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以毒攻毒拿捏宫远徵》 第一章 夜幕迷踪 天色渐晚。 细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骑在一面高墙之上。 数丈之外白茫茫一片,仿若置身幻境。 细辛喃喃低语:“我这是……在做梦?” 她上一秒还在吃瓜追剧,一脸姨母笑的听着剧中的腹黑小奶狗喊姐姐。 下一秒,周围环境就变成这样了。 这一切发生的就挺突然的! 细辛抬手拍向自己的脸,她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痛觉,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暖流忽然从小腹涌起,不受控制的力量传递到她的手心。 这一巴掌差点把她自己呼飞出去。 细辛连忙抓紧身下的墙檐,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让她摔下去。 “何人在那儿?”青涩的少年声,从右侧不远处传来。 细辛心中莫名一慌。 没等她反应过来,随着衣摆被风吹动的飒飒声响起,一道黑色身影从迷雾中飞身而来。 等那人近了,细辛才看清楚。 原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公子,面容极其精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他一袭黑衣,肩头的刺绣很是引人瞩目。 微风吹动他额前的两缕发丝,他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朝着细辛挥出一拳。 细辛下意识的朝后下腰躲过,随后一掌拍向身下的墙檐,借力起身。 高墙之上,两人交手数招,对面而立。 “你这招数杂乱无章,拳脚功夫更是怪异,我竟从未见过!”黑衣小公子冷声道。 细辛答道:“散打。” 黑衣小公子眼中似有寒光闪过:“你究竟是谁?” 细辛沉默不语。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再无半丝声响。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 身处迷雾之中,细辛心中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也随之涌入她的脑海。 细辛嗓音微哑:“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小公子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去黄泉底下问吧!” 话音刚落,他再度出手。 利刃破风声很是明显。 三道暗器朝着细辛刺来,在她眼中却像是动作慢放一般。 她能清晰的看见暗器的轨迹,小腹中的暖流再度涌起。 细辛飞身而下,稳稳落地,朝着一棵大树跑去。 她来不及细想,自己刚才那招是不是轻功,身后的暗器就又一次袭来。 细辛微微侧身,三道暗器从她眼前飞过,狠狠扎入一旁的树干中,入木三分! 她看着树干上的暗器,心中一阵后怕。 黑衣小公子紧随其后而来,明显不打算放过她。 就在细辛愣神的工夫,身后的掌风已经骤然而至。 她被一掌击飞,狠狠撞在树干上,随后掉落在地。 树叶纷纷扬扬落下。 “噗——” 细辛侧躺在地面上,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同时移位了似的,剧痛难忍。 黑衣小公子朝着她缓步走来,俯身蹲下,垂眸看向她:“明明内力不俗,为何不用?” 细辛眉头紧皱,疼的根本说不出话。 黑衣小公子自问自答道:“莫不是害怕被我看出,你来自哪个江湖门派?” “这般躲躲藏藏,你恐怕是无锋之人吧!” 见细辛半晌不应声,黑衣小公子没了耐心。 他一把捏住细辛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说!” 细辛咬了咬牙,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疼!” 黑衣小公子愣了一下,目光逐渐阴沉下来:“你找死?” 他一脸嫌恶的甩开细辛。 就在他要下杀手之际,却突然瞥见了细辛腰间的令牌。 黑衣小公子一把扯下令牌,眉头轻蹙:“你是后山之人?”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大门被推开。 几个举着火把的侍卫小跑过来。 为首的侍卫看向躺在地面上的细辛。 见她嘴角挂着血迹,侍卫眼中不由划过一抹紧张之色,隐隐夹杂着几分惊慌与不安。 他朝着黑衣小公子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徵公子,此人是我们后山侍卫营之人,还请放行!” 宫远徵站起身来,将令牌随手扔在细辛身上。 他转头看向为首的侍卫,轻笑道:“后山之人,不好好值班,为何要翻墙来前山?” 为首的侍卫答道:“此人刚入营不久,不懂规矩,冒犯之处还望徵公子见谅。” 他说着便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扶起细辛。 两个侍卫正要上前。 宫远徵突然出声道:“等等。” 