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 第一章 第1章 “神器卦清卷一画开天,画中八卦镇万灵。”少女坐在一幅悬于空中的画卷前自言自语,她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唯独画卷散发着微光。 片刻后,少女起身将画卷取下来缓缓展开,待看清里面复杂的八卦图后,想起自己看到的剧透:拥有此画者乃是最终的灭世反派。 她空灵的声音满是疑惑:“我?灭世反派?” 尊嘟假嘟! 扶诺再一次抱着画卷坐下来,认真思考:这里是自己的识海,等于这卦清卷是自己的,也等于自己真穿成了那本被作者坑了的大女主修仙文里的灭世反派? 造孽啊! 文中大概剧情是女主从孤女一路升级变成整个修真界救世主,并且陷入人仙魔三界大佬男配修罗场的故事。 而扶诺既没穿成女主也没穿成大佬,而是一只平平无奇、牙都没长齐且即将饿死的小猫咪。 至少三天前是这样的,不然她也不会为了找吃的跑到九元界来。 九元界,四峰八门都在灵气蕴养之中,因此终年逢春,是天下修仙之人都向往的仙门之首,门下弟子无一不向往正道成仙,心软如佛,就连界内的仙草仙兽都会被照顾得很好,会专门给仙兽准备舒适的树窝,定时定点投喂。 作为一只流浪的小猫咪,再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居住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现在作为最后会被女主一剑封喉的灭世反派……扶诺心里把该死的作者骂了百八十遍。 最终反派是谁都没写出来就放出设定断更跑路了,扶诺还是看到评论的剧透才知道拥有神器的人是反派。 那……拥有神器的猫呢? 扶诺仔细想了很久,虽然在识海里自己是人,但现实里还是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奶猫。 如果自己真是设定里的反派,现在这世界秩序平衡,既然穿过来了就悄悄苟着不要搞事,平平安安吃喝玩乐就行; 如果反派另有其人,那想要得到识海里的神器就必定要先把自己杀了! ……还是苟着吧。 做好决定,扶诺起身将卦清卷放回识海原处,轻轻拍了拍:“虽然你是神器,但为了世界和平你还是委屈一下吧。” 话音才落她耳畔就响起“咚咚咚”的晨钟声,她也顿时被这声音从识海中扯了出去。 晨钟声响,九元界四峰八门勤恳修炼的弟子们就该晨修了,但这跟扶诺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的早饭铃。 她住在界内最高的通天树上,抬眼看到一只仙鹤带着三只崽崽往下飞,扶诺立刻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鹤姨鹤姨!” 仙鹤在她窝前停下,扶诺顺着它的脖子爬上去,跟三只崽崽坐在一起,礼貌道谢:“谢谢鹤姨!” 穿过来后她还有了跟各种动物仙兽沟通的能力,勉强没那么无聊,而且在通天树上下还可以搭“顺风鸟”。 现在想想,自己之所以能跟动物沟通,很大原因可能是自己是反派幼年期。 而此时的扶·反派·诺在看到自己的专属小奶盆后, ?_[(, 晨修之前都会喂一次。 “元双,这就是你们之前从沉山捡来的那只小奶猫吧?”其中一个弟子说,“奇了,它好像能认清自己的碗,其他仙兽都会抢食,就它吃的不会被抢。” 埋着头喝奶的扶诺得意地想:那些小崽子现在都是自己的部下,自己只要第一个来它们就不会抢了! “是啊。”被叫做元双的少年蹲下来摸了摸乳白小猫的脑袋,“很聪明的小猫,那日我们从沉山经过她就自己爬到袖子里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那里去,沉山那地方历来十里之内都没有活物。” 扶诺小脑袋在奶盆里点了几下,心道:那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要不是自己机智跟着回来,离死物也不远了。 “话说你们经过时没见到那只传说中住在沉山的大妖吗?”另一个弟子又问,“听说是世上唯一的妖。” “不曾。”元双摇头,“他常年闭关不问世事,寻常人应该见不到。” 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话,没注意喝奶的小猫耳朵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光正明大地偷听。 世间唯一的大妖? 扶诺看了眼自己还没人指头大的小爪爪,嗯……算了。 应该是那个洞的主人。 她穿来时是在一个满是金银玉石绫罗绸帐的洞里,奈何里面没有食物,等了两天都没人回来,没办法才出来找吃的,然后遇上这个叫元双的弟子。 难不成自己还有个伴? 幸好离开之前在洞里留了个小爪爪字条,如果那只大妖回来应该能看到的吧。 对不起,为了活命我只能先溜了,那些金银珠宝不抵饿! 喝完羊奶的扶诺被元双抱了起来,她也乐得舒适,到了九元界她才发现自己只要一靠近这些修士就觉得很舒服,就像吸了猫薄荷一样,修为越高的越上头。 这三天吸了一点,才能看到识海里的卦清卷。 元双低头打量着怀里的小奶猫,干净的眸子里透着温温的笑意:“牙好像又长了些,是不是可以吃肉了?” 闻言扶诺顿时支棱起来,猛然点头! 这些药修养动物实在太细心,自己已经连着喝了好几天的羊奶,现在真的好想吃肉! 见猫猫点头,元双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不愧是沉山里的,真是成了精了,你再点个头我午后给你带肉过来。” 点点点! “不如直接带去膳堂。”一旁的弟子也觉得稀奇,“看看它会不会挑自己吃什么。” 扶诺差点就热泪盈眶了,都是好同学啊。 自己怎么能做大反派伤害他们呢! 元双迟疑了一下:“新弟子今天结束引导,膳堂人会不会很多?” “再怎么多他们也不会让师兄师姐起来让座的。” “?_[(” 轻微的力道落在胸口,元双心都软成了一团:“这么想去吗?那就乖乖在这里等我。” 到了中午元双果真带了一个小盘子来接扶诺。 一路上听到他跟同伴们交谈,扶诺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是九元界三年一次的开山大典,也是四峰八门收新弟子的时候。 而女主正好是这一届拜入九元界的穹虚峰修剑道的。 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反派,但不打算搞事的扶诺并不担心,相反还有些想见到女主,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直在看的电视剧女主角出现在身边了,不管是不是粉丝,是个人都想凑个热闹叭。 正在胡思乱想时,扶诺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格外浓烈的“猫薄荷”味,她头皮一紧,是谁!这谁修为这么高!快让我吸吸! 与此同时正在闲聊的元双几人也停下来,纷纷低头拱手:“孟师兄。” 仗着自己是只猫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扶诺从元双怀里探出脑袋,见几人面前站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此人以玉剑为簪,浅银色道服纤尘不染,衣摆袖边绣着繁复精美的金线云纹,这是穹虚峰剑修弟子的校服。 这些天见过这么多剑修弟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此人面白如玉,五官极其俊朗,双眸极黑眼神平静无波,气质干净超尘甚至透着冷,唇色很淡。 像极了他腰间那把银色的剑,又冷又漂亮。 而这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堆排得整整齐齐、穿着四峰道服的弟子,那些弟子也对元双几人拱手行礼。 见那些人抬头后的眼神,扶诺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像极了上大学第一天的自己,只可惜自己在大学第一天就死了。 她趴在元双怀里自说自话:“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想必是新收的弟子了。” 话音才落便察觉那个为首的冷俊男人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 扶诺被看得下意识收声,心想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相处。 元双顺着孟师兄的目光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个小崽子,便主动解释:“这是我之前捡到的小猫,想带来膳堂看看能不能给她吃点肉。” 顿了顿,他小心问:“孟师兄,这应该可以吧?” 男人淡淡点头:“嗯。” “对了。”想起什么的元双又说,“昊陵界主想要的那株花前些天开了,不知他闭关了没,需要连同明日的花一同送去穹虚峰吗?” “师尊近日暂且不会闭关。” 听到关键词的扶诺愣了下。 师尊?除了女主昊陵界主只有一个徒弟,那人是九元界首席大弟子,也是前期女主的热门股之一,所以面前这个是—— 她微微瞪大眼睛:“孟怀?” 正要转身的孟怀眸色微动。 得到答案的元双抱着小猫准备离开:“那孟师兄,我们就先去吃饭了。” 孟师兄一向独来独往,这会儿带新人也不会跟他们一起的。 却不想孟怀微微颔首,视线再一次落在小猫身上,语气波澜不惊:“一道吧。”! 第二章 第2章 元双他们几个虽然入门已久,但除了刚入界被孟怀引导的时候,其他时间从没跟他在一起吃饭过。 原因无他,过去是孟怀性子冷清不喜吵闹,加上他是首席大弟子,年纪轻轻修为直逼剑仙之境,算得上半个教习上仙,四峰八门谁见了都要喊一声孟师兄,跟他坐在一起实在很有压力,而现在是孟怀几乎不来膳堂。 膳堂内皆是长桌,元双他们坐在桌头,再往下是孟怀和他带着过来的新弟子,此时坐在一起元双他们还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弟子自在。 倒是有个例外,那就是桌头中间那只乳白色的小奶猫。 饭桌上几乎凝固的气氛扶诺一概不知,她的小盘子里装满了肉碎的肉肠,早就把脑袋埋进去了,只是牙没长齐,吃得哼哧作响。 九元界的弟子大都来自世家,教养良好,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包括如今境界已经近乎辟谷的孟怀,他面前没有任何食物,只是压迫感十足地端坐在那里。 元双顶着大师兄的视线硬着头皮又给小猫倒了一小盘水,小声嘱咐:“慢点吃,喝点水。” 碍不得人家的好意,扶诺只好百忙之中腾出嘴只喝一了口敷衍他,头也没抬:“谢谢元师兄。” 这时孟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问:“何处捡来的?” 元双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大师兄在问什么,便如实回答:“沉山。” “仙宠?” 仙宠就是私属的宠物。 “没有没有。”无双纳闷孟师兄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了?但还是回答,“它跟仙兽们住在通天树,我们平常一起投喂,今日只是一时兴起带过来了。” 孟怀点头,放下茶杯后不再说话。 而终于过足肉瘾的扶诺也有心思来关注周围了,变成猫后她也有了一些猫的习性,听觉和嗅觉都异常敏感,加上知道这人是孟怀后就多上了几分心,总是不自觉地注意他说的话。 书中的孟怀是女主修仙第一步的金手指,人狠话不多,因为是同门师兄妹,又被女主坚韧的特质吸引,孟怀对女主十分关照,许多时候都是他亲手教导女主,带女主历练,亲自护下了女主入门的新手期,让她前期一直顺风顺水,是前期的热门股。 只是在后来女主开始“扩大版图”后,他的热度也下去了,在后期为了保护女主甚至废了大半身修为,所以在那些花里胡哨的其他股面前成了个永远都忠实女主的备胎人设。 俗称接锅侠。 扶诺抬头看着锅哥,哦不,孟怀。 他坐姿端正,一举一动规矩守礼,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大男主,以他的修为甚至以后成为下一个昊陵界主也不是不可能。 扶诺老神在在叹了口气:“爱情啊。” 话音才落孟怀就起了身,似乎是长桌中间的新弟子出了点状况,他走过去查看。 扶诺只好开始找女主,新弟子都在这儿了,没 道理女主不在。 按照剧情发展, 这时候孟怀跟魏听云已经接触了三天, 知道她出身寒门也知道她坚强上进,对她印象颇好,所以会特意关照。 因为身子太小,这里人又多,别人动一动扶诺就看不到什么了。 于是她用头顶着自己装肉的小盘子往前爬行,观影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肉!消化一会儿还能吃! 这一排所有的弟子就亲眼目睹长桌中间,一只小奶猫用脑袋推着小盘子奋力前进,皆是忍俊不禁。 有些见她路过还将自己没吃过的肉弄碎了放在她的盘子里。 小盘子里的肉和菜越堆越多,扶诺渐渐推不动了,最后猫脑袋靠在盘子边趴着大喊:“吃不完了,我还要过去找魏听云呢!不是来要吃的!” 奈何这些都是新弟子,正是好动不知所谓的时候,也根本听不懂她在叫什么,还以为她是高兴,于是更起劲地争着往里投食。 眼睁睁看着盘子满了,一坨肉还掉到脑袋上,扶诺急得要死,左右去拍打那些弟子的手:“不要了不要了!” 忽的,堆积成小山的盘子被抬起来。 扶诺抬头对上一双黑瞳,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了她片刻又移开,对身边那些意犹未尽的弟子们淡斥了声:“好了。” 大师兄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不敢再胡闹。 孟怀看了趴在桌面上的小猫片刻,随后将小盘子放在其中一个空位前,自己也坐下来。 见状扶诺便晃悠着跑了过去,刚纠结自己是要继续吸猫薄荷还是去看看女明星,就发现孟怀面前坐了一个格外漂亮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样的道服剑簪,她却比普通人都要清透灵丽,似乎没有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 长成这样的,不是主角就是戏份很重的配角。 扶诺凭借自己的短小优势趴在桌面上瞧着少女自言自语地问:“这会是魏听云吗?” 下一刻,便听到了孟怀清冷的声音:“魏听云。” 正在吃饭的少女动作顿住,缓缓抬起头。 果真是她! 但扶诺总觉得怪怪的,孟怀不是应该就是叫魏师妹吗?怎么听语气还那么疏离淡漠呢? 这下更能看清魏听云的全貌,有一双极其漂亮含情眼,眼角有颗小痣,扶诺听说这颗痣叫做无泪,也就是不会轻易哭的意思,更能体现女主的坚强。 魏听云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乖巧听取教诲的模样:“师兄请说。” “师尊常年闭关。”孟怀眼睑微抬,“今后你与四峰弟子一道修课。” 刚咬了一口肉正准备看主角们懵懂暧昧的扶诺:“?” 拜入九元界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被四峰峰主看中的特招“保送生”,这一类弟子直接跟着峰主修炼; 另一种是没被看中需要自己学习考试的普招生,这一类弟子则是跟着九元界其余的上仙统一在大课中修炼。 魏听云和孟怀都是第一种。 但由于昊陵界主只有两个徒弟, 自己又不管事, 孟怀都是放养自学成才的,这次收了魏听云也是直接丢给了孟怀教,故此才给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那么多机会。 可是孟怀现在居然要魏听云去跟其他弟子上大课?! 作者把你们师尊设置成背景板是为了让你把师妹推远的? 我要是你师尊半夜醒来都会骂你一句不识好歹! “这么会安排,你不要命啦!”扶诺肉都顾不得吃,直接坐起来,“那以后你们要怎么单独相处?” 没想到魏听云听到这个答案却没有多大反应,反而还笑了一下:“好。” 接下来的一顿饭这两人居然一句话再没说过,扶诺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书里是这么写的吗?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内容里这两人前期几乎形影不离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奈何再不对她都不能做什么,这跟她无关。 自己一个看客吐槽几句就算了,又不是月老,不能也不想牵红线。 将小盘子里大家投喂的肉和蔬菜吃完,扶诺整只猫四脚朝天瘫在桌面上,小肚子明显隆起,不停地打着嗝。 这些同学实在是太热情了,自己总不能浪费。 “这小馋猫。”来寻猫的元双见状哭笑不得,“怎么就真吃完了,一会儿该消化不良了。” 说着就将躺板板的小猫抱起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小粒常备的丹药喂下去,还给她轻轻揉肚子:“这是助消化的,别吐哦。” 扶诺乖乖吃下去,这日子真是太舒坦了,吃撑了居然还有专门的医生帮忙助消化,不愧自己上辈子行善积德十多年!这辈子投胎做猫应得的! 她优哉游哉晃着小尾巴,打了个哈欠窝进元双怀里:“吃饱了该睡了。” 做猫贪睡,她觉着也挺好。 即便穿到这个世界,扶诺也没想过自己也要像其他修士一样修炼飞升,救苍生为天下,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活得开心。 原本知道自己是一只猫,她只想吃喝玩乐; 现在是一只反派猫,她还是只想吃喝玩乐,最多……化成人形吃喝玩乐。 多吸吸这些“猫薄荷”就能化形了吧。 想到猫薄荷,扶诺又看向孟怀,如今这里没有比他更好吸的猫薄荷了,魏听云现在修为尚浅还没有味道呢。 趁着现在她努力伸长脖子朝着孟怀的方向吸了吸:“可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师兄了。” 无双抱着怀里依依不舍的小猫,笑道:“它好像很喜欢孟师兄。” “是么。”孟怀起身,视线落在猫崽身上,“恰好师尊府内冷清,多只猫也是好的。” 闻言元双恍然大悟,难怪孟师兄今天一直看着这只猫,原来也是喜欢猫啊! 也难怪,昊陵界主很少收徒,就算加上如今的魏听云坐下也只有两个弟子而已,而且昊陵界 主一闭关就是数月,仙府中只有孟师兄一个人,对比其他仙府来说,实在是太寂寥了。 扶诺没想到自己来吃一顿饭居然还会变成家养猫,这岂不是以后可以天天吸孟怀了? 她忍着困意抬爪:“让我去!” 但元双并没有那么快将小猫交过去,倒不是舍不得,而是…… “孟师兄。” 元双犹豫道,“昊陵界主常在闭关,你现在又是辟谷,她过去了似乎没什么吃的。” 没吃的?! 扶诺才伸出来的爪子顿时又收了回来:“那不去了,我还要吃肉。” “还有我。”不知什么时候魏听云已经站了起来,温声说,“我与师兄同住界主府,每日都会来膳堂,元双师兄可以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它。” 跟貌美小师妹说话,元双有点不好意思:“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记得,元双师兄每天都会来师尊府中送花。”魏听云转头问站在对面的孟怀,“对吗,大师兄?” 孟怀眸色沉了沉,没说话。 扶诺叹为观止,人家小姑娘都主动跟你说话了,锅哥你为什么不开口!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铁憨憨元双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下倒是很放心将小猫递过去:“既然如此,小猫能养在昊陵界主的仙府中再好不过……” 话没说完,看到面前同时伸出来的两双手,元双动作顿住,这是该给师兄还是该给师妹? 你们界主府里的人都是猫控吗? 这对于扶诺来说就不是个难题,她直接扭了扭身子,小爪爪扒拉住了孟怀的掌心,不忘回头蹭蹭魏听云:“对不住了听云,你暂时没有大师兄厉害。” 我先吸吸他。 孟怀顺势将小猫接到手中,这才发现这只猫还没自己巴掌大,软乎乎的一小团,捏都捏不得。 另一边的魏听云将手收回去,脸上神色不变。 在孟怀手里呆了一会儿扶诺就撑不住直接睡过去了,长身体的小猫猫要多睡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躺在一个小竹篮里,竹篮中垫着柔软的绒团,身上盖着小方巾舒服极了。 这就是做家猫的快乐吗! 听见耳边有咻咻咻的风声,扶诺爬起来伸展了一下爪爪,从篮子里探出脑袋。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院子,月色下有个人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剑锋在夜里划出冷光,剑气逼人。 “厉害呀。”扶诺爪爪扒在篮筐上,咪呜夸奖,“不愧是九元界首席。” 习剑的人动作微顿,这时院门口传来了魏听云的声音:“师兄。” 扶诺眼睛顿时发亮,来了来了,原来你们不是不交流,是偷偷交流啊! 孟怀停下动作,将剑收起来又恢复了平时清冷的模样,走到院门口打开门。 魏听云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敲了一会儿门师兄好像没听到。” 孟怀:“在休息。” 趴在篮子里的扶诺:“???” 休息?刚才擦汗的人是谁!!! “这样啊。”魏听云笑笑,“我看时间不早了,来看看小猫醒了没有,带她去吃点东西。” 不用孟怀回答,扶诺顿时就四肢并用开始从篮子里奋力往外爬:“我醒了!等等我!” 站在门口的两人皆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孟怀转身,将篮子里气喘吁吁的小猫拿出来放在怀里:“不必麻烦,我去便可。” 肚子咕咕叫的扶诺疑惑:“你们就不能一起去吗?” “可是师尊让师兄现在过去一趟。”魏听云伸出手,“小猫应该饿了,还是先给我吧。” 孟怀沉默了好一会儿。 “师兄。”魏听云微微笑道,“师尊该等急了。” 不知怎么,扶诺总觉得自己被交到魏听云手里时,孟怀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没能跟小师妹一起吃饭难过了吧,扶诺好心安慰:“没事大师兄,下次一定。”! 第三章 第3章 因为成了一只小猫,物种语言不通,扶诺并没有什么可以说话聊天的人,即便那些仙兽开了灵智也远远不及人类,这样她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跟着魏听云去膳堂的路上,扶诺在她怀里碎碎念:“也不知道听云会带我吃什么,我不想喝奶了,想吃肉。” 魏听云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指尖在怀里小猫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 这些话说出来在所有人耳朵里都是似有若无的喵呜声,没有得到回应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却没有让扶诺的兴致减退,想起孟怀给自己准备的舒适小窝,又说:“大师兄是个好人,以后不管你们能不能在一起,都不要把他当做接锅侠啊,这样不好。”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还小,暂时不用考虑这些情爱的事情,总要先立业再成家,女孩子要有自己的底气。” “你们修仙一定很辛苦吧,听说会活很多很多年,每天还要起这么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下巴上轻微的力道没有了,被挠得舒服的扶诺疑惑抬头,魏听云将她举到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仔细端详片刻后,轻叹:“好漂亮的眼睛,想必会是很聪明的小猫。” 被夸了的扶诺尾巴不停晃动,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魏听云轻笑,那双含情的眸子里像是闪着光。 这双漂亮眼睛在书里被描写得天花乱坠,那些配角们无一不为了这双眼睛疯狂。 但扶诺看到后却莫名想起初见时这个女主的模样。 长得好看是毋庸置疑的,但因为魏听云现在年纪尚浅又才入仙门,故此这双眼睛还没那么大的魅惑力,相反透着几分懵懂的清澈,这种纯欲感最为难得。 但此时扶诺却觉得她眼神没有了之前的清透,反而有一种不太符合她年龄的深度。 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就好像她突然脱离了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行列。 扶诺正准备细看,但魏听云却移开了视线,将她再次抱在怀里,抬眼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魏师妹,带小猫来吃饭啊。” 是元双的声音。 魏听云抱着猫垂首行礼:“是的,不知元双师兄一般都喂它吃些什么?” “以前都是喝羊奶,不过它好像更喜欢吃肉,只是牙还没长齐,拿了还需要弄碎。”元双解释着觉得有些复杂,于是说,“正好我吃完饭了,我带它去拿就好,师妹你先去吃饭,一会儿我顺便给你写点照顾小奶猫的注意事项,再拿一些助消化的灵药给你。” 整个九元界没有任何人会比万草峰的弟子更会养动物,魏听云之前也没有什么经验,而且自己今天练剑太晚,这会儿再不吃饭的话一会儿就没什么东西了,师尊那里更是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她修为不比孟怀可以辟谷。 思考片刻后,魏听云点头:“那就麻烦元师兄了。” “客气。” 扶诺被交到元双怀里,回头见魏听云还在安 静地看着自己,想必是舍不得吧,谁能舍得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呢! 她轻声喵道:“我很快就回来啦,也不知道孟怀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遇到作死的人。” 书中剧情就是这样,女主前期总是会遇到很多来找麻烦的人。 按理说女主是昊陵界主的弟子,那些人不会这么没眼色。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昊陵界主平时都在闭关,对弟子不管不问,孟怀入门早、天资聪颖又积极上进,对界中所有弟子都很好,所以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但女主入门之事就有点奇怪。 每个入门弟子都要在开山大典那一天测骨以看适不适合修炼,通常情况下资质优越或者有世家直接举荐的就会直接被峰主收为亲传,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但没有背景的女主测骨时也平平无奇,那天却被许多年不收徒的昊陵界主破格收下,这让很多新入门的弟子都颇有微词,正好界主不在,这些人明里暗里没少给女主小鞋穿,女主前期也是饱受冷眼。 这期间都是孟怀给她保驾护航的,不然怎么两人会有CP粉呢。 扶诺想起就唏嘘,这校园暴力古往今来都是存在的啊。 她伸出小爪爪拍拍魏听云的肩:“有人找麻烦也别怕啊,世家算什么,格局实在太小了,我们可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种花家接班人!” 小猫都没喵完就被抱走了,魏听云在原地无声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向另一边。 作为仙门之首,只要成为九元界的弟子就可以每月领到一定的灵石,确保弟子们都可以生活无忧,只是大多数弟子都是世家子弟,不缺那一点半点的灵石。 魏听云不同,她孑然一身,此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这些灵石则是能省就省,所以即便是在膳堂吃饭,她也会去选择最便宜的。 才端好饭菜坐下来,对面的位置上就坐下一个人:“魏师姐竟然一直练剑到此时吗?膳堂都要关门了。” 昊陵界主座下就两个徒弟,同届弟子称她一句师姐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一声里却带着不少阴阳怪气。 魏听云依旧吃着自己的饭,并未抬头,这是禹南钟家的嫡子钟至安,这几天没少想来找茬。 得不到回答的钟至安也没放弃,魏听云这人没什么背景,一看就好欺负,前几天他明里暗里找茬的时候她都只能默默受着。 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女,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是值得昊陵界主刮目相看的? “孟师兄也是,虽然昊陵界主不在,但都是半个教习上仙了,又是跟师姐师出同门,怎么还让师姐跟普通弟子一样修课呢,难不成是觉得师姐资质普通,领悟不了他的道法?” 眼看着魏听云还是没抬头,钟至安觉得不太对劲,这会儿她应该不堪受辱气得眼红才是。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道:“不过师姐能不能给我解个惑,或许是我年纪轻阅历浅,还没听过魏家的名号呢,还是说师姐跟随那个名家 仙士修行过?” 这下魏听云总算有了反应,她缓缓喝了口汤才抬头,目光沉静,眼睑下的痣似乎都显得无情。 声音依旧很轻,却没了那股乖意:“种花家。” 一时之间钟至安呆住了,被魏听云跟往常完全不同的眼神镇住,为什么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怜悯? 她凭什么? “种花家是什么家?修什么道?” 魏听云微微一笑:“社会主义之道。” “???”钟至安回神,嗤笑,“从未听闻。” “想必你年纪轻,阅历浅。”魏听云放下手中竹筷,“格局太小。” 这下子钟至安坐不住了,原本那些他听不明白,但现在在魏听云明显就是在嘲讽自己啊!她怎么敢的。 可是他的确没听说过什么种花家社会主义。 另一边,扶诺正在跟几个药修弟子周旋:“够啦够啦!” 这些都是与元双相熟的弟子,见她来了以后纷纷都想往她的小盘子装肉,这才一会儿扶诺小肚子就鼓鼓了。 她在桌上躺平,幸福地发愁:诶,又得吃消食灵药了。 “怎么一吃饱就躺板板了。”元双温声笑着将她抱起来举高,“起来运动运动。” “猫咪不需要运动……”扶诺还没抗议完就看到不远处的魏听云对面坐了一个少年,看表情似乎来者不善。 那少年穿着的是文灵峰符修的道服,书里那个总爱找麻烦的作死炮灰就是符修! 虽然自己是只没有戏份的路人猫,但扶诺还是看不得别人被欺负,她顿时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不明所以的元双怕她摔到,赶紧将猫放下来,然后看到小猫跌跌撞撞地顺着长桌跑了,因为腿短,鼓起来的小肚子时不时还在桌面摩擦。 扶诺还没赶到就见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孟怀。 她一个急刹停住,看着孟怀径直地朝着魏听云那边走去后,便慢悠悠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 既然有人出手了,那自己还是躺平吧。 而这头的钟至安发了好一会儿愣,见魏听云起身要走了,他也跟着站起来,看了她的盘子一眼:“再怎么说师姐也是昊陵界主的亲传弟子,怎么还吃这种粗糠残羹?” 魏听云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变着法的骂自己,但这种话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那又怎么样,我是界主的弟子,你是吗?” 这话无疑就是在硬戳钟至安的心口,他没想到一天不见魏听云居然周身都长了刺:“你!” 魏听云淡笑:“等你坐上界主之位那一天,再来评判我要吃什么。” 钟至安气急了,原形毕露:“再是界主的弟子又怎么样?界主不带你,孟师兄也不带你。” 这话让魏听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缓缓转过头,刚要说话眼睛却红了。 “你如何知道我不带她。” 魏听云身体微颤,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向来 人,那视线怎么看怎么委屈隐忍:“师兄?” 孟怀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冷冷地看向钟至安:“你叫什么?” 没想到自己说坏话会被抓包的钟至安冷汗都下来了,僵硬笑道:“师兄忘了吗,我是禹南钟家的钟至安,现在是文灵峰峰主的亲传徒弟,之前跟你说过话的。” 对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前缀孟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声音越发冷淡:“文灵峰的弟子如今也能管到我们穹虚峰来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听着是。”孟怀睨着他身上的符箓袋,“此事我会如实转告给你师尊,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这才入门就被告到师尊那里去,钟至安吃了个大亏却也不敢说什么,也没颜面在这儿继续待下去,只好灰溜溜跑了。 留下孟怀和魏听云站在原地,两人之间一时沉默。 直到一声格外突兀的打嗝声响了起来,他们一同转头,看到了趴在不远处桌面的小奶猫。 意识到自己有点出糗,扶诺不好意思的扭动了一下,移到桌子的边缘,小声道:“对不起我吃太多了,吵到你们师兄妹培养感情了。” 师兄妹两人脸上的神色皆是一变,随即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拉出一道银河似的。 下一瞬,两人非常默契地要去抱桌上的小猫,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速度同时加快。 最后还是孟怀修为高上一筹,成功将扶诺抱在怀里。 回去的路上,两人像是吃了哑巴药一眼一语不发,弄得扶诺非常迷惑,师妹刚才被欺负得眼睛都红了,师兄英雄救美,还说以后要一起修炼,这时候不是应该说谢谢然后开心回仙府吗? 就在扶诺在这片安静中即将睡着时,魏听云终于轻声开了口:“谢谢师兄。” “魏听云。” “嗯。” “你听好。”孟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的目光冷然甚至有些锐利,“修炼也好处事也罢,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也不可能一直给你兜底。” 这还是扶诺第一次听孟怀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但却是懵逼的,这剧情怎么不太对?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凡事找我”吗? 而听到这话的魏听云低下头,孟怀看不到,扶诺却看得格外清楚,她不仅没有失望,嘴角的笑甚至有些嘲弄,声音却依旧乖巧:“好。” 扶诺:“???” 等会儿,你俩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 第四章 第4章 “曾经我既能与普通弟子一同修课,便不存在你不可以之说。”孟怀拿出一本剑谱递过去,语气比公事公办还冷硬,“师尊给你的。” 魏听云敛眸将剑谱收下:“谢谢师兄。” 两人再一次沉默下来,这种氛围扶诺都替他们尴尬。 过了会儿,又听魏听云开口:“师兄,明日我也要去晨修,这猫不如放我那里,我一道带她去吃早饭。” “不必。”孟怀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我去教习堂监察也可带它去。” 听他们互相拉扯,扶诺摸摸自己还没瘪下去的小肚子,喃喃盘算:“其实我可以先吃完大师兄这边,再吃听云同学这边,元双师兄的消化灵药是不是还在呢?” “……”魏听云眼皮轻轻跳了跳,想起元双给自己的那些注意事项,又轻声说,“这猫还小,师兄怕是不会照顾,元双师兄提点了我一些,还是我来好。” “他也给了我一份。” 闻言扶诺再一次表扬元双同学,没想到他还挺心细,知道一式两份。 兄妹二人再次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扶诺自己做出的选择,她扒拉着孟怀的衣服死活不撒手,自己还没化形,还需要多吸吸大师兄。 至于听云同学,她如今修为尚浅不说,每天还要早起晨修一整天都要练剑上课,刚结束高中生涯的扶诺感同身受,不想再做她的负累,还是等自己有空的时候再去看她叭! 回到孟怀的住处,扶诺被放回了那个舒服的小篮子里,刚吃饱了的她困意瞬间就上来了,正要瞬间就听孟怀忽然说了句:“在这院子里你可以自由活动。” 嗯?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没想到大师兄你看着高冷,私底下却是个会跟小猫咪自说自话的人! 但扶诺实在是太困了,打着哈欠哼唧两声就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站在篮子旁的孟怀却依旧没有离开,他黑眸渐渐沉下来,视线落在小猫身上一动不动。 想要修炼成妖十分困难,不仅要经过成百上千年的修行,还需得到上古神明的护佑,但上古神明陨落了很多年,以至于如今世间除了沉山那位外再无其他的妖。 这只猫是沉山出来的,经过一天的观察,孟怀发现旁人不会像自己一样听得到这只猫说话,这就更说明了这只猫的特殊。 何况……他如今的确很需要这只猫。 还是暂时留在身边为好。 给小猫盖好方巾,孟怀取出自己的剑在院中开始练了起来。 - 扶诺一晚上都没睡好,原因是孟怀几乎在院子里练了一晚上的剑。 不愧是九元界首席大弟子,这也太自律太卷了吧! 重点是他修为高,加上自己听觉实在敏感,才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剑气带起的风声吵醒了,一晚上都睡得断断续续的。 不行,吸猫薄荷固然重要,但睡眠也同样重要,睡都睡不好还化什么形! 扶诺决定今天要跟听云同学住了! 晨钟响起,孟怀就要去监督弟子们晨修了,他眉眼间不见一点疲惫,甚至步伐还比昨日要轻一些,想来精神很不错心情也不错。 扶诺缩在他怀里不停打哈欠,这就是学霸啊。 出了院子遇上端了一大堆花的元双几人:“孟师兄晨好。” 嗅觉敏感的扶诺被浓郁的花香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想起昨日他们似乎是说过要来给昊陵界主送花来着。 “晨好。” 孟怀视线在他们怀里一株特殊的水鸢花上停留片刻,“元双?” 元双疑惑地问:“怎么了吗孟师兄?” “没事。” 在孟怀胸口的扶诺感觉他似乎是松了口气,不禁有些纳闷,光是昨天就见了那么多面,在膳堂遇到时魏听云还回头问了孟怀一嘴,怎么现在还像是不知道元双的名字一样? 紧接着所有人一同走近了仙府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个院子。 进来后扶诺才发现,对比孟怀院子里的空旷寂寥,这里就显得格外的拥挤,随处可见都放着稀奇古怪的摆件,屋子里目之所及全是柔软的绒毯,桌椅上花纹都古朴繁杂,四周插着不同种类的鲜花。 元双他们带来的花就是要把这些还没谢的换下去,他将水鸢先递给一旁的师弟,自己去将那些需要换的花取下来。 而扶诺眼神迷离,四处探头,这里好浓一股猫薄荷的味道,一进来她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这昊陵界主简直就是个超级无敌巨无霸猫薄荷,要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片刻后她被孟怀放下来:“我给师尊问早便回。” 被放下来的扶诺立刻就在地毯上打了个滚,无比满足地躺平,挥动自己的小爪子:“好的好的,大师兄你去吧,顺便替我给界主爷爷问个早安!” 正要转身的孟怀目光罕见茫然了一瞬,几可不察地垂下头,奈何小猫已经闭上眼高兴地哼哼了,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界主…爷爷? 他没多想,而是绕过面前的金丝屏风,又穿过一道曲折围绕着雾气的回廊,最终停在一个屋子前。 师尊过去并不需要问早,但最近新收了弟子,昨日就将自己叫过来嘱咐日后多带带师妹,故此今日需要告诉师尊自己对新师妹的安排。 别人不知道但孟怀很清楚,师尊收徒的目的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复杂。 年幼拜师时他也曾问过师尊为何会选择自己,当初他也是孑然一身,除了所谓的天赋并没有任何底子。 那时师尊倚靠在美人榻上,语气随意:“睡醒正好看到了你的名字。” 而现在收了魏听云……以孟怀对师尊的了解,很可能当时师尊也是才睡醒就只记得这个名字。 至于什么家世天赋,对师尊来说不重要。 孟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敲门,确定没有声音后便开口:“师尊,剑谱已经交给师妹,她暂时会跟起其余弟子一同修炼。 ” 静等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孟怀已经习以为常,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身后的门忽然缓缓打开,他立刻回头规规矩矩站在门前。 门口也隔了一道屏风,有道修长人影若隐若现。 须臾,那人影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孟怀垂下眼:“师尊。” 很快他垂下的视线里便多了淡蓝色的衣摆,只是细看却反着浅金色的光,光影曲折有度,那是一副藏在衣服里的山河图。 师尊一向注重自己的衣着,即便是简单的道服都要请人界的御用绣娘用上好流云冰线缝制,整个九元界也只有他一人的衣服上大有乾坤。 须臾,微凉带着慵懒意味的声音响起:“什么味道?” “什么?” 冷白的指尖虚虚指上他的胸口:“这里。” 孟怀反应过来,低声解释:“我昨日带了一只猫回来。” “放在胸口?”慵懒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你倒是有兴致,对只猫比对师妹上心。” “……” “在哪呢,带来看看。” 外间的扶诺这会儿在地毯上翻滚得累了,瘫在那没动,正考虑要不要再睡一觉,这时孟怀出来了,他喊住抱着水鸢的那个弟子:“元双,师尊近日不闭关,这花放到里面。” 从外面撤完花回来的元双疑惑回头:“孟师兄,你叫我?” 孟怀神情顿了顿,看向自己拦住的那人,后者不好意思道:“孟师兄是不是看错了?元双师兄在外面呢。” 孟怀收回手:“抱歉。” “没事没事。” 那人进去后,地上的扶诺见孟怀皱了下眉。 虽说发刚才那个弟子与元双都穿着万草峰的道服,但身高也有些差别,而且长得也完全不一样,孟怀怎么会认错? 昨天见了那么多次,还收了人家的养猫攻略,而且看着情形元双来这里送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魏听云都认识,没道理孟怀不认识。 可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想起之前孟怀叫出元双名字时放松的那一瞬间,扶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认识元双。 如果不认识,那今天是怎么叫出来的,难道是……那盆水鸢花? 好像真的是,之前孟怀看到花才叫出名字,这次也是看到花才将人认错。 还有昨天那个钟至安,他也说之前跟孟怀打过招呼,但孟怀还是没有印象。 以这人一直欺负魏听云而孟怀总是出头来看,也不可能没印象。 所以孟怀他,不会是个脸盲吧。 书里他一直都是高岭之花,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女主很少去跟其他人接触,别人都觉得他很难接近,更是没有叫过别人。 如果他是个脸盲,那岂不是就说得通了,不是不叫别人,是压根认不出! 可他不记得其他人,却能在那么多人里准确找到魏听云的位置,叫出她的名字! 这一刻扶 诺大彻大悟, 自己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懂什么! 哪里是崩人设, 这简直是太爱了! 被抱起来的扶诺双目明亮,不停用小爪爪拍打孟怀的手,老母亲一般:“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爱真是不显山露水。” 此时的孟怀虽然听到了,但还无心去想小猫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而是微微皱着眉。 师尊修为比自己高很多,如果他也能听到猫的声音,会如何… 这一刻,孟怀发现自己居然不想把猫带过去了,他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也不愿让这只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渐渐的,孟怀步伐停了下来,立在回廊的雾气之中看不清表情。 “怎么停下来了?”扶诺毫无所觉,而是兴奋地四周张望,“界主是不是在周围啊?我闻到了!” 这猫薄荷的味道太上头了,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听到小猫的声音,孟怀如梦方醒,片刻后眼睫轻轻颤了下,脚尖也换了个方向。 这时,昊陵界主含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东西?” 听到这个声音,扶诺脑袋顿时更加迷糊了:“界主爷爷的声音怎么这么年轻?” 这人语调闲散,十分温润悦耳,说话之人仿佛正在走近,因为她脑袋像是在蹦迪一样,越来越亢奋。 最后扶诺终于在雾气之中看到了来人,竟是与孟怀差不多年纪,修仙之人多是仙风道骨,尤其是修为深厚的上仙,寻常都脱俗不食烟火,但这白雾却衬得那人眉眼更多几分昳丽,明明生了一双桃花眼,眼中却全是看不见底的深邃,这才让他多了几分脱世的仙气来。 吸过头扶诺在承受不住这人如此之高的灵气晕过去之前,心想:这界主居然不是个爷爷。 看到孟怀胸口突然垂下去的小毛脑袋,昊陵界主挑了下眉:“也不过如此。”! 第五章 第5章 今天的扶诺错过了自己的早餐,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在穹虚峰弟子们的晨修课上了,甚至睁开眼睛看到周围形形色色的剑修弟子好一会儿才回神。 昊陵界主的修为恐怖如斯,自己居然吸晕过去了! 但扶诺也发现这短短一面过后,自己跟识海里的卦清卷牵绊越发紧密,第一次看到卦清卷时自己只是想打开精神就倍感疲惫不堪,而此时已经能凭着意念拿到神器了。 好吸是好吸,但副作用有点大,见面就晕自己还要不要活啦,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暂时还是不要靠近昊陵界主这种人物比较好。 但听说昊陵界主也是千岁有余了,居然长得这么年轻。 回想起那张桃花芙蓉面,扶诺暗叹:“这世界是不是修为越高的人长得越好看啊。” 小奶猫轻轻的喵呜声在整个宁静晨修的课室中十分明显,不少精神紧绷的弟子被这一声给唤得放松了不少,不由得抬起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居然是孟师兄的衣袖里! 修为高的人除了储物戒也可以在道服的宽袖中放置物品,没想到孟师兄平时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会随身把一只猫带在身上。 坐在桌案前的孟怀淡淡抬眼,底下弟子们赶紧又将头埋下去。 孟怀这才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袖,那里随着猫崽的动作微微摆动,没想到她这会儿就醒了,且不知联想到什么在自说自话。 她的思维似乎一直都是随行所欲天马行空,但不论想什么却都是轻松的,好像不会有烦恼。 在仙府师尊出现的那瞬间孟怀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却没想小猫居然自己先晕了。 但师尊说看看也就只是看看,对这猫好像没什么兴趣,只道:“既是喜欢就留下来吧。” 他也听不到猫说话。 孟怀眼里多了些温度,他对世界的认知总是隔着一层纱,不能分辨所有人的脸,甚至对音色的敏感度也不够,九元界内穿着一样道服的弟子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这只猫是个例外,仿佛终于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个体。 只有他能听到、能分辨的、属于自己的声音。 “好饿。”小猫崽动了动,从袖子中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了眼周围很失望地说,“来上课的之前没有给我打包外带吗?” 这时候自己需要吃好多东西才能长身体! 猫崽失落的声音让孟怀微微发怔,这一点他的确没想到,而自己的储物戒内也从不放置食物。 但小猫崽说完那句后情绪又忽然起来了,伸长了脖子往底下晨修的弟子身上看:“也不知道这些同学来上课会不会带零食,课间休息不吃零食也太说不过去了。” 细弱的喵声没有断过,好在九元界一直都养着很多仙兽,界内弟子与仙兽相处也都很融洽,故此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些弟子新入门,作为穹虚峰半个教习上仙的孟怀开始这几天都需要在教 习堂里监督他们,故此晨修结束后也没走。 ▃想看长安如昼写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五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她迫不及待地从孟怀的袖子里爬出来:“开学不就是同学们分享家乡特产的时候吗,让我康康。” 原本孟怀还想趁这个时候带她去找点吃的,但压根就拦不住,小小的一只,走路时四肢各走各的,速度却意外的很快。 新弟子们原本趁着休息时间围在一起闲聊,都是才入门的,互相试探了解对方都这个时机。 仗着嗅觉好,扶诺寻着好吃的味道跑,奈何太矮跑一下就得抬抬头看自己在哪里,在人群里穿梭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香味来源。 那人桌面上摆着一个大罐子,又取出一个木勺,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勺肉放在自己的饼里。 扶诺羡慕的泪水从嘴角留了下来,脑袋探得都要跟自己的脖子分离了:“呜,居然是肉夹馍!好同学,掰一点!” 她努力抬起爪子去抓这人的桌子,但奈何周围太吵,小小的她根本没人注意。 忽的扶诺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她扭头一看居然是魏听云,她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孟怀。 魏听云像是没看到自己师兄一般,抱着小猫语气有些意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由于这两人身份在整个穹虚峰都极为特殊,故此一来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里。 有些人好奇地问:“这是刚才在孟师兄袖子里的那只小猫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孟怀只好点头。 “原来是孟师兄养的。” “不是。”孟怀还未说话魏听云就温声道,“这是养在师尊府上的。” 言下之意,并不是大师兄的私有猫。 虽然大家听不出来什么差别,但这都不影响他们对这只猫的关注度。 平时孟师兄不会跟大家说这么多话,也不会靠这么近,即便是一起新入门的魏师姐也总是埋着头在修炼,也基本不参与其他人的互动。 这下子因为这只猫居然都凑到一起了,这情形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时候多搭几句话混个眼熟! “真可爱。”大家纷纷夸奖,“以后不如就带来一起玩吧,师兄师姐出来后界主府内也没什么人,带过来我们还可以一起照顾!” 闻言孟怀眉心几可不察地拧了起来,魏听云唇角却多了几分笑意:“我认为很好,师兄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啊!”没能真的上大学的扶诺还是有些遗憾的,能有这种机会跟这么多同龄人在一起玩,她也很乐意,她期待地扭头看向孟怀和魏听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这个提议,“这里还有肉夹馍!” 想到自己没能给小猫准备早饭的事情,孟怀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好耶!”扶诺高兴得尾巴不停晃动,然后视线就黏住了一旁还在拿着肉夹馍的那个弟 子,“好饿,要是能吃一口就好了。” 众人视线中心的两人目光顿时就移到了坐着吃零嘴的小胖子身上,见那罐子里装的都是肉块。 小胖子反应慢了半拍:“?” “小猫今早还未进食。”孟怀上前拿出一些灵石,“可否卖我一些。” “大、大师兄!不用钱不要钱!”小胖子赶紧腾出一只手挡住他,“要多少吃多少,这是我们家秘制的牛肉,我娘是药修,特别会做菜,而且都原汁原味的,又香又健康!我这储物戒里还有好多我娘给我准备的吃的,还会定期给我送过来呢!” “真的吗!”扶诺从魏听云怀里跳到桌上,摔了一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两眼发亮地凑近小胖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听不懂她在喵什么,但见她尾巴轻摆,应该是很高兴:“小猫是不是也想吃啊?我给你找个碗。” 说着就去自己餐具齐全的储物戒里翻了。 孟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拿出个干净的小盘子放在桌上,乐呵呵地说:“我叫严子众。” 虽然这话不是对扶诺说的,但扶诺依旧伸出爪子拍了拍他,自顾自地说:“我叫扶诺,诺言的诺,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站在旁边的孟怀和魏听云眼中都划过一丝了然。 魏听云莞尔:“小猫很喜欢你。” “我也觉得它很可爱。”严子众用那个比小猫咪脑袋还大的勺子舀了一勺肉放在盘子里,问,“对了魏师姐,这只猫叫什么名字?” 给小猫碎肉的魏听云顿了顿,轻声道:“还未取名。” “怎么不取一个,日后也好叫一些。” “叫诺诺。”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孟怀,方才还说没取名字,这会儿就忽然有了? 而扶诺眼中却都是惊讶和疑惑:“这么巧吗,哪个诺?” 穿成一只小猫咪后扶诺其实知道自己或许会被别人取奇奇怪怪的名字,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 “软糯的糯吗?”严子众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各怀鬼胎,“好合适的名字。” “原来是这个糯啊。”扶诺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吃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师兄能听到我说话呢,谐音就谐音吧,总比被叫咪咪好。” 孟怀眸色微动,却没再多言。 碎完肉的魏听云低头缓缓擦着自己的手,无声一笑,随即摸了摸小猫崽的头。 他果然也能听到扶诺的声音。 既然如此,要将猫抢过来就要多花一些心思了。! 第六章 第6章 因为那些弟子想要猫猫留在教习堂的建议,扶诺上辈子没能体验到的大学生活,这辈子居然在修仙世界体会到了,不过专业不同,以及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 小弟子们学习关自己一只猫咪什么事呢? 这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懒,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猫也一样。 这些上仙教习的声音跟自己以前那些老师一样特别催眠,一整天的时间扶诺大多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每一次醒来教课的都不是同一个上仙,只有上实训课时她才打起精神。 剑修的实训课无非就是御剑练剑,扶诺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自己以后化形了保不齐能用上,于是认真听了好一会儿。 这些新弟子基本都有基础,不熟练的只有魏听云和严子众。 而监督新弟子们的孟怀从始至终都御剑在空中,表情比他脚下那把发着寒气的剑都要冷酷,明明魏听云已经从剑上摔下去好几次了,他都无动于衷,视线都没往那边瞟过一分。 扶诺原本还新奇地待在他袖口观望,但见魏听云摔得身上的道服都脏了,而且手脚破了不少、步伐踉跄,她有些不忍心:“大师兄不去提点一下吗?” 书中你还私底下亲自教魏听云御剑,两人站在同一把剑上,和谐友爱,这会儿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扶诺叹了口气,也知道孟怀听不见自己说话。 半堂课结束,新弟子们都开始寻地方休息,只有严子众和魏听云离大家要远一些。 扶诺从袖口滑下来跑过去。 严子众坐在地上抱着穹虚峰统一发的小剑,抬头望向站在一旁垂首捏着剑、与自己一样狼狈的魏听云:“魏师姐还不休息一下吗?你膝盖好像流血了。” “无妨。”魏听云举起手中的剑,看了半晌后缓缓闭上眼,然后再次御剑而起。 扶诺跑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只见才飞起来没多久的魏听云砰的一声又砸到了地上,那声音听得她心头一震,不由上前:“听云你没事吧?” 自己在这个世界没什么朋友,如今被养在昊陵界主的仙府,与魏听云也算是半个一家人,而且她还带自己吃东西,想要养自己。 扶诺从来没有把这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小姐妹真的视作仇人过,她相信自己以后不会成为反派的,只要秘密守好就行。 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听云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敛眸沉默,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摔下来。 那边的孟怀还是没有走过来。 “榆木脑袋。”扶诺看不下去了,蹲在她身边,碰了碰她的膝盖,“既然一摔再摔就说明这是错的,你再试百八十遍也是如此,总要有所领悟了再去试验才是有用的啊,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如果不知道可以去问呀,上仙和大师兄都在那里。” “难道你也有偶像包袱,怕丢人吗?想学却一直学不会才丢人呢。” “师者传道受 业解惑, ” , 她还是忍不住碎碎念,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应试教育过来的,在一千多万的高考生中成功考入了全国顶尖的tp大学,对于学习这方面不要太有经验。 魏听云像极了自己那个写了很多错题本但下一次依旧答错的同桌。 正要再试一边的魏听云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扶诺以为她要再摔一次的时候,却见她朝着教习上仙那边走过去了。 小短腿晃晃悠悠跟在她身后,听到她正在询问教习上仙自己为何出错,不禁感到欣慰。 虽然不是去问大师兄,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后面魏听云还是会从剑上摔下来,但次数少了,甚至还能在剑上待一段时间,连严子众都被她指点了不少。 当初这本书的设定是大女主升级爽文,所以在看时总觉得魏听云一路都顺风顺水,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但如今一看又好像不是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作者把那些细节省略了? 也对,现实是一分一秒过的,却可以直接跳过那些不重要的部分。 一天的课业结束,扶诺也成功从严子众那里骗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分别时恨不得就跟着他走算了,她依依不舍地望着严子众的储物戒:“要是我也有储物戒就好了,半夜醒来还能有夜宵吃,界主府一点吃的都没有,欸。” 可是自己现在还没化形,别说储物戒了,吃多一点都要先消化完才能继续吃。 只恨自己的肚子不够大。 临到分别,眼见着孟怀径直朝自己走过来要带自己走,扶诺立刻跳到魏听云身上,顺着她的衣摆往上爬。 “我不要跟他回去!”扶诺一百万个不愿意,“听云我要跟你睡!” 这个卷王实在是太恐怖了,都不用睡觉的! 才走近的孟怀步伐堪堪停下来。 魏听云眼底的眸色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把小猫牢牢抱在怀里,转身温声说:“师兄,诺诺今日似乎想跟我回去。” 怕孟怀不懂自己的意思,扶诺立刻点头,还费劲巴力地往人家怀里钻。 这个动作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孟怀:“……” 若是普通猫倒还好,这只猫有自己的意识,而他既然听得懂扶诺说话,自然就不能忽略她的意愿。 魏听云掩下眼中的笑意,规规矩矩地行礼:“那我们就先走了。” 站在原地的孟怀眉心微皱,而后道:“若御剑术有所不通,可来找我。” 扶诺:“???” 她震惊了:“大师兄你这马后炮未免也太晚了吧!你看听云都摔成什么样了才说!” 就算是想要单独相处也不能这么晚才开口啊。 “不必了。”魏听云轻轻摇头,“今日问了教习上仙,听云已有所得,多谢师兄。” 扶诺跟着魏听云离开,越过她肩 头往后看, 只见孟怀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神色愈发冰冷。 忽而他抬起视线直直看过来,扶诺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一样,后背一凉,赶紧缩回脑袋。 在膳堂吃完晚饭,魏听云并没有立刻回仙府,而是又到了之前练习御剑的地方。 扶诺被放在地上,见她取出之前孟怀给的剑谱开始练剑,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太好的预感。 两个时辰后预感成真,魏听云练完御剑练剑谱,居然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在她坐下来翻看剑谱的间隙,扶诺趴在她腿上,生无可恋地打了个哈欠,问:“听云,你明天还要上早八,真的还不回去睡觉吗?” 魏听云垂眼看怀里扶诺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这周围都是冷硬的石板,这只小猫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挑得很,一直都不愿意在这儿睡。 而她如今修为还不能使用袖中乾坤。 思考片刻,她将剑谱收起来,抱着小猫回了界主府的住处。 这么大的界主府就住了三个人,魏听云的院子也很大,而且由于地位高,里面的布置也相当舒适,看来这个界主除了不太管事,对徒弟倒是不怎么苛刻的。 女生的心比男生要细一些,一回来魏听云就给扶诺擦了身子,又给她准备了更加舒适的小床,都是她自己缝制的,而且手艺相当好,粉粉嫩嫩扶诺不要太喜欢。 在自己的新床上躺下,扶诺见魏听云又拿出新的布料开始缝。 睡在新床上的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没一会儿见魏听云做了个拇指大的小袋子,拿好几股丝线拧起来穿上,上面还缀了个空心的小铃铛。 “我修为尚浅。”做完后魏听云将小布袋子系在小猫脖子上,“暂且不能将这个袋子做成乾坤袋,但是也可以装点小东西,给你装几个不大的零嘴应该够。” 扶诺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袋子,又漂亮又实用,顿时有些热泪盈眶,蹭了蹭她的手:“听云你也太好了吧!” 魏听云眼里露出丝丝笑意,这下子倒是有了初见时那种天真感了。 她将仰躺着的猫猫连同小床一起抱起来带进院子,还沉浸在自己有小储物袋的扶诺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听到剑在地上划过的声音时才反应过来。 等会儿?怎么又练起来了! 扶诺爬起来扭过头,这才意识到魏听云回来根本就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她目瞪口呆,你们剑修都是这么卷的吗? 卷归卷,你把我放在屋子里睡就行,为什么要把我一起带出来!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扶诺将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小短爪试图捂住耳朵却无果,整只猫都要升华了。 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她就不应该贪图吸猫薄荷来穹虚峰,这样也就不会被这对师兄妹带回来,也就不会连着两天睡不了一个好觉! 这师兄妹都是卷王,不用睡觉的! 而且孟怀修为高,练剑只有剑气和裹挟的 风声,魏听云却一直磕磕碰碰,要么是砍石头要么是砍树,像是拆家一样,动静大得不行。 ▌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以魏听云这动静,屋子里都要被震到,于是扶诺悄默默从院门口溜了出去。 从院子出来,扶诺左右张望,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个相熟的仙兽把自己带回通天树的窝里睡一晚。 就在这时,她忽的看到不远处有道修长的人影越来越近。 扶诺立刻停住,鼻尖充斥着的猫薄荷味道越来越浓,这熟悉的感觉…… “昊陵界主?!”她惊恐地往后退,转身拔腿就跑,“不行不行,修为太高,离得太近我又该晕了!” 就在这时那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息骤然消失,猝不及防的扶诺一个跟头滚到了面前的草丛里,即便手脚并用,但奈何爪子太短,扑腾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就在她被草糊住视线时,忽的被人拎住后脖颈提了起来,眼前顿时出现一张放大的桃花面。 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却让她印象极为深刻的昊陵界主。 这么近…… 扶诺忍不住道:“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啊……” 一声轻笑漫在耳边,昊陵打量着她,声音里依旧含着笑,听起来十分温润:“小东西跑出来了。” 扶诺骤然回神,顾不得想为什么现在自己不晕了,你们师尊在这儿就别怪我告状了! 反正他也听不见! “界主师尊我跟你说,你这两个徒弟实在是太卷了,成天成夜不睡觉,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自己卷还要带上我,把我放在院子里看他们练剑,可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呀!” 扶诺愤愤控诉:“我可是要长身体的,需要有充足的睡眠!你看我的爪这么短,就是因为没睡好!我出来就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的!” 胡说八道一通后扶诺舒服点了,然后就对上了昊陵界主微微挑起的眉。 他眼中像是藏了一汪春水,一笑起来那水就散开了,他将小猫放在怀里:“照你这么说,他们的确过分,走吧,本尊给你出头。” 扶诺顿时懵逼:“???”! 第七章 第7章 这一瞬间扶诺觉得自己是困迷糊了,不然怎么会认为昊陵界主听得到自己说话呢?还是说自己现在吸界主都能吸出幻觉来了? 可是他现在的步伐分明就是朝着魏听云的院子里走! 扶诺顿时扒拉住他的衣服:“界、界主师尊!” 感受到微弱的力道,昊陵界主低下头,看到自己被抓起褶皱的衣服后停了下来。 “小东西。”他再次将扶诺提溜在手里,另一只手的指尖将她的爪抬起来,看到尖锐的指甲后眯起眼,“收好你的爪子,当心弄坏本尊的衣裳。” 闻言扶诺仔细看了看,难怪觉得昊陵界主怀里比其他地方舒服,这料子可比那些弟子的好了十万八千里,她立刻将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又揣好爪爪:“对不起。” 可自己不会剪指甲! “本尊不喜欢。”见巴掌大的小玩意儿蔫头蔫脑的,昊陵界主又笑起来,“下不为例。” 扶诺嘟囔道:“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等会儿这不是重点! 她清醒过来,登时抬头:“界主师尊能听到我说话?!” “为何不能?” 好几秒后扶诺顿时反应过来,立刻把自己的脖子缩成一团。 面前这人是九元界界主、仙界第一人,既然能听到自己说话,那会不会也知道她就是拥有卦清卷的灭世反派啊,可她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 自己还没化形呢,到时候出师未捷身先死。 昊陵界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变成鹌鹑:“你似乎很吃惊。” “我……”扶诺哆哆嗦嗦道,“可别人都听不到。” “那是别人。”说到这儿昊陵界主顿了顿,再次打量起她来,问,“从哪里来的?” 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能苟就苟,再者前十几年扶诺只学会了怎么做一个好学生,哪里有什么花花肠子,这要瞒也瞒不住啊,只好老实回答:“听说那里叫沉山。” “沉山啊…” 随着他尾音的拖长,扶诺的心也跟着颤啊颤,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剑会从哪个方向刺进脖子,也不知道昊陵界主的剑会不会更锋利一些。 昊陵界主见她真的害怕极了,莞尔:“那你能活着也是难得。” 扶诺嘴巴比脑子还要快:“要是以后也能活着就更难得了。” “怎么,孟怀对你不好?” “不是,欸?” 听界主的意思,好像没有要对自己一剑封喉。 思来想去,为了自己以后的生存之路,扶诺鼓足勇气试探着问:“界主师尊,您难道不觉得我会说话很奇怪吗?会不会是我骨骼清奇什么的。” 明明是一张毛茸茸的脸,昊陵却在她脸上看到了算计,一双大眼睛猫猫祟祟的还挺有意思。 他闷笑两声:“骨骼确实清奇。” “!!!” “这腿,似乎比寻常猫要短很多。” “……”心情大起大落的扶诺觉得自己被取笑了,愤愤道,“有没有可能这是猫的品种之一,叫矮脚猫呢?” 而且自己要是化形了,腿也不短! “未曾听过。” 扶诺发现了,这个昊陵界主根本一点上仙的包袱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恶趣味,像是在逗自己玩。 既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想必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卦清卷,听说修仙之人的识海特别重要,别人轻易探查不到的,需要本人的允许。 反正你既然不说那我也不说。 扶诺瞎扯道:“猫很多种类,不是我的腿比其他猫短,只是我跟那些不会说话的小猫不是一个品种,像我们这……” 话没说话扶诺就见面前的界主打了个哈欠。 “……” 坏了,忘记自己是要找个地方睡觉的了! 眼看着真的要走到魏听云的院子前,扶诺赶紧叫停,真要让界主带自己去找魏听云的麻烦,那也不太至于,人家在自己的院子里刻苦呢,总不能阻止人家学习。 她说:“我自己找其他地方睡觉就可以了!让她练让她练。” 哪里曾想这界主压根就没有要停下里的意思,只消片刻就站在了人家门口,十分干脆:“不行。” “吵到本尊了。”他轻啧一声:“怎么收的徒弟都是这么个德性。” 合着你知道你两个徒弟都是卷王啊。 扶诺想不通:“徒弟这么勤奋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本尊为何要高兴。”昊陵界主不悦道,“又不是替本尊学,在本尊的地盘学本尊的东西,还夜半吵闹,真是放肆。” “……那要怎么办?” 昊陵界主若有所思:“当初孟怀被本尊踢出府外练了一年。” “???” 你可真是个好师尊啊! 就在这时,原本只有一个缝隙的院门被一脸焦急的魏听云从里面打开,看到门口的昊陵界主时魏听云明显冷愣了下,又赶紧俯首行礼:“师尊。” 目光垂下看到师尊怀里的小猫:“诺诺怎么跑到师尊这里了?” 昊陵界主:“她嫌你吵。” 魏听云:“……” 扶诺:“……” 说话委婉一点会死吗?这是你徒弟啊! “你胡说!”一时之间扶诺都顾不得这人是界主了,誓要证明自己的青白,“我都说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睡,是你自己要过来的,你也嫌听云吵!还想把她跟大师兄一样踢出去练剑!” 这一来一回的,魏听云耳朵根子都羞红了,有些无措:“我、我在练剑,对不起师尊。” 生气的扶诺听到她自责的声音有点不忍,拿肉垫拍拍昊陵界主,理智回笼:“界主师尊,你不会真的要把听云踢出去吧?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见面前的小徒弟一直低着头,昊陵界主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下不为例。” 魏听云如蒙大赦的松一口气:“以后弟子会去其他地方练的。” “∵_[(” 昊陵看起来格外地善解人意,一只手抬起来在她院门上印了道符,瞬间就在这方院子里多了道结界。 这一出把扶诺给搞蒙了。 这人是不是神经分裂啊,一会儿要踢人一会儿又春风和煦给人布结界。 合着只有被踢出去的大师兄是个纯怨。 魏听云也没想到师尊会这么做,愣了下:“多谢师尊。” 昊陵望着她手里的剑,非常瞧不上:“你的剑跟孟怀的差了许多。” “这把剑是教习上仙统一发的。”魏听云抿唇解释,“师兄的剑是去人界试炼时在皇宫剑炉打造的。” 昊陵点点头:“有点印象,过几日你是不是也该去了?” “是。” 缩在昊陵怀里的扶诺耳朵一动。 书里提到过,早些年的修士多是散修,不像现在这样有规有矩的,更没有什么九元界。 那时候的魔主也从不对自己的魔修子民立规矩,怎么高兴怎么来,故此早年之间人界时常被扰得没有安宁,后来昊陵界主创建九元界,一步步壮大后与人界有了互助的关系,这才让魔界有所收敛。 人界那边就像是九元界的大金库,每一届的新弟子在入门后不久都会在去人界试炼之时由那边提供专属仙器,而剑修的佩剑则是在皇宫剑炉打造的。 女主也是因为这次出去历练得以与人皇结识,人皇还特意送了她一把好剑,在后来的一次次接触中更是被她魅力折服,给了她很多帮助,甚至还想娶她为后。 话说三界之中魔主和人皇都跟女主有感情线,偏偏这个昊陵界主就是个背景板,还长得这么好看,那作者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多加一股? 纳闷之余扶诺还有点羡慕,魏听云过几日就要去人界见人皇了。 人形真好,还能四处游走。 等以后自己化形了,必须要把这个世界好好地游玩一遍才不虚此行。 “既是去了,便拿把最好的。”昊陵扔了一个钱袋子过去,“别像这种听得耳朵疼。” 剑炉的剑虽然打造时是免费的,但若是要打得更好,那必须要多费心思,也就是加钱。 扶诺对这个师尊真是刮目相看,啥也不管,但钱管够。 她有点羡慕了:“界主师尊,您还收不收徒啊?” 至今自己一分钱都没有,沉山那个山洞里的金银玉石也都不是自己的,就连脖子上的小布袋子都还是空的呢。 昊陵界主弯了弯唇,随即转身:“这只猫,本尊带走了。” 扶诺:“?” 抱着钱袋子的魏听云瞬间回神:“师尊!” 她两步跑上前,师尊要带走诺诺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可自己好不容易才带回来。 “明早弟子还要带诺诺去吃早饭。”魏听云硬着头皮,“师尊辟谷已久,怕是不方便带回去。” 闻言昊陵果真停了下来,竟是有要把扶诺扔下去的念头:“小东西事还挺多。” 要是以往为了早饭扶诺还会选择留下来,但虽然昊陵界主在院门上设了结界,可院子里没有啊,自己要是回去了还是睡不好。 饭可以晚一点吃,但睡不好可就难受了,她可不想再猝死一次。 “不要不要。”扶诺抱紧他的手臂,“界主师尊,我还想睡觉呢,你帮我告诉听云,我明天醒来会来找她吃饭的!” “……” 昊陵没想到这只猫胆子这么大。 有目的时就是界主师尊,其他时候倒是一点都不见得对他这个界主尊敬。 他挑着唇角:“无妨,饿不死。” “……”扶诺瞪大眼睛,“猫猫的命也是命啊!” 魏听云还想说什么,但师尊明显没有给她机会,抱着扶诺就离开了,速度之快是她这种修为境界根本追不上的。 她捏紧了手中的钱袋,师尊他…也能听到,而且似乎扶诺也知道他能听见。 过几日就要去人界,这样自己如何才能把她一起带走。! 第八章 第8章 晨钟只要一响,只要是在界内无论人或动物必能听到,扶诺的确没有说谎,等她回去睡好了明天就回去找魏听云,毕竟她还挺喜欢跟穹虚峰这些弟子们在一起上课的。 学不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弥补一下没能读完大学的遗憾。 正窝在昊陵界主的怀里盘算时,她鼻尖再一次涌入了猫薄荷的味道,在如今她遇到的人里能到这种浓度的,只有孟怀。 果不其然,扶诺一抬头便看到远处提着剑的孟怀,去的方向似乎是魏听云的院子。 扶诺疑惑:“他这是要去教听云习剑吗?” 对此昊陵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语气略带困倦:“随便。” 明明白日里人家摔成那样他都冷眼旁观,这会儿摸着黑又偷偷过去了,真是口嫌体正直。 看了眼这个走着路都像是要睡着的界主,他对自己的徒弟们如何修炼好像真的不怎么关心,扶诺忍不住问:“你是师尊,为什么不亲自教?” 昊陵言简意赅:“累。” 回答得叫一个干净利落,看来这是货真价实的心里话,扶诺纳闷:“那你为什么还收徒?” “那几个老头一副本尊要是再不收徒就死在本尊面前的样子。”昊陵啧了一声,至今依旧想不通,“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也是本尊教出来的,一个名头而已。” “……” 扶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那为什么选听云啊。” 这一次昊陵诡异地安静了几秒,眼里的睡意微散:“每一次大典都是那套,本尊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然后呢?” “然后那日睡着了。”他语气格外理所应当,“醒来只记得这个名字。” 这些都是之前作者没写在书里的,想必觉得一个配角没什么必要写清楚,但也没必要这么随便吧!好歹那也是两个大主角呢! 自己作为一只猫都没这么贪睡,扶诺吐槽:“你是睡神转世吗!” 昊陵宽大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按在她头顶,隐约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脸,他笑了下没有回答。 由于孟怀离得远走得又快,没注意到这边有人,故此很快扶诺就没再能闻到他的味道。 但这也让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闻到昊陵界主身上的味道时因为承受不住晕过去了,但现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一联想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又问:“你之前是不是听到我说靠近你会晕的话了?” “自然。”昊陵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耳朵,“还是太弱。” 扶诺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将自己的耳朵歪到另一边:“我只是一只猫而已,要那么强做什么。” “是么,我以为你会很想化形。” “?!”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怕自己被一剑封喉的扶诺眼珠子都转成了斗鸡眼,看起来十分不聪明的样 子, “” , 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别人知道她的底细,但近日他心情不错,也没戳穿她,含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若是想便可以。” 听他这么说,扶诺松了一口气,拍拍爪子捧场道:“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她光明正大试探:“那如果我想,界主师尊有什么建议吗?” “有。”昊陵弯着唇,“静心吸纳世间灵气,过个几百年便可。” “……” 好像突然又不想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吸个几百年?那还不如就做只猫,十几年后寿终正寝算了。 见她蔫了昊陵心情更好了,这才悠悠开口:“或者有东西能让你快速聚灵。” 聚灵? 那不就是自己识海里的卦清卷? 昊陵将她的模样都看在眼里,再一次揪起她的毛耳朵,他格外喜欢这双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短,她的耳朵似乎也不同寻常猫一般大,耳尖略圆。 虽然也喜欢那小短腿,但摸腿总觉得奇怪,还是耳朵好。 昊陵觉得异常满意,也消了些他今日没有及时睡觉的烦闷,又道:“修士修炼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聚灵,毕竟灵气入体也需引导,否则聚集过多也会……” 他眼中的春水再一次化开,一字一顿:“爆体而亡。” “?!” 只想躺平吸猫薄荷的扶诺顿时清醒,照他这么说,普通修士都这样,那自己这种带着挂的聚灵岂不是也会猝死! 她迟疑了一下:“那我同他们一起上课有用吗?” “自然。” 扶诺还想再问,但此时已经到了昊陵的住处,即便在外面他将自己的灵力收敛了些,回到这里也还是能闻到那些常年萦绕的味道。 没想到啊自己兜兜转转居然就来到了这个之前不敢想的地方。 本来这里是天堂,但得知自己很可能会因为吸了太多的灵气而爆体而亡时,扶诺又清醒了。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还是要想个办法不要整天就吸吸吸,能化形就可以,到时候就赶紧提停下来。 她想趁这个机会赶紧在探听多一点消息:“界主师尊……” 话没说完就被昊陵随手扔到了一边的软塌上,他抬起指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本尊要歇息了,不想跟孟怀一样被踢出府就安静。” 扶诺赶紧趴下来捂住嘴。 说完这话后昊陵再也没有管她,自己穿过穿过屏风朝着里面走了,走路像是没有声音一般。 见他身影消失,扶诺总算发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既然这么想睡觉怎么还大半夜地跑出去,听力那么好这么远都能听到听云院子里的声音? 而且这一趟就专门为了给她布一个结界? 还说什么给自己出头,大骗子。 但折腾一晚上扶诺也没有了太多心思再去想其他,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扶诺是被来送花的元双他们惊醒的,这次他们还带来了新的弟子。 “这就是界主府啊,比师尊那边要精致。” 新弟子满眼羡慕地看了一圈,捧着手里换下来的花,问“这花开得还挺好呢,这就不要了吗?” 因为是新弟子,元双带过来就是要教他们日后怎么做,他解释:“这花摘下来一日后界主闻起来味道就不同了。” 那弟子很是惊讶:“这都能闻到,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啊?” “界主跟我们怎么能一样,他对任何事物的要求都很严格。”元双动作不停,“包括晨钟,整个九元界只有他这里听不到晨钟声音的,因为他嫌弃这钟声影响睡觉。” 趴在软塌上才睡醒的扶诺:“……” 她就说怎么今天少了点什么! 昨日还说要去找听云吃早饭,今日就起晚了,这不得饿一早上啊! 害怕上课迟到的本能已经深入骨髓,更何况按照昊陵说的,要是一味不管不顾吸下去,自己会死的! 在这府里睡了一晚上,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中开始有股若有若无的气窜来窜去了。 扶诺抓紧爬起来一下滚到了地毯上,还好已经摔习惯了也不觉得疼,她刚爬起来就见院子里走来两个人影。 欸?这师兄妹居然一起来了!看来自己的早餐有着落了。 仗着视力好别人看不见,扶诺光明正大地盯着两个主角瞧:“看来昨晚相处很愉快,今日你们心情好像都很不错。” 只可惜他们只有大半夜才培养感情,那会儿自己已经睡觉了,不可能为了看连续剧去熬夜的。 元双最先打招呼:“孟师兄魏师妹,晨好。” 孟怀淡淡点头:“嗯。” 见状扶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孟怀真的是个脸盲啊。” 那日魏听云还特意提了一句,难道她来这里几天就已经知道孟怀是脸盲了?或许是孟怀自己说的吧。 “你们还是来给昊陵界主问早吗?”元双疑惑,“昊陵界主过去不是说不用这礼数了吗?” 的确没有这个礼数,只是…… 两人目光不由得看向坐在厅中地毯上的小猫。 被两人行注目礼的扶诺挺直腰板,有些气不足地替自己开解:“我是要早起来着,但这里听不到晨钟声,听云,我正要去找你呢。” 魏听云眸子一亮,对,晨钟声,师尊这里听不到!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新弟子入门,还是要礼数周到一些。”她温声说,“那我先去找师尊了。” 早些去早些出来带扶诺走。 但孟怀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步:“我身为师兄,理应先去。” 魏听云笑意微收,声音却没怎么变:“师兄不是新弟子,如今应该不用给师尊问早了。” “作 为弟子, ” , 说一句就要往前压对方一句,表情早就不似来时那么其乐融融,把扶诺看得一头雾水。 这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约定,在外人面前眼不合啊? “那个……”一旁的元双也看不下去了,“为什么你们两不一起去呢?” 当时都是为了先回来。 忽而魏听云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师兄便先去吧。” 孟怀眉心轻皱,思考片刻还是绕过了屏幕,就在这时魏听云立刻将地上的扶诺抱了起来:“我想师尊既然定下不用问早的规矩也有他的道理,我还是先去晨修了。” 扶诺:“……” 你俩在这儿演无间道呢? 奈何被抱起来还没走两步,后面原本要去问早的孟怀忽然又出现了,他望着被抱着的扶诺,淡淡道:“我有事带诺诺去见师尊。” “既然如此,那我与师兄一道吧。” 说着魏听云就抱着猫先一步走进里间。 扶诺猫脸懵逼地又被抱了回来,这两人一路都没说话,直到站在一间屋子前时才齐声问好,这时候倒还挺有默契。 但是……你们对着一扇没打开的门说早安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忍不住道:“人家界主都说了不用问早,你们还非要来,这有什么意义吗?” 就在这时,那扇门忽然打开,这一次没有晕过去的扶诺也能透过屏风看清里面一二。 “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床!”她目瞪口呆,“看起来好软,要是我也愿意在里面一直睡!” 屏风里人影忽动,片刻后昊陵界主披着长发走了出来,他眼里睡意未消,懒懒地倚靠在屏风旁:“说吧,什么事?” 孟怀微微垂眸,拱手道:“过几日弟子要带师弟师妹们去人界试炼,想将诺诺一并带去。” 魏听云猛然一震,没想到孟怀打的是这种心思! 昊陵靠着屏风,随口问:“诺诺?” “我!”不用别人说,扶诺就主动自我介绍,“界主师尊,我叫扶诺!” “一只猫而已。”昊陵界主轻啧,“这就是你们一早扰我清梦的理由?” “师尊恕罪。” “既然想……” 话音未落,魏听云却忽然跪了下来:“师尊!弟子也想带诺诺一起出去。” 扶诺没想到这两人会突然这么说,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他们是一起去试炼,我跟着谁没区别呀。” 将醒未醒的昊陵闻言静了几秒,忽而一笑,眼中逐渐清明,他微微抬眉:“你们二人似乎对这只猫都很有兴趣,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两人都没说话。 扶诺咂咂嘴:“可能是因为我特别可爱吧。”! 第九章 第9章 面对师尊的问题,师兄妹二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魏听云开的口:“少见如此可爱的猫。” “少见?”昊陵看了眼格外得意的猫崽,恍然,“腿这么短的的确没有。” “……”扶诺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咕噜声,“再猫身攻击我咬你哦!” 跪在地上正担心师尊会拒绝生气的两人:“……” 在外人眼昊陵界主常年闭关,界内之事如今大都也落在其余三峰峰主手里,他像是一个空壳。 但再如何他也是九元界的创界者,三峰峰主都是他一手教导的,故此就算他真的只收徒不教,孟怀和魏听云从来不会、也不敢对他有任何微词。 却没曾想扶诺倒是…… 或许只是一只才入世的猫,并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孟怀将小猫抱紧了些,或许其他人会觉得师尊只是小毛病多,脾气却很好,但一直待在界主府的孟怀却知道师尊并不是脾气好,他只是不在乎,站在他这样的位置,任何人包括徒弟在他眼里都无足轻重,所以才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样的人最难以琢磨。 他担心扶诺炸毛会冒犯到师尊,即便这只猫真的是妖,那也还是只小妖,禁不起师尊一掌。 但出乎预料,师尊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像是不屑在意一只猫的情绪,而是哼笑了声:“罢了,左右你二人是一路,想带便带去。” 跪着的两人微微松一口气,又听师尊开了口。 “至于到时候她要跟着谁本尊不管,但若是没将她带回来,或是少了根毛。”昊陵尾音微转,笑着柔声说,“本尊不会放过你们,知道吗?” 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和煦春风,仿佛随口一句玩笑,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但孟怀和魏听云却齐齐愣住。 “没想到我界主师尊你这么看重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扶诺很配合地吸吸鼻子,假哭道,“但下次别开这个玩笑了,看你小徒弟被你吓得,这得多寒心。” 昊陵界主莞尔,直起身子转身:“退下吧,吵死了。” 跪着的两人肩膀同时一松:“弟子告退。” 出了界主府,两人步伐一致都朝着膳堂而去,如今扶诺已经习惯这两人只要在一起就像哑巴的状态,她也没办法。 怪只能怪自己没这个福气能看到他们两有关的剧情,还不如关心自己一会儿能吃什么呢。 她在大师兄怀里动了动,扯扯自己脖子上的小储物袋,希望这个动作能引起这两人的注意,还发出喵喵声:“听云看到这个袋子了吗,你说可以在里面装零嘴哦!一会儿一定要记得!” 自己以后不仅要蹭课听,还能光明正大在课上吃零食。 “也不知道严子众的大肘子能不能装进来。” 心思各异的两人:“……” 自从之前在膳堂见孟怀带了只小猫回去,如今整个九元界都知道界主府养了只猫,且师 兄妹两人几乎猫不离身,加之今日元双看到小猫睡在昊陵界主那里,大家都知道界主府一定很喜欢这只猫。 平时见不到界主,能见到他的猫也是挺好的。 所以扶诺一到膳堂就被已经过来的元双他们招呼过去了。 有了之前在长桌吃百家饭的经历,扶诺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看着哪个弟子有自己想吃的,她就顶着小盘子从桌上滑过去。 弟子们都被她这小动作逗得消去了不少被迫早起晨修的怨气,都想把猫抓到自己的面前好好揉一揉。 扶诺在空隙中看了眼,孟怀与魏听云这时候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在一起了,只是气氛好像不太好。 她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人家要是吵架了自己去看戏不太好,于是便留在修士们中间继续吃饭。 故此也没看到此时坐在桌尾的孟怀与魏听云完全变了个样。 到了现在,孟怀再不知道魏听云听得见扶诺说话就纯是个傻子了。 两人对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却谁也不看谁的眼睛,而是在憋着那股劲看谁先沉不住气。 但时间不等人,孟怀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也不愿花时间在没有意义的试探和猜疑上,他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淡淡道:“诺诺的确可爱,你喜欢也无可厚非,我也喜欢。” 魏听云吃饭的动作一顿。 孟怀喝了口茶,也没看她,而是自顾自道:“你缺什么?习剑我可以教,灵石我可以给,想要什么都可,但此后诺诺都放在我身边,你觉得如何?” 魏听云捏紧了筷子。 孟怀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继续道:“退一万步说,作为九元界首席大弟子,若是想要一只猫,于情于理都不过分。” 意料之中,面前的师妹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孟怀终于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抬起眼睛放下手中杯子,沉声道:“你听得到。” 对面的魏听云也抬起头,表情早就没了当初那么乖巧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淡漠,语调平稳:“既然师兄能听到,我能听到又有什么奇怪?” “是么。”孟怀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把她看透了一般,“仅是如此么?” 这样的孟怀让魏听云觉得陌生,心里的石头却又像是移开了一般,半晌她吐出一口气,低低唤了一声:“师兄。” 听到这声,孟怀黑眸微动,眼底藏了许多情绪,声音更淡:“即便猫再可爱,以你过去的性子也不会为了一只猫与我周旋,更不会因此闹到师尊面前。” “是。”魏听云没看他的眼睛,只道,“但那是过去。” 原本她并不打算这么早将事情说出来,但过几日就要去人界,若是扶诺不在自己手里,到时候自己又要被那莫名的力量牵扯进那些是非中,那些地方不比九元界。 但师兄这话一出,也就表明了他也记得过去的事。 “师兄那日说不管今后如何都不会为我兜底,想必师兄也 不愿与我有牵连。” “??[” 闻言孟怀眸色愈深,果然如此。 只要靠近扶诺,他们就不会被迫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 他不用成天只注视着一个人,也不会平白付出,更不会因此废了自己一身修为。 孟怀闭了闭眼,自己是九元界首席弟子,所有修士口中的天之骄子,凭什么要成为废物。 “你是不会来烦我。”他语调里带着些嘲弄,“我呢?” 这下魏听云没话说了。 自己可以不受控制,但他却还是会跟过去一样,这事没能两全,谁也不愿放手。 魏听云看向远处的小猫,喃喃道:“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前因后果,到时候师兄想要她我不会抢,现在与她接触的越久,不被控制的时间不是越长了么。” “过去的事我很抱歉。”她顿了顿,又道:“但如今,恕我还不能将她交给你。”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吃饱喝足还混了消食灵药的扶诺与周围的修士们挥挥爪子,自己要去找大师兄和魏听云上课了。 她脖子上的小口袋里装着一些弟子们放进来的小食,她从桌上高兴地滑过去,正想给魏听云炫耀一下自己的收获。 孟怀一句冷漠不耐的声音却穿到她敏锐的耳朵里。 他说:“魏听云,我真是烦透你了。” 扶诺四只爪子一个急刹,站在原地呆滞地看向面对面坐着的师兄妹。 光风霁月的孟怀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跟听云说话?吵架吵得这么厉害吗? 但她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两人的对话,他们几乎瞬间就将自己的神色掩了下去。 孟怀站起身来,将不知所措的小猫抱进怀里,冷声道:“各凭本事。” 被抱上就走的扶诺忍不住探头去看身后的魏听云,但今日的孟怀御剑而行,还用了灵力,只片刻就将魏听云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抬头看孟怀表情非常不好,小声道:“怎么吵架了呀,你们师门只有你们两人相依为命啊。” 话音才落,孟怀飞得更快了,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一样。 因为时刻记着昊陵界主的话,扶诺在大家上课时没有一直走神顾着玩了,遇到对自己有用的,还是会认真下来听一听,除了户外课。 魏听云要上课扶诺便没有去打扰,而是乖乖待在孟怀的袖子里,见下面这些新弟子一招一式生疏得像是做广播体操一样,她哧哧直乐。 乐完以后又有些惆怅,她忽然有点想自己过去的生活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去想,既来之则安之,可过去十几年并不是白白就过去的,自己虽然没有家人,但还有同学有朋友。 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一个昊陵界主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过几日去人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要是能化形就好了,能有人说话一起玩。”扶诺叹了口气,看着下面的弟子们,“我可是领操员,又是学霸,说不准学剑法比他们还快呢。” 孟怀不动声色垂下眸,周遭的声音被他屏蔽开,只能听到袖中小猫的碎碎念。 他也曾想过告诉这只猫自己能听到她的声音,只是…… 她是只妖,自己过去的那些年从未见过她,如此突然出现本就奇怪,不知底细,此后长成如何还尚未可知。 就像魏听云说的,到时候若是不再被支配,这只猫对自己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谁想要拿去便是。 底下弟子们又开始休息了,有了之前魏听云指点严子众御剑,这会儿两只小笨鸟似乎又凑在一起消化今天的课程了。 扶诺更加羡慕了:“听云这就交到新朋友了啊。” 说完后她忽然想起孟怀,他是脸盲,按现在的情况来说似乎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在所有弟子眼里他还是那个高岭之花大师兄。 扶诺疑惑地抬起头:“大师兄不会觉得很孤单吗?” 孟怀指尖微蜷,神色未变。 “脸盲认人应该很困难吧,你还自己闷着不说,大家都觉得你好难接近。”扶诺设身处地想了想,“其实如果有可以信任的人,说一说也无妨吧,不然自己一个人压力好大哦。” 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要是我化形了,就来找你做朋友!”! 第十章 第10章 到了出发去人界试炼这一天,扶诺一大早就起来了,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出远门。 昨晚回到界主府还厚着脸皮让昊陵界主帮自己的把小储物袋做得大了些,这样自己就能在里面装很多很多的东西了! 扶诺从没见过像昊陵这样脾气好的人,即便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模样,但也在她的储物袋上画了道符印。 想着昊陵是唯一能与自己交流的人,扶诺觉得自己也要对他好一点,于是问:“界主师尊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回来给你带。” 闻言昊陵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要怎么带?” “我……” 对噢,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小猫咪。 但对于修士来说这次出界是试炼,可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旅游,礼轻情意重,总要带点什么的。 “这样吧。”扶诺想了想,埋头抬起一只爪拍拍自己小袋子,“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分一半藏在储物袋里给界主师尊带回来。” 相比关心她要带回来什么东西,昊陵此时更想睡觉,于是懒声道:“随你。” 目的达成,扶诺也打算早点回到外间自己的软塌上休息:“那我走啦!界主师尊晚安!” 说着就转身熟练地立起身子,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门槛上爬,刚才她就是这么爬进来的,除了费力一点没什么大毛病。 才转过身的昊陵听见身后“嘿咻嘿咻”的声音,不由回头,便看到扶诺整只猫都挂在门槛上,两条后腿蹬来蹬去,嘴里还在不停给自己打气:“……” 有时候他其实挺费解,这小东西哪来那么多精力。 他指尖微微一抬,猫崽两条后腿就凭空被揪起来,从门槛上滚了下去,还翻了好几个跟头。 “哧。” 听到声音的扶诺回过头就知道他又在笑自己腿短了,狡辩道:“等我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出来了。” 昊陵视线落在她的腿上,极为好奇:“长大了腿会变长吗?” “……”扶诺咬牙切齿,“这是基因!!!” 见她炸毛昊陵粲然一笑,心情颇好地拿出一个钱袋放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里:“好歹也是本尊府中的猫,既然他们有了,你也有。” “!!” 做有钱人的猫居然还有零花钱! 扶诺当即就忘了他嘲笑自己的事情,嘴特别甜:“谢谢界主师尊!” 昊陵摆摆手转身绕过了屏风,房门也渐渐关上。 外面猫崽哼着不知名的欢快调子越跑越远,想来是试炼之行极为期待,昊陵脚步缓缓停下来,脸上笑意越来越浅,最后竟是看不见任何情绪。 片刻后,他侧过头轻啧:“罢了,活着就行。” - 迴连峰。 翌日,九元界所有新弟子在四峰大弟子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工甲车。 待坐定后,严子众激动地扭来扭曲 ,忍不住四处观望:“我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大的工甲车,不愧是迴连峰。” 扶诺也从孟怀胸前探出脑袋,小爪一蹬跳到地上附和严子众的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好厉害啊。” 四峰之中的迴连峰擅于机关机甲,书中虽然提到过,但远不如亲眼见到这么震撼。 虽然车体都是木质,但无比结实而且极为美观,速度不比御剑慢,穹虚峰这么多弟子坐在里面也不会拥挤,而且四周都是机关,非常安全。 九元界并不是每个弟子都会御剑,而且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若是太杂乱不好管理,故此才用到工甲车。 严子众将木窗撑开,探出半个脑袋:“好快,昊陵界主也太厉害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扶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九元界是昊陵界主所创,四峰峰主也是他一人教导而出,这也就意味着这天下人都追求的大道,皆是他一个人的。 难怪他挥手就是结界,还能将自己的储物袋变大! 牛啊牛啊! 之前在沉山时,出了山洞就是看不见尽头的森林,而进了九元界就像是得道成仙了一样,扶诺还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见严子众坐在窗边,她也凑过去扒拉着一旁的扶手往外爬。 爬到一般就被人抬了起来,她扭头便看到魏听云在自己身后坐下,将她举起来放到窗边。 扶诺在窗沿坐下,看到外面的景色后愣了一下:“是冬天了啊。” 九元界四季如春她感知不到季节的变化,沉山似乎也是如此。 她很快回过神,转过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果子放在魏听云和严子众面前:“谢谢听云,好久不见。” 自从师兄妹两人吵架后,每天孟怀一下课将她揣进怀里就走,那剑像是借来急着还一样,压根就不给任何人追上的机会,因此她基本没有跟魏听云单独相处的时间。 几天来是第一次这么近,总感觉魏听云憔悴了不少啊。 “熬夜熬的吧。”扶诺碎碎念,“刻苦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严子众也不嫌弃小猫,拿起它送的小果子放进嘴里,嘿嘿笑着问:“糯糯这是在喵什么呢?” 魏听云拿起其中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默了会儿才摇头:“不知道。” “诶。”扶诺有点失望,“你们都听不懂的呀。” 魏听云动作一顿,望向坐在窗沿看着窗外的小猫,小小的一只,总感觉耳朵都垂下去了。 她轻轻抿唇,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忽的小猫又转过头来,语气极为兴奋:“哇听云子众你们快看!冰瀑布!” 之前那股失落来的快去得也快,好像没有一点影响到她的兴致。 魏听云不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些景色在来参加九元界开山大典之前便看过了,那会儿着急赶路,冰瀑布在自己眼里就如同一道催命符,根本就无暇欣赏,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冻死在路 上。 而如今顺利拜入昊陵界主门下, 即便是面对人界的冰天雪地也不用再担心受怕。 魏听云捏了捏手, 她真的很珍惜自己得到的这一切,不想也不能将这些舍弃。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了一道符,符文在她手心闪烁了片刻便又消失,随即又抬起手从头将扶诺摸到尾。 在界主府待了许多天,几乎在她手心碰到自己的一刹那扶诺识海里的卦清卷就有了反应。 她看到有道符印进入了自己识海,随即又被卦清卷给吸了进去,几乎是瞬间扶诺脑海中便清晰地浮现了这道符文的作用。 复刻符? 扶诺倒是没生气,因为这符没什么副作用,就是纯粹再复制出一个假的自己而已,可魏听云为什么要对自己用这个?她明明剑还没练好,居然就学会用符修的符文了? 扶诺转过头却见对方表情正常,甚至还掏出了一块点心喂给自己。 难道是最近大师兄一直把自己带走她rua不到,所以想捏一个自己替身? 扶诺几乎都要被感动了,听云居然这么喜欢自己,那这几天就跟着她了! 很快工甲车便在一片冰树林外停了下来,此时所有弟子还不能直接去皇宫,试炼之行其实是他们入界后的第一关。 九元界作为仙门之首,师资力量自然都是最强大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里进,也不是入门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一年从第一次试炼开始每三月便会有一次试炼,在这过程之中每一位弟子都需要经过各种各样包括实力以及品性的考核,优胜略汰制。 突出者还有机会成为四峰峰主的亲传弟子,而若是不思进取或是品行有坏者,会被直接逐出九元界。 至于那些一年过后修为灵力毫无长进的弟子,虽然品行过关但还是会被送到其他仙门。 扶诺坐在窗沿上看到这些弟子一个个地排好队往外走,叹道:“名校也不是那么好进啊。” 话音才落她就眼前一黑被魏听云捂着脑袋装进了袖子里。 “嗯???” 就是这时她鼻尖也闻到了孟怀越来越浓的味道,应该也是来寻自己的。 扶诺知道魏听云这是怕自己被抢走了,有些心疼她,便老老实实没有冒头,但又不禁纳闷,孟怀找不到自己难道不会疑惑吗? 这个念头才出来,她瞬间就想到了刚才魏听云拿出来的复刻符。 难不成,这是给孟怀用的? 牛啊,现在都敢跟师兄耍心眼子了! 这时魏听云似乎已经跟着大部队走出了工甲车,坐在车里时还没察觉,出来扶诺顿时就被这里的冷空气激得打了个颤。 嘶,那车居然还是带空调的,突然就后悔出来了。 “听云我有点冷,不然还是把我放回车里等你吧。”扶诺在她袖子里缩成一团,“你去试炼带上我没用呀,反正魔尊也会去的呀。” 是的,这一次试炼 也是魏听云第一次遇到魔尊的时候, 两人在冰魂林中不打不相识。 原本扶诺跟着来也是想顺便围观一下, 但现在太冷了,她觉得魔尊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却不曾想魏听云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走得更快了。 扶诺只好叹了口气,团吧团吧地缩着,讷讷道:“失策了,出来的时候应该在界主师尊那里顺一个小毯子的。” 另一头,孟怀从窗沿将小猫放入怀中,缓步走在所有穹虚峰弟子身后。 作为监察大弟子,他们是不用进入冰魂林的,这样也好,若是魏听云因此离开九元界,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孟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若是以往的扶诺,这会儿到了新的地方,一定要探头探脑好奇张望的,怎么会这么老实。 他垂下头,怀中小猫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同样做监察弟子的元双走过来,笑道:“孟师兄真是喜欢糯糯,走到哪都要带着。” 孟怀还未说话,另一边归玄峰的监察弟子笑道:“什么糯糯,那不是我的复刻符吗?” 孟怀瞬时之间抬起头,此时魏听云早就进入了冰魂林,哪里还看得见影子。 “我还说魏师妹那日怎么突然来找我呢,原来是想跟孟师兄抢猫啊。”归玄峰的弟子好奇走过来,“什么猫让你们师兄妹这么勾心斗角的?” 没有得到回答,元双和那个弟子一起看向孟怀,见到他沉下的表情后不由一愣,这是……生气了? 下一瞬便见孟怀直直走进冰魂林。 归玄峰那个弟子捂嘴:“我怎么觉得孟师兄这是要去找魏师妹算账啊,都是一个师门的不至于吧?” 元双想起这两人对猫的重视程度,微微皱眉:“不清楚。”! 第十一章 第11章 冰魂林是仙门弟子的试炼之地,温度不比寻常人界,扶诺那点小毛毛根本就不抗冻,越往里走她就越冷。 她不想自己还没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就这么被冻死,于是扯着魏听云的袖子:“听云,你储物戒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呀,给我个袖子就行。” 知道她听不懂,扶诺从她袖子钻出来滚到地上,抱着爪爪疯狂颤抖,有去扯她的衣摆裹住,表示自己很冷。 魏听云蹲下来,她自然知道扶诺的意思,可在储物戒里翻了许久只能找到几块手帕。 出于自己带她出来还装作听不懂她说话的愧疚,魏听云将所有的手帕都裹在扶诺身上,又将她放回袖子里:“抱歉,你先忍忍,我会尽快出去的。” 被裹得动都动不了的扶诺:“……” 算了,至少没有那么冷了。 她扭动了一下,终于得到一点间隙没那么窒息,蠕动着找了个好位置缩起来:“那你快一点哦,也不知道元双师兄那里有没有感冒药。” 已经没有心思想看什么魔主了,只想赶紧睡着,一觉醒来回到温暖的工甲车上。 这么想着扶诺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睡过去。 而魏听云直起身来,抬眸向林间看去,周围虽然白茫茫的一片,但依稀能感觉出来哪里更加危险,不出意外那个人也会在这里,如今扶诺在自己身上,只要不去以前的那个位置就可以避开。 如此想着,她便提着被师尊瞧不上的那把剑深入了冰魂林。 扶诺是被剧烈的震感吵醒的,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似乎地动山摇,还时不时有什么砰砰砰砸到地上的声音。 动不了的她只好拼命滚到魏听云的袖口:“地震了吗!” 然后看到魏听云正在与两只雪魔狼扭打,她那剑的威力似乎比之前在院子里要强了,砍在树上后树枝夹杂着冰和雪漱漱往下落,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 听力极佳的扶诺心都跟着颤了颤。 这些雪魔狼都是九元界过去从魔界那边俘获来的,放在冰魂林就是为了给低阶弟子们试炼,所以其实没那么凶悍,对比起来把这小片树毁得乱七八糟的魏听云要可怕得多。 这么大的动静扶诺想睡也睡不着,便干脆趴在那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点心,一边努力用嘴去啃一边看魏听云打架。 练了那么多天剑意的确精进了,只是准头不太行,像是在按照剑谱模仿却不会实战,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一来一回之间雪魔狼被激怒,魏听云也在沉沉喘息。 最近跟着上课扶诺多少也听得进去教习上仙说的一些东西,她咽下嘴里的点心,实在替魏听云着急:“歪了歪了!”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剑非随你而动,而是随敌而动!” “忘掉那些规矩招式,拆开应敌!” 