无果后，答应了退婚。 第二天栾副厂长夫妻俩又上门，提出多加一倍的彩礼钱，想让婚事继续。这次苏茂棠和苏立东问过丁月英和苏芳芳的意思后，出面很不留情地给拒了。 有照片这样的把柄，栾家也没办法，最后苏芳芳把彩礼都退回去，她算是甩脱了栾红波。 苏芳芳知道她就是不说，待会儿苏立东也会找机会告诉苏禾禾。这两兄妹从来都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 可她不知为什么，就想有始有终。是苏禾禾给她想的法子，她就想自己亲口告诉她结束了。 最后苏禾禾开门要走的时候，苏芳芳轻声道了句，“苏禾禾，多谢你肯帮我。” “那你再找可要睁大眼睛了。”苏禾禾说完就下楼了。 —— 对于新婚妻子要去燕城出差一周这事儿，钟湛的心理历程还挺复杂。 刚一听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晚上红罗账里翻鸳鸳的好日子要断顿了。 这让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结婚这一个多月，除了苏禾禾来大姨妈的日子，他就没怎么空过。 这要一个礼拜孤床冷被没有美人抱，钟湛想不出日子要怎么熬。 那天饭桌上苏禾禾跟他说了后，他愣过后，可工作上的事扯后腿，钟大营长是不能干的。 虽然夫妻私下里他有点百无禁忌了些。可大事正事上，他还想在妻子面前保持光辉的形象呢。 他非但没有抱怨，还很高风格地表示了支持。而苏禾禾还真信了。 可在饭后撤桌洗碗时，钟湛自己却换了想法。 天天洗菜切菜，偶尔做早饭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可天天做早饭和洗碗，这个谁干谁不乐意干啊！ 这一阵子持续下来，钟湛说不烦都不能有人信。 可自己赌输了，他没脸也没理由撂挑子。 这会儿刷着碗，才想到，媳妇不在家，晚上虽难熬些，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媳妇儿一个礼拜就回来了，晚上的好处他再找补回来就是。 这一个礼拜他完全可以当给自己放假了。什么活也不用干。甚至他可以提着肉去大姨家，蹭刘少睿的饭菜。 在刘家，他可还是崭崭新的外甥女婿，如果没有苏禾禾陪着，大姨和刘少睿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厨房帮忙干活的。让他帮着洗个菜都不太可能。 钟湛就在刷碗的那一会儿功夫，把苏禾禾走后一个礼拜的生活都给盘算好了。 而苏禾禾完全不知道他有这么无耻脸皮厚的打算，还当他理解支持自己的工作。一时心软，私下里被他缠磨着，又叫他赚尽了好处。 要是知道钟湛真实的想法，她真要转圈跺脚地e…… 虽然想着给自己放个假，但媳妇出差，钟湛求表现还很积极的，忙前忙后地什么事儿都想到前面了。 托人买回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红皮旅行箱，去后勤自掏腰包买了新的军用水壶，还有两套无章的合身女军装，交给了苏禾禾。 接过来时，苏禾禾心里有忐忑有不安。她还是不愿意直面，只是在夫妻事上更主动了些。 钟湛又给家里他妈安华那里说了苏禾禾要去出差的事。 安华是真地没想到儿媳妇在工作上又有了这么大突破。 家里都是部队上的，她更知道苏禾禾这次能带队汝城军区文工团来燕城参演代表着什么。 她带来的节目都不用得一二三等奖，能拿个，人家都要羡慕一声她儿媳工作好，是有大才华的。 这么出色能干的儿媳妇要来，安华热烈欢迎不说，挂了电话就开始计划要带儿媳在大院要怎么亮相，要去哪几家走走了。 当然儿媳的生活起居也不能马虎，必须在招待所里住这个违反不得，但她这里让勤务员给儿媳妇送可口些的家常饭菜是没问题的。 她开始拉着家里的阿姨，提前开始想到时好做什么好菜好汤。 以致钟秉川这个大忙人，都开始关心好奇起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妻子当初去给儿子办婚礼，不情不愿的情绪他都看在眼里。就是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勉强接受呢。 可妻子去了，归期却一拖再拖，往回打的电话也少。他还当是媳妇可能是让妻子很不满意，她在那里手把手教媳妇呢。 可等妻子回了燕城，钟秉川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妻子回来张口闭口都是儿媳妇，全是夸儿媳妇如何会说话办事，如何不小家子气，如何工作出色…… 总结起来就是，她安华的儿媳妇是天上地下，谁家也比不了的最好儿媳妇儿。 钟秉川那会就开始想，自家这个儿媳怕是很会拢络人，瞧她把妻子都弄成了儿媳妇迷了，就知道那孩子怕是不大简单。 这次媳妇来燕城出差这事儿，钟秉川对自家未曾见面的儿媳妇又有了改观。 能得大军区的文工团上下赏识，还委以重任，这说明儿媳妇真正有才华。也让钟秉川刮目相看。 这就和他之前以为的儿媳妇会说巧话哄人的想法对不上了。 所以他这里很想亲眼见见，自家的儿媳妇倒底是什么样的人。 —— 团里决定了七月二十八号出发去燕城。 那样二十九号到达，三十和三十一两天时间参加排练，八月一号晚上七点正式演出。 演员们一共三十人，歌唱队八人，舞蹈队18人，鼓乐队四人。 虽然舞蹈队人最多，但当初节目组都是按各队总人数比例选的，很公平，从排练之初，就没人对这个有争议。 而跟队指导苏禾禾选定公布后，团里上下都很意外。 同宋团和陈政委说的一样，当团里指导们知道这次跟队去燕城的人选由苏禾禾决定后，这些人还真没人往二楼去找两个最高领导要说法去了。 在苏禾禾面前也没多废话，而是力求表现。带队排练时真是一个比一个上心。 这么一段时间后，都知道苏禾禾是对事不对人，你行你就上，没能力你说再多也没用。 而且人家也确实有硬气的资本，全团都等着人扭转乾坤呢。 演员刺儿头都在人家手里捋顺了，没有他们这些指导，人家不过是辛苦些，一个人就能全顶下来。 没资本叫板，那就卖力把活干好，那样机会还大些。 所以这次指导人选出来，还真是一点水花也没掀起来。 宋团和陈政委虽然一开始做了如此猜测，可事实比她们想的还顺利，她们从没有过的省心呐！ 带队指导是歌唱队的汪指导和岳指导，就连汪指导自己都没想到。 而听了苏禾禾同当初跟演员承诺的，“十一”去燕城再换没去的人，新年也是如此后，指导们的情绪就都给安抚住了。 唯有汪指导久久没有回神，她还当自己会是最后一批呢。 苏禾禾这人，确实大气，从不在小事上过多计较。汪指导心里对苏禾禾的不满就这么散了。 第86章 火车上！ 八十六章 汝城出发到燕城,文工团坐的是安华走时那趟火车，上午十点出发，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九点到燕城。 二十八号礼拜六早上八点,部队里的大军卡已经停到文工团门口,等着去送赴燕城演出的表演队。 钟湛开车把苏禾禾送过来，宋团长和陈政委先让苏禾禾坐到前面车厢里。 可岳指导年纪最长,还有点晕车,苏禾禾推着岳指导去坐了前面。 其实军卡带帆布遮棚，大夏天的,苏禾禾还更愿意坐到外面。 钟湛给她推举起来送上车，又把行李箱给他放上去，对在上面接应的孙志武郑重说道，“帮忙照顾一下苏禾禾。” “钟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吧。”孙志武赶忙应道。 “盯着别让她吃冰棍儿。”钟湛想起来补上一句。 孙志武挠着头,想笑不敢笑地看了眼旁边装听不见的苏禾禾,“钟大哥我记住了,保证不让禾禾姐偷吃一根冰棍。” 钟湛点点头，又转向苏禾禾，“走了，等你回来。” 看到车上的演员们都瞅着这边直笑,自己仿佛成了被家长跟后头叮嘱不断的小学鸡，苏禾禾大感没脸。苏指导的威严就这么没了。 赶紧敷衍地挥着手,“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上班要迟到了，快走吧。” 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钟湛转身离开。 直到钟湛的车开没影了，孙志武才敢吭声，“禾禾姐，我一看到钟大哥就紧张。明明他刚才是对我笑了下的。禾禾姐，钟大哥管你很严呐，你家庭地位真不咋地。” 苏禾禾直接给了他一脚，“你咋不看看你刚才有多狗腿，还好意思笑话你姐。” 旁边洪春来跟着就说，“苏指导，别说志武，就我们离这么远，见到钟营长都绷着口气呢。” “对呀，我们都不敢靠前看。苏指导，当初你咋跟他搞上对象的，他一开始就这么管你吗？”许彩霞那一帮也跟着凑热闹。 “去去，想知道自己去谈个对象就知道了，别总想打听我。”苏禾禾靠着箱子坐下，才不接话。 人已经到齐，确定人数无误后，军卡开动。车上的人挥别送行的留守人员，往车站进发。 一行三十三人全是军装，除了两个三十左右的女同志，其余全是二十上下的男女青年，男的高大英俊，女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一行人排队进入火车站，就引起了轰动似的围观。 特别是看到这些人都管一个顶多二十岁的最好看的姑娘喊“苏指导”，行动时都跟她汇报定夺，就连那两个年纪大些的女同志也一样时，都纳罕极了。 礼拜三那天，政治部毕主任一行人来文工团看了节目彩排。来时还严肃板着脸的毕主任，看完两个节目后，他当即带头鼓着掌，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把苏禾禾叫过去，大力表扬夸赞一番后，当场就给了准话，说希望以后文工团要一直能保持这样的节目创作水平。这样文工团的解散危机暂时先是过去了。 团里自己不争气，自然也没脸提条件。这次去燕城人还那么多，所以起初团里商量后，准备艰苦奋斗些，买火车硬座号就行了。 然后转机来了。毕主任过来看了节目后，对这次文工团的节目相当看好。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期许节目拿奖的话，可行动上已表示了肯定。 他大手一挥，说赶那么远的火车，去了就要马上投入到排练中，演员们太辛苦了。 火车硬座也休息不好，批示允许全员乘坐卧铺去燕城。 知道这个消息时，参演人员都长出了一口气。每天排练都够辛苦了，再坐二十几个小时火车，想想就压力很大。 苏禾禾尤其承受不了，再她看来，二十几个小时火车就够可怕。还要一直坐着，她都怕自己挨不到燕城。 汝城是始发站，到火车站又等了半个小时，一行人排着队上了火车。 三十三人，分开在两个相邻卧铺车厢。而且铺位也是分散开的。 看到这样一队军人上火车，车厢里的人都兴奋的看着。直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人聚堆儿。可长了见识，过了眼瘾了。 苏禾禾就让汪指导和岳指导去了旁边车厢，让两人带着男队员一头一尾看顾好那边的团员就行。 而这边，苏禾禾同孙志武也是各在两边，把所有的队员们都拢在中间门，这样也便于管理。 其实孙志武觉着苏禾禾还更应该在中间门才对。在全是俊男美女的文工团，苏禾禾也是最醒目的那个。 从在火车站下了军卡开始，苏禾禾引来的视线和打量是最多的。 孙志武跟洪春来反复强调了好几遍，让他警醒些，多帮苏禾禾看着点儿，他才提着行李去了自己那头。 也不是大家故作紧张，而是火车上真的抢劫拐卖的事情屡见不鲜。 文工团的演员们虽穿着军装，却和训练有素的军人们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有些演员十几岁就被选拔到文工团，除了每天练功排节目，接触的都是团里的这些人，至多和部队大院里人有点小交集。 这些演员们平均年龄也小，对外面的世情险恶没什么防范力。 就是霍宁，别看她在团里挺拔尖儿要强的，到了外面一样没主张。 每个人的票是昨晚随机发下去的，苏禾禾，孙志武，洪春来和汪岳两位指导要把着外围，是临时和最外面的队员换的票。 巧的是，苏禾禾的铺位刚好和霍宁在一处。 左右六张铺位，苏禾禾在下铺，洪春来在她上面中铺，霍 宁在对面中铺。 他们这里六个铺位已经到了五位，只有苏禾禾对面的下铺还没人来。 原以为看她在这里，霍宁会找人换到汪指导车厢，可直到对面下铺来了人，火车都开动了，霍宁也没有提出离开。 中铺洪春来一个大个子窝在那里也不舒服，苏禾禾喊他先下来坐，等要睡了才上去。 她这个带队指导，一碗水得端平。不管人家需不需要，她得先有态度。 苏禾禾冲着中铺说道，“霍宁，下来坐吧，上面坐着不舒服。” 出乎意料地，“我这就下来。”霍宁竟答应了。 过道的小桌椅，已经被两个上铺的人坐了。 这边三个人都挤在苏禾禾这里，恰好能坐开。 火车上，也讲不了太多干净。搁以前，苏禾禾怎么可能让别人坐到她铺位上。所以人适应环境的潜力无穷尽啊。 苏禾禾都没想到自己能妥协融入得这么快。 “你们可以坐到我这边，我白天不睡。”是对面最后上车的男青年。白衬衣样式的短袖，黑色裤子，黑皮鞋，长得不错气质尚可，表情里带着点傲气，看着应该工作也不错。 他这话主要是看着苏禾禾说的。 “谢谢，我们坐得开，就不麻烦你了。”苏禾禾拒绝了。 她可记着军人好像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光荣传统。这个坐群众的座位好像也算吧。 虽然她不是军人，可她带的这帮子都是啊。还是严格要求下好。 可看着挺傲气的男人话却格外多，还是跟苏禾禾说着，“这位小同志，你没带肩章，不是军人吧？那你坐过来不影响。我知道部队纪律严，这两位同志肯定不好过来。” 这人还挺门清儿，可苏禾禾自己就更不可能坐过去了。 她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知道这位是想撩妹子。 只是冷淡地，“你知道的还挺多。我虽然不是军人，可我是军嫂，所以还是不扰民了。” 说完苏禾禾转头看向窗外，一副认真看风景的样子。 对年男子反而笑了，显然根本没信苏禾禾的话，“我不是坏人，这位小同志不要紧张。同坐一趟火车，相逢即是有缘嘛。” 苏禾禾全当没听见，自然不会接茬。 洪春来时刻记着自己的任务，自己对上男青年看向苏禾禾的视线，目光炯炯的对着人家。 男青年显然不想跟同性聊天，也知道再说会遭人厌，收回了目光。他从包里翻出几张报纸，开始认真状看了起来。 这个时期，没几本能看的，连扑克牌都不能打，漫长的火车时间门，真的没事可打发。 好些女队员都拿了毛线活在车上织了起来。 就连霍宁也是，她拿的是勾针和细线，在勾着围巾。 也是太无聊了，苏禾禾津津有味儿的看了半天。 两人也不说话，一个人勾，一个人看，就这么坐了半个多小时。 其间门那个男青年几次进出想因起这边注意，可三个人愣是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最后男人拿出包奶粉泡了一杯回来，奶粉泡起来味道很香，旁边过道椅子上的两人，吸着鼻子看过来好几眼。 那个男青年美滋滋的喝了几口，那样爷有钱的姿态不要太搞笑。 苏禾禾烦死了这人的戏多。比钱多，她也可以啊！ 反身从自己包里翻出一袋没开封的奶粉，和一个大牛皮纸包的自己昨天现烤的红豆酥，一包香辣花生放到这边的小桌上。 拿出自己的小搪瓷缸，对洪春来和霍宁说，“都拿杯子泡一杯，咱们也先垫点，餐车开饭还要一个小时呢。男同志发扬风格服务一下，去打热水泡回来。” 洪春来笑嘻嘻地应着，“那苏指导，我们就不跟领导客气了。早听孙志武说过你做的点心好吃，我可惦记好久了。” 霍宁没想到苏禾禾吃好吃的也不落她，而且她这会儿肚子坠痛，很想喝口热烫的。小声又不好意思地，“苏指导，那我也不客气了。”也从包里拿出了搪瓷小缸。 “一点吃喝，没什么好客气的。”苏禾禾不在意道。 这边洪春来很快泡回来三缸子热奶粉，三个人刚拿起红豆酥还没开动，就有鼻子灵的闻味儿寻过来了。 先是许彩霞俏皮的蹦出来，“苏指导，你的队员想来跟你讨口吃的。一把花生打发我就行。” 然后是来商量中午饭是打回来，还是轮流去餐车吃的孙志武。 “禾禾姐，你怎么能漏了我？枉我为你鞍前马后的。” “你吃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要喊了？”苏禾禾就不吃他那套。 孙志武跟着就笑，不客气的伸手过来先抓了块点心塞嘴里。还不忘从军挎包里拿出缸子，跟洪春来，“帮我也泡一杯奶粉，有风扇也不觉着热了，喝口热的不错。” 洪春来也乐意惯着他，还真接了缸子去给他服务去了。 这边苏禾禾给许彩霞拿了块儿红豆酥，又抓了把花生，“奶粉要喝就自己去泡，没带那么多不够分，在这儿吃了再走。” 许彩霞应了一声，坐到洪春来让出来的位置，就这么三个女同志坐着，两个男同志站着，很快点心就见了底儿。 而那位白衬衣青年，看着豪横程度完全碾压他的苏禾禾，又听到这几个真军装的反而对她马首是瞻的，再之后，探过来的眼神里就带了审视。 第87章 笑话！ 八十七章 中午和晚上都是男队员去餐车打饭回来,这边一人领了一个饭盒吃了。 火车上的饭苏禾禾是真没多大胃口，问了霍宁自己的够吃后,三分之二的饭菜都叫她给洪春来和孙志武给分了。 其间,白衬衣男青年带着兴味的眼神还是总往这边飘过来，看着他们这边吃饭说话，一脸兴味。 好在他后来没再试图没话找话,这边当他是个摆设不看不理就好了。 苏禾禾又和洪春来换了铺位,吃了饭就上中铺不睡也躺着。霍宁也一样，还睡得很沉,到吃饭点才能叫起。 苏禾禾是睡到半夜被霍宁呼痛的哼声给惊醒的。 她直接在铺位上探手过去轻推着,“霍宁，你哪里不舒服？” “苏指导，我肚子疼得厉害。”霍宁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是怎么个疼法？”苏禾禾问道。跟着想到要是阑尾炎可就麻烦了。 “就是……那个……疼。”霍宁吞吞吐吐的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苏禾禾秒懂：痛经！ 这就好办了。她有时会提前近一个礼拜,这次出差就在日期内,她准备得东西很充分。 “那你等会儿,我有止痛片。”苏禾禾告诉霍宁。 热水袋在行李箱里,苏禾禾自己从行李架上够不下来。 好在洪春来牢记使命，很警醒,听到动静就醒了。 把行李箱拿下来,苏禾禾翻出热水袋和止痛片,洪春来去灌好热水袋，打来一缸子热水,让霍宁吃了药,抱上了热水袋。 四十分钟后,药物和暖热的双效发挥，霍宁再没动静，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苏禾禾和洪春来才又回各自的铺位接着睡了。 火车晃晃悠悠的还真好睡觉,这一觉直到大天亮，车厢里细碎的晨光铺照进来，点点浅金色在车厢里跳舞，苏禾禾才睡眼惺忪的醒来。 再看对面霍宁的铺位已经没人，低头往下看去，她正和洪春来在下铺坐着说话呢。 听到上面动静，两人抬头望过来，霍宁笑着说道，“苏指导你醒了？早饭点过了，给你打了稀饭和素包子，下来少吃点吧？看你上车后也不咋吃饭。” 已经这么晚了吗？问了两人才知道已经七点半了，再一个半小时就到燕城了。 苏禾禾赶紧下来，去车厢连接处洗漱好后，回来吃了个素包子，倒是那份儿几乎全是米汤的稀粥，她全给喝了。 剩下俩包子，依旧是洪春来给帮忙打扫到肚子里。 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九点，火车驶进燕城火车站。 苏禾禾这边把人都集中过来，报数无误后，大家排队下车。 站台上，等着另一个车厢的人汇齐，又重新清点报数，大家才拿起行李排队出站。 苏禾禾和孙志武走在最后，这时那位车上的白衬衣突然走过来，看着苏禾禾自信满意地说道，“我是李伟，咱们还会见面的。” 等苏禾禾和孙志武反应过来，想怼他一脸时，那人已经快步汇入出站的人潮中。 他们这边都是一身军装，行动都得注意，只能憋屈的先记下这笔。 ——出了站，早有这边军总的章干事等在了出站口。 握手寒暄后，虽吃惊于汝城这边领队的是如此年轻还不在编的女指导，章干事也没多问。 还是一辆大军卡，三十三个人提着行李上了车，很快离开了燕城火车站。 这样军车军装的一队人，人群里想不注意到都难。 白衬衣看着他们上了军卡，确定了心里所想，转身对来接他的司机问道，“那辆军卡是军总的车吗？” “是，都是各大军区文工团来参加军总文艺汇演的，这些应该是汝城军区文工团的。” “是住在军总招待所吗？”白衬衣又问。 “是，每年都安排在那里。” —— 这边到了军总招待所三号院，章干事尽职尽责地领着办了入住手续，说他这次全权负责汝城军区表演队的一切事宜，让有什么事找他就好。 约好了午饭后，他过来领这边去排练室，剩下的时间让汝城这边抓紧休整。交代这些后，他才离开。 苏禾禾让队员们自由组队，四人一个房间，很快分好后，给下发了钥匙，让回房间安顿，等午饭时再集合。 苏禾禾这里是和汪指导和岳指导，还有主动要求加入的霍宁一个房间。 军总的招待所条件很不错，卫生间有淋浴。虽然是分时段供热水，但也足够好了。 而现在刚好是中午十点半到十二点半的两个小时有热水供应的时间。 团里现在差不多都知道苏禾禾极度爱干净。 团里演员每天排练后都是一身的汗，是必须要冲洗的。而苏禾禾就是一滴汗不出，也是天天洗澡。 这会儿都知道她要忍无可忍了，汪指导三人都笑着让她先去洗澡。 苏禾禾也不客气，痛快先洗了热水澡。 中午军总招待所的饭菜也比火车上好吃多了，苏禾禾稍多吃了点。 饭后又小睡了半个小时，苏禾禾才觉着元气复苏了。 章干事在一点准时到达，看到汝城军区的这些人精神抖擞的，在苏禾禾的带领下排队集合，都很迅速有序。 并不像同僚说的：汝城军区最是一盘散沙，哪怕你小心再小心，他们也要给你搞出点事情来…… 章干事刚调到政治宣传处不久，新人没得选，最后没人肯接的汝城军区表演队就分配到了他这里。 燕城出站口，见到是苏禾禾这样一个不在编的漂亮小姑娘带队，他以为自己这次的工作怕是要出大漏子了。 可从出站集结，到招待所等入住，再到这会儿排队出发，汝城军区的这些人在苏禾禾的带领下，令行禁止的，比他之前见到同僚接待的别的军区文工团的人还要守纪律些。 章干事对苏禾禾很钦佩，明明比他还小不少，可愣是管得这些比她大的年轻人服服帖帖的。 他也放心下来，对汝城军区这些人，尽职之外，也多了个人好感带出来的关照。 整个军总机关各团体部门都集中在这一带，军总文工团距招待所走路需半个小时。 章干事路上把自己打听来的私货都跟苏禾禾透了底儿。 和汝城这边一起住招待所三号院的还有崇州军区和武梁军区两支表演队。 武梁军区文工团还好，崇州军区文工团可是每年前三甲的有力竞争者。 崇州实力强到能和军总文工团相提并论，把燕城军区文工团都甩下老远。 别的文工团遇到他们没有不想绕道避开的。 更别提还要和他们住到一个招待所院子了，那样士气都要被提前打击没了。 为这个，别的文工团都提前打听好崇州军区的表演队来燕城的日期，刻意早来几天，躲过去。 往年汝城这边往年也这么干来着，可还是没避免垫底后，今年又有苏禾禾这个王炸在手，这个事儿根本连想都没想了。 而武梁军区则是那边赶上暴雨泥石流堵路，比预计晚了两天出发，没有别的院子可选了。不过他们自以为有汝城这帮垫底儿，倒没有太大的压力。 虽然苏禾禾对这些并不在意，但章干事的好意苏禾禾还是很领情。 而且有这样向着你们的随队人员，很多事都会方便很多。 拉着孙志武和洪春来几个，一路跟章干事像朋友一样聊着天，就到了军总这边的排练室。 不愧是军总，排场就是大。 给提供的排练室都是汝城军区合并两个排练室那么大。 这边分散开一共十个排练室，二十个表演队排班分上下午使用。然后招待所那里也清出了后面楼的会议室，比这边排练室小些，可以晚上回去三家文工团商量着时段使用。 然后明天三十号可以各自再排练一天，三十一号，会在军总大礼堂进行汇演前大彩排，上午八点开始，上下午各彩排一次。 说完日程安排，章干事又留了内线办公室电话，让有事找他，之后就回去工作了。 其实节目早排练好了，换了环境，走几个过场就好了。 所以下午也没密集的练习。只顺了两三遍就好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孙志武过来说，看到远远的有人往这边说笑指点，估计是别的文工团等着看他们笑话呢。 霍宁也过来说，“别的团排练他们都互相打听着看。只咱们这里，这两年人家都不稀罕来看。这样咱们到时来个一鸣惊人，叫他们眼珠子都掉下来才好看呢。” 大家纷纷赞同，说要把前几年受的窝囊气都找回来。向上必胜的士气是足够了。 练多了也没必要，这边走了三遍，表现得都很完美。明天还有一天时间，足够用了。 四点钟，苏禾禾就喊了结束。汝城军区表演队就关了排练室大门，排队回招待所了。 至于晚上到招待所小会议室还练不练？对着问过来的汪指导和岳指导，苏禾禾很不解地，“练什么，做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不累吗？晚上都放松一下，明儿下午再走两遍就够了。不用临阵磨枪，我们一定行。” 旁边支着耳朵的队员们欢呼道，“苏指导，我们一定不给你丢脸。到时你瞧好吧。” 紧张排练了一个月，队员们是早都累瘫了。这会儿临战前的放松休整，他们真的太需要了。 他们这边欢乐休息，却不知汝城军区表演队在所有的文工团里又成了他们排练之余的大笑话。 汝城军区竟然下午四点就离开了排练室，他们是哪来的自信哟？ 这还不算，晚饭后崇州军区的人带着武梁军区大人过来，跟汝城这边商量着，体谅他们是最后到达的，所以晚上的会议室优先给他们汝城使，还多给他们一小时。这是多么大的让步和发扬风格啊。 可汝城军区那边你猜怎么着了？倒也没怎么着，就那个最漂亮的，特别年轻的，还是不在编外请的苏指导，是这样回复的。 “你们说的是去会议室排练的事啊？那个我们不需要，你们两家自己商量着用吧，把我们排除在外就好了，还是要谢谢你们的谦让，我们汝城军区心领了。” 瞧瞧，真是年轻得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 汝城军区这次是彻底不想好了吧？哪儿找来这么个除了脸好，没看出还会什么的指导来的？ 这是怕输得太难看了，来找美人来妆点门面，转移视线来了吗？ 这也太不像样了，一时，都想看看这个大言不惭，徒有其表的苏指导，倒底什么样子。 不过还得抓紧练习，不舍得浪费时间给这样没水平的人。 还是决定等彩排那天既见人，又见见她带来的精彩节目，那一定很有乐子吧？ 第88章 压轴！ 八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在招待所食堂吃饭时,自然要遇到崇州军区和武梁军区的人。 别的演员需要换着来，各个团里的台柱子基本哪次也不会缺席。 年年来燕城都要见最少三次，又是同台演出,各团的台柱子间都还脸熟,相互也能说上几句话。 看到霍宁和孙志武,崇州和武梁两家军区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咦，霍宁，今年你们团里周亚楠怎么没来？看你们这次来了好多人,不会就是你和孙志武领唱大合唱吧？那还挺省事儿啊。挺好……挺好的。”是武梁军区的一位漂亮女演员。 “周亚楠‘十一’时就来了。至于是不是大合唱，明天彩排你们就看到了，急什么。”霍宁故意卖着关子。 “这样啊，还是你们团里好呀,你们新指导都不盯着你们排练。不像我们，拿奖的压力太大了，不拼不行啊。”是崇州军区的人在凡尔赛似地说话。 “是啊,我们苏指导最好了，我们团里上下最服的就是她。”霍宁真心实意地说着。 那些人没想到挖苦的话,人家却是真觉着好。 原以为像霍宁这样的团里老人,又是不可或缺的台柱子,会对他们团里那个看着就是个摆设的指导很不服气,甚至会不服从她的管束的。 可事实好像跟他们想的有出入。 看着不光是霍宁和孙志武等团里演员都围着那个年轻美丽的指导说笑,就是汝城军区那两位年纪大些的指导，也和那位苏指导很和睦无间的样子。 他们都搞不懂了。 吃了早饭，因为是下午才轮到使用排练室，苏禾禾允许队员们在招待所院里转转。 出来食堂，苏禾禾先给集合起来讲道，“上午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在这个招待所里外随意行动，我都不干涉。但谁要违反跑外面去了，节目就别上了。少谁我的节目都一样上，不信可以试试。 若想要去外面逛，一号你们给我玩好活儿了，我考虑二号给你们一天自由时间。所以都别挑战我的底线啊，午饭要点名，都别给我漏气。好了现在解散。” 三十名队员全都乖巧点头，苏禾禾若说节目她一个人也能上，这些人都信。人家唱歌，跳舞，乐器啥都玩得转，现编个节目对她都不是难事儿，所以她说的底线，没人想挑战。 看队员们充分领会后，放了人，苏禾禾就回房间继续补觉。 汪指导和岳指导很不放心。可队员都跑没影了，也只能提着心在招待所一楼大厅坐着看大门儿。 不是她们小心太过，而是每年正式演出前就是盯得死死的，这些人也会弄出事来。现在这会儿就让自由活动了，这不是给演员们惹事儿的机会吗？ 虽然最近这些演员表现得不错，刚也答应得挺好，可多年的经验让她们不敢相信呐！ 招待所三号院子后院不小，但也不够转一上午的呀。这转不过瘾跑出去，可太常见了。 两人就这么在一楼坐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看着队员们上蹿下蹿地四处看，最后都跑到后边小会议室，看同样是下午时段去排练室的崇州军区表演队排练。 还真没有一个试图迈出院子一步。 还有几个队员经过时看到汪指导和岳指导，猜到两人是不放心，在这儿守着盯梢呢。 就笑着劝两人，“汪指导，岳指导，你们快回屋歇着吧。苏指导就是孙大圣，她划的这个金箍圈我们可不敢踏出去一步。 你们放心吧，刚去看崇州军区他们排练节目，人家明着暗着嘲讽我们，我们都忍着呢。就像霍宁说的，这样等明天彩排时，才更有意思。 且让他们多得意一天呗，有他们脸疼的时候。就为这个，我们也不敢犯错误。” 汪指导和岳指导这才信了，没再坐那里当门神。 —— 三十一号，早七点半，汝州军区表演队全员三十三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的跟着章干事到达了军总大礼堂。 这次汝城军区参演的人员是各大军区最多的。 这么一只大队伍列队进场，气势倒是很足。 可等看清是汝城军区的参演队伍，憋不住笑的不知有几多。 这两年的汇演总指导都由军总文工团的蔡副团长担任。 苏禾禾在章干事的陪同下，过去跟蔡副团长问了好。 蔡副团长人很随和，可能也是听说了汝城军区表演队的情况，对苏禾禾倒是没露什么异样。 节目单昨晚已下发，每年都是差不多的流程，按着顺序到后台准备，轮到了出场表演就好了。 因为苏禾禾是新面孔，蔡副团长还很耐心地跟苏禾禾简单说了下流程。跟她再次确定汝城军区是自带乐队，不需要这边大乐队伴奏后，又勉励了她几句，才跟着又围过来的别家指导们说话去了。 之后，就是汪指导和岳指导那里都有老相识过来问候打个招呼的。苏禾禾这个汝城军区领队这里，却是除了自家队员，再无人过来说话。 若有若无的眼神不时往她身上扫过来，苏禾禾却丝毫不为所动。 二十一家文工团，汝城军区的节目被排在第十六位，很靠后了。 不能只论名次不顾观赏性，这个出场顺序很讲究的。那几家位次靠前的，最具实力又精彩的节目，都是在中场前后，和最后压场。 剩下的中流和末流的，则看你是哪种类型的节目，基本是歌曲和舞蹈要给间隔开来。 开始报节目时，看到汝城军区的《军民鱼水情》，没看后头标注，都会以为这是个合唱节目。可看到标注上的“大型歌伴舞”，才知道理解错了。也因此晚会指导组的人反复给汝城军区的节目挪了好几回位置，才决定了让他们第十六位出场。 拿到节目单的各文工团的带队指导们，见到汝城军区的节目名称和介绍后，失笑后，都觉着他们不过是搞噱头而已。 八点一到，彩排正式开始，一家一家按顺序登场表演。 节目过半，除了武梁军区和云疆军区两家文工团表现比往年格外亮眼外，其它家的基本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水平。 剩下只要再看最后压场的两家节目，各家的名次排位基本就有数了。 紧绷的气氛开始缓解，前面表现良好的几家，都等着看最后压场的两个，对他们前头过渡的几个节目，已不大耐烦看了。也不怪他们这样轻慢，后半场的节目，确实都是没有新意充数的节目，看都嫌累眼睛。 所以等到汝城军区的节目上场时，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他们没用大乐队，人不够，那个苏指导都上去坐到了钢琴前，凑了个五人小乐队。 这是要闹哪样啊？一时都有了看笑料的心思，反而打起了精神都往台上看去。 钢琴叮咚，然后是小提琴跟上，长笛，小号，架子鼓…… 十几分钟的节目在晚会节目中算长了，把握不好，都会没耐心看下去。 可汝城军区今天带来的节目结束后，下面观看的全体参演人员，全是一副意犹未尽，又怅然若失的表情。 恍惚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从刚才的节目中走出来，就是连绵不绝的热烈掌声。 汝城军区表演队下台时，蔡副团长亲自迎上去，和苏禾禾紧紧握手，“小苏指导，你们这个节目太好了，能告诉我是谁排的吗？” “呃，蔡副团长，节目是我排的。”苏禾禾这会儿才不会谦虚。 不说蔡副团长万万没想到，剩下的二十家文工团，哪一个又能想到呢？ 汝城军区的节目太精彩了，他们表演完了，后面节目就太黯然失色了。 这样的节目，得给予合理的出场地位。最后蔡副团长和其他指导组的人工团的节目才是真正能压轴出场的节目，这台晚会由他们压场。 下午的彩排就改了节目单。 这样的改动，没人提出异意。 —— 安华迎接儿媳妇的计划一件都没能实施。 苏禾禾到达的当天，她就先给军总招待所去电话，也找到了人。 可当安华说了到要派勤务员给送饭时，就被苏禾禾哄着笑着给拒了。 理由很充分，她是带队指导，这时候带头搞特殊，还拿什么服众。 她自己是很想吃家里的饭菜，可这事儿不能干呐！起码正式登台表演前，这个事儿是不可行的。 安华听了虽理解，但失望也是难免。 可苏禾禾转头就跟她说，她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想让安华来给她撑场子安心，安华马上哪里都顺畅了。 婆媳俩亲亲热热说了有十几分钟，撂了电话，安华就开始发动周围老姐妹，让都去看她儿媳的节目，给孩子定定心。 钟秉川做为公公，当然更不能缺席。所以，光她这边发动的人，就去军总要来不少演出票。 这么多人要票，还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以致带来连锁效应，很多平时从不出席观看这样演出的人家，也都跟着闻风而动。 为此军总宣传处从上到下都很懵，不明白今年这是咋了，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最后，这次“八一”汇演的票都有些一票难求了。 —— 八月一日晚，军总大礼堂座无虚席。 特别是前三排，坐满了平常日子很难见到的大忙人们。 安华没和钟秉川坐在一处。而是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坐在第三排，其中就有曾勤他妈。 对于安华家的二婚儿媳妇的事，她们都料错了结局。 看到安华对儿媳妇的好都赶上儿子了，几个老姐妹对苏禾禾是真好奇了。 特别是听说苏禾禾的节目会压轴演出，更让她们放不下一探究竟的心。 这边，一个没落的都跑来看人家的节目来了。 七点整，演出开始。 好几年没出来看演出了，前半场的节目还怪好看的，几个老姐妹都看得很乐呵。 安华也跟着看，可没出来一个很不错的节目，她就揪心起来，担心苏禾禾的节目被人家比下去。 后半场节目不大好看，好多观众开始不耐烦起来。 倒数第二个节目还不错，又吸引回来些注意力。 加上再等一个就结束了，大家按捺下来，礼堂里安静了。 幕布徐徐拉开，居中一架钢琴，美丽的姑娘端坐在琴凳上，旁边是英俊地小提琴手青年，柔婉的长笛姑娘，英姿勃勃的小号青年，冷俊的架子鼓手，和之前的节目很不一样的感觉。 钢琴姑娘轻轻颌首，素手划过黑白键盘，弹出了第一个音符。军装小乐队用静美幽远的苍南小调开启了节目的序曲…… 第89章 成功！ 八十九章 “盘山的路哟长又长,远行的人啊你们慢些走……苍南人民和解放军同志心连心……” 空灵如天籁的歌喉，唱出的是这样情长意深的军民情，听到耳里，让观众入心动情。 穿着苍南民族服装的女歌唱演员,被苍南各民族着装的舞者们簇拥着,在舞台一角缓步放歌载舞行来。 舞者们跳着各民族特色的舞步,绵长的，奔放的,热烈的,忧伤的……用舞姿倾诉着依依不舍。伤别离，却希翼着不久的重逢…… 观众们都被带入到送别的感怀中,有些感情丰沛的女观众脸上的泪水已不知不觉划落…… 最后一句歌词消逝，音乐也渐渐低回,舞者们抬手远眺…… 嘹亮的军号吹响,峰回路转，曲调来了个华丽的转身，振奋激荡如急行军，战士们背着行李步履匆匆，前进！再前进！ 在看到送行的苍南人民时，脚步变得迟缓凝重起来……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四海可为家，艰难无所阻……”一首部队里人人会唱的《人民子弟兵》,却在这样的舞台上演绎出了别样的风采…… …… 送别的心情还没回缓,武梁山区粗犷的民调高亢出一曲“军民联欢庆胜利”的欢快场景……舞者们舞出了武梁人的厚重和真挚的情长意深。 战士们则是一首雄纠纠的《我们扛起枪》呼应回唱。 …… 然后是云疆牧民的《放马歌》,战士们的《我为人民守卫边疆》 再之后…… 一共六组军民歌曲联唱歌舞，有人民的爱戴，有军人的坚毅守护,家国情怀。 重新添了词的俚语小调，触动多少在座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军人的思乡情。再熟悉不过的军歌，今天却更深切地打动着他们。亲情乡情，再重也重不过军人可撼山岳的决心。 老军人们眼角都沾染了些许潮意，铁血柔情才更能直击人心。 曲终，全体演员敬着军礼谢幕，观众们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掌声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 这个节目就是最好最明了一切。 第一名实至名归，无于争锋。 —— 安华激荡难的心情好久才平复，这才想起，指着台上在不停谢幕的汝城军区表演人员说道，“刚那个弹钢琴的就是我家儿媳妇，整场节目就是她编排的，我真为她骄傲！” 安华也留了一手，张罗喊人来看节目时，说的只是苏禾禾带队来参加表演。别的她都等着最后的高光时刻才准备揭晓呢。 从在汝城看到苏禾禾排的军区小学的那场节目后，安华就对苏禾禾的能力迷姐一样自信。 那几个老姐妹有的还在抹眼角呢，听到她的话是真太吃惊了。 曾勤她妈一时没控制住，说话调子都高了几度，前后座的人都听到了。 “弹钢琴的就是你家媳妇？节目也是她排的？别是你给弄岔了吧……这可不能乱说的……” “我媳妇的事我可不带弄岔的。要不是她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么大个汝城军区是没人吗？会派一个这么年轻，还不在编的军属带队？ 你也是老同志了，这还不明白？那么多人看着，咱们家里的孩子哪会有不自量力的人，更要凭本事说话咯。” 细想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几个老姐妹再开口，开始道喜不断。 曾勤妈还有了别样的想法，“老安呐，让你儿媳妇帮我们家曾勤留意一下，不敢比着你儿媳妇，她觉着好的肯定差不了。” 安华，“？？！” —— 台上开始公布名次。这届连爆了两个冷门，武梁军区的节目获得了第三名。 要不是有汝州军区这个最大的冷门在，今晚本来应该是他们无比风光得意的时刻。可现在明珠在前，又闪又亮，映衬得他们失色了很多。 第二名是崇州军区的节目，他们在前后夹击下，总算保住了江湖地位。虽退后了一位，可第一名太强横，他们心悦诚服，所以没什么失落，反而带了点庆幸。 最后汝城军区全体人员在如雷掌声中再次上台。这会儿台下观众都听说了那个弹钢琴的美丽姑娘还是节目的编排者，这次汝城军区的领队。 而前几排的老同志们，叫曾勤他妈一喊，又多知道了一条，这姑娘还是人钟家独苗的媳妇儿。 想到前一阵还有家属笑钟家挑挑拣拣，却让独苗娶了二婚媳妇。可转眼这里看到人，才知道人家才是独具慧眼，这样的儿媳妇，又怎么能以寻常论之。 一时全场的目光就焦聚在苏禾禾那里。 给第一名发奖状奖杯，往届都是军总宣传处的处长来颁发。 可今天人们看到是军总政治部的廖部长亲自上台，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台上廖部长亲切的和汝城军区的演员们一一握手，到苏禾禾这里，他特意停下来嘉勉道，“小苏同志要再接再励，争取为全军带来更是最高的赞美了。 台下，钟秉川也被前后左右的熟识道贺着，和妻子一样，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样的儿媳妇，儿子算是娶对了。儿子的眼光确实不赖。 —— 散场时，晚会指导组的人和演员们是留在最后的。 能容纳一千六百多人的大礼堂，观众退场也要十几二十分。 这边苏禾禾已被各大文工团的领队给围住了。 “苏指导，我们是渭北军区文工团的，就住在招待所二号院，明天能不能一起坐坐交流一下？” “哎，苏指导，你还记得我吧，咱们可是一个院儿的，我们是崇州军区的……” 最后还是蔡副团长仗着节目总指挥的优势，“小苏啊，明天我带你转转我们军总文工团，忙完了工作，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我们军总文工团最爱惜人了。”话里的醉翁之意很明显。 别的文工团的领队都有点傻眼，自觉军总文工团的人可真是人狠又敢想敢说呀。 他们这里不过是想着跟人取取经，军总这边已经惦记拉人头入伙了。 这也太厚颜了吧？没想到蔡副团长是这样子的蔡副团长。 可你当着人自家人的面这样说好吗？ 目光都急速地转向汝城军区表演队的人，特别是汪指导和岳指导那里。 可汝城军区的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笑哈哈的，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显然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就有熟悉的人拉着岳指导问，“你们不怕小苏指导被说动挖走啊？” “怕什么，又挖不走。”岳指导安稳得一批。 “怎么挖不走，你们文工团拿啥和军总文工团比，小苏到了军总会更前途无量。她在你们那里都不在编，人到了军总啥没有啊。” “那你可想错了，小苏在我们汝城军区更有发展。她可是我们军区自己人，在不在编都是自己人。她是我们军区光荣的家属，她丈夫在我们军区，你让她往哪里走？想让人夫妻分离吗？”岳指导给所有暗戳戳的人泼了瓢凉水。 啊？！小苏指导竟然已经结婚了？ 这样你就再好的条件给人开出来也没用了，除非你把人男人也给调来。 刚被蔡副团长给启发的人，都歇了心思。 唯有蔡副团长还真动了这个心思，准备回去跟团长商量一下。人才难得，把小苏丈夫调到燕城部队，这事儿还是大有可为的。 观众们已经退完了，这边宣传处的干事们来通知演员们可以走了。 章干事也过来跟苏禾禾这边说了，他得了他们处长的吩咐，明天如果汝城军区表演队有用车用人的需要，这边可以给她们安排一辆军卡和战士向导，可以带他们好好逛逛燕城。 苏禾禾问了队员意见，大家还是想三五结伴自己出去转转，买东西也更方便。 苏禾禾谢过了章干事和宣传处的领导，这事儿就算了。 大家一起说着话往礼堂外走。 礼堂大门外，还有不少人，有多日未见的老友在寒暄，还有年青人在翘首等人，看样子是相熟的人，在等各表演队的演员们。 苏禾禾在电话里已和安华约好，晚上就跟公公婆婆回家的。 已圆满完成工作任务，明天是自由活动的一天，她也可以去婆家改善下生活了。 这几天她没吃好，没睡好，真的很想大吃海塞一通。 在礼堂外的广场上，临时给演员们集中起来，说了注意事项和归队的时间，又把婆家的电话留给汪指导和岳指导，让她们有事要及时联系她，苏禾禾喊了解散。 她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等着她的婆婆和公公。虽未曾谋面，可和钟湛极相像的轮廓，她很确定那个气势威赫的老同志就是她公公。 她这边刚要和队员们道别，却被突兀走过来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小苏同志，祝贺你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这个女士手表送给你，聊表我诚挚热烈的心意。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是一身藏蓝，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的火车男，好像是李什么什么。 他就这么手里拿着表盒，递到了苏禾禾眼前。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苏禾禾简直了，要被这人的骚操作给恶心死。 喵的，她哪里看着像缺一支手表的人？啊？ 这人是哪来的自信？ 要不为维持她的完美形象，她真想喷这人一脸口水。 “这位同志，你太搞笑……” “禾禾，怎么了？妈来了。”怼人的话说到一半，苏禾禾被自家亲亲婆婆拉到了身后，一副母鸡护小鸡的姿态。 第90章 最佳婆媳！ 九十章 “这位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是想做什么？我儿媳妇没戴表就是买不起了？还要你送？真是笑话？ 年青人，做事之前要问清楚，破坏军婚可是要被严肃处理的。 这回我们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给好好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 安华对男青年一顿输出后,回头跟苏禾禾埋怨起了儿子,“这个钟湛，怎么不知道给你买块表呢？我也是心粗,还真没注意这些。” “妈,钟湛早都把存折和工资交给我了，买什么都随我,你还要他怎么做？单位家里也都有表，谁还记得要买表。 妈你也别跟着凑热闹,大钱都给我了,还惦记百来块钱的表做什么？等回汝城我马上就买一块行不行？ 不有那个梅花小坤表吗？不到三百块钱，我就买块那个你说好不好？”苏禾禾哄着安华。 她可不想让人误会钟湛和安华舍不得给她买表。这锅他们可不能背。 “对，对，就是那个表，咱们大院里我看好几家媳妇买的就是这个梅花。也别等回去了，妈明天就带你去买。”安华马上就高兴起来。 “表我自己买，妈你给我买衣服吧。我想看看燕城有什么时新样式。” “哎，好,都听我们禾禾的。” 只听她们说话,就知道这是一对相处融洽,有爱的婆媳俩。 火车男李伟出场太高调了，刚拿表送女同志的行为一下把要走的人吸引过来，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堵着路。 被安华问到眼前又要求道歉。 若只是知道苏禾禾嫁了人,即便是军婚，他也没那么怕。 他爸还是汝城市永安区革委会主任呢，在汝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到了燕城他也不带怵的。 可看到安华一身夏季四个兜女干部装，气质面貌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再看她身后，一个面目威肃的老同志等在那里，他身边跟着一个军装小战士，正很不满地瞪视着自己。 李伟手心渗出薄汗，开始紧张起来。 他知道这会儿就是挤出人群跑掉，人家要想找他也是轻而易举。 他自家亲爹是怎么对人打击报复的，他看得多了。 以己推人，哪还敢走掉。 陪他一起过来的同伴怕事情处理不好要被牵连，这时赶紧过来，拉着李伟在安华和苏禾禾面前给他遮掩圆话，“这位李同志刚才看苏同志的节目太感动了，不知怎么表达激动的心情了。 他刚买了块表在手里，这不一冲动就拿出来了。他说话又不清不楚的，就闹了这么大误会。我这儿替他先陪个不是。” 同伴说着话，手肘直拐着提醒李伟。 “对，对，都是我不会说话，对不住了苏同志。”李伟马上跟上说话认了错。 这样的人跟他多说两句都嫌掉价儿，“以后想好了再说话。”安华冷冷地回了一句，没再理人。 之后看着那两人低头挤出人群走了，安华拉着苏禾禾走向钟秉川，“这是钟湛他爸，也一直盼着见你呢。” “爸，劳动你久等了。”苏禾禾恭敬问好。 “是我和你妈不虚此行才对，你带来的节目很不错。”钟秉川含笑说道。 苏禾禾第一次见公公，相互的印象都很好。 —— 看着苏禾禾同公公婆婆一家三口一路聊着上了车，目送着黑色大轿车在夜幕中驶离，蔡副团长这些人还缓不过神来。 尤其是蔡副团长，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今天见到了苏禾禾公婆两个人。不然她真要跟上头提出调动苏禾禾同她丈夫到燕城这边，怕是要闹个大笑话了。 那样人家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人家每走一步都自有计较，岂是她这样的能堪透的。人家要想回燕城可说随时随地的事儿，她这里还想给人掉调动工作。可太脸大，也太自以为是了。 蔡副团长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想当然了。 —— 苏禾禾跟着安华回了大院，早等着的林阿姨一见人进门，跟苏禾禾招呼过后，问好了她吃香菜后，马上进厨房现下了刚包好的葱肉鲜馄饨，给苏禾禾先端了一大碗上来。 苏禾禾看着撒着葱花香菜，还滴了香油的小馄饨，就忍不住咽了口水。 “爸，妈，你们俩也来点呗？”苏禾禾忍着馋，先问了公公婆婆。 钟秉川先坐过来，笑着说道，“那给我也来一碗，家里有阵子没吃馄饨了吧？” “你咋不说你多久没在家吃饭了呢？”安华吐槽着自己老头子工作太忙不着家。 她跟着也坐到了桌边，“那我也来碗汤，陪你们爷俩坐会儿。孩子回来了，家里这样热闹真好。” 那边林阿姨已经把两人的馄饨端上了桌，安华的那碗也不全是汤，里头有三个白胖的小馄饨在漂着。 苏禾禾再不能忍，深深吸了口香气，“爸，妈，我馋死了，先吃了啊。”一口一个馄饨，也不嫌还热烫，吃得有些急。 安华看了跟着心里酸软，“这孩子，跟咱们钟湛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两个都是挑嘴的，外头的大锅饭都是硬咽着吃。你也是，糟那个罪，给你送饭还不让。” 苏禾禾快速的咽下嘴里的馄饨，才倒出嘴来笑着回话，“妈，叫人看到，人家还不得说你儿媳妇搞特殊啊，到时还要给你和我爸脸上抹黑。 不过是忍两天，回家再找补回来就成了。 这样明天你就当养猪吧，来什么好的，你儿媳妇都不会拒绝的。” 把安华逗得嘴都拢不住，“瞧这都说的什么怪话，哪有这么好看的小肥猪哟。” 转头又对同样在笑的林阿姨，“听见了，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明天早午晚换着花样都给她做上，争取让她胖两斤再回去。 不然回去见媳妇瘦了，钟湛不得怨我没给他把人照顾好。以前一个月也没一遭电话，这媳妇来了是一天一个电话追着问。真是儿生外向啊。” 林阿姨笑着答应着，却不接安华说钟湛的话。就这么个儿子，安华是容不得人说他一句不好的。现在又多加了个儿媳妇苏禾禾，林阿姨天天陪安华说话，最清楚了。 林阿姨今天给苏禾禾做饭都是十二分上心，和钟湛回来一个待遇。 钟秉川被苏禾禾的好胃口带动，吃了一碗后，又添了半晚馄饨。 看了苏禾禾编排的节目后，他就推翻了之前对她的看法。 能构思出那样以民心乡曲彰显家国情怀的节目，就知她是个格局很高，见识广博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又哪会屑于去钻营那些小道呢。 钟秉川这会儿看她眼神清润，跟妻子毫不做伪的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见外，真是拿他们当可信赖依靠的长辈，不仅为自己之前的偏颇看法有些欠疚。 他放下碗对妻子说道，“明天表也给孩子买了，省得她回去还要花自己的。咱们就这两个孩子，你攒的那些还不都要给他们，该花就花，别等什么以后了。” “啊？爸还是不要了吧？我们自己的钱就花不完。” 安华看老头子终于打心眼里认可了儿媳妇，她比什么都高兴。 她现在给苏禾禾花钱可一点不心疼，拍着苏禾禾的手，“就听你爸的，他的工资我们都没处花，好不容易你来了，帮着花一花，让你爸也高兴高兴。 你和钟湛都是不能亏嘴的，自己的钱就好吃好喝过日子，不够妈这里再给你们贴。” “妈，我和钟湛的工资加起来，吃喝足够了。你们和我家里给的钱我还一分没动呢。 这要还不够花，那我们也太败家了。你们可不能这么惯孩子啊，两位老同志这样是不对滴！” 安华和钟秉川一起哈哈大笑。 林阿姨收着碗筷，笑得恍惚中想到，钟家从钟湛渐渐长大，就再没人这么放肆的大笑了吧？ 钟湛那孩子，可从来不会说话。嘴还毒得很，他爸妈常被他堵得话都不肯多说呢。 也是真经不得人念，这边吃完刚回到客厅坐好，钟湛的电话掐着点一样打了过来。 安华拿起电话直接递给苏禾禾，“赶紧接吧，除了钟湛再没别人。” 苏禾禾大方的接过，“喂，是钟湛同志吗？” “苏禾禾，你真没良心，出门都不知道给来个电话吗？枉我天天守着电话等着。”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到钟湛语气里的幽怨。 给他打电话，苏禾禾真的一点都没想过。 打个电话要不停转接，费半天劲儿，电话通了人可能还不在。苏禾禾早快忘了电话的存在了。 而且她出差的行程一目了然，也没必要打什么平安电话。 可现在被钟湛这样问，她不知怎么就有点小小心虚。 “那么多人时刻都在一起，我哪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你理解下好吧？我明天给你买礼物赔罪好不好？钟营长最明理大度了。”苏禾禾割地赔款说好话。 先是鼻音浓重的哼笑，接着“苏禾禾，花钱买的礼物就免了，我什么都不缺。你早点回来比什么都强。我最喜欢什么你心里有数，别装傻，这才是我想要的礼物。苏禾禾我等着你的诚意。” 苏禾禾很想给他怼回去，大尾巴狼一个。 可公公婆婆就在不远处一脸慈爱地往这里看，这当人家的面骂人宝贝儿子，有点不大好哦。 “钟营长，那你就好好等着吧，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苏禾禾心里想着，改造老公的计划必须加加码了。这人既然精力这么充沛，还是活干太少了。 —— 第二天，苏禾禾睡到八点才起来。难得的一个饱觉。 在军总招待所，四个人一个房间，她还有点认床，三天来就没睡好过。晚上都是醒醒睡睡的，也就仗着年轻硬挺着。 睡到钟家，钟枝枝的房间，苏禾禾没想到意外的适应。身处满是钟枝枝风格和气息的房间，她一点没有生疏感。 几乎是沾枕秒睡，然后一觉到八点。 吃了林阿姨做的格外丰盛的早餐，苏禾禾就挽着安华的胳膊准备出门扫货逛街。 对这个时期的首都燕城，苏禾禾还是很想观摩见识一下的。 钟秉川为了支持婆媳俩，早上去搭了别人的车，把车和勤务员小赵留给了两人。 这边婆媳俩刚一出院子门，却被曾勤妈给堵了个正着。 听说两人要去逛街买东西，她非说一起。 于是逛街成了三人行。 这让只想和儿媳加深感情的安华，头一次觉着这个老姐妹太不顾念场合了。 怪不得这人一直找不到可心的儿媳妇，你说 就这样没眼力劲儿的，人家有好的也不敢给她说吧？ 安华心里默默吐槽着。 三个人去了燕城友谊商店，安华先在一楼花二百九十块给苏禾禾了块梅花小坤表。 之后又上二楼选衣服，只要她觉的好看的，都跟服务员要来在苏禾禾身上比量着，恨不能件件都给她买。 知道公公一个月工资足有382块，婆婆一个月也有一百多块时，这老两口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苏禾禾也就没再推让。 拦住要包圆的安华，挑了自己喜欢的，让婆婆付账买了两条裙子，一件风衣。 看到安华这样不吝惜的给苏禾禾花钱，苏禾禾又跟安华挽着胳膊亲近得很，友谊商店的人都当两人是亲母女。 当有谊商店的服务员这样问的时候，安华十分受用，本来不想否认的。 可架不住有人犯酸妒忌，在旁边幽幽地给人就揭破了，“这一看长相就不是母女，你们都什么眼神呐！这一看就是婆媳俩嘛。”是曾勤她妈在跟人掰扯着。 第91章 回家！ 九十一章 人婆媳俩自个儿逛街,你非要跟着。跟就跟吧？你还非要哪哪都掺一脚，说话还跟那怨妇似的，安华对老姐妹韩明淑意见可太大了。 从友谊商店出来，坐车往百货商店去的路上。 “韩明华呀,韩明华,你找不到儿媳妇得找找自身原因了。就为找个能生孙女的,你挑挑拣拣多少姑娘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燕城这边儿相当的人家,一听说给你们家小四找对象的,人都往后躲。好人家的姑娘谁乐意让你这么挑剔的？ 看长相，看身条,还要打听人家祖宗八代生男生女，你恶婆婆的名声早传开了,你知道不？ 你家小四儿为啥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急着找？还不是怕找了在你这儿也通不过,不愿意让人好好的姑娘给你从头到脚的挑毛病。 我本来不稀得说你了，可你家小四多好的一个孩子，跟我们钟湛也好，生生叫你这个当妈的给毁地娶不上媳妇儿。 我就不明白了，孙女再好，你还能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顾了？”安华噼里啪啦地把憋心里原本不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曾勤他妈挑媳妇的名声在汝城军区大院都人尽皆知了，只听到的就够奇葩了。现在听自家婆婆一说，才知人家还能颠狂。 前一阵子,她和钟湛还在自己的小家招待过曾勤吃饭来着,人很爽朗风趣,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看着就不是排斥婚姻的人，却不急着结婚，苏禾禾还奇怪来着。 这会儿才知道,曾勤有这样一位行为偏执的妈，那他不婚确实是很负责任了。 被安华这样一说，韩明淑起先还错愕不肯信，表情带着羞恼。 “老安，我知道今天碍着你跟你媳妇亲近了，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损我吧？” “损你？也就我还肯跟你说实话了。那我问你，你之前让老钱给你问她儿媳妇单位的姑娘，给你回话了吗？”安华问道。 “给了呀，说是她儿媳单位的姑娘都有对象了……”说到半截儿，韩明华品出了不对。也想起有段日子了，别人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给她回的话。 她脸上立刻红红白白起来，期期艾艾的问着安华，“老安，真是都……躲着我了？” “你总算明白了。”安华肯定的回道。 韩明华难过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安华也不搭理她，由着她自己反省。 沉默了足有五六分钟，韩明华才重新打起精神，“老安，咱俩可是多少年的情分了，你可不能不帮我。这样中午我请你们婆媳俩去燕门大饭店吃饭，好菜可着点，让禾禾回去给我家小四介绍个对象呗？我保证再不那么挑了。” “燕门大饭店里头老师傅上个月退休了，现在菜味都说不大行了。我们禾禾肯定不爱吃，家里老林都备好菜了，我们回家吃得更好。”安华一口拒绝了。 只剩这么一根稻草了，韩明华哪肯放过。 她就这么跟着婆媳俩逛了百货商店，看着她们大包小包地买东西。 当看到苏禾禾给自己娘家人和钟湛买东西时，坚决不要安华付钱时，韩明华认定了苏禾禾大气，越发不能放过。 回了大院直接跟着安华回家，蹭饭蹭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苏禾禾也看出来了，这俩老同志交情深着呢。 给人介绍对象的事，苏禾禾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有婆婆的面子在，拒绝也得迂回着来。 一起吃午饭时，在韩明华再一次提起，安华也开始犹豫时。 苏禾禾笑吟吟地，“韩姨，其实你只要把你今后再不挑儿媳妇的意思说给曾参谋，在行动上也说到做到，曾参谋自己就能找到喜欢的对象的。 自己谈的对象过日子才和美呢，韩姨你何不给曾参谋点时间呢？他可比我家钟湛在大院里人缘好多了，根本不愁找。” 安华一听马上拍手赞同，“还是禾禾看得准，只要你不再跟着瞎指挥，我敢说你家小四年底就能找到媳妇结婚。” 婆媳俩都这么说，韩明华虽还是半信半疑的。但想着先给儿子三两个月的时间，不行还来磨这婆媳俩就是。 这事儿就先不提了。 —— 回去的火车上，大家的行李和包裹都多了一倍。这趟燕城之行可说是满载而归。 在钟家休整了一天，吃好了也睡好了，可苏禾禾在火车上还是直打磕睡。 眼皮沉重，身上也懒洋洋的，苏禾禾从未感受过的疲乏。 回去的火车票是章干事提前给定好的，所以这次三十三个人的铺位都在一节车厢，还都是挨一起的，这边半个车厢都是自己人。 所以两头安排孙志武几个男同志把着，苏禾禾和汪岳两位指导可以放下担子歇一歇了。 苏禾禾这里是和许彩霞，霍宁，汪指导，岳指导，还有另一位女演员在一个铺厢里的。 看着苏禾禾蔫蔫地直打磕睡，过来人汪指导和岳指导都觉出不对来。 反正都是女同志们，许彩霞几个也都到了适婚年龄，早晚都得经历的。 汪指导笑得少许神秘地跟苏禾禾问道，“小苏你是不是有了？你来时咱们天天排练也没见你这么累过。” 苏禾禾直接被吓清醒了，否认道，“不可能，应该就是累了。” 看她说得坚决，一副绝对不是的样子，汪指导和岳指导知机地没再问。 苏禾禾重新阖眼，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她上月大姨妈是六号还是七号来着？今天是三号，那大姨妈怎么还没来？ 一个激灵，她心里开始惴惴，再难以平静。 她大姨妈每次都提前，四五天是正常，一个礼拜都有，可现在大姨妈踪迹全无，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苏禾禾从来都是理智挂的，这么对比分析后，就知道自己怀了的概率很大了。 虽做好了要孩子的准备，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苏禾禾什么感觉呢？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凉薄自私的人会不会养好孩子，但她自信只要时刻拿她妈做反面例子，她总不会做得太差吧？ 若既成事实，那想多了也没用。家里还有个钟枝枝可以共同承担，有高个儿顶着呢，苏禾禾很快就坦然了。 之后困了就睡，苏禾禾几乎是一路睡着回到汝城的。 火车站外，不光军卡等在外面，宋团长和陈政委亲自来迎接功臣了。 看到出站的演员们，一个个握手道着，“辛苦了！” 等到苏禾禾这里，两人都没忍住，一起上来给她夹中间搂住，“小苏，好样的！” “小苏，向你致敬！” 回去时，谁都没坐前头车厢，全都在后车篷里一起坐着，宋团长和陈政委听演员们说着燕城的种种。 两人对彩排和正式表演那天的细节问不够，听了好几遍还要一问再问。 孙志武没忍住，抗议道，“团长，政委， 都多少遍了，还没听够啊？我听着耳朵都要出茧了。咱能说点别的不？” “这怎么能听够呢，这可是一等奖啊，还是廖部长颁奖状，我只想想就光荣。团里窝囊多少年了，看不到，还不兴问问过瘾呐！”宋团长一点不觉着自己问多了。 而很少跟团里人说笑的陈政委，都是一脸笑地，“宋团长没说错，我也听不够。我还想看看别的文工团当时是个什么表情，我就不信你们没盯着看？” 说到这个，一下都兴奋了。 “看了，看了，我可专等着看来着……” “对对，咋形容好呢？就是笑也像哭吧……” 话题被带偏，车上一阵阵笑声不时逸出。 到了文工团门口，又被跑出来的留守演员揪着也让讲讲。 还是宋团长说外出的同志们辛苦了，让原地解散，回家休整一天。演出队的人才被放过。 看着苏禾禾的行礼箱外又多了个超大旅行包，孙志武要先帮她送回去。 宋团长这边摆手，“小孙也累了，早点回去吧。苏指导这里我再喊人送她。” “我去送苏指导吧。”是谭利民听到走了过来。 “哎，我看谁也用不上了，看那边儿是不是钟营长来接媳妇儿了。”陈政委指着前面说道。 抬眼看去，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只看模糊轮廓，苏禾禾就知道是她家钟枝枝。 下意识地摸着小腹，就不知他们的崽崽来报到，枝枝是会惊还是会喜？ 车开过来停下，钟枝枝好像更帅了啊！ 看着身高腿长，英俊拽酷的男人脚步坚定的向自己走来，甚至因为见到自己，嘴角微弯出一抹浅笑。 苏禾禾不知怎么，不太能直视他的目光。有点点生疏和别扭。 直到两件行李被他一手一个轻松拎起，招呼她，“苏禾禾，走了，回家。” “来啦！”苏禾禾回应着，从迷离中回神。 跟宋团长他们道了别，团里人善意的笑声中，夫妻俩上了车。 车刚驶离文工团门口，大手就探过来抓住小手，不断摩挲着。 “枝枝，车窗子开着，会叫人看到的。你注意下形象哦。”苏禾禾和他说着话，生疏感也消失了。 “看到就看到，我拉自己媳妇儿的手，谁能说什么？”钟湛浑不在意。 突然奔放了好多的钟枝枝，他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也在不停的收力攥紧，热烫的都有烧灼感了。 苏禾禾突然就想到了走之前那些旖旎辗转的夜里，这人是有多么热情缠黏的。夜夜笙歌的人，自己一走一个礼拜，应该是忍到极限了。 再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这人之后的日子要凄风苦雨咯。 苏禾禾都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这事儿肯定要提前跟他通气儿的，不然他不管不顾疯起来，她拦都拦不住。 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看着一门心思惦记着这样那样的钟枝枝，苏禾禾有点不忍心了，咋办呢？ 第92章 唆使！ 九十二章 之后,钟湛再放肆地拉小手，勾勾缠，苏禾禾全都由他去了。 不就摸个手，他还能摸出花来吗？ 看着边上一脸春色荡漾的人,想到之后家里的活儿也要更多的落到他头上,也不好太幸灾乐祸了。 趁他换挡的功夫抽出手来,好心提醒他道，“枝枝克制点啊,小心起火了灭不了啊。” 换挡转弯后,都能看到家属楼了。 钟湛也没再试图拉手，只是笑着斜过来一眼,“我知道，我会忍到晚上的。” 苏禾禾才知道这人是会错了意。已经到了楼洞口,不好再说什么,苏禾禾先跟着下了车。 楼下菜地里苗大姐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看到苏禾禾笑着跟她说着话，“小苏回来了，出差累坏了吧？” “还好，回家歇歇就缓过来了。”苏禾禾回着话，跟在提着行李的钟湛后头上楼回家。 出了趟远门再回来，才觉着还是自己的家最好最自在。 关了门，“枝枝,家里有烧好的热水吗？”苏禾禾跟在放行李的钟湛身后问道。她自己都闻到身上的酸馊味了,不洗澡她要活不过了。 “有,早上就烧了三个暖壶给你放那儿了。” 钟湛回着话，转身一个大力给她拥到了怀里。 猝不及防下，又被紧紧箍住,苏禾禾只能，“都是酸汗味儿，你也能下得去……唔……”剩下的话尽数被吞咽。 如同饿久了的猛兽在欢享他的盛宴。 衔住吸吮着，扫荡劫掠着，根本避无可避。 火苗一簇簇被点燃，热烈而又势在必得。 陶然欲醉中，又岂是一个人的独舞。 可惜时间不等人，挤时间出来接媳妇儿的人，还要回去上班。 能拥吻这一会儿，已经是很好的奖赏了。 凭着超强的毅志力，遗憾的抬起头，不舍地抵着挺翘的鼻尖，一下下轻啄。语声嘶哑地，“很香。臭了我也不嫌。” 苏禾禾待要挣开，却腿脚酸软，站都站不稳。只好还扶着人，缓着呼吸。 一提这个她就来气，白了他一眼，“臭晕你最好。” 暗恨自己没出息，竟没有把持住。 自觉能站稳了，甩开钟湛还扶着她的手，去卧室打开衣柜找出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 一回身，发现人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苏禾禾问。 “看不够你呗！”钟湛盯着她回着。 进门就急着吃前菜，忘了关心媳妇儿，钟湛临出门想起来，又回来找补。 看苏禾禾没像生气的样子，“那我先去上班了，大姨让晚饭去她那里吃。”钟湛说着话，往门口走。 “大姨给你打电话了？”苏禾禾随口问道。 “没，昨天在大姨家吃饭时说的。”钟湛这阵子蹭饭习惯了，很自然地回着。 苏禾禾这才觉出不对来。这人除了熬粥和煎蛋，就是厨艺小白。食堂饭他又不想吃，那他是怎么吃饭的？ “你这阵子都在哪儿吃的饭？”苏禾禾问道。 “我拎菜去大姨家搭伙去了。”钟湛扯笑坦白。 苏禾禾只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形了，“钟枝枝呀，你自己去是不是特别好？我大姨和少睿肯定不会让你干活对吧？” 钟湛“咳咳”着，“我要帮忙，大姨和少睿死拦着不让。自家人，也不好太客气。” 看着大言不惭的人，苏禾禾本想让他愉快地先上班，有些事等到晚上再说。 可现在，忽然就觉着这人不能同情。 看着钟湛手挨到门把上，将要推门时，苏禾禾甜腻着嗓子，“枝枝呀，下午上班空闲的时候，你翻翻字典给你崽崽起几个好名字，你崽崽来了，你欢迎的态度要有哦。” 苏禾禾就那么看着钟湛手僵在那里，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脖子都不会扭了。 静默了足有十几秒，他才艰涩地转过身来，“苏禾禾你是不是又逗我？” “我大姨妈可从没这么晚还不来，概率很大。事儿是咱俩一起做的，有好事得同享，我对你好吧？”苏禾禾坏心眼地瞅着他。 然后不等钟湛再反应，开门把人往外推着，“瞧我，又耽误你时间，你快去上班哦。等回来咱们再说，不急的。” 钟湛这会儿反应格外迟钝，跟提线木偶一样，就被苏禾禾给扒拉到了门外。等想再回头问清楚，门已经被合上。 里头一句，“枝枝你好好上班呀。”就给他打发了。 也真不能再拖了，钟湛只好压下已经乱了的思绪，先回去上班。 报复完毕，苏禾禾对崽崽的到来已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虽然理论上现在还不到能下定论的时候，可苏禾禾这会儿就是很肯定，觉着她和钟湛的崽崽真的来了。 她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欢迎她家崽崽的。一个好爸爸，那是必需不可或缺的。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去厨房一看，菜筐里有一把葱和几个西红柿，柜子里还有鸡蛋。 切了葱末，西红柿切丁，倒入热好油的锅里炝炒，撒点盐和酱油，再倒水熬汤。 一碗面粉，来回搅成米粒大小的疙瘩，开锅后倒入汤中，翻搅开，再开锅撒上一层葱花，舀出来就是一碗香浓扑鼻的疙瘩汤。 最近她味口很好，那么一大碗疙瘩汤，她连汤都没剩。 吃饱后摸着小腹，暗想崽崽很乖巧，传说中的孕反什么的，她都没有。还挺知道心疼她这个妈妈的。 只能说，话说得有些早了。养个崽儿可没那么容易哟。且看吧！ 无知是福的苏禾禾，吃饱了就睡，若不是有人敲门，估计一直能睡到钟湛下班。 爬起来，看时间是下午二点，理理衣服和头发，苏禾禾想不起这个点儿还能有谁来找她。贺生生都还没到放学时间。 门一直在咣咣地被敲得很响，她认识的人里，可没有这种素质。 “谁呀？”虽然部队大院里绝对安全，苏禾禾还是先问了一句。 “是我呀！”很熟悉地女人声音，杨大妮？ 苏禾禾打开门，还真是杨大妮，正扯着笑给她看呢。 “杨同志，你有事吗？”苏禾禾不觉着跟她还有什么要交集的事情。 “那咱们进屋说呗？”杨大妮就要往屋里挤。 被苏禾禾拿脚一拦，“就在这儿说，你要觉着不行可以不说。” 看苏禾禾已经一脸不耐了，之前数次领教过她的厉害，杨大妮不敢造次。 她想着这个时间点儿，天又热，楼里人在家的也多半在午觉，多半不会听到。 把心一横，杨大妮开口说了来意，“小苏呀，之前让你帮我们凤梅出主意，事儿没成不说，我们娘俩还被我家常团长骂了好几天。小苏你想想，你可是欠着我们嘞。 这边我们凤梅和孟连长结婚了，后面马上也得要孩子，再去农场种菜就不合适了。 我可听说你现在文工团里都挺听你管，就他们团长和政委都看你说话。你能不能把我们凤梅也安排到那里去？唱歌跳舞她不行，那里不有管库吗，她干那个准合适。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还欠我们那一回，这事成了，我就再不提了。 哎呦，差点忘了，明天我们凤梅和孟连长也在食堂摆酒，小苏你和钟营长来喝喜酒啊。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杨大妮看着苏禾禾微眯起眼睛，硬着头皮把话给说完。 这样自说自话厚脸皮的人，苏禾禾至今也只见识过两人。眼前杨大妮是一位，这一位的女婿又是一位。 真的印证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杨大妮，再说一次，你家的事儿跟我屁关系没有，以后别再来我家拍门。赶紧走，我可以当没这会回事。 不然我就去找领导反映你把革命工作当成自家菜园子，看不上农场的工作，瞧不起劳动人民，有资产阶级享乐倾向，要给你和你家凤梅狠狠地上几堂思想政治课才好。”苏禾禾板着脸说道。 杨大妮最怕什么，她就专挑这些吓唬她。 听苏禾禾说了一推她听不大懂，可一听后果就很严重的内容，杨大妮被吓到了，怕了，后悔来这趟了。 其实她起先是不想来的。 几次在苏禾禾这里吃瘪，她不觉着能在苏禾禾这里讨到什么好处。 是闺女跟她说，姑爷孟新生说以后要孩子就不好在农场干活了，得换个清闲些的活才好。 还说远亲不如近邻，现成的有钟营长家属在文工团有那么大权限，去问个库管的活儿，就是苏同志一句话的事儿。 然后闺女又说之前钟营长的事儿苏禾禾就坑了她们，现在苏禾禾嫁了钟营长，她们母女也没找她要说法，现在给安排个工作不过分。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闺女催得又急，想想工作成不了，苏禾禾不好意思了喜酒总得来喝吧？她那么有钱，多给点礼金，自己来找这一趟就不亏了。 可现在，苏禾禾只几句话，就又给她说怂了。 苏禾禾这会儿也发现，杨大妮就是属金鱼脑袋的，她做过的事儿都没有记忆一样。 早在上次她帮谢清瑜出头那次，她就当杨大妮之后会长记性，再不会找到面前来呢。 这才多久，就跟失忆了一样，又找她帮忙换工作，还想让她出礼金。 在苏禾禾这里杨大妮蠢得都滑稽了。 而且这事儿细品，若说没有孟新生的刻意引导，苏禾禾是不信的。 这样被人盯着惦记的感觉太不好了。 孟新生是不是以为躲后面人就想不到他吗？ 一个楼洞里住着，得让他把爪子缩回去。 看着杨大妮，“回去告诉你女婿好好过日子，别总往以前相过亲的女同志面前凑，这是绝对要不得的。是思想上的大错误，杨同志，你可要替你女儿重视起来呀！” 苏禾禾看着杨大妮慢慢地说着，看着她脸色变得难看。 就让几个互相撕咬去吧。 第93章 被煮了！ 九十三章 打发走杨大妮,苏禾禾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换了衣服，准备去医院看看谢清瑜，顺便问问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 拿出两盒燕城带回来的果脯点心，苏禾禾记得谢清瑜说过小时候最爱吃这两样。这次在燕城见到就买了。 出来后,在楼转角那儿的菜地又碰到了苗大姐几个,正挨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看到苏禾禾,苗大姐喊住她，“小苏你等下,我想问你个事儿。” 苏禾禾停下来,看着走过来的苗大姐，“啥事儿呀？苗大姐。” 苗大姐又靠近了些,才为难地问道，“就是想问你,常团家的跟你提了去喝喜酒的事儿吗？” 见苏禾禾点头,她接着往下说，“咱这楼里还有旁边几栋，但凡跟她说过话的她都叫了，人家推说可能没空去，她还说啥‘礼多人不怪’的，这不是强要礼金吗？ 别人结婚都只喊相邻处得好的几家，剩下都是男人营里连里的兄弟，再喊上师团里上级主婚,是个热闹意思就好了。 她这个做法我们可真是头一次见,这不正为难,小苏你可是去过首都燕城的人，最有见识，就想问问你,这要不要去呀？” 去过燕城约等于有见识？还可以这样说的？ 不过苏禾禾也能理解苗大姐她们的心情，住到家属楼这边，才知道这会儿的人可真能生孩子啊。三个孩子都是少的，四个五个是常态，六个七个人也不嫌多。 所以即便军官们拿着时下少有的高薪，可养那么要多吃饭的，还要接济下家里老人和牺牲的战友老小，大多数人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样的情况下，还有杨大妮这样不过脸熟的人来收刮礼金，谁能乐意？杨大妮没人看在眼里，主要还是碍着常团，这些人才进退两难。 不过苏禾禾听钟湛说过，常团除了在家里有点脾气大些，为公为私都没什么问题。 杨大妮这样的做法，常团肯定不知道。要知道收礼金这事儿，是可以上升到干部廉洁作风问题上的。只能说杨大妮这次是又贪又蠢，最后坑的是常团。 刚被杨大妮和她的好女婿恶心一把，虽然刚已经回报了一二，可这会儿她不介意再加点添头。 “杨同志和她家凤梅几次恶心欺负小谢医生，还有她女婿孟同志，跟常凤梅这边明明没说清楚，就去和小谢医生相亲。 为这个小谢医生担了多少闲话。之前小谢医生被误会工作都给停了。这边孟同志和常凤梅又结婚又摆酒的，反正我是很看不惯的。 我和小谢医生好，这个婚酒我肯定不会去。 我搬来日子虽短，也知道常团人不错，有他管着，杨同志虽小错常有，可正事是不糊涂的。 这怎么她这阵子变化这么大？也不知是哪个给她说这些的，她以前可没这么多花样的哦？” 你品？你再细品？ 没辜负苏禾禾的期待，苗大姐和另几个也走过来听的大嫂们悟了。 “是嘞，杨大妮和她家凤梅可说不出来‘礼多人不怪’这样的话，必是有人教的。常团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是谁呢？” 就有嘴快的，“最近她们娘俩可是天天跟孟连长在二楼新房里商量结婚的事唻。” 几个大嫂互相对起了眼神，剩下的话不说也都明白了。 “那苗大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深藏功于名，苏禾禾要走了。 “哎，那小苏你忙。”有了方向，苗大姐也不多纠缠她。 苏禾禾相信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么多大嫂，结果肯定很美好。 做了好事，苏禾禾心情无限好。 脚步轻快地迈步转头，却对上了笑得那样好看的谢医生。 “谢医生你怎么在这儿？来找我的？我正要去医院找你呢。”苏禾禾问着。 “嗯，去文工团里说你回家了。我值晚班儿，还有点时间就来看看你。没想到咱俩这么心有灵犀。”谢清瑜语气里都是欢快。 “那正好，去我家坐坐吧？”苏禾禾邀请道。 “我一会儿就要上班了，上下楼还浪费时间，找个风凉地方说会儿话吧？” 家属区这边，不少树下都有木头长条凳，都是家属区的人自己拿木板子钉的。坐着聊天歇脚，便己便人。 两人往外走，找了处阴凉树荫下坐了。 苏禾禾就把手里的点心和果脯盒子递给谢清瑜，“也不知是不是你小时候吃过的。你要还想吃，下次我婆婆邮东西时给你装两盒也不费事。” 小心接过来认真的抚着盒面，“就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三年了，只有你记得给我带。”谢清瑜感触着，眼里已带了泪意。 苏禾禾不想她再说什么肉麻的话，赶紧转移注意力，“你别感伤了，我这还等着你帮我解忧呢。” “什么事？我一定帮你。”谢清瑜那一点伤怀瞬间飞走。 “我好像怀了，好多事儿都不懂，小谢医生指点下我呀？” 短暂的“啊？！！”谢清瑜才反应过来“怀了”的意思。 可小谢医生并不比苏禾禾多知道多少，除了会算孕期，也是两眼一抹黑。 也不坐了，谢清瑜带苏禾禾去了军区医院。苏禾禾经期还没到，得等一阵子才能确认。现在这样明晃晃找人问完了再不是，估计会有人笑话。 谢清瑜自己找相熟的妇产科医生悄悄去问了，可结果也差不多。 苏禾禾才知道现在生孩子这事儿，医院里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服务。 特别简单粗暴，确定怀孕就可以回家了，该干嘛干嘛，啥活也不耽误干，就没有养胎一说。 再见，就是到日子来医院生孩子了。 还有很多人，到日子也不去医院，找个会接生的，自己家里就把孩子生了。产检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 听谢清瑜说完，苏禾禾腿就有些发软。这会儿生孩子好像很没安全保障的说。 还好谢清瑜又告诉她军区医院的剖腹产手术已经很完善了，她问过，这两年只要来医院生产的，都是平安生产的。 谢清瑜又跟苏禾禾保证，之后她就加强相关知识，一定帮她平安生产。 有个专门的私人医生，医院离家也近，苏禾禾总算被安抚到了。 在医院院子里，谢清瑜又陪她说了一阵子话，等苏禾禾从医院走出来时，她又是那个遇事解决事儿的苏禾禾了。 看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刘少睿也该放学回家了。 医院离小二楼更近，苏禾禾直接去了大姨家。 看到姐姐回来了，却两手空空，刘少睿佯装失望地，“姐，你就没给弟弟带点什么？人家里出差回来都有东西的。” “刘少睿啊，我才知道你天天姐姐好都是假的，你姐还不如点吃的。”苏禾禾扭着他耳朵说道。 刘少睿“哎哎”叫着，姐弟俩闹了一会儿。 “我一人拎怪沉的，等会儿你姐夫下班让他带过来。” 苏禾禾说着话坐到沙发上给钟湛办公室拨了电话，刚好人在。 跟他交代了等会儿下班把她买的燕城特产啥的带过来。 电话那边“嗯嗯”地答应着，最后又跟她说了别动手干活了，要觉着不好意思，就等他下班来打下手，就挂了电话。 虽看不到表情，只从他如同被煮了一样的语气里，苏禾禾已经能想像得到钟湛应该还没有消化好有崽崽这件事。 所以那些说男人听到妻子有孩子乐疯了举高高的情形，苏禾禾觉着不大真实可靠。 起码她家钟枝枝这反应，惊吓和小失落她见到了，高兴和欢喜她一点还没感受到呢。 不过等他拎着东西到了大姨家，表现得还不错。 撸胳膊挽袖子主动去厨房干活去了，大姨和刘少睿拦都拦不住。 一起吃饭的时候，给苏禾禾盛饭夹菜也比以前更殷勤了。 大姨还当是两人小别胜新婚，钟湛好容易把人盼回来了，难免表现过了些。 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还没最后确定，苏禾禾也不想现在就同大姨说。 吃了饭，一家人坐着又吃着瓜果聊了会儿天，两人才打道回府。 车上钟湛一直表现如常，换挡后还是会过来拉苏禾禾的手捏一捏。 苏禾禾就当他已经自我调整过来了。 上楼回家，钟湛问了苏禾禾晚上不洗澡后，自己去卫生间冲了澡出来。 五分钟后，就见他头发都没擦干，还湿漉漉滴着水就出来了。 看到在沙发上啃桃子吃的苏禾禾，他默默过来依着她坐了。 看到苏禾禾不理也不问，他伸手轻轻的摸了下苏禾禾的小腹，又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 苏禾禾要被他笑死，她眼中天塌下来都会八风不动的钟枝枝，叫他家崽崽搞得一惊一乍，跟炸毛的猫差不多了。 “枝枝，你好像很不欢迎你家崽崽啊，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哦。” 钟湛干脆也不装了，头靠到她肩上，“也不是不欢迎，就是说不上什么感觉。我以为没这么快，再有个两三个月，我肯定不这样。 可现在，我觉着我也挺不容易的。你容我一晚上，我先可怜下我自己，明天我再欢迎他好不好？” 再配上他耷拉着的表情，苏禾禾也觉着他怪不容易的。 摸摸他的大脑门儿，“好吧，就是一晚上够吗？我瞧你这样，好像得多来几天。” 叹气声后，“不够也得够呀，你和他都需要我照顾，我躲了你咋办？你也第一次当妈，咱俩是一条绳子上的。” 还算够意思，大方向的态度也有，被打击成这样还记得顾她，苏禾禾看他眼神柔和多了。 语气都软了下来，“嗯，那你想开点，我等你。” “你说，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就晚来几天，我都没这么委屈。苏禾禾你说说他，不能这么对我。” 钟湛连小豆子的状都要告。 第94章 小豆子！ 九十四章 钟湛第二天早上就满血复活了。 大礼拜天他都没多睡会儿,容光焕发地在厨房里做早饭。 先在小炉子上用小火熬着红枣小米粥。 四十分钟后，他又在大灶上蒸锅里烧上水，准备水开了煮鸡蛋，上头蒸笼里再热饼子。他也只会这么些。 之前到这里他就会觉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准备下粥菜都是苏禾禾的事。 可昨晚刚得了人家的温柔抚慰,他想好好回报一二。再说他家豆子来了,就像苏禾禾说的，他得有个态度。 原以为的黯淡苦熬,发现还可以柳岸花明。领略了另一番美妙后,钟湛觉着这个日子还是可以期待的。 这样早上对比昨天，心情已来了个大反转。 这会儿他虽不会做菜,可有心之下，还是可以表现更好的。 昨晚又从曹大姨家拿回来一大筐现摘的菜,钟湛在筐里拿出两根黄瓜,又四根茄子。 拍了一盘黄瓜，茄子切条码好。 蒸锅里水刚好烧开，开始放了两个鸡蛋，想到小豆子虽还在苏禾禾肚子里，也不能克扣了，又拿出个蛋放进去。在上头放上蒸笼，杂粮饼和茄条各放一边，盖上锅盖,连蒸带煮的,一次全解决了。 回想苏禾禾做菜好像爱用蒜末,又剥了几瓣蒜切成蒜碎，倒碗里备好。 等到八点，蒸好的茄子都晾凉了,万事俱备了，钟湛才进卧室喊人起床。 进去才发现，人已经醒了，正拥着被子半倚在床背上，葱白素手纤指张开被她伸出老远，眼里全是嫌弃和不能接受。 看到他进来，苏禾禾飞快的收回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地问，“干嘛？” “早饭好了，现在喝粥刚好不凉不热。”钟湛也是一派自然。 只“嗯”了一声，苏禾禾起床开柜子找衣服换。 那边钟湛已经勤快地开始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眼里没活的钟枝枝在叠被子这件事上极其执着。他是忍受不了家里被子不成豆腐块的，所以叠被子的活儿他干得最主动最积极。 换好衣服洗漱好，出来看到饭桌上粥已经盛好在晾着了。 家里饭桌就摆在厨房入口，厨房里头，钟枝枝端着一盘热好的饼子出来放到饭桌上。 “我蒸了茄子，还拍了黄瓜，蒜末也备好了，你给拌一下料就好。”钟湛语气里有那么点邀功请赏的意思。 再小的进步，也是进步。这人能主动想到这层，就不能让他缩回去。 尽量压着不让昨晚的画面冒出来，苏禾禾瞥开眼神，“枝枝，你还挺言而有信的哦，这就开始照顾我们了。我们俩都谢谢你啦。” “咱们一家子有什么可谢的。”钟湛还是很会说的。 苏禾禾避开他进了厨房，倒蒜末拌黄瓜，用辣椒油拌茄条，然后装盘上桌。 钟湛这里也捞出了鸡蛋放桌上，两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见比平日多了个鸡蛋，苏禾禾当钟湛吃一个不够。现在家里蛋票是最充裕的，鸡蛋自由已经实现了。吃两个鸡蛋不算啥。 煮鸡蛋，她自己是至多吃一个。 喝着红枣粥，钟枝枝的粥是越熬越好了。苏禾禾在想这几天得找个天时地利的好时机，必须让他开始学做菜了。 她可不想自己怀着孕，还要天天洗手做羹汤。 起码，钟枝枝在家时，她得享受到他全方位的服务。 崽崽是两个人的，她挺着个肚子遭受孕期的总总不适，钟枝枝也得劳心劳力陪着才行。想叫崽崽喊爹，实际行动必须跟上。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粥碗里一晃，多了两个剥好的鸡蛋。 “我吃一个就够了，不是你要吃吗？”苏禾禾抬头问着。 “你吃一个，豆子吃一个，刚刚好。” “什么豆子？”苏禾禾有点懵。 “你昨晚不说我还和小豆子计较什么的？干脆咱以后就叫他豆子得了，还挺顺口。”钟湛觉着小名不用计较那么多。 “啊，我不过那么比喻一下，你就给他这么叫了？他能愿意吗？”苏禾禾觉着太随意了吧。 “不愿意他就自己出来说，现在先让他将就下。不都说贱名好养活吗？楼下我还听有叫狗蛋的，人都没嫌。他叫个豆子够不错了。”钟湛举例说明他起的名字没毛病。 “豆子，小豆子。”低声念了两遍，是还挺顺口的，还有种憨憨的可爱，苏禾禾想想就同意了。 吃着早饭，又给崽崽起了小名，苏禾禾也忘了之前的别扭和不适。 想想有豆子了，自己也不好任性了，两个水煮蛋她硬给吃了。 家里的票票又没有了，得去趟蔡家私馆了。 朱巧玲和苏立东处对象也快一个月了，朱家都看过了女婿，朱巧玲也该上门见一下苏所长了。 刚好苏禾禾出差也回来了，朱巧玲和苏立东商量好了，今天去苏家。 这样苏禾禾和钟湛得拉着朱巧玲一起走。 买票票的事两人跟谁都没说，跟苏家和曹大姨那里只说是钟湛的朋友想法子给换的票。虽然家里人绝对信得过，但不确定因素太多，知道的人多了，无意泄露的风险也会多。 所以他们决定宁可自己麻烦点儿，都自己换回来挨家补贴，也不说给第三个人。 今天拉着朱巧玲肯定不能直接去，两人商量等会儿先去苏家，然后跟家里说要办点事，两人再单跑一趟蔡家私馆。 总之，今天要奔波一些了。 吃了早饭，钟湛刷了碗，大概收拾了下卫生，两人出发下楼时，已经九点多了。 经过三楼时，看到常家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门半开着，几个小孩子在门口嚷着要喜糖吃。被杨大妮呼喝着，“哪来的喜糖，别上我家讨便宜。”出来赶着人。 看到苏禾禾和钟湛下来，又忙忙的缩回屋里去了。 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往下疯跑，钟湛揽护住苏禾禾，等小孩子都走了，才肯让她慢慢下楼。 “我自己会躲，咱平常心好不好？”苏禾禾抗议着。 “我平常心不了，苏禾禾你听话。”钟湛表示不接受。 下面二楼，孟家的新房门整个大敞着，门口站着孟新生和他的同僚几个，正在那里嘻笑着说话。 看到苏禾禾和钟湛，那几个人纷纷立正，喊着，“钟营长好。” 几个人都好奇地看着苏禾禾，要不是亲耳听到，都不能信钟营长对媳妇儿这么呵疼。 孟新生脸上僵了一下，立正后，略小声地也是一声“钟营长好。” 钟湛点头应了几声“嗯”，伴着苏禾禾往楼下走。 钟湛待人一惯如此，不熟的人，吱下声，摆个手已是很好了。 趁着钟湛转身，孟新生鼓足勇气眼神有意转向苏禾禾，苏禾禾见了并没回避，“孟连长有事吗？” 钟湛立刻眼神凌厉的看过来，孟新生心里咯噔狂跳，“没……是我想替我岳母跟苏同志赔个不事……” “什么事？昨天有人打扰你了？”钟湛问着苏禾禾。 “嗯，莫名其妙地让我给她家常凤梅调到文工团当库管，你说好笑不？”苏禾禾随意的说着。 孟新生没想到她竟一点不怕钟湛知道了再多问别的。这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面对嫁给钟湛后越来越美丽夺目让人不敢逼视的苏禾禾，孟新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差一点，当初要是他没有犹豫，是不是苏禾禾就嫁给自己了？得力的岳父和舅兄，还有刘师长这个姨父，大笔的嫁妆……只是一念之差，他就全错失了。 后来他找谢清瑜，也是想着她工作好，在这点上苏禾禾一个小学代课老师比不过，容貌上谢清瑜也不差什么，孟新生当时还平衡了一些。 可转头苏禾禾就去文工团当了拿五十块工资的指导，这次又带队文工团去燕城拿了第一名，给军区争了大荣光。 大院里谁都知道，这次军区肯定要给苏禾禾记功，奖励肯定少不了。 可这些，他只是看着，却再与他无关。 钟湛这人，他仰望不及，只站近些，他就会浑身僵直紧张。 新房安置在这个楼洞，他开始一点也不想。 可常凤梅和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他，他只要哪一点不同意，就要去找他上级告他同时处两个对象。 明明想远远地避开钟湛，却还是住到了一个楼门里。 不论愿不愿意，婚都结了。他就想着和常凤梅好好过日子吧。 可常凤梅的工作也太丢人了。 岳父常团根本就不会给闺女走门路换工作。 他自己还没这个能力，突然就想到了苏禾禾。 他猜苏禾禾肯定不想钟湛知道自己和她相过亲。钟湛那么高傲的人绝容不下这个。嫁给钟湛多不容易，苏禾禾又是二嫁，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他住到这个楼洞里，苏禾禾估计早都吊着心呢。 所以他才给杨大妮出主意，让她先去试探下苏禾禾，想着苏禾禾心虚，没准会同意给常凤梅在文工团安排个库管的活儿。 原以为苏禾禾就不答应，也会紧张心虚。到时自己再找个机会提点什么，这事儿拖几天她还得妥协。 可现在，就在钟湛面前，苏禾禾却全不当回事的，就能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儿。 甚至调工作的事儿也能直接说。 钟湛眼神里的鄙夷一点都没遮掩，知道他和苏禾禾相亲内情的同乡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不赞同。 孟新生只觉无地自容，脸上火辣火辣地疼。 “那要不要我去找常团谈谈？让他约束下家里人？我不喜欢有人总烦你。”是钟湛语声温柔的在和苏禾禾商量。 昨天她加的柴还没烧起来呢，现在找常团好戏可就没了。 “咋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先算了。我爸我哥还等着呢，快走吧？”苏禾禾眼睛眨啊眨啊地看着钟湛。 钟湛猜到可能还有内情，才由着她给拉着下了楼。 第95章 父母心！ 九十五章 去接朱巧玲的路上,钟湛问道，“那个姓孟的怎么住到楼下了？他什么居心？” 他从没关心过楼里上下左右的邻居有谁，若刚才没遇见，他还不知道孟新生竟成了楼下邻居。 他就是看到孟新生纠缠苏禾禾,才一刻都等不了地找苏禾禾求的婚。 姓孟的跟那个姓梁的都差着境界,钟湛从未把他放到眼里过。 互相隔远点,他甚至都不会记起这个人。 可这人就住到了楼下，进进出出的还能遇不到？ 只眼神落到苏禾禾那里一次半次的,钟湛都觉着烦。 “三个极品遇到一块儿了呗,结果就是这样。”苏禾禾回道。 “要不咱们换房子？”钟湛提议到。 “你当我没想过吗？我问过了，另一栋楼里,有天天掐架的婆媳，还有对暴躁的夫妻,根本没有安静的时候。 家属楼里住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是少不了的。放心，今天过后，这三个极品会夹着尾巴做人的，再不会打扰咱们的。” “你做什么了？”钟湛没想到苏禾禾已经有行动了。 “也没做什么，给杨大妮提了个醒，然后又发动了下群众呗……。”苏禾禾轻描淡写地说着。 “行，若他们还不知收敛，你就别管了,都交给我。”钟湛准备先观后效。 “嗯,到你这里就不是小问题了,也会波及到常团。常团没什么错，他们家常小五很好，他几个哥哥也都不错。家门里出了这俩母女,被各种带累，也是倒霉。所以我才不想做到极致。只要之后不烦到我头上，这事就先这样吧。” 钟湛心里柔软下来，“嗯，我听你的，就当给咱家小豆子攒福气了。” “那回来我还是找常团说一下吧，他再这么理不好家事，被带累是早晚的。”钟湛想想接着说道。 苏禾禾没有反对。总听说常团对妻女很严厉，之前她对常团印象很不好。可真见识了杨大妮母女一次比一次没下限的行为后，她觉着常团还是手软了。 —— 到朱家接朱巧玲，看着朱师长夫妻一包一包地往外提东西，苏禾禾去拦，被郭兰香一把抓住，“这是给巧玲做脸的事儿，你可不能拦。你是小姑子不假，可你还是巧玲唯一的好朋友呢，你说你站哪头？” “可郭阿姨，你们这哪是做面子，这是要把家搬空了吧？我不是想管，我是看不顺眼呢？小苏工何德何能，这日子也太好过了，怎么就叫他遇上这么狠命塞好东西的岳父母呢。”苏禾禾逗趣说着，果然不再拦了。 她这样一说，朱师长都被说乐了。 郭兰香叫她说得高兴，“我还羡慕小钟家里呢，有你这样会说会笑的儿媳妇，家里该多热闹。我那两个媳妇，跟巧玲一样，都是闷葫芦性子。一家人全齐了，家里也还是安安静静的。” “郭阿姨，虽然我没证据，但我严重怀疑你这是影射我太闹腾，太吵人了。” “哎，你这个孩子，我哪有这个意思哦……”郭兰香笑指着人，无可奈何。 欢欢乐乐地上了车，朱巧玲回头看到爸妈还是一脸笑意的。 她跟特意陪她坐在后面的苏禾禾说道，“多亏有你，不然等会儿我妈要回去抹眼泪。” “是吧，所以你嫁给小苏工，有我这个小姑子加好友，是多么幸福的事哦！你有福了朱巧玲。” 朱巧玲还很配合地点点头，“我也觉着是。” 前头开车的钟湛却觉着被夺走了幸福。他现在极其盼着舅兄赶紧把人娶回家，省得住太近了，苏禾禾总要分心。 还有那个谢清瑜，也要赶紧嫁了才好。 现在家里还来了个小豆子，钟湛觉着自己现在四面楚歌，周围全是想分薄苏禾禾关注的人。 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利益，钟湛觉着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 车刚到苏家门口还没停稳，苏茂棠带着人就迎了出来。 和以往不同，丁月英和苏芳芳脸上的笑再没那么假了。就是苏立辉也不是原来勉强抗拒的样子。 看来家里最近很和谐，那样朱巧玲嫁进来日子会顺心很多。 苏茂棠表达了欢迎之意，朱巧玲也一一喊了人。 周围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到朱巧玲带了这么多上门礼，都是咂舌不已。 苏立东撇下厂里那么多好条件的姑娘，跟外头姑娘相看成了，厂里人都等着看人呢。 今天总算见到了人，他们也服气了。姑娘穿戴长像一看就不是寻常家庭养出来的，白白细细的，秀美样子很打眼。 再看这大包小包的礼品，再没话了。 厂长姑娘长得更好的也有，可再论上财力，都比不上了。 有爱凑热闹的挤过来问边上站着的苏芳芳，“你未来嫂子有工作没？” “有啊，在望江区工业办当干事。”苏芳芳回着。 剩下还有些不服气的，这下是心服口服了。这样的姑娘，有几个能和她论长短呐。 也同样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特意到梁家门口大声地说着苏家儿媳妇的种种。 同样是女方第一次上门的梁家，刚还欢喜带着点扬眉吐气的唐砚岚，前后不过半小时，又开始糟心起来。 她精心挑选的儿媳妇，转头就被苏立东对象给比下去一大截，唐砚岚堵心得不行。脸上的慈爱表情开始维持不住。 女方从小被家里娇养，是一点脸色都见不得。看未来婆婆这样，脸上也有了情绪。这第一次上门，开局就已不好。 苏家这边还是欢欢喜喜的。 一家人回到屋里，一起坐下聊天叙话。 有苏禾禾陪着，苏立东也体贴，苏茂棠又很和蔼亲切。丁月英和苏芳芳忙进忙出态度很好，朱巧玲很快就镇定适应了。 苏立东看她自在些了，拉着她去看他房间，想跟她商量下要怎么收拾新房。 这会儿年轻人要相看好了，再接触几次，婚事就要办起来了。 朱巧玲一十一岁，苏立东也一十五了，在这时可都是大龄晚婚了。 朱家比苏家还要急些，想快点让两人结婚。 这次朱巧玲上门后，两家就该商量婚期了。 苏禾禾估计，很可能都拖不过“十一”。 朱巧玲不需要她陪了，她笑着跟丁月英和苏芳芳说道，“丁姨，芳芳，我要出去办点事儿，中午饭你们俩辛苦下呀。到时让我爸我哥好好感谢你们，让他们多买点好东西贿赂一下。” 苏禾禾竟肯跟她们说笑了，而且跟苏芳芳也不直呼全名了。 母女俩意外后，都很受宠若惊。 家里最近格外地和顺，是从未有过的。 丁月英母女也头一次反思，才发现自己绕了个大弯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苏茂棠虽然是冷情的人，也一直不能忘情前妻。 可他不是小气人，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 只要他们安守本分，不妄求更多，都不用她们多要，苏茂棠自会提供体面的日子。 苏立东和禾苏禾禾兄妹也不是故意找茬的人。 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过的。 若不是他们心大了，他们娘三个一切本该更顺心的。 甚至苏芳芳的婚事都能寻到很好的人家。 绕了一大圈，苏芳芳已退了次婚。而苏立东兄妹却节节走高，这样的差距，丁月英是真知道错了，也后悔了。 她想之后就踏踏实实地在苏家做好本分，多少总能为一双儿女攒下些情分的。 现在见苏禾禾已经开始释出善意，她心就更定了。 “禾禾你去忙你的吧，我和芳芳忙得过来。本来就不该你总忙，回娘家的姑娘也是客唻。”丁月英跟苏禾禾说着。 “禾禾你去忙吧，我最近做菜手艺长进了，爸都说不错的。一家人还提什么好处，快去吧，别耽误了了午饭。”苏芳芳也催着。 苏禾禾也不再客气，拉着钟湛又出了门。 距上次上门已经一个多月了，蔡家老夫妻还当他们不会来了。 那么多肉票鱼票油票鸡蛋票的，还有那老些干荤，之后足有好几天，两人也还是不相信有人舍得一个月都给吃完。 所以看着再一次上门的小夫妻，两人还是很意外。 还是里院的屋子里，客人还没上门。蔡叔的儿子在厨房准备。 听说是那俩豪买的夫妻来了，他还特意跑上来瞄了两人一眼。 被蔡叔瞪眼给撵下去了，来这里的人，最不喜让人注意了。 这边老两口拿出来早准备好的票，苏禾禾也把提前数好的钱交给蔡婶儿。 钟湛觉着家里小豆子来了，多了个人，肉也得再多一份。 跟苏禾禾商量道，“再多来五斤肉票吧？小豆子的也不能少。” 苏禾禾一想也对，养崽崽，吃喝更不能简慢。 看向老夫妻，“那就再加五斤肉票。” 一加就是五斤，这是把肉当粮食吃吗？ 虽然蔡叔也想多卖点儿，可也得有啊。 无奈苦笑道，“这也是我倒腾了好几处换来的，再多我是没那么大本事了。省简的人家一年都吃不上十斤肉嘞。你俩也省点，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嘞。” 就差直说他们败家了。 苏禾禾瞅瞅钟湛，很败吗？一起摇头失笑，两人都不觉着。 可人家没有，只能还拿着原来的数从蔡家私馆出来。 就是有点对不起小豆子咋办？连肉都没管够。 还回苏家，一家人欢喜热闹地吃了饭。 三点钟从苏家出来，到了大院又送朱巧玲先回家，等到家属楼，已经四点了。 远远就看到楼前面好多人三五一堆地说话。 而最喜欢出风头显摆的杨大妮，却没见影子。 苏禾禾就知道事情应该成了。 下车前对钟湛说道，“你先上楼，我问问后续发展呀。” 看着一脸雀跃的苏禾禾，钟湛就想到她当初看自己相亲时就这个样子。她就是这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知让他多扎心。 第96章 处分！ 九十六章 “我在外头抽会儿烟,你看戏结束咱们再一起上去。”钟湛不想一个人先上去。 知道小豆子来了后，苏禾禾就和钟湛说了不能在家里抽烟，阳台也不行。 钟湛这几天表现得不错，只要她能接触到的地方,他烟瘾上来,也只是夹起根烟在鼻端嗅着。新手奶爸的第一步迈得还不错。 今天到苏家,钟湛也只是和苏立东去院子里抽了一根，然后又散了味儿才回的房里。 估计这会儿已是忍到极限。 苏禾禾倒没有逼着他戒烟的想法。部队各种夜训和野外长途奔袭训练等等,连续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很多人要靠这个提神。所以只要野战部队的，老烟民不要太多。 只要钟湛不是随时随地,不分场合让她和小豆子吸一手烟，苏禾禾不想干涉。 “那呆会儿你别催我呀,看戏要过瘾知道吗？”苏禾禾笑着承认自己确实是要看戏。 “保证不催。”钟湛也笑着应她。 夫妻两个下了车,钟湛往人少的树荫下去抽烟，苏禾禾往人堆里去看戏。 她跟苗大姐最脸熟，瞄了一圈后，找了过去。 “苗大姐，这都在这里干嘛呢？”苏禾禾问。 “哎，是小苏呀。是常团发火了。从婚礼上回来，他直接把常凤梅和孟连长给轰出来了，说没有这样贪得无厌的闺女和姑爷,让他们再不准登他常家门呢。 杨大妮直接被抽了两个大耳瓜子,说她要再上蹿下跳不干好事,就给她送回老家，让常团老娘看着她。”苗大姐一脸兴奋地给苏禾禾讲着。 吃瓜当然要从源头吃起，苏禾禾问,“那常团咋知道他们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的？” “杨大妮喊了这么多人想要收礼金，大院里从没听过还有这样的先例。家家孩子多还有老人，哪个有闲钱还要给她拿过去花的？ 也不是一家两家，好家伙，我们挨家问了，咱这几栋楼就有六十几家了。当然也有不想得罪杨大妮要去吃席的，那些我们管不着。 我们本来想直接不去就算了。可杨大妮那个人太蛮了，这要给她记恨上，还不得抬头低头地被她吐口水来回的骂人唻？还有那个孟连长总给这娘俩出主意也得有人管管吧？ 我们就去摆酒那边的食堂找的来给孟连长主持婚礼的李团长。赶巧常团在陪着他说话。 我们这不就一起上去问了。部队里这么多年都是新事简办，小苏你和钟营长娘家婆家亲戚朋友那么多，也只开了六桌酒。 常家一家人，孟家就孟连长就自己在这儿，可只杨大妮喊的人都不止六桌了。要我们自己愿意也行，可杨大妮张口闭口‘礼多人不怪’的，这不是强逼着去吗？ 找过来就想让李团长和常团问问这倒底是谁的主意。杨大妮虽然不是好的，可她自己是拿不出这样主意的。我们就是过后被找麻烦，也得知道正主是谁吧？ 这不，常团和李团长当场就喊了杨大妮和凤梅还有孟连长来问。 开始孟连长还不肯认是他背后出的主意，可杨大妮和常凤梅怕死了常团，被他吼两嗓子，就啥都说了。 连孟连长给出主意，让杨大妮找你来给常凤梅换工作的事儿都说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不过孟连长一直不肯认，还找来老乡做证，说他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 他和常凤梅结婚，也是被杨大妮母女逼上门来才成的。他和小谢医生正经经人介绍相亲搞对象，却被杨大妮母女倒打一耙说他乱搞男女关系，他才是被坑惨了。 他还有脸提让李团去问问小谢医生，我听着都替他臊得慌。 不过我看常团和李团并没信他。”苗大姐中间门歇了两气儿才把精彩过程讲完。 “那婚礼还能办下去吗？”苏禾禾又问。 苗大姐更兴奋了，“哎呀，要说人家李团长就是厚道，说婚礼是大事，让先把喜事办了。是批评还是处分，该是什么也跑不掉，等礼拜一上班再论啥的。 你说这是遇到了多好的上级，可这些人咋就不知道争气呢。小苏你猜咋着？ 酒席摆了五桌。这会儿又会说新事简办，烟和喜糖都是旧俗得免了。 除了李团常团那桌有肉有鱼不算太寒酸，剩下四桌就一盆粗粮饼子，配一盆子土豆白菜豆腐乱炖，有那么三四片子肥肉算是有荤了。量还不管够，一桌十个人，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 小苏你是没见，常团气得脸都青了。当场就喊了李团和他相熟的那些，还有常家四个小子走了。 常团说这个婚礼和他父子几个没关系，都不用给面子情儿。礼金啥的，他回头都给退回去。 常团这样带头走，就空了一半人，这场婚礼也算是咱大院头一份儿了。” 苏禾禾逮着苗大姐问完，完整的瓜吃到了。 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可只想想孟新生这次也落不了好了。 这事儿虽然不是工作上的错误，也只是背后教唆，他又狡辩不承认，可能给个小处分，甚或批评检讨就过了。 可事情既上达到他顶头上级李团那里了，能管着上万人的团长，什么人事儿没见过呢？孟新生做没做什么李团和常团又咋会看不出来？ 所以这次就算孟新生躲过了真正的处分，可他在李团那里已挂了号。以后他会慢慢感受到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的。孟新生凉凉了。 苏禾禾可是宅斗争产一路杀出来的，看什么看不透呢？ —— 第一天上班，苏禾禾先等来了自己的表彰。 对于这次文工团表演队取得的成绩，毕主任和军区首长们给予了高度肯定。说他们取得了历史性的最辉煌的成就。 不光去燕城的演员们受到了表扬，就是留守的这些人，也一样因不俗表现受到了称赞。 在军区“八一”演出中，新节目《铁血军魂》和苏禾禾给改良的节目出场就燃爆了。以致“八一”之后，他们又下部队加演了两场。 可根本不够，下面驻扎部队打来的要文工团下去慰问演出的电话，接都接不过来。 还是考虑到要给去燕城参演的表演人员进行嘉奖，留守的这些也要给予鼓励，毕主任才发话都先回来开表彰会。 他要求文工团再下部队的时候，要把燕城得奖的节目也加上，才算安抚了等看演出的各驻军部队。 政治部内部的表彰会，毕主任主持的。 所有参演的演员发了奖状。又发了奖励：军用水壶一个，毛巾两条，还有铝饭盒一个。据说是史上最丰厚的奖励了。 留守的演员们也有奖励，毛巾一条，铝饭盒一个。 这次文工团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对于带来这一切的大功臣苏禾禾，首长们当然不会亏待。 等散会后，毕主任还专门喊宋团，陈政委和苏禾禾到他办公室坐了。 因为贺生生总找苏禾禾玩儿，毕家离刘家也不远。毕主任对苏禾禾还是有很好的印象的。 苏禾禾给军区小学编排的节目拿奖后，他对苏禾禾好印象之外，又给她加上了“这是个有才华的女同志”的标签。 而这次苏禾禾突破更高境界，带领军区文工团在全国一十一家文工团中独占鳌头拿下桂冠，他对苏禾禾已是全然的欣赏和爱惜了。 和当初万建军独得他青眼一样，现在苏禾禾在他这里，已可和万建军相提并论了。 这样才华横溢的同志，必须要给她应有的待遇和地位。 不过和拉万建军入伍不同。 苏禾禾是女同志，又已经是军嫂的前提下，钟湛这边的工作又是重中之重，穿上军装纪律限制又太多，所以毕主任并不强求苏禾禾也穿上军装。 反正有钟湛在，夫妻俩是打包捆绑的，苏禾禾就不可能离开汝城军区嘛！ 当然苏禾禾要是喜欢穿上军装，他这边给她特招入伍也没问题。 总之一切都尊重苏禾禾的意愿。 听毕主任笑得和蔼可亲地说完这些，旁听的宋团和陈政委比苏禾禾还要吃惊。 军区里能特招入伍的，她们也只听过万建军一个。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机会，就送到了苏禾禾面前。 不过她俩是心悦诚服，苏禾禾带着文工团走出了解散的困境，她们都想多给她争取好处。 可特招入伍这个，她们是没敢想的。 在她们想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一辈子都算有保障了，苏禾禾根本不用考虑就会接受。 可差点让她们俩惊掉下巴的是，苏禾禾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 理由是她要准备生孩子了，工作上她想自由度大一点，穿上军装再提这样的要求就不合适了。 宋团和陈政委面面相觑，她们工作多忙也没耽误生孩子呀？谁家养孩子连好工作都要放弃的？ 她俩在边上看着都想拉住苏禾禾好好劝劝。 可毕主任早说了，要尊重苏禾禾自己的选择，她们哪好插手过问。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毕主任和苏禾禾说定，苏禾禾以后继续留在文工团当编外指导。 不过虽没入伍，苏禾禾的各方面待遇，毕主任全给她提上去了。 她这个指导升级了，前面加了个&039;总字&039;，这回名正言顺的，汪指导这些人全归苏禾禾管了。 工资待遇也涨了，按正连的工资标准给她走，一个月八十块，各种票也都一样。 而苏禾禾要求的工作自由度，毕主任也给了准话。 苏禾禾工作任务完成了，不用坐班，上下班时间门给她自由。 除了军区大任务，类似这次燕城参演这样的任务，若无特殊情况，苏禾禾是必须参与的。 而文工团下部队演出这些，苏禾禾不用跟着一起行动。 可说是给了苏禾禾极大的优待了。 不管宋团和陈政委如何替她惋惜，苏禾禾对自己的选择一点不后悔。目前的结果是她最想要的。 苏禾禾敬佩军人，可她本质上就是自我又不喜被约束的人。她守不了清规戒律。 再者没几年时局就好转了，她还想着要把上辈子没享受到的钱再赚回来呢。 军装还要脱下来，何必折腾呢。 眼前工资也不少，还更自由，还能安稳地迎接小豆子的到来，已经足够好了。 拿着奖状奖品回家，再听到苗大姐告诉她的消息，苏禾禾觉着这一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她没想到李团长是这么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好同志，会给孟新生这么大的处分。 孟新生直接被降了一级，从连长变成了副连长。 苏禾禾只想想，都能知道孟新生会有多么郁卒难过了。 对这样总在暗处耍小心思的人，苏禾禾觉着这样的结果可太大快人心了。 第97章 入坑！ 九十七章 燕城回来后又过了一个星期,苏禾禾的大姨妈一直没有造访，怀孕已确准无疑。 这次是在钟湛的陪同下，两人去了军区医院妇科。 其实也就是走个过程。医生问了苏禾禾最后一次的经期,告诉他们预产期在四月十三号左右。 交待孕妇要好好吃饭,前三个月和七个月后要禁房事,就结束了。 苏禾禾因为已经从谢清瑜那里了解过情况了，所以接受良好。 从知道可能有了小豆子后,苏禾禾就一直给钟湛灌输胎教啊,爸爸要以身作则，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好表率，小豆子的营养要均衡啦等等等…… 钟湛已经自动生成养小豆子是个很艰巨,需要全方位呵护的观念。 所以现在医生这么三言两语简单粗暴地打发他家小豆子，等待上岗的奶爸很不能接受。 “大夫,孕期的注意事项没有吗？孕妇和孩子需要忌讳什么？要补充哪些营养？我们需多久来检查一次？”钟湛严肃脸发问。 坐诊的是位三十几许的女大夫，军区大名鼎鼎的钟营长她当然远观耳闻过。 今天见到他竟陪着妻子来做孕检，还挺意外的。 在军区医院妇产科呆了这么多年,军营里的男人忙是真忙，也是真糙汉。 妻子怀孕来陪着检查？也有。但绝大多数男同志们只会认为女人怀孕生孩子天经地义，就跟他们是军人就必须扛枪打仗一个道理。 所以陪妻子产检的军中男人,这位医生见过的可说寥寥无几。 没想到今天的这位钟营长，还是历年加起来都没见过的类型。 这竟是个对媳妇孩子极其上心的男人。医生对他的好感度大涨。 这样的男同志必须要支持啊。医生还真在那里搜肠刮肚地整理起过往经验来。 苏禾禾见钟湛大有医生说不出一二三，我就要和你耗着的架势。赶忙拉住他胳膊,想把人赶紧领走。 “钟湛,咱们回去问问妈和我大姨也一样，别人也都是这样。医生还有病人等着，你别占用人家时间了啦。”苏禾禾说服他道。 钟湛看着苏禾禾，很不放心地,“我妈都退休好几年了，你大姨也是多少年前的经验了，哪有医生知道的全面。 你听话，要是累了就在那边椅子上坐会儿。我问好了记下来，等回去讲给你听。你和豆子的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钟湛哄着苏禾禾想让她先坐下来。 “我不累，也不想坐，就想回家。”苏禾禾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钟湛一时左右为难。 医生旁观了两夫妻的相处细节，越发觉着有趣和不可思议。 天子骄子钟营长对媳妇竟是这样的百般柔肠，而大家以为二嫁进高门，必会做小媳妇的苏禾禾，人家一点委屈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这对儿小夫妻让医生很喜欢，也多了耐心。 她出声打断道，“不是要问我经验吗？现在还没有别的病人，抓紧过来听听。” 还真有干货？苏禾禾微呆傻。钟湛赶紧给她轻按在椅子上坐好，又跟医生要了纸笔，在医生的口诉中，开始一条条记录。 做了这么多年的妇产医生，经验就攒了无数。一条条说出来，还真有不少好的建议。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真的是很足的干货。 花了大约十分钟，钟湛认真记了好几页，直到又来了新病人。苏禾禾赶紧过来认真地谢过医生，才算把人拉走。 —— 确定了怀孕，苏禾禾同钟湛分别都通知了双方亲友团。 苏所长和小苏工大男人不懂，只知道替两人高兴，并期盼着外孙和外甥的到来。 曹大姨之前心里谁都不敢说的，一直为这事儿担心呢。 苏禾禾同梁景文结婚两年都没怀孕，她一直担心外甥女难怀孕。问了又怕外甥女有压力，她藏心里是隔段时间就要琢磨一下，现在可算解脱了。 所以苏禾禾特意去告诉她自己怀孕了时，曹大姨是反应最激烈外放的。一把揽住苏禾禾抹起了眼泪，“这下我再也不愁将来不好去见你妈了，上回你嫁错了，我真是……呜……” 看着这样的大姨，苏禾禾心里暖热热地，大姨就是亲妈，她心里早已认定。 安华听说自己要当奶奶了，反应只稍比曹大姨含蓄那么一点点。 在电话里跟小姑娘似的，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几句话就要忍不住呵呵哈哈地笑。整个人画风大变。 也不怪她这么兴奋激动，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暗自盼孙辈都多少年了。 钟湛二十岁一到法定婚龄，她就恨不能他马上结婚生孩子的。 可她遇到的是个拧歪不驯的儿子，结婚都和家里干耗了多少年。 耗了这么多年，她早清楚地知道自己儿子根本左右不了。所以钟湛哪怕结婚，她都做好了他几年后再会要孩子的准备。 上次因为苏禾禾经痛，钟湛打电话来问，她大略提了下可以试着生个孩子。她也知道以儿子的性子只会对此嗤之以鼻，过后就放下了。 可转头还不到一个月，她竟等来了儿媳妇怀孕的喜讯。安华乐得都找不着北了。连钟秉川都不想顾了，马上就想收拾行李来汝城照顾怀孕的苏禾禾。 有了小豆子，钟湛都觉着被苏禾禾冷落了。他妈再来？钟湛觉着自己大概要给挤到墙角了。 可安华是来照顾苏禾禾这个孕妇的，他也不太自信自己能照顾好。 而且貌似往后的活都要他来干，他也同样发怵。 于是征询苏禾禾意见。 苏禾禾虽然和安华相处融洽，可长期在一个空间共处？她是能做到让家里气氛和谐，可家是她想放松的地方，她不想心累。 看出钟湛左右矛盾的心理，苏禾禾又开始了迷汤攻略，“枝枝啊，爸身体不好，他还不大守纪律，得妈在身边盯着才行，就别让妈来了。 自己的崽自己操心，小豆子的事还是得咱俩自己来。 说是十个孕期，其实也就九个月多点，克服一下就过去了哦。 我虽然是孕妇，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我会给你鼓励打气，坚定地和你站一起呀。 枝枝你是最棒最好的爸爸，给咱们家小豆子展现一下你的能力呀。让他知道他爸爸不止有军人的担当，还有如山的父爱。 小豆子和我最喜欢爸爸照顾我们了。枝枝怎么样？冲鸭？” “苏禾禾，你真觉着我可以？”钟湛犹豫问道。 老娘来和自己干活，二选一，他真的太难以抉择了。 苏禾禾哪容他退缩，开始给他画大饼，“枝枝呀，其实现在已经过一个多月了，只剩八个月了，分分钟就过了。 我还要上班，只早晚饭在家吃。平时洗菜做早饭还有刷碗本来就是你的活儿。 不过是多做一顿饭，再洗洗衣服什么的。收拾家我自己也能干，还很难吗？你上手快，可能比我干的都好都快哦。 你放心，我都给小豆子小本本上记着呢。你给他奉献八个月，将来咱都要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小孩子长得疯快，到时咱早点培养他的劳动意识，将来家里的活慢慢都交到他手上，枝枝你的幸福生活就来了哦。那时不要太惬意哦，人家绝对绝对要慕了。” 被苏禾禾描绘出这样一幅可期的前景，钟湛动心了，也觉着等儿子接班好像并不遥远。 也实在不想他妈来打扰自己的小家庭，钟湛最后狠狠心，点头同意了。转头挂电话拒绝了安华过来。 终于把人说服入坑了，苏禾禾成就感可太大了。 回头她准备马上拟出个简单易学的菜谱来，一点点加码，钟枝枝才不会被吓缩了脚。 入坑了想跑？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哟。 —— 孕期中，先迎来了小豆子舅舅和舅妈的婚礼。 有苏禾禾的彩礼和嫁妆在前，女儿又是嫁到苏家，朱师长夫妻就不想朱巧玲被比下去太多。 倒不是为和苏禾禾别苗头争高低。 而是人之常情，有苏禾禾这样的小姑子，朱巧玲的彩礼和嫁妆就势必要被人关注。 人情世故中，哪个又能超脱到什么也不在乎？ 即便比不上苏禾禾的嫁妆，朱家也不想朱巧玲差太多了。 可家里二子一女，郭兰香又没工作。和刘望山一样，朱师长每个月也资助着好几个战友的家小。是升了团长后家里才开始能存下些钱的。 可之前刚给两个儿子办完婚礼，存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朱巧玲的嫁妆是这两年才开始攒的。 朱巧玲一个月四十五块钱的工资，一向是她自己拿着。攒了多少，夫妻俩都让她自己带过去，他们是不准备算到家里给的嫁妆里去的。 可看着手里两千多块钱的存折，夫妻俩有点愁了。 还是大儿子大儿媳知道妹妹要嫁了，两人也有长兄长嫂的担当，给邮过来一千块钱，说给妹妹添嫁妆。 二儿子级别和工资都低些，可夫妻俩都挣钱，加起来也比普通人家宽裕多了。 可二儿媳不如大儿媳大气是事实，两人开始都没动静。还是老大一个电话打给弟弟，让他有点哥哥的样子，夫妻俩又磨蹭了好几天，才给汇过来四百块。 这样朱师长夫妻总算给女儿凑出来三千六百块的嫁妆，加上朱巧玲自己攒的九百块钱，一共四千五百块的嫁妆。 苏禾禾是嫁进来的不算，朱巧玲的嫁妆在大院出嫁的闺女里创了新高。 至此，大院里疼闺女的人家，开启了给闺女陪嫁高额嫁妆的先河。 苏家给了六千彩礼，家里也空了。 办婚礼的钱是曹大姨和苏禾禾给外甥和哥哥添的礼，各五百块，苏家婚礼办得很体面。 哥哥都结婚了，苏禾禾自己现在也有不低的工资，苏立东每月给她贴的十五块钱她说什么也不要了。 其实苏禾禾开始是给了一千块礼钱的。再加上她又说不要每月的补贴，苏立东当场翻脸，说要这样兄妹不做也罢。 苏禾禾也不高兴，说从来也没听说只有哥哥贴妹妹的。明明现在妹妹比哥哥有钱，更应该互相有来有往才对。 兄妹俩都是犟的，最后还是曹大姨左右劝着，最后苏立东接受了五百礼金，每月的补贴十五也不给了。兄妹俩又重归于好。 苏所长的每月三十块，苏禾禾也跟他提了不要了。可苏所长姜还是老的辣，只一句，“那就不给你，你先替我外孙拿着，以后都给孩子。长者赐，他得拿着，你也不能给他做主。” 苏禾禾果断闭嘴。苏立东也想有样学样，可已失了先机，苏禾禾早有话等着呢。 就这么朱巧玲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进了苏家。 苏家一嫁一娶，在机床厂留下不可超越的传说。 第98章 转变！ 九十八章 确定了怀孕后,安华是隔三岔五就给儿子儿媳邮东西。 然后就是轮换着给钟湛和苏禾禾打电话。 她和苏禾禾的电话内容全是关心和爱护，满满全是温情。 到钟湛这里，则变了腔调,三句话都离不开叫他好好照顾她儿媳和小豆子。有了孙辈,儿子忽然就不香了。 更何况这个儿子都不如儿媳和她贴心。儿媳加上肚子里的孙辈，一比一,钟湛在他妈这里就掉到了白菜价。 接受了儿子要帮媳妇干家务活后,之后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安华现在一点不觉着钟湛照顾孕期的苏禾禾有什么不该。 她能理解接受还有当初她自己的因素。若不是孕中她体虚还没人照顾,接连几个孩子没保住，只有钟湛这么一个独苗,她哪至于让他在家里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钟秉川和安华跟钟湛磨了那么多年,只要钟湛肯要孩子,他们已经对头胎生男生女没什么要求。时下还讲究多子多孙,只要养得起,谁家不是能生几个就生几个。 所以这次苏禾禾怀孕,他们对肚里孩子的性别是随缘的。也怕苏禾禾不高兴，喊孙子孙女都不好，安华和钟秉川虽觉着“小豆子”这个小名太随意了些,也开始跟着喊起了“小豆子”。 而苏家和曹大姨这边,天天听苏禾禾和钟湛“小豆子”如何的,也跟着慢慢喊顺口了。 没多久,大院里都知道钟营长和苏禾禾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已经被叫开小名了。这俩也是促狭，天天都隔着肚子跟“小豆子”说话,可太逗了。 —— 在跟安华通电话时，钟湛才知道苏禾禾在燕城还被人送过手表。 更让他扼腕不及的是，他连补救都没机会了。 他妈都不跟他通个气，就自己给苏禾禾买了梅花表。 也是这件事让他自省,他做丈夫做得有些粗心大意了。 苏禾禾从燕城回来手上多了块女士表，他当然看到了。 可他只忙着和苏禾禾亲热，竟一句也没顾上问。 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苏禾禾，钱都随着苏禾禾花，就是丈夫中的模范了。 结婚后，他也看到柜子里有块儿表，他还当苏禾禾是不习惯戴表。 可从燕城回来后，那块新买的梅花表她却天天戴在手腕上，如此明显的迹象了，钟湛还是没有多想。 觉着可能是苏禾禾嫌表盘太大，有了小坤表就愿意戴了。说好了钱都随她花，钟湛还觉着自己不问才是大方体贴。 听电话里安华说过后，他自觉特别没脸，特别无地自容。 一个火车上素味谋面的低劣男人，都能看出苏禾禾缺块表戴，他还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竟能视而不见至今。 那天他是中午接到的他妈的电话，之后他就心情郁郁，闷烦又无可言说。 下午独立营里，大夏天的平地就卷起了冷冬寒风。钟湛所过之处，如被冰碴子刮过，哀嚎和惨呼声四起。 这样的情形有日子不见了，自钟营长结婚后，营里上下日子好过多了呀。 这是什么情况？他媳妇儿怀了小豆子，他日子不该是更美了吗？ 还是家务干多了，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拜安华频繁来电所致，墙也不大隔音，所以独立营里上下现在全知道，营长他爱人怀孕后，营长在家什么都要干。 洗衣做饭，领粮食买煤球，就没有他不干的。偶尔还能见他小舅子在他忙时替班儿帮忙。她爱人只是下班时买点菜，已经是体贴他了。 这个女人是要上天吧？大院里就没听说有这种女人。 可他们营长乐意惯着，他们哪敢多嘴。 营里不敢说，有家属的难免回家跟媳妇儿感慨一下。 所以没多久，大院里又差不多都知道了。 之前钟湛陪着苏禾禾买菜拎菜，已经够让人不能信了。 现在再听到，还只怀孕初期，啥都不耽误干的时候，苏禾禾已经是比做月子还高的待遇了，这让人怎么想？ 这让大院里好些女人，特别是同样有工作的女人，觉着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都是女人，人家苏禾禾怀孕了，啥活都不沾手。怀孕后还是那么好看，一点孕妇的邋遢都没有。 更不能比的是，她婆家没意见不说，还天天盯着儿子，怕他伺候不好儿媳妇。这在之前谁敢想？ 可人家苏禾禾就是做到了。 有些家庭开始闹起了革命，被闹革命的男同志苦不堪言，真想找钟湛说说，“钟营长别干活了行不？” 可真见到钟湛本人，只被他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得嘞！还是想想怎么说，再下次吧。 —— 钟湛憋闷了一个礼拜，又是一个礼拜六的傍晚，两人准备去苏家时，苏禾禾开柜子找衣服换的时候，钟湛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苏禾禾，柜子里的那块表一直没见你戴，有什么说法没？” 他不提，苏禾禾都块忘了那块表了。 她打开抽屉在最里面摸出来，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对钟湛说道，“是以前梁家给我买的，我再戴不是脑壳有病吗？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苏禾禾的直接无伪，安慰到了钟湛。 也是因为从头至尾苏禾禾对梁家和梁景文都是避之不及的，钟湛也快忘了她和梁家有过瓜葛。 他现在嫌弃死了自己的不走心，人没瓜葛了，可还有东西搁这里呢。 他和苏禾禾的家，他竟能由着这些在家里放了这么久。 表是一个。还有好些衣服，总不见苏禾禾穿，他还问过她挺好看的衣服怎么不穿？ 他是棒槌来着吧？苏禾禾明明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嫌弃了。这样粗心的丈夫，他都替她糟心。 就像上次贺锦坤送的布料做的衣服吧？扔肯定不行。送人？跟苏禾禾来往的朱巧玲和谢清瑜都不是会穿人旧衣服的人，所以至今还在角落里塞着。 而满柜子的衣服想必让苏禾禾碍眼了很久，他不帮她处理掉，还问她怎么不穿？ 知道了自己的不做为，钟湛终于不再回避。 “苏禾禾，这表和这些衣服你是不是都不想留了？是当初梁家时候的？” 虽然奇怪钟湛今天怎么突然就留意到了，苏禾禾也没掩饰回避，“是呀，可这么多，还都是好衣服，扔了有罪恶感，又没人可送。不行拆了给小豆子当尿布？” “苏禾禾绝对不行，咱小豆子可不用别人家的东西。” “那怎么办呐？我也想给清出去呀。衣柜都快没地方了。”苏禾禾真烦这些。 布料紧缺的时期，看着满柜子的衣服不能穿，天天就那么几身换着，她很糟心好嘛！ 看着钟湛温柔怜爱的眼神，苏禾禾知道钟湛可能是自做多情了。 她不想要衣服，可不是因为怕钟湛误会呀。 苏禾禾是只为她自己。 纯粹是她不想总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更何况还是跟奇葩前婆婆和前夫哥有关联的。特别是离婚后那母子俩的行为，导致她一看到这些衣服物品，都要生理性厌恶。 不过这些真实的想法她当然不会跟钟湛说，这样的误会，既然能让钟湛那么受用，她才不解释呢。 “我看你这阵子跟你继母继姐关系缓和了很多，要不送给她们？” 钟湛说完后，觉着这真是个好主意。 衣服清出去了，还顺便恶心了梁家那两母子，两全其美。 苏家和梁家一排住着，可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看到苏禾禾把衣服都送给了曾经最讨厌的人，就问他们会是什么滋味儿？ 不然他们不定以为苏禾禾还留着那些衣服自己穿呢。 苏禾禾也想到了这层，送给丁月英母女最合适。而且她们只有高兴，不会嫌弃。 离婚回到苏家后，她和苏芳芳一个屋住着，看了多少次，苏芳芳对着她的衣柜看了又看，还总趁她不注意时拿出来往身上比划着。 “枝枝啊，你这个建议可太得我心了，就这么办，今天都给拉走。” “看吧，还得我来。苏禾禾你下次再有什么难办的事，得和你男人说知道吗？还得靠我给你分忧解愁。那块表也拿上，别人家的东西一件也不能留。” 旧衣服装好箱，看到空了多半的衣柜，钟湛更自责了。媳妇没什么衣服穿，他咋就看不到呢？ “苏禾禾明天你就做衣服，柜子装不下，咱就再打一个。表我妈给你买了，我上次给你的存折，你就全买衣服吧？” 苏禾禾这才明白钟湛此番为何，原来是火车男送表的事叫他知道了。 “枝枝，你当我是我舍不得多做吗？那你可误会大了。你家苏禾禾是那样亏待自己的人吗？做衣服买衣服都得有布票，懂？这一柜子添满，得需要时候啊。” “那你等着，回头我给你弄布票。”弄清了原委，钟湛终于有了笑模样。 —— 等傍晚赶到苏家时，看到钟湛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进屋，苏家上下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苏茂棠甚至以为女儿这是又闹离婚呢，心跳都慢了好几拍儿。 等看到女儿女婿还是往日的恩爱无间，他才拍着胸口恢复了。 苏立东和朱巧玲刚下班进屋，看到这情形，两人倒没想歪。 钟湛在苏禾禾怀孕后的表现，苏立东都叹服。对妹夫，他真没什么挑剔的。 “苏禾禾，你这是家里住烦了，想到娘家散散心？”苏立东玩笑道。 “苏禾禾在家里好着呢，大哥你可别拐带她。”虽然干活很累，可钟湛痛并快乐着，甚至快乐更多，所以媳妇要留身边不动摇。 苏禾禾指着箱子，对从楼上下来的苏芳芳说道，“芳芳，两箱都是我以前在梁家穿的衣服，你要不嫌弃就拿去穿。要是嫌弃，就让丁姨拆了，看着给用了吧。”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那块表，“还有这块表，男女都能带，立辉不是没表吗，看他要不要戴？” 丁月英和苏芳芳都知道她当初那一柜子衣服可全是好东西，苏禾禾竟然都不要了？ 不过再看钟湛，想到钟家，还有钟家对苏禾禾，那是什么都可着她来啊。 人家有的是新衣服穿，这些梁家给的还留着，钟家的面子也不好看。 不用苏芳芳说，丁月英满脸笑地替她回道，“芳芳喜欢还来不及呢，哪会嫌弃。表就给立辉戴，他前阵子还跟我商量想要块表呢。立辉，快谢你姐。” 苏芳芳和苏立辉都分别道了谢。 苏芳芳现在也没那么无脑了，“我要穿着这些出去，旁边唐姨又要难受了。前阵子我还听她跟人说，她对媳妇有多好，当初给禾禾买了那么多好东西，说你肯定都留着呢。我明天就穿，还要跟人说是你塞箱子里忘了，才想起拿给我的，看她还拿啥说。” 没想到唐砚岚还真拿这些说事儿了，苏禾禾这会儿都要夸钟湛今天提的太及时了。 看着钟湛小声道，“回家奖励你！” 钟湛心领神会，那个眉梢飞扬的，要加个尾巴，怕要摇得飞起了。 —— 小豆子是个急性子，他没有等到预产期的准日子，在四月九日，提前了四天出生了。 那天真是兵慌马乱的一天，除了他妈，他是把所有人都折腾地人仰马翻。 特别是对他爸，小豆子是一点没什么父子情。对心急火燎赶回来要迎接他出生的老父亲，赶路已够辛苦憔悴了，还被他无情对待。 那样一个英俊矜傲的爷一样的人，大院里曾经多少姑娘倾慕的钟团长，等苏禾禾累极后一觉醒来时，差点没认出这个人是自家的老公。 明明从产房出来时，他还不这样的？ 这样灰头土脸的钟枝枝，她从未得见。 第99章 产前！ 九十九章 苏禾禾的整个孕期,钟湛并没有从头陪到尾。 年底的时候，钟湛如期升了职，而且是连升二级,直接升了团长、 独立营也扩建成了独立团，建团的各项事宜，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操持,钟湛的工作量骤然加大了很多。 然后加上年前年后的大练兵，野战演习等等大事，钟湛彻底成了大忙人，下班正常回家都保证不了。 二月开始到四月苏禾禾进入产期，钟湛都没能留在军区大院。 他只中间回来呆了三天,人黑了瘦了,跟个野人差不多了，可精神却极好。涉及军事机密不能说，只告诉苏禾禾，基本都是在野外呆着了。 本来苏禾禾还稍稍有点同情他,觉着他风餐露宿怕是遭了不少罪,前几个月他照顾自己也算尽心，这会儿投桃抱李，想表达下心意，给他吃点好的,补充下能量。 结果钟湛大概太得意忘形了,手隔着苏禾禾肚子,在跟小豆子说话时,一不留神，顺嘴就来了，“这算得了什么,爸爸喜欢着呢。小豆子，你快点出来，快点长大，好给你爸分忧解愁才是正事，要救你爸于水火呀。洗菜做饭你爸可真不乐意干呐！” 苏禾禾的同情心瞬间飞走，这人骨子里一直是想逃避干活的吧？ 也是，钟枝枝就是个狂热军人，越是复杂地狱难度的野战演习之类的，才是他的大补丸好吧。 估计就是再让他在外头摸爬滚打一个月，这人怕是更要快乐地飞起了。 钟湛话出口已经意识到不对，抬头对上苏禾禾冷嗖嗖地笑，他忙补救道，“那什么，我不是在教咱家小豆子吗，难免夸张了些。不是说要多做几个肉菜吗？其实有一个红烧肉就够了，馋的时候就那个最顶用。少睿也就这道菜得你真传了。” “枝枝你喝风就够了，还吃什么肉啊，没有。”苏禾禾一把拍开他的手。 就这么，苏禾禾对钟枝枝的孕期劳动改造计划，只进行了一半，还只是浮于表面的。这人虽然洗衣家务做饭都来得了，可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想逃避劳动。 苏禾禾暗自都有点灰心了，她想是不是真的从小培养小豆子，都要比他爹能快点见成效？要不钟湛这人就随他这样？ 可看到三天来，跟她在大姨家混吃混喝。 还因为大姨父刘望山发话，说钟湛辛苦了，让家里给他多补补。钟湛就跟自己这个孕妇一个待遇，吃了饭一抹嘴，再陪自己院子里转转，三天一过，又滚去为他最爱的事业发光发热去了。 此情此景怎不叫苏禾禾恶向胆边生？她就想绝不要便宜他，他的活才不叫小豆子帮他干呢。 —— 苏禾禾预产期是四月十三号，钟湛是四月八号结束任务，带着他的独立团部队开拔回的军区大院。 预产期只是参考，提前一个星期都是正常。 走之前夫妻闲话，钟湛也问过苏禾禾，倘若他错过了孩子出生，她会不会怨？ 苏禾禾才不矫情，直说那不是废话吗？虽然知道他这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工作，可是她也有对丈夫埋怨生气的权利，并不矛盾。 钟湛当时只是说他尽量赶回来。要是做不到，也请她体谅，军人肯定是先国后家。亏欠她的只能余生慢慢补偿。 苏禾禾也再没说别的，只默默看着人又走了。 她心里不平衡是免不了的。人家在外头浪着自己喜欢的事业，估计连想起她的时间都没有。她还要挺着越来越行动不便的身体，担心生产的危险。 虽然身边有大姨和少睿陪着，她爸和兄嫂甚至丁月英和苏芳芳都时不时来看她。 可这些和钟湛的陪伴是不一样的。 苏禾禾觉着无关情爱。而是孩子是两人一起制造出来的，在这样等待孩子出生的过程中，理应共进退。钟湛却缺席了最后一程，苏禾禾心里也是发空的。 却不知，在外面的钟湛并没有苏禾禾以为的那么如鱼得水。随着苏禾禾生产日期的临近，他也开始焦虑着急起来，可说归心似箭。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以前接了任务出来，他除了想回去补几顿好吃的外，一切人事纷扰都和他无关。 可这次，对苏禾禾的牵挂和担心，让他再也做不到以往的投入。 好在一切顺遂，他如期赶了回来。 看着还一点生产迹象也没有的苏禾禾，钟湛挺庆幸，觉着产前他可以再表现几天，也是个弥补的意思。 可惜，他太想当然了。 妈是个小心眼爱记小账本的，大概是一脉相承，小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估计是对他爸隔着肚子都要催他出来干活有了怨念，人还没出来，他爸一回来，已经开始给他爸各种折腾添堵了。 临近产期，再多的理由也拦不住安华了。 她四月一号就到了汝城，这样苏禾禾才结束在大姨家养胎的日子。 本来钟湛最初离开的时候，安华就说要过来照顾苏禾禾。 可苏禾禾更想去大姨家，大姨陪着，再奴役刘少睿，当然比让婆婆照顾自在多了。 所以钟湛不在家的日子，苏禾禾干脆搬到了大姨家，还住在原来的房间里。 安华来后，她才跟婆婆回了自家。 印象中，苏禾禾就没见过安华做饭干活，苏禾禾还担心安华做饭不好吃，她要不要找个理由再回大姨家。 没想到安华做的南方菜竟很不错，苏禾禾吃着很顺口下饭。 吃完刘少睿的混搭手艺，再换安华的南方清淡微甜的菜式，苏禾禾生活又上了新台阶。 苏禾禾还奇怪，安华菜做得不错，钟湛咋一句没提过。林阿姨的几道拿手菜，他还津津乐道过的。 等钟湛回来，看他吃一口他妈的菜就皱下眉头，才知这位不喜这口微甜的菜。 苏禾禾突然就爽到了，想吃什么，那就只能他自己动手了。月子里，安华和钟枝枝的菜刚好轮换着来。 回来没有大鱼大肉，还硬咽了一顿他妈做的甜腻的菜，钟湛已经够郁卒了。 然后更悲催的来了。 他是赶在饭点前一刻才踏进的家门，进门就洗手吃饭，有安华在，夫妻俩也没靠得太近。 还是吃完晚饭，他准备陪着苏禾禾去外头走走，手里正拿着外套给苏禾禾穿上。 却见苏禾禾眉头皱着，手捂着肚子。 钟湛紧张，“怎么了，肚子疼吗？” 安华听到也从厨房奔出来。 “没有，就是小豆子刚连着踢我好几下。他以前没这样过。”苏禾禾回道。 “是不是知道他爸来了，高兴呢？”安华还挺会给他儿子脸上贴金。 钟湛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笑道，“他还挺有眼力劲儿。” “钟湛你愣着干什么？感紧帮禾禾穿鞋。”安华这会儿也觉着自己儿子确实没眼力劲儿。 孕后期，哪怕苏禾禾肚子不大，体形从后面看几乎看不出是孕妇，安华和曹大姨也是坚决不肯让她弯腰使力的。 钟湛赶紧过来扶着苏禾禾，弯腰要给她穿鞋。 没想到，苏禾禾推开他，又往后大退了一步。 “钟湛，你离我远点儿。”苏禾禾护着肚子，惊疑不定地感受着。 安华和钟湛都吓了一跳。 “禾禾怎么了？”安华抓着苏禾禾的手。 “苏禾禾是不是要生了？”钟湛也探手过来要摸她肚子。 结果苏禾禾避之唯恐不及地往后直退，“就是你，你一靠近我，小豆子就连续地踢我。” 啊？安华和钟湛有点傻了，这可能吗？ “禾禾，对吗？孩子生出来四个月才会认人，这还在肚子里，哪分得清谁是谁呀？是不是正好是他活动的时候了。”安华根本不信。 苏禾禾很确定，拽过安华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妈，你看你手放过来，是不是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安华感受了一会儿，除了苏禾禾呼吸的起伏，她确实感觉不到别的。 “那妈你别放手，钟湛你过来，挨我近点儿。”苏禾禾对母子俩要求道。 钟湛虽觉着苏禾禾可能是情绪化了，想多了。可这会媳妇儿的任何要求都得配合不是吗？ 他老实往前迈步，手也揽向苏禾禾肩头。 这次都不用苏禾禾说什么，安华先开始惊呼出声。“真的哎，小豆子真地踢了好几脚。钟湛你往后去。” 就这么连续试了几次，只要钟湛离苏禾禾太近了，小豆子就在苏禾禾肚子里连续地踢着。屡试不爽。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小豆子虽然不停地踢，却知道轻重一样。就跟挠痒痒一样，苏禾禾一点觉不出疼来。 三个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安华这会儿再也说不出小豆子这是知道他爸来了高兴呢。这个表现，明显和高兴扯不上。非要说，倒像是抗议和不欢迎还差不多。 小豆子这是很不喜欢他爸吧？关键父子俩是怎么隔着肚皮结仇的？ 这样，钟湛再陪苏禾禾出去走就不合适了。 于是母子俩掉了个儿，只能钟湛苦逼地去厨房接手刷碗收拾，安华这边陪着苏禾禾出去走一走。 被钟湛一脸幽怨地门口目送，婆媳俩说笑着下了楼。 都走出了好远，婆媳俩还觉着神奇，他们家小豆子成精了。 在肚子里就能认人不说，还能治他爸了。这说出去，谁敢信呀。 苏禾禾挎着安华的胳膊，她现在跟安华说话很随意自在，很多话都会直说。属于婆媳之上，母女未达。 “妈，你说小豆子在肚子里都这么有脾气，钟湛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不能吧？估计是认生呢？等熟悉了就好了。”安华倒没担心。 可苏禾禾却隐隐有感觉，钟湛和小豆子还有后续。 第100章 惊魂！ 一百章 苏禾禾一点没料错,散步回家后，只要钟湛试图靠近她,小豆子就会在肚子里连环踢。 所以晚上钟湛只能沦落到次卧自己睡,还是安华陪苏禾禾睡在主卧的。 临近预产期这几天，都不敢让苏禾禾离开视线外，安华是随时跟在她旁边的。 看着抱着被子,一步一回头，极其不情愿的钟湛,苏禾禾和安华同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不过笑归笑,也没以为小豆子还能坚持多久。 可第二天发生的事，清楚地告诉他们,还在肚子里的小宝宝，杀伤力也是很强的。小豆子他爸,多年后仍是记忆犹新。 苏禾禾一点临产前的迹象也没有，安华虽不是妇科医生,可基本的医学储备还是有的。 她摸了苏禾禾的肚子,又问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判断小豆子最快也要三五天才能出来。 这样,大家都有些放松了心态。 第二天，钟湛吃完早饭准备去上班。 早上开始，钟湛再靠近，小豆子也没再踢人。 苏禾禾也开始信了安华的说法,说应该是钟湛这一阵子没在家，小豆子觉着气息陌生才踢人的。 临出门前，想到昨天晚上回家，还被逼着跟媳妇儿分房睡，钟湛故意示威一样在苏禾禾肚子上轻刮了两下。小豆子却乖巧地没什么反应。 苏禾禾赶紧往外撵人,“钟枝枝，你三岁吗？别再招惹他好不？” “明明是小豆子先跟我过不去的，苏禾禾你怎么不说他？害我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能睡。”钟湛还是很委屈。 “行，我都攒着，小豆子会说话了，我都讲给他听。你快去上班吧。” 钟湛又趁他妈在厨房，转身抱住人搂了一下，又在苏禾禾脸上轻啄了一记，“我为他牺牲够多了，等他出来我要好好跟他算算账。他也太欺负人了。” 苏禾禾想到昨晚的情形，也觉着小豆子对钟湛不留情了些。 听着钟湛下楼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苏禾禾转身想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可才迈了几步，她脸上就僵硬起来，眼睛盯着脚下一滩的液体，接受不能。 还是厨房里安华觉出不对，往外探头，看清楚后，快步跑过来扶住她躺倒沙发上，腰下给她垫高，嘴里也不住地安慰着，“禾禾别慌，是羊水破了。你先躺着，钟湛没走远，我喊他。” 苏禾禾才知道自己不是小便失禁了。可马上要生产的紧张感袭来，她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肚子没疼，羊水先破，弄不好会很危险。 安华心里也慌，可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她也是急中生智，先跑到窗户上往外看，刚好看到钟湛刚开了车门要上车。 讲优雅讲端庄的老太太，啥也顾不得了。冲着楼下扯着嗓子喊得那个大声，“钟湛，小豆子要出来了，你快回来。”声能震出十里都不止了。 不止钟湛听到了，整个楼里的人怕是都听到了。 钟湛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往家里飞奔。安华从窗口回来开门的同时，钟湛已经到了门口。 三言两语跟他说了情况，安华就看到从来临危不乱的儿子脸色惨白起来。 母子俩都慌，可稳住孕妇的情绪才是最要紧的。 安华狠命掐着儿子手臂使眼色让他镇定，教他抬高苏禾禾后腰，她在边上护着，把苏禾禾往楼下抱。 苏禾禾这样的情况，车速也不敢太快，钟湛牙根要咬断，春寒料峭时节，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湿。 他不敢也不能想像，苏禾禾若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就在此时此刻，他清醒无比地认知到，他可以一辈子没孩子，却不能过没苏禾禾的日子。 安华也同样不好过，额角已经细细密密地爬满了汗。身上是大病过后的脱力感。 唯有苏禾禾被保护安抚得很好，她肚子也没疼，只当到医院就没事了，所以她还没意识到危险。还跟安华说笑了几句。 正是上班的时间，钟湛抱人下车时，就遇到了谢清瑜。 听安华小声说完情况，谢清瑜也是面上一凛。因为苏禾禾怀孕，加强学习了很多孕产知识，快赶上妇产医生的谢清瑜，当然知道这种羊水大量流出的情况很危险。 赶紧陪着一起去了产科。 几个在班的医生都过来看了，建议再观察一会儿，若还没有临产的症状，安全起见还是进行剖腹产为好。 之后，苏禾禾就被推到了临产观察室。家属是绝对不能跟进去的。谢清瑜却仗着自己是医院的大夫，死活求着情，跟着进去了。 这让钟湛和安华揪紧的心能好过了些。 苏禾禾不在眼前，钟湛在观察室外面再不能克制，暴躁地来回走着，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安华自己也不好过，且顾不上他。 那位给苏禾禾确诊怀孕，钟湛问妇产知识的白医生也在。 她跟着苏禾禾在观察室里看了一会儿，再出来却是拿手术通知书给钟湛，手术是需要他签字的。 让他先看着，说苏禾禾情况很不好，已经安排手术室了。准备工作做好后，需要马上手术。 而且这种情况，孩子有很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白医生知道以钟湛对苏禾禾的上心程度，只要为苏禾禾好，剖腹产手术他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看到那么冷凝自持的一个人，只扫了一眼通知书，手就抖得厉害，这让她还是被打动了。 “钟营长，你媳妇儿这个情况我们还是有把握的，只是多遭点罪，保大人平安还是能做到的。”白医生都没问他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她百分百确定钟湛只会选择苏禾禾。 安华心都抽了，眼泪当即流了出来。 天天喊着小豆子，她心里早都描绘了无数遍的孩子，等不到见面就要走了吗？ 她过来抓住白医生的手，“请你们一定保他们母子平安，我钟家必有重谢。” 婆婆更看重孙子，白医生见多了，她以为安华也是这样。 语气淡了很多，“做为医生，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总有人力做不到的时候，所以你们还是早做决断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第一个要保的肯定是我媳妇。我就是想禾禾能平安的前提下，只要有一线生机，请给孩子争取一下。”安华哽咽着解释道。 这样的婆婆已极是难得，白医生才知自己误会了。 她语气也柔和多了，“我们一定会尽力。” 钟湛这边狠耙了几把头发，颤抖着手签好了字，把手术通知书交回给白医生。 “白医生，无论如何，我只要苏禾禾好好的，就是以后不要孩子也没关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眼里已经通红充血。 白医就知道他刚才低头签字的时候，必是哭过了。 有这样爱她的丈夫，还有这么疼惜她的婆婆，白医生都想苏禾禾是不是太好命了，所以会有今天的劫数？ 做为医生，她罕有地代入了自己的感情，希望能帮苏禾禾一把，让她继续她顺遂的人生。 白医生拿了手术通知书就要进去准备了。 神魂在外的钟湛已经指望不上了。 临去前，白医生好心提醒安华道，“苏禾禾娘家人不来吗？” 安华这才记起，曹大姨和苏家人是必须通知的。 问了白医生，她小跑着去了主任办公室，先给曹大姨学校去了电话。 果然曹大姨接了电话人当场就有了哭音，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 安华不断提醒她先给苏家父子打电话，那边只答应着，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安华干脆也不指望她了，一个电话挂到萧家，交代古大姐赶紧查苏家父子单位电话通知他们，这里再派个车去接人。 十分钟后，曹大姨和古大姐先后赶来。 曹大姨和安华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古大姐却觉着不哭不吱声的钟湛更叫人担心，过去拍着他胳膊，“就当孩子很你们没缘份，你们还年轻，再要就是了。” “不，我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有这一次就够了，我不想苏禾禾再陷入这样的危险中。”钟湛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就决定再也不要孩子了。 古大姐没想到他会对苏禾禾用情至此，除了不断地说，“禾禾会好的。”再没别的话。 正凄凄惨惨时刻，观察室的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是位年轻的护士，对这边几个人喊话道，“苏禾禾家属吗？白医生让我告诉你们，手术做不了了。孕妇产道开了，孩子已经进入软产道，只能顺产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一把扶住摇晃着要倒的钟湛，古大姐抢先问道，“大人孩子能平安吗？” “小孩保证不了。”护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闪身回去了。 钟湛再忍不住，上手狠命地在墙上擂了几拳，手上很快青紫破皮，被古大姐死死拽着，他才颓然地瘫坐在地上。脸埋到手里，肩膀在微微颤动着。 这样的钟湛，古大姐怜惜却无能为力。 漫长的等待中，苏家父子根本没等这边的车接，直接在厂里要了车过来。 古大姐派的车，后面接了朱巧玲过来。 然后是一堆人一齐伤心难过着，谁都无心说话。 突兀的，一声嘹亮大嗓门的哭声从观察室更深处传来。 观察室再进去就是产室，今天好像除了苏禾禾，没见到别的产妇进去。外面也没有别的家属在等。 安华曹大姨等人脸上就带了喜色和期盼。 唯有钟湛心弦已经绷到最紧，这一刻“啪”就断了。冲过去就要闯观察室的门。 被苏立东一把拉着，两人正僵持时，观察室门又开了。 还是刚那个护士，“母子平安，苏禾禾家属先来抱孩子吧！” 第101章 小精怪！ 一零一章 钟湛和苏立东同时抢上前。 “苏禾禾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想先接我爱人。”是只要娘不要孩子的爹。 “那我去抱孩子吧？”是舅舅看不下去了,只好挺身而出。 然后曹大姨安华等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挤到了门口。 钟湛的表情太狰狞急迫，护士都怕自己被当成障碍清扫,赶紧先回的他,“苏禾禾还得等一等，谢医生在帮她收拾。你们家孩子可真知道心疼他妈,一听说要去手术室了,马上就自己行动了，不急不慌可会掐时间了，他和他妈都没遭罪,没见过几个生得这么顺的。” 钟湛这才长吁了口气,退到了一边，“那我在这里等苏禾禾出来,抱孩子有他们呢。” 见他只要媳妇儿不要孩子,护士呆愣了一会儿，才转向苏立东和安华这些人。 然后觉出不对，“你们怎么什么也没准备？抱孩子的小包被呢？没被子你们想怎么抱孩子？” 不过这一家子人到现在也没人再跟她确认生男生女，不像有的人家,一堆人上来问好几遍，明明她每次开门都说得很清楚的。 还有之前坚定保大的事,科室里的人都传开了。 可说现在她们整个产科都对这一家人抱有好感。 护士耐心都多了不少,跟着又补充道，“现在快去来得及,产妇和孩子收拾好还有一会儿呢。冷不到孩子,我们里面也有应急用的小被子。” 刚还愁云惨淡的人们，被护士这么说完之后，又开始毛乱起来。但脸上已全换了喜色。 安华赶紧拉着儿子,“钟湛，快，咱俩快去快回，小豆子和禾禾医院里要用的东西我早都收拾好了，咱们上楼拿来就行。咱赶回来禾禾还不一定能出来呢。有亲家还有她大姨，她嫂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钟湛只一心就要等他媳妇儿，倚墙立那里，谁说也没用。他把车钥匙扔给苏立东，“大哥会开车，让大哥陪你去。” 也想亲眼瞧见妹妹平安出来的苏立东，“！！！” 他想到这人对妹妹的用情至深，算了。现在看，小外甥比妹妹缺人关心，他这个舅舅还是先心疼小的吧。 只要有人去就好，安华也知刚儿子受的刺激不小，不亲眼见到儿媳出来，他是放不下的。 跟着苏立东两个匆匆去了。 这一趟，两人堪比急行军，也难为安华这个奶奶了，可是拼了大力了。 但时间是赶得恰好，敲门把包被递给护士，没五分钟，母子俩个被一起推了出来。俩偎在一起正睡得沉静。 钟湛这个霸道的，一个人占着最佳位置，先把苏禾禾从头至尾细细打量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放过，见她确实只是脱力睡熟了，才放松下心神。 而溜边儿看的亲友团们才能捎挤开他些，得以细看那俩母子。 大小两只，都是一脸安逸满足的。刚生出来的小豆子虽不是红虾虾的，可绝称不上多好看，就是稍齐整些的婴儿样子吧。 钟湛推着床往病房走时，理智回笼后，礼貌人情也都回来了，对一直跟在床边陪着的谢清瑜郑重道了谢，“谢医生，多谢你了。” “禾禾是我的好友，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不需要谁谢。”谢清瑜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安华和曹大姨却仍是跟谢清瑜不停道谢。 只看谢清瑜那么注重仪表的姑娘，现在辫子都快散了，白大褂皱巴巴的，上面脏脏污污的灰点子红点子的，就知道她刚才陪着苏禾禾在里面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忙乱。 今天要没有谢清瑜在里面陪着，他们在外面的人怕也要被惶恐逼疯。 禾禾交的这个朋友对她真是没说的。 因为谢清瑜找曹大姨告状苏禾禾，又知道了她和梁景文还有那么一段，再之后她给万建军写情诗的事，种种加一起，曹大姨对谢清瑜是一点好感也没了。 后来因为救贺生生的事，看到苏禾禾竟和谢清瑜好起来，曹大姨找苏禾禾都说了多少次了。 她总觉着谢清瑜这个姑娘心思太多，又总想攀高枝儿，她刻意接近苏禾禾，怕是又打了别的什么主意。 就是苏禾禾怀孕后，谢清瑜忙进忙出，没少照顾外甥女，曹大姨也没对她改观。 可说了多少次，外甥女听不进去，她还想着哪天找安华一起说说呢。 可这一刻，看到一身狼狈，疲惫的走路都有些打晃的谢清瑜，曹大姨之前的不喜和不信全散了。 抢过去一把扶住人，“小谢，禾禾这里有我们呢，你最好先回去歇歇。等会儿午饭也不用出来打，到时禾禾吃什么，我一样给你送一份儿。” “曹阿姨我没事，等会儿看到禾禾醒了我就回去。都是自己人，你们就别客气了，照顾好禾禾和小豆子就好。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对苏禾禾的长辈，谢清瑜客气了许多。 病房到了，安华刚去给小豆子取被子的时候，曹大姨已经找白医生要了单独的病房。 不提钟家和刘家，现在钟湛的级别，病房宽裕的情况下，要个单人病房是合规的。 钟湛谁都没让帮忙，自己一个人小心地把苏禾禾移到病床上。他可说做到了极致，一寸寸挪步，苏禾禾一点没被惊动。睡中梦眉目舒展，显然身上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把媳妇安顿好了，钟湛才记起被他冷落的小豆子。他刚刚只大略扫了眼自家儿子。 转头再看，确认苏禾禾没事后，他这里又霸着地方，小豆子那里才不缺关心呢。 推床上的小豆子早被他妈小心抱在了怀里，旁边曹大姨，他岳父，舅兄夫妻，古伯母，都围在那里排队等着呢。 既然这样，钟湛仍是坐下来，只一心守着苏禾禾。 还是白医生过来病房查看，看到正被轮流抱着的小豆子，提醒到，“你们家这小孩太精了，可不能这么抱着，给他抱美了，你们可再放不下了，得没黑没白地抱着才成，最后大人真遭不起那罪。还是给放下让他自己躺着。” 刚轮上抱上外孙还没两分钟的苏所长那个不舍得。 跟安华商量，“亲家母，要不就让禾禾带小豆子去苏家做月子吧？苏家人多，咋也抱得过来了。帮忙干活的人也多，你也轻省些。” 软乎乎，越看越爱的小豆子，真的是抱着就不想撒手。孙子是会使人神智都昏乱的。加上苏立东和朱巧玲在边上也是这个意思，安华顺着苏茂棠的话差点答应下来。 这边白医生跟着眼都要瞪圆，今天苏禾禾这些亲友团的种种行为都太让她颠覆了。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黑白抱三个月，家里多少人到时都要累瘫了。前阵子就有一家，婆婆不听劝，等回家没出月子，就累病了。 最后儿媳妇月子没做好，抱孩子又坐了病，半年了都没恢复，人脸上都透着蜡黄。这事儿，最遭罪的就是孩子妈了。”白医生这儿赶紧举例说明着。 事涉苏禾禾，钟湛当然不能由着了，“爸，听白医生的，不能让小豆子太娇气了。苏禾禾还是留在家里，我前两个月没在，刚好弥补一下她和小豆子，我多出力照顾他们。” 女婿发话了，苏茂棠就不好坚持了，打消了拐外孙回家的念头。 又万般不舍地把小豆子放到了另一张空床上。 只这么一会儿，还是睡梦中，小豆子已经体会到了有温度的怀抱和木板床的巨大差异，刚被放到床上，苏茂棠手还没收起来，小小人眉头皱起，四肢开始蹬动，小嘴也跟着瘪起来。 还是白医生经验丰富，上前轻轻拍弄了几下，小豆子才重新睡了。可脸上的小表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是带着些委屈和不情愿的。 白医生也是头回见这么灵醒的婴儿，“瞧见没，你们家这个，可不好唬弄，人精一个。刚在里面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提着心在忙活，有小谢照顾，小苏啥也不知道，肚子也不痛，情绪还挺好。可说里面的人就这娘俩稳当当的。 还是手术室备好就绪了，小苏这里也不能瞒着，小谢这儿正准备跟她说明情况呢。你们猜怎么着？ 小苏反先嚷着肚子疼了，过去一看，宫口开了，孩子这么会儿功夫就进软产道了。再后头甭提多顺溜了，生了多少胎的产妇都没这么快，小苏这回生孩子疼都没疼几下。 我当了这么多年妇产医生，接生了多少孩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这么惊险的事，最后能扳成这样，要不是亲眼见着，讲给谁也不信呐！ 你们这孩子，可太护着他妈了。之前快急死了他也不动一下，可一听到要给她妈讲做手术了，这行动，就没见过这么快的，后面接生，都是他自己使力更多。 这孩子你们打小可看好了，不然主意大的能上天。”白医生啧啧感叹完，又去了别的病房。 除了昨天已见识过的他奶他爸，还有亲眼目睹的谢清瑜，剩下的人看着无辜乖巧睡的小豆子，觉着白医生也太夸张了吧！ 这么小的孩子，到现在还没见他睁眼呢，白医生说的哪个也跟他扯不上，巧合吧？ 本来对自家小豆子有点不满的钟湛，听说他从头至尾都护着苏禾禾没受惊扰，也没承受太大的生产之痛，看小人就顺眼喜爱起来。 这边还想着要过去对小豆子分点关爱，却看到苏禾禾这会儿睡醒了睁开了眼睛。 嗯，那点父子情，又只能朝后再挪了。 “苏禾禾，你再不能这么吓我了！” “钟枝枝，你怎么这么沧桑憔悴了？小豆子呢？我记得我好好生下了他的。” 嗯，很明显了，三口之家了，关爱总要被稀释！先付出的要心塞塞了。 第102章 挑剔母子！ 一零二章 这边苏禾禾醒了,正被所有人围着关心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小豆子也醒了，眼还没睁开,已咧嘴开嚎。 众人赶紧转到另一张床边，逮着机会,曹大姨第一时间抱起来哄着。 这下反跟炸了庙,嗓门更高了不说，哭得五官挤到一处,小脸都憋红了。刚才的干嚎,变成了带眼泪的真嚎啕大哭。 曹大姨还当是自己抱得不舒服，换了好几个姿势，也没能叫他满意，哭得手脚都跟着挥着蹬着。 安华趁势接手,可还没抱稳，小豆子的哭声又上扬了一个高度。 还是他舅妈朱巧玲心细,问道，“是不是尿了不舒服呀？” 只生出来匆匆见了一眼，母子俩还没正式见面呢。 苏禾禾赶紧,“那过来放我床边呗，我想想看看我们家小豆子。” 这会儿苏禾禾提什么要求,钟湛都想满足。二话没说，让出最佳位置。还小心的在苏禾禾后背垫了两个枕头,让她能半倚着方便些。 安华过来，把哭得声嘶力竭的小豆子放到了苏禾禾身边。 小东西是真认得亲妈呀,跟小狗狗一样，鼻子就往苏禾禾方向嗅着，哭声瞬间就小了好几度。变成了委屈的间歇式哭法。 真是稀了奇了。 这回就连相对更理智些,对刚才白医生的话就没咋信的他外公和他舅，都信了，这孩子对他妈绝对是会区别开来对待的。 看着哭得投入万分的小豆子，真得是丑红丑红的。做为资深颜控，苏禾禾从没想到自己会有妥协的时候。自己生的，再丑她也能双标，还能美其名曰“我家小豆子这是丑萌丑萌的！” 她伸出小指，轻点着婴儿的小红脸，很自然地哄起来，“别哭啦，马上给你看看哦。” 这边安华和曹大姨赶紧给打开包被，掀开尿布发现不止尿了，还拉了胎便。且还因为刚才抗争得过于激烈，小豆子尊臀底下已经泥泞成片……包被上也都被沾上了不少。 苏立东和朱巧玲跟着惊恐倒退一步。而他亲爹妈也没好多少，他爸强撑着没退，眼神也没躲闪，却在看到他妈“我看到了什么？”的眼神中，探身挡在了她妈前头。 他外公还能临危不乱，脸上笑出的褶子也没少一个。 曹大姨和安华都是过来人，眼神都没躲一下，一个用软布先给清理着，另一个打来热水，再用温水给小豆子擦得干净清爽。干净尿布一换，安华从燕城带来的婴儿爽身粉在小屁屁上扑两下，换了包被一包，又是干净丑萌的小豆子一枚了。 之前的嫌弃和躲避仿佛不存在一样，父慈母爱，舅舅舅妈一家亲的和谐场景重现。 小豆子再精怪，道行还太浅，这次啥也没发现。还以为自己正被满满爱意包围呢。 没有不舒服了，他妈又在边上，再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半睁着小豆子眼睛，被伺候的很舒服很愉快的样子。 那个小表情，太到位了。给几个大人稀罕的，看也看不够。 这样的小宝贝儿，丑丑地也很治愈。 “妈，大姨，是不是该给她喂点水或是奶粉呐？”苏禾禾问着有经验的两个人。 结果两个人两个意见，曹大姨说等母乳下来再喂也不迟，安华说可以先试着喂点也可以。 古大姐为了让铁闺蜜安心看护孙子，古大姐已经先回去和吴嫂准备苏禾禾的月子饭了。 也没别人可参考了，谨慎起见，朱巧玲又跑去问了白医生。白医生说排了胎便后，如果母乳下来还有段时间，可以试着喂点别的。 于是钟湛被岳父和舅兄喊出去，女同志都看向了苏禾禾。 苏禾禾一脸懵？母乳还有多久来，这要怎么判断？ 还是曹大姨附耳过来问了几句，可苏禾禾一样也对不上，她还是啥感受也没有。 看着只会摇头的苏禾禾，安华还想再跟她说明一下。 倒底是亲妈一样的大姨，为了外孙的粮袋子，曹大姨等不得了，直接上手戳了两下，有点懵了？ 这个粮袋子还一点产奶的迹象也没有呢！ 若只是晚点还好，若一直没有可咋办？ 想直说，又碍着安华，怕安华脸上万一带了不好看，苏禾禾月子也要不舒服。 刚还坚持等母乳再喂的人，竟主动站了起来，“我看禾禾下奶得晚点儿，还是先给小豆子喂点奶粉吧。” 安华不疑有他，赶紧翻起带来的旅行包，拿出奶粉，奶瓶，又跑去问了白医生大约的量，两个人开始泡奶粉。 也亏得苏禾禾啥也不懂，不然真见过听过后世怎样养孩子的，见到这边啥标准也没有的粗暴喂养方式，真的要疯掉。 所以到这里养孩子，条件达不到时，还不如像苏禾禾这样啥都不懂得好呀。 哪怕是单独的病房，条件也比不了家里。 走廊里和临近病房不时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还有大人的说话叫嚷声，环境太嘈杂吵闹了。矫情精致范儿母子——苏禾禾和小豆子都不大能适应。 产房里出来，因为生产疲累沉睡一觉后，这母子俩再不能踏实入睡。 苏禾禾吃了古大姐带来的鸡汤，小豆子也喝了奶，母子俩吃饱喝足，本该好好饱睡休养，却总是短睡一会儿就被吵起。 一下午俩母子都没睡一个完整的觉，这可不行。 钟湛看着这样不是办法，干脆去找白医生问能不能出院回家。 这会儿在家里生孩子的就有多少，有什么不行的。 他们家里离医院又近，钟湛还有车，有事现拉来医院也来得及。 白医生也真心觉着苏禾禾顺产成那样的，完全没必要留在医院了。 当场签字给办了出院。 苏禾禾生孩子这个速度，早上被紧急拉到医院，左右邻居都想着她这是头胎，又是弱不禁风没二两肉的样子，生个一天都不多。 可等到傍晚时分，人家竟然生完带着儿子回来了？这比她们天天干活儿的生得都顺，你说什么事儿到苏禾禾这里咋就这么顺遂呢。 苗大姐几个平日说得上话的都过来道了添丁之喜。 看苏禾禾娘家爹，哥嫂也都跟着。这有了嫂子，娘家人也一样把她捧手心里，一点没变。 安华从当初结婚，到这阵子来陪产，把苏禾禾当闺女待的样子，谁没看在眼里。 钟湛在苏禾禾怀孕后又是怎么表现的，大院里多少家庭闹过？ 可有什么用呢？苏禾禾的日子还不是只能干看着眼热。那些闹过的，不也还是依着原样过日子。 看着钟湛连舅兄想搭把手都不肯，就自己一个人抱着苏禾禾，生怕给她颠着了，可说一步一挪的上了楼。 差得太多的时候，这些还是少看为好。 有家里闺女到了婚龄的，现在是根本不想叫闺女看着这两口子再生了妄念。 没看二楼常凤梅和孟新生两口子吗！都闹了多少笑话了。 不过有一点常凤梅倒是赶上了苏禾禾，办了婚礼一个月后，就查出来怀了孕。 月份没到，肚子却比别人还大，去医院一查，竟然是怀了双胎。 这个苏禾禾确实比不上。 因为这个，自觉被常家一家给坑了，还被撤了职的孟新生，本来对常家和常凤梅怨气冲天的，也重缓了脸色想常凤梅好好过日子。 你说孩子都有了，常家也不让登门了，孟新生也不是厚道好相与的，常凤梅也没别的倚靠和倚仗了。 她工资不高，之前孟新生一个月就给她十块生活费，知道她怀孕了，也只给她涨了五块，她不也生受了吗？ 可确认怀了双胎，又被几个有经验的大嫂说一定是双胞胎小子。 常凤梅回家跟孟新生说了，见孟新生喜得连夜就给老家爹妈那里写了报喜信。 转头就说给她一个月二十五的生活费，这已经比当初好了多少了？两个人的日子，就怀孕多补点儿，她自己也有工资，足够花了。 可常凤梅也不知脑子抽哪根筋，还是在她妈杨大妮肚子里亏欠了，后头做的事儿，让人不知该咋说她。 什么好日子，到她手里，都得搅得稀烂。 你说你想拿儿子拿捏人家，也得等孩子生出来，一点点有成算的来吧？ 可常凤梅呢？当场就跟孟新生说要每月五十块生活费，还要孟新生也学钟营长，在家好好做饭洗衣伺候她，他不给不做，她就不生孩子了。 没了常团站后面，孟新生早百般看常凤梅不顺眼了。示好也是被得了双胎儿子的喜讯给高兴的，就不是能被她拿捏的人。 见她这样，当场把钱收回去，还是十五块你花吧？ 至多他肯再多贴补一两顿肉。 给做饭干活？做你的大梦吧？ 二楼孟家，可说三天两头的夫妻吵架，还要生了也不消停。 两人都是狠的，互相搧着巴掌啪啪啪响，左右楼的大姐窗户里都看了多少了。 这次看到安华来陪苏禾禾生产，杨大妮也指不上，常凤梅提出来让老家的婆婆来照顾她。 这次，孟新生没反对，信很快发出去了。前儿常凤梅还跟这些人显摆说她婆婆也要来伺候她了。 就不知这孟家的婆婆会是啥样的呢？ 第103章 亲友团！ 一零三章 回了自己家,母子俩的日子才真的舒服起来。 苏茂棠本来想让丁月英来帮着安华一起给苏禾禾做月子。而且丁月英也向他表示了自己愿意来。 不过苏禾禾和苏立东都没同意。 兄妹两想法一致，家里目前这样客客气气，各守分寸最好。 又不是亲母女,哪来的应当应份？更没那个理直气壮让人家来受这个累。 也知道家里现在都相处不错，以丁月英的立场不表态也为难，苏立东代妹妹谢过后，也把话说开了，彼此也达成了理解。 而且苏立东和朱巧玲这个亲兄嫂还在呢。 更何况朱巧玲还是苏禾禾的好闺蜜，她嫁进苏家后,姑嫂间反而更亲厚了。 苏禾禾还没生时,朱巧玲就跟苏立东提了，到苏禾禾坐月子时她回娘家住,这样下班回来就可以帮安华照顾苏禾禾。 苏立东对妻子的喜爱和感激就不用提了,表示到时他陪着她一起回朱家住，粗活都他来干。 苏立东也知道妹妹这里不缺人照顾,还有亲大姨也在。可女人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正经娘家人缺席,太不完满了。苏立东就觉着他得给妹妹撑起来才成。 而朱师长夫妻也大力支持女儿的决定。朱巧玲嫁到苏家后,他们越发觉着女儿嫁得太好了。 原以为会有的，来自丁月英娘仨的小为难啥的都没见着。朱巧玲从进苏家门起,可说一点委屈都没受。 更叫朱家夫妻感动的是,朱巧玲九月嫁进门后,这都七个月了也没怀上,可亲家公和女婿一点说法都没有。 女婿苏立东在女儿有些着急时,反宽慰说他刚回厂里正是忙工作表现的时候，要是有孩子了，做饭洗衣这些活也帮不上多大忙,岂不是叫妹夫比下去了。还是晚些要孩子，他争取比妹夫做得更好。 可叫朱家夫妻来说，苏立东已经表现得够好了。平时小夫妻俩分内的活计，他能搭把手干的，从不推诿。女儿每次回娘家都说，感觉嫁了人的日子，和娘家一样舒服自在。 至于拿女婿要和钟湛比？哪是这样比的哟。钟湛看着比女婿还心疼媳妇，可军嫂也同样不容易呀。没见苏禾禾后头快生这俩月，钟湛出门都回不来？ 所以要紧就是知足常乐，不要得陇望蜀。为这个，朱师长夫妻还特意告诫了朱巧玲一番，让她可不能不知足。 大院里和单位里的女同志们结婚都是咋样过日子的，朱巧玲见得多了。她当然会更珍惜眼前。 这样一好换两好，朱家爱屋及乌，在大院里也跟刘家和苏禾禾这里走动的越发亲密。特别是对苏禾禾，真当自己小辈儿一样照顾。好吃的，给女儿留，必给苏禾禾也送一份。 这不，苏禾禾坐月子，哪怕女儿女婿忙工作来不了，郭兰香都要和曹大姨一起过去给安华搭把手的。 所以给苏禾禾照顾月子的班底阵容可说是空前的。 连做好吃苦耐劳准备的安华都没想到，她来伺候儿媳月子的说法有点站不住脚了。 她要不抢先些，摘菜洗菜都要轮不上她来做了。 郭兰香和朱巧玲母女，还有刘少睿这个好少年，甚至自己儿子都有几样拿手厨艺，一人管一顿，她做饭的差使就给挤没了。 而曹大姨和苏立东这两个没厨艺的，就把家里洗尿布和打扫的活儿给揽走了。 更叫安华感慨的是，买菜买肉买鱼这些事，你要不眼疾手快些，这些人看少啥就会往家里搬。 才几天，安华的优势地位就不保，这让她太有压力了。 也不怨大家都在这几样地方扎堆抢活儿，实在是就没啥能表现的地方了。 最累人熬人的看孩子这项活计，在这家里可以忽略了。 从医院里听白医生说不能总抱孩子后，苏禾禾和钟湛就坚决贯彻这一条。 除了喝奶时有被抱着的待遇，其它时间，白天小豆子会在大床上他妈旁边躺着。晚上则是在次卧床边他自己的小床上就寝。 没得挑之下，小豆子要求也低了，只要苏禾禾守在他能感受到的距离，喝奶，睡觉，玩耍，基本都劳动不到别人。除了泡奶粉外，苏禾禾自己就能轻松搞定。 曹大姨医院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苏禾禾产两天才开始下母乳，而且量极其少，根本管不了小豆子饱。 催乳的黄豆猪蹄儿汤给苏禾禾端上来，只闻着味儿还一口没喝，人就跟刚怀孕的人似的，搁那里干呕起来。 曹大姨就劝她为了孩子闭眼硬喝。那会儿她还庆幸钟湛不在家，不然有他这个媳妇迷，外甥女这个催乳汤是不用喝了。 看着苏禾禾往后躲着，还要惊恐捂着口鼻，“大姨，这个真的打死也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肥肉我都不大能沾的。你看这上面飘的都是大板儿油，离近了都不行，我咋喝呀？” 曹大姨看着当了妈还带着孩子气的外甥女，也为难。 可守着人家婆婆，总得给安华这个婆婆看下态度。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亲家母，这孩子也是家里养得太娇了，谁不说肥肉更香，到她这里却成了毒药一样。你别急，我慢慢再劝劝她，得有个当妈的样子了。” 曹大姨想着哄苏禾禾做个样子也好，“禾禾，大姨不哄你，这个猪蹄汤热热地喝一点不难喝。这多好的东西，别的产妇看到这个，吃完一碗还嫌不够呢。快，等你尝一口就知道好喝了，大姨还特意给你加了盐呢。” 加盐都是特意的？无关生死大事下，苏禾禾觉着她为了谁都不能做此牺牲。 更何况，她就硬咽着喝下去，也得当场喷了，还要换床单被罩啥的，还更麻烦呢。 “大姨，真没得商量。喝汤这个事儿，我确定我不行。”苏禾禾完全没商量。 “她大姨，就别逼她了，禾禾确实喝不了那一口，喝了也得吐。她这还坐月子呢，哪能遭那个罪。不还有奶粉吗，家里也不是弄不来，管够小豆子喝了，饿不着他。人家没条件的，喝米汤不也照样养大孩子的。禾禾也不是一点母乳没有，和奶粉轮换着喝，小豆子一样长得好，安心吧。” 没想到钟湛不在，安华这个婆婆也一样护着儿媳，孙子她稀罕，可媳妇她同样不亏待。 看到安华连在这样的事上都能体谅苏禾禾，曹大姨还有什么可求的。只要下了班就往这外甥女这边跑，多干活多做事，抢着机会还买菜。 却不知干活的人太多了，给安华造成的压力太大了。她感觉自己太没用武之地了。 安华现在只剩一个主要活计，就是晚上带小豆子。可小豆子太好带了，晚上给他喝两顿奶粉后是一觉到天亮的。 她也是真不拿苏禾禾当外人，这不就找她商量，“禾禾，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饭吗？妈这几天都抢不上，不行你看让你郭姨歇几天呗？” 苏禾禾却摇头，郭兰香来这里帮忙可说用足了心思，求的是心安。越和她不客气，她才越高兴满足的。 所以这事儿行不通。 苏禾禾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坐个月子，还要因为人手太多，她这里需要统筹调度才行。 她想了下，“妈，不让郭姨干活，她又该怪我拿她当外人了。让钟湛别跟着做饭了，你替他呗。”苏禾禾说道。 “啊？你不说需要钟湛月子里好好表现吗？”安华最没敢提的就是自己儿子了。 “做饭的事儿只要上手了，慢慢学不急。烧热水有时都不够用，我看我大姨洗尿布总用冷水，天现在还这么凉，大姨有风湿，应该受不大住。这活儿还得让钟湛来干。”苏禾禾说得一本正经。 水凉点儿是真，曹大姨有点风湿也不假，但说到受不住却是编的了。 这些不过是苏禾禾想让钟湛洗尿布而找的说法。她这两天才反应过来，月子一结束，家里帮忙的人可都没了，到时就他们一家三口，活得她和钟湛分着干才行。 要论哪道活计她最不想干，当然是洗尿布了。特别是沾满小豆子黄金的尿布，她觉着还得留给钟湛才行。 这两天她这个当妈的已经完成了大突破，起码能给小豆子擦屎换尿布了。而钟湛至今还是零突破呢。 虽然有晚上小豆子不跟他们一起睡的原因，可绝对也有钟枝枝巧妙躲避的事实。 这事儿苏禾禾可都记着呢，钟枝枝想耍奸耍滑没门儿。 “禾禾，要不还让他做饭，洗尿布这事儿我来吧？”安华现在能接受儿子干活儿，可儿子洗尿布这个事儿，她有点转不过弯来。这事儿传出去……反正安华不能想像。 可苏禾禾铁了心要安排给钟湛的活儿，怎么能让别人顶着。更何况是真碰不得凉的安华。 “妈，钟湛和你不亲，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苏禾禾又开始忽悠起来。 虽不知问题咋转到了这上头，安华还是老实摇头，“我要能知道，还能被他熊这么久吗？” “很简单呀，就是你给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的呗。