为首的侍卫身形一僵,拱手道:“徵公子?” 宫远徵垂眸看向细辛,语气不明道:“此人即便是你们后山之人,可他行踪诡异,不得不防!我要带他回去查探一番!” 为首的侍卫还想说些什么。 宫远徵朝着侍卫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在紧张什么?此人的身份若是确认无误,我自会放行。” 细辛此时的痛感能好上些许。 借着一旁侍卫手中的火把光亮,她能看清自己如今是一袭男装。 她也从几人的言谈之间听出来了。 此地是宫门! 她这个身份应该是后山之人,却趁着天蒙蒙黑,企图翻墙进前山。 细辛思索片刻,开口道:“徵公子,小人不懂规矩,还望……” 宫远徵出声打断道:“正好,我最擅长教人学规矩!” 他说罢便一把拽起地面上的细辛,带着她飞身而起,朝着前山的方向而去。 空中飘荡着宫远徵的声音:“你们回去吧!此人若是没问题,过段时间自会放他离开!” 站在原地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为首的侍卫声音微沉:“通知月长老。” 其余侍卫应声道:“是。” …… 徵宫。 宫远徵将细辛带回殿中,随意的扔在地面上。 他想起刚刚拽住细辛胳膊的触感,指尖摩挲了几下,皱眉道:“身体这般柔弱之人,也能进侍卫营?” 在宫远徵印象中,侍卫营之人,一个个可都是肌肉硬汉。 细辛缓缓站起身来,脑袋低垂:“小人天生如此,不过幸好在武学上有些造诣,这才能有幸进侍卫营。” 宫远徵眸光微动:“那倒是,能那么容易就躲过我的暗器的人,自然是不简单的。” 第二章 身份存疑 他说着就上前一步,俯身凑近细辛:“不过,你连暗器都能躲过,却躲不过我那一掌?” 细辛往后退了退,语气颇是谨慎:“徵公子武功高绝,小人甘拜下风。” 说实话,她也感受到了。 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吧! 就像她刚刚下意识的举动,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身轻如燕。 可关键是,她不知道这玩意儿咋用啊! 小腹处的暖流,也就是丹田中的内力,总是一阵一阵的,根本不受她控制。 宫远徵绕过细辛,走向一旁的桌边坐下,开始仔细盘问起来。 “叫什么名字?” “细辛。” 宫远徵往后靠了靠,左手搭上座椅扶手:“年龄几何?” 细辛犹豫了一下,答道:“十八。” 宫远徵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细辛,眸中神色隐晦不明:“十八?” 细辛默不作声。 宫远徵冷笑一声,又问道:“来前山做什么?” 细辛沉默良久,终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瞬间低沉。 两人之间弥漫着的硝烟气息,几乎快化作实质。 细辛再度开口,语气颇是无奈:“徵公子,不瞒你说,小人翻墙的时候应该是撞坏脑子了,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宫远徵上半身微微前倾,看向细辛的目光似嘲似讽:“我看起来很好骗?你的谎话真是信手拈来啊!” 细辛抬头看向宫远徵。 这个人,她前不久还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当她真正面对此人之时,却只想喊救命! 细辛能真切的感受到,宫远徵身上传来的杀意。 或许是后山之人的身份暂时保住了她。 可是她现在一头雾水,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不敢确保原身的这个身份是否真实。 毕竟,趁着天黑翻墙的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万一,原身真的是无锋刺客,那她可就剩死路一条了! 其实,死不可怕。 但是等死的感觉,也太难熬了。 宫远徵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细辛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今日新娘刚到,有消息说新娘中混进来一个无锋刺客。” “如今所有的新娘都被关押在水牢之内,你一个后山之人,却正好在此时来前山。” “来前山也就罢了,偏偏你翻墙的地方,正好是去水牢的方向。” 细辛讪讪一笑,低声道:“这不赶巧了嘛……” “是挺巧。”宫远徵正说着,就一把扣住细辛的手腕,三指按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徵宫掌管医毒暗器,你既说自己失忆,那倒也算是来对地方了!” 细辛看着宫远徵正在给自己号脉的手,心脏砰砰直跳。 许是做贼心虚,强烈的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好似要冲破胸腔跳出来。 她确实没有原身记忆,不过撞坏脑子一事,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也实在没有其他理由了! 片刻之后,宫远徵眉头微微皱起,他甩开细辛的手腕,作势抬手,要摸上细辛的脑袋。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于骇人,细辛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宫远徵目光冰冷,再度伸手,在细辛脑袋后方摸索半晌。 