这些雪魔狼都是低阶魔兽,灵智开得很少,扶诺听到它们只会说杀杀杀时恍然:“雪魔狼虽然凶残,但只 会往前冲不会顾尾, 比耐心和体力听云根本比不过, 还是要出其不意背后智取!” 正说着扶诺又反应过来自己有点白担心了,这里的剧情应该是魏听云与雪魔狼僵持不□□力逐渐耗尽时,魔主出现了。 她将魔主认作误闯冰魂林的普通人,自己一边与雪魔狼缠斗一边想要保护劝说魔主赶紧离开,魔主这才对她格外钟情。 那自己操什么心,反正迟早都会解决的,于是扶诺又安静下来。 只是不知道魏听云是不是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没有之前那么莽撞了,而是开始学会省力去寻找突破口,没一会儿居然就直接一剑砍下其中一只狼的脑袋。 被包裹着只露出头的扶诺想起自己书中被一剑封喉的结局,顿时感觉脖颈微微一痛。 不会的不会的! 她甩甩脑袋这嘴动鼓掌:“啪啪啪,进步了进步了,超厉害啊听云!” 眼看着魏听云将两只狼一起杀了魔主还没出现,扶诺不由得纳闷,这不应该啊。 不到一刻钟,另一只雪魔狼也倒在了雪地里,魏听云走到两只狼的尸体前,盯着血迹近乎痴了,唇边缓缓溢出几声笑,像是有些释怀。 就在这时,几道清脆的掌声从后面穿过来。 扶诺探出脑袋,这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歪过脑袋便看到身后一棵被砍突了的树庞倚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雪色长袍披着狐裘身长玉立,玉冠束发,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肤色近乎白到与冰雪媲美,但唇色却极艳丽,浅蓝色的双眸亮得很,像是才入世不久的世家公子。 此时他的手还没放下去,可见方才就是他鼓的掌。 这个时间点,这种颜值…… 扶诺眨眨眼睛,来了兴致:“莫不是魔主?” 依靠在树干的男子笑了两声,透着几分舒朗,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书中那种脑子有问题的魔主,也难怪魏听云会将他认错是人类。 他看了眼地上的血,赞叹道:“下手真狠,厉害。” 扶诺已经从储物戒中再次拿出了零嘴,这个视角还不错,近距离观影,找点吃的。 还没等她吃下一口糯米糍,魏听云转身就走,压根就没有要搭理面前这个人的意思。 扶诺咬着糯米糍:“嗯?” 难道这个人不是魔主吗? 也是,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是主角,界主师尊就是这样的。 “姑娘留步。”身后那人喊了声。 魏听云不仅没停,反而走得更快,甚至开始御剑,没多久就将身后的人甩开了。 不得不说这师兄妹二人在很多地方还是挺有默契的。 魏听云这袖中乾坤之术修得还不是很好,扶诺在袖口将落未落,还总是被冷风吹,为了自己的小命她准备再爬回去。 但还没费力转过身子呢,忽的又听到了熟悉的嘶吼声,紧接着是严子众发颤的声音:“你们别过来啊!” 嘶,严同 学遇到麻烦了啊。 魏听云也停了下来,盯着底下与雪魔狼缠斗的严子众脸色很不好看。 扶诺探头,严子众运气稍微不好一点遇到了三只,他修课水平与魏听云不相上下,此时已经杀了一只,但也受了伤,小胖脸煞白煞白的。 扶诺自语:“要下去帮他?” 所有修士同进冰魂林,自然有遇到的情况,还可以互相帮助,也是对新弟子们有没有品性的测试。 魏听云遇到不认识的魔主都会保护,更何况是自己的同门。 才想着下一瞬魏听云直接头也不回地御剑越过了严子众。 扶诺惊了,别人也就罢了,可这些天来魏听云几乎都是与严子众一同修课一同练剑进步,严子众每次有好吃的都会分给她,是她在九元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待在魏听云的袖子里,扶诺有些纳闷,她知道听云实力有些欠缺,但两个人杀三只雪魔狼不是不可以,还没到不能帮的地步。 可是这是人家的选择,自己好像也不能左右什么,帮与不帮都是情理之中。 敏感的耳朵依稀还能听到严子众的声音,扶诺看了眼自己的识海中的卦清卷。 周围没有别人,偷偷用别人看不到的吧。 严子众对自己很好,每天一下课就会把好吃的放进自己的小盘子里,自己说过要跟他交朋友的,一会儿跟着子众一起回去吧。 这么想着扶诺挪到了魏听云的袖口边,往下看去心里一颤,好高! 她沉了口气,闭上眼睛直接跳了下去,心里同时默念:“一画开天,启!”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冰天雪地中浮现出了一个少女,少女身形透明,缓缓托住坠落的小猫落在地上。 扶诺又惊又喜,没想到真的成功了,界主师尊说与这些弟子上课真的有用! 只是目前只是识海虚体能短暂出来一会儿,别人也看不见,这对于扶诺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掌心托着小小一团的自己寻了个树底下放好,躲在树后看又被雪魔狼咬伤的严子众,拿起卦清卷。 这卷还不太会用,但是教习上仙们教的剑法自己却是会的,暂且当把剑用吧。 扶诺抬起手心随意动,手中透明的卦清卷掀起剑意,地面的雪顿时扬起来将那些雪魔狼击退数尺,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的严子众根本顾不得许多,抓住机会一剑刺向被雪迷了眼睛的狼,如此下来很快他就将剩下的两只狼杀掉。 此时扶诺的灵力也只能撑着她出来这么一会儿,她松了一口气将卦清卷收起来又缩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准备去找严子众一起回去。 但才回到猫身,身体却忽然一僵。 坏了,忘记把身上这些手帕解开了,这要爬多久才能爬到严子众那里! 她轻轻嗓子,正要放声大叫引起严子众的注意,却忽然察觉腰间一紧,有个什么东西缠上来了。 扶诺费力弯曲身子,见腰上缠着一截蛇头软鞭。 这……不是魔主的武器吗? 下一瞬她身体腾空而起,扶诺惊呼一声,整只猫就埋入了软乎乎的狐裘毛里。 她抬头一看,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雪衣公子” ,果真是魔主宣阙。 “她把你丢下了。” 宣阙红唇一扬,“那就跟我走吧。” “等会儿!”扶诺在他怀里疯狂扭动,这个魔主可是会把魏听云绑去强制爱的疯批,才不要跟他走,“听云给我绑的都是什么啊!” 扶诺挣扎着:“我跟你说嗷,界主师尊说了,我要是不全须全尾回去,他会生气的!” 宣阙正要说什么,又听扶诺道:“虽然你们听不到我说话,但我都炸毛了,你还看不出来我不愿意吗!” 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宣阙若有所思地喃喃:“正好,省去我多费口舌。” 扯着嗓子喵喵喵试图寻个九元界弟子的扶诺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就被强行带走了。 而不远处严子众还在寻找方才出手帮自己的人,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哪里有人影:“真是奇怪了。” 话音一落便看到魏师姐远远御剑回来了,他眼睛一亮:“师姐!” 魏听云神色有些复杂,微微抿唇:“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严子众高兴地说,“刚才似乎有个人帮了我,但我一直没找到。” 魏听云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快些回去吧。” “好嘞好嘞。”说着又回头在死了的雪魔狼身上割下好几块肉,“这肉可鲜了,回去煮给糯糯吃,她一定很喜欢。” 魏听云表情松了点,这么一会儿还没听到扶诺的动静,想来又是睡着了。 与严子众往回走了两步,她脚步忽然顿住,这熟悉的被控制的感觉…… “魏师姐你怎么了?” 魏听云没回答,而是立刻去摸自己的袖子,可里面此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脸色骤变。! 第十二章 第12章 魏听云的表情实在过于凝重,严子众不禁也跟着担心起来:“魏师姐,怎么了?” “你说谁帮了你。”魏听云捏着自己的袖子,“大师兄吗?” “当然不是,大师兄的剑意我熟悉,何况监察不能插手试炼。”严子众思索,“应该是我们穹虚峰哪一位新弟子。” 会用剑的只有穹虚峰的人,那剑意的确厉害却有些生疏似的。 严子众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面前的师姐早就听不进去了。 自己明明把扶诺一起带了进来,那时她还教自己如何取胜,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袖中乾坤之术还不熟练,若是把她丢在了哪一个位置……魏听云简直不敢想。 她提剑刚要往来时方向走,却见孟怀远远御剑而来,便立刻停下脚步。 严子众惊喜道:“孟师兄,你怎么也来啦?” 孟怀略一点头,从他的体型上至少能辨认出这是谁了,毕竟扶诺天天在耳朵边念叨,于是缓缓道:“来找猫。” “猫?糯糯吗?”严子众挠挠头,“没看到啊,魏师姐你把糯糯带进来了?” 魏听云还是没有回答,却面无血色,她嘴唇动了动,轻声问:“她,不在师兄那里吗?” “自然不在。”孟怀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像是在看待自己淘气的师妹一般,语气有些无奈,“你太胡闹了,这种场合不应该把她带来。” 听到这话,魏听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若是扶诺被师兄用计带走,以他的性格不会再过来,更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所以扶诺是真的不见了。 孟怀察觉到不对,但对她的语气依旧没那么严厉:“诺诺在哪?” “不知道。”魏听云回头望向林间,捏着袖子闭了闭眼,“我明明把她放在袖中……” 话没说话就听孟怀手中的剑顿时嗡的一声,将旁边的严子众吓了一跳。 剑意随人,孟师兄看着也没生气啊,怎么剑意还受到影响了? 孟怀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他已经在努力克制,可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对魏听云的语气依旧带着温和的味道,这就是扶诺不在的证明。 “意思是糯糯不见了吗?”严子众总算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师兄师姐对猫的在意程度来看,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他也挺喜欢小猫的,“咱们袖中乾坤之术还没练好呢,放在袖中说不准就掉到哪里了?”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刚才好像的确听到了几声猫叫来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会是糯糯吧!” “你听到了?” “对。”严子众指着一个方向,“好像就是那边。” 才说完两个身影就咻的一下从他身边略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在周围找了一团都没找到任何小猫的踪迹,严子众挠挠头:“我不会真的听错了 吧。” 只有孟怀视线落在一棵树后,那里的雪窝下去了一小团,向来是谁在这儿待过所以雪化了些,他走过去,俯身捡起了几根毛。 跟扶诺身上的同一个颜色。 片刻后孟怀起身,转头看向僵硬的魏听云:“你没遇到他是不是?” 这个他两人心知肚明,为什么魏听云想方设法要把扶诺带进来就是不想再遇到宣阙,现在的确是没遇到,但猫不见了。 同样想通了的魏听云缓缓点头。 唯一的答案只有——扶诺被宣阙带走了。 否则一定会遇上。 “遇到谁?”严子众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糯糯不在这儿,我们顺着路回去找找吧,一会儿天黑了她说不准会有危险。” “不必了。”孟怀捏紧了手,拂袖转身,冷声道,“试炼即将结束,该起身去皇宫了。” 魏听云垂着眼睛跟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好像方才那么紧张猫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严子众没能想到师兄师姐居然就这么放弃了糯糯,震惊地看着他们:“那糯糯怎么办!” 孟怀眸色沉沉,能怎么办?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可以提剑闯进魔界把扶诺抢回来,可他无可奈何,只能被控制着去人界,随时随地挨在魏听云身边。 在魏听云有需要的时候他就要随时挺身而出,在她没有需要的时候,自己只能按部就班地做着九元界大弟子该做的事,这些事不包括他可以为了一只猫闯到魔界与宣阙为敌。 孟怀指尖深入掌心望向身旁的魏听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般,想让她从今以后死在这里。 扶诺落在宣阙手里,谁也不知道她会经历什么。 如今,只能指望好像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的师尊了。 孟怀取出九元界的传音符,用剑在上面画了专属于昊陵界主的符印,只能希望师尊不要闭关。 符印即将无效时,那头终于传来一道才睡醒尤为不耐的声音:“你最好有事。” “师尊。”孟怀声音很低,“诺诺被宣阙带走了。” 另一头安静了许久,昊陵才慢条斯理道:“既然给本尊传音,想来是没本事带回来了?” 即便对面看不见,孟怀还是俯首:“弟子无能。” 昊陵低笑一声:“很好。” 说完后就直接切断了符印。 - 魔界白霄岛。 扶诺想破头都没想通宣阙抓自己一只猫回来做什么,难道知道自己是魏听云的猫,爱屋及乌? 那也不能啊,他现在跟魏听云一句话都没说上呢! 小猫一天需要睡很长时间,她已经快要熬到自己的极限了,但被带回来又不敢轻易松懈,两只眼睛一直瞪得像铜铃。 开始才一上岛,宣阙便没再压抑自己的魔气,一界之主的修为让扶诺实在承受不住,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宣阙倒也没在意,回到自 己殿中时就将小猫放在桌面,心情非常好。 意料之外的猫,却也预料之外的有趣。 想起自己在林间看到的那一幕,他抬起指尖点了点小猫的脑袋:“原来在这儿。” …… “??[” 宣阙使劲揪着她的耳朵,又去捏她的爪子和肚子,但不管怎么揉搓猫都没醒,“你是猪吗?” 手下的毛团子还是毫无反应。 宣阙皱眉又去探她的心跳和鼻息,都是正常的,她唤来自己的魔仆:“让魔医过来。” 扶诺再次醒来时感觉自己还是在移动,纳闷:“这人不累的吗?还要去哪啊?” 宣阙自然没应她的声。 他没想过这小东西带着卦清卷还会弱成这样,修为高一点就晕,一点出息都没有。 无所谓,等自己不需要它后把卦清卷取出来就好了。 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被惦记上的扶诺迷迷糊糊探出脑袋,自己还没出过远门,这下子一出来就到了白霄岛,要想逃出去也不认识路,更不会游泳,不会今后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了吧。 她心里没有底,孟怀和魏听云虽然平时争着抢着要自己,可自己只是一只猫,魏听云遇到严子众都没停下,猫丢了找不到或许也不会再找了吧。 至于唯一能听到自己说话的界主师尊…… 平时在府中他成日睡觉,与自己一日也就寥寥几句话,更不会在意了。 想到这里扶诺幽幽叹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这白霄岛来,说不准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安家了呢,得找个好位置。 这宣阙真的一点都没有魔修的样子,不仅自己穿得像个世家公子,这岛内看起来也是相当明亮整洁,水汽缭绕,玉石铺路,没有想象中魔界那么阴暗的样子,更像某个有钱的世家大族。 她又转过头,见宣阙身旁跟着一只大白鸟顿时眼睛一亮,既然宣阙不搭理自己,那自己还是可以跟这里的动物说说话。 “嗨,鸟哥。” 大白鸟平日里就是跟着魔主宣阙的,灵智开了许多,可是宣阙听不懂自己说话,才不会搭理一只鸟,它没想到这只猫居然会跟自己说话,它甩甩头上的毛,压低嗓子:“嗨~猫妹儿eeeee~” 扶诺:“……” 你一只鸟学什么气泡音! 宣阙只能听到猫说话,却听不到鸟的,但却能听到他夹着的叫声,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鸟哥好好说话。”扶诺嫌弃,“你不适合这个。” 大白鸟摇摇脑袋,非常自信:“那些魔修就是这么去招女修的eee~” “ 你在eee我就要吐了。” “哥的帅你不懂。”大白鸟歪过头不想说话。 生怕自己以后就搭在这里的扶诺眼珠子一转。 “好好好, ”“” “” “??[, 我也想出去。” “你?”大白鸟想了想,“你是想逃跑吧,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哪里?” “魔主的宝库。” “宝库?”扶诺知道魔主应该也是很有钱的,“那又怎么了?” 头顶的宣阙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这时已经到了一扇金色大门前,宣阙将手放在其中的一个凹槽,这扇门便缓缓打开。 的确是宝库,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但最夺目的却是一面高墙钱柜子上陈列地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金笼子银笼子。 扶诺傻眼了。 大白鸟幸灾乐祸道:“魔主每带回来什么活物,就会先把它关起来,直到它臣服。” 扶诺:“???” 而与此同她被宣阙放在掌心,举起来面对这面墙。 宣阙彬彬有礼地问:“猫崽,挑一个喜欢的。” “……”扶诺吞吞口水,能屈能伸,“那什么,其实我在这儿住下来也不是不行,在鸟哥旁边给我搭个窝挤挤就行,包一日三餐吗?” 意想不到的答案,宣阙愣了一下,随后抑制不住地笑出来。! 第十三章 第13章 难怪每次遇到女主就喜欢绑起来强制爱,宣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 看到那些笼子,扶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骂咧咧:“活该你找不到媳妇儿!” 被骂的宣阙一点都不介意,相反脸上笑意更深:“挑好了吗?” “挑好个屁!”虽然这么说,想到他听不见扶诺就只能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宣阙的手,疯狂暗示,“快看啊,我是愿意待下来的!” 小猫咪能屈能伸,要是一直被关在笼子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哦?”宣阙故意问,“这么说来,你是愿意随我在一块儿了?” 扶诺翻了白眼,身子倒是很诚实地继续蹭:“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挺好。”宣阙将她拎起来,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更加满意了。 这双眼睛与之前在冰魂林见到那个少女的一般,漂亮极了。 他将猫重新放回怀中,视线扫过笼子架,忽的觉得这些笼子都比不上她的眼睛,一般漂亮的东西就要更漂亮的笼子来配才是。 想了想,望着扶诺脖子上那碍眼的小储物袋,宣阙伸手就要扯下来。 没想到见到笼子就害怕的扶诺这次倒是誓死保护自己的小袋子。 “不许动!”扶诺喉咙里发出警告地咕噜声,“这是听云送给我礼物!” 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朋友的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还被界主师尊开过光放着灵石的。 听到魏听云的名字,宣阙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顿时就变得阴沉,扯着那袋子就要拽下来,扶诺当即咬了他一口:“里面有吃的!” 宣阙动作停了下来。 就连一旁的大白鸟都倒吸一口凉气:“猫妹儿,你说你咬他做什么,这哥是真帮不了你。” “抢我东西为什么不能咬!”扶诺也生气,“仗着是个疯批就为所欲为,大不了我也当个疯批!” 宣阙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 知道要被关起来就可以缩头认怂,但只是要她一个袋子胆子就突然变大敢咬自己了? 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袋子和一点吃的? 他很不理解。 盯着自己手上那浅显的伤口,宣阙默了几秒,悠然道:“看来刚才是装乖,还是得关一下。” “……” 这人怎么还钓鱼执法啊! 一刻钟后,扶诺生无可恋地趴在金玉而制的笼子里,宣阙不知所踪。 她的猫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太可恶了。 这魔宫又大又空旷,根本遇不到几个魔修,宣阙不知怎么修为又收敛了起来,自己吸不到多少。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力气逃走啊。 她翻了个肚皮躺板板,望着蹲在窗框上的大白鸟:“鸟哥,我叫扶诺你叫什么名字?” “知白。” “这宣阙这么喜欢白色啊。 ”扶诺开始套话,“那他对动物友好吗?” “哥不知道。”知白一副清高的模样:“哥事儿多着呢,一般都不愿意理这些人类。” 是人家不想搭理你吧。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如果宣阙将自己晾在一边,那就可以找个机会出去了。 扶诺往前爬了爬,用自己的小脑袋试探着这个笼框之间的距离。 也不知道宣阙是怎么想的,自己一只没他巴掌大的小猫他居然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笼子,关个人都足够了。 扶诺用力往前挤,只要脑袋可以出去,那身子就可以出去了! 先挤出去两只耳朵,扶诺埋着头:“白哥,你看看还有多少距离能出去!” 知白哪里懂什么距离之说,但他跟那些魔修学会了说大话,于是自信地说:“一点点。” 闻言扶诺干劲更足:“白哥搭把爪,扯一扯。” 因为笼子足够大,知白飞下来从旁边伸出一只爪子,一脚蹬在她的背上往外踹:“快,加把劲,头要出去了!” “……”扶诺咬牙切齿,“我不是在生孩子!” 而不远处宫殿外的眺台上,宣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未上前阻止,他尤其喜欢这种被自己关住的东西绞尽脑汁想要往外逃寻求自由的感觉。 站在他身旁的魔仆凌乌见状,揣度着魔主的性格:“主上今日兴致不错。” “还行。”视线中小猫奋力往前挤,脖子上的袋子摇摇晃晃,宣阙微抬下巴,“去寻些吃的来。” 凌乌不解:“吃的?” 主上早已辟谷,又或者说他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恶心,故此整个白霄岛都没有厨子,任何魔修都不能在他面前吃东西。 宣阙抬起指尖虚虚一指:“那只猫吃的。” 凌乌了然,不由多看了一眼关在大金玉笼子中的猫,过去主上虽然会带一些稀奇的东西回来,可从来不会为这些东西准备除笼子以外的其他东西。 这次居然会为了一只猫往殿里带吃的。 想起主上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凌乌一时拿不准:“真的要拿回殿中吗?” 宣阙视线没转过来,只是轻轻侧过脸,抬手按住他的头:“什么时候你也能来质疑我的决定了?” “属下不敢。” 凌乌说着就立刻退下。 宣阙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殿中,里面小猫已经累得要骂街了:“知白你到底行不行啊!” 扶诺脑袋都要被挤炸了,这“一点点”还是没有挤出去。 “你不能说哥不行!”知白吼了一声,用力踹了一脚,直接把扶诺的脑袋给踹了出去。 “我凑。”扶诺抓紧将自己的两只前爪伸出来,捂住自己的脑袋,“我这985的脑子啊,可不能夹坏。” 坐在外面的宣阙笑出声来,指尖一动,那笼框之间的距离开始变小。 而一鼓作气就要爬出去的扶诺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夹住了,她往前抽了 抽,抽不动。 转过头一看,小肚子已经被后面的金玉条挤出了赘肉。 “??” 她震惊地看着这一点距离,“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别担心,有哥在。”知白的自信已经溢出来了,“等哥再给你踹出去。” “等会儿!”扶诺忙阻止了它,“肚子踹不得,里面全是器官,踹坏了我会死的。” “不科学啊。”她试探着拔出自己的肚子,无果,“书上说猫猫的脑袋能出去的地方,身体也能出去。” 看够了戏的宣阙终于动了,他从眺台下来,缓步走入殿中,装作惊讶地问:“猫崽在干什么?” 过来鸟知白抖了抖,立刻退得远远的,装作看风景:“你要完了,主上发现你要逃跑会折磨死你的。” 扶诺轻哼,“谁说我在逃跑,我们猫猫天生好奇心重,爱冒险,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了?” 但想到宣阙听不见,她只好摆烂似地躺下来,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糕点当做自己在看景。 才走过去的宣阙:“……” “做只猫挺好。”他似笑非笑,“倒头就吃。” “馋吧。”扶诺又咬了一大口点心,“这是元双师兄特意给我从万草峰带的药点,强身健体还化毛。” 宣阙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在九元界还挺受宠的。 又听她得意地说:“不给你。” 宣阙睨了她被夹住的小肚子一眼,嗤笑:“肚子都胖得挤出肉了。” “……”扶诺仰躺着瞪大眼睛,仰卧起坐去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吸着一口气,“等我拉完粑粑就好了。” 宣阙:“?” “坏了。”扶诺顿时想起来,“这笼子里没有猫砂!一会儿我拉哪里?” 宣阙的表情逐渐变得空白。 在九元界扶诺行动不受限,所以每次都可以跑去种花的院子里,还可以施肥。 但是这金玉笼子就不太可以了。 “猫猫拉粑粑好臭的。”扶诺幽幽地看着僵硬的宣阙,“像宣阙这种爱美又喜欢白色喜欢干净的神经病应该会疯的吧。” 宣阙:“???” 从来没有过养猫经验的宣阙自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当即就忍不住了,阴恻恻道:“你敢拉在这里,纵使你有九条命都不够你死。” 扶诺一顿,抱着点心扭头看着他:“你听得到我说话?” 反应过来的宣阙恶狠狠道:“听不到。” 扶诺仔细一想,宣阙跟界主师尊一样都是一界之主,那能听到自己说话好像也不例外。 但想到自己之前在他面前说的那些,她心里有些突突。 见她蔫了宣阙反而自在了:“怎么不说了?” 听都听到了扶诺也没有掩饰,既然宣阙真的这么在意自己拉臭臭,为此还装不下去了,那…… 她两口吃完点心,想到宣阙之前戏弄自己,于是恶从胆边生,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哟,肚子疼。” 宣阙太阳穴微跳:“……” “应该是要拉臭臭了。”扶诺苦兮兮地说,“被卡住就只能拉在这里了。” “你回避一下。”她扭过头好心好意地劝说,“好歹我也是一只才满月没多久的小母猫,你不会丧尽天良到想看小孩子拉臭臭吧。” “!!”宣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 “那就好,那你走远一点,真的会很臭哦。”扶诺挥挥爪子,“诶,猫就是消化太好了。” 宣阙明知道她可能是装的,但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呼吸不上来了。 于是猛一拂袖,金玉笼子被打开,他咬着牙:“你给我出来。”! 第十四章 第14章 半个时辰后—— “对,要细密一点的,干燥的。” “不行不行,这种装在盆里会粘底的呀。” “这种除臭效果不太好,一会儿就满屋臭。” 小猫崽骑在知白身上,飞在空中指点江山,底下一堆魔修尽职尽责地为她寻找合适的猫砂。 后面的宣阙黑着脸给她重复那些需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只猫拉个屎哪来那么多讲究! 但只要想到自己寝殿中出现其他的味道他就要抓狂。 见整个白崇岛的土都被她选了一遍她还是没有满意的,宣阙耐心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了:“有完没完?” “是你自己要把我关起来的。”扶诺一点都不怕他,“那你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魔主暂时不会杀自己,不然也不会只因为拉臭臭的事情还把自己放出来选“猫砂”,虽然扶诺不知道自己一只猫对他来说有什么用,但既然如此就要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啧,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大学生,现在居然学会耍心眼子了,都怪宣阙。 “你们魔界看着干净,全都是些表面工程。”扶诺嫌弃道,“这些土比猫砂都难闻。” 宣阙要笑不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过往埋的都是人血人肉。”宣阙那双状似干净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恶意,“这是腐烂的味道。” 他特别看不惯这只猫耀武扬威的样子,要不是对自己还有用,早把她也埋里面了。 见骑在鸟背上的猫崽默了几秒,宣阙刚要嘲讽她,却听她yue了一声:“你自己倒是收拾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对自己住的环境要求这么低。” “……” “我跟你说,我鼻子很敏感的,我劝你尽早处理一下,不然我一定上吐下泻。”扶诺趴在知白身上,“不行,在这种土里我拉不出来,你快去其他地方给我找点干净蓬松的土来。” 宣阙眼中划过一丝荒唐:“你在命令我?” “那不然你把我放走?”扶诺探出一点脑袋,“我自己流浪也是可以的。” “你想得美。”宣阙当即召来一个魔修,“去,出岛装些干净蓬松的土回来。” 见他能忍到这种地步,扶诺更加肯定自己对这个魔主来说有其他作用,这下子她彻底不慌了,将自己的要求一一列出来:“那就顺便给我弄个小床吧,你那笼子睡得不舒服。” 宣阙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懒得伪装了,甚至还有点麻木:“你是来这儿做客的?” “那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你……”宣阙话音骤然停下来,意识到这只猫是在套自己的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扶诺也不在意,大声喊道:“记得给我准备床,要是我小肚子被冷到了还是会拉肚肚嗷!” 宣阙忍无可忍地拍碎了一 旁的石头, 对身旁的魔仆凌乌道:“把那笼子给我扔了!” “哥。”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知白五体投地,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主上气成这样都没把你埋了的。” 扶诺大松一口气,喃喃道:“大概是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不能出岛,只不过稍微自由了一点而已,还是要想个办法知道为什么宣阙一定要把自己留下,甚至连魏听云那边的剧情都没有参与了。 怎么这些主角的剧情跟自己看的一点都不一样呢?扶诺光是看看就觉得困了,反正在魔界不用上课,那睡觉吧。 但在陌生地方即便是睡觉她也要睁一只眼,于是睡着后她就蹲在了自己的识海里,要是宣阙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闲着无聊的她开始研究起了卦清卷,之前魏听云对自己用复刻符时即便没见过也能靠着卦清卷一下子就知道了是什么。 而此时此刻,扶诺展开卷后那符术的用法居然也印在了识海中。 她微微一愣,所以自己不仅能吸别人的修为灵气,还能吸功法?那岂不是被打后还能学会别人的招式? 难怪说得到卦清卷的人就是反派,拥有这么强的武器要是没点野心都说不过去,只可惜居然落到自己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小猫身上。 宣阙会不会是看出来了也想要卦清卷?但若是想要直接将自己杀了不就好了。 虽然说要睁一只眼睡觉,可是到了准点,在九元界习惯早睡早起的扶诺还是忍不住抱着卦清卷昏昏欲睡,浑然不知自己的本体已经滚到了人家的怀里。 白崇岛不似九元界,相反到了晚上这里比冰魂林还要寒凉,小猫会自动寻一个热源。 比如睡不着就在旁边死盯着她的宣阙,宣阙从来没有过睡不着却如此爽快的时候。 终于可以不用被那操蛋的东西控制,他眼里散发出诡异的光,有了这只猫他就可以做那个控制别人的人了。 正想着,却见小猫崽睡着睡着就开始滚,翻了几个身后直接滚到了自己的怀里。 把她留下来不等于就真的任由她为所欲为,宣阙最讨厌被别人碰到,可是抬手覆在她后脖颈正要将她丢下去时却被猫崽抱住了拇指。 宣阙垂眸。 许是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识海,轻易就能窥探到里面的景象。 像是小猫抱住拇指,识海中的她也紧紧抱着卦清卷,头一点一点在打盹。 怎么会这么笨。 宣阙动了动指尖,猫猫的小脑袋却更进一步地蹭着他的指腹,像是能触到她温热的呼吸,他心里居然冒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被自己的东西依赖着。 他撑着下巴,终究还是没撒开手。 抱着卦清卷在识海中坐了一晚上,即便身体睡足了,早上起来时精神还是有些萎靡。 忽而鼻尖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她皱眉扭过头,便看到自己面前堆着好几只鲜血淋漓比 她还大的死老鼠。 “啊啊啊啊啊!!”扶诺顿时周身炸毛, 扭头就跑, 没想到一下跳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宣阙笑意盈盈地问,“我特意让凌乌给你准备的,你们猫不都喜欢吃这个?” 扶诺身体还在颤抖:“不喜欢!” “这跟看到比我大的哥斯拉有什么区别!” “哥斯拉?” “大怪兽!”扶诺把头埋在他的狐裘上,“快拿走快拿走,我要吐了!yue!” 这次是真的。 准备让她吃点苦头的宣阙低头看着自己的纯白狐裘,上面还有她昨天吃剩的点心渣子,他的脸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吐清醒了的扶诺眨了眨眼,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顿时松开宣阙跳到地上,飞速逃到床底下。 宣阙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喊来凌乌:“给我解开!” 那狐裘就这么被拿出去丢了,扶诺躲在床底下一直没敢冒头,知道宣阙冷声喊她:“扶诺,你给我出来!” 扶诺没动,他是不会杀自己,但难保要给自己点苦头吃的,不行不行。 忽的,她想起了卦清卷里的复刻符,于是赶紧复制了一个自己扔出去,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宣阙拎了起来。 宣阙拿出自己的蛇头软鞭缠在她的肚子上,思索着要从哪里下手才会不伤性命又能让自己出气。 但一想到昨晚抱着自己的小猫和识海里那个近乎透明的少女,又觉得打在哪里都不合适,留下伤痕都有失美观。 他揪住猫崽的耳朵,刚要说话却发现不对劲。 这双眼睛…… 他对扶诺的眼睛印象深刻,漂亮灵动得像是琉璃,宝库里那些珍奇珠子都比不上,可手里小猫的这双眼睛一点生气都没有,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死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手里的小猫就变成了一缕符烟。 “在九元界还学到不少。”宣阙呼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床底,冷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被戳穿的扶诺慢吞吞移到其中一条床腿后面,小短腿抱住床腿,轻声说:“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 扶诺瘪嘴,吸吸鼻子:“不想喂饭可以不喂的,我只不过是没见过妈妈,刚满月就离开了家,背井离乡来到你这里,被辣么大的死老鼠吓到,我都可以习惯的。” “……?” 宣阙被气笑了:“出来。” 扶诺抬起脑袋,泪眼朦胧:“你真的舍得打一只修猫咪吗?” 宣阙额头微跳,话都是从齿缝挤出来的:“不打你!” 说完扭头对丢完狐裘走进来的凌乌道:“把老鼠扔了,弄点吃的进来。” 凌乌看了眼床底的小猫,心想:完了,主上已经疯魔到对一只猫自言自语了。 很快新的食物被端上来,扶诺鼻子嗅了嗅,又伸长脖子看,这是在九元界没见过的东西。 九元界吃的都是些比较干净卫生的高档餐,这更像是烟火集市里那些小摊贩卖的,超级香。 “不吃?” “?_[(” “吃吃吃!”扶诺迟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打我?” 宣阙无语:“我要是真的想打你,你躲在那儿有用?” 也是,这人可是魔主啊。 扶诺这才温温吞吞挪出来,紧接着被宣阙抱起来实打实地捏了一下耳朵:“下次再敢吐我身上,我饶不了你。” 扶诺满心满眼都是桌上的食物,捏个耳朵算什么:“给你捏捏捏。” 她坐下来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久违地吃到自己以前迟到的家常菜,她有点敢动:“宣阙你真是个好人。” 被吐了一身居然都不生气,还给自己准备这么多吃的。 头一次被这么形容的宣阙意味不明笑了下,心想这才是扶诺该有的样子,一个破复制符算什么。 扶诺专心致志吃了好半天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抬头看着隔得很远却一直盯自己的宣阙:“你不吃吗?” 宣阙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我从不吃这些东西。” “主上不吃食物的。”知白站在一边道,“他以前都不允许殿内出现任何食物,不然会吐还会生气。” “啊?”扶诺疑惑,“为什么啊?” 宣阙没说话,但知白却突突突把自己的主子卖了个干净:“他过去还不是魔主的时候被人强行在嘴里塞了很多动物和人的内脏,后来主上就不吃东西了。” 扶诺愣了下,有厌食症的人过去一定是受到过什么刺激才会有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她抬头望向脸上神色淡淡的宣阙,所以他是为了自己专门去找了这些吃的来? 知白好奇心作祟:“哥,你给我透个底,你是怎么驯服主上的?” “……”扶诺咽下嘴里的食物,默默转了个身将面前的小盘子顶着移到了窗边,背对着宣阙吃东西。 宣阙不满的啧了声:“转过来。” 扶诺没有转头:“你不是不喜欢吗?一会儿吐了怎么办?” 宣阙微怔,随即皱眉望向知白,忘了这小东西能跟鸟说话了,鸟哥顿时跑走。 他掩下眸中的暗色,没想到这小猫被自己抓来随时准备跑路不说,还会为自己着想:“转过来,我要看着你吃。” 这是什么奇怪的喜好,扶诺只好又扭过头来,顶着小盘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试着吃了一口,见宣阙没有不适的神色这才放心吃下去:“你是要看吃播吗?” “空腹看吃播对胃不好。”她说得头头是道,“分泌的胃酸过多会伤胃的。” 宣阙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听她碎碎念倒是没有打断,这么多年来让他熟悉又厌倦的寝宫终于多了不一样的东西和声音,这感觉还不赖。 甚至让他觉得高兴,笑道:“你哪来那么多歪理。” 扶诺轻哼:“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就在这时,凌乌忽然从外面进来:“主上,九元界来人了。” 扶诺吃东西的动作立刻停下来。 见状宣阙笑意敛起,却不意外,魏听云既然把这猫带在身边想必也有她的道理:“这么快,来了几个人?” “一个。” “她胆子倒是大。”宣阙眼里隐隐发出红光,“来了正好,让她有去无回。” 亲眼看到他眸色变化的扶诺抖了抖,这人刚才的好果然全是错觉!他在用自己做诱饵! 见主上这熟悉的模样,想必是起了杀心,凌乌沉默片刻:“是……昊陵界主。” “谁?”宣阙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是从不露面么,来做什么?” “说是…”凌乌望向桌面上吃得肚子滚圆的猫,“来要回他的猫。” 扶诺瞪大眼睛:“我居然能惊动界主师尊?!” 嘴上疑惑,动作却很诚实,两只小爪爪疯狂在把没吃完的那些东西全塞进自己的储物袋,一会儿路上还能吃! “……”宣阙眯起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第十五章 第15章 宣阙见她仿佛知道自己一定能回去一样那么激动地收拾包裹, ?_[(, 一把将她抓起来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敢冒头我就杀了你。” 想了想,这只猫话很多又总不按常理出牌,到时候说不准还会露出什么馅来,于是又给她下了道禁言术。 扶诺:“?” 宣阙没有想到这只猫会惊动昊陵,更不知道他是为了魏听云来的还是自己想来的。 在这之前宣阙也只见过昊陵几面,而以往的那些记忆里这个界主的存在感也很低,故此乍一下听到属下这么说宣阙总觉得有些割裂。 与此同时是心底涌上来的兴奋震颤。 他好像真的脱离了原本的轨道,重新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绕到正殿宣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座之位上的男人,身着浅蓝色金纹长袍,披着雪白无袖貂领长披,即便是身在白崇岛魔主殿也姿态闲散,支着下颚正在摆弄一旁桌上的小摆件。 宣阙并没有走进,而是拂袖在自己的王座上坐下:“什么风把九元界的人都吹到我魔界来了。” 闻声昊陵甚至都没坐直,只眼尾轻轻一挑温和笑问:“猫呢?” “这是何意?” “本尊的猫。”昊陵笑意不减,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再是贪玩也该回家了。” 在宣阙袖子里的扶诺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紧,界主师尊说的居然是“回家”,第一次有人对她用这个词。 虽然被警告过,可扶诺还是忍不住想要探头,只是宣阙不知在袖口做了什么,才过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来。 要是魏听云会这一手,自己说不准也不会到这一步。 外面的宣阙似乎察觉到了袖中的动静,他将袖口摆在腿上,手微微压住了那小东西乱动的身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座从未见过你的猫。” 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又说不出话的扶诺生气得直哼哼。 昊陵微微眯了眯眼,望向宣阙的袖口,勾着唇说:“本尊这只猫散养惯了,最受不得束缚。” 说完支着下巴那只手的指尖一抬,虚空之中的风顿时凝成几把细剑朝着宣阙的袖口袭去,出手得让人猝不及防,宣阙只来得及往旁边闪了闪那莹白的袖口就被剑意斩断。 与此同时昊陵手腕一转,斩断的那一截袖子像是被牵引住一般落在他的掌中。 扶诺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能随便抓住点什么,在落稳后才惊疑不定地透过那些光四处张往,随即头顶的破布就被修长的手指挑开了,抬头便对上昊陵界主含笑的双眸。 果然还是温柔的界主师尊好啊!扶诺眼睛一亮:“唔唔唔唔!” 话没说出来,但耳朵被弹了一下,好像又能说话了。 “界主师尊!”扶诺当即抱住他的手指,“走我们回家!” 宣阙阴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本座看谁敢!” 扶诺扭过头,发现他的一只手的 袖子空了露出苍白的小臂,此时双眸通红,已经不是初见时那彬彬有礼的公子模样。 ?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但这也让她更加疑惑,自己只是一只猫而已,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猫再怎么重要也不足以跟昊陵界主杠上。 “不至于不至于。”扶诺见他真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忙道,“你是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吗?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宣阙冷笑:“你不如问问为什么魏听云会把你带在身边。” 果然是为了女主! 想到宣阙对自己容忍度这么高,又给吃又给睡,吐在他身上都没挨打,扶诺恍然大悟。 爱屋及乌,宣阙果然对魏听云爱得深沉,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上这就一眼万年了? “你早说啊!”扶诺气得不行,“我又不是魏听云的猫你抓我干嘛!我平时都是跟界主师尊住在一起的!抓我还不如抓她的剑!” 宣阙:“?” 一旁的昊陵指尖轻抵了下鼻子,有些困倦,压根就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随口敷衍:“嗯。” 宣阙又问:“魏听云听不到你说话?” “对啊。”扶诺点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的,除了界主师尊还有大师兄,还有其他的弟子呢。” 沉默半晌,宣阙神色微松,却又笑起来:“那既然你只有对我才这么特殊,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扶诺:哪里特殊? “你待在我这里。”宣阙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给你金山银山、山珍海味、要什么有什么,你觉得呢?” 山珍海味…… 扶诺吞了吞口水,然后摇头。 虽然是很心动,可是她不喜欢被人软禁,更不喜欢宣阙这种喜怒不定的性格,像是整日在刀口舔血,一点自由都没有。 对比下来还是界主师尊好,放自己出来旅游还给自己钱!丢了都会过来找自己。 这么一想,扶诺更加感动地抱住昊陵界主。 见状宣阙眼神冷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动手了。” 直到这会儿好像一直游离在外的昊陵才有了反应,他抬眸看了对面随时都要动手的宣阙一眼,又看了看手心不撒手的猫崽:“说完了?” 语气里是化不开的困意。 “……”扶诺不知道他这时候是怎么会想睡觉的,干巴巴地说,“说完了。” 昊陵又问:“不留下来?” 扶诺立刻摇头。 昊陵点头起身。 下一瞬宣阙就化作一道残影冲了上来,扶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眼前就一花,瞬间就跟昊陵一起出现在了殿门口。 他头都没回,打了个哈欠,明明步伐稳健却似在飞:“差点火候。” “!!!” 扶诺忍不住扒拉着他的披风回头,宣阙被一把透明的剑挡在方才她们站的位置,照这情形想追根本就是追不上的,只听得见他 发怒的声音:“扶诺, ” “” ?[(, 得躲远一点。 出了白崇岛外面停着一辆豪华版工甲车,打开门扶诺就被扔了进去,陷入柔软的绒毯里。 不愧是界主师尊,走到哪里都很会享受。 见界主师尊上来,扶诺从自己的小储物袋里取出那些打包的食物:“界主师尊看我给你带的特产。” “……” 昊陵没有口腹之欲,或者说除了睡觉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只看了一眼:“不吃。” “很好吃的。”扶诺还给他带了筷子,自己吃饭用不着,就一直放在储物袋里了,“跟咱们家里的不一样。” 听到这话昊陵挑了下眉:“咱们家?” 扶诺乖巧地坐在那里,眼睛忽闪忽闪:“不是你说的吗,接我回家。” 她看起来很是高兴,昊陵抬手覆在她的小脑袋上,里面少女坐姿端正一脸恬静,唇边抿着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只猫极其容易满足,吃到好吃的或是睡了一个好觉她都会高兴,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 “嗯。”昊陵弯着唇说,“接你回家。” 果不其然,少女笑得更开心了。 昊陵正要收回手,却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出来过?” “什么?” “虚体。” 扶诺顿时就呆了,有些无措地抬头望他,界主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昊陵收回手笑道:“不想让人知道就把识海藏好。” 识海…… 扶诺身体忍不住抖了起来,界主师尊果然看得到。 他比魏听云还可怕,是正道之首,现在不会就要把自己杀了吧。 “你抖什么?” 扶诺缩成一小团,小声说:“我、界主师尊,我不是坏喵。” “嗯?” “你不要杀我。” “本尊何时说过要杀你。”昊陵好奇她的脑回路,“就为了一个卦清卷?” 这语气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神器,扶诺很是诧异。 昊陵懒声说:“镇在通天树下的九元剑,包括整个九元界都是本尊的,要你一个破卷作甚。” 这个书中有写,但扶诺却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对噢!昊陵界主也有神器,但他却成了正道之首,凭什么自己有神器就一定是个反派! 她总算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以界主师尊才让我跟其他弟子去习课吗?” “不是你想化形?” “是!”扶诺眼睛重新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鼓起胸膛,“放心吧界主师尊,我不会用这个去做坏事的。” 她要做什么昊陵还真是没想过,好事坏事都与他无关,他缓缓合上眼睛:“随你。” “我是认真的!”扶诺保证,“但是请界 主师尊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昊陵不怎么在意地说:“宣阙知道。” “???” 那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杀了?难道是顾及魏听云的情面?! 扶诺决定回去一定要学学怎么把自己的识海藏好!果然离宣阙远一点是明智的决定。 但转念想到昊陵在白崇岛似乎还真有把自己留下来的意图,她疑惑问,“界主师尊不是来接我回家吗?怎么又问我要不要待在魔界呢?” 昊陵随口道:“本尊只是来确认你还活没活着。” “啊?” 昊陵睁开眼,低低垂着,眸光落在她身上:“猫崽。” “嗯?” “只要你活着。”昊陵偏着头,笑了下,“你想去哪里都行。” 看看! 这就是人家界主跟你宣阙不一样的地方!身为魔主一点格局都没有! 扶诺愤愤地咬了两口面前的食物,吃到嘴里才想起来这是给界主师尊带的:“界主师尊,这个真的很好吃!我那天跟你说了一定会把自己遇到的好吃好玩的带给你的。” 昊陵愣了一下,那日小猫的话其实他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她被抓去宣阙那还惦记着这事儿。 许久后他忍着睡意夹起其中一块放进嘴里,对上面前猫崽期待的眼神,勉强点头:“还行。” “对吧!”扶诺激动得不行,“人界还有好多好吃的,等以后化形了我就去游玩再带回家给你!” 昊陵在这个世界数不清的光阴中像是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例外,进不到任何人的生命里,也从未有人跟他说过以后。 这倒是第一次,有点新奇。 好像当初把她留下来答应让她活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正好。”他又夹上其中一块,“我们先去人界一趟再回家。” 扶诺坐在他身边吃着自己小盘子里的东西,闻言疑惑:“人界?” “不是有虚体了么。”昊陵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她的耳朵玩,慵懒的声音却很温润,“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卦清卷,那便也去宫里打把剑。”!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十六章 那些带来的小食昊陵并没有吃多少就靠着睡觉了。 扶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尽量不吵醒他,如今她是真的感激这位才认识不久的界主。 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但关键时刻他会给灵石会只身去魔界找自己,现在知道自己有卦清卷后不仅不动杀心,甚至还要帮自己铸剑,正道之首的觉悟未免也太超前了,这是天下大爱! 如此想着,扶诺费力地扒拉着小绒毯将界主师尊露出来的手给盖好避免他着凉,又低声信誓旦旦地保证:“界主师尊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只是阖眼休憩的昊陵:“……” 缓缓睁开眼,只见小猫崽已经扭过了头,顺着一旁的柱子往上爬,哼哧半天后终于爬到了工甲车的车窗上,拱起窗幔爬出去,像是被外面的冷风冻着了,又缩回来用窗幔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昊陵不禁抬眸看向窗外,这世上所有的景他都见过,由春入冬日日年年,早已厌倦至极。 她却像是从未见过也看不腻,开心得尾巴在后面一摇一摆。 片刻后他无声笑笑,开口问:“方才宣阙叫你什么?” “宣阙?”听见声音的扶诺小屁股往后一缩,脑袋也顶着窗幔转回来,露出一双清透的眸子,“界主师尊是说我的名字吗?” “嗯。” 扶诺有点失望地垂下脑袋,眼里的光像是都暗了:“那日我明明跟你说过的,我叫扶诺。” “……”昊陵仔细回忆,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会儿似乎才睡醒没注意记,“是么?” “是的呀。” “谁取的名?” “嗯……自己取的。”扶诺有些底气不足,这当然是上辈子的名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界主师尊的神情,深怕他又追问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识字取名。 但出乎预料的,昊陵却没再追问下去,只勾了下唇:“扶诺。” “本尊知道了。” 说完便又阖上了眼。 虽然有些不解,但扶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 很快便真正到了人类的地界,因为要直接去皇宫剑炉铸剑,故此来的地方是皇城,这里繁华的闹市让趴在窗边的扶诺觉得眼花缭乱,也让她这个过去的普通人有种亲切感。 她叹了口气:“要是九元界也这么热闹就好了。” 也不知道界主师尊给的那些灵石要怎么用。 话音才落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谁的工甲车这么大?欸糯糯!” 严子众? 扶诺顿时坐起来探头,严子众此时手里拿了一堆买的好吃好玩的,追在车后不停地喊:“糯糯!你回来啦!” 随着他的大喊,他身后也很快出现了两个人,正是距离很近似乎在说什么的孟怀和魏听云,脸上都还挂着笑意。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是真的很奇怪,一会儿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有时候又走得近得很。 但此时扶诺没有那么多心思想这个,她听到严子众的声音就觉得高兴,原来有人在等自己回来欸! “子众子众!”扶诺也移到窗边挥爪子回应他,“我回来啦!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随即她就被人拎起了后脖颈,工甲车也停下来,昊陵坐在原地动也没动:“上来。” 这话自然是说给车下的几人听的。 听出这是昊陵界主的声音,严子众立刻收敛起来,乖乖跟着师兄师姐上车行礼:“昊陵界主。” “师尊。” 昊陵眼都没抬,将小猫从窗户上拎下来放在自己腿上淡声问:“出界之前本尊说了什么?” 猫是自己弄丢的,魏听云低下头:“师尊说若是没将诺诺带回去,或是少了一根毛……” “嗯,然后呢?” 魏听云声音更低:“不会放过我们。” “诶?”扶诺转过头,疑惑,“界主师尊当时不是开玩笑的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昊陵眼中浮出笑意:“本尊从不说笑。” 不、不是说笑?扶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如何反应,她想不明白界主师尊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他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说明自己还没那么重要。 可见面前魏听云那么害怕的样子,她还是决定一猫做事一猫当:“界主师尊,这个不怪听云,当时是我自己要跳出来的。” “哦?” 没注意对面同样垂着头的孟怀和魏听云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扶诺解释:“是我看到子众被雪魔狼围着受伤了,想去帮他,所以从听云袖子里跳出来了。” 这一点昊陵的确没有想到,他能探查出扶诺识海中的痕迹,但以为那是她想要从宣阙手中逃出来才被迫现出虚体。 至于这个子众…… 昊陵抬眼看过去,不过是一个天资普通的弟子,甚至这会儿还小心疑惑地坐在那里什么也听不到。 既然听不到就没法交流,不至于让猫崽冒险用虚体去救,昊陵实在有些好奇:“为何要帮?” “他是我的朋友啊。” 昊陵抚着她的耳朵,颇有兴趣:“你这位朋友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么?” “不知道。”但是扶诺不介意,“但以后等我化形了他会知道的,他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刚才看到我回来还那么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昊陵眉眼微松,将她往前一扔:“罢了。” 他往后靠,扫过低头一声不吭的两人:“没有下次。” 被扔到严子众怀里的扶诺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界主师尊这是让自己跟他们玩的意思,于是高兴地拍拍严子众的手,从自己的小储物袋里翻出那些没吃过的小吃摆到他面前:“我给你带了吃的!” 伸出手并未接到小猫的魏听云和孟怀对视一眼,碍于师尊在面前都没出声。 只有严子众什么都不知道,小心看了界主一眼后抱好扶诺上下左右地检查了好几遍:“听说你被魔主宣阙抓走了,有没有哪里伤到啊?” “没有没有!”扶诺任由他检查,小尾巴晃来晃去,“我很聪明的,子众吃这个,这个最好吃。” “这要给我吃?”严子众意外看懂了她的意思,高兴地收下后又说,“我那天在雪魔狼身上割下了几块肉,腌好了一直给你留着呢。” 说人话的和说猫语的竟然也能毫无障碍的交流。 昊陵不明白这只猫崽为何会笨到一厢情愿将听不懂自己说话的人类当做朋友,他懒得再看。 “大师兄、听云,我也给你们带啦。”扶诺回过头见两人还坐着,于是从严子众怀里跳出来,也将小食推过去,“我还有好多,那天界主师尊帮我把储物袋弄大了,能装很多东西。” 两人垂眸看向努力将小盘子推过来的小猫,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一点都没有要怪谁把她弄丢的意思。 孟怀指尖动了动,忽的想起那日扶诺也曾跟自己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化形会来找自己做朋友。 他曾想若是自己摆脱了控制,扶诺何去何从他无需在意。 可此时看着面前小盘子里那些她特意带回来的小食,他猛的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默了默,他拿起其中一份小食,轻声道:“多谢。” “不客气!” 孟怀见她又朝着魏听云那里去,黑眸微沉,明白她有很多想要交的朋友,自己不会是唯一的那一个。 可在自己眼中,却只能看到她的特殊。 若是自己也如师尊那般与她坦诚交流,会不会也会特殊一点? 孟怀心里微动,可一看到身旁的魏听云却又将这点心思掩了下去,还不能冒险。 他克制将视线移开,望向另一个不确定性:“师尊来人界可是有什么事?” 对此昊陵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什么不敢说或是不能说的事情:“给扶诺铸剑。” “扶诺?”严子众茫然地问,“那是谁?” 昊陵挑眉:“这只要跟你做朋友的猫。” “原来是叫扶诺啊,居然还要给猫铸剑,界主对她真好。”严子众没把做朋友这句话当回事,甚至还玩笑地握住猫爪爪,“那扶诺,我也跟你做朋友!” “魏师姐,以后我跟你们一起投喂诺诺吧!”他抱起小猫说,“她把我当朋友呢!” 一旁的魏听云身体抿了抿唇,终是没说什么。 昊陵靠在软垫上看着这一幕,觉得甚是无趣。 很快,工甲车便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昊陵界主,陛下已在殿中设宴等候。” 扶诺耳朵竖起来,设宴? 她双目明亮地跑到昊陵面前:“界主师尊可以给我打包一点点尝尝吗?我还没吃过御膳呢。” 昊陵将身上的绒毯掀开:“想吃去就是了。” 扶诺不确定地问:“宴上也能带猫吗?” 昊陵弹了下她的脑门,将她捞起来放在手心:“本尊说能就能。” 跟在后面的严子众迷茫地问:“师姐,界主在跟谁说话?” 魏听云顿了顿,摇头:“不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扶诺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猫猫也要见大世面!而且还不用拘于人界的那些虚礼,乖乖吃就行了! 进宫有专门的轿子,不用再坐这么大的工甲车,见魏听云也一起下来,候在那里的宫人笑道:“陛下正要去请几位呢,既然如此那便一道吧。” 扶诺恍然:自己之前去魔界错过了这段,想来现在魏听云已经见过人皇了! 这就开始刷好感了! 插入书签 第十七章 第17章 人皇陛下对动物毛过敏? 那公公跪在地上满脸惶恐,毕竟陛下和界主都是他这等下人得罪不起的,可总不能真的把猫带回去,这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扶诺的期待全部落空,从界主师尊的怀里蔫蔫地又缩回了头,她只是一只猫,跟陛下肯定不能比。 谁曾想昊陵轻啧了声:“本事没有,毛病还挺多。” “?_[(” 扶诺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小声道,“界主师尊不要这么说,要掉脑袋的。” 昊陵不经意地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笑问:“是么?” 所有人瑟瑟发抖,这哪能说啊! 陛下这边要掉脑袋,界主这边也是死罪! “算啦算啦。”扶诺很识时务,“界主师尊我不去了,麻烦请给我打包一点点就好。” “既是如此,让他歇着吧。”昊陵没有回猫崽的话,随手指了个人,“你,带本尊去歇息。” 什么?这就不去了? 宫人们抖得更厉害了,他们这一生也就几十年,说不准一辈子都见不到昊陵界主一面,可想而知界主亲自过来是一件多重要的事。 宴都备好了,这要是没把人请过去,岂不是大罪。 “界主使不得!”为首的公公又磕了几个头,“界主的猫暂时交给奴才,奴才将它带去宫里的宠殿如何?” 扶诺疑惑:“宠殿?” 见界主没说话,平时侍奉陛下的全福公公很懂眼色,又忙着道:“我们陛下虽然对动物毛发过敏,但也实在喜爱小动物,特意建了座小殿平日里养些小宠物,陛下也可远远看一眼。” “界主放心,宠殿内什么都有,就在咱们宴厅隔壁,不会委屈了您的猫!” 这猫是多金贵啊,界主居然为了它都不去赴宴了! 扶诺也担心界主师尊真的就不去了,这两界建交多大的事儿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她非常懂事:“界主师尊,我可以去!说不准还能遇到小伙伴。” 走到哪都不忘记交朋友,昊陵见她一脸想要尝试新事物的模样,笑了笑才松口:“本尊的猫不吃那些东西,按宴上的给她备一桌。” 全福公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忙点头:“界主放心!” 说着让身边的小太监上前抱猫,同时也忍不住打量,这猫的确看着要比寻常猫要可爱很多些,只是看着月份也不大,界主居然也要给它备膳? 这仙门的猫果然也不同凡响。 很快扶诺便被抱到了所谓的宠殿,那公公倒是没说谎,这殿中陈设甚至比孟怀魏听云的院子都要豪华,只养了几只猫,一只比一只胖。 扶诺才走过去就被这几只猫哈气凶了。 “叔叔阿姨们好。”扶诺摆着尾巴走上前,乖巧地说,“我只是来串门的,一会儿就走!” 这些猫对外来者都很排斥,但却没想到会能听明白这只新来的猫说话。 扶诺也能看出来这些猫灵智都没开,但年纪已经很大了,加上她的特殊能力,交流起来问题不大。 果不其然,这些大猫听了一会儿后就放下了心防开始慢慢靠近,甚至还有点可怜她:“奶味儿还没干就被送过来了。” “……⑶[(”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见它们凑过来闻自己,扶诺也不介意,她干脆坐下来将自己储物袋里那些小东西往外掏,之前在工甲车上严子众给的狼肉还没吃,也可以分给这些大猫。 她挥挥爪子招呼:“叔叔阿姨,看我给你们带的见面礼,这个东西是仙界的,吃了对身体很好!” 另一边,全福引着陛下正在往这边走:“昊陵界主已经到了。” “嗯。” “奴才见界主的几个弟子也在,将他们也一道邀了过来。”全福低着头,揣度着陛下的心思,“还有那位魏姑娘。” 见陛下步子顿了一瞬,他心想看来自己猜得还是挺对的,前几日九元界这些弟子过来时陛下似乎就对这位魏姑娘邀刮目相看一些。 走到宠殿门口,里面时不时传出来几声猫叫,陛下也停了下来,全福立刻让旁边的小太监隔远远去打开了窗。 陛下平时接近不得,只能每次经过时从窗边往里看看,看完后这一日的心情也会更好。 窗户一打开,几个宫人便看到有只乳白猫崽被几只大猫给压在地上,小短腿蹬来蹬去。 “不吃不吃!”识海中扶诺脸颊通红,外面四肢小爪子疯狂地抵制住这几只大母猫,“阿姨我真的断奶了,腿短也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这是我的品种!” “你就只有一个毛色这就是营养不良。” 那些大猫们此时已经完全不认生了,见小猫耳朵圆圆腿短短认定了她就是离开母亲太早没吃到奶,就这样还主动给它们肉吃。 一个个感动得恨不得把她揣在怀里喂奶喂得饱饱的。 “不可以不可以!”扶诺看到这些朝着自己脸上贴过来的毛茸茸的肚子,眼前几欲一黑。 喝羊奶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这真的不行! “呃啊啊啊啊你们不要逼我要变身!” 窗外,陆怀朝被少女这生无可恋地声音给唤回神,示意宫人:“把猫隔开。” 几个专门负责抚养小猫的宫人忙将新来的小猫给解救了出来。 陆怀朝视线落在躲在宫人怀里劫后余生的小奶猫身上,问:“哪来的猫?” “啊……”全福想起来,立刻说:“昊陵界主带来的,他重视得很片刻不离身,奴才没了办法才将它带了过来,这些小奴才也是的,竟不将新猫隔开,奴才这就将他们拉下去打板子!” 这些话术陆怀朝早已听腻,此时也无心去关注什么板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小猫:“方才听到有人说话了么?一个……” 顿了顿,回忆着那清脆的声音,又说:“年纪不大的少女。” “没有。”全福茫然摇头,“陛 下是说魏姑娘?” 陆怀朝蹙眉。 服侍陛下多年去全福早已会去辨别陛下一言一行是什么意思,这种皱眉想必是自己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可是自己只说了魏姑娘啊。 他立刻跪下:“奴才愚钝。” 这动静也惊到了里面被抱起来的扶诺,刚才被那些强行要喂奶的阿姨吓到了都没注意外面,她从宫人怀里探出头,便见窗外有好几个人。 全福几人都跪着,独独站着的那人头戴金冠,身着云纹龙袍,五官立体,眉眼舒朗温润,虽然看起来颇有帝王之威,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单薄书卷气。 扶诺还是第一次离帝王这么近,分明是三皇之一,他却不同于界主师尊和宣阙,后面二者要么已经超越世俗要么深沦于世俗,而面前的人却是世俗与万民本身。 她眨眨眼:“这就是皇帝陛下么?” 与此同时陆怀朝也在看她,他虽作为人界的万民之主,却也习得仙术以得永生,只是不及九元界的修士。 昊陵的宠物,所以才会说话? 什么都不知道的扶诺肆无忌惮地看着这张帅脸:“长得也很好看啊。”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圣上面前议论天子之颜,但陆怀朝听到这真诚的语气却也不觉得被冒犯和生气。 他思索着既然能听到,那是否需要回应一下,但还未说话又听探着头的小猫惊讶道:“陛下居然有黑眼圈!” 陆怀朝:“……” “听说皇帝陛下五点就要上朝,也难怪有黑眼圈。”扶诺叹为观止,“能抽出时间跟听云培养感情,了不起。” 听到这里,陆怀朝的表情顿时变得怔然。 窗内的小猫没有再看,而是从小太监的身上跳了下去,走到其余几只被隔开的大猫面前,语重心长地强调:“叔叔阿姨我现在吃肉不喝奶,我虽然长得比你们小,但我已经十八岁了!而且还会给自己取名字,我叫扶诺。” 十八岁,是妖? 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能听见她说话。 “陛下。”全福看不明白陛下盯着一只猫发呆是何意,但还是提醒,“昊陵界主那边已经等很久了。” 闻言陆怀朝才回神收回视线,问:“昊陵可有给你们嘱咐过什么?” 全福想了想:“界主说给他的猫也准备一桌膳食。” “嗯。”陆怀朝点头:“去吧。” 来到宴厅,陆怀朝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昊陵,那人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依旧我行我素,倚在龙椅旁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要等谁,已经给自己倒了杯酒在浅酌。 就算自己走进去所有人都跪下来,他也像是没有察觉,眼都不抬,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 陆怀朝走过去坐下,刚要说话却猛然察觉哪里不对,他倏然抬头朝坐在地下的几人看去,片刻后才看到坐在最外面的魏听云。 自己好像突然不再受到控制必须去关注她了。 他双眸微微睁大,这是为什么? 这时昊陵将杯中酒饮尽,喊道:“陆怀朝。” “嗯。”这一瞬间他又没了那种感觉,陆怀朝迫使自己回神,“何事?” 昊陵懒散道:“本尊需要一把最好的剑。” “剑?”陆怀朝疑惑,“你需要什么剑?九元界地下的九元剑都是你的。” 昊陵笑着摇头:“给本尊的猫。” 猫…… 陆怀朝抬眸。 “你不是见过了么?”昊陵转过头看他,笑意盈盈。 两人之间的话只有两人听得见,陆怀朝点头:“那只猫似乎有些不同。” “哦?”昊陵挑了下眉,“看来本尊的猫对你也很特别。” 陆怀朝敏锐地察觉了他话中的不同。 “也?”!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十八章 第18章 昊陵端着酒,悠然道:“最近挺多人对本尊的猫感兴趣。” 能让这个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界主说出这句话,想必这“挺多人”都不是一般人,陆怀朝敛下心神:“过去从未听你说过要养猫。” 人仙两界一直都有往来,虽然昊陵不怎么管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一直不错,陆怀朝深知他的秉性。 “的确如此。”昊陵笑了下,“活下来了也不能掐死。” “什么?” 昊陵却不再回答。 思考自己能听到那只猫说话的事,陆怀朝缓缓问:“特殊是何意,是只朕能听到她说话么,她是妖?” 闻言昊陵眸色微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妖又如何?” “若是妖。”陆怀朝轻轻皱眉,“沉山那只妖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现如今也不知躲到了何处,若这只幼猫四处走动被发现岂不是很危险?” “躲?”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昊陵笑得肩膀微微颤抖:“有谁能让他躲起来?” 陆怀朝还未说话,又听他轻嗤一声:“既是本尊的猫,她想去哪便去哪,本尊倒想看看谁敢动她。”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倒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但偏生是昊陵,陆怀朝生下来时昊陵已经是九元界界主,若不是他不在意那些虚礼,自己或都要称他一声老师。 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是没人敢动的。 陆怀朝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心里即便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方才进殿后为何没有去注意魏听云。 就在此时给小猫备宴的全福匆匆从殿外赶来,噗通跪下声音颤抖:“陛下,界主,方才有几个奴才正带着几只猫在玩,但界主带来的那只猫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狂躁,奴才们抓不住。”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移到全福身上。 “不会啊,诺诺过去也跟我们上课一起玩,她一向很乖从来不会吵闹。”严子众心直口快,担心地问,“之前她不是被宣阙抓走过吗,会不会哪里受伤了?” 还被宣阙抓走过? 陆怀朝心里微讶异,难怪昊陵会说很多人对猫感兴趣。 昊陵放下杯子起身,不顾身边的陆怀朝直接对全福道:“带路。” 全福惶恐地看了眼陛下,后者也跟着一起起身:“还不快去。” 坐在下面半天坐立不安的孟怀师兄妹也趁此机会跟着走在后面,陆怀朝经过魏听云时步伐顿了顿,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开口:“剑识心不是小事,莫要冲动伤了识海得不偿失。” 魏听云也想要最好的剑,但她修为不够,若是固执要剑意鼎盛的剑,识心时出了问题说不准日后就告别修炼之途了。 “谢陛下关心。”魏听云轻轻笑道,“听云已经请教过师兄了。” “嗯。” 说完陆怀朝心里却想到那只猫,昊陵也想要给扶诺一把最好的剑, 即便是妖那也是幼妖,日后真不会出问题?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宠殿门口,由于体质陆怀朝远远便停下脚步看着。 宫人们也适时给他打开了过去那扇观宠的窗,少女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出来,一点都不像是生病反倒是中气十足的,就是有点颤抖带着哭腔。 “这么玩是吧?救命!你们不要过来啊!” “大哥,鼠哥!我给你们跪下了!” “你们陛下神经病啊!谁家正经猫玩老鼠!我要投诉陆怀朝呜呜呜。” 好像有些不太对,陆怀朝看向窗内,乳白色的小猫此时被几只老鼠追得上窜下跳,小小的一只却弹跳力惊人,房梁上爬来爬去。 “……” 这些猫是笼养,故此为了不泯灭猫的天性,宫人们每日都会寻一些小东西来给它们做乐子,包括老鼠。 看来昊陵这只猫并不喜欢老鼠,或许应该是……害怕。 陆怀朝对全福道:“把老鼠收……” 话没说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陛下当心!!” 陆怀朝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伸手拔剑去挡住飞来的东西,只是拔出来却只碰到了一撮毛。 小奶猫几乎是跳飞到自己剑上的,把剑当做桥顺着就爬,只瞬息间就扑到了他怀里,看也没看直接扒拉龙袍衣襟小脑袋里钻,边钻边念:“救猫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人一生平安!” “……”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宫人们不敢伸手去碰陛下,只能哗啦啦跪了一地,全福吓得魂都要丢了:“糟了陛下!快叫太医,不不不,快去把万草峰的元双请过来!” “又不是要死了。”从门口走出来的昊陵被这公公吵得不耐烦,却对自己小猫的身手很满意,“还挺灵活,没白教。” 宠殿大,那些猫玩乐的地方也是被隔出来的,为了不让猫出去还做了很多防护,没想到愣是被扶诺给东跑西跑跳出去了。 全福也头大:“这……我们陛下他…界主您快把猫拿出来吧!” 众人这下才将目光方才陆怀朝鼓起来的胸口,小猫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人家陛下怀里动来动去。 “这衣服料子怪舒服的。”扶诺刚才被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这会儿安全了才有心情想自己的处境,“味道也不熟,这位好心人是谁?” 陆怀朝并没有多言,但他这一次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在猫碰到自己那瞬间的松弛感。 这么多年在身上的那种枷锁好像瞬间就消失了。 思考片刻,他沉下眸转头看向魏听云,果真,不用再被迫做出那副关怜的作态。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昊陵会说很多人对猫感兴趣了,所以宣阙才将猫抓走? 见跪在的地上的全福恨不得将自己的命去换猫,昊陵才开了尊口:“扶诺。” “欸?”听到熟悉的声音扶诺又在衣服里拱了拱,总算找到出口冒出一个小脑袋 ,眼睛顿时就亮了,“界主师尊,你怎么来啦!” “?_[(” “噢噢。”扶诺想起自己之前的丑样,红着脸边爬边狡辩,“界主师尊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不听话,这些人居然拿老鼠给猫玩,皇帝陛下太奇怪了,那老鼠比我还大!那是我能玩的东西吗!我就是害怕……” 她蹬了两下没能爬出来,纳闷:“这人衣服好滑啊。” “咦?居然还有腹肌,对不住,我借一下用用。”说着就往人家腹肌上一蹬,借力往外爬,“冒犯了冒犯了。” 陆怀朝:“……” 所有人:“……” 好不容易爬出来挂在人家领子口的扶诺看到黑色的披风毛后愣了一下,好像有点眼熟…… 从窗户跳出来的时候她压根就没去看面前站着谁,是个人就是救星,可现在想起来那人好像穿着的的确是黄色的衣服,黑金披风… 吞了吞口水,扶诺小心翼翼抬起脑袋,刹那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嗷!”她吓得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这又回去了!”全福急得直跺脚,掐着嗓子:“界主您看看它啊!” 躲在衣服里的扶诺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什么大事:“完了,皇帝陛下对猫毛过敏,我得出去,陛下我再冒犯一下下噢。” 说着又往人家腹肌上蹬。 陆怀朝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么荒唐的事,但却不合时宜有点想笑。 终于,扶诺蹬着腹肌爬出来了,飞快地蹿回昊陵身上,埋在他胸口瑟瑟发抖,声音哽咽:“界主师尊,我虽然从小就没见过妈妈,但是你就像我的父亲,我要是被砍头了能不能在府里给我挖个小坟,我不大,不占地方的…” 无痛当爹的昊陵忍无可忍捏住了她的嘴巴:“……” 对面的全福赶紧上去检查陛下的情况:“陛下您没事吧!诶?” 过去碰一碰就全身发红起疹子呼吸困难,今天怎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无妨。”陆怀朝没有任何不适,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昊陵怀中不敢看自己的小猫,心里失了控一般狂跳,“朕想看看猫。” 全福:“陛下这可使不得。” “我没什么好看的,两只眼睛一张嘴,腿还特别短!”扶诺以为自己要被砍头了,哭得更厉害,但想到陛下过敏的事又苦兮兮地问,“界主师尊,陛下严不严重啊?” 昊陵没有回答,他看着这只猫哭在自己的衣服上,黑着脸直接将猫拎起来:“不是说过不要弄脏本座的衣裳?” 四肢悬空的扶诺低头一看他被自己哭湿的衣襟,不可置信道:“界主师尊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要被砍头了!哭一下都不行?!还说什么回咱们家,你骗我!” “……”昊陵气笑了,“反咬一口?” “那……那也不是。”扶诺结结巴巴,“大不了等我化形了给你洗。” 昊陵一眼就看出她眼神的闪烁,明白她又在打小算盘:“然后?” 扶诺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你能不能替我给陛下说说情,要是不严重的话我能不能不死,打几个小板子就够了……” 话没说完就见昊陵笑了,随即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就将她扔了出去:“别弄死就行。” “?!!!” 扶诺顿时又回到了陆怀朝胸口,她声泪俱下,“界主师尊,一件衣裳你就要我死,我终究错付了,把我给你带的小食还给我!” 她小爪子无处安放,只能抬头:“这是陷害啊陛下!” 陆怀朝笑了下抚摸着她的头,见万草峰的无双过来了,这里还有其他外人,便没将自己能听到小猫说话的事说出来。 话是对昊陵说的,却是在安抚小猫:“朕对她似乎不过敏,不会砍她的头。” 哭到一半的扶诺:“诶?”!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十九章 第19章 见界主师尊真的为了那件衣服转身就走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扶诺抓住皇帝陛下的衣服闷声道:“你不要我,我今天就睡龙床!” 听到这莫名委屈的声音昊陵不禁微微侧头,也不知是什么让这只猫崽认为这句话能威胁到自己的。 他觉得有些好笑:“随你。” 扶诺把头埋在陆怀朝胸口,说不失落是假的,这个人之前明明还说来接自己回家,现在又说丢就丢,猫猫也要面子的! 她小声哔哔:“我就知道,界主师尊是个大骗子,皇帝陛下我们走!” “不对。”想起什么她又从陆怀朝怀里跳出来,“大公公给我的御膳我还没吃的,等我打包一下带回去!” 陆怀朝:“……” “师尊。”孟怀听扶诺真的有要跟陆怀朝走的意思,略一皱眉,“诺诺才找回来就将她放在外面,是不是不太妥?” “不妥?”昊陵头也不回,戏谑道,“至少陆怀朝不会将她弄丢。” “不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自己去跟他要?” 后面的陆怀朝听到后往旁边魏听云身上看了一眼,后者正紧抿着唇目光一直追随着进殿打包的小猫。 思忖片刻,他俯身将打包完御膳兴致勃勃跑回来的小猫抱在怀里:“全福,回宫。” 扶诺见除了昊陵,大家对自己好像都挺依依不舍的,于是扒拉着皇帝陛下的胳膊喵呜挥爪:“大师兄你们先回去叭,我到时候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虽然陆怀朝说不过敏,但元双还是要跟过去看一看,很快原地只剩下了穹虚峰几个弟子。 严子众看看左又看看右,挠挠头:“诺诺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去陛下那儿玩玩也好,你们怎么一副……” 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模样。 但是他辈分最小,可不敢妄议师兄师姐,见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只好安慰着转移话题:“师姐,现在重要的事是明日进识心阵,反正明天陛下也会来,我们能见到诺诺的。” 这话同时触动了孟怀和魏听云。 也不知为何,如今就算不碰到扶诺近距离待一会儿也能不受控制,孟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魏听云,淡淡道:“不打扰你们修炼了。” 见大师兄说走就走严子众更加懵逼:“师兄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他不是一直都在帮师姐巩固心法吗?” 魏听云捏紧手中的剑转向另一头:“识心是我自己的事。” 而这边扶诺已经跟着陆怀朝来到了他的寝宫,果真是帝王之家,这宫里比宣阙那要大气华贵得多,更显天家威严。 元双替坐下来的陛下号脉,扶诺坐在陆怀朝腿上费力地垫着脚,爪子搭在桌面也凑着脑袋看:“元双师兄,陛下没事吧?” “别听人家瞎说,猫没有九条命,我死不得的!” “急死我了,你们什么时候也能想界主师尊一样听得到我说话啊。” 过了许久元 双的眉心缓缓皱起来,扶诺心里咯噔一下。 “师兄你说句话呀!” “?_[(” 这时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扶诺抬头幽幽道:“你还笑得出来?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知不知道?” 元双:“陛下?” 陆怀朝笑意不减:“如何?” “没有过敏症状。”元双收回手,“但陛下忧思过重郁结于心,想必夜不能寐,如此下来若是不好好调理,日后……” 后面的话有些大不敬,他没说完。 “朕知道了。”陆怀朝手搭在小猫的脑袋上轻轻揉着,“劳烦你多费心。” 全福适时递上纸笔,元双在纸上写下方子:“让万草峰送药来时加上这几味便可,只是药治身不治心。” “早上五点就上早朝,比朝九晚五还要离谱。”扶诺吐槽,“上班人哪有不疯的。” 写完方子的元双抬头见陛下又笑了,放心了一些:“就是这样,陛下自我调节也很重要。” “嗯。”陆怀朝又问,“朕对其他猫还过敏吗?” “与从前一样。”元双含着歉意,又望着探头的小猫,“但为何诺诺特殊我也不知,但诺诺是从沉山来的,与寻常猫不同,想必也有这些原因。” “不同?”陆怀朝不动声色地试探,“何处不同?” “外形与习性。”元双不觉有他,“也很聪明,我们一直都认为或许在九元界过几十年后说不准她能成妖呢。” 说不准就是他们还不知道扶诺的异样。 “知道了。”陆怀朝示意全福送人出去,又对其他宫人道,“你们也出去。” 见所有人都退下去,扶诺回想陛下这显眼的黑眼圈以为他要休息了,于是也自觉从他身上跳下去,三两下绕过屏风跑到外间暖阁的桌上:“陛下要休息了,我吃点味道不大的。” 溜得实在太快,陆怀朝只好将方子收起来走过去,才堪堪绕过屏风就听到小猫的一声尖叫。 他快步走过去,见小猫坐在装饰铜镜前望着自己的脑袋,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的毛呢?我的头发呢?!” 陆怀朝薄唇抿了抿,方才她从窗里忽然扑出来,自己拔剑后好像的确削掉了一撮毛。 “胎毛!”扶诺恨不得把自己挤进镜子里,怎么听怎么伤心,“我才一个月大,怎么就能秃了呜呜呜。” 陆怀朝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抱歉。” 哭音戛然而止,扶诺眼泪汪汪地扭过头。 “方才……” 陆怀朝从未遇到过一个……只猫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的情况,只能将事情详细解释。 得知前因后果的扶诺沉默了好久,好奇怪啊,现在知道别人能听到自己说话她居然也没那么好奇了,这远远不及头发重要。 “虽然是我主动跳的。”她一再强调不是自己的错,“但要不是你们突然放老鼠,我也不会跳。” 没用尊称陆怀朝也没追究,见小猫坐得板直想要给自己多点气势,他莞尔:“宫人想不到猫会害怕老鼠。” “一千只猫有一千只哈姆雷特!”扶诺咬死,“你不能用别的猫来道德绑架我。” 这下陆怀朝真的忍不住了,失笑走上前坐下:“好。” 注视着她头顶少了的那撮毛,他抬手摸了摸:“也很可爱。” “你不懂的。”识海中扶诺摸着自己狗啃似的刘海叹了口气,幸好还没化形,不然丢死人了。 见桌面只摆了些勉强能入嘴的冷食,陆怀朝问:“还想吃什么?” 扶诺顿时抛下了头发的事,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吃吗?” “嗯。”陆怀朝轻轻颔首,“朕让御厨做些热食。” “谢谢!”扶诺一点都没想到拒绝,“我好久没能吃到新鲜热乎乎的食物了。” 储物袋里虽然能放食物但不能保温,放些冷食就足够了,等以后自己修为精进了再往里加东西。 为了跟陛下交换,她还将自己存了最好吃的那些也分了出来:“这个给陛下,礼尚往来。” 一般陆怀朝吃饭都是全福在试菜布菜,更不会吃外人拿来的不明不白的食物,面前小猫妖好像并没有这种意识,将自己的食物宝贝似的用头推过来后,又期待地问:“陛下,能多给我做一点肉吗?” 陆怀朝还在迟疑的心顿时就消散了:“好。” 在等饭的过程中,扶诺一边跟陛下分享点心一边问:“对了陛下,你们听见我说话是有什么预兆吗?固定有什么人能听到?” “嗯?” “我想跟很多人说话。”扶诺趴在桌上,有些郁闷,“但只有界主师尊、宣阙还有陛下能听到我的声音。” 宣阙…… 陆怀朝指尖微微蜷缩了下:“只有三人?” “嗯。” “孟怀与魏听云呢?” “我也很想跟他们说话的。”扶诺扒拉着自己的爪子摇头:“陛下你看我这个小储物袋和小铃铛,这是听云给我缝的,是不是很好看!” 她伸长脖子恨不得将储物袋放到自己的手里,陆怀朝却没接,他并不想碰到与魏听云有关的东西。 “她给你缝了这个。”陆怀朝笑了下,眼里有些嘲弄,“却听不到你说话?” “或许是她修为不够叭。”扶诺没想其他,毕竟现在只有三皇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四舍五入一下,自己也算是万里挑一了。 很快,全福带着人把做好的菜都端了上来,试完菜后刚要布菜却又被陛下赶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一脸纳闷,听到宫中隐隐传来小猫的喵呜声和陛下说话的声音,顿时就觉得不好。 完了,才说陛下忧思过重,这会儿就已经开始跟猫自言自语起来了,想罢他赶紧让人去请元双,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宫内的扶诺看到那些太监公公试菜后又看看自己自顾给陛下推 过去的糕点,顿时有些自责:“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你们皇帝吃饭这么严谨。” 虽然自己的东西没有毒,但面前这个是一国之君啊!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点心再推回来,却被陆怀朝伸手挡住:“无妨,你吃吧。” 小猫专心吃饭,陆怀朝便拿了几个折子坐在一边看,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有时候甚至想长生其实也就那样,不过是重复庸碌,做不成自己。 他视线上移放在小猫身上,她没什么心眼,能吃能睡,对谁都坦坦荡荡的,陆怀朝身边少有这样的人,即便是昊陵他都看不透,自己也不能让人看透。 待小猫拖着鼓鼓的小肚子舒服打嗝,陆怀朝合上折子忽的开口:“扶诺。” “欸!” “昊陵时常闭关,照顾你的时间也很少。”陆怀朝看着她温声问,“你愿意以后待在宫里么?朕会待你好,比他好。” “啊?” 扶诺有点发饭昏,脑袋转了好久以后才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都想把我留下来,就因为我会说话吗?” 她双眸明亮,像是藏不住任何肮脏的心思,陆怀朝沉默了许久。 身为帝王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沉浮蹉跎许久,即便是破釜沉舟一试也好过暗无天日的轮回。 “其他人朕不知。”他终是将折子放下,微微低头对上扶诺的视线:“但朕却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一国之君要自己帮忙? 见他如此认真,扶诺不由得跟着郑重起来:“你说。” “魏听云。” “……”扶诺表情空白了一瞬,皇帝陛下该不会是想要自己替他追女孩子吧? 自己只是个局外人,悄悄咪咪做个看客就行,去干涉人家的感情不太好,她摇摇头低声说:“皇帝陛下这个我不行,听云喜欢谁我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事,而且她对我挺好的,我不能做她不喜欢的事。” 陆怀朝微怔:“她对你好?” “对呀,每天带我吃饭呢!” 陆怀朝看向那一大桌御膳,此时无声胜有声。 “……”意识到这豪华餐和食堂没得比,扶诺解释,“不一样的。” 她自豪道:“陛下不知道吧,听云很喜欢我的,她跟大师兄关系那么好都不愿意把我给他。” 陆怀朝无声叹息:“只是吃饭罢了,她既然喜欢你又怎么会听不见你说话?” 扶诺不解抬眼:“什么?” 这一刻陆怀朝有些不太忍心直接打碎她的天真,便不再说这件事,他笑意敛起声音变淡了些:“朕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更没有其他情。” 扶诺愣了愣:“那陛下让我帮你什么。” “你在朕身旁。”陆怀朝道,“朕就不用再见她。” 扶诺绞尽脑汁:“猫猫听不懂。” 陆怀朝似乎在走神:“朕总是被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控制着靠近她在意她。” 扶诺心想: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下一秒却听陆怀朝道:“但这并非朕本意,朕厌恶这种控制。” “?” 陆怀朝笑了下:“今日朕靠近你后就不再受指引控制了。” 扶诺:…??? CPU烧了。 但就在这瞬间扶诺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细节,大师兄和宣阙……!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二十章 第20章 扶诺四仰八叉躺在桌上安静了好久,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吃撑了的小肚子,她可是能考上顶尖TOP大学的脑子,怎么会理解不了这些话的意思,以她看了那么多的经验来看,皇帝陛下说的控制应该是剧情限制。 她不由转头看向身边的帝王,天家之威君子以立,不同于没有生气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或许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原本只是一本书中的纸片人,早就被作者的大纲设定决定了此后的结局。 按照书中的剧情,皇帝陛下几乎为了女主上天入地给她最好的东西,他身为人皇行动受限,魏听云却是自由之身想天地行义,不管魏听云何时进宫何时离开,他永远都站在那里等着她。 知道她喜欢虚幻绚丽的烟火,便广罗人界能工巧匠只为给她一场短暂难以忘怀的烟火秀,只是烟火转瞬即逝,终归留不住佳人。 那会儿评论区还说陆怀朝是最不可能跟魏听云在一起的,因为他终其一生只能在皇宫之中,与女主永远不可能有同一个目的地。 可现在……陆怀朝说他厌恶与魏听云有交集。 那其他人呢? 大师兄不愿替听云兜底,在魔界那几日也从未听宣阙提起过魏听云,似乎跟书中剧情都不太一样了。 都想留下自己,还勾心斗角。 思及此扶诺轻轻叹了口气。 陆怀朝一直在等待她的回应,问:“何故叹息?” 扶诺笨重地转过身子,低头用爪子扒拉着自己脖子上的小储物袋,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她为什么要给我缝这个呢?” 这个问题有些前后不搭,饶是陆怀朝也没法明白。 “皇帝陛下能等我想一想吗?”扶诺下巴搭在一边,好像耳朵都塌了下去,“这件事我还没太想明白。” “可。”陆怀朝眉眼微拢,“扶诺,此事朕只告诉了你。” 这话估摸着是让她不要把事情说给别人听吧。 扶诺刚想说别人都听不到自己说话,自己想说也没处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问:“这么重要的事,皇帝陛下就这么跟我说了吗?” 那些宫斗剧里皇帝都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弱点的。 陆怀朝笑了笑:“朕没有别的选择,但既然想要你帮忙,那你应该知情。” 扶诺嘟囔着:“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皇帝的皇帝。” 真有礼貌。 “嗯?” “没什么,我想好的话会告诉你的。”扶诺坐起来,“皇帝陛下,我现在能回一趟界主师尊那里吗?很快就回来。” 陆怀朝沉默片刻:“好。” 被皇帝亲自送回去扶诺心想自己可能是开天辟地头一只猫,但一想人家只是为了不受剧情控制她又很快放平了心态,这是自己该得的。 到了昊陵暂住的宫门前,陆怀朝在她头上摸了摸:“朕回宫等你。” “好的。” 宫门大敞着,扶诺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慢慢走进去。 虽然前因后果想明白了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世上能让自己说上几句话的目前也就只有界主师尊而已,即便他为了一件衣服就不要自己了。 扶诺蔫头巴脑的绕进暖阁,果不其然看到昊陵已经睡下了,明明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开始。 她嘀咕着:“是不是年纪越大的人越贪睡?” 床上本该熟睡的人哼笑一声:“这就嫌本尊老了?” 扶诺眼睛一亮,抬头见床幔中的人影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她两下顶开纱幔跳进床沿,见昊陵靠在那里,长发散落眉眼倦怠慵懒。 “界主师尊!” 昊陵轻啧,将她拎起来里里外外施了个清洁术这才放她在床上,掀起眼睑扫过她的小肚子:“收获不小。” “……”明白他说了什么的扶诺吸吸肚子,赧然道:“还好还好。” “何事。” 要是没事儿这小东西不会这么快回来。 扶诺在软被上趴下来遮住小肚子,斟酌了好久的语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问:“界主师尊,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界主府呀?” 昊陵蹙眉:“不是你自己来的?” 哦对,自己是被孟怀和魏听云带回来的。 “我是说…”扶诺指着脖子上的储物袋,“让我在你的院里睡觉、给我灵石还去魔界找我,为什么呀?” 界主师尊在书里并没有什么戏份,他不应该也被控制的。 这时的昊陵眼中好像才算清明一些:“本尊不是说过,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 好叭,他好像真的不需要自己。 但也因此扶诺心里却像是落下一块石头,又问:“那你之前说只要我活着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问题很多。”昊陵伸手按住她的脑门,顿了顿,“你这毛怎么回事?” 经过他的提醒扶诺顿时捂住脑袋,刚才光顾着想事情了,但自己都来这么久了,他居然才发现! 她的爪子按在昊陵的手背上:“这个不重要,你不要看。” “丑死了。”昊陵也不愿看,只是去探她的识海,见顶着狗啃似头发的少女坐在那里有些茫然还有些委屈的模样,才道:“本尊答应过别人要让你活着。” “别人?” 扶诺思来想去,自己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沉山那个素未蒙面的主人了:“是沉山的那个大妖主人吗?” 听到这话昊陵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大妖主人?” “元双师兄说我是从沉山捡回来的,我醒来的时候的确也在那个洞里,但我没见过他,不然也不会饿得跑出来了,差点饿死。” “……”昊陵诡异地沉默许久,眼神竟然有些躲闪,“行吧。” 有了前车之鉴,扶诺谨慎地问:“界主师尊见过他吗?他养我是有什么需求吗?” 昊陵嫌弃地将她的脑袋转到一边:“毛都没长齐,他指望利用你做什么?” 扶诺哼哼:“指望着利用我的人多了。” 这下昊陵终于明白了,指尖抵了抵她的耳朵:“所以不高兴?” “能看出来啊。”扶诺把头转回来,“我以为他们都是喜欢我呢。” 昊陵轻嗤:“能蠢到去指望别人的喜欢也是骨骼清奇。” 扶诺想辩解自己没有这种指望,只是以心换心,可她解释不了自己还是很失望。 “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所作所为内耗自己。”昊陵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弯唇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坏的话,“否则本尊就将你扔出九元界,任你自生自灭,本尊不要没出息的猫。” 得知他养自己的前因后果后,扶诺顶嘴:“我又不是你的。” 昊陵莞尔:“你大可试试。” 衣食父母在此扶诺没在说话,但也因为这些话明白了许多。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认识的人,故此谁对自己好一些就忍不住想要亲近,比以前少了很多防备,现在想想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怕是界主师尊都是受人所托。 好就好在他至少没有要利用自己的意思,即便知道自己有卦清卷都没有其他念头。 扶诺揣好爪爪老实趴住:“界主师尊我今晚能睡在这里吗?” 昊陵记仇她用睡龙床威胁自己的事:“不是说要睡龙床?” “我打算明天再决定睡不睡。”扶诺埋好脑袋,“你的床这么大,分我一点点就好,我不占地方的。” 昊陵刚想让她像以往一样去外面榻上睡,她却已经扯过一点点被子盖住了肚子:“在界主师尊这里要有安全感一点。” 以往她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日却不同,这才一会儿也不知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昊陵敛眸思量片刻,给她团了团:“不许靠近本尊。” 扶诺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好。” 虽是这么说,可到了晚上她还是忍不住滚到了温暖的怀抱里,昊陵夜里睁眼刚要将她拎起来扔出去,却见这个管理不好自己识海的小东西在虚无中将自己抱成一团,怎么看怎么可怜。 “所以非要活着做什么。”他语拨弄着她的爪爪,语气微嘲,“不如死了,省的烦心。” - 翌日所有弟子都要进入识心阵,这是各峰弟子们铸造武器的第一步,进入识心阵识海与铸武器之料融合,资质如何最终武器自然就如何。 一早陆怀朝就过来找猫和昊陵了。 见昊陵抱着猫一同出来,有些惊讶:“不是不喜这种场合?” 一个在九元界开山大典都能无趣到睡着的界主对人界这些小场面当然也不会有兴趣,所以这么多年不管让昊陵来参加什么典礼他都懒得来。 “嗯。”昊陵看着怀里扒拉着自己不动的猫,“勉强看一眼。” 说着又警告:“别扯坏本尊 的衣裳。” “……” 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扶诺还是忍不住,“也不能一直怪我,我只是弱小无助的小猫咪,你什么时候给我剪指甲?” “你不要得寸进尺。” 旁听的陆怀朝微微沉眸,转而问:“昨日朕的提议,扶诺想好了吗?” 扶诺点点头,却没从昊陵怀里出去:“识心阵结束再说吧。” 她或许还有自己的考量,陆怀朝没太紧逼,这会儿接触一下应该能抵一段时间,便道:“好。” “不是想要把最好的剑吗。”陆怀朝抬手,全福便双手呈上一个大锦盒,“这是朕之前意外所得的明晶玄铁,铸出来的剑身通透轻盈,锋利削铁,再适合不过。” 这种宝物昊陵却眼也不眨,缓缓点评:“勉强可行。” “……”扶诺心里一万个震惊,“可这不是……” 说到一半对上陆怀朝看过来的眼神又收了回去。 离谱,这不是给魏听云的明晶玄铁吗?怎么就要送给自己了! 书中前期的魏听云虽然还不能用这样的剑,可这宝物陆怀朝一直都给她保留着,等她修为上来了就立刻给她打了一把剑。 陆怀朝话里有话:“朕思量着,给别人不如给你。” 扶诺哑然,陆怀朝这完全是趁着不被剧情影响把这玄铁给了自己,也是在给自己示好,想要自己留下来。 无功不受禄,她摇摇头:“可我还没想好。” 但陆怀朝却温和道:“不必有压力,就算你拒绝了这铁在你手中也是朕最期待的结果。” “看来你对本尊这只猫的兴趣的确很大。”昊陵指尖搭在猫崽脑袋上,“如何,有出息么?” 扶诺知道这话是在点自己呢! “君无戏言。”陆怀朝道,“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扶诺抬着脑袋看着他,想起昨晚界主师尊说过不要因为别人内耗自己的话忽然醒悟过来。 是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来为难自己! 她小爪子抬起来拱了拱:“谢谢皇帝陛下。” 四峰识心阵入阵处都不同,穹虚峰的在剑炉之外,弟子们要先去选择自己想要的铸剑材料,大家正在议论要挑选什么。 扶诺从界主师尊怀里探头,一下就对上了好几双看过来的眼睛,她装作没看到,摸了摸自己的小储物袋,爬到了昊陵的肩膀上小声问:“我一会儿跟大家一起进识心阵吗?” 昊陵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害怕自己的心魔?” 识心阵顾名思义就是与内心的自己做斗争,要击败自己最大的心魔。 扶诺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心魔,只好摇头。 很快识心阵开启,弟子们纷纷站在阵门前。 宫人们也抬了好几张椅子给陛下和界主坐,孟怀走过来行了个礼,望着师尊怀里的猫道:“师尊看起来没休息好,诺诺不如给我抱着吧。” 昊陵随手将猫递过去。 扶诺在孟怀手上安静待了会儿,忽的抬起头问:“大师兄能听到我说话吗?” “?[(” 昊陵早已合上了眼:“嗯。” 陆怀朝轻笑:“当心。” 看到这一幕的孟怀心里一跳,再看向扶诺时她已经跑到了阵门之外,抱着一块铁赶在最后一个弟子后面蹦了进去。 结合陛下和师尊的反应,他当即反应过来,扶诺知道自己能听到她说话了。 他快步走到阵门前,指尖微颤,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机会。 所有人离开后陆怀朝想起什么,问身旁的人:“你就这么放心扶诺?” 虽然明晶玄铁给了扶诺,但他知道扶诺现在还没化形,想来修为也低,这东西日后再铸造成剑也可以,但昊陵居然就这么放任扶诺进去了。 昊陵一向有自己的考量,想来是知道扶诺实力的,只不过陆怀朝还是有些好奇,之前没问是担心扶诺心里有压力,现在她走了自然可以问一下。 闭着眼像是要睡着的昊陵不在意道:“一块铁算什么。” 卦清卷都有了。 想到这里他猝然睁眼,望向阵门的方向。 陆怀朝还是头一次见他这种表情,像是有些意外:“怎么了?” 昊陵轻啧了声,有点头疼。 光记得这小东西有卦清卷,忘了卷中八卦可镇万灵,所有人的心魔都会被她吸到她的心魔境中,猫崽对卦清卷还不熟,自己让她去她一点没犹豫就进去了。 “麻烦。”虽是这么说着,昊陵还是站起身。 “你去哪?” 昊陵转身走出剑炉:“看那小东西活没活着。” 而另一边的扶诺跳进识心阵后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还是做猫时的姿态,但身体却已经变成了人,而怀里的明晶玄铁已经不见了。 她起身拍拍手看了眼周围,这是熟悉的九元界。 “咚!咚!咚!”三声晨钟响起,这不是自己的吃饭铃吗? 正想着,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哪里?” 扶诺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子众?” 是严子众,却比现实中的他要更胖,脸圆滚滚的。 严子众也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穿着穹虚峰道服的少女,肤若凝脂不施粉黛却灵美动人,双眸清浅似琉璃,像是不染尘埃的仙子,比他见过的姑娘都要好看。 他有些无措:“你是谁?” 穹虚峰没有这么个新弟子。 “我是……”扶诺话说了一半忽的发现有什么不对,她转过头见身边竟然多了好多人,无一不是一起进识心阵的新弟子。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 ?_[(, 奇怪的是虽然长相与平日一样,但却没有初见时的一眼惊艳,那双含情眼中似乎没有任何光,刻板又胆怯,就连那颗无泪小痣都趁不出她的脱俗了。 像是个隐在人群中普普通通的路人,以至于方才扶诺居然没能第一眼看到她。 “识心阵不是只有自己吗?”严子众在原地转圈圈,抱住自己的脑袋,“完了,这下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我这发福的样子了!” “……” 扶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的心魔是怕自己发胖?” “啊……”严子众遮住下半张脸,“你小点声!对了你是谁啊,我没见过你,这又是谁的心魔境?怎么还回到九元界了呢?” 另一边的魏听云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身体一颤,一点点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个似乎是众人焦点的少女。 自信又光芒万丈。 她十指嵌入手心,所以…诺诺化形后会是这样。 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声厉呵传过来:“都愣着干什么呢!修学第一课就想迟到?!还不快去教习堂?!” 扶诺记得这是弟子们最害怕的那个教习上线,果不其然下一秒所有人不约而同就往教习堂跑。 “草。”严子众边跑边崩溃地喊,“到底是谁的心魔是来准时修课啊!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没能体验大学生活就猝死穿过来的扶诺听到周围的抱怨声,默默将头压下去,压根不敢说话。 就连进来想把猫崽从卦清卷里揪出去的昊陵看着底下这群人疯狂往课室跑的场景,都无言了半晌,觉得荒唐一般失笑:“真有你的。”!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二十一章 所有人在教习上仙的威严下在教习堂落脚,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扶诺倍感亲切,又或者是许久不做人了,有了人的身体可以体验生活让她非常满足。 即便知道这是心魔境她都格外珍惜,上仙说的话还会好好做笔记,这良好的适应度宛如魔鬼。 而坐在旁边的魏听云则是有些坐立不安,不受控制地一直往身旁瞧。 虽然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可是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她觉更加焦虑了。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斥责从上方传来:“魏听云!” 魏听云条件反射一般站起来,垂首应声“弟子在。” “我方才说了什么?” 一时间整个课室落针可闻。 “我……”许久后魏听云还是踌躇着说不出话。 连扶诺都体会到了这熟悉的压迫感,坐在她身边小声提醒:“剑意首章,剑以随心,心有大同,同乃至极,始即是终……” 还没念到一半,教习上仙冷冷看过来:“你很明白吗?” “……” 乖乖闭嘴。 虽然被提醒想了起来,可这时的魏听云却没敢再开口。 教习上仙拿出戒尺在她桌面重重打了好几下,毫不留情:“你作为昊陵上仙亲传弟子,第一堂课就不认真听,如何能给整个穹虚峰九元界做榜样!” 魏听云头埋得更低。 “天资一般就罢了,不好好修习日后即便是界主亲传也会被赶出九元界,首章抄写一百遍明日交给我,坐下!” “是。” 一堂课结束但却没有人敢松口气,谁都没从位置上起身,每人都将头埋在桌面像是见不得人的鹌鹑,课室安静异常。 只有扶诺左看右看,想找找自己相熟的好同学聊聊天。 她迟疑地朝左边看了眼,最后还是选择挪动椅子做到严子众身边:“子众!” 小胖子捂着脸一口咬死:“你认错人了!” 这会儿L扶诺才反应过来,现在这里坐着的是所有人的心魔,是心中过不去的坎羞于见人的那一面。 她抿抿唇:“我觉得你挺好的。” 严子众又捂耳朵又捂脸,假装自己听不到。 没想到平日里像个小太阳似的,这会儿L却什么都怕,扶诺叹了口气:“那你这样怎么才能走出识心阵?” 