你从来没让他体会到女人的不容易，他当然就觉着你做什么都是本份。日子长了可不就这样了？” 苏禾禾这一说法，还挺像那么回事，安华信了。 “可现在让他体会，他还能改吗？”想到钟湛那股劲儿，安华觉着太不可能。 “妈，三岁看到老，钟湛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期了。可小豆子咱们可以呀，让钟湛以身做则，给他做个模样也好。到时你有贴心的孙子，我有乖巧的儿子，你想想美不美？那会儿钟湛跟你贴不贴心你还稀罕吗？” 第104章 婆媳联手！ 一零四章 改不了的臭脾气的儿子,和亲近你的孙子，安华果断放弃了前者。 “禾禾，那妈不管了,都随你安排吧。” “妈,这就对了。没道理家是两个人的,孩子也是合伙生的,却把家里活全推到女人身上，男的回家一指头活儿都不干。 上班的女同志还好些，在家里还有点话语权。有好些没上班的女同志在家话都不敢跟男同志说。 生的女儿将来还要重走当妈的老路,儿子又是另一个他爸,还不知道好好说话。 也不知那些女人结婚图什么，图更辛苦吗？反正这种日子在我这里行不通。” 安华听完，觉着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自己吗？她和钟秉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可她之前也是大夫，工作也同样繁重。 因为大家都这么过日子，所以从没去细究这是不公平的。 可回头想想，最无忧欢乐的时候,还真的就是结婚前在娘家的那段时光。 安华突然就觉着自己好亏怎么办？ 她看着儿媳妇，表态道,“禾禾，还是你活得明白呀,妈白活了这么大岁数,如今还要你点醒。男同志们是不能再惯着了，你好好给钟湛变变想法,妈保证支持你。咱小豆子可不能像他爸他爷爷一样。” 安华只想像小豆子是另一个钟湛的样子，都要替苏禾禾糟心。 “妈你放心，你就看着啊，到时可不准心疼他,又想替他干哦。”苏禾禾提前跟她约好。 “我不心疼，想想那么多年我都想岔了，我还想你再多给他加点呢。”安华忿忿地说着。 苏禾禾就笑，只要拿下婆婆安华，她大姨就没法阻拦了。 虽然就是这俩老同志一起护着钟湛，她也照样会达成目的。但长辈们，还是让她们高兴地接受比较好。 —— 郭兰香一般都是中午来帮忙做完午饭就走，晚上苏禾禾这里干活的人足够多，她就不会过来，在家忙朱师长的晚饭。 最近钟湛还比较自觉，中午都会回来，所以午饭都是他和郭兰香轮着忙。 苏立东夫妻和曹大姨母子都是晚上下了班过来。月子开始都是天天在这里。 可朱巧玲好不容易带着苏立东回娘家住，也得让他们陪陪朱师长夫妻才好。 还有姨父刘望山那里，虽然有小何来给他取饭，可哪能天天让他一个人吃晚饭。 她这里没人倒罢了，这么多人，根本是人力过剩。 于是她还专门给几个开小会进行了说服和再分配。苏禾禾立意要想攻略谁，哪还有达不成的？ 这不，最后就被她给四个人弄成了两班倒，苏立东夫妻和大姨母子隔天一轮班。这样两边都兼顾到了，苏禾禾也安心些。 不然为她一个人的月子，劳师动众这么多人，她自觉太过了。 苏禾禾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朱师长和郭兰香却觉无比暖心。就连姨父刘望山都跟曹大姨念叨，“就没见过比禾禾还贴心的孩子。” 这不，郭兰香让女儿女婿一下班先回家马上能吃到现成饭，等吃完饭还打发两人去苏禾禾这里坐个把小时，说没有活陪着苏禾禾解解闷也好。 私下里苏立东也跟妹妹说，有这样的妻子和岳家是他的福气和幸运。 于是每天下班后，钟湛和苏禾禾家里是最热闹的。邻里们从底下透过窗户望去，忙碌热闹还欢快。 最叫人不可信的是，一天到晚这家里笑声没少传出来，可小孩儿却只有刚下生头两天，震了极大极洪亮的几嗓门。若没有这几嗓们，邻居们大概都要忘了这家里有月子小孩的事了。 这孩子也太乖了，白瞎他们家有这么多帮忙的了。 却不知，就是有这么多人在家里晃着给孩子看，人家孩子才没功夫闹腾的。 —— 今天是刘少睿和曹大姨值班儿。和往常一样，刘少睿和安华去厨房里忙活，曹大姨的活就是去卫生间洗尿布。 钟湛也有活干，给苏禾禾扶到客厅沙发上半卧着算是放风。再把小豆子的小床推出来，给他放上去，好方便他呆会儿的每日见人这一要事。 曹大姨照例先过来给小豆子露个脸，逗他“咿呀”几句，就去拿暖壶准备洗尿布。 苏禾禾在家里原就备有三个暖壶，月子其间又添了一个。保证家里时时都有热水用。 可今天曹大姨挨个拎，一排四个壶，却只有一壶有热水。再看两个灶台都占着，外甥女的月子饭可拖不得。 那一壶还要留给小豆子泡奶粉用，曹大姨干脆一个也没拿，准备冷水洗就完了。等最后倒出灶来，烧开水烫最后一遍就好。 按苏禾禾的要求，小豆子的奶瓶每天都要水煮消毒。还有衣物和尿布也是，最后过清水洗干净后，是必要一壶开水烫一遍才行的。 曹大姨也不知外甥女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些讲究，从没听说月子里小毛孩子要养得这么精细的。 可外甥女坚持，要不依着她，都怕她不顾坐月子也要自己起来干了。所以还得继续惯着，直到今天已成了自然。 这边曹大姨刚在大洗衣盆里接满了水，筐子里的脏尿布还没来得及扔到水里。 安华匆匆从厨房出来，人没到，先急急地嚷道，“她大姨，尿布先等等再洗。都怨我，忘了烧热水。听禾禾说你有风湿，可不能沾冷水。” “亲家婆婆，偶尔一次沾点凉不打紧。尿布得这会儿洗出来，呆会趁着灶火没熄好给烘一烘。不然明天该不够用了。”曹大姨执意要洗。 也是现在做身衣服都要攒布票，衣服都是穿几年，不到实在穿不出去了，是不舍得它用的。 所以小孩子的尿布现在都是稀缺物，老大用完老二还要接着使的。 小豆子在这方面已经够富裕了，安华和曹大姨家里不穿的旧衣服都舍得给他拆了当尿布。 可现在的多，就是只能保证一天的用量。所以，每天若不及时洗尿布晾干，第二天尿布就没得用了。 小豆子是不爱哭闹，可前提是，你得让他时刻保持干净清爽才行。不然你试试？保证哭得能把整栋楼都给惊起。 这孩子并不是个好脾气，家里这些亲友们现在谁都门清儿。 “风湿这个可不能大意，我是大夫，她大姨你得听我的。这样，咱俩换换活计，你去帮少睿，今天我来洗尿布。” 安华进了卫生间，就要替下曹大姨。两人在卫生间门口互相谦让着拉扯起来。 “妈，你也别争了，你身体也虚着，一样受不得凉的。不行等呆会儿我哥来了，还是让他洗吧，将来让小豆子多念着他舅舅的好就行了。唉，我还是使唤我哥最顺手，脏活累活交给他准没事。”苏禾禾说着话就要过来拉人的架势。 被钟湛一把拉住，一字一句跟她强调着，“苏禾禾，记住你嫁人了。最该靠的是你丈夫，咱小豆子的尿布，有他爸呢，还轮不到他舅舅。” 说完，站起来，慷慨就义般地迈步过去，“大姨，妈，你俩都歇着，我洗。” 曹大姨还想再说，被安华不动声色的拽住，“钟湛啊，接了活儿可别撂挑子啊，往后洗尿布的活也得你来。也是我心粗，这么多尿布，三壶热水哪够用。她大姨这得凉了多少天了，以后可不敢再让她干了。我也不和自己儿子客气，这么凉的水妈也遭不住，还是你来啊？” 安华一向怕凉，钟湛当然知道。 “嗯，那你教我怎么洗，往后都我来。”原以为的一次变一直，事到临头了，钟湛倒是没皱眉头就应了下来。 安华还当他洗菜做饭都干了，洗个尿布也不多麻烦，这会儿接受良好呢。 她眼神示意曹大姨去陪苏禾禾说话。曹大姨这才看出这是有古怪，再看沙发上也给自己悄悄招手的外甥女，麻溜澈了。 安华于是搬个小凳子坐到儿子边上，开始现场指导洗尿布教程。 搓衣板给摆到水盆里，她先从脏尿布里先翻出只尿湿的扔到盆里，“先把这些洗出来。” 衣服都洗了多少回了，钟湛是熟练工。 在搓板上打肥皂，洗搓，他力气又大，很快就洗出了一小盆干净尿布。 钟湛要站起来换水，被他妈一把按住，“你急什么，还有呢。” 说着把筐里四条沾了黄金的尿布给扔到盆里。 “记着，最后洗小豆子拉的。洗完这几条，你就可以换水了。这个得仔细搓干净啊，可不能有渣。”安华形象说明着。 半天，却没见自己儿子有所行动。 抬头看过去，好嘛！她的好大儿正两眼发直地瞅着水盆里摊开的尿布上的那一抹抹黄金，僵硬着，手根本伸不进去。 安华想起下午儿媳的那一番理论，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地上手捞起尿布往钟湛手里一塞，不容他躲避的给他按住，“你嫌什么？禾禾那么爱干净的都照样给小豆子擦过这个。就这还都是我给你刮过一遍的，你要再躲，下次我都给你留着自己干。想让小豆子喊你爹，多学着些吧。” 从来慈爱温柔的安华变得如此粗暴，钟湛一时被震住了。 就这么被他妈攥紧了手监工，硬生生洗了人生中第一块沾满他家小豆子黄金的尿布。 突破了第一道底线，后面就是一横心的事儿。好在就这么四条，据说今天还是多的，平时三天也就够了。 想着三条摒住气很快就洗好了，钟湛又自我说服了一番。 洗尿这事儿就这么落到了他的头上。 剩下再清洗和开水消毒的事儿，钟湛表示自己可以独立作业了，安华才出了卫生间，重回厨房先去烧水。 卫生间门是开着的，沙发那边，曹大姨和苏禾禾全程听完了安华和钟湛洗尿布的实践课。 曹大姨再看向外甥女的眼神，全是叹服。 这儿媳妇拉着婆婆算计人家儿子干活的事儿，她活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见呐！ 她家禾禾真是能耐大了，这都是咋做到的？ 当初安华有多心疼钟湛，又高高在上瞧不起外甥女，她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可也是在她眼皮底下，她亲眼见证安华一点点被外甥女哄得没了脾气，到后来可说言听计从了。只这些已足够她看凸了眼。 可今天，她没想到外甥女又教她涨了大见识。使唤钟湛干活，竟能叫她婆婆安华给她出头当先锋。 她如今真是谁都不服，就服她家禾禾了。 —— 小豆子一天天长大，心眼多了，要求也越来越多。 开始还只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到他眼前点个卯露下脸，再陪他“咿呀”几声，小人就满足了。 可快满月的时候，只这样已不能让他平静。 所有人都跟他混脸熟声音熟后，他开始想开拓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可不能动，也没人抱咋办？不是一般的难呐。 他现在除了会咿呀，会干嚎，会喝奶，睡觉，还清醒不了多久，就这么几板斧的技能点，该咋突破呢？ 想开疆扩土，对小豆子来说跟地狱难度也差不多了。 可在肚子里就能跟他爸叫板的宝宝，他就不是一般的宝宝。 他爸他妈都是能耐人，结合了两人优良基因的小豆子，当然会突破哟。 这就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宝宝。 首先，只初来人世这么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已学会了看人下菜碟。 他妈那里，他是最识相的，从没有过分要求。 他爸那里，他试探过几次，也没再更多的突破。 他盯紧的只有他奶奶和姨姥姥两个人。 因为他妈母乳不够，他都是一顿母乳，一顿或两顿奶粉。 喝奶粉的时候，都是他奶和姨姥姥喂他较多。 偶尔他舅妈也会上手。 然后他先挑的喂他最多频次的他奶下手。 他奶再喂他喝奶，他先急急的喝一半。他顶不住饿嘛，他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宝宝。 剩小半瓶的时候，他就会倒出嘴来，先“咿呀”着，安华当然听不明白呀。直到他都要给自己“咿呀”困了，他才高扬着干嚎一大嗓门。 之前从没见他这样，安华以为他不舒服，当即给他抱来看，小豆子马上就是一串开心鼓励的“咿呀”声声。 一次不理解，二次不理解，三次四次安华终于就懂了。 于是每天再喂奶粉时，只要小豆子再这样，她就试着换个地方给他喂。 然后她孙子干嚎声再没了，喝奶也是一气呵成的，安华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小豆子开疆拓土的行动，总算迈准了艰难的第一步。 第105章 满月！ 一零五章 小豆子的试探并没有停止,他继续用那有限的几招，攻略了他姨姥曹大姨，舅妈朱巧玲,小舅刘少睿,舅舅苏立东。 等满月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实现了对全屋的巡视和检阅。 苏禾禾同钟湛这对父母都对自家小豆子的行动力感到不可思议。这孩子也太不屈不挠了些。 苏禾禾就觉着自家崽子也太像自己了,这么小小一只，就这么有谋划，还有超强的行动力。得给予鼓励和支持。 她这里也开始放宽条件，会在小豆子清醒的时候,上下午各一次,抱着他转十来分钟。为了能让他感受点不同，她还特意给他撑着小脑袋来的平视角。 没想到这一下给小豆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孩子才发现平视的世界才是精彩纷呈的他喜欢看的。 这孩子也真是个气性大的,苏禾禾第一次这样给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重新给他放下想让他睡时,他却放声大哭。是真流眼泪的嚎啕大哭,特别伤心委屈的那种。 刚好是下午，家里就婆媳两个人，安华急急地跑过来，还以为小豆子忽然哪里不舒服了。 要知道才满一个月龄的小豆子，除了医院里刚出生那天因为没及时换尿布抗议大哭过，这才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真哭。很重大了。 苏禾禾却一点不急,在旁边看着直乐。 “妈你别管，他这是在气自个儿呢。想开了一会儿就好了。” 安华还不太放心，“要不抱起来哄一哄？” 苏禾禾冲她轻轻摇头，这粒小豆子太精了,若有一次不讲原则，就等着被他钻空子吧。 她低头看着还在哇哇的儿子，就觉着很喜感。 开始给他苏禾禾式的母爱慰问，“小豆子好啦，男孩子当哭包太难看啦。呐，你怨自己没找对方向，错过了风景，哭两下就好了哦，咱可不兴扰民的呀。以后记得少踩坑就好，现在咱们是不是该睡觉啦……” 看着孙子就在他妈大人式的聊天中，还真止了哭，抽抽噎噎地睡了。 安华从没见过谁家是这样养孩子的，月子里的小孩子都要给他讲道理。 开始她还不能接受，这孩子一天除了喝奶，还有苏禾禾规定的放风时间，少有机会得人抱。她总觉着对孩子也太苛刻了些。 可等一个月子结束，安华却不得不服。 小豆子的规矩可太好了，吃睡玩儿按时按点，大人省心，小孩子连哭闹都没有。她听多了老姐妹去给儿媳坐月子，这样那样的精疲力尽下，顾了儿媳就顾不了孙子，再不想来二次了如何的。 其实都不用别人说，就她自己生钟湛做月子时是什么样，安华还记忆犹新呢。钟湛生出来就是个夜哭郎，她那个月子没做好不说，还差点把她给熬干。 再看着苏禾禾生完孩子好似更美更出落了，月子里也是从容悠闲不慌不忙的。 安华忽然就悟了。她儿子和孙子先天就差着层次，小豆子在选妈这上头就已经碾压超出他爸良多了。 有这样一个做什么都游韧有余，心有成算的妈，孙子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容易吧。 所以儿子熊这个问题，追根溯源竟是自己这个妈跟人差的境界太大了，安华也是心有戚戚了。 —— 小豆子满月，只邀请了最亲近的人，在家里简单摆了两桌满月酒。 苏家全体，包括丁月英娘仨。朱师长夫妻，大姨家三口，古大姐，再就是谢清瑜和曾勤，外人一概没喊。 以苏禾禾今时今日在文工团的地位和人望，团里其实有不少人想来捧场。 宋团和陈政委想到苏禾禾家里天天出入的那些人，曹大姨和郭兰香还好，古大姐和安华这样的老同志，是不好随意打扰的。 可团里人想给苏禾禾表达下心意也是真挚的。于是两人让团里人意思下每人凑了些份子，到百货商店买了个厚绒毯子，宋团和陈政委代表团里去给苏禾禾送到了家里。 那天刚好是苏禾禾生孩子第五天，她已经可以如常坐卧加慢慢走动了。 十个月的共事，苏禾禾同宋团和陈政委早不是一般意义的上下级关系，反而更像关系融洽的好同事。言谈间也都很随意自如，没那么多顾忌。 苏禾禾正无聊的时候，还想拉着两人多坐会儿，哪怕聊聊团里的人事也好。 可紧跟着后脚，见到古大姐提着一瓦罐鲜鱼汤，说是家里吴嫂的拿手好汤，和安华忙前忙后地恨不能给苏禾禾喂嘴里的样子。 宋团和陈政委汗就要往外冒，开始如坐针毡。 虽然安华一再说让她们随意，不要拘谨，还一个劲儿给她们拿吃拿喝的过来。可她们根本做不到心安地受之，还更紧张了。 苏禾禾这才知道家里的俩老太太给人家这么大压力，赶紧解围问是不是团里还有工作要忙。 宋团和陈政委那个速度地，接了话就说是，给苏禾禾递着你理解下的眼神，两人就匆忙走了。进门到离开，总共没有十分钟。 由此苏禾禾也知道，对很多人来说，登自己家的门，也是一件十分让人发怵的事。 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这点她和钟湛很一致，不喜欢工作中的关系影响私人空间。 这几栋楼里，大概就他们家和贺生生家是最清净没人打扰的了。别人家，一到礼拜天或是别的节假日，什么同僚聚聚，上级关心下级生活的，吃饭聚餐不要太多。 苏禾禾现在反而很庆幸自家让人望而却步，她和钟湛不用分神在这些事上了。 所以小豆子的满月酒，这么小范围的只是自家人吃顿饭，温馨又不乏热闹，也不用刻意招待谁，这才是苏禾禾喜欢的家庭聚餐。 苏禾禾月子期间，谢清瑜只要有空就来看她和小豆子，却从不留饭。 安华和曹大姨都很过意不去。最后翻出两块布料，托朱巧玲帮着做了两件衣服塞给谢清瑜，看她这次没推却的收了，两人心里才好受些。 不过她俩也因此对谢清瑜更有好感了。 两位老同志私下都跟苏禾禾提出，她们想给谢清瑜介绍对象。 可前有万建军，后有孟新生，这两桩事很多人都听说了。虽然靠着舍己救人和近一年的认真工作挽回了口碑，可谢清瑜在汝城军区的婚嫁市场是没什么好选择的。曹大姨给介绍的。也还不是孟新生那种条件的。 都没问谢清瑜，苏禾禾就跟自家大姨说了打住。让大姨快换换观念，看楼下孟新生家鸡飞狗跳的还没看够吗。 曹大姨想到当初自己还嫌外甥女挑剔孟新生不切实际来着。可现在外甥女嫁的钟湛又过的什么日子？再回想孟新生那个吃相难看的嘴脸，曹大姨反省后觉着自己眼光是不大行，由此真绝了给人做媒介绍对象的想法。 想到安华的圈子里，基本条件是差不了的。而且谢清瑜之前一心想嫁的就是这一阶层。虽然知道谢清瑜早换了想法，但苏禾禾私下里还是跟她说了这事。 谢清瑜在苏禾禾面前从无所隐瞒，笑着跟她说，之前机关算尽也没成的事，如今没这想法了，反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她说现在这样，有好友，有工作，是从没有过的踏实和安心。她最想知道的父母的去向，苏禾禾又托钟湛给她打听到了，也悄悄通上信了，她再无可求。 而且燕城那边，安华能介绍的人家对进门的媳妇不可能不打听一番的。她的档案虽说没什么问题，可那样的人家想知道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她不想有什么波折再连累到父母了。 她不想离开汝城，将来苏禾禾要去燕城，她才会考虑往那边调动。 苏禾禾也觉着目前来说，这是对谢清瑜最好的选择。 等一切结束时，谢清瑜只要想结婚，自有大把的人来排队。 她也没想到，谢清瑜的爸妈会是那样的身份。 —— 难得的礼拜天，五月将中，正是春尽夏来的好光景。 老同志们一桌，年轻人一桌，吃着美味佳肴，逗着小豆子，人人都觉惬意开怀。 曾勤这次备了厚礼来，是他特意找人搜罗来的轻巧婴儿推车。 拿过来给小豆子一放里，再给他稍倾斜着垫高一点，视野就比平躺着开阔多了。 大家吃着饭，时不时的谁都能倒出空推他两下，还有那么多人给他看，小豆子兴奋欢乐的不行。 也真是满月了，这一中午，从客人陆续上门，他中间只微微小睡了半个小时，就又睁眼搁那里“咿呀”地提醒大人们给他多角度的推婴儿车。 给曾勤稀罕够呛。之前他还当钟湛给自家儿子吹嘘太过。 今天亲眼见了才知道，人家小豆子快成精了。他爸已经说得很含蓄低调了。 刚好小豆子的车转到他手边，他拦下来来回推着，越看越爱，对钟湛说道，“干脆我就给小豆子当干爹了。需要什么礼数，咱正式办一场呗？” 还没等钟湛说什么，那边丁月英被苏茂棠和苏家兄妹礼遇了一段时间，好些话也敢说了。 这边就抢上一句，“哎，那可巧了，我们禾禾刚应了小谢医生给小豆子做干妈，你们两个都没对象，这要被小豆子在外头喊干爸干妈，外头人不得误会你们是一家呀？啊？……哈哈……哎，我不会说话，别见怪……”被曹大姨旁边拉了一下，丁月英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打着哈哈想遮掩过去。 不过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大对劲儿呀。 第106章 动心！ 一零六章 安华来回看着谢清瑜和曾勤,眼神里带了点若有所思。 曾勤这样大方不拘的性子，都有些挂不住了，想笑却挤出来个大红脸来。 倒是谢清瑜照样大大方方地笑着,“我和曾参谋各论各的，平时我们也遇不到,有什么打紧的。反正小豆子的干妈我是不会让出去的。” “放心，我们小豆子也不想换干妈,我们就喜欢美人干妈，是不是呀小豆子？”苏禾禾拉过儿子逗趣着。 于是都被苏禾禾逗笑带偏，转而说起小豆子确实喜欢挑好看的人看。 小豆子爱看美人,爱往家里走动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男美人女美人他都喜欢,这就是一枚小颜控。你要长得好,他跟你咿呀都会更久更有耐心，还是带着无齿笑的。 曾勤免了窘境，再看谢清瑜，就觉着自己不如人姑娘多矣。 当初大操场看电影,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位谢医生对好友送过秋波示过好的。可当初娇弱无依的美人,现在却已褪变成霜雪清凝的谢医生，变化不可谓不大。 能得苏禾禾接受做朋友,进而登堂入室给小豆子做干妈，好友还没阻止,足以说明这位谢医生人品可堪信重。 只看如今仍是很注意和好友避嫌的谢清瑜，就知道她当初瞄准好友应该不是出于多喜欢。那她当初是为哪般呢？曾勤突然就有些好奇起来。 而喜欢，往往就是从好奇开始的。 看着不远处和谢清瑜朱巧玲几个笑语晏晏的苏禾禾，想着再十天，自己大块朵颐的好日子就来了，钟湛就觉着日子可太有盼头了。 而且这十天也不用干熬着等了,这样那样的别致风情也一样怡人，同样让他迷乱不可自拔。所以盛宴在即，小宴又不断的，钟湛能不心情大美？ 他这会儿也是闲着，也不吝于关怀下自己的光棍好友。自然注意到了好友频频往谢清瑜那里去的眼神。 抬颌示意好友后，带着人去了阳台，“怎么？不想打光棍了？”钟湛很直接了当的问道。 曾勤开始还不想承认，“哪能，我妈那里还得晾一段日子才好。” “再晾就要一年过去了，我想韩姨也该彻底想通了。当然你自己要没那个意思，就当我没问。”钟湛的关心掺着水分呢。 当初曾勤妈拉着安华和苏禾禾保证她再不挑剔了，对象也随着曾勤找的那些话，安华婆媳还信几分，她亲儿子曾勤是一点没信。 果然他后来故意打电话回去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她妈嘴上说可真好，转头就给古伯母打电话，让她出面帮看看姑娘怎样的。 曾勤一个电话打回家去，直接找的他爸，说他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了，让他妈歇着吧，别再四处折腾人了。 至此，他再没往家主动打过电话。妈他妈来电话，他听声就挂。春节他都是在值班中过的。 过后他三个兄长还算有兄弟爱，时不时私下给他通风报信。说因为他的婚事，老头子狠狠训了他们家韩女士。让他干脆多坚持一下，肯定能等来韩女士彻底服软醒悟。 这不，就上个礼拜，他三哥还特意给他来了电话，说韩女士这里应该已经扭过弯儿了，让他可以看着找对象了呢。 接了电话，曾勤也没付诸行动。一个人久了，他对结婚的事儿好像也真不急了。 可今天看着好友娇妻爱子的，曾勤突然就觉着自己形单影孤了些。 再被刚才的干爸干妈的说法，弄得总想往人家那里看两眼。这一看，眼睛就不大能□□了。 现在被好友揭破，又要被撇开，曾勤撑不住了。 欲语还羞地，“我想有什么用，也得人家有意思吧？” 一个高壮大汉，如此作态，可把钟湛给毒的，甩手似要抖落鸡皮疙瘩。 “老曾，人姑娘可不会原地等着你的，相中了就得主动出击。不过我也要先提醒你，她家里有点问题，你想好了得失再决定。” 和好友没什么好瞒的，也彼此深信，默契十足。钟湛只提了一句，曾勤马上就懂了。 “会连累我家里吗？”曾勤只问这一点。 “倒不至于，真被揭开，至多升职晋级这些几年不用想了。”钟湛淡声回道。 对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这已经是很严重了。但钟湛自己是不在意这点的，若苏禾禾是这样的情况，他会和家人撇清，美人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不愧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选择都一样。 “那就不打紧。只要不带累我家里，升不升职的，不照样当兵吗。那我试试？”曾勤嘴上回得轻松，可眼神里却已是志在必得。 “心诚则开，等你好消息。”钟湛多的也没说。 曾勤很敏锐，转而就想清了关窍，“那她当时瞄着你，也是为家里的原因吧？” “她想找人打听父母的消息是一个，吓怕了想找个靠山也是一个。”钟湛知无不言。 谢清瑜对他家苏禾禾和小豆子没说的，钟湛心怀感谢。 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也是真希望这位可快点嫁出去吧。这女同志总缠着他媳妇儿，他家苏禾禾的精力和时间都被分薄掉了。 现在曾勤喜欢上了谢清瑜，可说钟湛是最乐见其成的。 “那我抓紧，早点生个闺女，咱俩做亲家啊。”曾勤已经开始幻想美好未来。 “你之前还跟我赌咒发誓这辈子都不想生闺女呢。”钟湛揭他老底儿。 “还不是被我妈见天拿我当生孙女的工具给膈应的。现在是我自己喜欢生闺女，两回事。生闺女也不给我妈带，我自己还稀罕不够呢。”曾勤很会给自己圆话。 可钟湛却觉着曾勤娶媳妇的路并不乐观。 不过他也没泼老友凉水，保持乐观心态，遇到挫折也能多蹦哒几下嘛！ 家里还有客人，钟湛抽这些时间给曾勤，已是兄弟情深了。 说完了，两人就赶紧回了客厅。 刚巧朱巧玲也正拉着苏禾禾说完话，从房间里出来。 原来是和丁月英几个人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朱巧玲确实承了丁月英母女的好。 因为上下班要坐公交车，朱巧玲每天下班是最晚回家的。 回家时饭菜都已摆上桌，她吃现成的就可以。所以除了礼拜天，朱巧玲难得有做饭的时候。 这样的事一天两天没什么可说的，可这么久还天天如此，人家也一点怨言没有，这个情份就不小了。 就连苏立东都替妻子领了这份情，夫妻俩合计，想着找机会回报一二。 苏芳芳和栾红波退婚后，苏芳芳在厂里再找对象却不那么顺当。 还是栾红波带累的。 他和那个货车司机的妻子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还被找到了栾家。 栾家虽然拿钱赔了，人家没告。但厂里栾红波的风流韵事再一次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栾红波连人家的媳妇儿都惦记，那苏芳芳还和他定过婚，两人怕不是早做了真夫妻了吧？……”这样的流言被很多人拿出来说。 丁月英气死了，要出去找人理论。可这样的事，你越找越挡不住。 还是苏立东劝她们，时间久了流言自然会散。与其去解释，不如苏芳芳认真工作，踏实过日子，行得正坐得端，清者自清。 苏芳芳难得听进去了，自此一心工作，再没提相亲的事。 这不，正是她这头稳住了，苏立东也高看她一眼。开始和朱巧玲商量，有合适的男同志就给苏芳芳留意一下。 这不，刚好朱巧玲单位里新调来一位年轻干事，家里条件也不错，单位里好多大姐想给人介绍对象。 朱巧玲这里就想到了苏芳芳。 这不她把不准，夫妻俩商量后，还得跟苏禾禾也通下气。 苏禾禾要是不想让他们管，这事儿两口子就丢开手。丁月英母女的人情也可以物质上回报，可惹亲妹妹不高兴的事，兄嫂两个是万万不会做的。 看到哥哥嫂子还是这么时刻都先想着她高不高兴，苏禾禾哪还会小心眼。 丁月英和苏芳芳还有苏立辉的转变有目共睹，苏禾禾也早都不是当初的不想沾手的态度了。 有合适的，给苏芳芳介绍个对象，她不反对。 于是姑嫂两个出来，直接就当着苏芳芳的面儿说了。 苏芳芳半天就那么看着她们，然后抽抽噎噎地，“禾禾，你当初还警告我，让我别惦记让你们找对象，我可都记着呢。我真没贪心啊，我也管着我妈没让她提过。”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禾禾也真要被她窝囊死，“苏芳芳，瞅你就这点出息了，没说你啥呢，你掉什么泪？说了是自愿给你介绍的，你还不乐意呀。” “我没说我不愿意，我不是怕你多想吗？就是人家能看上我吗？”苏芳芳抹着泪急急地接话，她自知自己现在很没行情。 第107章 福气！ 一零七章 小豆子的满月刚过,楼下常凤梅就生了。 也真是莽，没去医院，直接在家里生的。 双胎本来就危险,常凤梅是要去医院的，可孟新生他娘愣是不同意。 发作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孟新生也下班回家了，可孟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让儿子送儿媳去医院。 就这么常凤梅疼了一晚上还没生。 第二天早上临上班时，她喊疼的声音整个楼里都听到了。让常团都软了心肠,撵出门不认的闺女也不希望她有意外。打发杨大妮下楼看看，他准备用自己的车送闺女去医院。 没想到,就这，孟老太太还死拦着不让。说人嫁到孟家了就得归孟家管，常家要真心疼闺女和外孙,就把上医院的钱拿出来给坐月子用。 杨大妮被常团严管了这么久，原来的胡搅蛮缠竟给忘了一样,直接就被孟老太太推搡到了墙角。 常凤梅好容易等来了娘家人。这几个月，她深深体会到了没娘家倚仗的日子不好过。憋着气就想快点生出来,好和她妈一起找孟老太婆算账,然后还真顺畅了。 就这么，孟老太太和杨大妮一起合作，帮着杨大妮在里接了生。 是龙凤胎兄妹俩。不是原以为的两个男孩儿,开始孟老太母子还有常凤梅都有些失望。 可转头听来问讯儿的大嫂们，个个都是真心实意地说龙凤胎是少有的吉利，多少年没见谁家有生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双胎,可是会给家里带福的嘞…… 孟家三口人才开始欢喜又得意起来。 特别是孟老太，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有福的人和事了。这都快成她的心病和执念了。 她希望龙凤双胎带来的福气能把他们家错过的都补回来，最好也让她儿子早点升个团长。 她来儿子家快一个月了,一来就听说五楼钟团长家刚生了儿子。又见他家来给坐月子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家里从早到晚都是鸡鸭鱼肉的香味儿飘出来。 给孟老太那个新奇惦记的哟，第一天行李还没拆完，听到有脚步声路过，就跑去开门往楼上瞄看。 她开始还当能钟团长就是比常凤梅爸年轻，不也得往四十上靠了？这都得几个孩子了？别是前头全是闺女，这是刚盼来儿子吧？可这也太轻狂能败了。 特别是和有意路过的杨大妮瞅了对眼，知道刚就是儿媳的妈，也是团长媳妇后，孟老太胆气突然就壮了。团长媳妇和楼下菜地里干活的大嫂没什么两样呀？ 初来城里的怯懦一扫而空，孟老太收敛的本性就装不住了。 等儿子孟新生下班时，她已经开始对儿媳摆婆婆的款了。 常凤梅原以为凭着肚子里的俩儿子，等婆婆来了，就比不上苏禾禾，也该给她顿顿肉的补了。 看着孟老太给做的晚饭，咸菜条就玉米饼，睡起来的常凤梅差点要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之后，孟家就更热闹了，之前的夫妻吵架，混入了婆媳对骂，楼前头天天有人拿着马扎等着看戏。 孟老太也才知道大包好东西往楼上提的极好看的年轻人竟是钟团长，更叫她不能接受的是，钟团长和她儿子同岁。 原以为家里祖坟冒青烟，出息大发的儿子跟人差这么多，这是啥弄错了吧？ 问她儿，她儿就知道闭嘴不吭气儿。 还是常凤梅怕她再出去乱问乱说，孟新生的副连长也没了。 “乡下人少见多怪的，人家是万里挑一的大能耐人，你凭的啥敢跟人比？左右楼里那么多团长营长，人家比钟团长大十几二十岁的那么多，你见谁去问了？妈你去问，你儿就要被人笑死了。”常凤梅一点没留情面。 被揭了脸皮，母子俩都羞恼起来。好歹孟老太没再脸大地到处去问。 但之后，她却盯上了五楼钟家，人家只要有一点动静，她都恨不能跑上去扒门缝子看。 她东一嘴西一耳朵地听，钟湛和苏禾禾的底细也终叫她问清了。 钟湛家的她听完了，倒没敢有什么言语。到苏禾禾这里，等听说她竟是个离婚二嫁的，嫁妆五千块，现在文工团管着近百号人，工资比儿子还多一级时，孟老太不住吸着气。 再打听到苏禾禾当初可是没人想娶，是凭着一手好厨艺被钟团相中娶回家的。她也确实福气厚，工作干出了大名气，男人连升两级，进门就怀孕生儿子，娘家婆家就没有不顺遂的地方。 孟老太越听越痛心，回头看着自家儿子，不明白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儿媳妇。二嫁的女人，又是那样的娘家，名声虽不好听些，可这是多大的实惠呀？比常凤梅这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强多少？头胎又生的儿子，后面接着生就是。 等晚上，瞅着常凤梅睡了，孟老太还是胸闷气短地下不去，拉着儿子到客厅给她搭的铺位上坐着，长嘘短叹后还是问了出来。 明明有机会却错过了。随着时间门推移，没娶上苏禾禾这件事，可说是孟新生心底最大的不甘和刺痛。 被老娘一问，也是夜深人静时比较脆弱，诸多的不如意下，他竟跟孟老太说了当初和苏禾禾相过亲的事。 孟老太当时手边有个棒槌，直接就能给自家儿来个狠的。 到嘴边的好肉都能掉了，这是蠢驴吧。 孟老太还是没忍住，揪着她儿骂了大半夜。 之后看常凤梅就更百般瞧不上了，常团长家都不让登门了，儿媳就等于没娘家。这样的比乡下好条件的姑娘还不如。 这样，常凤梅孕期最后一个月，有孟老太盯着，孟新生单补贴的那两顿肉都没了。家里什么菜便宜吃什么，常凤梅人黄瘦了，眼眶子凹进去了。 特别是前天看到钟家给孩子办满月酒，钟团长鸡鸭鱼肉蛋不要钱一样往上搬。 虽只是常来的几家人和苏禾禾娘家人，可人家提来的好东西，全是孟老太眼馋又得不到的。 特别是想到这些有一半可能是自家失去的时，孟老太的心肝肠肺都揪着疼。 再等常凤梅生时，哪可能花钱去送她上医院。 也就是龙凤胎有福这一说，让她有了笑摸样。怕没乳水，让福孩子受委屈，好大方的拿出鸡蛋给下到粥里端给了常凤梅。 看着闺女月子里连鸡蛋都不能敞开了吃，比不上楼上苏禾禾换着花样的好吃好喝，可连别家农村媳妇都赶不上，这让杨大妮心里酸涩得不行。 后悔不该给闺女抢来孟新生，这样克薄的人家，谁嫁谁遭罪呀！ 回家跟常团学了，半天后，常团让她第二天买只鸡再三十个鸡蛋给常凤梅坐月子。至于登门走动的事儿却没应允。 有只鸡和这些鸡蛋，闺女也能做个差不多的月子了，杨大妮倒不敢多要求了。 不过常团第二天却去李团那里坐了一下午，他往外走时刚赶上团里排队下训，孟新生远远瞅到了人。 晚上回家，又听到杨大妮给送了鸡和鸡蛋。孟新生自个儿寻思半天，终还是顾忌。 让他娘孟老太给常凤梅好好做月子。老太太起先还梗着脖子又要骂。 被他一句，“娘你要想我转业回家，你就这么弄。” 孟老太看他不是说假的，才不甘不愿答应下来。之后，常凤梅的月子才好过起来。 —— 这会儿的产假才五十六天，还有“七一”“八一”的节目排，苏禾禾和团里说好了六月一日开始去上班。 而小豆子，也要被苏禾禾打包一起去的。 不过苏禾禾本来在团里上班的时间门就是弹性的，这会儿又体恤她带没满百天的孩子上班不易。宋团和陈政只要求她把节目排起来，说只要她去了团里，有的是人给她看孩子。 为此特意在楼上收拾出一间门清静些的办公室，宋团还把家里她孩子不用的婴儿床给搬过去摆上了，可说给小豆子创造了很好的陪班条件。 小豆子没满百天，苏禾禾就要去上班，安华开始有些不放心。 可看儿子都没话说，她当然不好多说。 就商量两人，让家里的林阿姨过来给他们看孩子带做饭。 可钟湛和苏禾禾特别有默契地一起拒绝了。 想法也一样，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小家有外人打扰。 别人家有孩子的夫妻，都恨不能有有人长久的帮忙。 可自家的儿子儿媳，却什么都要自己来，安华实在理解不来。 看儿子也不是多么愿意干活，林阿姨来了，他啥活也不用干了，他就解放了。咋就不愿意呢？ 其实苏禾禾也没想到钟湛会拒绝。 等晚上回房里，给小豆子喂了奶粉，苏禾禾拍着小人在哄睡。后边钟湛环着她腰，头抵在她肩头看着。 安华马上也要走了，他们就把小豆子接回了自己屋，开始自己带着他睡。 还以为晚上跟惯了安华，小豆子会不适应。 才发现真是想多了，旁边有他妈，他睡得更深更沉了。 晚上两个人分工，一个泡奶，一个喂，一点不费事。睡眠质量也没受影响。可说一家三口都适应良好。 “枝枝，你咋没同意林阿姨来？那么多活儿，你可不兴过后撂挑子啊。” 钟湛在她肩上转头，先在她脸上轻啄一下。 才轻哼道，“苏禾禾，我不过是看明白了，识时务了而已。当我妈面不好直说，其实你根本就不能接受家里长住着咱三口之外的人，我没说错吧？” “哟，枝枝，你什么时候进化啦？这都看出来了？”苏禾禾没否认，反笑着回睨着他。 这次没等钟湛说什么，本来已经眯眼以为睡了的小豆子，不甘被冷落地“咿呀”起来。 “苏禾禾先给他哄睡吧？求你了，昨晚你答应我的。”钟湛咬着她耳朵呵气儿，别有居心地商量着。 第108章 接纳！ 一零八章 要问为什么哄睡小豆子不用钟湛呢？无它,不过是父子争宠，当爹的没争过无齿小儿罢了。 只要钟湛挨过去,小豆子的“咿呀”音就会变得荒腔走板,听着特别下头。苏禾禾不想脑壳嗡嗡叫，只好自己来。 她还发现，自己在哄睡的过程中和钟湛说话也不行。只要只言片语，这孩子保证就跟刚才似的,半睡着都能清醒过来,横插几句话才成。 往往这样一来,小崽子就要晚入睡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而钟湛自觉已让步很多了,就晚上这点时间还要被小崽子一再占着，意见也是老大。 这父子俩现在可说有点互不让份儿了。 外头人模人样的钟团长，谁能知道他回家会和他刚满月没多久的儿子抢夺媳妇儿的注意力。总之，这位的形象在苏禾禾这里已经幻灭了。 终于把小豆子哄睡熟了,钟湛过来给他小心的移到小床上。 看着满月后已完全长开,白白嫩嫩,结合了他和苏禾禾优点，比西方故事里形容的小天使还要可爱漂亮的儿子。终忍不住轻点他小鼻尖,“我现在是让着你知道吗？等你再大点，就让你妈给你安排干不完的活儿，你就没时间唧歪咯？” 苏禾禾捂眼,“钟枝枝，咱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吗？” 钟湛扑过来把人抱起,又一起跌入高枕软被中。 嘴里犹在委屈不停地叨逼着,“他坏了我多少好事，我已经够忍让他了。你说的都给他攒着的，到时不许心软……苏禾禾？” 雨点般的轻啄在眼角唇间徘徊,讨着说法一样纠缠着。 出月子后在一起，钟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少了些急迫和颠狂不顾，从容了却也难缠邪魅起来。 “好……我记着……”苏禾禾撑着手，尽量让自己不被诱惑。已经连续好几天了，丧权辱国的条款她在不清醒下已经签了好多了，再不想被钻空子了。 钟湛这会儿还特别体贴地给她稍让出些喘息的空间，只额头和她相贴着，呢喃细语般一条条讲着要求，“等他会爬了就不能哄睡了。” “嗯……好。” “一岁了就给他分出去单睡。” “哦，行吧。” “一岁半了自己泡奶吃饭。” “你要能教会，我没意见。” “一岁他自己的事儿咱就不管了啊。扫地擦桌子跑腿儿也能帮忙了。” “行，你只管教。”见他一直都在拿小豆子说事儿，苏禾禾也放松下来。 “三岁了，他就该教给我管了，找你哭，你也不能护着。” “你行你上，我保证不插手。”苏禾禾好笑，后世三岁的小孩子还带着尿不湿吧？她倒要看看钟湛到时能怎么管理小豆子。 “后天妈走了，咱们一起洗澡。” “哦，我都听你的……不是，钟枝枝你又套路我……”苏禾禾反应过来后，就要挣扎着起来去锤他。 “你可是言而有信的苏禾禾，你答应了啊……”得逞的人轻笑着俯下身来…… 又是一夜花好月圆，俪影双叠，恩爱又绵长。 —— 无论安华再怎么不舍，她也得走了。 钟秉川那里离不开她，小豆子满月后，他已经打过来两个问她归期的电话了。 林阿姨也说，安华走后，钟秉川胃口一直不好。回来没人说话，他后来干脆在办公室呆到要就寝了才回家。身体状态也差了很多。 少年夫妻老来伴，安华自然也要心疼顾惜他。 再舍不得孙子，也只能回去了。 和儿子儿媳约好了今年过年一定要一家三口回燕城，安华才万般难舍地回去了。 说实话，这次安华来陪伴照顾，两人也从未红过脸有过争执，可就如钟湛所说的，这个家里，他们三口之外的人，苏禾禾能共处一个月已是极限。 明明之前在大姨家也住了几个月的，那时她还能忍来着。可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家后，苏禾禾发现自己的容忍度还更低了。 安华走后，苏禾禾又特意问了钟湛，“枝枝，我这样会不会太自我？有没有让你不舒服，或是你有个人空间被压缩的感觉？这是咱们共同的家，总要大家都自在舒心才好呀。” 结婚的时候，苏禾禾是希望家是自己的私密花园，她很盼着钟湛能少回家，心底里是把他排除在外的，自然不会考虑他的感受。 就是怀孕一直到小豆子出生前，她都没改变这一想法。 是月子里，她才从大姨还有哥哥嫂子和谢清瑜那里听说了，她以为的平安顺产，对等着的人却是那样的惊魂时刻。 而钟湛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感概万端。 所有人都跟她说，钟湛心里眼里都是她，这样难得的有情郎，让她务必要好好珍惜爱重。 两人当初结婚，互相是什么心思，彼此都有大概的数。说钟湛爱她到无法自拔，苏禾禾是完全不信的。 但钟湛一直在对她好，一直在对她妥协，苏禾禾是看得到的。 特别这次做月子时，钟湛虽仍有懒筋做崇，可只要事关于她的，钟湛确实从未假手他人。 就连洗尿布的活儿，他也一直坚持下来，没有任何抱怨。 这跟当初刚新婚时比，钟湛可说已经变了很多了。 苏禾禾反思过了，钟湛这样一再让步，是摆明了十足诚意地想跟她过日子。 结婚到现在的日子她觉着很舒心无忧，夫妻之事也渐入佳境，她也同样喜欢。 又有小豆子，这段婚姻长久保持下去她真的没意见。所以她不该再把钟枝枝排斥在外了。 所以，带着接纳，苏禾禾才有今天此时的一问。 钟湛再是在家事上粗枝大叶，可他的敏锐和审慎在职业军人中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只要稍留点心，他什么又堪不破呢？ 苏禾禾跟他不走心这个事儿，他是在一日日的同床共枕中感触日深呐。 开始他还没所谓，觉着两个人一起，性情互补，观念契合，日子照样和美。 苏禾禾做得好饭，长得也够美，还解语花一样的会哄人，他心目中的妻子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确定了苏禾禾心里同样也没别人后，钟湛也不想细究别的了。他觉着那些伤春悲秋的爱恨纠葛太无聊，也跟他无关。 那些天天“爱呀恨呀”的挂嘴上的人，钟湛最接受不了，只觉都是纯属吃饱了撑得。 苏禾禾这样不追着他问“喜不喜欢”的，他反觉着省心舒意。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发现苏禾禾嘴里哄着他，其实笑意并不达眼底的时候吗？ 还是发现只要他说不回家，苏禾禾从来答应的痛快，并且从不问缘由的时候？ 然后更多的发现，苏禾禾很多时候都像戴着面具，她的真实性情很少会外泄。 偶有的一次半次，落入他的眼中，却是那么惊艳，让他想掬在手心，好好珍藏。 渐渐地，他想要的越来越多，却又无法诉诸于口。更怕把人给吓得缩回到躯壳中。 后来他还安慰自己，反正人就在自己怀中也跑不了，就这么过一辈子，何必想那么多呢？ 多情总被无情伤，何况他还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深情不悔。 他更多的觉着，自己只是心高气傲下的不甘还多些吧。 直到苏禾禾生产那天，意识到她人可能因为一个意外就会离他而去。特别是医生提到“保大保小”时，他的心脏缩紧之后就是巨痛。 他才深刻明了的确定，他对苏禾禾不但不能放手，他还想拥有更多。 他想苏禾禾在他面前真实无伪地过小日子，再不用想一句话都要在脑里思量半天。 可要怎么做呢？ 是要请君入瓮？还是…… 钟湛从没想到自己的一身韬略，会用来攻克媳妇儿。 第109章 正轨！ 一零九章 对于苏禾禾的问题,钟湛是这样回答的，“苏禾禾，家里能有我的位置,你不特别偏袒小豆子,我要求很低的。” 这是什么意思？钟湛的话细想,意思就很多了。苏禾禾有点点心虚。 “家是咱们俩的,小豆子主要归你管，我还说你俩别排挤我一个女同志哦？”苏禾禾反问着，回避了钟湛之前的说法。 钟湛也不强求，轻松笑着，“那你可记住了，给我们分派活计时要公平点儿。” “什么叫我分派活计？活是大家的，咱们不都是各司其职吗？枝枝你不要乱扣帽子。”苏禾禾才不承认。 钟湛看着努力掩饰小尾巴的苏禾禾,眼神慧黠而灵动,这才是剥开她温柔解语表象后的一点小真实。 苏禾禾唯有在特别高兴或是被逼得很急时,才会带出些这样的小表情或小情绪来。 钟湛是在两人结婚两三个月后才慢慢观察到的。而最近,生了小豆子后,他发现在只有仨口人的房间里时，苏禾禾会放松很多，表情也会丰富很多，说话也不会斟酌再三了。 这才是钟湛不同意林阿姨来家里的主因。 家里有外人在，就是他妈安华,甚至曹大姨刘少睿或者岳父和舅兄都不行，苏禾禾呈现出来的永远都是她修饰过的,愿意给人看的那一面。 钟湛还是那个钟湛，他承认在意喜欢苏禾禾，也愿意为讨她欢心多做一些妥协。甚至苏禾禾那天若没生下小豆子,他都可以接受从此不要孩子了。 可若就为了取悦苏禾禾，让他自此把家里活计全包了，把自己一贯的舒适生活都舍弃了，他肯定还没升华到那个境界。 家里多了小豆子后和孕期比较，那活计是翻了倍的。钟湛拒绝了他妈让林阿姨来，真是下血本了。 做了这么大牺牲，钟湛是必须要攻克下媳妇儿的。 当然他也没准备要表现多完美，他觉着适当耍耍赖，引得苏禾禾装不下去跳脚发火，他就迈进了一大步了。假面只要卸下一角，绷不住是早晚的事。 同样的，婆婆走了，要步入三口之家的正轨了。那么多的活计，苏禾禾挑挑拣拣地已经给钟湛分派好了。 就不知，有谋略有智计的钟团长，和宅斗赢家苏小姐，哪头的风会占据上位啦！ —— 转眼小豆子已经满了百天。 虽然母乳没跟上，但他爷爷奶奶，爸爸，外公，舅舅，还有姨姥一家，都在源源不断的往家里给他搬奶粉。他在他妈肚子里营养底子也打得好，小豆子的小身板儿结实着呢。 九十多天的时候小豆子脖子就支棱起来了，等百天的时候，他终于实现了平视的自由。再不用“咿呀”的卖萌求竖抱，小豆子变得小高冷起来。这是个非常现实的宝宝。 文工团里的年轻演员们，开始很不适应他这样的变脸速度。明明前几天还各种无牙软萌地笑着讨你喜欢，现在就只肯半斜躺在婴儿车里四处看，轻易不肯给人抱了。 想强抱？那个蹬腿干嚎的大嗓门子，也不知小小身体哪来那么大的爆发力，惹不起哦。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人都拒绝，有那么几个，他还是给了特殊待遇的。 团里的孙志武，霍宁，周亚楠，段小娥，还有洪春来，再加个宋团长，这六个人来抱他，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开始大家还搞不懂，都是一起认识的小豆子，凭啥这几个人就能获得他格外的青眼？ 还是陈政委细心，笑不住地道出了问题所在。“除了他亲妈，咱团里最好看的就是他们几个了。要怪就怪咱长得不得他心了。” 一看？还真是，这真是又笑又扎心呐。这才几天的孩子，就知道赏美人了。 旁边宋团还挺骄傲，“也不看看人爸妈都长啥样，咱这几个已是得他高看了。唉，还以为我成老菜帮子了。今晚回家我都能多吃一碗饭了。” 一下子，憋不住全乐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丑，那几天，团里的演员们只要排练的空档，都要围到小豆子的婴儿车边上，逗求他给抱。哪怕他多给个眼神，也都要给自己贴金，说自己也好看。 小豆子在文工团里，要比他妈还混得更开的样子。 苏禾禾也没想到带着小豆子上班会这么顺利，甚至比在家里还轻松。 从六月一号她上班开始，从宋团陈政到下面演员们，真的是谁有空，谁帮她带孩子。泡奶粉，换尿布，抱着小豆子放风，有的是人上手干。苏禾禾只要忙她那一摊子事儿就好。 以致于忙完时，她恍惚中，会错觉自己还没生孩子呢。 头几天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不忙时就自己在楼上办公室看着。 可宋团和陈政还有汪指导等都跟她说，团里十号人看一个孩子，一个人上手都轮不上十分钟，都没看够呢，让她不要顾虑那么多。 霍宁已经和一位连长谈起了对象，说是再一阵子就要打结婚报告了。 要结婚了，话也敢说了，拉着许彩霞几个跟苏禾禾说，“苏指导，你可得把小豆子多给我们抱抱，我们就当提前攒经验呢……” 工作之外，姑娘小伙子们跟苏禾禾也爱说笑，人多也不怕羞，立刻都是“是啊，苏指导，给我们个机会吧……” “多练练，我们好等着抱自家孩子……” 小豆子也确实很省心，吃饱喝足后，给他保持清爽干净，再定时让他放风，看着这就是个特别好脾气的宝宝。 如果不是百天后他脖子支棱起来了，开始挑人抱了，他的挑剔和坏脾气还是隐藏得很深的。 苏禾禾之后才安心由着团里的人帮她看孩子。 —— 和安华一样，对于苏禾禾要带着小豆子去文工团上班的的行为，曹大姨是很不放心的。 她也想劝苏禾禾不行找个在家里闲着的军嫂，把小豆子白天托给人也行。 大院里很多有工作的女同志都是这么干的。 她还特意在学校里，和小二楼这边打听了一圈。 可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太适合。 主要是人家的孩子养得都糙，只要带孩子的军嫂管饱管暖，孩子不生病就好，别的人都不大在乎。 可再看自家的小豆子，软软的糯米团子一样，尿布湿一下都不行的娇孩子，也舍不得给人那样带呀。 曹大姨自己学校的工作都不能轻易卸下，苏禾禾在文工团的位置也是无人替代，工作是不能先放下的。 所以，曹大姨很不理解，这小两口怎么就不同意燕城那里的阿姨来。 有这么一个人，孩子有人看，家务都不用管了，这多好的事儿啊。 所以苏禾禾开始带着小豆子上班，她虽不赞同，也没特意多念叨。 她想着，就让这俩没遭过罪的感受一下，到时估计自己就主动开口让安华打发人来帮忙了。 可一天天过去，又一个礼拜过去…… 见到苏禾禾带着小豆子上班，娘俩都自在滋润着，大的小的天天就跟去玩儿一样。 曹大姨迷惑了。 还是孙志武他妈跟她哈哈笑着学，文工团里小年轻们现在天天都弄个什么抱孩子比赛，换尿布比赛，喂孩子比赛，孙志武回家跟她吹，说将来他保证会比他媳妇儿会哄孩子。 曹大姨才知道，敢情现在整个文工团都给苏禾禾看孩子呢。 能在一个单位有这样的号召力和人缘，可见苏禾禾在文工团是多么深得人心。 曹大姨做了这么多年校长，她自问同样的情况下，她可没本事让全校的老师自愿帮她带孩子。 娘家后妈继姐，公婆，再单位领导同事，只要苏禾禾愿意，就没有她结不来的缘。 从见到苏禾禾哄着安华一起指派钟湛干活，曹大姨在外甥女这里已被重塑了观念了。 钟湛这里，脱缰野马式儿的一个人，那样当初人人不看好的婚姻，现在竟全被捋顺了。 如今当了团长，还照样随她指使干活。喂孩子，抱孩子也都不在话下。满大院是再找不出来另一个了。 外人都在说苏禾禾好命有福。 唯有在边上全程参与见证的曹大姨知道，这些可不是凭空来的，也不是钟湛自觉主动的。 这全是外甥女手段高妙，自己谋划争取来的。 如见再见识到整个文工团给外甥女看孩子的事。曹大姨现在谁都不服，就服自己外甥女。 —— 其实又何止文工团的人给苏禾禾看孩子呀，下班后，苏禾禾还有另一班给她看孩子的人马。 就是刘少睿，叶前进和耿大江和贺生生这个大小少年四人组。 孕期最后一阶段，她写的《大楚英雄传》终于大结局了。 写了整整八大厚笔记本，三百六十几万字，苏禾禾也没能想到自己会写这么多。 几个少年看她孕后期那么辛苦还坚持码字，很羞愧却又实在不舍得喊停。 终于完结那一天，叶前进带头跟她表态，“禾禾姐，只要在大院一天，我保证随叫随到，让干啥活就干啥活。” 没想到还是被耿大江挑刺儿，“难到出来大院你就不想认禾禾姐吗？禾禾姐，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鞍前马后，绝不推脱。” 叶前进急了，站起来表着决心，“禾禾姐，你别听他的，我无论去哪里，你都是我禾禾姐……” “行啦，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等真需要的时候，禾禾姐不会和你们客气的。”苏禾禾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可没想到少年们却当成了正事儿。 她这边一出来上班，下班的路上，这几个放学的小孩儿就来迎她了。 所以，小豆子的婴儿车，她都没怎么推过呢。 第110章 伙伴们！ 110章 对于贺生生还有小舅舅和他的两个小伙伴,小豆子是很喜欢的。 不止是他们颜值俱在线，而是因为这几个孩子是真会带孩子玩儿。 不同于大人的给吃饱弄干净，照顾妥当就是完成任务了。 贺生生刘少睿四人小组,是真的沉浸式带娃,是把小豆子当成伙伴来对待的。 哪怕小豆子还是耷拉脖子的软体小婴儿,最多会给点“咿呀”回应,或者啥也不代表的来几朵笑。 可这几个孩子还是一点都不敷衍人家，什么事都要跟他解说一番。哪怕去上个厕说，也要很正式的跟他说一下。 聊天带着他，写作业也要给他放边上，出去玩儿或者跑腿买东西，上下扛着婴儿车也要推着他一起。总之，只要在一起,他们的所有行动是都要小豆子在场的。 好在小豆子也没让他们失望,他很快就能分辨出他们每一个来。 都说小婴儿四个月才能认人,但苏禾禾却不这么认为。 别的她不知道,起码她家小豆子在肚子里时分得清她和钟湛的。 出生后,对常在他身边走动的人，小豆子其实都分辨得出来。 不然他也不会找准目标，从安华和曹大姨入手，完成他在家里移动的大壮举。 所以能认出贺生生叶前进他们，对他也不是很难的事。 不过小豆子对认真对待他的大小朋友们也是诚意满满了。月子后,他清醒的时间一点点变多。但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还是要睡觉的。 而他是把全部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吭吭哧哧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到后来,只要是贺生生他们来陪他的那一个多小时，小豆子从来不会入睡。 对这几只的双向奔赴，苏禾禾都感动和觉着不可思议。 这不小豆子满百天后,除了和他爸妈，对着小舅舅和贺生生几个人时，表情是最丰富的。几个人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有最清晰的互动回应。 如果哪一天，四人小组有谁有事缺席了，小豆子就会不停的四处看着找人。他真是个小人精，这样的事刘少睿他们给他解释两次后，他就明白了。再下次少了谁，他会“喔啊”的问两声，告诉他人没来的原因后，他就不找人了。 生养了三个儿子的曹大姨见了，都稀奇得不得了。说就没见过这么小小月份的孩子，这样聪明精怪的。 自家的豆子肯定不是笨的，只要他能健康快乐成长，别的苏禾禾并不强求。 小豆子的出生治愈了她上辈子的那些缺憾和寒凉，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变得更有温度起来。 原来她很怕自己不会爱孩子，至死都会在内里有一块暖不透的角落，让她对谁都有所保留，并浮于表面。 但现在她放心了。对小豆子，她是没有保留的，且一日比一日更爱他。 —— 曾勤的追求之路并不顺畅。 从小豆子满月那天见到谢清瑜，并下了追求的决心。 可直到小豆子百天过了，长成四个月的豆子了，曾勤都没能更进一步。 这不，实在不得其法，跑钟湛办公室，找有经验的人问计来了。 钟湛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没有行动力。 工作家里一堆事儿，还要带小豆子，钟湛现在时间都恨不能掰半儿用。 对于好友找媳妇的事儿，他且关心不上。 再说都是凭本事娶媳妇儿，跟别人也商量不着呀。 曾勤进来还没坐稳，眼瞅着半个小时就下班了。难得不忙可以正常下班，钟湛可不想给他多耽搁时间。 “有事说事，就半个小时，多了没有。”钟湛提前说好。 “老钟，你可真够绝情的。有媳妇孩子了不起啊！”曾勤不满道。 “对呀，你羡慕吧？可惜你连媳妇儿都没着落。”钟湛直击他的痛处。 “唉，老钟你教教我，当初你咋做到的？才几天就带苏同志领证了。”曾勤现在真是实力慕了。 钟湛娶苏禾禾全靠诱拐加画大饼，这事儿只能天知地知，他和苏禾禾知，是绝不能和外人道的。 “我们俩的情况你参考不来，得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不告诉你心诚则灵了吗？”钟湛模糊略过。 “我心诚也得有地儿使啊？谢医生压根不接我的茬，我根本就没机会。”曾勤无奈道。 “你都做什么了？”钟湛不理解怎么会没机会。没机会就创造机会呗，很难吗？ “她去食堂吃饭，我去拼桌，她下次就打回宿舍吃。我假装路上遇到，想陪她一起走，她转头就说医院落了东西要回去取。我去她那里挂号看病，她直说我没病她看不了。 现在如果不去医院，我根不就遇不上她了。老钟你给我支支招儿，还能有什么法子没有？”曾勤把自己的追求行为全念叨出来了。 钟湛也真不厚道，当场“呵呵”笑出了声。 “要不算了？这么多回都没给你机会，人家估计是真没看上你。”对别人的感情，钟湛分析不来。 “我不想算了，我就想娶她。”接触几回后，曾勤更不可能放手了。 “那你也别迂回了，直接找她说你想跟她搞对象结婚，看她怎么说？”到底是好友，钟湛还是露了点心得。 “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就厚脸皮一直追求？”曾勤其实来之前就这么打算的，找到钟湛这里也是求个认同。 “你要铁了心就想娶了，这么做没错。”钟湛觉着可行。 被老友这样肯定，曾勤又觉着信心十足了。 看时间也到下班点儿了，他还挺识趣，“你不是要下班儿吗？那就走着？” “你是想这就去找谢医生说吧？够急的。”钟湛一眼就看透了。 “我急着娶媳妇儿不行啊！”曾勤理直气壮地给他怼回去。 两个人下楼分道扬镳。 一个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另一个对象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谈上呢。 —— 对于曾勤追求谢清瑜的事儿，钟湛一点口风没跟苏禾禾露。 主要他觉着这事儿太娘唧唧，他怕有损自己在苏禾禾那里的伟岸形象。 另一个他感觉得到，苏禾禾不太愿意给别人做媒，所以他自然不想给她揽事上身。 所以这事儿只能曾勤自己努力了。 到了楼下，刚好苏禾禾带着小豆子也没上楼。 小孩子的成长需要阳光和大自然。 所以每天下班后，要是天气晴好，她都会带着小豆子在外面玩耍一会儿再回家。 夏季的傍晚时分，不冷不热，最适合小孩子了了。 为此，几个孩子还在楼前不远开辟了处宝地，树荫下，拿板子钉了简易的桌椅，她坐着吹风，或是闲逛着去买买菜。几个孩子则边跟小豆子聊着天，边写着作业。 路过的好多人看着都笑说，隔了几个月，苏禾禾自己都生了孩子，怎么还当着孩子王呢！ 本来刘少睿还想上去帮她做饭，苏禾禾没让。 大姨和大姨父都忙，全指着刘少睿做饭呢，她带小豆子也不累，哪好光顾着自己。所以五点半时，她都会打发刘少睿和叶前进三个人回家。 如果钟湛正常能回家，她就在楼下等着他回来一起上楼。 如果钟湛晚回来，她也五点半上楼。若锦坤也加班，贺生生就会跟她回家。 之后贺生生接着看着小豆子，她就简单做点饭，留贺生生一起吃了饭再回家。 为此，贺锦坤又提了大包东西往家里送。这次苏禾禾和钟湛一起坚决给拒了。 贺生生还给她看孩子呢，她管一顿饭又算什么。 好在贺锦坤也不是拘泥的人，知道自己儿子和苏禾禾确实是投了缘。这对夫妻也确实不差东西，之后再没提这些。 倒是给小豆子送来一大筐子贺生生小时候的玩具用物，苏禾禾很高兴地收了。 这边钟湛和贺锦坤几乎是同时到的楼下。两边笑着招呼过，贺生生和贺锦坤回家，钟湛一手提着婴儿车，一手抱着小豆子，一家三口也往自家回。 对于钟家这对夫妻，孟老太只要见到人，眼睛就盯着看不够。 常凤梅也去上班了，老太太一个人看着龙凤胎，倒还支应得开。 不知道从谁家里要来的老旧的木板婴儿推车，俩孩子并排往车上一放，常凤梅挤好的母乳掐着点喂，尿布一上午都不带换一次。 孩子扯着嗓子哭，男孩儿她还能抱一下，女孩儿你就哭吧。周围很多军嫂养孩子也糙，可都比不上孟老太心大。 估计也是苦多了也没人理，这俩孩子慢慢也不哭了。孟老太开始逢人就说她家的两个福孩子，不用费事她一个人就带了。 哪像有些人家，几个人围着孩子转，还得等男人回家才做饭，孩子这么娇惯可不好。 她指的是谁，傻子听不出来是谁的呀。 家属们哪肯接她的话，她没人回应，还越发来劲儿了。 第111章 搬走！ 111章 看着苏禾禾每天下班只会带孩子在下头玩儿,做饭也要等钟团长回来一起。她和孩子见天有老些衣裳换，孟老太特别看不惯。 而且这个苏禾禾长得也太好看了，娶这样一个媳妇儿,男人被迷了心魂,耳根子就软咯。没看钟团长那样的能人,天天回家连口热呼饭都吃不上。 对于儿子没娶上苏禾禾,孟老太心里突然就舒坦多了。 她现在盯着人家，倒不为别的，就是看这两口子天天提的好东西眼热。 特别是听苗大姐几个说，苏禾禾奶水不够，家里孩子主要喝奶粉呢。说那孩子才真是有福的孩子，有那么多人疼爱。一般人弄不上一袋的奶粉，人母子俩喝都喝不完。 你看那孩子养得多好,白包子都没他软嫩。大院里比他大两个月的孩子都没那么硬实有劲儿。 说别的孩子更有福,孟老太就不大高兴。再听那么金贵的奶粉,钟家不光孩子喝,连苏禾禾也一起喝,孟老太眼气极了。 常凤梅的奶水喂俩孩子是不大够的，她家的俩福孩子总是吃不大饱，一天还要吃两三顿米汤才行。 小丫头少吃点没什么，可孙子将来要顶门立业的，可不能亏了他。 现在听说钟家有喝不了的奶粉,她心里哪能平顺。 眼看着钟家夫妻就要往楼洞里进了，孟老太推着婴儿车三两步抢上去,“钟团长，俺有话找你说唻。” 钟湛和苏禾禾看着堵到前面的老太太，只停下了脚步,冷淡地看着她，并没有接话。 从哪个角度看，两家都没有什么可交集的。 老太太原以为的关心下级的态度并没有出现，这让她稍慌了下神。 但很快她就觉着自己占着理呢。 “钟团长你是俺儿上级，得关心下级吧？俺家两个孩子天天吃不饱哭哩。俺可知道你家孩子奶粉吃不完，你媳妇儿都跟着喝着。这不是祸祸好东西吗？喝不完的奶粉你该把给俺家孙子，他能吃着，多少都不够哩。你是团长就该帮助革命同志哩……” 看着大言不惭跑来要奶粉的孟老太，这位是比杨大妮母女还不要脸呐。 旁边摘了菜要上楼的苗大姐几个，呼啦都挤了过来。不明白孟老太哪来的脸皮敢开这个口。 钟湛眼神都没给一下，只是越过看热闹的人头，冲她们身后轻蔑地喝道，“孟新生出列！” 目光瞬间集中过去，孟新生虽没搞清什么事，可也知道是他妈惹上了钟湛。心里已是擂鼓。 钟湛虽不是他直属上级，可一样能命令他。 口令一出，他只能僵硬着上前敬礼喊“到”。 “带你母亲去李团长家吧，家里孩子喝不上奶粉，让他给你们解决一下。明天我也替你问问，是你们团里没给你发工资吗？我至今还没听说副连级的工资养不起俩孩子。若是事实，可真是部队工作失察了。”钟湛语气都不带起伏地说着。 根本不给孟新生喘息反应的机会，苏禾禾也有话说，“还有我家再多的奶粉，也是双方家里父母长辈省给我们的，是花我们夫妻俩的工资买的，想怎么喝都是我们自家的事。你母亲这样把人家的东西盯成自己家的理论，这跟强盗罗辑有区别吗？孟同志，你家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孟新生脸上已紫涨成猪肝色，都不用别人再学，他都知道自家老娘是拦着人要奶粉了。 昨天晚上他就听老娘在家里念叨钟团长不该惯着女人这些话，他听烦了也没理。没想到今天就被她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来。 “钟团长，是我没看好家里，我一定回去批评我娘。李团长那里就先别打扰他吧？”孟新生眼神都不敢对上钟湛和苏禾禾。 “孟连长，你家里犯思想错误的事可不是这一桩了，再姑息下去，出现更大的错误就不好挽回咯。”却是四楼的王团长。 孟新生这会儿后背全是汗了，他现在无限后悔，不该来这个团长楼洞里安家。 他只能抹汗，再次低头认错。 还想帮儿子分辨一下的孟老太，被听到动静跑下来的常凤梅死捂住嘴，知道把老太婆压下去的时机到了，低声骂着，“你个乡下老太婆，非要害得你儿子回乡下才好吧？可闭上你的嘴吧，你个搅家老太婆。”拖着人，抱着孩子先回了家。 这边钟湛和王团长招呼过后，没再搭理孟新生，一起聊着上了楼。 到四楼，王团长主动说道，“明天我去找老李，小钟你也抽个空去吧？这个小孟家里都管不好，工作上只怕问题也不少。我们野战部队，基础可不能出问题啊。” 钟湛本来也是这个想法，当即点头，和王团长约好了时间，准备一起过去。 等第二天下班回来，还没等到根据地安顿，苗大姐就跑过来跟苏禾禾报讯儿。 “小苏你听说了没？孟连长被调职了。” “调哪儿了？”苏禾禾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调到后勤运输队去了，还是副连级没变，可以后就难咯。”苗大姐还是懂一些的。 带兵的连长调去后勤，基本就前途无亮了。 孟新生这次跟武功全废差不多了。不过也是他和他家里心术不正咎由自取，没谁会同情。 更叫苏禾禾痛快的是，孟新生家搬走了。 后勤那边的人员是有集中的家属片区的，跟这里隔着好几栋楼呢。 第二天苗大姐接着又跟苏禾禾说后续。 孟新生这次对他老娘要怨死了，孩子都不用她看了，已经买了火车票撵她回老家了。说临走孟老太扯着脖子骂儿子不孝呢。 比来比去可能还是觉着杨大妮这个岳母更好，说头天晚上孟新生带着常凤梅就找常团认错了。据说这次认错很诚恳，加上也这么久了，俩外孙没人看也叫常团心软，终于点头应下了。 当然孟新生也长进了，杨大妮给他看孩子，他一个月说给五块辛苦费。看女儿女婿有了样子，常团也不含糊，说一个月他给弄两张奶粉票，让两人去买了给外孙们喝。 所以对常凤梅和俩孩子来说，这回倒是好事。起码有常团压着，孟新生又不得不仰仗常家时，她和孩子的日子会好过多了。 没了这一家，杨大妮也老实了，整个楼洞都清净多了。 不止苏禾禾一个人这样觉着。 —— 楼里清静了，家里却有人想闹点革命。 这天是礼拜六，钟湛又早下的班。 夫妻俩在楼下碰头，一起回的家。 做完月子，安华走后，俩人重新分配了家里的活计。 钟湛回家时，洗菜做饭都是他的活儿。苏禾禾负责看着小豆子，连带收拾屋子。 吃完饭，苏禾禾洗碗，钟湛洗尿布。 晚上小豆子虽只喂一道，但因为他不能忍受湿尿布，还要多起来两次给他换尿布。因为生物钟已经养成，到点苏禾禾就醒了，所以现在都是苏禾禾顺手就给换了。 早饭则还是钟湛做，苏禾禾忙小豆子这一摊。 进屋后，苏禾禾把小豆子放到藤编的地席上。 家里铺不上地板，苏禾禾一直想找替代品。今年还真给她找到了。 还是一次看苗大姐在楼前刷席子，她看到是很密实平滑的藤席，就问是哪儿买的。 才知道附近村里好些人会编，拿东西就能换，想要多大的都有，还可以编花样。 苏禾禾哪还等得，那会儿刚出了月子，安华还在，她量好家里尺寸，拽着苗大姐就去了村里。 给家里全屋定制了藤席地垫儿，回来铺上了还真不错。没有地板时，能有这个，家里的舒适度就提高了好多，实现了光脚自由。 不过苏禾禾在地上铺了满屋藤席的事，又成就了她在大院里败家的名声。 苏禾禾才不在乎，打造舒服的小窝比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声可重要多了。 小豆子现在会翻身了，他又不是个肯老实呆着的，所以回家苏禾禾都给他放席子上。免得在高处，他左右翻着给自己掉下来。 这边苏禾禾换好衣服，就准备给席子擦擦擦。 却被钟湛揽住商量，“苏禾禾，家里的活儿咱再重新分呗？” “你想怎么分呀？”苏禾禾慢慢转身看他。 她自问这个活计分配很公平公正了。 “我不想再吃我做的饭了，明明你做饭那么好吃，这样太浪费了。”钟湛自觉理由充分。 苏禾禾真想翻个大白眼给他，他就没有认真学做饭。复杂些的配料，或繁琐些的程序他一概想省略，水平当然就一直停留在半瓶水的程度呗。 不过，苏禾禾不打算反对。 换呗，有小豆子后，家里的活计肯定她要和钟湛一起分担，所以做饭对她来说也没差。 但换活儿后，再想换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咯。 “那枝枝呀，你是打算整个厨房的活儿都跟我换吗？”苏禾禾还是好脾气的问着。 “我倒是想给你洗菜切菜，可总得有人看着点小豆子吧？”钟湛也是笑眯眯地回着。 “是这样哦，那该怎么换才好呢？”苏禾禾为难状地。 “尿布还是我来洗，早饭和洗碗也都我来。”钟湛很大方地揽着活儿。 “那打扫卫生还是我来吧，擦地你没我细心。”苏禾木啥也没和他争。 “那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看看还有什么我能干的。”钟湛有点不好意思了。 “嗐，你上班也比我辛苦，我多干点也没什么。这样小豆子大了也好带了，干脆回家后看孩子和起夜喂奶的事儿你管吧？你睡眠好，起来一趟接着就能睡。不像我还要折腾一会儿，第二天还想补觉。”苏禾禾一副我意思下给你随便找个活儿的样子。 第112章 等着！ 112章 这下钟湛是真不好意思了,这好像有点太欺负压榨苏禾禾了吧？ 原以为最难最累的带孩子的活儿，在他看来是最轻松最没难度的。他家小豆子，只要各项需求都给他满足了,就是最省心省力的宝宝了。 之前让苏禾禾打扫卫生时顺便看小豆子,确实是钟湛出于体贴,想让苏禾禾轻快些的。 这次他提出换活儿,也确实有他更想吃苏禾禾做的饭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想逗苏禾禾跟他据理力争，最后逼急了藏不住小脾气才好。 他的初衷是做饭一天轮一次也行，剩下的活他还接着干就好。并没想和苏禾禾太计较。 可没想到苏禾禾会这样大方，整个做饭那摊子活儿都接过去了不说，原来收拾家的活儿也没推脱。说得也贴心，体谅他上班更辛苦。对比之下,他显得太没风度,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想想后,他又加了一条,“那行,前面的就听你的。然后你再把你的脏衣服也交给我洗吧，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洗完尿布，我顺手洗了也不费事。” 结婚后，家里的脏衣服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各洗各的。床单被罩这些，是找礼拜天,苏禾禾给搓出来，清洗太费力,就由钟湛顶上。 苏禾禾怀孕后，钟湛才接手洗的全部的衣服。小豆子出生后，换下来的衣服被子也顺便都扔给了钟湛。 安华走后,有一次苏禾禾回家早了，顺手把她和小豆子的衣服先洗了。钟湛就当又恢复到以前了，再下次很自然的就只洗自己的衣服了。 他现在比结婚之初是勤快多了，再不会衣服泡好多天，他人又不回来，怕臭了还要苏禾禾给他洗几遭了。 所以苏禾禾也没和他计较，衣服分开各洗各的也没什么。 现在见他主动提出洗衣全包，苏禾禾也在想，自己会不会坑他太过了？ 但一想到这人工作忙起来几天不回家的时候多着呢，自己也占不到他什么便宜。 于是她心安理得了，“枝枝啊，本来是我想体谅你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你体贴我多些哦。枝枝你最好了，等着啊，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苏禾禾笑得格外甜蜜地翩然进了厨房。 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钟湛都有点小罪恶感了。 觉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操之过急啊？让苏禾禾卸下防心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这别再适得其反了吧？苏禾禾会不会觉着他特别斤斤计较，然后对他更客气疏离了呢？钟湛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真是活多时他愁，活少了他又不安，他自己都觉着有点贱。 而苏禾禾在厨房洗洗切切，快乐地做着饭。 这一刻她真觉着她可能是有点什么锦鲤运在身的。不然她还在琢磨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套路钟枝枝呢，钟枝枝就主动给她心想事成了。 哎呀呀，活儿都是对比出来的，想到之后钟枝枝要面对的，她可太爱做饭啦！ 她相信经过这一遭后，钟枝枝以后绝不会再挑拣四了。有什么活主动干，他才不会多踩坑。 她到时得多做点零食，好久没看钟枝枝的好戏了，还挺期待呢。 —— 换活后，钟湛很是滋润了几天。 苏禾禾做的饭就是好吃，在她有意表现下，饭菜的花样更是达到了新高度。晚上苏禾禾和他也越来越契合，也更风情惑人，让他只恨夜太短。 他自觉生活儿哪哪儿都是完美无缺的。 然后良心发现就想到了自己的对照组，连媳妇儿都取不上的失意人——曾勤。 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那边对象谈上没有啊？ 谈什么呀，曾勤觉着他现在跟进了死胡同一样，更没机会了一样。 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和钟湛聊完后，曾勤一往无前地就去了谢清瑜宿舍。 从惦记上谢清瑜后，他连人家排班时间表都弄来一份儿。所以什么时间上哪儿能找到人，他清楚着呢。 到谢清瑜宿舍楼下，他找人喊她下来。 看到是他，谢清瑜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曾参谋，我当你是找错人了，我上去了，你也回吧。” 看着转身要走的谢清瑜，曾勤早有准备，早一步挡住了她的退路，“谢医生，我就想找你谈谈。你要不介意别人听到，那我在这里说也行。” 不就脸皮厚点嘛，曾勤来时就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清了下嗓子，他很大声地，“谢医生，我很……” “你住嘴，是不是我听你说完就可以走了？”谢清瑜快速打断他的话，并问道。 这会儿宿舍楼前面下班回来的人不少，刚曾勤那一嗓子“谢医生”，引来了很多注视和好奇。 曾参谋和谢医生？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多人觉出不对来，已开始窃窃议论起来。 谢清瑜之前多次饱受流言困扰，现在看淡了，也不想自己再成了别人谈资。 只好前头领着曾勤，左绕右转，找了处避人的地方。 她这才回头，“曾参谋，有什么话咱就在这儿说吧。” 就两个人了，曾勤反而没了刚才的厚脸皮。 让他一下子表白，他脑子里反而空白词穷了。老大的个子立在那里，脸先烧红起来。 “看来曾参谋是想逗我，那我就不奉陪了。”谢清瑜转身就要走。 曾勤大急，再一次拦住，刚还说不出的冲口就说了，“谢医生，我对你很有好感，我想和你谈对象结婚。” 他这样不管不顾的说了，谢清瑜也乱了章法。 要知道之前，她最想攀上的人，就是钟湛和曾勤了。 经过钟湛冷漠无视后，她觉着曾勤也不会比钟湛好多少，她自觉根本攀不上，才转而找的贺锦坤和万建军的。 哪怕之前曾勤找过她几次，她也猜到他这是有了追求之意。 可现在听到他掷地有声地说要娶自己，谢清瑜还是受了不小的震动。 换了以前，要得曾勤这样追求，她一定会特别得意张狂吧？ 可如今只是心弦微颤后，谢清瑜就镇定清醒了。 她也没有回避曾勤的目光，“曾参谋，多谢你的厚爱，可咱们真不合适。这事儿你就当没提，就让它风过水无痕吧。”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吗？你说我都可以改进。要是你觉着太突然了，咱们先从朋友做起也行。我可以慢慢等。”曾勤也没想着一说就成，他只想先争取点机会。 谢清瑜没想到曾勤这样高傲的人，也会有这样诚恳耐心的一面。这人真的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可惜，她早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情。也觉着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人。 也是曾勤这样真挚的态度，谢清瑜也不想敷衍他。 为此，她不怕自揭丑事，“曾参谋，你只是在禾禾家里看到我，以为禾禾能同我做朋友，就认为我很好，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是禾禾心太软，我又太厚脸皮，我们才做得成朋友的。 我有很多很多不堪的往事，曾参谋听完就知道了，咱们俩哪里都不合适。” “谢医生，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很好的姑娘，你要实在不喜欢我，我可以退远一点，你不要这么污损自己。”曾勤看着谢清瑜变得悠远飘忽的表情，知道她可能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直觉就不想她陷进去。 可开了头，就必需要说下去呀。 谢清瑜“咯咯”笑起来，“曾参谋是不是不敢听啊？其实你不也看到过吗？我还当你的面勾引过钟团长。 钟团长那会儿压根瞧不起我，也没给我机会。可我就是急着嫁呀。当然还要再找目标。 你可能不知道，我也考虑过你。后来是觉着你妈挑儿媳妇太苛刻，你又见过我那样的一面，我觉着巴不上，才略过的你。 转头我先找的贺锦坤，以为当后妈总没人挑我了吧？可贺锦坤也看不上我，你说我可不可悲？ 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又厚着脸皮给万建军写了封情诗。结果万建军也瞧不起我，然后我的情诗还被他妈发现了，被她找上门骂了一通。 万建军他妈知道了，我在小二楼的名声就彻底坏了，我怕嫁不出去，就赶紧跟孟新生相亲，想在坏名声前嫁出去。 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被杨大妮和常凤梅追到医院骂，连工作都被停过。要不是无意救了贺生生，我可能连工作都要丢了。 你看，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满腹算计的人，曾参谋，你妈和咱们军区很多夫人都有交情，她只要随便问个人，我的情况她就都会知道的。 我自己不堪我知道，可我也想从此清清白白做人。说我掩耳盗铃也好，我不想嫁到能知道我底细的婆家。 这几年我就想好好工作，曾参谋还是别为难我，也别为难自己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好姑娘都找得到的，我在这里先祝福你了。” 说完，趁曾勤错愕的功夫，谢清瑜小跑着走掉了。 第113章 艰难！ 113章 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是谢清瑜不想面对的旧事，曾勤当然不会给她说出去。 钟湛更不会多问细节，只听曾勤说表白没成,也帮不了他什么。 处对象结婚的事儿,只能自己努力了。 对着趁着午休又找到他办公室的曾勤,脸上写满失意落寞的好友,钟湛难得有了点陪聊的耐心。 “老曾，你这是打算放弃了？”钟湛问道。 曾勤点了根烟狠吸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跟谢医生谈上对象了，她面上可能没举动，背后一定会跟咱军区这边的阿姨伯母们问谢医生的事。 谢医生因为家里的事,之前一直想找人结婚,跟那个孟新生的事又闹得挺大的,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拿来说事。 私下问我倒罢了,就怕她去找谢医生问,那我就太对不住人家了。谢医生何辜，谈个对象还要遭这个羞辱。” 谢清瑜之前的行为，别的不提，就孟新生的事，钟湛相信在曾勤他妈这里就是过不了关的。 “那你自己呢？也在意她之前的这些事吗？若有刺儿,还是趁早撂开手的好。”钟湛不容好友回避。 钟湛自己是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旧事的，他只在意在一起后的将来。当初苏禾禾离异的身份,比谢清瑜这点事儿更不被人接受，可凭谁也影响不到他。他也不允许别人指手划脚，他爸妈亲人也不行。 所以,对好友他才有此一问。 曾勤认真细想了下后，回道，“我替她心酸。那样的惊惶无依下，一个年轻姑娘，拼尽全力想找个人结婚自保，谁都不该取笑她。易地而处，别人又能多高尚呢？我想娶她。” “既然这样，你也别急了。谢医生有心病，她这里你只能水滴石穿慢慢磨，早晚能捂热。 韩阿姨那里其实全在你，只要你下狠心，我不信她真想不要你这个儿子。 她这样大小事都要过问，就是打小你们兄弟顺从太过成了习惯。得让她明白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媳妇也没吃你们曾家的米，嫁过来是和你共同撑起一个家，她没资格去问这问那，还是互相客气些好。”钟湛最后又把苏禾禾的婆媳理论拿出来说了。 本还有点理不清的曾勤，听完这一席话，忽觉豁然开朗。 是啊，事难两全的时候，确实应该有决断有取舍才行。 自家妈那里，不下重手表明态度，就是娶了谢清瑜进门，以后的婆媳相处也是隐患。 钟湛最后那几句太精辟了，这话应该说给所有的婆婆听才对。 婆婆委实没有对媳妇指手划脚的资格。你拿人当晚辈厚待，人家才能当你是长辈敬重。看的还是将心比心。 从钟湛这里得了不算指点的指点，曾勤缓下了步调。 他平时也不会多刻意地去找谢清瑜。一周一两次，提着水果和零食，他会到谢清瑜宿舍楼下，找人喊她下来。 开始谢清瑜根本也不下来，他也不强求，只叫传话的人把吃的捎给她。 次数多了，也不见他退却，谢清瑜只好自己下来跟他说不要来了。 可曾勤已经锻炼出来了，见她出来，也不趁机纠缠，见她不接东西，把袋子往谢清瑜脚边一放，人就跑走了。 谢清瑜知道她要再把东西给送回去，是正中人家下怀。可这么吃人家东西，这都两个多月了，积少成多，可是不少了。 她自己又不是没钱，钱物上她从来不占人便宜。 这可怎么好呢？ 最后索性不管了，干脆大体估了个数，只多不少的给折成了钱。在曾勤再来送吃的时，她喊住要跑的人，又一次带人左拐右拐地去了第一次说话的地方。 曾勤还心头小鹿乱撞地，以为谢清瑜被他的坚持打动了呢。 结果，手里东西被她接过去后，上衣兜里转头被塞了几张钱票。 看着已经跑出去几步的谢清瑜，他也做不来拉扯还钱的事儿。 好笑又心塞塞下，四下也没人，他忍不住嘴贱了一把，“谢医生，你刚对我耍流氓了！” 看曾勤没追过来，已慢下脚步的谢清瑜，被他这句话惊得一个踉跄。 再回头，面对曾勤时一贯平静无绪的脸，终于有了波纹，竖着眉毛，“那曾参谋去找公安告发我去吧。”说完继续往前走。 曾勤忽然觉着能引出谢清瑜的情绪，自己也算进步了。 脸皮早磨得厚成了墙，脸上就扬起了笑，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人。 “谢医生，我还没谈过对象呢，你这样让我咋对得起我媳妇儿嘛。找公安就能还我清白吗？谢医生，我需要你好好开导一下，才能原谅你。” 见他越说越不像，谢清瑜忍无可忍，回头怒目而视，“曾参谋，我就隔着衣服摸了下你口袋，你少胡说好不好？还有你不说，你媳妇儿不会知道。” “我娶媳妇当然要跟她知无不言。谢医生你这样可不对，对伴侣忠诚，这是我的原则。”曾勤在后面越说越来劲儿。 谢清瑜也回过味来，知道越接话，这人就会没完没了的歪缠。 也不管曾勤在后面笑得肆意，她干脆闷头小跑起来，终于把人甩脱。 被塞回了五十块钱，曾勤也没灰心。 他现在已经建立起了一套精神胜利法，很会给自己开解找台阶。 曾勤认为，谢清瑜给他钱，恰好证明自己这两个月不是无用功。 这事儿她肯定烦恼思量好久了。自己的举动能占据她的思绪，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的人也能牵动她的心弦。 总之，坚持就是胜利！ —— 曾勤这里追求无果，钟湛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难兄难弟”说的就是他俩人。 惬意风发的日子没过两天，钟湛就笑不出来了。 活还是那些活儿，苏禾禾还是天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家里也被她打扫的窗明几亮的。她自己的活计从没有丝毫的推诿。 钟湛却恨不能回到两个多月前，收回当初换活的话。 他从不知道，一颗小不点儿的豆子，会这么难带。要给他折磨得老了好几岁。 钟湛接手小豆子时，他才刚四个半月。 那会儿他小豆子刚能熟练的翻身，能倚靠着半坐，活动范围就那么点大。晚上喂道奶，再换两次尿布就好了。钟湛觉着一点不费力，轻松就能完成任务。 可自在的日子一晃眼就没了。 五个月的小豆子需要喂辅食了。苏禾禾精心准备的宝宝餐，喂孩子的事自然就归钟湛来。 说好的，回家后，小豆子的一切事宜都归他管的。 能坐稳的小豆子，大脑手脚当然跟着全方位也进化了。这又是个精力充沛，对探索永不言弃的小豆子，你再也不能让他圈守方寸了。 张嘴都不是“咿呀”了，而是“喔”“哦”“哇”“咦”等等更丰富的语言表达了。 给小豆子喂吃的，你得不停地回着他的话，还得不停把他张牙舞爪乱抓的手归位。 喂一小碗辅食，大概需要费时二十分钟。 要是只这二十分钟湛当然不会计较。而是跟他卯上了一样，小豆子喝奶粉时也开始这样了。 喝到一半时，他必是要跟你展开个聊天模式，或者要跟你抢奶瓶，要自己抱着。 就这么聊几句喝几口，一顿奶又是二十分钟。 钟湛也想过他这样不好好吃饭不好，小豆子再这样的时候，他干脆就不喂了，冷脸训话，“小豆子，你再乱动乱说好好吃，就饿着反醒吧。” 他还想着若苏禾禾要护着孩子，他要好好跟她讲讲“慈母多败儿”这个事儿。 可苏禾禾就那么看着，摆明了教给你了，我充分相信你的样子。 再看小豆子，人家也很淡定，不给吃了，虽然没饱，人家也不带干哭鼻子这样没品的事。 可小人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要他抱着，然后开始他的“叽哩咕噜”，人家也是要跟爸爸以理服人的。 最后钟湛能怎么样呢。 小豆子边说边眼巴巴看着他的饭，时不时露出两颗刚冒出来的乳牙冲他乖巧笑着，钟湛就觉着自己跟这么个小不点计较太过了。 父子俩过招，老父亲的狠心敌不过儿子的刻意卖萌，老爹败退。 不过小豆子也是有记性的宝宝，被他爸罚过后，也知道收敛了。 再吃东西喝奶也快了，会踩着十一二分钟的时间，在钟湛能容忍的范围内结束。 总之，这是个特别会转换策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宝宝。 吃饭的事儿父子双方总算各让一步，和谐了。 然后，苏禾禾也觉着小豆子大了，小便还记不大住，可大便就不该随意排放了。 有意跟他讲，又在他大便时多次强调，还真给他规范好了。 再大便时，会拉着大人“嗯嗯”几声，这时给他把着就好。 这样一来，钟湛再不用洗沾黄金的尿布了。洗尿布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这么加加减减后，钟湛还安慰自己，也没多花费多少时间。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毛毛雨呢。 这会儿也没儿童绘本啥的，苏禾禾利用空余时间，手绘了些颜色鲜艳的儿童小故事。 在文工团小豆子喝完奶要睡时，就会给他念一两个故事。 每天画一两页，到小豆子六个半月时，已经攒了一大厚本了。 然后忽然某一天，钟湛给他喂完奶时，他指着沙发上的故事绘本，不停地跟他“哇啦”。 看着搞不清状况的钟湛，苏禾禾在边上轻飘飘地一句，“哦，小豆子现在好学着呢，该给他每天讲故事了。我在空文工团有空都要给他讲的，这对他智力发育特别有帮助哦。” 妈妈都不嫌辛苦的手绘了那么多，老父亲的每天讲故事也该走起了。 第114章 小机灵！ 114章 看着钟湛带着小豆子讲故事,平板无起伏的声音，生生把一个可爱的儿童故事，给念成了机械音。 他们家小豆子还一点不嫌弃,念完一遍还没听够,拉着老父亲的衣襟“吧吧吧”地,要求再来一遍。 如此往复三遍下来,苏禾禾就看到钟枝枝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苏禾禾快步装着去卫生间，在里面捂嘴笑得肚子都疼了。 再出来，仍是那个善体人意的苏禾禾。 拍着手，“好啦，小豆子，今天的故事时间到了哦，小豆子你该睡觉啦。” 见惯了妈妈在文工团拍手喊集合,所有文工团的叔叔阿姨都要遵守的场面,小豆子已经被潜移默化了。只要妈妈拍手他也要听从。 视线离开了绘本,回身窝到了钟湛怀里,意味着讲故事时间终于结束了。 钟湛从没有过的雷厉速度,给他儿子擦脸擦脚换衣服，再一瓶热度恰好的奶瓶给塞嘴里，给小豆子睡前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 聊以安慰的是，玩耍了一天，睡前这顿奶小豆子喝得很快。喝完后钟湛再拿纱布给他清洗下四颗小牙,小人就秒睡了。 钟湛一天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以往带兵在野外连续强训一个月，他都照样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 可今天这一遭下来,他竟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从不知道，一个六个月大的小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想求安慰吧,苏禾禾现在正是大姨妈来访的汹涌时期，他连搂着人都得小心翼翼的。 值得高兴的是，苏禾禾痛经的毛病是彻底好了。到底是因为生孩子好了，还是月子里精心给养护好了，就是妇科医生白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只要不痛了，谁还管那些。专业的事还是交个专业人士去研究吧。 都洗漱好了，钟湛搂着人半靠在床上。 声音都打蔫了一样，“苏禾禾，你说再熬几个月，等小豆子满一周岁就不这样了吧？是不是可以自己吃饭自己玩了？是不是他越大会越省心，也不会这么缠人？我就能轻快些了？” “枝枝啊，我也是第一次当妈。你问我，我问谁哦？还有可不是你一个人辛苦哦，我上着班还要带着他的。 也就下班时少睿生生他们能帮我带一个小时，我带着他足有九个小时了，其间还要兼顾工作呢。 枝枝你才三个小时就受不住，你想想我哦。要不然你试试上班带着他，咱俩换换活？”苏禾禾一脸我不和你计较，都随你的样子。 三个小时换九个小时，钟湛只想想头皮就要炸了。 可装样还是会的，“我哪能带着小豆子上班，这可是犯错误，你想我挨批呀。唉，苏禾禾，我真知道你辛苦了，回家小豆子还是归我带吧，你也能歇口气。咱们夫妻一体，还是互相体谅吧。” 苏禾禾死憋着笑。怕露馅，只好把脸埋到他胸前，“枝枝，还是你最好啦。看到那些回家什么事也不管的男同志，我真庆幸嫁给了你。” 钟湛嘴角不自觉就带了笑。小心地搂着人躺下。 马上要入十月了，晚上已带了秋凉，他又仔细的给掖好苏禾禾那边的被角，才拉了床头的灯绳准备入睡。 钟湛这两个月回家就要全心投入地带孩子，连洗衣服洗尿布的活儿，都只能早起，在熬粥做早饭的间隙完成。 诱导出苏禾禾真性情的事，他根本没时间去实施。 不过这会儿看着小鸟依人般偎在自己怀里的苏禾禾，他想也没必要那么急吧？ 苏禾禾在自己怀里也不会跑，这两个月她明显自己就在改变。 再没有像之前一样排斥自己回家了，甚至看到他正点下班，眼神里还带着欣喜和欢迎。 所以，是不是因为两人有了小豆子，苏禾禾觉着他们是一体，开始走心了呢？ 钟湛决定再观望一下也好。 若是苏禾禾听到他的心声，真的要“呵呵呵”了。 有人回家带小豆子，她傻子嘛？当然要盼着他回家才好呀。 干活还要跟她挑三拣四，时不时还要跟她提换活，活该他要被小豆子折磨。 在文工团里，宋团陈政委还有指导们，可都是已婚人士，家里最少两个孩子。 早在她带小豆子上班时，这些人有空就给她讲，小孩子各月龄的表现。 所以她早都知道，小豆子进入五个月后，就开始不好带啦。 文工团里她一点不愁，有那么多人帮忙，她真的只偶尔给小豆子讲个故事，喂奶粉都是偶尔。 在那里小豆子根本不粘她，只要玩到中途，看到她在不远处，他就会安心地玩耍自己的。 下班后，又有刘少睿和贺生生他们几个接手，小豆子和这些舅舅哥哥们更契合。她不在眼前，小东西也不在乎。 她早发现了，她家小豆子是个喜欢热闹的。越人多，他只看热闹就很快乐，要求都变少了。 她愁的是回家以后。 听宋团她们说，从能坐稳吃饭后，且等着吧。到上小学前，就别想有消停日子过了。 你要不想让他野长着，就要不停地陪他玩重复的游戏，说重复的故事。等他会满地爬后，你就跟后面一步不能离。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嘴里就拣东西塞嘴里了……一岁会走就更可怕了…… 苏禾禾当时听完了，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她那阵子没事儿就想，得想法子引导小豆子听自己的话，还得把钟湛也拉下场才好。总不能让小豆子只可着她一个人折磨吧。 然后准备找个恰当时机，提前跟钟湛说说轮换着带孩子的事儿。她诚意很足，想的方案都是稍让着钟湛的。 苏禾禾那会儿真没什么不厚道的想法。 只是想钟湛能一起承担就好。 她真没想到是钟湛自己抢着先跳坑了。 看着明明想逃避多干活，还会说好听话的钟枝枝，苏禾禾哪可能再放过他。看着他跳坑，哪还会同情。 就让钟湛一个月一个月体会小豆子不同月龄的风采吧。 到时他不拿出十足的诚意，苏禾禾是不准备搭手帮忙的。 至于小豆子，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苏禾禾发现，他是可以管理得当的。 特别是月龄大了，她家小豆子好好沟通，再给他养成习惯，她有自信能让他做个配合妈妈的好宝宝。 她有感自家小豆子应该是个很高智商的宝宝，所以她准备大胆的多方尝试一下。 当然，这还得花时间让她和小豆子慢慢磨合沟通。不过只这段日子，小豆子就已让她惊喜连连。 就比如，她在文工团招集演员们说事儿时，习惯性的爱拍手喊人。 她就发现，那会儿小豆子也会停下所有活动，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副我最听妈妈话的可以爱样子。 她开始还当他是无意识的，后来又试了几次，结果每次小豆子都是同样的反应。 然后她就有意的，在他喝奶，睡觉，或者要给他讲故事时，这样拍手喊他。 几次后，小豆子就知道这是妈妈要求他表现配合呢，马上就会跟着苏禾禾的要求行事。 母子俩在文工团里一直这样执行各种口令的。 今晚上，苏禾禾是在家里第一次这样试，小豆子果然默契十足地配合了。 苏禾禾就更有信心了。 当然，这还只是她和小豆子之间的秘密，她暂时不打算让钟湛知道，也不准备解救他。 钟枝枝这人，不吃足苦头，没多久好了伤疤，又该嘚瑟了。 —— 苏家从小豆子满月后，就喜事连连。 先是苏芳芳和朱巧玲单位的石干事相亲成功，谈上对象了。 接着到了五月底，朱巧玲查出来怀孕了。 这下苏家朱家都欢喜的不行，郭兰香差点拉着女儿喜极而泣了。 女儿嫁进苏家这么久没怀，当妈的不可能不担心。甚至各种不好的方面都想到了。 郭兰香都打算到闺女结婚满一年还没怀，她就要找那些隐藏身份的中医抓药来吃呢。中医都被归为四旧了，她私下求医被发现了，朱师长都会有麻烦，可见她已经急成什么样了。 朱巧玲怀孕了，她就想接她回大院，她照顾着养胎。 可朱巧玲没同意。她在苏家和在大院，上班的路程是差不多的，她在哪里都可以。 可苏立东不行，他在机床厂里通勤到大院，就太远，太奔波了。 本来苏立东在厂里就是骨干技术员，加班是常事，太晚回大院都没车的。 小夫妻正蜜里调油的时候，怀孕时也想互相陪着，哪舍得分开。 开始郭兰香还愁了几天，可等休息时女儿回家跟她学，她才放心了。 感激朱巧玲给钱芳芳介绍那样好的对象，丁月英母女全程尽心照顾着朱巧玲养胎，上心程度一点不比郭兰香差。 第115章 调人！ 115章 小豆子进入七个月,很快就掌握了爬行要领，开始爬爬走，在家里到处流蹿。 他的各项指标一直遥遥领先于差不多月份的孩子,每解锁一项新技能,立即就能进入颠峰状态，可说一骑绝尘了。 对照之下,楼下只比他小一个月的孟家龙凤胎,更显得发育迟缓了。六个月的孩子，牙还没长一颗，扶着才能勉强坐一下。 其实要没有小豆子比着,双胞胎这样的在大院里是大部分孩子的正常状态。营养辅食早教都跟不上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 可谁让人小豆子有一个不一样的妈呢！加上他爸妈双方的优良基因加持,注定他就是大院里同期最靓的崽。 谁比谁心塞啊。 特别是楼下的龙凤胎，再没了刚出生时的风光。“福孩子”这事儿,早不被人提起了。 现在左右邻居一说谁家孩子，最后总要补充一句,“钟团家的小豆子又会……那孩子可了得了……小苏是真会带孩子啊！” 带外孙的杨大妮,和来接送孩子的常凤梅,处处不如的事实下,已生不出比较之心了。 调到运输队后，孟新生对岳父常团变得格外尊重起来。跟常凤梅也没了吵闹,夫妻和美多了。夫妻俩开始经常借着接孩子在常家蹭顿晚饭再走。 不过孟新生也进益了,三不五时会往常家提点东西，倒没白占岳家便宜。常凤梅经了被赶出家门,又被孟老太和孟新生压着过日子后，也早识时务了，掐尖儿跋扈的做派也没了。 总是希望闺女过得好,常团对孟新生也会提点两句。当然听不听，他倒不勉强。 连番打击下，孟新生才知道从前的自作聪明就是笑话。岳父能走到这一步，能力和见识就已胜出很多人了。 这次倒虚心受教，听常团的话，放下副连长的架子，和战士们一起，在运输队踏踏实实学开车修车，总算立稳了脚跟。 孩子有杨大妮给带，夫妻俩加一起工资九十多块，只要眼睛不往上瞅，日子已经比大院里差不多级别的人家好过多了。 其实就是比常家，也是孟新生夫妻日子更好过。常团年后还涨了工资，拿了团级的最高工资一百四十一块。他往老家里还要邮三十，家里五个天天喊饿的半大小子，日子紧巴着呢。 可人心就是架不住。天天看着五楼的钟家夫妻好吃好喝，生个孩子就是拿钱堆着养的，苏禾禾隔阵子就有件新衣裳，生孩子后比人没结婚的姑娘还晃人好看。 同是年轻夫妻，男人一样的岁数，苏禾禾也只比常凤梅大两岁，却全方位的遭人碾压。 上班加上晚上还要带孩子，常凤梅二十还不到的年纪，却已经有二十六七的模样，心里的不是滋味就更多了。 算算人家夫妻俩加起来就是二百二十多块的工资，听说苏禾禾还拿着她爸每月三十块的补贴，师长军长都没他两夫妻钱多了。 再想想孟新生升职几乎无望，常凤梅真信了命。信了苏禾禾确实不是一般的好命人。 再看同样是男人，钟湛比孟新生，甚至比她爸都能耐多了。家世那么高却更疼媳妇疼孩子。 孟新生回家却什么都不管，做饭带孩子都是她一个人。不想见还总能入耳钟家的事，常凤梅是要比别人酸涩和难以释怀的。 其实，又何止是她呢！只要见过听过的，哪个女人又能不羡慕眼热呢。 之前钟家夫妻关门过日子，上班回来也不掺和外头的事。他家的事儿邻居们还真不咋知道。 可有小豆子后，曹大姨稀罕孩子，忍两天，第三天准会来看孩子。 曹大姨大嫂们是能说得上话的，她也是真满意钟湛这个外甥女婿，一问就是不住嘴的夸呀。 邻居们这才知道，人两口子下班回家，苏禾禾做饭收拾家，他家小豆子都是钟湛给带着。 不是只苏禾禾做饭时带着，是一直要带到睡觉的。 钟湛管着喂饭喂奶，讲故事，在满屋爬的小豆子后头不错眼的盯着。就问军区大院里还有第二个这样的爸不？ 带孩子还不算，活儿人家也没少干。做早饭，刷碗，洗衣服洗尿布，也都是他干着。 要不，人家苏禾禾亲大姨逢人都说，再没哪个有她外甥女嫁得好的了。 一时，钟湛钟团长，在整个汝城军区大院，成了一等一的模范丈夫，家里家外一把抓，再无人出其右。 想想一年多前，二婚的苏禾禾嫁给钟湛，多少人不看好。有气不过的，背后都等着看笑话，说这俩过不了一年就得散伙。 可现实是啥？苏禾禾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带孩子上班。“十一”的时候还把孩子扔给钟团，自己又带着文工团的演出队去燕城，一个礼拜后，又拿了个一等奖回来。 小豆子白天被他姨姥曹大姨带去上班，晚上他姨姥留他还不干，抹泪喊着“吧吧吧”，曹大姨就知道这是要找他爸。下班后只能交给钟团自己带着。 等苏禾禾回来时，小豆子跟她在时一样活泼泼，还是白包子样，一两肉没少。 见过几个月大的孩子离不了妈，特别是晚上只认妈的孩子。这是头一回见到晚上只找爸的。 大院里的女人们，都寻思苏禾禾是咋做到的？妈呀，可太想知道了。 这样的独家秘技，苏禾禾当然是要藏着不外传的。谁问，她只一句，“我们家钟湛是慈父，小豆子的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带亲了，小豆子当然就认他了呗。” 真有男人一开始就是慈父心肠？会主动带孩子？是她们没那个福气遇到？ 独独这么一个钟团就让好命的苏禾禾嫁了？那只能服气认命了。还是别问了，算是知道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可只苏禾禾好命吗？钟团娶媳妇儿的眼光也不差呀。 部队里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又是几年一调动的。各大军区都有战友故交，也常会互通有无。 渐渐地，这边大院里的人才知道，苏禾禾现在在别的军区，就是在燕城的军总文工团都是名气响当当了。 军总和各大军区文工团，哪个现在都想挖她过去。 她要不是汝城军区的军属，钟团又是这样的级别，担着这样的重任，别家也调不动他和他的家属。不然苏禾禾怕是早被调去燕城了。 汝城军区这边好多人才知道，苏禾禾在工作上取得的成就，已能和钟湛齐头并进了。 之前虽然知道她带着文工团在燕城拿了好几个一等奖，开会表彰时也常常能见到她的身影。 可文工团毕竟只是宣传辅助单位，关注度也不高，大家就给忽略了。 如今再看，苏禾禾显山不露水的，工作上却是有极大能力的。说人家是大才女也不为过。 这样的名望，和苏禾禾娇滴滴的美人形象反差太大，大院里才听说的人家，挺多还半信半疑的呢。 可“十一”过后，苏禾禾带队从燕城拿奖回来不久，跟着据可靠人士传回军区的消息，却让这些人不得不服。苏禾禾工作上真干出大名堂了。 已经确定了，今年底军总的新年汇报演出，准备换样式了。说不想用各军区凑数的选送节目了，而是想调苏禾禾去当总指导，排一场全新的节目。 各大军区的文工团，只要配合着苏禾禾选调演员就行了。 之所以还没通报，是军总还在和汝城军区，和苏禾禾个人在协商。 人本事大了，上面都要礼遇。从没听说这样重大的任务，还会和个人协商的。 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工作机会，一声令下，谁不是百分百服从？ 可到苏禾禾这里，就还要征求她同意。 苏禾禾也是真敢提要求啊，和军总的人也一样不客气。 毕主任也在场，她就直接跟人说，家里孩子小，扔不开手。最主要的，她也不想在孩子最需要妈妈时，把孩子撇下。 想让她排节目，就不能把战线铺得太长，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二月十一号过年，演出是在十号晚上。 若一切都由她调配，给她二个半月时间，她会保质保量的给排一场全新的节目。这样她十一月二十号可以到燕城展开工作。 为表重视，军总来的是宣传处的何副处长。来之前他还特意和军总文工团的叶团长和蔡副团长商讨过。 大家一致认为，就是苏禾禾接了任务立刻来燕成走马上任，四个月的时间排一场全新节目，时间已经够仓促了。 这次换全新形式的节目，并不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苏禾禾连续几次带着汝城文工团征战各大汇报演出，每次呈现的节目都能引起很大的反响。 立意情怀有了，美感和观赏性更高，看她带来的节目，就是一场视觉的美妙盛宴。到后来，只要她带队参演的节目，往往一票难求。 政治部廖主任更是格外欣赏她。 这不，“十一”汇演，观众们再一次被节目征服的同时，廖主任也下了决心。他想让苏禾禾给军总的演出来个大换血，让她总领新年的汇演指导。 这样阵前换将，还是这么年轻的同志，很多人并不看好。 苏禾禾是有才华，也确实带着汝城军区文工团杀出圈了。 可这和一整场数个小时，十几二十几个节目的演出，全交给她统一编排，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好吧？ 苏禾禾能担得起来吗？起码来汝成交涉调人的何副处长心里是不踏实的。 再一听苏禾禾还不同意马上去燕城，还要拖一个多月才去，何副处长脸上的笑都勉强起来。 第116章 说服！ 116章 对于何处长的表情变化,毕主任几个都看得很清楚。 要搁一年前，苏禾禾这么说，汝城军区这些人也是要说她轻狂太过的。 可现在,苏禾禾在文工团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同样赏识看重她的毕主任,对她信心足着呢。 这不,何处长这边表情刚变，还没说什么呢。 毕主任已经护上了自家得力干将。 虽然苏禾禾是不穿军装的，可她不是自家军区的军嫂吗？在他这里,四舍五入后,苏禾禾就约等于是他政治部的人。 “何处长,我这里也敢给你打保票。我们小苏同志从来不说大话,她说能做到,最后一定会按时完满地完成任务。不止我,我相信我们整个汝城军区文工团上下都敢给他们苏指导做保。”毕主任很自信地说着。 旁边陪同的宋团长和陈政委马上跟上毕主任的步调。 “是的,何处长，我们苏指导绝对有这个能力。”是宋团长。 “我们苏指导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是陈政委。 毕主任这样说了，何处长即便还是觉着太言过其实，可态度上已软化下来。 “毕主任,新年的文艺汇演,是每年最重要的一场演出，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小苏有才华我们都不否认，她排的节目个顶个好看。不然我们廖部长也不能点名让她来担当重任了。 可排好一两个节目,和排好一整场节目，数量上就是个大考验。还有演员选择，节目排序也得考虑张弛有度，这都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 小苏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组织这样大型活动的经验，话说得草率了点。毕主任爱惜人才我能理解，可这样的大事，慎重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何处长自认说得很中肯了。 毕主任认真听他说完，干脆打头站起来，“何处长，咱们就别坐这儿各说各的理了。干脆眼见为实，你去趟我们文工团。 我让他们给你演一场我们文工团下部队演出的节目，你就知道我们苏指导是什么水平了。我们苏指导已经排了好多场节目了。 我们文工团的演出，现在可比放电影受欢迎多了。前几场的顺序，哪回都要抢才行呐。” 各文工团和军总文工团的演出下部队是个什么情形，何处长能不清楚吗？ 一年就能拿出两三个新节目，然后和旧节目一起从年头演到年尾，除了刚入伍的新兵，好多老战士都能背出节目单了。 听毕主任的意思，汝城军区的节目很不一样吗？ 毕主任的面子不能不给，何处长打起了精神，带着跟随他前来的章干事，一行人去了文工团。 文工团里也是刚下部队巡演一圈回来，演员们回来休整，日常还是要进行常规训练。 毕主任来后，拉着何处长找了视野最佳的位置坐好。 他对苏禾禾说道，“小苏，把咱‘十一’的演出给亮出来，让何处长过下目。” 然后又对宋团和陈政委还有章干事几个陪同的招手道，“都坐，这事儿苏指导一个人就能忙完，就让她一个人能者多劳吧。‘十一’的演出我也还没机会看呢，都说好，今天借何处长的光，我还能看个包场的，不错。” 闻言后，所有人都笑着找椅子坐下。 陈政委还想下去找人安排茶水，被苏禾禾一把按住，笑嘻嘻地接着毕主任的话说道，“咱毕主任点名叫我一个人干活，陈政委你就高坐着吧。端茶递水的活儿也交给我，不然别叫他后头说我躲懒。” 毕主任当然听得真切，笑指着这边，“这个小苏，是嫌我给你找活了吧？也别嫌我不体恤你，这里你最年轻，还就得你多干。” “毕主任你可冤枉我了，我多勤奋个人呐。”苏禾禾说着话已跑开，到前头拍手招集演员们集合去了。 毕主任就对宋团说，“她还勤快呐？咱大院现在谁不知道她家钟湛连孩子都给她带？” 宋团也笑，“何止呢，人钟团洗衣做饭啥都会，小苏怀孕时家里活都是他干的。不过小苏做饭特别好吃，家里活两人都是有商有量地分着干的，钟团就主动接了带孩子的活儿。” 毕主任就在那里感概连连的。 前头苏禾禾说了现场演出的事后，这边孙志武就带着男演员们搬移排练室间的隔板，打通场地。 剩下的人准备道具，鼓乐队就绪，节目在前头的开始准备。 那边段小娥几个也开始提了暖壶茶壶茶杯过来，苏禾禾接过来，一一给观众们上了茶。 看苏禾禾只三两句说完，剩下的演员们都默契地配合着。演出前的准备事宜，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这一会儿，何处长就知道苏禾禾在文工团里有不压于团长的威望。 何处长观察后，开始觉着苏禾禾不一般起来。 这会儿见毕主任说起苏禾禾的家事，何处长同样很惊异。 哪里都不缺好信儿爱打听的人，苏禾禾是钟家三房独子的媳妇儿，他当然也听说了。 也知道苏禾禾丈夫在钟家同辈里，年纪最轻，却可能是将来最有前途和成就的。 二十六岁的年纪，已是正团级，带的还是独立部队。就何处长都知道，军总那边有想调钟家这位独苗到燕城的想法。 他判断至多五年，这位钟家少壮，就会调入燕城序列更进一步的。 虽没见过人，何处长也能想到这一定是位高傲惊艳的年青人。 可现在听毕主任说这位又是看孩子，又是洗衣做饭的，他就迷惑了。 那样人家的子弟，这怎么可能呢？ 嫁给这样的青年，不都是进门就要做低伏小，工作还在其次，把丈夫照顾好才是第一位的吗？ 所以刚才苏禾禾说孩子小，她撂不开手，也不能交给别人带的说辞，何处长自以为是明白的。 按理苏禾禾公公婆婆都在燕城，苏禾禾带着孩子到燕城，把孩子交给婆婆带才是最省心省力，又没后顾之忧的。 可苏禾禾连考虑都不考虑，何处长就想到了高门媳妇难当的说法来。 撇了丈夫去燕城，那位钟团长和他父母肯定不会接受，想必就更不会帮她看孩子了吧？ 可现在听着完全不是他想的这种情况，那苏禾禾不想早走，真就是她太自信了？ 他旁边的章干事，从第一次接待汝城军区文工团表演队后，就和这边结了缘。 之后每次，他都主动提出接待这边。所以和苏禾禾还有汝城这边去过燕城表演的演员们都很熟了。 见何处副处长这边摸不着头绪的样子，他小声挨过去提醒说道，“何副处长，苏同志在钟家不是小媳妇儿。都说钟团长母亲安同志拿她当闺女一样待呢。所以不是没人给她看孩子的问题。 我接触过苏同志不少次了，文工团里这些演员都对她佩服得不得了。往年最刺头的就是汝城文工团。可自她带队后，别说闹事儿了，这些演员在她手底下真是令行禁止的。我觉着苏同志是个有很高水平的人，她也不像会冒进妄为的人。” 何处长听完，还是有些不置可否。 “小章，我知道了。等看完节目，咱们再跟她谈谈。主要是这事儿太大了，我们思虑全面点是应该的。” 何处长话落没多久，节目已就绪，表演开始了。 整场节目两个半小时，何处长和章干事连内急都忍住了，从头看到尾。 两个人脸上全是兴奋和激动，双手因为鼓掌太卖力，已经通红了。 其实都不用问什么，就知道苏禾禾的能力和水平再无人可质疑。 可护短的毕主任怎么会放过呢，他站起来咪咪笑地，“何处长，怎么样？我们小苏同志没说大话吧？” 何处长一点不恼，摆摆手，“毕主任，你先容我点时间。”说完，问了卫生间在哪里，和章干事先跑了趟厕所。 看他和章干事看节目连厕所都憋着没上，毕主任也释怀了，后面何处长再回来，他也没再揪着吧放。 再面对苏禾禾，何处长态度上更郑重了，“小苏，你这些节目排了多久？全是你这一年新排的节目？” “这些是我们十一新调整的节目，有三分之一是九月现排的。剩下的也是今年七月才排的新节目。战士们也没什么休闲活动，我们文工团的职责就是为战士们服务，给他们提供正面的精神导向。节目给他们常换常新，爱国爱军的精神能更好的发扬，这样才更能发挥文工团存在的意义。” “好，好，小苏你说得太好了！节目的事儿你再好好跟我说下，如果能说服我，去燕城的时间就随你来。”何处长又激动了。 第117章 自觉了！ 117章 汝城文工团的“十一”节目一摆出来,何处长其实就被拿下了。这样新颖的节目形式，何处长只凭想像就知道，一经演出,到时会多么受欢迎。 而且汝城这边，苏禾禾已经有完整完善的编排经验了。甚至汝城的这些节目照搬过去，何处长都觉着一点问题没有。 其实苏禾禾刚好也是这个想法，汝城这些节目,都是她完善细化好的,可说好看也经得起推敲。特别现在是敏感时期，节目主题一定要慎之又慎。 临时先编节目,匆忙间万一哪里没注意到,又是在燕城的演出，惹祸上身就得不偿失了。苏禾禾可不敢大意。 所以苏禾禾的计划是,这些节目挑最精华的拿过去一半,这样保险些,时间上也从容。这也是她为什么只需两个半月的原因。 苏禾禾和何处长沟通后,何处长非常赞同。他之所以想早点让苏禾禾去燕城,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并且刚汝城军区文工团拿出来的节目，何处长一个都不舍得放弃。他觉着苏禾禾就是要搞新节目，完全可以拿到下次嘛。 没想到何处长更狠,要把整台节目全部复制过去。他只要求再扩充一下,让场面更壮观一些就好。 这样完全没问题呀,有那么多家文工团的演员可选，想要多大排面都行。汝城军区文工团哪怕全员上阵,可人数有限，再大的场景是玩不来的。 每个节目都是苏禾禾精心编排的，能拿到更广阔的舞台上,给更多的人欣赏，她肯定愿意啊。 何处长还有更给力的。他觉着这些节目都是汝城军区文工团的人演熟了的，所以这次汝城军区要担起演出的主梁，到时各军区文工团的演员补充进来就行。有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演员带着，排练也会事半功倍。 这样一来，苏禾禾几乎是无压力了。 而汝城军区文工团也迎来了最高光时刻，这次等于要全员去燕城参演了。就连每次都留守的宋团和陈政委都要一起。 和苏禾禾不喜欢出差不同，能参与到这样可说独家秀一样的盛事中，团里大多数人都是兴奋又干劲儿十足的。 因为是成熟的节目了，何处长索性再大方些，跟苏禾禾约好，这边的全体演职人员十二月一号抵达燕城就好。 而其他各军区的演员，因为几次带队去燕城，苏禾禾其实大体都有所了解了。 留在汝城的这段时间，她会把节目扩大完善，会带着汝城军区文工团把节目的框架先排练好。 同时补充的演员名单她会拟好，到时会电告何处长。到时军总给其他参员人员统一下通知。十二月一号，到时所有参演人员会一起全部抵达燕城。 来的时候疑虑重重，走的时候信心十足，何处长就是在这样大起大落的心境中，带着章干事回燕城了。 自家的文工团取得这么突出的成绩，毕主任当然要好好夸夸一番了。 至于人全走了，自家军区新年没表演可看的事，毕主任觉着完全不是事儿。 军区内的表演不过是晚几天再看，这次文工团去燕城演出，可是给全军区增光添彩，是扬名全国的机会，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必须大力支持。 来回全程卧铺他批了还不算。跟萧司令请示后，又给文工团全体争取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和票。这样演出人员在燕城两个月，花费大些，也不耽误回来过日子。 这样的补贴力度前所未有，有家有口的指导们都没了后顾之忧。开始还脸带忧虑的汪指导都轻松下来。 —— 对于苏禾禾要出差两个多月的事，钟湛的心情委实纠结难断。 进入十月就会爬的小豆子，才跟后头几天，钟湛已经觉着度日如年了。 所以苏禾禾说出差两个月太长，不想缺失妈妈的角色，她要带着小豆子去燕城时，钟湛起先是松了一口气的。觉着自己总算可以暂时摆脱儿子的折磨，先喘口气调整一下了。 可到了晚上，娇妻在怀，心旌摇曳你侬我侬时刻之后，钟湛已开始不舍了。嫌弃小豆子不假，可媳妇儿他还稀罕着呢。 最后还是稀罕媳妇占了上峰。 去找刘望山讨价还价后，第二天下班回来，钟湛拎起爬行的小豆子，探头跟在厨房做饭的苏禾禾说道，“苏禾禾，今年不是要回燕城过年么。我已经三年没回燕城了，这次能有四十五天的探亲假。 不然我早点去？路上来回两天，留一个礼拜在年后，走走亲戚朋友，可以陪你们三十六天。到时咱们住到爸妈那里，我来回接送你，小豆子还是我来带，你们俩个都能好过一点。” 苏禾禾听了意外又高兴，带着小豆子去燕城，虽然有文工团的人帮忙。可这次的演出太重大了，还要加入别的文工团的演员，工作并不轻松。她很怕疏忽了小豆子。 可留给钟湛，要两个多月不见小豆子，苏禾禾是真舍不得。怀着小豆子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小豆子成长中的每一个阶段她都不要错失。 现在钟湛能去一起分担一个月，确实再好不过了。 这阵子钟湛对会爬爬走的小豆子怨念深重的样子，苏禾禾都看在眼里。原以为自己带着小豆子走了，钟湛还不得额手称庆啊。 可转头他却主动提出要陪出差，要帮她带小豆子，苏禾禾有点小感动了。 她主动走过去，踮着脚，双手搂抱住他的脖子，特别真心实意地，“枝枝，你怎么能这么好呢？你是苏禾禾的好丈夫，小豆子的好爸爸，我们俩个都离不开你。” 她还在想该释出些什么诚意才好呢？ 却不想，人家早都打算得特别明白了。 看着夹在两人中间，伸头奋力拱到自己肩头，转头亲了苏禾禾一脸口水的小豆子，钟湛把他捞到肩头固定坐好。 拿手绢给苏禾禾脸上的口水仔细擦净，又在她脸上“啾啾”了两记，然后特别自然，特别若无其事地，“苏禾禾，我既然这么好，能不能给点实质奖励啊？比如，做饭打扫咱俩轮流来，小豆子也是一人管一天？” 苏禾禾早估摸到，钟湛差不多已到了崩溃边缘了。 之前她都想好了，这次他不拿出够诚意的十足筹码来，她是不会松口的。 刚他提出要去燕城陪她和小豆子，苏禾禾就想过要不要给他减刑。 现在他绷不住自己先提了，苏禾禾觉着顺水推舟一下也没什么。 当然，打脸的过程是不能省略的。 “枝枝啊，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说是帮我分担辛苦呢。你体会到带小豆子是很累的哦。”苏禾禾做着羞羞脸的动作。 钟湛肩头的小豆子揪着他爸的头发，“咯咯咯”笑着流了一下巴口水，似在给他妈捧场。 苏禾禾示意钟湛低下身来，给小豆子擦擦干净。 钟湛趁机拉住她手讨饶道，“苏禾禾，我已经深刻检讨过了，我不该在家里活计上有取巧的心思。你看我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了，给个改过的机会吧？以后我保证积极主动地参与家里的劳动分配，脏活累活我都不挑，做到保质保量完成。行吗？” 苏禾禾那个心花怒放，抽出手，不想太快便宜他，“枝枝呀，你都说不挑活了，那你现在想把小豆子转手，又是啥行为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钟湛笑着蹭过来，坐到餐桌边的椅子上，把小豆子又捞下来，带着点赖皮劲儿给他摆着双手作揖的动作，“小豆子，帮爸爸求求你妈，让她给个活路吧。你说小豆子太累人了，带他的活儿一个人真干不了。” 小豆子本来一蹦一蹦地在钟湛腿上蹿着高，钟湛这么说完后，他就跟听懂了一样。一拧身收回摆好的动作，反搂住他爸脖子，人家不配合了。 苏禾禾哈哈地要笑死，钟湛带多少天了，小豆子关健时刻却总要给他漏气。 钟湛傻楞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家儿子这是不肯帮他。 辛苦了两个多月，父子感情竟是如此薄弱，有事儿时，小豆子第一个维护的还是他妈。 不堪一击的父子情，让钟湛抓住机会，卖起了一波儿惨。 “苏禾禾，你看呀。他这么绝情对我，你必须管管才行。你不能再让他这么对我。再放任他，我在家里哪还有地位。说好了，你不能太偏袒他的。” 钟湛还是比较爱惜自己酷帅的形象的，以往虽然也有装可怜低姿态的时候，可他是度的。更多时候是为和她玩闹，也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可这会儿，他却真是不顾底线，不要形象了。 苏禾禾也没再揪住不放，松了口。 “呐，枝枝啊，记住是我人善心软不和你记较啊。就按你说的，小豆子一天一轮，你要加班不回家，过后得补上啊。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不算了。” 这已经是大善了。无望中，突然峰回路转，钟湛只想紧紧抓住机会，哪还敢斤斤计较。 “我都听你的。苏禾禾救我于水火，我铭记于心，往后就看我表现吧。”钟湛是真感激的。 “那你做饭也不好敷衍了事了，厨艺上你得加深一下了。忙一天工作，吃点好吃顺口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这阵子你要吃什么，我可都满足了。”苏禾禾开始一条条和他分说。 钟湛也觉着之前自己确实不地道了。 他挂不住地摸着鼻子，“嗯，我诚恳检讨，再不那样了。你有空多写几个菜谱，我照着练。” 看着态度端正，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钟枝枝，苏禾禾觉着往后的日子还是很可以预期的。 第118章 套路多！ 118章 菜谱都要求上了,这个人向好的心很足了。 苏禾禾当然不会放过大好良机，这次她要下足了本钱,把做菜发展成钟湛的兴趣爱好。其实吃货,才最容易练成一流的厨艺。苏禾禾决定一定要给钟湛的天赋挖掘出来。 之后，苏禾禾每天利用下班之余，刘少睿他们给她看小豆子的时间,着手干起来。 一个星期后，她真整理编写出一大厚本菜谱。为了更形象些,她还给配了手绘的彩色小图。 从见到苏禾禾给小豆子画手绘小故事,钟湛才知道自家媳妇画功也了得。还曾为此感概,说自己一不小心竟娶了个大才女回家。 如今这个菜谱一经拿出,画面精美不说,里面光盛菜的器皿都是花式繁多。是装碗还是盛盘,砂锅还是瓦罐……每道菜都有很多不同的讲究。每道菜都带着满满的烟火气息,刻画出了精髓，让人入眼就不由吞咽口水，垂涎欲滴。 从来只看军事书籍的钟湛，拿到手后就丢不开手了。无他，苏禾禾把菜谱里面的菜色画得太生动了,太勾人馋虫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菜色还都是苏禾禾没做过的，他根本没吃过呢。 由衷赞叹完苏禾禾这次更高水平的画技展示，钟湛又吃惊于苏禾禾脑中有这么多菜色。结婚一年多了，他都吃过苏禾禾多少菜了,怎么她还有这么多保留菜色？ “苏禾禾,这么多菜你哪儿学来的？” 苏家又不是有厨艺传承的人家。钟湛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苏禾禾身上有些事情好像不大通。 虽然苏禾禾和好几个菜系的名厨学过，可那么多菜她哪可能都做过,更别提专精了。 她再能力开挂，可要学的东西无穷多，平日都要把时间精确到分来规划。更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一件事上。 她之所以很快的掌握那么多技能点，主要还是她会抓重点，会归纳再整理。 学厨一事上也是，苏禾禾比较会举一反三，再有个会尝味儿的巧舌头，很多菜式，她只要尝过，她基本就能给复制出个大差不差。 她怎么也是苏家的伪千金，被她妈带出去展示，就参加过不知多少宴会饭局了。 东西南北各大菜系，山珍海味，她吃过的不知凡几。她自己也爱钻幽深小巷里的私房菜馆，吃点不一样的，所以，她脑里的菜色无穷多。 她记忆力又奇佳，如今只是给钟湛写本她尝过的菜式，完全没难度。就是再多十本，她也写得出来。 面对钟湛的疑惑，苏禾禾当然也早有备好的说辞。 “我小时候不是总跟我妈上班吗。我妈去上课，我就跑她学校图书馆找书看，那几年我看书很杂。 当时也跟你一样，看到那几本菜谱里的菜被勾出来馋虫，菜谱差点没叫我翻烂了。因为记忆太深刻了，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着呢。 哦，也是看了这几本菜谱后，我特别想给画出来，还叫我妈给我买了纸笔和颜料，自己学着乱画。 虽然画技上不了台面，但如今还能给咱小豆子画点童绘，也算那几年没白下功夫。”苏禾禾几句话就把自觉给人疑点的地方描补合理了。 苏禾禾察言观色第一流，钟湛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她捕捉到后，立马出手把疑点抹平了。 想到过世岳母可是大学老师，大学图书馆里藏书确实很多。钟湛信了。 至于苏禾禾画技不凡的事。他自己小时候身边就有小伙伴，自己乱描乱画，坚持几年后，最后画功出神入化技惊四座的。 苏禾禾本就灵慧非常，只要她想，钟湛相信就没有她学不成的。 于是，钟湛的怀疑如灵光乍现，在苏禾禾给出解释后，很快就消散无痕了。 手里拿着这么一本一看就疯狂想吃的菜谱，钟湛是抵御不了的。 一刻都不能等的想吃，钟湛先同苏禾禾商量，想让她手把手先给他演示一遍，先解解馋也好。 可挖好坑就等着这一刻的苏禾禾怎么肯，“枝枝啊，这可都是我精心给你准备的菜式。一点一滴地看着自己的厨艺提升，做出你心中预期的菜式，这个过程会让你的成就感满满。 吃过别人的菜后，总想比较，会失去做菜的乐趣的。真的，枝枝，你可别浪费我画了这么久的心意哦，那样我会伤心的。 我和小豆子都等着吃枝枝的新菜，我们都翘首以待着呢。是不是呀小豆子？爸爸很棒，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对不对？” 被苏禾禾圈在一角，塞了几个搪瓷缸，正摞着玩儿得很嗨的小豆子，听到妈妈的呼唤，马上很给面子地“啪啪啪”拍起了小手手。 这是最近他刚解锁的新技能，苏禾禾一问他话，赞同的，他就会这样给出回应。 看着苏禾禾带着，完全不一样的小豆子。 苏禾禾不让他爬爬走，给他塞点玩儿的，再回应几句他的“哇哦”，小豆子真的只在苏禾禾归定的范围内活动。 才多少天，对苏禾禾管理小豆子的能力，钟湛真的叹服。甘败下风外，他还想求教求指点。 开始他还想着自己偷师，苏禾禾头一天怎么带，第二天换他了，他就照搬着如法炮制。 可根本就不行。苏禾禾用得好好的法子，换到他用，小豆子根本就不买账。 几天下来，轮到他值班带小豆子时，他还是只能跟后面看着小东西挨个房间进进出出地巡视。 这不，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苏禾禾，你教我怎么带小豆子呗？你那天给他叠纸飞机玩得好好的，怎么第二天换我给他叠得更多，他就不玩儿了呢？”钟湛是真不明白问题出在那哪里。 苏禾禾笑得那个得意，“枝枝，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笈，轻飘飘一句话你就想换，这样很不厚道哦。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呀。” 看着这样带着俏皮的苏禾禾，之前刻意都求不到的真实，不经意间就在眼前如许绽放。 钟湛心生喜欢，同时也意识到他之前还是走入了误区。 有这么大的助力，他怎么就没用呢？ 他发现只要小豆子在眼前，苏禾禾就会变得柔软多了。防心也会不知不觉中卸下很多。 钟湛心里暗骂自己太后知后觉，怎么才发现。 收敛好心里的波动，他还是刚才虚心求教的样子笑着，“苏禾禾，给指条道儿呗，怎么才叫有诚意？” “呀，枝枝，你手里拿着菜谱还要装不懂哦？一道好吃的菜，换一天指导带小豆子攻略，怎么样？不要太划算啦。”苏禾禾灿笑着提出交换条件。 看着都有点眉飞色舞的苏禾禾，钟湛觉着确实很划算。 他痛快点头，“行，不就做新菜吗？明天我就给你来个高难度的，大盘鸡吃吗？” “吃，刚好家里有张鸡肉票，好久没吃鸡了，就等你上菜啦。还有，不光咱俩吃，你家小豆子也得给安排上哦。”苏禾禾现在有什么好事都不会落下自个儿崽崽的。 “小豆子的好说，鸡汤加点鸡肉末给他熬个粥，他肯定爱吃。”钟湛回道。小豆子的饭也难不倒他。 “呐，既然枝枝诚意这么足，我也不含糊。后天保证让你轻松带好小豆子。” 夫妻俩达成友好协议。 —— 苏禾禾的菜谱，不止钟湛上了套。刘少睿看了后也拔不出眼了。他比钟湛兴趣更足，回头他专门拿了个本子来照抄了一份儿，说要把上头的菜式回家演练起来。 菜谱照抄了，可上头的图是复刻不来的。所以刘少睿每天来带小豆子玩时，还要分心翻看欣赏菜谱。 自己弟弟，苏禾禾哪能让他这么可怜。 于是又花了一周时间，又画了另一套菜谱。 这样小舅子和姐夫，两个人可以交换着看了。再没事探讨个做菜的心得，多好的事儿。 可没想到，菜谱的魔力如此大。 连远在苏家的苏立东都听说了，有一天趁着带怀孕的朱巧玲回娘家的时候，一大帮人又聚在了大姨家。苏立东就跟妹妹这里求菜谱了。 媳妇儿怀孕后，前有好妹夫做表率，苏立东想讨媳妇儿欢心，是要做点突破的。 这不，就想学几道好吃的菜，让朱巧玲感受他的心意。 当然他厨艺只是入门级，现有的两本不适合他，难度太大了，他做不明白。 没办法，自己亲哥，还不能不管。 苏禾禾在大姨家，让刘少睿专回家给她把画画的工具都取来。现画现编了三道菜谱交给苏立东，兄妹情够深够足了。 旁边朱师长夫妻笑看他们在那里传看菜谱，再次深深地庆幸当初慧眼识女婿。 不止女婿，整个苏家，苏家的亲戚刘家，还有小姑子苏禾禾，哪一个都无可挑剔。 第119章 石家事！ 119章 其实苏立东这次除了陪朱巧玲回娘家外,也是和妹妹商量苏芳芳十月二十八号结婚的事儿。 苏芳芳和石干事是五月份小豆子满月后，五月底相亲成功的。 苏芳芳已经二十二了，石干事也二十四了,在这会儿都属晚婚了。 按理石干事家里条件不错,他自己也踏实上进,找对象得挑着找，这个年龄早该找到对象结婚了才对。 是他家里有特殊情况给耽误了。 石干事是被爷爷带大的，和老人祖孙情深。去年九月，他爷爷因病去世了。他就决定给爷爷守一年孝,再谈婚事。 这会儿婚丧旧俗都被说成封建糟粕要破除。可礼俗已在人心，私下里很多人家该守的还在守。石家这样子孙停婚嫁守一年孝的,并不在少数。 石干事之前通过朋友介绍,自己谈了一个姑娘,工作之余都已经逛了两次公园,看了两场电影。若没石干事爷爷去世这件事,本来再不久就要双方家里登门，没大的分歧就要谈婚论嫁了。 可遇上石干事守孝一年，也觉着对不起人姑娘。他和家里都给做了保证,说一年后马上结婚，还提出可以把彩礼先给了。那姑娘起先还愿意，可她家里说什么也不愿意,非逼着马上结婚。 为这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石家也才知道女方家里父亲还是革委会的。 最后石家付出不小的代价找人说和，石干事为此还停职检查了大半年。对方觉着解气了,这事儿才算过了。 同在一个城区，总担心再遇到，石家也想远离事非。这不石干事停职一结束,石家就让他请调到了望江区。 石干事也是实诚人，遇到单位同事给他介绍对象，他就直说了自己和前对象家结怨的事儿。听说那家是革委会的后，同事们都退散了。 唯有朱巧玲和苏立东和苏禾禾商量后，均觉着这位石干事是个磊落人，是个值得嫁的。这么放弃有些可惜了。 苏立东又去打听后，知道石家也是特别厚道的人家。就是因为石家一门都是行得正的，那家人找不到下手的缝隙，最后也只能折腾着石家破了点财，让石干事停职了结的。 苏芳芳就是嫁了人，有丁月英在，苏家就是她的娘家，势必是要常登门的。更何况现在大家相处得不错，苏芳芳这里是要长久的处下去的。 苏家现在的和睦要保持下去，和苏芳芳结亲的人家就要好好挑选。目前看，这个石干事和石家各方面都是合适的。 可就怕事有万一。和革委会的对上有麻烦了，难免要惊动家里长辈。苏所长不得安宁，朱家和刘家也要出面。三人就有些难以取舍。 相亲的事已经和苏芳芳说了，这会儿有情况了也不好瞒她。 等知道石干事的事后，苏芳芳心里虽也觉着这人很不错。可她更知道这样条件的人若没有这样的麻烦事在身，是轮不到她的。 她只是苏家的继女，嫁了石干事后，遇事还得全指着苏立东和苏禾禾，还有朱巧玲这个嫂子来庇护，她哪来那么大脸呐？ 所以她当场就说和石干事相亲的事就算了，她只想找个简单的人过日子。 她这样善体人意，这边三人反而更放不下了。朱巧玲都开始想找一天回家听听她爸妈的口风。 转机却在苏禾禾这里，她给和苏立东夫妻打电话问这事，刚好叫加班回来的钟湛听到了。 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后，他直接给拍了板儿。 “这事儿有什么好怕的，那边真敢找麻烦，哪个长辈也不用劳烦，我给你们打包票。苏禾禾，你就记住一点，咱们不惹事儿，也绝不用怕事儿，让你继姐相中了就放心嫁。”钟湛语气里自有睥睨傲气。 苏禾禾当然也想过让钟湛这个真神兽震场。 自己或是小豆子的事，她可以跟钟湛不客气。 苏家的事也麻烦到他头上，苏禾禾想到自己跟人家的塑料夫妻情，自然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的，很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她不想让钟湛觉着自己越界了，不付出还总想占便宜，这跟苏禾禾做人的原则相悖。 不过钟湛主动揽事上身，苏禾禾也不会矫情的推开。双边关系还要灵活看待嘛，钟湛觉着没问题，她当然也ok。 抱着人花式感谢后，苏禾禾马上就跟兄嫂通了气儿。 苏芳芳这边和石干事相看上时，时间已到了五月底。 都是想踏实过日子的人，第一面两人都互相瞧着满意。之后谈对象，互相见家长，两个家庭见面谈婚事，一切都顺利友好。 —— 石家开始知道苏家也是永安区的，是有些担心的。 等知道石干事开始就跟人说了自家的事，苏家仍同意相亲，他们才稍稍安心。 然后石家也托人打听了苏家。苏家在机床厂那可是鼎鼎大名，厂里随便找个人，苏家的事就如数家珍地讲给你听了。 等知道苏茂棠的职位，苏家子女婚嫁的都是什么人后，石家才知道苏家是谁都不用怕的。 可苏芳芳终是个继女，苏家能护她到什么程度呢？石干事家里兄姐和父母私下还是忧虑。 可石干事已经相中了苏芳芳，说好赖都是她了。 石家也知道，除了苏芳芳，条件好的姑娘都不想沾石干事身上的麻烦，他也找不到更好的。 想着再坏，一家人齐心总能挺过去。之后再没提别的，待苏芳芳从始至终都很亲厚。 及至九月，石干事守满一年孝，两家正式谈婚事，商量婚期。 石家为这场婚事拿出来了最大的诚意。 花钱在筒子楼里换了一大间，给隔了里外屋当新房。屋里家具崭新，三十六条腿一样不少。 为了苏芳芳上下班方便，还给买了辆自行车。 苏禾禾和朱巧玲的彩礼和嫁妆几何，石家人当然都听说了。 石父是永安日化厂的副厂长，石母是家庭妇女。石干事兄弟姐妹五人工作婚嫁也都不错。 那么多子女彩礼嫁妆再办婚礼的，到最小的石干事这里，石家哪还剩啥家底儿。 婚房家具被褥自行车，过日子的家伙事儿，再办酒的钱，钱就去了七七八八。 苏禾禾姑嫂那样的天价彩礼，石家连想都不敢想。 开始家里给石干事计划的彩礼是一百六十块。这在他们日化厂这边已经是上上的规格了。加上婚房那些，已是少有人能比肩了。 可想想苏家姑嫂，儿子和女婿，石家兄姐们都替石干事有压力。石家几个大的商量后，一人添点儿，给石干事凑了份儿三百六十块的彩礼。 他们也想着，这次也算给弟媳苏芳芳做了脸面，往后小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他们兄姐钱掏得就值了。 至于苏芳芳的嫁妆，石家还真一点没惦记。打听到的就知，苏家一家子能耐人，丁月英在苏家是当不了家的。 好在苏家人心正，也不会苛待她们娘仨就是了。养育已是恩情，再要人给继女陪份儿厚嫁妆，那可就歪了心思了。 可两家坐一起过彩礼时，丁月英替苏芳芳接了钱后，却先表了态。“亲家，这彩礼我们也不留，是要一分不少的还陪给芳芳的。” 石干事妈也是个憨直的，这会儿反而替丁月英着想道，“亲家，就当是芳芳帮扶她弟的，他们小夫妻都有工作，钱再攒就是了。” 苏茂棠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开身，这次两家见面，是苏立东和朱巧玲陪着她们母女来的。 来前丁月英得了苏茂棠嘱咐，让他和亲家一切低调。石家人好不计较，让她也别想压着人家。彩礼嫁妆的，多少都是两家的心意，太过比较，没什么意思…… 丁月英虽答应了，可她总觉着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而且她这次是真想给苏茂棠和苏立东兄妹宣传一下，好让石家知道，苏芳芳和苏家人是有情分的。 之前没人提，她还能忍住，现在石干事妈都带了让她留彩礼给苏立辉的意思了，这把苏家人当啥了呀？ 丁月英是必须要说的，“亲家误会了，立辉那里可用不上芳芳补贴，我这里早都准备着呢。 芳芳这里我们也有陪嫁，她爸给拿了五百，立东和禾禾一人给拿了一百五，我添了二百，给她备了一千块的嫁妆。 这几年她吃用在家里，她自己的工资也就买点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剩下的都攒着呢，也有六百块钱了。 这样彩礼加上嫁妆将近两千块，芳芳和小石的日子就过得了。” 石家父母和兄姐们听丁月英一笔笔说完，都惊呆了。 这样一笔嫁妆，他们家老小，这是取了个财主小姐吗？ 苏家这样厚嫁继女的人家，他们别说没见过，整个日化厂和他们相识的人家里，也连听都没听过。 别说继女了，就是殷实人家嫁亲女儿，也没有给这么厚的嫁妆的。 苏所长这个继父给得多，还能解释成他工资高地位也在那里，是看丁月英面上，或是为自己撑面子都说得过去。 可苏立东兄妹一人拿一百五，手面确实太大了。 也通过这个，知道苏芳芳在苏家并没被看外。有事时，从苏茂棠到苏家兄妹都会援手，石家的心事算是彻底放下了。 十月二十八号结婚，两家人都热闹的准备着。 苏立东找苏禾禾也不为别的，现在婚事都简办，两家商量也别分开摆酒了。 苏家也想低调，准备只喊机床厂这边走得近几家，和石家一起在日化厂食堂一起办婚事就好。 朱巧玲怀着孕，苏立东就想让妹妹妹夫帮着一起去支应一下。 第120章 提高待遇！ 120章 朱巧玲孕期多得丁月英母女照顾,苏立东就想给苏芳芳风光嫁出去，也算投桃报李了。 苏禾禾很理解自家哥哥的想法，也愿意去帮他撑这个场子。 婚礼人多眼杂的,苏禾禾本来想把小豆子交给大姨带一天,就她和钟湛去就好。 自家崽是不能被强制执行的宝宝，有事一定要打提前量跟他说的。绝对不要当他不能沟通就想省事儿，不然你就等着他给你好看吧。 苏禾禾自从在文工团发现只要方法得当加有耐心,小豆子是可以引导沟通后，母子两个一直沟通顺畅。 无论大小事,只要事关小豆子，她都会跟他提前沟通。而这也是她能让小豆子听话的秘密法门。也就是她对钟湛所说的所谓秘笈。 苏禾禾早认识到,对小豆子这样高智商的宝宝，你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设上限。也是她敢大胆尝试,她才发现,小豆子虽然也有差不多月龄孩子的那些重复行为,但他是可控的。 而可不可控，全看你和他沟通的到不到位。 这一阵子，钟湛表现很好,菜谱上的菜发挥得不错，给小豆子的辅食也一点没简慢，两母子都很满意。 苏禾禾在文工团带着小豆子上班时，母子俩早达成默契。只要苏禾禾拍手手，小豆子的爬爬走还是别的自由探索行为就得结束。之后苏禾禾是给他玩玩具呀还是讲故事啊，他只能由母上大人安排。 也是苏禾禾从不敷衍他，叫停他的行为后，后续给他安排的都是他同样感兴趣和喜欢的活动。 玩具从来是不常规的，只要确定没危险,苏禾禾是不拘什么都肯拿给他玩儿。家里的锅碗瓢盆儿苏禾禾都拿给小豆子摆弄个够，有时会特意给他揉块儿面团儿，给他捏圆捏遍。 良性循环下，小豆子对他妈是绝对信任的。基本是他妈让怎么玩儿，人家就怎么玩儿。 所以，钟湛积极认真地投入到家庭劳动中后，他的日子好过多了。也再没被小豆子爬走无度给折磨晕菜过。 他只是不明白同样的小豆子，怎么在他和苏禾禾这里是这样的大不同。 那次成功做出让苏禾禾狂夸的大盘鸡，鸡粥小豆子也捧场地吃光光后。 第二天再轮到他带小豆子时，苏禾禾说得给小豆子半个小时锻练腿脚的自由爬时间，让他掐点，到时她会出来喊停。 苏禾禾自己带小豆子时，确实也是这样。可钟湛最疑惑的也是这点。 之前他也试着学过像苏禾禾那样喊停，甚至忍着鸡皮疙瘩掉落，模仿苏禾禾“哦呀”的语气也试过。可无论怎样尝试均无果，小豆子压根就不听他的号令。 他就不明白这里的关窍是什么。 想着两人也算达成协议了，就问道，“苏禾禾，小豆子为什么只听你的？这会儿总能告诉我了吧？” 钟枝枝是个言出必行的，苏禾禾倒不担心他出尔反尔。而且吧，这个事儿就说了，她觉着钟湛也学不到位。 小豆子这样的个性高智商小孩儿，你只要一日没获得他的百分百信任，他就不可能配合你。 而获得他信任是需要长期不懈地努力的。过程中只要有一丝疏忽错待，那一切都得翻篇儿重来。 因此苏禾禾一点不怕钟湛偷师，“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你得给予他充分的尊重，万事都和他商量，不要因为他小就忽视他。坚持做到以上三条一个月，他也会什么都听你的哦。” 钟湛看着已经开始满屋飞速爬走的小豆子，实在不能相信。这样话都不会说的小豆子，你要万事和他商量？ 可看她也不像胡乱玩笑。苏禾禾是个很磊落的女人，她要说可以告诉你的事，是不屑于编话的。 要不就就再观察一下？或许是自己漏掉了关键处？ 还要在后头盯着小豆子，钟湛就没再问别的。 等半个小时一到，他还是不死心，自己先拍手，尽量学着苏禾禾的语气，“小豆子，时间到了，你妈该喊你吃饭了。” 小豆子连停顿都没有，从他脚边呲溜走了。 还是得找人家妈呀，钟湛跑到厨房门口探头喊人，“苏禾禾，该你上了。” 轮到苏禾禾做饭，她会早十几分钟回家准备。这会儿晚饭也好了，不急不慌把锅里菜先盛出来放桌上，才出了厨房。 她还是拍着手，“小豆子呀，时间到了，咱们要吃饭了。让爸爸带你洗手呀。” 然后刚冲进书房的小豆子转头就返回客厅，又一路爬到他爸脚下，还扳着他爸小腿想站起来的样子。咧嘴笑出四颗乳牙，“吧吧吧”地，这是喊他爸带他去洗手呢。 对钟湛，他都是现用现交，却总能踩着他爸的底线，不会做到最过分。 钟湛认命的捞起他，带他去卫生间打香皂洗了手。 再出来，苏禾禾已摆好饭菜，开吃就可以了。 喂小豆子吃饭这块儿，钟湛还算有点成就感。 因为有之前罚不让吃饭的经历，小豆子长了记性，吃饭是最配合的。就是现在他饭量涨了，最多十五分钟就搞定了。 话也少了，吃饭专注了很多。 苏禾禾喂也是这样，这让钟湛还能平衡些。还跟苏禾禾显摆，小豆子也不是一味不听他的。假以时日，小豆子长大知事儿了，他父亲的权威总会有的。 苏禾禾也由着他说。小豆子会品尝饭的滋味儿了，胃口壮了，吃饭当然没心思玩儿了。 想着也别太打击钟湛了，苏禾禾才没说破。 吃完饭，钟湛十分钟搞定刷碗的活儿，其间苏禾禾带着小豆子在边上围观。 等钟湛干完活儿，一家三口回到客厅。北方的十月底，已经很冷了。 好在汝城军区大院有自己的供暖锅炉设备，每年十一月中旬到二月底，会有三个半月的供暖时间。取暖费会从工资里扣出，苏禾禾最喜欢大院的就是这个了。 所以只这一点，就比苏家好多了。苏家小楼只有土暖气，是要自己买煤烧炉子的。 这会儿虽还没通暖，可最冷的时候也没到。 穿得厚实些，小豆子火力也大，爬得时候都要冒汗。只在沙发前给小豆子辟出来玩耍的地方，她一点不惜物的铺了两成厚厚的毯子，坐着也不会凉。 基本上她看小豆子时，饭后都是在毯子的范围内消磨的。 今天钟湛也可以享受毯子的待遇了。 被妈妈领到毯子上，小豆子还迷惑地在钟湛和苏禾禾之间来回打量。 他记忆力很好的，今天明明该是他爸带他，他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呀？ 可他是个听妈妈话的宝宝，他还是任他爸把他拎到了毛毯上。 一家三口排排坐，苏禾禾拍着手，“小豆子，你也大了，咱们不能天天再疯爬了哦。妈妈单位里上下午各半小时，回家再办半个小时，你活动量可以了哦。以后吃完饭，爸爸妈妈都带你玩儿好玩的哦。” 钟湛就惊奇地看到，苏禾禾说了这么复杂一串话，小豆子竟真跟听懂了一样，还知道点头呢。 这是真能听懂？他还是不信。 可小豆子老实坐好，没闹没抗议是真的。之前钟湛不想让爬了，给小豆子拎到毛毯上时，他那个大嗓门子是一刻都不停在“哇啦”的。 就见苏禾禾反身从沙发上够过来一个大书包，先拿出一块粗布铺开一米见方，然后书包朝外一倒，木条子小据子刀具沙纸全掉了出来。 小豆子见了，立刻闪亮着眼睛，兴奋地爬了过来。 钟湛赶紧伸腿隔开他，指着据子和刀具，“苏禾禾，这多危险，一个看不住，小豆子就伤到自己了。” 苏禾木却不以为意地笑着，“山人自有妙计，我保证会让他不碰这些危险工具。咱家小豆子精着呢。 这些是我让叶前进耿大江帮我准备的，这几天你带他的时候，用这些给他做点积木玩儿，这就够他玩儿半个月一个月了。” 坐着做积木，钟湛不反对。为小豆子做有意义的玩具，他很愿意。他不能接受的是，无意义地跟后面转圈瞎走。 小豆子还在奋力地想穿越他爸的腿，钟湛只好把他的腿曲高，他人高腿长，小豆子只能干着急地“吧吧吧”地讨好。 小豆子很清楚，“吧吧吧”一喊，钟湛就要心软。他这会儿的“吧吧吧”是有意义的，也知道是钟湛的专属称呼。 老父亲果然没扛住，问苏禾禾，“真没事儿？那我让他过来了？” “枝枝，请记住我是他亲妈。”苏禾禾没忍住翻了他一眼。 钟湛失笑，腿一压，小豆子抓住机会，迅速翻墙头爬了过来。 第121章 友好三条！ 121章 对眼前的这些新鲜玩意儿,小豆子并没有莽撞地上手就抓，而是一一逡巡打量着。 “喔，么么……”他伸出小五爪,瞅准小锯子就要拿起来。 被苏禾禾拽住小手，“呐,小豆子,这个不能拿哦,是要咬手手的。” “么么？”小豆子忽闪着鸦羽一样的长睫，似问又似在喊“妈妈”。 他现在“吧吧吧”是在喊钟湛一定了,但“么么”用途就比较广了，喊苏禾禾时用,有疑问表示惊奇的时候也是这个。 苏禾禾对这样的混淆一点意见没有。这样只要在家，小豆子喊人使唤的时候,她全当喊的不是她，然后小豆子很快就会改喊“吧吧吧”。 所以只要在家,小豆子有啥需求时,只要钟湛在家,基本都是“吧吧吧”来招唤他的老父亲。 父子俩至今也都没发现苏禾禾的小狡猾,所以父子俩注定了是要被苏禾禾领导的。 抓住小豆子的手递给钟湛,先别让他动。钟湛挑眉拎起小豆子在膝头坐好。 苏禾禾从茶几抽屉里拿出针线盒和小酒精瓶。小豆子又开始挣着要过来看，被钟湛一掌摁住。 苏禾禾捻出根长针用酒精消了毒，对还在钟湛膝头扭啊扭着的小豆子，特别温柔慈爱地,“小豆子，来，妈妈给你看。” 小豆子果然停下动作，盯着苏禾禾手里的长针抓过来,白嫩小脸上满满的求知欲。 苏禾禾摆手躲开，“呐，小豆子，妈妈跟你讲，这根针就和那个锯子已样，咬手很疼的哦。” 苏禾禾说完，当着小豆子面在指尖假装扎了一下，然后夸张地挤着眉眼，“哇，好疼，咬坏妈妈了。” 小豆子跟妈妈最好了，马上探身过来，捧着苏禾禾的手，口水滴嗒地给“呼呼呼”着。平时他跌倒或磕碰了，苏禾禾就是这样哄他的。 这样萌包子样的小豆子可太治愈了，苏禾禾心里软软酥酥的。 可该给的小教训却不能省，她在小豆子脸边的小脸蛋上各印了一记，然后抓住他的左手，特别郑重地，“小豆子，咱们试下咬人是什么滋味儿哦。” 说着话，她心一横，快速拿针在小豆子中指尖上戳进拿出，然后狠心一挤，一滴小血珠冒了出来。 小豆子“哇”地一声，眼泪鼻涕泡泡齐飞，边哭边控诉地看着苏禾禾。 钟湛也是目瞪口呆，他以为苏禾禾只是想吓唬一下，没想到她舍得真扎。 苏禾禾淡定地拿一小块儿纱布滴上酒精，给小豆子指尖的血珠抹去，又细细给他消毒一遍。沾上酒精，小伤口上又是一波刺痛，小豆子又缩成了小胖球。 苏禾禾抓住机会，“这次小豆子记住了哦，咬人的东西一律不能碰哦。这么小的针咬人都这么痛，那些小锯子和刀会更痛的，我们要远离危险呀。” 小豆子心有余悸，指着苏禾禾放到针线盒上的针，眼泪还包在眼圈地大声“哇哇喔喔”着，很明显是提醒他妈赶紧把咬人的东西放放好。 苏禾禾依着他，把针收到针线盒里，重新放到茶几抽屉里。有这么一次，她相信小豆子就是力气大到能开抽屉了，都不会再打抽屉的主意了。 可这还不够，苏禾禾又拉着小豆子过来看小锯子和刻刀。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小豆子明显谨慎起来。 看着被苏禾禾吓住的小豆子，钟湛早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时也起了玩心，拿过小锯子，抓住苏禾禾的手又是假装一戳。苏禾禾神速跟进，另一只手捂住“疼疼疼”地又喊起来。 怕苏禾禾又要给他也来一记，小豆子倏地先把两只小手藏到了后边。却也没忘了他妈，冲着放酒精的位置“么么么”着，让她妈别忘了治伤口。 可爱得不行，苏禾禾和钟湛眼神交接，眼里全是温软笑意。 做戏就要做全套，钟湛装模做样地也用纱布沾酒精给苏禾禾手上消了毒。 一不做二不休，夫妻俩再次合作，用刻刀又演了遍戳手的戏码。 震慑小豆子的目的至此完满达成，让小豆子对危险物品有了足够的畏惧之心。 剩下的时间，钟湛拿着刻刀和小锯子，按着苏禾禾画的图纸，给小豆子手工制作积木。 男人至死是少年，钟湛很快就沉迷其间，体会到了做小木工的快乐。而小豆子摆弄会儿木头块儿，再趴他爸腿上嘀咕着看一会儿，显然也对这项活动兴趣十足。 毛毯上，父子俩安静和谐，各自都找到了乐趣。 苏禾禾就在旁边收拾家擦地，家里一派岁月静好。 —— 十月二十八号要去苏芳芳婚礼帮忙，苏禾禾和钟湛商量后，决定不带小豆子去。 她自己不想当这个恶人，提前跟钟湛说了，还美其名曰“枝枝你也要学会跟小豆子沟通哦”，把破坏母子情的事给推了出去。 钟湛娇妻在怀，正意乱情迷中，只分神回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就没有之后了…… 二十七号晚上，还是他带着小豆子，苏禾禾忙着收拾屋，洗澡，搭配第二天参加婚礼的衣服，就以为钟湛和小豆子会沟通好。 这阵子钟湛带着小豆子做积木搭积木，父子情淳厚了许多。信任增加了，钟湛说的话在小豆子这里也管用了。所以苏禾禾并不担心父子俩的沟通问题。 她都收拾好了，出来提醒父子俩入睡时间到了时，小豆子喊着“吧吧吧”爬到钟湛腿上，主动揽着他脖子，指着卫生间。 只要钟湛带他，洗漱时，都是父子俩一起。 钟湛坐木工活上了瘾，做积木之余，自己收集木板木条，回家给小豆子钉了个方正的儿童小板凳。 制作好后放到卫生间，小豆子坐那里，钟湛给他洗脸洗脚擦小牙。洗完了他也不出去，还是坐那里等他爸洗脸刷牙洗脚。父子俩特别友爱。 苏禾禾还想，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钟枝枝，说他不会那么快学会。可照眼前的走向，他很快也能给小豆子管理得当。 这是好事，苏禾禾很乐见。 可第二天早上，她才知道自己言之过早。钟枝枝辜负了她和小豆子的信任。 石家说是九点钟去接新娘，苏禾禾还要去给苏芳芳化个新娘妆，所以得早点去。 早上六点她和钟湛起来后，没想到小豆子也跟着一骨碌在小床上爬了起来。眼还没全睁开，就笑得跟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 夫妻俩分工合作，做饭带孩子，再收拾小豆子一天要用的吃吃喝喝和衣服尿布。 吃好了饭，才六点五十，钟湛开车，一家三口去了大姨家。 看着不是往文工团的方向去，小豆子还指着车窗外，疑惑地“喔喔”了两声。苏禾禾随口回着他，“小豆子认识路了对不对？我们今天要去姨姥家做客哦。小豆子要好好表现呀，我们小豆子最棒了。” 小豆子拧着小眉毛，觉着妈妈的话今天好难理解哦。不是他们一起去姨姥家吗？“么么么？”他问着。 还没等来他妈的回答，他姨姥家已经到了。曹大姨和刘少睿早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刘少睿接过装满小豆子物品的大包包，曹大姨就要从苏禾禾手里把小豆子抱走。 “小豆子，今天跟姨姥上班好不好？姨姥学校的老师都想你了，还说要给你带好吃的呢。” “十一”汇演那次，苏禾禾去燕城一周，曹大姨带小豆子去学校。学校老师一直表示没希罕够。今天都等着带他呢。 可惜，上次被妈妈撇下的记忆太深刻了，这是小豆子短暂记忆里最伤心的事，没有之一。不过那次妈妈有提前给他商量，虽然妈妈走后他就产生了分离焦虑，可他还是忍着泪坚持下来了。 可这次又没人和他商量，他也没有答应，为什么还要他跟着姨姥去上班。他绝对不要。 “哇啊……么么么……布布……”小豆子哭得是惊天地泣鬼神。语言能力上升到了新高度，把他自己觉着能准确表达意思的字儿都蹦了出来。 小人反身搂住苏禾禾，拱到妈妈怀里，差点把苏禾禾勒得上不来气。 小豆子从来是有商有量的，这是怎么了？ 她拍着安抚着，抓住小手让他放松下来，“小豆子别勒妈妈脖子好不好？跟妈妈说说呀？爸爸不是跟你说好了吗？我们是言而有信的宝宝哦。” 小豆子还真收了力，可还是头埋在她身上，只是“么么……布布……”地念个不停。 曹大姨没办法，只好跟着也上车坐到了后坐。 苏禾禾正要把小豆子扒出来，旁边钟湛“咳咳”两声，清着喉咙，“苏禾禾，我昨天忘了跟小豆子说了。” 啥？苏禾禾怀里的小豆子听懂了一样，跟穿山甲一样，倏地从苏禾禾怀里抬头看向了他爸。 苏禾禾也一样，母子俩一样漂亮的脸，表情神同步地对钟湛怒目而视。 苏禾禾一下急了，小情绪都不藏着了，“钟枝枝，你差点毁了小豆子对我的信任。你要怎么赔？” “吧吧吧……呸呸呸……”是愤怒的小豆子在同仇敌忾。 被母子联手控诉，钟湛却不敢反抗。 他确实太理亏，老实认错商量道，“是我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没下次了行吗？” 苏禾禾犹自恨恨地“哼”着，“钟枝枝，你踩坑了，你完了。还记得我上次提醒你的，跟小豆子友好相处的三条准则吗？你先问问小豆子肯不肯给你下次机会吧！” 钟湛也记了起来，可他还是没意识到严重性。 他低头看向自家儿子，“小豆子，是爸爸昨天给忘了。现在咱们重新商量好吧？” 可小豆子反身小屁股朝外，只默默搂着苏禾禾，摆明了不肯和他爸沟通了。 第122章 幸福的样子！ 122章 父子间花费大半个月搭起来的信任的小船,就这么翻了。 小豆子根本就不给钟湛任何眼神。 这个情况下，小豆子肯定不能交给曹大姨带了。 这样执着生气发脾气的小豆子，给曹大姨和刘少睿新奇得不行。可也知道不能留他了,两人不舍地下了车。 最后，是一家三口一起去的苏家。 在苏家，感受到来自外公舅舅舅妈等人的关爱，小豆子才重新活泼了起来。 也肯让苏禾禾给苏芳芳化妆,转而让外公抱着了。 苏立东终于察觉到不对，问妹夫道，“钟湛,小豆子好像不理你呢？” 钟湛这会儿已感知到严重性了,也记住了再不能拿轻忽的态度对自家儿子。 “得罪他了，正跟我生气呢。”钟湛也不怕承认。 苏家几人都来了兴致,纷纷问怎么回事。 钟湛也想做出个态度给小豆子看，遂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别人都只是忍俊不禁地笑，只苏立东看着还是不瞅他爸的小豆子,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妹夫的前车之鉴。 之前苏家父子俩还想着外人看着苏芳芳是继女,关系不远不近的喊了也未必会来捧场,还不如互相免了这份儿尴尬。预估的是自家人一桌，丁月英和苏芳芳的朋友一桌，和父子俩走得近的同僚旧识再一桌就足够了。 却不想苏茂棠和苏立东兄妹的态度摆出来了,以苏家父子在机床厂的影响力,啥时也不乏找机机会来烧热灶的。 能主动找苏家父子俩讨杯喜酒喝的，也都是平日能说得上话的，工作上也不少打交道，还真不好一味地卷人脸面拒绝。 最后父子俩精减又精减后，还是加了三桌客人。苏家这边就有六桌客人。 因为是要到日化厂和石家一起办酒,所以约好了到苏家集合。等到石干事来接新娘，这边也一起动身去日化厂。 苏茂棠已经提前跟厂里借了货卡，到时一车就都拉过去了。 这会儿连盒粉都买不到，只有眉笔和指甲盖大小的扁盒胭脂。 苏芳芳中人之姿，但一白遮百丑。她底子白，这给她增色不少。综合打分，称得上七十分美女。 不过苏芳芳虽然白，却是干皮子。这会儿护肤品就那么几样，她自己也不会养护，皮肤就有些干燥起皮，肤质还有些粗糙。 不过这也难不倒苏禾禾，她让丁月英给她在小碗里挖来一勺蜂蜜，磕开一个鸡蛋，把蛋清沥到碗里和蜂蜜搅拌好。 然后都给抹到苏芳芳脸上，给她做了个蜂蜜蛋清面膜。 鸡蛋和蜂蜜，哪样不是稀缺的好东西？这要不是闺女一辈子就一次出嫁的好日子，丁月英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都给抹到脸上的。 朱巧玲这样打小被朱家娇养的，也觉着这样挺奢侈的。 不过等半个小时后，看到洗净脸后，苏芳芳光滑白腻好多的脸，她又转头再看苏禾禾比剥壳鸡蛋还嫩白的脸，悟了，“禾禾，你是不是在家总做这个？钟团不嫌你败祸好东西啊？” “我一个礼拜就做两次，两个鸡蛋两勺蜂蜜还叫败家呀？这点儿都要省，那我也太悲哀了。女人必须要对自己好点，这个坚决不能动摇。”苏禾禾说得底气十足。 朱巧玲思量之后，不由点头赞同。 苏禾禾的事，丁月英再不会讨嫌多问。 看到苏芳芳眼里的意动，她赶紧警告道，“再多的鸡蛋和蜂蜜禾禾也用得起，你比不了禾禾，小石更比不了小钟，嫁到石家可别轻狂了。” 苏芳芳跟着神色一凛，能嫁给石干事，遇到石家这样的婆家，是她之前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她得知足。 “妈，我知道，你放心。”临出嫁了，苏芳芳也体会到丁月英带着她和苏立辉的不易，再不会拂逆。 这边苏禾禾手上给苏芳芳描眉画眼，晕染腮红，对母女俩的对话仿似没听见。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大家互不干扰就好。 看着苏禾禾用一只眉笔一盒胭脂，也没见怎么涂抹，就给苏芳芳描画成了一个容光大盛的美人。 即便是亲眼目睹，朱巧玲和苏芳芳都觉太神奇了，跟变戏法一样。 化了美美的妆容，按苏禾禾说的松松编了两个长辨子，两鬓挑出两缕碎发，再穿上大红毛衣，褐色薄呢半大衣，黑裤子，黑皮鞋。 苏芳芳对着大衣镜久久舍不得移步。 朱巧玲那里找苏立东嫌弃道，“要不是嫁给你，禾禾那天也会去我家给我弄这么好看的。唉，想想挺遗憾的。” 怀孕的媳妇最大，苏立东把小豆子举到朱巧莲玲面前，“小豆子快帮舅舅哄哄你舅妈。跟她说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咱就让你妈给她化妆打扮漂漂亮亮的，到时舅舅给她拿相机拍下来。” 小豆子还真给他舅面子，双手作揖，笑得嘎嘎地卖着萌。 旁边被儿子冷落到现在的钟湛妒忌恨了，拿他家苏禾禾和小豆做人情哄媳妇儿，舅兄这算盘打得倒响。 小心眼发作，过去拉着苏禾禾，跟她商量，“把小豆子要来，等会儿人多了，大哥忙不过来，还是我看着他吧。” 苏禾禾不疑有他，还当他真是体贴苏立东。不过，“他会让你抱吗？” 被彻底惹翻的小豆子，苏禾禾也是第一次见，也没经验可参考，对自己能不能给父子脸快速说和好她，现在也没太有把握。 钟湛现在对她有迷之自信，“你是万能的苏禾禾，小豆子和我都最听你的了。你总不希望我们父子失和吧？” 这都上升到父子失和了？她要再放任，是不是这俩要父子成仇了？ “钟枝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你今天这么让我赏心悦目的份上，我帮你一次。还有，切记尊重你家小豆子啊？” 愣了一下，钟湛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苏禾禾调笑夸好看了。 脸上跟着就荡漾出春色来，瞅着左近没人，嘴上也没了顾忌，“苏禾禾，这几天你跟小豆子说话比我多，我当你嫌我年老色衰，不稀罕理我了。还想你下次做那什么鸡蛋蜂蜜面膜，我也偷点往脸上蹭蹭呢。这下我放心了。” 却没想苏立东被小豆子指使着过来找苏禾禾，突然迈步过来，刚好听了个正着。 “噗嗤”笑出声后，苏立东再看钟湛的眼神，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他也确实被妹夫的话震碎了三观。他从不知贵介孤傲的妹夫，私底下跟妹妹是这样厚颜无耻没底线。 被人撞破夫妻私密调笑，钟湛淡定而立，仍是八风不动的那个钟团长。 苏禾禾是真觉着丢脸死了，小豆子朝她伸手要抱，苏禾禾接过来，压根就不接她哥的眼神。 刚好客人开始上门，苏禾禾喊道，“哥，接客啦。” 苏立东赶紧迎过去，可妹妹的话咋听咋不对呢？明明意思没错呀。 这边，苏禾禾也没功夫跟钟湛计较，一家三口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苏禾禾好言好语商量着小豆子，指给他看家里越来越多的客人。 这么多陌生人，小豆子也体会到了今天的特殊。再生钟湛的气，他也分得清爸爸妈妈才是和他一家的，总算重新接受了钟湛抱他。 但给抱不等于他就和钟湛恢复邦交了，小家伙的小账本可不是那么好翻页的。他是要等回家再说的。 小家伙没人教，自己已经悟到了：一家人在外要齐齐整整的，有什么账回家再算啦。 这边一家三口落到外人眼里，亲密又美好。 刚进门的梁家三口人和李珊，羡慕眼热有之，刺眼有之，五味杂陈更有之。 梁景文的婚事一再波折无果，唐砚岚是被彻底打击到了。 做为苏家的邻居，苏禾禾怀孕生子幸福美满，她在旁边只能一一见证。 如今见到这一家三口，特别是小男孩，那么好看聪明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阵地抽着。 苏芳芳结婚，本来家里商量着只梁家栋来就好。 是大早上梁景文带他谈了一个月的对象李珊上门。李珊家里的情况唐砚岚比较满意，今天又看她本人也是品貌上佳，知书达理的样子，唐砚岚就更中意了。 也是拖得太久，她当初的挑剔早没了。 这会儿就盼着两人能成，好早点给她抱孙子。 所以刚梁家栋换了衣服说来苏家，李珊跟着说她想沾个喜气早点嫁出去，就不知道会不会太冒昧时。 唐砚岚哪还管别的，一拍板，四个人就全来了苏家。 可这会儿进门，看到李珊那么直勾勾地盯完苏禾禾，又转头看着苏芳芳不错眼，怎么看怎么古古怪怪的，唐砚岚觉着哪里不对劲儿起来。 第123章 硬刚！ 123章 梁家不打招呼直接来四个人,有一个还是梁景文没正式说定的对象，别说苏家人反感，就是其他客人都觉着迷惑不能理解。 之前苏立东结婚时,梁家不还挺正常吗？只是梁家栋一个人来的。 两家过去是通家之好。可随着苏禾禾和梁景文离婚，苏禾禾迅速二嫁，又常带着新夫婿回娘家，梁苏两家就不好来往了。 而且苏家上下早都摆明态度，只接受梁家栋和苏茂棠之间的一般往来。 梁景文和苏立东少时就结下的友情也都断了。梁景文倒是想挽回,来苏家和厂里都找了好多次,可苏立东压根就不接他的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他可不想恶心着自己妹妹。 苏禾禾还把在梁家穿过的那些好衣服和手表一股脑的都拿回来给丁月英娘仨分了。唐砚岚那会儿总和人说苏禾禾穿戴着梁家的再嫁,给新婆家省了多少钱呢。这下是彻底没了脸。 再看回娘家的苏禾禾,穿得只有更好,手上戴的是进口的梅花小坤表,一块表就二百九十块，说是婆婆给买的。臊得唐砚岚有段时间都是避着苏家人走路。 也是通过这些事,厂里人才发现苏家三口人看着心善好说话,可骨子里都带着硬气，一家子又护短又齐心，只可交好不能招惹呀。 何况现在苏茂棠这个研究所长和梁家栋一样受重视,都是机床厂这边的砥柱中流。 也是基于这个认识，梁家这几个人一来就受到了区别对待，梁家栋这个厂长被热情的拉入聊天群,唐砚岚和梁景文三人却被晾在了一边。 也难为这些人如此揣摩主家心意,分寸拿捏得恰好了。 不过今天他们显然是多此一举了,对现在的苏家人来说，梁家早都是过眼云烟，他们家就是再有什么举动,在苏家也掀不起丁点波纹。 苏茂棠和苏立东眼里，他们和别的客人没什么区别。不对，也有区别，人家是至多来两人，梁家是一下来四位。多两个席位的事儿，苏家又不是请不起。 到钟湛和苏禾禾这里，梁家人就更入不了眼了。 前夫哥一家，现在苏禾禾这里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感谢梁景文和唐砚岚先后的极品行为，再见都不用打招呼了，苏禾禾就更不在乎了。 苏禾禾态度鲜明地表明了对梁家及梁景文的不屑和厌恶，钟湛自然紧跟媳妇儿的步调，只当没这家人。 等人来齐了，苏立东才发现，还劳动不到妹夫，只他们苏茂棠父子就足够应付。且钟湛虽年轻，可身居高位，只立在那里就有慑人的气势，很多客人见到他反而拘谨着不知如何攀谈。 见钟湛只抱着小豆子跟在苏禾禾后面不离脚，苏立东也由着他自在。 苏禾禾这里，有女眷来时，她上前招呼支应几句，再给让到里面坐了，这就是她今天的任务。 唯有唐砚岚和那个李珊那里，苏禾禾连眼神都没给。 唐砚岚也早有了自知之明，把包厚的八块份子钱递给丁月英，又刻意解释着，“小丁啊，刚巧景文领着李珊来家里，赶上芳芳的喜事，就想带他们俩来沾沾喜气。希望你理解我。” 看苏家父子和苏禾禾都没生气，丁月英才敢把唐砚岚的份子钱接下。也没多接话，只客气地给三人让到里面坐了。 本来这样保持默契互不打扰多好，可李珊来回不知多少次打量完苏禾禾和苏芳芳后，借口上厕所，等出来时，人却到了苏禾禾面前。 唐砚岚和梁景文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急忙赶去拉人时已经晚了。 “苏禾禾同志，你这样讲吃讲穿的资本家小姐作派怎么还没改？梁家和景文就是因为看不惯你这样才不要你的吧？你怎么还没吸取教训？ 梁家三口加起来二百七十多块的工资都经不起你那么败，这位营长同志流血流汗挣来的一百零一块工资都不够花吧？ 你看看你们母子穿的戴的，这位营长同志出来吃席都要穿着军装，你这也太不像话了。你这样的就该给你贴大字报才行。 营长同志，这种梁家不要的女人，你也不能要。你肯定也是被蒙蔽了，现在改还来得及。”李珊这边已经大声指点完了。 不止钟湛和苏禾禾听到了，赶来的唐砚岚和梁景文听到了，就是苏家人和左近的来客也都听到了。 这姑娘说话一副□□的口吻，又提什么贴大字报的，大家的脸上瞬间不好看起来。 因为机床厂的特殊性，上头一直重点关注这里。就是前几年最乱的时候，那些风波也没冲击到这里。 在汝城市，除了部队里，机床厂就是避世桃源一样的存在。革委会再凶神恶煞逮谁就咬，机床厂这里他们却是一直回避的。 这些人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人家的婚礼上听到人讲这一套。 唐砚岚都要晕了，不是说她家里父兄都在保密的机关单位上班吗？眼里带着质问看着儿子梁景文，可梁景文也糊涂着呢。他跟李珊才接触一个月，还没谈到双方的详细家庭情况呢。 梁家栋也脸色铁青地过来，低声喝骂两人，“还不赶紧把人拉走！” 可李珊在人家的地盘上大放厥词，人家会轻轻揭过吗？ “呀，这位同志你没病吧？你是不是早上没吃药就跑出来了？这样可不好，疯病不会传染吧？钟湛你抱着小豆子离她远点儿，被咬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苏禾禾等于直说李珊是疯狗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没想到苏禾禾不打听人家的路数就敢硬刚。机床厂再特殊，可这样张口就是贴大字报的人也都顾忌。 李珊哪受过这个气啊？只要提起父兄，她想怎么横着走都没人敢哼一声的。若不是她不爱张扬，永安区哪还有不认识她的人？ 梁景文是她比来比去最中意的对象，长得好家庭也好，她和家里都特别满意。唯有离过婚这一条让她心里有刺。 倒是她家里觉着一个没孩子的前妻不值得计较。又打听到那个前妻已经再嫁孩子都生了，嫁的还是部队的营长。部队的人惹上了总是有些费事，已是不相干的人了，这事儿本来在她这里可以过去了的。 至于那个营长家里给出六千快彩礼的事，她和家里都当笑话听了。一个营长工资就那么多，攒多少年能攒出六千块？至于营长家世不凡的说法，就更可笑了。真正高门人家，又怎会容儿子娶离婚的女人，只骗骗那些没见识的人吧。 因为部队的事不好打听，苏家和朱巧玲也从不跟人具体说朱家的事。朱巧玲这里反倒让李家最顾忌。 不过想想，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李家的声威在这里摆着，就算朱家是师级吧，真会自损八百的硬为亲家出头吗。 同样的道理，苏家的姻亲刘家就更不会了。 这么一想，还真没什么惹不起的。 若不是发现苏家做了挑战李家权威的事，本来她高高兴兴嫁到梁家，苏禾禾和苏家她都可以放过的。 就是刚才来苏家前，她也只想着口头教训吓唬一下。哥哥那里想借着苏茂棠根基未稳把他拉下来，在机床厂打开一个缺口的想法，李珊来前都说了情的。 她知道父兄早都惦计渗透到机床厂这边，这次也是在这里找到了内应，让他们觉着机会来了，不试一下终不甘心。 李珊说情，还被两人说成“妇人之仁”。可她知道，机床厂这里，父兄并没多大把握，也一直都在举棋不定中。 因此她出发来机床厂这边时，父兄都没有准确的说法。 可现在被苏禾禾说成是“疯狗”，李珊是绝不肯善了了。 “苏禾禾，别以为嫁了个营长你就谁也不用怕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我们李家动动小指头，你们苏家就等着跪地求饶吧。”李珊只有更嚣张的。 “是吗，那我们苏家就在这儿等着了。”是苏立东和朱巧玲站到了妹妹旁边。 听李珊敢这样当众说，苏禾禾就知道她家里肯定势力不小，或许和臭名昭著的“革委会”有关联。 怕倒是不怕，就是…… “苏禾禾，我上次说的话你忘了吗？只要我在，什么时候你也不用怕事儿。”是钟湛抱着小豆子，父子俩一个揽腰，一个搂脖子，把苏禾禾密实地给圈了起来。 小豆子嘴里还“么么么……砰砰砰”的给他妈鼓着劲儿。 看着钟湛嘴角挂着痞帅的笑，一副天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的肆意样子，苏禾禾被钟湛帅得要移不开眼来。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稳踏实。 “钟团长，等着看你家苏禾禾惹事生非哦。” 说完，苏禾禾轻轻推开给她撑腰的大小男人，演骄横跋扈，她才是祖奶奶级唻。 上辈子对苏家那些踩高捧低的亲戚，她发挥得不要太多哦。 “哥哥，嫂子怀孕了，可别冲撞了。有你妹妹呢，你闪一边儿去。”苏禾禾先清场。 看着妹妹要大开杀戒的样子，再看着抱着外甥淡定掠阵的妹夫，苏立东有些犹豫。 朱巧玲却拉着他退了两步，“有钟团呢，禾禾吃不了亏。”苏立东才放心，跟着站那里护住了朱巧玲的肚子。 这边苏禾禾才上前，先是上上下下把李珊打量个遍，接着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直把李珊笑得怒气升腾，恨不能家里人立时过来，给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网 第124章 默契！ 124章 就在刚刚,苏禾禾脑里灵光闪现，忽然发现其实就是不靠钟湛，她自己也不是全无底气的。疯狗女人都敢跑她家里坏人好事了,她不拿打狗棒叫她吃个乖,怎么对得起她一番心意？ “哟，吓谁呢？还跪地求饶？你们家是想当皇帝吗？我们要铲除封建糟粕,应该是你们家要贴大字报吧？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李家就是社会毒瘤,自己不藏好了，还敢出来招摇撞骗。李公主，快点把你家人喊来,让咱们也都认识下李氏皇族的人。 我就不信头顶社会主义蓝天，哪个敢让劳动人民下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苏禾禾更犀利地回击过去。 有嫉恶如仇并猜到李珊身份的客人跟着叫起了好，对着李珊嘘嘲着。 今儿能来苏家的客人,大多都是机床厂的中高层干部和高级研究人员。这些人都是投身厂里一心搞建设搞研究的,对打击报复搞□□的革委会又怎么能看得惯。 李珊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叫苏禾禾抓住了把柄,还被这么多人当面取笑，李家在永安区称王称霸多年，她怎么可能咽得下。 她抬手看了下手表，马上就到九点了。当即指着苏禾禾放话道,“苏禾禾,嘴上得意谁都会,等会儿有你们家好戏看。 到时你们就是跪下我都不稀罕了,苏家就是隐藏的资本家家庭，全都得下农场改造。” 说完还不忘区分对待，对钟湛和朱巧玲点头示好,“营长同志，还有朱同志，你们是革命军人和军人后代，都是好同志，就不要管苏家的事了，和他们划清界线回革命部队去吧。” 看李珊说得这么笃定，好多人脸上变色，机床厂这一块桃源也要不保了吗？ 突然外面汽车喇叭声持续地鸣叫，刻意中带着恶意。 李珊就跟得了信号一样，抬头挺胸地迎到了门口，正好和新郎打扮的石干事迎头碰上。 看到李珊，石干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李珊同志等久了，我来给你赔不是。是我和石家对不住你，和苏家没有关系，希望你们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不等李珊回答，他看向也跟到门口的苏家人，又愧疚痛苦地看向苏芳芳，“芳芳，是我对不住你，这个婚结不成了。你回头找个更好的人嫁了，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 最后是朝着苏家所有人深深地环一周恭敬赔礼，“全是我的罪过，真对不住了。” 苏芳芳不敢相信地捂嘴，丁月英失态尖叫，“小石你说什么胡话呢！” “石明远，自家还陷在泥里，你倒有心怜香惜玉？可惜苏家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家，你再开脱也没用了。苏家好不了了！”李珊得意地看着苏家人宣告着。 这个李珊不是来找苏禾禾麻烦的吗？怎么和新郎还有旧怨的样子？客人们糊涂了，梁家口人脸上更是阴郁。 可苏家人，包括反应最迟钝的丁月英都明白了，这个李珊就是石干事前头谈的，那个让石家脱层皮的革委会主任家的姑娘。 她今天根本就是来搅局破坏婚礼来的。她跟梁景文谈对象，来找苏禾禾这个前妻麻烦可能只是捎带，报复前对象石干事，叫苏芳芳嫁不成才是她的主要目地。 这它喵的太恶劣了。无耻之尤说的就是这个李珊和李家了。 苏禾禾两步抢上来，粗鲁地把石干事扒拉到苏芳芳身边，恨铁不成钢地，“石明远，你家的酒席取消了没有？” 石干事条件反射一样地摇头，“没有，我是半路上被李同志她哥给喊住的，家里还不知道。” “那就好，婚礼呆会儿照旧。这事儿狗屁李家说了不算。”苏禾禾对着李珊叫板道。 看苏禾禾一点没带怕的，她身后钟湛抱着孩子稳稳站着，夫妻俩都是浑不当回事的样子。 客人们再想起刚才好像听苏禾禾喊她男人“钟团长”来着，这是又升了？刚还有些被李珊叫嚣浮动的心思，这会儿转过弯来，一下就稳了。 李珊当然也听到了，那会儿她当是苏禾禾虚张声势想吓唬自己。可苏禾禾一再追上来正面硬刚，她有些拿不准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横插一嘴进来，“李珊同志，苏家就是纸老虎，你不用怕苏禾禾一个二婚的女人，关键时候没哪个肯给她出头。今天就是清算苏家的时候。”却是好久不见的栾红波。 恨死了苏家不给机会，苏禾禾之前的蔑视，苏芳芳这个继女都敢嫌弃他。新仇旧恨，栾红波就想把苏家全摁死了。 好容易搭上了李家，他自要千方百计抓住来报复苏家。怕李家兄妹打退堂鼓，关于钟湛的事，他都是一带而过。不过钟湛上门后，苏芳芳就生了退婚的心思，所以钟湛的具体情况他确实也不知。 在栾红波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眼里，天大地大革委会最大，狐假虎威之下，钟湛自然就不用放在眼里了。 果然垃圾败类都是臭味相投的，苏禾禾“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小豆子以为妈妈是在给他喊口令，“么么么？”他问着。 苏禾禾回头给了儿子一大朵笑容，“妈妈扫垃圾哦，太臭了，可不能熏到我们小豆子。” 也不看李珊和栾红波，反跟钟湛聊天似的，“钟团长，再一个月我就要到燕城排节目去了，还是军总政治部的廖部长点名让我去的，这足以证明我是各方面都经得起考验的革命同志了吧？” 钟湛挑眉笑起，为苏禾禾的机敏和快速反应暗自赞叹。看着她眼里的小炫耀，这是不用自己撑腰了就更放开了吧？钟湛没有失落，反而眼里的喜爱和宠溺都要溢满了。 这会更是于有荣焉地配合道，“苏指导你也太谦虚了，要不是我拖你后腿，军总早给你调走了。哪至于想让你总指导新年汇演，还要何副处长亲自到汝城军区找毕主任商量。 