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签到我成了传说中的神经病》
麦芽威士忌(一)
“苏格兰。”他缓慢地、咬字清晰地将这个名字念出声,仿佛在说什么缱绻的情话。
雨宫清砚放下手中的照片,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的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男人,他摸了摸下巴,而后做出总结:“看起来比我想象中顺眼。”
诸伏景光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谢谢?”
于是雨宫清砚轻笑起来。
“开心一点,我可是特意从北海道赶来见你的。”
“对于某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我可没有什么耐心接待的心情。”
暂且确认那个突然跑上门来的家伙不会构成什么威胁,诸伏景光悬起的心勉强落下几分,他抓过搭在床边的短袖随意套上,绕过坐在床边的男人下床。
他的动作有些过于敷衍,不小心剐蹭到了在上一个任务中遗留下的伤口,熟悉的绵密的刺痛感让他动作稍顿,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并未分走什么注意力。
诸伏景光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在还没拿到“苏格兰”这个代号前的某个任务现场,他曾与这人有过一点儿称不上愉快的交集。
在一场联合任务中莫名其妙就站在他面前提出莫名其妙的交换外套的请求的莫名其妙的家伙,穿着他的外套在琴酒的警告声中自顾自地扬长而去,那时候,他从旁边吐槽的人嘴里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名字——麦芽威士忌。
麦芽威士忌,一个组织上下公认的神经病。
组织里的人对这家伙给出的关键词出奇地统一:我行我素、个性古怪、阴晴不定、行踪诡秘……
他取得代号的时间还称不上长,在组织里仍旧根基不稳,既然这个底细不清的家伙目前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恶意,那就暂且不要闹出什么撕破脸皮的事情比较好。
但是一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觉醒来惊觉床边坐着个眼镜反光的陌生人的场景,他的太阳穴还是突突跳了两下。
麦芽威士忌,还真是名不虚传。
诸伏景光收敛心神,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一副反客为主的主人翁模样的男人,问道:“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
代号麦芽的男人看起来心情甚好,耐心解释起来:“刚刚就说过了,为了见你啊。”
诸伏景光对此不予置评,但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他信服,他瞥了一眼那人手中的照片,换了个问题:
“照片,哪里来的?”
雨宫清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相纸,将其举到半空展示给照片中的主人公看,笑道:“这张吗?”
画面中的男人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眸子是澄澈明朗的蓝色,眼尾稍稍上挑,唇角却没带什么弧度,但是与生俱来的外貌还是让人看了便觉得如沐春风,不由心生好感。
——照片里的人看着镜头,从构图上看,那也绝对不是一张偷拍而来的照片。
诸伏景光的唇角抿了抿,照片中的人无疑就是他本人,但他对这张照片根本毫无印象,也想不出到底是在哪里被拍过这张照片。
当站在面前的人伸手准备接过那张照片时,雨宫清砚的手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他仔仔细细地将照片塞回钱包里,这才慢半拍地回答了刚刚那个问题:
“这个啊,是任务奖励呢。”
“任务奖励?”
诸伏景光皱眉,还没来得及追问下去,那人又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
“说起任务,你知道的吧,你下周要和我一起出任务。”
诸伏景光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没有放松警惕,缓缓开口道:“我并没有接到有关这方面的通知。”
雨宫清砚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悠哉悠哉道:“那你现在接到了。”
诸伏景光并未接话。
雨宫清砚也不在意,他站起身,单方面宣布道:“这次的见面很愉快,我就不继续打扰了,下次再聊。”
“你擅自跑到我的安全屋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见苏格兰威士忌的眉头紧锁,雨宫清砚耸耸肩,无所谓地补充了一句:“看起来你并不认同我的想法。”
他绕过站在前方的后辈,甚至还颇有心情地比对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身高,而后得出了自己似乎稍矮两厘米的结论。
“走了走了,回见。”
“等一下,把你的外套带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雨宫清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今天根本没穿外套。
诸伏景光快速从衣柜里翻出当初那件被强行交换而来的外套,他慢半步走出卧室,目光触及那个蹲在玄关换鞋的身影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人竟然还换了室内拖鞋。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家伙好像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客人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是走门进来的,虽然六楼不算高,但既然能走门我为什么要翻窗。”
雨宫清砚将换下来的拖鞋工工整整地摆在鞋柜里,站起身,向公寓的主人复盘自己的行动轨迹,“把门打开以后,在鞋柜里找了拖鞋换上,进来以后发现你在睡觉,我就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后来也是敲了门才进的卧室,还有……”
诸伏景光的表情一言难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回归正题,于是直截了当地将手里的外套递了过去:“拿走。”
“送我的礼物吗?”
“……当然不是!”诸伏景光感觉脑仁隐隐发疼,强调道:“这原本就是你的外套!”
雨宫清砚看着那件衣服,眨了眨眼。
又思索了一会儿,直到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时,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那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人!”
诸伏景光:“……”
所以那家伙其实完全就不记得那件事了,亏得他因为麦芽威士忌的诸多传闻还特意将这件外套保留了下来。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不准备再去思考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淡淡道:“总而言之,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把你的东西一起带走。”
“那天的任务是穿蓝色的衣服,多亏有你在场。”雨宫清砚笑道:“这么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呢。”
“什么意思?”诸伏景光没听懂那句话的具体含义,他自动过滤掉了有关缘分的无稽之谈,皱眉道:“那天的任务是暗杀某个……”
“那是你们的任务,不是我的任务。”雨宫清砚十分自然地打断道。
诸伏景光有些无语,他开始思考或许自己就不该试图与公认的听不懂人话也不说人话的麦芽威士忌进行沟通,那天的那个任务麦芽威士忌分明就在参与名单之列,但是抢了他的外套以后,那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离开了。
那件事对他来说足够印象深刻,除了突然冒出来个人要跟他交换外套以外,也正是因为麦芽威士忌的任性离开,他才得到机会代替麦芽在那个任务中的位置,第一次在组织中崭露出头角。
雨宫清砚承认自己对这件外套根本就没什么印象了,面对已经送到手边的外套,他并没有抬手接过,而是微笑道:“麻烦你再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
对方并没有额外再解释什么,只是很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诸伏景光说不上来那种行事风格究竟是好是坏,但看着那双隐藏在镜片之下的静谧的墨绿色的眸子,半晌,他最终还是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那家伙毕竟是麦芽威士忌,还是不要跟那种性格古怪又底细不清的家伙起什么不必要的争执为好。
更何况那件外套已经在他的衣柜里挂了许久,也无所谓再多放一段时间了。
诸伏景光分神想着,麦芽戴的那副似乎只是平光镜。
不过他本身视力良好,身边也鲜少有戴眼镜的朋友,隔着一段距离,也实在难以辨认清楚。
“苏格兰。”
诸伏景光回过神,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做出任何言语上的回应,或许是因为他取得“苏格兰”这个代号不久,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个新名字,又或许是麦芽念出那个名字时的语气并不像是在称呼他,而是很单纯地在念出那几个音节。
“苏格兰。”麦芽威士忌毫无意义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一次,诸伏景光终究还是开了口:“什么事?”
“没什么,知道有人拿到了这个代号,就忍不住想见见。”
以麦芽表现出的一系列反应,不难看出他对“苏格兰”这个代号的在意,诸伏景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问道:“这个代号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微微一笑,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回答:“是个好名字。”
说罢,又是熟悉的套路,代号麦芽的男人十分自然地终止了话题,转而说道:“对了,毕竟我是来做客的,所以稍微带了点礼物,放在厨房了。”
“回见。”
没有再留给他什么询问的余地,房门被打开后又迅速关上,不请自来的客人消失在玄关。
诸伏景光先是从猫眼观察了一下门外的状况,确认那人是真的离开了,又快步去到窗边,透过玻璃,他看到了稀疏的人流中麦芽威士忌离去的身影。
“莫名其妙的家伙。”他喃喃道。
他对那个代号为麦芽的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莫名其妙,在许久后的今天,新一次的见面里,这一印象不仅仅是得以延续,甚至还颇有加深。
那个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诸伏景光离开窗边,他忽然想起那人临走前留下的话,脚步一转,走进厨房。
他自认在厨艺这方面还算擅长,但毕竟情况特殊,是以真正使用这间厨房的频率并不高,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买一些速食便当或者随便找一家店吃点快餐,那能节省许多精力和时间。
餐桌上摆着一个纸袋,诸伏景光稍微辨认了一下,轻松得出了那是开在他的安全屋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的外带包装的结论。
他将那个袋子拿起来,里面是一份很常规的早餐,不过已经微凉了。
按照他醒来见到麦芽的时间来推算,本该不至于会凉到这种程度,想起那人提到的还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那么麦芽进入他的安全屋的时间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长一些。
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后,他才发现在纸袋的最底部还压着两盒药。
“退烧药和消炎药吗……”
他将那两盒药来回翻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似乎真的只是两盒很普通的药。
虽然有些浪费食物,但他还是没什么犹豫地将那份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的确是该吃早餐的时间,但他还不至于放松警惕到会吃一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组织成员带来的食物。
至于那两盒药……
诸伏景光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将那两盒药连同麦芽留下来的外套一起收进了柜子里。
与早餐同理,虽然从理性角度分析,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是需要吃点药了,但是麦芽的目的不明,与麦芽有关的东西当然也不能入口。
做完这一切,诸伏景光稍稍缓了口气,从安全屋里翻出储备的药物。
在上一场任务里他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不太走运,伤口的愈合状况得并不如预期中好,已经有些发炎了。
他将发苦的药片和胶囊混着水咽下去,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头有些昏沉,不过带来的影响并不大,至少思维还是清晰的。
他打开一个加密文档,找出一段视频。
清晰的影像很快就出现在屏幕上,画面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十分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诸伏景光将进度条往前调了几次,最后干脆往前多调了一大段,这才终于看到点别的画面。
他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看那段视频。
麦芽威士忌打开门,进入屋内,打开鞋柜换上室内拖鞋,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但没进去,转身去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一段时间后,麦芽威士忌再次来到了卧室门口,在敲过门后,这一次他推门走了进去。
诸伏景光瞄了一眼时间,快速调出了同时间段下卧室内的监控录下的视频。
麦芽威士忌站在床边,先是俯身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突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就这么又站了几分钟,那个身影离开卧室,回到了客厅。
诸伏景光差不多可以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直到许久后才意识到麦芽威士忌的闯入,伤口发炎伴随而来的低烧让他的敏锐性大大降低,一直到现在,其实他的大脑也仍旧有些昏沉。
吃过药后,反而愈发困倦起来了。
诸伏景光捏了捏鼻梁,继续看了下去。
麦芽威士忌在客厅又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在玄关换了鞋,离开了他的安全屋。
他连续按了几下快进,果然,一段时间后,那个人又大摇大摆地开门走了进来。
笔记本电脑里清晰地传出一道声音——
“我回来咯。”
这完全超出客人的范畴了,那家伙分明已经把自己当成房主了吧。
诸伏景光嘴角抽了抽,又忍不住分神想,他的安全屋的这道锁究竟是有多好撬开,麦芽才会这样来去畅通无阻。
视线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纸袋,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按下暂停键。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那些所谓的礼物是麦芽突发奇想临时去买回来的。
怪不得在最开始的视频里没有发现这个纸袋的踪迹,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解除暂停。
把东西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后,麦芽威士忌就再次回到了客厅静坐。
以三倍速看了一会儿后,那个身影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诸伏景光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目光盯紧那块称不上大的屏幕。
麦芽威士忌起身来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麦芽没有离开,先是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而后十分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大摇大摆地坐下,似乎是准备就这样等到他醒来。
大概在五分钟后,他悠悠转醒,一睁开眼便与一个眼镜反着光的家伙对上了视线。
“早上好哦,我来做客了。”熟悉但混杂着一丝电流声的声音再次在房间内响起。
再之后的事情他就都有记忆了,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将电脑合上。
就算是因为发烧降低了敏锐度,钝化到这种程度也未免太过了些……不,或许也和麦芽本身有些关系,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察觉到了,那个人很会收敛自身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如果不睁眼去看,即使是在苏醒状态下,似乎也很难察觉到麦芽的存在。
对时常接手暗杀任务的组织成员来说,能够将自己与外界环境融为一体是一个很难得的特质,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有什么技巧,如果可以将这种能力化为己用,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他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的重重景象与道道思绪最终化还是为了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行为,莫名其妙的言语,莫名其妙的礼物,莫名其妙的家伙。
诸伏景光站起身,抬头间,目光正好对上玄关处的那扇门。
他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
*
安室透一步步走上台阶。
好友在上一场关键任务完成后成功取得了“苏格兰”这个代号,虽然这是件好事,但从他收集到的情报上看,好友也受了不算轻的伤。
不过在通话中,好友并没有向他提及这方面的事,只是说一切顺利。
把美国那边的任务处理完后,他终于寻到机会和好友见一面,除了恭喜对方取得代号,还可以顺便确认一下身体状况。
走到五楼时,安室透依稀听到楼上有什么细碎的声响,他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
他来到六楼的楼梯间,一转身,目光触及那个半蹲在敞开的房门旁的熟悉身影,脱口而出道:“hir?你在做什么?”
“嘶,好像也没有很容易撬开的样子……”
安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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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二)
正如麦芽威士忌当日提到的那样,就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大摇大摆地在他的安全屋来去自如后的一周,他被安排了一个与麦芽威士忌协同完成的任务。
那是他取得代号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从内容上看稍有难度不过也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但是那个任务并不如同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麦芽!”
诸伏景光试图叫停走在前方的那个男人,但相当明显,这很快就被宣告失败。
他们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走在前方的男人才终于堪堪停住了脚步。
那个代号为麦芽的男人站在原地,没转身,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我在听。”
“是吗?”诸伏景光笑了一声,语气里并未透露出什么讽刺的意味,但听起来却讽刺之意十足:“感动到快要流泪了呢。”
“啊,倒也不必在街头如此真情流露。”
诸伏景光懒得跟那个不靠谱的任务搭档继续废话下去,他整理好心情,认真道:“我们该去执行任务了。”
“任务?”
“是,任务。”于是诸伏景光任劳任怨地介绍起这场任务的详细内容,“今天的任务是……”
“是不能回头呢。”那个双手插兜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的男人忽然打断道。
【“麦芽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不过我听跟他搭档出过任务的人提过,那家伙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虽然嘴上经常念叨任务之类的但实际上对组织派发的任务并不用心……在任务途中自顾自地跑去做其他事都已经算好了,毕竟他也是有过几次直接放鸽子不来的记录的。”】
【“总之是个极度自我又不靠谱的家伙,不知道之前做出过什么事情来,组织里有些人对他很忌讳,平常也没人会去招惹他……还有,虽然麦芽没什么交好的人,但是琴酒跟他格外不对付,不过麦芽他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来自好友的忧虑但冷静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将话说了下去。
他语速极快,只抓最重点内容讲,三两句话便将这个明明双方早都该明晰的任务内容解释清楚。
“听清楚了吗?”他问。
幸而那个任性的家伙配合地给出了回应,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嗯”,也还是让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执行任务吧。”
“去吧,再见。”
诸伏景光眼皮一跳,还未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站在前方的那个男人已经再度迈出了步伐。
于是他再次跟了上去,边走边无奈道:“你先等等,麦芽……”
“不等。”
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他加快脚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你听我说,麦芽,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这个任务必须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我有在听,我一直都在听你说啊。”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
诸伏景光的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握着对方手臂的手松了松,但为了防止那家伙突然溜走,他并没有完全松开手。
诸伏景光绕到任务搭档的正前方,准备换一个攻略思路来说服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于是他再度提起笑容,温和道:“那么,你现在是准备去做什么呢?”
“去刚刚路过的饮品店,我想吃冰淇淋。”麦芽威士漫不经心道。
“刚刚路过的那家店?你走错方向了吧,这不是越走越远了吗?”
“什么嘛,结果你刚刚根本没有听我讲话啊……”
诸伏景光脸上堪称无懈可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皮笑肉不笑道:“这句话,我唯独不想从你嘴里听到。”
“我都说了,我的任务是不能回头。”麦芽威士忌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索,“这条街是一个闭环,一直往前走,总能绕回来的。”
诸伏景光忍了又忍,脸上的笑容终于还是完全破裂开来。
“你这家伙真的是……”
“嗯?”
“你干什么??”
“喂!把我放下来!!”
饮品店里,店员面色惊恐地看着那个被扛在肩上的人,又看了看面前这位正单手拿出钱包准备付款的先生,嗓音颤抖道:“欢……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一支冰淇淋,谢谢。”
“香草味……”一道声音幽幽从后方响起。
诸伏景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遵循来自身后的那道声音的要求,补充道:“香草味,谢谢。”
“两支!”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快速道:“两支香草冰淇淋,麻烦了。”
店员颤颤巍巍地接过钱,又将两支冰淇淋递过去,看着那两个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的人,欲言又止。
……是绑架现场吗?但是绑架和冰淇淋实在是不太搭;还是说其实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但是开玩笑的话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她想,要报警吗?我是不是该报警?
在纠结和混乱中,她忍不住又多看了正走出店门的两人一眼,而后发现那个被扛在肩上的人竟然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她下意识地鞠了个躬,大声道:“欢迎下次光临!”
等到她抬起头时,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店员喃喃:“真是奇怪的两位客人……”
“我警告你,不要把冰淇淋蹭到我身上。”诸伏景光语气冷硬道。
“好啰嗦啊,苏格兰……”
又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能把我放下来吗?吃冰淇淋不是很方便。”
诸伏景光不为所动:“到了任务现场,自然会把你放下来。”
那家伙在他背后又嘟囔了什么,诸伏景光一律视为无效假装没听到,也不再应声。
在劝服麦芽威士忌的过程中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必须尽快带着这个不靠谱的任务搭档到达目的地做好一切准备才行。
在接到这个任务时诸伏景光曾怀疑过,或许麦芽才是这个任务里最难突破的关卡,最终果然如他所料。
他想,那毕竟是麦芽威士忌——组织里公认的最我行我素又个性古怪的神经病。
诸伏景光任劳任怨地扛着任务搭档来到了任务现场,那是他早就踩好点的一个狙击点,并非最佳选择,但是胜在位置刁钻,难以被人察觉。
这次的任务对象极其警惕,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视野极佳但是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最佳距离点的位置。
毕竟此次的任务目标是个出门的时候能带着三个替身混淆视听的家伙,多想一环也没什么不好的。
“麦芽。”诸伏景光叫了一声肩上那人的名字,说道:“到了。”
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诸伏景光微微皱眉,将肩上扛着的人沿着墙边放下来。
他看着倚坐在墙角里的家伙,表情逐渐凝固。
睡着了??这家伙怎么睡得着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对方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诸伏景光懒得浪费时间去考虑这人究竟是真睡还是装睡,他只希望在任务目标进入射程范围内时麦芽能乖乖听话,跟他一起把任务好好完成了就行。
说到底,就算他对自己的狙击水准再有自信,也没把握确保能在同一时间节点内击毙四人,这个任务必须要两人以上才能顺利完成。
他不再管那个不靠谱的搭档,自顾自地将上午踩点时就藏好的狙击枪取出来组装好。
组装到第二把枪时,他竟然有些庆幸起还好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麦芽的不靠谱,所以特意多准备了一把枪,否则这次的任务就真的要难上加难了。
“说起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件外套呢,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也是这件吧?”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耳畔响起,诸伏景光瞳孔骤缩,猛地转过头。
麦芽威士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正俯身看着他手中的枪,细软的发丝若有若无地蹭过颈侧,诸伏景光定定地看了那个对距离感毫无自觉的家伙一会儿,脑海里的警报声终于勉强平息下来。
……没有脚步声,呼吸声也难以察觉。
虽然早就知道那人擅长收敛气息,但还是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重新调动起大脑中的齿轮,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刚刚的话,缓缓开口道:“不是那件,这是另外一件一样的。”
诸伏景光将身体向旁边侧了侧,与对方拉开些许距离,手上继续干脆利落地组装起为麦芽准备的那把狙击枪,淡淡道:“和你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外套,不是当时就被你借走了吗?”
——他格外加重了“借”这个字的读音。
“啊……”麦芽威士忌看起来丝毫不觉得尴尬,他的目光从那双灵巧的手上挪开,望了望天,几秒钟后恍然大悟道:“你竟然会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啊!”
……真是清奇的脑回路,永远摸不清那家伙的重点会落在哪里。
诸伏景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跟这种无厘头的家伙至什么气,他将手中的狙击枪举起来细致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将其递给身旁的人。
“一会儿就拜托你了,左边两人交给你,右边两人交给我。”
幸而麦芽威士忌没有在这种办正事的时候真的毫无节制地继续任性下去,乖乖接过枪,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将其架好,专注地调试起狙击镜。
诸伏景光竟然诡异地感到几分欣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过射程范围内的酒店门前灯火通明,为他们的狙击行动提供了充足的光线。
“苏格兰,你知道吗?有些漫画家为了让笔下的角色更具辨识度,所以总是为一个角色画同一套衣服。”
诸伏景光目不斜视,或许是愈发临近任务目标到达的时间,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嗯,这次的任务目标不也是在用相似的方法混淆视听,进而把自己隐藏起来了吗?”
身侧那人的语气顷刻间变了,带上了几分不明缘由的焦躁:“你根本没懂我的意思……”
任务目标的车已经出现在狙击镜里,诸伏景光眼皮一跳,暗道不好,他一边瞄准打开车门的四个目标之一一边快速安抚道:“抱歉,是我理解错了,等任务结束后可以讲给我听吗?左边的两个人交给你,听我口令,我们一起开枪……”
砰——
一枚子弹猝不及防地划破夜空,精准地命中了还坐在驾驶座里的司机眉心。
酒店门前顿时骚乱起来,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也仿佛能亲身感受到那份嘈杂与慌乱,人群开始慌忙流窜,加上视野的盲区,已经无法按照原本的计划让那四个同样装束的人一次性毙命。
“你——麦芽!!”诸伏景光转头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然而率先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并不是麦芽威士忌那张斯文的脸,而是一双整整齐齐的裤腿——那个人在扣动扳机后便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
诸伏景光咬紧后槽牙,他抬起头,还是有些按耐不住那份已经涌上心头烦躁,或许这份烦躁并不是单单出于那超出计划的一枪,还出于麦芽今天所有的任性之举,他快速站起身:“麦芽,你——”
“那四个人都是替身,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那个男人一边低头拂去身上的尘土一边淡定道。
诸伏景光一愣。
代号为麦芽威士忌的男人随意清理衣襟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忽然抬头灿烂一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这人真是……”诸伏景光无奈扶额,心中那股无名火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一并浇灭,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还能拿麦芽怎么办?是别人或许还能要个说法,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麦芽,想跟这个人把道理讲清楚那无异于登天,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暂且相信这个说辞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自然就能知道具体结果,就算麦芽说的是假的,任务失败的责任也落不到他身上。
现在也只能祈祷麦芽威士忌说的话不是粉饰太平,拿到代号后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是更希望能顺利完成。
诸伏景光独自整理起任务现场,他不指望麦芽威士忌能帮他做点什么,那家伙能好好找个地方待着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
诸伏景光将狙击枪放进琴包里,闻言很给面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
麦芽威士忌说:“不想告诉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整理起狙击枪。
我真是多余搭这句话,他一边拉上琴包一边想。
“我自己清理现场就够了,你回去吧。”
“不回。”麦芽威士忌站在天台边缘,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声音混杂在风中,透着几分模糊:“你的任务完成了,可我的任务还没结束。”
诸伏景光背起琴包,他看着那个背影,虽然清楚不能对那个家伙抱有什么期待,但他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什么任务?”
麦芽威士忌没有回头看他,理直气壮道:“早就告诉过你了啊。”
诸伏景光稍微回忆了一会儿,迟疑道:“……不回头?”
“就是啊!但是你把我带到天台来,前面也没有路可以走了。”
诸伏景光一时语塞,他尝试理解那句话但很快就选择放弃,无奈道:“好吧,就当作是我的错。那怎么办?需要我把你扛下去吗?”
“那倒不用。”
站在天台边缘的男人盯着手中的手机,透明的镜片微微反光,依托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诸伏景光勉强能辨认出那人专注的神色,但难以确切判断那人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3、2、1……好了!”
随着一道轻快的嗓音落下,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忽然转过身。
被阴云笼罩已久的月亮终于随风突破重围,月光洒在空旷的天台,又一阵风袭来,两人衣角飞扬。
“零点……任务完成。”
浅浅的风声掠过,诸伏景光听到那人笑着说:“早上好啊,苏格兰。”
诸伏景光站在清寒的月光下,看着立在对面的那人模糊不清的五官以及闪着微光镜框边缘,停顿了许久,他才皱着眉回道:“晚上好,麦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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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三)
麦芽威士忌是个无厘头的家伙,诸伏景光再次明确了这件事。
在麦芽威士忌面前,他陷入迷之沉默的频率似乎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准备再继续跟麦芽威士忌就这么干耗下去,率先开口告别:“既然任务结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他便转身迅速离开。
“一起走吧。”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任由那个人跟在了身侧。
最好还是不要逆着这家伙的想法来,他想,毕竟谁都不知道那家伙还能做出什么无厘头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诸伏景光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他顿了顿,微微点头,坦然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我还没有弄清你的人设,不过目前看来,也算还不错。”
“人设?”
麦芽没做解释,又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不太笑得出来,“缘分我不清楚,不过你这人跟传闻中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那人的笑点,麦芽威士忌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传闻吗?”
诸伏景光没判断出那几个字的真切含义,听起来似乎是在向他询问是怎样的传闻,但仔细想来又觉得并非如此,于是在那束含笑的目光的笼罩下,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麦芽威士忌是跟我们同年进入组织的,大概是去年三月份左右的事情吧,不过那家伙晋升的速度快得惊人,三个月后便取得了代号,所以等我们潜入组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麦芽威士忌了。”】
【“我翻了一些记录,他是去年的6月21日拿到麦芽这个代号的,当时似乎还闹出了什么风波,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能确定。”】
6月21日,诸伏景光在心中默念这个日期。
麦芽威士忌取得代号的那一天,同天,他正式进入了这个组织;而一年后,同样是这一天,他拿到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
麦芽威士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仔细想想,他们某种意义上的确称得上一句有缘。
他和麦芽的接触还不算多,满打满算也不过见过三次面,其中两次是在组织的安排下产生,剩下的那次则是麦芽自顾自找上门来,比起泄露的安全屋住址,其实他更想知道那张照片的来源以及麦芽真正的目的。
诸伏景光不相信那人会平白无故地跑到他的安全屋,就像那张照片不会凭空出现。
话题其实很好找,毕竟他们的三次见面里都有插曲发生。
“你喜欢蓝色吗?”出于对麦芽威士忌的警惕,诸伏景光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较为普通的问题作为这场交流的开场白。
麦芽威士忌推了推眼镜,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在街旁路灯断断续续的暖黄光线下,诸伏景光看到了一直以来模糊地隐藏在镜片之下的浓重的黑眼圈。
“一般般。”沉吟片刻后,最终麦芽威士忌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样啊。”
诸伏景光想起自己那件被抢走的蓝色外套,不禁陷入思索。
如果不是因为颜色,他想不出麦芽当时非要与他交换外套的理由,但是静下心多想一会儿,他又觉得对方是麦芽,想不通也很正常——那毕竟是麦芽威士忌。
等诸伏景光回过神,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与麦芽威士忌对视了好一会儿了,他刚准备随便说些什么找补,麦芽又突然矢口推翻了刚刚的话:
“蓝色啊……也算喜欢吧,现在想来,是一种非常耀眼的颜色。”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借机移开视线,终止了这场诡异的对视。
他们依然并排走着,此时正临近凌晨一点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例如被循着线索以推测出的狙击点为原点向外扩散搜查的公安和警察,再比如虽然还未全面普及但是主街道旁的店铺门口零星安装的监控设备,所以他们选择了走人影较为稀疏的偏僻路段。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开口时,耳膜只捕捉得到蚊虫扇动翅膀的嗡嗡声以及微风拂过草木叶片的沙沙声。
“你的眼睛很漂亮,苏格兰。”麦芽十分自然地说。
诸伏景光想,那家伙果然喜欢蓝色——无论是蓝色的外套还是蓝色的虹膜,都有在引起他的注意力。
作为被夸赞的当事人,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客套一句,从身旁传来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于是诸伏景光已经张开的嘴又匆匆合上,安静地听起那人的下言。
这一次,麦芽威士忌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在同他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难以想象,这种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是怎么诞生出这种色彩的。”
“非黑即白吗?”诸伏景光从刚刚那句话的语气里联想起天台时麦芽骤变的情绪,像是天气一样变化莫测,但也能凭借天气预报和经验真真假假地预测出几分,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旁边的男人,这才继续说道:“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好。”
身旁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诸伏景光转过身,那个有着一双静谧的深绿色眸子的男人神色是今日里未曾见过的认真,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好。”
经过几次的接触,诸伏景光已经能大致摸清麦芽威士忌的情绪变化,他也曾生出过感慨,毕竟那种完全不在意外界眼光、肆意表露自己内心想法的个性,即使是在未经世事的孩童身上也很难见到。
这样的人,大概活得会比绝大多数人都快乐吧,他想。
或许是今天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足够长,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适应麦芽威士忌过分跳脱思绪了,至少在此刻是这样。
“为什么?”诸伏景光问。
“你不懂。”麦芽威士忌说:“说了你也你不会懂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诸伏景光淡定地扶了一下肩上背着的琴包,因为今天背了两把枪,琴包的重量比往常要重一些,他几乎已经把【我在转移话题】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微笑道:“前面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你想吃冰棒吗?”
“哦,你请客吗?要吃。”落于后方的麦芽威士忌三两步跟了上来,仿佛瞬间便把刚刚的插曲抛之脑后,雀跃道:“往哪边走?”
诸伏景光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跟我来吧。”
便利店里,他看着兴致勃勃地在冷饮柜前挑选的男人,一时无言。
麦芽威士忌,一个组织上下公认的神经病。
——我行我素,个性古怪,行为难以捉摸。
“太难抉择了……苏格兰,我可以选两支吗?”
诸伏景光大方地点了点头,收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于是他在心中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虽然是神经病,但意外地好哄。
这一次,光线明亮,他将那人眼底的青黑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收回视线,不再关注麦芽,在店内挑了份速食便当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等他走出便利店时,等候在门口的麦芽威士忌已经拆开了一支冰棒的包装袋,一边悠哉地咬着冰棒一边不知在与谁通电话。
在听到【波本】这个字眼时,不需要任何犹豫,诸伏景光立即收回了离开的脚步。
——麦芽在和zer通电话?是谁打给谁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忽然打起电话?
“晚上好啊,波本。”
“你最近在调查我吧。”
诸伏景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握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塑料制品摩擦时独有的窸窸窣窣声。
“别紧张,那么,你应该已经查到了吧,我的名字。”
“正确,谢谢你,晚安。”
那通电话很快便被挂断,诸伏景光差不多可以从麦芽的话里猜到他们刚刚进行的简短对话的内容,他准备一会儿跟好友聊一聊,交换一下情报。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麦芽威士忌已经干脆利落地拆开了第二支冰棒,指腹在手机屏幕上随意点了点,不知选中了谁,再度将手机举到了耳畔。
麦芽威士忌清了清嗓子,说道:“晚上好啊,琴酒。”
诸伏景光的耳朵再度竖了起来。
为什么会是琴酒?传言中不是说那两人的关系并不乐观吗?难道说这只是谣传,还是说其中其实另有隐情?
“不要这么暴躁嘛,我叫什么名字?”
“不是滚,我的名字,你再想一想。”
一道骤然拔高的声音冲出声筒:“雨·宫·清·砚,你——”
“答对了,晚安。”
麦芽威士忌动作迅速地将电话挂断,那两通没头没尾的电话似乎让他心情甚好,而后仿佛是终于注意到了在场另一人的存在,他转头挥了挥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冰棒,笑道:“谢谢你的冰棒!”
诸伏景光有心去探查那两通电话的内容,但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麦芽威士忌,仿佛所有的话术和技巧的作用都约等于零,无法轻易开启话题,他慢半拍地应声:“不用客气。”
代号麦芽的男人将木棍扔进垃圾桶,回过身时突然歪了歪头,说:“苏格兰,你是苏格兰真是太棒了。”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我之前就想问了来着,‘苏格兰’这个代号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问呢?”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脑回路,无论怎样想这都根本不是重点吧。
诸伏景光嘴角抽了抽,试图把话题引到正确的方向:“我的意思是说,你似乎很在意这个名字。”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麦芽威士忌的难以预判性,那人反客为主,自顾自地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话题:“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放弃挣扎,无奈道:“麦芽威士忌。”
他决定找个好时机尽快脱身,想从麦芽那里打探什么消息根本无异于登天,不如趁早和好友交换一下彼此手里的情报。
“不对哦。”麦芽威士忌摇了摇头:“那是代号啊,不是名字。”
诸伏景光想起在刚刚那通电话里琴酒几乎冲破声筒的几个音节,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不知道。”
“我的名字叫做雨宫清砚。”麦芽威士忌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诸伏景光一愣。
“苏格兰,你知道我的名字吗?”麦芽又问了一遍。
诸伏景光看着那双隐含期待的深绿色的眸子,迟疑道:“雨宫清砚?”
于是那个面相斯文的男人笑起来,“任务完成!”
诸伏景光慢半拍地想起零点之前麦芽威士忌提及了不止一次的所谓的不能回头的任务,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再度被对方打断。
“忘了说,还有,谢谢你的冰淇淋。”
“……不用客气。”诸伏景光最终还是只说了这句话。
“可以存个电话号码吗?”
那人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但是已然直接将手机递了过来。
诸伏景光无声地叹了口气,接过手机,又输入进去一串号码。
“回见?”
“嗯。”
于是两个人沿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离开,唯有从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玻璃门内透出的明亮灯光还停留在原地。
*
雨宫清砚一边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他借着路灯的光,模糊地看到了一个名字。
于是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在夜色中模糊亮起,他随手为刚刚要到的那串电话号编辑上姓名。
【我建议你不要随意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哦?”雨宫清砚对那道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的突兀出现习以为常,他将手机收回口袋,轻笑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反而更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叫一下这个名字了。”
那道声音停顿了一刻,原本有所起伏的语调刹那间散去,只余下机械性的冰冷感。
【今日任务(475/1000):让三个人说出你的名字】
【签到成功(475/1000),任务奖励已发放】
【苏格兰威士忌的名字: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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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四)
“他半夜打给我,只是为了问我他的名字是什么。”
金发青年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昨夜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话筒中传出的声音也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难以重新安眠。
但是原定的计划总不至于为了没睡好这种事情让路,所以他还是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任务现场,他半吐槽半感慨道:
“真是搞不懂那个家伙。”
“雨宫清砚。”在场的另一人按照回忆缓缓念出几个字的音节。
“对,麦芽的真名就是这个。”安室透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并不难查到,麦芽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表现得相当不在意。”
“的确是不太在意。”诸伏景光赞同地点点头,“不然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我他叫什么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触及对方眼底的青黑色,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麦芽威士忌此人,关于他的传言并未夸大其词,那家伙就是跟传闻中一样莫名其妙甚至远超传闻。
“之后他还做什么了吗?”旁边突然插入了第三道声音。
诸伏景光微微侧头,沿着声音望过去,回答道:“还让我给他留了个电话号码。”
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先是点了点头,等了几秒,没听到下言,略显诧异:“没有其他的了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诸星大摩挲着下巴,所有所思:“喜欢做一些单方面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说?”
诸星大转头看向那个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的金发青年,解释道:“听苏格兰的描述,麦芽只告诉了他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没问苏格兰的名字,电话号码也是只让苏格兰给自己留了而已,这不就是单方面做事吗?”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金发青年及其勉为其难地微微颔首,最后脸上还是没忍住露出几分嫌弃。
索性诸星大说完这句话后便收回了视线。
诸伏景光的嘴角抽了抽,虽然已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但每次见到还是多多少少地生出点无奈甚至是好笑来。
麦芽做事的确是无厘头单方面,不过他今日这个任务的两位搭档之间的针锋相对倒是十成十地双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何尝又不算是一种默契呢?
他想起三个人都还没拿到代号时期的事情,虽然加入组织的时间有所差异,但是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同期。
既然是新人中势头最盛的几股力量,那么在任务中有所交集是必然,时不时地被拿出来放在一起比较讨论也是在所难免。
其实诸伏景光个人对诸星大这个人感官还不错,往浅了想这个人实力出众又有代号成员的引荐,在组织中取得一席之地只是时间问题,打好关系不会出错;往深了想,他与zer身份特殊,两个人走得太近有所隐患,但如果是三个不相干的人被捆绑在一起,就能合理分散这种人际关系上的特殊性。
今天的任务跟昨日与麦芽搭档执行的任务在难度上没什么差别,不过比起麦芽,他当然还是更希望可以跟身旁这两位一同出任务,至少不需要他花费额外的时间去劝服任务搭档跟自己一起去做任务。
跟麦芽一起出过任务后,对任务搭档的要求竟然也随之降低了。过去想要个人能力更优的还能配合团队最好还可以套出来点情报的搭档,现在是搭档能听得懂人话就可喜可贺了。
“你们两个应该跟麦芽都出一次任务。”在两束疑惑的目光的注视下,诸伏景光特意多解释了一句:“这样说不定你们就能发现彼此身上的优点了。”
他的好友十分不客气地“啧”了一声。
“我下次的任务就是跟他一起来着。”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见状,诸星大没什么所谓地笑笑,“怎么了吗?”
“怪不得你今天话这么多,原来是想套苏格兰的情报啊。”
诸星大瞥了一眼率先开口的波本威士忌,对这话倒也不否认,他看向在另一侧仍旧保持沉默的苏格兰威士忌,淡定道:“你介意吗?”
代号苏格兰威士忌的黑发青年沉默几秒,缓缓开口:“我倒是不介意。”
“那就好。”
“不过我会同情你,诸星。”
诸星大耸耸肩,甚至还有闲心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他先递了一支烟给正与他交谈的人,见对方摆手拒绝,他又十分自然地将那支烟咬在嘴里。
他一边用打火机点燃那支烟,一边笑着说道:“组织里个性古怪的家伙有很多,之前也遇到过几个,不差再多出一个麦芽了。”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金发青年露出了个相当微妙的笑容,“低估麦芽,你可是会后悔的。”
“哦?”诸星大指尖夹着烟,唇角缓慢地弥散出烟雾,笑了一声:“那就让我来会会他好了,我可是很期待啊。”
波本威士忌也跟着笑了一声:“我也很期待呢。”
“喂喂,你们两个真的是……”
在那段对话结束后不久,诸星大就收到了完整的任务安排。
跟过去执行的大多数任务相比起来难度不算低,这种略显突兀的安排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总是会被拿出来与他放在一起比较的那两人已经先后取得代号,其中各有各的机遇,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两人有所欠缺,但是他进入组织的时间还不够长,会比早于他许多加入组织的那两人晚一些拿到代号也是符合常理的。
他想到不久后就会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个家伙——麦芽威士忌,加入组织三个月便取得代号,除了个人能力以外一定还有所倚仗。
毕竟组织虽然弱肉强食,但并不是一个绝对的能力大于一切的地方,各个派别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一出好戏。
虽然嘴上对麦芽表现得不甚在意,不过诸星大还是对这个临时任务搭档展开了针对性调查。
不知道麦芽威士忌是否是真的不在意个人资料这种事,所以调查进行得顺利地惊人,大多数代号成员都忌讳透露的真实姓名一类的信息,在麦芽这里都近乎透明。
诸星大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几张照片,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雨宫清砚,代号麦芽威士忌,从加入组织直至获取代号只用了三个月,但是组织里绝大多数成员对此人的态度更多是集中在古怪的个性上,其他东西反而被自然而然地淡化了。
就算是有什么靠山,这种过于散漫的个性之下,应该也存在一些特殊性或者特长才对。
他想到近期与麦芽一同执行过任务的苏格兰,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继续从苏格兰那里打探消息的念头。
苏格兰那种个性谨慎的家伙,那天在提及麦芽有关的话题时点到为止,很明显就是愿意透露部分信息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想再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情报那就要拿出相应的报酬了。
没必要欠这个人情。
他的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略过苏格兰的号码,找出了另一个联系人,点击拨通。
“喂?是我。”
*
“喂?”
听到手机中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安室透坐起身,一边下床一边继续说道:“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他快步走向玄关,虽然知道门外站着谁,他还是习惯性地先从猫眼看了一下门外的状况,目光触及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从内打开房门。
“哟,好久没来过了。”门外的黑发青年打了声招呼,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找出室内拖鞋换上。
“确实,你上次来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你还带了宵夜啊。”
诸伏景光直起身,笑道:“边吃边聊。”
“真不错。”安室透接过购物袋看了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诸伏景光探头看了看门外,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将门关上。
“你随意坐,等我一会儿。”从厨房的方向传出一道声音。
客人提高音量应了一声,去冰箱里找了瓶水,又随意坐在沙发上。
诸伏景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目光忽然落在了摆放在茶几上的几张照片上。
“这都是麦芽吗?”见好友端着餐盒走过来,诸伏景光迅速将那些照片归置到一旁,让茶几上留出足够的空间摆放宵夜。
“是啊。”安室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水,他一边合上冰箱门一边随口道:“虽然这些照片拍摄的日期相隔并没有多久,不过他外貌变化还蛮大的。”
诸伏景光伸手将那几张照片拿起来,随意翻看了一下,而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张标注着的时间最早的那张照片,顿了顿,他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平光镜啊……”
“嗯?”
安室透也坐在沙发上,正要拿起筷子,闻言转头问:“什么平光镜?”
“啊……没什么。”诸伏景光笑笑,“就是突然想到,麦芽现在戴的那副应该只是平光镜吧,毕竟几个月前的几张照片里他还是不戴眼镜的,总不会突然就近视了吧。”
“有道理。”安室透将另一双筷子递给好友,“不过也有可能他之前戴的是隐形眼镜。”
“你说得对。”
诸伏景光将手中的照片放在一旁,接过筷子,道了声谢。
安室透耸耸肩,瞥了一眼那沓照片,又说:“外貌变化的确挺大的,虽然只是剪了个头发、戴了副眼镜,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从单论外表就感觉无厘头的人变成了表面正经但接触后就会觉得极其无厘头的人了。”诸伏景光说。
“本质上还是那个神经病。”安室透做出总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那家伙真的是,拿他没办法。”想到某个月光下衣角飞扬的身影,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唯一庆幸的事情是那天的任务的确如同麦芽所说,替身并非三人而是四个,而那个不起眼的司机才是他们真正的任务目标,但是麦芽究竟是如何勘破这件事,至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诸星大有再找你问什么关于麦芽的事情吗?”
诸伏景光回过神,摇摇头,分析道:“他应该不会再跟我提起麦芽相关的事情了,毕竟再多问就不属于闲聊范畴了,他不会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就欠下这么一个人情的。”
“虽然他表面好像云淡风轻嘴上说着不在意,不过现在一定有所行动了吧。”注意到好友的略带疑惑的眼神,安室透解释道:“下一个任务大概就是他的代号任务了。”
“是诸星的话,他最近会拿到代号,倒是也不值得意外。”
“哦?拿到代号?”
金发青年忽然放下筷子,随手拿起放在茶几角落的某张照片,在半空中挥了挥,语气轻快道:
“hir,你确定在麦芽在场的情况下,诸星大真的还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对上好友意味深长的眼神,诸伏景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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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五)
诸星大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看着一副没事人模样的男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发出灵魂疑问:“你把他给杀了??”
站在一旁整理衣襟的男人转而擦拭起手指,他的神色很专注,用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消毒湿巾将手指的每一处都仔细擦拭了一番。
“你为什么要杀他?!”诸星大再次质问道:“你杀他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音量的提升,代号麦芽的男人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凝结在指缝的血渍挪出几分,他随意“嗯”了一声。
诸星大下意识地以为那是敷衍的一种形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家伙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莫名其妙的家伙,什么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你为什么要杀他?”于是他将第二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对方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不可以吗?”
“你说呢?”
麦芽威士忌将用过的湿巾装进口袋,淡淡道:“可以啊。”
“可以?”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再度冒出火苗,诸星大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如果你还记得我们这次的任务内容,那你就会惊喜地发现,我们今天是来救他的!”
很遗憾,从沟通对象表现出的好整以暇来看,对方并没将这段话听进耳朵里。
雨宫清砚终于确认好自己的个人整洁度,虽然已经调整过角度,但刚刚的行动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鲜血溅到了他的身上以及沾到手上,而即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处理,粘稠的液体也还是迅速在指缝和手掌掌纹间干涸凝结。
还好昨天的任务奖励是消毒湿巾,而他又恰巧懒得把那包湿巾从口袋里拿出来,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种仿若命运般的巧合让他感到恶心。
他抬起头,开始真正地将注意力放在与他对话的那个人身上,从外界强加的概念上来说,那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是他今天的任务搭档。
他挺喜欢那头柔顺的长发,毕竟他过去也有这么一头长发,所以他姑且拿出了一半的耐心去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对话。
“稍微纠正一下。”雨宫清研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挥了挥,一本正经道:“只有你是来救他的,那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诸星大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又听对方疑惑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定定地看了那人几秒,试图从那张脸上尤其是隐藏在镜片之下的眸子里找出几分挑衅的意味,但是很遗憾,他最终不得不得出结论,那家伙竟然是真的在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惑。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比之刻意而为更甚的挑衅。
“总不会是因为我把那家伙杀了吧。”戴着眼镜的男人轻笑道:“呐,需要我道歉吗?”
“怎么会?”诸星大气极反笑,“是我该感谢你才对,多亏了你,让我可以提前回去吃晚饭。”
“想到一块儿去了。”雨宫清砚给了面前那人一个赞赏的眼神,“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看来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什么意思?”
“嗯?你不也是吗?因为急着回去吃晚饭,所以才要抓紧时间结束任务。”
刚刚平息下去的火苗瞬间燃起,诸星大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所以你就把营救对象杀了??”
雨宫清砚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句话,但是他自认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他还是体贴地给予了回应:“是的。”
“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回去,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剩下的事情!”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诸星大还是感觉如鲠在喉。
明明前面进行得一直很顺利,麦芽威士忌的配合也十分妥帖,这让他一度觉得关于麦芽的种种传言当中有夸大的嫌疑,但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在即将取得代号的关键时期,这个任务的失败足以让他原本唾手可得的代号与他无限期拉开距离。
诸星大磨了磨后槽牙,麦芽这家伙完全无法沟通,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更加心烦,干脆眼不见心为静,他转身大步离开。
任务失败是意料之外,但是任务失败的责任不在他,不会因此担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能做那种抛下搭档的事情啊。”
身后有人跟了上来,脚步声逐渐靠近,诸星大目不斜视,心中却下意识地考量起那句话。
抛下搭档?那家伙竟然还会在意这种事?没有比这句话更可笑的笑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诸星大侧目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人,再三思量,理性思维终究还是占据了上峰——不能真的得罪麦芽,任务失败已成定局,要是再惹上这个神经病问题才真的大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开口回答:“诸星大。”
他以为麦芽威士忌会像之前告诉苏格兰自己的名字那样自曝自己的真实姓名,但是实际上,那人只是没什么实际意义地自言自语了一声:
“这样啊。”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看着来时被他们沿途放倒的对家组织成员,诸星大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
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是一时不察,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麦芽就毫无征兆地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从口袋里翻出烟盒,还没来得及将烟取出来,一直手猝不及防地从旁边伸了出来,按在了烟盒上。
诸星大从这种猝不及防上联想起了某人猝不及防地干掉了他们此行搭救的任务对象的行为,于是他原本就紧绷的唇角再度向下压了压。
他的视线沿着那只手一路向上,看到了一双隐藏在透明镜片后的含着笑的深绿色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在刚刚碰面时,被麦芽威士忌掐断的那只已经点燃且被叼在嘴里的香烟。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他没有放下烟盒,麦芽威士忌也没有收回手,烟盒在两人的动作下已经开始变形,但是迟迟没有人退步。
“你今天的任务是什么?”诸星大缓缓问道。
麦芽威士忌眉眼间的笑意再度增加,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
“你的人设真特别啊,诸星。”
……
【“喂?是我。”】
不想因为这种事就欠苏格兰一个人情,但是这个任务极为关键,所以思量再三,那一晚他最终选择拨通了另一串号码。
【“雪莉,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他选择将那通电话打给雪莉,雪莉也的确给出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组织让我给麦芽做过测试,虽然数据给出的结果是他的精神是正常的,不过在接触这个人的过程中,从私人感官来判断,我反而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一定有些问题。”】
【“他的脑回路很诡异,完全判断不出来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一般来说,他每天只会做一件无厘头的事情,做过这件事后他短期内会无限接近正常人。”】
【“在跟麦芽的交谈中,我发现他很喜欢说一些有关任务的话题,但是他口中的任务并不是指组织分配的那些任务,而是他自己给自己规定的各种只有他自己清楚的任务。我总结出的规律是,如果他做了某件莫名其妙的事,那他当天的任务大概率也就完成了,所以这种时候他暂时是接近正常的,姑且可以称之为安全期。”】
【“不过就算他每日份的无厘头行为已经出现过了,我建议你最好也不要放松警惕,那毕竟是麦芽,你不能奢望自己能理解他神奇的脑回路,因为有时候他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脑回路。”】
【“其实抛开个性不谈,麦芽的各项身体数据都很惊人,惊人到就算他是个不可控的神经病上面也有人愿意出手保下他,他在任务中会是个不错的搭档。不过就算是安全期,那种古怪的个性很难真正抛开,所以那家伙是把十足十的双刃剑。”】
他一边听着雪莉给出的情报一边随手记下重点,挂断电话后,看着纸面上简略的几行字,对接下来这位任务搭档又有了一些全新的概念。
不久后,时间来到任务当天,按照任务要求,他与麦芽威士忌会在某个地点碰面,他特意提前来了一会儿。
在调查麦芽威士忌时他曾经看过那人的照片,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街口那个正往这边走的男人,他站在原地没动,一边思考一边静等着那人走到面前。
然而等到他们真正面对面而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声招呼,那个家伙忽然伸出手,一把掐断了他嘴里的香烟。
微愣的那几秒里,他的心情从诧异快进到惊喜,他以为这就是会是麦芽今日份的无厘头行为,随后的时间将来到安全期。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重现的记忆在脑海中消散,诸星大尽量忽略对方诡异的回答,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喜欢把同一个问题反复问出,这是你的人设之一吗?”
戴着针织帽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是怕你听不懂人话。”
话一出口他就暗道不好,这话听起来未免太具有攻击性,被麦芽记恨上那问题真就大了。
他尝试为自己的话找补,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一阵畅快的笑声。
诸星大垂眸看着面前那个捂着肚子已经笑弯了腰的家伙,缓缓别开视线。
搞不明白,算不清楚,麦芽威士忌的威力他终于领略到了。
回荡着的笑声终于逐渐低了下去,麦芽威士忌直起身,脸上还依稀带着刚刚那场大笑的痕迹,他扶了扶略微移位的眼镜,“你以为我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禁止吸烟之类的吧。”诸星大如实回答。
“完全不沾边呢。”雨宫清砚颇具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今天的这位任务搭档,他摸了摸下巴,为自己此前的行为做出解释:“我只是讨厌烟味而已。”
……因为讨厌烟味所以直接掐断别人嘴里的香烟??
诸星大的表情再度一言难尽起来。
他过去不是没有见过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但是以自我为中心到了麦芽这种程度的也是超乎想象。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他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麦芽威士忌笑了两声,诸星大诡异地从那两道笑声中听出来其中隐含的深意——你看,重复问同一个问题果然是你的人设吧。
麦芽越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而越想找出答案,索性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那总要把其他事情搞清楚才算不虚此行。
不过麦芽这种性格,虽然不可控,但是利用好了,或许会有奇效。
“今天的任务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诸星大瞬间从思绪中脱离,一愣。
麦芽威士忌率先重新迈开脚步,还不忘回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也跟上来。
诸星大看着那个脚步轻快的背影,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句话——
他慢半拍地将那句话复述出来:“不能……抛下搭档?”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略显模糊的声音:“你看,我就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诸星大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说从今天面对麦芽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点,他按了按太阳穴,准备眼不见心为静,还是先回安全屋梳理一下思绪。
此次任务的失败打乱了他后续的诸多计划,如果没能按照预期时间拿到代号,调查任务进度的推进也要先暂时搁置。
毕竟有的事情,只有拿到代号以后才能做。
他不再将注意力分在那个所谓的任务搭档身上,稍微判断了一下方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半分钟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诸星大有所感应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留痕迹地握住了枪柄,枪是已经上过膛的,他的指腹已经虚虚压在了扳机上。
“怎么突然改从这边走了?”麦芽威士忌一边靠近一边问道。
诸星大谨慎地回了一声:“顺路去吃饭。”
“一起吧,我也准备去吃晚饭。”
诸星大从那声“晚饭”里联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不了。”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地拒绝,已经懒得再去措辞一个合理的理由——反正麦芽也不会真的把他的理由听进去,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不在大脑中留下丝毫痕迹。
再三确认麦芽此次的折返并不带恶意,他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身后那人也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就这样又走出十几米,诸星大的脚步一顿。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诸星大转头看向那个脚步轻快的家伙,皱眉道:“所谓的不能抛下搭档,你指的不会是我不能抛下你吧?”
“是我们啊,诸星。”雨宫清砚活学活用地将不久前新问到的那个名字熟稔地说出口,微笑道:“我没有抛下你独自离开,你也不能抛下我。”
“哈?”
雨宫清砚振振有词:“毕竟搭档这个词是双向的啊。”
诸星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这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化为现实质,正朝着他走过来的那人理所当然道:
“可以占用你的时间到明天零点吗?”
诸星大:……
他真诚发问:“你是不是有病?”
【今日任务(481/1000):禁止抛下搭档】
【签到成功(481/1000),任务奖励已发放】
【一包未开封的消毒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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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六)
依然是三个人的场合。
诸星大看向倚靠在天台栏杆上的黑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是正确的,苏格兰。”
“嗯?”诸伏景光回过头,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跟麦芽的任务出问题了吧?”中途插出来的那道声音说的似乎是个疑问句,但是用的却是十足的陈述句语气。
诸伏景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但也仅仅是一眼,随后便淡定地将目光放回最初开启话题的那个人身上。
诸星大没理会波本威士忌的惯例毒舌,也没详细描述那天的任务中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叹:“麦芽威士忌,果真名不虚传。”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波本。”诸伏景光再度看了一眼在场的第三人,微微摇了摇头。
平常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上真惹恼了诸星大,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虽然那两人的相处向来不太和睦,但是那也仅是点到即止的拌拌嘴,他不希望真的看到好友与一个未来绝对会在组织里取得一席之地的人交恶。
接收到这个三人小团体的中心枢纽人物近乎明示的暗示,代号波本威士忌的金发青年见好就收,耸耸肩,略带敷衍地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诸伏景光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他酌情考虑了一下,最终问了诸星大一个不至于越界但他本身也十分感兴趣的问题:“他也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吗?”
苏格兰的边界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刚刚经历过麦芽堪称为负数的边界意识,诸星大竟然有些微妙地感慨,他回答道:“没有,不过他问了我我的名字。”
“依然是单方面行事啊。”诸伏景光若有所思,“一起出任务却连搭档的名字都不知道……明明任务内容里都有标注吧。”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张笑脸,他无奈扶额,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毕竟是麦芽,倒也正常。”
诸星大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翻出烟盒,似乎不准备再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麦芽这样接二连三地把任务搞砸,没人管管他吗?”诸伏景光摆摆手,婉拒某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聊天对象递过来的香烟,继续说道:“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已经到了会对任务产生影响的程度的话,上面也不该这么放任他乱来吧。”
“谁知道呢。”诸星大指尖夹着香烟,用手掌掩着风,按动打火机,浅浅的烟雾从他的嘴角弥漫散开,他闲散道:“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那毕竟是麦芽。”
一直在旁边抱着肘闭目养神的金发男人挑起眼皮,侧头看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的两人,微不可见地歪了歪头。
三人各怀心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最终陷入了一片沉默。
*
“麦芽是朗姆那边的人。”等到只有两人时,安室透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朗姆?”诸伏景光诧异道。
“嗯。”安室透口吻平淡:“我也是前两天才得到这个消息,以麦芽威士忌这种胡来的个性却能在组织里安然无恙至今,背后多多少少有点朗姆的手笔。”
“有人保他,那他会这么肆无忌惮也就合理起来了。”
“那家伙何止是肆无忌惮啊。”安室透看向好友,比起当着当事人之一的面时表现出的幸灾乐祸,私下里提及这个话题时他的语气反而郑重起来:“诸星大的代号任务被麦芽搞砸了,你知道他那天都做了什么吗?”