其余的人虽然不说话,但是已经在冥思苦想要怎么与自己的心魔做斗争了,只有严子众和魏听云甚至都没有面对自己的勇气。 想到这里扶诺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左边低头的魏听云。 所以在魏听云心里她自己是这个模样? 严子众这会儿L脑子一团乱麻,听了身边少女的话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半天才想起来:“你是谁?” 心魔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存在,为什么只有她这么耀眼? “我是扶诺!”扶诺回过头 来,手在脸旁做了个猫爪的样子,“诺诺,每日跟你一起吃小食的诺诺!” 严子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甚至都忘了捂脸:“诺诺?!” 这话惊动了周围的所有人,穹虚峰甚至整个九元界都知道界主府有只猫叫诺诺,每日孟师兄和魏听云都会一起带着小猫去膳堂,弟子们也乐得投喂。 “诺诺怎么会……”严子众震惊地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诺诺有识海?” 有识海岂不是等于——诺诺是妖?! “有的。”这一点扶诺并没有打算隐瞒,以后自己迟早要化形,还想跟这些人做朋友,而且是只妖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不说自己有卦清卷就好了,否则界主师尊也不会这么放心让自己进来。 严子众愣愣地问:“所以你平时能听懂我们说话是吗?” “对!”扶诺高兴地说,“我一直都说只要化形了就来找你们做朋友。” 这时严子众不由得想起昊陵界主说过的话“这只想跟你们做朋友的猫”,原来如此! 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一只妖,没想到诺诺居然是第二只。 一时之间他又高兴又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感觉在这么好看的诺诺面前自己更不好了,于是扭过头:“你别看我,我很丑。” “你不丑!”扶诺严肃地纠正,“你很可爱!又很善良,我一直都想跟你做朋友!” 严子众背对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扶诺绕到他对面,“你等我化形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这真的很让人心动,严子众从小到大就是对吃的情有独钟,可是又很犹豫:“那会很胖吧……” “健康就好。”扶诺想了想,“改天你可以去问一问元双师兄万草峰有没有什么灵药或者术法能让自己又可以吃又可以健康,实在不行我监督你锻炼!”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想去万草峰的。”严子众抬起头低声说,“可是我父亲说昊陵界主是剑修,一定要我入穹虚峰,但是你能看到的吧,我习剑一点天分都没有。” 扶诺嘴快道:“可以转专业呀。” “啊?” “我是说,你可以转修自己喜欢的术法。”虽然没上过几天大学,可扶诺一直都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也了解过很多这些知识。 严子众摇头:“那我父亲会生气的。” “你管他做什么?”扶诺觉得奇怪,“你现在才十几岁,日后你还要再活几百岁几千岁,难道要一直修这么多年不喜欢的剑法吗?那多累啊。” 严子众愣住。 “没有兴趣所以学不好,就更没兴趣了,这样往复不如不学。”扶诺摇头,“还不如选择自己喜欢的,认认真真钻研说不定能开启新的天地呢?” “那我父亲怎么办?” “我没有父亲,所以也不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间是怎么样的。”扶诺压着眉深思,“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为你好,那就 应该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坚定的路吧,你要为自己而活。” 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受父母摆布的严子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整理这些话。 直到一阵喧闹传过来,两人齐齐回头。 原来是好几个人围在了正在罚抄的魏听云身边,心魔境好像将这些人平时那些伪装都给撕开,一时之间看谁都是脸色沉沉的。 “你不是昊陵界主的亲传弟子么,怎么连上仙首章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昊陵上仙到底是怎么看中你的啊。” 平日里一个个不显山露水,这会儿L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他们在欺负魏师姐。”严子众顿时站起身走过去,“你们干什么?” “你这小胖子。”其中一人听见声音却没有害怕,“平日里就在孟师兄和魏听云身边晃,就是想沾点昊陵界主的光是吧?” 严子众气得脸颊通红:“你胡说!” 扶诺站在后面,先看看坐着一动不动的魏听云又看看那几个人。 虽然年纪小,可从小在孤儿L院长大的她很善于看别人的脸色,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一定完美善良,这些人或许平日里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时候却无限放大全都展现在了别人面前。 只是魏听云呢? 平日里为了抢自己跟大师兄斗智斗勇,这会儿L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想起方才只有她被教习上仙点名,还那么紧张无措,这会儿L这些人偏又只针对她一个人…… 扶诺愣了愣,难不成这不是其他人的心魔,而是魏听云的心魔? 同在一个识心阵,谁的心魔重自然就会偏向谁,自己是因为有卦清卷的原因,其他人却不同。 没想到以魏听云如今的修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其他人是被她心魔引导着放大了自己心中那些平日难以出口的不甘。 此时面前几人已经越吵越烈,见魏听云面前的纸上多了几滴泪痕,扶诺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疯狂输出:“谁都想做昊陵界主的弟子,她既然做了就要让我们心服口服,不然凭什么?” “那你去问昊陵界主啊。”扶诺扒开气得语言系统混乱不知道要怎么反驳的严子众,站到魏听云身边,“你问魏听云做什么?” “你……”听到方才的对话后大家都知道这是扶诺那只猫,“你一只猫掺和什么?” 扶诺瞪他一眼:“猫为什么不能掺和?你物种歧视?” 在九元界可不行这么说,而且这或许是世间唯二的妖,日后肯定是很厉害的,加之扶诺看起来就跟这些灰扑扑的心魔不同,像是这里唯一会发光的人,这也代表着她并不会被心魔控制,大家都有慕强的心态,对她自然是有几分真心的敬佩。 于是几人声音低了点:“我们只是想让她拿出一点做师姐的态度。” “你要什么态度?”扶诺双手叉腰威风得不行,“让她直接像界主师尊那么厉害好不好?” “这……” 这当然不至于! “界主师尊自己收的徒,你们偏偏要来找魏听云要说法,这是谁教你们的道理?有本事找昊陵界主说理去。” 顿了顿想起昊陵当初收徒的原则,扶诺心道:何况那人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收的呢。 另一人又道:“可是收都收了,她上课还出错。” “出错怎么了?你次次考一百?”扶诺从左往右指过去,“你晨修看话本,你练剑偷懒撕剑谱,你小测让师兄帮你作弊!” 严子众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上课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就喜欢闲逛。”扶诺压低声音,“那话本我还跟着看了呢,羞羞。” 所有人:“……” 你觉得你说得很小声吗! 扶诺又说:“但是魏听云每日休课后都要多练两个时辰,晚上不睡觉通宵练剑院子里的树都给她哐哐哐砍光了,她哪里没态度了?” 严子众:“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哦。”扶诺愤愤道,“我被她带回去吵得根本睡不着!怎么有人能卷成这样的!” 一直低着头的魏听云:…… 多少是带着一点私猫感情在控诉的。 见大家都沉默下来,扶诺拉过自己的凳子坐下:“这才开学呢,要同窗多少年都不知道,这就一点心思都容不下,以后还怎么相处。” “来来来,都把自己的桌椅板凳搬过来坐下,咱们开个迎新大会。”她兴致勃勃地招呼着,“既然大家都困在同一个心魔境里那也是千载难逢的好缘分,反正心魔都被看到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挡的,脸该丢也丢了,不如说开了以后还有个照应,坦诚局谁先来?” 所有人骇然,从来都没听过这么清新脱俗的说法。 什么叫没什么好遮挡的!不遮挡还叫心魔吗! 可是原本只能自己才能看到的心魔这会儿L居然被其他人看到了,像是每个人都脱光了在这儿L赤果果地站着,避无可避。 “愣着干什么?”扶诺抬起头,“还想不想出去铸剑了?” 那几个原本来找麻烦的人见界主身边的人和猫都已经出言得罪过了,好像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要是不说出来这次识心阵就只能失败,铸一把平平无奇的剑。 其中一人扯开自己的凳子过来坐下:“来就来!”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叽里呱啦往外输出,严子众友情赞助了自己储物戒里那些小食,过往怨气沉沉的识心阵这会儿L居然热火朝天,愣是被办成了个联欢会。 没一会儿L彼此那些私底下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全都给抖落了个干净。 扶诺听得尤为顺耳,她想起自己去大学报道那天同学们的接我介绍。 一个个都是各个省市的天之骄子,名誉头衔一大堆,奖状堆出来能绕学校好几圈,可是就是听不到一点真心的实话,被“别人家的孩子”头衔束缚了太久,没有谁放得下来。 这么对比下来这个识心阵好多了,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思。 一轮轮说下来最后才到魏听云,所有人对她的关注度最高。 在大家看过来后,魏听云先看了眼身旁吃得哼哧作响的扶诺,可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过来。 但她却清楚的知道之前扶诺说的那些话并不仅仅是反驳其他弟子,而是……也说给自己听。 成为昊陵界主的徒弟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一定要用这个身份成为所有人的榜样,她一直在努力了。 但过往那些事,她真的说不出口。 在进入识心阵之前她找了很多战胜心魔的方法,可这些东西越累积越多,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只能拿到一块废铁所铸的剑回去的准备。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心攥得发疼。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边的扶诺说:“换把好一点的剑。” 魏听云一愣。 扶诺皱眉,诚心诚意地说:“大半夜真的太吵了。” 她回想着另一个怨种:“界主师尊说,以前孟师兄因为练剑太吵被他赶出界主府练了一年才让回去的。” “噗。”严子众想起小猫崽说话别人又听不见,只能无能狂怒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说,“要是那时候魏师姐能听到你说话,那是不是要收敛一点。” 扶诺没说话。 另一个弟子问:“原来孟师兄那么厉害也有辛苦练剑的时候啊?” “不然呢?”扶诺咬着大羊腿,“他又不是生下来就会御剑习剑了,卷死了。” 魏听云垂眸许久,在众人的笑谈中终于开口:“我很普通。”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 她轻声说:“我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选择我,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没有天赋,来九元界拜师时甚至差点冻死在路上,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你们要问我这些,我没法回答。” 扶诺微微侧眸看过去。 这些事情对她的影响这么大,已经大到可以引导其他人的地步了吗? “对不起。”她说,“我会尽力让自己对得起师尊,让自己不普通的。” “这,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之前来嘲讽她那人挠挠头,“我要不是有点家底从小学了点,怕是什么都不会。” 有了这人这么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对对你别有太大压力,我们也才入门没多久。” 只有严子众重点歪了,妄想拉人入伙:“魏师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转专业,哦不,转万草峰?” 魏听云顿了顿,摇头:“我修什么都是一样的,何况也喜欢习剑。” “噢好叭。”严子众叹了口气,“那以后你们常来找我,我学会做药膳给你们吃。” 其他人还没说话扶诺就激动点头了:“好啊!那你多做点猫饭!我没化形之前可以吃!” “好嘞好嘞。” 被这么一打岔,大家好像就忘记了方才的事,又聊起了其他的事,甚至没有再去提魏听云的心魔。 魏听云又再一次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开始抄首章,即便这只是个心魔境也不见她松懈。 扶诺将自己的凳子拉近了一些,从其他桌上捡过来许多笔递给她分享经验:“并在一起,一次可以抄五遍。” “……”魏听云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 之前自己有几次瓶颈的时候都是扶诺一语道破,那时候她便知道这只猫的心智不同寻常,非常聪明灵活,所以在她看来扶诺是不会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的。 “抄这么多遍有什么用。”扶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记得就行了,老师们都爱这样罚的。” “谢谢。”魏听云垂下眼睛,捏着五支笔缓缓开始写。 才写了几个字,她听到身旁的少女问:“魏听云,你是不是很早就能听到我说话?” 五支笔在纸上落下浓墨几点。 这时候的魏听云才恍然明白过来,自进入识心阵见面开始,扶诺从没有再叫过自己一句听云,反而是连名带姓。 可过去她还是只猫的时候,却是一口一句听云特别甜。 沉默片刻她放下笔,点头。 对比大师兄的否认,扶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诚实了,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相信。 魏听云没开口,在她被控制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她并不想将自己的致命弱点告诉别人,包括猫。 她在等自己不受控制的那一天。 没有得到回答的扶诺垂了下眼睛,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缝小铃铛?” 魏听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因为你想要。” 闻言扶诺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魏听云,你很需要我吗?” 从冰魂林开始魏听云就没有再跟小猫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她不知道扶诺经历了什么,但却有种直觉,小猫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片刻后她轻轻点头。 扶诺:“小铃铛和小床也是因为你需要我吗?” 魏听云迟疑了下,那日扶听诺说要是有个储物戒可以装东西就好了。 她想自己利用了小猫总该要对她好一些的。 “我……” “你想跟我做朋友吗?” 朋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朋友。 一直观察着对面人表情的扶诺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我知道了。” 这一刻魏听云切切实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好像扶诺从猫变成了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那双漂亮的眼睛永远坦诚永远没有保留。 想起自己给她缝好储物袋戴上的时候她高兴得尾巴摇摆的样子,她给自己分享那些好吃的好看的,魏听云恍惚地想,自己那一瞬间也是很高兴的。 她嫉妒着扶诺的 天资,却又羡慕着她的真诚。 如果没有那些前尘旧事,她会很喜欢身边有这样的朋友。 “你很好。”魏听云低声说,“以后我变好了会想跟你做朋友。” 扶诺粲然一笑:“谢谢。” 说完就扭头看向了严子众:“欸子众,那麻薯点心给我留一口!” 这模样仿佛之前的谈话没有发生过,魏听云扭头望向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嘴里说着以后修课一定要大家带上好玩的给她解闷的扶诺,心里隐隐不安。 严子众乐呵呵地说:“听师兄师姐们说过的那些经验,这是应该是最无痛的一次心魔境了。” 扶诺疑惑:“无痛?” “你不知道吗?”另一个弟子说,“有些人要是过不去,说不准会跟自己的心魔打个你死我活,所以才要苦练修为啊。” “噢!”扶诺明白了,心里过不去就武力解决! “但是好奇怪。”严子众左右看了一眼,“我们的心魔难道不是已经都解开了吗?怎么还没出去?话说我们究竟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心魔境里?” 被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开始疑惑起来:“所以是谁的心魔还没解开?” 玩得忘我的扶诺全然忘记了还有这回事,这会儿L默默缩了缩脑袋,弱弱开口:“好像是我…” “你?”众人更惊讶了,“你一只猫还有什么心魔,居然还能把我们拉进来!” 要知道她可是还没开始修炼。 “我也不知道。”扶诺抿抿唇,“我就是很想跟你们一起习课。” 饶是严子众这会儿L都有些无言以对:“……所以你甚至连晨钟和教习上仙都能想得到。” “也能理解,现在诺诺还只是一只猫嘛。”另一人出来给她解围,“想跟我们一样化形也是应该的。” 扶诺猛点头:“嗯嗯嗯!” “那怎么办?我们还要一直在这里修课吗?”大家纷纷望向扶诺,“快想想怎么解决!” 扶诺吞吞口水,底气不足:“照目前这个情况,难道是我要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修仙界有这种东西吗? 大家还没理解到她是什么意思,只见下一堂课的教习上仙已经来了。 “嗷!!!”严子众一把将扶诺手中的点心抽走,“赶紧让我出去!不出去我就不给你吃的了!” 手中一空,扶诺哽咽:“呜~” 见她被打动,其他人纷纷出谋划策:“我那还有好多新出的话本,比之前的还要紧张刺激,出去就能看!” 扶诺眼睛噌地一亮:“!” 之前那个只看了一半,主角还没亲亲呢! “我跟迴连峰的师兄一同做了个可以潜水玩的游船。” “!!” 潜艇! “咱们从识心阵出去不是还有冰雪盛会吗?给诺诺也做个猫猫溜冰仙器,让她跟我们一起玩!” “!!!” 一起溜冰!一起玩!!! 扶诺顿时就支棱起来了:好啊好啊!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尽在[],域名[( “可惜我们出不去啊。”众人钓猫钓得差不多了,开始收线。 现在扶诺满脑子都是猫饭溜冰仙器和话本,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太够,想都想不出来那些画面,所以还没等其他弟子再说什么,众人只见眼前忽而一闪场景就变了。 孟怀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阵闭。” 严子众欢呼一声:“出来了!” 扶诺躺在温暖的怀抱里也睁开眼睛,见大家都站在剑炉外,之前手中拿到的铸剑材料已经消失不见,铸剑师傅在剑炉前开始一个个喊名字。 这是剑已铸成的意思。 “扶诺。” 听到熟悉的声音扶诺从话本里回神:“界主师尊!” 昊陵揪着她的耳朵将她的脑袋转来又转去,似是有些匪夷所思,好半晌才哼笑道:“你这脑袋比本尊想象的要空。” “……”扶诺斟酌着这句话的意思,“界主师尊你在骂我吗?” 昊陵轻笑,回想在她心魔境中看到的那些人,即便是平日最被看好的弟子也心有叵测,只有她在众人之中突出又明媚。 是从未见过这世间龌龊的原因么? 见猫崽一脸要咬自己一口的样子,他抚平她炸起的毛:“不,本尊是说很有意思。” 话音才落,前方铸剑师傅便喊到了她的名字:“扶诺!” 到自己的新剑了! 扶诺从昊陵怀中蹬出来,蹬蹬蹬几下跑到剑炉前,有了识心阵中经历,周围弟子纷纷让开看她取剑。 严子众见她还没人家脚背高,上个台阶都费劲,便将猫抱起来:“你还没化形这要怎么取?” 扶诺喵喵两声:“我怎么知道!” 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能听到了,魏听云也没了什么顾虑的:“我来帮……” 话没说完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取出了剑炉之中的剑。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取剑人是昊陵界主,而是那把剑。 之前所有人都先进入识心阵,并不只扶诺抱着的是什么铁,如今一看这把剑通体轻盈冒着寒气,分明像是水晶!多上等的铁才能铸出来! 魏听云双眸微微睁大,瞳孔微缩:“这是……” 她转头望向一起走过来的陆怀朝,后者唇角微弯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晶玄铁是谁给的不言而喻。 “很漂亮。”陆怀朝说,“很适合你。” 昊陵算是勉强满意:“尚可。” “什么尚可,明明就是很好,会发光欸!”扶诺忍不住伸出爪子去碰自己的新剑:“谢谢皇帝陛下!” 陆怀朝笑笑,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呆滞的魏听云。 后者捏着自己的新剑肩膀骤然一松,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所以会扶诺知道那些事也是陛下说的…… 对新剑扶诺简直爱不释手,可惜 爪爪还不能抓到,她打算等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吸吸界主师尊这个猫薄荷,用虚体出来试一试:“界主师尊,请你替我放进……” 储物袋。 说了一半她想起什么,不由看了魏听云一眼。 后者似有所感抬眸望过来,便看到扶诺抬起爪爪将自己脖子上的铃铛储物袋扯掉了。 魏听云一愣。 陆怀朝记得扶诺给自己炫耀过这个储物袋,说是魏听云送的礼物她很喜欢,思及此他心中一紧。 就连昊陵都意外地挑了下眉:“你要如何?” 扶诺厚着脸皮说:“我想跟界主师尊讨个储物戒。” 放着好好的储物袋不要偏要个小爪爪戴不进去的储物戒,结合在心魔境中看到的画面,昊陵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其实有些费解猫崽将这些事看得如此之重,像是一种仪式感一样。 对于他来说,那些人既然想得到什么就该付出相等的甚至更高的代价,又何止一个小储物袋。 见那缝制得很好的储物袋掉在地上,昊陵扯扯唇,将自己的储物戒取下来,不知从哪翻出一根红绳,给她系在了脖子上。 周围人都看呆了,储物戒中装的都是自己需要随身携带的比较重要私人的东西,界主就这么送出去了?! 而扶诺现在还只是一只没有化形的猫妖。 扶诺也觉得不妥:“界主师尊,这个不是你的吗?” “现在是你的。”昊陵对这些外物并不怎么在意,就好比他在沉山给这小东西留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尽管她似乎没意识到那是她的。 就像她说的,那些东西还不如一块肉来得满足。 “不过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L。”昊陵捏了下她的耳朵,“不是要能装的么?现在足够了。” 扶诺吸吸鼻子:“有钱真好。” 说完后就将自己的新剑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铸剑告一段落,大家还惦记着扶诺是能接触到的第一只妖,纷纷记得在心魔境中的诺言:“昊陵界主,我们要怎么才能听得到诺诺说话啊?” 昊陵:“等她化形。” “啊……”严子众有点失望,“那还有好久。” 如今扶诺对这些好像没那么在意了,她激动地说:“没事儿L,我们可以先看话本先去溜冰!” “我可以听到。”魏听云视线终于从地上被扔下的储物袋上移开,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看着扶诺,缓缓道,“我替她转达吧。” 孟怀和陆怀朝眸色皆是一变。 孟怀也站出来一并望着猫仔:“我也能。” “!” 大家明白了,难怪昊陵界主只收这两人做徒弟,原来是他们有这种天赋! “可以啊。”扶诺毫不介意,“那就一起玩吧。” “倒是挺有意思,朕也能听到。”见状陆怀朝横插一脚,“朕也想看看扶诺如何溜冰的,你去吗?” 后面这话 问的是昊陵。 昊陵原本不想去的。 但扶诺爬到他的肩膀上小声问:“界主师尊我想玩一玩那个剑,能不能吸一吸啊?” 昊陵淡淡道:那就别去玩。⊿_[(” “你不想去吗?”扶诺用肉肉的爪爪踩奶似的踩着他的肩膀,“整天睡觉容易骨质疏松的,你这么一大…我是说你活了这么久应该多注意锻炼。” “呵。” “走嘛走嘛,这个可好玩了。”扶诺试图诱惑,“我还会猫猫单脚跳花样后空翻溜冰!” “……?” 昊陵缓缓挑起一边眉,看着她那没自己手指长的小短腿,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意外地动摇。 一旁听不到猫猫说话的严子众抱着猫有些无措:“那诺诺,给谁呀?” 照这个场景,应该给陛下才对吧…… 可诺诺是穹虚峰的猫。 界主呢? 界主本人打了哈欠,在心魔境中看了许久的戏他有些累了,但看短腿溜冰勉强有意思。 他一副不伸手的样子:“本尊不想抱猫。” 扶诺一听就知道他答应了,立刻爬下去:“我跟皇帝陛下走!” 陆怀朝微怔之下无意识接住跳过来的小猫,温润的眸子里透着些许不解。 “皇帝陛下之前说的,我答应啦!”扶诺窝在他怀里声音轻快,“这几日我都跟着你,我会帮你的!” 闻言昊陵微微侧目,这小东西果然心里有自己的决断,还没那么笨。 陆怀朝将猫抱紧走在前面,沉声道:“多谢。” 所有人都陆续往外走,最后只留下孟怀和魏听云。 孟怀问:“你做了什么?” “师兄不如先问问自己做了什么。”魏听云垂着眸,短促笑了声,“我们半斤八两。” 想起扶诺进识心阵前问自己的问题,再怎么迟钝孟怀也能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怔然却又无可奈何。 “大师兄会孤单吗?” “等我化形了就来找大师兄做朋友!” 这些话像是利剑刺在耳畔,他黑眸凝下,无言转身。 身后,魏听云将掉落在地上的储物袋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储物戒中,隐下了眼中的涩然。! 第二十二章 虽是要有冰雪大会,但碍于众人才从识心阵出来,除了穹虚峰其他三峰的弟子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只好暂时先各回各家暂且休憩,得不到迴连峰溜冰仙器的扶诺自然也没能去,便约好了第二天。 跟着陆怀朝来到他的寝宫,扶诺这才发现这里的格局已经变了,陆怀朝在他的龙床旁置放了一张很小的雕花木床,上有窗幔遮盖,还煞有其事的在大小床之间隔了一道屏风。 不仅如此,他或许真的很喜欢小动物,还有专门的猫碗和玩具,仿佛就像在他的寝宫内又隔出一间猫房,还给猫猫注重隐私。 扶诺被放在自己的新床上,听到他说:“朕想你与普通猫不同,故此这些都是临时置办的,你看哪里不合心意朕让人来改。” 住在皇帝的寝宫里还有自己的小猫房,世界上待遇最好的猫也不过如此了吧。 扶诺在小枕头上踩了几下,非常满意:“已经很好了。” 陆怀朝坐在她身边,将旁边御膳房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小食推过来:“朕可以问问为什么会选朕吗?” 思索着之前那一幕,他心下已经明白大概:“他们也很想要你。” 扶诺爬出床的动作顿了一下,端坐在装着小盘子的点心前:“对比下来你这种明着说需要我帮忙,用利益交换的更让我放心。” 闻言陆怀朝怔了下:“利益交换?” “皇帝陛下不是说了吗?如果我帮忙就会很好的照顾我。” “的确如此。”陆怀朝有些不确定,“仅仅只要这个?” 他见过太多不知满足的人仙魔,在做出让扶诺留下来的决定前更是做好了付出很多的准备,却没曾想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不然呢?”扶诺咬了一口点心,暗叹御膳房就是不一样,这味道哪里都比不了,“我只是一只小猫而已,不需要太多金银财宝,也不用操心什么天下大事,平安健康长大,快乐一点就可以了。” “你是妖,以后可以做很多事。”担心她是因为年纪小不懂得自己的价值,陆怀朝温声提醒,“妖在这世上身份特殊,除你以外也不过只有沉山那一只,人仙魔三界多少人都想让他出山,却没能得到他的回应。” 啊,那个拜托界主师尊照顾自己的主人啊… 扶诺抬起头好奇地问:“似乎很多人都对那只大妖很忌惮,他很厉害吗?” 陆怀朝莞尔:“当然。” “相传他自上古三神时期就活到现在,实力不可小觑,但凡他有心,或许现在三界就是另一种情形。” 这是扶诺远远没有想到的,三神都陨落了,这只妖居然还在? 她仔细回顾着书中的剧情,作者并没有提到过有这么一只妖,这么厉害的背景居然没有点戏份。 还是说……跟自己一样是个还没出场的大反派? 思及此扶诺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只是那个大妖养的一只小妖就有卦清卷在身,大妖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她想都不敢想,如果真是个反派以后自己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她问:“那你们不担心以后他做什么事吗?” “担心没有意义。”陆怀朝淡声说,“千年以来他有无数次机会做点什么,但他没有,没有谁摸得懂他,但这样也好。” “什么?” “有他这个不确定因素,三界才能如此平衡。” 原来如此,魔界那边就算躁动也会忌惮于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上古大妖。 这下扶诺真的对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主人很好奇了:“皇帝陛下你见过他吗?他是什么妖?” “少时曾远远见过一面,是只九尾狐妖。” 回想自己见到过的九尾狐,陆怀朝还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那时三界根基尚且不稳,年幼的他与父皇常年征战在外,得知有上古大妖存于世间,为了得到大妖的帮助,父皇带着他深入沉山。 那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森林,明明阳光普照却阴寒逼人,山中不见任何活物。 可随行那么多人在山中寻了五天五夜居然没能找到一点这只大妖的踪迹。 就在父皇决定要无功而返的前一晚,年幼的他偷偷甩开侍从离开了营地,在林间不停呼喊那只大妖的名字。 扶诺下意识问:“他叫什么名字。” “岁沉鱼。”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好看,扶诺又问:“然后呢?” “然后朕看到了他。”陆怀朝微微敛眸,“他从林间缓步走来,看不清脸,身后九条尾巴皆比人高,他说……” 顿了顿,至今陆怀朝每每想到此处都会觉得有些不真实和不可置信。 “你们很吵,我不喜欢。”那时岁沉鱼停在不远处,即便看不清那张脸却能被他所带的妖气压制得动弹不得,他居高临下,“滚。” 但是少年陆怀朝哪里顾得了这些,立刻就低下头言辞恳切:“如今三界混乱生灵涂炭,还恳请前辈出山相助,救救百姓。” 那妖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不解的倦意:“关我什么事?” “前辈很厉害。” “的确。”岁沉鱼又问,“所以关我什么事?” 小陆怀朝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形,绞尽脑汁地说:“前辈不想让天下安宁吗?” “随便。” “……若是天下共主之位呢?” “没兴趣。” 这下陆怀朝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了,父皇曾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无欲无求的,总有什么东西能让对方放下底线,钱也好权也罢,可岁沉鱼是个例外,他什么都不要。 “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蠢货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岁沉鱼转身,又懒声说,“不要再来烦我,若有下次就都别出去好了。” 所以到头来还是没能得到他的相助,这之后更是没人能见到他一面。 但也因自己得见大妖一面,有此殊荣的陆怀朝成为了下一个皇位继承人,加上九元 界势力越发统一闻名,人仙两界有了共识,三界才暂且得到喘息。 听完后的扶诺眨眨眼:“这说话的语气听着好耳熟。” 怎么那么像那个总是睡不醒的界主师尊? 难怪界主师尊跟岁沉鱼会成为朋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改天问问界主师尊这个主人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他真的知道一些关于卦清卷的事。 “所以你大可选择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陆怀朝望向她,“当然,也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他是好心,扶诺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道:“我没什么大追求,能心无旁骛地吃喝玩乐就最好了。” “你们妖都是如此么?” “不知道噢。”扶诺吃完一块点心,擦擦爪子抬起头问,“这些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吗?” 陆怀朝愣了下,随即轻笑:“可以。” “吃人嘴短。”扶诺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那皇帝陛下我需要怎么帮你?” “待在朕身边就可以了。”陆怀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是有时限的,与你接触越久不受控制的时间越长。” 扶诺心下有了计较,时间长短应该是根据自己修为高低来决定的,自己只有对主角才特殊,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卦清卷的原因,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穿到书里打破了一些书中规则。 不管是为了活下来修炼还是为了这口“体制内”的饭,都得好好将吸来的这些灵力都处理一下。 “陛下。”全福在门口喊了声,“需要奴才伺候陛下歇息吗?明日还得上朝。” 时间是不早了,陆怀朝起身:“进来吧。” 全福看到殿中的猫时有些心梗,陛下好不容易遇到一只不过敏的猫,喜爱是正常的,只是现在都不让他进来近身伺候了,有种被猫抢了饭碗的感觉。 为了保住饭碗他更加殷切,上来就笑呵呵地替陛下宽衣。 扶诺原本还好奇地准备看看公公怎么伺候,没想到这就开始脱衣服了。 “嗷!”她顿时想到自己曾经踩过的腹肌,赶紧用爪挡住眼睛,“非礼勿视!” 奈何爪子太短根本捂不到,这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陆怀朝:“……” “陛下?”见陛下耳根子有些发红,全福顿时惶恐起来,“耳朵这么红是不是过敏了?奴才这就去请人来!” 陆怀朝头疼:“无妨。” 他望向偷偷摸摸往屏风后面躲的扶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只月余的小猫还是个少女。 若是妖以后就会化形,那她…… 陆怀朝竟想不到日后的扶诺化形会是什么样子,想必一定会有跟现在一样的一双眼睛,会很惊艳。 “皇帝陛下,我已经走过来了。”扶诺躲在屏风后面,“你放心我不会看的!” 被她的声音唤回神,陆怀朝无声一笑抬步走向外间:“日后在外面更衣。” - 原本四 舍五入等于睡了龙床的扶诺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却没想到第二天才五更天就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她朦胧睁眼便看宫人们鱼贯而入,负责更衣的束发的洗漱的,一个个排着队围在陆怀朝身边。 ?想看长安如昼写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二十二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陆怀朝听到小猫不满地哼声,回过头来:“吵醒你了?” 扶诺缩成一团,盖着小被子露出一个脑袋看皇帝陛下已经穿戴整齐了:“你这是……” “该上早朝了。” 嘶… 扶诺看着他眼下隐隐的青黑,突然懂了源头。 在九元界睡不好,在魔界也睡不好,现在来了皇宫也睡不好。 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卷吗? 如此一想还是界主师尊好得多,至少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去他房里造次。 扶诺在柔软的小床上用力蹬了好几下舒展自己的身体,然后从小被子里鼓鼓动动爬出来,抬起爪子:“皇帝陛下我也想洗脸,眼睛有泪痕就不好看了。” 陆怀朝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角,用指腹替她擦去渗出来的眼泪:“好。” 说罢让宫人出去再端一盆干净地温水进来,顿了顿又道:“再准备些热的早点。” 全福:“这个时辰吃早点?” “给猫。” 全福倒吸一口凉气。 见水端进来后陛下还亲自给小猫擦眼睛和爪子,他更是觉得陛下病入膏肓了,颤颤巍巍地问:“陛下最近想要些解闷的玩意儿吗?” 仰着头被陛下擦着脸很是舒服的扶诺震惊:“都忙得要五更天起床了,还有时间去解闷?” 陆怀朝也是如此想的,而且他觉得听着小猫说话就是一个很大的乐子,至少他以前从未如此轻松过:“不必。” “那这只猫?” “朕带着。” 扶诺被擦完脸,想起自己头顶被削掉的毛,昨天界主师尊还说丑,今天自己要去溜冰见那么多人,一定不能丑! “能不能给我找个小帽子?”她问,“把这个毛挡一挡。” 看着被自己一剑削平的毛,陆怀朝自然不可能不答应,还好给宠殿那些猫猫也会准备一些小衣服,找个帽子也简单。 很快宫人就拿了一顶毛茸茸的粉色兔耳帽过来。 扶诺戴上后还能遮住耳朵保暖,比被手帕缠得呼吸不了好多了。 陆怀朝还端起那些早点一一递到扶诺身边:“选几个,早朝下了再吃其他的。” “皇帝陛下你也太好了。”扶诺感动得不行,自己之前去晨修的时候都没能体会到可以打包外带的待遇! 她挑了好些放进储物戒的空隙里,这戒指中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倒是很符合界主师尊的喜好,还有数不清的灵石。 看到这些灵石扶诺才反应过来,这些钱是界主师尊的,虽然他说过白给,但始终不是自己的,以后要是化形了去周游世界少不了要用到很多灵石,还是要挣自己的钱才踏实。 看到那些逐渐退出去的宫人,扶诺自觉趴在皇帝陛下胸口问:陛下?_[(,这些伺候你的人一个月工资多少呀?就是月钱。” “内务府会打理。”陆怀朝道,“怎么?” “那什么……”扶诺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能不能也要一点工资?生活条件差一点没关系,月钱低一点也没关系,有就可以了。” 这是陆怀朝从未想过的:“你很需要钱?” “总要为以后做打算。” “昊陵给你的那些应该不少。” “可那是界主师尊的,我什么都没为他做,用着不踏实。”扶诺说,“就当做我也是给你打工的猫猫好啦。” 这点钱对于陆怀朝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九元界好多钱都是人界这边出的。 “嗯。”他干脆应声,“朕按时辰给你算。” 居然还是时薪! 扶诺拍拍他的衣襟:“好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说到做到,陆怀朝上朝时将扶诺放在自己的袖中并未拿出来。 想到陛下说过碰到自己就不会被控制,扶诺主动爬到他的袖口,扭动着拱到他的手掌下,那些国家大事她听不懂,这点事还是很能做的。 在其位司其职。 陆怀朝原本微微拧着眉,直到手下传来温软的触感,还能感受到小猫的呼吸,似是觉得不够,小猫还将自己的小爪子抱住他的拇指,小声说:“皇帝陛下,你放心工作,这点事交给我。” 其实只要她在身旁就好,可这一瞬间陆怀朝却格外的眷恋这点小小的温暖,他轻轻合上指尖,并没有多说。 “陛下,近日靠着白崇岛的南边不少魔修又开始出来作乱了,而且这一次比以前都要变本加厉,也不知宣阙又有了什么打算,或许我们该派人与仙界的人一同去看看。” 魔界时不时就会给普通人找点事,这种有规模出来的还是少数。 陆怀朝碰了碰袖中小猫的爪子,之前扶诺说见过宣阙,或许会跟这件事有关。 他淡声道:“朕会同九元界商议。” 扶诺待在他的袖口听到后不由想到了魏听云。 如果剧情这么走下去,魏听云到时候会跟孟怀一同去南边再一次遇上宣阙,三人又开始纠缠不清,魏听云也会被带到魔界去。 她埋着头心想其实那个没见过面的主人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关自己什么事呢? 如今她只是一只给皇帝陛下打工的猫猫而已,至于其他人,她已经给过机会了。 她不想跟自己猜不透的人相处,做人累做猫也累。 接下来朝中话题听得她昏昏欲睡,带着兔耳帽子隔绝不少声音后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陆怀朝已经在吃早饭了。 “给你留了些。”见她终于醒了,正在看书的陆怀朝将那些东西都端过来,“吃完就可以去冰场了。” 扶诺自然也不会客气,有这种包吃包住的老板她简直不要太 满意,而且老板还愿意让自己跟他同一桌吃饭。 她爬上桌看了眼陆怀朝正在看的那本治国之鉴,好奇道:“才下了朝,又是早饭时间,不休息一会儿吗?” 陆怀朝垂下眼,似是在笑:“一国之君自然要担起该有的责任。” “那也应该有自己的休息时间。”扶诺看着他的黑眼圈,“这样下去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万草峰定时会送调理的灵药过来。” 原来是靠药续着。 “当皇帝好像也没那么好。”扶诺嘟囔,“像个工作机器人。” “机器人?” 扶诺解释:“就是没有感情不知疲倦的工具人,类似于迴连峰做出来的那种机关机甲。” “朕听他们说过,或许能做出来这种机甲傀儡。”陆怀朝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朕是那种傀儡吗?” “当然不是,你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难过,有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扶诺吃得声音模糊,“比机甲好太多啦,机甲是没有灵魂的。” 听罢陆怀朝的笑意却微微收敛起来,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与那些机甲没什么区别。 “那些机甲虽然聪明,但是冷冰冰的。”扶诺抬起脑袋,推了一个蟹包过去,“但是我觉得皇帝陛下很好,温柔努力又上进,心地也不错,坦诚!” 陆怀朝垂目看着桌上的包子,放在桌面的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他细数着这些形容词,居然没有一条敢认领。 “就是总感觉你有点不高兴。”扶诺又说,“眉头好像一只皱着。” 虽然平时陆怀朝也爱笑,可是那种笑意让她觉得都不是很发自心底,尤其是配着他的黑眼圈:“总觉得像是被老板压榨着又不能不工作的那种人,你们不是有休沐吗?还是可以给自己放个假的吧?”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自己。 不管是百姓还是朝臣都把他捧得高高的,生怕他哪一天掉下去万劫不复,所有人都认为陛下走得越高越好。 从没人会让陛下休息。 “嗯。”陆怀朝将她推过来的蟹包吃下,缓缓道,“谢谢你这么为朕着想。” 吃完早饭,陆怀朝换下了常服带着扶诺去冰场。 冰雪盛会天子与民同乐,故此冰场也在皇城外,这算得上三年一度的盛事,毕竟九元界的弟子们都会过来,普通百姓也有机会能看到这么多仙士。 而九元界弟子也按四峰划分比试,最后博得头筹着可以得到界主和皇帝的奖励。 得知这盛会的来源后,扶诺也明白了:“冬季运动会啊。” 国家队的比拼! 她好奇地问:“有什么奖励呀?” 此时那些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两个人都与扶诺在同一辆工甲车上,抱着小猫的陆怀朝也没有隐瞒:“一些彩头罢了,今年朕刚得到一件流仙甲,轻若蝉翼固比顽铁,还可随意变换形状。” 好像仙女的羽衣。 扶诺又转而问另一个没睡醒的人:“界主师尊准备了什么?” 以往这种东西都是四峰峰主准备的,今年没想到界主自己下界,那奖品自然由他来定。 昊陵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他摸了摸指尖,发现空无一物。 随后目光落到扶诺的脖子上,伸手抵着储物戒,想随便拿个什么出来,然后摸到了一堆没吃过的点心,还热气腾腾的。 “……” 扶诺也脸红了一下:“界主师尊要吃吗?才装进来没多久。” 昊陵嫌弃地将手收回来,用手帕擦了擦:“那些东西装哪里去了?” “我都收好了。”特意腾出来的位置,她从来没想过要碰那些东西。 “不喜欢?” 扶诺小声说:“有点太贵重了。” “本尊不缺你那点东西。”昊陵随口道,“不喜欢扔了就是。” 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扔之前随便选个什么顺眼的出来,到时候给他们做奖品。” “……” 辛辛苦苦比赛的弟子们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但是想到以他的性格真的做得出来,扶诺只好埋着头在那堆珍宝里选了个特别喜欢的拿出来,到时候就把这个当做奖品:“这个可以吗?” “嗯。”昊陵下意识想要去摸她的耳朵,却发现今天她的耳朵被帽子遮住了,那假兔子的手感还特别差,顿时有些不高兴,“把耳朵露出来。” “啊?”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将自己的耳朵扒拉出来,然后就被揪住了。 昊陵实实在在揉了好几下这才让自己今天冰天雪地早起出来看猫单脚溜冰的怨气少了点,抬手给她又罩回去。 “……” 扶诺揉着自己发疼的耳朵,有时候真的很不能理解这个界主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很快到了冰场,才下去就听到了周围嘈杂的声音。 扶诺才探出脑袋就看到了穹虚峰一行熟悉的弟子站在不远处。 有人喊了声:“界主和陛下来了!” “还有诺诺!” 陆怀朝:“都随意些。” 得到许可,严子众招手:“陛下,能让诺诺跟我们一起玩吗?” “对对对,我们准备了仙器给她。” 这么点时间陆怀朝自然不会限制小猫的活动,于是放开手让小猫下去。 扶诺激动地跑过去,然后被一双大手给抱了起来。 闻到熟悉的味道她愣了一下,回头道:“谢谢大师兄。” “不必。”孟怀本想问问她这几日过得好不好,可见她带着暖呼的帽子,小肚子也吃得鼓鼓的,便能知道她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扶诺,我……” 话没说完,另一个弟子捧着四只小鞋子跑过来:“扶诺!快看这个小鞋子,我昨晚跟迴连峰师兄连夜做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闻言扶诺高兴地探出头,努力伸长了自己的腿:“来来来,让我试一试!” 很快,头顶兔子帽子,脚穿四只小溜冰鞋的小猫就被众人围了起来。 “太可爱了!”严子众与其他几个弟子蹲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说,“再走两步试试!要是有灵力,这鞋子还能飞起来!” 扶诺穿着也觉得很不错,显眼包似的在师兄师姐们面前优雅地转了一个圈,最后停在缓缓走过来的人身前。 昊陵似笑非笑地盯着献宝似的她,先是睨了一眼她那穿上鞋几乎看不见的小短腿,而后挑眉:“单脚跳后空翻。” 扶诺噎了一下:“界主师尊,这只是一种话术。” “什么话术。” 扶诺硬着头皮:“别人想邀请你去做客的时候就会这么说,但实际上猫猫是不会后空翻的。” “是么。”昊陵笑着,“可本尊向来不听玩笑话。” 他微微俯身,拎起一只兔耳朵,含着特别温柔的语调问:“你是想自己主动翻,还是本尊帮你翻?”! 第二十三章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昊陵界主走过来后都屏住了呼吸,原本只在开山大典出现过一次的界主这次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可所有人等啊等,等到的却是界主居然跟那只全九元界都知道的小猫,一人一喵对话起来了。 眼见人猫越凑越近,终于有其他峰弟子忍不住小声问:“界主跟糯糯在说什么?” “此诺诺非彼糯糯。”其中一个穹虚峰的弟子神秘兮兮道,“她叫扶诺,是只没有化形的妖,之前我们进识心阵时见过她的识海虚体。” 那人顿了顿:“灵动不似凡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峰弟子缓缓骚动起来。 “居然是妖!那她岂不是很厉害?” “难怪孟师兄和魏师姐每天将她不离身地带着,虽然她还没化形,但以后谁得到了不就等于道法将成!” “你们太天真了,妖有那么容易就被谁收入囊中吗?你们忘记沉山那只不受管束的九尾狐妖了?” “果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他们捡去了,当初这猫还是元双师兄捡到的呢,界主府的人命真好。” “钟至安。”听到这话的归玄峰打监察弟子皱眉,“慎言。” 被点名的钟至安悻悻收声。 上次被孟怀抓到,他回去被罚抄了好几遍界规。甚至被师尊冷眼以待了很长时间,他现在看到穹虚峰的人尤其是界主府的就牙痒痒。 还有那个魏听云,又是拜师又是天天抱着小妖的。 想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转头对身后的归玄峰新弟子们说:“既然界主亲自来了,本届冰雪盛会我们一定要夺得头筹,让其他峰也看看我们的本事!” 他作为本届归玄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是同届师兄,大家自然听他的话。 钟至安目光落远,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那魏听云天资不过一般,这场比试都是同届弟子,若要对上她一定比不过。 他就要当着界主的面让他看看这个弟子收得一点都不值。 “所以界主真的是来看我们比试的吗?”归玄峰有个弟子紧张地问,“我们进冰魂林时他都没来,进识心阵时他也只在穹虚峰那边,一场闲时做乐的比试他却来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钟至安走近,拉住他经常瞅着在魏听云身边打转的小胖子,“哎!” 严子众回头:“啊?” 有了前车之鉴,钟至安说话收敛了一些:“今日不是正式比试,界主为何会过来?可是来考察新弟子的?” “当然不是。”严子众不知道来者不善,挠挠头,“听孟师兄说,他是来看诺诺后空翻的。” “……?” 没错,的确,那是一只小妖。 可是你现在来看一只没化形的小妖后空翻?!你但凡看看她修炼天资都行! “你在说笑吗?” “没有啊。”严子众对这个也很感兴趣,踮着脚往里看 ,“我也想看。” 钟至安彻底噎住,一只猫后空翻值得你们几乎挣个九元界的弟子都这么围着看? 他倒要看看这猫有什么稀奇的。 扶诺当然并不觉得自己很稀奇,但抬头一看周围这么多人,还有面前笑里藏刀的界主师尊。 她觉得今天这后空翻要是不落实下来,或许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穿着新鞋子,将自己帽子上的兔耳朵从昊陵手中扯出来,底气不足地说:“那我就…浅浅示范一下。” 昊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整个冰场之中就数他最气定神闲:“你还会单脚跳。” 扶诺当即摇头:“我不…” “会”字还未说出口,在看到昊陵更加温柔的笑意后她话音骤转:“大概,也可以试一试。” 说罢她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爬到冰场中央,新鞋子还没捂热走路一摇一摆,四只脚各走各的乱七八糟。 陆怀朝轻咳一声:“你为难她做什么?” 昊陵头都没回,不满别人对自己说教:“本尊是因为她来的。” 你一界之主,居然真的为了看一只小猫后空翻真的较真跑过来?你是没其他事可做了吗! 陆怀朝回头看了眼周围那些满目期待界主看自己一眼的新弟子们,一时之间居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像昊陵这样的人,既然什么都不在意为什么当初还一手创建九元界。 还没深思就听不远处扶诺轻轻叫了一声。 几个能听到她声音的人齐齐回头,见她四只板鸭似的趴在冰面上,正在一点点地往前蠕动。 扶诺也没办法,这冰面太滑了,她也是第一次做猫,要是真的滑过去还不知道要滑多久呢。 那就只能采取最简单的猫猫虫攻击了。 终于等她蠕动到不会碰到任何一个人的安全位置,这才慢慢试着站起来。 “先单脚跳吧。”昊陵轻轻说,“这个简单一点。” “?@%&¥%” 哪里简单! 扶诺心机狠狠给他记下一笔,硬着头皮先抬起两只前爪,好不容易稳定,这才又抬起一只后爪。 眼睛一闭牙一咬,咣的一下跳起来。 起跳很顺利,落下却不行。 脚上的小鞋子一滑,直溜溜就冲了出去,剩下几只爪子慌乱地找固定点却没有任何一点用,只会越帮越忙。 旁观的几人心中顿时一紧,不约而同伸出手拦在她面前,可小猫实在太矮,根本拦不住。 这样下去自己可能要摔成猫饼,扶诺顿时提气,心中默念:“一画开天,剑出!” 跟在小猫身后的众人还未出手眼前便晃了一下,随即便见冰面上顿显一个朦胧清透的少女,少女手持一把酷似水晶的剑从空中坠落,剑锋直指冰面,锃的一声。 剑意将小猫拦在原地,少女也落于冰面,将失控的小猫托 了起来。 除昊陵外,所有人都呆了。 这难道就是真正的妖? 前一晚还在想扶诺化形会是什么样的陆怀朝此时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胜似想象中的少女,心中徒然一抖。 人群中严子众喊了一声:“扶诺!!” 扶诺听到了,但此时此刻她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摆弄起自己的四肢,让小猫崽在空中做了个后空翻。 然后抬起头,眼中满是小计谋得逞的狡黠:“界主师尊快看!猫猫后空翻!” 原本要看小短腿后空翻的昊陵此时却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空中的少女身上。 虽然在她识海中见过许多次,却是头一次意识到面前的猫崽已经不是过去那只或许永远也醒不来的死物。 而是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不同以往任何一个人或魔的,切切实实的同类。 他曾想这只猫活着就行,现在却觉得日后她若是真的化形,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至少能让他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点新鲜东西的。 许久以后昊陵轻轻一笑:“好了。” 也容不得他说不好,因为扶诺今天在界主师尊身上吸到的也就这么多,马上又要用完了。 几乎是昊陵声音一出来她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 新弟子们骤然回神:“那就是妖吗?” “果真不同于常人的超脱。” 而扶诺这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猫的身体,见自己的剑还留在外面,她跳上去趴下:“这剑真好,我喜欢。” 说完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她愣了下:“怎么了?” 陆怀朝指着半空:“方才,是你的虚体?” 扶诺震惊:“你们看得到?!” 她以为最多也就是看到把剑。 一看众人的神色,她心底明了,但其实也没多惊慌,在识心阵与穹虚峰弟子们相遇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可以说除了卦清卷,她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可是…既然现在大家看得到,那宣阙那日出现得那么凑巧,岂不是也看到了? 很好,又是一个眼睁睁看着逗弄自己玩的。 扶诺恨恨锤了两下剑身,朝着界主师尊看去,发现对方在笑。 一种不同以往那么假面温和的,笑及眼底的愉悦,让他整个人似乎都更加耀眼了。 就对着这么一张脸,扶诺觉得自己跳两下也不是不可以。 紧接着她的脑袋就被人按住了。 昊陵俯身在她那帽子上揉了两下:“扶诺。” “嗯?” “不错。”昊陵拇指搭在她下巴上,“本尊很高兴。” 微凉的指腹轻轻在下巴摩挲,勾得小猫眯起眼睛,他含笑说:“许久没这么高兴了。” 扶诺觉得或许陛下不是个毛绒控,这界主师尊才是,看个猫猫单脚跳能高兴成这样? “ 去玩吧。”很快昊陵便松开手,直起身子,“本尊会等你。”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仅会留下,还会让自己一直吸猫薄荷? 果不其然扶诺发现周围空气里熟悉的味道都没散过,原本她还担心着自己会再一次晕过去,可是昊陵去收敛自如,一点都没让她有任何压力。 扶诺趴在剑上歪了歪头,她发现了,对比其他骗自己或者对自己有隐瞒的人,她最看不清的其实是界主师尊。 因为她永远都想不到下一秒这个人会做出什么让她理解不了的举动。 眼见昊陵和陆怀朝转身离开去了观赛台,弟子们纷纷围上扶诺,七嘴八舌,最后被穹虚峰弟子一一隔开:“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今天诺诺是被我们邀请来玩的!你们不要烦她。” 扶诺趴在剑上不住点头:“对对对!” 元双没想到自己随手捡来的小猫会让人这么惊艳,闻言提议:“既然这样,不如这次比试把诺诺也加上吧,她如今也算是你们穹虚峰的一份子。” 钟至安不服:“可扶诺是妖,这样岂不是给穹虚峰助力了?” 严子众解释:“诺诺现在只是一只猫,方才你也看到了,虚体出来不过瞬息,对结果没什么大影响的。” “那也不行。”钟至安冷笑,“既然你觉得没影响,那让她与我们归玄峰同一队如何?” 眼见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元双灵机一动:“那要不我们今日先比一场,哪一队赢了诺诺就去哪一队?就让诺诺来做裁判好了。” 趴在剑上正专心研究自己新溜冰鞋的扶诺:“……啊?”! 第二十四章 被众人殷切注视着的扶诺懵逼几秒,自己只是来玩的,怎么突然就要当裁判了? 她本想说自己可以哪一边都不去,可转眼看到贼眉鼠眼的钟至安后忽然福至心灵,自己若是不去他还会想不少烂招,搅得大家玩都玩得不尽兴。 “行啊。”她点点头,抱着自己的新剑飞起来,“那就让我来康康吧!” 孟怀站在她身边,声音淡淡:“她说可以。” 钟至安一看孟怀能听懂猫妖说话,这下更加跃跃欲试了,要是他能得到扶诺的青睐再被界主另眼相看,那自己以后的仙途岂不是一路都是康庄大道! 但这不仅仅是穹虚峰与归玄峰的比试了,就连其他峰的弟子也参与进来,一视同仁。 几个监察弟子左右现在扶诺身边,乍一看好像这只猫才是主角。 看台之上陆怀朝轻敛着眉:“让这么多人知道她是妖会不会不太妥帖,难免有心之人借此造势。” 昊陵哼笑:“世上有心之人那么多,皆要避着岂不是无趣。” 陆怀朝总觉得昊陵对很多事情都胸有成竹,像是都在他的盘算中似的:“你很放心她?” 放心? 昊陵抬眸看着乐在其中的猫崽,懒声道:“本尊并不是她的谁,她要做什么本尊也不愿管,谈何放心。” “你将她养在界主府,去魔界救她,带她铸剑,给她储物戒…”陆怀朝默了默,“但你不是她的谁?” 经这么一一细数,昊陵略一皱眉,自己做了有这么多? 只是当初答应她母亲让她活下来,如今看着…也勉强顺眼,那做也便做了。 昊陵最不乐意用一些莫须有的烦恼来困扰自己,片刻后眉梢一松:“本尊高兴就行。” “……” 行。 陆怀朝又问:“她会留在宫里的事你知道吗?” “嗯。” “你不让她回去吗?” “无所谓。”昊陵不在意道,“让她活着就行。” 说完后他看向场内抱着剑飞来飞去的小猫,又想到方才她耍小聪明后空翻时抬头看自己那一瞬间。 过去这么多年在他漫长无趣的生命中,少有这么鲜活的表情,若是以后府里没有她每天睡迟后咋咋呼呼起来跟着弟子去晨修,没有她每次修课回来抱着一堆不知从哪讨来的百家饭推到自己面前… 不过也就是回到以前的日子罢了,一觉月月年年也就一晃而逝。 场上已经喧闹起来,陆怀朝的注意力也转移了,昊陵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张残纸。 上面歪歪扭扭印了几个猫爪以及一句几乎看不清字体的话—— “洞主人你好,我等了好几天这里都没有人回来,为了防止饿死我去九元界觅食啦,勿挂。那只乳白小猫。” 洞主人… 昊陵有些想笑,那只猫好像不认识自己。 回来九元界看到她在一众 弟子之间如鱼得水,想要将她带回去的心思也没了。 原本他想既然猫崽活下来了,日后不论去哪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却没曾想兜兜转转她还是到了自己身边。 ˇ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好多事都不一样了。 她也不一样。 昊陵将纸收起来,竟然开始期待起来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多意外。 这么多年来他真是太无趣了。 另一边扶诺已经从孟怀那里知道了比试的规则,与蹴鞠差不多,但四峰共有四个门,弟子们完全可以用自己所修之术来控制和抢夺冰球,最先踢进三个球者胜。 洄连峰监察弟子递给了扶诺一个音扩。 众弟子屏息以待,听到响彻冰场的“喵呜”声后一齐动起来开始抢球。 过去扶诺只在穹虚峰修课,并不知道其他三峰弟子修的都是什么。 现在一看简直眼花缭乱。 穹虚峰御剑追球,万草峰操纵养的植物控球,洄连峰则是有自己的仙器小机甲,归玄峰的符文也是在前面设置了路障。 因为大家都在天上飞地上跑,扶诺只好暂且退开,见看台上二主悠哉悠哉,她灵机一动抱着剑就飞了过去。 “界主师尊!” 见她目光闪烁昊陵便知道这是又有什么要求了,思考陆怀朝之前的话,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她或许纵容了。 但扶诺压根没想那么多:“界主师尊想听解说吗!” “本尊想听还是你想说?” 被戳穿的扶诺不好意思地笑笑,蹭到他手边主动将耳朵从兔帽子里拿出来给他捏捏。 她说:“大家想要我做裁判,我想让他们也能听到。” “所以?” 扶诺趁热打铁:“所以界主师尊能不能稍微再给我多一点点灵力?” 不仅要吸,还想随时控制想要的灵气浓度。 昊陵发现她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现在不怕爆体而亡了?” “我之前修课也不是白修的。”扶诺蹭蹭他的手,“界主师尊来都来了,听一听嘛,我特别会解说!” 过去学校里举办运动会的时候都是她在广播站! 指尖触碰到的小耳朵动来动去,加上她一口一个界主师尊,扰得昊陵有些心乱。 “去。”他手随心动,狠狠将耳朵揉了个来回,“本尊倒想听听你会怎么说。” 话音一落扶诺鼻尖就涌入了一股让她头晕目眩的味道,她立刻引气入体,将自己之前修课时学到的聚气活学活用,没一会儿就神清气爽了。 很快她将虚体抽离出来,将自己的猫身体放在昊陵怀中给他摸耳朵,自己则御剑跑到了冰场上。 众弟子抢球间便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音扩里散出来。 “很好,现在球已经传到了我们洄连峰张竟的脚下,哦天呐他脚上的冰鞋居然还有利剑,这一脚直接断了球的前路!” “这一脚居然是穹虚峰的严子众! 漂亮!” 他将球传给了董传,这是要打算射门了!临门一剑!球歪了!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扶诺视力好记性也好,之前听这些人说了一圈大概就知道谁是谁了。 这么多届的冰雪盛会,只有这一次居然还有人解说,抬头一看,少女比这冰天雪地还早轻盈,众人也被激起了斗志。 就连对此兴致缺缺的昊陵都随着她的声音不由得凝眸看去,竟也将那些人的动作看下去了。 陆怀朝觉得很是惊讶:“她是从哪学会这些的?” 昊陵手掌在手下的小猫身上轻轻抚过,若有所思。 一场球踢得有来有回,扶诺时不时飞回去喝一口水又飞回场内,愣是不比底下那些人闲。 “现在穹虚峰和归玄峰暂时领先,进球都是两个。”扶诺目光灼灼,“那关联一球会是谁踢进去呢!” 闻言,弟子们纷纷提气更为专注。 “这一球我们必须要进。”钟至安擦了把汗,他盯着站在后面的魏听云,“对面那个小胖子体力已经快不行了,你们一个人去守他,我去守魏听云。” 若是自己能从魏听云这里突破,他不动声色往看台上看了一眼,那界主和陛下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有了新的战术,所有人都重新散开。 扶诺一直都在注意着场上的形式,见钟至安直直朝着魏听云走去,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她下意识看了眼孟怀。 自解说开始,其他几个峰的监察弟子便没再跟着,而是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替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出谋划策一起加油。 只有孟怀安安静静地坐在穹虚峰休息的地方,不管有没有来休息他都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动作也没有。 扶诺只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所有弟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孟怀认不出来谁是谁,他出不了什么谋略。 若是按照以往的他,或许这时候会时刻关注着魏听云,她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可皇帝陛下不愿,他…似乎也是不愿的。 重新看向场上,此时魏听云已经飞钟至安堵住,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 扶诺收回思绪不再去想:“现在归玄峰转换了战略,钟至安对上了魏听云,他想做什么呢?” 钟至安:“……” 你这不是把我明晃晃卖出来了吗! 碍于扶诺的解说,钟至安只能暂时压下自己的急躁,想寻一个好的时机。 魏听云深呼吸一口,知道钟至安一定要做什么。 这一次,真的只有她自己能面对。 过去的她如同菟丝花附庸在别人的身上,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会有人出来解决,可一次又一次,那些人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将她灼伤。 她握着自己的剑,手微微颤抖。 “魏听云。”钟至安像堵墙站在她面前,“你是不可能超过我的,你要承认,即便你是界主的弟子,你也不如我。” 魏听云手 心滚烫,目光凝在他脸上,片刻后冷冷道:“试试。” 钟至安愣了愣,又不屑笑出声,抬手掌心就多了一道聚剑符:“你不是剑修吗,我就用你们的剑来打败你。” 两人视线一撞,手中的剑一虚一实打在一起,来回几招,钟至安步步紧逼,魏听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你就学了这些东西?”钟至安嘲笑道,“废物,洄连峰的陪练木桩都比你灵活。” 魏听云没说话,在对方又一次袭过来时又往后退了一步,钟至安以为她怕了,乘胜追击。 却没想这时候对面一直退缩的魏听云突然直直冲了过来,他愣了一下,回想她那刻板的招式下意识躲开,这时魏听云却出其不意又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又要躲又要追之间从侧面一剑挑中了他的符眼,符纸作废。 那把剑将将落在他耳畔又收回去,魏听云呼出一口气将剑移开,再次道:“试试。” 钟至安死死咬牙:“不过侥幸!你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魏听云不答反道:“莽夫。” 说着便御剑越过了他。 往前一段后她抬头望向空中的少女,少女似乎才将视线从自己这里移开。 不再像过去一般在她耳边着急碎碎念了:“剑非随你而动而是随敌而动,要观察敌人。” 魏听云抿抿唇。 就在这时却见原本移开视线的扶诺又猝然回头,她凭空跃下,脚下的剑直直顿时飞过来。 魏听云眼皮一跳,刚要抬手挡那剑却飞向她身后,锃的一声。 “钟至安!” 扶诺落到地面,怒不可遏:“冰球比试点到为止,禁用攻术,你做什么!” 闻言魏听云回头,这才看到被扶诺明晶玄铁剑挡着的是一道攻术符。 这种类型的符术只有对真正的敌人时才能用,若是对同门使用便是违反界规。 “红牌!取消比试资格!”仗着自己是裁判,扶诺抬起手吹响音扩,“钟至安,下场!” 钟至安脸色很难看,他离魏听云近,而且这符不显山露水,悄悄用别人怎么可能看得到,更何况扶诺不是没看这边了吗! 现在那攻术符却被扶诺的剑直直戳中符眼,烧成灰烬。 听到动静的归玄峰监察弟子立刻过来,冷下脸:“你跟我出来!” 辩无可辩的钟至安捏紧手,转身跟在师兄身后。 魏听云看着收回剑的扶诺:“你,怎么看到的?” “他就爱搞小动作,又一直针对你,当然要盯着。”扶诺顿了顿,“你能听到我说话,之前你遇到他时我说的那些你不是听见了吗?” “你不是生我的气吗?”魏听云轻声说,“为何还要帮我。” 扶诺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帮你,我是裁判,公平公正是我的原则。” “而且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她御剑而起垂眸望着她,弯起眼睛:“你有你的想法和顾忌很正常,我要求不了你做什么选择。” “那你为何答应陛下…” “他对我诚实。”扶诺坦荡道,“这也是我的选择。” 魏听云有些没理解,她没生气而且理解,可是自己依旧能感受到她的不高兴了。 “你没生气,可是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对吗?” “嗯。”扶诺轻轻眨眼,“虽然不生气,但我很失望。” 魏听云心中颤了颤,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句失望比生气两个字份量更重。! 第二十五章 有了钟至安的作死,归玄峰彻底失去了得到小妖相助的资格,最后扶诺顺利成为穹虚峰的一员小猫将。 “还得是咱们穹虚峰的猫。”严子众笑嘻嘻地将已经回到猫体的扶诺抱起来,“我临走前还能跟诺诺打一次冰球,倒是得趣了。” 他左右瞧着扶诺脑袋上的小帽子,又看看自己身上的道服:“既然归咱们穹虚峰,是不是也该有一件道服呢,多有排面。” “过去也没有小猫上场的先例,咱们上哪找去。”另一个弟子提起也有些失望,“后日就是比赛,难不成还得去找找绣娘?”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犹豫起来。 众所周知整个九元界的道服都是宫内绣娘定时定量缝制的,这要是临时多一件特殊的少不了要去跟宫内的人说。 不管是宫里还是九元界权利最大的都在顶上坐着呢,都让人有些发怵。 “没事,我不穿也行。”扶诺对这个倒是没有多大的执念,“反正场上也就只有我一只猫。” 此时的她虚体已经消失,别人听不到她的话。 一直沉默站在后面的魏听云主动道:“我会针线,晚上给你缝一件,可以吗?” “欸?这很好啊!”严子众激动拍手,“总归是统一的!” 扶诺转头看了魏听云一眼,还没说话,后者便轻声道:“只给你,没有其他意思。” 在其他人不解的眼神里,只有扶诺懂了她话中未尽之意。 如果说之前的小床和小铃铛都是她为了利用自己,那么这件小衣服就什么含义都没有了。 对此扶诺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小队的一员,她点头干脆地说:“那就谢谢啦。” 严子众猜到扶诺应该是在跟魏师姐说话,于是趁机问:“魏师姐,你问问诺诺还能不能再变回来,我们今晚一起去皇城里逛逛,不然过几日回去后就没机会这么热闹了。” 那日从魔界回来时扶诺在车外看到了不少,天子脚下的皇城那可是非同一般的繁华迷人眼,她很心动,但还是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 “我得问问皇帝陛下。” 原本看台上的陆怀朝和昊陵被簇拥着走近:“问朕什么?” 扶诺跳到他面前:“皇帝陛下抱一抱。” 皇帝陛下的龙袍应该比界主师尊要贵,自己还是别扒拉了。 在冰场上见惯了扶诺的虚体,此时听到她的声音这么说,陆怀朝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可是低头一看,猫还是猫,似乎那个灵动的少女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片刻后他俯身将猫抱了起来:“怎么?” “给你贴贴。”扶诺趴在他怀里,征求他的意见,“朋友想邀请我晚上去皇城中玩,我可以去吗?会回来的。” “想去?” “嗯。”扶诺如实道,“我没见识过人界的市集。” 牢记打工猫的使命,她又举起爪爪保证 说:“但我还是给陛下打工的,如果陛下有需要,还是陛下为先。” 陆怀朝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无妨,想去便去吧。” “可以吗?” “嗯。”陆怀朝点头,“左右朕晚上无事,何况今日你在朕身边已经很久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能离开扶诺多长时间。 “谢谢陛下!”扶诺高兴地拍拍他的手背,“我回来会给陛下带小礼物的!” 闻言陆怀朝眼中多了些柔和的温度:“有心了。” 一旁的严子众十分不理解,小声问:“诺诺不是咱们九元界的猫吗,怎么出去却要问陛下啊?” 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昊陵听了这话不由望向在陆怀朝胸前左一口皇帝陛下右一口皇帝陛下的小猫崽子,今日才过去半点,就玩野了,直到现在都没见她分一个眼神过来。 哪里是之前想让自己陪她来玩时那么殷切的样子,想来是需要谁就对谁嘴甜一些,过去还知道来人界给自己带点什么,如今怕是眼里只有陆怀朝了。 无可否非,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教的。 只是真落在自己头上了,却总觉得不太爽快。 还说什么以后,这才过去多久这猫崽就把之前自己说的那些画都吃进肚子里,一概不清了。 陆怀朝说得对,自己的确有些上赶着。 昊陵眼中眸色渐渐淡了下来,像是一汪死水不起波澜。 严子众:“对了,魏师姐你还没问诺诺能不能用虚体出去呢?” 不用魏听云开口问扶诺就已经听到了,如果要出去玩当然是人身要方便一些,于是她故技重施:“界主师尊,你想出去玩吗?” 这是逮着一只羊薅,昊陵似笑非笑睨她一眼,转身就走。 不仅如此,就连他身上一直收敛得很好的灵气也骤然消失,摆明了不给吸。 相处这么些天下来扶诺大概能摸清楚他的一些脾气和表情,如今这个肯定不是高兴的意思。 她揣摩着问:“陛下,界主师尊今天没睡够吗?” “或许。”陆怀朝回想,“他今日起得早,也没见他打盹。” 这可是在九元界开山大典都能睡着的人物,能撑到现在也是奇事一件了。 扶诺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没错,界主师尊就是没睡好! 今天已经吸了他大半天,既然他不愿意扶诺也不想再去麻烦他,界主师尊已经帮了自己太多了。 “那我们走吧。”扶诺跳到严子众面前,“这样也能玩!” 难得不用修课又经过了试炼,这是弟子们少有的清闲时间,冰场一散,加之让人倍有压力的陛下和界主都不在,大家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去玩了。 原本不少人都想跟着扶诺走,但一看孟怀也在一旁就顿时歇了心思。 出来玩还是不要跟孟师兄在一起了,别扭又有压力,于是与扶诺同行的也不过平常走得近那几人。 对于孟 怀和魏听云要走在自己身边扶诺一点都不意外,但也没多排斥,她不喜欢用那些莫须有的烦恼来困住自己,开心就好,至于其他人怎么想那就无所谓了。 这两人想靠近自己无非就是不愿受到控制,自己也需要有人能帮忙跟其他人沟通。 像界主师尊说的,这些人想得到什么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有压力。 说到界主师尊,一会儿回去也要给师尊带些小礼物的,自己现在可是有时薪的小猫了,可以花自己挣来的第一笔钱给他买东西! 这皇城底下的市集跟夜市差不多,还要更热闹些,卖的都是些常见的小玩意,扶诺却百看不厌,她很少能有这么心无杂念逛街的时候。 这次出来后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九元界弟子们很快就会回去,皇帝陛下身份尊贵自然也不可能带自己出来玩,而现在自己也还没化形,一只小猫出来是很危险的。 看着从街头到街尾的小食,她只恨自己没有一百个胃,含泪先吃了一颗元双师兄给的消食丸。 “都想尝一尝怎么办。”扶诺忍不住看向严子众的小肚子,比划了一下,“似乎也吃不了多少。” 才说完便看孟怀走到其中一个小摊前买了一份酒酿米糕。 严子众惊讶地问:“大师兄你不是辟谷吗?” “辟谷并非不能进食。” 扶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要是什么都不吃岂不是就错过很多美味了,她羡慕地盯着孟怀手中的小碗。 好想吃,可是吃了这一份接下来这么长一条街,其他的东西说不准就吃不下了。 就在这时她见孟怀端着米糕走近,忽的垂眸问:“是不是有自己的勺?” 扶诺一愣。 “尝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一份,一人尝一个,就能尝到许多。” 扶诺恍然大悟,原来孟怀跟自己也有一样的想法啊。 虽然储物戒里一直都有自己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餐具,可是孟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愿意跟人分一份食物的人,尤其这里还有一个魏听云。 扶诺的确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但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谁管他想什么呢,他总不可能把这么多人全给下了毒! 扶诺埋头在储物戒里找餐具,终于翻出一个不是那么大的,举起来遮住自己眼睛:“那我只吃一口!” 有了孟怀的这个建议,一行人居然也将街上的小食都吃了个大半。 回宫的路上严子众感动得哽咽:“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跟大师兄吃同一个碗里的东西!大师兄,我此去无憾了!” 扶诺躺在他的手上抱着自己的小肚子不住点头:“我也没想过。” “大师兄下次出来玩一定要叫上我,我还能吃!” 扶诺跟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也来宫里叫上我呀,那会儿我一定攒了很多钱了,请你们吃饭!” 闻言孟怀和魏听云脚步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孟怀转过头,黑眸凝下:“你,不回九元界了?” “啊……”扶诺也没有要瞒他们的意思,反正什么话几乎都说开了,“暂时不回吧,我在这里还挺好的,皇帝陛下说给我开时薪呢。” “时薪?” “就是按时辰给我钱。” 孟怀沉默许久,沉声问:“若是我也给你钱呢?” “……”扶诺转头看他,见对方神色认真没有说笑的意思,她沉吟片刻,“你给多少?”! 第二十六章 似是真的没想到扶诺会这么回答,孟怀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去算自己的余钱,作为九元界首席大弟子,不管是平日里界中给的那些钱还是被请到人界惩恶扬善的佣金都不会少,这些年以来他基本没有用到钱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却也远远比不得陆怀朝,单凭陆怀朝能给她一个单独的宫殿这一点就及不上。 自己都知道,扶诺怎会不知道? 孟怀放弃了继续算下去的想法,语调微沉:“我的所有都给你。” 虽然这个大师兄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扶诺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乐了:“我对你真的很重要啊。” 又转头望向一直没出声的魏听云:“你呢?打算出多少钱?” 虽是这么问,但扶诺心里清楚,皇帝陛下就算了,魏听云入门不久,光凭九元界里发的那点月钱还不够她自己的生活,哪里能跟别人比拿得出那么多工资来。 果不其然,魏听云唇峰微动,缓缓垂下眼,但却果断将自己储物戒中装灵石的钱袋全都放在了躺着的小猫肚子上。 重量还不轻,看来出来时昊陵给的那些钱她并没有用多少。 “这是我全部的钱。”魏听云垂着眼低声说,虽然知道自己谁也比不上,但还是说,“以后我每个月领到的钱都给你好吗?” 钱袋子压在肚子上让扶诺有些累,她翻过身掀开:“真是什么都可以给我呀,但我最初并不是为了钱留下来的。” 她讷讷道:“其实当初只要你们对我说一句实话就好了。” 两人齐齐顿住。 “算啦。”扶诺抱住严子众的手指,打了个哈欠,“我们回去吧,一会儿界主师尊真的睡了。” “你们在说什么?”抱猫工具人严子众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冷下来的氛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孟怀看向这个从头到尾都被扶诺认可的师弟,他从来都没有听懂过小猫在说什么,却是如今唯一一个能继续得到她信任的人。 当初她说化形后要交的朋友,或许只有严子众一人是没有让她后悔的。 半晌,他忽然开口:“抱歉。” 扶诺一顿,旁边两人也将目光投过来。 严子众微微睁大眼睛,孟怀师兄可是整个九元界的天上月,没有任何人觉得他会为了谁低头,弟子们也觉得他不像是会做错事的人。 “大师兄,你在跟谁道歉?” “扶诺。” 就连魏听云眼中都有些讶异,算下来她认识孟怀的时间不算短了,深知他这人的秉性,一板一眼,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将那些所谓的大义教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也是因此他一直都是所有弟子心中的楷模,谁能让他低头道歉呢,即便是以前被支配着的他也是淡然立世,一丝不苟,从不在外人面前示弱。 孟怀没有管另外两人怎么看,而是看着扶诺继续道:“能听到你的声音却一 直瞒着你,是我不对。” 这种道歉扶诺已经在魏听云那里听过一次了,如今再听也没什么意义,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些事虽然你已经清楚,我再说无益,但总归还是要说,并非是要得到你的原谅,只是想让你知道。”孟怀喉头微动,“但那日你说若是化形了便来同我做朋友,我很高兴。” 扶诺微微转过脑袋,听见他说:“你说得对,我分不清其他人的区别,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有过朋友,想让你留下也并不仅仅是因为需要你,也是因为你是我能分辨得清的例外。” 严子众听懵了,转头低声问:“大师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魏听云眼神有些复杂。 她知道,而且无比清楚孟怀识人不清这件事是他闭口不谈的忌讳,就算是过去他除了自己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 现在不受控制的他居然能把自己的弱点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 对于他们心中藏了什么顾忌扶诺都不清楚,她看着满脸沉重的孟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来九元界接触到孟怀后她就说过,孟怀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他没有欺骗自己的前提下。 说没有生气也是真的,每个人都有软肋,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厉害的主角更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展示给别人,除非是傻子。 她失望的是自己曾经在他们面前不止一次表示过自己的态度,她每日百无聊赖的自言自语,真心实意为了这些着想、感谢他们对自己的照顾,还乐呵呵的将他们都纳入了自己化形后要交的朋友名单中。 这些他们都无比清楚,却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哪怕在自己说“要是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就好了”这话时他们有所表示,如今她也不会这么失望。 他们可以不说自己被控制,可不能将她当做小丑。 好半天她才干巴巴地说:“哦。” 既然他不要原谅也不要回应那就正好,自己也不用说了。 “虽然这样。”她舔舔嘴唇,“但你们雇我也得要钱。” “……” 孟怀有些错愕。 惊讶的不是她说要钱,而是她这话的意思。 魏听云也下意识开口:“你是说……会回九元界?” “当然会回。”扶诺扭过头,“虽然要上班,但我这是非全日制,得抽时间回去修课的。” 在人界不像在九元界那样灵气充裕,平日里吸不到什么东西,现在还没化形,上课当然不能落下。 而且她也不想总是做一个吸人灵气的小猫咪,学会修炼对自己也好。 不然这卦清卷留在身上怪没有底气的。 “而且宫里虽然好但没有自由,等以后皇帝陛下不需要我了,我自然就回去了,至于你们……” 她认真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时薪,一点也不心虚:“虽然时薪因人而异,但由奢入俭难,你们还是先存存钱吧。” 交 朋友什么的,再说吧。 得到这个答案对于孟怀和魏听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扶诺并没有完全拒绝再见到他们。 魏听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将教习上仙平日里教学的内容记下来给你。” 做笔记? 若是会用传音符,这倒也是个好方法。 “行啊。”扶诺站起身子来,“那我现在暂时让你抱一下吧,当时交换了。” 这话着实将魏听云噎到了:“我不是因为要利用你。” 扶诺理直气壮道:“但我现在还没有要跟你做朋友,咱们两清比较好。” 心窝子又被戳了一刀。 “我将传音符教给你。”孟怀说,“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你也要抱我?”扶诺算了一下到宫里的距离,“那你们两一人半炷香吧。” “……” 你还真是雨露均沾,算得明明白白。 理亏的二人此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我呢?”虽然听不见扶诺说话,但严子众能从师兄师姐那里判断一些,现在好像到了送礼环节了,他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应该定时给诺诺送点吃的过来?” 这下扶诺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好啊!” 不远处酒肆二楼,身穿白衣的男子逗弄着站在窗沿的白雕,视线从未离过街上的那几道身影。 “主上。”凌乌从外间走近,“这些日子魏听云都在宫中,待冰雪大会后她们会启程去南边。” 宣阙点头:“嗯。” 凌乌皱眉:“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属下将她杀掉。” “不必。”宣阙撑着下巴,语气悠然,“本座不过觉得她很有意思罢了。” 凌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那几人中看到了魏听云,却有些不解,主上跟这个人似乎没什么交集,倒是那只被抱来抱去的猫,上次昊陵界主来岛上将猫带走,主上气得在南边抓了不少人。 再一看,主上到底是在看那个魏听云还是那只猫? 还没深思,又听主上笑着说:“把之前的金玉笼拿出来,做大些。” “是。” 接下来的一路,孟怀和魏听云除了做猫语翻译都没有任何再说其他话的机会,好像他们做的那些对扶诺来说还不如严子众的一个大肘子有吸引力。 到了宫中后扶诺打算先去昊陵界主暂住的殿外,眼瞅着距离差不多了,她便从孟怀身上跳下去:“你们的吸猫时间到了,再见。” 现在她不需要其他人翻译,自然也不用跟他们待在一块了。 虽然有心要跟扶诺多待有一会儿,但几人深知界主向来就是不喜麻烦,问早都不需要,自然也不喜欢那么多人一同过去吵闹,故此将扶诺平安抱下车后便离开了。 下了车的扶诺蹦蹦跳跳地跑到敞开的殿门之前:“界主师……” 话音还没落完,眼前的大门轰的一声忽然关上。 她刹车不及,一头撞上去。 “嘶……”坐在殿门前的扶诺又痛又迷茫,以往界主师尊的门只有从关上到打开,从未见过从打开到关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既然这时候关上,说明他一定没睡着,因为不管是在九元界还是在人界,界主师尊都不喜欢其他人近身伺候,门一定是他自己关的。 界主师尊。”扶诺进不去只好学着之前孟怀他们问早时的做法在外面喊,“你睡了吗?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回来。” 不多时,里面传来淡淡的一声:“睡了。” “……” 这下子是真的能确信昊陵今天的确不太高兴。 难道真的因为没睡好? 扶诺低头在自己的储物戒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安神的小香囊来,这是今天逛夜市时看到的,香囊上秀了小猫咪,她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界主师尊你是不是没睡好呀?”她用爪子将香囊扒拉到门口,嘴里呼呼往里吹气,试图让界主师尊能闻到一点味道,“我给你买了香囊,里面装了安神助眠的香料,界主师尊闻闻看呢?” 没有回答。 扶诺还在继续往外掏东西:“今天吃了米糕,这是最好吃的小吃了,我给界主师尊也带了点当夜宵,要不要尝一尝?” “这是糙米枕,说是对身体好,你睡觉应该也用得着。” “啊对了,还有抓毛杆,以后你抱我就不怕漂亮衣服沾到毛啦。” 她像是夜市上卖百货的,没多一会儿就在殿门口摆了一小堆,也不管里面的人听没听见,自己说得倒是很起劲。 等她总算掏完今天的成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界主师尊好像真的睡着了,明明刚才都还醒着。 还是说真的不高兴到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想着界主师尊总是笑吟吟的模样,扶诺真想不起来他生气会是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问:“界主师尊你没事吧?” 不管怎么说,昊陵对自己还是很大方的,有钱就是爷,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猫! 耐心等了等,还是没等到回答,也没感受到他的灵力,扶诺纳闷着站起来在殿外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丧气低头:“算了,明天我再来。” 说着又开始往回装东西,装到其中一个小剪子的时候,她嘀咕:“那这个给皇帝陛下吧,顺便请他帮我剪剪指甲。” 吱呀一声,面前的殿门打开,扶诺停下动作抬头。 昊陵只穿着一件暗紫色的寝衣,乌发披散,披着黑色大氅站在正中间,浅色的眸子落下略淡的眼神。 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扶诺便怔住了,原来不高兴的界主师尊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昊陵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桃花面,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藏了万般春水,就算他笑意不及眼底也总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的。 可如今他不笑了,浅瞳凝视过来时才让人真切感受到了他作为让三界所有人忌惮的界 主威压,像是所有人或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在扶诺看来,这比最凶的教导主任还可怕,还有点陌生。 她有种隐约的直觉,这才是真正的昊陵界主。 见猫崽呆住,昊陵的视线移到地面那些还未收起来的一堆东西上,对比他府中洞中那些东西,这点杂七杂八的像是破烂,她却如数家珍。 视线往下,又看到坐在地面的猫崽那鼓囊囊的肚子。 他勾唇:“玩得挺好?” 这一笑像是把之前那种距离感拉近了,但扶诺却觉得有点发凉。 她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收回去的部分小礼物又一件件掏出来:“这是给界主师尊的。” 这个月份的小猫长得都很快,但即便如此那这么多东西还是有点为难她那小短爪了,昊陵却看得格外细致,心底那股郁气才算好了点。 他身形未动:“花花人界,难为你还记得本尊。”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扶诺顿了顿:“我一直都记得界主师尊的呀。” “是么。”昊陵双手换在胸前,“今日走得不是挺干脆么?” 这分明是倒打一耙,扶诺小小声:“我明明邀请了你的,你都不理我就走了。” “噢,怪本尊?” “……”扶诺没忍住龇牙,“界主师尊你不讲道理。” “那是邀请?”昊陵回忆着她那满脑子小算盘,“难道不是需要本尊一道,助你化形。” “污蔑!”扶诺当即摇头,义愤填膺,“纯属污蔑!我是诚心诚意邀请界主师尊一起出去玩的!” 昊陵挑眉。 见状扶诺好像摸到了一点界主师尊生气的缘由,他觉得自己把他当做工具人了,这怎么可能呢!最多,也就一点点。 当然现在可不能说,她立刻蹭到昊陵脚边,仰着头道:“难道不化形我就不出去玩了吗?所以对界主师尊的邀请是非常真心的!” 她扒拉一旁的小香囊:“界主师尊不去我都记得给你带东西,这都是我从皇帝陛下那里挣来的钱买的,特别有意义的第一桶金!” “是么。”昊陵终于有了反应,他往前走了两步,低身将香囊拿起来在指尖把玩了会儿,廉价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偏生小猫喜欢得紧,紧跟在脚边问:“好闻吗?” 昊陵没说话,转而又拿起下一样,扶诺担心他之前没听到自己的介绍,兴致勃勃地又开始说:“这个也好玩,界主师尊不是总说无聊吗,这个闲时解解环可以消磨时间。” 那环在昊陵指尖转来转去,他哼笑:“买了不少。”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扶诺说,“而且我说过以后见到好玩的都会给界主师尊带。” 听到这话,昊陵眼中的淡色终于有了松动,他低头望着被堆在礼物中间的猫崽。 还戴着兔子耳朵,摇头晃脑的。 片刻后他放下那乱七八 糟的环,将猫崽的兔耳朵帽子取了下来扔到一边,捏住她的耳朵。 “欸?” “哪个用来剪指甲?” 扶诺扒拉其中的一个小剪子,然后就被拎着后脖颈腾空了身体。 见昊陵将那东西捡起来,她这才明白界主师尊要给自己剪指甲了。 “等下等下。”扶诺在他手中扭动,“礼物还没拿呢!” 昊陵轻啧一声,将她拦在怀中,拂袖间那些东西就被收入袖里。 他大氅底下的寝衣在动作之间散开不少,扶诺的猫脸顿时就埋在了他温热的胸口:“……” 她憋红了脸,比踩在皇帝陛下的腹肌上还要难以启齿,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披着奶猫皮的十八岁少女,还是要为界主师尊的清誉着想。 顾不得许多的扶诺猫猫祟祟伸出爪子,试图将那寝衣的衣襟给他合上。 然后被昊陵一把抓住了小爪子:“教不乖?乱动什么?” 扶诺别开脸,嘟囔着:“深更半夜衣衫不整,这成何体统。” 昊陵哧的一声:“知道不少。” 话是这么说,却将自己的里衣拢好了。 扶诺这才探头:“界主师尊不生气了吗?” 昊陵将她抱着坐在腿上,指尖抬起她其中一只爪子,用小剪子比划着挑眉:“生什么气?” “没什么。”扶诺心下了然,哄道,“界主师尊最宽宏大量,当然不会生气。” 看,又开始嘴甜了。 昊陵轻嗤,捏了下她的小爪子,扶诺眼睛一转嘿嘿两声:“界主师尊,我送你花吧。” “嗯?” 扶诺晃着脑袋张开爪子:“看,爪爪开花~” “我能开四只,送你四朵~” 看着眼前展开的粉嫩猫爪,昊陵少见怔了下,随即低笑一声,手心摊开轻拢住她的爪爪:“嗯,本尊收到了。”! 第二十七章 扶诺没有想过昊陵心思会如此细腻,也没想过自己在他心中会这么重要,她仔细观察着界主师尊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再生气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乖乖坐在他腿上剪指甲。 “界主师尊。”她轻声说,“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猫,我对我好,我一直记得你的。” 昊陵只微微抬眉却未说话。 扶诺解释:“去找皇帝陛下是因为答应过他要帮忙,我跟他是雇佣关系。” “雇佣?” 这倒是让昊陵有些意外,猫崽之前对那些人的试探他都看在眼里,还以为她将陆怀朝看得有多重要,他随口问:“他给了你什么?” “嗯……”扶诺细数,“说会好好照顾我,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时薪。” 头顶安静了片刻,随即一声短促的淡笑响起,脑袋被胡乱揉了一把:“没见过好的,这些东西就把你打发了?” “时薪呢。”扶诺对自己现在的待遇还是很满意的,“我原本是个无业游猫来着,从现在开始攒钱,等我化形后就能环游世界了。” “环游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吧。”对于未来扶诺还是有很多美好想象的,“不用为了买房生存卷生卷死,去看山看海多好啊。” 看山看海? 昊陵把玩着她的爪子,仿佛自言自语:“世界很大么?” “本尊倒觉得万般景色都不过如此。” “界主师尊心境不行。” 昊陵眸色略沉。 “有什么烦心事吧。”扶诺分析得头头是道,“要是心情好的话,路边一朵普通小花都是风景。” 说这话时她还摇着自己开着花的小爪爪,似是很得意的样子。 昊陵注视了她片刻,弯唇:“你懂的比本尊想的要多。” 扶诺谨记谦虚:“还好还好。” 不知想到什么,昊陵眸中划过一丝笑意:“有件事。” “嗯?” “沉山那洞穴中的金银玉石。”昊陵顿了顿,语调含笑,“是你那大妖主人留给你的,就算没有陆怀朝那些小小恩小惠,你也照样可以环游世界。” “???” 呆滞了三秒,扶诺惊得毛都炸了:“我的?你是说堆得满是铜臭味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嗯。” “岁沉鱼。”扶诺记得陆怀朝说过这是那个大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给我留这些?”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也不过身外之物,千年来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扶诺沉默许久,幽幽叹息:“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但是做有钱妖的猫真的好爽,只要一想到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扶诺顿时就不怪岁沉鱼不在山洞里留食物了,这么好的主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想到这里扶诺对这个素未蒙面的主人都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 虽然没有养过猫,但她也知道 那些养宠物的人将猫也看做自己的家人,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自己的崽,所以她能理解岁沉鱼的这种行为。 看来还是要抽时间回去一次。 “界主师尊,你知道岁沉鱼什么时候回来吗?”扶诺好奇地问,“我还没见过他呢。” “你想见他?” “……如果有个人给你留了一山洞的钱,你会不想见他吗?” 她的这些心思和欲望一直以来都相当简单明了。 很俗,但却不让人厌恶,昊陵闷笑:“只是这样?” 扶诺摇头认真道:“倒也不是,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要是多个有关系的人或者妖都好。” 她搓搓爪子:“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妈妈。” “有关系的人…”昊陵指尖在她耳朵上点了两下,语气略微意味深长,“本尊以为你会排斥,没有谁喜欢成为别人的附庸。” “这不是附庸啊。”扶诺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她仔仔细细算了一下,“这么算下来他其实算得上我干爹了。” “……” 昊陵眉心徒然一跳:“干爹?” 想到那么多钱,扶诺感动道:“宛如再生父母,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一点要带点礼物去好好拜祭他。” “行了。”昊陵听着就头痛,他将小剪子一扔把猫崽拎起来,“不如拜祭陆怀朝。” 噢,是时候回去上班了。 扶诺往门口走了两步回头:“可是界主师尊还没告诉我,岁沉鱼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 只要想到这猫崽提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喊自己干爹,那沉山不回也罢。 “好叭。”外面有些冷,扶诺将之前被扔掉的兔耳朵帽子咬起来仰头交给昊陵,“冷。” 将猫崽裹好丢出去,昊陵回来时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一堆东西,总感觉这些都是猫崽提前拿过来拜祭自己的。 他并非有意要养什么猫,也不愿跟任何人或者妖有过多牵扯,原本他觉得沉山中那些东西就是他与扶诺最后的交集,却没想这只猫崽居然摸到了九元界。 预料之外,兴趣之中。 罢了,她不知道也行,他不喜欢当人爹。 他将大氅解开扔到一边,忽的瞥见桌面上那个小小的香囊。 香囊上绣的小猫惟妙惟肖,正如扶诺所说可爱极了。 但昊陵盯着看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顺眼:“哪里好看?腿这么长,耳朵也不够圆。” 另一边,扶诺嗅着味道就回到了陆怀朝的寝殿,殿门未关,这个时辰殿中依旧灯火通明。 门口的侍卫都认识她,见到一只猫进来也没有阻拦,也没有必要通报。 扶诺大摇大摆晃进殿中,忽的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再拐进去一眼便看到陆怀朝披着披风坐在火盆前,时不时抵唇轻咳两声。 他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个身着黄色道服的青年男子,年纪似乎与他相仿,长得也有 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朗,左眼上覆着半框镜。 瞧见那人道服身上的卦文,扶诺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归玄峰的人,只不过穿的却不是弟子道服,比起教习上仙的道服还要多几分繁重,那人在给陆怀朝把脉。 片刻后,那人收回手:“老病长留,我平日嘱咐万草峰带来的那些灵药陛下没服?” 陆怀朝将手掩在披风下,另一只手拿起旁边没看完的奏折:药以做食,朕让人带你去休息。?[(” “不急。”被叫做皇兄的那人吹着茶中热气,笑道,“我茶还烫着,你就着急赶我走啊,用完就扔。” “不是,皇兄奔波劳苦。” 那人喝口茶,望向有些憔悴的陆怀朝叹了口气:“陛下,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陆怀朝翻阅着奏折,头也没抬:“身为万民之君,理所应当。” “君也是民,先是民再是君。”男子放下茶杯,“你自小就不喜欢这些,若不是当初遇到岁沉鱼,或许就该…” 话说了一半,见陆怀朝手上动作停了,男子微微皱眉没再说下去,而是整理了下衣襟:“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 他才起身便看到靠在桌角露出半个小脑袋的猫崽,颇有些也意外:“你不是对猫过敏?” 听到这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怀朝才反应过来,他低头一看,扶诺抱着桌角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扶诺早就将兔耳朵帽子拉下来一些,“我没有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 “无妨。”陆怀朝俯身将她抱起来,对男子解释,“朕对这只猫不过敏。” “你方才在同她说话。”男子微微眯眼,顿时便想起了这几日传到界中的消息,“这是昊陵界主那只叫扶诺的猫?” “不错。” 扶诺好奇地望向那人:“这是谁呀?” “归玄峰峰主,陆无暮,朕的皇兄。” 原来如此,扶诺之前还想怎么这个世界就有眼镜了呢,想到他是九元界的,那找迴连峰做副眼镜也是正常的。 只是书中好像也没怎么提过这个陆无暮的戏份。 “奇了。”陆无暮伸手过来碰了碰小猫的头,低声道,“虽比不上界主,但按理我的修为在你之上,你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却不能?” 其中关窍只有当事人才知晓,陆怀朝并未多说。 好在陆无暮也没再问下去,他抬手抚了下眼镜,视线在猫和人之间游转片刻,莞尔:“你很喜欢这小猫,瞧着这会儿精神好了不少。” 陆怀朝没有否认:“她性格的确很好。” “挺好。”陆无暮指尖凝了道符,落在小猫的爪子上,“扶诺,这是见面礼。” 那是一道化物符,落在手中便化成了一条小小的假布鱼,也一看就是用来哄普通小猫的。 符文散落时扶诺的卦清卷便有了反应,无声将这符给吸了进去。 扶诺面上不显,觉得这鱼还挺可爱,于是将鱼抱在怀中:“谢谢上仙。” “我走了。”陆无暮放下手,“让小猫陪你玩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扶诺被抱着坐下时还挺疑惑:“怎么没听说归玄峰峰主要来呢?” “今日出事那人是他座下亲传弟子。”陆怀朝将她放在腿上,重新拿起奏折,话明显比之前要多了些,“寻常弟子该逐出九元界了,他自然要出面处理。” 啊,钟至安的师尊。 “逐出去是应该的,那个钟至安心不正。” 陆怀朝眸中眼神浅了些:“皇兄一向处事有道,他会处理的。” “陛下要不要歇息?”见陆无暮走了,侍奉在侧的全福见状又倒了杯热茶奉上,“天这么冷,时辰也不早了。” 陆怀朝摆摆手,继续提笔批注。 全福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奴才传些夜宵给陛下?” “不必。”陆怀朝眼都没抬,“朕没胃口。” 全福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陛下身子本就不好,这全靠药续着也不是办法,以前陛下还知道适时休息,怎么这几日还越看越晚了呢。” “我也觉得。”扶诺跳上一边的椅子,顺势跳上御用桌案,“有时候吃药不如多吃两碗饭管用。” 听不懂的全福心里一紧,赶紧伸手要去将猫抱起来:“哎哟这小猫,陛下这御桌可不是随便上的,要是踩翻墨染到奏折,可担待不起。” 手还未碰到猫毛就被陛下的笔挡住了:“由她去。” 扶诺眼睛眨了两下:“皇帝陛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陆怀朝微微讶异,示意全福将奏折暂时收到一边:“什么好东西?” 全福小心翼翼地瞧着陛下的神色,好像方才那些倦色散开了不少。 但是陛下怎么还在跟小猫说话,怎么王爷亲自来了也像是没瞧好,这猫能拿出什么东西好东西来! 下一秒他便看到那小猫面前像是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些小玩意儿,多是普通百姓在闹市中贩卖的物件,相比于宫里那些珍奇来说一点都不值钱。 嚯,这还是只能猫异士! 跟在陛下身边全福也遇到过不少修士,知道这些人都能法术傍身,但遇到猫还是头一次。 所以这只猫并不普通,陛下果真能与这只猫沟通! 听说世间是有妖的,这不会是只猫妖吧。 “刚才进来听说皇帝陛下没吃东西。”扶诺先将吃的推上前,“试试这些。” 陆怀朝:“全福。” 看到吃的那一瞬间全福就懂了,立刻取来工具:“奴才这就给陛下看看。” 陆怀朝的确没什么胃口,但这是扶诺特意带过来的,他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拿起全福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两口,始终比不得御膳房那些食物的细腻滑口。 “好吃吗?”扶诺期待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票选出来最好吃的,那摊位前可多人了 ,排了许久的队。 看来是一道去的九元界弟子。 嗯。 得到正面反馈的扶诺更加高兴了_[(,又给他介绍起其他的东西来,还不忘将在夜市上遇到的好玩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陆怀朝动筷的频率不快不慢,原本觉得吃两口就好,可一听扶诺在耳边不停碎碎念,又觉得还能再吃一些,如此一来,带来的那些东西竟然也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 “陛下。”最后还是全福提醒,“晚些还要歇息,不宜吃这么多东西,陛下若是喜欢改日让人去买便是。” 陆怀朝看着面前的空盘,有些许的愣怔。 说不上喜欢,可却有自己从未尝过的味道,好像听着扶诺说话,这些东西就变得极其容易入口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多吃,他将筷子放下,给嘴皮子动得口干舌燥的扶诺倒了杯水:“休息一会儿。” “谢谢皇帝陛下。”扶诺掏出另一个香囊,“皇帝陛下平日睡不好吧,这里面有安神香,助眠的,你要不要试试?” 陆怀朝跟界主师尊都需要,一个是太爱睡了,一个是太不爱睡了,扶诺干脆一人买了一个。 “香囊?”全福盯着看了会儿,颇有些迷惑,“这不是姑娘送给心上人的东西吗?” 扶诺:“???” 她愕然回头:“什么?” 饶是陆怀朝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民间似乎有这么个说法,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可以缝制香囊送给心上人。 “我,我这是在小摊上买的!”扶诺生怕陛下误会,“没有别的意思。” “嗯,朕知道。”听她那么着急,陆怀朝反而没多少别扭了,“自己缝的才是给心上人的。” “也是。”全福拍拍脑袋,“奴才糊涂了,猫怎么会缝香囊呢?” 陆怀朝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一个廉价香囊更是算不得什么,平时他也不会佩戴这种东西。 只是在看到香囊上的那只猫后他却又觉得这小件极其好看,便佩在了腰间:“朕很喜欢。” “喜欢就好。”扶诺今天玩得太久基本没睡觉,这会儿已经困到极致了,她打了个哈欠,想到自己的工作,便问,“皇帝陛下试出来了吗?你能离开我多久呀。” “一个时辰。” 扶诺掰着爪爪想,喔,那也不算长。 