这么多上级领导认可你，你就是你是资产阶级小姐作派，简直就是最荒谬的污蔑，这是朝革命同志泼脏水搞陷害，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禾禾只是想钟湛少少配合几句就好。钟湛多么清贵又爱惜羽毛一个人，苏禾禾根本就没指望他跟着自己放飞。 看着嘴上把领导挂了个遍的钟湛，苏禾禾都要不认识他了。 这人为自己是连形象都不管了吗？就这一刻，苏禾禾突然意识到，她再也不能用塑料夫妻来定义自己和钟湛了。 她这边怔忡着，李珊和栾红波也被钟湛刚说的给镇住了。 正鸦雀无声时，有一门外有心人，人未见，声先至。 “珊珊你还是太嫩了，他这话也就能唬住你。还军总廖部长，何处长，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位女同志不过就是军属，何德何能就让她名扬燕城军总了？ 军总和各大军区几百万的军人，要什么人才没有？会大张旗鼓调一个班都没上过的家庭妇女？ 这事儿确实不能这么算了，我要汇报给汝城市革委会，让他们再往上通报。部队里有铁的纪律，这位团长同志你回去等处分吧。” 话尽语落，门后一位身着黑呢子长大衣的英俊青年徐徐现身。 李珊脸露喜色，语气里却带着嗔怪，“哥，你藏着做什么？这么多人欺负我，你也看得下去。” 刚还从容倨傲的青年，在看到苏禾禾时却脸色巨变。已顾不得理妹妹，语气里带了绷紧小心，“小苏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久违了。苏禾禾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奇葩火车男竟是李珊的哥哥。 倒也好，省得多费唇舌了。 “苏禾禾，这人你认识？”是察觉不对的钟湛在问。 苏禾禾当然要先顾着自己老公，特别是这个老公她自认越来越不错时。 她转向钟湛，笑得可人意地，“这种人我哪儿认识，我还莫名其妙唻。就上次火车坐过相邻铺位，话都没说两句，就跑去给我送表的那个。被咱妈给打发了，你后来不还怨妈自作主张就给我买表，让你没得送来着。” 有人给自己媳妇儿送表，这事儿钟湛一直下不去呢。没想到今天这人自己撞上来了。 他目光冷肃凛冽地盯住那人。 李伟哪还敢和他对视，六神无主下，已乱了阵脚。 燕城之行，遇到苏禾禾一见倾心，追求不成，被安华教训后又灰溜溜遁走，可说是李伟最不想回忆的场景。 之后他又找人问了，钟家在燕城谁不识呢？知道后他在燕城都没敢再逗留，买了最近的火车就回了汝城。之后好久都深居简出。 躲了好几个月，见人家确实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了，他才开始重新在外面走动。 妹妹找了合心意的对象，机床厂厂长梁家栋的儿子，这个太合家里心意了。准备给她风光大嫁，顺便看能不能借机把手伸到机床厂。 上礼拜妹妹突然气急败坏地找来，说那个苏家不知好歹，亲女儿是梁景文的前妻，继女也要马上嫁给那个敢甩她的石明远，太不把他们李家看在眼里。 她要把婚事搅黄，还要教训下那个苏禾禾才能解气。 苏家和苏茂棠他刚好知道，刚好前阵子栾洪波靠过来，总撺掇他给苏茂棠拉下来，还给他提供了好多机床厂里的内幕。 李伟想这样刚好，妹妹出气，他借此把苏茂棠拉下来，先往研究所渗透一下，后边机床厂也就手到擒来了。 可他自得意满地来，却顶头就遇到晴天霹雳，面对钟湛，他满是惊惶。 而亲见过苏禾禾在燕城的风光，廖部长调她去军总排节目的事儿就是真的。 这对夫妻，哪一个都能摁死他，摁死李家。 第125章 清算！ 125章 李珊看到哥哥见到苏禾禾后态度大变,脸上煞白，血色都褪了，哪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革委会主任家公子模样。 她这会也察觉到了不对,挨过来小心地问着，“哥？你怎么了？苏禾禾说的是真的？你们见过？” 刚还小人得意的栾红波早嗅出了不对,这会儿不停地往外缩着，想借机跑掉。 理都没理李珊,李伟也豁得出去，对苏禾禾和钟湛恭声赔礼道，“是李某兄妹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了,还请给个机会，只要李家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向二位赔罪。以后我们兄妹见了苏家人保证绕着走，绝不敢再打扰……” 李珊很少打着家里旗号在外行事,少有人认识。可李伟几乎就是他爸的代言人,就是机床厂里的人不问外事，很多人也都认识他是永安区革委会主任的公子。足见他平日有多高调。 而今这么一个目空一切，在永安区无人敢惹的霸气人，却在苏禾禾和他丈夫面前认怂赔罪。还是那么低声下气,跟讨饶差不多了。 客人们再没了后顾之忧,再结合刚夫妻俩的只言片语，明白苏家女儿女婿现在所处的高度已是不可想像。 有硬气的怕苏禾禾夫妻两人不知道李家的底细吃了亏,出言提醒道,“禾禾,这两位是永安区革委会主任家的少爷小姐。” 李家兄妹俩都没心思看是谁敢多嘴。 李珊被打击到了，正一脸不肯相信地看着她哥。他们李家什么时候这么一退再退过？ 苏禾禾询问的目光看向钟湛，钟湛似知她心意一样,大掌伸出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轻挠，“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苏禾禾微笑点头，再面对李伟时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刚那位李珊同志不说要我们苏家跪地求饶吗？她想复辟封建社会那一套，这个归革委会管吗？那你家这是搞阳奉阴违？还是监守自盗？找谁能给我一个说法？是汝城市革委会？还是我们自己找部队上级反映？” 苏禾禾根本就不想善了。 来到这个时代，细节她或许一无所知，可历史大方向初中历史都有讲。还有两个月七四年就过去了，再两年乱局就结束了。这些革委会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没多久了，她从没想改变什么。 可今天她亲眼见了只是永安区的革委会主人家的子女，就敢随意上人家打打杀杀。李珊自己先不要的前男友结婚都是冒犯了她，只搅得他结不成婚还不算，还要颠倒黑白地陷害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的苏家。 太令人发指了，亲眼见到才知这些人能有多坏。这真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即便知道李家打下去，还会有别家上位。不到拔乱反正那一天，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可她就是想杀杀这些人的气焰也好，起码前车之鉴能让后来人有点顾忌，她也是做了点好事了。 听到苏禾禾直指核心，李伟冷汗直冒，只能拉李珊一起不停地说软话，想着脱身回去找父亲商量怎么善后。 他暗自后悔今日太托大，一个人也没带，只有一个奸猾的栾红波，这会儿早没了影儿。他这会儿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知道了妹妹妹夫的心思，苏立东直接过来堵住了李家兄妹的去路。而石明远也是有担当的，很坚定的过去和苏立东站到了一处。 而在场的客人也生了万丈豪气。 除了女眷们，男同志们不管老少，呼啦一下全围上来，把李家兄妹给堵了个死紧，坚决要给苏家壮声势。厂长梁家栋也在其间，大事大非的问题上，他是不会糊涂的。 唯有唐砚岚和梁景文尴尬立在边上，恨不能从来不认识李珊。 钟湛也不废话，抱着小豆子直接来到高案边，提起电话拨了号。听他一路要号，最后直接转到了汝南军区萧司令那里…… 李伟兄妹这会儿彻底慌了，李珊对梁景文哭喊道，“景文，你是瞎的吗?你不能让这些人欺负我，呜呜……你带我回家……” 鄙视的目光一起扫了过来，梁景文更觉无地自容。 “李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家里的情况？你算计我在先，咱们的事儿没法做数。”梁景文移开眼撇清着，却刚好对上苏禾禾嘲讽鄙夷的目光。他臊红了脸，只觉颜面无存。 李珊被他这样弃如敝履的态度刺激了，尖厉的喊着，“梁景文你敢……你这个负心汉……” 李伟被她喊得心慌气短，被堵在这里，出入无门，困兽一样也爆发了，“李珊别鬼叫了，都是因为你，才让家里惹祸上身……” “李伟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和栾红波勾结想打苏家主意……” 兄妹俩倾刻间就开始互咬，之前还理不清的事，就被他们自己都给抖落清楚了。 李家兄妹是地方人员，谨慎起见，这边商量后，又由苏立东给公安那边报了案。 军区那边的反应速度极快，真是一分都没耽误。那么远的路，竟和这边公安人员一起到达的。 而来的人连钟湛都没想到，是政治部毕主任。这样高级别的人出马，表明了军区的高度重视。 看到钟湛都要跟人敬礼，这些人就知道这位老同志职位低不了。 部队有纪律，只钟湛和苏禾禾上前说明情况，毕主任并没和其他人交流。 再看这位毕主任，显然跟钟湛和苏禾禾很熟识。特别是跟苏禾禾更和蔼亲切一些，“小苏，你家不是还要办喜事？来前萧司令交待了，这样构陷革命军人和咱们政治部优秀军属干部的事太恶劣了，一定不能姑息。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带着人直接去汝城市革委会交涉，一定会给你和你家里人讨个说法的。 你马上要去燕城承接重任，军区可不能让你带着负担去工作。记着，汝城军区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你和钟湛忙自家的事儿去吧。” 苏禾禾心里暖融融的，觉着军区这些大佬们就跟护短的母鸡似的，只要是军区的一份子，只要你行得正做得端，他们就护你没商量。 她很为自己身为其中一员而荣耀，尤其这并不止是因为钟湛，而是她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一份儿实打实的重视。 “毕主任，能在您手底下工作，是我的荣幸。”苏禾禾说得很诚挚。 “小钟啊，你家小苏是不是就是这样哄你在家给她干活的？行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卖力去咯。” 毕主任调侃完两位小同志，又和屋里的人致敬后，看着公安人员押着李家兄妹和被抓回来的栾红波上车，他才带着警卫人员一起离开了苏家。 人被带走那一刻，苏家客厅里掌声热烈响起。 石干事已激动地热泪盈眶，过来对苏禾禾和钟湛哽咽着再三致谢。 李家就是压在他们家头上的巨大阴影，他来的路上本已心灰意冷，以为这辈子再也摆脱无能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苏禾禾和钟湛出手给料理了。这两人就是他们石家的大贵人。 见证了这么大块人心的事儿，再去喝通喜酒，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了。 虽然比预计晚了，但赶到日化厂时刚好卡在十一点，婚宴上石家的客人刚陆续进场。 本来等急了有些埋怨的石家人，等被石干事拉一边悄悄说了刚才的经历时。和石干事一样，石家人个个激动地红了眼睛。 这可真是大恩大德了。 看苏禾禾和钟湛只当小事一桩的态度，回报啥的人也不需要。得嘞，啥也别说了，先好好善待苏芳芳吧。 —— 毕主任这一级别的人出马，事情就不可能轻轻被放下。更何况李家猖狂无忌多年，树敌也不少。想把他们拉下来上位的自然要抓住不放。 几方力量一起作用，李家父子直接被抓捕判刑。他们也是罪有应得，李家地下室搜出来的钱和金条还有古董珠宝数量震惊了现场人员。 只这些，他们被重判都一点不冤。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迫害和构陷，父子俩手里枉死的冤魂就不少了。 倒是李珊没被牵连，她没什么实质上的事可追究，石干事家的事也都是李伟出面做的。 被关了一个月后，她人就被放了出来。 等苏禾禾带着小豆子和文工团全体出发去燕城的前一天，她接到朱巧玲的电话跟她分享八卦。 竟是李珊拖着行李箱跑到梁家门口，说她怀了梁景文的孩子，不让她进门，她就去告梁景文流氓罪。 这女人太猛了，而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梁家只能咬牙让梁景文娶她。 苏禾禾听了，觉着渣男配贱女，这俩绝配呀。 第126章 想爸爸了！ 126章 苏芳芳结婚时,因为钟湛没商量小豆子就想给他留大姨家后，父子情一瞬间就破碎了。 之后一个月，父子相处回到了初始状态。开始几天,父子俩沟通都成问题，一切都要苏禾禾在中间传话说明,小豆子单向关闭了和钟湛的对话通道。 钟湛带他,他也不反抗，洗脸刷牙喂饭他都接受，可就是一声都不吭。也难为他小不点儿,怎么忍住的。 而且天天挂在嘴边的“吧吧吧”再也没出口。你说小孩儿有多小心眼。 然后到苏禾禾这里，他快赶上小话唠了，咿呀喔唔无穷尽一样。 对比鲜明之下,钟湛难免扎心。不尊重小朋友的苦果他尝饱了。 一直到临行前三天,苏禾禾跟小豆子说要带他出远门工作,要有一个多月时间见不到爸爸，让他珍惜爸爸陪伴的日子。 小不点若有所思状后，虽没有主动,但钟湛再跟他说什么,他总算开始给了回应。 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小孩儿纯粹的感情更珍贵。钟湛这次深切的体会到了，对小豆子他再不肯疏忽。 等三天后分别时,钟湛对着母子俩哪一个都不舍,离情依依地送到火车站，走时还是一步三回头。 反观苏禾禾表现是合格的,比起以往,这次她对钟湛的陪伴有了不舍。 之前每次送别都是钟湛一个人在演不放心的碎碎念独角戏,这次苏禾禾很自然地加戏,对她走后钟湛的生活也有了一番指导。 而小豆子这里，小手摆摆算是道别，再就什么都没了。钟湛只能捏鼻子苦笑。 苏芳芳婚礼，可说是他们家夫妻情和父子情的转折点。 那天面对咄咄逼人的李家兄妹，钟湛无条件的支持配合，让苏禾禾感触良多。钟湛对足够好，她已做不到再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也还不想理清钟湛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也做不到再凉薄疏冷。苏禾禾就想，有小豆子，他们就是紧密的一家三口，亲情也是要讲的。 再后来，她待钟湛也没了那么多刻意装样。真实的小脾气偶尔也开始冒头，钟湛当然体会到了不同。整个十一月，夫妻俩甚至比刚结婚的蜜月期还要合拍相契。 临分别还没哄回儿子，钟湛离开时是有些小失意的。 有小豆子一起，苏禾禾的行李可太多了，又是冬天，光小被子她就带了三床。母子俩的行李足有五大箱。不过文工团全员都在，再多的行李也拿得了。 路上人多热闹，天天跟苏禾禾上班，文工团里的人现在是小豆子爸妈之外最熟识的人了。 车厢里虽然不能爬爬走，可一整个车厢都是自己人，一个个床铺来回蹿门，就够他玩儿到下车了。 上午上车，一整个白天小豆子都是见识到新鲜事物的兴奋和快乐。 等到八点钟，到了他该睡觉的时间。孙志武给他扛着送回来。苏禾禾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脚，再给他擦小牙。 他的小手忽然拽住苏禾禾的毛衣袖子，“吧吧吧？么么么？”是小豆子瞪圆黑葡萄一样的漂亮眼眸在问。 有多久了？整整一个月，他一句都没喊过“吧吧吧”了。 苏禾禾伸指轻捏他的小鼻尖，了然道，“小豆子是不是想爸爸了？” 小豆子还知道害羞了，扑到苏禾禾怀里才点头，然后又是连着声儿的，“吧吧吧？” 苏禾禾就知道，虽然钟湛经常有外训不回家的时候，但家的意义小豆子似乎搞清楚了，他知道爸爸总会回家。 虽然苏禾禾提前跟小豆子说了要出差的事，可小人还是理解不了那么到位的。是今天坐了从没见过的火车，上车时那么长的人流，都让他意识到不同。 到了晚上，还要睡在火车上，而只白天在一起的文工团的叔叔阿姨们也都在，这让他不安起来。也让他开始想钟湛。 和爸爸分别了，他充分认识到了爸爸的好，爸爸是特别重要的。有爸爸在就什么也不用怕。他和妈妈会很安全，还会被照顾得很好，小家伙想他爸了。 苏禾禾把他从怀里揪出来，趁机帮钟湛说起了好话，“小豆子，爸爸已经改了哦，之前的事儿就过了好不好？再见到爸爸，小豆子要和他和好如初好不好？” 小豆子这次一点没有犹豫地点头，“吧吧吧？” “嗯，爸爸再一个月就来找咱们了，很快的。”苏禾禾认真回他。 小豆子听懂了，知道还能见到爸爸后，他才放心。听话的躺下，自己拽起小被子盖上，在火车的轰隆声中，甜甜睡去。 所以，小孩子最分得出谁对他好啦。 —— 从知道苏禾禾要带着小豆子到燕城工作两个半月，安华和钟秉川就开始数着日子了。 两个人以为孙子来了是要给送到家里让他们帮着看的，早早就在家里备了小孩子吃的用的，只欠孙子一枚了。 韩明淑看到老姐妹家里就要迎来大孙子了，虽然她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大孙子，可只要想到自己小儿子还是光棍儿一个，她就非得找安华倒苦水。 自己不痛快，她是看什么事都要鸡蛋里挑骨头，再指手划脚一番。 看到安华心里眼里全是孙子，看孙子还要等儿媳出差。 韩明淑很不以为然，“老安呐，你这样等着可不行，一年都看不到一回孙子。 你家小豆子马上九个月了吧？也好带了，你干脆就把孙子要来在身边带着。这也快一年了，你媳妇也该抓紧再生一个了。 你家里就钟湛一个，你媳妇可得多生几个，多少孩子咱都养得起，最好是三年抱俩，生七个八个你家也不嫌多。” 安华诧异地看向韩明淑，这老姐妹最近让她越来越陌生了。 “老韩，你这都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豆子自有他爸妈，他们想让我带，我当然欢欢喜喜地应下来。可他们不吱声，我哪来的脸抢人孩子。 还催儿媳妇生孩子，生七个八个？你是想我学旧社会的婆婆那一套？是不是还要给儿媳立规矩？韩明淑你思想有大问题了。”安华一点没客气地给怼了回去。 见安华这样说，韩明淑才讪讪闭了嘴。 安华也终于察觉到这老姐妹不大对了，人家喜事盈门时，她这样可太讨厌了。 之前她还觉着曾勤这孩子不懂事了，明明韩明淑都松口了，咋还不快点解决个人问题，让父母跟着操心上火的。 可见到这样的韩明淑，安华觉着她说是松口了，可根子上就没改。只冲她刚才能说出刚才那样一套话，就知道她骨子里还是想控制儿子儿媳，她还是想当说一不二的婆婆。 想到韩家上头两个大的，第一个孩子都是送回来给韩明淑带着。别的都还好，那俩孩子就是跟自己妈不亲还生分。原来还当是没搁身边养的事。 可结合后来韩家儿子再不肯送孩子过来，原来那两个大孙子也说要接回父母身边上学。当时韩家闹得很大，韩明淑见天哭天抹泪跟这些老姐妹说儿媳挑事搅家。 后来还是她们这些姐妹上门劝的韩家老大老二。最后商量两个孙子还留燕城给韩明淑带，但寒暑假是要回父母身边的。 从那之后，韩明淑开始逢人就说还是女孩儿贴心，孙子哪有孙女好的话来。开始到处给小儿子找能给她生孙女的媳妇儿 这么一桩桩回想，安华这会儿一下全悟了。韩明淑执着的要孙女，不过是觉着女孩儿心软，相比男孩儿，女孩儿也没那么受重视，她拢在身边不 给，儿子儿媳也不会太坚持吧。 想通这些后，安华咋想曾勤那孩子咋不容易。要她说，曾勤找个凶悍些的媳妇来治治老姐妹，或许还能有些转机。 至于要不要劝韩明淑放下？安华自觉没那个本事，她现在满心都是接孙子的事儿，且没空呢。 望眼欲穿等十二月二号，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安华给军总招待所打电话，找到苏禾禾后，满心欢喜的问着，“禾禾，你看我和小赵几点过去接小豆子合适？” 苏禾禾这边刚在房间里安顿好。知道她要带着孩子来后，军总这边非但没有为难，还给了大力度配合。 早在半个月前章干事就来电话跟她沟通，问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早接了何副处长吩咐，要尽力给她和孩子提供方便。 知道她和小豆子这次是单独一间房后，想到爬爬走的小朋友，离开家里舒适的环境跟自己出差也挺不容易，要连爬行空间也没有了，也太可怜了。 苏禾禾就试着问章干事，她房间里能不能不要床，只要床垫子就好。 章干事开始还不解，等听苏禾禾说是为了孩子爬上爬下方便后，章干事就明白了。再问她只这一个要求后，章干事就跟她保证，一定给她准备一个能让小孩子随便爬的房间。 今天到了房间后，苏禾禾真是太满意了。她没想到章干事会这么费心费力。 房间是里外套间不说，不光里面卧室撤了床，整个里外两间地上竟全给铺了橄榄绿军用床垫。 里间睡觉的床位则是两层的垫子，小豆轻松就可以爬着上下了。屋里有暖气，小孩子在屋里怎么爬都没事。 这不一进屋，火车上被限制爬行的小豆子已经欢快地到处爬了起来。 而且为了方便她工作，屋里也给接了电话。 这样一间房，应该是一定级别的军官才能有的吧？ 这样的待遇，苏禾禾是无论如何没想到的。 接到安华电话时，她本来是想给章干事打个电话致谢的。 第127章 拒绝！ 127章 对于安华的问题,苏禾禾愣了下。她很清楚，自己和钟湛都没跟安华说过要把小豆子给她带的事。 “妈，我这两天没时间门,等我工作捋顺了，我再带小豆子回去。先等几天好吗？”苏禾禾回道。 “啊？禾禾，你忙工作还要带小豆子，你和小豆子都遭罪，这怎么行呢？家里有我和林阿姨,你爸也想看孙子，我们能把小豆子照顾得很好，你没必要这么辛苦。听妈话啊,我这就带小赵过去。”安华说服道。 苏禾禾只想问什么叫不遭罪？ 若只是想小豆子生活上安稳舒适，她那何必要带小豆子来出差呢？直接给小豆子留在大姨家，晚上再让他跟着钟湛，省了奔波和适应新环境,才是最方便的。 可这不是不行吗？ “十一”撇下小豆子出差一个礼拜,母子俩就再不想经历下一回了。小豆子这么大的小不点儿，几天不见就会有成长的进步，苏禾禾一点都不想再错过了。 而小豆子上次没哭也没闹,大家都给忽视了。 是苏禾禾回来后很久，发现小豆子无论做什么，都要看到她在他视线以内，她才意识到分离引发了小豆子很重的分离焦虑症。 而这需要用很久的时间门,很足的陪伴,给够安全感，才能抚平。 错待了那一次，苏禾禾心疼懊悔了好久。全心依赖她的小人儿,她再不想辜负。再忙她也要自己带着。 对安华的好意安排，苏禾禾只能拒绝。 “妈，小豆子离不开我，他不会肯的。这边军总给安排的特别周到，团里人也会帮我照顾孩子，我和小豆子都没问题。 你跟爸解释一下，等我这边工作上轨道了，就带小豆子回去。加上过年，我们要在这里呆很久呢，看小豆子的日子多得很。” 说完，她把爬到脚边的小豆子给抱起来，话筒朝着他嘴边，“来，小豆子给奶奶打个招呼哦，喊声‘奶奶’好不好？我们现在可有礼貌呢。” 小豆子这次很给面子，对着话筒“哇……呢呢呢”起来。 虽每周通一次电话，小豆子之前从不肯配合。安华这是第一次听孙子说话。还是喊了“奶奶”，她激动极了。 这么聪明伶俐的孙子却接不来，安华是抓心挠肝地难过。可她自来做不了苏禾禾的主，最后只能怏怏不乐地挂了电话。 自己的孩子自己管，苏禾禾才不会为了成全别人，委屈自己和小豆子。 —— 第二天在军总文工团最大的排练室，苏禾禾见到了全体参演人员。 最叫她意外的，是军总文工团的蔡副团长主动请缨来给她当顾问了。这排面太大了吧？ 军总文工团的副团长可是实打实的团级。可不像各军区文工团的团长们，实际上都是营级干部。 让宋团和陈政委给她打配合，大家都是共事一年多的老熟人了，孩子都帮她带了，苏禾禾一点负担都没有。 可蔡副团长？苏禾禾开始是有顾虑和担心的。 她算是外来的和尚来念经，管理那么多外团的演员就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若蔡副团长再和她产生点分歧，还是级别上碾压她的，总归会有点棘各节目演员分配名单时，虽听到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演员们把主要位置都占了，因为军总文工团的演员们最先表示了支持，大部分演员跟着都表示了听从分配。 可崇州和武梁军区几个大文工团的台柱子却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们在自己团里都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待遇，到这里却要吃汝城文工团挑剩下的残羹，根本接受不来。 这一点苏禾禾早都预料到了，她也有应对之策。 可还没等她站出来，蔡副团长却先替她出头了。 她级别在那里，又是上级单位军总文工团的，自有威严气度。 “都嚷什么？节目是苏指导排的，政治部何副处长亲自去汝城拍板决定的。因为是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成熟节目，为了演出能更圆满顺利，何副处长才决定要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演员担纲主要表演任务。 这都是为了顾全大局，个人做点让步怎么了？看看你们身上的军装，都问问自己配不配？哪个再有意见，这里也用不起，买张火车票回去吧。” 要真从燕城打道回府，军总这里再说点什么，那什么台柱子也是要背处分的。 蔡副团长雷霆讲话完毕，下面鸦雀无声中。 苏禾禾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呢？蔡副团长是特意给她压场来的。她之前有点小人之心了。 虽然她有充分准备，这种演员找事的情况，她自己解决起来也不费什么事。 可蔡副团长的良苦用心她还是特别感激。 眼神巡视了一圈，看到那几个挑事儿的再没了动静，蔡副团长让出位置给苏禾禾。 “小苏，你接着说工作安排。我给你管纪律，你只管安心排节目就行。我保证不插手你排节目的安排，你放心啊。”蔡团长最后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有人给管纪律，苏禾禾当然乐意。就是宋团和陈政委也乐意啊。 来之前，三人就商量好了，苏禾禾只负责排节目，一切琐事包括纪律问题，也尽量都由两人负责。 若只自己团里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宋团和陈政委，苏禾禾一个人就能全搞定。团里面的人，在苏禾禾这里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宋团和陈政都甘败下风。 可现在面对那么多外团的人，管深了没必要，管浅了又怕影响排节目，真得拿捏好分寸。宋团和陈政委这回压力比较大。 现在站出来个蔡团长，接手了纪律问题，宋团和陈政委非但没觉着被夺了权，反而如蒙大赫，再轻松没有了。 多年老搭档了，都快心灵相通了。两人都想着刚好，她们就好好帮着苏禾禾带好小豆子，再把后勤工作做好，也一样发光发热了。 苏禾禾还不知道她家团长和政委要主力给她带孩子了。 她笑着给蔡副团长回话道，“有蔡副团长给我撑着，我就享福啦。工作上您只管指导，我还想跟您多讨教一下呢。” 蔡副团长一直很欣赏苏禾禾，也一直遗憾不能调她到军总文工团。 她这会儿见苏禾禾是真心欢迎她来，对她很尊重，话也说得好听，对她好感更甚。 蔡副团长刚还严肃端正的脸上就有了笑意，“小苏，何副处长回来就不住嘴的夸你的节目，我太想先睹为快了，这不就跟何副处长那里求了任务过来，你不怨我不请自来就好。” “蔡副团长来给压阵，求都求不来的事儿。少干好多活儿，省心省力的，我是傻的都不会嫌呢。”苏禾禾赶紧表白道。 看她这么直白无伪，在蔡团面前不亢不卑的，说话还听风趣，下面不少别团的演员开始对她萌生了些好感。 苏禾禾这人，虽然之前来燕城演出时见了好多次，但她这人不大合群，只和自己团里的人在一起。 她婆家又是这里的，忙完工作，她婆婆就派车把她接走了。所外团的人只对她脸熟，再知道她编节目无人能出其右，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现在看她和蔡团说话，温温柔柔的，都当她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 还好他们只是心里这样想，若说出来叫汝城文工团的人听到，怕是会一脸同情地叫他们好自为之了。 这真是一个足够大的误会，而且他们很快就会见识到。 现在这会姑且让他们幻想一会儿吧。 苏禾禾从来都是先礼后兵，这会儿蔡副团长又冲锋在前给她开了道，她暂时只要安排工作就好。 她不想费事一个一个节目解说，她直接就让汝城文工团把整场节目现场演了一遍。 直观的看一遍，有实例在前，叨逼也等少点。 然而整场节目看完，却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这些人好像看得太投入了，完全忘了自己是要参演的演员，什么揣摩分析全抛到了脑后。 从蔡副团长到各团演员，全一个样。大笑大泪过后脸上都是红通通的，巴掌也是红通通的。还都兴奋激动地在回味着。 所以等苏禾禾拍手集合，让各人都根据自己的节目排队分组时，这些人却一脸茫然无措的互相瞅着，根本就不知该往哪儿站。 感情这节目只看了个热闹啊？这也不行啊？汝城文工团的演员要这样，苏禾禾早开训了。 看到蔡副团长也还沉浸着呢，她的面子还要顾。 只好重新念了演员分配名单，给分了组，下午开始正式进入排练。 第128章 想枝枝了！ 128章 对于整场演出全是歌舞类节目,苏禾禾一直不太感冒。再推陈出新，再挖掘到极致，看多了也一样要审美疲劳。 可现实中要避讳的太多,后世那么多的节目形式也不好搬过来。 思来想去后，苏禾禾瞄准了小品。她觉着只要举着高大上的大旗，还是可以操作一番的。 这不，在今年出月子上班后,苏禾禾就排了个小品,在汝城军区自己的“七一”汇演上拿了出来,想先试试水看看反响。 是方言集锦形式的，有笑有感动的，讲新兵连小故事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兵》。 节目一拿出来，文工团里自己人就绷不住了。那几天只要有空隙,团里演员们就凑钱买冰棍儿，要那几个演小品的给私下加演。五百只鸭子加起来的嘎嘎声，都没这些人笑得大力，房顶盖儿要被掀起来的感觉。 整整一个月，热度都没退。到最后，团里任何一个演员，都能把小品的台词背下来,换谁都能即兴来一场。 小品横空出世,魔力无人可挡。 “七一”正式登台表演那天的效果和反响就可想而之了。 散场后,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这个节目。大院里没看到的纷纷跟宣传处要求加演,下面部队听说后跟着马上申请文工团下部队演出,文工团那阵子都要分身乏术了。 这样新颖有创造性的节目,好看还有思想教育意义,毕主任给予了高度肯定。他鼓励苏禾禾大胆创新,这样老少皆宜的节目可以多推出一些嘛。 有毕主任这一背书，苏禾禾也有底了。这不，到这次来燕城，她是带着六个小品来的。 而歌舞类节目，她也做了很多深加工。她发现在主题正确鲜明的基础上，还是有很多可操作发挥的。 歌曲部分，她着重在曲。曲风上更轻松婉转优美了。再穿插着民歌民调，旋律上也是有快慢张弛。形式上有独唱，对唱，联唱，大小合唱，再来个大串烧什么的。 气氛和热度上来了，观众们不自觉就会被感染，跟着节奏打拍也就不奇怪了。 舞蹈部分，小型的，她就深挖舞蹈动作上的极致美感，必须屏住呼吸，眼都不舍得眨的那种。 大型的，她就追求氛围感和恢弘震撼效果。之前她排的《铁血军魂》就是这种，让你热血沸腾，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这样的一整场节目一拿出来，个个全是精品，对第一次领略的人来说，确实没办法不激动狂热加反复讨论。如何副处长，再如今天的蔡副团长。 所以等拿到自己的节目表时，对节目挑拣的声音没有了，演员们的参与度都高涨起来。 但众口难调，意见肯定还会有。特别是表演小品的那六组演员，都是歌唱和舞蹈演员里选出来的，这回等于跨专业演出了。 蔡副团长认为有不满意见的都该在这几组里。 午休散场时，蔡副团长还提前给苏禾禾打预防，说她一点钟要去开会，下午小品组演员要闹事，让苏禾禾只管先排别的节目。找麻烦不配合的等回来都交给她处理就好。 可汝城文工团里早有经验，苏禾禾很有把握，小品组会是最欢乐和谐的。她也是这么告诉蔡副团长的。 蔡副团长不大信，要知道小品组里还有好几个外团的歌舞台柱子呢。虽不是崇州和武梁那几个大文工团的，可台柱子们在自己团里被捧惯了的，心气儿也高。 上午她虽然训话压住了，表面上服从了，可蔡副团长知道排练中肯定会有各式小动作的。 下午她不在，蔡副团长就担心有人挑头为难苏禾禾。 宋团长和陈政委对视后，一起忍不住笑了。 宋团长替苏禾禾回道，“蔡副团 长，你信小苏的，小品组的人保证是最配合的。在我们文工团里，每次出新小品，哪个都抢着报名。演小品是会上瘾的。” 旁边陈政委也跟着附合，“是这个情况，蔡副团长。” 看三个人都这样说，蔡副团长信了，才放心的走了。 和找过来的团里演员一起，苏禾禾这边推着小豆子，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回招待所吃饭午休。 出差带着小豆子，苏禾禾肯定要带着儿童推车的。钟湛在木工活上很有天赋，一个半月的时间，做出来不少东西。 钟湛嫌曾勤送的儿童推车太笨重，他干脆跑后勤找来废弃不用的小滚轮，自己动手做了更小巧可折叠的木制小推车。 推车小巧到什么程度呢？苏禾禾来时是塞到大行李箱里带来的。 小推车只能坐不能躺，但对于母子俩来说恰是最实用的，苏禾禾可以推着小豆子工作。 他要想睡了，排练室里章干事也给准备了军被和军用床垫，随时都能暖暖地睡一觉。 至于排练室太吵了能睡吗？小豆子不满两个月就开始跟苏禾禾去文工团上班，就是放着高昂的军歌，他也照样睡得香沉。 而苏禾禾也尽量给他找少干扰的环境，小豆子睡觉的窝就给安置在小品排练室。 也是因为小豆子习惯了跟妈妈上班的日子，所以到燕城只一天，母子俩都还算适应得不错。 上午跟着出来，中间还睡了两个小时，再被宋团和陈政轮换推着巡视了下各排练室。发现能踏足的地方更大，人也更多了后，小豆子表示很满意。 见到小豆子情绪稳定，还是那么活泼爱说，笑容也没少，禾禾的心就定了。 小豆子的辅食加餐，章干事也给想了办法。 他跟招待所食堂说好了，可以按一天三顿饭的时间，开小灶给小豆子单做。 不过价格上会稍贵些，为此跟苏禾禾说的时候，章干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完全不是事儿好吧。对苏禾禾来说，钱能解决的哪叫事儿。 更何况她和钟湛加起来的工资确实很可观。在这个物资不丰足的时代，只是吃穿，根本花都花不完。 对章干事感谢了又感谢，苏禾禾觉着还是不足以表达谢意。 想着等结束的时候，一定要给他送份儿礼物表下心意。不然她心里真下不去。 中午吃了饭，可以回房间小歇一个小时。 小豆子一上午坐在童车上，觉也睡饱了，中午怎么也该给他活动一下。 小豆子放开手脚在房间里爬上爬下，还要苏禾禾应和着他说话。实话说，是比在汝城时要累多了。这会儿苏禾禾是真想小睡一下缓缓的。 在汝城文工团里，她有单独的办公室。平时只排练初期会忙几天，后续别的指导们能跟进后，她就非常轻松了。 小豆子会爬后，文工团的舞蹈排练室的地面每天都会被擦得很干净，小豆子能随意爬爬走。 苏禾禾不用特意看着，演员们和几个指导都能给她盯着小豆子。所以中午吃完饭，母子俩都会午睡一会儿的。 而晚上下班回家，钟湛也能常给她倒班。家里安全措施也好，能玩儿的也多，她自家带小豆子也很轻松。 可到这儿，完全是她一个人。 演员们和宋团陈政委都说过可以晚上帮她带阵子小豆子。可演员们白天满负荷排节目，宋团长和陈政委忙杂事之外也一直帮她带小豆子，谁能不累呢。 苏禾禾是做不到这样的情况下还劳烦别人的。所以午休和晚上她都准备自己带小豆子。 只昨天一晚上，加今天一中午，苏禾禾自觉自己能坚持下来，可她咋就这么想钟湛呢。 一个人带着小豆子出来， 她才发现，钟湛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有他日子就很踏实无悠，她和小豆子都很需要他。 —— 下午一点半，各节目组开始分散到各排练室排练。 十个排练室，团里十个指导，按擅长的分好，刚好一人守一个。 节目都是团里早练熟了的，哪怕不是自己擅长的，指导们也都能跨界指点一番。再有团里演员带着，只要演员们努力加配合，是要比上手全新的节目轻松很多。 下午宋团和陈政委分头去安排演出服和道具制作去了。 苏禾禾就推着小豆子挨个排练室看进度，一圈下来，小豆子就该睡觉了。 苏禾禾觉着自己现在就跟吉祥物差不多的作用。就是给团里的指导和演员们撑腰镇场的。 其实排节目真已不大需要她了，练习这快儿，她已全无保留地都教给指导们了，有没有她都不影响排练质量。 中午一起吃饭时，她还玩笑说，等这几天外团的人也有点模样了，她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去婆婆家住两天了。 可几个指导和演员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说她要不在场了，他们真没底气。她就是团里的定海神针，求她不要离开。 离开当然不可能，她领的任务，带着人出来的，哪能擅离职守。 本来带着小豆子已经够特殊惹眼了，又不是汝城，别的还是收敛些好。钟家那里，只能抽空去一趟了。 这边她刚转到舞蹈组，和岳指导还没说上两句话。 汪指导匆匆过来，看到苏禾禾无奈道，“苏指导，我那边有几个没练两遍，就说嗓子疼不舒服。开始总喊停说要喝水润润，这会非说疼得唱不了要请假。这样的要怎么办？” “是真疼还是装的？”苏禾禾问道。 “肯定是装的，头两遍练习的时候都好好的。之前聊天比谁都欢实呢。”汪指导忿忿说道。 这样啊？看来是想找点存在感的。 “我去看看。”苏禾禾决定来个杀一儆百。 推着小豆子，她和汪指导去了她负责的那个歌唱排练室。 第129章 威名！ 129章 十个排练室,小品节目互相干扰少，只占了两个排练室。歌唱和舞蹈各自都占了四个。 汪指导负责的排练室，霍宁是主力演员,她还能顺便配合汪指导带着演员们练习。 苏禾禾过来时，大部分演员都在霍宁的带领下排练中。也让站边上的四个男女显得格外突出。 这四个人苏禾禾都认识，是崇州武梁等四个不同军区的。其中杨继红和林洁就是上午带头挑事儿那几个中的，蔡副团长训话后老实下来,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 这是看蔡副团长不在,觉着再调演员时间上也来不及,想摆姿态换位置呢？ 苏禾禾只想说智商不够真不要出来现眼丢人。 她一句话没说，只是上前“啪啪啪”三声拍手。霍宁那边马上就喊了停。 可有外团的人在，虽然停下了练习，可打闹说笑声还在。特别是杨继红四个人,笑得格外大声。 苏禾禾就那么冷眼站那里看着，存在感极强，和上午的温柔可亲太有差距了。 那些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收声安静下来。 苏禾禾这才开口，“谁嗓子疼要请假？站出来自己跟我说一遍。” 四个人互相眼神交流过后，还是杨继红先站了出来，“苏指导,我嗓子再唱就要坏了,我想请假。” “是请今天一下午吗？”苏禾禾似笑非笑地问。 “哟,那我哪儿知道呢？我又不是大夫,只能我下午我回去养一养,明早再看吧。”杨继红眼里带着挑衅。 “那我告诉你,假只能给你今天一下午。落下的进度明天中午你得自己想办法赶上。下午要是影响集体排练,那我也不好用你了。”苏禾禾说得没有任何余地。 杨继红四个人脸色立刻变了,根本没想到苏禾禾会这么不按牌出招。 安慰自己苏禾禾可能只是虚张声势，杨继红稳住心神，“苏指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赶这么远路来这儿配合你排节目，路上着凉嗓子疼，想请假休养几天怎么就不行了？我要找蔡副团长反映，她不会这么不通情理。” 苏禾禾突然笑了，“杨继红，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来不是给我个人排节目，是代表你们军区向全军作新年致敬献礼的，是最无上光荣的任务。多少人盼不来，你却跟我来这一说。 看不到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演出，一个人请假耽误的是这么多人的时间，给你一个下午，我已经够通融了。 所以你找谁也没用，请假至多半天，坚持不住，就只能下次再见了。找蔡副团长还是找何副处长都是你的自由，这个你不用特意跟我说。” 说完，苏禾禾再没理杨继红，转而对剩下的林洁三人问道，“你们呢？还要请假吗？” 林洁慌忙摇头，“苏指导，我感觉我嗓子好多了，我能坚持。” 另外两人也忙表示他们也没什么事了。 苏禾禾点头轻笑，“我这人耐心不大够，机会只给一次，望好自为之。” 三人再一声都没吭，低头回了排练队伍里。 只剩杨继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伙伴们就这么弃她而去了。 她心高气傲惯了，也做不到低头认错。可就这么走了被除名，又太窝囊。 而且她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只觉着苏禾禾是在针对她，是拿她作筏子。 进退都不甘之下，看到苏禾禾推着小豆子要走，杨继红急了，拦住人嚷道，“苏指导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不服！”又指着推车里的小豆子，“你出来工作还带着孩子呢？这样就能干好工作了？你一个人拖累进度，让我们这么多演员陪着，你怎么不说？” 杨继红指着她家小豆子， 苏禾禾真怒了。 她把推车推到汪指导那里，汪指导知道苏禾禾是不想让小豆子看见她发火，很有默契地推着小豆子离得稍远些。 苏禾禾这才问到杨继红脸上，“就凭整场节目都是我编排的，用人我做主，孩子我带着，政治部全部接受我才接的任务，够理由吗？ 我靠实力说话，能为自己的行为背书。杨继红，你能吗？ 也不怕说实话，我就是要求整场节目都用我们汝城军区文工团的人，相信上面也不会反对。 所以何来的我拖累进度？难道不是我在给你们创造机会？所以脸呢？” 一句一句，犀利又不容回避，杨继红不自觉连退了好几步，脸上火辣辣地烧着。 看到小豆子在那边推车里小哈欠都打上了，可还是不吵不闹乖乖地等着她。苏禾禾脸上缓和下来。 训完了，气也消了大半。她不想跟浅薄的人一般见识，倒底给了一次机会。 不再看杨继红，她这次对着排练室的全体演员说道，“是不是嗓子疼大家都有数。有人可能觉着少了演员节目会排不下去，那我只能说你太拎不清了。 我把话放这儿，再少多少人我都不怕，只要我们汝城军区的人在，我们的节目就会完完整整地呈现在舞台上。其实这样我还更省事了，连排练都省了。” 看着队列里外团的演员都听进去了，苏禾禾才又对杨继红说道，“还想参演就马上入列，其它任何选择我都当你放弃了。刚才的半天假我收回。” 这边苏禾禾再不管别的，示意汪指导继续排练，她这里推着小豆子就往排练室外走。 她身后，杨继红终没有勇气离开，顺着汪指导喊“入列”声，她低头回去跟着排练起来。 再之后，汪指导感受到了大不同，那些外团演员的精气神儿和认真程度都上升了好几个高度。排练效率和进度快了很多。 汪指导不知多少次地感概，离了苏禾禾镇着，他们确实玩不转。 这也是为什么，指导们毫无怨言地把辛苦活儿都干了，还是愿意被苏禾禾领导安排。 团里演员们别看现在一个赛一个地顺从好说话，要没有苏禾禾试试？不出一个礼拜，这些人就会恢复到以前的不服管刺儿头状态。 排练一个小时，会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常来燕城参演的演员间相互都能说得上话。 这边就有外团的拉着汝城文工团的人，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状地，“你们苏指导太可怕了，刚才我腿都抖了。是谁说她脾气好的？她站那里，我喘气都不敢大声了。我看你们都跟她有说有笑的，你们不怕她呀？” 汝城军区的人就笑，“我们苏指导对事儿不对人，工作上的事儿错了，她训得狠是应该的。但私下里，我们苏指导最大气，有什么难处跟她说，她特别会替人着想，也会给你想法子。所以我们最服她，也最喜欢她。时候长了你们慢慢品吧。” 这次不是各军区文工团各自单兵作战了，也不需要互相藏着掖着保密了。排练室之间互相蹿门也不用避着，所以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互通有无。 不过一个中场休息，苏禾禾的赫赫威名就传遍了各个排练室。 也有不信的，可旁边就有汝城文工团里的人，自然要问到他们求证。开始都是一致猛夸他们苏指导好。可若执着追问关于苏禾禾脾气凶训人狠的话，也没一个人反驳。 这就很让人回味，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等小豆子睡饱了一觉，蔡副团长也开会回来。 苏禾禾推着小豆子，陪着不放心的蔡副团长挨个排练室看配合情况。 开始蔡副团长还没发现，可走了三个排练室，她终于察觉出不大对。 每 次她要上前跟指导们询问时，演员们除了更认真了，都没什么别的表现。问了又知道下午一切顺利，她意外之后，只当这些演员们觉悟上去了呢。。 可等到苏禾禾再上前看排练细节时，她发现演员们似乎紧张过头了。特别是汪指导这边歌唱排练室，有几个直接唱出了颤音。 这是什么情况？蔡副团长觉着肯定有事发生了。 就问苏禾禾。苏禾禾在汝城文工团排练中训人是常态，所以刚杨继红那事儿在苏禾禾这里也不是啥特殊的。 她只轻描淡些地跟蔡副团长说，她刚才做了个小训话，可能效果还在吧。 小训话能让人嗓门子哆嗦了？蔡副团长哪能信。她可太好奇了。 她倒没有再问苏禾禾，而是下午排练结束，找汪指导排练室的她认得的外团演员问了。 那个演员倾诉欲也很强烈，于是嘚吧嘚吧地都跟蔡副团长详细说了。 苏禾禾那么娇柔欲滴的美人人会有那么猛的火力？蔡副团长实在想像不能。 那她来这里插一手管纪律，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她自问自己也没有苏禾禾那样的威慑力。直接让人飙出颤音了，她真长见识了。 第130章 奇葩！ 130章 对于苏禾禾宁可自己带着小豆子工作,也不让接过来由爷爷奶奶照顾的事情，不止安华接受不来,就是钟秉川也能不理解。 在两个人的观念里,只要给小孩子吃饱穿暖有得玩儿，谁都能带好。更何况是亲爷奶呢。 战争年代，多少人生了孩子直接交给老乡带,接回来也没见孩子不好。 不过孙子归妈管,人家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多等几天就能见到，钟秉川觉着还是得尊重儿媳。他工作也忙，转头就放下了。 安华这边却是越想越觉着不是滋味儿。对苏禾禾，她自认已经足够迁就体谅，没几个婆婆能做到这样。可做了那么多，不过是想带下孙子，享下天伦之乐，苏禾禾咋就一点情分都不讲呢。 苏禾禾那里她知道再磨也是碰钉子，想想由儿子出面，夫妻间商量能讲得开。转天晚上，安华没忍住就给钟湛去了个电话。 搁以前,安华这么要求,钟湛肯定会答应。 可之前小豆子跟他生了一个月气,临走前两天才稍许回应他。钟湛早已明白,小孩子也是需要尊重的。大人不能因为他小不会表达，就忽略他的想法和要求。 所以对安华的想头,钟湛很直接就给否了。不过进步的是，他现在没有那么简单粗暴了。他把小豆子和他生气一个多月的事，简略地跟安华提了下。 安华才知自家孙子才这么点儿,主意就这么大了。她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就散了。 回头跟钟秉川说了，两人这次换了个角度看，自家孙子简直就是绝世聪明娃啊，从没见谁家这么大的小孩子有这样不寻常表现的。 纵观钟家门内，大哥二哥家虽然人丁兴旺，可目前看来，他们夫妻只有一个钟湛就顶得上他们好几个了。现在小豆子只看着也能预料，是比他爸钟湛还要灵光的。 而看过苏禾禾带孩子的安华，心里也承认苏禾禾起的作用很大。她有一说一，跟钟秉川也提了她的看法。 见过人后，钟秉川这里对苏禾禾的评价很高。苏禾禾这孩子，工作能力出众，为人处事上也可圈可点，见识也很广博，同年龄段的孩子，少有人能和她比肩。她带出来的孩子，起点就要比别人高吧？ 这么一想，他就觉着为了孙子好，就等等又何妨呢。 而苏禾禾也不是真就不尽人情，老两口正说着话呢，她那边主动就来了电话。还让小豆子跟两人嘀咕半天“呢呢呢”和\一一”，两人认定这是小豆子喊爷奶了，嘴都合不拢了，啥不快也没了。 安华也歇了心思，一心只等苏禾禾带小豆子上门。 等待中，韩明淑又上门了。 安华自打看破这老姐妹的心思后，就不大愿意听她倒那些苦水。明明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事儿，她是同情不起来了。 说了半天，看安华也不回应，韩明淑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了就要整出点儿事来打发。 “老安，我就见不得你这样的。你见不到孙子心气儿不顺，光在家憋着有什么用？媳妇不让接你就等着，你这婆婆当得也太憋屈了。走，我陪你去接孙子。”韩明淑就要拽安华起身。 安华忙躲开，“瞧你说的什么话，扯得哪儿跟哪儿。我孙子离不开妈，我心疼孩子不行啊？这两天禾禾手里工作理顺了就过来，我在家等几天挺好。” 韩明淑却不想放过她，“老安呐，你怎么越老越倒退了，这怎么还被儿媳妇给拿捏住了呢。要我说，你们家那个小苏可不是一般人。先哄住了你家钟湛，这又哄住了你。你家老钟忙也不管家里事，过不了多久，你们钟家三房门内是不是都得你媳妇说了算了？” 安华懒得跟她讲，“那怎么了，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媳妇。我老了管不动了，家门里的事当然要交给她。得得得，这个事咱俩说不到一起，我不管你家闲事，你也别问我家。” 说完，安华赶紧转了话题，韩明淑呆着没趣，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让安华没想到，韩明淑压根就没听进她的话。 —— 正式排练已经第四天了，各节目组的排练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跟进跟出了两天，蔡副团长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汝城文工团对整场演出都了然于胸，各项工作人家内部早有最佳配置。 原以为他们到燕城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加入那么多外团的演员，难免要被欺生。 可苏禾禾一个人出马就震住了所有。豪不夸张的说，排练中，苏禾禾所过之处，演员们表现得那个卖力劲儿，蔡副团长都没眼看。 蔡副团长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她自己手头工作其实很多，跟苏禾禾说了有决断不了的事再找她，第四天开始就不咋来了。 这边还是汝城文工团铁三角——宋团，陈政，苏指导，三人继续坚守岗位。 每天轮班带着小豆子，宋团陈政管着外联内联的事，苏禾禾就挨个排练室巡场子。 虽然经了杨继红的事，冒头闹事的人再没有了。 可毕竟不是自己团的人，排练的时候，几个指导都觉着比团里时更劳心劳力了。有时候讲解示范半天，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没办法，只能求助苏禾禾。 苏禾禾再来巡场子，指导们就跟她指出来，谁谁表现不佳，影响进度了。这可不行，苏禾禾直接喊人出列，让人家单独跟她练，什么时候练好了才能归队。 苏禾禾自己业务熟练，无论哪组节目她都能亲自示范到位。一圈下来，就给这些外团演员捋服气了。 演员们发现，苏指导脾气虽然不好，但指点的时候很有耐心。 演员态度认真，就多错几次，她也不会发火。可你要想蒙混，那完了。她也不骂人，可说的话再配上那个冷凝眼神，就是那么叫你无地自容，再不想有二回了。 这样再没人敢懈怠，到第四天，各排练室都有序有章法起来。 苏禾禾也可以稍喘口气了，不用上下午不停歇地来回走了。 带着小豆子，晚上总要起来两趟给小豆子喝夜奶把尿。白天工作强度也大，中午还补不了觉。才四天，苏禾禾就觉着由内而外的累。 中午食堂吃完饭，宋团长和陈政委看她脸上透着疲惫，跟她说中午把小豆子交给她们，让苏禾禾今天补个午觉。 苏禾禾想想偶尔倒一天，也不算麻烦人家，就答应下来。她准备呆会儿睡到宋团两人屋里，让她们还是在自己房间里带小豆子。有爬的地方，小豆子也好带。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拐到楼梯口，正准备上楼，忽听招待所大厅里有人朝这边喊，“小苏，等等。” 苏禾禾转身，很诧异地，“韩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我特意过来找你。这是小豆子吧？你爷爷奶奶都快想死你咯，怎么就不给看呢。”韩明淑脸上笑容虽亲切，可说的话却耐人寻味。 苏禾禾不明白曾勤他妈这是为哪般？安华是什么样人她还是知道的，不可能是她婆婆指使来的。 又是世交长辈，也不能不理，苏禾禾只好请她回住的房间聊。 三人的房间都在三楼，先到了宋团两人的房间，陈政委接过小豆子，就要带他回自己屋。 却被韩明淑一把拦住，“我还想替他奶奶好好看看孩子呢。小苏，怎么来了还不给看吗？” 这下谁都看出来她是来意不对了，也不知这位是苏禾禾哪位长辈，宋团和陈政也不好过问，只眼神问询苏禾禾是什么意思。 午睡已经泡汤了，那就别三个人都耗着了。 “宋团，陈政你们去歇着吧，今天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人只好先回了房间。 带着韩明淑脱鞋进屋，小豆子已经自己滑下去自由活动了。 看着里外两间的套房，地上还特意铺着垫子，一看就是方便苏禾禾带孩子的。 可见苏禾禾的工作上面十分重视。韩明淑心情满复杂的，她们几个老姐妹家的儿媳都没这份儿能耐。 在椅子上坐下，苏禾禾又给上了茶和零食，苏禾禾就坐那儿静等。对不速之客的耐心，她只有这么多了。 看苏禾禾不主动问，韩明淑更生气了，“小苏，你这样很不对，小豆子是钟家的长孙，他爸又是独子，你想想你公公婆婆该多盼着想着。你这样拿孩子使性子……”韩明淑开始长篇大套地教训起人来。 好容易盼来的午觉叫搅没了，还来跟她指手画脚充长辈，苏禾禾可不想受着。 她连婆婆的气都不受，婆婆的闺蜜她只能呵呵了。 曾勤大张旗鼓的追求谢清瑜而不得的事，现在满大院没有不知道的。 都知道了，谢清瑜也就没再瞒她。她还当谢清瑜是真知道事业最香了，所以无心恋爱。 等听谢清瑜说，她才知道事业占一大半，但曾勤妈挑媳妇在外的名声，也是谢清瑜却步的另一小部分原因。 再好的朋友，苏禾禾也不会过分掺和感情之事。 特别是知道谢清瑜只要熬过这几年就会海阔天空后，苏禾禾就更不会劝她嫁人了。曾勤虽然很好，但见过一次韩明淑后，苏禾禾也觉着，这妈是曾勤的最大减分项。 韩明淑不好搞是肯定的，苏禾禾也觉着谢清瑜这么顾忌，有点夸张了。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有这个韩明淑，谁嫁曾勤都得脑壳疼吧。 或者她帮着推一下？剩下的就各人缘份？ “韩阿姨请打住，您没生我也没养我，我也没嫁到你家，你真的不好来指点我。我也只能说韩阿姨您有点儿为老不尊了。 我现在特别同情曾勤，有您这样的婆婆，优秀的女同志是绝不肯选他的。可不网 第131章 病了！ 131章 被说为老不尊,被说成让儿子娶不上媳妇的恶婆婆，苏禾禾怎么敢？ 从未被人如此下脸过,韩明淑气怒交加,指着苏禾禾手都抖了。 “小苏，你……我要找你婆婆教训你，怪不得你前头离婚了呢,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哪家也容不下。我还要给曾勤打电话，他和钟湛最好，让钟湛跟你离婚……” 本来还在犹豫的苏禾禾，看这样带着恶意不知悔改的韩明淑，她决定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看着已察觉不对,爬到她身边机警地盯着韩明淑的小豆子,苏禾禾只觉窝心。 摸摸他的小脑瓜，“玩你的吧，妈妈没事。” 小豆子才接着爬到床上，拖出自己的玩具包，开始一件一件摆弄。 苏禾禾这才看向气得正呼呼喘气的韩明淑,“韩阿姨，好的呀，我也觉着这事儿得跟你家曾勤说一下的。” 说着话，苏禾禾已经往汝城军区要了电话。层层转接后，她真要到了曾勤办公室,接通后说找曾参谋。 韩明淑没想到苏禾禾真给曾勤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地过来就要抢话筒,“谁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己来。” 苏禾禾移开话筒,“韩阿姨你不用急，我只说几句，剩下你想怎么说都成。有小孩子在，能克制一下吗。” 看了眼小豆子，韩明淑一滞，那边曾勤已经接起了电话。 苏禾禾很直接，“曾参谋，你母亲韩阿姨今天莫名其妙跑来我这里对我横加指责，我跟她起了些口角。我不想你和钟湛之间为此有什么误会，本来想还是我自己跟你说一下比较好。不过你母亲觉着还是她自己说更合适，那我现在给你换她。” 苏禾禾本来也不准备自己说的。只要曾勤是三观正常的人，她相信，让韩明淑自己说，曾勤才更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家妈有多奇葩变态。 悻悻接过苏禾禾递过来的话筒，韩明淑没想到苏禾禾真的没说别的。 电话那边的曾勤已经懵了，他妈找苏禾禾干嘛？在那边急切地问着，“小苏？妈？你们谁在？” 韩明淑根本就不觉着自己错，接过电话就开始跟儿子告状，“曾勤，等挂了电话你马上就找钟湛，说我保证帮他找更好的，让他赶紧离婚。二婚的女人没一个好的……苏禾禾就是来钟家祸祸人的……” 韩明淑这边声情并茂地讲个不停，认为曾勤必会跟她同仇敌忾。 可电话那边的曾勤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他这几年已经渐渐知道自家妈不是个真慈爱的。对他爸和他们兄弟是一个模样，转头对三个嫂子却是诸多挑剔为难。家里三个嫂子对她是能躲就躲。 可这样带着恶意去教训别人家的媳妇，还想着给人搅和离婚了，这真是离了大普了。他妈已经面目可憎到他要不认识了。 钟湛有多在意苏禾禾，曾勤都看在眼里。他这会儿真是万分感谢苏禾禾先给他打的电话。就像她说的，一个弄不好，他和钟湛多年的情谊都要受影响。 他再不肯听韩明淑继续说，“妈，我知道了，把电话叫交给小苏，我再跟她说几句。” 韩明淑以为小儿子是要给自己出头，压着得意叮嘱着，“小四呀，妈可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你得有数。” 见曾勤再没回话，韩明淑才把电话摔给苏禾禾。 苏禾禾才不惯着，“韩阿姨，电话要摔坏了，我让人家找你赔啊。” 成功看到韩明淑脸上带了恼意，苏禾禾才对电话那边，“曾参谋，还有事吗？阿姨刚才说的已经很全面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曾勤真觉着无颜面对她，可他的态度要表明，“小苏，对不住你了。等你回来我再登门谢罪。你先不用 理她，我这边马上给我爸去电话，他会严肃处理的，你放心。” 要的就是这个，苏禾禾轻声道，“那我知道了。也要和你说一声，我毕竟是晚辈，这件事我肯定也要通知我公公婆婆的，就让他们长辈间沟通吧。” 曾勤头疼，可这事儿也只能这样办了。 挂了电话，苏禾禾就拨了钟家的电话，刚好是安华接的。听到苏禾禾简单扼要的说了事情始末，安华恨得都要咬牙切齿了。 再听说曾勤那边已经通知他爸了，安华干脆也给钟秉川去了电话。 钟秉川气曾绍宏教妻不严，跟着一个电话就找了过去。 曾勤他爸刚接了小儿子电话，正气冲脑仁呢。又被老伙计一个电话过来，骂他家里都管不好，曾勤妈在家里外面什么样他会不知道？这么由着纵着下去，可就不止是管别人家儿媳的事儿了。 曾绍宏刚才就已想到了。这会儿跟老伙计赔了不是，说保证管好妻子不让她再犯浑了，才算让钟秉川息了火气。 曾绍宏和钟秉川都不适合出现在军总招待所。可派手下工作人员去，曾绍宏又怕管不动韩明淑。 最后曾绍宏厚着脸皮求老伙计，想让安华就便过去，把韩明淑先带回大院再说其他。 只要曾绍宏有决心教妻就好，都是要脸面的人家，钟秉川也觉着安华出面最合适。 看到苏禾禾给安华也去了电话，韩明淑还正准备要找安华再说道一番的。 她这会儿真觉着苏禾禾毕竟年轻，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苏禾禾还要找安华做主这事儿，也太蠢了。虽然安华嘴上不承认，可就没有婆婆是真心对媳妇的。她和安华多少年的老姐妹了，她今天还是来给安华出气来的，安华可不糊涂。 于是韩明淑也不急了，坐在那里，还招手呼唤小豆子，想逗下孩子。 可小豆子眼明心亮，早看出来这个人是妈妈讨厌的，理都不理。只拉着苏禾禾陪他玩玩具，之后再没爬上爬下。 苏禾禾就知道小豆子已经防备上韩明淑了，这孩子警觉性很高。 这个中午，母子俩都挺糟心的。一个没睡到午觉，一个没活动开手脚爬爬。 四十分钟后，安华赶到了。这会儿已过了下午集合排练时间。 刚宋团来敲门，苏禾禾跟她说了有事要晚些去。宋团和陈政两人就让她慢慢来，今天开始已经上轨道了，她并不用非卡着点去了。 自己人也不用客气，苏禾禾看着两人先走了。 等到了安华，苏禾禾还是没有插言，由着韩明淑想说啥说啥。 可这阵子已经看透韩明淑的安华哪还会听。见到日思夜想的孙子都顾不得抱，还得先把她给弄走，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呐！ 韩明淑还没说两句，就被安华用更猛的火力给压下去了。“韩明淑你可真能耐呀，你自家狗屁倒灶的烂事儿都没理明白，曾勤叫你带累的连媳妇都说不上。你哪来的脸到我家禾禾这里充长辈。赶紧给我走……” 看到气势汹汹的安华，韩明淑开始还委屈不值地指着安华说她不知好歹。 安华也不管了，“韩明淑，是你家里老曾求我给你带回去的，你还是留着力气跟你家老曾解释吧。” 韩明淑真怕了，曾绍宏平时家里事都由着她。可她要犯错误了，曾绍宏也真不惯着她。 还是有了孙子后，自觉家里儿子都独挡一面了，再不需要他盯着了，曾绍宏的脾气才软和下来。也不再盯着她的。 就是之前曾勤找他爸告状，那次韩明淑是有些怕的。可看到曾绍宏只是警告了她几句就没有后续了，韩明淑认为是曾绍宏服老了，后面她胆子又反更大了些。 可现在，曾绍宏能找安华说这话，韩明淑没底了 。年轻时的那些教训，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安华还是没忍住，过来抱着小豆子稀罕了一小会儿，放手时眼里满是不舍。 苏禾禾心就软了，想想后天是礼拜天，可以放半天假。就跟安华提了让派车来接，她和小豆子回去。 安华那个高兴，拉着韩明淑走时脚步都是欢快的。 —— 苏禾禾几乎是数着日子等着钟湛的到来。 还有两天的时候，大概是想到苦日子就要熬出来了，绷着的心弦也放松了。苏禾禾竟着凉了似的，开始不舒服起来。 开始还只是打喷嚏流鼻涕，苏禾禾只是多喝热水，想着能扛过去。 不想传染小豆子，又想着再两天钟湛就到了。苏禾禾跟小豆子耐心商量了，大概是也看出妈妈很不舒服了，小豆子同意后，被安华接走了。 小豆子走了，苏禾禾没有了后顾之忧。想着彻底歇两天就能好了，白天还正常工作着。 却不想钟湛开车还在路上的时候，半夜里她这边已经起了烧。 等天亮钟湛到了，敲不开她的门，喊来招待所服务员开门进去，才发现苏禾禾已经烧迷糊了。 看着脸烧得通红，喊都喊不醒的苏禾禾，苏禾禾生孩子那天的心悸再次袭来。 钟湛拿被子裹好人，狂奔着略过被惊动的宋团等人，一路飞车往军区医院去了。 第132章 融化！ 132章 到了医院,测体温39.5。好在医生检查后，说苏禾禾只是着凉拖成了重感冒。 不放心苏禾禾一个人，钟湛请的护士帮忙办理的住院手续。挂了吊瓶输液后,苏禾禾的烧开始慢慢退了下来。 钟湛却不敢放松,又请护士帮忙守着，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回来后抓着苏禾禾的手再一步也不肯挪开。 同病房的病人和家属，进出的医生护士看到这样一对年轻夫妻，好奇探究的眼神总是忍不住转过来。 早上午五点到的医院，苏禾禾七点钟清醒过来。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烧后反应也迟钝，她先恍惚了一会儿。 “醒了？先喝点热水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来处，苏禾禾看到了一个月没见的钟湛。 脆弱中，她脱口而出,“枝枝，你总算来了，我和小豆子都很想你。” “嗯,我知道。苏禾禾你受累了，要好好休息，后面都交给我。”钟湛敛目微笑，探身过来，给她把腮边的碎发拂到耳后。 看他胡茬都冒出来了,不羁浪子似的性感，她不由伸手想去摸一下他的下巴感受下。 可手刚一动，就被温暖的大掌轻轻按住，“生病了还不老实，手上扎着针呢。” 苏禾禾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病房挂水呢。 “枝枝，我怎么了？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钟湛想想就要后怕,正起脸色，沉声道，“苏禾禾，生病了一定不能自己一个人懂吗？今早要不是我恰好赶来，你得烧到什么时候？你想想小豆子和我，珍惜下自己好吗？以后哪儿不舒服都马上告诉我，记住了？” 看着苦口婆心进入训话模式的钟团长，苏禾禾也知道自己这次轻忽了。老实低头认错，“枝枝，我晓得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看他面上转暖，“我渴，给口水喝行吗？” 旁边目不转睛看了好久的一位病友大姐被逗笑了，“你们是新婚小夫妻吧？看看你们，我病都好了一样。” 旁边几个病人和家属也都凑热闹跟着笑了起来。 钟湛和苏禾禾只是礼貌的笑笑，并不想和陌生人解释什么。 钟湛去车里拿了搪瓷缸毛巾和香皂回来，用热水浸了毛巾小心地给苏禾禾擦了手脸，才把晾了一会儿的热水递给她慢慢喝着。 看她没事了，钟湛也拿了毛巾香皂去洗漱。 头一次看到男同志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妻子，再想想自家丈夫，病房里的几个女同志哪个又不羡慕？就算这对儿是新婚燕尔，可想想自家新婚时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小赵和林阿姨提着好几袋子东西进来。 看到苏禾禾，林阿姨快步过来，“小苏，你怎么样了？家里都急坏了。你不舒服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哟。我熬的鸡粥，油都撇了，热得刚刚好，先喝一碗吧？” 旁边小赵正从袋子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往病床边的小柜子摆着。 糖水桃罐头，奶粉，苹果桔子，还有几盒老燕城人都很难买到的老字号点心。全是平时舍不得吃，也不好买的好东西。特别是苹果桔子，大冬天的根本就见不到卖的。 这是什么家庭呀？不过一个风寒，最多两天就能出院的小病，鸡粥喝上了不说，这么多金贵东西也随吃随拿的样子。 这两天不舒服也没胃口，苏禾禾几乎是饿了两天。 这会儿烧退了，别的症状也缓解了，林阿姨一提鸡粥，她竟觉着饿了。 苏禾禾笑着，“林阿姨，你一说完我就饿了。” “你呀，遭得这是什么罪。招待所里能吃上什么好的。要小赵送饭也不费什么事，家里送饭哪能叫搞特殊？你看，吃不好病了吧？可别犟了，以后让钟湛给你送饭总行吧。”林阿姨给她盛着粥，嘴里也不忘念叨。 她是后勤分配来的勤务人员，已经在钟家服务了十几年了，跟亲人也差不多了。 小豆子的饭是花高价的小灶，他是没亏着嘴。苏禾禾这边吃了一个月大锅饭，是真的亏空了。 小赵天天给送饭，他是钟秉川身边的工作人员，肯定会有非议。可换钟湛给送饭，她自家老公，咋使唤都没毛病，她傻了才会拒绝。 林阿姨盛好粥，钟湛也回来了。他接过粥碗，坐到床沿，一勺一勺耐心喂给苏禾禾吃。 看苏禾禾吃差不多了，林阿姨转头又从棉套一样的兜里拿出两个大铝饭盒，她在已堆得满当的小柜上挪出地方摆上。“钟湛啊，饭盒里是白菜肉饺子，你也趁热吃。” 钟湛点头答应，苏禾禾的鸡粥也喝完了。 病房里人太多，也不便久留。看着钟湛已经大口吃上饺子了，林阿姨放心了。虽心疼他不能休息，可家里都知道苏禾禾的事，他必不会假手别人。连安华都不过问，林阿姨也不会多嘴说要替班儿。 虽然知道小豆子会被照顾得很好，苏禾禾还是拉着林阿姨问了好多小豆子的情况。 说到这个林阿姨就想感叹。之前苏禾禾说小豆子离不开她的说法，林阿姨是不信的。可真接了回去，才知道一点没夸张。 在钟家亲爷奶陪着，好吃好喝好玩儿的，要什么没有？可那孩子每隔几分钟就要冲着门口“么么么么么”个没完。安华就无奈地说，那是小豆子在喊他妈呢。 苏禾禾听了就难过起来，怪自己大意，怎么就生病了。 饺子和粥中午也够吃了，林阿姨就问苏禾禾晚上还想吃什么？苏禾禾说还想吃她上次包的那个葱肉馄饨。 林阿姨满脸笑地答应着，跟小赵一起回去了。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宋团长和陈政委不放心，打听着找到了这边病房。 看到苏禾禾状态还可以，两人才没那么自责了。说指导和演员们也都磨合差不离儿了，两人也能管得上，苏禾禾几天不在也影响不大，让她好好养病，等彻底好了再去工作。 苏禾禾为让她们安心，统统答应着。可只有一个月时间了，该汇总排练了，节目顺序也得开始排了，工作只有更多。苏禾禾最多允许自己休息两天。 最后临走时，宋团满脸谦意地对钟湛说，“钟团，今早吓到你了吧？怪我们对小苏关心照顾不够，差点让她出事。我和陈政都觉着对不住你们……” 自己大意生病了，怎么能怪到她们。平日她们够照顾自己了，小豆子白天也都是宋团和陈政带得更多。 苏禾禾打断道，“宋团陈政，你们不会是是嫌我事儿多，想和我散伙儿吧？我才要感谢你们良多，这话是反着说的吗？” 一下给宋团和陈政给说笑了，指着苏禾禾，“散什么伙儿，团里还想长久地给你绑住呢。那我们啥也不说了，小苏安心养病。” “苏禾禾很信任你们。”钟湛也对两人说道。 宋团和陈政这才安心，排练那边也离不开，两人很快就告辞走了。 见了这两拨探病的人后，病房里的人再没谁试图跟钟湛或是苏禾禾搭话了。 无论哪方面差距都太大了，问多了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 平日好听话一出，特别好哄的钟湛，这次苏禾禾再拿好话磨他想早点出院，都没能成功。 倒底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苏禾禾连喷嚏都不打了，她才被钟湛允许出院。 要搁往常，苏禾禾可能早不耐烦了。 可三天来，看着钟湛给她端饭倒水，擦脸擦手外，晚上还要打热水给她洗脚，尽最大可能让她舒适顺心。晚上他却只能蜷缩在陪护的小床上和衣而眠，之前从汝城开车到燕城又赶了一晚上夜路，一直连轴转没得到休息。 苏禾禾冰得她都觉着不会回暖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捂热，一点一点地冰雪消融着。 等出院后，钟湛知道她想孩子，第一时间就把小豆子抱来给塞到苏禾禾怀里。 儿子老公都在，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就在这一瞬，对上辈子与自己失之交臂的那些财富，苏禾禾发觉她没了遗憾。 就这么一家三口在一起，她已觉着比上辈子幸福多了。 苏禾禾这一生病住院，也惊动了何副处长。他特意打了电话过来，知道钟湛也来了后，让苏禾禾可以住钟家来回通勤。这样住到婆家，也有利于补身体。 怕苏禾禾有顾虑，特意跟她说要顾全大局，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不然临到演出，苏禾禾再病倒了，那才得不偿失呢。 之后，有钟湛带孩子，做她喜欢的菜给她带饭，再接送上下班，苏禾禾觉着日子比在汝城家里还惬意顺遂。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节目排得已经熟得不能再熟，随时拉出去演都没问题。 可毕竟是第一次担纲国家级别的大型演出，离演出的日子越近，苏禾禾也感到了紧张。 特别是正式演出的前一天晚上，事先苏禾禾已经和钟湛约法三章，这一天他要禁止脖子以下的一切行为。 于是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钟湛只能充当解压陪聊员。 “枝枝，你最近表现特别好，也不躲活儿了，转变特别大，你有什么心路历程没有？”苏禾禾随口问到。 然后钟湛特别实诚地，“那能有什么办法呢？苏禾禾你不就喜欢我这样，我只能按着你的喜好改变自己呗。想想还有小豆子呢，我们俩一起干，我还是那些活儿，也没啥可躲的了。” 苏禾禾差点呛出一口老血，什么叫她喜欢看他干活？她这是已经暴露了？她记着自己隐藏得很好来着。 嘴上却不肯承认，“钟枝枝，你可不带血口喷人的哦。家里活儿一向是公平公正分配的，我可没躲活儿。” “可你一给我指派活儿，脸上笑都比平时网 第133章 两面派！ 133章 除夕日,包的饺子，钟湛没和家人一起吃，而是装到饭盒里,带到军总大礼堂和苏禾禾一起吃的。 其实今天食堂也有饺子,但吃不惯大肥肉的两个人,还是吃自己家的饺子比较顺口。 看着挨着头在一起吃饺子的两个人，宋团和陈政这些汝城文工团的人，已经习以为常。 倒是隔三差五才过来蔡团长没咋见过,很有兴致地看着钟湛和苏禾禾这对儿，左一眼右一眼地瞧不够。 她早知道苏禾禾在婆家很得看重，可这几回见到钟湛本人，她才知道苏禾禾这是叫人捧在手心过日子呢。 送一天两天饭谁都能做到，可这一个多月,钟湛是一顿没落地给苏禾禾送饭。 他还每天来回接送。开始还有人说酸话,说每天烧这么油，也不知是哪个给报。被苏禾禾直接怼回去,说他们私人用车都是自掏油钱,在汝城军区就是如此。 可议论声并没有停歇,这次转而开始说起苏禾禾败家不会过日子,应该让她忆苦思甜，理解艰苦朴素的意义。 不过这样的话，苏禾禾全当大风刮过，根本就不过耳。 蔡副团长在燕诚也见过不少钟湛这样的大家子弟,跟他这样不靠家里成就突出的也不少,疼媳妇儿的也有。可这样带着全家一起疼媳妇儿的,她真是就见了这独一份儿。 在那样的人家里,对低娶的媳妇不给立规矩就不错了。都不用说别家,钟家二房里的丛敏丽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吗。 从敏丽真是可惜了，在跳舞这块儿是有天赋的。嫁入钟家就转了职，早已泯然于众人中，只知围着男人孩子转了。 再看看苏禾禾灵动鲜活地跟没结婚的姑娘一样，在外面多干练玲珑的一个人，却在钟湛面喜怒任性地毫不遮掩。 直到那边两个人吃完了起身，蔡副团长才跟着收回目光。这样恩爱的小夫妻，看着就心情愉悦。 晚上的演出，钟家全体出动给苏禾禾捧场，连小豆子也没落下。 大院里很多人家都去了，独独韩明淑没出来。从上次被安华揪回家，她就再没出来走动。 那天曾绍宏回家发了好大的火，说两个孙子跟着韩明淑学不了好，当天就派人送孙子回儿子那里。 又当场给几个儿子全打了电话，说以后都别理韩明淑，只管自己随心过日子。特别是曾勤那里，找对象结婚的事让韩明淑一个指头都不准插手，不然就拼着丢脸，他也要离婚的。 这个真吓到了韩明淑，曾绍宏就是当年最嫌弃她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而且那天曾绍宏火大的都是用吼的，接着两个孙子又走，附近的人家都听到了动静。韩明淑的脸面算是跌到了地下，她也没脸再在外头走动了。 几个老姐妹从安华那里知道她去找苏禾禾的事儿。都不知几回因为帮她给曾勤挑媳妇的事落埋怨了，现在手又伸到人家里想摆婆婆谱。觉着这人是不好玩儿到一处了，谁都没多事儿的跑去曾家看她。韩明淑才知自己人缘差到什么情分都没了。 军总大礼堂，看到钟家四口，钟家玉雪好看的孙子挂在钟湛胸前，只肯给他爸抱的样子，看着有趣又新鲜。 钟湛肆意不拘的性子大院里出了名的，钟秉川两口子治不住儿子，这都是当年大院里的趣事。 当年大院里有不少姑娘喜欢钟湛，可真心疼闺女的人家最怕的就是这个。钟湛的前程再好，闺女嫁给他见天被欺负受气的，就不能嫁。 后来听说他任性妄为地娶了个二婚头，虽然钟秉川和安华在外面从不说什么，可只想想就替他们遭心憋屈了。 哪成想那个二婚媳妇还真不错，长相人才家世都没说的。想也是，钟湛那 样眼光刁钻的，一般人他也看不到眼里。 更叫人另眼相看的是，苏禾禾工作能力突出，听说军总这边要不是碍于她是钟家媳妇儿，都想调人过来了。 看到安华和钟秉川待苏禾禾跟亲闺女似的。都猜到钟湛那个不定的脾气，嫁给他指定不少受气，两人这是替儿子补偿媳妇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可这一个月，钟湛回来，这些人才知事实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样一个谁都治不住的青年，竟然被她媳妇儿治住了。不信去钟家走一趟就知道了，带孩子，做饭，他妈安华都插不上手。 他给苏禾禾送饭，一天不落的接送，从没见一点不耐烦。啥时候见小夫妻在一起都是有说有笑的。 这让有些人家私下嘀咕，当初咋就没能慧眼识好女婿呢。 可转头想到苏禾禾那张见之忘俗的脸，今天又坐到大礼堂等着看人家总指导的演出，也明白自己想当然了。 而那些大院里当初喜欢过钟湛的姑娘，尘埃落定后也放下了。钟湛其实并没变，他喜欢的从来是姣姣明月。苏禾禾就是他想掬在手心里的明月，别人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等演出结束后，看着被演员们簇拥着出来谢幕的苏禾禾，观众们的激荡情绪根本平复不下去。真不能相信这样一场精彩无比，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的演出，是她一手打造的。 看腻了的歌舞，今天却一再让人惊艳，让他们饱享视觉听觉的盛宴。 全新的小品节目，让人捧腹笑岔气后，却又是深沉的感动和唏嘘。 这个小苏同志，真是了不得呀。 慧眼识英才的廖部长也没想到，苏禾禾能给他交出一份更超出预期的亮眼成绩。 这个小苏就跟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可不能埋没了。要是钟家那个优秀的独子能来燕城来发展就好了。廖部长这边也有些可惜起来。 —— 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号，举国欢腾，停滞了十年的高考终于重启了。 别的地方不说，只汝城军区大院里就有多少人在奔走相告。好多人家在给下乡的孩子写信，搜集高中的课本寄过去。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机会。 别人倒罢了，可看到苏禾禾也和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小子一起去报名高考，大院里的人完全理解不了。 以苏禾禾今时今日的名气，还有她被被军总重用的程度，她还去考大学做什么？ 她现在想去军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工资都涨到营级了，她就上个最好的大学毕业了，也拿不到现在的工资吧？还有军总的礼遇，这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是好日子过多了吧？钟旅长这么一切由着她，这么疯魔的事儿苏禾禾说做就做了，该管管了吧？ 因为不记得恢复高考的确切时间，从去年动乱结束，苏禾禾就一直等着。 整整等了一年多，苏禾禾都快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二十一号当天下班，她就跟钟湛说了她想参加高考。 刚进家门的钟湛只关心她要上哪里去上大学，别的，他都随她喜欢。 老公这么低姿态，她当然也要体贴一二。 而且她对哪里上大学没那么执着。 就挽着钟湛的胳膊说了，“汝城也有全国一流的大学，我守着家，守着老公儿子多香啊。枝枝你放心吧，我不走。” 就见刚还情绪不辨的人，嘴角已隐约泛起笑意。 “苏禾禾，你少哄我就好。” “呀，我什么时候不是言出必行来着。枝枝，我发现你当了钟旅长后，连笑都婉约了。我好不习惯呐。小豆子，来，点评一下，你爸这样是不是没以前帅了？” 正在沙发上玩玩具的小豆子，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面前。 “我可以不评价吗？妈妈？”三岁半的小豆子不大想配合。 “可我特别想听呀。”苏禾禾看着皱着小眉头的儿子，就想为难一下。 知道躲不过，小人特别无奈的叹口气，“妈妈，那你想听什么？让我说爸爸没以前帅了吗？我这几天一直表现很好呀，妈妈你不该打击报复的。” 旁边钟湛抬手轻抵鼻尖，尽量克制着嘴角的笑意。 不过他并不想插手母子俩的你来我往，这俩都是爱记小账本的，让人防不胜防的。他还是不被波及最好，不然两个转眼就好了，会调转火力一致对他的。 果然，“原来我在我儿子这里已经是克薄妈妈的形象了哦，我好伤心，唉，我得去疗会儿伤。” “妈妈，那我说喜欢爱笑的爸爸，这样可以吗？”小豆子少少妥协了。 “小豆子你是两面派吗？”苏禾禾还是不松口。 “妈妈，我夹在你们中间日子很难过的，我还是你亲儿子吗？”小豆子真悲愤了。 第134章 三口之家！ 134章 她这是逼迫太过了？苏禾禾抬头看向钟湛。 没想到钟湛躲过眼神,直接往厨房走去。快到厨房门口时，才转头对着母子俩个问道，“苏禾禾,小豆子,晚上吃炸酱面好不好？再一人配个煎蛋？” 钟湛做炸酱面的手艺现在无人可以争锋，吃过的都戒不了这口了。 他这可不是用挂面的，而是他自己活面擀的手擀面，浇上七分瘦的五花肉和葱蒜加面酱炒香出来的酱汁儿，即便这个季节没有黄瓜，只码上胡萝卜丝，黄豆芽伴面里，那个绝好滋味儿，是苏禾禾同小豆子没办法拒绝的。 苏禾禾已前也做过炸酱面,钟湛还是跟她这儿学的呢。可现在,早已青出于蓝甚多了。 “好呀。” “爸爸，我要流黄儿的煎蛋。” 母子俩几乎是同时回他,刚才的相持不下已被抛诸脑后。 这阵子钟旅长太忙了,母子俩很久没吃炸酱面了，都很馋了。 钟湛又一次精准把脉成功，躲过了被殃及鱼池。 没有第三方,客厅里的母子俩又有爱起来。 “妈妈,阳台上的衣服晒好了，妈妈你取下来我叠呀。”小豆子开始转移妈妈注意力，免得她又提让他二选一的事。 “呀，太好了，我们小豆子越来越勤劳了，今天还给你家务表现第一名好不好？”苏禾禾很大方道。 “那爸爸不会觉着不公平吗？”小豆子不放心地问。 苏禾禾特别大方地,“不会的，妈妈把第二名让给爸爸就好了。” 高智商的小朋友，他才三岁半呀。遇到宅斗冠军的妈妈，再加上一心盼他干活的爸爸，夫妻双套路下，小朋友是注定逃不出五指山的。 母子俩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去阳台收好衣服，小豆子已经独立作业很久了，很有章法地坐在沙发上叠着衣服。妈妈只乐呵呵地看着，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小朋友，小小的劳动一下，还能培养手脑的协调能力，得多给他机会。 三口人一盆面，一根没剩，战果丰硕。 看着母子俩表情一致的捧着小肚子叹气，钟湛每看到还是总忍不住笑。随着职级渐高，他在外越加严肃不苟言笑起来。唯有回到家里，面对娇妻幼子，他的笑却越来越收敛不住。 苏禾禾说他笑容克制了，钟湛是有意为之的。他是觉出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时，笑意就已在脸上。这样很不好，他还想成为小豆子心目中如山海一样高大的父亲呢。 现在只要钟湛在家，做饭洗碗这些活儿都是他的。 随着他不断升职，一周能有一半的时间按时回家就不错了。躲活的事儿已经没有意义了。 特别是苏禾禾在他面前再不掩饰小情绪后，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欢喜流连。若一时嘚瑟大了惹恼了美人，他抢着干活也能求个宽大。靠着多干活这个必杀技，钟湛得了不少实惠。 特别是小豆子也一天天大了，夫妻俩都有志一同的培养接班人。苏禾禾哄着钟湛给小豆子做个表率做用，说要让小豆子觉着男人干活最帅最光荣。 钟湛虽知道这大体又是苏禾禾不想当恶人，在给他灌汤，奈何他就好这一口，所以只能带着儿子手把手的教他干活。 “小豆子，来，帮爸爸拣碗。”钟湛喊着儿子。 “哦，就来了。”小豆子比当初他爸好多了，目前为止，都是高高兴兴地在帮忙干活。 说让他干活就真是交给他。第一天给做了示范后，小豆子一直是独立拣碗。他干活不急不躁，还会动脑筋。也不高估自己，一次就搬一个碗，所以从两周岁开始拣碗以来，一直保持着没打破一个碗的记录。 所以虽然他只是一个三周岁半的小朋友，已经是个业务超熟练的拣碗工了。 也是他表现太优异了，钟湛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安排他洗碗的可能性。 这边厨房的活儿父子俩包了，苏禾禾在卫生间里操作洗衣机洗衣服。 去年苏禾禾听说燕城友谊商店有进口的双筒洗衣机卖后，虽然只是半自动，那也是洗衣机，能省力就是好的，她觉着家里必须拥有。 她马上个安华去了电话，让给她弄一台。 儿媳有命，安华立即就跑去了友谊商店。才知道这些进口的家电不要太紧俏，还没等货到，已被消息灵通的给抢定了。 不过安华这样的老同志去了，这些都不是问题。说下一批的货就有洗衣机和冰箱，可以都给她留一台。 安华连价格都没问，就说两个都要了。 等半个月后货到了，一个双筒洗衣机，和一个双门冰箱，一共花了四千二百，安华连眼都没眨的付了钱。 她和钟秉川加一起一个月五百多的工资，钟秉川各种补贴也多，两个人一年攒四五千块不要太容易。所以从听苏禾禾说起，她就准备自己掏钱买给儿子儿媳。 可苏禾禾自己提出要买的东西，安华给来回跑腿都已经受累了，再让给钱掏了，她做不出来这样厚脸皮的事。 而且她和钟湛也确实不差钱。两个工资也有二百七十多了，他们一家三口大手大脚的花，一年也能存一千五六百块。她手里还有嫁妆和彩礼都没花，所以她哪会占公婆的便宜。 婆媳两个互相都想体贴对方，最后都不肯相让。还是钟秉川和钟湛出来做工作，一家负一半儿，这事儿才完美解决。 苏禾禾就这么成了军区大院第一个拥有洗衣机和冰箱的人。 久违了的冰箱和洗衣机，哪怕是最古早的款，可确实能给生活带来大便利。 这不，现在洗衣服就成了家里最轻松的活计。 钟湛在家时，为了不给小豆子留下妈妈把活儿都留给他和爸爸的印象，苏禾禾就会选择洗衣服。 厨房里父子合作，活儿干得很快。等父子俩出来时还端着切盘的苹果。 洗衣机只有换水脱水的时候需要人，这会儿苏禾禾就会出去，一家三口就会在沙发上排排坐吃果子。 从去年，也就是七六年底开始，能买到的东西也渐渐丰富起来。手里有钱，日子要比以前好过多了。买肉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虽然只有苹果桔子梨子这三样，可总算时时有水果吃了。而且日子从此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苏禾禾，其实你心里是想去燕城上大学的是吧？”钟湛抓着苏禾禾的手把玩着，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枝枝你什么意思哦？不都说好了要陪你们吗？”如果是刚结婚那时候，苏禾禾肯动会选择带着儿子去燕城上学，不管钟湛的。 可现在不是今非昔比了吗？ 第135章 学习小组！ 135章 正认真啃苹果的小豆子看看爸爸,又瞅瞅妈妈，确定是安全话题后，“妈妈,姥爷说过一家人要齐齐整整的。” 忘了这还有个听姥爷话爱操心的，还是个爱找姥爷舅舅打小报告的。 “知道啦,妈妈肯定要和你和爸爸一起的。没有你们俩，妈妈会很难过的。”苏禾禾趁机表白家里这一大一小。 “我知道,没有爸爸的炸酱面，没有我给你捶背,妈妈很空虚寂寞对不对？”小豆子说完，还不忘捂嘴“咯咯咯”笑着。 看着部分真相了的儿子,苏禾禾索性承认道，“是呀，所以我上哪儿都要给你们俩打包走。” 确定妈妈不会自己走,小豆子放心了。拖出装绘本的滕筐，挑喜欢的看了起来。 苏禾禾这会儿品出来不对，翘着兰花指勾着钟湛下巴,“枝枝,什么情况？说说？” 钟湛笑睨着她,压低嗓音道，“苏禾禾,我可是良家,你这样我脑子里想不出正经事儿。” 还真有事儿？苏禾禾赶紧收了手，拉开距离正襟坐好,“这样可以了吧？快点儿，别废话了。” 人真坐远了，钟湛又不适应了。到底伸臂揽住人,“嗯，是燕城那边总想调我过去，这边萧司令一直没答应。最近可能顶不住了，问我的意思。我本来没什么想法，想着过两天就给推了。 今天你说要考大学，最好的两所大学都在燕城，凭你的能力肯定能考上。怎么样，咱们都去燕城，我和小豆子陪你，你就上最喜欢的大学好不好？” 看着闲话家常一样跟自己商量的钟湛，岁月沉淀后更加俊逸出尘，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情意深深。自以为不会有眼泪的苏禾禾，在这一刻突然破防。 泪眼婆娑地一头扎进钟湛怀里，“呜呜呜……枝枝……你别对我太好了……这样我真的还不上……呜呜……干嘛要这么煽情……” 这几年，两人心照不宣地过着日子，谁也没刻意说什么，更没有剖白心意之说。 两人都不是风花雪月的矫情人，知道彼此钟意已足够。都是务实讲实惠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呗。 这是第一次，还是由苏禾禾正面捅破了这层纸，钟湛都有些反应不及。 他有些笨拙地把人拉出来，捧着苏禾禾的脸小心给她抹着泪，“苏禾禾，你傻了吧，我不对你好才不对呢？别说什么还不起的话，你嫁给我，还生了小豆子，我还觉着做得少了呢。咱们还有一辈子呢，还要分什么彼此，这样的话不说了好不好？” 小豆子也噔噔噔地跑过来，“妈妈，我和爸爸一起对你好。我会干很多活的，这样你是不是会很高兴呀？” 被儿子围观掉泪，苏禾禾挂不住了。赶紧坐正，吸着鼻子搂住他，“好呀，妈妈很期待小豆子的表现。” 旁边被打搅了的老父亲，很有些小嫌弃地，“钟怀勉，要走了，你是不是该去你姥爷那里陪他几天？明天就去吧。” 小豆子看一眼他爸，“妈妈是姥爷的女儿，她也要去吧？我和妈妈一起去，那爸爸你看家吧。” 钟湛，“？” 眼泪好没干，苏禾禾捂着嘴又要笑死。 随着小豆子一天天长大，钟湛和她常常就要被小崽子堵得无话可说。 —— 刘少睿和叶前进还有耿大江三个，三个人是应届毕业生，一直在按步就班地在上学。又成天围在苏禾禾身边，被她长期洗脑下，即便学校里抓得不严，学习上也一直没敢放松。 七六年拨乱反正后，苏禾禾自己学习之余，她也给三只悄悄训了话，说要为某一天恢复的高考做准备。 经了看她写小说的事儿，三只证明了自己是个嘴严靠谱的，所以苏禾禾也没编瞎话搪塞。而且这会儿很多人都在议论高考恢复的可能性，所以她这样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自那以后，她一直揪着这三只一起复习。所以这三个孩子只要正常发挥，苏禾禾觉着问题不大。 有前期的努力，现在还剩一个月时间，苏禾禾只是领三个人白天在家里刷题背书，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地熬夜。 反倒是曹大姨和叶耿两家的家长更紧张些，抓紧机会往苏禾禾这里送吃送喝的。 这几年苏禾禾带着叶前进和耿大江玩儿，两个孩子都懂事上进了很多。 且钟湛和苏禾禾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多少人靠不上去。能得苏禾禾青眼，两家的家长都很乐见。 因为苏禾禾年龄差着不少，家长也没出面，只是吩附两个孩子多帮着苏禾禾干活。 小豆子出生后，看着自家孩子见天帮着苏禾禾看孩子，哪怕有不少人去说男孩子可不好干看孩子的活儿，两家里也从未制止自家孩子。 如今，两家是无比庆幸自家孩子和苏禾禾结下了这样深的缘份。 大喇叭广播高考恢复那天，两家谁都没往心里去。现在高中什么样都有数，孩子上学就是混日子拿个高中毕业证。自家儿子跟长在外面似的，不到饭点不回家，这样的还想着高考？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看到周围有孩子下乡的人家找过来问能不能借高中课本，两家说等孩子回来问问，都没拒绝。下乡的孩子就这个出路了，行不行都该拼拼的，能帮一把当然要帮的。 可晚上孩子进门问时，听这俩说他们也要参加高考时，家里两位爸的表现一致，都瞪眼骂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没想到孩子真不是瞎说，很认真地告诉家里，他们这几年在禾禾姐的指导下一直在学习，禾禾姐说了，好学校不敢保证，但肯定有学上。 两家父母当场就给震住了，然后就是拉着自家孩子激动地莫可名状。却是没人怀疑苏禾禾说大话。 苏禾禾是谁呀？全军都公认的才女，军总政治部挂了号的人。能留在汝城军区，也是因为她丈夫钟湛在这里。可谁都知道，这夫妻俩都是一等一有本事的，双双调去燕城是早晚的事。 军总年年要请去做新年演出总指导的人，她会说空话？ 两家人没想到，不过是由着孩子去给苏禾禾干点小活儿，如今却得了人天大的好处。俩孩子就考个最次的学校，别人也要羡慕的眼红吧。 大学生毕业就是干部待遇，再也不用操心前程了。前儿两家还凑在一起说待业青年这么多，孩子这么下去可愁死了。却不想转头就来了这样振奋的好消息。 叶耿两家现在恨不能给苏禾禾供起来。 还是苏禾禾托曹大姨说了，叶前进和耿大江也是她当弟弟看的，让他们看孩子她都没客气，这会儿也希望两家不要见外。 这样叶耿两家才稍克制了些，转而和曹大姨那边走动频繁起来。 苏禾禾那边带着弟弟们学习，苏立东在家里也成立了学习小组，朱巧玲和苏立辉每天被他盯得很紧。 也是去年运动结束后，苏禾禾觉着机会来了。回苏家的时候，在饭后聊天中多次提起，说哪里都是人才缺口，国家肯定会重启高考的。 苏家父子都是有见识的，又都是知识分子，自然也能想到这层。 苏禾禾没想到的是，家里最支持这事儿的会是苏茂棠。 他不止支持苏立东和苏禾禾开始准备起来，就是朱巧玲和苏立辉他也鼓励两人不要放弃机会。 他和妻子曹秋云都是大学生，心里一直为一双儿女都没上过大学引以为撼。现在看到了希望，他自然不想让子女错过。 哪怕并没有确准的消息，只是自家分析猜测，苏所长也行动起来。 他谨慎行事惯了，怕惊动了别人引来事非。自己悄悄跑了好几趟废品站，竟给家里所有的孩子一人搜罗来一套高中课本，还有各科他觉着有用的试题。真的是父爱如山了。 所以虽然比刘少睿三个晚出发，比现在距高考只余一个月才开始准备的人来说，苏立东夫妻和苏立辉起步也是早的。 而且苏立东做为机床厂的骨干工程师，物理和数学本来就是强项。他其实就是被时代耽误的超级学霸。 开始苏禾禾还不放心，觉着十年没摸课本了，苏立辉更没好好学习过，这三个人她得重点关照下，准备经常过来给他们划划重点讲解一下。 等看到苏立东各科课本翻了三天，就能给朱巧玲和苏立辉讲得头头是道后，苏禾禾就不准备过问了。 相反她回去还给刘少睿三个上了紧箍咒。说这边上手比苏立东他们早得多，要是考不过人家，那她可就糗大了。 三个少年听说有了对照组，还事关禾禾姐的光辉形象，那肯定要冲啊。 再不用苏禾禾盯着，三个人都刻苦起来。 这会还剩一个月了，知道苏立东他们三个已经在单位请假了，全力以赴冲刺高考。 这边刘少睿三个也觉着他们是不是也要熬夜学习一下？ “姐，我听郭阿姨说大表哥他们现在都学到十二点，要不咱们晚上也接着学吧？”刘少睿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们开始得早，其实该学的早学差不多了。苏立东是学霸，她也不弱啊。再说后世高考，题型都玩出花来了，她照样能杀出来，是当年汝城市的理科高考状元。 她和苏立东pk，她不觉着自己会输。 再比对两边的小组成员，她觉着也是自己这边有优势。 当然，刘少睿他们三个肯定是考不过苏立东了，但朱巧玲和苏立辉，经考察后，她觉着他哥要熬夜也是因为这俩。 特别是苏立辉，在学习上真是棒槌加榆木脑袋呀，咋就那么不开窍呢。 看了他哥咋教苏立辉后，回来再看刘少睿三个 她特别欣慰。 第136章 玩伴！ 136章 苏立辉这样不转弯,连苏家新一代小公主小葡萄都不能忍啦。 这阵子晚上都是苏茂棠和丁月英带着她睡觉，她觉着爸妈好久都没好好陪她了。 问爷爷，爷爷只说叫她再忍耐几天,等她爸妈考完试就好了。 可已经两周岁半多的小丫头也是个鬼精灵，偷偷扒门缝看爸妈和小叔叔学习，就叫她看出了问题所在。是小叔叔太笨了,她爸爸总是边教他边皱眉，而且讲好久他还在摇头。 这可怎么办呢？小丫头遇到难事儿最先想到的是她最聪明的小豆子哥哥。 于是求着爷爷给姑姑家挂了电话,听那边是苏禾禾接起来后,她奶声奶气地,“姑姑,我找豆几哥哥。” 苏禾禾被小奶音萌化了，“小葡萄啊,怎么只找豆子哥哥，你不想姑姑的吗？” “想你，我找豆几哥哥有事。”小葡萄说得很明白。 苏禾禾笑着喊来小豆子，把电话交给他。 小豆子小大人一样叹着气接起电话，“葡萄，什么事” “豆几哥哥，小叔笨，爸爸累,怎目办？”葡萄说的简洁到位。 电话不大隔音，苏禾禾当场就喷了，这孩子总结的还挺精辟。 小豆子想了一下，不是很认真地对着话筒,“笨治不了,要不然你让丁姥姥给立辉舅舅吃点核桃吧？核桃补脑。” 听话听一半的小葡萄自以为得了计,认真谢过哥哥挂了电话。 小豆子在这边对妈妈挠头，“妈妈，笨会传染吗？” 苏禾禾就知他这是嫌葡萄也笨了。赶紧纠正道，“妹妹可不笨，她比你小一岁呢，你不能拿你自己要求她。” 可拥有超级记忆力的小豆子却不是那么好蒙混的，“妈妈，我就是拿以前的我比的，我有点替舅舅愁了。” “小葡萄已经够聪明伶俐了，你想想楼下的双胞胎，还有你只有一天缘分的托儿所同学。”苏禾禾举例说明着。 小豆子这么一对比后，才没再怀疑自家表妹的智商。 和小葡萄有事要找哥哥一样，小豆子也只想和哥哥们玩儿。 他不喜欢同龄玩伴，楼下的孟军孟萍他根本就不搭理人家。 苏禾禾禾在他二岁时，给他送到大院里的托儿所。看到来接的苏禾禾，好久不哭的小豆子是嚎啕大哭着出来的。搂着苏禾禾那个伤心，说还要跟妈妈一起上班。 苏禾禾还当他在托儿所被人欺负了，问了老师才知是小豆子嫌别的小朋友流鼻涕脏，还嫌人说话都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从进了托儿所，他就拒绝所有小朋友靠近。不听越界的，他一拳就给人掀翻。他去托儿所一天，打哭了班里一半的小朋友，几个老师也要愁哭了。 跟老师道歉出来，再回头问小豆子，他也很委屈，很有话说。 “妈妈，他们不讲卫生，听不懂我说话，我再也不要去了。” 两岁的小孩子，确实有很多话都说不利索的。 而小豆子周岁前已经能很清晰的喊人，用单字表达意思了。周岁以后更是进步神速，到两岁时，和大人已能随心所欲的表达。 他记忆力还好，很多词汇听过记住了不说，下次已能恰当运用了。所以小豆子小朋友掌握的词汇量是很惊人的。 苏禾禾设身处地的想了下，让他硬跟一帮小朋友鸡同鸭讲地一起凑，好像是挺不该的。 再三跟小豆子确定了，他就是没有跟同龄孩子玩儿的意愿后，母子俩愉快地决定了，托儿所不去了，小豆子还是跟她继续上班吧。 文工团里上班的空闲，她就根据小豆子的兴趣，带他尝试一切感兴趣的事。 文工团院子里很大，有树有荒草深深，还有野花。是适合小孩子探秘的乐园。 母子俩在大雨来临前，常蹲着看蚂蚁搬家。这还不过瘾，再不破坏人家的前提下，顺着找上蚂蚁窝侧面参观的事儿就干了多次了。 然后捉蝴蝶捉蜻蜓，跑人松鼠窝清点人家库存，让孙志武几个男演员带着小豆子爬树观察各种鸟窝的不同。 和泥巴玩沙子，苏禾禾带着小豆子把文工团的角角落落都翻遍玩遍了。 最后团里男演员们竟表示很羡慕小豆子的童年。小豆子想玩什么，苏禾禾不拦着不说，还带着他玩儿。不像他们，小时候虽然也是玩这些，可疯玩过后，回家是要挨揍的。 就这么由着小豆子玩了半年，在他两岁半时，苏禾禾试着教他认字。那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儿子的智商，小豆子接受领会的太快了，一天教十到二十个字他玩着就学会了。 她干脆跟人要来小学课本，很正式的教他认字。 苏茂棠找书的事启发了她，已过了七六年十月，这会儿也不用怕了。 苏禾禾又让钟湛开车带着她，把附近大大小小的废品站转了个遍。只要适合小豆子的书，故事书，科普书，中外童话故事，能找到的她全买来搬回了家。 到如今整整一年了，小豆子已经能自己读童话故事，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自己查字典。所以他跟同龄小孩子根本玩不到一起了。 他最喜欢和贺生生一起玩儿，然后就是小舅舅，前进舅舅和大江舅舅。 本来六连的常小五几个人小豆子也可以接受的。但是后来孟军和孟萍看自家小舅舅带着小豆子玩儿，哭闹着跟在后头。不理就回家找他们姥姥告状，这样常小五躲不过时就要带着他们。 知道小豆子不喜欢孟家双胞胎，贺生生就带他自己玩儿，六连那里慢慢就很少一起玩了。 而且今年上初中的贺生生现在更喜欢安静地看书。 苏禾禾在废品站给小豆子找书时，遇到适合刘少睿和贺生生这些孩子看的书，她也没手软，能搬的都叫她买回了家。 为此，她还在家里客厅打了个到这里是他们的图书馆。只要放学后，都是准时来这里报到。 虽然书都是从废品站掏来的，总共也没花几十块。可心意有多重，几个孩子又怎么会掂量不出呢。 叶前进和耿大江知道，就是换了自己的爹妈，也绝不会费这样的心力去为他们这样做的。 而为他们着想的事，又何止买书这一项呢。 所以对苏禾禾，几个少年从心底里认同她，也愿意听她的。 让读书就读书，让参加高考，他们就去报名。如今他们更想给苏禾禾挣脸面，想考个好成绩，让大院里的人知道禾禾姐的选择从来是最正确的。 大院里的人都认为苏禾禾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要，非去考大学的行为太疯狂了。 特别是听说她不光自己考，还说服了自家的哥哥嫂子也一起报名，都觉着她太不应该了。 苏立东做为苏禾禾的哥哥，朱巧玲的女婿，大院里还是不少人知道的。 正经的大工程师了，这还要考什么大学？还有朱巧玲，工业办的工作多好。苏禾禾这不是祸祸人吗？ 老实讲，开始郭兰香都想不通。她觉着女儿女媳的日子够好了，就考上大学，毕业了也未见得比现在更好。对此，她有点嫌苏禾禾太能折腾了。 可朱巧玲嫁进苏家已经四年了，只生了外孙女后就再没动静了，虽然苏家一句多的话没有，郭兰香却总替女儿底气不足。 现在女婿一门心思要考大学，她是不好说不许的话。 可女儿这里最好做个贤妻良母 ，都一起上学像什么样子。现在苏家虽赞同，可到时顾不到家里，女儿要被嫌弃了就不好了。 她不好去说，这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觉着还要苏禾禾出面说，苏家和女婿这边才能听进去。 想了两天，郭兰香去了苏禾禾家里。 郭兰香这样突然登门，必是有事。 客厅里刘少睿三个在学习，小豆子也在看他的故事书，苏禾禾带着人进了书房。 “郭阿姨你有事吧？”都是走得很近的亲戚，苏禾禾也不和她客套。 “哎，我就是想立东考大学要到外面读书，巧玲就该把家里顾好。不然都离开家，你爸还有葡萄咋办？” 苏禾禾才明白郭兰香的来意。可她却不能理解，“郭阿姨，你让我嫂子留家里照顾老人孩子，你就不怕夫妻长期两地分居，我哥和女同学发展出什么来？” “啊，我看你哥不是那样的人。禾禾你别胡说。再说你和钟湛不也要分开吗？” “没有啊，钟湛年后就要调燕城去了。我俩都说好了，我只考燕城的大学。”钟湛调职的事已经确定，苏禾禾也不怕说出来了。 郭兰香吃惊过后，就再说不出让朱巧玲留下的话来。 第137章 加油！ 137章 郭兰香一咬牙还是问了,“禾禾，你说巧玲咋就不怀呢？好几年了就葡萄一个孩子，你爸你哥没跟你说什么？巧玲要是上大学了,会不会耽误再要一胎？女人年龄大了可不好生孩子了。” 苏禾禾没想到这事儿苏家没人当回事，反倒是郭兰香总盯着这个。好像女人的价值全部体现在生孩子上了。 不过自家还有个大姨也是这个思想，苏禾禾也是听得多了。又是长辈,只能耐心说服。 “郭阿姨，生孩子是我嫂子遭罪,我爸和我哥凭什么说。要真说了,我就要去批评他们。 郭阿姨你虽然对嫂子很好,但你又觉着女人必须生个男孩子,这也是重男轻女哦，是要不得的。 葡萄多好啊,我们家谁不疼她？郭阿姨你太多虑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嫂子能和哥一起上大学，一起谋求学业进步。这样思想上有共鸣，共同语言就多了，这才是夫妻长久之道。 是生个男孩去维系渐远的夫妻感情，还是选择夫妻步调一致有说不完的话，孰高孰低，郭阿姨不用我多说了吧？ 孩子嘛，养好一个就很不容易了。后面要不要二胎,看巧玲姐的想法，两人会有说法的。只要嫂子立得住，还怕什么哦，郭阿姨你就别操心了。” 被苏禾禾这么掰开了一说,郭兰香大部分都听进去了。 可有一点她是不敢苟同的,“那上学的事就随他们,我不多余管了。不过生孩子的事不行，巧玲最少也得再生一个。”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大惊道，“啊？不对，禾禾你也一直没再怀，是你自己不要的？这可要不得，钟湛就由着你？” “钟湛比我还坚决呢，我们俩早决定了只要小豆子一个。”苏禾禾觉着没什么不可说的。 “那你婆家那里没意见？钟湛可是他家独苗。”郭兰香只觉匪夷所思。 “我的肚子我做主，婆家能说什么？”苏禾禾语气平淡道。 知道苏禾禾一向主意大，钟湛又什么事都由着她，曹大姨都管不了她，郭兰香更没立场开口劝了。 但她还是觉着这事儿太大了，早晚钟家那边会找苏禾禾要说法的。她想，或许过个几年，年轻气盛的劲儿过了，苏禾禾自己就会服软了。 —— 接连失去两员大将，毕主任都佛系了。 先是万建军打报告上来说要考大学。不过他是现役军人，只能考部队院校。年青人追求进步当然要鼓励，万建军又说好了毕业还会回汝城军区，毕主任签字签得很痛快。 前后没隔两个小时，就是文工团陈政委来电话，给他说了苏禾禾要考大学。 万建军都放行了，苏禾禾这里当然也要支持。毕主任发话说工资待遇都给她保留，考上大学后工资照发，让苏禾禾安心考就是。 可接下来苏禾禾那边给的回复却是，她要直接辞了工作参加高考。她又不是在编军人，这样保留工作工资不合规，还是不给上级添麻烦了。 话是这么说，对别人当然没有这样的礼遇。可苏禾禾这几年给军区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这些待遇都是她该得的，谁能说什么？ 毕主任本来要亲自找苏禾禾谈谈，以为她是有什么想法不好开口。 可转头他听到确切消息，说钟湛年后就要调去燕城了。萧司令那里已经签字了，过几天正式文件就会下达。 要这样，那苏禾禾是必留不住了。军总想调她都多少年了，这下算如愿了。 多年的爱将，毕主任还是打电话给苏禾禾关怀祝贺了一番。可最后问出的结果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苏禾禾竟然说如果考上大学，她只想专心学业，所以军总那边的工作她也不准备再接了。 毕主任虽惋惜，可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只能勉励几句，就挂了电话。 把工作都推掉，苏禾禾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家里有钟湛一个职业军人就够了，苏禾禾还是喜欢做一个自由职业者。 苏禾禾骨子里就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在军总工作，哪怕她不是穿军装的，可纪律约束是一样的。 虽然对财富的追求没上辈子那么强烈了，可更好更舒适的生活她还是很向往的。 追求理想，为国家和军队奉献，她很愿意支持钟湛去奋斗。而她要去挣票票，给他们的小家创造财富啦。 别墅得有，度假的海景房也得来一套吧？没车子太不方便了，她也要尽快搞一辆来开…… 苏禾禾只简单列出来，已写了一满页。 所以毕主任之后，又接到何副处长电话，苏禾禾更有经验了。 还是带职带薪上大学，再加一条毕业回军总直接再提一级工资。可苏禾禾还是客气又坚定的拒绝了。 过来送水果慰问的曹大姨听到后，心疼得眼睛眉毛一起抽抽。 可劝过的车轱辘话都老长了，一点用没有。钟湛和苏茂棠都支持，刘望山也说长远来看，还是上大学更有前景。曹大姨独木难支，再替外甥外甥女舍不得，也只能闭嘴。 —— 七六年父母平反后，谢清瑜和曾勤夫妻就请调到了燕城。曾勤现在整个就是谢家上门女婿的表现。可韩明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受苏禾禾影响，谢清瑜开始学习的时间是和苏立东他们差不多的。过了没多久，她父母就平反回到了燕城。之后她和曾勤请调燕城，其间谢清瑜也一直没有放松学习。 对苏禾禾的话，她几乎是言听计从，行动上也从不会打折扣。 回燕城后，她也搜罗了好多学习资料寄给苏禾禾。分隔两地，两人的情谊还是分毫未变。 不过曾勤想要和钟湛做亲家的事是没机会了。 结婚后谢清瑜生的也是男孩儿。紧跟苏禾禾步伐的谢清瑜，也没有二胎的打算，所以下一代，还是只能论兄弟情了。 ——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 汝城市高考于十一月二十八号开始，到三十号，需要连续三天时间。文理同时进行，各五科考试。若报外语系，则还要多考一门英语。 七个人里，朱巧玲和苏立辉报的是文科，剩下都是理科。 七个人分了三个考场。苏立东三人小组好运气地分在了一个考场。苏禾禾和叶前进一个考场，然后刘少睿和耿大江一个考场。 考试那天，真的是全体总动员了。 苏所长也早配上车了，他特意请假，亲自送儿子儿媳和继子三人去的考场。 苏禾禾这里自然是钟湛和小豆子一起。 叶前进家里本来也要跟着，可叶前进觉着有禾禾姐一起，他底气足着呢，并不愿意让家里人陪着。叶家爸妈向来是粗养孩子的，叶前进又是跟着苏禾禾才有这样的出息，还有钟湛跟着，很放心地撒手了。 刘少睿和耿大江那里是耿爸的勤务员开车去送的，曹大姨和耿妈做伴一起陪考。 大院里去参加高考的人还不少，军区领导们很重视。还专门派出了两辆军卡接送，菜站门口跟过年一样热闹。 到了考场，又是人山人海，考生加上陪考的，真是海量的人。 外面天寒地冻又人挤人的，苏禾禾就商量钟湛和小豆子，“钟湛，钟怀勉太小，别再给他挤到了，你们俩位同志就止步于此吧？我和前进自己进去就好了。” 可父子俩却一起摇头反对。 “有我呢，小豆子没事。” “妈妈，说好了我和爸爸给你 壮行，你总说生活需要仪式感，在车里你太没排面啦。” 可出来在人堆里挤着就有仪式感了吗？叶前进很想反问一句。 可看着钟怀勉小同学，想到你说一句，他会有无数句等你，问得你怀疑人生都是轻的。叶前进果断闭嘴，不说也不问了。 人太多了，车停出来了一段距离。 下车后，钟湛直接把小豆子架在自己肩头，视野一级，也没人能挤到了。钟湛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在这会儿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考场已开始往里放人，苏禾禾和叶前进也不着急，在队伍最后面排着往里进。 看着父子俩，苏禾禾挥手，“好了，太冷了，你们俩回去吧。” 叶前进也跟着，“钟大哥，小豆子，待会儿见。” 钟湛却笑着把小豆子举起立在他肩头，然后小豆子双手合拢做啦叭状，小身体憋出了洪荒之力，放开了嗓门喊着，“苏禾禾同学，叶前进同学，祝你们考得全会，蒙得全对，逢考必过，你们是最棒的哦！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得胜归来。加油加油加油！”然后是“啪啪啪啪啪”的拍手声。 刷地一下，目光全看了过来。看着漂亮干净极了的军装小男孩儿站在和他眉目神似的军装青年肩头，卖力的喊完拍着小手加油，喊话的内容新鲜有趣儿极了。 再顺着小孩和男青年目光所及之处，是位美丽极了的女同志，和小男孩更相似的容貌，这是一家三口没跑了。 苏禾禾抬手想捂脸怎么办？ 她一万分的后悔。那天小豆子问她有什么高考祝语时，随口给他说了网上看来的搞笑段子，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自言自语地，“我说不认识他俩，别人能信吗？” “不能，禾禾姐！”同样被波及到的叶前进却觉着很好玩儿，惟恐人不认识地，正跟小豆子大力挥手互动。 得，这下还躲什么呀，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是一起的了。 苏禾禾最没想到的是，钟湛怎么会想和小豆子搞这样一出。钟团长就不怕人认出来吗？还是他觉着要离开汝城了，可以放飞一下？ 第138章 发挥正常！ 138章 进了考场才发现,考生的年龄段差距很大，既有叶前进这样的应届少年，也有看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 苏禾禾还以为已经二十四岁的自己就够大龄了，这么一对比,她还属于年轻梯队的。 苏禾禾所在的考场,竟还有一位大着肚子，目测即将临产的妇女。这样的太让人佩服了。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肃穆紧绷的,十年的等待,错失的太多太久了。 看到这些人，苏禾禾也不由端正了态度。 第一科是语文,发下卷子后，看到考题，苏禾禾就知道自己小组的几个小的,应该都稳了。朱巧玲要不挑学校，把握也不小。唯有一个苏立辉，她和苏立东都不大看好。 题目很是基础的知识，和后世的高考题型没什么可比性。苏禾禾很快就答完前面的试题，开始写作文。 她这样下笔飞快自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答题，很快引起了两位监考老师的注意。 再看其他考生都在拧眉苦思,半天才提一次笔,对比太鲜明了。 本来苏禾禾的外表就不容人忽视,两位老师先后都在她考桌边驻足良久。 卷面干净整洁，那一手小楷太漂亮了,卷子上的印刷体都被衬得刻板了几分。 见她前面的题已全部答完，作文连草稿都没打，是直接写到卷子上的。可写出来的作文无一处修改涂抹。 又大略看了下她的作文内容,文笔不俗，言之有物。两位都是抽调来的初高中老师，心中就有数了，这个女同志是个语文实力一流的考生。如果她的其它科目也和语文一样亮眼，那这次是必中无疑了。 停考十年，还能有这样保持学习没间断的考生，两位重返岗位没多久的老教师，又怎能不心喜。对苏禾禾后几科的表现更期待起来。 苏禾禾只用了一个小时，试题加作文就都结束了。 可她并没有提前离场。她怕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给考场里的其他人带来压力。 这一场高考对很多人都意义重大，说是改写命运都不为过，苏禾禾不想制造紧张情绪，进而影响到谁。 同样的，刘少睿三个那里，她也都提前叮嘱了他们。相信大家都会遵守。 同样的情形，在苏立东这里，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这里同步发生着。他们都是自己考场最亮眼的那个。 第一科语文考完，苏立东小组，苏立辉出来只说能答的他都答了，朱巧玲稍有些忐忑，只有苏立东是最轻松自信的。 而苏禾禾小组回大院后，午饭是在刘家一起吃的。是没去陪考的叶前进妈和郭兰香一起做的。 叶前进在考点院子里和苏禾禾碰头时，就已跟她汇报了，说自己发挥正常。在苏禾禾这里，发挥正常就等同于没问题。 再回到大院，刘少睿和耿大江见到苏禾禾，第一句话都是，“姐，我发挥正常。”“我正常发挥，禾禾姐。” 曹大姨和叶妈耿妈听了自家儿子这么说，越发担心没底起来。 等观察一会儿发现，苏禾禾和三个孩子神情轻松。 三个孩子还有心思聚在那里，互相挤眉弄眼地猜测苏立东那边是什么情况。甚至商量要不要下个赌注时，几个大人都糊涂起来。 考场太冷了，几个军区里长大的小子，一人一件军大衣裹着都不暖和。 苏禾禾这样单薄的，数她穿得最厚，早就冻透了。怕她感冒，钟湛正在沙发那里给她搓着手脚。 叶妈耿妈也不好意思打搅去问。 曹大姨自有渠道，她抓过客厅里四下游荡的小豆子正经问道，“小豆子，跟姨姥说说，少睿舅舅他们跟你妈说的‘正常发挥’是个什么意思？是对暗号吗？倒底是考好没考好啊？” 耿妈和叶妈没忍住乐了，觉着曹大姨再急也不至于问个三岁孩子呀，能问出啥来？ 可等接下来，两个人才知道，有些三岁小孩是绝不能小瞧的。 “是这个呀，‘正常发挥’这个很好理解呀，就是学到的都发挥出来了的意思。你看舅舅们都情绪很好，我妈妈也无波无澜的，当然就是形势一片大好呗。我妈妈平时都要求舅舅们要低调，所以‘正常发挥’是他们的谦虚用语，姨姥你现在明白了吗？”小豆子说得条理分明，且一听就解惑了。 知道几个都考得很好，曹大姨放了心。搂住小豆子那个稀罕不尽地，“数我们小豆子最乖，会给姨姥宽心。等考完了，你记着你少睿舅舅舅再没好日子过了。” 小豆子看着姨姥稍远离了几步，才大胆进言道，“姨姥，是你再没好日子过了吧？少睿舅舅和我妈要去燕城上大学了，谁再给你做饭？你做饭好难吃的，我觉着姨姥爷好可怜的。” 妈呀！这个三岁小孩子太强了。会讲道理摆事实，还会怼人，从没见过这样一款的。 曹大姨做饭不好吃，这个走得稍近的人家都知道。 看着被怼得张口结舌的曹大姨，耿妈和叶妈和郭兰香挤一起笑做一团。 —— 再下午的数学考试，听说考场里有做不出题痛哭的，还有被难住弃考的。曹大姨和耿妈那边等着的考点出来好几起这样的事儿，两人在外面也担心起来。 两人等刘少睿和耿大江出来也都没敢问。 可等见到苏禾禾，两个孩子却换了笑脸，仍是那句“正常发挥”。 曹大姨才知道，这俩是故意给她演呢。真是又气又笑，可心是放下了一半儿。剩下的还要看后两天。 —— 钟旅长工作繁忙，能抽出一天陪考已是赶进度硬挤出来的时间。 钟湛的位置在那里，开始苏禾禾就没想过要钟湛陪自己考试。现在能有这么一天，苏禾禾已觉着够好。 等晚上，钟湛略带歉意地说，第二天让警卫员小杜开车送他们时，苏禾禾主动抱住他的腰，踮脚在他脸上左右各印了一记。 “枝枝，你能陪考一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你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钟旅长，我们来日方长呀！” 还没等钟旅长加深下拥抱，多感受下美人在怀的情趣，他们家强力电灯泡就上线了。 小豆子踏踏踏的走过来，“爸爸，后面两天我替你去陪妈妈，我是你最体贴的儿子对不对？” 钟湛轻哼一声，无奈地把头在靠在苏禾肩头。“苏禾禾，你说的那个\&039;白目\&039;是不是就他这样的？” 苏禾禾推开他，又看了正一脸天真纯稚，眼睛眨呀眨，可爱到爆的儿子。 她直觉小东西是故意的，可她就是没有证据。 看着还执意要答案的儿子，钟湛只能回他，“我很感谢你替我陪你妈妈，你是好儿子。” “那爸爸你是不是要礼尚往来一下呢？明天和后天拣碗和叠衣服的活儿，爸爸你看呢？” 看着一脸无语的老父亲，和一脸灿烂笑容的小儿子，苏禾禾要笑疯。 钟湛还一心想给小豆子加码干活呢，这边小豆子已经开始想套路他爸，想钻他小空子了。 钟湛看着被愉悦地笑倒在沙发上的苏禾禾，这两天考试最好一直让她这样保持愉快心情。 他决定大人大量不跟儿子计较了，“小豆子，你能让你妈笑这么开心，爸就算你彩衣娱亲了。行，这两样活儿爸给你干了，奖励你的。” 不管算什么，活儿推出去了就是胜利。小豆子最务实，也不恋战。 “谢谢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以后你陪不了妈妈，还叫我帮忙呀！”他说完又踏踏踏回去玩自己的去了。 看着和他妈一个哄人调调的儿子，钟湛拿眼瞟过来，“苏禾禾，你有衣钵传人了。” 苏禾禾捶着沙发笑得更大声了，她儿子太好玩儿了。 —— 后两天的考试也一切顺利。 政治，物理，化学，每场出来，依旧是那句“正常发挥”，听在曹大姨三个家长耳里，仿若听到天籁之音，最好听不过了。 高考结束后，钟湛又年后去燕城上任，苏禾禾本来还想趁着有段时间，和亲朋家人来个悠长缓慢的道别的。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燕城那边连催了数次，最后定下来钟湛要在一月五号前到燕城走马上任。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钟湛交接汝城这边的工作，就得非常抓紧了。 之后他忙得二三天不回家都是常态了。 这样家里打包行李这些活根本就指不上他了。 好在苏禾禾有三个小弟，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都是大小伙子了，这些活儿他们完全能担起来。 先把用不到的行李打包好，剩下的过日子还要用，就只能等临行前再弄。 这期间苏禾禾也抓紧时间多回了几趟娘家。 高考完，苏立辉就说了，他百分百考不上。他对考大学没那么执着，唯一就是觉着对不起苏立东对他的付出。 第139章 工作！ 139章 苏立辉自己都不看好,丁月英这边也死了心。 自家儿子是块朽木，她在旁边看得真真的。苏立东要只管自己和朱巧玲学习，省多少力气。 苏立东大半时间都是抓着苏立辉给他开小灶，朱巧玲那里是遇到不会的才给她讲一讲的。 所以,丁月英母子担心的是,别因为苏立辉占用了时间,让朱巧玲也考不上就太对不起了。如果不是要帮苏立辉，有苏立东全力辅导,朱巧玲考上的把握会更大些。 带着歉意,苏立辉在家都勤快多了。 两年前他高中毕业，丁月英本来想提前退休，让苏立辉接班儿的。可丁月英也才四十四岁,葡萄上托儿所也不用人看了,她这个年龄退下来回家怕会闲得受不住。 最后还是苏立辉说小伙子吃点苦不怕，给苏立辉在厂里找了个临时工先干着。商量若谁有工作要卖就买下来,没有就等丁月英年龄到了退休接班也行。 这次为参加高考，三个人都请了假。 苏立东和朱巧玲是正式工作，又都是各自岗位上的骨干,单位里都希望就是他们考上大学，将来毕业也能返回原单位。如果接受，两人是可以带着工资上大学的。 大学都还没考上，说其它还嫌太早。高考后，苏立东和朱巧玲第二天就返回了工作岗位。 苏立辉是临时工，请假后就没班上了。从去年后，返回的待业知青太多了,一个临时工空缺都竞争激烈。 不过之前家里都商量好了,到时家里苏立东和朱巧玲只要考出去一个,他们都不准备保留原工作，苏立辉就可以顶班的。所以，他就是考不上，也会有班儿上。 高考后他暂时先闲在了家里，做饭他虽然不会，可买菜打扫卫生这些他都接了过来。另外接送小葡萄上托儿所也是他。 这么几年，当初的鲁莽不知感恩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褪变成了苏家真正的一份子。不然苏立东也不会花那么多精力想给他推起来，连退路都给他安排上了。 苏家人没一个滥好人，但你真心不计较地做了一，他们一定会大方还你二。 不过丁月英还是很忐忑。这几年他们娘三个从苏家得到的太多了。以前百般算计也得不到的，后来放下不惦记了，和苏家人将心比心了，苏家人却不用你说就给你捧了过来。 也才明白，做人少些计较，多些诚意，并不会真吃亏。转换了观念后，更明白了做人不要贪心不足。 所以苏芳芳和石干事回娘家时，丁月英拉着女儿女婿就说了心事，“芳芳，小石，立东的工作给立辉顶班儿就白瞎了。立辉顶班儿只能进车间当工人。可立东的工作卖给懂技术的，考核过了人就能进技术部门，这可能卖不少钱呢。 巧玲的工作就更不能要了。只给人做了几顿饭，帮照顾了几天孩子，就敢拿人工作，叫朱家人看着像啥？咱凭啥拿呀。我觉着还是我退休，让立辉接班吧。你弟也和我说他想这样。” 苏芳芳和石干事听了都赞成丁月英的想法，苏家给的太多了，再拿真的受之有愧。 于是商量好了，等高考成绩一下来，苏立东提出顶工作前，丁月英就先把退休办了。 这事必须先斩后奏，不然苏立东要想说服人，他们个顶个谁也招架不住，最后还得按着苏立东的意思办。 这边娘三个想着不要人的工作，那边却有人惦记了好一阵子了。 高考一结束，郭兰香就接到了二儿子电话。 自打二儿子娶了媳妇儿，郭兰香就当这个儿子舍给他岳家了。看他不年不节的来电话，她一想就知道又有事想家里给他们夫妻办了。 果不其然，问候都没有，二儿子就提妹妹和妹夫无论谁考上 了，空出来的工作都给他留着，他下乡的小舅子等着这个工作回城呢。 郭兰香听了嘴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她和丈夫从小也没教歪呀，怎么老二就能变成这样？ 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一个好工作，苏立东和朱巧玲的工作卖一千五六百都不多。妹妹结婚不情不愿添了四百嫁妆，他们夫妻俩这会儿哪来的大脸惦记妹妹妹夫的工作。 女儿朱巧玲的工作是她自己凭本事考上的，家里没花一分钱。这会儿要卖还是要给谁，都是她自己的事儿，郭兰香从没想过问。 女婿苏立东的工作，自有苏家人决定。朱家要是过问了，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巧玲在苏家也没法立足了。 郭兰香平时多好脾气的一个人，也忍不住对二儿子破口大骂，说他猪油蒙了心，自己也不是穷家破落户，做什么总惦记别人的。让二子臊得挂了电话。 却不想转头朱巧玲就接到了二嫂电话，姑嫂寒暄都没有，对面就直接以嫂子的身份说要她的工作。 亏得朱巧玲这几年长进了不少，再不是以前内向不吭声的软包子样儿。而且这几年她早对二哥二嫂寒了心。二哥不孝父母，不友爱兄妹，她和大哥失望多了，全当家里没这人了。 接了电话，她脾气软说不来硬话，可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二嫂，对不住了，万一我真考上了，我这个工作也不能给你留。我和立东自己有打算，要不你去别处问问吧？这次有工作的参加高考的也不少，你提前多问问，考上的肯定有要卖工作的。” 没想到电话那边跟点着了火药桶似的，“什么？买个工作你知道多少钱吗？一千块都买不下来。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张口就敢叫我们买工作。 你和立东考上大学什么好工作没有，把工作给我弟怎么就不行了？你和你二哥可是亲亲的兄妹呀，你竟然一点骨肉情都不讲。亏你结婚我们还给你添了四百块嫁妆，你拿着不烧手不亏心呐？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朱巧玲从没被人这样恶言相向过，说话也跟不上趟儿，这会眼泪都气出来了，拿着话筒的手微微抖着。 苏禾禾一家眼瞅着要走了，最近只要有空闲，苏家一大家子就要聚在一起。今天刚好礼拜天，苏禾禾和苏芳芳俩又拖着男人孩子回了娘家。 苏家电话就放在客厅靠墙的高几案上，再结合朱巧玲的回话，怎么回事一猜就知道了。 苏禾禾早都听朱巧玲说过她二哥二嫂的贪婪吃相，可没下限到空口白牙要人工作，这就太突破了。 这样的人一次就要给她怼没脸，不然下次有好事儿，她还惦记。 可这是朱巧玲嫂子，苏禾禾不好越界帮忙。 可看着朱巧玲只知生气，却不会有效回击，电话里那边越发张牙舞爪起来，声音大的整个客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谁都要气够呛。 而他哥是个男同志，和人女同志计较，也失了风度。 正烦着，却她家小豆子路见不平想要吼一吼了。 他拉着小葡萄颠颠儿跑到朱巧玲身边，问她，“舅妈，那个什么嫁妆你还给她呀？得寸进尺的人不能留着过年的。舅妈，你要不会说，就让小葡萄替你说呀。” 被一个小孩子来指点，朱巧玲觉着自己真没用，下意识的望向丈夫讨着主意。 自己妻子就不是能口出恶言的人，且都不要来往的人了，让小孩子出乱拳下对方的脸也没什么。苏立东给她肯定地点头。 这会儿小豆子已经给妹妹耳提面命了过了，有哥哥撑腰，小葡萄雄纠纠气昂昂地接过了朱巧玲手中的电话。 “我妈妈不跟恶人说话，也不跟恶人做亲戚。我们不要你家的钱，明天我爸爸就给你们带利息一起寄回去。小豆几哥哥说，我们要老…… 死不……相往来，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给我妈妈打电话啦！”最后一句，小丫头是用吼的。 可惜她个子太小，不然把话筒大力挂回去，会更有气势。 见女儿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苏立东才接过电话，“我女儿说的就是我们夫妻的意思，以后不要找巧玲了。”说完也不听那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对于外甥的早慧机变，苏立东是太喜爱欣赏了。 这会儿过来抱起他，“小豆子，去了燕城，舅舅想你了怎么办？” “好办呀，舅舅你也到燕城上大学就好了。” “那姥爷呢？”相比女儿，苏茂棠更舍不得这个万里挑一聪明的外孙。 “姥爷，妈妈放假，我们肯定要回来的。你乖乖等着哦，我给你带礼物。”小豆子深得苏禾禾真传，除了他爸能免疫外，哄谁都手到擒来。 “好好，姥爷知道小豆子最孝顺。”苏茂棠一脸慈爱的看着外孙。 他转头又对苏禾禾正色道，“禾禾，小豆子这样聪明的孩子太少见了，将来搞科研一定会有很高的成就。这样的孩子都是宝贝儿，都是国家的栋梁人才。你和钟湛可以多生几个，也是为国做贡献了。” 苏禾禾服了，这都能扯一起。和钟湛对视后，只是对苏茂棠笑笑敷衍过去，却没反驳。 离别在即，还是让苏所长如意点儿吧。 他老式人，是接受不了女儿只想要一个孩子的言论的。 苏禾禾不想生却总被催生，这让她很烦。 却没瞧见，朱巧玲的眼神有瞬间的黯然。 她是个多思的，想到自己连别人的为难都处理不好，还要小豆子给自己出头。 再比对苏禾禾，她那么聪明，她生的小豆子更聪明，所以苏茂棠盼着她多生。 而自己这样笨拙，葡萄也只是普通，所以觉着她生不出聪明孩子，才没人催她吗？ 第140章 新家！ 140章 朱巧玲的娘家嫂子都来电话要工作,足见现在工作紧俏到什么程度了。 刚好一家人都在，丁月英觉着可以借机敞开了说一说。 一大家子一起吃完饭，围坐客厅聊天时,苏芳芳和苏立辉几次眼神提醒她后,丁月英张了口。 “立东,巧玲，你们俩要都考上了,工作也别留给立辉了。我现在讲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至多一两年也要退下来的。所以也别拖了，等过了年我就办退休,立辉接我的班儿就行。他在学校里当个体育老师挺不错。厂里和巧玲单位,给他安排到那里,他都够呛能应付来。” 朱巧玲以为是二嫂的电话引出来的，很不好意思，“丁阿姨，你别多想。我二哥二嫂谁的便宜都想占,我和我大哥早都不想认他们了。我爸妈也都知道。” 苏立东以为自己和妻子不分你我,妻子娘家人都不缺工作，他也真没把一份工作看得太重，所以当初没多想就把工作许给了苏立辉。 他这会儿却觉着自己之前是欠考虑了,工作也等于妻子的嫁妆,他这样有惦记妻子嫁妆之嫌。 妻子的工作哪怕不要了，也应该卖了把钱给她收好。 考场出来后,他很自信自己能考上。所以也用不上妻子的工作。 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苏立东正色道,“丁阿姨,就让立辉顶我的班儿吧。你再干两年,等到了年龄再退。到时你的工作再卖了吧。巧玲要是考上了，她的工作也要卖的。多的话就别说了，巧玲怀孕，葡萄出生，丁阿姨和芳芳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也没和你们客气。现在工作的事咱们也别争了，就听我的。” 苏立东这样说了，朱巧玲只不安地看他一眼后，没再多劝。 工作的事儿太大，涉及到的钱也太多。越知廉耻，丁月英三人越无颜当初的白拿白占。 苏立辉这个年纪，自尊心格外重些。 “哥，我就接我妈的班儿吧，当体育老师还有寒暑假，我喜欢这个。” 苏立东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瞪了他一眼，就要给他镇压下去。 苏禾禾却有话说了，“哥，就听立辉和丁阿姨的吧，以后厂里用人会对学历要求越来越高的，立辉留厂里是没什么发展前景的。还不如先留学校里当体育老师，慢慢再找别的出路。往后政策会不断放宽，立辉不愁出路的。” 苏禾禾说的话做的指示，经验证可都是再确准不过的。苏家父子对她的建议基本都是悉数采纳的。她既这么说，苏立东就没再坚持自己的。 朱巧玲默默看着，说话做事何时都自信的苏禾禾，说的话公公和丈夫一直都最重视，她既羡慕又自卑。想学却总是东施效颦。 见苏立东不再瞪眼了，苏立辉胆子也大了，“还是二姐了解我。哥，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料，就想让我留厂里。我可不想给你和爸丢人。你看梁景文回厂里出的那些事儿，梁厂长被他带累的背都弓下去了。” 见事儿过了，丁月英和苏芳芳放下了负担，也有心说别个了。 丁月英嗔怪地看向儿子，“提那个晦气的干什么。你两个姐姐都不爱听他家的事儿。” 苏立辉却不觉着，“当个乐子听呗，现在谁不说梁家的热闹。梁景文和李珊，一个窝囊废一个疯子，和姐她们可关不上，妈你可说错了。” “苏立辉你真长进了啊，这么会说话了？那梁家的事儿你说说呗？你大姐我是个俗人，就爱听这些乐子。” 苏芳芳嫁到石家，一年后就生了儿子，现在肚子里又怀着一个。石干事待她真诚，石家上下也都看重她。日子顺心富足下，苏芳芳也变成了爽利大方的少妇。 “来来，小豆子，去端点瓜子花生 ，听你立辉舅舅的八卦得配零食呀。”苏禾禾使唤着自家儿子。 在家已习惯给妈妈服务的小豆子，脆生生地应着，“得令，妈妈，儿子这就给你效劳。”熟门熟路地就往零食柜子去拿东西了。 做为哥哥的小尾巴，葡萄马上就跟着去了。 丁月英还想跟过去，却没赶上钟湛的速度。他两步过去打开柜子帮着他们拿出来，由着两个小的给端过来。 见惯了苏禾禾使唤小豆子，拦她还总有那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钟湛也是一切都由着她做主。 苏家这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见到了只能帮把手，觉着小豆子能胜任的，就放手给他了。 吃着零食瓜子，男士们被迫跟着听了一耳朵梁家的八卦。 那年梁景文被李珊用孩子赖上结了婚，等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儿。 唐砚岚开始还怀疑孩子不是梁家的，在外面还信誓旦旦说自家儿子绝不是那样的人。她想铺垫下，等孩子生下来，借着不是自家的由头，想撵李珊走。 可等孩子满月后，无论谁看都要说跟梁景文一个模子刻下来的。这下彻底赖不掉了。 唐砚岚和梁家这个脸就丢大了。本来因为工农兵大学毕业回到厂里倍受瞩目的梁景文，这下更受人关注了。 大家都在说梁技术员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会和女人不正经。怪不得苏禾禾非要跟他离婚，原来是早看透他不是个好的了…… 再之后，在参与机床厂的项目中，梁景文多次出现重大失误。 厂里人才发现，工农兵大学生就是个摆设。跟人小苏工比，梁景文屁都不会。 本来对儿子寄予厚望的梁家栋，被打击得不轻。 大概是不想面对家里失望的眼神，梁景文总找机会加班不回家。李珊不干了，抱着孩子说要陪他加班。夫妻俩在厂里就闹开了，孩子吓得都哭岔了气儿。 到最近，两夫妻已经不是吵嘴了，而是开始大打出手。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两人也不怕人看，夫妻脸上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家里鸡飞狗跳的程度，当初原苏禾禾闹的那些，跟现在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唐砚岚跟着操心，还要管着孙女，肉眼可见地变成了两鬓染白的老妇模样。 和苏家的风光鼎盛步步向上相比，梁家已止步于梁家栋这里，梁景文是连家门都撑不起来了。 看着离开梁景文越来越优秀出色的苏禾禾，唐砚岚终于肯承认自家大错特错了。是自家儿子配不上苏禾禾。 当初若管好儿子留住苏禾禾，梁家肯定不是现在的零落境地。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高考分数还没等来，苏禾禾一家三口就要搬家去燕城了。 和亲友们依依不舍道别后，一家人离开了汝城军区大院。 来送行的人很多，郭兰香，于桂芬，大姨和少睿，耿家和叶家母子，贺生生，文工团全体，钟湛的下属同僚们…… 自从上次和钟湛哭过一次后，苏禾禾就发现自己的泪腺好像过于发达了。之前和父兄，还有大姨家三口家宴道别时已经哭过两次。 可这时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想到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眼不知不觉中就湿润了。 再看到特意集合在路口，在手风琴伴奏下，那么真挚动情地给她唱着《送别》的文工团全员， 真的是一个都不少，宋团，陈政，孙志武，霍宁，洪春来，段小娥，汪指导，岳指导…… 苏禾禾泪雨滂沱中和他们一个一个地拥抱告别。汝城军区的四年，她收获的太多太多了。 虽然没有穿上军装，可在彼此的心中，他们就是深厚的战友情谊。 军区派了军卡给他们运送家具行李，三口人这次要坐火车去燕城。这次调任，钟湛是带着警卫员小杜的，他也跟着一家三口一起坐火车。军区派车送他们去的火车站。 小豆子虽然坐火车来回燕城好几次了，可软卧车厢他是第一次坐。 苏禾禾也是第一次坐，母子俩还挺新奇的里外观摩了一下。 小豆子不能搞特殊，车厢里四个铺位，只他们三个大人有铺位。剩一个铺位，是位中年女干部坐了。 一天一夜的火车，第二天上午九点准时到达燕城火车站。 这边军总派车来接，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新家。这次他们鸟枪换炮了，新家是一栋精巧的红砖小二楼，下车第一眼，苏禾禾就爱了。 军总想调钟湛过来很久了，所以各方面都按高规格给他安排的。 面积比汝城大姨家稍小些的小楼，内部格局却要更合理舒适。 客厅有能让阳光全透进来的大窗，冬日的礼拜天，夫妻俩带着小豆子在窗下晒太阳，想想就是很美好的事。 第141章 干活！ 141章 拉家具的军卡早到了,小杜领着过来帮忙的战士们很快就搬好入户了。 小楼前是木栅栏围起的小院，目测得有四五十平的样子。 一楼玄关往里就是南北开阔的大客厅，进门玄关左边是厨房,厨房外就是和客厅一体的餐厅。玄关右侧是楼梯,沿着客厅往里，是卫生间和书房。 二楼是三间卧房,带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储藏间。 最最叫苏禾禾惊喜万分的是,小楼里是全屋地板。虽然上一任主人仍是当水泥地面使用的，地板已被鞋底踩得斑驳,掉漆严重。 可苏禾禾一点也不在乎。擦干净了,再细细打磨出原木色，还带着老旧底色，就是她最喜欢的风格了。带来的滕席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样一个小家，虽然距离豪宅还差得很远,却已具苏禾禾心中温馨小家的雏形。 房子大了，带来的家具肯定不够摆。 不过都不急。不用工作，也不用学习,苏禾禾有得是时间慢慢倒腾布置。 问了来帮忙的战士,知道这边的后勤处也给提供定制家具服务后,苏禾禾准备重操旧业。她要再画些图，连院子都一起打造出来。 这边搬家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旁边的邻居们，看到入住的是这样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开始都以为搞错了。 看着夫妻俩牵着小孩儿进了小楼，有个大姐没忍住，走过来问搬家的战士们，“你们是不是搬错地方了？这里是师军级干部的家属区,谁带你们过来的？这可不好胡闹的。” 小杜见了放下东西过来，客气有礼地，“这位大姐同志，这是给军总特种独立旅钟旅长分配的住处，不会有错。” 这样倒对得上，大姐点点头，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那刚进去的小夫妻，是你们旅长的儿子媳妇吗？” “啊？”小杜才知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大姐，刚进去的就是我们钟旅长一家三口。” 看这边说上话了，又凑过来好几个大姐们。 “啊？你们旅长这么年轻，看着像三十都不到呢？”这回是另一位大姐惊呀了。 “差不多，我们旅长过完年就三十了。”小杜挺着胸膛一脸骄傲地说道。他对自家旅长崇拜如涛涛江水，不到三十岁的旅长，他只见过他家钟旅长一人。 果然，小杜说完，就是几位大姐此起彼伏的惊呼议论声。 若是左右搬来了邻居，大家免不了要去问候一声，热心的还会搭把手。可今天，几个人互相瞅瞅后，就悄声各回了各家。 倒不为别的，而是觉着和新来的小夫妻年龄差得太大了。和自家儿女相仿的年纪，级别却和家里男人差不多，这要怎么来往起来嘛？ 都决定等家里男人回来问问，这个钟家该怎么来往才好。 —— 给钟湛配的车子已经到位，中午简单吃了小杜去食堂打回来的饭，钟湛就带着小杜去报到了。 带来的家具都摆放好了。知道刚调来，钟湛肯定要忙疯了，苏禾禾也不指望他。她带着小豆子，母子俩合作，在家里一点点打扫归置东西。 安华带着林阿姨过来时，入目看到的就是，她心爱的孙子正撅着屁股，拿着抹布卖力地擦着地板。 这还了得，安华快步抢进来抱住孙子，夺过他手里的小抹布，“小豆子，你这么小还不到干活的时候，有奶奶呢，不用你。” 扫了一圈没见到苏禾禾，“小豆子，你妈呢？” “奶奶好，林奶奶好，妈妈在刷卫生间。”小豆子礼貌地喊人并回答问题。 “哎，我孙子就是懂礼数。” “可不，这孩子教得真好。” 安华和林阿姨眉花眼笑地应着夸着。 卫生间里的苏禾禾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妈？林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还想着等家里收拾好再回家看你们呢。” “你这孩子，这么多活儿你不等我和老林过来，你自己得干到什么时候？这怎么还叫小豆子擦地呢？他能干什么？”安华一边念叨着，已经和林阿姨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起来。 婆婆主动来帮忙，苏禾禾也没矫情地推拒。主要是活儿太多了，光靠她和小豆子几天都干不完。 林阿姨不知打哪儿翻出个拖把和水桶，打了水涮好拖布就要拖地。 被小豆子跳起来一把拦住，“林奶奶，地板不能用拖布拖的。算了，还是我来吧。”说完，他拿起抹布继续吭哧吭哧地手擦地板。 林阿姨反应不过来，满头疑问地在母子间来回瞅着。安华想起儿子在汝城的家恍然道，“禾禾你这是还想脱鞋进屋是不是？这地板太旧了，不然妈出钱给你重铺吧。” “奶奶，你也太不懂艰苦朴素了。我妈说了，这是上好的实木地板，打磨后，自带岁月的刻痕，是她最喜欢的原木复古风，最原生态啦。这样花最少的钱，打造心仪的家，我妈是不是很能干？” 看着一力维护吹捧他妈的孙子，安华想到自家儿子，他可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对比之下，高下立见啊！ 想到当初在汝城帮儿媳做月子时，儿媳说过要培养出贴心儿子的话来。 回燕城后，她就琢磨着可能就是苏禾禾想叫儿子干活，又怕自己不高兴，就那么随口一说找个理由罢了。 不聋不哑，难做阿翁，和苏禾禾过日子，儿子就得干活，安华早就认了。所以之后也没再提这个事。 可今天，她才知道儿媳当初真不是信口编话，而且人家已经做成了。 她看向儿媳，感慨万千，“禾禾，我不如你，你真教出来了贴心好儿子呀！” 又看向干活的孙子，才发现这孩子活儿干得已经有模有样。他会数着地板块儿擦，数到五块儿，会搓洗下抹布，再往下按顺序擦。特别有章法。 可还不到四周岁的孩子，谁家也没这么早使换干活的吧？ 安华比当初见到儿子被支使干活还要心疼。想劝，可没有充足的理由，她知道是说服不了苏禾禾的。 她这里正沉吟间，林阿姨先忍不住了，“小苏，现在都允许了，你也找个帮干活的吧？这样你和钟湛只忙工作和学习就行，咱们小豆子也有人照顾，多好。来小豆子，别干了，林奶奶给你干，就按你这样擦行不？” 安华一听可不是，儿子家完全可以找个帮干活的阿姨来。 可她赞同的话还没出口，小豆子已经躲开林阿姨，抗议着，“林奶奶，你不懂就不要管，我这是在履行家里一份子的义务。我们家义务和权力是对等的，我不干活，就没有发言权。我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合理地位，你不要添乱啦。” 他这样高大上的一番话，当场就把没上过学的林阿姨给说懵了。干活还能和这样高深的道理挂上钩？她不敢拦了。 安华一看就知道，这又是苏禾禾为哄孙子干活整出来的花样。 当初自己儿子就是这样入的套，到今天已经越陷越深，这辈子是够呛能挣出来了。 看着孙子快乐干活的小身影，她劝服自己，“儿孙自由儿孙福，算了。” 安华拉着林阿姨，一个去了楼上，一个去了厨房。自己开解着，还是帮着干活，让儿子家安顿下来最要紧。 搬家确实累人，有安华和林阿姨帮忙，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整整干了两天，小楼里外才焕然一新，一家三口可以正常过日子了。 对于安华提议家里找个住家帮工阿姨的话，苏禾禾暂时是没意愿的。 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住，所以更喜欢找上下班的钟点工干活。可军队大院比较特殊，不住家，普通人是不好随便出入的。 好在，家里就三口人，活儿也不多。钟湛忙过了这阵子，家里大部分活儿都能担起来。小豆子能帮忙的也越来越多，苏禾禾觉着办法总比困难多，还是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 她现在比较忐忑的是，高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通知书没影子，连分数也不下的吗？ 她是坚决不信自己会落榜的，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给家里和大姨家都去了电话，也都问了，周边参加高考的，都还没收到任何消息。 —— 搬到新家的第五天，钟湛上班后，她带着小豆子在家烤点心。 隐约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在喊，她出来一看，是几个四五十许的中年大姐正站在院门外。 看到她，其中一位笑着对她说道，“钟旅家的，我们是你隔壁的几家邻居，我是负责咱这边家属工作的傅大姐，想过来了解下你家的情况。” 了解情况要带这么多人吗？心里虽不认同，苏禾禾还是把人都让到了家里。 等进门见到里面一尘不染，连地板都是干干净净地，要脱鞋才能进屋时，几个大姐都看呆了。 站到玄关处，有两位大姐很明显不大想脱鞋，其中一位大姐，“钟旅家的，你看，大冬天的脱鞋太凉了。我有关节炎受不了凉，要不我们就这么进去吧？以后干脆就别这么弄了，穿鞋脱鞋的，小孩子也不方便吧。” 苏禾禾这时已经脱鞋换了室内拖鞋，笑指着过来探看的小豆子，“这位大姐，地板是我不到四岁的儿子一点一点擦出来的，你忍心破坏他的劳动成果吗？” “劳动最光荣了。妈妈你不是说破坏劳动成果最可耻吗？”小豆子最会给妈妈打配合了。 被这么小的孩子说，那位大姐脸上挂不住了。 她干巴巴解释着，“我是生病怕凉，没别的意思。” “阿姨，屋里有暖气，一点也不凉哦！”小豆子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明着。 剩下的人哪还好意思，都脱了鞋进了屋。 礼貌有礼的小豆子这才上线，主动自发地挨个跟着问了好。 给几个人稀罕的，这家的孩子可太灵透了。 第142章 下分啦！ 142章 有想穿鞋进屋这个引子,苏禾禾对这些人更没什么热情了。 她问过钟湛，需不需要和周围的人睦邻友好一下。 钟湛直接跟她说不必要，让她按着自己心意过日子就行。 也是钟湛给她解释了,她才知道，和在汝城军区大院不一样,在这个大院里,钟湛是很特殊的存在。 他们现在住的虽然是军总辖下的卫戍部队大院。可钟湛指挥的是军总辖下特种独立旅，虽然建制规模差很大,却是军总辖下并行的两个单位。 若没有特殊的大事件，这边卫戍部队的人和他在工作上是没什么交集的。 特种部队虽然现在只是旅级建制,可军总调钟湛过来，就是想一步一步扩大建制的。明眼人都知道,建制扩大时,钟湛又该晋级了。 是先有军总上层看中了钟湛的能力和他在汝城部队的突破性成就,才有的独立旅。可说这个独立旅就是为钟湛量身打造的。 所以在这个卫戍部队大院,苏禾禾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只过自己的小日子。 了解这些后,苏禾禾就不大明白，这几个大姐找上门是为哪般？她们可是不同单位的家属，这越界了吧？ 傅大姐几个进门后,看到屋里的摆设布置都是没见过的新颖样式和摆法，处处都是花了巧思的。 朝南的大窗下,挨着到顶的大书柜，地板上铺了块儿织花的羊毛毯。上面散落着几本书和几样玩具,还有一个滕制摆盘,里面摆着几样没见过的点心，还有一小碟削皮切块的苹果和几瓣儿桔子。一看就知道母子俩日常在这里晒着太阳看书吃好吃的。 而钟家的小孩子这时又坐了过去，拿起一本书看着,想起来还往嘴里塞一口点心。 大姐们不约而同，心里想的都是：这小媳妇儿养孩子可太铺张了，这要搁到以前，就是资产阶级享乐做派了。 还是那个不想脱鞋的大姐，拉着另一位大姐，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细细打量完客厅，嘴里说着“什么味儿这么香”，就开始往厨房那边转起来。 等往厨房探头，一眼看到里面的双门大冰箱时，她眼睛都瞪圆了。被她拉着的那位情不自禁地轻喊出声，“这就是冰箱？” 两人奔过去左摸右摸不算，又打开了冰箱门。看到冰箱里有好几样水果和分量很足的鱼肉外，还有一只处理好的整鸡时，眼睛已开始一抽一抽了。 再看到厨房案台上码好的一滕筐还散着热气的点心，浓郁的奶香气阵阵扑鼻而来。咽着口水，她们才觉出不好，赶紧退出了厨房。 而她旁边那位却没瞧够，有样学样的又去开了卫生间门门，这次更沉不住气，更高的嗓门儿就嚷开了，“他们家还有洗衣机！” 一样一样的数着算着，先头那位大姐已经承受不住的样子。 已在沙发上坐好的傅大姐三个，知道有钟家有冰箱和洗衣机后，心里是很想观摩一下的。 她们早都听说过这两样好东西，买也都买得起。 可大几千块就换了这两样不是必须的东西，之后还得紧巴过日子。打肿脸充胖子，只为撑那个虚面子，想想就不划算。这边她们相熟的人家都没有想买的。 没想到这新来的钟家竟有，还是两样全买了。 再看看钟家屋里的这些家具摆件，用的铺的，也得不少钱才能置办起来。 几个人只大体算算，就知道这家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五千快钱都挡不住。 几个人家里最少都是三个孩子，在嫁娶上一个人连两千都分摊不上。本来大家大差不差，都觉着日子这样已是比大多数人好过了。可就在今天，看到苏禾禾，才知道还有人这么奢靡的过日子。 最难过的是，苏禾禾的年纪是和她们子女差不多大的。 想到来时车接车送的安华，丈夫那边也听来了一些消息，只能归结于人家有个好婆家，一般人比不了的。 来时还存着打探比较的那几个，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想法了。有两位已经后悔来这一趟。 看着苏禾禾没有主动询问的想法，傅大姐主动开了口。 “钟旅家的……” “这位傅大姐，我姓苏。”苏禾禾打断道。她最烦这样谁谁家的称呼，好像女人就不配有名有姓一样。 “哦，那我就喊你小苏吧。是这样，我看你在家带着孩子也没个工作。你还这么年轻，这样可不好，总得找点子事儿干，也利于家庭的安定和团结。 你不知道，那边营连家属区的年轻夫妻，天天拉着男人吵架的都是孩子大了还没事儿干的。这些女同志是真要命，白天睡够了晚上逮着男人吵个没完，男同志睡不好，第二天部队里的工作耽误了多少。 现在政彻放宽了不少，部队能自主的也多了。领导们商量后，想把部队的被服厂，还有农场都扩大些规模，尽量给年轻些的女家属们都安排上工作。这样有工作有收入，家属们心气儿好了，夫妻也就吵不起来了。” 苏禾禾忍了又忍，才没给这为傅大姐翻个大白眼。 “傅大姐，我不需要工作，我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家也不吵架，所以你还是多关心别人家吧。”苏禾禾很直白地拒绝道。 傅大姐却很不以为然，依旧语重心长地往下说道，“哎，小苏，你头两年孩子小，天天看孩子忙，别的肯定顾不上。 可看你家孩子，该送托儿所了吧。没孩子在家，你再试试闲在家的滋味儿？三五天吵一次都不多，这样的咱院儿里太多了。就咱们大院儿，那些女同志有班上的，夫妻俩忙工作才很少有吵架的。 你别不信，大姐不会害你。我这次来就是想想摸摸你的底儿，你要是能有初中文化程度，你家钟旅的位置也在这里，肯定是要照顾一下的。你看被服厂的库管和农场的计工员哪个更相中，都随你挑。” 苏禾禾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傅大姐是自觉给她安排了个绝世好工作，来给自己卖好来了。 无论如何，也算人家一番良苦用心，苏禾禾反而不好直接撵人。 她也不想说自己过去的辉煌成就，而且跟这些人也说不着。 正想找个什么说法把人送走，那边察觉到妈妈不耐的小豆子踏踏踏跑过来。 “妈妈，你不用给大舅舅小舅舅去个电话问问吗？考试成绩出来了吧？” 傅大姐随口问道，“什么考试成绩？你家孩子这么小就上学啦？” “是我妈妈参加高考的成绩！” “真的？小苏，那你是高中文化程度？”傅大姐只意外这个。 至于苏禾禾参加了高考，她还真没当回事儿。 他们卫戍大院儿参加高考的人也不少，可有多少就是去凑热闹。考完了回来都跟鹌鹑似的，再不提自己高考的事儿了。 苏禾禾这样拖家有孩子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再想想刚才提到工作时，她都没说自己高中毕业的事儿，就猜苏禾禾上高中肯定也是掺了假的。 也就小孩子天真不知，给他妈捅破了。 看苏禾禾也不回话，傅大姐好意帮她圆着，“小苏你还挺谦虚，那工作的事儿你和钟旅商量一下……” “叮铃铃铃”是边上矮柜上的电话在响。 苏禾禾探手接起，还没等说话，那边的曹大姨已激动地嚷了起来，“禾禾，分儿下来了，你是咱们汝城市第一名，你哥是第二名，你们兄妹俩可了不得了……” 话还没完，电话已被截胡，是同样兴奋难耐的刘少睿，是他这里从未有过的大嗓门，“姐，还有我，我考出来第六名，前进是第七，大江是第九，我们都考上了……” 然后电话再度被曹大姨抢过去，“禾禾啊，少睿可全亏了你啊，你姨父说了，往后少睿就给你当牛做马了，这儿子我们不要了。 还有前进和大江家里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没有你，这三个小子哪有这么大的造化。真跟做梦一样，我刚才掐了我好几下才敢信呐！……” 就这样，曹大姨和刘少睿抢着电话轮流说，苏禾禾总算把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 挂了电话，苏禾禾手还没收回来，电话铃又是阵阵响起。这次是她哥苏立东。 苏立东比大姨和少睿镇定多了，内容也简洁多了。 虽然现在只是下了分数，可他们兄妹和刘少睿三个是进前十名的，除了不知能录取哪个学校，确保是考上了。 朱巧玲的分数也在前段儿，不出意外应该考得上。现在就是苏立辉很玄，大概率要落榜了。 电话漏出来的内容，傅大姐几个都听到了。知道苏禾禾考上大学不说，还是汝城第一名时，几个人，尤其是傅大姐的脸色真是很精彩。 第143章 通知书！ 143章 分数下来后,又等了半个多月，在一月底的时候，几个人才等到了录取通知书。 从定下恢复高考,到举行考试，到阅卷出分,再各院校录取,时间都太紧了。 录取信息先是在广播电台和报纸上集中公布的，这样个人可以查询到自己是被哪所院校录取了。之后录取通知书才会陆续邮寄到个人手中。 苏禾禾和苏立东毫无悬念地被燕城大学录取,朱巧玲考上了燕城师范大学。 刘少睿是和燕大不分伯仲的夏华大学，叶前进是燕城航天大学,耿大江是燕北交通大学。 填报自愿时，见苏禾禾只报燕城的大学,三个少年执拗地非要跟禾禾姐共进退,也清一色全填的燕城院校。 如今还真争气,全上了名校。这样的结果在汝城军区大院都轰动了。而三个少年的领路人苏禾禾,再一次在汝城军区书写了她的传奇。 只是帮她跑个腿儿再看看小孩儿,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金光闪闪的前程已铺就，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就错过了呢！ 而以为注定要落榜的苏立辉，却黑马出圈,被北方电力专科学院录取。这所学校虽然在很偏远的燕城郊区山脚下，可它也是燕城不是？ 苏立辉自己都懵了,丁月英搂着他又哭又笑，最后竟来了句,“肯定是沾了你二姐的福运了。” 没想到苏芳芳和苏立辉双双狠命点头,再信不过的样子。 事后听到嫂子朱巧玲笑着跟她学时，苏禾禾满头都是问号，她啥时候成了锦鲤了？ 令她更没想到的是,朱巧玲竟也跟她讲。说外头都传，只要和苏禾禾关系好走得近的人，都是好运当头。这次苏家和刘少睿几个全员考上大学，更让这种说法站得住脚了。机床厂里和汝城军区大院里的人都深信不疑。 最叫人无语的是，为了能沾上苏禾禾的无敌福运，厂里好多家有适龄闺女的都找来想说给苏立辉。这些姑娘可都是遥不可及，之前苏立辉够都够不着的姑娘。丁月英开始还真动心想松口来着。 是苏立东一句，“学校里找志同道合的姑娘多好，急什么。” 这才让丁月英冷静下来。 就是这么神奇，两个学习小组，七人小分队，竟全员都考进了首都燕城。 曹大姨和叶耿两家都不用说，三个小子都等着苏禾禾接着管呢。苏立辉继续听大哥就成了。家长们再没什么可担心了，决定开学时送都不必送了，苏立东带队一起出发就好了。 都有学上了，那苏立东和朱巧玲的工作可以卖掉了。 郭兰香开始听说女儿考上的是师范，觉着出来当老师还不如留着工业办的工作呢。 还是女婿苏立东告诉她，朱巧玲师范中文系毕业后，就业方向会很广阔。无论怎么选都不会比工业办现在的工作差，只会更好。 回头自家丈夫也是这么说，郭兰香才真正认识到，大学生是多么金贵。特别是这样停考十年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更是各行各业都要抢的香馍馍。女儿这里只要再生胎男孩儿，她是彻底不用操心了。 所以之后再接到二儿子和二儿媳打来电话，两人跟她不住陪礼说好话，郭兰香就心软了。 她也是想女儿女婿夫妻俩都考到了燕城，刚好二儿子夫妻就在那里。想着一家子骨肉，女儿这次给了工作，往后二儿媳总要感念一二。这几年在燕城住着，兄妹间刚好可以走动起来，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所以在朱巧玲回娘家时，跟她又提了这事儿。 二哥家的四百块钱，早在接了电话后的第二天苏立东就寄了回去。这事儿让朱巧玲在苏立东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还是苏立东一直宽慰她，她才少少下去的。 现在听郭兰香还提这茬事儿，软包子也来了脾气。 “妈，工作我已经卖了一千八百块，钱我都存起来了。我和立东都要上四年大学，虽然有补助，可我们准备稳定下来就接葡萄过去的。到时还要租房，那点钱根本不够。 我和立东卖工作的钱刚好用来补贴过日子。工作我要是给二嫂拿去了，到时我日子过不下去了，借钱到她那里，妈你说她会给我吗？” 郭兰香半天接不上话，最后勉强说道，“一家人不是这么算的，你结婚他们不是也补贴你了吗？咋？去燕城你还不准备见你二哥呀？再一个，上学哪能带着孩子，把葡萄送到家里来妈给你看着，你还是抓紧再要一个才行。” “妈，葡萄的事立东很坚持，我也不舍得，你还是别管了。怕你难过没跟你说，二哥的礼钱四百立东早都寄回去了，怎么我二哥没跟你说吗？” 郭兰香才知道，可她还是不信二儿子能这样行事，“是不是寄到你二嫂那里，她没跟你二哥说啊？” “我没有二嫂的地址，让立东寄的是二哥那里。” 郭兰香难过后，再没脸给二儿子说话。 她之后越想越难过，又给大儿子去了电话。听到老二夫妻做的这些事，朱家老大真出离愤怒了。告诉郭兰香以后全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就行了。他和朱巧玲都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对比苏家有继母和一双继子女，郭兰香还觉着自己家简简单单的，子女也都算出息，女婿是少许高攀自家的。 可现在看到苏家一家子，亲的后的齐齐整整地拧成一股绳，劲儿都往一处使。钱财上更是互不惦记，都能守着自己的本分。从女儿嫁进苏家，就没有过这些糟烂事儿。跟人一比，自家就丢人了。 郭兰香只能感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苏家的念好了，自家的却念不下去了。 —— 考上了大学，都可以好好过个年啦。 今年过年对钟家意义重大。时隔六年之久，钟家这次终于有机会齐聚一堂，三房要一起在燕城迎新年了。 三房两代人全在部队里，就是大房最小的儿子从事科研工作，那人家也是穿军装的。所以真正的全员到齐是不可能的。 只是三房的长辈们这次能一起聚首燕城太难得了，子女们能申请到探亲假的都递了申请，家族里大多数人都能赶来，这就是钟家的大团圆了。 进入二月开始，钟家大房二房的兄弟姐妹们就要陆续从全国各地奔赴燕城了。 好在大房二房在燕城都有老宅，有大伯在，肯定都要在大房过年。 这让苏禾禾松了口长气。要是都来三房公婆家过年，她就是再不想担事儿，也不好看着安华忙得团团转，自家一点手都不沾。 这下好了，安华因为身体不好，又是最小的，家族里办大事，上面两个大的也少劳动她。 而做为安华的儿媳，苏禾禾躲在安华身后，也不准备多掺合。 家族里她只认得在燕城的钟澈从敏丽夫妻，和调来一年多的大房堂姐钟娴一家见过一面。 钟家人分散在天南海北的各部队，互相之间想见一面很难。近几年加入家族的，彼此也都没见过，不独苏禾禾这样。 所以这次也算是钟家的认亲大会。 和苏禾禾这里被安华护着躲清闲不同，从敏丽那里早都接到了她婆婆的远程指示，从一月开始就忙得团团转。 让从敏丽提前把二房的房子里外打扫一新，这个苏禾禾能理解。毕竟二房就从敏丽夫妻在这里，交给她来干还说得通。 可为什么人大房的长女钟娴同在燕城，人大伯母也没要求，二伯母就在那里说什么外嫁的女儿不好管这些，非让从敏丽把大房的房子也照着自家的样子打扫出来。 苏禾禾听安华说完这些后，没忍住，指着自己脑壳说道，“妈，二伯母是不是这里进水了？” 婆媳俩现在啥话都可以直说，走在外面，常让人误会是亲母女。这是安华最近最自得的事。 “唉，谁说不是呢，等你二伯母来了你躲远点儿。她啊，谁家的事都想管一管，最想的就是把你大伯母比下去。就是可怜了敏丽。” 也是不能念叨。 第二天，难得的礼拜天，钟湛从调来燕城后，第一次休息。 懒觉都没得睡，大早上就被从敏丽和钟澈夫妻的造访给打乱了计划。 堂兄弟间打小的感情，钟澈比钟湛大两岁，比大房最小的钟泯大一岁，三个人年龄相近，小时候玩得比较多。 不过论最相得投机，钟湛却是和大房的钟池最好。两人虽然差了四岁，过了小学后，两兄弟间比谁都要好。 长大后，钟湛钟池两人在部队的发展也是兄弟间最好的。 夫妻俩是带着最小的儿子来的，是那年参加钟湛婚礼后回去查出来的，和小豆子同岁，生日也是前后脚，只比小豆子大了一个多月。 钟澈的想法很美好，想延续下一代的兄弟情。 把一家三口迎进屋子。来了小客人，虽然不忍心，苏禾禾还是上楼去小豆子房间喊他起床。 等母子俩拉着手下来时，客厅里，钟澈家老三嘴里吃着点心，正一件一件地从玩具箱里往外拿小豆子的心头好呢。 楼梯上小豆子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他不是小气的小孩儿，若只是想玩他的玩具，他会大方提供的。 可现在明显不是，那个小孩子拿着玩具左拉右扯地，一点都不爱惜，这就不能忍了。 “妈妈，你说过我的东西我做主是吧？你和爸爸都没有发言权和处置权对吗？”小豆子先跟苏禾禾确认着。 “是的。属于你的东西，爸爸妈妈没权力没理由干涉。所以放心去做吧。”苏禾禾知道儿子为什么这样问，也同样很支持他。 第144章 降服！ 144章 得到妈妈肯定回复后,小豆子就跑过去，把地上散落的玩具先都收到玩具箱里。 大概是他气势太昂扬，对方被他镇慑住了,呆呆地看着，并没阻拦。但使力太大,手里的草编望远镜被他扯得已经走形了。 这可是贺生生特意跟河对岸的村里孩子学了,编的第一个作品，特别有纪念意义。因为技术还不大过关,衔接处都不大牢固，小豆子平时把玩都小心再小心的。 这下哪还忍着,他可不是好脾气，小火苗上头时属于人狠话不多那一挂的。 劈手先把人手打疼,再掰开手指,把草编望远镜给解救出来。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猝不及防。 钟怀宇在家里被哥哥姐姐让惯了,哪受过这个呀,“哇……”地开嚎了。 “住嘴，不问自取即为盗，哪来的脸哭。”小豆子沉声质问。 这让听到儿子哭声起身没走出几步的丛敏丽顿在了那里。 而钟澈看着仍稳稳坐着的苏禾禾,这时候不得女主人出面教孩子让让客人的吗？ 还是丛敏丽先过去蹲到两个小孩儿中间。看到能撑腰的人来了，钟怀宇大哭变成了抽咽。 “小豆子是吧？我是伯母,这是你小哥哥钟怀宇，你小时候咱们都见过的。把你玩具拿出来给小哥哥玩一下,等下次我让小哥哥把他的玩具也给你玩儿,一家人不好计较那么多的。好了，大人有事要谈，不能吵闹,你们两个都听话啊。”丛敏丽还是哄自家孩子的那一套。 钟怀宇挺胸得意地看着小豆子，又要从箱子里拿玩具。 小豆子“啪”地大力合上箱盖儿，然后一屁股坐上去。钟湛做的木箱子很结实，大人都可以坐的。 “伯母，钟怀宇没有做客的自觉，我拒绝跟他一起分享玩具。”小豆子不容商量地看着丛敏丽说着。 钟怀宇的哭声马上跟着就大声起来。丛敏丽没办法，转头朝苏禾禾求救道，“禾禾，我急着跟你说点事儿。你看小豆子也不听我的，你过来跟他说说呗？” 苏禾禾不想她脸上太不好看，还是移步过来，不过她并不是来劝自家儿子的。而是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心，“瞧瞧？我们小豆子也有冒傻气的时候呀，太难得了。不想让别人玩儿，也不用看着，多累啊？不要把时间耗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你不是有小锁吗，锁上就行了。” 小豆子看妈妈一直无条件的站自己，脸上绽放出大朵的笑来。 他掀开箱子，果真翻出把小锁，动作利落地锁了箱子。 母子俩这一番操作，不止丛敏丽母子看傻了，就是远处沙发上坐着的钟澈都呆住了。真的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待客之道。 苏禾禾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儿子没错，她做什么要让他忍让？谦让友爱是相互的，只单方面的让自家孩子礼让，委屈自家孩子，这事儿在她这里是绝不存在的。 她正色对丛敏丽道，“六嫂，玩具是小豆子的，我没权替他决定。刚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事儿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小豆子也对着小声哭着的堂兄，“别总拿哭当筹码，尊严就是这样一点点失去的。记着，没经别人同意少伸手自取，不然被剁手也是活该哦。” 明明是一样大的年纪，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有一股凛然气势。钟怀宇对上他微眯着紧盯住过来的眼神，跟着就瑟缩了一下。带着哭腔，“我来你家做客，你得带我玩儿吧？” “你总算抓住了重点，行，我带你玩儿。不过客随主便知道吗？你不能有意见。”小豆子先肯定，后约法三章，控场自如。 “好，你带我玩儿就行。”钟怀宇一退再退，彻底老实下来。 看着好说好商量的小儿子，这在家里根本是不可能的。钟澈和丛敏丽都有些反应不及。 小豆子已经小跑步到了钟湛面前，“爸爸，能借你工具箱用吗？我领钟怀宇做点手工活儿。” “锋利的工具不能碰啊，你要负责看好钟怀宇。”钟湛也是先约法三章。 “知道，我可从来没越界。钟旅，信你儿子哦。” “行，那借了。我让你点儿，两个人算你一个人，还老规矩。”钟湛很大方的样子。 可人家并不想领情，“不要你让，上次你也说让，可后来你又找别的理由让我加倍补上了。就刷两次碗，咱们一次清账。” 这是实情，钟湛看一眼坐回来的苏禾禾，掩饰地“咳咳”两声，“哪儿那么多话，成交了，玩儿你的去吧。” 小豆子嘻嘻笑着，“爸爸，你不用装，妈妈早都知道你私底下在剥削我啦。不过我可没有告状，是我妈妈慧眼如炬哦。钟旅，你儿子可是很磊落的。” 小孩子说完，也不管他爸脸上的表情绷不绷得住，颠颠儿跑去大书柜那里，把长木箱子打开，对钟怀宇招手，“来呀，我帮你挑个趁手的工具，咱们自己做玩具。” 只要是男性生物，不管老少，都抵不住木工活的诱惑。 几根木条，一把迷你小锯子，一瓶胶水，小豆子就把钟怀宇打发得高高兴兴的。他自己拿本书就坐旁边，边看边监督，屋里一下就合谐了。 进来钟湛家里仅半个小时，钟澈和丛敏丽却已眼花缭乱，脑子反应也跟不上了。 这一家三口，所思所行和别人太不一样了。 无论是给孩子的自由和尊重，还是苏禾禾和钟湛跟孩子朋友一样的聊天方式。没有说教讲道理，有商有量不说，还能互相挤兑开玩笑。 特别是见到小豆子跟他爸都敢“钟旅”怎样怎样的，钟澈的观念整个被颠覆了。 他家里小辈儿要敢和长辈没大没小，他爸妈一个大耳瓜子挥下来是轻的，必定要说孩子给教坏没救了。而他也一直秉持着这个想法，坚信不移。 可现实对比是如此骨感，自家儿子跟小豆子一起，全方位地被碾压啊。同样块四周岁了，自家的还只会哭着告状，小豆子却头脑和手腕兼具。别说这个小的比不了，就是家里两个大的来，钟澈都觉着够呛能支应住一个小豆子。 坐回来还是不放心总往那边瞧的丛敏丽，还是憋不住指着那边说道，“禾禾，不能由着他们这么玩儿，一会儿满地木屑可不好收拾。” “玩完了小豆子会带着钟怀宇打扫，他打扫得很干净，放心。”苏禾禾回道。 “我们家小宇没干过活儿，这么点的小孩子能行吗？”丛敏丽还是不放心。 “干多了就会了，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苏禾禾还是漫不经心的。 钟澈回想刚才的父子对话，不可思议道，“钟湛，不会吧？你和小豆子刚讲的，是要他替你刷碗？” “怎么了？我们家就这规矩，有求于人就要劳动抵账。”钟湛觉着钟澈有点大惊小怪了。 看着钟湛和苏禾禾，夫妻俩均是这很正常的态度。再看看一脸不大赞同的妻子丛敏丽，钟澈隐约悟了。 自己不如钟湛多矣，而妻子照比苏禾禾好像差距更大。所以两下里加一起差得更多，如此他孩子才拍马也赶不上钟湛家的小豆子吧？是这样没错了。 想明白这点，钟澈突然就不纠结了，他就不是硬拧着不放过自己的人。 他拽了下妻子，“你不是说要找弟妹帮忙吗？别总盯着孩子，赶紧说正事儿吧。” 这才提醒了丛敏丽，不大好意思地对着苏禾禾说，“禾禾，今天都二十九了，再三五天，家里兄弟姐妹也回来了。我之前单位不好请假，二房的大屋我昨天才收拾出来。 大伯母家房子太大，我一个人还得干三五天。你看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帮帮我呗？重活儿都我来，你就负责扫扫灰，擦擦家具桌椅就行。 咱们两个人两天就干完了，刚好来得及。都是一家子兄弟，燕城就咱们两妯娌，我只能找你求助来了。” 这事儿，都不用苏禾禾说，钟湛就沉着脸给回绝了，“六嫂，大姐还在燕城呢，她家里还有帮忙的阿姨，这事儿还轮不到你和禾禾管吧？” 丛敏丽看着丈夫，嚅嗫着答不上话。 钟澈拖不过只好自己来，“钟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她爱揽事儿，说大姐外嫁了不能管娘家事儿，非要敏丽把这些担起来。” 钟湛更不乐意了，“六哥，二伯母没道理你们不说，反而拉着不相干的跟着你们一起受累，这说不过去吧。 我妈自己都不舍得使唤禾禾干活，我自己家里你也看到了，我和小豆子能干的，都不叫禾禾沾手。所以你们夫妻愿意由着二伯母是你们的事儿，别扯上别人。” 憋屈了多少年都忍了，可钟湛今天这样一番处处维护体贴苏禾禾的话，把丛敏丽击溃了。 她带着哭腔对钟澈说道，“看到了吧？谁不说你妈没道理。我说了我干不完，要找大姐说。你非不让，还要过来找钟湛和弟妹。 可惜你打错了算盘，人家可不像你这么糊涂。 我要上班儿，三个孩子也是我管，家里什么活儿还是我的，我已经够累了。就这你妈还不放过我，谁家的什么事儿都揽了让我干，我成了什么了？给你们二房当牛做马都不够，三个房头有事儿你妈都能扯到我这里。 明明大伯母和三婶儿都没这个意思，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好。钟澈，家里一点活儿没见你沾手，听你妈话一个个赛仨。 二房的儿子里数你最差劲儿。你就围着你妈转当好儿子吧，我再也不要干了。就让你妈来把我撵出去吧。” 看着痛诉得停不下来的丛敏丽，钟澈都要不认识了。 他没料到低眉顺眼的丛敏丽会这样爆发。再看看钟湛和苏禾禾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脸上开始臊红起来。 第145章 过年！ 145章 丛敏丽终于醒悟不想当包子了,苏禾禾看她也顺眼多了。 她拉着人去洗了脸，等平静下来，提点了一句,“工作一定要好好干，这才是你最大的底气。别因为私人的事总请假了,工作上拿不起来,有事儿领导也不会帮你。自己立起来，谁也不能拿你怎样。” 这话刚好说到了丛敏丽的痛处,“我现在单位里就是打杂的，单位里有什么事我有时都不知道。明明刚调回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领导对我也器重，我自己也想好好干来着。 也怨我自己听哄,哪头重都没拎清。禾禾你不知道吧？我以前跳舞还不错的,可惜都荒废了,我哪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我听蔡副团长说起过。只要清醒了都不晚,好好想想自己最想要什么吧。别说为了孩子为了丈夫要忍一忍的话,人要先对自己好。你自己都对自己不好，别人又怎么能够尊重你呢。”苏禾禾只准备说这么多了。 丛敏丽反复咀嚼这几句话后，听懂了也听进去了。她唯唯喏喏这么多年,谁都想到了，单单忘了自己。 她越顾不上自己,钟澈对她开始日渐忽略，婆婆却待她逐年强硬。憨傻如她,竟一直没想通其间的关联。 明明钟澈开始并没全站在婆婆那边的,是她怕母子失和，想着顺从下也没什么，才一步步被人拿捏的。 丛敏丽苦笑着,“禾禾，多谢你肯跟我说，不然我还不知道糊涂多久。打扫房子的事儿我不管了，等明天我去单位就给大姐打电话，说我工作上再不好请假了。大姐很大度，应该怪不到我。” 剩下的事儿苏禾禾再没多问，那是大房和二房的事，和他们三房不相干。 出来时，两代兄弟们可能交流过了，钟澈和钟怀宇都迎了上来。 “敏丽，是我没做好，等妈来了我跟她说。钟澈说了软话。 “妈，小豆子说自己的妈妈自己爱，你还有我和哥哥姐姐呢，我爸不好你可以休了他的。”钟怀宇说这里卡住了，回头又求教道，“小豆子，后面是什么？我没记住。” 小豆子小大人一样抚额，“钟怀宇，你也回家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吧，我立辉舅舅那么笨，就是靠吃核桃考上大学的。后面的话现在说已经没意义了，好话不说二遍，懂了？” 懂不懂的，也没耽误钟怀宇狠命点头。只短短这么一上午，他已成了小豆子迷弟，觉着有什么事儿问小豆子就对了。 —— 七八年二月六日，除夕日，钟家大房老屋张结彩辞旧迎新岁，大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除去钟秉川这一房，大房二房人丁兴旺，两家都是各有五个子女。 大房是四子一女，二房是三子二女，个个都结了婚，每家都是两三个孩子，光孙辈就人数庞大了。 这次，大房的二儿子钟渐和小儿子钟泯两家没能来，二房只有大女儿钟好一家没来。这次三房到场的人数，可说是历年之最了。 媳妇女婿加上孙辈，每房都是二十几口人，属实壮观了。衬得三房三代五口人确实单薄了些。 大房子女都随钟秉原李静娟，是大方宽厚的。就是嫁娶的对象也都是大致不差的。所以大房的人都很好相处，更不会挑事儿。 二房这里，子女受钟秉岳影响多一些，除了小女儿有些娇纵外，都很重情重义。钟家的家风没有丢。 可到了媳妇和女婿这里，除了丛敏丽，都是米玉茹拍板定下的婚事。