诸伏景光微微摇了摇头。
就像此前他对自己与麦芽的任务过程避而不谈一样,他也并未询问诸星大与麦芽的详细任务过程,只能从对方在提及麦芽威士忌时刹那间黑下来的脸判断出,那个任务一定不太顺利。
他想起那个脑回路诡异莫测的男人,虽然那天的任务里麦芽威士忌的行为超出意料,但是最终的结果正如同对方所说,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那个司机才是他们真正的任务目标——单从结局上看,姑且也称得上一句圆满。
他想到那四个替身以及乔装改扮的司机的疑问,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但麦芽究竟是怎么识破其中内情仍旧是个未解之谜。
【“那四个人都是替身,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
【“不想告诉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麦芽威士忌似乎很喜欢说这句话——“你不会懂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不会懂?不懂就直接说不懂就好了,“不会”这个词的额外出现让他的心头不受控制地漫上丝丝缕缕的怪异感。
“他们那天的任务是去营救落到与组织积怨已久的某方势力手里的代号成员。”
好友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诸伏景光下意识地问:“没救出来?”
安室透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该如何形容这件事才更贴切,最终他解释道:“准确来说,是没救。”
诸伏景光“嘶”了一声:“麦芽放了诸星的鸽子?”
“放人鸽子的确是麦芽的行事风格,他也的确这么做过,不过这次的任务里他可要胡来得多。”安室透的神色略显古怪,直到真正把那句话说出口时仍旧觉得有几分不切实际,但他还是神色复杂地把自己打探到的情报共享出来,“我这边听到的说法是,麦芽当场就把他们的营救对象杀了。”
诸伏景光脚下一个踉跄,“哈??”
安室透伸手拉了好友一把,无奈道:“听起来很夸张,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诸伏景光直起身,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没有措好辞,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是麦芽,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麦芽威士忌这个人,无论他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好像都很合理。
——真的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麦芽的行为,那才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诸伏景光望了望天,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星光却不太明显,这让他想起了与此刻的聊天话题人物一同执行任务的那晚,零点时分乌云随风远去后,月光正如同今夜一样皎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诸伏景光这么问——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谁知道呢……”
安室透随着同行人的动作停住了脚步,也仰头望向夜空,以最平淡的语气猝不及防地扔下一记惊雷:
“我的新任务是跟麦芽一起来着。”
诸伏景光立刻皱眉,自己亲身的经历加上诸星大的那一遭让他对麦芽威士忌的警惕心拉满,他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月夜上,而是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金发青年。
“麦芽他……”
虽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不过托那轮圆月的福,借着月光他还是将好友脸上的忧虑和严肃尽收眼底,安室透迅速打断道:“是三人任务,一起的还有琴酒,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诸伏景光定定看了好友一会儿,叹息道:“希望如此……”
“真出了问题也可以推到麦芽身上,放心吧。”安室透轻快地笑了两声:“我还挺期待看到麦芽和琴酒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会很有趣。”
诸伏景光眼皮一跳,欲言又止——
他从好友刚刚的那句话里联想起了诸星大在与麦芽威士忌合作前说过的期待言论。
*
与好友分别后,诸伏景光径直回往安全屋。
他还是在思考麦芽威士忌的事情,或者说,他是在思考雨宫清砚这个人。
雨宫清砚比他早进入组织三个月,又在三个月内迅速摘取代号,在他进入组织的那天,雨宫清砚正好拿到了麦芽威士忌这一代号。
按照zer的情报,去年雨宫清砚被授予代号时似乎还发生了什么风波——会是什么风波?
他开始回忆不久前自己拿到代号时的流程,实在是没想出到底哪一环可以发生什么变故。
不过毕竟是麦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他,那家伙都能在深入敌营后把营救对象干掉,还能再做出什么无厘头的行为都不值得意外了。
他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门,随手按下门口的灯源开关。
“嗨~”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动作僵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门锁。
虽然已经亲身试验过这把锁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撬开,不过此时此刻,他决定明天要换一把安全度更高的新锁。
“没撬锁,我没走门。”
以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伸出手,指了指某扇窗户,微笑道:“今天心情好,从这边进来的。”
诸伏景光沿着那只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扇漏风的窗户,脑仁顿时又开始疼起来。
先不提碎掉的玻璃,既然能撬锁干嘛翻窗??而且……
诸伏景光:“……我的安全屋在六楼!!”
雨宫清砚:“刚都说了,今天心情好嘛。”
别认真,跟麦芽威士忌认起真来那你就输了。
诸伏景光做了个深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走进玄关,随手关上身后的门。
冷静下来,不能激怒麦芽,那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真惹上那个神经病才是真的棘手。
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麦芽可以像上一次突兀造访时那样乖乖离开。
诸伏景光打开鞋柜,目光触及里面多出的某双陌生的鞋子时,动作稍顿。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第二次自顾自上门的不速之客,但是因为沙发的遮挡,他没能看到那人此时究竟是穿着什么鞋。
不过从鞋柜里的空位来判断,大概率是双黑色的室内拖鞋。
他将常穿的那双拖鞋摆在面前,低下头,蹲下身解开鞋带。
就保持现有的情况和氛围就好,按照上次的经验,不理那家伙的话,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离开的。
“可以给我煮点宵夜吗?”
诸伏景光额角的青筋一跳,快速抬起头:“你是不是有病?”
“哈哈。选病号餐的话会额外加个荷包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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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七)
“啊……没有荷包蛋吗?”
诸伏景光对从身侧探过来的那颗头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关火,用筷子挑起细细的面条,装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碗里。
“真的没有荷包蛋吗?”那道声音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你这次的任务是吃荷包蛋?”诸伏景光端着两个碗前往餐桌,指腹传来的微烫让他加快了脚步。
他想起了那个【不能回头】的任务,虽然不知道麦芽是出于什么心理给自己安排这种奇奇怪怪的任务,但是考虑到麦芽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倒也算合理。
“不是。”
诸伏景光将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去拿筷子,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今天是什么任务?”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答非所问,放在别人身上还要考虑考虑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或者深意,但对方是麦芽威士忌,那基本上不用怀疑,那家伙只是普通地听不懂人话而已。
诸伏景光拿着两双筷子转过身,看清餐桌那边的情景时,动作一顿。
“味道不错,就是如果再有个荷包蛋就更好了。”
诸伏景光并不在意食客的评价,比起那个,他现在更想知道麦芽手中的那双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诸伏景光微微皱眉,他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最终只是说:“你竟然还自带了筷子。”
“令人作呕的巧合罢了。”雨宫清砚夹了两根面条,等稍凉些,才吃进嘴里。
苏格兰威士忌的手艺比他想象中好得多,不过他还是惦记着荷包蛋。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到了而已。
有人走到了餐桌旁,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坐下,雨宫清砚没抬头,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面。
“我给你煮荷包蛋,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那道声音里带着不留痕迹的蛊惑,再搭配上刻意放低的姿态,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动。
雨宫清砚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你的人设比我预想中有趣得多。”
诸伏景光自动略过那句话,重复说道:“我给你煮荷包蛋,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说第二遍时,他甚至放缓了语速。
麦芽威士忌的答非所问并非是刻意回避,而是脑回路清奇地从问题中联想到了其他问题,随后大脑就莫名其妙地把最初的问题给过滤掉了。
那么只要把麦芽的注意力拉回来就好,诸伏景光想。
随后事态正如他预想的那样,麦芽很快就回答:
“好啊,你想问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在餐桌旁坐下,他手中仍旧握着一双筷子,不过很明显,他并没有拿它吃宵夜的想法,毕竟如果不是那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今晚根本不会开火。
关于麦芽威士忌身上的未解之谜不止一个,他开始思考此时问什么问题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为什么要杀掉诸星大的营救对象?
——是怎么知道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
——六月取得代号时究竟引发了什么风波又缘何而起?
……
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经过重重衡量与抉择,最终他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对‘苏格兰’这个代号如此在意?”
这个问题其实早就已经问过了,但是对方当时并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某些疑问是有迹可循的,没必要为了那些有着固定答案的问题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毕竟那些问题即使不问当事人,得到答案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选择将这个机会用在了一个只有麦芽威士忌自己心里才清楚的问题上。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拿着筷子,摆在面前的碗里升腾起的热汽却若有若无地附着在眼镜镜片上,于是本就因为有所阻隔难以完全看透的眸子前再度加装了一堵不透明的墙。
【“苏格兰……看起来比我想象中顺眼。”】
【“开心一点,我可是特意从北海道赶来见你的。”】
【“没什么,知道有人拿到了这个代号,就忍不住想见见。”】
他过去和麦芽威士忌并没有交集,麦芽威士忌为什么会突然拿着一张照片跑到他的安全屋?从那人的一系列反应来看,挑起麦芽兴趣的并非他本身,而是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这个人——重点不在他,而是在于“苏格兰”。
他知道组织里的代号是存在一些传承和重复利用的情况的,难道是麦芽过去和往任苏格兰威士忌有所交集?但是进行了针对性调查后,也并没有发现组织中曾有成员用过这个代号的痕迹。
“苏格兰啊……”
诸伏景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期待着谜底揭开的那一刻的到来,但是对方开口后仅仅是口吻平淡地喊了一声他的代号——比起是在叫他,他更倾向于麦芽只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
于是诸伏景光没有接话,静等着下言。
代号麦芽威士忌的男人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又说:
“是个好名字。”
诸伏景光等了一会儿,迟疑道:“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去煮蛋了。”
那碗面条已经微凉了,于是再夹起面条时镜片也不会蒙上雾气,诸伏景光终于得以看清掩藏在透明镜片后那双眸子。
深绿色,如同森林一般静谧幽深,仿若永远都望不见尽头。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双眸子看了好一会儿,但是直到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都没有真正同那双眸子对上视线。
麦芽几乎不会把注意力分给他,现在他有点相信,麦芽这次上门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吃个宵夜而不是有事找他了。
毕竟比起他,麦芽似乎更乐意把注意力放在那碗面上。
冰箱里还有鸡蛋,煮个蛋也不需要消耗什么时间精力。
把鸡蛋磕开放进锅里时,看着从水底升腾起的细小的气泡以及白色的凝固漂浮物,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轻松了,区区一枚鸡蛋就想换来这种情报,他是麦芽的话他也不愿意做这种赔本买卖。
然而等荷包蛋真的煮好又被送至那位不讲理的客人面前时,那个一副主人翁姿态的男人却完全没有要吃的迹象,反而淡淡道:“很晚了,我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他掩嘴轻咳了一声,将唇角下意识勾起的弧度强行压下去。
虽然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过麦芽也没搞什么事,姑且算是不幸中唯一的幸运之处了。
“下次见。”
第二句话传到耳朵里时,诸伏景光脸上的轻松瞬间僵住——那家伙还想来第三次??
算了,他想,还是赶紧先把这个家伙送走再说,后面的事情还有时间去从长计议。
“祝你明天的任务顺利。”诸伏景光看着那个蹲在玄关系鞋带的客人,他随意客套了一句。
“今天的任务是在你开门的时候完成的。”
“……嗯?”
“跟你打招呼的奖励是筷子。”
诸伏景光反应了几秒,这才勉强理解那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麦芽威士忌大概是在回答他一个小时前问的那个问题——“那今天是什么任务?”
他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槽这诡异的任务内容还是麦芽威士忌诡异的脑回路。
他看了一眼表,时间即将来到零点,还是尽快把那家伙送走比较好。
于是对于那两句话,他并没做出什么回应,不过显然对方也并不在意他的毫无反应。
麦芽站起身,一边打开门一遍说道:“晚安。”
诸伏景光象征性地回道:“晚安。”
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迈出门槛,楼道里传来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诸伏景光习惯性地从门内探头望了望外面的状况,确保万无一失后,他才终于准备关上门。
终于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麦芽是从哪里搞来的他的安全屋的地址,但是更换安全屋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已经迫在眉睫。
在门缝即将闭合的前一瞬,已经逐渐远走的、规律有秩的脚步声刹那间一停,随后是即刻重新响起的急促向上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心中的警报声瞬间拉响,几乎是下一秒,那个刚刚才告别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警惕地看着半层楼梯下的那个身影,对目前的状况稍作衡量,还是没有直接关上门。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绝对不能惹怒麦芽,还是观望一下再随机应变为好。
幸而那个停留在楼梯间里的那个人没再继续向上走,在五楼半便站定脚步,仰头说道:“苏格兰,明天一起去看雪吧。”
诸伏景光几乎没反应过来那句话的含义,“哈??”
“去看雪吧。”麦芽威士忌像是以为他没听清,有些神经质地拉着长音重复起来:“看——雪——”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早就知道麦芽是个神经病,但是那番话还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他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
“先不论七月看雪这件事合不合理,你明天不是要和波本琴酒他们一起出任务吗?”
“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别自顾自地就做决定啊!”
“去爬一下富士山?不知道山顶现在有没有雪,北海道那边的山峰顶倒是还有雪,不过最近才去过这次不太想去了,那好像还是去冰岛稳妥一点,瑞士或者加拿大也可以……”
“我根本没答应跟你一起去看雪吧!!”
“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问最近时间的航班……”
“等等,你先等一下,麦芽。”慌乱之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诸伏景光尽量放缓声音:“麦芽,你就只是想看雪对吧?”
站在楼梯间的男人放下已经打往机场的手机,待机铃声在楼梯间里回荡,他点了点头。
“……我来选地方,我来安排。”诸伏景光只觉得太阳穴在狂跳:“看完了雪你就去做你的任务!”
“您好,这里是成田国际机场,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凌晨的楼道里过于安静,即使没有免提,也依旧能将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在接线员温和的询问声中,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他低头与那个手机放在耳畔的男人对视着,明明自己在空间位置中处于高位,明明自己才是被邀请、理应拥有更多主动权的那个人,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起来。
他忽然开始思考,或许对于zer来说,麦芽明天不到场才是更好的局面,但是麦芽与琴酒的关系也是他们一直想探查的情报之一。
在麦芽威士忌的无言中,诸伏景光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愈发收紧。
“您好,这里是成田国际机场,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电话另一端的客服又礼貌地问了一遍。
半晌,举着电话的男人眨了眨眼,终于开口道:“抱歉,打错了。”
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个局面,但随着代表电话挂断的急促的提示音响起又戛然而止,他悬着的心短暂地落回了原处一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麦芽威士忌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所以面对单方面缠上来的麦芽威士忌时,他的心情也总是很复杂。
似乎无论是进是退,都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我带你去看雪,看了雪你就准时去找波本琴酒做任务。”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面对麦牙威士忌时,他已经开始习惯在说出一句话但并未得到回应后就将那句话重说一遍了。
麦芽威士忌的不回应无关故意为之或者转移话题,只是还没将注意力移到那句话上,多说几遍他自然而然就听得进去了。
“真可惜,我以为可以顺便旅个游来着……那就先听你的吧。”
雨宫清砚收起手机,语气轻快地补充了一句:“看在荷包蛋的份上。”
*
零点十九分,第二次告别苏格兰威士忌,雨宫清砚独自走在路上。
他经常会像这样孤身一人走在夜幕里,运气好时街道两旁有路灯,运气差时说不定会遇上酒鬼或者打劫。
【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如果他没能带你看到雪呢?】
对于那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的话,雨宫清砚满不在乎地笑了两声。
这条小巷过于狭窄,狭窄到甚至响起了笑声的回音,为仅仅只有薄薄月光照明的夜路平白添了几分瘆人恐怖。
“如果十一点之前没看到雪,我就把苏格兰打晕了绑起来,再坐私人飞机去北海道,那边的雪山峰顶还有雪……虽然懒得把同样的风景看两遍,不过谁让这是任务呢?”
那道声音沉寂下来,对他的备用计划没有给出任何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雨宫清砚梦到了一座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山。
隔着一场雪花肆意飞舞的暴风雪,他模糊地看到了两个狼狈的身影。
在睡梦中,像是现实中也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风,躺在躺床的年轻人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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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八)【感谢苍雨老师50雷加更】
正如苏格兰威士忌昨夜说的那样,他会带自己看雪。
仰头望着那面室内滑雪场场馆的牌子,雨宫清砚难得一次地清晰地感受到了大脑宕机的感觉。
他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好像没什么问题——室内滑雪场的雪怎么不算雪呢?
于是他再度回忆了一遍任务要求,【今日任务(486/1000):和苏格兰威士忌一起看雪】,思来想去,苏格兰的安排的确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任务可以完成,也不用打晕苏格兰再把他绑去北海道,一切都很完美。
于是雨宫清砚的表情瞬间从茫然切换为愉悦,他转头给了同行的人一个肯定的眼神,率先走进场馆。
他本身是会滑雪的,也常去一些滑雪场滑雪,但是这种室内场馆他还是第一次涉足。
“怎么样?”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意料之中地很普通。”雨宫清砚不假思索道。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反而松了口气。
没发什么神经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那就说明麦芽暂且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可喜可贺。
“不过你的安排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诸伏景光先是下意识地转头,但没看到预想中的那人的身影,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道声音似乎是从下方传来的。
于是他低下头,随后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地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唇角呼出一团白雾,又迅速消弭。
他蹲下身,看着躺在雪上的男人,问:“不冷吗?”
他们进来时并未换上场馆提供的装备,仍旧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室内滑雪场的温度维持在0℃以下,只短暂待一会儿还好,久了会有失温的风险。
他不希望麦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出什么计划之外的问题,能把麦芽安安稳稳地哄走,最好以后再也想不起他这号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躺在地上的人也不吭声,仍旧闭着眼睛,安详得仿佛是一具尸体,诸伏景光耸耸肩,干脆也坐下来。
麦芽威士忌的气息一如既往地难以察觉,若有若无、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原处,但是转过头时,就会发现那人明明就仍在原处。
这种隐蔽气息的能力不止一次让他感到惊奇和好奇,不知道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有什么诀窍,但是这种能力对一个经常充作狙击手的位置的人来说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工作日上午的这个时间段里前来滑雪的客人少得可怜,除了他们场馆里只有工作人员在检查雪面,鞋底与柔软的雪接触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从很远的地方模糊地传过来,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自从接受了公安的邀请,似乎再也没经历过这么平静的时间。
为了看雪而出发去看雪,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麦芽这种个性的人,虽然奇怪的脑回路和过于自我的行事风格经常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不过他的精神世界里一定是十分松弛愉悦的吧?
诸伏景光垂眸,目光触及身旁躺着的那人眼底的黑眼圈时,又觉得或许并非如此。
麦芽威士忌也会有烦恼忧虑的事情吗?他忽然这样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无聊。
“你不是要看雪吗?”诸伏景光随手抓起一团雪,七月里能够触摸到这种冬天的标志性代表物让他的心底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仿佛一直以来绷得极紧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勉强放松了几厘,他笑道:“虽然是人造雪,不过看起来和真雪也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哪个词触发了开关,原本安详地躺在雪面上的男人瞬间坐了起来,一双掩藏在镜片下的绿瞳也随之锁定过来。
诸伏景光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的身体微微后倾,定下心神后,试探性道:“麦芽?”
一只手朝着他缓缓伸了过来,经过一系列衡量和思索,诸伏景光没躲。
于是他满身警惕地看着那只手握住了他还抓着一团雪的手,随着那只手上附着的压力逐渐加重,他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那抹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深绿色,他张了张口,直到一团白雾散去,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在雪地里躺了太久,麦芽的手指很冰,皮肤接触的那一瞬,他几乎没分出来究竟是掌心的雪更凉还是麦芽的手更凉一些。
“这是什么?”麦芽威士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迟疑道:“你指什么?”
麦芽威士忌将他们握着的手举起,眼睛却是在看着他,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
“雪?”
那人仍旧直直地看着他,随着温度的转移,手中的那团雪已经开始融化,水滴沿着掌纹汇聚流淌,最终淋淋漓漓地在雪面上开出一朵朵冰花。
“……雪水?”诸伏景光不确定地说。
他预估错了会在场馆里停留的时间,对于此时的室内温度来说过于单薄的衣服实在抵御不了什么寒冷,他聊胜于无地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
“雪水?”麦芽威士忌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字眼,古怪地笑了一声。
雪团融化的水滴已经不限于落进雪面,越来越多的雪水沿着手腕一路淌进袖子里,诸伏景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是墨水啊,苏格兰。”
雨宫清砚的身体向前倾了倾,近到随着苏格兰威士忌的呼吸产生的雾气一闪一闪地附着在他的眼镜镜片上,他盯紧那双蓝色的眸子,说道:
“无色的墨水,又或许是画面的留白,但即使是再怎么极致柔软的笔触都无法描绘出真正的雪落下的痕迹。”
诸伏景光脑海有些混乱,他没听懂麦芽威士忌的话——虽然跟不上麦芽复杂的脑回路才是常态,但是还没有哪次是让他感到如此茫然,他刚要开口,对方却再次开口将他的话打断,于是所有在心中措好词的用于缓和氛围的字眼都被一并堵在了喉咙里。
“有些漫画家为了让笔下的角色更具辨识度,所以总是为一个角色画同一套衣服。”
麦芽仍旧在无意识地靠近,诸伏景光身体愈发后倾,最终不得不被迫用唯一空闲着的手撑住地面找回平衡。
在安静却又莫名嘈杂的场馆里,他听到那人前言不搭后语地问:
“苏格兰,你今天为什么又穿了那件蓝色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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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九)
雨宫清砚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部黑白漫画。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知道,那他也说不清,看破一个世界的本质的过程是难以用言语来描绘的,不过至少黑白是一定的,毕竟他看这个世界时永远只有黑白二色。
他并不属于这个黑白的世界。
皮肤的颜色是由皮肤中的色素决定的,举起双手时,他能看到自己的肤色,也能看到隐藏在肤色之下的青蓝色的血管,割开手腕时,鲜红的血液会理所当然地映入眼帘。
但是面对镜子时,镜子里永远只会出现一个黑白的剪影,即使从手腕涌出的血液已经顺着手指淋淋漓漓地洒在地上,镜子里也永远只有深浅不一的黑白。
人造,命定,虚假,空洞,千篇一律,没有灵魂——一个极致虚假的世界。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回忆过去的事情了,但是躺在雪地里的那十几分钟里,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
比如,那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再比如,他那将将完成一半的一千个任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总之等到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来了。
系统里的任务每天都会发给他,0001号任务是加入组织,待着也是待着,他也就照做了,等到再反应过来,竟然就已经连续做了九十九个任务了。
他仍旧能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六月二十号,他的第一百个任务——拒绝代号。
随口说出拒绝的话的那一刻,那道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机械性的声音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向他播报了全新的规则。
【签到系统222号竭诚为您服务。】
【连续完成一千个任务,就可以获得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预祝您成功,亲爱的雨宫先生。】
0100号任务的奖励是一副眼镜,他的视力并没有问题,但玩笑般地戴上那副眼镜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怔住了。
透过薄薄的镜片,目光所及之处终于久违地浮现出除黑白以外的色彩。
抬头,蓝白相间的天花板;低头,排列整齐的棕色地板;向周围望去,窗台上摆了一株大概活不了多久了的紫罗兰,但是已经褪色的花瓣还是让他久违地感受到惊艳。
因为他拒绝代号而恼羞成怒的某个组织高层在一旁无休止地制造噪音,所以他平静地对着那人开了一枪,子弹擦过颚骨,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嘈杂的声音也一度静止。
他心情极好地踩着满地鸦雀无声离开。
——心情极好,因为那抹来自他人身上的鲜红。
他一直想跳出这个世界,这种想法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回旋,但在重新看清色彩的那个瞬间,这种想法的强烈程度刹那间达到了巅峰。
于是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完成任务,不顾一切地去完成任务。
0101号任务是取得代号,颚骨贴着纱布的高层操着高高在上的腔调又大放厥词,三两句话便判定最迟明天他就会下地狱。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还没有跳出这个世界,他当然不能死,所以他平静地对着那个家伙开了第二枪。
这一次,枪口没有偏转。
组织里的高层有很多,能帮他暗箱操作的高层也不是没有,比如一个代号朗姆的家伙。
过程不值一提,总之他顺利完成了0101号任务。
六月二十一号,他成了麦芽威士忌。
神经病的头衔是什么时候被安在头上的具体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完成第十九个任务时就开始传出来的,可能是去做第四十四个任务时才第一次被冠以这样的称号,也可能是第一百零一个任务时才完完全全地被定义。
不过那都不重要。
这个世界只是一部黑白漫画,一切都是虚假的,自然也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与想法,或者说,其实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而这个世界的本质又将他的这一特质无限放大——归根结底,这个世界里的人真的算得上是“人”吗?
他做不到把那些人当成“人”,那些人把他当成神经病,也算是礼尚往来。
系统每天发布的任务千奇百怪,看不出什么规律,左脚迈出房门、倒掉一杯咖啡、哼唱一首儿歌、看一场日落……一切皆有可能。
他曾经连续半个月光顾理发店,因为那半个月里的任务都是把头发剪短,为了以防万一,他每次都叮嘱理发师控制长度,以免到后面没有头发可以剪了。
直到将一头长发分批次剪到下巴左右的长度,任务才终于迎来新意。
每一次的任务的完成都伴随奖励的发放,他有时候觉得那些鸡肋的奖励没有也罢,但是奖励的发放甚至比任务的发布还要准时。
很多任务奖励都像是随便丢给他的闲置物品:一颗糖、一块石头、一枚硬币、一颗子弹、一包纸巾……细小零碎的东西还好,某次任务的奖励是一块巨石,因为体型过于庞大没办法直接搬出门外,他分了几天将其敲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块,才终于把那东西完全清出家门。
生活完全围绕着签到进行,他却并未因此觉得疲惫,数字的跳动代表着色彩的回归,只有自己才能听的声音的响起代表着距离找回属于他的真实愈发靠近。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是在坐一列不知终点站的蒸汽火车,在摇摇晃晃中通往彼岸,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也没有什么能让他驻足观看,哪怕只是短暂的停留也会让他觉得耽误了时间。
没有什么比终点更具吸引力,沿途的风景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北海道——当然,是为了任务。
他登顶最高的山峰,远远眺望那些起伏的山峦和氤氲的云雾时,并不想感叹自然界的瑰丽,只赞叹漫画家精湛的画技。
“这幅画画的真好。”他这样说。
“是啊,画出来的话一定很美,不过摄像头同样可以留住这道景色,你想拍个照片吗?”同样在峰顶停留的陌生摄影家这样问。
雨宫清砚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那个人的,他指着远方说:“这不是已经画出来了吗?”
摄影家脸上的疑惑和异样的眼神仿佛还历历在目,他经常会收到那种目光,所以对此习以为常,也从不放在心上。
望着相机的镜头,他想,摄像头里的这个世界算什么?画中画吗?这个世界的一切本身就已经存在于漫画家的摄像头下了,摄像头中的摄像头又该如何定义?
摄影家离开后,他又想起自己戴着的那副眼镜。
他从很久以前起就讨厌眼镜墨镜一类的东西,或者说是讨厌一切会让光线发生折射的事物,他对不得不隔着一层镜片去看世界感到厌烦——因为一旦戴着眼镜,那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的就是经过折射的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
还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极致虚假的,也不必纠结于在极致的基础上再增添几分虚假。
比起折射与虚假,他更需要色彩填补寂寞,所以他开始戴系统给他的那副眼镜,即使他的视力并没有问题,即使他依然厌恶那块薄薄的、透明的镜片。
现在,他透过那层一直令他感到厌烦的镜片去看那双曾在路灯下短暂惊艳过他的蓝色眸子。
他从收缩的瞳孔里看出了揣度与思索、感受到了对方精神上的紧张与不安,最后的最后,他在其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模糊的倒影。
文学并非他的长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用优美的词句去描绘那抹清澈明朗的蓝,但是他知道只要摘下眼镜,失去那层薄薄的镜片,那这双眸子就会重新变为黑白。
蓝色,雨宫清砚记得过去的某个任务是穿蓝色的衣服,他在组织的任务现场找唯一一个穿了蓝色衣服的人换了外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穿了蓝色衣服的人会是未来的苏格兰威士忌。
熟悉的蓝色的外套,像是一道禁锢一样无法突破,又像是程序设定一样无法更改。
他在某个瞬间会对这个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年轻人感到怜爱,但更多的是为其悲哀。
雨宫清砚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他的本意无关引导,但是话语的确听起来有几分引导的意味,不过那不重要。
他只是想这样说,所以他这样说——即使时常会被冠以精神失常之名,即使会收到无数异样的眼光,即使根本没人能听懂他的话,但是他不在意。
“苏格兰,你真的喜欢蓝色吗?”
那双蓝眸的主人保持缄默,直到许久后都没有开口。
雨宫清砚笑了一声,松开手,与身前的那人拉开距离。
他还算喜欢苏格兰威士忌,或者说,他喜欢的其实是“苏格兰威士忌”这个名字。
苏格兰是个好名字,他对组织分配给他的这个代号很满意,但是为了0100号任务,他拒绝了这个代号。
从北海道返回东京的那一天,他的口袋里揣着系统奖励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照片以及地址,大摇大摆地推开了一扇陌生的安全屋的门。
安全屋的角落里装满隐形监控,躺在卧室里的年轻人身上缠着绷带,即使不靠近看也能轻松辨认出那具身体正在发热,或许是隐藏在绷带下的伤口发炎导致的。
他在客厅里坐了许久,重新回到那间卧室看了一眼,出门去买了药,连同一份早餐一起留给那个年轻人。
没有特别的缘由,不过是昏暗的卧室里从绷带下洇出的点点红色让他感到心情甚好,促使他做出了看起来类似于关爱一下这位名义上的同僚的行为。
成为了苏格兰威士忌的那个青年比他想象中有趣,但似乎也仅仅是局限于还算有趣。
在这部未知的黑白漫画里,苏格兰威士忌或许会是一个稍有人气的配色,或许是一个少数人才会留意的冷门角色,但是从商业角度来看他注定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漫画家的笔墨不会过多落于苏格兰威士忌的身上。
雨宫清砚觉得这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越少的着墨反而代表越少的禁锢,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苏格兰是个好名字。”
诸伏景光听到那个人第三次这样说。
他依然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走吧。”雨宫清砚站起身,下意识地想拍拍身上沾上的雪,但是湿漉漉的手让他生生止住动作。
苏格兰威士忌手中握着的那团雪已经完全融化,握着那只手时,他的掌心和指缝间难免沾上水迹。
他皱着眉开始往外走,准备在手上的水凝结为薄薄的冰霜前将其处理好。
“麦芽。”
有脚步声跟了上来,但是更明显的是一声呼唤,雨宫清砚随意瞥了一眼,微微一愣。
让他愣住的不是递来的纸巾,更不是递来纸巾的那只手,而是与手连接着的袖口。
深色的高领打底衫的袖口,针脚细密,即使不用触摸也能窥见其中的柔软舒适。
“怎么不穿了?”雨宫清砚没接那张纸巾,也并未停住脚步,怕那人听不懂,他又额外补充了一句:“那件外套。”
对方不肯领他的情,诸伏景光也不恼,他甚至乐观地觉得当下这种状态对麦芽威士忌来说或许已经称得上一句精神正常。
“我以为你喜欢,麦芽。”
鞋底接触雪面时产生的咯吱咯吱声一顿。
“我以为你喜欢这件外套,所以才特意穿了它。”
安静的滑雪场,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雪面,零星的顾客正结伴从入口走进来,明明室内是没有风的,雨宫清砚却觉得恍惚间有一阵风从头顶飞速掠过。
他收回刚刚迈出的那只脚,转过身,完完全全地、正面看向身后跟着的与他同步停止脚步的青年。
他盯着那双蓝色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半晌,缓缓开口:“苏格兰,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组织成员没有回话,但是他的神色看起来绝不敷衍,似乎是真的在试图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你会走上命定的轨迹,你终将会成为苏格兰,所以我必须拒绝那个代号。”
他不是漫画家笔下的苏格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不能冒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名字。
在他拒绝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的一年后,又是六月二十号,有人成为了真正的苏格兰威士忌。
苏格兰威士忌的人生早已注定,他没有看到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开端,同样也对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结局不感兴趣。
生与死、攀升与坠落、掌声与唾弃、荣光与腐烂……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也与苏格兰威士忌无关,只与漫画家的灵光一闪或者随手一笔有关。
这个世界的内核是一场悲剧。
“穿上吧。”
诸伏景光以为接下来会听到诸如温度或者颜色之类的话题,但是实际上,麦芽对他说的是:
“这就是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命运。”
“这就是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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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威士忌(十)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句话似乎是面向在场所有人说的,但实际上,说这句话的人的目光已然死死锁定了某个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家伙。
“麦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相干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琴酒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雨宫清砚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听到自己的代号,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谁在叫我?”
诸伏景光眼尖地瞥到了半藏在琴酒帽檐下的青筋抽动了一瞬,他立刻打圆场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刚刚正好和麦芽在一起,然后……”
“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声音一顿,下意识地转头循声看向蹲在身后不远处的人,“什么事?”
“过来看蚂蚁。”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琴酒时,神色中添了几分无奈——他在无声地推卸责任,在麦芽威士忌看不到的地方几乎明示琴酒这个局面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琴酒依然面无表情,他的目光直戳了当地越过不在计划内的某人,第三次开口:“雨宫清砚,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诸伏景光敏锐地捕捉到了称呼上的变化,而察觉到这一点的显然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蹲在地上观察蚂蚁的某个家伙。
他以为琴酒接下来迎来的依然会是一场叛逆的漠视又或是难以理解的寥寥几句言语,但只能说麦芽威士忌不愧是麦芽威士忌,想要凭借个人印象去预判这个人的行为无异于登天。
随着一声听不大清内容的嘟囔,诸伏景光诧异地发现麦芽威士忌竟然真的站起了身——虽然那人的目光仍旧直直地落在地上正成排结队搬着家的蚁群上。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全程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金发青年,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各自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
麦芽威士忌在组织里一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似乎很神秘,但实际上很多有关他的信息和情报都是透明的——不过这并不影响组织成员们依然觉得麦芽威士忌是一个神秘者。
那个人的神秘不在表面,而是难以捉摸的内里以及不可预判性,诸伏景光想。
就像他以为麦芽会对琴酒继续置之不理,但是麦芽反而对琴酒做出了回应。
——但是,为什么?
——是因为名字吗?
诸伏景光微微皱眉,除了称呼上的变化,他短时间内想不出其他缘由。
在组织里,只有关系还算亲近的成员之间才有可能会透露真实姓名,将自己的真实信息瞒得死死的才是最常见的做法,但是麦芽威士忌不同,那个人对自己的真名是否暴露并不在意。
组织里很多人都知道麦芽的真名,即使有不知道的,但凡有心探究,想知道答案也极其轻松。
琴酒突然以真名称呼麦芽威士忌,其中是否隐含着什么深意?
诸伏景光想起那则关于琴酒与麦芽关系紧张的情报,那两人自碰面以来虽然称不上和睦,但是也没起什么实质上的冲突,看起来跟任何两个临时组成队伍执行任务的组织成员没有任何分别。
他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雨宫清砚不太想说话。
在场的那三人人设各有不同,有他姑且算是了解一点的,也有几乎一无所知的,不过那都不重要。
他想带着苏格兰来,所以他带着苏格兰来了,他不理解琴酒怎么会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解释。”琴酒给了那人第四次机会,这已经是他的耐心的极限,火气在底线的边缘来回灼烧试探,只差捕捉到一个最为薄弱的点就可冲破屏障。
雨宫清砚垂眸看着地面,渺小的虫蚁一个接一个地踏上征程,即使身负比自身大几倍的重压,即使前路有着重重难以跨越的障碍,即使距离到达未知的终点遥遥无期,却还是前仆后继地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他慢半拍地想起自己还没敷衍琴酒,于是抬起头,说了一声:
“没人规定不能带其他人来加班吧。”
怕漏掉那场盛大又渺小的迁徙的细节,说完那句话,他又快速低下了头。
敷衍得未免太过明显了,诸伏景光的嘴角抽了抽。
但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琴酒对此的反应平平,竟然没什么准备发火的迹象。
……那两个家伙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和吗?他的心中不禁冒出这种想法。
“苏格兰。”
从下方传来的那道声音让诸伏景光意识到麦芽威士忌竟然又重新蹲回了路边,他刚刚不是没有好奇那人是在研究什么,但是除了蚁群似乎再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他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怎么了吗?”但是诸伏景光还是给予了回应。
“过来一起看。”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已经独自走到不算远的地方的琴酒,他瞥到了那个银发杀手指尖夹着的香烟,似乎不准备继续把注意力分到这边来。
真的假的,琴酒竟然真的默认他留下来了,那种肉眼可见的敷衍的解释连解释都算不上才对。
诸伏景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或者说,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想不掺合这一脚,但是在离开滑雪馆后麦芽执意要他跟着一起来。
真是搞不懂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无论怎么想都没理由要把他拉下水吧,对两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苏格兰啊。”
“来了来了……”诸伏景光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跟那人并排蹲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队列整齐的蚁群,依然没看出这里是有什么吸引了麦芽的注意力,但是看久了,他竟然模糊地想起了童年时与玩伴一起观察过的蚂蚁搬家的过程,于是他侧目看了一眼站在附近的好友。
“波本。”
听到身旁紧跟着响起的声音,诸伏景光敛眸,将不大明显的走神掩饰过去。
“嗯?”站在不远处的安室透笑着应了一声,在麦芽威士忌领着某道他极为熟悉的身影到场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开口。
“一起来看吧,苏格兰很想邀请你。”
诸伏景光一愣,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称得上近,扭头对视时这道距离再度被缩小,诸伏景光看着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深绿色的眸子,谨慎地没有搭话。
“对吧?你想邀请波本。”
他没办法反驳那句话,或者说,面对那双平静到不起波澜的眸子时他的嗓子竟然仿佛有一瞬的失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麦芽根本不是在询问他一个问题,而是分明已经下定了结论并对此深信不疑,他不确定麦芽的话中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深意。
诸伏景光的唇角动了动,只勉强勾勒出一点笑意,他尽量忽略压在心头的那份诡异感,率先别开视线,抬头招了招手:“来吧,波本,很有趣的。”
“哦?我看看……”
安室透等待一个光明正大地接近麦芽威士忌的机会很久了,或者说,其实他等待的是一个能分散麦芽威士忌放在好友身上的注意力的机会,他大步走过去,俯身看了看,笑道:“原来是蚂蚁搬家啊。”
雨宫清砚懒得再抬一次头,他知道一点关于波本威士忌的事,但是他对这个人不感兴趣。
他有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即使那只有他自己真正感兴趣。
“看着它们你想到了什么?”
安室透当然明白话里的那个“你”指的并不是自己,不过那并不重要,他的目的不过是分担好友的压力,所以他甚至抢先开口:“坚持一类的吧。”
诸伏景光沉吟了一会儿:“合作?”
安室透以为接下来会是麦芽的发言时间,或许是讲述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对他们的回答做出评价,但事实是,直到十分钟后麦芽都没有再开口,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蹲在路边,专注地看着不知道到底哪里吸引了到他的蚁群。
安室透转头看了一眼琴酒所在的方向,出乎意料的是,夹在琴酒指尖的那支香烟竟然还原封不动地夹着,看起来既没有将其点燃的意思,当然也没有准备来他们这边的意思。
在今天的会面开始后,安室透对此前听到的琴酒与麦芽威士忌关系紧张的说法持观望态度,那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的确称不上好,但是如果说很差,似乎也不至于。
比起所谓的关系好坏,更让他想探究的是那两人之间萦绕着的特殊的氛围。
毕竟那两个人面对对方做出的举动和反应,都和他认知中的两人的形象以及他手中掌握的情报多有不符。
身前的那人终于重新动起来,安室透立刻将分散的注意力拉回,他先是下意识地去看麦芽威士忌,随后又随着那人的动作看向地面上的蚁群。
“你看,苏格兰,有些东西是更改不了的。”
诸伏景光看着横在蚁群的必经之路上的那只手机,有些诧异于对方的这一举动,但他并未选择开口应声,他知道麦芽一定还有未说完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麦芽说的话总是很难以理解,但是他还是想听听那份大概率会迅速偏离原话题的他听不懂的解释。
“就算我制造障碍阻止它们,就算我杀死它们的同类——”雨宫清砚看着一只又一只攀登上他的手机上的蚂蚁,终于对这场声势浩大的迁徙失去了兴致,他看向身侧的人,说道:“但是它们还是要盲目向前,还是要继续走这条路。”
诸伏景光察觉到了麦芽投来的视线,但是他并未转过头,仍旧望着蚁群经过的路线。
从室内滑雪场离开后,他忽然就对与那双深绿色的眸子对上视线产生了抗拒,而在绿眸的主人操着与滑雪场内相似的语气说出某些话时,这种情绪达到了巅峰。
“它们有它们想做的事,那是它们的使命。”诸伏景光回答道。
“是它们自己想,还是所谓的天性驱使着它们去向前走?”
雨宫清砚捡起地上的手机,随意弹去背壳沾染上的泥土,在刚刚被扔下手机的位置,有几只被砸中后却未即刻死去的蚂蚁正扭曲着在泥土中挣扎。
于是后面的蚂蚁们踩着已经死去的同伴的尸体以及未死透的同类的躯壳一路向前。
“但是它们最终会成功到达目的地,不是吗?”诸伏景光从口袋里取出纸巾,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将纸巾递给麦芽威士忌,索性那人终于将其接了过去。
雨宫清砚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指腹,淡淡道:“你没有看到最后,你怎么会知道它们会成功?”
“麦芽。”明明他是被逼无奈才蹲在路边看这群蚂蚁的,到最后他竟然才是那个最晚起身的人,诸伏景光一边站起身一边将同样的问题抛了回去:“可是你已经不再注视这个蚁群了,你也没有看到最后,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成功?”
雨宫清砚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
他已经发觉到苏格兰威士忌对他的眼神的偶有回避,不过那不重要,至少在此刻,苏格兰威士忌只能选择与他对视。
“你不会懂的。”他说。
——又是这句话。
诸伏景光的眉头皱起,他看到了站在麦芽身后的好友正小幅度地对他摇头,他也明白其实这种时候顺服于麦芽才是更好的选择,但他还是坚持将那句话说了出来:“与前者同理,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懂?”
他直直地望着那双深绿色的眸子,然而遗憾的是,他的言语没能让其中激起任何一点水花,那双眸子依然平静地像一汪死寂的湖泊。
就这样安静地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捕捉到了那张脸上的一丝变化,笑意逐渐从眉梢扩散开,但是却未及眼底。
琴酒听到了一阵模糊但是足够熟悉的神经质的笑声,他瞥了一眼另一边的动静,看到那个几乎已经笑弯了腰的男人,又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他不准备做多余的事情。
“因为你不会懂。”雨宫清砚的嗓音里还带着几丝未散去的笑意,但是他的神色已经完完全全地归于平静,他难得一次地拿出了少有的耐心,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懂,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向你解释。”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来说,人生轨迹、信念使命乃至于生死,只需一笔便可决定抑或是扭转。
他扔下的手机对蚁群来说尚且称得上一场灾难,而漫画家的灵光一闪或者内心的一刻灰暗之于这个世界比他坠落的手机之于蚁群要具有毁灭性得多。
天性促使蚁群进行迁徙,那是被谱写进基因里的属于一只蚂蚁的被拟定好轨迹的一生,也是属于每一只蚂蚁的一生。
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尤其是“人”,与那些顺应天性前行的蚂蚁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分别。
雨宫清砚依然对面前这个有着蓝色虹膜的年轻人感到怜爱,也依然为其悲哀——那人心中的不赞同不肯直接流露于表,但是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道震耳欲聋的无声的反对。
苏格兰威士忌比他想象中固执,不过他发现今天的自己格外有耐心——仅限于对苏格兰威士忌。
或许是因为那人拿到了他还算喜欢却又拒绝了的代号,或许是因为那人今天配合他完成了签到任务,或许是那双蓝色的眸子过于好看……总之,对此刻的苏格兰威士忌,他自认已经拿出了平常少有的耐性。
“苏格兰,你不会懂的。”他又说了一遍。
“有人想毁了你,甚至比杀死蚂蚁还要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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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蓝色(一)
安室透以为随着话题的进行最终会很难收场,但是事实其实是,那两人在沉默地对视许久后,随着一声“吃不吃冰淇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就此揭过。
“海盐。”
“今天不吃香草味了吗?”
“那就一支海盐一支香草吧。”
诸伏景光面不改色:“那是另外的报酬。”
“啧。”
安室透一脸懵地看着那两个人有来有回地讨价还价,刚刚的剑拔弩张仿佛只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错觉,他看了看站在左侧的好友,又看了看站在右方的麦芽威士忌,陷入了沉思。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波本,海盐和香草,你觉得哪个口味好吃一点?”
突然被拉进这场画风诡异的讨价还价,安室透一愣,他斟酌了一下:“我应该会选香草吧,不过你不妨听听苏格兰的要求,两种都选的话就不用纠结了。”
麦芽威士忌点了点头,“你也觉得该选香草对吧,那还是香草吧。”
安室透:“……”
那家伙怎么回事,耳朵直接自动过滤任何明示暗示吗??
他决定放弃跟组织里公认的最听不懂人话的家伙继续交流。
无论如何,刚刚的那个话题被跳过了就好,等把这个任务做完,今天总体上倒也勉勉强强称得上顺利。
“好!我们去买冰淇淋吧!”随着一声令下,某位代号麦芽的任务搭档果断地迈开脚步。
安室透:“……”
安室透转头看了一眼在远处吹风的任务搭档一号,又看向已经走出去不远的距离的任务搭档二号,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试图挽救岌岌可危的队伍:“麦芽!等等!我也可以请你吃冰淇淋,什么口味都可以……”
正拽着与本场任务毫不相干的编外人士离开的男人脚步未停,他甚至没有转身,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以及一句话:“那就一起来吧!跟上跟上!”
安室透:“……”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
他决定把问题抛给琴酒。
“琴酒。”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以吸引那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银发男人的注意力:“麦芽要走了,没关系吗?”
环肘闭目养神中的银发杀手掀开眼皮,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几个闹腾的家伙。
他并不是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只是懒得管,毕竟有麦芽在场,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得安生,他对着正往这边走来的波本威士忌淡淡道:“不用管,他会回来的。”
“波本,别管那个什么任务了,快跟上!”
琴酒眼皮一跳。
安室透呵呵笑了一声。
两分钟后,雨宫清砚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拦路虎,认真问道:“你也要请我吃冰淇淋?”
琴酒:“……”
琴酒言简意赅:“回去。”
雨宫清砚微笑:“不要。”
琴酒已经不是第一天见识到那个家伙的任性,他有时候甚至觉得用任性这种词来形容麦芽的个性都算过于委婉了,但是很明显,想真正说服那个人无异于登天。
他的目光在沉默地站在一旁的苏格兰威士忌身上扫过,若有所思。
“让你来这个任务是朗姆的意思。”
晚了几步跟上来安室透脚步一顿,眸子暗了暗。
麦芽威士忌在组织里肆无忌惮地胡来,有人对他敬而远之,也有不少人对他意见颇大,但是那些偶有落到实处的恶意最终没能伤到他分毫。
先不去深究麦芽威士忌自身的深浅,至少组织高层中有人在保麦芽威士忌是一定的,那个高层此前也已被证实正是朗姆。
今天的这场任务其实他与琴酒两人来处理就已经足矣,麦芽的加入反而说不定会起反效果,但是麦芽的名字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名单上。
一场宁愿冒着麦芽随时会发神经的风险也要让自己的人在场看着的交易,朗姆这样安排,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安室透看向琴酒,但具体要交易的东西,在这个临时的队伍里,估计也就只有琴酒知道了。
不,如果是朗姆让麦芽走这一趟,那说不定麦芽也……
“所以朗姆让你请我吃冰淇淋?”
安室透顿时从重重思绪中脱离,他无奈扶额,将刚刚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让麦芽参与这场交易本身就已经很有风险了,再做多余的事情,反而会让本来就添加了不可控因素的不可控局面变得更加难料。
朗姆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应该不会没考虑到这些,从麦芽的反应上看,的确也更像是临时被推出来加班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回去。”
雨宫清砚扬起下巴,没说话。
诸伏景光垂眸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又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放回那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上——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对峙的话。
毕竟在这场氛围紧绷的对话里,其中一方看起来脑子里只有冰淇淋。
“那边不会来了,他们毁约了。”
说话的人完全没有自己抛下一记重量炸弹的自觉,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所以去吃冰淇淋吧,后续自然有的你忙,不差这一天了。”
安室透下意识地觉得那是麦芽威士忌为自己的胡来随意编的理由,但是这种理由未免也太过胡来了,他脑子里的齿轮短暂地卡住了一瞬,很快又艰难地恢复运转。
“麦芽,这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
“没听清吗?”雨宫清砚稍微判断了一下时间,觉得冰淇淋不等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那让琴酒给你复述,我要走了。”
琴酒仍旧站在原地,不过雨宫清砚自认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拉着苏格兰绕过挡路的家伙,重新踏上寻找冰淇淋之旅。
安室透看着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没再说什么挽救的话抑或是追问,转而对在场仅剩的那位搭档说:“还拦吗?还是就我们两个去做任务?”
他不想把事情往麦芽为了脱身所以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上想,但是目前来看事情的确就是这样,而这种做法倒是也很符合麦芽在组织中的形象。
他叹了口气:“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我们两个应该也足够……”
“散了吧。”琴酒打断道。
“……嗯?”
安室透几乎没反应过那句话的含义,他看着一边点燃指尖夹着的烟一边远去的银色背影,说道:“等等,任务不做了吗?”
琴酒的脚步稍停,“他刚刚说那边毁约了,你没听到吗?”
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杀手淡定地吐出一口烟雾,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以为那家伙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麦芽与苏格兰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琴酒的脚步则是更快,双方都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安室透仍旧站在原地。
他想,当然了。
他当然就是这样想的。
*
诸伏景光被迫跟着麦芽威士忌来到了甜品店。
麦芽最终还是选了香草冰淇淋,他也依照承诺付了钱。
这个时间段店内的客人并不多,麦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诸伏景光还在迟疑,但是身体倒是已经做出了判断,跟着坐了过去。
“就这样离开的话,真的没关系吗?”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
麦芽威士忌显然心情不错,语气轻快道:“任务取消了啊。”
诸伏景光有些想问不会是你自己决定取消这个任务的吧,不过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但是既然已经坐在了这里,不打探些什么消息总觉得有所欠缺,他思索了一会儿,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雨宫清砚正吃着刚到手的冰淇淋,对面坐着的人忽然站起身。
他没抬头,倒不是懒得抬头,只是觉得没必要——反正苏格兰已经付过钱了,是走是留也没什么所谓。
但是几分钟后,一个身影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雨宫清砚看着被递到面前的冰淇淋,眨了眨眼。
“海盐味的。”那个人说。
雨宫清砚仍旧没说话,他反倒是有点好奇苏格兰会说出什么话来,或许是过于无聊,他甚至是有些期待苏格兰接下来的话。
“这支也请你吃的话,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雨宫清砚笑了。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支冰淇淋,看向藏在冰淇淋之后那个人。
“苏格兰,可是我不喜欢海盐味。”
诸伏景光一愣。
他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尴尬,手中握着的透着凉气的冰淇淋忽然变得烫手起来。
这种自作聪明但是直接翻车的局面让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抱歉,你刚刚在犹豫海盐和香草,我就以为……”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眉头也随之皱起,既然会那么纠结是选香草冰淇淋和海盐冰淇淋,那为什么会不喜欢海盐冰淇淋。
这分明是个伪命题。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这是麦芽的恶趣味。
他想起昨夜的荷包蛋,明明已经用这方面试探过一次麦芽威士忌了,今天却还是带着侥幸心理尝试了第二次。
说到底,无论是用荷包蛋换情报还是用冰淇淋换情报,都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极为不对等的交易,只不过因为麦芽跳脱的个性和古怪的脑回路,让他误以为其中有可乘之机。
自以为能够摸清麦芽的脑回路,或许这才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冰淇淋已经有些融化了,蓝色的、粘稠的液体缓慢地向下流淌着,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精致,诸伏景光开始思考,当下情境,他一会儿该如何处理这支冰淇淋。
“算了,给我吧。”
诸伏景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随之漫上心头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
雨宫清砚看着那双刹那间亮起来的蓝色的眸子,随手夺过那支略有融化的冰淇淋,又淡定地舔了一口。
味道一般,尤其是刚刚吃过一只香草冰淇淋,两种冲突的味道在味蕾上发起对抗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皱起眉。
“虽然不喜欢海盐味……”
他拧着眉看着手中的冰淇淋,说道:
“但是今天喜欢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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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清砚在想,苏格兰威士忌会问他什么样的问题。
宇宙中的一切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一理论在这个世界更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世界里的人总是很容易被定义,有过一些基础了解后,想猜透他们的心思也是件轻松的事。
他过去无聊时也玩过那种游戏,三言两语还原出一个人截止至今的一生,有人毫无波澜,有人惊叹不已,也有人为此恼羞成怒。
漫画里的角色都无疑是被禁锢着的,主角、配角、反派、炮灰、路人……好像各有不同,但是本质上都大同小异,没有谁能挣脱枷锁。
而最悲哀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
雨宫清砚拄着下巴看坐在对面的人,百无聊赖地想,苏格兰威士忌与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会问什么?
问怎么知道交易方会毁约任务取消吗?
不对,苏格兰的思维大概率还停留在那只是麦芽在胡说的程度上。
所以,这个时候苏格兰最有可能问的其实是——
“你想问我和琴酒的关系吗?”
诸伏景光一愣。
被直截了当地点出心中所想的感觉并不好,但是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那的确就是想问的。
他看着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嗯。”
雨宫清砚以为自己会觉得没趣或无聊,但实际上,此时此刻他心情中掺杂着的更多是欣然。
或许是因为那两支冰淇淋又或是其他,总之他兴致盎然。
其实他对苏格兰威士忌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很浮于表面地略知一二,漫画家的天赋是无法被否认的,所以漫画家笔下的角色也不能以太过肤浅的思维逻辑去推测。
在极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对某个人产生好奇心。
但是那种好奇心往往都维持不了太久,只够他短暂打发一下时间,不过这对他来说刚刚好。
了解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人的过程更像是了解创造了、操控着这个世界的漫画家的过程,有时候会觉得还算有趣,但有时候也会感到令人作呕。
所以他的兴致总是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他对苏格兰威士忌的了解尚且不深,不过与苏格兰威士忌想询问的那个人倒是已经有些渊源了。
“我走后,你觉得琴酒会怎么做?”雨宫清砚问。
虽然不懂为什么麦芽威士忌会跑题地问这个问题,但是诸伏景光还是很快便给出了答案:“会回去做任务吧。”
雨宫清砚笑了:“不对哦。”
“嗯?”
“琴酒也会走。”雨宫清砚侧目看向窗外,街上的过路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他淡淡道:“因为他会选择相信我的话。”
诸伏景光没说话。
他下意识地觉得麦芽威士忌有关任务取消的话是随口一说,但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就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与麦芽的那个任务里麦芽的举动。
一直到今天,他还是没能弄懂麦芽究竟是怎么知道情报有误、司机才是真正的任务目标的。
——但是麦芽的确是对的。
他开始用自己的心态用来类推琴酒的心态,如果真的如同麦芽所说,在他们离开后琴酒也会选择离开,那也就说明琴酒其实是信任着麦芽的,至少在任务相关的问题上是这样。
但是很多人都说琴酒与麦芽威士忌不和,两人关系十分紧张。
诸伏景光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传言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在口口相传中,难免被掺杂进一些个人色彩或旁的东西,于是哪怕最初基于事实,最终也难免会愈发偏离事实。
麦芽威士忌,我行我素、个性古怪、行为难以捉摸——一个组织里公认的、毫无疑问的神经病。
在与麦芽威士忌发生切实接触后,麦芽威士忌的一系列行为也的确印证了那些传言。
传言中的麦芽与他所看到的麦芽其实大同小异,任性、胡来、肆无忌惮、脑回路清奇、边界感忽高忽低、时常说一些奇怪的话……一些与传言中相符的特征让麦芽威士忌的形象在他心中固化下来,于是他逐渐忘了,那只是麦芽威士忌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一个代号成员肆无忌惮到放飞自我的程度,组织真的会完全对其置之不理吗?
——如果麦芽对任务全然不在意,朗姆真的会心甘情愿、几次三番地为其收尾吗?
诸伏景光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他明明一直都知道却被所谓的神经病之名一次又一次遮盖掉的事:雨宫清砚与他同年进入组织,但是雨宫清砚只用了三个月就成为了麦芽威士忌。
他望着那双深绿色的含笑的眸子,一股冷气沿着他的脊背缓慢向上攀爬蔓延。
一个人身上的某个特质一旦被无限放大,其他特质就会顺势被弱化。
关于麦芽的个性的言论数不胜数,但是细细想下来却从来没人抨击过他的实力或者谈论他德不配位。
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个神经病,有关那人的传言也总是说“麦芽威士忌是个神经病”,组织里没有人忘记那个人是麦芽威士忌,反倒是他兜兜转转下竟然真的只记下了一声神经病。
神经病是属于雨宫清砚的特质,但麦芽威士忌是属于组织的麦芽威士忌。
“有人说我和琴酒的关系不好,但是亲眼见到后,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是该他来提问的场合,拥有主动权的人反倒是被询问的那个,诸伏景光知道自己没能把握先机已成定局,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才是当下更该做的事情。
他谨慎地回答:“不确定,但是感觉没有传闻中那么差。”
那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唇角随之勾起一抹弧度,意味不明道:“传闻吗?”