她其实有些疑惑,书中的魏听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这些人身边,那平时这些人都做什么? 这么想她便也这么问了:“皇帝陛下,若是魏听云回去了,你还受控制吗?” “嗯。”听到这个名字陆怀朝眼中情绪就淡了许多,“其余时间朕只做分内之事,其他一概不可。” 如果是剧情力量,那的确情有可原,角色要是都有自己的意识去做其他事情,有了蝴蝶效应,那剧情岂不是发展不下去了? 这件事扶诺在答应陆怀朝要帮忙之前就已经想过,自己只要掺和进来剧情就一定会有改变,其实帮陆怀朝也是帮自己。 这样下去,自己也不会成为那个所谓的反派了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扶诺便没有再多问,见陆怀朝放下手中的折子又拿起了一本治国之鉴开始翻阅,她简直头皮发麻。 卷,这些人就是往死了卷。 之前无暮上仙说皇帝陛下若不是遇到岁沉鱼会如何? 怎么说得像是这人皇之位他本不想要一样。 算了,一国之君哪里是自己能够揣测左右的,她往陆怀朝怀里一蹦,眼睛闭上十分安详:“皇帝陛下我先睡觉啦,你看完书早点休息,晚安。” - 翌日便是冰球赛。 魏听云果真赶制出了一小件同穹虚峰道服差不多的小衣给扶诺,穿上有模有样的。 这次比赛场外还来了很多凑热闹的百姓或者散修,只能远远的看着。 人群外角落的一辆不显眼的马车车帘被人掀开,凌乌回头见车内主上跃跃欲试,觉得不妥:“主上,这里人这么多,昊陵界主也在,咱们动手是不是不太好?” “不急。”宣阙望着场上穿上新衣服就开始显摆走来走去的猫崽,微微凝眸,“本座有的是时间,那金玉笼准备好了?” “备好了。” 宣阙笑:“回去等着。” 说完便抱出一只白色的猫,自己则靠在车中闭上眼睛,只须臾间他识海内虚体便凝在了白猫身上。! 第二十八章 今日的扶诺并没有化成虚体,来的普通百姓太多,她无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是妖,何况这次是来玩的,只需要在周围来来去去划划水就行。 她敞着肚子躺在魏听云的腿上,将爪子伸直任由着她给自己穿鞋。 魏听云俯身时怀中露出一抹红,扶诺定睛看去,认出那是之前小铃铛的系绳,那日是被扔了的。 这个人好奇怪,明明又不在意自己,却又将这小铃铛捡回来,这有什么用吗? 还是当没看见好了。 穿好鞋子后扶诺当即从魏听云身上起来,跳到冰面上提前适应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自从识心阵后,只要不在陛下身边,这些弟子就很喜欢来找她玩。 扶诺并不介意这种善意的注视,穿好鞋子的她很想秀一秀自己的溜冰技术,那天光顾着做裁判去了,都没好好玩,她在冰面上优雅地转了个身:“我给你们跳个啦啦操!” 听魏师姐翻译后,其余人好奇地问:“啦啦操是什么?” “就是加油操。”过去在学校里跳过,做猫还没跳过,但心意很重要。 扶诺深呼吸几口,吸住自己的小肚子,有模有样的给晃晃尾巴致礼,头顶带着保暖的帽子耳朵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 严子众捂脸:“我还是不看了吧,可爱得有点手软。” 很快冰场中间就空出了一个圈,惹得原本看台之上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只见人群中央穿着穹虚峰道服的小猫转了几个圈,清清嗓子,爪忙爪乱在冰面上东倒西歪,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奇怪曲调。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留下来!” 弟子们都听不懂她在喵什么,但欢快的语调却真的让大家情绪被调动起来,纷纷围在她身边跟着转。 不知道的还以为着比赛已经结束了,都在轻功。 看台上的昊陵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转头问身边的陆怀朝:“你给她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挺可爱的吗?”陆怀朝脸上笑意满盛,“她是怎么做到有这么多精力的?” 猫崽被冰面上的人抱着传来传去明显飘了,声音越来越清亮,昊陵从没见过这么无规无矩的画面,他往后靠着哼笑:“吃多了撑得慌。” 扶诺哼完一首歌时间也差不多了,四峰弟子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阵营。 冰球大赛排兵布阵都有讲究,现在穹虚峰这边多了一只猫也没什么改变,大家都统一让扶诺站在最前面,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比赛输赢没那么重要。 界主和陛下的奖励自然珍贵,但跟扶诺一起玩的机会也不多,再加上在识心阵里那一次的坦诚相待,大家都觉得还是种在参与。 将扶诺抱在最前面站好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叮嘱:“诺诺你当心些啊,输赢不重要。” 扶诺现在斗志昂扬,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好!” 御剑立于空中的孟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冰球落下。 扶诺仗着身形小第一时间冲过去,脑袋一顶。 没顶动。 ? 她四只爪子都在用力,脸上的肉都挤变形了,那冰球愣是牢牢稳在地上一点都没有动摇,只好转变一下方式,用自己的爪爪推,可冰球还是无动于衷,直到后爪打滑扑在冰球上,整只猫都挂在了上面。 由于腿太短,甚至扑腾着根本下不来,像只翻到的小乌龟似的忙活。 不是,化作虚体的时候没觉得这球这么重啊。 其他过来想要抢冰球的弟子们见状忍俊不禁,纷纷慢下来俯身看翻着肚皮的她:“做只猫真好,倒头就趟。” “诺诺晒太阳呢?” 扶诺扭过脸,心想回九元界的计划还是可以推迟一下的。 修真界就是不好,一辈子太长了,丢死猫了。 偏生现在四峰弟子都不着急抢球了,一个个都要停下来笑她一会儿:“要给你翻个面吗?今日这阳光不错,多晒几面。” 他们倒是没有恶意,就是觉得打趣好玩。 参加过学校迎新运动会的扶诺简直不要太明白,只要不是正经受伤,同学出丑远比正经比赛来得有意思得多,那时候要是谁跳远扑在坑里,跑步鞋跑掉了,都会被录个视频先取笑一番。 “这么多年我倒是头一次见抢冰球这么和谐。”看台上的陆无暮略有些疑惑,“还是因为那只猫?” “嗯。”陆怀朝点头,没有责怪大家没有斗志的意思,“也不失另一种乐子。” “可惜。”陆无暮叹息,“若是我也能听一听猫在说什么就好了,应该会更有意思。” 听到这话,一直在打盹的昊陵微微睁开眼睛,望向冰面的猫崽又看看身旁的人,指尖若有若无地点了几下,也不明白唱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听的。 场上大家还盯着扶诺乐在其中。 扶诺被看得头皮发麻:“再看就不礼貌了,你们稍微收敛一点。” 只有魏听云一个还算正常些:“要起来吗?” 看她眼底还藏着不明显的笑意,扶诺怒了,不就是腿短一点!力气小了点!当初可是这些人让自己来参加的! 她干脆往后一仰开始摆烂,哼唧道:“你们说公主请起来!” 魏听云下意识往看台上看去。 公主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饶是陆怀朝都愣了下,他尚未婚配无儿无女,如今有个皇兄也弃了那些权利富贵去了九元界,多少年不回来一次,可以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一个。 若不是扶诺的忽然出现,平时与他说话的人也不过一个捧着他的全福。 要真给扶诺落下公主的名头,日后她的身份就不同往常了,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围观百姓,君无戏言。 可扶诺要是真的成了公主,就算以后自己不再与她有什么利益交换,她也可以自由出入,皇宫都能算得上 她的半个家,也能常见。 想到这个可能,陆怀朝居然真的有些迟疑。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每日听到她在耳边说着一些寻常小事,用膳时也会从她口中得到反馈,这偌大的皇宫才算没有过去那么烦闷,仿佛牢笼。 这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都逃脱不了的宿命。 陆怀朝不说话,底下唯一能听懂扶诺说话的孟怀和魏听云自然也不能开这个口。 一旁的弟子们还在疑惑小猫怎么突然躺平了,严子众伸出手揉揉扶诺鼓起来的小肚子,抬头问:“大师兄,诺诺在说什么?” 孟怀未答,微微俯下身朝她伸出手,压低声音道:“陛下还在,这话轻易说不得。” “嗯?” 说完这话后孟怀声音才高了些,给了她最大的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道:“诺诺,请起。” 这下扶诺才算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耳朵一下子就红了,立刻扒住孟怀的手往上爬:“大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口嗨,忘记这里等级森严,公主是真的可以存在了。 “嗯。”孟怀由着她爬到怀中,知道她一向没有心眼。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扶诺的世界好像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被束缚的…妖,就算是在陛下和界主面前,她也不受任何身份限制,对谁都坦荡。 扶诺挣扎着起来:“我不皮啦,比赛比赛。” 魏听云走上前:“这冰球重达千斤,寻常气力是拿不起来的,要用上界中术法。” 她顿了顿:“之前你告诉我那些就很好。” 原来如此! 扶诺立刻拿出自己的新剑,趴在剑上:“那我准备好了!冲!” 虽然猫小,但她那剑着实不是凡物,夹在一群身量那么高的修士中也灵活有度,不仅没有拖后腿,还帮着抢了几次球。 最后穹虚峰跟迴连峰比分相近,两边弟子都激起了斗志。 见香炉中时间快到了,大家都专注屏息,扶诺紧张得爪爪都湿了,在冰面上刨了两下,举起爪来:“我们一定可以的!” 周围穹虚峰的弟子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叫了一声。 直到魏听云走上前,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爪子上:“一定可以。” 扶诺抬起头:“加油。” 周围的弟子这才明白猫猫说了什么,纷纷上前手搭手。 场上气氛开始焦灼,扶诺身体小此时快累到极致了,当初跑3000米都没这么累,但一想到自己穿着穹虚峰连夜赶制的道服,又咬牙坚持下来。 最后,球被她抢到手里,炉中香欲尽。 她现在只是一只猫,进球对她来说不是优势,所以球只能传给别人。 可回头一看,离自己最近的就是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魏听云。 以她对魏听云的了解,现在魏听云也几乎到了极致。 明显魏听云也是这么想的,也深 知自己在扶诺眼中几斤几两重,她摇头:“不可……” 话音未落扶诺就动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用剑将球击飞过去:“听云,接着!” 眼看那球越飞越近,魏听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魏听云!” 这一声让她下意识举起剑,剑尖抵住快速靠近的冰球,擦出冰屑落在脸上,冰凉让她瞬间回神,所有的灵力都汇聚于剑端。 “太棒了!”扶诺在她的剑上激动转圈,“听云冲鸭!” 魏听云心念一转,猛地出剑,那冰球在香燃尽的最后一刻落入网中。 紧接着孟怀的声音响起:“时间到,穹虚峰胜。” “啊啊啊啊!”扶诺将剑扔下,一头扎进魏听云怀里,“太牛了我们太牛了!” 魏听云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冰面,手拖住怀中的猫,心中的激荡怎么都遮掩不了,心快从嘴里飞出来了。 “师姐好厉害!”其他穹虚峰的弟子也红着脸冲过来,围着中间的猫和人转圈,“赢了我们赢了!” “赢了……”魏听云自语一声。 第一次没有借助任何人,是她魏听云以自己的名自己的剑,赢了。 她望向已经被其他弟子争着抱起来的猫,小猫耳边翘得高高的,头顶的帽子耳朵被甩得东倒西歪:“诶诶别甩了,我帽子要掉了!我头顶的毛还没长齐!” 魏听云忍不住笑了一声,往后躺在冰面上望着天长长舒了口气,时至今日她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各种意义上的。 大家闹了一会儿就开始跟其他三峰弟子分享喜悦,见扶诺高兴在冰面滑来滑去,魏听云侧过头:“扶诺。” “啊?” “你知道我没那么厉害。”魏听云轻声说,“很可能你进那个球的几率都比我大,为什么还那么干脆将冰球给我?” “你离我最近就给你了啊。” “若是我没进呢?” “可你进了啊。”扶诺停下来,“再说了,一场球而已就算不进又有什么关系,玩得不开心吗?” 魏听云微怔。 “谁规定了得到球就一定要进。”扶诺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又不是不能输,难道一定要保证自己能赢才能去做吗?那这世上有太多你不能做的事了。” “是吗?” “是啊。”扶诺语气轻松,“尽力就行,失败真是一件太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魏听云在识心阵中的话,扶诺跟她一起躺下来,将四只爪子举起来胡乱扑腾自我观赏:“你刚才特别帅。” “你,不对我失望了吗?” “一码归一码。”扶诺轻哼,“我一向公私分明的,这件公事你做得很好。” 魏听云沉默半晌:“谢谢。” 扶诺刚想说什么,余光却见陆怀朝走了过来,她顿时有点紧张。 刚才说的话还在脑子里打转,这会儿兴奋劲过了,她还有点担心。 这种社会环境,不会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给自己噶了吧。 那自己岂不是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砍脑袋的小猫猫? 见陆怀朝停下,她立刻闭上眼装死。 小猫累死,有事烧纸。 然后耳边听到含着笑的声音:“公主请起。” “……” 皇帝陛下这玩笑能乱开吗! 扶诺立刻睁眼爬起来。 陆怀朝:“赢了,恭喜。” “谢谢。”扶诺低下头飞速认错:“皇帝陛下我错了!之前那句话我撤回。” “撤回什么?” 扶诺声若蚊音:“公主那个……” 陆怀朝见她爪爪抵在一起,看来是真怕了,忍不住轻笑,“说得也不错。” 扶诺懵了:“啊?” 陆怀朝温声说:“朕不是说了么,准你做公主。” 周围听到的所有人:“???” 等会儿,不是抢个球吗,猫猫摔了一跤捡了个公主当? 还是怪他们没有摔倒?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扶诺都没想明白:“皇帝陛下你睡糊涂了?你也不是界主师尊啊。” 做不出来那种睡醒见着谁就收谁为徒的荒唐事。 莫名的,坐在看台上没下来的昊陵听懂了她未尽之意,不由挑眉,胆子又变大了,连他都敢编排。 “没有糊涂。”陆怀朝负手而立,“这些日子以来,朕觉得你品行极好。” 品行? 扶诺左思右想都没回忆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有品行的事,唯一比较突出的那就是吃得多。 又或者陆怀朝觉得自己对他的作用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皇帝陛下。”她爬到陆怀朝肩膀上,小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你给了我钱,又包吃包住,我觉得已经很足够了。” 陆怀朝被她这话堵得有些匪夷所思。 对她来说那点钱和一些吃的就足够了? 他偏过头:“若是做了公主,待你化形这些东西只多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我德不配位。”扶诺心痛,她对自己认知还是很清晰的,想到之前陆怀朝跟自己说过若是得妖相助,天下在手的那种话,她更加觉得这个公主之位不可要。 “皇帝陛下,我年纪小修为也不高,更不像岁沉鱼那样足智多谋。”她说,“整天吃吃睡睡的,对你没有什么用。” 没想到她居然想得这么远,头一次听说有送公主之位送不出去的,陆怀朝垂眸一笑:“朕没有要你做什么的意思。” 他语调缓缓:“朕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这是岁沉鱼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扶诺一愣。 陆怀朝又说:“朕只是觉得若是日后宫中有你,会多不少乐趣,以后你大可将宫中当做家。” 家? 触发关键词了。 扶诺承认自己相当 心动,可是……她下意识望向看台,原本倚在那的界主师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正要找找,忽的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在找什么?” 转过头,昊陵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上一次看到这个表情还是自己跑出去玩不带他的时候,扶诺顿时福至心灵:“不不不,我家在界主府。” 陆怀朝诧异地看向昊陵,后者并没有否认,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什么东西与昊陵是相连在一起的。 就算是他收了徒弟也像是摆设,两个徒弟对他来说仿佛可有可无。 可他默认了扶诺将界主府当做家,扶诺在他眼里其实并不是那么不重要。 “不过一种说法。”陆怀朝掩下心中那点怅然,“朕不会限制你做什么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乎就是白送一个公主之位。 “何况等你化形后,这个身份也能做你一道保护伞。”陆怀朝又说,“就当是朕给你的回报。” 周围的人听得心惊胆战。 扶诺到底是帮了陛下多大一个忙啊,他居然心甘情愿用公主之位来换,还护她至此。 不可否认这话说到了扶诺的心上,作为世间唯二的妖,以后少不了会多很多没必要的事情,这个公主的身份的确很方便。 回报啊… 想到界主师尊说有些人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的话,扶诺思考很久终于点头:“那就谢谢皇帝哥哥了!” 听到这声哥哥,其余几人视线不约而同的移过来。 见他们表情不太对,扶诺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这也不能喊吗?” “难道……”她默了默,“皇帝陛下也想做我干爹?” 昊陵落下一声冷笑。 从那声清脆的哥哥回神,陆怀朝眼中透出一丝光来,声音温和:“嗯,哥哥。” 说完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也想做干爹?” “啊,就是那个岁……” 话没说完后脖颈就被提了起来,昊陵垂眸看着她:“本尊看你是想四海为家。” 感觉到危机的扶诺适时收声,有点不明所以界主师尊怎么突然生气,自己说的是岁沉鱼不是他呀。 她小声道:“我现在可是公主,界主师尊你不要这么没礼貌,猫猫公主也要面子的。” “噢。”昊陵莞尔,“本尊还以为,你在球上扑腾着下不来时,面子这种东西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 您可真会聊天。 这边已经有人过来让陆怀朝去给弟子们拿奖品,陆怀朝只好转身先走。 其他弟子也跟在后面离开,扶诺比较特殊,更何况她在界主手里谁也不敢催。 见周围没人了,扶诺恨恨发声:“我要离家出走!去皇帝哥哥家住!” 这声哥哥喊得尤其顺口,昊陵听着却极其扎耳,隔着帽子捏住她的耳朵:“别人给你留金留银是干爹,陆怀朝就是哥哥?” 这没心肝的小东西,那张嘴果然只会骗人。 扶诺顶嘴:“他不是年纪很大了吗?也要服老的呀。” “……”! 第二十九章 因这是在人界的最后一天,接下来大家要么回九元界继续修炼,要么就奉命要去南边处理一下那些作乱的魔修,下一次能放松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比赛结束后就算很累大家也舍不得走,三三两两聚在冰场中完,这时候也没有任何限制,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甚至能加入进来。 当然扶诺不在里面,年轻的猫猫公主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额,再也跑不动了,从界主师尊那里逃回来后她就窝在了皇帝陛下的怀里瘫着。 从来这里开始陆怀朝就一直在这里坐着,要换做自己屁股早就长刺坐立不安了,扶诺懒洋洋地问:“皇帝哥哥不去玩一玩吗?” 陆怀朝视线一直落在底下,像是没有看谁又像是谁都看了:“朕不合适。” “为什么?”扶诺不解,“跟界主师尊一样不喜欢运动?” “朕是一国之君。”陆怀朝笑了下,“与他们不同。” “啊?”扶诺不太能理解,“难道你们律例中规定了皇帝不能溜冰?” “不是。” 只是那样会有失皇家颜面,不成体统。 “陛下在跟猫说话?”一旁的陆无暮根据这只言片语大概猜到了在说什么,“想下去试试?” 陆怀朝淡声说:“随便说说。” “这样啊。”陆无暮想起过去的事情,失笑,“说起来陛下小时候很擅长玩这些,明明年长,但我还在摔跤的时候陛下已经绕着冰场转了好几圈了。” 陆怀朝没说话。 倒是扶诺早就竖起耳朵探出了半个身子去听,不住赞叹:“哥哥原来那么厉害啊,那岂不是很擅长运动?” 她转头望眼下青黑的陆怀朝:“现在完全看不出来,要是陛下跟以前一样好好运动,那身体应该也会更好一些。” 陆怀朝浅唇轻抿。 陆无暮:“对这些陛下一直都很有天赋,只是许久不见陛下碰了。” 扶诺像个捧哏:“是吗,为什么啊?” 一人一猫各说各的,好像真的能交流似的,陆无暮瞅着这小猫,觉得她好像真的在跟自己说话,得到鼓励似的接着说了下去:“是因为觉得皇帝不可以如此放纵?” “不至于吧!” “但是陛下是继位后特意设立了这个比赛,看来也不是不喜欢,小猫,你觉得……” 这一来一回的,陆无暮像个上了年纪的碎嘴子,一开口就念得人头痛停不下来,扶诺像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好奇宝宝,要是不打断说不准要聊到哪里去。 “皇兄。”陆怀朝问,“不知之前那个弟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被这么一打岔,扶诺也转移了注意力,对什么话题都能接上:“对啊,上仙要怎么处理你的徒弟。” “钟至安?”陆无暮苦恼地揉着眉心,“这孩子明明是世家出来的,偏生这么不知礼数,心不定不说还善妒,我也是头疼得很。” 在原书中这个钟 至安就是个搅屎棍,干不了什么大事,但时不时就出来恶心一下人,充当一下几个主角的感情催化剂。 但是……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扶诺看了眼自己周围的两个主角,一个皇帝一个大师兄。 这个钟至安的存在好像压根就没影响到他们什么。 “九元界不收品性不端的人。”陆怀朝轻压着眉。 陆无暮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背后是禹南钟家,陛下也知道禹南与魔界相邻,平日里咱们少不了要他们出力。” 这倒是实话,最近魔界的魔修蠢蠢欲动,禹南那边乱得很,要是这个时候将钟至安给逐出去了,说不准还要再乱成什么样。 “说起来他平日里与其他弟子相处得还不错。”陆无暮看向台下,“这两次我这儿来告状的,似乎都是因为那个叫魏听云的弟子。” 说这话时他望向身旁像是睡着了的昊陵:“界主觉得要如何?” 扶诺心想你可能是问错人了,这位可是只看自己感觉从来不在乎别人的主,徒弟吵到自己都能赶出府一年,现在让他来做决定? 果不其然,昊陵眼都没睁:“同他起冲突的是本尊?” “……不是。” “那问本尊做什么?”昊陵不耐道,“如今你们连这点决断都没有了?” 就是扶诺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那个……魏听云是你徒弟。” 昊陵勉强掀起一丝眼睑:“所以?” 他不咸不淡道:“算起来整个九元界都是本尊的徒弟,本尊难道要一一管过来?” 这话堵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扶诺仔细一想,昊陵创建九元界一步步带到如今的地步,这么多年也是付出很多了,这点小事着实真的麻烦不到她,那陆无暮好像都是他的徒弟。 “禹南钟家。”在大家沉默的时候,昊陵没什么情绪地挑起唇角,带着些嘲意,“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如等这些世家骑到你们头上再来问本尊要如何做?” 这话一出,周围更加静默。 即便昊陵都没坐起身来,但周围愣是没有任何人能盖住他周身那极为狂妄的气质,像是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似的。 这一瞬间扶诺突然觉得或许不是界主师尊不愿费心管其他事,而是在他心里,这些事远远还不值得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动手。 就好比他其实不想收徒,但奈何其他三峰峰主非要他收,他才勉强点了两个,在他看来收的弟子跟着其他人学习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个名头罢了。 在他眼中,这些人和事还不如睡饱一觉来得爽快。 还是说这些人让他觉得厌烦无趣,不如睡觉? 但是…… 扶诺忍不住道:“界主师尊说话的语气真的跟岁沉鱼好像啊。” 一个说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一个说不要让其他人骑到自己头上。 昊陵挪过来一眼:“你听过?” 扶诺:“听人复述过,难道……” 昊陵挑眉,那散漫的姿态收了些许。 “难道这就是朋友之间的默契?”扶诺啧啧称奇,“这么一来我好像对这个干爹有点初印象了。” “什么印象?” “不可一世。” 目中无人。 当然后面这句扶诺并没有说出来,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之前听元双师兄说过,我干爹时不时就闭关几月几年的,界主师尊也是,难道……” 昊陵这次等着她说下去。 “你们约好了一起睡觉!” “……” 果然,不能对她的脑回路抱有什么期待。 昊陵轻嗤:“叫得倒是顺口,你叫他干爹他应了?” “先叫着熟悉一下,见面再说。”扶诺嘟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不会我成年他还没睡醒吧。” 猫生这么重要的事,干爹怎么能不在。 昊陵睨她一眼,懒得说话。 明明方才气氛被昊陵那不太耐烦的一句弄得有些紧绷,没想到跟猫喵了几声后界主居然就没那么有压迫感了。 得到指点陆无暮心中也有了数:“我回去会好好处理的。” 只有陆怀朝眉心一直轻轻压着,方才昊陵睁眼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在沉山遇到那只九尾狐的时候,似曾相识的压迫感。 就像扶诺说的,不可一世。 九元界是在自己继位后不久才开始闻名的,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过昊陵这个名字,但他的出现像是给了三界一味定心丸。 神秘且强大,一把九元剑直插入地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这剑在他手中,没有对任何人忌惮。 开始那些年有些散修为了得到九元剑不惜冒险入界,无一是活着回来的,后来修士们开始结伴而行,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些人的尸首都被一一扔出九元界,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后来所有人都歇了心思。 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敢质疑昊陵的位置。 虽说现在的昊陵被世人称一句正道之首,但实际上在千年前他亲手杀了许许多多的修士。 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有资格决定世人口中流传的是怎样的故事。 此时陆怀朝却是在思考他们的对话,昊陵与岁沉鱼相识?那他的出现是意外还是…… 疑窦忽生,只是再看过去时昊陵却又合上了眼,他做事一向随心,谁也摸不准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虽然当年对岁沉鱼只有一面之缘,可印象却颇为深刻,陆怀朝忍不住将两人放在一起辨别,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 这时怀中小猫突然跳出去打乱了他的思绪。 扶诺在桌上伸展了一下身子:“猫猫公主休息好了!” 她回过头:“皇帝哥哥现在应该暂时不需要我?” “嗯。” 今天接触得久,陆怀 朝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不适。 那我就去跟同学们玩啦,改天他们一走还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好。” “皇帝哥哥能让全福公公给我穿一下鞋子吗?”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福气让皇帝给自己穿鞋。 下一瞬却见陆怀朝倾身取过旁边挂在那里的小鞋子,将她抱起来垂着眼亲手给她穿上小鞋。 扶诺受宠若惊:“谢谢皇帝哥哥!不过你真的不去玩吗?” 听无暮上仙的意思,陆怀朝以前应该很喜欢,不然举办这个比赛做什么呢? 陆怀朝发现了,小猫对很多敬称用得都不太熟练,就好比她可以不用完整叫自己皇帝陛下、有时候说话忘记就会直接用“你”来代称,说话时语气也没有其他人那么毕恭毕敬带着仰视的距离。 或许是涉世未深。 但他却没有提出来也没有介意,反而觉得挺好。 如果可以,不用成为这个皇帝也好,哪怕现在只是在小猫的眼中。 “不了。”陆怀朝莞尔,“去吧。” 再三邀请都不去扶诺只好放弃,扶诺只好转头看向昊陵,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眼睛了。 有时候他这种无声无息盯着猫看的行为还真会让猫心里一紧:“界主师尊要去吗?” 别一会儿又说我没邀请你! 昊陵这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淡淡道:“不去。” 猫崽毫不犹豫地转身奔着冰场而去,昊陵这下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知道猫崽会留下来,也曾跟陆怀朝说过只要她活下来就行,曾经也跟猫崽说过只要她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今天再听到这种话却又觉得有些扎耳。 片刻后他站起来。 察觉到动静陆怀朝问:“要去哪?” “吵。”昊陵只留下背影,“回去了。” 待界主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陆无暮才颇为意外道:“我怎么觉得界主有点不太一样了?” “哪里?” “像是有点生气。”陆无暮回想着这几日见到的界主,“情绪变多了,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这些陆怀朝并不清楚,他与昊陵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会那么仔细关心别人的情绪变化,他随口问:“皇兄在界中没见过?” “见过啊,但能多熟?世人谁不知道界主深居简出。”陆无暮乐不可支:“接触的这些次又觉得在他眼中好像什么都不重要,哪里能挑得起他的情绪。” 九元界中之人尚不明白昊陵的性格,外人更不用说。 陆怀朝微微沉思。 “不过啊。”陆无暮话锋一转,“我见陛下好像也变了。” 陆怀朝稍愣。 陆无暮一直看着冰场并未转头,语气随意:“继位后陛下像是被抽了灵魂,即便是我与陛下是兄弟关系,一同住在宫中,但却总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陛下只是个陌生人,不然怎么 会跑到九元界去。” 现在呢……陆无暮的视线望着那只在冰面打滑小心翼翼走着的小猫崽,好像有点人气了,若是以往陛下想必不会懊恼打断我的话。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回头笑道:“也不会起这种再三要留下谁在宫中的念头吧,当初都没留过我呢。” 许久后,陆怀朝敛声道:“朕也觉得皇兄变了。” “噢?” “话变多了。” 另一边的冰场上加上了许多百姓,人来人往的,想去找认识的同学的扶诺只能靠着冰场周围慢慢走,避免自己小小一只被谁撞到。 但由于实在是太矮,视线实在受阻,她看得十分困难。 扶诺叹了口气,只好取出自己的剑,刚爬上去尾巴就被扒拉了一下:“欸!” 她低头一看,脚底下站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猫。 能听懂动物说话的扶诺也没觉得奇怪:“你在叫我?” “是啊。”这白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非常闷,他仰着头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能飞?” 扶诺想了想:“因为我是猫猫公主。” “……” 宣阙是知道她摔了一跤就被封为公主这件事的,但没想到她居然用这个借口来驴自己。 “猫猫公主是什么?” “就是特别珍贵,唯一的猫。”扶诺忽悠起小猫来一点都不心虚,她察觉不到这只猫身上有像九元界神兽那样的灵气,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普通猫没什么灵智,说清楚了也不明白,还不如含糊一点。 她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能飞。” “这么厉害啊。”宣阙扯着她的尾巴,“那能带我飞吗,我没飞过。” 扶诺本来就是下来玩的,思考着带只小猫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好啊。” 她从剑上跳下来:“你爬上去,趴下抱住剑。” 想到那个姿势,宣阙:“……我站着不行?” “不行。”扶诺严谨道,“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猫猫公主不会摔,但你会。” 好不容易才靠近她能暂且自由一点,宣阙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到时候猫没带走,自己还得跟这些九元界的人纠缠。 “快呀。”扶诺催促,“我要去找朋友玩了,你不上我就走啦!” 宣阙忍气吞声地爬了上去,装作普通小猫抱住剑时心中微讶。 明晶玄铁,陆怀朝居然将这铁给了扶诺? 望向看台上明黄色的人影,他眸色微深。 又是给铁又是封公主,陆怀朝还挺舍得笼络猫心,难怪这猫崽一直在他怀里窝着。 想到这里他眼中又多出几分戏谑,当初在白崇岛自己也说过扶诺要什么就给什么,但她却一点没犹豫跟着昊陵就走了。 那宝库中数不清的珍宝,他不缺那些钱,甚至那没有任何作用的身份,为何他就不可? 即便是被控制时,不管做了什么魏听云也从来不会看自己。 所以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处境,自己永远都是不被需要被厌弃的那一个。 宣阙冷笑一声,抱着剑的爪子微微用力,爪臂被剑锋划到也没有察觉。 只是闻到血腥味后眼珠开始转红,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炸起一声惊呼,那只受伤的爪子被扯开:“哎呀,你流血了?”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扶诺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元双师兄给的应急灵药,咬着洒在他的爪子上:“不要抱着剑前面,虽然有剑鞘,但那里有剑意会伤到你的,你退回来一点。” 宣阙任由着她将自己拉着往后退,见她那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咬着药的小花瓣嘴几乎都要碰到他的毛。 他条件反射地躲开,却不小心掉下剑,他下意识要动用自己的灵力。 但还没砸到地面就觉得身体底下压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底下传来扶诺嘶嘶强忍的声音:“你躲什么?我给你止血。” 躲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碰到自己的伤口。 宣阙沉默着低下头,压着的小猫还在挣扎,语调甚至有点崩溃:“你快起来,你好重啊!” 这声音娇里娇气的,宣阙骤然回神,看着她在面前晃悠的小耳朵。 戴着帽子没有原本的圆耳朵好看。 他想也不想就将她头顶的帽子咬下来扔掉。 头顶骤然一空,扶诺震惊回头:“你做什么?” “你……”宣阙看到她额前稀碎的毛后默了几秒,语调微微拖长,忍着笑,“长得好别致呢。” 扶诺:“……” 她深呼吸几口,心里默念这白猫是因为自己受伤的,莫气莫气,不要跟没有脑子的猫一般见识。 “我劝你对猫猫公主尊重一点!”她气哼哼地说,“快起来,我肚子要被冰坏了!” 宣阙一愣,这才想到她被自己压在底下,肚子是贴着冰面的。 他悠悠翻到一边,低头看着矮自己小半个头的猫崽扑腾着翻身起来,一双琉璃眼瞪得很圆。 过去看她时小小的一只,现在体型差拉小更是觉得这双眼睛好看。 “看什么看!”扶诺爬起来又找出新的药,“你不许动,再动就不给你治了!” 说着就走了几步咬住被扔掉的帽子回来:“你躺上来。” 宣阙微微眯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太高了,躺下好上药。”扶诺刨了几下自己乱呼呼的毛,说,“地上凉。” 地上凉…… 宣阙心下颤了颤。 半晌,看到扶诺不解的目光后,他往前走了两步,侧躺下去。 扶诺咬着药给放在他的爪子上,一边吹一边嘱咐:“你不要舔啊,明天就好了。” 小猫嘴里吹出来的风温温的,跟周围冰面的冷气截然不同,宣阙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上完药扶诺站起来,“你不要玩了吧,都受伤了。” “不。”宣阙跟着她站起来,语气中带着些意味深长,“我想跟你一起呢。”! 第三十章 真是身残志坚。 算了,反正是自己弄伤的,还是负点责吧。 有一就有二,这次宣阙就没有那么大的包袱了,很快就翻身上剑,下一瞬后背就被蹬了一脚。 “……?” “我又不重。”这剑也没那么长,一大只趴着就已经占了很大位置了,扶诺轻车熟路地爬到它背上去,“就这样好一点,刚才你压着我那么久我都没意见。” 宣阙默了几秒,语气诡异:“你没意见?” 他就没见过有谁像扶诺这样压根容不得自己吃一点亏的猫,拉个屎都要满魔界找喜欢的土。 被质疑的扶诺眨眨眼,好吧,的确有那么一点。 “你还走不走了?” 彳亍。 忍了。 然后他便听到后背上猫崽嘴里开始哼哼唧唧,情绪十分激动:“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嘿嘿!” 这是什么奇怪的曲子! 宣阙莫名有了一种自己被当做坐骑的感觉。 魔主大人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很快扶诺便找到了严子众他们,这会儿四峰弟子凑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有魏听云。 过去的魏听云很少能融入这些弟子当中,在书中她身边永远只有那些大佬男配,根本没有这些无名小角的事。 现实中她要么在修炼要么就是在去修炼的路上,跟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尚且不深,更何况其他峰弟子。 但让扶诺惊讶的是此时的她居然被围在中间,脸上是少见的放松表情。 不同于初见时那种乖巧,也不同她与孟怀在一起时的紧绷退缩,是一种扶诺曾经在自己过去同学们脸上见到的表情。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放松自在。 此时魏听云也注意到了这边,脸上的笑意忽的一顿,站在原地没动,只轻声说:“你来了。” 扶诺从识心阵出来后就感觉魏听云似乎有些不敢接近自己,可能是自知理亏吧。 但其实过去的事在扶诺这里已经过去了,如今魏听云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同学,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和顾忌。 “诺诺。”严子众没有察觉到这种氛围,见扶诺一来就高兴地说,“我们正说到你呢。” 扶诺自然地扭头问魏听云:“说我什么?” 这里能听懂自己说话的也就只有她。 “明日我们要起身去禹南。”魏听云说,“其他师弟师妹也要回九元界,他们想趁着今日一起在人界酒楼中一聚。” “噢,聚餐啊。” “你想去吗?” “我去啊!”扶诺毫不犹豫。 以前她就听说在大学中有各种各样的聚餐,奈何军训才开始自己就死了,还没真的体验过。 被踩着的坐骑这时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也想去。” 扶 诺低头:“你去什么,你玩得明白吗你。” 真没有歧视的意思,可普通的猫猫去了的确做不了什么,甚至连聚餐是什么都知道。 白猫像是一点都没听出她话里的嫌弃:“我要跟着你啊。” 周围的大家这时也注意到了这只白猫,没办法,扶诺出现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那里看得到其他,严子众问:“这是你的猫猫朋友吗?” “不是。”扶诺想了想,“刚刚捡到的笨蛋小弟,他也想跟我们玩。” 魏听云无声望着那只猫,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她察觉不到这只猫哪里不对劲,要知道之前扶诺跟其他普猫接触时差点把宠殿房顶给掀了,少有这么和谐的时候。 就在这时她感觉那只猫像是也转头来看了自己一眼。 魏听云一顿,莫名从这只猫眼中看到了厌恶。 得到师姐解释的其他人一点都不介意:“难得诺诺有同类朋友,那就一起去呀!” 严子众:“诺诺,带你小弟去吃好吃的!” 也是,扶诺拍拍白猫的毛:“那猫猫公主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去跟皇帝哥哥请个假。 这次白猫并没有跟着去,他从剑上跳下去躺在冰面上,任由其他人怎么逗他都无动于衷。 “还挺有个性。”严子众稀奇道,“可能只跟诺诺玩。” 如此大家也没了兴致,把猫都炸毛了就不好了,于是又插到其他的话题上:“话说今天诺诺那么小一只帮着我们控球也很累,一会儿要多给她点一些好吃的东西,子众你看她喜欢什么。” “也是,不是说诺诺要暂时留在宫里吗?也会有好久见不到她了。” 宣阙一动不动地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句句都不离那只猫,他们也似乎都知道了扶诺的特别。 她竟如此明目张胆。 见跑向看台一头扎进陆怀朝怀中里窝住的猫,宣阙也心下了然,她要留在宫中一定跟这狗皇帝脱不了干系,这短短几日似乎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宣阙心中就聚集了一团散不开的阴鸷。 从那日扶诺被带走后到现在他一直被控制着,直到今日被迫来冰场,即便是这样也只是为了看魏听云。 他觉得自己像只任人摆布的臭虫,永远只能在阴暗里看着别人。 原本还以为这次也能如此,却没想到扶诺靠着墙过来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能不抓住。 故此他抓住了剑上那只短小的爪子。 可现在她要留在宫中,陆怀朝就是用那些身外之物将她留下来的?就偏偏不肯收自己给的。 宣阙自己都气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扶诺才手舞足蹈地跑回来:“皇帝哥哥说让我早去早回,我们走吧!” “陛下还真是疼你。”严子众羡慕地说,“还要抱着你那么久才放你回来。” 扶 诺心想:那可不是疼,那是我预支假期在调休呢。 给皇帝哥哥抱那一会儿?,应该就能撑到自己回来了,而且…… 她看了身旁的魏听云一眼,聚餐期间自己都在魏听云这儿,要是她不愿意,不论陆怀朝那边要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遇见的。 很快一行人就成群结队地来到了皇城中最大的酒楼。 九元界从来不缺钱,来之前酒楼就被包了下来,今晚只接待九元界的弟子,所有人都坐在楼下大堂中,一时间周围的热气腾腾的。 扶诺还专门有个高高的椅子,避免她视线比其他人要低,孟怀跟魏听云向左右护法似的坐在她身边。 “自我拜入九元界以来就没见过孟师兄来跟大家吃过饭。”这么些天后元双对孟怀的距离感就没那么强了,还感用他做话题,“每次来人界,除了能在有正事的时候见到他,其他时候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里闭门不出。” “是吗?”新入门的弟子们对这个大师兄都很好奇,不住地问,“那为什么这次一起出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转过来。 扶诺也洗耳恭听。 只见孟怀拿起一块热巾擦净了自己的手,淡淡道:“想来便来,一定要有缘由?” “那倒不是。”元双说,“但大家对你都很好奇,这么久以来大师兄都没同其他弟子单独说过话,大家都有些怕你,想搭个话都要犹豫一下。” 孟怀擦手动作顿了顿。 扶诺心想:那是因为他脸盲啊,能单独说什么? “看吧,还是有人想跟你做朋友的。”她埋头小口喝着面前的加了蜜的羊奶,“是你自己不珍惜。” 孟怀薄唇轻抿,恰好小二拿来了餐前暖胃的果酒,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酌一口,片刻后放下杯子,声音略沉:“因为我认不清你们。” “??” 所有人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扶诺却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件事是孟怀多大的软肋呢,憋了这么多年不说,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居然又说了? 严子众傻乎乎地问:“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孟怀眸色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我无法辩得人脸。” 这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还是有些陌生,倒是元双正色起来:“我似乎有听说过这种病症,不管见过多少次还是记不清这个人的五官特征,是有识人障碍?” 孟怀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嗯。” 扶诺却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捏紧了,手背经脉清晰可见。 她迟疑了一下,抬爪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孟怀微怔,转头望过来。 “难怪上次在界主府大师兄将我跟师弟的名字叫错。”对面的元双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才入界时还以为师兄瞧不上我们呢。” 孟怀没说话。 元双又道:“回头我去师尊那里翻一翻那些古籍,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 意识到这么多年孟怀都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可能是很在意,元双心中一动,笑着指向自己:那师兄现在能认清我吗?我是元双,我最喜欢在领上沾香。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尽在[],域名[( 孟怀抬眸看着他的脖子,轻压了一下眉。 “难怪呢。”扶诺小爪子一拍凳子,转过头控诉,“我就说元双师兄怎么这么臭美,每天都喜欢喷香水,味道还总是不一样,大师兄你快告诉他下次少喷点,味道太浓有点呛鼻!” 须臾,孟怀几可不察地笑了下:“我下次会注意。” 所有人见大师兄笑了,气氛一下子松下来,纷纷凑过来要说自己的特征,严子众霸气地站起来大声吼:“谁都别跟我抢!大师兄你看我,我是整个九元界最胖的那个!” “少来。”有个之前同进识心阵的穹虚峰弟子打趣,“不是最担心别人说你胖了吗?这会儿倒是不怕了?” “这有什么的,有的人连自己有脚臭都说了!” 一时间大堂中吵吵闹闹,孟怀看着身旁一边嘬奶一边听得乐呵呵的小猫,心中情绪起伏不定。 在半炷香之前他也没想过这一次出来会将这件埋在心底的事这么容易说出来。 或许这病症没有严重到特别隐私的地步,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有那种想要将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想法了。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木偶在想什么。 就像他过去的无数次轮回中只能为了一个人而活,也无法窥探到其他人的生命。 只是这一辈子出现了意外,那只猫在他耳边说想跟他做朋友。 过去那些日子孟怀还没能缓过神来,可看到扶诺无差别地跟所有人嬉笑打闹,见她在冰场上与弟子们挥汗不顾一切,此时坐在这暖烘烘的大堂之中。 他忽然清醒过来,这一辈子真的不同了。 他只是孟怀,没有任何前缀的孟怀,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身旁真的能有不一样的人。 这时店小二将火炉端上来,听八卦的扶诺顿时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一亮:“我们要吃火锅吗?” 孟怀回神:“火锅?” “就是将汤锅放在上面涮菜吃的。” 孟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们将它叫做古董羹,火锅从何而来。” “我……”扶诺差点说我们家乡,但一想自己的家乡就是那个鸟不生蛋的沉山,顿时找补,“我看这有火又有锅,就很像火锅。” “的确。”孟怀点头,“这种叫法似乎更清晰一些。” 扶诺哪里管那些,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大师兄我想要沾辣碟,多加香菜!” “好。” 这是在拿碟时孟怀却若有所思地转头,她似乎对这些都很熟悉,不像是才从沉山出来的。 在等待上菜的途中扶诺也没闲着,她将所有的羊奶都堆到了旁边的白猫面前:“你喝这个。” 宣阙闻着就觉得反胃,强忍着:“我不能吃其他的?” “你又不是猫猫公主,你的肠胃很脆弱的。”扶诺还是体谅它的身体,“我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生肉让师兄他们给你夹一点。” 被别人碰过的东西就更恶心了。 宣阙:“我只吃你夹的。” “我夹的是要更香一点还是怎么?”扶诺被他的脑回路震惊,“你自己不知道吗?平常这爪子你是要去刨……” 宣阙忍无可忍地将爪子盖住她的嘴。 他不明白怎么长得那么灵气的一只小奶猫,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不吃了。”宣阙扭过头。 扶诺嘟囔:“脑子不多,脾气倒是挺大。” “……”宣阙气笑了,“我脑子不多?” 这也能听懂? 扶诺眨眨眼,语气温吞:“我这是字面意思,就是灵智你知道吧?普通猫没有开灵智。” 宣阙冷笑:“这话的意思有好一点吗?” “你还会冷笑?!”扶诺是真的惊讶了,“原来田园猫真的能聪明如此。” “……” 宣阙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要气到失态就在这里将她打晕带走。 这时魏听云取了另一块干净的热巾:“诺诺,擦爪。” “谢谢。”扶诺将自己的爪子伸过去,“听云同学,能请你帮我小弟也擦一下吗?” 自己的爪子可是随时随地都有人擦,在宫里陆怀朝是专门派了个小宫女照顾她的,再不济陆怀朝还会亲自动手,所以爪子一直很干净。 倒是这只白猫,小野猫说不准真的在哪刨过什么东西。 “好。”魏听云又换了一块新的热巾。 只是她才伸出手,对面的白猫突然炸毛,直接一爪子就挠了过去:“别碰我!” 魏听云的手上立刻就被抓出三道血痕,桌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好元双反应足够及时,立刻拿出一粒灵药过来:“师妹吃这个,野猫身上或许不太干净。” “谢谢师兄。” 魏听云接过药,皱着眉还未说话就听扶诺已经出声了:“你做什么?!” 宣阙胃里一阵翻腾,不仅是这里食物的味道让他不适,还有魏听云的触碰让他更加生理排斥,他语气不善:“我说了,别碰我。” “你清高你抓人。”见魏听云吃了药扶诺这才松口气,她气得不行,语调都拔高了好几个度,“那你别非要跟着我来啊!” 宣阙被她吼得眸色隐隐转红,这会儿居然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你也不要我?” “你还醉奶啊,这就说胡话了?”扶诺横它一眼,“什么要不要你?你又不是我的所有物。” 她一爪子拍在白猫头上:“快给我同学道歉!” 宣阙被打得一懵,真是见了鬼了,今天被这猫崽踩在脚下不说还被她打一巴掌。 他甚至还反问:“她能听 到我说话?” “道歉是态度,你管她听不听得见。”扶诺一点也不惯着它,“快点。” 对魏听云道歉?开什么玩笑! 扶诺扭过头,语气生硬:“不道歉你就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小弟。” “……” 堂堂魔主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还真的离不开这只嚣张跋扈的猫崽。 等结束把她带回去,她等着的。 他僵硬地说:“对不住。” 扶诺还要说什么,却见这猫的眼睛居然有点红,这不是哭了吧! “你哭什么。”她纳闷,“抓人的是你,人家还没哭你倒是哭了。” “……”被提醒的宣阙瞬间将眼睛变了回去。 “他哭了。”扶诺转头给魏听云转达,“还给你道歉了,你原谅它吗?不原谅我现在就让他走。” 宣阙深深吸了口气。 魏听云看了白猫一眼,心中的不安越重,可毫无由头,最后只好摇头:“无妨。” 扶诺这才回头警告:“你老实点,不然一会儿我连奶都不给你喝!” 这次白猫干脆趴在那里不说话了。 桌面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像是在九元界一样扶诺被所有人轮流过来投喂,她小肚子再次鼓起来,都是些年轻人,桌上又都是度数不高的果酒,每个人都喝了些,脸上红扑扑的。 扶诺也有点心动,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见魏听云没碰酒她就扯扯孟怀的袖子:“师兄,给我抿一口可以吗?” 孟怀今日似乎兴致不错,已经喝了好几杯,加上那些弟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他相处,也纷纷敬他,此时白玉般的脸上多了几分淡红。 他垂眸望着小猫,眼中似乎也染了些醉意,含着丝笑:“小孩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扶诺强调,“我十八岁了。” “不是两月?” “师兄没见过我的虚体吗?”扶诺爪爪捧脸,“我真的十八岁了呀。” 这话提醒了孟怀,他回想之前小猫在场上做裁判时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猫崽的人形。 模糊,清透,不染尘埃,眼中含着星辰,是他从未想过的模样。 的确,是个少女了。 “一口,就一口。”扶诺已经扒拉住了他举在手中的杯子。 许是酒意有些上头,孟怀居然有些想看看那灵动的少女沾上了酒会是什么模样。 他取了干净的筷子,沾上一滴酒递到扶诺面前。 小猫迫不及待伸出舌头将筷子上的晶莹全都吸进嘴里。 孟怀注视着她的动作,这一瞬间心中多了些奇异的满足。 “挺甜的。”扶诺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他。 孟怀笑了下,收回筷子:“十八岁只能尝一口,下一口待你再长大些。” “……” 接下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给了,扶诺只好闷闷转回来,中场休息消化肚子里的东西,一转头见那只白猫依旧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它面前的生肉是自己亲自给扒拉来的都没吃。 扶诺眯眯眼睛,总觉得那酒味还没散,含糊地问:“怎么不吃?” 宣阙盯着她看了几秒:“想看你吃。” 扶诺话不过脑子:“你怎么跟宣阙那个神经病一样。” “……” 挺好,又记一笔。 扶诺凑过去,将肉推到它面前:“快吃,以后我在宫里出不来,皇帝陛下对其他猫过敏也不可能将你带回去,说不准就再也见不到,你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她想着自己在临走前还能给流浪猫做些什么,那些投喂的好心人都会干嘛来着? 忽的,扶诺神色凝重地打量起来面前的猫,好像体型不小了:“你多大了?” 宣阙随便编:“一岁。” 扶诺严肃地问:“你绝育了吗?” “……???” 孟怀和魏听云:……! 第三十一章 宣阙觉得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好的不好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承担不住的,但现在听到这句话时却硬生生愣了好几秒才咬牙切齿地说:“你觉得你的这个问题礼貌吗?” “这有什么的?” “你……”要是此时是人形,宣阙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你是十八岁的……姑娘!” “这你都懂啊。”扶诺惊讶,“但不影响啊,为什么要羞于谈这种生理常识?” 见白猫不说话扶诺也知道这对于普通猫来说是有些残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们小野猫平时对这方面就一点都在意,而且还控制不住。” 神他娘的控制不住…… 宣阙整只猫脸都放空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招架这种话题。 这猫崽怎么比魔界那些魔修都还明目张胆地放纵!别做妖了,去做魔修吧,说不准跟白崇岛那堆东西还很有共鸣。 “到时候你提裤子走猫,那人家小母猫怎么办?”扶诺是真心为这些野猫的以后着想,“被迫生下自己不爱的公猫的崽崽,孩它爹还不见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瘦骨嶙峋……” 宣阙听得脑子发疼:“停!” 他怒道:“我从不做那么没品的事!” “真的吗?我不信。” 她可是听说过野猫从来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 扶诺:“趁着我万草峰的师兄们在这儿L,他们技术很好的,一会儿L就好了,不疼。” 这是铁了心要他断子绝孙。 虽然这只白猫不是自己的身体,但宣阙还是感觉到下体一凉,这要传出去以后就别回魔界了。 见扶诺似乎因为那一滴酒格外上头,说话声调都要比平常高几分,冷静下来的宣阙忽然冷静道:“你。” “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玩。”宣阙悠悠道,“自然是因为我看上的是你,别的母猫哪里能入眼。” “……”扶诺又是一爪子拍过去,“两个月的小猫你都能下得去手,你是正经猫吗!” 宣阙这么多辈子的耐心好像在遇到扶诺后就全用出来了,见她生气他反而还很开心:“不是你说自己十八岁了?” 他略一沉吟:“算起来你这都算老牛吃嫩草,算了,我也可以委屈一点。” 你还委屈一点! 扶诺耳朵都背到后面去了,直往魏听云怀里缩:“猫猫公主和你们普通猫的生命不一样,在人类眼里我是十八岁,在你们眼里我只有两个月,而且……” 她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只白猫:“像你这样的,在我们猫界算是最丑的,我看不上。” “……?” 这是哪里来的审美? 宣阙一向对自己容貌打理比较得当,虽身为魔主,却没有任何人敢说他是长得最丑的。 扶诺自顾点头:“单色猫就是这样。” “哦 ?”宣阙似笑非笑,“那像你这种又胖腿又短还单色的呢?” 胖!腿短! 每一个字都在扶诺的底线上蹦迪,她抬起自己的爪子踹在他的屁股上:“真是放肆。” 这次宣阙已经不恼了,哧哧直乐,甚至还靠近了她几分,语气暧昧:“如此那也只有我看得上你,没事儿L,我还能等你长大。” 年纪轻轻的从来没有过感情经验的扶诺哪里经历过这些,当即就扑到魏听云怀里去了:“听云同学快叫元双师兄给这只变态绝育。” 魏听云轻轻笑出了声,她的生命中少有这么鲜活的时候。 原本以为扶诺带来的是身体上的自由,到了此时才发现不止如此,带来的还有心中的松懈,或许是她的自我解脱。 接下来的扶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纠结白猫要不要绝育的事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堂中弟子们的那些玩乐给吸引了过去。 这里汇集的弟子们都来自四海八荒,每一处有每一处的玩法,晃荡一桌就能学到不少乐子。 扶诺从自己的凳子上跳下去,那里热闹就往哪里凑。 大家一看到她就会将她抱起来给她解释这些玩法,扶诺抱着几张叶子牌看得晕晕乎乎,跟着他们玩,见孟怀被同桌一些弟子们在敬酒,她便一直往酒壶旁边靠,试图在这些地方喝到还没喝尽兴的果酒。 弟子们也都宠着她,都用筷子沾了些不同味道的给她尝鲜。 等到孟怀回过头来时,小猫已经四仰八叉仰躺在另一桌中间双眼迷蒙,鼓鼓的肚子上堆了一小堆叶子牌,任谁戳她肚子都不挣扎,反而还主动把自己脑袋送过去蹭人家的手,发出极其舒适的咕噜声。 就这样其他桌的弟子都被吸引过去,以前只有穹虚峰的弟子们能接触到小猫,再后来更是因为扶诺妖的身份,没有谁敢对她放肆点。 现在小猫自己这么主动,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来揉一揉,时不时发出隐忍满足的低呼。 孟怀起身,他一走过去围着的弟子们便自动让了一个缝隙来。 他微微皱眉:“你们给她喝酒了?” 有个弟子弱弱道:“她一直抱着酒壶,给她尝了两口就这样了。” “又菜有爱喝。”严子众戳戳小猫的耳朵,“诺诺起来了!” 有手凑上来扶诺就凭着本能抬起自己的脑袋:“揉揉。” 见状孟怀眉心轻跳了下,将猫崽抱起来:“我带她回去,一会儿L还要见陛下。” 如果还要去见陛下那醉醺醺的确不成样子,弟子们纷纷点头:“大师兄路上小心。” 魏听云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见孟怀蹙眉回头,她笑了下:“我与师兄都一样,与诺诺待的最后一晚,师兄也不想明日看到我来找你吧。” 孟怀脚步一顿,由她去了。 只是两人才抱着猫走出酒楼,就见那只白猫也跟了上来。 想着这是扶诺的“小弟”,孟怀微微俯身,将迷迷瞪瞪的 猫崽暂且放下来:“诺诺,跟你朋友告别?” 告别? 扶诺眼睛都没睁开,低声说:我不喜欢告别。?_[(” 三人一愣。 “我好久都没见到我的朋友了。”醉酒的扶诺声音越来越轻,“我没有朋友了。” 她的朋友们在另一个世界会有新的朋友,新的人生,而她以后却只能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 被关键词触发了过去的回忆,扶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白猫,茫然了好一瞬,也不知道想没想起来这只猫是谁,只是碰了碰他的爪子:“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那我一定会好好告别的。”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为什么是爪爪,我不是人吗?” 三人都没说话。 但扶诺脑子迟钝,也没再去细想,反而痴痴的笑起来:“做猫好呀,不用学习不用工作,有吃有睡。” 宣阙微微眯眼:“你在说什么?” “啊……”扶诺动了动,“我说什么?哦对,告别。”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白猫:“再见,以后你也要好好生活!我们都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一时间将高中毕业聚会和现在弄混了的她直接就道:“此后天高海阔任鸟飞,山高水长任君行。” 宣阙盯着她好一会儿L,然后反手按住了她的爪爪。 扶诺只感觉爪爪被烫了一下,还没凑近看清什么那种感觉就消失了,而白猫的爪子也收了回去,他似乎在笑:“是你说的,再见。” 噢。 “那我走啦。”说完后扶诺转身就走,抬头一看这陌生的街道:“嗯?我好像变矮了。” 下一瞬就被人抱了起来,孟怀轻轻在她头顶揉了下:“我带你走。” 见两人带着猫离开,宣阙才悠悠转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须臾,身披白裘的男人缓缓从巷子里走出来,手上托着一只已经没有生气的白猫。 他的指尖在那只白猫的爪子上点了点,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从哪里下手将这只爪取下来。 取下来放在宝库中,似乎也有另一种观赏价值。 若是乳白色的那只小短爪就更好了。 只是……他仔细想了想,似乎一只爪并没有一只猫那么灵动,没有那双眼睛好看。 宣阙发现自己如今的确有些好奇那只猫化形时候的样子了。 他笑了笑,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另一边两人一直沉默着知道工甲车驶进宫门,虽没说话,但却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方才扶诺对那只白猫说的话,她真的很在意朋友这件事。 什么叫好久都没见到朋友了?沉山没有活物,她过去从哪里来的朋友? 入了宫的一段距离需要从车上下来,虽然被抱在怀里,可下了车后的冷风还是将睡着的扶诺吹醒。 她动了动身子伸出一点脑袋,好像清醒一点了:“进宫了。” “嗯。 ”孟怀问,“去陛下那里吗?” “不。”扶诺此时还记得告别的事,“我要去找界主师尊。” 她一直对师尊都挺亲近的,两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个方向去师尊休憩的寝殿。 走了几步,魏听云忽然问:“诺诺什么时候回九元界?” 冷得睡不着的扶诺费劲地动着脑袋算着自己回去的时间,苦恼地说:“回不去呢,要上班。” “欸。”她老神在在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已经体验到社畜的生活了。” 压根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忙,都忙,忙点好啊。”扶诺又说,“也不知道有没有节假日,到时候跟皇帝哥哥调休一下。” 更听不懂了。 魏听云默了默,又问:“那,我们能来看你吗?” “能呀。”扶诺说,“我又不是坐牢,来的时候带点子众做的菜!” 这下这两人都松了口气。 魏听云抿抿唇:“我会好好存钱的。” 她小心地问:“到时候,诺诺可以也像现在对陛下这样对我吗?” 她现在还记得扶诺说让她们好好存钱,以后给她们打工的事。 扶诺嘶了一声:“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就想着要剥削我了。” “我不是!”魏听云忙解释,眼中的光暗了些,“但诺诺应该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吧。” 扶诺纳闷:“你不是说等你变好了才跟我做朋友吗?” 过去的确是这么想的,魏听云从不觉得自己会值得拥有什么朋友。 可是今日听到扶诺那些话,后知后觉地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好,什么时候能变厉害。 但现在却就想跟扶诺做朋友了,像严子众那样。 “那……”魏听云顿了顿,“我不可以一边跟你做朋友一边变好吗?” 喝了酒的扶诺没有想那么多,她扭过头来看了下这个少女,忽然问:“你今年多大?” 魏听云茫然回答:“马上十九。” “也不算太大。”扶诺轻声说,“这个年纪好多人都还被爸爸妈妈疼着,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呢。” 魏听云微怔。 “我不跟不了解的人做朋友。”扶诺重新窝了回去,“以后再说吧。” 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可魏听云却无端从里面听到了希望,她没有过去那么排斥自己了。 很快便到了昊陵界主的寝殿,孟怀淡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到了。” “谢谢。”扶诺自觉从他怀里跳下来,“再见。” 她跑到界主师尊的门口,像往常那样扬声喊:“界主师尊,我来啦!” 屋里的昊陵今日难得没有睡下,他总有一种知觉,猫崽会过来。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却又很笃定,故此他坐在这儿L远远便听到了他们的对 话。 猫崽生下来便一直睡着直到现在,他从不曾见她去过什么地方,遇上过什么人,但猫崽对很多事情的认知远远不像是才从山里出来的妖。 即便是自己当初修炼化形,也是经历过很多年。 不仅如此,过去的妖即便是化形也要等认知成熟,至少要到成年前后。 而这只猫崽才两月便有了十八岁的虚体。 过去也从未见过这些人对她这么趋之若鹜,过去她醒来过么? 似乎没有。 昊陵撑着脑袋,并没有很快回答门外的猫崽。 “界主师尊,你睡了吗?”门外的扶诺还锲而不舍,昊陵不知道她这么晚了,每次出去都要执意来自己这里一趟是为了什么。 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留在宫里,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比如那日说的,想去环游世界。 她的计划中没有自己。 “今天尝到了特别好喝果酒。”扶诺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往外掏东西,“我偷偷留了几种口味好的,度数不高,您要不要尝一嗝~” 看来这次玩得也挺开心。 昊陵抬起手,殿门轰然打开。 果不其然,猫崽坐在门口已经掏出来了好几壶酒。 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眸中的笑意一览无遗。 “界主师尊!”她将酒壶都收起来又跳进来,步伐有些凌乱。 一瞬间她身上数不清的味道涌入鼻尖,昊陵皱眉:“什么味道?” “啊?”扶诺在他面前急刹车,“酒吗?” “你身上,什么味道?”昊陵眼中满是嫌弃,“谁碰你了?” 碰她? 扶诺回想自己躺在桌上时伸过来那些数不清的手,掰着爪子一一细数:“碰耳朵的有子众,张竞,董传……” 还碰耳朵的? 昊陵睨着她鼓起来的肚子:“其他地方也有人碰?” “是呀。”扶诺不觉得这有什么,“肚子,脑袋,下巴,脸……我打牌打输了。” 昊陵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打输了就让人碰你?” 扶诺小声说:“可是挠下巴真的很舒服。” 偏生还一点自知都没有,心大得不行,昊陵听得无端火起,见她想靠近,他皱眉:“别靠近我。” 扶诺动作一顿,乖乖坐在原地,有些委屈。 九尾狐对气味比猫还敏感,且领地意识十分重,若是自己的东西沾上了其他人味道,他从不会留。 更何况扶诺身上不同部位不同人的味道。 意识到这个昊陵双瞳忽的颤了颤,可是扶诺不是他的猫,但他却一点都忍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 小猫还垂头丧脑地蹲在那里,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一排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果酒,都是她觉得好喝的。 就像她过去说的,以后有什么好的都会带回家。 “你……”昊陵想说什么,却觉得有些奇怪,这脑袋是怎么了? 他压着一口气俯身将小猫的脑袋抬起来,小猫身体猛然颤了颤,迷迷瞪瞪睁开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昊陵气笑了,“这么好睡?” 扶诺不好意思地说:“浅酌了一点点。” 她这么一说昊陵才闻到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味道中一丝香甜的味道。 但其他人的味道还是无法忍受,在猫崽身上施了个净身术,昊陵这才满意了些,将猫崽抱起来放在腿上,想起她说喜欢别人碰她下巴的事,便有一下没一下在她下巴上挠着。 果不其然,她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昊陵哼笑:“不许睡。” “……”扶诺打了个哈欠,“界主师尊你说。” 说什么?不是你来找我的吗? 意识到这小东西果真就是来送东西的,昊陵有些不满,跟其他人倒是话多。 只是就这么把猫放走了,又觉得不爽。 昊陵将那些果酒放在矮桌上,明知故问:“找本尊做什么?” “送酒。”扶诺想了想,“噢,还有一些吃的,不过今天吃火锅,只能带回来一点饭后点心。” “等哪天我们也在界主府里吃火锅吧。”扶诺特别喜欢那个氛围,“把大师兄和听云同学也叫上!” 昊陵挑眉:“不是要留在宫里?” “又不是不回家了。”扶诺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敞着自己的小肚子,嘀咕着说,“那界主师尊就要变成留守老人了。” “……” 昊陵按着她的肚子,凉凉道:“你似乎一直在嫌弃本尊老。” “我只是实话实说。”酒后的扶诺说话不太过脑子,“界主师尊跟我干爹认识,听说干爹是上古大妖,那界主师尊也活了很多年了吧。” 她说:“我从来没见过活得这么久的人。” “你不也是?” “我?”扶诺摇头,“我才十八岁。” “本尊很多年前就在岁沉鱼那见过你。”昊陵看她肚子一眼,“那时腿没这么短。” 扶诺眨了眨眼,心里一紧。 难道自己穿越过来时原身还经历过什么?那自己在界主面前作威作福这么多天,岂不是露馅了? 忽而脖子被捏了一下,头顶的人似乎对带来的那些酒还挺感兴趣,倒了一杯品了口,却没觉得有哪里香甜,他慢条斯理地问:“在想什么?” 扶诺吞吞口水打听:“那界主师尊那时见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昊陵看着她,唇角微微勾着,却没说话。 扶诺的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见小猫肚子都僵硬了,昊陵这才低笑一声:“没什么样子。” “啊?” “你自生下来到前不久,一直睡着。” “居然睡了这么多年?!” “嗯。” “难怪我跟干爹是一家人!” “……” 昊陵牙有些痒痒。 扶诺苦恼道:“那干爹不会跟我一样这次要睡这么多年?” 昊陵觉得极其有必要跟这小东西强调他很不喜欢干爹这个称呼了:“这么想见他?” “想。”扶诺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储物戒,“这些东西我给干爹也都留了一份呢,到时候他醒来都过期了。” “嗯。”昊陵意味深长道,“本尊会给你转告他的。” 这么一听界主居然知道岁沉鱼在哪睡觉!感情真好。 扶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该回陛下那里,她转回小肚子:“我要回去了,界主师尊明天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你们要回九元界了呀。”扶诺说,“我来也是跟你说再见的。” 昊陵重新倒了一杯酒,原本消化了一晚上的念头又一次升了起来,虽然给猫崽施了净身术,但不知怎么原本她身上的那股味道还是若有若无地一直绕在鼻尖。 让他很是心烦。 猫崽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走,站在他腿上跃跃欲试想要跳下去,喝了酒的缘故身形还有些摇摇晃晃。 昊陵指尖的酒杯转了转,终于在小猫跳起来的时候抬手捞住了她的肚子。 这一下把扶诺吓得差点只剩八条命:“嗷!” 昊陵在她肚子上揉了揉,掂着分量:“今天收获也不小。” 捂着心脏的扶诺吸吸肚子,赧然:“今晚伙食不错,东西好吃,酒也好喝。” 她叹气:“可惜大师兄不让我喝了。” “喜欢?” “嗯嗯。” 昊陵笑了笑,将酒杯转了半圈,递到她嘴边:“喝吧。” 还没完全醒酒的扶诺完全没想过有什么问题,闻到酒的味道就忍不住凑过脑袋,捧着酒杯小小抿了一口,没忍住,又抿了一口。 昊陵略凉的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抚着,明明之前教过她如何控制好自己的识海。 但喝了酒后她却没有再控制了,此时能看到识海中的少女上乖乖坐在那里,双颊薄红,眼神有些迷离,一脸满足地浅笑。 昊陵挑了挑唇。 “好了。”连着尝了好几口的扶诺觉得自己到顶了,推开酒杯,“不喝了。” “怎么?” “一会儿L还要上班。”扶诺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要去皇帝哥哥那里。” 昊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缓缓擦着她在杯子上喝过的那一处并未说话。 扶诺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走啦,晚安界主师尊。” 似乎是知道她来了这边,负责照顾猫猫公主的宫人早就站在殿外等候了。 此时的扶诺不敢往下跳了,只好抱着界主师尊的腿慢慢往下爬,一边爬一边念叨:“界主师尊给我剪指甲了哟,不会抓坏漂亮衣服哟。” 醉了还会换语气词。 昊陵顿时有些后悔喂了她这么多酒了。 他坐在那里 目不转睛地看着猫崽走到门口,而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 察觉界主师尊走过来了,扶诺仰起头,叹道:“真高啊。” “嗨,界主师尊也出门呀?” “嗯。”昊陵见她身上再也没有别人的味道,堵着的那口气勉强顺了些。 扶诺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界主师尊要去哪里?” “不是想见岁沉鱼?”昊陵俯身勾起她的下巴轻挠,弯唇,“本尊帮你叫他。” 扶诺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昊陵已经起身走了,留下一句:“跟陆怀朝说,本尊走了。” 回陆怀朝寝宫的路上,扶诺都还在震惊中。 自己真的要见到传说中的大妖了?! 也不知道干爹有没有起床气。 酒劲上头,她有点困还有点恶心,拍拍抱着自己的宫女:“姐姐慢点走,我晃得好晕。” 奈何宫女听不懂她说话,还以为小猫是想赶紧回去,走得更快了。 扶诺胃里一阵翻腾:“我晕车呜~” 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爪子变得尤其烫,她疑惑地抱住ji:“宫女姐姐,我的爪是不是着火了?” 话音才落就见抱着自己的宫女倒了下去。 扶诺也顿失重往下掉,胃像是要颠倒过来了,下一瞬她又被人拎了起来,整张猫脸埋在了熟悉的裘毛中。 这味道……扶诺条件反射捂住嘴。 头顶宣阙阴恻恻道:“找到你了。” 扶诺再也忍不住:“呕!!”! 第三十二章 吐出来的扶诺并没有更清醒一些,反而紧张之下直接醉死了过去,留下宣阙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将手里这个小东西掐死。 扶诺再次醒来时发现周围的味道又不一样了,却也格外的熟悉,当初她挑遍了整个白崇岛都没找到、最后宣阙让人去外面挖来的“猫砂”。 想起自己晕过去前做了什么事,她呼吸微微一窒,没有立刻睁眼,小耳朵动来动去想要仔细听听周围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听到任何声音后她才忍着宿醉的头疼悄悄咪咪睁眼,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三百平米的巨大猫砂盆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没有那么大,可一眼看去着实有点吓人。 在这里住下跟自己要坐在马桶上吃饭睡觉有什么区别? 再抬头一看,周围束着的那些不是之前被收走的金玉笼条又是什么!宣阙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大一个笼子! “你醒了?” “知白大哥。”扶诺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大白鸟蹲在笼子外面,像是来探监的一样,“你主子是打算要开个猫咖吗?” “那是什么?” “就是家里要养很多猫。”扶诺一言难尽地看着一地的猫砂,“你们别是把人家地都给挖完了。” “噢。”知白幸灾乐祸道,“主子说你喜欢吐就让你吐个够,不仅可以吐,这些你可以随心所欲拉个七天七夜。” “……” 扶诺被它说恶心了。 “你们主子现在……”她试探,“心情怎么样?” 知白回忆了一下:“看不懂,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红脸,我从来没见主子表情这么丰富过。” 扶诺撇撇嘴:“老奴第一次见少爷这么激动过。” “你怎么知道?” “话本里都这么写,鸟管家你的台词过时了。” 而且这种话是对女主说的,自己又不是什么女主,宣阙抓她回来想必也是陆怀朝他们那样的原因。 这个作者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做出这种设定来,把她计划全都打破了。 宣阙这么个定时炸弹可不比其他人好忽悠,看这个大笼子就知道了。 她朝着笼子边走,自己把自己想乐了:“人家公主早上是在自己的豪华大床醒来,偏偏我猫猫公主是在三百平米的豪华屎盆里醒来。” 该说不说宣阙这次一定下了血本,这该不是专门弄了个房间来关自己吧。 扶诺慢悠悠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笼子边。 知白在外面跃跃欲试:“要我再帮你踹一脚吗?” “……我怀疑你是想趁机踹我。”扶诺探头用自己的脑袋和胡须试探了一下,这次缝隙更小,根本就没有跑出去的可能。 她在笼子边站了会儿,又不慌不忙地刨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你不着急吗?”知白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上次还着急想跑出去的。” “不急。”扶诺打了个哈欠,“该着急的不是我。” 现在宣阙才是那个有需求的人,被吐了一声好像也没把她怎么着,那她急什么。 醉了一晚上有点头疼,她在角落没铺满土的地方找了地方窝起来,从储物戒中找了点之前元双师兄给的应急灵药,吃着能舒服一点。 吃完药后她揣揣爪子,开始闭目养神。 自己突然不见了,陆怀朝一定知道,但界主师尊找岁沉鱼去了,其他人要么回界要么去了禹南,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摸不清这次会是谁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扶诺叹了口气。 要不是自己对那些人有用,此时还真没自信有谁一定会来找自己。 啊……界主师尊可能会。 他说过要保证自己活下去的。 算了,先睡一觉吧,至少不用面对宣阙那个神经病。 殿外一直坐在眺台上的宣阙见里面团成团呼吸已经开始均匀的小猫冷嗤一声,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倒真的唬不住她了,竟还有心思睡觉。 “究极窟那边如何了?” 凌乌低声道:“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行。”宣阙冷笑,“那就带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去见见世面。” 凌乌往殿中看了一眼,至今还是不太明白。 原以为主上要带回来的是魏听云,毕竟之前几天主上都是吩咐他关注魏听云的行踪,却没曾想这次根本就没与魏听云打上照面,反而再一次将这只猫带回来了。 回想那日在宫外接到主上时的情形,凌乌至今还有些不可置信。 主上少有那么狼狈的时候,他行事向来不管不顾,即便在皇宫用了法术也不过就是多一些麻烦的事,不能不能解决。 可那晚他拎着猫出来时身上一股散不开的酒味,身上披着的披风也不知哪里去了。 明明他可以施个净身术的。 可他不仅没有放开邋遢的小猫,甚至上了车后还亲手给它擦弄脏了的毛。 而且猫带回来后被他放在早就专门空出来的殿中,里面那个能装下不知道多少个人的金玉笼,居然是给猫的用的。 按照主上的习惯,他越感兴趣越看得上的东西,就会用越大的笼子。 如今还专门给这只猫腾了个座空殿出来,这只小妖果真不同凡响。 带回来后也不像过去那样驯服,而是就这么在这儿看着,猫妖睡了几天他就看了几天,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怎么跟那个将猫封做公主的人皇一个德行。 “主上。”凌乌低声道,“皇宫里已经人仰马翻了,都在找这只猫,或许不多时消息就会传到昊陵界主那里去。” 上次可就是昊陵界主亲自来将猫带走的。 宣阙眸色沉了沉:“让你去查他去了哪,查出来了?” 凌乌摇头:“他出了皇城就不见踪影了,九元界 那边似乎也没回去。” 那他会去哪里? 在宣阙的记忆中昊陵从来都不会参与这些事,或许又跟过去一样闭关了? 这些狼狈为奸的东西,留在皇宫就可以,留在白崇岛就不行? 陆怀朝能给的自己哪里给不起了? “罢了。”宣阙眉间涌出一丝无可奈何的不耐,“待她睡醒再说。” 扶诺这一觉睡得尤其长,实在是最近的行程排得太慢,她的作息都快赶上正常人了,可如今的她还是需要很多睡眠的。 但条件实在太差,睡得不太舒服。 等她再一次醒来,又是好几天后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之前吃胖的那部分这会儿又瘪了回去。 “睡够了?” 回过头对上宣阙的视线,扶诺理直气壮摇头:“还不太够,但你这里条件太差了,上次来还有床,这次连床都没有。” 她嫌弃道:“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老板。” 居然还敢嫌弃。 宣阙正要说什么,却又察觉到她话里的歧义:“老板?” 扶诺坐下来:“你把我抓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摆脱控制么?” 果然,陆怀朝什么都跟她说了。 宣阙最看不上这些人自以为是的那种清高和坦率。 扶诺点评:“做为一个挖墙脚的,实话实说你这种做法真的很没品。” 宣阙呵了声:“本座做事由得你来教?” “你就说你需不需要我吧。” “……” 很好,得寸进尺就是这么用的。 “那你跟本座说说,想要什么?” “放我出去。”扶诺没有先说条件,“我饿了,不想在屎盆子里吃饭。” 宣阙牙又痒痒了:“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又是绝育又是屎!” “那魔主大人倒是想一个不粗俗的……”扶诺话音一顿,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绝育?” “……” 但扶诺何其聪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难怪自己的脚一烫这神经病就出现了! 难怪那只猫不吃东西还那么聪明! “觉得你更没品了怎么办?”她啧啧两声,“还骗小孩。” “噢,十八岁的小孩?”宣阙阴阳怪气,“还是两岁的猫猫公主。” 扶诺悔不当初,一拍脑袋:“早知道那天就把你按在那里把你噶了。” “你是不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宣阙俯身揪住她的耳朵,“现在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猜这次昊陵还能不能发现你在这儿?” 扶诺懒得跟他去纠结这些不重要的问题,自己来这里应该也有好几天了,按照人界和九元界的速度不可能还没发现自己不见了,想必是宣阙做了什么让那些人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带到了魔界。 而且之前大师兄教过传音符在这里也没用,看来还是要先把局势稳一稳:“冒 这么大的险把我带来你也不是为了跟我顶嘴吧。” 她仰起脑袋:“你要是开的条件可以,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 年纪不大,倒是很会谈判。 宣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扶诺怎么都钻不出来的金玉笼,他只将手伸进来就将她给抓了出去。 “本座带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纸醉金迷。”宣阙异常自信,“陆怀朝给你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东西。” “胡说八道,什么纸醉金迷!”扶诺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是那么肤浅的猫!” 一炷香后,她还是被抱着站在了一座巨大的塔前。 这塔足有十八层那么高,即便是白天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四处被红紫色的纱帐围绕着,跟这当初都亮堂堂的白崇岛格格不入,里面传出来朝天的喧闹声,还有很多丝竹管乐。 走到门口,里面的烛火更是一闪一闪,暧昧昏黄,里面数不清的鬼影身形摇曳,满楼被红纱罩着的腹肌和马甲线,将遮未遮,这些魔修似乎都还戴着狰狞面具,仿佛群魔乱舞,自由得让人天灵盖发麻。 扶诺被震得耳膜一跳一跳,爪子也动了动:“不…” 宣阙皱眉:“不喜欢?” 她不是一向言语放肆?这种场合应该很喜欢才对。 “不可思议。”扶诺合上自己的嘴巴,“暗黑趴啊!” 她在宣阙怀中扭动着身子:“放我下去,让我跟他们一起摇摆!!” “……”宣阙无言片刻,“你不是那么肤浅的喵?”! 第三十三章 扶诺早就被塔中的光怪陆离吸引了注意力,十八岁的小猫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她过去只在手机上见过这种画面,而这塔中的景象远比手机上的还要刺激。 音乐声没有那么重金属,更不是什么DL,全都是那些乐器堆积起来的,却更加令人震撼。 见怀中小猫的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宣阙格外得意,他就说自己这里比陆怀朝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宫好得多。 “这才哪到哪。”这么说着他抱着小猫走了进去。 进了塔中才发现,这里面远远比外面看上去要“纸醉金迷”得多,一股浓烈的酒香几乎都要将人熏醉,十八层塔中间镂空,抬头一全是数不清的人坐在红纱之中盯着底下看。 每一层都有男女站在雕花木栏旁跳舞欢歌,有些人甚至或站或坐在雕花栏上,一手执酒一手执骰子,也不知是想做什么,塔内的灯笼烛火并没有外面那么亮,反而更添了几分看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数不清的花瓣从顶上洋洋洒洒落下来,期间也不知是谁玩得嗨了,一些手帕衣服也往下扔,似乎没有停歇,这些人不论男男女女在花雨中飘飘起舞。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到耳朵里,这些人只有在极度兴奋的地方才会如此,甚至连知白都在里面飞来飞去,一会儿站在暧昧勾搭的两个魔修中间,一会又去漂亮魔修面前献殷勤。 原来他学的那些增油话术都是从这里学的。 扶诺也看到了一层塔中间大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究极窟。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主上来了。” 随即花雨越下越大,还有些多出来的丝帕不知道是谁扔下来的。 其中一块直接盖在扶诺的脑袋上,酒香混杂着花香,只是过于浓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主上这是又驯服了只小猫啊。”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长得怪可爱的,主上送来跟我们玩一玩呗。” 扶诺头顶的丝帕被人揭开,看到旁边不知从哪里伸出来很多只手。 宣阙勾着那块丝帕扔开,扫了周围一眼:“都老实点。” 那些手顿时都收了回去。 宣阙这才颔首,摸着猫崽的耳朵缓缓道:“这猫只能本座动她。” “哟。”离得最近的一个戴着厉鬼面具的魔修好奇地凑过来,“什么猫这么特别?” 扶诺看着那腹肌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上面似乎还画着格外有个性的鬼纹,看上去十分刺激。 她心想:我只是摸摸不干别的。 踩皇帝哥哥的时候太紧张了,都不知道是什么ji感。 她偷偷摸摸伸出自己的爪子,奈何爪太短,最后只能尴尬地停在那里。 “啊……”那魔修顿了顿,“这爪子,倒是特别短。” 扶诺伸出去的手瞬间又收了回来揣着,愤愤道:“这个魔修一点礼貌都没有。” 宣阙:“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腿短。” “……”扶诺幽幽看他一眼,“你觉得你这句话很礼貌吗?” 宣阙愉悦一笑:“彼此。” 想起自己要给他绝育的事情,一报还一报,扶诺不说话了。 “说好了来带我见世面。”她扭过头,“该放我下去了吧?” 她还没摇摆呢。 “不急。”宣阙并没有在第一层停留,而是抱着她上了二楼,二楼与其他地方不同,是唯一一层比较安静的,而且四周都有屏风相隔,像是这究极窟唯一的雅间. 才落座就陆续有魔修走进来,瞧那穿着应该是这里面的侍者,接二连三在桌面上摆上了很多瓜果点心和酒水,整个二楼围着一圈的大桌子,竟然摆得整整齐齐,似乎是想在这儿坐个百八十人,办个酒席。 扶诺吞吞口水,睡了这么多天还没吃东西呢,这不才醒来就被带过来了,一时之间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但理智还是让她矜持了些:“你不是不吃东西吗?” “是啊。”宣阙垂眸,唇角带着几分嘲笑,“那你觉得这些是给谁吃的?” 那些侍者送完东西就规规矩矩站在了一边等待主上的传唤,也不像是要来吃东西的样子。 扶诺眨了眨眼:“不会是我吧?” 宣阙没应声。 真的是自己啊! 扶诺盯着着一大桌,无语了几秒:“猪也没这么喂的。” “你瞧瞧。”宣阙往后一仰,抬起手让她看着这一整层的美食,“比起皇宫里那些如何?” 就算是比上皇宫那也戳戳有余啊! 这一点扶诺还是挺诚实的:“皇帝哥哥一般不吃这么多。” 御膳房都是按照当天陆怀朝的食谱和她的爱好来上菜,也不至于浪费。 “但本座可以每日都给你吃这么多。”宣阙笑道,“现在知道谁好了吗?” 扶诺一言难尽:“……你是觉得浪费很光荣吗?” “……?” 这是重点?! 宣阙吸了口气:“本座是说本座能给你最好的,没有保留,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比陆怀朝差。” 他扯了扯唇:“为何他可以,本座就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后面这句话扶诺总感觉他音调低了些,像是被抛弃了的狗狗。 她轻哼:“因为他没骗过我啊。” 骗? “就算要我打工我也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扶诺道,“但是你们要么把我关起来,要么什么都瞒着我,我不喜欢这样。” 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简单得宣阙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盯着猫崽的脑袋:“是因为脑袋小么,怎么能这么天真?” 觉得这世上什么人都会对她坦诚相待,这已经不是天真了,是蠢。 没有心眼,又或者希望别人对她没有心眼。 “像你这样的。”宣阙估略一算,“放你下去你活不过半炷香就会被底下那群吃得骨头都不剩。” 扶诺低头看了一眼,在九元界待得久了她还是能分清楚这种感觉的。 魔修身上的味道跟九元界弟子的味道不同。 若说那些弟子身上的味道恬淡如莲,那么这些魔修的味道就仿佛是让人上/瘾入迷的迷迭香。 说是脸上带着面具,倒不如说那是这些魔修内心最真实放肆的写照,在这里他们永远不会被拘束。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扶诺瞪他一眼,“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自己心思深,为什么一定也要我跟着有城府呢。” 宣阙愣了一下,觉得极其有趣:“没有城府被别人吃干抹净呢?” “没有城府不代表自己蠢。”扶诺白他一眼,“你猜我为什么在你手里活到了现在?难道就是因为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难道不是?” “你可以需要我。”扶诺指指底下的知白,又指指这一整层的食物,“但你也可以让我跟知白一样,单纯当做工具猫,而不是跟皇帝哥哥攀比想要得到我的认同。” 宣阙眸色微深。 这一瞬间他承认扶诺的确说得不错,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扶诺老老实实留在魔界,过去驯服的那些东西都是如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他挑眉:“就这么给本座了交代了?” 扶诺语调微扬:“或许也没有,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在宣阙面前这样说话。 像是交代了自己的软肋,却又像是给自己穿上了盔甲。 宣阙不得不承认这猫崽并不是只会吃吃喝喝睡睡,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出奇的没有让自己厌恶。 至少现在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相反格外的愉悦,至少现在他觉得,若是以后扶诺化形还愿意与自己一道,那他甚至可以暂时不取她的姓名将卦清卷据为己有。 他很需要一个不讨厌的人或者其他东西待在身边。 片刻后他敛起思绪,看着这一桌的美味佳肴:“怎么不吃?” “吃人嘴短。”扶诺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点心,“你先说说我留下来有什么好处?” “本座不是说了?想要什么拿去就是。” “什么都可以?”扶诺狐疑:“我还以为你要开出比皇帝哥哥更好的条件呢。” “自然,一个公主罢了。”宣阙不在意道,“便是这所谓的魔主之位,你想要本座都可让给你坐。” “?”扶诺惊悚道,“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这有什么。”宣阙见她这么害怕,乐了,“本来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还做! 扶诺想了想:“权利地位金钱?” “权利地位不过是让其他人对你俯首称臣罢了。”宣阙嘲讽道,“那些人与本座有何干系?本座不稀罕。” “至于钱么……”他 想了想,“本座似乎也没那么需要,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留放屁。”扶诺环顾四周,“这些什么不要钱?” 马云式发言:我真的很不喜欢钱。 被她骂了这么一下,宣阙脸上笑意更深:“跟你说实话你却不信,怎么说本座不坦诚?” “钱我还是要的。”扶诺不管他,自己可是还有预想的旅游大业呢,低声说,“在你这里打工,时薪总不能低于皇帝哥哥吧?” 她想过了,这个宣阙不比其他人好说话,若是自己非常果决地拒绝他,他下次还会想方设法要把自己绑回来,万事有一有二没有三,谁能保证下一次他不会发疯呢。 还是要先稳一稳。 没想到这么容易,宣阙默了好几秒,忽而笑道:“想要多少都给你。” “跟皇帝哥哥一样就行。”扶诺舔舔唇,得寸进尺,“只是我还想再要一点东西。” 宣阙眸色幽幽地望着她,要笑不笑:“你说。” “那个……”扶诺悄悄指了指底下那些在舞池摇摆的男男女女,轻咳一声,“我能摸一摸吗?就轻轻摸一摸,只用爪子。” 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宣阙默了几秒,确认了一遍:“???” 扶诺隔着他的衣服,轻轻戳戳他的肚子:“这个。” “……” 许久后宣阙歪了下脑袋,匪夷所思地笑出了声:“两个月的小猫,色胆倒是不小。” 扶诺理智气壮:“这会儿猫猫公主又是十八岁了。” “本座知道了,多少岁是看你现在想做什么是吧?”宣阙捏着她的脸,“还挺有原则,知道十八岁才能看这些东西。” 扶诺摸着鼻子嘟囔:“你知道的,我们山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在其他地方也难有这种机会了。 如果是在人界那种烟花之地,扶诺是万万不会进去的。 注视她许久,宣阙忽然喊了声:“凌乌。” 底下舞池中原本正在群魔乱舞的魔修全然散去,中间的地面轰的一声陷落,四周的喧闹声顿时更大,像是在欢呼,扶诺心下一紧抓紧看热闹,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呆了。 原来究极窟不止十八层,还有地下场所呢! 所谓的地下场所更像是一个大型的角斗场,此时角斗场中央缓缓升起一座圆台。 宣阙随便拍拍手,原本喧闹震耳的十八层究极窟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扶诺跟着疑惑地转过头。 “都听好了。”宣阙目光于她对上,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跟所有的魔修说,“本座的猫今日想看些不一样的,衣服都脱了。” “今晚这台上谁要是让她看满意、摸满意了,只管来找本座拿赏。” 话音才落,四周的尖叫声几乎要将这究极窟掀翻。 有些魔修直接从十八层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角斗场的看台上,一个个挤着上台,最后有个好不容易挤上去的,豪迈将自己上半身将遮未遮的外衫一把撕开,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先摸我!” “主上,裤子需要不要脱?”那个魔修看过来,“但是要加钱。” 宣阙看着怀中的猫:“问你呢,要不要脱?” 还没从震惊里回神的扶诺:“???”! 第三十四章 短短几秒内,扶诺十八年的人生价值观受到了不少次冲击,呆在那里很久都没说话。 底下圆台的魔修还躺在那里,手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似乎只要她这里点头,下一瞬那里的所有魔修都会裤衩子满天飞。 扶诺赶紧低头,万一看到什么就不好了。 这时候的宣阙表现出了他不同以往的耐心:“怎么?” “我……”扶诺吞吞口水,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摸腹肌,这会儿连眼睛都没敢抬,“没必要,真没必要。” 宣阙哧哧笑了两声:“本座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我只是有色心。”扶诺低着头说,“又不是真的是个变态,你快叫他们把衣服裤子都穿起来!” 这下宣阙是真被逗笑了,哈哈笑了两声,拂拂袖让这些魔修安分点。 其实扶诺对于所谓的腹肌马甲线没有那么多的兴趣,只是过去的十八年里听到很多人都在说年少不知腹肌好,难得有这个机会,她也想看看到底哪里好。 这会儿被宣阙这么一搞她就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行了,抬头吧。” 扶诺犹犹豫豫地抬头一看,原本围在底下的那些魔修早就散开,原本的喧闹荒唐好像只是一场闹剧,整个角斗场变得空无一人。 这些魔修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依旧探着身子在往下看。 没一会儿角斗场四周突然出现了四道门,每一道门前都被铁栅栏围着,像是地牢,里面没有什么灯光,缺像是有几道人影,看上去昏暗难辨。 “里面有什么?” 宣阙笑着道:“好东西,说了今日带你来见世面。” 话音才落,四道牢门吱吱呀呀地升起来,里面那些模糊的人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扶诺目光微颤。 这些人虽然穿得跟地面十八层以上的魔修差不多,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恶鬼獠牙的面具,比顶上这些更狰狞以及真实,甚至面具上嘴边的那些血都会往下滴,滴落在他们□□的上身,衬得他们身上的暗沉伤口异常渗人。 要是说地面上的这些魔修像是那些鬼屋或者派对上的NPC并没有那么可怕,那底下这几个就是货真价实的阴间生物了,只远远看一眼都会让人心里抖上几抖。 还没等扶诺反应过来,满天花雨再一次落下来,这次落下来的还有无数银票,有些人还把自己没喝完的酒往下倒,之前那些尖叫声比起现在简直就不值一提。 仿佛只有这时魔修们的那张面具才被撕开,疯狂嗜血,恨不得台上的人现在就褪骨血尽。 扶诺被吵得脑仁发疼。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纸醉金迷。 隐约还能听到这些人的声音:“今日我可是把半个身家都压上去了!可不能输!” 坐在这中间的宣阙一身白衣,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视线扫过四个走上台的魔修,饶有兴致地问:“你觉得谁会 赢?” 扶诺明白了,有钱人好像都很喜欢看别人在底下拼尽全力互相残杀的样子。 她皱着眉没说话▄_[(,不明白宣阙带自己来看这种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周围弥漫开来的那些血腥味让她有些反胃,一整层的美食都没什么胃口。 她从储物戒里翻找出小棉花塞住鼻子,阻挡一点这种味道。 瞧见她的动作,宣阙眸中颜色暗了下来,脸上却笑道:“本座还以为你会喜欢。” “……” 扶诺开始仔细思考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宣阙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误解。 她没答话,宣阙继续道:“本座观察了你许久。” 在人界那些天,虽被控制着不可靠近,但他却视线没离开过这只猫。 宣阙从未在什么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矛盾,抛去那张脸不说她着实是只再普通不过的猫。 没有抱负没有任何腐烂的欲望,连同体内的卦清卷都被她衬得没那么重要了。 但另一方面却又普通得令人惊诧,她成功用她的普通挑战了所有的极端限制,不管是昊陵还是陆怀朝。 说句可笑的,宣阙甚至觉得自己这个魔主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她好像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高度,初次见面直到现在她什么情绪都有,却唯独没有过害怕。 若是真的在韬光养晦,那只能说她的段位实在高得可怕。 他嘲道:“你不适合待在九元界和人界那种地方。” “为什么?” “你不像是会被那些规则束缚住的人。” 规则? 九元界界规?还是说人界的法制。 “那也不是。”扶诺否认,“晨钟一响我还是会按时起来晨修的,上课也认真听讲。” 闻言宣阙低笑一声,心道就是如此,她就是如同那些弟子一样普通,他悠悠道:“但若是那些弟子此时此刻在这里,他们会痛斥本座没有人性,更不会心平气和与本座聊天。” 扶诺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好比以前里那些主角都会被穿越的主角吸引,觉得主角的思想自由平等,特别不一样。 但她却没有这种想法:“世人千千万万,跟我一样的人太多了,你们不知道而已。” 人家只是时代背景原因,又不是傻子,什么好什么坏分不清吗? 她塞着鼻子:“就好比我的确不喜欢这种东西。” “那为何方才不说?” 扶诺斜他一眼:“我算什么东西,我喜不喜欢重要吗?” 她没有要取评判或是阻止别人做什么的想法,更不会天真到要去改变魔界的这些规则,退一万步来说,自己只是给宣阙打工的,这关自己什么事呢。 这世上总会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她或许在法则之外,却不想去成为法则。 她何德何能,真以为自己很重要,可以左右别人的决定? 宣阙若有所 思:“像别人一样,要死要活想要将这些人救出来。” 扶诺沉默几秒,忽的将脑袋伸出去:来,你握住我的脖子。 ?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 虽然不理解,但宣阙还是做了。 “你觉得你用多少力气能将我的脖子拧断。” “……” 扶诺又将身子缩了回去:“凡事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愣了几秒后宣阙忽的抵着唇笑了,眼中的沉色也慢慢散开。 这小东西真的很聪明,短短几句话既说了自己不喜欢这种场合,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想有一点扶诺还是说错了,或许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人会跟她有些相似,但星星点点加起来她也只有独一个。 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扶诺再次强调:“我也贪生怕死,没那么清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世面。” 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宣阙嗯了一声,到底奇怪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就像他从来不会去关心她的卦清卷如何而来,为何这么多年后又会多出一只妖,为何这只妖还表现得不像普通还没化形的妖那样心智不全迟钝愚笨。 对他来说这么多年过来,遇到什么事都无所谓也不重要,开心就行。 瞥见不情不愿坐在那里的小猫,宣阙心中微动,忽而道:“本座没有强迫谁。” 扶诺诧异回头。 “要不要命都是他们自愿的。”宣阙道,“本座没那么多闲情逸致花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能得到他的皆是扶诺有些想不到,心道要是当初你多长嘴跟女主解释一下,说不准你们CP粉还会更多一些呢。 但其实他说得也是。 在原文中宣阙只要出现,不是在绑女主就是在绑女主的路上,与其他人的交集几乎为零。 看文的时候扶诺还想这魔主也奇怪,好像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样,整天那么闲围着女主转。 剧情中他也带过女主来看这种角斗,只是那会儿女主全程都在与他纠缠想要逃走,更是厌恶宣阙这种视别人生命如同草芥的做法,那场比赛的结果自然也没人在意。 宣阙算是那些男配中最让读者纠结的人物。 他的热度高都是来自于争议,有些人喜欢他的那股疯劲,觉得疯批股刺激;但另一些人却又觉得这种人不适合跟女主在一起,难以掌控,这种人在现实世界是要敬而远之的。 “在想什么?” 被拉回思绪,扶诺摇摇头。 这时底下的比赛也正式开始了,听着周围的欢呼声扶诺即便是不感兴趣也忍不住低头看下去。 只见那被放出来的四人像是早就有了目标,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其中一个体型较瘦一些的人,那人似乎早已准备,但耐不住刚开始每个人不管是体力还是身体都十分完整,顿时被摔到地上,着实挨了好几一顿打,扶诺心跟着一紧。 “场上没有裁判?” “没有。”宣阙 看得也很入神,“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为止。” 扶诺瞳孔微微一缩,来到这个世界即便知道生命如草芥,可她还是第一次距离真正的死亡这么近。 感受到她往后缩的动作,宣阙笑问:“怕?” 扶诺如实道:“我还没活够。” 所以她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愿意来拼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缺钱?” 这种比赛应该是有很多奖金的吧。 在这究极窟暧昧的烛光下,宣阙的脸却白得格外突兀,但也是如此更突出了他那种是邪非邪的韵气来,他轻嗤:“金钱地位,不是你说的?凌乌当初也是这么出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有人单纯为了快意。” “杀人的快意?” 但这对于魔修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说什么白崇岛底下埋着的都是人的血肉白骨。 却不想宣阙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你还没猜。”他看着场上的人,微微偏过头说,“你觉得谁会赢?” 