他声音微沉,语气中隐含些许气急败坏之感:“头部有被阻塞的地方,还真是撞坏脑子了。” 细辛听闻此言,身子一震,心中窃喜之余,夹杂着几分疑惑不解。 难不成,原身还真是翻墙撞死了自己? 不太可能吧!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何会进入到这个身体里面? 就在此时,门外有侍卫声响起:“启禀徵公子,羽公子前往水牢,放跑了所有新娘。” 宫远徵出声评价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说着便迈步朝着门外而去。 宫远徵走到门口,就在他要离开之际,忽然转身看向细辛:“还愣着做什么?” 细辛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我也要去?” 宫远徵嘴角勾起,笑容显得有些魅惑。 他目光审视着细辛,轻声道:“这么有趣的玩意儿,当然得贴身保管。” 细辛咽了咽口水:“别了吧!小人武功低微,恐怕会拖徵公子后腿!” 宫远徵直接转身离开。 他扬长而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要么跟着我,要么等我抓回新娘,你陪她们一起试药。” “两条路,自己选!” 细辛咬了咬牙,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徵公子,等等我!” …… 此地两边楼阁林立。 中间有一条不算宽敞的百米通道。 通道的正前方,有一条通往旧尘山谷之外的密道,十几个红衣新娘站在一处。 宫子羽跟金繁,分别站在密道入口的两边。 宫子羽好心叮嘱:“里面机关重重,你们自己小心。” 一众新娘点了点头。 就在她们要进入密道之时,身后不远处的高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宫子羽。”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宫远徵脚踏瓦片,站立在高楼顶端。 他一边戴上黑色的防毒手套,一边笑着质问道:“你不是送人给我试药么?怎么送到这儿来了?” 通道的另一端,细辛气喘吁吁的扶着墙,脚步虚浮的往前挪动着。 她看了一眼通道尽头的一堆人,随后抬头看向屹立在高处的宫远徵。 宫远徵轻功极好,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此处,端的是潇洒飘逸。 她又不会用内力,追在宫远徵身后一路小跑,累的跟狗一样。 眼看已经到地方了,细辛也懒得再动了,她直接扶着墙坐下。 前不久被宫远徵打了一掌,这会儿跑了一路,刚刚被压下去的痛感,又再度袭来。 细辛背靠墙壁,抬手捂住胸口,咳了好半晌。 另一边,宫子羽出言反驳:“我奉少主之命行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宫远徵俯视着地面上的一众人,冷声道:“是奉命行事,还是假传指令,自己心里有数。” 宫子羽低声道:“快走。” 宫远徵见此,眼中神色一凛,暗器脱手而出,直直砸向密道的开关。 密道入口,转眼间便关闭了。 下一秒,宫远徵甩开衣摆,他脚尖轻点,朝着宫子羽飞身袭去。 第三章 挺喜欢吃药的 宫子羽亦是飞身而起。 就在两人交手之际,宫远徵错开身子,同宫子羽擦肩而过,稳稳落地。 他将一枚毒药抛向新娘群。 毒药落地,瞬间炸开。 土黄色的毒烟弥漫在一众新娘之间。 细辛隔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她连忙伸手捂住口鼻。 宫远徵一人对战宫子羽跟金繁,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打了半晌过后,宫子羽大声喝道:“宫远徵,她们可都是待选新娘,你这么做也太不计后果了!” 宫远徵也很是配合:“果然是最怜香惜玉的羽公子,可她们中混进了无锋细作,就应该全部处死!” “她们已经中毒,没有我的解药,就乖乖等死吧。” 此言一出,一众新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哭声一片。 很快,一个新娘哭喊着扑向宫子羽:“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我不要!我还不想死!” 宫子羽扶住那个新娘。 下一秒,只见那个新娘突然出手,她一把扣住宫子羽的咽喉,躲在了他的身后。 金繁手中刀刃出鞘,急声道:“你干什么?” 宫远徵负手而立,面上的笑容显得很是邪肆。 他目光平淡的看向宫子羽,语气不明道:“恭喜你啊,设局成功,虫子进坑了。” 刺客新娘声音微沉:“拿解药来救他的命。” 宫远徵脑袋歪了歪,不屑道:“你可以试试,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 千钧一发之际,宫远徵用暗器击中刺客新娘的膝盖。 又一人影从细辛头顶掠过,朝着刺客新娘袭去,简单几招就撂倒了她。 那人是宫门少主,宫唤羽。 刺客新娘很快被人带走。 剩下的几位宫家之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离开。 