【“传闻吗?”】
这一刻,脑海中的一句道声音猝不及防地与被抛回来的问句重合。
此前一同执行任务的那天,麦芽也曾操着相似的语气对他说过这句话——“传闻吗?”
那天他没能参透那句话的含义,也没能参透麦芽威士忌莫名其妙的笑点,只依稀感知到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或许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在询问他是怎样的传闻。
时隔半个月,第二次出现的反问却像一道冷风一样从头顶掠过,让他顷刻间醍醐灌顶。
麦芽的笑不是嘲笑又或是其他,而是觉得好笑——有人在当事人的面前提起所谓的流言蜚语,虽然不知真假心中却已经信了大概。
麦芽威士忌坐在他的对面,隔着甜品店的圆桌,实际距离满打满算至多也不过半米,诸伏景光却莫名生出了一股他们之间隔绝出山海的悚然。
他们明明是在平视,在这一刻,伴随着缠绕繁复的思绪,他却觉得来自麦芽威士忌的视线是漂浮在肉眼难以触及的空中,而他正接受一个仿佛归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的俯瞰。
“关系好坏就要看你如何理解了。”雨宫清砚懒洋洋地开口。
不知道苏格兰威士忌想到了什么,那人的姿态忽然僵硬起来,不过他也懒得去猜那些没必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里的人或者说角色,都毫无例外地拥有着一个最固定的基础人设。
不考虑漫画家笔力下降、精神失常、设定本身存在bug等情况,这个“人设”将伴随他们一生。
雨宫清砚是一个厌恶被定义的人——他不是这个漫画世界里的一个或重要或轻率的角色,所以他不需要那些或无聊或时髦的标签。
他不需要按照那些标签去约束自己,也不需要被几个标签禁锢,以获取什么人气。
“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定数的。”他看着那双蓝色的眸子,大概是那两支冰淇淋太过甜腻,他已经感到些许乏味,淡淡道:“当年还是琴酒为我介绍的组织这边的工作呢。”
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也没多少人知晓,当初如果不是琴酒,他还真不好完成一天内进入组织的任务。
苏格兰威士忌后来又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也没出声搭理,因为懒得再开口说话。
就像琴酒帮过他完成任务所以他对琴酒感官不错一样,他对连续两天配合他完成了签到的苏格兰感官也不错,再加上那双清澈的蓝眸,他甚至暂且乐意拿出一半的耐心去陪那个年轻人闲聊,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苏格兰走时悄无声息,雨宫清砚拄着下巴看店外的行人,他是在人流中看到那个一晃而过的蓝色身影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同桌的那个人终于离开了。
雨宫清砚独自在甜品店里坐了许久,久到天色已经半暗下来,久到店里的人从零星到繁多又到零星。
直到店里只剩下他一个客人,他起身来到收银台,说道:“一支海盐冰淇淋,谢谢。”
店员很快就将一支蓝色的冰淇淋递了过来。
他礼貌道谢,径直走出甜品店。
店门口,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手里的冰淇淋,忽然抬起手,将眼镜摘了下来。
雨宫清砚适应性地眨了眨眼,再睁眼时,世界的每一寸色彩理所当然地已经随着镜片折射的失去而瞬间褪为黑白。
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这个到处充斥着压抑的黑白的世界让他的唇角即刻下压,他抬头望了望,深浅不一的黑白构成了天空,勉强能从形状和颜色最浅的那处辨认出藏在乌云后的月亮。
【快下雨了。】
雨宫清砚轻哼:“你又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部黑白漫画,无论是天气状况还是任务走向,作为系统,我理应知晓剧情。】
站在甜品店门口的男人耸耸肩,重新看向手里拿着的冰淇淋,浅蓝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肤色的手指和黑白的威化蛋筒之间呈现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组合在一起时简直像是来自两个次元的造物。
本来就是两个次元才对,他想。
雨宫清砚一边戴上眼镜一边迈开脚步,随手将那支融化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
“所以果然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吗?纸巾石头之类的就算了,拿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情报当奖励你无不无聊……”
“啧,别装死,没有举报中心之类的东西吗?能不能给我换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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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蓝色(三)
雨宫清砚已经很久没想起刚加入组织那段时间的事情了。
他不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很多东西都可以被轻描淡写地抛之脑后。
认真算下来,在今天这个任务之前,他的确挺久没见过琴酒了,不过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琴酒来说,这都是最无关紧要的事之一,毕竟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特殊的关联。
一定要说的话,组织里传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的时候,应该就是他和琴酒关联最大的时候。
雨宫清砚用指纹打开门锁,推门走进屋内,随手按下玄关的灯源开关。
这是他在东京的安全屋,算是他目前最常停留的落脚点。
他先是随意找了盒泡面当宵夜,吃完后按目就班地洗漱,最终直挺挺地倒在柔软的床上。
他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数了一会儿羊,没生出什么困意,但还是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朝着卧室的灯源开关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已经记不清了,总之难以入眠变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作息混乱,时间和日月轮转无法约束他,所以黑眼圈像是刻在了眼底也是在所难免的。
失去那层薄薄的镜片,世界就会重新变为黑白,不过在寂静的黑夜里,一切本就会被卷入黑色的漩涡——无孔不入的黑色,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处境。
他平白无故想起一抹清澄明亮的蓝。
这种情况下,会对耀眼的色彩生出一丝额外的温柔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他想。
【今日任务(487/1000):为琴酒进行包扎】
黑暗中,雨宫清砚猛地坐了起来。
作息不规律这个问题,倒也不能全怪在他自己身上。
“啧,真的不能换个系统吗……”
*
凌晨一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琴酒敏锐地将目光投向玄关。
就算是白天也很难听到如此急促的敲门声,更何况是这种时间段,简直像是厉鬼三更半夜来上门索命。
琴酒顺手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枪,放轻脚步走向玄关。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见任何要停歇的意思,甚至愈发清晰起来。
他警惕地靠在门框,微微眯眼,熟练地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透过猫眼查看门外的状况。
——于是一张随着猫眼镜像放大变形、但是足够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
琴酒:“……”
下一秒,索命鬼一般的敲门声戛然而止,琴酒的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一道轻快的嗓音就透过门板幽幽传了进来。
“我知道你就在门口,开一下门,我想来做客。”
“琴酒?琴酒?琴酒啊……”
“我可以直接进来吗?你这个锁其实很……”
白炽灯的光线随着门轴转动声打在脸上,雨宫清砚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但他还是坚持把最后几个字吐了出来:“很容易撬开哦。”
琴酒借着半开的门遮住另一只握着手.枪的手,从上至下认真审视着某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以判断对方现在的风险度。
“你又抽什么风?”
“早上好啊。”
琴酒冷笑了一声——的确是够早,新一天的伊始,凌晨一点钟,太阳还在地球的另一半边歇着。
“你想干什么?”
“做个客而已。”
雨宫清砚对那种携着质疑的审视的目光适应良好,换句话说,他向来不把任何人的目光放在心上,于是他十分自然地迈开脚步向屋内走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天是0001号任务,多亏你帮我在组织里找了份工作,我才能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任务。”
一只手臂横在了门口。
雨宫清砚看着那个障碍物,眨了眨眼,随后十分自然地弯腰从手臂下的空间穿了过去,直起身后还不忘回头笑道:“哈哈,你真有童心。”
站在门口的琴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
他握着枪柄的手指紧了紧,目光随着那个身影转向客厅,提高音量呵斥道:“滚出去。”
“不要。”某个已经大摇大摆地瘫在沙发上的客人望着天花板,几秒过后又神经质地坐了起来,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来关心你的啊,琴酒。”
琴酒的眼皮一跳,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者说,在意识到门外的人是麦芽的那一刻开始,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已经如影随形地附着在了背后。
麦芽是怎么知道他的安全屋的地址反而已经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问题,他按耐着一枪崩了那家伙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我要吐了。”
那个操着一副主人翁的姿态的家伙像是听不懂人话,仍旧在自顾自地念叨:“听说你受伤了,啊,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想当初还是你给我介绍了这份好工作,我却从未认真感谢过你……”
“滚·出·去。”
雨宫清砚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总之,既然你受伤了,那我帮你包扎一下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那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兴致勃勃让琴酒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他跟麦芽威士忌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对这个人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即使对方找上门后全程没表现出丝毫恶意,他的肌肉仍旧时刻紧绷着。
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测麦芽的脑回路,不能放松哪怕一秒的警惕,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脑回路这种东西,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麦芽威士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以过来人的经验,麦芽发神经一般地找上门多半是还憋着什么大招,而那家伙向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琴酒勉强牵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脸上流露出几分嘲讽,打断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受伤了?我最后说一遍,麦芽,你——”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那人的心弦,自顾自地念叨着包扎之类的话的男人话音一顿,连带着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几乎是出于本能,琴酒虚掩在扳机上的指腹即刻压实——这种来自本能的直觉曾经让他在数次近乎无解的绝境中强行抓住一缕生机,现在,他的脑海中已然警铃大作。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轻轻推了推眼镜,缓缓站起身。
“是这样的,琴酒。”
代号麦芽的男人抬起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从进门起就维持不变的笑容转眼之间消失了个干净,他认真道:
“可以请你尽快受一点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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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四)
血液已经沿着小臂潺潺滑下,又逐渐浸透一只手握着的绷带,血腥味对杀手来说是家常便饭,琴酒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麦芽。”他说:“你……”
看着那双平静的深绿色的眸子,琴酒的话音一顿,又觉得对那个人实在是无话可说,他轻轻磨了磨后槽牙,最终只是“啧”了一声,
手指被血液包裹的感觉并不舒服,雨宫清砚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但无奈最内层的血液已经附着在了掌心或镶嵌进掌纹和指缝,于是他的动作最终并没有带来任何效果。
平白被甩了一脸血的琴酒:“……”
“雨宫清砚!!”
雨宫清砚敷衍地念叨了几声抱歉,随手用手中拿着的绷带帮身下的人擦了擦脸颊的血迹,但是将手重新抬起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那卷绷带已经被血液浸透了。
他看着琴酒脸上越擦反而越明显的血迹,毫不犹豫道:“好了,已经干净了。”
“雨—宫—清—砚——!”
雨宫清砚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琴酒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半晌,终于还是将那股烦躁感强行按耐了下去。
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客厅中央,一把漆黑的手.枪正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却仍旧依稀能看出在这个称不上宽阔的空间里发生过的激烈的冲突。
浓重的血腥味还在不断扩散,这或许是因为伤口处的血液还在不断涌出,过于引人注意的红色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麦芽。”琴酒看着那个专注地摆弄着已经被染成红色的绷带的男人,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现在,给自己止血,别弄脏我的安全屋。”
“哦。”
半晌,仍旧不见口上应答了的人有什么动作,琴酒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那个自顾自上门的家伙手中的绷带。
“你到底要搞什么东西??”
他尽量忽视绷带上面的血迹,随意扯了一段缠在自己胳膊上,冷着脸命令道:
“打个结,能听懂吗?”
站在他面前的人点了点头,俯下身,捏住绷带的尾端,认认真真地打了个蝴蝶结,那张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琴酒:“……”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先吐槽什么更好,是那家伙脸上过于真实的笑意,还是那家伙竟然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样,是想把绷带缠在他手臂上。
那种语塞感再度浮现,琴酒竟然感觉自己对此已经有所习惯,面对麦芽时的无话可说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之前。
他有预感,在麦芽还活着的时候,这种因为脑回路不通衍生出的无法沟通的烦躁将会一直延续下去。
“你今天的任务是什么?”琴酒干脆换了个话题,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系红色的蝴蝶结?”
客厅内响起了一阵单方面的愉快的笑声。
琴酒从很早之前就知道雨宫清砚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任务,不知道是怎么定下来的,内容也总是莫名其妙,但是那家伙对此乐此不疲。
确定对方不准备继续发太过明显的神经,琴酒皱着眉解开手臂上绑着的那个血红色的蝴蝶结,又将那段绷带扯下来扔到一旁。
——一个清晰的牙印暴露在空气中。
琴酒对那个牙印的始作俑者采取了眼不见心不烦战略,起身绕过茶几,把在打斗中飞到远处的手.枪捡起来。
往常这间屋子里也并不是时刻都不存在任何气味,比如不算浓重的烟味、护理枪械时润滑油与金属接触时产生的独特气味、极其偶尔才会迎来一次的开枪后的硝烟味,还有一些下厨时或者拆开外卖时不可避免的烟火气,但是现在,这间屋子里充斥着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他刚刚在开枪时不加犹豫,也自信于自己的射击水准,但是真的会命中那家伙其实在他意料之外——即使那就是他的本意。
他从未怀疑过那个叫做雨宫清砚的男人脑子有病,却也从未对那家伙的实力生出过质疑。
没人能读懂雨宫清砚的脑回路,这里当然也包括他,但是如果在组织里选一个最了解雨宫清砚的人,琴酒自认自己会是第一。
毕竟组织里没人和雨宫清砚之间的交集比他与雨宫清砚之间的渊源更长久。
“我说了,别弄脏我的屋子。”他将翻出来的医药箱扔到那人脚边。
那个家伙依然在笑,配上中弹的肩膀,画面竟然有种令人背后发冷的悚然。
“给自己止血。”琴酒还是选择了这个最直白的表述方式,赌那个人能听懂什么言外之意是不切实际的。
落在地板上的医药箱被捡起来,又被放置在茶几上,一只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手将其打开。
琴酒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眼镜镜片上溅了两滴血的男人从中拿出了一卷绷带——纯白的绷带,与刚刚那卷被鲜血浸透了的红色绷带是两个极端。
那是道贯穿伤,他开枪时有意控制,不会伤到骨头,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因为一些不太美好的经历,堵在门口的雨宫清砚带来的危机感比在外见到雨宫清砚时强上百倍,他的本意是抢占先机让那家伙折损一部分行动力,但是很明显,即使意料之外地精准命中了目标,他的想法还是没有达成。
不能以常理去判断麦芽威士忌,这是组织里绝大多数人的共识,这里当然也包括。
但毫无征兆地被咬了一口还是让他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瞬。
他以为这是一场恶战,但是麦芽果然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不过这种局面总比打成你死我活要好,他并不想跟麦芽真刀真枪地打一架。
琴酒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那个叫做雨宫清砚的男人的那天。
情报有误,原本十拿九稳的任务即刻逆转,他掉进了对家设下的圈套,虽然勉强抓到了一丝生机,但是紧紧咬在身后的追杀还是让感到有些棘手,子弹已经用尽,他知道如果没有增援,那么这场已经被强行转换为逃亡的任务将会以他身死告终。
他并不是悲观的人,他只是以最冷静的思维去分析了自己的现状。
但是事情奇迹般地迎来了转机。
原本穷追不舍又大放厥词的追踪者们突然变得悄无声息,仿佛顷刻间就销声匿迹了。
在惊疑以及周遭诡异的寂静中,他的背后猝不及防地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你好,可以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吗?”
后来那道声音的主人有了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麦芽威士忌。
但是结识时间更久并不是他自认了解雨宫清砚的根本原因。
琴酒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牙印以及因为染血的绷带被胡乱掺上来而蹭上血迹的皮肤,准备天一亮就去实验室做个体检。
他想,稳妥起见,有必要打一针狂犬疫苗。
“你还记得吗?琴酒。”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抬头,白炽灯的光打在镜片上,让本就看不太清的神色变得愈发模糊起来,“我上一次帮你包扎的时候……”
少有的追忆往事的时刻被直接打断。
“首先,你竟然敢把刚刚的行为称之为包扎。”站在沙发前的银发杀手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道:“其次,你最好想想,我那时候究竟为什么会需要被包扎。”
刚刚有所和缓的气氛再度凝结起来,又逐渐降至冰点——
丝毫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的男人随手合上医药箱,随着盖子被扣上的“啪”的一声,他抬头笑道:
“今天的任务奖励是狂犬疫苗,你需要吗?”
琴酒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现在,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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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五)
在天亮之前就把当天的签到任务完成了,这让雨宫清砚心情大好,哼着歌离开了琴酒的安全屋。
他来时口袋里只揣了一卷绷带,回去的时候倒是额外带了不少东西走。
比如一个还在冒血的弹孔、一块用来止血的纱布、一段束缚伤口的绷带,再比如一支系统奖励的狂犬疫苗——虽然他很想把今天的任务奖励分享给配合他完成了任务的琴酒,但是琴酒直接把他扔出了房门,最终只得遗憾作罢。
这并不是全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全新的任务。
当然,今天的签到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这个任务指的是来自组织的任务。
他走在路上,单手操控手机,找出了最新收到的那封邮件。
发件人是朗姆,任务是个新任务,不过倒也不算完全陌生。
前一天被他宣告了等不来交易方的谈判最终果然以毁约而告终,但是组织不可能就这么吃下这个哑巴亏,更重要的是,双方原本谈好要交易的东西,组织也的确很想拿到手。
或者说,组织一定要把那样东西拿到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彻底撕破脸皮对这个潜伏了半个世纪的犯罪组织来说不值一提。
朗姆没具体说要抢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是邮件里写了波本会协助他完成任务。
“啧……无聊。”
【那样东西是一支疫苗,用处是……】
“又没问你,别突然冒出来。”
于是那道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雨宫清砚将手机放回口袋,指尖触碰到异物,顺手将其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体积很小的安瓿瓶,上面没有贴任何标签,借助月光,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液体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前方正好有个路灯,他走了过去,捏着瓶壁将疫苗举起,透明的液体在光下闪烁着粼粼微光。
还算漂亮,于是雨宫清砚在余光中瞥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后,最终还是把安瓿瓶收回了口袋。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开始在心中计算这种作息混乱的日子还需要度过多少天。
答案很快就被得出——五百一十三天。
数字的减少让他感到愉快,所以他再次轻哼起了一首无名的歌谣。
懒散的音调在微风中揉碎又融入黑暗,空旷的街道上只余下一串浅浅的脚步声。
【今日任务(487/1000):为琴酒进行包扎】
【签到成功(487/1000),任务奖励已发放】
【一支狂犬疫苗】
*
安室透是在做早餐时收到那封邮件的。
他皱着眉打开邮件,心中暗自揣度起这个发件人——朗姆为什么会找上他?
内容和绝大多数用来发布任务的邮件没什么分别,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问题,一打眼就能看到的【麦芽威士忌】几个字值得让人眼前一黑。
怎么又是麦芽,安室透忍不住想。
虽然还没切实意义上地跟麦芽威士忌执行过任务,但是那个人的行为举止和言语无一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封邮件略长,只看随手翻了一下页数就能依稀判断出这个任务并不简单,他准备坐下后再仔细看看,刚转过身,从身后飘来的焦糊味让他脚步一顿。
几秒后,一个身影快速冲进厨房。
“我的煎蛋!!”
两分钟后,餐桌旁,安室透的面前摆放着他的早餐——面包,牛奶,煎蛋。
他逐字逐句地查看那封邮件,随着眉头的蹙起,也逐渐停止了咀嚼。
他将吃了一半的面包放下,看着一行行排列紧密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手机屏幕上的页面突然跳转为来电通知,上面显示的名字过于熟悉,于是他果断接通。
就算好友今天没有联系他,收到了这封邮件以后他也会主动联系对方,所以也算得上是刚刚好。
“喂?”
“是我,有什么事吗?”电话是对方率先打过来的,所以即使有重要的事准备说,安室透也还是体贴地为好友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跟诸星聊过后,知道了点有趣的事。”
“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嗓音是他最为熟悉的一道声音,安室透的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两人对立而视,隐隐形成对峙,气氛随着话音愈发焦灼似乎连空气都随之凝固,即使最后靠着有关冰淇淋的话题成功将其中一方的注意力转移,但那份紧张感却迟迟无法消解。
安室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三个人的任务现场却到了四个人,他知道那绝非好友的本意,更大概率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麦芽威士忌是个公认棘手的家伙,不过他在组织中并不算活跃的那一批,所以刻意回避的话也还算好处理——但是如果是被单方面缠上了,那可就是另一番境况了。
跟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本就是走在刀尖上,更何况是被一个罪犯中鼎鼎有名的神经病盯上。
“麦芽当时杀了的那个营救对象,很有可能其实已经叛变了。”
好友的声音唤回了安室透飘走的思绪。
“……叛变?”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几个字。
“嗯,不过我们就是正巧碰上随口聊聊,他也没详细跟我说。”诸伏景光话音一顿,又说:“任务失败的责任本就不在诸星大,如果那个人真的已经叛变,那个任务就也不能算作失败了。”
安室透若有所思,“那只要关注一下近期诸星大会不会拿到代号,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好友今天的一丝反常,诸伏景光试探性道:“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安室透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餐盘里的煎蛋,“不过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新任务,朗姆让我协助麦芽抢一样东西,从收集情报到制定计划再到配合执行,总之我要全程参与。”
“嘶……那家伙真的会按照计划行事吗?”
安室透沉默下来。
他看着摆在餐盘里的煎蛋,正面的熟度不差分毫刚刚好,但是只有他知道,其实背面已经是一片焦黑。
表面上似乎还看的过去,但是谁都说不准背地里还会糟到什么程度。
穿着熟悉的蓝色外套的身影被麦芽带来时的错愕和两个身影一同离开时的担忧仿佛还近在咫尺,在这一刻他的心头突然无法抑制地浮现出看着两个背影远走时的忧虑。
所有人都知道麦芽威士忌是颗定时炸.弹,所有人都对这颗定时炸.弹避之不及,但是炸.弹现在不偏不倚地地砸了过来,就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炸.弹这种东西,按照他们某位同期的说法,当然还是越快拆除越好。
或许是太久没听到回应,话筒里传来一声迟疑的问询:“嗯?”
“配不配合的吧,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坐在餐桌前的金发青年轻笑道:
“如果我给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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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六)
清砚对组织的任务不感兴趣,他的眼里只放得下系统的任务,但是偶尔闲的没事干的时候,他倒是也愿意分点注意力给那边。
去年一个代号朗姆的高层给了他一些帮助,大概是真的很缺人用,朗姆后来也陆陆续续帮他解决过一些小麻烦,对此他十分受用。
朗姆为什么会对他抛出橄榄枝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比起过程他更在意结果,不过如果让雨宫清砚来评价朗姆这号人,倒也是个不错的工具人。
所以对于朗姆发来的这个任务,他并不算排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邮件里写了波本威士忌会协助他完成任务,雨宫清砚思考了一会儿,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金色的身影。
原来是他啊,雨宫清砚恍然大悟。
他对波本威士忌的印象最初来源于系统,毕竟在一众无聊琐碎的任务奖励里突然穿插进来一串电话号码,很难不让人留下记忆。
系统说这是波本威士忌的电话号码,那个情报贩子最近在调查他。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雨宫清砚又想了一会儿,勉强从记忆翻出自己当时的反应——他让系统少啰嗦。
不过那串号码后来也的确派上了用场,在0475号任务里,调查过他的波本威士忌在电话中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帮助他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
——配合他做过任务,好感+1。
——太巧合有点恶心,好感-1。
于是雨宫清砚对这个接下来的任务搭档的好感度最终停留在了零。
安室透听到敲门声,刚走出厨房,就发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玄关。
他警惕地退后了半步。
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麦芽威士忌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在私闯民宅的概念,随手关上门,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0,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室透一愣:“0?”
雨宫清砚在大街上游荡了一晚上,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系统体贴地为他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波本威士忌的安全屋。
他对这个距离还算近的落脚点还算满意,不过系统太过贴心,多少有些令人作呕。
他俯身从玄关的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径直走向沙发,“不用泡茶,水就可以。”
安室透:“……”
安室透:“我本来也没准备——”
“忘了说了。”那个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沙发上的家伙打断道:“早上好。”
安室透站在厨房门口,虽然在上一次的任务里就已经认识到麦芽威士忌的脑袋里大概有另一种运转体系,但是如此直观地面对时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素过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关注哪个点。
安室透双手环胸,食指快速点了几下胳膊,还是决定先把那个微妙的称呼搞清楚再说。
“‘0’是什么意思?”
麦芽威士忌的目光径直投过来,安室透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下一秒,他听到了一道清晰的声音——
“水。”
安室透:“……”
与那双深绿色的眸子对视了一会儿,安室透率先败下阵来,去厨房里找了只杯子倒水。
“你厨艺蛮差的。”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安室透猛地转过身,杯中的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从一旁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水杯。
虽然早就听好友提过麦芽威士忌很擅长隐匿气息的事情,但是这种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还是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别把我的水弄洒了。”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扶在水杯上的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眼手的主人。
雨宫清砚还没来得及完全接过水杯,杯子忽然被抬高,他沿着杯子的移动方向看过去,正巧对上一双紫色的眸子。
“你的水?”
有着一头极其耀眼的金发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举起水杯喝了一口。
雨宫清砚:“-1。”
安室透:??
什么东西??
最终安室透狼狈地用一壶茶换得了那两个数字背后的真相。
“看你不算顺眼,但也不算不顺眼,所以就是‘0’。”以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麦芽威士忌手中端着一杯茶,淡淡道:“不太顺眼,就是‘-1’了。”
坐在板凳上、面前摆着一杯清水的安室透嘴角抽了抽。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论。
“厨艺差是你的人设吗?”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安室透几乎没跟上谈话的思路,他下意识道:“嗯?什么人设?”
代号麦芽的男人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有什么东西煎糊了的味道。”
得到了所谓的“0”的真实含义,安室透勉强松了口气,他随口道:“那是意外,我厨艺还不错来着。”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麦芽威士忌根本没有脑回路,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思路不思路的,妄图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跟麦芽威士忌沟通交流简直是异想天开。
“嘴硬也是人设的一部分吗?”
“我的厨艺没有任何问题!!”
继续这种车轱辘话是没有意义的,安室透定下心神,试图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
“你突然上门,究竟是有什么事?”
麦芽威士忌一脸微妙,反问道:“不是都说过了吗?”
安室透认真复盘了一遍从麦芽威士忌自顾自地进门再到喝茶的一系列过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0,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将脑海中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反射弧长也是人设的一部分吗?”
“别随随便便就给别人扣帽子啊你!”
安室透看了看茶几另一侧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的男人,抢先开口道:“嘴硬不是人设!”
坐在对面的人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安室透:“……”
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不能认真,认真就输了。
麦芽威士忌是神经病,别被他把思路带跑偏了。
安室透这样想着,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
麦芽威士忌此次上门上得太过突然,开口第一句话里的“0”又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分散走了,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后半句话。
安室透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五十七分,距离他收到朗姆的短信还不足两个小时。
“任务计划还没开始准备。”说完,他不给对方留任何开口的余地,迅速补充道:“我今天早上才收到任务通知,我的反射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雨宫清砚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2。”
安室透:“……”
安室透:“&$@#&$!”
他想起半个小时前做下的那个决定,此刻他对将这一决定付诸于行动的想法达到了巅峰。
——麦芽威士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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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七)【感谢苍雨老师深水加更(2/2)】
雨宫清砚不是很想回到他的住所。
按照他现在这个工作单位里的员工的叫法,那些人更习惯叫它安全屋。
他觉得安全屋这个称呼本身就很讽刺,毕竟只有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安全,才会把落脚的地方叫成安全屋聊以慰藉。
今天的签到任务早早完成,波本威士忌那边又还没准备好组织任务的计划,所以现下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清晨的空气很不错,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过某家店时脚步一顿。
这个时间段甜品店还没营业,但是招牌上偌大的冰淇淋图案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雨宫清砚眨了两下眼睛,迈出的脚步瞬间便换了个方向。
他在早餐店买了份常规的早餐,拎着打包袋站在了一扇门前。
打开门时他动作稍停,想了想,转而按响了门铃。
在猫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张不想看到的脸,但是诸伏景光最终还是面色复杂地打开了门。
“你竟然会按门铃。”他忍不住说。
“你换了锁啊。”麦芽进门第一句话如是说。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虽然换锁的效果聊胜于无大概率挡不住麦芽,不过事实的确是这样。
他现在竟然已经对麦芽威士忌在他的安全屋的来去自如感到正常了——可能是因为麦芽威士忌是个不正常的人,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很正常。
诸伏景光关上门,下意识地看了眼安全屋的某扇窗户,上一次麦芽威士忌来时明明能走门却偏不走寻常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仿佛扎进了他心里。
还是别惹那个家伙为好。
诸伏景光注意到那位不速之客手中的打包袋,轻松辨认出这是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的外带包装,他说:“我吃过早餐了。”
麦芽威士忌没回头,径直走进厨房,“想吃自己去买,这是我的早餐。”
诸伏景光:“……”
正常人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认真了就输了!
虽然不是很想跟麦芽威士忌共处一室,但是诸伏景光还是跟着走进了厨房。
没道理真的让一个神经病在自己的安全屋里旁若无人地来去自如——虽然目前的情况看起来跟这个也差不了多少了。
换安全屋的事情刻不容缓,诸伏景光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麦芽威士忌带来的早餐很熟悉,那个人第一次上门时留下的所谓的礼物里也有这样一份早餐。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诸伏景光警惕地问。
“看到甜品店了,就去买了份早餐。”
“嗯?”
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先该思考他的问题和麦芽的回答的关联性还是思考甜品店和早餐之间的关联性,但是几秒后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又被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绕进去了,本质问题是无论是甜品店还是早餐,都跟来他的安全屋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并不想要这种经验,但是他现在对处理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问答已经得心应手,所以他放缓语速、咬字清晰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幸而麦芽威士忌这次终于把他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露出个笑容,开始等待下言。
两分钟后,他僵着脸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仍旧没有丝毫准备开口的意思的男人,悄然做了个深呼吸。
吃完早餐,雨宫清砚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拿起水杯时,他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波本威士忌递过来的那只茶杯。
诸伏景光站在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公寓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和麦芽在一起时自己反倒像是个客人。
他的嘴角抽了抽——果然还是因为麦芽那家伙忽高忽低的边界感,反客为主的事情未免做的太过熟练和自然。
“我刚刚见过波本。”
诸伏景光一愣,他应了一声,谨慎地没有直接搭话,而是等待那人是否还有什么下言。
今早他才和好友通过电话,朗姆下发了一个任务,让波本协助麦芽执行,通话时间太短很难具体说清,但是他知道那个任务大概是让麦芽去抢一样东西回来。
看着那个正仰头喝水的背影,诸伏景光的眸子暗了暗。
以麦芽的行事风格,会自顾自地跑到任务搭档的安全屋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毕竟此前麦芽在拿到与他一同执行任务的消息后,也曾直接跑来他的安全屋“做客”。
不过……
诸伏景光想,这是否可以说明,麦芽对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上心了?
他想起今早的那通电话里好友略微发冷的某句话,抬头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思索,无意义地把麦芽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也去他哪里了啊。”
他试图通过这种半提醒的话引出麦芽威士忌未说完的话。
“他蛮会泡茶的。”手中端着水杯的男人随口道。
“泡茶?”诸伏景光想过话题会跟预想中有所偏差,但还是没料到会跑偏到这种程度。
“额……你要喝茶吗?”还有没打探出来的疑问,所以他果断选择了一个可以稳住麦芽威士忌的做法,问道:“我给你泡点茶喝?”
麦芽威士忌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大摇大摆地端着水杯走出了厨房,诸伏景光连忙跟了上去。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跟班。
“波本威士忌这个角色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淡淡道:“感觉不太靠谱。”
诸伏景光一愣:“不太靠谱?”
麦芽威士忌说话很有他自己的一套风格,思路跳脱而且想一句说一句,完全不在乎交谈对象是否做出回应又做了怎样的回应,诸伏景光没得到关于“不靠谱”这个问题的解释,甚至还没来得及使用什么话术,麦芽威士忌就已经自顾自地进入到了下一个话题。
“那种人做出的计划不值得参考,会出问题吧。”
诸伏景光脊背一直,他知道话题这是快进到有关朗姆下发的那个任务上面了,也算是正中他下怀了。
他不能显露出自己也知道那个任务,所以只是说:“波本在情报这方面很厉害的。”
“哦?”麦芽威士忌慢吞吞道:“难道你觉得我该相信他?”
【“如果我给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呢?”】
一道声线含笑却发冷的声音依稀在耳畔重响,诸伏景光喉结微动,真诚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脸上逐渐展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容,“嗯,放心吧,波本的情报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雨宫清砚没说话,拄着下巴看着那双仿佛闪烁着星芒的蓝眸,指腹轻轻点了点脸颊。
他在思考。
空气陷入寂静的时间太久,被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注视带来的压力也愈发清晰,诸伏景光强行按下心底逐渐升起的忐忑,脸上重新提起笑容:“麦芽……”
“好吧,勉强给波本加两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原本措好的辞堵了个干净,诸伏景光话音顿了顿,决定还是先顺着麦芽的话往下说,于是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问道:“加两分?”
对方并没解释那两分是什么意思,甚至再次站起了身。
这很合理,对麦芽威士忌这种一贯不说人话的家伙来说好像什么都很合理,于是诸伏景光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麦芽。”
“苏格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刻响起。
诸伏景光没说话,将率先开口的机会留给了对方。
那个代号麦芽威士忌的组织成员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转过头,语调平静道:“啊,如果到时候任务出了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以为那个人会说“我不会饶了你”“我不会放过你”“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一类的话,但是麦芽果然是麦芽,当你以为自己能够成功预判这个人时,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最大的错误。
“那么我会帮你改掉爱说谎这个糟糕的人设。”
随着“啪”的一声,房门干脆利落地合上。
明明只是微弱的一道声响,诸伏景光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下一秒,还没完全从那种背后发冷的状态里挣脱出来的诸伏景光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等等!!你进卧室做什么??”
门内传来一道理所当然的声音:“睡觉啊。”
诸伏景光:?
“安静,我要睡了。”
诸伏景光:?????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安全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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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八)
接下来几天的签到任务都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
昨夜意外地睡得不错,对失眠成性、作息混乱的他来说,称得上一句奇迹。
雨宫清砚拉开窗帘,推开卧室的门,径直走进卫生间。
他打开洗漱台上面的储物柜,找出一只新牙刷,开始洗漱。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在他的安全屋里来去自如、畅通无阻的家伙,嘴角抽了抽。
凌晨时分被站在床头的黑影惊醒后又被迫在沙发上坐了一整晚的安全屋真正的主人眼底挂着黑眼圈——他也不是不能在沙发上睡一晚或者出去住一晚,但无论是和一个代号成员睡在同一间公寓还是让自己的安全屋里只留下一个代号成员,他都很难做到。
所以他选择在沙发上静坐了一晚,幸而这一晚极为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洗完漱,那位不速之客又走进了厨房。
诸伏景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准备跟进去看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根本拿麦芽没办法,只能顺着那家伙来。
不幸中的万幸,麦芽虽然随心所欲过了头,但是目前为止也没做出什么切实损害他利益的事情。
想到好友正在筹备中的计划,他轻轻揉了揉发僵的脸颊。
诸伏景光明白好友如此果决地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有想强行为他解围的成分在。
麦芽是一颗公认的定时炸.弹,现在这颗炸.弹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头上,就算现在没炸,但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炸。
对于那个计划,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没有不赞同支持的理由。
“麦芽,你……”他走进厨房,看着摆在餐桌上的餐盘,话音一顿。
雨宫清砚将第二份早餐摆在餐桌,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人,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擦手,随口道:“吃早餐。”
他把围裙脱下来,挂回原处,洗完手转过身时才发现那个站在门口的人竟然还站在厨房门口,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便带上了点催促:“过来吃早餐。”
诸伏景光将信将疑地坐在餐桌旁,他看着已经拿起筷子吃起早饭的那个人,又低头看了看摆在面前的那份早餐,略显迟疑。
两秒后,一只手伸了过来,干脆利落地把两个餐盘做了个交换。
诸伏景光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半双藏在镜片下的深绿色的眸子。
“我不是……”他试图为自己刚刚的迟疑辩解,但是当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抬头看过来时,他的话音又戛然而止。
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于麦芽威士忌准备的食物,他当然会有所顾忌。
他看了一眼被咬了一口的煎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意外地还不错,有些打破了他对麦芽威士忌现有形象的认知。
从室内滑雪场那一天起,他忽然就对直视那双深绿色的眸子产生了抗拒,与那双静谧的、平静的眸子对视时,恍惚间会让人误以为眸子的主人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这个世上任何一粒造物。
那种毫无波澜的视线让他在某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麦芽有时是在看他,有时却像是在试图通过看他去看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谢谢。”饭后,诸伏景光将清洗过餐盘放回橱柜,余光中察觉到那人看过来,他补充道:“早餐很好吃。”
“不用。”那人说:“帮我完成任务的谢礼罢了。”
——任务。
诸伏景光动作稍停,他流畅地转过身,将刚刚的那一丝反常掩盖下去。
他知道麦芽嘴里的任务不是指组织的那些任务,但是在这一刻,他率先想到的仍旧是来自组织的某个任务。
他不知道好友具体会怎样筹划,但是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一方面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一方面又要让麦芽察觉不到异常,而一切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终点——麦芽威士忌折在了朗姆这个任务里。
“给你。”
诸伏景光即刻回神,看向递到面前的那只手。
素净的掌心里安静地躺着一颗糖。
“这是……?”
“今天的任务奖励,给你了。”
雨宫清砚习惯性地耸了耸肩,不小心牵动了肩上的枪伤,他脸上的表情微滞,不过没流露出什么异样。
见苏格兰威士忌迟迟没有伸出手,他干脆抓住那人的手把东西塞了过去。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糖,没说话。
麦芽威士忌来时来得无缘无故,走时也走得莫名其妙,等他再反应过来时,麦芽威士忌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很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所以总是一个不留神就不见踪影了。
麦芽威士忌的很多行为举止乃至于言语都堪称高调,但是实际上却是,如果不能一直看着那个人,很容易一转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诸伏景光捏起那颗糖,他想,麦芽威士忌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飘忽,跟麦芽的接触变多,竟然也开始变得无厘头起来了。
他想了想,最终把那颗糖放进了医药箱——跟麦芽威士忌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买的那两盒药一起摆在了医药箱的角落。
他随手关上医药箱的盖子,随着那颗糖逐渐隐藏在黑暗中,另一种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像麦芽威士忌或者说像雨宫清砚这种个性的人,说他是活在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倒也不为过。
“另一个世界的人啊……”他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不知自己在感慨什么。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诸伏景光将那些有的没的的思绪统统斩断,接通电话。
“zero?”
“你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电话中好友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熟悉又令人安心,诸伏景光遥遥望着摆放医药箱的那个柜子,在某一刻仿佛透过柜门和医药箱的盖子看到了静静地躺在里面的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好友的话:“计划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顿了顿,直到这通电话被挂断,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麦芽必死无疑。”
*
【你把药给了苏格兰威士忌。】
雨宫清砚像是没听到那道声音似的,随手打开新收到的邮件。
【你不该给他。】
【你的伤还没痊愈。】
雨宫清砚翻看着波本威士忌发来的计划书,有理有据安排详备,倒是真如同苏格兰威士忌说的那样,任谁都能轻松看出来这是个很优秀的情报人员。
【你比苏格兰更需要……】
“闭嘴,别啰嗦了。”
因为他的伤还没好,因为他接下来要去执行组织的任务,所以今天的任务奖励恰巧就能帮助他治愈伤情。
这种仿若命运般的“巧合”一如既往地让他感到恶心。
“需不需要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不被定义、不被禁锢、不被约束。
无论在哪个世界,只做最真实的自己。
雨宫清砚关闭邮件,面无表情道:
“别妄图管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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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九)
雨宫清砚带着波本威士忌以及波本威士忌的计划上路了。
他在的这个工作单位跟他现在要去抢劫的单位有些渊源,一定要说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跟那边的人接触了。
0481号任务当天,他按照朗姆的请求,带着一个长头发的任务搭档去救人。
不过按照系统给的情报,他们要救的那个代号成员其实已经叛变了,加上他急着回去吃晚饭,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那个叛徒解决掉。
0486号任务当天,他又在朗姆的安排下与琴酒、波本结伴同行,跟这个组织进行一点见不得人的交易。
又是来自系统的情报,交易方反悔毁约了,这桩生意根本就做不成,所以他直接领着苏格兰去吃冰淇淋了,否则也是平白浪费时间。
就职的工作单位想要从另一家关系一般般的单位那里拿点东西,软的试过了不行,那现在就轮到硬的了。
于是,他第三次跟这个组织产生交集。
看得出来上面是真的很想要那东西了,雨宫清砚不由发出感叹。
就像迫切地想吃糖的孩童,连嘴角的口水都已经没空加以掩饰。
不过为了省去某些不必要的麻烦,礼尚往来,既然朗姆开了口,他自然会把这件事办好。
波本的情报很有用,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虽然一路不是无阻不过对他来说还算畅通。
肩上的伤还没好全,不然应该是完全畅行才对。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
用炸.弹强行破开某扇保险门的雨宫清砚掩嘴轻咳了两声,将弥散的灰尘挥开,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按照计划,波本这会儿应该在监控室里了。
拿了东西就撤,主打速战速决,赶紧回去吃晚饭。
刚刚的微型爆炸似乎连带着破坏了这一区域的灯源电路,保险门内的空间里漆黑一片,不过按照情报,他们要抢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雨宫清砚的脚刚刚迈出一步,前方忽然灯光大亮,刺眼的光芒刹那间正对着他射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一枚子弹冲破还未完全消散的粉尘,从灯光亮起的方向径直飞了过来。
这枚子弹就像是一个信号,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枪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耳机里传来一道清晰地蕴含着焦急的声音:“麦芽!你怎么样?”
视线折损的状况下他很难进行什么针对性的躲避,幸而凭借身体反射寻找了一块掩体,雨宫清砚背靠着墙壁,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监控室里,安室透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子屏幕里那个单手捂着肩膀的男人,依稀能从指缝处正涌出的红色判断出刚刚的那场子弹雨果然是没能完全躲过,他勾了勾唇角,开口仍旧是焦急的语气:
“麦芽!先撤!”
他在脑海中复原梳理自己的计划,迄今为止一切也的确是如他所料,接下来他会为麦芽威士忌指一条好路,势必要把麦芽威士忌直接留在这里。
下一秒,他嘴角的弧度一僵,那个单手捂着肩的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地朝着保险门内冲了进去。
枪声再度响起,任谁都能分辨出其中的战况激烈。
保险室内是没有监控的,安室透眉头紧锁,忍不住俯下身,更近距离地观察监控中的画面。
如果麦芽在这个环节就出了事,那就也算是正好,他只是想把麦芽留在这个任务里,在哪里无所谓。
枪声逐渐平息,不多时,一个身影拎着一个保险箱走了出来,他身上染了血,在身后的强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
一双深绿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摄像头,随着嘴唇微动,安室透心一惊,耳机里紧跟着传出一道声音:“怎么走?”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定,看了看监控器中显示的画面,说道:“往左。”
左边,正好可以遇到正匆匆赶来的数十人增援,负伤状态下的麦芽在那群人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麦芽手里的小型手提箱上,眸光微动。
想做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计划,那其中的情报必然有真有假才行。
他没料到这种情况下麦芽竟然会不顾一切地往里面冲,但是组织要的东西的确就在里面——虽然埋伏也在里面。
所以那个手提箱是真的。
组织几次三番想弄到手的东西,公安那边自然也想弄到手研究研究。
安室透改口道:“麦芽,下一个路口右转,往监控室这边来。”
“路上会遇到几个人,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我会去接应你。”
他决定换一个思路。
几十人太多了,但是十几人对负伤的麦芽来说刚刚好——不会输得惨烈,但是也赢得不轻松。
总之正适合他去捡漏。
雨宫清砚转过弯,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小群人,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随手把手里的箱子扔在了不远处。
“你以为把东西还回来就能饶你一命吗?”
“小子,你现在跪地求饶可是已经晚了!”
雨宫清砚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淡定道:“哦?跪地求饶?”
监控室这边,安室透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黑进了监控系统,但是时间和设备都有限,他只能快速选择了其中几个摄像头的影像转到手机屏幕上。
对目前的计划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安室透到场时,这场闹剧正接近尾声。
他此前就对麦芽威士忌做过一系列调查,对这个人的战力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是现场亲眼所见还是会让他背后发凉。
他想起在监控屏幕里那个在他说了撤退后还是往前冲的身影,虽然无法窥见保险室内的场景,但是全须全尾地带着东西走出来的男人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惊。
他觉得麦芽威士忌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或者说其实世界上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点固执,只不过这个特质在麦芽威士忌身上被无限放大了——随心所欲,总是做一些无厘头的事情,但也不达目的不罢休。
安室透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人当时的脑回路:我是今天来抢东西的,死不死的再说,这个东西我今天一定要拿到手。
“麦芽。”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混战中的绝对的主导者的名字。
“带着东西走。”那人头也不回道。
“我知道了。”
安室透俯身拎起地上的保险箱,抬头间掩去唇角一闪而过的弧度。
“随时联系,后面再会合!”
于是一个金色的身影拎着保险箱扬长而去。
迄今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安室透大步向外走,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中的画面。
麦芽威士忌比他想象中强,也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要命,麾下能有这种人物极为难得,那么朗姆会对麦芽再三容忍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少总是惹出麻烦的麦芽威士忌,现在就派上了大用场。
安室透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整,不过他的任务还没完。
监控画面中那边的小规模混战以麦芽的压倒性胜利结束,他眼尖地发现麦芽俯身捡了一把枪,看动作似乎还检查了一下弹夹。
他摸了摸下巴。
麦芽没有子弹了。
也是,从闯进这处基地再到几场激战,身上带着的弹药也该见底了。
“你没有子弹了吗?”他问。
耳机中传来一道带着几丝电流声的声音,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口吻平淡道:“往哪边走?”
安室透看着手机屏幕上同步过来的几处监控画面:几乎一路畅通的左侧,以及数十人正匆匆赶来的右侧。
“哪边?”耳机里再次传来一声问询。
“右。”安室透说:“麦芽,向右直走,我在这边等你。”
得到了答案,监控屏幕中的人却没动。
“波本。”平淡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原本信不过你。”
安室透心一紧,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尽量维持住原本的语调,笑道:“哦?”
“不过苏格兰说可以信你,我姑且给你加了两分。”
安室透做了个简单的加减法,按照麦芽的理论,如果加上两分,那就又是“0”了——看他不太顺眼但也不算不顺眼。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诱导安抚麦芽,一个数字清晰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1。”
麦芽威士忌没说这一分扣在哪里,一如既往地不做过多解释,但是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右方。
安室透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麦芽的选择让他松了口气。
一切都正如他原本预想中那样发展,这种顺利会出现在麦芽威士忌身上简直是难以置信。
——麦芽威士忌在抢保险箱时中弹,已负伤。
——麦芽威士忌身上已经没有额外的子弹了。
——麦芽威士忌迎面撞上了对家组织的增援。
监控是无声的,麦芽威士忌不开口时他身上的耳机也仅限于传来以一些模糊的声响,听不到太具体的东西。
这是一条错的路,麦芽威士忌却没问他任何有关这条路的话,或者说那个人面对面前的一干人等时,只是平静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安室透难免有些紧张,凑近去看那块算不上大的屏幕,生怕自己会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率先动起来的是麦芽威士忌。
画面中单独站在一侧的那人动作快得惊人,他是先注意到画面中连续倒下去的两人,才慢半拍地看清麦芽威士忌已经举起了枪。
在他微愣的这个瞬间,第三个人也轰然倒地。
麦芽手里的枪是刚刚从地上捡的,没有额外的弹夹补充,能用的子弹不多,就算是找准时机一枪解决一个人,也远远无法支撑他结束这场战斗。
况且麦芽当下的状态已经称不上有多好了,安室透冷静分析着。
就算实力再怎么超群,无论是身上的枪伤还是闯入这个基地后连续几次的激战消磨的精力——麦芽威士忌赢不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麦芽真的赢了……
安室透眸光微冷。
他不介意亲自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监控中的画面仍旧在继续。
平心而论,安室透不得不承认,麦芽威士忌很强,组织里有很多人谈论摘指麦芽的个性,但是从未有人诟病过麦芽德不配位。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包围着麦芽威士忌的人就已经倒下了近一半。
这还没到麦芽的极限,安室透想,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直到手.枪再度被举起却没人应声倒地,被瞄准的那人一愣,还没来得及窃喜,迎面而来的一腿已经重重砸在了他的脖颈。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弹尽粮绝。
麦芽威士忌看都没看手中的枪一眼,随手将其扔在了地上,就像他不久前捡起它时那样随意。
安室透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他无奈地笑笑。
麦芽威士忌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即使已经做过了诸多筹谋,即使迄今为止计划发展一切顺利,也还是会为每一个转折的行进而感到紧张。
画面正中央的那个男人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安室透身体骤然一僵。
明明物理意义上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他却感觉麦芽是在隔着虚空凝视他。
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安室透知道那道轻飘飘的一瞥更大概率只是巧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在不算大的手机屏幕上,他模糊地看到了麦芽勾起的唇角。
等等……他在笑?
安室透皱眉,凑近屏幕,盯紧上面的画面。
麦芽似乎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局限于视角,他没法真正认清。
但是那不妨碍他的心底生出来一股不妙的预感。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变为全黑,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归于完全的静音,安室透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是监控系统出了问题,远处突然传来的爆炸声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夺走。
在浓重的硝烟中,随着烟尘掀起的还有四处惊飞的雀鸟。
安室透震惊地转过身,他与麦芽不久前闯入的那处基地,有一处已经冒起浓烟。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就反应过来刚刚没能判断出的麦芽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了——微型炸.弹。
麦芽拿微型炸.弹破开了保险室的门,现在又抛出了剩下的所有炸.弹——一定是所有,否则单独一颗特制的范围性炸药引爆时是无法达成如此规模的爆炸的。
但是很明显,这种规模的爆炸下,就算能一次性把剩下的对手全部解决,身处中心位置的、本就已经负伤的麦芽威士忌本人也一样无法脱身。
——同归于尽。
“那个家伙……”
呼吸间满是硝烟味,安室透的手指轻颤了两下,他攥紧手中提着的保险箱的把手,喃喃道: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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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颜色(十)【2k营养液加更】
“麦芽死了?”话筒中传出一道语气微妙的声音。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此次的任务本就是夜间开始的,等到这场闹剧彻底结束,已经正值深夜了。
“出了点意外,一两句话说不清。”安室透将保险箱放在桌子上,说道:“但是东西拿到手了。”
“麦芽是怎么死的?”
转移话题没成功,安室透皱了皱眉,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让身边几个提前联系好的公安同僚们尽快处理那个保险箱,他走到一旁,继续稳住电话另一端的人。
“前面一直很顺利,但是存放东西的保险室里设了埋伏。”安室透的声音顿了顿,“不过麦芽还是把东西抢到手了。”
他想起那个像是不要命一样冲进了埋伏圈的身影,竟然对麦芽威士忌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敬佩。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麦芽会直接撤退,然后听从他的路线安排,最终死在围剿里。
他不是没想过把组织想抢的东西也拿到手,但是几经思考后还是暂且放弃了,结果反而把那样东西也带了出来。
“在离开过程中他那边遇到了围堵,我去支援他,他让我带着东西先走。”
安室透看向正轻轻打开保险箱的公安同僚,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后来他引爆了身上剩下的微型炸.弹,跟那些人同归于尽了。”
电话那一端的人没说话。
眼见同僚对自己打了个OK的手势,安室透的唇角上扬,嗓音倒是依然平静:“至少东西拿到手了,我一会儿会把它放到约好的地方。”
朗姆没再说什么,草草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关,安室透走过去跟在处理保险箱的同僚打了声招呼,问道:“里面是什么?”
几人让出个位置,让拿到了保险箱的功臣看里面的构造。
这个保险箱其实并不算大,但是如果跟保险箱里装着的东西相比,那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安室透并没伸手去动里面那支小小的玻璃瓶,凑近看了看,直起身问:“能判断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旁边的人回答:“想办法取了一点样,我们带回去化验一下试试。”
“好。”安室透点点头。
箱子里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一支安瓿瓶,一般是用来存放血清或者疫苗一类的东西,组织的实验室他多少有些耳闻,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组织如此重视。
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他想。
麦芽威士忌死在了这次的任务里,他作为搭档就算把自己摘地再干净也做不到完全不带干系,把组织要的东西交上去,也能借机给自己加点筹码。
至少从任务的最终目标这一点来说,这场任务其实也不算失败。
安室透跟组织那边的人接头,对了暗号以后把保险箱交了过去,这场任务也就算暂且告一段落了。
终于腾出时间,他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一串号码,打了过去。
“喂?”
安全屋里,诸伏景光接通电话,问道:“还顺利吗?”
他知道今晚就是好友与麦芽一同执行任务的日子,也可以说,其实他一直在等待这通电话。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好友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
“用了第几个计划?”
“计划A。”
“这样啊……”
好友的平安归来让诸伏景光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又莫名沉默下来。
他们默契地没有在今夜多谈有关某个人的话题。
“你那边搬家搬的怎么样?没弄完的话我明天去帮你。”
诸伏景光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不用,我这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终于还是换了个安全屋。
麦芽威士忌当初是怎么知道他的安全屋住址他不得而知,但是这样隔三差五地被找上门还是让人不得安宁,所以更换安全屋的计划早就已经被提上日程。
就是没想到,他换了安全屋的日子会和麦芽再也没机会自顾自上门的日子在同一天发生。
诸伏景光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诸星大那边的问题有定论了,他没把话说太满,不过我估计他最近几天就能拿到代号了。”
“这样啊。”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带什么语调,诸伏景光无奈地笑笑。
那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已经初见今日互相看不顺眼的雏形,不过组织里的朋友关系才是更罕见的,那两人的气场不合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正合他意。
“麦芽这个人,虽然每次都乱来,但是意外地任务倒是都没出什么乱子。”这还是他们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提起这个名字,诸伏景光一边回忆一边细数起来:“跟我一起的那个任务,他没按计划做,不过任务完成了;诸星大的那个任务,虽然人没救出来,但是现在又被证实那个人本身就有问题;至于跟你和琴酒的那个任务,虽然他迟到又早退,但是按照情报,交易方的确毁约了。”
每次都不按计划来,但是每次的结果其实都还不错,也没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除了同行人的精神健康方面。
“麦芽……某些方面上,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安室透说。
好友没说他态度改观的原因,诸伏景光也就贴心地没问,他们闲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安全屋是今天才着手搬的,基本上已经搬地七七八八,不过大多东西都是还在打包箱里,明天腾出空才能继续整理了。
他看着摆在茶几上的那只玻璃水杯,没由来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麦芽威士忌。
那个人总是喜欢去厨房倒一杯水摆在茶几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正中央。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计划A。”】
zero在制定计划时考虑了无数种方案,备用计划也是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因为麦芽威士忌实在是难以预判,他不得不做多手准备。
结果最终竟然是按照第一个计划顺利进行下去了。
麦芽威士忌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有所了解的几次任务里,那人都多多少少打了一些看不懂的牌。
或许连麦芽威士忌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难得一次按照计划行事,却会实打实地栽了个跟头。
诸伏景光无声地叹了口气——为这种阴差阳错,为一个生命的逝去。
门铃声突然响起,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玄关,心中莫名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在这种时刻相信直觉不是什么坏事,他定下心神,大步走向卧室,准备还是先将武器带在身上比较稳妥。
然而就在下一秒,玄关处的门猝不及防地被直接打开,一道熟悉的嗓音随之响起——
“啰嗦……”
“那就找琴酒……”
“我去找苏格兰了……”
诸伏景光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是他?!
随着一道电话挂断的提示音,耳畔还举着手机的男人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投了过来。
诸伏景光僵在原地,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主动开口说什么。
“你搬家了啊,真突然呢。”
站在门外的人十分自然地迈进玄关,又顺手关上门,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评价道:“感觉不如上一间好。”
诸伏景光的脚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大脑中的齿轮疯狂转动起来,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张了张口,声带却没能振动发声。
那位不速之客倒是不在意自己不受欢迎,俯身看了一眼鞋柜,叹息道:“啊,还没摆进去啊,那我直接进了哦。”
诸伏景光敏锐地注意到那人在弯腰时动作的滞涩感,他立刻判断出麦芽身上有伤。
但是这件事其实也不需要多加判断了。
“早上好啊,苏格兰。”
那人的声音语调都很轻快,与平常没什么分别,但是无论是焦黑的发尾还是染血的额角以及时不时有血顺沿着滴落的指尖,任谁看了那副狼狈的模样都知道他刚刚定然经历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麦芽。”诸伏景光勉强挤出个笑容,附和着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不知道这几个字触动了什么开关,那个人忽然笑起来,但是几息之后笑声就戛然而止,空气中只余下一丝未及时散去的尾音。
代号麦芽威士忌的男人歪了歪头,“哦?可是现在不是晚上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那人并没给他什么回答问题的余地,又自顾自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你说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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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亲手书写(一)
:守墓一族
“你在有啥用,上面的可是真仙级强者啊。”
钟栋看着走出来,握着自己手的少女,脸上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少女叫做钟琉儿。
是自己的妹妹。
但不是亲生的。
是自己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
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却胜似亲兄妹。
钟琉儿浅浅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钟栋的问题。
而是双眸微眯的看着天上的层层血云。
“道天宗的人,还不来么?莫非此刻的道天宗,已经没有强者在宗门里面了?”