扶诺仔细观察了一下:“被打的那个。” 这么久过去了,其他三人还是没能将那个瘦弱的人打死。 “为何?”宣阙来了兴致,脸上笑意更深,“现在为止除了你没有人买他的注,他是最弱的。” “哦。”说着不想看,可真的身临其境后扶诺却一直忍不住关注,她这才发现这个人好像跟其他人有些不同,这些魔修穿的衣服都是能扯多大扯多大,但那种式样却是他们的独特风格。 唯有这个人穿着的衣服是真的破,像是从哪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带着的那张面具也没有其他人那么花里胡哨,而是纯黑色。 这显得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和嘴唇非常显眼,尤其是他的唇,也不知是本来那么红还是被血染的。 她说:“我希望他赢。” 宣阙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哪里让你刮目相看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扶诺还是说:“其他人带给我的感觉是想赢,但他带给我的感觉是想活。” “所以你觉得他能赢?” “不。”扶诺轻声说,“我只是希望每个想活的人都能活下来。” 说完这话后一直被压着打的那个人忽的找到了其中一个人的空隙,手中的匕首快狠准地插了进去。 听着周围震天的呼声,扶诺眉心微跳。 这场比赛持续了很久,但直到结束扶诺都没有任何睡意,话也变得尤其少,桌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吃。 最后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确没有人押那个最不可能赢的人,但事实上也是那个人赢了。 赢的人应该会走上来,成为欢呼人群中的一员,那究极窟就会回到原本的样子,奢靡尽兴。 但那人却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又回到了阴沉不见光亮的地牢中。 地面渐渐合上,好像方才的厮杀角斗没有存在过,那三具尸体也没能让谁心中有一丝波澜,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三人的尸体还不如他们的半个身家有价值。 “你押对了。”宣阙伸出手将发呆的猫崽抱起来,他捻起一块糕点喂到她的嘴边,挑眉,“你似乎不高兴。” 扶诺扭头躲开了他的手:“拿远一点,一会儿我又吐你身上。” “……”宣阙将糕点扔掉,语气平平地问,“为何不高兴?” “为什么要高兴。”扶诺说,“该高兴的是那个人。” 宣阙无声地望着她,像是没懂。 “我希望他赢是因为我觉得他好像挺绝望的。”扶诺皱眉,“他赢了也不过是绝处逢生,他身陷这种绝望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宣阙眸色微闪,喉中压着不明显的笑声。 许久后他轻声笑道:“说的也是。” 他又问:“那你说绝处逢生的他为什么不出来?” “有点奇怪。” 扶诺回想那人在转身入牢中时似乎看了自己一眼,那时她又觉得自己看错了,“赢了后我觉得他又不想活了。” 这下宣阙是真的乐了,他肩膀微微颤抖,宽大的手掌在扶诺脑袋上揉着:“你真有意思。” 比赛结束,扶诺也取下了鼻子上的棉花,她吸吸鼻子忽然一愣。 宣阙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第三十五章 这股味道若隐若现,但扶诺对味道敏感,这种熟悉让她几乎瞬间就回忆起了方才角斗场上的血腥味。 而且好像是从宣阙身上散出来的,明明来之前还没有,可他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哪里也没去过,也不可能凭空多出这股味儿来。 扶诺只深思了半晌,想不通后就放弃了,管他呢,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方才看着那个画面没胃口,这会儿情绪大起大落后还有点饿了,她爬到桌面上,挑了些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食物,趴在盘子旁开始进食。 现在的宣阙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有兴致了,扫了一圈最后还是看向正在吃东西的扶诺,非常好奇:“本座每次见你,你似乎都在进食,这肚子像是无底洞似的。” “人生在世,最简单的两件事就是吃吃睡睡。”扶诺头也没抬,嘴里塞满了含糊道,“这很正常,而且我现在又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卡了一下,想起之前知白曾经说过的话,宣阙过去被人强塞了很多恶心的东西在嘴里。 在她看过的书中其实并未提过宣阙的过往,但世界背景还是挺清楚的。 上古大乱,世上满是血腥暴力以及怨气,那些渴望匡扶正道的人寻了所谓的仙法成为散修自救,希望飞升成神远离或是拯救人间炼狱。 可修炼是需要聚灵气于一身,那时很难找得到。 这时候就有那么一部分人选择了近路,找不到灵气那就用怨气死气好了,聚多了就成了魔气。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但走了这种近道就说明不会飞升,也会被世人不齿唾弃,因为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会被魔气左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对于魔修来说生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快意和修为他们可以没有顾及地杀死任何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 他们可以长生却永远不被世人接受,无穷无止地活在这世上,无拘无束,只求一个乐字。 如此想来角斗场上那些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活得腻了不如就打一架,要么死了还是一种解脱,要么酣畅快意一场不虚此行。 魔修一向散漫不受管教,直到宣阙上位这才有了白崇岛,宣阙与那些魔修不同,他似乎没有什么要一统天下的大志向,那些魔修在人界去捣乱小打小闹他也一概不管,整日一身白衣悠闲度日,神出鬼没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走出去若是不说没人会觉得他是个魔主。 而书中提到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囚禁自己看上的东西,一旦那东西被驯服了他又觉得没有意思,多半都是杀掉的。 所以他在将魏听云囚禁后,就是因为对方一直挣扎不从才让他一直有兴趣。 扶诺那会儿L看书时还心想:这些男配也真是奇怪,一个个都是那么牛皮Plus的人设,那么厉害,最后居然没有一个真的干成了什么大事,反而全都在为了女主争风吃醋,打得你死我活。 可是真正的宣阙并不喜欢魏听云,把自己留在他身边摆脱控制以后他 想做什么呢? 他的天下大梦?跟自己争着做反派? 人家皇帝陛下日夜苦读想做明君,他倒好,带自己来逛窑子看生死角斗,似乎也没见着什么大志向。 “在想什么?” 扶诺还没回神,下意识回答:“想你以后会想做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自己一只打工猫的身份,这些大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抬头对上宣阙似笑非笑的表情,抿抿唇找补:“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不用回答。” 最好是不要回答,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这人之前还在教育自己说不要觉得每个人都没城府,什么都往外说。 但没想到宣阙却笑了一声:“本座若说不知道,你信吗?” “信。” “这么果断?” “信不信都是这个答案。”扶诺不在意道,“与其要费心费力去想你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选择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宣阙无声盯着她,好半晌后才低声宛若自语:“有时候不该说你是聪明好还是愚笨好。” 看扶诺已经吃了好些东西,正在吸着鼻子去闻桌上那些美酒,宣阙冷笑一声,在她要动爪之前捏着她的脖颈拎起来:“从今以后本座看到你喝酒一次,就……” 他打量了一下猫崽的身体,威胁道:“将你的头剃秃一次。” “……”扶诺震惊,“你丧心病狂!” “不然?”宣阙将她扔到一边没有酒水的位置,“让你再吐本座一身?有一有二没有三。” “你也不想想。”扶诺退而求其次,喝了点果汁,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我每次都是被你害吐的。” 清甜的果汁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间,落到肚子里还回味无穷。 扶诺暗叹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生活是真美好,又忍不住想要再喝一些,所有的事物都是为了她准备的,餐具也十分合适小猫咪,她趴在装果汁的盘子旁,抵着爪子哧溜哧溜,猫猫眼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喝完一小盘就没有了,她抬起头还想再找,一只修长的手端着装果汁的壶倒在她的小盘子里。 宣阙将壶放下,微微凑近:“真那么香?” “鲜。”吃惯了御膳的扶诺这次特别有底气点评,“应该是又鲜又甜的水果榨的,这些我都吃不完,好多我都没吃,你看看要不要你其他的下属吃?” 这些都扔了真的很可惜。 她一边说还一边还将自己的觉得好吃的可以存放的悄悄放进储物戒里,等回去了可以给界主师尊吃。 “不用装。”宣阙道,“想吃本座随时都让他给你做。” 扶诺充耳不闻。 宣阙却从她的动作中发现了什么关窍,他也曾是人,知道什么情况人才会将东西存放起来。 又或者说猫崽根本就没有在魔界久待的意思。 他冷笑,抬手捏住了那两只狗狗祟祟的猫 爪:“本座这里只能堂食,不许外带。” 扶诺小爪爪僵住。 “拿了什么进去?”宣阙睨她一眼,“要么现在吃了,要么拿出来。” 怎么着那么大一个魔主这点吃的还抠抠搜搜! 扶诺冲他龇了下牙,将储物戒里的东西一个不落的拿了出来:“你不吃,留着也是浪费,我打包一点也不行噢。” “谁说本座不吃。” 宣阙看了眼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她极为偏爱的,也不知道是想带给谁。 视线转了一圈,甚至还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藏进去的酒,宣阙眸色定了定,另一只手将那酒拿了起来,直接对着酒壶口,倒了些在口中。 扶诺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酒度数不低,烈酒入喉辛辣逼人,宣阙愣神了好一会儿L。 扶诺爪忙爪乱地冲到他面前,又是扯桌布又是找空盘子的,抓着他的衣袖往桌面上拉,让他低头:“我不拿就是了,你别逼自己啊!要吐吐这里!” 胃里翻滚着很多感觉,宣阙沉着眼没应声。 直到小猫崽紧张抬起头,等待他吐出来的时候,他居然奇异地将那种反胃感压了下去。 扶诺等了好半天头顶的人都没反应,那眼睛倒是越来越红了,她心里忐忑:“没事吧,你这里有没有大夫什么的?” 怎么有人会为了一点吃的,疯起来连自己都害! 许久后,宣阙忽然道:“辣的。” “?”意识到他在说酒的味道,扶诺呆呆点头,“你喝的那酒很烈。” 她都不喝,只是想那回去给界主师尊。 “不好喝。”宣阙撑着脑袋,“为什么要喝?” 见他真的没有要吐的意思,扶诺松了口气:“一般人不喝这个,我喜欢的那个是果酒,只有一点点酒味,是甜的。” 宣阙点点头,问:“哪一个?” 扶诺只好指向另一个酒壶。 下一瞬宣阙便倾身将那些酒壶都拿了过来,一点没犹豫就往嘴里送。 扶诺惊叫一声,忙往上一跳,四只爪爪都挂在他的胳膊上,阻止他要抬手喝酒的动作:“你疯了吧!” 这下宣阙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甜。” “……” 沉默很久,扶诺迟疑地看着他的眼睛:“宣阙,你不会是醉了吧?” 宣阙皱眉:“本座不会醉。” 好的,那就是醉了。 没想到牛逼轰轰的魔主居然是个一杯倒! 但仔细回忆,他从不进食,酒量差也是正常的。 扶诺叹了口气,继续挂着他的胳膊:“好好好,你没醉,但不能再喝了,你还要带我回去睡觉!” 听了这话的宣阙思考几l秒,放弃了要继续倒酒的动作,他将酒壶放下,不确定地问:“你要跟我回去?” “你后悔了?”扶诺想了想,“那我不去也行,你把我放出去吧。” 宣阙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不行,敢跑我就把你杀了。” 喝醉了连本座都不说了。 扶诺愤愤咬了他衣服一口,既然不放我走,你多余问这一嘴! 只是宣阙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一样,语调都轻松了几l分:“我带你回去。” 说着就将扶诺抱起来往外走,周围魔修见他下楼纷纷低头让路。 扶诺瞅着离自己那么近的腹肌,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轻轻薅了一把,那个被摸到的魔修疑惑的抬起头来。 “看什么看?”宣阙冷声说,“这是本座的猫。” 被摸了的魔修忍辱负重:“是。” 似乎是觉得不够,宣阙扫了周围人一眼,再次重复:“本座的猫。” 所有人:“???” 宣阙见他们都看过来,又说;“她说要跟我回去睡觉。” “……” 扶诺啪的一下捂住了脸,神经病啊,谁关心你家猫去哪里睡觉啊! 那些魔修不明所以,但看主上好像情绪很高的样子,于是也捧着他:“那主上跟您的猫感情真好,真是不离不弃。” 学霸猫瞪大眼睛,忍不住教育:“不离不弃是这么用的?我这是劳动所得!” 但宣阙明显更喜欢不离不弃那个字,指着那个魔修道:“你不错,去找凌乌明日起来主殿当值。” 魔主大人说完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究极窟,留下身后一群魔修面面相觑。 “原来主上喜欢这样。”其余魔修羡慕嫉妒恨,“主上明明说不喜欢魔界有食物,自己却给猫准备了一大桌,还给猫买咱们脱衣服,处处不离猫。” “看来以后接近主上还是要从那只猫下手。” “那只猫什么来头?” “你们不知道?上次昊陵界主亲自来带走的,说是他的猫。” “主上跟昊陵界主抢猫?这必要看好了,可不能输给九元界!” 从究极窟出来宣阙的兴致还是不减,将猫越抱越紧。 扶诺拍着他的手:“轻点轻点,要勒死了。” 宣阙力道松了一点,又见她严严实实地裹着:“你跑了怎么办?” 那你不会把我抓回来吗?之前又是威胁又是绑架的人是谁? 这魔主怎么喝醉了像是丢了脑子,单蠢得不像话,甚至像个固执的小孩。 扶诺叹气:“下次别喝酒了,实在不喜欢也别强制自己吃东西,到时候别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宣阙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L,浅蓝色透着红的眸子中似乎有些不解:“别人都试图让我接受食物,你为何不让我吃?” “那你不是过敏,有心理阴影吗?” 宣阙皱眉:“你不想拯救我么?” “……”扶诺干巴巴道,“我算什么东西拯救你?” “让我改邪归正。”宣阙不知在回忆什么,道,“为天下为苍生。” 扶诺在他怀 里找了个不透风的位置窝住,摇着脑袋说:“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事,一不是你的谁,二又没给你任何好处,哪来的立场要求你做这做那。” “反正……”她顿了顿,“要是当年有人强行往我嘴里塞动物和人的内脏,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宣阙像是喝醉了,但却没有断片,自然知道她为何会得到这些消息的。 只是他现在没有生气,而是嘟囔着:“你好怪。” 扶诺腹诽:哪里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才对吧! “但我今天很高兴。”宣阙揉着她的脑袋道,“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扶诺,你别走。”他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双眸是从未见过的认真,“我不会杀你,会对你很好,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扶诺一愣。 现在离开究极窟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味道了,他一凑近身上淡淡的酒香和那股血腥味就更重,扶诺忍不住离开了点。 又被他按回怀里,听见他几l不可察的一声:“我只要这个,应该不难。” 这语气不知怎么扶诺忽然想到他曾经变作白猫时问自己的那句话“你也不要我?”,这个魔主是很没有安全感吗? 还没想明白扶诺就先忍不住了:“你先放开我,你好臭。” 宣阙身体僵了僵,他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像是才反应过来,随即扯开裘披,单手将里面的锦衣扯开。 扶诺瞳孔微缩,他里面赫然穿着的就是之前在究极窟角斗场中被人按着打的那人的衣服。 只瞬息间他就将自己的衣服弄得整整洁洁:“如此就好了。” 扶诺从震惊里回神,已经顾不上去看他大喇喇露在外面的腹肌了。 所以当初书中剧情里宣阙带魏听云来看角斗,难不成是想让她看看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那里跟别人生死决斗?按照那里的规则,如果真的死了,那他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第三十六章 第一日宣阙醒来就见自己窗前站着个陌生的人,皱着眉:“凌乌!” 很快凌乌便走进魔主中殿:“主上。” 宣阙嗅到自己身上一股像是馊了的味道,更加不喜:“本座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放进来?” 凌乌低头:“主上您忘了,这是您昨晚在究极窟亲自点来殿中服侍的,说是他很会说话。” 正在寻猫的宣阙动作一顿:“说什么话?” 老实站在一边的那个魔修立刻道:“属下说主上跟您养的那只猫感情好得很,不离不弃。” “……” 宣阙表情有点裂,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见扶诺打包像是随时要走的模样,气急了喝了一口酒。 他沉着脸:“本座昨日还说了什么?” 见主上心情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凌乌也眼观鼻鼻观心:“其他没有,主上您一直跟那只猫待在一起,回来没多久就睡了。” 宣阙早就将寝殿扫了个遍,却没见着扶诺的一根毛:“猫呢?” 凌乌迟疑了一下。 宣阙脸色更黑:“说。” “今日一早它似乎跟知白说了什么。”凌乌小声说,“这会儿…像是疯了。” 疯了? “那也得疯在本座的地盘。” 等凌乌带着主上除了寝殿时便看到殿外的那片空地上,扶诺端坐在那,知白也坐在她身边,沐浴着晨光,像是马上就要羽化登仙了。 走近了还能听到她跟知白说话:“明白了吗?引气入体,以气养人。” 蠢鸟也不知听没听懂,跟着附和:“哦、哦。” 又问:“我这样真的能化形吗?跟你一样?” “任重道远,试试看啊。”扶诺闭着眼睛说,“这里没有人陪我晨修,我只能抓着你了,别分心,按我的做。” 是的,就算到了魔界她也不能放松自己的修炼,可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把自己化形的事给推迟了。 拉上知白是因为这里其他人都听不懂她说话,修炼之法也不同,说不准这样以后还能给知白一个修炼成妖的机会。 “可是……”知白扇扇翅膀,吞吞吐吐,“我觉得有点涨。” “涨就对了。”扶诺觉得他很有天赋,“努力控制一下,别让这股气乱窜。” “有点控制不……” 话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响亮的“Bu”,然后接连好几l声,空气中顿时散开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扶诺顿时睁开眼睛,趴在地上捂住鼻子:“你吃什么了!” “昨晚你跟主上去究极窟不是剩下好些东西吗,主上都赏给我们吃了,我就吃得多了点。”知白不好意地说,“不过你说的是这个气吗?那不太好绷得住啊。” “……” 被熏得脑袋发懵的扶诺闷声骂道:“别绷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只鸟吧,去 自由飞翔!” 知白早就坐不住了,哪只鸟受得了大早上就在这儿坐几l个时辰啊,他立刻站起身来扭扭身子,但也没走,整个白崇岛只有这只猫能跟自己说话,还算有个伴儿。 “扶诺你能不能跟主上再说说。” “说什么?” “以后在魔界多弄点吃的。”知白这会儿还在回味,“我在魔界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多东西。” 扶诺噎了一下:“他自己不喜欢也不让你们吃?” “是啊。”知白回忆道,“这些年好了些,前些年只要是有一点味道,都会被他直接杀掉。” 扶诺纳闷:“那他昨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反应,喝了酒还挺粘人的。 原本扶诺以为自己一只猫已经足够粘人了,没想到昨晚自己每次要离他远一点找个地方睡觉都会被他捞回去死死抱住,还会一直问是不是不要他了。 扶诺原本想趁他不注意跑的,可喝醉后的宣阙一点收敛都没有,修为不加遮掩,全都砸在她脑门上,就算就在界主师尊那里学着怎么控制,吸得多了她还是承受不住,直接昏睡了过去。 今日一早等他恢复正常她才缓缓转醒,抓紧跑来晨修生怕自己爆体而亡。 那个拽比兮兮的魔主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这个样子,扶诺哼哼道:“倒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我觉得他应该没脸见我了。” 话音才落她就闻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味道,随即宣阙冷森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是么?” 这人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扶诺还有些惊讶,以自己的嗅觉,不应该他到了近处才闻得出来,可她仔细回忆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坏话,于是坦荡荡地转身:“你酒醒了?” 宣阙扫了已经缩到一旁的知白一眼,不答反问:“在做什么?” “晨修啊。”扶诺这会儿已经晨修结束了,有些疲惫地趴在地上晒太阳,懒懒地说,“不过你这里灵气稀薄了点。” 白崇岛上全是魔修,没有谁会依靠灵气来修炼,尤其是这岛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尸骨。 “魔界只有魔气。”宣阙倒也不恼,走到她身边垂眼看她惬意得不行,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这只猫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毛色更亮了一些,眼神也更深。 宣阙忽而一笑:“借灵气修炼多蠢啊,不若与本座一道练成魔,一道自在,世上或许会缺灵气,但从不缺魔气。” 扶诺心想可得了吧,你昨晚连自己以后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自在就是没有目标。 没听到扶诺回答宣阙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脸上笑意淡了些,又问:“本座以为你走了。” “为什么?” 宣阙:“昨晚若是你想走,没人能拦住你。” “那倒是。”扶诺点点头,“但你还欠我时薪呢。” “……” 扶诺狐疑地看着他:“你答应给我工资的时候可没喝酒,别不承认。” 宣阙定定看了她许久,然后低笑出声,俯身将她抱起来转身就走:“本座说到做到。” 后面知白在那疯狂拍翅膀暗示,扶诺想了想,问:“你还讨厌吃的吗?” “怎么?” “昨晚你留下的那些吃的都被究极窟的魔修分干净了,他们或许没那么讨厌。” 这话说得足够委婉,宣阙似笑非笑:“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要拐十八个弯了?” “这不是提建议嘛。”扶诺小声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至于那么没面子。” “人形还没化倒是知道面子是什么了。”说到这儿宣阙低头看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脖颈,“按照你们妖的进度,一般什么时候才会化形?” 扶诺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提到这个,她也没打算瞒着:“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宣阙觉得新鲜,这只猫两次都是被自己抓来的,这会儿却是事事都跟自己商量,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之前的事。 他喜欢商量这个词,听起来好像给了他可以做决定的权利。 “行。”他心情颇好,“说。” 扶诺直白道:“我虽然答应你要留下来,但抽时间还是要回九元界的。” 宣阙才明朗一些的心思顿时又沉了下去。 “注意审题啊。”扶诺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见他不高兴了便提醒,“我说的是抽时间。” 咬文嚼字的真是烦人,宣阙才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不耐问:“回去作甚。” “我还要化形啊。”扶诺道,“教习上仙的课还没上好,你这里有结界,师兄他们给我的传音符没法用,我要是不回去上课猴年马月才能化形?” “不是说了你可以修成魔,本座可以亲自教你,不比那些迂腐的老头好?” “……” 教习上仙也不算是老头吧,人家陆无暮上仙作为一峰之主看起来还不是年轻帅气。 扶诺声音淡了下来:“宣阙,考虑到你的问题,我已经答应留下来给你打工了,但我不喜欢别人决定我要做的选择。” “哦。”宣阙凉凉地挑了下唇角:“你不喜欢魔修。” “你这理解能力倒是很超前。”扶诺皱眉,“我不讨厌魔修跟我要修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我喜欢吃东西我就一定要去做个厨子?” 她顿了顿:“这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之前说好的打工就不做数了。” 宣阙没出声。 扶诺也不搭理他,进了中殿看到里面已经摆了些早点,她大概知道这是宣阙给自己准备的。 她自顾从宣阙身上下来爬到桌上开始吃饭,不管身后宣阙的脸色有多阴沉。 “还记得旁边那个金玉笼吗?”宣阙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你不怕本座直接把你关在里面。” 提起那个金玉笼扶诺就觉得很好笑,每次他要把自己关起来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自己在里面根本就待不了多久 就会被放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太单纯还是太没立场。 ?想看长安如昼写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三十六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关吧。”扶诺埋着头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如果你真的要一直关着我,只要我有朝一日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不管你给我多少钱还是所谓的魔主的位置。” 果然,这句话一出宣阙就沉默了。 扶诺慢悠悠吃完东西,拍拍肚子,瞥到桌上有碗绿豆汤,便指指那碗汤:“你看看讨不讨厌这个,昨晚喝成那样喝一点这个今天要好受一点。” 说完嘻嘻笑道:“虽然你也没喝多少。” “……” 她是在嘲笑自己! 喝那点酒完全是因为被刺激到了,此时别刻意提醒闻到食物的味道,便有些生理不适。 还没等他说话便听扶诺道:“如果不喜欢就别喝了,我喝。” 说着就顶着圆滚滚的肚子爬了过去,宣阙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她这小小的身体里面是不是就长了个肚子,不然那么多东西是怎么吃进去消化的? 见她已经伸出爪子,宣阙鬼使神差地抬手挡在她的脑门前。 扶诺疑惑:“嗯?” “可以试试。”说完后宣阙盯着那碗绿豆汤看了很久,取来一个干净的勺子,只沾了一点点汤汁在上面,递到嘴边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东西。 扶诺忍不住道:“不想吃就别勉强自己,反正你已经辟谷了,醉一会儿没事的。” 话音才落就见宣阙将那勺子递到唇边抿了一下。 也不知道那一点点能抿出什么味道来。 扶诺问:“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 宣阙脸色变得有些白,捏着勺子的手背青筋凸起,却生生忍下了作呕的反应:“无妨。” 见他这样扶诺竟然还有点不忍心,想起昨晚的事,她将那碗绿豆汤推远了些,自己喝:“宣阙,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你就不要接近他。” 白着脸的宣阙眸子微颤,抬眸看她。 小猫还埋着头舔汤,舔够了才说:“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才明白。” 宣阙手中的勺子都捏断了,咬牙切齿地问:“我昨晚跟你说了什么?” 噢,原来不是不提,是断片了。 扶诺瞅着他捏断的小勺子,觉得自己脖子好像也岌岌可危,适可而止:“没什么,这是我自己说的,因为我想回九元界,你阻止我的话,那我就不想接近你了。” “说得你好像原本会接近我一样。” 这语气听着好像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大了,扶诺知道他松了口,笑眯眯地说:“没办法,你给的实在太多了。” “再说了我化形以后不好吗?”扶诺道,“比做猫方便,也不用你走到哪抱到哪,整天铲屎铲尿。” “……”宣阙深吸一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会儿你在吃饭!” “习惯了习惯了。”扶诺忍笑,“而且我还能跟其他人说话,这样在这里也不会无聊了。” 如果前一句话宣阙还有些动摇,后一句话他却熄了心思。 现在这样挺好的,这世上或许没有什么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但扶诺不一样,在周围人听不懂她说话时他才会觉得自己要特别一些。 只不过…… 宣阙问:“你还会回来?” “当然了。”扶诺饭后舔着小爪子回味,“我觉得究极窟还是挺不错的。” 嗯,养眼。 “再说了。”她又道,“若是我不回去,听云同学或许还是会时常出现在你身边,毕竟她那边可是不可控的。” 这话说到了宣阙的点上,这几l日他一直待在白崇岛没有出去也是这个原因。 这不,扶诺的话才说完,那边凌乌就走进来道:“主上,九元界的修士已经到了禹南,将不少咱们不少人都抓了去。” 果不其然,宣阙黑下脸。 凌乌顿了顿,看了桌上的猫一眼:“说是,让主上拿猫去换。”! 第三十七章 去禹南的路上,扶诺还在一路念念叨叨:“有时候被迫成为主角也很痛苦。” 宣阙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正要询问却又听她忧愁地说:“都不知道该先领哪一份工资。” “……” “宣阙,你说我一三在你这儿,二五去人界,四六留九元界怎么样?” 宣阙眉心微跳:“胡说八道什么?” 扶诺还在掰着爪子算:“好歹这也算是雨露均沾了,既然我这工作是006,那周日休息吧,留一点个猫时间。” 这会儿听到她胡言乱语宣阙已经麻木了,有时候听起来是人话,但很大可能是她们猫界的独门语言,理解不了,更何况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觉得自己被下降头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什么人或者东西被他看中抓紧白崇岛后还能出来的。 宣阙抿了抿唇,将怀里的猫崽抬了抬,面无表情地想:还是自己亲手给送出来,这样放在以往,骨头都要给她埋在魔界的土里让她不得超生。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扶诺也不过见过几次,单凭扶诺说了一句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且不说如此,回不回来又关他什么事?难不成自己还不能将她永远困在这里不成? 思来想去,还是扶诺那句“若是有一天我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让他有些许动摇。 可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什么时候他也能被这么不足为惧的一句话拿捏了? 可不管他想不想得通,如今把猫抱出白崇岛的也的确是自己。 “宣阙?” “嗯?” “我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有。 “什么?” 扶诺也没问他在走什么神,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一五过来有点麻烦了,我们以七日为一个周期,一二日我来你这里,其余时间我在其他地方,如何?” 宣阙怔了怔:“你是说,七日内有两日在魔界?” 说到这里他才恍悟过来,扶诺说要走他居然也没问她要走多久,真是活了太久越活越回去了。 “你觉得太少了?”扶诺叹气,“但也没办法呀,我有三个老板呢,只能一人匀两日了,孟师兄和听云同学都是因为住在一起合起来的。” 不。 宣阙心中有些起伏,这个时间比他想象的要多,他本以为自己在扶诺这里是最末选择的那个,却没想跟其他人一样。 原来方才她念叨的一三二五是这个意思。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还装了什么让自己意外的想法。 眼看着禹南城就在跟前,宣阙眉心的郁色越来越重,那些人声吵得他心绪不宁且又烦躁,他极其厌恶人界这种听起来安平和睦的声音。 命凌乌将车帘放下,隔绝开外面的声音,宣阙抬起面前小猫的下巴:“扶诺。” 没能继续往外瞅的扶诺被迫回头:“欸。” 本座且信你一次。他沉声说,若是五日后你没有回来……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眸色幽深:“你知道本座会怎么做?” 扶诺回答得特别快:“知道,小黑屋。” 翻来覆去也就这么点招数,也只有他自己能吓着自己。 可宣阙脸色却没有一点松下来的意思,他依旧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后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本座还是头一次信任别人。” 扶诺头皮一紧,立刻摇头:“不要!” 这反应有些大,宣阙轻嗤:“本座信了你,你倒不乐意。”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可是头一次这种话真的压力很大,扶诺不想担。 要么说那些里管家常说“少爷第一次”总是屡见不鲜呢,老梗常新也是因为这种特殊性。 “你也可以怀疑怀疑我。”扶诺挣开他的手,含糊着说。 这态度倒是让宣阙有些新奇:“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扶诺缩到角落去,“我只是在教你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 “……”宣阙默了片刻,“这话略有些瑕疵。” 扶诺:“但勉强能听。” 宣阙所有所思地望着她,虽然这听着不是什么好话,但他却有些能摸到扶诺逃避的源头,忽而一笑:“那怎么办,本座的许多第一次都是在你身上。” 猫崽顿时瞪圆了眼睛:“啊?” 头一次见到她茫然蒙圈的眼神,宣阙心中起了些隐秘的快感:“第一次在魔界准备食物,第一次将没有被驯服的你从笼子里放出来,第一次亲手将你送出魔界,第一次喝酒,第……” 扶诺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你别说了!” 宣阙勾唇,微微倾身盯着她的眼睛:“扶诺,你在怕什么?” 扶诺往后缩了缩,可是在看到宣阙这恶意的戏谑时却又出不了气,她瞪回去激他,故意道:“我怕你离不开我。” 马车内短暂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宣阙一声短暂的轻笑:“哈。” 他身体靠回原位,头挨着软枕不住笑出声:“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隔着一段距离他睨过来一眼,似是轻蔑:“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也不知道喝醉了就不让自己离开的人是谁。 但扶诺还是哼哼着松了一口气:“那样最好。” 宣阙抬起手,将马车的车帘再次掀开,人来人往的声音再一次传到耳朵里,他却没有之前那么厌恶,比起单独面对扶诺,这点烦心不算什么。 隐在裘披下掐进掌心的手指缓缓松开,掌心几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离不开,离不开。 这跟把自己的软肋交出去有什么区别,他不会离不开谁,也不会奢求谁不离开自己。 马车最终停在禹南城下,凌乌打开车门:“主上,到了。” “嗯 。”宣阙身形未动,而是侧目,“去吧。” 不是交换吗? 哪有对方人质都不看就把自己的人质先放走的? 扶诺迟疑地看着他:“你那些部下呢?” 宣阙像是受不了南方的从湿冷,扯扯身上的裘披低笑:“真以为本座是来赎谁?那些人的死活跟本座没有关系,在魔界的任何一个魔修都知道,既入了魔道,生死只是自己的。” “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极乐,同时也要承受自己该得的后果,要么就变强,要么就任人宰割,本座从不替人擦屁股。” 扶诺疑惑:“那你这个魔主要做什么?” 宣阙抬眸,淡淡道:“白崇岛是本座的地盘。” 那些人被人界仙界追杀着走投无路到了他的地盘,凭着魔界二字可以得到一方不被喊打喊杀的下场,唤他一身主子有何不可? 只是只言片语扶诺便已经清楚了。 只是一群陌生人进了他的家,为了得到他的庇护认他做主,其实到头来他并不是有意要组什么反派组织搞得天下大乱,说到底这个魔主的存在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那当初作者设定他来做什么?就为了给魏听云的修仙之路铺垫脚石? 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再用一整个魔界都用来给她做嫁衣。 扶诺噎了一下,这个作者是不是脑袋有点毛病? “还不走?”宣阙看了外面一眼,“那本座就认定你反悔了。” “走走走!”扶诺立刻跳起来,跑到马车门口,回头看到靠在角落的宣阙,莫名想起那日他喝醉的时候。 她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宣阙还没搞清楚她要做什么,就听到外面猫崽大声喊:“宣阙你出来!” 他并没有立刻动,而是掀开车帘,见小猫蹲在一个民间手艺摊前,努力垫着脚指着摊子,奈何还是太矮了,还没支摊的木脚高,根本不知道她在指什么:“我给你买这个!” 宣阙抬眼望去,那手艺摊上摆着很多缝制的布娃娃,其中有一只布制的猫。 “你给她说我要买。”扶诺说话普通人听不懂,只能让宣阙自己动手,“我出钱。” 要送人东西还要别人过来亲自动手,宣阙搭着车帘笑了:“你还挺会使唤。” 扶诺白他一眼:“不要拉倒。” 说着转身就要走。 宣阙顿了片刻:“站住。” 他放下车帘,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那小摊前,摊主一见来了个长得俊美穿着又格外华丽的公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公子看看喜欢什么?” 她估摸着这些年轻公子的性子,又说:“现在的姑娘都喜欢我们摊上这些小娃娃,平日里带在身上还可以当个念想,您送这个准没错。” 宣阙略皱的眉心微微松了些。 而后俯身将猫崽提了起来,明知故问:“姑娘,你看看哪一个?” 那摊主愣了一下。 周围人太吵, 扶诺没听到摊主说了什么,此时还一脸纳闷:“什么姑娘,就那只猫啊,一会儿我用复刻符给你变个样子,看看在你这儿能不能起点作用。” “噢。”宣阙望向那个呆滞的摊主,“姑娘说,要那只猫。” “还有。”他弯着唇,将一脸懵逼的猫崽提到摊主面前,“不是我要买给姑娘,是姑娘要买给我。” 扶诺:“???” “请不要指着一只猫对人家说姑娘谢谢。”扶诺嫌弃地从储物戒里掏钱,“人家会觉得你是个变态。” 多亏了陆怀朝,此时她身上不仅有灵石还有普通人界流通的银子。 见猫凭空掏出钱来,那摊主立刻回神,禹南这里也有仙门世家,时常也会有些魔修过来捣乱,所以普通人对修士见怪不怪。 那摊主接过钱,笑眯眯地说:“原来是仙人养的猫,你们感情真好。” “也不好。”宣阙接过那只丑得不行的布猫,语气平平,“这就要跟人跑了。” “?” “……”扶诺受不了他了,她左看右看,又瞥见两只格外的可爱的小人。 这些都是禹南这边的特色,在别处是买不到的,这次回九元界应该也能看到界主师尊了,也给他买一个吧。 顿了顿,想着界主师尊似乎说去找岁沉鱼了,于是她又掏出钱来:“再给我买两个。” 宣阙看也不看:“本座对那些没兴趣。” “不是给你买的。”扶诺探着脑袋。 宣阙眯起眼:“给谁?” “界主师尊啊。”扶诺直白地说,“出来一趟得给人家带点特产吧。” 合着她送东西是人皆有之,宣阙气不打一处来,将她往地上一扔:“要滚快滚。” 说着捏着布猫转身回了马车,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留恋。 蹲在摊子地下的扶诺跟低头望过来的摊主面面相觑。 摊主:“是你要跟人跑还是你主人要跟人跑?” “……” 扶诺只好自己爬上去,用爪爪指着自己看中的两个娃娃,然后掏出银子。 摊主收了钱,不住惊叹:“你这猫真聪明啊。” 等孟怀和魏听云收到传音符赶过来时,只看到一只乳白色的小猫崽被一群行人商贩围在一起,她头顶带着的应该是周围小摊主送的布帽子。 “我这个坠子,五十文。” 猫崽掏掏,掏出五十文。 周围一阵惊呼。 “握手,左手,右手!” “跳舞!” 紧接着又有其他那些好奇的人纷纷想要试探一下这只猫有多聪明,没一会儿猫崽面前就堆了不少碎银子,都是别人打赏的,还有些给她端来周围的小吃。 买娃娃的摊主特意给她腾出了半个摊位供她表演。 猫崽在人群里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两个娃娃跳来跳去:“见笑了见笑了,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诶诶诶大叔 那个瓜子给我留两颗,我也会表演嗑瓜子! 这么多天过去[(,她不仅没有受伤吃亏,甚至毛色又漂亮了不少,也长大了些,肚子也没见瘪下去过。 魏听云和孟怀:“……” 在用传音符都联系不上扶诺时,大家都知道她一定是被宣阙带走了。 虽然她回了沉山也联系不上,但她是在宫里消失的,若是要突然离开一定会给陛下留信。 魏听云望着此时此刻的扶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当初遇到的到底是真的宣阙还是假的宣阙。 虽然是被迫的,可宣阙那个人脑子不正常,没有一次她不脱层皮才能从魔界出来。 扶诺……是怎么做到还厚了一层皮的? 半晌孟怀终于走上前:“诺诺。” 正在努力表演后空翻的扶诺脚下一歪,趴在桌面上笑嘻嘻地抬起头挥爪:“孟师兄,听云同学,好久不见!” 最开始那个卖娃娃的摊主跟着一看,只见过来这两人都穿着九元界的道服,没有谁不认识。 而且一男一女皆是长相不俗。 “难怪你要跟人跑。”摊主叹道,“一换二不亏。” 孟怀:“……?” “哈哈哈。”扶诺摸摸脑袋,“这姐姐真幽默。” “你没事吧?”魏听云将她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宣阙没为难你吗?” “没有。” 不仅没有为难,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扶诺还记得自己是被抢走的,问:“皇帝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这里人太多,将她抱出来后孟怀才道:“陛下暂且不能出宫,我们过来接了你……” 他顿了顿,“送你回去。” “先不急。”扶诺将自己的帽子扯扯戴好,“我先跟你们回九元界两天。” 孟怀和魏听云都是一愣。 “我的钱准备好了吗?”扶诺说,“咱们亲师门明算账,念在你们还是学生的份上给你们打个折,你们两可以将钱凑在一起,给我一份工资就行了。” “……” 魏听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犹豫着问:“诺诺,你是说…” 扶诺见她似乎有些不确信,便拍拍爪子:“我是说,我要开始给你们打工了!” 她整理着自己今天卖艺得到的这些东西,想起界主师尊来:“对了,界主师尊回九元界了吗?” 魏听云摇头:“没有。” “噢。”扶诺有些担心。 按道理找个人传个话要不了那么长时间。 她微微睁大眼睛,昊陵跟岁沉鱼两个好朋友不会一见到就回忆起往昔,想起共同爱好,然后相约睡过去了吧! “不行,我得给界主师尊传个音。”! 第三十八章 扶诺原本已经画了道传音符,可转念一想,其他人都说过不管是界主师尊还是岁沉鱼,都喜欢闭关,要是人家真的闭关(睡觉)去了,那自己非要把人叫醒做什么。 想到这儿她又歇了心思:“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对了,不是说这边有魔修闹事吗?”她想起这趟的目的,问,“解决好了吗?” 孟怀面上没有多大表情,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禹南常有魔修小打小闹,并不妨事,这次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罢了。” 扶诺嘀咕:“不是大事还要你们亲自来走一趟啊。” 两人脚步微顿,垂眸朝她看来。 “……”扶诺指指自己,“难道真是来换我的?” “不是。”魏听云轻轻摇头,“我们来了禹南才知你被宣阙带走了。” 那倒也是。 又往前走了两步,扶诺却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还是在按照书中剧情走的啊。 她仔细琢磨,虽然自己来了这个世界,对这几个人多少有点影响,但剧情中的大小事结局似乎还是没变,难道这是什么不可抗力吗? 想到自己的卦清卷,扶诺不禁有些发愁。 这时有个却见归玄峰的大弟子谭明走过来,欲言又止:“大师兄,钟家家主请我们去府中做客。” 禹南钟家家主,那不就是钟至安的爹,九元界弟子来了都好几天了,魔修都解决完了,这会儿才想着请人去府上做客。 孟怀皱眉:“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冰雪大会的事。”谭明叹气,“师尊决定将钟至安逐出师门,这会儿亲自将人送回来了。” 谭明是归玄峰的,也是陆无暮的亲传弟子,只不过比钟至安要早入门,这次去钟家还不知道钟至安他爹安的是什么心。 于是扶诺便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钟家。 地处魔界与人界交界处,禹南还算比较富裕,钟家这府苑大门一看就相当阔气,难怪钟至安那么有恃无恐呢,不仅是仙二代还是富二代。 帖子早就送到了客栈,所以扶诺她们来时其他弟子已经到了。 钟父一看孟怀就笑着起身:“我与孟怀倒是很多年不见了,如今越发仙风道骨,倒是有几分昊陵界主的味道来了。” 孟怀微微垂首:“不敢。” “谦虚了。”钟父又将视线放在魏听云身上:“这位就是昊陵界主新收的弟子了吧,我们远在禹南都听说过你的大名,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未来仙途想必不可限量,你叫什么名字?” “魏听云。” “魏听云……”钟父眉目更加慈祥,温声说,“看你年纪比我儿还大一些,那不孝子在家总是无法无天的,去了九元界还不知收敛冒犯了你,还请你多多担待,我这就让他看来给你道歉!” 魏听云捏紧了手中的剑。 论辈分论资历,这里都轮不到她说话的份。 可钟父的话问下来她不能不答,还得顶着界主徒弟的身份回答。 还未等她开口,怀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胡说八道。” 扶诺直起身子:“钟至安是违反界规才被逐出师门的,关魏听云什么事?别胡乱往人头顶扣帽子。” “实在要找那也该找我啊。”她说,“当初是我亲手抓到的他,加害者让受害者原谅,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小猫的喵呜声在这片寂静中十分突兀,也打断了其他想要说话的人。 钟父低头:“这是……” “她叫扶诺。”坐在后面的陆无暮站起身来,“是界主样的一只猫妖。”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是妖! 世上唯一的九尾狐妖不知所终,这会儿居然又冒出一只妖,还是被界主养的? 陆无暮无视这些人五彩斑斓的脸色,问在场唯一能交流的两人:“方才说什么呢?” 孟怀将扶诺说的话简略说了出来。 钟父脸色顿时一黑。 陆无暮也是没有料到,他笑了笑:“我的确听说那日是扶诺在场,她说的也有理。” 得到上仙支持的扶诺顿时挺起胸膛。 气氛尴尬如此,钟父只能干笑两声先转移话题:“先入席先入席。” 此次来这里的弟子并不多,基本都是几个峰的大弟子说得上话。 至于魏听云纯粹是因为昊陵界主不在界中,她身份比较特殊,直接带过来历练了,所以坐下来也不过就是一整桌的事情。 很快钟至安也被带过来,应该是被训过,前师尊又在场,这会儿垂着脑袋不说话。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师尊敬酒。”钟父骂了一句不成器的,“还有你魏师姐,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不知道吗?咱们家就是禹南一个普通人家,你以为你什么背景!招惹你师姐做什么!” 不愧是家主,这话说得夹枪带棍的,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点了一遍。 说着是普通人家,但话里话外都在强调钟家驻守禹南。 扶诺呸了一声:“成年人的世界真肮脏。” 孟怀眼中现出一丝笑意。 “前师尊。”陆无暮明显不吃这套,他在仙界是一峰之主,在人界又是皇帝的亲哥哥,双重身份不是吃素的,“如今出来了可不能乱叫。” 钟父脸色微变,赔笑道:“咱们关起门来说话,犬子也是头一次犯错,您多宽恕宽恕。” 说着还不忘一直吵着钟至安使眼色。 钟至安不情不愿地走到魏听云面前,低下头来;“师姐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鲁莽冲撞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替我给师尊求求情。” 魏听云没说话。 “还有这位呢!”钟父想起方才的对话,指着单独有自己位置的猫,“这位…猫前辈。” 扶诺:“?” 这就猫前辈了? 钟至安 也知道那日是什么情况,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走到扶诺面前:“扶诺前辈,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头一次做人前辈的扶诺刚想说话,却觉得自己要是靠着别人转达就没有什么效果了,而且一只小猫蹲在这里喵喵喵成什么样子。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界主府的猫,还是陆怀朝亲封的猫猫公主,要有逼格。 那日趁着宣阙喝醉吸了不少修为,暂且消化了不少,她想了想,虚体脱离识海端坐下来。 不顾众人惊讶的颜色,她摆起谱来像模像样:“那界规是我定的么?” 没想到她会现形的钟至安还没反应过来,愣愣摇头。 “在膳堂那次,你说魏听云资质普通处处为难,说她吃的是粗糠残羹。”那些事扶诺都记得清楚,“界规禁止同门弟子之间相互妒忌残害,你犯了错大师兄已经罚了你一次,你说这是没给你机会吗?” 钟至安脸色铁青。 扶诺接着道:“第二次你不知悔改,甚至想要暗中对同门弟子使用法术迫害,被我发现这是第二次,这一次有谁拿着剑在你脖子上逼你了?” 这会儿钟父也顾不得面前这是妖了,见自己儿子被一个黄毛丫头说得哑口无言,暗骂他没出息,嘴上却道:“都是孩子,才入门不久,还需要教导,以后会改的。” “没错。”扶诺点头。 还没等钟父松了口气,扶诺又接着道:“是孩子,的确也是入门不久,这难道不是说明你们家中长辈没有教育好吗?” “……” 扶诺:“既然你们没有教育好,界规又规束不了他,那将他带回来你们继续教导,教好了再送回去,反正开山大典三年一次,年纪小,三年后还来得及。” “还有。”趁着他们没说话,扶诺指指魏听云,“哪有人欺负了别人还想要别人来替你求情的啊,这件事根本就算不到魏听云头上,实在不行你去问问定界规的界主,我们魏听云也是小孩,被总逮着小孩欺负,谁家没个大人呢。” 桌上安静了许久。 钟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他转头望向陆无暮:“无暮上仙,我钟家在禹南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就这么一点小错都容不得。” 说到这儿陆无暮笑了:“钟家主这话说的过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一些钟家仙士:“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从九元界出来的呢,要这么论,说起来你们钟家家业也有九元界一半功劳。” “扶诺说得对,你们是界主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却又视界规而不见。”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问,“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心中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有了陆无暮的话,扶诺忽而灵机一动,问:“大师兄,你说近日禹南魔修比寻常要多?” “嗯。”孟怀顿了顿,淡淡道,“这几日一直忙,倒是忘了问钟家主这是为何?” “可能因为是普通人家吧。”扶诺沉吟,望向陆无暮,“上仙,咱们界中不乏优秀的仙士,既然如此不如多派一些仙士过来,也免得钟家主自己一家在这儿压力大。” 陆无暮摸摸下巴:“有理。” 钟父脸色铁青,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要削弱他家的势力吗! 这顿饭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钟家没有讨到什么好,但总归还是起了威慑的作用,若是世家都如此下去,以后怕是有很多后患。 想来陆无暮亲自来这里也是得了之前昊陵的点醒,预防日后出什么乱子,也好让钟家给其他世家打个样。 没能吃好饭,陆无暮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小弟子下酒楼去了。 “你也别变回去了。”他将扶诺的本体抱起来,“我一直听不到你说话,这样正好,让我好好瞧瞧妖都是什么样的,咱们找个包间,寻常人也看不到。” 扶诺想了想,答应下来:“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进了包间,他们正在说钟家的事,扶诺无意插嘴,懒懒地趴在窗框上嗑瓜子等店家上菜。 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沉山那个山洞里味道。!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三十九章 扶诺神经一紧,直起身子趴在窗框上往下看,但是并没有发现底下有什么奇怪的人。 沉山只有自己和岁沉鱼,自己在这里,那他…… 扶诺的心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虽然从未见过一面,但岁沉鱼的意义跟别人不一样,那个她曾经以为无关,实际上却息息相关的人。 界主师尊曾经说受了他的嘱咐要照顾自己。 扶诺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摸出给岁沉鱼买的那个小娃娃,紧张地捏住,会是他吗? 可怎么光闻到味道见不着人呢? 味道越来越浓,也更加清楚,并不是所谓的狐狸味道,而是带着沉木之味,像是沉山之中被蕴养了不知多少年的沉木,沁人心脾。 扶诺甚至可以肯定,一定是岁沉鱼来了。 他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客栈小二敲响包间的门端菜进来,那股沉木香像是骤然被扩散开来,扶诺顿时转回头,见小二身后缓缓走过去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站起来追了出去:“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其他人一愣,刚想提醒她本体还在这儿,哪里曾想扶诺跑得飞快。 小二只感觉有一阵风刮过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表情那么紧张,普通没有修为的人是看不见扶诺虚体的。 这边的扶诺跑出门往左边那个男人去的方向看去,却见廊上空无一人。 奇怪,这边明明就是死路,那人还会消失不成? 她吸吸鼻子,想要找到方才的味道,最后走到最角落的包间门口站定。 里面可能是自己 的干爹,扶诺深呼吸几下,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 忽的,面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还没准备好的扶诺愣愣抬头。 那人逆光而坐,加上修为不加遮掩,冲得扶诺脑袋发昏,骤然之下看不分明对方是何长相,要不是在魔界时被宣阙用修为熏了一晚上,这会儿她早晕过去了。 片刻里面的人轻轻开口:“不进来?” 倦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却有几分蛊惑的意味,说起来居然跟界主师尊的声音很像,但相比于界主师尊的来说却更要多几分随意,像是纷纷落下止不住的桃花,悠然得很。 扶诺飘飘忽忽的,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往里走。 她努力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只要捂着鼻子:“你是干……岁沉鱼吗?” 男人没答,只是缓缓笑问:“既寻着味儿过来,那你觉得我是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了,扶诺实在晕迷糊了:“你能不能把自己拿无处安放的魅力稍微收敛一点,我看不清你。” 面前想起几分带着戏谑之味的低笑:“没点长进。” 话音才落,周围的压迫感顿时消失,扶诺对着打开的窗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扒着窗框缓过神来: “你……” 剩下的话在看到转过头来的那张脸时顿时就吞进了肚子里。 ?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甚至比界主师尊还要好看几分。 这张脸漂亮却不女气,身上没有界主师尊那几分仙气,所以眼波流转之间都像是在勾人,尤其他在笑着,笑得人心尖被惊艳得发颤。 原来真的有人会好看到震撼心动。 男人穿着一件白红渐变的锦袍,衣摆晃动的红色比他眼尾的红都要显眼,像是狐狸尾巴似的。 扶诺盯着看了好半天,忽然捂住嘴。 岁沉鱼微微挑眉:“怎么。” “你长得真好看。”扶诺只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深怕自己露出的笑冒犯了人家。 “……”岁沉鱼莞尔,“有多好看。” “比我看到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那昊陵呢?” 居然连自己好朋友都要比。 扶诺其实想实话实说,但一想到界主师尊一直帮着自己,万一哪天两个好朋友一对上暗号,自己岂不是就露馅了。 “不拉踩,都好看。” 岁沉鱼哪里看不清她那点小心意,虚体出来后甚至比猫崽还好懂,也不知长这么大怎么还不好好学学别那么外露情绪。 他靠着椅子,慢条斯理地问:“听说你在别人面前唤我干爹?” 真的是岁沉鱼! 一不问自己是谁,而不用再猜,除了他还有谁。 扶诺也顾不上捂嘴了,她往前坐了一点,双眸亮晶晶的:“界主师尊说我一直被你养在沉山,你还让他照顾我,那就如同再生父母了!我可以……” 叫你一声干爹吗? 原本是想这么问的,可是一看到岁沉鱼这么年轻,扶诺又下不去嘴了。 这个世界是修为越高的人越年轻吗?怎么有人活了这么多年笑起来练猫咪纹都没有的! “可以什么?” 岁沉鱼好整以暇,像是极有耐心在等着她把话说完,可不知道为什么,扶诺总感觉自己要是将干爹两个字说出口很可能就只剩下七条命了。 猫猫的命怎么总是在这些小事上就被威胁到! 于是她弯弯眼睛,十分识时务:“可以送你一个小礼物吗?” 伸手掏掏。 嗯?小公仔呢?! 糟糕,自己跑出来忘了带本体了! 她讪讪收回手:“我回去拿一下。” 正站起身却见岁沉鱼也随着起身了,这么一瞧他比自己要高上好大一个头,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他:“嗯?” 岁沉鱼略一垂眸,这么多天来,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距离与她站在一处。 之前在宫内也只是一站一座,这么一看还是挺小一只,整日又吃又睡,只见猫肚子长肉,也不见这虚体长一点。 抬手在她脑袋上轻点了下,须臾放下手淡淡道:“能出来这么久,这几日在宣阙那里过得不错。 ” 你也知道我去宣阙那里了呀。∮” 其实扶诺并不觉得意外,既然大师兄他们知道,少不了会传到界主师尊那里去,那岁沉鱼能知道也正常。 但是岁沉鱼好像对自己去魔界没有太大的反应,当初界主师尊也是这样。 “我以后还会去魔界的。”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答应了宣阙,每七日都会有两日去他那里上班。” 上班…… 岁沉鱼早就习惯了有时候这猫崽嘴里吐出来的那些生涩的词汇,他不愿深究这是为何,就像他不愿深究为何这一世猫崽会突然活过来一样。 很多事情深究没有意义,徒增烦恼。 就算这天真的变了,回到过去天地一色的那些日子,对他来说也多不了什么意义。 他勉强觉得猫崽的存在有趣一天,那便多一天好活。 若是没有了也就那样,最好全世界一起沉没,多余这数不清耗不尽的岁月。 “七日?”岁沉鱼懒声问,“那其余五日呢?” “还有皇帝哥哥那里和大师兄啊。”扶诺捏着拳头道,“把他们的钱都赚一遍!” 岁沉鱼要笑不笑:“倒是会打算。” “我还多留了一日休息。”扶诺得意地说,“要是以后你跟界主师尊不闭关睡觉,我就去找你们玩!” 岁沉鱼怔了下:“以后?” “是呀。”说起这个扶诺还好奇呢,“界主师尊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岁沉鱼靠在门框上沉默着抱臂看她,半晌后悠悠地不答反问:“休息那一日,你是想回沉山还是九元界?” 这个问题将扶诺问得愣住了。 上次界主师尊将她从魔界带走时是说带她回家,那九元界算是自己的庇护所了。 可沉山也是自己的老巢。 怎么总感觉岁沉鱼这话是在问“如果我跟你妈离婚了,你是要跟爸爸还是妈妈”似的。 可说到底自己与岁沉鱼还算不上那么热络,怎么就聊到这份上了呢? 对啊! 扶诺狐疑地抬头又看了一眼这个漂亮狐狸,头微微偏了偏,总觉得他这姿势特别像之前在九元界时的界主师尊,界主师尊也总喜欢靠在他那屏风上看戏。 此时两人的表情好像都重叠了。 这不就是在等着看她如何选择,给他乐子吗? “那我跟界主师尊还是要亲一点的。”扶诺实话实说,“我醒来都没见过你。” 岁沉鱼笑意浅了些,说不上是生气,只扬起语调问:“那为何总是想着要见我?” 扶诺眨眨眼:“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跟我有牵连的人。” 这话一出岁沉鱼眸色变深了许多,短促笑了一声:“牵连?”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嘲。 “不过你平时都住在哪里呀?”扶诺对这个还是很好奇,“九元界的传音符对你也有用吗?我要找你怎么找?” 岁沉鱼双眸微动:“不必寻我,昊陵……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猫崽顿时就消失了。 像是一场凭空的幻影。 窄小的包间内只留下岁沉鱼一个人,他微微侧头听到旁边九元界弟子的说笑声,眉心轻压,满目郁气。 牵连…… 他活了这么多世,从未跟谁有过牵连。 九元界界主、上古大妖。 听着多令人忌惮。 实际上在这些人的世界中,他连个路人不如,好像总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进不去也逃离不得。 他喜欢让自己变得华丽,可即便如此,过去的每一刻即便是活生生站在那里,好像也没人会在意。 那些人眼中的世界与自己好像有一道屏障,他只有活在别人的口中,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界主,妖王。 所以这么多世过去,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可有可无的状态。 直到那只猫崽出现。 她不仅活了,还有了自己的名字。 说是这世上唯一与自己有牵连的人,跟他说没有盼头的以后。 许久后岁沉鱼才缓缓直起身子走出包间的门。 另一边,扶诺远离本体太久,这会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回到猫崽体内,她一回来就着急往外走,还没跟岁沉鱼说完话呢。 可是还没跑到门口,目光之中便晃入一抹鲜艳的红色。 原本正在说话的包间内也倏忽一静。 扶诺抬起头,顺着那渐变的红看到一双似笑非笑却格外深邃的浅瞳。 陆无暮最先回神,起身打量着门口的陌生男人,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危险,警惕地问:“阁下是……” 门口的岁沉鱼并没有回答,目光直直地看向里面还在发呆的猫崽,语调含笑:“过来吧。” 有关扶诺几人顿时起身将小猫护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岁沉鱼微微眯眼,“我找我的猫也轮得到你们开口?”! 第四十章 扶诺有些疑惑,按照昊陵界主之前的说法,自己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而醒来后没见到岁沉鱼一面就自己跑到了九元界。 以这种逻辑,那自己与岁沉鱼应该算不上有多亲密才是。 可从刚才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岁沉鱼自己的态度就不像是第一次见的那样,反倒像是相识许久。 如今这句“我的猫”一出,更是让在场几个人都全部懵了圈,即便是界主在这里,这句话也没有这么轻易说出口吧! 这天下谁人看不出来九元界的道服,可眼前这人似乎对这包间内有谁视若无睹,眼里只有那只猫。 孟怀几人都皱起了眉。 这时扶诺赶紧跑过去:“找我的找我的!这是我朋友,大家别激动,你们先吃着,我们一会儿联系!” 看得出来没有任何人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那只大妖,扶诺也无意将这件事先说出来。 之前陆怀朝说过着世上所有人都对岁沉鱼虎视眈眈,要么想要得到他的助力,要么就是想要除掉他,任何一个强大的人都令人忌惮,尤其还是岁沉鱼这种捉摸不透的。 她跑到岁沉鱼面前扒拉住他的衣摆往上爬:“抱一下,这会儿修为不够不能用虚体了。” 岁沉鱼俯身将她捞起来放在掌心,宽大的手掌测了下她的宽度:“长胖了不少。” 说着话就带着猫转身离开,甚至还将人家的门给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视线,根本就不在意这包间的人是什么反应。 陆无暮摸着下巴:“这位又是什么人物?从未见过,瞧这气度长相也不似凡人。” 不似凡人这话还是保守了。 可回想起来却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一点这个人的影子。 孟怀眸色渐沉,异数出现了。 “不过你们不拦一下?扶诺跟着他没问题?”陆无暮不知这两个小辈在想什么,侧过头来,“我瞧那人不比宣阙安全。” 孟怀淡淡道:“他们认识。” 按方才扶诺说的话,很可能她着急跑出去就是见这个人的,这人不仅知道她是妖,还知道她会化形…… 听了解释陆无暮也不担心了,他坐下来轻叹,反应过来一般惊奇道:“这小妖挺有意思,身边竟都是些大人物。” 大人物…… 还能说找自己的猫。 孟怀顿时看向元双,多亏上次在皇城之下的那场酒乱,如今他也能认清几个人了,尤其是如今这里也只有元双一人穿着万草峰的道服。 他问:“诺诺是你们从沉山带回来的?” 元双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想起那人夺目的面向,孟怀心里微微一紧。 他会是岁沉鱼吗? 只是没有任何人见过岁沉鱼,更是对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和性格一点都没有了解,根本无从求证,更何况那人也没有要跟其他人交谈的意思。 若真是岁沉 鱼,日后九元界怕就不是扶诺惦记着的家了。 这边的人心事重重,另外一边扶诺已经掏出了自己给小伙伴带的礼物:“这个是今天才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岁沉鱼拎起那个娃娃,长得着实有些抽象,但丑得很特别。 他勾了下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话里虽然有些嫌弃,但那娃娃还是被他放在眼前仔细瞧了许久:“我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收到礼物。” 扶诺双爪搭在桌前,笑眼弯弯:“那以后我常给你带。” 岁沉鱼轻笑,将娃娃收在掌心:“什么以后,你可忙得很呢。” 他拖着语调:“小忙猫,七日内可只有一日空闲,还要衡量找我还是找昊陵。” “……”扶诺仔细琢磨他的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有点?” “可能是我听错了。” “嗯。”岁沉鱼见她眼神茫然,悠悠补充,“不止一点。” “?” 这下扶诺是真的不明白了,她支起身子去看岁沉鱼的眼睛:“我可以挣钱你为什么要阴阳我?” 岁沉鱼一点都没有被质问的慌乱,摆弄着掌心的娃娃:“我养了只猫,给她留了数不尽的财宝,但一觉醒来她留了张破纸就跑了,见我都要找人传话,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还把别人那里当做家,叫别人一口一个哥哥,叫我就是老东西干爹。” 扶诺:“……” 岁沉鱼耐心反问:“你说我为什么要阴阳?” 说得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扶诺支起来的背又弯了下去:“我醒来的时候你那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又不在,我不走就要饿死了。” “哦,怪我。” 扶诺腹诽,不怪你怪谁?哪有这么养猫的人? 可话到嘴边想起那么多钱又说不出口了,有钱的都是大爷。 不过这倒是一个未解之谜,扶诺疑惑:“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里呢?” 岁沉鱼眸色转过来,像是在想什么,还没等扶诺问出口,他却笑了声:“一只妖,哪有什么住所。” 扶诺愣了下:“元双师兄说你住在沉山,可界主师尊又说那里是你留给我的。” “嗯。”岁沉鱼搭着下巴,“我么,走到哪便是哪了。” 有这么多钱,居然都不给自己买个房子,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扶诺正纳闷着,却见岁沉鱼那双浅瞳望了过来:“既然你说我与你有牵连,不若以后去到哪带上我?”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扶诺眨眨眼:“可你是九尾狐!” “然后?” “是上古大妖。”扶诺皱眉,“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会很麻烦的。” 闻言岁沉鱼轻嗤:“你一只没化形的妖都不怕麻烦,谁还能奈何我。” “我们不一样。”扶诺坐下来认真给他分析,“皇帝哥 哥跟我说过,谁都想要你,普通人就算了,但我的这些老板都不简单。” 随便拉一个出来或许都想要取岁沉鱼的命。 “噢。”岁沉鱼点点头,“不想让我跟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不仅是宣阙,这里还多了个理解能力有问题的人。 “那我该如何?”岁沉鱼低头抬起她的脑袋与自己对视,“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跟我有牵连的人。” 扶诺瞪大眼睛:“那不还有界主师尊吗?” 岁沉鱼两眼含笑,惑人得很,声音也放得很轻:“他不算什么,一界之主哪能常常顾上我。” 这话就有点不对了。 扶诺心想界主师尊那些时间全去睡觉了,怎么会没有时间顾得上自己的朋友呢? “更何况,我觉得跟你在一处会更有意思。”岁沉鱼打断了她要说出的话,声音温和,“他只喜欢睡觉,我却不喜欢。”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扶诺忍不住反驳:“那你还能睡个好几年找不到人?” 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岁沉鱼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得肩膀微微颤抖,弄得扶诺仔细回头回味了好几遍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可惜,搜寻无果。 那只有一个结果,她看起来像个笑话。 “不然呢。”这个人还没笑完,饶有兴致地撸着她脑袋上的毛,声音带着些笑过头了的哑,“还能做什么?” 听这意思是找不到事情做才睡觉的? 扶诺发现这些大佬好像都有种通病,好像对自己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 “活这么多年,要是一直睡觉能有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口,她及时收声,咽下了后半句话。 但没想到岁沉鱼会将她的话补充了下去,若有所思:“还不如不活。” 扶诺眼皮一跳。 莫名觉得岁沉鱼说这话好像真的在构思这种可能性似的。 她吞吞吐吐:“倒也不是。” 然后脑袋往后仰了一下,岁沉鱼拨弄着她的耳朵,一捏一放张弛有度,玩上瘾了似的:“倒是有些道理。” “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活得好像挺有意思。”他薄唇靠近那只耳朵,轻声道,“不若带我看看?” 扶诺被他说话时的气息烫得一抖,顿时往后缩了缩,但耳朵还在他手里,被扯得嘶了一声,后者这才放松了些力道:“跑什么?”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扶诺嘟囔着:“哪有上班带着别人的道理,又不是宠物。” 说完后去看面前人的脸色,扶诺有些不忍心,书中没有提到过岁沉鱼,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几个人见过他,所以这些年里他真的就无聊到一直在睡觉? 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点不忍心。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到时候自己在上 班,找个地方给他待着,有空了就来找他玩也行,反正不管是宣阙还是陆怀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自己贴着的。 “而且……”扶诺想着他之前说没有住的地方,“沉山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花不了那么多钱,也自己会挣,把那里当做你住的地方就好。” 岁沉鱼只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不过要是别人问起你来。”扶诺有些担心的他的身份,“怎么办?” “我这身份很不可告人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岁沉鱼微微颔首,眼底露出一些轻蔑,“即便是知道我是谁,他们能做什么,敢做什么?” 行吧,牛啵。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 这下扶诺就安心了,想来也是,以岁沉鱼的实力,只要他不愿意其他人也不能耐他如何,只是要麻烦一些。 “对了。”扶诺又想起一件事,“你当初养我的时候,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岁沉鱼下意识看向她的腿。 “?”扶诺将爪子藏起来,“你怎么跟界主师尊一样啊。” 总是在意她的腿短。 岁沉鱼笑了,指尖点着她的脑袋:“这个?” 看来他是知道了。 “知道。”果不其然,岁沉鱼并没有隐瞒,随意道,“我给的。” “?” “若不将卦清卷给你,你活不下来。” “你好像很在意我能不能活下来。” 让界主师尊中照顾也是如此。 按照他的意思,当初自己才生下来说不准就会夭折,他居然用一个神奇来换一只即将夭折的小猫? 扶诺噎了一下:“那可是神器。” “另外一个也在我身上。”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要吃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东西太多了扔着玩,怎么?” “……”! 第四十一章 信息量太多,扶诺不得不整理了一下。 一把九元剑如今在界主手里,一个卦清卷在自己身上,现在岁沉鱼说是他给的,而他还有另一个。 这就等于自己跟他、界主师尊,成了当今三大反派候选? 当然界主师尊是正道之首,他绝不可能成为反派。 那也就是说当初作者没有写出来的幕后大BOSS,就是自己和岁沉鱼这两只“狼狈为奸”的妖…… 扶诺忍不住抖了抖,语气复杂地问:“你跟界主师尊的感情,还好吗?” 头顶沉默了片刻:“一般。” “他知道另一个神器在你身上吗?” “知道。” 那还算知己知彼? 扶诺抬头仔细观察着自己这个同类,却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反派的气质。 一般的反派一定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又或者受到过什么非人的折磨,可这位……已经无聊到去冬眠了,他若是真的要做反派,当初在陆怀朝父皇去沉山时就该动手,哪里能等到现在。 还是说他以后会遭遇什么? 这么一想扶诺顿时觉得以后还是要对这个同类好一点,也不知道这些写修真文的作者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要这个死那个死、要天下陪葬。 大家就不能吃吃喝喝,平平安安活下去吗? 她坚定地将自己的爪子放在岁沉鱼的手上:“以后我会带你玩的!” 那只大手翻过来将她那软绵绵的爪子攥在掌心,笑意深远:“好。” 虽然说要带岁沉鱼玩,但她这几天该是去九元界上班的日子,历来都有界中弟子的亲人朋友去探望小住的情况,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可岁沉鱼不喜欢自己叫他干爹,扶诺想了想:“那就说你是我朋友吧。” 岁沉鱼那双像是藏着星星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片刻,看得扶诺后背莫名有些发凉才听他不咸不淡地问:“你朋友很多?” 嗯?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原本也不算多,可自从界中弟子都知道自己是妖后,关系还行的人就不少。 扶诺稍微严谨了点:“还行?” “那我不是你朋友。” “?” 这是什么逻辑? 岁沉鱼指尖勾着自己的眼尾,微微一挑:“我比较喜欢特殊。” “干爹够不够特殊?”扶诺没什么情绪地说,“上天入地也就这一个。” 明明这就是有小情绪了,可岁沉鱼却没有任何要反省的意思,眼底的笑意表明他现在还非常愉悦,他喜欢别人因为自己染上其他的情绪。 蓦的他脑中忽然响起那日在宫中扶诺抬头喊的那声皇帝哥哥,若有所思:“若真要算起来,我才是你哥哥。” “这倒是。”扶诺对于这种称呼没有什么芥蒂,别说哥哥了,现在岁沉鱼让他喊一声老祖宗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喊。 亲哥也做不到为了让一只猫活下来就给人家神器吧。 “行,那你就是我狐狸哥哥了。”扶诺点头,“反正这一族也就咱们两相依为命。” “我没有名字?”岁沉鱼还是不满意,“这跟陆怀朝有什么区别?” 神器、救命恩人…… 扶诺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才将他这个事逼要求给忍下去:“好的,岁沉鱼哥哥。” “不够亲。”岁沉鱼敲着桌面强调,“我是唯一跟你有牵连的人。” 就逮着这一句话不放了,你是这么多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了是不是! 扶诺刚要发作却忽然反应过来,岁沉鱼平时不冒头,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沉鱼哥哥。” 老狐狸终于满意,揉了下她的脑袋,勾着唇:“不错。” 被揉得眼珠子都乱转的扶诺咬牙:行,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还能忍三个回合。 - 回九元界当日。 工甲车外,几个九元界的人看着悠悠然抱着猫站在车外的俊美男人,愣是沉默了半炷香。 “我理一下。”作为在场的唯一仙长,陆无暮主动站出来缓和气氛,“扶诺是说,这是你的哥哥,也就是沉山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妖,岁沉鱼?” 在大妖怀里窝着的扶诺点点脑袋。 “哈。” 陆无暮干笑两声,“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人家都是爹娘来探亲,你倒好,一来就整来个大妖。 岁沉鱼能跟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猫妖一样吗?人家挥挥手说不准你这九元剑都要抖几抖,行走的人形神器。 可九元界界规有规定不让妖进界吗?没有。 “挺好。”陆无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表现得像是见过世面的,“那就请吧。” 一行人各怀心事地上了车,孟怀思考片刻还是准备给师尊传个音。 可不知怎么,这几日他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师尊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回音。 难道是跟以前一样又闭关了?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师尊半夜从皇宫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得知扶诺被宣阙带走后他也传过消息,只不过那边却没有回答。 过往他闭关之前也会说一声的,这是怎么了? 他将手掩在宽袖之下,抬眸望去,扶诺躺在岁沉鱼怀中睡得香甜,而后者半合着眼,一只手搭在矮桌上,姿态慵懒随意。 好像师尊…… 正想着,前面的岁沉鱼忽而抬起眸来,瞬间就抓住了他打量的视线。 孟怀条件反射一般移开眼睛,再次回头时岁沉鱼仿佛已经不设防地睡着了。 不仅是车上的人惊疑不定,回到九元界这一路所有人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岁沉鱼。 扶诺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在叽叽喳喳说话,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睁眼看到身边为了好多人,还都是陌生面孔。 随即岁沉鱼有些不耐的声音落下来:“你们吵到我的猫睡觉了。” ……?_[(” 说话的人好像一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纷纷看向他怀里的小猫。 才醒来的扶诺总算视线清明,扫了一圈发现已经回到了九元界,此时这些人的穿着好像也都是界中上仙,她自知这些上仙不会是来迎接自己的。 于是她安详地闭上眼:“别扯上我,我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猫咪。” 老师领导说话关她什么事! 万一以后上课老师们给她小鞋穿怎么办!岁沉鱼真是不会做妖! 另外得到消息出来这些上仙们也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岁沉鱼来九元界应该是界主相迎的,只是界主现在下落不明,他们也只好出来尽地主之谊,能交好那是一定要交好。 哪里想到这岁沉鱼愣是软硬不吃,全程一直在看他怀中的猫,现在还嫌弃他们把猫吵醒了。 这脾气简直比昊陵界主还要难以琢磨。 在旁边沉默听着的孟怀再一次想到之前他找上师尊想要将扶诺带去试炼的事,那时师尊也是这样的神情,告诉他不将猫好好带回来不会放过他。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扶诺装不下去了,好歹岁沉鱼也是自己的客人,还是要招待一下的,她睁开眼睛清清嗓子,努力打起精神化出虚体:“各位上仙,沉鱼哥哥是我的客人,我会好好安顿他的,上仙们不要担心。” 说完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只能到这里了! 这些头一次见扶诺化形的上仙们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忙不迭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后才猛然一愣。 这只是个小猫妖,对岁沉鱼敬重一点就算了,对小猫妖怎么还毕恭毕敬的! 可是小猫已经缩回去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而且……之前昊陵界主已经明确说过这是他府中的猫。 这么想着这些上仙又觉得不妥,这可有关于九元界的脸面,于是一个个从自己兜里掏出好多灵石塞到小猫肚子上:“那扶诺就好好照顾你……哥哥。” 他们硬着头皮:“不要怕花灵石。” 界中也会时常有其他仙门世家的人过来,一般都会在专门的别院接待,自然是要花灵石的。 扶诺刚想拒绝,上仙们就一溜烟的跑了。 这大妖一看就是不耐烦的样子,他们套近乎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等界主回来再说。 扶诺抱着一大堆灵石,想了想:“那我给你包个最大的套院!给你团得舒舒服服睡觉!” 这么多年来岁沉鱼还没连着清醒这么长时间,的确有些惯性的累了,他只是想跟猫崽在一块儿,其他这些人他平日里都看腻了,自然懒得见。 于是也不管还有没有人在这边偷看打量,抱着猫转身就走:“回去吧。” 扶诺刚想给她指路,却发现自 己这难伺候的哥哥像是知道要去哪里一样,方向很明确,她疑惑地问:“你知道别苑在哪?” 岁沉鱼步伐一顿,而后换了个方向:“忘记了。” “不去别院。” “去界主府。” “界主师尊还没回来呢。” 岁沉鱼冷笑一声:“他的地方我哪里去不得?” 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可是……” “其他地方吵死了。”岁沉鱼皱着眉,“界主府安静。” 这都知道? 界主府安静得连晨钟声都听不到,岁沉鱼既然知道那想必以前也是来过的。 但扶诺还是放心不下,偷偷给界主师尊传了个音。 符刚画好她就感觉岁沉鱼的步伐再一次停下来,啧了一声。 下一瞬她的传音符居然有了回应,没等她开口,那边很快传来一声极其不耐的声音:“让他去。” 说完符就化成了灰烬。 “……” 扶诺幽幽抬头,无声谴责,你们居然背着我私联! 岁沉鱼也低下头,按着她的脑袋晃了晃,轻嗤:“光长胖,也不见长长脑子。” “你再骂!” “行了。”岁沉鱼挑着唇,眼中露出些疲倦,步入界主府的动作像是来到了自己家,他将扶诺往以往她睡的小软塌上一放,俯身用指尖抵住她的鼻子,“我要睡觉了。” 说完绕过屏风就直接往里面走去。 扶诺呆在软塌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里间只有界主师尊睡觉的屋子,平日里连大师兄和魏听云都不能进,自己就算进去也没能在上面打滚,她轻轻捂住嘴,惊恐地问:“你、你们都好到可以睡一张床了吗?” 她都没睡过! 屏风后面岁沉鱼脸色一黑,又绕回来将她提起来,径直走到自己的房内,将猫往床上一扔。 扶诺瞬间被扑了一鼻子的沉香,心里更加惊恐,界主师尊的被子居然是岁沉鱼的味道! 她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不不不,我不配。” 这床她心心念念了好久,就是因为又大又软,这会儿爬了好久愣是没爬到床沿。 忽的她感觉有什么罩了下来,将她整个身体都裹住了。 又暖又软,扶诺整只猫都陷了进去。 她松怔地看着面前这只巨大的白毛狐狸,又望着将她裹住的大尾巴。 一、一、三…… 扶诺倒吸一口冷气。 九条毛茸茸!比她大还比她长!毛也比她多! “你……” 狐狸蜷过身子将头靠了过来,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看她,扶诺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一条大尾巴轻轻抵了下。 “嘘。”岁沉鱼倦懒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睡觉。”! 第四十二章 扶诺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可岁沉鱼实在是睡得太快,她瞪着眼睛盯了吊顶好半天,脑子混混沌沌的,终于还是扛不住毛乎乎的尾巴攻击,任命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虽然这会儿的界主府听不到晨钟,可她是个自律的打工猫,还是要赶着去上班儿的。 一睁眼就被尾巴毛呼了一脸,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居然,跟其他狐狸,在界主师尊床上睡了一晚!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心虚感,扭过头发现岁沉鱼睡得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是那张狐狸脸。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狐狸,或许因为是九尾狐妖,他长得比普通狐狸要好看得多,像是从动画里出来的,难怪聊斋里说狐狸精能蛊惑人呢。 她动了动,那大尾巴就将她又裹得紧了些,扶诺好半天才从里面冒出一个耳朵尖,再努力一点,冒出个脑袋。 毛还没长齐的她真是对岁沉鱼这一身毛毛羡慕嫉妒恨。 “我去上班了。”她努力将裹着自己的大尾巴抱开,也不管岁沉鱼听不听得到,碎碎念道,“晚点我带吃的回来给你,等我下班再带你到处逛逛。” 那大尾巴晃悠了下,扶诺总算能从一堆毛里跑出来。 跑出门她才想起来昨晚占用界主师尊的事儿。 界主师尊衣服坏了都那么在意,更何况是他的床,想了想她还是主动给那边传了个音,先认错罚得轻一点。 等了好久,就在符都要燃尽时那边才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嗯?” 扶诺愣了愣:“界主师尊。” “嗯。” “就是昨晚。”扶诺小声说,“我跟沉鱼哥哥在你房里睡了,对不起,要我给你洗一洗吗?还是换新的。” 那头安静了几秒,让人耳朵发麻的笑声传过来:“上面的绣花都比你大。” “……” 可恶。 “去吧。”对面声音透着几分未醒的倦意,“自己玩。” 符燃尽了。 扶诺在原地待了会儿,还是往外走:“挣钱重要。” 走到院子里正好看到进来的孟怀和魏听云,她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界主师尊不在,他们也不用来问早。 孟怀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沉鱼前辈呢?” “还在睡觉。”扶诺见他皱眉,忙解释,“界主师尊同意的。” 两人愣住。 明明他们都联系不上师尊,可现在扶诺联系上了? “嗯。”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会儿孟怀和魏听云再怎么互看不顺眼都要暂时待在一起,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共赢方法。 孟怀将她抱起来:“我们接你去膳堂吃早饭。” 去到膳堂,扶诺照常从桌头吃到桌尾,还给岁沉鱼也打包了一大份。 他们这种一睡就是好多年的大妖应该已经辟谷了 ,但自己好歹是东道主,不管他吃不吃,食物还是得准备好。 膳堂里说的都是最近的八卦,但是今天的话题格外统一,主角就是还睡在界主府的那位。 昨天岁沉鱼来时也只有部分人看到了,好多人都对这个大妖感兴趣。 一人往扶诺盘子夹一块肉,问:“诺诺,听说那大妖是跟你来的,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又进来一块玉米:“他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厉害?” 多一个蟹包:“大妖一般都做什么啊?” 多亏了岁沉鱼,扶诺今天又多了一倍的早餐。 最后她摸着肚子躺在桌上:“算是哥哥,认识挺久了,长得很好看,那么拽的话应该很厉害,喜欢睡觉。” 魏听云默默给她转述。 听完这话的所有人:“……” 最终有个弟子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说的是昊陵界主呢。” 扶诺心想:可不是嘛,这两人就像是孪生兄弟。 她像是个来进货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一会儿上课见,我先回去投喂投喂大狐狸。” 眼看着她四只爪爪轻快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剑飞了,大家都不由得沉默下来。 不愧是妖,也只有诺诺才敢把给岁沉鱼带食物说成投喂了。 扶诺回到界主府时,岁沉鱼还没醒,她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放在门口:“沉鱼哥哥,我把早餐放在门口了,你一会儿醒了可以吃,我走啦。” 说完转身正准备走,忽的听到里面有细碎的声音。 她下意识停住抬头,见屏风后面巨大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岁沉鱼从不掩饰自己的真身,躺着时不觉得,一站起来就居然像个庞然大物。 那九条尾巴晃得人眼晕。 他堪堪停在屏风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扶诺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嫌弃自己的腿短了,怎么别人家的妖都长这么大! 还有这眼神,莫名熟悉。 默了默,扶诺将自己的爪子埋起来,抬着下巴:“您老人家请。” 大狐狸低下头来,像是在闻这些东西的味道,扶诺居然在他那张脸上看到了嫌弃。 巡视完后大狐狸才纡尊降贵地开口:“这次出去没带什么吃的回来。” 这不是带回来了? 扶诺愣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自己这次去魔界的事,从魔界回来几乎都在一起不算是出去。 他知道自己出门喜欢囤东西啊。 “宣阙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扶诺一副别提了的语气,“只能吃不能外带。” 岁沉鱼轻嗤了声,慢悠悠绕出去:“把你这些破烂收好。” 居然说这些早餐是破烂! 这可是整个膳堂弟子们对她满满的心意,多美味的百家饭啊。 “你什么都不懂。”扶诺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自己留了个小玉米,见他往外走有些疑惑 ,“你要去哪?” 岁沉鱼反问:“你去哪?” “我去找师兄和听云,要上班。” “嗯。”岁沉鱼将她要咬住的玉米抢过去,“走吧。” 扶诺牙齿咯吱作响:“你不是不吃吗?” “你的看着还行。” “……那个我都碰到了。” “都是妖。”岁沉鱼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可以?”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扶诺刚要发火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搞得自己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看岁沉鱼这个架势,似乎是要跟她一起去上班,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 “同学们都对你很感兴趣。”扶诺说,“你不介意?” 大狐狸淡声道:“他们不敢过来。” “……” 牛啵。 原本扶诺觉得自己找到了岁沉鱼会像是找到了长辈亲人,说不准还能得到一点亲人的关怀,一家人相亲相爱那种,长辈时不时给自己嘘寒问暖一下,但没想到是给自己找来了个祖宗。 祖宗矫情毛病多,脾气还大,自己想要跟来,但一会儿又嫌热一会儿又嫌吵。 可怜她一只两个多月的小猫咪不仅要忙着工作还要忙着顾家。 这大狐狸还不如回他的窝里睡觉去! “老实待着!” 这堂课是实训课,扶诺倒是不用学这些,可是她还要兼顾孟怀和魏听云,将岁沉鱼安顿在训练场旁的一棵大树上:“你再找事儿我就找界主师尊打小报告,你破坏课堂秩序,把你赶出去。” 岁沉鱼倚靠在树干上,伸出一条尾巴戳了她一下,毫无感情地说:“好凶。” 扶诺一口咬在他的尾巴上:“别以为你毛多我就怕你。” 大狐狸低低笑出声来:“是么。” 见教习上仙来了,扶诺赶紧扒开他的尾巴,一步三回头:“别搞事啊!” 底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一直移动,见她回来小声问:“诺诺,你跟大妖前辈在说什么呢。” 说让他不要闲着没事找事。 扶诺无言片刻,决定给岁沉鱼留一点属于他大妖的面子,跳到孟怀身上后含糊道:“说让我好好工作。” “???” 检查大弟子孟怀将猫放在怀里搂好,扫了周围一眼:“噤声。” 所有人立刻悄无声息闭嘴。 孟怀监察时不用待在地面与大家一道,前几堂课扶诺一直都在魏听云那,这会儿已经轮到大师兄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游离在外,对魏听云没有过多的关注。 事到如今扶诺也只能叹口气,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到哪里。 书里大师兄为了魏听云散了半身修为跌落神坛的事还会发生吗? 这些人几乎都是魏听云升级路上的垫脚石,可如今这些垫脚石不乐意了,魏听云似乎也不想跟他 们扯上什么关系。 想到之前她在识心阵里说的话,扶诺不由皱眉。 按照这种情形下去魏听云还能成为以后的正道之首,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吗? 现在没有了严子众,魏听云几乎成了穹虚峰新弟子中资质最差的那个,不管是哪一门课都能看得出来她学得很吃力。 不对啊。 如果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些剧情一直都是按照原书走的,那不管是哪一个男配角跟魏听云相处的时间都不算久。 先不说孟怀,宣阙在冰魂林的第一次相见已经被自己插了一脚导致两人没有什么大的交集,陆怀朝那边就算再注意也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就算他们真的被迫要为了女主做什么,那也不至于到了厌恶的地步。 扶诺不禁抬头看了孟怀一眼,大师兄说以后都不会给她兜底那会儿,再怎么算也只有钟至安那么一个小麻烦。 而且大师兄作为九元界首席大弟子,不管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以他平时的为人那会儿伸出援手再正常不过。 往近一点说,魏听云是他的唯一的师妹,在学习上有困难提点一句也是可以的。 可大师兄甚至愿意提点其他人都不愿提点魏听云,这种厌恶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如今能有的矛盾。 这些事扶诺原本是不愿意想的,就像她不是真的非要挣这个钱,在这几个人之间周旋,退一万步,她就算是在九元界、在界主师尊和岁沉鱼这里混吃等死活一万年那都是绰绰有余。 可这个人是主角,她成为了这几个主角当中最特殊的那一个,若是不机灵点想好办法将情形暂时稳定下来,先不说这几个正常的,魔界那位不正常的都能找到宫里去,自己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真落到他手里了,享年不到三月。 见小猫开始捂脑袋,孟怀低头:“怎么了?” “糟糕。”扶诺叹气:“头好痛,要长脑子了。” “……”孟怀眼中露出星点笑意,给她揉了揉,“不愿长?” “我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喵。”扶诺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对面树荫里乘凉的那只大狐狸,“像那个东西一样。” 那个东西…… 孟怀不禁侧目,不经意地问:“昨日师尊答应你和前辈在府中休憩?” “是呀。” 虽然时间顺序有点颠倒,但结果差不多。 头上的大手似乎停顿了下,孟怀说:“师尊平日不喜别人进他的屋子。” 扶诺想了想,毫不客气地说:“主要是岁沉鱼无赖,先斩后奏了。” “……” 饶是孟怀这会儿都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底下的魏听云似乎又陷入了僵局,用剑像是用鞭子一样,要把自己给裹进去了,不停往教习上仙那里跑。 扶诺凝神看了会儿才发现孟怀好像也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看着那边。 “大师兄。”她轻声问,“你也很厌恶听云同学吗?” 猝不及防被问到,孟怀安静了许久了才低低嗯了声。 “为什么?”扶诺抬起头,“因为那天她被钟至安为难需要你解围,还是因为她资质不如别人?” 孟怀黑眸一沉。 “九元界里的每一个同学都说大师兄自持以礼待人,大公无私。”扶诺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定有很大的事师兄才会厌恶她到宁可教别人也不愿教她的地步吧?” 这次孟怀没有很快回答。 他眸中像是酝酿了许多的情绪,最后混在一起化作浓墨,不像界主师尊和岁沉鱼那样是笑面虎,孟怀是那种明晃晃的让人看不懂。 “不是。”许久后他才出低低声,像是在自嘲,“你们看错了。” “什么?” “我不是什么无私的人。”孟怀淡淡道,“我很自私。” 他望着地上的魏听云,声音甚至是冷漠:“不想让她超过我,也不想她做得好,我希望她永远离开九元界。” 扶诺被震惊了。 “惊讶?”孟怀收起视线,“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 书里写你霁月光风,是所有弟子的楷模。 但扶诺还是诚实摇头:“不知道。” 孟怀意外:“不是说我无私?” “那是别人说的。”扶诺扒拉着他的衣襟,“但我不算了解你,只能说你是个好人。” “即便我不对她施以援手,冷眼旁观?” “自私这件事有两面性。”扶诺说,“我不能也评价不了,也不能做一个人好坏的判断吧。” 她舔舔爪子:“反正对我来说,要是今天膳堂有什么好吃的很少,我吃不到也希望别人吃不到。” 孟怀心想,这哪里能一样。 可他没有话可以反驳,在做出决定的那天他就做好自己不是个好人的准备。 用魏听云来换自己日后的康庄大道,他做不了其他选择。 怀中小猫忽然说:“可是师兄也知道以听云现在的实力,不管她做了什么,日后要超过你想必是一件很难的事。” “……嗯。”孟怀不得不承认,“但我不想有任何的差错。” 扶诺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孟怀似乎认为魏听云是能超过他的。 这些人,秘密好多。 她听到孟怀问:“这会影响你判断吗?” “什么判断?” “若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孟怀笑了下,“便不帮我了。” “不会啊。” 这堂课下课的钟声响起,意味着扶诺的休息时间也到了,她从孟怀的衣襟中爬出来,准备下一堂课去魏听云那里。 孟怀将她安全送到地面上。 扶诺仰起头:“我只是给你们打工的小猫咪,没有资格选择老板的。” 她顿了顿,反问:“如果我拒绝了,你们难道会真的放任我不管吗?” 这个答案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若不是扶诺将所有人都制衡好,或许这时他真的会跟魏听云争得你死我活。 他没有其他选择,他只是想过属于自己的一世,做自己的选择而已。 做个坏人也无妨。 孟怀眼中清明了些,闪过一丝苦楚:“你知道。” “都是为了活命。”扶诺挥挥爪子,“咱们就看破不说破吧。” 见她轻快地从另一边绕上树,朝着中间那抹吸睛的白冲过去,孟怀像是被人迎头砸了一棒,头晕目眩。 自己不是霁月光风之人,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没有心眼的妖。 她只是不想去揣测每一个人而已。 只是,自己应该让她失望过很多次了吧… 这边,扶诺跑回树上时岁沉鱼倚在那里虚虚眯着眼睛,尾巴尖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 他尾巴大,扶诺被戳得差点掉下树去,又被他用另一条尾巴卷回来。 “你戳我做什么?” “好像长脑子了。”岁沉鱼含笑,“我听听能不能晃出点声。” “……”! 第四十三章 扶诺又不傻,岁沉鱼怎么可能没有缘由就说这种话,她抱着对方的大尾巴往上一躺,又掰过另一条当做抱枕,整只猫窝在里面,虽然变成了毛茸茸,可还是很喜欢其他毛茸茸啊! 她不服:“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很不聪明的猫吗?” 岁沉鱼:“嗯。” “……” 扶诺震惊地抬起头:“你懂说话的艺术吗?!” 大狐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抽出尾巴挠她的下巴,反问:“夸你有什么不对?” 这时候跟他掰扯这个根本扯不清,这狐狸很会胡搅蛮缠,而且不讲道理,会吃亏。 扶诺躲开他的尾巴,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次聪明?” “做了那个让别人做选择的主导。”岁沉鱼懒声说,“不至于让自己狼狈。” 说得跟你很懂一样。 顿了顿,扶诺扭头问:“我们在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岁沉鱼眸中闪过笑意,注视了她好一会。 猫崽耳朵都竖起来了,从尾巴里冒出来的脑袋似乎正在尝试往前探。 他凑近几分,猫崽期待的顿时侧耳过来。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停留半晌,扶诺甚至有些激动起来,然后耳朵却被什么碰了碰,低沉含笑的声音响起:“你猜。” 拳头紧了。 扶诺怒而转头,看岁沉鱼已经直起了身子,虽然没有化作人形,却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被捉弄的愤怒之余,她疑惑地问:“你用什么碰我耳朵的?” 这会儿他又没有手。 下一瞬她就知道答案了。 大狐狸再次低下身子,鼻尖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这个。” “……” 扶诺呆在原地:“你你你!” 岁沉鱼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怎么?” 扶诺憋得脸红:“你怎么能这么碰我!” “为何不能?” 因为太……那个了! 可是这话扶诺并说不出口,难道这就是动物之间示好的方式? 可她明确知道面前这个不是什么普通动物,而是能化形,化形以后还是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他是用自己的鼻子来蹭的,她就满身都不自在。 这种解释扶诺说不出口,只能捂着自己的耳朵含糊道:“以后不许。” 岁沉鱼眼尾轻挑,随后抬起自己的爪在她脑袋上了按了按,看到识海中那个满脸通红的少女后微微眯眼:“知道了。” 猫咪偷偷摸摸骂骂咧咧,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了。 看穿她动作的岁沉鱼倒也不恼,反而觉得挺有趣。 不管他用什么身份,站在什么高度,这只小猫看他都是十年如一日…… 不当回事。 挺好。 - 夜半三更,窝在岁沉鱼尾巴里的扶诺被一震颤动惊醒。 她迷蒙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哼唧:“是谁…是谁要暗杀朕!” 同样被震醒的岁沉鱼:“……” 他没有出声,而是虚虚靠着软枕,神色莫名。 当今这世上即便是才会发声的稚子都有认知,不会随口将“朕”这种字眼放在嘴边,猫崽倒是自在。 不论是公主还是朕,这种称呼对于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代表性。 猫崽脖子上的储物戒已经颤到疯狂,见她悠然转醒,岁沉鱼似有若无地合上了眼。 “可恶。”扶诺从储物戒里将震动的罪魁祸首给拿了出来。 这是今天在膳堂时她找之前给她做鞋子的师兄做的“闹钟”,表面看上去跟普通的铃铛差不多,但声音很响,打开后每一个时辰就会震一次。 “猫崽还没长大就要加班。”她碎碎念叨着爬起来,费力地将岁沉鱼搭在自己身上的大尾巴给拿走。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就能化形,但来到九元界后他似乎用妖体用上瘾了,整天甩着九条大尾巴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大狐狸。 好不容易从层层叠叠的尾巴里爬出来,扶诺越想越也有点不平,偷偷摸摸踩了其中一条尾巴好几脚:“你倒是睡得舒服。” “嗯?” 猝不及防,扶诺停下动作呆滞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狐狸:“你居然醒了?” “不然…”岁沉鱼视线下移,弯唇笑,“再给你踩几脚?” “说什么呢。”扶诺的爪子还在他尾巴上没放下来,她力道一轻,继续在上面来来去去地踩,做个勤劳的小按摩工:“我这是在给你按摩呢。” 岁沉鱼低低笑着,倒也由着她:“去哪?” “加班。”扶诺如实说,“听云同学跟我说,想多练练剑,我去那边睡。” “魏听云?”岁沉鱼皱眉,“吵。” “她现在没那么吵了。”扶诺踩得累了,偷摸将爪子缩回来,“而且我准备了耳塞,你睡吧,我明天再给你带早点回来。” 才走到门口,身后就罩上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熟悉的味道钻到鼻子里,下一瞬她就被卷起来了。 看岁沉鱼打着哈欠往外走,扶诺脑袋撑在他尾巴上纳闷地问:“困成这样了你还去做什么?” 岁沉鱼睨过来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啊?” “我是你的客人,自然是你到哪我到哪。” 扶诺无言片刻:“那你睡界主师尊床的时候也没先问我啊。” “嗯,我乐意。” “……” 你神经病! 很快便来到了魏听云的院子外面,果不其然她如今练剑的动静已经没那么大了。 “界主师尊当初把大师兄赶出去了一年。”扶诺叹道,“听云同学现在不到一年就有这种效果,看来进度还是不错 的。” 岁沉鱼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 一大一小晃着尾巴进去,满院子都是空荡荡的,以前院子中的树如今连个树桩都不剩。 