大儿媳外，老二媳妇和大女婿二女婿就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这样一家团聚的大喜日子，本该阖家欢乐，可就有人喜欢这会儿找找存在感。 贴了对子，院子廊下都挂了红灯笼，多少年缺失了的年味儿又回来了。 孩子们好多都没过过这样的年，所以钟池钟湛又数着人头买回来灯笼，大小孩子一人发了一个。 前后院子也大，孩子们提灯笼满院子跑着，兴奋极了。 钟池家的两个九岁和七岁的小子进进出出，一直带着钟湛家不到四岁的儿子玩儿，走哪儿都形影不离的。 后面被甩下的钟怀宇哭唧唧地要找小豆子，可人家就不乐意带他玩儿，最后只有他的亲兄姐嫌弃也得领着他。 都当是钟池和钟湛好，特意交代了自家儿子多关照钟湛家的小子的。兄弟友爱，这本是好事儿，长辈们最乐见。 三房兄弟八人，两房的大儿子因为年纪在那里，职级目前是最高的。 大房的老二钟渐和二房的老二钟沐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佼佼者，可家族里却被钟池和钟湛两个小的给超越了。 钟池还罢了，八兄弟里排行第五，三个人年纪也相仿，接受起来还好。可钟湛是家里兄弟最小，却一路晋级。看势头，追平两个最大的也指日可待。 自家小弟本事在那里，哥哥们虽也会有些小涩然，可转头还是会替他高兴，也为家族有这样个能力强的心喜。也都接受良好，没觉着怎样。 可钟沐的媳妇儿赵素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几房媳妇里，她和大房的钟池媳妇梅芬娘家最显，之前她总好跟梅芬别个苗头。 这两年钟池超了自己丈夫，赵素琴自觉被梅芬压了一头，更是逮谁都要挑剔她一番。 有讨厌梅芬在前，三房钟湛和苏禾禾这对更亮眼的，她反没什么想法了。 看到和米玉茹一起透过窗子往外瞧得笑不拢嘴的安华，关心说道，“三婶儿，你还笑，就数你们家两代还是独苗苗，你还不赶紧让小苏多生几个。我瞧她身子怪单薄的，别是不好生养吧？刚好中医都平反了，我妈认识会看这个的好中医，让她帮你问问呗？这可是大事儿。” 这样的事儿，米玉茹往前是最爱操心的。可今天从来到这里后，她一直有些神思不属的。只是应付地点点头，对安华说道，“是该这样，不行等两天我带你们婆媳走一趟。” 大过年的，年宴在即，安华不想破坏气氛。只淡淡地对婆媳俩，“不用了，我们禾禾好着呢。她之前一直忙工作，小两口自己不想多生。” 米玉茹竟再没多问。反是赵素琴激动起来，“呀，三婶儿，这可不行。要我说小苏之前工作上放的精力太多了。女人有个工作干着就好，孩子才是根本，要不我帮你去劝劝？” 她又怕冷落婆婆，“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米玉茹自顾往窗外外望着，根本没搭理她这茬。 赵素琴只好讪笑着，“三婶儿，你看钟池家孩子一直带着你家小豆子，你可别说是人乐意带着你孙子玩儿。看到钟澈家三个没？也就是怕爹妈说，不然自己亲弟弟也不爱领着的。 我看钟湛和钟池早上一直躲着人在聊，他肯定是求人照应孩子呢。 钟池是个好的。梅芬那人我最知道，过于清高了，教得她俩儿子只好读书，跟别家的玩不到一起。 三婶，你家小豆子肯定要走他爷他爸的路吧，可别被拐带着只知道读书就好了。咱军人家庭的孩子，还得有军人气概才好。” 赵素琴针对梅芬的事儿，家里谁不知道？安华那个膈应，故意不想让她趁心地，“那你可说错了，我们家禾禾也爱读书，我们小豆子才多大，她都给教得能自己看书了，比上小学的孩子认字都多呢。我看禾禾倒是可以和梅芬多交流心得。 我们禾禾不作准的事儿从不说。前头和我说要上燕城来上大学，跟着就考上燕城大学了。知道吗？这回汝城高考第一名就是她。这个媳妇儿，我可太服了。 有这样的妈，我孙子学啥都快，懂得才多呢。不信你等会儿跟着瞧，钟池家孩子准是因为跟我们小豆子能说到一起，才总拽着他的。我们小豆子在汝城就只肯跟大孩子玩儿的呢，他嫌年纪小的听不懂他说话。 你三叔早劝过我了，让我惜福。有这么一个样样都好的孙子，我们可不敢再贪了。所以我家生不生孩子的事儿，都随钟湛和禾禾，你也别跟着操心了啊。” 头两年苏禾禾工作上已经够高调了，算是把家族里所有媳妇儿都比下去了。所以这次考大学的事儿，钟秉川和安华都没跟两房的人露过口风。 这次苏禾禾考上燕大了，不好再瞒了，才准备过年时顺便提一嘴就好了。 可现在，赵素琴和大房梅芬较劲儿，拿她儿媳和孙子作筏子，安华不愿意了。 “哎呀，禾禾出息大了，考上燕城大学了，老辈子说法，这样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呢。”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静娟格外大声地说道。 赵素琴的脸色就带出来了紧张。她和梅芬不对付，却是不敢当大伯母面的。 第146章 事发！ 146章 苏禾禾考上燕城大学的事,立刻把家里人的注意力给吸足了。就连在书房喝茶的家族三巨头，都转而聊起了这个话题。 老大钟秉原对钟秉川说道，“钟湛媳妇儿我在南边都听说了,很优秀难得了。女同志这样在事业上不断突破很不容易，这次又考上了燕大给家里争了光。家里也别拖她后腿,要多多鼓励支持。生孩子的事儿可以放一放。” “钟湛这个媳妇儿很好,有文化知识的人教出来的孩子站得就高。我刚看了，三弟家的孙子将来非池中之物啊,怕是要比钟湛还强。 要我说，如钟湛这样的儿子一个就够了。生多了教不好,或是嫁娶上再出点纰漏，家里不安宁啊。”钟秉岳说得深有感触。 “我记得三弟家的小孙子不是才四岁？现在就能看出来了？”钟秉原来了兴趣？ “还没满四生日呢。不过他妈会教,字认了几千个了,浅显些的书都看得懂。要不怎么总跟钟池家的孩子玩儿,岁数小的他嫌说不上话。”钟秉川这才插话说道。 四岁不到的孩子会读书了,这就太早慧了。多少孩子里见不到一个的神童,却出在了钟家。 这真不能等闲视之，钟秉原和钟秉岳哪还坐得住，赶紧叫钟秉川把孩子抱来瞧瞧,顺便让孩子爹妈一起陪着。 这边苏禾禾正和五嫂梅芬聊天，赵素琴突然挤过来对苏禾禾说,“小苏呀，来,四嫂想跟你这个燕大才女商量个事儿。” 苏禾禾对赵素琴的第一印象不大好,现在她又这样的语气说话，直觉就不是什么好话。她仍坐着没动，“四嫂,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呗，一家人不用避。” “妈妈，伯爷爷喊我们去呢，走呀。”钟湛肩上扛着小豆子过来，小豆子扬着小奶音喊人。 “是大伯和我爸让你们去的？一家三口都要去？”李素琴怀疑问道。 “是的，四嫂，大伯二伯我爸都在，喊我们一家三口说话。”钟湛回着话，这边苏禾禾已经站起来，一家三口往书房去了。 赵素琴盯着三人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家里大伯除了子侄们，第三代的，就是亲孙子他都没多少时间过问，更别说侄孙了。和侄媳妇们话都没说过几句的。而这种要单独见侄子一家的情况是没有先例的。 被赵素琴针对了这么久，梅芬还能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心思？ 她故意道，“哎，四嫂你是没注意，禾禾家小豆子书读得比我家老大都溜，啥都说得通，这不我家两个就抓着不放了。 大学生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般，瞧见没，我猜我爸和二伯见禾禾这个大学生还是其次，最主要是想见识下小豆子这个小神童。” “哎呀，一点没夸张，那孩子真是小神童，问点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的，可把我惊着了。”是二房长媳陈胜男接着话。 大房的姑嫂钟娴和蒋书英也凑过来，大家一齐热烈讨论着家里的小神童。一致认为，也就钟湛和苏禾禾这样双双出色的夫妻，才能生出教出这样的神童儿子来…… 赵素琴不想再听，看了一圈，就想找小姑子钟娇排解下。这些事儿，姑嫂两个平时能说到一处。 转了半天都没见人，最后她去了小姑子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小媛，可不好离婚呐，你还带王玥呢。王秀峰那里，我让你大哥给他去个电话。” “不了，妈，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你再说就是想逼我死。” “怎么会这样呢，王秀峰每次来咱家都多会来事儿。小媛，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赵素琴捂嘴咽下惊呼，才明白刚才婆婆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了。 婆婆和小姑子都不是好脾气的，她可不想掺和进去，赶紧悄悄离开了。 —— 下午三点钟正式开年宴，开了四桌。 六位长辈，钟沉，钟潮，还有钟湛家三口在主桌。剩下的两房的长媳蒋书英和陈胜男带着弟弟妹妹们坐了一桌。然后是孩子们两桌。 往次家族里齐聚过年时，在长辈主桌上相陪的也都是钟沉钟潮和钟湛三人。钟沉钟澈分别是两房的长子，钟湛是三房独苗，这样安排没毛病，兄弟们也没人攀这个。 可今年苏禾禾和小豆子也赫然高坐在那一桌，这就太突出了。 从没有媳妇和孙辈上过那一桌的，这在钟家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想到苏禾禾如今可是考上燕大的人，大家也就释然了。至于小豆子，那可是小神童啊，长辈们喜欢是当然的啊。 所以惊异过后，都找位置入座，吃新年大餐才是正事儿。 钟家三位大佬依次祝辞讲话，大家举杯共饮，人人喜笑颜开。然后是男人女人分头说着自己的话题，各自都相得。 看着主桌上已和平日没大差的婆婆，赵素琴还以为她会摆二伯母的款跟苏禾禾说教大道理的。 可席吃到中半，主桌上都是气氛融恰的。 看着自家婆婆始终和言悦色地和苏禾禾说着话，和大伯母一起对苏禾禾母子俩关心备至的样子，赵素琴都快不认识她了。 眼一转，看到正和小姑子说话的丛敏丽。赵素琴眉眼张扬地笑着，举杯站起来，“来来，其实我们今天最应该给敏丽敬一杯。要没有她不辞辛苦地打扫我们两边的屋子，我们可是连干净屋子都没得住啊。劳动最辛苦，兄弟姐妹们，我们都跟她道声辛苦吧。” 一直没等来婆婆发难的丛敏丽，煎熬等待的滋味儿太难受，她早想求个痛快了。 这会儿见赵素琴提了话头，她只慌乱了一下，就迎着赵素琴的目光说，“四嫂可别笑话我了，我顾着工作，只抽空把咱们二房的屋子打扫了，大伯家，是大姐自己收拾的，可不是我干的。” 李素琴愣了一下，再看主桌的大伯母，还有自己桌的蒋书英，梅芬，陈胜男都是一副了然知情的样子，显然就她自己没弄清楚。 她本意是想抬出丛敏丽，让大伯大伯母和大房的人品品，三房，特别是苏禾禾，有需要出力的时候是指不上的。 要论实在，还是他们二房的人。你看同在燕城，就两妯娌，帮忙的只有丛敏丽。苏禾禾这种只躲清闲的，真不该被她蒙蔽了。 可现在却被她弄巧成拙了，都是各房打扫自己的房子，她这里出来替二房邀功就成了笑话。 而且还得罪了丛敏丽。虽然她一惯瞧不起丛敏丽，可她娘家在燕城，很多事儿要用到丛敏丽，面上她和丛敏丽要比和陈胜男好得多。 “嗐，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在燕程有事不都是敏丽你张罗吗，这个可抹不掉。别人我不管，我可是要好好谢你的。”赵素琴描补着。 “本来就该四嫂谢，一年到头我六嫂忙得都是你们赵家的事儿，可不好带上我们。”钟媛揭穿道。 要离婚的小姑子惹不起，赵素琴只当没听见。 虽然是米玉茹要求的，可在座的或多或少都得过丛敏丽的便利，这是不能否认的。蒋书英带着在座的弟妹们都举杯给丛敏丽道了谢，想把这事儿在米玉茹那里转过去。 小女儿离婚的事儿已不可逆，米玉茹只能认了。精神虽不恍惚了，可心气儿肯定是不好的。 她这会儿发现一向顺从的小儿媳妇竟敢阳奉阴违的，这就等于让自己在大嫂面前失信跌了面子。 虽然钟秉原三兄弟正和子侄们说着话，并没关注这边女眷的事。 可毕竟是家族隆重的年宴，米玉茹并没像私下那样发作。 她只是盯着丛敏丽，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些，“敏丽，怎么没见你和我说？倒叫我在你大伯母面前白夸了口。” 虽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可面对压迫了好几年的婆婆，丛敏丽还是紧张结巴巴起来，“妈，是我在单位里不好……请假……只好跟大姐……求助的，我不想再耽误工作了。” 旁边想帮妻子说话的钟澈被她一把拽住，制止了。 多年婆媳，丛敏丽还能不知？钟澈当这么多人给她说话，本来不知今天为什么会压着脾气的婆婆，大概就装不下去了。 “请了这么多年假，怎么这会儿来说不行了？”米玉茹嗤声轻讽道。 一时女眷这边都悄了声，米玉茹要教媳妇时，是劝不得的。 “哎，二伯母，我得跟你承认错误。你不能怪六嫂，是我不想六嫂太能干，倒衬得我是个懒媳妇儿。我又知道咱大姐是最疼惜下面的弟弟妹妹的，所以才出主意让六嫂去找的大姐。二伯母，我这就布菜倒酒陪罪，求人美心善的二伯母原谅我呀！”是苏禾禾甜笑着跟米玉茹求着情。 第147章 惧内！ 147章 在座的妯娌姐妹们没想到苏禾禾是这么会说话的,把事儿转到自己身上不说，还能对着米玉茹的阴沉脸说俏皮话，这属实让人刮目相看。 而一向不吃劝的米玉茹嘴角有了丝笑,最叫人惊奇的是，她竟顺着苏禾禾的话缓了口气，“你这孩子说话怪好听的，怪道你婆婆嘴上心里都是你,连儿子都靠后了。既然你们都在燕城住着,就多教教敏丽学个眉眼高低。她是太愚钝了，隔得远我也不能手把手教她,禾禾你就帮二伯母多操份儿心。” 之前谁没听到米玉茹喊“小苏”来着,只被人哄一下，这就成了“禾禾”了？看来严厉□□的二伯母也是爱被人哄的。 而最发酸的就是赵素琴了。别人倒罢了，她可是一直捧婆婆臭脚的,可咋就没这个效果呢？ 看米玉茹松了口，蒋书英钟娴几个人也帮着说话，丛敏丽这事儿暂时被放过了。 之后谈谈笑笑,一顿年宴很圆满地结束了。 虽然有钟娴家的孙阿姨和三房的林阿姨主力干活，可人太多了，这么多活两个人是绝对干不完的,家里人都要帮把手的。 军人家庭，自然是军人作派。之前姑嫂间早都分派好了。分了两拨人干活,一拨儿忙洗菜帮厨，另一拨儿就是洗碗撤桌打扫。 苏禾禾分到的是后一拨儿，吃了年宴，就轮到她上工了。 她和梅芬，赵素琴,还有钟媛都是这一拨儿的。 接过蒋书英钟娴四人递过来的围裙系上，四个人商量着也把活计分一分。 李素琴抢先说道，“我大些不和你们争，我和钟媛撤桌打扫拖地全包了，小苏和梅芬你们俩个把碗洗了就行。” 给苏禾禾腻歪够呛，取巧宗儿，还要挣个好名儿，哪来的脸？ 苏禾禾笑看着赵素琴说，“四嫂，洗碗要沾一手油腻，我不喜欢。正好你也不用让了，咱俩互补吧。你洗碗，我打扫拖地，我不怕累。” 以前赵素琴这样讨巧的事儿可没少干，妯娌间都懒得和她争，几年也没有一次的事儿，也就随着她了。 所以赵素琴根本就没想过还有人会不同意，尴尬地顿在那里。 梅芬抿嘴笑过，问钟媛，“那小妹你呢？要换吗？” “我也不喜欢洗碗，五嫂让让我吧。”钟媛直说道。 看着比以前懂礼好多的钟媛，梅芬也好说话，“这有什么，大的让小的，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梅芬还特意看了眼赵素琴，赵素琴将要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后头，苏禾禾和钟媛也分了活儿，苏禾禾负责捡碗擦桌，钟媛扫地拖地。 对于钟家男士们一点活不沾手的行为，苏禾禾是很看不惯的。可人家都不觉着是个事儿，她当然不会多嘴。 不过想到自家大小两个男人今天倒舒服惬意，心理不平衡下，她还是往父子俩那里扫过去颇有怨念的一眼。 喝了点酒，钟家兄弟们都聚在沙发一端说话，钟湛就没注意到这边。小豆子却和他妈心有灵犀一样，玩耍间，一抬眼刚好看到了。 小朋友是很上道的，略一思索，撇开小伙伴去找他爸了。 他过去揪住钟湛的衣角，提醒道，“爸爸，你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事没做？” 钟湛现在对自家儿子说的话是很重视的，“什么事儿？要不你给我提个醒儿？” 小豆子为他的迟钝捉急，“爸爸，左后方三十五度角看一下。” 被他的专业的说法吸引了注意力，这下钟家兄弟们都跟着一起看过去，然后面露不解。就是女人们在干活儿，还有什么别的吗？ 入目是苏禾禾挽袖子在捡碗，钟湛立刻站了起来。拉起自家儿子，“谢了儿子。咱俩来活了，走着吧。” 小豆子有点不甘愿，“这点儿还用我吗？你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的。” 钟湛拽着儿子的手却一点没放松，“钟怀勉，上阵父子兵懂不懂？没看都是女同志吗？给你爸撑个面子？不白帮。” “那好吧。” 钟家兄弟们就看着这两父子有商有量地走到了那边，父子俩把苏禾禾往旁边一推，顺手把她的活计都给接手了。 而苏禾禾一点都没推却，由着父子俩捡碗撤桌子，自己安心地坐到椅子上当起了监工。 这一出儿，钟家兄弟们全都呆若木鸡中。就是客厅里的女人们，除了安华和丛敏丽，也都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了，直揉着眼睛。 钟池更是拉着旁边的钟澈晃着，“我没看错吧？这还是钟湛吗？他什么时候成了耙耳朵了？” 钟澈虽也是第一次目睹，可他在钟湛家里已窥得过他的另一面了，所以还算有心理准备。 “五哥，是真的。不过耙耳朵的事不至于。他这叫体贴家属，再是要给他儿子做个爱劳动的好榜样。反正高深着呢。”钟澈还记着钟湛这人惹不起，费心思地给他在兄长们面前美化着形象。 可却势得其反，兄长们谁信呐。就连最稳重的钟沉都憋不住笑着，“老六啊，大伙儿都有眼睛看着呢。他不叫耙耳朵，也是个惧内。你再说可就越描越黑了。”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钟湛，还以为这辈子没人能拴住他那野马性子呢。这一趟燕城也算不虚此行了啊。”钟潮也跟着调侃。 兄弟几个再绷不住，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大客厅里荡开来，谁还能听不到？ 钟湛心知肚明这帮是为什么，却毫不受影响。手上拣碗的动作不停，和小豆子两个配合默契，来回往厨房搬着，很快就把苏禾禾分到的活儿干完了。 然后父子俩拉着苏禾禾就要离开战场。 钟湛父子来支援后，钟媛就一直磨洋工来着。这会看人要走，急了，“钟湛，就这么点活儿。你还非得给我的剩下，你还有姐弟情吗？” 钟湛转手指着钟家兄弟们那边，“那么多不都是能帮你兄长？你别盯我一个。嫂子们还在洗碗呢？你别搞特殊化啊。” 钟媛只比他大三个月，钟湛从来不肯喊姐。他也烦她跟二伯母似的性子，嫁的人也一言难尽，所以私下里很少来往。 钟媛拿他没办法，知道剩下的哥哥没一个是肯干活的。只能闷头把自己的活计干了。 而里面洗碗的赵素琴又酸死了要。 梅芬一向觉着自己嫁对了人，也觉着钟池已是难得体贴的丈夫了。可今天看了钟湛是怎么对苏禾禾的，钟池的体贴一下就叫人给比到看不见了。也是又酸又涩起来。 女眷那边，安华做为亲妈和婆婆都乐见其成的，纵米玉茹很看不惯，可她心里另有些想头。没开口之前，这些事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地憋着些了。 都得了探亲假来的，所以这次两房的人在这里能逗留一段时间。 钟秉原和钟秉岳当然不能。 之后二房和三房分别摆了宴后，兄弟三个短暂相聚了五天，见了些故交，年初五，钟秉原兄弟俩就先行离开了。 李静娟和米玉茹都没跟着丈夫先走。她们也是多年没跟儿女团聚了，这次要留在燕城，想儿女孙辈绕膝，享几日天伦之乐。 老妯娌三个刚好也可以多走动一下。 钟媛要离婚的事儿，是钟秉原两人走后，才传出来的。 安华和苏禾禾只当和自家没关系，听过就罢了。 钟媛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既决定离婚，必是早做了打算，还能有什么事儿。 果然，之后钟媛把女儿留下，自己走了一趟再回来，说是已经把婚离了。 本来已经接受她离婚的米玉茹，却被她气得维持了好多年的仪态都没了。 也顾不上儿媳都看着，指着钟媛就骂。雷霆大怒的样子，和别的老妇人又有什么分别？ 起码，在丛敏丽眼里，米玉茹高贵威严的形象是塌了。 之所以给米玉茹气成这样儿，是钟媛回去不止离了婚，还退伍脱了军装。 这让以钟家二房都是正式军人为傲的米玉茹不能接受。 可木已成舟，她发完火儿，还是想给钟媛重新安排去路。 钟媛上段婚姻就是米玉茹当初给一手安排的，她早都对此怨气深重了。 也早不信米玉茹的那套了，自然不肯再接受安排。 母女俩又吵得天昏地暗。 不过苏禾禾是没闲心再听八卦了。 开学在即，汝城组团来燕城上大学的小组成员们来啦。 都是苏禾禾娘家人，安华钟秉川都特别上心。 到达那天，不止钟湛的车，钟秉川把自己的车也给派过来，一起到火车站接的人。 分别一个多月再见，小豆子比谁都激动。舅舅舅妈，少睿前进大江三个舅舅，甚至最不熟的立辉舅舅，他都一一热情问候，比之前都更亲近了。 第148章 互相体谅！ 148章 相隔十年之久,再一次迎来正式的新生入学。即便准备时间很仓促,各大院校的开学时间并没有推迟。 燕大是七八年二月二十二日开学，夏华大学是二十三号，其它院校也都是陆续的这几日。 打了提前量，苏立东一行六个人是二月二十号到的燕城,这样还可以先熟悉下燕城的环境。 火车站接到人,苏禾禾就带人回了自家。 安华本来提议让都住到她那里，那边房子更大些,还有林阿姨做饭，苏禾禾能轻省些。 若是之前，苏禾禾可能会考虑。可现在大伯母二伯母经常带着媳妇儿闺女过去串门,这样就很不方便了。 而且来的都是至亲之人，就是耿大江和叶前进也跟自家人没两样,家里虽挤,也没人挑剔。 苏禾禾也不愁活多。她哥,还有朱巧玲，刘少睿可都是干活的好手,剩下三个小子也都会干杂活,大家一齐动手，谁也累不着。 从他们一进门，安华关心询问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两通了,还想把家里阿姨派过来帮干活,就知道妹妹和婆家相处甚欢。看到妹妹在燕城的日子更上层楼,苏立东放心了。 倒是苏禾禾很不理解，“哥，嫂子，小葡萄你们怎么没一起带来？她可从来没和你们分开过,这样孩子会很伤的。” 苏立东脸上的笑就淡了，只看着朱巧玲不说话。 朱巧玲只好自己回道，“开学一大通事儿，找房子还得耽误时间。我妈怕葡萄跟着遭罪，说她先给带着，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让接葡萄过来。” 从小豆子这里苏禾禾知道，小孩子是不会在意苦不苦的，他们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跟父母在一起。 她很不赞同这样，也心疼自己小侄女儿，小丫头比小豆子还小一岁呢。可看到哥哥嫂子好像已经为这事有了争执的样子，她就没再多问。 新年后，钟湛就进入到更忙碌的状态。去火车站接人，也是苏禾禾领着小杜去的。 不过家里大小舅兄都来了，钟湛还是很重视的，挪开了工作，下午五点钟提前回了家。 钟湛刚推门进玄关，都没容他换鞋，早听到动静过来等着的小豆子，“钟旅，几日不见，还记得前事吗？得算利息哦，不然我太亏了。” 跟着迎到门口的苏立东这些人，“？？？” 钟湛先跟家里客人们问候过，顾自换好鞋往屋里走着，让着客人们重新入了座。 靠沙发舒服坐好，他才记起一般，施施然招唤神兽，“钟怀勉，别当着你舅舅面随便抹黑我，我可是天天回家来着。你自己睡太早起太晚了没看到，你妈能证明。你不就帮洗了几双袜子吗，怎么就惦记成这样儿？我今天刷碗摘菜全包能抵吗？” 两腮鼓成海豚状的小豆子，慢吞吞走过来，巴着钟湛的膝盖爬上去搂住他，“好吧，看在父子情分上，成交。” 一看就是几天没见，想钟湛了，小孩子还嘴硬不想承认。 苏禾禾过来摸着儿子脑门，“哟，你们不是号称最塑料父子情吗？怎么开始走煽情路线了？这对吗？” 小豆子在钟湛怀里拱啊拱，最后露出可爱的小门牙“咕咕咕”地笑着，“妈妈，我这是给爸爸洗白，让舅舅看到我们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哦。我牺牲很大的。” 信你哦，苏禾禾不由失笑。 钟湛把小豆子拎起来抛到肩上，“走吧，去厨房看看，我干活，你监工，省得你又说我利息没付够。”说着话，他还不忘拉着妻子，三口人亲亲密密地往厨房去了。 想到留在汝城的女儿，苏立东别开目光，掩去了眼中的失落。 心若纤尘的朱巧玲又怎会没注意到？眼神跟着黯淡下来。 换了个地方也是姐姐家，姐姐家约等于可以自由行动的地方，不说刘少睿，就是叶前进和耿大江都不会客气。当然活儿也是必须干的。 三个少年拉着苏立辉也跟进了厨房。 人多力量大，一人供献了两道拿手菜，晚饭已足够丰盛。 小豆子对舅舅们是没说的，主动让出了自己房间给舅舅们住。 这样晚上安排房间，苏禾禾一家三口睡主卧，苏立东夫妻住客房，叶前进和耿大江睡小豆子房间。 家里有备好的军用床垫，给刘少睿和苏立辉在书房打了地铺。 九个人这么分配下来，竟是一点也不挤。 苏禾禾娘家来了这么多人，安华提前好久就说了，到时都要去她那里一起吃顿饭。 苏立东还想出去看下租房，第二天的行程很满。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累了，晚上都早早的睡了。 主卧室里，小豆子打着小鼾声，睡在搬进来的小床上。 苏禾禾本来想着也没几天，三口人就挤在一张床上睡就可以了。 可钟旅长坚决悍卫自己的主权不能让，亲儿子都没得谈。苏禾禾只能由着他把早放到储藏室的小床又搬到了屋里。 连着数天晚回来，茹素好几天的人，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晚上特别有父爱的陪着儿子玩着耗费精力的游戏，成功让小豆子比平时早睡了半个小时。 看着如此费心劳力的钟湛，苏禾禾本来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潋滟着目光，“枝枝，你至于吗？” 坚定点头，“就是至于……”尾音已在唇畔间化开…… 家里有客人，被发现就太羞耻了。 悄咪咪去卫生间洗过了，夫妻俩重新相拥着躺下。 看着正琢磨事儿一样的苏禾禾，钟湛挨挨蹭蹭地贴过来腻着，“怎么了？是不是没尽兴？我也是……” 苏禾禾给他脑袋扳开，“一会儿后果自负啊，我可不想再跟做贼一样出去了。” 想想一屋子的大小舅子们，钟湛委屈叹气道，“要是房间里也有卫生间就好了。我盼了好几天……唉……难受……” 看着自如撒娇的枝枝，钟旅长越来越会了啊，尤其苏禾禾还挺吃他这个调调。 一时豪气顿生，拍着钟湛肩膀，“等着啊，你家禾禾这就挣钱给你金屋藏娇啊，带卫生间的房子咱们换着住，保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枝枝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那我可等着了，到时你别嫌我年老色衰就行。” “我是那样的人吗？安心安心，色衰而爱弛的事是不会让我们枝枝承受的……” 调笑声中，两人又腻到了一处。 苏禾禾推了军总的招揽，要以自由身份上大学时，苏禾禾已经跟钟湛大略提过将来的计划。 苏禾禾的能力和见识，钟湛充分信任。无论苏禾禾做什么选择和决定，他都是二话没有的支持。 同样的，对于钟湛的工作，苏禾禾也从不干涉和过问。 笑闹过后，钟湛也有话说，“苏禾禾，过一阵子我可能要出长期任务。最少也要三个月，家里就你和小豆子我不放心，干脆让大哥他们在家里先住着吧？” 没有心里准备下，苏禾禾闪神了。虽然知道保密条例下问也白问，这次她却没控制住，“是出什么事了吗？有危险吗？” “能有什么危险，就是带我的兵出去亮亮相，苏禾禾你想到哪儿去了。” 苏禾禾心里还是不落底儿，捧着他脸仔细观察。见他确实坦荡荡的不似哄她，才重新躺下。 又听钟湛说只是刚确定，出发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毕竟一个旅几千号人出门，光物资就不少。 苏禾禾就更踏实了些。 —— 第二天钟湛上班，剩下的七个大人带着小豆子也早早出了门。 燕大和燕师大隔着不远，离着有五站地，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可互达。 苏立东就想紧着朱巧玲，在师大附近租个房子。 大致查好各人学校的公交车次，也没别的事儿，都跟着去了师大附近，陪苏立东看房子。 这会儿的燕城，主干街道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 城区里胡同交叉密布，燕城人大多都住在胡同里的大小四合院式的民房。 本来住房就紧张，又赶上知青们大量回城，一进小四合院有时都能挤七八户人家。 问了好几个胡同，也没听说谁家有房出租。 知道了找房不易，苏立东就说等开学了，他骑自行车串巷子找，总能找到。 非说妹妹弟弟们陪着辛苦了，他和朱巧玲两个张罗着，找了家国营饭点，点了六个燕城特色菜，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又逛了百货商店，下午三点钟，一帮人去了安华那里。 等进了门才发现，米玉茹和赵素琴婆媳俩也在。 苏禾禾还挺奇怪，米玉茹这么会儿最关心的就是钟媛了，走哪儿都带着，还想找合适的男人给她相看，这怎么想开了？ 第149章 吓到！ 149章 苏立东和朱巧玲代表着,说明了都是谁家的心意，把礼品交给安华放起来。 都是花了心思选的，价格不菲,很拿得出手了。 米玉茹再看除开苏立东夫妻外,四个小伙子个顶个精神抖擞的,言行间应对自如，一看就不是市井人家出身的。 再一问话,知道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和苏禾禾一样，是刚考上的大学生,这次就是来燕城上学的。米玉茹这样惯会绷紧脸的人都一脸惊异愕然。 苏家的情况，米玉茹在丛敏丽那里早都问清楚了。 对钟家门来说,苏家这样程度的亲家,只能算尚可。只与大房长媳蒋书英家是相仿佛的。和梅芬和赵素琴家里差一截儿不说，比陈胜男家也是稍有不如的。 所以米玉茹之前并不如何看在眼里。 可现在,看着这些大学生们,除了两个小伙子，全是苏禾禾的亲人。亲兄嫂,亲表弟，相处很亲近的继弟。亲兄长亲表弟还和苏禾禾一样,考上的是燕大和夏华这两所最好的大学。 米玉茹可不是没文化的无知老妇,见识还是很不少的。她知道苏家往后轻忽不得了。 梅家李家已开始走下坡路。她可以预见，姻亲中，将来只怕苏家才是其中最显达的那个。 看着还没意识到的赵素琴，米玉茹微撇嘴。三个媳妇，一个都没教出来，全是愚钝的。 安华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苏禾禾。 米玉茹婆媳俩中午就来了,知道苏禾禾要领娘家人过来，她暗示了几次，这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就有点不相宜了。 二嫂米玉茹虽爱争强，可跌脸面的事儿她是不会干的。安华不明白她是咋了。 食材昨天就开始准备了，这会儿厨房里林阿姨一个人忙尽够了。 大家还是在客厅里一起说说话。 赵素琴原本想拉着苏禾禾私下说，可聊天中知道朱巧玲和四个小伙子，都是苏立东和苏禾禾给辅导学习才考上大学后，她换了想法。 挤过来亲热地挨着苏禾禾坐下，“小苏，四嫂上次就想找你说，这一向忙，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是这样，我娘家侄子这次也参加高考了，不过他没发挥好落榜了。家里想着让他下回再考。 小苏你看，从我这里论，他也得喊你声姨吧？同样的，你哥哥也是咱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能不能和你哥哥商量一下，你俩拣着自己学得好的科目，教教我侄子行不？” 屋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呼吸可闻。 对上苏禾禾像看什么古怪生物一样的眼神，赵素琴还觉着被卷了脸，“小苏？咋你还不想给四嫂面子吗？” “素琴，快住嘴吧。马上就开学了，上学还要顾家的，禾禾和她哥自己不要过日子了？哪个有功夫管你娘家侄子的事儿。你跟小苏有什么情分？顾娘家时别扯上钟家，跟你丢不起那个人。”却是米玉茹劈头盖脸给赵素琴说了。 米玉茹这一向只关心钟媛的事儿，很久没给媳妇们训话紧弦了。以致于赵素琴竟给忘了，以为婆婆年纪大了改性子了。 这会儿面对威猛依旧的米玉茹，她只能退避。 “妈，我那不是替我侄子急吗，现成家里又有这么多能耐人，就没拿自己当外人……”看着米玉茹严厉起来的眼神，她住了嘴。 安华就是知道米玉茹会出面给挡了，先前她才没吱声的。 人有多面，米玉茹只是爱掐强揽事儿，爱喊小辈说教，独断专行这样子。想要的不过是让人说她比大嫂李静娟能干有见识。占别房便宜这样的事她是绝不屑干的。 所以赵素娟这样没分寸的要求，她见了必要骂的。 有米玉茹出面给挡了，苏禾禾也是要说说的。不然她怕离了米玉茹视线，赵素琴还要纠缠。 “四嫂，二伯母没说错，咱俩情份真没到。以后这样的事儿可别张口了，免得我妈和二伯母还跟着烦心。”苏禾禾亮明自己的态度。 先是被婆婆当这么多人骂，接着被苏禾禾这样特意指出来，赵素琴长这么大都没这么颜面扫地过。 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白红着脸僵在那里。 米玉茹这里肃着脸站起身来，对安华说道，“三弟妹，我带她回去吧。小辈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本来还想帮你陪客的，只能下次了。” 又跟苏立东和苏禾禾这边儿客气了几句，她这边领着赵素琴匆匆走了。 安华今天是真被米玉茹搞混乱了。刚才是怎么暗示也不走，这会儿自己又急急走了，这也太古怪了。 她现在有事第一个想商量的是苏禾禾，钟秉川和钟湛都要靠后。 她拉着苏禾禾说是去厨房看菜色，躲厨房里把米玉茹的不寻常行为说了。 对这个早听过赫赫威名的二伯母，亲眼见了人，苏禾禾觉着还真不好简单评价。 她发现米玉茹挺矛盾的，她的控制欲并不是针对所有子女，相反强大的能挣脱出去的，她是放手的。 如钟潮夫妻和钟沐。若不是赵素琴今天太过了，她相信米玉茹对她也是大体放任的。 而对钟澈夫妻和钟媛她却是紧抓在手中的。但你要说她是挑软柿子捏又不对。 这个二伯母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抓不住的她会痛快放手。能抓牢的，她就要你完全按她的意志生活，自认只有在她管理下才能过好日子。 所以，丛敏丽如履薄冰这么多年，也是她和钟澈太不作为了。 对二房之外的两房。米玉茹可算处处周到热心了。不然也不会有安华去汝城给儿子办喜事，她都叫丛敏丽陪着鞍前马后了。 结合米玉茹的性格，再联系二房最近的大事件，苏禾禾分析多半还是为钟媛的事。 可大房三房能办的事儿，二房自己也一样能做到。就如给钟媛介绍对象，其实三家的资源是差不多的，根本用不着往外求人。 所以她这样倒底为何，具体的苏禾禾也想不明白了。 这边婆媳俩嘀咕着说话，小豆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听了一耳朵，这会来了一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二伯奶奶肯动有求于咱们家。奶奶，妈妈，你们就想想什么是咱们有他们没有的，或者反向来，顺着思考，肯定会有眉目哒。” 苏禾禾看向儿子，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儿子，高智商小孩儿太可怕了吧？这都会分析动机，反向推理了。 往后她是不是要注意自己言行了？不然啥都要被小孩子看透了。所以儿子太聪明了也是很苦恼的一件事。 孙子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安华都要稀罕死了。 蹲下来一把抱住他，“哎哟，我们小豆子怎么什么都懂，你爸小时候可不比了你。” 苏禾禾顺势也蹲了下来，也想看看自家儿子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想试试他的深浅。 “小豆子，那你帮妈妈分析下。就钟媛姑姑你也见过，她离婚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了。妈妈现在只猜出你二伯奶上门是为她的事，可具体是什么，你能给点建议吗？” “哦，是钟媛姑姑呀。先让我想想呀……”小豆子还真认真思考起来。 苏禾禾也不急，蹲那里等着。 “妈妈，我觉着别的事二伯奶家都用不到咱们。钟媛姑姑也不像要考大学的样子。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刚四伯母说的时候，二伯奶就不会那样发怒，应该跟着一起提出来就好了。 所以，排除所有不可能后，那个最不可能的就是答案哦，我觉着是王玥姐姐的事。妈妈，是不是二伯奶不想钟媛姑姑要她了，想给她送到咱们家呀？” 小豆子语出惊人地，还真给出了答案。 苏禾禾差点一屁股坐地上，鸡皮疙瘩都要给他惊起来了。这小孩儿要不是亲生的，她都要给他吓死了。 这小孩儿什么智商啊，这快成精了吧？ 苏禾禾呆看着儿子，有点不会反应了。 安华是根本没跟上孙子的思路，正一头雾水呢，不明白怎么扯上王玥了。 小豆子看妈妈表情怪怪的，有点不安了，“妈妈？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啦？” 苏禾禾一把从安华怀里捞过小孩儿，胡乱一气地在小豆子脸上“么么么”连亲数下。 “是妈妈被我们小豆子的聪明给震撼住了。不是不对，而是你分析的太到位了，妈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跟妈妈说说，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家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书呀。” 苏禾禾还是觉着不可思议，连答案指向王玥的事儿都先不管了，天大地大还是儿子的事儿更重要。 “妈妈，这还要学吗？就想想就有了呀？只要把一件事相关联的方向都想想，就能得出答案的。”小豆子觉着很简单呐！ 苏禾禾面色复杂地看着儿子。她自认自己智商情商都高出别人很多的，骨子里她一直很引以为傲。 她承认世上有天才，可她一直以为自己也不会差很多。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分分钟给秒了，而这人还是她儿子。且只是一个还没满四周岁的小崽崽。 她这会儿心绪难明，欣慰有之，可扎心的感觉也不少。 对于小豆子直指米玉茹是想把王玥塞到她这里的答案，苏禾禾前后想了后，觉着可能性极其大。 虽然很匪夷所思，可就像小豆子说的，别的都不成立时，哪怕极其荒诞，剩下的那个都会是答案。 看着还搞不清状况的安华，苏禾禾也跟她说了。 安华是真不敢信呢。这要不是苏禾禾和孙子说的，她都觉着这是故意想恶心人呢。 堂堂钟家二房，会把自己的亲外孙女交给别人养吗？ 第150章 开学日！ 150章 对于米玉茹想把王玥交给她养的奇葩想法,苏禾禾只能说这位二伯母脑回路太清奇了。 不过根本就不会答应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而且她觉着钟媛不可能同意。钟媛那人虽然情商比较低，但钟家人的品性在那里,哪可能会弃养女儿。相反,她对自己的独女很疼爱。不过是米玉茹的一厢情愿罢了。 所以这事儿，米玉茹提了,这边拒绝后再告诉钟媛就可了。 这事儿等着静观后续看热闹就好,本来还生气的安华也被苏禾禾这样劝好了。 苏禾禾现在愁的是,她马上要上大学了，小豆子要怎么安排。 对于小豆子的超常表现，苏禾禾暂时连哥哥那里都没说。 在安华那里吃了饭回家，趁着小豆子跟舅舅们玩耍时,苏禾禾拉着钟湛悄悄说了。 小豆子的高智商,是在苏禾禾肚子里就开始有端倪的。出生后他各方面都要比别的同月龄孩子超出很多。 夫妻俩也一直尽最大可能给儿子创造自由度很大的环境，让他别受到局限。 可今天小豆子的表现,还是大大超出了夫妻俩对自家儿子的预判。 本来夫妻俩和小豆子商定的，苏禾禾上大学，小豆子就去托儿所大班。大班的孩子都五六岁了,小豆子说他可以试着跟他们玩儿。 但这会儿,两人都觉着自家儿子有点可怜。 一个逻辑推理如此缜密的孩子,他的所思所想,都脱出了小学生的范畴了，试问他和托儿所小孩要怎么玩儿？很痛苦好吧？ “要不送他去上学吧？”钟湛提议。 “几年级呀？对咱小豆子来说,一年级和托儿所有大差别吗？”苏禾禾苦笑着看向钟湛。 每忆起自己的童年，只有无穷无尽的培训班。苏禾禾从没想过拔苗助长，她一直想让小豆子快乐成长。有个美好童年比什么都重要。 可现在明显是，她家小豆子没有合适的玩伴,不跨龄找，他才更不快乐。 “我看他和五哥家的孩子玩儿得很好，年级应该合适。再大点他还想跳级，我们尊重他就好。”钟湛抚着苏禾禾发梢给她定心。 唉，家有超常规小朋友，这么小就要操心上学的事儿了。 晚上一家口在夫妻俩房间里，又紧急举行了恳谈会。小豆子的事儿，最终还得他自己拍板儿才行。 听到爸爸妈妈说要送他上小学，还是直接上年级。 小豆子小火车一样撞进爸妈的中间，左亲右抱着，再快乐没有的样子。 “爸爸妈妈，你们太好了吧。去托儿所我真的牺牲好大的。妈妈，我都是为了让你安心上学才答应的，你儿子是不是对你最好啦。” 苏禾禾自责又感动，抱住他，“我们家小豆子还小，只要快乐健康就好。记住了，爸妈都不需要你让步。办法总比困难多，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呀。” “我爸爸妈妈是最棒的，是我想当然了，以后不会了。”小豆子依到苏禾禾怀里，有点害羞了。 钟湛看着相亲相爱的母子俩，可涉及到原则问题还是要说，“钟怀勉，来，咱们俩探讨一下是谁对你妈最好？” 看到坐得板儿正，一副有大事要谈的钟湛，苏禾禾很知机的放开儿子。多少次的惨痛教训，让她知道遇到这样的情况时，最好要明哲保身。 小豆子也一样，得罪了爸爸，他的日子也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过。 对此，他也早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笑得极其乖巧上道地，“爸爸，我就是比喻一下。谁不知道你对妈妈最好，是儿子口无遮拦了。” 钟湛方满意，“仅此一次。” 小豆子秒接上，“下不为例。” 于是又是和谐有爱的父与子，口继续商量大事。 小学都是月一号才开学，可第二天苏禾禾就要去学校报道了。这段时间小豆子要去哪里呢？若按原定的计划，明天是要由钟湛送小豆子去军区托儿所的。 安华那里也不行。这里离安华那边的大院有一段距离，如果没有车来回接送，每天往返很不方便。 而且钟秉川和钟湛的车上班也要用，不可能天天闲下来接送小豆子。即便自己花油费，这样子接个小孩子，也会引来闲话。 最关键，小豆子并不想去奶奶家。安华还是总当他小孩子，很多事都不征求他意见就让这样那样的。偶尔去还可以，天天去，小豆子觉着不能承受。 “跟爸爸上班，或者跟妈妈上学，我都可以哒。”小豆子笑眼弯弯，活脱脱小狐狸样子。 算算就一个多礼拜时间，夫妻眼神交流后，觉着也不是不行。小豆子大了，给他几本书，再管好吃喝，现在带着他并不麻烦，也影响不到工作。去钟湛那里，有小杜帮着还更方便些。 可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哦。“妈妈，爸爸明天不能去送你开学，我再缺席了，你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不会显得苏禾禾同学太没排面了吗？”小豆子只字不提想去看苏禾禾开学，可那意思…… “枝枝，连续天报到，还有我哥和小杜，明天就让他跟着我去吧？等我正式上课了你再领他两天，小学也该开学了。”苏禾禾决定满足儿子的小心愿。 “行，就让他替我陪你。是我不好，本来该口人一起去的。”对于不能亲自去送苏禾禾到燕大报道，钟湛心底很自责。 可出发在即，方方面面的事都要他随时定夺和衔接。他不在半个小时，就要积压一大堆事，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外出。 心里虽然也失落遗憾，可军人职责之所在，部队大院住了这么多年，苏禾禾又怎会不理解。 她上前默默环住他的腰背，小豆子也趴到爸爸肩头，一家口，此时无声胜有声。 —— 二月二十二号，燕大和夏华大学都是这一天报到。只苏立东和苏禾禾还有刘少睿人报到就可以了。 二十号是叶前进和耿大江，二十四号是苏立辉。 这样分开来，刚好互相都可以送一下。 早上本来想小杜拉着先去一起送完刘少睿，苏立东和苏禾禾等下午去报到也来得及。 可耿大江和叶前进同刘少睿，个小伙伴形影不离这么多年，彼此的学校都想参观一下的。跟苏禾禾也都学会了，互相笑闹着说，“分道扬镳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这不，叶前进和耿大江再加个没事儿的苏立辉，个人非要坐公交车去送刘少睿，顺便在夏华大学熏陶感受下面名校风采。 正是青春肆意的大好年华，年青人当然要随他们去了。 如此，燕大和夏华只隔着一条街，个人开学，却出动了两组队伍，也算隆重浩大了。 跟到站点看着四个小伙子上了公交车，这边苏立东夫妻和苏禾禾母子被小杜开车送到了燕大报到。 其实苏禾禾觉着自己开车更方便，可这个车技总不可能凭空就冒出来吧？学都没学就会了，谁能信呢？ 在汝城有机会时，她在大院里上下班，也想不到这里。 到了燕城倒是想起来了，可钟湛又天天忙，人和车子都不得闲，苏禾禾至今都没找到能练车摸车的机会。她原想着练个四次，就说自己学会了的。毕竟她可是出了名的苏才女，学什么都快不是吗？ 这会儿她就想着，要不要等钟湛出任务不在家的时候，去公婆家住几天，用钟秉川的车练几天。 钟湛这里不好蒙混。可小赵那里，她练两次说自己会了，他是能信的。 想到这里，苏禾禾已决定好就这么做了。 在燕大附近停好车，四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子，一行人下了车。 才早上八点四十，燕大门口已经熙攘如年节一般热闹，往来间全是拖着行李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 通知书上说是天的报到时间，可上大学的激动喜悦谁又能按捺住。多一天都不肯等，大多都赶在第一天来报到了。这会儿集中在一个时段，可见拥挤。 古朴庄重的燕大正门进去，人群里露出来的桌角，再都往那里排队，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新生登记处。 顾不上其它，留朱巧玲和小杜看着小豆子，苏立东和苏禾禾挤过去，各自找到自己的系办理入学登记。 问了登记老师，知道家在燕城的可以办走读，但学校里也可以留铺位午休后，苏禾禾松了口气。认真登记好，领了宿舍钥匙出来。 旁边有好几个男同学跟过来，热情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搬行李。 苏立东已经出来了，这会儿抱着小豆子，几个人正等在不远处呢。 见到这个情形，苏立东刚想过去，小豆子却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他扬着软糯的小嗓门，挥着小手手，“苏禾禾，妈妈，我们在这里，你快点呀。” “来啦。”苏禾禾配合着招手，挤过人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这么年轻美丽，女神一样的同学已经结婚有孩子啦？从人群里见到苏禾禾就暗暗盯住目标的男同学们，只觉着晴天一个大霹雳，已炸得外焦里嫩了。 看着还有苏立东和朱巧玲一看就是一对儿，又是苏立东抱着小孩儿，有幻想着是不是小孩子恶作剧乱喊。 可苏禾禾过去后，看到苏立东夫妻和她分开去了两个方向。 苏禾禾拉着小孩子的手，还有一个军装的年轻男同志提行李跟着，这人才是一伙儿的。 虽然那个男同志看着不大成熟，也完全配不上苏禾禾，两人言行间虽很熟识却不亲密，不是夫妻的可能性很大。 可这会儿更都看清了，那个孩子眉眼间和苏禾禾很像，一眼即知这是母子俩。 这位女同学确实是已婚有儿的呀。 这是怎样扼腕之痛惜啊。 第151章 室友们！ 150章 苏禾禾拒绝了哥哥嫂子要先去帮她收拾宿舍的提议。 只是铺床擦个桌子,跟着这么多人去，过于夸张了。 说要分头行动，早点结束,撵着两个人走了。 这边她拉着小豆子，小杜提着行李,往建筑系宿舍那边走。 她压根没没想到自己这边的三人组合，会引来别人丰富的遐想和臆测。 苏禾禾报的是燕大建筑系。 高考停滞了十年，教资不足，准备仓促，这次各大院校招生的科系类别很少。 报考的时候,苏禾禾发现自己没什么可选的。 中文？她自觉文学素养还不错,也不想靠此维生，再专门学四年没必要。 外语？她英法语可随意切换，日语能日常会话,再多学一门她要吐。 再经济类，她上辈子大学就是这些,她不想再来二遍了。 最后，只有建筑系，对这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她想挑战一下。 重上一遍大学，苏禾禾也不准备虚度。 她上辈子n种技能点加身,很多看似并没有太多实际应用的机会,但潜移默化中却让苏禾禾受益无穷。 所以，即便将来她创业规划里暂时没考虑建筑房产这一块儿，她还是想要来点不一样的，就选了建筑系。 三个人很快到了宿舍楼，问了宿管阿姨,上楼找到了四一三。 苏禾禾拿钥匙开门后，发现宿舍里她是第一个。 一个宿舍八个人，四组上下床。床位都是分配好的，苏禾禾是里面临窗的左手下铺。 铁架子床，水泥地面，剥了漆的柜子和桌椅。 一层楼共用一个水房和卫生间，热水还得出宿舍楼到水房去打。 即便做了思想准备，苏禾禾也觉着太考验承受能力了。 北方的二月，水房里开水龙头洗抹布，水冰得刺骨。她不碰冷水很多年，手根本伸不下去。 没得法子，让小杜帮忙下去买水盆暖壶，不然活儿干不了。 这边等着的功夫，门开处，同时进来好几拨人。 七个人加行李，宿舍里空间就挤了。 看到苏禾禾母子，其中年纪看着有二十的一位女同学眼神就亮了，有些迫切地过来对苏禾禾问道，“这是你孩子啊？学校允许带孩子来上学吗？可以住到宿舍里吗？” 只看她眼神和语气里的期盼，苏禾禾就猜到她是留下孩子出来上学的。 “这是我儿子。应该不会允许。” “我只是陪我妈妈来报到，不是住在这里哦。” 母子默契合作，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对着小豆子大方不怯场的样子，视线又落到母子俩极打眼的容貌和着装上，注意到小孩子也是一身合体的呢子大衣，下身配着毛料的黑裤子，脚上是锃亮的黑皮鞋。 这会儿就是稍富裕的人家也不会舍得给孩子穿这么贵的一身儿。小孩子长得快，为着多穿两年，衣服都是尽可能大。 这么贵的呢子料，还做得这么合身，还穿着皮鞋。别的不用看，这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起的孩子。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带孩子住到学校里？对方已知道自己让人见笑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拉着一同进来的几个人给苏禾禾做了介绍。 这位韩秋丽同学是目前几个人最年长的，二十八岁，是来自北部边陲北宁的知青。 看着二十五六岁，有点文弱的江莲，是西平知青。 南州的何翠翠也是知青，武梁的焦传凤是应届的农村姑娘。 这四个人都没有家人相陪，是和别人结伴来的燕城。 反是燕城土著彭永丹是由兄嫂陪着一起来的。 知道苏禾禾也是家在燕城后，彭永丹的嫂子还特意拣了几块奶糖过来递给小豆子，“来，吃点奶糖甜甜嘴。” 小豆子打小就对糖果不感兴趣。他喜欢吃甜度低的点心，对水果是来者不拒。但他最爱的还是肉，和他爸一样，一顿没肉就会觉着生活不美好。 他小大人一样礼貌微笑，“谢谢阿姨，我和我妈妈都不吃糖，你给我也浪费了，还是留着给爱吃的人呀。” 给彭永丹嫂子新奇的，还有小孩儿不喜欢吃糖？而且这还是奶糖。 可看他表情不是客套，也没有对糖果的眼馋，她只好把糖收了回来。 其它人都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孩子，还这么好看，都忍不住一看再看。 要不是这母子俩看着都不大平易近人，早都忍不住围过来看不够了。 看到苏禾禾的行李都没打开，母子俩站那里也不坐着。虽很奇怪，可怕露怯，也都忍着没问。 这边都找出抹布，去水房打水擦着铺位桌子。 这时候门被推开，是小杜一手拎着两暖壶，一手提着个艳丽大花的搪瓷水盆进来了。 他放下暖壶，把水盆给苏禾禾看，笑嘻嘻地，“嫂子，水盆只有这种大花的，能将就不？” 苏禾禾也笑了，“怎么不能将就了，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小杜抿嘴笑着拿盆儿往外走，“嫂子我去打水。” “唉，妈妈，不说就是默认吧？”是小孩子在明知故问。 “钟怀勉，言多必失知道吗？”是妈妈在威胁。 “？？？！！！”是宿舍里的人在发问和感叹。从没见过这样的母子相处方式，真是大开眼界。 小杜很快打来了小半盆水，苏禾禾提了暖壶往里兑了热水。 小豆子拿着小一些的干净抹布过来浸水拧干，开始一点点认真擦床铺。 苏禾禾也拿着抹布水洗拧干，开始擦小豆子够不着的高处。 小杜则拆着捆绑好的被褥。 小杜连打来两盆水，母子俩合作着把苏禾禾的铺位和桌椅全方位无死角地擦干净了。 看着小小年纪干活却是老手模样的小豆子，屋里的人瞅过来的眼神都要直了。 原以为娇生惯养小少爷一样的小男孩儿，竟这么接地气儿。关键他妈也是真舍得用他，只要小孩儿能干的活儿，都会留给他。 这母子俩的一举一动，总是这么出人意表。 母子俩早习惯了别人的打量，只投入干着自己的活儿。 铺床也没用小杜。被罩枕套钟湛早都在家给套好了，苏禾禾只铺上两层厚棉褥，再铺上和被罩一套的床单，所有活计就大功告成了。 被褥都是安华换来棉花票，买棉花新给做的，又在院子里晒了两天，蓬松柔暖，带着阳光的味道。 铺好后，小豆子脱了鞋还跑上面滚了两圈，咯咯笑着，“妈妈，这样就有我的味道了，可以保证午睡质量的。” “好哇，钟怀勉，我还没说你污染我的床铺呢，你臭不臭啊。” “妈妈你不能污蔑我，我天天洗澡，是香的。” “走啦，咱们任务完成，该去找舅舅会合了。怎么样，中午妈妈请你在学校吃顿食堂，这样你到此一游才算圆满哦。” 刚要欢快答应的小朋友，看到妈妈的表情，总觉着有些别有居心。 “妈妈我能拒绝吗？” “为什么？我可是很有诚意的，食堂菜随你点怎么样？” “妈妈你以前哄我跳坑时，经常是这个表情。保险起见我选择回家吃。” 看着越来越不好哄的儿子，苏禾禾摸摸他的脑门儿，“钟怀勉你越来越不好玩儿了。” 从过了年，小豆子就和家里人要求了，在外人面前要给他留脸，不能叫他小豆子，得喊他大名的。 所以现在出门，家里所有成员，都严格遵守着。出口必是“钟怀勉”。 和室友们说了等正式开学再过来，她拉着儿子，招呼小杜离开了宿舍。 等听着三人脚步声渐远，彭永丹嫂子这边才出声跟小姑子说道，“刚那位苏同学在，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乖乖，擦桌子都要打热水，还一买就买两个暖壶，这是什么人家呀？” 旁边彭永丹他哥这会儿也忍不住了，“你没瞧见那个小伙子穿军装吗？” “哥，现在满大街穿军装的多了，这个没啥稀奇吧？”彭永丹接话道。 “你没瞧仔细，这个可不一样。那个小伙子身形动作，还有眼神都是久经训练的样子，是真的。”彭永丹他哥很确定道。 这下除了焦传凤，都不由看了过来。 “不对吧？小苏才二十五，他对象还能多大。能配警卫员的得是团长了，岁数还不得四十往上？”彭永丹嫂子还是知道点儿部队的事儿的。 “肯定不能是她对象，估摸是家里长辈。”彭永丹哥哥猜测着。 “你说，有没有可能，小苏对象是二婚呢？今天也没见人，都在燕城忙也不差这点功夫了吧？”彭永丹嫂子想想后，更小声地说着。 及至看到小姑子直给她使眼色，丈夫眼里也有责怪，再看到唰地别开目光装干活的几个姑娘。 她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描补道，“呀，瞧我这张嘴净瞎说，小苏那样子也不像能将就的，赶明儿问问她本人就知道的事儿，我这里可乱猜个什么劲儿。” 之后彭家三人埋头整理，再没人肯多说一句了。 可将将三个人的对话，还是在宿舍里韩秋丽几个心里打了疑问。 刚刚那母子俩太耀眼了。是以往的生活中，她们从未见过的云端人物。一见之下，这屋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自惭形秽。 倒是都没产生什么恶意，但看到这样的人，总忍不住想探究下她倒底过着怎样一种不同的生活。 这是人之常情，大多数人都不能免俗。 特别是韩秋丽，看到苏禾禾儿子，就会忍不住想还留在北宁的两个孩子。 刚才她多盼苏禾禾是带着孩子来上学的，那她起码能把最小的孩子也带过来。 可看着苏禾禾床铺上厚实舒服的被子，生活经验丰富的她，不用上手摸就知道全是新棉花絮的。而这只是人家过来午休的被子。 再看看自己带来的不知多少年的厚重老被子。还想跟人打听事儿，她想啥呢？ 第152章 吸引！ 152章 三天的报到时间。二十四号下午,先是全院新生大会，之后辅导员招集班里同学开会，拿课表，二十五号正式开课。 这样苏立东和苏禾禾只要二十四号再来学校就可以了。 时间还早,先去了百货公司。租房后,苏立东需要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票是苏禾禾让安华帮着换的，今天刚好用上。 买了自行车,苏立东一心想早点接女儿过来,就要往师大那边去找房子。 朱巧玲要跟着一起,苏立东说天冷怕她吹着风，自己一个人走了。 朱巧玲立在冷风中望了好久,被苏禾禾拉上了车。 这次来,兄嫂的状态明显不对,苏禾禾当然早都察觉了。 不过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自我消化比较好,苏禾禾就没过问。 可已经三天了，这两个人没见和缓，反而更别扭了,问题有点大了。 让小杜开回家。路上,苏禾禾还是问了朱巧玲，“嫂子，你和我哥怎么了？” 朱巧玲也觉着委屈，“是因为接不接葡萄的事儿。我刚才跟你哥去宿舍的路上，看见了有怀孕五六个月样子的同学。我去问了，人家说生孩子的时候请假就好了，学校是允许的。 所以我就跟你哥提了，先不接葡萄回来,我们准备再要一胎。最好赶在明年暑假回家生孩子，留小的给我妈带，再接葡萄过来，正好合适。” 苏禾禾无语极了，感情要二胎的事儿还没过去呢。 郭兰香想不通可以理解，毕竟是老人老思想。 可朱巧玲也这样，这是得多跟自己过不去。还是丈夫也没要求的情况下，这样子的自我奉献又能打动谁呢？ 苏禾禾脸上明显的不认同，让朱巧玲有些受伤，“禾禾，你也不赞同我这样是不是？就像我妈说的，早晚都要生，如果不是男孩儿，还可以趁年轻再要一胎。拖太久到时别再不好生了，我不想那么被动。” 苏禾禾看着朱巧玲，就跟不认识她了一样。 想想也不能把自家哥哥想得太好，先问道，“嫂子，我哥有必须要生男孩的想法吗？还是他现在只是暂时不想要，等过后时机合适他会要追生男孩这样子？如果他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丈夫还留着干嘛？我得找他问问。” 朱巧玲却摇了下头，“你哥倒没认真说过，可你们家就你哥一个，肯定要生个男孩儿的。不然你哥不说，公公也要有意见了。” “嫂子，你这个观点我真不敢苟同。你如果生活的重心全在给丈夫给婆家生男孩上，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一个位置，那这个大学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身为女人，还要这么贬低女人，我不觉着你能在事业上走多远。那你不如回家好好生孩子就好了。”也是恨铁不成钢，苏禾禾说得很不留情。 朱巧玲眼里带了难过，“禾禾，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也是，你有小豆子，是感受不到我的压力的。” 苏禾禾彻底叫她气到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生孩子只为自己，也只接受生一胎，生男生女都一样。我比较自私，母爱只有这么多，只能集中给一个孩子。我作好了随时独立养孩子的准备，才选择生孩子。所以，我确实理解不了你。” 被苏禾禾骇世惊俗的想法惊呆，朱巧玲看着她，“禾禾……你这样……钟湛知道吗？” 苏禾禾点头，“大概知道吧。合则聚，不合则分，夫妻也一样。我生的孩子跟着我，这有什么不对吗？除非你没能力养，不然道，“我现在最心疼的是葡萄。在她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却因为妈妈想生弟弟，就给留了下来。 你好好想想吧。学业，孩子，还有将来的规划也最好跟我哥开诚布公的谈一下。我还是那句话，重男轻女的男人没必要留恋。是我哥也要鄙视。” 该说的都说完了，听不听得进，苏禾禾都不想再过问了。 苏禾禾还是记得计划生育这个事儿的。虽不知具体是哪年实施的，但她感觉应该就在这几年了。 所以她不会劝人家不要生了。喜欢孩子多生几个，这无可厚非。 她只是看不惯朱巧玲放低自己非要追生男孩。还是在大学第一年，一切都不把握，都要在摸索的前提下，并且要抛下全心依赖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小豆子，这时突然爬起来在苏禾禾脸上啾啾了两下。“妈妈，我不会让你后悔只生我一个的，我会好好孝顺你和爸爸的。妈妈你永远第一，爸爸第二哦。” 刚还心气儿还不大顺畅呢，苏禾禾这会儿被他可爱到了，“心领了哦。但妈妈唯独在生你这件事上是不求回报的，所以钟怀勉你随意就好。” “妈妈，不能随意，你得对我高标准严要求。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老太太哒。” “打住，你妈还年轻着呢，老太太这样的词不宜在我耳边出现，所以” “懂了，我妈永远十八岁，耶！” 朱巧玲看着亲密无间的母子俩，想到女儿葡萄贴心起来并不比小豆子差，眼眶不由红了。 刚苏禾禾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一些，准备等苏立东回来好好谈一谈了。之前她一直回避，很多问题夫妻俩都没能够沟通。 车还没到家门口，老远就见有人等在那里。 小豆子眼神最好使，“妈妈，好像是谢姨。” 苏禾禾细看，可不就是她。 下了车，分别一年有余的好友，肆意大笑中，夸张地拥抱在一起。 朱巧玲是被家里温室呵护的娇花，所思所想基本都被家里定了基调。 不像她上辈子根本就是自由野蛮生长，自然凉薄自私，只信自己悟来的。 谢清瑜从高处掉落尝尽冷暖，现实而防备，也同样自私。 所以今天这样，同样是好友，和朱巧玲还更早。可苏禾禾却和她渐说不到一起，反是和谢清瑜这个当初的小白花心机女越来越相得。 抱起小豆子进了屋，谢清瑜也不客气，“给点饭吃吧，饿死了。” 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让小豆子自己去玩儿，苏禾禾带着谢清瑜要去厨房。 “禾禾，你和谢医生好久没见了，多聊会儿。午饭我来做。”朱巧玲拦住她说着。 “嗐，跟她不用客气，我做饭她也要搭把手的，不耽误说话。”苏禾禾笑看着谢清瑜回道。 谢清瑜也附合着，“巧玲你别客气，我在她这里一向是这个待遇。” 看着两人说笑着进了厨房，朱巧玲停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苏禾禾对远道回来的谢清瑜并没有隆重招待的意思，只是拿出冰箱里冷冻的饺子蒸上，然后熬了锅小米红枣粥，再几样拌好的小菜，就是平常家里的一顿饭。 而谢清瑜也真是在帮忙，淘米熬米粥，从冰箱里拿小菜出来摆盘，一点没有觉着被慢待。 看着这两人随意无拘的相处方式，朱巧玲突然就那么羡慕。她记得她和苏禾禾最谈得来的时候，苏禾禾也没和她这样过。 可她知道这怪不了苏禾禾，是她自己放不开。你待人客气周全，别人当然要回之以礼。 苏禾禾问谢清瑜，“你昨天回来的？” “哪，我今早才下的火车，然后直接就去学校报到了。结束了就跑你这儿了。”谢清瑜回道。 “那你家曾贵妃不得妒忌我？你陪你妈去疗养有三个月了吧？回来没有小别胜新婚，还先来看我，妈呀，谢清瑜你这是给我拉仇恨来的吧？居心不良啊你。”多年相交下来，苏禾禾在谢清瑜这里越来越言行无忌了。 而谢清瑜也早被她带偏，甚至比她还更放飞敢说。常让苏禾禾有种错觉，谢清瑜才是那个从后世穿来的猛女一个。 比如这会儿，“你不说过吗？老公如衣服，闺蜜如手足吗？我家曾贵妃曾明白自己的地位，不会有意见的。倒是你家钟皇后，我回来了，他又要看我横竖都不顺眼了吧？你家庭地位是不是得提高一下了？”谢清瑜把问题推了回来。 “谢清瑜你有点数好吧。呐，我们家钟皇后的地位是不可憾动的女，我还想再宠他三五十年呢。什么老公如衣服，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不做数了。你别总想着调拨上位，我还没昏聩呢。”苏禾禾给她来个全盘否认。 “好你个苏禾禾，是谁说自己不会重色轻友的？一年不见，你叫你家钟皇后灌迷药了吧……”谢清瑜一脸伤心状的控诉着。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越演越欢乐，最后一起捂着肚子大笑。 而旁边朱巧玲看着听着，眼越瞪越圆。 这俩女人说话也太放肆不羁了，想到钟湛那样一个清贵之人竟被她们调侃成钟皇后，曾勤也成了曾贵妃。还有这俩女人语气里流露出的，男人不好就该换的观念，一下子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可想到这几日在家看到的，钟湛对苏禾禾的所有都全盘接受的样子。钟湛就是亲见了苏禾禾这样说笑，怕也是甘之如饴的吧。 还有谢清瑜，家在小二楼，朱巧玲对她的过往行径可说全都知道。 所以谢清瑜和曾勤结婚，她以为谢清瑜必是要做小伏低的。 可今天也全被颠覆了，曾勤才是低姿态的那个。 而且苏禾禾和谢清瑜那种一切皆在我手的自信太迷人，会不由自主地向往。 朱巧玲很茫然，她从郭兰香那里接受的婚姻夫妻之道不是这样的。 成为善体人意的贤妻，以夫以子为贵，这些在今天以前她都没觉着错的。可这会儿，看着苏禾禾和谢清瑜，她动摇了。 再回想车上苏禾禾的话，朱巧玲站在那里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第153章 悟了！ 153章 这边喝粥吃着蒸饺,刚吃上几口，刘少睿四个人也回了家。 夏华和燕大一样的时间安排，刘少睿也是二十四号下午再回学校就好。 苏禾禾和谢清瑜仍是稳坐着吃自己的。当嫂子的朱巧玲坐不住了,想起来给刘少睿几个忙饭。 却被刘少睿几个一起拦住,“嫂子，我们可不是外人,想吃什么自己就做了，你这样倒像我们是客人一样。” 然后几个少年翻着冰箱，说粥太清汤寡水了,用冰箱里的高汤切肉块儿土豆块儿进去煮面,再配饺子吃才香呢。 于是刘少睿热汤，苏立辉帮着蒸饺子，叶前进和耿大江一个切肉,一个剥葱削土豆皮，真是一个都不得闲。 除了苏立辉,刘少睿三个人跟谢清瑜也都熟悉,时不时站厨房门口跟谢清瑜说几句俏皮话。 此情此景，朱巧玲也明白过来，自己太端着了。关系亲近的人之间,客气多了反而要把人推远。 就比如，她自以为有家里这几年的相处,苏立辉和她要更随意些。可事实则不然，不过短短两天,被苏禾禾指使来去的,苏立辉在这里就很自如了，做客的拘谨早没了。 朱巧玲沮丧之后，也得承认自己做人太失败。 说是不管曾勤如何想,不过是谢清瑜嘴上说说罢了。 在这里蹭了顿饭，又坐了有一个小时，她就借口不放心孩子，起身要回去。 苏禾禾也不留人，和朱巧玲一直给送到门口，“行了，你不用解释，咱俩谁不知道谁的。这会儿坐公交回去，你再洗个澡打扮一下，正赶趟儿呢。曾贵妃终究没错付啊。” 谢清瑜也是强大，这会儿没别人，脸上还是高冷范儿，可嘴里已经不像了，“你旷三个月就知道了，我这已经是稳得住了。” 看着朱巧玲脸红似火的，谢清瑜没忍住，“巧玲啊，你这也不行啊。结婚多少年的人，听这个还要脸红？阴阳调和懂不懂？” 苏禾禾这边想到钟枝枝马上也要一走最少三个月了，意兴阑珊之下，也没了玩笑的心思，把人往外推着，“快走你的吧，流氓话回去跟曾贵妃说去。” 谢清瑜回睨过来一眼，“等我闲了去学校找你。” 再往外走时，故意走得那叫一个揺曳生姿。不过也仅此而已，出了院子门，马上变身一样，又是那个清冷美丽的谢医生了。 苏禾禾早见惯不怪了，朱巧玲却看得叹为观止。指着远去的谢清瑜，“谢医生以前……不这样啊？” “她那是结婚黑化了。”苏禾禾随口说道。 “……啥叫黑化？”朱巧玲问。 “对上变态婆婆，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只有更变态，婆婆才不敢惹她。”苏禾禾简单给了解释。 曾勤妈的作派，朱巧玲在汝城军区大院早有耳闻。结合着一想就明白了。这么一想，对谢清瑜又添了佩服。 想到苏禾禾也是，钟家的门槛又哪好迈了，安华去给办婚礼时不也想给儿媳好看的。 是苏禾禾给春风化雨了，才有后来的婆媳亲如母女。 只听谢清瑜和苏禾禾谈笑，就知谢清瑜和曾勤是夫妻和美的。苏禾禾和钟湛就更不用说了，再没见过比他们还恩爱的夫妻。 反观自己，家里给安排好的一切，苏立东也是家里给挑选的。从恋爱到结婚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婆家也没人为难自己。可三个人里，反是自己把日子过糟了，这两个月和苏立东没那么恩爱合拍了。 之前她还有些自怨自怜的，可现在她有点悟到了。 下午苏立东回来时，问了他在外面已经吃过后，朱巧玲主动提出想要谈一谈。 苏立东愣过后，夫妻俩回了房间。 等一个小时后再出来时，夫妻俩之间的僵持别扭没了。 苏立东今天没白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他准备明天陪朱巧玲报到后，就赶紧收拾房子搬进去。 之后，他想利用周日休息，再请二天假，回去把葡萄接回来。 见朱巧玲这么快就想通了，哥哥也恢复了说笑模样，苏禾禾只会为他们高兴。 钟湛下班回来，听说这事儿，也就没再提想让苏立东夫妻在家里陪苏禾禾一阵子的话。 苏禾禾早跟他说了，她自己能搞定一切。 哥哥嫂子有自己的小家要顾，刘少睿也不能错失大学里和同学的相处，她不想让他们为了自己打乱步调。 而且卫戍大院里住着，能有什么事儿？ 家里还有电话，有事一个电话安华和钟秉川就来了，真的不需要再额外麻烦谁。 钟湛能怎么办？只能都依着苏禾禾的意思来。 晚饭很丰盛，苏立东和钟湛两个还小酌了一杯。 饭后，刘少睿几个和小豆子一起在窗下书柜那里，把钟湛的工具箱翻出来，比划着要做什么的样子。 晚饭是刘少睿几个做的，刷碗的活儿就留给了钟湛和苏立东。 朱巧玲和苏禾禾只管收拾屋子就行。 这边厨房里，苏立东酝酿了半天，还是问了，“钟湛，如果小豆子是女儿，你会坚持要禾禾生个儿子吗？” “不会，禾禾只想生一个，她想的就是我想的。”钟湛没有任何犹豫地回道。 “若是你爸妈逼你生呢？你家可就你一个。”苏立东非盯着继续问。 碗也洗好了，钟湛擦干手，才老神在在的看着苏立东，“大哥，你自己的事儿别安到我这里。我和禾禾不乐意，谁说也没用。现在也不怕跟你说，要是我爸妈能管到我，我和禾禾也结不了婚。咱俩没有可比性。” 看着拽拽的钟湛，苏立东那个来气呀。 可形势比人强，他有求于人，也就摆不开大舅兄的架子了。 “那你说我怎么办？葡萄也小，我和巧玲还要上学，这几年我不想要孩子。可毕业了，巧玲也过三十了，女人过三十生孩子有危险，我没脸让她再生。我又怕到时候我爸跟我要孙子，那我就里外不落好了。” “嗯，爸老思想，肯定会想要孙子的。”钟湛实话实说，并没有安慰他。 “所以才让你帮我支招儿。不然我要你这个妹夫何用？”苏立东跟朱巧玲那边描绘完美好蓝图，却转头逼迫起来妹夫。 钟湛还真不能不搭理舅兄，想想，“你确定只要葡萄一个了？” “我跟巧玲说的是快毕业时，如果她身体条件允许，就再生一胎。不管是男是女，以后都不再生了。” “那你就等生了再说呗，万一是个儿子，你跟爸不就有交待了。”钟湛不明白苏立东说这么多车轱辘话干什么。 “那什么，我不是怕咱爸万一提前问了，巧玲有压力吗？想着防患于未然，让爸对生孙子的事儿不再执着。”苏立东说出了想法。 “大哥，你这是不是禾禾说的那个又当又立？你自己有想法就去找爸说呀，拉着我问做什么？想让我去给你摘干净？你还做你的好儿子不耽误是吧？”钟湛无情揭穿道。 “哎，别说那么难听嘛。在爸那里你面子比我大，加上个小豆子，你们父子俩一起，爸比较好说话。现在就是禾禾都得靠后了。也不用你回汝城特意说，就平常打电话时，你和小豆子时不时的提上一嘴生男生女都一样，就是那个洗……脑，对，给爸洗脑一下。”苏立东说了自己已想了一顿饭的想头。 “免谈。”钟湛转身就要出去。 被苏立东好说歹说拉住，又许了不少好处，为求脱身，钟湛才模糊着说有时间会试试。 苏立东千恩万谢，却不想他的好妹夫转头就把他卖了个干净，回屋就跟苏禾禾一句没漏都学了。 然后，开学没两天，妹夫就出任务走了，归期还不定。 他才知自己白费了那么多口舌，傻了。 第154章 一起上学！ 154章 钟湛是二月二十七,礼拜一走的。 是二十六号突然接到的命令。那会儿准备工作还只过半呢。 钟湛临走前各种不放心，差点让苏禾禾怀疑自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这次钟湛出任务，走得静悄悄的,只家里人知道。 卫戍大院里的邻居们还是看到钟湛的车没回来，只看见苏禾禾母子进出,才好奇问过来的。 苏禾禾隐隐感觉不对,按理钟湛这边虽和卫戍部队是平行单位，但离得这么近,几千人开拔动静也不小，听也该听说了。 现在家属们都不知道，只有一个解释，钟湛这次出任务保密级别很高。绝不是钟湛轻描淡写的说法,什么拉出去亮亮相的，根本站不住脚了。 不安之下,苏禾禾特意等晚上给婆家去了电话，找钟秉川问了这事。 钟秉川耐心给她解释了,说钟湛这支部队现在备受瞩目,是军总大手笔的得意之作。 这次出任务倒在其次,主要是想在各种地域条件下进行野外适应训练。至于保密，这支部队本身就在军总保密范畴内,外人很难窥见才是很正常的。卫戍部队里的人知道也都不会跟家属说起。 钟秉川这么一说，苏禾禾才放心。 钟湛提前已经在军区学校小学部给小豆子报了名。因为是小学初中合在一起,学校规模还是不小的。 知道小豆子还不满四周岁，然后还想跳级上三年级，学校里的报名老师哪敢做主。 最后校长教导主任都惊动了，过来跟钟湛解释，说孩子太小,如果考核过了，上一年级可以照顾安排一下。但三年级各方面差距都太大，肯定是不行的。 钟湛说可以安排任何考核。考不过，他这里自然不强求。 没得办法，几个校领导商量下后，说是二十八号可以安排考试。 根据工作进展，钟湛预估自己得进入三月份以后才能出发，所以就跟人约了上午九点。 现在他出任务了，这事儿就得着落到苏禾禾头上了。 钟湛走得匆忙，二十七号一整天，苏禾禾都是在恍惚中过的。小豆子考试的事儿就叫她给忘了。等想起来，已经是二十八号早上了。 可二十八号上午她是有课的，也不好请假。 赶紧拿起电话给安华打过去，让她到点了帮忙给学校打电话说明情况，她下午才能带小豆子去考试。 安华虽心疼孙子这么早就上学，这阵子还折腾着跟儿子媳妇上班上学的。可钟秉川都特意跟她说，孙子太了不得了，给她带就耽误了。安华就啥想法都没了，基本是苏禾禾指哪儿，她都配合执行。 掐着上班时间，她准时打过去电话，找到教导主任改的下午。 这边苏禾禾母子俩已经坐公交到了学校。 公交站点儿，苏立东早等着呢，骑车驮着母子俩先给送到建筑系后，他才往物理系那边上课。 好在两个系离着不远，他这么来回接送刚好顺路。 建筑系跟和尚系也差不多了，两个班五十人，只有五个女生。都是苏禾禾同宿舍室友，韩秋丽，顾宝蓉，江莲和焦传凤。 五个女生，有两个还是已婚有孩儿的，就问建筑系男生郁不郁卒？ 二十四号下午班会看到苏禾禾后，这样级别的大美人，让两个班的男生多少人心生荡漾。自觉条件不错的，谁不是踌躇满志地想得到美人青睐。 转天正式上课，都看着焦传凤老实好说话，不少男生都找她入手打探苏禾禾的情况。 不想老实孩子也被问烦了，直接一句，“小苏姐结婚有孩子了，你们问也是白问。”直接给男生们的美梦戳破成了渣。 可看着苏禾禾窈窕的身姿，不过二十许的样子，脸上哪有一丝已婚有孩妇女辛苦劳神的痕迹？韩秋丽那样的才是真实写照好吧？ 就是未婚的江莲和顾宝蓉同苏禾禾站一起，也是苏禾禾更显青春芳华。 这么横向纵向一比较，太不可信了。 哪怕说上话后，韩秋丽和江莲三人也证实了这点，男生们还是不大相信。看着一直高冷只埋头学习的苏禾禾，有些人自以为猜中了。觉着应该是苏禾禾怕追求者耽误学习，为求清静故意误导大家的。 有心机的就改了策略，上课就是座位离得近也不会故意搭话。反而是和周围同学讨论功课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带上苏禾禾。这时苏禾禾多半会回应几句。 两天下来，倒是有几个男同学跟她有了少少的交集。别的男同学暗骂奸诈的同时，却没勇气有样学样。 不过三天，苏禾禾换了两套衣服，而且是里外上下全换。毛衣，呢子大衣，裤子，鞋子，三天三样。好看还贵，好多人家只这一身都置办不起。 这让好多里衣还打着补丁的男同学缩了脚，只能看着那几个家庭条件好的男同学春风得意。 到了二十七号这天，教授都来了，苏禾禾领着小男孩儿匆匆出现在班级。并跟教授解释说孩子还没开学，她想带孩子上两天课。 对于苏禾禾这个燕大理科第一名，教授们爱惜都来不及。特别是苏禾禾极力保证她孩子不会影响上课，小男孩儿也可爱地说自己只会安静看书。教授哪还能拒绝，让母子俩赶紧入座上课。 儿子都领来了，模样还和苏禾禾极像，男同学们才肯面对苏禾禾已婚的事实。一整天，好些男生的情绪都低迷极了。 二十八号七点二十五分，苏禾禾母子拉着手赶到了教室。 只一天时间，教授和同学们都知道苏禾禾这个儿子不简单。 随了钟湛的大个子，一米六五的苏禾禾在这会儿的女性中也是高的，加上孕期和成长期肉蛋鱼和奶粉都跟得上，小豆子的个子直追五六岁孩子的身高了。也是这个时期普遍营养跟不上，小孩子和大人的平均身高要比后世低出一大截。 所以，开始都误以为小豆子是学龄儿童，只是个子矮了些。这个年龄，家里提前教教认些字，捧着简单的童话书，再看图猜一猜，并不稀奇。 等问了苏禾禾，才知道恰好是弄反了。他还没过四周岁生日，再看小孩儿手里根本不是什么童话书，而是一本白话版的西游记时，才真被惊到了。 课间在喝茶的章教授都坐不住了，走过来饶有兴趣的跟小豆子攀谈起来。 开始还只是浅聊西游记，到后来看小豆子对他看过的章节几乎是过目不忘，能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时，章教授简直如获至宝一样。对小豆子的喜爱溢于言表，根本就藏不住。 直到要上课了，还直叮嘱苏禾禾一定不要落下对小豆子的教育。等听说小豆子开学要直接入学三年级时，他也表示支持和赞同。 他还让苏禾禾多带小豆子来学校转转，多给熏陶一下。说学校在酝酿成立少年班的事儿，让苏禾禾好好培养一下小豆子，希望几年后他成为燕大少年班一员。母子都是燕大校友，这是多让人羡慕的佳话。 章教授都这么看好苏禾禾的儿子，小豆子神童的名声算是在建筑系里坐实了。 二十五号在食堂吃过一顿后，苏禾禾从二十六号就开始带饭了。 饭盒外面包上棉套，到中午还是温热的。 中午下课后，母子俩也不去食堂，而是拿着饭盒回宿舍吃。 回宿舍吃饭的人还有韩秋丽和焦传凤。一个有孩子要养，一个农村出来家里困难，每月的补助两人都要往家邮一部分。吃饭上只能极度简省，有时一个杂粮饼配点咸菜就是一顿。 也是因为这个，不想被别人背后说嘴，两人都是回宿舍吃饭。 可回来却又是另一重折磨。看到苏禾禾的饭盒都是饭菜分开装，今天有肉明天有鱼，鸡蛋是顿顿不落，素菜都是换花样做的，午饭对两个来说就格外艰难了些。 苏禾禾也注意到了，吃饭时她就有意避远一些。她带着小豆子在窗子这边吃，韩秋丽和焦传凤就在进门那边，两下里算是达成了默契。 看到苏禾禾母子没有一点看低和怜悯之类的眼神流露，更没有探问，韩秋丽和焦传凤心里是领情的。 知道人家没有瞧不起自己，两人跟苏禾禾也开始走近了些，对小豆子的喜爱照顾也很明显。 目前为止，在四一三寝室，苏禾禾和室友们还算相处愉快。 等赶到军区学校时刚好一点半，苏禾禾打听着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是位干练的四十岁上下的女校长，听苏禾禾自我介绍后，又看了眼小豆子，她先让两人坐下。 不用面对钟旅长，校长压力骤减，连笑容都轻松了。 “苏同志，听说你是燕大的大学生，水平肯定比我们高。你应该知道拔苗助长是最要不得的。伤仲永的故事你知道吧，你孩子往大了说才四岁，若真是早慧，也不宜过早上学。 这样先送他去托儿所大班上半年，等九月份入读一年级，你看是不是更合适些？其实这样已经够早了，到时候我们也是要进行考核的。” 苏禾禾笑微微地，“校长同志，其实我们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我们家钟怀勉小朋友很坚持，而且他确实找不到玩伴儿，能交流的也都是三年级往上的孩子。 所以校长我也不自夸我们家小朋友了，你费心给考核一下，三年级的水平再难点都可以。数学和语文考核一百分通过了，学校再收他。若是少考了一分，我们也不啰嗦，就按你建议的回家上托儿所大班，你看怎么样？” 第155章 选老师！ 155章 本来是想低调些的。可这会儿看到校长推脱不信的态度,苏禾禾就改主意了。 想想，小豆子以不到四岁的年龄跳级上三年级，本身就不可能低调。 既然这样,那就让瞩目来得更多一些吧。 所以，苏禾禾干脆来了个大的,直接说了达不到百分，这个学他们就不勉强上了。 听苏禾禾这么自信满满的说法，小豆子安静的站那里，看着也是特别自信。校长意外后,竟有了意动。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她可能还是会怀疑 苏禾禾可是燕大学生，不可能是无的放失的人。 她当即让教导主任喊来三年级的两位老师，要求提高难度,现出了语文和数学的两套卷子。 上次钟湛来提这事儿的时候，学校里还在放寒假。当时只有值班的老师,再就是校长和教导主任几个知道。 可今天苏禾禾一路问人找到校长室,教导主任又找三年级经验丰富的老师来出卷子,很快整个学校老师都听说了：有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儿要跳级考试，还口出狂言要打双百。 明天正式开学，上午全校师生打扫完卫生,下午老师们都留在办公室备课。听说这个哪还坐得住,都蜂拥到校长办公室外面,想看看结果如何。 校长办公室很狭小偪仄,考试是到三四年级共用的大办公室进行的。 校长教导主任都在场准备监考，其它年级的老师也过来跟进后续。 两位老师把卷子交给校长,校长就问苏禾禾,“那苏同志,你看先考哪一科？” 一直安静跟在苏禾禾腿边的小豆子这会儿出声了，“妈妈，我两张卷子一起做吧，这样快点儿。” 就看孩子妈都不问为什么，跟校长要来两份卷子，扫都没扫一眼递给小孩子，打发他在空出来的桌子上做起了卷子。 这对母子太好看了，不好总盯着大人看，好多老师都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小豆子，咋看都不够。早忘了是来看狂妄母子的。 可这会儿看着母子俩谁都不当一回事，苏禾禾不慌不忙地坐在远处等着，小豆子小笔飞快的先写着卷子。 用时十五分，数学卷子被他放到了一边。然后语文因为有个小作文，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用了半个小时。 一共四十五分钟，一堂课的时间，小豆子都没再二次检查，就拎起两张卷子过去交给了校长，“校长，我做完了。” 目睹母子俩这一系列的所为，所有老师观感都不大好了。 刚出卷子的两位老师都说了，这次卷子是往难了出的。有些都涉及到了四年级的内容了，三年级的孩子想打双百有点困难。 他们本来也不想超纲出题的，可人家长都说了三年级的水平再难点也没事儿，他们不出倒像水平有限一样。 现在题难是肯定了，正常三年级的好学生做这两张卷子，不会的空着，两节课都不能够。 可这个四岁小孩子一节课做完了两张卷子，老师们是没法相信的。 这会儿竟觉着这母子俩是来学校戏耍老师们的，脸上都带了些反感和愤懑。 两位出卷的老师也懒得去看，想着全是错误的卷子，校长扫一眼就能有数，根本用不到细批的程度。 “李老师，周老师，你们快过来看，我怎么瞧着都对呀。周老师，你看这个作文，写得可太好了。还有这个字，要是小同学大点儿了有手劲儿了，得多漂亮的一手字儿。”是校长惊喜连连的喊人声和夸赞声。 呼啦一下，不止李周两位老师，旁边挨得近的都凑上去扒着卷子看着。 两位老师认真批了两遍，用最苛刻的标准批卷子，这两张卷子都是绝对的百分卷子。 妈呀，再看钟怀勉同学时，老师们眼神变了，全是看小天才小神童一样的眼神。 刚还很抵触的李周两位老师，竟当场开始抢人。两位都是三年级的班主任，都想把小神童收到自己班。 校长也再没有推托，还跟苏禾禾保证，说学校里会重点关注钟怀勉同学，不会让他因为年纪小被大孩子欺负。 这个苏禾禾一点不担心好吧。 她家钟怀勉这个智商，合纵连横玩儿得很溜。而且看了《十万个为什么》后，跟小百科书一样懂得不要太多。 他走哪儿，身边总会有一大票小孩儿追着想跟他玩儿，别说三年级的，就再大点的也一样。 没见过年那几天，除了钟池家的俩孩子，就是再大些的钟家孩子也总跟着他玩儿。据说离开燕城时，那几个最舍不得的就是她家钟怀勉了。 所以是钟怀勉在学校不要欺负人才好。 两位老师相持不下，最后让小豆子自己选。 知道这两位老师都要教自己后，小豆子那个鬼精灵，黑亮的眼睛眨呀眨地跟苏禾禾说道，“妈妈，两个老师我都好喜欢，我不想他们失望哦。妈妈你的五分硬币借我一下，这样正面是李老师，反面是周老师好不好。” 说完他还不忘跟两位老师解释，“李老师，周老师，我不是不尊重你们哦，我只是不想由我来否定的，我太难啦。” 这孩子也太可人意了，这么 本站网站:et 第156章 哄儿子！ 156章 小豆子跟人约好六点三十五在门口等人。 第二天早上,母子俩按点出门。 小学鸡们真准时，开门时，三个小同学也刚好到达。 怕苏禾禾不放心,小豆子很正式地给她介绍了三个新伙伴：鲁飞鹏，田卫兵,郝磊。 年龄最大的郝磊还跟苏禾禾保证说：“苏阿姨，我们上托儿所时就自己来回走了。你让钟怀勉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们会保护他的。” 三个小孩儿苏禾禾都有点印象，像是附近住着的。 一问还真是,都是被父母送过来跟着爷爷奶奶住的，看着都很懂事。 部队大院里也不会有事，苏禾禾挥手让四个小学鸡做伴走了。 多了五六分钟，时间都充裕了很多。早上苏禾禾终于不用狂奔冲刺了,快走几步按时赶上了公交。 而从明天开始，她早十分钟车门,是可以赶前一班车的。那不用苏立东骑车来接,她也赶得及上课,苏立东也不用再迟到了。 不过苏禾禾跟哥哥说了后，苏立东还是坚持要来接她。燕大校园很大，站点下车往里走路,快走也要二十分钟,并不轻松。 妹夫不在家,妹妹一个人带孩子,他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在学校这边多照顾她点了。 看出哥哥的过意不去,苏禾禾也没再拒绝。 学校里的课程苏禾禾是游刃有余的。 二号下午又开了素描课,本就被建筑史,基础建筑图两门课给搞得晕菜的同学们，都有点顶不住了。 再看到前两门课已领先他们一大截的苏禾禾，素描课都不需要学了。他们头秃地还在理解和琢磨透视和结构这些，人家已经能画出让老师赞叹的完成度很高的素描作品了。 差距越来越大，关键人家还不刻苦。从没见她在学校和人讨论课业，更是下了课就走，从不在学校多逗留。 让她参加学习小组，她就说她爱人出差，她要回去照顾孩子，家里家外都需要她，没时间。 唯有韩秋丽和焦传凤两个人，因为和她同回宿舍吃饭，熟悉后会趁空跟她请教下不懂的。一个礼拜的课程上下来，两人倒比别人能跟上点进度。 于是有样学样，顾宝蓉和江莲也开始打饭回去吃。 班里的这几个女生都是知好的人，苏禾禾花半个小时给她们解答，她们会给她打热水，帮她打扫卫生，五个人相处日渐融洽。建筑系的这五个女生也算组成了午间学习小组。 宿舍里另三个人，何翠翠和彭永丹是外语系的，一个英语一个法语，邱玉是中文系的。她们三个在宿舍的时间比较少，大多时候都是和本班的同学在一起。 苏禾禾又是走读的，和她们的交集少之又少。 二月五号是礼拜天，苏立东又请了六号一天的假。 他四号晚上连夜坐车回汝城，接上葡萄后马不停蹄，又坐上停经汝城的车于六号傍晚回到了燕城。一家三口终于齐整了。 和父母分别了二十天，在郭兰香那里见到苏立东，小葡萄抱着爸爸就不肯撒手。 见到朱巧玲更是一直窝在她怀里，连她上厕所都要跟着等在外面。 这让过去看侄女儿的苏禾禾心里都酸酸的。朱巧玲跟苏禾禾学完这些后，眼眶都是微红的。带着羞愧的跟苏禾禾说，之后再不会了。 再不会什么？是不会重男轻女，还是不会撇下葡萄。苏禾禾却没再问。 小豆子能自己上下学后，苏禾禾早上松快了不少。 钟怀勉同学的活不是白干的，上学后的自理能力一级棒，学校里的一切都不用苏禾禾再操心。 作业他会在学校就写完，书包整理得干净有序，中午带饭的饭盒都是刷得干干净净的拿回来。 苏禾禾满意之余，觉着既然儿子这么能干，是不是要给他加加码呀？ 于是又一天早饭时间，苏氏自制肉夹杂粮饼配上一碗嫩滑的蛋羹，一人一杯热腾腾的奶粉，一个苹果对半分，就是母子俩的早餐。营养充分还好吃。 “小豆子你适应能力好强啊，交了新朋友，学习和玩耍两不误。时间管理做得也好，和你一比，妈妈有点落后了。你看早上这点时间，我都理不大顺的样子。唉，我要向你取取经了。” “是哦，妈妈你早上都不优雅了。” “我早上五点就要起来做饭，要喊你起床，我自己还要准备出门，天天都是睡不醒的感觉，谁还能优雅。这会儿我就好想钟湛同志，有他在我哪用这么累的。这么一想，老公好像要比儿子得用哦。”苏禾禾诉着苦。 小豆子看着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妈妈，我还小，还要多睡多吃长身体呢，学做饭你还要等一等的。要不然早饭后的活儿你别干了，刷碗收拾厨房都交给我，我六点五十走也没问题的。” 苏禾禾等的就是这个，“哇，小豆子你是真心的吗？这样我都可以多睡十五分钟了。天呐，我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老母亲了，我太感动，太幸福了。不行，等爸爸来电话，我得跟他好好显摆一下。我都享儿子福了，让他羡慕妒忌恨吧。” 小豆子慢吞吞的吃完最后一口蛋羹，站起来开始 本站网站:et 第157章 拉人入伙！ 157章 听说人都还在团里,苏禾禾嗓子里屏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 “宋团，这不还没到最后吗，你先别急,咱俩先合计合计。”苏禾禾说道。 “这是大势所趋，文职人员都要面临这个问题，不独是咱们文工团里。我就是替团里的姑娘小伙子们惋惜，都是多才多艺的,以后却要埋没了。都出来这么多年了,让他们再回农村，哪里能接受啊，到时肯定都要找我哭鼻子的。”宋团长伤感道。 苏禾禾突然想到前一阵子丛敏丽跟她说起过的事来。 “宋团,那如果给他们找点挣钱的门路,不是正式的工作,会奔忙一些,但还是咱们的老本行,团里这些同志会愿意吗？”苏禾禾问。 “小苏你说的是真的？不用回去，有钱拿，还能唱歌跳舞,都不用问,我都能替他们说愿意。可是把提干和家里能给找出路的刨去，还剩几十号人呢，小苏你真能安排？”宋团问道。 “我心里大体有个设想,应该是可行的。不过我还得再具体落实一下，一两天内肯定能确准了。宋团你先稳住了,不是还有段时间吗，会找到妥善的办法的，你信我。”苏禾禾郑重承诺。 “小苏,我的苏指导，咱全团上下最信的就是你，就是我和陈指导都要靠后。你一向最有办法，这次你如果真给团里这些孩子找到出路，他们将来必不会辜负你。别看他们熊时候也不少，可都是仁义孩子。” 苏禾禾当然知道，就是感受过这些姑娘小伙子对她和小豆子的好，心被捂暖捂热了。凉薄如她才会一直惦记，愿意给他们提供帮助。 挂了电话，反复思量过，结合最近外面的风向，苏禾禾觉着虽比预估的早了些，可操作余地还是有的。 给安华去电话，问了丛敏丽工作的具体位置和部门，苏禾禾决定明天去找她详细问问。 旁听的小豆子知道妈妈明天要忙，主动给苏禾禾分忧，提出他可以喊小伙伴们一起陪他，直到她回家来。 第二天是周六，她和小豆子下午都没课。她去找丛敏丽再回来，怎么也要多半个下午了。请小伙伴们来家里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么几天了解，那几个小孩子真很不错，对小豆子照顾又加，从来没让小豆子落过单。 她本来打算这个礼拜天在家烤几样点心请几个小孩儿吃，这样干脆就明天了。 让小朋友来家里，她这里好吃好喝隆重款待一番。 她这样说了后，见妈妈这么重视自己的小伙伴，小豆子当然愿意。 时间还早，母子俩挽起袖子开动，烤了小饼干，红豆酥，花生酥几样，装到牛皮纸袋里封好。明天配上一杯热奶粉，就可以开个茶话会了。 零食有了，饭菜也得准备。 第二天早上，苏禾禾炖了一大锅土豆烧排骨，装饭盒里用保温套包紧。用油炸花生，豆腐皮，白菜丝，点香油点老醋拌了个凉菜。 这样荤素搭配，米饭和油煎馒头片儿也都装好并做了保温，一一摆到了餐桌上。小豆子和小伙伴们回家马上就可以开吃。 看妈妈这样高规格的招待自己的小伙伴，还是他自己独立接待，小豆子大早上就兴奋期待起来。 给小豆子做了妥当安排，见他也很喜欢，苏禾禾心里才稍稍下去些。 虽然小豆子是高智商小孩，独立能力很强。可丢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家，苏禾禾心里是有些自责的。 —— 丛敏丽在军总后勤部门下属的单位上班，上班地点都集中在军总机关大院那一带。 从燕大坐公交，需要四十多分钟。 每年表演和排节目都要来几趟，这一带苏禾禾很熟了。 都不用多问，她自己根据安华说的，很快就找到了丛敏丽单位。去年十月份她还来过这里，所以小苏指导在这里刷脸还是很好使的，门口的卫兵没问就放行了。 看到来找的苏禾禾，丛敏丽很吃惊。 她在单位闲置太久，属于不在岗也没人过问的。 拉着苏禾禾找了个没人的值班室进去，她有些紧张地问，“禾禾，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儿啊？” “六嫂你别紧张，我就是来找你问点事儿，也不是家里的事儿，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不好？”苏禾禾好笑道。 丛敏丽最近被婆婆和小姑子搅得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听苏禾禾说完，长吁了口气，才想起拉着人坐到椅子上。苦笑道，“你要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就明白了。” 又问，“禾禾你还能有事儿问我？我成天家里孩子，单位里可有可无的，能知道什么呀。” 苏禾禾也不跟她绕弯儿，“你上次不是说燕城这边几家文工团的演员会在外面接演出，确准吗？” 这个丛敏丽还真知道，“是真的。从去年开始，港台那边的歌曲传过来后，多少小青年们都听都唱的，也没见禁止反对的。文工团的演员们心思也活了，私下里也都会唱几首。 团里的节目审核也放宽了，很多以前不敢演不敢排的也都可以了。 几场演出，不光下面部队喜欢，就是地方上有单位都慕名来问，能不能给安排下地方演出，说可以给劳务补贴。 上面觉着这也算和地方联谊，就开了口子批了。其实啥节目都不用排，就唱港台歌曲比啥都受欢迎。 文工团能创收，演员们也不少挣，这事儿就刹不住了。听说很多演员对团里的演出都是能躲就躲，只肯下地方演出呢。 禾禾，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禾禾听到真有其事，那她的想法是完全可行的。这让她心情灿烂起来。 她也不瞒着丛敏丽，“是替我们文工团问的，想给他们找个出路。” 丛敏丽明白后却不看好，“要是几个唱歌的还好，全团的人怕是不成。人家要的都是港台歌曲唱得好的，其它的人家都不欢迎。 我听说因为这个，那几个文工团内部矛盾很大。团里都是统一收劳务费，没办法只能平均都分点儿。 可歌唱演员们又觉着被剥削了，反正就是众口难调的。禾禾你可不能揽这事儿，最后会出力不讨好的。” 苏禾禾自信笑道，“我们不会的。我肯定要排所有人都有份儿的节目，给他们都使唤起来，哪还有时间想七想八。” “禾禾，这会儿可变了，那些喊口号的节目不吃香了，到下面儿都没人看。除了港台歌曲，你演了都要给你喝倒彩的，那些小青年和部队的战士们可不一样。”丛敏丽好心提醒道。 知道丛敏丽是真为她着想，苏禾禾自然念好。 “六嫂你放宽心，我肯定不做没把握的事。我可不止会排喊口号的节目，你等着瞧好吧。看了我的节目，港台歌曲也要让路哦。” 既然丛敏丽待她以诚，苏禾禾自然会回之桃李。 “六嫂，你工作现在做得怎么样了，有改善吗？我听说之后文职人员会陆续精简的。你这边没事儿吗？”苏禾禾问道。 丛敏丽神情廖落下来，“你也听说了？我这几年一直混日子，肯定要被精简的。 钟澈说让我回家专心做饭管孩子，他挣的钱我们也够花了。 可我刚下决心好好工作，做出个样子给他们一家看。现在这样，我不甘心呐。” “二伯母最近又为难你了？” “嗯，她和钟媛天天吵，还总让我去劝钟媛。要是我有能劝钟媛的本事，我在这个家就不会这么任人拿捏了。去了两趟，再喊我就推工作忙没去。 这下婆婆发威了，喊我们家都去大屋陪她住一阵子。想也知道她是想给我吃教训的，我也没应。 这不，昨天我下班回家，家里就剩我了，钟澈和个孩子都去那边住了。 她是想逼我去服软，这次我偏不。不带孩子不管做饭，只没结婚时才有这么舒服的日子，我倒盼着多来几天呢。” 以苏禾禾对米玉茹的分析判断，丛敏丽这里还有得磨呢。 想到之前蔡副团长和她说过的，丛敏丽原来在舞蹈上可是很有天赋的。 文工团里原来那些指导多是提干在编的，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她还真需要这么一个人。 “六嫂，既然你要没工作了，那你干脆跟我干吧？怎么样，赚了钱雇保姆做家务，买好看衣服天天换。看六哥不顺眼了，另买套房子烦了就去散几天，干不干？”苏禾禾诱惑道。 苏禾禾大胆惊俗的言论直接把丛敏丽击成了眩晕状，磕磕巴巴地，“禾禾，你这是……逗我呢……吧？我……我有……自知之明的。” 苏禾禾只逼近她，“六嫂，你就说想不想吧？” “我……想的。”丛敏丽鼓足勇气说道。 “啪”地一声脆响，是苏禾禾伸手打了个响指。 “六嫂，那就大胆的跟我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信我呀。” 第158章 高效！ 158章 丛敏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冲动大胆的一天,都没问苏禾禾具体要怎么做，只凭她潦草的几句描绘，就答应跟着干了。 不过接下来，在这间单位的简陋值班室里,听完苏禾禾说了之后的工作流程,丛敏丽连些微的动摇都没有了。 只听苏禾禾描述,丛敏丽就已开始喜欢这份工作。 扔下了挥洒了那么多汗水的舞蹈事业，是她至今最后悔的事情。现在有机会重拾，这次她想尽全力一试。 即使她觉着苏禾禾这样冒的风险太大了,她也不想阻止,还想跟着疯狂。 苏禾禾交代的事,丛敏丽跑回办公室拿了纸笔认真记下,草台班子就此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约好了之后电话联络，丛敏丽给苏禾禾送出了单位。 苏禾禾回到家里时已经三点半了,小豆子带着三个小伙伴在家里玩耍得很愉快。 家里没有被搞乱，厨房也收拾干净了,四个小孩子在大窗底下拿工具做木枪。 看到苏禾禾进来,三个小孩子看到铺的大帆布垫上满是木屑,都紧张无措地站了起来。这要是在他们家里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苏禾禾笑着让他们继续,“玩儿你们的，结束了你们再收拾好就行。阿姨这里都没问题的。” 不想打扰几个小孩儿，苏禾禾竟自上了楼。 楼下,三个小同学看着小豆是真是实力羡慕了。 “钟怀勉,你妈真好，你玩什么都不管。” “还会做好吃的饼干糕点，做饭也那么好吃。” “我妈要能这样就好了。” 听着小伙伴们的花式羡慕，小豆子同学一点不谦虚地,“我妈妈是最好的。” 小朋友们都很讲规矩。半个小时后，小豆子跑上楼告诉苏禾禾，小伙伴们已经走了。 小豆子第一次独立待客，是圆满成功的。 晚饭后，七点整，和宋团约定的时间，苏禾禾给她去了电话。 “宋团，只要想来的，都交给我，我带他们玩个大的。”苏禾禾直奔主题。 “小苏你想好了？这个担子太大了，我昨晚回去都后悔跟你说了。这不是个人能承担的，还是算了吧。”宋团却犹豫了。 苏禾禾能感受到宋团的矛盾心理，笑道，“宋团放心，能力范围外的事我肯定不做。我都打听好了……” 苏禾禾把丛敏丽说的外团的情况，和她的计划合盘道出。 宋团这才转忧为喜，沉吟半晌后，“这样确实可行。那咱们也学燕城那边的文工团，以出借演员的形式参加演出。 我和毕主任说一声，他会批的。能给团里的同志们找到出路，上面也乐见。这样有段缓冲的时间，你这边的压力也小些。” “行，这样更稳妥些。我这边把准备工作做起来，第一回不必那么多人。要快点接演出，先把后续的资金挣出来才行。宋团话得说到前面，我肯定不是无私奉献，该我那份儿我是不会少拿的。”苏禾禾说道。 “这个是当然。凭小苏你的本事，又是燕大的学生，怎么会少钱拿。你自家小日子好着呢，这样站出来为大家是担了多大责任。 咱团里不会有忘恩负义的人，我和陈政也不允许有。你安心做事。 小苏你从来坦坦荡荡，该怎么分配，你看着来就成。我其实更担心你给自己留少了呢。” 有宋团这些话就够了。 现在首要任务是租个能练功的房子。唱歌跳舞的动静大，太扰民了，肯定不能在民房里找。 可现在民房以外的房子都是公有。个体经济才刚活络，也都是小本摊贩。租单位公房，还真没人敢往这块儿想呢。 苏禾禾就想到了军总文工团那一排的排练室，是不是可以租下来呢？ 若按丛敏丽所说，燕城各文工团现在都搞创收，没道理军总文工团能洁身自好。 既然允许演员们出去外面演出了，文工团都面临精简了，各地文工团汇聚大排练的盛况也不会再现了。排练室空置的肯定不少，那以汝城文工团的名义去谈租赁，苏禾禾觉着是可行的。 虽然是礼拜天未必有人，苏禾禾还是拿起电话给原来的蔡副团，今日的蔡团长办公室打了过去。 还真是巧，蔡团长竟然在。听到是苏禾禾，还是那么热忱亲切。 等听到苏禾禾说明来意，蔡团反应很快，马上明白她是为了哪般。很感慨，“宋团和汝城文工团有福啊，有你这样一心帮他们的。” 略想了下后，很痛快地给了答复，“行，就冲你这份儿心，我也要应你。哪些排练室你比我还熟，最靠外那间大的给你。只盼着你真给你们团闯出条路子来。 燕城这边文工团里能上外面接演出的演员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最终还是要回乡的。到时你那边好了，也给我们带一带。” “多谢蔡团长，我这里感激不尽。不过蔡团长放心好了，哪里精简，咱军总文工团都不会的。咱这可是军总的门面担当呢。别的你这里也用不到我，若不嫌，咱们可以经常交流取经，共同进步。”苏禾禾说道。 蔡团当然知道，不过是看到同行们的境况心有戚戚，才有此一说。 关于租金，也没有先例比照。苏禾禾也是自己人，蔡团就说每年五十就行。 苏立东租了两间民房，一个月都要六块，那么大个排练室给五十就太少了。 用好了，苏禾禾还想尽可能的租久一点呢。再说她也不想给蔡团惹来非议，她提出一年给二百房租。蔡团知道苏禾禾这是替她着想，也没再推脱，给减了五十后，定下来一年一百五的房租。 约好了星期一去签合同拿钥匙，余事见面再谈，两人挂了电话。 没多会儿，丛敏丽那边也来电话，说她打听清楚地方上有哪些承办演出的单位，并做好了记录，随时可以拿给她看。 大礼拜天的丛敏丽还在忙这摊事儿，苏禾禾没想她到有这么高的工作热情。而且丛敏丽家里是没有电话的，她这肯定是在外面打的电话。 “六嫂，你是在哪里打电话？这个慢慢问就好，等节目排起来才要去谈的，礼拜天你休息下多好。”苏禾禾有点不好意思。 她原以为丛敏丽干了那么久闲职，不会太快进入工作状态，所以交给她的是不很急的工作。没想到她竟这么高效率。 没想到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丛敏丽跟着说：“我今天到大屋这边住了，这里有电话，不然跟你汇报工作太不方便了。 以后你有事，随时打到这里找我。你还要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跑腿儿的活你就都交给我干吧。 跟你说一声，我昨天已经打了退职复员报告，下礼拜就能批了，到时有大把的时间。” 苏禾禾没想到她这次会有这么雷厉的决断，都没等确准，自己先退职了。真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了。这消息让她都闪了下神。 “那二伯母和钟澈知道吗？”苏禾禾问道。 “昨晚我回家就说了，钟澈知道是早晚的事儿，倒没说什么。是我婆婆，非说我自作主张，这么大事竟敢不跟家里商量，发了顿脾气。 明明之前她还说过，让我别工作了，回家专心忙家里的。真是什么话都叫她说了。 不过我也没理，自己回房间了。喊我就说头疼。家里请了阿姨，到点我跟着吃饭。她脸都气青了，可也不能不叫我吃呀。 我发现了，脸皮厚点，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后她只能拉着钟澈诉苦。”丛敏丽说到后来都有了笑意。 家里连阿姨都请了？ “二伯母这是不打算回去了？”苏禾禾觉着不大对。 “你猜到了？钟澈跟我说，刚听到的风声，下半年我公公可能会调职回燕城。她还要盯着钟媛嫁人的事儿，应该不会回去了。 对了，禾禾，你要小心点儿，我怎么那天听婆婆跟我问你和钟湛还要不要孩子的事儿，我品着她像是想把王玥交给你们养。”丛敏丽跟苏禾禾是有啥说啥。 二伯母要长住燕城，苏禾禾倒无所谓。 “你觉着钟媛会答应吗？”她问。 “那倒是，我这个小姑子虽然任性了些，可本性不错，她再苦也不会舍下孩子的。不过我婆婆轻易不会死心，你还是防着点儿吧。” “我也是有婆婆的人，到时让她出面挡着就是了。倒是你这边，是不是要加深一下功力。光厚脸皮是制不住二伯母的。你气势上打不倒她，她总会有层出不穷的后招。”苏禾禾想想都替她烦。 “禾禾，你肯定有办法，你教教我吧。”丛敏丽这会儿突然灵光起来。 自己人是要管的，苏禾禾想了下，“没有具体的办法，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高人，看你能不能在她那里悟一悟。” 第159章 进修！ 159章 这样的高人,丛敏丽恨不能马上求教。问苏禾禾能不能今天就安排一下。 丛敏丽为了工作的事打电话方便，都能硬着头皮主动跑二伯母那里住,精神太可嘉了。 经了今天,苏禾禾还准备让丛敏丽多发挥些光热呢。若天天回家都是一团乱麻的？嗯，她还是要解救员工于水火的。更何况这还是目前唯一的员工，属于珍稀资源。 让丛敏丽先等信儿,她又一个电话打到了谢家。 谢清瑜上的是燕城医科大学。开学后没几天，她就包袱款款地打包儿子和曾勤搬到了自己爸妈家里。 谢家住的大院儿离燕城医科大学很近,谢清瑜来回走读很方便。曾勤上下班有车，孩子谢妈和阿姨给带着，吃穿用啥也不用操心，小夫妻的生活再惬意没有了。 谢爸谢妈就谢清瑜一个孩子，女婿曾勤在他们这里是当儿子看的，家里大小事事都会征询曾勤想法。曾勤住这里比回曾家自在。 他亲爹曾绍宏都自嘲家里都没这样待过孩子,半玩笑半认真地跟谢爸说,小儿子曾勤就给谢家当儿子了，以后他不操心了。 不过苏禾禾从安华那里听到的还有内部保密版本：曾绍宏之所以那么说,主要是想谢清瑜手下留情，别总再刺激韩明淑了。每次谢清瑜曾家走一趟后,韩明淑都会有应激反应,家里被搞得草木皆兵的没个安生。曾绍宏这是想用这个说法换宁静日子过。 对韩明淑来说,谢清瑜就是专克她的妖女魔女。 别说干涉小儿子的家里事，她现在都恨不能躲远点儿。甚至小儿子家干脆不上门才好。 可惜，曾绍宏是不可能答应的。嘴上说是把小儿子舍给谢家了,可逢年过节团圆家宴时,哪回都是和谢家来回轮着喊小儿子一家回来的。 谢清瑜的丰功伟绩都在安华那边的大院传开了,谁不知曾家的小儿媳把婆婆制得想躲着走。 所以,看到还在二伯母阴影笼罩下，反击不得法的丛敏丽，苏禾禾就想到了谢清瑜。 而且二伯母和韩明淑都是控制欲很强的婆婆。丛敏丽找谢清瑜取经不要太对路。 接电话的是谢妈，听到是苏禾禾后，那边就怨怪她好久没来家里玩儿，极力邀请她带着小豆子过去呆一天。 知道曾勤今天值班，去了也不算打扰人家夫妻相处。 “那谢妈，我六嫂想跟清瑜咨询点事儿，我带她一起去啦。”苏禾禾告诉道。 “你这个孩子，说了这里跟你自己家一样。回自家想带谁就带谁，哪还要问呢。”谢妈嗔声回着。 苏禾禾对谢清瑜的帮助和接纳，在谢爸谢妈眼里如同再造。待她处处都要比着谢清瑜来。 苏禾禾喊他们叔叔阿姨，两人都说太生分了。最后才有了“谢爸谢妈”这样的专属称呼。 去谢家，苏禾禾早熟门熟路。打个电话给丛敏丽说了地址，两边分头出发往谢家去了。 到谢家并不远，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站点下车，就看到谢清瑜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苏禾禾和谢清瑜简单说了丛敏丽和二伯母的二三事儿，谢清瑜就表示人交给她了，保证倾囊相授，让丛敏丽脱胎换骨。 又等了十分钟，丛敏丽也到了。 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仨大人加个小豆子进了大院往谢家走。 看到清雅如莲的谢清瑜，那样温柔地牵着小豆子走着，一路陪着说话，比苏禾禾这个亲妈还要耐心。知道她又是医学大学生，丛敏丽实不能和对抗婆婆的高手联系起来。 到了谢家，一进门，小豆子就被谢妈抢过去搂着，然后特意留的好吃东西一股脑儿全摆到他眼前。 苏禾禾到了谢家是彻底不用管小豆子的，谢妈恨不能把吃的喝的喂到他嘴边。 谢清瑜和曾勤的儿子小糖包听到声音小炮弹一样跑出来，口齿不清地嚷着，“小豆几咕咕来啦。”坐到旁边再谁拉也不走了。 小糖包胜在特别听哥哥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小豆子不是很排斥哄他玩儿。 小豆子给他念念故事书，再领他玩会儿玩具，谢妈在边上不时给两个投喂好吃的，友好而和睦。 谢清瑜带着苏禾禾和丛敏丽去了楼上。整个二楼就她和曾勤带着小糖包住。 空出的一间房被她弄成了书房兼茶室。苏禾禾来谢家，这里就是两闺蜜说私房话的地方。 苏禾禾一进去就窝到单人沙发里，然后对两人笑着，“两位随意，当我不存在就行。” 谢清瑜也不管她，眼波流转间笑靥如花，倏忽一下，清冷美人变得绰约而风情，眼神妖娆像带着勾子，直把丛敏丽看得心慌脸红着无措起来。 谢清瑜只当没见，娇软着声音开始上课，“其实只要记住‘先发制人’这一条就够了。之后她最烦最怕什么，你在她发作前先使出来，难过的该换她了。多来几次，你看她躲不躲你。” 丛敏丽似懂非懂，看着谢清瑜又不知具体该咋问。 谢清瑜就朝苏禾禾招呼道，“禾禾来，你也别躲闲了，咱们给你六嫂举例说明一下。” 苏禾禾坐正，“是要我给你当 本站网站:et 第160章 很忙！ 160章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精髓都提点了，剩下的就看丛敏丽自己能领悟发挥多少了。 在谢家盘桓一下午。傍晚时,谢爸回来,让司机开车送的苏禾禾和小豆子回去。被盛情招待，丛敏丽哪好意思再添麻烦，自己坚持坐公交车走了。 苏禾禾母子回到家,才发现婆婆安华来过了。家里林阿姨包的白菜肉包子，装了两个铝饭盒给放到了餐桌上。还有一网兜梨子和苹果。 肯定是安华想孙子了,来了扑了空就走了。苏禾禾心里就有些不过意。 经了这么几天四处奔波，苏禾禾想要车的心情更迫切了。 偌大的燕城办点事儿，来回的公交就要浪费好多时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有台车，完全可以白天去谢家会友，晚上去婆家吃饭,两者都能兼顾的。 可现在只能打电话给安华,看哪天有空再说了。 啥也别说了，还是努力快点挣钱吧。 熬了小米粥,热了包子，和小豆子吃了晚饭。 小豆子继续精加工他的木□□。最近他对枪械之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电话里征得钟湛的同意后,钟湛的军事书里带有枪械介绍的都被他找了出来,自己又认真做了小笔记。 还是不过瘾,这就开始手工打造了。 小豆子在大书柜那里忙得专注，苏禾禾也没闲着。她拿了笔和本子，开始构思演出的大框架。歌舞和小品的比重也要分配好。 想接演出,搞商演挣钱,肯定要有拿得出手的看家节目。要一演定乾坤,拿下行业霸主地位才行。 这会儿已经有小青年们拿着录音机跳迪斯科了,所以这次苏禾禾决定用火爆的劲歌热舞开局，一炮红透商演圈。 小品这块儿当然也不能少。创作环境宽松了，很多可选的素材，苏禾禾早有已经构思出的几个有趣的梗，到时可以拿出来了。 写歌编舞和创作小品，这几年她在文工团早驾轻就熟了。不过是把原来严肃的大主题切换成更奔放自由的风格。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好突破，可这才是她真正擅长的。 上一世，那么多年听过的歌曲音乐，欣赏过的舞蹈，早都在她脑里生根发芽并刻出烙印，深植开花，转化成她自己的一部分了。 不用模仿，更不用抄袭，后世该谁的歌还是谁的，该哪一年问世，既定的轨迹不会改变。 风格和形式可能有借鉴，可苏禾禾只会拿自己原创的作品出来。 这几年文工团的创作生涯，对苏禾禾来说真的受益匪浅。现在只要想起什么风格的音乐和舞蹈，她脑里自动就会生成旋律和画面动作。 没穿来以前，苏禾禾从不知自己会在这方面，这么有潜力可挖。真的是灵感自动就会往外迸发，特别是最近这一年来，信手拈来的感觉无处不在。她自觉仿佛化成了无拘自由的鸟儿，广阔天幕都可由她自在挥洒一样。 这几年，除了文工团和军总的排练节目，她写了很多歌，编了很多舞蹈，还写了不少小品段子，都各攒了一个大笔记本。 预估到文工团的没落，她提早就做了准备。原以为还要晚几年才能用上，没想到会提前了这么久。 好在她从来是谋定而后动，从不打无准备的仗。现在这三大笔记本的歌舞小品，就是她要带着文工团战友再集结的底气。 她有时也会想，她突然变得强大的创作才能，是不是老天补偿她的穿越大礼包。真的有种金手指一样的感觉了。 —— 礼拜一，生活学习还要继续。 早上小豆子包揽刷碗收尾的活儿后，苏禾禾从容了很多。 每天多睡了十五分钟，心情都会变明媚。 小豆子跟三个小伙伴已发展出深厚的革命情谊，钟怀勉同学已经把家里开辟成了他们小团体的根据地。 放学四个孩子都会在钟家写作业玩耍，不到吃饭的点是不会回自家的。 他们的家长开始还不好意思，怕太打扰了。结伴儿提着东西过来找苏禾禾赔礼。 等到钟家一看，干净的地板上只铺一层大帆布，几个孩子在那里，有锯木头的，有刻刀枪，还有刷漆上色的。 三个家长气得要岔气儿的样子，低着头不停地赔着不是，过来就要薅走自家的孩子。 最后是苏禾禾和小豆子母子合作，费半天口舌，才让她们相信这在钟家是常态，小豆子自己也这么玩儿的。而且孩子们都很好，结束时会帮着打扫干净归位的。 咋舌于钟家这么由着小孩子玩儿，也难怪自家小孩都想长在人家了。就这么，因着几个小孩子，四家开始有了交集。 知道苏禾禾是真欢迎孩子们来家里玩儿，三个家长也就撂开手，随意孩子们来去了。 小豆子早晚都有人陪，苏禾禾不用再看着他出门。下午苏禾禾也不用急着往家赶了。 上学之外还要忙挣钱，她根本不可能放学就往家赶。最后不得已只能找个住家阿姨了。现在小豆子自己解决了，解放了苏禾禾。 上午上完课，周一下午是没课的。苏禾禾急着回宿舍吃饭，她想早点去和蔡副团长把排练室落实到位。 本站网站:et 第161章 新朋友！ 161章 苏苏禾到军总文工团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去蔡团办公室的路上,“苏指导来了。”不时有演员们老远就热情问候着。 连续年总指导军总的新年演出，苏禾禾在各大文工团演员那里是总教头一样的存在。哪怕她已经离开了，可苏指导的余威还在,再见到她,还是要恭敬问好的。 到了蔡团办公室,没等敲门，就被听到动静的蔡团开门迎了进去。 看到容颜更胜的苏禾禾,似乎天地精华灵气都汇聚在她这里了。文工团里全是俊小伙子美姑娘,蔡团也算阅美无数的人，可如苏禾禾这样才气和脸一样绝色的，她至今也只见识过这一位。 所以对苏禾禾,她一直很爱惜欣赏。现在苏禾禾有事能想到找她,蔡团长心里是很喜欢的。 合同她早就叫人拟好了，很简单的租赁合同,一目了然。甲方乙方的落款单位分别是：军总文工团和汝城军区文工团。 在合同上签好字，苏禾禾从包里拿出点好数的一百五十块钱放到蔡团桌上。蔡团把排练室钥匙交给苏禾禾。合同成立，排练室租到手了。 蔡团喊来团里干事，把合同和钱拿去存档归账。 等人关门离开,蔡团亲自给苏禾禾倒了杯茶，拉她在沙发上坐下说话。 “小苏，排练室有了,乐器也得有几样必备的吧？”蔡团直指问题所在。 苏禾禾也正想着要怎么解决呢。这可不像以前吃公家饭了，只要人过来，其它的都有军总给提供。 她手里就那么点钱，用钱的地方却不少。除乐器外，演出服，还有演员们来回的车票,在燕城的吃住都需要钱。 她来也是想问问蔡团，哪儿有二手的乐器出售。要支应这么个大摊子，没有收入前，她是要精打细算一阵子了。 二手乐器也只能先备最基础必需的，钢琴，手风琴，架子鼓，小提琴，萨克斯，这五样若价格合适，就都拿下来。若太贵，就钢琴，手风琴，加上架子鼓，也能撑起一片天来。 “蔡团，肯定要备的。不过我们资金有限，想问你这里有没有门路，我想买折旧的。”苏禾禾实话说道。 蔡团认真看着她问，“小苏，你是不是自己掏钱在做这件事？” 想到和蔡团也是多年相识，蔡团对她一向友善，有事找她也都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不好瞒你，是我自己在承担。”苏禾禾回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小苏你知道你是在冒多大的风险吗？你们团里就没个章程？全指着你一个人喂饭呢？”蔡团都替她着急。 “嗐，租排练室是我自做主张，我们团里还不知道呢。再说我们团清水着呢，哪有钱呐。宋团陈政还在任上，我哪能拉她们下水。 团里没提干的演员们也没多少津贴，一个月买点吃的用的外根本攒不下什么。我有我就先垫着，到时演出挣了钱就回来了。我也不是全无私心，肯定要拿大份儿的。”苏禾禾说得很坦诚。 可蔡团却知不是如此，“小苏，你满腹才华，还是堂堂燕大学生，功成名就对你来说垂手可得。你呀，但愿你们团里的人都能感念你的良苦用心。” 感叹后，蔡团还是忍不住想帮她一把，“能省就省吧，我这边库房里找找应该都有，虽说看起来破旧了些，找师傅调试好了都能用，你先把难关渡过去。” 苏禾禾没想到蔡团会如此相帮。她花一百五租了个大排练室，已觉够实惠了，没想到乐器都捎带解决了。 她郑重拱手道谢，“蔡团，感谢在心无以言表，你若不嫌我年轻高攀，接纳我做个朋友如何？” 蔡团脸上笑意扩大，伸手过来，“小苏，我可早等你这句话呢。以后你就喊我老蔡吧。” “还是喊你蔡姐吧，老蔡倒把你喊老了。”苏禾禾笑着伸手。 手握到一处，从此就是朋友之谊了。 蔡团一直有和苏禾禾结交之心，苏禾禾其实也感觉得到。只是她这人骨子里冷情疏离，能走近她的都是经了时间给她捂热的人。 浮于表面的朋友，苏禾禾没什么想法。蔡团位置又在那里，她认为还是保持上下级交往比较好。 可今天，她已经脱出这个圈子，蔡团还是一如既往待她，苏禾禾被暖到了。 之后，蔡团更要跟她推心置腹。称呼也改了，“禾禾，既然你已经支起摊子了，以你的能力，演出肯定能打开局面。再后面资金的问题，蔡姐相信对你也不是难事儿。 我想提醒你的是，现在个体经营毕竟还没有明朗的说法，也都是小本经营。你带着这么多人有点太招眼了，到时别再影响到你家钟旅。 我建议你这边，最好和汝城军区那边谈谈，你接收了这么多精简的演员，那边是不是形式上能给你点支持，让你对外能挂着汝城军区文工团这个名义行事。 凭你这么多年对文工团的供献，这边又是自负营亏，我想这个事儿好谈。有这个名分挡着，你在外就便宜多了。” 姜还是老的辣，蔡团说的这些恰是最重要的。 “蔡姐，你提点的这些正是我最顾虑的。听姐一席话，顿时豁然开朗。我回去就先把这个说法落实下来。” 变革时期，很多事都在摸索，苏禾禾不想做那个冒头的。她不想自己尽情搞事业，把钟湛给连累了。蔡团的建议是最稳妥的。 —— 赶到家里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几个小孩子今天改走文艺路线了，在餐桌上围着写写画画的。 苏禾禾也没打扰，到客厅拿起电话给宋团长打了过去。 知道苏禾禾跑到军总把排练室都租下来，乐器也都配好了，宋团这边非常过意不去。 她不过是找苏禾禾倾诉下苦闷，却打破了苏禾禾的平静生活。 人家安安稳稳上着大学，却被她搅进来，奔忙不说，还要往外大把掏钱，她心里不安又愧疚。 而且现在排练室已经租了，团里这边也跟演员们都通了气儿。团里人都群情激动地要跟苏指导大干一场呢，算是开弓没有回头路了。 宋团是实干务实的，自觉再说什么对不住都没意义。最主要是尽可能的减轻苏禾禾的负担，不能什么都压到她那里。 好在她这里也不是什么也没做，蔡团能想到的，宋团也想到了。而且她这里已经给苏禾禾在毕主任那里争取到了。 苏禾禾带着的汝城军区文工团，可说取得了文工团创立已来最辉煌的成绩。这次人走了还想着给团里解忧，毕主任本来就爱重苏禾禾的人才，宋团和陈政找过去跟毕主任一谈，他老人家就给批了。 苏禾禾这里可以挂牌成文工团在燕城的办事处，这样苏禾禾在燕城行事就再没后顾之忧了。 另一个，去燕城的交通吃住的费用，团里人一致表示要自己支付。苏禾禾这样为他们做了这么多，都不是没心的。多了没有，先自我负担费用，是他们自觉该做的。 这样，苏禾禾的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 这次苏禾禾点了二十个人过来，这已经是她精简又精简的了。每个人都要身兼多能，要上好几个节目的。 人多了，一个是费用太高，再一个是住的地方真不好解决。 她已让丛敏丽在军总机关那一带找出租的民房，想租几间先用着。可匆忙间，这一两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丛敏丽主动跟她说，如果一时找不到，可以先住到她家里挤几天。她这阵子都准备在二房大屋住着，家里空着，给团里人住一两个月是没问题的。 可苏禾禾自己是注重的人，不想这样公私不分。 再找不到住的地方，她准备就还让住几天军总招待所。一个床位六毛钱，一天十二块，咬咬牙，也不是住不起的。 为了演出快点，该花钱时也不能手软。若这样，住宿的钱，她准备自己这边给掏。 那帮小年青手里都攒不下钱，火车票和吃饭他们现在还有津贴，先自己拿也没什么。 可住宿这块儿，一天多出六毛，还要吃饭，对他们来说负担就重了。 不过只要打开局面，这点钱就都不是问题了。还是那句话，得以最快的时间，让演出上马。 汝城那边宋团也是一样想的，几乎是撂了电话就安排人买票，礼拜二晚上打发上了火车，礼拜上午，第一批二十个演员已经应招到达。 苏禾禾上课分不开身，好在她现在有得力助手丛敏丽。 到车站接人，带着人到军总招待所安排住宿，再带他们去排练室转转，都是丛敏丽在忙前忙后。 第162章 重聚！ 162章 需要尽快把手里的节目给交代下去,这几天只能熬夜干活了。 没办法，苏禾禾只能求助安华。请她这几天住到家里，小豆子让她陪着照顾几天。 照顾孙子,安华自然愿意。她也只当苏禾禾是学校里功课忙不过来,要留在学校学习。 钟湛最近一直没来电话,自己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跟他商量，现在又已经上马开工了,苏禾禾是有些小心虚的。 而且家里存的钱是两个人的共同财产,她现在擅自拿出来用了，真的很理亏。反正换位思考一下，钟湛这么做了,苏禾禾肯定要不舒服的。 搁在后世,夫妻俩因为这种事离婚的都不少。 钟湛会不会认为自己不尊重他？或者还以为她捂不热，失望之下夫妻渐远？这几天夜深人静时想着钟湛,苏禾禾都有点患得患失了。 等到了白天，家里，学习，工作都要分身乏术了,小情绪小担忧，苏禾禾也只能先放一边。 既做了决定，她总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钟湛那里只能等他来电话好好解释认错了。苏禾禾并不想回避错误。 下午上完两节素描课，已经下午三点十分了。 苏禾禾背起书包，跟着同学们往外走。 出来教学楼，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苏指导，我们在这里！” 苏禾禾抬头,不远处，二十个军装男女青年朝她展开灿烂笑容。当头的几个，竟有孙志武，霍宁，周晓楠，洪春来四个在编的。 这几个是想闹哪样？苏禾禾根本没注意到同学们异样新奇的眼光，快步拾阶而下，直奔着那一帮过去了。 还差几步，她习惯性的训话语气已出口，“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跟着凑什么热闹？” 冷不防，孙志武一声口令，“敬礼！” 二十个人齐刷刷地朝她抬手敬礼，“报告，汝城文工团第一表演队全员到齐，请苏指导指示。” 开学还不到两周，苏禾禾在燕大却几乎无人不晓。倾城美人，哪怕是已婚的，也挡不住一的人往这边来看人。 现在看到两排全是俊男美女的年轻军人给她敬礼，附近的人震惊地都往这边张望。更不要说跟在她后面的建筑系同学们了。 也是注意到频频打量过来的眼神，苏禾禾才醒起这还是燕大校园里。 她还要低调上学呢，这下让这些不省心的都搅和了。 先压下重逢的喜悦，轰小鸡一样，“都老实点儿，向后转。”带着人先撤离现场。 “孙志武你们四个先给我说说啥情况？宋团陈政怎么把你们放出来了。她俩耳根子越来越软了。” “哈哈哈，苏指导你猜得真准。可不就是孙志武带头去磨的，苏指导你就拿他是问。” “嘿嘿，我不是想禾禾姐弄这么大的事，哪能少得了我呢。” “那霍宁你们三个又是什么事儿？” …… 断断续续的对话隐隐在风中飘过来，同学们对苏禾禾的过往无限好奇起来。 刚那些青年虽没戴领章，可谁也不会怀疑他们军人的身份。 那些人喊苏禾禾“苏指导”，向她敬礼，上下级关系一目了然。苏禾禾之前竟是军人？还是文工团里有职级的？若是一定级别的军人，那工资一定很高。所以她穿戴上那么奢侈，这些人就自动给她脑补解释了。 苏禾禾被孙志武这些簇拥着出了燕大，坐上公交，一路说着别后事，去了军总租借来的排练室。 这边丛敏丽一个人正守着等呢。 时间太晚了，二伯母又不消停。这几天都是丛敏丽在跑，也着实辛苦了。苏禾禾就让她早些回去。 可丛敏丽根本没准备走，“禾禾，从那天跟你说好后，我这几天都在重拾基本功。我想跟着一起练起来，若还成，后面我帮你带人，你这边也能省心。” 苏禾禾本就是想把她培养起来，即便只接手舞蹈这一块儿的指导工作，也能发挥很大作用了。 只是这几天杂事上丛敏丽就已经帮了大忙，苏禾禾就不好意思往狠了使唤人。 “六嫂，来日方长，这几天你这么早出晚归的，家里六哥孩子都顾不上。晚上再不回去，我怕累你夫妻失和，那我就罪过了。” “有阿姨做饭，饿不着冻不着的，且用不着我。小豆子你不也顾不上吗，我陪你。”丛敏丽坚持道。 她看没人注意这边，又挨近了悄悄说道，“你和清瑜昨天教我的那些，我笨，只悟了点皮毛。昨天回家一进门，见我婆婆拉着脸要找茬的样子，我脑子一激，车上悟的那点就叫我发挥出来了。你猜怎么着，一晚上，我婆婆咕哝归咕哝，再没像之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 歇了口气，丛敏丽接着说着，“你是没见钟澈那个表情，跟不认识我了是的。当初恋爱结婚时他都没那么看我。 还有我家三个孩子都悄悄跟我说，他们喜欢我厉害起来。奶奶不训话了，他们不用躲来躲去了真好。 我算想明白了，男的可以忙工作几天不回家，我们女的就是值个班，凭什么不行。我得立起来，不然在钟家，我的孩子都要比别人矮一截儿。” 这话丛敏丽一点没说错，大家族里子孙众多，哪能都顾得过来。很多时候，确实是子以母贵。 既然丛敏丽有觉悟和行动力，苏禾禾当然欢迎她留下。 之后抓紧时间，苏禾禾把手里编好的节目进行讲解演示。 小品相对最省心，苏禾禾给几个小品分配好组员，把整理成剧本形式的本子给他们，他们自己先揣摩就行。 小品都是演熟了的，有剧本基本互相盯着就能给排出来。到时细节哪儿不到位，苏禾禾再给指正就好。 歌曲和舞蹈这块儿则不行，需要苏禾禾一个一个的给演示。 歌曲还好说，唱一遍，还有谱子，大体就能哼唱出来。流行歌曲，只要把想表达的情绪和感情表现出来，对功底深厚的孙志武和霍宁几个来说，把握起来不难。 舞蹈最麻烦，动作得一个一个的分解，这个工作量有点巨大。 这会儿苏禾禾特别想念手机，提前录个视频就搞定的事儿，她这里要累成狗。 今晚时间有限，末班车是十点的，苏禾禾一个人真的完不成这些工作量。 这事急也没用，只能先都拿出来两个，让他们明天有得练。 歌唱舞蹈和鼓乐三个组的人，都要兼着小品表演的，所以也不怕他们明天没的练。 她拿出那天跟蔡团去库房看乐器时淘到的一把吉他，做到椅子上，连着自弹自唱了三首歌。 一首缠绵婉约的慢情歌，一首英文抒情歌，一首爆发力极强的劲歌。 其实第三首歌，苏禾禾自己声线的问题，演绎的并不到位。 可从她弹着吉他开嗓，这些人就不能自己起来。眼神狂热，如痴如醉的样子。 等第三首唱完，嗷嗷呼喊着，彻底癫狂了。 孙志武激动地有点语无论次了，“这才是我们年青人该唱的歌，禾禾姐，我就知道跟着你走准没错。我要唱最后那首。” 霍宁也是迫不及待地扒开挡着的孙志武，“苏指导，那首外语歌唱得我魂都要跟着飞走了，我想试试行吗？” 徐彩霞生怕漏掉了她，举手，“苏指导，还有我，我想唱那首慢歌。” 看着洪春来三个一脸抢慢了的懊恼表情，苏禾禾还是老规矩地拍手喊停，“都别急，这才三首歌，后面还有呢。这次保证你们都有独立表现的机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歌。” 歌唱组一共来了六个人，除了这四个人，还有两个是在歌唱组没有独立节目的合唱演员。 听到苏禾禾的话一脸不敢置信。直问了两遍，“苏指导，我不是做梦吧？” 听到苏禾禾肯定答复，她编的歌有适合他们唱的，两个人捂着嘴开始呜呜呜地哭起来，“苏指导，没想到退团了，还能有独立表演的一天。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表现，绝不辜负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禾禾有些受不得这个。 好在几个舞蹈演员们听完了歌，只想就知道苏指导准备的舞蹈也绝对有大料，根本等不得了。 一起拥上来把两人拉开，“苏指导，该轮到我们了吧？” “苏指导，你放大招吧，我们保证都接得住。” 苏禾禾问孙志武，“录音机和磁带都带了吧？” 录音机苏禾禾已经托蔡团帮着买了，还得几天才能拿到。 周一那天和宋团聊起来，第二天宋团就来电话说孙志武有一台小录音机，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借用几天。没想到最后他本人也跟着来了。 孙志武赶紧翻包拿出来，还有好几盘迪斯科音乐磁带。 音乐放起，苏禾禾劲爆的街舞跟上，整个排练室炸了，疯叫声要把房网 第163章 电话！ 163章 爵士,嘻哈，霹雳……几个街头舞系全部走起来。动感十足的音乐中，奔放不拘的动作,极富张力的表现,从没见过的舞蹈形式。 如簇簇火星迸射开来，倾刻间蔓延成熊熊燃起的高焰。还没从那三首歌迷情慑魄的杀伤力中缓过神来，小青年们就被拽进到亢奋高燃的情绪中,跟着音乐情不自禁地吼到声嘶力竭。 三首歌，几段舞步,这帮小青年被集体团灭了。 直到苏禾禾停下动作，拢着汗湿的发梢,关掉录音机，这些人才恍然踏回人间,可表情还是呆怔放空的。 苏禾禾看着木然没反应的青年们，这是太超出时代了？这些人觉着接受不来？ “怎么？是不够炫还是不够酷？你们不想跳吗？”苏禾禾大声问道。 “想跳！”如同平地一声雷，小青年们大声回道。原来是刚受到的冲击过大，这是延迟反应了。 不止是九个舞蹈演员，二十个人全围过来,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学起来。这样酷帅的舞蹈爆击,不光是青年们抵御不住,就是丛敏丽都带着跃跃欲试。 苏禾禾原以为良家妇女型的丛敏丽接受这种舞蹈还需适应一段时间,她还有现代舞形式的唯美空灵的编舞,想让丛敏丽从这里先入手的。 现在看来，是多余担心了。丛敏丽的可塑性很高,苏禾禾觉着自己挑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却不知，丛敏丽自从礼拜天在谢家，见识到苏禾禾和谢清瑜妖娆放飞的另一面后,震撼后，再面对眼前的这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既然大家都接受良好，那就练起来吧。 孙志武还有空磁带，苏禾禾又加了三首歌，还是吉他弹唱着把六首歌都诠释一遍，并用录音机给录了下来。这样跟着磁带，六个人明天都有得练了。 舞蹈这边只能一个一个来。苏禾禾先分解的九人群舞，让明天先练着。且每个人都有小品任务，闲是闲不下来的。 中间去食堂吃了晚饭，比预计的早，八点钟，苏禾禾今天的教学计划大体都达成了。 苏禾禾预计九点往回赶，正想着要不要再分解一支舞蹈时，团里的小青年们却催着她和丛敏丽赶紧回家。而且坚决不同意两人自己坐车，要一边派两个男青年送她们回去。 这可太夸张了。苏禾禾开始还觉着很好笑。 可等听孙志武他们说起外面的情况，苏禾禾笑不出来了。 现在外头待业青年扎堆儿，治安很不好，抢劫都是小事儿。各地都是如此，燕城肯定也差不多。两个年青漂亮的女人坐夜车，想也知道会被人盯上。 苏禾禾和丛敏丽一直在部队大院生活，基本就是学校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和生活在象牙塔一样，根本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已大不同。 最后是孙志武和洪春来送的苏禾禾，谭立民和另一位男青年送的丛敏丽。 还存侥幸心理的苏禾禾，等路上，站点儿，和车上都见了好几拨儿流气青年后，真的头疼了。 她总不能回回都叫人送回来吧？练一天节目够累了，来回路上加车程一个半小时都不够，长期下来哪行呢。 好在下了车，没几步就到了卫戍大院。大院里是安全的，苏禾禾赶紧让孙志武两人回返。 之前人多，又都顾左右而言他。到了排练室又急着分解节目，苏禾禾也没倒出空详审。 公交车上四十分钟，孙志武和洪春来却先主动坦白了。 团里苏禾禾一走，团里跟一谭死水一样，很多年轻有想法的其实都呆不住了。 这次苏禾禾集结要被精简的人来燕城重入她的麾下，动心的何止那些要离开的。 苏禾禾在团里的号召力和凝聚力早已深植于心，在编的人员也同样蠢蠢欲动。 不过多年熬出来的编制总是有些不舍，反让他们进退两难起来。现在团里风向都变了，要被精简的反而喜笑颜开，能留下的却煎熬不已。 孙志武他们俩年纪都还小，洪春来比孙志武还小一岁，都是肆意的年纪。 孙志武才不会管那么多，他觉着只有苏禾禾能领他走向轰轰烈烈的事业颠峰，编制不编制的，他根本不看重。有他带头，做为他的好伙伴，洪春来自然也跟着义无反顾了。 至于霍宁和周晓楠的想法，孙志武和洪春来大体也知道。 周晓楠的想法和孙志武是差不多的，前几年找对象不顺利，她干脆也不找了，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跳舞上。 可在文工团里，舞蹈演员是最吃青春饭的，周晓楠这几年虽一直保持在颠峰状态，可她已经二十六了，团里已经找她谈话，想让她下来做指导。 这让享受舞台的周晓楠接受不了，也让她在团里处境尴尬。 这不，苏禾禾这边的计划一出，周晓楠是第一个找宋团说要来的。她比孙志武还要坚决，不能留在舞台上，编制对她来说丁点不值得留恋。 而霍宁相对来说就是被动选择了。 她结婚好几年没孩子，婆家和丈夫都不能容忍，她也憋屈过不下去了，过完年没多久就离婚搬回了宿舍。 可工作生活都在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闲话也多。这不就投奔苏禾禾来了。 了解了实际情况，苏禾禾就没想再劝了。 随着开放的步子加快加大，外面自由的环境能选择的就太多了。如孙志武这样的年轻人势必是坐不住的，离开文工团不过是早晚而已。 —— 回到家里，小豆子早睡了。 安华还强撑等着，指着厨房告诉她锅里还有热的饭，又说钟湛之前来电话了。 看到苏禾禾脸上失落都要溢出来了，安华马上安慰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两个都一个样。听到你不在，钟湛的动静马上就不对了。放心，他说了还来电话。你再吃点饭，电话就该来了。” 不想打扰儿子儿媳说私密话，安华打着哈欠上楼去睡了。 二号后，夫妻俩就再没通过电话。已经第六天了，苏禾禾却觉着隔了好久。这次分别，她比之前的哪次都要更想钟湛。 看着表一分一分的数着，格外漫长煎熬。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禾禾还是去了厨房，有碗温热的小馄饨。她端到餐桌上，食不知味儿地慢慢吃了。然后又是回到电话旁托腮守着。 九点三十分整，电话铃响起的瞬间，苏禾禾就给接了起来。 不知怎么，鼻端已有了酸涩，“枝枝吗？我很想你，度日如年那样想你。” 听到电话那端的钟湛耳里，心似被重重扎了一下，刺痛后就是麻酥，让他只想把人搂在怀里千般怜爱。 “苏禾禾，我也是，一直在想你。” 知道任务期间，他随时都要开拔。这次打完，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苏禾禾也怕耽误钟湛的睡觉时间。钟湛虽从不露口风，可想也知道，这样天天在荒郊深山里穿行，危险不说，体力消耗也是不能想像的。苏禾禾不想钟湛因为休息不好有什么意外。 温情脉脉可以等人回来，还是说正事比较重要。 “枝枝，我犯了个错误，得和你坦白……”苏禾禾把自己最近做的事儿简明扼要的都说了。 刚听到苏禾禾的认错开场白，以为她是不是进了大学想琵琶别抱，心跳都漏拍儿的钟湛，“苏禾禾，你吓到我了知道吗？再跟你说一次，只要你踏实做我媳妇儿，随你做你想做的一切。钱交给你就是你的，我和儿子有饱饭吃就好。” 这样的钟湛，苏禾禾哪还招架的住，也更想他了。话里已带了她不自知的娇意，“枝枝，你太坏了，你这样我哪舍得离开你嘛，挥鞭子都赶不走我的好吧。” 钟湛这边已酥麻入骨，只想就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该有多风姿楚楚。 嘎哑着嗓音，“苏禾禾，你别招我，我真受不住了。”不敢再说这些，他赶紧说起正事儿，“你现在每天要来回几趟公交车，太累不说，晚了也不安全。你这样我根本没法放心，买车给你开着吧。” 苏禾禾以为自己听错了，“钟湛你说什么？是让我骑自行车吗？” “自行车我更不放心，我是说买辆车。你上大学时我就想过，后来我匆忙出任务，也没来得及跟你提。听我的，钱咱们再挣再攒，你的安全最重要。”钟湛一力劝着。 苏禾禾这会儿深深怀疑，钟湛才是那个穿来的吧？怎么比他还有超前意识，消费观念比她还敢突破。 买个自行车都是大件大支出的时代，这人已经想给她买车了。还是他们要清空家底儿的情况下。 苏禾禾当然知道钟湛这是太爱她了，不舍得她奔波，更怕她有危险。 强忍住要哭给他听的冲动，她不想钟湛因为自己情绪起伏太大。 只是故作轻松地，“枝枝呀，咱俩真的是天上地下最般配的一对了。我其实也有这个想法的。 不过还是要等一阵子，咱家里钱买完车就没剩了，演出前要花钱的地方还不少，我得留着先办正事儿。 你别担心，晚上我肯定不落单，就让孙志武他们送我回来。等把这段渡过去了，我马上买车。” 钟湛真心不喜欢任何男人靠近苏禾禾的。即便是孙志武这样的，苏禾禾只当邻家弟弟的，钟湛也排斥。 这会儿更觉着这个车是非买不可了。 “苏禾禾，一万块钱够你的投入费用吗？” “枝枝啊，你太夸张了，乐器的钱省了，大头就去了。最多五千块，其实我估计三千块钱肯定就能包住剩下的费用了。” “那就买车，五千块钱，我能给你弄台车回来。”钟湛拍板儿决定道。 第164章 买车！ 164章 “枝枝啊,不对吧？我问过了，就那个最便宜的吉普车，也要一万三千块。什么车能五千块？要真有这个价位的,我早出手了,还能纠结到今天吗？”苏禾禾不大信。 钟湛有点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的光荣传统是干部要以身作则的，文职精简的事儿虽还没正式下文件,有职级人员的精简年后已经悄悄开始了。所以最近空出一些闲置车，后勤准备折旧卖给地方上的单位去。咱们可以买一辆。” 这样的事儿苏禾禾哪会知道,差点就错过了。 这还等什么，当然要赶紧入手啊。 “枝枝,你可太及时雨了。我发现了，你就是指引我方向的明灯,没有你我真的要崴脚。五千够吗，就是六千也可以的，可不好让钟旅抠抠搜搜跟人讲价的。”苏禾禾哄人又开始上线。 那边钟湛低沉的轻笑声透过话筒传来，“苏禾禾，说了别招我,等我回去你再对我使这些,我保证来者不拒。” 说完也不敢恋战,接着说正事儿,“不用我去讲价,我呆会儿给曾勤打电话，让他在军总机关那边儿给你问,那边儿能挑的车也多。 让他都给办好，你等着开车就行了。五千块足够了，曾勤打小就比人会过,别人省不了的他都能省。”钟湛讨好媳妇儿的同时还不忘损好友。 夫妻俩又絮絮说了好一会儿，眼瞧着就到了十点，再不好拖了，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 曾勤被钟湛骚扰得苦不堪言。 人家正搂着媳妇倾倾我我，这那酱紫的时候，被家里阿姨拍门说有电话找，你说他是什么心情？ 等接了电话，听到是出任务在外的好友。他恰好能接触到好友的任务内幕，知道好友在外不易，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忍了。 再听到好友大半夜找他，竟是要花巨款给苏禾禾买车代步，曾勤酸了，然后也忐忑了。 在他的概念里，车子不都是单位才能买的吗？ 可好友的电话，让他知道，为了讨好媳妇儿，买个车都是一句话的是事儿。叫钟湛这么一对比，曾勤忽然觉着自己做丈夫是不是很不合格。 挂了电话，脚步迟疑着，他上楼回了房间。 谢清瑜勉强睁眼看了他一眼，咕哝着，“困死了，我先睡了。”眼就阖上了。 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医学院的功课很重，谢清瑜周一开始进入到昏天黑地学习当中，每天吃饭都要掐点计算。 刚才的夫妻情缠都是曾勤把握时机谋来的福利。半个小时电话一打，只能下次请早了。 很不甘心地低应了一声，他掀被子躺过去把人搂到怀里。 五分钟后，辗转难眠，越想越觉着钟湛这是要把自己比到地沟里了，简直是要陷自己于不义。 轻声试着问道，“清瑜，你睡了吗？钟湛要给苏禾禾买辆折旧车开着上学，要不也给你买一辆？” 被他不停翻身扰得睡不着的谢清瑜，一听他竟是为这个睡不着觉，上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曾勤，我走到学校半个小时就够了，来回刚好还可以活动一下身体。你说我要车干嘛？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 你不会以为钟湛给禾禾买车，我也会想你给我表现一下吧？曾勤，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肤浅？你完了，明天五百字检讨准备一下，不深刻，你就去糖包屋里睡几天多清醒下吧。” 这是不是屋漏偏逢夜雨？曾勤猛拍自己脑门子，赶紧把人紧紧搂住讨饶，“都怪钟湛那个损贼，总说我抠搜。我这不是怕你觉着我对你不好不体贴吗？下次我一定过脑子，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揭过好不好？” 只有对上婆婆谢清瑜才走妖女路线，曾勤可没这个福利待遇。曾勤这里，谢清瑜从来都是霸王条款，说一不二的御姐范儿。 不过两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曾勤也最吃她这一套，无论谢清瑜怎样发脾气，他都是纵容的笑脸对她。 也是因为他始终如一，那年即便从苏禾禾那里听说了韩明淑的恶劣行为，她还是点头和曾勤结了婚。 谢清瑜横过来一眼，“你傻吧？你工资都在我这儿，你还想怎么不抠搜？ 只是禾禾的车你要给她好好挑啊，她要是开着满意，咱就功过相抵。 你别总被钟湛牵着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听说过没？禾禾马上要赚大钱了，到时钟湛就是吃媳妇儿饭的人了，到时你再去笑他。现在，马上，睡觉。” 知道再不让她睡，这人就要爆起了。曾勤赶紧拉灯搂人睡觉。 却不知，黑暗中，谢清瑜唇角弯弯，笑得像幸福的花儿一样熠熠夺目。 结婚至今，谢清瑜还时常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人。 —— 有好友和媳妇儿的双重施压，曾勤第二天上班就去问了折旧车的事。 也是他去得赶巧，刚有十辆车折价每辆五千五百块给了燕城市政府下属机关单位。已经检查修检完毕，只等人家拿钱来提车了。 听说是钟旅买来给媳妇开的，是自家人用，军总后勤处当然要格外照顾一下。 都不用曾勤去挑，后勤的人就已经在一溜车里给他指了一辆。 “曾参谋，挑这辆吧，六成新，车况良好，比别的都要强些。爱惜着开，再开十年都行。” 虽然同样被人称作“曾参谋”，可此一时已非彼一时了。 副营级曾参谋早升级成了团级曾参谋了。也是少壮里的佼佼者了。曾家兄弟里，除了他大哥，另两个哥哥已经落到了他后头。 自己部队的人当然是可靠的，曾勤直接道，“那就它了，你帮我开出来，别呆会人家来提车给开走了。” 后勤的人笑应着，果然把车开到了曾勤的车旁边停下，把钥匙交给他，“曾参谋，这样就没人打主意了。” 曾勤笑着接过，“多谢。那我去找你们领导交钱去。” 他一路去了后勤处长办公室。见到人，都是常打交道的，他连寒暄都免了，“老侯啊，钟湛要给她媳妇了买车，刚我去挑了一辆，你这个价格怎么定啊？” 钟湛出任务的事儿，别人不知道。给他们调度物资都是一级保密，上面下令侯处长亲自督办，所以他是清楚的。 对于奋战在外的将士，当然要照顾关爱。侯处长都不用再往上请示，就敢给做主了，“钟旅自己留着，我们自家人肯定不能跟外面一个价儿，五千块整数儿，曾参谋你看行吗？” 这让还准备费点口舌给钟湛争取一番的曾勤，“？？” 侯处长看他不吱声，还以为他不满意。给他解释道，“曾参谋，咱车都是五六成新的，再低我可做不了主了，要不你再往上问问？” 曾勤看他误会了，赶紧笑着说道，“五千就很好了，我还当要和你磨一磨呢。你这么痛快，我寻思不好去找钟湛表功啊。” 侯处长跟着哈哈大笑，再说话时已正了颜色，“曾参谋，这要是换了别人，无论军总的哪一个来，能给落一百都是顶天了。找谁都一样，没什么可讲的。 可这不是钟旅吗，将士们在外面博命，咱们可不得多照应下他们的妻小。不然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这事儿我回到上面，也要说我办得好呢。” 曾勤想到好友，脸色也肃穆起来。不过他对钟湛有信心，怎样的绝地险境，他必定能完成任务，得胜归来的。 知道苏禾禾那边急用车，和候处长说了下午来送钱。 曾勤请了假，喊了个后勤会开车的战士帮忙，跟着他前后开着车，给苏禾禾送到了燕大校门外。 上着课，苏禾禾被喊出来。 她看着给她递车钥匙，说车就在燕大门外的曾勤，都懵了，“曾大哥，你效率也太高了吧？” 曾勤就跟她抱怨，“你家钟湛下死令说绝不能拖过明天，我敢不快点儿吗？” 想到这确实是钟湛会做出来的事儿，他压榨曾勤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钱她还没取呢。 曾勤怕她耽误上课，就说他回家找谢妈那儿先拿着垫上，等过后有时间苏禾禾再给谢妈一样。 苏禾禾没答应，存折她都带了的。 她回教室跟教授请了假，跟曾勤一起去银行取了钱交给他装好，目送曾勤和后勤战士开车离开。 这边她拿钥匙开车门，坐上去发动车子，赶紧把车挪到了离校门稍远些的隐蔽处。 开车这件事，太高调出风头了。学校里人看到了，必会引起轰动性的话题，她还是能免就免吧。 挪好位置，她却没急着下车，而是爱不释手地东摸西摸着她的坐驾。 上辈子大几百万的车开着她都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一辆二手五千块的老吉普，她却搁这里爱不够。 可她却觉着现在是那么幸福安然。想想钟湛和小豆子，家人和朋友们，一切都值得。 第165章 帮忙！ 165章 反正都请假出来了,苏禾禾没忍住开车小转了一圈。 手挡的车她也开过，这么一趟小转，车况基本摸好了。心满意足地再把车停回去,她才重回去上课。 对于苏禾禾隔三岔五就有穿军装的人来找这事儿,同学们已经见惯不怪了。 不过因为始终没见她丈夫出现过，离婚上大学的，周边也见过听过不少,所以自动带入到苏禾禾这里。大多都认为苏禾禾的婚姻已经解体了。 班里和外系原来死心的男同学们，又开始有人活络了心肠。 苏禾禾条件在那里,离婚有孩儿也影响不了她有大票的倾慕者。暂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暗寻找合适的机会。 苏禾禾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和同班同寝的女生后有所交集外，再无关心之事。对她议论也好,看法也罢，她根本没所谓。 可她忘了自家的亲亲大哥和她是校友。苏立东在物理系那边都听到了关于自家妹妹的传闻，这让他有些自责，觉着自己对妹妹疏于关心了。 物理系课程之难之艰，堪称燕大之最。苏立东却和妹妹一样,很快在系里脱颖而出,门门课都拿得起,成了教授眼里的宝贝疙瘩。 等学校开会时,各系教授交流后,才知道苏立东和苏禾禾是亲兄妹。再有心的打听后，方知道两兄妹的父亲是苏茂棠。这可是科研界的大牛啊,知道俩人其来有自，学校和两个系的教授们对兄妹俩的爱惜和关注又上了个台阶。 关于苏禾禾的那些传闻，系里的教授们也听说了。翻她的档案发现她不仅是军嫂,自己也曾为军中文工团工作多年，做出了很多成绩。 教授们放心后，再看苏禾禾各门功课一骑绝尘，屹立不倒。她家里儿子又是小神童，也得多给予指导照顾。 所以教授们都跟苏禾禾私下说过，只要她成绩一直保持，早上和放学可以给她半个小时迟到和早退的自由度，对苏禾禾各方面都更优容起来。 这样的高看，苏禾禾很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没有急事，她也不准备迟到早退。现在有车了，就更不需要了。 看苏禾禾这样，教授们只有更喜欢，更称道的。 下了素描课，苏禾禾照常背起包要往排练室赶。 出了教学楼，下了阶梯，却被哥哥苏立东堵了个正着。 苏立东每天早上还是等在站点儿送她上课。除了礼拜天，兄妹俩每天都见，苏禾禾很奇怪于哥哥怎么这个点来找他。 “哥，有什么急事儿吗？”苏禾禾问。 苏立东每天固定的两点一线生活，物理系又是绝对的和尚系，班里一个女生也没有。每天被功课折磨的都要欲生欲死了，班里人几乎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要不是今天在食堂，别人议论苏禾禾的声音大了些，苏立东还不知道自己妹妹成了言论中心人物了。 “禾禾，妹夫不是还没回来吗？怎么说总有穿军装的来找你？”苏立东不答反问。他很怕是钟湛有什么事了。 苏禾禾这几天正要找嫂子朱巧玲咨询下，现在有车刚好办了。 她忙拽住苏立东袖子拉他往外走，“是我们文工团的人来燕城了，到学校看我了几趟。先别管这个了，嫂子这个点儿放学了吗？我想找她请教点事儿。” 听到是苏禾禾文工团的原同事，跟妹夫无关，苏立东放心了。 “你嫂子这会儿也下课了，我去接她，再一起去接葡萄。”说起妻女，苏立东眼神里都带笑。 “那刚好我跟你一起，开路。”苏禾禾跳到自行车后座，拍着苏立东后背催着。 被妹妹奴役惯了，苏立东赶紧骑车带着人离开。 看着兄妹俩渐远的背影，江城姑娘顾宝蓉比较大方敢说，“唉，这么好看优秀的兄妹，咋就都结婚了呢。” 转眼她就被韩秋丽和江莲一左一右拉着，赶紧给拉走了。 而男同学们却被突然打通了思路一样：现成的门路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完全可以从苏禾禾哥哥这里入手嘛。 苏立东带着人出了校门，刚要左拐，却被苏禾禾指使着往右，快骑到一辆军吉普跟前才喊的停。 看到苏禾禾拿钥匙开了后备箱，示意他把自行车放上去。 苏立东还当是妹夫走时没开车，可放上自行车，合上后备箱才发现车号不对。 跟着坐到副驾驶位，苏立东随口问着，“你在你们院里借的车？今天你要搬大件儿吗？我跟你一起去。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说到学车的事儿，苏禾禾就挺得意的，没想到轻易就瞒过了钟湛。也是她素行良好，又说了有事会找苏立东，钟湛还真信了。 这会儿同样的说法也可以给哥哥来一遍了，“我最近天天去军总那边的排练室，蔡团的车在那儿闲着，我就跟她学车了。我悟性不错，她都夸我开车有老手的样子了。哥，我给你表演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苏禾禾打着火给油，尽量装成个新手的样子，把车开了出去。 可再怎么装，落在苏立东眼里也是太熟练了。他都开不了这么顺滑。 苏禾禾想不到的是，这会人会开车，不等于天天有车开。苏立东在西北也算经常摸车的，可加起来的次数，他也是个新手呢。 好在苏禾禾学什么会什么的口碑早打出去了，苏立东对妹妹早有虑镜，很快就想通了。 “那位蔡团长对你倒好，教你学车，还借你车开。不过人家的车，还是不要总借吧。”苏立东说道。 “不是借的车，是我自己的车，今天刚买的。先说好，不赖我，是钟湛给我买的。钟湛说我上下学路太远，非要买的。你可别叨叨我败家啊。”苏禾禾坦白后赶紧甩锅。 苏立东被她掐准了脉，他一听说是钟湛要买的，后面的苦口婆心就出不来了。 半天才问，“多少钱？他也太惯着你了，你们俩是不是倾家荡产了？” “哥，哪有那么多，就五千块，是部队的折旧车。” 虽然也还是一笔巨款，却比想像中少多了。 而且妹夫对妹妹事事在意，破个油皮儿都是大事。 每天见她来回挤公交肯定早心疼不行了，别说五千块，就是家里钱全用上给妹妹买车，这事儿搁钟湛那里也不稀奇。 这事儿不说他拦不住，就是钟湛父母恐怕都不能指手划脚。 认清了，都既成事实了，苏立东也就接受了。 到师范学校就是一脚油的事儿，朱巧玲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看到苏禾禾跟着一起过来了，她很高兴地邀请道，“小豆子这几天不是给他奶奶看吗？那晚上到家里吃饭吧？我做你爱吃的。” 苏禾禾却挽着她胳膊，笑道，“嫂子你现先不能回家。” 她又对旁边的苏立东俏皮笑道，“哥，今天接葡萄和做饭都归你管了，嫂子先借我一会儿。放心，不留宿，晚上保准给你送回来。” 最近夫妻重回到蜜里调油的状态，朱巧玲也没瞒苏立东，说是多亏苏禾禾给她说醒了。 所以苏立东盼着妹妹多带带朱巧玲，让她别总闷在家里这点点空间。这样的情形他当然乐见。 脸上却做出苦哈哈的表情，“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 苏禾禾嫌弃摆手，朱巧玲捂嘴笑得甜蜜。 看着苏立东骑自行车走了，姑嫂两个才上车驶离师大。 朱巧玲问是什么事儿，苏禾禾以开车不易分心为由，卖着关子。 车子一路开到排练室，推开门，看到里面劲歌热舞的嗨翻场景，朱巧玲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不会动了。 丛敏丽在舞蹈上确实有天分。只一个晚上，对舞蹈动作的领悟和理解是最快最好的。周晓楠都颇有不如。 这会儿丛敏丽穿着身练功服，正打头跳着示范，已经衔接到指导工作中了。 对于丛敏丽一天一个惊喜的表现，苏禾禾真有种捡到宝了的感觉。 记忆力很好的朱巧玲认出人后，更惊讶地差点呼出声来。 当初苏禾禾结婚，丛敏丽过来时的样子她还记得。 那可是满脑子男尊女卑思想严重，只想做贤妻良母的已婚妇女呢。跟丛敏丽比，朱巧玲自认自己是新式妇女。 现在这个活力四射，跳着新潮劲舞的人，和原来的丛敏丽一点都挂不上钩。 朱巧玲眼神飘过去再回来，“禾禾，那个是你堂嫂对吧？我没认错吧？” 苏禾禾领她往里走，“是呀，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好？” 这样奔放的环境里，朱巧玲有点拘谨。 亦步亦趋地跟着苏禾禾走到里面，四张书桌拼起的工作台，几把椅子，就是办公区。 请朱巧玲坐下，苏禾禾把桌上的一个大绘画本递给她，“嫂子你在行，帮我看看这些服装用什么料子好，再大体估算一下用料。我急着发下去加工。” 朱巧玲接过翻开，很快被里面精美的舞台服装所吸引。这样的舞台装太特别了，有些款稍改改，现实中穿也要引领时尚的。 确定面料和算用料都不是难事儿。 朱巧玲是个心细如发的，坐下镇静后，自然感觉出不对来。 “禾禾，你不是推了文工团的工作吗？这是又来帮忙了？” 自家人当然要实情相告，苏禾禾说道，“嫂子不瞒你，这是我自己搞的……” 听到苏禾禾大体介绍完情况，朱巧玲才知道自家小姑胆子和魄力大到无边。 十号人的文工团，去了有编制的，最少也还有五六十号人吧？ 她都敢一手接管了，而且行动力一流，才几天已经开干了。 可家里公公和丈夫都做不了苏禾禾的主，朱巧玲很有自知之明。她想于其劝了不听还讨嫌，还不如能帮就帮一把呢。 起码还能给苏禾禾省点资金。 第166章 打鸡血！ 166章 “禾禾,你这些服装很急吗？我给你做吧？”朱巧玲说道。 苏禾禾没想到她会这样，“嫂子，最多半个月我就得要,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还要学习,照顾葡萄，哪有这么多时间。 我知道嫂子想帮我，但咱也得考虑实际情况不是？真需要的时侯,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朱巧玲想了一下，却没放弃,“家里还有你哥呢，回家葡萄都是他管的多。我们师范的功课也不紧,在学校抓紧点一样。要是你再能找个帮手，这些服装半个月我肯定能给你赶出来。” 朱巧玲的缝纫手艺没得说。两人一个设计,一个制作，苏禾禾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这样合作来的。 外包的话，苏禾禾确实也担心走了样，不如朱巧玲能做出贴合她设计意图的成品来。 正沉吟间,排练中场休息,一帮人都挤了过来。 “巧玲姐来了。”是孙志武过来打招呼。 “禾禾嫂子来了？我比你大,也喊你‘巧玲’吧。”丛敏丽大方招呼道。 朱巧玲赶紧应了,“哎,那我就喊你‘敏丽姐’了。” 两下里确认好称呼，再说话就自然多了。 苏禾禾就问丛敏丽能不能找个会做缝纫活的帮几天忙,工钱都好说。 等丛敏丽知道是朱巧玲要帮着做表演服，想再找个人帮忙时。 她瞅着苏禾禾直笑，“你说多巧,昨天钟媛就问我能不能让我带她来散心。我怕她来影响咱排练，没同意。 你不知道吧，她也做一手好缝纫活儿。我家里现成有缝纫机，搬来这里，让她和巧玲做伴儿干活正合适。” 没弄错吧？二房娇纵的老闺女，二伯母宁可抛下老伴儿，也要先给她各种安排操心的钟媛？ 看出苏禾禾眼里的怀疑，丛敏丽笑说，“这一向钟媛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再不是以前了。离婚也算经了大事儿，还有闺女要养，哪还任性得起来。 她在家也是真呆不下去了，和婆婆说不上三句就要吵。小玥白天也上学了，她就想找地儿躲出来。” 既丛敏丽这么说，苏禾禾就信了，“那就让她来试试，不能干也不要紧，咱们去街面上雇一个也一样。” 丛敏丽打包票说必定不会，又说明天让钟澈开车把缝纫机也搬过来。 苏禾禾早上要上课，就由着她安排，也不跟她客气。 倒是朱巧玲这里是她得问下，“嫂子，那你上这里干活方便吗？不行你跟这里分好活儿，还回家干呐？” 没想到朱巧玲也愿意来这里干活，说租房铺摆不开，明天也要把缝纫机搬来干活儿。 苏禾禾一想，天渐渐没那么冷了，可以接了小豆子和葡萄一起来排练室玩儿。而且她还想跟小豆子商量一下，可以挑一样乐器开练了。小葡萄也是一样。 她现在有车了，放学回卫戍大院接小豆子，来回二十分钟就够了。就是以前单程的一半儿，真的很方便了。 之后让朱巧玲一个人在办公区核算用料，这边苏禾禾接着带着演员们分解演示节目。 今天白天的进度还挺喜人，按这个时间条，半个月后表演上马完全没问题。也就不用狠命加班了。 练到八点，苏禾禾没用催，就先喊了结束。 孙志武他们还要商量再分谁去送朱巧玲，苏禾禾笑着制止，“都好好回去休息吧。我弄了辆车，今天和以后都不用人送了。” 孙志武他们半天才领会她话中之意，男生哪有不爱车的。 跟着都跑出来看苏禾禾的车，来回围着转了好几圈，跟自己买车了一样兴奋。 孙志武听说是折旧车，还存了些希望的。等听说是五千块后，“禾禾姐，看来我这辈子是买不起了。” 苏禾禾笑着拍手，刚好借此机会给大家来一波鸡血宴，“你们也太看低自己了，怎么这点都不敢想？ 那现在就可以定个小目标了，两年之内，咱们争取每人都能喜提一辆折旧车啊。其实，我还觉着我这是保守估计，所以大家都给我鼓足了干劲儿啊。” 她这一番说完，大家都惊呆了。两年除去吃喝还能剩下五千块，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月最少拿二百加呀！ 看到苏禾禾极其肯定的眼神，苏指导以往可从来没说过大话。 但她今天说的这个数目也太大了吧，那可是师级以上首长才能拿的工资呀。 要知道，跑到燕城来跟着苏禾禾，除了孙志武几个是为了实现自我突破的，其他的人肯定都是为了生计。 不想回农村，也信任苏禾禾，想着能有份能养活自己的工资收入，就比回农村要好。 大家的心里预估其实都不高。 可现在，这怎么敢想？ 就连孙志武这样只为人生理想的都禁不住了，而且他是苏禾禾最坚定的拥趸，苏禾禾说什么他都是深信不疑的。“禾禾姐，回去我就打复员报告。” 有他这么一带头，群情刹时沸腾起来。虽然还是不大信能有那么多收入，甚至一半都不敢想，只三分之一多，他们也要乐疯。 看着苏禾禾开车拉着丛敏丽和朱巧玲走了，剩下二十个人，即便满负荷训练一天了，这会儿都不觉着疲累了。 孙志武带头领唱鼓舞士气的军歌，嘹亮的歌声中，披星戴月往招待所列队走着。 其实他们觉着这时候唱自己的新歌更应情应景。可苏禾禾早告诫过，这是他们挣钱的法宝，要对他们团体外的任何人都要保密。 所以白天排练时他们都是关紧门，也时刻盯着。有人靠近，马上停止练歌。 好在军总这一段也没排练项目，旁边几个排练室都是空着的，暂时还没什么人往这边探听。 车上，丛敏丽和朱巧玲一样为苏禾禾刚才的话心情激荡着。 丛敏丽想到苏禾禾那天说的买房子的话，当初只当是鼓励她的说辞，可这会儿她却相信苏禾禾绝对会说到做到。 不过几天，被苏禾禾带着做事。虽说不清具体，她却知道苏禾禾心里下着盘大棋。眼前这些，在苏禾禾这里只是小局面。 以前她很崇拜自己丈夫钟澈，可现在她最佩服崇拜的是苏禾禾。 想到自己有车后，生气了就拉着孩子到另一栋房子住，钟澈是不是就傻叉了？丛敏丽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住。 而朱巧玲则更复杂一些。车和钱她倒没那么看重，她也相信苏禾禾做什么都不会缺钱。 她只是有些羞愧，自己还在为学习和小家庭都兼顾到了，和丈夫的感情也更上层楼而自喜时，小姑子已经悄悄又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了。 看到丛敏丽和孙志武那帮文工团演员们，对苏禾禾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这让她觉着自己太小家子气，太不求上进了。 丈夫苏立东有他的科研理想，他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那她自己呢？考大学，甚至学中文，她其实都是无可无不可的被推着走。想的也是不想被苏立东落下太多。 可今天看着苏禾禾这些人，她觉着自己也不能再随波逐流了。 也因此，刚才她坚持也要在排练室做活儿。她想近距离的感染一下，这样向上的朝气蓬勃。 不知道两位嫂子心里有那么大反响，苏禾禾想到就说了，“六嫂，嫂子，我有空的时候想带小豆子过来学门乐器，小孩子给点音乐的陶冶很不错的。怎么样，你们也加入呀。” 两人立刻都来了兴趣。 特别是丛敏丽，她最佩服羡慕那些会弹钢琴，拉小提琴的人了。“真的吗？大的两个还要上学，就让我家钟怀宇跟小豆子做伴学吧。哎呀呀，学门乐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朱巧玲也很有兴致地，“葡萄还跟我说过，想像姑姑一样会弹钢琴呢。” 苏禾禾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了响应，也很高兴，“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鼓乐队的和我都能教。不过先跟你们说一声啊，不能把你们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得他们自己想学才成。学什么也是要尊重他们自己意见的啊。” 这点两人都觉着不理解，小孩子知道什么？不都是大人帮着选吗？ 看她们的表情，苏禾禾再次重申，“一定要以小孩子的兴趣为主，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欢，学习起来才能耐得住枯燥，也更容易坚持。 咱们大人不要做扼杀他们快乐的人，和谐的亲子关系还是很重要的。你们也别不信，等带着孩子们来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虽还是不大理解，可两个人都乐意听苏禾禾的。 按着最网, 第167章 排练中！ 167章 一直到礼拜天,三月十二号，所有的节目才都分解演示完毕。 有月入二百加的鸡汤吊着，演员们排练几乎都不用多操心。他们跟苏禾禾请军令状,说再给一个礼拜时间，所有节目保证练好。 商演本来就需要快速变现,苏禾禾的排练计划就半个月，现在能提前几天,就更好了。 之后演出接上去后，排练更是只能演出间隙挤时间了。不过她相信适应了这种模式后，都不是大问题。 礼拜天吃早饭的时候,苏禾禾就和安华说,她今天就能忙完，小豆子这里她可以自己照顾了，让安华赶紧回去照顾钟秉川。 跟孙子呆了几天，安华又不舍了。可家里钟秉川那里也不能撂下，她真是左右都不舍。 儿子儿媳两个买车的事儿,她倒是接受良好。她和钟秉川手里还有大笔钱没动,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很乐于补贴。 她还跟苏禾禾说,买车的五千块她来给拿。苏禾禾当然不会要，可这次安华格外坚持。没办法，她只好把存折拿出来,给安华看自己小家里还有接近一万块存款，才把安华劝退。 安华也是看到儿媳一点都不和自己外道，连存折都肯给自己看，虽然还是没掏出钱来，可也被苏禾禾打发得很高兴。 等听到苏禾禾主动说,之后都会带小豆子多回去，一起吃顿饭，再让小豆子多陪陪她和钟秉川都是可以行的时，安华再欢喜没有了。 她痛快地拎着包打道回府，婆媳矛盾是完全没有的。 —— 服装制作这边，钟媛还真坚持了下来。 她活儿干的虽比朱巧玲差点儿，也很过得去了。 她是个敢说敢做的，跟温柔话少的朱巧玲搭档干活儿，还挺互补。两天活儿干下来，钟媛变内敛了些，朱巧玲反而比平日话多了。 苏立东因这个还特别谢了妹妹，说朱巧玲回家都活泼了些，他和葡萄都很喜欢朱巧玲这样的转变。 而钟媛和朱巧玲一样，看到苏禾禾的设计画册，都觉着里面的款式做衣服肯效果也一样好，是外面见不到的新颖款式。 钟媛手里有存款，加上她转业安排的工作也叫她卖了，生活暂时无忧。 她之前本来是上了两天班儿的，可离婚的女人走哪儿都是闲言碎语。她又是个不能忍的，三天后，工作还没捂热，就叫她卖了。 这也是她和米玉茹矛盾加剧的另一大因素。 班儿她是再也不想上了，之前她本来是想要不要也试试考个大学。可翻了几天书，她就觉着太高估自己了。 又不想被母亲安排出嫁，正灰心烦躁，和米玉茹母女吵架升级时，竟是平时躲避不及的丛敏丽插进来转移了母亲的注意力。 之后看着六嫂竟能凭一己之力让母亲开始败退，对自己也多次丈义执言，而母亲还真缩小了战团。起码在丛敏丽回家时，家里好几日都不见争执说教了。 这让她开始亲近起丛敏丽，知心话也多了。丛敏丽不在家，她也尽量躲在房间不出来。 可周三开始，丛敏丽开始晚上八点以后才回来，而母亲竟一句也没多问，再看哥哥也是信任的态度。 这让她都要以为丛敏丽退职是说着玩儿的。 等跟着过来，才知道丛敏丽竟是跟三房堂嫂苏禾禾在做事儿，还是这么大手笔。 不过来了两天，她呆在排练室就已乐不思蜀了。在歌伴舞中干着缝纫活儿，可比回去被米玉茹数落念叨好太多了。 近距离的接触苏禾禾后，钟媛是彻底心服。不明白她怎么能会这么多的东西。 书读得好，唱歌跳舞都不算，人家是会写歌编舞的。乐器就会好几种，会开车，会画画，会管人，脑子里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人还是少见的美人，这让她在苏禾禾面前根本摆不出高傲小姑子的谱儿。 可这还不是苏禾禾所会的全部，她发现苏禾禾就跟探不到底儿的宝库一样，时不时就会有新惊喜。 礼拜天，她们这几个有孩子的，都带了孩子来了排练室。 丛敏丽和钟澈分了工，两个大的归他管吃管喝带一天。钟怀宇则跟着丛敏丽去排练室。钟怀宇最捣蛋闹人，钟澈很乐意这样安排。 看着从不管家务事的小哥肯帮着带孩子，钟媛却已经淡定了。 丛敏丽最近的变化她一点一点都看在眼里，她细想就是从跟着苏禾禾一起后开始的。 钟媛都不必问，就知道背后有苏禾禾的指点。 当然这些她也不会多嘴问。 四个孩子，她家的王玥最大。 王玥六岁，钟怀宇和小豆子都是四岁，朱巧玲家小姑娘还小一岁。 头一天晚上，钟媛就跟女儿说好了，第二天她要有大姐姐的样子，要把下面的弟妹们照顾好。 春节那几天，她因为离婚的事儿总被米玉茹盘问，旁的都顾不上。所以对小豆子的印象只停留在，这是个早早就学会干活儿的小孩子。 可等到排练室几个孩子见了面，她才知道自己白费心了。 她家王玥在四人小团体里，也是要被领导的。 小豆子钟怀勉根本不用自己争取，包括王玥在内的三个孩子，自愿追随在了他身后。 一个小朋友，跟小百科全书一样你问啥都有答案，会讲故事，最关键人家还会教你学英语。 就问你，这样的闪亮小孩儿，你家孩子能抵挡吗？看着自家闺女已经是崇拜了的眼神，钟媛很理解。 想到家族里兄长们中，将来走的最远的必是钟湛。再看看在她眼里都快无所不能的苏禾禾。特别是苏禾禾今天又多秀了个技能点，人家英语话都是用英语交流的。 有这样的父母，小豆子这样似乎也不奇怪了。 小豆子从小在文工团长大，排练室里的演员们就没他不熟的。 带着三个同伴，自己玩得快乐，还不打扰大人的工作排练。 丛敏丽和钟媛头一次觉着礼拜天这么省心，孩子竟一次都没过来纠缠提要求啥的。 用了一上午，苏禾禾的节目全分解完毕，晚上开始终于不用加班了。 也算可喜可贺，商量着中午在招待所食堂点小灶庆祝一下。 一经宣布，原以为会响应的演员们却都不同意。 “苏指导，咱省点儿行不行。” “苏指导，等演出咱挣钱了再一起吧，那才叫庆功宴呢。” “苏指导你最近花钱如流水，我们瞅着都心惊胆跳的，咱消停几天行吗？” 看着一脸懵接不上话的苏禾禾，丛敏丽姑嫂俩都要笑不活了。朱巧玲也是抿着嘴憋不住笑的样子。 还是小豆子知道帮她妈解围，“叔叔阿姨们，我妈妈说了，钱不是省出来的。吃好吃饱，才可以走更长远的路。孙叔叔，我刚才还听到你和洪叔叔说你要少吃几顿肉，那可不行呀，没有肉的饭是没灵魂的，我们去吃肉肉吧。” 大笑声中，苏禾禾跟着，“好啦，小豆子说的很对，年轻人吃饭怎么能没有肉呢。今天就当补充能量了，等咱们挣了演出费，再吃更好的。” 往外撵着人，往招待所去吃饭。 孙志武拉着洪春来想趁乱溜出去，被苏禾禾一声“孙志武”，他脚下滑了一个大趔趄。 他被洪春来拽着跑不掉，过来等着苏禾禾审问。 “你出来家里不同意？”苏禾禾一看就知是怎么回事。 孙志武再没了平时的嘚瑟，低头老实回答，“是，我要退伍，我妈不同意。工资都在她那里掐着，一分都不给我。我一直搁春来这儿拿钱呢。” 想到于桂芬的性子，这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 苏禾禾拿出钱包，数出五十块钱递给他，“先花着，不够再跟我说。” 都露陷了，苏禾禾也没有要怪的意思，孙志武就恢复了，嘻笑着，“那我就不和禾禾姐客气了。我昨晚做梦都在吃肉，我和春来要好好打顿牙祭了。” 苏禾禾只瞪了两人一眼，还是带着人去好好吃了一顿解馋的。 —— 第二周，让演员们自己排节目，苏禾禾下午放学后，开始拉着丛敏丽出去跑业务。 他们这支队伍，可是外来的和尚。想恰饭，还得出去兜售一波儿才行。 拿着丛敏丽整理出来的有演出条件的单位名单，苏禾禾一家一家的开始上门。 上门她也不推销，只是简短的自我介绍一番，然后挨家发了请谏。 邀请这些单位于三月十七日光临汝城文工团燕城办事处，观看作品发布会。 要不要洽谈演出事宜，咱等看完了发布会再谈呐。 苏禾禾做事，可从不愿勉强啦！ 第168章 邀请！ 168章 丛敏丽罗列出来的单位,苏禾禾并没有全去跑一趟。 她只问了丛敏丽，挑最具时实力和代表性的划出来十家。 有这十家的广告效应，她相信后续的演出会自动找上门的。 这次带丛敏丽出去跑单,苏禾禾觉出了有车的好处。这个年代开着辆车出去，绝对是装逼格的利器。她好好利用一下，或可事半功倍。 她开车拉着丛敏丽上门,她的吉普车只要开到门口，再报上汝城文工团,就是一路绿灯。 再高门槛的单位，她高冷着脸一探头,车都开了进去。 这让开始还忐忑的丛敏丽胆子都大了。 两个万人大厂，钢铁厂职工俱乐部，毛纺厂职工俱乐部，就是这样进去,顺利发了请谏，还得人承诺必到的。 因为提了前两家,第三家红星电影院跟着也成了。 第四家,是燕城市中心区最大的电影院,新华影院。 新华影院是近来举行工团演员，不少都登过这里的台。 都尝到了甜头,一张普通水平的演出票,从开始的二毛，三毛,涨到五毛。而现在，一场高规格的演出票，已经卖到了七毛一张,还常常一票难求。 新华影院可说商演单位中的风向标，最好最火爆的演出，基本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而且他家接洽的演出，其它影院和单位想跟进，都得从这里排序拿位置，决定下一场在谁家演。 可新华影院却不大好请。 新华影院的龙头地位是一个。另一个嘛，就是影院刘主任的小舅子也是接洽商演的。 虽然小舅子拿到的不是全部分额，但那一半不能给的，都是刘主任很重视的高规格演出分额，是他先吃头一口饭的资本，即便是小舅子也撼动不了。 苏禾禾瞄准的也是这块儿，虽不是小舅子的，却也是占着人情，但她知道肯定是不好啃的。 虽不好啃，苏禾禾也一定要拿下。能在新华演一场，抵得上别家好几场的广告效应。她当然不想放过。 所以苏禾禾是说妥了三家后，才来的这里。 当然她还是那个原则，不准备费口舌说服。但小策略嘛，当然要有。 车子开进电影院后院，苏禾禾带着丛敏丽直上二楼，敲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刘主任刚挂了电话，和人敲定了这个礼拜六和礼拜天的演出事项。 近半年来，电影院终于扭亏为盈。他再去局里开会，总算不用缩着脖子躲避领导的询问了。 相反他现在已经是先进典型了，年底还受到了一系列的表彰。文化局这样的清水衙门里，他都是创收大户了。 每想到这个，刘主任就为自己当初的大胆开拓而自得。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部电影，早都看了八百遍了。除了单位学校包场，放一场电影，一千人的坐席，卖一二百张票下来都是极好的。 天天对着空荡荡的放映厅，单位就跟要倒了似的，谁看着都堵心。 这不，还是小舅子看他愁，说了句，“要是能在台上唱港台情歌，保证有的是人看。”点醒了他。 开始也不会，只是找熟人给牵头的小单位的文工团演员，连排练都没有，上台就是唱歌。第一场只卖了二百章票，他还当也不行。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来上班，才发现排队等买票的队伍已经有十多米了。 到如今，哪家文工团的台柱子不是随他心意的叫。甚至都不用他喊，那些人隔几天倒要主动来问有没有演出机会。 他这里啥也不用管，只找接洽演出的人谈妥，再安排几个压场的台柱子，影院这边就坐拿四成售票收入，再轻松不过了。 至于接洽人自己挣多少，再给演员们分多少劳务费，他这里从不过问。 只看他小舅子把工作都辞了专干这个演出接洽，刘主任也能估出个大概。 