白骨妖君遥望远方,见迟迟等不到自己想要等的人,有些怅然若失。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血洗了这小城吧。”
白骨妖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邪恶的笑容。
下一刻,空中所聚集的万里血云,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但就在这时。
兰沧城中,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让白骨妖君微微错愕。
回到前一秒,下方。
兰沧城,钟家。
就在血云即将逞威的时候。
钟琉儿的脸上,一道道黑色的纹路蔓延。
跟着她小小的身体之中,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将天上本密布的血云,捅出了一个窟窿。
“这……这是守墓一族的图腾,守墓一族真的存在,而且这钟琉儿竟然还是守墓一族的族人!”
那位爱猎奇的钟家长老,在看见钟琉儿脸上出现的图腾之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守墓一族?”
甄月灵眼中疑惑。
心剑真人倒吸一口凉气道:“传说,上古年间有位仙君重伤,从仙界跌落到天元界,他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面,培养了一族死士,来看守他的仙墓,这便是守墓一族的由来。
据说守墓一族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将新生的子嗣丢在外界,让其历经磨难成长。
这钟琉只怕是守墓一族的重要人物,此刻她应该是在召唤强者过来,我们应该有救了。”
“这样么……”
甄月灵神情复杂的看了钟琉儿一眼。
有些羡慕守墓一族的人,虽然自生自灭,但却自由自在。
与此同时。
钟栋也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爆发出冲天光柱的钟琉儿。
这丫头……
真的只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妹妹吗?
终于。
钟琉儿身上的光柱散去。
一位身着灰色麻衣的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老者双眼发灰。
看起来好像是瞎了。
但是他却准确的找准了钟琉儿,微微拱手,弯腰道:“小姐。”
“小姐?!”
“钟琉儿竟然是守墓一族的千金?!”
“怎么可能?!”
一下子,整个钟家炸开了锅。
“庄老。”
钟琉儿对灰衣老者点了点头。
“好恐怖的气息,莫非是……真仙?!”
“守墓一族的真仙出现了,我们有救了!”
“对对,怎么说守墓一族,也是看的仙君之墓,实力绝对强悍无比!”
此刻的钟家众人,看着出现的庄老,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剑真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修炼到金丹的,他也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呵呵呵,本君道是哪来的强者,原来不过是是守墓一族这硌手的老鼠啊。”
与此同时。
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从空中传来,压的整座兰沧城的修士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甚至更有甚者,若是没有旁边的人扶着,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而随着话音落下。
空中的血云翻涌,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满脸嘲讽的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庄老。
原本神情自若的庄老,在回头看到空中的那道血云凝聚的巨大骷髅头时,瞬间变了脸色。
显然,他认出了白骨妖君。
作为小姐的护道者,他不过二品真仙境。
讲道理,这在天元界,绝对是很顶级的护道者了。
但运气不佳,遇到了白骨妖君。
更别说,现在他只是一道分身,最多发挥出一品真仙之上,二品真仙之下的实力。
“妖君,老夫无意阻扰你修行,不知可否看在我守墓一族的面子上,让老夫带走小姐,其余人皆由妖君发落,老夫绝不掺手。”
庄老神色端重的,对空中的白骨妖君抱拳恭敬道。
“什么?!”
“这……这么直接就抛下我们了?”
“不然呢,人家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钟家有人傻眼,也有人好像看透了。
“哼哼,你算老几?卖你面子?就是你们看门狗一族的族长来了,本座也只会让他跪下,桀桀桀,二品真仙之境的分身,化作本座的养料吧!”
白骨妖君狰狞一笑。
“该死!”
庄老见状,神色凝重无比。
钟琉儿一脸懵逼的眨眨眼。
第22章 他亲手书写(二)
李言回家
李铃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堆着一堆兵器,刀、剑、枪、棍。
“小姐,您回来了。”霜降说。
“嗯,这都是给大伙买的。”李铃问。
“是的,大家都过来看看,自己挑一些顺手的。”霜降说。
“霜降,你想得真周到。”阿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上前拿了一把剑,“这个不错,我选它了。”
春夏选了红樱枪,阿冬也选了剑。
谷雨和惊蛰选了竹棍。
霜降他们全部都是红樱枪。
李语上前看了看,没有合适的,又退了回来。
“二小姐,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明天去买。”霜降说。
“我想要一对短剑,我明天跟着你一起吧。”李语说。
“是。”霜降说。
“不错,有模有样,你们都试试,我去做饭。”李铃说。
“小姐,你不挑一个吗?”霜降问。
“不了,我已经有了。”李铃说。
在生辰宴上赵一送她的匕首,她一直带在身上。
霜降奇怪,没看到小姐有武器啊。
“是,我带着他们开始训练。”霜降说。
“好的,辛苦你了。”李铃说。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婉娘说。
“姐,我也去。”李语说。
“嗯,走吧。”李铃她们去了厨房。
“准备好,开始。”霜降说。
“是。”大家一起说道。
大家都刻苦的训练着,霜降之前就觉得春夏秋冬有武功,今天确定了,他们的武功不弱,小姐身边都是能人啊。
春夏秋冬也发现霜降很厉害,特别是他带回来的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弱者,如果打起来,他们也不一定会胜出。
四人互视一眼,他们决定晚上和小姐就一声。
“婉娘,大家加大了训练力度,我们多做一点,给他们好好补补。”李铃说。
“是,都听小姐的。”婉娘说。
李铃煮了一盆鸡蛋,煮好剥了壳,用油煎黄然后放入调料。
“小姐,鸡蛋还可以这么做啊,真香。”婉娘说。
“嗯,鸡蛋有营养,换着法做。”李铃说。
李铃又做了一大盆红烧牛肉,里面放很多土豆,凉拌了番茄,炸了鹿肉,煮了白菜汤。
“小姐,做了牛肉,一会阿秋会说明天他们的酱肉不够了。”婉娘笑着说。
“呵呵,没事的,那里还有那么多,明天够用了。”
“婉娘,你们南方人吧?”李铃问。
“是的,小姐怎么知道啊?”
“因为你们不喜欢吃馒头和面疙瘩汤。”
“小姐让您见笑了,来茂县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吃不惯。”
“没事,在这里想吃什么都可以。”
“是,以前啊都是霜降每天给我送点白米饭,悄悄躲着吃。”
“霜降是个正直的,很不错。”
“是的,小姐您放心,只要他认可的人,他就会忠贞不二。”
“婉娘,和我说说霜降吧,他武功好,怎么会去耿家做护卫,还卖了身?”
“这……”婉娘犹豫了一下,往院子的方向看看了,还是准备告诉小姐。
“霜降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说他之前在军队里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发卖到这里,后面弟弟寻了过来自愿买身为奴。”
“啊,军队可以发卖人?惊蛰也是的,怎么那样做呢?”李语说。
“二小姐,被发卖都是好的了,还有些人被送到边境做苦力,那才是活不成的了。”
看来天下也不太平嘛,李铃心想。
“霜降到了耿府,本是最低贱的下人,后来一次外出救了原护卫队的队长,那人是个好的,把他调配到护卫队。”
“哦,那霜一他们呢?”李铃问。
“这些都是霜降的兄弟,他平时很照顾他们,所以人品您放心,霜降看上的人没错。”
看来霜降真是有故事的人,以后有机会好好聊聊,李铃想着。
“婉娘,那你怎么来得茂县啊?”李语问。
“唉,一言难尽啊。”婉娘红了眼眶。
“你别哭,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李语急忙说。
“二小姐,我是被相公买了啊,辗转来到的茂县,那时我已经怀有身孕了。”婉娘流着泪说。
“不哭,不哭,都过去了,婉娘是我不好,不应该问的。”李语内疚地说。
李铃上前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婉娘,都过去了,以后遇到这个渣男,我一定帮你报仇。”
“对,我们帮你收拾那个坏蛋。”李语说。
“谢谢小姐,谢谢二小姐。”婉娘擦了眼泪说。
“谷雨知道吗?”李铃问。
“他知道的,在他成年的时候,我告诉他了,他让我不要伤心,以后有他。”
“谷雨是个好孩子,性格好,你教得很好。”李铃说。
“小姐,瞧您说的,你不容易啊,你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婉娘,你可别小看我姐,她厉害着呢。”李语说。
“是,我们有幸的遇到了小姐。”
“婉娘,我们是一家人,以前只姐姐、哥哥和我,现在有你们了。”李语说。
“小语对对,婉娘我们是一家人,婉娘喊他们吃饭了。”李铃说。
“是,小姐,二小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婉娘去了院子。
“霜降,喊大伙吃饭喽,今晚小姐做好吃的。”婉娘说。
“好嘞,来啦。”霜降说。
“今晚做的太丰盛了,像过年一样。”谷雨说。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饭。”婉娘说。
第23章 他亲手书写(三)
军人就是要果断
空气中突然而来的暧昧,左婧妍猛地收回手,迅速扭身:
“我去看锅。”
陆浩霆哪能让她逃跑?军人就是要果断,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拉进怀中,迅速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没敢看她的眼睛,赶紧端着脸盆拿着香皂进屋了。
左婧妍摸着自己的嘴唇,刚刚她被偷吻了?
这个陆浩霆一点接吻技巧都没有,就用嘴唇硬撞她嘴唇一下,还是行军的速度。
果然是直男,还是一个啥都不会的直男。
左婧妍自己都没看到自己摸着嘴唇的模样,那家伙笑的合不拢嘴,感觉捡到宝了,多纯情的钢铁硬汉啊!
陆浩霆在屋里心猿意马的陪着丈母娘和大舅哥,她们洗手他给递香皂和毛巾,照顾的无微不至,招待的热情周到。
李玲拎着买回来的东西进门,就看到陆浩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模样,她看稀奇一样瞪大眼睛,陆浩霆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果然还是婧妍会调教男人,不如自己也学学?没事作一作闹一闹,她家老齐是不是也能像陆浩霆这样贤惠?
李玲进厨房就把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往外拿:
“婧妍,买了一块猪头肉,和两个猪耳朵还买了两根黄瓜,我跟你说运气太好了最后两样都被我抢来了。”
“嫂子厉害。”
左婧妍竖起大拇指,这两样算硬菜了,猪头肉是酱好的,切了摆盘就行。
猪耳朵切了用黄瓜拌一下就是一道上好的下酒菜。
“二锅头。”
李玲把酒放在桌上,然后把剩下的钱都交给左婧妍:
“剩下的钱都在这呢!”
“谢谢嫂子。”
左婧妍手占着没法放钱,李玲给她放进裤兜里,笑着拍拍手:
“那啥,我就回去了,还得抓紧时间织头发。”
左婧妍喊住她:
“嫂子,头发不用织了。”
“为什么?”
李玲懵了,那三十块钱她都打算好怎么花了,怎么突然不让织了?
左婧妍把朱巧云退订单的事说了一下,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
“客户取消订单了,但定金没给她退,您和姜嫂子每人十块钱辛苦费,头发先放着,等再有客户还能用。”
李玲摇头:
“客户都退了,你自己赔钱我们不要,反正也没织多少。”
“这是客户赔给咱们的,不是我自己赔钱,你和姜嫂子一人十块钱。”
左婧妍不由分说把钱塞到李玲手里。
李玲还是不要,左婧妍硬塞给她:
“你们干多少活拿多少钱,这不应该吗?”
李玲被感动了:
“婧妍,嫂子就跟你干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不带含糊的。”
左婧妍笑了:
“行,那我就带着你上刀山下火海。”
饭菜好后,左婧妍给干活的两个工人端过去,每样菜都给夹了一点,还给盛了一碗老鸭汤。
“两个大哥,不好意思,家里来客人了没地方坐,辛苦你们在外面吃了。”
“外面吃更好,凉快。”
两个工人激动的看着那些菜,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家,竟然还给肉菜?
左婧妍回到屋里,李玲已经把菜都端上桌,陆浩霆把大舅哥和丈母娘往桌上请:
“妈,大哥,吃饭吧。”
李玲把筷子和碗摆在马玉兰面前,笑盈盈的对她说:
“婶子,婧妍做的菜比饭店大师傅做的都好,您快尝尝她的手艺。”
“这都是我闺女做的?”
马玉兰不敢相信的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她以为闺女只是把菜做熟了,那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做出的菜这么好?
左向东就更不敢相信了,他懵懵的问了一句:
“小妹,你啥时候学会做菜的?”
左婧妍在厨房就想到怎么说了,大哥一问她就笑了:
“我不是馋吗,浩霆每个月给我三十块钱,我都拿着去吃饭店了,菜没好之前我就趴窗户看,其实做菜也没啥难的,看两次就会了。”
李玲马上就跟马玉兰夸起来:
“婶子,您闺女可聪明了,她学啥都快,上理发店看一天就学会了烫头理发,看电影就学会里面的唱歌,上饭店吃饭还学会做菜,您看看您还担心什么?”
马玉兰还是满眼困惑,她又不是不了解女儿,在家里自己手把手教她做饭她都学不会,看大师傅做菜就能学会了?
看电影学会唱歌倒是有可能,在农村的时候打谷场放电影,回家她就哼哼唧唧,但歌词都记不住,哼的还跑调。
看一天就学会理发烫发就更不可能了,农忙的时候让她给几个孩子剪头发,三个孩子都被她剪坏了耳朵,剩下的孩子看到姑姑就捂着耳朵跑。
怎么觉得李玲口中说的不是自己闺女?
左向东比较直,猛摇脑袋:
“不可能,我小妹很笨的,让她熬粥都能给熬糊了,做菜难吃的要命,理发就更不可能了,让她给孩子剪发都把耳朵剪坏了。”
左婧妍满脸黑线:
“......大哥,有您这么说妹子的吗?”
陆浩霆看了左婧妍一眼,他和左家人一样也不相信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左婧妍怕啥来啥,不过她也反应快,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告诉你们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懒不想干活,我要是做饭好吃你们不得天天让我做?我要是会剪发,一家人都让我剪不得累死?”
左向东瞪大眼睛,深受打击:
“小妹,你为了不做活就浪费粮食?为了不给家里人剪发就剪孩子耳朵?”
马玉兰马上就护着:
“老大,不许说你妹妹。”
陆浩霆眼里的怀疑消失,以前的左婧妍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
左婧妍看到陆浩霆不怀疑了才松口气,在厨房忙乎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不洗把脸难受,她让陆浩霆陪着妈和大哥先吃:
“你们先吃,我去洗把脸,热死我了,浩霆招呼一下。”
陆浩霆点头答应,拿着酒瓶给大舅哥倒酒:
“大哥,来,咱们喝一杯。”
左婧妍看没什么问题就进屋洗脸去了,洗完脸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换了件干净衣服出来。
正和陆浩霆相谈甚欢,举杯要喝酒的左向东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左婧妍顿时脸色变了,大声喊他妈:
“妈,你快看小妹。”
第24章 他亲手书写(四)
丫头,千万不要对我动情
这话是师兄应该说出来的吗?你就这么希望我跳进火坑吗?
北荒的顶尖妖孽,那可不是扶流星域的同龄人可以比较的,里面有不少的元婴境修士。毫不夸张的说,陈青源目前的修为太弱了,别人轻而易举便可将其镇压。
“不要担心,只要你不走出玄青宗,那些人总不能闯进来吧!”
林长生不能放走了陈青源,要是道一学宫的使者过来了,他可没法交代。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太危险了。容我出去修炼个几百年,回来把那些全部镇压了。”
陈青源不怕短时间内丢人,只怕没机会翻身。
修行者不要在乎眼下的荣誉和尊严,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不行。”
考虑了一会儿,林长生摇了摇头,再次拒绝。
“师兄,你别逼我。”
陈青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威胁。
“哦?你想做什么?”
对此,林长生丝毫不惧,饶有趣味的挑衅道。
“你要是不让我走,我就天天缠着小言子,把你的宝贝儿子给教坏。”
陈青源想了半天,貌似只有这个方法。
“可以,随你去吧!”
我还以为什么呢,就这?
林长生的心里刚才“叮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做了啥事被陈青源抓住了把柄。
“你别后悔。”陈青源说道。
“绝不后悔。”
林长生点头道。
“行!”
说完,陈青源转身踏进了屋内,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将林长生拒之门外。
多年后,林长生每每想起今日之事便十分后悔,甚至开始怀念起性格仁慈和儒雅的林平言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青源经常和林平言玩耍,将自己的赚钱心得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林平言不再是当初的善良男孩了,变得有了城府,有了心机。
很多长老发现了林平言的性格变化,直呼不可能。
多年来,玄青宗的高层多次教导林平言不可心慈手软,要有一定的手段才能成为领袖,带领玄青宗前进。
可是,那时候的林平言油盐不进,改不过来。
跟着陈青源的这些年,林平言像是变了一个人,将某些长老都忽悠瘸了。
“不能让平言一直跟着小师弟,容易教坏了孩子。”
某位长老提议道。
“应该不会吧!”
大部分长老不相信林平言会变坏,毕竟林平言的乖乖孩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以我来看,平言真要是学坏了,反倒是一件好事。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对平言进行一次考核,便可让平言担任少宗主的位置。”
护宗长老董问君捋着胡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小师弟虽说贪财,但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平言跟着他,就算学坏了也不会触碰底线,无需多虑。”
为了林平言与陈青源的事情,众长老进行了一次长达三个时辰的会议。
慕容家的贵宾在玄青宗待了半个月,准备启程回去。
临行前,慕容闻溪来到了陈青源的住所。
“喂!我都要走了,你不出来送一送吗?”
慕容闻溪看着紧闭的洞府大门,大声说道。
“你又不是没长脚,用得着我送吗?”
陈青源的声音幽幽传来。
“陈青源,你要再敢这么跟本姑娘讲话,以后有任何消息都不告诉你了。”
说真的,这要是换做是他人,慕容闻溪早就已经动手。有时候她也不清楚,明明陈青源这个人十分讨厌,自己却很难生出厌恶,最多有些恼怒罢了。
“哐当”
大门打开了。
陈青源缓缓走出:“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哼!”慕容闻溪给了陈青源一个冰冷的眼神,十分不爽,冷哼不言。
“咱们乃是共经生死的好朋友,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看到慕容闻溪生气了,陈青源只好给她一个台阶下,笑嘻嘻的说道。
“天熙星域的王仇山,陌虚星域的燕千凌,他们两个曾是百年前的北荒十杰,因为新名单的出现,把他们二人剔除了下来。如果真要有人要对付你的话,这两人必定是你的大敌。”
大人不记小人过,慕容闻溪不再沉默,认真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上次怎么不跟我说?”
陈青源认识这两人,都是北荒较为有名的妖孽人物,修为最少都是元婴境。
“上次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你还好意思怪我。”
慕容闻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陈青源,娇嗔道。
“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由于林长生的阻拦,陈青源没法离开玄青宗,不然早就溜了。
“没了。”
慕容闻溪说道。
“好吧!”陈青源转身走向了屋内。
“你......”慕容闻溪看着陈青源如此果断的转身,一脚踹在了地上的小石子,将其弹到了陈青源的身上。
“怎么了?”陈青源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闻溪,故作疑惑。
“没事。”
慕容闻溪轻咬着红唇,表情冷漠,转身而去。
等到慕容闻溪离开以后,陈青源收起了那副不在意的态度,自言自语:“丫头,千万不要对我动心,不然对你没好处。”
陈青源之所以这么对待慕容闻溪,就是不想让慕容闻溪动情,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至少陈青源要清楚这一点,不可耽误了人家。
思考了许久,陈青源踏进了那间偏僻幽静的宫殿,里面住着的正是公孙楠。
公孙楠待在玄青宗的事情,仅有陈青源知晓。
“鬼医姐姐,最近生活得还舒适吗?”
陈青源谄媚一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我吧!”
坐在院子内闭目养神的公孙楠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
“不愧是名传各界的鬼医,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佩服佩服。”
陈青源顺势拍了一个马屁。
“你想让我带你离开玄青宗,没门。”
没等陈青源说明来意,公孙楠直接点破了。
以公孙楠的实力,想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简单不过了。
“别啊!”陈青源有些焦急了,上前走了几步:“姐姐,你难道想看到我被人欺负吗?”
“想。”
公孙楠点头说道。
“......”陈青源。
当陈青源还想恳求一下的时候,公孙楠突然睁开了双眼,轻笑道:“小子,你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刚才的一瞬间,公孙楠感知到了玄青宗的附近出现了很多道不俗的气息,十有八九是奔着陈青源而来的。
第25章 他亲手书写(五)
就在黎南躲起来的同时,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个靓丽的身影直接便坐了进来。
插好安全带,没有任何的话语,对方直接驾驶着车子出发,离开了梅香半岛小区。
出了小区之后,车子便直接驶上了公路,平稳地向前行驶过去。
这整个过程中,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黎南则是躲在后排的座椅上,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唯恐会被发现。
直到这个时候,黎南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尽管他已经是天仙修为,之前也算是杀伐果断的狠角色了。
可是此刻,他却是十分地心虚。
这一路上,整个车厢里便一直都是十分地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只有车厢的空气中,氤氲着的那股清新的香味,让黎南觉得非常的好闻。
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南竟是觉得,这股香味,竟是让他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曾经在那里闻到过一样……
车子就这样一直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之后。
“叮铃铃……”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对方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车里的接听键。
“喂,刘总您好!”
一个女生的声音立刻便从前方的驾驶位上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
只不过,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黎南的心中却是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因为他一下子就听出,这个声音十分地熟悉。
这个声音,在他年少的时候,在他青梅竹马的时候,已经听过许多年了!
方清甜!
前面的女生,竟然是方清甜!
果然,只听电话那头,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立刻便传了过来。
“清甜,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吗?”
被称作刘总的成熟女人,开口说道。
听到对方的称呼,完全可以确定了方清甜的身份。
一时间,黎南的心中复杂无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自己随便上了一辆车子,竟然就是方清甜的!
不过随即,黎南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刚才自己是在梅香半岛小区上了方清甜的车的,可是,据黎南所知,方清甜在梅香半岛并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亲人,那她刚才去梅香半岛到底是去做什么呢?
随即,黎南便想到,刚才方清甜的车子,似乎就停在了自己家的附近。
一时间,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了黎南的脑海之中。
方清甜之所以会去梅香半岛,该不会是……
事实上,黎南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刚才,方清甜去梅香半岛,确实就是去了黎南家里。
不只是今天,自从黎南离开龙城去了燕京之后,这段时间里,方清甜不时地便会拿着礼物到黎南家里作客。
因为有着之前老邻居的关系,再加上齐雪梅黎康宁他们对方清甜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所以,他们对于方清甜的到来也是十分欢迎的。
这段时间以来,方清甜与黎南一家,尤其是黎雪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地好。
方清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觉得,这样做,会让她感觉很快乐,似乎这样做,能够让她感觉离某人更近了一些……
此时,只听方清甜赶忙回答道:“刘总你放心,送给张总的西服,我已经替您买好了。”
“很好,那你现在就赶紧过来吧。记得,等下你替我把西服交给张总时,就说那西服是你送给他的,明白了吗!”
刘总用命令的口吻直接说道。
“什么……”
听到这话,方清甜不由一怔。
“这……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啊……”
方清甜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花钱,让你当好人,怎么,你还不乐意啊!”
刘总有些不悦地说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清甜赶忙说道,显然是有些委曲求全的样子。
“不是那个意思就好,我这边已经到了,你也赶紧的,别让张总等着急了,要不然你可小心了!”
说罢这话,刘总便二话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安静的车厢里,方清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而藏在后排的黎南,听到了整个对话,此刻心中也是颇为复杂。
很明显,方清甜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这让黎南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为黎南从小就与对方认识,在黎南的印象之中,方清甜一直都是一个衣食无忧,被人众星捧月地小公主一样的女生。
从小到大,黎南其实一直都是很羡慕方清甜的生活的。
尽管黎南之前对于方清甜那傲慢的性子有些不是太舒服,可是后来,方清甜的这些不足已经全都改掉了。
再加上两个人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所以,从内心深处,黎南很希望这个女生能够幸福。
可是如今看来,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
而此时,驾驶位上的方清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眼泪竟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车厢里,传出了方清甜那轻声啜泣的声音。
听到女生的啜泣声,黎南的心中便更加地心疼起来。
他简直是有种想要立刻站出来安慰对方的冲动,可是最终,黎南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如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尤其是像方清甜这种无辜的人,如果让她们知道了太多事情的话,说不定会给她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所以,黎南绝对不能这样做!
最终,黎南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选择了继续隐藏。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车子终于在一个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趁着方清甜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黎南也是赶忙从后排另一边的车门跳下车来。
方清甜打开车子后门,便要将准备好的西服从后排座椅上拿出来。
可是当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只见眼前西装的包装盒已经被打开,里面的西装,也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一下,方清甜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她分明是将这西装好好地放在车里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而且,这西装可是价值五万多的,是用公司的钱买的,如今这西装丢失了,所有的钱,岂不是要让自己来赔了!
想到这些,再加上自从参加工作之后这段时间所遇到的诸多委屈,方清甜的心中就越发地苦闷起来。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再也忍不住,直接便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而此时,躲在不远处的黎南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更加地不是滋味起来。
在黎南看来,方清甜之所以会哭,完全都是他的责任,毕竟,要不是他偷了这一身西服,对方也不会有这样的委屈。
一时间,黎南的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片刻之后,方清甜的电话再次响起,似乎又是那个刘总打电话过来催她的。
第26章 他亲手书写(六)
一旁的廖雨琴吃惊的看着魏风,语气带着嘲讽:“你用的着这么激动吗?”此时的廖雨琴根本不知道东瀛的习惯,她还天真的以为,刘华生在说笑话。
随后廖雨琴笑嘻嘻的说道:“刘叔叔,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他哪好意思当面答应啊,全部都要了也不合理,那个领舞的,你晚上送到他房间,保准他比什么时候都撒欢。你说对不对啊。”
魏风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华生认同的点了点头,他对着那个领舞的女郎说道:“今天晚上,你去魏公子的房间。”
只见那个领舞的女郎,袅袅的走了上来,先是对着刘华生鞠了一躬,恭谢道:“多谢老爷。”随后掩面看了魏风一眼,脸上满是喜悦。犹如少女怀春一般。
这下子廖雨琴愣住了:“你们不是来真的吧。”
魏风无奈的说道:“本来就是真的,而且你还不能拒绝,否则分分钟切腹自尽。”
啊——廖雨琴呆滞的眼神看着刘华生。
刘华生喝了一杯茶,气定神闲的说道:“在东瀛,服侍强大的男人是她们终生的荣幸。不过魏先生你不必担心,即便你拒绝,她们也不会切腹自尽。她们没有资格。”
福田樱和渡边纪子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呸呸呸,你这都是什么道理。现在都21世纪,怎么还有这么腐朽的规矩。”廖雨琴生气的质问道。随后他有看见,魏风一脸的不说话,气愤的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想那啥了。”
魏风赶紧摇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福田樱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武士倒瞬间就拔了出去,明晃晃的刀身朝着廖雨琴砍去。
“你干什么?”魏风猛地用胳膊挡住了廖雨琴。
廖雨琴吓得花容失色,紧缩在魏风的怀里。
福田樱傲然的说道:“胆敢对主人无礼者,杀!”
“她是我主人。”魏风冷漠的说道:“退下,以后不得对她无礼。”
“哈伊——。”福田樱将刀插入鞘里,低头退了下去。
廖雨琴很快从惊慌失措中重新醒了过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魏风:“不对啊,她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那是因为我是男人,你是知道的,东瀛男权主义很强的,男人说话,女人闭嘴。”魏风说道。
舞蹈很快就结束了。
“听说你的导游不见了。可有此事?”刘华生在一旁突然问道。
“正是。”魏风说道。
“那以后就让福田樱来做你的导游吧。东瀛还是以后很多好玩的地方吧,如果没有导游,你在东瀛的乐趣会丢失一大半。”刘华生说道。
“我看还是免了吧。”廖雨琴对福田樱有心理阴影:“如果是男导游还行,女的就算了。”
刘华生看了一眼魏风,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魏风哪有拒绝的道理,赶紧点头。
“那就让我得弟子川枫吧。”
话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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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刘华生其中一个弟子走上前来。对着魏风和廖雨琴鞠了一躬。
“他啊——。”廖雨琴的声音拖得很长。刘华生的弟子年纪大多很大,而走过来的弟子绝对有四十。廖雨琴赶紧拒绝:“你让一个四十岁的人带我去旅游,你觉得合适吗?”
“我看就北城吧,那小子不错。”魏风说道。
“那好,就北城吧。”刘华生也说道。
就在魏风在刘华生家里做客的时候。东京机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人穿着华丽的西装,有着西洋人的面孔,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不过头发确实黑色的。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外国妞,皮肤洁白,打扮喷火,一时间引起了整个机场人的注意。
如果魏风在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年轻人正是叶家的少爷,叶文。
叶文此时正在搭讪一名空姐。作为叶家的大少,他阅人无数,当他未完,请翻页)
看,几个臭警察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是不屑:“就凭他们——哼。”
几个警察还没上前,四个白人就拦住了他们。争执了几句,居然直接动起手来。那几个警察虽然受过训练,但是根本不是叶文保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警察全部倒在地上。
锐利的警报声响起,这一次,东瀛警方直接触动了特警。在冲锋枪的威慑下,叶文才稍稍有些妥协,答应陪他们去检查室。临走前,还对空姐来了一个飞吻:“下班之后,我等你。”
惹得机场的人,不停翻白眼。心想,这小子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得罪了东瀛警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检查室里,叶文依旧是不屑一顾的表情,翘着二郎腿,睥睨的看着审问他的警察:“你信不信,十分钟我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结果话音刚落,一个律师模样的人就走了进来。在警长耳边低语几句。警长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后又摆了摆手:“让他走吧。”
叶文得意的站起身来,朝着机场外走去。
刚走出机场,就看见,机场外的主路被一溜的凯迪拉克占了。一溜的黑衣人站在路边。
看到他,一个留着胡子的东瀛人,赶紧冲了过来,对着叶文恭声说道:“叶先生,欢迎你来到东瀛,你知道吗?知道你前来的消息,东瀛的艺伎们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叶文嫌弃的看了野田二郎一眼,闷闷不乐的骂道:“我说你小子这么回事?带着一大帮男人来迎接我,你这是要带着我入坑啊。还有,你们在东京的实力到底如何,这里的警察竟然向我开火,反了天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野田二郎赶紧道歉:“不过你放心,叶少的爱好我是知道的。我们早就备好了东瀛真正的美女,他们正在歌舞伎町排着队等您。”
“歌舞伎町,妓 女?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了。”叶文冷哼一声。
“哪里敢,哪里敢。事实上,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今晚主要接待您的是,东瀛刚出道的两个新星,清纯靓丽,导演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来当主演这么样?明天就开怕。”
“这还像那么回事。今晚如何?”
“今晚?”野田二郎有些失神:“恐怕不行,出了点突发事情,非常棘手,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该不会是——。”
“正是。”
“上车。”叶文脸上突然变得凝重,完全没有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两个人很快上了一辆豪华的轿车。
歌舞伎町一番街,叶文和野田二郎抱着几乎完全的女人快活着。突然叶文的眉头一皱,拍了拍怀里的艺伎肥硕的屁股:“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们有正事要谈。”
野田二郎脸色微变,赶紧摆了摆手。
几个女郎赶紧走了出去。
门刚合上,叶文心情烦躁的拿起一根雪茄,腾腾吸了两口,然后骂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来吗?我要你们何用?”
(本章完)
第27章 他亲手书写(七)【含感谢苍雨老师深水加更(1/2)】
吴秀一下楼就被小姑盯上了。或者说,小姑盯她很久了。
“吴秀,来,你过来,我问个问题你先。”小姑站在厨房门口,一看见她下楼,马上笑着对她招手。
吴秀知道又是相亲的事情,心里不情愿,却也不好拒绝,抱着宏宏就过去了。
“你是哪一年生的?今年多少岁啦?”小姑抱手在胸,笑着问。
“二十一啊。”吴秀嚼着烧烤说。
“二十一不小了,可以考虑了,我上次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个男孩子你觉得怎么样啊?”小姑身高一米六七,吴秀一米六三,她靠过来,微微有点俯视着吴秀。
“不怎么样。”吴秀感受到威压,退了一步。
小姑哪里给她走,直接拉了她进厨房里面对面坐着。
“那个男孩子家里真的很有钱的!他们一家都在广东做家具,店面一千多平方哦,好会做生意的!他父母在广东买有两套商品房,在家里又买有一栋占天占地的别墅,一个亿身家哦,家里又没有兄弟跟他争,以后钱肯定都留给他啦!他都说喜欢你了,你嫁给他,以后不知道几好!就定定坐着都有得来吃了!一定要抓住机会哦,这么有钱的人,在我们这里有几个哦?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懂不懂?”小姑说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天花乱坠。
吴秀撇了撇嘴,说:“他那么老……”
“哎呀,年龄不是问题啦!大一点的男人才懂事,才会赚钱,才会照顾人嘛!”小姑点着手指说,“他也就比你大七八年,才三十岁,哪里老?你看吴静姐夫,比她大十五岁呢!要不是看你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人家那些有钱人又怎么会看得上你啊?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长得又丑……”吴秀厌恶地看着别处,嚼着烧烤,味如嚼蜡,她没有胃口地把烧烤丢到餐桌上。
小姑怒了:“哦,人家有钱又长得好看还轮得到你啊?广东那些女孩子不知道几现实,人家都是十七八岁就已经物色好有钱又好看的男孩子,为了嫁到有钱人家,倒贴都愿意了,相对来说你现在都算老姑娘了,你挑人家,人家还挑你呢!”
吴秀生气了,大声说:“我对他都没有感觉!”
“要什么感觉?你去跟那些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谈情说爱,有情饮水饱就叫有感觉吗?没有钱,什么都是假的!感情哪个不是慢慢培养的?电视里面那些爱爱爱,爱得死去活来的,最后还不是都离婚了!有几个是真的好啊?”姑姑语气也硬起来。
缓了缓,她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好不容易人家看上你了,对你有好感,你要是嫁给他,以后衣食无忧,定定坐在店里当老板娘,离你爸爸妈妈又近,不好过你东奔西跑,居无定所,漂泊流浪啊?嫁个有钱的,少奋斗几十年,坐着把自己保养得年年十八,不好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吴秀的父亲看见吴秀在厨房里坐着,也好奇地走进来看热闹,听小姑这样一说,深以为然。
“问题是我不喜欢他啊!他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吴秀无可奈何地说。
“哎呀,你这个死妹子,都二十几岁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小姑给你找的就是最好的!你喜欢有个屁用啊?你看看你以前喜欢的是什么货色!”小叔大声呵斥吴秀,拿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她额头。
吴秀被他戳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头发都乱了,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无所谓,但是自己父亲这样说她,可谓字字诛心!
宏宏被小叔的声音吓到,也哇哇地哭起来。
小叔迅速把宏宏抱出去递给吴静,马上又转身回来了。
“你哭什么哭?”他继续大声呵斥,“你小姑说的难道有错吗?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读书又读不好,打工又不见钱,自己又找不到好的,别人给你介绍好的你还挑挑捡捡,说一句顶嘴一句,你还有理了?”
小叔情绪太激动,声音太大,婶婶不由得也钻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人也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看。
小姑又把刚才她对吴秀说的话跟婶婶说了一遍,婶婶也觉得有道理,然后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起劝吴秀继续跟那个男的联系,不要拒绝人家。
吴秀孤立无援,掩面而泣。
“都说我不要了!我不嫁!”吴秀终于忍无可忍,一跃而起,迅速穿过众人跑上了二楼。
李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现吴秀在拖地板。
本来李月买的是塑料平板拖,正常拖是很安静的,吴秀拖得很用力很快,撞到各种家具边角,发出嘭嘭嘭的声音,想不发现都难。
“怎么了?心情不好了?”李月抬起半个身看着她,问道。
楼下的烧烤晚会还没有散,大人在嗡嗡地说话,小孩在大叫大笑。
“睡你的。”吴秀冷冷的说。
“我以前也是心情不好就喜欢拖地板。”李月想看看她的表情,感觉她好像在哭,但是披散的头发完全盖住了脸。
楼梯传来哐哐哐的脚步声,小叔压着嗓子叫:“吴秀,你出来先。”
吴秀停下动作,背着李月站直了,好一会才放好拖把走出去。
李月听见小叔在电视厅里大声跟吴秀说话,虽然他说的是客家话,说了很多,说得很急,大概意思却容易懂,就是叫吴秀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男人,不要错过机会,不要任性。婶婶也上来跟着低声地劝。
“都讲我不嫁咯!”吴秀哽咽着用客家话说了一句,就走进李月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流泪。
小叔不敢进李月的房间,婶婶跟了进来,压低声音继续嗡嗡嗡地劝说吴秀,吴秀一言不发,头发遮着脸,坐着一动不动。
李月躺着给孩子喂奶,无暇顾及其他。
婶婶说了一个钟,得不到半点回应,留了一句:“你好好想想。”撇了一眼背对着她,躺着喂奶的李月,不甘心地走了。
等婶婶走了好一会,吴秀才冷冷地说了一句:“小时候我需要人管的时候,一个都不在,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人管了,个个都想来管我。”
李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一句不需要回应的话。
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零点过了,快一点了。楼下传来姑姑们道别的声音,车走了的声音,有人搬抬东西的声音,然后关门声,吴静抱着宏宏先上楼,吴华跟在后面。
“哇塞,吴秀你还不洗澡!”吴静说,“那你先别洗了,等我们洗完先。”
于是大家各自洗澡睡觉。
热闹的夜,拉上帷幕。
第二天,李月早早起来,看到楼下一片狼藉,一次性的碗筷杯子竹签散落得到处都是,地上都是油渍和食物残渣。遗弃的调味料也有一大堆。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剩菜。看来昨晚的烧烤晚会,盛况空前。
她把玻璃和塑料的垃圾装了满满两个蛇皮袋,竹筷和竹签实在难收拾,干脆堆起来点一把火烧掉了,再拿洗洁精把地板刷一遍用水冲干净。等她里里外外搞好卫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吴静起床都直接可以做午饭了。
这一天,吴秀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后来的几天也一样,吃住都在李月这边。她还是有说有笑,唯独将她的父母拒之门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大年初七,吴静母子被姐夫接走了,吴秀也收拾东西去广东了。
后来,吴秀跟家人的联系就少了,听婶婶说,打她电话不接,发她信息也不回。
婶婶让李月帮忙劝劝吴秀,让她珍惜这种机会,以后年龄大了,人又老水了,怕难再找得到这么好的人家。
“她要是嫁个有钱人,以后我们去探望她,脸上也有光啊!这死妹子,怎么不生性呢?”婶婶跟李月抱怨,“她从小就是这样,脾气就是硬,一点都不听话!一点都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懂事的!”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好,李月不知道,但是她明白,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缩影。一般都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吧?
“不听话,以后我一分钱都不给她!”小叔恶狠狠地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种明知道不可为的棘手事件,李月当然是打太极,能躲多远躲多远。
她说:“吴秀已经成年了,自己又能养活自己了,你们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人各有志,说不定她以后能自己找个更有钱的,或者自己赚大钱回来孝敬你们呢?”
“我才不相信她有这种本事!”叔叔一挥手,不屑地说,“以后要是她回来求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你看着得了,我说到做到!”
那你也要有钱给才行啊。李月看着小叔的样子很不爽,心里不禁私下嘀咕,同时也终于明白吴秀的性格出自哪里了。
看来不只父母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是好的,在吴秀眼里,别人家的父母也是很好的吧?
第28章 他亲手书写(八)
余波
剑宗,桃林洞府。
御青峰和瑶光同时落在洞府圣池旁,当落下的刹那,原本在瑶光身上禁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逝。
不一会,瑶光由原先青年模样,重新变得苍老起来。
看着圣池中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瑶光许久才长叹一声,神色忧伤。
“你的剑到了何等境界?”
瑶光看向一旁御青峰,轻声说道。
御青峰的实力太恐怖了,他在自己身上种了一道剑意,那剑意就如撑天大树稳固住他的生机。剑意之强,连时间的流逝的都无法崩塌。
御青峰想了想,笑道:“比你最后对天玄子的那一剑,强了那么一丢丢。”
瑶光眼中闪过抹异色:“九品之上?”
御青峰笑了笑,不置可否。
瑶光沉默不语,半响才笑道:“果然。”
“为何不成帝?”
御青峰忽然道:“我方才在你身边才知道,以你的实力,早就可以迈出那一步了。”
瑶光看着圣池,道:“不是不走,是真的走不出那一步。如果三千年前没有目睹,你与我师尊一战,或许我早就迈出那一步了。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与帝争锋,未见过九帝风采之人,永远无法想象九帝到底有多强。”
忽然间,有轻风乍起。
几片桃花吹落,落在圣池水面之上,御青峰伸手夹住一片从身边飞过去的桃花。
他盯着桃花,轻声道:“原来是我。”
这一刻他才明白,瑶光心中的死劫,是他御青峰。
当年御青峰在剑宗一剑荡平两峰,这一剑落在瑶光心中,三千年无法化解。
就是这一剑,堵住了瑶光的成帝之路,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唰!
御青峰伸手弹出桃花,轻声叹道:“这个没法帮到你了,三千年前那一剑,即便是现在,我也未必能轻易施展出来。没有你师尊这样的对手,三千年前,我也无法轻易荡平圣宗两峰。如今修为更强,剑道造诣更深,可当年心境却无法寻到。”
他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寂寞之色,这个世界,确实很难有人再值得他劈出三千年那一剑。
可旋即,御青峰笑了起来,道:“这一趟倒也没白来,一次还了两个人情。瑶光,我和剑宗两清了,我不会再来了。”
“自然,此次风波多谢剑帝出手,否则我那徒儿必死无疑。”
瑶光带着一丝敬意看向剑帝,御青峰不论风度和实力,剑帝二字,确实当之无愧。
御青峰笑了笑,朝着洞府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道:“我去观仙台看看就走,看看当年那轮明月,剑宗我不会再来了。你若是真的成帝,我或许应该可能会来看看,不过……”
他没说完,人便已经走了。
不过大概率是没什么机会了,他虽然救了瑶光,可并未延长他的寿元。
一盏残灯,还能常亮多久,三年……就应该算很久了吧。
……
荒古战场外。
那一片白茫茫大雪之地,在御青峰离去两个时辰后,本困在画卷中的五人同时破画而出。
嗖!
炎帝伸手,将空中展开的画卷收了过来,道:“御青峰还真是舍得,就为了困住我等两个时辰,这等至宝说用就用。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子,值得吗?”
刀帝陈子龙,冷声道:“他行事不一直都这样?明明自己懒得管,如今别人来管,又突然横差一手。”
“应该追不上了吧?”
白帝一边喝酒,一边看向林云离去的方向。
“追不上了。”
黑帝寒着脸,道:“那只冰凤不仅速度快,还将沿路的气息全都掩盖了,怕是拥有上古神凰的血脉。”
“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上古神凰呢?”
炎帝忽然开口道。
其他几人面色一变,目光全都看向了炎帝,眼中闪过抹异色。
炎帝笑道:“我就随便说说。”
陈子龙不在纠结这个,看向炎帝手中的画卷,道:“这神月图怎么处理?”
“还给他呗,还能咋样,总不能真贪了吧?这家伙小气的很,对自己收集的宝物,连碰都不愿让人碰。真给拿走了,肯定会抢回来的。”炎帝瞥了瞥嘴道。
“走了,我俩要先回去了。”
黑白二帝,冲几人说了一声,化为流光率先离去。
炎帝紧随其后,握着神月图消失在原地。
“你随我回去一趟,你这伤也不是没有办法。”陈子龙看向天玄子道。
天玄子摇了摇头,苦笑道:“一件小事都没办法,怎会有脸回去。”
“你的伤?”
陈子龙皱眉道。
“我自己想办法,御青峰这一剑,对我来说也未必全是坏事。这些年我确实太顺了,小看了剑宗,也小看了瑶光。瑶光不是还要成帝吗?那小子不是说还要回来吗?我等着便是!”
天玄子说着话,行了一礼便径直离去。
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形单影只,颇为凄离。
唰唰唰!
一只白猫,从远处走来,直到此时天玄子方才露出抹笑意,而后弯腰将白猫抱在怀里。
一人一猫,静静离去。
陈子龙看着天玄子的背影,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有些骨气。
不过经此一战,玄天宗怕是要蛰伏许久了,这一战损失太大,不仅仅是一名圣君。还有玄天宗多年积攒的声威,全都毁于一旦,三年之内怕是难有什么起色。
……
……
一条如巨龙翻滚的磅礴江河,从古老的荒山流淌出来,于陆地之间发出巨大的轰鸣。
河道足足有上万米宽,即便是龙脉境强者,站在江水之边也会感到自身的渺小。
河水中偶有巨大无比的妖兽窜出,呼吸之间,江河会激荡起难以想象的浪涛。
这是荒古域中最古老的河流,名为荒河!
荒河之畔有一座偏僻幽静的山谷,此地离方才御青峰出手的荒古战场,足足有七百多万里的距离。
此刻,荒河之畔,小冰凤化为小女孩模样落下。
唰!
刚一落地,林云便单膝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身上的苍穹圣衣,早已被重新封印落在体内,浑身伤势惨不忍睹。
小冰凤上前查看了一下林云的手腕,沉吟道:“你这四条龙脉都伤的太严重了,即便有青龙神骨,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恢复,你试一下。”
林云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催动青龙破天诀。
青龙神骨顿时随之绽放光芒,不过那些光芒落在龙脉上时,大部分都无法渗透进去。
当他尝试调动龙元,嘶,立刻痛的惊醒了过来。
“好痛。”
林云睁开眼,嘴角抽搐几下。
半响之后,林云才苦笑道:“半年之内,我应该没法恢复到以前的修为了……不过没死,总算是好事。”
小冰凤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云沉吟片刻,翻手取出一枚古老的青色令牌,目光死死盯着令牌背后的风字。
“这是什么?”小冰凤好奇的道:“好像有点眼熟。”
“这是风神令,我现在已经是苍龙之主了。”
林云将青龙圣殿内经历的事,与小冰凤大概讲解了一番。
“原来如此。”
第29章 他亲手书写(九)
白渊当天晚上就赶来了, 听瑞和说苏小荷与魔修烈谮碰上了, 后怕不已,忍不住也说了苏小荷几句。苏小荷好不容易见到一直包容自己的师兄与恋人, 今天一天在大师兄冷淡严肃的态度下受伤的心灵终于得到安慰,却不想连二师兄也指责她,她哭着跑出去了。
“师妹这个性子怎么几年过去都没有改进呢?”瑞和摇头,“快去追她吧, 这城里入了夜不□□全。”
“是大师兄。”白渊挠挠头, 叹着气去追了。
瑞和没有放多少心思在苏小荷身上, 只要没惹到他, 他才不管她怎么作。他平静地打坐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才见到白渊带着苏小荷回来。
“师兄,我决定就带着小荷在魔海这边历练。”白渊笑着跟瑞和说, “大师兄有什么安排吗?我和小荷可以和你一起。”
“不用了, 我已经有安排了,不适合你们跟着。”瑞和拒绝了白渊,但出于大师兄的责任, 还是将自己这些天在魔海的经验告诉他们,并且拿出自己囤的一批抵抗魔气的丹药, “你们出来得匆忙,应该准备得不够充分,这些先拿去用吧。”
白渊有一些失望, 但也没有强求。大师兄如果想有伴, 早就与他人结伴了, 他跟小荷是突然过来的,已经扰乱大师兄的历练计划了,再跟着就显得不合时宜。
对苏小荷来说,她对大师兄有一种本能的亲近,但大师兄对她实在不够温柔体贴,她在大师兄身边总觉得不自在,分开也好。
三人就此分开,瑞和深入魔海继续历练。途中,白渊联系过他三次,三次都是因为苏小荷自己跑了,请求瑞和帮忙找。
第一回瑞和帮忙找了,第二回时瑞和训斥白渊:“小荷既是你认定的道侣,也是你的师妹!你既然揽下责任要带她在外面历练,就要拿出做师兄的样子来,怎么能让她这样三番五次地擅自跑出去?她是什么灵根你不知道么,在有意之人眼里就是一个香饽饽,你让她容她,是你对她的爱护,但也要知道分寸,须知道过分溺爱有时候会害了她。这一次找到她之后就将她送回宗门闭关吧,等筑基了,本事学足了再让她下山吧。”
白渊被瑞和训得灰头土脸:“小荷一哭,我就不忍心。”
“那就忍心让她遇到危险丧命?”瑞和斥道,“你该知道,要是她落到那些魔修或是邪修手里,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白渊的脸又青又白。
身为大师兄,瑞和不能坐视不管,到底还是帮忙找人。找到人之后,瑞和往一块追影石上存进苏小荷的一滴血,将追影石丢给白渊:“收好了,明天就带师妹回宗门去知道吗?”
苏小荷这一次出走,是因为与白渊闹了几句情侣间的口角。白渊脾气很好,每次都让着她,可她却不觉得受到宠爱,反而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二师兄总说“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这难道不是敷衍吗?就是二师兄错了呀,怎么说出来总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大师兄,这是监视,我不同意。”苏小荷摇头,“我不赞同将我的行踪刻进追影石,大师兄你不能不经我的同意就拿我的血。”她看着手掌上那一条细细的血线,刚才大师兄突然划破她的手掌,她都没反应过来。
瑞和不跟她说话,只跟白渊说:“我明天要进魔海深处,就不送你们了。”说完转身就走。
“大师兄!”苏小荷追了两步,气恼地跺脚。
“小师妹,不要再耍孩子脾气了。”白渊去牵她的手,“刚才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差点就又被骗了。”这一次带着师妹历练,他真的身心俱疲,“大师兄说得对,我明天就带你回宗门,咱们好好修炼,等筑基了再下山吧,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苏小荷甩开他的手,“我以前在家中时,虽说也无法天天出门玩儿,可至少初一十五都能出门一趟,可拜进宗门后,我足足七八年没能下山,宗门里再地域广阔,我都玩腻了,再好的风景也看烦了,我就想下山。二师兄,我才出来几个月,不想就这么回去啦。”说着红了眼眶。
白渊很为难。
“你就只听大师兄的话,你不疼我了。”苏小荷蹲着哭了起来,“我看出来了,大师兄对我不耐烦极了,见了我没几个笑脸,一见我就黑着个脸,他根本不喜欢我嘛。”
“怎么可能?”白渊觉得苏小荷的想法很奇怪,“大师兄的性子就是这样严肃的,不苟言笑,实则是个热心肠,你别看他说话有时候太严厉了,其实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误会了大师兄。”他在心里叹气,大师兄对他们三个师弟一直很严厉,师尊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导他们,他与三师弟四师弟拜进师门之后,日常其实都是大师兄在带他们。
大师兄一心向道,对他们也要求颇高,总希望他们能有长进,是一心一意为他们打算的。小荷……的确态度倦怠了一些,大师兄看在眼里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他劝苏小荷:“小师妹,你年纪还小,以后就明白大师兄的苦心了。”
“……”苏小荷委委屈屈,“可是我真觉得大师兄不喜欢我。”
女人的第六感不容小觑,特别是一个从小到大一直很受欢迎的女人。苏小荷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大人都喜欢她,小孩子里,她会是最受欢迎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比得过她。这样一个无往而不胜的女人,遇上了一个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心中肯定是不服气的。但她自觉自己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当然不会这么骄傲自大,即便是伤心,也是伤心自己不讨大师兄喜欢。
“你这么活泼可爱,大师兄如何会不喜你?”白渊将人扶起来,搂着哄。
苏小荷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第六感,只好噘着嘴接受了白渊的话。
如果瑞和知道苏小荷跟白渊说过好几次,觉得他不喜欢她,那么他一定会赞叹苏小荷的第六感真准。他的确不想跟苏小荷有牵扯,但既然拜师在同一师尊名下,他是大师兄,苏小荷是备受宠爱的小师妹,那份不喜就得深藏在心里,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不然的话会招惹是非。
他的疏离,只能用原身本就严肃端正的性格来做掩饰。
上辈子那个一见到小师妹就眉眼柔和的聂乘风已经死去了。
在那之后,瑞和就深入魔海继续历练了。魔海本来就是灵修界与魔修界分离的封印屏障,万万年下来之后有所松动是再所难免的事情,而且灵修界这边有惊才绝艳的天才诞生,魔修界那边也不乏出类拔萃之辈。
于灵修而言,魔修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众人也没有心思往魔修界钻营。但魔修界的功法诡谲多端,许多都与献祭有关,献祭的物品自然以凡人的血肉魂魄最次,高端一点的就是灵修界这边的各类灵兽,更高端的,就是灵修者的一身灵体了。有些魔修艺高人胆大,就敢从魔海封印弱点处横跨而来,到灵修界寻找祭品,以助修行。
瑞和深入魔海,就遇上了一些偷渡过来的魔修,那些魔修都比不上烈谮,对上他们瑞和胜算很大,因而很是斩杀了一批魔修。
时间一长,逃回魔修界的魔修将消息传回去,那边的魔修就都知道了,魔海另一边有一个煞神剑修,区区金丹期修为就敢在魔海放肆,截杀渡海魔修。
“欺人太甚!不过金丹就如此嚣张,待我前去会会他!”
“我也去!”
无尽之海的封印虽然松动了一些,但也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通过,金丹以下的人要是想过来,多数得去掉半条命。
瑞和并不贪多,他需要在战斗中磨砺修为与心境,但并不觉得自己就以一当百无人能敌了。一般来说,他只挑落单偷渡的魔修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要再坚持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了才跑。养好伤后,又继续回魔海深处。他虽然才金丹期,但托魂魄强固的福,神识远超金丹境界,他估摸着自己有着元婴期的神识。
神识高的好处很明显,他能够提前探知到环境的变化,知道有人来围堵自己就立刻遁走。
某一次他在养伤时,白渊又有飞鹤传信过来说苏小荷又跑了,还将他身上的追影石偷走了。瑞和那一次没有答应帮忙。
知道他受伤,白渊也不好意思麻烦他,只好自己去找。
白渊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又没有追影石,想要找苏小荷破费功夫。这一回找到之后,他下了狠心,不管苏小荷怎么哭怎么闹都不为所动,将人送回了宗门。
收到师弟师妹回宗门的消息,瑞和摇摇头,回了白渊一道讯息,让白渊不要荒废了修行。
“荒废修行?”白渊听着这道讯息,骤然呼吸急促。他数了数,这几年间自己的修为并没有明显增长,一直停靠在筑基中期,他从未想过这跟小师妹会有关系。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小师妹,小师妹因为被他强行带回宗门,这两日正与他闹别扭,此时正坐在树下掐花。
“不不,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小师妹的事。”白渊摇头,然后像做贼一样,将瑞和发来的飞鹤悄悄捏散了。
※※※※※※※※※※※※※※※※※※※※
早早早!!!
第30章 他亲手书写(十)
她老公是6白!
安夏儿看了一眼安琪儿,兀自一笑,都是水何必装纯!
“原来6总也来这座医院了?”慕斯城看了一眼6白和他身后的安夏儿,“不知身为帝晟总裁的你来医院,是为什么事呢?”
“我的事慕太子用不着知道。”6白薄唇微掀,姿态永远都是那么高,“但上回慕太子让人去盯着‘九龙豪墅’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若是无故冒犯我我是不会轻易罢休!”
这两个商界钜子的视线中,有着看不见的销烟。
特别是对于6白来说,这个男人是安夏儿的前男友……
慕斯城邪魅地笑了一下,“我怎会冒犯6总,只是6总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上回你的管家打过电话来。”
“事情是这样。”他道,“前阵子浅水湾似乎被社会上的某个窃贼团伙盯上了,那毕竟是富豪区。安夏儿虽是我的前女友,闹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也算是我的熟人,我让人去那边盯了一回,只是想保证一下她的……安全。”
他墨玉般的黑眸扫过安夏儿染着愠色的脸,说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安夏儿一脸鄙夷,只恨不得隔空竖他一根中指——
还保证她的安全,呸!