扶诺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见扶诺身边跟了只大狐狸,魏听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晚了这位前辈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诺诺,像是连体了一样。 “前辈。”她先喊了一声,对上扶诺不解的视线后不好意思道,“我把树都砍了,这样方便一些,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她抿抿唇:“这次应该不会有那么吵了。” “我给你准备小床。”魏听云说着小心看了跟着来的大狐狸一眼,“只是没想到前辈也来了。” “他皮糙肉厚。”扶诺说,“不管他。” 谁让他放着好好的大床不睡,非要跟着来。 一旁的岁沉鱼听着顿时有些手痒,早知道还是人形过来,方便捏捏那不听话的耳朵。 正说着话,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一看居然是孟怀也来了,按道理他这会儿应该还处于不被控制的状态来着。 扶诺大概有些了解,随着自己如今修为越高,在他们身边待的时间越长他们自由的也越久。 “师兄?” “嗯。”孟怀在门口站定,“想着你过一日便走,过来看看。” 那为什么要提着剑来看? “顺道练剑。”孟怀望向魏听云,“想必师妹不会介意。” 要是介意,或许不久以后就真的要在一起练剑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扶诺在自己这里的,魏听云只好咬牙应下来。 一边是师兄,一边是魏听云。 扶诺站在中间想了想:“那这次加班算谁的灵石?” “……” 死寂的沉默里,只有岁沉鱼仿佛看不懂气氛似的,愉悦笑出了声。 最后还是扶诺公道一些,算两人五五开,院子中间画了一道分割线,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她则是被放到了院外一棵枝叶繁茂已经伸入到院内的树上。 魏听云准备的小床也没用上,岁沉鱼可以随时变化自己身体的大小,但他嫌弃别人的味道,也霸道的不允许扶诺睡。 不让睡床扶诺就睡在他的尾巴上,团了团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看吧,这么无聊的事。” 岁沉鱼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她脑袋上,说话时仿佛整个胸腔都在颤动,颤得扶诺觉得四周都环绕着他的声音:“我觉得不呢。” 扶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见他对现在的状态似乎真的很满意很不能理解:“你是没吃过好的吗?” 大半夜在这看别人练剑你还觉得有意思? 岁沉鱼拖着语调:“是呢。” 他语气里听着像是在随口闲聊:“若我说过去这些年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信吗?” “信。” 干脆得反倒让岁沉鱼愣了下:“信?” “你说什么我都信。”扶诺说。 头顶的脑袋移开了,岁沉鱼低头看着她,眸色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片刻后才道:“所以做什么都不会无趣。” “那你之前还说没事做只能睡觉。” “啊…”岁沉鱼尾巴晃了晃,声音淡了些,“做了也只是徒劳。” “什么?” “猫崽。”抬起头后岁沉鱼半张脸都隐在树荫里,看不太清他的眼神,“我叫什么?” “岁沉鱼?” “嗯。”岁沉鱼将她严严实实圈起来,声音微沉,“记好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扶诺刚要说什么却被底下的动静给打断了,低头一看,魏听云和孟怀各占了一边,剑风扫得四周风起,像是在无声较劲,中间画出来的三八线两人的剑意时不时相撞在一起,低鸣作响。 扶诺看了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卷死谁了。” 以前她以为自己能在这里看到两个主角你侬我侬的练情意绵绵剑,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是针锋相对剑了。 砰的一声,竟是孟怀的剑将魏听云那边的剑阵破了,魏听云被他的剑气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形有些不稳,脸色隐约发白。 见状扶诺不由得直起身体。 孟怀却将剑收了起来,淡淡望了那边一眼:“该休息了。” 说完后他往后看了一眼,碍于这边有岁沉鱼,他并没有走近,而是对这边点了个头便离开了小院。 扶诺惊疑不定地望着孟怀离开的方向,复杂道:“我看错了吗?” “没有。”岁沉鱼语气轻松地说,“他就是想杀了她。” “……”扶诺扭过头,“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杀的又不是我。”岁沉鱼狐狸眼轻睨,“更何况……” “何况什么?” 岁沉鱼语气自然:“何况我也有过这个想法呢。” “?”扶诺分析他的字句,心底不由得开始打怵,“什么叫有过?” 这是反派在招手了吗! “字面意思。”见她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用鼻尖轻轻点了下她颤抖的耳朵,“不过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想杀的人太多。”岁沉鱼懒声道,“杀不完,不想动了。” “……”!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四十四章 想杀的人太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个喜欢把人尸体埋在地底的魔主呢。 但转念一想以岁沉鱼这样的实力,身上还有那么多神器,若他真的有这种要杀人的念头,这世道还能好吗? 答案是不能。 所以他的仇家有那么多? 扶诺仔细回想,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对岁沉鱼抱有仇视的想法,又或者说这只狐狸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也没听谁说一定要杀他。 包括宣阙,或许在宣阙那里魏听云都比大狐狸该死。 她若有所思:“所以你喜欢睡觉不是真的觉得无聊,而是觉得讨厌的人太多啊。” 头顶的岁沉鱼愣了下,随后低下头来抵着下巴笑:“可以这么说。” 扶诺:“那还难为你下凡大半夜跟我加班。” “也不算为难。”听这语气还挺勉强似的。 扶诺扭过头不想跟这个没有情商的妖怪说话,下一瞬却听后面的他笑道:“毕竟我不讨厌你。” 她微微偏过头。 “猫崽。”大狐狸将尾巴收了回去,站起身后又低下头来,脖子曲成一个格外优美的弧度,像是把身后树荫里的月亮给映了下来。 他温声说:“这世上,你是我唯一不讨厌的东西。” “?” 唯一这个词用得太沉重了,扶诺下意识否认:“你还讨厌你自己?” “说不准呢。”狐狸眼睛里的光比月光还透,“若是当初我能杀了自己。” 行,又疯了一个。 扶诺发现了,这个修真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底下那两个像是精神分裂,一会儿卷一会儿互相残杀;人界那个把自己当成了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魔界那个把自己分身出去天天跟人□□擂。 这里还有个想把自己杀了的。 “我这种乐观开朗天天向上的阳光小猫不懂你们的精神世界。”扶诺也爬起来,“别嚯嚯我。” 岁沉鱼仰起头哈哈笑了两声,看起来非常高兴。 而扶诺则是很快下了树,她走到已经站起来的魏听云身边,看她没什么大碍。 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扶诺干巴巴道:“没事吧?” “没事。”魏听云将自己的剑收起来,轻轻摇头,“是我技不如人。” 这些人的生死恩怨情仇还轮不到扶诺来管,原本就只想做个旁观的观众,如今没有戏可以看了,还得费自己的脑子去猜,那些时薪可不包括这些。 于是扶诺舔舔自己的毛:“那我们走啦。” 自从开始打工她就没怎么好好睡觉过,逮到个空闲时间就去补觉,对于长身体的猫猫来说实在太难。 魏听云见她转身,忽然喊了声:“诺诺。” “嗯?” “你后日要去人界了吧。”魏听云取了个包裹出来,“人界不比九元界,这会儿天冷,这些你带 着,若是不嫌弃可以穿。 扶诺凑过去一看??[,里面花花绿绿整齐叠着好些小衣服。 都是加了绒的。 她愣了一会儿。 “你现在身体长得快。”魏听云低声说,“待你下次回来,不够穿了再给你缝些,不费什么事。” 扶诺疑惑:“每天熬夜练剑,你哪来的时间缝这些?” “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练的。”魏听云将包裹往她面前推了推,“花不了多长时间。” 就算不费时间,这么多小衣服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缝好的,她应该准备很久了。 “谢谢。”扶诺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些灵石,“那这两天的工钱就算少一点吧。” 见状魏听云反而慌张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扶诺皱眉,“但你本来就要存钱,我看这料子也不普通,还是省一些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东西我收下了。” 然后着急将包裹塞进储物戒里回头招呼着岁沉鱼赶紧走。 跑出小院好远她才松了口气,岁沉鱼觉着好笑:“她不会把你吃了。” “也差不多。”扶诺取出最平面的一件小衣服,笨拙地往身上套。 忽而一只大手伸过来,岁沉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人形,提着她的爪子给她把衣服穿好了。 扶诺穿着新衣服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一只猫穿衣服多少有些滑稽,但偏偏在她身上就显得很个性,格外顺眼:“不错。” 被夸高兴了,扶诺便兴高采烈地往前面蹦。 岁沉鱼也没着急变回去,而是步履悠闲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在月色下蹦蹦跳跳地欣赏自己。 倒不是什么阳光小猫,说是月光小猫也不错。 他问:“既然这么喜欢,为何还惶恐。” 扶诺动作慢了下来,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散步:“他们身上秘密太多了。” 岁沉鱼语气不变:“秘密?” “如果我跟他们只是这种金钱交易,那做个旁观者就好了。”扶诺点头,“若是多了些旁的,我承受不来。” “你未免太小瞧了自己。” 扶诺低下头踩着自己的影子,轻声说:“这不是小瞧,我再怎么也只是个普通人,最多就是有些投机取巧的小聪明。” 以往看宫斗片时她都会想,自己这种人进去活不过一集。 她最不愿意用恶意揣测别人,也难以接受别人对自己刷心眼。 岁沉鱼轻嗤:“你觉得那些人特别在哪里?” 那可是主角,这还不够特别? “你是大妖怪,你当然觉得别人普通。” 身后的人静了会儿,扶诺听不到声音只好回头,见岁沉鱼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他平日里像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可仔细一看却又哪哪都很精致,此时即便披散着头发只着一件雪色单衣, 也依旧像是月下仙人。 仙人此时表情没有寻常那么散漫,他微微偏头:我也普通。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尽在[],域名[( 要不咱先看看你这张脸再说这句话呢? 扶诺还没出声,岁沉鱼就上前几步将她抱了起来:“你常听别人说起我。” “是啊。” “说我什么?” “说你很厉害,神秘莫测,行踪不定。” 岁沉鱼淡笑,笑意不及眼底,月色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抽离人世的虚无感,他轻轻勾着小猫的下巴:“然后呢?” 然后…… 扶诺被问得卡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岁沉鱼在别人口中的印象十分匮乏,即便是陆怀朝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只不过是在记忆中有那么一个模糊的影子,遥远又不可及的。 跟原本的昊陵界主一样,存在于背景里。 没有见到其他角色之前,扶诺好歹可以根据书中的内容对其他角色有些印象,但岁沉鱼和昊陵却没有,她曾一度认为这俩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因为他的戏份不重要吗? 可是他此时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啊。 “你……”扶诺微微皱眉,想到什么似的问,“你靠近我以后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岁沉鱼回得很快:“没有。” 这回答干脆得像是他已经知道这个问题在问什么了。 扶诺心底涌出一种诡异的直觉,她换了个问题:“你知道我给他们打工是做什么吗?” “知道。” 一股凉气从扶诺的脚底冒了出来,直窜脑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了。 有一种强大是这个人像个居高临下的审判者,一直站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高度俯视着任何一个人,像是在看蝼蚁。 她忽略了一个事实。 所以能听到自己说话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是例外,既不受控制又能平常地跟自己交流。 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岁沉鱼眸色一点点凉下来,语气波澜不惊:“你在害怕?” “没有。”扶诺否认。 “是吗?”岁沉鱼在她背上按了下,曲起指节抵住了她的脊骨,像是抵住了手中猫的命门,叹息般道,“扶诺,你在发抖。” “你不该怕我。”他将猫放在掌心抬起来,对视片刻后勾起唇,像是在同她耳语一般,“我对你知无不言,我们是同类,何况我说过……” 他笑意更深:“我不讨厌你。” 我谢谢你对我的不杀之恩。 扶诺不是怕,而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就卷入了一个不得不要去面对的事件中。 她曾经以为自己站在最高的高度,知道这些人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她可以避免可以不去沾边。 如果还有人立于自己之上,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避开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能安安全全地脱离。 而她同时也意识到这狐狸对自己的每一个问题的确都很干脆的回答了,她谨慎地问:“所以你知道他们需要我做什么?” “方才那不成气候的丫头。” 很好,他的确知道。 可为什么偏偏只有他知道,还不受控制? “你常年避世,却又能知道外面的事。”扶诺稳下心神来,平静地问,“为什么?” “你可知晓我活了多少年?”岁沉鱼反问。 “几千年?” 狐狸笑着摇头,缓缓道:“记不住也数不清。” “可以避世一年两年,一百年,一千年。”他轻嘲,“余下的那些时间足够无事不知了。” 扶诺还没理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又听他慢条斯理道:“若是这种无尽的时间再循环百遍千遍,这世上便更没有什么所谓了。” 扶诺双眸猛然一颤。! 第四十五章 依靠苦练多年的优秀理解能力,扶诺只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去理解岁沉鱼的这句话,并且提炼出了关键词——循环。 她试着用这个词套入了其他几个主角。 若是他们每一生都在经历同样的事情,为了魏听云放弃所有,终其一生都只能围在她身边争风吃醋… 而魏听云知道自己那么普通,得到的东西从来都那么轻易,都是他人的奉献,而她心里知道那些人其实都厌恶极了她…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合理起来了。 普通人的一生以死作为结局,可书中世界的结局却是在最后一章终止,那这些活生生的人又能去哪里呢? 循环。 每到了结局便开始下一次的循环,如此往复。 可是…这本书作者断更烂尾了,没有结局的故事要用什么来作为结尾,怎么开始下一次循环呢? “你说的循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扶诺问,“生生死死一直重复。” 岁沉鱼没有回答,却只是笑。 可扶诺却莫名读懂了他的表情,是肯定。 “冒昧问一句。”她再也按捺不住的自己好奇心,“既然如此,那每一次都是因为什么结束?” 明明他瞳色很浅,理应澄澈的目光此时却显得格外幽静深沉,他语气平平仿佛事不关己:“什么时候活腻了,就什么时候结束。” 扶诺又控制不住发抖。 不是害怕岁沉鱼能够强大到这种地步,随时可以结束一个世界的存在,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在她过去贫瘠的十多年里也曾经想过如果还能再多活五百年她会想要做什么,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后或许不止能活五百年,甚至更长。 到了一定时间再重复再从头开始,经历一样的事情。 她会疯掉。 她会变成下一个魏听云,下一个孟怀,下一个宣阙…甚至,下一个岁沉鱼。 想起岁沉鱼之前的话,扶诺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杀过他们?” 岁沉鱼短促笑了声:“他们?” “你恨的每一个人。” 黑夜中笼上了一层令人胆寒的宁静,岁沉鱼缓慢地朝着界主府走,步伐无声,却极其有力量,许久后他缓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声音刺破了这份安静。 他说:“杀过。” “然后呢?” “然后像被摆布的木偶,重归天地重开混沌,一次一次,不知前路。”他声音含着笑,“后来我想,或许一觉又能过去十年,百年,那也能算得上少活些。” 扶诺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任由谁代入这种无际的循环里,都会觉得窒息。 他不是贪睡,不是觉得无聊,而是已经没有盼头了。 若是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了任何盼头,而且没有终结,她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的炼狱。 到这里扶诺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若是这种循环一直都没 变过,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这一次唯一的变数? 她忽然抬头,定定地看了岁沉鱼半晌。 后者挑眉:“怎么?” “我跟以前不同是不是?”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岁沉鱼低笑:“是啊。” “那你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岁沉鱼无所谓道,“你是人是鬼是好是坏,有何意义?” 也是,他好像什么都不当回事了。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我活着?” 不在意难道不应该是虽她自生自灭去,左右不过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妖罢了。 “为什么…” 岁沉鱼笑意微敛。 “也为了抓一个救命稻草吗?”说完后扶诺又觉得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因为在岁沉鱼这里根本就用不到自己。 走进界主府,岁沉鱼在旁边的软塌上坐下,倚着靠垫:“我的命没有谁能救。” “只不过觉得勉强多了个有趣的东西,暂且留一段时间罢了。” “谢谢。”扶诺面无表情地说,“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 她总算是明白了,比起其他那些人,面前的大狐狸才是真的可怕。 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意。 现在觉得你有趣对你好,说不准下一刻就失去兴趣把你噶了。 真不愧是反派设定啊。 作者没把你后面的剧情写出来多少还是限制你发挥了。 吐槽完的扶诺也跟他一起陷入了柔软的毯子中,只冒出一个小脑袋来。 “他们的秘密不管什么都给我留了一手。”她有些好奇地抬头,“你什么都告诉我,没关系吗?” “告诉你又如何?” 岁沉鱼哼笑一声,“你能翻天还是能覆地?” “人在意的不过也就是那六欲。”他支着脑袋垂着眼,一根手指抵着猫崽冒出来的脑门,“有欲才有软肋,任人宰割。” “最坏不过你杀了我?”他笑了,竟是觉得还有点意思,“我求之不得,或许会有不同结局呢?” 妈妈啊,这个神经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是遵纪守法阳光开朗的好猫猫。”扶诺将头缩了回去,闷声说,“你那些打打杀杀的话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了,会教坏我的。” 岁沉鱼睨着她在自己衣服下咕涌着的弧度,笑意越来越深。 他现在发现这只猫的确是很有意思,掀开袖子揪住小猫的耳朵:“你不怕?” “怕什么?” “若是你也一样。”岁沉鱼莞尔,“那该如何?” 扶诺想了想:“或许我真是把钥匙呢。” “如果他们走的路都跟过去不一样了。”扶诺抿抿唇,“那这种结局就会被改变的吧。” “你未免高抬了自己。” 扶诺撇嘴:“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按照岁沉鱼所说,他过 去因为这种循环而杀了不少人,但是结局没有改变,更有可能是他杀了魏听云后世界再一次循环。 书中世界是靠着主角撑起来的,没有主角世界自然也就运转不下去。 而现在她可以帮这些主角阻挡剧情力量,并且时间越来越久,最后当这些主角真的摆脱了控制,那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她轻声说:“总要给我自己找个目标的,不然我坚持不下去。” 岁沉鱼闲散的神色松怔片刻,略微垂首。 “我才十八岁。”扶诺从他的手里把耳朵抽回来,“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遇到很多事还是会无所适从的。”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会害怕,这里的人生杀随意,她一不留神就可能没了命。 可她还是想活着,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地在这些人中间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生存的平衡线。 不能因为听了岁沉鱼的话就变成无头苍蝇,往前走走才知道会遇到什么。 “怕什么。”岁沉鱼将她的毛揉乱,“不是有我在?” 扶诺捂着脑袋躲开他的魔爪:“你是最不稳定因素。” 岁沉鱼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这些天白护着你了?” “那不过是你暂时对我有兴趣啊。” “是呢。”岁沉鱼戳着她,随口道,“那你就不能让我一直有兴趣?” “我哪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猫。” 虽然这么说,可是扶诺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岁沉鱼对自己这么另眼相看,也不过是吃了点种类关系的福利,而且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她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可以说是新鲜感作祟。 也是因为如此扶诺其实对他还要放心一些,因为没有利益。 她往里面团了团身子,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问:“沉鱼哥哥,如果以后真的可以摆脱这种循环了,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岁沉鱼从未想过。 过去也不会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过去猫崽说她以后想去大江南北游历,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会给他稍上一些。 如此想着,岁沉鱼倒是对以后真有了些兴趣。 “想看看你会带回来什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扶诺没听明白,可她今天又加班又用脑过度的,实在是没了精力,呼吸早就均匀了。 第二天。 万草峰弟子们过来给界主府换新鲜花草时便看到正堂软塌上,一只大狐狸躺在那,尾巴太多太大以至于好些都拖在地毯上。 而其中两条放在榻上的,一条圈围着小奶猫,另一只被小猫抱在怀里,尾巴尖时不时动一动,挠挠小猫的下巴。 怎么看怎么岁月静好。 如果这只大狐狸不是岁沉鱼的话。 弟子们换花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要是吵醒了这位大前辈那可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谁也摸不准这位的脾气。 只是不管声音再小,定了“闹钟”要上班的扶诺还是准时醒 了过来。 见万草峰的弟子们已经来了,她打了个哈欠,丢开尾巴抱枕,爬起来站在一边桌上伸展自己的身体。 “诺诺!” 听到有人小声喊自己,她回过头。 原来是严子众,现在他已经换到了万草峰去修炼,如今穿着那边的道服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今天轮到你当值呀?”扶诺跑过去,仰起头表示自己听到他说话了。 严子众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几个小食盒来,压低声音:“昨日就听说你回来了,我一直在修课也没能过来,今日跟师兄换了轮值看能不能遇到你,快看,专门给你留的,前几日才学的新菜式!” 扶诺尾巴甩了甩,喵呜两声:“谢谢!” 虽然听不懂,但相处时间也不短,看到她的动作严子众大概就能猜出来了:“不客气,等下次你再回来我再给你做其他的。” 又小声说:“要是有什么想吃你就随时给我传音,我提前给你留着!” 听到这话扶诺心里就是一暖,待严子众离开后她将东西都挪回去,忽然想起什么。 严子众他们这种,似乎又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 像魏听云他们这些主角有轮回记忆就算了,岁沉鱼在书中名字都没出现几回,他为什么会比其他人多那么多循环的记忆,甚至还能不受控制地将主角杀了?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食盒的盖子掉在地上发出脆响,软塌上的岁沉鱼翻了个身,悠然坐起来,瞧见那么多吃的他意味不明道:“惦记你的人不少。” 扶诺哪里管他的阴阳怪气,立刻上前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岁沉鱼嫌弃尾巴不方便,化成人形将那食盒拿起来放在一边,挑剔地将其中几个不喜欢地丢到一边,说着没有口腹之欲,这会儿却毫不客气直接开吃。 扶诺只好坐在对面:“你还没回答我呢。” “可有可无的存在。”岁沉鱼淡淡道,“不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记得,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我的名字或者妖这个身份就已经成为全部了。” “即便是杀了他们?” 岁沉鱼似笑非笑抬起头。 哦对,杀了他们这世界就重启了。 扶诺反应过来。 岁沉鱼前期没有任何剧情,所以他在别人那里只会出现一个名字,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济于事,众人的目光永远都在主角团那里。 而因为他是作者设定的反派,又不能死不能消失,故此只能一直游离在剧情之外。 但作者坑了这本文,所以最终岁沉鱼永远都只能成为别人嘴里的传说,却永远没有实体。 难怪,他说做什么都是徒劳。 她皱眉:“可九元界是你的。” 话音一落,对面的岁沉鱼动作停了,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岁沉鱼低笑,侧脸过来瞧着她的脑袋:“果然长出脑子了。” “你也没掩饰过。” 岁沉鱼不置可否,却道:“所以呢。” “昊陵和岁沉鱼。”他笑着问,“在别人眼中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几乎是一瞬间扶诺就得到了这个答案。 昊陵界主的唯一作用就是收了两个主角为徒,创建了九元界,之后就一直都是背景板,任谁提起来都不过一句,常年闭关不见踪影。 与岁沉鱼没什么区别。 不管他用了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情,站在什么样的高度,他都融入不到这个世界里来。 扶诺光是想一想拳头都硬了。 哪怕岁沉鱼跟其他人一样,也是需要自己来摆脱这种控制呢。 如此他好歹还能在这漫长岁月里得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是没有,在过去的每一世,每一次轮回过后,他都只能游走在这个世界之外,做那个死不了又不能出现的透明人。 “扶诺。”岁沉鱼抬起她的下巴,“我问过你,我叫什么?” “岁沉鱼。” “嗯。”他弯唇,“只叫岁沉鱼。”! 第四十六章 在去课室的路上,岁沉鱼还没忘了问:“何时知道的?” 知道什么,他披着界主的马甲吗? “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扶诺说。 其实这两个身份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就连性格都很像,从陆怀朝那里得知过岁沉鱼的过往作为,再结合现在的界主师尊,双胞胎兄弟也没这么合拍。 重点这两人好像对于所谓的权利地位都没任何欲望。 陆怀朝说岁沉鱼拒绝了他父皇后九元界横空出世,昊陵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行事作风也很难以捉摸。 在界主师尊身边待了这么多天,扶诺从没见过他真的对自己这个身份有什么作为和执念,他更像是个挂名的,说起来做的事还没有孟怀多。 岁沉鱼也是一样。 每一次只要自己提到岁沉鱼,界主师尊兴趣都要高一点,加上他对干爹这个称呼前后都表明了无比的拒绝,以界主师尊现在的修为,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去情的吗? 答案是没有。 更何况在岁沉鱼出现后他也没再出现过。 如果说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那就更说不通了,一个睡的时间比一个长,除非他们都是漂流瓶联系,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管是九元界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朋友的关系? 再见到岁沉鱼真身后扶诺其实早就打消了要叫他干爹的念头,只是想试探这个人的反应,果不其然,一模一样。 来到九元界他更是没有掩饰过,对别人的态度还是应付自己的传音符,更何况脸可以变,可一些小习惯是变不了的。 扶诺道:“你若真想瞒着我,有很多办法。” “猫崽。”岁沉鱼翻身上了旁边最高的一棵大树,裹着尾巴倚靠在那里,狐狸眼微微下垂,“不是说了么,我对你知无不言。” 扶诺噎了噎。 这虽然是实话,但她清楚的知道换做另外一个人,若是真的问到了岁沉鱼这里,他也会知无不言。 这只是看他的心情罢了。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值得隐瞒的,或许这世界变动越大越好。 她好奇的一点是—— “你不是说只要我活着,随便我去哪里都可以吗?”扶诺站在树下仰着头问,“为何现在却又要跟着我走了?” “不一样。”岁沉鱼的脸被树叶遮住了些许,只能听到到含笑的声音,“过去我觉得你不过是个异数,出现与否没有多大关系。” “现在么…”他顿了顿,“我等不及你以后带给我的东西,想自己看看。” 说得好听,你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什么没见过。 但考虑到他的处境,扶诺还是没说话。 其实岁沉鱼对她已经非常宽容了,要换做其他人,说不准这会儿真的就把她抓去哪里关起来好好研究。 课钟响起,扶诺乖乖回到的魏听云身边,趴在她的桌面上。 后者熟练给她铺上了一张白纸,这是留给扶诺自己做小笔记的,她以后去其他地方也能拿出来复习。 扶诺看着她的动作,结合岁沉鱼说的那些话,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魏听云会有那么多的执念。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按照书中的原本剧情,每一次只要一关键时刻都会有人出现在她身边保护,根本用不到她出手。 她招招手所有的珍稀灵物都会有人献出来,而她实际上没有过靠自己的时候。 记忆可以循环,可她终究是肉体凡胎,什么事都要从头再来,她没有那些天赋,在被迫经历的那些剧情里,她的戏份是在所有的主角身边周旋,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去学习的时刻。 在所有人都开始觉醒的那一瞬间,她深知自己被所有人厌恶,日复一日都陷在对自己的厌恶当中,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情绪只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加重,而不会减轻。 若是自己…… 早就疯了。 她将白纸铺好,轻声喊:“听云。” 魏听云小心看了顶上正在说话的教习上仙一眼,将身子侧过来一点弧度:“嗯?” 扶诺趴在她身边跟她说悄悄话:“你来九元界是为什么?以后想做什么?” 魏听云愣了下,随即而来的是无措。 诺诺现在是在跟自己交心吗? 她捏紧了手中的竹笔,声若蚊音:“想活着。” 活着? 就这么简单? “如果可以。”她停了好几秒,舔舔唇瓣,“也想成为真正的穹虚峰大师姐。” 像孟怀那样。 扶诺:“靠你自己?” “嗯。”魏听云垂眸,“仅靠自己,能走到哪就走到哪吧。” 难怪,她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带出九元界,因为她不想遇到宣阙也不想遇到陆怀朝。 她宁愿去找教习上仙也不愿找孟怀。 “魏听云!”头顶教习上仙又抓到了上课偷摸说小话的弟子,黑着脸,“你跟扶诺咬什么耳朵!都给我去外面站着听!” 将脑袋缩在桌面的扶诺:“……” “别以为你别着耳朵缩着脑袋我就看不见了!赶紧站起来。”教习上仙一视同仁,尤其是知道扶诺听得懂人话还在这儿学习以后,更是把她也当做了一个小弟子。 日后若是说出去某个大妖是九元界教出来的,那面子可就大了。 “上仙!”被点名的扶诺这会儿也梗着脖子,“我矮,罚站就见不着上仙您了!” 魏听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句轻笑。 教习上仙见了更为恼火:“还笑!” “弟子失礼。”魏听云纠正表情,将小猫的话复述了一遍。 整个教习堂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为了证明自己,扶诺更是直直站起身来,伸出自己的小爪爪给他看。 教习上仙被她这一通给闹得哭笑不得,但还是板着脸 :“那也不成课上走神,魏听云你且抱着她?_[(,再说小话罚抄剑训。” “是。” 最终还是被罚站到了后面,扶诺趴在她的衣襟上:“连累你了不好意思。” 魏听云轻轻摇头。 不知怎么,这明明不是她的本意,却让她心里格外地松快。 这下扶诺也乖乖待着不说话打扰了她了,待了下课钟一响她便懒懒伸了个懒腰,跳到另外一边弟子桌上仰起头:“听云,我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很好的仙士。” 正在轻轻活动发僵腿的魏听云闻言身体微颤,怔然抬起头时对上小猫的眼神。 她的瞳孔藏不得杂质,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过去能一眼看到失望和躲避,如今却是能一眼看到里面燃着的鼓励的动容。 魏听云向来敏感,只这一瞬间就明白了扶诺的话,过去那些事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为什么?因为昨晚那几身衣服吗? 站在原地踌躇片刻,魏听云才哑着声轻轻点头:“我会的。” 晚间时候扶诺正在收拾自己的小东西,正盘算着以后还是要调调自己的工作时间,这么两日一转或许有些不太合理。 所有的剧情都是围绕着魏听云的,至少要确保这些剧情开始时,自己在这些人的身边。 过去她只想化形,将卦清卷好好藏一藏才好,这会儿却是不行了。 不仅要快些让他们摆脱控制,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要能自保才行。 “所以?”去人界的路上,岁沉鱼听了她的话,“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 扶诺将自己收拾好的那些零食和小玩意一股脑地堆出来。 “我缺这些东西?” “倒是不缺。”扶诺如实道,“但是我的心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卦清卷,也没人能更懂妖要怎么修炼了。” 岁沉鱼随手拿起她不知在哪淘的一个小鼓摆弄了两下:“一定要掺和他们的事?” “不是他们。”扶诺坐在他面前,将自己顾虑好久的事情说了,“这也是我的事,你也不想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吗?” 岁沉鱼没说话。 “终归我也曾叫你一声界主师尊。”扶诺蹭到他面前,讨好道,“沉鱼哥哥,你就收下我吧。” “有了这层关系,日后我走到哪里也可以跟别人说你是我师尊,咱们走在一起名正言顺的,没有谁能有别的说。” 岁沉鱼哼笑一声:“如今我跟你倒是偷偷摸摸的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扶诺还没细想,脑袋就被岁沉鱼拿着的小鼓敲了一下:“你是岁沉鱼的第一个徒弟。” 孟怀和魏听云都不算,她是唯一一个他真正想收的徒弟。 扶诺眼睛一亮,立刻改口:“师尊!” “还是哥哥听起来顺耳。” “你想听什么我就叫什么。” 岁沉鱼被她哄得心情颇 好:“如此放心将自己交给我么?” “不怕我将你带上什么歪路?” “这世上哪有什么放心的事。”扶诺说,平地走路都还有摔倒的可能??[,我能站在原地不走吗?” “就像你说的,最坏不过我杀了你。”她抬起头,“对我来说,最坏不过也就是你将我变得跟你一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世上没谁能奈何得了我,最终究竟是什么归宿,全看我自己如何想。” 岁沉鱼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将撼动他心底那些固执的念头。 却不想只听了这猫崽几句,却是多了好多趣味。 “扶诺。”他含着笑说,“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一道死也是不同的死法。” “将这世上的人都杀了。”他语气随便得像是在聊今晚要吃什么,甚至还有些期待,“只留下咱两。” “……” 怎么有人能犯病犯得这么平静? 果然,岁沉鱼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 果不其然,来到人界后陆怀朝对岁沉鱼着实打量了些许,再得知他的身份后脸色更是变得丰富多彩。 当初不论是自己还是父皇都求不来的妖,如今跟在扶诺身边,还是她的师父。 只是岁沉鱼实在不喜这宫里的繁文缛节,走一段路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向他见礼,他眼不见心不烦一来便窝回自己的金窝窝里了。 “这倒是也好。”陆怀朝平静下来后分析了好一阵子,由衷道,“日后你还多了个靠山。” 扶诺心想最大的靠山只能是自己,谁都靠不住。 见小猫蔫蔫地在那里,似乎没有精神,陆怀朝命全福去让御膳房做些她爱吃的来,这才温声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扶诺一肚子的心事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这会儿还在理呢:“没什么。” 陆怀朝放下批奏折的笔:“你只离开不过半月,朕怎的觉得像是长大了不少。” “啊?”扶诺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肚子,“我最近没吃多少呢。” 这是实话,在魔界那会儿虽然能吃,但宣阙那个作死的只让她每顿吃每顿的,不让带走,她身上存留的吃食少了,倒也省着,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多了没有。 到了九元界这几日,虽然吃的多了,但或许是因为岁沉鱼那些话在心里藏着,胃口却也小了不少。 “没吃多少,看来是有烦心事了。” 宫人将那些五花八门的小食都端上来,陆怀朝起身将她抱到餐桌前,“有什么事也说来与哥哥听听。” “你那些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了。”扶诺嘟囔着,“还关心我呢。” “朕左右也不过就你这么一个妹妹。”陆怀朝笑道,“虽是仓促认下的,但也着实当了真,倒是你嫌了朕?” 扶诺赶紧摇头:“我哪里敢哪!” 陆怀朝面上笑着,心却道:你敢的也不少了。 面前摆放 的这些小食色香味俱全,还有精致摆盘,扶诺也被转移了不少注意力,不用皇帝哥哥动手就自己坐下来开始吃。 一只猫没有多大规矩,她不说陆怀朝也没接着问,他对自己的饮食一向很注意,这会儿也不入口,而是取来奏折看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她吃了多少了。 扶诺见他要顾着自己又要顾着工作,忙道:“你忙你的,我自己吃就好,这会儿搞得我才像是老板了。” 陆怀朝莞尔:“一定要那么分明吗?” “只是过意不去。”扶诺瞧着他的眼睛,“我只是去了半月,怎的你这黑眼圈越来越大了。” 比起过去精气神都少了很多。 陆怀朝怔了下,下意识将脸偏到一边:“这些日子事情有些多。” 事实上在扶诺被宣阙从宫中带走后他几乎都没合过眼,零零总总的事情加起来压得他今日来精神都不是太好,若不是之后她来了消息说会回来,怕是这会儿脸色更差。 “你还是要多休息一些。”扶诺道,“现在没有听云,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她将自己看过的书中剧情都在脑子里清清楚楚地理了一遍,魏听云的新手期现如今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在九元界内好好修炼,下一次从离开九元界出来与其他男配遇到已经是半年后了。 这半年里除了孟怀那边,其他人压力倒是小一些。 陆怀朝曾经说没有魏听云的时候,他们便像个机器人日复一日做着自己分内的事,这会儿自己来了他总该能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可他不见一点松懈。 无暮上仙说过去的他做其他的玩乐也是极其厉害的,怎的现在倒像个古板的书呆子了。 见她疑惑许久,陆怀朝轻笑了下。 “除了魏听云,朕还是人皇。”他笑意不及眼底,“稍有差错,便步步是错。”! 第四十七章 也是,抛去那些所谓的糟糕剧情,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的目标。 但扶诺自知自己只是个普通小百姓,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人家天家人该做什么呢,她想了想,将面前一盘点心推了过去。 陆怀朝平日里吃食都是被严格把控的,难得让人看出他的喜好,但要是细心一些也能知道他口味偏重,与他常常温声细语的性格倒是截然不同。 “吃。”扶诺豪气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陆怀朝失笑,但寻常看起来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的点心此时竟多了几分香味似的。 一旁全程旁观的全福公公心里震撼了许久,每次只要这只猫在陛下的胃口总是要好很多,比起总是日日夜夜坐在案前面无表情地批奏折读卷宗,只有这时陛下才会多几分松懈的口子。 也不枉别人说这是妖,果然是有点妖术在身的。 - 次日扶诺仍是很早就起来跟陆怀朝一起上了早朝,这里上朝时间比九元界的晨钟都要早一些,她全程窝在陆怀朝的袖中就没睁开眼睛过。 陆怀朝也没有起过将她叫起来的念头,一直将她抱着下了朝去用早膳。 只是怀中的猫睡得香,一时半会儿都见不得醒,他也拿了本古籍来看,并未动筷。 身旁那些服侍的宫人添个茶都轻手轻脚不敢喘大气,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吵醒了那只金贵的猫猫公主。 别说是妖了,如今这猫的身份大转变,便是独自走在宫中谁见了都得给她作个礼来。 更何况自从上次猫猫公主从宫中被掳走消失后,现在更是没有任何人敢怠慢。 眼见那早膳冷了又换,入了春还燃着的炭都添了几次,全福忍不住琢磨,陛下宁可自己饿着都惯着这只猫,是不是有些过了? 听说这猫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这么等下去那可了得。 他正要提醒一下,却见陛下怀中的猫动了,几乎是瞬间陛下就放下了手中的古籍垂头看去。 脸上的表情都松了几分,带着温和。 全福心里只犯嘀咕,这民间那些话本子常说妖善于蛊惑人心,陛下这该不会真的被这猫惑了去吧? 扶诺不知道自己在心里又多了个什么形象,她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蹬蹬爪子,随后感觉爪爪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 视线聚焦一看,原来是陆怀朝拿了热帕子给她在擦着爪呢。 “该用早膳了。”陆怀朝温声说,“岁沉鱼那边朕让人去请来了,你不用过去。”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要去给岁沉鱼送吃的。 爪爪被擦干净后扶诺自己又舔了舔,说:“他那性子还不一定来呢,起床气很重的。” 陆怀朝从很久之前见的那一面中大概猜得到岁沉鱼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顿了顿:“常凶你?” “不,我是怕别人被他凶。” 陆怀朝微微松了口气:“那他对你还很特别。” “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扶诺想想自己要不还是去看看吧,但余光却看到一抹白影缓缓走了过来,扭过头时眼睛顿时一亮:沉鱼哥哥!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听到这个称呼,正放下热帕子的陆怀朝动作停下,不由朝来人看去。 头一次见时他尚且年幼,并未看清岁沉鱼的长相,只觉得那人气势慵懒却又恢弘,直视不得。 昨日见了面却也震惊大过于打量。 如此下来现在才是正正经经地去看看这个三界都在找寻招揽的大妖究竟是何模样。 相貌比想象中要年轻些,却又毫不意外的俊艳,站在那里抬眸走动间都让人呼吸放缓,只是眼皮总是轻轻垂着,像是没什么精神,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在听到扶诺喊了那声后,他眼波才微微转过来,挑起一抹笑意。 陌生的样貌,却总觉得哪里熟悉。 行至跟前,岁沉鱼在所有宫人惶恐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捏了下小猫的耳朵。 全福吓得冷汗直冒:“这……” 陆怀朝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寻常人不懂,但如今这世上能有谁有那个资格让面前这妖低下头来行礼的?怕是整个皇宫都给你掀翻了。 扶诺见岁沉鱼来了,主动挪到两人中间:“你今日起得早啊。” “嗯。”岁沉鱼抵了下眼睑,“不是要晨修?” 原来他真把自己要跟着他修炼的话听进了心里,扶诺还真挺感动,毕竟这睡神愿意起这么早来教自己如何修炼了。 提到晨修这事儿,陆怀朝倒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送给扶诺的那明晶玄铁:“那剑使得还习惯?” “唔……” 扶诺有点不好意思,“使着是挺好的,就是没太用。” 她不像其他剑修那样走哪都御剑,多半都是被人抱在怀里,也不打打杀杀,那剑最大的作用就是短程途中给她抱一抱当个小出租车。 噢,倒是还载过宣阙一次。 说起来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无妨。”陆怀朝却不在意,“既是给了你,怎么用都在于你,更何况若是一辈子都用不上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证明还是平平安安的。 “以后就要用了。”扶诺将剑拿出来,“我得学向沉鱼哥哥学一点防身术才行。” 不知怎么,陆怀朝每每听到她喊哥哥就总会有些心抖。 她叫岁沉鱼倒是比叫自己还要亲密些。 这顿饭吃得倒挺和谐的,扶诺也发现了,岁沉鱼对别人从来不入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即便是孟怀和魏听云也是如此。 但陆怀朝却不同,在面对陆怀朝时他虽然也没多少正眼,却也会搭上几乎话。 这会儿陆怀朝要接见臣子,她跟岁沉鱼趁着这个空隙一同来了闲庭晨修,便也问了。 岁沉鱼这人能坐绝对不站,能躺绝对不坐,这会儿一来就陷 入了闲庭中那备好的貂裘软倚中烤着火,闻言似是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见过他。” “刚才不是才见过?” “很久以前。” 扶诺心想,那应该是过去陆怀朝跟着他父皇去请大妖出山的时候了。 “这跟你见过他有什么关系。” “人总是喜欢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寄托在某些虚幻的意义上。”岁沉鱼虚虚垂着眼皮,要睡不睡的模样,“那小人便是这样坐的皇位,只因见了我一面。” 他轻嗤:“若不是如此,或许在沉山中被什么吃了死了,想必也没人会在意。” 这扶诺倒是在很多书上都见过,尤其是在一些封建社会,那些所谓的钦天监或是什么国师,总是用一些天象或是异象来解读某一个君主。 扶诺回想着无暮上仙的话,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陆怀朝或许并无意皇位,过去也从没花过什么心思,多在玩乐,但因为随着他父皇去了沉山得以见过岁沉鱼一面,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难不成你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无意之举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岁沉鱼睁开眼睛笑到失声,好半晌才说:“他也配?” “……” 你坐在人家的椅子上,盖着人家的毯子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只是岁沉鱼又说了一遍:“他见过我。” 扶诺点着头,心想,是是是,就是见了你一面倒了大霉做皇帝… 思绪忽然断开,她不禁抬起头。 岁沉鱼脸上表情没怎么变过,像是不当回事。 扶诺却有了种他是念着那一面的情分的意思。 除了陆怀朝,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见过传说中的大妖岁沉鱼,没法给他一个实际存在的意义。 只有那一面,仅有那一面,甚至没有看到他的真容,可对于岁沉鱼来说却已经足够给陆怀朝几分薄面。 她轻轻吸了口气:“岁沉鱼。” 没听着她喊哥哥,岁沉鱼却没多生气,而是挑眉:“嗯?” “没事儿。”扶诺抱起自己的剑,“我就是想叫叫你。” 懒散靠在貂裘中的岁沉鱼略坐直了些身子,浅瞳闪烁片刻,瞬息便笑出声来:“猫崽。” “啊。” “虽然有些笨。”岁沉鱼看着她的胸口,“却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扶诺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担心这个疯子下一句说的就是想要尝尝这心是什么味道。 好在岁沉鱼还没疯到那个地步,曲指弹了下她的剑:“来吧。” 陆怀朝议事完再来到闲庭中时,便看到庭中多了个少女清透的倩影。 如今人界方才过了冬入春,却也冷得很。 可庭中少女却似乎不受这冷风的影响,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罗裙,发上没有任何的饰物,故此头发随着她舞剑的动作时时飞舞开来,像是一幅 蜃景,虚无的,触碰不到的。 陆怀朝竟是一时之间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那里愣愣看了些许。 过去只见扶诺与九元界那些弟子在冰场上跑来跑去只当做是个玩乐样子,却不想她也正正经经是个修士了。 就连全福也看见了庭中景象,又惊又叹:“这是……” 陆怀朝皱眉:“你看得见?” “奴才见着是有个姑娘跟那位岁先生在一处。”全福不敢瞒着,“只是这姑娘怎的见着像是……像个登仙的仙人似的。” 他其实还想说是像个鬼魂,只在宫中说这是有忌讳的。 可那姑娘的确是有些透明的啊! 陆怀朝没回答,心中却是有了其他计较。 明明上次来时普通人是看不见扶诺的,如今全福也能看到了,是不是说明她离化形又近了些? 片刻后他问:“公主殿打理得如何了?” “都差不多了。”全福立刻道,“几乎将所有品种猫的习性都打听过了,准备的都是它们喜欢的,公主也一定喜欢。” 陆怀朝觉得不够:“晚些把主理人再叫来,还需再修缮些,不要猫殿,要人住的地方。” “?” 全福满脸疑惑地见陛下走上前,然后听他喊了一声:“诺诺。” 这不是猫猫公主的名字吗? 随即舞剑的少女转过身来,明眸皓齿,竟是比过去那些朝臣们递上来给陛下选妃的画像上那些小姐都要好看,真真算得上是仙人了。 而那仙女还唤了声皇帝哥哥。 “……!” 一瞬间全福醍醐灌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别说狐狸精蛊惑人心了,这猫妖化形威力也是不小的,难怪陛下整日这么端着抱着,茶思饭想的。 陆怀朝走过去坐下:“使得还顺手?” “嗯嗯。” 陆怀朝望向另一边闲散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岁前辈会剑术。” 扶诺高兴地哄人:“沉鱼哥哥会的可多了,比九元界的那些教习上仙都要厉害!” 岁沉鱼挑了下嘴角,听这拍马屁的话也听得心情不错。 陆怀朝微微沉笑,见她那么朝气的样子,心里未免也轻松一些。 旁边的全福见陛下笑了,顿时福至心灵:“陛下过去也习剑术呢,许久未动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跟公主一道练练?” “对啊,皇帝哥哥你还会剑术。”扶诺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他削掉的半捋头发,“我们试试呀!” 她肯定是打不过岁沉鱼的,但是陆怀朝或许能过几招? 陆怀朝坐在那里僵了下,抬眸看见扶诺发亮的眼睛,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她曾说做些想做的事情。 自己好像从未碰过她此时的形态。 “好。”他起身取出佩剑,温声笑了下,“试试。” 见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眼中都有跃跃欲试的光,岁沉鱼微微眯眼,竟觉得有些碍眼。!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四十八章 闲庭当中剑影斑驳,扶诺虽然今日是头一次用虚体来练剑,可早在九元界时就跟其他弟子上了不少课,之前教魏听云也不是纸上谈兵,自己也是有理解的,故此这会儿与陆怀朝比起剑来还是能看出有底子。 陆怀朝过去修炼只是为了长生,所有术法都会一些,只是不精也疏于练习,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两人一来一回之间竟是比了很久,扶诺头一次拿剑兴致盎然,也不知疲倦。 陆怀朝听到耳边的剑鸣声,心头像是有什么也被一剑划开似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如此自在畅快的时刻,过去不敢想也从未想,他捏着剑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就连剑意都带着激动的劲风。 直到停下来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扶诺又在这无聊的宫中找到一点乐子了。 “皇帝哥哥,你好厉害啊。”她兴奋地坐下来,“挥剑好帅。” 平时看着陆怀朝就是个文质彬彬的模样,脸色不好的时候还觉得身体不好,可方才见着却是觉得整个人像是挺拔了很多,眼里都有光了。 陆怀朝将剑收起来,亲自给她到了杯水,笑道:“没伤着你吧?” “没有没有,你收着力道呢。”扶诺激动得将水一饮而尽。 旁边的全福立刻上前服侍:“也就是公主在,奴才头一次见陛下这么高兴呢。” “啊?” 这台词怎么又这么熟悉。 陆怀朝淡斥:“全福。” “奴才失言了。”全福垂首,“只是替陛下高兴。” 只是扶诺的重点却歪了,疑惑道:“宫里这么多人也没个陪皇帝哥哥练剑的啊?” 哪里是没人陪,是他平日里无暇顾及这些,加之过去的特殊情况,那些空闲时间全去想魏听云何时会来了,心绪烦闷,怎又会去想其他。 见陆怀朝淡笑不语,扶诺心中微微一动,主动道:“那以后皇帝哥哥要是感兴趣,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我们一起练。” 以后么…… 陆怀朝对上她发亮的视线,心中那些顾虑却被放到了一遍:“好。” “怎么样?”扶诺又转头去找岁沉鱼邀功,“沉鱼哥哥,我今天表现得如何?” 岁沉鱼不冷不热地呵了一声。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让扶诺心底警惕起来,这人平常稍有不满就自己生自己的闷气,也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果不其然,岁沉鱼掀起眼睑:“所以我是你们玩乐中的一环?” 扶诺头皮一紧,求生欲瞬间上来了:“呸呸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沉鱼哥哥是最重要的。” “不然?”岁沉鱼不吃她这套,“我不在,你这虚体如何出来?” 说这话时他视线扫着扶诺眼前那水杯,意味很明显:若不是我,你还能坐这儿跟你的皇帝哥哥谈笑喝茶? 扶诺一噎,的确,正是岁沉鱼一直张弛有度地放出自己的修 为,她才能一直用虚体出来。 这么久了,他也累了吧。 于是她乖乖回到自己的本体里,往岁沉鱼怀里一趴,赖在他胸口:“所以才离不得沉鱼哥哥。” “呵。” 扶诺小爪子伸长在他胳膊上踩了踩:“给你捏捏。” 岁沉鱼垂眼,许久以后才嫌弃一般将她爪子拎起来移开:“本来就没多长。” “……”扶诺忍不住道,“你对我的爪子很有意见吗?” 总是在说她腿短! “不。”岁沉鱼总算是笑了,他一根指尖抵着她粉色的爪心,“我很喜欢。” 扶诺得意地想,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猫猫的粉爪爪,更何况她这可是标准的五粉! 想着要逗自己这个“衣食父母”开心,她又故技重施,问:“哥哥要花吗?” 岁沉鱼挑眉,下一瞬他眼前便再次绽开了四朵“花”。 “爪爪开花!” 听着猫崽自娱自乐的声音,岁沉鱼想起上一次她送自己花时也是在宫中,那会儿这个小没良心的哄别人也哄得很好,转头就跟其他人出宫玩去了,回来时带了许多玩趣堆在他房门口。 也是这么抬着眼将自己的四只爪子送上来。 岁沉鱼过去的记忆太多,但鲜明的却不剩多少,他握住眼前那粉爪时心想:那些为数不多的鲜明记忆中,竟都跟这猫崽有关。 他这日子过得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虽是这么想着,可还是露出了笑意:“嗯,收到了。” 在旁的陆怀朝静静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却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这才发现杯中茶早就已经凉了。 原本那兜头淋下来的热意似乎也冷却下来,竟是让他觉得有些发冷。 全福:“陛下,奴才给你换杯热的。” “罢了。”陆怀朝站起身来,“还有事没处理完。” 他垂眸看着在岁沉鱼怀中的小猫,顿了顿:“诺诺一道吗?” 虽然要哄着岁沉鱼,但扶诺还知道自己是来打工的,陛下要去工作她也该工作了,于是爬起来:“好啊。” 陆怀朝抱过了猫,对岁沉鱼微微颔首:“那就先告辞了。” 后者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待陆怀朝走远忍不住回头时那人依旧坐在那里,有些分不清是什么想法。 身为帝王,他敏感每一个人的眼神和动作,加之岁沉鱼此人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故此他很容易便能看清岁沉鱼方才一直很不悦。 为什么,因为自己同扶诺一道练剑? 其实扶诺若是开口要留下来他也不会拒绝,只是在看到她对着岁沉鱼百般讨好时却心里不太舒服。 他一直捧着、愿意用金银地位留住的小猫,为何偏生在他面前就要那般。 就仿佛,那些身外之物的付出,比不得她同岁沉鱼之间的亲密一样。 想到这里,陆怀朝抱着扶诺的手 不禁紧了些,脸上神色更加严肃。 在他怀中的扶诺也看见了,担心地问:“出什么大事了吗?” 陆怀朝回过神来,将她往上抱了些,说着闲话:“上次来宫里还未曾听说过你跟岁前辈有这等关系。” “那会儿还没见过呢。” 岁沉鱼在九元界的身份扶诺无意说出来。 但在他人眼里却没有那么好说得通,陆怀朝皱眉:“没见过他就愿意收你为徒?” 当初他父皇带着整个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沉山却都没能见那狐狸一眼,如今收徒倒是挺随意。 且在他的记忆中,岁沉鱼似乎与魏听云没什么关系,那他想来也不会被那莫名的东西控制才是,对猫崽没有什么需要。 “那倒也不是。”扶诺解释,“我以前就是沉山出来的,只是自己贪玩跑去了九元界,实际上我才是沉鱼哥哥的猫,只是趁着他闭关不在的时候跑了,现下也不过就是回到一家罢了。” 陆怀朝了然,心中却没什么滋味:“你们倒是亲密。” “这世上也就我跟他两只妖而已。”扶诺笑呵呵地说,“自然跟他要亲一点。” 陆怀朝轻笑了下:“也是。” 想到什么似的,忽而又说:“今日全福能见着你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扶诺才回过味来,过去她化作虚体时寻常人是见不着的,就算在皇城酒肆中那些凡人也是一样,今日全福公公却是能给自己添茶了。 那会儿她累的整只猫都松松散散的,倒是没注意这些,现下却来了精神:“那是不是我离化形更进一步了?” “或许。”陆怀朝问,“岁前辈没说与你么?何时化形?” “没有。”扶诺老实摇头,“我也没问,听说妖化形要几百年几千年,想着我再快想必也要花个好几年吧。” “有岁前辈在跟前,用不了那么久。” “这倒也是。”扶诺眼里微微放光,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化形是一瞬间呢,还是慢慢来,有没有什么尴尬期,会不会一半是猫一半是人?会有猫耳朵吗?”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陆怀朝想笑,却忍不住想起了她虚体的模样。 若是化形还带有耳朵…… 过去有不少想要走捷径的人给他送过很多姑娘来,规矩的不规矩的,也不乏那些乱七八糟的装扮。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歪了,陆怀朝指尖轻蜷了下,没再想下去。 “朕让人将你的公主殿再修缮了下。”他说,“日后若是化形了,在宫中也能有个落脚处。” “还有公主殿啊!” 扶诺有些受宠若惊,但其实当初得到这个公主的身份是个意外,她只是要给自己一个防身的头衔,并不在意什么富贵宫殿什么的。 而且修缮宫殿一定要不少心思,她说:“你都这么累了,不用这么为我想,我跟沉鱼哥哥一样住平时的殿中就行,界主师尊那里空着也可以去。” “那是来客住的地方。” “我也是客啊。”扶诺自顾发乐,“还是个给你打工的客。” 闻言陆怀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垂眸望着没心没肺的小猫,微微沉声:“你不是客,这宫中只有你一个公主。” 又道:“也没有他人唤朕哥哥,不是说过么,你可将宫中当做家。” 扶诺愣了下。 陆怀朝轻揉她的头:“诺诺。” “啊?” “皇宫太大了。”他笑了下,却让人觉得有些苍寂,“若是你不嫌弃,时常与朕做个伴,朕会很欢喜。” 这时候扶诺居然会想到之前全福公公说的那句“陛下第一次这么高兴”。 其他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可即便陆怀朝不受控制了,他却也只能在这宫中做皇帝,离开不得。 “我一周来两天的呀。”扶诺轻声说,“也没有不来。” 陆怀朝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刚要再说什么。 却又听她道:“而且我还是有家的。” 她抬起头眼睛发亮的说:“我家在沉山。” 那是岁沉鱼将她救活,给她留下来的栖息之所。 她也时刻记得自己在魔界时岁沉鱼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说“来接你回家”。 她需要一个家,可是这个家早就有人给她了,其他地方就不用了。 “嗯。”陆怀朝柔声道,“朕知道了。” 累了一早上的扶诺说了这么一会儿也累了,不再打扰他处理政务,自己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时,却听去请岁沉鱼来吃饭的宫人说岁沉鱼走了。 “去哪了?” “说是回家。”那宫人也是一头雾水。 回什么家?不是说了要跟着自己走嘛? 扶诺疑惑间忽然收到了岁沉鱼的传音符。 她跑到一边,轻声问:“你去哪里了呀?” “家里。”那头的男人含着笑,“有的人想用些小恩小惠将我的猫骗走,这沉山也不能比他那宫里差不是,钱么,谁没有似的。” “且等着。”岁沉鱼低笑:“哥哥来接你回家。”! 第四十九 章 扶诺回去时步子都是飘着的,看起来心情很好,陆怀朝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心中却有些不明显的情绪起伏,他问:“走了?” “嗯,他说过几天再来接我回家。”扶诺笑着回答。 陆怀朝点点头:“他既不来,便来用膳吧。” 见小猫乖乖坐在桌上,面前是专门给她准备的玉碗,一左一右都有宫人服侍着,再一想她顿顿都念着岁沉鱼,多远都想着他有没有吃饭,陆怀朝轻叹:“诺诺。” “嗯?” “你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有公主身份,平日里你对尊卑却是不怎么在意,只偏偏对着岁前辈却要低几个头,这是为何?” 低几个头? 扶诺回想:“有吗?” 陆怀朝缓缓道:“他情绪不高你得句句哄着,算起来他比你大上不少,也是长辈,该是对你关怀一些才是,怎的这会儿还反过来了。” 皇帝哥哥的意思是自己不该哄着岁沉鱼吗? 扶诺摇头:“倒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何?” “虽说我是沉鱼哥哥的猫,但实际上我跟他没有这种所属关系,他不会限制我做什么,也从不拿这个压我。”扶诺想了想,又说,“对他好其实是因为,他不太会照顾自己。” “……”陆怀朝神色复杂,“你可知他时至今日多少岁了?” 这猫崽不会太单纯被人驴了吧? 要真算下来,那可数不清。 “知道。”扶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如果我不提醒他,或许他就不会来做这些普通的事了。” 陆怀朝提醒:“他并非普通人。” “我心中有数的。”扶诺没有细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岁沉鱼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念和希望,不管是吃还是谁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他找不到在世界上的认同和存在感。 所以扶诺每次都想叫叫他,让他知道还是有人记得他的。 只是这些无法对外人说罢了。 见她不欲多说陆怀朝也没再问,只道:“明日要去魔界了?” “是呀。” “朕派几个人跟着你。” “不用不用。”扶诺忙摇头,“宣阙性情不定,其他人去了我没信心保住。” 说不准就真的成为白崇岛上的一抔沃土了。 “宣阙此人难以捉摸。”陆怀朝皱眉。 扶诺自豪道:“我都能从岁沉鱼手里活下来,宣阙算什么。” “……” 竟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傍晚落了日头,陆怀朝从御书房议事回来,见偏殿的小床上猫猫没了影子,原本知晓扶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宫中他尚且觉得千篇一律的无趣,更何况跳脱的她呢。 所以一直以来陆怀朝都没太拘着她,用了晚膳就放她在这偏殿中休憩了,没想到这一个时辰没到猫又不见了。他 心中一紧,正要说什么全福就捡起一张纸条来:“陛下,公主说她去闲庭中晚自修去了。” 晚自修是个什么东西?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来到闲庭,便看到周围都亮了灯,负责照顾扶诺的那些宫人们都坐在那边将她团团围住。 规不成规,礼不成礼。 “乱了套了。”全福厉声呵斥,“无法无天了你们!” 听到全福公公的声音,那些坐着的宫人们纷纷着急起身又跪下低头请罪。 扶诺从人群中冒出一个脑袋来,一见来人就笑弯了眼睛:“皇帝哥哥。” “嗯。”陆怀朝没看跪了一地的人,“在做什么?” “晚自修。”扶诺从后面飘上前来,“是我让她们坐着看我练剑的。” 陆怀朝淡淡睨了那些人一眼:“她们是奴才,你是主子,让她们坐着看你不成体统。” 像是将她当做舞剑的取乐艺人一般。 “这有什么的。”扶诺知道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很重,也没想着去改变别人,只针对自己身边的人,“皇帝哥哥把她们给我,她们也是按照我的说法办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了,我巴不得呢。”她说,“现在你一来倒是把人罚了,日后还有谁敢跟我玩乐。” 这一通将陆怀朝说得哑口无言,正是这一点他有些亏欠。 他按了按眉心,拂袖:“都起来。” 扶诺眉心一松:“看我说吧,皇帝哥哥是通情达理的,你们不要怕他。” 宫人们瑟瑟发抖,心想这也就对您通情达理了,平日里谁犯了些什么错基本就没有能留下来的。 有了陆怀朝在,宫人们都退得远了些,就留了一个全福在这儿伺候着。 陆怀朝见她体态轻盈,虚虚坐在自己的剑上不住晃脚,因是虚体,身上的穿着不似普通时候,赤着一双白皙的秀足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实在是晃眼得很。 他移开视线,问:“喜欢这模样?” “啊?”意识到他说自己的人形,扶诺点头,“当然喜欢,做猫很不方便。” 做人是方便,可见她这模样久了,再去抱猫时陆怀朝却总有些不自在。 “今日不忙了吗?”扶诺问,“怎么来找我啦?” “偏殿没见着你,过来看看。”陆怀朝笑了笑,“怎的朕是只懂处理国事的人吗?” “不是吗?”扶诺实在地说,“就没见着你休息过,今天倒是奇了。” “你明日要走,朕想着多陪你些。” “又不是不回来了。”扶诺纳闷,“你们怎么都像是要看我最后一面。” “你们?” “听云也是。”扶诺翻找出之前她缝的那些衣服,“给了我一堆衣服,一天还能换一件呢。” 听到这个名字,陆怀朝脸上神色淡了许多。 扶诺也意识到这点,忙把衣服都收了回去,这两人下一次的见面还在半年后,这会儿怕是都把对方抛 之脑后了。 “皇帝哥哥,其实……”她抿抿唇,“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听云她也不想的。” “朕知道。”陆怀朝淡笑了下,“她没错,朕又何辜?” 扶诺嘀咕:“文绉绉的。” 陆怀朝望过来:“你很喜欢她?” “还好。” “怎的还在朕这儿替她说话?” “我没有替她说话。”扶诺坐在剑上,那剑却离这桌子近了些,她视线与陆怀朝平齐,眼底周遭的烛火印得闪闪的。 陆怀朝心想,再没见过谁的眼睛如同她这般清透了。 扶诺看着他,轻声说:“我只是希望这些事不要再绊着你们了。” “你们既然把我看得如此重要,想必也是想离那些糟心事远一些的,只一直提起来又放在心上,多余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你本来就很累了。” 这话算是准确地压在了陆怀朝心里那最敏感的位置,又听扶诺道:“皇帝哥哥想想以后?” “以后。”陆怀朝略垂着眼,“要何以后?” “为何不要?”扶诺说,“平安喜乐。” 这四个字是陆怀朝从未想过的,他笑了声:“朕想若是能寿终,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扶诺沉默几秒,想着岁沉鱼说过他们轮回的这几辈子。 除了魏听云,估计没一个真的能寿终正寝的。 “呸呸呸。”扶诺从剑上跳下来,“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来来来,既然今日不忙,那就一起来练剑吧。” 陆怀朝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剑来。 虽然他不说,但扶诺却能看到他每次拿起剑时眼中的情绪,他是很喜欢的。 若不是这该死的剧情,想必这会儿他也能像陆无暮上仙那样,成为一个自己喜欢的仙士,又或者一峰之主呢。 一刻钟过后扶诺的虚体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她回到自己的本体看,蔫蔫地趴在剑上,说什么也不动了。 陆怀朝看得发笑,这会儿也知道她说的晚自修是什么了:“不修了?” “修不动了,劳逸结合。”扶诺四只爪子都软绵绵地挂在这里,奇异地问,“怎的不见皇帝哥哥气喘呢?” 早上也是,比试了好一会儿,只有她自己累了,陆怀朝反而神采奕奕的。 陆怀朝轻笑:“这点不算什么。” “朕少时是宫中最淘的,舞刀弄剑众兄弟都比不过。”他道,“皇兄都略低几分。” 扶诺点头:“嗯,越活越回去了。” 陆怀朝被她逗笑:“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那你也会罚我不知礼数吗?” “明知故问。”陆怀朝越发觉得自己只有在扶诺面前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喜欢这种没有任何偏见的对话。 可放在他人身上却又不行,方才看到那些奴才坐在那里没大没小地围着她却又不悦乐。 瞧着陆怀朝眼下的青黑,扶诺支起脑袋:“皇帝哥哥,如果 我不在,你也每天都来练一练吧,晚上也睡得好一些。” 陆怀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答非所问:“管到朕头上来了?” “我是想让你开心一些,你怎的总是给自己乱加一些莫名其妙子虚乌有的枷锁呢。” 扶诺说:“做一个好皇帝的同时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并不冲突,也没有触犯什么天条。” 她扫了周围这些宫人一眼,问:“难道今日见着皇帝哥哥在这儿练剑,这些人都要骂你一句昏君不成?” 真是句句话都没有礼数,换做是别人来说想必已经被罚了很多次了。 这话从扶诺口中说出来陆怀朝却没多在意,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道,自从知道自己可以不受控制后他想了很多自己未来的路,可每一条都没太大差别。 他没有大才,政治谋略比不得旁人,日后没有别的加持,他担心自己会将这个人界治理纷乱,毁了根基。 舍不得也不能舍,只能更加上心。 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对于他来说,光是做一个普通平庸的皇帝就已经很难了。 “别想了。”扶诺一看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越想会把自己脑子想坏的,不如不想,以后就让全福公公看着你,每日必要抽些时间来练练剑,下次再来,希望你的黑眼圈能小一些。” “若是皇帝哥哥做到了,我来时就给你多带些礼物。” 都是些哄小孩子的话,只是陆怀朝听着却挺舒心。 或许他真的能适当给自己一口喘息的机会呢。 次日扶诺是下了早朝离开的,陆怀朝从御书房出来,下意识要去寻些政籍时,却被全福拦住。 “陛下。”全福抖着身子递过去一张纸,“这是公主吩咐说让奴才给陛下,监督陛下的。” 陆怀朝接过来一看,上面整整齐齐画了很多格子,写着他每个时辰该做什么事,以及每天的休息时间。 每次在自己身边她都在睡觉,本以为她没兴趣,却不想每日要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条理清晰。 “陛下……” 全福虽然得了这张纸,但他实在不敢。 “嗯。”陆怀朝笑了笑,“她既说了,你就按她说的做,去闲庭吧。” 另一边,扶诺抱着剑随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白崇岛。 远远便看到岛外入口处有许多人,魔界这些魔修寻常时刻根本不会到处乱窜,除了在究极窟的时候。 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越来越近时见知白飞了过来,便打听道:“前面怎么了?” “主上安排的。” 宣阙? “那你们主上呢?” “在他殿中。”知白疑惑地说,“也不知是怎么,这些都是主上前几日安排下的,这两日倒是没听他说过什么了。” 那是因为他现在应该被剧情制约住了,身不由己。 “那他安排什么了?” “说是不能比人界差,要给你一个少主的身份?” 扶诺:“???” “幸好你真的来了。”知白松了口气,“主上还说,你要是没来就让大家打到九元界去。” “……” 所以那些人是随时准备去打架抢猫的? 飞进后扶诺才发现不止如此,站在入口处的那些魔修装扮十分眼熟,像是究极窟时那些不穿上衣的…… 所有人见她来了,顿时转过身来,露出明晃晃的腹肌,齐声喊:“恭迎少主回岛!” “……” “怎么样?主上说你喜欢,特意让我们准备的。””知白嘚瑟地说,“我想着你的口味,还让他们少穿一些。”! 第五十章 扶诺站在一堆白花花的肉前,已经数不过来眼前到底有多少块腹肌了,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时候这么窒息过。 恍惚中还在想魔界的魔修难道每天都在锻炼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有! 是该让严子众来魔界住一段时间,体验一下这边的伙食了。 知白看她半天没有反应,一副我都懂的语气:“是不是惊喜到失声了?” “……”扶诺无语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很好色的小猫吗?” 这个词知白还是能听懂的:“不是吗?之前你在究极窟的时候还想买他们呢。” 那是宣阙的锅! 去究极窟那会儿完全就是因为好奇,扶诺义正言辞:“我没那么肤浅!” 这两个字知白就听不懂了,她拽着扶诺的爪子:“倒是不浅,你可以摸摸看,小爷我精挑细选的,听说人界的那些姑娘就好这个。” 眼看着手真的要摸上去了,扶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真的没那么大的兴趣啊! 见这些肉似乎都要朝着自己围过来,那眼神活像是电视剧里青楼中看到了恩客,扶诺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把头埋在了知白胸口的毛上,满身都写满了拒绝:“你再拉着我在这里,你们主上会把你红烧了的。” 知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低头一看她埋在自己胸口:“原来你更喜欢这样的。” “……” 你们魔界就没有一个正常生物了是吗? 最后扶诺是藏在知白胸口离开的,那些魔修又听不懂猫和鸟的话,只会凑上来讨好,再晚一步她真的要淹死在腹肌里了。 第一次看是新鲜,第二次看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要是实在喜欢就跟主上说,下次把我也带出去玩一玩。”临到了主殿前,知白孩砸一口咬死她就是喜欢自己的胸肌,“我胸口随便你蹭。” 才听见动静抬起头的宣阙:“……” 不过几日不见,这猫似乎又圆了些。 埋在知白胸口软软一坨,圆得很规整。 宣阙眯起眼:“你们在干什么?” “你……”扶诺从知白的怀中探出头来,咬牙切齿地走近,“再有下次我就不来了!” “下次?” 这两日宣阙又回答了过去的状态,心里这会儿又烦又恨,正想找猫崽好好说道说道,这七日一轮是个什么道理,乍一下被她反问倒还没反应过来,皱眉:“不喜欢?” 扶诺:“我应该喜欢?我是正经猫。” 自己安排的哪里不正经了? 宣阙无声望向知白。 好在跟在后面的凌乌解释了:“魔界入口的魔修都是知白去选的。” 他顿了顿,迅速撇清关系:“今日去前还把人衣服都啄烂了。” 知白是宣阙养的鸟,魔主放下了话,它身后还跟了个凌乌,那些魔修自然不敢反抗,再一听说是去接什么少主,那只猫,一 个个更是前赴后继,恨不得把自己裤子都扒了让少主高兴,再去主上那里寻点奖赏。 这么一来宣阙就听懂了,他俯身将猫抱在怀里走出去,在碰到猫崽的一瞬间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伸手在她脑门上轻探,便见原本那识海中坐着的少女此时虚体已经凝实了许多。 也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这会儿满脸通红眼神闪躲,看着像是又羞又气。 宣阙眼尾微微上挑,几日不见猫崽似乎比过去又灵气很多,有点人样了。 现在的扶诺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识海,只不过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威胁,所以她一直都比较放松,这会儿察觉到识海被人窥探,她顿时将识海关闭:“你别动手动脚。” 没能再继续看下去的宣阙脸色沉了沉:看来这几日你倒是学了不少。?” 才出了主殿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还没各回各家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的魔修,各个穿得比在究极窟还要清凉,平日里宣阙从不管这些,这会儿看着却太阳穴却着实跳了两下。 “主上!”那些魔修偏偏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纷纷靠上前来邀功,“少主有没有看上我们谁?” 在宣阙怀里的扶诺实在忍不住了:“你们魔修难道修的是合欢之法吗?以色待人?” 怎么好像整天无所事事,要么就是在究极窟寻欢作乐,要么就是……咳。 说这话时她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的宣阙:“如果真要这么说,你坐上魔主之位好像也合情合理。” “……” 宣阙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没把她丢下去,狠狠剜了一眼那些个没有眼力见的:“都给本座滚!” 咦? 看来这不是宣阙的意思啊。 “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弄来膈应我的呢。” 宣阙又哽了一下:“本座膈应你作甚?” “你膈应我的次数不少了。”扶诺见他气得不轻,“上次不还要给我拍几个人来供我玩吗?” “那是……” 宣阙找不到话说了。 过去他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别说给她拍几个魔修来寻欢作乐了,她就是想要人界仙界那些个修士,他都会抓几个过来给她尝尝鲜。 只是方才看到她的识海,一想到她入岛是是个什么情形才会有那副神态他就觉烦躁。 宣阙隐下话头,不再提这个:“几日不见,你这胆子越发大了。” “没办法,身份地位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扶诺忽然想起什么,“怎么就要给我个少主当了?” “本座不是说过,你想要这魔主之位都可以给你,陆怀朝那不算什么。” “可是少主……”扶诺顿了顿,“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魔主我是少主,你这不是要做我爹吗?” “……” 宣阙牙齿咬得咯咯响:“谁规定少主就是爹?” 话音一 顿,想到扶诺叫陆怀朝和岁沉鱼都是哥哥,叫自己爹……那自己辈分岂不是要高一辈了? 不行,没有哥哥好听。 他黑着脸,沉声说:“现在你也该叫我哥哥了吧?” “这两个字是有什么魔力吗?”扶诺纳闷,“一个两个都想做我哥。” 宣阙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是哥哥,不是哥。” “怎么?叠词有什么意义吗?” “好听。” 这有什么好听的,扶诺这一生没有任何亲人缘,对她来说哥哥这个称呼是最不值钱的,一下子就送了他好几个duble。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嘴巴被捏住了。 宣阙阴恻恻地盯着她:“你是猫要,不是母鸡精。” “你喜欢我就多叫几次。”扶诺被他捏着最含糊不清地说,“gugu!” 见她圆嘟嘟的小脸被挤成一团,眼睛里似乎永远都是不不灭的光,宣阙手上的力道一松,改为揉着她的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扶诺趴在他胸口:“开心了?” 宣阙脚步微顿:“什么?” “刚进去看你脸都比锅底还黑了。”扶诺鼻子轻轻嗅了嗅,还闻到了他身上格外重的血腥味,想必这几日又去究极窟打什么生死局了。 这人平日里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吗? “作为一直敬业的打工猫。”扶诺说,“让老板高兴也是本猫的工作职责之一。” 这会儿就已经开始油嘴滑舌了,不知怎么宣阙总觉得扶诺这次回来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若有所思:“你上次还没这么主动。” “对。”扶诺点头,“但我现在想通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你好我好大家好,老板开心了我就开心。” 成功先自我CPU。 她当然不能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都是重生过好多次的,帮你们就等于帮我自己。 不仅这几人不愿意再被控制,她也不愿意自己的未来危险重重。 咸鱼猫猫只想吃饭睡觉环游世界晒太阳。 宣阙看了她好几秒,忽而笑了一下:“行,那你打算怎么让老板开心?” 扶诺想了想,从他怀里蹦出来:“你跟我来。” 宣阙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小猫现在对他的寝殿倒是轻车熟路了,自顾爬上了桌,不知道埋着头在掏些什么。 他走过去低头一看,竟是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吃的玩的,连她的小衣服都有,还有灵石。 “闭上眼睛。” “嗯?” “闭就闭。” 宣阙不喜欢自己被别人掌控,他喜欢掌控别人,闭上眼睛就等于露出弱点一般。 “快点!” 片刻后宣阙将眼睛缓缓闭上。 他倒是要看看这猫崽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眼睛看不到了,但感官却十分清晰,他能听到小猫的呼吸声,想必是在做什么比较费力的事情,桌面有轻微的物体移动声。 但没有一个声音比得过她细微的呼吸声清晰。 没来由的,宣阙忽然想到刚才在她识海中看到的那一幕,想必那副情态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忽的少女的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你听过抓周吗?” 宣阙思绪飘忽的应了一声:“嗯。”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我来给你抓一次周吧。” “……” 宣阙刚要睁开眼睛,手却被毛茸茸的爪子给抓住了:“你走过来。” 抓周是人界那些孩子们才会做的事情,说来是想看看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方面的成就天赋,其实不过就是一家子人再一次作乐罢了。 宣阙做人时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前半辈子都在被人追打践踏中度过,如何会去想这些事情。 有点讽刺。 周岁抓周,而他这算什么? 一千周岁抓周? 他心底冒出一股戾气,突然就没那种要依着她玩乐的心思了,皱眉:“本座……” “你抓。”扶诺没听到他要说什么,兴致勃勃地说,“你抓到了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好不好?” 我们…… 宣阙舌尖划过犬齿,有根神经刺激得让他不住轻颤。 半晌,他伸出了自己紧绷的指尖。!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五十一章 宣阙对桌上有什么东西并不感兴趣,随手碰到什么就拿了起来:“可以了?” 扶诺盯着他拿起来的拨浪鼓沉思片刻:“可以了。” 魔主大人睁开眼瞧见自己拿了什么后便笑了起来,将拨浪鼓拿在手上晃了两下,咚咚作响:“孩子玩意儿,你要如何?” 拨浪鼓不是什么新奇东西,他好奇的是猫崽会带自己去做什么。 “带你去玩。”扶诺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最后留下了几颗花花绿绿的东西,用爪子推到桌沿,“给你。” 宣阙低头一看,竟是些糖块儿,用不同的彩纸包着。 他在人界和九元界都有自己的眼线,自然知道九元界万草峰总是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想必又是那些弟子拿去哄她玩的。 “你不吃东西。”扶诺说,“拿着闻一闻,玩一玩也好。” “这有什么用?” 扶诺摇头:“没用啊,但你不是选了拨浪鼓吗?” “然后?” “那是哄小孩玩的东西。”扶诺说,“咱们今天就玩些小孩玩的吧。” 宣阙将那些糖块儿捡起来抛了又接,轻嗤:“这有什么意义吗?你见过一千岁的小孩儿?” “男人至死是少年。” “……”宣阙盯了她几秒,“你懂得倒挺多。” “也不多。” 扶诺从桌上跳下来往外走:“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没什么经验,你就担待一点吧。” 第一次? 这下宣阙倒是提起了几分精神,他喜欢这个词。 出了主殿看到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知白,扶诺招呼:“知白,走,我们玩去呀。” 才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的知白小心翼翼地望向主上。 宣阙冷眼看去。 他听见了,这不老实的东西还试图鼓动扶诺带他出去玩。 脑子不多就算了,平日里跟那些魔修待久了没有正形,倒也都带到扶诺头上。 见宣阙正在暗暗威胁知白,扶诺拍拍他的鞋尖儿:“让他去,一会儿用得着呢。” 魔主在你面前你不用,这会儿去管用一只鸟?说好了带他玩儿,这会儿又要带一只鸟作甚。 但现在宣阙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随她去了,甩甩衣袖:“跟上。” 在白崇岛上看了又看,扶诺着实没觉着这里出了跟夜店一样的究极窟有点意思,其他地方有什么可以玩乐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人其实乐子也不是很多,难怪平日里睡觉那么早。 她扭过头来:“我们去人界吧?” 宣阙皱眉:“怎么,才来几刻,本座这魔界就让你待不下去了不成?” “你怎么总是这么爱胡思乱想。” 每次只要她说了什么让宣阙不高兴的话,他总是能联想到其他地方去,恨不得当场就给她定下罪。 宣 阙神色微冷,不欲多说。 知道他的性子扶诺也没强求,而是耐心解释:“之前我在皇城玩时听说各个地方都有别圃,里面玩乐处还挺多的。” 听到这个名字,宣阙微微眯眼。 他自然知道这种地方,乐子是很多,但都是对于人界那些达官显贵来说的,他过去也有幸??[”去过一回,在里面充当那些人的乐子,差点死在那里。 过往的回忆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半晌后他勾了勾唇:“好啊。” 不知怎么,扶诺总觉得他这一声好像带着些不怀好意。 禹南的别圃并不远,出了城没一会儿就到了。 虽然是供人玩乐的,但周围却早就被石墙给围住了,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玩意儿,见宣阙一身锦服貂裘就笑眯眯把人给迎了进去。 别圃露天不说,面积也很大,山山水水的像个大型公园,只是这会儿天冷着也没多少人在里面。 倒是有些亭台小瓦舍中冒着白烟点着灯,扶诺心想这大概就是景区内的小酒店了。 往里再走了一段却听原本没人气儿的地方竟然多了很多人声,绕过弯去一看面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有许多人跑来跑去,旁边立着一块牌子“蹴鞠场”。 这个世界的足球场啊。 禹南这个位置入了春后还是冷得冻骨,可蹴鞠场里的那些人却都没穿上衣,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 扶诺叹道:“年轻真好。” 身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倒是知白偷偷摸摸凑过来:“主上不高兴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 扶诺抬起头,只见宣阙盯着场上那些人目光阴鸷,眼瞳都隐隐发红。 这又是谁惹着他了? 她跳到宣阙怀里:“我们换个地方玩?” “不。”宣阙没有收回视线,笑了一下道,“就在这儿。” 他抬步往前走,扶诺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形,不仅是场上那些人,在蹴鞠场旁边建了不少木屋子,每间屋子前似乎都有个露台,上面都坐着人。 那些人围着火炉吃喝谈笑,似乎都在围观底下那些人踢球。 扶诺心里一个咯噔。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中间那些踢球的人身体好,那些人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要么都是结了痂的伤痕要么就是新鲜的血,靠近了就是一股复杂的味道。 “您这边来。”有个小二模样的人迎上来,“客官可是需要一间小舍观戏?” 宣阙扔了钱出去:“要。” 接到一大捧银子的小二喜笑颜开,忙把人带到好的位置,又拿了张单子上来:“客官看着面生,也是来得巧了,我们这儿今天可不止蹴鞠这一活动,一会儿还有更精彩的。” “哦?”宣阙似笑非笑,“什么更精彩的?” “前些日子我们主子运来了不少狼崽子。”小二说,“今日可要瞧着一场好戏了,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这单子,周围这些爷都 是来寻个乐子的,客官也可以跟他们一样,赌个好彩头。” 扶诺低头看去,那张单子上写的都是人名,还画了人家的小像,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彩头?” “这你不知道?”禹南这边知白倒是常来转,有些魔修就是什么地方都去,他也知道一些,“这名单上写的就是底下那些人,看中哪一个就买哪一个赢,就跟周围这些人赌。” “那跟狼有什么关系?” “这种节目就比较少。”知白性子直白,也不懂那些什么怜悯的心肠,继续道,“跟咱们究极窟一样,狼和人一起放出去,谁活到最后就赢。” “但这些奴隶难找,狼也难凑,所以节目也少。” 扶诺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知白说了什么,但看扶诺的反应宣阙也晓得她八九不离十了。 “如何?”他低头笑问,“买一个?” 这场景跟之前让她在究极窟选一个是一样的,扶诺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心想自己这办的是什么事,怎么把宣阙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她没看本子上那些画像:“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呢。”宣阙这次是咬死坐在那里不动了,“本座就喜欢这里。” 小二茫然地看着这个贵客低头似乎再跟他怀里的猫说话,试探道:“那客官可是要买一个?” “滚。” “……” 行。 小二走了,扶诺心里却有种预感,宣阙该不会是想跟在魔界时一样,自己亲自下场吧? 他为什么就对这种活动情有独钟? 剧情中他带着魏听云去看自己的生死局,明明一次次赢了却又继续待在那里。 这一瞬间扶诺忽然想到宣阙曾说过一句话“为什么绝处逢生的他不出来”。 绝处逢生…… 在她看到过的剧情背景中,宣阙没当上魔主之前就是个普通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甚至还做过奴隶。 扶诺心中一震,宣阙在魔界设了究极窟的生死局,该不会是因为他曾经也遭受过同样的境遇,故此照葫芦画瓢在魔界给自己又做了一个高仿吧?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宣阙依旧在看场上的那些奴隶,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要不是那眼睛愈发的红,或许还会以为他现在有多平静。 都怪她脑子一头热,偏生把这固执得跟头牛一样的人给拉到这儿来了,她哪里知道光天化日的还有这种地方。 禹南这地方乱得很,之前钟至安他爹那宅邸那么大就看得出来,又很富裕。 但没想到这些达官显贵都这么大胆,这要是给皇帝哥哥知道了,少不了要掉多少脑袋。 扶诺心里有些着急,这时周围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本那蹴鞠早就结束了,根本没几个人看。 这会儿那些个奴隶都聚在场中,警惕地朝着四周观看。 宣阙微微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 但扶诺却闻到了他身上与之前不同的味道,这是夹杂了底下那些奴隶的味道,他竟然早就分了神出去混进那些奴隶里了? 扶诺捏了捏爪子,最后还是转过头给陆怀朝传了个音。 另一头的陆怀朝还是头一次在这种时候收到扶诺的消息,惊喜又担心:“出什么事了?” “皇帝哥哥。”扶诺轻声问,“我在禹南。” “朕知道。” “你之前封我的公主身份,还能用吗? “自然。”陆怀朝道,“身份令牌不是给你了吗?” “好。”扶诺看了眼底下的那群奴隶,“那我现在想用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哨响,蹴鞠场上四面八方顿时就涌出了不少灰狼,扶诺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低阶雪魔狼,想必这圃中还有些仙士也插了一脚。 严子众和之前的魏听云应付雪魔狼还吃亏,更奈何这些普通人。 她在原地无声定了片刻。 “你怎么不说话了?”知白倒是兴奋得很,“你觉得哪个会赢?我们赌一赌,我赢了你以后还带我出来玩,你……” 话没说完,知白发现旁边的猫崽忽然就趴了下去,随即从她的身体里冒出了一个身穿雪色薄裙的少女。 知白两眼顿时放光,跟着那些魔修出来这么多年,它还没见过这么好看仙子! “嗨~妹妹eeee……” 扶诺伸手捏住它的嘴巴:“我说过别在我面前用气泡音说话,油腻。” “……” “守好我的本体。”扶诺说完从储物戒里掏出什么,顿时御剑飞了下去。 底下的狼群已经将所有奴隶都围住,饿了许多天的狼群这会儿两眼发绿,似乎正在看哪一个人好下嘴。 中间的奴隶们抖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领头的雪魔狼低吼一声冲上前,所有奴隶都拿起了手中的刀和剑,咬着牙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声厉呵传了下来:“虚凝剑意!定!” 一把通体晶莹的剑穿透了头狼的头盖骨飞了过去,剑沾着头狼的血滴落飞回,少女脚尖立于剑上踩着血悬在空中,凌冽的剑意让周围的普通狼都不敢再继续上前。 少女怒道:“放肆!” 周围所有人震惊起身。 就连混在奴隶群中的宣阙也怔在原地。 扶诺垂下眼睛,凭着敏锐的嗅觉在人群中总算找到了那个灰扑扑的魔主,她深吸一口气:“宣阙,出来。”! 第五十二章 混在奴隶中的宣阙仰着头却没有反应,那目光却有如实质地落在虚空中那人的身上,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除了过去在究极窟中生死交汇的时刻,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她在喊宣阙,宣阙是自己的名字。 她在喊他。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得战栗,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也曾想过,若是那时的魏听云能够懂得他在想什么,知道那底下肮脏不堪的奴隶是他,那他或许真的就能这么一直下去。 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再可以值得他去珍惜在意的事情。 可是没有。 将扶诺带去究极窟时他也从未抱着一只猫能知道什么的念头,那些事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他记得那就他发疯好了,那些人只管承受这种后果。 但此时此刻,扶诺站在高处低下头来,在喊他的名字。 宣阙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被如此注视着却也是一种施舍。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虚无到仿佛随时会消失的人,笑着低声道:“扶诺。” 声音隐隐颤抖。 而不管是场下还是场周围的人此时早就已经呆滞了。 别圃中这种娱乐是这些达官显贵们心照不宣的,从来没有任何人会说什么,在这禹南的地界也没人敢有意见,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闻所未闻的人来。 而且那少女看着年纪不大,手中的剑却不是什么凡品。 一剑就能将那头血魔狼穿透,想必修为也不低。 “是扶诺!”最高台的钟至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在皇城中让他吃了亏,回到禹南还让他永远不能再回九元界的脸。 钟父坐在他身边,皱眉:“扶诺?” “爹。”钟至安阴恻恻道,“之前来咱们家的那只猫妖。” 猫妖…… 钟父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他记得这只猫妖还未化形,年岁还小,听九元界中的弟子说似乎也才修炼不久。 果真是妖,这才多长时间就能让普通人看到她了。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那岂不是九元界的人来了?” “咱们这儿哪能随便让九元界的人来。”这点钟至安还是知道的,“而且我听过去的那些同门说,扶诺似乎不常在九元界。” “那正好。”钟父扭头吩咐其他人,“还不赶快把人请去府里做客?” 要是能将这猫妖驯化,日后他还能受制于九元界那些上仙? 据他所知最近陆无暮已经开始着手在将禹南这边的仙府换血了,他钟家在禹南这么多年,岂能是他们说换就换的。 另一边的扶诺看宣阙还是一动不动,皱眉:“再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 体内的卦清卷像是不知饱足的婴孩,逮到什么吸什么,被那么多魔修围着又在宣阙旁边待了这么久,魔气都吸进去了不少。 可她无意要修魔道,故此一直都在克制着不用 魔气,只靠着这些天来修炼的灵气维持虚体。 加之方才那一剑着实花了不少劲,再这么下去,少不了真的要用到魔气了。 这宣阙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像是傻了呢? 周围的狼群见头狼死了,又被剑意震慑着,一时之间都瑟缩着往后退不敢上前,扶诺只好先望向其他奴隶:“你们……” 话没说话一个人影便落了下来。 她扭头一看,竟是宣阙的本体,知白跟在他身边,而人群中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宣阙瞧着扶诺那把剑上的血迹,十分碍眼,于是也不管其他,揪着知白就将那些血给拭去。 知白:“???” 扶诺:“……” 有点不太礼貌噢。 这下宣阙才算满意了,抬起头弯着眼睛说:“是我。” “什么?” “是我,不是你们。” 这是什么深奥难懂的语文题吗? 宣阙又说:“你只叫我过来,不是你们。” 扶诺惊了:“你这底气是谁给你的?” 魔主大人皱眉:“如何?你还想着别人,别人叫宣阙?” 这是什么逻辑! 救人就一起救出去啊。 扶诺懒得理他,既然这不懂事的自己回来了那就暂时不用管了,她转身给那些奴隶划了一道出口:“你们都跟我出来。” 那些奴隶这会儿哪里还管别的,逮住一线生机就迫不及待地要走。 倘若继续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终生不见天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菩萨啊。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周围饿得发昏的狼群见状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第一只才有了动作,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软鞭,绞在那狼的脖子上瞬息间便没了脑袋。 所有的变故只在这一瞬间,狼群中发出警告又恐惧的低鸣声,扶诺才转过头就被一只手被蒙住了眼睛:“那脏玩意儿做什么污了你的眼睛。” 这双眼睛就该永远都那样,清澈干净得好。 扶诺眼前黑暗,但呼吸间却全都是难闻的血腥味:“你做了什么?” “给你清一条路出来。”宣阙悠然笑道,“免得脏了我猫儿的脚。” 谁是你的猫儿! 你越界了! 扶诺被这味道熏得有些恶心,暂时没有跟他在这儿纠缠的意思,很快便带着一大群奴隶来到了场外。 但这里早就等满了人,以钟至安和他父亲为首,扶诺一眼看过去那些人的肚子就知道平时没少捞油水,大腹便便。 “哟。”钟父来能上都笑出了褶子,“这不是扶诺仙士么?” 换做别人可能还没能在才入九元界没多久就能被称一句仙士,更何况是妖呢,但这老头一口一个仙士喊得十分顺口。 扶诺看了他许久,忽然喊:“宣阙。” “嗯?” “离我远一些?” 宣阙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便看扶诺低头就呕了出来。 “……” 挺好,这次还会提前让他回避了。 周围那些人被扶诺这一出给弄得一时上下不得已,钟父往后退了好几步,好歹没崩了自己表情,对一旁的小厮道:“都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仙士不舒服吗?还不快把人请到咱们府上好好休息?” 扶诺一听,吐得更厉害了。 她捂住自己的胃:“别,我对你那地方过敏。” “?” 虽然不是吐在自己身上,可一旁的宣阙看得也是眉心直突突,挥手便将地下那片土给削了。 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这人看着倒是面生得很,可这通身的气派跟方才出手的那一瞬间都表明了,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等会儿,方才扶诺叫他什么? 宣阙? 魔界白崇岛的那个宣阙?! “冒昧问一句。”钟父努力稳下心态,“这位宣阙是……” “哦。”扶诺转身介绍,“就是你们的邻居,打个招呼吧。” 好一个邻居! 所有人脸色顿时就白了。 平时那些魔修过来小打小闹就算了,这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魔修也会在这边花钱,而且其实魔修身上能捞到的东西更多。 可是魔主就不同了,过去从未见过,一出来居然是跟在一只猫妖旁边。 “这……”饶是钟父这种平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这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你要说扶诺是来惩奸除恶的,可人家这会儿跟最恶的魔主站在一起。 你要说她是来搞事的,结果人家把一群奴隶都给救了出来。 “仙士不是九元界的猫吗?”还是钟至安冷笑,“怎的现在却跟魔主混到一起去了。” “什么九元界的猫?”宣阙不满,“她是本座的猫。” “嘴巴不要可以捐了。”扶诺回头瞪他一眼,又转过头来,“我并不是任何人的猫,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岁沉鱼的。” 所有人:“???” 等会儿?不仅是魔主,你又跟岁沉鱼那只上古大妖搅和到一起去了? “但现在我谁也不是。”扶诺拿出之前陆怀朝给她的身份令牌,“本猫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公主,享有一切公主该有的尊荣和权利,现在有谁能来给本公主解释一下,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虽然这些人都是从九元界出来的,但实际上还是受人界这边的管辖。 九元界那边只管教,毕业了就不管售后了。 但由于九元界和人界的关系在这儿,无论是哪一边都够人受的。 这些人现在表情有点麻木。 原本以为你是昊陵界主的猫,这会儿却又跟魔主混在一起,嘴里说着自己是岁沉鱼的,但拿出来的却是人皇的令牌? 搞笑呢? 这只猫是有点东西的,不止一点。 可令牌在此,这些人却不得不都跪下来一一行礼,毕竟皇帝封了一只猫做公主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谁能知道那只猫居然第一次下手就放在了禹南呢。 只是这些人才跪下去,站在剑上的猫忽然就不见了。 “???” 突然回到本体的扶诺有点不满意,看来以后还是要勤加修炼才行,她从宣阙的袖子里冒出脑袋来:“制服他们!” “……”宣阙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本座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 “你让一个魔主。”宣阙又指指地下跪着茫然的那些人后身后一众奴隶,“来替你给这些人做救世主?” 他嘲讽道:“你不知道本座只觉得这些人越乱越好吗?” “是吗?”扶诺温吞道,“那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能救你?” “本座没有!” 扶诺白他一眼:“你急了。” 宣阙捏着她的脸:“你别得寸进尺。” 但扶诺没有跟他再顶嘴,而是蹭了一下他的手掌心:“当做是帮我。” 手心传来的触感十分鲜明,宣阙发现自己尤其喜欢她这种主动的感觉,像是真的能把她一直拿在手里,像是她只是自己的。 他轻轻收拢掌心,摩挲着:“帮你有什么好处?” “帮我把那个绝处逢生的人拉出来。”扶诺说。 宣阙瞳孔微缩。 扶诺抬起眼:“这里有很多绝境之人。” 宣阙微微眯起眼:“你在点本座。” “没有。”扶诺谦虚道,“语言艺术罢了。” 宣阙冷笑:“你是真的弱到不能再维持虚体了么?” 扶诺弯弯眼睛:“仁者见仁。”! 第五十三章 宣阙看着面前眼中闪着精光的猫崽,觉得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她的聪慧。 她是何时知道究极窟中那人是自己,又会怎么将自己那随口的一句话记到现在的? 