当然自家媳妇儿的枕头风吹下来，他也没少给小舅子拓宽门路就是了。燕城大小影院俱乐部，多少都要给他小舅子排几场演出的。 听到敲门声，刘主任喊了声，“进来。” 看到进门的苏禾禾和丛敏丽，他有好半天恍惚闪神。 文工团的女演员们见了不少，可和眼前打头进来的这位比，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再看人虽年轻，通身的气派在那里，让人不敢轻忽慢待。 刘主任是燕城的老户了，早练得看人的火眼金睛。 可听到苏禾禾自我介绍完，并接过请柬看过了，知道两人只是来接洽演出的，倒叫他有些摸不准了。 他手里不光小舅子那里，燕城做演出接洽的单位和个人，哪个不都得来拜他的码头？ 哪家的演出内容都差不多，现在票也没以前好卖了，一场演出能卖出六成票已是很不错了。礼拜六礼拜天赶着都休息，多请几个大文工团的台柱子来唱，倒是偶有满场的时候。当然也只他这里能这样。 所以基本都是求他给排周末两天，加上平日两天，一气儿谈四场演出的。导致他手里的演出挑都挑不过来。 汝城来的演出团队，刘主任根本就不会有想法。 不过苏禾禾的气场太足，让他印象太深刻。刘主任谨慎小心惯了，话还是说得很委婉客气的。 “苏同志，你看，我们这里已经谈好的演出就排到好久之后了。这样，你留个单位电话给我，等我这边排到了，我再联系你们。燕城也不止我们一家电影院，要不你们就再看看下一家？” 原以为这两位还会跟他说服求肯一番。 可出乎刘主任意料，苏禾禾很干脆地站起来。 客气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打搅了。捧场的我们已经有几家了。特地上咱这里一趟，也是想演出节目发布会嘛，还是人多点热闹些。” “演出节目发布会”这个新名词，刘主任第一次听说。 听着就是一种洋派专业的说词，刘主任还是有点被唬住了。而且他听说别家有去的，他也担心自己错过了。 怕以后被人说土包子，也有试探，他还是问出了口，“苏同志，你们这个发布会是个什么名堂，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们想跟燕城各演出单位搞合作，空口白牙夸自家好，也没人信呀。 搞这么一个小型发布会，拿几个特色节目当名片亮出来请大家鉴赏，也是想咱们买方卖方都有个互相选择的机会。 让大家看货再决定做不做买货人，只是想表明我们的诚意。” 听苏禾禾文绉绉说了这些，刘主任的第一个想想法就是：这个苏同志很有文化水平。 这么有文化水平的人，穿的这一身儿也不是缺钱的样子。 这样的人来跑的演出，是不是真的会不一样呢？ 刘主任心里更加犹豫起来。 苏禾禾看在眼里，却没停下往外走的脚步，“那我们就先走了。等礼拜五，刘主任可以和红星影院或者钢铁厂那边都交流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觉着不虚此行的。 这可不是吹嘘，刘主任可以去各大文工团打听一下，我们汝城文工团过往有哪些成绩。还有我姓苏。” 说完后，已是不回头地开门下楼了。 苏禾禾说得太自信了，特别最后她很自信的说姓苏的话。刘主任已经决定要找人问问了。 楼下传来汽车打火的声音，他不由顺着窗户往下看去。 刚好看到苏禾禾开着军吉普，驶出了电影院后院。 这个苏同志绝对不一般，刘主任很确定了。 想了下，他一个电话拨出去，打到燕程军区文工团，转接后找到一位总来他这里演出的台柱子问了。 问出来的答案让他不是一般的吃惊。 他本担心是苏禾禾家世不凡，怕自己平白得罪人。 可没想到苏禾禾本人，过往有这么辉煌傲人的成就。家世什么反倒是其次了。 第169章 竞拍！ 169章 因为只有下午放学到下班之前的这点时间跑,十家电影院，一直跑到周四才跑完。 跟着这么跑了几家，不用推销不用求告，丛敏丽觉着她也可以尝试下。 主要她觉着苏禾禾上着学,大小事都离不了她,丛敏丽就想替她多分担一下。 最后一家跑完,回去的路上，丛敏丽说道，“禾禾，这次我也差不多看会了，下次我来跑。你够忙了,奔波跑腿的事儿交给我吧。” 苏禾禾熟练地换挡转向，语气轻快地，“下次谁都不用跑了,有这十家就够打开局面了，往后我们在家坐等人家来请我们演出就好了。六嫂,你就负责等着收钱吧。” 虽然从没出去看过别家的演出，可丛敏丽只想着自家排练室的那些节目，自信心也跟着爆棚了。这样的节目,她确信谁家也拿不出来。 苏禾禾出手,就没有失手的时候。丛敏丽对她说的话，现在是百分百信服。 发布会定的是周五下午三点半,苏禾禾瞄准的就是礼拜六和礼拜天的演出。双赢的事儿，她不信谁能拒绝得了。 发布会嘛,她也不准备把所有节目都拿出来，就跟下钩子一样，最好最炫的当然要在正式演出时再拿出来。 两首歌,两只舞蹈，加一个小品，四十分钟结束。欲罢不能又心痒难耐的小型发布会看完，之后，苏禾禾就要把主动权抓到自己这里了。 赶回排练室后，苏禾禾招集大家开了个动员鼓劲儿的小会。 没用一个礼拜，节目都已经练好，拉出去就能上台的高水准。 苏禾禾就让大家晚上彻底回去放松一下，第二天在丛敏丽的带领下，把排练室简单布置一下。 舞台演出服装，朱巧玲和钟媛也都制作完毕。 只剩钉扣子这些零碎活，两人还想加班加点赶出来。 这一阵子两人已经够拼了，哪好大家都休息时，还让她们干活儿。苏禾禾干脆把个人的演出服都下发，钉扣子什么的，一人一根针，晚上睡前就自己缝完了。 部队里煅炼出来的，无论男女，针线活都是必备技能。 第二天，苏禾禾还是照常上课。下午的素描课，她第一次早退了半个小时，赶在三点前到达了排练室。 排练室里已经收拾一新，沿窗摆了两排椅子，还在两侧放了桌子。花生瓜子，点心糖果摆了几盘，这就是观演区了。 等到三点十分开始，在大门外岗哨那里迎客的丛敏丽和孙志武几个，陆续领着客人过来。 最后一位刘主任，是卡着三点半到达的。 有几家还带着副手或是下属来，这样一共来了十六位客人。 刘主任也是今天要出门时，才注意到地址是在军总文工团院内。 军总文工团在燕城文工团里是什么地位？绝对的老大哥了。 想到打听到的关于苏禾禾的传言，现见她离职了都能在军总文工团还有这个面子，刘主任又更多了重慎重。 来到后，看到同行们都比他早，刘主任是有点后悔自己托大了。 这边苏禾禾跟来客们表示诚挚欢迎时，蔡团长跟着也到了。 都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了，苏禾禾这里的大事，蔡团当然要来给捧个人气儿。 人刚进门，就冲着苏禾禾玩笑道，“苏指导，我没来晚吧？还有我的座儿吧？记的演出要给我留票啊。” “蔡团来，没座儿也得给你变出来呀。演出票嘛，你还是看完发布会再说吧，我怕你接受不来这样的新潮节目。”苏禾禾玩笑道。 “那你放心，咱们搞艺术工作的，接受新事物的决心还是有的。而且我相信苏指导排的节目，一定会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蔡团一本正经的给苏禾禾抬着轿子。 军总文工团的蔡团长，刘主任都没说上过话。别的几个，更是只听说过大名。 看她跟苏禾禾这么熟稔，都对苏禾禾的实力又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也没什么好客套的，苏禾禾请大家入座后，宣布发布会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一首六十年代的经典英文老歌《sealedkiss》，中文名《以吻封缄》。 三人小乐队伴奏，钢琴，小提琴，萨克斯走起，霍宁一身枣红丝绒及膝礼服裙，坐在钢琴旁的凳子上。她慵懒斜倚在钢琴上，单手托腮，用压低后略带中性的声线，诠释着这首经久不衰的经典。 全英文的歌词虽然听不懂，可音乐是无国界的。带着凄凄别意的旋律，清俊空灵的嗓音，情不自禁的就被带入辗转不舍的留恋氛围里，不忍也不舍走出来。 整首歌唱完，脑中余音缭绕很久都散不尽，怅然若失中，大家都忘了反应。 还是捧场王蔡团一声，“真是让人意犹未尽的好歌儿。”打破了寂静，掌声跟着热烈响起。 只第一个节目，影院的这些人就被吸引，再不是刚入座时的甲方爸爸姿态很足的样子了。 第二个节目是爵士群舞，九个舞蹈演员全上阵了。男女都是一色的黑色燕尾服，黑礼帽戴上，手杖一拿，只出场一亮相，就是闪瞎眼的那种睥睨酷帅。 苏禾禾这次的节目，歌舞定的基调就是凹各种个性和拽酷的造型。 再之后让你笑破肚皮的方言小品《相亲》，孙志武的劲歌《龙图腾》直接让你头皮发麻，腺上素飙升。 最后一支是周小晓楠的带古风的现代舞独舞，如行云，如流水，如凌波微步，如空中踏云梯，一个接一个柔韧舒展优美高难的动作，让你目不暇接，唯有一声声的赞叹连连。 五个节目表演结束，来自各大影院的主任们，卖力热烈鼓掌，人不由都站了起来。 折服的同时，一致想的是，整场表演得该有多精彩，必须拿下来。 之后，就是苏禾禾的主场了。 她笑吟吟地在座位上转身，面对这些人问道，“各位，两个小时的节目，这只是三分之一，后面的节目各有精彩。怎么样，明天的场次能安排上吗？” “苏指导，我们俱乐部可以。明天后天的电影放映我给你取消，先到我们那里演吧？”是钢铁厂俱乐部的贾主任第一个抢跑。 有一就有二，红星影院和毛纺厂的两位主任马上不甘示弱地接话说自家也可以。 这样的情况，以往都是默认的老大哥新华影院拿头牌，别人都得排他后面的。 所以，本来想略压一下的刘主任这下被动了，他有些不满的看向三家先表态的。 却不想这可不是他组织发牌的主场，苏禾禾喊这么多人来，就是想组织下竟拍的。 要由着刘主任拿主动权，她还玩什么呀。她的节目，当然是她定规则。 “那现在有三家能给我排周末，还有别家吗？没有就我就和这三家先商量了。”苏禾禾语带鼓励地问道。 被她这样一问，剩下几家也反应过来，这可不是新华牵头的节目，是人卖家自己做主的。他们很不必看刘主任的眼色。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苏指导，我们也能给你排。” 刘主任没法在坐视别人占了先机，这才徐徐出出声，“苏指导，我们新华也能排，你第一个肯定要到我们那里演。” 苏禾禾计划里就是要在新华演第一场的。但是，前提得是价格要让她满意。几毛钱一张票，苏禾禾是看不上的。 所以，客气微笑着，“各位领导，承蒙大家这么看得起，我在这里表示感谢。十家影院都支持我，第一场演出给谁不给谁，真有点儿难住我了。 说实话，我们的演员们从汝城大老远赶过来，吃不好睡不好的辛苦排节目，为的是什么？漂亮话也不必说，咱肯定都是想着能多创收的。 所以，第一场，咱们就价高者得吧。各位可以开始出价了。” 红星影院的于主任有点没大理解，“苏指导，不知怎么个价高者得？是指演出分成吗？” 苏禾禾摇头，“演出分成没得商量，我们固定要拿七成的。我说的价，是售票价，高票价的胜出。” 啊？之前演出分成可一直都是六四分成的，这已经成了行业默认了。 可想到刚才的那几个节目，确实有要价的资本。惊异后，大家也就接受了。 九家纷纷出价，从五毛，六毛，七毛，八毛，最后攀升到九毛。 九毛是红星影院于主任喊出来的。 苏禾禾刻意忽略过刘主任难看的脸色，对于主任微笑道，“于主任，看来是我们两家要先合作……” 后面的“了”还没说出来，就被刘主任拍着桌子气势冲天的一句，“我们新华电影院出一块的票价，明晚六点半的演出，就这么定了。” 苏禾禾满意而笑，其他家眼睁睁地看着。一块的票价，他们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第170章 高价票！ 170章 刘主任以一块的票价拿下来首轮演出,保住了新华影院的龙头大哥地位。 一块钱的门票定下了基调，剩下就不可能再落价演出了。 几家遗憾败落，可并不等于要放弃。都表示回去请示后,明天就给准话。苏禾禾也说好，后一轮的演出顺序，就按回复的早晚来定。 要么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租着军总的排练室,蔡团已经给这边申请了电话。刚好明天上午就能来给安装。 也是这两年单位内部安装电话的条件放宽了,军总文工团又是实打实的团级单位，电话配额还有空缺。 给几家留了团里的总机号码,说分转这边“汝城办”就好。约好了中午之后可以打电话,剩下的就看谁先谁后了。 这边苏禾禾拿出这两天她在家手绘的大幅丙烯画宣传海报，展开来给刘主任看着，让他回去张贴在售票口的醒目处。 然后又交给他一张宣传稿，让他在人流高峰期,上班路上，还有广场和百货商店这样的地方,让嗓音好的人拿大喇叭沿街反复循环宣传几遍。 就明天一白天的售票时间,刘主任正琢磨想什么法子能多卖票呢。 没想到苏禾禾这边已经都给他想齐全了。 有海报和宣传稿的助力，刘主任开始对明天的售票情况期待起来。即便时间仓促,票价也贵了些，他觉着七成上座率是可以想想的。等到礼拜天，十成的上座率肯定就有了。 就不知久违的一票难求的盛况还会不会再现。不过想到一块钱的票价，前所未有的贵,刘主任觉着这个应该不成了。 他甚至预料到了,这次很可能是一锤子买卖。等别家也学会了,苏禾禾这里的表演可就卖不动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和他们电影院无关。他只保证新华有最好的演出就行，谁行谁上。 等一切都谈妥，时间就到了五点半，送走了影院的人。 蔡团也告辞离去，排练室剩的就全是自己人了。 激动的情绪再绷不住，小青年们跑到苏禾禾面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苏指导，真的是一张票一块钱？会不会太贵了？” “天呐，要能卖五百张票，一晚上足有三百五了。真的会有人买吗？” 苏禾禾挨个点着人头笑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一块钱就吓住了。那我要说下一步还要卖二块三块呢，你们是不是要晕给我看呀。” 全体，包括丛敏丽钟媛，全一起倒抽了口大气，都不敢算到时能有多少钱入账了。 苏禾禾挥手打发人道，“行了，现在都回去好好洗个澡，吃点好的，美美的睡一觉。明天上午也可以睡个懒觉。我明天下午没课，到时过来咱们正式彩排一下，晚上咱们见真章吧。” 说完挥手喊了解散，演员们乖乖听令照做。 —— 第二天上午，演员们都听话地睡了个久违的懒觉。吃了早饭，或者回房间养神，或是三五人一起聊天。 只有孙志武禁不住心痒难耐，撺掇洪春来和他一起坐公交车跑到了新华影院，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买票。不是不信苏禾禾，是太好奇了。 才上午九点，新华影院售票口已经排起长龙，小青年们一买都是四五张的买。 孙志武假装路人，跟一个买了六张票的小青年问道，“兄弟，怎么买这么多张？是家里人都来看吗？你是打哪儿听过这演出好看吗？一块一张票可挺贵的啊。” 小青年买到票也不急了，还真跟他聊了两句，“都是给我一个单位的带的，他们给我打掩护，我偷跑出来买票。 你问我知不知道节目好看，肯定好看呐。上班路上大喇叭播的那些话，我们听着鸡皮 疙瘩当场就冒出来了。 你听听，‘飙泪中英文情歌，烟嗓惆怅抒情歌，豪迈巨酷劲歌。爵士舞，嘻哈舞，霹雳舞，最拽鬼步舞。最炫的歌，最酷的舞，独一无二的动感盛宴，邀请最个性的你激情共赏！’这能不来吗？ 你再去看售票口那张画，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那什么，对，就是上面说的‘酷’，就连穿的衣服都特别好看。心痒痒啊，不看今晚上我是睡不着了。兄弟，你也别等了，快去买票吧，等会儿估计就没了。” 小青年还要接着去上班，说完了就赶紧小跑着走了。 留下孙志武和洪春来对视后，就是畅意开怀的大笑。 “禾禾姐出手，再没有拿不下的。高啊！”孙志武竖起拇指叹道。 洪春来点头，“那个宣传海报我看着就够吸引人了，没想到那个宣传稿更牛掰，我听了那几句都有恨不能马上看表演的冲动。你说咱苏指导还有什么不会的。” 也没必要再跑前面去看了，两人原路返回。剩下就是晚上玩命演好吧，务必要让人一块钱花值了呀。 原谅两青年没见过那么贵的票，心里还是发飘。 —— 达成合作后，刘主任很会做人，当场就给苏禾禾说过，给她留二十张票，让她做人情。 苏禾禾本来想自讨腰包买一些请亲友团去鉴赏一下的，这样倒是省了。 数了数，她这边还真需要这么多票。 谢清瑜家三张票，然后安华林阿姨和小豆子三张票，哥哥苏立东一家两张票，刘少睿叶前进他们四张票。再钟媛母女，丛敏丽夫妻加三个孩子，再加上她自己，刚好二十张。 至于演员们，每个人都是满负荷运转到最后，根本没有坐下来的时间。 刘少睿几个，苏禾禾只先找的隔壁夏华的刘少睿。 虽然离着近，刘少睿适应新学科，前段根本没精力出去走动。连苏禾禾家里都没再回过，都苏禾禾和朱巧玲买了吃的让苏立东骑车送过来的。 还是他这周终于理出头绪了，提前约好了叶前进三人，想一起回来苏禾禾这里过周末，顺便解馋吃点好的。 等见到找来的苏禾禾说先请他们看演出，刘少睿都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感觉好久没见到姐姐了，拉着苏禾禾格外亲近。 他也确实需要放风放松了，这样的演出正是他需要想看的。 他从来是姐姐的贴心弟弟，告奋勇的表示，叶前进，耿大江，还有苏立辉那里都他来通知。三个人的宿舍楼传达室电话他都有。 这样苏禾禾倒省事了，把一兜吃的留给他，揽抱了下他肩膀，安慰了下可怜的弟弟。 说好了新华电影院见，苏禾禾就离开了。 身后，刘少睿马上被一帮同学盘问和苏禾禾的关系。听说是他表姐，几个自觉年貌般配的笑意还没张开，紧接着被他一句，“我姐早结婚了，孩子都四岁了。”给打回了原地。 周五晚上回家，能电话联系上的，苏禾禾都一一通知到了。 安华接到电话，才知道苏禾禾最近的晚归是为这个。电话里她还是乐呵呵地答应明天带着林阿姨接上小豆子，三个人会准时过去。 可放下电话，这回，她是有些埋怨不理解的。 儿媳上了最好的大学，将来大好的前景。家里也不缺钱花，儿子又不在家，好好上学，带带孙子多好，她不明白苏禾禾还要折腾是为什么？ 还是忍不住跟钟秉川念叨了几句。 钟秉川现在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上。被牵动着心神，又怕表情管理不到位被安华看出来，这几天，他在家里话都少说。 听到苏禾禾的做为，他反而觉着这样能转移她注意力，很不错。 “禾禾那里就 由着她高兴吧，军嫂不易，能折腾也是好事儿。” 老伴儿不站自己，她就想起了儿子，安华问道，“钟湛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他的话禾禾还是能听两句。” 钟秉川却转开眼睛，“有保密条例，不能和你说。记住我的话，别烦儿媳妇。我有工作没忙完，不陪你说了。”说完去了书房。 没人响应，安华嘀咕几句，想想苏禾禾的脾气，她也只能憋着。 第171章 嗨翻！ 171章 六点半的演出,亲友们大多赶在六点前就到了。 原以为能从从容容的进场，到时才发现，新华影院门口已经水泄不通了。往里挤都有些困难。 往里走几步，就有小青年过来问,可不可以让票,他们可以一块五拿票。 还一场没演就闹了这么大动静,比苏禾禾在军总指导演出时还要盛况空前。 早早过来帮忙的刘少睿四个小伙子,被苏禾禾打发出来迎接亲友团。 亲友们被他们领着从院子里的后门进影院,避免了呆会儿进场时人挤人。 安华和林阿姨带着小豆子是最后到的，看到外面黑鸦鸦的人有点不敢下车了。 还是专等着的刘少睿眼尖,挤过来抱起小豆子，护着安华两人绕路进了放映厅。 进了放映厅，看到谢妈也在，安华又过去打了招呼。谢家是恨不能把苏禾禾身边的所有亲人都维护好的，安华这里也走动几回了。 不过已经都就座了,也没再让小辈们换座位。安华带着林阿姨和小豆子就座，左边是钟澈和三个孩子,右边是钟媛母女俩，都是钟家人，倒不缺人陪说话。 那边,刘少睿四个挨着自家大表哥家三口，再就是谢家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也都是很熟的人,聊什么也都方便。 就是苦了小豆子，被两拨人争夺，有点分身乏术。 几个舅舅他最喜欢了，而且好多天没见了,他好想的。可要过去的话，他就要被葡萄和小糖包粘上，女孩和小不点儿是他要给大人面子，没得办法时才会同意带着玩儿的。他不想带孩子。 还是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最知道他，招手喊他过去给他咬耳朵，“小豆子，舅舅们晚上要去你家住，所以你先玩儿你的吧。” 小豆子忽闪着黑长的睫毛，小黑瞳闪亮极了，心领神会又故意挖心地，“谢谢舅舅们，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还有个外甥盼你们回家呢。” 三个小舅舅愧疚了，觉着自己辜负了这么真挚的外甥太不应该了。争相表着决心，总结起来就是：舅舅们以后会排除万难，尽量多回来看小豆子。 刘少睿冲他挤着眼，“快去吧，小糖包要过来找你了。” 旁边叶前进掩护着把小糖包抱起，小豆子赶紧撤回了安华那边。 安华还以为是孙子惦记着要陪她，那个窝心的。 左右都是自家人，不怕被苏禾禾娘家人听到，安华也是真憋不要住了，想从孙子这里入手，“小豆子，跟你妈说说，让她忙完这次就别折腾了，这阵子她都顾不上你了。 以前她不还总说要给你什么最充足的陪伴吗？现在这样可不是了。你的话比你爸还好使，等会儿回家就跟她说。” “奶奶，此一时，彼一时，你懂不懂？我长大了，有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儿，有自己想做的事儿，已经不需要妈妈像以那样陪伴了呀。 我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忙，爸爸也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妈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爸爸出差几个月你不管，妈妈才忙了几天，奶奶你就看不惯，奶奶你这样很双标啊。”小豆子给安华说得有点脸红。 好在旁边钟澈和钟媛都转开头去，都当没听到祖孙俩的对话。 安华才好受些，对着小孙子她是气不起来的，笑着点他，“你呀，就知道像着你妈。” “我是我妈妈的儿子，我当然要最向着她。你也可以找你儿子呀，奶奶。” 却不想这才是最让安华戳心的，她自己的儿子也完全不向着她好嘛。 一下想到当初苏禾禾一定要培养出一个贴心儿子的理论，她现在算是亲眼见证了儿媳的成功。 关键孙子才几岁，就开始全方位护妈了。再想想儿子钟湛，对比之下，安华可太凄凉了。 摸着小孙子的头，安华只能服输，“奶奶错了，以后再不问你妈的事儿了。这事儿你也别跟你妈提了好不好？” 小豆子一本正经回道，“奶奶你都保证了，我当然不会再提了。其实我妈妈格局很大的，知道了也不会记较的，奶奶你多虑了。” 她这是被孙子意指小家子气了？可谁让自己没有贴心护妈的儿子，安华只能默默认了。也记住了，要想祖孙和睦，就再不能提人妈一点儿不好。 旁边林阿姨同情万分，却一句话也不敢插嘴。亲奶奶都这样，她还是别被波及了。 旁边钟澈和钟媛兄妹？只能说苏禾禾教出来的儿子，战斗力是一流的。当他面你是不能说苏禾禾丁点不好的，不然就等着被他大道理教做人吧。 钟怀宇这样的熊孩子这阵子也被小豆子教会了，眼力劲儿好多了。小豆子有正事儿的时候，是再不会莽撞打扰了。 这会儿看他和安华说完了，才拉着兄姐过来找他要一起玩儿。王玥也跟着过来，几个小孩子挤到他们的座位上，叽咕着说话。 六点十五分开始放观众进场，果然是座无虚席。 六点半准时开场，观众们发现，从报幕主持开始，这就是同以往完全不同的演出。 以前的演出，也有报幕员，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只是念出下一个节目的名称和参演人员名单，完全是不带感情的播报。 可今天的报幕员却完全打破了以往的刻板印象。男女报幕员，不对，他们今天自称是主持人。言辞是那么诙谐幽默，妙语如珠。出场后，三言两语就把观众们的情绪带动得热情高涨起来。 男主持孙志武，“我是主持人孙志武，当然一会儿我还是歌手孙志武，还是小品演员孙志武。 没办法，主要我这个人太多才多艺了，我们指导总要给我加担子，我盛情难却呀。 所以呆会儿在唱歌和小品的节目看到我，大家平常心啊，掌声热烈一点儿就行。” 对着前所未见的开场白，观众有些愣神后，嘴角不由都有了笑意。 女主持这时才慢慢走出来，“咳咳，我是霍宁。孙志武，燕城的牛是不是都被你吹跑了？你小心明天农民同志要找你来要牛啊。 还有，我怎么记得咱指导昨天还嫌你话太多，让你面壁反省一下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调了？这么自吹自擂不太好吧？” 说到这里，她面向观众嘘着，“可别被他忽悠了，我们团里人人都上好几个节目的。别被他的表相迷惑了，他多才就多到了嘴上，再脸还能看点儿。” 底下轰地大笑开来，伴着尖叫声和口哨声，对后面的节目更期待起来。 孙志武抬手挡着脸，一副无颜面对状，“霍宁，打人不打脸啊，你再这样，会失去你的主持人搭档的。算了，我风格高点不和你计较，第一个节目，爵士群舞《我最酷》，大家一起嗨起来吧！” 霍宁快速跟上，“除了英文歌曲外，整台节目都是我们独家原创，大家私下传唱模仿可以，是不允许以牟利为目的传播表演的哟。如有发现，我们汝城军区文工团是要追究到底的。好了，记住这点，大家愉快地看节目吧！” 动乱刚过，个人暂时是不会轻易挑战公职单位的权威的。而打出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旗号还是会震慑一阵子的。起码半年一年的还是有用的。 利用这个时间差，苏禾禾也缓过来了。资金有了，她还另有计划，那时早该鸟枪换炮了，也就不需要担心被追着模仿演出了。 幕布拉开，五人小乐队奏起爵士乐曲，黑燕尾服，黑礼帽，黑手杖，九个舞蹈演员丝滑地迈着唯我独尊的舞步，出场即最嗨。 之后，歌曲，小品，一个接一个，期待值越拉越高，却次次更超出期待。陶醉，兴奋，笑疯，观众们在三种情绪中来回转换，完全不能自己。 其间两位主持人各自唱了歌，再回来主持时，观众们开始在台下声嘶力竭地狂喊，“小武”“小宁”。孙志武和霍宁已经有了初期偶像的待遇。 其实哪止台下的观众呀，就是自己的亲友团的人都被带动跟着一起沉醉其中。 安华和林阿姨和谢妈，看小品看得嘴巴根本拢不上去。 就是歌舞部分，也没有排斥。几首抒情歌曲，安华和谢妈特别有感觉一样，听后都不由地小声叹气。 安华受到的触动比较大，这样的节目，她再说不出苏禾禾乱折腾的话来。 这边对演员都熟悉的自己人都沉醉其间，刘主任这边的亲友团是整个都被震颤了。 周六的节目拿下的不是刘主任小舅子的，不过他听说后，觉着这不是自家姐夫的风格，也跑来非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演出能让刘主任破例。 结果就是，把他看傻了，心里也活动开了。 第172章 被盯上！ 172章 演出结束,观众还迟迟不舍得退场，想等着再看看演员们。只一场,都成了迷弟迷妹迷兄迷姐们。 刘主任准备过去找苏禾禾表达下诚挚祝贺,再把今天的款项结一下。 却不想被小舅子郭明亮一把拉住胳膊，“姐夫，待会儿你能不能把那两位主持人悄悄引见给我？” 刘主任神情一凛,再没像以前那样好说话的答应，“你想做什么？劝你这次别打歪主意。没听刚才说了,这都是人家自己创作的节目。你学人家节目,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郭明亮嫌姐夫胆小，还不活络。他笑得狡猾道,“姐夫，我知道轻重。这不就要把他们自己人拉出来演嘛。都是他们自己的演员，我倒要看他们怎么追究责任。 军总文工团的演员都有出来自己搞创收的，人家团里不也照样睁只眼闭只眼的。更何况这样外来的地方文工团，想在燕城一家独大,都不用我，别的那几家也不能答应。 他们这些演员没几天就要被拉拢走一多半了,我也不敢贪多，能把这俩主持人请回去就够我好赚了。 法不责重,你看吧，最后这个汝城文工团只能吃哑巴亏认了。其实只要他们肯吃眼前亏，后面继续排节目，这边儿大家从他们那里借演员,钱大家一起赚最和适。 想在燕城混得开，该低头就得低头。” 虽然打听苏禾禾时，人家并没多谈她的家世,可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刘主任却听得出有玄机。 而且苏禾禾的气场太强大了，只短短的三面，刘主任就知道这是能力手腕皆一流的女人。可不能因为年轻就等闲视之，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小觑。 这会儿怕小舅子犯浑，惹了不该惹的人，“明亮，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当人都是傻子，记住了，这家你少打主意。” 说完，刘主任懒得再搭理他，顾自过去找苏禾禾了。 留下郭明亮远远地跟着望过去，让他意外的是，刘主任去说话的竟是一个格外美丽的年轻女人。 开始他还以为只是认识招呼一下的人，可看到卸妆下来的演员们都围着她请示。全体演员们都是以她为首的，这就有意思了。 跟年龄大的演员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能管得了这些演员吗？必是面上敷衍居多。 他猜苏禾禾肯定是文工团以前的台柱子退下来当指导的，这样的事儿在各文工团很常见。时间久了还能有威信，这位只看年龄肯定刚上任没多久。 汝城那边只派她带队出来，就知他们这帮是不受重视的。 接触文工天的演员们也不少，他就想到了最近传得比较多的精简之说。他猜这些来表演的肯定就是要被精简的，那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这就更好办了，姐夫刘主任不帮他，郭明亮也有信心能联合别家给他们演员刮分了，再重新坐下谈合作。 出来接洽商演这半年，郭明亮狠赚了不少，腰包鼓了，胃口大了，胆子跟着也大多了。 想通了关节，他也不再等刘主任，自己出了新华影院。 —— 这边苏禾禾让丛敏丽跟着刘主任把款结了。新华影院一千零八十张座位。有八十张一般是不卖的，都是给各方留出来做人情用的。 所以只按一千座席算，今天全部卖出，就是一千块。两家三七分成，文工团入账七百块，新华影院则是三百块。 影院虽然分成比例少了，可却比以钱赚得还要多。近一段时间，影院很少能有满员的情况，基本一场演出就一百六七十的收入，刘主任对今天的收入极其满意。 有台上那翻原创独家的警告，刘主任相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照搬他们的节目，所以还要主动积极求合作。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天就肯给结算的主因。别家可没这个待遇，都是一周的演出结束后再结算的。 和苏禾禾定下来明天一场，再周三一场，一周三场的演出后，刘主任知机的把场地留给这边，先回了办公室。 这边拿着新鲜热烫的七百块，丛敏丽等着苏禾禾示下。 苏禾禾面向带着巨大压力辛苦排练了十多天的演员们，笑得特别灿烂夺目，拍手道，“不等了，咱们就要第一时间享受劳动成果，现在就发钱。” 她对丛敏丽指示道，“孙志武和霍宁两个人任务最重，每人三十块，其余演员一律每人二十块。 丛敏丽同志最早跟着我忙，今天给你补上，这回拿四十五块。平时咱们大小的琐事都要你操心，最辛苦了，以后每场拿三十五。 还有钟媛和朱巧玲两位女士，这么多天的劳务费也一起结算，钟媛四十，朱巧玲担得多一些，就五十吧。 还剩下的一百四就入我腰包啦。当然大家若有不同意见，现在就跟我提，我不喜欢过后还要再拿出来说一二三的。” 苏禾禾一笔一笔说钱数时，演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砸晕的幸福感。 可算到最后苏禾禾这边只剩一百四十块，大家头脑冷却顿时下来，都表示这样不对。 交头接耳一番后，霍宁代表着站了出来，“苏指导，这样肯定不行的。你租排练室和给我们交房费加起来就三百块了。 这还只是小头，我问了敏丽姐了，这阵子制作和购买舞台服装和道具，还有录音机就花出去三千块了。 这只是明面看得见的，还有你私下懒得记的又不知多少呢。我们商量过了，咱们先把这些笔花销添上，再谈分钱。 不这样我们没脸拿钱，也没脸面对苏指导，你为我们承担得够多了。” 随着霍宁话落，演员们全都同声表示赞同。 苏禾禾只好再度拍手让大家安静，用极尽鄙视的眼光看着这帮，“等咱们稳定下来，后一步都得给我加强知识储备了，我只能说没知识真可怕，被人卖了还要帮数钱的就是你们。 但凡脑子会思考，也不能得出刚那么个结论吧。账是这么算的吗？这次我虽然只拿一百四十块，可明天刨去钟朱两位女士的劳务费，还有你们敏丽姐也要少拿十块，我能拿的就是二百四十五了。 这样不用两个月，我所有投入的钱可就都回来了。之后我挣得可就多了，你们到时可别有意见才好。我赚的就是我的，那会儿我才不会多拿出来的。好了别啰嗦，赶紧分钱早点回去休息。” 被她鄙视挖苦也没人生气，霍宁不是对手，递眼神让孙志武服禾禾姐。 旁边周晓楠一把扒开他，“要你何用，我来。” 她接着跟苏禾禾力争道，“苏指导你才不好哄我们呢，后面难道就不花钱了？新节目肯定也要换服装吧？还不是要你这里拿钱？还要租宿舍，后面团里还要来人，费用就更多了。 苏指导照这样算，你哪还有钱赚？没有你编排的好节目，咱们这些人哪会赚到钱，我们不想当忘恩负义的人，苏指导你给我们个表现的机会吧。” 苏禾禾真让这几个愁死，抬手抚额没眼看了，“你们是第一天认识我啊？我既敢拉你们出来，肯定是咱们谁也不能亏呀。忘了那天我说的话了？ 一块的票我还看不上呢，二块三块还等着咱们呢。到时你们的出场费也要涨，不然买车的钱从哪里来？难道说要吹牛吹出来吗？ 笑死，赶紧拿钱走人，别杵在这里烦我。都等着吧，下周就开始学习文化课，第一个就要给你们安排上数学。” “啊？” “我不要啊……” “这么大岁数还要学数学，苏指导求你收回成命啊！” “我们再不敢了，以后保证服从指挥。苏指导，别学了吧？” 就看刚还和苏禾禾据理力争的演员们，已经哀嚎成一片，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扭曲。 旁观的亲友团们都乐不可支的。 安华才知道苏禾禾竟然把汝城军区文工团多半的人都接手了，而且看架势她还成功了。 安华还是会算账的，只从他们刚才你来我往的对话就算了大概，得出的钱数让她暗抽凉气。一个月一千五往上，这一年就得快两万了。 她想的角度还是比较清奇的：这么下去，苏禾禾赚大钱了，她儿子钟湛可就不是养家的主力了，那往后他是不是更要往耙耳朵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只想想，安华就替儿子犯愁，儿媳妇儿能耐大了，这能行吗？ 这边丛敏丽管家管得好，大账也理得明白。 半个小时，钱一分不差的发放到位，她自己也揣好了四十五块。 人人喜笑颜开，不是滋味的除了安华，还要加一个钟澈。 第173章 宿舍楼！ 173章 钟澈看着妻子下来半个月,已经到手四十五块，之后两天还会有七十入账，一个星期的收入就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妻子一个月保守估计都要有四百多了,照苏禾禾说的,这还只是人家草创阶段的收入。 这半个月妻子变化很大,再不是之前唯唯喏喏的样子。人也比以前有风情会说话了,他还觉着很不错来着。 可现在，对着走过来喊他回家的丛敏丽，钟澈忽然再端不起之前的高高在上。 看着哥哥明显柔和了的语气，钟媛感触最深。她这会儿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女人嫁得再好,也不如自己有个好工作好收入来得有底气。 钟媛决定学嫂子,抱紧苏禾禾大腿,实现自己事业的突破。 见识到观众们的狂热，小心起见，苏禾禾要求大家走时还是从后门离开。 揣着二十块钱,演员们在孙志武和霍宁的带领下，搭乘公交回招待所。 还行,卸妆又分钱的,出来时距离散场已经一个小时了，晚上九点钟,站点几乎没什么人。 春寒料峭的三月风吹拂在脸上，薄薄凉凉的刺痛感，让演员们从腾云一样的兴奋中平复下来。 就连孙志武都不例外,手里攥着今天的收入不舍得松手。苏禾禾鼓励他们的话才落地几天,他们以为不可想象的月入二百加的收入已在眼前了。 而这还只是苏禾禾的初期目标,之后肯定是要翻倍的。 现在再没人会怀疑苏禾禾做不到了,信了苏禾禾跟他们说的真是最低最保守的。顺着想下去，都有点不敢想了。 —— 蔡团是周日来看的演出，这次苏禾禾陪着她从头看到尾。 看完，蔡团只一句，“苏指导出手，必然不凡。那些说你江郎才尽的，真该来看看演出。” 苏禾禾拒绝军总的招揽后，各文工团就开始传出这样的话来。 蔡团这里就听到过好几样版本。 她相信苏禾禾这一轮的演出传播开后，这样的话会彻底息声的。 苏禾禾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早被甩在身后的人和事，她连回头一顾的时间都没有。 蔡团对苏禾禾真是尽自己所能的帮助，散场后，两人闲聊着，苏禾禾送她上车。 受苏禾禾影响，蔡团前一阵子也学了开车，最近她都自己开着车出门。她现在很享受驾驶的自由和速度。 两人停在她的车前，蔡团忍不住跟苏禾禾感慨道，“禾禾啊，以后有什么新鲜想法都跟我说。要不是看你开车，我这个木头脑袋哪想到自己也行。 自己开上车了才知道有多方便，不然这样晚上出来，哪还好意思喊人开车。以后你还得多带动下我。” 苏禾禾就笑，“只要蔡姐夫不嫌我给你带偏了就行。” 蔡团面容柔和下来，抿嘴笑着，“他呀，天天跟老黄牛似的，眼里只看得见工作，哪会在意这些个。”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禾禾，你不是想租房给你团里的人住吗？我家老薛单位那里有现成的宿舍楼你租不租？ 一栋三层筒子楼，离咱军总大院就一站地儿，每天走着来回就行。 你后续还有人过来吗？要是人多整栋楼都拿下来，三层七十二间房，一间宽松着能住两人。一年一千七百块，一间合两块。 要是单租就贵了些，一间要三块，还要三十间起租，你看看需不需要。” 七十二间双人宿舍，一年才要一千七，这样的好事儿，苏禾禾必须拿下呀。 宋团前天给她统计过了，去掉有编制的，还有一些回家里能接班儿的，除开孙志武这一批的，后面还有十九 个人会过来。这样就是三十九人。 要把整栋楼都租下来，一个人一个房间都够分了。 剩下的房间，想到她还没上马的高考和英语补习班儿，整个一楼都可以空出来利用上。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仗着身高，苏禾禾一把揽住蔡团肩头，笑得那个美滋滋地，“蔡姐，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大贵人，每次有需要都是你帮我解决困难。你回去跟蔡姐夫说，我明天去看房行不行？” 蔡团被她哄笑，不过还是提醒道，“那栋楼是还好，就是临街有点吵。老薛他们科研所的人需要安静，都说影响休息。这不他们大院里房子盖好了，上礼拜刚搬空了。 我想咱们文工团里的人天天鼓乐齐鸣的最不怕吵了，就替你问了。这事儿老薛能做主，能创收总比闲置着好。不过租金太低了他也不好交代，你要真有意向，等我回去再给你讲讲看。” “蔡姐呀，外头我哥租的民房一间半都是六块了，姐夫这个已经很便宜了，你可别再为难他了。”苏禾禾赶紧让她打住，这个价位已是跟捡便宜一样了。 两人当下约好了，苏禾禾明天上午去找蔡团丈夫看房。 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多了，苏禾禾笑着把蔡团推上车，“你车技还欠点火候，早点走吧，我不留你了。” “谁说的，我那叫四平八稳，可不是慢。”蔡团不忘分辩一句，才把车开出新华影院后院儿。 —— 等礼拜一，苏禾禾去看房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孙志武，洪春来，霍宁和周晓楠四个人。 她也怕真的吵得没法住，这样带人过去实地体验一下，还是必要的。 蔡团老公太忙了，跟苏禾禾抱歉地解释过后，他找下属陪着去看的楼。 是一栋标准的红砖筒子楼。据陪同的小郑介绍，科研大院没扩建前，他们单位里好些人都是分散着这么住的。大多是原来各单位给腾挪出来的。 这次搬迁后，别的单位儿的楼都还回去了。只有这栋楼因为原所属单位已经没了，所以留在了他们手里。 科研单位也没精力顾到这些，只想省事儿整租出去。三十间起租，那是看蔡团面子才有的。 好在临街并不是临着主干大路，是主路拐进的一条辅路临街楼。 车流稀疏，孙志武几个根本不觉着有躁音。估计是搞科研的人对静的要求比较高。 楼里保持的还不错，并没有筒子楼的杂乱感。房间还不小，两张单人床之外，还能放得下衣柜和桌椅这些。住两个人合适，住一个人就很舒服了。 问了小郑，知道这里单租一间才三块，孙志武几个人都表示要一人一间。 做为月入二百多块的人，租三块一间的房还是无压力的。而且他们也敢替没来的人做主。 问了孙志武，有三十九个人，够起租的标准了。小郑就问苏禾禾，“苏指导，这就定下来吗？” 三层楼都看过了，通风采光都比较好，苏禾禾已经取中了。 对小郑道，“定下来，整栋楼我都要，你看着拟个合同，钱我都带了，咱现场办理吧，省得还要再跑一趟你们单位。” 小郑嘴巴张成o形，“苏指导，你们不就三十九个人吗？这是七十二间房，你们用不了吧？” 孙志武几个互相看着，还是霍宁站出来说道，“苏指导，先说好，房租我们一定要自己付。” “小郑，租下来我有别的用处，你就拟合同吧。” 知道苏禾禾是蔡团的朋友，虽诧异她的年轻，小郑也不能怠慢。 而且能整租，是好事儿。不然租了三十九间房给苏禾禾后，剩下的估计也闲置了。 眼前这几个人，做主的也是苏禾禾，他当然要听 她的。 他赶紧答应着，从包里拿出纸笔，找了间有桌子的房间，开始手写合同。 苏禾禾这才回头安内，“单位里哪有不提供住宿的，还是你们觉着我一个月挣两千多的人出不起房租？ 记住了，我可不打算开草台班子，正规单位有的，我们得有，他们没有的，我们还要有。我可是要面子的，若这些都提供不了，我何必把你们拉出来呢。 当然，我肯定不会打肿脸充大户，我还没那么舍己为人。能力范围内，我想给你们做好一点。 好了，就别拿针头儿小事跟我这儿总说了，你们苏指导也是要面子的。” 看几个人还拧着不想答应的样子，苏禾禾只好给了附加条件，“呐，三个月内，如果我还总是贴钱没有赢利，就跟你们收房租，怎么样？” 孙志武这回学机灵了，“还有你先垫的那些钱，如果平不了账，三个月后也要停了我们的钱，先补上这些缺口。” 苏禾禾气笑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数学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了。拿了两天的钱还没数儿，我服了你们了。行，不可能的事儿，答应你们又何妨。别碍事儿了，都边点儿去。” 几个人怕她又提要上数学课，赶紧都闪到墙边儿。 看着苏禾禾把四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训得灰头土脸的，比自家领导还有威慑力。 小郑递合同给苏禾禾时，都更小心翼翼了。 苏禾禾浏览无异后，当场签字给钱，整栋筒子楼租下来了。 第174章 拉入伙 174章 小郑走了,苏禾禾领着四个人上下楼巡视一遍。 科研所的人搬新家了，楼里的旧家具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就有些房间没有家具，从一楼房间里挑拣一下,团里人的三十九间房,还是能把床和柜子,还有桌椅凑齐整的。 家具虽是旧的,倒不腌臜。 孙志武四个人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种从此在燕城有家了的踏实感。这里比汝城军区的六人宿舍可好太多了。 苏禾禾还是有些不过意，可要给三十九间房换家具，一间房怎么也要一百块，四千块是要花的。 加今天的房租,她已经花掉五千多块了。加上两天的收入,她还剩五千多点点,她还想留着做应急资金，暂时不打算动的。 于是对孙志武几个道，“先将就住一阵子,等我缓过手来，都给你们换新的。不过新宿舍也得有个新面貌,墙面咱们还是要粉刷一下的。白天有空,男同志们发扬下风格过来刷墙吧。” 都被苏禾禾花钱如流水的手笔吓到了，四个人头直揺头说之前文工团宿舍里的床和桌椅柜子比这里的破旧多了,他们不一样都住得很好。 跟苏禾禾说粉刷墙壁就够好了，家具完全不用再换了。 以后的事儿没必要现在争论，苏禾禾笑着略过。 孙志武几个都恨不能越早搬进来越好。 他们是一大早赶过来的,这会儿也才八点半。 孙志武和洪春来商量也没什么事儿,等会儿就去买了粉墙的材料过来干活儿。 霍宁和周晓楠也很有态度,对两位男同志说道,“我们女同志也不白占你们便宜，等你们刷好墙，清理擦洗的活儿我们包了。” 苏禾禾笑着由他们自己做主，给员工解决了住房问题，她这里又迈出了一大步。 开车先回的排练室。就是不排练，这些人也愿意都在那里呆着。招待所里总归是住着不安稳的。 刚一进门，洪春来已经抢着把苏指导给租了整栋楼做宿舍的事儿说了。 知道每人都能住单间时，好多人抱着伙伴激动地又哭又笑的。 比孙志武四个不同，这些不是农村出身，就是城里多子女困难家庭的。原以为这次要打回原形，又要挨原来的苦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跟对了苏禾禾，好日子是节节攀升。钱大把赚不说，还能有自己的单人宿舍。 苏禾禾看着眼泪鼻涕一起抹的这些，她最怕过会儿他们再围过来给她煽情一通，她受不了这个。 “出息劲儿，这点好就激动，等后面自己买房不得哭晕了。”苏禾禾催着这些人赶紧收泪擦脸。 这才把这些人说回转，又拉着孙志武四个问关于宿舍楼的各种问题，商量刷墙收拾卫生的事儿，刚低迷的气氛转瞬就散尽了。 宿舍楼的事儿苏禾禾想早点落实好，今早上她是请了两节课的假出来的。 事都办好了，让丛敏丽看着安排剩下的事儿，苏禾禾就赶回去上课了。 只周三还有一场新华影院的演出，这几天收拾出宿舍搬进去刚好。 这周六日和下周三是钢铁厂的演出，再之后是红星影院，毛纺厂…… 十家电影院和俱乐部最后都接受了一块的票价，这样两个多月的演出都有着落了。暂时可以先喘口气儿了。 周一下午是没课的。上完两节课，苏禾禾回宿舍吃了饭，没急着回排练室，而是去苏立东宿舍楼，让人喊他下来。 办学条件有了，她得赶紧给哥哥安排活了。 苏立东还当妹妹有急事，几乎是跑着冲下楼的。 “禾禾，什么事儿？”苏立东气儿还没喘 匀先就问过来。 苏禾禾才想起她好像是第一次过来找苏立东，这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有急事儿了。 赶紧拉着人往校园的湖区方向走，笑着央告，“哥，有事儿找你商量。是我等不及明早上，惊到了你，你原谅我吧。” 自己妹妹哪敢计较，苏立东没脾气道，“我是你哥，这不是我该受的吗？什么事儿还能让我妹妹沉不住气，这都不像你了。我妹妹可是敢自己带着文工团几十号人挣饭吃的强人呢。” 做为哥哥，苏立东是真没想到自己妹妹会那么胆大妄为。他是等朱巧玲去帮着做演出服，才知道苏禾禾带着文工团几十号人出来单起炉灶了。 事已成定局，苏禾禾拿定的主意，他和苏茂棠根本阻止不了。 再问钟湛很支持，买车也都是为方便妹妹工作买的。苏立东就不赞成，也只能选择闭嘴，一句没问。 现在结果喜人，苏立东更没立场说了。不过言语间免不了还是带出了他的态度。 苏禾禾当然听得出来，不过她自己先斩后奏确实让哥哥担心了。 更何况，她今天好像又干了个大事儿。 所以权当哥哥是赞美，态度极好的挎着苏立东的胳膊，“哥，还有四年呢，你们一家窝在小平房住着，不挤吗？你要确定将来留燕城，买个房住吧。小葡萄在汝城住惯宽敞地儿了，这也太憋屈了。哥，女儿可是要富养的，你舍得呀？” 她这是恰说到了苏立东的痛处，接了葡萄过来后，三口挤在一间半小平房里。 屋里摆了床和书桌柜子，就剩点过道儿。葡萄只能在床上那点儿地方玩儿娃娃，变得文静了很多。 他心里早觉着委屈了孩子。 他也想买房，可他和朱巧玲现在只有每月的那点补助。 在葡萄的吃穿上他都是拣好的，他也不想委屈朱巧玲省简度日。这样三口人的开销，每月还要另贴三四十。 再寒暑假还要回汝城，自家岳母家总不好空手回去。他卖工作的1800块钱还有那几年夫妻俩攒的工资三千块，倒是花不完的。 有二舅兄要工作的事，他根本不打算动朱巧玲卖工作的那份钱。再朱巧玲手里的嫁妆和彩礼，这在苏立东这里都算成朱巧玲的私房，不动朱巧玲手里的钱是他的执着和倔强。 所以要买房只能省简过日子，动三千块的工资存款。可他出去打听圈儿房价，三千块连他现在住的一间半房儿都买不到。从七六年后，燕城的房价一直在涨。 他看中的带院子的一进院儿现在都要一万一二了，他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妹妹跟他来说买房子，对苏立东来说很惋心肝了。 避开目光，他有些羞愧地，“是我无能，只能先委屈葡萄几年了。” 可苏禾禾偏不放过他，凑过来故意道，“唉，我可怜的小侄女，快乐的童年走了哪还找得回来呀。哥买房吧？” 苏立东却误会了，瞪着她，“苏禾禾我是不会借你钱的，那我也太无能了。” 苏禾禾被逗笑了，“哥，你还挺会联想啊，你看我又买车又前期投入的，我哪还有钱借给你。” “那你这是要干嘛？你嫂子的钱我也不想动。”苏立东再次转开头。 苏禾禾就是知道这点，才拿房子说事儿的。 要是苏立东肯花朱巧玲手里的钱，对不缺钱的人，她是鼓动利诱不来的。 她嘿嘿笑着又凑到她哥另一边，“苏立东你这是傲不起来了呀！这还是我当初玉树临风，拽得二五八万的哥哥吗？ 你看关键时候还得亲妹妹来解救你，哥，我给你想了个绝世的好主意，保证让你轻松月入几百块的。 这样你跟嫂子拿钱先买房，每月你把挣的钱交给嫂子， 是不是就能接受了呀？” 她这么层层铺垫的，苏立东哪还能不被拉沟里。房子都成他心魔了。 “禾禾，你说？只要不是跟你去上台表演就行。”苏立东心动发问。 “哥哥，苏立东同志，准确给自己定位行吗？我可不想搞砸自己的演出。”苏禾禾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哥哥一下。 然后又“咳咳”了两声，才道，“挣钱当然要从最擅长的做起，哥，我给你招生，你来干高考培训吧？就是你学习上要辛苦一下，尽量在学校里把功课搞定才好。放学到晚九点前，你都要讲课的，你看行不行？” “功课我利用午休时间，晚上再晚睡会儿倒是没问题。高考培训一个人你准备收多少钱？我觉着一个人至多收十块。 就算你招到五十人，还得租大点的房子，还得买桌椅，这也得有一定投入。七月高考，剩三个月时间也挣不了多少了，有点得不偿失。”苏立东思索后，觉着不可行。 “哥，你格局可太小了。一整层的教室我都租好了，不招个几百人还有什么好搞的……” “苏禾禾，你又做什么了？什么叫租了一整层教室？”苏立东打断她的话，大声问道。 “哥，淡定，淡定，我今天不是给文工团租宿舍，可太便宜了，一不小心就把一栋楼都给租下来了。所以，哥，咱们也大胆地把步子迈大一点呀！” 苏立东凌乱中。他就知道，她妹妹要干的，绝不可能是小动作。 第175章 招生！ 175章 苏立东就这么被苏禾禾拖着一起去了筒子楼。 楼里面,孙志武带着一帮男演员正热火朝天地在刷墙，看到两人都纷纷招呼起来。 “苏指导，明天一整天,我们差不多都能粉刷完,后天女同志们就可以来打扫了。晾两天够了，我们想礼拜五就般进来。” 这会儿家里刷墙普遍晾一天就住人了,也没见谁有什么不对。入乡随俗,苏禾禾批准了。 让他们继续干活儿,苏禾禾带着苏立东上下楼看了一遍。最后重点在一楼巡视后,苏禾禾跟哥哥玩笑道，“哥,整个一楼咱们都可以用起来,怎么样,我们的江山秀丽吧？” 看着一楼整整二十四个房间,苏立东没感觉到江山多娇,反而更顾虑重重了,“禾禾，短期内怎么可能招上来这么多学生。即便真招来了,靠咱们两个也教不来这么多班级吧。你还是太草率了。” 苏禾禾上午看房子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这会儿成竹在胸地,“哥，我都算好了，一个房间咱们别弄太挤了，能容纳十六人上课。就是全招满了也才384人,还多吗？ 招生的事儿你交给我,我保证都招得上来。至于教学的人嘛,咱家少睿他们三个都可以喊来。 然后你和少睿看看同学里有没有想勤工俭学的,都可以喊来呀。 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我想很多人乐意来的。一个人带两个班，哥你觉着不可行吗？” 一个月五十块，不用去别的地方，就燕大校园里张罗一声，保证来应聘的人都要抢疯了。 七七这批大学生，多少人都是负累很重，不到二十块的补助都要省下来往家里寄的 五十块钱省着点花，都能养一家好几口人了。很多人工作多年的工资都越不过这个数呢。 看着妹妹方方面面都是有十足成算的，而且这么多房间空着，苏立东也真替苏禾禾心疼。想想房子，他被说服了，只能被妹妹带入挣钱的大坑。 已经是三月二十号了，苏禾禾计划是四月一号就要开课的。 招生的的事儿倒很简单，她直接又手绘了几张招生告示，贴到了新华影院和其余九家影院的售票口。 礼拜六日在新华的二场演出，火爆都不足以形容。第二场演出开始，都有黄牛票出现了，而且还真有很多人去买的。 没得办法，新华影院这边，周三的票已经周日就开始预售了，可到周日下午又已全部售罄。而看了第一二场的人，好多都又回来买票想二刷甚至三刷。 刘主任也会做人，和苏禾禾商量后，干脆在海报旁边张贴了另九家影院的演出时间排序表。 这样看到的就赶紧转移阵地去那几家排队，现在，除了钢铁厂和毛纺厂还不对外卖票外，另七家的演出票已经预售差不多了。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现象。 也是这样空前的大热度，高考培训班的告示周二一经张贴出去，都没过中午，筒子楼这边就陆续开始来人咨询报名。 苏禾禾和苏立东还要上课。 孙志武这些演员和丛敏丽都是少年进文工团，大多都是初中都没能毕业的人，胜任不了招生咨询这个差事。 矮子里拔萝卜，苏禾禾瞄上了钟媛这个含金量不高的高中毕业生，给她抓了壮丁。 钟媛天天没事也要跟丛敏丽来上班的人，很乐于被苏禾禾委以重任。 周一晚上她被苏禾禾培训了一个小时。 苏禾禾又把招生中会被问到的问题，连问题带答案给整理出来几页纸交给钟媛。问题涵盖面很广，只凭这几页纸，钟媛成功上岗，且没有被问卡顿过。 苏禾禾中午开车过来看，见钟媛被招生的人围住问 ，连饭都顾不上吃。 她赶紧替班给顶一会儿，登记收学费，把这波人送走。 苏禾禾就想给筒子楼也安个电话，这样不光招生方便，就是有事找团里演员也方便。可现在根本没有个人申请电话的业务。 她想到排练室是从军总文工团走的电话，这里过去可是科研所的宿舍楼，租他们一栋楼，打包给安个电话应该是合理要求了吧？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赶紧回了排练室。寻思再三，蔡团家老薛太忙了，她不好意思找。苏禾禾就给科研所打电话找小郑问了。 没想到还真好使，小郑说筒子楼这边一楼原来有收发室，电话线路都是现成的，再给她接上就成。不过电话费得这边自己交。 这是当然要的，军总文工团那边苏禾禾也都是交电话费的。给接上电话已经够感激了，苏禾禾也不可能占这样的便宜。 两下说好了，小郑下午派人过来给接通了电话。 之后又打电话给十家影院，让他们帮忙在招生告示上标注电话。 虽然现在外面已经有作坊似的高考辅导班了，可这样在外面贴招生海报还是太惹眼了。 所以海报上只是中规中矩的招生，一点额外的宣传花头都没搞，只说是大学生勤工俭学联合辅导教室。 当然等人都寻过来或打电话了，这边该宣传的还是要跟上的。苏禾禾也不想搞一堆没用的废话虚话。 和苏立东商量后，两人还是比较保守保留的，让钟媛在招生接待室张贴了保证50升学率的宣传语。 在兄妹两人看来，这已经是他们预估最低的标准了。可对那些考生和家长们来说，却太霸气测漏了。要知道刚过去的七七年高考，整个录取率才是4·8，一个培训班敢放话说50的录取率，达不到就退钱，你说该是有多么吸引人。 再有科研所转接出来的电话，更增加了信任度。 电话打过来问的不少人，又听说老师们都是燕大夏华等一流名校的七七届新生，本来还举棋不定的，找过来一气儿交了三个月的满学费，三十块整。 周二到周五，短短的四天时间，就已经全员招满。而很多没报上名的还不停地找来看能不能插班。 苏禾禾留了四间教室出来想用做办公室和茶水间，这次只招了二十个教室，三百二十人。 教室需要的桌椅，苏立东本来是想出去找找学校里二手淘汰的，先应付过去三个月再说。 可量了房间尺寸后，现在学校里的桌椅太笨重。摆进去后，中间的过道和前面预留的讲课空间，都被压缩的太狭窄了。 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苏禾禾决定还是订制全新的。 她现在只要有木工活就找军区后勤处订制，价廉物美，别无二家。 不过卫戍区这边的后勤处体量太小，一百七十张双人书桌，三百四十张椅子他们在月底前赶不出来。 苏禾禾就想到了曾勤，貌似他和军总这边的后勤处很熟悉的样子。 电话打给谢清瑜，第二天，也就是周三一大早，曾勤就被打发出来，陪着苏禾禾去后勤找候处长。 苏禾禾在军总名气也是很响的，候处长就很爱看她编导的演出。今年的新年演出换了形式，他才知道是苏禾禾考上大学，军总的工作她给辞了 虽不知她上着大学怎么这么能折腾钱，买完车，又来定大批的桌椅。 候处长还是尽心尽力地给安排，一套桌椅按十六块的最低价格给算的。 这样一百七十套，就要2720块钱。 部队后勤部就是自家人，苏禾禾当场付了钱。 苏禾禾取钱时，候处长无意间扫到，付了桌椅的钱后，她包里还有差不多数的那么些钱。 突然就理解了钟湛为什么急着给她买车了。外头治安那么乱，媳妇包里随时装那么多钱，可不得不担心死了。 想想钟旅是多么英武风发一个人，没想到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看着苏禾禾面带微笑，很愉快轻松的样子，候处长就知道钟湛的情况肯定都瞒着她呢。 询问的眼神看向曾勤，曾勤冲他微微摇头警示。 候处长心里暗暗叹息，知道都是用心良苦。而且现在只是没消息，并不等于人就出事儿了。 候处长也不敢从他这里漏出去只言片语，但面对苏禾禾，他还是有些莫明地气短心虚。 别的也帮不上忙，候处长只能在这批活上略尽心意。跟苏禾禾保证一个星期就给她交活儿，在三月二十八号早上保证把桌椅给她送达。 这样还能有三天开窗散味儿的时间，提前量也有了，苏禾禾跟侯处长再次表达了谢意。 从候处长办公室出来，站在各自的车前说再见时，苏禾禾想到就随口问道，“曾大哥，我刚看候处长的表情有点微妙，他同情我什么呀？” 曾勤心弦紧绷，面上努力保持轻松。 “小苏你也看出来了？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在同情你们家钟湛呢。 上次我奉钟湛的话来给你买车，他就问过我，觉着钟湛给你买车上下学用太过格了。 这才几天呢，你又跑来花了大几千，包里还装着那么些钱，可不要惊着他？他肯定觉着你要把钟湛的钱都败光了呗。” 为了转移苏禾禾的注意力，曾勤下死力地抹黑候处长。 汝城军区大院，还有现在住的卫戍大院儿，苏禾禾被称败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曾勤这话，苏禾禾信了。 之后没再说什么，两人道了再见，分头开车离去。 苏禾禾包里带了五千块钱来，不过并不全是他的。 苏立东非说既然是兄妹合伙的，出钱的事儿也要一起，这才叫共进退。 苏禾禾预估五千块的费用，苏立东就拿了二千五百块硬塞给了她。 好在周二开始就有学费进账了，苏禾禾觉着最后两人应该都是无本投入，就先收下了。 第176章 搬家 176章 周五没能成行。 又拖了两天,到礼拜一，三月二十七号，丛敏丽在军总招待所结清房钱,带着全体演员提着行李搬到了筒子楼。 刷了白墙,彻底打扫了卫生，筒子楼里明亮而整洁。 房子有南北向,体谅女生怕冷怕凉,北向的房子也少,都是男同志们住着。 刷白墙外,苏禾禾还是又花钱，把二三层楼的水房和卫生间给重新装修了一下。连刷墙一起总计又投入了一千块钱。 每层楼梯的左侧是水房,右侧是卫生间,都在北向,空间很大。 对演员们来说,这里就是家了。有家就要有烟火气,吃了多少年食堂早够了,都跃跃欲试地准备自己开火做饭了。 这么点朴实的要求当然要满足。可苏禾禾最接受不了筒子楼里在走廊乱搭建厨房，弄得烟熏火燎还脏乱的情形。 她干脆打发洪春来找了泥瓦匠,把水房全拆了。 每户按一米二的标准，重新用水泥砌了一个带小水池的灶台。灶台下给隔了两层木板作了置物架放碗筷。 设计图是苏禾禾自己设计画的,把空间利用合理，一个水房，出了二十四个组合灶台也并不显得拥挤。 虽是水泥砌的，师傅的好手艺,加上苏禾禾的设计创意,完工后,这个公共大厨房看着很有种粗犷的工业风格。看着效果真心不错。 这样户户有厨房和进水,根本不需要水房了。 另一侧的卫生间，更好办了。 二十四个宽八十公分，纵深一百二十公分的带坑位的迷你洗浴室。里面墙上让孙志武带着男同志们都给钉上三层搁板架，可以放香皂，肥皂，手纸这些零碎物品。 集蹲坑，洗漱洗澡，洗衣服，多功能一体的独立卫生间，谁会不喜欢呢？ 当然热水器是没有的。不过提着暖壶有随时能洗热水澡的地方，已经是之前不敢想的了。 因为要等卫生间和厨房能投入使用，这边才延迟了搬入的时间。 一楼是培训教室，所以水房和卫生间只是修缮了一遍，并没有改动。 搬进来后，看着这样条件的宿舍，团里的人又抱着泪目激动了好一会儿。苏禾禾为他们做的点点滴滴，已深刻于心。 周末在钢铁厂俱乐部已演了两场了，一共五场的收入，演员们已经手握一百块了。 新家新气象，而且后续钱还会不断进账，也都敢花了。 二十个人结伴去逛商店，跟扫荡一样，锅碗瓢盆儿，暖壶床品，像不要钱一样，都花光了才满载而归。没一个人心疼钱。 整个筒子楼随处都是欢声笑语，连丛敏丽都给感染得心动了。 她找苏禾禾询问，“禾禾，我也能申请个房间吗？偶尔我想带孩子过来住一两晚，我很喜欢这边的热闹。” 苏禾禾真诚地直视丛敏丽，“我还想夸六嫂这一向大方爽快许多，现在我收回了呀。咱们自己的地方，当然是想住就住。我想着是让六嫂管着咱们的大后方，这样的事你还要问我做主，我要伤心了。” “唉，是我小家子气久了，放不开手脚。以后不会了，禾禾你再给我点时间。”丛敏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对她来说，已经是大跨度进步了。 苏禾禾只是想她别再见外。丛敏丽韧性和可塑性都很强，放到哪里都能用上。实在是个得力助手的好苗子，她还想长长久久地用起来呢。 第二天早上，丛敏丽就使唤钟澈拉来了被褥和日用品一堆，搬到了她事先选好的房间里。 丛敏丽跟他说是为了方便午休和加班时偶尔留宿，所以钟澈开始也没多想。 可看 着从进了筒子楼就变得欢快轻松，脚步轻盈着像跳舞一样的丛敏丽，钟澈觉出了些不妙。 再进到房间后，丛敏丽收拾摆放的那股认真细致劲儿，他仿佛间似看到了新婚时收拾婚房的丛敏丽。 钟澈心里不踏实起来。 眼看着上班要迟到了，他还是拉着丛敏丽再三问，“敏丽，这里真的只是午休的临时住所吗？” 钟澈很久都没这么紧张过她了，丛敏丽很意外，撇过来一眼，带笑不笑地回道，“礼拜天咱俩都有工作时，我准备带孩子们过来。 放你妈那里，你妈老背着我喝斥他们，我舍不得。你要不愿意，那礼拜天孩子就跟你上班，这个房间我就退了。” 米玉茹对自家孩子不好的事儿，钟澈也是最近丛敏丽带他躲着看了，他才信的。 这会儿理亏之下哪还说得出什么。 也会讨好了，“我这不是怕你嫌弃家里躲外面住吗？以后孩子那里我也会上心，我休息的时候孩子都归我带行不？” 丛敏丽也不跟他分辩，赶紧撵着人上班了。 —— 搬到筒子楼的人，还在继续增加。 到培训班当老师，还能拿五十块的月工资，刘少睿和叶前进和耿大江三个，简直有种被天上馅儿饼砸到了的幸福感。 跟苏禾禾一再确认，这事儿再不能假后，三个小伙子又被带着实地参观了筒子楼。 即便那会儿筒子楼的厨房和卫生间的装修还没完毕。可只略看看，比起学校宿舍里，这都是豪宅级别了。 三个男生汝城家里都有独立房间的，学校里的八人间早住得苦不堪言。 他们仨才不会跟苏禾禾这个亲姐见外，毫不犹豫地在学校办了走读。一天没拖，也在二十七号下午放学后，拎包搬到了筒子楼。 不过和苏禾禾和苏立东一样，他们仨也都在宿舍保留了铺位。这样两头都可以住了。 被子这些，有苏禾禾这个好姐姐，自然不用他们操心。苏禾禾提前都给他们备好了。 大概是缺啥找啥，对自己一个屋他们兴趣不大，八人大宿舍又受不了乱，却喜欢三两个好伙伴一起住。 于是三人挑了两间紧挨的房间。 抓阄后，叶前进和耿大江一间，落单的刘少睿说加张床留给苏立辉，他也算有室友的人了。就不知学校在山旮旯的苏立辉要多久才能再出来一趟了。 三个弟弟决定搬进来后，苏立东也动心了。苏禾禾和刘少睿三个也都跟着劝他。 他带着朱巧玲也来参观了。 等听苏禾禾跟她介绍了厨房和卫生间都是一户户独立使用后，朱巧玲哪还会犹豫，当场就同意搬进来。 一家三口住一间就太挤了，苏禾禾建议他们选两间相邻的房间。 趁着泥瓦匠在，给他们在两间房中间开了扇门，做了个套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客餐厅兼书房，比他们租的一间半房可要阔亮宽敞多了。 现在他们租的一间半房还得兼做厨房，可见有多偪仄拥挤。 这还不是最艰难的，整个胡同上同一个气味熏天的公共厕所才是最考验的。 所以那一点点多出的距离，朱巧玲哪会在意。再远点儿她都愿意。 而且也没有远多少，这里在燕大和排练室之间，所以苏立东从筒子楼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能到燕大。 而师大则在筒子楼和燕大之间的斜上角，苏立东的的行程就要稍拐一下。 筒子楼出来先去师大，用时十五分钟，师大再到燕大，用时二十分钟。加起来三十五分钟，对苏立东来说就当锻炼身体了。 至于葡萄，出来路口，就有一家区立机关托儿所。 苏立东和朱巧玲去询问， 知道两人是燕大和师范大学的学生，都是将来的干部，也算符和条件了。自然要高看一眼，破例同意收下了葡萄小朋友。 这样，夫妻俩出来路口去上学的路上，顺路就送了葡萄。 三月末了，春天已至，风都变暖了。苏立东骑自行车上下学也没那么遭罪了，一切都变得美好而有希望。 筒子楼宽敞干净的住房环境，最关键整个楼都是知根知底儿的自己人，葡萄在整个楼里撒着欢儿玩耍都没问题。 文工团里的女演员们看到了还喜欢哄她玩儿。想让她回家了，楼里喊一声“葡萄”，小丫头自己蹦跳着就回来了。 只住了一个晚上，一家三口人就觉这这里再好没有了。 之前还迫切要买房子的苏立东，竟歇了这个想法。他觉着在这里住四年完全没问题。 挣到的钱，他想着和苏禾禾一样攒起来买个车就不错。 这样冬日里三口上下学不用遭罪，节假日想去哪里游玩儿也方便。甚至回汝城都不用挤火车遭罪了。最重要的是，会节省大量时间，他可以腾出来更有效率的学习和工作。 不过二十天，曾经看到苏禾禾买车还觉太过的苏立东，已经转换了消费观念。 因为有的人直接交了三个月的钱，培训费先期已经收上来的足有两个月满额还多点了，有六千八百块。 之前兄妹俩拿的订制桌椅的钱都不需要了。 不算苏立东，拿工资的有九位老师，两个月的工资九百块留出来。付了钟媛的辛苦费五十块，桌椅钱再去掉，预留七百七十块流动资金，兄妹俩一人分了一千块。 苏禾禾说到做到，一个星期不到，就做到了拉苏立东入伙时月入几百块的承诺。 没有买房压力了，苏立东准备再攒几个月钱就让苏禾禾帮着买车。 他现在再不怀疑培训教室不能长久开下去了。 自家妹妹的能耐大了，她能变一切不可能为可能啊。 培训教室只等着开课了，演出这边也按部就班地进行。 最忙碌的时间过了，苏禾禾掰着指头数，她家枝枝又好久没来电话了。什么任务要一直不能联系这么久？她隐隐怀疑起来。 第177章 下落 177章 算算他上次电话还是三月十五号,今天已经二十八号了。他之前最长也没超过一周没电话的。 越想越不安，苏禾禾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随后电话响起，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宋团来电,告诉她下一批十九个人坐的晚上的火车,明天上午就到达了。 生活一片向好，在燕城的这些演员们哪忍得了锦衣夜行的寂寞，免不了打个电话回去嘚瑟几句。 听说这边工作和住宿条件已经完备，演出费也开始稳定大把入账了。汝城剩下的十九人哪还能坐得住,都跟宋团申请想马上过来。 苏禾禾这边是都可以,局面已经打开，人多有人多的安排之法。 宋团这边却不好擅作主张。毕竟精简的正式文件还没下来,团里一下少了一半的人，怎么也要请示一下的。 她却不知苏禾禾这边接收文工团里没出路演员的事,已经被毕主任报上去，在萧司令那里挂了号。精简的当口，有这样的人站出来,真的是给部队分担了很多。当即批示,这样的人和事要给予鼓励和支持。 所以宋团找毕主任请示,毕主任只说一切都随苏禾禾那边的工作安排走即可。 若苏禾禾那边有什么为难的事,只要不是违纪的事儿，可以理直气壮地打出汝城军区文工团的旗号行事。 军区这边相信苏禾禾的人品，她离开还不忘给部队分忧,这边也会一直站在她身后。 有这样的背书，宋团放心了,这样剩下的十九人就买票出发了。 安排好了第二天接站的人,看时间快到小豆子放学的点了。苏禾禾决定去接儿子,然后去婆家找公公钟秉川问钟湛的具体情况。 别人不知道,钟秉川这个位置，钟湛的事儿他肯定都知道。 再拿保密条例敷衍，她是不会接受的。别的她可以不问，但钟枝枝的安危，她做为家属有知情权。 —— 看到等在校门外的苏禾禾，小豆子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当着小伙伴的面，他表现得很矜持。 可惜小朋友嘴角的笑容却没藏好，“苏禾禾同志，你今天怎么想起你家钟怀勉了？” “我是想去你奶奶家吃顿好的，要拿你做人情呢，可别想多了啊。”苏禾禾照常和儿子玩笑着，压下心里的忧烦。 “好吧，妈妈。能为你发光发热，儿子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小豆子挥手和三个小伙伴道别，跟着苏禾禾上了车。 母子俩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可以彼此吐槽，玩笑，互吹彩红屁。很自由，很散漫，很平等，但必要的原则性的一定不能丢。 对儿媳没打招呼，突然就带着孙子上门，安华虽欢喜，可也免不了吃惊。 赶紧吩咐林阿姨准备晚饭，她又把各种好吃的零食给摆到母子俩面前。 看下班时间还早，苏禾禾问道，“妈，我爸这几天忙不忙？下班能正点回家吗？” “这几天他是有点忙，回家晚不说，吃完饭也一直在书房忙。经常要我催他才肯睡的。”安华回道。 苏禾禾心里微微发紧，尽量平静地，“妈，你给爸去个电话呗，就说我有事想找他，让他今天能不能早点儿回来。” 安华还没想到别处，反而很欢喜苏禾禾有事回家先找她和钟秉川。 “我这就给你爸去电话，你爸还让我没事儿多关心你，工作要能脱开身，他肯定要早回来的。”安华说着话，已经过去拨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安华说完，那边钟秉川似问了几句。 安华笑看了这边苏禾禾和小豆子一眼，嗔怪道，“娘俩都高兴着 呢，就是来看咱俩顺便问你点事儿。你没事儿就赶紧回来，哪那么多啰嗦。” 之后她又“嗯”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回来。 安华坐回沙发上还跟苏禾禾学话，“你爸也是，还要问你情绪好不好。他呀，总担心钟湛不在家，你有什么也不方便跟我们说，怕委屈了你。” 却不知这几句话，已在苏禾禾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钟湛那里，绝对有什么事了。 苏禾禾再无心说话，只一心等着钟秉川回来问清楚。 看安华还一无所知的样子，苏禾禾安慰自己肯定没大事。 钟湛虽然在家里很臭屁，可在工作能力上却是少有人能出其右的，只是小问题。 她不能还没搞清楚事态，就先自乱了阵脚。 她坐在那里一遍遍做着心理建设。 厨房里林阿姨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有两道菜安华是要自己做的。林阿姨探头喊了她进去。 安华刚进厨房，小豆子突然问，“妈妈，是爸爸有事了吗？” 苏禾禾惊悚抬头，对上儿子肯定认真的小脸，她突然不知该怎么说。 因为小豆子的超高智商，她对孩子从来都是平等交流。家里的事儿也从不瞒他的。 思索了一下，她觉着小豆子这样的观察能力，他想知道的，自己也会求证清楚的。瞒是没用的。 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怀疑，还要等你爷爷回来确定。” 小豆子默默地依到她怀里，“妈妈，我们要相信爸爸，他还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估计也没什么大事。”苏禾禾应着。 好在钟秉川没有让母子俩等太久，挂了电话不过半个小时，人就回来了。 看到母子俩一致看过来的眼神，钟秉川暗叹，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这边安华闻声迎出来，看到三人默默相持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这是？” 谁也没理会她，苏禾禾跟钟秉川问道，“爸，这里还是书房？” 钟秉川认命地，“去书房吧，小豆子就留下吧？” “爷爷，我有知情权。”小豆子拉着苏禾禾的手，不肯退让。 看苏禾禾也没有让孙子回避的意思，孙子这样的孩子，也不能当一般的孩子看。 钟秉川没再反对，带着母子俩去了书房。 刚还满脸笑的安华，脸上神情大变，跟着也追进了书房。 看到老伴儿进来，钟秉川让她也坐了。 也不用苏禾禾再问，他自己就说了，“钟湛这次的任务很危险艰巨。他表现得也很出色，之前一直捷报连连。 南边边境一直不太平，各种势力和组织都想从那里寻找突破口往里渗透。看到咱们这边结束乱局，那些人就更坐不住了，这两年越发猖撅起来。 变革和建设都需要和平稳定的环境，这些敌对势力就不能任其发展。 可那些势力都在境外，只在咱们这边清缴，根本是消灭了一茬，很快又会来下一茬，所以一直收效甚微。财力兵力上咱们损失也很大。 也是看到钟湛带的特种部队表现的出色强悍的战斗能力，让上面痛下决心，想派这么一直隐蔽部队直接出境拔钉子。 他们也确实当得起特种部队的称号，接连两次出境，敌方还没察觉，他们已经端了人家老窝，把人都带回来了。 这是第三次出境，因为换了方向，之次主要是想先去摸地形和打探敌情，他只带了一个连的人出去，说是十八号必回的……” 说到这里，钟秉川停下来。 苏禾禾忍着心口一阵阵地绞痛，喃喃问道，“一直没消息吗？没派人去找吗？” 钟秉川轻轻摇头，黯然道，“ 十九号就派了他最得力的几个下属，带了六只小分队去了。一天后全撤回来了。 那边的势力跟当地政府瓜葛很深，已经边境全线戒严，除非爆发正面战争，根本过不去。 现在只能等局势变缓，看能不能派人过去。 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都和他一个样子，难管得很。知道他没回来，天天有人组织队伍想突破过去找人，那边也压不住也不下去了。唯一的儿子在境外敌后失去消息，他也是身经百战的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样基本就凶多吉少了。 只是抱着万一渺茫的希望硬撑着，可十多天下来，他也早已心力交瘁了。 安华已经捂嘴失声痛苦。 苏禾禾已经再听不下去什么，只要想到钟湛可能再也回不来，再也不会用各种语调喊她“苏禾禾”…… 不！她绝接受不了！也绝不允许！ “嘭”地一下，苏禾禾大力站起来时，带倒了椅子。 她毫不在意，只坚定执着地看着钟秉川道，“爸，我想去那里，有什么最快的方法送我去吗？” 只这一会儿，钟秉川似被抽去了精神，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他理解儿媳，却并不赞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上面都不会放弃钟湛。他的重要性没人能替代。还有我和你大伯二伯，我们也在呢。 你去了也只有等，那边条件艰苦，很容易水土不服生病。你听话，爸答应你，任何消息再不瞒你。” 苏禾禾却一点也不肯妥协，“爸，我去了也不会添乱，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在最近的地方等他回来，这也不行吗？” 最后一句，她是带着哭腔说完的。眼泪也随着疯狂落下，她擦都不擦，只站那里固执地看着钟秉川。 小豆子过来抱住她，“妈妈，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要等爸爸。” 看着表情同步，完全不可商量的母子俩。 钟秉川想到儿子对苏禾禾的喜欢。若他真出事儿，肯定希望来接他的是苏禾禾吧？ 心针扎一样痛着，钟秉川觉着他要为儿子做点什么。 看着苏禾禾，肃容道，“我给你安排，但小豆子得留下。” “好，谢谢爸。”苏禾禾认真回道。 钟秉川说要打电话联系，苏禾禾拉着小豆子和安华退了出来。 离开门口几步远，苏禾禾脱力般蹲下，跟小豆子郑重商量道，“钟怀勉你留下好吗？相信妈妈，我一定会等到他的，不会让你做没爸爸的小孩儿。 带着你，妈妈还要分心照顾你。就一次，妈妈想全心全意，只想和你爸爸有关的事。” 第178章 去苍南 178章 小豆子使劲儿抽着小鼻子,眼眶红通通地，却狠憋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倔强地挺直小身板，“妈妈,我知道了。爸爸走时跟我约好了,让我做你坚强的后盾。我要说到做到。” 苏禾禾再忍不住，一把揽住他，“谢谢儿子，爸妈为你骄傲。我们一定会陪你好好长大的。” 旁边本已泣不成声的安华,看到这样的母子俩,心里也跟着升起了希望。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到在汝城军区时听到的,关于苏禾禾是大福运人的传闻。 安华忽然有了精神，过来说道,“小豆子，你在家跟奶奶爷爷在一起。让你妈去，她去了你爸爸准没事。人家都说你妈是最有福的,她在,你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这样的话,之前苏禾禾只会当无稽之谈。可现在她很希望是真的。 书房里,钟秉川很快已经联系好，开门出来对苏禾禾说道，“晚上十点,这边有运物资的军机过去，你可以跟着一起走。还有时间,赶紧回去收拾一下。那边气候多变,你准备充分点儿。”’ 现在才五点半,时间很充足。 既要去找钟湛了,苏禾禾就把一切不好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她只让自己记得，她去了，钟湛就会回来。情绪跟着也稳定平静下来。 那么多人的生计着落在身上，工作上的事，苏禾禾也要交代一下才行。 让小豆子直接留在婆家，苏禾禾准备开车回去收拾行李，交代工作，直接在家里去搭机的军用机场。 可安华和钟秉川哪里会放心，还是让小赵开车送她回家，之后再去机场。 苏禾禾没有再拒绝。林阿姨已知机地把冰箱里冷冻的包子热好装了一饭盒，安华接过给苏禾禾拿上。 苏禾禾又使劲儿抱了下小豆子，在四个人的目送下，跟小赵一起离开。 回到卫戍大院的家里，小赵在门外车里等着，苏禾禾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并打电话。 那边四季如春，不用带厚衣服。 苏禾禾想到钟湛一直很喜欢她打扮美美的样子。每到她置新装穿出来，他的眼神总是亮亮地，不掩饰地直勾勾看她很久。 所以，苏禾禾挑衣服的时候很认真。她想让钟湛见到她就会心喜无限。 风衣，连衣裙，好看的衬衣，薄开衫，半裙，只要她觉着钟湛会喜欢的，她都装到了箱子里。 当然，便于行动的衣裤和鞋子也都装了。她做好了长期的准备，觉着有用的都装进了行李箱。 好在都是春季的薄衣物，她每次出差用的小红箱子刚好装满。 小红皮箱还是她第一次出差时钟湛给她买的，这几年她一直用着。如今堵物思人，苏禾禾泪意又涌了上来。 仰高了头，把那股泪忍回去，苏禾禾甩开头，拿起电话给筒子楼打过去。 电话虽然在一楼办公室，但下班都是开着门，电话响，二楼是能听得见的。 果然，响了数声后，苏立东过来接了电话。 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交代着，“哥，我等会儿出发去外地，培训教室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少睿他们几个开课吧，我提前预祝你们成功。” 哪怕苏禾禾再装作无事，可她大晚上出发的行为就代表着不寻常。汝城家里都安好，现在能让妹妹这样的，除了妹夫再无别想。 苏立东也急了，拿出哥哥的气势来，让她必须说清楚。 具体的肯定不能说，苏禾禾只说钟湛出任务下落不明，她想过去等人。 苏立东大恸，却不敢表现出来，怕引得妹妹更惶急难过。 部队有保密条例，他连多问都不能。 能做的只是把这边的工作做好，让妹妹别再为这些事再分心。 他这边只让苏禾禾什么也别管，他保证把工作都做到位。 苏立东的能力在这里，培训室这边的事儿，苏禾禾最不担心。 之后又让苏立东喊来孙志武和霍宁，她又一一交代明天第二梯队的十九个人的安排，还有之后表演的事儿。 好在她之前已经把后面的新歌录好了磁带，新的舞蹈她也陆续教给了丛敏丽，小品剧本明天让小赵帮送过去就好。 后续第二梯队的人到了，可以由丛敏丽组织排练就行。 应该是苏立东事先已经跟他们说了大概，孙志武两人也跟苏立东一样，各种保证说，他们会把大后方维持好的。 最后，孙志武郑重跟她说道，“禾禾姐，钟大哥可是汝城军区的第一强，我不信有什么难关能阻住他。他会平安的，我们等你好消息。” “谢谢，我也这么认为。看他平安我就回来。” 挂了电话，她又给二伯母家去了电话。钟媛接的电话，换丛敏丽后，苏禾禾没容她多问，一气儿先把工作交代完。只留下句，“明天去排练室跟霍宁问吧。”急忙挂了电话。 能把这些事交代下去，苏禾禾已经是凭着大意志在坚持了。她不想再花精力应对别的，哪怕是关心，她现在也不想多面对。 之后，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埋在膝盖中，在黑暗中怔然发呆。 是客厅里钟表报时的鸣响惊起了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了。 军用机场在郊外，小赵说开车需要接近一个小时。 她想早点儿过去。在机场等着，总比在家里这么空落无依的好。 提着箱子要出门时，看到了进来随手放到玄关的饭盒。触手还温热着。 不想钟湛还没等到，自己身体不争气先垮掉了。 站在门口，苏禾禾逼自己硬咽了两个包子。想到军机上也肯定也没水，她又找出水壶，把暖壶里还温热的水给倒满进去，再装到包里。 答应了钟秉川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苏禾禾硬撑着也不会让自己失言。 把家里灯关好，苏禾禾锁门上了车。小赵一路开得飞快，于九点十分到达机场。 钟秉川的车就是通行证，小赵开着畅通无阻地直达要出发的军机旁边。 下车后，苏禾禾意外遇到了亲自跟随机人员交接的候处长。 候处长见到她，马上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他快步走过来，抬手敬礼，“苏同志多保重，钟旅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苏禾禾微微弯身回礼，还是她今晚已说了很多遍的，“多谢，他会回来的。” 随机的邓连长早已接到命令，过来请苏禾禾上机，“苏同志，外面太凉，还得一会儿出发，你先上飞机吧。” 小赵把行李交提过来，邓连长赶紧接过来。 苏禾禾轻声跟侯处长和小赵道别后，跟在邓连长后面上了飞机。 后面目送的候处长和小赵，眼里都泛了湿意。 搭坐的是军用运输机，随机的有邓连长和十来个战士。苏禾禾也无心关注。 她被安排在机舱靠前的位置，一直蜷缩在座位上，哪怕根本睡不着，也尽力让自己闭目养会儿神。 四个小时的航程，她一动不动。邓连长他们也不敢惊动她，起身经过时，也都是轻手轻脚的。 飞机上的物资就是钟旅出事前提出要补充的。现在物资要送达了，人却没音讯了。 知道苏禾禾是钟旅爱人，这些人怎能不唏嘘难过。 两点钟准时到达苍南边境的军用机场。 早有人在机场等候，来接的是边境部队驻地的一名文职干事。 苏禾禾跟邓连长道谢后，又跟着刑干事上车离开。四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苍南一边境部队驻地，钟湛带着他的兵一直在这里集结休整。 连续的奔波，心一直在半空悬着落不到实处，下车时苏禾禾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声响亮的“敬礼！” 她凝目望去，凄黑的夜中，一排排的官兵正对她整齐划一地敬着军礼。 跟着下车的刑干事轻声跟她解释道，“都是钟旅的兵。大部队都在外面出任务，这些是回来休整的。为着钟旅的事儿，天天请战要求去找钟旅。” 苏禾禾强忍着鼻底的酸意，告诉自己要给钟枝枝长脸，不能有事儿就知道哭。 她上前两步，正视着前方的官兵们，深深鞠躬，“感谢你们一直没放弃，我做为钟湛的妻子会替他记住这份珍贵的情谊。 我坚信他会回来，我会和你们一起等。 现在请都回去休息，我想上面也一定在想最周详的办法。所以我们更要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随时领命出发不是吗？” 刑干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刺儿头官兵们，谁劝都不听的，就这么被钟旅爱人三言两语劝退了。再次敬礼后，默默列队往营房方向去了。 苏禾禾被安排在钟湛的房间里，劝着自己必须休息，她盖着钟湛留下的军大衣，合衣躺下。 在他的气息包裹中，断断续续地浅眠着。 朦朦胧胧中，忽然外面喧嚣起来，不知谁吼了一嗓门子，“钟旅回来啦！” 苏禾禾几乎是应声坐起。 第179章 稀罕 179章 晨曦微光中,起床号还没响，外面却已经人声鼎沸。 不停的有人从营房中跑出来，很多人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大脚板就这么出来了。 薄雾缭绕还没散尽，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昂扬地列队走来。 清一色的黑炭头,远看都辨不清五官了。可队伍走近，打头带队的那位,凛冽英伟的气势，再不会错认,正是特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钟湛。 一阵狼嚎后,一帮子彪悍的光脚大汉一起冲过去抱住他们的大头儿,哭唧唧地，“旅长,你可回来了。” “旅长，你不在，我们就完球了。” “旅长，你在,我们才有方向。” “旅长，下次让我跟着你，保证比他们顶用,肯定早回来了。” “旅长,你可不能抛下我们。” “对，我们没同意，谁也不能让我们旅长壮烈。” 平时还很怕自家旅长的人,这会儿欢喜激动地全抛脑后了。忘乎所以地拥上来,又拽又摸又拉手地哭诉着,不知该咋稀罕才好的样子。 这能忍？钟湛几脚给踹开,“都滚蛋，老子好着呢，哪来的壮烈。”热带雨林里来去钻了一个月，高岭之花已下凡尘，改走粗犷匪气路线了。 有什么头儿，就有什么兵，黑炭头们咧着大白牙笑得放肆，“老子们得剩归来，你们哭什么丧呢。” “旅长带咱们干了大票买卖，他们没份儿，准是妒忌了。” …… 跟旅长不敢太放肆，可战友们谁怕谁啊。 被钟湛踹开的这帮转而冲过去，挨个要给黑炭头们抡起来一圈。压抑担心这么多天，这些人急需抓住活生生的战友们表达一番。 不想，刚挨近，“妈呀，熏死个人，你们从茅坑里回来的吗？” “咳咳，全是烂咸菜味儿，多久没洗了。” 闻味儿却步，再没人试图亲近了。 黑炭头们不乐意了，“懂个球，我们这是光荣的味儿。” “就是，老子有味儿怎么了，还不是照样跟旅长捞大鱼。” 本就嫌弃死自己一身是味儿的钟湛，再不能忍耐，一把拔拉开挡路的，“都去给我洗了再出来，少给老子丢人。”说完，大步流星就往营房这边走。 这会有人才想起，忘提醒旅长，他媳妇来了。 嘴巴张开刚要喊，抬头间却发现，似乎已经不用了。 心有所感一样，钟湛望过去，朝思暮想的人，正在不远处浅笑盈立，凝眸处全是自己。 呆了一霎，几疑是梦中。 然后三两步急奔过去，抬手要抱人的刹那，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记起，这是在部队，自己的一众下属在看着。 堪堪停下动作，可也只是这样。伸手捞过人，搂在怀里揽抱住。 软玉馨香满怀，他情不自禁地深嗅后，喑哑着嗓音，“苏禾禾，你来了真好。” “嗯，钟枝枝，你没事儿真好。” 眼泪终没忍住，在他怀里肆虐滂沱，打湿了他的肩头。 钟湛心都拧疼了。想都知道，她这么千里迢迢地跑来，肯定是被自己吓到了。 单臂搂着她的腰，几乎是提抱着，掳着人快步进了营房大楼，再直上二楼自己房间。 后面闻讯赶来的边境部队的师团长们，善意理解地笑着，没谁会想这时候去打扰。 铁血军人，在枪林弹雨中杀出来，更需要家人的温情抚慰。 钟湛的归来，笼罩着驻地半月之久的阴霾终于散了。 驻地的各级领导都觉着压力骤减。天天被上面打电话轰炸询问，让拿出最快最稳妥的支援寻人方案， 这些人也很久没回家了。 不过都丝毫没有怨言，只有满目的钦佩和服气。 被阻在境外近半个月，四处都是围追堵截。被认为几无生还可能的队伍，不仅大胜归来了，还一个不少，全员俱在。这是怎样的奇迹！ 钟湛的强横彪炳的实力，再创辉煌。 家人不在，就领导们替代吧。跟黑炭头们一一握手，说热水已备好，大碗的肉管够，然后睡个饱觉，表彰和奖励一个也不会少。 这样，黑炭头们被战友们嘴上嫌弃，行动亲密地，勾肩搭背着也结伴休整去了。 —— 房间里，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把人扣在门口，低头就是窒息绵长的研磨辗转。 熏然中，钟湛突兀地拉开距离，有些懊恼地低叹，“我半个月没洗澡了，臭到你了吧？我先去洗澡。等我，嗯？”仍旧不错眼地牢牢盯住人，一刻也不舍或离。 看着他黑得都有些发亮的面庞，似乎更英挺俊逸了。迎着他热烈的目光，心尖都在拧紧发颤，苏禾禾又怎么舍得呢。 娇软地依过去紧紧环住他，呢喃着，“一起臭吧，陪我。” …… 确实是一起臭了。 等到中午被饿得起来准备找食儿时，不止两个人都臭，床单被子也都是一股子酸馊味儿，房间里的空气很不清新。 抱着被子，苏禾禾为难了。刚那身儿已经没个看了，可换一身就要被熏臭，她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老公，求救道，“有女浴室吗？” 被自家媳妇儿的傻表情愉悦到，钟湛探头过来在她脸上连印两记。 故意揺头道，“苏禾禾，没有女兵，哪来的女浴室。” “啊，那我就这么臭着？钟枝枝你怎么不早说。”苏禾禾急了，有点事后不认人了。 系上衬衫最上一粒扣子，钟湛拎起床头柜边的暖壶，朝她晃着，“我打热水给你洗，有你男人服侍你，还怕没澡洗吗。” 他笑得张扬肆意，可惜脸太黑，苏禾禾差点被他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给晃花眼。 也只能如此了，苏禾禾挥手让人赶紧去打水。 没想到钟湛行动力一流，来回两趟，拎来四暖壶热水，再一桶清水，一个大木盆。 看到苏禾禾表情嫌弃地看着大木盆，他蹭过来表功道，“不是人家用过的，是食堂用来装米饭的盆子，被我买来了。 说是刚买回来没一个礼拜，只装过米饭。我又给你里外刷了一遍，绝对干净。让我媳妇洗澡都洗不痛快，那我就太没用了。” 苏禾禾要被他的创意绝倒，不过她很喜欢。 “枝枝，装饭的盆儿用来洗澡？不耽误他们干活儿吧？”苏禾禾不大放心。 “附近寨子就有卖的，随去就能买到。什么也不耽误。”钟湛不以为然。 说着话，钟湛已经往木盆注了半桶清水，再倒了一壶热水，手试过温度合适，才带点小贱地对苏禾禾调笑道，“可以了，媳妇儿，用不用我服侍你宽衣解带？” 苏禾禾玉手一拂，“退下，门口候着等招唤吧。” 刚已经饱食一顿，再纠缠也知苏禾禾会炸毛。他嘴角噙着坏笑，听话地开门退了出去。 连换了两盆水，苏禾禾终于洗得透彻干净。 老公就跟失而复得一样，苏禾禾这会儿宝贝得很。 开行李箱，挑了一条米色棉布连衣裙换上，外面是一件薄薄的稍深一度的咖色宽松长开衫。头发叫她挽了个丸子头，脚上是一双白色高帮球鞋。 犹如枝头凝露绽放的春海棠，美得清丽脱俗，目眩神移。 守着佳人倾城，钟湛又要克制不住，眼见又要迫近。 被苏禾禾伸长 胳膊阻住，“停，钟枝枝，你快臭死了，别靠近我。现在向后转，去洗澡。洗不干净，别来见我。” 钟湛被她的嫌弃表情逗笑了，指着她，“苏禾禾，你行。这一会儿就弃如敝履了，糟糠夫不可弃知道吗？之前是谁说要金屋藏娇的？苏禾禾的嘴，骗人的鬼。” 听他怨夫似的唠叨个没完，苏禾禾斜瞟着他，故意风情诱惑地，“啰嗦，洗干净了回来，自有你的三千宠爱。放心，金屋建好了，就等枝枝住呢。” 话说得柔情细语，可手上却毫不留情，把人直推到门外，又把毛巾香皂打包给他塞到怀里，关门上锁。 钟湛赶紧拍门，压低声音抵门道，“苏禾禾，内裤呢？换洗衣服呢？你连衣服都不给我穿了？肥水不留外人田知道不？你也太不爱惜我了。” 苏禾禾在里面差点被他笑死。 赶紧翻柜子拿了套干净的军装，把内裤给他裹衣服里，开门缝给他递过去，“别耍了，赶紧走。” 对着嘭又合上的门，钟湛还是一脸春风地笑着。 却不想转身在楼角，他的两位黑下属，正摸着鼻子，死命压着嘴角，脸憋的通红，一副没来得及跑脱的样子。 显然，听到了不该听不该看的。钟旅的高大形象要不保。 钟旅就是强大，冷哼道，“没见过？耙耳朵可不丢人。管好嘴，不然下次别跟我出去。记住了？” 两个黑炭青年拼命摇头又点头，都不知该咋表现了。 “大头儿，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对呀，耙耳朵才能带好队伍，大头儿你……” 后面的话实在编不下去了，两人只能装憨地“呵呵呵”笑着。 钟湛懒得再理，“滚远点儿！” 等钟湛洗好回来，苏禾禾已经把被罩床单都给换了，都泡在了大木盆里。 两人关在房间里一上午，苏禾禾自觉无颜出去见人。 午饭是钟湛去食堂打回来吃的。 之后，虽然知道钟秉川那里肯定会收到消息了，可苏禾禾还是想给小豆子打个电话，让他亲耳听到钟湛的声音也好。 她知道，在小豆子心里，自己和钟湛是他最重要依赖的。这次钟湛失联的事儿，小豆子肯定很惶恐不安。 电话打过去，没想到就是小豆子接的。 听到钟湛的声音，那边小朋友哇地一声哭出来，“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我要妈妈证明一下。” 钟怀勉小朋友还从来没这么犯傻过呢。 第180章 为誓 180章 犯傻的钟怀勉小朋友,让他的老父亲心怜又自责。 “钟怀勉，爸爸的声音你都认不出吗？这次是爸爸对不起你，吓到了你,刷碗一个月够赔吗？”钟湛很低姿态地跟儿子割地赔款。 再熟悉不过的语气，还是千篇一律地只会用刷碗谈条件。这样的爸爸,只此一家，他再没见有别家的分号。小豆子渐渐信了。 “你压惊费给得太小气了,刷碗两个月还差不多。”小豆子狮子大开口道。 “钟怀勉，你这就是讹诈了,我要跟你妈告状的。她规定过家里不允许出现乱收费现象的,你完了。”心疼儿子还没一秒,钟湛又开始戏弄人了。 没想到大家彼此彼此。钟湛这边话已落，小豆子在那边已欢呼起来,“果然是我爸爸，一说刷碗就原形毕露了。” 钟湛拿着话筒，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 电话不隔音，苏禾禾全程都听着。 办公室里还有驻地部队的高师长在。 这间是钟湛在这里的临时办公室。高师长是听到钟湛过来了,跑过来慰问关心的。 苏禾禾直想捂脸叹气，这俩算是把这点家丑都扬到外面了。 验明父亲正身后，小豆子也不要求苏禾禾接电话证明了。 在那边叽叽呱呱地跟钟湛学着学校里的三个小伙伴,还有他又借用钟湛的工具做了好多有趣的东西。有些高难度的,还需要等钟湛回去再给他精加工一下的。 就这么涛涛不绝讲了好久，苏禾禾才知道小家伙比想像中还要想爸爸。 可见，小朋友的成长中,父爱是绝不能缺失的。 最后还是安华等不得,终于从孙子手中拿到了电话。 虽然钟秉川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家,她大早上就知道儿子平安了。 可不亲耳听到钟湛的声音,她始终有种在做梦的不落底。 母子俩只寥寥数语，安华的心就定了。 之后她还非要苏禾禾接了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禾禾，你果然是有大福运的。你看你刚一到，钟湛就回来了。我跟你爸学了，他都没反驳我。我以前要说这样的话，他不骂我搞封建迷信才怪呢。” 旁边还有位听得嘴角不时扯起的高师长，这不是要惹人笑话吗？ 苏禾禾紧忙转开话题，又让安华帮着给自家哥哥那里也报个平安，方才结束了这通报平安的电话。 高师长是快五十许的人，他结婚早，家里孙子孙女都抱上了。 刚见到钟湛时，这么年轻，却只比他低一级。而且人家在军总已是鼎鼎大名，绝不是他这个要退休的半老头可望项的。 不过钟湛的家世，稍一问，知道的大有人在。 开始他心里也以为这年轻人，本事可能有些。可若没有那样的家世撑着，怕是到不了现在的境地的。 不过等到执行起任务时，他这个打配合跑腿的，才真的心悦诚服起来。 这次钟湛带着百来人，端了他们这次最想拿下的最大境外势力的老窝。 那可是带着一百多号人穿越重重封锁，还押着俘虏来的敌方重要人物，在毒虫密布，极其危险的热带雨林里探路，从最难翻越的地方摸回来的。 这样全身而退，连个重伤患都没有，堪称不可能的奇迹。他到这会儿都想不明白，这怎么能做到的？ 不过他这会儿是真理解了，钟湛的部属为什么这样拼死也只认他了。 这回钟湛之所以这么晚回来，也是因为有几个战士在战斗中掉了队。是他带着人一点点排查搜救，一个不少地给找回来后，才踏上归途的。 跟着他这样的指挥官，只管放心冲就是了。 再大的险境，他会带着你开山劈水所向披靡地回归。你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丢下。 年龄早已无关，高师长现在对钟湛满怀敬意。 钟湛和他的队伍一直穿梭在境外出任务，然后回他这里补充燕城特调过来的物资和装备，短暂休整几天又出发。 彼此的交集就是，高师长这里会给他提供多年摸索下来的境外势力的分布情况。摸排查时会充当向导引路。 所以从高师长往下，实际上都和钟湛接触不多。 钟湛给他的印象，第一面是俊美的清贵公子 再几天见到他对属下脚踢怒骂的，粗放得很。又觉着他是狂狷不羁的。 等今天，见到他在妻子和孩子面前却是带些顽劣跳脱的，还有那么一些掩饰不住的耙耳朵。 可这样的钟湛，在高师长这里的评价和好感反而更高了。 概因他自己就是绵江省出来的资深耙耳朵。 这会儿确定了钟湛是同类，高师长再不会和他端着了。 又去拿了他珍藏的好茶过来泡了，极力邀请苏禾禾在这里安心住下。 还说若钟湛再出任务，他家里有个下乡当知青回来的女儿，可以陪她做伴。若想去哪里逛逛瞧瞧，她女儿都可以带她去。 苍南这边，风景秀丽怡人，少数民族也多。苏禾禾赏玩之余，还可以买点当地的各民族特色产品，这些回燕城走礼送友可都是好东西。 苏禾禾却只关注到一点，钟枝枝的任务还没结束？再别的她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可有高师长这个客人在，苏禾禾只能憋着等着。 好在高师长那边公务繁忙，坐了半个小时就告辞离开了。 等只有两个人时，苏禾禾过去扳钟湛的脸面对自己，脸色惶惶地，“枝枝，你的任务还没结束？不是说最大的窝点势力已经被你们剿灭了吗？” 钟湛暗叹：高师长误我。 他原本是想等苏禾禾情绪再稳定一些，才跟她说这个的。 这会儿只能老实说了，“还有一些小的窝点，有点分散，只能一个一个分头拔除。还需要点时间。 我当时不说了吗，最少三个月。不过这次赚了个肥的，我保证三个月之内就能结束。” 看到苏禾禾黯然神伤的表情，钟湛忙抱住人哄着，“苏禾禾，你要信你男人，有你，有小豆子，还有我爸妈，知道你们等我，我会小心再小心的。谁也不能阻挡我回家的路，我说到做到。” 军令如山，保家卫国，苏禾禾也知道这是钟湛职责所在，必须勇往直前。 可刚经历一场差点永失所爱的巨痛，心还没回落，又要目送他身赴险地，感情上她真的要被击溃。 可又能怎样办呢？ 只能求一个口头上的保证，并恶狠狠地放话，“钟枝枝，你发誓，你必须平安归来。只要你人在，只要是你，我照单全收，还要金屋藏枝。可你要毁约，你就等着我带别的男人住你的屋，睡你的床，让你家钟怀勉喊人家爸爸吧。” 只想想钟湛就是不可承受之痛。 眼底猩红凶狠起来，粗鲁的把人拉到怀里，低头就是气势汹汹地啃咬不放。 而苏禾禾也不甘示弱，同样凶蛮地以牙还牙。 最后抬头时，两个人的唇瓣上都有细红的血丝渗出。 钟湛看着又不免心疼，用手指轻轻的给她抹掉血珠，复抬手启唇给吮吸干净。 他盯着苏禾禾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气势凌然，“苏禾禾，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哪怕是一滴血，我都不能叫抹到别处。谁碰也不行。 你放心，你只能是我媳妇儿，至死方休。不，死也不行，生生世世，我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天涯海 角，无论多难，我爬也会爬回来的。你只能等我！” “好，钟枝枝，只要你说到做到，多少辈子我都奉陪。”苏禾禾也同样掷地有声。 夫妻俩击掌为誓，彻底杠上了。 回到营房，钟湛又成了耙耳朵典范，仿佛刚刚的凶神恶煞样跟他无涉。 大盆里泡的床单被罩被他搬到水房里洗了不说 ，苏禾禾换下来的衣物，也都是他给洗的。 水房里人还不少，这栋营房住的都是他的兵。 亲测了他们旅长贤惠的另一面。 看到自家旅长洗完床单被罩，接着又洗他和媳妇儿的衣物，一看就是熟手，是不知洗多少衣服练出来的。 同他们这种只洗自己替换衣物的半熟手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和汝城军区部队不同，那里他的部属们谁都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地位。 燕城这些兵，之前可是都当他们旅长在家也是响当当的一家之主。 而且苏禾禾的外表太具欺骗性，早上那一眼，完全就是似水柔情的美人。 可现在，旅长在水房洗了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他媳妇儿出来看一眼。 这会儿全幻灭了，他们旅长被家属管得很严呀？ 唯有钟湛的警卫员小杜视若无睹，也不关心他家首长辛不辛苦。 反而忙进忙出的给苏禾禾拿新领来的被罩床单，各种日常用品，殷勤极了。 小杜就是风向标，这帮子这会儿彻底真相了。 第181章 返程 181章 问了钟湛,每次任务后，会休整三天时间。 这次在雨林里体力和精神消耗都太大，跟他出去的黑炭头们，这次破例会有五天的休整时间。 钟湛却不行,身为整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需要他调配和部署各个分队的行动和任务。 各分队被他派出去后,他虽不带队具体任务,但一直在边境沿线巡回策应。哪里告急,他就会支援哪里。 正是因为有他在那里镇着后路,他的兵无论被派到哪里都觉着底气十足。再危机的时刻，都坚信他们大头儿会杀过来再带他们杀出去。 反过来,大头出事了,这些刺儿头也只想去救援他。中坚力量都留下来准备随时请命出发救援,各分队的进度条很不理想。 不过钟湛这次拿下了最大的境外势力窝点,也算找平之外，又前进了一大块儿。 而且早点结束，才能早点回家。 尤其尝了一个月孤枕冷被的滋味儿,再次搂上媳妇儿后，想到几天后送人走后的凄清，钟湛觉着一天都拖不得。 必须快马加鞭，把钉子全拔了,早点回家“媳妇儿子热炕头”才行。 第二天，他就去办公室拉着下属开会部署下一步任务了。 苏禾禾这里,高师长还真把闺女给她介绍过来。 钟湛这几天也没用车需要,苏禾禾就开车带着高秀秀在周边游逛，顺带买买要带走的少数民族土特产。 苍南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各民族的歌舞都很有特色,苏禾禾很感兴趣。这次有机会，她想多领略一下，多积累些创作素材。 别的军嫂来看望丈夫，都恨不能多照顾多体贴。洗洗缝缝之外，还要到食堂借锅灶给男人炖个鸡汤焖个肉啥的。 可苏禾禾却完全相反，车开得比男人还顺溜。钟旅上班她就出门，带着高师长闺女，中饭都不回来吃。直到傍晚钟旅下班了，她才掐着点回来。 然后到食堂借锅灶的也不是她，而是钟旅张罗着做他媳妇爱吃的。 不过他媳妇儿还没太过分，做饭时是和钟旅做伴儿的。一人做一个拿手菜，再一起端回屋吃。 两人活脱脱的就是新婚小夫妻的恩爱模样，所以钟旅是为的什么耙耳朵的呢？ 现在特种旅的，连同边境部队的，再没谁不知道钟旅耙耳朵了。 虽然钟旅媳妇儿说话一直和风细雨的，不笑不开口。在人前也很给钟旅面子，钟旅说什么她都听着。 可铁打的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呐。 若说钟旅洗衣服那个熟练劲儿，还能用部队里煅炼出来的解释。 可他在灶上颠锅那个虎虎生风，做出来的菜色香俱全的，食堂里的大师傅都说好。你说他得是做了多少年饭了？ 再看他媳妇儿也是好厨艺。可两人做饭时，洗菜切菜这些活儿全是钟旅干。那行云流水的刀功，大师傅都自愧不如。 所以，你就品吧。 虽然钟旅媳妇这样难寻的大美人，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哪个男人娶回家都会怜惜疼爱些。 做到钟旅这样程度的确实没见过。 按理他家世好，自己更能耐，少壮英武的，反而该他媳妇儿温柔小意些才对嘛。 不理解，真太不理解了。 不过去钟旅办公室呆了两天，他下面的那些个得力干将却渐渐明白了。 只一天，那位苏同志附近村寨转回来，钟旅办公室就被她堆满了好吃的。 苍南这边产好茶，一年四季瓜果不断。 那么贵的好茶她一买就几斤，一包包分好，放到钟旅办公室，让他挨个儿给他们分了。 各样水果专拣贵的好的买，他们在钟旅办公室连吃完还要带走一些。水果不能久放，不拿就坏掉了，手发软也得拿。 还有这边的特产肉干儿，辣的不辣的，一买就是十斤，放那里随便吃。 这得多少钱呐？钟旅的工资再高也禁不住这么花吧？ 在第二天结束会议，又被钟湛指着，让每人把水果肉干拣爱吃的带走时，终于有下属忍不住大胆进言。 “旅长，嫂子这么花法，你工资还有剩吗？想想这都是你的辛苦钱，俺们有点咽不下去呀。” 有带头儿的，后面的脑子一激，就没管住嘴，“旅长，你夫纲也太不振了。” 他话一冒出来，齐刷刷地收获同僚的敬佩目光一整排。 想再描补，还是个嘴笨的，脸憋得都紫胀了，也不知该咋说。 眼看着自己旅长脸上笑容越发和煦，不止他，在坐的都开始心里发毛起来。 却没想，钟湛这次是真的高兴，根本不稀得和他们计较。 苏禾禾在，他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和这些以下犯上的，他还有了聊几句的闲情逸致。 “你们嫂子挣得比我多，是她养我，可不是我养她。”钟湛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说得轻松自得。 钟湛旅长的级别，一百七十七块的工资，和外面厅级干部的工资持平。可人家那得是多少年工作资历才能有的。都不信，以为他是给苏禾禾贴金。 于是坐那儿集体静默。这会儿也都怪自己，咋就没学会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呢。 钟湛不以为意，自顾说自己想说的，“不信？那你们可太孤陋寡闻了。你们嫂子可是有大本事的。 她现在接收了原来汝城军区文工团的近四十号人，在燕城创了办事处，自付盈亏，人人都拿着比我高的工资呢。 这还不算，她和她娘家兄弟清一色的都是大学生，自己学习好，还会教人。又一起办了个高考辅导班，又是一月几百块的收入。你们说，我那点工资在她那里算什么？” 额滴个娘嘞，这次是惊到后失声了。然后看向自家旅长的眼神有羡慕有同情，反正挺复杂的。 可一点不妨碍钟湛的好心情，他指着桌上的水果肉干，“她念着你们见天被我骂，替我找补呢。这些都算着你们的份儿，赶紧都拿走。明儿还有新鲜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下属们忽然就觉着，自家旅长这样也不算耙耳朵吧？这明明就是夫妻互相体谅，挣钱少的多分担点儿家务不是很应该嘛。是他们误会了。 等再见到苏禾禾，已开始嫂子长，嫂子短地，哪还有生疏客套。 四月一号开始，驻地这些就会陆续领任务出去。 四月二号，之前在外面的分队大多会回来休整，钟湛给重新部署下一阶段任务后，他也要出去巡视督战在最后一道阵线了。 苏禾禾不想让他分心，准备四月一号就回燕城。 钟湛也不想让苏禾禾见到自己出发的场景。问了知道四月一号苍南军区有军机去燕城，刚好可以搭机回去。 边境驻地到苍南省会有两个半小时车程，苏禾禾本来想小杜送自己就好。可钟湛执意要自己去送。 只相聚了短短三天，又要分别。彼此都不舍，多两个小时也是好的。苏禾禾没再反对。 只二人的甜蜜世界，从小豆子出生，夫妻俩就再没有过了。 这三天领略下来，钟湛真懂了良宵苦短的滋味儿不好受。 尤其这次苏禾禾还特别愿意由着他，很多以前他想而不得的，这次都纵意欢享了。 这样的日子，钟湛恨不能地老天荒。 想到回燕城后，夹着个碍事儿的儿子，再想这样怕是难了。 三十一号晚上，他就有点不依不饶了些。 所以等一号早上起来，只睡了三个小时，苏禾禾整个人都蔫蔫儿的。半垂着眼帘，随时都能入睡的模样。 送行来的高师长一众，钟湛的部属们，只要是过来人，只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禾禾深觉丢脸，可哈欠一个连一个不停泛起，她只能掩手捂住。 羞恼之下，离情都被冲淡了些。 也是三号下午，钟湛接到军总大首长的亲自来电，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儿。 首长亲自指示强调，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允许钟湛再轻易亲身涉险，让他只做督总指挥。说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指挥分派得当，一样能决胜千里。 而且特种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宝贝儿，是军总将来的中坚王牌儿。上面宁愿多花点时间稳妥点儿拔钉子，也不想折损他这员干将和他带出来的这些兵。 苏禾禾觉着这真说到了她心坎上，若这样，只要钟湛和他的队伍都平安，再多等一年两年她也能接受。 三天的相处，他的那些部下们，都是最可爱的人。她希望钟湛一个不少地带着所有人回归。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 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钟湛也只能轻抚着她的脸，“苏禾禾，我很快就回去。” “我只想枝枝平安。” 苏禾禾朝他笑得那样妩媚网 第182章 宵小 182章 早上十点半的飞机,下午两点半到达的燕城，还是出发时的那个军用机场。 下了飞机,小赵早已等候在那里。 钟湛没事,一家子都恢复了好心情。 接过苏禾禾的行李，小赵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告诉她，小豆子早都收拾好了他的小行李箱,专等着跟她回家住呢。 想到走时小豆子表现出来的故作坚强，苏禾禾就急着回去,好好抱一抱他。 飞机上睡了四个小时,可连轴着没得好觉睡,她还是又困又累。 回程的路上，她和小赵说着话又睡着了。 直到感觉脸上痒痒地，苏禾禾睁眼,才发现是小豆子用小手在试探着，想拍她又不忍心,正左右为难呢。 心里暖融融的，她儿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一把抱住他,“在奶奶家吃了饭，我们就回家。” 母子俩拉手下车,又被等在旁边的安华过来拥抱住。 “禾禾，妈这两天那个后怕，怕钟湛没娶到你。”说着话，她眼圈又红了。 怕她再拿什么福运说事儿，被人听到就太不好意思了。 苏禾禾赶紧拉着她进屋，“妈，饿坏我了，快点儿给弄饭呗。” 亲眼见证了苏禾禾的神奇福运,安华和林阿姨再信没有了。 将近半个月，钟湛一点消息没有。苏禾禾前脚到，后脚钟湛就回来了。她们根本不认为是巧合。 再回想这几年，只要和苏禾禾处得好走得近的，哪个都是顺顺利利的。 她哥，她嫂子，表弟，继弟，还有常喊她姐姐的叶耿两个小青年，一个没落的全考上了大学。 要不是院里有那么多落榜的，她差点以为大学随便考考就能上的。 远的不说，就最近的，文工团几十号人来投奔她，这才几天，就领人大把挣钱了。根本不愁生计。 什么事情搁苏禾禾这里，就没有不成的。 这会儿安华是再不敢管她折腾不折腾了。就像林阿姨说的，有苏禾禾这么一个大福运人保着家里，可不敢让人家不高兴的。 安华决定了，以后苏禾禾想做什么她都要捧着，本钱不够，家里的钱随她拿去用。 这会儿听她说饿，那还可行？ “有，上车饺子下车面，林阿姨给你现擀的面。用鸡汤下面，还有烫的波菜，行不？” 被她一说，苏禾禾馋虫勾出来了。 她一路睡过来，飞机上发热好的饭盒时，她也拒绝了。这会儿才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进屋后，洗手出来，给钟湛打过去电话。那边他好像在开会，苏禾禾两句报了平安，就挂了电话。 这时林阿姨的面刚好也端到了桌上。 怕她一个人吃寂寞，安华和小豆子也要了小半碗面，陪着苏禾禾一起吃面。 汤头鲜香，面条筋道滑爽。汤的波菜拌好了码到面上，翠绿绿的，看着就有食欲。 禾禾吃了一大碗还没够，又要了小半碗汤顺着，她才满足地放下碗筷。 林阿姨看得那个高兴，她和安华看苏禾禾已带了高光虑镜。这个家里，苏禾禾的认可，已经比钟秉川和钟湛更重要了。 也就小豆子还没贬值，仍旧和他妈一个地位。 知道她明天还要去忙工作，安华也不留她。 把苍南带回来的土特产让安华先挑选后，剩下的苏禾禾又提到自己车里。 没等钟秉川回来，她带着小豆子，母子俩自己开车回了卫戍大院的家里。 卫戍大院里这片红砖小楼是通了煤气的，一楼的卫生间有老式的燃气热水器，洗澡很方便。 回家后，把母子俩的箱子提到二楼房间里，苏禾禾让小豆子自己玩儿，拿了换洗衣服就先去洗澡了。 苍南的大饭盆儿，虽满含着钟枝枝的爱心。可终不如家里的淋浴洗得通透。 半个小时后，她浑身舒畅地洗好出来。 看到小豆子不在一楼，上楼先去他房间找人。 人不在，他自己的行李箱已经收起来放到了柜子侧边儿。 苏禾禾过去拎起掂量，很轻。打开衣柜一看，里面早已分类码好，很整齐有序。高处也一样，应该是踩着椅子放的。 小豆子从小就学着干活，现在自理能力一级。他房间里的打扫和收纳，几乎不用苏禾禾和钟湛过问了。 心里一动，从小朋友房间里退出来，苏禾禾转头打开自己房间门进去。 果然，站在椅子上，小豆子正认真地给她旅行箱里的衣物，整理到衣柜里呢。 苏禾禾被感动到的同时，好庆幸自己的内衣是用单独的小袋子封好的。过去一看，还在行李箱侧袋里。 苏禾禾抚着心口给自己压惊。不然老母亲太尴尬了。 她过去把小豆子抱下来，“好儿子，你真是妈妈的小太阳，比人家的小棉袄暖和多了。不过个人物品还是让妈妈自己来吧，我和爸爸的你都不用管。” “是要保护个人吗？我以为和爸爸妈妈不用的。”小豆子一说就懂了。 “谁都需要的，大人和孩子，男生和女生，都是有分界的，应该给彼此留个人空间的呀。” 遇到任何问题，苏禾禾都会当场给小豆子分说清楚。从不会回避和敷衍。 听苏禾禾说完，小豆子马上就能融会贯通了。 他站起来，笑得调皮，“妈妈，那我现在就回避，你自己收拾吧。你记着儿子是很有诚意的，现在没帮到你，我很遗憾。我可不像爸爸，总想逃避干活。” 看着突出自己，还不忘踩老父亲的儿子。这父子俩的相处成谜，友好只有几分钟，互相吐槽揭短是常态。 但苏禾禾知道，他们都很爱很在乎对方。 —— 四月一号也是培训教室开课的日子。 太累了，也相信苏立东都能应付，苏禾禾就没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稍晚起一会儿，吃了早饭，直到九点钟，母子俩才到了筒子楼。 培训教室的课时安排是：周一到周五，下午四点半到九点上课。周六是下午一点半到六点。周日则是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三点。 周六周日并没有满负荷运转，苏禾禾想给老师们留点喘息休息的时间。 晚上有演出，演员们和丛敏丽都去了排练室。 看了下表，还有十分钟才下课，苏禾禾先去教师办公室等着。 进屋见钟媛也在，苏禾禾也不奇怪。每天她不是在排练室就会在培训教室，反正是不会留家里的。 “禾禾，钟湛没事就好。那天嫂子接到电话，我们一晚上都没睡着。还好早上就接到了三婶儿打过来报平安的电话，不然工作都没心思干了。” 钟媛还是一脸后怕，一家子的血脉是割不断的。 “害你们都跟着受惊了，等钟湛回来让他请客给咱们压惊。小玥呢？”苏禾禾回应着她的关心。 “在楼上和葡萄玩儿呢。巧玲在学习，我没事儿就在楼下帮看着点儿。昨天开始，有一帮小混混总想往咱楼里探头探脑的。”钟媛回道。 苏禾禾一愣，“是针对咱们的吗？” “应该是，前两天志武和霍宁他们都被人拉拢过。没人理会后，估计是恼羞成怒了，这不就跑这儿来了。”钟媛给她说道。 苏禾禾没想到，自己不在这几天，还有这么多事儿。 “没进来吧？我刚下车时没见到。”苏禾禾又问。 “看咱楼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他们也摸不轻路数，暂时没敢。应该是看志武他们都走了，先去别处逛了。他们只盯着这些演员们。”钟媛一点没怕的样子。 将门之女，真不会被这些宵小吓到。 同样的，苏禾禾更不带怕的。 特别是她才走完一趟边境，见到的还只是钟湛和他的兵们备站休整的状态。可那样扑面而来的磅礴战意，苏禾禾自己都增了无穷胆气。有他们在前，什么混混地痞，真的比小丑还可笑了。 苏禾禾轻蔑地一笑，“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知道是什么人指使的吗？” “我嫂子和小孙他们都知道，好像是那个新华影院主任的小舅子。”钟媛告诉道。 苏禾禾稍想就明白了关节，这是看这里演出火了，眼红想来摘果子的。 正说着话，下课了，打头苏立东领着刘少睿几个进了办公室。 看到苏禾禾在，都高兴的围上来关心着。 虽然报平安的电话很及时，可都和钟媛他们一样，那天晚上整个筒子楼里的人都彻夜未眠。很多人都在心里默默祝福祈愿。 演员们虽大多和钟湛不熟，可都是穿军装的，更理解军人的使命和职责，也最不愿意见到军人流血壮烈。他们更不想他们爱重的苏指导受到打击。 双重在意之下，演员们都是感同身受。关心和担忧，不比苏立东和刘少睿这几个亲人来得少。 现在亲口听见苏禾禾说都过去了，再看她状态很好，还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的，几个人才真的放心。 苏禾禾问他们上课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放不开。 刘少睿指着苏立东，跟姐姐告状道，“姐，你不知道大表哥让我们演练了多少遍。再讲不好，我们真要找块豆腐撞撞了。” 叶前进也说，“一个星期的课我们都备好了，姐你随便考，我保证都倒背如流了。” 耿大江也眉飞色舞地，“姐，学生们都夸我讲课好。看着比我大那么多的都恭敬喊我老师，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苏立东挨个敲着他们的脑门儿，“这下知道你哥我的良苦用心了吧？为人师表，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可不能砸了我和你姐的招牌。” 再不用问了，看他们能这样互相调侃的，就知道培训教室的第一步迈得很好很稳。 第183章 打群架！ 183章 其余六位老师,都是苏立东，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四个人招揽来的,有年过三十需要养家的,也有二十几岁家里不宽裕的。 都是有用钱刚需，人还端方正直的同学。 清一色的男同学,当然不是嫌女生水平不够。而是晚上九点下课,外面治安也乱，女同学来上班的危险系数太高了。 苏禾禾同苏立东都不想把培训教室的事宣传得谁都知道，兄妹俩只想闷声挣钱。 提前也跟这几位说了要口紧,所以目前为止,几个人的大学里都还风平浪静。 对招聘的老师，兄妹俩是反复斟酌了，有很明确的要求的。他们帮人解决生计困难的前提是,这些人也要能担起来才行。 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都是数理强项。苏禾禾是文理都强,但她是不排课的。她主要负责和苏立东一起抓重点,分析大方向,这个才是她的最强项。 那文史类老师还是要补充一下的。 所以苏立东找的三位燕大的，没一位是苏立东的同学。三个人，一个是中文系的,一个是历史系，还一个是地理系的。 刘少睿三个则都找的本班同学,全是理科生。 理科高考生的比例本就比文科生要高,所以培训班这样的配置是合理的。 也是由此，苏禾禾发现，自家哥哥在学校还是有点人脉的。 三位燕大的同学,早都听说过苏禾禾不少版本的传闻了。 被苏立东招揽过来上课后，才知道外头传的根本就不对。 苏禾禾不止没离婚，人家婚姻美满着呢。没见到她丈夫到学校，是因为人是军人，正在外面出任务呢。 来筒子楼上了两天班儿，都不用刻意去问什么，只从楼里人说话里得到的信息，这三位同学大概就都知道了。 他们知道了二三楼那几十个人都是部队文工团演员，原来部队了里就是苏禾禾带着他们的。 现在即将面临退伍，又被苏禾禾招集回来。并征得了原部队的同意，以原文工团的名义接大型演出。听说演出都排不开，月收入都上百块了。 而眼前这栋三层筒子楼竟然是苏禾禾个人租下来的，单为给文工团的那些人做免费宿舍。 等跟着苏立东他们上二三楼，看到还专门修了独户的厨房和卫生间，这几个同学心里的惊异和羡慕都不用提了。 在燕城有这样的一间房住，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了。结婚生孩子住着都够体面了。 别的筒子楼他们也不是没去过，跟这儿根本没可比的。这里不过是披着筒子楼的外皮，内里已是他们眼里的毫宅了。 知道苏禾禾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这几位也存了心思。想着自己要是努力给苏禾禾工作，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有机会入住这里。 有了这样的心思，昨天又无意听到楼上几个演员说，禾禾姐丈夫，钟旅如何的。他们才知道苏禾禾丈夫是那样的级别。 那样的人，即便在燕城，也轻易不会去学校露面吧？ 然后又有了新的疑惑，这样的级别，那最少得四十往上了吧？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知道了办公室里的钟媛是苏禾禾丈夫的堂姐，得知钟媛刚满三十岁。他们又差点惊呼。 算了下，苏禾禾丈夫最多不过三十岁。还是那样的级别，这人也太年轻有为了吧？ 原以为自己考上了燕大这个数一数二的名校，已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天子骄子。可现在对比人苏禾禾的丈夫，他们就过于寒碜了。 忽然就特别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才有的人物。不过能娶到苏禾禾这样学识与才华兼具的极品美人，必定也是风采绝佳的人中龙凤吧。 这么些他们认为的优势条件加一起，这些人更坚定了要在培训室长久工作下去的决心。 培训教室这里进展顺利，还有苏立东在，苏禾禾可以多放手一些。 想到刚才钟媛说的刘主任小舅子的事，苏禾禾让苏立东他们继续上课，她想去排练室那里问问详情。 问了小豆子，小豆子说要和小舅舅们一起去上课感受下。苏禾禾给他留下，自己出了筒子楼。 刚好撞见有四五个流气青年，正围着她的车指指点点的。 猜就是钟媛说的那几个想找事儿的混混。 这次见了钟湛回来，眼前这样的还真吓不到苏禾禾了。 更何况守着自家的门口，楼里有苏立东和刘少睿他们，她怕个毛线呀。 直接过去，“让让，别挡道儿。”苏禾禾语气很冲。 那几个显然不知道苏禾禾是谁，他们昨天来蹲守时，苏禾禾还没回来呢。 看到一个这么美貌惊人的年轻女人过来，还一点不怕他们的样子，这些人眼里起了兴致。 也没想到她就是车主，还真让开点位置，“同志，这里可没路了。怎么着啊？想认识哥几个说句话就行，甭客气。对你这么漂亮的妞儿，哥哥们最愿意陪着玩儿了。”打头的一个语气渐不像话，眼里也带了觊觎之色。 苏禾禾拿钥匙开车门，上车打火一气呵成。 军吉普本来马力就大，轰轰的鸣响起来。苏禾禾还故意往前开了几步，堪堪差几步时才踩了刹车。 几个混子被她弄个措手不及，也怕她是新手，再让车子失控。血肉之躯可是硬扛不过钢铁大物的。四散着跳开，连往边上退了好几步。 苏禾禾揺开车窗，满脸不屑道，“一群瘪三哪来的胆子敢跑这儿来撒野。今天是第一次撞见，我可以不计较。 再叫我看到你们来这里转悠，等着坐班房吧你们。喊你们过来的人没告诉你们，这满楼一多半的人都是穿军装的？还有好几家军人家属？ 骚扰革命军人，你去问问公安什么罪？赶紧给我滚蛋。”不知不觉中，苏禾禾已学足了钟湛的霸气测漏。 而事实上还真管用，几个混子有点懵得找不到南北了。 主要他们从没见过有年轻姑娘，单枪匹马就敢跟他们硬气放话。 而且郭明亮找他们，也确实没说这些人是军人。 虽然这楼里很多人是穿着军装，可他们自己也有军装穿。现在就流行穿军装，小青年们都快人手一身儿了。 打头的那个有点不甘心，郭明亮许了事成就给二百快钱。 旁边有个心眼转得快的，“强哥，你别被这女的唬了，真是部队的不可能到外面住。他们纪律严，出差也要住部队招待所的。根本没这样的。” 那个什么强哥眼里又生了胆气，领着几个堵到了车前方。 “妞儿，胆子挺大嘛，差点被你骗了。看你长这么漂亮，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下来陪哥哥们去喝几杯，我们找楼里麻烦肯动不动你。怎么样，哥哥们够怜惜你吧。” 被小流氓调戏了，苏禾禾能不暴躁吗？今天这事儿她还真要拿这几个混混祭旗了。 手拍到方向盘上，车喇叭持续鸣响起来。 苏立东，刘少睿三个，还有钟媛和那几个老师，一共十一个人全冲了出来。 混混这边是五个人。 昨天他们已经打听好了，一楼上课这些都是大学生。在混混们眼里，大学生就等于文弱书生，再来十个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却不知，只刘少睿三个就是硬茬。从小在军营长大，全是在军事化管理下长大的。军体拳打小练的，绝不是花架子摆设。 刘少睿还好些，叶前进和耿大江那几年可没少打架，属于好勇斗狠那一挂的。 若不是被苏禾禾的武侠小说勾住魂儿，天天忙着上她那里等更新，以致被她管束住，这俩都是混混们的鼻祖了。 而苏立东虽没练过，可也是大西北走过一遭，被漫天黄沙洗礼过的彪悍人，他也不怕打架。 还有个钟媛，将门之女，初中之前都是假小子作风，家里也一样练过军体拳的。她和朱巧玲完全反着来的。 出来看到混混们竟敢围着苏禾禾，嘴里还流里流气语带调戏的。 刘少睿三个小伙子，不愧是发小，就是有默契。 齐声喊着“去你大爷的”，一人一个过来薅住了三个混混的衣领。能动手人就不带废话的，拳头虎虎生风地就招呼到了脸上。 剩下两个混混没想到他们竟敢先动手，就要从旁边偷袭。 被苏立东和钟媛过来一脚一个给踹到了一边。 剩下六位赶过来想帮忙的老师，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真动手过招，这些混混们才是软脚虾，没一个顶用的。平日不过是仗着人多欺人罢了。 耿大江和叶前进一个人都能敌三个这样的。 所以看到钟媛也参战了，两人都喊着“钟媛姐，哪还用你，你看着就成了。” “我装样装的都快忘了自己的光荣岁月了，今天让我痛快一回。”钟媛根本不领情。 第184章 震慑 184章 这几乎是一面倒的绝杀,五个混混被揍得妈都不认了。 一时筒子楼前鬼哭狼嚎的讨饶声四起。 旁边几栋楼里的居民，都认识这几个常在这一带欺男霸女的混混。平时见了这帮人都是绕路走的，根本没人敢惹。 昨天开始这些混混们来回在附近转悠,居民们就紧张够呛。出入都是搭伙结伴的,楼前面都没人敢出来晒太阳聊天了。 后来看出来这帮混混是盯着新来的这些年轻人的，他们今天才又出来走动。 刚看到苏禾禾一个人就敢同几个混混叫板,都猜她落不了好了。 眼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要落入泥潭,有几个大妈大爷想帮着报公安，又怕之后被混混们的同伙盯上,害了家里人。 正举棋不定着。 没想到这栋楼里的新住户们勇猛如斯,是比混混们还凶悍的存在。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动手，讨饶喊救命的竟是这帮混混。 真是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见识啊。 大爷大妈们都是包打听，听说新来的住户们都是大学生和文工团的退伍军人,这样的人做邻里，再让人放心不过的人了。 现在见他们压倒性的打击了混混，那就是正义战胜了邪恶,真安心看起了热闹。 苏禾禾早在自家人冲出来时,就已经下车了。 她虽然还没到钟媛那样的身手，可却练过几年散打防身。 到这里后荒废了几年。 还是第一次在排练室加班,要劳动孙志武他们送她回家。虽然第二天就买了车,可知道了外面治安不好，她从那天开始慢慢恢复了散打练习。 家里钟湛用的沙包和哑铃都是现成的，早上和晚上各练一会儿。小豆子见惯了钟湛的生猛练法,开始还笑她花拳秀腿。 可练了二十多天，渐渐有了模样，小豆子都开始学着跟她比划起来。 现在下了车,和混混们单打独斗她还欠火候，可见缝插针地补几脚是一点没问题的。 就看见，谁手里的混混被撂倒或是踹远了点儿，都不用跟进了，苏禾禾保证上去把人当沙包磨练拳脚去了。 这可太意料不到了。 刘少睿个张嘴大乐，还不忘抽空鼓励她，“姐，是不是姐夫教你的？有点模样了。” “姐，你还得多找人喂招。” “钟大哥不在家，姐你搬来住吧？我们每天都能陪你练练。” 于是也不练战了，个人故意松了手劲儿，堵截着混混们给苏禾禾送过去。 这样杀伤力倒是小了，可污辱性太强了。 跟被示众当猴耍没两样了，混混们自觉再没法在这一带混了。 特别是看到不远的楼角处，似乎有其他兄弟在往这里观望。 他们这帮一共有十个人，分了两拨人轮班儿的。 另五个人看到这边还有六位老师在观战，有苏立东他们的反差在前，对剩下的人都不敢低估了。 看到同伴被揍得这么惨，哪还敢上来施援手。可不救又会被认为没义气，正犹豫要不要再喊人过来。 不过，他们根本没得选择的机会了。 来了四辆警用带侉摩托车，十二名公安，这是大型械斗才有的警力配置吧？ 场内场外的混混们都傻眼了。 苏禾禾这边也愣了，他们貌似还没来得及报公安呀。 难道是围观的附近居民？可看他们也都是眼带疑问的四处问着，应该也不是他们。 这能是谁呢？做了好事不留名。 这时钟怀勉小同志从自家筒子楼里慢慢踱着小方步走了过来。 他旁观眼利，指着那边五个自以为不在现场，就不会被牵连的混混，声音清脆地指认道，“公安叔叔，那五个是同伙，他们一直在望风的。” 那几个就这么悲剧了。倒是撒腿跑了，可公安加上帮忙的刘少睿几人，很快就被捉回来了。 十名混混，一个都不少的，被带上了手铐。 混混们对班房都不咋陌生，十个人里有十个都因为各种罪名被拘留过。有的已经几进宫了。以为这次也不过是进去半个月一个月，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虽觉着倒霉，但换个角度想，今天丢了这么大脸，进去蹲几天躲躲羞也还行。还挺乐观的。 可这样的乐观只维持到同伙也被抓，就被眼前的小男孩给浇了个透心凉。 苏禾禾自己不怕，可小豆子出来，她是有点怕他过后被这些混混盯上的。儿子智商虽高，可还没有自保的能力。 现在看他又指认了另五个人，她苦恼完了，准备从今晚开始就带他练散打。 等钟湛回来，再给他加练。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给他练出点成绩来，起码逃跑能力给他快速提升上来才成。 然后这些混混们也要让他们多蹲几天才好。 拘留肯定不行，她准备给宋团那边打电话，以单位的名义报警，把幕后指使的人也揪出来。 这就就不是普通的打架闹事了，关半年总会有的。有这么一次雷霆教训，她相信会清静一段时间。 她这里想停当了，正想找公安们先铺垫一下。 却没想到，她家钟怀勉已经把事情都给她做老办妥，老母亲只高坐就好了。 小朋友心机太深沉，心理战术用得太老道。 只见他走到被铐成一排的混混们面前，却故意跟苏禾禾大声说道，“妈妈，我刚给爷爷和宋阿姨都打了电话。 爷爷说爸爸现在归军总管，他会给爸爸上级打电话说这件事。他还告诉我，将士们在外拼杀，家属被恶势力盯上，这事儿一定会严查严办的。 宋阿姨也说了，这事她会让汝城军区出面跟这边公安交涉的。你为军区解忧，军区肯定会护你到底，让你放心。 妈妈，结果肯定会大快人心的，你就等着呀。” 十个混混听到后又惊又惧，不过再看看小豆子不过是连学龄都没到的孩子，又存了侥幸心理。以为他是被谁教了话，来吓唬人的。 可公安佟队长的话却让他们陷入了绝望。 佟队长以为钟媛才是事主，正找她问话呢。 听了小豆子跟苏禾禾的对话，才知招错了对象。 赶紧转过来对苏禾禾说道，“苏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就是接到军总和汝城军区的电话才赶过来的。这件事太恶劣，针对的还是军属和军人，我们一定不会姑息，你放心。” 事实比佟队长说得还重视。他出警之前，军总和汝城军区的电话还在不停的打进来。他们局长副局长轮班接电话，眉毛都拧紧了。 军总那边是以苏同志的丈夫那边的名义问询和严厉谴责，讲苏同志丈夫正在外面出任务，流血流汗保家卫国。这边就有地痞流氓上门欺负□□小，简直太寒心，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和交代。 汝城军区那边口气也一样强硬，说他们苏指导带团里人在燕城开展工作，不惹事不冒头，怎么就会被人这些人盯上。一定要彻查严办，不然他们还要往上面反映。 所以这位苏同志现在是两个重要单位都在给她讨说法呢，这事件定性就低不了。 佟队长早都对这些混混们深恶痛绝。给抓进去蹲几天出来，照样还要惹事儿。屡教不改不说，还一次比一次嚣张，都成毒瘤了。 这次算抓到了机会，关他们个大的，必定会大块人心。 苏禾禾谢过了佟队长后，顺便又给他们加了点工作量，给混混们又加重了定性。“佟队长，这事背后是有主谋的。你们还要深挖细掘一下，他们本意应该是想敲诈勒索。这事儿可比打架闹事更恶毒，我希望不要让任何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佟队长马上正了神情，表示回去就审问清楚。 到这会儿，十个混混已经知道自己这会儿惹上大麻烦了。一个个如丧考妣，蔫垂着头，被公安押着往外走。 不过苏禾禾预估，这些人重判也就是一年半年。出来后若怀恨在心，找上她，她奉陪。可万一要找小豆子呢？ 还得加码震慑一下。 向前一步，对上刚对她不不四的那个头儿，冷眼全是冰寒和狠戾，“出来后再别到我们任何人眼前晃，不然更狠的还在后头。不信大可来试，比手段你们再来一百个都是添头。” 小豆子当然要给妈妈摇旗呐喊。还是刚才无邪孩童的笑容，“我们家的原则是，犯我疆域者，虽远必诛。可不是喊口号，这次真的只是小惩罚，你们庆幸吧。” 这会儿公安和混混们都认识到，这个小孩儿很不简单。 还有呢，旁边耿大江和叶前进捏得拳头直响地走过来。 “不怕挨打就过来呗，刚好省了咱们的沙袋了。” 被一连串恐吓，尤其女人最可怕。五个鼻青脸肿的混混直接寒颤上了。 公安们憋着笑意，混混们被群众打怕了，他们也第一次见。 第185章 干将 185章 看着公安们押走了混混们,这边一切如常。 苏立东还带着人回去筒子楼，苏禾禾开车去了排练室。 然后苏禾禾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大惊喜等着她呢。汪指导和丛敏丽一人领着一个组在排练，歌唱组也有指导了。 不用问,汪指导能来燕城,肯定是和霍宁一样离婚了。 看到苏禾禾回来，大家都停下排练跑过来关心问候着。 苏禾禾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她不在家，这些人总觉着没底发虚。 现在人回来了，大家才真正的安心。 苏禾禾主动先给了汪指导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来了，我可以多躲会儿懒了。” 只一句话,离婚后一直惶惶无依的心突然有了落处。汪指导情不自禁地回抱她,“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全力帮你。” “孩子呢？领来了吗？” 汪指导苦笑揺揺头,“一个闺女五百,不见钱不放孩子。” 汪指导现在已经是副连级,月工资七十二块。就是因为生了两个闺女，在家里一直没地位。 每月工资一分不少的要交给婆婆,而婆婆只给她一月五块的零花。她也闹过，可转头闺女就要被婆婆打骂。 也有做妇女工作的大姐们上门调解过。可老太婆就是滚刀肉,只要来人，她就躺地上撒泼，还装生病要死要活的,谁还敢沾？ 她男人工作口碑很好，外头装得也好，总不能因为管不住老娘就处分人家吧。老太太除了在家窝里横，邻里相处也没大毛病,真是无从管起了。 那几年也没人会想离婚。唯有一个苏禾禾，也是人娘家得力，离婚了还大把给钱花。 汪指导娘家根本指不上，离婚了还在一个大院，闺女被人掐着，她还是任人拿捏。而且人言可畏，她始终没有勇气迈出来。 这回也是霍宁离婚，又干净立落的直接来了燕城。汪指导才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条路可走。 其实就是她不想离婚，那母子俩也等不得了。那家不生儿子是万万不行的。 之所以一直能容着汪指导，不过是舍不得汪指导那份儿不低的工资。 可现在男人都三十六了，再不生就怕晚了。儿子比钱重要点儿。 这不，汪指导提离婚，母子俩一合计，倒是痛快应了。 知道汪指导绝舍不下俩闺女，就提出一个闺女五百，想最后再刮她一层皮。更不要脸的是，俩闺女留下来还要跟汪指导要生活费，一个闺女十五，一个月要给三十块。 总之，无论怎么算，那母子俩都不吃亏。 这些细节，汪指导跟霍宁都没学，可见到苏禾禾却一口气全说了。 在场听到的就没有不气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对自己的孙女和女儿能论斤称两的卖。 只想想，汪指导不在，在那个家里，两个孩子都不会有好。 可汪指导若不出来，多少年能攒下赎孩子的一千块钱呢？那母子俩一个算计，就恶毒的把母女三人都钉牢了。 虎毒尚不食子呢，这样的比禽兽都不如了。 一千块钱好给，可给了又太窝囊憋气。 苏禾禾对汪指导道，“我给你拿一千块钱，咱们先把孩子接过来。” 汪指导哪好意思，才干了几天活儿，她哪来的脸先借这么多钱。 忙揺头，语气真挚地，“苏指导，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大院里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了。 我听说咱一个月都能挣二百多了，我就是挣得比这少点，不用一年我也能攒够钱。 这已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了，我和孩子等得了。就当这是对我们母女最后的考验。之后跟着你，肯定都是好日子。” 苏禾禾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那我告诉你，一个月二百都是少的，以后只会更多，你是不是就敢拿了？一千块钱，不是借给你，是你收入的钱先预支给你。先把闺女带回来，我就不信你不担心惦记。” 一直憋着口气，晚上想闺女睡不着觉的汪指导，哭了。 抬手用手背狠擦着眼泪，眼都搓红了，“苏指导，那我听你的。我知道我这次厚脸皮了……” “都是你以后的劳动所得，你挺胸抬头地拿。以后也要立起来，给你闺女们作个好样子才行。”苏禾禾赶紧给她打住。 霍宁掏出手绢递给汪指导，让她擦泪。 霍宁过来挽住苏禾禾的胳膊，“苏指导，给钱就完了？我总觉着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周晓楠附和着，“是啊，太气人了。苏指导，咱们不应该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吗？求你给个大快人心的结局吧？” 孙志武这帮人立刻鼓掌叫好，“苏指导，我们附意。” 第二梯队的人还没完全适应这里更奔放欢快的工作气氛，还拘谨些。 看到不过短短二十日，变得很不同的同事们，他们很新奇，但也觉着这样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汪指导则还没咋搞清状况。 苏禾禾本来只是想找汪指导私下说的，想想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可避的。 就问她，“汪指导，这钱你给的甘心吗？等你闺女接到这里了，帮你把钱要回来，你干不干？” 汪指导眼里瞬间有了光芒，“真能要回来吗？被他们母子扒了这么多年皮，我怎么能甘心。闺女能来，钱还能要回来，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苏禾禾没忍住打了个响指，“那就先接闺女，等她们到了，咱们后续慢慢来跟他们算这笔账。不止这一千块，看能不能再让他们多吐出来点儿。你那么多年的工资，也不能白便宜他们。” 霍宁和周晓楠几个带头，第一梯队的人卖力的啪啪啪鼓掌，耍宝地齐喊，“苏指导威武。” 被他们感染带动，第二梯队的人也跟着来了第二波鼓掌，然后一齐笑得畅快淋漓。 笑完再问苏禾禾要用什么方法让那家把钱吐出来，苏禾禾一句，“山人自有妙计，时机到了自有分晓。”就给他们打发了。 接孩子的事汪指导不宜露面。她去，那无耻的母子俩可能又要出尔反尔。 苏禾禾说她邮钱给曹大姨，让她去帮着去陶家交涉接孩子。 刘军长的家属，还有多年的调解家庭工作经验，曹大姨去，陶家母子俩肯定不会再有多的动作了。 等接出了孩子就好办了，汪指导买张票回去，曹大姨给孩子送到车站，汪指导车站都不用出，带孩子原路返回就行了。 若曹大姨出面给办，这事儿再稳妥没有了。汪指导也担心自己拿钱去了，那两人又要反口加条件。 现见苏禾禾给自己一揽到底，又要感激涕零的样子。 苏禾禾忙按住她，“还要用你卖力气干活呢，当然要让你无后顾之忧。再别客气了。” 汪指导只是拼命点头，“苏指导，我一辈子就给你干了。” 何止她，在场的人，哪个都是和她一个想法。 七三年至今，数年过去，只要跟着苏禾禾，就是踏实安心。有这样的掌舵人遮风挡雨，谁会想离开呢。 这也是为什么郭明亮百般拉拢不动，最后竟想找小混混威胁恐吓了。 苏禾禾问了，才知道，只要是第一梯队的人，都被人过来挖过墙角。 其中孙志武和霍宁被找得最频繁，然后就是周晓楠洪春来几个，别的演员再次之。 而且理由也冠冕堂皇，大言不惭的。 口径一致的说法，只是演员们借调到他们几个那里，还要继续同苏禾禾这里合作的。 只要苏禾禾这里继续出新节目，他们会跟她一定比例分成的。 分担几十号人的生计，苏禾禾一个女人压力太大。其实演员们分出来，才是给她分忧。 …… 总之，郭明亮这帮人，利诱许诺攻心，算是把能想到的招式都使上了。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卖力说服，二十号人，竟没一个人哪怕有丝毫动心。 全是斩钉截铁的“我们就跟着苏指导，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有事儿你去找苏指导说。” 郭明亮气苦，却又束手无策。 他不明白苏禾禾是怎么做到的？能让这么多人，坚定不移地只信她一个。 他好容易连络了那几家跟他一起出面，许了不少好处，结果全是无用功。 最后那几家干脆辙了，说苏禾禾也不是没留余地，人家一个礼拜只演三场，他们还是可以挣低价票市场的。 苏禾禾打着的可是汝城军区的旗号，这些演员们还这么齐心地听她的，这个女人路数不一般。没弄清楚前，他们不想再轻举妄动了。 就这么，郭明亮又回到了原点。 越想越气，就想找混混们收拾这帮演员。他就不信，天天被混混们堵起来好打，这些人还那么骨头硬。 到时他把人都收了，一家独大，谁也别想掺一脚。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了。 中午他请姐夫刘主任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公安把他拷走了。 第186章 第二步 186章 小舅子被带走,刘主任吓坏了。 公安铐人时，只说郭明亮收买混混敲诈威胁，其余的一概问不出。 眼睁睁的在他眼前被带走了,刘主任头都大了。 岳家就这小舅子一个男丁，上面五个姐姐,从小被姐姐们让着宠着长大的。 这一朝出事了，家里还不得炸了。 他也不敢瞒着，赶紧骑车回家先跟妻子说了。 妻子当场就揪着他又哭又骂,说在他眼前怎么就能叫把人带走。 这话说的,刘主任也来气了，“明亮干了违法的事儿，公安抓人我还敢拦呐？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逮进去才高兴。” 郭三姐语塞后，强词夺理道，“那你总要跟过去打听清楚呀，这样回来,我还不得被大姐二姐说。你还不赶紧再去问什么情况。” 刘主任只好又出来,没敢真去公安局。转头回了单位,在办公室打了好几通电话。辗转好几个人,终于问出了个大概。 这才知道小舅子一直没死心，竟敢朝苏禾禾那边儿伸手。拉人不成,就收买混混去跟踪,想恐吓威逼人同意。 严重的是,苏禾禾真不是扯大旗瞎说。这次事儿一出，汝城军区直接站出来给她撑腰。公安那边人家持续打电话在追问案情进展。 只这一家就够喝一壶了,更可怕的是，苏禾禾自己还是军属。 那个跟刘主任透露消息的人说，苏禾禾丈夫是军总极重视的少壮军官,职级不低。最重要的是人家现在正在外面执行任务，却有人在这时欺他家属，军总听说了能不恼火？人家专派人盯着这事儿呢。 所以现在是有两家军方大单位在督促严办这件事，事涉的是现役军人和军属，这次郭明亮的事性质就严重了。 只拘留根本是妄想，按着劳教六个月以上去想吧。 刘主任挂了电话，沉默良久。 事情搞清楚了，谁来也帮不上忙，只能等最后是什么结果了。 他在考虑是现在还是等下班回去跟妻子说时，却不想妻子姐妹五个开门闯了进来。 他这里打听清楚了，他上面两位最长的连襟，人脉比他还强，自然也问清了事情的原委。 那两位明知这事儿谁也无能为力，可为了转移郭家五姐妹的注意力，竟指出来说是刘主任接洽的演出引来的，那边他肯定熟。让姐妹几个找刘主任去跟人求情去。 被妻子带着姐妹们堵住，郭大姐郭二姐仗着是大的，大有刘主任不去，就别做郭家女婿的意思。 这可真把刘主任恶心坏了。 那几个连襟多是说得好听，早对这个小舅子能躲多远有多远了。这一年郭明亮挣钱风光了，这又出来当姐夫了。 可郭明亮没有他给铺路拉关系，挣得来钱吗？ 他帮忙拉扯，这姐几个都觉应当应分，连个好话也没有。他为了家里安宁也认了。 可郭明亮干坏事，也要他兜底儿去求人，还威胁上了，这就把刘主任惹翻了。 “郭家女婿我早当够了，觉着我不配，就把郭三英领回去给她找更好的。 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们郭家上下给惯出来无法无天的，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大姐二姐，还有四妹五妹，你们也别总逮我一个薅个没完。我那几个姐夫妹夫躲后面，你们是真看不见还是装糊涂？ 赶紧走，回家找自己男人使威风，我这儿还要忙工作呢。” 一向好说话的刘主任翻脸撂挑子了，这是郭家姐妹们根本没想到的。 刘主任说的话直接揭露了她们家里男人的小心思，这让她们感到很难堪。 郭大姐郭二姐虽强势，倒不是撒泼浑闹的人。 看着被伤了面子，下不来台阶僵在那里的三妹。 郭大姐也觉没脸，可总不能真把老三领走，拆了人夫妻吧。 把人推到刘主任面前，“小刘啊，这不是你一直最当用，明亮又跟你最亲近，我们只想起来找你么。刚也是太急了，话赶话就……” “有的没的咱就别说了。三英要还过，就自己回家。剩下你们郭家的事儿，也别再找我说。”刘主任忽然觉着翻脸很痛快，他再不想留什么余地了。 郭家二英还不甘心，“小刘，那个苏同志在哪儿住我们都不知道，要不你领我们登个门儿也行。 求人的话我们自己说。咱明亮的事儿不是没成吗？她那边连油皮儿都没破，我们替明亮认错，她总该高抬贵手吧。” 对这样无知和自以为是的人，刘主任直接嗤道，“二姐，苏同志家别说我，就是俩姐夫也找不到门路进去。你想什么呢？ 高台贵手的事儿你也别痴心妄想了，那几个混混是苏同志自己碰上的，混混们是什么徳行不用我说了吧？” 他再不想啰嗦，过去把办公室门打开，“我还要上班儿，都请回吧。” 这样撵人的做法，郭家姐几个再没脸留下。郭三英终不信刘主任会弃她，还想着刘主任接她回家，好挽回些颜面，也跟着姐妹们不回头的走了。 这边刘主任根本不关心了，他现在担心起后面和苏禾禾的合作来。 小舅子对苏禾禾那边做的事很快就会传开来，这等于是杀一儆百了。再以后，估计没人敢再对苏禾禾那边的节目或者演员打主意了。 这样，以后燕城的歌舞演出，再没哪家能竞争过他们。可说就是她一家独大，别家残羹冷炙都不知道会不会有。 以后再不是苏禾禾请影院排演出了，反而是这些影院跟她后头求了。 本来这次新华影院第一次拿了头名，配合得也最好。后续谈好了，他自信还能保持第一位的优先权的。 可现在郭明亮做了这样的事，刘主任是一点儿没底了。 他真怕苏禾禾再误会他也有什么别的想法，之后再把新华影院彻底排除了。 那他这一年的辛苦经营就全付诸东流了。 越想越不安，刘主任斟酌再三，还是给排练室那边去了电话。 这边苏禾禾接过电话。 听到是刘主任，苏禾禾还以为他是想给郭明亮说情的。 这个在她这里是不可能通融的。 没想到刘主任虽说起了郭明亮，却不是求情的，“苏指导，我想先跟你解释一下，郭明亮的事儿我真一点也不知情。 之前我虽然帮了他不少，但违法乱纪的事儿我是绝不敢沾的。我真怕你误会，影响咱们的合作。” 这个苏禾禾相信，而且审讯出来的结果，也和刘主任一点不沾边儿。 她不会牵怒，但合作的事儿，却要重新议一议的。 “刘主任，郭明亮的事儿是他自己的行为，和你无干，我也没有误会。不过第二期合作的事儿，不能再按着以前那样来的。我这边拿出规划后，咱们再谈吧？” “苏指导，是我一家要重新谈，还是大家一起？”刘主任小心问道。 苏禾禾就笑了，也算给他吃个定心丸，“刘主任不用担心，是我想着不能我自家把饭全吃了。这么大的演出市场，还是各显优势，百花齐放才好。 所以下一部的演出我要调整一下。刚好我们第二队的人员也到了，新节目也排了。 几天后我准备开第二场发布会，到时我会把章程拿出来的。刘主任只管等发布会请柬就是了。” 刘主任放心挂了电话，同时为苏禾禾的格局和大度心折。 在掌握了先机的情况下，苏禾禾却要主动让一步，这样的胸襟和洒脱，多少男人都做不到。 只凭这个，刘主任就敢确定，苏禾禾以后只会越做越大。 刘主任决定要不惜代价，跟苏禾禾这里深度捆绑。他认定跟紧苏禾禾，把握住机会，他会有更大的机遇的。 排练室这边，有已经算出师的丛敏丽，再加上老经验的汪指导，第二梯队的新节目已经差不多要排好了。 得给他们也赶紧创收才行。 燕城的演出，这已经是第三周了，他们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出去了。 再接演出是没压力的。 排练室这边，好多影院和单位俱乐部都打来电话问询之后的演出。甚至还有外地的影院也慕名打来长途。 可苏禾禾却不想靠演出数量取胜。 她只想做精品，做行业金字塔尖的那一个，所以演出不能排滥了。 而且她也不想把市场全霸住了，她从开始就没这个想法。 她前期铺垫了这么多，是想先拿到话语权。 现在目的达成，她要重新定规则了。 她脑里规划好，又给两个队加了码，要求两个梯队，把两场演出节目都抓紧练好。 周五她要安排第二场发布会，这次就不是十家影院来了。 几十家影院代表，排练室就有点挤了。 刘主任又伸过来橄榄枝，这次的发布会，要在新华影院举行。 苏禾禾的第二步大招来了。 第187章 涨价 187章 周五发布会前,汪指导先接回了两个女儿。 都没用汪指导自己回去接，曹大姨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接到苏禾禾电话，知道汪指导的遭遇后,曹大姨毫不犹豫地接了这个差事。 苏禾禾汇的一千块钱还没到，她就先取了自家的钱去了陶家。 曹大姨不是一个人去的，她怕陶家母子事后再来个不承认,是带着这边儿做家属工作的两位大嫂一起去的。陶家的事,她们最清楚。 刘军长家属上门，陶家母子是发怵的。 听到曹大姨说明来意，母子俩才知她是来给汪指导要孩子的。 他们没想到汪指导能请动曹大姨这样的人,母子俩还想着再赚三五年的生活费的。 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会干不少活了。 生了男孩,刚好可以让她们带着照顾的。等带出两个弟弟,汪指导一千块钱也差不多能攒出来,到时让她们母女团聚,这边拿了钱过清静日子刚好。 曹大姨这样上门要孩子，母子俩是百般不情愿的。 想反悔狡辩，曹大姨一句,“小汪那里有你们娘俩按的手印，黑纸白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要不然我让小汪邮过来,咱们到小陶你上级那里评评理？ 我是考虑不能让小汪打官司，这不是给咱军区抹黑吗。还是别扩大化了，小陶你说对吧。” 陶庆良神色紧张着只能点头,还不忘摘出自己，“曹校长，是我娘舍不得孙女儿,也不想我们离婚，才和小汪提了要钱的事儿。都是一时气话。”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也是，哪有拿自己孩子讹钱的。多年的夫妻，也太让人寒心了。这要是说出去，这人品可就坏掉了。 那孩子我这就领走了，我替小汪感激你们母子大人大量。”曹大姨顺势收了钱，就要带两孩子走。 陶庆良尬在那里，急瞅陶老太。这是母子俩一惯的做法，儿子做好人，暗里指挥陶老太往前冲。 陶老太太不敢在曹大姨面前打滚儿，于是抚着心口就说舍不得孙女心窝疼。 曹大姨才停下来，把按手印的红泥盒子拍到桌子上，“行了，老太太，钱我放在这里。你们母子俩得给我开个收条，签字按手印儿都不能少。 你们配合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我倒想满大院打听下，还有谁家这么卖孩子的。” 怕这一千块也没了，母子俩再不敢多说多闹。老实按着曹大姨要求的写了名字，按了手印。曹大姨还不算完，还让那俩大嫂也加上名字手印，做个见证。 看着俩孩子只背着书包就出来，曹大姨就问，“好孩子，衣服也带着呀，以后就不回来了。” 大的护住妹妹，怯生生地，“曹奶奶，都小了，只有一身我们装书包里了。” 曹大姨冷冷盯了那母子俩好一会儿。老太太皮厚不在乎，陶庆良狼狈地转开了眼睛。 曹大姨领着孩子回家给好吃好喝安排好，越想越怒，一刻都等不及地给苏禾禾去了电话。 “禾禾，这姓陶的母子不能便宜了他们，你主意多，快想个办法。我心口这气堵着都下不去了。” 孩子都接来了，还怕啥？苏禾禾就如此这般给大姨说了。 曹大姨听完连说痛快，说都交给她办。 知道汪指导在苏禾禾那里顶着重要的差事，曹大姨为着外甥女，自然愿意多帮忙。 干脆都不用汪指导来接人，她张罗找的汝城军区去往燕城出差的两个人，帮着把俩孩子送到了燕城。 母女三人团聚，总算摆脱了陶家的泥潭。 剩下的就是给孩子调养几天，做几身衣服，找学校上学了。 才礼拜三，苏禾禾准备等下周一去附近军总的学校询问一下。 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周五的第二场发布会到了。 时间是下午四点，丛敏丽和汪指导都已经上手了，苏禾禾也没请假，等三点十分下课后，才开车去的新华影院。 她到达的时候已经三点五十了，去了才发现，刘主任竟然也帮着在招待来客们。尽心尽力的，完全是忙自家事儿的做派。 这人又打的什么主意？最近他可帮了不少忙了。 甩开疑惑，苏禾禾想着等忙完了再问问就是。 看到苏禾禾到了，刘主任积极地给苏禾禾引见各个影院的人。他不止是燕城通，还是社牛，和外地那十来家大影院的主任这么一会儿就熟络了，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这人倒是个公关高手。 苏禾禾准备自己这边也要慢慢寻个这样的人才好，以后这样的发布会，以及别的公关事宜，她就可以不管了。 她觉着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抓在手里，只是小道。她向来认为，管好大方向，会识人用人，把人放到正确的位置，这才最高管理者该做的。 四点整，发布会准时开始。 这次是第二梯队的专场。 来宾虽多了，可规格没变，还是两首歌，两支舞，加一个小品。 一首满满武侠风的《武道颠峰》开场，“浩渺苍穹，武道无极，侠客萍踪，刀剑纵横伴我江湖路……” 清丽绵绵的女声，伴着苍凉淳厚的男声，古装美人伴着英姿侠客，男女对唱着。波澜壮阔的武侠世界如在眼前徐徐打开，让你神驰追随。 谁还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港区的武侠小说在南边开始有书刊连载，零星传了过来。这是从文化贫瘠的十年刚走出来的人们从没领略过的世界。 一见之下，怎能不惊为天人？读得如痴如醉？ 同样的，今天这首《武道颠峰》就跟打通了在场的人的任督二脉一样。歌声停了，脑子里却已被江湖争锋给勾得豪气千云，欲罢不能。 只这一首歌，这些人对这场演出就根本撂不开手了。 而苏禾禾出手，又怎么能只这一点儿呢。 之后的歌伴舞的粤语情歌，古风剑舞，街头斗舞，一个比一个更让人头皮炸裂。唯余狂叹，怎么能这么好听好看。 等到小品《夹心丈夫》，把一个在婆媳间左右逢源，挣扎求生的丈夫演绎的笑料频出。对照现实，却又那么贴近生活。笑过之后，想到自家，会不由莞尔反思。 五个节目，张弛有度，件件精良。谁都想拿下第一场。 而这次，有外地影院的加入，竞争就更激烈了。 苏禾禾还没发话，好多家影院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进入战斗的状态了。 刘主任这时邀请苏禾禾，“苏指导，你给我们划个章程吧？我们都听你吩咐行事。” 这个刘主任，倒会抬轿子。今天有他在，省了不少心。 苏禾禾也没上台，只是站到座席前面。 “我们前头的节目还在演出，一共十周，这才演了三周。这还有那么多场，我就放第二场演出，就是砸自家饭碗了。所以第二场，我想先放到燕城之外。” 她话刚落，下面的人的态度呈了两极分化。 外地的喜形于色，燕城本地的全是大失望。议论声四起。 苏禾禾接着摆手要求安静，“容我说完好吗？外地演出只有七周时间，等七周后，这边第一场刚好结束，第二场就全撤回来以燕城为主。 燕城是我们的大本营，这次也是情况特殊，所以只能先这样。等之后第三场演出，还是以燕城为先，这样如何？” 这下，燕城的这帮没话说了。 外地影院的本来就没想过能压到燕城这边，这一次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他们早在周三就赶到了，当晚就托人进了红星影院，站着看了演出。对他们来说，第一二次一样好，只要能拉过去一台就行的。 他们一点儿也不挑。 不过想拿走演出可以，你得出得起价。 苏禾禾继续，“我们以后只走精品路线，场次也不想安排那么多了。一个礼拜就两场，礼拜三和礼拜六，票价也不能是一块的大众价格了，二块的票价，能接受的可以来排期。还是先报先排。” 倒抽气的同时，底下又开始嗡嗡声一片。 两块的票价，对这些人来说不啻于天价了。 可想到看过的演出，和刚才的发布会，谁也舍不得无功而返。 苏禾禾再次微笑，“大家请理性决定，不要勉强啊。我们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这样的定价的。燕城的演出团体不止我们一家，我想从价格上拉开层次，这样群众选择也多了，大家都有得演，会更好更和谐。 有饭大家一起吃，别我们吃独食，别人饿着肚子才好。所以若觉着我们的价格过高，你们也可以考虑别家。希望你们理解。” 能把涨价说得这么含蓄高尚，刘主任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苏禾禾让了市场赚了好名声，却一点亏没吃。二块的演出票这块儿，根本就没人能和她争锋。 她这是已经追求到演出的至尊颠峰了。 第188章 升级 188章 苏禾禾的二块钱演出票价一出,别说买方震惊。 就是卖方自己人，丛汪两位和演员们，也都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们是早听到苏禾禾说要向两块三块的票价进军，可都以为那得是一年两年后的事儿。 没想到的是,第一轮演出还没结束,二块的票价就上马了。 他们看着买方那些影院的主任们,都面有难色的，暗想这次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太早了？可苏指导从无失手,她不该是这样冒进的人呐？ 正局促中，看到苏禾禾仍稳在那里，气定神闲,又稍静下心来。 大概能有三两分钟,真有人站了出来。 凝目看去,是申城来的一位,“苏指导，我们光明电影院可以定下来,这个礼拜天能安排上吗？节目太精彩了,我希望越快越好。” 苏禾禾的计划是礼拜三开始排期。今天已经周五了，就是明儿走,到申城最早也是礼拜天上午。当晚就演出，演员们也太疲累了。 她这边就要拒绝时,那边第二批的演员们已经集体举手请命,“苏指导，年青人不怕苦不怕累,我们可以。” 看着一张张热切的脸，想想部队里每年的野外拉练比这个还苦，那会儿也没见谁掉队。 早点挣到钱,他们心里也能踏实些。 遂点头对那位申城光明影院的杨主任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日过去演出，加周三的，可以给你们安排两场。” 按以往的演出来说，两场实在是太少了。可两块一张的票，杨主任也真没谱。他现在已经是冒大风险了，所以他也没再要求加场次。 演出节目足够亮眼，可预料到，只要开场即是轰动效应。 现在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惠城和丰城的两家不甘心错过排期。担心等请示好，很可能得排到几个月后了。咬咬牙，他们紧随其后也喊话跟进了。 有这么三家足够了，剩下的自然会源源续上。 苏禾禾目标达成，也不恋战。之后还是老规矩，谁想跟进排期，电话预约就好。不过这次她给了期限，只排三个月内的，先到先得。 是的，她就是要饥饿营销，让自己家的演出，做最顶尖最贵，谁也超越不了的那个。 让出中低端市场，无论别人怎么争，这边都可以置身事外。可收入却更高了。 苏禾禾的第二步计划完美落地。 帮着送走了客人，刘主任才过来找苏禾禾，“苏指导，我看咱们排练室现在有点挤了。我这里一楼有个大库房闲着，苏指导要用的话，我可以给你腾出来。” 这事儿还真是目前苏禾禾在考虑的。军总的排练室虽大，可近四十人确实有点挤不下了。 之前第一梯队只在演出前来个排练，其余时间，都是第二梯队在用排练室。 可最近一个礼拜，她发话让两个梯队的人把两场节目都练熟，排练室就不大够用了。没办法，两个队都是错开使用。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苏禾禾就想再租一间排练室。 军总的排练室虽然空置的还有几间，可每年几个节日庆典前夕，人家还是要用到的。 她租一间还不显眼，若再租一间，这样人心浮动的时期，蔡团那里肯定要惹闲话的。 她正想着这几天外面转转看，没想到刘主任就送货上门了。 拉着丛敏丽和汪指导，跟着刘主任去看了他说的库房。 虽比军总排练室小点儿，可容纳一个梯队的人排练是足够了。 筒子楼到这里，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虽比军总那边一站地要远，可照比别人的上班路途，就很可了。 丛敏丽和汪指导都觉着可以。 出来跟演员们一说，大家根本没意见。 第一梯队的人表示要买个自行车来回，这样上下班方便，闲暇还可以四处逛逛，再好没有了。 三个礼拜下来，这些人自觉腰包鼓了，买个自行车这样的大件儿，都是随口的事儿了。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苏禾禾带着丛敏丽和汪指导跟着去了刘主任办公室商谈。 落座后，苏禾禾开口问道，“刘主任，租金你现在能定下来吗？” 刘主任却笑道，“苏指导，不要租金，库房给你们随意用。” 苏禾禾稍许意外后，知道他肯定还有后话。不露声色微笑着，“这样我怕刘主任不好交代，我们也不想白占这个便宜。” 知道苏禾禾也不差这点租金钱，刘主任也只是想借此引开话题。 这会儿正好说开，“苏指导，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促进和你们这边的合作。不止仓库给你们白使，你们以后彩排这些都可以放到这边，现成的大舞台，比你们在排练室挤转不开好多了吧。” 看出刘主任确实诚意十足，再想到他刚才不遗余力的帮忙。 他所图为何，苏禾禾心里也基本有数。 想想，也是互惠互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略思索后，她索性给许了个大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和刘主任客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之后我们每一轮的第一场演出都在新华电影院。别家的排期时间内，新华再给你加演三场，你看如何？” 刘主任没想到苏禾禾允诺的这样大方。 他惦记的只是每轮的首场演出，而苏禾禾却又在别家的排期内，又给他加了三场，这可赚大了。 由此他更知道了，苏禾禾这人要比想像的还要慷慨大气。你给她一分，她必加倍回报。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刘主任这边腾出库房，苏禾禾那边马上安排一半人搬过来。 刚好歌唱和舞蹈各有一位指导，苏禾禾准备让丛敏丽带着舞蹈队，汪指导带着歌唱队，一人占一个排练室。 外出表演还是分两个梯队，但练习时一起，并不影响。 舞蹈队有录好的曲子就可以，录音机加手风琴暂时可以应付一阵子。 这样就决定丛敏丽带着舞蹈组的人搬到新华影院这边。 而汪指导带着歌唱组和鼓乐组还留在军总排练室。 小品这块儿，到时也按排练室分组就好，并不影响。 分配好了，汪指导和丛敏丽就一起跟苏禾禾提，现在苏禾禾和她们俩都被喊“指导”，这样太没主次。既然都分了组了，她们就改成“汪队”和“丛队”好了。 知道她们是想向外人突显自己当家人的地位。 苏禾禾虽没所谓，不过想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些改变也是有必要的。如此就按两人说的改了称呼。 既如此，干脆都细化一下。 演员们不算汪队，一共是三十八人。分成两个表演队，一队和二队。 苏禾禾进行了一系列列任命：一队由霍宁和谭立民任队长副队长，孙志武和周晓楠调到第二队做队长和副对长。而丛敏丽和汪指导则升一级，改称“丛主任”和“汪主任”。 丛敏丽和汪指导一天之内连升两级，孙志武他们都闹着过来给两人道“恭喜”。 这样内部细化，职责分明，整个队伍更正规严谨了。 两个表演队，苏禾禾这个当家人当然要一碗水端平。 比如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一队还是一块票价的三场演出，每人每周收入六十。 二队已经水涨船高，二块票价的两场演出，每人每周就是八十块，两边有二十块的差价呢。七周下来就是一百四十块，不小的数目了。 而一队的人可是最早最坚定的来和她打江山的人，在苏禾禾心里更重些，她更不想亏了他们。 所以之前才有她让两个队把两套节目都练好的要求。 这样外地的七周演出，苏禾禾准备二队演四周回来，剩下的三周一二队互换，公平公正，皆大欢喜。 她这样一宣布，一队二队都没异议。 一队的人都明白苏禾禾的用心良苦，这样不用争不用抢的感觉太好了。苏指导永远值得相信。 二队的人也一样，觉着苏指导还是那么公平公正。啥也不用说了，好好表现什么都会有。 —— 搬到筒子楼这边干活也方便了，苏禾禾上周日回来安排的表演服，朱巧玲和钟媛两个人已经赶出来了。 这次换了风格，演出服和道具，总共花了一千多一点。外地的两场演出费用就出来了。 之后三个月内，两个队一起给她挣钱，苏禾禾专等着大把入账就好，前期的投入就不算什么了。 不算不知道，苏禾禾觉着自己赚得有些太多了。 之前按二十人一队，她一场演出能赚245块。可实际上现在是十九人一队，再加上丛敏丽和汪指导只跟着一支表演队核算，所以一队她反而多了二十块，是265块一场。 而二队翻倍，则是530块一场。这样两个表演队加一起，她月入足有7410块的收入。 这可是1978年呐，惊人的巨款了。 这辈子，苏禾禾还是喜欢赚钱，却没再把钱看得那样重了。 表演队的人是她认可的多年战友，绝不是什么赚钱的工具。 她自己发家之余，也想让他们跟着更好。 但票价翻倍后，演出费跟着当然也要都翻倍了。普通演员们一场就要四十块了。是别家根本不敢想像的数目。演出费她暂时不想再加高了。 而且她这边随着正规起来，各项支出和费用肯定会不断增多。 但目前这些钱她也不准备全揣自己包里，她决定提高福利待遇。 一个人按每天一块的标准给餐补，这样四十个人，一个月会花掉1200块。 再加上外地演出的车票和住宿，也得差不多七八百块。 两下里去了近两千块，苏禾禾心里舒畅多了。 苏禾禾不知不觉中，早已成了上辈子她绝不可能成为的人。 第189章 算清账 189章 算了下,剩下的七周时间，一队每人演出收入480块,一队每人演出收入是500块。 等七周后,每个人月均人收入就是三百一十加了。 免费的宿舍已经够这些人心里难安了。现在苏禾禾又说一个人每月再加三十餐补，出差的车费住宿费也全包，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接受了。 看着苏禾禾每月是有巨额收入。 可筒子楼一年的房租1770,每换一轮节目就是一千打底的服装道具费用。加上外地演出的车费住宿费，加上餐补，每月又是两千。还有之前买录音机的钱,装修宿舍的一千块。 只目前苏禾禾已经花掉七千多块了。而剩下七周,苏禾禾若还要付差旅和餐补的话，差不多要付四千块。 可过去的三周加上之后的七周,苏禾禾总收入才10920块，两下里将将够抵。等于两个半月时间她是白忙的。 这让这些人怎么能厚颜再接受她的付出呢。 就算七周后她开始有收入了，可这些费用一刨去，她月入都不到四千块的样子。 看似是他们这些演职员收入的十多倍,是巨额收入了。 可这些人觉着苏禾禾拿得还是太少了。要知道,他们眼前所有的收入,都是苏禾禾带给他们的。 没有苏禾禾创作的节目支撑，没有苏禾禾的资金投入，没有苏禾禾的运筹帷幄,凭他们自己,除了孙志武和霍宁几个，其余人在燕城想混个温饱都难。 正是因为太清楚了，这些人才羞愧自己拿的太多。苏禾禾收入和付出根本不成比例，太亏了。 可苏禾禾岂能由这些人称王做主的。 她眼皮朝上一撩，嘲讽全开,“瞧瞧，这是上了几天数学课，会算数了啊。都能算出我挣多少钱了。 那我要说你们账目太不清了。我计划是，一年就排四台节目，咱两个队，在燕城和外地倒换着演，足够了。 服装也不用做四次，再后两次少添点儿，轮换着搭配一下，加起来都不用五百块了。这样一年下来，服装加房租，月均四百够了。 再减掉差旅餐补两千五百块，我月入四千五百块还是很稳的。然后你们是不是总不记得我说的？后面还有三块的票价等着呢？ 最多一年，这个目标肯定能达成。到时你们月入五百多，我月入七千，这才是我短期内满意的目标收入。 所以都别再啰嗦废话了，也别总盯着给我省钱，都打起精神好好干活儿。你们表现好了，我才有资本跟人谈价创收呀。” 苏指导讲话完毕，还一副我说了就算，谁反驳我就不高兴不玩了的态度。 没人敢反抗吭声，只能再一次被她洗脑，成功说服。 既然钱不是省下来的，演员们只好想：那咱就玩命表现，争取给苏指导多添筹码，多涨价吧。 周五晚上，苏禾禾就派孙志武去火车站买的去申城的票。时间太仓促，这次只买到座位票。 苏禾禾有些歉疚，可这些人拍着胸脯说，都是一十来岁的年青人，熬一晚上根本不叫事儿，第一天照样生龙活虎。让苏禾禾等他们申城演出成功，后续演出源源不断的消息就好。 想想也就这一次，已答应了杨主任，只能让他们受一次累了。 第一天孙志武和周晓楠率一队的人离开。 中午放学，苏禾禾一到排练室，刘主任就来电话说库房收拾好了。 排练室里收拾东西，开始给丛敏丽和她的舞蹈队搬家。 晚上一队还有演出，这一下午，足够忙碌。 好在演出大家都轻车熟路了，有两个队长带着去就好。 苏禾禾同丛汪两位主任是不用管的，三个人正点下班回家。 周日演出队这边白天休息，只演员们晚上去演出就好，整体是轻松的。 丛敏丽和汪主任可以休息一整天。忙一周了，必须得让人忙忙家里和孩子了。 不过苏禾禾却还要去培训教室看看的。 虽然有苏立东把着全局，但培训教室的教材大纲，和每周的考试范围，还得苏禾禾给定基调的。 后世题海战术里见识过来的，这方面苏禾禾有绝对的优势，苏立东自叹不如。 因为周末都要到筒子楼呆上一天半天的，苏禾禾也在想在一楼弄个舒适的地方，这样她和小豆子也有自己休息落脚的空间。 让小豆子跟她出来，她总要给他提供个良好环境。 想着汪指导母女三人住一个单间太挤。 她又喊来泥瓦师傅，和苏立东那里一样，给汪指导和自己一人弄了个套间。 汪指导那里打通后，她倒没再管。 之后汪指导就有自己收入了，一个月五六百块钱，足够财务自由了。让她花自己的钱慢慢收拾屋子，会更安心和有成就感。 军区后勤的人没有地板定制的服务。她找的外面的木匠，给自己的套房铺的木地板。家具还是在卫戍区后勤订做的。 收拾出来，很舒适温馨。小豆子称这间套房是他们母子的度假小屋。 周一到周五，小豆子和班里三个伙伴们玩儿。 周六周日，他跟着三个小舅舅们混，一周过得格外充实。 最让人绝倒的是，一到周六周日，钟媛和丛敏丽这对姑嫂休息也要带孩子来筒子楼。不到天黑，或是钟澈来喊人，才会不情不愿地回去。 两个大人，四个孩子，在楼里玩伴都不要太多，在筒子楼里根本就乐不思蜀。 苏禾禾没办法，总不能让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吧，提出说剩的那间房也可以给她们。 姑嫂俩却觉着用不上，没要。因为几个孩子来有就撒欢儿跑没影了，不到要走，是不会回来的。 房间里就姑嫂俩，足够用了。 苏禾禾看到实情确实如此，就不管了。这俩都是自家亲戚，丛敏丽也渐放开，倒不担心她们是客套。 王玥和丛敏丽的女儿钟宝珊，还有汪家的汪瑞华和汪瑞双姐妹，加上个葡萄，五个女孩玩得特别好。 汪主任接到了孩子，就给姐妹俩改了随自己姓儿。户口她也准备想办法改了。 来了筒子楼后，这些孩子不是在朱巧玲那里，就是在汪家，连饭都要一起吃的。 现在都是不差钱的人，五个孩子的一顿饭，谁都不吝惜管着。 丛敏丽和钟媛中午也会给添几样菜送去，所以没人计较。反而对自家孩子找到小伙伴再乐见不过了。 才来了几天，汪主任家的两个孩子肉眼可见地长肉了，个子也要长起来的样子。 俩孩子的衣服，朱巧玲和钟媛捎带脚地就给缝起来好几身儿。 吃得好，穿得好，妈妈整天都是笑吟吟地充满干劲儿。 还有那么多小伙伴儿，一整栋楼都是她们自由玩耍的乐园。 来时还寡言胆怯的小姑娘，被葡萄和钟宝珊还有王玥三个活泼的小姑娘带着，也跟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喳欢快起来。 生活富足，无忧无虑，之前的苛待和打骂已远去。这是以前母女三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美好日子。 度过一个愉快的礼拜天，周一下午，苏禾禾开车带着汪主任母女三人去军总小学先问汪瑞华的入学事宜。 到了学校问了才知道，想入学没那么容易。 汪指导军籍在汝城军区，或者有汝城军区的证明，或者她军籍调入燕城这边，户口迁过来，不然孩子是不能在这边入学的。 苏禾禾只当自家小豆子说入学就入学了，还真没把这件事想复杂化。 她家枝枝是调入军总的，所以小豆子在燕城哪里都可随意入学。可汪家的姐妹却不在此例。 这要怎么办呢。 现在没有单位，小孩上学转学太受制约了。 没办法，先带着人去了排练室，这事儿得容她好好想想。 汪主任本来想的是，既然到了苏禾禾这里，等稳定了，她是要办退伍的。她这个级别回到地方上是要安排落实工作的。 参考了钟媛的做法，她准备也把那份工作给卖了。 可现在的情形是，若她没个单位，孩子入学都困难。 她可不是钟媛，都不用她爸的名义，只钟澈舅舅的身份，说孩子在家里借住，就能给王玥办入学。 