“哦,是这样?”6白褐眸中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冰冷,不怒自威,“那慕太子听好了,敢冒犯我的人没有好下场,不论是谁。还有安夏儿也不需要你保证她的安全!”
6白说完对安夏儿道,“走。”
秦秘书和两个保镖,陪着6白一行人往前走了。
“6总。”慕斯城看着跟着他和安夏儿的背影,又马上叫住他,“记得上回你在慕氏布上似乎说安夏儿是在帝晟集团上班,怎么6总你如此体贴还来医院看望她么?”言下之意,暗讽着他们的关系。
周围的记者也看着6白,等着他的回答,只是忌于这个帝晟总裁冰冷的威严谁也不敢贸然开口问他。
6白冰冷的背影停了下来,勾起唇角,“来关心一下下属,怎么,不行?”
最后在慕斯城和安琪儿难看的脸色中,6白一行人离开了医院,安夏儿也随之而去。
看着他们身影,安琪儿忙抬起头问慕斯城,“……斯城,你刚才说安夏儿是和6白住在浅水湾的‘九龙豪墅’么?”
慕斯城紧抿着唇角,手指握得直响。
****
医院外面,6白那辆金色的劳斯莱斯正停在外面,在夕阳下泛着耀眼尊贵的奢华。
安夏儿和展倩走在最后面,展倩悄悄地对安夏儿道,“6白好霸气啊,你刚听到没,他在慕斯城面前帮你说话呢!‘来探望一下下属,怎么,不行?’哈哈!他几句话真是四两拔千斤啊!”
“……”安夏儿笑得尴尬,“是,是么。”
“原来你上回在‘帝爵’外面碰到了他是真的,所以你们认识了是不是?”展倩压低声问着,“那刚才他说你在帝晟上班是不是真的?那你跟你老公都在帝晟上班么?”
“……”安夏儿不知怎么回答,瀑布汗,“我,也算在上班,呵呵呵。”
职位就是帝晟集团的总裁夫人。
前面6白回头见她走路慢吞吞的,几个大步过来一把抓着安夏儿的手臂:
“磨蹭什么,上车。”
“唉,痛痛痛,放手放手……”
安夏儿痛地叫道。
前面秦秘书将安夏儿包包放进车里,为6白和安夏儿打开车门。
展倩在后面看着刚才6白的举动,瞪大眼睛——
他竟然‘碰’小夏?
这个6白是那么随便的人么,他是gay就那么不拘小节么?
不不不!
展倩突然看见6白无名指上带着一枚与安夏儿一样的对戒,而面前秦秘书在替安夏儿和6白打开车门……展倩愣了愣原来如此!
“这位小姐,麻烦你了。”在展倩呆愣在原地时,秦秘书向她走来,“你是上回和安小姐回安家的记者朋友吧?多谢你这回来医院陪安小姐,后面6总会送她回去。”
展倩回过神,忙道,“哦不不不,没关系没关系。”
“这是谢礼。”秦秘书拿出一张6白的支票给展倩,“那么,告辞。”
展倩看着这两辆车离开医院,又看看手里的支票,唇边慢慢带起了奸笑。
她拿出手机了一条微信给安夏儿,【原来你跟6白结婚了哈哈哈!既然能拿下那个帝晟集团的总裁,小夏你最太棒了!不,该叫6少夫人了哈哈哈!】
————————
金色的劳斯莱斯上,安夏儿看到展倩的微信,嘴角直抽搐:
【你……你千万别说出去啊。】安夏儿手写着字,【他不想公开,我也不想公开,万一到时跟他离了后说不准还能再找个。】
【不不不,别找了!】展倩看着那张支票,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星星,【你一定要跟6白过下去,亲,他是6白啊,帝晟集团的总裁,帝晟旗下多少产业,他就算是gay你跟着他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安夏儿简直不敢相信展倩的态度大变,顿时瞪大眸子,【他还要我给他生孩子呢!】
【生就生!】展倩豪义云天,【给他生一堆都行!】
安夏儿额边滴冷汗了,完了,她唯一的好朋友叛变了……
旁边6白见她在拿着手机不知写什么,“你跟你那个朋友说了我们的事?”
安夏儿忙收起手机,“没有。”
6白手往她眼前一伸,“给我看看。”
安夏儿吓了一跳,忙将手机藏在背后,“你凭什么要看我的手机?这是我的**!”
“……”
6白看了这个小妻子一会,将手收了回去,“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安夏儿松了口大气。
“你把那个安大小姐的护肤品市场调查,给媒体了?”6白又问她,因为这就是前一阵子他给她的调查资料,而现在的新闻显然传到了这个大总裁耳中。
“也不算是我亲自给媒体了。”说到这,安夏儿挑了挑秀眉,“给了安琪儿的一个对手……”
6白笑了一下,“借刀‘杀’人?”
“你说的嘛,能不自己动手的情况下,尽量别动手嘛。”安夏儿道,“你不说别脏了我手么?”
“这些话你倒是记得挺清楚,不过你这样做,也并不错。”
安夏儿心想,那还用说,安琪儿当她是好欺负?
不过走了一会,安夏儿看着路边的情况越来越来不劲,“等等,这是去哪,不是回浅水湾么?”
“你不是说想从九龙豪墅搬出去?”旁边6白声音淡淡,“既然你不想住在九龙豪墅那就换一个地方,跟我去帝晟城堡那边。”
“什么?”安夏儿大叫,“你要把我带到那边去?”
“不然你还想搬到哪里去?”6白眼角扫了她一眼,“安夏儿,你给我听着,你别想离开我的眼皮底下。”
“停车述车!”安夏儿马上对面开车的司机道,“我不去你的城堡,我不要跟你去那边住……”
6白刚把她从医院接出来,心情不差,毕竟对于她与6家联系的事她也道过歉了。
这会听到安夏儿的话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安夏儿,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住么?”
“你要去你的城堡住是你的事,马上把我送回浅水湾,我不搬走都行!”安夏儿道。
她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好不容易稍微熟悉了九龙豪墅,这回又要跟他去城堡,她不干!
旁边6白看着她,冰冷的目光里浸染着一丝不明的愠色。
半晌,他对前面司机道,“把她送回浅水湾!”
劳斯莱斯一个调头——
来到浅水弯外面后,6白道,“你不是要去浅水湾么,下去。”
安夏儿一下车,6白就冷着脸关上车门走了。
安夏儿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把她丢在这里,“靠——”
金色的劳斯莱斯车上,秦秘书从倒后镜看着6白的脸色,“6总,要不你也回浅水湾?”
6白心里很郁闷,他今天公司开完会特地过来接安夏儿出院,还以为她会高兴。
“不必了。”他冷道,“她既然不想跟我住,就让她回浅水湾去。”
“可是……”秦秘书又看了看他,“慕斯城应该知道少夫人和您住在浅水湾,您放心么?”
“哼。”6白唇边一抹冷笑,“也许她就是因为慕斯城才想要住在浅水湾吧,她如果真那么恨他,又怎会选择住在慕斯城所在的地方。”
想起今天去医院接安夏儿时遇到慕斯城,6白褐眸又沉了下去……
“6总,你别担心。”秦秘书道,“慕斯城劈腿了,还在媒体前公开说少夫人出轨,少夫人不可能不恨他。”
6白目光里抹过一丝轻屑,“安夏儿那个小丫头的心思也许远不止那么简单,为了报复安家和那个安大小姐,她也许想再抢回慕斯城也是说不准的事。毕竟对那个安大小姐来讲,失去慕斯城才是对她最有力的报复吧?”
这个可能一说出来,6白自己眉头都拢了一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秦秘书汗了汗,“6总,也许不是这样,你娶少夫人时答应了会为她报仇。也许您可以从这方面赢得她芳心……”
第31章 未相识之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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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艳早就知道李潇潇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下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潇潇,你真的不让强子见你一面吗”
“不,见面只会让彼此更难过,没有那么必要。”
李潇潇坚定的摇了摇头,几乎毫不思索的回道。
刘艳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没用,只能起身对着外边走去,临出门前,刘艳还看了看安静的方志强。
可就在刘艳关上门的瞬间,方志强的手指突然微微一动,紧接着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一直默默注视着方志强的李潇潇,自然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她当即就惊慌了起来,甚至想要躲起来,可她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动方志强,按捺着紧张,李潇潇保持一动不动,默默地祈祷方志强不要醒来。
可是,方志强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之后在房间里四周环视了一圈,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李潇潇的身上。
这一刻,李潇潇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仿佛初见方志强的时候一样,内心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离开方志强之后,李潇潇不曾一次回想起和方志强初见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方志强穿着一身送快递的工作服,他拿着笔记录自己所说的书本时,表情是那样的疑『惑』,那样的纠结,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方志强的那副神情,在李潇潇眼里是可爱,是对工作的认真,也是对客户的尊重。
李潇潇对方志强的好感,也就是在这种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当中,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强子”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李潇潇声音颤抖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一切似乎都已沉寂,房间里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彼此毫无动作,除了剧烈的心跳之外,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
方志强心里有太多话,多的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李潇潇的脸颊,方志强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颤抖的手掌也越来越热,似乎浑身的血管里都充满了温度一样,让自己的身体灼热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方志强依然一个字没有说,一直静静的看着李潇潇,李潇潇也没再说话,期间目光动摇了三次,在地面和墙壁上来回打转,就是不敢和方志强对视。
当医生进来的时候,李潇潇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抬起目光看着医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醒。
而方志强则依然满脸呆滞的盯着李潇潇,目不转睛。
刘艳注意到了李潇潇那不对劲的神『色』,再度看了看方志强,刘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刘艳离开的时候,方志强是平躺着的,可此时的方志强却是侧身,正对着李潇潇。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刘艳立刻就来到方志强面前,果然看到了方志强那大睁的眼睛。
方志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似乎舍不得眨眼一般,一直睁着眼盯着李潇潇,刘艳也不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眨眼了,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让方志强的眼皮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可他始终不愿意闭眼。
“强子”
刘艳在方志强跟前缓缓蹲下,看着方志强这副神『色』,刘艳知道,他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打击。
“你确定要换病房吗”
与此同时,医生已经走到李潇潇跟前,看着李潇潇认真的询问道。
方志强看向李潇潇的目光被刘艳阻挡,可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方志强就再次猛然睁眼,看着刘艳,低声而又坚定的说道“走开。”
“强子”
刘艳不愿离开,她真的不忍心看到方志强伤心欲绝的样子。
“走开”
方志强提高了音量,再一次对着刘艳喊道。
刘艳还是起身了,还是走开了,方志强终于再度看到了李潇潇,这个时候,李潇潇正好对着那个医生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方志强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摔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一块一块的砰然碎裂了。
方志强依旧没有开口,尽管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尽管那些千万语已经到了嘴边,可是伴随着李潇潇的点头,所有话全都化为一股酸涩,涌入方志强的心房,最终变成两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枕头上。
看着李潇潇被医生搀扶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方志强目光始终跟随李潇潇,即便李潇潇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依然没有眨一下眼睛。
李潇潇的脚步声在此时像是雷声一样,每一次响起都能激起方志强内心千层浪花,让方志强浑身忍不住痉挛颤抖。
当李潇潇走到门口的时候,方志强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李潇潇也瞬间泪流满面,可随后她的眼神却更加坚定,没有选择停留,而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这句“对不起”,方志强是发自内心的,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勇气不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坚持,亦或是自己对李潇潇的照顾不周,导致了最后这个结果。
方志强并不怪李潇潇,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和担忧。
李潇潇那个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让方志强感同身受,更不知道以后李潇潇还要经历怎样的折磨
李潇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之后,方志强终于紧紧闭上了眼睛,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划过方志强的脸颊,浸湿了枕头。
“强子原谅我,没能留下潇潇。”
方志强和李潇潇两个人在刘艳面前就这样分开,刘艳内心五味杂陈,她除了安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方志强摇了摇头,再度躺会床上,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潇潇她自己的选择,是我造成的结果”
“不是的强子,潇潇她其实”
刘艳实在不忍心看到方志强心痛成这样,她想把实情告诉方志强。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因为她答应过李潇潇。
“其实什么”
可方志强已经注意到了刘艳的话头似乎不对,当即就追问道。
“其实潇潇的病有可能好转的,我相信老天不会那么残忍,潇潇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艳换了话题,还是选择把事情隐瞒下来。
方志强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这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强子,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好好养病,王律师已经说了,等到你出院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所有人进去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出院”
刘艳走到病床前,整理了一下点滴,勉强笑道。
方志强看着刘艳微微笑了笑,之后说道“去照顾潇潇吧,我这儿没事的。”
刘艳突然愣住了,如果问她自己的话,她自然是更加希望自己能照顾方志强,可之前也没想到李潇潇跟方志强会真的不在一个病房,现在毕罗春和王亚欣都已经走了,如果自己去照顾李潇潇的话,方志强怎么办
“有事儿没事儿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找个护工,我们两个轮流着来照顾你俩。”
刘艳一边整理着被子,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这儿真的没事,潇潇她身子弱,而且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护工照顾我不放心,刘艳,拜托你照顾好她。”
方志强坚持着说道。
刘艳无奈的看了看他,只好叹了一口气,随后就离开病房,找好了护工,带到方志强的病房里。
“我跟你交代一下,方总大多数的伤都在背上,所以不能让他一直躺着,最多躺五分钟,你必须要给他翻身子,还有,他不喜欢吃西『药』,每次吃『药』的时候,你都要冲一杯甜水,要不然他不会乖乖吃『药』”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自己跟人家说的,你赶紧去吧。”
方志强听着刘艳那些细心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可还是故作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
刘艳再度凝视了一会方志强,终于准备离开,临走之后再度对护工交代道“你是个女孩子,可能他上厕所的时候不方便,我就在那边那间病房,到时候你可以叫我”
“赶紧走好吗”
方志强再度对着她扬了扬手,一脸“不耐”的说道。
这位护工是一个不常见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做了这份工作,不过方志强也没有跟她过多交流,刘艳离开之后,这姑娘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把吃的喝的全都准备的有条有序的摆放在旁边桌子上,之后还贴心的把方志强压在手腕下的输『液』管拿出来,并且问道“方总,您觉得手疼吗”
方志强微微愣了愣,随意回道“还好。”
“我把点滴的速度调慢一点,您感觉一下怎么样好吗”
那姑娘一脸认真的看着方志强,询问道。
方志强点了点头,依然没有看她,甚至连一个“嗯”字都没有说。
第32章 未相识之前(二)
邵怀明上了二楼包厢里来,许星辰一看到他,立刻迎过去。
“怎么真的来了?我给你发过信息,你没看到吗?是我同事恶作剧,你现在赶紧走吧,趁着他们还不知道。”
许星辰这就着急把邵怀明推走。
可是,邵怀明冷峻的脸上,表情微冷。
“不想让我见你的同事?”
许星辰微微惊讶,“啊?”
“怕我给你丢脸?”
她这才反应过来,邵怀明的意思。
许星辰立刻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什么样子的,我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选择跟你结婚,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只是,我的部分同事,却有些特别刻薄,他们,会让人很难堪的。”
她怎么会怕邵怀明给自己丢脸,她其实时刻照顾的是邵怀明的自尊心而已。
邵怀明唇角微微勾了下,“明白了。那我们走吧。”
这个小女人维护他的样子,让邵怀明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
“许星辰?你老公来了啊,既然来了,就赶紧进来吧,别磨蹭了,怕我们抢你老公啊?”
池冉冉不知道何时,站在包厢门口,话是调侃的笑,但是,她眼神里的故意,许星辰却看的很清楚。
而因为池冉冉的开口,包厢内的人也都听到了,他们都在好奇,许星辰的老公。
许星辰想要拒绝,已经晚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邵怀明,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能够保护他的。
不知道邵怀明是否明白她的眼神,只搂住了许星辰的腰,面无表情的深沉眸光,扫过一脸鄙视的池冉冉,锐利精光一闪。
池冉冉被邵怀明的目光一扫,兴中微有些一颤。
但是,看着邵怀明那破烂的T恤长裤,还带着从工地上沾染的灰尘,而许星辰一身干净整洁的连衣裙,她那张漂亮的让人嫉妒的脸蛋,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池冉冉真的做梦都要从梦里笑醒的。
她心中,恨不得抬头大笑,狠狠的嘲讽许星辰,这个昔日被那么多男生喜欢的校花?
哈哈哈哈哈……
只是许星辰并不知道池冉冉此时内心所想。
她被邵怀明拥的很紧,走进了包厢内,里面的人,目光在一瞬间,全都落在了他们夫妻身上。
眼神有惊讶,有嘲笑,不屑,若有所思。
“经理,副总,这是我老公邵怀明,老公,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和副总,那几位是我的同事。”
至于顾廷川,在他来之后,老板根本没有介绍这是谁,所以,许星辰便直接忽视。
“呵呵……好啊,小许的老公也是一表人才啊。”
池冉冉暗暗笑着,是啊,是长的挺帅的,可是,帅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土包子?最低贱的打工的?
许星辰和邵怀明坐下,总是有人故意的,得再次提起来。
“邵先生,听星辰说,你在工地打小工啊?这就算是农民工?老家是哪里的?在工地干,是不是很累啊?工资很高吗?你什么学历?”
诸如类似的问题,那位跟池冉冉很好的女同事,非要问。
可是,邵怀明只是清冷淡漠的,当做是没有听到。
他就坐在那里,虽然不是主位,但是,沉默着,冷厉着,便让所有人不敢说话,压抑着,好像周围气场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连带问问题的这个女人,最后只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讪讪脸红低头。
许星辰始终握着邵怀明的手,似乎这样,自己就能够给他一份支撑。
在场的人,短暂的气氛凝滞之后,顾廷川突然笑了下。
“呵呵……邵先生这沉默的性子,跟我一位朋友很像呢。”
许星辰微微蹙眉,不想要跟顾廷川说话交流的样子,脸上都透着拒绝。
邵怀明挑眉,深沉的黑眸扫向了顾廷川。
终于开口,“是吗?”
顾廷川莫名的额角抽了下,似乎是心虚的。
他轻笑了下,想要摆脱这种被三哥一个眼神就能够戳到心口上的恐惧。
“既然二位是新婚,那我应该祝福二位,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了。”
他拿起酒杯,而桌上的老板和副总都跟着,一起敬酒这对夫妻,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不管是心里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有所表示。
邵怀明没有起身,就这么坐着,他没有任何诚惶诚恐的姿态,拿着许星辰的酒杯,碰了下桌子,就算接受了。
如此无礼的行为,邵怀明却做的泰然自若,旁人心中各种的震惊,可是顾廷川却满不在意的笑笑,就这么喝了酒。 池冉冉本想要让邵怀明出丑,但是,他气场强大的,谁都不敢开口。
就算是跟着老板来的这位贵客顾少,都甚至不在意他的无礼。
池冉冉没有看到他们出丑,心中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她暗暗的捅了捅俞飞鹏,对他使眼色。
俞飞鹏先给顾廷川和上司敬酒,缓和一下气氛。
而他引起的话题,自然是有些高端的,刻意的让邵怀明这样的建筑工听不懂的。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许星辰抓着邵怀明的手,小声的跟他说话,怕他无聊。
“今天累吗?没有受伤吧?”
邵怀明看着小女人,关心又刻意的,想要让他不那么尴尬的样子,深邃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他这个人,以前是高高在上,身边总是不乏人来恭维,但是,如小女人这般,细细的照顾他的情绪的,而且如日常的那种关心的人,却真的很少。
博叔算一个,但是博叔都有些不敢触他的真正情绪和内心,之前,许星辰的母亲许微算一个,他租住她的房子的时候,许母还不时的给他送些吃的,天冷天热的嘱咐一下。
再一个,便是许星辰了。
她很不习惯做一个男人的妻子,却是在尽量适应和想要做好。
一如此刻,维护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自尊心。
邵怀明反握住她的手指,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竟然有了几分柔意。
“关心我?”
许星辰默了下,然后很直接的点头,“是啊。”
他是她许星辰的丈夫,不关心他关心谁?
邵怀明低沉应了声,“嗯,很好。”
“……”什么很好?
关心他吗?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许星辰有些不太明白,邵怀明的心思。
他这个人,很少说话,即便是床上,都表情很少,心里想什么,她都不好猜,或许是因为不太熟悉吧?
小两口,暗暗的交流着,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眉目传情一般,突然被不识相的人,打断。
“邵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许星辰看过去,俞飞鹏笑着,又重复一遍,“邵先生既然在工地工作,那你对现在房地产发展,和最近国家出的政策调控,有什么看法吗?”
邵怀明没说话,许星辰却先一步开口,“俞组长,这方面,我最近因为正关注房子,正好了解了一些,近期……”
池冉冉打断了许星辰的话。
“星辰,老板和顾少,想要听的是你老公的看法。都是男人,他们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
许星辰不甘示弱,“冉冉,你这意思,好像女人没用一样。怎么,你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身为女人吗?什么时候,男人说话,女人还不许插嘴了?”
“我可没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都问的是你老公。你不用这么维护他吧?他不懂就直接说不懂呗,毕竟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一个农民工,说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笑话他,瞧你急的,欲盖弥彰。”
第33章 未相识之前(三)
沈清鸣的神态黯然,他不能反驳李汐的话,他首要的任务是要照顾好李铮,而不是追随李汐,他望着李汐,她的侧脸看起来依然是肤如凝脂,眼眸盈着一池秋水。
“保重,公主。“沈清鸣低低的话语没有传到李汐的耳朵里,她一直在凝视着沉睡中的李铮,她在短短的一瞬间,甚至希望李铮会忽然睁开眼睛。
李汐在安佑和凤铭担心的目光里渐行渐远,新衣还没有来得及回来,这次李汐真的是孤身一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北狄,穆王府。
中厅之中,凤尘和穆王爷面面相对,凤尘对着穆王爷阴鸷探究的目光毫不避忌,坦然相对,他甚至微微昂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们的狡辩之言?”穆王爷盯着凤尘,他已经控制了所有的大臣,借口还没有择到好日子,自己继续担任摄政王,而凤尘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和炎夏签订和约的提议,穆王爷一口拒绝。
“王爷觉得北狄的百姓的性命如同蝼蚁一般,我就无话可说了。”凤尘耸耸肩,一副随便的模样,他张大嘴巴,随后又紧紧闭上。
穆王爷见到他的模样,好奇心起,他对凤尘说道:“说下去。”
“王爷,你已经把我即将登基为北狄大王的消息散布出去,炎夏国的人也会知道,我曾经是炎夏国的驸马,消息的传出去,会使人以为我是北狄派往炎夏国的细作,到时候一定会影响和炎夏国的关系,我知道王爷厉害,不用担心,可是,以百姓的生命作为代价,不是一件好事吧?”
穆王爷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权衡凤尘的说话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利。
“我反正是在王爷的庇佑下,我的日子算是好过了,不过我对王位没有兴趣,我以前在炎夏国也是做惯了一个富贵闲人,要不然也不会隐身在军中数年之久,以后还是要依靠王爷来为我摄政,要是王爷的名声受损,以后要帮我,恐怕会难以服众。”
凤尘说中了穆王爷的心理,穆王爷对凤尘的目的不过是利用他推翻吉吉落而已,如今吉吉落已经被杀,他的障碍已经基本清除了。
“看来你确实为北狄的百姓着想了,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知道,我给你的时间不多。”穆王爷忽然一口答应了,他的眼瞟了一眼身后的人,立即有人送上两颗药丸。
“要是二十天之内,见不到你们的身影,我和北狄的百姓会记得你这个大王。”穆王爷深深地看着凤尘,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凤尘和兰青言离开之后,君竹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起兰青言对自己的羞辱,为了不嫁给兰青言,她只能压制自己想给凤尘的心思,兰青言警告过她,万一她鼓动穆王爷促成她和风尘的亲事,他就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公开。
“王爷,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他们和咱们还不是一条心。”君竹看到兰青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不用一条心,我就是要他们有去无回,他们对于我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让他们回去了,活着回去就太可惜了。”穆王爷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笑,他早就等着凤尘说出这句话,他要凤尘自己上钩。
“王爷的意思……”君竹一时没有明白穆王爷的用意。
“命人跟着他们,在进入炎夏国的国境之后,立即收拾了他们,不要路出马脚,一定要让人发现,是炎夏国的人杀了他们。”
穆王爷的嘴角露出的奸笑更浓,这一次,他不仅仅要收服北狄,还有炎夏国,这个天下最强的国家,这次,他要看看李汐这个护国公主用什么去保护炎夏。
“他们的功夫高强,一般人不能轻易近身,要是我们的人失手,怎么办?”君竹想起兰青言和自己交手,自己连二十招都对付不了,凤尘比兰青言还厉害,自然不是能轻易收拾的对象。
“你忘记了,老夫还有十日丸,到时不用我们收拾他,他也会自己去死,你追上去,务必令他们在毒发之前,已经到达炎夏国。”
穆王爷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奸笑几声,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飞鸟偶尔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山风从远处吹来,吹到人的肌肤生凉,不远处的小溪发出潸潸的流水声,地上长满了柔软的野草,如同地毯铺向远方。
在满地的青翠中,几道红色的刺眼的血迹破坏了眼前的美景。
凤尘看着兰青言的断腿,心里非常心急,他和兰青言好不容易才骗到穆王爷,他们在吃下两颗十日丸之后就出发,不想进入炎夏国境内之后就被人追杀,凤尘和兰青言竭尽全力才能逃脱了他们的追杀,对方起码有百人以上,下手凶狠,丝毫不留情。
兰青言的身手不及凤尘,被对方砍中大腿,要不是凤尘带着他避入一旁的山谷夹道,他们两个都难免被杀的命运。
“想不到他们真的如你所想,在炎夏国对我们下手。”兰青言咬着牙,心里在悔恨当初如果再用功练武,就不至于沦落到要成为凤尘的包袱了,他答应李汐一定会找到凤尘,结果他找到了凤尘,却要凤尘保护自己。
“这个早就想到了,不过没有想到那么快,本来还以为我们所用的马会快很多,可以避开他们,不想你这个混蛋,还以为你搞定了君竹,可以让我们开开小灶,哼,结果还不是一样,以后,你要看清楚才下手。”
凤尘看出兰青言心中所想,为了调节气氛,他故意说起了兰青言的笑话,其实他们两个都看到,刚才追杀他们的人里有君竹的身影,她下手极恨极辣,刀刀要命,目标就是兰青言,显然是不想自己和兰青言的秘密外泄。
“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兰青言的话被一阵阵急促的声音打断,这种声音是上百匹马在奔腾的声音,他们停止了说话,竖起耳朵,久经沙场,他们很快就知道附近有事发生。
“这是边界,莫非……”凤尘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联想起穆王爷对自己的追杀,他的心里似乎知道了某种事情,他的心开始往下坠落。
“你先走吧,我自己留在这里,我不会死,我会平安回到炎夏。”兰青言看到凤尘眼中的犹豫,他干脆地对凤尘说道,“这里风景宜人,你就让我在这里偷偷懒,这次,我可不陪你去卖命了。”
兰青言对凤尘咧开嘴笑笑,他知道凤尘其实担心自己不忍抛下自己,但是此刻他不能成为凤尘的助手,就不能成为他的包袱。
凤尘看了一眼兰青言,彼此相对一笑,凤尘对兰青言点点头,运起轻功,消失在山崖之中,兰青言脸部表情松弛,立即变得苍白,他虽然大腿受伤,流出的是鲜红的血,但是他的体内的十日丸因为受伤,毒性被催发,他如今心脏受损,他勉强支持,不想让凤尘看到。
凤尘不知道兰青言受伤,他用尽全力,奔驰出谷外,令他意外的是,他们以为的很多马匹,不过是两匹马,凤尘很快知道,这是三百里加急情报,报信的人带着两匹马疾驰,跑累就立即更换另外一匹马。
他很快就追上了那个人,他看了一会,果然,是炎夏国的人,两匹马疾驰的速度简直比风还要快,凤尘微微思忖,在半山腰捡起一个小石子,扔中最后一匹马,马匹受惊,往旁边冲去,马上的人也是抓住缰绳,想控制马匹。
凤尘从半山腰疾驰而下,一把就抓住受惊的马的缰绳,马上的人见到一个满面灰尘的人,他正想挥刀对抗,凤尘的手抓住那个人的手腕,“说!发生何事!”
那个人仔细一看,发觉那个人竟然是凤尘,他的嘴巴张大都合不拢了,过了半晌,才把事情经过告诉凤尘。
李铮御驾亲征,不想在昨天和北狄的交战中失踪,刘团命令严守秘密,派人加急文书送回京城,请李汐的示下。
凤尘听到立即把这个人放走了,他也立即下了决定,要赶往边界,救出李铮。他对边界非常熟悉,所以才能在兰青言受伤之后立即把兰青言带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养伤,他心知虽然李铮自幼生长在皇家,算是娇生惯养,但是应该有的锻炼都会,他又是皇上,受到的保护不会差,应该不会失去姓名才是。
凤尘乔装成一般的边界的百姓,回到边界,他熟知北狄和炎夏国交战的地点,他很快就发现一个小村子里传说救起一个人,这个人在村子里不到一个时辰又不见了,凤尘心知这个人就是李铮,他立即到处寻找,果然,就在距离村子不远的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倒伏在地上的人。
“皇上!”凤尘惊喜地冲过去,扶起倒伏在地上的人,令他目瞪口呆,之后惊喜交加的是,倒伏在地上的人,不是李铮,而是李汐。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李汐代替李铮出征,李铮还好好地在皇宫里。李汐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有些还在往外冒血,她双目紧闭,神情痛苦。
看着李汐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凤尘心如刀割,他环视四处,找到一处隐秘的地方,他为李汐卸去盔甲,从身上摸出伤药,为李汐仔细地伤药,李汐在昏睡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凤尘心里更加自责,如果自己有好好保护她,她就不会如此受苦。
“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如果我知道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我一定把这个人碎尸万段。”凤尘咬着牙,俊脸写满对李汐的疼惜。
李汐在梦中见到了无数的人,她上次因为凤尘出征,并没有真正上场杀敌,当时的吉吉落还忙着在北狄处理国内的争端,而这次,穆王爷调动所有的兵力对付炎夏国,她是女扮男装代替李铮出征,为了振奋士气,她要奋勇争先,打仗的时候,她做到了身先士卒,士兵被皇上的英勇所振奋,个个都是奋勇向前。
李汐也有感慨,穆王爷的秘密军队果然厉害,如果自己能调动出隐藏的铁军,就不用担心了,可惜即使这次出来,她带着铁兵符,只有一半,要加上凤尘手里的一半才能完整,才能调动出铁军。
虽然熟习兵书,她的功夫也不弱,终究是女流之辈,而且身子还没有复原,她很快就被对方看出破绽了,为了不让炎夏国的士兵担心,李汐使计逃开了对方的追击,消失在人群中,她的马驮着她盲目地走,李汐受伤过重,昏倒在马上,等到稍微清醒,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小村子,为了不走漏风声,她勉强支持着再次出走,直到走到小树林,再也难以支撑,昏倒在地。
昏迷中,她觉得有人在照顾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喂自己喝水,在自己的耳边温柔地说着话,她觉得很舒服,竟然想就此睡着,不要醒来,她太累了,人累,心累,多年以来的摄政公主的生涯,使她身心俱惫,此次出征,她孤身一人,面对所有的挑战。
在旁人看来,这个公主简直就是完美至极,没有丝毫的缺点。
这次她真的累了,她好像好好休息,想忘记一切,就剩下自己。
梦里,她见到了久未想起的幻樱,她看着自己,责备自己不爱惜自己,如果她还在自己的身边,绝对不会让李汐一个人冒险上战场,也不会让李汐如此难过,她看着李汐的面容哀伤,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李汐愧对幻樱,她几乎忘记了,她对幻樱所立下的誓言,一定要找到杀害她的真凶。
幻樱的脸孔渐渐模糊,她想伸手拉住幻樱,她的手被另外一个人抓住。
是凤尘,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她在梦里见到了凤尘,凤尘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自己柔声细语,忽然他的脸一变,他身上的衣裳也变成了北狄的服饰,他的神情变得凶狠,他拎住李汐的衣襟,凶狠地逼问李汐,要李汐把炎夏的兵权交出来,否则他要把炎夏国夷为平地。
凤尘的神情过于逼真,他逼近李汐,他的手如同铁箍一般紧紧抓住李汐的手,逼问李汐何时才把权力交给自己,自己娶李汐就是为了得到炎夏国,一统天下。
李汐惊出一身冷汗,她倏地睁开眼睛,竟然真的见到凤尘。
凤尘手里正拿着一块毛巾,为李汐擦拭汗水,见到李汐不断的出冷汗,凤尘很心疼,又不想叫醒她,他不清楚李汐梦见了什么,如果正在紧要关头叫醒她,对于她的惊吓会更加大。
第34章 未相识之前(四)
被惊吓过后的士兵们连忙回头,严肃起来作揖行礼道“启禀镇抚使大人,并非小的玩忽职守!只是城外来了一支明军。”
明武清卫镇抚使一听是明军到来,有些惊讶便走到城墙边看看,他心想;莫非是北方败军撤下来的?可仔细看看发现旌旗林立,队形规整军队气质很威严,不像是打了败仗的样子?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先把消息汇报给上司听。
这边城下先锋部队已经到达距离武清卫吊桥外不到八百米之处了,其中一个身穿齐腰甲,头戴钵盂直顶插着长方旗,耳朵旁有两个红色护耳的将领停下战马,用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远处城防,当即问道“此处守军士气还不错!可有流寇进攻过?”
旁边头戴帽儿盔插着三角旗,身穿锁子甲的将官回答道“回卫指挥佥事大人的话,此处尚未被流寇们攻占。”
此刻明通州右卫指挥佥事:许汶庆,派遣了一批士兵来到城下,向城内喊话让他们开门投降,城上的士兵们觉得不对劲便回问道“你们是那只军队为何要我等投降于我?”
只见城下的士兵哈哈大笑道“尔等听着我们乃是奉大明皇帝之令前来劝降各地卫所军,开城继续归降大明报效朝廷的。”
有些摸头不知脑的守城士兵们,好奇的问道“现如今先帝已死!大明无主哪来的皇帝?不知是何人登基即位了?”
城下的士兵们挺直胸膛高傲的举起誉黄说道“此乃大明皇太子宋亲王皇帝陛下诏令,我等奉命行事,若不及早开城门后果自负!”
感觉受到了惊吓的士兵们,心想;什么先皇崇祯帝陛下的皇太子宋亲王:朱慈烺,居然即位了?那么京城是不是已经被收复了?想到这不少士兵们打算归降朝廷继续效忠大明,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大明卫所军听朝廷号令理所应当。
然而消息传开后卫指挥所里坐着的,明武清卫指挥同知:浑大飙,与大顺武清部总:牛霸,两人面对面情绪激动的对视着,由明武清卫指挥同知首先开口道“部总大人,本将以为当下应该把卫指挥使放出来,让他领头让明军先进城以缓过此劫。”
但是大顺武清部总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眼下北方有明军前来,那么大顺皇帝陛下肯定是兵败了,自己一个人管武清卫尚且有些能力不足,若是在放明军进来他们肯定会反水,到时候自己既丢了城池又丢了性命太不划算!
可眼下城外明军们并没有给他们太多考虑时间,心急如焚的明通州右卫指挥佥事见小小的卫指挥所,居然不给新任皇帝陛下面子让自己久等,气不过的他立即下令前队明军火炮营把三门大将军炮、四门攻戎炮拉上来,装填弹药压实拉线点火〈咚、咚、咚、咚〉一排火炮实心炮弹朝城墙上炸去。
守城士兵们连忙低下头躲在城跺中,刚要起身装弹拉线就被明军火力压制,城下的明军也配合着使用各类火铳与弓弩射向城楼上面,当场射杀明武清卫镇抚使以及十名士兵,其余士兵情绪波动很大,忍不住举了白旗投降同意反将领开城门。
见到城内士兵们投降,才让阵前的明通州右卫指挥佥事下令停止炮击并率军入城。
顿时城内士兵们一片欢呼声,而流寇士兵们见到有明军进城有些当即抵抗战死街头,有些直接逃跑、还有些跪地求饶,少数流寇跑去卫指挥所内告知情况。
得知明军进城后大顺武清部总有些不淡定了,他立马准备卷之前抢掠来的家当带上亲信撤离,在走之前还派人去告知了县太爷。
流寇前脚刚走卫指挥所内的士兵们便放出了,明武清卫指挥使:梁立辉,从狱中走出来的他向前来营救的明通州右卫指挥佥事表示,流寇活动于这一带的兵力实情,以及县太爷勾结他们非为作歹残害村民的事,正因为被自己知道了,在征剿他们之时被属下明武清卫指挥同知所害!
而后其余将领如;武清卫指挥佥事、武清卫经历司、武清卫都事、武清卫操守崔黄口营指挥佥事,以及刚到城外未与明军交战就投降了的明武清卫左守御千户、明武清卫漕运百户和四个守御千户、副千户,五个百户、试百户等等全部归降。
随即明军就全力追击逃跑流寇,部分明军继续向西进入武清县城内。
午时三刻初被明武清县知县押到法场当替死鬼的吴俊振与刘瑞林,以故意谋害明武清县县丞以及恶意制造事端为由,在菜市口准备处决。
行刑前魏府老爷看了看他俩,便对着明武清县知县说道“他俩老夫不曾见过,难道他们就是杀害我儿宝林的真凶?这就是知县大人所说的幕后黑手?”
为了尽快了解此事也让县丞之死有个交代的县太爷,一口咬定他俩便是凶手,还假意说道“此二人虽说是军户,但是无奈看上了魏府财大气粗,想绑架魏公子喜欢的民妇趁机勒索一把,怎奈魏公子并不惧怕他们,故此他俩才选择杀人灭口!”
然而这个借口分明就是胡扯,吴俊振直接反驳道“呸狗县官,我等乃是才来县城,初来乍到怎会知晓魏府?又怎知魏府公子的新欢?况且我等是奉大明南直隶兵部尚书之令的北上军户,怎会缺那点银两?”
狡猾的明武清县知县辩驳道“那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大明军户?还是冒名顶替的?再说了眼下危机四伏尔等却要北上,莫不是想投降流寇做大顺的军户?”
面对这通诬陷刘瑞林也开始反驳了,他说道“如果我们是假军户那么县主殿下呢?她也是假的吗?而且知县大人胡乱加害我等军户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此话可谓是激怒了县太爷,他立马挽起袖子拿出令牌扔了出去,大声喊道“午时三刻已到休要多言!给本官斩首示众。”
台上的刽子手听到斩刑令之后,当即就喝了一口酒吐在有环的鬼头大刀上面准备挥刀行刑。
围观群众们纷纷觉得有些冤情,毕竟吴俊振可是带头提出了夜巡捉拿凶手的,而且也有人怀疑正常情况下普通人杀人怎么可能没有痕迹?明显就不是人为的,再加之吴俊振入城之前曾与马维帮助过百姓让他们得已进城避难,故此有些场外百姓替他喊冤。
由于事情闹得很大连在府中闭关的前明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也走出府来到菜市口围观,他见到往日自己提拔升迁的知县正在办案便停下来瞧了一会。
就在这时突然有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刀下留人啊!”
刽子手们听到这句话连忙停止行刑,法场上坐着的明武清县知县连忙起身走到台前,士兵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知县大人不好了!有明军杀过来了,卫指挥所那边已经降了!眼下部总大人手下的顺军兵败落荒而逃,让小的前来禀报叫您速速带上他府中的县主殿下与他们做护身符逃吧!”
被惊呆的县太爷心想;若是有明军杀过来的话!那么武清卫指挥使必定会被放出来,这样一来所有事情都会露馅的,而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害怕明军会杀过来他当即慌慌张张地下令道“那个魏员外,本官见台下百姓喊冤之人如此之多,想必定是有冤情!不如改日再斩把!先收押了。”
可是魏府老爷哪管这些啊!直接吼道“老夫不管什么冤不冤的!今日你知县大人必须给一个说法,得有个人替我儿与夫人偿命。”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整装待发绚蓝色布面甲,红色朱漆勇字盔的明军部队朝这边跑来。
眼看情况不对劲明武清县知县连忙带人撤离,混乱中百姓被明军们搞得鸡飞狗跳四处乱跑,魏府老爷慌乱中被人群踩死,而前明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在随从保护下逃过一劫。
吴俊振与刘瑞林被明军士兵们解救下来,只是见到他们吴俊振有些奇怪,当场询问他们是哪支军队?
明军们回答道“我们奉大明新任皇帝之令前来收复卫所,改奉朔明年为义兴元年,不再尊先皇的崇祯年号。”
他俩听到这句话更是一头雾水?心想;京城还有别的皇室后裔登基了?
熟知大明战事的刘瑞林询问明军本朝何人称帝,在了解到是皇太子宋亲王:朱慈烺,即位时让他很是高兴,连忙跪下来对着天祈祷道“苍天呢!终于开恩了,先皇陛下在天之灵也能够如愿以偿,今皇太子已然登基振兴我大明,收复河山指日可待。”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奇怪到底是谁拥立皇太子宋亲王殿下为帝的呢?
根本明军士兵们透露乃是大明宁远卫总镇总兵兼平西伯:吴三桂,他在拥立皇太子宋亲王殿下即位之后还被加封为「大明镇远大将军」与大明开国时期的明中山郡王兼征虏大将军:徐达,上的镇远大将军名号一样,几乎在整个北直隶京畿甚至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万全行都指挥使司、山西行都指挥使司、大宁都指挥使司一代的北方地区就属明平西伯最牛了。
得知是此人拥立的大明新帝,瞬间就让刘瑞林觉得有些不安!因为明平西伯乃是在北直隶山海卫关外的辽东都指挥使司宁远卫镇守,怎会仓促入京拥立皇太子宋亲王殿下?而且明平西伯为人奸诈有匹夫之勇,莫非想当第二个汉帝国的凉州牧相国:董卓,还是当汉帝国的丞相兼魏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当前吴俊振并不懂大明这些国事,他只知道眼下旱魃之事以及县主殿下还在他们手里得去救回来,便以大明天津右卫试百户身份带领明军追击的县太爷弄清楚情况,毕竟他知道一些内幕?
第35章 未相识之前(五)
说罢,袁千山与陈凌君便直接飞身而起。
正当他们准备要离开的时候。
“嗖嗖嗖!”
几道身影直接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是张振坤已经带人来到。
“袁千山,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心急啊,你那主子都还没一点着落,你竟然就开始对神武剑宗动手!看来,你们修罗宫是不想在这真武界继续呆下去了!”
张振坤看着面前的袁千山,面色阴沉地说道。
原本,袁千山想要复活修罗母仙的事情,在不少宗门面前,就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是因为忌惮于修罗宫的强大实力,再加上修罗宫也一直都是背地里进行那些勾当,并没有什么证据把柄落在众人手中,所以众人才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是万万没想到,修罗宫如今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开始将黑手伸向了神武剑宗这样的大宗门。
这已经超出了整个真武界各大宗门的底线!
今天是神武剑宗,那以后是谁?
只怕在修罗宫这样的狼子野心面前,所有的大小宗门,都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都会是岌岌可危的了。
所以,张振坤才会说,修罗宫以后是不想在真武界继续呆下去了。
因为早在修罗宫选择对神武剑宗动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选择了与整个真武界为敌!
他们在这真武界,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听到张振坤的话,袁千山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极为不屑的表情。
“怎么,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跟我们修罗宫为敌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袁千山冷哼着说道。
张振坤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地说道:“袁千山,别怪我没警告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修罗宫想要复活那个怪物,本就是违背天道,是在与整个真武界为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哈,会不会有好下场,咱们走着瞧就知道了。至于与整个真武界为敌?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袁千山冷笑,脸上满是讥讽与嘲笑。
“而且。”袁千山顿了顿,便又接着说道:“当母仙降临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将归她所有,到那时候,你觉得这真武界,还会存在吗?哈哈哈……”
“疯子!”
张振坤看着袁千山,面色阴沉而又愤怒。
片刻之后,袁千山才收敛起了笑容。
“不是我疯,而是你们这些蠢货,还看不清楚形势而已,等到你们同这世界一切灭亡的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袁千山很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却并没有说透,只是之前连圣堂的主圣都站在他这边,却是能够窥得一丝端倪。
说罢这话,袁千山身形一闪,便带着陈凌君直接飞身而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张振坤,咱们后会有期!”
袁千山的声音,久久还在空气中回荡。
在袁千山离开的同时,一个身影便直接闪身而出。
“陈凌君,你给老子站住!”
这身影说着,便要朝着陈凌君与袁千山离开的方向,直接追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却是被张振坤给一把拦了下来。
“向旭,不得莽撞!”
张振坤轻声说道。
没错,这个要与陈凌君拼个你死我活的人,正是向旭!
当年,黎南被杀之后,向旭为了替黎南报仇,便与向家彻底断绝了关系,然后拜入到了神月阁,成为了张振坤座下弟子。
不仅如此,因为向旭乃是世间少有的三阳之体,又有玄阳诀这种高等功法在身,再加上向旭一心想为黎南报仇,用功极深,所以,自从拜入到神月阁之后,向旭的修为便一日千里。
如今,虽然向旭的修为也才只是一步天仙而已,可因为有玄阳诀作为倚仗,他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在整个神月阁中,也是堪称翘楚。
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够取得如此成就,就连身为师兄的苏良,也是为之羡慕!
只不过,向旭对于自己修为的精进,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满意。
因为向旭之前是见识过陈凌君与袁千山这种顶级强者的实力的。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想要替自己南哥报仇,那自己修为,就必须要超过他们才行。
可是现在,他还差得太远!
所以,向旭平日里才会用超乎常人百倍千倍的努力来修行。
为的,便是报仇!
而今天,害死自家南哥的仇人直接出现在了向旭的面前,向旭心中的怒火自自然是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杀意地就要找对方报仇。
“师父,难道就这样放这两个混蛋走了吗?!”
向旭瞪着眼珠子吼道。
张振坤看着向旭,却是面色平静如水。
“若是可以,我自是恨不得将这二人挫骨扬灰。可是,你觉得,你我今日有机会能杀得了他们吗?”
张振坤声音平淡地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便如同是一盆冰水一般,直接将向旭心中的怒火给瞬间浇灭。
向旭整个人一时间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两年来,向旭的心性已经成熟了许多,早已不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
他很清楚,自家师父的话没错。
无论是袁千山,还是陈凌君,他们都是金仙级别的顶级强者。
而自己呢,如今才只是一个地仙修为,就算加上神月阁的这些高手,其实就算是想留住袁千山陈凌君他们,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杀了他们报仇了。
这简直难如登天!
想到这些,向旭的心上顿时又是一阵自责。
都怪自己!
都怪自己太弱!
如果自己的实力够强的话,那今日,哪里还会有袁千山与陈凌君半天活路!
而自己南哥在天之灵,也就能够安息了!
没错,向旭对于自家南哥仍旧活在世上的事情,并不清楚。
事实上,张振坤之前也曾想过,要将此事告诉给向旭的。
可是后来,张振坤却并没有这样做。
一来,是因为此事理应保密,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因为张振坤看到了向旭的潜力!
因为心中装着仇恨,所以向旭才会用超乎常人的毅力,投入到修行之中。
仇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向旭修行的动力。
若是真让他知道,自家南哥其实依旧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并没有死的话,那只怕他的这股毅力,便会瞬间烟消云散了。
如此一来,这真武界,岂不是要少了一个不世出的武道奇才?!
张振坤自然是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第36章 未相识之前(六)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他突然又想起来玉琳公主,他皇兄那个宠儿,受伤之事,不由又问道,“是不是那个受训公主、郡主之事,也是你的手笔?!”
“看来,你还真是关注她啊。”南宫离再次点头,随即又用略带醋味的口气说道。可是说到这时,他不由一怔,就连高旭达也是愣了,他没有想到南宫离会如此说,而且让他们二人之间那么尴尬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她……”高旭达也是停留片刻,这才准备继续问,却没有想到,正好青云回来传递消息的,因此就有了前边的那一幕的。
想到这时,高旭达揉了揉头,再次把专注的目光盯在自己准备写的纸张上,他是想替苏玄歌求情的,甚至要准备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皇兄,有自己这个王爷皇弟在,或许一切还能改变吧,要不,就娶她为侧妃吧,这样也不会让皇兄过于介意的。
幸亏苏玄歌不在,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定会嗤之以鼻的,她可不稀罕当什么侧妃,当什么小妾的,她要得是其他的,再说了她是新时代的女子,哪里会愿意当小妾呢?
当然,也多亏高旭俊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定会拒绝的,毕竟,他本来就害怕苏义晨夺权的,可是要真正与自己的皇弟成为亲家,那危险对他来说更大的。
于是,他再次摇摇头,开始慢慢写了起来,因为得要边写边想得,所以速度较慢。
与此同时,在别人激动和兴奋中,将军府里,却是一片安静祥和,除了苏玄歌训练的那个院子里。
“各位,我早已说过,今天我们是要来特急训的。通过急训,一切对明天的胜利就能保证的。我今天想让我爹,也就是苏将军教你们用弓的。”苏弘才在苏玄歌的比划下说道,随即就做出一付请的姿势。
很快苏义晨出现,他开口道,“拉弓射箭,这是一项技巧,因为你们这次比较突然,我也不多说,只是你们看一下,我的姿势就行了。用我女儿的话来说,这叫因材施教。”苏义晨边说边走到弓箭跟前,取出一个比较沉的弓,又取出一枝箭来,开始他的训练。
而在苏义晨训练这些小丫鬟时,苏玄歌并没有闲着,而是抽出一柄短剑,这是当时那个丫鬟死后,她从丫鬟身上摸索到的,上面竟然还有一个翼字,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且原主的身份也不是很低的!
她决定训练的就是这拉弓射箭还有就是这短剑,剑虽然短,但是对女人来说,这是最适合的,再说了,现在男人用得都是长剑,寸长寸短,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是苏玄歌想利用的就是以短的优势来比长的缺点,这样,才能胜利。
至于内功或者骑马,她暂时不会让比的,毕竟,这学内功,可是有阶位之人,而且你也不能让小丫头们去骑马啊,哪个女孩愿意,尤其是处在月信的时候。所以,如果这两个项被取消了也是好的,没取消就自动认输。
当看到苏玄歌耍得那剑振振起风,而且还有声有色的,顿时吸引了所有的,也包括暗中保护她的青风,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小的一把短剑竟然会那么大的气势。
看来,这熙朝,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就连一个丝毫没有内力的人,一个有言语上的缺陷,嘴不能张,话不能说得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子的,毕竟,她还是很小。
当拉弓射箭结束后,苏玄歌这才起身,就看了一番点点头,随即就让人立马加工出来这类型的短剑,要加紧,今天晚上必须要用的。
管家景田立马点头,转身而走,既然将军说听小姐的,那么就听小姐的。
一直写到半夜三更之时,高旭达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挽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去会怎样呢,若是弄巧成拙,那就更加难了,是没法修正的!
“王爷,先……”就在另外一个侍从,他刚刚要问,高旭达又摇摇头,算了,“你手艺不行。不知她怎样呢?”他嘴里所说得她不是别人正是苏玄歌。
就在他这么想时,苏玄歌突然感觉到有些感叹,富人和穷人都是这么一步一步来得,就算站到最高位置又有何好处啊?而且最终就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如何让两个人不再仇视呢?
日子很快就到了,当次日的早朝之后,高旭俊就立马摆驾校武场,此时校武场上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当一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大家自发的分站两侧,并都跪下,口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旭俊扶着霍公公的手,缓缓走到校武场的最高处,在看到有人搬来椅子,甚至还有丫鬟送来大大的御伞时,他这才坐下,随即伸出手一挥,“平身!”
“谢陛下!”众这才都站起来。
“霍公公,你替朕问一问,苏家军可来了?”高旭俊看了一眼,看到众人,这才点点头,随即就问道。
“是。”霍公公点点头,这才开口问道,“苏家军何在?”
“末将等在!”随着这一声大喝,只见黄清、王勇他们站了出来,他俩作为小队长,自然是要出来的,又是主战之人。
“苏家军,力大无敌,定能羸!”“对,一定能羸的。到时候,就让苏玄歌那个小丫头知道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果。”“对,对,支持苏家军!”众人一致替苏家军激励,甚至还为他们拉出了什么横福,为他们加油的。
高旭俊看到他们自信的样子,脸上就露出一付慈祥,“可有信心能羸得这场挑战?”
“有。”王勇比黄清反应要稍微快一些的,而且声音极大的响亮起来。
“好,如果羸了,朕有赏。”高旭俊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到时候,就让王勇成为自己的人就好了,那么苏义晨这个将军就可以除去了。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那声音是“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着那个声音,在那个三岁孩子旁边竟然是两队女孩子,而且她们嘴里同样是如此喊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丝毫不见紧张,更让人感到好奇的。
那就是在她们身后,是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她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口哨配合这节奏。可是让大家奇怪的就是,这些丫鬟们穿着打扮都是那么怪异的,那白色的衣衫到底是什么呢?而且看起来,还那么不方便啊。
不过,倒是漂亮,把每个女孩的身形都给展现出来了。
南宫离和高旭达在座位上看到苏玄歌和苏弘才时,不由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带来了人。
“这真是有污眼睛,这不是在挑逗吗?”有一个大臣竟然忍不住说道。他年龄大约是在四十岁左右,也算是老臣了,但是苏玄歌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而是再次吹了一声口哨。
苏弘才喊道,“立正!”这两队人马这才停下来,而且步伐是极为正齐的。
苏玄歌随即又一比划,苏弘才再次开口,“燕郡主姐姐,你带领其他公主和郡主姐姐暂时站一旁,毕竟,你们来得较晚。”
燕郡主点点头,她也知道,因为少别人七八天,自然是没法的,所以,就带领人,站在一旁。
“稍息,立正。”“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当苏弘才一一喊完之后,这才随着苏玄歌一起向高旭俊行礼,“臣女携带木歌军,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看到苏玄歌这番训练,高旭俊既有疑惑,但是也为了显示公允,因此也没有多说,随即又问道,“今儿,你们各队都说出来要比哪些?”
“当然是拉弓射箭,剑与剑的打,还有就是骑术!”黄清也不甘心的说道,生怕再晚一步会让皇上不开心的,而让王勇第一个吃香喝辣的。
苏玄歌淡淡的一笑,比划着,“我们作为女子,再加上又都是曾经的穷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比不了骑术的,比不上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所以,骑术我们可以认输的。”
苏玄歌这“话”一出,顿时让众人大笑,这还没比就认输,这不是自认晦气吗?早这样,还比什么比。早早认输回家结婚生子去吧!!!连骑术都不会,竟然还要去战场上,这不是更加误事吗?
苏义晨皱眉,就连高旭达也在皱眉,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写得内容呈上去,倒是南宫离先是怔,随即露出一抹神情,看到自己好友的犹豫不决时,他摇摇头,并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拭目以待。”
“好,那么就比拉弓射箭和剑。先比哪个?”高旭俊喜在心头,并同意了苏玄歌的意见。
“剑!”这次倒是苏弘才开口了,“我们是以剑对剑的,而且我们作为女孩子们是要有优先的。”
“噗!”众人又是大笑,毕竟,在他们眼里女人都是低贱的,哪里会有优先的,再优先也是其他富贵人家,怎能是平民百姓的,一介奴婢。
倒是苏玄歌没有笑,而是比划“问”道,“难道男人们如此不公,还要先挑选吗?”
“罢了,我就好男不如女斗,你们先选择工具吧。”王勇为了显示对苏义晨的尊重,只得如此说道。
苏玄歌摇摇头,“我的工具已经好了,就在我们每个人腰带上的。”她一边比划一边取了出来,竟然是跟匕首长短一样的剑,众人又是大笑,这么短的剑,如何利用,人家长剑,自然就能一剑挑得掉的。
“那好,第一场就是剑与剑的比试,谁先出来?”高旭俊也不等大家再议论,就立马开口道。
“我来。”这下是黄清,不过,他对苏义晨还是先行礼,“将军,末将谢过将军厚爱,放心,末将会小心的,不会伤了领爱!”说着,他从武器里选择了一把剑,他没有用锋利的剑,而是用一把比较长的剑,就直直的指向了苏玄歌。
苏玄歌又是一笑,随即就拉着苏弘才比划了一番,苏弘才点点头,这才跑到燕郡主那边,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只见对方点头,他这才笑着,向自己的姐姐比了一个V的手势。
当然,其他人并不理解这个手势,而是当作了“二”,因为要当老二的,老二那么不就是输吗?
苏玄歌这才应战,“臣女愿意与黄大哥比试。看剑!”
未等黄清反应过来,苏玄歌已经把短剑伸了过去,当他慌忙去挡时,意外发现,他的剑竟然是那么笨重,而且她的手法竟然是那么快,还没有反应,她的剑竟然到了他的脸上,差之一毫,就要伤到他的脸上。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皆震惊,这是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这一场比试就结束了呢?其实,苏玄歌用得是现代那种击剑,再加上苏歌怡曾经的武功教导,还有她在现代的搏斗力,还有“突然袭击”的招数,让她赢得了胜利!