周围的人看着突然变回去的猫,又看看这个表情晦涩难辨的魔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钟父硬着头皮:“宣阙,这是我们人界和仙界的事,你不如先把扶诺仙士给我。” “给你?”宣阙冷然抬眼,嘲讽道,“需要本座提醒现在她是在谁的怀里吗?” “……” 那他娘的谁知道会这样啊! 我们现在是要抓你,还是要接猫?! 宣阙不想跟这些人有任何牵连,唯一让他稍微感兴趣一点的,无非就是拿这些人的血去浇灌白崇岛的土,只是猫崽嫌弃那味道太难闻了,拉屎都不愿在上面拉。 想到这里宣阙脸色又黑了些,语气阴恻:“没听到她问的吗?解释一下。” 跟魔主解释?你没事儿吧! 钟父脸色难看,可一看到扶诺手中拿的那块令牌,意识到这会儿不能硬碰硬。 先不说魔主这会立场不定,那令牌一出日后钟家在人界仙界都没有出路。 于是他低声道:“这都是误会。” “这些人都是些死囚,我们念着给他们一线生机。”钟父说,“这才让他们搏一搏。” “呸。”扶诺佩服了这个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然后就供你们玩乐?你们从哪里寻来这么多死囚?文书拿来看一看。” 跟在皇帝哥哥身边那么久,关于一些政事她还是清楚的。 每一个死囚都有判罪文书,跟何况没有拿一条律例定下来其他人能有决定死囚生命的权利。 这些人倒好大的脸。 “胡说。”其中一个奴隶扑通一声跪下来,指着这些个不是人的玩意道,“我们明明就是被平白抓过来的!他们只说这里招工,却不说我们是来做奴隶的。” “是啊仙人!”这些人尚且不知道宣阙的身份,只看他一身白衣还以为是来拯救他们的仙士,还有那个飘无的仙女,又说,“我们还有些是被人强行买来的,只在这儿给他们做猪狗不如的乐子,生不如死,求求你们救救我。” 宣阙冷眼看着,呼吸有些发沉。 在他怀里的扶诺自然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宣阙这人生气和发怒都是极其沉默的,而放在嘴巴上说自己生气反而却没什么大事。 这会儿想必已经被影响了。 其实这件事她完全可以不管,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再不济也就是打打工的打工猫,资本家那些往事救赎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多余沾一身腥。 可是今天这里是她带着宣阙来的,在看台闻到宣阙身上的血腥味时她忍不住想到了宣阙之前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不愿意出来。” 是他不愿意出来吗? 是 他不能出来。 他的过去跟这些人一样在奴隶场中做一个生死不明的玩物,若不是实在恨极了是忍受不下去,谁会放弃自己平安的一生修成魔。 成为魔主更是要经受更大的灾祸。 他醉时的神态也说明了,他其实更像个小孩,永远活在过去也放不下的小孩。 扶诺不想以后走上他们这些主角反复轮回的旧路,就不能让他们一直活在过去里。 此时的宣阙听到耳边那些求救的话,眼前一阵阵地发晕,像是回到了过去自己一次又一次轮回时被迫跪在这些人的面前磕头认错,头破血流求着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却又一次次被这些人给踹进万丈深渊。 扶诺不愿修魔,他又何尝愿意成魔。 可他活在阴冷潮湿的幽暗之地,即便穿得光鲜亮丽,骨子里却一直都是那样,能长成什么霁月光风的仙士呢。 “简直胡说八道。”钟父神色一冷,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就仙人,我看你们就是跟他一伙的!?[(” 宣阙眸光越来越沉,眼瞳也渐渐发红,他轻笑一声:“一伙的又如何?” 他笑着道:“既是本座的人,你们也敢将他们如此践踏,想必是活得腻歪了。” “……” 草,忘了这是个不讲理的。 跟魔主讲道理是哪根筋搭错了? 宣阙扫了一眼这些奴隶身上的伤,将自己的蛇头软鞭收了回来拿在手中,打量着面前这些人:“本座比较护短。” 他说:“还很记仇,别人欠了本座什么本座都喜欢让对方十倍百倍还回来,你们既然伤了本座的人,现在该轮到本座来试试了。” 他十分好商量地问:“先从谁开始?” “还是说本座现在从白崇岛牵些雪魔狼过来,也让你们死里逃生一次,毕竟脱胎换的事,想必你们也很愿意做。” 底下这一群人一听脸色堪堪挂不住,一时之间这些个人纷纷起身将宣阙围住。 扶诺看了直摇头。 一个学校出来的人也是参差不齐。 都是九元界的毕业生,这些人出来后却将自己养成了这幅样子,一个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哪里还能看出一点仙士的样子,跟宣阙面对面站着,倒是人家魔主才像是修仙的。 见她摇头,宣阙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暴力执法,要笑不笑:“不是你让本座制服他们?怎的又不满意了?” “没有啊。”扶诺将自己的公主令牌递给他,“你随意,按你的心思来。” 宣阙眸色微动,把玩着手中的牌子:“这么放心本座?” “这禹南可是白崇岛和人界的交汇。”他勾着唇,“若是让本座来,那他们都得死,日后魔界的魔修都可在这儿自在玩乐了。” 扶诺沉默两秒:“你是不是对九元界有什么误解?” “这些人这会儿留在这里,跟那些胡作非为的魔修有什么区别?”她说,“九元界又不是没人了,皇帝 哥哥也不是放任坏人作祟的昏君。” “你杀了这一波还会有其他世家再来的。”她用爪子拍拍宣阙,“到时候人界仙界都感恩有你。” 宣阙无语:“你让本座替你们做事?” “此言差矣。”扶诺笑眯眯道,“互相成就。” 见这一人一猫毫无芥蒂的在面前议论,关键是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钟父几人看得是又急又气。 “还把公主令牌给魔修,我看你这公主就是个妖物,早就魔界有所勾结了。”钟父也顾不得许多,“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 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纷纷拔剑。 “妖物,岂不是连沉鱼哥哥都一道骂了。”扶诺拍拍爪子,“胆子真大。”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宣阙脸上丝毫没有被围攻的惶恐,“这会儿连虚体都化不出来。” “你又不会让我死。”扶诺道,“如果你连这里都解决不了,那这个魔主就是白当了。” 还激将法。 宣阙心里确确实实知道这只猫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但也确实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他按了按怀中猫的脖子:“扶诺,你欠我一次。” 说着将猫按回了衣襟,拿起自己的软鞭挥鞭而动。 整个蹴鞠场顿时剑影绰绰,血腥味铺天盖地。 这些人虽然都是九元界出来的,但这些年的荒淫无度和富贵生活让他们早就失去了过去的那些初衷和毅力,实力也大大减退。 更何况今日他们都来寻欢作乐,早就喝了酒,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为民除害”的魔主和猫妖,带的人也不多,哪里是宣阙这种时不时还去究极窟搞生死局的魔主的对手。 趁乱跑到人群外的钟至安赶紧朝天放出了一个紧急信号,让整个禹南驻守的仙门都赶紧赶过来。 信号才发出去他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剑。 那剑他何止见过,甚至曾经还跟同门议论羡慕嫉妒过,一只小猫妖凭什么能有明晶玄铁铸造的剑。 此时这剑发着冷光,抵在他的脖子上。 而剑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再次化作了虚体,只是与过去不同,她的虚体不再是通盈清透,像是仙人降临了。 她周围隐隐发着红光,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魔气。 一时之间扶诺本身自带的灵气与那魔气交缠在一处,愣是让人看不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果然跟魔修勾结。”钟至安瞪着她,“还修魔道!” 扶诺笑弯了眼睛:“你倒是修正道,可这不是被正道除名还赶出来了?” 钟至安胸口一痛:“你!”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炮灰就该早点死,”扶诺说,“总是跑出来作妖,还不痛不痒没完没了地挠人,烦死了,以后还会聚集到一起,成为祸害。” 谁是炮灰? 钟至安被她这么羞辱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一会儿世家就来人了,你 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试试呀。”扶诺不在意道,“看我动了你会如何?” 见她这幅模样,钟至安慌了:“扶诺……” “我以前是不想管你的。”扶诺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我谁也不想管,我只是想安安稳稳活到死就行,但这个世界太烦了。” 她皱着眉:“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样,任人宰割。” 既来之则安之。 钟至安听得没头没尾:“什么?” 但扶诺并不想给他解释,她抬起剑抵住了钟至安的喉咙:“所以我只能将那些不确定因素都抹杀掉啦。” “你……” 钟至安话没说完,一条软鞭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死死圈住了他的脖子。 扶诺一愣,随即眼睛又被人蒙上了:“猫崽,回去。” 是染了血的宣阙的味道。 面前传来人倒地的声音,扶诺愣了下,随即身体一轻,又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还没探出头就被宣阙带离了现场。 等她再次探头时已经回到了看台上,底下满是狼和人的尸体,而那些奴隶这会儿早就朝着门口跑了。 门口那边有冲天的灵气,想必是收到信号的仙门世家赶过来了。 “公主胆子还挺大。”宣阙将那令牌推到她面前,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不仅修了魔,还跟魔主一起杀了世家的仙士?不怕以后都回不去仙界和人界了?” 扶诺将自己的令牌收好:“不会的。” 宣阙眯眼:“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岁沉鱼早就说过了,不会让钟家作威作福下去,被除掉是早晚的事。 如今陆无暮派了新的世家仙士过来禹南,也有要分散钟家势力的意思,她今天既然敢让宣阙动手,就给人界和仙界省了很多麻烦的规矩。 反正是魔界动的手,还为民除害,给了宣阙名分,又省了人仙两界的事。 两全其美。 这些宣阙何尝又想不到,但他还是满意自己做了这一个棋子,他不介意自己中圈套,因为他的确做什么都可以。 他高兴的是扶诺身上方才有跟自己一样的气息。 “不是不愿修魔吗?” “不啊。”扶诺打了个哈欠,她今天有点过度消耗了,没什么精神道,“谁说我用了你的魔气就成了魔?宣阙,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宣阙扯唇:“为何不是。” “算了。”扶诺不想跟这个犟种再说下去,“我要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宣阙不满,“本座今日帮了你,你还没谢谢本座呢,什么表示。” 扶诺迷迷糊糊,想着他格外喜欢的称呼,敷衍道:“谢谢宣阙哥哥。” 宣阙一愣。 与此同时,黑暗里瞧见了所有过程的大狐狸听到最后这句微微眯眼,冷笑一声。! 第五十四章 钟府。 别圃里的死的两个人是钟家的核心,这会儿L消息传过来,一家老小哭啼不止,一定要个说法。 陆无暮坐在正堂首位之上安抚着:“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这么大的事自然也传到了九元界那边,可是昊陵界主最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联系不上,还好陆无暮最近比较关注禹南这边,也在这边监视着新来的世家,故此看到信号后就来了。 没想到来了以后看到的却是一地尸首。 根据那些奴隶说的,是一只猫和一个叫做宣阙的人干的。 那始作俑者就很明确了。 陆无暮很快就用传音符把扶诺叫了过来。 这个魔主平日里最不喜欢跟仙界打交道,所以这么正面对上还是头一次。 宣阙压根就不把一个小峰主看进眼里,要不是扶诺要来,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几十个人罢了,杀了就杀了。 此时就算来了也就懒懒地坐在那里,听到旁边那些人的哭喊声,特别不爽:“再吵,本座不介意把你们送过去让你们一家团圆。” “……” 那些人顿时不敢哭也不敢言,只好找人做主:“无暮峰主!” 陆无暮按了按眉心:“你们且静一下,不然我也没办法弄清楚。”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便落在了堂中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乳白色小猫身上。 “这会儿L能化形吗?”陆无暮问,“我听不懂你说话。” 他不想让魔主转述,这简直是有点不成体统了。 “噢。”扶诺也没让他为难,正好陆无暮在这儿L修为不低,她也能吸上好一会儿L,于是慢吞吞地飘了出来。 陆无暮的视线在她身上微定,笑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何是?” 其实这些事不用细说,只要问问那些奴隶就能明白,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于是扶诺就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说了,愤愤道:“我是跟宣阙来玩的,宣阙脾气好胆子小,也不想用身份压人,见着是蹴鞠比赛还亲和地想要一起玩。” 宣阙:“……” 陆无暮:“?” 所有人:“???” 脾气好胆子小?不用身份压人? 你们妖的眼睛难道跟人的不一样? 臭着脸不耐地坐在一边的宣阙对上所有人复杂的目光,头一次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他轻咳一声,将身体坐直了些:“本座的确在里面。” “对呀。”扶诺立刻点头,“那他是我带来的,我能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死于那些狼群之口吗?以后我要怎么跟整个魔界交代!” 钟府上下气得眼睛都直了。 你作为昊陵界主的猫,做什么要跟魔界那些东西交代! 再说了,他堂堂一个魔主还会被那些畜生咬死吗! 但扶诺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又道: “但是宣阙这个人,就是心肠太好了,原本我只是要把他救出来就完事儿L了,只是他非不听啊,说是同情那些奴隶,想把他们一起救出来,所以就把那些狼都杀了。” 心肠好的宣某人:“……” 他缓缓闭了闭眼。 陆无暮喝了口茶,不然就忍不住要吐槽了:“你继续说。” “见着宣阙杀了那些狼,还要放努力走,那个钟至安和他爹就不乐意了,无暮上仙你知道的吧?钟至安这个人就是人品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被你逐出师门了。” 扶诺说得有理有据:“他见着我的公主令牌还不认,非说我跟宣阙勾结,把我们围起来还说一定要把我们杀了。” “这你能忍?” 她直起胸膛:“反正我不能。”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顶多算一个防卫过当。”她说,“但是那些奴隶不是命吗?听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最后她总结叹息:“所以宣阙真的,明明是个魔主,还要为我们人仙两界做好事,闻者落泪。” “……” “无暮上仙,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一定会给我和宣阙一个交代的!” 陆无暮被茶水呛了一下。 对上扶诺坚定信任的视线,他放下茶杯:“的确。” 钟府上下:“???” 但陆无暮还是知道轻重的,他望着扶诺,拍了一下桌子冷声呵斥:“但你怎么能如此冲动!简直是太胡闹了!再怎么也不能残杀同道。” 其他人:上仙您嘴角能不能收一收? “谁说是她杀的?”宣阙睨过来一眼,“都是本座杀的,倒是这只猫崽,从头到尾杀了本座一只血魔狼。” 这话倒是不假,扶诺根本没有沾到一点人血。 唯一沾到的狼血还被知白的毛擦没了。 “如此么?”陆无暮点点头,“那还像话。” 哪里像话了! 钟府的人目眦欲裂,顿时扑出来哭天喊地说冤枉。 “你们可听见了?”陆无暮转过头,厉声道,“还需要我将那些奴隶一一叫过来与你们对峙?还是需要我拿着整个禹南的烂账甩在你们脸上?!” 作为九元界归玄峰的峰主,在昊陵界主不在的时候他有权处理仙界的事,作为人界皇帝陆怀朝的兄长,他也全完有权利管理这些普通政事。 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仗着在禹南天高地远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知道这是什么罪吗?”陆无暮冷脸,“论仙界论人界,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看,还会被削入奴隶籍,不是想玩么?” 他说:“那我让你们也去其他地方别圃做个奴隶如何?” 钟府这些人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峰主,这都是外头那些没心肝的人干的事,我们这些深宅妇人哪里知道啊。” “既然不知道那你们哭嚎什么冤枉?”陆 无暮顿了一下,指着旁边的宣阙,“难道魔主还会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不成?” 宣阙深吸一口气,有点忍不了了。 但扶诺却对他眨了下眼,示意他别说话。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那些人低下头,“可是这只猫妖,她也的确跟魔主勾结杀了同门,是她把自己令牌给了魔主的。” 这一点的确是扶诺做错了,她跟宣阙关系好,却不能随意叫出自己的令牌,毕竟这代表着人界。 陆无暮有点头疼。 “上仙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会徇私吧?” “自然不会。” “本尊会。” 听到这柔和带着些许懒意的声音,所有人身形一顿。 陆无暮更是瞬间就站了起来:“界主。” 悬在空中的扶诺眼睛一亮,也高兴地扭过头。 门口走来的人穿着淡蓝云纹长衫,玉冠束发,步伐闲适,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方才陆无暮坐过的位置,垂下眼睛来。 扶诺抬起头,对上他的浅瞳,对方却立刻将视线移开了。 “?” 钟府那些人摸不清界主来是什么目的:“界主,您方才是什么意思?” “不是徇私?”岁沉鱼眼也没抬,“本尊最喜欢徇私,且不喜欢别人动本尊的东西。” 他依旧没有看中间的扶诺:“即便是猫,少了一根毛也不行。” “可我们这是几十条人命!” “哦。”岁沉鱼轻笑,“那又如何?” “比不得界主的猫吗?!” 岁沉鱼理所当然道:“自然比不得,他们算什么东西?” 别说是钟府那些人了,就是在旁听的那些仙门世家都忍不住咋舌,昊陵界主怎胡会如此不讲道理?其实这都是做做样子,也没人会真的重罚扶诺的。 可他这话一出,明明白白就说做样子也不行。 何止是不行,还要给扶诺撑腰,日后谁还敢得罪她。 此时此刻,破败的钟府简直是蓬荜生辉。 就连扶诺也被岁沉鱼这语气给惊到了,他这么弄以后还怎么能在仙门世家中有威信?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受一点点惩罚的准备的。 “你们忘了?”岁沉鱼扫过跪下的哪一众人,温和笑道,“你们有今天靠的是本尊,如今拿着本尊的施舍做了些什么事心里有数自己认了便罢,倒是还敢将矛头对准本尊的猫来了?” “你们什么身份,能与本尊的猫相提并论?” 扶诺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嘚瑟地笑出声来。 钟府跪着的其中一人忍不住道:“你身为界主……” 话没说完,那人便倏忽瞪大了眼睛,众人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惶恐地看着那人脖子上的血痕。 岁沉鱼不徐不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又是用什么出的手,那人怎么瞬间就没了气 息。 而主位上的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死了多少人?” 陆无暮摇摇头:这次除了钟家那几个,没死人,但过去的那些奴隶数不清。?[(” “嗯。” “界主!界主。”跪在地上那些人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管其他的,一直磕头,“我们真的不知情!都是他们父子两做的!” “哦?”扶诺狐假虎威,故意问,“你们住的不是钟家的府邸?穿的不是钟家的衣裳?吃的不是钟家饭?” 岁沉鱼扫了她一眼,却是没阻止。 那些人说不出话:“我们……” “麻烦。” 岁沉鱼懒得再听,捏碎了桌上一个茶杯,那些瓷片瞬间就飞向了跪着的那些钟家人。 一瞬间整个正堂里寂静无声,稍息后全是人倒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以及漫开的血腥味。 余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全、全杀了?一个不留?问也不问? 你是怎么捏碎杯子正好有那么多人的瓷片的?还能杀人? 岁沉鱼擦着手,淡淡道:“本尊给的,自然也能收回来。” 他轻嗤:“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们那满身修为是用来跟这些人讲道理的?” “……” 其他那些仙门世家有些犹豫,但岁沉鱼又是一个眼神轻轻扫过去:“还有你们。” “钟家此刻就是你们的警醒。”他笑着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里该有杆秤。” 有人试着问:“那令牌之事……” “别说令牌。”岁沉鱼往后靠了靠,掀起眼睑,“便是今日真的经了扶诺的手杀了那些人,那也怪不到她头上。” 陆无暮低下头:“开了这个头,日后没有不成规矩该如何?” “别人本尊不管,但自己的猫本尊还护不下来?”岁沉鱼笑了一声道,“若是谁有意见,或是想要开另外的规矩,尽管来过本尊的手,一旦过了,这界主之位给你们坐。” “若是不能。”他话音顿了顿,在一地尸体中声音更加柔和,自若却森然,“那就死也得死在本尊的规则下,懂吗?” 这意思不就是我就是要开这个先例,但谁也不能跟我一样开,一旦你们开了那就死,除非你打得过我。 扶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吗?她突然也想变成一个强者了! 底下的人现在一声都不敢出了。 过去几乎没见过界主几面,这次近距离一看才知道他居然恐怖如斯。 这不比坐在那的魔主还难以捉摸? 人家魔主好歹还有有点好心还配合问话,你上来明目张胆护短不说,还一言不合把人全杀了。 岁沉鱼哪里管别人怎么想,像是没耐心了:“都滚吧。” 陆无暮使了个眼神,那些世家忙把跪着的钟家这些人的尸体带走了,经过扶诺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从今以后谁还敢得罪她啊,人仙魔三界全是她的背景。 很快整个正堂就只剩下了两人一猫。 岁沉鱼坐在那里也不看谁,就是不说话。 扶诺已经回到了本体,一直惦记着他说来接自己回家的事,想了想走上前仰着头说:“哥哥,我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得明天。” 岁沉鱼这才施舍了她一个眼神,凉凉道:“谁是你哥哥?” “啊?” 宣阙站起身来将扶诺抱起来:“走了。” 扶诺挣扎了一下:“我跟界主师尊说话呢。” 宣阙阴阳怪气道:“没看到人家不想跟你说话吗?” 岁沉鱼略一挑眉,站起身来:“本尊的猫是不能动一根毛,但别人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你杀了仙界的人。”岁沉鱼勾唇,“如何算?” 扶诺忙开口:“哥哥,不是这样的!” 岁沉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喊哪个哥哥?”! 第五十五章 扶诺莫名觉得岁沉鱼这个问题跟“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倒是想喊沉鱼哥哥,可他现在用的不是界主的身份吗?又不能给他暴露出来。 于是她弱弱道:“喊,界主师尊。” 行,现在连哥哥两个字都没有了。 界主是吧? 岁沉鱼冷笑着拂袖坐下:“与本尊说说,要如何清算?” 扶诺忙解释:“界主师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明是那些人作恶在线,我跟宣阙只是惩奸除恶。” 岁沉鱼眯眼:“你跟宣阙?你是魔界的猫?” “不是。” “那为何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 “但我跟他一起来的,是我带他出来玩的。” 一旁的宣阙见状皱眉走上前来:“你跟他说那么多作甚。” 他看着岁沉鱼:“你若对本座有意见,只管对本座来就是,别扯上扶诺。” 岁沉鱼一人一猫之间看了半晌,笑得更加温柔:“你们感情还挺深厚。” 见状扶诺心里咯噔一下,这模样的岁沉鱼一定是气急了,可是他到底在气什么? 不对,自己喊宣阙哥哥也就是在别圃的时候,岁沉鱼怎么会知道? 难道那时候他就在了? 一来就抓住这两个字不放,气的不会是个吧。 一时之间扶诺求生欲瞬间飙升,拦在两人之间大声道:“倒也不是很深厚!” 宣阙往前走的脚步停下,脸色黑得可怕:“你说什么?” 倒是岁沉鱼没说话。 “我也不是魔界的猫!”扶诺福至心灵,“我是沉山的猫!是沉鱼哥哥的猫!跟沉鱼哥哥感情最深厚!” 工可以不打,家可是必须要回的! “关岁沉鱼什么事?”宣阙压着怒气,“现在是昊陵在为难你,他分明就是找你的不痛快,你看不出来?” 快别说了。 扶诺爬到了岁沉鱼身上,轻声道:“界主师尊就是心怀天下,怎么是找我的不痛快呢。” 呸呸呸,心眼小死了。 “我,我为什么叫宣阙哥哥呢。”扶诺一直观察着岁沉鱼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自己,便微微落下一点心,“因为他让我做了魔界的少主,我总不能喊他爹吧。” 岁沉鱼不知想到什么,凉凉道:“之前不是喊干爹喊得很起劲?” “那怎么能一样!”扶诺立刻摇头,“我要是真喊了他干爹,那哥哥们辈分岂不是小了一倍了。” 她爬到岁沉鱼耳朵边,无奈叹息:“这都是逢场作戏,应酬应酬。” “……” 逢场作戏。 小猫叹出来的气息全都喷在耳朵上,格外的痒,岁沉鱼将她拎起来:“好好说话。” “嗯。”扶诺垂着脑袋,“就是这样。” 又补了一句:“但是沉鱼哥哥就不是,因 为跟我沉鱼哥哥是一家,所以他就是我真正意义的哥哥! 的确是有几分说服力ㄨ_[(,只是岁沉鱼听着却也不是很动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轻嗤:“谁在意你有几个哥哥。” 扶诺心里小声哔哔:那你听得还这么起劲,一直揪着不放? 一直猫崽的哥哥到底有什么好当的,你们实在想听人喊,只要放出话去,这天下追着赶着要喊你们哥哥喊你们祖宗的人比比皆是。 但这话她暂时不敢说。 “界主师尊您就别计较这个了。”她小声说,“以后我还得给人家打工呢,猫在屋檐下你懂的。” “你觉得你说得很小声吗?”宣阙气得胸膛起伏,“本座在你心里就是心眼那么小的人?” “当然不是。”扶诺摇头,“但这是我为猫处世的道理,把你带出来就要把你好好带回去,不然我成什么了?” 宣阙捏着软鞭:“真以为本座怕他?” “不怕不怕。”扶诺敷衍地摸着胸口,“我怕,我见不得血腥的。” 你是瞎了看不见面前这一地的血不成? “行了。”岁沉鱼见她上蹿下跳的,都给自己抖搂圆了,哪里不知道她就是在讨好哄自己开心。 他垂眸看着乖乖趴在自己腿上的猫崽,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气来得莫名其妙。 知道猫崽成天在三界跟一群人混的飞起,九元界里普通仙兽跟她遇上了都能天南地北搭上几句话,更不提她在四峰八门结实的那些弟子。 她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又能把每一个人都能哄得开开心心。 只是他见不得。 在他的世界里猫崽特殊的,所以见到其他人与自己占了同样份额的特殊,他就见不得。 他向来都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味道,可猫崽却每天都在他忍耐的边缘横跳,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眼见着自己的底线越来越宽,岁沉鱼心下也渐渐沉了下来。 她可以特殊,但不能成为底线。 扶诺还不知道岁沉鱼这么严肃是在想什么,忍不住上前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喊了句:“哥哥。” 岁沉鱼浅瞳微凝,将她推开了些许:“扶诺。” “嗯?” 岁沉鱼看着她:“本尊要闭关了。” “什么?”扶诺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闭关。”岁沉鱼又说了一遍。 扶诺抿了抿唇。 可是之前岁沉鱼才跟自己说好,以后七日公休的时候一起回家,一起玩,他不想成为透明人,不想没有存在感,又说要教自己修炼呢。 她轻声问:“你不教我了吗?” “你七日回来一次,本尊自然会给你指点。” 扶诺有些无措,她能听出来岁沉鱼不是说笑,他说他从来不开玩笑:“你……不想跟我一起玩了吗?” “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岁沉鱼不 在意道,“本尊什么没见过?” “你想去哪便去,想怎么叫别人也随你叫。”他淡声道,“本尊不会在意,知道吗?” 可你之前明明就在生气。 扶诺没说话,或者说她依旧没有明白岁沉鱼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是回去这几天遇到了什么,还是其他? 总不可能因为自己叫了别人一声哥哥就不想搭理自己了吧。 “去吧。”岁沉鱼将她放到地上去,合上眼道,“本尊乏了。” 扶诺没有立刻走,而是问:“那你……还接我回家吗?” 岁沉鱼是想现在就走的,可他睁眼看着猫崽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就没有开这个口:“明日来钟府。” 扶诺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说沉山也不是她的家了。 “那我走啦,明天见。” 宣阙原本还有一腔怒火要发,还以为昊陵跟上次一样是来跟自己抢猫的,没想到情况忽然就转变了,看这模样昊陵也不是很在意扶诺。 而且昊陵每次闭关就是以年数计算,那就更不用在意什么了。 所以宣阙倒也没有真的要跟昊陵再纠缠下去,很快便抱着猫走了。 待整个钟府再次静下来后,岁沉鱼才看着之前猫崽待过的位置。 他这么多辈子以来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了,不管是什么结局什么未来也都可以接受,但唯一有一点,他不想自己不痛快,否则也不会总是一睡不起。 在猫崽这里他已经不止一次不痛快了。 她过去可以叫陆怀朝,可以叫自己,现在可以叫宣阙,以后她还想周游世界,还会再遇到数不清的人,说不准还有数不清的哥哥。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是她的逢场作戏。 他在意不过来,也不知道到底还会再经历多少不痛快。 可到底对于没心没肺的猫崽来说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岁沉鱼自嘲笑了下,他曾以为猫崽说的以后都是特别的,她说要带着自己一起走也是特别的,可她转身也可以带着宣阙来到人界,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分明界限。 若是真的放在了心上,日后失去了又如何呢? 再一次被世界遗忘么? 那不若从始至终不要被记得就好了。 如此想着,岁沉鱼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 在人界这一趟着实花了扶诺不少精力,第二天她几乎都是迷迷糊糊在宣阙怀里睡过去的,第三天醒来就直奔禹南钟府了。 到了门口发现钟府的匾额早就被拆了下来,门前也上了封条,根本没有人进去。 可岁沉鱼说他在这儿他就一定在这儿。 她御剑翻越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正堂主位上的岁沉鱼,也愣了一下。 岁沉鱼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外表,也很爱干净,可此时钟府地面那些血渍还没有清理过,他就虚虚倚靠在哪里,更像是从那晚过后就没有动过自己的位置。 整个钟府阴气森森,一点烛火都没有,他是如何能忍下来的? 难道他每次闭关都是这种状态? 可不应该,明明界主府里他就给自己的窝筑得很好。 她轻手轻脚地抱着脚飞过去,停在他身边的小桌子上,轻声喊:“沉鱼哥哥。” 岁沉鱼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猫崽眼睛明亮,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睡在这里啦?禹南有客栈呢。” 岁沉鱼没说话。 扶诺被他看着也渐渐觉察出不对了,不由得坐直身体:“沉鱼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走吧。”岁沉鱼起身,将她捞在袖子里,“回去。” 这次都把自己放在袖子里了。 扶诺从他袖口探出头:“沉鱼哥哥,你上次说不比宫里差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怎么了吗?” “扶诺。” “啊?” 岁沉鱼御剑起来的那一瞬,声音也传了下来,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温和没有任何距离:“那是我留给你的地方。” 扶诺没明白。 又听他说:“是你家。” “不是我们。”! 第五十六章 扶诺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岁沉鱼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哪里都变了。 他的确说过沉山的东西都是留给她的,可他过去的确说过要接她回家……他明明说过这世上只有自己跟他是一样的,现在怎么又改口了呢。 如果要说他生了气又不对,因为过去他生气时只是不想搭理自己而已,可现在他对自己也是什么都接什么都答应。 一直回到沉山,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很沉默。 没想到再回到沉山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这里还是一样,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个活物,洞外树荫遮天蔽日,像是在这里留下了一个结界。 但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 洞口不再被杂草缠绕了,干干净净甚至还有牌匾,牌匾上印了一个猫爪,岁沉鱼是怎么弄上去的? 不仅如此,还多了一道鎏金大门。 看上去就富贵豪华。 岁沉鱼走上前时那道大门就自动打开了,扶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长大了嘴巴。 以前这洞内只有寥寥几盏灯,更多的是堆放在里面的那些金银珠宝,可现在周围石壁上都刻了灯盏的位置,要么点着烛火,要么镶嵌着夜明珠,反着光照得洞内亮如白日。 不仅如此,那些彰显富贵豪华的珠宝都被整理过了,里面的陈设跟界主府有得一拼,却没有那么杂乱,比上宫里那些陈设还多了几分奢靡。 再往里走,她还看到比界主府那张还大的床,上面铺满了绒毯和羽被,看上去柔软极了。 这才短短两天,岁沉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证明,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沉鱼哥哥。”扶诺忍不住从他袖口跳下来,“你也太厉害了!” 身后的岁沉鱼没说话。 他扫了眼这洞内的陈设,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闷气。 他一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在听到陆怀朝一定要给猫崽准备什么公主殿的时候就不乐意被比下去,反正以后自己也是要回来,自己跟猫崽住在一起那自然是要舒适一些。 等他反应过来时,洞府内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一定要比陆怀朝好?为什么一定要跟猫崽在一起? 这世上他还能受到谁的约制么? 过去的他难道不是想走就走?难道他真的要跟猫崽说的那样,每七日一个轮回,就在这儿等着她的一时兴起的临幸? 如此想着,岁沉鱼脸色越发不好。 “嗯。”他扫了周围一眼,“我走了。” 原本还高兴打量着周围的扶诺顿时扭头:“你要去哪?” “不是说了?闭关。” 扶诺站在原地:“你是不想跟我玩了是吗?” “不是。”岁沉鱼轻笑,“待我什么时候有兴致了,自然会来找你。” 那就是现在没有兴致了。 岁沉鱼:“你之前不是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 扶诺点头。 “现在有了。”岁沉鱼勾唇,“闭关。” 可你不是说因为无聊才闭关睡觉的吗? 依照岁沉鱼现在的修为还有什么闭关的必要? “扶诺。”岁沉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自己说,“我不是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扶诺一愣。 这话的确没错,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追求,她好像有点过度解读岁沉鱼的意思了。 所以她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岁沉鱼原本还要说什么,但却又意识到不妥。 什么时候他做事也需要跟其他人解释了? 他几可不察地皱眉:“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洞府,扶诺在他身后下意识问:“那你说我每次回来都可以找你修炼,是真的吗?” “嗯。” 这下子扶诺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不理自己了:“那我在哪里找你呢?” 岁沉鱼声音越来越远:“到时候我自然有法子。” 大狐狸离开后整个洞府都安静了下来,扶诺在里面转了转,却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了。 她坐在那张崭新的大床上有些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她真的很希望在这里有自己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她想找到一点可以寄托自己不安的人或者事。 岁沉鱼是唯一一个对她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任何企图的。 可她现在发现好像也是因为这样,岁沉鱼才能离开,就像他说的,他有自己要做的事。 如此一来好像只有那几个老板才不会离开一样,因为他们对自己有所求。 可是在面对那些人时她却又要多留着几分心眼,不可完全相信。 兜兜转转似乎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可前路还不知道在哪里。 “原本以为公休的时间能有人陪着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在床上打了个滚沉沉睡去。 有了岁沉鱼的承诺,扶诺以为他的闭关只是暂时性的,每周还能见他一次,可是她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多了。 每七天她从其他地方那个回到沉山都没再见过岁沉鱼的影子,九元界那边也都说他闭关了,甚至不在界主府,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他。 这时候的扶诺才知道原来过去那些人说大妖行踪不定,界主也时常没有消息原来是真的。 只要岁沉鱼不想,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他。 可让扶诺越发觉得可怕的是,即便是这样,她周围的那些人却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渐渐不会有人再提起岁沉鱼或者昊陵界主的名字。 她偶而在几个主角面前提起,他们也只是愣一下,然后说:“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这一刻的扶诺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岁沉鱼说不 论他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是什么意思。 他存在,却不会让每个人铭记。 即便他的存在不可替代。 而她每一次回到沉山,岁沉鱼也不会出现,但她的桌上永远都会摆着给她的修炼之法,他似乎随时都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境界。 扶诺试着将沉山翻了哥遍都没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每次从外面给岁沉鱼带来的那些玩意儿就放在那些修炼手册的旁边,每周一换,可每次她回来那些小玩意都没人动过,留在里面的失误也都发了臭。 他从未碰过。 扶诺每次回去都要将那些东西收拾丢掉,又摆上新的,又给岁沉鱼传音。 虽然他可能真的不需要,可帮了自己这么多,也该给他相应的报酬。 而且她觉得,要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就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了。 - 四月后,九元界。 “要回沉山了?” “是呀。”扶诺此时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住灵气,而不是靠着吸别人了,她化作虚体坐在剑上,课余跟自己这些同门在说话。 魏听云如今给她缝的衣服是越来越大,如今她每月的灵石也多,花样也越来越多,那些新衣服堆在一起都成了小山。 此时又拿了新的来,正在桌上摆弄着猫猫本体。 现在这是大课,四峰弟子都要修的汇聚灵气课,严子众也凑过来:“诺诺,你怎么光见长肉,这爪爪还是一样短啊?” 坐在剑上的扶诺瞪他一眼,伸腿去踹他:“就你话多!” 虽是这么说,她却忽然想起来岁沉鱼过去也很在意她的爪子,他能看到自己长到八个月了吗? 如果能看到,想必也会嘲笑她只张个子不长肉啊。 “但化形了也好看。”魏听云给猫猫穿上衣服,抬起头来,“诺诺虚体倒是没怎么变过。” “也变了。”严子众抬起头,“剔透了很多。” “你说现在穹虚峰这些新弟子几乎都打不过你了,怎么还是没有化形的预兆呢?” “不知道啊。”扶诺垂着脑袋,“说不准真的要过个几百年呢。” 她从剑上跳下去,将严子众带来的那些食物都塞进储物戒里,现在严子众已经是万草峰新弟子中的翘楚了,不管是灵药还是这些药膳都做得有模有样,还被万草峰峰主破例收做了亲传弟子。 放在过去可是没有过这种先例的。 严子众看着她的动作,问:“每次你都要拿两份,吃的完吗?” 扶诺顿了顿:“不知道。” 她装着装着有些疑惑,看着大包小包:“你是又发明了什么新东西吗?怎么多出来这么多?” 严子众恍然道:“忘了告诉你,过几日你来我们就不在九元界了,所以我这次给你装得多一些。” “嗯?”扶诺随口问,“你要去哪?” “不是我,是我们。”严子众指指周围的所有人。 顺着他的视线,扶诺看到了轻轻抿着唇的魏听云。 这时孟怀也御剑过来了,自从这些新弟子不再需要监察后,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常在教习堂内看着。 “诺诺。”他收起剑,视线沉沉落下来,“三日后弟子们就该下山历练了。” 过了新手阶段,弟子们都知道如何吸纳灵气运用后,就该下山历练,时长不定。 扶诺瞬间想起来,魏听云的路要开始走了。 孟怀…… 她看了眼孟怀的腿。 “我……”她微微皱眉,“我到时候直接去找你们。” 闻言魏听云松了口气。 “你去做什么?”也跟过来通知弟子们的元双不赞同道,“你这两个月最好哪里都不要去,有些危险。” 扶诺:“为什么?” 元双轻咳一声,但念及她可能是第一次做猫,还是提醒道:“你此时还没化形,可小猫第一次发/情就是在这段时间,没有定数的。” 扶诺:“???” 扶诺:“!!!”!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五十七章 “发、发情?” 扶诺声音都抖了。 “是啊。”作为一个药修,对于这些事情元双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有些担忧道,“虽然你是妖,可发作起来也很难受,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 扶诺整天二界来回跑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只觉得她是贪玩一些,并不知道她失去给人家打工。 见她表情震惊之中比哭还难看,元双安慰道:“这没关系的,忍过了就好了,你又不是普通猫,能控制自己。” 是能控制。 扶诺担心的不是这个,她只是想到了自己过去看到的那些流浪猫,不只是流浪猫,家养猫都定时被拉住做绝育的。 受过去的影响,在她看来发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然之前也不会劝说宣阙化作的那只猫绝育。 而且……作为一个人还发情,她真的有些接受不来。 “那什么……”扶诺一把揪住了元双的衣袖,“师兄,你看看我,能不能做个绝育手术?” “……” “………………”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表情裂了。 虽然过去闻所未闻,可绝育这两个字实在是很好理解,这是什么疯狂的想法? 元双怀疑自己听错了:“诺诺你说什么?” “绝育。”扶诺重复了一遍,“你看我可以吗?” 元双还没说话严子众就一把拽过她:“你疯了吧!你知道绝育是什么意思吗?” “是啊。”魏听云回过神,“虽然你以后会化形,可若是你本体有什么差池,化形后也是同样的影响。” 言下之意,到时候她化形了也不可能再怀孕。 扶诺摇摇头:“可我没打算生小孩啊。” 先不说自己是猫,更其他人或者生物有生殖隔离,再者她是一个异世界的魂魄,怎么可能会跟这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呢? 而且……她如今还不知以后自己会如何,究竟能不能打破这诡异的轮回魔咒,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顾虑。 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扶诺想都不敢想。 元双愣了好半天:“简直是匪夷所思。” “所以可以吗?” “从未做过。”元双摇头,“但想来不难。” 严子众急了:“师兄你……这可是人生大事啊,诺诺现在连自己的道侣都没有,怎么这么轻率。” 元双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子众说得不错,诺诺你涉世未深,还有很多人和事都没遇到,还不能这么简单下结论,而且我只是预计你这两月有可能,还没确定的时间,待你真正成熟了再来做这个决定如何?” 扶诺皱眉:“可我不想……” 剩下两个字没说出来。 她不想被这种生物本能左右。 “放心,你如今修为不浅,想要克制是可以克制的,而且这是你长大的象征,不比 过多害怕。”元双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小琉璃瓶,“到时候你实在不想,可以吃这个,这是我们用来抑制□□的灵药,过去是给那些修无情道的仙士吃的。” 无情道? 这适合我啊! 扶诺立刻接了过去打开就要往嘴里倒。 元双抬手制止她:“平日不可吃,待你……有□□时再吃,且不可多吃,此药是不可循环的,若是吃得多了,日后就真的只能修无情道了。” “好好好。”扶诺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打算能自己有了那方面的预兆后就全塞嘴里。 - 告别大家,扶诺又回到了沉山。 如今再来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洞中的陈设,抬爪在洞府外牌匾上的猫爪上印了一下,她微微敛眸,晃悠着进了自己的洞。 不出意外岁沉鱼还是不在,可桌上又摆放了她新的修炼心法。 扶诺将心法收起来,又从储物戒中把这次在外面游历带来的那些小物件放在桌上,刚要开口却想到了什么。 算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如今也有了自己规律的生活,修为上也有了精进,而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谨慎小心自己的小命。 而且其他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吧。 她看了眼桌上的那些东西,轻声道:“师尊,这些是我这次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L,您要是有什么喜欢的瞧得上眼的,随时都可拿去看看。” 说着又将上一周那些已经放坏的食物收拾着拿去扔了。 她早已习惯没有人回复自己的日子,回来后吃了点严子众给她的东西,拿起岁沉鱼留在那里的修炼手册开始观看。 虽然在九元界也一道修炼,可对于有卦清卷的她来说那些东西实在太简单了,基本看一眼碰一碰都能全都吸在卷中。 到头来还是岁沉鱼给的这些比较管用。 扶诺很感激他,就冲岁沉鱼即便闭关也每周不动将修炼手册送到自己的手上,她也该好好孝敬这个师尊。 至于哥哥…… 她看了眼偌大的洞府。 算了吧。 岁沉鱼说过这里不是他的家,也不会有人不会回家的。 将手册中的功法都记好,扶诺便出洞玩去了。 外面那些人说得不错,沉山之中没有活物,她一个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趣,所以在洞外种了些小花小草,还样了几小只兔子。 说来也奇怪。 自己养的东西都能养活,即便每七天回来一趟,这些花草兔兔都是生龙活虎的。 所以为什么沉山没有其他的活物呢? 走到自己养兔子的小笼子前,扶诺瞪大眼睛气急败坏:“你们怎么又生了!” 原本她只养了五只兔子,可不知道到底是哪只和哪只先看对眼了,突然有一天她的小笼子里就多了一窝兔子幼崽,她只好又多加了一个笼子。 只是这些兔子的繁衍速度实在太快,很快一整排的 小笼子已经阻挡不住它们的崽子成长速度了。 后来扶诺干脆把大兔子都放出来散养,可这些兔子基本也不离开这附近,而且每次生孩子都会自觉回到小笼子里。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些兔子还很小,都没有开什么灵智,每天在扶诺耳边叫的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崽。” “多崽崽。” “小崽崽。” “喝奶喝奶~” “我奶我喝我奶~” “……”扶诺原型还没大兔子大呢,此时被兔子围成一圈,大大小小的兔子把她吵得不得安宁,她脑袋都打了,不明白生孩子有什么好的。 这跟加固了她的决心:“我一定不会像你们一样的。” “要是过段时间我真的发情了……”她自言自语道,“就把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全吃完,一劳永逸。” 那些兔子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是一个劲的要奶吃。 扶诺深吸一口气,化成了虚体,提起其中的两个笼子威胁:“不许再生了!” 说着就把这一家子从老到小好几辈都拎着御剑离开了沉山。 “我没有分开你们。”扶诺坐在剑上一边写着贩卖兔子的小牌子,一边对笼子里的兔子解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你们在沉山也出不去,现在兔子太多了,以后你们下爪的地方都没有,不如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她之前还送了不少去九元界,现在人家对着一堆小兔子也是头疼,总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宫里陆怀朝对动物毛过敏不能送,宣阙那里要是送去了晚上就得被其他魔修变成红烧兔头。 她只能把这些兔子卖到人界去,分散一点比较好。 很快就到了临近沉山的城里,扶诺化成了原型,把之前写的牌子放在胸口,回头将笼子里的兔子们都放出来:“都跟好我,不许乱跑。” 小兔子们虽然对周围好奇,但倒是很听扶诺的话,整整齐齐地走在她身后。 于是进来整个陵阳城的人都能看到一只长得奇怪的乳白色小猫身后缀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兔子,小猫在市集街道寻了个空位置坐下,那些小兔子就在她面前排排站。 “这猫和兔子是成了精不成?这也太奇了,没见着有主人啊。” “没看到这只猫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吗?” “出售兔宝宝一家,只需一两,心诚者详谈。” “怎么谈?跟谁谈?”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上来,扶诺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胸前的小牌子,露出另外一边的字——“跟猫谈,若是它同意卖,自然会收下你的银钱。(猫不出售)” “???” 这到底是哪路仙士养的猫,这是通了灵智的吧! 现在这些人自然都知道有些仙士会养自己的仙宠,有些通灵智的更是可遇不可求,聪明得跟人似的,但还没真的见过有这么聪明的。 有些人真的拿了一两银子上前试探, 但扶诺看都没看。 她的剑就横在前面,有人要动手来抢,那剑就会自动出窍,一时之间所有人只敢看着,心怀不轨的人自然更是不能上前。 扶诺挑选了很多人,避免兔子会被拿去吃掉,最后她看中一个书生。 那书生看起来不算富贵也并不贫困,至少是养得起也不会吃的,而且这里没有别人,这些人的眼神能够看得很轻是不是真的喜欢。 收下银子的扶诺跳上剑,正要抱着离开。 那书生却忽然跑回来:“等下,猫……” 他顿了顿,不知道要喊什么,但还是先说了:“这只兔子也是一家吗?周围那些兔子好像都不敢靠近他,方才我才拿过去它就跳出来了。” 不应该啊,扶诺带来时是查看过的。 她回头一看却愣了,那书生手里提着的兔子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 可能是拿错了? 她跳下剑伸出爪子问:“你是哪一笼的?” 那兔子跳到她面前,仔细一看毛色比其他兔子都要好,甚至要体型都要大一些,眼睛红中又透着淡淡的蓝,实在是兔中精品。 只是面对扶诺的问题,兔子却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半晌后,慢慢走到了她身后。 书生有些为难:“这……” 扶诺将自己收来的一两银子还给他,指指大兔子,又摇摇头。 “这只你不卖了?” 扶诺点头。 书生白得一窝小兔子,想了想,还是把钱给了她:“这些也够了。” 待书生离开后,扶诺回头高兴得对身后的漂亮兔子道:“爬上剑去,你会吧?” 大兔子沉默爬上了剑。 扶诺更激动了:“你这么好看,留回去配种吧。” 大兔子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扶诺没有立刻回到沉山,在那里没人跟她说话,有时候在人界还要热闹一点。 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只身来到人界游玩,跟禹南和皇城不同,陵阳城里的人看起来都温温和和的,说话也轻声细语,扶诺还挺喜欢。 这边买的多是一些小手工艺品,她四处转转买了不少,在自己和小兔子头上都买了个花环。 最后还带着兔子来到一家酒楼。 酒楼小二本来打算给这两小只一点吃的让它们走就罢了,没想到那猫崽居然跳到了其中一张空桌上,在桌面拍下不少灵石。 周围有人认出它来:“这是方才在城头卖兔子的小猫?居然还会上酒楼?” “也不知道哪位仙士这么有福分,还能养出这么懂事的灵宠来。” 小二一听,既然有钱那就没事儿了,当即就让着猫崽点了单子上的菜。 周围那些议论声扶诺听习惯了,也不在意,她好奇的是自己身边这只兔子。 一路过来不论自己说什么,这兔子就像是哑了一般不吭声。 “你真是哑巴吗?”扶诺皱眉,“那就不好配种了。” “……” 兔子不想搭理她。 “我那的兔子都很纯,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隐形基因的大漂亮来。”扶诺将兔子的脸正对着自己,“你这眼睛……” 兔子似乎是眨了下眼。 “怪好看的。”她嘟囔着,“有点像我师尊。” 只是岁沉鱼的眼睛却没有红色,只是看到那一点点蓝让她有些想起来罢了。 没有得到回答扶诺也没在意,她已经习惯对那些听不懂话的小兔子自言自语了:“你见过我师尊吗?他来给我放修炼手册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 “长得特别帅的一个男人,头发很长,笑起来很温柔也很好看。” 兔子的头脱离了她的爪爪,没吱声。 “你这种肉体凡胎应该也看不见。”扶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化形前能不能见到他,不然以后我回去的时间就少了。” 这倒是真的,如今她修为越来越高,这些主角不受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所以化形后她打算不打工了,如果这些主角有需要再找她。 前路虽然未知,但她不能一直原地不动,该出去还是得出去的。 “为什么?” “?”听到这声音,正在喝水的扶诺差点喷出来,她舔舔毛回头,“你不是哑巴啊?” 会问为是什么,看来没有其他兔子那么笨。 兔子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回去?” 这兔子声音不像其他同类那样很尖,像是成年了许久,有些沉。 “我要去历练。”扶诺说,“你不知道历练是什么吧?就是天下遍地走,做一个惩奸除恶的游仙,哦不,游妖。” 人家九元界的弟子需要历练,她自然也需要。 兔子又不说话了,但好不 容易逮住它的扶诺却不罢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见过我师尊吗?” 那只兔子看过来,像是不理解似的重复了一遍:师尊? ?想看长安如昼写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五十八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去沉山的除了我也只有我师尊了。” 兔子沉默许久:“不曾。” “……” 扶诺凑到它面前,有些狐疑:“你说话很有人类的风格啊。” 普通小动物哪里会说不曾? 被骗过一次的扶诺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宣阙那个狗东西?” 兔子躲开她的手:“宣阙又是谁?” 不知怎么,扶诺从这语气里听出了轻蔑的味道。 “也是,宣阙进不去沉山。” 他也不屑去那种地方。 而且她才出来几天,宣阙怎么可能跑过来跟一堆兔子在一起。 “该不会是受到我的影响开了灵智吧?”扶诺支棱起来,“我如今已经厉害道那种地步了。” 那以后兔兔就不卖了!她要自己留着养!养一堆兔孩子! 这兔子像是不爱说话,又或者听不懂,这会儿又安静了。 小二把饭菜都端上来,扶诺将一些适合生的抬到它面前去:“你跟我不一样,你吃这个。” 那兔子盯着自己眼前的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旁边的其他油碟前开吃。 “……你怎么还挑食?”如果是它自己选的,扶诺也就随他去了。 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初初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当时元双师兄也以为她是普通猫猫,担心她吃不了人吃的东西来着。 沉山能再多自己一只妖,有没有可能再多另外一只? 这么想着扶诺顿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慢条斯理进食的兔子:“嗨。” “?” 扶诺压低声音:“你也是妖吗?” 兔子抬起头:“妖?” “既然有我和师尊,也可以有其他的啊。” 默了片刻,那兔子似是笑了声:“是啊。” “对个暗号。”扶诺又靠近了些,声音更低,“奇变偶不变。” “……” 看他这反应,扶诺有点失望。 也是,有自己一只穿过来就已经很神奇了,怎么会还有其他的呢。 “那你应该见过我师尊啊。”扶诺说,“他叫岁沉鱼,是咱们沉山最大的妖怪同类。” “是么。”那兔妖淡淡说,“不曾见过。” “可惜他现在闭关了。”扶诺叹气,“要是他见到你,说不准也会收你为徒呢,他人挺好的。” 像是吃饱了,那兔子没再动面前的食物,转过头望她:“是么,我怎么听其他人说这只妖轻易不见人呢?” 还见过其他人? 难道是从其他地方进沉山妖怪大本营的? “没有呀,他其实很好相处的。”顿了顿,扶诺又补充,“至少以前是这样。” “ 没听说岁沉鱼收过徒。”那只兔子又说,“但我知道你们,整天跟在他身后喊哥哥,原来你说的是他。” 扶诺皱眉:“你听说过我们?” “我不是你们沉山之物,只是前几日不慎迷了路,过去一直在人界。” 原来如此。 但扶诺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关心的是这只兔妖听说过岁沉鱼:“你记得岁沉鱼?” 那兔子低下脑袋沉沉笑了两声:“为何不记得?” “你记得他什么?” “记得他是只妖。” “就这?” “不然?”兔子笑着问,“你希望我记得他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记得我跟他的事。” “前几月你们在三界都曾现过身。” 扶诺抿抿唇,埋头继续吃东西:“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声音很轻:“我以为不会有人记得他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兔妖的眼神徒然变得幽深,但转瞬即逝,又笑道:“我原以为他是你哥哥,原来是师尊。” 扶诺摇摇头:“怎么会呢,我是猫妖。” “那你还一口一个哥哥?” “啊?”扶诺有些疑惑这兔妖怎么也纠结这个,想了想便道,“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觉得哥哥也不能乱喊,不是一家妖,喊师尊要尊重一点。” 她不想再提这个,于是问:“你多大了?通灵识多久了?化形了吗?” 兔妖声音淡了许多:“不曾。” 哦,那比她还要小一些。 扶诺又伸出爪子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没有一点可以探查到的识海。 既然这兔子还没化形,那应该就是还没能凝出自己的识海,那距离化形就还早着呢。 “吃吧。”扶诺说,“吃完我就要回去了。” “不带我回去?” 扶诺纳闷:“你不是说不是沉山的妖?我带你回去做什么?” “可我从没见过其他的妖,如今也不知道要去哪?”兔妖说,“我能跟着你么?” 扶诺有些为难:“我不太有时间。” “为何?” “我平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七日回一次沉山,不在这边常住。” 兔妖笑问:“那你做什么事,不能带上我?” “那怎么行,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去游玩。” “那为何你以前都与那个岁沉鱼在一起?那时不上班么?” 这兔妖是个杠精吗,怎么这么喜欢追根究底?还没凝成识海就这么聪明? “都说了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扶诺含糊道,“现在肯定不会了。” “为何?” 扶诺头皮有些发麻:“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嗯。”那兔妖大大方方地应了,“头一次做妖,好不容易遇到能说话的,忍不住想多问问。” 这下扶诺没话说了,她觉 得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 她低下头一边将干净没吃完的东西打包进储物戒,一边道:“就是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又不是绑在一起的,也不是我的附属品,我没道理一直带着人家的。” 收拾完她抬起头语重心长地劝解:你也是,以后一定要清醒一点,不要随意就理所当然把别人当做跟你是一路的。㈡[(” 兔妖歪着头:“原来如此。” “好了。”扶诺熟练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消食灵药,“这顿算我请你的,不小心把你带过来卖掉是我的不对,后会有期啦。” 说着就跳下了桌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去宫里。 只是走了两步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回头一看,那只兔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我还是觉得跟着你好一点,你可以把我当做跟你是一路的。” “你怎么这么单纯?”扶诺停下来教育,“你以后要长大有自己的妖生规划,不能把我看做你的全部,不然以后我要是突然离开了你怎么办?” 那兔妖却是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双红蓝交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原来是这样。” “不会的。”他说。 “什么?” “不会离开。”他笑了一声,“我想好了的。” 扶诺却没有轻易松口,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知道。”兔妖回答得很快。 “你……” 兔妖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不过可以确定。”! 第五十九章 这就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但我一定要跟着你? 扶诺被他的强大逻辑噎得好半天说不出来话:“那你……还挺叛逆。” 兔兄弟。?[(”她真的不想在自己身边再带着什么人或者妖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一起玩,你跟着我没有任何乐趣的。” 兔妖压根就听不进去她说的话:“有没有乐趣不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我没什么同伴。”兔妖垂着眼看她,“只认识你一个。” 吃过一顿饭就算认识了?未免有点太相信这个世界了。 “那就更不行了。”扶诺摇头,“这样我得担多大的责任啊。” 兔妖这次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般:“若是你带着我,哪怕我出了这客栈的门就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 对比起其他妖怪,扶诺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了。 其他妖怪:那个随心所欲的岁沉鱼和这个诅咒自己死的兔妖。 见她不说话,兔妖又轻声问了句:“行么?” 不知怎么,总能让人听出一点讨好和祈求的味道。 扶诺抿着唇:“那我先说好,以后咱们大难当头各自飞,不要成为互相的累赘,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 “嗯。” 这下扶诺才愿意拿出剑来:“走吧。” 回到沉山她看了眼那些叽叽喳喳的兔子,再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兔妖,终究还是没再把他放回笼子里,从自己这些日子到处淘来的在物件里寻了张大软垫出来铺在洞内:“你暂时睡这个吧。” 那兔妖无声望向里面那宽大柔软的床:“那个很大。” “但我是女妖怪。”扶诺义正言辞地说,“而且是已经成年的女妖怪,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 兔妖无声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窝在了软垫上。 不仅如此,扶诺还搬来一个小小的屏风放在大床和小床中间,隔得严丝合缝的。 “睡吧。”一切都弄好后她也没再多说,而是灭了这边的烛火,“明天要早起赶路呢。” “嗯。” 半个时辰过去,安静的洞府内已经传来了猫崽均匀的呼吸声。 屏风之隔,偌大的兔妖摆摆尾巴翻了个身,脑袋转向屏风后的虚影。 四月之隔,他发现自己还是不痛快。 见不到猫崽不痛快,见到猫崽也不痛快,他从未有过这种时候,绞得他不得安宁。 直到听到她说的那声师尊,他发现自己的不痛快已经到了顶峰,如今竟是连个廉价的哥哥都不是了,不仅不是,她日后怕是连这沉山都不会再回来。 不回来是好事吗? 对于四个月以前的他来说理应是好事。 可对于四个月以后得他来说……好像不是。 他从未对自己的念头有过不确定的时候,在听到那句话时 他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若是以后真的看不到猫崽,他会日日不痛快。 再还没理清其他念头前,他已经混在了那群兔子里,听她碎碎念了很久。 过去每次睡前都回来找自己说说今日趣事的猫崽似乎变了,她可以对那些普通兔子自言自语许久,但面对一只能对话的兔妖却多了很多保留。 过去她巴不得全天下都是她的朋友,现在却把一个想要跟在她身边的兔妖视作洪水猛兽。 四个月…… 她每七日都必定会回来,从没说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的确是变了。 不要理所当然把别人当做与你是一路的,不然以后离开了怎么办? 岁沉鱼望着桌上那些还没被动过的食物和小玩意儿,都是过去猫崽带来的,他沉吟片刻,眼中深色一闪而过,却隐约有种感觉。 自己好像被骂了。 扶诺第二天醒来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忽略一边呼呼大睡的兔妖,她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岁沉鱼他……来过了? 不仅如此,好像还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 她顾不得许多,一爪子拍在熟睡的兔妖脑袋上:“快醒醒!” 兔妖被拍得愣了许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打我?▏_[(” “我是叫你起床。”扶诺用脑袋顶着他起来,“看这里。” 岁沉鱼扫了一眼桌面:“怎么?” “上面的东西你动过吗?” “不曾。” 扶诺眼睛一亮:“那你昨晚没听到有人来?” “没有。” “……”扶诺顿时就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虽然知道上面的东西多半都是被师尊拿走了,可他一点气息和动静都没留下来,看来这会儿还不愿意见她。 岁沉鱼已经坐了起来,一看她耸拉着的眼睛就知道她现在情绪不高:“丢了不高兴?” 扶诺摇摇头:“没丢。” “那为何?” “没事。”那一瞬间的失望好像只是错觉,扶诺很快又支棱起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些点心给他,“快吃,吃完上路了。” 岁沉鱼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猫崽递过来的才勉强吃两口,又问:“以为是你师尊来过了?” 埋着头的扶诺顿了顿,嗯了一声:“应该来了吧。” “你不是很想让他来?为何又蔫头蔫脑。” “这不一样。”扶诺支着爪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岁沉鱼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以后,却听她忽然又开了口:“在我前面,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 “所以?” “虽然我师尊好像不是很想收他们,但对他们也没太苛刻。” 至少她看到的是岁沉鱼从不会管,却也不会缺短他们的灵石,整个界主府基本对他们没什么限制,当然,除非他们真的吵到了他。 可以说孟怀和魏听 云对岁沉鱼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徒弟,见或不见都那样?[(,但他也从不会否认这两人喊他师尊,也会按照常规把自己的剑谱给他们。 扶诺咬了口包子,含糊道:“所以我现在发现,在师尊眼里我与师兄师姐没什么两样。” 他不拒绝自己的示好,也大方给自己洞府和灵石,也给自己修炼的手册。 但也仅此而已。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头笑道:“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觉得还挺好的,至少我有钱有住的地方,还有教导我的师尊是不是?” 岁沉鱼没说话。 他其实想说猫崽和那两个人不一样。 当初收下这两人是必然结果,但猫崽不是。 若是他不愿,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把猫崽收下来,不会平白无故去关注她的修为长进给她那么多修炼之法,沉山与界主府不同,他从未给任何人做过这个洞府。 可他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做出的这些超越底线的行为。 或许有,他的确很喜欢这只猫崽,也乐于给她一些好东西。 但这种喜欢却让他特别不痛快。 没得到回答的扶诺也能理解,拍拍面前的兔妖的脑袋:“算了,你涉世未深不会懂的,走吧,出发了。” 去皇宫的路上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这个兔妖的名字。 但是兔妖只摇头:“没有名字。” “嗯……”扶诺想了想,“那我以后就叫你兔同学。” 岁沉鱼似笑非笑抬头:“我以为你会给我取名字?” “那不行。”扶诺坚定地说,“名字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以后你可以给自己取,或者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给你取,就不能是萍水相逢的我。” 萍水相逢。 那种不痛快的感觉又来了。 岁沉鱼呼吸微沉,移开眼神:“知道了。” 如今皇宫所有人都知道扶诺来宫里的规律,所以才到宫门口全福就亲自在那守着了。 “公主可算来了。”全福公共笑着说,“陛下今日下了早朝一直没用膳,就等着您过来呢。” 因为全福知道自己身份,扶诺现在也没多在意,如今不用化形她也能口吐人言:“今日耽误了点。” 全福公公见她身后缀着只兔子,迟疑了下:“这是公主带的小宠?” “嗯……路上遇到的,没地方去暂时跟着我一段时间。”扶诺说,“一会儿麻烦公公把他带去我殿里,别让皇帝哥哥碰到了。” 她说完后发现兔子突然扭过头来,像是有些应激一般:“怎么了吗?” 没怎么。 我变成了师尊,但其他哥哥还是哥哥。 岁沉鱼觉得胸口的气要涨开了。 “对了。”扶诺例行公事一般问,“这几日皇帝哥哥练剑如何?” 全福公公脸上笑意更深:“练着呢练着呢,多亏了公主,这些日子以来陛下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过去元双仙士还曾说过陛下不能在如此下去了,公主简直就是咱们陛下的福音,难怪陛下整天念叨着要给您送这送那呢。” “不用,都是我该做的。” “知道您不要钱。”全福公公压低声音,“马上就是咱们的七夕兰夜了,知道您喜欢一些玩乐的东西,所以陛下一直想在那天带您去看看人界的这些乐子。” 扶诺微微一愣:“七夕?” 那不是情人节吗? 原著里陆怀朝就是那天知道了魏听云喜欢烟火,所以才会准备什么烟火大会给她表白。 全福公公笑呵呵地:“是呢是呢咱们人界的七夕兰夜,是才子佳人们最喜欢的日子了。” 这些天他可是都看在眼里,陛下就对这个公主特殊,陛下不死之身,即便身边是个妖又如何?只要陛下好好的就行。 扶诺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我跟皇帝哥哥过中秋就可以了吧。” “不影响不影响,陛下已经早早空出了那日的时间呢。” 这时身边一直沉默的兔妖问:“为何不过?” 扶诺小声说:“总觉得怪怪的,哪怕我一个人去呢。” “嗯?” “那是情人节我过什么?”扶诺解释,“但皇帝哥哥是哥哥。”!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六十章 魔界。 从究极窟回来的凌乌走到魔主正殿跪下:“主上,这些天暂时没有人去擂台,究极窟那些都去人界了。” 宣阙百无聊赖地坐在观台之上,闻言轻嗤道:“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倒是整天往人界跑,一个都没有?” 凌乌默了默:“马上是人界的七夕,都去凑热闹了。” 好一会儿宣阙才反应过来七夕是什么节日,这种日子跟他毫无联系,他记来做什么,就那些群魔乱舞的喜欢这些东西,他淡淡道:“本座看他们是上赶着去过七月半中元节。” 凌乌低着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宣阙问了句:“七夕是什么时间?” “七月七,明日。” 明日,那小东西还在皇宫里。 宣阙拂袖从观台起身进了自己的主殿:“出去吧,别来烦本座。” 凌乌知趣地退了下去,还没走远就见原本已经回殿的主上又臭着脸出来了:“她就喜欢那些热闹玩意儿。” 看主上似乎要出岛,虽然不解但凌乌还是赶紧跟上。 - 翌日,扶诺从睡梦中被叫醒来,看宫人们都守在门口,一边是伺候她的,一边是簇拥着陆怀朝了。 今天的陆怀朝没有再穿龙袍,而是换了身暗金色的长袍,玉冠束发,这些天他的身子骨的确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看上去贵气逼人。 可他这是要出宫的打扮啊。 想起自己来时全福公公说的话,趴在床上的扶诺惊讶地问:“真的要出宫啊?” 陆怀朝笑问:“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 “可那不是情人节吗?”扶诺疑惑,“我跟陛下去不太好吧。” “这些天来也就这个时候人界要热闹些,恰好你也在,不用管那是什么日子,玩得高兴就行了。” 扶诺第一次从陆怀朝嘴里听到这么乐观积极的话,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一只小猫,走出去那也没谁真的能说什么。 于是她爬起来,从旁边的小衣橱里翻出一件新衣服穿上,又去摇醒了还没睡醒的兔同学:“我们要出去了,你去吗?” 岁沉鱼睁开眼,目光从她身上又移到外面的陆怀朝身上,好几秒后才淡淡道:“去。” “公主糊涂啦。”全福赶紧道,“陛下对这些东西过敏的。” 扶诺一拍脑袋:“对噢。” “不会。”岁沉鱼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我是妖。” 对妖就不过敏? 扶诺仔细想了想,陆怀朝站在岁沉鱼身边时没有任何不适,自己也是,那好像可行,可这兔同学怎么那么肯定,好像早就知道陆怀朝有什么毛病一样。 她看了兔子好一会儿这才去找陆怀朝解释。 好在人家并不介意这些,只是觉得很新奇:“如今是灵气愈发浓厚了么,这世上妖越来越多了。” 过去扶诺也曾听过,修炼成妖非 常困难,她回头看了一眼:“可能吧。” 岁沉鱼的确没说错,接下来的一路就算他大大咧咧睡在工甲车的垫子上,陆怀朝也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这也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天气不错,又临近傍晚,外面人声鼎沸,时不时有几声响脆的烟火声。 扶诺被吸引得趴在窗户那往外看,果然看到了与过去皇城完全不一样的景色,街上多了许多年轻男女,即便不走在一起,回头驻足时眼睛都会留情。 这种含蓄的情谊跟她以前的世界不一样,却也一样让人心动。 原来看别人谈恋爱也很香。 身后有声音响了起来:“在看什么?” “看别人谈恋爱。” 这话一出后面就安静了,扶诺回头时才发现陆怀朝和伺候的全福公公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她疑惑:“不能看吗?” 几秒后陆怀朝温和笑了下:“能。” 他只是没想到扶诺会将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羞于开口,即便是街上那些有情人传达情谊时都会委婉很多。 原来还能有这种说法。 全福见陛下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公主这么通透,还以为公主年纪小,不懂这些呢,公主真性情,没其他人那么扭扭捏捏的。” “这有什么好扭捏的。”扶诺趴在窗户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偷人才要扭捏。” “您这……” 陆怀朝掩唇笑了一声,没有在意她有时候说话方式的不管不顾。 “嗯?”扶诺还不理解,“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她说:“皇帝哥哥,我是个妖,对你们人界这些规规矩矩的不太清楚吗,如果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就跟我说,不然一会儿我给你丢猫就不好了。” “不会。”顿了顿,陆怀朝又摇摇头,“一会儿不可再叫朕皇帝哥哥。” 这个扶诺倒是知道,她说;“可我可以控制,不让别人听懂我说话。” 陆怀朝笑了笑:“既是带你出来玩,自然要你自己玩,一直在朕身上的话得不了那么多趣味。” 也就是可以让她用虚体出来了? 扶诺有点担心:“可是我现在虚体还有些小透明,要是人家看出来怎么办?” 这个陆怀朝早有准备,扶诺每次化形穿的都是自己衣裳,所以跟她是一体的,他道:“前些日子朕请迴连峰的仙士和宫里绣娘给你缝了衣裳,一会儿你在车里换上就好,凡人看不出来。” 居然还有新衣服穿! “谢谢哥哥。” 人越来越多,车不能再往里走,只好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车,扶诺拿着衣服刚准备换时发现旁边还趴着一只白团子,她踢了那白团子屁股一下:“你也出去。” 岁沉鱼:“修炼这么久,你还需同凡人一般换衣裳?” 这就施个法的事。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扶 诺很享受做人的感觉,施法那种方便哪里有自己做有意思。 没一会儿,兔子从车中被踢出来。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听到动静的陆怀朝回眸,见那兔子坐在门口,不免有些好笑,抬手招呼:“过来。” 难得又遇见自己不过敏的动物。 没反应。 那兔子甚至把屁股转过去对准了他。 陆怀朝愣了下,转念一想,罢了,妖也不归他管,不喜欢就算了。 周围护卫明里暗里守着,陆怀朝看着街上那些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些出神。 全福将陛下神色有些凝重,笑道:“一会儿公主一定会很喜欢这些的,陛下对什么有兴趣,就多带公主看看,毕竟公主对人界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 陆怀朝嗯了声。 “但公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全福又说,“昨日公主还跟那兔妖说这是情人节,这不也跟陛下一起出来了?” 这下陆怀朝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皱眉看向全福:“你又在想些什么?” 全福微微俯首:“奴才不敢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了公主的这些日子陛下变得越发精神,也懂得爱惜龙体了,奴才很欣慰,只希望公主一直在陛下身边才是。” “陛下身边都是奴才这等普通人,但陛下万岁,奴才如今垂老,陛下身边又没有个知心人,这些年陛下后宫空无一人,奴才希望陛下身边能多个一直陪着陛下走下去的人。” 许久以后,陆怀朝才收回视线:“你逾矩了。” 听到身后车上的响动,他又淡声道:“不可在她面前胡说。” 全福立刻点头:“奴才知晓的。” 扶诺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她没想到给自己准备的居然是这么复杂的裙子,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但奇怪的是这裙子轻如蝉翼,一点都不觉得重或是觉得热,只有些麻烦罢了。 而且穿到身上后真的一点都不会跟自己一样变得透明。 若是不仔细手或是脸,根本就看不出来她跟其他人的不同。 “我好啦。” 听到声音的所有人回过头,竟皆是愣住。 那裙裳是淡蓝色的,上面流云冰丝绣了好些冰花,一层又一层叠起来,更衬得穿着裙裳的少女宛若神明,又闪着些少女唇红齿白,双眸比身上的冰丝还要亮,身形纤弱轻盈,像是多近看一眼就会消失般的蜃景。 她提着裙摆:“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穿人的衣裳呢。” 陆怀朝被她的声音换回神,收敛了很多目光:“甚是好看。” “那就好。”扶诺从车上跳下来,“哥哥,我们走吧。” “且慢。”陆怀朝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帽围来,“戴上。” “噢噢。”扶诺明白,“要是仔细看我的脸也会露馅。” 她刚要抬手接过去,陆怀朝却动了,他抬起手,将那薄纱似的帽围给她戴上,如此一般看去,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可靠近的神圣神秘感。 他指尖轻蜷,才抑制住了自己要去拨开帽围的动作。 隔了一层纱,扶诺没太注意他的细微动作:“谢谢哥哥。” 陆怀朝没说话,在扶诺不解抬头时他才轻声问:“不加我的名吗?” 听他说朕听习惯了,一时间扶诺还没反应过来:“名?” 陆怀朝隔着帽围看她:“我听你叫过岁前辈,唤着他的名。” “啊……”扶诺不自在地挠挠头。 可是叫怀朝哥哥也很奇怪吧。 见她为难,陆怀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较真,他轻皱了下眉:“无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走吧。” “看得见路吗?”他伸出手,“可以扯住我的袖口。” 扶诺没有动,她第一次穿这么贵重好看的裙子,正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呢,她摇头:“我看得见,哥哥不用管我。” 陆怀朝几可不察叹了口气。 而扶诺才走出一步裙摆就被人抓了一下,她一低头便看到兔同学站在那里。 她问:“怎么?” “抱我。”兔同学说,“我看不见路。” 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还有些咬牙切齿。! 第六十一章 兔妖还理直气壮:“一会儿我走丢了怎么办?” 扶诺心想:合着你前面那些年每次出行都有人抱着你不成? 可低头一看,兔同学扒拉着她的裙子一副你不抱我我就自己爬上去的模样,无言片刻,把那小兔子抱了起来。 “因为是同类么。”陆怀朝见状笑道,“方才想碰碰他都没机会。” “是吧。”扶诺伸手在兔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怪脾气。” 走出去后那些护卫便四散开隐在了人群当中,扶诺就抱着兔子乖乖走在陆怀朝身边,她觉得有点奇怪。 身边那些结对的都是些眷侣,可自己跟陆怀朝算是怎么回事?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帝一点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目光依旧平静。 行吧,是她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不知怎么两人之间都有些沉默,还是陆怀朝见周围那些人手里多少都有些小玩具,这才转头过来问:“想玩些什么?” “啊?”扶诺左右看了一眼,“好像挺多的,哥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 听到这称呼陆怀朝脚步微微一顿,怎么忽的又变了? 全福见状赶紧上前介绍:“这兰夜的玩乐可多了,一会儿那边画舫游船,还可以放灯,河边那些都是些隔岸对诗的年轻人。” 这种场景扶诺没见过,过去背古文背得死去活来的她其实很好奇这些人怎么能出口成章的:“哥,我们去看看吧?” “嗯。” 陆怀朝一个眼神下去,全福便挥挥手让人去办了。 就算皇帝陛下微服私访出来游船,那也不能跟这些普通人在一处。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去河边的,周围挤挤攘攘,就算那些护卫暗里护着,那也不能太张扬,扶诺怀里还抱了只兔子,总是被挤得往陆怀朝身边一直靠。 陆怀朝微微侧目,眸光顿了片刻后,抬起手轻轻带着她的宽袖:“人多,当心。” “没事的哥。”扶诺摇头,将自己的袖子扯出去小心理平整,“比这个挤的我都体验过。” 以前她挤地铁公交的时候那可是寸步难行,这点人算什么。 陆怀朝:“……” 全福叹了口气,还好这是去的河边画舫,这要是去桃园,说不准当场就拜把子了。 很快就到了河边,扶诺踮起脚尖一看,这才明白说的对诗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对诗啊,分明就是相亲大会嘛。 这河道之中,整整齐齐联停着两排大船,一排船男,一排船女。 基本一艘船只有一个人对,谁能对那就站出来,有些不说话就一直瞟对面有没有自己看对眼的人,若是看上了,还可以隔空指着这个人上前对诗。 扶诺没想到这世界的人还挺放得开。 有个暗卫走过来低声说:“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陆怀朝嗯了一声,转 头:“带你去船上?” “我就不去了。”扶诺现在正是好奇的时候,跟着陆怀朝去船上根本就看不到这边的盛景,“哥你去吧,我自己转转。” 全福倒吸一口冷气:“嘶。” “看您说的。”他马上道,“主子带您出来玩,哪能留您一个人的道理。” 扶诺没明白:“可是这边的船只能女孩子去。” 陆怀朝:“想凑热闹?” “嗯!” “好。”陆怀朝让几个侍女跟在她身边,“我候着你。” “不用不用,哥你想玩什么就去玩,别在意我,我玩够了就自己回来。” “……” 陆怀朝轻轻叹气,“去吧。” 扶诺抱着兔子忙不迭跑了,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陆怀朝看着她着急的背影,轻声问:“我让她不自在了么?” “您还什么都没做呢。”全福赶紧把陛下的脑静转过来,“只是她有些贪玩,天真了些,怪不得您。” 陆怀朝没说话,转而走到另一边。 “主子去哪?” “既然她不去,那船就给别人吧。”陆怀朝说,“看看她在哪条船,我过去。” 全福听了不由得有些佩服。 但其实按陛下以前的性子,说不准就不顾那些规矩,直接就跟着上船了呢。 有时候规矩太多了也不是件好事。 这边的扶诺没有了陆怀朝在身边的那种压力,抱着兔子就往人群里钻。 “那么积极做什么。”岁沉鱼这会儿才算舒心了些,见周围那些成双成对的,再看猫崽跟其他人走在一路,他就觉得碍眼,这会儿就有心思跟她说话了,“你会对诗?” “我会背诗。” 扶诺一边轻巧进人群,一边回答,“我带你去看看人家谈恋爱,可好玩了。” “这有什么好玩?” “好磕啊。” 扶诺找了个视线比较好的位置,抱着猫崽靠在那里:“这些人对诗的时候,是用诗来夸人表示情谊,古往今来都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情诗,也是被迫背了不少呢。 岁沉鱼轻嗤一声:“年纪不大,好奇心还挺重。” “你个识海都没有的妖懂什么。”扶诺指给他看,“看到没,方才站上去那个姑娘,已经在下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了,对面那人估计就是她心上人,一直都在默默看着她等着她呢。” 听到两人一来一回的情诗,扶诺像是自己已经谈上了一样,双颊通红:“看,人家多会说。” “这么多人,你是怎么注意到他们两的?” “啊?很明显啊。”扶诺说,“这姑娘眼睛里的情谊很明显啊,顺着她的视线,就能看到她眼里的人了,她只看得到一个人的,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或许人家早就看对眼了,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情趣而已。” “情趣?” “不用考虑那么多规矩,在这么多人面前述说自己的情谊,让所有人都知道对方这种情谊。” 岁沉鱼越听越不对劲,这猫崽到现在也才醒了一年不到,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么熟练的? “你很懂?”岁沉鱼凉凉地问,“哪里来的经验?” “话本里都这么写,原来我还不信,但我现在信了。”扶诺神秘兮兮道,“穹虚峰好多同学都有话本,五花八门的,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给你借两本看看。” “……” 岁沉鱼心想,是该让那些教习上仙好好管管了。 他顺着扶诺的视线看过去,可那些人在他眼里完全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也完全看不出来这些人那些所谓的情谊,就是觉得吵闹。 哪里都吵。 岁沉鱼耳朵往下撇,贴在扶诺身上,一点都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一人抱着一兔的景象过于美好,扶诺挑了一个好看戏的位置,别人自然也能看到她。 周围那些姑娘的眼神全是艳羡和惊讶,先不说这姑娘穿得非富即贵,这裙子一看看上去就能让人挪不开眼,谁不喜欢漂亮裙子。 而且就算戴着帽围,透过那纱一看,也能看清帽围下着小姑娘的脸。 真真比周围那些花灯都要夺目,似水而不浊,婉转娇美,像是从天上抱着玉兔下凡的嫦娥。 对面船上那些年轻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扶诺,不仅仅是在船上,自从那姑娘走在街上时就被人瞧了很多遍,只是她身边却站着个容貌气质出众的男人,所以也没人敢打主意。 这会儿人家分开了,一时之间有些大胆的就不想放过。 不管知不知道的人家有伴的都跃跃欲试。 扶诺只是觉得对岸那船上的人要多一些,但还没其他想法,直到有人在对岸大喊了一声:“那位蓝裙抱着兔子的姑娘,不知可否与在下对一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时扶诺才反应过来,对面是在叫自己,那边的船上欢呼声都掀翻了天。 她只是来看戏的,哪里会对什么诗? 也不想对诗。 她正要拒绝,对面那男子却被人给拎到了一边。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扶诺看到了将人家拎走的人。 宣阙? 他怎么在这儿?! 原本这里都是自己的秩序的,不可随意打破,可那些人一看来的这个年轻男人长得尤其俊美,周身气度颇有压迫感,那眼神扫过来时竟是能让人不由得打寒战,于是也没人敢说话了。 抢也抢不过啊。 “小姑娘。”宣阙往外一翻,一跃而起,竟是坐在了对面那船外面的船梁上。 惊得周围那些姑娘又怕又忍不住想看。 宣阙低下头,挑着唇:“我看你与我有缘得很。” “怎么。”扶诺睨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跑到皇城来,“你也想跟我对诗?” 宣阙摇头,他哪里会对诗啊。 他自小就是个流浪儿,书都没读过几天,字也不识几个。 他含着笑,扔下个什么来。 扶诺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接住,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花灯,上面画着一只小猫,这世上能腿那么短耳朵那么圆的猫是谁不言而喻。 上面还有未干的油墨味儿,是他自己画的。 “既是有缘便送你个小礼。”宣阙笑眯眯地问,“我看姑娘一个人,赏个脸跟我游游船如何?” “?” 若要是平时扶诺真就说走就走了,不玩白不玩。 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这么敏感的日子,她愣了愣,轻轻皱眉:“不去。” “为何?”宣阙也不恼,好脾气地问,“姑娘对我哪里不满意?” 扶诺沉默片刻:“你不重口腹之欲,我们兴趣爱好不合。” “……” 宣阙坐在那船梁上,反应过来后低低笑了两声:“那可不一定。” “别玩了。”扶诺给他传了个音,提醒,“这些人玩得好好的,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那究极窟还不够你玩?”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宣阙看着她,却没再传音,许久后才旁若无人地悠悠道:“我听闻七夕兰夜是有情人过的日子,我孤身太久,很想体验一下,可奈何身边无人,思来想去只有姑娘最合适,我甚是喜欢。” 扶诺:“???” 周围顿时一阵骚动。 在后面那船上的陆怀朝更是瞬间沉下了脸色,全福吓得脸色惨白,拦都拦不住陛下。 “宣阙。”陆怀朝走上前,“下来。” 宣阙回头,却不在意:“是你啊,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何不能?” “你管天管地,能管到我的头上不曾?”宣阙怀着恶意笑道,“我看你在后面站了那么久也没动,想必也没什么想法,既然如此,今日就暂时放我中意那姑娘一个假,待七日后,我给你还回来如何?” “你敢。” “为何不敢?”宣阙转过头,见扶诺不动,笑道,“我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只喜欢自己高兴,而且不择手段,既然姑娘不来,那宣某就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宣阙从那船梁上跳下去。 那些惊到的姑娘们纷纷让开,他站到扶诺面前,笑意盈盈:“你若是不走,我就抢啦。” 说着就伸出了手。 只是那手还没碰到扶诺,便被一道刺眼的光弹开,他皱眉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指尖,轻笑:“怎么还伤我……” 话音在看到扶诺身边那人时瞬间消失。 “岁沉鱼?!” 扶诺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呢,怀里的兔子就跑了。 然后她就被人给扯到了后面。 熟悉的背影挡在她面前,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那温和却没有一点的善意的声音:“抢?” “可以。”岁沉鱼笑问:“你想断那只手?”!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六十二章 喜欢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看这些仙士的热闹。 要说方才那长得好看的黑衣男子只是个会武艺的普通人,那么现在这个从兔子变成人的男人那就一定是会仙了。 这姑娘的确是个仙子! 这围在她身边的男人那一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长相,尤其是兔子变的那个,那张芙蓉面看得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有些头晕目眩。 那穿着蓝裙的姑娘该多漂亮多幸福啊… 几乎所有游船的人都在往中间挤,不远处的被挤过来的人里不乏九元界下山历练的弟子,历练之事比较自由,任何人可以去任何地方,所以不是四峰弟子都在一处。 但由于扶诺的关系,魏听云和孟怀暂时都走在了一起,念着能见着扶诺,又是旧识,严子众也同他们一道。 直到今天是人界的七夕兰夜,严子众想出来找个热闹。 而孟怀和魏听云则是有其他心思。 诺诺一向喜欢玩乐和热闹,说不准在人界也会出来玩玩,还能遇到。 故此三人倒是达成了一致,却没想到走了一半人群就开始往一边挤,这么多人用法术也不太合适,于是他们便顺着人流走了过来。 严子众被挤得脸上的肉都有些变形,还不忘扭头去问同行那些人:“请问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多人过去?” “说是前面有个仙女。” “不不不,是有几个天仙下凡似的仙士。” “错了,是那几个仙士在挣那个仙女过七夕。” “不,我听说,是有人要抢其中一个仙士的仙女,所以打起来?” “是啊,那仙女怀中都还抱着孩子呢。” “仙女跟人家仙士都有孩子了?那其他仙士抢什么抢?还是不是人?不讲道德啊。” “听说那几个人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尤其是那个仙女,那谁会愿意放手啊。” “都打起来了,又是断手又是断脚的,听说那画面简直是血肉模糊。” 严子众越听表情越丰富。 在皇城之中居然还敢打起来?当着这么多凡人的面?!简直无法无天。 什么仙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大师兄。”他愤愤回头,“咱们既然过来了,就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这么多人一会儿出了什么事故就不好了。” 孟怀往人群那边看了眼,轻轻蹙眉:“嗯。” 魏听云有些迟疑:“我怎么觉得……这个形容有点熟悉。” 当今这世上,能被这些人夸上天的容貌当真没有几个,还同一时间就有这么多? 几个仙士抢一个仙女? “先去看看。”严子众掏出自己的剑,“放到空中,还是快点过去吧。” 其余两人一想也是,现在维持秩序更重要,于是纷纷从人群中一跃而起,高高踩在剑上御剑而去。 飞起来那就没有多远了,而且看得 很清晰。 严子众眯起眼:那是……宣阙?!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些人来了人界后就换了一副模样,凭借衣服认人的孟怀自然看不出来,闻言皱眉。 “还有陛下!”严子众倏忽瞪大眼睛,“岁沉鱼!怎么没看到诺诺呢?那他们在这儿打什么?” 当然看不到扶诺,扶诺带着帽围又换上了不一样的衣裙,这里人挤人,他们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站在人群中的那人就是传闻中的“仙女。” “仙女”本女此时心情十分复杂。 她站在岁沉鱼身后很久都没有出声,什么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忽然有点生气,这些人压根就没给过她什么准备的机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又是你。”宣阙停下动作,对比陆怀朝,他实在摸不准这个岁沉鱼是什么路数,过去没有机会接触,现在也没有机会了解。 岁沉鱼没回答他,像是还在等他要断哪只手的回答。 宣阙阴恻恻地笑:“怎么,你也想让扶诺跟你去七夕?” 在岁沉鱼的认知里就没有七夕这个东西,可看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想要碰他的东西,他就厌恶。 “岁前辈。”此时的陆怀朝也踏着船梁过来,看了眼被挡在后面只露出衣角的扶诺,不由松了口气,暂且没管其他的。 他望向宣阙:“宣阙,这里不是你的地界,你可想过周围这些百姓?” “关我什么事?”宣阙冷笑,“我只是要扶诺跟我走,我动他们了?” “还有你们。”他扫了一眼,“也不知你们都藏了什么心思,我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么?不过是同普通人一般邀我心仪的姑娘一道游玩罢了,戳中你们哪根肺管子了急得跳脚?” “你……” 陆怀朝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宣阙就隔空弹了出去。 若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准就会掉到河里。 他虚虚立在空中,眼眶发红:“岁沉鱼,你敢动我?” 岁沉鱼淡笑:“是。” “你心仪的姑娘?”他上前半步略一垂眸,轻嗤,“低头,照着这河水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我去。”因为看到是几个大佬在这儿,孟怀三人都没上前,而是在不远处看着。 严子众掏出了从迴连峰要来的小耳朵法器,戴在耳朵上就能清晰地听到下面的声音,还分给了孟怀和魏听云。 他吃瓜吃得太惊讶了:“所以宣阙心仪咱们诺诺啊!那诺诺还总是去魔界,岂不是狼入虎口?” 魏听云也将小耳朵戴了起来:“诺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下面宣阙足尖踏在水面:“你说我?那你呢?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模样,心思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不过就是打着其他的幌子在她身边晃。” “岁沉鱼。”他目光阴鸷,“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她每次从我这儿带去的那些东西都是带给你的,你会看不 见?你现过身了么?你管过她是什么感受了么?” 岁沉鱼刚闭关那段时间,扶诺每次来魔界时情绪都是蔫的,宣阙问了几次,起初扶诺还会提几句沉山,后来却只字不提。 谁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岁沉鱼,你不会觉得这世间只有你……” 话没说完岁沉鱼便抬起了手,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是勾着唇角,浅瞳眸色幽深:“也轮得到你来说教我了?” 他的手一抬起来,河水便掀起了巨浪朝着宣阙打去,宣阙立即挥鞭而起挡住自己的身体,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水沾湿了一半的衣衫,眸中红光乍现。 为了今天,他特意做了件新衣裳。 那河水起的波澜让船身剧烈晃动。 周围的人惊呼出声,有些慌乱地逃窜,陆怀朝忙一剑立地,稳住了船体:“岁前辈,不可!” 岁沉鱼掀起眼睑,不知想到什么,堪堪停了手,薄唇轻启:“谁也不许碰她。” “你说了算?”宣阙一鞭砸过来,“你问过她了吗?” 他扬起声音,挑衅地望向岁沉鱼身后:“扶诺,你不妨告诉我们,你今日要跟谁走?” 这几个月过去,他无比有自信,扶诺绝对不可能选择岁沉鱼 “ ”。 岁沉鱼刚要说话,却发现有些不对。 身后太安静了,这不是她的性子。 他气得有些狠,却忘了要是以往的猫崽,早在他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出声阻止了。 岁沉鱼怔了下,回过头。 身后穿着浅蓝纱裙的少女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那手还保持着抱兔子的姿势。 岁沉鱼猛地沉下脸,一把掀开了扶诺的帽围。 明明是那张脸,可毫无生气,双眸没有任何神采。 那些没来的下船的人也看清了这传说中仙女的模样,脸上瞬间呆了。 难怪这么多人为了她神魂颠倒的,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剔透的神女。 陆怀朝愣住:“复刻符?” 宣阙那挑衅的神色也骤然之间回归阴沉。 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用复刻符跑了?而且什么时候跑的都没人知道。 “很好。”岁沉鱼怒极反笑,一把毁了那复刻符,上好的冰丝纱裙落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教你的东西就是这么用的。” 与此同时,扶诺画了好几个传音符,同时传给这几个荒唐的人:“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猫猫我不干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 “……” “…………” 烧毁传音符的扶诺此时早就变回了本体在人群中轻敲的穿梭。 这些人挤就挤在路上,故此她从草丛和墙边走十分顺利。 “哦豁。”严子众磕着瓜子,“所以后面那人是诺诺啊?那诺诺哪里去了?” 孟怀的注意力就不在那边,那些人对他 来说没什么区别,所以在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只小猫的时候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他眸色微动:“走吧。” 严子众深以为然:“是得赶紧走,要是被这几位发现我们在看戏,那就了不得了。” 三人再也落不到人群之中,故此还是御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在人都往河边跑了,所以出来没多久基本就没什么人。 严子众问:“大师兄,我们去哪?还是找个客栈先休憩,明日启程……嗯?大师兄你去哪?” 扶诺是在听到第一百零八个版本——“人群中仙女同时跟三个男人私定终身,但其实自己是个男扮女装的双性人,还怀了三个孩子”时抛出人群的。 她气得胡子都歪了。 蹲在小巷子里直踢石头。 “神经病,一群神经病!”她边踢边骂,“把我当什么了!谁乐意管你们!你们最好自生自灭!” “诺诺。” “你也……”扶诺骂到一半回过头,“大师兄?” 孟怀蹲下身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么生气?” 这事儿整个皇城都传遍了,他们既然在可就不可能不知道,扶诺只要一想他们不知道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就气得头晕。 “气,我肚子都要气爆炸了!”才说着话脑袋就忽然一热,直发胀。 “诺诺,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严子众跟上来,“我看那几位气得要跳脚了。” 孟怀皱眉回头:“严师弟慎言。”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严子众不好意思低下头。 而魏听云呆滞地看着他的身后:“诺诺……” 扶诺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忽然变得清晰可触碰的手,那些气好像一瞬间就淡了下去:“我……我长手了…还有脚?” 她没有用虚体啊。 那这是……化形了?!!! 听到声音的孟怀和严子众也看过来,两人齐齐一顿,而后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孟怀第一时间扭过了头,然后按着严子众的脑袋也转过身。 “脑袋有点痒。”扶诺抬起手,忽然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惊愕:“这是什么!” 魏听云从储物戒中拿出小镜子:“你看。” 扶诺低头,然后看到自己脑袋上居然长了两只猫耳朵:“!!!” 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脸色一僵,朝自己后背摸去。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听云我有尾巴,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你别急别急。”魏听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突然化形还不太稳定,或者灵力还不够?” 扶诺把脑袋塞到她肩膀上,捂着自己的尾巴,声音颤抖:“那、那我怎么办呀?” “无妨。”孟怀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待你形体稳定后自然就好了。” 扶诺着急:“可我这样不能见人的!!” “那要不,你先化做原型?”魏听云建议,“等哪天能控制了再变回来。” 