宫远徵转身,朝着细辛这边走来。 看见细辛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他眉头轻皱,眼中满是嫌弃之色。 宫远徵停下脚步,冷声道:“还是不肯用内力?” 细辛虚弱一笑:“徵公子,我忘了。” 宫远徵深呼吸了一下,面上露出看似温和的笑容,语气中却隐含威胁之意:“你会想起来的。” 他说罢,便一手提起细辛的后衣领,像是在拎着一个小鸡崽子似的,带着她朝徵宫的方向飞身而去。 …… 徵宫。 深夜,万籁俱寂。 宫远徵让细辛吃了许多,所谓能恢复记忆的药。 细辛嘴里已经苦的没知觉了。 她一脸生无可恋:“徵公子,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记忆能不能恢复不好说,不过我味觉肯定要丧失了。”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宫远徵顺手将一瓶药放到架上,随后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道:“好啊。” 细辛眼睛一亮,似乎是没想到宫远徵竟然这么好说话。 下一秒,宫远徵拿起一个扁平的皮制夹包。 他打开皮制夹包,里面是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银针。 宫远徵抽出一根银针,缓步走向细辛,轻笑出声道:“比起吃药,针灸见效更快。” 细辛下意识后退几步。 看着宫远徵手中的银针,她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其,其实,我挺,挺喜欢吃药的。” 眼看宫远徵步步逼近。 细辛左右看了看,盘算着自己是该跳窗逃跑,还是直接从正门开溜。 就在此时,门外再度响起侍卫的声音:“徵公子,月长老跟雪长老有请。” 宫远徵身形一僵,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紧盯着面前的侍卫,声音微沉:“放跑新娘的是宫子羽,两位长老为何找我?” “更何况,此等小事,应该还不至于惊动长老院吧?” 侍卫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不是长老院之令,是两位长老私下要见徵公子……和您身边的细辛侍卫。” 宫远徵猛的回头看向细辛。 他突然联想到初遇细辛时,那几个后山侍卫的紧张模样。 此时此刻,宫远徵就是再傻,也能察觉出细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侍卫。 细辛也听到了门外侍卫的话。 她心中暗暗猜测着。 长老院在宫门可是有着直接话语权,现在看来,原身的身份不简单啊! …… 宫远徵和细辛跟着传话侍卫,来到了一处院落。 眼前这处院落幽深静谧。 几人转过照壁,即见一花木扶疏,青竹流泉的庭院。 庭院正前方,矗立着一座精巧别致的青砖瓦舍。 在充满了迷雾瘴气的宫门之中,这处院落显得很是别具一格。 细辛来到这儿,一直紧绷着的心,不由自主的逐渐放松下来。 此地给她的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侍卫走到青砖正屋前就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屋门侧方,伸手示意:“请。” 宫远徵跟细辛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两位花甲老人正在下棋。 宫远徵上前一步,行礼道:“月长老,雪长老。” 细辛看了一眼宫远徵,有样学样的朝着两位老人拱手行礼。 左侧头发花白的老人放下手中的棋子,转头看向细辛:“你啊!我说过多少次了,未成年之前不许出后山,为何不听?” 此人的语气虽然很是严肃,但是听上去却并无责怪之意。 反倒是隐隐透露出些许的宠溺。 右侧的老人,头上乌黑一片并无太多白发。 他开口道:“月兄,莫要恼火,人找到了就好。” 细辛看向一开始说话的白发老人。 原来这位就是月长老。 另外一位,想必就是雪长老了。 宫远徵也看向月长老,出声询问道:“月长老,细辛是您的后人?” 月长老站起身来,叹气道:“远徵啊,细辛自小活泼好动,她只是好奇心重了一些。” “平日里,越是让她别做什么,她越是要去做。” “细辛此次偷进前山,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是她的过错。” “我们会按照规矩惩治于她,你就把她交给我们处理吧!” 月长老并未肯定宫远徵的猜测,也没有否认。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来要人的。 听完月长老的话,细辛心中一团乱麻。 她着实没想到,原身居然跟她同名同姓,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第四章 面见长老 不过月长老说她还未成年。 细辛不禁想起,她说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宫远徵那怀疑的眼神。 她的名字是草药名,这个宫远徵擅医毒,肯定是知晓的。 于她现在的身体而言,当时报的年龄也是假的。 所以宫远徵才会说她满嘴谎言,之后更是对她敌意不消,处处试探。 