“姐姐,好棒,姐姐,好棒。加油,胜利!!!”苏弘才一看到这种状况,他立马鼓掌起来,随着他的鼓掌,他的喊声,木歌军的丫鬟们也是信心满满的,随即就一同喊道,“加油,小姐,加油,小姐。胜利,小姐!!!”
“陛下,这次比赛不公。”歌绍海看到这个结果,刚刚要提出异议时,不料,南宫离也开口了,“的确是不公。”
高旭达一怔,正要反驳时,没有想到他又加了一番话,“她们是女子,你们是男子,这就是不公。挑战是你们说得,现在输了一局就说不公,难道你们男子就不服气吗?没看到苏小姐还有意认输了一局吗,但是她也没有提议不公啊?还有,苏小姐是哑吧,你们是能说话的,这是不公还是公呢?”
在南宫王爷的言语下,歌绍海不敢再提议了,只得以一比一,来算,不过,第二场就是小兵子与小兵子的拉弓射箭了。
黄清和王勇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了一个看似弱小的男子,他叫林辉,家里也是比较穷的,也算是立功比较少的吧,省得再被人欺负。
而苏玄歌再次冲苏弘才点头,只见苏弘才拉着小梅,向这边走了过来,“姐姐,小梅姐姐说要与林大哥比试呢。”在昨天晚上的加急训练中,小梅是最辛苦的,也是最努力的。
第37章 未相识之前(七)
广场边缘,任务堂下,一名身穿紫裙的娇俏少女走了出来,少女清丽淡雅,束着双马尾,几丝紫色飘带从发梢垂落,靓丽动人。p
只是这紫裙少女刚刚走出,便听到周围传来的嘲讽之音,少女顿时柳眉微皱。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琢磨道,“二哥?”p
话音刚落,便猛然抬起目光,向四周扫视而去。很快,就发现了走出山门的清秀的少年,看到映入眼帘的人影,少女眼前一亮,瞬间就惊喜了起来,提起步子,直接就迎了过去。p
还未走近,少女便直接轻声呼喊道,“叶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p
“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逸循声望去。直接就发现了快步而来娇美少女,原本淡漠的神情一转即逝,也是提起笑容迎了过去,“悦儿妹妹,好久不见,没想到刚刚回到家族,就看到你了。”p
听到这话,少女却是面色一变。抱怨道,“二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前往爷爷那里,帮你问消息,你却直接下山了,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有多担心。”p
“额”看到叶悦的这副模样,叶逸摸了摸鼻子,倒是尴尬了起来。只是还不待他开口解释,叶悦便转怒为喜,乐声道,“不过还好,二哥终于回来了,走吧,随我去见爹爹,他有事找你。”p
“二叔要见我?”叶逸骤然一惊,面色微变。p
看到叶逸的神情,叶悦那里不知道叶逸的想法,咯咯笑道,“放心,爹爹不会训斥你的,你跟我来吧。”p
“额”叶逸讪讪一笑,知道自己想错了。家族之中,二叔虽然待他如子,但却太严厉了,经常教育他的过失,虽然他知道二叔这是对他好,但是对于二叔本人,他确实是心存敬畏。p
哪怕是上一次,自己公然从灵药园中跑出来,但也不敢随意乱跑。这固然是需要二叔的帮忙,但更多的还是他敬畏二叔,不想听到他那番严厉的话语;也不想让自己的事,去令他分心。p
“对了,二叔找我干什么?”一路上,叶逸出声问道。p
“还不是你想要参加家族冠礼的事情,三天前我去找爷爷的时候,恰巧爹爹也在那里,所以爷爷就将这件事交给了爹爹。而爹爹当时就吩咐我去找你,只是你不在,所以爹爹吩咐我,在你回来之后,让我直接带你去他那里。”p
叶悦说完,再次道,“只不过爹爹现在不中府中,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他才会回来。”p
“嗯”叶逸点了点头,知道二叔公务繁忙,平时的时候,真的很难抽出空来。p
一炷香之后,两人穿过叶家庄府,就走入了一座十分典雅的庭院之中。p
“见过二少爷,大小姐你回来了。”两人刚刚进院,一名红装翠秀、面容乖巧的侍女便迎了出来,这正是叶悦的闺房丫鬟小音。p
“小音,饭菜准备了吗?”见到来人,叶悦寻声问道。p
“禀告小姐,饭菜早已准备好了。”小音回声道。p
“二哥,走吧,我们先去用餐,一路回来,想必你还没有吃饭吧?”叶悦说完,便拉着叶逸向厅中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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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余辉散尽,夜幕降临。p
厅室中,兄妹两人用餐完毕之后,见叶长风还没有回来,便走到后花园的小亭之中,闲谈了起来。p
不知何时,一番闲聊过后,叶悦轻启红唇,小心询问道,”二哥,我观你现在的气息沉稳,远不是五天前的练气四层能够相比的,你的修为是不是再次提升了?”p
听到这话,叶逸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郑然道,“悦儿妹妹,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此次冠礼,我必须参加。至于修为,我确实提升了不少。”p
看到叶逸的模样,叶悦并未展现其他神情,只是轻轻点头道,“好,二哥今年十六岁,虽然还没有行冠礼,但这个年纪也算长大成人了。我相信二哥有自己的判断,就算是以后,也绝不会为今天做下的决定后悔。”p
说道这里,叶悦居然神情黯淡了下来,“二哥,实不相瞒,其实我是骗你的。对于你的决定,爷爷和爹爹并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半点帮助你的想法,毕竟以你只有练气四层的修为,想要在一个月之内,晋级到凝决期,根本就绝无可能。”p
“但是,我知道,对二哥而言,你作下的决定,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就会放弃的。所以为了二哥少走弯路,避免今后造成无法磨灭的根基受损,我将二哥骗了过来;一会爹爹回来后,我会主动开口,让爹爹帮你制定一个最佳的训练方案,我相信二哥就算是不能修炼到凝决期,今生也不会留有遗憾。”p
叶悦说完,抬头望向叶逸,目光之中,满是恳切之色。虽未开口,叶逸却是从叶悦的神情之中,看到了叶悦期待自己主动点头答应那一刻。p
看到这里,叶逸内心微叹,若自己只是单纯的能够修炼,或许自己也就答应了下来。但现在,自他修炼北斗风灵经、还发现修炼提升的缘故之后,他内心之中,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仅仅只是想参加家族冠礼的想法了。p
二叔虽然是化散强者,眼界不凡,但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情况。就算是按照二叔的方案,他能够修炼到凝决期,但也绝不可能在家族冠礼之上拿到名次,更别说去与叶泷一决雌雄了。p
而一旦不能击败叶泷,他去参加家族冠礼,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叶逸抬起脑袋,便准备拒绝,只是还不待他开口,一道爽朗的笑声便从外面传来,瞬间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p
“哈哈,我的乖女儿,你这是可是给你二哥出难题了啊。你二哥从小就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你怎么可以勉强他呢?”p
话语落下,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面容俊朗,不失威严,头戴青冠,威风肃然!p
见到来人,两人纷纷站起身来,叶逸踏上一步,恭声道,“见过二叔!”p
而叶悦则是来到叶长风身边,俏皮道,“爹爹,瞧你说的,我这哪里是勉强二哥,分明是给二哥出主意才对。你也知道二哥志向坚定,敢于闯荡,若无外人指点,很有多可能走上弯路;但有您出手就不同了,只要你肯稍加指点,二哥定然所获不菲,不说进步如飞,但突破凝决期也不是什么困难。”p
“你呀,就是伶牙俐齿。”叶长风淡淡一笑,却是没有丝毫不满。p
“好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为父再不出手,就有点不尽人情了。”p
叶悦瞬间欢呼,雀跃道,“爹爹真好!”p
看到叶悦的模样,叶长风宠溺一笑,才转头向叶逸看去,只是刚刚看了一眼,瞬间就愣住了。又仔细看了一眼,才不可置信的道,“叶逸,你已经炼气七层了?”p
听到问话,叶逸直接回声道,“回禀二叔,叶逸正是炼气七层。”p
“二哥,你真的修炼到炼气七层了?”听到两人的对话,叶悦瞬间不可思议,眨了眨眼眸,惊喜道。p
只是叶悦的问话刚刚落下,叶长风的目光就凛冽了起来,抬脚之间,已经站到了叶逸身旁。直接抓起叶逸的右手,厉声喝问道,“说,你是怎么修炼到炼气七层的,是不是偷偷服用了禁元丹?”p
虽然不知道二叔口中的禁元丹是什么东西,但感受到二叔神情之间的凌厉,叶逸瞬间就知道了现在并不是迟疑的时候,立刻回答道,“回禀二叔,侄儿不知道什么是禁元丹,更没有偷服禁元丹,还望二叔明鉴!”p
看到叶逸矢口否认,叶长风的脸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凭空踢出一腿,叶逸一声闷哼,旋即单膝跪地。只是还不待叶长风开口呵斥,一道不满的声音就从旁边响了起来,“爹爹,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动手,二哥已经说了,他并没有偷服禁元丹。”p
看到叶长风平白无故就对叶逸动手,叶悦直接站了出来,眼神之中,满是责怪之意。p
听到这不满的话语,叶长风直接转头,狠狠的瞪了叶悦一眼,居然呵斥了起来,“这里没你的事,你且站到一边,不然我连你都一并收拾。”p
感受叶长风可怕的目光,叶悦知道自家爹爹已经发怒了,虽然心里着急,但也只能退回原位。p
斥退叶悦之后,叶长风再次看向叶逸,厉声询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不是偷服禁元丹了?”p
“侄儿没有,望二叔明鉴!”听到呵斥,叶逸只是摇头重复道。p
听到叶逸再次否认,叶长风居然愤怒了起来,严斥道,“还敢抵赖,你修为的变化,岂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五天之前,你不过是小小的练气四层,五天之后,你竟然已经修炼到炼气七层了;以你区区劣等灵根的资质,岂会有如此恐怕的修炼天赋?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偷服了禁元丹?“p
听到叶长风的话语,叶逸算是弄懂了一些原因,只是感受到叶长风话语之中的轻蔑,叶逸不免心生抵触。皱眉道,“叶逸确实灵根的低下,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这炼气七层,就是叶逸凭借自身努力修炼来的,二叔不信,可以直接探查。”p
“好好好。”看到叶逸居然抵触了起来,叶长风不免大叫三声,怒然道,“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死不承认,那就别怪我用刑,将你身上的药力打出来。”p
“爹爹不要。”听到这话,叶悦顿时魂飞魄散,惊声劝阻道。p
只是叶长风根本就没有理会叶悦,直接一掌挥出,瞬间就将叶逸打倒在地,真元运转之间,直接对着叶逸的后心之上,一掌挥了下去。p
刹那间,叶逸神情扭曲,痛苦万分!p
第38章 未相识之前(八)
郝竹仁在赵正扬这里没找到共鸣,于是怏怏的从赵正扬的办公室里往外走,临走的时候,却不忘说了一句,赵县长,秦书凯这次办事如此不力,导致受害人家属怨气难平,我看,站在公平的角度来说,受害者家属的情绪还是应该多照顾的,毕竟是两条人命呢,你说是不是?
赵正扬不出声,也不表态,郝竹仁临走时自顾弄了个没趣,只好从赵正扬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的退了出来。赵正扬现在心里对整件事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老王的儿子出尔反尔,果然是有人在背地里指使,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尽力的促使这件事闹大,究竟是什么目的?到底是为了对付秦书凯?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赵正扬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自己跟老王家的亲戚关系,肯定被很多人知道,那么作为县长,肯定有很多人希望自己这个时候为老王的事情出面,按照秦书凯的个『性』,如果自己出面,那么肯定会有一场斗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有人想故意的弄大这件事情?
赵正扬不愿再往下想,他琢磨着,对于这件事,自己最好的态度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赵正扬官场多年,是个不倒的常青树,只有自己处事和分析问题的方式,肯定不会被被人所利用。
赵正扬想到郝竹仁这个人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于是就给分管副县长打了电话,说,关于开发区的事情,最近『政府』这边要抱着稳定的态度处理这件事情,既然开发区发生的事情,尽量让开发区自己处理。
分管副县长很不愿意的说,赵县长,开发区去如果就这样一味的拖着,那么事情的发展就会更加的严重,对『政府』影响很不利啊?现在还听说那个老王和赵县长有点亲戚,如果不解决好,对赵县长你的影响也不好。
赵正扬说,确实和我有点亲戚,但是我们是国家干部,做事就要从一个地方的长远发展考虑,不能因为闹事就全部同意他们的要求,如果这样,那么『政府』整天处理信啊访也处理不过来,就这么定了。
分管副县长听到赵正扬这样的话,也就不说什么,毕竟赵正扬的嘴大,后来,想了想,还是到了张富贵的办公室汇报情况去了,这个分管副县长这个号死后就要看看张富贵的态度。
再说赵晨阳出了分管副县长的办公室门后,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秦书凯,向他汇报了一下事情处理中出现的新情况。赵晨阳把内心的疑『惑』向秦书凯一并做了汇报,赵晨阳说,秦书记,明明这件事情已经基本平息了,一晚过来,又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现在普安的日报,普安的晚报都大篇幅报到了这件事情,我看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在里面使坏,目的无非是要在外界对你造成不利的影响,您看这件事,是不是要我先私底下找人查一下?
秦书凯听完赵晨阳的汇报后,稍微考虑了一下说,赵晨阳,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立即会赶回去,但是你记住一点,对于这件事的处理,越是这样的环境下,一定要坚持原则,至于说,事主实在要闹,你就随他闹去,你记住了,不管情况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一定不要『乱』了方寸。
赵晨阳听了秦书凯的话,点头说,好,并表示自己一定会严格遵照秦书记的指示执行。
既然老王的儿子带人到市里上啊访,动静闹的有很大,市里的领导自然是要被惊动了,后来已经影响了市『政府』前面的交通。
分管信啊访工作的副市长听了信啊访局的汇报后,亲自出面解决此事,没想到,老王的儿子态度相当坚决,说是一定要见到市长才行,要是见不到一个说话算数的领导,自己就会继续到省里去上啊访,到北京去上啊访,总之是一定要为自己死去的爹娘讨要个合理的说法的。
副市长很生气啊,狗日的,难道自己就不是说话算数的主吗,亲自跟老王的儿子商量了半天,老王的儿子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分管信啊访工作的副市长只好向唐平汇报了此事。
副市长上次因为开发区方志彪带人堵了市委办公楼的大门,狠狠的被唐平市长批评过一次,唐平当时说,一个专职负责处理信啊访工作的领导,连群众上啊访之类的事情都安抚不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那么多人围在一起看热闹,这只能说明分管领导的工作能力有问题。
分管副市长当时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心里不由暗暗的怨恨,这帮普水县开发区的老百姓,简直是顽固到了极点,无论自己亲自出面怎么说好话,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实在是让自己这个分管信啊访工作的副市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再次上啊访堵住市委办公楼大门的人竟然又是普水县开发区的群众,这下副市长学乖了,他稍稍的和老王的儿子沟通了解了一下情况,见闹事的人意志坚定的坚持要见说话算数的市长,立即跑到了楼上唐平的办公室。
分管信啊访的副市长先入为主的把这帮人闹事的责任往普水开发区领导的身上推,副市长汇报说,唐市长,前几个月堵住市委大楼的那班人也是开发区的群众,这次又是普水县开发区的群众集体堵门,看来,普水开发区的领导在工作方法方面必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否则的话,怎么开发区的地盘上总是有事发生呢?而且,一来就是这么一大帮子,还一点都不听劝,固执的跟什么是的。
唐平于是问分管副市长,知道这帮人为什么事情上发区的领导做事实在是不负责任,两条人命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受害者家属根本就没见到一把手领导的面,人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提出想要见见市里说话管用的人把问题给解决了,我说什么他们不信啊。
副市长见市长唐平的眉头微微蹙起,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必定是说到了领导的脉搏上,于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抱怨说,唐市长,几个月前,普水开发区的工地上,就已经出过几条人命的事情,现在,这才多长时间,当地的领导看样子一点整改措施都没有,又是两条人命白白的没了,这样的开发区领导,只要在任一天,这开发区就别想安生。
副市长的话,的确是说到了唐平的心坎上,要知道,张富贵每次见到唐平的时候,没少在唐平面前给秦书凯上眼『药』水,唐平跟秦书凯因为开会之类的原因在公开场合见过几次,不过两人却从未单独说过几句话,现在开发区发生一桩桩的意外事件,开发区的领导每次又都是处理不力,把事情闹到市领导的面前来,市领导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如果每个县里的一些基层领导都像开发区的领导这样不作为,那么市里的领导可不是整天就光是忙着替这些基层领导服务就忙不迭了。
唐平听完副市长的汇报后,在心里盘旋了一会,心里终于定下了主意,无论如何,这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这个叫秦书凯的开发区书记过关,既然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想要他的位置的人多的是,有何必让这么好的位置给一个不干事的领导占着窝。
唐平的心里有了主意,于是说,你带着信啊访局的人做好此事的处理工作,联系普水县『政府』,把闹事的人带回去,让普水想办法处理此事,如果不能处理,那么个别领导也就不要干了。
副市长得到指示后,很满意的走了,唐平坐在那儿想了想,转身出去,到了四楼,敲门进了顾国海书记的办公室。顾国海知道,自己和唐平之间至少表面上的关系还是和好的,两人都知道各自的目的,无非是求财和求升官这两个,大家各自开拓着自己的财路并拉着自己的关系,目前,两人并没有在任何事情上有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跟一些基本上处于水火不容状态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关系比较起来,顾国海和唐平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尽管彼此之间也会有些工作上明里暗里的观点不同导致的摩擦,但是在大方向上配合的也还算不错。
顾国海见唐平进来,赶紧客气的让秘书泡杯好茶上来,对唐平说,唐市长,今天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是事情吧
唐平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后,说,顾书记,你不要说,今天到你办公室,还真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协商。于是,说了分管上啊访工作的副市长刚才到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内容。
唐平说,顾书记,要是依我的看法,这个普水开发区的秦书凯实在不是什么适合的领导干部,到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才几天的功夫,这几个月接连发生关乎人命的大事,每次还都要闹到市里来,才能解决问题,我看,这次的事情,市委这边要是不给个说法,只怕以后还会不断有种不幸的意外事件发生。
顾国海听出唐平这是想要调整秦书凯的位置的意思,心里也很高兴。顾国海因为方志彪公司的事情,和马成龙的事情,对秦书凯也是一肚子的腹诽,只不过碍于上次秦书凯和赵正扬竞争县长的时候,毕竟有省里的重要领导亲自打电话帮秦书凯说情,尽管后来,那位领导又把话收回了,但是从话里听出来,那位领导和秦书凯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一般的关系。
顾国海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对秦书凯这个人想动手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现在正好唐平主动提出来想要调整秦书凯,他自然是巴不得的,不管秦书凯背后有什么关系,调整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那么就让这个不知道情况的唐平去『操』着吧。
顾国海假装大度的说,唐书记,这个普水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秦书凯,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听下面的人汇报过,似乎年纪不算大,或许他是需要好好的历练一下,才能真正的把这么大的一摊子事情给扛下来,否则,整天出事,那也是很不称职的。
唐平愤愤的样子说,顾书记,什么事情都可以预先练习,这种事情哪有练习的可能呢,他这才到开发区工作几天啊,这么多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来,要是真等到这位秦书记在政治上成熟起来,工作上有了足够的经验,开发区的人民,岂不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顾国海原本也就是随便说说,现在见唐平果然是态度坚决,于是赶紧改口说,既然这样,唐市长,我看市里立即派出调查组,争取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把普水开发区这边上啊访事件查清楚,等到结果出来后,立即对相关人员进行合理的调整和处理。
唐平等的就是顾国海这句话,于是赶紧点头说,顾书记,我来也就是这个意思,派出调查组,了解情况,从而追究责任。
当天,在普安市委书记顾国海的办公室里,普安市的一二把手难得在同一件事上取得空前的一致意见,两人全都赞成,在市里派出的调查组工作结束后,如果是秦书凯的原因,那就立即调整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秦书凯的位置,并对上啊访事件涉及到的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
因为事情紧急,唐平回到办公室,立即和分管副市长协商,成立调查组,调查组成立后,立即开队来到普水县的开发区,因为下来之前,市领导对此事的态度相对强硬,因此调查组到了开发区后,也是一副扛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直接电话通知普水的张富贵,要求他负责通知开发区领导班子所有成员全都到开发区的会议室开会的事情。
第39章 未相识之前(九)【含感谢苍雨老师深水加更(2/2)】
屠德隆有些气愤的说道,秦县长,招商引资的企业是一定要在开发区东边的地盘上落户的,总不能因为开发区的规划调整就对前帐一概不认了,这也是『政府』出面牵头好不容易招来的客商,要是咱们先违反合约,这不是『逼』着人家走人吗?
秦书凯不耐烦的口气说道还击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开发区的规划调整是『政府』行为,不是你我哪个人的事情,只要客商有进驻的想法,我们红河县自然会按照合同有土地供应,到时候到底哪块地拿出来供给客商,还要经过县委县『政府』的常委集体讨论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也不能拍板是不是?
听秦书凯说话的口气,倒像是屠德隆在故意为难他一样,这让屠德隆当真的要气的吐血。
屠德隆瞧着眼下这形势,就算是自己跟秦书凯在他的办公室里磨破了嘴皮,估计也是落不下什么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说,还要惹的生一肚子的气。
屠德隆只得悻悻的站起身来说,秦县长,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回去让人把申请交上来,希望县委县『政府』能尽快解决开发区规划调整后的诸多遗留问题。
秦书凯见自己跟屠德隆的首战告捷,也不想跟他多言伤了和气,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屠书记还是把报告打上来再说吧。
屠德隆是不了解秦书凯的个『性』,此人经过千锤百炼后,现在的个『性』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若是屠德隆能当着他的面稍稍装点孙子,说不定还有些便宜可以赚,像今天这样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嘴脸,只会更加激发秦书凯的斗志。
屠德隆从秦书凯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当司机问他是回开发区办公室,还是要去别处的时候,他冲着司机就吼了一句,你没脑子吗?现在上班时间,当然是去办公室。
司机见屠德隆一副火大的表情,愣是没敢再多说一句话,这句话原本就不通嘛,难道上班时间就必定是去办公室吗?现在也是上班时间,你不是就去了县『政府』这边办事?
司机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表面上还得顺从的开车,依照领导的指示办。
所以说,为什么领导的司机跟领导之间的关系能比一般人都密切的多,从领导的情绪这个角度分析也是原因之一。
当着自己司机的面,领导往往是不会过多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毕竟是自己身边服务人员,若是每次见面还要装模作样也的确是挺累的,比较聪明灵活的司机会利用领导各种不同心情下的不同表现,尽量的让自己的服务更周到细致些。
比如领导喝醉了酒,司机要是直接开车把领导送回家自然是交差了,领导酒醒后肯定要责怪你,为什么把醉醺醺的自己送回家,受了老婆的白眼不说,一晚都没睡好,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时间一长,领导心里对司机的不满积累到一定地步后,自然是会主动选择调换司机。
碰到这种情况后,会做事的司机会在跟领导熟悉之后,在这方面达成一种默契。
领导喝醉了,送到宾馆还是他自己的办公室内?跟领导家里联络的时候,谎言该怎么说?安妥当之后,司机全方位的伺候着,直到领导酒醒,这样的司机才是一个成熟稳重,又熟韽领导心思的好司机。
所以说,领导的有些事情,老婆不一定知道,司机却一定知道,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身为领导的贴身司机,跟领导亦步亦趋,只要对领导一片忠心之余,再多用点心思顺着领导的意思办事,领导自然会越来越离不开如此得力的下属,时间长了,司机的好处自然也就滚滚来。
洪老板的围挡规模比较大,一树起来,立马惊动了相关人等。
屠得虎听底下人汇报此事后,立马找到哥哥屠德隆的办公室,一副质问的口气,问他为什么对有人公然占地盘的行为不闻不问。
屠德隆刚从秦书凯的办公室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现在又屠得虎一番责怪,心里更是气的难受。
当着屠得虎的面,他不忍过份发火,只是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里头没你什么事情,你少掺合。
屠得虎有些气不过的口气说,这里头怎么就没有我的事情了?哥,你可别忘了,咱们兄弟最赚钱的项目是什么?不就是过工程吗?咱们兄弟的工程大多都在你开发区的地盘上,现在开发区这边最好的地块被别人给占用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屠德隆见屠得虎的火气比他还大,只得耐下『性』子说,着急有什么用呢?开发区的调整规划已经确定了,开发区东边的地盘已经被划分出去了,咱们就算是着急也还是要走程序才能得到使用那块地的权力。
屠得虎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说,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要是真等你把什么程序走完的话,只怕东边的地段上就没什么好地了?还不早被外来的工程队给抢占了?
屠德隆被屠得虎的吵嚷弄的有些头疼,他有些不耐烦的冲着屠得虎说道,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情况就这样了,规划已经调整了,东边那块地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屠得虎脱口而出道,你没有办法,我有办法啊,只要我出手,担保那帮普水过来的工程队不敢造次,夹着尾巴主动走人,他秦书凯不管要在那里盖什么,都还得用咱们公司的人马才行。
屠德隆明白弟弟屠得虎说的所谓办法,不过是黑道的一些手段,给人家一点苦头吃吃,让人家工程队的老板不敢在这片地段上再呆下去了。
屠德隆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乱』,理智告诉他,屠得虎的那些招数,现在还不能随便使出来,现在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他就不信,秦书凯在红河县里能一手遮天,经过程序后,东边的地段上总能争取到自己的一些利益。
想到这里,屠德隆对屠得虎摆手说,你先稍安勿躁,有些事情不是着急的事情,你先让我考虑考虑,千万不要随便大意出手,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们可就更加被动了。
屠得虎恶狠狠的口气说,我怕他个逑,不要说他秦书凯是个县长,就算是他是个市长的,到了咱们红河县的地盘上,还得听我的摆布。
屠德隆冲着屠得虎一立眼说,老虎,说什么呢?这大白天的,就敢直呼其名这么说话,要是被人听见了,岂不是又要多事,你听我的话,开发区这边的情况现在还没有理顺,我相信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屠得虎见哥哥跟自己观点不同,也没什么兴趣跟他继续争论下去,转身自顾出了屠德隆的办公室。
在屠得虎的眼里,屠德隆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根本就办不成什么大事,现在秦书凯都欺负他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妄想着走什么程序来解决问题。
在屠得虎的心里,只怕这次哥哥遇上的难处,没有自己及时出手帮忙解决是肯定不行的,只不过,秦书凯此人的确跟县委书记张东健差别太大,此人说话做事相当强势,从一些蛛丝马迹看来,此人好像也有些涉黑背景,跟这样的高手过招,自己也要心行事才行啊。
屠得虎从屠德隆那里出来后,自己开车一个人瞎转悠,猛然有辆银灰『色』宝马车从他的车旁疾驰而过,那速度没有10码,也有10码,在限速0码的县城内繁华地带,竟然把车开到这么快,这厮实在是过于猖獗了,怎么交警竟然看见没跟看见一样?
屠得虎心里一下子被撩拨起了斗志,自己的跑车也不是吃素的,难不成还跑不过那厚墩墩的老宝马?
屠得虎脚底下加大油门,冲着前面已经跑的很远的银灰『色』点追去。银灰『色』的宝马车绕上了外城路,路面上没什么人,宝马车越发张狂起来,从远处目测,速度应该已经到了150码,屠得虎不由自主的咬住下嘴唇,脚底下一使劲,手里的跑车立马飙升到了1八0码的速度。
三分钟后,屠得虎的跑车已经跟宝马车处于平行位置,他有些得意的往隔壁的宝马车上驾驶员位置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开着宝马车狂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自己经常一块吃喝嫖赌的董大苟。
董大苟也发现了屠得虎,两人慢慢的在路上停下车来,屠得虎先下车倚在自己的车辆后备箱位置,冲着董大苟笑道,你那老宝马早该换了,都累成什么样了,一点速度感都没有?
董大苟对屠得虎的实力是心知肚明的,凑上前来,从兜里掏出好烟敬上说,我这打闹的生意,哪里能比得上老虎哥的生意做的大,就这宝马车还是我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买的,你还不知道我那哥哥,整天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把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董大苟的这句抱怨,算是说对了屠得虎的心思上,他深有同感的无奈一笑说,兄弟,彼此彼此啊。
董大苟也倚靠在屠得虎的跑车后备箱上,兄弟两一并排边抽烟边聊着。
董大苟问道,怎么?老虎哥在屠书记那里也受气了?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更
第40章 明暗交界线(十)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照得地面一片柔和,便是世俗凡人凭着一双肉眼,在月光的照映下,也可通行无碍。此时在通天湖畔,聚集了数千之众,各自看着这浩翰无垠的通天湖在天地牵引之力下,湖水浩浩东逝。
层层巨浪东往,通天湖也在此时水位逐渐下降,以往不为人知的湖中秘地现在敞开在众修士的眼前。
“哪有什么洞,都是一片礁石。”附近的修士看到潮汐出现之后,月色下那露出来,长满青苔的石头,心里直犯嘀咕。
“胡兄,是不是记错了?”吕田霖也是一脸诧异地看向胡千山。
“错不了!”胡千山嘿然一笑,脚踩一只法器飞梭,升至半空之中,双手一招,身边数十只灼热的火球出现。
陆小天眼神一凛,他可不敢将一个筑基后期施展的手段当成普通的火球术,单是他筑基三层,都觉得这些火球热得出奇,至于站得近一些的炼气修士,直呼受不了,嚷嚷着纷纷骇然后退,那股似乎要将人烤焦的高温才降下几分。
数十只灼热的火球在胡千山挥手之下,朝那片长满青苔的礁石飞去,一片震得湖岸都颤了几颤的爆炸声之后,露出来一个足以容纳数人通行的巨大入口。
“出来了,出来了!”
“弟兄们,只会咱们杀进去寻宝,这通天湖中的浮苓蚌妖所产的浮苓宝珠可是值大价钱的。不说别的妖兽,单是获得一两颗年份稍高的浮苓宝珠也不虚此行了。”
见距离湖岸不过数里外的礁石洞露出来不由一片欢腾,这礁石洞如此隐秘,必然有不少妖兽因为未来得及随潮汐退走,遗留在了洞穴之中。平时畏于通天湖浩瀚的湖水,等闲修士根本不敢下湖。现在从湖边到礁石洞已经是一片坦途,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要趟过一片淤泥而已。也许淤泥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妖兽,但如果这点险都不敢冒,又怎能在充满荆棘的修仙大道上走下去?
当然,淤泥里的妖兽是威胁不到筑基修士的。
“吕兄,严兄。”胡千山对着吕田霖与严铁林招了个眼神。两人会意地一声令下,第一波,由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带着四名初期修士驾御法器小心翼翼地进了礁石洞。
“陆兄位,已经有筑基前辈进了礁石洞,现在该咱们表现的时候到了,手快有,手慢无,可不要落后了。”
筑基修士进去之后,剩下的便是作为炮灰,同时担任搜索任务的大量炼气修士了。
听着这名炼气大圆满的银发老者的呼喝声,陆小天心里暗自一笑,看来知道混元道藏一事的炼气修士也只是凤毛麟角。像吕锋与吕辉两人实属异数。随着一批批修士不断地从岸上下到湖底的淤泥里,陆小天也跟着其他炼气修士一般,脚踩在淤泥里开始前进。
“陆道友,你跟紧一点,这通天湖神秘莫测,若非天地之力引发的潮汐,我等难以一窥究竟,这淤泥里保不准就有其他什么妖兽,一个不好着了道可不值得。”平时相对寡言的吕辉向陆小天打了个招呼道。筑基修士可以直接驾御法器飞行,炼气修士却只有靠一双腿,凭白多出了不少危险。
“多谢提醒。”陆小天点头,这种情形他如何不知,当初在望月山脉中抢夺法珠,便有几个修士被妖蟹的大钳夹成了两截。
哗........
话音未落,一条水桶粗细,浑身沾着稀泥,蛇一般的妖兽摇晃着身体,张口便将最近的一个吕家的修士吞进了嘴里。这妖兽体形巨大,从淤泥里挣扎出来的身体已经长达数丈,看样子还不过是小半截而已。
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一个严家的修士被一个巨大的妖水蛭吸住了腿,转眼间,身上的精血被吸了个精光。
“四,四阶妖兽!”
下到淤泥的众炼气修士一阵恐慌,虽然他们有数千人,用人堆也能堆只这只四阶的妖水蛭,但靠得近的却是必死无疑,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
好在严,吕,胡三个世家的联合有三十多名筑基修士。妖兽刚从厚厚的淤泥下露面,便有数名筑基修士御剑而来,将妖水至围困于其中,一番刀来剑往,再有数百的炼气修士各种低阶法术一通猛砸,妖水蛭虽然防御颇强,好虎架不住狼多,在击杀了十余名炼气修士之后,没有支撑多久便衣鸣一声,被斩杀在地。
而另外那一头也不过是一头泥蛇,除了因为体形力大无比外,实际上只是一头三阶妖兽,经过最初的慌乱,十几名炼气后期,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一拥而上,便将其砍成了十几截。
筑基修士拿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剩下的一些材料,凡是参与作战的炼气修士皆有分配。虽然损失了十几人,可刚开始就分润了这么些好处,使得在场数千名修士士气颇高。
当然,也有之前与四阶妖水蛭比较近,险些遭受波及送命而后怕不已的,吕锋走在几人的前面,此时脸色苍白无比,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这两个丹瓶你们拿着,里面各有一颗你们想要的丹药。若是力竭遇险的时候,用得着。”陆小天见两人在危急时刻,也没想着第一时间把他推到前面,略有所感下,提前给了各自一颗回元丹。
“谢过陆道友了。”吕锋与吕辉两人接过丹瓶,面带喜色,只是此时人多,不便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低声道谢。
通天湖确实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危机四仗,单是从湖岸边到礁石洞的数里淤泥地,便陆续出现了数十头低阶妖兽,相当于筑基期的四阶妖兽出有三头,这主要也是因为潮汐,这一片区域的水都退走,否则哪怕是几名筑基修士围攻,在水里,它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这还是淤泥地,若是进了礁石洞,难保其中不会出现更厉害的妖兽。陆小天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警惕,危险不止来自于妖兽,还有三个家族的筑基修士,一旦发现他暴露出不该有的实力,恐怕也会对他潜伏进来的目的而起疑。
越过几里的淤泥地,陆小天随着众炼气修士陆续进入碎石洞,礁石洞很大。上百人进入之后,在里面仍然只能占据一小片的距离,与那些淤泥的湖底不同,礁石洞中是大量高低不平,长着青苔的石洼,低洼地的积水里不时可以看到鱼虾一类的小动物,当然,有的尘地也可能深达数丈,甚至数十丈不等。礁石洞内不仅温度下降了不少,光线也陡然昏暗了很多。不过几大家族的修士却拿出了不少夜明珠,置放于一些必经的地方。三大家族准备充分,进入的修士都心安了不少。
礁石洞如同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喇叭,入口小,越往里面走越大。直到数千人完全进入之后,也丝毫不觉得拥堵。
“看到没有,那里有只浮苓蚌妖,体形如此之大,不止浮苓珠,妖丹必然也价值不菲。”一只体形硕大足有人高的青色巨蚌见到大队修士涌入,连忙从一块石头上掉入旁边低洼地的水里,但仍然被修士看到了。
低洼地池水幽深,但对于在场这么多修士而言问题不算大。上百道火球术下去,池水四处飞溅转眼间便被蒸发掉了一大截,没有蒸发掉的也因为灼热的火球变得滚烫。更有心急的修士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只比较大的水桶,沿着池子的旁边将水舀了泼到其他地方。这一池水对于普通凡人而言,想要排尽实非易事,不过以修仙者的体力与耐力,却也用不了太多时间,便将池中的水排得差不多了。让众修士惊喜的是里面有五只大小不一的浮苓蚌妖兽。
“杀!”欣喜若狂的修士已经纷纷各自施展手段进行攻击,只是浮苓蚌妖的攻击力虽弱,但防御力却是超强。一旦成年之后,哪怕是法器想要击破蚌壳也并非易事。至于这些炼气修士想要将其击杀,只能轮流进行攻击了。
“可真是好东西,不过就是人太多了,真分下来也没多少。”吕锋看着忙活的众人,撇了撇嘴说道。
浮苓宝珠可以静心凝神,用来做成珠宝长期配戴,有助于炼气期的修士突破瓶颈,至于那些年代久远的,便是筑基修士,也颇有助益。而且色彩适宜,不管男女修士都颇为喜爱,再加上浮苓蚌妖兽防御超强,仅次于法品,普通修士根本难以获得。这次潮汐便成了绝佳的机会,不管是妖丹,还是浮苓宝珠,都十分珍贵。
只是在场这么多人,就算有好的东西,也无法分配到每个人头上,基本上会落入几个家族筑基修士的手里,再折算成灵石分摊到人头上。吕锋,吕辉两人已经是炼气大圆满,又有陆小天炼制的回元丹,对分摊下来的灵石,也不是太需要,考虑礁石洞中情况暂时还不甚明了,现在便花太多力气在不是必需品的上面,便无法维持全盛时期的状态。吕锋,吕辉两人能保持这一点,不为眼前的利益所获,也算是非常之人。陆小天混在人群中暗自点头。
“陆道友不打算凑凑热闹?”吕辉眼睛一眨道。
“陆道友可是一个了不起的高级炼丹士,对于这点浮财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吕锋低声说了一句,他心里明了,回元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炼制的,他们两人提供给陆小天回元丹的材料只有五份,陆小天就已经炼制出了一炉丹药,刚才他已经偷偷打开看了一下,还是中品的回元丹。这种成丹率,还有炼制出来的品质,恐怕在高级炼丹士中也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了,以陆小天看上去的年纪和丹道上的修为,恐怕成为初级炼丹师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哪怕是他们已经成为筑基修士,对于一个初级炼丹师也要以礼相待。能结交一个这样擅于炼丹的人,不管对于散修,还是门派修士,都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
“一个能在各种危境中生存下去的人,必然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不为其他的利诱轻易诱惑,现在的一点利益,未偿不是后面的催命符。”陆小天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陆道友说得是。”吕锋两人一听点头,他们自然知道陆小天指的是混元道藏,确实,在进入混元道藏之前,他们都不宜消耗过多的法力,若是留下创伤就更不好了。
咝.....
一股异样的声音在嘲杂的修士群中并不显眼,但靠得近的几个筑基修士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十几个在一块岩石的夹缝中发现了几块中品的水灵石和冰灵石,欣喜若狂下,数十人蜂拥而至,将石块打碎,搬开,突然打通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窟,一股寒气从里面冒出来,哪怕是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起鸡皮疙瘩。森寒的冷气使得近一些的炼气期修士浑身冻得僵硬无比,一只巨大看上去像是蜘蛛一般的腿从里面伸出来,直接洞穿了最近的炼气修士胸口。
紧接着,从里面钻出一只身体近丈,算上几只长腿,数丈方圆的巨型黑色蜘蛛,蜘蛛嘴里不时吐露出森寒无比的气息。八条长腿接连动作之下,数十名炼气修士转眼间惨叫横死。
“成年寒蠓蛛!”
在场的修士惊骇得连连后腿,从黑洞中钻出来的巨型寒蠓蛛有三只之多,后面两只体形更大,气息竟然已经超过了筑基初期。两只发绿的圆眼睛冰冷地看着对面的人族修士。
不仅如此,这突然打开的黑洞似乎是个无底洞一般,转眼间,沙沙声一片,数以十计,百计,体形稍小的灰色寒蠓蛛如同潮水般从里面涌出,转眼间竟然已经多达上千。灰色寒蠓蛛的数量转眼已经破千,里面似乎仍然穷尽。
“撤!”原本冲上前来,想要将相当筑基期的寒蠓蛛合力绞杀,岂知里面竟然有一只六阶的强大存在。而且在后面,又冒出来两道强大的气息,一起多达五只相当于筑基期的寒蠓蛛。一只五阶,还有一只已经达到了六阶,相当于筑基后期的强大存在。(未完待续。)
第41章 他的名字(一)
托雷斯家主自认自己是历代最合格的家主了。他接手家族事业的时候, 正好是家族最低迷的时候。老天垂怜, 他竟然偶然间救了一个被街头混混骚扰的女人,那个女人出身虽非名门,但家里极为富裕,乃是当弗星球富豪榜,你手里的截图还在吧?”
郑佩佩忙点头:“在的,大姐发给我之后我就存起来了!”
她非常聪慧,很快就想通了,不由得有些泄气和愤怒:“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这可是深仇大恨!大姐那么好的人……一想她就想流眼泪。
“当然不是。”瑞和低声教她,“我们先发制人,先定好事情的基调,以后想怎么捏托雷斯家,对外都出师有名!你放心,我已经先收了康思凡两条腿做利息,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托雷斯家。”
郑佩佩哽咽着重重点头。
郑夫人无心生意,郑佩佩出差回来之后,立刻把与托雷斯家正在接洽中的合作中断。原先郑佩佩对接纳托雷斯家入自家客运产业没什么兴趣,不过后来托雷斯家很有诚意地一再游说,她便有些动心,答应将当弗星球的一条航线租给托雷斯。这笔生意正走在敲定细则的阶段,郑佩佩切断生意后冷笑一声:“把公告挂出去,所有分公司都要同步挂,如果有人问就统一回复,我们菲尔德家与托雷斯家有私仇,势不两立。”
这一天对首都星的民众来说是普通的一天,这一天里,菲尔德所有产业都对外公告,今后将会断绝与当弗托雷斯家族一切生意往来,在有托雷斯家参与的所有生意中,菲尔德家绝对不会参与。菲尔德家先入驻的投资,拒绝托雷斯家投资,否则菲尔德家将会撤资。就连有托雷斯家在的商会、投资会、晚会舞会慈善会等,菲尔德家也会拒绝前往。
一句话,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想要与菲尔德家生意往来的各家经济集团自己斟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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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的名字(二)
这让她想起在沉在初心湖底,为她送了两口气的承昀,因着急而蛮横粗暴的撕扯她的衣物,替她卸除重甲的神情,这一切让她脸色绯红一片。
“现在才想着遮掩,晚了。”承昀唇畔噙着似笑非笑。
颜娧:“......”
颜娧看着这十五岁的超龄少年,虽说在这时代已经算是半个大人,可那抛不完的勾人笑颜与轩昂神态究竟怎么养的?
一个三十好几的老阿姨也难以抵御,何况现在才几岁?
这样动不动就抛个醉死人的浅笑来,阿姨怎么受得住?
她觉着面前的少年与初识的温雅略有不同了
究竟哪出了问题?
她也不是没受过伤,可从没这么元气十足的醒来过,除了免不了的伤口疼痛,提气运气完全没有伤后孱弱的表征。
承昀扬着优雅浅笑看着她尝试运气后不可思议的小脸,打趣的问道:“如何?为夫把你照看得满意不?”
“你照看我?”她不可置信的挑眉。
“嗯!”他傲娇的点头。
“怎么可能?姑姑与白露呢?”她才不相信立秋会置她不顾。
“没人做得比我好。”他直言。
颜娧凝眉撇头问,要不是站不起来,都想指着他鼻子问了。
“照顾就照顾,那怎就成了为夫了?”
而他却仍噙着笑,笑得她头皮发麻。
承昀靠近她衣襟,想掏出她的凤鸾令,被她抓着衣襟躲开了,挑了眉,从衣襟里掏出他的递到她眼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裴家早把你许给我了。”
颜娧:“怎么可能......”
她怀疑是不是还没睡醒?尤其承昀递来的东西看了着实刺眼。
是她的鸾令无误,却与不知道哪来的凤令完全密合为一......
是了!怎就没想到鸾鸟可是孤单的雄鸟,不应该给女娃用的!!
这裴家从一开始就坑她?而颜笙看着她被坑?
颜娧安静了半刻钟,几近瞪视的看着令牌,承昀都感觉到了肃杀之气,连忙把凤鸾令收回怀中。
颜娧不可置信的从怀中掏出,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她的也成了凤鸾令了!
这是黎莹坑完,颜笙坑?
这厮莫非恋童癖想残害国家幼苗?!
颜娧咬着下唇思索了许久,这次还真怂了,究竟昏睡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一睡醒那个脸皮薄的小公子不见了?
面前这个不会是救她时水祟附体了?
她手里的搓撮着凤鸾令都快被捏碎了,也不见有分开的痕迹。
“别再让自个白白手疼了,凤鸾令取了浮石阵里的八色陨铁所造。”
承昀的好意提醒,只让颜娧脸更沈。
“昀哥,我才七岁......”她含蓄有礼的抬眼提醒。
承昀突然一个挺起身,直视她的含蓄伪装。“又想装小羊?”
颜娧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给吓得到抽一口冷气,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背探了探他的额温,温凉的触感舒服着。
“没病啊!”正想收回手,就又被他给捉了。
依然是那身月牙白的水墨湘绣的典雅少年,怎就突然转了性?
“你确定不是被水祟附身,我可以找无观大师帮忙的。”颜娧用力的抽回手。
“看来这刺客是对你挺好,还给你留了只手。”承昀又噙着笑倚回罗汉椅上,佯装没听懂她说的话,就等着她能撕了伪装的面具。
颜娧眼里还真说不清的哀怨,就说她的好运气用完了,怎就被坑得一无所知呢!
这不是才跟裴谚说送礼自用两相宜?怎么就多了一个为夫来着?
“昀哥!我才七岁......”怎么这叫昀哥不管用了?
“丫头乖!我有时间可以等你长大。”被一声声的昀哥叫着,是挺舒心。
颜娧:“......”
这厮今天不把她气出内伤不罢休?
“丫头,我不是坏人。”承昀被她的幽怨给逗乐。
说洞悉人心,又有谁能与他匹敌?可自他进了归武山,他实在看不出哪件事像七岁孩子的手笔。
“你来骗婚,还不是坏人?”
“我没骗婚。真是裴家把你许给我的。”
颜娧眸光盈盈眼眶逐渐泛红,从泫然欲泣到号啕大哭,只用了说完一句话的时间。
“说好不坑我的,怎么就把我嫁人了啦....呜....哇....”
承昀:“......”
这变化快得他措手不及。
哭声才传出两声,门外等着的立秋就已经闯了进来。
颜娧缩在一角哭,承昀缩在一角看,形成强烈对比。
承昀知道诱骗计划失败告终了,虽然早知道丫头没那么好哄,心里还是觉着可惜。
这三日的好日子到头了!
看救兵到,颜娧哭得那是一个哭天抢地,摊着手中凤鸾令指着承昀问道:
“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回事?”
立秋看得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丫头觉着,多了夫婿比被问候尊臀来得可怕?
眼眶里的泪扑簌簌的落,这回是哭真格的!
碰也碰不得一身伤的颜娧,只得坐到她跟前去安慰。
“姑娘不哭,我们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姑姑,你让他走!”小孩撒泼还能不会?分分钟都泼给你瞧瞧!
“还不能走,湿敷得七日方能完全不落疤痕。”承昀骨扇轻摇一点都不怕被轰走。
“落了疤姑姑就不疼我了?”颜娧可怜兮兮的问。
“疼!落不落疤姑姑都爱。”立秋被哭得失笑。
“那姑姑,你把他赶走!我不见他了。”颜娧软糯的啜泣着。
“丫头,你就别为难姑姑了,寄乐山规训,受人点滴涌泉以报呢!”承昀觉着看她假哭有趣极了。
以后可得好好辨辨。
见了立秋为难的神色这一瞬,颜娧停下哭嚎,连啜泣都没有,完全收放自如。
她相信承昀说的话有五成是真,可支不开承昀怎么问?
“你就问吧!我且听着有没有冤枉我。”
规训在立秋还能怎么着?
颜娧:“......”
她偏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立秋,难不成被掐了脖子了?
“贵人的确与姑娘有救命之恩。”
高贵自持的立秋居然面有难色,这下可看哭了颜娧。
“那也非必要把我给卖了吧?昀哥要一个七岁娃娃以身相许?是不是该找大点的?”
“更正,是嫁不是卖。”承昀非常满意立秋的表现,这不比不战而屈人之兵来得好?
日后都没有什么阻碍。
甚好!
颜娧:“......”
还有空纠正她,这厮真想让她沤血身亡?
立秋无奈叹息,只得附耳悄悄的说给颜娧听。
“不过姑娘放心,老夫人开口了,敢逼你嫁人,她就一头撞死在山上。”立秋话末赶紧拉上保证。
就说!颜笙怎么舍得面都没见就把她往死里坑,根本就是这小子意图骗婚!
“都说不逼我了,你这怎么回事?”颜娧指着承昀问。
第43章 他的名字(三)
叶峥嵘葬礼过后,叶谦亲自拜访了燕舞的父亲扎菲尔,以叶谦如今在唐人街的影响力,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扎菲尔并沒有拒绝叶谦的拜访。
扎菲尔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叶谦指点已经快六十了,西装革履,看上去给人一种清爽干练的感觉。
“叶谦,华人帮的掌控者,真是年轻有为,不知道你今天过來找我有什么指教。”扎菲尔很有礼貌,像一个绅士。
叶谦也礼貌示意,这才缓缓说道:“扎菲尔议员,很高兴见到你,你为我们唐人街做出的贡献,至今民众都津津乐道,我是慕名而來。”
“客气了,这不过是我身为议员的职责所在。”扎菲尔说着,已经让人将叶谦带來的那瓶红酒打开,给自己和叶谦都到了一杯。
叶谦接过扎菲尔递过來的红酒,微微点头,和扎菲尔碰了一杯,这才说道:“扎菲尔议员,说起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叔叔呢。”
“哦。”
扎菲尔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话怎么说。”
叶谦知道扎菲尔现在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那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平易近人,这也是诸多议员都有的特点之一,就算沒有这种性格,在这种应酬交际上也会装出來的。
可一旦叶谦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或者需要这个议员帮忙,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这些议员翻脸也不比那些善变的女人差。
所以,叶谦才不得已打起了亲情牌,因为有了某个熟人或者亲人的交际,那么两人的好感绝对会提升。
“不瞒您说,在我初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时候认识您的女儿燕舞,我和燕舞是朋友,所以按理也应该叫您一声叔叔才对。”叶谦呵呵笑了笑,将这一层关系说明。
听完叶谦的话,果然扎菲尔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笑道:“原來如此,你和我女儿燕舞是朋友,只是这丫头大了,有些什么事情,也很少和我们这些长辈说起,今天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原來是我女儿的朋友呢。”
表面上扎菲尔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微微一惊,他自己的女儿,他当然无比的了解,燕舞是那种是非黑白分得特别清楚的人,而叶谦身为华人帮的掌控者,燕舞却沒有排斥,这让扎菲尔心中多少有些吃惊。
“叔叔,我听燕舞说,你对于我们华夏的象棋和围棋颇为热爱。”叶谦话題一转,亲情牌打完,叶谦就要开始投其所好。
今日的拜访,叶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扎菲尔接受自己这个人,至少不能够让扎菲尔讨厌自己。
“哈哈……”扎菲尔大笑了起來,说道:“沒错,我受我妻子的影响,对于你们华夏的很多东西颇有兴趣,尤其是这棋艺方面,我觉得很有意思,对于锻炼大脑,还有一定的好处,不过我只是偶尔研究,棋艺不佳,让叶谦小兄弟见笑了。”
扎菲尔的妻子也是华夏人,扎菲尔受妻子的影响,确实对于华夏的很多古老传承下來的东西都颇为喜欢,甚至也经常去华夏旅游探亲,这也是扎菲尔会在唐人街做议员的原因之一吧。
“那可真是巧了,我对于象棋和围棋也颇为喜欢,不知道有沒有荣幸和叔叔你对弈几局呢。”叶谦一脸笑容的看着扎菲尔。
闻言,扎菲尔的笑容就更加的灿烂了,虽然他也知道叶谦这是刻意要和自己关系走近,但扎菲尔并不反对,一來他觉得叶谦能够让自己的女儿认可,那么定然有其独特的一面,二來,叶谦怎么说也是华人帮的掌控者,在整个唐人街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扎菲尔也沒有必要和叶谦交恶,这对他來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好,咱们就下几把。”扎菲尔满口答应,随即说道:“象棋和围棋,我家里都有,咱们先下哪一个。”
“客随主便吧。”叶谦呵呵笑了笑。
这一次的拜访比叶谦想象中还要好的多了,尤其是两人下了几局象棋和围棋之后,叶谦和扎菲尔的好感急剧提升,因为道心种魔的能力,叶谦虽然不能精准的猜到扎菲尔的内心想些什么,但是却知道什么时候扎菲尔是真的开心,什么是假的开心。
在掌握了这点有利的条件之后,叶谦将投其所好这招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临走的时候,扎菲尔亲自起身相送,甚至还叫叶谦为贤侄,主动约叶谦下次切磋棋艺。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叶谦几乎每天都会过來和扎菲尔比拼一下棋艺,在叶谦对扎菲尔心态的预知下,两人一來二去,居然关系又有了新的变化。
叶谦开始不再叫扎菲尔叔叔,而是直接喊老哥,而扎菲尔则是叫叶谦小兄弟,两人的关系居然有点忘年交的意思了,这要是燕舞回來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燕舞会怎么说叶谦呢,毕竟,两人本是朋友,可现在叶谦和她父亲称兄道弟,这辈分岂不就乱了么。
燕舞在特训,一直沒有回來,据燕舞父亲说,燕舞这次的特训时间可是两个月,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叶谦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这一天约了扎菲尔,而不是上门拜访,这次相约在了棋艺馆,这棋艺馆还是叶谦特意为了扎菲尔自己开的,今天也是棋艺馆的试营业,让扎菲尔过來,也算是让扎菲尔主持开业仪式的剪彩嘉宾。
扎菲尔见到叶谦开了一间棋艺馆,也颇为感动,他知道,这棋艺馆在这基本上赚不到什么钱,毕竟会來这里有闲情逸致下棋的人可不多,而叶谦依然这么做,多半就是为了扎菲尔这个棋艺爱好者。
另外让扎菲尔佩服叶谦的是,叶谦为他开这棋艺馆,却从头到尾沒有和他提过,也沒有说要给扎菲尔股份之类的,只给了扎菲尔一张最高权限的VIP卡,作为剪彩嘉宾的酬谢。
叶谦的这个手段,让扎菲尔兴不起半点叶谦贿赂他的感觉,反倒像是兄弟之间的情义,这也是扎菲尔对叶谦刮目相看的原因之一。
总的來说,扎菲尔和叶谦相处到现在,扎菲尔居然对叶谦这个年轻人越加的喜欢,甚至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种拼搏劲。
來参加剪彩的宾客也有不少,其中有华人街区的公安局局长坦费斯,还有华人区区长钟才鸣等人一些唐人街的政府要员,另外商业界的代表也不少,由王安全这个多伦市商界精英牵头,至于**,叶谦就是华人帮的掌控者,还有仇寒江、华汉生等人也都來了,最让扎菲尔意外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了多伦市市委书记的千金贝莉。
整个剪彩的礼仪,虽然有些简陋,但从参加的嘉宾來说,个个分量不凡,都是唐人街街区的大人物,见到这一点,扎菲尔也有点惊讶于叶谦的人脉关系。
叶谦做这么多,无非都是为了自己接下來说服扎菲尔和自己合作做准备,首先两人的关系已经足够称兄道弟,外加有燕舞的这层关系,这种起码的信任感两人已经不欠缺了。
叶谦想要和扎菲尔站在一条利益线上,信任感有了,可同时还需要有足够的能力,让扎菲尔觉得叶谦是可以成为利益上的合作伙伴才行。
所以,叶谦将自己在唐人街能够动用的力量,都叫了过來,就是想要让扎菲尔认可自己的人脉和能力。
而叶谦的目的显然达到了,扎菲尔本以为叶谦來唐人街打拼的时间太短,虽然依旧是华人帮的掌控者,但根基太浅,扎菲尔以为叶谦靠近自己,是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在唐人街能够更快的稳定自己的事业。
但现在扎菲尔看到叶谦的这些人脉,而且一个个根本不是普通朋友那样的关系,看上去这些人都算是叶谦的人,这才让扎菲尔第一次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叶谦,这才明白叶谦的本事,比他想象之中要厉害的多了。
扎菲尔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待叶谦,都不得不承认,叶谦的潜力远不止唐人街华人帮掌控者这么简单。
剪彩过后,叶谦安排好其他的嘉宾之后,这才约扎菲尔來到了一间棋艺室,这里沒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两人身前摆着的是一副象棋。
“扎菲尔老哥,今天谢谢你赏光能够來做我这棋艺馆的剪彩嘉宾。”叶谦礼貌性的感谢道。
扎菲尔微微摇头,说道:“叶谦老弟太可气了,你我都是爱棋之人,你开棋艺馆我怎么能够不來呢。”
叶谦看着扎菲尔的表情,其实从剪彩之前,叶谦就一直很关注扎菲尔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猜测扎菲尔的心里活动,叶谦知道,他如果沒有猜错的话,这次的谈话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扎菲尔老哥,你也知道小弟我初來乍到,想要将这事业再进一步也不容易,所以,小弟今日就厚脸,想找老哥帮小弟一把,让我的事业能够走的更远。”叶谦说话已经显得很谦虚和客气了。
扎菲尔感受到了叶谦身上的那股诚意,咧嘴笑了笑,说道:“叶谦老弟你太谦虚了,如果老哥我沒有看错,你应该只是强龙潜水,有什么需要老哥帮忙的,你尽管说。”
第44章 他的名字(四)
她刚想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凤尘握在手里,凤尘的眉毛很好看,如同黑色的云朵长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面,真是好看。
她轻轻一笑,想轻轻把手抽出来,不用惊醒凤尘。不想她的手稍微一动,凤尘已经醒来,见到李汐,他展开笑容:“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不好都一样,我给一刻钟你们准备,我有话要说,要是错过了,不要说我无情。”
李汐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凤尘的话,外面已经传来花莲冰凉的声音。
凤尘和李汐对视一眼,彼此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穿着好衣裳,走了出来,他们见到花莲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餐,李汐和凤尘都没有动,花莲这么早就等在他们的房间外面,断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就是为了吃准备好的早餐。
“你想说什么?要是你不说,我们还不敢吃你的早餐,即使是饿死。”凤尘微微往前一步,看着花莲,自从李汐走出来,花莲就一直瞪着李汐,她的眼神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感觉,混杂着恨和厌。
“我保证可以带你们找到解药,我的条件改变了,我不想见到沈清鸣。”花莲的目光转移到凤尘身上,凤尘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花莲眼下的黑眼圈显示她昨晚彻夜未眠,预示她要说的话,不会是好事。
李汐和凤尘暂时保持沉默,等待花莲说出的条件,即使是李汐,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我要和公主共侍一夫,公主的身份我不敢有丝毫的觊觎,正室的位置只能是公主。我只要求做一个侧室,至于以后驸马爷要娶其他的人,我是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想在驸马府有自己的位置。”花莲的话一出,凤尘和李汐同时脸色大变,凤尘本能反应叫起来。
“不可能!”