抛开歌唱方面，她本来也不是多有能力的人。 这一会儿，她脸上就笼了愁云。 人都到了手里，给分担了好多工作的人，苏禾禾当然不舍得放手。 这人她必是要留下的。 她想到了一个可操作的办法。 拿起电话，她先打给蔡团。 两人相交日深，现在想要对方帮忙，已不需要客气委婉。 她直奔主题，问蔡团，汪主任想办调动到军总文工团，有实施的余地没有？ 第190章 编制 190章 蔡团问了汪指导的情况,知道是为孩子上学后，说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她这里开个汪指导是借调人员的证明，先给孩子入上学。 汪指导本来就是在编军人,文工团借调人员的事很正常。 而且苏禾禾这里,现在对外是汝城军区文工团驻燕城办公室。又用着军总文工团的排练室,两家本来就是合作，所以完全合规也站得住脚。 她还教苏禾禾可以就这方面和汝城那边再商讨一下，既然给了她名头,就坐实一下。 如汪指导这样情况的,可以做为在燕城的派驻人员。工资也都在这边走,汝城那边可以停发。汝城军区每年到燕城的选送节目可以由苏禾禾这边编排，甚至代培演员什么的都是可行的。 毕竟之前苏禾禾也不是在编人员,不也给汝城军区工作了好多年吗。之后年年借调军总指导新年演出,这其实和现在是一个性质。 现在借调人员工资都由这边解决,燕城这边的工作还能顺带接管了,这样两厢便利的事，蔡团觉着没谁会拒绝。 果然是蔡团,听她一席话，苏禾禾如拔云见雾,茅塞顿开。 汪主任这种情况，确实还是这样办理最合适。而且不止她,霍宁孙志武周晓楠这几个,也可以照此操作。 苏禾禾也很有信心汝城那边会答应。 之前电话里宋团和陈政就给她透露过,毕主任很想她继续留下来给文工团服务。 她不在，现在文工团根本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节目，再这么下去，文工团又要面临关门大吉了。而这也是苏禾禾不想看到的。 现在这样她在燕城帮着代培代训几个节目,对她不过是随手的事儿。文工团那边工作上轻松有交代，她这里对外更名正言顺，也更有底气，再好不过的事儿。 想好了，她立刻就把电话打到宋团办公室。 听苏禾禾这样一说，都能听见宋团在那边兴奋地拍桌子。她笑意根本就掩不住，“小苏，这样就太好了。都不用问，毕主任保准就会答应。 现在虽不像以前有那么多选送节目，可一年‘建军’和‘国庆’两次大庆的两个节目是不能少的。 去年你给忙完了‘国庆’才离开的，毕主任前阵子一见我就问，今年有谁能担起来。 团里节目是能排，可要排成你在时的水平，这谁也不行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毕主任报喜去。” 快四十的宋团跟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似的，话都没说全就挂了电话。 留下这边的苏禾禾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着等，这眼看可就下班了。 大略跟汪主任说了，趁她抹泪之前，赶紧让她快去找蔡团要证明，这样明天她自己就可以带孩子去办入学了。 这边汪主任刚走，苏禾禾面前的电话又响了。 苏禾禾接起了，没想到竟是毕主任亲自给她来的电话。 还是那么和蔼亲切，“小苏啊，我很欣慰你能这样想。两次庆典节目的事儿，咱们就照你说的办。 只是就两个十来分钟的节目，小苏你发挥的余地太少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每年再回来给我们来两三场慰问演出怎么样。 也不用特意排，你们现在搞演出的节目拿过来就行。 咱这边的战士们很想念苏指导的节目呀。演出费没有，车票报销，食堂管够，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毕主任也忍不住笑了。 这怎么不行。 在汝城军区大院工作居住了那么多年，昔日的战友同事，亲人邻居，都还在那里，苏禾禾对那里也一样怀念。 一年回去奉献几台演出，她很乐意和荣幸。 “毕主任，车费我自己来，您安排食堂和宿舍就行，那就说好了。” 两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放下电话，别说苏禾禾还真有种重回组织怀抱的踏实和归属感。 这样孙志武这些可以保留编制，和家里的冲突和矛盾也解决了。 别的不知道，只看后世那些文工团在编的演员和歌手，一点也不影响在外演出创收。就知道以后这样的模式是常态。 苏禾禾觉着这样很好。上辈子顶流明星们都要考编上岸，所以这边的这些做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大好编制。 —— 汪主任家两个丫头第二天顺利入学入托，她自觉再没什么可求的了。 这边苏禾禾就跟自家大姨去电话：陶家母子那里该要钱啦。 曹大姨早等着呢，马上安排起来。 其实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曹大姨不过是找到郭兰香和于桂芬几个左右邻居帮着宣传，又在学校里念叨了两天。 整个大院就传开了，陶庆良苛待媳妇和女儿。离婚了还搞敲诈勒索，跟前妻敲了一千块钱才放俩女儿离开。 孩子不是应该夫妻共同抚养吗？应该是陶庆良给孩子抚养费才对，这怎么还颠倒过来了？ 这样生而不养的狠心人，怎么还能给他留在队伍里，这不是给革命队伍抹黑吗？ 还有，敲诈勒索是不是犯罪呀，那这事儿可大了。 开始陶家老太听到时，还没当回事。跳着脚在楼下骂了半天，说哪个缺德的在败坏他们家呢。 可等晚上，看到儿子脸色难看的回来，才知道他被上级找去了解情况了。虽推诿过去了，可若谣言不止，最后被查实是实情，陶庆良这边就不好说了。 但苏禾禾给大姨布置的作业又怎能只这么多呢？ 曹大姨拿着当初陶家母子签字按手印的收条，去文工团交给了宋团和陈政。 这事儿宋团和陈政早和苏禾禾通好气儿了，汪主任可是文工团的人，遇到困难当然要找组织解决。 陈政拿着收条就去了陶庆良团长贺锦坤那里：说汪主任现在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太困难，要求组织帮着说服孩子父亲，两个孩子的生活费总要分担他那一半儿吧。 贺锦坤自己就是单亲爸，最恨这样不负责任的人。男人养家糊口天经地义，陶庆良这样一分不拿，前妻领走孩子还要被他勒索钱，这人品行无良可见一斑。 一个电话喊来陶庆良。 对着还试图想推给自家老娘的陶庆良，贺锦坤把母子俩签字的收条往桌上一拍，语气冷硬地，“汪同志的一千块钱赶紧退回去。女方养孩子还要给你钱，脸不疼吗？ 正好文工团的陈政委在这儿，俩孩子到十八岁的抚养费，人家也不多要，只要你出一半儿，今儿一起都算好拿给人家。 你如果不配合，人家就要去法院起诉。要到这一步，陶庆良同志，剩下的不用我再说了吧？” 陶庆良后背冷汗直流，不住地点头，“团长，我回去一定批评我娘。我保证配合组织安排。” 贺锦坤和陈政早看穿了他，也懒得看他演戏、 陈政只跟贺锦交涉道，“贺团长，我们小汪也是厚道的，孩子抚养费一个人一年他只出一百二十块就行。 大的今年七岁，小的今年五岁，一个十一年是1320块，一个十三年是1560块，加起来2880块，去了零头只给我们2800块就好了。” “这么多？团长，汪水芹这是讹人呐。一个孩子一个月十块就够了，这不还都是我出吗？”钱数多到挖心，陶庆良叫屈。 贺锦坤脸色森冷地盯视过来，“我自己也养孩子，我儿子一个月四五十都不够。十块你给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陈政早有话等着，“贺团长可能还不了解情况，我们小汪的工资不低，从结婚后每月只留五块零花，其余是全部上交的。 她一个月的工资，母女三人足够生活了，所以这些年孩子其实都是我们小汪在养。 小汪也是太老实厚道了，离开的时候一分钱没有。俩孩子也是，刘军长家属来帮接的，说孩子走时就只有一身换洗衣服。 如今母女总算团聚了，小汪懒得计较。要真细究，把小汪这么多年的工资算算，陶同志要给的钱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贺锦坤听完，都为自己有这样的下属挂不住脸。 里外都叫人家给揭得干干净净，陶庆良再不甘，这个钱也要掏定了。 说是回家找老娘取钱。人走了再回来，身后陶老太却跟着过来了。 陶庆良苦着脸说老太太不肯给钱，他实在没办法，想请陈政帮着做做工作。 陶老太就在那里哭天抹泪，拍腿喊冤。 这事儿都不用陈政再做什么，贺锦坤就怒了。 理都没理母子俩，对陈政道，“对不住陈政委，这事儿是我欠考虑。 这样，回头你让汪同志把交给他们家的工资数理一个给我，到时一并算了，都在陶庆良同志的工资里扣除。 放心，一分不会少，哪年扣完，哪年清账。我会跟财务的同志交代，以后陶庆良同志的工资直接汇给汪同志。” 陶老太的哭诉一下就停了，陶庆良也顿在了那里。 要这样算，那要交出去的钱倍数都挡不住。工资在那里，想不给都不行。 陶庆良才真急了，大力拉扯着陶老太，“娘，你就别为难儿子了，快去取钱吧。瑞华瑞双可是我闺女，你的亲孙女啊，我当爹的必须得管呐。钱我再挣，你体谅儿子一回吧。” 陶老太也知再躲不过的，今天不拿，只会拿得更多。 骂骂咧咧地跟陶庆良回去取了钱。整整三千八百块，陶庆良抖着手交给了陈政委。 陈政委谢过贺团长，瞅都没瞅陶庆良，揣着钱离开了。 一刻也没耽误，陈政委把钱汇给了汪主任。 接到钱时，汪主任捧着钱痛哭，她没想到这辈子还有从陶家母子那里要到钱的一天。 她心里当苏禾禾是她和孩子的贵人恩人。 第191章 自助餐 191章 有钱了,还是从陶家要来的，对汪主任来说就跟意外白捡来的钱一样。 取回来当天，她就把苏禾禾给垫的一千块钱还了。 知道她不差钱了,苏禾禾笑着收了。 汪家两个女儿去苏立东家找葡萄玩儿,汪主任去找女儿时也去过。还有苏禾禾屋里也特意来参观过，母女三人很喜欢他们两家的装修样式。 苏立东和朱巧玲都喜欢苏禾禾卫戍大院家里的装修风格,所以筒子楼里的套房是苏禾禾给出图搞的设计。 都是原木风格的，苏立东家开始是没铺地板的。 是这次苏禾禾装修自己房间时搞了木地板,大人孩子的活动空间都感觉大了很多。随处找个垫子就能坐,方便又自在。苏立东也跟着给自己家里铺了地板。 现在汪主任也想照着这样子装修自己的家。 苏禾禾不嫌麻烦，特意问了汪家两个小姐妹的喜好,给她们重新出了设计。 木匠师傅很能干,只一个星期，汪家的套间焕然一新。 听取苏禾禾的意见,汪指导带着孩子去二队演员空出来的房间借宿了一个星期。等通好风 才回的自家住下。 整个筒子楼里一片欣欣向荣。 钟湛那里三五天准有电话，苏禾禾的心渐渐放下。 二队在申城的演出一炮而红,受到了比燕城这边还狂热的追捧,可说一发不可收拾。 光明电影院第一场演出的票全部售罄，周日晚上座席爆满。据杨主任说，因为售票口买票的人迟迟不肯离开，最后他们连内部预留的票都卖了。 苏禾禾海报加大喇叭沿街播放宣传稿的攻势,在申城产生的冲击波更猛烈。 申城本来就是比燕城更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城市，差不多的城市体量,但这边的受众更广阔。 这一波演出,可说正对这个城市里的时髦青年口味，演出现场可说山呼海啸般震颤了。 演出结束后，孙志武和周晓楠打电话跟苏禾禾汇报,说申城那边的市场要比燕城还大。预估苏禾禾这边会接到海量的排演出的电话。 以前出差，火车票都是部队里统一购买。就是钟湛那次调职到燕城，一家三口乘火车出行，火车票也都是小杜经手。 到这个时代后，苏禾禾印象中，吃穿用啥都是超低的价格。所以她就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以为火车票很便宜。 所以外地演出的差旅这块儿，以申城到燕城为 例，她预估卧铺最多十来块块就够了，可实际上硬座就14.5块钱，卧铺是二倍的价格，28.9块钱。 这样的价格，若按原计划，申城两场后就出发去惠城，再两场后去丰城，三周三个城市。虽然惠城和丰城的距离要少很多，价格便宜些，可火车票就块儿也已经超支严重了。 买票的孙志武数学再不咋地，一看票价就知道亏了。 演员们呆在文工团这个相对封闭的象牙塔里，想事情也想不到太复杂全面。 都休过探亲假，买过火车票，可谁也没联系到苏禾禾预估的差旅费不对。 也是苏禾禾表现得太无所不能了，谁也没料到苏禾禾是个半路过来的外来户，所以算无遗策的苏禾禾这次崴脚了。 苏禾禾也做不出坐地涨价这样没品的事儿。 又不想改变饥饿营销的策略。该怎么办呢 现在只能申城的演出分额一气儿全演完得了 她计划里申城这样和燕城差不多体量的城市，只给排八场演出的。 这次她为了尽可能多宣传几个城市，是准备后六场演出放到下一轮的。现在只能调整计划了。 她这边和孙志武和周晓楠商量，三周内完成八场演出。 可两人都坚持要两周内演完八场。 孙志武跟她商量道，“禾禾姐，出了门才知道咱筒子楼宿舍有多好，我觉着出差我宁愿累点儿，排期密点儿，能早点回家就行。不信你问周晓楠他们，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苏禾禾本意是想让他们享受生活，到一个地方演出，顺便还能逛逛当地的风景再品尝下美食。都不差钱了，边旅游边工作多好。 奈何，这怎么一个个都变成了恋家的小孩儿了？之前在汝城时，带他们去燕城出差，都争着抢着生怕轮不到自己的。 “我这不是想让你们悠哉挣钱吗？既然你们更喜欢快节奏的，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出差的人最大，苏禾禾欣然应允道。 这样只拖了一周，又跟惠城和丰城那边允诺再给他们加一场演出。 申城这边的轰动效应两边已经和杨主任问过了，能加一场演出就是多了六百的收入，他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第二天排练室里，卡着上班时间，申城想排演出的电影院的电话就密集地打进来。 按最先的顺序排了六家后，剩下的只能等下次了。 为了给每个城市勇当第一的影院排面儿，两场的待遇只给第一家，剩下的都是一家一场。 可就这他们也觉着幸运极了。申城大大小小那么多影院，除了光明，只有他们六家中选了，剩下的只能眼热地干看着，这哪还能有别的意见。 看到两块的票价都挡不住人家疯抢排期，汪指导这些旁边听到的，打鸡血一样节目练得飞扬起来。 苏禾禾坐在那里想的是：下次她可能不用自己涨价了，会有人拿着三块的票价找她来预约的。想想就太爽了。 有孙志武他们恋家在先，又问了这边一队的演员们，结果这些人想法还挺一致，都想出差的时间多工作，早结束早回家。 这边苏禾禾又重新调整了出差演出的节奏。 燕城不变，七周后就调整到一周两场的模式。 外地每个城市六到八场的演出，则都集中在两周内完成。这样演出完这些人就返回，换下一队出门。 这样的节奏安排果然两队的人都喜欢。那就先按这个执行着，若发现问题再及时调整就好。 演出队的事儿很快就步入正规，四位队长很能干。两个队两周换一次班儿，只一趟，就熟悉了工作流程。 这边大本营里只要把演出接洽好，排期贴好，出差这些事，根本就不用苏禾禾再操任何心。 苏禾禾得以从演出队稍脱出身来。 不过有人容不得她轻闲下来，早瞄上了她。 四月二十五号，礼拜二。 一队二队完成了交班儿，筒子楼里二队回来了。出门再回来，家里无限好，这些人满楼乱蹿着看不够。 苏禾禾放学回来也直接来了筒子楼，外出的同志们回来了，得慰问欢迎一下呀。仪式感当然要有。 早上丛敏丽见到回来的二队队员，就转达了当家人苏禾禾的最高指示。 筒子楼晚上要举行聚餐，食材苏禾禾准备，但这些人也不能吃现成的。两人组队，要出品二盘拿手菜出来。 晚上还要评选最佳菜品，第一二三名，可以少排一个月的卫生值日。 这个奖励对男同志太有诱惑力，楼里马上热闹起来，二楼三楼全是男同志们在找做菜好的女同志求着想和人组队。 整个楼里都喧嚣热闹起来。 等下午一楼辅导教室开课，听说了楼上的热闹，刘少睿三个眼热的不行。 蹬蹬蹬跑上去找孙志武，质问他，这样的事儿是不是应该敦亲睦邻一下？更何况他们仨和孙志武可是汝城军区大院的邻居耶。 苏禾禾本来就准备了他们的份儿，楼上的人都知道，孙志武故意不说，装了一把大方邻家哥哥。 他们这些老师，中间只有半个小时换班儿吃晚饭的时间，所以菜不用他们做，只上来跟着吃就好。 晚上六点开饭，怕影响到一楼培训教室上课的学生，是在三楼走廊聚的餐。 除了队员们的菜品，苏禾禾，丛敏丽，朱巧玲，汪主任，钟媛五人也没闲着，一个人也做了两道超大份量的拿手菜。 三十道菜，自助餐形式，沿着走廊一字摆开。想吃哪道，过去公筷公勺自取装盘儿。 大家三三两两边吃边聊边玩儿，这样洋派的吃法，太新颖有趣，大人孩子没有不喜欢的。 苏禾禾这边带着小豆子，母子俩商量着给每道菜评分。 钟媛拉着朱巧玲过来，哄着小豆子先找舅舅们玩会儿去。 苏禾禾挑眉笑着，“从我来这里，你们嘀咕着瞟我多少眼了。我要是男的，都会想你们是不是要两女争一夫了。说说吧，有啥企图？” 钟媛和朱巧玲一起被她逗笑。 钟媛本就是爽朗憋不住话的，“禾禾，我的好弟妹，我看演出队也不用你狠忙了，要不你带着我们俩也创个业？” 第192章 裁衣店 192章 钟媛无业一直花积蓄,这一个多月帮着做衣服，赚了差不多一百块。 她也是能花钱的主儿，又宠孩子。这一百块母女俩花,一个月有剩,两个月不够。 钟媛要创业是迟早的事儿。 苏禾禾比较意外的是，嫂子朱巧玲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儿。 她笑着问两人，“看你们这样，肯定是有目标项目了,那你们俩一起就好，拉我做什么。眼前这些就够我忙了。” 钟媛很直白地笑说,“当然是没你不行呗,没你的点金手，我俩想啥也没用。” 朱巧玲也过了拉住她,抿嘴笑道，“媛姐说得没错,还得你带着我们才成。” 苏禾禾不禁好笑,“那说说看？我酌情考虑一下。” 钟媛这才跟她说了，两人想拉着苏禾禾开个服装店。 也是两次做演出服,苏禾禾设计的很多款式都特别新巧有创意,外面根本见不到这样的。这要做出来卖肯定会大受追捧。现在这样只做演出服，太埋没可惜了。 钟媛早前就发现苏禾禾穿的衣服很不一样，很简洁的款式,穿出来却格外时尚亮眼。跟朱巧玲熟悉后,偶然聊天中，才知道苏禾禾的衣服也都是她自己设计朱巧玲帮做的。 这让她很感兴趣，也觉着大有可为。 于是拉着朱巧玲问她意思。 家里丈夫，小姑子,小叔子全都奔忙在挣钱一线，忙碌却容光焕发。朱巧玲也正觉着自己落后了。 钟媛这一问，她本就喜欢鼓捣做衣服这些，两人可不就一拍即合了。 听两人说完，苏禾禾倒是觉着可行。 不过现在还只是个体摊贩经营，大张旗鼓商业区开店的还没见影呢。 所有政策都在摸索中落地，这边步子也不宜卖得过大。 苏禾禾建议两人直接把店开在筒子楼一楼就好么。攒着经验，等关于私营有准确的说法时，再扩大经营也不迟。 照目前的态势，苏禾禾觉着不会很久，一年半年肯定相关的政策就会出台。别的不记得，七九年澜城特区成立这个大事件，她是很确定的。 苏禾禾能把演出队和培训教室方方面面的潜在风险，都提前想好规避掉。又是汝城军区文工团驻燕分队，又是大学生勤工俭学培训教室的，让人无从说事儿。 这样的高瞻远瞩，运筹得当，对这个堂弟妹，钟媛欣赏又信服。 现在苏禾禾给指出了方向，她全盘接受。朱巧玲更没意见。 但两人有一点无比坚持，就是一定要把苏禾禾拉上战车。 两人都是口气一致，出力的活儿都她们两个来干，苏禾禾出出设计图，再高坐着指点江山就可以了。 苏禾禾被两人缠着不撒手，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等第二天正式商讨装修店面时，两人才知道，苏禾禾说的低调开店和她们以为的还是有质的区别的。 看着苏禾禾给她们展示连夜搞出来的店铺设计图，她们才知道，店门是朝外开的。要砸墙另开门，而不是从筒子楼门里再进入。 一楼二十四间房，二十间做了教室，两间做了教师办公室，还剩两间刚好开店。 两间还要打通，一间做两人的制衣工作室，另一间做展示待客用。 服装店还没人开先河，可裁缝铺却是不碍的。街头巷尾时不时就会开一间。谁家不买布缝衣？所以裁缝服务部这些，是最早开门营业的一批，且没人觉着不对。 苏禾禾也是早观察到这个，决定自家也照抄一下作业。 加紧筹备了近一周时间，五月一日，“三好裁衣服务部”就这么朴素地开张大吉了。 这会儿也找不到展示模特架买，只一排展示架沿墙一摆，制作好的样品用衣挂撑起来挂上。也不敢多摆，十几套各有特色的应季服装，再十几样可供挑选的面料，一本苏禾禾手绘的款式图，就是店里的全部。 说店面是苏禾禾的，就算她的本金，设计才是支撑的根本。开店的本金，钟媛和朱巧玲死活不让苏禾禾掏。谁也不缺这点儿，苏禾禾也就由着了。 缝纫机两人都有，只两个人一人拿了三百出来，买点面辅料，装修店面，刚好够了。 为免打扰到楼里人出入，选的是最边的两间做的店面。 不过总还是辅路临街楼，途经的来回上下班的人还不是不少的。 赶上劳动节休息，出来逛的人不少。看到路边开了这样一家整洁明亮的裁衣铺子，女同志们总要进来看一看的。 这一看就拔不开脚了，不过因为价格相对自己买布缝还是贵了些，很多人是犹豫观望的。 钟媛和朱巧玲并不急，也没有卖力推销，只在客人询问时恰当地介绍几句。这反而更能让客人放松并心生好感。 一天下来，看着零零落落的接单，到晚上七点关店，也定出去十二件衣服，营业额二百八十块。刨去一多半的成本，也有一百二十块的利润了。 说好了三人利润平分，一个人都要四十块了。钟媛和朱巧玲都惊呆了，这样的话一个月下来，一个人不得挣一千二百快？ 哪怕两人都是手握丰厚存款的人，都绷不住要颤抖了。 苏禾禾虽于心不忍，还是要给两人泼凉水，“别想美事了，别忘了今天是‘五一’休假，和礼拜天一样，是客流高峰日。 到平日，白天人都上班了，也就下班点能有点客人，一天不开张或只有一单客人都是正常。咱这里又不是商业区，想天天大把订单，没可能的。 不过假以时日，名气和口碑打出去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美好前景还是可预期的。现在嘛，我只能说月入二百五加不是梦。” 苏禾禾这么说，两人才清醒过来，一起捂嘴失笑。 大多数人的月工资才多少？月入二百五已是仰望不及的了。 刚刚算出的一千二百块，确实太让人惊悚了。起码现在，钟媛和朱巧玲是觉着烫手的。二百多块拿着心安，还有成就感，目前刚刚好。 苏禾禾也觉着暂时这样慢慢地做着，是最恰好的。等明年一切都明朗了，想做大，不过是找个大店面宣传一下的事儿。 裁衣部开业第二天，果然如苏禾禾所料，白天门可罗雀，到晚上下班时间，才定出了二单。 因为有苏禾禾预言在先，钟媛和朱巧玲都很稳得住。白天都要上班上学，店里只钟媛看着，没客人时，她就在工作间制作接到的订单。 师范大学课业没那么重，除了周一周三外，下午都是没课的。这样朱巧玲在店里投入的时间也不少。 这一天，工作学习都是常态，倒是有两件好消息。 一个是郭明亮和那群混混那里，终于有判处结果了。全部是一年的劳教期，比苏禾禾预估的半年还要高。有这样的结局在前，相信再没人会起什么歪心思了。 另一个就是汪主任前夫陶庆良的消息，他被处分降级了。这还只是初步，听曹大姨说，等正式精简的文件下达，陶庆良肯定会是板上钉钉的一员。 虽然陶庆良的所做所为，只涉人品道德，还有陶老太给他打掩护，他自以为无碍。 可这次传言太广，不同别个。之前苛扣妻子女儿还能说他省俭，可他这回拿女儿从妻子那里换钱的路数，太丧失人性，算是激起民愤了。 这样的人谁也不想同他为伍。就是组织上也不容许这样的人带队伍。 所以陶庆良自以为聪明的做法，最后终还是反噬回给了他自己。 就不知他们母子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了。 反正汪主任和两闺女是出了口恶气的感觉。三 个人晚饭的菜色都要比平日丰盛些。 五月五号，星期五，早上在上课时，辅导员突然出现在教室里，喊苏禾禾出去。 很少出现的辅导员来找。听韩秋丽说，班里男生又开始暗戳戳地提想找苏禾禾辅导的事儿，苏禾禾还当是他们找辅导员出面来说。 出了教室，没想到辅导员一脸沉重地跟她说，“苏禾禾同学，我们接到你丈夫单位的电话，有你丈夫单位的人等，说要接你到军总医院，你丈夫在那里住院，很需要你去照顾。” 苏禾禾脸色煞白，腿当时就软了。被辅导员过来扶住，她才勉强站住。 “没说是什么问题？严不严重？人还清醒吗？”苏禾禾颤抖着问道。 辅导员摇头，语带怜悯地，“我问了，对方说是保密单位，只让我通知你出去。说学校门口有车在等你。” 苏禾禾强逼自己镇静下来，她必须早点赶到医院才行。 伤心惊慌只会耽误时间。 道谢都忘了说，教室里的包都不管了，就这么冲出了教学楼。 第193章 审问 193章 一路狂奔到了学校门口,远远望到的却不是军车，而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着。公公钟秉川就是这种车。 小杜和一位陌生的军人青年在等。 小杜似乎很紧张，直搓着手在踱步转圈。 看到这一幕,苏禾禾巨烈猛跳的心脏突然回落了。刚跑得太急，胸腔抽疼着，她稍缓下步子平复着呼吸。 那边小杜和那位青年军人也看到了她,迎着她走了过来。 面对面,小杜的紧张更甚,期艾着给苏禾禾介绍说,“这位是路秘书。” 由此苏禾禾已经确定钟湛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其中绝对有猫腻。不然小杜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心虚症状。 同路秘书互相问了好,跟他确认了钟湛没有生命危险,没有缺胳膊少腿，苏禾禾暂时安心了。 她跟着上后座坐好。路秘书开车，小杜坐在副驾位置。 等车开出了燕大路口，苏禾禾才开始审问小杜,张口就是连环数问,“你心虚紧张个什么劲儿？钟湛伤是怎么回事？不该是你通知我去医院么？做什么要这样吓我？你和钟湛搞什么鬼？” 从小杜跑出来非跟着，搓手跺脚地越靠近燕大越紧张，路秘书就对钟旅的爱人充满了好奇。 也才意识到自己刚那通电话语焉不详的,会吓到人的。 现看到小杜被问住了，路秘书觉着他是受自己连累。忙替他解围道,“苏同志，今天错都在我。刚才几位首长一起到医院探望钟旅，看到钟旅身边就小杜一个人,首长们很心疼。 钟旅家就在燕城,首长们当然要问怎么不通知家人。钟旅说不想家里父母受到惊吓,这个首长们能理解。 可看苏同志也没来,首长们觉着不应该，吩咐小杜同志通知你，可钟旅非拦着不让。 首长们拧不过他，又担心小杜照顾不好他，出了病房，就让我来接你。 也是我想得不周全，觉着开首长车进校园不好，先在医院往学校里打了电话。 挂完电话在走廊碰到小杜，我说来接你，他就跟着一起来了。吓到了苏同志，我这里跟你赔不是。” 虽然这个路秘书是吓到了她，但有更过分的钟湛和小杜在前，苏禾禾且顾不上别的，只浅淡虚虚笑着，“路秘书这事儿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想知道钟湛是哪天回来的，我也很想知道，他受伤了怎么就没人通知我。” 随着苏禾禾话落，路秘书就看到旁边小杜明显地缩了下，这是真怕呀。 结合小杜一路的紧张，还有钟旅是那样坚决拒绝通知家人的态度。难道钟旅和她夫妻不睦？苏同志怨恨在心，所以经常苛待责骂小杜泄愤？路秘书在脑补着家庭夫妻伦理大戏。 由此，他反应也慢了一拍儿，没及时回答上苏禾禾所问。 小杜是彻底绷不住了，想着伸头缩头都躲不过交代，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心一横就坦白了，“嫂子，我们昨天就回燕城了。 之前任务完成，在边境分散队伍准备撤回。钟旅领人做最后扫尾，想把最后一小撮流窜势力给搜出来。 等搜到人了，那些人知道跑不掉了，就利用截走的群众做诱想同归于尽。明知是陷阱钟旅照样带人冲上去了。 所有人最后都胜利救回来了，就是钟旅和跟着冲锋的那几个被炮弹片击到都受了伤。弹片在苍南军区医院都取出来了。 别人都留在那里养伤，就钟旅非说自己轻伤，取了弹片上了药就出院了。后来两天他忙着部署部队回燕城的事儿，精神挺抖擞的，我们这些人就当他真没事儿。 结果昨天一到燕城，刚下飞机，他人就晕过去了，还起着高烧。去了医院才知道，钟旅身上伤口都发炎 了，万幸发现得及时，不然真不好说了。 在苍南时我帮钟旅上过药，那时看着还好的。医生说是因为苍南那边潮湿气太重，钟旅又没及时换药，伤口捂久了，就发炎了……” 对上苏禾禾沉冷下来的脸，小杜后面几句声如蚊蚋，头快埋到脖子里了。 “别避重就轻，你该知道目前这些构不成我生气的理由。我就想知道你们昨天回来的，钟湛还是那个凄惨德性了，怎么就不能叫我去了？他不说，你怎么就不能打个电话？别跟我说医院没电话，路秘书刚不还打了吗？”苏禾禾紧迫逼问着。 小杜为难地看了眼路秘书，路秘书莫明其妙，他只是今天才参与这件事的。 苏禾禾火力全开的气势太强了了，路秘书做为旁观者都有点遭不住了。他这会儿很怕被无辜横扫到。 “怎么？这事儿很为难？是钟湛想离婚了，又有口难言，刚好借此让我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难而退？”明知不可能的事儿，可心火熊熊的苏禾禾也口不择言起来。 这可把小杜吓到了，慌忙猛摇头。 想想只能对不起钟旅了，小杜选择站队嫂子。 “嫂子，没影的事儿，可不敢这么说的。我跟你说了，嫂子你能不能到钟旅面前装不知道呀？之前他就威胁我，说我要说出去，他就换警卫员。”小杜苦着脸又转向路秘书，“路秘书，你听到了也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要不怕钟旅找你，那我没话说。” 路秘书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曲折弯绕，好奇归好奇，可钟旅的闲话他也确实没胆子传。 忙点头实话应着，“我也不敢说的。” 小杜点点头，他信。他家钟旅在军总可是叱咤风云的骄子，他的闲话应该都会绕开的吧？ 苏禾禾真不耐烦了，觉着小杜拉杂这堆，太啰嗦了。 “你先说完，我再看保不保你。”苏禾禾持保留意见道。 小杜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为从宽处理，卖起了自家上级，“嫂子，没别的事儿，就是钟旅不止身上有弹片刮伤，就额头靠头发里也有。 在苍南时，医生就说要他把那块儿头发先给剃了，不然头发窜进去会引起感染。 他没听，只胡乱贴了块纱布。昨天到医院，拆开看了，也都化浓了。医生要给他剃头，钟旅半昏着都醒过神咕哝着不肯。 是医生问他要命还是要头发，钟旅才让剃的。等挂了上水儿，他烧也退了些，我跟他提要给你打电话。 钟旅给我下命令不让。说他现在太丑了，没头发伤口还怪恶心的，怕你嫌他不好看不稀罕他了，想等头发茬子冒出来，伤口也收敛了，再见你。” 路秘书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故障了，看到后视镜里苏禾禾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随之而来的鸡皮疙瘩阵阵涌起，他急急抖落着手脚却忘了在开车。车子蛇行后，又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才重新平稳向前。 小杜和苏禾禾眼皮都没撩一下，一个怕被两头清算，一个无语中，且顾不上呢。 苏禾禾真一脑门黑线，她没想到竟会是因为这样奇葩的原因。她深呼吸了好几次，都不知该说什么。 开了头了，小杜也豁出去了。 又在那里学，“嫂子还有呢，钟旅挂了一晚上水儿，今早精神头刚见好，就让我给他找镜子。 我去找值班护士借了一个给他，拿了镜子钟旅就让我出去。 我看他情绪不好，就在门口守着。看到他端着镜子在那里左照右照，然后就搁那儿唉声叹气，念叨什么以色……侍人……色什么驰的。还说这下苏禾禾该不愿意让我住金屋了的，我也听不懂。 嫂子，你也别怪钟旅，我看他是真愁。再后来首长们来看他，剩下的事儿 路秘书刚才都跟你说了。” 看着傻孩子小杜同志把有的没的都说了，苏禾禾想制止都来不及。这下丢脸到姥姥家了。 看着路秘书这次倒像没听懂一样，车也匀速平稳前进。 苏禾禾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路秘书肯定也和小杜一样没听懂呢。 也不想想，给首长做秘书的人，学识不说渊博吧，也绝对是水平线之上了啊。 这会儿路秘书正默念着：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后面是岂能长久吗？那金屋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汉武帝藏阿娇的那个金屋吧？ 妈呀，钟旅在他爱人面前竟然是这样子的？ 路秘书再不敢往后视镜里看，他觉着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大隐秘，钟旅伤好后会不会来找他事后追账啊？ 到了军总医院，路秘书推说有急事，等苏禾禾和小杜下车，开车一溜烟儿紧急跑路了。 苏禾禾跟着小杜上楼，对护士们的打量私语一律视而不见。 雄赳赳气昂昂地推来了病房门，对上光头钟枝枝的愣怔眼神，“钟旅，你能耐大了啊。住院不告诉我，丢脸还要捎上我，你说这账要怎么算？” 第194章 病房 194章 半歪在床上的钟湛就要爬起来。 他还挂着点滴瓶子呢。 苏禾禾就是再恨,也只好过去把人按住。 咬牙切齿道，“钟枝枝，你给我老实点儿。听好了,你现在是待罪之身，再乱嘚瑟，我真休你没商量。” 被堵了个正着,脸没洗牙没刷的,身上还到处绑着绷带,钟湛直想把自己埋起来。 徒劳地想抬起右手遮挡下秃脑门儿,被苏禾禾啪一下把手打掉。 “早看到了,省点力气吧。” 不过看到秃着脑壳的钟枝枝,额头和胳膊上还绕着一圈圈绷带，脸上还有几道结痂的划伤，胡茬子没刮，上身只一个军背心儿,怎一个落拓凄惨了得。 确实挺影响颜值的。 不过沮丧着脸的钟枝枝,还挺丑萌的，苏禾禾软了几分心肠。 她嘴角几番微翕，却苦于词穷。这要说红颜枯骨,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从见到苏禾禾就没错开眼的钟湛，壮着胆子小声不满嘀咕道,“就知道你会嫌丑。” “闭嘴吧，嫌你丑怎么了，有意见也憋着。” 苏禾禾上手要掀开被子,想看看还有哪些伤处。 被钟湛眼急手快死命拽住被角,对上苏禾禾狠瞪过来的眼神,忙可怜虚弱陪笑,“苏禾禾我冷。” 苏禾禾一点不信他的，猜到他身上的伤肯定要严重些的。 这样她就更要好好检查一下的，但钟湛抓着被角就是要誓死悍卫的样子，她又怕大力再扯到他的伤口。 夫妻俩正对峙角力时。 “钟旅长，查病房换药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在提醒着。 又丢脸了，苏禾禾丢给还看着她的钟枝枝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表明了秋后算账的决心。 这才顺了下发梢，优雅退开。 病房门口，大夫和护士有点摸不清啥状况。 钟旅长和他爱人刚刚是在争执吗？ 钟旅住院一天，家里人一个没见。还是首长发话通知，他爱人才过来。 这层病房的大夫和护士们私下里没少猜测，都和之前路秘书想的差不多，以为这对夫妻感情可能已经破裂了。 刚进门又看到两人互不相让地在拉扯一样，更证实了之前的想法。 中年男大夫和年轻甜美女护士不由对苏禾禾印象更不好起来：钟旅长可是伤患呢，这位家属也太不管不顾了。 不过钟湛从昨天被拉进医院开始，就各种不配合，还一直臭着脸，大夫护士的关心询问都是小杜在回话。 只一天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旅长脾气很不好，虽然都对他无限好奇，却没人有勇气跟他多搭话。 这会儿也一样，护士把装着药品绷带刀剪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语气柔和地和他打着商量，“刘大夫要给你换药了，钟旅长我扶你稍坐起来些。” 没想到钟湛抬手挡住，很严正地，“不用。”转头对他右手边的爱人，却马上有了笑模样，“苏禾禾，扶我一下。” 这会儿怎么又肯了？苏禾禾鼻端极轻地冷哼一声，手上动作却很小心轻柔地扶着他右臂，让他坐正后靠在床头。又怕硌到他，在他后背塞了两个枕头。 男医生有些意外，手上动作却不停，示意脸上有些僵硬的护士开始准备工作，他上手就要掀钟湛被子。 没想到又被钟湛一手盖到被子上，转头对另一侧正等着看的苏禾禾哄求道，“苏禾禾，你别看了好不好？真的不好看，还有味儿，你呆会儿会吃不下东西的。” 苏禾禾瞟过眼，语气里带着凉凉之意，“今儿不让我看，以后我也不看了。钟旅，你考虑好了呀？” 钟湛再没辙，颓然地，“苏禾禾，你就治我吧。”手却是万般无奈地挪开了。 这和他们之前想的不大一样啊？ 医生和护士才有些明悟，这夫妻俩刚才是为看不看伤势的事儿在那儿耍花枪呢。 医生一把掀开了被子，确如钟湛所说，有点点腐味儿散开。 看到苏禾禾脸色如常，也没有掩鼻躲避，钟湛稍松懈了。右手不由移过去，握住了苏禾禾的手。 苏禾禾看着他身上腿上不下四五处的包扎绷带，气急着又要头顶生烟。 个傻缺钟枝枝，这回说什么都要多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么多伤处，他竟敢不配合治疗就乱跑乱来。 随着医生拆开缠绑在腰侧伤处的绷带，伤口被刮过腐肉后，真的很狰狞可怕，血水和脓水还在渗出，苏禾禾惊呼出声，手上接着一紧。 转头才发现钟枝枝握着她手，正用忐忑的小眼神瞄着她呢。 苏禾禾没好气地，“钟湛你干的好事，伤这么重，你乱跑什么？还敢威逼小杜欺上瞒下，等你出院，数罪并罚你等着吧。” 看到苏禾禾骂得虽狠，眼了却是瞒不了人的心疼和担心，他以为的嫌弃一丝都没有。 钟湛立即原地满血复活了。 嘴角咧得老大，“苏禾禾同志，我真知道错了。我那不是急着回家吗，以前比这个还重的伤也受过，当时也是包扎上药几天就好了。都怨苍南那边儿气候不对，你就别气吧。”尾音拖着，十足的撒娇语气。 医生冷不防地被他吓到了，手抖的结果就是，钟湛抽着气儿“嘶”了一声。 医生却一点不觉着抱歉，“钟旅，上药呢。” 言外之意太明显了：你少说少耍点儿行吗？ 苏禾禾低头忍笑。 盯着媳妇赏心悦目的美丽侧颜，钟湛只觉春光无限好。 医生也好，护士也罢，在他这里和工具人没差，完全影响不到他，他也没有收敛克制的想法。 见到了苏禾禾，苏禾禾还待他一如既往，他还是她的钟枝枝，他还求什么？别的真都是浮云了。 看到荡漾地要翘尾巴的钟枝枝，苏禾禾怕他再给医生刺激到，刚上药那一下重手，她都觉着疼。 转头看到他额角细细密密的汗，就知道肯定特别疼。跟小杜要来干净毛巾，轻轻按着给他抹着。 等到上身的伤都处理好了，医生拆开他大腿上的伤处，苏禾禾才知道最严重的是这里。 伤口刮肉后已经露骨了，只看了一眼苏禾禾就不敢再看了。 钟湛在媳妇儿面前才不装呢，他顺势靠她身上，哼唧着，“苏禾禾，挺疼啊。” 苏禾禾哪还顾得生气，手一下一下抚着他后背，想给他减轻些疼痛。 医生和护士可都还记得呢，昨天刮腐肉才是要命的疼呢，这位当时可是拒绝了麻药，眉都没皱给硬熬下来的。 现在爱人来了，转头就变成这副脆弱样子了。 医生和护士狠命忍着眼抽，耳朵抽，速度完成了上药工作。 这会儿，两人没谁再觉着苏禾禾不好了，相反觉着她也挺不容易了。这么一个需要她呵护看管的丈夫，这平时得多操心啊。 和路秘书一样，上完药，说了注意事项，两人抖落着鸡皮疙瘩遁出了病房。 走出好远，医生和护士对视后，年轻的护士跺着脚受不了地，“妈呀，我长大见识了，还有跟媳妇儿撒娇的男人。我不是眼花看错了吧？” “你没看错，真真儿的。”刘大夫深沉地接了一句，揺头失笑离开。 病房里，小杜拿盆打了水，苏禾禾往里兑了热水，小心地给钟湛擦澡。 钟湛从里到外地爽利 慰贴。 昨天还觉倒霉郁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人。这会儿看窗外天蓝蓝，小鸟在叽喳。 眼前美人如玉，对他各种嘘寒问暖，真是无烦也无恼了。 人没事儿，苏禾禾才想起她的车和包还在学校呢。 看时间还早，她想回去一趟，顺便给钟湛熬点汤汤水水过来。 这人黑瘦了，眼窝都有点陷下去了，确实要好好补养一下。 媳妇来了，看都还没看够，舍得人又走。 “上午就陪我呗，你不是都请假了吗？” “上课不急，我去给你做午饭。医院食堂的饭你吃得惯呐？想吃什么？鸡汤馄饨和鱼丸汤你喜欢哪个？” 仿佛看到了刚结婚时，隐藏还很深的苏禾禾。钟湛都想不起他多久没这个待遇了。 “苏禾禾，以前你这样，我觉着假，总想看你真性情啥样儿。其实我才傻了，唉，有福不会享啊。你说我是不是贱呐？” 这人仗着是伤患，这是啥都敢说了啊？ 苏禾禾站起来，哼笑着，“枝枝，我小账本儿可都记着呢。你别太飘了呀。” 钟湛向后仰靠了下，扬眉笑着，“这不还有段日子吗？债多了不愁，先享受了再说。中午我想吃鱼丸汤。” 让小杜守着钟湛，苏禾禾又开了钟湛的车走。 军总医院到燕大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到筒子楼更近，不到十分钟，做饭送饭很方便。 苏禾禾开车先回了教室，跟教授又正式请了假。 教授刚已经听辅导员说过了，关心的询问后，就让她安心先忙医院的事儿，课业上有什么疑难的找他问就行。 苏禾禾感谢后，到座位上取了包，跟韩秋丽几个女生说了要请假一两天，就离开了。 第195章 挨骂 195章 苏禾禾又去的物理系找苏立东,把车钥匙给他，让他帮忙把车开回筒子楼。 看妹妹很愉快轻松的样子，不像出什么事的样子，苏立东疑惑问道,“你又请假,出什么事了？” 钟湛人回来了,也就不存在保密需要了。苏禾禾回道：“钟湛回来了，受了点伤正住院呢,小杜也管不住他，我得去盯他两天。” 苏立东立刻无心回去上课了,“那我得去看看他去,我也请假,等我一会儿。” 苏禾禾赶紧给人拖回来，“哥你回来。他在军总医院,也不知道让不让别人探视。等回头我问好了你再去,急什么呀。” 苏立东只好回转,开始叮嘱个没完，“伤得重不重？问好了要能去，晚上我去陪床照顾他。忙不过来少睿他们也能替班儿。你别自做主张，放着这么多人不使唤,自己受累,咱不那样行吗？” 苏禾禾眼一翻，“苏立东你啰嗦死了，小心未老先衰啊。我是傻的吗？ 钟湛都是外伤，是他之前大意疏忽给伤口弄发炎了,现在危险期已经过了。 医院里还有小杜在,暂时没什么事儿,也不用你们陪床。 就是他嘴巴刁，吃不惯食堂饭，到时你和少睿要支援我一下，帮我倒班儿做点饭。” 看妹妹这个样子，知道妹夫肯定没事儿，苏立东也放松下来。 说到嘴巴刁挑吃，苏立东免不了笑，“别说钟湛，你们家三口哪个嘴巴不刁？我和你嫂子还有少睿都能上灶，你就让钟湛点菜吧。这可是病号待遇，过这村就没这个店儿了，让他抓紧。” 苏禾禾冲他打了个响指，“行，我这就跟他说去。” 兄妹俩别过，一个回教室接着上课，一个赶紧回去买菜做饭。 听到外面停车声，看到苏禾禾上课的时间拎着大兜的菜肉鱼回来。钟媛奔出来玩笑道，“禾禾，晚上还要自助餐吗？上次还挺有意思的。” 这可是钟湛的小堂姐，苏禾禾也不好瞒着，“钟湛受伤住院了，挑嘴要吃家里饭，我回来做饭。” 钟媛大吃一惊，又追着苏禾禾详细问了。 之后店也顾不得开了，跟苏禾禾一起上二楼，帮着她洗菜收拾鱼，一起忙着。 这样苏禾禾效率高了好多，鱼丸汤，肉酿白菜卷，肉沫蒸蛋，三道菜很快烧好。 她做的都是超大份儿，给钟媛留了份儿，钟媛也不和她客套，很愉快地收下了。 钟媛离婚后，之前的娇纵和任性没了。情商变高了，回归真我，平时说话虽直白了些，可苏禾禾对她观感越来越好。 钟媛行事很大气，为人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以前虽知是亲戚，苏禾禾这里其实不过是面子情儿。现在却真当她是很近的亲戚了。 所以钟媛今天来帮忙，她很乐于接受。 钟媛当然也察觉到了苏禾禾待她又更近了一步，她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看到嫂子和苏禾禾走得近，她之前很羡慕向往的。 鱼丸汤直接端的砂锅，蒸蛋也是用蒸的大汤碗拿着，只米饭和菜卷儿就装了四个大铝饭盒儿，连几个空碗一起，用四个网兜装好。苏禾禾和钟媛来回跑了两趟才把这些都放到了车里。 “禾禾我陪你去吧，到医院你也搬不动。刚好顺便慰问下钟湛，一举两得了。”钟媛就要跟她一起上车。 “媛姐你快上去吃饭吧，再放就要凉了。到医院还有小杜，我不会自己一个人搬的。 钟湛现在形象不佳，最怕人去看他了，你晚不了去。你三叔三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呢，钟湛这次太能作了。”苏禾禾赶紧给她劝退了。 想想这样的事儿也确实是钟湛能干出来的事儿，钟媛 也没坚持。她看着苏禾禾把车开走了，自己回了筒子楼。 到了医院，苏禾禾先捧着鱼丸汤上了三楼病房，剩下的小杜下去，一次就全给提了上来。 病房里还有两个空饭盒。 钟湛的级别，是有独立病房待遇的，这让苏禾禾觉着还方便些。 掀开盖子，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儿，香味儿四溢。 钟湛和小杜的眼就转不动了，双双没出息地咽起了口水。 给小杜每样都盛出来一大份儿，给他端到另一张床的床头柜上。 小杜没想到自己犯了那么大错后，苏禾禾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 加上他家旅长刚才还夸他会办事儿，他一激动，决心表得就有点大了，“嫂子，我以后一定看好我们旅长，你不同意的事儿，我保证盯好我们旅长不犯错误。旅长再瞒你事儿，我回头都跟你汇报。” 小杜只是从犯，主犯仗着受伤还高坐呢。苏禾禾也只能等秋后算账了，“行，等你表现。再下一次，你和你家旅长都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有苏禾禾这一句，小杜踏实了，高兴地应声坐好。 这孩子太实诚了，钟湛这边斜扫过去的眼神盯他半天了，他还浑然未觉的。 钟湛只好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等小杜看过来，才指着面前的饭菜，“瞧见没，我和你嫂子才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你哪凉快呆哪儿去。我就没有要瞒你嫂子的事儿，你快省省吧。吃饭，再废话我真换人了。” 有苏禾禾撑腰，小杜这会儿也不怕，嘿嘿笑着，“那赶情好，要不我吃嫂子饭亏心呢。旅长你再吓唬不到我了，换谁能有我贴心，嫂子都承认的。” 好饭菜勾着他，钟湛懒怠睬他，转头开始等着苏禾禾给他盛饭。 他右臂能自由活动，不过怕牵动到绷开伤口，苏禾禾根本不让他多动。 苏禾禾先把鱼丸汤给他放手边儿，“先喝汤。” 钟湛早等不及了，弃勺不用，直接端起碗连喝了好几口，半眯眼喟叹道：“好喝。苏禾禾，从上次你走了，我就馋这口汤。” “喝个汤戏还那么多。”苏禾禾虽这样说着，手里却不停地把多半的鱼丸都给他捞到碗里，把菜和米饭给他摆到眼前，方便他吃。 夫妻俩挨着吃饭，每样菜都是钟湛爱吃的，边上还有苏禾禾给布菜投喂，软语关心，钟湛的骨头缝里都是酥软畅美。 饭菜和汤，最后被钟湛和小杜全清空了。苏禾禾还以为会剩，完全是想多了。 刷碗收拾有小杜，苏禾禾这边给钟湛又擦了脸和手，连光脑壳也给他抹了一遍。 “爸妈那里该告诉一声吧？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儿，妈肯定要哭给你看的。”苏禾禾有些兴灾乐祸地说着。 钟湛抓住她的手手细细摸挲，想到之前钻的牛角尖儿，这会儿也觉着有些不自在。 “那，要不等出院回家了再说？” 苏禾禾直接抽回手，“那你还当我没来吧。爸妈对我那么好，我可干不来这样白眼狼的事儿。” “还是我儿媳妇好。禾禾你说的太好了，钟湛可不就是白眼狼。妈算看明白了，我儿子照比你儿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啊。这个儿子我不要了，白送给你，我还倒贴。以后家里什么都归你，他砖一瓦都别想拿。” 却是安华大力推门进来，冲着自家不省心的逆子痛心疾首地数落。 后面跟着的钟秉川，眼神里也全是责备之色。 苏禾禾还不忘给添砖加瓦，“爸妈，咱们家里去商量个家法出来，钟湛这样的就该给他上藤条。” 钟秉川赞许点头，“等回头我就和你们大伯二伯商量出来，是该有个家规约束一下。钟湛这次确实很不像话。” 钟湛 自觉理亏，在那里老实任说不吭气儿。 可安华却完全停不下来，“钟湛，为着剃光头不好看，你就能连家里都瞒着，自个儿在这里住院。三岁小孩儿都做不来这样事儿。等小豆子放学我要好好跟他学学，他爸干的这是什么狗屁混账事儿。” 钟湛这下不淡定了，“妈，这谁说出去的？” “啥？”安华不解其意。 “……就剃头……的事儿。”钟湛艰难开口道。 “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做都做了，还知道臊了。”安华是越说越气。 钟湛又看向他爸。 钟秉川想到刚才接到电话的时的情形，看向儿子的眼神全是同情。 “老顾打电话给我说的。小苏那里不也是他派秘书去接的吗？咋？你还不知道？” 苏禾禾他惹不起，钟湛就转头寻小杜，刚好看到小杜缩手缩脚地开门跑路了。 钟湛就知道可能不止“剃头”这点儿事儿。 只能还着落在他爸这里，“爸，我们首长都咋跟你说的？” 难得看到儿子吃瘪，钟秉川竟觉着咋这么痛快呢。 全忘了之前接到电话时，他也是瞪眼翘胡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老顾在电话里，憋不住笑意地跟他调侃，“钟老三呐，真没想到你家钟湛还是个大情种。他结婚也几年了吧？咋还这么着紧他媳妇儿？ 为着剃头难看，怕媳妇儿不要他，受伤住院都不肯跟你们说。要不是小路回来跟我学，我都不敢信呐。 我还当谁也羁绊不住他了，没想到还真有能治住他的人……你家这个媳妇娶得好呀。 ……就是他这耙耳朵咋比绵江男人还强几分，这不应该呀？还是钟老三你家学渊源，你私底下也这样？失敬呀失敬。” 钟秉川当时被钟湛闹得这一出久久回不过神，当然也顾不上反击回去，只怼了一句，“我们老两口就愿意叫媳妇儿管着钟湛，姓顾的，你有啥不服的。” 钟秉川这会儿想想还挺不甘的。不行，他还得找机会去老顾那里找补回来。 好在老顾也不是嘴碎的，能知道的也就军总的几个老伙计。 儿子的笑话可以关起来门来看，到外头他还得帮他维护下的。 第196章 助力 196章 说归说,被钟湛治了这么多年，钟秉川和安华早习惯了被他盘剥和由着性子来。 安华几轮怒斥下来，看到他从未有过地任说任指的，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看苏禾禾给钟湛安顿得很好,连午饭都是现给他做了送来的,老两口再放心没有了。 只觉外头人真没眼光,只看见钟湛这些年对苏禾禾捧手心里宠着，什么事儿都是千依百顺的,就说他耙耳朵怕媳妇儿。 怎么就没瞧见苏禾禾对钟湛也是从心底挂心。从上次她只身去苍南等钟湛，到这次钟湛住院一反往日的娇气,亲力亲为的照顾钟湛,反正安华是没瞧见别家的贤惠媳妇能比苏禾禾做得更好。 尤其安华心里还当苏禾禾是护家福星,这更不是人家能比的。 所以在老两口眼里心里，苏禾禾就是一等一的好儿媳妇儿,别人爱说什么就随他去吧。 钟秉川来了,终是惊动了医院的院长。带着负责钟湛治疗的主任和医生几个来到病房里,给钟秉川详细说明钟湛的伤势和治疗方案。 安华本身就是大夫，了解钟湛只是外伤感染后，现在也不起烧了，就知道险要处已过去,只慢慢养着恢复就好了。 跟钟湛的主治大夫刘大夫问过后,治疗都很得当。安华和钟秉川都表示很放心，让他们看着治就是了，家里保证配合。 院长就想到昨天钟湛死活不剃头加甩臭脸的事儿，觉着这位钟旅后面肯定还有让人头疼的事儿等着呢。 刘大夫面嫩不好说,院长就想替他讨句话。 看着威武肃然的钟秉川,想到这样的人家,子女都会敬惧这样的父亲。 院长就想跟钟秉川求个尚方宝剑，他恭敬地对钟秉川问道，“老首长，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钟旅不配合。这几天正是收敛伤口的时候，不好乱动乱走的。您给句话，让他压压性子配合刘医生治疗，我保证伤好了，一天也不多留他。” 钟湛昨天的丰功伟绩，医院这几位哪个没听说？这会儿听院长这样说，全都跟着笑起来。 钟湛挑起眉峰，自顾喝着苏禾禾给他倒的热水，只当说的不是自己。 钟秉川无奈揺头，又不想亲口承认他指挥不动儿子。 安华还能不知他的想法？从旁替他回道，“院长，你可找错人了。我家这个混世魔王，打小我们俩就没管动过。刘大夫，我给你指个两个人，他媳妇和他儿子，不管哪个在，都能管住他。钟湛再为难你们，你就跟这俩告状，保准他没二话地配合你们” 钟秉川颌首表示肯定。 医院里的人集体一脸问号…… 从没见哪家的公婆这样愉快大方地承认自己儿子听媳妇儿话。至于说钟旅儿子也能管住他的话，他们只当是安华给钟湛伪装美化一下的。 刘大夫刚才亲眼见过钟湛跟苏禾禾撒娇，本来就准备这么干的。他倒是没想到院长还会给自己想辙。 —— 送走了院方的人，安华跟苏禾禾商量钟湛这边要怎么照顾。 她的意思，苏禾禾还要上学忙工作，干脆做饭的差事就交给她和林阿姨。做好了也简单，小杜开车去取过来就行。 苏禾禾只负责带着小豆子来陪着钟湛吃饭，顺带监督钟湛别乱来就行。 钟湛当然更喜欢苏禾禾管他的饭。 不过安华说的也没错，他这里最少还得住一个礼拜院，苏禾禾学校里不好请那么久的假。 她忙学习外，还要给他做饭。心疼媳妇的想法占了上风，他跟着也附和安华说道，“苏禾禾，就听妈的安排吧。你和咱儿子每天来看我一遭，陪我吃顿饭就成。” 苏禾禾还能不知道他的心 思吗？离家这么多年，钟湛的口味儿早变了。林阿姨的饭，他偶尔吃吃还成。连吃一个礼拜，她觉着钟湛肯定要嫌。 平时她肯定不想惯着他，可现在这位是伤患，她就想娇惯纵容一下也没什么。 而且她也不是自己，身后还有那么些能支使的呢。 于是对安华说：“妈，你那边离着太远了，就别折腾了。钟湛这边还是我来管着。 我哥都说了，要给钟湛病号待遇，随他想吃什么点菜就好。还有我嫂子和少睿，还有那么些打下手的，忙钟湛一个人的饭也累不着。 即便这些人不够用，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楼的人帮忙呢。保证亏待不了你家宝贝儿子，安华女士你宽心呀。” 钟秉川和安华都被她最后一句俏皮话逗笑，安华又特意跟她表白道，“早说了钟湛倒贴给你了，我还能记挂他？ 我那是心疼你，不想你累着。那妈听你的，等需要你再喊我。倒是还要劳动你娘家人跟着操心受累的，妈心里怪下不去的。” 苏禾禾这么处处心疼不舍得他，钟湛得意下都有点找不到南北了。 “妈，我大舅子小舅子跟我好着呢，跟他们客气不着。” 苏禾禾见不得他光头嘚瑟的样子，飘过来一句，“是呀，我哥说要拉着少睿给你陪床，刚好你们好好再增进下情谊。” 这个钟湛是万不能接受的。他现在还下不了床，想到要劳动大小舅子给他端尿壶，只想想那个画面，钟湛赶紧甩了下头。 他忙拒绝道，“小杜照顾我就行。大哥和少睿还要上学，给我做饭就够他们忙了，是吧禾禾？” —— 钟秉川工作繁忙，能抽出时间来这一趟已是不易。既然钟湛这里一切都好，老夫妻俩就离开了医院。 坐到了车上，钟秉川不由跟老妻感概道，“不是说打虎亲兄弟吗，从前我最羡慕人家多子多孙了。 大哥二哥家里的侄子们自是好的，可终究还是同胞亲兄弟更亲近一层，我总要担心咱们钟湛少了助力。 现在我是再不担心了，你看钟湛娶了个好媳妇儿，带了这些娘家助力，哪怕没有大哥二哥家，钟湛再不会少帮扶他的人。 他舅兄，还有刘家那三个表弟，对了，还有儿媳妇儿带出来考上大学的那俩，甚至苏家那个继子，他们待咱们钟湛绝不会比大哥二哥家的堂兄弟们差。 这些人可了不得，全是大学生，就刘家两个当兵在外的，也都不是池中物，你儿子孙子将来有福咯。你瞧着吧，大哥二哥都得眼热啊。” 安华想的没有钟秉川深远，可她有眼睛看。 苏禾禾身边的亲朋们待钟湛和小豆子再实诚不过了。她是没见哪家儿媳妇娘家是这样的，财力物力人力，不计得失地大力相帮。 —— 小豆子放学刚出校门，看到门口等他的竟是小杜叔叔，甩开小伙伴兴奋地跑过来，“小杜叔叔，我爸爸回来啦？” 小杜还像以前那样，双臂夹着他给来了个举高高，“对，你爸回来了。他可想你了，我带你去看他。” 两个多月没见到爸爸了，小豆子超级想爸爸。 跟三个小伙伴匆匆别过，跟着小杜上了车。 车开出一段儿后，小豆子可是认路的。这不是回家，也不是去爸爸办公室的路呀？ “小杜叔叔，咱们要去哪儿呀？” “去医院，你爸受了点儿伤，得住几天医院。” 和苏禾禾一样，小豆子只看小杜叔叔这样的状态，就知道他爸好着呢。 可该有的担心却一点也不少，他心思越加缜密，问的角度也是多方面。 和小杜几个来回的问答，他就察觉出来不对之处。 他爸 昨天回来的，怎么她妈和爷爷奶奶今天才知道呢？ 他要想搞清楚一件事，基本谁也没跑。 小杜这样的耿直男孩儿，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挖坑询问。 五分钟后，小豆子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而小杜则被打击的够呛。母子俩一个比一个难敷衍，苏禾禾和小豆子都快让他有心理阴影了。 关键前有他在路秘书面前说漏嘴的事儿，还没在旅长那里清账呢。 转头他又被小豆子套了话。 旅长和小豆子这对父子可不走寻常路，好也是真好，可轮到看对方笑话也绝不留情。小豆子这样子，呆会儿肯定会可着劲儿挤兑旅长了，这可愁坏他了。 那样旅长羞恼之下，不会坚决要换掉他吧？ 他中午才刚从苏禾禾那里得了点信心，这会儿全没了。被小豆子这样盘问露馅儿，也真觉着自己是个四处漏风的警卫员，太不合格了。 好在小豆子很够意思，告诉他保证不会连带他，小杜才能安心继续开车。 小豆子的保证和苏禾禾的一样靠谱儿，小杜深信不疑。 到了三楼病房，和他妈一样，对大夫护士的打量一概忽略，他自己推门进了病房。 看到光头的钟湛，“爸爸，我觉着你光头挺帅的呀，你怎么会觉着丑呢？” 父子的揭短开始了短兵相接。 第197章 百家饭 197章 听到门口的小脚步声,钟湛做好了被儿子拥抱的准备，没想到现实会是这么骨感。 看着忽闪着黑长睫,表情带点不怀好意的儿子,一下想到小杜漏风的嘴，钟湛直觉不好。 不过老父亲的大将之风可不是白来的，仿若未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父笑容,张开双臂，“钟怀勉，不想爸爸吗？” 当然是很想了。 抓到的小辫子也跑不掉，早晚能用上,不急在一时。还是跟爸爸温情重要。小豆子快步走过去，小心避开他的伤处,跑到右边搂住钟湛。 “爸爸,你还要多久能回家？要不我请假来医院陪你吧？” 钟湛感动不行了。一次受伤,苏禾禾待他呵护备至,没想到儿子也这么想照顾他。一家之主的地位确准无疑了。 他嘴边笑容扩大，虽不忍心，可还是要拒绝。 钟湛一副老父亲的语重心长,“钟怀勉,你的心意爸爸感受到了。不过学习为重，你还是好好上学。爸爸再一个礼拜就出院了,到时爸爸天天接送你，回家也陪你,好不好？” 小豆子叹气,转头对正认真削苹果,不参与父子话题的苏禾禾说,“妈妈，学校里学的太简单了，越来越无聊了，让我陪爸爸放松几天吧？” 苏禾禾没想到上学不过两个月，小豆子就失去兴趣了。 钟湛才知自己有点自做多情了，儿子只是不想上学了。 小豆子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小失落，“爸爸，你不要代入以为我不爱你呀。如果不是想陪你，我也能将就一下继续上学的。现在能两者兼顾，不是很好吗？” 两个多月未见，父子日常过招这块儿业务上，钟湛发现儿子精进了，而他自己却生疏退步了。 从儿子进病房开始，他就处处被动，话没上岸，就被儿子堵死在沙滩上了。 这可不行，老父亲的地位和气势绝不能倒。 “钟怀勉，你才别打着陪我的旗号方便你自己。我自己养伤很清静，你妈还来陪我吃饭，你这个要求我看心情考虑下。” “妈妈，你看我爸是不是玻璃心了。”小豆子拉苏禾禾入场。 “苏禾禾，我看还是驳回他的请求吧。”钟湛也不甘示弱。 每到父子相持不下的时候，苏禾禾都是两人争夺争取的焦点。 看着表情神同步的父子，端水大师苏禾禾上线了，“咳咳，那钟怀勉就陪你爸爸几天吧。记住你是来陪护可不是来玩儿的。 给你爸端茶倒水，看着他听从医嘱按时吃药换药，不让他有大动作扯到伤口，这些都是你的任务，必须执行到位。 若疏忽错漏一条，你还回去上学没商量。两位钟同志，这样能接受吗？” 父子俩对视片刻，都觉着自己的好处更多些，均表示乐于接受。暂时握手言和了。 担心自己上学，医生护士和小杜都管不动钟枝枝，苏禾禾正愁呢。现在钟怀勉小同志主动请命，苏禾禾也觉着大好。 上学两个月，小豆子在学校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校长和老师们都知道整个小学的课程都难不住他。所以课堂上，小豆子也不听课，都是拿着自己喜欢的课外书去看。 对小豆子来说，上学最大的意义，就是去找玩伴儿了。 这样请几天假，学校和老师不会有意见，苏禾禾这里也没压力。 想着苏立东他们还得忙着上课，钟湛这里也有小豆子陪着，苏禾禾就想还自己回去做饭晚饭。 没想到苏立东放学后，竟直接开车先来了军区医院。他在下头报了钟湛的名字问能不能探视。医院问明了亲属关系后，他就被放行了。 进病房，见到钟湛确实 无大碍，只要好吃好喝养身体就好，苏立东放心了。 他直奔主题，“钟湛，晚上想吃什么？你可以点菜了。” 钟湛正舍不得苏禾禾离开视线，现在做饭的送上门来，他也不客套，“大哥，你做还是少睿做？” 苏立东指着他就笑，“你这嘴刁的，还得分人点菜。你随便报就行，你点谁是谁，全可着你来。” “我今晚想吃少睿的炖菜，大哥你的烤肉可以明天安排。”钟湛张口就点菜。 苏禾禾有点担心他们忙不过来，“哥，要不还我去吧，你们还要上课呢。” “不用，现在都上手了，一个人负责三四个教室都没问题。做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还不信你哥的本事么？你安心陪妹夫，别的都有我们。” 钟湛在苍南的时候，夫妻俩几天才通一次电话，时间也不能太长。每次通话互相关心一下，再说说小豆子，时间就差不多了。 所以钟湛虽知道她接收文工团演员和开辅导教室的事儿，却真不知道苏禾禾扑腾了多大的摊子。 这会儿听两人语气，才知道不似他原以为的招十来个学生的规模。 大小舅兄都忙，他再点菜就太不体谅了。“大哥，我收回菜单儿，家里有什么多做点儿带过来就行，就不用那么隆重了。” 苏立东他们都是钟湛认定的自家人，自家人他不会看外。所以菜可以不点，但做饭的差事他们还要担起来。 苏立东摆摆手，“等着吃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钟湛我真发现，你剃了光头，人都不敞亮了。” 先是儿子，后有大舅兄，都拿他光头说事儿。 儿子有苏禾禾做靠山，钟湛只能点到为止。 苏立东这里，他已脱离毛脚女婿队伍很久了，讨好大舅兄很不必了。 相反，他老神在在地靠床背坐好，“大哥，谨言慎行啊。岳父那里，你可还有求于我呢。当然你要不需要了……”言语未尽之意，嗯，听到的人都懂。 苏立东跟着想到钟湛走之前，两人私下的对话。 “别呀，需要需要。那什么，你好好养病，我回去就给你安排起来。天马上就热了，你这样子挺清凉。”苏立东马上改了口风。 时间紧，任务重，苏立东来去如风，赶回去买菜给妹夫安排病号饭去了。 这边苏禾禾和小豆子被勾起了好奇，拉着钟湛问他啥事儿，怎么还提到苏茂棠呢？ 钟湛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妻儿八卦碎嘴了一回。 知道是为着生儿子的事儿，苏禾禾想到她爸苏茂棠早前可是很封建思想的。 她拍拍钟湛的肩头，“枝枝呀，这差事任重而道远，你保重。” 小豆子“咕咕”笑着，“爸爸，你可以贿赂下我，我可以考虑帮帮你的。” 钟湛…… —— 有小豆子在病房陪护，第二天苏禾禾还是回去上学了。 钟湛虽不舍，奈何在病房里，医生护士时不时就要来查房，他想跟苏禾禾二人世界根本不现实。 所以儿子陪他也不嫌。起码念个书读个报，小豆子可比磕磕绊绊还总念错字的小杜强多了。 而且做个陪聊员，小豆子也比小杜合格。 给他做病号饭的队伍持续在壮大，东西南北各地方菜，都可以随他点了。 丛敏丽，钟媛，汪主任，霍宁这些演出队的厨艺好手都加入进来，且哪个都有几道拿手菜。 照这么下去，钟湛到出院，都未必都能吃得完。 吃得丰盛顺口，才两天时间，钟湛削瘦下去的脸颊开始见肉。 中午饭是丛敏丽这些演出队的人忙，晚饭则是苏立东刘少睿朱巧玲轮换着掌勺，苏禾禾都插 不上手。 甚至买菜这些都不用苏禾禾出钱出力，这些人自己还抢不过来呢。 苏禾禾不同意？可轮到这事儿上，苏指导和苏家内当家人的身份都不好使了。 苏禾禾一句，这些人一百句早准备好了。 演出队这边的中心思想就是：大家在苏禾禾的英明领导下，都发了财，谁手里都不缺这点买菜钱。 钟湛做为苏禾禾的家属，住院了，这些人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吧？探望也要罐头麦乳精准备好吧？可这些东西苏禾禾家里根本也不吃的。 都是自己人，干啥还那个形式主义呢？换成买菜做饭这种实惠的不好吗？ 确实，这一筒子楼的人苏禾禾都当自己人，也都不缺这点钱。不让这些人做这些，他们真的会失落。 苏禾禾看拦不住，也就撒手不管了。 有演出队在前，再面对自己家里人，苏禾禾更得由着呀。 好在刘少睿三个年纪小，有苏立东压着，花钱的事儿轮不上他们。哥哥现在有钱了，吃他喝他的，苏禾禾没负担。 在筒子楼败走，苏禾禾只能回去调侃钟湛：住个院都是百家饭的待遇。 钟湛这一住院，钟家另两房的在燕人员都惊动了。 钟娴夫妻代表大房，米玉茹带着钟澈丛敏丽和钟媛代表二房，都来病房探望了一遭。 看着丛敏丽和钟媛，苏禾禾不由笑问道，“你们还来做什么？饭都吃你们多少回了，没必要呀。还说我呢，你们这样也是一样看外吧。” 两个人眼都瞥向米玉茹那里，钟媛是女儿，没什么顾忌，“我妈呀，新学了一招，说不通就抹眼泪，唉……” 第198章 旧话 198章 因为二嫂米玉茹要过来,安华怕她再仗着是长辈提不相宜的要求，特意提前赶来等着的。 有段时间没见米玉茹了,苏禾禾发现她变化很大。 强势的作风淡化得快没了,现在怎么瞧着有点哀怨老妇的意思？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个人不能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子，趁着米玉如拉着安华说话，苏禾禾问钟媛和丛敏丽,“二伯母是被你俩谁刺激的？” 姑嫂俩一齐笑了,还是钟媛，“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咱六嫂。没见我妈现在都躲她走吗？来这里我妈也没喊六嫂，是我怕顶不住她朝我哭,硬求着六嫂来的。” 苏禾禾猜也是，谢清瑜的课可不是白上的,不该这么长时间没效果的。而且通过这两个多月的共事,她发现丛敏丽可塑性极高,不可能领悟不到。 于是语带同情的问钟媛,“那二伯母现在专朝你使劲儿呢？她还是想让你听她的结婚呢？” “是呀，这回换了法子，净和我抹泪。说上次嫁给姓王的,是她害了我,所以她才更想给我找个好的，不然她一辈子都觉着亏欠我,对不住我啥的。她要和我吵，我也能顶回去。现在这样动不动嘤嘤地哭,要把我闹疯了。”钟媛蹙眉愁道。 母女和婆媳又不一样,丛敏丽能没负担各种怼米玉茹,钟媛却不行。她怨米玉茹处处插手安排她的生活,却做不到狠心割舍。 这事儿，别人也帮不上忙，只能她自己取舍。 对着进门没多久就拉着她各种诉苦的米玉茹，安华一时适应不来。 只能顺着她的话，嗯嗯地敷衍着。 米玉茹坐下来说了有四十几分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要是自家里，米玉茹就是说上一天，安华也能陪听陪聊。 这可是病房里，虽然是钟湛自己住。可他正养伤呢，需要多睡觉多休息。来探病的谁不是说几句就告辞，最多不会拖过半个小时的。 虽然儿子地位下降了，可心疼还是有的。安华就耐不住了，可让她出口喊送客，她又张不开口。 钟媛和钟澈先后喊了米玉茹好几声：妈，该走了。 开始米玉茹只当听不见。最后被问多了，就拉着安华的手，十足委屈地，“妈想跟你们三婶多说几句话都不成吗？这真是成老废物了。 唉，还是三弟妹你有福，就要钟湛一个，省了多少操心。哪像我，在家里就是被人嫌的，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尾音已有了哽咽之意。 钟媛和钟澈一个捂脸一个抚额，隔老远，兄妹相顾无言。 实在没辙了，钟媛只能扯着丛敏丽衣袖，小声求告，“好六嫂，该你出马了。得快点儿把咱妈拉走。” 可还没等丛敏丽出手，变故先来了。 米玉茹这边拉着安华不肯撒手，眼泪到底流了出来，“三弟妹呀，刚好孩子们都在，我厚着老脸皮求你帮帮我呀。不然二嫂这辈子都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儿，死都不会冥目呀。” 安华被这样说哭就哭的二嫂搞懵了，只能顺着话问：“二嫂，你说说，帮得上的我肯定帮。” 米玉茹急切接道，“你一句话的事儿，肯定能帮上。” 说到这里，她指着钟媛，“还是为这个丫头，她一天不嫁，就是我过不去的心病呀。 可她带着个孩子，哪能找到好的。 我也想让她几个哥哥过继小玥，可他们自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再多养一个，肯定照顾不那么贴心。 自家兄妹走动得也近，钟媛嫁给谁，没两天也会叫人男方看出来小玥是她的孩子了。这日子还能过好吗？ 只有你们家，钟湛和小苏就一个孩子。我瞧他俩后面也不想 生了，你们家就太单薄了。 小玥到你们家，他俩子女双全，你们家也热闹些，多好的事儿。 弟妹呀，你就应我吧？只要你肯让小玥到你们家，小玥的生活费我都给掏着，将来的嫁妆我也都给出，你看好不？” 都不用安华说行不行，钟媛就炸了。她从不知米玉茹还打着这样的主意。 再顾不得是病房了，她冲米玉茹喊道，“妈，你是不是逼我不认你？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嫁不嫁人我不稀罕，小玥一定要守着我长大才成。谁也别想打我闺女主意，你是我妈也不行。” 米玉茹今天来，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儿做成的。 一直和钟媛来硬的没有丁点建树后，她也是从丛敏丽那里揣摩来的新招式。 之前丛敏丽和钟澈唠叨吵架，钟澈只会越来越不耐烦。米玉茹都不用做什么，钟澈就会倒向她这里。 可最近，丛敏丽根本就不和钟澈吵了，反而处处装柔弱，还要做张做势撒个娇。 造作的样子，米玉茹都觉着太假了，以为钟澈肯定要更嫌弃她了。可结果却恰相反，钟澈是真吃这套。只几天，他就被丛敏丽拢住，跟她这个亲妈对着来了。 前头两个儿子翅膀硬了，她自知掌控不了，都是很快放手的。 现在小儿媳崛起了。她虽不甘，可对上唱念作打地逼得她越来越没脸，越来越刁钻的丛敏丽，她只能一退再退，避其锋芒。 最后横下心来，决定由着小儿子家过日子，她也撒手。 可女儿钟媛的事儿，她是必要给她安排妥了才能放下。 米玉茹被丛敏各种气怒堵心后，她也是白般不解。私下里没少花心思琢磨，然后若有所得。又在儿女这里小试了几次，发现示弱其实就是以退为进，运用得当，会比强逼着好太多。 这就是米玉茹转变的由来，根源还在丛敏丽这里。 不过野路子来的，也没人指点迷津，她道行还太浅。几十年强势惯了的人，岂是朝夕间就能褪变好的。 这会儿被钟媛绝决地喊话，她又被激出了本来面目。 “钟媛，你是不是成心就想我一辈子带着亏欠待你？当初逼你嫁给王秀峰是我对不起你，我才更想给你嫁个好的过好日子，怎么搁你这儿就非拧着来。 你不结婚，你爸会怎么想我？为你的事儿他都怨我多少年了，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 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见王秀峰了吗？小玥长得那么像他，我还不是怕你对着她想起从前，好日子又叫你过遭了？ 孩子咱们也不给别人，是你三叔三婶家，钟湛是你兄弟，你这一向跟禾禾不也处得很好吗？我还有钱留给小玥，她往后只有好日子过，你跟我犟什么劲儿？” 在场的都要被米玉茹的自说自话给绝倒，她是觉着自己说的就算是吧?二伯母果然还是原来的强势本色。之前的扮弱抹泪真的只是一时伪装。 安华也要气坏了。 当时孙子分析猜测后，一直也没见米玉茹提，她还当这事儿孙子没料准。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事儿还在呢。 抚着胸口平复好气息，她就要给米玉茹怼回去。 “妈，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说小媛乐不乐意，只说咱家又不是穷家破落户的，你把小玥送到三叔家，是想让别人戳咱二房满门的脊梁骨吗？ 咱二房人丁兴旺，兄弟姐妹也和睦。可你把小玥给送到三叔家，人家还不得传咱家连个外孙女都容不下？兄弟姐妹面和心不和呀？ 可怜我爸带着子女们拼下的好家声，妈你这一糊涂，全没了啊？妈，这事儿你和我爸商量了没？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败坏我们名声，钟澈，赶紧扶着妈，咱找爸和大哥二哥都说 道说道。 家族大事儿，不能由着妈自己乱来。”丛敏丽站在制高点把米玉茹一阵批判。 钟澈已经凌乱地要跳脚了，他觉着米玉茹太瞎搞了。 听到丛敏丽吩咐，二话没说，过来就要拉米玉茹离开。 不过被钟怀勉小同志给拦到眼前，小朋友绷着小脸气势了得，“二伯奶奶，你没有权力安排别人的人生。媛姑姑和小玥姐姐这里不行，我们家你更不能指手画脚。” 儿子都出站了，苏禾禾当然不能让他单打独斗，推着钟媛走过来，“二伯母，子女长大了，该放手就放手，别逼得他们恨你才好。 你逼着钟媛弃养小玥，说好听点是心疼钟媛，为她打算。其实本质上还是你想把钟媛攥手里不放，二伯母我没说错吧。 还有我们家要几个孩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真不劳二伯母惦记操心。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又不是孤儿，没有别人替养的道理。希望二伯母谨记，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二伯母，我和苏禾禾只会有钟怀勉一个孩子，我们也只会爱他。我爸妈不会干涉也干涉不了，现在你听到了，这样的事儿你就绕开我们家吧。”钟湛在病床上声援着妻儿。 钟澈和钟媛也再不肯忍米玉茹这样胡来，跟安华钟湛和苏禾禾一个劲儿道着歉，强硬地把人给领走了。 第199章 子管父 199章 对于钟家竟然让个四岁多的儿子陪护钟旅这个爹,医院里的人没有不称奇议论的。 尤其是刘大夫，他觉着有点荒唐。 正常的四岁男孩子，就是不淘气,也是需要大人照顾的。而他在军医院里见到的,军人家庭的小子们，初中之前,哪一个不是人嫌狗憎地没个安静时候？ 这孩子留在病房，不是反过来需要钟旅看管照顾吗？ 只想到孩子在病房里疯跑,钟旅一急跟着动作大了,必会扯动伤处开裂。这简直是不负责任了。 他想抗议反对,可无处投诉。 周一早上，苏禾禾送了小豆子过来，自己就去上学了。 刘大夫是在早上例行查房时发现的。 病房里，父子俩一人占着张床睡回笼觉,警卫员小杜守着点滴瓶,再没别人了。 开始刘大夫还没觉着不对，只随口问小杜,“你们钟旅爱人挺不容易，照顾钟旅还得带孩子。怎么老首长那里不能给带几天孩子吗？病房太小,孩子别再吵闹,也不利钟旅养病。” “刘大夫,你弄错了，我们家钟怀勉是过来照顾我们钟旅来的。嫂子要去上学,就把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了。有他在，我们都放心。你可不能当他是普通孩子,他能干得很呢。”小杜与有荣焉地跟刘大夫解释道。 刘大夫却差点被噎住,想去找院长,要求换个人来负责钟旅。 可院里他是治外伤这块儿最好的大夫。钟旅的伤势，军总的首长们每天都要垂询。钟家虽没有频繁过问，可知道钟旅是钟秉川的独子，院长那里压力是很大的。 这样的情形下，刘大夫也知，说也是白说。 没得法子之下，他只能跟几个护士交代好了，勤去钟旅病房盯着些，若那孩子太淘气了，好好哄着制止或给领外面玩儿会儿。 若还不行就赶紧通知他，他再来想办法。 护士们倒没不乐意。钟旅家那个小孩儿太好看了，粉雕玉琢的不说，那一副贵气带冷的气质太特别，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若不是钟旅家的孩子，早有护士拿着零食去哄来玩了。 可半个上午过去了，护士们扒门缝看了无数趟，却渐渐没信心了。这样的小孩儿，她们没信心能哄出来。 人家能陪他爸下象棋，能给他爸读书读报，还会掐着点喊他爸吃药。 再端茶倒水，给他爸端尿壶，热个毛巾给擦脸擦手，这孩子干得比警卫员小杜都周到细致。 这孩子就不是普通小孩子。 刘大夫等半天也没见护士去找，还不放心专来问了。 等听到护士给他说这些，他起先是不肯信的。 等到换药的时间，他带着护士去病房。亲见钟旅家的小孩儿在给钟旅读军事书籍，生僻字都难不住，读得流畅清晰的，刘大夫是真被惊到了。 这样的书都读得出来，小学高年级的孩子都做不到吧？ 再几天，钟旅伤口渐愈和发痒。护士来报，钟旅自觉已经大好，有点要放开拘束的苗头。 刘大夫去病房准备和他好言劝说一下。 没想到病房里，钟旅他孩子已经先他一步，在那里和钟旅讲事实摆道理，钟旅的什么想法和行动都被说得偃旗息鼓了。 这孩子那一套套理论，还有严禁的逻辑思维，让刘大夫这个有学识的大人都耳目一新，觉着见解不凡。 他已很清楚了，钟旅家这个钟怀勉根本就是传说中的神童一枚。 刘大夫这才体会到，人钟家和钟旅爱人真是良苦用心。人家派钟旅儿子来，是真心要给他们医护人员分忧解愁的。 钟湛想一个礼拜就出院的计划没能实现，他身上的 伤处太多，特别是大腿上见骨的伤，大夫不敢掉以轻心。 最后又多住了十天，到五月十六号，他才被获准出院的。 娇妻在侧，却只能偷偷搞点小动作，钟湛自觉再熬他就要撞墙。终于被获准出院，他瞅着苏禾禾，眼冒绿光已在狼变一线间了。 —— 给钟湛探病回去，钟媛当天就带着王玥从家里搬了出来，先住到了丛敏丽筒子楼那间房里。 她也不和苏禾禾客气，要了剩的最后一间房，她准备收拾下住。 当时选房的时候，表演队的人都是从三楼开始选的房，最后空出的都是二楼的房。 苏禾禾当时选自己的两间房时，考虑到丛敏丽哪天不够住，给她空出来一间相邻的，所以钟媛的这间房和丛敏丽的是紧挨着的。 现在钟媛来住了，虽然没打通，但丛敏丽直接给她也配了钥匙，让钟媛平时可以随意使用。 对钟媛搬走的行为，米玉茹虽强烈阻止。可有钟秉岳和钟潮钟沐接连打来电话，对米玉茹进行批评谴责后，所有事就再不由她把控了。 钟秉岳的调令已下，再两个月他就要回到燕城。有他约束着，米玉茹的各种行为自然要收敛很多。 本来丛敏丽也想趁此搬回自己家的。 是钟澈忽然自觉重任在身，有必要在父亲钟秉岳回来前，让米玉茹别再有什么别的出格行为。这次米玉茹连带捎上三叔家的举动，钟澈觉着太毁下限了。 又看到米玉茹对丛敏丽有点惹不起躲着走的样子，钟澈更坚持了这个想法。 而钟秉岳膝下虽有五个子女，可子女当兵离家后，天南海北聚少离多，不赶上年节是享不到天伦之乐的。这一次回归燕城，小儿子一家也在，他就想留小儿子一家在身边住下。 他这边大概跟钟澈提了，钟潮钟沐两个哥哥电话里也叮嘱钟澈要跟父母同住才好。 于是都没找丛敏丽商量，钟澈就跟父兄承诺要留在大宅同住。 回头他才说服丛敏丽，以大宅有做饭的阿姨，她工作需要打电话也方便，现在米玉茹也不再喝斥责备他们的三个孩子等等理由，坚持留在大宅。 还有两周，第一批次燕城十周和外地七周演出就结束了。总演出场次，丛敏丽和汪主任各按一半计入，外地一场七十块，燕城还是三十五块。丛敏丽又比汪主任多了第一梯队最初的三周。 因为外地改成了按城市排期，每个城市两周排六到八场演出，演出频次增加了，所以演出队全体的收入又水涨船高了。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入账1155块钱了。 而等两周后的下一轮开始，燕城票价也会上涨到两块钱，到时候丛敏丽只月收入就会达到770块。 丛敏林这样的收入状况，是二房大家长钟秉岳两倍的工资收入了。 如此她会在乎那点雇阿姨的二三十块钱吗？ 若不是私人不能申请电话，她也早在自家安装上了。 她家里只有两室，又是三个孩子，住家阿姨肯定不方便。 她托人在自家大院里打听的是可以来回走班的阿姨。这样给把家里钥匙，阿姨下午来，打扫卫生洗衣服，等孩子们回来，她再做顿晚饭就可以下班了。 钟澈和丛敏丽都可以从家务中解脱出来，两人就是加班，孩子们也有热饭热菜吃，比在大宅肯定要舒服自在多了。 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娘四个很是展望了几天。 近段日子来，钟澈能听得进话了，对孩子和家里也不是甩手不管了，对她也像刚结婚时，有了体贴和关心。丛敏丽本就是贤惠型的小女人，钟澈这样的表现，她本已经满足了。 现在却全被钟澈给抹煞干净了。 她才知道，骨子里，钟 澈还是没把她当回事儿。钟澈这里，大事面前，她和孩子是没有发言权的。他说留下在在宅住，她也还得做钟家二房的小媳妇儿。 经此，她彻底清醒。 苏禾禾当初说服她的话言犹在耳，却是直到这会儿才体悟明白。 钟澈既然不尊重她，她也没必要客气。 以她现在的收入，不用一年就可以买台车。车到手的当天，她就要带着孩子们搬回自家。到时就让钟澈自己留在大宅陪爹妈吧。 只要想到那天，钟澈会错愕会跳脚，丛敏丽才压下了心口堵的那股邪火。就为了等那一刻的痛快解气，丛敏丽决定先忍了。 这事儿丛敏丽只和苏禾禾说了，苏禾禾哪有不支持的。还表示可以先借她钱买车。 外地演出频次调整后，苏禾禾的收入也是大跨度提升。 不算后两周，所有投入的资金她已收回外，现在净收入就有五千七百块了。两周后进入全二元票价后，她的月收入会有八千三百多块。 家里日常开销钟湛177块的工资足够花了。 所于她现在等于把自己买车的钱全挣回来了不说，算上辅导教室两个月的分红一千块，她又给家里存折多供献了一千七百块，家里存款约有一万六千七百多了。 所以借五千块给丛敏丽，她一点没有压力。 丛敏丽没要。 她现在一心想拿自己挣到手的钱甩到钟澈面前，好出口恶气。若是从苏禾禾这里拿钱，她总觉着声势不够壮大。 想到钟澈到时的灰头土脸，苏禾禾竟也期待起来。 拍拍还是一脸郁气的丛敏丽，“丛主任，下半年三块的票价走起来，你可是月入千元的人了，不用年底你就能提车了。 到时就是你扬眉吐气的高光时刻，想想集中打脸多过瘾，就不气了。” 丛敏丽现在听苏禾禾说下半年票价就能涨到三块了，比预计的还早几个月她就能攒够车钱，最后憋的那口气就化成了工作的动力。 钟媛也搬到筒子楼了，姑嫂一起做伴儿，又一起开工收拾的屋子。 一间房在苏禾禾看来是小些。 可这样的筒子楼一间房，在外面都是一家三四口人一起住着，有的还会隔出里外两小间出来的。 在没有空房间的前提下，花点巧思，一间屋也可以住得很舒服的。 两人都听苏禾禾建议，屋里铺了木地板，沿墙摆着高低错落的柜子，椅子都没要，只放的矮桌。抱枕坐垫儿拖过一个，哪里都能坐靠。 屋里又阔亮又别具风格不说，一个屋里就是睡五个成年人都不挤。 这下丛敏丽直接把二房大宅当成了旅馆，周六中午就接孩子们到筒子楼。下午让孩子们做伴一起玩儿，她该去上班不耽误。 周礼拜六晚上也住在筒子楼，再消磨一个礼拜天，直到晚饭都吃了，娘四个才由钟澈过来接了回家。 钟澈也知道丛敏丽不痛快，想着这么让她散一阵子，总会想开。 再看着三个孩子也喜欢来筒子楼，他自己礼拜六礼拜天有时也要上班儿，更多的是他也自知理亏，这事儿他就没拦。 却不知，人一旦放出来了，见识到外面的好风光，你想再攥 第200章 思慕者众 200章 终于出院了,却不等于钟湛就彻底痊愈了，回家了还是要继续养着的。 他现在还不能大幅度动作，走路也只能踱步慢走。走快了,看着会像残障人士。 所以这样的状态,他想做点什么，难度系数就太高了。 起码在苏禾禾这里,压根就没给他排上日程呢。 在医院时，钟湛都还不能活动时,偷香窃玉的心就已开始蠢蠢欲动。 奈何有小杜,又有小豆子时刻守在病房,苏禾禾还要放学了才能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一日日的，他看着苏禾禾的眼神越来越酌热滚烫，也越来越露骨。 他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这不，等苏禾禾再放学回来,他就会一本正经的对小杜说，小豆子在病房呆一天没活动了,太不利于他生长发育了。让小杜带着小豆子到医院院子里转几圈,等苏立东送晚饭时再回来。 到六点送晚饭过来,足有二个半小时，小豆子觉着不合理,“爸爸，拔苗助长,过犹不及知道吗？什么仇什么怨？” 钟湛还不想通融,“谁让你一直走了？中途坐下看看风景,时间刚刚好。怕你看书多了坏眼，你妈不就总要你隔一会儿就远眺吗？这都是一个道理。” “我回到三楼病房登高望远不是更好吗？院子里望出去除了马路和楼房巷子还有什么？爸，我觉着你受伤了，脑子也退化了。”小豆子自有话等着。 钟湛突然就觉着自己咋这么难呢？想跟媳妇儿卿卿我我一下，还有儿子专跟他过不去。 两人互相别着苗头，都不肯退让。 父子俩每有相持不下，都要找苏禾禾断官司。这回也是苏禾禾出面给折中一下，小豆子每天要下楼活动一个小时。 以为被妈妈偏袒了，小豆子再无二话，跟着小杜欢喜下楼放风。 这边苏禾禾被钟湛一声喊疼给骗到病床前，被拉着占便宜没够。 她这是自己把自己卖了？对着得逞后肆意笑着的钟枝枝，苏禾禾气不过也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这人仗着有伤，打不得也骂不得，她更不能大动作甩开他。 虽只是亲亲抱抱浅尝辄止，可这里是医院病房，怕被走廊里来回走动的医生护士听见，她紧张地还不敢出声，钟枝枝简直太令人发指。 苏禾禾想第二天一定要拦着小豆子不要出去了。她也是傻了，母子俩每天晚上都要在家打打沙包比划几下的，他活动量是及格的。 可食髓知味后，满腹战略战术的钟旅，又怎会没有应对之法呢。 第二天，苏禾禾到病房时，发现小豆子和小杜已经不在病房了。 而钟湛只要佯装着要大动作，她就不可能不过去。病房里没人，她只能认吃亏。 第三天，她到了医院先到院子里找了一圈，想带着小豆子一起上楼。可看到正和小杜一起追逐，鸡毛键子踢得不亦乐乎的小豆子，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欢乐，苏禾禾哪还忍心喊人。 之后苏禾禾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再钟枝枝也做不了什么，反而缠绵婉转了。两人这么温存亲腻片刻，有点像恋爱的感觉。 两人从处对象到领证结婚，只用了四天时间。结婚也是各有目的，很不纯粹。苏禾禾和钟枝枝是结了婚要了孩子才相爱的，根本就没走婚恋寻常路。 纯纯的恋爱期，他们就是缺失的。苏禾禾还从未感受过甜甜朦胧的恋爱滋味呢。 这会儿被钟枝枝勾勾缠，躲着人又搂又亲，还有情话绵绵入耳，苏禾禾真挺受用。 这样，一直到钟湛出院前，两人都是这样，躲着儿子来个恋爱约会一小时。 这么段时间下来，因为钟湛还算克制，苏禾禾就放下了警惕。 所以回家后，晚上安顿好小豆子睡觉，给钟湛擦了澡，她自己也洗了澡，只开了床头台灯准备睡觉。 对钟湛揽过来的姿势，苏禾禾不疑有它，反而怕他再扯动伤口，竟主动投怀送抱反搂过去。 等她察觉不对想躲开时，已躲避不能。 这人还是老套路，仗伤行凶。不敢推，不敢躲，苏禾禾自觉就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最气人的是，在人家力不能及，又装可怜求怜惜的时候，灯下美人太惑人，她一个没把持住，还主动帮忙来着。 等第二天清醒时，她已不能直视钟枝枝。 早饭端上桌，三口人坐下吃饭，她也只肯和小豆子说话，拒绝跟钟枝枝对上眼神。 吃了顿高质量大餐，钟湛这会儿是特别餍足的。 之前还嫌伤处恢复得太慢，会影响他的行动力。可这会儿他已经换了想法。 主动热情的苏禾禾，是那样蚀骨风情无边，他觉着康复期再长点儿，他也完全没问题。 仿若没看见苏禾禾的羞窘，这会儿的钟湛人畜无害，十足一个好爸爸好丈夫的做派。给两人剥鸡蛋加菜，关心备至。 又拉着小豆子，一起给苏禾禾送到门外，看着她开车离开，父子俩才回家。 在医院里陪护了几天钟湛后，小豆子更厌学了。 昨天从医院回家后，午饭时，他跟苏禾禾是这么说的，“妈妈，我觉着爸爸自己养病太寂寞了，要不然我在家再陪他几天？” 苏禾禾只问了一句，“那和郝磊他们你也玩够了？” “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玩儿啊，还是陪爸爸最要紧了。而且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放学后来找我玩儿。”小豆子忽闪着眼睛，笑得格外讨喜地等爸妈给句话。 玩伴还保持正常来往，这样地上学也没所谓。 照小豆子现在厌学的程度，势必是还要跳级的。小学阶段就先怎么开心怎么来吧，等他年龄个子都长长，再重新计划也来得及。 于是苏禾禾接着又打电话到学校继续请假，老师也清楚，这样的孩子是留不了多久的。所以态度上就是：钟怀勉同学来学校他们欢迎，离开他们也充分理解。 见爸爸妈妈这么纵容尊重自己，小豆子过来搂着两人，什么睿智无敌的爸爸，开明独一无二的妈妈，好听话说了有一箩筐。 等到晚上，小豆子又给小伙伴们挨个打了电话，约了人家第二天到家里来找他玩儿，快乐到翻倍。 —— 钟湛出院了，苏禾禾在学校里来去才没那么匆忙了。 开学之初请她辅导帮助的事儿没成，后来又见她每天来去如风，确实很忙没时间的样子。知道强人所难了，班里男生们起先说是歇了心思的。 开学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从未见苏禾禾丈夫出现过。 不光是本系本班，就学校里就多少男同学对苏禾禾重起了心思。 不过也因为她从不在学校里过多停留，班里男同学都跟她没机会多交流，更别提外班外系了。 之前还有人想从苏立东那里入手，走大舅子路线。可转头却发现，这兄妹俩竟是一个风格，都是放学就在学校见不到人影了。曲线打入内部追求的路线根本走不通。 但这样非但没让学校里的男生熄了思慕之心，反倒更是心如炙火，对苏禾禾志在必得起来。 而且因为这么久也没丁点进展，想起老话说的，烈女怕缠郎，很多男生已经准备放手一搏，大胆告白追求了。 系里和班里男生自然也有些风闻，哪还坐得住，更不想错失机会。 更 何况他们占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如果还要被外人抢了先手，这也太没用了。 只建筑里自认够资格追求苏禾禾的男生就有好些位。 之前彼此间肯定是排斥的。 可外敌当前，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暂时都可以搁置起来嘛。 大家心照不宣，决定先联合对外。回头本班，哪怕是本系也好，剩下的就关起门来各显神通吧。 到时谁有本事赢得苏禾禾青睐，其余的人退出祝福。 第201章 重提 201章 周三中午下课,韩秋丽照例过来问：“禾禾，今天回宿舍吃饭吗？” 背起包，苏禾禾笑回,“嗯，今天开始都回。” 旁边顾宝蓉和江莲欢呼出声,焦传凤则掩嘴笑着。 钟湛住院这段日子，苏禾禾中午也都尽量赶回去陪父子俩吃饭，这都有十几天没回宿舍了。 她虽和韩秋丽四个女生关系尚可，可她上完课就走,几个人跟她请教功课的时间都要抓紧，其他的事情真的无从交流。 而且苏禾禾从不好奇谈论别人私事，怕她不喜,也都忍着不问。所以对苏禾禾的家庭真实情况,也仅限于知道她已婚有子。 这会儿一起往教室外走,看到苏禾禾今天心情尤其晴好的样子。 江莲没忍住问道，“禾禾,你家里事安顿好了？” “是啊，前阵子看你总请假，又行色匆匆的，我们猜你家里有事。怕你不喜欢，也没多问。看你今天的样子，应该是事过了，我们也放心了。”韩秋丽笑着接了一句。 近三个月同学之谊，苏禾禾心里对这几个同班女同学已认可,现在也不介意透露些私事。 “多谢你们关心。是我爱人住院了，我急着去医院，别的就顾不上了。昨天他出院,我也解放了。”苏禾禾解释道。 四个女生没想到她今天会正面回应家里的事，还主动提到她丈夫。 学校里说的人渐渐多了，四个人也都有些信了，以为苏禾禾是离婚自己带孩子生活呢。 眼前看着苏禾禾说到丈夫时，眼里如淬着秋水微波，轻掬着笑意，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过来人韩秋丽和江莲只一瞧，就知谣言误人，苏禾禾同丈夫肯定是恩爱夫妻。 见苏禾禾肯同她们说了，顾宝蓉赶紧提醒她，“禾禾姐，你知不知道，外头都传你离婚了呢。” 这个苏禾禾还真不知道，也有点儿介意了。她婚姻幸福着呢，当然不喜欢别人传她离婚。 忙细问，“我都说了多少次我结婚了，我儿子还来陪我上了好几天课，离婚的话从何说起呢？” “禾禾，人家有丈夫有对象的，只要在燕城的，早都领过来学校好几趟了。哪象你，谁都没见过你爱人。现在考上大学离婚的人不少，都以为你也是这种情况呗。”江莲回道。 “是啊，禾禾姐，你爱人来一趟学校，不就啥误会也没有了吗？”顾宝蓉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原来如此，苏禾禾不禁失笑，“我爱人是部队的，咱们刚开学时，他就领任务出差了。这才刚回来呢。” 四个人这才明白，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但也都对苏禾禾的丈夫充满了好奇：美女兼才女苏禾禾的丈夫，会是什么样人呢？ 二十二岁的顾宝蓉正处在选择的十字路口，特别想看别人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禾禾姐，你赶紧让你爱人陪你在学校走走，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苏禾禾却没什么想法，“我过日子不是给别人看的，爱说说去吧。再说我爱人正养伤呢，也出不来。” 好歹是钟旅了，再让他做这种昭告天下一样的行为，苏禾禾觉着挺雷的。 看苏禾禾神色就知道她爱人伤势应该不重，刚她又说了人也出院了。那她这样就是还不想爱人露面。 韩秋丽和江莲不约而同都想到报到第一天，彭永丹她哥嫂的对话来。 俩都见过苏立东，苏禾禾话里也带出来过，苏家不是军人家庭。 可苏禾禾自己好像在部队文工团当指导，她嫁的丈夫也是军人。 那当初陪她来的战士，会是谁的警卫员？只有两个可能，她婆家的长辈，或者她的丈夫？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是一般人。 结合刚苏禾禾的态度，韩秋丽和江莲更倾向于是苏禾禾丈夫。 苏禾禾一直对丈夫来学校的事很抵触的样子，两人隐隐觉着，彭永丹嫂子无意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苏禾禾丈夫应该年龄不小，团级的人怎么也要四十上下了，这样的年龄肯定有过一次婚姻了。 两人自己都是经历过波折坎坷的人，自然没有笑话苏禾禾的想法。 相反，她们是真的替苏禾禾惋惜。在她们眼里，样样优秀夺目的苏禾禾，不该只是如此。 她丈夫虽然是团长，很高的地位了。 可苏禾禾现在是燕大高材生，又花容月貌的，燕大各色年轻有为的才俊真的可随她挑。她就是随便找一个，夫唱妇随共同奋斗几年，或许远不能比肩那位团长，但日子绝不会差。 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年龄差，年轻精干和日暮西山一对比，那位团长真没什么好的了。 她们还不能理解的是，对着那样一个二婚中年男人，苏禾禾怎么会满眼都是喜欢呢？ 不过婚姻的事，冷暖自己。苏禾禾自己愿意，别人无从置喙，这点韩秋丽和江莲还是拎得清的。 苏禾禾陪她们去食堂打了饭，一起又回宿舍吃饭。 这段时间积攒的课业疑难比较多，苏禾禾花费了整个午休时间，给她们详细捋了一遍。 苏禾禾虽然在辅导教室不任课，可她负责战略大方向，这会儿积攒了更多教学经验。 她现在讲课抓重点越来越明晰了，只一个午间，韩秋丽四个人就觉着豁然通畅了。 没得午休，到下午课间时，苏禾禾困极闭目养神。 桌面轻轻敲起，苏禾禾撩眼看去，却是建筑系两个班的一帮男生，堵在了桌子面前。 为首的是两个班的班长，辛海洋和穆时维。 辛海洋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过来的。 他有对象，是一所大专学校的。经老乡介绍认识，这会儿正是热恋的时候。 他是个清醒务实的人，虽初见也曾对苏禾禾倾慕过。可观察到苏禾禾穿戴用物都是价值不菲后，自知高攀不起，他就再没了任何想法。 再没多久，他就谈了对象。两家条件相当，还是同一个小城的。姑娘眼里全是他，辛海洋自己很满意。 这次系里男生对苏禾禾展开的追求计划，他根本不想参与。可二班的班长穆时维过来找他，说若没有他这个班长，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苏禾禾肯定会怀疑。 本班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帮腔，玩笑说他不能自己有了对象就不顾同窗饥苦。班长就应该高风格帮助同学才对，架着他必须参加。 两个班里参与进来的男生，包括穆时维，都是家里条件不错，自觉有资格追求苏禾禾的。 平时他们自成体系，两个班里家境一般的男生很少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 唯独辛海洋因为是一班班长，这些男生有事都会算他一个。 也是接触久了，辛海洋才发现，这些人别看平时爱玩爱闹，学习也没那么刻苦用功。可实际恰相反，他们功课比班里大部分同学要好。而且见识广博，交游广阔，知道很多外面无从知道的信息和事情。 和这些人走近，让他获益良多。 所以，尽管没什么想法，辛海洋只能被裹狭着一起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辛海洋有对象，对这些人是没威胁，没竞争的。相对穆时维，他们更乐意辛海洋出这个风头，由他跟苏禾禾说起。 “班长有事吗？”苏禾禾问。之前被韩秋丽提醒过，她猜多半还是辅导补习的事儿。 被她的翦水双眸看过来，里头的明了让人无所遁形。 辛海洋脑中空了一下，茫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穆时维抓住机会上位，赶紧表现道，“苏同学，冒昧的过来找你，实在是我们太需要你的帮助了。 听辛海洋同学说起过你的不得已，我们都充分理解你的不易。 苏同学，你看能不能组织一个周末学习帮扶小组，地点就选在你家里。 这样你负责辅导我们功课，我们替你干活。你家里脏活累活，都留到礼拜六礼拜天，我们去给你包圆了好不好？” 看到苏禾禾不悦地拧眉，他又抢着补充说道，“你要觉着都是男同学怕影响不好，你们班里韩秋丽几位同学可以一起加入，这样你看如何。 苏同学，你发扬同学友爱，拉大家共同进步，创建筑系佳绩，必会成为燕大校园里的一桩美谈的。” 苏禾禾若再不知这些人的醉翁之意，她就是傻子了。 所以她拒绝起来一点负担没有，“不好意思，这个真无能为力。还是那句话，我有家庭负累，学习之外忙家里，周末根本抽不出时间。还有我家里的脏活累活，自有我爱人出力，还是不劳各位同学了。” 说完，苏禾禾也不管他们什么想法，“让下好吗？我出去一趟。” 被她出口顺畅自然的“爱人”给说得不确定起来，这些人慌忙让开路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犹疑不定起来。 苏禾禾到底有丈夫还是没丈夫？ 第202章 水果自由 202章 苏禾禾的态度,让这些男同学认清，借着学习小组的名义去她家近水楼台的事不成了。 对于苏禾禾所提到的“爱人”，他们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是借口。 苏禾禾不给机会，他们还是不死心，不过只能单兵作战，自寻突破了。 特别是第二天,在中午下课去食堂途中，看到中文系的才子夏兴毓，直接拦住苏禾禾,向她朗颂自己创作的情诗来表达狂热的爱慕之情。 轰然围观后,喜欢夏兴毓的女生又羡又妒。喜欢苏禾禾的男生则是压力更山大了。自忖再不能落于人后,否则美人就彻底和自己无缘了。 这位夏兴毓可是燕大的风云骄子,报纸杂志上都刊过他的诗和散文。人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燕大校园里,是多少女同学的梦中白马。 若只论英俊仪表,其实苏禾禾的哥哥苏立东还更胜一筹。奈何使君已有妇,他又不在校园里多逗留,所以才让夏兴毓坐了燕大第一美男的位置。 最要紧的是,夏兴毓家里书香门第，一家子的学者教授，夏家的门地是很高的。 这样一个方方面面俱全的男同学，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前大胆念诗表白,这得是多喜欢苏禾禾呀。 对喜欢苏禾禾的男同学来说，这真是一个无法轻忽的劲敌。旁观到的穆时维,紧张中拳头不觉攥得死紧。 随后见苏禾禾与己无关似的绕路走开，穆时维长松口气后，又苦恼于苏禾禾比想像中还要骄傲难接近。 该从哪里切入,才能得佳人一顾呢？ 看到战意未衰，跟交好的男同学大声说，回去还要接着给苏禾禾写诗接着念的夏兴毓。 再看看眼神流连跟随着夏兴毓，恨不能他写诗的对象换成自己的那些女同学。穆时维突然悟了。 同情地看了眼夏兴毓，他若知道自己的行为提点了别人，等错失美人时，是不是会扼腕长恨？ 穆时维饭都不想吃了，他要赶紧回宿舍努力。 —— 也不知是不是家里的环境更利于养病，还是钟湛采阴补阳功力太高深得法了。 才回家三天，钟湛状态恢复得更好了。 走路更稳了，活动范围也拓宽了，晚上的鸳鸯双飞也耗时更久了。 放学后，苏禾禾还是去了两处排练室，又去了趟筒子楼。见演出队和培训室，还有钟媛和朱巧玲的裁衣部都一切如常，她才开车回家。 本来做百家饭的这些人，想着钟湛虽然出院回家，肯定还是要养一段时间的。 家务和做饭这些活自然会着落到苏禾禾这里，都还想继续帮她分担一下。 他们担心她忙不过来，还让她到筒子楼打包饭菜，这样回家她也能省力些。 苏禾禾笑着都给推却了。 家里钟湛虽帮不上忙，可小豆子现在越来越能干了。她做饭，小豆子打扫卫生，母子俩配合着干活，并不觉着累。 她到家时五点半，这会儿各单位标准的下班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开门进屋，在玄关换鞋时，小豆子闻声从厨房迎了出来。 苏禾禾开始以为是儿子体贴自己，今天想起来提前给自己摘菜洗菜了。 可厨房里还有炒菜声传出来，她赶紧把鞋放好，问：“小豆子，你爸在厨房做饭？你确定没问题？” “当然，我们两个已经反复试验过了，做个饭而已，没事的。只要不跑不跳不下蹲不挥拳，日常的走动干活也是复健。妈妈，我们不会乱来的。”小豆子很有把握地回道。 苏禾禾这会儿也到了厨房门口了，眼见为实，钟枝枝真的可以下厨了。 他做饭的动作虽没以前那么行云流水了，还像个退休的老干部，有点缓慢笨拙，可在苏禾禾眼里照样是那么帅气逼人。 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到他后背，“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怎么不等我回来？” 钟湛空出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继续提锅铲翻炒，舒朗的笑声穿透后背，苏禾禾脸颊上蹿起一阵酥麻。 “我媳妇在给我赚金屋，我当然要给她洗手做羹汤。管别人说什么？” “呀，枝枝你也太知情识趣了，那一栋不足于表达我的心意，我一定多多的给你筑金屋。” “爸妈，你们还记得有我吗？金屋里有儿子的一席之地吗？”小豆子抗议喊话。 苏禾禾赶紧撒手，躲去卫生间洗手。 在病房感受了几天恋爱滋味儿，习惯成自然，夫妻两人回家了总会不自禁地黏腻在一起。有个好大儿的事实，难免就会被两人忽略到脑后。 没了娇妻的投怀送抱，对打断好事的儿子，钟湛的慈父情怀也没了，“想要金屋，找你将来的媳妇儿要。你妈给我的，只能我自己住。” 小豆子用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过来，“爸，你可别恋爱脑了，不现实的事儿想想就好，可不能当真的。想甩下我自己住金屋，十四年后你再想也不迟。” 说完也不看钟湛脸上的精彩纷呈，自顾把钟湛做好的菜端到餐桌，碗筷摆桌，做着饭前准备。 洗完手回来的苏禾禾，刚好听到了钟怀勉小朋友对钟湛的嘲讽挖苦。 再看看钟湛憋屈到怀疑人生的表情，苏禾禾只能过去拍拍他的脸，“枝枝，大人大量呀。” 转头又对小豆子，“钟怀勉，记得尊老爱幼呀。” 苏端水大师的面子，父子俩都要买账。 一家三口落座吃饭，菜色虽简单，可菜味儿一级棒。三口人都吃美了，很快就前怨尽消，又是相亲相爱的幸福三口。 吃完饭，苏禾禾洗碗，小豆子还是打扫卫生，钟湛还不能久站，坐到沙发那里休息看书。 等苏禾禾刷完碗，洗了水果装盘出来，小豆子的地也刚刚拖好。 今天表演队刚从丰城回来，那里正是大樱桃成熟的季节，演员们买回来好多。 苏禾禾这里被他们装了好几大包，她根本吃不完。明天准备给小杜拿去些，再让他给安华那里送过去些。 演出队这样全国各地演出，赚钱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表演到哪里，他们跟着就能吃到当地的各种特产。 特别是带回来的各地的应季水果，是最受欢迎的。每次演出回来时，演出队都跟不要钱一样往回搬水果。 不过以现在的物价来说，这点水果钱，对月入四百多块的人来说，真的眼都不带眨的。 本来苏禾禾还想她这里购入发福利的，可一问水果价格，每次也都是演出队所有人集资买入。分摊到个人头上真就是几块的事儿。 一个队一个月出一趟差，想聊表下心意，她正该愉快领受才是。不然演出队的人真会伤怀的，会以为她和他们外道。 燕城现在还只有去年的苹果和梨，都有些失了水分，嘴叼的三口人早都不爱吃了。 现在有了这些带回来的水果，好好储存一下，能吃半个月。等下一队人回来，再接上新鲜的，刚刚好。 也是为了各地应季水果不断顿儿，后续的演出安排，苏禾禾都是按着水果产期来划分的。 你有好吃应季的水果，肯定优先安排你没商量。 现在演出队已经彻底打出知名度，全国各地来排演出的太多，肯定不能全排到。 所以苏禾禾干脆也不管了，只按着地域来，哪里有当季的水果，他们的演出队就先去哪里。 因为时间线上，都是中南部的城市先安排上，轮到后面的北方城市，电话里都询问，是不对他们搞地域歧视。 哪里来的地域歧视，只是为了实现时令水果自由，不得已而为之的嘛。 苏禾禾这里也不瞒着，都和他们实话实说，于是那些人只能恨自家城市不争气。 丰城的大樱桃确实名不虚传，甜里带着微酸，汁水丰浓，一口一个太过瘾。 这边一个大果盘吃完，三口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小豆子还是比较有服务意识的，他妈只笑看来一眼，他马上起身，“我再去洗一盘儿。” 端着盘子，没防备脚下有个没扔到垃圾桶的樱桃核，他被硌得滑了一脚，好在旁边是沙发，他扑扶到沙发上。 人没摔到，却不小心把苏禾禾放到沙发扶手上的包给扒落到了地上。 包里的本子笔都散落出来。 苏禾禾要去捡拾，被小豆子拒绝，“母上大人你安坐，些许小事，还是我的错，哪能劳动你呢。” 小同志这么上道儿，苏禾禾摆手，“那就谢谢我儿子了。” 钟湛还不能大弯身，他更要安坐。 小豆子这边一个一个把本子和笔捡起，小心装到包里。 再拿起一个笔记本时，里面却掉出来一个信封。 小豆子捡起来扫了一眼，却不能淡定了。 朝苏禾禾扬起信封，“妈妈，这里有封男同学给你写的信，怎么是‘亲爱的苏同学亲启’呢？不是只有爸爸才能喊你‘亲爱的’吗？” 第203章 指点 203章 本来在笑看母子俩的钟湛,跟儿子神同步地看向苏禾禾。 对上父子俩怀疑的小眼神，想到中午食堂门口被人告白的事儿，苏禾禾竟有点气短，“看我做什么？我也很莫明的,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信。” “妈妈,这个男同学居心何在？是要破坏家庭和谐的吧？这种行为太让人唾弃了,信你还要看吗？”小豆子眨巴着眼睛等苏禾禾的回答。 儿子把自己想说又不便出口的话都说了，钟湛这会觉着养儿子真太好了。 苏禾禾本来也没想看什么信,这会儿更要力证清白,“哦,那你帮妈妈扔垃圾箱吧。” 小豆子看了老父亲一眼，接收了他的信号，慧黠一笑,“妈妈，万一这位穆时维同学是有什么正经事呢？他或许是表达有误呢？要不我和爸爸帮你确认一下呀？” 钟湛决定他一定要对儿子再好点儿。 一听说是穆时维,这是那个二班班长？昨天找自己大说特说给她干家务换辅导的那个？原谅苏禾禾真搞不清，自己班的男生还能认识一些,二班的同学她至今也没能太对上号。 若真是那个二班的班长,信的内容都能想像。让老公和儿子围观别人写给自己的情书？苏禾禾脚指头都尬得要卷起。 苏禾禾坚决道，“不知所谓的内容有什么可看的？撕掉！撕掉！” 小豆子略遗憾地看着手里的信封，可母上的话不能不听。小手用力,把信封一撕为二。 苏禾禾觉着还不够，一把抢过去接手,反复撕扯成碎片，完成毁尸灭迹，她才放心停手。 一抬眼对上钟湛幽幽怨怨的眼神，苏禾禾暗叹破信害人,这下她肯定要割地赔款了。 小鸟依人地挨过去坐好，想挽救争取宽大，“枝枝啊，这种人不用理，无视才是最好的办法。” 知道这样解决是对的，可媳妇儿被人觊觎惦记了，钟湛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看着苏禾禾越来越美丽出尘的脸，想也知道会引来多少爱慕的眼神。 原以为苏禾禾已婚的身份，会让爱慕者止步。现在钟湛才知道自己太大意和想当然了。 虽知道苏禾禾心里只有自己和儿子，只在意他们的小家，肯定连眼神都不会施舍给那些人。 可钟湛还是气堵于心。 摸了下只冒了层头发茬的光脑壳，想到自己现在走路也是老态龙钟的，这样去学校也太不霸气。人还不得都觉着自己配不上苏禾禾，那样反而会适得其反吧？ 他只能勉强点头应了，话也不想说了。 晚上，钟湛化悲愤为力量，好处倒是讨了很多。 实惠的补偿有了，可外头的脸面他也不想丢啊。 早上看着苏禾禾开车去上学了，转身回屋的钟湛还是不开森。 “爸，你心情很不好吗？我看你有点强颜欢笑哦。”小豆子过来关心自家老父亲。 钟湛懒倒在沙发上，“玩儿你的，让我安静呆会儿。” 小豆子心知他是为何，没退，反而笑得坏坏地凑过来，“爸爸，你就没有什么行动计划？我咋不知道你心胸这么宽广呢？” 这个糟心的儿子，净会来添堵。 钟湛给他扒开一边儿，“我相信你妈会处理好。我那是给你妈最大的自由和信任，小孩子懂什么？” 小豆子不屈不挠，这会干脆坐到了他旁边儿，“爸，我有个好主意，想不想听儿子一言？” 钟湛还是兴致缺缺，只一个字，“说！” 小豆子决定大人大量，体谅老父的不易。 晃着钟湛没受伤的右胳膊，“我觉着你应该到妈妈学校露个脸，来个杀敌于无形，什么牛鬼蛇神都退散了。” 钟湛冷哼一声，“钟怀勉实事求是一点，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不是给你妈抹黑吗？” 小豆子却很不认同，揺着头煞有介事地说道，“爸，你才真不懂呢。当颜值不能加分时，我们可以另辟蹊径呀。反正绝不能坐以待毙。” 看着一脸古灵精怪的儿子，想起他平日鬼主意确实不少。 钟湛终于被说动了些，打起精神问，“那你说说看，能说到点子上，我就考虑一下。” “爸爸，很简单的。就是跟别人显示你的实力呀。 你可是有车有大房，他们拍马也追不上的钟旅长呀。 我在筒子楼里听文工团阿姨说找对象的事儿，她们都说男人好不好看都是次要的，有本事有房，再疼媳妇儿，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好工作就等同于有本事，你都是钟旅长了，这个已经绝杀所有了好不。钟旅还代表着有大房子，这你也不用多说，他们自己就会想到。 你再表现出你对妈妈好的那一面，你觉着还会有谁能自不量力吗？我觉着他们肯定要自惭形秽的。” 钟湛只觉茅塞顿开。可是要不着痕迹的表明身份，这要怎么实施？不然他自觉丢不起那个人。 “钟怀勉，你要怎么体现出‘我是钟旅长’呢？要让我自己嚷出来，太低水平了，那我还是再等等吧。” 小豆子分外忧愁地看着他，“爸，我真觉着这次受伤，你脑壳可能也受影响了。钟旅是怎么带队伍的？我都要怀疑了。” 钟湛冷笑，“别在我这儿找存在感啊？我还没说你天天盯女同志的家长里短呢。少废话，说。” 不想再引得老父恼羞成怒，小豆子赶紧举手作投降，“你足智多谋的儿子会让你简单粗暴上场吗？放心一定让你闪亮登场，烘托剧情的道具配角都给你备好了，你就听儿子指挥吧。” 钟湛听小豆子如此这般说完，终于满意，并接纳了他的指点。 之后他被小豆子指挥得团团转，父子俩准备燕大校园潇洒一回了。 —— 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挣扎求生了一晚，再来学校上课，苏禾禾心理阴影面积不可谓不大。 打翻了醋缸的钟枝枝是很可怕的，她真惹不起。 从进了校园，苏禾禾开始对一切男同学都避之唯恐不及。 背包也护得密不透风，她怕死了谁再给她塞个字条信啥的。 进了教室，她目不斜视，找了个角落坐好，又拉韩秋丽几个女生挡在外面。 她准备这样冷若冰霜一阵子，不信还有谁能对自己这样的晚娘态度有想法。 然后有哥哥也得用起来。 她准备中午去找苏立东，哥哥貌似跟很多别系的人也有交情。得让他跟人多说说妹夫二三事儿，帮着传播一下。 有大舅子亲证，她没离婚还很幸福的事儿，肯动都会信了。 苏禾禾当然不会被这点事儿难住。她只是不知道人家会认为她离婚姻了，不然肯定不能让这事儿发酵至此。 她更愁的是，钟湛这里要怎么快点哄好。小辫子被揪住，她日子堪比黄莲啊。 穆时维一晚上辗转难眠，早上起来，眼底发青，可精神却很亢奋。 他第一个就赶到了教室，坐在第一排，望穿秋水的样子。 玩得好的同学看着他反常的举动，都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穆时维一概不理，只盯着教室门口不动。 伊人终于翩然而至，可连眼神都没施舍他一个，径直从他旁边走过。 一个上午，他又无数次转头，课间也多次到苏禾禾座位附近徘徊，可还是什么回应也没得到。 苏禾禾脸上也没有一丝异常，和几个女同学有说有笑的模样。 对他的目光也没有刻意躲避，还是平时看所有男同学都如木头桩子似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穆时维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想是不是苏禾禾还没看到他的信？ 他哪会知道，苏禾禾可是成精的狐狸道行，她若想做无事发生，那是任谁也看不穿的。 一上午就在穆时维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他心里纠结无比，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苏禾禾？或者直接约个没人的地方，当面和她表白？ 昨天夏兴毓的作法提醒了他，苏禾禾应该很不喜欢大庭广众下被人关注，所以他不能高调行事。 中午下课的铃声响起，穆时维正要找借口跟几个交好的同学说先不去吃午饭了。 不成想走到门口的章教授“哟”的一声，把要起身的同学们都惊动了，眼神集中到门口处。 “钟怀勉同学好久不见呀？你不是上学了吗？怎么过来的？”章教授惊喜地问着。 门口一个小身影站在那里，扬着漂亮极了的小脸，口齿伶俐地回着话，“章教授你好呀。我爸爸在家养伤，他太不听话了，我妈妈让我在家监督他，所以我请假了，可不是逃学哦。伤员也得出来放风呀，我和爸爸转着转着就来找妈妈了，刚好我们陪她吃个午饭再走。” 苏禾禾爱人来了！就在外头！ 一时满教室都骚动了。 男生坐不住了，就是韩秋丽四个都引颈张望，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样子。 碾压 不走寻常路的钟枝枝 204章 苏禾禾只觉脑壳疼,一个伤患就不能老实在家养病吗？ 旁边韩秋丽看她苦恼的表情，出声唤她,“禾禾？你咋还不走。” 门口,小豆子也欢声喊人，“，妈妈,你快点呀,爸爸不能久站。” 苏禾禾背起书包，快步往教室门口走去。 小豆子已经跟章教授道了再见，正退到门边安静地等着她。 看到苏禾禾动了,班里同学才跟往外移动。 男人也一样八卦。看到那些对苏禾禾有意思的男同学听到苏禾禾爱人在外面，全愣怔在椅子不动后。 本来急着去打饭的男生们也不急了,都想看最大场的热闹。于是，都缓了动作等着。 直道苏禾禾往外走了，穆时维这些人才回神。 谁都有比较之心，更何况能考上燕大的本就是最顶尖儿的才俊，心高气傲都是正常。 错失了美人，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却不等于他们不如人。堂堂燕大学生,还能叫人比输了不成？他们最不怕比了。 穆时维带头,这些人豪气千云地跟上了苏禾禾的脚步。 班里其他人见到,也都跟着往外走。 到门口牵住儿子的手，苏禾禾四下张望，“你爸呢？” 小豆子咯咯笑着表功说，“上台阶多不方便，我让他在外面等着啦。妈妈，我是不是很棒的监督员？” “你要是合格就不该领你爸出来,他还不能多走。钟怀勉同志你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苏禾禾说着话，脚步也急切起来。 “妈妈，你还不信你儿子吗？我带爸爸出来当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了。爸爸也没走路，小杜叔叔开车进来的。”小豆子童音清脆地说着。 对于小杜把车开进校园的事儿，苏禾禾已经不在意了。钟湛只要一露面，他那一身上位者的气势根本掩不住，所以车不车的真不重要了。 “哦，家里的樱桃还没给奶奶家送去吧？跟奶奶打电话说了没有？”苏禾禾昨晚还特意给安华说了，今天上午就让小杜送过去的。 “儿子办事你放心，我已经打电话跟奶奶说了。出来时我们就把樱桃装车上了。爸爸说等陪你吃完饭回去，就派小杜叔叔去奶奶家。” 母子俩话着家常，后面的同学们越听越吃惊。 苏禾禾爱人是什么职位？母子俩一直说养伤这些，基本可以确定他爱人是位军人了。可家里安了电话，有车，还配的警卫员，得是位团长吧？还有她婆家也有电话，这也不是一般家庭吧？ 燕大学生有常识，会分析。稍一把信息组合，好多同学都跟韩秋丽江莲一样，想到了年龄问题。她爱人得四十往上了吧？ 只要想到苏禾禾的爱人是个有过婚史的老男人，就是团长又怎么样？他们可是燕大学生，等到同样的年龄，成就只会更高。 穆时维这些人心里获得了平衡。可接着就更扼腕痛惜了，苏禾禾这不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 只下楼往教学楼外走的这点时间，穆时维这些人从气馁又重燃了万丈斗志。 不过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出了教学楼，苏禾禾母子拉着手朝台阶下奔去。 台阶底下，一位身着白衬衣绿军裤，不过十许的高大青年男人正昂藏而立。 五官如雕琢般俊美无俦，即使他剃着只冒了层青茬的光头，皮肤微黑，细看额头和脸上还有深浅不一的伤疤，却一点都无损他的光辉夺目。 和他一比，夏兴毓之流就太苍白单薄了。 可这些还不算什么，男人身上最不能忽视的反是他通身的气势。矜贵雍容并着磅礴威仪，哪怕是嘴角噙着浅笑，也另人不可逼视。 台阶上的穆时维等人，只一眼，脸上已风云变色。 台阶下，那个男人看到拾阶而下的母子俩。 双臂张开，风吹荡开他的白衬衫，猎猎轻扬。整个人的气势都收敛了，眼里漾起欢肆笑意，真如五陵公子，倜傥不群。 这样的人，站人旁边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比什么呀？ 韩秋丽和江莲这才知道自己想得根本不对，同时也为苏禾禾高兴。 这样的人中翘楚，燕大的男同学也是要仰视的。 穆时维这帮眼见着都灰头土脸起来，都不用别人笑话，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跳梁小丑。 可打击远不止于此。 台阶下，口人会师。 却不是想像中的大丈夫小媳妇的相处。 “钟湛，你就嘚瑟吧。外套呢？有点伤患的自觉好吧。”苏禾禾开口就是训斥。 这可和她在学校的笑语盈盈差距太大了。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位钟同志竟委屈巴巴服软道，“外套我带了，搁在车里呢，我有点热才脱了，不信你摸我头，真出汗了。儿子都陪你上过学了，我就想看一眼你上学的地方，苏禾禾你不能总偏袒儿子嘛。” 他这是在和苏禾禾撒娇？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啊！ 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钟怀勉同志。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呀？他铺垫设计的大好局面，他爸只表现他在外面的本色就好了。 明明可以挥斥方遒的钟旅长，却在关键时刻来个撒娇？ 他爸这是闹哪样啊？这样还怎么给他妈加分呢？那么多男同学可都盯着呢。 钟怀勉只能亲自下场力挽狂澜，“爸爸，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看他爸总算转过来看他，小豆子直朝他卡巴着眼睛。 最近尝到和苏禾禾撒娇装可怜的无穷好处后，钟湛见到苏禾禾，不由自主地就会进入状态。 见儿子的示意，他还不明所以的，并没觉出哪里不对。 出门的时候，不都说好了他如常发挥就好了？ 他这不一直正常发挥来着？ 不过说到吃饭，他记起开小豆子说的，要表现出对苏禾禾体贴的一面。 他直接略过了说饿的儿子，拉着苏禾禾问，“食堂往哪边儿走？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鲫鱼炖豆腐，红烧茄子，还有厚蛋烧，还热着呢。还有小杜，得找个大桌子吃。” 这会儿苏禾禾同小豆子一起凌乱了。 苏禾禾是崩溃于，这人带着这么多大菜要去燕大食堂吃，这是要炫富吗？ 小豆子则是自觉再也救不起来了。 他只是想让他爸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他妈夹夹菜，表现出体贴的那面就一切完美了。 小豆子在学校接触的同学，家里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没人像他家似的，爸爸和他是干家务的主力。 他当然没觉着自家不好，可现在外面定义一个成功男人的标准，肯定不是干家务呀。 这些他们关起门来随意就好，这会儿不是要让对妈妈有不轨之心的男同学知难而退吗？ 他爸这样先撒娇，后贤惠的，可还行？ 人都来了，苏禾禾知道钟枝枝肯定撵不走了。 无奈地朝车那里走去，“那走吧。” 可惜有人就是不想配合，“苏禾禾，我想走着去，刚好当参观你们校园了。”钟湛喊住她。 苏禾禾无情拒绝，“不行，走路要十分钟，回头你腿肯定要疼。” “十分钟肯定没问题，走慢点儿就行。我一上午都没走，就当康复训练了。”钟湛自有理由。 想想医生和安华都说，钟湛可以逐渐加码活动量的。 苏禾禾没再反对，转头对小豆子说：“那你快喊小杜叔叔，叫他一起去吃饭。” “不用喊，饭盒太多不好拎，让他开车过去等着。”钟湛说完，直接抬手往车那边一挥手，小杜就跟收到命令一样，发动车子开了过来。 钟湛制止了他下车的动作。 小杜从车窗里探头先跟苏禾禾问候了，“嫂子好。” 他又手里拿着夹克便装外套递给钟湛，“旅长，你还是穿上外衣吧。出院时医生说了好几次了，你这会儿可不敢着凉。” 在苏禾禾的逼视下，钟湛无奈接过，草草套到身上。 看到领子折在里面，苏禾禾习惯性地按住他，上手给他把领子翻好。 苏禾禾跟小杜说了食堂位置，特种部队的人认路一流，麻利地开车就往那边儿去了。 一家口人也慢腾腾地往食堂走。 然后，建筑系这帮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没一个人嫌慢，也不由跟着慢慢散步一样走着。 号称已放弃的钟怀勉同志，还是忍不住观察。 发现他妈妈的男同学中，有那么一些低头机械低走着，倍受打击的样子。 他确定写信的人肯定是这拨人里的。 他爸刚才不走寻常路的表现竟奏效了？ 为什么呀？会撒娇还贤惠的男人反让人更快地退却服输，这是什么道理？ 小豆子百思不得其解，他头一次判断失误了。 其实再正常不过了。他再高智商，知识摄入也多，可也是个小孩儿。 关于夫妻过日子这套的认知，他知道的都是浮于表面的那些。 却不知，正因为他爸表现的太与众不同，才更碾压绝杀出圈。 请饭。 钟枝枝还是很有想法和手段的。…… 205章 校园女神苏禾禾爱人来了,一家三口外加一个警位员在燕二食堂吃饭呢。 这条爆炸性的新闻，在燕二食堂门口，看到苏禾禾一家三口,还有从车上拿饭盒下来的警卫员后,讯速发酵蔓延开来。 很多同学闻风而来,就为一睹苏禾禾爱人真容。燕二食堂一时人满为患，一座难求。 等见到苏禾禾爱人后,那些自诩才子才俊的,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虚浮不自信起来。 连夜又创作出一首好诗,专等在燕二食堂门口的夏兴毓,受到的打击最大。 罗敷有夫已够伤心,罗敷的丈夫还全方位碾压他,他为之自得的才貌家世在人家面前不堪一提。 之前在家里和长辈抗争,他不嫌苏禾禾离异有孩儿，非她不娶的宣言,这会儿就成了笑话。有那样的丈夫，苏禾禾凭哪点会瞧上他这种呢。 夏兴毓自伤自哀，总算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和行为是多么可笑拙劣。 他也没有回避,索性打了饭，就坐在相隔不远的位置吃着。 也是有他打头,苏禾禾周边的桌位很快就坐满了。 能坐十人的大圆桌，唯有苏禾禾那桌只坐了四人。没人有勇气跟他们拼桌。 不论其它,只这几人自带的饭菜，排骨，鱼，鸡蛋，每样都是最大号的铝饭盒盛得满满当当,还一式儿两份儿。 这个量，再来两人也吃不了吧？这么一顿的菜钱，得六七块了，很多同学半个月都吃不了这么多。 分量大不说，国营饭店都炒不出来的菜色菜味，老远看着闻着就已狂咽口水。 再看看自己饭盒里，白菜土豆，条件好的也有烧肉和鱼块儿，可和人家的一比，就太拉垮了。啥优越感也没了。 可就是这样被折磨着食不下咽的，也没谁肯快速吃完离开。 这样的一家人进餐的画面，就跟电影里的场景似的。比演员还好看的人，从未见识到的富足生活，让人心生美好向往，看进去根本拔不开眼。 四个菜八个大饭盒，还有四大盒米饭，一共十二个饭盒，太夸张了。苏禾禾看得眼抽嘴抽。她很确定，这三个人是来食堂炫富拉仇恨的。 再加上她书包里带的午饭，这顿饭真是豪华大餐了。 钟枝枝这样高调出场，她这下算是在燕大无人不晓了。明天大概又会有各种说法疯传了。 苏禾禾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三个人发话，“今天必须给我吃完再离桌，剩一点儿，你们一个礼拜就别吃肉了。” 啊？钟湛和小豆子都有点傻眼，小杜面上也带了难色。 “妈妈，吃不了打包回去一样的，我们不会浪费的。真的，都吃了会走不动的。人家还会笑你丈夫孩子是饭筒，会给你丢人的。妈妈，你三思呀。”小豆子仗着年纪小，扬着大笑脸，试图卖萌说服。 可惜苏禾禾根本不买账，笑得一脸温柔，“吃撑了就扶墙走，有什么可丢人的呀。” 三个人都被震慑住了，之前还准备大块朵颐的，这会儿都迟迟不敢动筷了。 “哟嗬，这么多好菜还不吃，这是等我吗？”苏立东端着自己的饭盒，正探头往桌上望着。 欢呼一声，小豆子跳下凳子就过来拉舅舅入座，“舅舅快坐，都是我爸爸的拿手好菜，你一定要多吃呀。” “大哥，这么巧，以为你带饭，早吃了。之前吃了大哥那么多好的，今天也尝尝我的手艺进益没有。”钟湛也热情相邀。 “刚给同学讲题，才想吃饭，就听人说你们在这里，我过来凑个热闹。”苏立东在外甥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这边小杜赶紧把剩下的一满盒米饭推到他面前。 一家人不分彼此很久了，客套啥的早都丢不知哪儿去了。 今天的妹夫和小外甥热切得有点虚伪啊？ 还有小杜，也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苏立东狐疑地扫了一圈，就苏禾禾还是往常的态度。 他手指轻点桌面，笑问，“你们爷俩都有点假啊？什么情况？” 钟湛笑睨着苏禾禾，“我怕说了回家没好日子过。” 小豆子比较无畏，“舅舅，也没什么，就是这一桌子的饭菜，我妈发话必须吃完才能离桌。我们正愁完不成任务呢，舅舅你就来解救我们于水火了。剩下的你懂的哦。” “菜都凉了，还不吃饭。钟怀勉你话太多了。”苏禾禾带头开动吃饭。 苏立东也不敢挑战妹妹的权威，冲外甥挤眼示意，还是多吃饭少说话才是正紧。 每样菜挨个尝到后，苏立东还是没能管住嘴，“钟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比你走之前手艺又进步了，你这样，我太有压力了。咱缓缓行不？” 对不需要再讨好的大舅子，钟湛嘴上才不会饶人。 “大哥，你自己不想进步，可别拦着我表现。你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喜欢在苏禾禾的领导下，不断地突破自己。” 看着这样的妹夫，苏立东甘拜下风。 放下筷子，拱手道，“失敬，钟旅长的格局和抱负果然远大，我等凡夫俗子不敢比肩了。” 转头还不忘揶揄自家妹妹，“禾禾呀，你领导有方，哥哥也佩服呀。” 被他这样调侃，钟湛和苏禾禾均安之若素，吃得很下饭的样子。 只有小豆子还念着舅甥情，好言提醒道，“舅舅，你说我爸两句没什么，你怎么能说苏禾禾同志呢。你不怕她和舅妈说点什么呀？她的洗脑神功可从未失手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在等你哦。” 想到投入到新事业中，变化很大的妻子，早不是当初那个腼腆羞怯的温柔小女人了。 苏立东很乐见妻子的变化，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家庭地位一直在滑坡。 虽然是亲妹妹，但她好像更站女人的立场。 怕再言多必失，苏立东讨好地冲妹妹笑着，“我是真心觉着我妹妹太完，再不一心二用，加入干饭人行列。 多了个人，刚还觉着吃不完的饭，风卷残云一样，很快就被一一清光了。 其实早就饱了，可就像苏立东说的，这次回来，钟湛就跟去高级厨艺班进修了一样，做的菜太好吃了。 尤其今天这几样菜是钟湛花了大心思做的，吃上了，就会一口一口停不下来。最后全吃撑了。 好在多了个人分担，吃撑了还没到扶墙走的地步。 钟湛还想在校园里走走消食，五个人出了食堂，在食堂左近陪钟湛转了下。 十五分钟后，苏禾禾喊了停，给钟湛三个人打发回去，兄妹俩也各自回了宿舍。 燕大一行，钟湛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充分展示了自己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模范丈夫形象。他很自信，无可复制，没人能超越。 食堂里，他拿出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燕大男生们的表现他都看到眼里。 自己这一次打击面够广，对苏禾禾，他们应该歇了非分之想。 被儿子点通后，剩下的钟湛自己就会举一反三了。 在儿子提议的几点基础上，他深加工了一下。 实力要展示，但他的着重点是，能旁人所不能。 谁能给苏禾禾小意温存？谁能给苏禾禾洗手作羹汤？谁能苏禾禾一个眼神指哪儿打哪儿？ 这才是他制胜的法宝啊。 他就是想让人认识到，苏禾禾根本就是除他之外的人养不起，娇惯不起的女人。 今日一行，效果显著，苏禾禾高攀不起的印像应该会深入人心了。 不过钟湛也不准备掉以轻心，他准备以后时不时就要来接下媳妇儿。 —— 回宿舍后，韩秋丽她们看苏禾禾的目光满是崇拜。 韩秋丽身为本宿舍唯二的已婚妇女，她以前还觉着自己男人对她算不错了。 可今天看到钟湛对待苏禾禾的样子，她才知道夫妻地位还能这样颠倒过来。 而苏禾禾丈夫还不是普通人，是比团长还大的旅长。是有车开，有小洋楼住，出入都有警卫员的人呐。 那么高身份的人，给苏禾禾做饭不说，还围着她团团转，指东不敢向西的，这真的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了。 她从没见有女人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而江莲三个未婚姑娘，对苏禾禾都要膜拜了。 本来还在憧憬爱情的顾宝蓉，之前还觉着追求者表现都不错，她有点不知该如何选择。 可那样的好，跟禾禾姐丈夫面前一比较，那连渣都不是。 她觉着自己还年轻，可以再等等的。 她比禾禾姐差得多矣，她也不敢奢求禾禾姐爱人那样的。能有人家三分之一的好，她就觉着够幸福了。 —— 钟湛这次受伤，军总上面很很重视。 虽然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上面还要求他继续养彻底了，再谈归队的事儿。 这一趟他战功赫赫，他和他的部队显示了无可比拟的强悍全面的实力。 以后势必要给予更多的重视和倾斜。 休养好了才能担更多的重任，钟湛又被强加了十多天假，上面让他五月最后一天销假上班即可。 多少年了，除了那年休探亲假回燕城过年，钟湛再没得闲过。 很久很久了，一家三口没有这么惬意的假期生活了。 厌学情绪越来越不想掩饰的小豆子，紧跟爸爸的步伐，又跟苏禾禾申请继续请假。 苏禾禾也头疼，钟湛在家可以随便小豆子不上学，可钟湛上班了该怎么办？ 不上学他干嘛呀？ 问小豆子是要去奶奶家，还是去筒子楼跟钟媛姑姑，或者去排练室跟着玩儿。 小豆子一样不想选。苏禾禾说的这些人，都不是好玩伴儿，小豆子觉着这样和上学的无聊没什么高低之分。 连坐 苏禾禾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206章 钟湛这边是周六上午,也就是五月二十号接到让他必须休假到月底的指示的。 中午放学，苏禾禾回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在畅想剩下的十天假期要过得有意义一些。 昨天钟湛去学校走了一趟,饭前饭后钟湛又走了那么久,苏禾禾总担心会触发哪里不好，或者伤处再留下啥隐患啥的。 因为每到晚上,他总是这儿那儿的不舒服。问了是不是白天活动多了,让他也别做饭了。他又搬出他都是按医嘱行事的。 下午上课时她还走神,想着要不要去再详细问问医生。 等下午放学，又各产业巡视完回家，她左观右察的，也没发现钟湛有哪里不适的样子。 偏偏等晚上回卧室后,他又开始哼哼唧唧一脸柔弱的样子。问他倒底是哪里不舒服，他还是老套的回复,说浑身酸软,具体说不出哪儿不舒服。 想到他出院回来这三天,饭都是他做的，今天还到燕大走了那么多路。 苏禾禾又自责又心疼，觉着自己心太大，怎么能让一个伤患给自己做饭。 之后，钟湛娇软地跟她求想这样那样的,愧疚不已的苏禾禾,虽觉着太挑战心态和承受力,可旁边钟湛的哼唧声声入耳,她心一横，最后全依了他。 可惜，是狼就装不来羊,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戏码钟湛没能演全乎，狼尾巴没藏住。 苏禾禾才知他这是装柔弱小白花，专为占她便宜呢。 掩着嘴，看着正懊恼自己翻车的钟枝枝，苏禾禾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位还没确认痊愈，生生忍住给他踹下去的冲动。 中午放学，她特意转到军总医院找刘大夫问了 ，刘大夫却很轻松，“钟旅身体状况很优良，之前恢复的就比人快。放心吧苏同志，他现在跑步应该都没问题了。之前我是为保险起见，才多嘱咐你们注意的。” 刘大夫也是好意，苏禾禾能说什么，还是家里那个骗子最恨人。 现在，有这么多天的假期，苏禾禾就想找补回来些。 这会儿，钟枝枝的伤已经恢复差不多了。长时间劳累她可能还有所顾虑，但家里这点活儿他全包了绝对没问题。且累不到他呢。 他隐瞒受伤住院的事儿，这阵子骗怜惜占尽她便宜的事儿，到学校里高调炫富的事儿，这人的恶劣行为可太多了，她收取点精神损失完全没毛病。 还有小豆子，最近没少给钟湛打掩护帮忙。苏禾禾也打算给他紧紧弦儿。 父子俩都很需要更深入地劳动改造一下。当然说法说辞还是要美化一下的。 周六下午，三口人吃完饭。 自觉已干完大活儿，习惯性地把刷碗的活儿留给苏禾禾，父子俩商量着要做的木工活儿，就要起身离开厨房。 “枝枝，小豆子，来聊个五分钟的吧。” 刚抬臀要走的父子俩重又坐下，小豆子还不知死活地开着玩笑，“妈妈，超五分钟怎么算？你要付费吗？” “随你，你妈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只要你拿着不烧手就行。”苏禾禾笑得别有居心。 小豆子听出她语气不善，哪还敢挑战，笑得要甜掉牙了，“妈妈，咱们谈钱多伤感情，儿子就是跟你开个小玩笑。我最爱听你讲话啦。” 钟湛则比儿子高明多了，“只要你想说的，说到晚上我也爱听。” 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看两人都坐好了，苏禾禾轻叹道，“我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父子俩还以为她在外面受了气，一个沉声说，“你说，有我呢。”另一个则是，“妈妈，我来帮你。” 鱼儿上钩了，氛围感有了。苏禾禾开始发挥道，“不干别人事。主要我现在心理落差太大了，我觉着我应该到筒子楼平复几天，才能回来面对你们。” “妈妈，你要离家出走。”小豆子大惊失色。 钟湛还当上是晚上欺负她太过引起的，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儿子在眼前了，“苏禾禾，你不总说生活要有情趣吗？我是想表现一下的……” “枝枝，你这个等咱们私下再聊，和现在我要讲的完全不相干好嘛。”苏禾禾没想到钟枝枝会联想那么远，她怕被小豆子觉出特别，还得帮他粉饰一下，气得牙痒也不能表现出来。 怕铺垫远了，他再来个乱联想，苏禾禾赶紧进入正题，“昨天你们俩去我学校即兴发挥一场，很洒脱是吧？枝枝，你还记得你都说了什么吗？” 钟湛点头，“当然，我会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很好，要的就是这句。 “枝枝，那你说的喜欢追求进步，不断突破自己这些，是不是故意说给别人听了。要是这样，那没事儿了，是我想岔了，我独处几天肯定能消化好的。”苏禾禾捂脸说道。 食堂里那么多潜在情敌，钟湛要人所不能，当然什么杀伤力大说什么了。也没想过言过其实的后果。 可现在让他跟苏禾禾承认自己的话有水分，特别是她这里都准备离家静静了，就是给自己挖坑作死了。 他正想着怎么给自己圆回来，苏禾禾却已经先自我检讨起来，“也是我飘了，女同学们没事儿都跟我猛夸你，说你做饭都够了不得了，还准备把家务都包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好男人，还说我是全国最幸福的女人。 你不知道，她们这么一说，我们系里男生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了。我也是虚荣心太重，被人家羡慕的眼神一包围，跟着也想多了。 嗐，今天我也反醒了一下，做为军嫂，独立自强，随时准备老公不在家自己扛事儿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老公回来能帮着分担点儿，我都当成额外的惊喜。有不好的情绪，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化解一下，回来我还是乐观向上的苏禾禾。 就这么决定了，我什么事儿也没有，给我两天就行，下午我走，礼拜一放学我就回来。 这两天你们俩个在家要好好的呀。咦，刚好五分钟了，那咱们就到这里吧，我收拾去了。” 说完，苏禾禾起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钟湛和小豆子哪肯，一人揽腰，一人抱腿，给她固定在那里。 钟湛也是这阵子住院被苏禾禾惯得找不到南北，有些故态复萌了。他又舍不得晚上新式的旖旎风光，那就还得继续装虚弱。一天管两顿饭，他自觉就伤患来说，已是表现突出了。 哪成想昨晚一时得意忘形，露了原形。 转头苏禾禾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也自知理亏，脸皮也早厚如城墙了，“苏禾禾，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就喜欢被你领导。家里没你在，灵魂都没有了，我和儿子一天也过不下去。其实你不说我都计划好了，十天假期，你全心全意围着你转，你一个指头的活儿都不用干，我保证让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咋样？” “算了吧，倒像我逼你干活一样。强来的最没意思了。”苏禾禾却不肯给个痛快。 “明明是我心甘情愿的，苏禾禾你不要给自己乱扣帽子好不好。谁不知道你是最善体人意的，逼迫这种事，就没在你这里发生过。”钟湛这会儿已经集狗腿馋媚于一体了。 看着空口白话，极尽美化讨好妈妈的爸爸，加上他自以为扫不到自己，边上“咕唧唧”地笑得太真情实感了些。 夫妻俩眼刀一起杀过来。 “唉，枝枝，也不止你的事儿。儿子天天厌学也不是个事儿啊，我晚上辗转难眠替他愁，神精都衰弱了。等你上班了，是还要跟着我吗？恍惚着我刚端个碗手都抖，我太难了。” “别愁了，不行礼拜一就让他上学吧。” “可咱们刚不答应他接着请假到月底了，不好出尔反尔吧？” 小豆子深刻认识到，你爸妈就是你爸妈，他们想整你，你就只能受着。特别是夫妻联手时，他一定要避开锋芒。 以前他都是联合一方，占据了制高点，没吃过什么亏。今天被爸妈联手教做人，他才知自己太忘乎所以了。 他也是能屈能伸小豆子一枚，先割地赔款求和吧。 礼拜天，苏禾禾睡了个难得的懒觉。等八点半起来，钟湛带着小豆子，父子俩合作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钟湛前所未有过地勤劳肯干，小豆子跟着全程配合，父子俩把家里的活都包揽了。 周六中午你，从刷碗开始，真的一点也不夸张，苏禾禾在家里，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这还不算，早上起来，要穿的衣服袜子叠在床头，伸手就能够到。 去卫生间洗漱，牙膏都是挤好的。 坐到餐桌上，一概不用她管，盛粥剥鸡蛋，父子俩抢着给她服务。 苏禾禾笑纳的同时，也不忘回报以花式的夸夸夸。 “哇，我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两位天下第一暖的美男，一个是我老公，一个是我儿子，我也太好命了吧。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明知是哄人干活的，父子俩还是没忍住上翘的嘴角。 第207章 重出江湖 207章 这样的日子,太滋润了。可惜还要出工。 演出队除了晚上的演出，白天都是休假的。 裁衣店苏禾禾只负责出设计图，运营这些也都不用管。 只有辅导教室刚好相反，下班休息的时间,这里却要忙着上课。 礼拜六都偷了一下午懒,哪怕没人会催她上班,苏禾禾也决定今天要去一趟了。 今年初时,只知道七月会举行高考，直道五月份才下具体的高考通知。 今年高考的时间定在了七月二十到二十二号。苏禾禾一直以为除了第一届特殊，之后到03年高考时间都是七月的7,8,9号三天。 所以学费都是按整三月收的。计划进入七月,就就放学生们回家调整心态,让他们自主学习几天再迎接高考就好了。 现在高考时间比预期延后,学生们早对学校的师资水平再信任不过。一致要求上到考前最后一天。 生怕这边不答应，学生们纷纷抢着去把后面的学费都交齐了。 这样三个半月的学费11200元，已全部收齐。 开课一个半月还多了,老师们都很尽责。 可最兢兢业业不计得失的还得是自己人。刘少睿，叶前进和耿大江三个，真的很拼。 三个人的成长也是飞速的,根本不用苏立东再指示,他们三个就能领着其他老师把工作展开。 这样三个人和苏立东互相协作倒班儿,四个人现在都轻松多了。 平时也不用全员满负荷运转,几个人互相帮顶会儿班，周六周日或者平时休息的时间还能多一些。 这样贴心的弟弟们,苏立东和苏禾禾又怎么能不多想着点儿他们？ 多劳多得,也是鼓励,兄妹俩商量后，决定这个辅导教室也算他们一份儿，给三位小弟都配上股份。 刘少睿是亲表弟，肯定要更亲些，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叶前进和耿大江从跟着苏禾禾熟识起来后，就没外道过，他们一直都当苏禾禾是亲姐姐一样。 苏禾禾的事儿，俩从来都不少出力。而且刘少睿和他们俩又是铁交情，可说是通财之好了。 兄妹俩这边决定给三个配股也是一视同仁，不分亲疏，并没给刘少睿特殊化。 学费是这周才收齐的。 其间又忙着接钟湛出院，苏立东他们白天上学校的课，晚上又要在辅导教室上班，根本抽不出时间。 而且苏禾禾觉着这是辅导教室里程碑一样的大事件，得有仪式感才成。 所以收来的学费装了一书包，她叫苏立东都拿到家里先放着了。 而今天就是苏家兄妹商量好的，开股东大会的日子。 这样的盛世，当然少不了和小舅舅们最铁磁的钟怀勉小同志了。 钟湛也是住院这阵子，才知道媳妇的事业版图好像很巨大。接收演出队和办辅导培训教室的事儿，还有租筒子楼做宿舍的事儿他都知道。 但媳妇儿的演出队都走向全国表演了，辅导教室一气儿招满了二十个教室，宿舍是一整栋筒子楼，最近又开了个裁衣铺子。就最不起眼的裁衣铺子的收入都比他月工资高。三个摊子加起来，媳妇儿月入都九千多块，逼近万元了。 饶是钟湛再怎么泰上崩于前而不惊，这样的规模和收入，他也稍有那么些不淡定的。 苏禾禾收入整整是他月工资的五十几倍，还带着五十多号人都发家致富了。这样的成就，有几人能做到？ 钟湛可没有那种：媳妇儿工资比我高，我会觉着抬不起头的想法。 相反，他很引以为傲。 钟湛这样良好的心态，苏禾 禾也很喜欢。 早上给两人花式灌迷汤后，苏禾禾有了更深的心得体会。 就是家里这一大一小，特别吃这套。你夸夸夸的程度，是和两人的干活热情成正比的。 有一段时间了，苏禾禾觉着彼此都挺知根知底的了，她再搞迷汤功还挺尬的。所以她那些招式落灰很久了，偶然现身，也是敷衍一下就过了。 今天也是被俩服务太周到了，心花怒放下无以表达，好听话自然而然地就重出江湖了。 这才让她发现好像错失了很多。 这会儿钟枝枝这么大度的表现，她必须给他升华一下才行。 “枝枝你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能力和实力本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而且你更棒的，在自己的事业上已足够一骑绝尘，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的。我和小豆子特别以你为傲。 有你站在身后，一切宵小都欺不到我头上，你就是我最大的后盾和保护伞。 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咱们两个的，不分彼此。 但是呢，你的工资还是要一分少的上交啊，你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所有的一切都要归我管，这个原则一百年不能变。” 钟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再压抑不住，一把抱起她在客厅里给举着高高。“苏禾禾，我早晚叫你的汤灌醉，明知道你哄我，我还一头往里扎。” “哎，钟枝枝你快给我放下来，你的伤……” “早好了，我早上都做重量训练了。你这点体重算什么。” 不过苏禾禾还是赶紧挣扎下来，儿子还看着呢，她还要老母亲的形象呢。 这边收拾停当，一家三口开车去了筒子楼。 礼拜天是筒子楼最热闹的时候，丛敏丽还是昨天就带着孩子们来住了一晚。 小豆子还没下车，车门就被钟怀宸钟怀宇兄弟俩先从外面打开了。 兄弟俩问了“叔叔婶婶好”，拉着小豆子就跑进了筒子楼。 筒子楼里就是小孩子们的乐园。礼拜天除了一楼，二楼三楼所有房间都是敞开的，孩子们玩捉迷藏真跟入了迷宫，很久都玩不来一轮的。 就连小豆子都喜欢这个游戏，这会儿也不嫌这些同伴不能进行有效沟通了，一样玩得满头大汗。 每到周六周日，他也最喜欢来筒子楼。捉完迷藏，再找三个小舅舅们玩儿，除了他爸妈，谁也勾不走他。 钟湛听说丛敏丽带孩子礼拜六礼拜天都在筒子楼，礼拜六晚上还要在这里住一晚时，他就断定堂兄钟澈要完。 不过他没有管人家闲事的喜好，只跟苏禾禾防患于未然道，“你可不能领孩子单独过来住，实在想散心，也是我陪着你一起。” 这会儿苏禾禾正觉着他千好万好的，答应得也顺口，“枝枝你这么好，我哪舍得离开你。放心吧，只要你一如既往，我保证不离不弃。” 在外面还是要保持钟旅形象的，钟湛强压着嘴角，跟着进了筒子楼。 他被苏禾禾拉着，很正式地一层一层参观介绍着。 最后是她装修好的小套房，开门进去，看到钟湛眼里的欣赏，苏禾禾展开双臂，即兴发挥道，“看见没，整栋楼都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这里就是咱们的行宫。等下一步，金屋就给你安排上，我的枝枝可还满意。” 钟湛正凑过来要向苏禾禾表达出他极其满意的心情时，敲门声响起。 原来是孙志武他们听说钟湛来了，过来问候伤患的。 这个礼拜四他们才从外地回来，钟湛已经出院了。没来得及去探望，也没能参与到百家饭的忙碌中，都很过意不去。 钟湛来了，商量好了过来邀请姐夫，参加筒子楼自助餐会。算是给钟湛庆祝痊愈出院。 今天的自助餐 会，是他们自己招集的。 全员大早上就忙活开了，这会儿所有食材都备齐了。三楼厨房，周晓楠带着女队员们已经升灶开火了。 苏禾禾这才明白，大早上就接到周晓楠电话，问她来不来，原来是为了这般。 怎能不暖心？身后有这么多人想你所想，急你所急。这次钟湛住院，有这么多人帮忙，她应对得很轻松。 这个大家庭里的人，越来越让她不能割舍了。 第208章 新股东 208章 周日的辅导教室中午十一点半下课,中午十二点五十上课，下午三点放学。 午休一个小时又二十分,举行自助餐会还是很充裕的。 总白吃白拿的,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很不好意思，说下次餐会由他们操办起来。 可这事儿在演出队里是行不通的。 当初苏禾禾说给他们加强知识储备的话可不是白说的，搬到筒子楼后,一周两次,苏立东和刘少睿四个人，会给他们上课。 数学和语文各一节,不是学校里常规的那一套。数学就教生活工作中能应用的，算账目，算面积体积,整理表格，出库入库这些。 语文则是赏析课，古诗词，散文,中短篇等等。这样点点积累,文化素养就提上来了。这对于他们的舞台表演也是长期潜移默化的熏陶。 四个一流名校的大学生给上课，还坚决不收费。 筒子楼里早都是自己人，拿钱说事儿确实见外了。 可苏立东他们上学之外辅导教室就够他们忙了，还要兼顾给他们上课,这情分很大了。 演出队人当然想表表心意回报一二。别的没有,外地演出的打包回来的特产水果必得有苏立东四个人的一大份儿，然后平时做点好吃好喝也都要喊上他们一起。 这次苏立东提议下次他们来操办，孙志武打头就给他们驳回了,说四个人只有吃的权利,其他的免谈。 苏立东四个都是不拘小节的,想想也就坦然生受了。 这次没有在喊辅导教室的其余六位老师。 这六个人，虽都是苏立东四个人招揽来的，可私下也仅是普通同学关系。 只要人品过关，有教学能力，再有勤工俭学需求，附合这三点，他们私下问了都有意向，人就拍板录用了。 所以这六个人现在只能算员工，还上升不到自己人的范畴。 随着演出队名气和收入水涨船高，筒子楼里二三楼整体生活水准都是外面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看多了，很难不会失衡。 而且自己人在一起，必会畅所欲言，无所不谈。而这些言谈，很多恰是不好传到外面的。 这次还有钟湛，他的一切也不好多让外部窥得究竟。 多重原由相加，苏禾禾同苏立东都觉着，以后还是保持下距离比较好。 哪怕将来辅导教室发展壮大了，住宿食堂这些福利也会陆续安排上。和筒子楼这些原住民也绝不可混为一谈。员工和自己人是有质的区别的。 好在刹车及时，只一回，还没成常态，都不会当成理所当然。 都是人品过关的大学生，看着楼上又要吃自助庆贺，羡慕是真，却没有自己该被请客的想法。 再看到苏禾禾的丈夫来了，这次餐会就是为招待他的。楼上的人，要么是同军区出来的，要么就是亲朋，都是相识的，没有外人。 老师们就更没多余的想法了。也都提醒自己，每月拿着五十块的高工资，再奢望别的，真的就是贪心不足了。 十一点半辅导教室一下课，苏立东四个就被打发下来等人的钟家怀字辈的三兄弟给请上了楼。 还是三楼的走廊，铺着格子餐布的桌子一字排开。餐具摆盘也比上次讲究多了，走廊里又加了灯，更明亮了。自助餐的氛围感拿捏出点意思了。 演员们腰包鼓了，手面也阔气了。温饱之上自然要追求点生活品质了。 上次餐会后，都觉着这种形式可以一直保留下来。 苏禾禾给他们讲过自助餐会的大概形式，琢磨着也要学着改进下。 为此演出队全体还开会商量了一番。回头找朱巧玲和钟媛买布定制了桌布，各 家的碗盘筷子挑着几样花色，重新统一购买了一批。 这才有了今天升级版的自助餐会。 刚好第一次就赶上了给钟湛庆祝出院，演出队的这些人都觉着很有意义。 今天的菜色也特别丰富多样，鸡鸭鱼肉，煎炒烹炸眼花缭乱的。冷盘，果盘，点心，干果一样也不少，都是花足了心思的。 对这样的形式，钟湛也觉着很新鲜有趣。跟苏禾禾上了三楼后，左看右看地，眼里兴味盎然。 等苏立东和刘少睿他们上来后，餐会正式开始。 开场，孙志武代表全体在场不在场的演出队成员们，向钟湛表达了关心和祝贺之意。 钟湛难得接地气儿地有问有答，面对他稍有些绷着的队员们跟着放松下来。孙志武之外的男队员们也敢凑上来和他谈笑几句了。 趁着还没开动，苏禾禾拍手表示她有话要讲。 苏指导的拍手已深植于心，令行禁止，都安静地望过来。 苏禾禾笑着浅浅施礼道，“今天借钟旅的场子，我们辅导培训教室想开个股东大会，大家给捧个人场，我先谢谢诸位了。” 演出队大笑声中纷纷鼓掌响应。相熟的转身都跟苏立东刘少睿几个道贺起来。 除了苏立东回说多谢外，刘少睿三个还不知情呢，都是一脸懵相。 特意看着刘少睿三个，苏禾禾笑着继续往下进行，“辅导教室仓促之间上马，咱们又都是学习工作两头忙的，细则这些也没来得及拿到台面上来说。 刚好这个礼拜所有的学费都入账了，又有这么个机会，咱们也把内部的事都落实下来。 按目前的趋势，往后咱们辅导教室的前景绝差不了，规模上肯定也要扩大。 你们三个是弟弟，势必要多担多劳，参与到运营管理中来。 名分上和别的老师也要区分体现出来，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辅导教室的三位小股东了。 一人10的股份，工资取消，以后只能拿分红啊。来来来，大家来给他们加油鼓掌吧。” 不光演出队的人欢闹着鼓掌家油，小朋友们在小豆子的带领下，也围着刘少睿三个卖力鼓掌喊着加油。 随着她话落，苏立东拿着三沓十元厚票子，给刘少睿三个一人塞手里一沓。“一人六百一十块，这是这一期三个半月的分红。这是扣了桌椅的费用，等下期肯定不止这些。不过你们有钱也不许乱花啊，五十以上的花销，都得问过我和你们姐姐同意才行。”苏立东对弟弟们管得很严。 三个小伙子一起惊呆了，姐姐哥哥这说的啥啊？每月五十他们都要美屁了，现在变成了三倍还多，还说后续会更多。 这钱拿着烫手，慌乱地都想退回给苏立东，苏立东示意他们看苏禾禾。 三只又可怜兮兮地看向苏禾禾，亲表弟刘少睿带头，“姐，你收回成命啊，五十都够多了。” 叶前进和耿大江哭丧着脸也赶紧地，“姐，我们五十都不值啊。”“姐，我们哪配当股东呀。” 原谅孩子们没拿过这么多钱，都有点给吓到了。 “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这点钱就多了。就问你们还当不当我弟弟了？”苏禾禾喊话。 三只紧忙点头，异口同声，“这辈子你都是我亲姐。” “那就少啰嗦，老实把钱装起来。也别想美事儿，这钱就是卖身契，往后就老黄牛一样给我干活吧，到时都不许喊累啊。”苏禾禾故意吓唬道。 苏禾禾一拿出这样的气势，三个人就不敢反抗了，只好小心把钱装衣兜里。 仪式感要齐全，苏立东又拿出两沓更厚的钱，交给苏禾禾一沓，“这是咱俩没拿齐的，一人还有九百四十块。” 苏禾禾 笑着接过。有钱拿，心情总是格外愉快。 三只既然升级成股东了，那辅导教室的财务状况也得跟他们说明一下。 三言两语的事儿，没必要再另找时间。 苏立东把前期桌椅的花费，后续六位老师的工资已留出外，账面上还剩八百八十块流动资金这些都一一给他们说了。 用时不过十五分钟，辅导教室的股动大会就圆满成功了。 这样，整栋筒子楼里二三层的居民，真的实现了全员致富奔小康。 今天在场的人，反是以前俯视众人的钟旅月收入最低。 不过他一点没感觉，家里有苏禾禾，他们家还是立于不败之地。钟旅才不会玻璃心呢。 当然也没谁敢因为比他挣得多了，就敢跟他面前高姿态。 钟旅还是那个钟旅，还是这些人仰望不及的。 都端盘子忙着吃东西，走廊里稍安静了些，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还以为是楼下老师有事找上来，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都往楼梯口走过去。 他们走到了，下面的人也上来了。 双方会师，是刘少睿三个吃惊欢喜的声音，“生生，贺团长，你们怎么找来了。” “少睿哥，小豆子呢？” “小豆子快来，你生生哥哥来了。” 接着是小豆子急速飞奔过来的身影。 第209章 做同学 209章 被小豆子炮弹一样扑过来,贺生生顺势给接住。加上刘少睿，叶前进还有耿大江,都是在苏禾禾家里相处数年的。 虽然五个人年龄差距都是阶梯状的,可最小的两个一个比一个智商高。根本不耽误他们一起玩耍的质量，他们的革命感情深着呢。 如此五个人好一通相见欢，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苏禾禾和钟湛只比小豆子晚了几步过来。 钟湛跟贺锦坤握手问好,贺生生赶紧拉着小豆子过来,刚见到小豆子时就已窝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滴哒落下，还是那声叫了好几年的“小苏姐姐”。 苏禾禾端详着他,这孩子几个月不见，又高了些，还差半个头就追上她了。 带了多少年的孩子,苏禾禾也很想他。伸手揽过他，“我们生生长成了美少年了。” 还没脱了孩子气，被她一抱，贺生生靠到她肩上哭出了声儿,“小苏姐姐,我好想你们。再不来找你们，我觉着生活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也太夸张了，苏禾禾哭笑不得。一下下拍着他背安抚着，“我们也很想你。见面是很容易的事,寒暑假你都可以过来,生生一定要做个乐观向上的好少年。” 旁边小豆子扒过来拉住贺生生，“生生哥，你要也能来这里就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贺生生直接蹲下来,露出大大的笑颜,“小豆子，我就是不走了呀，以后哥哥领你上学好不好？” 小豆子欢呼一声，直接搂住了贺生生的脖子，“真的吗？那咱俩一个班你能接受吗？” 从小豆子几个月大就带着他玩儿，快四年时间，足够贺生生了解小豆子的智商有多逆天。 贺生生自己就属于天分极高的孩子，一直凌驾于同龄人之上。可轮到小豆子横空杀出后，他只能说人外有人。若不是有几年的年龄优势，他这个哥哥可就被远远甩下了。 年初两人分别时，小豆子还是要经常请教他这个哥哥的。贺生生还想努力加把劲儿，能一直保持住这个小优势的。 可才短短四个多月，小豆子就已经把差距拉平了？ 革命感情虽够深，可这也属实太难为他了。贺生生好声商量着，“呃，能不能低一年级？不然生生哥好没面子的。” 大人们旁边一直看着的，禁不住都笑出了声。 钟湛问贺锦坤，“你也调到这边了？” 贺锦坤含笑伸手出来，“以后同在军总，要仰仗钟旅提携了。” 钟湛挑眉回笑，搭手握住，“多日未见，你怎么还虚伪起来了。” 话落后，两人一齐朗声而笑。 汝城军区同僚多年，因为贺生生的关系，两人这几年也渐走近。属于朋友未满，同僚情谊之上的界定。 现在缘份续上了，家里的孩子们肯定要做一辈子兄弟的，往后加深下交往是必然的。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贺家父子来得巧，刚刚开餐，正好被拉着一同入席。 父子俩一上午也是波折，他们先是跑到了卫戍区大院钟湛苏禾禾家里，却扑空了。 贺锦坤又往汝城曹大姨家去电话问。曹大姨总往筒子楼给苏禾禾和刘少睿寄东西，知道地址。电话里告诉他，他才知道苏禾禾和小豆子礼拜天基本人都会在那里。 贺锦坤这又开车一路问，才找到了筒子楼。这会儿父子俩早都饥肠辘辘了。 跟着往里走，看到这边竟有这样别样新式的聚餐，贺锦坤和贺生生都被吸引住了。 今天的餐会可说太有意义。 给钟湛庆贺了出院，辅导教室开了股东分红大会，然后给重逢的故人接风洗尘，算一举三得了。 小豆 子有了生生哥哥，也就三个小舅舅还算地位不倒，最大的钟怀宸他还带着玩儿外，其余的小伙伴们已经被他丢过墙了。 女孩子们人数也多，小团体自己就能玩得很欢乐，倒没什么失落。 就是可怜了钟怀宇，小豆子跟他交流都是鸡同鸭讲，带了这么一阵子已经够为难了。 除了捉迷藏因为人越多越好玩儿，要找他凑人数，不然他亲哥钟怀宸都不耐烦领他。 这会儿钟怀宸自己都要保不住地位了，对跟屁虫钟怀宇嫌弃死了。 而且钟怀宇在边上哭唧唧的，也着实影响小豆子和他的生生哥哥的谈兴。 这也不是办法，小豆子还是比较有责任心的。 觉着不带他玩了，也得给他找个接手的下家才成。 他先跟钟怀宇把话说开，“小宇，我和你哥哥说的很多话你都听不懂是不是？” 钟怀宇老实点头，这也是他最烦恼的。 小豆子指着贺生生，“那我和这位哥哥说的你更听不懂对不对？” 钟怀宇更狠命点头，“小豆子，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比我爸打电话说的都难懂。” 小豆子开始循循善诱地，“那你知道自己跟听不懂话的人玩儿，会变傻的吗？钟怀宇你想变傻吗？” 旁边筒子楼就有个傻孩子，钟怀宇印像太深刻了。他当即就被唬住了，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我不想变傻子，小豆子，你最聪明了，你帮帮我。”大嗓门里已经带了哭音。 目的达成，小豆子特别大气地，“我这不是在帮你想办法吗？你加入到葡萄她们女生那里去，她们说话你肯定都懂吧？跟她们玩儿，你慢慢也会变聪明的。” 钟怀宇倒是女生男生都可以玩儿，可他还是觉着跟小豆子玩儿最威风八面，“小豆子，可我舍不得你。” 小豆子学大人一样，摸着他脑袋安抚着，“傻话，以后捉迷藏还带着你，还是能经常见面，有什么舍不得的。” 钟怀宇就被他哄住了，吸着鼻子，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到了那边儿表现好点呀，要再被她们退货，你就麻烦了，你只能去旁边楼找人玩了。” 想到旁边楼里好多流鼻涕的小孩儿，钟怀宇打了个寒颤，赶紧点头又摇头。 洗脑加说服完成，小豆子看了远处的女生小团体，他拉着钟怀宇过去。 笑得特别灿烂地对几个女孩子推销着，“姐姐们，你们过家家时怎么能少了男主角呢？钟怀宇配合度最高，最适合你们啦。不过家家，钟怀宇也很好用哦，跑腿传话他都很擅长的。总之他就是居家必备的小弟第一人，姐姐们带他玩儿吧？” 几个女生被他一通安利，都觉着小豆子这个建议很不错。 看钟怀宇今天特别听话顺从的样子，钟怀珊这个亲姐姐还有点姐弟爱，她先首肯后，女生这边总算接纳了钟怀宇。 小孩子们玩什么，只要是安全健康的，筒子楼里的家长都不会干涉。 这会儿也是，亲眼目睹了小豆子的连环洗脑推销操作，甩脱了钟怀宇，还哄得他心甘情愿的，女生们那边也是高高兴兴收了人。 简直叹为观止。 筒子楼里众人早见识过小豆子的各种不凡，叹完他更厉害了后，很快就接受了。 就是丛敏丽，见到被小豆子唬得自家小儿子一愣愣的，也啥感觉没有。相反，被小豆子管了一阵子后，她家里两个儿子都变得听话服管了，她很乐见这些。 钟怀宇以前有多熊，她自家都快受不了了。 钟湛则是别有意味地看着苏禾禾。眼里的意思，苏禾禾都不用猜，肯定是说小豆子深得她忽悠功真传那些。 说她有衣钵传人了，之前他在家里都不知说了多 少遍了。 贺锦坤是被惊得反应最大的，他忍不住一再地认真打量小豆子。他虽然总听到贺生生跟他说小豆子如何聪明的，可他一直以为是贺生生个人感情占了主导，他喜欢的小苏姐姐的儿子，肯定要另眼看待的。 贺生生自己就是罕有的聪明孩子，贺锦坤就没 见过谁家孩子比自己儿子聪明的，所以对贺生生说小豆子聪明的话，他并没当真。 就刚才两个小孩子约定一起上学，贺生生跟小豆子商量让他低一年级的话，他都当贺生生是在哄弟弟玩儿。 今天眼见为实下，他才知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跟小豆子这样的比，贺生生只能算寻常聪明了。 他转头对钟湛和苏禾禾道，“你们家孩子可了不得啊，好好培养，无论哪个方向，成就都不可限量。” “烦恼也多啊，这么点的年龄，上三年级才两个多月，就说没意思。领回家又怕他寂寞！他妈都愁坏了。”钟湛回道。 贺锦坤禁不住抚掌笑道，“这样看，我们生生就是来给你们解忧的。就像他们前头说的，让他俩一起上学吧，有生生在，保证妥妥当当的。” 钟湛没接话，笑着侧开身，让贺锦坤看正鼓嘴一脸无奈看过来的贺生生。 “爸，我咋不知你这么会卖儿子呢。”贺生生控诉道。 小豆子却打蛇随棍上，一把拽住贺生生，“生生哥，我陪你上学好处大于跌面子，你考虑下啊。咱们一起上学一起玩儿，我脑子里有好多的想法，生生哥你肯定感兴趣的。” “唉，可上学被弟弟比过去，传到汝城，我的江湖威名何在。”贺生生最烦恼的就是这个。 “第一还是你的，哥，你考虑下呀？” “让来的第一我不要。” “那不是让，要不咱俩轮着来？” 苏禾禾被这两个自大狂给毒到了，“你们两个，咱能谦虚低调点儿不？学校还没去呢，第一就被你们瓜分了？请做到后用事实说话，不然被打脸很疼的。” 被她质疑了，兄弟俩立即搁置了争议，一起回她，“小苏姐姐，我们肯定能做到。”“妈妈，我俩会在一起书写传奇的。” 小豆子又乘胜追击，伸手出来，“哥，咱们俩联手在燕城横扫千军吧？没人是咱们的对手。” “好，一言为定。”贺生生豪气顿生，伸 第210章 转学 210章 兄弟俩握手,约定成立。 贺生生跟着反应过来，抽手出来指着小豆子，“钟怀勉,你太奸诈了。” 小豆子咯咯笑着,“哥,落子无悔。” 贺生生想像兄弟联手所向披靡的名场面,传回汝城，换个说法，他的江湖地位一样不倒。 重聚这么一会儿，他就觉着和小豆子，所思所想都太相契了。 之前也就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能陪他这样深广的交流，小豆子还只是浅显的入门级。 没想到再见时，小豆子的进益让他惊喜又如获至宝。 和小豆子做同学,什么天马行空的话题都有人陪聊,礼拜六礼拜天还可以来找刘少睿三个哥哥。 畅想后,太让人心生向往,贺生生那点怕跌面子的小别扭早没了。 两个小朋友达成一致了，大人们开始商量怎么给他们安排学校。 贺锦坤分到的房子就在军总机关这一带的大院，军总的小学初中也都在这里。在军总这边上学就是走几步路的事儿。 贺生生自己却要求转到小豆子那边上学,他觉自己可以来回坐公交车。 军总这边到卫戍区大院儿,公交车可要四十分钟。这孩子一直上的家门口的学校，根本没领略过早高峰公交的可怕。加上走路，来回耗时一个半小时都挡不住,长期下来真吃不消。 苏禾禾知道这孩子是想给自己省力,这样小豆子的事贺生生就等于全面接管了。 这么多大人在呢,哪用孩子这么遭罪。贺生生也才是虚岁十三的小少年呢。 小豆子也不想生生哥为自己做这么大牺牲。 一家三口商量后，决定给钟怀勉小朋友转到军总这边来上学。 这样非但不麻烦，苏禾禾反而觉着更方便了些。 早上，她上学时，顺路就可以把小豆子送到军总这边，放学贺生生带着小豆子，走一站路就可以到筒子楼。 到那边想休息写作业，有苏禾禾的套房。吃的喝的，更不用愁，舅舅们和舅妈朱巧玲，姑姑钟媛，还有演出队的人，哪一个都可以给他们精心投喂。还可以随时小楼找小舅舅们玩耍。 这完全是贺生生和钟怀勉能想到的，最理想的生活了。 苏禾禾一描述完，兄弟俩情不自禁地开始击掌庆贺。 贺锦坤知道苏禾禾也买了辆车开后，也觉这样就是最优的安排。哪怕苏禾禾临时有事，他和钟湛也可以派车接送一下孩子，这样大人孩子都很方便。 贺锦坤看着很久没这么孩子气的，抑制不住满脸兴奋的儿子，还是没忍住对钟湛和苏禾禾致谢道，“多谢你们夫妻肯接纳生生。他能长这么好，和我这个父亲的关系真不大，全赖你们一直带着他，影响他。 这次回燕城之前，我们先去了我父母那里，对生生这几年的转变他们感受更深，叫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 钟湛也不揽功，拉过苏禾禾，笑道，“这可不干我事儿，都是我们家苏禾禾管的。” 苏禾禾忙摆手，“是生生自己懂事，我们互相做个伴儿而已。你也看到了，生生没少帮我干活带小豆子。咱们就别感谢来去了。” 贺锦坤当然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先有苏禾禾对贺生生好，才有贺生生的依赖信任和不舍。才有今天两个孩子割舍不掉的兄弟缘。 不过这些心里装着不忘就好，来日方长，总会有回报一二的机会。 有了生生哥哥，亲爹也可以抛诸脑后了。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在家陪爸爸养伤的小豆子，这次也不厌学了。 跟自家爸妈表示，他想礼拜一就转学。 还振振有词地说：初一多了好几门课， 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和生生哥还要拿第一呢。虽然他是绝世大聪明，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早点入学比较稳妥。 苏禾禾懒得揭穿他。他嫌三年级的课无聊，上学没一个礼拜，就让她买了套初中教材拿到班里看了。她前几天翻看他书包，书包里都换成了初一下学期的课本了。 这个进度，还是因为小豆子只在学校上课才看的。课外回家他是从不翻任何课本的。 不想被无端扣上耽误儿子追求进步的帽子，钟湛和苏禾禾怎能不答应？于是和贺锦坤约好了，礼拜一在军总机关中学碰头。 —— 小豆子转学的事儿，是钟湛带着小豆子去办的。 父子俩先去的卫戍区这边的小学办的转学手续。 班主任周老师早知道钟怀勉同学在班里留不久，但也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他还只拿下了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一，还没再造期末辉煌呢，就要转学了。 校长原本还挺乐观的，她以为只要钟旅不调走，钟怀勉就是跳级，也还在她这里。卫戍区小学中学一体，都归她管。 现在听到说钟怀勉要转到军总机关中学去，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苏禾禾在，她早都拉着人说服劝说了。现在面对钟湛，她只能惋惜做罢。 等父子俩驱车赶到军总机关中学时，正好八点，贺锦坤父子正站在自己车边等着他们。 四个人进了学校，先找的教务处。 贺生生拎着装着各种证明的档案袋儿，自己上前和办手续的女老师交涉，他的入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贺锦坤欣慰地笑看已能独立办事的儿子，这是他最感激苏禾禾的地方。儿子被她带得太优秀了，各方面都很独立自主。 无论是亲友还是同僚家的孩子，哪怕比贺生生大好几岁，也没贺生生这样的应对能力。这孩子领到哪里，都能给人家孩子比下去一大截，谁见都是赞不绝口。 这会儿钟湛也抬眉示意小豆子自己上，父子俩早在出门时就约定好了。刚才在卫戍区小学就是如此行事的。 自己的事自己办，小豆子要学会自力更生。等他真的办不妥了，钟湛再出马。 钟怀勉同学一点也不怯场，抱着档案袋上前，未语先笑，“老师好，我是钟怀勉，我也办转学。我和贺生生同学约好了要做同班同学，老师你帮忙办理一下呀。” 女老师当场被他的语出惊人呛住了，咳了半天才涨红着脸缓过来。 她刚要说小孩子别胡闹，没想到小孩子早成竹在胸。 他把怀里档案袋摆到她的桌面上，然后从里面拿出卫戍区小学的学籍成绩和转学证明给她过目。 “老师，你看，真不是胡闹吧。我之前是在卫戍区小学上三年级，期中考试年级第一。 你要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我的原班主任周老师，她会证明我早都掌握了整个小学阶段的知识。 我爸妈是因为我年龄太小，个子太矮，怕我没朋友，才没继续给我办理跳级的。 现在我哥哥贺生生来了，有他在，所有的顾虑都不成为顾虑了，所以我来了。老师你现在理解了吗？ 当然，我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让老师你相信，我可以参加考试，只要是初一的内容，我怎么考都可以的。”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给老师指认钟湛，“这是我爸，他也不会由着我乱来的。不是我爸不尊重老师哦，我们家的光荣传统是，自己的事不能假手于人。除非我承认自己是笨蛋，老师你看我多聪明呀，这事儿我坚决要自己上的。” 女老师本来是一点不信的，可钟怀勉的口才太好了。这么大点的孩子，能说出这样逻辑清晰周详的话来，本身就代表了不寻常。 再看看不 远处虽全由着孩子的钟湛，小孩子说完后，他对这边微笑首，就知道小孩子刚说的那些，家长是默许的。 正不知该怎么措辞时，旁边贺生生也站过来帮着说道，“老师，这些我也可以证明，钟怀勉同学有足够的水平上初中。” 看着任两个孩子自己办事儿的两位家长，老师不知该说什么。 档案证明都有，这两位一个团长一个旅长，职级一个比一个高，没想到对孩子这么宠惯。这在军人家庭是很少见的。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们等我去找主任。”为难极了的女老师，只能跑去搬救兵。 可教导主任来了，这事他也不敢自专。才四周岁，五虚岁的孩子，小学学龄都没到，这太夸张了。 可杵立在那里的家长，虽寒暄介绍后，都是由着小孩子自己说。可态度上已经表明了，就是想给孩子办跳级的。 对上钟旅淡然的目光，也不知咋就压力那么大，教导主任根本张不开口说不行。 他自己顶不住，又把校长给请了出来。 校长还是比较能顶得住事儿的，亲自问了钟怀勉几个问题后，确定他真的不怕考。 又问了贺生生，得他保证能全方位照顾好钟怀勉后。 她不拘一格，连考试都没安排，先准许钟怀勉入学了。 第211章 吹牛吗 211章 校长这么有决断,连钟湛和贺锦坤都有些意外。 两人都以为怎么也要来场入学考试的，毕竟小豆子的年龄太没说服力了。 不过校长也不是没有要求的，那就是钟怀勉同学要在七月的期末考试上拿出亮眼的成绩来。成绩最起码要在班级保持中上游水平之上才行,若做不到,孩子还是回去上小学为好。 她也是看到有贺生生在,完全能照顾好钟怀勉。 而且钟怀勉的言行举止,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这孩子极聪明，绝不能真当他是四五岁的幼童来带。就算跟不上初中的课程，应该也不会调皮捣蛋行为失控。 权衡之后，学校也不用承担太多，校长决定给钟旅一个面子。 机会她都给了，钟怀勉到时考不出成绩给退回去，任谁也说不出她和学校的不是。校长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详尽了。 这边校长给俩孩子安排的是初一的三班，班主任是蒋老师，教数学的。 当校长喊来蒋老师,指着贺生生和钟怀勉跟她说,这俩是转到她班里的新同学时,蒋老师看着足比贺生生矮了两个头还多,目测一米一多点点的钟怀勉，估摸着他顶天七岁。 校长这是开的什么荒诞玩笑？ 可还没容她问，两个新生已十足默契地和她问好加自我介绍了。 “蒋老师好,我是贺生生。”“蒋老师好,我是钟怀勉。” 再看校长，她极平常地，“那蒋老师就领新同学回教室吧？别耽误上课了。” 还有两位气势十足的家长在边上站着,蒋老师也不好怀疑质问校长。只能压下要暴走的脾气,尽量和蔼地问,“钟怀勉是吧？你有七岁了吗？” 随了钟湛的大个子，小豆子的身高一直远超同龄人。长速也极快，这两三个月又蹿高了一大截，现在有一米一二了，说他六七岁了也有人信。 这是钟怀勉最想回避的问题，可又必须直面。 他只好又祭出他迷惑人心的招牌大笑脸，“周老师，我有五虚岁了。”他决定了，以后只说虚岁年龄。 蒋老师只觉眼前发黑，眼神里全是谴责地看向校长，再没能忍住，“范校长，这孩子是不是该送到小学部去？你给弄错了吧？这孩子我收不了。” 蒋老师资历老，教学能力突出，对学生们还极富耐心，钟怀勉这样的学生给安排到她这里最合适。 