宫远徵挑眉笑了笑,轻声道:“月长老,并非我不愿还人,只是细辛脑部受伤,如今是失忆状态。” “宫门之内,还有比徵宫更适合她暂居的地方吗?” 月长老听闻此言,连忙走到细辛面前,他面色略显凝重:“失忆了?” 细辛微微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神色,点头应声道:“嗯。” 月长老看着细辛惨白的小脸,也留意到了她嘴角还未擦干净的血迹。 “怎么还受伤了?” 宫远徵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略微有些凝滞。 细辛结合月长老的话,猜测出原身应该是比较受宠的存在,脾性应该也是放荡不羁的那种。 她思索片刻,面上表情故作刁蛮,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宫远徵:“技不如人。” 宫远徵刻意避开细辛的视线,垂眸不语。 月长老转头看向宫远徵,转移话题道:“远徵,治疗失忆症,你可有良策?” 宫远徵答道:“我方才就一直在替细辛疗伤,只是他……” 细辛抬手指向宫远徵,出声打断道:“月长老,他瞎说!他逼我吃一堆苦药,还想用针扎我!” 宫远徵的声音不急不躁:“良药苦口,至于针灸,确实能有效治疗失忆症。” “失忆乃是脑部损伤所致,针灸能起到疏通脉络、活血化瘀的功效。” 他说罢就看向细辛,勾唇一笑:“你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细辛顿时欲言又止。 失忆只是她随口胡诌,这又不是她的身体。 可是这种情况,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她这会儿可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两位长老商量了一下,终是决定让细辛暂时留在前山。 不过不能住在徵宫,而是重新给她安排了一个住所,让宫远徵每日去给她看诊疗伤。 月长老叹气道:“远徵,你乃徵宫宫主,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用你亲自出手,不过……” 月长老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言语之间也并未提及细辛的身份,却处处透露出对细辛的看重。 不能怠慢她的意思溢于言表。 宫远徵微微一笑,接话道:“我懂,同为宫门之人,我自当尽心竭力。” 两人一起来此,又是原样离开。 与之前不同的是,细辛心中有底了,也就不那么惧怕宫远徵了。 能得宫门长老看重,再加上这具身体年龄尚小,肯定不会是无锋细作。 无锋潜伏在宫门的细作有三个,无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在宫门的。 至于新来的三个细作,一个被抓,另外两人的身份,细辛心中清楚。 想到这儿,她的脚步也随之轻快了起来。 宫远徵突然开口道:“你很开心?” 细辛转头看向他,笑得眯了眯眼:“明知故问。” 宫远徵愣了一下,冷笑道:“呵,有长老院做靠山,说话都硬气了不少啊!” 细辛眉峰轻挑,反问道:“你有意见?” 开玩笑! 她现在已经肯定了,原身必定是后山之人! 虽然不知具体身份是什么,可是能惊动两位长老,说明她的身份绝对是只高不低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畏畏缩缩的呢? 宫远徵站在原地双手抱胸,语气不善道:“宫门前山不比后山,规矩格外森严,你一介失忆莽撞之徒,若是行差踏错,长老院也是鞭长莫及!” 细辛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不劳徵小公子操心。” 她说罢便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宫远徵的声音:“月长老说让你暂居落白阁,你可知落白阁在哪儿吗?” 细辛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有嘴,会找人问。” 宫远徵漫不经心道:“宫门前山四处都是岗哨,你一个陌生面孔到处乱走,没等你开口,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了!” 细辛脚步停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过这部分的剧情,自然也知晓宫远徵这话是真的。 宫远徵见此,迈步朝着细辛走去。 他站在细辛身旁,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不远处响起一道不太正经的女声:“远徵弟弟,你在做什么?” 两人皆是转头看去。 只见在路边微暗的灯光中,一袭红衣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 “哎呦呦,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与人私会!”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说:“远徵弟弟,你尚未成年,可真是不学好啊!” 宫远徵脸色一黑。 