花莲也是一早就知道凤尘和李汐不会轻易答应,她嘴角抬起,目光阴森,配上她深绿色的衣裙,长长的黑发,令人想起在竹林间游动的女鬼,她的瞳仁盛满了深深的阴狠。
“不要轻易随便说不可能,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解药所在,一个是白胡子,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一个是贾太后,一个就是我,要是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会带你去找解药,公主就等着看你的师父和你的皇兄死在你面前。”
花莲昂起头,发出桀桀的怪笑,她本来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在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伤心之后,才找到黑风镇隐居,本想下半辈子就此度过,不想被李汐闯入自己的生活,改变了自己已经如同死水的心湖,既然是李汐开始的事情,就由李汐结束。
她一点都不喜欢李汐,但是她喜欢看到李汐不高兴,喜欢看到李汐和凤尘因此产生矛盾,她倒要看看,凤尘和李汐如此恩爱,是否会愿意为了其他人而委屈彼此。
李汐咬着下唇,望着地上,晨光在地上画出竹叶的斑驳的影子,风中传来竹子的香气,李汐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提起来,一片空白。凤尘还想继续出言反对,但是李汐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凤尘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收回。
他宁愿自己受尽委屈和伤害,也不愿意李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公主,我的耐心有限,要是你们不答应,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们的事情就请自己去做,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花莲见到李汐和凤尘的神情,心里觉得很痛快,他们以为这是最难的事了,错了,最难的事情还在后面,以后,凤尘和李汐就会知道,他们的恩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公主最好不要忘记,要是皇上因此而死了,就算皇上不埋怨你,炎夏国的人会怎么想公主?会不会埋怨公主太自私了?不过是一个侧室,都容不下,连累皇上惨死,你觉得这对炎夏国是好事还是坏事?”
花莲见到李汐依然沉默不语,她利用掌握的情况,出言讥讽,炎夏国的人都知道护国公主爱民如子,把炎夏国的安定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花莲没有忘记说完之后把目光扫向凤尘,她在暗示凤尘,就算他对李汐再好,涉及到国事,李汐还是会把他放在一边。
凤尘见到李汐沉默不语,花莲一再出言相激,他在李汐的耳边轻声安慰,他一边安慰李汐,一边在心里急速想着有何应对办法可以拖延花莲。
李汐怔怔出神,好像没有听到凤尘的说话,她的眼前飘过李铮,还有李昭,甚至先皇的身影,她仿佛见到如果李铮去世之后炎夏国的情况。
“我们答应你的条件。”李汐的话一出口,凤尘和花莲顿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沈清鸣,花莲喜出望外,想不到李汐果然屈服了,说什么恩爱夫妻,涉及到皇权,就什么都比不上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凤尘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汐,李汐的目光固执地向前望,不和凤尘的视线交接,她生怕自己看到凤尘责备的眼神,就会放弃已经说出的决定。
“谢谢公主。”花莲抢先说道,她知道要抢在凤尘表示反对之前把事情变成事实,她看到凤尘看着李汐的眼神已经发生改变,心里暗喜,暗自得意。
“请公主和驸马用膳。”花莲半弯身身子当做对李汐的感觉和行礼,她很聪明地知道此刻的争吵比一般的争吵更具有杀伤力。
令凤尘吃惊到长大嘴巴合不上的是,等到花莲的身影消失在竹舍外面,他竟然见到李汐对自己笑笑,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刚才是做给花莲看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会做到,放心,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个插进来,我们之间已经是密不透风,就算天打雷劈,都不会分开我们。”
李汐的手按住凤尘的掩上,把自己的手心的温度传到对方的手里。
凤尘满腔的不快在听到李汐的话之后,顿时烟消云散,凤尘伸出去的手转而弯曲,保住了李汐,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凤铭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小把自己当做宝贝一样宠爱,但是凤尘觉得,只有在李汐的身边才能使他找到存在感。
“我不知道花莲的真正用意,但是她有一点说对了,我是护国公主,我要守护我的国家。”李汐也感觉到了花莲的恨意,虽然不知道是针对谁,不过可以肯定,花莲没有伤害过李汐或者凤尘,还救了新衣,她不会亏待花莲,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就要寻找一门好的亲事给花莲,希望到时花莲的心结已经解开。
“我不管你要守护谁,我要守护的人,是你。”凤尘把李汐拥入怀里,他为刚才误会李汐觉得不好意思,他的手在李汐身后的秀发不住地穿行,感受那股柔软带来的触感,他甚至闭上了眼睛,紧紧抱住了李汐,两人之间的心灵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我也会守护你。”李汐在凤尘的怀里低声说道,她的手环住了凤尘的腰部,他和她已经过了随便吃醋的阶段了。
凤尘和李汐在漂浮着竹子清香的早晨,彼此相拥,倾听彼此的心跳声。
炎夏国皇宫,飞雪殿,金碧辉煌的装饰,处处都是崭新的用具,璇玑坐在镶嵌着宝石的凤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还没有把凤尘拉下来?你这个废物!”璇玑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茶盏,扔在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上,身边的宫人都发出无声的惊叫,茶盏里的水都是刚刚烧开的。
璇玑的体内本身种植着蛊虫,体质极寒,凡是进食都需要是滚烫的食物,就连茶水也要随时保持滚烫的状态,很多宫人都被滚烫的水和食物烫伤过,眼看这个茶盏整个扔在这个人的身上,看来这个人就算没有烫成重伤,也要被烫掉一层皮。
穆王爷在其他人吃惊的目光里抬起头,他对扔在自己身上的茶盏里的茶水泼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的脸上沾染上几片干枯的茶叶毫不在乎,照样跪在璇玑面前。
穆王爷当初避开了凤尘的追杀,穆四掩护他死了,他无意中进入了飞雪殿,正是受到了璇玑的指引,他才躲在乾清宫,他一开始就知道,真正隐身在背后的人,是璇玑。
“他坐得很稳,处理政事很出色,我一直找不到他的错处,如今他获得的拥戴是越来越多,我暂时下不了手,而且这个凤尘狡猾多变,居然还联系了其他小国的人,准备建立一个以北狄为首的联盟,对付所有的侵入的人。”
凤尘完全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与其他想着享受的达官贵人相比,他的能力迅速得到承认,很多大臣已经绝对拥戴凤尘。穆王爷还想着凤尘遇到看不懂的事情会来请教自己,没有想到凤尘从来就没有私下和穆王爷说半句话,他处理这些事情简直就是游刃有余。
穆王爷对此是恨到咬牙切齿,他本来想着君竹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把北狄搅得一塌糊涂,凤尘难以收拾残局,自然就会知难而退,没有想到凤尘处理这些事情,比他们想象中更快,穆王爷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下不了手,那是你的事情,我这里的蛊虫有很多饿到变形了,要是你在十天之内,没有把凤尘带到我面前,你就代替他成为我那些蛊虫的食物。“
璇玑看着穆王爷,随手又是一个茶盏扔过去,这次茶盏里盛满的不是热水,而是蛊虫,这次穆王爷终于变了面色,立即站起来,不断跳动拂开脚背上的蛊虫。
“这次暂时放过你,下一次,这些蛊虫就会爬进你的身体,到时候,不是你跳一跳就可以解决问题。”璇玑的眼珠变成了绿色,她俯身盯住穆王爷,眼神惊恐骇人,穆王爷饶是见惯大场面和不少的风浪,也是吓到脸色都发绿了。
“听到没有?”璇玑的丹凤眼睁大,指着穆王爷,穆王爷立即喏喏答应了,璇玑如今已经失去人性,她不断地杀人,不断地用蛊虫控制别人的心智,如今炎夏国上下,对这个摄政太后没有任何的指责,只有高压下的百姓在无声地议论着。
“既然在北狄内部无法消灭李汐,就从外边消灭,你回来,不管用何种借口,都要使北狄对炎夏国发起攻击,只要两国交战,李汐和凤尘自然就会不和。”璇玑一直在后宫处心积虑研究政事,对当前的形势非常清楚。她要利用李汐对炎夏国的使命感把李汐逼出来。
“我就不信我们的护国公主在知道炎夏国身处危险还不回来。”璇玑阴笑,脸上的深绿色更加明显了。
穆王爷倒退着出去,他接到璇玑的命令就立即从北狄赶来,想不到居然在炎夏国的宫人面前出丑,他暗中看了璇玑一眼,他不会忘记今天的耻辱。
“娘娘,凤尘已经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了,就算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也用不着追的如此紧。”小燕问璇玑,她在璇玑进宫的时候已经随侍在璇玑身边,算是璇玑最为可靠的人。
“再难得的人才,只有威胁到我,什么人才都是装饰用的罢了,我担心的是,李汐目前应该不在皇宫里,她出去无疑就是为了给李铮寻找解药,她能有什么能耐找到解药?如今安佑和新衣都在宫里,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凤尘,凤尘深爱李汐,绝对不会放任她冒险,李汐应该会去找凤尘,我干脆来一个一箭双雕,既然如此恩爱,就让两人一起去死。”
璇玑种在李铮身上的蛊虫已经接近成熟,只要再假以时日,就可以破茧而出,就算是雄虫,所产生的毒液已经足够璇玑一统天下。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冒险,她要确保凤尘和李汐双双死去,她才会安心。
“沈大夫不是已经被娘娘派出去了吗?他一定可以阻止公主。”小燕想起沈清鸣,这也是璇玑的心病,璇玑自认美貌天下无人能及,可惜沈清鸣对她的厌恶多过对她的美貌的注意很多,沈清鸣喜欢的人只有李汐。
这个认知再次勾起璇玑的不满,她心中更加燃起对李汐的不满,心里暗暗发誓,不管用何种手段,一定要杀了李汐。
走了两天,花莲带着李汐和凤尘踏入百草镇,按照花莲的了解,解除黑夜之魅雄虫的毒性,需要用到的紫灵芝和孔雀草只有在百草镇的百草山才有,而紫灵芝和孔雀草生长的地方都有独特的守护的动物,花莲把一切都告诉了凤尘和李汐。
第45章 他的名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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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老婆(二)
“哦,原来你二十九岁,跟我差不多大嘛!”方志强终于是知道了王亚欣到底多少岁了。
王亚欣是终于忍不住白了方志强一眼,但是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对方志强呵斥什么,而是继续说道:“之后,你去了美国,在美国留学,在纽约那边读了研究生,然后在那边上班,今年才回国的,而且回国不久。记住了,你是湖南人,你老家是湖南的,家里没什么亲人了,父母双亡。”
“你要不要这么狠?”方志强惊讶地道。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我怕万一我说他父母还在,我爸妈要去见亲家我怎么办?说是父母双亡也是最省事的了。”王亚欣回答着。
“这倒也是。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没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方志强问道。
“这个……这个我跟我爸妈说他都是叫他阿哲的,也没怎么说过全名。到时候我就说阿哲是你的小名,你的本名就叫方志强就行了,我怕万一给叫错了。”王亚欣想了想后说道。
两人在车上一直都商量着这个事情,商量着怎么做才能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合理合法的夫妻,商量着怎么去欺骗一对老人,说实话,要去骗一对老人,方志强心里是有罪恶感的。
到了王亚欣家,王亚欣打开了后备箱,方志强一看,傻眼了,后备箱里面堆了整整一车厢的东西,各种包装袋装着的衣服鞋子等等之类的东西。
“你……你这是买了人家一个店吧?”方志强瞪大了眼睛。
“你住在家里衣柜不可能是空的只有两套衣服吧,总得多买点,最好是把衣柜都装满才像样,各种衣服我都买了,休闲的、运动的、正装都有。阿姨,来来来,一起帮忙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赶紧的,抓紧时间。”王亚欣连忙说着。
“阿姨,你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摆放一下,记住了,把所有的商标都给弄下来,一定要弄成一直住在家里的样子,别让看出什么破绽来了。”王亚欣说完之后就走进了屋子里,然后抱着一套衣服和手机手表出来对方志强说道:“这是上次你不要还给我的东西,你赶紧换了吧,另外去把头发弄一下,胡子刮一下,我们得赶紧了,时间不多了。”
“要不要这么麻烦?”方志强无语着。
“这是你第一次见我爸妈,怎么都要郑重一点,给他们一个好的印象。”王亚欣说着,随后眼神黯淡了一下说道:“装也要装个好印象,这样子起码他们能高兴点。”
方志强简直无语了,但是还是乖乖地把衣服等东西全部换好,然后重新打扮了一下才又与王亚欣一起上了车。
“你来开车。”王亚欣说着。
方志强愣了愣,还是接过钥匙自己去开车了,他知道,要做样子总得做像一点,老公在哪有让老婆开车的道理。
“这个车这些天就归你开了。”等到方志强开动了车子之后王亚欣说着。
“我开?”方志强再次惊讶。
“对,你就开这个车去上下班吧,反正你出门就开这个车,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点,另外,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开走了,那你要出门开什么?”方志强问道。
“打出租车就可以了,这些天我也没准备去上班,所以也不太会有用得着车的地方,你拿去开就行了。对了,把你钱包给我。”王亚欣又道。
“干嘛?”
“你给我吧,不会拿你的钱的。”王亚欣着急地催着。
方志强搞不清楚王亚欣这是要搞什么鬼,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了王亚欣。
王亚欣接过方志强的钱包,然后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两张卡和一大叠现金塞进了方志强的钱包里。
“你干什么?又要给我钱是吧?”方志强皱起了眉头,有些气愤。
“你别误会,我给你这些钱和卡是有必要的。万一跟我爸妈在一起需要吃个饭或者买个东西,总不能让我去付钱吧?这些是给你以备不时之需的。这是信用卡,没有密码的,消费的时候用这个。
“这是储蓄卡,这张卡里我存了三十万进去,应该能够应付了,少了到时候我在边上我会想办法的。这是现金,没有现金的时候你可以去取,储蓄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王亚欣一边把卡和钱塞进方志强的钱包里一边给方志强解释着。
“用得着这么多钱吗?你爸妈无非也就是吃个饭,给他们买点礼物啊什么的,用的着这么多钱吗?”
“多点总比少了好,以备不时之需嘛!”
“你有点紧张,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方志强偶尔侧过头看了看王亚欣然后说着。
“是,我现在确实是很紧张,我就怕我爸妈发现了什么,然后我妈这身体这心脏出个什么好歹来。”王亚欣点头道。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配合你演好的,我相信应该能够瞒过两个老人。”方志强不想再打击王亚欣,而是选择了安慰。
“我们等下表现的……表现的恩爱一点吧。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女儿,他一直不出现,我爸妈其实已经感觉不对劲了,但是我一直咬定不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但是他们一直都在担心我,为了我操碎了心。我就想这次让他们看着我们两很幸福很甜蜜,这样他们回去之后也能够安心,也能够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王亚欣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别哭了,再哭等下你爸妈都能看出来,还以为我欺负你在家打老婆呢。”方志强开了句玩笑。
“噗嗤!”王亚欣被方志强的话给逗笑了,但是却很不好意思,脸稍微有点红,从车上拿过纸巾擦了擦眼睛。
方志强把车直接开到了火车站,在停车场里面把车挺好,然后就与王亚欣一起来到了火车站的出站口边等着。
“来了来了,出来了。”王亚欣一直盯着出来的人群看着,忽然王亚欣很激动,然后就跑了过去。
方志强看了看,出来一对老人,年纪都不算大,六十岁左右的样子。
方志强虽然觉得很别扭,但是既然答应了王亚欣了就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也跟着走了过去,来到一对老人面前,微笑而又尊敬地称呼着:“叔叔,阿……”
方志强阿姨两个字还没叫出口脚上就被王亚欣给踩了一脚,方志强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为难而又不好意思地咬着牙喊着:“爸、妈,你们好。”
两个老人这才认真地看着方志强,看的很认真,上下看着,看的方志强心里砰砰直跳,十分的不自然。
“你就是阿哲吧?”王亚欣母亲语气冷冷地看着方志强。
“妈,阿哲是他的外号,他的本名叫方志强。”王亚欣连忙说着。
“是啊,我这个做丈母娘的,女儿都嫁了五六年了,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女婿的真名,真好。”王亚欣母亲冷冷地说着,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提东西,提东西。”王亚欣一看急了,连忙指挥着方志强去拿自己父亲手里提过的包裹,然后自己跑过去追自己母亲了。
“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你啊别放到心里去。”这时,王亚欣的爸爸微笑地对方志强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都是我做的不好。来来来,爸,我来提我来提。”方志强连忙说着,然后从王亚欣父亲手里提过包裹,与王亚欣父亲一起跟在了王亚欣和王亚欣母亲身后往停车场走去。
“其实吧,我们也能够理解你,年轻人,工作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再说了,你又是在美国,这么远,又不像在国内,回来一趟也不是很方便。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你妈,毕竟这事我们作为父母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王亚欣父亲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知道爸,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这些年一心都忙在工作上,就想着多努力多赚钱,要让亚欣和孩子能够过得好点,对于这些事考虑的不对,这是我的错。别说妈骂我了,就算是打我那都是应该的。”方志强连忙道。
“过了过了,都是一家人,哪来的打啊骂啊的。你现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王亚欣父亲笑呵呵地说道。
到了停车场,方志强把包裹塞进了后备箱。然后走到前面去开车,王亚欣坐在副驾驶位上,王亚欣的父母都坐在了后座上。
“方志强是吧,我问问你,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王亚欣的母亲显然对于方志强是还有一肚子火气的,坐在车子上直接问着方志强。
“不走了,不走了。妈,我已经辞掉了那边的工作,以后就都在上海这里工作了,目前正在筹备自己开一家公司。以后就陪在亚欣和孩子身边,再也不走了。”方志强连忙说着,他现在也不管这些话说得对不对,反正先蒙混过去再说。
“本来就是,你说你忙工作我们能理解,但是也不能这么忙的?先说说你和亚欣两个人,连个招呼都不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结了婚了。直到小宇出生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你们两个结婚了,而结婚了你人却在美国,我们这做父母连自己女婿是谁都不知道。
“而你这一去就是五六年,把他们这孤儿寡母的丢在这里,你说说,这像个什么样子,工作再忙也不可能忙成这个样子吧?”王亚欣的母亲显然是准备把这一肚子的脾气都对着方志强给发泄出来。
第46章 他的名字(六)
“周兴江,你阻拦执法弟子执法,非但进行言语辱骂,还进行殴打,导致我殿执法弟子手骨断裂。”
“依宗规,应对你处以火鞭之刑,并送至囚牢禁地关押半年。”
“你若愿缴纳五千灵石,可免去责罚。”
秦毅坐在地牢中的一间审问密室内,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将那些关押的弟子一个个进行问审。
执法殿地牢中,那些从囚牢禁地中提出来关押再次的弟子,全都见识到了火鞭之刑的可怕,哪里愿意承受那般痛苦,全都愿意以灵石赎免罪行。
先前那被绑在牢房中央处的那三名黄家弟子,便是遭受了一百零八道火鞭之刑,身上布满了恐怖鞭痕。
那每一道鞭痕上的翻卷起的血肉,被火鞭的恐怖温度给烫得焦熟,模样极为凄惨。
经历了火鞭之刑,哪怕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没人愿意受那可怖的皮肉之苦。
秦毅,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黄家子弟施行,恐吓牢房中的诸多弟子,对其造成巨大的心理恐惧、压迫感。
后又来到审问密室,一个个将牢房中的弟子提出,单个的进行审问。
“这位师兄,我,我身上没那么多灵石啊。”
周兴江乃是十二家族中周家的子弟,听得需要五千灵石才能赎免罪行后,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着。
而且,而且,这执法殿的人,实在是腻黑了点。
五千块灵石,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都足以缴纳二十次进入聚灵塔的费用了。
“没有,用东西抵扣也行。”
秦毅的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余地,拿不出来,那就依照宗规刑法处置好了。
周兴江苦着一张脸,谁让他这会儿落入到了执法殿的手中。
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所在的家族又没能将他捞出去,在禁地囚牢里的这么多天,他甚至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所在的家族被抛弃了。
眼下靠不了家族,只能够依靠自己了。
当下就从储物戒中,取出两粒玄灵丹道:“秦毅师兄,你看这够吗?”
内门弟子,每隔三月,宗门才会发放一粒玄灵丹。
手中的这两粒玄灵丹那,周兴江可是一直都舍不得用,留着冲击第八脉的时候使用的。
而每一粒玄灵丹,在灵药堂里,都价值三千块灵石。
两粒玄灵丹丹,也便是六千灵石,足够抵扣赎免了。
“不够。”秦毅将这装有两粒玄灵丹的玉瓶收起,黑着脸道:“一粒算你一千灵石,还差三千。”
“你”
周兴江气得瞪直了眼,三千灵石一枚的玄灵丹,在这里竟只能抵扣一千灵石,还有比执法殿更黑点的吗。
“你们十二家族子弟,不是各个自认出生高贵?”
秦毅轻嗤了一声道:“这么点灵石都交不出来,那你们平常事在内门里还装什么阔气。”
被秦毅这般的鄙夷,周兴江更是想吐血。
就算是有灵石,也不带被你们这么黑的。
周兴江狠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谁让他落在了执法殿手里,那就得按照执法殿的规矩来。
看秦毅那态度,如若交不出足够量的灵石,恐怕火鞭之刑是免不了了。
他一咬牙,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块氤氲着火红光泽的玉佩道:“玄阶的火阳玉佩,可抵挡凝丹境以下的所有致命攻击!”
秦毅眼睛顿时一亮,将那火阳玉佩抓在了手里,看着玉佩上雕刻者的道道灵纹,一看便是一件不错的保命法宝。
可他眼中的光亮却是一闪即逝,依旧黑着脸道:“能抵挡凝丹境以下的所有致命攻击,你说能抵挡就能抵挡,我又试不出来?不过看你这玉佩成色还不错,算你两千灵石好了。”
“你!你怎么不去抢!”
周兴江简直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这枚玉佩,可是他离开家族被保送前来青云宗时,他族中的长辈赠予他的保命法宝。
在灵器堂里,最少价值七千灵石!
这是一次性的保命法宝,能试吗?
只要秦毅激活玉佩,承受了一次攻击,玉佩就会碎掉!
秦毅这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故意装傻充愣的想要敲诈他一番。
秦毅不以为然的道:“抢?我们可是执法弟子,哪能触犯宗规,你若不愿意那就拿回去,换其它东西来抵扣。”
“好,算你狠!”
周兴江狠吸了一口气,心都快要滴出血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即便他是万分的不甘,也不得不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千块灵石,狠狠的砸在了秦毅的身前。
他的储物戒中,只带有一千多块灵石,这下里边所有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掏了出来,扔给了执法殿。
心里更是后悔到了极点,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那般逞强了。
“嗯,勉强凑够五千之数。”
秦毅将从周兴江这里敲来的所有东西,都记录在案,然后写了一份抵罪书,让周兴江在上边按下了一个手印,这才让人松开了周兴江身上的封灵锁。
封灵锁被打开后,周兴江身上顿时涌出一股灵力气息,目光恨恨的瞪着秦毅。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真是想当场将秦毅给活剥了。
最终,他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忍受。
执法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执法殿了,背后有着宗主靠山,又有叶长空这位狠人大弟子。
好不容易赎免了先前的所有罪行,他可不想还没走出执法殿,就再次被扣上封灵锁。
秦毅很是淡定的向周兴江挥手道:“慢走,不送,下次犯了事再来的话,记得多备点灵石。”
周兴江离去的身影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价值一万三千多的东西,在这里只被抵扣成了四千块灵石。
他甚至都想将秦毅的心给挖出来瞧瞧,究竟是黑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说出那般冠冕堂皇的话语来。
可对于秦毅的那番嘴脸,他却偏偏没有办法。
谁让他开罪了执法殿,触犯了宗规。
这个黑得毫不讲理的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来了。
“发了,哈哈,发了,这次是真的要发了!”
等到周兴江离开审问密室许久后,秦毅激动得都跳了起来。
身旁那几名见证了秦毅手段的执法弟子,面上的兴奋更是难以掩饰。
这段时日里,执法殿都足足收押了三百多触犯宗规的弟子。
这些弟子中,有一半是属于十二家族的人,若是各个都能从他们身上像周兴江一样的敲一笔……
秦毅以及身旁的几名执法弟子,甚至都不敢想象,等到所有人都审问完后,他们将会捞上多大一笔的灵石、资源。
“这些家族子弟,实在是太富裕了,真希望他们天天光顾咱们执法殿。”
“那还不简单,隔段时间他们摆个套,将他们再抓进来不就行了。”
秦毅以及密室中的几名执法弟子们,顿时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以他们这段时间与叶长空的相处,对叶长空的了解,为执法殿捞到了这么多的好处,叶长空定不会亏待他们。
当初,在那场抓捕行动中,他们每人都捞了好一些玄阶的兵器。
“下一个,下一个!”
秦毅发出哈哈大笑着,将从周兴江那里敲来的东西记录在案,放入到一个空置的储物戒中后,戳着手掌心,迫不及待的再次进行下一人的提审。
密室中的执法弟子,更是一个个干劲十足。
第47章 他的名字(七)
“怎么我就不可以了,就准你把我拉到婚礼上去出洋相,就不准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了吗?”安好好假装生气的样子。
关于那次在婚礼上的经历,简兮一直对安好好心存愧疚,如今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也有些动容起来。
“好好好,就由着你的性子来吧,是我欠你的,我答应还不成吗?”简兮无奈,只能将自己回国的时间告诉了安好好,并且答应了安好好的安排。
安好好见自己的计划快要实现了,心中很是满足,她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简兮和谢安约到了那个地方,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发展了。
安好好真心的希望简兮能够在感情上顺利一些,不要再像事业上遭遇到那么多的磨难了。
终于到了约好的那一天,谢安非常的激动,将自己压箱底的名贵西装都拿出来穿上了,这件西装一般都是用来装饰门面的时候穿的,现在他为了见简兮,再一次拿出来,可见他对简兮的重视。
而简兮则非常的随意,秋意很浓了,她穿着一条长裙子,外面套了一件针织衫,长长的卷发随意的垂着,眼神中有大学时代的那种神采。
谢安为了不迟到,不想给简兮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的便到了咖啡厅等候着,他觉得简兮应该会喜欢靠窗的位置,因为故事中都是这样写的,于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简兮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女性便迟到,这一点她还是非常的准时的,反正也是为了不让安好好失望,她想着喝完咖啡,见上一面,该干嘛就干嘛,总之对安好好有个交代就行了,至于爱情,她才不需要。
谢安从简兮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慵懒的表情和神态,表明她对这次见面并不是那么的重视,但是谢安并不难过。
简兮坐在了谢安的对面,冷冷的问道:“你就是安好好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简兮觉得错不了了,从她进门开始,这个男人的眼神便一直在自己身上,那么明目张胆。
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男人对她的注视。
谢安点点头,礼貌而又绅士的起身拉开了位置,让简兮坐下。
谢安点了一杯咖啡,而简兮则只要了一杯白开水,气氛开始尴尬起来,平日里能说会道的谢安在简兮的面前竟然无端端的紧张起来。
跟着席城见到的美女也不少,甚至比简兮漂亮的也不少,怎么在简兮面前却总觉得手脚放不开一样,简兮有着强大的气场,确实让人在她的面前感觉到非常的局促不安。
“呵呵,其实我们是校友,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记得你。”谢安试图打开两人的话匣子。
“是吗?真不巧,我这个人记忆力不太好,对你没有印象。”简兮冷冷的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谢安只好尴尬的笑笑,说道:“我读书那会不怎么突出,大概是丢在人群里便会被淹没的那一类,你对我没有印象也是挺正常的,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遇见你。”
“你现在也没见得很突出啊。”简兮的一句话让谢安差点把自己刚喝进嘴里的咖啡给吐出来了。还好他在席城的身边,早已经见过了各种大场面。
“也是,多年摸爬滚打,到底也比不上那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谢安话中酸溜溜的,早知道简兮是如此的刻薄,他宁愿不见面了,以免破坏了简兮在自己心中美好的形象。
简兮见谢安一脸委屈的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太过分了,其实她只是不想给别人误会,误以为他有机会,这是简兮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每当有男人靠近她的时候,她便竖起身上的刺扎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谢安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没戏了,因此整个人也放松了起来。
就算和简兮没有缘分,达不到她的高要求,至少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啊,至少还是见了一面,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谢安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心态也一下子便扭转了过来。
虽然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不过谢安觉得自己是男人,不应该让女方如此尴尬,不应该让气氛冷场,于是他开始拼命的找话题和简兮聊。
一开始简兮的回应都是比较冷淡,后来他们聊到了看过的书籍,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还看过那么多共同的书本。
谢安对雪小婵的《烟花乱》印象特别的深刻,他记得自己那个时候还写过一篇书评,趁着这个时候,正好拿出来在简兮的面前卖弄。
“遇上阮宝莉之后,我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命中注定。”
沈青丹是这样形容宝莉的:黑亮的长发,雪白的肌肤,修长的美腿,一双桃花眼…..他么说她是妖精、是白蛇。
就连恃才傲物的马修,高大英俊、受尽女生青睐的马修,在见到宝莉后,眼里也起了波澜,虽然和她同居还有虚荣的成分。
对女人而言,上帝赐给的最好礼物永远是美貌。宝莉无疑是令人羡艳的,,这是个云端女子,有一种薄凉之美,美得可怕,带着芬芳的邪恶,而那眼神,却又是风尘的,是的,风尘的。
是校花,是尤物,受男人追捧,可是妖娆的宝莉爱上了骄傲的马修,她怀着他的孩子,求着马修要她,固执的马修还是要和另一个可以带他去法国学画完成梦想的女人一起走。
自古红颜多薄命,很难说清美貌对一个女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一直深深暗恋宝莉的丹青愤怒之下刺伤了马修的眼睛,让才华横溢的他再也不能画画,,东窗事发,宝莉被退学,从此杳无音讯。
谁又能否认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堕胎,任镊子像一条蛇在体内游走。一个没有学历的美貌女子,经历过生活的拮据和残忍,最后她终于不甘于平淡的日子,她要主动出击,而美貌就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何况她还深谐男人内心。
她在柯达明那得到了一栋别墅,她想:人没有了,有房子也是好的。当女人一旦有了物质,那就是最强大的力量了。而宝莉对爱情的态度已然改变:有就有了,没有,也就算了。所以,这次她没有哭,而是果断地去了医院,第二次流产,她一边吃着口香糖一边做掉了。
当患尿毒症等死的丹青意外遇到宝莉时,她已经再也不是年轻时风情的妙曼少女,她胖了,柴米油盐让她的眼角沾染了沧桑和尘埃,她开着一家小超市,嫁给了一个不嫌弃她有私生子的矮胖男人,是个有钱人,并且是疼爱她的,而爱情已经是件遥远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一个曾经美丽的让人难以忘怀的女人的后半生了,时光把美好的东西一点一点消逝,最后每个人都要归于生活的平淡。
美人迟暮,大概是岁月对美人最大的残忍,她们年轻的时候盛极一时,老了却落了一个凄凉的下场。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宝莉轻易地就改变了丹青的整个人生,而丹青倾尽所有拯救了苏小染。
苏小染多么幸运,因为长了一张酷似宝莉的脸,而得到丹青毫无保留的爱情。苏小染是和宝莉性格不同的女子,虽然她们是长相酷似的美丽女人.
遇到丹青时,苏小染是一个抽着烟,暴粗口的小姐,她喜欢风月场所,不为钱,却因为骨子里的寂寞,她游走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她认真的对丹青说: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
他们**的时候,丹青叫着宝莉的名字,而苏小染叫着陈家驹的名字。
大概就是这样,又有哪个谁心里没有一段前尘往事。
并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陈家驹是苏小染放纵自己的源头,对于一个不缺钱的,容貌姣好的女人,除了爱情给的伤害,还有什么能使她堕落至此。
有的人一步走错了,人生就是步步错,再也不可能回头。
有的人却还有机会改错,因为爱情,千回百转。
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丹青爱她,没有尊严的。
不嫌弃她,容忍她一次次的背叛,为她拼命挣钱,千里迢迢去北京找她,帮助她戒毒……
很多人劝阶他:苏小染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可是丹青的眼里还是只能看见她一个人。虽然过程是一部曲折感人的犯贱史,但是苏小染还是被感化了。
故事的结局是悬念,我们不知道怀孕的苏小染找到丹青后,是否治好了他的尿毒症?可是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终于获得了苏小染的不离不弃。
一个男人,或者物质强大,或者精神强大,其他的都是借口。别为一个离开了自己而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的人感动。
为爱情而犯的错误,是不是都可以被原谅?因为寂寞而自杀的,因为得不到就选择毁灭的……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亡,是不是都应该疯狂一点?其实都是人的选择,像是宝莉最后选择了平淡,苏小染选择游戏人间,如果后来丹青遇到的是宝莉而不是苏小染,也许结局就是另一番风景,所以丹青总在强调:谁欠谁的,是定数。
别不甘心。
在听完了谢安这么一系列的分析之后,简兮开始重新解读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发现谢安长得虽然不是特别的帅气,但是看上去也挺舒服的,顺眼,不讨人厌。
有着长长的眼睛,高耸的鼻子,还有温和的面容。
简兮突然也没有那么讨厌这次安排了,两人从文学作品谈论到了各自看过的电影,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
既然谢安都已经分析了一个小说的故事了,作为回礼,简兮也将对自己影响深刻的一个电影分享给了谢安。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老长时间,原本只打算喝一杯白开水就走的简兮,现在倒有些依依不舍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遇到和自己兴趣爱好如此相似的人了,就算当朋友也是好的。
知音难觅,谢安也觉得自己不枉此行了。
眼看着马上就到饭点了,咖啡厅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谢安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非常好吃的日本料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简兮点点头,她一直觉得日本的美食非常的精细,没有想到谢安也喜欢吃,此时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约会,在两人的心目中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有人说缘分是天注定,但是现实世界里,你以为真的靠天赐良缘就可以终身美满吗?所有可以修成正果的关系其实都是靠人为,是靠两个人时时刻刻的努力用心经营。
当然不可以吊儿郎当,否则人生漫长,怎么可以天长地久地守护对方呢?说到守护一个人,重点是要守护到老。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算对朋友,对家人,大大小小的考验根本就数之不尽。
不过只要你没把考验当作伤痕,懂得忘记和原谅,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掌握到守护一个人最大的窍门,而且过后你一定会感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考验陪你们一起成长。
无论好日子,坏日子,都有人和你并肩作战,输了一场战,赢了一场站,都有人等你回来,和你一起笑,一起哭,你守护他,他守护你,多么温馨。
安好好和席氏的合作也终于开始了,因为安好好之前有过现场编剧的经验,因此席氏提议,安好好的作品还是由她自己到现场还跟班,这样一来也方便修改剧本,万一有临时要改动的地方。
而安好好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至少能够保证自己的作品按照自己内心的方向发展,而不是被别人改得乱七八糟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她原本想要通过文字来抒发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展自己的事业,但是现在的影视圈已经需要在网络上来寻找作品了。
安好好重操旧业,并没有什么难的,毕竟她曾经也是优秀的编剧,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的。
唯一让她有些为难的是,那毕竟是席氏啊,如果去了现场,肯定无法避免和席城见面,到时候会不会尴尬呢?很快安好好就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席城已经结婚了。
安好好也通过旅行的方式疗伤了,大家都应该开始重新的生活了。
第48章 他的名字(八)
南宫离皱眉,随即唤道,“点穴!”话音未落下,只见何小静立马伸手就在陆蓉天的身上点了动穴和哑穴,反而让她再也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有张嘴。
“行啦,你也别再失神了,我要告御状!”苏玄歌这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尤其是苏义晨和苏歌怡,这是他们夫妇怎么也没有想到之事,在他们看来,子女告亲生父亲和嫡母完全就是不孝,就连南宫离和云晨彬也是挑眉看向苏玄歌。
郑森又是一怔,随即用失神的目光再次望向苏玄歌,似乎有些不解,这与她告御状有何关系呢?
“歌儿,”苏歌怡突然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能否跟我过来一下?”其实,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家事,毕竟这可是家丑,家丑可不能外扬呢,将来对苏玄歌也是极不好的。
苏玄歌点点头,“好。”自然,她也明白苏歌怡的意思,就是想自己解决了,但是她不想就此解决,如若自己解决,不真正解决了,那么将来还会有后患的,所以,就跟随苏玄歌去了苏玄歌的院子里。
英嬷嬷一看到苏歌怡和苏玄歌进来,一笑,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不必了,你退下吧。让其他丫鬟也退下,这进而就留下我们母女二人呢。”苏歌怡笑着挥手道。
“是!”英嬷嬷也是一个智慧之人,自然知道一切,所以,就知趣的带着丫鬟退下了,甚至还把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歌儿,我知道你还是恨郑森,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且他是有他的想法,我觉得你还是放过他一马吧,不是有句话叫退一步……”
苏歌怡话音未落下,就被苏玄歌打断了,“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得不想退了,也不愿意退,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夜长梦多,甚至还有一句话不斩草除根必有后患呢?”
“就算我退了,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弃吗?不会。”不等苏歌怡开口,苏玄歌已经抢先抢了出来,“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若是一退让,他们就觉得我更加好欺负。”
“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啊,你这完全是把自己的不孝之事说出来,而且这对你还有将军也是不好呢。”苏歌怡皱眉道。
“放心,这个事情,不会影响爹爹的,这毕竟是我的家事而已。只是说是他们贪心不足而已,只说陆蓉天是冒充韵朝的公主而已,谋害异国公主,想必陆蓉天也是必死无疑了!”
“而我又是……公主的女儿,估计皇上考虑到我的身份,也不会怎么害我呢,更加不会让我有事呢,毕竟,韵朝和熙朝是友国呢!和睦相处才是最好的呢!”
“还有,估计现在有好多人应该传言我死了吧,如若我死了,不也是让他们过于得意了吗?不过,不证明一下,又怎么说我没有死呢。”苏玄歌说到这时,立马耸了耸肩。
“可是,这对你……”苏歌怡挑眉,她虽然知道苏玄歌的坚持是对的,可是总觉得从家里来说,还是有些不对头,因为在她看来,能在家中解决是最好的。
“这已经不是家丑了,因为上升到朝代了,不过,云伯死得过于早了,如若不是死得早,我真是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我亲娘为了他,却活活付出了性命,可他却是早早解脱了。”
“孝,对我来说,也只能孝敬给你和将军爹爹呢,毕竟,生恩不如养育之恩,而且如若没有娘亲,没有爹爹,我也不一定会活下来,那么又如何能见到舅舅,甚至还能解了毒呢?”
“娘亲,我也明白,你是怕别人说我不孝,或者说我是告御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会遭到天打雷劈的,但是你难道不愿意看到恶人被惩罚吗?还想给他机会吗?可是,这不是真正的对他好,反而是对他的一种纵容呢!因为在我眼里,孝并不是愚孝,而是真正的孝!”
“还有,就算是遇到,我也能化解,更加能让大家明白我的心情。一个因为某种毒药让我一出生就长了白发,这是谁的原因?不是我的,而是陆蓉天的原因,是她给我母亲喂了药!这点,我是要告的!”
“可是,凭什么,他们就要把我当作妖怪呢?一个人虽然不能选择出身,可是他们也不能凭借一个主观的想象就当作妖怪呢?甚至还把我扔在一旁,让我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苏玄歌说到这时,脑海里再次闪现出来那么一幕,大概刚刚一岁的她,不,应该说是原主吧,她因为淋雨,屋子完全是破的,没有一处好的,所以一下雨,那屋子就变成了漏雨之屋,结果发烧了,而丫鬟幻儿当时豁出命前去找陆蓉天要药。
结果陆蓉天却说“没有让她死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也根本不给药,最终无奈,还是幻儿自己把自己手中的曾经云怡公主赏赐给她的手镯当了出去,这才换来了一两银子,可是一两又能做什么呢?药也不够啊,当时幻儿还自己哭泣了一阵,好像后来是她不知从哪里拿到了药,而从那儿之后,原主的身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可是在那里,根本没有人管,没有人问,甚至她吃饭也是一个问题呢,正如当时扔她的那个男人说道“谁把她当过三小姐呢?”的确如此,所以,苏玄歌这才恨郑森的绝情,郑森的无意,郑森的冷酷,所以,她才要给一个警告,一个告诫,那就是绝不会就此退让一步!
苏玄歌的个性或者说她坚持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这三年里过得还不错,可是看到郑森那种虚伪人的面孔,她真是不想认他,更加不愿意认,觉得那是丢人,有这样的父亲,真是让她根本爱不起来,也不想爱。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子女告父亲的,还要上皇室,这对你未来更加不好,以后你不就成了娇蛮女子吗?谁还敢再娶你啊,我看,不如这样,此事就罢了吧,父女之间哪里又有隔夜仇呢。”苏玄歌自然又是好心说的,其实更加是为自己的私心,在她看来,苏玄歌认了郑森,并原谅了郑森,这才对她的名誉更加好,不是有那句“以德报怨吗?”再说了,就算她告了,那么云怡公主也回不来了啊,甚至还让自己也被人说闲话,那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他们呢,这点她可不愿意呢!
苏玄歌听到这时,大笑,“娘亲,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却认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德,只有怨,我又何必给他们德呢?我又何必自己去靠他们呢。”
“还有,我倒是觉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才是我真正的性格。如若我退让了,你觉得我能当上将军吗?能出征吗?你觉得皇上会放过父亲吗?娘亲,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说是告就是要告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欺负我呢!”
“难道,你不怕嫁不出去吗?”苏玄歌再次皱眉了,总觉得苏玄歌是过于坚持了,更加觉得她的想法过于天真了,这女人要是嫁不出去,那不是白活在这个世上吗?
“不怕!”苏玄歌自然利落的回答道,“我有我的决定,如若我就这么窝囊的不去告御状,反而就如此认输,那么这才不符合我的性格,也不符合我的脾气,因为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委曲求全,我并不会,也不愿意去做!”
“还有,那些不愿意要我这种女人的男人,那么就不是什么好男人,更加谈不上什么宽宏大量,也可以说是他们没有眼光,不过,在我看来,只有女人强大了,才能支撑自己,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呢。”
“所以,只有报仇之后,只有一切解决之后,才是我最后的出路,我不会再给任何一个坏人机会,也不会再让他们祸害我呢!所以,我一定是要告御状呢!”
“不过,”说到这时,苏玄歌再次回过头,用鉴定的目光,“不知娘亲可知道一句话,那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算再被世人不理解,我也要做到,因为我是做我自己,不像做其他人那样。”
“这与我当时拒绝媒人,坚持自己的观点完全是一样的,如若全世界的人都一样了,都是如此顺从,那么都变成了一个模子,又成什么样了?所以,我是说到做到呢,更加是要前去皇宫告御状,要让他们知道我苏玄歌,不是好惹的!”
“女人,如若不学会保护自己,任由他人欺负那也不能再被称为女人了。这也是我当初所建立木歌军的心思,因为在我看来,女人有时会比男人更加有用呢!”
“歌儿,”苏歌怡听到这时,更加觉得不对头了,似乎苏玄歌过于激动了,或者说是过于气愤了,“这话岂能如此说呢?你就不怕人说你吗?”
“说就说吧,我再借用一个对话‘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我的答案就是‘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我知道,我的做法,娘亲有些不同意,毕竟,在娘亲看来,这是大大的不敬,也是大大的不孝,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完全对我的口味呢,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算是真正为亲娘能报仇呢。难道娘亲要我不给亲娘报仇吗?那么,你觉得我是孝,还是不孝呢?”
苏歌怡顿时被苏玄歌的最后一个问题给问住了,是啊,郑森是苏玄歌的亲生父亲不假,可是云怡也是苏玄歌的亲生母亲,而杀死她母亲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这要是不报仇,不告御状,那么这就完成不了云怡的遗言。
而云怡又是带着耻辱之心,也是带着这种复仇的心态,才生下苏玄歌来的,可是……她却把一切难题完全交给了一个初生婴儿的身上,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活不下来吗?
不,应该想到,要不怎么会……把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交给丫鬟手里,让她抚养呢!!!而云怡当时留下这个丫鬟也是为了照顾苏玄歌呢,然而,丫鬟在得知小姐被人扔了,被人给构陷一切,这才前去找,甚至还有意说了一通话,这才有意在苏玄歌面前撞死,为的就是能让苏玄歌记仇。
父母之情,父母之亲,本是一家人,可是却闹得四分五裂,这又是谁的原因呢?自然是陆蓉天,也是郑森自己的原因。
如若郑森和陆蓉天不来,或者说不占这个便宜,他们也不会让苏玄歌……果然是有因才有果,而且这还是一个解不开的小疙瘩。
要说,这里面最难受的人应该就是苏玄歌呢,她本来是应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可是因为一次误会,一次构陷,反而让她处于这两难之地。
如若不给母亲报仇,那么也是不孝,可是状告父亲同样是不孝,这……
看到苏歌怡在思考,苏玄歌笑了,她抹了一把泪,缓缓道,“作为亲娘的女儿,是必须要把仇人打入低谷,再也不能让他们再起波澜,可以说是要斩草除根呢!所以,这个御状,我必须要告,更加是要告一个透彻,一定要让他们都败在我的手下,在我看来,只有把他们全部绊倒,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呢!!!”
就在苏玄歌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一道称赞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得好,这才是真正有骨气韵朝公主的气势,也是永远不服输之人。如若云怡皇妹能像你一样,或许她也不会就此死去了啊。只是可惜,一切只能揣测而已!”
随着声音,云晨彬从那边走了过来,倒是让苏歌怡有些不悦,“云太子这是在偷听吗?这还是大男人所为?”
“我不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呢,而且我还是担心我的外甥女呢,所以,就前来看,赫然听到外甥女这番话,果然不亏为韵朝公主之人!”云晨彬笑了,而且说话也是极自然的。
苏歌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南宫离给他的未来丈母娘解脱了,“这下云太子就说错了,苏玄歌并不是韵朝之人,而是我们熙朝之人,她的父亲是熙朝……将军呢,母亲是一位将军夫人!”
第49章 他的名字(九)
身着蓝色玄衣的男子,在踏入到这片丛林的时候,叶长空就感知到了对方的气息。
他,不仅没有像藏躲在这丛林中的另外四人般,仓皇而逃。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逃不掉了。
对方既然已经感知到了他的藏身之处,必然是分出了一抹灵识将他给锁定了。
逃出藏身之地,最多也只能让他多活个半炷香左右的时间。
而对方连续出了三剑,每一剑皆都秒杀掉了一位潜伏藏躲在这里的活**。
每一剑中所蕴含的那锋锐到至极的力量,更是无比清晰的被叶长空的灵魂感知给捕捉到了。
“剑之真意,瞬击真意,穿透真意等九种真意力量达成了完美融合。”
“并且每一种真意力量,都达到了第八境的层次。”
“圣域中的妖孽人物,果真可怕。”
叶长空通过灵魂感知中所反馈而来力量气息,判定出了蓝色玄衣男子所领悟的武者真意的深浅。
九种真意达成完美融合,每一种都达到第八境层次。
如若蓝色玄衣男子将某种真意力量感悟到第九境层次,踏入了人皇境,差不多都能直接达到二等人皇的层次了。
叶长空才刚刚破入天丹境,不知道他的天丹极限在哪里。
但,他在这血狱秘境中一路走到了这里,灵魂感知范围中,更是感受到了不少于三十股的战斗余波气息。
从这些战斗所震荡出的余波气息中,叶长空可以判定。
他们这些被地狱所选中的活**中,大多数天丹极境的活**,只是达成了六种武者真意的完美融合。
刚才,被蓝色玄衣男子所斩的三位藏躲在这里的天丹极限活**。
在蓝色玄衣男子男子一剑将之斩杀的时候,并非没有反抗,而是无法与蓝色玄衣男子抗衡。
这三位天丹极境活**,反抗蓝色玄衣男子那一剑所施展出的杀伐力量中,叶长空都只感受到了五种达成了完美融合的真意力量。
而蓝色玄衣男子,却是完成了九种武者真意的完美融合。
距离达到二等人皇的十种武者奥义完美融合,仅仅只差一线。
单纯只是在武者真意的极限上,与这些来自下界大陆的天丹极境活**进行对比的话。
蓝色玄衣男子,与这些来自下界大陆的天丹极活**的差距,都是无比巨大的。
“圣域中的妖孽人物,与下界大陆中的绝顶天
才,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不过圣域土生土长之人,在修行环境上本就有着很大的优势。”
圣域中有着完整的天地秩序规则,本就让武者能够更容的感受到天地秩序力量。
更何况,在圣域中,还有着世界本源之气的存在,可助武者更好的融合、参悟武者真意。
如此想来的话,叶长空倒也不觉得那蓝色玄衣男子有多么的妖孽可怕了。
要知道,他在地丹极境时,就达成了五种武者真意的完美融合。
若是与蓝色玄衣男子一样,出生便是在圣域这么一个更适合武者修行的大环境中的话,地丹极境时所能融合武者真意的数量极限将会更多。
“眼下,如果我逃的话,必死无疑。”
“反之,不逃,留在这里,还能有所依仗,与这出自圣域的剑修妖孽斗上一斗。”
叶长空的灵魂感知,牢牢捕捉着蓝色玄衣男子的气息。
他没有离开这处藏身之地,而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将储物戒中的六种增幅战力的六品丹药吞入了腹中。
他可以肯定,与他一起藏躲在这丛林中的另外三位活**,根本逃不掉。
蓝色玄衣男子将最后的那三人斩杀后,必会折返回来寻他,必不会给予他吞服增幅战力丹药的机会和时间。
故此,他此刻便是就提前将增幅丹药吞服了下去。
他没有像另外那几位藏躲在这丛林中的活**一样分散逃走,也正是因为这里有着他最大依仗。
在来到这片丛林,藏身在了这片多灌木、草丛地带后,他并非是藏躲着没动。
而是在他的四周,刻画出了三座小型范围的六阶灵纹杀阵。
这三座六阶灵纹杀阵,重叠笼罩着他身周约莫直径三十米的范围。
在布置这三座六阶灵纹杀阵的过程中,他更是将他从凌王传承中,悟出的关于空间连锁重叠的布阵手段,皆都施展了出来。
这三座完重叠连锁在了身周片空间区域中的六阶灵纹杀阵,是他能否活到最后的最大依仗。
“还有四十一人!”
叶长空看了眼地狱魔环上所显示出的腥红数字,深吸了口气。
这场生死试练,他能否活到最后,就看与这蓝色玄衣男子的一战了。
这时候,蓝色玄衣男子已经斩掉了第五位藏身在这片丛林中的逃窜出去的活**,极快的追向了那第六人。
剩余的还活着的活**,
除却正在被蓝色玄衣男子所追杀的那名活**外,再死上十人,便能决出最后的三十人了。
此刻,在那恐怖血海的吞噬之下,这片秘境空间中仅剩这两座山峰,已经有五分之一左右被完全溶解掉了。
以血海当前吞噬这两座山峰的速度,最多两炷香的时间之后,这仅存的两座山峰陆地,将会彻底被血海给吞噬溶解。
也正是在蓝色玄衣男子追杀向那第六人的时候。
他们这批活**当中,另外的那七位最妖孽之人,更是变得焦躁了起来,疯狂的寻找着活**进行猎杀。
原本一些藏躲着很好的活**,随着山峰的不断下沉,内心也是越来越恐慌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都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坚持到最后,能够成为那三十人之一,继续的活下去。
“来了!”
立在原地的叶长空,神色恍然一凝。
蓝色玄衣男子那凌厉至极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灵魂感知范围中,极快的朝着他所在方向靠近。
约莫六、七秒左右,那身着蓝色玄衣的妖孽剑修,来到了叶长空身前约莫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叶长空眼睛骤然一眯,对方已经陷入了他所布下的杀阵范围中了。
即便是如此,那望向对方的目光,依旧极为的凝重。
体内的不死元力以及血脉之力,在这一刻也是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而蓝色玄衣男子身形停下来后,看到立在原地并且选择逃走的叶长空,眼中明显浮现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干脆就不逃了?”
蓝色玄衣男子看着叶长空,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止不住的多大量了叶长空几眼:“不过,你才天丹境初期的修为境界,能够活到现在,也该知足了。”
“出剑吧。”
叶长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的道。
最后生死存亡的这一战,终究是没办法避免掉,只能正面与这位出自圣域的剑修妖孽斗上一斗了。
“既然都放弃不逃了,何必又要垂死挣扎一番?”
蓝色玄衣男子没有立刻出剑,见到叶长空此刻严正以待的模样,感到很是不解。
他着实是弄不明白,叶长空为何要这般的多此一举。
在他刚才追杀那几位逃窜的活**的时候,
叶长空没有选择逃走,现在却又想要与他进行最后的一搏。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叶长空自是感受到了对方那深深的轻蔑之意。
显然,在蓝色玄衣男子根本就没有将叶长空给放在眼里。
在蓝色玄衣男子的眼中,叶长空已经和**,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和叶长空多说了两句,只是因为叶长空在他追杀那几位活**的时候没有逃,认为叶长空很识趣。
所以他才没有立刻动手,留给了叶长空一个交待遗言的机会。
可,听闻到叶长空的这番话语后,蓝色玄衣男子显然是明白,他会错了意。
当即蓝色玄衣男子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认为,我的剑,杀不了你吧?”
在这笑声之后,他看向叶长空的目光中,更是浮现出了浓浓的不屑。
“哪怕是在圣域,同阶中我都很难寻到敌手。”
“而你才天丹境初期修为,还是从下界大陆上来的,就想与我斗上一斗?”
“还真是幼稚!”
在吐出最后的‘幼稚’之时,他的身上骤然间便是释放出了一股凌然的杀意。
他的身形,也在这一刻猛地动了,整个人都好似与手中所握着的剑化为了一体般。
唰!~
蓝色玄衣男子在身形**的下一瞬,手中的利剑,吞吐着锋锐至极的剑光豪芒,直刺叶长空而来。
这一剑,出的,不再是斩剑,而是刺剑。
其中所含带有的杀伐力量,比之先前斩杀那几位活**时,明显要弱了许多。
因为,他认为,对付一个来自下界只具有天丹境初期修为之人。
这样的一剑,已经完全足够了。
叶长空望着那爆射而来的凌厉剑光,双眸猛然一凝,有魂芒绽放而出。
嗡!~
在眸中魂芒绽放的一瞬,只见他的四周,忽然有一道道灵纹光芒凭空绽放。
那通过空间藏纹手段,所隐藏在身周空间中的所有灵纹,皆都浮现而起,彼此相互交汇。
杀阵,瞬息之间,便是被其引动运转了起来!