可这样安排了，校长也亏心呢。 原想先叫蒋老师把俩孩子领走，等过后家长走了，她再找人好好哄哄给个解释的。 现在没蒙混成，蒋老师直接给拒收了，还当着家长的面儿，校长为难了。犹豫着是不是先拉蒋老师去走廊做做思想工作。 钟怀勉哪能允许大好局面有反复，拉着贺生生对蒋老师语出惊人道，“蒋老师，你知道你这样会错失什么吗？年级第一和第二就这么被你拒之门外了。 这小孩还挺有意思，就不知是胆大无知，还是真不寻常。蒋老师重又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吹牛谁都会，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贺生生虽觉着小豆子这些话说得太早了。可说都说了，就认了呗。反正兄弟俩要共进退的。他迎着蒋老师的目光，“我在汝城军区，从小学到初一，从没考过年级第二。” 咦，蒋老师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个好苗子。能在汝城军区学校保持第一的，到这边军总前二十名应该没问题。这个学生是要收下的。 再看向他旁边的小不点儿，也有了更多的耐心，“贺生生证明了他自己，钟怀勉你呢？” “其实你们给我来场考试，我马上就能证明自己的。现在我只能说，有我和哥哥在，第一二名永远落不到别人头上。” 他说的时候，脸微微上扬，那种自信和霸气侧漏的样子，特别耀眼夺目。 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太好看了，尤其小的，真跟精雕细琢出来的小玉人似的。 蒋老师忽然就有了怜惜之意，头一甩心一横，对俩人说道，“走吧，明天就有测验，咱们见了真章再说。” 还气校长办事儿糊涂，招呼都没再打，蒋老师自顾领着两个新学生走了。 —— 俩孩子自己把事儿漂亮利落的办好了，一点都没用家长操心。 钟湛还很平常心，贺锦坤真是大开眼界的感觉。 对小豆子，贺锦坤觉着谁也预估不了这孩子的上限是什么。纵然再有和他天姿不相上下的孩子，贺锦坤也坚信，没人能超越他。 因为钟怀勉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父母，能引领他扶摇云霄之上，他小小年纪看得都是峰颠之上，云阔万里，这孩子注定要不同凡响的。 贺锦坤由衷地对钟湛说道，“老钟，你们夫妻在管孩子这上头，我是彻底服了。管你家钟怀勉时，我家生生你们也别手软，顺带都一起吧。要不，生生干脆给你们当干儿子吧？” 脱口而出后，贺锦坤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妙，“老钟，真听我的，俩孩子这么好，咱们何不让他们的兄弟名分更正式一些。” 钟湛竟没觉着不好。贺生生在家里都出入多少年了，在他这里也比堂兄家里几年才见一回的侄子们要近多了。 钟湛还有一个他的小心思在里面，贺生生一直喊苏禾禾“小苏姐姐”。 前几年还罢了，现在他时刻有年老色衰的危机感，苏禾禾却越见青春娇艳。再总被喊“姐姐”，这要一起出门，他很担心要被人当老夫少妻。 若突兀地张口要孩子改口，苏禾禾必得笑话他不自信。可若是认了干儿子改口，这事儿却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成了。 “那我回头问问苏禾禾，这事儿得她做主。”钟湛回道。 贺锦坤这样狐狸心眼的，心知这事儿就必成了。 钟苏这对儿夫妻很有意思，钟湛对苏禾禾千依百顺的，可他在家却绝不是没发言权的。相反，苏禾禾很多事上会更看重他的意见和看法。所以一件事钟湛同意了，苏禾禾多半不会反对。 这夫妻俩是贺锦坤见过的，最彼此包容恩爱的夫妻。 说好了有事电话联系，两人在校门口各自上车离开。 路上，贺锦坤忆起曾经对苏禾禾的那点绮思倾慕，都多少年了？他是光明磊落的人，对不该肖想的人，他从来都是快刀挥斩。 若做不到放下，他不会放任自己和那夫妻俩走近的。 而且钟湛也不是能被糊弄的人，眼里绝容不下沙子的。贺锦坤自觉没那个本事在钟湛眼皮下蒙混过关。 也正是心正无邪，所以他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两家结干亲的话来。 刚见钟湛也没反对的意思，显然也彻底放下了芥蒂。两家以后可就是实打实的通家之好了。 贺锦坤心情大好，嘴里哼唱着军歌，一路飞驰。 却不知这次他属实自做多情了，钟湛从没把他当做对手过。 当初钟湛跟苏禾禾有吃醋的行为，也是因为苏禾禾太飘忽了，他一直抓不住摸不着，行为控制不住就带出来了。 这和外人一点关系可没有，不然他哪可能允许贺生生在家里出入那么多年。 要知道贺锦坤还有这样的想法，干儿子的事儿，钟湛肯定要斟酌一二的。 好在他不知道，不然贺锦坤得怪自己坑了儿子。 儿子不在家，可以二人世界了。钟湛回家做了午饭，去学校找苏禾禾一起吃。 还没等苏禾禾跟他埋怨怎么又来了，他抢先说了贺锦坤的提议。 然后感叹似的说，“其实白捡个贴心的大儿子咱一点也不亏，倒是贺锦坤不知咋想的。” 苏禾禾想想也是，可她还是有点思想负担的，“枝枝啊，我比生生就大十三岁，让他喊妈，人家不会笑吧？”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钟湛不经意似的给她落到腮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这有什么？只是干妈，谁能笑？有了兄弟名份，咱们领着生生去哪里都更名正言顺了。这样不好吗？苏禾禾，你不是最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吗？” 苏禾禾也只是有点抹不开脸，被他一说，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事儿就定了下来。 回头给贺锦坤说了，他那边立刻就操办起来。 这边苏禾禾也觉着得告诉公公婆婆一声，电话里对安华说了。 安华对贺生生印象很好，从小豆子来燕城后，一直听他说着生生哥哥如何好。 现在听说贺生生带着小豆子上初一了，这样的哥哥哪里找？ 和钟秉川详细说了，老两口都很支持。开口让钟湛和苏禾禾隆重办一下。 于是，这场认干亲，最后办得很盛大。 还是在筒子楼三楼办的。有长辈出席，这回没办成自助餐会。 席开八桌，钟家五口人，贺家父子，谢家全体，筒子楼全体，钟澈和丛敏丽带着三个孩子，办得格外温馨热闹。 至此，小豆子也是有真哥哥的人了。 第212章 变故 212章 之前小豆子在第二天的数学测验中,考了个中上的成绩。蒋老师给了个留班待观的待遇。而贺生生也差不多，只比小豆子高了两分。 苏禾禾巡视到筒子楼的时候，两人拉着她呱唧呱地说了。 除非小豆子没提前学,但凡他学了,都不该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贺生生也一样，两人的成绩很存疑。 两只本来也不会瞒苏禾禾,小豆子先表示,平铺直叙在小学已经玩过了,这次他想试试惊人大反转。 贺生生的理由也很充足：成绩不上不下的，就不会被总喊起来回答问题了。这么多年他累了,想歇一歇了。 听这俩狂妄孩子说完,苏禾禾再也不想过问了。 等五月二十七号认完干亲,钟湛和苏禾禾就给排排坐的兄弟俩训了话。 中心思想就是：以后不论上学还是玩耍，都由兄弟俩自己商量着来。想任性行事也行,只要俩人小心别玩脱了，能对自己后果自负,也都随你。当然，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以回来找家长，同样欢迎，可之后的劳动改造,你就任劳任怨吧。 兄弟俩都恭敬应下。此后,只要不被找家长，学校里的事儿，家长们都不准备过问了。 看到苏禾禾给小豆子找了个哥哥,给俩孩子打包捆绑送去学校,给吃饱穿暖外,再不需额外操心,筒子楼里有孩子的几位都受到了启发。 于是也想跟风学习一下。 第一步，就想先把孩子们都就近集中到一处。 贺生生和小豆子在军总的中学，汪瑞华在军总的小学，但小学中学是紧挨着的，有事时，两边可以随时互通有无。 最先行动的是丛敏丽，她只是知会了钟澈一声，就把钟怀宸钟宝珊给转到了军总机关小学。两人一个三年级，一个一年级。 钟宝珊和汪瑞华在一个班，两个女孩子拉着手就不肯撒开了。老师也很通融，直接给两人调成了同桌。 钟媛一看，也坐不住了。她家王玥六周岁，九月开学才能上一年级。 现在看到两个小姑娘做伴上学，同进同出的，孩子快乐，大人也确实省心。 她干脆去商量汪主任，想让王玥和汪瑞双也做个上学搭子。 汪瑞双虽只有五周岁，可生日月份大，和王玥也就差了六个多月。还真可以做个伴儿，于是两人商量了让俩孩子九月一起入学。 剩下的小葡萄和钟怀宇，两人差了一岁，也可以照此办理。不过，苏立东时还没有给小葡萄转托儿所的意愿。 钟怀宇和王玥上的是一个托儿所，一直是钟澈顺路给接的。这会儿也不用了，钟媛和丛敏丽也一起给俩转到了军总托儿所。 王玥和汪瑞双调到了一个班，两小姑娘开始形影不离。 这样，大人们根本就不用接孩子了。 早上由钟怀宸打头领着，后面钟宝珊和汪瑞华，王玥和汪瑞双，中间夹好钟怀宇，一站路十分钟就走到了。 晚上放学就更好说了，小学下午两点四十放学，初中是三点半放学。钟怀宸三个小学鸡放学先不回家，先留在学校里把作业写完，然后在三点十五分左右，去托儿所把王玥三个接了，就去中学门口等着。 等贺生生和小豆子放学出来，筒子楼这些小孩儿全部集结完毕。这回有贺生生带头，就更不怕了，大小八个孩子浩浩荡荡排队回家，声势还是不小的。 因为过家家的缘分，年龄又最相近，钟怀宇和小葡萄总被姐姐们分配到一起做任务，两人的友谊突飞猛进。 看到姐姐们都有小伙伴，而哥哥们和小豆子又只想甩开他，形单影孤的钟怀宇就一力说服小葡萄也跟他上一个托儿所。这样大家一起上学放 学多美好。 葡萄早都向往得不行，其实朱巧玲也心动。母女俩一起跟苏立东求磨。要是钟怀宇是女生，苏立东怎会不同意？ 可他也明白，现在事实上，筒子楼里的小孩子们是个小团体。小葡萄一直脱离在外的话，时间久了，肯定要掉队的。 对上妻女求恳的目光，苏立东也没那么坚决了。 他又悄悄把担忧跟苏禾禾说了，苏禾禾被他笑死。说葡萄才三周岁，他怎么就已经有老岳父的想法了？ 一声“老岳父”让苏立东醒转，托儿所，小学，初中，高中，再大学，一路上分班换学校，钟怀宇和葡萄至多是小学的缘分，他属实是想多了。 对笑不可支的妹妹，他央告着保密，又让她帮着给葡萄转到了军总托儿所。 自此，筒子楼里这些小孩儿的情谊，一直到长大，各自成家，也没有转薄变弱。 而后续出生的孩子，也一直沿续了这一光荣传统，大的带小的，直到上大学才退出筒子楼上学队伍序列。 —— 六月一号，正式的精简通知终于下达。 钟湛的独立旅不在此列，相反，军总还在研究给他们扩编的事儿。 同样的，演出队的人也什么感觉没有，只是没编制的多拿了个退伍证而已。 有编无编的还不都是半个月外地，半个月燕城，快乐演出，愉快生活。 倒是军总文工团这边，不是没有一点波澜。 文工团整合后，缩减了三分之一的人员。 蔡团办公室里，每天都有人去找，去哭诉，给她弄得有些焦头烂额。 可时代的车轮，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只能被推动着向前。 演出队的人看着旁边军总活生生的例子，能不心有戚戚？若没有苏禾禾，如今茫然四顾，最后不得不回农村务农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珍惜苏禾禾，珍惜现有的美好生活，是演出队更深体悟后的共识。 —— 六月五号，礼拜一。 下午没课，苏禾禾还是先去了军总这边的排练室。 一进去，发现丛敏丽和刘主任也在。 丛敏丽脸上带了些焦急，而刘主任更是受了严重打击的样子。 看到苏禾禾进来，丛敏丽等不及地说，“禾禾，新华电影院那边的排练室要收回去，还限定咱们马上搬。我让谭立民带着收拾动西，一会儿就都回来了。” 苏禾禾点头表示知道了，现在旁边军总文工团一精简，排练室太过剩了，她再租一间也算给蔡团解决难题了。 这次精简雷霆执行，风向立刻变了。冗长拖沓这些可要不得了，军总文工团那么多闲置排练室，放任着一直空着就不好看了。 这些先不急，她奇怪的是，刘主任来这里是做什么？是来陪礼道歉的？ 刘主任这次不止是来道歉的，他走投无路了，是想看苏禾禾这里能不能收留他。 刘主任这次实惨，离婚和失业双重的暴击，和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说起来，离婚失业的事儿还都和他前小舅子郭明亮有关。 郭明亮判了一年劳教，郭家父母和五姐妹就炸锅了。 五姐妹更是怨恨上了苏禾禾，还想一起来找她讨要说法。想质问她，明明没成的事儿，怎么就能下这样的重手处罚。 是郭大姐夫和郭二姐夫给生生拦住了，说她们若闹事儿，很可能和弟弟郭明亮一个下场。郭明亮恐吓威胁的可是军人军属，这换到哪里都不会轻轻揭过的。 郭家五姐妹这才悻悻回转。苏禾禾这边她们惹不起，转而想到这一切都是刘主任引狼入室引起的，怨气就都转到了他这里。 郭三英天 天被姐妹们耳提面命的，天天在家找刘主任吵架。 更是要求刘主任再不能安排苏禾禾这边的演出。 刘主任怎么可能答应，所以夫妻越吵越烈，他被折磨得烦不胜烦，回家越来越晚。 好在郭三英在纺织厂上班，三班倒儿很累，她干涉不到刘主任单位的事儿，刘主任想着躲一躲，过些日子总会好。 谁成想，郭家大姐二姐不是省油的灯，竟打听到电影院这边。 然后，丛明丽带着演出队用电影院库房做排练室的事儿，她们就都打听清楚了。 这还了得，她们认为刘主任是完全不把郭家当回事了。 苏禾禾这边的演出他继续安排不说，还跟人走得更近了，把人都给弄到身边了，这是想做什么？ 开始是怀疑刘主任和演出队的谁有私情了。 可跟着看了好几天，丛敏丽年龄最相仿，长得也好看，是最可疑的。 可一问电影院里的职工，人家直说可拉倒吧，人丛同志丈夫和她年貌相当，还是营长呢，还经常来接她下班，她怕是疯了才会看上刘主任。 郭家两大姐才知道弄错了。再看演出队剩下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长得漂亮身条好，听说挣得也不少，想也知道不能看上刘主任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可一旦生了心，又怎能轻轻放过呢？ 213. 加人 刘主任还是刘主任。 213章 明知道刘主任和演出队只是工作关系,可郭家姐妹认定了没有演出队，就不会有郭明亮劳教一年的事儿。 郭家大姐二姐转头就跟郭三英学了这事儿，还语带深意地说,演出队的女的一个比一个好看，刘主任见天的看着,再看她可就看不进去了。 郭三英一下就联系到这阵子刘主任不爱回家的事来,这还了得。她也是个狠人,刘主任回家她拼着不睡也要跟他闹。 她放话说,要么离婚要么把演出队撵出电影院库房，不然没完。 刘主任惹不起只能躲着，晚上不回家就在电影院值班房窝一晚。 郭三英还没完，把两个正上学的儿子从学校喊回来,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刘主任，让刘主任正常上班都不能。 她这样不管不顾连孩子都不放过,刘主任真怕了。他主动回家找郭三英谈，说他不能做个失信的人，让容他几天时间，再另找个地方给演出队搬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郭三英起先还答应好好的，这边刘主任也托人在打听宽敞地方。 又是郭家姐妹跟郭三英说了，刘主任这明摆着是想拖延时间。再演出队咋那么叫他放不下呢？他一句话就能叫人走，扯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是为了啥？说既然儿子们不好使,让郭三英去找刘主任妈闹去。刘主任不是大孝子吗,看他妈发话他还敢不听？ 刘主任妈正给刘主任小弟家帮带着一岁多小孙子,郭三英就带着妹妹郭五英上门了。当时家里没人，她找婆婆连哭带拉扯，就要老太太跟她去找刘主任。 一岁多的小孩子哪见过这个,当时就吓住了，哇哇大哭着很吵闹。 郭五英嫌孩子碍事儿，直接把小孩儿给抢抱过来，孩子哭得要闭过气的样子。 老太太忙着过来给孩子压惊，慌乱中手脚也不利索，刚好就在筒子楼的楼梯边儿，老太太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最可恨的是，郭三英和郭五英看闯了祸，撂下孩子就跑掉了，连老太太的死活都没去瞧一下。 还是筒子楼里的邻居们听见小孩儿哭的动静不对，跑出去抱起孩子，又发现的摔下去的老太太。 楼里住的都是刘主任小弟一个单位的，这边张罗着赶紧把老太太送到医院，那边刘主任小弟也到了医院。 万幸老太太命大，只是扭了腰摔断了一条腿，身体有几处严重的挫伤，慢慢养几个月总能恢复。 老太太三儿一女，个顶个孝顺。一个小时内，全都围在了老太太床头。老太太神志也清楚了，断断续续地把郭三英姐妹俩做的事儿讲了。 刘主任当场就气疯了，要不是还要先顾着老娘看病，他恨不能去把郭家砸干净了，再拖着郭三英离婚。 而他两个弟弟也是，再不肯喊郭三英是大嫂，说刘主任要去郭家时喊他们俩一声。 刘主任虽是长子，却不是家里最长，上头还有个大姐。 这阵子刘主任跟郭三英闹得不好，刘大姐还总劝他多让着点郭三英，就为她两个侄子，也要好好过日子。 这会儿郭三英姐妹恶毒若此，她再不肯帮说话。 等安顿好老娘，刘主任要去找郭三英离婚，她一句也没拦。 对于刘主任带着俩儿子，找上郭家要拖她去离婚，郭三英还狡辩说人不是她推的。是老太太糊涂了，又看不上她，想让刘主任跟她离婚，故意赖她的。 刘主任再对她没了丁点念想，这人从根上就是烂的。他这会儿无比庆幸，因为郭三英倒班儿没时间管孩子，两孩子都是他妈一手给带大的，跟的是刘家的家风。 对着郭三英的抵赖，他盯着她说，既然不是她，就更好办了，直接报公安。这样谋害人的行为，比郭明亮的还严重，可不是一年劳教的事儿。 刘主任坚持，要么离婚，要么郭三英郭五英见公安，没有商量的余地。 郭三英还想拉着两个儿子给她求情，可她推的是俩孩子心里比爹妈都重要的奶奶。郭三英还不顾老太太生死跑掉了，对她早失望透。 郭五英怕自己真被公安抓走，也劝她离婚。 见再无挽回了，最后郭三英哭哭啼啼跟着去办了离婚。说白眼狼儿子她不要，两个儿子也都留给了刘主任， 见郭三英离婚了，刘主任就是不相干的人。 被郭大姐夫二姐夫一撺掇，郭家姐几个就让郭三英去单位举报刘主任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本来刘主任这阵子工作干得风生水起的，电影院也跟着成了创收的风水宝地。暗地里想取而代之的不在少数。 这回又是他自己媳妇儿出来举报，说得有模有样，就被有心人给抓住了机会。 新华电影院里也不是铁桶一个，对刘主任不满的职工也有。被人一拉拢，跟着站出来也捡举揭发刘主任私自出租电影院库房，钱都装到了自己口袋，却非说是合作单位，白给人使的。 这两下里一对证，算坐实了刘主任的错误。一纸公告，刘主任就被单位开除了。刘主任百口莫辩，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挽回了。 这不上午刘主任被开除，新上任的主任就要求演出队下午赶紧把库房给腾出来。 新主任之前就是个做办公室的，只知道拉一台演出就挣钱，根本不知道失去苏禾禾这边的演出意味着什么。 这边刘主任不止是失去了工作，他住的是单位房，也被要求赶紧搬出来。 他也是硬气，加上有齐心帮他的姐姐弟弟们。两个弟弟找来一辆车，趁着中午休息，就帮他把家里东西都搬到了刘大姐家先堆着。刘主任爷三个也暂时会住到那里。 家里安顿好了，刘主任赶紧回去找丛敏丽说他走人的事儿。他以为新主任只是针对他。苏禾禾的演出队，燕城哪家电影院都想交好，新主任但凡听说一些，也不会撵这些人走。 结果，他完全料错了，新主任已经限期演出队这边下午必须搬走了。 丛敏丽急着找苏禾禾回来汇报，刘主任就想到苏禾禾这里碰碰运气，看她缺不缺他这样一个人使，这不两人就一起过来了。 刘主任想归附的心太诚挚了，他把自己离婚前后，家里那点儿倒灶的事儿一点没保留地全说了。 听刘主任说完，苏禾禾确实觉着他挺倒霉。 他的事儿，虽然是郭家和郭三英骨子里的奸坏引出来的，可演出队毕竟也牵扯在其中，不能说一点干系没有。 若一份工作能补偿他，苏禾禾很乐意这么做。 早在第二次发布会时，对刘主任展现的强大的公关能力，苏禾禾就很欣赏来着。她还打算若遇到这样的人才要给网罗来的，现在刚好了。 “刘主任若不嫌我这里庙小，就加入我们的行列吧。”苏禾禾爽快应许道。 苏禾禾从不脱泥带水，果断杀伐的行事风格，刘主任早就折服在心。 可说，若不是舍不得铁饭碗，他心底其实起过多次投奔的想头。 今天被开除，他若想往上反映，还是有门路翻转的。也就那一刹，他突然就觉着没意思，觉着天意如此。他就想抛开束缚，想到苏禾禾这里寻个机会。 苏禾禾也一点没让他失望，第一时间就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苏指导，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往后有什么工作，你尽管吩咐我。别的不说，燕城这地界，下面三教九流的人我还认识不少，虽没有多大用吧，一些烦杂小事还是能办明白的。”刘主任说得很实诚。 苏禾禾用人，一向都要把方方面面都讲到明处。 “刘主任，谦虚了，我这里很需要刘主任这样有能力的人加入。 那这样，刘主任以后也别改称呼了，就做我们这里的外联主任吧。 以后演出队所有外联事宜都由你负责，外接演出，和各影院打交道这些都归你管。 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演出队的人，还有我们丛主任汪主任，他们不是我多年的战友，就是起家时就跟着我的。刘主任还没有跟他们比肩的资本。 工资嘛？我这里只能给你开固定工资，先按一个月二百给你开着，之后我会根据刘主任的能力给你涨工资。放心，年内肯定会有一次涨薪。 只要刘主任工作做到位了，不用刘主任提，我这里的待遇肯定也会及时跟上。 我这边就是这些，刘主任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刘主任还有什么可补充的？这可是二百块的工资啊？他因为表现突出新涨了工资，也才六十 214. 大手笔 孩子们的业余爱好可以发展了…… 214章 二百块的工资,已远超刘主任的预期。 对于苏禾禾所说，他还不能和演出队的人同等而论的话，刘主任一点攀比的想法也没有。 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在苏禾禾这里也能挣到相应的看重。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这阵子笼在头上的愁云终于散了,未来无限可期,刘主任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笑模样。 工作谈妥了,知道他暂时住在姐姐家,这样长期下来也不是办法。 不过筒子楼现在也没多余的房间了，下一步的计划还在考虑中，所以房子的事儿苏禾禾也没再过问。 这样刘主任主动要求下午直接上岗，开始在排练室熟悉工作流程。 工作安排的事儿苏禾禾跟刘主任谈好后,就给蔡团去电话提了，她那边叹了口气,说她手里还有一大两小三间空置出来的排练室，让苏禾禾随便挑。 苏禾禾赶紧去了她办公室，问：“蔡姐，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蔡团知无不言,“是啊，让只留够用的排练室，剩下的要腾给后勤做仓库。后勤那边总来来往往的，就不清静了。也可能到时会把院子隔出去一块儿,那我们这边的院子就没个看了。” 确实,这些排练室都不是一期建好的,所以分布很不规则，要是给后勤分出去，这院子总会凹凸缺角,不好看，进出也会绕路。 苏禾禾就笑了，“蔡姐，那我来给你分忧吧，三间你都给我，若可以，离现在的排练室近一些就更好了。” “你们要怎么多排练室做什么？再租一间不就够了吗？要那么多不是浪费吗？”蔡团并没因自己的烦恼，就不问苏禾禾这边的状况。 “再租一间也不宽敞，而且排练时还是会互相干扰。再租两间小的，小品和鼓乐组也可以共用一间，另一间我想隔成两部分，一半做库房，一半做办公间，不然有时接电话听着太费劲儿了。”苏禾禾把自己的打算详细说了。 有条件这样当然是好的，可这得不少钱呐。 这也正是蔡团更不好意思的地方，虽为难，她还是得说，“禾禾，前阵子，团里有人跟上头反映我给你的租金太低了。 上面虽然没理会，却说了后续要杜绝此类事，就是租给兄弟单位也不行。 所以上次你上外面找排练室，我知道也没问你，当时确实无能为力。 这次空出来三间排练室后，我当时就想给你争取下来，在团里开会说了这事儿，都不是傻的，这回是再没人会说三道四了。 没想到这次是上面给我出了难题，上面倒是同意我先自己向外招租，但必须是兄弟单位，租金也有规定，大排练室一年二百四十块，小排练室一百六十块。 这个租金，四间排练室的钱，在外头你一层楼都租到了，一点也不划算。 我估计是后勤那帮子早惦记我这边儿了，那边库房说是不大够用，上面也是左右为难，才有了这个说法。 既然这样，我也认了。 我的意思你再租间大的，两间排练室先这么用着。回头你在外面也多打听着些，有合适的干脆把我这里退了，都搬出去得了。” 蔡团真是里里外外都给她打算好了。 苏禾禾过去一把挽住她，“蔡姐，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巴心巴肺待我。这次你听我的，三间排练室都给我。你也看到了，我那里演出都能排出好几个月了，这点租金真不算什么。除非蔡姐调走了，我还打算长长久久跟蔡姐做伴呢。” 见苏禾禾确实真心想把三间排练室都租下来，蔡团也跟着放松高兴起来。这对她和文工团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苏禾禾算是帮了团里大忙了，蔡团也不能亏着她。 一刻没耽误，回头就招集团里人开会说了，全员一致通过，把离苏禾禾这边排练室最近的，三间在使用的排练室给她腾了出来。 苏禾禾也想给蔡团撑面子，再说她也确实不差那两个钱，后面她干脆把前头排练室的租金也按二百四十块算的，又给补了九十块钱。 这样，上上下下，再没人能说蔡团哪里没做好。 自五月二十四号起，燕城也开始二元的演出票价后，苏禾禾可是月入八千多的人了。有钱了，之前一直没舍得添的乐器可以入手了。 从蔡团这里借用的二手乐器调试后都很好用，而这次缩减排练室后，这边肯定又会有一批乐器闲置起来。 苏禾禾这回也不想白占人便宜了，跟蔡团商量她要购置一批。 知道苏禾禾资金充裕后，这次蔡团没拦她，因为这批要入库的乐器确实很值得入手。 有蔡团在，苏禾禾全不用操心。只列个单子写上需要哪几样，交给她就好。 等第二天她放学过来，蔡团那里已经挑出一批让再去选。 苏禾禾要的真不少。其中钢琴是最贵的，全新的就要一千八百块，七八成新，平均折的半价给她，她一要就三架。最后一结账，整整五千八百块，苏禾禾带着兼职会计丛敏丽去付的款， 列出的有三架钢琴，别的乐器也都写全乎了，蔡团还当苏禾禾是要从中再选一选的。 没想到苏禾禾过来，只问列出来的都有，直接就让丛敏丽拿钱结款。 蔡团表情惊异地直跟苏禾禾再确认了两遍才肯信。 这边演出队的男同志们过来往外抬乐器，跟苏禾禾请示几个排练室要怎么分配。一帮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剩下军总文工团里跟这里帮忙挑选调试的和凑过来看热闹的，互相询问议论着，这样财大气粗的手笔，让他们再不能用优越的眼神看这边被精简退伍的演出队人员。 加上排练室的租金，苏禾禾整整给文工团创收了六千六百块，这绝对是一笔巨额收入了。蔡团又说了，这笔钱会按奖金发放下来。之后的租金也都是如此安排。 对演出队这里，是再没人心存不满，或是寻机想撵人走了。 所以，苏禾禾提出之前借用的乐器要还回来时，都没用蔡团说什么，团里政委就说，都是库里堆了好多年的，卖都卖不出去的了，他们要不嫌弃，就接着使吧。再抬回来也是放库里堆灰，还费那个事儿干嘛。 对于又多出来的钢琴和小提琴这几样，也好办。小豆子他们的乐器课，因为乐器不得闲，一直断断续续地上着。这回多了一套，干脆搬筒子楼里，这样孩子们可以正式排乐器课了。 刘主任入职才半天，这边苏禾禾只出去一趟，就在军总文工团又拿下了三间排练室。 第二天，等苏禾禾下课回来，各排练室的乐器又都给配齐了。 刘主任懵圈后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一个电话，联系了辆货车，把钢琴几样给拉到了筒子楼。 钢琴直接就放在了三楼的走廊尽头。三楼没人的时候，孩子们可以在这里使用。 演出队的人早都习惯了鼓乐齐奏的喧嚣环境，就点琴声根本都无感了。 都跟苏禾禾说没必要，以前早晚文工团院里弹琴吹号拉手风琴的啥没有，他们照样呼呼睡得香。 让苏禾禾不用特意避开时间，直接按孩子们方便的时间，给他们排课就行。 想想小豆子小时候就是，在文工团里乐器伴奏下练出的好睡功，苏禾禾也不免失笑。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那样做。几个孩子的乐器课，她想安排在周六下午，还是在排练室上。 现在再不用像之前那样密集排练了，周六下午排练室可以挪给孩子们上乐器课和舞蹈课。筒子楼里女孩子多，上舞蹈课提升下女孩们的气质还是很有必要的。 排练室钢琴就有三架，基础的乐器也差不多都有，孩子们选择多，还免了等待。学舞蹈也方便，丛敏丽和舞蹈队的成员，都可以一对一教学了。同样，哪个孩子对唱歌感兴趣，也都可以安排学起来。 搬到筒子楼的乐器，每天放学时间，孩子们用来练习老师布置的指法和曲目作业就好了。 这样的练习，最晚六点就结束了，也扰不到晚上的清净。 苏禾禾把她的想法一说，丛敏丽，汪主任，钟媛，朱巧玲全都一致夸夸夸，说苏指导再英明不过了。 对孩子们的安排，这些家长已全权交给了苏禾禾。 丛敏丽和汪主任都有些羞愧，她们自己天天领着排练，却从没想过给自家孩子辅导培训一下。这些还得苏禾禾给想到前头。 原以为贺生生这个大男孩儿会抵触再学乐器这些，没想到他竟很感兴趣。 跟苏禾禾说，他能不能学架子鼓。 自家大儿子想学的，当然要安排上了。 215. 新气象 新员工变成新迷弟。 215章 刘主任一直在边上默默看着,到了筒子楼，他才知道，苏禾禾的实力和魄力,他还是预估不足。 之前还是电影院主任的时候，他见识到的苏禾禾,竟只是她的一小面。 从昨天到今天，一天半还没到,苏禾禾一个接一个的大手笔，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 连租三间排练室,不要钱一样抬回来那么多乐器,这已经够他惊掉眼珠子的节奏了。 跟着搬一套乐器到这里,他竟发现苏禾禾在这里租了整整一栋筒子楼。演出队所有人都在这里免费住着。 刚搬钢琴时，他经过扫了几眼,里面干净得跟外面的筒子楼完全不同，厨房和厕所都是单修的，一点都不油腻脏乱，外面根本见不到这样的。 这样的手笔做派，刘主任是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的。 这时听说这些乐器是给筒子楼里所有孩子练习用的,礼拜六一下午还要专给这些孩子上乐器和舞蹈课,刘主任喟叹后忽然就明白了。 只一天半不到，他在排练室上班的感受就是,演出队的所有人，对苏禾禾都是忠心耿耿死心踏地的。他猜测一是苏禾禾给的演出费少有的丰厚，另一个也是这些人都是部队出来的，一直归苏禾禾管，大概是习惯了服从她的命令。 这会儿他才知自己想偏了。 换成是他，被人这样哪哪都周全地管到了,他也得死心踏地呀。 在这一刻，这一份工作，在他这里的意义变了。 刘主任很想加入到这个群体里，被苏禾禾当成自己人，那样一定很踏实。 苏禾禾这边跟丛敏丽几个说笑完，看到还等在一边的刘主任。 以为他还没适应这边的工作方式，笑着对他道，“刘主任，在咱这边工作不用那么拘谨，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晚来早走一会儿都没什么。 咱们也算是文艺团体，习惯了自由奔放，没那么多约束。已经四点半了，刘主任早点下班，你家俩孩子这两天肯定也不好过，应该花时间多陪陪的。” 这又是一重不同。国营单位也得卡点上下班的，迟到早退是绝不允许的。 刘主任想到家里的两个儿子，这两天话都少了许多，他是该多陪着些的。 这两天，俩孩子心里拉扯得很。亲妈害奶奶摔下楼，还见死不救。转头又把他给举报了，没了养家糊口的工作，父子三人连遮风挡雨的家都没了。 换了别人恨了骂了出口气也就散了，可这是亲妈，连着血脉的，又是孩子，哪能一下子全抛开？也是难为了孩子们。 看到这边筒子楼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光灿灿的。连最大的那个贺生生，跟苏禾禾这个干妈面前，拉着小弟弟钟怀勉，母子三个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地让人羡慕。 再看自己，好似从没有和儿子们这样相处和说话。自己这个父亲，也实在没做好。 感激地应了一声，刘主任转身就要下楼回家。 苏禾禾才想起来她漏了这位新员工，赶紧又喊住人，“刘主任，你家两个孩子多大了？” “大的虚十三，小的虚九岁。”刘主任回道。 “巧了，和生生还有怀宸一样大。刘主任回去问孩子喜不喜欢，要愿意学门乐器做兴趣爱好，可以过来一起学。” “苏指导，你是说我家孩子也能来？”刘主任激动地搓手问着。 苏禾禾不解，“咱自己有这个便利条件，给自家孩子，员工福利待遇，大家都一样。” “哦，对了，昨天我漏说了，每天一块钱的餐补，你也有。还有，咱这里已经没空房了，住房暂时给你解决不了。这样也给你折成房补，一个月五块。”苏禾禾说到这里，转向丛敏丽玩笑着，“丛会计记住了没？” “苏指导的指示可不敢忘。”丛敏丽笑着接道。 —— 刘主任脚下生风，自行车被他骑出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看到情绪高昂，掩不住喜色的大弟，刘大姐提了好几天的心稍放下了些。 也是好人好报，大弟没了工作，转头又接上了。虽说是私人个体，可好歹暂时不用愁生计了。 不过一个月二百的工资，刘大姐是不大信的。 厂里的八极工才一百零四块，那么大的万人大厂子，八级工有十个就不错了。师长县长才有二百块钱工资，这明摆着是唬人的吧？ 不过大弟才经了那么些糟心事，就让他高兴两天也是好的。刘大姐也不准备揭开，想着到时候只要能开三五十的工资，她再少贴补点儿，从前是不敢想了，可父子三人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的。 “德山呐，这么早下班了？是遇到啥好事儿了？”刘大姐关心道。 刘大姐家是独门小院儿，一排三间房，又在两边接了两间耳房，院子里稍挤了些，可住得宽敞多了。 刘大姐夫妻俩都是各自家里居长的，跟弟妹们从来体恤大方，这次专把东屋腾出来给刘主任父子三人住，自家的二女一子反住到了耳房里。 “我们领导开明大度，只要忙完自己的活儿，早走些都没事儿。是有点好事儿，仲学仲林回来了吗？”刘主任回着话，跟刘大姐进了屋。 堂屋里饭桌上，刘仲学两兄弟在写作业。 看到刘主任回来，两个孩子一起喊了声“爸”。 刘主任应了儿子后，拉着大姐一起坐到桌边儿，压不住兴奋地先说着，“大姐，我这次丢了工作，就是老天眷顾我啊。不止二百块的工资，还有一天一块的餐补，这就是三十块，加上五块的房补，一个月实打实的二百三十五。大姐，电影院里干到退休，我也拿不上这个钱。” 刘大姐非但没跟着他一起高兴，反而心里开始发沉。给画了这么大饼，给她大弟把心气儿鼓得这么高，这咋越听越像骗人的呢？不然哪那么巧，上午丢了工作，下午这边续上了。可是，她大弟有什么好骗呢？ 刘大姐觉着不能不说了，“德山，你这个工作确准吗？到你电影院演出真有那么多钱赚？那边不是还养着几十号人吗？到底要你做啥，许给你这么多工资？我心里咋不落底儿呢。” 刘主任没想到大姐还不放心呢，忙详细给她说着，“大姐，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我干好了，我的工资往后还得涨呢。 你是没见着，我们苏指导手面有多大，那多少男人都没这份儿敞亮大气。 就昨天今天，我亲眼见的，她就花出去六千六百块。又租了三间排练室，买了老些样乐器，我们单位以后绝对要大干特干了。 这还不算啥，我跟着往我们单位宿舍搬乐器，你猜怎么着？我们苏指导在离单位一站地儿的地方，租了整一栋三层筒子楼。 一人一间屋，配着单独的厨房和厕所洗澡间，修得那个干净漂亮。看了这样的楼房，老四家那两间屋子就太寒酸了。你说这样的领导，会少我二百多块工资？” 不仅刘大姐听呆住了，就是刘仲学和刘仲林兄弟，都停下写作业看过来。 “一人一个单间就白住着？女同志也一样？”刘大姐问。刘大姐真不敢信：公家单位分个房多难呐，要看工龄，看资历，女的想分房更是难上加难。一家几口挤一间都是好的了，不知多少适婚青年申请不到住房的。 “姐，你咋还不信？你是没见，我们演出队四十多号人，哪个不是死心踏地跟着她的。当初郭明亮许了多少好处都拉不走一个人，苏指导这人，她有就绝不会亏着下面这些人的。 这不，今天刚拉了钢琴这些到宿舍楼，她就说谁家里孩子想学的，都可以去挑一样学，演出队老师都是现成的。”刘主任说到这里，脸朝向俩儿子，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刘大姐已经不知该说啥了，刘主任说的这些内容，在她看来，都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了。她大弟离婚丢工作竟还转运了，这事儿整个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现在侄子们可以学钢琴，这都是以前大户人家少爷小姐才能学的吧？ 她生怕侄子们不愿意，“仲学，仲林，这个一定要学，学会了，将来都是条好出路。” 刘仲林还小些，事儿过了两天，有些恢复了外向性情。 他在学校见过，会这些的文艺骨干都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爸，那我想拉小琴也行吗？”刘仲林向往地问着。 见小儿子有兴趣，刘主任高兴地一样样给他细说，“行，咋不行。钢琴，小提琴，手风琴，还有那个什么萨克斯，哎呀，好些种。只要我们单位有的，你想学啥都成。还有唱歌跳舞也有人教。”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仲学，“爸，那你领我们去瞧瞧吧，现在我也不知道要学啥。” “行行，那明天放学你们来找爸。” 216. 英语课 小豆子英语班儿开课啦。…… 217章 第二天,刘仲学兄弟俩跟着刘主任去了筒子楼。 再之后，兄弟俩放学直接去筒子楼，周六周日也都在排练室和筒子楼上课学习,再等刘主任下班，父子三人一起回家。 因为父母离婚，还闹了那么大动静，兄弟俩在学校承受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兄弟俩和原来的玩伴都已疏远。 筒子楼认识的新伙伴们的友好接纳,让兄弟俩终于走出了阴霾。 贺生生和小豆子带着同上初一的刘仲学玩儿,钟怀宸和刘仲林同岁，两人还一起学小提琴,一起写作业,相处很合拍。 有了同龄小伙伴,钟怀宸也不再强行乱入高年级队伍了。 小豆子和贺生生嘴上说着，“钟怀宸，我们随时欢迎你加入。” 若两人的嘴角不是抿不住地上翘，那可信度还是能高点的。 不过钟怀宸还没有那么精分，这会儿很信两位老大，被俩高高兴兴地打发了。 贺生生和小豆子都不止学的一样乐器。贺生生是架子鼓和吉他。小豆子是钢琴和吉他。 刘家兄弟俩在班里就是成绩中等的学生。 钟怀宸成绩不错，但不是最拔尖儿的那小撮儿，所以刘仲林没什么圧力。 刘仲学刚面对贺生生和小豆子时，压力山大不说，还自卑了好几天。 第一天去，见到贺生生和小豆子形影不离的，他还以为是贺生生这个干哥哥,要帮着带弟弟。 可很快他就知道不是，没用五分钟，这兄弟俩的谈话内容就打击到他,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笨蛋蠢驴。 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高深莫测的都说得上，就没有不知道的一样。特别是那颗小豆子，知道的更多更广些。 怕在这俩面前露怯，除了“嗯啊”地回应，刘仲学第一天愣没敢说话。 他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还一下就叫他遇见俩，年纪越小还越厉害。 等第二天，见贺生生兄弟俩都没有看低他，遇到不明白的还很耐心的提点他，刘仲学才开始放平心态，没有那么拘谨了。 尝试了自己没那个能力同时学习两门乐器后，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他喜欢弹钢琴，又怕太笨学不好，犹豫来去就想要不也学吉他算了。 还是小豆子笑咪咪地跟他说，“仲学哥，你又不是想在钢琴上有发展建树，只是个人兴趣而已，平时自娱自乐陶冶下，能学到什么样就什么样呗。不用非给自己限定多严苛的标准。兴趣爱好是为了愉悦自己，哪能反让它束缚住呢。” 刘仲学被他点通，才跟着选了钢琴。 从这一刻，他对小豆子和贺生生开始亲近起来，不懂的直接就讨教。 他这样朴实敦厚，贺生生和小豆子也更愿意带着他一起行动，三人渐有了往好友发展的趋势。 —— 在汝城时，高考后，苏禾禾假模假样地跟着英语广播节目开始学英语。 她自忖自己学什么都快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觉得自己快速学成是很有可信度的。 因此，到燕城后，苏禾禾就开始教小豆子学英语了。 之后钟湛离家出任务了，她就更没什么顾忌了。小豆子又是那样的智商，小豆子学什么都是超速。 也亏得没有内行人见到，苏禾禾在小豆子这里又始终保持着无所不知的形象。所以小豆子一直当妈妈是和自己一样的，也不会怀疑。 妈妈无所顾忌地教，儿子你教多少我都能汲取消化，母子俩的进度都是飞跃式的。 这几个月下来，反正基本的日常口语已经难不住小豆子。苏禾禾觉着对他来说暂时够用了，也没给他接着深度拓展。 母子俩这么快就掌握了一门语言，也真没人怀疑。很苏禾禾想的一样，一个是天才儿童，一个是天才的妈，都觉着这很正常好吧。 苏立东本来还稍有些怀疑：外甥这个程度还能相信，可妹妹连艰深的外文书都能看懂，这对吗？ 可刘少睿三个对苏禾禾已经迷信到无可救药，三人到现在都觉着苏禾禾是深藏不露的，她会什么他们都觉着合理。 而事实也是这样不是吗？苏禾禾都做了多少变不可能为可能的事儿了，区区英语怎么就能难住她。 被三个弟弟洗脑说服，想到这么多年苏禾禾的成绩作为，最后苏立东也信了。 这会儿学校里已经开始有公派留学的说法传出来，有很多同学都开始私下学起了英语。 苏立东虽没出国的想法，可物理方面很多尖端书籍资料这些，都是英文版本。想早点接触最前沿的知识，还真有必要学英语。 不止苏立东，就是刘少睿三个也是这个想法。 自家人有这个需求，当然要安排上。而且苏禾禾还惦记着给三个人教出来，她的英语培训班要早日上马呢。 她估计，最多一年，学英语的第一个热潮就要来。 虽然到时可以找学校英语专业的来上课，他们自家完全不必自己上阵。但前提是自己一定要有更高的，能压得住聘用来的老师的水平。 就比如现在，若不是她和苏立东还有刘少睿三个，能力各方便都碾压辅导教室其余六位老师，这个辅导班怕是早四分五裂了。 那内部英语学习小组就安排上吧。 有钟湛这个媳妇儿迷在，四个大小舅子谁也不敢占用苏禾禾的下班时间。 这也好解决，现在不有录音机了吗。 又花五百三买了台录音机，苏禾禾自己录了教学磁带。这样，苏立东三个人随时可以学习，然后不懂的，苏禾禾下午到筒子楼时集中给他们讲解。 三个人都是学霸，自学能力也很强，这样的方式下，入门进度竟很不慢。 有一次，苏禾禾在排练室过不来，辅导班还没到上课时间。 刘少睿对着英语教材琢磨，遇到不会的问题，试试看地就问了在办公室玩耍的小豆子。 没想到小豆子给他讲解得清晰明了，还顺带引申讲解了相关的知识点，发音也和苏禾禾一样标准悦耳，刘少睿被震惊地差点给他跪了。 “小豆子，这些你也懂？你不是光和你妈练口语了吗？” “少睿舅舅，这些不用教啊，多看看英文书，对比分析几次就会了呀。”小豆子怀疑地看向自家舅舅。 刘少睿抹了下額头不存在的汗，有个天才的外甥可太打击人了。 明明在外自己已经很优秀了，可回到家里，先是至今量不出深浅的姐姐，然后又多了一样牛掰的小外甥，还有个大表哥也很强，他和前进大江三个就是家里最笨的。 看着吊打自己的外甥，刘少睿也想开豁出去了。学问面前无大小，跟外甥学习也没什么丢脸的。 于是，等苏立东叶前进和耿大江三个进来，看到小豆子正在给刘少睿上英语课。 本来还想笑的三人，很快就被小豆子的讲课内容吸引。丰富多样的词汇和例句他信手就拈来，脑子里好像印着英语词典一样，这水平太强了。 感觉并不比苏禾禾水平差多少啊？ 这会儿苏立东是一点都不怀疑苏禾禾了，小豆子的表现彻底洗刷了她。 真是一家人，和刘少睿一个想法，并比觉着丢面子。苏立东和叶前进耿大江三个，也加入到小豆子的英语学习班当中。 等苏禾禾回来听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跟她学这事儿，被四个人夸，天才的妈妈也是天才时，苏禾禾狂汗。 完全不能比好嘛，她是前世一路外教陪练才有的这个水平。跟她家小豆子比，差着天堑鸿沟啊。 这会儿，她太庆幸自己上辈子掌握了那么多技能点，这辈子才没有在儿子面前露怯，到现在还能唬住儿子。 无论学什么，只要给小豆子稍稍地领进门，后续他自己都会自行发掘掌握。想要达到什么程度，全看他喜欢于否。照这么发展下去，她家这颗小豆子才真的要深不可测了。 有了小豆子这个放学常驻筒子楼的老师，苏禾禾就可以退二线了。 而且小豆子被舅舅们一触发，对当个小老师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边一拍即合，小豆子英语课堂，在筒子楼开课了。 而且还不是一堂，他得连开两堂。 辅导教室上课前，先抓紧给舅舅们上一堂。 其间小伙伴们上三楼练自己的乐器，等四点半舅舅们的课上完了，他也上去练四十分钟钢琴。 苏禾禾给他和贺生生一人买了把吉他，兄弟俩都是回家练吉他的。 等到五点十五分，他就要接着给筒子楼里的小伙伴们再上一堂英语课。 本来开始只是贺生生要学，然后刘仲学一个人无聊也加入进来。 再后来苏立东送来葡萄，丛敏丽和钟媛还有汪指导也跟着带孩子找小豆子老师要加入。 217. 高考 高考成绩决定扩张的规模。…… 217章 小豆子老师的英语课堂,一经推出就受到了热烈推崇。 整栋楼都没有空房间了，四个舅舅让出他们的股东办公室和他共享。 筒子楼才租了三个多月，就不够用了。 想到自己当初的惊乍和担忧，苏立东如今只觉汗颜,和妹妹比起来,自己的格局和眼界还是小了些。 苏禾禾再和他商量,等高考后,想把培训教室迁出去,筒子楼只做住宿用时，他这次是举双手赞成的。 而找地点的任务，当仁不让的,有我们的刘主任。 刘主任入职已经一个月了,苏禾禾就觉着这个外联主任可太好用了些。 刘主任来了后，演出队所有的杂事琐事都被他一肩揽下。 接洽演出事宜，定制排期,乐器维修……等等等，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苏禾禾只最后过目点头就可以了,这让她省了多少额外的精力。 随着演出队火遍全国各大城市,想后续排期承接演出的单位太多了，只这些电话就很多。 之前都是苏禾禾同丛敏丽谁在谁负责接听,苏禾禾时间有限,丛敏丽还要负责排练，两人都有些疲于应付。 这事儿在刘主任这个社牛面前，根本就不是事儿。他三言两语就能跟人把事儿沟通好,被推掉的也被他哄得高高兴兴地说等下期。撂下电话的同时，他这边排期也理出来了。 所以，管理用人是门大学问,把人放对位置是多么的重要。 刘主任是六月五号入职，六月的工资，苏禾禾让丛敏丽按二百三十五块，满额的工资给刘主任发放的。 对着不好意思的刘主任，苏禾禾又给他加了码，“”刘主任你就不用推却了，你工作做扎实了，自然要拿配得起你付出的工资。 我这边还想给你加加担子呢，你看能不能把辅导教室这边的相应事宜也都接过去？我和我哥他们上学还要兼顾工作，很多事真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做。这边真的很需要你也帮着理顺下。” 这一个月工作下来，刘主任的工作热情一天比一天高涨。就是礼拜天休息，儿子们来筒子楼找玩伴儿，他也要跟着来转悠一趟。演出队休息，他就帮着辅导教室做些杂事。 在这里工作，不用事事汇报请示，同事间不会面和心不和，也没人盯着你迟到早退。这样的工作氛围，儿子们也爱来，刘主任觉着自己一天不休息都没问题。 现在苏禾禾说出如此器重肯定他的话，刘主任激动说道，“苏指导，只要你觉着我能成，我都想试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辅导教室这边你就是办公室主任，课堂之外的事都归你负责，你要给所有老师们创造稳固的大后方。 当然，多了份活儿，工资也得给你涨上。这边老师的工资是一个月五十，你就礼让一下少五块，两边加一起一个月二百四十五块，餐补房补不变。 看来，你这个刘主任的称呼一时半会儿是摘不掉了。” 多了这么点工作，就又长了四十五块工资？苏禾禾这动不动就涨工资的做法，刘主任的神情又呆滞半晌。他看着苏禾禾，“苏指导，我工资够高了，辅导教室这边的活儿我随手就办了，哪用再涨工资。你不是说年底才张工资吗？这才一个月呢。” 苏禾禾自有道理，“对工作表现中规中矩的员工是要那样的，刘主任不是工作表现优异突出吗，自然要特事特办了。你就别纠结了，快点找好地方，筒子楼一楼早点腾出来，你也可以带着俩孩子搬进来，每天这么来回奔波也不是长久之计。” 刘主任一听自己也有资格搬进筒子楼，他差点又激动了。他倒不是找不到地方住，而是他知道能住到筒子楼，在苏禾禾这里就算归到自己人里了。这对刘主任来说是莫大的肯定。 他再不啰嗦了，赶紧张罗找地方去了。 辅导教室虽然要独立出去，可为着苏立东他们上下班方便，最好还是不要离筒子楼太远。苏禾禾希望最远不要超出一站地的距离。 刘主任虽然是燕城通，可这么有限的范围内，房屋买卖租赁还很不兴盛的世情下，想找合适的地方，对刘主任来说也是考验。 好在这事儿也不是很急迫，等到高考出成绩之前能寻到就行。 —— 紧张的备战高考前夕，筒子楼的小学生中学生和大学生们先后迎来了期末考试。 小豆子和贺生生联手实现了惊天大反转，兄友弟恭下，两人提前商量好了，约定好了分数，一起拿了个年级第一。 这要不是两人考试时离得很远，排除了互抄的可能，错的也不一样，这事儿学校里的老师们是没法相信的。 若说为啥不拿个全满分？兄弟两轻狂到没边儿，约好只比总分满分少两分的总成绩，谁做不到，就认命当第二吧。 在两人这里，真拿了全科满分只能说是学校的第一。兄弟间，卡对了分数不多不少，才是真牛气，实至名规的第一。 然后，两人创下了学校有记录以来，最高成绩的双第一。 这个成绩和结果，在初中一年级引起了轰动。 校长只觉自己真是慧眼识英才，不拘一格下，给学校留下了钟怀勉这个小神童。 班主任蒋老师也同样庆幸，那天接受贺生生的时候，没有把钟怀勉推出去。 这样的尖子学生班里有一个都够老师乐了，她这一下就是俩，而且还是捆绑着不能分开的，迎着别班老师羡慕的眼神，蒋老师别提有多美了。 等苏禾禾来参加两个孩子家长会时，知道她竟然是燕大的学生，蒋老师还想让她上讲台给别的家长讲讲辅导出两个第一的经验。 家里这两只哪用辅导，都是自己管理自己的，苏禾禾现在完全都不用过问的。 她可不想误人子弟，赶紧跟蒋老师解释了，她这边的经验是不可复制的。 想到钟怀勉和贺生生在班里回答问题都不积极，还经常上课的时候看课外书，平时测验也只是中游水平。 实际上考试之前，蒋老师对这俩孩子已经没啥关注了，只当俩是班里的普通中等生，无功无过，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现在蒋老师肯定明白自己是被俩孩子套路了。 这次她还想找两人的家长好好说说俩孩子特里独行的问题，现在听苏禾禾这么说，蒋老师就知道这个问题不用探讨了。 首先这家长就不是常规家长，孩子的与众不同，根源就在这里。 也许只有这样的家长，才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学生？ 蒋老师也决定试试，等下学期，这俩孩子只要能保持成绩，她也不准备多管了。 —— 俩孩子取得了这么优异的期末成绩，那大人也不好落后太多。苏禾禾，苏立东，还有刘少睿三个，也都全力冲刺自己的各科考试。 都是各自班里的学霸，奋战一周后，五个人也都拿到了本专业的第一名成绩。 苏禾禾和苏立东在系里的成绩始终是一骑绝尘的，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刘少睿三个却在考前熬夜努力了一阵子。考完了，都是一脸菜色。三个没忍住跟苏禾禾私下诉苦，“姐，班里同学都没给我们这么大压力。有生生和小豆子，我们都没脸考不好，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当舅舅会这么难。” 苏禾禾也挺同情他们，安慰也没什么真心，“不要那么大压力，考不好，生生和小豆子还能不喊舅舅吗？平常心就好。” 三个人可怜兮兮地瞅瞅她，默默上楼补觉去了。 还有一周就高考了，他们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呢。 —— 七月二十号，七八年高考来临。 十九号没有上课，苏立东带着老师们，主要给学生们讲了考前考后的注意事项，再给他们描述下自己的大学生活，让大家带着对心仪学校的美好憧憬走向考场。 中午十一点半，这期辅导培训就全部结束了。 全体老师大声地给学生们加油助威，目送学生们离开。 三天的高考很快结束，学生们还是只信任这边的老师，约定好一样，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都回到了这里，找老师们帮着估分。 大多数学生都没超出苏立东和苏禾禾他们私下评估的成绩，基本都发挥正常。 当然肯定也有黑马，也有发挥失常。每年的高考，这都是常事，个人的心理素质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少数现象是不会影响大局的。苏禾禾和苏立东知道这回肯定稳了，百分之五十的录取率，只高不低。 现在就等出成绩，他们这边好安排下一步招生了。 很多人都在观望，而学校能不能扩大规模，全要靠成绩说话。 218. 夫妻一体 放暑假开始了，各有各的计划…… 218章 苏立辉放假最晚,他是在高考前两天才放假回来的。 憋在山脚下上学,他除了苏禾禾第一次演出那一次，再没能出来。 他能考上大专，都是苏立辉硬补上来的，就不是个脑子灵光的孩子。 这会儿的大学,哪个都是学习任务重,课业繁多，苏立辉想跟上课程,真的是要满负荷学习，再不敢稍有分心的。 看他这样辛苦，也没人敢再喊他出来玩。苏禾禾和苏立东每月去给他补充一次物资,奶粉点心肉罐头零食保证他不缺,苏立辉就在学校闭关修行了。 等到他放假那天,是苏立辉开着苏禾禾的车去给他接过来的。 这孩子也是可怜,隔了四个月再出来,就跟乡下人进城一样。 住了快五个月十二人间的大宿舍，大锅饭吃着,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住过二层红砖楼，实现过肉蛋自由的人了。 他看着筒子楼的里里外外,眼睛都快直了。等知道刘少睿那屋里的那张床是单为他留的，拉着三个小伙伴，感动泪目中，苏立辉才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知道一切都没变，哥哥姐姐还有兄弟们始终如一，这一切让他觉着可算回家了。 而回家第一件事是什么？苏立辉是钻进卫生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看他这样，足见他学校里的条件有多艰苦了。 —— 高考结束,又花了三天估分后，辅导教室就放假了。 趁着这个时间，苏立东就想带着妻子女儿和弟弟回趟汝城。亲爹和岳父母那里都该去关心一下了。 刘少睿和叶前进还有耿大江三个是不打算回家的。 那边曹大姨和叶耿两家的父母早都说了，让他们帮着苏禾禾干活，等春节时回家就成。如果春节苏禾禾这边需要人，那三个也别回了。总之都可着苏禾禾这边先来。 苏禾禾说了好多遍自己这边没什么要忙的，可那边就认准了要把人给她留下，那弟弟们就留下吧。 刚好他们假期就跟小豆子强化一下英语吧。苏禾禾想着九月份开学，也试着开两个班的英语初级入门课，到时让刘少睿三个人提前煅炼一下。 苏立东也想参加英语强化，奈何他拖家带口有老有小，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忙碌了几个月，总算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问了苏立东，他还想带着朱巧玲和葡萄在燕城四下看看，把几处古今名胜逛逛再走。苏禾禾跟他说到时把车留给他开，让他需要的时候跟她说。 兄妹俩约好了，苏立东一家和四个弟弟，明天到苏禾禾家一起聚餐，这边苏禾禾带着小豆子下班回家。 从搬到筒子楼后，苏立东一家就是带着刘少睿三个一起吃饭的。 苏立东自诩是大哥，收入多了也不缺这点吃饭钱，是想白管三个小的吃喝的。 可刘少睿他们三个哪肯，每人拿出来二十块伙食费，苏立东不收，他们就说要自己开伙。 没办法，苏立东端着大哥的脾气，说学校里有人十块都能吃一个月，他们中午还要在学校吃顿食堂，不过家里伙食好点儿，他就多收点儿，让三个也拿十块就好。 刘少睿，耿大江，叶前进三个人，哪个不是被苏禾禾培养出来的资深吃货。他们吃食堂专拣最贵最好的点，一个月吃食堂都得二十多。就这他们还觉着根本没吃好。 深受苏禾禾影响，身边这些人都是能花敢花的。收入高了，苏立东家的伙食标准虽还比不上苏禾禾家里那样想吃啥吃啥，也是顿顿有肉了。 一个月交十块，连半个月都不够吃的，刘少睿三个坚决不干。 兄弟间谁都不肯让份儿，最后还是端水大师苏禾禾来给断的官司：弟弟们是体谅的好弟弟，那就一个人交十五吧。不过哥哥想照顾弟弟的心也不能伤了，不够的就让苏立东这个哥哥贴补吧。 于是哥哥弟弟都被说顺了心，两边才搭伙成功。 平时是朱巧玲和刘少睿掌勺的多，苏立东次之，剩下叶前进和耿大江打下手。每天两人搭配排班儿，几个月下来，吃得好，花样多，还不累，人人都很满意。 今天晚上休息，难得来了兴致，晚饭没让四个弟弟动手，是苏立东和朱巧玲两夫妻一条龙全包了。 有鱼有排骨，搭配着青菜豆腐，苏立辉吃得满嘴油，吃完摸着撑到的肚子，觉着这几天的日子太幸福了。 饭后，又吃了水果，四个小的去收拾刷碗。 外面客厅兼书房里，葡萄拿出本童话书让苏立东给他讲，朱巧玲开始收拾房间。 等朱巧玲收拾完，葡萄已经在苏立东怀里睡着了。 屋里装了地板后，听从苏禾禾的建议，两人干脆给中间墙上开了两扇门，里面的卧室划出三分之一给葡萄隔出一个踏踏米小屋。 小屋安的是小巧的镶玻璃木质推拉门，透过玻璃就能看到客厅。房间里铺上朱巧玲缝的，充满童趣的地垫和靠枕，里面睡两个大人都不挤。 一弄好，葡萄就嚷着喜欢。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主动和父母分了房间。倒弄得苏立东和朱巧玲两个大人失落了好几天。 朱巧玲去放被子，苏立东给葡萄抱进去，夫妻俩仔细给安顿好，两人才轻手轻脚地拉门出来。 苏立东过去舒服地半卧到沙发上，拍着旁边的位置对妻子笑道，“过来陪我坐会儿，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那你等会儿。”说完，朱巧玲先反身回了两人卧室。 等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黑提包交给他，“给你。” 看着已经坐到旁边，笑得温软迷人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苏立东随手拉开包的拉链，嘴上笑问，“装的什么？还神神秘秘的。” 等看到包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五厚沓十元票子时，苏立东呆了，“巧玲你拿这么多钱出来做什么？” “给你买车呀，咱们在这里住得这么舒服，额外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你不是早惦记想买辆禾禾那样的车吗？咱也买吧？”朱巧玲看着丈夫，认真说道。 苏立东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妻子，七月盛夏流火，他的心也是火烫的。 “巧玲，买车的钱我其实差不多够了。我是想等稳妥点儿，等辅导教室这边招上来下批学生，咱们生活上的花销也有保障了，我再买也来得及。你手里的嫁妆和彩礼钱留着别动，暂时还花不到。” 朱巧玲却不肯，敛了笑容正色道，“立东，夫妻一体，我手里的钱也是咱们俩的，花哪个不是花？车你都惦记多久了，咱家钱买了车外还很富余，做什么还要等？你跟我分这样清，是想着咱们将来过不到头，花了这笔钱怕说不清吗？” 她这样一说，可把苏立东吓到了。 这个名目他可不敢担，慌忙着抓起她的手就解释，“巧玲你这是怎么说的，咱俩可是要白头携老的，你可不能这么……” 等看到朱巧玲绽开如花笑靥，苏立东才知他这是被她捉弄了。 把人搂到怀里，“好啊，巧玲，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 “禾禾教我的，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朱巧玲掩嘴笑得开心。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这些人都到了苏禾禾家里。 到那里发现，贺锦坤父子和谢清瑜一家三口都在。 常来常往的，都是老熟人了，大家在一起再不会拘束。 朱巧玲就是见过谢清瑜黑化后风格大变的样子，才慢慢有所触动改变的。 这几个月，更近距离的跟苏禾禾相处，还有钟媛和丛敏丽，她改变了许多。 现在筒子楼里几个已婚妇女说话，她也能跟着应和几句荤段子了。 丛敏丽和钟媛两姑嫂，作风太豪放了，朱巧玲近墨者黑，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被带偏了很多。 她还记着丛敏丽当初去汝城时，被婆婆遥控都压得死死的懦弱样子，不明白她怎么变化这么大。 还是前阵子丛敏丽跟她说，是谢清瑜教的她，朱巧玲才恍然。这俩都是家有恶婆婆的，可不是可以互通有无的吗。 又听苏禾禾玩笑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的，她细品之下，再观苏禾禾和钟湛，谢清瑜和曾勤这两对夫妻，确实能套得上路子。 而丛敏丽和钟澈这对夫妻才是最具说服力的。 朱巧玲是亲眼看到，丛敏丽越对钟澈爱搭不理，甚至礼拜六礼拜天都不回家住了。钟澈却巴巴地越来越上赶着对丛敏丽讨好起来。 至此，她妈郭兰香言传身教给她的那些女人要贤惠，才能得丈夫心疼爱重的道理，她是再不肯信了。 这会儿见到谢清瑜，朱巧玲也更放得开了。主动上前找她说话，倒让谢清瑜很意外。 自从苏禾禾对钟湛和小豆父子俩恢复忽悠迷汤功后，她的日子再舒服没有了。 第219章 炫妻 219章 苏禾禾现在家里,是只需指点江山的那个。 钟湛若晚上加班，她直接带着小豆子在筒子楼蹭顿晚饭，回来时还能给钟湛打包一份。 筒子楼里那都争着抢着欢迎她蹭饭，亲哥苏立东都得靠后排队呢。钟湛一周平均能有两天加班,筒子楼里好多人一个月都轮不上一回。 从钟湛住院吃上筒子楼里的百家饭后,苏禾禾也不再见外。想吃啥还会点菜,这些人反而更高兴。 母子俩吃饱了回家,洗衣有洗衣机，打扫卫生现在都是小豆子的活儿。 钟湛要是正常下班那就更好了,苏禾禾点起菜来更无所顾忌。饭前饭后一切活儿都和她不相干,都是钟湛和小豆子的。父子俩现在的态度可媲美五星级服务。 苏禾禾的彩红忽悠功确实让人飘飘然不辨东西,但她的金钱攻势也功不可没。父子俩被她层出不穷的,无形有形的双重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钟湛这个吃货界的鼻祖,当初跟苏禾禾结婚时,罕有的高薪人士，却只拿出了一千三百多块结婚，当时可是差点让苏禾禾落跑的。可见他在吃上多么有追求了。 后来结婚，夫妻俩双高薪，这么多年，家里的伙食就没差过。特别是七六年后，个体摊贩多了,家里鸡鸭鱼肉这些都是变着花样吃。钟湛和小豆子就没亏嘴。 所以,一般意义上的吃是拿不下钟湛和小豆子的。 不过,对如今大把入账的苏禾禾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儿。 更何况她还有两支天南海北去演出的表演队。 苏禾禾在孙志武和霍宁那里各预留了五百块钱,专为给她采买东西的。花完了她随时续费那种。 这不同于带点土特产和应季水果,她可以轻松接受。这可是长期大资金的花费,苏禾禾开始就严正申明了，这个必须是明算账，谁要瞒报少报，那多少年的交情就废了。苏禾禾郑重说的事儿，是没人敢违背搞小动作的。 于是，风干的羊腿，腊肉，熏肉，红肠，火腿，干贝虾仁，腌鱼……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她弄不来的。而这些只是常规吃法。 演出队回来时，虾蟹海鲜，上好的牛羊肉，都是新鲜的，用冰块儿镇着也是一箱箱的帮她带回来的。这些之外还有成箱成筐的各地新鲜水果给你餐后解腻助消化。 而要支撑这些消费，钟湛默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资是大概可能根本不够的。 吃人那么多好东西，还越吃越上瘾，根本停不下来。父子俩自觉无以为报，那就多劳动吧。 所以，在家里，苏禾禾可以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当然，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会适当偶尔地表现一下，然后父子俩活干得就更心甘情愿了。 今天来聚餐的这些人，除了贺锦坤，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了。 等做饭的时候，才发现，这家的画风又有了点点变化。 以前的家务三分，现在成了钟湛和小豆子两分天下。苏禾禾彻底退出了家务活的舞台。 看着钟湛和小豆子友好协商地划分好各自负责的活计，再加个新培养的生力军贺生生，父子三人就在厨房忙开了。 当然大小舅子们是不忍心旁观的，虽然钟旅一再高风格地推却，也都挤进去帮忙了。 得亏厨房不小，不然厨房里也要人满为患了。 钟贺两家人虽一起吃过好几顿饭了，不过都是就近在筒子楼好多人一起。那么多人在，自然劳动不到钟旅。 贺锦坤今天是第一次来卫戍区这边，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钟湛居家做饭的样子。 这样任劳任怨，操持家里一把好手的钟湛，他都要傻了好吧。 看看惬意地和朱巧玲和谢清瑜说笑聊天的苏禾禾，显然这个家里女主人不干活都是常态了。 那他是不是也要去厨房帮个忙？贺锦坤忽然有些坐不下去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直观了，曾勤笑着坐近了些，“老贺，你安心坐着，进去的好几个大厨子呢。就是洗菜切菜咱都比不过人家，进去也是碍事儿的，咱们只有等着吃的份儿。” 有曾勤做伴儿，贺锦坤这才释然。 “前几年总听我们生生说小苏姐姐做饭怎么好吃，我一直以为……看来是我误解了。”贺锦坤压低声音说道。 “你没误解，钟湛做菜的手艺都是小苏一手教出来的。所以教会了徒弟，师父就可以高坐了……嘿嘿嘿……”曾勤将嗓音压得更低回道。 就这，那边谢清瑜注意到了，“曾勤，你做贼呢？别拉着贺团学你那套。” “恰恰相反，学了我这套，他才受用无穷呢。”曾勤回嘴。 可谢清瑜美目往他这里一横，他就怂了。 再回头，跟贺锦坤聊的就是工作上的事儿了。 这屋子里三对夫妻竟个顶个都是耙耳朵，这是贺锦坤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世界。 可这三对却也是少有的夫妻恩爱，孩子也都教得格外好。也许是年龄大了，和以往绝对接受不了不同，这会儿他竟有些悠然向往起来。 外头餐厅，贺生生小豆子在洗菜，叶前进在杀鱼，耿大江在收拾鸡，苏立辉在剥蒜头。 厨房里，钟湛和刘少睿掌勺，苏立东在切菜。 人人各司其职，忙碌而有条不紊。 瞅着钟湛菜下锅炖着的空闲里，苏立东跟他说道，“妹夫，你给我妹买的那车还能再弄一台不？” 钟湛心思转得快，反应过来，笑着调侃道，“你要买一辆？私房钱攒够了？” 苏立东刻意挺直了腰背，却是很无可奈何的语气，“哪那么快，还差点儿。是巧玲心疼我，非要给我买。媳妇的心意咱哪能辜负是吧？那就先买吧，这样回汝城也方便点儿。” 这样显摆嘚瑟的大舅兄，钟湛才不能让他压着一头。 “还行，不过比苏禾禾差点儿。前几天她还问我想不想住带园子的房子，我要喜欢，她就寻一个离我上下班近的地方买。说是一定要带假山流水的，还要给我修个大健身房什么的，要把我能用到的建身器材都给我配上。哎，只要我说一句喜欢的，苏禾禾总会千方百计给我弄来，我现在都愁得不敢随意张口了。” 前头苏立东还有点担心，妹妹这么大把的挣钱，又花钱如流水的。妹夫又是那样的家世，人上人的地位。以他的骄傲会接受家里大头的花销都是妹妹挣来的吗？ 苏立东看着这样的妹夫，觉着自己属实想多了。 大舅兄和妹婿pk炫妻，还是妹婿技高一筹，钟湛胜出。 苏立东看不得他那个得意嘴脸，“谁能比得上钟旅，我看也别什么花园大院子了，干脆让苏禾禾给你盖个大洋楼得了。不然真装不下你。” 刚好小豆子把洗好的菜提进来，“咦，舅舅你太孤陋寡闻了，洋楼哪配得上我爸的排面。我妈说要筑金屋给我爸住呢，我爸可是我妈独一无二的钟皇后呢。” 他声音清脆悦耳，穿透力还强，不止厨房里这几人，就是客厅里的几位也都听到了他说的这些话。 男人们集体呆滞中，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就连曾勤都怕好友恼羞成怒，紧抿着嘴假装望天花板。 反是谢清瑜一点没顾忌，笑得好悬没岔过气儿去。 最淡定的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一家三口，干活聊天不耽误。 钟湛一句，“钟怀勉，我知道你妒忌不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儿你跟舅舅说也没用，他也不能给你做主。” “爸，你误会了吧，我只是想让舅舅知道你是我妈最疼爱的人。你自己也不好宣传，儿子是想替父分忧，别太感谢我哦。” 小豆子说完，看到大小舅舅们像便秘一样的表情，随即明白是为什么，很不以为然地，“舅舅们，你们想歪了吧？男皇后没听说过吗？我们家我妈是女皇，我爸是皇后，我是将来要继承他们皇位的人，这个解释可以吗？” 再看钟湛，就是我儿子说的这么回事的样子，然后转身继续下一道菜。 外头客厅里，苏禾禾也是波澜不惊地，仿佛刚才的话题说的不是她。 六点整，准时入席开宴。 这么多人，四个孩子加了个一小桌坐下，十一个大人围着长方餐桌刚好坐开。 十六道菜，哪怕在坐的人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但钟湛和苏禾禾家的菜色食材之丰富还是让这些人大开眼界。 烤羊排，大块的烧牛肉，红焖大虾，清炖火腿鸡枞，粉丝干贝…… 这一顿，是轻易遇不到的口福。 开了两瓶葡萄酒，男士女士们都浅酌几杯。 虽然刚才话题歪了，可大舅兄的正事，钟湛是不会忘的。 席间他让曾勤明天再去军总后勤部问问，还有没有合适的车了。 第220章 说亲 220章 苏立东要买车,曾勤哪会推脱。跟苏立东约了时间，准备带他过去一起挑。 之前曾勤还真把谢清瑜那会儿敷衍他的话当了真，还等着苏禾禾禾挣了大钱，看好友在家如何伏低做小。到时他一定要把多年被欺压的恶气都还回去。 可现实叫他知道,看好友的笑话,此生怕是无望了。 人家花着媳妇挣来的钱,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吃着,享受滋润着呢。老钟还是老钟，曾勤再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贺锦坤很久没这么全情投入地吃顿饭了。 筒子楼那边,他已经吃了几顿饭了,每次他都觉着菜佳味美 可和今天钟湛苏禾禾家里的饭菜比,真是是小巫见大巫的差距。 首先食材上,这夫妻俩是真豪奢啊,好多都是燕城本地根本买不到的。再钟湛的厨艺,真是惊艳了他的味蕾。 他也再也不好怨自家儿子不爱回家了，吃过了这样高水准的饭菜，家里他请的阿姨做的饭菜，只能说是平平堪吃的水准。 被人盛情款待，贺锦坤真的是每道菜都不吝赞美。 “光夸不练假把式，爸要不你挑战下吧。我干爸的菜谱你可以借回去领悟一下。”和小豆子形影不离的，贺生生现在坑爸也是个好手。 贺锦坤被儿子将了一军,笑指着儿子反击回去,“你爸这个岁数就不追求进步了。倒是你,从头学刚好,以后咱家就你主厨吧。” “爸,你要不想孤独终老,你就听儿子的赶紧学起来。你看就你是光棍儿,然后就你饭只能做熟，家务也只是一般。你现在明白关联在哪儿了吧？爸你赶紧自我努力一下，兴许还来得及。我你放心好了，在干妈家，我有的是机会煅练。”贺生生无情吐槽着自家老爸。 贺锦坤看着到了燕城后，越来越爱和自己玩笑斗嘴的儿子，他只觉着真好。 被儿子取笑了，也不生气，这会儿竟觉着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儿子，听你的，等会儿爸就跟你干爸借菜谱。”贺锦坤顺着儿子的话说道。 贺生生也真是操心起自己老爸的终身大事来，对苏禾禾三位女长辈正式请托道，“干妈，谢阿姨，舅妈，我保证在家监督我爸学会做饭做家务，你们有合适的阿姨朋友，帮他留意一下呀。” 儿子为爸爸征婚，真是难为孩子了。 三位女同志只看着贺生生，都不好说不帮。 这边苏禾禾和谢清瑜其实是有点小别扭的。 两人当年都和贺锦坤有点不得不说的事儿，苏禾禾被贺锦坤求过亲，谢清瑜追求过贺锦坤被拒过，也被求婚过。 现在反过来给他介绍对象，她们是无所谓，就怕女方听说后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太好了。 唯有朱巧玲还真认真想了一下，看着苏禾禾和谢清瑜，有点不确定的问，“你们觉着霍宁咋样？生生一说，我第一个就想到的她。你们不觉着她和贺团长很般配吗？” 没想到贺生生和他一拍即合，“舅妈，你说的是咱筒子楼的霍宁阿姨吗？她很好呀，做饭好吃，对我和小豆子特别好，我还很喜欢听她唱歌。对了，她还很温柔有耐心。” 也不怪贺生生对霍宁有这么高的评价。 离婚后，又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了，霍宁把自己的温柔爱心都给了筒子楼里的孩子。只要她在筒子楼，孩子们都可以随时去她那里玩儿。又因为苏禾禾比较忙，怕她顾不到，对贺生生和小豆子她都是尽可能的关照，时刻准备投喂这俩。 看着从小就操心他爸的婚事，结果到现在还没进展的贺生生，苏禾禾都不知该不该安慰声大宝辛苦了。 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苏禾禾说道，“生生，结婚找对象的事儿让你爸自己决定，小孩子快乐成长就可以了。” “对呀，在汝城军区一年总要看几回文工团的节目的，你爸肯定对霍宁有印象。真要看对眼了，也得让他自己追求。别你帮了他半天，娶回家再不珍惜，你就不怕对不起你霍阿姨吗。”谢清瑜也跟着说道。 贺生生看了眼他爸，“爸，你娶媳妇儿你做主，我还是听我干妈和谢阿姨的。” 贺锦坤倒是知道也听说过霍宁的，但说到具体印象他是没有的。 “我记得她结婚了吧？”贺锦坤问。 “结了，因为一直没有孩子，今年离了婚就来燕城了。”朱巧玲回道。她还是很看好这两个人。 若早半年谁给贺锦坤牵这个线，他肯定会立即拒绝，连一丝考虑都不会有。 可今天，温情满满的朋友间的家庭聚会，三对夫妻各有各的恩爱绵长，更衬得他形单影孤。这会儿顺着话不由回想起霍宁的样子，模糊中拼出个清丽温婉的佳人影像，贺锦坤竟有些意动。 跟在坐的钟湛，曾勤，和苏立东比起来，贺锦坤是内敛的，脸皮终没那么厚。他看着三位女同志，这会儿忍住窘意，开口道，“那三位女同志，能否给我和那位霍同志牵个线呢？” 三个女同志同时认真观察起他脸上的诚意来。 结果还算满意，苏禾禾这会儿也不再是冷眼旁观的态度了。 “那贺团，等回头我们问过霍宁的意思，你们先见下面。若双方都觉着有继续了解的必要，那贺团可要主动表现呀。霍宁对上一段婚姻还心有余悸，男同志的诚意和耐心都要足够才行。” 若是贺锦坤真心求娶，谢清瑜也觉着他对霍宁来说是位良婿，错过了有些可惜。 想到霍宁现在颇有些心如止水的意思，谢清瑜觉着还得给贺锦坤上上课，他才有希望抱得美人归。 “我看贺团长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不如你多跟钟旅和我们家曾勤取下经，这两位在这上头都有不少心得体会。” 苏禾禾想到当年钟湛对她的循循善诱试骗婚，再想到曾勤的死缠烂打，这俩确实很有一手了。 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自家的钟皇后，“清瑜你还是含蓄了，他俩那哪是心得体会，而是厚脸皮功使得比别人炉火纯青罢了。但是厚脸皮的男人容易娶到媳妇儿这个还真快成铁律了。钟湛你可以的。” 没想到贺锦坤还真听进去了，转头对钟湛和曾勤问道，“择期不如撞日，要不，今天你俩就指点我一番？” 钟湛和曾勤莫名就被各自的媳妇挖苦不说，还派了任务。 两人互相对视后，追媳妇儿的事儿还要怎么教？这不都是无师自通吗？ 贺生生和小豆子见了，过来一人推着一个，“干爸，干儿子的爸是老光棍儿，这也跌你的脸面啊，你带我爸去书房聊聊？” “曾伯伯，你也别谦虚了，教好了，我伯母肯定会觉着你巨无敌帅的。”小豆子推着曾勤往书房去，还不忘朝后头的贺锦坤使眼色，让他快跟上。 同样的已婚男人苏立东怎会少看这样好玩的热闹，赶紧也跟贺锦坤后头一起去了。 剩下四位未婚的小青年，现在还没这个烦恼，也理解不了。 叶前进一脸怕怕地看着消失在书房门后的几个男同胞，“追求对象也太艰辛了，那样我还是宁可单身。” 刘少睿和耿大江也是同样的想法，齐声说着，“我附意。” 倒是苏立东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带了点悠然神往。 被眼尖的耿大江看到了，左右捅着两个小伙伴，让他们注意苏立辉。 还是三人最默契，一起扑上来搂脖子，搭肩膀，审问起苏立辉，“有情况啊立辉，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禾禾由着他们闹，一点不客气的吩咐弟弟们，“闹完了别忘了刷碗，待会儿再洗点水果孝敬给姐姐们啊。”说完拉着谢清瑜和朱巧玲还回客厅沙发坐着。 刘少睿几个笑闹中也没忘了回应她一声，“知道了姐。” —— 第二天大早上班的时间，曾勤就路过筒子楼把苏立东接上，带他去后勤部去看车。 随着精简更进一步的落实，后勤部陆续一直有车收上来。 看到曾勤再带人来看车，刚好候处长也在现场，笑着过来问，“曾参谋，怎么又来了？数你来我这里最勤。” 曾勤双手一摊，说笑着，“我那都是替钟湛来的，可不是稀罕你候处长。这位是他的大舅兄苏立东，他也想挑台车。” 看着玉树临风的苏立东，又听曾勤进一步介绍，知道他也是燕大的大学生。 兄妹俩全是第一名校的学生，长相气质都极不凡。之前苏禾禾大手笔花钱的气派，候处长就猜到她出身差不了。 才隔了多久，这会儿又见苏立东过来买车，又是这样的人才样貌，候处长只能说钟旅找了个好媳妇，只他舅兄将来就是好助力。 车虽然有，但像上次苏禾禾买走那个成色的车却没有了。 最后苏立东花四千五百块，买了辆不到五成新的车开走。 第221章 相看 221章 七月二十七号,苏立东买回来车，计划好了再玩三四天,等八月初开车回汝城。 苏禾禾也很想苏所长,大姨，大姨父这些亲人，就是丁月英和苏芳芳这么久不见,也都觉着挺亲的。 可她这边虽不用再连轴转的忙,可下半年的新节目要排。刘主任给培训学校找的几处地方，她还得拍板定夺。若选定了,还要马上安排装修这些。苏立东不在,她肯定还是要蹲守一下的。 思来想去,苏禾禾决定等春节的时候回汝城多停留几天更好。 之前和毕主任都说好了，每年要回去演几场的。马上“八一”了，汝城军区的演出可以走一趟了。顺便把汝城市里的演出安排上,创收和慰问两不耽误。 这样就要调整之前的排期了，这些她只管交给刘主任去协调，刘主任两个电话就轻松搞定了。 霍宁带着一队出去演出，二十八号回来的。 问了贺生生，知道贺锦坤还挺期盼这次相亲的。 苏禾禾这边也没了疑虑,等霍宁回来的当天傍晚，苏禾禾去她屋子说了这事儿。 听说是要和贺锦坤相亲,霍宁直摆手说不行。 “苏指导，我原来那个还只是营级呢,我都过不明白。贺团长这样的我就更不能了。我以后要再找，也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能做伴过日子就行了。” 苏禾禾并不想过度劝说,只说着自己的看法。“既然是想找个人做伴过日子,就更应该找个赏心悦目看着顺眼的才对得起自己呀。贺团长别的不说，长得还能入你的眼吧？” 霍宁被她的想法言论给惊到了，大张着美眸，“苏指导……这也……太那啥了吧？” 苏禾禾只是微笑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霍宁被她带动，胆子也大了，不由点头，“他长得确实不错，这么多年也没见老。” “老什么呀，贺团也才三十八岁，正是一个男人沉淀下来后最富魅力的时候。他年轻气盛的阶段也过了，对婚姻也会更包容和有耐性，所以我才觉着你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苏禾禾给她分析着。 霍宁就有些犹豫了，“可……他家里好像也不一般，我这样的太高攀了吧？” “高攀什么？你比他小十一岁，他这才叫老牛吃嫩草呢。他这么多年也不找，听生生说，只要他爸肯结婚，他爷爷奶奶就要欢呼庆祝了。所以你只管自己想不想，别的都不是问题。” 停下来，看霍宁听得入神，苏禾禾问:“你说你再找个条件普通的做伴过日子就行，我没猜错，你是要找个前头有孩子的对吧？” 霍宁苦笑点头，“我不能生，也只能找这样的了。” “那你图什么？钱没你挣得多，长的还一般，万一那家孩子再不省心，你哪来的清静日子过。生生什么样你都知道，你跟贺锦坤的事儿他比谁都赞成呢。家里没矛盾冲突，日子才是岁月静好。好了，我就说这么多，见不见都在你。”苏禾禾最后说道。 “这样，你慢慢想，我先走了。”苏禾禾就要开门离开。 “那苏指导，你帮着安排见见吧？我想试试。”霍宁喊住她说道。 苏禾禾笑道，“这就对了，啥时候也不要看低自己。你要相信自己谁都配得起。其实贺团还挺急的，估计那边会想明天就见面的，你做好准备呀。” 听苏禾禾这样一说，霍宁脸不觉就红了。 送走了苏禾禾，霍宁又自己坐了好一会儿，静品着苏禾禾的话，也想通了。最关键的是，她真的很喜欢贺生生那个孩子，在她心目中，都可以跟打小看大的小豆子比肩了。 开始可能只是看着苏禾禾和小豆子，爱屋及乌了。日渐就不是了，那孩子是个很仁义有礼的孩子，你对他有一点好，他都会记着，回头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给你帮回来。 想到能有贺生生这么个儿子，霍宁对这次相亲就少了很多排斥。 而贺锦坤那边得了准信，知道第二天就可以相亲，他破天荒的打开衣柜，对着不几件的便装，考虑明天是不是换常服能好一些。 他根本想不到，这次能得以相亲，全是他儿子招人稀罕，他只是个顺便的。 —— 二十九号是礼拜六，贺锦坤按时下了班。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他六点就到了筒子楼。听从贺生生的建议，说他还是穿军装最无敌帅，贺锦坤还是一身军装，不过却是崭崭新的一套。 这样的表现很加分，苏禾禾决定可以斟酌着帮他说几句好话了。 见面是在第三方，媒人朱巧玲的陪同下，在苏禾禾的小套房里进行的。 因为这件事是朱巧玲提头，所以她被苏禾禾给委以重任，做了媒人。 这样的人生头一次，在学着转变放开的朱巧玲很愿意有这样的煅炼机会。 全程很尽责地给两人说和铺垫，虽开始有些拘谨，但有积极表现的贺锦坤配合，她的媒人第一秀，完成度不错。 面对面见到霍宁本人后，贺锦坤就进入了主动热情的模式。 他这样是意味着什么，苏禾禾几个过来人又怎会不知道。 走廊里，看着朱巧玲领着人去了苏禾禾屋，这边钟媛对着苏禾禾聊着观后感，“这回巧玲的谢媒礼是收定了。两人都好看，看着就般配，这个媒做得没说的。我搁旁边看着心情都好。不像我妈，眼里盯着的都是家世和级别，人长得歪瓜裂枣她全看不见。但凡她往好看了找，我没准把持不住就同意了。” 苏禾禾这才发现，这个钟媛貌似颜狗啊？ “你喜欢好看的？”她问。 没想到却引来了钟媛的倾诉欲，“昂，不然我当初咋会嫁给那个王秀峰。禾禾你是没见，他长得白白秀秀的，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不然我怎么会嫁他呀。他一家子巴着我舅家，我舅家又巴着我妈，我们兄弟姐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这两家人了。那会儿我妈求我一时心软，王秀峰长得也真勾我，就没顾我爸和兄姐们的反对嫁了。怪我年少识人不清，没看出人家是王家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根本就不屑娶我，所以这么些年我被百般嫌弃也是活该。” 钟媛的事，苏禾禾早从安华和丛敏丽那里听了个大概。 但米玉茹为着娘家的脸面，严禁子女往外说这些。所以安华和丛敏丽关于钟媛的婚姻也不知太具体。 只知那个王秀峰是钟媛舅妈的亲侄子，和钟媛算是亲上加亲的。 若按钟媛的说法，二伯母米玉茹还是个扶弟魔？扶到连亲女儿都要坑？ 苏禾禾都不知该说啥了，而且钟媛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也不需要同情。 她语调轻松地调侃道，“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会儿咋还没改？还总盯着人好不好看？” 钟媛挤眉对她笑起来，“这怎么改？对着不好看的脸，我真没法睡一个被窝里。禾禾你也别大哥笑二哥，你当我瞧不出你和我是一路的吗？不然钟湛住院时，咋还传出来剃了头怕你嫌弃的话来？” 靠之，这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那天去医院，我听几个护士在说这个。放心，就我听到了。”钟媛笑着给她解惑。 想想，就知道了也没什么，钟湛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桩两桩了，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那副样子，早晚都该听说了。 苏禾禾痛快承认道，“是啊，钟湛要没长成那样儿，确实入不了我的眼。” 这边两人玩笑几句后，钟湛今天早下班，约好了今天去安华那里，苏禾禾赶紧带着小豆子开车走了。 剩下钟媛转身准备去厨房，该做晚饭了。 却不想旁边门开了，谭立民走出来，堆叠起明灿笑脸，“钟媛姐，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不？” 对着谭立民那张眉清目秀的脸，钟媛心情更好了，“说说，只要姐能办到，都行。” “姐你肯定能办到，你让我搭伙吃饭呗？”看钟媛拧眉，谭立民赶紧又说，“姐你做饭太好吃了，我搁旁边看着太馋了。我也不白搭伙，咱家里有什么脏活重活都交给就行。你做饭我也不干看着，洗菜切菜这些你都交给我。我自己咋学也做不好吃，姐，远亲不如近邻，你忍心见我天天饿肚子吗？”’ 钟媛狐疑地打量他，“你们演出队那么多人，你还找不到搭伙的？就我知道做饭好吃的都不少，哪用找我。” “姐，可只有你做得一手绵江好菜，你忘了我是绵江人了？你不知道我最盼开自助餐会了，你和我们苏指导做的菜最对我的口味，只有那会儿我才能痛快解馋。” 谭立民这样一说，钟媛心就软了。 第222章 女昏君 222章 七月三十一号苏立东一家三口和苏立辉开车回了汝城。 相看后,贺锦坤和霍宁开始谈起了老干部风恋爱。准确点说，是霍宁开始留贺生生在筒子楼吃晚饭,稍带着贺锦坤也以接儿子的借口,厚脸皮讨顿饭再走。 这么看起来，那天钟湛和曾勤还是教了他不少精髓，起码厚脸皮这招,贺锦坤发挥得还不错。 最让演出队男青年们不耻和眼红的是,谭立民这个装老实的，竟然能跑去找钟媛姐做了饭搭子。 受他启发,好多做饭手艺实在没长进空间的男青年，也开始挨屋找演出队的女同志们请求搭伙。 想也知道都被轰了出来。笑话,孤男寡女搭伙吃饭了，转头叫人误会,这不是耽误她们找对象嘛，赶紧起开吧。 男同志们只能灰溜溜退散,更妒忌谭立民了。小白脸就是眼疾手快,满楼就爽朗不拘小节的钟媛姐那里适合搭伙,他就给瞄上了。 倒是没谁会考虑汪主任家,咋也是自家领导,去吃饭哪能放得开手脚嘛。 转了两天，苏禾禾终于在刘主任找的几处地角,选中了一处。 刘主任一共找了三处地方，都各有优缺点,苏禾禾反复实地去看了好几趟，最终确定了一处。 还是考虑的距离因素,这里离筒子楼就隔一条街,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不过这处太破旧,得投入一些钱进行修缮。 是一处带院子的二层楼，且是私人产业。运动的时候被没收资产，后来做了废品收购站，损毁比较严重。 去年秋天房子收回来归还给屋主，屋主看到破旧的屋子，自己也不缺屋子住，修缮也需要不少钱，他是想直接卖掉的。可是房子太破了，而且房子占地面积还不小，买来后，还得投入份儿大钱才修得出来。所以至今无人问津。 房子越放越荒，这样下去没几年塌了都可能。所以碰到刘主任打听，屋主允了可以租。 听说这边是租来上课要用的，那肯定是要修房子的。屋主是位老先生，对金钱名利早豁达看开，房租只象征性地要了一年三百块的房租。 也正是因为如此便宜，刘主任才把这处当稍带给苏禾禾说了。 按他的想法，这处是最不能考虑的。 这栋两层楼比苏禾禾租的筒子楼占地面积都要大一圈，加上院子就更大了。这修起来，刘主任估计得万把块钱都挡不住。租来的房子，这等于是给屋主做嫁衣呢。 可偏偏苏禾禾最后就选了这一处。 论苏禾禾是咋想的，她当然是想给买下来呀。 这么一栋楼，还带着不小的院子。她实地测量计算过了，合理利用下空间，一层楼能隔出十二间教室。而这样一间教室是能容纳四十人的。若不快速扩张，辅导教室和英语培训暂时都够用了。 而这样一栋楼，屋主只要价二万五千元，苏禾禾狠狠地心动了。若不是想买，不然苏禾禾是不能考虑租这里的。 若按她想的改动，这栋楼的修缮改造，她预估最少也要一万到一万五，在这会儿都能买栋小四合院了。 而这栋楼若修好了，那无论是房价和房租翻倍都不可能拿下来。 她花了大价钱把房子修好了，如果屋主要收房，那她真要郁卒死了。 屋主老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可他是有子女的，苏禾禾不想考验人性。 不过买楼可不是租楼，连买带租，至少要三万五六千块。苏禾禾有些难以定夺。 六月租排练室和买乐器花了六千六百块，家里花销也添了几百块，她归拢了下手里所有的钱，只有三万一千五百块。 所以，买这栋房子的钱够了，后续改造少差的钱，演出队随时有进账，倒也不是大问题。 虽说掏空了家里存款，钟湛早都是家里钱随她高兴的态度，所以苏禾禾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她之所以犹豫，也是刘主任给她提供的其中一处，她还瞧中了一套二进带花园的大院子。里头的房屋和园子留存养护得很好，只把卫生间改造成她想要的样子，稍稍粉刷打扫一下，就是她理想的金屋藏枝的园子。 这套院子位置也好，他们一家三口上班上学都更方便了。 住在卫戍大院，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其实都不方便。 钟湛也并不是在家门口上班。他的特种旅并不归卫戍区，给他分在卫戍区大院住，也是因为军总机关那边当时没有合适的房子。且卫戍区住着，钟湛上下班也不远，这边的房子也更好些，就给他分到了这边住。 年后精简，军总这边倒是腾出了些房子，还询问过钟湛要不要换房。那会儿小豆子都入学了，苏禾禾也买车了，都不想折腾搬家的事儿，就一直在卫戍区这么住了下来。 而且军总机关的房子和卫戍区的房子，条件制式都差不多，住哪里都没什么大差别。 苏禾禾之所以想买房搬出来，一是她自觉都说了多少次要给钟枝枝住金屋了，当然要及早兑现，以显她对枝枝的爱重。 再一个就是，军区大院里住了这么多年，是真不咋有。虽然现在是独门小院，可邻里间都是紧挨着，仅靠低矮的栅栏相隔，在院子里四下看，前后左右的邻家可说一览无余。 以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可能的忽略这些。 现在有能力改变了，苏禾禾是真不想住了。 而且她现在收入多了，家里吃穿用花销超出邻居们太多，时间长了，落到邻居们眼里总会引来窥探和猜测。不止她不喜欢，就是钟湛也是烦的。 之前她玩笑有了金屋就搬出来时，钟湛欣然向往的样子，苏禾禾就知他是不反对搬出来的。夫妻俩很多观念和想法是一样的，都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生活被过多打扰。 所以，第一眼见到那套院子，苏禾禾就想入手拿下来做金屋。 而二万四千块的房价，两进保存完好的房屋加花园，错过了就再没了。纵以后还能遇到差不多的，这样的院子，本就不多，物以稀为贵，也不缺识货人，也绝不可能是现在的白菜价了。 二层楼是事业所需，四合院是要给枝枝的金屋，苏禾禾头一次这么难以取舍。 最后，哪个都不想放弃，她决定冒下险。先买院子，培训室的楼签租赁合同。等三四个月她肯定能攒够钱，到时再拿下来。 那套院子的主人不在燕城，苏禾禾说了买房的意向，房主说一周内赶来。 而买楼的想法她还没和刘主任说。刘主任也是社会老江湖了，自然觉出这样租用要担的风险太大。 趁着明天才交租金，他时不时就到苏禾禾面前进言几句，想让她收回成命。 苏禾禾下了决心就不后悔了。想到那套院子，她觉着值得担这个风险。她想着大不了就是赔掉一万多块的修缮费，她赔得起。 苏禾禾也没想到自己会本末倒置。从投资角度来说，也是占地更广的二层楼更具价值。而且培训教室扩大了，她的收益也会成倍增长。四合院再涨价，肯定也是快不过她挣钱的速度的。到时再慢慢寻个合适的买就好了。 可她现在却钻了牛角尖，一心想给自家的钟皇后先置金屋。属实有点拿江山社稷买枝枝一笑的作派，色令智昏的昏君没跑了。 可刘主任也太锲而不舍了，苏禾禾很想现在就去把租金交了，让刘主任念无可念。 正想着是不是找借口出去转转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 苏禾禾随手接起，却是叶前进小心翼翼里却透着兴奋的声音，“姐，我这里有个不知你要高兴还是生气的事儿，姐，你要听吗？” 第223章 合同 223章 似曾相识的话,久远的记忆，苏禾禾顿了一下。 “说吧，你们又做什么好事了？” “姐,你的《大楚英雄传》有人想找你谈出版。这算是好事吧？”叶前进小心询问道。 她的武侠巨著？多少年了？苏禾禾都快忘了这回事。 “你们怎么给带过来了？还狗胆包天的又给人看了。”苏禾禾语气平静地问道。 非常时期过了,这会儿也不用怕人看了,她已经没所谓了。 那边叶前进听出她没有生气,语气跟着欢快起来，“姐,你不知道放假前我们同宿舍好几个都在看武侠，还夸得天花乱坠的。 我跟着瞅了两眼，别人的书我不想评价。可姐,看了你的《大楚英雄传》,一般的武侠书真入不了我的眼了。 本来我不看,也不想理的。可他们总在我耳边说什么绝世好书的,我没忍住说他们没见过世面。 他们不服,让我别只嘴上吹牛,有书就摆出来,大家自会品鉴。我想着现在也不用避着人了，就拍出来给他们长见识了。” 苏禾禾猜就是这么回事，“那之后呢？怎么还扯上出版了。” “我们宿舍卫家兴是最后才轮上看的，放假前他还差最后五本没看完。 他人不错，是个讲信用的,又一个劲儿求我，因为他家是燕城的,我就让他把五本书带回家去看了。 他家里表哥是什么南星出版社的编辑,这两天来燕城出差,刚好住在他家里,这不就看到了。 姐，谁看到这本书能放得下嘛。他还是编辑，更识货。这不非找卫家兴问我，想替他们出版社谈出版。姐，你有想法没？”叶前进把前因后果都讲了。 苏禾禾没想到当初不过是想给刘少睿解闷，一时兴致写的书。她都要尘封遗忘了，今天竟有人要谈出版。 南星出版社可不是小出版社，苏禾禾前世都闻名已久。这是国内几家最具实力的出版社之一，是口碑和大部头好书的保证。 虽然不知道南星现在是个什么地位，但苏禾禾先入为主，觉着是可以信任可以谈的。 尤其还是在她又想买楼又想置金屋，却钱不凑手时，苏禾禾很意动。 “那要怎么谈？”苏禾禾问。 “姐，卫家兴和他表哥就在筒子楼这边，少睿和大江正陪着在隔壁呢。你回来还是我们领他们过去？”叶前进无比积极地游说着。 他们三个小伙伴比谁都希望苏禾禾写的这本书能出版面世。他们坚信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好武侠，该被更多的人追捧夸赞。这样无人知晓地埋没在书柜里，太委屈了。 这本书可说承载了他们三个人的青春年华，在那样贫瘠无书可看的岁月里，这本书就是他们最珍视的精神食粮。一套整整三十六本手抄的笔记本，三个人每人又手抄了一套，重刷了多少遍早已数不清。 现在见苏禾禾不反对，他就想尽快促成。 “那你们等着，我这就过去。”苏禾禾说完挂了电话。 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着还搁那里不甘心的刘主任，不忍他再自我折磨。 “刘主任别上火了，我这就去弄钱。如果顺利，那两层楼咱也买下来，这样你该放心了吧。”说完，苏禾禾挥手闪人。 留下刘主任目瞪口呆中：苏指导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要把那两层楼也买下来？这得多少钱呐！ 他想追出去细问，外面车子启动开走的声音传来，他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抓心挠肝地，刘主任再也坐不住了。 —— 苏禾禾开车去了筒子楼，刚停好车。听到声音，刘少睿三个人和叶前进的同 学卫家兴和他表哥都迎了出来。 等见到苏禾禾本人，本来兴冲冲出来想表达一下涛涛景仰之意的卫家兴表哥，羞怯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构建出那样一个辽阔磅礴的武侠世界的作者，会是这样一位丽质无双的绝代佳人。 若不是知道眼前几个青年都是名校的大学生，再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向凯旋是真不敢相信的。 开始知道作者是叶前进三人的姐姐时，他就惊疑了会儿。后来自我消化后，他想像的是带男子气概的飒爽的近中年女性。 可眼前的人，完全颠覆了他的设想。 看他踟蹰不前的，苏禾禾大方地先上前一步，微笑致意，“你好，我是苏禾禾，是南星的编辑对吧。” 向凯旋这才恢复常态，赶紧点头，“对，我是南星的向凯旋。苏同志超乎我想像的年轻有才华，见笑了。” 寒暄毕，一行人重新回到一楼的办公室，开始商讨。 向凯旋来之前已经请示过南星的主编了。 向凯旋实在太喜欢和推崇这本书了，自掏腰包在邮局打电话回去，不仅是为了让自己主编不要错失这本书，他还想社里给予这套书绝对的重视。 南方邻近港区，去年就有港区的武侠陆续从民间的渠道传过来，南边跟着刮起武侠狂潮。 开始有很多人模仿港区武侠大家的作品仿写，他们南星出版社就收到过不少投稿。 可就如东施效颦，写出来的都不太尽人意，反正向凯旋是绝看不下去的。好在他们主编也是一样看不上，别的出版社都在刊出这类时，他们南星坚决抵制了。 可前天在表弟手里抢来看到的这本《大楚英雄传》却让他惊为天人。同是武侠，却和港区那几位大家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但同样让人手不释卷，只想击掌赞叹叫绝。 这样的作品，向凯旋百分百肯定，一经出版，绝对会引起轰动效应的。 而这部作品的作者，他想给争取高规格的稿费。 所以昨天他讲电话足足花了两个小时。他节选了觉着精彩绝伦的部分在电话里读给了主编听。 他本意只是想说服主编。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主编一个劲儿的让他往下读，全忘了这可是长途电话。 若不是他提醒主编，再读下去他兜里的钱不够交电话费了，主编才意犹未尽地没再让她继续。 然后主编交代他这本书一定尽快拿下来，稿费就按千字二十块算。连带他的长途电话费，让留好单据，回去给他全额报销。 苏禾禾听向凯旋摆出条件，才知道现在稿费是真不咋高。 千字二十块已经是业界最高的稿费标准了，南星足够高看她了。不然小透明作者，千字六块一样拿得乐呵呵。 默算了一下，她这部应该有362万字，就是72400块。 这要是前世，这点稿费？她肯定就自珍自赏不卖了。 可现在嘛，想到二层楼，想到金屋，她没那个说“不”的底气。 算了，换钱给枝枝修建身房，能博他一笑，这部书也是物尽其用了。 向凯旋是书生气很浓的人，只聊了几句，苏禾禾就知这是位只专注在自己领域的实在人，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 所以苏禾禾同他同很快就敲定了出版合同。 不过苏禾禾也不是一点要求没有，关于出版期限，苏禾禾只肯签三年，且只是国内的出版权。 因为现在根本没有规范正式的著作权法这些，沿用的一直是五六十年代笼统的政策规章，如果有心是很容易钻空子的。 所以苏禾禾在合同中，又特意标注了，海外版权和影视版权还是归她本人所有这些。 向凯旋没想到苏禾禾连这些都懂，不过想到她可是燕大的高材生，博闻些也是正常。 对海外版权和影视版权这些，他是觉着多此一举的。类刊发海外版，在他来看根本是不可能的。还有影视？半天他才搞懂这是电影和电视剧的简称，这就更没必要了。签了多少出版合同了，他还第一次见到这个说法的。 不过无关紧要的写就写了，他最在意的是只签三年的出版权。他跟苏禾禾说最少要五年的，南星签的大部分都是十年以上的。三年的他不好破例。 苏禾禾放下准备签字的笔，淡然微笑，“那方同志，不如就从我这里开先河吧。” 苏禾禾又不是傻的，她以前是没往这块儿想。现在通过向凯旋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的这部书应该很有市场。 向凯旋这人她印象不错，给的又是最高市场价，她也不想再费时费力多问几家，若大家谈得拢她签字拿钱就可了。 可这得是她不太被压榨的情况下。三年后，她的书绝不可能是七万多块就能打发的。 她还没到视金钱如浮云的境界，她不占别人便宜，别人也不能一点点钱就想无限地打发她。 苏禾禾并没有咄咄逼人的举动，只是云淡风轻地坐在里，向凯旋却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 想到在这楼里感受的不寻常，还有苏禾禾竟然有出入有自己的车。在在表明她绝对有能力和实力另寻网 第224章 坐等 224章 虽是八月天,筒子楼里穿堂风爽透，向凯旋进来后本散了大半暑意，这会儿又开始有汗流浃背的感觉了。 看苏禾禾的态度,就知道三年期限是苏禾禾签约的底线,向凯旋只好再找主编拿主意。 他这会儿发现，苏禾禾这些人特别周到得体。在他提出打电话时,除了他表弟外,四个人都退去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这些细节,种种都表明这些人的从容有度。想到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向凯旋就知道七万多稿费,在他自己可能是巨额数字,对苏禾禾来说,可能就是笔挣不挣皆两可的收入。 向凯旋不再拖延，赶紧给主编又去了电话。 那边听到向凯旋说完，主编就知道这是遇到不差钱的了。放弃又实在不舍，那就只能妥协。其实一部消遣类的武侠，主编认为三年时间也足够了，哪可能三年后还要一版再版的。 不过谨慎起见，他到底让向凯旋补充了一条，三年后，若续签，南星有优先权。 挂了电话,抹把汗，向凯旋又到那边和苏禾禾商量加上这条。 这点苏禾禾当然没意见,能长久合作是好事。 于是重新手写了合同,两边签字按手印。向凯旋竟还带着南星出版社的合同章,盖上后,合同生效成立。 看苏禾禾对他竟能带着单位章出差颇有怀疑的样子，向凯旋跟她解释，他这次其实是来签另一位作者的书的，主编特批他带着合同章来的。没想到那本双方因为稿费谈不拢搁置了，反而签了苏禾禾的。 为此他和主编都觉着更值得，不虚此行。 向凯旋说他下午的火车就回去，后天上午就能到达株城。他会马上回单位把合同交上去，争取下午就让财务给她办理汇款。 这真的很效率了。 刚在隔壁，刘少睿三个给苏禾禾科普过，南星现在只是在南江省有些影响力的出版社，远谈不上后世的行业楚翘地位。 而且苏禾禾记得，南星不是在特区澜城吗？现在怎么是在南江的省会株城？难道是此南星非彼南星？ 不过这会儿见了向凯旋的高效率行事风格，南星是不是业界大佬都不重要了。 看着把三十六本手抄本往刘少睿找来的行李箱里装的向凯旋，苏禾禾比较关心的是，“向同志，咱后续不需要修稿吗？” 向凯旋抬头回道，“苏同志，最后五本我都看完了，你写得太好了，内容精彩就不提了。只行文流畅没有语病，连错字都没一个，这都很了不得了。我觉着没什么要修改的，回去我们再例行校对后，你这部作品我们是要尽快刊印的。” 知道不用修改就行了，之后要出装修图，盯着两处地方的装修，高考下分还要忙招生，她是真抽不出时间埋头修文。 送走了向凯旋，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却再绷不住了，欢呼着蹦老高。 五年多了，他们共同守护着这部书，这部书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现在能亲见这本书得以出版，想到更多的读者会和他们曾经那样，废寝忘食，如痴如醉，这一刻的兴奋和激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儿，三人觉得必须安排一顿自助餐才行。 这个可以有，苏禾禾准了。 不过三个弟弟要自掏腰包的想法挺美好，也是能想想了。 苏禾禾开出条件，“想付账，找到女朋友就可以呀。”三个人还单身没够呢，老实拿了姐姐的钱买菜去了。 苏禾禾算着收到钱咋也得一个星期后，她寻思得让刘主任赶紧去和老先生把合同敲定，先把二层楼拿下。 刚好四合院的房主还要等几天才到，若稿费能同时到是最好的。若不能，她也可以跟谢清瑜那里先借来周转，等稿费来了再给她就行。 谢妈可是真正的资本家小姐。下放前，她把自己的嫁妆都交给谢清瑜带走。平反回来后，谢清瑜要还她，谢妈直接说她就谢清瑜一个女儿，本来就是给她的，还什么。 如此，谢清瑜才是真富婆。她什么都不瞒苏禾禾，告诉苏禾禾不算金银珠宝，她只存款就有四五十万，让苏禾禾需要钱只管上她那里拿。 这不，需要周转，苏禾禾连婆婆安华都不考虑，要找的就是谢清瑜。 她拿起电话给刘主任说了两处房产她都要了，让他快点去找老先生重拟合同。 见苏禾禾来真的，出趟门，两万多块的两层楼说买就买了。轻松的语调，买件衣服都没这么快。 上班马上就两个月了，对他都是透明公开的，演出队的收入情况刘主任早都了如指掌。就是辅导教室那里的，他也都清楚着呢。 他反复细算，苏指导也挣不到这么些，最少也要差套房子的钱。 刚苏禾禾说去弄钱的话，也表明他猜得没错。 虽说再三四个月，苏指导也能把这些钱赚回来。可这两个月他也发现了，苏指导这人太敢花能花了，等过几个月，她不定又有什么新花样了。而苏指导的新华样，那都是最少几千打底的。 这样下去，苏指导还咋存住钱呀。那位钟旅长真心宽呐，这都没见管一嗓子。 刘主任这么胡乱想着，也不耽搁他脚下生风地去办苏禾禾交代的事儿。 虽心里感慨苏禾禾花钱如流水，可这样的投入，于辅导教室的发展确实如虎添翼。身为其中的一员，他的事业发展自然也要一路向好，只想想刘主任就充满干劲儿。 —— 二层楼房主老先生没想到自己的老烂楼真有人买。 之前虽然租出去了，他也不是很踏实。总怕刘主任这边实地要修缮时发现不值，来跟他退租。 现见刘主任转头回来说不租改买了，老先生生怕夜长梦多，说契税手续费这些都算他的，拉着人不放，要下午就把手续都走完。 其实刘主任并没跟老先生说死要买，他是想先表达想买的心思，然后看看往下再落点房价的。 哪成想老先生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全当这卖房的事儿已说成。 刘主任没办法，给苏禾禾打电话求助，想让她以真正的买主身份过来把房价压一压。 可这么大一块地皮，还是中心地段，后世都是有市无价了好嘛。苏禾禾怎么好意思讲价。 她直接取了钱开车过去，对刘主任各种示意的眼神皆无视。二万五千块，二十五捆十元大钞，一分没讲，摆到了老先生面前。 现在也没谁买房卖房的，没人排队，办手续很快，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房子就过到了苏禾禾名下。 老先生经历了多少风雨，刚刘主任的眼神官司他怎会看不懂。 问得知道苏禾禾还是燕大的学生，他对苏禾禾印象极其好。临别时给苏禾禾留了自己家的地址和电话，说自家藏书很多，苏禾禾若有需要或感兴趣，往后可以做个书友来往。 苏禾禾微笑答应，目送老先生离开。这位老先生风雅健谈，是位饱学之士，人也很想得开。如此苏禾禾真心希望，几年之后，他和他的儿女们不会为今天卖房的行为后悔。 得嘞，回头看到刘主任颇有怨念的表情，苏禾禾还得先安慰他。 “刘主任，至多能讲下来三五百的，学校开起来多招几个学生就有了。你就当讨个顺顺当当的好彩头了。” 刘主任却不好糊弄，开始跟她提前约法三章，“苏指导你这样不行，那个四合院子还是等我都写好合同了，你只来交钱吧。” 看到自家刘主任确实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了，苏禾禾也不敢再顶风上。“行，眼不见为净，你谈好了价我再去。” —— 都不用苏禾禾多吩咐，刘主任第二天就喊来承接盖房的大师傅们到二层楼评估。 让他们给出修缮意见并核算出所需费用，刘主任也要搞个工程竞标。 他这是受苏禾禾两次的演出发布会启发，提炼出来的法子。 第225章 坦白 225章 买二层楼的事儿,当天晚上吃完自助餐回去，陪在桌边看着钟湛吃她打包回来的饭时，苏禾禾就都说了。 虽然钟枝枝从不管她怎样花钱,可外头她在忙大事小事,回家后苏禾禾还是喜欢都跟他细说。 而钟湛也很愿意听她说这些，有时还会给她不同角度的意见,常令苏禾禾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回也是,苏禾禾告诉他花了两万五千块买了栋楼,可能后续还要投入一万几千块修缮改造。 钟湛就跟她花的不是大几万一样，夹一筷子蜜汁儿小排喂给她,笑容带着点点轻佻熏然,,“那以后是不是该喊你苏校长了？苏校长辛苦了，以后为夫专为你在家洗手做羹汤，记得糟糠夫不能下堂啊。” 筒子楼吃完自助餐，小豆子就被贺生生拐去自家住了。 现在兄弟俩经常两边家里轮换着住，具体住哪边，两人都是临时看心情。 儿子不在，钟湛这边还吃着饭，嘴上就放肆起来。 心里藏着事儿，苏禾禾只睇他一眼，“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而钟湛却急在另一桩事上，碍事儿的儿子不在,机不再来啊。他快速扒饭,大块朵颐起来。 男人色字上头时,是不能指望他多想的。 苏禾禾又容自己逃避了一天。对自己早年写过武侠的事儿,她是真羞于启齿啊。 那会儿一心为了让刘少睿体验爽爽爽，她都写了什么啊？男主各种装逼，扑面的古早霸气邪魅耍帅…… 她现在根本一眼都不能看了。 而且知道是她写的书，钟湛一定会看的。她能接受别的人看，可一想到钟湛会看，还可能会代入联想一下，苏禾禾就悔不当初。 都是年少无知惹的锅，还没法逃避。 虽然她是想等院子里装修和钟枝枝的健身房全部完善到位，带他拎包入住的时候，才跟他说买院子的事。 那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小惊喜，拖到现场说完全没毛病。 可这巨额的稿费收入，这要不说，性质就严重了。这完全是不拿钟枝枝当干部啊。 第二天母子俩一起回家，苏禾禾知道自己再不说，小豆子也不定哪句就会蹦出点啥话带出来。 还是在饭桌上，苏禾禾发狠跺脚后，只低头装夹菜，状似闲话家常一样，“枝枝呀，我前几年无聊想哄刘少睿玩儿，写了本。前阵子被叶前进他们拿到外面给人看到了，他同学家里刚好有在出版社工作的，这几天过来找我签了出版合同，我就顺带赚了下稿费。” 可惜苏禾禾没能蒙混过关，她旁边还坐着个间歇性坑妈宝钟怀勉。 而他何时转换上线，真的没人能料得先机。 这不，这会儿恰就是机缘巧合的时刻，他上线了，“爸，你知道我妈稿费多少吗？七万二千四百块，是最高规格的稿费哦。原来我还是抵估了我妈妈，跟她比，我都不配说天姿聪颖了。” 钟湛之前正回味昨晚的情热时刻，相知莫过枕边人，苏禾禾就是看到他闪神了，才抓紧说了的。 钟湛的注意力立刻转回来，兴味十足地盯过来，“苏禾禾，什么样的，那我一定要拜读一下。” 苏禾禾再一次地想捂脸逃遁，巧笑软糯地求告道，“别看了呗？真的就是瞎胡乱写着玩儿的，当时就是想逗逗少睿的。” “爸爸，你一定不要错过，少睿和前进舅舅他们都跟我说，妈妈写的书一级棒，绝对称得上开创武侠新派先河了，他们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我也很想看，可妈妈非说我是未成年，十三岁之前没资格看。”坑妈的小豆子再次上线。 苏禾禾这才知道，是自己不让他看自己的书引来的锅。 老公和儿子，都是她不想要的读者。儿子还好打发，说一句未成年还能挡几年。天知道，当时刘少睿才十四岁，她连脖子以上的内容都没写的。 而这会儿她最庆幸的也是这个，她没写什么十八禁小黄黄。 若是写了还叫钟枝枝看了，苏禾禾觉着这个家她说死了都呆不下去了。 没见，一听小豆子说完，钟枝枝就已眸光灼灼地看向她，“苏禾禾，我想马上就看。” 虽然他并没说别的，可苏禾禾敢百分百肯定他想歪了，以为自己写的是什么香艳类的。 这下羞耻感没了，换成了羞恼。 小豆子在，她还不敢露骨反击，只皮笑肉不笑地，“钟枝枝，那是一九七三年。” 钟旅是多么机敏的人，马上回过味来。 可人家脸皮就是厚，一点都不以为耻，反而还学会了反将一军，“苏禾禾，你写的书，少睿大江和前进都知道，都看过，唯独瞒着我，我觉着我受到了很深的伤害。那什么，书就别藏着了，赶紧给我瞧瞧。你和儿子总说的精神补偿啥的，苏禾禾你懂吧？” “爸爸，还有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被苏禾禾同志瞒得好苦。”钟怀勉又乱入进来。 看着这不依不饶的一大一小，苏禾禾根本躲不掉。索性破罐子破摔，神情恹恹地仰靠在椅背上，“准了，等会儿我就给你们翻出来。钟枝枝，你今天就睡到儿子房间里，你俩一起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妈妈，你的意思我也能看？”小豆子惊喜地喊着。 钟湛没想到苏禾禾在这儿给报复回来，试图挽救，“小豆子太小，就听你的，等他十三岁再让他看。我还是回咱们房间看吧？省得叫他钻了空子。” “爸，你不带这样的，你这是损人利己。妈妈都说可以的，她是作者她说了算。”小豆子抗议道。刚还齐心协力的父子，转瞬内讧反目。 苏禾禾还是懒懒地，“钟怀勉这样的，少睿他们三个的书他还看得少吗？我之前是不想给他看找的借口……” 咦？不对，好像有转机？她还可以救一救？ 苏禾禾赶紧坐正，她巧笑倩兮地看着钟湛，“钟旅，小孩子都能看的破武侠有什么看的，我自己是见了都要吐。你要想看就睡儿子屋，什么，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才能回房间。一共三十六本，钟旅你一个月能看完吗？你不想陪我啦？咱们自己说说话多好呀？” 扑闪闪地眨着美眸，苏禾禾也是拼了，隐晦着把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钟湛粲然笑出声，眼里带着别样深意，“苏禾禾，话都是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舍得不陪你了？嗯，我听你的，在家我肯定不看，专陪你。你的书我装着，午休的时候我再慢慢看。等晚上咱们好好说说精神补偿的事儿。” 苏禾禾这才知道，若论玩起套路，钟枝枝也不遑多让。 有小豆子盯着，苏禾禾到衣柜里拉出她早年从苏家带出来的旧行李箱，放倒打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三十六本，就是她的大作《大楚英雄传》。 钟怀勉小朋友生怕她反悔，拉起箱子就回了自己房间，还在里面反锁了门。“爸爸，妈妈，今晚没事都别打扰我呀。” 钟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答应着“臭小子知道了”，赶紧也拉着苏禾禾回了房间…… —— 第二天，被钟湛需索了一晚，精神补偿还没谈拢，苏禾禾已经够欲哭无泪了。 然后大早上还得面对儿子层出不穷的，关于《大楚英雄传》的剧情人物探讨，再看着儿子眼里重新焕发的对老母亲的狂热崇拜眼神，苏禾禾揪着额头，“我宣布，在家里禁谈我的，不然我真要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还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钟怀勉同学赶紧做拉拉链状，表示自己要绝对闭嘴了。 钟湛也很有眼力劲儿，悄悄地把书装背包里上班去了。 家里回归清静，小豆子解决了，可晚上的债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t 第226章 四合院 226章 八月六号,四合院的房主回来了，刘主任只是通知了苏禾禾一声，然后自己去找人谈价去了。 想想人家自己愿意卖房,自己不买,也有别人顶上。刘主任讲房价，人房主也乐意，遵循的是市场价，不存在占便宜之说。 苏禾禾就放过了自己,随刘主任自己去了。 就像苏禾禾想的,这处四合院保存的太好了，二万四的房价目前来说是很少人出得起,可慕名来看房的人很多。所以房子卖出去只是早晚而已。 房主人现定居在申城，这套四合院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 之前因为有人说买房，他来过两次。却都是被买方拉住不停的讲降价，还是五千一万地往下讲。 这事儿搁谁不恼？之后房主定下，想让他过来面谈，先交二百块。房子卖了,钱可以折到房款里算。你不买,那对不起,二百块就是给他掏的出行费，退不了。 这一招很有效,询价的人虽多，再没人提让房主回来商量了。 上一次房主过来，还是六月初的时候。 事实证明,刘主任这样的社牛,就是讲价也不在话下。 等苏禾禾赶过去交钱办手续时,就看到房主先生已经跟刘主任张口闭口都是“刘兄弟”了。 见到买主是这样年轻美丽的一位女同志,房主路先生眼里闪过些微讶然。 而苏禾禾也同样有些诧异，这位路先生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很确定，前世今生，她都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路先生三十几到四十间的年龄，白面斯文，衣饰讲究，谈吐有度。又是申城口音，燕城的这处四合院是祖辈留下来的别院，苏禾禾很肯定，他应该是申城商界大家族出来的人。 这样他卖这坐院子就不是缺钱，应该是想整合重置资产，再图作为的。 这些人亲族遍布港台和世界各地，借着这些人脉，又有政策的红利，很快就会恢复家族的鼎盛。 所以他是不会在乎这样一处院子的盈亏的。卖了院子的钱拿去投资，人家能赚回的更多，是房价的增速拍马也追不上的。卖房后悔一说，可以忽略了。 这样，刘主任把房价讲到二万三千块，省了整一千块，税也是卖方全包，苏禾禾就很坦然了。 交了钱，办了手续，苏禾禾名下又多了栋四合院。 开始听刘主任喊苏禾禾“苏指导”，路先生很奇怪。 商人的洞察力多灵敏，他见苏禾禾一个年轻女人开着车，花几万块买房眼都不眨。刘主任又是一副得力下属的作派，他推断这两位百分百是干私营的。 可这“苏指导”却又是公家单位的称呼，好像部队的人才这么喊吧？ 刚填办材料时，他知道了苏禾禾燕大学生的身份。 种种加一起，太矛盾了。 手续都办好出来，路先生再忍不住好奇，“两位能方便告之是做什么生意的吗？以后我们有机会或能合作一二。” 刘主任看向苏禾禾，这样的事儿，他不会自我主张。 路先生这样的人，将来都是商界大佬，指日就可腾飞。他们旧家族积累和手握的人脉，是不可想像的。 不用往远了说，明年澜城特区成立，政策一路向好，之后路先生这样的人，轻易是结交不上的。 苏禾禾心里一动，多条人脉总是好的，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一支各地演出的文艺团队，一家高考辅导培训机构，小本经营，让路先生见笑了。” 一名在校大学生，在时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敢迈这么大的步子，路先生自己都没这个魄力呢。他和他的家族还只是在整合资产，在观望时机呢。 说到演出队，他想到前阵子在申城看的演出，确实大有可为。 “小苏同志，我知道一个高水平的演出团体，我记得好像是汝城军区文工团驻燕城的分队，他们的表演形式你们真可以借鉴学习一下。他们两次来申城演出，场场都是爆满，黄牛票都炒到五块了，还有人抢不到。我两次都去看了，一点不夸张的说，港区那边比之都颇有不如。电话里我跟那边的亲朋说，他们根本不信内陆还能有比港区更时髦的歌舞表演。真想哪天能互通有无，让事实给他们开开眼咯。” 路先生这么高度的夸奖，那还要不要承认他说的就是自家的演出队呢？苏禾禾还挺不好意思的。 刘主任却没谦虚的想法，苏指导不好说，他可以来，“路先生，你看的就是我们演出队的表演。” 路先生还不大相信，“刘同志，那是部队文工团。” 苏禾禾接道，“嗯，我们确实都来自汝城军区文工团，目前和原单位还是合作的关系，演出队里的成员都是文工团现役退役的演员。” 路先生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对苏禾禾的做法大为赞叹。 “燕大的学生果然非同凡响，路某受教了。” 也是因此，他又对苏禾禾所说的高考辅导教室产生了浓厚兴趣，表示想看一看。 高考辅导教室倒罢了，可英语培训这块儿还有四十年的钱好赚，运筹得当，是要各地开花办分校的。 燕城之外，申城就是不可忽略的第二站。 申城发展，有申城土著路先生可咨询，总会少走不少弯路吧？ 苏禾禾欣然同意，开车带着路先生先去看了在修缮的二层楼，又转回去看了筒子楼的原教室。 这两处逛完，路先生已经被震撼住了。 这样的投资手笔和办学规模，若是在十几年前，他可能都不屑一看。 可这是七八年，多少他们这样的人家都裹足观望的时候，苏禾禾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就敢有这么大的行动力了。 而且从她能想出和原单位挂钩这样的合作方式，就知道她不是无脑莽撞行事，恰相反，她每一步都是审时度势的。 这样的高瞻远瞩，运筹若定，路先生真是被折服了。 等苏禾禾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里面四五岁的漂亮小男孩，正用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在讲课。 看着被苏禾禾关合的门，路先生满眼都是惊艳和不能相信。 他自己就是留英回来的，讲的一口让人艳羡的流利英语。可他自知，自己的发音是有外国人腔调的。可刚才的小孩子却不是，那是地地道道的英伦腔。 若只是这，路先生见惯世面的人，还不至于大惊小怪的。 他是因为有家族做依托，见得广也看得远，将来想发展，一定要学好英语。就他所知，不止是他们路家的下一代，就是申城好几个大家族里，都请了专人在教子弟们学英语。 而这事儿，各家还都是悄悄进行，没人肯往外说的。申城之外，他还没见有人这样做。 可这一刻，他竟在这里，看到苏禾禾这里也开始了，。 而刚那么点的小孩子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肯定有更高水平的人在他学说话时就开始教了。虽只是寥寥数眼间，极相似的眉眼，那个小男孩肯定和苏禾禾有很近的亲缘关系。 这才是路先生被惊到的重点。 路先生由衷地，“苏同志，你的眼光和见识，路某真是心服口服。” “路先生太过誉了，我哪当得起。”苏禾禾谦虚回道。 “真不是客气，苏同志是我要效仿的楷模。不知刚才那个小孩子，是你的弟弟还是……” “路先生是想夸我年轻吗？我太感动了。那个小朋友是我儿子，已经四周岁多了。” 这又是个预料不到，他一直当苏禾禾至多二十出头。刚还都想着家族里年龄相当的堂弟和侄子，哪个才能配得上苏禾禾呢。 压下惋惜，他又问:“那小朋友的英语是哪位高人教的？” “是我自己教的，可不是什么高人。”苏禾禾淡然回道。 第227章 保密 227章 苏禾禾这个燕大学生的招牌还是很好用的,聪颖的人学什么都会得法。 一个又一个意料之外，路先生还没气馁。 再问，“苏同志家里有留洋的长辈是吗？真是汗颜,我也有几年留洋的经历,水平还不如里面的小朋友，跟苏同志就更没法比了。” 看着这样孜孜求证的路先生，苏禾禾很想说是。可对将来可能会打交道的人，她只能实话实说。 “我家里没有留洋的长辈,英语是我自学的,还只是皮毛。” 这下路先生再难从容起来，“苏同志不是开玩笑吧？别的不提,只发音这块儿就不能做到。” 唉，确实挺难的。苏禾禾体会到“一个谎话需要无数谎话去圆”的艰难来。 不过她有个天才儿子，她是天才儿子的妈。举例说明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路先生，大多数人可能是这样的，我们这是少数个例。我儿子是今年二月份开始学英语的，你刚也看到他的英语流利程度了吧？他实际上比表现的水平还要高,全英文书籍他能无障碍。而我只是最初给他领进门,着重带他练的口语,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看书查阅英语词典自学的。其实不止英语，我儿子学什么都是这么快,我还没见他在学习上有什么攻克不了的。会与不会，全在他想不想学。所以，路先生你能理解吗？” 路先生看着苏禾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不过是来买栋院子,却实实在在长了这么大的见识。 先前看到的一切,已让他对苏禾禾发自内心的赞赏不已。 这会儿才发现,远不止这些。虽然苏禾禾只说了自己儿子，可这不是明晃晃地摆着吗？儿子是天才，能教天才儿子的妈，能平凡吗？ 再结合所见，她的眼光，见识，手腕，决断根本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具备的。也只有苏禾禾天纵之资，这才解释得过去嘛。 之后英语小课堂下课，小豆子出来找妈妈。路先生用英语和俩母子交流，母子俩用实力说话，路先生还剩的那点怀疑，尽散了。 三个人用英语天南海北的聊，跟不上的是路先生自己。苏禾禾和小豆子不光发音地道，词汇量丰富。两人知识面之广博，涉及到任何一个话题，都能信手拈来进行专业深入的探讨。路先生自忖平日涉猎甚广，是周围亲朋里少有的渊博之人。这时却根本追不上他们的思路。 这会儿面对母子俩，路先生决定回去要低调做人。 见识到传说中的天才，还是母子两人，路先生深感荣幸。这一趟燕城之行，最大的收获不是卖了院子，而是有了这样不凡的见识，真不虚此行。 他行程匆匆，等下的火车就要走。 临走，他认真记下苏禾禾这边的地址和电话，然后又把自己的一一写好交给苏禾禾，“苏同志，在你这里学到了很多，往后我们常联系。你若是在申城有什么为难的事，我路彦方定会义不容辞。” 让刘少睿开车送路先生去火车站，苏禾禾这边回到一楼办公室。 她虽保持着面色如常，可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再淡定不起来。 “路彦方”的名字一说出来，之前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有了出处。 这位可是了不得的大佬，创下了多少商界传奇。一直到2013年去世，他都是路氏家族的掌舵人。而路氏家族，可说是国内商界第一豪门巨家，在港区都是深具影响力，跺跺脚能让商界风云变幻的家族。 苏禾禾虽没见过真人，可旧报纸杂志上，路彦方的照片不要太多，想不看到都难。这会儿路彦方虽年轻，可五官轮廓，和苏禾禾看过的照片还是对得上的。 见到了活的商界大佬路彦方，而且还被他高度赞美了，苏禾禾好一个不真实的感觉。 —— 苏禾禾的稿费八月十一号才汇到，苏禾禾取了钱后，先去把谢清瑜的钱给还上。 这一向忙，她之前借钱也是电话里说要用钱，谢清瑜都没问她要做什么，要多少钱，就说随去随有。 二层楼工程报价是一万二千块，怕稿费来太晚再拖延工期，苏禾禾直接在谢清瑜那里拿了三万块。这样两处的房款外，还余一万三千五，打个余量也够了。 为给钟枝枝一个惊喜，又有被钟怀勉同学坑的血泪教训，这次买四合院的事儿，她对父子俩都瞒得死死的。 不止父子俩，买院子的事儿，就只他和刘主任知道。 刘主任那里她早都叮嘱好了，刘主任多玲珑一个人，听苏禾禾说完，就知道怎么回事。路先生到筒子楼参观，见他又要提院子的话头，刘主任马上就给遮掩转了话题。 每到这种时候，苏禾禾都觉着自己找到的是工作必备的最佳主任。 所以去谢家还款时，苏禾禾是自己开车去的。 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苏禾禾还是自己来，谢清瑜就知有古怪。 见苏禾禾又拒绝了留饭，谢清瑜对还想再劝的谢妈摆说，“妈，别忙了，她瞒着家里有猫腻呢。” 苏禾禾不乐意了，“有什么猫腻，我就是买了个院子，想等修好了再给他们个惊喜。怎么叫你一说，我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谢妈，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嘛。” 谢妈才不接招，“你俩的官司我才不掺和，到最后还是你俩好，把我晾一边儿了。好吃好喝都在这里，小豆子不来，我才不管你们的事儿。” 看着拧身走了的谢妈，苏禾禾笑倒在沙发上，冲她背影玩笑道，“看来我在谢妈这里失宠了。” 谢妈回头也笑，“还当你挺机灵个孩子，咋才看出来呢。” 这一下，屋里，包括谢家的阿姨都笑弯了腰。 笑声中，苏禾禾跟着谢清瑜上了楼。还是常聚的那间书房兼茶室。 苏禾禾把背包放下，拉开拉链，从里面把三十捆钱拿出来摞到几案上，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存起来。” “不用，到时让曾勤顺路存就好了。外头太阳还没落，跑一趟太热。”谢清瑜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说着。 找了处风扇能吹到的角度歪倒，苏禾禾也不想再跑，若不是必要的工作，八月酷暑，她也只想凉快呆着。 以前觉着夏天没有空调活不了，现在她竟觉着有风扇也很不错了。 家里，排练室，还有筒子楼她都陆续买了风扇，到上周总算所有的办公场地都有风扇吹了。不是她不想一步到位，而是现在买啥紧俏商品都要票，电扇票她四处搜刮寻么，也花了两个月才凑够数。 “你这么快就有钱了？你这挣钱的速度也太快了。演出票又涨价了？”谢清瑜问。 苏禾禾告诉她，“哪能那么频繁涨价，等九月份上新节目时再涨。是我挣了笔稿费，有七万多，今天汇到了。不然我也不敢一下入手两处房产。” 谢清瑜一下爬起来坐正，张口就是从苏禾禾这里学来的“靠之”，然后，“苏禾禾，你能耐大了。你写的什么，一下就七万稿费。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跟天才做朋友我压力太大了。我交友不慎，对不起我家小糖包呀，你家小豆子明显将来要青出于蓝的。不行，明天开始，我得煅炼他的抗打击能力了。” 苏禾禾才不惯她呢，“当初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和我做朋友的吗？你失忆了？” 谢清瑜横来风情万种的一眼，“我这不是怕将来小糖包怨我，先这么一说嘛。你可别给他说破。” “那得看我心情。”苏禾禾才不买账。 谢清瑜也不在意，拉着她追问稿费和院子的事儿。 知交损友，可说无话不谈。 也没有了在老公儿子面前的羞耻感，苏禾禾把自己多年前写了部长篇武侠，如今签出版，她又入手了两处产业的事儿都细说了。 228. 出成绩 五方书院火爆招生中。 228章 还了谢清瑜钱第二天,辅导教室就迎来了高光时刻。 高考出成绩了。 跟后世的所有参考的考生全部下成绩不一样，只是成绩过线的人出成绩。 成绩过线的人，会接到体检通知。到体检现场录入后,会拿到自己的高考成绩通知单。 这会儿不到录取结束，各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是不透明的。 所以拿到了成绩单，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考上了。但具体到哪所学校,则要等录取通知书。不过根据上一次高考,再结合自己填报的志愿,大体还是可以预估一下的。 这时的考生都朴实着呢，知道自己考过了都要乐疯了，能上大学已是万幸,哪还会挑挑拣拣。 吃水不忘挖井人,辅导教室的学生们，参加体检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筒子楼,跟苏禾禾和刘少睿这些留守的老师们报喜。 知道下一步招生需要,都很高兴地同意自己的名字写到光荣大榜上张贴出去。 全部统计完毕后,跟苏禾禾和苏立东预估的差不多，上线一百八十五人，约58的录取率。 苏禾禾觉着是正常教学水平,全员稳定发挥了。 可家长和同学们却知道这有多么霸气冲天。他们周围亲朋邻里一同参加高考的不少，可接到体检通知的跟凤毛麟角一样稀少罕见。 燕城几所以教学优质闻名的高中,录取率最高也不过百分之二十几。这边的58简直要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甭看辅导教室第一期只有三百二十人，可在这样振奋人心的数据面前,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考上没考上的，都在外面帮着不遗余力地宣传。 苏禾禾这边的光荣榜还没张贴出去呢,来报名的人已经要踩破门槛了。 苏禾禾虽料到了第二期招生会爆，可这样的反应速度下，她这边还是手忙脚乱了一阵。 即便说了学费涨价了，要十三块一个月。生怕报不上名，很多都表示要全额交满一整年学费。 不过苏禾禾还是没有松口收学费招生。 这次辅导教室闯出了大名声，必定会吸引一些啥基础也没有，却认为只要交了学费来复习就要保我考上的人过来报名。 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能招上来滥竽充数的。 高考估分结束后，苏禾禾就料到了这点。她和苏立东一起，出了份检阅基础的试卷。 所以，辅导教室二期的招生门槛提高了，想报名的同学先要来场考试才行。 初时的忙乱过后，又有钟媛和演出队的人过来支援，很快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 收费标准，报名需知和要求，招生人数这些，都清楚明了地写到海报上，张贴到走廊和报名办公室的墙上，以便来人随处都能看到。 知道要考试后，很多人果然退却离开了，而真正学习想提高成绩的是不惧任何考试的。很配合地，十六人一组，被引领着去考试。 新校址，二十四间教室，苏禾禾准备留出四间做英语培训外，其余二十间教室都要招高考补辅导生。 一间教室能宽松容纳四十人，这样满招就是八百人。是第一期的二点五倍。 学生增加这么多，教师队伍也要大力跟上。她准备这次苏立东和刘少睿他们四个人都不再带班了。事业扩大了，管理上也该细化。只她和苏立东肯定忙不过来，就需要刘少睿三个股东也参与进来。 还有英语培训这块儿，暂时只有自己人可用，刘少睿三个人的重心也要往这边倾斜。 这样原有的六位老师基础上，她还想再招十四位老师。一个教室一个带班老师，各科交叉上课。他们五位股东只要把控好教学内容和计划，她相信学校的口碑和成绩会继续突破的。 对于落榜的一百三十五人，苏禾禾也有大力度关照。这些同学如还想继续高考，可以还按去年每月十块的标准收费。 重点来了，这一百三十五人会单独组成三个加强班，排除不可抗力因素，承诺力保他们达到80录取率。而再一次落选的同学，到时也会返还一半学费。 不过这只是对第一期同学才有的特别照顾，之后就别想了。 这一举措出台后，落榜的同学们奔走相告，要被这个喜讯砸晕了。80再要考不上，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哪还有脸再退学费。 一百三十五名同学一个都不少，都回来接着复习。并坚决表示，再考不上也不要退学费。 苏禾禾对落榜生的优容做法，算是又做了一波广告。 五方书院是个有情怀有德行的辅导学校，已在来报名的人群中扩散开来。 经五位股东一致认可，辅导教室鸟枪换炮，有正式的名字了。五位股东各代表一方，五方书院，一目了然，琅琅上口，了解一下呀。 之前还极力遮掩，对外也打着大学生勤工俭学旗号的培训教室，苏禾禾怎么就敢这么扩大招生，连校名都大力公布了呢？ 苏禾禾当然不会冒进，她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盖因六月底，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的新政策出台了。七月开始，就有小吃店和小商铺在燕城街头零星开业。 开始了，就是一路向前。没谁比苏禾禾更了解这一点。 才有了后面她一系列的大手笔，让刘主任找地儿，买下二层楼改造新教室，扩大招生，对外公开校名…… 有刘少睿三个人大力宣传，回到汝城的苏立东及时知道了妹妹又大赚了一笔稿费，然后转头买了栋二层楼改造新校址的事儿。 对苏禾禾隔段时间就有惊人之举的事儿，苏立东已经麻了。 他能做的就是遇事协商，尽量不让她一个人承担了。 因为买车的事儿，他和朱巧玲在钱上已不再分彼此。知道苏禾禾买楼改学校的事后，朱巧玲把家里的存折都交给了苏立东，用行动表示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所以苏立东特意打电话跟苏禾禾说，二层楼无论花多少钱都兄妹俩一人一半。若不够，后续就从他的股金里扣。 亲兄妹俩对彼此的财务状况都门清儿，哥哥那几个钱，苏禾禾可不想给他掏干净了。 二层楼将来绝对会增值惊人，可时间跨度也不短。八十年代末燕城才出现第一批商品房，所以最少也是十年。 哥哥若资金充裕，苏禾禾当然要拉他一起投资挣钱，可这样掏光了家底就没必要的。 这个时代，只要有心，挣钱的路子有的是，根本不急在这一时。 苏禾禾直接给苏立东驳回了，“哥，我稿费没处花才想置业投资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想想苏禾禾手里最少有十万的存款，她还有演出队每月八千多块的收入，这么多钱花都花不完，多置几处房产确是正路。 荷包瘪瘪的苏立东认识到自己实力不足，遂也不再坚持一起出购房款，转而想工程改造费这块并入学校费用里。 这条苏禾禾也没同意，二层楼就是不用来做学校，她也是要改造修缮的，这个不能和学校经费混为一谈。 她只同意还和筒子楼时一样，补充定制桌椅和学校教学器材这些花费，实打实用到学校里的，才能归到学校费用里。 苏立东又提那么大一栋楼，只租房就要多少钱？筒子楼时，苏禾禾借口还没挣多少钱，给含混过去了。今年势必不能这样了。 苏立东这会儿又执拗上了，苏禾禾也不想浪费电话费和他掰扯，只说等他回燕城他们几个股东再讨论。苏立东这才停止了念经似的唠叨。 只用了一周时间，招生考试进行完毕。除了去年的一百三十五名考生外，五方书院又招入六百八十人，所有教室全部招满。 而这后续还持续有人过来想报名，甚至各处打听熟人，看能不能挤个名额出来。 229. 准备开学 钟家二房三房的聚会。…… 229章 二层楼的修缮改造工程在加班加点赶活,全部竣工也得要八月下旬。 五方学校开学日也就定到了九月四号，刚好是礼拜一。 筒子楼的桌椅还是新的，可以继续搬到新校址继续用。再订制缺口数就行。还是军总后勤处候处长那里下的订单。 又订了248套桌椅,还是每套16块，花了3968元。 对于苏禾禾和家里人隔不几天就来花一回钱，候处长已经习惯了。 现在就等着大学里开学,再招上来十四位老师,五方书院这边的大事就抵定了。 之前的六位老师辛苦了三个多月,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也是老员工了，苏禾禾准备给他们涨点工资外，再发点奖金,算是嘉奖和鼓励。前头账上还剩八百八十块流动资金,刚好可以花出去了。 八月二十五号起，燕城各大学陆续开学。 六位老师因为惦记辅导教室的工作,都比学校要求的返校日提前回到燕城。到燕城后,他们又都不停歇的来到了筒子楼。 而苏立东家三口和苏立辉八月二十一号就回来了。回来后,他就带着四个弟弟们投入到五方书院的各项工作当中。 等六位老师过来,也跟着一起忙碌。到八月二十六号，新书院已里外粉刷一新，桌椅已全部安置到教室,所有开学前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 剩下几天刚好放味儿散气，只等九月四号正式开学了。 全体回校明察暗问地,已经招上来九位新老师。加上几位股东，先保证按时开课就可以了。 苏禾禾不想降低标准和要求,她又给了一个月的时间量，让大家慢慢在自己学校多留意。 大小股东和新老员工一共二十个人，大家先坐下先开个会。 苏禾禾和苏立东两个分别讲了新学期的工作计划和要求。 也是为了激励,让新老师们知道，只要他们踏实努力的工作，学校是不会让他们寂寞付出的。 新老师们每月五十块的工资，这是招聘时都说好的，没什么疑议。 让六位老员工惊喜得是，新学期，他们涨工资了，而且一涨就是二十块，每月能拿七十块的工资了。 这还不算，当每人手上再被放了十张十元大票，被告之这是他们第一期工作表现出色的奖励时，心中的澎湃激动无法言喻。 九位新员工们心里默算，除去春节假和暑假一共两个月，这样刚好一个月八十块的工资。他们大学毕业，几年内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呀。 现在他们还只是大一下学期，在这里踏踏实实工作到毕业，生活费充足外，还能存下不少钱。若有对象，结婚的钱都不用家里帮忙了。 苏禾禾只开了个小会，让新老员工们彻底归心， —— 一忙再忙，钟秉岳终于赶在八月中旬调回燕城。 他回来了，钟媛也开始往娘家走动了。 特别是米玉茹提出让三房收养王玥的事儿太离谱，钟秉岳罕有地对她大发雷霆，逼着她给钟秉川和安华道歉。 对米玉茹和钟媛母女间的僵局，钟秉岳抽不出时间去化解。他只是当着小儿子一家的面告诫米玉茹，她已经坑了小女儿一次，再婚的事，她不应该也没资格再插手了。 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把米玉茹仅剩的那点体面都给揭了开来。 可米玉茹还不能不听从。若是钟秉岳再不待见她，米玉茹在这个家里就没任何话语权了。 虽然钟澈一家还留在家里住着，可丛敏丽她招惹不起，钟澈也不是以前全由她指派的时候了。家里的子女们等于全脱出了掌控。 按米玉茹原来的想法，小儿子和小女儿她是不准备放手的。可现在有钟秉岳撑腰，小女儿钟媛这里她只能先松手。 小儿子钟澈这里，米玉茹看着一到周末不着家的儿媳和孙子孙女，这可真是娶错了媳妇，一坏坏一窝儿。 她是真想不开，不该离婚的小女儿偏离了。她一心不待见丛敏丽，小儿子却一退再退，咋没想离婚呢？ 钟秉岳回来了，和钟秉川两兄弟时不常的就要聚一聚。 他们这个年龄，越来越喜欢儿女绕膝的感觉。两兄弟见面，肯定都是拖儿带孙的。 经了米玉茹在医院里闹的那么一出，安华是真烦了。 可钟秉岳的面子要顾，二哥也确实是好的，所以两家还是正常来往。 好在丛敏丽现在立起来了，米玉茹稍想找个存在感，丛敏丽连削带讽地，每次都能蛇打七寸地精准打击到她。 每当这时，钟媛只是冷眼旁观。钟秉岳和钟澈则在书房另招待钟秉川父子，顾不到也不想顾。所以米玉茹是足够憋屈。 八月二十七号，刚好是礼拜天，钟秉岳又来电话喊弟弟一家到他那里小聚。 因为钟媛和丛敏丽都在，也不缺说话玩耍的人，苏禾禾倒不排斥去。 钟湛和钟怀勉同志可以从家务劳动中解放一天，去二房就当度假了，所以也没意见。 至于讨厌的米玉茹，忽略就好了呀。倒不像安华那样，还纠结记着过继的事儿呢。 睡了懒觉起来，吃了早饭，一家三口悠哉悠哉地赶到了二房大宅。 到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钟秉川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三口人总是最晚到，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大夏天的，都是门窗大开着。进到院子里，就能听到说笑声从房子里传出来。 有管女声似有些印象，苏禾禾正想这是谁呢？ 旁边钟怀勉同学报出了答案，“妈妈，是四伯母。” 赵素琴？不年不节的，她怎么又来了？二房的人，这位是除了米玉茹，苏禾禾第二不待见的人。 三口人走进去，果然是赵素琴，跟大观园里的王熙凤似的，在那里大说特说，偌大个客厅都要装不下她了一样。 看到这边进来的一家三口，抢在钟媛和丛敏丽头迎上来，“八弟，八弟妹，小豆子快进来。我带回来不少土特产，都说你们一家三口最会吃，呆会儿尝完鲜给我出个意见，下次我就知道要往回带啥了。” 苏禾禾还记得，上次在安华那里，因为赵素琴提的给她娘家侄子补习的事儿，她们貌似交恶了呀。 那现在她这样热情又是为哪般？她越过赵素琴看向丛敏丽，丛敏丽眼神示意左手方向，苏禾禾顺着才看到，钟沐和赵素琴的大儿子钟怀琰也来了。 钟怀琰这边跟在赵素琴后头，礼貌地跟钟湛和苏禾禾问候着。 钟怀宸兄弟俩还有钟宝珊王玥也都过来喊了人，然后筒子楼的这一帮孩子亲密地找地儿说话去了。 赵素琴轻推着钟怀琰，“你最大，去领弟弟妹妹们玩去。” 钟怀琰这才有些情不愿地找过去。 赵素琴眼神慈爱地目送着大儿子过去，对这个长子，她寄予厚望。 有丛敏丽提醒，再从小豆子那里学到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 想到小豆子连续跳级，期末又高调的拿了年级第一。每来二房，钟秉岳总要拉着小豆子问话，很看重他。 临近开学，钟怀琰却来了燕城。而钟怀琰恰好和贺生生同岁，苏禾禾大约能猜到了。 钟湛显然也猜到了，钟澈出来喊他一起去说话时，他看着苏禾禾，带着劝哄的语气，“别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钟怀琰不止是赵素琴的儿子，他更是钟家的子弟，钟家的家风到他这里还在。只要不守着赵素琴，把他那点小倨傲改了，这就是很好的孩子了。 苏禾禾只是看不上赵素琴见缝插针的钻营劲儿。丛敏丽那里就听了好些，她和娘家人想什么好事都不错过的样子，吃相太难看了。 嗔怪地推了钟湛一下，“快走，你当谁都值得我生气呀？” 钟湛失笑，“也是。”跟着钟澈去了男人的地盘儿。 230. 散伙 计划不如变化快。 230章 女士们各自落座,钟媛和丛敏丽给苏禾禾夹到中间，赵素琴没能挤过来。 她只好挨着米玉茹坐下。 她带着钟怀琰是昨天下午到的，见到家里钟媛搬出去,钟澈夫妻留在公婆身边，她是懵的。 钟沐嫌她总爱和娘家嚼舌根，这些事都没和她说。 昨天丛敏丽吃了晚饭才带孩子回家。回来也只是跟赵素琴打了个招呼，留孩子们陪钟怀琰玩儿,自己回了房间。今早也是很晚才下来。 这已经让赵素琴很不舒服了。 再看到丛敏丽穿得那个光鲜好看，人也纤巧妩媚起来,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 而米玉茹竟由着，没像之前似的从头至脚地训斥丛敏丽。 她还婉转地米玉茹是怎么回事,却被语焉不详地含混过去。所以她现在对婆家的多边关系毫不知情,还是固有的印象。 前头她娘家嫂子打电话给她抱怨，现在找丛敏丽,回回都说工作忙没时间帮忙,家里已经不找她办事儿了。 她气不过打电话到丛敏丽单位，才知道丛敏丽早都离职了。问米玉茹也都给岔开话题。 她难免想多了些,以为钟澈一家守着公婆住,让米玉茹软了心肠。 她一向最瞧不上的人竟敢不把她放到眼里,还过着比她还自在的日子,赵素琴心里的火气腾腾要冒。 苏禾禾对她爱搭不理的，可她还要交好。于是转头不阴不阳地朝丛敏丽去了。 “敏丽啊，你也没工作,见天的都忙啥，能告诉下嫂子不。我娘家大嫂找你多少回都被你躲了，我瞧你现在倒有过去少奶奶的派头了。” 丛敏丽翻转着终于保养回来的葱嫩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四嫂，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我现在跟着禾禾干，赚得可比钟澈多不少。我花自己的钱过好日子，谁也挑不出理。四嫂，你娘家和我可不相干，有事也该找四嫂。以前是我自己棒槌，我认了。以后嘛，让我跑腿也不是不行，一回给我二十，抽出空时我倒能跑一趟半趟的。” 赵素琴没想到一向懦弱嘴笨的丛敏丽，当着这么多人就敢给生怼回来，还这么伶牙俐齿的。 知道这人再不能为己所用了，赵素琴更拉下脸批评道，“敏丽，你想钱想疯了吧？还一回二十，爸一天工资都没这么多，你可真敢开口。我得找爸说说你，这不是资产阶级向钱看那一套吗。” 丛敏丽嗤笑起来，“四嫂，咱二房的长嫂还不是你呢，你这样怪可笑的。哎呀，这大礼拜天的，咱还是和和美美的，四嫂消停些吧。搅和了好日子，咱爸的脾气，四嫂你知道的。” 钟媛现在和丛敏丽好着呢，早烦着赵素琴。“四嫂，我六嫂一天工资可不止二十，你们家用不起，不等于别人挣不来。我得问问二哥，是不是他让你生活不顺心了，你这咋跟个怨妇似的。” 赵素琴的火气直接就被姑嫂俩联手灭了。 来回看着小姑子和丛敏丽，她惊疑不定地转向一直默不做声的米玉茹，终于觉出家里风向不对了。 赵素琴娘家虽得力，也只是相对钟家别的媳妇来说的。在钟家门里，她并不敢过于放肆。 暂且忍下来，直到午间开席。 边上单给六个小孩子开了一小桌，十个大人入正席，宽宽绰绰地坐着多好。 赵素琴偏觉着不妥，跟钟秉岳请示道，“爸，怀琰都虚十三了，搁早辈子都是大人了，小豆子也是初中生了，俩孩子就要做同学了，都让坐这边儿吧。” “不行，小豆子要和我们在一起。”是钟怀宇紧扒着小豆子胳膊大声反对着。 旁边钟怀宸，钟宝珊，还有王玥都是一脸不愿意的表情。 见几个小的不大尊重赵素琴，钟怀琰也不干了，“无知小孩儿，钟怀勉说话都听不懂，你们能跟他玩什么？” 可惜他料错了，筒子楼里就是一个牢固的小团体。小豆子虽然和几个小的玩不到一起，可不等于他要坐视外人欺负他的小弟们。 贺生生和钟怀勉可是筒子楼里实至名归的带头大哥二哥，连刘主任的大儿子刘仲学都服气退让到第三位。 带头二哥可不是白当的，学习上要能辅导，办事要章法有度，最紧要就是能护住小弟们。这几样缺一不可。 小弟们自己可以嫌弃，可钟怀琰这个瞧不上的语气，钟怀勉能忍吗？ “好像你就能听懂一样。”说完就是一串流利的英语。 小弟们可是上了几个月口语课的人了，不能和小豆子比，在同龄孩子中也都是聪敏伶俐的。小孩子学东西也快，这会儿简单的日常会话都能流利上口了。 钟怀勉说的又是给他们上过的课堂内容，钟怀宸机敏地反应过来二哥的意思，带着弟妹们七嘴八舌地用英语接上。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讲着英语，逼格拉到了满点。 钟怀琰僵立在那里，少年人终是没那么强大的心理应对，眼圈已委屈地泛红。 赵素琴最看重的就是长子，这还了得。 怒气冲冲地看向钟湛，对上他凉薄讥讽的眼神，她不自然地转开。 柿子拣软的捏，赵素琴朝着钟澈质问起来，“六弟，你几个孩子怎么教的？他们哥哥大老远的来，就是这个态度吗？不友敬兄长，咱钟家的家风都丢了吗？还有敏丽，资产阶级做派太严重了，你再不管管，孩子们可都跟她学歪了。” 丛敏丽恬适地坐在椅子上，只拿眼瞧着，她倒要看钟澈要怎么办。 钟澈还是有错先说自家人的想法，他也在兄嫂面前听吩咐习惯了。 他想都不想地先赔不是道，“四嫂，你别气，孩子们是被敏丽惯坏了，我这就教训他们。” 接着侧头冲着几个孩子一声喝喊，“钟怀宸，钟宝珊，钟怀宇出列，我命令你们赶紧和钟怀琰同志赔不是。” 钟怀宸不服道，“我们没错，明明是钟怀琰先挑的头儿，凭什么？” 钟宝珊和钟怀宇跟他同仇敌忾，一起怒目面对他的不公。 这是反天了？自觉被挑战了父亲的权威，钟澈被三个孩子的眼神刺激到，“是不是我平时太由着你们了，没挨过板子，今天都想尝尝滋味是不是。”说着话，他已经迈过去薅起钟怀宸的衣领。 “钟澈你敢！”是丛敏丽透着冷意的威胁。 “住手！”是钟秉岳被丛敏丽的盖过去的声音。 “六哥你这算什么？”最后是钟湛不耐的声音。 钟澈虽松了手，可当着父母叔婶还有嫂子，堂弟夫妻，妹妹，还有这么多小辈，丛敏丽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觉着跌了大面子。 热血上头，眼一瞪，对着丛敏丽就吼开了，“四嫂说的没错，都是你给惯的。挣钱了不起吗？这家里装不下你了是吧？赶紧给嫂子赔礼，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这样一开吼，虽然钟秉岳马上喝止了他。苏禾禾和钟媛对视后，都知道好不了，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丛敏丽推开椅子站起来，先招呼几个孩子，“怀宸，带着弟弟妹妹上去把你们个人行李收拾好，这地儿咱不住了。” 钟怀宸挺胸应着好，真招呼钟宝珊和钟怀宇上楼去了。 整个饭厅刹时静寂起来，钟秉岳脸色罕有地严肃起来。 丛敏丽这才面向钟澈，“那正好，我也觉着日子没法过了，这就带孩子走，以后咱们就一别两宽吧。” 语文课不是白上的，丛敏丽临走的撂话，很高大上。 钟秉岳这才发现，小儿媳已进益良多，性格和处事水平已有了些大家媳的风范。 钟澈这会儿还当丛敏丽是吓她，指着大门处，“好，这是你说的，出了这个门，别指望我去找你回来。你就在外头好好反省，做媳妇当儿媳你现在都不合格。” “我改不了也不想改，钟家的媳妇我不当了，今天给你腾地方，你换个人好了。”丛敏丽说完，又对钟秉岳几位长辈行了个礼，“爸妈，三叔三婶，那你们多保重，我上去收拾好就走了。” 之后，她绕开钟澈，翩然上了楼。 老一辈的人，除了生离死别，是没有离婚这个概念的。钟秉岳也只以为丛敏丽是一时被钟澈激怒说了气话。 怒其不争地对钟澈骂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哄你媳妇儿，好好的一顿饭，全叫你搅和了。” 钟澈拉不下脸，磨蹭着不想去。 当了一上午隐形人的米玉茹这会儿吱声了，“敏丽这一向脾气是太大了，顶得我都不敢跟她接话了。她这个脾气还是挫挫得好，等几天再让钟澈去接吧。吃了亏回来，自然会好好过日子了。夫妻俩的事儿，老头子你还是别管多了。” “” 231. 来真的 有这么多人力挺，丛敏丽觉着值…… 231章 米玉茹这话,明摆着是想让钟澈和丛敏丽离婚的。 苏禾禾和钟媛都听出来了，安华看着她也皱起了眉头，察觉出不对来。 钟秉岳每天忙于工作，很少过问子女家事。这次回来,他已是破例多问了几回了。 被米玉茹如此一说,也觉着自己做为公公不好多管。 见钟澈还在气头上,怕他上去矛盾再激化了,想想小夫妻俩各自冷静下也好。 转头问钟媛，“你六嫂那边你帮着多劝劝吧。” 钟媛却没正面回答，只是含糊着，“嗯，我会照应她的。” 钟秉岳遂也不再多问，转而对弟弟苦笑,“让你们见笑了，子女多了都是债,还是三弟你们俩口子清静。” 钟秉川早想说两句了，“二哥,儿孙有儿孙的日子要过,你该放手了。咱们老一辈的和小辈都差着想法，再绑到身边能没有磕绊吗？两处住着，常叫回来看看，才是长久之道啊。” 钟秉岳微愣，看看弟弟夫妻，再看钟湛和苏禾禾。叫他意外的是,安华和苏禾禾俩融洽亲密的样子，不像婆媳倒像母女。 也不对，家里两个女儿和米玉茹也没这么亲近过。 而弟弟家确实是分开住的。按理不该是住在一起才更显亲近吗？他迷惑起来。 钟秉岳又看了眼赵素琴,今天的事可说都是她引出来的。 钟怀琰本来上得好好的学，成绩在班里也一直是前三名的。 钟秉岳不过是和钟沐电话里偶然说起，三房的孙子小不点孩子竟跳级到初一，还在军总的机关中学拿了年级第一名，下一代的孩子们，将来最有出息和能耐的必定是他了。他们这代都比不过最小的钟湛，没想到他们的下一代，还是要被钟湛的儿子甩出一大截。 感概完三房只生一个硬是够本了，都是心思磊落的，父子俩笑叹后就过了。 哪成想后来夫妻说话，钟沐又跟赵素琴学了。 说者无意，反让她听上了心，特别是知道外头钟怀勉的干亲哥哥也跟着得了第一名，认定都是钟怀勉这个神童给带出来的。 这不非跟钟沐闹着要把钟怀琰送到燕城，要他和钟怀勉做同班同学。说没道理亲哥哥不管，偏要管着外人。还让他发话给三房上下，让以后钟怀勉只能和钟怀琰一起玩儿。 钟沐工作忙，本来就担心赵素琴管束不好孩子，私下给钟秉岳来了电话。说了想让钟怀琰转到燕城上学，都是堂兄弟，能和钟湛家钟怀勉同班做伴自然好。至于霸着钟怀勉不让他和别人玩儿这事，这个只是赵素琴的可笑想头，父子俩都当笑话听了。 现在钟怀琰来了，只让他们慢慢相处就好。一家子小兄弟，只要没歪心思，都玩得好着，根本不用大人操心。 钟澈的三个孩子，还有钟媛家的王玥，回来就没有说钟怀勉不好的。那孩子本事虽大，却是仁义护短的。他年纪最少，可这些个大的反都被他照应着教着。 现在倒好，赵素琴这么一闹，孩子们自己就有了隔阂，之后钟怀琰要不想办法，怕是融不进去了。 钟秉岳越想，越觉着赵素琴就是个搅家精。再看眼米玉茹，她给定下的儿女亲事，除了大儿媳，竟没好的了。 被钟秉岳眼神扫了两回，赵素琴硬着头皮顶住了压力。 她也没想到丛敏丽会这么硬气，长辈还都在呢，她就敢提不过了。 而且她好像还弄巧成拙了，钟湛，苏禾禾，还有钟怀勉都是站在丛敏丽母子那一头的。钟怀勉根本就没有丁点理会钟怀琰的意思。 这可不行，钟怀勉这个小神童一定要成为自家儿子的助力才成。 她努力堆出慈爱的笑容，“小豆子，来四伯母这里，跟你怀琰哥哥握握手，自家兄弟间可不兴有隔夜仇啊。以后就让哥哥带着你上学，你们要做最好的兄弟咯。” 可惜，两个孩子都不接她的茬，各自别开了目光。 钟怀琰这么大了，也早都懂事了，事非观念也很正。 他这会儿心里深深地不安着，六叔六婶闹成这样，全是他妈搅和出来的。 现见赵素琴还没事人一样，还搁这儿不拦不劝的，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家的妈问题很多，有点突破他的想像。 这让他很惶然无措，根本都不敢看钟怀勉，也不敢看长辈，转开眼后，只低头不吭声。 儿子不搭理自己，再看钟湛这些人也都是冷眼旁观的，赵素琴脸上的笑都维系不住了。 正暗暗想再要怎么办时，楼梯上头，大小的脚步声和拖重物的声音响起。 苏禾禾和钟媛还有小豆子王玥同时站起，往楼梯那边奔上去。跟着钟湛也抬腿跟了过去。 餐厅里钟秉岳脸上凝重起来，眼神转向儿子，火气已降了大半的钟澈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来。 楼梯处，钟湛一个人轻松提着一大三小四个行李箱下来。 苏禾禾轻声一句，“放咱们车里。” 钟湛转身就又提着行李箱出了房子，穿过院子，开大门出去，把行李箱都放到了自己车的后备箱里。 屋子里，丛敏丽又进了餐厅，过去站到钟澈面前。 钟澈还当她是想要个台阶，他这会儿想着也差不多了，自己是男人让一步也没什么。不都说枕边教妻吗，刚才他是有点莽了。 缓和了语气，“家里好久没住了，到处都是灰，孩子们没法住，别折腾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再闹也不好看。咱们一起给长辈和嫂子弟妹们赔个礼，再敬杯酒，这事儿就过了好不好？你脾气是见涨了，回头该改改了。” 钟媛在后头以手掩面，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小哥会这么自以为是。 看着苏禾禾，小声叹气，“我再不会劝六嫂了，这样的男人，换我也受够了。” 丛敏丽嘴角徐徐浅笑，从提着的坤包里拿出两个存折来。 她把其中一个递给钟澈，“我小肚鸡肠过不了这个槛儿，就不耽误你了。房子是部队分给你的，我哪好再住。我自己有宿舍，也不会委屈孩子，你放心。呐，这么多年，家里攒了有四千八百块钱，刚好分了两个存折，一个上头是二千六，一个两千二。 孩子都跟着我，我也不和你客气，多的两千六的我自己拿着了，少的二千二的给你。这样咱俩就两清了。孩子的抚养费，你愿意就看着给，不愿意就算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是养得起的。 你赶紧打离婚报告吧，咱抓紧把手续办了，你好找个合妈心意的媳妇儿，这样你再不用左右为难，我也奔自己的好生活，咱们俩都合适了。” 钟澈脸上的表情直接凝固在那里，转瞬咬牙气极败坏道，“丛敏丽，你别后悔……” 还在外头等着的钟湛再瞧不上他这样，喝止了他后面未出的难听话，“钟澈，有点男人样，跟女人放话算什么能耐。” 丛敏丽笑容未减，又朝着几位长辈微笑后，毫不留恋地出了餐厅。 她出来对三个孩子吩咐道，“去跟爷爷奶奶和你们爸道个别，咱们不能没礼数。” 还是钟怀宸打头，三个孩子进来给所有人都说了再见，然后不顾钟秉岳拉住挽留，挣脱出来，坚定地回到了丛敏丽身边。 钟秉岳这会儿已瞧出丛敏丽去意已决。 再看小儿子钟澈脸上阴沉已极，不说去拦着，反踏实靠到椅背上，显然还当儿媳妇是以退为进，想逼他低头呢。 自己的好姐妹好员工，苏禾禾当然要力挺。 特别是看到钟澈的样子，她更为丛敏丽不值。 从钟湛手里要来车钥匙，搁到丛敏丽手上，“你带着孩子们先到车里等着。我去说一声就带你们回去。” 丛敏丽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嗯，让你们为难了。” “傻瓜，没有为难，你记着什么时候我都挺你。”苏禾禾认真看着她说道。 丛敏丽重重点着头，招呼三个孩子往外走。 被钟媛轻轻喊住，“六嫂，还有我，我也只站你这头。” 小王玥挥着小拳头，“舅妈加油，我也跟你一伙。” 这么多人坚定地支持她，还都是钟家的人，丛敏丽觉着足够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推门走出去时，脸上的笑绚烂如夏花，似卸下了重重负累。远远地落到钟澈眼里，他面上的表情开始裂开，心底的慌乱烦急层层翻涌上来。 苏禾禾进去餐厅，略过赵素琴和钟澈，只对几位长辈说，“二伯，二伯母，爸妈，那我也先回去了。” 没想到后头钟湛也跟进来，跟她站到一处，“我陪着禾禾一起，人太多，车里坐不开，爸你车先借我走一趟。” “钟秉川却拉着安华站起来，“刚好，咱们一起走吧。先送你们，我和你妈慢慢回去就成。” 到这个程度，这顿饭是没法再吃了。钟秉岳也不再留人，跟弟弟弟妹道了恼，让弟弟一家先回去。 刚一闹起来，小赵就躲到了外面。见都出来了，他赶紧出去开了车门。 这样，钟湛开车，苏禾禾坐在副驾上，后座是丛敏丽和钟宝珊姐弟。 钟怀宸则被小豆子领着去坐了自家爷爷的车。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米玉茹，赵素琴，和钟澈都不值得同情，钟媛只不放心老父亲钟秉岳。 老头子一心想着儿孙绕膝的日子，这才几天啊，就破灭了。他肯定不好受着呢，钟媛想留下来宽慰下他。 她先目送着钟秉川和钟湛的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才拉着女儿王玥的 232. 向往 金屋要筑好了，就等枝枝住了。…… 232章 到了筒子楼自己地盘,钟宝珊和钟怀宇先跑下车，和小豆子和钟怀宸会合先跑进了楼里。 苏禾禾和丛敏丽也跟着下车,过去和钟秉川和安华道别。 钟秉川没说什么,安华关心地拉着丛敏丽的手，老一辈的人都是劝和不劝离的，轻叹后,“敏丽啊，你就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多住阵子，这次一定要给钟澈吃个大教训,让他再不能犯浑。到时他不多来求几次,咱可不回啊。” 丛敏丽也不和她辩，只笑着，并不表态。 钟湛这时也提着行李过来,跟父母说了两句话,三人看着他们的车子驶离。 上楼给行李送到丛敏丽房间门，苏禾禾问要不要她陪聊。 路上的这段时间门,丛敏丽已经调适好了心情。她是真的强大了，无论是心理还是外在的行动力。 看着苏禾禾，她笑得很真实，“禾禾，你也知道，我早准备这一天呢。之前我还没想离婚，只是想买了车搬出来一段日子,能让钟澈学会尊重我,多记得些我们的小家，我和孩子们不能总排在最后。可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指望他改，还不如自己带着孩子们过快活日子呢。我现在有钱，筒子楼里刚好有闲房了，我再装修一间门，我们娘三个住着，没有闲气，也不用看谁眼色，多自在。” 看她脸上的阴霾已散尽，知道她确实是真的想开看透了。 其实这样的时候，让她和孩子们在一起安静呆着，才是最合适的。 于是她也不准备多留了，笑说，“咱筒子楼一楼都空出来了，有的是房间门，你完全可以打通三间门房，宽敞点住着，干嘛要委屈自己。等再赚两年钱，你再买套大房子换着住，有房有车还有钱，想谈恋爱了，找个年轻帅气百依百顺的，你畅想一下……” 丛敏丽这次被她逗笑出声，“禾禾，你还记得刚拉我跟你出来帮忙时说的话吗？那会儿你说可以带我挣钱，雇保姆，天天买衣服，再买大房子换着住。那会人我觉着你太能编大话。可才半年，虽然大房子还没买，可我再攒半年也差不多了，你说的真没一个落空。咱这楼里谁不说苏指导最会享受，最知道好日子咋过。以后我就照着你刚说的目标试试，你说的再不会有错。” 说到享受生活这些，苏禾禾才不会谦虚，“我说的这些也只是皮毛，真正的好日子哪止这些。呐，等着苏指导带你们大把赚钱，带你们领略什么叫纸醉金迷，到时前夫哥这种生物，你都没空想起，他只有在角落里堆灰的份儿。对了，敏丽你还买不买车了？钱不够我给你先垫着。只是你在筒子楼住着，上班上学都是就近，买车好像用途不大了。” “买，孩子们在燕城住着，燕城的景点都没逛过。我一个人窝囊，带着孩子们也受了多少委屈。我也想学你哥，买个车，礼拜天就带着他们四下走走看看，多长些见识。你忘了，刚我还分了二千六百块的家产呢。车能买，好生活也不耽误，且放心吧。”丛敏丽已经不是过去一心攒钱过小日子的想法了。 看到如脱胎换骨一样的丛敏丽，连价值观都上了个新台阶，苏禾禾都不由为她点赞。 朝她伸出拇指，“那就让六嫂这个称呼成为过去式吧，今天开始你就是完全独立的敏丽了。等平静几天，给你办个重获自由新生的自助餐会，咱们好好为你庆祝。你要买车，还找清瑜，她家曾勤这块业务已经很熟练了。我支持你买车，有赚钱的能力，也要学会花钱取悦自己。听我的，等买完车，你再找巧玲和钟媛多做些漂亮衣服，我给你设计新样式。” 丛敏丽被她说得眼里重新焕发了光彩，“好，我都听你的。你就别不放心了，我一点事儿都没有。钟湛还在等你，你快去吧。” 苏禾禾也不久留。推开还虚掩的门，却发现，钟湛就站在门外等着呢。 苏禾禾先去喊小豆子来，准备回家。 小豆子真无敌负责好带头二哥。告诉自家爸妈，他准备留下来住一晚，钟怀宸三人乍然面对父母婚变，很需要他的陪伴和心里辅导。 这个还真有必要。父母分开，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孩子，可他们的感受却最容易被忽略。有小伙伴们温暖的陪伴，会慢慢治愈的。 小学初中都是九月一号才开学，而苏禾禾明天就要开学了，小豆子住几天筒子楼也好。筒子楼里，吃喝住都不用担心。 夫妻俩出了筒子楼，开车回家。 四合院里的装修也到了尾声，实际上活计粉刷都结束了，只有钟枝枝的健身房还差点器材，估计这几天也到了。 这些健身运动器材多亏了路先生帮忙，有他强大的海外和港区亲朋的助力，很快都搜罗来并给弄到了申城。前天路先生才全部集齐，昨天他联系了专门走申城——燕城的货车发货，苏禾禾这边只等收货安装就万事大吉了。 苏禾禾也没想到，不过是买了栋四合院，她就能结交到大佬路先生。 当初互留了地址，苏禾禾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能有求于人家。 是当时遍寻燕城，她也没找到想给钟枝枝打造健身房所需的器材。最后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它给路先生去了电话。 没想到接到她的电话，路先生极高兴，二话没说就大力给揽下了。他也先是在申城找了一圈，一样无功而返。他就给苏禾禾打电话，问她怕不怕花钱，若她能接受，一万块以内，他都能从港区和海外托亲戚给她弄来。 给枝枝的，苏禾禾怎么会怕花钱呢。跟路先生说，只要能弄来，再多一倍的钱她也能接受。 电话里，路先生就在那里抚掌大笑，说苏禾禾这样大把花钱的路子，两人根本就是同道中人啊。让她放心，若是港区都有，都是亲戚帮忙带，很多运费都能省下，至多一万块。 路先生还在电话里略显惋惜，说如果苏禾禾没那么早结婚就好了。他家族里堂弟侄子不乏优秀的，都可堪配苏禾禾，到时共谋发展，路家一定能给她更大的平台。 他说别的，苏禾禾都能虚心听着，可这个她哪能忍，“路先生，见识了路先生的风彩，我相信你们路家的子弟都很优秀。可若和我丈夫比，我相信还是有不少距离的，我至今没见过有谁比他更好更出色的人。” 那边路先生又是哈哈大笑，“那有机会我一定要拜会一下，结婚多年还能让小苏你这样推崇，必是不可多得的才俊。” 几通电话联系后，路先生就把“苏同志”换成了“小苏”。不过对于苏禾禾的说法，他倒没当真，只当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自己丈夫另眼相看了。 从买院子开始，到参观苏禾禾的新旧两处学校，再到如今托他买东西，她那个丈夫连影子都没冒一个，路先生其实是有所怀疑的。 如今这个社会，都是男主外，就他们路家算开明的，也是如此。不过也是因为路家的男人太能干了，女人没必要辛苦在外。 苏禾禾这样女人在外创事业的，虽罕见，但也有。但婆家和男人能支持的，路先生从未见过。 他能想到的就是，苏禾禾是女人比较重情，即便丈夫有不好，她肯定也给美化修饰了。 路先生是真替苏禾禾忧心，怕她最后因为家庭的变故，而折了双翼，最后归于沉寂。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苏禾禾一点不知道路先生有这样一份心，她心里数着日子，设想是提前和钟枝枝说呢？还是直接给他领到院子来个大惊喜？ 一直安静开车的钟湛，忽然问道，“苏禾禾，你说的纸醉金迷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啊？？？？？ 第233章 新计划 233章 还没等苏禾禾想好要怎么回答,“苏禾禾，年轻帅气百依百顺呢？你也很想畅想是不是？”钟湛又连着两问。 苏禾禾哪想到他会在外面都听到，然后又引申联想得还挺丰富。 不过没做亏心事，她没什么可心虚的。反没有钟枝枝坚持天天看她的这事,让她至今还不想面对。 儿子不在,苏禾禾说话也放飞多了,“我有枝枝，别的庸脂俗粉哪会入我的眼。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你纯属多想了,乖啊。” 钟湛带点怀疑的眼神转过来,似在确定她说话的真实性。 “真的,我过几天会用事实证明的。到时你再不会这样想我了。”苏禾禾点头强调。 最近夫妻俩一直琴瑟和鸣的,钟湛也能感受到苏禾禾很喜欢很依恋自己，他本来很得意自信的。 若不是听到苏禾禾鼓励丛敏丽的那些话，这些危机感也不会卷土重来。 这会儿警报解除了，脸上终于冰雪消融，有了笑模样。 “苏禾禾，你是有夫之妇,禁止想别的男人啊。再说,除了不年轻外，别人哪有我帅，我对你还不够千依百顺吗？”钟湛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男人的侧脸跟雕琢出来的，轮廓立体分明,在苏禾禾眼里，真的是增一分减一分都是多余。只论脸,苏禾禾也没见谁能超出他去。 所以,看脸,钟湛说的是事实。不过千依百顺嘛，这个就见仁见智，起码在这上头两人是有分歧的。 照比刚结婚时的枝枝，他已经升级了不知多少版了。和小豆子一起包揽了家务，她已经感受到了十足的诚意。 所以，千依百顺什么的都是浮云，还是让丛敏丽去追求去吧。 她的手跟有自我意识一样，伸过去摸挲着钟湛的下巴，调戏道，“枝枝你自信点。繁华三千，没人能取代你。” 钟湛顺势抓下她的手反握住，笑意如夜空的繁星，点点辉光在他脸上漫延开，真是盛世美颜，苏禾禾觉着再看一百年都不够。 这样的美男，她还可以再宠爱些。 从苍南回来后，钟湛表现得足够好。态度端正，眼里有活，还带着小豆子一起进步，这段时间可说是苏禾禾结婚以来最滋润的日子。 这样子的钟湛，该嘉奖表彰的。 “枝枝，咱们家里也找个干活做饭的阿姨吧？”苏禾禾说道。 钟湛很意外，不过他并不太意动，“你不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吗？其实我也不喜欢，还是算了吧。没多少活儿，我和钟怀勉分着就干完了。” 他这样的劳动态度，更取悦了苏禾禾。恃宠生娇她也认了，必须狠狠地宠才行。 “再容我几天，等我安排好大金屋搬进去，咱就雇阿姨。房子大了，划分好区域，影响不到咱们的。” 美色当前，苏禾禾倒底没坚守住秘密，露了点话头。 这一个月，苏禾禾又买二层楼，又跟翻新重建一样改造，后勤处那边又订制的新桌椅，流水一样地花着钱。 钟湛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在这个当口就买金屋，他以为最快也得半年。 这时苏禾禾说这些，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半年后的事，到时再讨论也来得及。钟湛只应着，也没再拉她细问。 苏禾禾的惊喜才得以保留。 自己的地位牢固，并无可撼动，钟湛的关注点也转移了。 “钟澈这个蠢的，自己的媳妇孩子都不知道护着。等媳妇孩子真不要他了，他有得哭呢。你说，他要改好了，丛敏丽会不会再心软？” 提到钟澈，苏禾禾嗤笑，“若只这一件事，他好好反省认错，再不犯了，两人还有三个孩子，敏丽 还可能回收他。可前头那么多年，钟澈和二伯母给她积累了太多的不好，敏丽要是没出来经了世面，她可能也就咬牙忍着过了。可她现在有钱有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生活的能力，之前那么多的积怨和委屈她倒也可以揭过，只寄望于今后。可钟澈还白目地要拉着她和孩子们一起围着婆家上下转，继续委屈奉献，放弃自己的生活。这样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你说她还有保留的必要吗？” “他确实是个白痴。”钟湛也再说不出别的了。 —— 二十八号，燕大，夏大这些大学都开学了。 倒是苏立辉这个偏远山脚下的，跟五方书院同一天开学，都是九月四号。 而先于五方书院开学，八月二十九号，也就是明天，演出队又要进行下一轮的演出排期招标了。 一次三个月的排期，一个城市两周，三个月也才有六个城市能排上，这个真和中奖差不多的概率了。 而后面持续打电话来预约的城市，在刘主任手里已经有三四十个了。 现有的两场节目，只外头的演出排到明年都轮不完。 不过苏禾禾不想放弃燕城的市场，新节目就还得排着。 而且她要继续涨价，用新节目开第三期发布会，新阶段新气象还是要的。 前两天蔡团刚找她聊过，在外头挣演出劳务费的冲击下，军总文工团的演员们人心浮动得厉害。 苏禾禾一来想帮她分忧，另一个是外头的市场太大，光靠他们自己的演出队真的吃不下。而且演出队都是自己人，当然要爱惜，她不想让他们连轴转。 现在蔡团这里的情形，刚好两边可以合作共赢一下。 她就给蔡团提了新设想，蔡团这边演员们可以分批出借给她，她准备用这些人成立第三，第四支表演队，专接外地的演出。这样加上自己演出队的一支，三只演出队在外面各城市分头演出，规模才能打得开些。 蔡团听了，忧烦尽解，当场就拍板同意了。 现在蔡团这里也没有那么多演出任务，而且军总文工团就是精简缩编后，也有一百三十多号人，轮班抽调四十个人出来，就是上头有节目任务，也能支应得开。 不过借调的演员和自家人肯定不能是一个待遇。能给不能给的，苏禾禾都提前摆出来跟蔡团说得清清楚楚。 九月开始，苏禾禾这边的演出票肯定要涨到三块的，那样他们自家演出队的人，单场就是六十元了。 但蔡团这边借调的，苏禾禾只打算给单场四十元。然后车费住宿费她都包，但餐费这块儿得自付。 一场四十块，问了是确准的，蔡团都没开会征询一下，她就替演员们答应下来。 苏禾禾这才知道，在她看来是打了折扣的演出劳务费，在外面也是最高价。 就蔡团这边的台柱子们，到外面接演出，号称给的独一份儿，一场多是二十，偶尔才会给二十五。 