那女子走近了,才看清细辛的穿着是一身男装:“原来是个小侍卫,不过你的个头儿怎么这么矮呢?” 她说罢又看向宫远徵,目光在他跟细辛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红衣女子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她瞪大双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向宫远徵:“远徵弟弟,你你你……”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认为宫远徵在搞断袖。 宫远徵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声音微沉:“商宫宫主,莫要胡乱猜测,我只是在跟此人谈话。” 两人面前的红衣女子,正是宫紫商。 细辛抬眸看向宫紫商,开口唤道:“大小姐。” 宫紫商笑的很是温柔,看上去却莫名有些滑稽:“你说。” 细辛回之一笑,缓缓说道:“我是后山之人,名叫细辛,因为生病的缘故,特意来前山徵宫寻医问药。” “月长老让我暂居落白阁,大小姐可知落白阁在何处?” 宫远徵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细辛的话:“是生病了才来前山,还是来了前山之后,才发现自己生病了呢?” 细辛没有理会他。 宫紫商眸光微动,眼底有一丝暗光划过。 她装作没听见宫远徵的话,很是热情的朝着细辛走近:“当然知道,你随我来。” 细辛点头应声道:“好。” 第五章 杀鸡儆猴 就这样,细辛跟着宫紫商离开此地。 宫远徵站在原地。 他看着细辛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后山之人?当真是有趣!” 那个细辛,明明一开始就有所隐瞒,面对他时怕的要死。 后来得知自己有靠山之后,尾巴就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许久不见这么有意思的猎物了。 不急,来日方长! …… 落白阁。 此地灯火通明,偌大的院落之中,已经有诸多侍从跟侍女等候在此。 宫紫商见到这排场,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细辛,你是月长老的传人吗?” 细辛不解皱眉:“传人?” 宫紫商点了点头,解释道:“就是宫门下一任的长老。” 细辛想了想,原本剧情中有一位月公子。 她摇了摇头,答道:“不是。” 宫紫商见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走进了落白阁的正屋。 宫紫商看向细辛,忽然愣在原地,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外面天太黑,灯光太暗。 她刚刚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公子也太绝色了吧! 简直美的雌雄莫辨! 她逛遍了整个侍卫营,都很难找出跟细辛相媲美之人! 宫紫商抬手,食指轻触细辛的侧脸。 细辛侧身闪躲了一下,转头看向宫紫商。 宫紫商言笑晏晏,她伸手凑近细辛,语气像是哄骗小孩似的:“你脸上有脏东西,过来,让姐姐替你看看。” 细辛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后又咽了咽口水。 看宫紫商这反应,这具身体的皮囊应该长得不错吧? “不对!”宫紫商面色正经了几分。 她上前一步,摸上细辛的咽喉处,语气很是肯定道:“你是女子!” 细辛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反应。 宫紫商见细辛这副表情,就像是刚刚才得知自己是女子似的。 她皱了皱眉,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吧?” 细辛苦笑道:“不瞒大小姐,我生的病,正是失忆症。” 宫紫商又说道:“连自己的性别都忘了,那你其他事怕是都忘干净了吧?” 细辛点了点头,答道:“就记得名字。” 宫紫商看着细辛,眼中流露出些许疼惜之色:“太可怜了。” 她说着便拍了拍细辛的肩膀,话音一转:“不过你放心,宫远徵虽然人品不咋样,不过医术那是真的没话说!” “他定能治好你!” 细辛笑着点了点头:“借大小姐吉言。” 宫紫商摆了摆手,笑道:“别叫大小姐,生分!喊我紫商姐姐!” 细辛笑而不语。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半晌过后,宫紫商离开此地。 细辛走进内室之中,飞快的扑到床上。 她总算能歇下来了! 天色将黑未黑之时,她一头雾水的来到此地。 打架、受伤、被迫看人打架、吃药、面见长老、找地方住…… 短短几个时辰,感觉比她曾经一年经历的事情还多! 心累! 细辛已经顾不上梳洗,顺便查看这具身体了。 她扯过柔软的被褥,随意的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 第二日。 细辛是被“唰唰唰”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只见宫远徵堂而皇之的站在不远处。 他背对着细辛,正在投飞镖。 