第50章 他的名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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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北海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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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北海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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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北海道(三)【含感谢苍雨老师浅水加更】
华国帝都、武术博物院。
“老大。”
“这是三十年前小型武术宗门云图宗的两件遗宝,上面刻有花纹,估计是用于祭祀的五品。”
有人静悄悄的开口。
他轻轻拽出装有两件遗宝的合金抽屉,顺便舔了舔嘴角,似乎想到了名为天上人间的梦幻天堂,忍不住直咽口水。
“云图宗?”
“这宗门已经消失好久了。”
面具男子急忙闪过身形,目光火热的盯着抽屉内部,正有类似卷轴的纪念性物品搁在抽屉内部。
武术博物院,与正常博物馆截然不同。
陈列此处的物品,尽皆具有非同寻常的重大意义,只用于珍稀性的留存,不可供以观赏。因此,以合金抽屉搁置物品,而不是什么玻璃护罩。
“哼哼。”
“或许这也是我们数次偷盗,却无人察觉的根本原因。”面具男的眼底划过一丝深思之色,紧跟着拿起这两件物品,揣进怀里。
在他眼里,武术博物院太过自大!
除非三年一次的例行清点,才能发现这些遗宝的丢失真相。
“再找一个。”
“凑齐三件物品,我们直接离开。”面具男子催促道,日落之前,他们必须将这些遗宝交给樱花岛国的人。
其实。
他也不清楚对方的根底。
但古代有东瀛之名、今为樱花岛国的人,素来口音极重,略微查询即可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
“我可不管对方什么身份。”
“只要给我们桩功与武术,再有海量的金钱,仙宫蟠桃也偷得。”面具男子随手拿起一件落魄宗门的遗宝,大概源自什么京鹰宗。
紧跟着。
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老大,老大。”
“你什么事儿?”
“天上人间今日优惠八折,咱们哥三个万万不能错过啊。”
他们离开之后,陈列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穿着工作服装的青年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这里。
懒洋洋地。
眼睛略有狭长,轻轻眯着。
青年似在沉吟的负手而行,绕过一列列陈列合金架子,口里嘀咕着难以辨识的声音。
“咦?”
他脸色一怔。
借着昏暗灯光,黑晶地板之上竟然有些水
迹,显然刚刚有人来过,青年眼角狂跳,登时警戒万分的望向周围,心里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
“该死。”
“我只想当个博物院管理员,以此避免履行义务。”
青年吓得脸色变了,急忙离开陈列厅,半只脚踏在门槛之外,脸上浮出纠结之色……他不想多管闲事,真的不想。
可是。
他回首观望。
这座清幽旷阔的陈列厅,不知承载了多少先烈的壮志牺牲,或许他自己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但并不妨碍他打心底的钦佩与敬重。
“这些遗宝,或许没有用。”
“但在其上,寄托了无数先辈的悲壮往事,岂能相忘?这是值得铭记永世的纪念意义。”
沉吟片刻,犹豫了无数次。
青年狠心咬牙,转身走进陈列厅内部,仔细检查每一个合金抽屉,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丢失十三件遗宝!”
“云图宗……京鹰宗……冥刹宗……还有这个抽屉,源自二十二年前,里面存放着青山宗的青山东海图,居然也遗失了?”
出事了。
出大事了。
青年脸色转为惨白。
这一刻,每当发现一个空空如也的合金抽屉,便仿佛电流蔓延全身,增加了内心深处的寒意。
“太可怕了。”
“这里可是武术宗盟处理中心旁边的武术博物院!想要悄无声息的偷盗,至少也得是武宗境的习武人士,但武宗境岂会留下破绽?”
唯一的可能——
博物馆内,藏有内应!
青年双脚有点发软,整理妥善之后才离开陈列厅,暗暗想到:“其他宗门早已消失在岁月之内,这里面我只知晓青山宗。”
没错。
青山宗已经扬名。
试问当今的武术世界,谁人不知韩东之名?最强盖世、当代天骄、兼具第五位传奇的江南学府武术生,同时也是青山宗门徒。
“听说。”
“昨天的黄昏时分,韩东曾驾临旁边的武术宗盟中心,情绪起波澜,灵感震八方。”
他正暗暗回想。
啪嗒。
眼前冒出了一只金银双色的老帝都布鞋。
青年身体僵住了,竭尽全力的控制住了己身脸色,抬首谄媚道:“卓领导您也在这儿,我刚逛了圈陈列厅。”
前方站着一位中年人。
“
呵呵。”
“小李啊,你好好做事,武术世界的未来都在你们年轻人身上。我闲来无事来这儿看看。”
中年人不怒自威,国字脸,透露一股凛然正气。
青年连连躬身,毕恭毕敬的聊了两三句,然后才神色如常的离开,但内心早已泛起了滔滔波澜。
刚刚入职的整整一年,他总共才见过卓壁成三次而已。
可高高在上的卓领导,本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卓壁成,今年已经来此五次了。
假如自己没猜错。
武术博物院的内应,便是卓领导。
“那么。”
“青山宗门徒韩东,在哪儿。”
青年维持如常神色,起初装作悠闲迈步,然后是快步疾走,最后奔跑出了这座清幽的武术博物院。
……
帝都四环、酒店顶层的房间。
由于耳力惊人,韩东靠在墙壁上便能听到隔壁张朦的洗澡声音。
咳咳。
韩东轻咳两声,悄悄咽了口唾沫。
其实他不想听这些声音,但靠着墙壁有助于习武啊……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有助于习武。
“真是——”
“有点挠心,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自己用携程订酒店……携程在手,看清楚再走,没准仅剩一个大床间。”
想到这里,韩东深吸了口气。
灵感微动,情绪才恢复正常。
“原来我也有血气躁动之时?”
韩东垂首一瞧,登时哭笑不得的摇头慨叹:“急不得,这可急不得。我们可还没有正式开始。”
他只是认为两人的相处进程必须基于感情。
况且女孩儿还没有达到中三品的武术品级,即使自己想,也实在不能。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张朦洗漱完毕,正在整理打扮。两人准备前往闻名帝都的游乐景区,再尝点具有特色的美食。
“今天吃些什么呢。”
“酒店应该蛮贵的。”张朦瞪圆了秀气灵动的大眼睛,靠近玻璃镜,仔细描了两下修长匀称的眉毛:“幸好今年过年,老爸给我一万华国币的压岁钱,今天韩东请客,本姑娘买单吧。”
乍一回想。
当时爸爸张罗宇似乎还满脸严肃的讲了个故事,准确而言,应该是关于一个小白菜的故事。
“哼。”
“什么白菜不白菜的。”张朦最
后补了一下唇膏,抿了抿秀唇,美滋滋的歪了两下小脑袋,旋即拎着小书包,矜持地冲出房间。
而寓意深刻的小白菜故事。
女孩儿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
今天的华国帝都,与往常相似。
无论何时,总是人挤人的状态,索性有韩东的悉心护持,张朦压根没感到帝都哪里拥挤了,满心以为帝都地铁极其宽松。
街道上的来往行人,川流不息。
游乐园的欢声笑语,随处可闻。
两人甜蜜蜜的玩了一下午,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黄昏落日,方才回到酒店门口。
蓦然间。
韩东看向小脸弥漫雀跃的女孩儿:“你今天花了多少钱?”
“说好的AA制。”张朦嘟了嘟粉色嘴唇:“不用你给啦,我好歹也是一个有钱人。”
有钱人?
韩东不由失笑。
遍数整个江南省,也没多少比他有钱的人。但考虑到女孩儿的自尊心,再加上不想给女孩儿太多压力,以免压迫太紧,让女孩儿不适,他也就不再追问。
啪嗒。
啪嗒。
两人步调一致,走向酒店门口。
“对了。”张朦问道:“今天那么刺激的过山车,你眼睛一眨也不眨,你不怕的嘛?”
“不怕。”
韩东笑呵呵道。
过山车是个好项目,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抓住女孩儿手掌,轻柔攥紧,仿佛在握着一件稀世之宝。这可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值得回味,值得留恋。
由此可见。
过山车项目的可投资性。
“此次回到江南市,立刻在学府旁边建造一个过山车以及摩天轮。还有苏河市与林河市全都得建造过山车。”韩东暗暗决定。
“喂。”
“你在想什么事情呢,笑的这么阴险哼哼。”张朦警惕注视韩东。
正当此时。
韩东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车里冲出了一个浑身血迹的青年,拖着一条长且弯曲的血色轨迹,疯了般的冲向这里。
行至五米之前。
青年撑不住了。
蓬。
他摔在地上,引起周围人的屏息惊呼与各式尖叫。
“啊。”
张朦也吓了一跳。
韩东急忙捂住女孩儿的眼睛,情商暴涨了一截,直截了当的温柔搂住颤抖不
止的娇躯,镇定如霜的目光落在青年的魁梧面庞。
“你是谁?”
他能感应到青年的善意。
显然。
这位嘴里冒着血沫的青年,正是冲着自己而来:“你,你们的青山东海图遗失了!有人盗,盗取了你们青山宗的遗宝啊!”
第54章 北海道(四)
武术世界联络器上,显示了这件任务的详细信息,至少需要一到两位武者境的参与。
“接取。”
韩东点了点手指,目光悠然。
区区一些寻常鬼怪,等若武者境而已,估计一拳即可击毙一只,对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不过。
自己必须提前熟练一番呈液内力的运转,免得搏斗过程中,展示出呈液内力的显态。
“具有灵感,可以说天资卓绝。”
“可武者境具备呈液内力,实在解释不通。万一暴露,不知要引起什么波动。”
他愿意相信这世上有光明。
但不能否认的是,类似宏石那般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招惹出了数位武宗境的觊觎,恐怕宁墨离也挡不住。
咔咔。
韩东握了握右拳。
隐约间,可以感应到呈液内力的流转,若是竭力激发,远远强于凝雾内力。
但是,韩东总归与武将境不同。
他尚且不能让内力覆盖全身体表,因为血液强度不够,只能在局部爆发呈液内力。
“这倒不错。”
“仅是局部催动呈液内力,哪怕光芒湛耀,也可以当作一门较为神奇的术,谁也猜不到这竟是呈液内力的光芒。”
这般想着,韩东继续握拳。
咔咔!
随着筋骨震颤,呈液内力开始爆发。
哗啦!
寝室内的****微风,瞬间凝固,紧跟着右拳一颤似有气流排散,一下子冲荡周围空气,宛若炸出若有若无的气浪,导致搁在桌子上的纸张全数乱飞半空,彰显威势。
“很好。”
韩东眼睛亮了。
呈液内力简直玄奇非凡,仅仅只是局部爆发,也万分可怕,他索性拉上窗帘,继续试验了二十余次,才渐渐明悟其中奥妙。
严格来讲。
内力属于一股能量。
此乃蕴涵人体内部的能量,从体内力量开始升华,以凝合之力进行褪变,凝雾内力只是基础,到了呈液层次才算是真正的可怕,揭开内力的强悍面纱。
嗤啦!
韩东当空劈出一拳。
以往只是轻微呼啸的空气声音,眼下却变成了冲荡气浪的情景,仿佛小型炮弹的狂暴出膛,威势无比。
正当此时——嗡嗡。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振颤了数次。
呼哧。
韩东均匀吐息,收敛了翻腾的呈液内力,然后才拿起手机,正是来自张朦的两条QQ消息。
‘刚吃完饭,你在干嘛~’
‘过两天回苏河记得告诉我呀,还欠你一顿饭来着。’
紧跟着。
她发了条长草颜团子的玩手机表情。
哒哒。
韩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点击屏幕:“恩,刚练完武。最近打字比较困难……手残了@.@”
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
毕竟正常习武人士,很少有力量暴涨的时刻,也不会出现经常破坏东西的情况。
过了两三秒,张朦急忙回道:“练武的原因嘛,要是手有问题就快去医院啊,有病要治,不能硬抗。”
“……”
韩东沉默了一下。
哪家医院能治得了力量过大的弊病?还是得自己缓缓掌控,况且正常医院的针管,恐怕根本不适用于武者境以上的习武人士。
武者境,旨在凝血。
血管的强度厚度,可轻易挡住普通针管的刺扎。
嗡嗡。
张朦发了个歪着脑袋的黑色小怪兽。显然有些担心,但不知该怎么讲。
韩东打字回道:“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嗯嗯,那就好。”张朦发了张黑白猫咪的凝视:“对了~今天下午我爸问你来着,问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还要给你打电话。”
“不过让我阻止了。”
呃?
张叔叔想干嘛?
韩东疑惑的想了想,决定坦白一件事:“张朦童鞋……总觉得你爸对我有杀气啊,有点慌,日后怎么办?”
虽然自己是盖世。
但盖世不代表全能,有诸多武力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
张朦嘻嘻直乐,美滋滋的敷上美白面膜,顺便擦拭了两下如若凝脂的双手:“不慌,不慌,反正他打不过你。”
“???”
韩东登时无言以对。
这应该不是武力强弱的问题,况且张朦的态度有点不对啊……他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明天出发需要携带的衣物、洗漱用品,然后才躺在床上。
嘎吱。
铁架床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颇显寂静的学府环境里,听着窗外小猫小狗的叫声,以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音,韩东渐
渐入睡。
与此同时。
位于苏河市的张朦家里。
咳咳。
张罗宇咳嗽两声,仔细看了看自家小白菜,试探道:“韩东那小子国庆假期怎么不回家,他打算去哪玩儿?”
“不知道哎。”张朦揭下面膜,眨巴两下秀眸。
她有点小警惕。
难道老爸真的对韩东不怀好意……这问题比较严重,自己务必得从长计议。
“他应该是学习专业知识呢。”
“对,韩东超刻苦的哦,废寝忘食的,我们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很敬佩他。”张朦扔掉面膜,补充了两句,力图纠正爸爸对韩东的不好印象。
话刚出口。
张罗宇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的笑道:“哦,爸爸还以为韩东上学府找了个女朋友,所以假期出去旅游。”
呐?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啦!
张朦抿了抿唇角,莫名其妙的有点不开心,连连摇头:“那我就不知道啦。”
“恩,那你早点睡吧。”
张罗宇点了点脑袋,已经心知肚明,顺手合上卧室门,背负双手在客厅里徘徊踱步,暗暗考量。
——
翌日上午时分、杨南乡镇。
正值十月一号的大好节假日,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包括道路两侧的来往行人,也比平时多了一些。
杨南酒店的对侧街道,人流熙攘。
这条不算宽阔的人行道上,有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还有店面整洁的商家。
“妈妈,妈妈,我要吃冰淇淋。”
有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穿着黑色短袖,拉着自己妈妈的手,眼巴巴看向售卖冰淇淋的窗口。
“乖,咱不买,家里多得是。”中年男子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不嘛,我就要吃,给我买。”男孩不依不挠的,过了一会儿,干脆躺在地上耍赖。
街道对侧。
有对中年夫妇,正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们乃是一对武者境夫妻,结婚已有七八年的光阴,刚开始感情深厚如若潭水,最近却有了一点点变化。
中年男子咳嗽一声:“咱们的孩子,可不能这么教育。”
“哼。”
“孩子就该溺爱,换成是我,孩子想买什么就给他什么。”那女子撇了撇嘴,看起来约有二十**岁的样子,肌肤细腻且白皙,显然经常悉心保养。
中年男子皱皱眉,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街道对面,等到男孩的哭声引起众人围观,才止住哭声,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冰淇淋,紧跟着擦了擦眼泪,甜滋滋的吃着冰淇淋。
唉。
男子脸色沧桑,身材略微壮硕,叹息道:“这次任务,你就不要参加了。王涛铭与韩东,再加我,总共三个武者境足够应付了。”
“我也是武者,且是中位。”女子道。
“你……你都已经怀孕半个月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一下啊。执行任务太危险了,乖,你在酒店呆着。”男子试图说服自己的妻子。
女子瞥了眼男子,没再开口。
呼呼。
偶尔微风,吹过两人身旁,似乎渲染出了一股僵滞气氛。
正当此时。
啪嗒。
啪嗒。
一道清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正是走向这对夫妻二人的韩东,他穿着湛蓝短袖,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整洁干净:“尚老哥,郭姐,咱们该出发前往矿山了。”
沉默。
名为尚桦的男子没开口。
女子则是瞥了眼老公尚桦,走向韩东:“恩好的。韩东小弟,咱们一辆车吧。”
呃。
大概……这是又在吵架了吗。
韩东仔细看了眼两人的脸色,暗暗摇头。
饶是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何况他与这对夫妻刚刚认识,还不算太熟悉。
眼前已有上午十一点。其实他早已抵达,只不过在酒店里呆了一会儿,与其他三位武者商量一些细节问题。
此次清杀任务,共计四人。
任务组织者乃是一位名为王涛铭的青年男子,大约二十**岁,已是中位武者境。
剩下三人,即是韩东与这对夫妻。
……
嗡隆。
嗡嗡。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驶离杨南酒店,沿着热闹街道,前往杨南乡镇边缘的一处矿山。
靠后的车子内部。
略显缄默的气氛,弥漫此刻。
韩东脸庞淡然惬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青年女子——这是女性武者、焦凯莺。
焦凯莺与尚桦乃是一对武者夫妻。
但令韩东无语的是,单单他们在酒店商谈的时间,估计也就一个小时多
些,两人便已经吵架三四次。
“算了。”
“只希望你们别影响这次任务。”
韩东暗暗沉吟,看向车窗之外的喧闹景色。
唉。
焦凯莺叹了口气,趁着等红灯时间,扭头看了看韩东,泛着一丝苦涩笑意:“抱歉,韩东小弟,我们吵架可能影响到了你……不过这次任务我们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吵架归吵架。
一旦执行任务,任何感情都要搁置旁边。
“恩,没事。”韩东调整了一下坐姿,淡笑道。
通过短暂的沟通,他也明白焦凯莺脾气温和,估计只是对尚桦有些误会。
车内继续沉默。
大约过了一会儿,两车驶离热闹街道,前往矿山,焦凯莺目光看向前方的车子,自顾自的叹道:“其实之前我们感情很好。”
“但是。”
“自从半个月前,我怀孕了以后,他就变了。”
第55章 北海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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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训练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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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训练场(二)
面对大队长的一声问询,王老二站在原地,目光平视前方,昂首挺胸,很是淡然。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
他不敢不淡然,因为他身后的叶谦,没有任何的示意,他当然不敢去求救或者作出这方面的意思,甚至……他连话都不敢说一声,头都不敢扭一下。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扭头,或者一开口,下一秒就会被叶谦毫不留情的杀死。
这个人,可怕的程度,已经完全超乎了王老二的想象。他觉得,那甚至是……神通境?
不过,他这样的‘淡然’,落在了那位大队长的眼中,则是极度的不满和愤怒。
虽然是,二人是从属关系,这位大队长,没什么理由会像之前的那些同僚一样来嫉妒他,因为这王老二是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抓住了这个人,他作为大队长,一样是领导有方,一样是有大功劳,而且不和王老二的功劳冲突。
可是,王老二的这种态度,却让他极度的不满。怎么的,你以为你立下了大功劳,从此就会在武魂殿里青云直上,甚至是抱上某位供奉大人的大腿,就特么能够对我不理不睬了?
这大队长名为张博,外面传言不虚,他的确是一位供奉的后辈,虽然那位供奉只不过是神通境一重,可是,那毕竟是神通境,那毕竟是供奉!
张博心中微怒,这王老二好生不会做人,难不成你以为你立下了功劳,就可以对我不理不睬?难道你不知道,我张博上面有人,若我不高兴,你这辈子又如何能够爬上去?
除非你王老二能够自己修炼到神通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王老二毕竟是立下大功的人,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他,那样肯定会让一些下属寒心,张博神色冷峻,走到王老二身前,问道:“怎么回事?”
王老二嘴唇翕动了一下,看他那模样,很是想开口说话。可是……身后那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让他不敢开口。
张博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这王老二根本就不是抓住了人犯而志得意满的情形,看他那模样……那微微颤抖甚至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颤抖的模样,代表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他甚至……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不敢露出颤抖的模样,而努力的去克制,结果最终颤抖的更加的厉害。
张博能够修炼到炼体境五重巅峰,自然是心智超乎常人的,他这种境界,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神通境。
当然了,人类之中,有
无数人卡在了这一步之遥,一万个修炼者里,大概有十个人能够修炼到炼体境五重,而这十个人里,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突破到炼体境五重巅峰。
然而,一万个这样的炼体境五重巅峰,都不见得能够出一个神通境。
两下对比的话,也就是说,一亿个武者,都不见得能够出现一位神痛境!
这是何等可怕的概率?这……又是何等残酷的概率……
但他毕竟还是万中无一的那种人,自然不会愚笨,心思电转之下,已经赫然明白。
那王老二根本就不是在无视他,当然也不会是因为畏惧他,王老二此刻畏惧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也正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才会对他张博如此的无视。
张博想明白这一点,便朝着叶谦看了过去。
张博修为在此,更加之此人身高惊人,居然近乎两米的高度。虽然叶谦身材比例非常的协调,在常人之中也是属于高挑之辈,但他在张博面前,的确是矮了一个头。
那张博看向叶谦,明明应该是俯视,可是张博看向叶谦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是在仰视,仰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仰视……那天上耀眼的星辰。
张博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王老二,王老二见到神通境也就是武魂殿供奉的时候,微乎其微,基本上好几年都不见得有机会,可他不一样,他的二伯是武魂殿八位供奉之一。
每年,他都会去这位二伯府上拜见孝敬,所以他很清楚,神通境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他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多的年轻人,居然也带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神通境……
虽然说,武魂殿的供奉黄图大人,和王家联手发布的通缉令,通缉的对方很显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此人会是……神通境。
张博看着叶谦,想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倒是叶谦开了口,他看了一眼张博,说道:“他在给我带路,你要拦路?”
很显然,张博之前预料的没有错,王老二的确不是抓住了这个人,而是……被此人制服,在给他带路。
而他现在做的,的的确确就像是在拦路。
拦一位神通境强者的路,张博知道,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然而他还是悚然而惊,带路?带什么路,去哪儿的路?
前方不远,那就是武魂殿在天龙城的分部,天龙城作为三山国第二大城,地位自然重要无比
,武魂殿在这边的分部,也是非常的重视,否则的话,不会出现如今这幅局面。
甚至,武魂殿本身,就有一位供奉在天龙城分部里坐镇。那位供奉不是别人,正是张博的二伯,张天霖。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做出招惹武魂殿的举动,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去挑衅武魂殿的威严。所以张天霖,这么些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自然不会去出面处理太多的俗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分部深处,闭关苦修。
是的,或者在常人眼中,神通境大能们都是逍遥人间的,就像是周成钟得知叶谦成为了神通境武者之后,说的那句话,逍遥人间,八方为尊。
可事实上,能够修炼到神通境的武者,又岂会为这些俗世的名利而动。感受到了神通境的玄妙,甚至他们也展望到了神通境之上,那可怕的世界,那精彩的世界,他们自然是想要去看看。
所以说,神通境武者,大多数都是在刻苦的修行。
张博艰难的看向叶谦,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通境武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去武魂殿分部干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二伯就在武魂殿的分部之中,或者是说,他根本就不介意么?
但面对叶谦的问话,他不敢不答,也不敢狂妄的去答。这位巡守天龙城的武魂殿大队长,有些生涩的一抱拳,躬身道:“晚辈不敢……”
叶谦扬了扬眉,没有在意他的那些礼数,更没有在意四周那些仿佛要惊掉下巴的人群。
而张博明白了,叶谦扬眉的意思,那很简单,你既然不是拦路的,那就让开好了,不要挡着道了。
张博明白,可他尽管明白,他却不能让开。
他是守护武魂殿尊严的大队长,面对敌人却让开道路,这不仅仅是会影响他在武魂殿的前途,甚至,这会成为他武道上的一道心障,如果他今日让开了,那么他日后想要突破神通境,除非他能够战胜叶谦,或者叶谦死掉,那都不可能了。
于是,张博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这把剑显然不简单,光耀四方,锋锐至极,这是他二伯送给他的礼物。
凭借这把堪称是法器的剑,他完全拥有在同阶层无敌的战力,可是,面对神通境大能,这又算得了什么?
叶谦看了看他,道:“虽然我理解你,不过……我还是要去。”
说完这句话,叶谦挥了挥手,张博神情大惊,慌忙要持剑横在胸前,可是他的剑才刚刚提到腹部,一股巨力已经轰在了他
的胸前,张博腾腾倒退出十多米,妖兽皮制作的皮鞋在地上摩擦出一条白线,甚至可以闻到一丝丝妖兽皮焦糊的味道。
随后张博以剑柱地,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神情瞬间萎靡不振,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叶谦挥了挥手,便让武魂殿分部的大队长,倒退十多米,并且身受重伤,无法再战。
此刻,四周的那些人,终于是悚然而惊,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实在是让他们震惊到不敢相信。
神通境啊,这位被武魂殿通缉的要犯,居然是神通境的大能?
而此刻,这位神通境大能,就这样前往武魂殿的分部,难道是说,武魂殿这么多年高高在上坚不可摧的尊严,今日终于要被人挑衅了?
没有了大队长张博的阻碍,叶谦淡淡的看了一眼王老二,王老二虽然没有回头,却依然清楚的知道了这个意思。他欲哭无泪,却无比坚定的继续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武魂殿天龙城分部,就在前方百米不到的距离,那巍峨的建筑,以及门前耸立着的巨大雕像,无一不是在显露着,这里代表着的辉煌和意义。
但叶谦今天,在路上挥了两次手,便走到了这里。
他越过王老二走到了武魂殿的门口,看他那娴静的神情,仿佛这里不是武魂殿,他也不是被武魂殿通缉的犯人。而是一个外地来天龙城的游客,忽然见到了武魂殿,比较的惊奇。
然后惊奇过后,叶谦笑了笑,对着武魂殿里喊道:“喂,我来砸场子了!”
第58章 训练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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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安全屋(一)
果然她猜的没错,阿正被思蕊的父母嫌弃,这次是客气,下次说不定就会羞辱了,安好好想着过去自己那么多艰难的时候,都是阿正陪在她身边,所以这次,她也想陪着阿正度过自己艰难的时光。
“安姐姐,我……穷人难道就有罪吗?我也不想穷,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我穷,不能给思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否定了我整个人,以及我的感情,就诬陷我接近思蕊是带着目的的,想要通过思蕊来改变自己的阶层的?”
阿正委屈的对安好好诉说道,此时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安好好的肩膀上,寻找着这个冷漠的城市里最后的一丝温暖。
“阿正,你别担心,这种事情也不能怪思蕊的父母反对,毕竟他们对你也不了解,所以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关键还是思蕊的态度,思蕊想要怎么样,你记住了,不要轻易放弃,否则以后你会后悔的。”
安好好说的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因为她在阿正和思蕊的感情中仿佛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而她非常后悔曾经因为赌气或者各种原因拒绝席城,远走他乡等等,让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
也许正是因为明白错过了太多,所以深知这一切来的不容易,更懂得珍惜。
阿正点点头,擦干了脸上了泪水,调整好了情绪,笑着对安好好说道:“让安姐姐见笑了,现在不是说儿女情长的时候,咱们餐厅还忙着呐,快走吧。”
安好好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她正愁着阿正这种情绪,接下来应该如何对其他的客人交代呢?
没有预料到阿正的情商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一切以大局为重。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对我说,知道了吗?”
安好好温柔的对阿正说道,她是真的将阿正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谢谢你,安姐姐,我会的。”
“你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你要是这么客气就是和我见外了。”
安好好回答道。
阿正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尽管如此,他的脑海中仍旧时常回荡着思蕊爸爸的那一番话,还有程浩然临走前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虽然他不能断定程浩然在这次行动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是阿正一想到他就觉得心中有一股热血要涌上心头一样。
阿正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安好好很是担心,虽然中午的午餐盛宴已经结束了,但是晚上也
还是有些客人在的,这是开业的第一天,不能马虎啊。
“阿正,不如你回家休息一下吧,别死撑着了。”安好好心疼阿正如此疲惫的样子。
阿正摇摇头,执意要留在餐厅继续做菜,他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的话,他会更加痛苦的,一个人肯定要胡思乱想的,而现在思蕊必定被她的父母控制了,不能和她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而在餐厅的话,身边有那么多的人,手头上还有那么多的活,好歹能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至于整个脑子里都是刚才思蕊的父亲羞辱他的那一番话。
“主厨,油已经烧开了……”厨房里一个打下手的人提醒阿正,阿正这才发现锅子已经起火了,他关顾着想自己的问题,竟然忘记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真该死。”阿正在心里暗骂自己,连忙将锅子重新洗了一遍,重头来过。
就连身边的帮工都对阿正的状态感到担心,直直摇头,就怕他心不在焉会犯下错误。
安好好正在帮服务员整理餐桌上的碗筷,突然听见大厅里有人在大声的喧哗,而店里的服务员一脸委屈的样子,安好好连忙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你们就是这样子的服务水准吗?收费倒是不低,想不到竟然这么恶心。”
大老远就听到了顾客在大声的囔囔着。
“这位先生,您好,这可能是一个误会,您先别着急好吗?我这就去叫经理过来。”服务员在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周围的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让这个顾客如此的勃然大怒。
服务员见安好好已经过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交给我,你去忙吧。”安好好表现出一副老板的气场来。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顾客听到安好好对那个服务员说的话,问道。
“我就是,这位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安好好礼貌的问道,心理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许她要面对的那个人是一个故意闹事的人也说不定。
“你自己看看,我在你们餐厅里吃饭,竟然吃出了头发,太恶心了。”
顾客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盘子里面的食物,只见精美的菜里面确实有一根细长的头发,周围的人也看到了,纷纷表示太恶心了,没有再往下吃下去的**了。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的难堪,安好好也慌张起来,现在她并不能肯定这个头发是因为店里的人工作不认真,导致菜里面有了
头发,还是因为这个顾客故意将头发放进去的,故意来找茬的。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一定是我们工作人员的疏忽,这样吧,您这顿饭我们给您免单,顺便给您重新上菜。”
安好好知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不能把场面闹得更僵,能够和平解决是最好的,至少这样子能够息事宁人。
但是她一再交代过,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千万不能出差错,不应该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安好好实在不解,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但是令安好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顾客好像并不满意安好好的这个处理结果,他突然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怒喊道:“本来我今天高高兴兴的来吃饭,但是吃到了头发,已经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不是免单或者上新菜就能解决的,你们这是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
听到他这么说,安好好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绝对不是来吃饭那么简单,她打量起这个人来,身上的穿着看上去是以前的牌子,但是衣角都已经磨边了,看得出来穿了很多次,很旧了。
面相上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看就是脾气非常暴躁的人。
安好好在心里大呼不好,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席城似乎并不在这里,而阿正肯定在厨房,只能她出面解决了,安好好心里发憷,担心自己无法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位先生,那您想怎么样呢?只要您提出合理的要求,咱们店一定赔偿您。”安好好见此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希望能够尽快和此人谈好条件。
“呵呵,我要你们的老板给我道歉,为你们的餐厅的错误付出代价,我的心情才能好起来。”顾客的这个要求让安好好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她猜的没错,这就是一个找茬的主。
“这位先生,我们老板有事去了,现在不在店里,要不然这样子吧,等他回来了我会亲自告诉他这件事情,到时候再和您详谈,怎么样呢?”
安好好此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庆幸知道她是老板身份的顾客并不多,她可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道歉,并且在道歉之后还不知道他又出什么花招。
“你骗人,我刚刚明明看到你们老板就在这里,现在却说有事不在,摆明了就是没有诚意。”顾客拍着桌子,一副勃然大怒恨不得把店面给烧了的气势。
周围的人已经从开始看热闹到指指点点了,各执己见,有的人觉得这个顾客太过分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有的人觉得是餐厅的老板应该当面道歉,毕竟这件
事情是餐厅有错在先。
安好好为难起来,脸上露出难色。心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因为谁而来,冲着谁来的。他怎么知道谁就是老板呢?
“快让你们老板出来,否则的话,我会将你们的餐厅这种行为登上报纸,让大家都知道你们餐厅是个什么德行。”
顾客在店里大声的宣扬着,安好好一时之间处于下风,气场全失,心里渐渐有些扛不住了,但是此时她又不愿意让席城看扁自己,好像事事都得由他出面一样,她也不知道席城干嘛去了,为何不见人影。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站了出来,这个姑娘是安好好招聘进来的,因为长得水灵,脑子也机灵,脾气性格也不错,关键是手脚麻利,做事情利索,性格爽快刚烈,所以深得安好好的喜欢。
只见她突然拦在了安好好的前面,对着那个嚣张跋扈的顾客说道:“这位先生,今天是我们店先开张,你也看到了,前来消费的顾客很多,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吃到头发,偏偏就是你吃到了呢?”
大概是被这个小姑娘的气势给震惊了一下,顾客愣了一下,心虚的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呢?这恐怕就得问你们自己了。”
小姑娘见顾客这么心虚的样子,顿时有了底气,知道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对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你觉得是我把头发放到菜里面的吗?你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头发是黄色的长发,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来的长发。”
顾客反映过来,连忙应对小姑娘,安好好心中为小姑娘捏了一把汗,这是得有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拦在老板的面前解决这个问题。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既然头发是黄色的长发,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黄色头发的,所以这个头发肯定也不是我们的。”
小姑娘据理力争,说的头头是道,一点都不畏惧顾客。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反正这头发是在你们餐厅的菜里面吃出来的,你们就得为这根头发负责,说不定是你们在处理卫生的时候不下心没有洗干净,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顾客依依不饶的说着,仿佛要让这个餐厅就此倒闭一般。
小姑娘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突然她灵光乍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顾客说道:“哎呀,真是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们店里是有监控的,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您先别着急,在这里坐会,我们老板马上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
去就他的办公室查查监控,就知道这根头发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小姑娘的话一出,把安好好吓得一愣一愣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餐厅因为开张时间比较仓促,原本打算安装的监控系统不得不推迟,这么说来,这个小姑娘完全是在诓骗顾客啊。
小姑娘仍旧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已经掌握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一般,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事到如今,安好好不得不佩服小姑娘的魄力和演技了,因为小姑娘也非常清楚,这个餐厅的监控系统并没有安装。
安好好觉得这个小姑娘将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
同样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还有那个顾客,他在听说有监控系统之后,脸上明显楞了一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望着周围那么多人,说道:“这样子最好了,免得说我冤枉了你们。最好尽快查清楚,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安好好同样也佩服起这个顾客来了,明明心底里慌得很,却还是表现出一副非常镇定的样子,好像从心底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并没有错一样。
“当然,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如果查出了是谁不小心将头发留下来的,一定让他来给您赔礼道歉,另外,之前承诺过您的免单以及新的食物,仍旧作数。”
小姑娘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让安好好这个女老板都自愧不如,更何况人家年纪还那么小,安好好真心觉得太惭愧了。
听到小姑娘的话,这个顾客终于还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珠在飞速的运转着,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一样。
“你们都散了吧,这只是一个意外,不管怎么样,我们的餐厅绝对的干净,请大家放心的用餐。”安好好忙着将围观的人打发掉,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放大,无论是谁的错。
第60章 安全屋(二)
青山宗之内,遍布高峰与海洋。
水汽流动着,大风将尘埃卷碎。
这一刻放眼望去,和熙而又温暖的恒星高高照耀,处处山巅是美景,辽阔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偶尔还会荡起万米之高的波涛巨浪。
“到时间了吗。”
身穿正青色制式衣襟的黄鹊迎着习习微风,俏立山巅,仰起小脸。
她流露期期艾艾的纠结神色,凝眸注视韩东,又忐忑又不舍似得。
韩东颔首,弹指驱散大风:“差不多到了。”
如今他已是宙合境,通过燃烧灰白气流,足以正面抗衡寻常宇宙永恒境。就算韩东还想停留在墨禺星区,执法阁也不会答应,荒古殿堂更不会允许韩东浪费太多时间。
亘古天王的修行时间极其宝贵。
以人族整体角度看待,一名亘古天王尽可能快速平稳的成长起来,对生命族最为有利。
“好吧。”
黄鹊仰望着韩东,抿了抿嘴。唯一值得庆幸的喜事,大概就是她已经达到星光级五重,当然这还得多亏韩东从旁协助。
否则没有韩东助力,没有那些昂贵奇妙的修炼资源,单凭黄鹊自己一个人根本别想短时间冲击星光级巅峰。
对黄鹊而言,星光级三重到五重亦是重重难关。
“为师只是助你一臂之力而已。”
韩东那双包容万物的目光透过清澈如洗的天空,透过星辰大气层,遥遥望向黑暗宇宙最深处:“尖端机构执法阁的正式调遣令应该快到了,殿堂那边也已经派人处理古国内部有可能存在的潜伏异族。”
“寰宇皇室被严惩……”
“墨禺星区的执政官清退一小半……”
说到这儿,韩东怔了怔,随后摇头失笑。他怎么感觉自己到了哪里,哪里就出事。
旁侧。
黄鹊不解:“师尊笑什么?”
“没事。”韩东收回望向星空的深邃目光,看着黄鹊:“难道你不觉得寰宇古国的皇室其实有点惨么。既然我是人族天王,也就免不了遇到异族袭杀。”
“即使去其余古国也会有。”
“冥族生灵,无孔不入,亚空间便是它们创造出来的……要是这一次琴壹失去古皇席位,那些皇室成员肯定会把我当成一生之敌。”
韩东不是独行侠,家庭是他永远的羁绊也是永恒的港湾。
换言之,假如韩东是独行强者,又有荒古殿堂撑腰。区区那点星光
级名额就想让他向殿堂美言,寰宇皇室倒是想得美!
不过。
这次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有些超乎寻常。殿堂应该重视,但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至于传唤琴壹前去述职。甚至韩东都觉得有点古怪:“述职之后再革职是殿堂传统,难怪皇室坐不住。”
可惜多番询问,他仍然不知内情。
除非韩东晋为宇宙永恒境,不然没有话语权。
或许天王遇袭只是一个引子。而古皇琴壹是否革职,涉及到了殿堂高层的博弈,根据武贰世的隐晦提醒,古皇琴壹在殿堂的靠山是一位已经沉睡百亿纪年且中途不曾苏醒的至高。
沉眠太久,可能会有其余至高对寰宇古国这份巨大蛋糕动了心思。
“希望是我想多了。”韩东搓了搓晶莹指尖,搓出火花电光。
现在是双方各退一步,就看殿堂怎么处理。
至于自杀式袭击,小事而已,亘古天王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修炼成长。荒古殿堂薪火区的亘古星门其余五人,哪个没有经历过各式各类的袭杀?
没遇过异族袭击,都不算真正的亘古天王,韩东耸耸肩表示无奈。
“啊?”
黄鹊眨巴着乌黑眸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不是的。”
她连忙摆手又摇头:“殿堂如何惩处是殿堂的决定,寰宇皇室没理由怪我们啊。”
完全没道理,不符合正常逻辑。听到韩东这一番话,黄鹊小脑袋一下子左摇右晃了起来,两条精致马尾辫都在晃荡。
“毕竟强者为尊,皇室从来不需要理由借口。”韩东叹了口气,他刚刚晋升宙合境,与古国皇室比起来实在弱小的不堪一击。若不是荒古殿堂注视着他,恐怕寰宇皇室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漫漫星空,只有力量强弱,基本不管善恶对错。
就好像一名货真价实的永生者故意毁灭生命星,只要毁灭数量没达到罪行标准,便是韩东身为监察使也都无权审判。当年故乡是法大于情,如今星空却是力量高于一切。
除了星空人族至高法,所有律法都是专为掌权者服务的条条框框。
“也罢,先不说这些。”韩东拍了拍黄鹊的可爱小脑袋:“殿堂方面对于古皇琴壹的判罚结果尚未公布,为师会等到殿堂公布处理结果之后再离开。万一琴壹被革职,青山宗必须立刻搬离太世宗门区,包括你小朦姐所有人全都得搬离寰宇古国。”
“搬离古国?宗门怎么办。
”黄鹊下意识惊呼出声,紧紧抓住韩东袖口,青山宗可是好不容易建起来的。
韩东抽回手掌,指尖划过晃来晃去的清秀马尾辫:“等我到了宙合境巅峰,就要离开人族疆域,到时候怕是鞭长莫及啊。”
远在疆域之外,家里遇到什么困难麻烦,他照顾不了更是无从知晓。
“这……”
黄鹊有点吓到了。
“别慌。”
韩东笑了笑,摊开掌心,留给黄鹊三百柄实质化玲珑小剑,每柄金剑尽皆蕴涵他随手一击的威能,十剑齐出,归宇境都要陨落身亡。
金剑晶莹又璀璨,黄鹊几乎被闪花眼,欢天喜地捧起来:“(*^__^*)嘻嘻,真漂亮!”
漂亮??
韩东不禁汗颜。这些实质化剑气饱含宙合境威能,黄鹊却只盯着外观,简直是买椟还珠。
“行了。”看着黄鹊美滋滋把玩剑器,韩东挥挥手:“你自己玩吧,我先回执法阁分部,等古皇处理结果公布出来再商量。”
黄鹊没抬头:“(^_^)~~拜拜。”
柄柄金剑,尽数琉璃美观,令她挪不开目光。
瞧这目眩神迷的样子,韩东一脸嫌弃的撇嘴,长身而起,冲破星辰大气层,随手划开常态真空,一步迈入色彩斑斓的亚空间。
事实上,他独身横渡亚空间,平均速度不亚于普通级别的亚空间航行器。
“师尊……真走了?”
青山宗核心星球、山巅树旁,黄鹊小心翼翼收起三百柄金剑,一直没敢抬头,生怕自己哭出声。
天可怜见!
师尊韩东与师祖宁墨离真是一脉相承的性格,让她这个小小星光级掌管整个星空宗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呜呜。”
黄鹊只好抱着金剑,暗暗嘀咕。
谁敢进犯青山宗,她就丢出一柄小剑,来一个丢一柄,来十个也丢一柄,反正统统砍死了事。
紧跟着,若有所思转过身,她低头俯视着山巅周围的云海。
云雾之下,是一片片碧蓝汪洋。
哗啦啦,哗啦啦,巨浪拍打着宁静海面,跌宕起伏的推进,渐渐形成一条白线似得,直到轰向巍峨高峰。
海浪撞击着山峰崖壁。
大音希声的轰击,砰然砸落。宛若大海变倾斜,溅起一朵朵激烈水花,紧跟着随风而动,散布在宗门各处,俨然是较为完善的大自然生态系统。
但那溅起的一朵朵水花似乎掩盖着万彩礁石,映入黄鹊那双眸子:“那是什么。”
下一刻。
海面起峥嵘,巨浪波涛寂静了,一头头虚洞级巅峰境界的庞然宠兽齐齐冒出海平面,壮观到了极点,更是发出闷声闷气的轰隆隆声音回荡星辰:“拜见黄鹊主人。”
——
墨禺星区执法阁、黑洞亘存、旁边漂浮着一座乳白楼阁。
这是执法阁分部办公处,此时内部空荡荡,执法阁人员基本都外出盘查执政官的资产账目。
众人在外盘查,而此时韩东也在盘查,只不过他是在清点统计诸多星区执政官仓促间奉送至此的厚礼,五光十色的珍珠滑落地面,华美绝伦的工艺品闪耀奇色,更有一份份休眠旅行箱摆满了百米之高。
“这些旅行箱是什么东西?”
韩东面色惊愕,皱了皱眉,谨慎幅散灵魂感知。
宙合境圆满灵魂,搁在常态真空的感知范围高达数百光年,当然令灵魂感知幅散到数百光年那么远也需要一定时间。
“!!!”
稍微感知,韩东就目瞪口呆,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这些不大不小的旅行箱内部,竟然装着沉睡美人,恰似后宫佳丽三千众。除此以外,箱子夹层还有一张张极为贴心的贴纸,美其名曰负责打扫卫生、抵消修行孤寂以及缓解身心疲惫的侍女,或婀娜或修长或内秀的鲜明特点也都简略标注出来,韩东自问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可却第一次碰到如此文雅的送礼方式。
“这些执政官。”韩东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哑然无言:“装箱子也就算了,还给我分门别类……”
真是大开眼界了,韩东甩袖,索性推开厚礼。
他决定全数退回。
这些箱子要是被张朦看到,跳进星河都洗不清,韩东处理完所有礼物,探手入怀,拿出星门通讯器。
“主人。”
与此同时,贝贝栗缩头缩脑的悄悄冒出来:“真要全部退回去?”
太可惜了吧,贝贝栗摇头晃脑,搓动两只小爪子,发出人性化的啧啧声音,听起来像是吧唧着嘴。
“退,退,退!”
韩东摆手,懒得搭理贝贝栗,目光落向星门通讯器的屏幕之上。
未读信息有很多:布鸽忆汇报的调查进展、古国皇室的问候、荒古殿堂人员发过来的大量彩色图片,全都是没有半点修图痕迹的清晰图片。
这些图闪过,韩东
目光一凝,又翻动回去,略微打量,仔细看了过去。
“星空之妖的幼儿。”
长达百米的莽龙,妖躯缠绕火焰的星空鸟雀,更有奇形怪状的幼生期星空之妖,状若水母的星妖蠕动着触须,状若锁链的星妖吞吐着宇宙粒子……
触目惊心的画面,韩东沉默,贝贝栗也都机智乖巧的闭口不言。
蓬!
下意识攥紧拳头,韩东掌心空气一下子炸裂蒸发:“居然藏着这么多星妖!”
这可是人族疆域,岂容异族在此繁衍生息,更何况星空之妖曾经压迫过人族。
“哼。”
韩东继续看下去,看到全数处决的文字告知,方才平息内心怒火。
要知道。
妖魔的源头就是星空之妖,鬼怪源头则是冥族,韩东冷哼一声,闭目靠着座椅,只剩灯光明亮,楼阁外的深邃黑洞散发无穷引力。
——
时间飞逝,没过多久,荒古殿堂终于宣布对古皇琴壹的处理:古皇席位不宜变动,暂时剥夺古皇琴壹的国度监管权,转交各大尖端机构。
这则通知消息,层层传递,传到了寰宇皇室。
“大善!”
终日面色阴沉的元老们总算露出笑容。
幸亏刀痕天尊念在寰宇势弱,一旦将琴壹革职,不止更换古皇,同时要剔除所有皇室成员,容易造成国度动荡不稳定。
“这段时间太煎熬。”负责与韩东沟通的十九元老长长舒了口气:“我几乎以为殿堂势要改换皇室,改革我们寰宇古国。”
古国与帝国不同。帝国帝主有着固定任期,经常换届。古国古皇却难以变动,因为古国疆域太大,皇室稍有改革就会牵动无数恒星系。
“哼。”
一名红眉女子冷冷道:“以后多加管束,别再给人抓住机会。”
她是寰宇皇室大元老,更明白殿堂处理的深层涵义——星空人族与命运之主神罗族的战争已经开启,这一场无形之战,要么神罗退居第二,人族成为宇宙星空第一生命族,要么人族势弱,神罗趁机发令,万族围攻吸血割肉分人族。
“对了。”
红眉女子大元老沉吟道:“这届晨曦榜快要召开,韩东若不死,必将大放异彩。”
十九元老凑过来:“这届晨曦榜的确只剩十多个纪年,请问大元老有什么吩咐。”
“别吝惜众生愿力,给韩东的那些名额……”红眉女子淡淡道:“星光级
升为恒宫级,恒宫级升为虚洞级,务必让韩东感受到我们皇室的善意。”
“是。”
十九元老点点头,欲言又止,转身离去。
说得好听,怕是对韩东没用。
大家都是修炼者,不是一无所知的单纯小孩子。要是古皇被革职,且不论皇室是否还会释放善意,便是承诺给予的那些名额都是一场空。
只有古国皇室可以动用愿力,而皇室改换,哪有权利分配众生愿力。
反正真到了那个时候,给不给也无所谓,大元老明白,韩东也明白。
……
“如此就好。”收到这则消息的韩东也松了口气,继续静心修炼。
天资固化宙合境,旨在领悟心力。
生命基因方向的宙合境,便是基因本相与心力融合。灵魂意念宙合境就是灵魂本相与心力融合。
“唔。”
“我是复合修炼者,这方面有很大优势。待到恒宫级武术晋为宙合境,基因与心力相合,等同重复融合,更加轻而易举。”韩东暗暗沉吟,指尖轻触眉心处金红晶钻。
他目前主修灵魂意念,武术暂时不考虑。
因为亘古天王之上还有天尊,韩东只等执法阁发出调遣令,调遣期间回到殿堂薪火区,他要问天尊,如何成天尊!
第61章 他的名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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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他的名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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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的名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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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他的名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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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风暴眼(五)
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来,现自己身上简直臭不可闻,这也难怪,突破的时候,自然是有一些身体的杂质被排出体外,而且……就算没有这,他也一个月没洗澡了,难免是有些味道的。≧
叶谦摇了摇头,去浴室里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将灵阵收起,朝外走去。
虽然到他这个境界,哪怕几个月不吃东西,只是依靠天地灵力,他也能够活着,可他毕竟是个俗人,从来不是什么修仙求道的世外高人,在叶谦看来,活着就得好好享受,有好吃好喝的干嘛不吃。
一个月没进食,嘴里可谓是淡出个鸟来,叶谦朝外走去,本来是想要让周成钟张罗点儿饭食,没想到这周家总部,却一片狼藉,好几处的楼阁甚至还坍塌了。
叶谦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闭关修炼的这段时间,又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神识蓦然展开,而这已展开,叶谦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一般神通境武者,神识释放体外大约能够查探三十米的距离,而之前因为法源之体的缘故,叶谦能够查探到五十米左右。
可他这个时候神识一展开,那起码有十分之一的天龙城都在他的覆盖之下了!
无数的信息在这一刻被叶谦感知到,而他的脑海也在一瞬间便把这些信息给过滤掉了,只留下了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虽然自己神识强大远过去,这是自己修为增长,并且灵魂得到增强的缘故,那王者级残魂和九转炼魂决不愧是好东西。但在高兴的同时,叶谦也有些恼火,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这闭关的时候,那大供奉居然去而复返了。
武魂殿大供奉什么人物,乃是三山国当之无愧的神王,别说寻常人了,就算是寻常人眼中神一样的神通境武者,对他都是恭恭敬敬。
可这一次,在天龙城却吃了这么大的亏,这货知道七杀和叶谦联手,而他当日受伤也非常的重,所以,他暂且退去。但他并没有像叶谦预料的那样,休养好了再来复仇,而是觉得自己恢复了七八成战斗力,就再度来了天龙城。
三天前,这位武魂殿大供奉,再度来到了天龙城,而这个时候,破军和孤狼都不在,他们都是暗中指示七杀的杀手们,对武魂殿的人动了进攻。
也是因为这,大供奉没有找到他们的人,但他早已经知道叶谦是住在周家的。一刻不停的找到了周家,到了这里,他就直接是雷霆一击,倒也没有胡乱杀人,而是为了立威,这就是叶谦看见的这眼前狼藉一片的原因。
但这位大供奉虽然见识广博,可这里是三山国,他无法接触到灵阵,他根本就没有觉叶谦是在这栋独栋的小楼里。
而后,大供奉把周成钟等人全部抓走,带到了武魂殿的分殿,以大供奉的身份,他也懒得对付周成钟等人,抓走他们,只不过是一种胁迫的手段,让叶谦回来救人。
在这三天之内,武魂殿声势大涨,之前已经被七杀和各方势力绞杀的如丧家之犬,但大供奉归来,却让无数武魂殿的人再度有了信心。
不得不说,一位神通境三重的强者,在三山国就是无敌,自然可以给人这种信心。
叶谦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这家伙,以为自己之前只不过是借助了埋伏,才击败了他么,那他这次回来,可就实在是太不巧了……
周家狼藉一片,也没有任何人存在,叶谦就没有在这里多呆了。他于周成钟等人认识,而且后者对他还算恭敬,特别是因为他住在这里,才给周成钟带来了这样的灾难,叶谦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收回了神识,不得不感慨,这种手段实在是强大。他仅仅只是数息之间,就把方圆将近千米的范围内,所有的事情全部了解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议论,他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而在这过程之中,自然有些别的玩意被叶谦觉察到,什么狼狈为奸,什么男盗女娼,什么白日宣淫,不足为道……
而且他这神识一扫,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所以他这一扫,其实将武魂殿分部也是覆盖在其中的,他在得到了那些消息之后,自然是重点关注了武魂殿分部,果不其然,在其中他现了大供奉,这厮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好透,但此刻也已经恢复了**成了。
如果是之前的叶谦,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如今么,却只怕是要倒过来了。
那大供奉本来是在盘膝疗伤,可一道神识略过他身上,顿时将他惊醒。如果说在这之前,三山国谁的神识最强,那无疑就是大供奉了。
可他却惊愕的感觉到,之前那一道神识之强,哪怕是他也怕马不可及,这一下让大供奉惊疑万分,震撼不已,这三山国什么时候,会有人有如此强大的神识了?
这一道神识,若是悄悄的查探,那么大供奉根本就无法感觉到,可这个人居然如此狂妄的扫视,大供奉也觉得惊诧万分,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强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来叶谦只不过是随便一扫,他本以为自己最多就是扫射个百米,谁知道居然达到了惊人的千米之遥。不过,他
也懒得掩饰什么,就算拿大供奉察觉到了又如何,如今的他,在叶谦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随即叶谦也觉察到了,在武魂殿分殿之中被关押着的周成钟等人,周成钟和鬼杀此刻满脸沮丧和惊恐之情,毕竟,大供奉忽然归来,一举将周家总部摧毁,并且捉拿了他们,可叶谦却根本没有出现。
他们自然也明白,叶谦并不是大供奉的对手,一个月之前,那么多神通境高手联手,也只不过是把大供奉逼退,并没有击杀他。
而如今大供奉归来,叶谦独自一人,自然不敢面对。虽然如此想,但他们能够理解,却无法接受,心中多少有些埋怨。
“唉……这位叶大人,实在是……考虑不周啊!”鬼杀也不敢说叶谦的不是,只能说叶谦考虑不周,这大供奉归来的事情,明显是叶谦的疏漏。
“如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只能等待叶大人归来了,他必然是有别的原因,否则的话,他根本不会坐视不理。”这是周成钟的想法,他对叶谦,已经是越的信任和崇敬了。
“叶大人他……我记得他是在周家的……”鬼杀说道,隐晦的意思却是,叶谦明明就在周家,可大供奉出现,他却没有当即出现,谁知道叶谦是不是害怕独自溜走了?
“即便叶大人暂且避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出现的。”周成钟虽然也有这个想法,可他比起鬼杀,对叶谦的崇敬更多,毕竟他是个年轻人,心中更加的热血,也容易愤青……
鬼杀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见有个声音淡淡的笑道:“不错,我之前在闭关,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不过我现在已经出关,你们稍等,我马上把那大供奉解决掉。”
这声音充满了淡然,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那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绝对的自信。
鬼杀顿时惊呆了,而周成钟则是振奋起来,他们都很清楚,这声音是谁的。“叶大人,你果然是在闭关!”周成钟兴奋的喊道。
叶谦笑了笑,道:“是我疏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伤没养好就跑回来了,不过,他这次回来,也就不必再走了……”
说到这,叶谦的声音消失了。
但周成钟二人却振奋了起来,周成钟握拳兴奋的笑道:“我就知道,叶大人只是闭关,他不会畏惧那大供奉的。”
鬼杀这个时候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只怕是被叶谦感知到了,虽然如此,鬼杀也只能是心下惴惴不安,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大供奉察觉到叶谦的神识,真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一声郎笑在武魂殿分部外响起,这声音洪亮至极,几乎整座天龙城都可以听见。
“大供奉,既然归来了……何不出来想见,恩恩怨怨,总有个了结的时候。”
大供奉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声音熟悉万分,这正是叶谦那臭小子的声音。可让他吃惊的是,叶谦居然敢来找他的麻烦,按照他想的,叶谦这个时候,岂不是要有多远跑多远么?他怎么敢有胆子,来找自己的麻烦?
想起了方才那道强大的神识,大供奉心中更是不安,这个叶谦如此的年轻,短短几年就修炼到了神通境二重,他身后必然有高强武者指点,难不成……叶谦这货消失这段日子,居然是去搬救兵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来的不是叶谦的救兵,而是叶谦自己本人……
但此刻叶谦已经踩上了门来了,他不可能避而不见,一个月前他被击败,武魂殿声势大落,七杀对武魂殿的追杀更是雪上加霜,如今他虽然归来,可武魂殿高端实力几乎被瓦解掉了,七杀的人迫于大供奉的威势,这几天攻势略缓,而武魂殿的声势也略有恢复。
如果这个时候大供奉畏惧避而不战,那武魂殿算是彻底完了。
第66章 风暴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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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风暴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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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风暴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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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风暴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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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风暴眼(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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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闭眼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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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闭眼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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