所以，蔡团根本都不必问，就知道没人会不同意。 她现在比较愁的是，肯定谁都想选中第一批的两队人，这给谁不给谁的都够她头疼了。 这边和蔡团商讨完细则，再无疑议，苏禾禾回去开会把这件事宣布了。 首先刘主任就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外头那么大的市场体量，每天他回绝和压手里排不上的，他都心疼得不行不行了。 而且借调的演员们不用倒班儿，两支表演队一起出去，连续演一个月后，再回燕城，换下一批两支出去。 其实这才是挣钱的最正确打开方式。而且蔡团那边的人都要乐蹦高了，欢呼着，表示别说连续在外一个月，就是三个月半年，能赚这么多钱，谁又会嫌苦嫌累呢。 可惜，亲疏有别 ，他们不是苏禾禾的嫡系自己人，只能后娘的待遇了。 并且苏禾禾本意也是想给蔡团解忧，用她团里演员当然就要一碗水端平，要给每个人都有挣钱的机会。一百三十多人，一个月轮四十人，三个月才能轮一次。 对比之下，演出队的人，哪会不知这是苏禾禾太爱惜他们了，根本就是不舍得狠使唤他们。 234. 收入新高 演出队和五方书院都有大笔进…… 234章 曾勤现在都成买车代理人了。 同样的礼拜一大早,他又带着丛敏丽去后勤处喜提一台车。 前几年丛敏丽一直围着家里转，单位里就跟隐形人似的，除了走得近的,外头很少人认识她这位钟家二房的小儿媳。 候处长也一样,见到曾勤就问,“这又是苏同志家亲戚？” 不知不觉地，在候处长这里,对苏禾禾的称呼，已从“钟旅爱人”变成了“苏同志”。 钟澈和丛敏丽准备离婚的事儿,曾勤从谢清瑜那里都知道了，正想着怎么说才恰当。 那边丛敏丽已经很自然地接话，“是，我是她的好姐妹。” 候处长就感慨上了，“我这里是不是该数数后面还能来几位苏同志的亲朋？” 丛敏丽想到孙志武几个见天嚷嚷要买车的，最早来那批的,不说孙志武和霍宁两位队长,就队员们最少也都攒了一千五六百了。 九月演出费涨上三块,队员们一个月得有六百六十块钱拿,赶到春节前，买车的钱富富裕裕地都该攒够了。 而孙志武四个队长,一个月等于一千块的工资了。拿上九月十月两个月的工资，再加上前头攒的，十一月上，孙志武和周晓楠两个急性子,是必要来买车的。 想到这里，丛敏丽不由就笑了，“候处长,那你可能要数不过来了。到年底前，我们还有不少人得过来。”又不无担忧地，“到时不会没车了吧？” 候处长没想到还真有后续，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来着。这可是大几千的汽车，可不是自行车。而且普通人家就是买辆自行车也得攒半年一年钱的。 虽吃惊于他们的购买力，还是很尽心的告诉着，“那几年一直没换，这会儿陆续检着，要换下来的旧车还不少。一辆两辆的来了就有，多了你们还是让曾参谋先打个招呼。地方上很多单位都盯着要呢，够个五六辆，人家就来提走了。” 曾勤已经认清了自己二手车代理的身份，表示他会及时跟进这件事儿。 看他故作无奈的样子，候处长和丛敏丽都被他逗笑了。 和苏立东一样，丛敏丽也花四千五百块，买了辆成色差不多的车。 从决定买车搬出来那天后，赶上钟澈早下班，丛敏丽就让他教自己开车。 钟澈起先还不乐意，丛敏丽是借口苏禾禾有时工作转不开，她能学会开车也能替换一下，钟澈这才勉强教了她几天。丛敏丽也憋着口气，利用那几天入了门，后面她都是自己战战兢兢开着找没人地方练的。 两个多月了，她早出师了。 交钱提了车，丛敏丽跟曾勤和候处长道谢后，潇洒地开车走人。 明天下午就是演出队的第三期发布会，她回去还有得忙呢。 看到丛敏丽买车了，演出队的人都奔出来看。 孙志武和周晓楠最积极，围着车转了好几遍，俩都觉着有点等不及了。 刘主任也在边上看着，他想着至多两年，自家也能买辆车了。他已经挑好了日子后天就要搬到筒子楼了，是刘大姐给他挑的黄道吉日。 二层楼买下来后，苏禾禾直接批了三间给他。已经二十好几天了，房子都装修好了在散味儿呢，刘主任还跟做梦一样。 他两个儿子听说能搬到筒子楼去住了，兄弟俩欢呼雀跃了好久，太激动了，晚上都走了困。他半夜起来方便，还听见俩蒙着被子在说住到筒子楼要如何如何的。 他自然知道俩孩子很喜欢筒子楼里几家套房的装修样式。 他手里二个月的工资，父子三人花得宽裕，他也存了三百多块了。问了汪主任，往好了装，两间房全下来得要六百块。现在是三间房，他又问刘大姐借了五百，准备也把自己家装成全屋那个什么原木风。 当初家里有不到二千多点的存款，都是郭三英拿着。不想为要钱再闹出笑话让人指点，哪怕刘大姐说要去帮他出头，刘主任也拦着没让。 为这个，刘大姐很气不过，跟他念叨了有一个月。后来他拿着第一个月二百三十五块的工资回家，刘大姐再不提这茬了。 第二个月开始，他又多了四十五块，一个月二百八十块工资赚着，刘大姐为他高兴之余，竟说出了要感谢郭三英的话来。那两千块，值当感谢郭三英的成全。 尤其父子三人这二个月的变化，刘大姐感受最明显。刘主任比她单位领导都有派头了，两个侄子也变得像干部家庭的孩子，反正跟她这边邻居家的孩子很不同起来。父子三人的将来，刘大姐是再不担心了。 她还商量那两个小弟弟，等到年底，刘主任也能攒出些钱，她和两个小弟再帮扶着，想让他买个房子。有房有家心里终归踏实些。 刘主任自觉很快就能还上姐弟的钱，就答应下来。 哪成想，根本就不用买房，进八月没两天，刘主任这边转头就分了三间房。这可是三间房啊，刘大姐姐和那两个弟弟是真羡慕了，拿着几百块的工资，住房一分就是三间，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单位吗？ 养了快三个月，刘老娘的腿也差不多好了。姐弟几个就商量借着刘主任后天搬家的喜事，一家人在他新家里好好热闹一下。 房子刚分下来时，刘大姐三个就想来实地参观一下。刘主任坚持要等全收拾好了再给他们看，姐弟三个只好巴巴等着。三人不明白了，就是打些新家具，这快一个月也该好了，这是要装出花来吗？ 要是只刘主任一家装修，当然不要二十多天。这不是空出来这么多房子，当然要给拖家带口的再改善一下呀。 钟媛，汪主任，还有苏立东家都加了一间房，几家一起装修。因为木地板别家都没做过，只能用做熟了的这一家，所以工期自然就慢了。 这还是另几家知道刘主任还住在姐姐家，紧着他的房子先来的。 就像钟媛的房子，因为她多的那间是谭立民搬到一楼让出来的，早前她让着工期也没急着让谭立民腾房。等到能轮上她了，谭立民又去外头演出了。 虽然两人搭伙吃饭，谭立民早把自己的钥匙给了她，可大小伙子的房间哪好进，钟媛干脆就一直等着了。所以她那里现在还没开始装修呢。 也幸好这么拖了一下，丛敏丽等昨晚钟媛回来就跟她说了，她的房就给钟媛住着，她自己下一楼再重新装三间房出来。 钟媛本就是不喜欢折腾的，直接把当初装修的钱给了丛敏丽，这样两下里都相宜了。 不做姑嫂，也无损两人的情谊，这是不会变的。 新学期，新课程。苏禾禾这学期是周一，周五，周六下午都没课。 中午放学，她直接带着饭盒回的排练室。 家里五湖四海的特产菜吃起来后，嘴巴越加刁钻，钟湛是再不肯吃食堂了。甚至别人家的饭，他也要挑一挑的。 如此，宁可自己早起辛苦，他也要把午饭做好，一家三口都要带自家的饭。 看到苏禾禾来了，大家都拿出自己的饭盒，排排坐一起吃午饭。 前两天和蔡团谈好借调演员的事后，苏禾禾这两天给自己制了个收入明细。 不算不知道，进入九月她的收入要创天价新高了。 三块的票价，只算自家的两个演出队这里，她月收入都要达一万二千四百块了。 现在蔡团这边又多出来两支演出队，这可是满负荷的全外地演出队，两支加起来能月达二十八场演出。而演员们的出场费还降了，也没有餐补。这样去掉车费和住宿费，她一个月收入能达到三万四千多块。 两部分加一起，是四万六千七百多块。 别忘了，她还有个五方书院呢。 苏立东真是长进了，他回来后，私下撺掇刘少睿三个弟弟，要求招开股东大会表决。最后四对一通过，苏禾禾的二层楼绝不能白用。 而且五方书院最初就是她牵头成立的。可说没有苏禾禾，就没有这些人如今的高收入。没有商量余地的，苏禾禾必须拿40的股份。这样苏立东30，刘少睿三个还是各10。 哪怕苏禾禾说，她根本不差这点，自家人干嘛要算这么清。 可这四个就跟她犟上了，没有丝毫的让步余地。 这样子时候，苏禾禾也只能退让。 好在以后赚钱的路数多得是，她肯定还要带着他们谋新发展呢，苏禾禾也就不跟他们争这一时长短了。 所以，五方书院，苏禾禾40的股，月收现在是三千六百块。 只是演出队收入的十几分之一。 但因为五方书院名气大盛，生怕有什么变故 ，所有的学生都是交的全额十个月的学费。 所以，留出工资和费用，她已经入账 第235章 加福利 235章 然后,还有呢。 苏禾禾之前的存款加收入，算上八月的,有三万九千多块,再加上七万二千四的稿费，这就是十一万二千多块。 可喜可贺的是，她以多拿了10股份为由,新订制桌椅的近四千块，苏禾禾自己负担了。 她买二层楼和四合院花了四万八千块,二层楼改造加上新订的桌椅,一共花掉一万九千块。四合院装修和钟枝枝的健身器材加一起花了一万五。所以两处地方她一共花掉八万两千块。 她哪处都没压制费用，四合院金屋，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这么狂花，最后她还剩了三万。 加上五方书院的收入,苏禾禾现在手握六万六千块。 蔡团那里的演员们都迫不急待想创收。本来苏禾禾计划是给他们半个月时间排练之前那两期节目, 可那边说他们可以加班加点,一个礼拜保证高质量高完成度地练好。要求跟这边的演出队一起,九月一号就出发去演出。 兜里揣着六万六,进九月后，每月都会多四万七千加。苏禾禾发现，她再如何狂花钱，也是赶不上她进钱的速度了。 按现在的一进四合院一套约一万二来说,她一个月轻松就能入手四套。 这是什么概念？这样的四合院在后世，最少一千五百万起步。那会儿的苏禾禾已经够会赚钱,可一月四五千万的净收入，她也是要星星眼仰望的。 这么一对比,苏禾禾才察觉,自己一不小心竟这么有钱了。 她本来就手上散漫,这下知道自己的钱一般花不完后，当然要共乐乐啊。 买了二层楼后，苏禾禾就把目光放到了现在住的筒子楼，她很想出钱给买下来。 之前她还没往借调演出队这块儿考虑，所以她计划是再攒几个月钱，等手里差不多有小十万了，底气也足点，再去找蔡团帮着跟她家老薛问问。 只算占地面积，还是二层楼大。可筒子楼是三层，楼况也不是二层破楼能比的，所以价格肯定要贵不少。而且这还是公家房，卖房还要很麻烦地层层请示，估计没谁愿意费这个神。 苏禾禾就想着，以高出市价的价格去问，再有老薛帮着说说，或许会有门儿。哪怕是开价十万，她都准备给拿下来。 现在她手里已经有六万六在手，她决定等三期发布会开完，两边的演出队都出发后，就去找蔡团说这事儿。 这件事还有几天，先放下。眼前，她还有事要宣布。 看大家饭都吃得差不多了，苏禾禾放下筷子，笑着宣布，“咱刚到筒子楼的时候，我就说过，等有条件了要给大家把房间都布置起来。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咱这就安排上吧。” 说到这里，她转向刘主任那里，“这事还是要刘主任操心，留守和外出人员的房间可以错开分批次进入装修。几家的套房差不多装下来要平均六百块，那一间房咱们就按三百块算，这样刘主任就按着这个标准，把整个筒子的房间都给装修了吧。单间的设计图我另出一个，剩下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 刘主任和在座的所有人集体失声呆滞中。 苏禾禾却还没说完，“我这里再规定一下，咱们演出队这边，三位主任和四位队长只要已婚，都是三间房的待遇，队员们是两间房。之后有条件有机会，肯定还要再租一栋楼，会尽量保证咱们结婚也有宽敞些的房子住。若暂时解决不了，也会按月给租房补贴，绝不会让大家有后顾之忧。那样，咱三位主任已经装修好的，补发九百装修费，还没进入装修的，都是我这里集体付账。当然咱单身的也别急，等你们结婚，若咱楼里房间不够住了，那一间的装修费也会给你们补发，谁的都不带少的。所以， 姑娘小伙子们，想婚的可以抓紧啦。” 等她全部说完，丛敏丽没忍住，“禾禾，你疯啦？这得多少钱呐？我们工资已经够高了，你不能再贴了。” 是啊，只三层楼七十二间房的装修就要二万一千六百块。若再加上结婚时再补的另一间装修费，又得是一万二千六百块。三万多块钱，这栋楼是不是都可以买下来了？ 汪主任和所有队员们这会儿也顾不上苏指导的面子了，纷纷下场指责她败家得太让人发指了。 刘主任早都憋很久了，趁此也大胆进言起来，“苏指导，我这几天就担心你钱还没到手，花钱的新花样已经琢磨出来了，我这是一点没猜错啊。咱就不能歇几天吗？你这么个花法，搁谁都要心惊肉跳的。” 都这样激起民愤了，苏禾禾也没松口。 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暴君本性，微扬着头，轻笑着，“除非你们造我的反，想掀了我这个指导。跟着我干，这些就得听我的。这些我都要一言堂的，你们看不惯也得忍着。也不算算我下个月开始有多少钱进账，我还就是钱多烧得慌，就喜欢花钱的痛快劲儿，所以谁拦我跟谁绝交啊。” 这样的苏指导，谁不知她这是铁了心要给他们谋福利呢。 还是霍宁想出个理由，“苏指导，这终归是租的房子，万一人家要收房子，这么多钱不就打水漂了吗？咱还是慎重考虑呗。” 汪主任跟她最有默契，“对对，霍宁说得对。要是咱自己的房，我们肯定都由着你安排。这是别人单位的房，太不保准了。苏指导，咱还是等等再说这事儿吧。” “这我还能不知道，当初租房时就说好了，只要咱们想租，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只要这楼还在，咱不退，人不收。所以，都省省吧。”苏禾禾轻松就给挡了回去。 “好了，这事儿刘主任就按我说的往下执行。明天发布会后，你就可以着手往下安排了。”苏禾禾盯着刘主任往下分派。 这些人就知道没得再阻拦了，刘主任也只能点头应好。 事情已经无可更改，刘主任只能往如何省钱上下功夫。 “苏指导，咱这回这么大的工程，就不能给一家都干了。这样我再搞个竞标，我觉着一间房二百四五十块的装修费肯定能拿下来。” “这些刘主任定夺就行，你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苏禾禾笑回。 说到这里，她记起还有刘主任的事儿给漏了。都是自己人，干脆也不另找他单独说了。 “刘主任，你工作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里外外你可没少忙，做了很多成绩出来，大家都看得到。九月后，咱们大家等于都涨了工资，你这里当然也不能落下。下个月起，这边你也跟着演出队走，一场演出和队员们一样拿六十块，这样一个月大概是六百六十块，只多不少。房补没了，餐补还照旧。还有五方书院那边也给你涨到一百块，这样两边工资加餐补，你是七百九加。暂时就是这样，以后就看你努力了。” 刘主任又呆愣在那里，他真的已经凌乱的神魂都飘忽起来的感觉。 三个月，涨了两回工资。二百八十块他家里姐弟们都要承受不住了，现在直接给快翻三倍了。他刚跟苏禾禾一点没说谎，这涨工资涨得他这会儿又心惊肉跳了。 几次张嘴，他神魂就是归不到位，根本啥也说不出来。 可说完后，苏禾禾就怕他再啰嗦有的没的，转头拉着丛敏丽说要看看她车子的性能，俩撂下众人去了外面。 到今天，筒子楼里的人都知道丛敏丽搬出来，并准备离婚的事儿了。 这会知道苏禾禾肯定是要和她说私密话，都自觉地没多问，更没人跟出去。 外头，丛敏丽车里，苏禾禾问：“想好了吗？” 丛敏丽 点头，“嗯，我今天给他办公室挂了电话，问他离婚报告打了没有，他应该是后悔了。不过不怕，他那个性子最怕丢人，我自有办法。” 第236章 同意 236章 搬出来了,日子无限惬意美好，丛敏丽对之前一地鸡毛的婚姻更没了丁点留恋。 上午她打电话，钟澈语焉不详地不肯正面回答,还借口问几个孩子来转移她的追问。 夫妻多年,丛敏丽知道他这是不愿离婚,还不想服软。还以为跟以前似的，拖到她心软没脾气了,这事儿就翻篇了，日子他还想照旧过。 可去他的大梦吧！ 下午忙完，丛敏丽掐着下班前半小时，开车直接去了钟澈单位。 这几年,丛敏丽从没来他上班的地方找过他，以致于她在驻地大门口就被值班警卫战士给拦下来。 虽然不愿意,丛敏丽还是报上了钟澈家属的身份，这才被放行。 知道她是钟澈的家属,很尽责地给她指了路。 三层的办公楼很好找,丛敏丽开过去停到楼跟前。不远处，钟澈的车也停在那里。 年轻漂亮，穿着时尚的女人出现在部队营区,还是自己开车来的，那真的是百分百的回头率。 重新捡起舞蹈事业，演出队里大家都不缺钱,苏禾禾带头，男男女女都跟着学得时尚精致会打扮。丛敏丽也不例外。 不想让人误会她陷于离婚痛苦中，丛敏丽今天还着意打扮了。 虽只是一米六三的中等个子,可天天练舞塑出的身材,天鹅颈,细柳腰，白色的麻质宽松飘逸的西服，配着蓝色劳动布做的细瘦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矮跟皮鞋，弄密的乌发在发尾微卷，刚好及肩的长度，衬得她的脸更显白细清丽。这样款款行来的丛敏丽，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进了楼里直上二楼，无数道目光追随猜测。 钟澈那里已经接到了警卫室的通知，他正匆匆往外走着。 两人在二楼走廊里遇到，他眼里惊艳过后，就是懊恼。 走廊里不断有人从各屋探出头来，美好事物谁都乐意看不是？只是这样的美女来找钟营长做什么？ 谁都没有把眼前的丛敏丽和钟澈的妻子联系到一块儿。他们的想法里，三个孩子的妇女根本不可能是这样年轻貌美的状态。 钟澈就是再自视良好，这会儿也知道丛敏丽找他可不是稀罕他来的。多半还是为着离婚报告来的。 所以当有同僚猜疑问他，“老钟，这是你堂妹还是表妹？” 钟澈的心塞气堵可想而知。 明知道这会儿时机不对，他还是郑重申明道，“这是我家属，都乱七八糟瞎想什么呢。” 说完看到丛敏丽嘴角微翕，怕她再说什么不好的，赶紧推着她肩头进了自己办公室，并关严了门。 留下走廊里的同僚们，互相询问着，纷纷议论着。 单位里，钟澈很少提及家属。 他跟同僚们也不住一个家属区，所以家属们也没有来往。同僚间的聚请他倒是很少缺席，别人带家属，到他这里就一句“家里事多”就略过了。 他回请也都是出钱在食堂开小灶，几年下来，同僚上下级都已经认定他家属是个柔顺不爱见人的家庭妇女。明明之前丛敏丽也是上班的，可这里却没人知晓。 现在见到和想像中完全不同的钟澈妻子，这哪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呀？文工团里漂亮的女演员，很多也没她美丽韵致。 很多人恍然，以为钟澈是家有美妻不舍得给人看，这才从不在外提的。 细想也能理解，刚那样的，确实走哪里都是焦点。只上楼这么一会儿功夫，多少人跑出来一看再看的。 外头联想丰富的这些人不会想到，钟澈办公室里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钟澈关上门后，丛敏丽根本不往里走，只问：“离婚报告打了吗？” 钟澈脸上不自然起来，“我忙了一天工作，真没时间。你再容我几天行不行？” 丛敏丽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转开目光，悠悠闲闲的语气，“是吗？那我还是去找你们团政委谈谈，就问问我这样被恶婆婆折磨了多少年，丈夫还跟婆婆伙同一气的军嫂，组织上是不是该给予同情，能特批我离婚。要是还不行，我就去市里找妇联反映……” “敏丽，你怎么能这样？闹大了，你让我和爸的脸往哪儿搁？”钟澈有些气极败坏地打断道。 “不想我闹大，你就赶紧递结婚报告。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要不递，我找完你们团政委，接着就去妇联。”丛敏丽下着最后通碟。 钟澈咋也想不通，之前比昨天更严重的情况多得是，他放着冷几天，丛敏丽自己就调整好了。 这次怎么就不依不饶地闹到要离婚了？明明这阵子他妈好多了不是？他自己也帮着管孩子了，这还要怎么样？ 也是逼到没了退路，办公室里就两个人，不怕丢人。 钟澈挣扎再三，低头认错，“敏丽，昨天是我糊涂犯浑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容我一回行不？就为着怀宸他们三个，咱也不能分开不是？” 早看透的丛敏丽根本不为所动，“然后咱还回你爸妈那里照旧过日子，兄嫂们说什么是什么，我和孩子们只有礼让顺服的份儿，叫人看了都说钟家二房父慈子孝，兄弟姐妹齐心协力，是不是？” 钟澈怎会听不出她话不对味儿，“我哥和嫂子们，一年也来不了两趟，只忍那么两天，换我爸高兴，这不是孝敬老人嘛。敏丽，你只当为我想想呗。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现在我妈这都不惹你了，我往后也会多体谅你，日子更好了，你怎么还更不高兴了呢？” 眼前让丛敏丽想到上课时学到的成语“对牛弹琴”，她再不想浪费口舌。 还是那句话，“我只等明天一天，你自己看着办。”丛敏丽说完，反身开了门。 门外走廊里有同僚在说话，还要再拦的钟澈只能收手。顿了下脚，抓起车钥匙，还是跟在丛敏丽身后下了楼。 有同僚调侃，“老钟，都老夫老妻了，还要送下楼啊？” 钟澈全顾不上理会，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丛敏丽改变想法。 现在谈恋爱牵个手都要偷偷摸摸避开人，夫妻俩前后走着不说话太正常了。只觉着丛敏丽很高傲，不太好接近。倒没人想到这两人是在谈离婚呢。 出了楼，钟澈想着绝不能真让丛敏丽去找团政委和妇联任何一个，抢到前头对丛敏丽说：“敏丽，我送你回去，这边走到门口还挺远。这个点公交车也挤。” 丛敏丽直接绕开他，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这才摇开车窗，对着外头呆愣站着的钟澈，姿态高傲地，“我自己有车，就不劳累你了。” 钟澈没大听懂，“哪来的车？这好像不是小苏的车吧？” “我自己挣钱买的车，不行吗？”话落的同时，丛敏丽已一气呵成的发动好车子，轻踩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摆尾，潇洒驶离。 后视镜里看到失神颓唐的钟澈，丛敏丽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扬眉吐气的感觉太好了。 丛敏丽想到一心盼自己和钟澈离婚的米玉茹，她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钟澈下班回去，肯定有大菜等着呢。 —— 看到神情恹恹的小儿子，吃饭也食不知味的。 旁边坐着相陪的米玉茹只当不知道他是为啥，啥多的也不问，只关心地劝他多吃点儿。 她就想抻着他着急，失了方寸才好。 小儿子耳根软，还放不下面子，有人给他多敲敲边鼓，这婚必得离了才好。 果然，吃 到一半儿，“妈，敏丽坚持离婚。我要不同意，她说要找我们团政委，还要找妇联。” 米玉茹没想到丛敏丽来真的，不是她以为的吓唬。那就更好办了。 “那可不行，话传开来，你爸和你可就丢大人了。你爸刚调回来，这还怎么开展工作。 “妈，那怎么办？敏丽根本听不进劝。” “敏丽这一向脾气太大了，这事儿她还真能做出来。不行你俩先离婚？你也是傻，三个孩子都在她那里，她还能另嫁不成？你还看不穿吗，她逼你离婚就是想彻底拿住你。你要不想当怕媳妇儿的，这次就听妈的先离婚。等真离婚了，她就该傻眼了。你也别急着复婚，多晾她段日子，到时你再说看在孩子面上同意再过，那以后家里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米玉茹语重心长地劝着。 钟澈想到越来越有主意的丛敏丽，变得年轻漂亮妻子他真的很喜欢，若是性格再回到从前的柔顺体贴，那他真的再无所求了。 再想到带着三个儿子，丛敏丽确实不好再找。而且他也不信丛敏丽还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 他发狠道，“妈，我听你的，明天就递离婚报告。” 第237章 旧怨 237章 第二天一大早,没用丛敏丽再找，钟澈主动打过来电话，说离婚报告他已经交上去了。 知道这肯定是米玉茹的功劳,丛敏丽相信钟澈不是编话。跟他说好了批了赶紧通知她办手续,就挂了电话。 之前第三期发布会的消息一放出去,再不用像前两次那样主动邀请了。刘主任这里的电话又被打爆了，合作过的,或正排队谋合作的，都想来参与盛事。 而二十八号下午，蔡团那边两支演出队的演员又请求加演。这要赶上远点的城市，那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可他们坚持说自己可以,以前下部队不也是一场又一场连轴转的演出吗？而且苏禾禾来回都买火车卧铺，怎么就歇不过来了？ 人想给自己给她多挣钱,苏禾禾还能拒绝吗。 没想到她前脚刚跟蔡团这边的演出队松口，转头自家的演出队也跟着卷起来。也要加演,异常强烈坚决。 那就只好再重新调整计划了。 苏禾禾拉着三位主任探讨几番后,算是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进。 于是来参加发布会的影院数量一扩再扩大，苏禾禾本来想小规模意思一下，在最大的排练室举办的想法就不成了。 这样日期也改到了八月三十一号。提前来的,苏禾禾这边包吃住两天，算是补偿。 好在以如今演出队的排面，随便想借哪家影院的场地一用,人家都要热烈欢迎的。 包括之前的新华影院。 新华影院接替刘主任的新主任，上任一个礼拜后，终于明白自己犯了蠢,把财神爷给赶出门了。 刘主任在时,新华影院因为能拿到苏禾禾这边的第一场演出,之后还有加三场的特别优待，多少影院眼热。 现在燕城各演出团体是不少，可谁家最想多排的还是苏禾禾这边的演出。她这边的售票是最贵的，可人家就是能保证场场爆满。演一场，就顶别家好几场，谁不想多排期。 可人家就是有钱也不多挣，说是要给别家留口饭吃。你还能说啥？就是服气。 现在燕城别的大小演出队竞争激烈，私底下花花手段还不少。可愣是没人敢往苏禾禾这边打主意。一个是当初郭明亮的事确实震慑住了很多人，另一个也是感佩她当初没有独霸这一块儿。 再说她排的节目，谁又能与她争峰呢。 世上若有后悔药，新华影院的肖主任肯定挤破头也要买来吃。 他好几次都想找上门来赔礼，可军总文工团的大门，若没有里面人放话允许，他根本就进不去。 找到演出队演出的影院去，演员们只管演出，没人理他的茬。 他倒是想求别家影院帮忙带话，那些主任却都躲着他走。 现在刘主任掌着演出队的大小事，排期都是人一句话的事儿。人家就是为交好他，谁肯搭理肖主任？ 苏禾禾和演出队传说中的三大主任，他至今求见无门。 演出队的三期发布会定在红星影院举行后，肖主任找了上头领导说和，红星的于主任只能答应帮他问问。 于主任回头就给刘主任说了他的为难，刘主任现在哪肯花心思在这些旧怨上，直接给于主任说，不过占个位置的事儿，让他带上肖主任就是。 于主任暗叹刘主任大度，若换了他，必是要借机报当初的仇的。 常接演出队的演出，有时演员们也会说一嘴。于主任这些人也都听说了，知道刘主任现在苏禾禾这里很受器重不说，工资具体多少打听不出来，可都能猜到是原来的好几倍。 想想自家除了是旱涝饱收的铁饭碗，还有个单位分房的好处，这两样平均一下还行，不然可真要被刘主 任比下去了。 这次发布会，苏禾禾也都交给了刘主任，从开场就是他主持的。 新节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精彩，在创新上又大胆突破了。 还是四十分钟，五个节目。从第一个节目开始，场地里就持续沸腾高热。 今天参加发布会的人也多，都想拿下演出。可也都清楚，苏禾禾这里是不会松口多给排期的。 所以，表演一结束，刘主任在掌声中站到台上，还没等他来个开场白。下头就有申城光明影院的杨主任跳起来喊道，“老刘，我们光明电影院出三块的票价，第一场给我们。” 这还了得，还有人敢从燕城坐地户这里抢第一，于主任哪能干？跟着不甘示弱地也站起来，扯着脖子杠上了，“老刘，刘主任，我们红星也给三块票价。咱老规矩，第一场不都是燕城的吗？这次让我抢个先。” 因为新华影院给自己作掉了第一，后续是第二位的红旗电影院补位的。为没能抓住大好时机，于主任可是惋惜了好久，这次是再不容错过的。 不过，来的主任们哪个不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还是八仙果海，各显神通吧。 还真有更胆大的，株城来的一位主任，为了脱颖而出，竟喊出了四块的票价。 有他带动，还真有几个跟进的。一时场面激烈地有些失控了。 刘主任赶紧大声喊了暂停。 社牛就是社牛，几句玩笑后，大家重又平静落座，等着看他有什么说法。 “各位老伙计的心情我都理解，不过你们也太急了些。先听我老刘说完子午卯酉，你们再决定真不迟。”刘主任卖关子说道。 下边有人跟他玩笑着，“还不是僧多粥少，不抢连米汤都没得喝？老刘你哪知道我们的苦。” “就是，要是都能给排上，咱们就是演五湖四海亲兄弟也能行啊。” 刘主任爽朗大笑，“那你呆会儿一定要演起来，咱们大伙儿都要好好看看啊。”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 “老刘，我的刘大主任，咱别卖关子了好吧？快给我们说说这回要怎么个章程。”都一起催促起来。 刘主任就笑了，“那我说，今天只要在场的，能接受三块的票价的，我都给排期，保证在春节前全能排到，可还成？咋样，老刘这回够敞亮，够急兄弟所急吧？” 下面人一时都不敢信了，今天在场的可有一百多家电影院的人呢。就一支演出队，这怎么可能嘛？ “老刘，你这个老伙计绝对是没说的，快详细说说呗？” 刘主任这才笑着往下说：“我们苏指导真没说的，你们的急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想了几个月，终于给她找到了解决的法子。这不，她牵头军总文工团，又组建了两支表演队。这两支表演队是专跑外地演出的，他们也知道大家都迫切的等着演出，都表示要发挥不怕苦不怕难的精神，要尽可能的多演，多跑几个城市。所以这两支是要满负荷演出的，一个礼拜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演五场。到年前，有二十个礼拜还多，两支表演队就是四十个城市。再加上我们之前的演出队，虽然还是两礼拜换个城市，但这支专接大城市的表演，一个城市要演八场。老刘我算数不咋样，剩下的就不用我再细算了吧？” 听他这么一详说，确实人人都有份儿了。 放松下来，也跟刘主任逗趣起来。 “老刘，你还不会算数，我们这些人不都是你扒拉算盘子数好数才让来的吗？” “那你再说说，一家电影院到底能给几场？我们大老远地来，还是一家一场，吃不饱也难受啊。” 这些人本来就是习惯性地叫屈。虽一场，可三块的票价，一场他们就入账九百块，这已经很可观了。苏禾禾的演出能 排上就是幸运了，还有那么多排不上的呢。 没想到刘主任却真给了说法，“都给你们加一场，一家电影院两场，有剩一场的，你们商量着来。分不好，我们就再找一家演单场的一样。” 马上有人接口，“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商量就行。老刘你快歇口气儿。” 及至看到刘主任促狭的眼神，才恍然。 “好你个老刘，你肯定都是数好了的。除了申城那几个，一个城市数着不就来了两家吗？” 满场都是欢笑和啪啪地拍巴掌声。 多加了一场，再没说的，人人喜笑颜开。 唯有燕城新华影院的肖主任一脸丧郁之气。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给拉下来开除的刘主任，转头就成了财神爷家的刘主任。 看到刘主任站到台上分说安排，那个意气风发，谈笑若定的样子，比在新华影院时还更风头无两，肖主任的嘴里直发苦。 这几个月工作没什么建树，他这次是抱着必须成功的想法过来的。 可现在，有刘主任在，全权管着演出的事儿，他还能想什么办法破局？ 他也早注意到，演出队那边都以一位美貌极了的年轻女人为首，刘主任也总要过去问询。 肖主任判断那就是苏指导，再没了别的法子，他想自己过去找那位苏指导，或许能博个转机。 237. 旧怨 计划不如变化快。 237章 第二天一大早,没用丛敏丽再找，钟澈主动打过来电话，说离婚报告他已经交上去了。 知道这肯定是米玉茹的功劳,丛敏丽相信钟澈不是编话。跟他说好了批了赶紧通知她办手续，就挂了电话。 之前第三期发布会的消息一放出去,再不用像前两次那样主动邀请了。刘主任这里的电话又被打爆了，合作过的，或正排队谋合作的,都想来参与盛事。 而二十八号下午，蔡团那边两支演出队的演员又请求加演。这要赶上远点的城市,那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可他们坚持说自己可以,以前下部队不也是一场又一场连轴转的演出吗？而且苏禾禾来回都买火车卧铺，怎么就歇不过来了？ 人想给自己给她多挣钱,苏禾禾还能拒绝吗。 没想到她前脚刚跟蔡团这边的演出队松口,转头自家的演出队也跟着卷起来。也要加演，异常强烈坚决。 那就只好再重新调整计划了。 苏禾禾拉着三位主任探讨几番后,算是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进。 于是来参加发布会的影院数量一扩再扩大,苏禾禾本来想小规模意思一下,在最大的排练室举办的想法就不成了。 这样日期也改到了八月三十一号。提前来的,苏禾禾这边包吃住两天，算是补偿。 好在以如今演出队的排面，随便想借哪家影院的场地一用,人家都要热烈欢迎的。 包括之前的新华影院。 新华影院接替刘主任的新主任，上任一个礼拜后，终于明白自己犯了蠢，把财神爷给赶出门了。 刘主任在时，新华影院因为能拿到苏禾禾这边的第一场演出,之后还有加三场的特别优待，多少影院眼热。 现在燕城各演出团体是不少，可谁家最想多排的还是苏禾禾这边的演出。她这边的售票是最贵的，可人家就是能保证场场爆满。演一场，就顶别家好几场，谁不想多排期。 可人家就是有钱也不多挣，说是要给别家留口饭吃。你还能说啥？就是服气。 现在燕城别的大小演出队竞争激烈，私底下花花手段还不少。可愣是没人敢往苏禾禾这边打主意。一个是当初郭明亮的事确实震慑住了很多人，另一个也是感佩她当初没有独霸这一块儿。 再说她排的节目，谁又能与她争峰呢。 世上若有后悔药，新华影院的肖主任肯定挤破头也要买来吃。 他好几次都想找上门来赔礼，可军总文工团的大门，若没有里面人放话允许，他根本就进不去。 找到演出队演出的影院去，演员们只管演出，没人理他的茬。 他倒是想求别家影院帮忙带话，那些主任却都躲着他走。 现在刘主任掌着演出队的大小事，排期都是人一句话的事儿。人家就是为交好他，谁肯搭理肖主任？ 苏禾禾和演出队传说中的三大主任，他至今求见无门。 演出队的三期发布会定在红星影院举行后，肖主任找了上头领导说和，红星的于主任只能答应帮他问问。 于主任回头就给刘主任说了他的为难，刘主任现在哪肯花心思在这些旧怨上，直接给于主任说，不过占个位置的事儿，让他带上肖主任就是。 于主任暗叹刘主任大度，若换了他，必是要借机报当初的仇的。 常接演出队的演出，有时演员们也会说一嘴。于主任这些人也都听说了，知道刘主任现在苏禾禾这里很受器重不说，工资具体多少打听不出来，可都能猜到是原来的好几倍。 想想自家除了是旱涝饱收的铁饭碗，还有个单位分房的好处，这两样平均一下还行，不然可真要被刘主任比下去了。 这次发布会，苏禾禾也都交给了刘主任，从开场就是他主持的。 新节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精彩，在创新上又大胆突破了。 还是四十分钟，五个节目。从第一个节目开始，场地里就持续沸腾高热。 今天参加发布会的人也多，都想拿下演出。可也都清楚，苏禾禾这里是不会松口多给排期的。 所以，表演一结束，刘主任在掌声中站到台上，还没等他来个开场白。下头就有申城光明影院的杨主任跳起来喊道，“老刘，我们光明电影院出三块的票价，第一场给我们。” 这还了得，还有人敢从燕城坐地户这里抢第一，于主任哪能干？跟着不甘示弱地也站起来，扯着脖子杠上了，“老刘，刘主任，我们红星也给三块票价。咱老规矩，第一场不都是燕城的吗？这次让我抢个先。” 因为新华影院给自己作掉了第一，后续是第二位的红旗电影院补位的。为没能抓住大好时机，于主任可是惋惜了好久，这次是再不容错过的。 不过，来的主任们哪个不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还是八仙果海，各显神通吧。 还真有更胆大的，株城来的一位主任，为了脱颖而出，竟喊出了四块的票价。 有他带动，还真有几个跟进的。一时场面激烈地有些失控了。 刘主任赶紧大声喊了暂停。 社牛就是社牛，几句玩笑后，大家重又平静落座，等着看他有什么说法。 “各位老伙计的心情我都理解，不过你们也太急了些。先听我老刘说完子午卯酉，你们再决定真不迟。”刘主任卖关子说道。 下边有人跟他玩笑着，“还不是僧多粥少，不抢连米汤都没得喝？老刘你哪知道我们的苦。” “就是，要是都能给排上，咱们就是演五湖四海亲兄弟也能行啊。” 刘主任爽朗大笑，“那你呆会儿一定要演起来，咱们大伙儿都要好好看看啊。”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 “老刘，我的刘大主任，咱别卖关子了好吧？快给我们说说这回要怎么个章程。”都一起催促起来。 刘主任就笑了，“那我说，今天只要在场的，能接受三块的票价的，我都给排期，保证在春节前全能排到，可还成？咋样，老刘这回够敞亮，够急兄弟所急吧？” 下面人一时都不敢信了，今天在场的可有一百多家电影院的人呢。就一支演出队，这怎么可能嘛？ “老刘，你这个老伙计绝对是没说的，快详细说说呗？” 刘主任这才笑着往下说：“我们苏指导真没说的，你们的急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想了几个月，终于给她找到了解决的法子。这不，她牵头军总文工团，又组建了两支表演队。这两支表演队是专跑外地演出的，他们也知道大家都迫切的等着演出，都表示要发挥不怕苦不怕难的精神，要尽可能的多演，多跑几个城市。所以这两支是要满负荷演出的，一个礼拜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演五场。到年前，有二十个礼拜还多，两支表演队就是四十个城市。再加上我们之前的演出队，虽然还是两礼拜换个城市，但这支专接大城市的表演，一个城市要演八场。老刘我算数不咋样，剩下的就不用我再细算了吧？” 听他这么一详说，确实人人都有份儿了。 放松下来，也跟刘主任逗趣起来。 “老刘，你还不会算数，我们这些人不都是你扒拉算盘子数好数才让来的吗？” “那你再说说，一家电影院到底能给几场？我们大老远地来，还是一家一场，吃不饱也难受啊。” 这些人本来就是习惯性地叫屈。虽一场，可三块的票价，一场他们就入账九百块，这已经很可观了。苏禾禾的演出能排上就是幸运了，还有那么多排不上的呢。 没想到刘主任却真给了说法，“都给你们加一场，一家电影院两场，有剩一场的，你们商量着来。分不好，我们就再找一家演单场的一样。” 马上有人接口，“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商量就行。老刘你快歇口气儿。” 及至看到刘主任促狭的眼神，才恍然。 “好你个老刘，你肯定都是数好了的。除了申城那几个，一个城市数着不就来了两家吗？” 满场都是欢笑和啪啪地拍巴掌声。 多加了一场，再没说的，人人喜笑颜开。 唯有燕城新华影院的肖主任一脸丧郁之气。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给拉下来开除的刘主任，转头就成了财神爷家的刘主任。 看到刘主任站到台上分说安排，那个意气风发，谈笑若定的样子，比在新华影院时还更风头无两，肖主任的嘴里直发苦。 这几个月工作没什么建树，他这次是抱着必须成功的想法过来的。 可现在，有刘主任在，全权管着演出的事儿，他还能想什么办法破局？ 他也早注意到，演出队那边都以一位美貌极了的年轻女人为首，刘主任也总要过去问询。 肖主任判断那就是苏指导，再没了别的法子，他想自己过去找那位苏指导，或许能博个转机。 238. 炫富 爱操心的刘主任。 238章 肖主任越过人群往苏禾禾那边走。 他快到跟前的时候,刘主任被于主任，杨主任，钱主任这些相熟的簇拥着先一步到了苏禾禾座位处不远。一帮人热闹地说着话。 肖主任进退不能,只好在他们后一排找个位置坐下，看能不能见机行事。 他这阵子处处不顺，今天本是踌躇满志地来，没想到现实却更让人灰心。这会儿很有些心力交瘁。 仅仅三个月，他这个得意人和刘主任这个失意人就调了个儿。 后面坐着,前排人说话听得真真切切的。 刘大姐夫妻俩就是毛纺厂的，毛纺厂俱乐部的钱主任比较了解他的情况。 “老刘,上个月我们厂里有人听你家大姐说,年底你就能买上房了。你这工作干得顺心,苏指导工资高高地给你开着,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 旁边于主任接话,“可不，虽不像咱们有公家房住着，自己能存钱买上房也不错。他现在可是不比原来差。” 刘主任看着这些没见识的，什么叫不比原来差？ 几乎所有的电影院都是一千多点的座席，偶有一千二百座席的。所以演出队每场演出的收入都是固定的，两块票价是一千四,九月后三块票价则是二千一。 虽然燕城和外地同时演出,场次数也不同。可稍有心，演出队月进账的数额大体都估得出来。 几乎是透明的营收,这些人还认为大家的待遇各方面是大差不差的。 这不等于看低苏指导吗？觉着钱都揣她自己腰包了。这可绝对不行。 里里外外，想到想不到的，苏指导哪样没给他们做到？刘主任可不想别人这么误会苏指导。 他看着钱主任笑道，“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房子不用买了，我们单位也给分房住。三间楼房，单位出钱安的木地板打的时兴家具，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昨天我家老太太和大姐弟弟们来帮我搬家，走哪儿看都挪不动步了，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 几个人看着他，三人三间房，地板，家具倒罢了，还单独的厨房和厕所？这真的假的？谁还不是筒子楼住着，家里两间房已经是他们炫耀的资本了。 燕城的住房条件还算好的，申城一家人挤在亭子间的都不在少数。杨主任是个直爽的，他妒忌了，很不想相信，“老刘，不对呀，你们单位哪来的房子分？” 刘主任瞥来居高临下的一眼神儿，“我们苏指导租了整栋的筒子楼给我们住，我们单位人人有房住。丛主任，汪主任，四位队长加上我，只要结婚就是三间房的待遇。队里演员们是两间房。哪里来的不对？” 整整一栋筒子楼租下来给下面人分房住？均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这回换了于主任，“厨房和厕所不都是公用的吗？没见哪栋楼是单户用的吧。” 旁边钱主任几个都点头附合。 刘主任耐心十足地讲给他们，“租来时是跟你们住的楼都一样，咱燕城的楼房不都这个样吗。是我们苏指导花钱给彻底改造了，厨房厕所都修成了单户的。哎，你们根本想不出来有多干净漂亮。之前钱不凑手，只修了这两处就搬进去住了。前阵子开始，我们整栋楼所有房间又开始装修了。清一色儿的木头地板，新式家具，地板上能坐能躺，甭提多舒服自在了。昨天，原来的旧家伙事儿我啥也没要，只带着被褥和各人的衣服，我们爷儿三就搬进去了，家里啥啥都是齐备的。我从没想到我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这都是我们苏指导想着我们呐。” 几位主任顺着刘主任的话带入想象一下，好像只有外国电影里才见过这样的房子。要真是这样的，那一间房的地板家具就得不少钱，整栋楼得多少钱？ “你们几层楼，有几间房？”于主任问了。 “三层楼，七十二间房，不过有两间做了别的用处，住人的是七十间房。”刘主任答。 钢铁厂的贾主任刚给大儿子结完婚，新房里家具都是他给张罗的。打家具的行情他了解得很全面。 照刘主任说的大略算算，贾主任都有些口吃了，“老刘，这地板和家具都齐备了，一个屋最少得要二百吧？那……那……得一万大……几千……吧？” “不止，一间三百。”刘主任只两个字。 到这里，他就没再往下说了。 都是人精子，剩下的自己都会想会算。 能给下边人租整栋楼住着，大笔掏钱给装修，这样的人，想也知道在工资上更不会吝惜。 想明白这些，这几位主任再看刘主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老刘是撞大运了吧？丢了铁饭碗，转头就捧上了真金饭碗。 同时对苏禾禾更是心悦诚服，怪不得演出队里个她半句不好。这是人家实打实地做到了，有钱是真舍得给你花呀。 刚还关注刘主任房子的几位，都暗暗开始猜测演出队的这些人，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了。肯定得大几百了吧？能有三百？ 对这样的效果，刘主任表示满意。 虽都是熟人，有郭明亮的前车之鉴，应该没人再有胆子惦记起坏心思。 燕城这么大的地方，这两年闷声发大财的大有人在。六月允许个体私营后，多少人跑到明面各显神通地赚钱。 可人家的收入状况都不是他们这样能算出来的，刘主任总想能遮掩一下就好了。 外头人是瞒得住的，可这些常合作的肯定心里都门清儿着。 所以，起话头的时候，刘主任只是想给苏指导正名，可说到后来他则是有心为之的。 他就是想人知道，演出队的收入可不是进苏指导个人腰包了，而是集体都得利，人人有高收入高待遇。 这样就不是苏指导一个人树大招风了，演出队几十号人一起担着，大家共进退。集体的东西，很多人就没那么细琢磨了。 看大家心痒得要死，刘主任好心给他们解惑，“我们丛主任前几天花四千五买了辆吉普车。等不几天，孙队长他们几个也要买。到年底，都想衣锦还乡，估计张罗买车的更多。我是羡慕不来，只好等过了年开春时候了。有个车就是方便，出门忙工作，礼拜天带孩子们见见世面，就是一脚油的事儿。要是我早被开除两个月就好咯。” 自行车还骑着美滋滋的主任们：？？？！！！ 看着如此凡尔赛的刘主任，这还问个啥？问完了自己日子还咋过？谁都不再想问了。 总之，演出队成员的工资是不可想象的高收入，这已经没人怀疑了。 刘主任随后也转了话题。 却不知他这一通说，把后一排一直悄咪咪听的肖主任给刺激大发了。 特别是刘主任最后遗憾自己咋没早点被开除的话，肖主任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之前的辛苦算计全成了笑话，他的奔忙反成全了刘主任，这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再没了斗志，也不想让刘主任看到自己的落魄，肖主任躲着人，悄悄地离开了。 刘主任在这边的炫富骚操作，隔得又不远，苏禾禾这边都听得到。 这样大异于常的刘主任，苏禾禾只稍想就知道他是为哪般了。 莞尔后，也就任他去了。 她是知道历史进程的，而且演出队挂靠在汝南军区文工团，演员们也都是在编和退伍的，对外就是公家单位。也就郭明亮那样胸无点墨的人敢莽，稍有点见识的谁都不会的。 就算有人看破她这里的名头，可她带着退伍军人再创业是事实，了解这个，也都会歇了想头的。 前前后后都筹谋到了，苏禾禾才敢这样大把挣钱，也并不怕人知道。 澜城特区成立在即，后面她还要大推进呢。 239. 金屋 带枝枝看金屋。 239章 第三期发布会圆满成功,来的主任们人人都拿到了确准的演出排期，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第二天，九月一号，三支演出队出发,奔赴各地演出。 同一日,丛敏丽和钟澈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前一天才见到钟澈爱人,还都羡慕他家有美妻呢，第二天钟澈就递了离婚报告,他的事在单位里引来不少议论。 好好过着日子，谁会想着离婚？丛敏丽的年轻美貌，让有些人不免想多了，还真多方打听起来。 事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何况丛敏丽就在军总文工团院里上班，她原单位的人后来还是知道的。前几年丛敏丽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原来的领导和同事都是见证者，所以对她现在的蜕变都很惊讶，好奇，和关注。 所以,丛敏丽的一切情况很好打听。 钟澈单位里很快都知道了，钟澈媳妇是受不了婆婆刁难离的婚。而且怕留下孩子被苛待，丛敏丽是带着三个孩子出的钟家二房的门。 堂堂钟家二房,嫌弃儿媳妇还能理解,连自己的孙子都容不下。这就离大谱了。 知道这些后,单位里人再看钟澈，眼神里就有了些不可言说。 若只是钟澈这里还好，钟秉岳那里也被好些老伙计问到了。 他这才知道儿子儿媳竟然离了婚,而且三个孙辈儿都归了儿媳。 他怒气冲冲回家先问米玉茹，这都是谁在自作主张？ 小儿子终于离了婚，米玉茹再顺心不过。 钟秉岳问上来，她也不怕。 哄钟澈的那套，她稍换了些说辞，又拉着钟澈一起，跟钟秉岳解释说离婚只是暂时的。现在丛敏丽在气头上，还要找这个找那个的，太影响钟澈工作了。所以先离婚，等缓过这阵子，钟澈再慢慢哄着人心软了，自然第一个就复婚…… 钟秉岳骂两人不该拿婚姻这样儿戏，还要折腾到单位里。可既成事实了，他也只能催着钟澈赶紧和丛敏丽和好，早点把孙子孙女们接回家。 母子俩都是好声答应着，这事儿暂时就算过去了。 —— 路先生发来的健身器材已经全部安装完毕，四合院金屋只等钟枝枝入住了。 苏禾禾想在礼拜天搞个搬新家的庆祝活动，她想请公婆，全体筒子楼成员，和谢清瑜一家三口，在四合院开个户外自助餐会。 这样最好礼拜六就搬家。搬家倒是简单，刘主任也借好货车了，筒子楼这么些人，很快就能搬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钟枝枝还没看到金屋呢。 礼拜五中午放学，她给钟湛办公室去了电话，问他能不能早些下班。 得到肯定答复后，苏禾禾决定接钟枝枝下班，去瞧她给他打造的金屋。 为了让钟枝枝感受到独一无二，第一次金屋之行，钟怀勉小同志是没份儿的。 电话里，钟湛说自己下午四点钟可以忙完。 苏禾禾赶在三点四十到了钟湛办公室楼下。 不想打搅他工作，苏禾禾停好车后，还是坐在车里等着。 有他的下属经过看到，这位甘愿养着惯着旅长，对他们出手大方豪阔的嫂子，这些人还记忆犹新呢。 忙都过来招呼问候，听苏禾禾说不让惊动钟旅，也都悄悄地走了，还真没谁去告诉钟湛。 三点五十五分，钟湛的身影出现在楼前的台阶上。 苏禾禾从车窗里探头，巧笑倩兮地招手，“钟旅，这里这里，看过来呀。” 钟湛后面刚好有几位下属也走出来，一时都跟着看过来。钟湛大步奔过来，后面下属们善意地笑出了声。 钟湛浑然不在意，开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脸上还是正经八百的样子，可嘴里全不是那回事儿，“想我啦？今天要二人世界么？” 苏禾禾早习惯了这人私底下的第二张面皮，“对呀，我要带我的枝枝去特别的地方约会一下。喜欢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苏禾禾已经开动车子往营区外面去了。 自从贺生生来了后，小豆子时不时要跟着去贺家住一晚。夫妻俩也多了二人世界。 特别是进了七月，街头巷尾渐多了各式小饭馆。这样苏禾禾来接他，夫妻俩在外头吃了饭，再四处逛逛的事时有发生。所以钟湛还当今天也是如此。 到了金翡池一带的巷子里，车子一路开到一处四合院门前停下，钟湛也没起疑。当初在汝城，蔡家的私馆儿不也是一处院子吗。 钟家虽不是燕城老土著，可钟湛是燕城出生长大的，对从小就爱野马乱撺的钟湛来说，关于四合院还是能说出些门道的。 他瞧着院子门外，完好的青石台阶，厚重的新漆的红木门，门两侧是青砖倒座房。这是老燕城富贵人家的金柱门规制。 转头对苏禾禾笑道，“你从哪儿知道这儿的？能在这样的院子里开饭馆儿，不会是御厨后人吧？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看着想象力丰富的钟枝枝，苏禾禾走上台阶，拿钥匙开了门，在钟湛诧异的目光中，推开红漆门。 她伸手做出夸张的邀请姿势，“当当当当，金屋在此，枝枝看看可还满意。” 钟湛完全都没料到，虽还没进去，可只门外看到的这些，就知这院子差不了。 他激动地过去拉住苏禾禾的手，目光深深，喑哑低问，“什么时候的事？瞒得这么紧，我一点都没察觉。” 虽是深巷，家家都是门扉紧闭的。苏禾禾还是先拉着人关门进了院子。 这才带着点洋洋自得道，“金屋当然要全部齐备才能给枝枝看呀，怎么样？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看着娇媚可人的妻子，露出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有的风情，钟湛已先沉溺。 还没走出门廊，钟湛先伸臂把人拢到怀里，低头寻香泽，急风骤雨后，反复徐徐勾缠，辗转良久。 还是巷子里脚步声传来，旁边人家响起拍门声，才惊到了迷情中的鸳鸯成双。 勉强推开人，“金屋还没看呢？枝枝你太辜负我的心意了。” 额头相抵，鼻端都是沁人的隐隐兰香，钟湛深嗅后，吃吃哼笑着，“我这才是不负美人恩呢。苏禾禾给我筑金屋，我身无长物，唯有以身相许。我这是在讨你欢心呢。” 再叫他歪缠下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苏禾禾狠心推开人，反手拽着他往里走，“正经点，你不欣赏，我只好请钟怀勉同志来捧场了。” 独一无二的地位不容动摇，钟湛再不敢起花花肠子，认真从前院开始认真打量起来。 前院不大，一色的青砖铺地，连着大门的五间倒座房。 钟湛要开门看看，被苏禾禾拉开，“外头没什么看的，咱们先进去。” 钟湛哪有不依的，他现在心里荡漾激动得很。和苏禾禾十指相扣着，穿过垂花门进了二进院里。 里面院子很大，迎脸是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东西两侧还是三间的厢房。正房和厢房都有红柱抄手游廊相连接。 而最妙的是，左右廊下有两脉清澈的浅溪，顺着游廊到正房前头，又曲折绕过耳房向后去了。 钟湛一进院先就已喜欢，待见到这汪碧透的水更不掩欣赏，往里快走了几步，来了兴致，“这水是活的？你从哪里引的水？” 苏禾禾往后一指，“你往后去看就晓得了。” “后面还有？”这样规整的两进院已是少见了。 他脚下不停地拉着苏禾禾绕过耳房向后去，才发现后面才是别有洞天。 后面是个很精致俱全的花园，面积还不小。 两汪浅溪绕到后面，在花园环绕曲折，最后注成一碧清池。寻着水声，钟澈才发现院子左侧凿了个洞，水是从这里引进来的。 240. 恋爱脑 什么都不用管，枝枝只要住进去…… 240章 这里出了巷子才能见到金翡池,要引水过来，是不小的工程。 当年路家可是花了大价钱,埋管从金翡池引水过来的。 一个好园子,没有水就是没有灵魂。水还得是活水，不然一谭死水，不会比臭水沟强多少。 苏禾禾就是看中这处院子的水和面积不小的后花园，才必要拿下的。目前的市价来说,这处院子要价是高的。 这方面刘主任比较了解,说差不多占地面积的院子,后院是带后罩房的,屋舍保存程度差不多，只要两万出头就能拿下。那个房子才多，一家三代同堂都住得开。 现在普遍住房紧张，最看重的都是住房面积够大够多才好。 现在看着钟枝枝眼里不加掩饰的喜爱之色,苏禾禾就知道自己选对了。 钟湛的工作注定他没什么时间出去游逛赏景，在家里给他打造个怡情放松的赏玩环境是很有必要的。 刚进九月，暑热还没退。 苏禾禾喜欢自然野趣的景致,所以园子里的草木她都由着原生态长势，并没有进行修剪。 园子里花树草木葳蕤蓊郁,塘边浅溪水草丰泽，假山石上点缀着绿苔,石榴树，枣树，柿子树都结满了果实。水里有鱼在悠闲游弋，树上有鸟在筑窝鸣唱。 小桥流水，草亭小径…… 钟湛深呼吸，转向苏禾禾,“苏禾禾，我很喜欢。” 苏禾禾嫣然一笑，挎住他的手臂，往回推着他，“我们看看房间里，看你还有什么想添置的。” 两人从后门进了正房。正房三间加两侧耳房，是三口人日常的起居生活区。 只三间正屋就有一百多平，加两侧耳房，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三口人住着很宽绰。 门窗全部进行了改造，窗户全部改成了半落地窗，采光好，屋里更通透。 中间的堂屋做客厅，东侧房间是夫妻俩的卧室，西侧给小豆子。两间卧室连耳房做成了套房，有独立的卫浴和衣帽间。 装修风格是中西结合式的原木风。客厅一侧还是占据整面墙壁的大书柜，中式的几案斗柜配上西式的真皮沙发，在苏禾禾的巧思搭配下，既实用舒适，又富有品味格调。 西厢房整个被苏禾禾打通成了大开间，做成了开放式的中西式大厨房和餐厅。三米的长方形木桌摆放在餐厅里，都显不出占据了多大地方。小豆子带着小伙伴们在这里学习玩耍翻跟头都够了。 东厢房则保留了一厅两房的结构，带卫浴，两边的老人或是亲朋来小住都够用了。 正房前面的院子，只种了两树海棠，两弯水边有可坐可洗衣的平滑石块儿，水边有水草。其余都铺了青石板，很平整开阔。 钟湛对这个院子也有想法，笑道，“不错，打套拳够腾挪了。” 苏禾禾笑而不语，带着他又去了前院。先带他去了大门东边单独的那间倒座房，开门进去，里面竟被布置成了一间工房，长长的工作案台，各式工具比钟湛家里备的还齐全。 “这是给你和小豆子共用的，喜欢吗？”苏禾禾盈盈笑问。 “很喜欢。”钟湛回道。从进了院子开始，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遍喜欢了。 看他眉眼俱笑，再别无要求的样子。 苏禾禾再推着他出了工房，去了大门西面一排的四间倒座房。 这次苏禾禾没有自己推门，而是对钟湛，“枝枝，你来开。” 钟湛觉出了些不同，伸手推开门，然后人就跟定在那里一样，脸上全是狂喜和不能置信。 这里才是苏禾禾最想给他的惊喜。 整个四间倒座房是通贯的，里面小跑个步，打个羽毛球都够了。 大不是重点，而是里面一应俱全的健身器材。 跑步机，划船器，大沙包，高低双杠，各种型号的哑铃杠铃，有面墙还钉有练习攀爬的绳索…… 这一间健身室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一下子让他破防了。反身紧搂住苏禾禾，脸埋在她肩颈里，极轻柔地，“苏禾禾，你怎么这么好。” …… —— 对于爸妈甩开他，自己跑去看金屋的行为，小豆子很大度地没有计较。 看着满面春风，只要看着他妈就是笑不停的老父亲，钟怀勉同志也只是别开眼，眼不见为净好了。 通过这件事，他深刻认识到，金屋是他妈送给他爸的，他只是被梢带的，还是识相点比较好。 对于礼拜六搬家的事，钟湛和钟怀勉都没有意见。 晚上吃完饭，三口人就准备打包收拾衣服装箱，这些私密的个人物品肯定要自己动手的。 剩下的活就可以等演出队的人过来帮忙了。 虽然家具这些大件的都不用搬，可具体收拾起来，还是有不少东西。只客厅里那一柜子书就很多了。 屋里的家具有汝城家里带过来的，也有来燕城后新打的。都是好木头，样式也都是苏禾禾自己设计的，外面花钱也买不到。 三十号刘主任搬家，看到他新房里的家具，他大姐和弟弟弟妹们都看好了，想自己也打一套。可听说整套下来的价格后，又都退却了。 说跟刘主任现在的消费能力不能比，他们还是要省俭度日的。 第二天上班，刘主任闲聊时说了这些，感概不过几个月，自己就成了家里姐弟嘴里的富贵人了，住的用的都叫他们艳羡。 苏禾禾正惋惜家里的家具无人可送，顺口就问刘主任家姐弟们要不要。 苏禾禾家里就没有不好的物件儿，刘主任怎会不要。回家问过了，姐弟三人都交待他一件别漏地拉回来。 搬家的事儿，钟湛想着让小杜带几个人过来搬，在后勤申请一辆卡车运过去就是了。哪还用演出队的人再跑一趟。 可苏禾禾就想宠着他，跟他说等着住金屋就好，一切全不用他操心。 钟湛再看着苏禾禾，又是笑啊笑的，眼里是要溢满的柔情似水。 钟怀勉实在没忍住，“爸，你收敛点儿行不？你光辉的钟旅形象要连渣都不剩了。” “你那是妒忌，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转头又是笑，“是吧？苏禾禾。” 看着这样的老父亲，钟怀勉摇头咕哝着“恋爱脑真可怕，坚决不做恋爱脑。”他赶紧借口要收拾行李，就要逃离了现场。 走出两步，才想起见事，回头说，“爸，妈，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是钟怀琰。” 这事儿三口人早猜到了，不新鲜。 苏禾禾只问，“那他找你和生生玩了没有？” 小豆子摇头，“这么瞧，他比那位四婶可强多了。他还有点躲着我眼神呢，估计是看六叔六婶离婚了，有罪恶感了。” 虽然就是没有赵素琴参与，只要钟澈还要丛敏丽和孩子跟着他在钟家活稀泥式地生活，两人离婚就是迟早的事儿。 但赵素琴是真搅家精一枚。她被责怪讨伐一点都不冤。 这样的人还是远着没交集最好。 夫妻俩都不会干涉小豆子的交友情况，更不会因为钟怀琰是钟家人，就要小豆子接纳他。一切都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 礼拜六中午放学，苏禾禾去筒子楼吃的午饭。 对孩子们来说，搬家都是欢乐事，纷纷要求参与进来。苏禾禾和丛敏丽还有朱巧玲，三人一人开一台车，带上三个孩子先回了卫戍大院的家里。 暑假回到汝城后，苏立东和朱巧玲夫感情更上层楼，蜜里调油一样，进入了二次恋爱模式。 晚饭后闲暇之余，葡萄交给苏茂棠带着，苏立东就带着朱巧玲出去兜风，顺带教会了她开车。 到现在，朱巧玲虽不像丛敏丽那么胆大，车开得已经很稳当了。 到了卫戍大院，小豆子的三位旧友郝磊他们已经先等在门口了。 小豆子转学后，虽然能交流得渐少，和三人却没断了友谊。 周末在家时，会喊上三个人在家里做做木工活啥的。有时贺生生来住，也会带他们一起玩儿。 不过小豆子现在大多时候都在筒子楼消磨，同三人做伴玩耍的时间本就是挤出来的。 这已经够难过了，现在听说他要搬家走了，三个孩子是真被打击到了。 站在门口，跟三个小老头似的，蔫掉的茄子一样。 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小伙伴，知道这些小伙伴们能每天和小豆子一起，他们是真妒忌了。都没了平日的热情好客。 还是小豆子说，三个人可以周末的时候去筒子楼找他也一样。 这可真是好主意，这个年龄自己坐公交上学的孩子有得是，三个人做伴儿就更没问题了。 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一帮孩子嘻哈闹着，在贺生生和小豆子的得当指挥分派下，还真干了不少活儿。 来了这么多人和孩子进进出出的，动静不小，附近的人家都被惊动了。 过来问，才知道这边要搬家。问了不是搬到军总机关那边的家属院，而是自己买了房子搬出去，这些人都好奇死了。 这样级别不够住不上的红砖小楼都不住了，这得是往什么样的好房子里搬呐？ 苏禾禾自己买了抬车进出，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她和汝城军区文工团合作搞演出队的事儿，院里有人打听到了。 都知道她肯定挣钱了，可这才多久就能买房了？ 想到苏禾禾两夫妻本来日子就过得比谁都宽裕，啥贵买啥的。这是买东西满足不了，再买个房子换着住新鲜一下？想想倒未必是挣了那么多钱，人家可能就是不存钱的过法儿。 不明白钟湛家里咋就不出来管管这儿媳妇，这也太由着她性子来了吧。 也有凑过来打听这是往哪儿搬的，演出队的人口紧得很，就是那些孩子们也问不出一句多的。 苏禾禾早看到了眼里，这就是她和钟湛一点都不留恋这里的原因。 家里就是有屁大点的事儿，也会成为这些家属们的谈资。 241. 新老师 忍不住出手相帮。 241章 人多力量大,只一个下午，搬家，收整归位,以及彻底清扫的工作都完成了。 苏禾禾的新家,让筒子楼这些人大开眼界之余,还明白了人的生活品质可以无限提高到什么程度。 不过苏禾禾自来在这方面有极尽的追求，会花钱会享受的美名在汝城就人尽皆知了。 从起点,人家就遥遥领先，这会儿她花大钱置这么个宅子住,没人觉着奢靡。 苏禾禾从头到脚都是才华,无论干什么都是最拔尖儿的，她想挣钱真就是伸伸手的事儿。随着相处日深,越加觉着她是那么高不可仰。 她这里随便一件事拿出来,都是别人费尽努力都达不成的。 随时能写新歌编新舞是这样,考上燕大并在学校保持第一是这样,随便写个小说就能出版赚大把的稿费也是这样,学几个月英语讲得跟外国人似的更是这样。 现在谁都觉着，就是因为有苏禾禾这样的天才妈,才生得出来小豆子这样的神童来。 虽然钟湛的作用也不可抹杀。这位少年时就名声雀起的军中才俊,现在更是备受瞩目的少壮领军人物。威名赫赫，屡立奇功的钟旅,愣是被妻儿给衬得成了家里最不起眼的。 别人不晓得，反正筒子楼这帮是很喜感的。当年多少女同志千方百计想求一次和钟湛相亲的机会,那样的盛况可都还记得呢。 当然这些人也只敢在心里暗戳戳来点小暗爽,真面对钟旅，照样会不由自主绷着。 人家钟旅只喜欢在苏指导面前当绵羊，对自己儿子都不惯着呢,别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礼拜天四合院里的自助餐会，钟湛周围三尺以内，仍只有苏立东和曾勤自如进入，能和他谈笑风声。 再就是他三个小舅子，刘少睿，耿大江，叶前进三个能和他随意一些，没那么多拘谨。 剩下的人到他面前都是怂包，就是社牛刘主任，到钟湛面前，说话都没那么利落了。 刘主任回头跟汪主任小声说道，“咱苏指导爱人，就是笑着说话，我也紧张。那会儿脑袋里像塞了棉絮，话都理不顺。” 汪主任就笑，“谁还不是呢，多少年了，团里就孙志武还能跟钟旅说笑两句，剩下的见了他都缩。” 想想还真是，两人跟着都轻笑出声。 都觉着苏禾禾的院子好，可包括苏立东在内，暂时没人想效仿。 筒子楼这次装修是全方位的。不止房间里，就是走廊的空间也都给利用起来。在入户门口给设计的可沿墙收叠的长方形餐桌，这样不愿意回屋里的，走廊就可以当餐厅使用。最主要的，再开自助餐会，不用来回搬桌子了。桌子的颜值也有保证，再不用铺桌布遮丑了。 这个设计一经推出，就受到了楼里所有人的欢迎。筒子楼里大家庭，在走廊里，一起吃着饭聊天，都很喜欢这份儿人情和烟火气。 居住环境精致舒适，邻里和睦无间。没做饭，随便敲开谁家的门，都能蹭顿现成饭。有孩子的就更方便了，楼里这些孩子大的管小的，还比你管得好。有时饭都不用回家吃，晚上睡觉时间回家，家长都不带问一声的。在这楼里，再没有不放心的。 苏立东和朱巧玲，对独女葡萄都是这样的放养方式了。小孩子们在贺生生和小豆子的层层管理要求下，学习，玩耍，都安排得科学有规划。孩子们各方面的进步太明显了，大人已经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这样多的好处，现在就是送一套院子叫苏立东搬出去，他都不乐意了。 跟朱巧玲商量好了，毕业夫妻俩都要留在燕城。有钱也不买房子，起码，葡萄长大前，他们是不打算搬的。 丛敏丽，钟媛，汪主任，刘主任这些就更这样想了。 都是单亲带孩子的，更喜欢人多一起互助，孩子们也是满满的安全感。在筒子楼里，这些孩子每天都跟快乐的小鸟一样，那么多要学要玩的，根本没功夫想七想八。 这样的住房条件，这样和谐友好的邻居们，他们都愿意这样住到地老天荒。 只住了这么几天，丛敏丽想买房的心思歇了。 何止他们，正跟贺锦坤不紧不慢谈恋爱的霍宁表示，她就是结婚了还想接着住筒子楼。 被贺生生听到了，他不反对，还回去给想婚的贺锦坤出主意。 转头贺锦坤就跟霍宁羞答答说了，只要霍宁同意结婚，他们父子很乐意搬到筒子楼。 他这招算是拿准了脉，让本来不急着进一步的霍宁被打动，心软了。开始认真考虑起结婚的事来。 —— 礼拜一，照常上班上学。 今天也是五方书院隆重开学的日子。 这几天又陆续招来两位老师，现在还差三位老师。不过有刘少睿三个弟弟能顶阵子，也不急就是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努力，新学期，同学们在学习上终于开了窍，大多数都跟上了进度。 开学后，演出队，搬家，还有五方书院的开学准备，苏禾禾虽不用亲力亲为，可都要她亲临督导。不然都觉着没有主心骨一样。 有时趁着午休，苏禾禾也会开车回去一趟，吃饭外加指导下工作进度。 这样宿舍学习小组这块儿，她也没那么多精力了。 她的忙碌几个舍友都看在眼里，上学期能得她无私帮助已是别人羡慕求不来的，这会儿都很自觉地自学起来。遇到不会的，也是在课间跟她请教，然后几个人再互相帮助一下。 几人都是懂分寸，不会给人添麻烦的，相处起来才不累。苏禾禾虽很少回宿舍了，可和韩秋丽几个的情分却没淡。 上午上完第一堂课，苏禾禾才发现韩秋丽脸上带了愁容，而江莲三个人看她的眼神也都透着关心。 苏禾禾关心问道，“韩姐，你怎么了？” 韩秋丽不想再因自己的事儿带累别人跟着愁，摇头，“没事儿，就是家里那点儿事儿，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这可不是没事儿的样子，苏禾禾用目光询问江莲。 江莲冲她使了个眼色，苏禾禾会意，两人装着去卫生间，在走廊拐角找了处僻静地说话。 “什么事儿啊？”苏禾禾问。 江莲先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是秋丽他男人胳膊摔骨折了，她婆婆就嫌他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吃白饭了，天天摔摔骂骂的，三个人日子很难熬。她男人怕她难受也没跟她说，是原来跟她一起的知青写信跟她说的。她心疼男人孩子，可除了省吃俭用给家里寄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那里愁呗。昨天收到信，她已经偷偷哭了好几场了。” “啊？是后婆婆吗？”苏禾禾第一个就想到这个。 “江莲摇头，“哪儿啊，亲妈。他男人行二，有兄姐弟妹的。嘴不会讨巧，又违母命娶了韩姐，这几年，他们一家四口在家里都是多干活少说话的。” “还是一起住的？没分家？”苏禾禾简直不可想象。 “是呀，一大家子都一起住着。韩姐丈夫多好的劳动力呀，公婆兄弟哪舍得放人分家。”江莲语气里带了鄙夷。 这是一家人都薅他的羊毛，一旦薅不动了，就反脸不容人了。可真够无耻极品了。 “那就让她男人带着孩子来燕城好了，正好脱离那个家。不然等韩姐毕业分配了好工作，那些人更不能放过他们一家。”苏禾禾想想说道。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可就靠韩姐那点补贴，一家四口哪够生活呀？”江莲也愁上了眉梢。 看来这几个天天埋头学习，只知象牙塔里的世界，是一点没关注到校园外的变化。可能关注了，也是联系不到自己上头。 “现在都鼓励个体经营，韩姐男人那么能干，过来肯定有出路。韩姐那里，也可以找个勤工俭学的工作，两人齐心，撑起一个家很容易。我还当什么事呢，走，他男人自己来闯荡，韩姐的工作我能解决。”苏禾禾拉着江莲往回走。 只出来说了一下，苏禾禾这里就能给韩姐解决工作了。只要有份工作，韩姐还有补贴，那她和丈夫带着孩子就能在燕城慢慢立住脚跟了。 江莲先就替韩秋丽舒了口气。 虽好奇苏禾禾给解决的是什么工作，可她一向是善体人意的，并没有多问。 回到教室就上课了。又等到下课，苏禾禾才拉着江莲和韩秋丽说，“韩姐，我这里有份课后辅导老师的工作你接不接？放学和周末的时间都要被占用，要备课，咱自己的学习也不轻松，肯定要辛苦些的。不过工资待遇还不错，省着点儿，你们一家四口的日常开销应该够了。” 韩秋丽没想到苏禾禾这就知道了，还有工作介绍给她。自己愁了一天一夜的事，在她这里根本就不成为问题。 都想去问问学校食堂招不招杂工的韩秋丽，这样的课后辅导工作，在她这里都跟天上掉馅饼了。 生怕自己听错了，韩秋丽小心确认道，“禾禾，我没听错吧？是课后辅导老师？要是真的，你就是我们一家四口的恩人，我……我……”说到后来，韩秋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真的，你要有意向，又吃得来辛苦，放学跟我走就行了，今天就可以上岗了。”苏禾禾给她吃着定心丸。 “我在北宁农场什么苦没吃过，刚说的这些，在我听着可没什么苦的，你放心好了。只是，不用给人见见就能决定了？”韩秋丽忐忑问道。 五方学校的事儿，苏禾禾不想在学校多说。只笑着，“这不是我都了解吗？你的水平肯定能胜任，放心好了。” 242. 股东 招到了三位信得过的老师。…… 242章 治安不好,之前出于安全考虑，辅导教室就没招女老师。 现在人员壮大了，还都是燕大,夏华,航大，交大这四所大学的学生,完全可以搭伴上下班儿。所以这次招新老师,并不会特意限定男女。 不过现实还是很骨感，因为都是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出面找的人,苏立东是已婚男士要避嫌，刘少睿三个相熟的都是男同学们，所以目前为止,五方学校除了她之外，竟一个女老师也没有。 这会儿遇到韩秋丽有难处,苏禾禾才想到还有自己的女同学们可以考虑。 一个学期的相处，足够苏禾禾识人，这四位女同学都是口紧不乱传话的，更不是事多的。 而且这四位女同学都足够努力，燕大的学生本身就够优秀。五方的教学方案经过一个学期的摸索改进,已经很完备和成熟了。所以只要认真跟着大纲要求备好课,高中基础知识扎实，且努力上进，就能胜任五方的老师。 之所以还没招满,主要是五方的五位股东很挑剔个人品性,这样门槛就提高了不少。 苏禾禾带着演出队四十多号人的团队工作，可这些人从来都是拧成一股绳，上下一心,外人想攻略都找不到下手的缝隙。 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在筒子楼里住着感触尤其深，也打心底觉着一个团结无间的集体有多么重要。 而苏禾禾更注重这点，她不能接受自己势力范围内有勾心斗角和撕逼事件，绝对是零容忍。 现在，既然接受了韩秋丽，也就不差别人了。 顾宝蓉家条件不错，开学后，她终于被追求了她好久的英语专业的优秀男同学打动。两人确认了恋爱关系，并进入了热恋期。现在她午饭都是和对象一起吃，肯定没有外出兼职的意愿。 所以苏禾禾并没提只有两个名额的事，而是对三个人一起问：“你们三个要不要考虑下？可以跟韩姐做个伴儿。” 若顾宝蓉真的也有意向，苏禾禾也不介意多招一人。前阵子招的老师有一位英语系的，到时可以给他转到英语培训那边。等五方今天开学后，英语培训那边也要开始招生了。 江莲和焦传凤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儿，都是喜出望外，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禾禾，那我去。”“禾禾姐，你觉着我行吗。” 江莲虽比韩秋丽和焦传凤境况好些，不用往家里汇钱，可只一个月十几不到二十的补助金，肯定也要精打细算花钱的。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两人自然都是求之不得。 不过苏禾禾没有料错，顾宝蓉不到好意思地笑着，“我还是算了，学习的时间都快不够了。” 都知道她是啥情况，去了忧烦的韩秋丽促狭道，“宝蓉，我们都懂。” 看着顾宝蓉羞红的脸，几个人都不厚道地呵呵笑出了声。 中午放学，苏禾禾今天也是带了饭的。 住到了金屋，还有了自己心头好，那么大一间专业独立的健身房，钟湛和钟怀勉两个，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宝贝一样，家里都成了俩的探秘乐园。 大礼拜天大早上，天还蒙蒙亮，父子俩就睡不着起来了。 花园里转了一圈后，俩人做伴就扎进了健身房，一练就是一个小时。 满头大汗地出来后，洗澡换衣服，俩又开始在厨房鼓捣。 所以，从礼拜天早上开始，新屋新气象，家里的伙食又更上层楼了。 这不，延续到礼拜一大早，钟湛和钟怀勉接着通力合作，给三个人都带了异常丰富的午餐饭盒。 早餐桌上，钟湛还对苏禾禾前几天舍他的盒饭，跑去筒子楼吃饭的事儿提出了批评。说以后要杜绝此类事件。 鉴于这几个月这父子俩一直表现良好，苏禾禾信他们是真诚的。当即态度良好地表示接受意见。 所以，除了自助餐会，苏禾禾现在没有外食自由了。这也算是甜蜜的烦恼吧。 等着几个舍友打了饭，又一起回宿舍吃了。 苏禾禾招呼韩秋丽三个跟她走。 三个人为表重视，都换了最好的衣服，没乱的头发也重新梳了，才跟她一起出了校园。 看苏禾禾过了公交站点还往前走，就以为要去的地方不用坐车的。 等到苏禾禾停下来，拿钥匙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时，刚还有说有笑的三个人，都很拘谨小心地上了车。 别说焦传凤个农村娃，就是韩秋丽和江莲这俩城里的，生活中出入就有车的人，最近距离见过的还是苏禾禾的丈夫。 虽然丈夫出入不光有车开，还有警卫员跟着。可苏禾禾自己开车出来，会开车的女人，她们从没见过。 看着苏禾禾动作娴熟地打火开动车子，这一看就是经常开车的。 更深刻地认识到，苏禾禾的生活是她们遥不可及的。 还是大姐韩秋丽打破了沉默，找话说道，“禾禾，你家那口子对你可真好，车都让你开出来。” 只要去学校上班，自己这些事也不是啥秘密。就她们不问，也会有别的老师给科普的。苏禾禾知道自己在那些新旧老师们眼里，就是八卦的中心话题。 “部队有纪律，我哪能开他的车。这是买的二手车，我时间打不开，没有车根本跑不过来。”苏禾禾尽量低调地说道。 可这是一辆汽车，她再想淡化，韩秋丽三人也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样可不行，以后还咋做同学？ 苏禾禾仿若没看到她们三个的自卑和局促，笑道，“你们三个老实的，三言两语就给我哄出来，连工资多少都没问一声。我给你们拉去卖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帮我数钱？” 条件反射一样，一听她说工资，果然都撂下别的想法，朝她望过来。 还是韩秋丽，很不好意思地，“她们俩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打听着想找个活干，可哪有适合我们学生的。有钱给就很好了，哪还能挑挑拣拣的。再说是你给说的，更错不了的。” 江莲和焦传凤也是一样，主要就是相信苏禾禾。 看着说到这会儿，这仨还是张不开口问，苏禾禾也真是服了，“你们三个老实头，在外面可不好这样。记住了，出去找工作一定要把工资和待遇问清楚了。刚在学校里不方便讲，你们要去工作的是个私人高考辅导学校，加上你们一共有二十位老师，因为你们还是没经验的新人，工资每月是五十块……” 苏禾禾把大概的情况都给她们说了，可从月五十的工资入耳后，三个人再听不进别的了。 心里全都紧张地砰砰砰地剧烈跳着，三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到一起，想缓解下紧张感。 因为太需要了，以致韩秋丽都乱了方寸。这回是江莲带点不安地，“禾禾，我刚没听错吧？是一个月五十块工资？” 开着车的苏禾禾，看不到后座三人紧张地都屏住了呼吸。 “对呀，一个月五十。之后看工作表现，会有一定的奖金，如果第二年还继续工作，工资肯定会上调。” 确认是真的后，韩秋丽再忍不住，左右拉着江莲和焦传凤，“你俩快一人掐我一下。我今天是不是发梦了，怎么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到我头上……” 江莲和焦传凤也都激动不行，三人一时互掐成一团，嘶哈着喊完疼，终于都信了。 哪怕是还没挣到的钱，可希望切实可见，也会给人底气。 之后的车程，三人扒着车窗向外看风景，一路又恢复了有说有笑。 可只维持到下车前。 车子开到五方学校院里，看到占据一整栋楼的五方学校，院子里还有花树成荫，校舍也很美观。和她们听说的，窝在巷子民房里的辅导学校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这样的地方，要求肯定都高。哪怕之前苏禾禾有保证的意思在，可太想得到了，怕自己条件不符，她们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会儿再不好瞒了，在楼门口，苏禾禾笑着让她们放心，“有什么可紧张的，学校有我一份儿，只要你们工作称职敬业，能给我创造利润，哪舍得不要你们。走啦，你们可是我的同学，咱可不能给我塌架子啊，我很爱面子的。” 说完，她当先进了楼里。 被太多的意外冲击，三个人的复活能力这么一会儿都有了大提升。 主要是苏禾禾连车都有，再开个这么大学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到了一楼办公室，见到已经有几位老师在了。有几位还是燕大校园里隐约脸熟的，互相招呼介绍后，心绪也就冷静下来了。 只看这些老师在苏禾禾面前的态度，就知道苏禾禾刚才说的是真的。 等再看到苏立东开车带着刘少睿三个人过来，又得老师们说加上苏禾禾，这五人就是五方的五位股东，而苏禾禾是最大的那个后，韩秋丽 243. 正文完结 人手一本《大楚英雄传》。…… 243章 九月中旬的时候,《大楚英雄传》出版了。 一共八册，售价六块八，在这会儿很不便宜了。向凯旋电话里说,出版社是顶着巨大压力,狠狠心才定的这个价位。 港区几位武侠大家的书，若有正规渠道引进来出版，也是这个售价标准了。总之，苏禾禾的这套《大楚英雄传》已经是最高的排面了。 虽然主编和出版社里的编辑们集体都成了《大楚英雄传》的书迷，不过步子没敢迈得过大,第一版先印了二十万套发售。 第一周还只是销量平平，并没引起什么大水花。出版社的人都有些失望,这套书是他们寄予厚望的。 回头细究原因，都认为可能是定价太高。书是绝对好书,可作者苏禾太名不见经传了，所以,很多人可能都不会拿起来翻看。 正在南星出版社内部意见不一,讨论要不要调低售价时。第二周这部书却火了，先还只是在南江省范围，接着向北一路挺进，二十万套书,很快售罄。 南星出版社的人对这样的前后反差根本反应不及,对着各地书店不断打来要书的电话抹汗。这才忙忙地安排第二版五十万册的印刷。 这个势头,这部《大楚英雄传》，南星出版社是可以赚不少了。 不过这和苏禾禾是没关系了。三年的版权已卖,当时谈好的个人所得税这些都是出版社全包，她只拿净稿费就好。所以版税这块儿她也没再谈。 一部书而已，稿费所得还给钟枝枝置起了金屋,这部书已经发挥了最大效用。现在南星卖书再多赚钱，苏禾禾也并不会后悔或是不平衡。 这点子落差，她哪会看在眼里。 收到南星给她寄来的五十套《大楚英雄传》，她倒是真纠结了一会儿。 不过钟枝枝和钟怀勉都看过她的书了，别人的看法好像也没所谓了。 拿到书后，她本来想家里留一套纪念就够了。没想到父子俩都不肯，坚决要自己保留自己的。苏禾禾只好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套。 这两人拿了书，还非要苏禾禾给签了名，才美滋滋地抱着自己的书放到了各自分到的书柜格里。 两人看完了《大楚英雄传》后，都成了书迷。钟湛工作那么忙，就利用午休的点点时间，竟真的把整套三百六十多万字的内容认真看完了。 开始，他只是想看苏禾禾写的书，可一看之下，就和刘少睿他们一样，根本放不下了。 小豆子和贺生生早看完了，然后两人就追着苏禾禾，建议她可以继续写下一本了。三不五时，这俩孩子联合刘少睿三个，就给她来个请愿攻势。 苏禾禾一概无视，她且没那个时间呢。 知道苏禾禾写了本武侠后，筒子楼里的人纷纷要求拜读。 手抄本总共才四套，苏禾禾这套是钟枝枝，钟怀勉还有贺生生三人把着，概不外借。就是苏立东来讨都被无情拒绝了。 所以刘少睿和耿大江那两套在筒子楼里都要排队才能轮上。 现在，出版社的书到了，苏禾禾干脆交给刘少睿，筒子楼里谁想要，到他那里拿好了。 没想到，最后一套没剩不说，还不够分。 等钟秉川听说了，也跟她要一套书时，她竟没书可送了。 老公儿子都看了，只是武侠爽文，她这会儿倒没了长辈来要看她写的书的尴尬。 想想既然钟秉川这边要给，那自家苏所长那里也不能落下。 然后，五方书院那边的老师们也知道了这事儿，也跟苏立东和刘少睿几个股东表达了很想拥有一套的愿望。哪怕出钱买也行。 目前这套《大楚英雄传》还没铺到燕城来，书店里还没见卖。 没得法子，苏禾禾又给向凯旋去电话，说她自己再掏钱买五十本，让尽快给她发过来。 苏禾禾这本书明显是要爆火的趋势，这样看，当初给的就是最高的稿费标准也少了，应该是稿费加上版税的模式才合适。 主编也意识到了这点。倒不是他们出版社有多高尚，而是出版合同只签了三年，现在看，明显是签少了。还有海外的版权，这些以前不敢想的，现在真的皆有可能啊。 不过现在出版社内部意见不统一，主编也在犹豫取舍，还得看第二批五十万套的出售情况。 所以向凯旋也不能多说，但是苏禾禾多要五十套书这个事儿，他完全能自己做主。更不可能让苏禾禾自己买单，热情答应着，当天就把书邮寄出来。还跟苏禾禾说，若是这批还不够，只管跟他提就是。 让苏禾禾汗颜的是，等到“十一”参加贺锦坤和霍宁的婚礼时，她竟发现，就连贺锦坤都在看《大楚英雄传》。 再半个月后，燕城的大小书店都开始有售。但基本是摆上即售罄。 只燕大校园里，苏禾禾就看到多少同学在看，在激情讨论。 这会儿她就很欣慰于自己在招五方老师时没有降低标准，老师们口都很紧。 筒子楼和五方的老师们都知道她是《大楚英雄传》的作者，但没一个人给她传到外面去。 不然苏禾禾肯定没清静生活可言了。 —— 七九年六月澜城特区成立，一切都更加明朗起来。 之后各种店铺和大小厂子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服装行业的春天首先来到。 三好服装裁衣铺终于可以改名字扩大了，店铺也从筒子楼搬到了繁华的商业区。 店里的大决策，两人还是坚持要苏禾禾给出方针和指示。反正行动上一切要听苏禾禾指挥就对了。 这一年多，朱巧玲和钟媛稳扎稳打，从开始的三人月均二百五十块的收入，到扩张前的人均三百五，经营经验有了，也都攒了一笔小钱钱。 这次开店的钱，两人还是那个说法，苏禾禾的设计才是店铺成功的根本。所以本钱还是她俩掏，苏禾禾只管设计和拿分红就好。 随着五方的壮大，苏立东的身家也是一再加码，夫妻俩早都财务自由了。投资服装店的这点钱，在朱巧玲这里真没什么份量。 钟媛没别的收入，扣掉她和王玥的花销，这一年她攒了有三千块钱。刚好她和朱巧玲一人三千块，六千块的资金开新店很充裕了。 朱巧玲和丛敏丽还怕钟媛手紧，两人都跟钟媛说，钱不够了，只管跟她们俩拿就好。 只有苏禾禾冲着钟媛笑得了然，作为钟媛奸情的唯一知情人，苏禾禾一点也不担心她缺钱花。她的眼睛可是雪亮的，钟媛的奸夫巴不得钟媛花他的钱，他好早点上位成功呢。 钟媛仗着苏禾禾不会往外说，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大方地回以微笑。 苏禾禾也是好笑，她预估钟媛的奸情很快就会见光。可她就不是说，倒要好好坐下吃瓜看戏了，这绝对是筒子楼年度大热搜了。 离婚一个月后，也没见丛敏丽有任何行动，钟澈才意识到不好。 之后他借着想孩子，总给丛敏离打电话，或是礼拜天休息时，跑到筒子楼陪孩子们。 可孩子是随时能见到，丛敏丽他根本见不到。钟澈想挽回，根本无从下手。 这一拖，已经又是一年来到了。 而米玉茹这回是真能沉住气，这阵子才开始跟钟秉岳提出，既然钟澈复婚无望，是不是该给他相看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孤零零吧。 钟秉岳罕见地犹豫了。 —— 这一年多，苏禾禾带着演出队和五方书院一路高歌猛进，每一次决策都是恰到好处。她就是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老大。 就连申城的路先生，都要把苏禾禾当顾问咨询的架势。他那边一旦有什么投资想法，必是先要给苏禾禾来电话探讨一番的。 他甚至大力劝说苏禾禾大学毕业去申城发展。到时两边合作，肯定能扩张出更大的商业版图。 有人在暗戳戳引诱自己媳妇儿，虽然只是商业上的谋合作，钟枝枝也不可能坐视。 想把他媳妇儿拐到别的地头上，这他是绝不能允许的。 苏禾禾就是想把生意做到天边上他都可由着，但前提是他绝不接受夫妻两地分居。 哪怕苏禾禾早都跟他一再保证了，没有两地分居这一选项，钟湛也信了，讨够了好处后，夫妻感情又腻歪了几分。 得罪不起妹妹，苏立东私下调笑钟湛，怎么又老房子着火了。 可这并不等于外部的干扰声就放任了，钟湛还是要震慑一下的。 于是，在路先生再一次来燕城，找苏禾禾谈五方书院在申城合作事宜时，钟湛出面在自家的金屋招待了路先生。 对苏禾禾的丈夫，其实路彦方也是好奇多时了。 出于对苏禾禾的尊重，他并没有找人调查苏禾禾的家庭情况。 其间他也多是和苏禾禾电话联系，除了卖房那次，这回才是第二次来燕城。 加上路家平反后，还是低调谨慎地观望为主，再没怎么北上燕城，这边的地头和人脉已经生疏了很多。 所以，他对苏禾禾的丈夫一无所知不说，还严重歪离事实。 所以在四合院见到钟湛时，路先生的错愕和震惊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钟湛只是穿着便装，可上位之人的气质根本掩不住，更何况钟湛这次也不想掩饰。 他主动伸手，“路先生，久仰。” 眼前这位英挺俊逸的男人，明明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给路先生带来了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 平日的从容风度竟由些维持不住，恭谨地伸出双手，“今日得见，是路谋的荣幸。” 虽然夫妻俩尽心周到地招待，可路先生却再没了平日的谈笑自若。 临告辞，他也没多嘴询问钟湛的工作职业。 等第二天在五方见到苏禾禾，他才半玩笑道，“是我自不量力了，以后咱们申城燕城共谋发展。” 剩下的一切无需再言。 正文完结 244. 番外一 钟湛还是指点了一二。 番外一 看着大礼拜天,大清早找过来的钟澈，钟湛是真不想理呀。 他已经两个礼拜没休了，早几天就在计划今天要怎样的。结果钟澈一来,首先他搂着媳妇高床软被的计划就泡汤了。 看着一年来越见老相的钟澈，他别眼不想看,伤眼睛。 家里的张阿姨给上了点心茶水，又悄悄退了下去。 她寻思,钟澈不是堂兄么，怎么还不了解？想找钟湛,最不该选的就是礼拜天呀。 她一个阿姨刚来没多久就知道了，礼拜天的时候，钟湛啥都不关心，只想陪媳妇儿。这一天,多半做饭都轮不到她的,钟湛一般会自己做饭给苏禾禾吃。 小豆子都会尽可能的自己找乐子,张阿姨更是学会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搬到金屋后,钟湛和苏禾禾更注重自己的了，正房的客厅一般不会用来待客。反而是打通的餐厅，是钟湛和钟怀勉俩待客使用率最高的地方。 三间打通的西厢房面积真的很大了,只做餐厅确实可惜。 为此苏禾禾又给厨房和餐厅之间加了木制隔断,餐厅加了两组待客的沙发,加了边柜,布置成了多功能休闲区。 这里现在就成了家里真正意义的客厅,被三口人美其名曰“大客厅”。 夫妻俩商量后,在园子里正房后面，连着两间耳房扩建了不小的亭间，整面都是落地的玻璃推拉门,冬夏都可赏园看景。 而这里，是只有至爱亲朋才能踏入的。当然，筒子楼全体早都来过多次了。 而钟澈嘛，选了讨嫌的时间来，钟湛能在大客厅招待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后园赏景？他个白目样子，估计是混不上这待遇了。 钟澈不说话，轻啜着茶，钟湛才懒得关心，只字不问。 半天也没等来只言片语，钟澈只能先吭声，“钟湛，你帮帮六哥呗？” 钟湛好整以暇道，“帮什么？” “你给弟妹说说，让她劝劝敏丽呗？再给我次机会，我想复婚，这样对孩子们也更好。”钟澈低头闷声说道。 钟湛最看不上他的就是这样，有机会的时候不作为，偏等路都堵死的时候才想补救，可早都机不再来了。 “那你还是别想了。二伯母不正给你张罗相看吗？你既然当初听了她的劝，跟着她走就是了。我看怀宸他们现在都适应得挺好，你还真别自作多情了。”钟湛扎心回道。 钟澈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钟湛，“我可是你哥，你咋不站我这头。” 钟湛轻哂，“钟澈，你自己做得不像个男人，我都不想同你做亲戚。” 钟澈脸色沉闷苦涩起来，手掌使力揉搓着自己的脸，试着让自己振作些，低声求道，“我不想放手，看咱们打小玩儿大的份上，你再给我支个招儿。” 看着一脸沧桑憔悴的钟澈，倒底是姓钟的，“记着啥事都以小家和媳妇孩子为重，你好好琢磨透了，再打不还口骂不还嘴，把没皮没脸做到极处，或者还可一博。”钟湛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两句，他难得生起了那么一丢丢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 钟澈抬头，“就这？” 钟湛掸着衣袖，嘲讽回去，“若这还琢磨不明白，那你还是回家洗洗凉快吧。金玉良言，懂么？” 他看着不大听得懂的钟澈，这人原来虽散漫不大灵光，可当年也是多少燕城人家的乘龙快婿。这一离婚，咋看着要废了？ 这样下去，出去都说是他钟湛的兄弟，这还挺丟脸的啊？ 想想终不能坐视，过去给人踹起开，“你还坐得住，你再多想两天，你孩子可真要有后爹了。” 刚还蔫头耷脑的人，忽然就竖着眉眼大声问：“谁敢！” 钟湛看着总算有活儿气儿的钟澈，坏心继续刺激道，“没逗你，你再不作为，就既成事实了。多好，你每个月的抚养费都省了。” 他这一手确实管用，钟澈再坐不下去，都有点火烧眉毛的感觉了，“我先走了，等回头再来和你请教。”” 知道他这是要跑去找丛敏丽，钟湛再好心送他忠告，“这回你可别再分不轻小家大家了，结婚了自己的小家最先要先顾好。你父母那边，媳妇顾着是情份，可不是人家应当应分的。还有，二伯母那儿，你该长点儿心了。” 钟澈郑重应着，“我记着了。”想想又补了句，“我妈那人我已经看透了，再不会了。” 说完，再不拖沓，利落地大步离开。 正房客厅落地窗子后，母子俩对视。 钟怀勉很确定地，“妈，肯定是我爸刺激六伯了。” 苏禾禾也是这么认为的，“没跑了，这都不用猜。” “妈，你不觉着我爸挺卑鄙吗？六伯都没啥机会了，他干嘛还给他搅进来。就因为六伯今天不识相，坏了他的好梦？妈，这样的阴险之人，你三思哦。”钟怀勉开始进言。 苏禾禾轻飘飘看过去，“钟怀勉，你又知道什么了？还有你和你爸的私人恩怨，不要总想夹带我。你这样背后进馋言……嗯哼……” 钟怀勉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没黑成老父亲，那就下次再接再厉呗。 “妈，我当然知道了，路伯伯想追求丛姨，他的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啊。” 苏禾禾无奈地看着儿子，这孩子都快无孔不入了。就没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他的眼去的。 “怀宸他们三个知道吗？你没说吧？”苏禾禾先关心这个。 正事上，钟怀勉也不打马虎眼，“妈，你儿子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吗？再说丛姨追求第二春，是她自己的自由，怀宸他们只要尊重她的选择就好了呀。” 看着苏禾禾赞许的眼神，他又抓紧上眼药，“显然我爸不这样想，他竟然给六伯通风报信儿，这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妈，这次你不能再姑息他了。” “钟怀勉，不就是打台球时笑你矮了么？至于这么大仇吗？你心胸也太狭窄了，能记到这会儿。”刚进门口的钟湛已及时地接上话。 苏禾禾想到钟怀勉踩到木踏板上打台球的样子，不厚道地轻笑出了声。 钟怀勉恼羞成怒地看向父母，“有你们这样的吗？我幼小的心灵都被你们伤害了。” 苏禾禾赶紧搂住小孩儿，不太走心地安慰道，“好了，你是小孩子，认清自己矮的事实还是有必要的，等别人再说你不就平常心了。呐，咱真不至于生气啊。” 还有一个媳妇说话，我必要捧场的他爸，“你妈说的对，真不至于。你看你搁背后说我坏话，我还跟你计较了吗？” “是，你都是表面大度，转头你都哄着我给你干活了。”小豆子指控道。 得嘞，说到干活，这父子俩的恩怨说上三天三夜也扯不完。 虽然家里有张阿姨了，不过她只忙家里打扫卫生，整理家里，再洗衣，买菜，做饭洗碗这些。因为家里太大，这些活就不少了，其它的活计，都是稍带着有空才能做些。 所以，钟湛的健身房，父子俩的工房，还有院子里和花园的清扫和打理，平时多是父子俩管得多些。 又因为钟湛经常要加班，所以很多时候他自己那份儿活计，是要先记账的。时间一长，难免就有记账忘还的时候。父子俩和谐友好的时候当然没谁计较，可一旦有了小纷争时，亲父子也是要明算账的。 苏端水大师赶紧上线，笑得特别真心实意地，“那，要不，你们觉着不确权的活儿，我给你们干了？” 父子俩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摇头。 先是钟湛，“苏禾禾，你安坐。我们俩就是人民内部的小矛盾，说说就好了。” 钟怀勉也搁置不满，给他爸打配合道，“妈，你有老公和儿子为你服务，回家你就享受生活好了。我刚就是那一说，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哎呀，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对我有意见了呢，不是就好呀。”苏禾禾点到为止，这话题就算过了。 父子俩各自瞅了眼对方，均暗道好险。 要是真让苏禾禾干活了，那才是谁都没好日子过呢。 一次也是两人因为分活不均，父子反目。那会儿两人也天真，苏禾禾笑咪咪地说，那点活儿哪值当计较，她一个人做都没问题。 想着偶尔一回儿，父子俩也没拦着。 然后，两人就悲剧了。 她不做别的，只在你睡觉时，一趟趟进来问你，工房的哪件工具要往哪里放？然后你在健身房里练到哪里，她跟着过来让你起开，她要打扫啦…… 这样的事儿，只经历一回，父子俩就达成了共识，苏禾禾在家，绝不能让她干一指头的活儿。 由奢入俭是很难的，苏禾禾现在完全了，家里的活儿，非必要，她是不想沾 245. 番外二 家有好大儿，老母亲既心塞又欣…… 番外二 门外,张阿姨敲门喊三人吃早饭了。 钟澈来了又走，也才刚刚早上八点。若不是他给搅起来，往常的礼拜天,三口人起码要九点才起来的。 餐桌上，没了人民内部矛盾,话题就绕回了钟澈和丛敏丽那里。 钟湛首先坦白从宽道，“我刚点了钟澈一下,他很快就就能知道有姓路的这么个人了。” 没等苏禾禾说什么，钟怀勉先怀疑了,“爸，路伯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明显是针对他吧。 苏禾禾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当着儿子不好多说。 就看着钟湛空口白牙地给自己粉饰，“瞎说,我那是想再给你六伯一个机会,咋也是咱姓钟的不是？这样,你丛姨也多一个选择,第二次婚姻，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是不是，苏禾禾？” 明明是有私心,却被他说得这么高大上,钟怀勉一时词穷了。 不过钟怀勉才不会咽下这口憋屈,湿漉漉的小眼神信任地望向苏禾禾,“妈,你看我爸,他不诚实，这不是在给我做反向示例吗？” 明知钟怀勉不是省油的灯，搁这儿给她装无辜呢。 可他小天使一样漂亮的脸蛋太具迷惑性了,老母亲偶尔还是会心软的。 就比如这会儿，钟湛有点藏不住大尾巴狼本性的时候。 这人怕是忘了吧？苏禾禾似笑非笑地，“枝枝，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影射我？” “咳咳……咳咳……”钟湛是真被惊到呛着了。 若不是苏禾禾今天提起，他早忘了这茬事儿了。 钟怀勉看着爸爸，再看看妈妈，这事儿好像不对呀？ “妈，不会你也是离过婚的吧？这么大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前任是谁？”钟怀勉好奇问道。别人家的八卦哪有自家爸妈的香，他的关注点瞬间集中过来。 钟湛坐如老僧入定，他自觉还是少说少错得好。 苏禾禾却不准备放过他，点名道，“枝枝，你挑起的话头，你跟儿子说呀？” 钟怀勉眨眼看着他，挖坑道，“爸？难道你至今还没释怀？” 钟湛后牙槽发痒，生个儿子这是专门来捅刀的。 不过，怕媳妇儿不假，可儿子还没本事骑在他头。他严肃脸说道，“怎么，错误年代的错误选择，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 这说法还挺美化，苏禾禾不自觉地含笑嘉许。 那十年的荒诞事，这几年披露不少，难道妈妈当年也遇到了麻烦？ 小豆子想想家里外公，舅舅，还有姨姥姥都绝口不提，那多半就是了。 可是总觉着哪里不对呢？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记忆力都是逆天的。这么短短的几息，钟怀勉就完成了记忆回溯，然后在遥远的，他还在流口水爬爬走的时期，翻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求人不如求己，他自己就找出了迷底。 “妈，你前任不就是外公家隔壁几户的姓梁家的那个，对，好像叫‘梁景文’是吧？天呐，他比我爸差远了，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黑历史？”钟怀勉说出答案。 夫妻俩互相瞅着，不知该喜该忧。就问在儿子面前根本没秘密可言是啥滋味儿？反正就挺五味杂陈吧。 以致于钟怀勉难得地夸钟湛贬苏禾禾，两人都没给出什么反应。 —— 第二天照常上班上学。 放学后，筒子楼小学子们集体排队回家。 放学第一站，肯定是要先回筒子楼。大小孩子们都容易饿，回去先都要补充一顿牛奶点心这些。 几家妈妈都有各自的事业，不可能再象以前似的，还有人专等着孩子们放学，再围着他们转。 苏禾禾，霍宁，丛敏丽，朱巧玲，钟媛，还有汪主任排了班儿，轮好班次做手工点心备好，厨房暖壶里有热水，孩子们回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好。 在带头大哥二哥的带领下，集体生活中都得到了很好的煅炼，就连葡萄的自理能力都很好。自己投喂自己，完全不用哥哥姐姐们帮忙了。 在一楼走廊打开几张餐桌，几个孩子三三两两地坐一起，香甜地吃着喝着。 钟怀宸犹豫了一会儿，过来挤到贺生生，小豆子，刘仲学，还有钟怀琰四个初二学生的餐桌上。 犹豫了下，他跟贺生生和小豆子问，“我爸昨天找我了，让我帮着劝劝我妈，他想复婚。他还问我如果我妈再婚，我们怎么办？真觉着继父会比他好吗？他还说他以后保证对我妈和我们好，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生生哥你有经验，你和小豆子帮我出个主意呗？” 贺生生虽然也是单亲家庭的，可他们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怀宸，我妈如果还活着，她今天如果和霍姨一起站到我面前让我选，我肯定毫不犹豫选霍姨。我爸也是，他和霍姨可比和我妈那时幸福多了。所以亲的有时并不一定就好。”贺生生只能说说自己的情况。 想想霍姨对生生哥的好，确实跟亲妈没两样。 两人的情况也很不一样，钟怀宸迷茫之下，又问钟怀勉，“小豆子，那你觉着呢？” 他说完了，也觉着这事儿问错人了，转口道，“八叔八婶婶最要好了，小豆子你肯定没想过这些。” “那你知道我妈也离过婚吗？所以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好的婚姻还是早点解脱比较好。我还看到过我妈的前夫呢，那人很不怎么样。要是我妈没和他离，还生了我，那我必须支持我妈和他离婚。不过，这事决定权在我妈，我的意见只能是参考。我妈最常跟我说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谁都不能以任何身份和名义去干涉。所以，怀宸你纠结没用，你只要把你爸的意思转达给丛姨，其它的，要看丛姨想怎么样。” 八婶婶也离过婚这件事，太具说服力了。苏禾禾在筒子楼里的大人孩子心目中，绝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钟怀宸忽然就觉着，他爸他妈的事儿，还是随意就好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已经十岁了，很多事也都懂点了。 想通了后，少年的活力重现，语气都轻快起来，“对呀，他俩就是离婚，也还是我爸我妈，该对我们好也不会变，我多余愁。我妈那几年受了我奶奶多少气，那会儿我爸一点没帮她。我爸交了工资觉着自己啥也不管，可我妈也有工资，带我们仨她糟了多少罪。那几年的事儿，宝珊和怀宇不记得，我还记得呢。我还是不找我妈说了，不然她该以为我向着我爸了，那她不得伤心呀。不行，我可不能当白眼狼儿子。” “敏丽，你大儿子可以依靠了。”拐弯处，苏禾禾对眼角湿润的丛敏丽说道。 246. 番外三 赶不走的合伙人。 番外三 没再打扰孩子们的交流,苏禾禾和丛敏丽又退了出来。 儿子窝心无条件站自己，丛敏丽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苏禾禾问：“敏丽，路先生那里你有想法吗？我估计他最近会有表白行动。” 路先生和妻子是去年底离的婚。 十年的动乱,十年的分离，再聚已不复当年模样。夫妻,父子女，早已疏离如陌路人。离婚后路先生前妻就带着儿女和娘家人一起出了国。 路先生也终于可以轻装上路,开始自己全新生活 几次燕城之行，他对丛敏丽有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中年人的喜欢是含蓄内敛的,路先生自己和丛敏丽都是在感情上有创伤失望的人，目前为止，他的接近也都是绅士有礼的。 不过丛敏丽一直没给回应。 现在苏禾禾问，丛敏丽和她交心道,“就跟你说的,我现在有车有房还有钱,孩子们也贴心听话,再没有的好日子。找个男人加进来，我不知道是图什么？而且我不想离开你，离开燕城,路先生家里生意都在申城,那更不合适了。他子女都被前妻带走了,再娶得要生吧？我已经有三个孩子,足够了,绝不再生了。禾禾你看,我跟他哪哪都不成。他要问我，我也是这些话回他。” 这样的丛敏丽，还有什么可替她担心的呢？ 对于将来,她自有取舍。一个不缺钱，还有事业心的女人，是最不好取悦攻略的。 至于钟澈想复婚的想法，在丛敏丽这里，连点波澜都兴不起。直接晾着就好了。 —— 去年九月，筒子楼被苏禾禾买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科研所当初就想把筒子楼退回给原单位，最后没单位可退才留手里的。有人花钱想买下来，人家还正高兴甩脱了烦杂事呢。 那会儿筒子楼一间房，私下出售，大概是一千二三百块。就算燕城住房紧张，这一整栋楼七十二间房，一年半载也未必卖得动。 平均工资不到五十块，多少人家能一下子拿出一千多块钱？更何况一间间卖，只看房过户办手续的时间就无穷尽了。 科研所的人哪有人有精力耗在这上头。 这不，苏禾禾一提出想把筒子楼买下来，都没用她讲价。人直接就说，一间按一千块，整栋楼七万二千块，她要能接受就赶紧买了去。 这样的好事谁不接着，苏禾禾又从谢清瑜那里周转了两万，连契税一起，花了将近七万六千块，筒子楼归到了她的名下。 给自己人创造好了稳固的大后方，剩下的冲就是了。 七八年九月至七九年六月底前，短短十个月时间，苏禾禾的身家财富急剧增长。为她的下一步计划，提供了充足的资金和底气。 南星二次发售的五十万套《大楚英雄传》很快售出后，向凯旋就给她来了电话，说经南星内部商讨后，决定给她追加版税这一项。 南星这样做，确实很出乎苏禾禾意料。也让她对南星多了欣赏和信任。 双方重签了合同，不喜麻烦，还是南星代缴个人税。版税这块儿苏禾禾也没要南星准备给的10，而是只要了8。合同期限苏禾禾也改成了十年，海外版同时交给了南星，只是对稿费和版税另作了约定。苏禾禾只保留了影视版权这一块。 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楚英雄传》一版再版，已经发售了一百五十万册了，既便版税是利润的8，苏禾禾也拿到了四十多万。 加上演出队的收入，她手里已有近一百二十多万的存款。 而五方书院的收入她根本就不计入，这部分都被她用在日常花销上了。 资金在手，苏禾禾觉着时机成熟了，给路先生打了电话，询问港区那边有关音乐磁带的事。 成立演出队，四处走穴演出，只是她的第一步计划。历史进程已证明，这碗饭只会越吃越低端，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趁着还有几年好赚，攒够了本钱后，是要华丽转型的。 当然转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现在就可以铺垫起来了。 演出队这一年全国各地的演出，演员们也跟着有了名气，都是有自己粉丝的人了。 而苏禾禾写的那些歌，演出队演到哪里就爆到哪里，风头直盖港台流行歌曲。唯一比不上的就是，没有歌曲磁带发行，还只是小范围流行。 之前是政策不明朗，没人敢吃这块蛋糕。可澜城特区的成立，算是给吃了个定心丸。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人会大胆地挺而走险。 自己辛苦种树结的果，苏禾禾是不可能允许别人摘果子的。 她要自己进设备，发行歌曲磁带。 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路先生说面谈，直接就来到了燕城。 他想再跟苏禾禾做合伙人，合作成立音像公司。 苏禾禾之前将演出队挂靠汝城军区的做法启发了他，刚好澜城特区成立后，港资和外资企业在内地有诸多优待和便利，他提议以同港地合资的名义成立公司。 五月的时候，两人刚刚就五方书院在申城开设分校的事达成共识，路先生以校舍入股百分之十，不参与学校管理，在申城成立五方分院。 申城的分校不再以高考辅导为主，而是以英语培训为主营项目。而学费也会定得更高。 现在申城那边校舍装修已近尾声，两边已商定于七月十号开始正式招生，八月一日准时开学。 开始路先生来提合作五方的时候，苏禾禾还以为他是在说笑。 在她想来，路家家大业大。纵是十年停滞，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路家那些返还的金玉珠宝，古玩字画，房产这些，路家子弟就不会缺钱，小生意人家更不可能看上。 却忘了，这是一所两进带后花园的四合院才卖二万三的时代，她眼里的小小五方书院10的股份，只燕城这个规模，一年也有一万多块的入账好拿的。 更何况路家子弟不少，再多的产业，分薄到个人身上，又能有多少呢？今日的路彦方也还不是后世能呼风唤雨，跺跺脚商界震动的路大佬呢。 所以，苏禾禾不觉着多的一万块，在路彦方这里虽也不是巨款，可也是很能看得进眼的。 而路彦房非常看好五方书院的前景，他的目标可不止一家。 没想到，这边五方学校还没开门营业，他就又跑来找苏禾禾谈合作了。 演出队到申城的表演，路先生是场场必到。他多次跟苏禾禾说过，有机会他想把整台的节目都搬到港区给人见识见识，可见他有多推崇和喜爱。 这里蕴含的巨大商机，他又怎会没数。 不过当时整个路家都在保守观望，他也不敢有大动作，只和苏禾禾合作了五方书院。 转头澜城特区六月初成立，他开始清点手里回笼的卖祖产的资金，还正琢磨要从哪里涉入呢。没想到苏禾禾已瞄准目标，开始行动了。 对苏禾禾，路彦方已经不是简单的佩服了 特别是这次，苏禾禾竟能第一个想到自己引进磁带生产线，自己出表演队的磁带。这样走一步，往前算十步的战略眼光，路彦方被打击到的同时，更觉着这样的合作伙伴绝不能放手。 到了燕城，和苏禾禾详谈时，他还怕苏禾禾没这方面的经验，提醒她一定要和歌曲创作者也要签定好合同，以免将来有纠纷。 苏禾禾轻描淡写的一句，“所有歌都是我自己作词作曲的，不会有纠纷。” 路先生张嘴瞪眼地看着她，只觉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申城路家子弟的优越感，在苏禾禾面前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 在苏禾禾这里，他竟没什么优势。 路家在申城还算名门旺族，可和苏禾禾夫家比，那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 五月来燕城，同钟湛吃过饭后，路彦方找人打听了。 不提钟家，只钟湛本人，就是他们路家攀不大上的人物。 而苏禾禾自己娘家，也不容小觑，一家子大学生不说，她父亲还是科研界的能人。这又是路彦方另一重没想到。 苏禾禾不仅一身纵横才气，还经商头脑一流。诸搬点金手法，让人目不暇接，短短时间就聚起了不菲的身家财富。 人家有门路人脉，有头脑才华，资金也不缺，实不缺他这个合伙人。 路彦方仅有的拿得出手的资本，竟是他在港区的亲友人脉，苏禾禾恰好取中的就是这个。 几年之内，好多前沿的东西都要从港区获得，路先生这边的人脉就会很有用。合作还是能共赢的。 开始两人谈好了是各出一半的资金。 可这会儿听说演出队所有歌曲都出自苏禾禾之手后，路先生再不能淡定。这苏禾禾自己就是大摇钱树啊，他哪来的脸共同出资，挣钱分一半的？ 紧忙地作废刚草拟的合约，路先生提出，苏禾禾一分钱都不用出，就以本身才华入股，成立的音像公司，两人还是对半分利。 见路先生坚持，苏禾禾也没再推却。 两人都是行动派，花一天签好了合作合同，第二天音像公司就开始筹备起来。 大事抵定，路先生还想趁热打铁，在个人感情上再突破一下。 喝过洋墨水的人，还是会玩点浪漫的。 赶在下班之前，路先生抱着一束玫瑰花，他去排练室约丛敏丽，想来场西餐厅之行。 丛敏丽也想跟他把话说清楚，接了花，在汪主任和演出队的人保证帮她看顾好孩子们的笑语中，开车带着路先生出了文工团的院子。 钟澈开车停在门口已等候多时，一切都遥遥地落入他眼中。 247. 番外四 钟澈想再求个机会。 番外四 亲眼目睹丛敏丽真有追求者,钟澈在车里颓然地拍了下方向盘。愣怔了一会儿，不甘心之下，他还是开车跟了上去。 再自视甚高,他也不得不承认，丛敏丽的追求者是一个很拿得出手的男人。 那人年龄可能要大几岁,可那份岁月沉淀下来的明睿得体，于人群中一眼就会脱颖而出。一看也是优渥家庭走出来的,有点旧式老公子的翩翩风仪，跟丛敏丽站一起,很相宜。 反观他自己，家世上肯定没几人能越过，可钟澈也很清楚，自己是家族中最没出息的子弟。若没有家族的光环,他的发展也只能说还差强人意吧。 本来以为懂事的大儿子能帮自己一把,昨天却被拒绝了。只一句话,他们三兄妹会支持和尊重妈妈的选择。 钟澈记得自己还不甘心地问,那他这个爸呢？复婚的想法就不支持了吗？ 结果怀宸的一句“爸，你不也是最支持尊重奶奶吗？我爷爷说的再有理，也没见你多听。我们都是有样学样。”钟澈哑口无言。 他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改了,和他们奶奶吵过后,他已经搬回原来的家住了。 可想到过去自己和米玉茹的种种言行,那些哪是轻易能抹掉的。最后只能化为无奈地,“爸知道了。”钟澈这才又自己过来找丛敏丽的。 前头丛敏丽的车停到了燕城唯一的一家西餐厅“老西姆”门前。看着有说有笑地相伴着走进餐厅的丛敏丽两人,钟澈心里空落落一片荒芜,自卑到根本鼓不气勇气上去阻拦。 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钟澈又跟着丛敏丽的车，看着她给那个男人送到招待所,最后跟着又回了筒子楼。 目送丛敏丽下车进了楼里，钟澈仍坐在车上没动。 他点了只烟猛抽着，审视反省后，他越发自觉没立场。桩桩件件，现今再回想，真的无地自容。 兄弟姐妹大事上是很团结，可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小家。只他愣头青一个，维护爹妈兄嫂侄子，却只会让自己的妻儿顶锅背委屈。现在人家的小家都暖着呢，只有自己妻离子散。自己这样可不就是活该讽刺？ 钟澈在后面跟了一路，丛敏丽早在开出军总文工团大院就察觉到了。 不过她早已今非夕比，仍和路彦方去老西姆吃了西餐，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虽然结果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路先生会就此退却。 相反，听到她说完想法后，路先生都有应对的说法。 回说，若丛敏丽不想离开燕城，他完全可以搬来这边。他和苏禾禾往后合作的项目会越来越多，在燕城定居更方便些。或者两人可以学期内燕城住着，两个假期回申城，这样孩子们也能开阔下眼界。 对于再婚后生孩子这事儿，路先生竟说没必要。他还很坦诚地说，经历了亲儿女的形同陌路，他早看开了。丛敏丽的三个孩子，他愿意视为亲侄辈，他这个做伯伯的该有的关心和爱护必不会少，孩子们也不用在爸妈之间左右为难，这样大家相处也轻松自在些。 若路先生说要待自己的孩子当亲生的，丛敏丽肯定是不信的。可他这样敞开了实话实说，丛敏丽倒对他有了好感。 所以路先生再提出，他也并不急，两人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偶尔一起坐下喝个茶吃个饭就好。再婚的事，怎么慎重都不为过，请丛敏丽给两人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路先生这样温言细语的类型，和钟澈原来的强势不容拒绝刚好是对照组。想到苏禾禾说过的，不结婚也可以谈恋的话，丛敏丽就想试试又何妨呢？答应下来先做段时间朋友，等增进下了解再谈其它。 她现在搬到了筒子楼一楼住，回家看到三个孩子都不在家，问隔壁刘主任家，才知道都跟小豆子回了四合院。 她又打电话给苏禾禾那里，知道贺生生和小豆子带三个孩子在木工房，正热火朝天地干活呢，她彻底放了心。知道前两天钟澈来找，让孩子们心里有了波动，生生和小豆子这是想陪他们渡过去呢。 从窗子里看到钟澈的车还在，想想，还是说清楚吧。也是今天钟澈竟没有冲出来质问自己，让她觉着钟澈这会儿应该听得进话了。 又出了筒子楼，她走过去敲了下车窗。 钟澈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地掐了手里的烟，开门下了车。 前夫妻再相对，半天都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不修边幅的钟澈，丛敏丽微愣了下。 别开眼，语气平淡地，“你想看孩子我不拦着，就是别再跟孩子说有的没的，孩子们夹在中间要难过的。” 钟澈盯着她看了半晌儿，最后低声应道，“我知道了，是我没考虑周全，以后不会了。” 这样低姿态的钟澈，丛敏丽从未见过。 她语气不由缓和下来，“你总是孩子们的爸，该给你看孩子的时间。休假的时候你如果想陪孩子，可以提前一天给我说。我会跟孩子们说好了，你可以来接他们去你那里，多个几天都没事儿，只要别耽误孩子们上学就行。” “嗯，我晓得了。你放心，我现在搬回咱原来的家里了，我还学了烧菜，不会再委屈孩子们。”钟澈看着她说道。 钟澈主动从二房大宅搬出来，丛敏丽是有些唏嘘的。 “你……决定要……再婚了吗？”钟澈还是语声艰涩地问了出来。 丛敏丽摇头后，并没回避，“还没，只是先接触看看，我还没想那么远。你呢，你妈没少给你张罗吧？” 钟澈试着勾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那就好，多了解是应该的，免得再碰上我这样的混账。我妈以后不会管我了，我和钟媛一起跟我爸说了，我妈那些年做的好些事，我爸其实都不知道。我爸让她去舅舅家住阵子，舅舅家不是最爱让她管么，两下刚好合适。票都买好了，大后儿的火车。不住个一年两年的，我爸应该不会同意她回来了。” 米玉茹娘家是个什么光景？那是全指着米玉茹拉拔给好处的。他们会欢迎米玉茹回去养老吗？ 钟秉岳这一招棋走得太狠准了。以毒攻毒，纵米玉茹住不下去回来，被教做人后，米玉茹也会彻底老实下来了。 见到米玉茹这样的下场，丛敏丽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分开快一年了，当初的怨气怒气早都淡了，听过痛快过就更放下了。 钟秉岳这个前公公，处事公允，丛敏丽还念着份情，“她走了，就剩你爸在家，你怎么不留下照顾他。” “等她走了，我和钟媛商量好了，时不时回去看看就成。我爸也忙，快睡的点儿才回家，住不住一样的。” 丛敏丽关心到就算了，话都说开了，“那行，要接孩子提前给我电话，我回去了。” 这一放手就再没机会了，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嫁别人吗？ 心口如钝刀慢慢在割，绞痛到不能忍受。 “敏丽！”钟澈喊出人，对上她回眸倩影，急切争取道，“我……给我个机会行吗？就当我也是新认识的，咱们也慢慢了解？别人能做的，我也能行，别一棍子给我打死，求你了……” 看着有点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表达的钟澈。若以前他能为自己这样痛苦失态，丛敏丽必会有出口恶气的感觉。还有可能奚落嘲笑他一通的。 可这会儿她却心如止水，只挥挥手，无喜也无悲。 “回去吧，破镜难圆，过去了就放下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钟澈自觉是做不到向前看的。钟家人的血性决断还在，话讲出来后，他也做了决定，丛敏丽只要一天没再嫁，他都要争取。 248. 番外五 地下情要被发现了吗？ 番外五 第二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上学上班的都走了后，筒子楼里安静起来。 演出队留守燕城时，一周就周五周六两台表演,剩下五天时间就是吃吃玩玩，不紧不慢地排练,最安逸不过。 演出队半个月时间在外奔忙，回来正应该享受生活。所以,周一到周五虽要排练，只要十点之前赶到排练室就可以了,可以充分地睡个懒觉再去。 这会儿，楼里的演出队的人大多都在睡觉。 二楼，一道人影小心地推开门看没人，轻手轻脚地出来,拧开相邻房间的门闪了进去。 床上的人连眼都没睁,继续埋头睡着。 进来的人坐到床边,推搡起来,“你怎么了？这两天都爱理不理的，你想分手了？” 床上刚还佯睡的人猛然掀被坐起，别开脸负气道,“偷偷摸摸这都多久了,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觉着我不是对象,是奸夫,分手这话安不到我这儿。” 来人确实理亏,只好哄道,“怎么都是我做主的，当初咱俩好的时候不是你先起头的吗。不往外说，也是从长远考虑,你看我比你大五岁，还有孩子，世俗眼光很难接受，这不是为你好么。万一咱俩不成，也不耽误你找对象结婚不是。你怎么就这么轴呢，听话好不好？快起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油馄饨。” 平时还好用的招式，今天却不起作用了。 其实也不是今天，而是这阵子都是这样反复拉锯中。 “媛姐，换汤不换药，你天天都是这套话。搞对象时你说怕人指指点点，说要瞒着，我听你的了。可现在咱是要结婚，正经夫妻有什么怕别人说的，你还推推脱脱的。我算看清了，你根本就是玩弄我，想不负责任。”说到气愤处，谭利民光脚下了床，只穿了军背心和短裤在地板上来回走着。 长年舞蹈生涯下，男人条顺盘靓气质佳，这会儿就是赌气，也是亭亭如玉竹，看着赏心悦目的。 哪怕已经看了快一年了，钟媛还是看得心生欢喜。 她是真喜欢这个漂亮的小伙子，也不是想玩弄他，而是一想到结婚要面临的双方家庭的种种问题，她就头大。 只想想，她要是领着谭利民这样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回家，她爸钟秉岳都得来敲断她腿吧？不用想，谁都会以为是她诱拐的。打她会走能出去玩了，只要见到漂亮的小男孩，必保是要哄来家里玩儿的。小时候，人家男孩子一找不见了，第一个想到就是来钟家要人。 没把持住俩开始好了后，钟媛不是不后悔的。 不过等知道谭利民父母早逝，他是被兄嫂刻薄长大的。入伍这些年他一直汇钱回去，兄嫂家里盖房子，侄子侄女的嫁娶都是他的钱在使力。当初欠下的微薄情份，他早都厚无数倍地还上了。所以，借着来燕城，他跟那边已彻底地断了联系了。 知道谭利民没有亲人长辈了，钟媛又抱了侥幸心理。想着没有长辈催促，谭利民不会急着结婚。 她还开始有意无意地跟谭利民讲结婚如何麻烦，哪有二人世界自由自在这些。 原以为谭利民总该听进去几分，哪成想不过半年，他就开始惦记结婚。还想把自己挣来的演出费叫她管着。那么些钱，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她拿了可就真说不清了。 也是她跟烫手一样推了他的工资，让谭利民怀疑起来。打那儿后，跟着魔了一样想结婚。钟媛是越来越不好招架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正有些无计可施时，门外说话声脚步声响起。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都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是拍门声。 “利民，你老家来亲戚了。”是刘主任的声音。 “利民呐，是哥和嫂子啊。”是一个带口音的女人声音。 屋里两人的面色都变了。 钟媛赶紧翻柜子给他找换的衣服穿，谭利民也不闹了，快手快脚地换上。钟媛又赶紧把被子叠好，收拾规整了。 刚看到谭利民如临大敌的样子，钟媛就知道是他那对吸血兄嫂来了。 真是人心不足，后来她问过了，在部队的时候，谭利民除了留吃饭的钱外，都寄回去给了他们。这么些年，总有一千好几百块了。到燕城前，他手里是一分存款也没有的。 之前他也不是没想断了，可只要不给寄钱，他哥嫂就会找来部队，逮着谁就讲是怎样辛苦把他拉扯大的，现如今出息了，怎么就好忘恩负义的…… 几次下来，虽然团里人都信他，让他别退让。可这样的牛皮糖总来找，工作生活都扰乱了，他哪有脸让这么些人陪他受着。之后，他就认了，发了工资就给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也是他明明没什么大志向，有编制却跑来燕城的主因。他想借此摆脱兄嫂无底洞一样的吸血。 没想到，今天还是被他们寻了来。 钟媛去开门前，看着谭利民脸上煞白了不说，手也带了微颤，心疼了。本来准备要避开的，她也改了主意。压着谭利民肩膀叫还坐着，她过去给开了门。 “利民不舒服，我刚叫他量体温呢。刘主任你没弄错吧，利民可没亲戚。” 钟谭两人搭伙吃饭那么久，又差着岁数，还真没人想歪。 这会儿见钟媛来开门，刘主任也没怀疑，让开些，指着一对五十多岁的乡下打扮的夫妻，“他们说是利民的哥哥嫂子，说得有模有样的，我就给领上来的。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那对夫妻从进了筒子楼，眼睛就一直乱转着四下看，还总问刘主任演出队是不是挣了大钱，刘主任感觉已不大好了。 他这会儿一听钟媛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筒子楼里都是家人，有事儿刘主任自然要管要问。 一脸尖酸刻薄相的老女人正挤着要往屋里进，被钟媛一把推开，“哪来乱认亲戚的，这是私家，再乱闯我要喊公安了。” 旁边那个老男人倒是迷惑人的憨厚样子，过来拉住女人，老实陪笑道，“是俺们急了。俺弟这么长时候没信儿，俺们担心呢。这不刚从县里他原来战友家里问出地址，俺们就找来了。这小子，咋不跟家里言语声，部队里干得好好地，咋跑这里来了，叫俺们好找。” 文工团里的人都齐心着呢，就是留在汝城的也都一直互相惦念着。谭利民的下落，不可能是从他们那里泄露出去的。 谁说乡下人老实的，都能寻到跑县城战友的家里去打听，这谁能想到呢。 只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要死绑着谭利民不松手的决心了。 可惜，这回他们错估了。这里是筒子楼，可不是原来的文工团。单位里要顾忌的，这里可不怕。 而且谭利民也不是孤苦无依任人欺负的，他如今可是有主的人了。 钟媛气向胆边生，这事儿她必是要出头的。 而刘主任多少年的老社会人，听话听音，凭着老男人的只言片语，也大体估摸出前后事来。 刘主任也是护短的人，看钟媛堵住了门口，他就把人往外扒拉，“哎，就是亲兄嫂，也没有不请自来的吧？既然利民不想见你，那你们赶紧走吧。” 夫妻俩舍得花了那么多路费过来，怎会允许自己跑空。 而且那么多年练下来，应对的招式早已炉火纯青。 对着刘主任，老女人就开始抹泪道，“这位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当年俺们是怎么给他扒拉大的呀……”” “怎么扒拉大的，天天饿着肚子，喝水吃烂红薯长大的呗。你们咋不说说我给家里干了多少活儿，当兵后往家寄了多少钱。吃你们三年烂红薯，我出钱给你们盖了房子，替你们儿子讨了媳妇儿，我离开汝城的时候，手里只剩一个月饭钱了……” 是谭利民不想让钟媛给他网, 249. 番外六 想欺负筒子楼的人，连窗户都没…… 番外六 对于厚颜贪婪之人,谭利民说的这些，都勾不起他们丁点心虚。 两夫妻都演多少遍了，连眼神都不用对, 老男人过来就要撕扯人，老女人则是继续，“利民你个没良心的，爹娘走了,俺和你哥最大，你这是不孝啊……大家快都来看看这个忘本的……”嘴里唱念着，女人就要滑到地上,想拍大腿继续唱戏。 可惜都没得逞,刘主任薅住男人，钟媛更粗暴,直接伸脚给她踹开。 英气的眉眼上挑，钟媛寒着脸伸拳头在夫妻俩眼前晃着，“不想挨揍都老实点，我打小练的,生气时最管不住轻重的。” 刚她那一下勾挑出脚就不是没有章法的,怕真吃了亏,两人惊疑不定地立在那里，眼神来回在三人间打量。 “这是没王法了吗？俺们找自家兄弟咋不行了。”老妇人小声咕哝着。 才躲开没有一年,兄嫂又找来了，那几年摆脱无门的无力感又回来了。 他们今天认准了门,往后必是无休无止地无赖纠缠。 他不能再扰了别人清净,闭眼再睁开，谭利民已下了决心，对兄嫂说道,“都别说了，我跟你们回去。都回去种地，我这辈子就舍给你们了，城里就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这就收拾好，咱就走。” 他兄嫂当场就傻了，他大哥谭利贵，“那哪儿成，单位里可不能许。” 他大嫂王喜花，“你好好往家寄钱，俺们保证不来找你。好好儿的，走啥走。” “利民，这就是你的家，要走也是他们走。这么多人还能让你被欺负了。”刘主任站出来要给他出头。 钟媛气他的灰心放弃，上手拧着他耳朵给护到身后，“走个屁，老娘在这里，你往哪儿走。不是说结婚么？打发了这俩恶心的，姐就带你去扯证。” 刘主任和听到动静跑过来的筒子楼众亲友？？？！！！这什么情况？ 谭利贵夫妻直接被挤到一边被无视了。 而刚还心如死灰，一脸了无生趣的谭利民，眼里光彩大盛，漂亮的面孔配上傻瓜笑，让人不忍直视。 他自己却毫无所觉，一把反抓住钟媛的手，已经语无伦次了，“媛姐，真的结婚？王玥能同意吗？咱得先跟孩子好好说一下吧？哎，媛姐你掐我一下呗，我不是做梦吧？呵呵呵……” 钟媛看着死死抓住自己的谭利民，扫到筒子楼里亲友们善意看热闹的眼神，老脸虽有些搁不住，可却没挣开谭利民的手。 刚他想放弃一切的态度真吓到了她，也是那会儿，她觉着自己离不开这个人了。见到了他兄嫂，她突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想结婚，这孩子太没安全感了，他想有个遮风挡雨的家。 想明白了，她心里是酸楚的，为之前的粗暴拒绝有些自责。 现在，她愿意从此给他一个保障，护着他，惯着他。 钟媛语气都温柔下来，“你傻啊，你对王玥那么好，她又不是没心的孩子，怎么会反对。之前她还悄悄问过我，想你做她爸。” 谭利民嘴再合不上了，喜不自胜地，“真的？媛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怕王玥反对，才不答应结婚的。哎，我咋这么幸福呢。” 筒子楼青年们：文静秀气的谭利民私下是这个样子？多少年的战友了，没想到他隐藏这么深。 年龄到了，家里都开始催着找对象，他们自己也开始留意起来。 没想到他们这里连点眉目都没呢，谭利民这里都要扯证了。 刘主任倒底经得见得多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笑着道喜，“那我们可就等着喝喜酒了，咱筒子楼你俩这可是头一份儿，得好好热闹一下。” 汪主任和演出队的跟着也都围过来给两人说着祝福话，说说笑笑的，气氛欢乐详和。 唯有丛敏丽，还有点懵着。 她还当自己离婚再接受别人的追求，已经是迈出了大胆的步伐。 可眼前跟钟媛的胆色包天比，她自认不过是毛毛雨。 “你带人回家时，别只领着王玥，把怀宸几个都带上吧。”丛敏丽好心忠告道。 钟媛最担心的也是这个，“行，有这几个小的，我爸总要给我留点面子的。” 前姑嫂有商有量的，除了两人自己，别人都没听懂两人话里的意思。 谭利民还沉浸在喜悦中，钟媛和谁说话都行，他只陪在那里就已心满意足。 “利民，这女人不敬俺们，俺们不同意你和她结婚。”尖利的嗓门横插进来。 被挤出圈的谭利贵夫妻，找回了神智，又杀进场来。 这夫妻俩就是滚刀肉，他们本来还顾忌钟媛的凶悍，一转头这女人竟想嫁谭利民。两人拿捏谭利民多少年了，理直气壮地认为谭利民的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想嫁谭利民的女人，根本不用怕。 看这俩一出声，谭利民的手就条件反射似地捏紧了。 钟媛安抚地反拍着他的手，“不怕，姐给你做主。” 上前一步，对谭利贵夫妻冷笑说：“你们算哪根葱？婚姻自由懂不？父母都不得干涉，有你们什么事儿。” 说完，转头问，“利民，你这么些年给他们邮了多少钱？有大体的数没？这么些年你们不是没分家吗？你现在要结婚了，咱们回去找村里分家，咋也得要一半家产出来。” 旁边刘主任马上神助攻，“如果证明都是利民给的钱，那可不止一半儿。别怕，到时回村，我们都陪你们回去，咱团里四十几号人呢，人多力量大，村里要是庇护他们，咱们就上访找公社，找县里。” 演出队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男男女女都挥拳给壮着声势，“对，打架咱都不怕。早几年前就想揍他们了，两个老赖皮，利民被他们讹了多少钱了。” 这么多人跟他同仇敌忾的，最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和钟媛结婚了，就为了自己的幸福小家，也必须摆脱贪婪的兄嫂。 谭利民积极站出来，清晰大声地，“给他们寄钱的单子我都留着呢，一共是一千六百三十七块。” “这么多，利民你不是就在他们家吃了三年饭？五百块都吃不了。” “他就吃了三年烂红薯，三百块都给多了。利民也没吃闲饭，他是挣工分儿的，他自己的口粮可都是自己挣的。” “那这俩也太不要脸了。不行，刘主任，咱们现在就揪他们回村算账，拿利民的钱都得叫他们给吐出来。”’ 这么多人全是义愤填膺的，马上要过来拉着两人这就走的样子。 谭利贵和王喜花被唬住了，心里开始发毛，钱没要到，还要把之前的全吐出来，这比割心还难受。 不明白多少年的无往不利咋就不好使了？这些人以前也没这么冲出来出头啊。 “我要去找你们领导说说，你们别想欺负俺们老实农民。”王喜花拉着谭利贵虚张声势地往外走着。 没想到却被堵了去路，并引来更大的声讨。 “你还当是以前呐？我们苏指导中午就过来，我们陪你等着。” “哟，那感情好，苏指导最护短了，这回他们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指导威武，我最喜欢看她大杀四方了。” “她不说得闲了带咱们自驾游吗？刚好咱们都开车去趟利民老家，十几辆车呢，如果他们没钱赔，咱就把能拉的都拉回来。” “房子也都要给砸了，咱自己花钱的东西，上哪儿都不怕说理。” “对，媛姐利民是不缺那点东西，可这口恶气不出，还真咽不下。” “利民，媛姐，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钟媛拉着谭利民笑应着致谢，说反正是自己的车，下午就可以出发了。 谭利贵和王喜花想到刚一路打听过来时，听旁边楼里人说的，这栋楼里的人个个有钱，好多人都自己买的小汽车开。 刚进楼时，俩还特意看了，楼前头一排十几辆车停着晃眼，一点不假。 这也让他们心里更火热了，盘算一分不能给剩下不说，，他们要在城里享一阵子福再走。 看着堵住路，凶狠地说着要去他们家里砸房砸东西的这些人，一点不似做假。听口气，他们那个苏指导手段更厉害，两人害怕了。 他们在村里也只是普通村民，之前不过是仗着谭利民有那身衣服限制，只能干受着他们。 等今天人不吃他们那一套了，还人多势众不缺钱的，又占着理，到村里打砸，真的是白砸啊。 再要钱是不可能了，可前面要的杀死也不能退了。 只这么眼珠骨碌转着，夫妻俩就统一了想法。 王喜花哭天抹泪地叫起了屈，“利民，你不能叫他们那么干，爹妈在下头安不了心呐。你忘了他们去的时候叫你听俺们的话来？你翅膀硬了，俺们也不敢管你了，这就回去了，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俺家里你再别登门了。” 放完话，她拉过谭利贵，尖声嚷着，“别拦着俺们回家，你们城里人不讲理，俺们再也不来了。” 不吓一次大的，怕他们回去又不死心，隔阵子再卷土从来。 有几个小青年大声喊着，“凭什么你想来就来，等我们苏指导来了再说。”仍堵着去路。 看两人慌得腿开始打战了，丛敏丽才发了话。 “记住了，再有下次我们可没这么好说话了，赶紧滚，别等会儿我们苏指导回来，你们真没好果子吃。” 随着她话落，这些人才让出一条路，两人相扶着，先是急走，没几步就开始小跑，再撒腿跑。 从窗户里看去，这两人都跑出路口了都没敢回头。 苏禾禾等下午放学回来，才知道自己还客串了这些人狐假虎威的工具人。 250. 番外七 筒子楼集体婚礼。 番外七 钟媛是个言出必行的,第二天马上安排起结婚事宜。 谭利民喜孜孜打了结婚报告，给汝城宋团长那边发了挂号信。到时那边宋团和陈政委给他开好证明再寄回来，他和钟媛就可以在燕城领证了。 有小豆子见天给钟怀宸他们讲，对父母离婚再婚要给予支持和尊重这些,筒子楼里的大小孩子们都很看得开。 王玥在自己亲爸那里都没得到的关怀和爱护,却在谭利民这里都得到了。小姑娘已经跟钟媛说过好多次了,她想有谭利民这样的爸爸。 如今也算梦想成真,小姑娘特别高兴。 她随了钟媛,是个敢说敢做的。知道两人要结婚了，当场就大方地喊了谭利民一声“爸”。 前一秒还忐忑的谭利民，后一秒感动地泪涟涟。回头他就钟媛商量,说钟媛三十多了，再生孩子太危险了。他不想她冒这个险，以后两人就守着王玥过挺好。 谭利民遇到钟媛之前，从未想过结婚的事。无依无靠又寄人篱下,他是很怕事又怕麻烦的弱质青年。 钟媛说笑无拘,能张罗不怕事,连小混混们都敢揍,别的男人可能会退避三舍,在谭利民这里却是十足的吸引。 搭伙之前，他已经暗恋钟媛好久了。 只要钟媛肯和他结婚,别的他都不在意。 钟媛却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觉着自己再生一胎完全没问题。 她也不想现在就增加谭利民的紧张，真怀上了还能不要吗，且不急。 眼前最火烧眉毛的是，要赶紧领谭利民这个毛脚女婿上门了。 事不宜迟，倒底是自己亲妈,钟媛还是赶在米玉茹离开的前一天，带着谭利民回家了。听了丛敏丽的话，王玥和钟怀宸三个也都叫她一车拉过去了。 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同志，对小女儿钟媛领着这样俊美的小青年上门，一问还是文工团里的舞蹈演员，钟秉岳仍坐得不动如山，脸上的笑纹都没少一丝儿。预想中的打断腿事件根本就没发生。 反倒是钟澈牙酸一样，不明白吃了次大亏，钟媛怎么又找了个更白嫩的小白脸。 米玉茹长了记性，一句都没问。 只有钟秉岳想起来问几句。摆了饭，一家人入席慢慢吃着。 见谭利民虽过分好看，可眼神清正纯挚，只这点，就比原来王家那个强不知多少了。女儿又是二嫁，也只喜欢这样的，钟秉岳决定就随她去吧。 终是自己妹妹，见冷场了，钟澈拣起话题。 “小谭呐，你多大了？艺术工作者倒都显年轻呢。”说着话，他想到也越来越年轻美丽的丛敏丽，嘴里又泛了苦意。 谭利民看了眼钟媛，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我今年二十六了。” “什么！” “你比小媛小五岁？” 是钟澈和一直没话的米玉茹同时惊诧出声。 而钟秉岳脸上也严肃起来。 也是瞧到丈夫脸上有不赞成的意思，米玉茹没再克制，一连串地问：“你比我们小媛小五岁，差得也太大了。这不是儿戏吗，我不认为你们有共同生活的基础。” “妈，你怎么又来了。说了我能对自己负责，我已经三十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钟媛大声制止了米玉茹剩下的话。 “对呀，姥姥姥爷，我爸妈结婚，你们祝福就好了。” “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很般配呀。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亲人也不能多干涉呀。” 王玥和钟怀宸三个都纷纷给钟媛和谭利民站队。 对着四个帮腔的孩子，钟秉岳和钟澈的脸色缓和下来。 “小谭，你现在恐怕只有排级吧，不到六十块工资，现在王玥一个月的花销都不止这个数，你们结婚肯定还要再生，管着生孩子还要养家，钟媛太糟罪了呀。”米玉茹开了口，就必须要说完。 谭利民虽紧张到手心冒汗，也很有担当，认真对钟秉岳三人说道，“我虽然只是排级，但我是苏指导演出队的成员，养家糊口还是能做到的。” 同在演出队，想到丛敏丽高得离谱的收入，钟澈信了。 米玉茹却不知道，她只知道钟媛刚开了新店，还在家里说过，往后月收入肯定能达到五六百了。 “那有二百吗？”她语气里的不信和嘲弄谁都听得出来。 谭利民还要再说，被钟媛握住他的手，“利民，我来说。” 大方地和他十指相扣，先对他露出个明艳笑容，钟媛才对米玉茹冷笑，“妈，你是不是觉着谁都比不上我们家人。我哥和嫂子那里是这样，到我这里你还是这样。那可真要叫你失望了，敏丽和利民还真就给我们比下去了。敏丽那里你已经没资格听了，可利民这里我要讲出来的。利民现在一个月能拿一千多块，结婚单位就分配三间住房，工资之外，他们年底还有奖金，去年只奖金就发了三千块。说好了结婚，他就把存折都给我了，还跟单位说了，他以后的工资都叫我领。对了，他还买了辆车，我们今天开的就是他的车。妈你看，他有钱有房还有车，还是未婚，你说谁配不上谁呀。” 听她自损，谭利民绝对不接受，急忙道，“媛姐，你那么好，是我配不上你。” 钟媛只是那么一说，她从来都没觉着哪儿不如人。 璨然笑道，“傻瓜，没有谁配不上谁，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秀了一脸恩爱，钟澈牙更酸了。 谭利民急忙维护钟媛的行为让钟秉岳很欣慰，再之后，他点头应下了这个小女婿。 米玉茹再没话说，刚钟媛的话确实打击到了她。 她看着这段时间颓败不振的儿子，今天因为见到了三个孩子，整个人跟活过来一样。席间对孩子们呵护备至，眼里也都是爱怜不舍。 而她最不放心的小女儿，没有她管着，工作嫁人都是越来越好。 此情此景，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放手是多么可笑。可惜，时不再来了。 —— 好事都是连着串的，钟媛和谭利民扯证没两天，刘主任和汪主任两人也羞答答地出来表示，汪刘两家想合为一家。 这是好事呀，刚好大家正商量要给钟媛和谭利民好好热闹办个婚礼呢，刚好一起了。 苏禾禾还笑着问，还有没有一起的，不如趁便来场大热闹。婚宴一切事宜，都单位给出钱操办起来。 她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两对，孙志武和周晓楠，还有洪春来和段小娥。 孙志武和洪春来是真好兄弟，连找对象都一样风格。两对都是姐弟恋。都是差三岁，抱金砖的路数。然后还都是歌唱配舞蹈。 这两对一亮相，所有人都禁不住乐了，这也太般配了吧。 孙志武编制还在，一个月又挣这么多，他妈于桂芬再没了不满。通过这些事儿，她也知道儿子大了，不是她能事事插手的了。 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文工团的女演员做儿媳的。可时代变了，她的观念也变了。特别被曹大姐一劝，说孙志武和周晓楠这样夫唱妇随，事业上共同进步，钱花不了地赚，这样的婚姻最相得益彰。 所以，孙志武和周晓楠的婚事，于桂芬很愉快地就接受了，婆家该表现支持的，一样都不少。 四对新人举行了温馨热闹的集体婚礼。 苏禾禾本来是想到燕城大饭店去办，有人操办，大家只开心地吃吃玩玩就好。 却被集体投了反对票，新人和筒子楼成员们都觉着在自己的地盘举行婚礼才更有意义。筒子楼里自助餐可比饭店吃席有趣又有排场。 筒子楼装修后，比宾馆饭店不差什么，走廊里还有现成的桌椅，多合适呀。 想想还真是，苏禾禾又想外头请厨师回来掌勺。 可凑热闹的人太多，钟秉川和钟秉岳都派来了家里的阿姨，然后家里的张阿姨听说后，也跟苏禾禾说她也可以。 这还不算，路先生羡慕之后。因为知道钟澈会来，不想丛敏丽为难，他人没来，竟从申城派来两位申家的私厨。 五个掌勺的，再多的人都忙得开了。 七月天，大小学生们刚好都放假了。 大人孩子一起热火朝天地忙活，筒子楼里外张灯结彩。楼前的空地上搭起了花棚，演出队的鼓乐队员现场奏起欢快的音乐。 新娘是风情各异的旗袍，新郎是和自己的新娘相配的中式礼服。四对新人都大方地在楼前迎客。 周围的人不断地被吸引赶来，人越聚越多。 曹大姨和郭兰香这次也陪着于桂芬一起过来的。这样的新式婚礼，热闹气派，温馨唯美，还有烟火人情，三人看得眼花缭乱，直笑着说自己成了汝城来的土包子了。 这样一场婚礼，让筒子楼里小青年动心了，一致表示，就为着办这样一场婚礼，也要赶紧找对象了。 之后两年，筒子楼里不停地办婚礼，演出队的人总算全员脱单了。 —— 礼拜天，百货大楼里顾客络绎不绝。 郭三英和郭四英郭五英三姐妹站在角落里，正对着新开的电器柜台方向，往那里望着新鲜。三姐妹眼里都带着艳羡，那么老贵的东西，能买的都得是多有钱的人家啊。 郭五英拐了郭三英一下，“三姐，回去跟三姐夫说说，让她给你买台洗衣机，那玩意儿省不少力气呢。” 郭三英横了她一眼，“疯了吗？买倒是买得起，可过日子哪是这个过法儿。还是手里多攒着点儿才踏实。” 郭四英点头，“可不正是这个理儿。那都是富贵人家才用的，咱们还是别想了。三英日子够好了，不好再这山望那山高了。” 郭三英虽离婚了，可因为没带着孩子，回家三个月后就再嫁了。 是郭二英给她找的，死了婆娘的货车司机。 男人年纪是大了些，都四十了。可不是这个岁数，也轮不上郭三英啊。这可是大货车司机，是端着金饭碗的。不是郭二姐夫和人相熟，从中大力撮合，郭三英又长得不错，这婚事再攀不上的。 这不，因着她嫁得好，姐妹几个都爱拉着她出来逛逛。 结婚后，郭三英也学会了小意温存，她男人手里的钱也开始慢慢把给她了。今天拉两个妹妹出来，就是她男人让她扯几样面料，好好做几样衣服打扮打扮的。 虽不喜男人年纪大，粗俗还满嘴骂人话，家里又有四个大小孩子。可经了一次离婚，郭三英认清了花无百日红，她再没挑三拣四的资本了。 刘主任是年轻，长得也顺意，工作上却只是表面风光。论挣钱上，是比不了现在的男人的。想到这个，她那点不如意也就没了。 “三姐，你看那是不是姓刘的和仲学仲林？”郭四英拽着郭三英朝前指着。 自打离婚，郭三英别说再没见过刘主任，就是俩儿子她都没去找过。 一年多了，再看过去，差点没认出来。 她想像的落破穷困这些，根本安不到父子三个身上。 相反，父子三人穿得都极光鲜，特别打眼。 刘主任原只是可看的面孔，竟俊了年轻了，还有着说不出的气派。 淡蓝衬衣，下头笔挺的薄毛料黑裤子，锃亮的黑皮鞋，腕上带着新式样的手表，手上拿着黑皮包，哪样都不是便宜的。 再看两个孩子，带好看图案的半袖针织衣，腿上是压着明线的劳动布裤子，脚上是白球鞋。最打眼的是，大的仲学手腕上也带着崭新的黑皮带手表。兄弟俩都白了，高了。若不是认出是自己儿子，郭三英都要以为这是过去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旁边郭四英问郭五英，“姓刘的现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郭五英摇头，“他工作都没了，谁还有功夫关心他，大姐二姐也都没打听过。” 主要怕刘家人打过来，她们都是绕着刘家的人事走。 三个人都直勾勾地望过去，这才发现不止是父子三人，有母女三人找了过来。这母女三人比刘家三父子更打眼，洋气好看得不得了，身上的衣服都是没见过的时新样式，绝对价格不菲。 那个女的，清清丽丽的，身姿轻盈秀婷，三十出头的样子，却把周围好多年轻姑娘给比得黯然失色。 刘主任从见了她，眼里全是温柔似水的笑意。两人带着四个孩子，有说有笑地往电器柜台走去。四个孩子大的护小的，小的依着哥哥，谁都要以为这是同胞的四兄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是恩爱夫妻带孩子们出门买东西的。 想都没想，郭四英推着郭三英就往那边凑近了些。 之后，三姐妹就在不远处，亲眼见证了最豪橫的花钱方式。 六口人，先眼都不眨地在电器柜台买了冰箱和洗衣机，花去了二千一百块。 接着去了钟表柜台，又给刘仲林和那个大些的小姑娘各买了块进口梅花表，又是五百六十块。 之后布料柜台，那个漂亮女人，只要在几人身上比量过了合适，她就要求开票。等结账时，又是十几块好布料，二百多块就没了。 最后又杂七杂八买了些，算是足意，一家六口往百货店外走去。 这回都不用郭四英推着，郭三英打先就跟了出去。 更叫她们不能承受的是，刘主任拿着车钥匙开车门，他们竟是自己开着吉普车来的。 眼看着都要上车了，再忍不住，“仲学！仲林！”郭三英喊了过去。 跟得那么近，刘主任父子三人早都见到了郭家三姐妹，只是觉着无关之人，没有理会罢了。 刘仲学足够能担事儿，说着，“我过去打发。”自己来到了郭三英面前。 看着气势迫人的大儿子，郭三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仲学，你爸挣几个钱就这么显摆，昏了头吧。你长点心眼，可不能让他钱都交给那女人，最后你们兄弟啥也没有，可别怪四姨没提醒你。”是郭四英说着。 再面对亲妈和姨妈，刘仲学连点感觉都没有了。 见她们还只盯着这些，只觉着可笑可悲。 突然就想，若是再刺激她们一下，这几位回去的日子会不会更精彩？虽然看不到，只想想也很有趣。 “四姨你白操心了，我爸是挣不少，一个月差不多有一千块吧，我汪姨比他还多个二三百块。我们四兄妹将来谁的都少不了，他们俩现在就给我们四个一人办了个存折，一个月给我们都存二百块，我们谁也不会差钱。他俩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学习就成了，将来就是出国留学，他们都供着我们。” 说完这些，再不看三个人脸上的气苦，他不回头地上了路边等着的车。 车子拉着一家六口，转眼消失在车流中。 251. 番外八 毕业了，各有不同的选择。…… 番外八 八二年六月,苏禾禾这一批大学生毕业了。 四年来，苏禾禾成绩一直是系里第一名。毕业前半年,系里就找她谈话,想让她留校。 她外头摊子已经铺得足够大，哪可能再兼顾别的，只能婉拒。 这几年,五方书院声名远播,英语培训这块儿后来居上，连燕大外语系都慕名去参观过。 由此,苏禾禾这个学校创办者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那会儿五方书院在燕城已经又增加了两所，而申城更多,已经开了五所。在这两个城市，学英语去五方已经深入人心。 自己有这么大事业,再听说苏禾禾哪个单位都不准备去后，系里的教授们遗憾之后，也没再强求。 只叮嘱她，有机会也做点建筑相关的行业，总要不负所学才好。 这还真可以有,苏禾禾赶紧跟教授们汇报,后续自己会成立建筑设计事务所，会设计和施工一起承揽这样的。遇到问题她可能会常回学校请教，希望教授们别因为她频繁来找而烦她。 教授们却高兴极了,说这才对嘛。让她尽管放心,系里就是她的大后方,有事随时来找。 这些可爱真挚的教授，因为他们，苏禾禾从最开始的只是多学门知识的想法,到四年后，她已是学一行爱一行，开始走心，想在这方面有点建树了。 有铁杆合伙人路先生在，苏禾禾还没毕业，就已经小试过几回身手了。 澜城特区成立后，路家海外和港区的亲友们陆续来到国内投资。 合资建厂，合资建酒店……各行各业，全面开花。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路先生打了招呼，谁有建筑设计项目的，要给他这边一个机会。 却不过路先生的情面，只好给了几个厂房设计的机会。苏禾禾也没给路先生跌面子，设计的作品口碑和反响都很不错，后续订单也慢慢多了起来。 两人合资的音像公司，所出的磁带已发行到了港区。 在国内火遍大江南北，在港区也挤占了流行音乐的好大一部分市场。 时机已成熟，和汝城军区的挂靠合作已经限制发展了。 这么些年，无论演出队多挣钱，每年去汝城军区那边的慰问演出从未间断。所以到了结束的时候，苏禾禾只需一个电话说明一下就好。两边的情谊未受分毫影响。 而演出队在编的演员们也都集体打了退伍报告。从始至终，他们只认准苏禾禾。她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可动摇。 演出队也正式改称“五方演艺公司”。 路先生觉着“五方”这个名字很有内涵，和苏禾禾说好了，以后两人旗下所有事业都以“五方”命名。苏禾禾本就懒得在名字上费心，当然要准了。 之后，一鼓作气，路彦方和苏禾禾又骚操作地把演出队拉到港区来了几次巡回演出。现在，港区的几大富人云集的顶级夜总会，谁有本事请到五方的表演排期，谁才是业界最牛。 路彦方和苏禾禾此时的身家，路家的那些海外亲戚都不敢小觑了。 所以，路彦方明说了，想要点建筑设计订单给苏禾禾练练手，只要还想和他们保持良好关系的，那或多或少都要支持的。 路先生是到了八零年底了，才知道爆卖到港区的《大楚英雄传》是苏禾禾写的。 他常往港区走动，那边亲戚的亲戚是开影视公司的，看过《大楚英雄传》后惊为天人一样，就想联合几家影业公司，先给拍成电视剧。 他们在内陆也不熟，就托路先生帮忙打听一下这部书的影视版权归哪一方。 虽有自己的五方演艺公司，不过只出磁带和表演这两块已是赚不尽的钱了。路先生倒还没想涉入电影电视这一行当。 所以他好心接了委托，这事儿也容易，路彦方很快找到南星出版社。那边还很积极热情，说影视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但他们可以帮忙接洽。 等跟着南星的人到燕城见到作者本人后，刚还在办公室一起喝过咖啡的两合伙人相顾无言了都。 路先生已经不想数苏禾禾倒底有多少隐藏技能了，至此，苏禾禾再会什么他都不会觉着惊奇了。在他这里，就没有什么苏禾禾母子学不会的，会不会只在于人家母子想不想而已。 啥也别说了，书都是自己合伙人写的，当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两人一合计，自己也不差钱，干脆自己拍电视剧得了。 港区那边听说这部书竟是五方另一个老板写的，除了服气，真说不出你抢我好点子的话来。 不过那位老板是真狂热书迷，死活求着一起合作。想想有他在，港台发行都可以交给他，路彦方和苏禾禾也就答应下来。 从筹备到拍摄，因为用的都是自家的演员，而演员们还要兼顾演出，所以八二年五月才杀青。现在正进行后期剪辑，快了也要年底或是明年春天才能面向观众。 而港区那边，看了剧情花絮，那边两大电视台都在争，出的价格已在节节攀升。 而国内，燕城和申城两大电视台也都在商谈引进。 《大楚英雄传》小说有庞大的书迷基础，所以这部剧根本不愁卖，只是赚多少的问题。 而赚多少，路彦方和苏禾禾还真不大在意。靠着这部电视剧，全体演出队成员又实现了华丽转身，这才是最具意义的。 之后，可以减少演出，逐步向演员转型了。 —— 苏立东没有选择直接就业，而是继续读研。物理专业，路漫漫兮其修远，他还有得研究呢。 到这会儿，他已没多少精力投入到五方书院当中了。他曾和苏禾禾还有刘少睿三个商量，想退出五方，他不想白拿股份。 不过被四票否决了，苏禾禾带着三个小的，霸王条款说五方股份入了就是一辈子，没有退出机制。苏立东没办法，回去又找朱巧玲商量。 朱巧玲和钟媛的服装品牌已经归到五方旗下，算上路先生，四人各占25的股份。有路先生操作，品牌门店下一步就要进军港区了。而苏禾禾精力有限，路先生发动海外的亲戚，准备从国外请设计师回来。 而朱巧玲也在自己学着设计，所以她和苏禾禾一样，也不准备接受分配的工作。这样刚好，她可以代替苏立东参与五方书院的管理事宜。她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优秀学生，担起这些，也算学以致用了。 刘少睿叶前进，耿大江三个，放弃了多所更好单位的招揽，都选择了留校任教。 苏禾禾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帮她，留校任教自由度最大，还有两个长假期，他们可以更多地投入到五方的管理中。 虽然苏禾禾再三说了，要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不必如此。 可三个小的铁了心，而曹大姨为首的三家的家长也都赞成，还说三个小子不是白眼狼，苏禾禾没白对他们好。 想想五方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让三个弟弟亏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苏茂棠都说了，他退休了也要到燕城找儿女们来养老。所以，苏立辉也留在了燕城，分配在燕城下面杨柳县的供电局工作。 毕业离校后，他提着行李先来到筒子楼，还带着他在学校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他女朋友家就是杨柳县的，分到了一个单位，所以没有毕业即分手。 其实，苏立辉是汝城的，他回到汝城前景会更好。可女方求他，再来苏茂棠和丁月英将来都要到燕城来，他左右权衡后，选择去了杨柳县。 他肯去杨柳县，女朋友本来心满意足。 可等跟他到了筒子楼，见到了苏立东一家，还有刘少睿三个，她没想到苏立辉会有这么又阔又本事的哥哥和朋友们。 等出发去苏禾禾家吃饭时，看到苏立东和刘少睿三个人人都有车，她心里已经猫抓一样了。 再到苏禾禾的四合院，这样的富贵豪奢，是她穷尽想像都不想不来的，从进了门开始，眼就不够看了。 等吃了饭回到筒子楼，她拉着苏立辉找了没人处问，为什么他有这么有地位又阔气的兄姐却不跟她提。 有那样的姐夫，回家说说，给他们两个留在燕城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其实她认为现在也不晚，让苏立辉找苏禾禾托关系给他们留在燕城，要求就在筒子楼所在的小区。这样筒子楼里，他是自家弟弟，总要分三间房吧。 苏立辉不认识一样看着她，只绷着脸说道，“我是苏家的拖油瓶，我妈带着我姐和我二嫁进门的。我有今天都是苏家给我的，我没脸再多要。你要还有这样的想法，咱就分吧。今后我只想回报，不会再索取。” 苏立辉拉下脸来还是很绝情的，他女朋友家里农村的，能找到苏立辉已是她想法设法巧思接近才得来的。 哪肯放手，只能先暂时搁下，想着先结了婚再说其它。 苏立辉怕她看眼里再拔不出来，第二天就坚持带她回了杨柳县报到。 不过，不是一路人终不能长久。两家谈婚事的时候，女方父母从女儿那里听说了苏家的种种后，哪肯放过。 狮子大开口地索要彩礼，最后气炸的苏立辉再不肯妥协，拼着工作辞了，坚决跟女的分了手，离开了杨柳县。 女的倒是追到筒子楼还想纠缠，可谭利民兄嫂那样的都分分钟打发了，她这样的，只钟媛一个人出马，她就灰头土脸地走了。 正是缺人的时候，苏立辉还能叫他闲着吗？苏禾禾直接给他接收了，让他去五方建筑公司当了工程经理。电路他都懂，剩下的可以慢慢学起来嘛。 252. 番外九 十年第一醋，上头了。 番外九 苏立东差点和自家外甥做一个系的师兄弟。 苏禾禾毕业时,钟怀勉还在高二，燕大少年班就想招他，也是物理方向。 知道这件事时,苏立东脸上的表情很喜感。虽然一个研究生,一个大一生,可关键外甥才九岁啊。 想像哥哥和儿子同系上演相见欢，苏禾禾都替自家哥哥酸爽。 对儿子的事情，除非钟怀勉需要，钟湛和苏禾禾都是放手让他自己决定的。 少年班的事，也都是由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钟怀勉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私下跟父母,他说自己还有很多喜欢的事情想做，他才十岁，不想给自己设限。所以他想正常参加高考,到时再看自己喜欢的专业先学一个。就是大学里学什么，也并不意味着他将来就选择了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钟湛和苏禾禾很支持他的想法，九岁的孩子，小小的少年一枚,正该好好享受肆意的年华。 钟怀勉和父母是这样说，转头对着自家大舅舅则是,“大舅,外甥做师弟,听着对你太不友好了，我还是不去了，看你外甥对你好吧。” 看着哥哥不知该劝还是该支持的纠结表情，苏禾禾只好紧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钟怀勉越来越会套路人了。 这样,第二年，也就是八三年，钟怀勉，贺生生，刘仲学，还有钟怀琰四个孩子一起参加了高考。 到了高三，就是贺生生都刻苦起来，唯有钟怀勉还是依然顾我。 书包里装的永远都是他近期感兴趣的书，课堂上也从不听课。困了趴着小睡一会儿，起来看自己喜欢的书，让班里同学牙痒的逍遥自在。 贺生生早都放弃和自家弟弟比了，学年里钟怀勉是无可争议的第一，而他就是万年老二。 刘仲学和钟怀琰则差不多，保持在年级十五名之内。 对这个四人小组，老师基本都放羊不管了。任何疑点难点，到钟怀勉这里都会给答疑讲解，还能提供不下于三种的解题思路。老师自问没这个实力过问，更怕在钟怀勉面前露怯。 对于钟怀勉的高考成绩，学校里根本不担心，现在只是看他能不能再保持满分了。 钟湛和苏禾禾这里也根本没有家有高三学子的紧张感，反而对贺生生更多关注一些。 兄弟俩约好了还要在一个学校读书，首选还是燕大。钟怀勉虽然不想跟大舅做师兄弟，但兄弟俩还是很乐于和大舅老妈做校友的。 刘仲学和钟怀琰的成绩想上燕大和夏华还差一截儿，两人瞄准的是人大和航天大学。 了解到大学里的宿舍条件后，四个孩子坚决都不想离开燕城。对远方和自由，钟怀琰留在燕城就实现了。其他三个孩子本来就是自由式成长，想玩儿去旅游就好了呀，还是留燕城留家里更香。 高考三天，仪式感还是要的。钟湛和贺锦坤不好出来，苏禾禾，霍宁，还有刘主任和汪主任四个家长都去考场陪考了。 赵素琴也赶了回来，开始还想凑一起，苏禾禾不理她，她只好找的娘家人陪她一起。 钟怀琰这个小孩儿不错，他和几个孩子走得很近，那是他们单论的交情。 爱屋及乌，大人们对钟怀琰也能多照顾一二。 可赵素琴这人，苏禾禾是理都不想理。什么亲戚情分，在她这里是没有的。 最后一科考完，钟怀勉还是提前四十分钟就出来了。三天来，他这样高调拉风的行为，已经成了这个考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一米六三的个子，再往大了说也不会超过十二岁的年龄，太违和了。开始很多陪考的家长都以为他是来混着玩儿的。不然他咋提前那么多时间就交卷出来，别的考生是时间都不够用的。 可同一考场，是有和他一个学校的考生的。七号下午他再早出来，在那些家长的宣传下，都知道了他就是军总机关中学那个回回满分的小神童，再看他就全是别人家孩子的眼神了。 而他还不知道收敛，这时看到苏禾禾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可能不小心又考了全满分。本来我不想的，但算着扣分太麻烦了，我就随它去了。你说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周围的抽气和叹气声大有泛滥成灾的趋势，这让那些家里孩子没考好的情何以堪？苏禾禾可不想拉仇恨，拉着人快速上车远离现场。 高考结束后，近两个月的假期，马上就是大学生了，毕业旅行可以走起来了。 刚好《大楚英雄传》正在港区热播，因为这边是全实景拍摄，不像港区那边，都是人工造景，还特别假那种。对比之下，《大楚英雄传》的演员，取景，还有道服具都太精良了。一经播出，就势不可挡，真的是港区全民在看那种。 《大楚英雄传》的演员们也在港区先红透了，这是从未有的现象。 由此，港区那边就邀情这边的影视制作班底过去，想安排几组访谈和综艺节目。而找五方演艺公司合作电影电视剧的港区影业公司就更多了。 这样的形势下，苏禾禾和路彦方商定，由他带队去港区，宣传谈合作两不误。 三个孩子商量后，就决定选港区做为毕业旅行第一站。 这当然可以有。苏禾禾早有先见，三个孩子的签证和护照早都办好了，跟着买机票就可以出发。 有路彦方总领，主演孙志武，霍宁，周晓楠和谭利民这些也都随行，再放心也没有的。 七月十二号，一行人要在燕城机场直飞港区。 这次，钟怀琰没有说跟着一起出去。 一个是他没办护照和签证，另一个去港区花费不菲，来回机票就要近一千块，还要住宿吃喝，游玩购物。参照钟怀勉三人家里给的预算三千块，钟沐一年的工资也没这么多，懂事的钟怀琰也没跟家里提。 一心想让他和钟怀勉形影不离的赵素琴，见他也不出去找人玩了，一问再问之下，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钟家大房二房全体，现在没谁不知道苏禾禾公司都开到港区了，早都是富豪级的有钱人了。 丛敏丽和钟媛两个跟着她的，都积累了不菲的身家。 别人倒没啥想头，赵素琴是真眼红了。之前她让钟怀琰跟紧钟怀勉，还只是因为钟怀勉是神童，能带着钟怀琰进步。 现在总催着钟怀琰去钟湛家走动，则是想和苏禾禾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她自己不被待见，就想钟怀琰能像贺生生一样，被钟湛和苏禾禾当自家孩子那样看重。 现在见另三个孩子都去港区，独把自己儿子落下来，她那点心思终于藏不住了。 刚好她娘家大侄子赵志刚和他刚谈的对象上门，在两人撺掇怂恿之下，给了她勇气，三个人去敲了金屋的门。 从未被邀请，所以她也是第一次来。 被张阿姨迎进去，一进院里两边安了蓝球筐，贺生生和钟怀勉正汗流浃背地打着蓝球。 见到赵素琴两人，有钟怀琰的情分在，虽不喜她，俩也都停下来喊了人。 再往里到二进院，三人被让到餐客厅坐下。问了是喝咖啡，张妈那边先上了西点，转头现煮起了咖啡。 从进门一路所见，哪怕赵家门第不低，不提赵素琴，只他侄子，也是燕城众子弟中会玩儿爱玩儿的，自认见识了不少。可眼前这样的高奢有格调的生活，还是让姑侄俩眼晕。刚坐下来时都有些像乡下人进城一样束手束脚。 而赵志刚的女朋友蓝莺莺紧张地攥紧了手，雪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和之前在赵素琴那里的俏皮嘴甜判若两人。 赵志刚最喜欢她的小鸟依人，这样胆怯的女友让他有了保护欲。拉住她的手虽被狠命甩开，可对上女友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孔，他还是嘻笑着并不以为意。 这样一来，现前的僵硬不自在也就散了，望着门口，等着主人来见客。 抬头间，洽好钟湛和苏禾禾相携着从正房那边转过来。 赵志刚没想到苏禾禾是这样的绝色美人，三十岁的年纪，却把青春正华的蓝莺莺衬得寡淡失色，如同笼在华光里的玉人，让人不敢轻慢多瞧。 旁边蓝莺莺的脸更白了一些，似乎坐不稳一样，有些摇摇欲坠。 难得的礼拜天，夫妻两人在后花园溪边光脚纳凉。儿子们也早知道避开父母的二人世界，正惬意的时光，被不速之客打扰，反正钟湛的脸是臭的。 本来苏禾禾要自己过来见人，钟湛非跟着过来。不过他说得也很有道理，“我跟着，她还能早点走。” 果然，见到钟湛跟着，赵素琴的笑容就滞在了脸上。 “八弟这也要跟着啊，我们女人的话题你听着多无趣儿。你放心，跟弟妹说完，我马上把人还给你。” “怀琰是亲侄子，钟师长也很关心吧，别过后再错过不知道，应该一起听听的。”是蓝莺莺突兀地插嘴说道。 赵姓姑侄都转头诧异地看像她，这样的场合，哪轮到这姑娘说话？就是赵志刚在外面二五八万的，在钟湛面前都敛气歇声不敢乱说话的。 赵志刚拉她手警告，她抬头怯生生地笑出个我见犹怜的样子。 苏禾禾挑眉，这样的组合倒是有意思了。 钟湛眼神都没施舍一下，只拉着苏禾禾在双人沙发上坐下，淡淡对赵素琴说，“我只关心苏禾禾少陪了我几分钟，别的都于我无关。” 赵素琴尴尬地笑着。 蓝莺莺则娇颜楚楚泫然欲泣的，好巧不巧的，那张脸对准的恰是钟湛能看到的最佳角度。 可惜，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给瞎子抛媚眼。钟湛拉着苏禾禾的手把玩着，之外什么都不在他眼里。 苏禾禾再瞧不出这姑娘意在钟湛，那她是真瞎了。 钟湛肯定不认识这姑娘，那她这样的表现所为何来？钟湛几乎就不在军营外走动，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他呀。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苏禾禾就放下了。 这样的人，还不值得她费心在意。 还是赶紧把人都打发了，不然钟湛一会儿又该跟她提什么补偿条约了。 转向赵素琴，“四嫂，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 赵素琴看了眼闭目养神中的钟湛，心稍定了下，开口道，“禾禾呀，你看怀勉和生生还有那个刘家的孩子都要去港区，单撇下我们怀琰不好吧？能不能晚走几天，等我们怀琰办下来签证一起。” 钟怀琰要去，三个孩子肯定要等他的。 “行呀，那你抓紧给他办手续，等几天无妨，港区那边有合作伙伴，去了那边都有人安排，什么时间都不怕。”苏禾禾答应着。 孩子们的事，苏禾禾并不会因讨厌赵素琴就拒绝。 以为事情谈完了，钟湛也睁开眼。 见苏禾禾今天格外好说话，赵素琴以为她还是看重钟怀琰是钟家的孩子。 这让她有了把握，笑得极亲昵地说，“禾禾呀，那你看你也不差这点儿，怀琰总比生生更亲吧，去港区的花销，你这个亲婶婶也一起给担着呗。我和你们四哥一定记着你的情。我可知道，三千块钱，在你眼里就是买菜钱。” 这是什么理论，她有钱就要共乐乐？哪来的大脸？ 苏禾禾就要发作。 却被钟湛一把揽着摸头，哄她不气，“你坐着，听话。” 他再看向赵素琴，眼里就跟看什么肮脏物件儿，“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倒要问问四哥，娶妻娶不了贤，也别弄个专盯着别人钱包想花的货色回家，钟家的脸都要丢光了。好一个赵家，专教别人家没有的本事。” 这样语出刻薄，脸罩寒霜的钟湛，不光赵素琴吓到了，就是赵志刚也缩了。条件反射一样，就要拉着赵素琴赶紧离开。 蓝莺莺却一腔孤勇地站了出来，对钟湛带着哭音喊道，“钟师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那年你在苍南边境救了我，此生再不能忘。回到寨子后，我拼命学习，就是想考上燕城的大学来见你，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靠，破案了，可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人和事儿。 本来不在意的苏禾禾，看着惊愕脸的赵素琴姑侄，再看看含情脉脉的小姑娘，苏禾禾突然就恶向胆边了。 一把甩开钟湛，对着敞开的窗外喊着，“钟怀勉，贺生生，来帮你老妈洗地，家里被恶心人的都踩脏了。” 老妈一声令下，儿子们二话没有，扔下蓝球，光速地跑了过来。 看到老爸打迭起千般小心地围着老妈陪着小心，老妈却一脸怒色地躲避。刚这两人还好得嫌他们碍眼来着。 这三人绝对没干好事，赵素琴为了哪般，钟怀勉在她进院子时就猜到了。不过是碍着钟怀琰，再有爸妈处理，他就当不知道。 他爸妈都多深的道行了，不至于被赵素琴给弄成这样啊？ 再看看一脸哀怨地盯着他爸妈看的女的，这不就是老妈常说的小白花吗？ 十岁的钟怀勉早都升级进化不知多少倍了，只蛛丝马迹的线头，他就能秒破案。 竟有人想不自量力地破坏他的家庭，这得是多脑残呀。 “得嘞，妈，瞧儿子给你出气。”钟怀勉先给他妈敬个礼，和贺生生两个极有默契地跑隔壁厨房，干脆接了个水管出来。 钟怀勉先过来拉开爸妈，接着冲着贺生生指挥道，“左边三十五度，开炮。” 贺生生一点不手软，说开炮就开炮，水炮照着赵素琴三人兜头就盖过来。 三人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赵素琴和赵志刚也不管蓝莺莺了，抱着头就往屋外冲。 可惜，水炮如影随形，他们根本躲不开。 屋里铺着地毯，还有好些贵重摆件，赵素琴和赵志刚根本没想到他们真敢往屋里冲水。 刚也是被蓝莺莺的行为惊到了，特别是赵志刚，面子里子全丢了，被刺激得不会反应了。 本来能走得体面些的，这下是被蓝莺莺带累了。 那边钟怀勉支会了张阿姨，张阿姨拿着两件外衣扔到赵素琴和蓝莺莺身上，她一个外人都没忍住，在两人边上各“呸呸呸”了几声。 钟怀勉这才走到蓝莺莺这里，背着手踱了几步，“这位大姐，地下有水，麻烦你照照，丑人多做怪的我见多了，但你这样的挺少见的。打个商量，咱别搔首弄姿了呗，真挺伤眼的，我不想晚上做恶梦。” 那边钟湛动了真肝火，“钟怀勉别啰嗦，赶紧让他们走，别恶心到你妈。等她们走了，这屋里得彻底清洗才行。” “听见没，别再脏我家地儿了，赶紧走。”钟怀勉肃起脸，眼里的了然轻蔑让人无所遁形。 蓝莺莺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相逢，会是这样的。 天神一样的恩人，看都不屑看她。她原以为凭自己傲人的青春美貌，钟湛必会为她动容动情。在她想像里，钟湛的妻子不过是年老色衰的黄脸婆，这样的女人哪有资格再陪伴钟湛。 因没有门路见到人，打听到赵家是钟家的亲戚，她伺机而动。等赵素琴来了，才假意跟赵志刚谈起恋爱，为的就是寻一个上门的机会。 如今上门了，结局却是这样不堪。最让她不能面对的是，钟湛的妻子竟是全方位碾压她的绝色佳人，他从始至终眼里也只有他妻子。 自己在他眼里直如跳梁小丑。 那边清醒过来的赵志刚，终咽不下那口气，过来粗暴拖起失魂落魄的蓝莺莺，三个人低头出来四合院。 好在他是开车过来的，倒不至于在街面上丢人。 人都走了，贺生生和钟怀勉也不含糊，搬桌子推椅子开始彻底打扫起卫生。 钟湛扣着苏禾禾手不让或离，指挥着俩儿子清洗着他认为不到位的地方。 钟怀勉干归干，嘴上却冲他爸抱怨起来，“钟师长，给你个忠告啊，咱脸上少捯饬点儿呗。你但凡老几岁的样子，今天就没这事儿了。老爸，听儿子一句，咱引以为鉴啊。” 钟湛却不肯，“这样我还怕你妈嫌我老呢，你说点有用的。” “那外头女的你一概别见了。”钟怀勉摊手。 “行，我以后见到女的就掉头。”钟湛还真采纳了。 “干爸，那万一工作上找你的女同志呢？”贺生生也乱入进来。 钟湛看着不怀好意，有挖坑嫌疑的俩儿子，“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有副手有下属？我只要想不见，就能不见。” 没坑成老爸，俩儿子异口同声，“钟师长，霸气。” 看着没大没小的父子三人，苏禾禾终于破颜笑开。 钟湛长舒口气，也敢叫屈了，“苏禾禾，我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也很冤的。” “钟枝枝，你就是红颜祸水。先三千字反省吧，要深刻。” 苏禾禾甩手走了，她就是要迁怒。结婚十年，第一回尝到了醋味儿，她个没出息的，还是被酸到了。 后面钟怀勉同情地看向老爸，“老钟同志，你保重，儿子们就不打扰你反省了，我们不想去冷宫探望你。” 钟湛双手一探，轻松给两人拎回来，“去厨房做几样你妈爱吃的。记住了，在你妈那里，你爸永远是独宠。冷宫？开什么玩笑，记住你爸永远是你爸。” 放完话，他跟着苏禾禾的身影，追了出去。 远处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苏禾禾，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不能这么对我。” “呵呵，我就能了，怎么着吧？钟枝枝你就是不守夫道了。” “你说什么都对，那总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吧？要不然……”声音低低碎碎地不可闻起来。 再之后，手拉着手，两人去了后花园…… 钟怀勉和贺生生唯有叹服，若论哄老妈，两人已是拍马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