内室之中的墙上挂着一个靶子,靶子最中央的红点处插满了飞镖。 细辛的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宫远徵的背影。 宫远徵转身看向她:“睡醒了就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细辛这才反应过来。 她扯过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在床上缩成一团:“你怎么在这儿?” 宫远徵反问道:“宫门除了后山,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细辛颇是无语:“大哥!这是我睡觉的地方,相当于寝室,你没有一点边界感吗?” 宫远徵双手抱胸,微微一笑:“首先,你确实比我小,不过我可没有你这个弟弟。” “其次,像你这种睡觉连鞋都不脱的人,需要边界感这种东西吗?” “最后,虽然你体质孱弱,不过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一股小家子气!” “你真的是宫门之人吗?” 细辛听到最后一句,身形猛的一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宫远徵或许只是想嘲讽细辛,可是细辛听到这话,却是心中莫名一慌。 她微微垂眸,轻声道:“徵小公子很闲?大清早跑来给我训话?” 宫远徵声音微沉:“我说了,跟我去个地方,你耳聋?” 细辛想都不想的拒绝:“不去。” 宫远徵不甚在意的笑道:“我要去审问昨晚那个刺客,少主跟宫子羽都已经去过了。” “你昨晚也在场,在场之人,却对刺客避而不见,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当然!你是后山之人,又有月长老撑腰,你要是实在不去,我自然是奈何不了你。” “不过,我恐怕就得禀告执刃了。” 细辛闭了闭眼,咬牙道:“你多大的人了,还告家长?” 宫远徵反问道:“有用就行,不是吗?” 细辛心中清楚,宫远徵要对那个刺客新娘用刑,手段相当毒辣。 他还是对她怀有疑心。 不过他看在月长老的面子上,不能对她下手。 于是乎,他就想让细辛,亲眼看着他用刑。 宫远徵这是想……杀鸡儆猴! 细辛若是去,顶多是受点惊,一两天吃不下饭。 若是不去,就凭她昨晚诡异的举动,宫远徵有的是办法,将她跟刺客联系在一起。 宫门前山,执刃是绝对领导者。 细辛不是傻子,她昨晚能看出来,月长老在护着她的同时,并不想表明她的身份。 所以说,此事若是捅到执刃面前,就凭没有原身记忆的她,根本无法善了。 就算不能直接给她定罪,可她到时候,过得也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舒服! 细辛思索片刻,看着宫远徵的目光很是冰冷:“家中长辈时常教导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尤其是最后一点!” 宫远徵眸光微暗:“哦?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下一秒,细辛话音突转。 她倏忽一笑,道:“可惜我从来不听长辈的话。” 宫远徵:“……” 第六章 她是女子 他头一次见,有人在认怂前,还要特意装一下的。 怎么说呢,就是挺无语的! …… 地牢之内。 刺客新娘双手被悬挂在铁链之上。 她显然是已经受过刑了,此时面色惨白,额头上有汗珠掉落,砸在地面之上。 宫远徵站在她的面前,负手而立。 细辛站在不远处,即便她抬手捂住口鼻,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的鼻中。 宫远徵看着刺客新娘,缓缓说道:“魑魅魍魉,听说你们无锋的刺客,就分为这四个等级。” “就你的能力和身手而言,估计是最低的魑吧!” 他说着就缓步走到刑桌旁,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哎,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派了一个魑,派你来送死吗?” 刺客新娘冷声道:“我们无锋的人,不怕死。” “哦?是,很多人都不怕死。”宫远徵倒了一碗毒酒,转头看向身后的细辛,似笑非笑道:“但那只是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可怕多了!” 细辛跟宫远徵对视一眼,不解皱眉道:“看我做什么?我最怕死了!” 宫远徵嘴角笑意顿收。 刺客新娘开口道:“你就是他们口中,善用毒的宫远徵吧?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喝你的毒酒!” 宫远徵又笑了起来:“这杯毒酒,不需要你喝,也可以的。” 他的笑容显得有些俏皮,手中所做之事却是狠毒至极。 只见宫远徵将毒酒,从刺客新娘的衣领处灌了下去。 很快,随着刺客新娘衣领处冒出的白烟,一股焦糊的烤肉味,夹杂着血腥气萦绕在细辛鼻间。 “啊——” 刺客新娘尖叫着,她疼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被铁链锁着的双手手腕,在剧烈的挣扎中,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细辛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转过身吐了起来,然而她从昨天至今还未进食,只吐出了些酸水。 宫远徵走了过来,他朝着细辛伸出手,语气中满是玩味儿,却故作好心道:“没事吧?” 细辛似乎能从他的手上,闻到更浓烈的刺鼻味。 她一把拍开宫远徵的手,站直了身子:“徵小公子,我已经来了,也亲眼目睹了,你的疑心尽可消了吧?” 宫远徵嘴角勾起,眼中划过一抹无辜之色:“月长老为你作证,我岂敢怀疑你啊?你可莫要冤枉了我!” 细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此地。 宫远徵笑而不语,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先后出了地牢。 细辛在回落白阁的路上,途经宫门前山门口。 重重台阶之上,一队人马正停在那儿。 为首之人翻身下马,细辛跟那人对视了一眼,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字:冷。 此人周身气息极致冰冷,看人的眼神,像是看垃圾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细辛身后的宫远徵快步上前,朝着那人走去,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哥哥。” 原来那人就是宫尚角,角宫宫主! 细辛没心情看他们兄弟二人相逢的画面,再度迈步远离此地。 宫尚角看着细辛离去的背影,朝宫远徵说道:“不像是宫门之人。” 宫远徵微微一笑,道:“哥哥好眼力,我也觉得他不是宫门之人。” “不过长老院护着他,说他是后山之人,其中必有猫腻!” 宫尚角转头看向宫远徵,出声询问道:“你看起来,跟他很熟?” 宫远徵语气不屑道:“算不上,他失忆了,月长老让我为他疗伤。” “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体内却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内力。” “初见之时,他动用过内力,可是后来却以失忆为借口,宁愿受伤也不肯再动用内力了。” “哥哥,你说奇不奇怪?” 宫尚角眸色微深,没有答话。 宫远徵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这个小白脸举手投足之间,也很是怪异,可我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宫尚角语气颇为肯定:“她是女子。” 宫远徵愣了一下,出言反驳道:“不可能!我为他把过脉,确认是男子无疑!” 宫尚角思索片刻,浅笑出声:“江湖中有一种秘术,可暂时转换性别,三日为期。” “这种秘术跟缩骨术同出一宗,二十年前,随着一个门派的凋零,这两种秘术也失传已久。” 宫远徵有些傻眼:“那哥哥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宫尚角看向宫远徵,眼中流露出些许好笑之色:“宫门之中,见过她的人,或许只有你看不出来。” “为何?”宫远徵问道。 宫尚角解惑道:“秘术可以转换性别,但女子与生俱来的习惯,难以改变。” “这就是你觉得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的原因。” “三日后,你便知道了。” 宫远徵面色阴沉,朝着落白阁的方向而去:“不用三日,我现在就去问清楚!”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 落白阁。 细辛刚躺到床上,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下一秒,内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细辛沉着一张脸,缓缓坐起身,看向门口的宫远徵:“你有完没完?” 宫远徵作势要走进内室,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面色微变,脚步一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你出来。” 细辛见此,她挑了挑眉,出言调笑道:“呦,一会儿不见,徵小公子居然懂礼貌了!” 宫远徵直接问话道:“你是女子,为何要隐瞒于我?” “还骗我说,你因为武学造诣,才进的侍卫营,你进得去吗?” 细辛叹了一口气,颇是无奈道:“我失忆了。” 这个借口绝顶好用。 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全都能推到失忆上。 宫远徵不依不饶,冷笑一声:“连性别都忘了?” 细辛连连点头:“不信你去问大小姐。” 宫远徵声音微沉:“这跟她又有何关系?” 细辛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昨晚,若不是大小姐提醒,我也不知道我原来是个女子。” “徵小公子,不送!” 她说罢便“啪”的一声,抬手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