严子众出鬼主意:“岁前辈不是你师尊吗?也是妖,要不你问一问他?他一定有经验。” “……”扶诺咬牙切齿,“你看戏还没看够是不是?” 严子众嘿嘿笑了两声:“没关系啦,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很可爱啊,或者原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不急这一会儿的。” 扶诺抿抿唇,默默又化成了猫缩在魏听云怀里。 “诺诺。”魏听云安抚着她,轻声问,“你从那边跑出来,那你要去哪啊?” 扶诺这会儿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四海为家。” “不若跟我们走。”孟怀这时已经回过身来了,他走上前垂眸,“一道历练对你化形也有益,若是你哪天想回去再回去也无妨。” 扶诺想了想,她生的是那几个人的气,而不是魏听云和孟怀。 去历练相当于去旅游散心了,反正按时间来算,她过几天也该去找他们的。 “嗯。”她点头,“我跟你们走。”、 一想那些神经病还在这里,还有自己这见不得人的人形,她又说:“现在就走,我给你们买站票!”! 第六十三章 扶诺长这么大一直循规蹈矩,真没怎么做过比较疯狂的事,上次原本想杀个人祭天都被拦下来了,这次把那几个大佬丢下勉强算是第一件。 那三个人除了陆怀朝以外,不管是岁沉鱼还是宣阙都不是好惹的,她甚至想不到自己跑了以后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可她已经顾不得了。 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年,却比她过去十多年刻苦学习都要累,勾心斗角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想未来会不会死,想如果放弃这些人自己未来又会如何。 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为这些人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想过。 他们循环这么多次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所以想方设法把自己留在他们身边,可现在却又不顾以后了。 她其实早有察觉,知道这只兔妖来历不明,说话颠三倒四的,那脾气也来得怪。 哪有莫名奇妙的要非要跟在自己身边走的? 更何况是在沉山那个地方出现的妖。 为什么兔妖一出现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就不见了呢?只要稍微一想就不难发现的。 她只是在等,等看看他会什么露馅,也等他什么时候坦白,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他的确出现了,却是以一种自己想不到的方式,想来想去,扶诺不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看着自己一直做小丑很开心吗? 他明明什么都能听到,都能看到,也不是真的闭关了,哪怕给一声回应就行呢。 算了,想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诺诺。”小工甲车里,严子众把自己储物戒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别不高兴了,来吃点好吃的,等咱们到下一个客栈我就借人家的厨房给你做其他的。” “谢谢。”扶诺有个好的优点,那就是听劝。 她在桌上坐下埋头苦吃,一边替自己辩解,“我没有不开心。” 严子众说:“你尾巴都不晃了。” 扶诺:“……” 严子众坐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几个月越长越大,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看,连人家都看得出来。 魏听云看了严子众一眼:“少说话。” “聊一聊呀。”严子众说,“都是朋友,有心事就聊聊,聊聊就开心了。” “我没有心事。”扶诺闷声说,“我只是在想化形要怎么办?” 暂时她已经不想去找岁沉鱼了,以后修炼的事要自己来,可能进度会慢一些,但好就好在现在自己已经不用再靠着灵力来维持虚体,随时想变人就变人。 除开那点羞耻的耳朵和尾巴,想做多久的人就做多久。 孟怀取出一张舆图,指着其中一个点:“可以循着这些地方去。” 他指出来的位置每一个都是人界灵气十分充裕的地方,而这些去处自然也 有很多天地至宝,有了这些不管是谁修炼都会更容易。 所谓历练就是遇到什么做什么,当然,这些宝物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的。 九元界之所以成为独一无二的仙界,那是因为有神奇九元剑镇守,那颗通天树受到滋养,但最大的危险就是昊陵界主。 而人界这些灵气覆泽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很多有灵气的生物,又或者难以根除的妖兽和非常人,近妖非妖,非人非仙非魔。 扶诺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孟怀指出来的那些地方,跟原剧本里他们本该去的地方一点都不重合。 他想要规避掉那些事。 扶诺问:“听云怎么看?” 魏听云点头:“我没意见。” 说到底,就算再怎么跟孟怀互看不顺眼,她也没有办法真的看着孟怀因为自己丢了半身修为成为一个废人。 “那我们就去这里吧。”扶诺看了眼位置,随口道,“还挺远呢。” 孟怀指着舆图最远的地方:“我以为你会想去远一点。” 扶诺被噎了一下,扭过头背对他们:“反正我在你们这边的事,你们不可以告诉那几个人,烦死了。” 严子众端着瓜子好奇地凑过去:“诺诺,我很好奇。” 看到那瓜子扶诺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奇什么?” “我听到宣阙大庭广众说心悦你了,这是真的吗?你们平时在魔界都是做什么?” “……” 扶诺忍无可忍,一爪子拍在他脸上:“闭嘴啊!” 她哪里知道宣阙那个神经病到底为什么要害她。 在此之前她当然知道自己对于宣阙来说是比较特殊的,毕竟宣阙曾经想方设法地跟别人比,把她留在魔界,喝醉以后还说什么不要丢下他那种话。 可宣阙这个人就像在叛逆期一样,一阵一阵的,说不准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而且自己又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退一万步,不管宣阙有没有那种心思,那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好吗? 扶诺回头看了眼魏听云,虽然现在剧情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魏听云甚至都没跟宣阙见过几面,可万一以后要是有什么差池可怎么办? 像是察觉到她的眼神,魏听云抬起头来,一人一猫目光交错,都愣住了。 今天时间太晚,又是连夜赶路,没一会儿L都各自寻了个地方开始凝神休憩。 如今扶诺已经化形,她便跟魏听云靠在一起,以往嗜睡的她今天一直盯着外面的月亮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会儿L她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很轻的声音。 “诺诺。” 原来魏听云也没睡。 “嗯?” 须臾,魏听云动了动,将扶诺抱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工甲车,坐在车外横栏上。 魏听云靠着车厢外壁,轻声问:“诺诺知道我身上那些事对吧?” 这是要开始谈 心了?扶诺沉默了下,点头。 魏听云低声道:“不管是师兄还是陛下、宣阙,他们都会告诉你,他们不愿意与我在一处,所以起初他们才会想把你留下,想远离我,其实……” 她顿了顿:“我也是如此。” 扶诺静静听着。 魏听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服,又看了眼这夏日的清月,声音淡了些:“虽然不知为何会如此,可不管身边有谁,得到过谁的帮助,我心里却一直很清楚地知道,我是多普通的一个人,他们舍弃的东西越多,我就会越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不起他们。” “他们恨我。”她说,“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原本只是想拥有可以安身立命的一隅之地而已,能有吃有穿有防身的本钱,每一个夜晚我都会这么想。” “而且,我又何尝不恨他们呢?”魏听云自嘲笑了声,“非我本愿的事情,我为何要自己来承担呢,我只有那么一点想要活下来的愿望却不能够,可到头来我谁也不能怪,我一直在学着跟自己和解。” “后来我却不得不抛下那些微不足道的愿望,我要凭着自己的力量站高一些,告诉所有人我没有依靠任何人也能往前走,并不是一株脱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就算要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那我也心甘情愿。” 她仰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接受自己的普通不难,可我却不想注定普通了。” 扶诺趴在她的怀里,有些不太理解。 “可我觉得能做好一个普通人就很了不起了。”她说,“我现在的愿望还是做一只普通的妖。” 魏听云微怔,但转念一想扶诺不就一直都是这样吗?这样才让人羡慕。 她温声说:“所以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什么?” “不管是宣阙也好,陛下也罢……”魏听云眼中有些诧异,“还有岁前辈。” “不管以后我要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选择,那一定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她眼神坚定,“我与他们道心不合,我只有自己的大道。” 扶诺听着有点不对劲:“啊?” 魏听云低下头,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有意要与哪一个人在一起,我都会诚心祝福你的。” “等等…” “只是宣阙太难以琢磨了,陛下或许还多几分可以猜测,岁前辈更是不能妄议。”魏听云替她分析,“而且元双师兄说你现在身体有些异常,可千万不要被哄骗去了才好。” “??”扶诺急得化作人形去捂住她的嘴,耳朵发烫,“你别说了!” 被捂住的魏听云不解。 扶诺气道:“我跟他们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今天是他们发疯!以后你再说我是要生气的。” 魏听云像是听明白了,片刻后迟疑点头。 扶诺这才松开了她的嘴。 魏听云想了想,还是解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有什么顾忌。” “我不会的!!!”扶诺掏出了之前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愤愤道,“等我真的那什么,我就把这个全吃完!断绝七情六欲!” 魏听云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在工甲车内,不知何时醒来的严子众正戴着小耳朵嗑瓜子,听到这里不由感慨。 诺诺真是做大事的人啊。 刚感慨完却有人从传了音过来,他疑惑一看,居然是昊陵界主!! 自从来了九元界,严子众就没单独受到过界主的传音,见都没单独见过,鉴于大师兄还在一遍,他再受宠若惊也得压低声音。 “界主。” 那边的人言简意赅:“你们在哪?” “啊?”虽然不太理解,可界主要知道弟子的动向那也是应该的,于是严子众说,“正要去苍北呢。”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又问:“扶诺与你们在一起?” 严子众脑海中有根弦忽然崩紧。 诺诺才跑出来界主就问了?之前岁沉鱼去九元界就是住在界主府里的,少不得有什么关系,说不准就是来抓诺诺的呢? 虽然看戏,但他也谨记不能暴露。 于是他立刻否认三连:“没有、哪会、怎么可能!” 才说完传音就断了。 严子众舒了口气,自己是真聪明啊。! 第六十四章 扶诺在工甲车里睡了一晚就到了苍北城外,她从车窗才探出头想看看这北陲之境是什么样的就被大风吹得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还好被后面的孟怀接住。 窗被拉上了些许,那呼呼的风声才止住。 扶诺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苍北风大。”孟怀解释,“工甲车的速度也快一些,你身体小自然扛不下来,一会儿L进城后会好一些。” 扶诺摸着自己肉唧唧的肚子:“不太科学,我这体型在猫界也不算小了。” 其余三人:“……” 严子众乐了:“那倒也是,不过怎么不见你人形胖一点呢,看着弱不禁风的。” “人形就抽条了。” 这么说着扶诺倒是有些意动,这里风大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人家身上吧,可是耳朵和尾巴怎么办? “诺诺。”魏听云抱着一团什么走过来,“你试试这个,我昨晚给你缝的,但有些急,所以是用我自己没穿过的道服改了改,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穿,这裙摆要大一些,可以遮住你的……嗯,还有一顶帽子,只要不盘发这帽子也可以挡住。” 孟怀和严子众自觉退了出去。 扶诺化作人形将那道服试了试,魏听云针线好,这道服被她收了腰,但裙摆却改大了很多,也多了些层层叠叠的绸布,穿上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后面有条尾巴。 而那顶帽子做得更是合适,戴在头上很稳,正好可以将两只猫耳朵遮住。 扶诺担心地问:“外面风大,不会吹掉吗?” 魏听云:“我给你别几个别针,只是风大,头发编在后面如何?” 扶诺转过身:“那就麻烦你啦。” 昨个儿L夜黑看不真切,扶诺惊惧自己的人形又很快变了回去,所以没发现她的头发居然不是普通的黑色和深棕色,而是一点浅浅的银灰。 披散的时候像是星星一样。 扶诺也没想到自己的头发会是这么个颜色,但她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只猫妖的事实,头发是这样就很普通了:“幸好,我还以为会是黄白色的呢,那样就很像少年白了。” 魏听云担忧地问:“需要我给你再做个帽围吗?” “不用啊。”扶诺看着那长长的一个小辫子垂在身后,非常喜欢,“发质这么好呢,多好看啊。” “万一有人……” “我喜欢就好啦。”扶诺不在意道,“做什么要去关注别人?” 魏听云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也是。” 工甲车此时也进了城,在路上颠簸了一晚,大家都有些疲惫,便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也没谁缺钱,都是各自一个房间。 扶诺一直都是原型在车上睡觉,早就习惯了,所以这会儿L精神得很。 一进房间她便将耳朵放在门口听了听,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才坐下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面 平时出去玩时淘来的镜子摆在窗前,找了个好的打光角度。 然后将自己帽子小心翼翼取下来。 昨天吓到了没能仔细看,现在一看还怪可爱的,难怪以前人家会喜欢买个什么毛茸茸的耳朵玩。 她越看越喜欢,想到自己的小尾巴,又站起来悄悄将那小尾巴给放了出来。 之前看过岁沉鱼的九条大尾巴还觉得特别羡慕,特别舒服,这次自己也有了。 她的尾巴没有岁沉鱼那么多也没那么高,但是也不小。 毛比原型时候要多,像个乳白色的超大鸡毛掸子。 她摸了摸,又滑又软,好舒服~ 简直是爱不释手。 岁沉鱼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的,她没有这种勇气,还是自己偷偷看看就好啦。 晃晃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扶诺忍不住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 “没想到人形跟我以前长得也一样啊。”她嘀咕,“这是有什么渊源吗?” 挺好,如果真的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过一辈子,她会难过死的。 在镜子前又转了一个圈,背过身时她忽然发现光被挡住了不少。 再回头就被窗户前巨大的黑影吓了一跳。 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口这时坐着一个身穿淡白锦衣的男人,他长腿轻轻挂在窗沿,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身上。 “………………” 扶诺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谁?”岁沉鱼没有往前走,他依旧坐在那里,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找我,现在我来了,你又不想见我了?怎的如此容易变心呢?如今倒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谁能有你能变。” 扶诺默默扯过裙摆,将自己身后的尾巴遮住,又去看被放在窗边的帽子。 她有种直觉,这会儿L过去拿帽子会发生不好的事。 于是她干脆不动,遮好尾巴后抬起头:“我哪知道啊?毕竟您身份多。” “我该叫您界主呢,还是师尊,还是兔妖?” 岁沉鱼不答反问:“你想叫我什么?” 扶诺摇头:“什么都不想叫。” “你在生气。” “没有。” “那就是有了。”岁沉鱼放下其中一条腿,垫在地面,视线一会儿L看着她的眼睛,一会儿L又看着她的脑袋,“在气我。”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当着我的面都能跑?” 扶诺直咬牙。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找到,但却不知道会这么快被找到。 这人到底是狐狸还是狗? 她侧过身问:“那您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岁沉鱼说,“不是说了,想跟着你。” “我没有您要的那些乐子。”扶诺明明白白道,“也不想成为您的乐子。” 岁沉鱼皱眉:“我何时说过你是乐子?” 我不是乐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扶诺说,先是界主,后是大妖,最后还是个素未蒙面的小妖,如果没有宣阙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岁沉鱼站起身来,虚虚倚靠在窗边:“我若真要骗你,你觉得哪一次你能察觉出来?” “整个三界这么多年至今都无人知晓我便是昊陵,只你一个。” 扶诺越听越气:“那我还得感谢你的恩赐?” 她音量也随之提高:“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只给我一个人提醒你的身份?那你为何不骗我呢,将我当做三界的任何人一样,再骗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这次岁沉鱼却没那么快说话,那双浅瞳里却没有过去那样散漫的笑意。 虽然是青天白日,可他的那个位置背着光,与他身后刺眼的日光比起来,甚至是藏在了阴影里。 许久后扶诺像是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扶诺。” 说实话,这么久以来扶诺听到岁沉鱼叫自己名字的次数非常少,少到几乎每一次她都能铭记下来。 他更多时候都是笑意盈盈地叫自己猫崽。 扶诺没说话。 “我不会骗你。”他说。 “可你骗了。” 岁沉鱼无可辩驳。 猫崽一向都很聪明,不管是作为岁沉鱼还是作为那只兔妖,从一开始他就露出了破绽,他知道她会察觉,却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不骗她,可他也不骗自己。 不想让她真的离开沉山,也不想让她真的跟宣阙出去,不管是任何目的。 只是他找不到理由和立场,所以他无法面对。 扶诺已经背过了身:“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连那假惺惺的您都不用了。 岁沉鱼默了默:“那我想看到你该如何?” “???” 扶诺震惊地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在沉山一次又一次地问你,唤你,你见过我一次吗?”她气笑了,“现在你跑到苍北说想见我,说给谁听?为什么你想见我时就可以随时随地闯进来,不想见时就只口不答?” 她气急攻心,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岁沉鱼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 岁沉鱼怔了下。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更不提说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了。 这世上也只有扶诺了。 而且被骂后他居然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有点高兴。 在她眼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这么生气,他记得猫崽说过这世上的人其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好好活下去的前提。 岁沉鱼看着她起气红的脸,好一会儿L后忽然笑了起来。 只她一个,也只能她一个。 其他人都不行。 那种发自内心地想笑,越笑越止不住。 骂完人后的扶诺觉得自己有失偏颇,她跟岁沉鱼之间不算朋友不算家人,如今再怎么算也是只师徒身份,这话好像不该自己说。 她一时愣怔,居然真的不知道岁沉鱼在自己这里算什么。 可她就是生气,现在又被笑得莫名:“你笑什么?” 她知道岁沉鱼这人笑的时候有很多种,或许是气急了,可是现在这模样好像又是很高兴,别是被骂疯了吧? 岁沉鱼含着笑望着她:“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不想见你,明明不想骗你却要骗你,为何你跑了还要千里迢迢来找你。” 扶诺更加莫名,自己还能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不是?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 “我之前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扶诺瞪着他。 岁沉鱼从阴影底下走出来,那张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笑意,他走到扶诺面前,想要伸手,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后,那手便停在空中。 她这次是气狠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好。” 他说:“我错了。” “你不愿见我,那我不出现在你眼前。”他垂下眼柔声问,“直到你想见我。” “这样行吗?”! 第六十五章 听完这话,扶诺定定的看了他好久,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传说中的大妖,不懂他的一时兴起不懂他的忽然示好,更不懂自己在他那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忽然吐出一口气:“不用。” 岁沉鱼眼里露出些许不解。 扶诺肩膀松弛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然后学着过去魏听云和孟怀那样,郑重地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岁沉鱼眼神骤然变得幽深,胸膛起伏:“起来。” 可扶诺充耳不闻,依旧拜了二拜,却未直起身子:“过去是我年幼无知莽撞,在很多事情上对您多有无礼之处,我很感谢这些时日以来您的照顾和帮扶,若是您还愿意认我作徒弟,那我还敬称您一句师尊,若您不喜,那以后我便同其他人一般称您前辈。” 岁沉鱼笑不出来了。 扶诺继续说:“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扶诺能做到就会做,以报答您。” “也没有您想不想见或是我愿不愿见您之说,您只管按照您的喜好来。”扶诺语速不急不缓,“不必顾虑我……” “扶诺。”岁沉鱼沉沉打断了她的话。 房里的温度骤然凉了下来。 “起来。”他又说。 “您还没说要做什么选择。” 岁沉鱼一字一句:“我让你起来。” “好。” 岁沉鱼皱眉:“我不是……” 但扶诺已经缓缓直起了身子,那双清亮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怒意了,却看得岁沉鱼心一寸寸发凉,他情愿此时猫崽跟他生气跟他闹,却不愿看着她什么都不在意。 她有多厉害,即便是在陆怀朝和宣阙面前,也永远自我有度,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规矩有所限制。 可如今却将这规矩用在了他身上。 这么多年来,岁沉鱼从来没有如此语言匮乏的时候,他喉间轻动:“你可以气我。” “不敢。”扶诺摇头,“也不想。” 她抬起头:“我记得在人界时您曾说过,不要因为任何人内耗自己,那是特别愚蠢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变蠢了。” “谁说你蠢?” “你们没说,但你们的确是这么做的。”扶诺轻声道,“从在界中遇到您到现在,我遇到每一件事时您基本都在我身边,一直以来我对您没有任何隐瞒,您也知道我对其他人的看法和态度。” “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二五个能说话的好友、能吃能睡、高高兴兴自由自在安稳过这一辈子而已,为了这些我在所有人身边周旋,这些您从头到尾都知道不是吗?”她一错不错地看着岁沉鱼,“可是我猜不透您。” “如今我也不打算要瞒着您,您是这些人里的例外,所以我特别信任您,您说带我回家我信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都认为沉山是您留个给我唯一的家,您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记得您,所以我可以带着您去任何我去的地方,甚 至就算以后我想要去游历也是想过要带着您的,我曾认为您是我唯一的家人。” 岁沉鱼那双浅瞳里像是映了很多眸色,流转许久:“曾?” “是。”扶诺点头,“过去的几个月您说要闭关不见我也能理解,可在您变成兔妖又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又不理解了。” “您明明看得到我在沉山做的那些事,我带去的每一件东西您都在眼睁睁看着它们腐烂被丢掉,听得到我说的每一句话,您自然也知道我是想见您的,可从始至终您都没有出现不是吗?”扶诺停顿了一下掩饰自己干涩的嗓子,“是您亲口说的,那不是您的家,您不要跟我一起走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没有让自己哭过一次,现在也不想,她眨了眨眼继续道:“就算您现在出现说想要见我,但下次呢?” “下次您再一时兴起变成鹿妖,又或者变成其他仙士普通人,我又要一次次的区根据您给我那些提示一点点的猜吗?”她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猜呢?” “我现在不想猜了,您想做谁就做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心里想什么那就想什么,这样您好我也好不是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扶诺嗓子有点发疼,她上前一步,拿回了自己放在窗边的帽子戴上,随即打开后面的门:“您曾经说过只要我活着就随便我去哪里,如今我也是这么想的,您去哪里都行不必过问我,而我也会按照您说的,好好活着,您赶路辛苦了,就暂且歇在这儿吧。” 说完她便迈步出去,还细心将门合上。 这次她走出去了很远岁沉鱼都没有跟上来。 扶诺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牛逼极了。 对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上古大妖说出这种话来,好样的。 把房间让给了岁沉鱼,她原本想再去开一个,但为了防止再有哪个神经病忽然闯进房间,想了想她还是去敲了魏听云的门,毕竟不管是哪个神经病,都不会想来这里的。 魏听云看到她有些诧异:“诺诺?” “我不想自己睡。”扶诺化作原型跳到她怀里,“可以跟你挤一挤吗?” 魏听云虽然有些疑惑,可却也没拒绝,将猫抱上床去。 扶诺上了床就自觉蜷缩成一团,蹭啊蹭,把眼泪都给干了。 徒留岁沉鱼一个人的空房间内温度一降再降,那日光照下来都照不热他冰冷的指尖,忽然砰的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风吹来将窗给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他站在似是而非的黑暗里许久后指尖才像是有知觉一般僵硬地动了动,幽深的视线落在扶诺方才待过的位置,有些许的笨拙和不解。 在过去不知多少次的轮回里,他自虚无中来又回归虚无,不管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记得,更不会有人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起初他从动物那里学会如何求生; 自偶得陨落神明的神器成妖后,又去跟周围那些凶兽学如何做妖; 后来化形,又穿梭在那血 腥残恶的战场上学如何做人; 那些神器能吸天地至灵至恶,很多年里他都在混沌中与这些东西缠斗,待重见天日时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善是恶,更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分辨; 别人看不见他,他自然也不会去看别人。 他习惯了世界里只有自己,也只会有自己,其他人如何都与他无关,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扶诺的偶然出现让他觉得新鲜有趣,所以他可以放任自己去纵着她、给她好的,他自诩从未骗过她什么,她想知道的都没有任何隐瞒。 原本在她第一次问起时他就要说自己是岁沉鱼,可她愤愤地说沉山那个大妖要把她饿死,那瞬间他迟疑了。 她一一打破了过去的那些习惯,让他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掌控不住。 他下意识想跟从前一样,自己消化完这种落差和转变。 她每七日回来说的那些话他的确都他听着,越听心越乱,只能夜间趁着她睡了便出来看看她的识海。 待她离开,便守着她留在桌上的那些东西将下一次要给她的修炼之法写下来。 如此往复。 可还没消化完她却又一次打破了这点规律,他不想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在试图打破这个规律。 在做出选择前他却被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推着向前,如同过去那般凭着本能直觉做事。 直到她站在那里朝他规规矩矩行了二个大礼。 他脑海中那根弦忽然间就断了,原本理不清的事情又开始变得一团乱麻,搅得他不得安宁。 可还是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做。 但她不高兴了。 虽然说着随便他想如何,可她就是不愿意见自己。 自以为是。 猫崽是这么说的。 其实也未尝不对,过去他只有自己,他以为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共情。 原本只要自己高兴合意就好,可真的寻到了这里见到了她了,却又不是想象中那样。 看到她发红眼眶中的平静,听到她略沙哑的声音,他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合意的迹象。 他见不得。 他想看到的是初见时什么都不知道,埋着头朝自己大声嚷嚷说要告状别人扰她好梦的猫崽,那个说要去周游世界吃喝玩乐的猫崽。 也不知过了多久,岁沉鱼才转过身将那扇窗户打开,坐在了之前扶诺坐的那个位置上。 那镜子她并未拿走,也不知是哪里买来的,奇形怪状。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眼里划过一丝厌恶,随即将那镜子收在了储物戒里。 原本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储物戒中杂七杂八也不知都填了些什么,他没多看,只是无声坐在那儿听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扶诺是被魏听云摇醒的,一睁眼居然日头都要落了。 “去吃些东西。”魏听云将她抱起来擦了一下脸,即便现在扶诺化形了她还是有这种 照顾的习惯,“先不睡了,一会儿晚上又该精神了。” 扶诺睡眼朦胧任由她动作:“我还没吃过苍北这边的东西呢。” “大差不差。”魏听云站起身,“用人形还是我抱你?” “人形吧。”扶诺变过来,“吃饭不好操作。” 倒也合她的性子,魏听云笑了下,跟她一起走出去:“今日修整好我们明日就出城找找有没有合适……” 话音戛然而止。 扶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岁沉鱼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 “……” 二人视线对上,对方便径直走了过来。 魏听云不知道这会儿要怎么做:“诺诺……” 扶诺拍拍她的手臂:“你先去楼下等我。” 等人一步二回头地走了,扶诺才低头准备行礼。 只是脑袋还没低下去就被冰凉的指尖抵住了。 她不解:“您这是何意?” 岁沉鱼收回手,垂下眼睫望着她,笑了下:“我想好了。” 还笑得出来,看来那话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扶诺淡声问:“什么?” “不必叫我师尊,也非界主前辈。”他弯了下唇,“你曾说过我是岁沉鱼,你唤我岁沉鱼便可。” 扶诺皱眉,还没开口又听他道:“你不想猜便不猜,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扶诺忍不住打断他:“我不想知道。” “嗯。”岁沉鱼沉默片刻,略一抿唇,“但我并不知道什么该让你知道什么不该让你知道。” 扶诺没听明白。 岁沉鱼微微抬眸:“那日后我在想什么都告诉你,你挑着想听的听,如何?” “……?”扶诺不理解,“岁沉鱼,你又是一时兴起?那你大可不必这样。” “现在想知道我是不是一时兴起?” 岁沉鱼那双浅瞳依旧流光溢彩,此时只装下她一个人,他轻笑摇头:“我如实告诉你,不是。” “这件事我从几个月前一直想到方才以至于现在,其实还不算太明白。”他那双过去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多了几分柔和的沉色,“但我想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答案。” 像是真的要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他的话甚至比以前多:“从过去到现在我没做过这种事情,思来想去无人,也无从学起,那便只能从源头来了。” “源头?” “嗯。”他的确很诚实,“你是源头。” 扶诺一愣。 “抱歉。”他微微俯身,低声说,“因为身边从未有过任何人,也是第一次遇到你,所以并不知道做什么会让你不高兴,你若是不喜欢便说。” 扶诺微微睁大眼睛。 岁沉鱼这人太奇怪了,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约束他,他能高高在上睥睨所有人,也能在此时此刻低下头来跟自己认错。 扶诺问:“你想要什么事情的答案?” 岁沉鱼笑道:“自然是能让你高兴的答案。” “比如此刻。”他又说:“我想与你一道,如果你会不高兴不喜欢,我便不去了。” 他这话让扶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二界之内无所惧的妖为何要低微至此? 她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高兴?” 还要从几个月前一直想到现在,甚至连自己都要避而不见。 岁沉鱼微微偏过脑袋,像是在端详她的脸,又像是在看她的眼睛。 扶诺被盯得有点不太自在。 “原本尚且有些不明。”他说,“不过昨日忽然清晰了。” 昨天? 那不就是跟宣阙吵起来的时候。 扶诺心里咯噔一下。 “你问的我都如实告诉你。”岁沉鱼温声说,“因为心悦你。” “……”!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六十六章 扶诺又跑了。 岁沉鱼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连贯在一起却又不理解,所以她跑了。 临走之前岁沉鱼还问:“我能一起吗?” 她从混乱的脑海汇总不知哪一根筋里拽出一句:“不可以!” 而岁沉鱼也果然没有再跟上来。 魏听云她们还等在楼下,见她 身后没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同这种级别的大妖在一处跟师尊有什么两样?都不敢呼吸。 严子众还不解地问:“岁前辈怎么会过来啊?” 扶诺闷着头:“不知道。” 严子众疑惑:“你的脸很红。” 扶诺木讷道:“太热了。” 行叭。 孟怀朝楼上看了一眼,那人的身影也不在了。 四人一同朝外面走去,严子众想起什么似的问:“话说昨日界主找你们了吗?” 听到这两个字,扶诺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师尊?”魏听云摇头,“师尊不是闭关了吗?” “啊?”严子众挠挠头,“那可能出关了?他昨天还问我诺诺有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呢。” 闻言扶诺顿时就知道为什么岁沉鱼会那么快找到自己了,她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语气狰狞:“严子众我杀了你!” “等会儿!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又没说你跟我们在一起!你轻点轻点!”严子众被勒得十分懵逼,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 直到坐下来吃饭时他都没明白,偷偷问大师兄:“师兄我做错什么了吗?” 孟怀默了默,给他夹了块猪脑,然后问:“前辈不过来?” “别问我。”扶诺埋着头扒饭,语气恶狠狠的,仿佛那饭就是岁沉鱼,“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孟怀几不可察挑了下眉。 仿佛前几个月一直念叨着要见岁沉鱼的人不是她似的。 看来这次的确得罪狠了。 但他惊讶的不是扶诺生气,而是那个人居然能千里迢迢追到这里不说,居然能够放手让扶诺自己出来,在他为数不多的人记忆力,那个人历来都不是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更是随心所欲。 可如今见扶诺一点也不想提,大家也没再说这个事,生怕她现在都等不及把什么绝情丹一股脑给吃掉。 “对了。”严子众问,“咱们明日就动身吗?我方才在客栈那边打探过了,苍北城往外二十里,就能到归龙泽,不过那里好些年都没人去了,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我们一会儿不是要去当地的世家吗?顺便问问。” 每个地方都会有驻守在此的仙门世家。 同时也是九元界弟子来时可以落脚的地方,原本他们也可以直接去,只是一进去便会有很多规矩,说不住还会被拉扯着做很多事。 那些世家除了已经从九元界出来的仙士,还有很多晚辈,都想在入界之前寻一些靠山。 像孟怀和魏听云这种界主亲传更是麻烦,所以很多弟子都会选择自己在客栈落脚。 反正只要不出事,弟子们出来历练都会选择难度太高的地方,毕竟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样也就不需要世家的帮扶。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谁能做担保。 每年死在历练途中的弟子也不是没有,若不是如此,孟怀也不会为保护魏听云失去那么多。 历练归来是成是败全看自己。 苍北天高地远的,气候也远不及九元界和其他地界那么舒适宜人,自然没有谁会喜欢过来。 严子众叹息:“要我说坵西那边就挺好的,听元双师兄说许多同门都曾去过,东西多,也没有太多危险。” 扶诺塞了一个鸡腿在他嘴里:“快吃你的吧。” 孟怀就是在坵西被毁了修为的。 这不才选了这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严子众毫无所觉地咬着肉:“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关心我,嘿嘿。” “欸?”他看着门口,“那怎么有点像是谭师兄?”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转头,果不其然门口才走进来一个穿着归玄峰弟子的人,正在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衫,他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小弟子。 严子众扬声喊:“谭师兄!” 听见声音的谭明看过来,眼睛一亮:“你们居然来了苍北!那可太好了!诶……这?诺诺你化形了?!” 上次在九元界时还是虚体呢。 “是呀。”扶诺摸摸自己耳朵,确定没露出来,“谭师兄好。” “你们妖真是无一没有一副好皮囊。”谭明叹道。 “谭师兄也是带苗师妹过来历练的?” 谭明身后跟着的就是归玄峰继钟至安后新收的亲传徒弟,苗宛。 “可不是吗?”谭明也没客气,直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也招呼自己的小师妹坐下,“苗师妹入门晚些,原本想带她去也去坵西的,只是你们知道之前禹南出了那事,最近师尊忙得脚不沾地,便将我们派这边来了。” 大家默默看向扶诺,后者轻咳一声。 原本钟家在别圃里被她跟宣阙杀了几个,后来更是被岁沉鱼灭了满门,所以重新安排了其他世家过去。 但也因此九元界跟陆怀朝那边商量了,不能放任那些世家这么无法无天,基本许多地方都要彻查。 从而四峰弟子出来历练时都领了命,不管要不要在世家落脚,都要去当地驻守的世家看看情况,若有异常及时上报。 四峰之中只有穹虚峰的昊陵界主不见踪影,孟怀独大,其他峰主也不会越过界主来命令他,故此他走到哪去哪就行。 想着苍北鲜少有人来,所以无暮上仙为了保险,便让谭明带着苗宛过来走一趟。 “那咱们也一道走。”谭明叹了口气,“孟师兄在我心里都要踏实一些。” 四峰之中也就剑修是武力值最高的,他一拖二倒 还真不敢保证能给师妹寻到什么好东西。 孟怀稍加点头:“既是如此,那便一道吧。” 吃完饭大家都要走时,严子众问:“诺诺今天不打包了吗?” 以往她出来都喜欢打包一些好吃的回去,要么带回沉山,要么带给其他人。 而她今日出来,岁沉鱼似乎还在客栈。 扶诺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打包?” 严子众实诚地说:“因为岁前辈?” “饿死他。”扶诺径直走出去,“多大个妖了,以前不吃也没见他死在哪里。” 头一次近距离跟这几位界中风云人物接触的苗宛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在说那位岁前辈吗?” 居然还有人敢这么说他? 谭明轻咳一声:“习惯就好。” “对了。”他疑惑,“我们今日路过皇城,听说兰夜时那边热闹极了,你们从那经过可有听过?像是咱们仙界谁同时怀了三个人的孩子。” 魏听云眼皮一跳:“别……” 砰的一声。 几人一惊走出去,扶诺黑着脸踩碎了一块巨石,站在石块上:“没有仙界,没有怀孕,没有三个人!!!” “……” “误会。”严子众憋笑憋得脸色通红,“是三个男人都在求一个仙子一道过兰夜,仅此而已。” 苗宛好奇问:“然后呢?” “然后那个仙子跑……嗷!”严子众抱住脑袋扭头,“你打我做什么?” 扶诺手中还拿着一块更大的碎石,面无表情:“看看是你脑袋硬还是这石头硬。” 严子众大笑着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石头扔掉:“别这样嘛。” 扶诺皱眉:“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我只是在提醒你。”严子众压低声音,“诺诺你这个时候化形想必跟师兄说的发情期有关,那绝情丹不是说吃就吃的,你就算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也得为以后想想。” 扶诺睨他一眼:“再说自/杀。” 严子众叹了口气:“你为何就如此避讳?” 之前在九元界他就发现了,扶诺一直都在回避自己会长大这件事。 “我不想。”扶诺皱眉,“凭着本能,那多恶心。” “你没脑子吗?”严子众无语,“凭本能的是动物,而你那样又不代表你又会做什么,这只是你成熟的象征罢了,诺诺,好不容易来世上一趟,你别怕。” 扶诺没说话。 她的确有点怕,第一次做妖做动物,她特别担心自己会被本能支配。 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尤其不想面对。 “我不是劝你一定要做什么的意思。”严子众推着她往前走,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只是担心你一时之间想岔了走进死路无法回头。” 他担心的是扶诺因为自己发情期的原因,迫使自己拒绝任何一个可能的人,而不是真的想修无情道。 这世上修无情道 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做出自己正确选择的人。 但扶诺年纪明显还小。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扶诺有些疑惑:“谁叫你说的?” 以严子众的脑子,怎么会考虑到这么远? “元双师兄啊。”严子众被看穿也不觉得有什么,“之前他给你绝情丹的时候就担心了,让我遇到你的时候提点一下你。” 扶诺点点头:“我知道了。” “嘶。”严子众走了两步忽然搓了搓手臂,左右看着,“我怎么觉得突然有点冷?” 扶诺:“……你离我远点试试?” 严子众往旁边挪了一步:“咦?好像好了。” 很好,那人说着不见,这会儿不知道躲哪呢。 要说宣阙那不明不白的突然心悦她分不清真假,那岁沉鱼躲避了这几个月忽然说出来的心悦更让她心慌。 她从未想过自己跟岁沉鱼之间会有其他的可能,她一直都很尊敬他。 所以当岁沉鱼说那是他的实话时她根本反应不及。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是唯一记得他的人?还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原来电视剧里那些管家说的第一个那么重要啊。 扶诺思考了几秒,忽的转身对大家道:“那只大狐狸想跟我们一道,你们同意吗?” 大狐狸? 天上地下唯一的大狐狸…… “你说岁前辈?”谭明惊喜道,“我没意见!” 别说有意见了,所有人都巴不得。 只有孟怀没说话,但却也没反对。 扶诺画了个传音符:“你想来就来吧。” 果不其然,这符才燃尽没几秒,岁沉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但只是站在那里并未上前。 扶诺率先几步走上去,看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我也想明白了,你可能还是没有懂。” 她快速说:“在你心里我不仅是唯一一个继你之后的妖,也是一个能脱离循环记得你的人,所以对你来说会比较特别,你不要走进死胡同。” 岁沉鱼微微眯眼,并未说话。 在大家走来之前,扶诺又说:“所以你跟我们一起走。” 岁沉鱼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顺着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发现,除去那些巧合,其实我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扶诺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说,“如果其他人也记得你,我就不是特殊的了,大家都愿意带上你。” 如果岁沉鱼发现那份喜欢不是真的喜欢,只是特殊感带来的错觉,那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吧? 岁沉鱼安静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勾了下唇:“好。” 他说:“我听你的。”! 第六十七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去了当地的世家,此府姓潘,过去也曾在归玄峰下修习,故此见到谭明时也有几l分敬意。 在九元界是有默认规矩的,通常情况下峰主及界主座下的亲传弟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不用初识,或者永远在师尊身旁一同辅佐,或是留在界中成为教习上仙,永远都会被其余的弟子尊敬。 而普通弟子若是修习到了一定的境界,若是没有特殊天赋,则是会返回人界各地,成为世家一员或是散仙。 故此像是谭明这种亲传弟子,就算是苗宛这种新入门的,那也相当重要。 更别提是孟怀这种,虽然身为界主亲传,可实际上他在穹虚峰的权利跟界主没什么区别。 一眼看去就能看得出来,修仙之人修为越高越是长生,更或是青颜永驻。 此时的九元界弟子们与潘家家主潘弥比起来远远要年轻许多。 “早些时候就听说有工甲车过来了,却没想到是几l位。”潘弥过来做了个礼,“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 “您客气了。”自从知道大师兄有些脸盲,大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他,而其余那几l个更是不敢指望,谭明主动担起了这个责任,说起来也算是同一门的师兄弟了,“是我们叨扰。” 钟家位于禹南要地,几l乎一出事其他地方的世家都知道了。 所以潘弥对于这些人来倒是不怎么意外:“大家快坐。” 又看向其中两个尤其特殊的:“这两位是?” 长得都不似凡人啊,这通身的气派竟是压过了孟怀。 谭明往后看了一眼,这会儿都不敢自己先坐下,介绍道:“这位是岁沉鱼岁前辈,这位是他的徒弟,扶诺。” “……” 潘弥差点摔到地上去。 扶诺不就是让钟家灭满门那个导火索吗! 听说之前是带着魔主宣阙将人家给一锅端了,这会儿居然把上古大妖都给带过来了。 潘弥慌慌张张道:“几l位可看见了,我们潘府在苍北这边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多个灵器都没拿过,更没有什么奴隶别圃,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 “……”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扶诺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我是跟孟师兄他们来历练的。”扶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给人家吓的,“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是听了这个解释,可潘弥那口气怎么都松不下去。 听说就是这个扶诺一句话,昊陵界主亲自现身一句话不说把钟家人全给杀了,恐怖如斯。 他忙让大家坐下:“我们现在是很警醒的,加上苍北这边人少兽多,那可是一点都不敢松懈,前些日子无暮上仙也陆续派了些人来,我们也没打压其他仙士,如今都是相处得好着,几l位可以去问问他们呢。” “潘家主放心。”谭明笑道,“师尊既已经安排过了,我们自然不会有其他异议的,此次过 来主要是因为新弟子们也到了历练之时,少有弟子见过苍北这边的景象,便带她们来看看。” 闻言潘弥松了口气:“作何想不开呢,苍北这边景是好,但你们知道的,就连我们都很少涉足远一些的地界,若不是那些畜牲来犯的话,何苦犯那个险。” 谭明和孟怀对视一眼,后者皱眉:“如今也险?” “您有所不知,由于这边人迹罕至,故此灵气连年充裕,总是能生出许多的灵物来。”潘弥说,“都厉害着呢,离城近的还好,要远一些的,咱们人少了也不敢随意去沾惹的,若是几l位带新弟子历练,还是去近一些的地界好。” 当时选了这边就是因为这边灵气充裕。 万事皆有了两面性,人少则怨少,灵气自然多。 潘弥让人取了一张本地的舆图来:“这些是我们目前觉着还算比较安全的地方,若是几l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这些地方试一试,只是咱们这儿昼短夜长,还是白日里出去较好,今日时间太晚了。” “多谢。” 魏听云将那舆图接过去。 果不其然,离城中不算太远。 其实对于她们来说,这些也是足够的。 只是不知道扶诺这边如何,那舆图最后传到扶诺手里:“诺诺你可有什么感觉,会需要很多灵气吗?” 扶诺挠挠头,她不太懂这个。 这时岁沉鱼忽然在旁边问:“想要什么?” 扶诺还没开口就有严子众帮着解释了:“前辈,诺诺虽然化形,但此时形体还有些不稳,您瞧着是不是需要给她多弄点宝贝什么的,会不会有益一些?” 岁沉鱼明白了。 他想起自己初来苍北时在窗外看到的场景。 猫崽的人形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得见,只那时在她的识海中一小团,而用虚体出来时由于是虚糊的,许多细节并不能仔细瞧见。 可如今只要离得近甚至连她脸上的睫毛都数得分明。 比虚体时还让他难以挪开视线。 岁沉鱼自认机器挑剔,日常所需所用都尽善尽美,而也从不觉得这世间会有谁会比他容貌出色,故此在识得字后才会给自己取名沉鱼。 可在见到猫崽人形时他着实有些没反应得过来。 毋庸置疑比他看到的任何男子或是女子都要好看,但更多的是那种日后能触得见碰得着的悸动。 猫崽说是因为那特殊性才会对她有错觉,其实不然。 活了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人和事了,自然分得清什么是什么。 起初的猫崽对他来说的确特别,所以他才会选择回避,他不喜欢一个仅是特别的人可以主宰自己,特别可以存在却不是最重要,他随时都可以舍弃。 可他舍弃不了猫崽。 在沉山那几l月他几l乎能将扶诺每次回来的景象都刻在心里,那份特殊不见消减,却日渐浓厚,一直堆积在那里。 直到听到宣阙说出心悦二字才恍然明 白,在凡人的七情六欲中有种□□是叫做爱欲的。 七夕兰夜之时他看不进去的那些男男女女,在扶诺离开后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印在了心里。 也看到了扶诺说的那对,能从眼里看到爱意的一双人。 那会儿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想在扶诺眼中也看到这样的情绪,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 欣喜,羞怯,不舍,缠绵。 他亦如此。 只要这么一想,好像过去那些奇怪的感觉就有了解释,他不愿听扶诺叫其余的人哥哥,不愿她为了别人舍弃下自己,他喜欢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而这些都与她的特殊无关,与她容貌无关。 也不知是从何开始,又或许一开始这只猫崽在他这里就不同。 岁沉鱼视线上移,落在了猫崽被覆盖了的耳朵上。 过去是觉得手感好,喜欢,现在也很喜欢,却更多了几l分燥意。 却又不想像过去那样随意揉搓,似乎也不能了。 他偏过头:“想收回去?” 当然了。⊿_[(”扶诺点头,“不觉得很奇怪吗?” 岁沉鱼如实道:“可爱。” “……”扶诺瞪他,“那我更要收起来。” “好。” 这语气甚至多了几l分遗憾。 扶诺问:“你那尾巴……花了多少年才能收起来?” “嗯?”岁沉鱼笑了笑,“不过七日。” 七日?! 不是说修炼成妖很简单吗? 扶诺还没来得急期待,又听岁沉鱼道:“但你不可。” 为何? 因为他是从尸山血海的怨念中化形的,是被恶念堆出来的人形,他厌恶那种肮脏,如今才会如此在意。 那会儿三界动荡,四处都是灾祸,而他身怀三件神器,几l乎三界的灵怨都被吸了进去。 岁沉鱼不想将这些事告诉她,但一想到猫崽不喜欢别人骗她,只轻叹一声:“太脏。” “脏?” “嗯。”岁沉鱼指着那舆图,“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扶诺将那舆图夺回去:“我能拿到什么就拿什么,不要你给。” “为何?” 扶诺:“不想欠你了,还不完。” “我不需你还。” 扶诺不说话。 就是因为岁沉鱼从未说过这种话,所以她才一直觉得自己对岁沉鱼有很多亏欠,有时候甚至会心软,因为他在其他事情上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她心里叹了口气。 见她不愿说,岁沉鱼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松了口:“好,那依你,想去哪?” 在两人不知道的时候,周围已经安安静静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或歪或斜在他们身上,不敢直直看就悄咪咪盯。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妖? 你们平时 是这么说话的? 知道三界不论人仙魔对你是又怕又敬,话都不敢多说几l句,可你此时在另一个小妖面前这百依百顺。 “师兄。”苗宛轻声问,“岁前辈真的是诺诺的师尊吗?怎么同我们跟师尊不一样。” 谭明:“……不该问的别问。” 最后为了照顾几l个新弟子,大家决定先去近一些的归龙泽。 大家还是先回了客栈,第二日才出发。 上了各自的工甲车,此时不怕风吹的扶诺趴在窗沿看着外面的景色。 忽然她指尖一烫,低头一看居然是宣阙的传音,许是知道她不愿听,宣阙只是留了一句话。 “扶诺,按理今日你该来本座这儿了。”宣阙那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来,“若是你气本座,你只管来骂本座绝不还嘴。” 空了一小会儿,扶诺以为已经完了时,又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若是你不来,那本座只好亲自去寻你了。” 扶诺根本就没被威胁到:“知道错了,但死活不改。” 旁边悠悠传来一声:“我会改。” “……”她扭过头,岁沉鱼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身边,含着笑,“我改了。” 又冷笑一声:“放心,即便他来也打不过我。” 扶诺皱眉:“我是什么你们可以抢夺的物品吗?” 岁沉鱼也蹙眉:“你想与他一道?” 他沉默几l秒自我否定:“不行,这个不能改,他心悦你。” 扶诺感觉他没听懂,解释:“我没说要跟他一起,我就不能是我自己,做我自己的选择吗?” “嗯。”岁沉鱼略一点头,“我不会让他干扰你的选择。” 他虚虚靠在窗旁,略低下头,袖摆随着吹进来的风动了:“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岁沉鱼。”扶诺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l人都没看这里,于是靠过去。 岁沉鱼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俯身。 扶诺纳闷:“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为我做什么了,我还不起的。” “不是为你。”岁沉鱼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眼尾一挑,“是为我。” “现在我觉得,你若是高兴我便也会高兴,你若是不虞,我也不痛快。”他说,“所以是为我。” “你……” 岁沉鱼:“不是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我此时就在做,如此也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可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有关啊! 扶诺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 扶诺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你不要这样说。” 岁沉鱼偏头轻笑:“懂了,此时你不想听实话。” “……”! 第六十八章 扶诺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被外面的冷风越吹越不自在:“你不要总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岁沉鱼思索片刻:“那我要如何让你知晓?” “啊?”扶诺问,“知晓什么?” “心悦你这件事。” “…………”扶诺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转过来冲他大吼,“我知晓了!我知晓了!你再提我就把你赶下去!” 见她炸毛,岁沉鱼不知怎么忽的有些心痒,但也担心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把自己踢出去,于是莞尔:“好。” 多新鲜呢,他岁沉鱼有朝一日居然还会担心自己会被人赶走。 扶诺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回过身看后面那三个愣头愣脑的:“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大前辈在这儿吗?你们岁前辈很少出来见世面,多带他玩。” 其余三人:“……” 这是什么新的鬼故事? 偏偏那个所谓的前辈笑眯眯倚在一旁跟着附和:“嗯。” “…………” 你们两自己的小乐趣能不能不扯上我们! 严子众差点被手里的鸡骨头卡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尝试着问:“那前辈……您要试试这个吗?” 见他一手油腻,岁沉鱼略皱了下眉:“邋遢。” 严子众委屈巴巴收回手,控诉地看向扶诺:你看,这是我不带他吗? 扶诺轻轻踹了旁边的人一脚:“我这么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邋遢?” “你是你。” 严子众低低啜泣一声:“嘤。” 被前辈嫌弃了。 “那你就饿死。”扶诺白他一眼,走到严子众身边,“分我一个,饿了。” 两小只凑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岁沉鱼目光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落在了猫崽身上。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觉得猫崽邋遢了? 嗯,可爱。 感受到他的目光,扶诺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肉:“再看把眼睛挖掉。” 岁沉鱼从善如流:“嗯。” 严子众这次是真被卡到了。 他知道扶诺一向不管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太分明的阶级感,都是一视同仁的,可面前这位是岁沉鱼啊,可能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活得最久也是最厉害的人。 退一万步,他还是你师尊,你能不能对人家尊敬一点。 还有这位前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小猫说什么你就嗯什么?亲传弟子都没你听话。 奇怪,太奇怪了。 他不懂就问,压低声音:“诺诺,岁前辈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扶诺噎了噎:“他求我带着他玩。” “?” 岁沉鱼只要想听就没有什么听不到的,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倚在窗边听着猫崽一本正经地忽悠:“所以你们多带带他。” “带… …怎么带?”严子众磕磕巴巴道,可是前辈好像不需要我们。?_[(” “为什么不需要?”扶诺睨了对面一眼,“别看他老,但什么也不懂。” 老…… 岁沉鱼发现猫崽真的常把自己老这个字挂在嘴边。 他……也就是活的时间久一点,但其他人不也一样? 他眸色有些淡下来。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还在以为很小声的咬耳朵,严子众虚心求教:“那前辈愿意被我们带吗?他好像不是这种人。” 这种甘愿老老实实跟在大家后面,真的要去哪里玩的人。 吃个东西都会被嫌弃。 扶诺顿了顿,咬着鸡腿轻声问:“那他是什么人?” 这问题把严子众问懵了一下,仔细从脑海里去回忆,却无法给这位神秘的大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他琢磨许久:“不容易被亲近的人吧。” “不是。”扶诺抬头看了一眼,岁沉鱼这会儿已经没有再看这边了,于是低声说,“他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神秘。” “什么?” “他挺随和的。” 严子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扶诺三两下把鸡腿吃完,擦擦油腻的爪子,又拍拍严子众靠在他耳边:“多带带他就知道啦。” “啊?哦,噢。” 归龙泽处于苍北以北,虽是处沼泽,但因为这边天气的原因,通常情况下白日是沼泽,只要天色以暗下来就会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迅速结冰。 且因为灵气十分充裕,灵物很多,这冰不比寻常的水而凝成,方向普通修士若是脱离不急,或者就要被冻在其中,而这中间的一晚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所以寻着天色一暗就该早些离开。 沼泽水洼多,工甲车并不能直接行进,所有人都只能步行。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虽是沼泽,可奇形怪状的林木也不少,弯弯绕绕根本看不清全貌,总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传过来,也难怪那潘家主一提到外面就胆战心惊的。 扶诺感慨:“好像荒野求生过来寻宝哦。” 她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周身通畅。 这种地方比起九元界其实也不算差,或许是因为寻常时候没有人来沾染的缘故,灵气也十分通透,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要飘起来了。 忽的,脑袋被人按了一下。 岁沉鱼像是知道她在做什么,淡声道:“别贪。” “嗯?” 我连你这上古大妖身上的灵气都能吸,这却不行? 因为猫崽身上有卦清卷的事其余人都不知道,岁沉鱼微微俯下身在她耳畔道:“那东西什么都能吸,这里灵气虽是充裕,但十分野蛮,你这些日子在九元界学的那些东西是能被引导的,若是一时之间摄入过多,二者相冲,你不好受。” 扶诺震惊:“都是灵气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岁沉鱼低笑,眼底笑意不明:怨气也分轻重??[,灵气自然也是。” “好。”扶诺顿了顿,“谢谢。” 岁沉鱼看她一眼:“嗯。” 众人朝前走去,扶诺走了两步却忽然觉得不对。 在过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控制的时候,几乎是遇到什么吸什么,就算是在魔都不知收敛,故此体内是有魔气的,只是后来有了那几个月岁沉鱼的教导,她学会了自控。 可过去卦清卷不在自己身上时,那所有的神器都在岁沉鱼身上了,既然没有谁记得他,那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 她瞳孔微微一缩:“岁沉鱼。” “嗯?”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轻声问,“修炼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活得久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扶诺偏头:“你以前是不是什么都试过?” 这次岁沉鱼没那么快回答,他无意要将这些事情说给猫崽听,他知道猫崽心软,说出去无非就是多一些她的同情。 只是他不需要同情。 没得到回答的扶诺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 说来奇怪,岁沉鱼说过不会再骗自己,她好像就有种直觉他说的是真的。 难怪…… 扶诺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作者给世间唯二的妖设置反派的身份,因为这神器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外挂,按照岁沉鱼所说,如果世间所有的灵气怨气都被他全都吸了却无法运转。 他不是反派谁是?随便是谁都会疯的吧。 苗宛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师兄师姐们快看,看我抓住只什么!” 一只通体红似血、只有巴掌大的鸟,细看那鸟的眼睛似玉,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魏听云惊讶:“血玉眼。” 修课时她曾在古籍中见过,灵物之地周围的鸟兽虫鱼多少都会被影响,血玉眼就是其中一种鸟。 这种鸟的眼睛可以做灵器装饰,可助自己的灵器聚灵。 这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血玉眼出现的地方,地底一定有血鬼蕨。 严子众:“啊就是那个吃了可以蕴养灵脉的血鬼蕨!” 这些扶诺当然记得,她惊讶的是这才到了归龙泽外,居然就遇到了血鬼蕨,可此等灵物寻常生在险要之地,甚至坵西都没有。 血鬼蕨不仅是根茎种的汁液又用,就算是取了汁液干枯的根茎也能做符,浑身上下都是宝。 几个人已经激动起来,苗宛和严子众在交头接耳商量谁要是要根茎。 魏听云有些犹豫:“这里就遇到了血鬼蕨,会不会不太安全?” 血鬼蕨倒是没多大威胁,就怕守在它旁边那些七七八八的灵兽,血玉眼都是最低阶的东西。 “也是。”谭明考虑到还有几个新弟子,他们倒是无所谓,但到时候新弟子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太好,“不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也不能太贪。” 那只血玉眼被苗宛给贴了张符只能乖乖站在她手上不能随便乱飞。 扶诺其实对于能拿什么没多大的要求,就算这次来单只带去一块石头她觉得都挺满意的。 血鬼蕨好是好,可也不能冒险。 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听到旁边的人问:“想要么?” “什么?” 岁沉鱼语气随意:“那根草。” “……”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随便!这让放弃的大家很没有面子!血鬼蕨也很没有面子! 众人心下更是觉得这岁沉鱼简直恐怖如斯,可也是有数的,人家又不是你九元界的人,就算是一道来了,也不可能要求别人真的要为你做些什么。 有多大力量就做多大的事。 “不要。”扶诺摇头,再次重申,“我要的我会量力而行!” 众人才走了几步,被苗宛控制住的血玉眼忽然大叫起来:“吃!吃!吃!” “吃?”扶诺扭过头,“你要吃什么?” 苗宛震惊:“你在跟鸟说话?” “学了一点点外语。”扶诺谦虚道。 “……” 魏听云自进了这里就有些紧张,不住问:“那它说了什么?” “说是吃?” 那鸟依旧注视着前方,大声道:“吃!” 孟怀皱眉:“血玉眼以血鬼蕨叶为食,怕是要吃这个,又或者……” 他顿了顿:“我们此时已经遇到了血鬼蕨。” 话音才落,无数尖细的声音一道传进了扶诺的耳朵,她皱眉捂住头顶:“好多血玉眼。” 像是长了一万张嘴在她耳朵边聒噪。 孟怀问:“哪里?” “不远。” “那我们……” 撤。 严子众的声音还没落完,几人前面遮挡的林木骤然散开,视线豁然开朗,而不远处的空沼泽上,盘旋这无数只血玉眼,像是在下一场血雨。 那中间立着枝叶繁茂的一棵大树……不,应该是血鬼蕨。 严子众吓得往后躲:“这么大!!” 像是察觉到外人入侵,那繁茂的枝叶四散开来,携带者上面的血玉眼铺天盖地散开,速度十分之迅猛,地面开始颤抖,几人只好赶紧躲开,被迫分散。 这已经不是大了,这血鬼蕨怕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扶诺握剑出鞘,脑袋嗡的一下。 虽然已经克制住没有去吸这里的灵气,可是血鬼蕨忽然暴怒这一刹那,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忽的,她手背覆上一层温热。 “不怕,不过一根草而已”岁沉鱼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他握着她的手,持着剑抬起来,“我教过你的。”! 第六十九章 岁沉鱼话音才落,底下的血鬼蕨像是怒了一般,地底发出沉沉的震颤声。 扶诺低头一看,底下的沼泽地被掀开了大半,血鬼蕨的根茎从四面八方掀起来,带起的水花和污泥几乎要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 电视剧都不敢有这样的特效。 扶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不同寻常和难以预测。 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走什么神?” 扶诺抬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昏暗,有些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血玉眼还是血了,双眸都像是被染红,卦清卷像是吸足了灵气,在体内疯狂躁动,她有些不安:“岁、岁沉鱼。” “嗯,我在。” 岁沉鱼引着她的手:“不是想周游天下么。” 什么? 岁沉鱼又说:“这关过不去的话,日后要如何?” 日后…… 扶诺定了定神,是了,自己现在已经身处这个世界,无处可去,既然走了修炼这条路,日后遇到的事情大小不知,不能慌。 如此思索,她手紧紧捏着剑闭眼凝神。 那些在识海中引得卦清卷躁动的灵气刹时换了个方向似的,都朝着她的剑尖绕去。 见状岁沉鱼眸色微亮,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她头顶轻揉:“真棒。” 这时的扶诺哪里还管得了他究竟在做什么,心中默念:一卦开天,卷出剑凝。 识海中的卦清卷瞬间就化成了一缕烟容进她手中剑,她抬起剑隐引着方才那些令她躁动的灵气,瞬间睁眼,直直朝下俯冲。 被冲散的其余人也没闲着,纷纷拔剑,四周的剑意凝在一处。 孟怀找到他们,四周的血玉眼实在太多,虽不厉害,但缠人得很,他持剑在众人周围凝了个结界:“莫急。” 话音刚落就察觉周围气息似乎有点不对。 “大师兄!” 躲在后面的严子众忽然喊了起来:“那是不是诺诺!” 他们抬头一看,扶诺周围像是凝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像血鬼蕨的蕨根。 而在她身后,岁沉鱼像是遮天蔽日的保护伞,牢牢给她挡住了那些散开的污泥和飞涌而来的血玉眼。 “那是……”魏听云瞳孔微微一缩,“落星伞。” 上古三大神器。 九元剑、卦清卷、落星伞。 如今九元剑是九元界的镇界之剑,卦清卷不知所踪,而落星伞居然在岁沉鱼手里。 “落星伞?!”苗宛在书里见过,“是神器之一吗?” “嗯。” 孟怀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三大神器他占了其二。 更不论如今九元界还在他之手,他……究竟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中间的血鬼蕨发出一声颤鸣,周围的血玉眼被惊扰开来,四散飞逃。 而才掀起根茎的 血鬼蕨顿时就缩了回去。 “快啊!”扶诺在顶上大喊,砍它!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_[(,纷纷上前将要逃走的血鬼蕨给设阵困住。 扶诺从蕨根将自己剑抽回来,因为卦清卷融在剑里,遇到什么吸什么,好多汁液都被吸了进去。 她此时被那略带腥味的味道熏得有些作呕,扶着岁沉鱼就开始干呕。 取出灵器正在承接血鬼蕨汁液的严子众见状声音都抖了:“诺诺,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有点恶心。” “你……”严子众想到她最近敏感期,又想到皇城里那些荒唐的传言,“你、你这样多久了?” “?” “你真的带球跑了?” “……”扶诺抽起旁边的一根已经被她吸干的根枝抽过去,“少看话本!” 岁沉鱼见她反应这么大,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是带球跑。” 扶诺铁青着脸:“再说连你一起打。” 岁沉鱼低笑两声,轻拍着她的背:“说了不要贪。” “它自己非要往里吸的。” “嗯,怪它。” 其余几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这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大家一边收拾着血鬼蕨那点东西,一边试探着去看岁沉鱼手里的东西。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缓过来一点的扶诺也回头看去。 方才光顾着去升级了,倒是忽略了岁沉鱼一直在后面握着自己的手,她刚要蹬过去,却见岁沉鱼手里拿着什么。 再定睛一看,已经合起来的伞柄上泛着淡蓝色的光,却又像是有光斑点点。 伞落星河,内生外死。 他就这么拿出来了?! 扶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往另一头拉,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随便?” 岁沉鱼不解。 “要是被人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你有落星伞,到时候打你主意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岁沉鱼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若是谁能拿走,那便随意拿走就是。” 言下之意:谁能打得过我,那就拿走。 想起自己遮遮掩掩的卦清卷,扶诺真是羡慕极了。 “那你也收敛一点,免得招惹麻烦。” 岁沉鱼从善如流:“好。” “是遇到什么了吗?”扶诺问,“怎么连落星伞都用上了。” “嗯?”岁沉鱼看着她浅银灰色的头发,随口道,“脏东西太多,给你挡挡。” “……” 恰好听到后面这句的其他人。 那落星伞是给你挡血玉眼的吗?! 你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叫内生外死吗!就是因为被你挡住的那些东西就没有活下来的! 不仅是活不下来,甚至死无其所,因为死了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所以回头看那伞面还是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沾染尘埃。 见大家的表 情过于悲愤,扶诺轻咳一声:“怎么样?能提供带走吗?” “太能了。”谭明激动地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血鬼蕨,这都生灵了!” 严子众深吸一口那血鬼蕨汁液的味道:“我都已经在打算要用它熬什么汤了,诺诺你放心,对你一定大补。” 扶诺心想我已经补过了,补得够够的,甚至还想吐。 “真厉害。”魏听云抱剑起身,“我们还未反应过来,你居然就找到血鬼蕨的蕨根了。” 那真不是厉害,因为它蕨根灵气冲天,卦清卷跟寻到肉味儿一样扑着就上去了。 扶诺不好意思地挠挠眼尾:“都是运气。” 魏听云是真的艳羡,扶诺有她不管多少辈子都学不来的聪明和果敢。 自己还在犹豫想要远离这里寻个安心之地的时候,扶诺已经持剑将血鬼蕨给毁了。 见扶诺已经蹲下身跟大家一起收拾余下的血鬼蕨,魏听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勇敢一点。 此时天色渐晚,血鬼蕨被砍了后中间露出一个空了的洞心,周围的水还在不停往里流,若是继续待着,说不准一会儿真凝成了冰,那就糟了。 孟怀也是如此考虑的:“天色不早了,先行回去。” 众人都没有异议。 此处离工甲车停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严子众边走边用刚才采集来的汁液给大家兑了些甜汁儿喝。 光是闻着就很提神醒脑。 想着扶诺说过的话,他也没介意之前岁沉鱼说自己邋遢的话,主动递了一杯过去:“岁前辈也试试?甜的,不腥。” 扶诺好奇扭头,想看看岁沉鱼是什么反应。 但后者只接了过去,浅尝几口。 倒是严子众一脸期待。 扶诺小声提醒:“给点反馈呀。” 前辈第一次吃自己的东西,严子众当然期待了,自己转到万草峰可是在非常认真修炼的。 岁沉鱼其实没太尝出来味道,也从未有人说过需要他的反馈。 他沉默片刻:“不错。” 严子众大松了一口气:“那以后我还给前辈做!” 听到“以后”两个字,扶诺和岁沉鱼皆是一愣。 见严子众激动地抛开,扶诺走到岁沉鱼旁边:“怎么样?” “嗯?” “子众也会说以后的。”扶诺疯狂暗示。 只瞬间岁沉鱼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我听得见。” 他反问:“你想让我明白这个?” “嗯嗯。” 岁沉鱼挑眉:“想来你对男女情爱十分有经验。” “……” 输人不能输阵,扶诺硬着头皮,“还行吧。” 大狐狸无形的尾巴轻摆,垂眸虚心请教:“那你认为心悦一个人该是如何?” 如何? 扶诺被问蒙了,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可大狐狸却没准备放过她:“你既然不认可我的心意,却也总该给我一个界定,让我可以参考不是吗?” 参、参考? 扶诺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话本,绞尽脑汁地总结,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七七八八:“那应该是见到对方就心动,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对方,被对方的行为牵动心情,不见就想,见了也想,时时刻刻都想靠近……” 她说不下去了。 岁沉鱼安安静静地听着,忽的问:“那你心悦过别人吗?” 扶诺倒是很诚实:“没有。” 大狐狸笑了:“那你为何就能如此确定?” 扶诺不说话。 “那我说说如何?” 天色渐晚,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天上开始落雪。 岁沉鱼将那把杀人于无形的伞撑起来,在两人这方位置单独腾出了一方天地,似乎也隔绝了那股冷气。 他含着笑:“在过去那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我不想让你打破我的底线,可我又忍受不了见不到你,那我该如何,直到最后你要离开时我才知晓,我其实只要与你一道就可以了,底线到了那时已经不再成为理由。” “与你一起,是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与你一起。”岁沉鱼缓缓说,“且具有排他性,并非那严……” 他似是想不起来了那叫什么。 扶诺暗骂了一句:“严子众。” “嗯,并非他的以后。”他说,“扶诺,我只想要有你的以后,即便有千万个人同我说这句话。” “你……” 岁沉鱼轻笑:“你不认可我的心悦不过是因为你对我并无此意罢了,不是么?” 被戳穿的扶诺顿时有些无措。 “如今我按照你说的,已经确认过了。”岁沉鱼停下来,“所以你可以对我无意,但不能再否认我,是不是?” 扶诺有点抓狂:“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心悦我。” 扶诺震惊于他的直白:“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不能。”岁沉鱼莞尔,“所以你不必做什么,余下的交给我就好。” 现在大家已经走到了工甲车前,两个车一前一后,严子众他们已经上了前面那一个,扶诺有些面对不了岁沉鱼:“我跟谭师兄他们走,现在我不想跟你一个车。” 说着就跑向了后面的车。 正要上车的谭明和苗宛见状都是一愣,有些为难地看向岁沉鱼。 明眼人都知道,岁沉鱼肯定是想跟扶诺一道的,前辈不会生气吧? 岁沉鱼眸色微暗,却没说什么,就在这时,挺在后面的工甲车忽然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谭明惊讶地问:“诺诺,你不等我们?!” 扶诺到是想等,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车为什么会自己动,她刚想打开门出去,一直白猫就不知道从哪跳了进来,看到那猫她瞳孔微缩:“宣阙。” 宣阙那双竖瞳打量着她:“化形啦。” “扶诺,本座听到你与岁沉鱼说的话了。”他轻笑,“这话明明是我先说的,他凭什么捷足先登。” 扶诺刚要说话,宣阙却抬手抵住了唇:“嘘,这里很危险,不要惊动其他人,你既不喜欢他,那我带你走。”! 第七十章 宣阙的目光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小猫的身体。 在扶诺学会将自己的识海隐藏起来后他很少再能探到她的虚体,去魔界时她也很少用虚体出来,整天像只吃吃睡睡的傻猫。 化了形后她似乎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见过的活气。 好像一瞬间就能明白那些魔修整天沉迷的□□是什么的意思了,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那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头发。 发丝从指尖滑走。 宣阙略感遗憾地合上手指。 工甲车靠着灵力驱使,分明只有九元界的弟子才会,没想到宣阙不仅会,还能自由使用。 扶诺没功夫想那么多,这会儿天色暗了,要是其他人要等着自己那就会很危险。 她燃起一张传音符:“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传音符同时传到了后面的孟怀几人耳朵里。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而且谭明在车驶走的一瞬间就催动符箓,却没有任何作用,可想而知这车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这怎么行?”听到扶诺的传音严子众第一个不同意,迫不及待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扶诺看了旁边笑意盈盈的宣阙一眼:“有点私事处理,我没关系的,你们先走,我晚点就来,这辆车暂时借用一下,麻烦谭师兄他们跟你们挤一挤。” 几人面面相觑。 谭明皱眉:“再不回去就真来不及……嗯??岁前辈呢?” 原本一直站在第一辆车前面的岁沉鱼此时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啊这……”严子众发愣,“难道是她们约好了?” 既然有岁沉鱼在,那就不会有其他问题了吧。 孟怀审度利弊:“先走。” “怎么样?”车里的宣阙不徐不疾,“觉得还是跟我好吧?” 扶诺靠着窗,帽子底下的耳朵一直在动,听着四周的声音,边看着宣阙:“我那天没跟你说清楚吗?我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生气?”宣阙歪着头看她,“那些凡人都可以互相倾诉爱意,我为何不可。” 扶诺眉间微蹙:“我有没有告诉你,那种场合不要胡闹。” “场合?”宣阙不在意道,“我想说便说,为何还要分场合,又与他们无关。” “那我呢?”扶诺说,“与我有关,我说不要听,你不还是说了?” “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宣阙纳闷。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扶诺想了一下,好像岁沉鱼也说过,只是岁沉鱼没有这个人这么无理取闹。 “那现在呢。”她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带走了,后面还有我的朋友,这会儿这么危险,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办。” 宣阙轻哼:“别人关我什么事?” 又说:“你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归龙泽,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扶诺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十分平静地 说:“让我下去。” 她试过了,这工甲车不知道被宣阙动了什么手脚,自己即便催动灵力也无法驱使,看来他是做了准备来的。 宣阙笑意敛起:“我若不呢?” 扶诺拔出剑:“那就动手吧。” 宣阙目光在她的剑上扫过,忽而一顿:“卦清卷被你融合了。” 他知道? 但转念之间扶诺又响了起来,以前岁沉鱼曾说过宣阙是看过自己的识海的,那自然也就见过了卦清卷。 她恍惚地想,岁沉鱼除了在感情上一直来来回回对自己有隐瞒,但在其他事情上却从来都是坦荡得很。 “是又如何。”扶诺举起剑,“原来你想要它。” “是想要。”宣阙悠悠道,“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更想要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我说了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扶诺问:“那我需要吗?” “什么?” “你跟陆怀朝比的时候给我所谓的少主身份,你问过我想要了吗?”扶诺定定看着他,“那日我本是在陆怀朝身边做我自己的事情,你自以为是不顾我的阻拦阻挡了那么多人的七夕,你问过我想要了吗?” 宣阙还没回答,扶诺又说:“我不想要。” “原本我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但现在我不想问了,反正不管你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不想知道更不想接受,你的魔主之位也好,你的那些权利富贵也罢,我都不想要,所以——” 她抬起头:“放我下去。” 宣阙仅仅捏起了拳:“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我没有说过。”扶诺摇头,“你是我的老板,在我们合作关系共存期间我不会走,但是你先毁了这个约定的,宣阙,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是你自己先丢下了这份真心……” “够了!”宣阙赤着眸打断她,“什么丢下,我给你的也是我的真心!我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话音才落,整个工甲车都剧烈颤动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冲撞,两人齐齐扭过头。 砰的一声,车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开,周围肆虐的寒风冰雪被吹了进来,割裂着脸。 扶诺才偏过脸去余光里就闪过了一个人影,随即身体就被什么东西给裹住了,夹杂着十分熟悉的冷香。 “岁沉鱼?” “嗯。”岁沉鱼的大氅罩在她身上,落星伞挡在顶上,确认扶诺没事后才看向宣阙,“二两心也值得拿出来说。” 宣阙捏着自己的蛇头软鞭:“又是你,连你都要跟我争。” 岁沉鱼嘲讽道:“不是你的,何来跟你争之说。” 说罢,头顶的落星伞便疯狂转动,周围的风雪被搅成一团,朝着宣阙直直卷去。 宣阙一跃而起,一鞭子将按那些风雪打散。 夜色降临,整个归龙泽仿佛陷入了死寂,而他在黑暗里一错不错地盯着披着大 氅的扶诺。 在她身上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或是他给的东西都无比刺眼。 她站在岁沉鱼身边就行,但自己靠近却要躲开。 凭什么? 岁沉鱼能给她什么?那点所谓的同妖教导? 那几个月消失的时间都去哪了! 这世上明明只有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只看着她一个人,没有任何别的企图。 还是要关起来,那样她就不会跟其他人走,不会在看到其他人了。 如此想着,宣阙紧紧捏着手中的鞭子,卷起周围的肆虐的那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扔向车内的还在不停移动的岁沉鱼。 只是那落星伞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瞬间将所有落下的杂物都清除掉,了无声息。 但整个工甲车都被这动静给卷起来,顿时四分五裂。 扶诺只好踩在剑上,低头一看,底下那些沼泽里的水正在迅速结冰,也不知现在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竟是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全是水。 她扯了岁沉鱼一把,让他也站在自己的剑上。 见状宣阙更为恼火:“为什么他就可以!!” 扶诺也怒了:“因为前一刻,你违背了我的意愿把我带走,而他却听了我的话没有步步紧逼。” 她冷笑一声:“宣阙,我这么久以来风吹雨打不动让你拜托了所谓的控制,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结果你现在倒好,反过来将我逼到这种境地。” “我分明给过你选择,若是你回去……” “你凭什么左右我的选择!” 被吼了这么一声的宣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以前不论做什么都对自己笑意相迎、甚至在面对众多仙门世家时都会为了自己着想的人此时此刻却这么看自己。 他讷讷道:“你从没有吼过我。” 扶诺摇头:“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帮你是希望自己和你都能有个新的开始,但你却把我推向另外一个为难的境地。” 不管是被控制时面对魏听云还是如今面对自己,他根本就没有长进。 岁沉鱼站在后面,淡淡问:“说完了?” 扶诺顿了顿,点头:“没什么可说的。” 岁沉鱼点头:“那我可以杀了他吗?” 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晚回去吃什么。 扶诺一愣。 岁沉鱼笑了笑:“先问,免得你生气。” “……” 宣阙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怒:“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是的,杀了岁沉鱼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了。 他拥有神器又如何。 如此想着,宣阙眸色通红,紧捏住了手中软鞭,整个人都被漫天罩下来的风雪遮掩着。 周围的风愈发变狂。 底下那些结冰的水像是在倒流一般,随着他挥鞭的方向砸去。 扶诺心里一紧,剑与卦清 卷分卷开来,将那些冰夹杂着水一一吸进去:卷破! 卦清卷展开后中间的八卦盘像瞬间展开,将所有的东西都吸了进去。 因为卦清卷绑在识海中,扶诺顿时从头凉到了脚底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紧接着被岁沉鱼一把捞住了腰。 这画面更加刺痛了宣阙的眼:“你放开她!” “罢了。”岁沉鱼轻叹,“他不值得你心软,你怪就怪我吧。” 说着腕袖一转,落星伞遮天盖地般地散开,伞骨像是化作了利剑一般,万条刺向宣阙。 扶诺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在朝着岁沉鱼的落星伞中涌动。 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那种喝完血鬼蕨的感觉又出现了,耳朵烫得她自己都有了察觉,帽子捂得她发闷难受,还恶心,周身都在发疼发烫不舒服。 下意识就想追着周围的冷源。 岁沉鱼刚要动手,就察觉面前的人呼吸变得急促,一直在往他怀里靠。 他眸色一暗:“扶诺。” 扶诺没太听见他说什么,而是一把将头顶的帽子扯开给耳朵散热。 敏锐的嗅觉让岁沉鱼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揽着扶诺的手微微紧了紧:“你不舒服。” 扶诺在储物戒疯狂翻找:“水。” 岁沉鱼被她扰得有些乱,只好猛然发力,将宣阙打入了底下的沼泽,收回一只手按在她的脑门上:“不用水。” 他的手像是寒冰,一点点让扶诺稍微找回一点理智,意识到什么的她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今天没有反应过来吸了那么多这里的灵气不说,还吸了血鬼蕨的汁液。 她慌忙去找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丹……” 就在这时,她脚腕一凉。 像是被什么给拽了一下,从剑上摔了下去。 岁沉鱼反手的瞬间扶诺已经被拉进了水里。 他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可怖,落星伞化成的剑雨顿时将整个水面都翻转,沼泽那些水铺天覆盖过来。 他随之落进水里,那些翻转过来的水也瞬间凝成了冰,封住了水口。 只消片刻,整个沼泽地再次恢复了原样,宁静得只有风雪的声音,像是没有人来过。! 第七十一章 刺骨的冰冷将扶诺周身的热意压下去了些许,也找回了一点神志,归龙泽地下与她想象中全是结冰的水不同,掉下来后除了被冰封的冰面,底下全是不停流动的水。 好在她及时使了屏息术才没被淹得失了方寸。 这水不似平常的水,若是一直不动,就不知会被水冲散到哪里去,而且底下一直有一股拉力,还有可能被拽向看不到底的深渊,而且在水里似乎用不了什么外力。 就连识海中的虚体都受限变成了原型。 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脚上的东西。 是宣阙的蛇头软鞭,这会儿犹如冰冷的蛇身一样,紧紧缠绕在她的脚腕上,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这人疯了吗?! 鞭子在这儿,根本就看不到宣阙人在哪里。 但扶诺心知那疯子顺着鞭子找到她也是早晚的事情,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个东西解开。 那鞭子是宣阙的法器,只有他能驱使,若是受到外力影响只会越缩越紧。 扶诺只稍加思考了一下,瞬间就变成了原型。 那鞭子捆着她的脚,在她脚缩小的一瞬间也跟着缩小。 可扶诺是猫,寻常人或是妖哪里会有她那么敏捷的反应力,只要做好了准备,在鞭子收缩的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脱离了鞭子的同时她也不知道这瞬息间自己被那无形涌动的水流冲到了哪里,只顾着朝水面游去。 才游过去没多远就到了顶。 没有了外面的那些风起云涌,这水面冰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此时根本一点缝隙都没有,出不去。 她现在体内疼痛又燥热,体外却被那冰冻得有些迟钝,她要不停地游动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吸下去或者被冲走。 如此下去,就算能活到明日身体也废了大半。 落下来时剑还在外面,根本用不了。 只有卦清卷…… 可之前只是吸了血鬼蕨,自己发情期就提前了,此时再用了卦清卷,这周围的灵气吸收了她一定会吃不消。 这一瞬间扶诺总算明白为什么岁沉鱼让自己不要贪。 她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绝情丹…… 扶诺伸出爪子从储物戒里翻找出了之前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打开后毫不犹豫就将那丹都倒了出来,欲往嘴里塞。 只是爪子才抬起来就被人拽住了。 她身体猛然颤抖起来,此时屏息的她根本也闻不到其他的味道,可把自己拽下来的除了宣阙还有谁。 然后身体就被什么给裹住,体温骤然回升,可也焦躁得更厉害。 宣阙能不顾一切把自己拽下来,想来什么都敢做,她一时之间居然无法确定自己在他手里会不会能完好脱身。 识海中的卦清卷缓缓展开,扶诺眼神一暗,识海中的虚体咬住卦清卷:“卷……” 开字还没说完脑袋就被转了过去,霎 时对上一双淡蓝的深眸。 扶诺眼睛猛然睁大,是岁沉鱼! 他不是在外面吗?这冰封的速度,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怎么,扶诺悬起来的那颗心瞬间回落。 这里并不能说话,只要开了口那水就会循着缝隙钻进身体里。 扶诺怔然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着自己进来,他明明可以在外面好好的。 岁沉鱼虽然厉害,可自然永远超越任何一切人力。 这片刻的时间她不知又跟岁沉鱼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回过神的扶诺爪子指着上面,又着急想要去吃绝情丹。 可下一瞬她就被岁沉鱼给塞进了怀里,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她根本就探不出头。 这下不管是被冲到何处她都与岁沉鱼是一道的了。 扶诺眼前陷入了黑暗,只感觉周身的温度回升,渐渐与体内的温度又要重合。 随即识海痛了一下,在那片虚无的识海中,身形巨大的白毛狐狸从黑暗中缓步走来,九条尾巴在他身后张扬地摆动。 扶诺松开嘴里咬着卦清卷,改做爪子抱住:“岁沉鱼!” 她想要往前,可身体的异样让她十分警惕,虚体拿不到体外的绝情丹,她没法改善自己的情况。 岁沉鱼在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狭长的眼眸中掩了很多情绪,落下来的视线发沉,声音似远似近:“你怎么了?” “我……”这种事情扶诺难以启齿,只好别开视线,紧着最要紧的事问,“现在要怎么办?能出去吗?” 岁沉鱼道:“日夜交替,瘴水方才凝冰,此时最为活跃,且要一个时辰。” 那也就是说这一个时辰就要一直待在水里了? 扶诺犹豫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识海里?” 岁沉鱼看了一眼她的卦清卷。 哦对,卦清卷曾经是他的。 不对啊,卦清卷一旦被绑在识海中,只有这个人死了才能将卦清卷取出来,他当初是怎么做到把这东西拿出来给她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扶诺难受得不行,看到什么都想蹭蹭。 她最怕这种自己控制不了的本能。 她咬着牙:“你能不能把我本体放出来?” 让我拿绝情丹。 “你才化形不久。”岁沉鱼说,“不能在瘴水中久待。” “我不久待……” 岁沉鱼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这个?” 他的一条尾巴往前伸出来,卷着熟悉的瓶子,是方才的绝情丹! 扶诺呆呆看着他的尾巴,自己原本拿出来的绝情丹全都在他手上。 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岁沉鱼教万草峰那些弟子炼出来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垂眸:“你可知道这东西吃了会有何后果?” 事已至此扶诺也否认不得,点头:“知道。” 岁沉鱼这次沉默得有些久。 扶诺已经往 前一步准备去拿他尾巴上的丹了,但下一瞬他的尾巴又收了回去,高高扬起,他淡声问:“不吃不行?” “?” 这是可以打商量的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扶诺不得不承认,她捏着卦清卷:“我很难受。” “我知道。”岁沉鱼隐着发暗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扶诺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岁沉鱼也是妖,他还是九尾狐,他也会有这个时期的,那他以前? “你……”扶诺忍着难受迟疑着问,“没吃过吗?” 岁沉鱼摇头。 “那你以前?” 扶诺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这反应少不了是想到什么,岁沉鱼尾巴轻晃:“忍着就过了。” 忍是可以忍,可是这段时间扶诺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而她知道在这期间自己其实跟个手无寸铁的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再遇到宣阙、或者其他人,她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扶诺大概知道岁沉鱼不想让自己吃那个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她有些惊讶岁沉鱼会问自己能不能不吃。 在她眼里岁沉鱼做事不是会顾及后果和他人想法的人,更不会用这种没有答案的疑问句。 过去他就算是问问题,心中也是有盘算的。 可如今他的语气却像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扶诺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多的畅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可是这种畅想是在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如果二者有冲突,她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默了默,她忽然道:“岁沉鱼,我很害怕。” 岁沉鱼尾尖动了动。 “现在是宣阙,以后不知道还有谁。”扶诺摇头,“我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们面前,因为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知想到什么,岁沉鱼脸色徒然变得十分阴鸷,尾巴四散开来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我杀了他。” “那是你。”扶诺缩着身子摇头,“我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在任何一个人手里。”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缓缓走近,垂下脑袋,呼吸似有若无地洒在她的脖颈处,“像刚刚那样,我会帮你。” 他问:“你信不信我?” 以他如今的修为,完全可以让她不受到任何干扰和痛苦。 信他? 扶诺却往后退了退,笑着摇了下头,固执道:“不管信不信,谁也不可以。” 她伸出爪子,因为一直忍着身体的异样,眼睛都熬红了,爪子还有些颤抖:“给我吧。” 小小的一只,就算长再大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瘦小的。 岁沉鱼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身后的尾巴却都竖了起来,但是仅仅一条尾巴就能给扶诺强烈的压迫感,更何况他还有九条。 扶诺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岁 沉鱼盯着她看了很久,呼吸发沉,这丹药吃了多少都会伤到身体,或是在情感上更为迟钝,吃得多了此后就永远走上了无情道。 他心知此时的猫崽与自己并不是一条心,可是总是念想的。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想说只要她点个头,说一句想,自己可以随时随地都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自己也只会在她身边。 可她不愿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她自己。 他的猫崽长大了,如今在这方天地里,只要他想,这只猫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任他所为。 只要那样,她会成为他独有的猫,永远都是如此。 岁沉鱼不说话。 “岁沉鱼,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扶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不要把任何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 “更何况……”她弯唇道,“如果我真的开了情窍,那我一定爱惨了那个人,几粒丹药而已,能阻挡住什么。” 岁沉鱼幽深的视线在她粉色的爪垫上死死看了很久,久到扶诺缓缓吐出一口气,抱紧卦清卷时。 一条尾巴伸到了她面前,尾巴尖上卷的就是方才那瓶绝情丹。 扶诺愣了一下,唇边忽然漫出一声短促的笑,将那些丹全都拿了过去。 在岁沉鱼紧紧不松又隐忍的目光下,取了一颗吃下。 一颗。 岁沉鱼眼睑骤拢,掀起眼睑看她。 体内的躁动已经稳定了不少,扶诺抱着卦清卷缓缓趴了下去,运转体内的灵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察觉到她的变化,岁沉鱼走到她身边,抬起一只爪虚虚覆在她的额头。 只这个动作扶诺瞬间就抬起了眼。 看到她眼中的戒备,岁沉鱼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的灵力在扶诺额头流转,渐渐包裹住她的全身。 扶诺心中微微一动,就像之前在水面上时一样,他的灵力的确可以让她缓解那种不适,如他所说,她完全可以依靠着他的强大,安稳度过特殊时期。 精神消耗得尤其多,被岁沉鱼的灵力覆泽后她仿佛像是找到了可以依托的地方,肩膀放松下来,她嘴唇动了动:“谢谢。” 燥热褪去,身体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只留下了凉意。 岁沉鱼不发一言,他俯下身,身后的尾巴全都笼了上来,将她齐齐圈住。 被尾巴圈住就仿佛是在这里围出了属于她的一寸安全的天地,扶诺触碰到他尾巴上的毛,眼中有些痒,忽的问:“为什么要放弃。” 在外面他拉住自己的爪时她就知道他不愿自己吃下绝情丹,拿着丹药进了识海也是如此。 也是,若是他真的心悦她,怎么会愿意让她吃下这个东西。 岁沉鱼的爪子已经虚虚搭在她的眉心,上面缠绕着虚无的灵气,一点点地被她吸进去,他垂眸,尾巴尖在她身上轻轻安抚:“你害怕。” “什么?” 岁沉鱼微叹一声:“若是这样能安心,你只管做。” 想到那个把自己拽下来的宣阙,扶诺有些发怔:“可你不是……” 岁沉鱼知道她要说什么:“我说过,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另一条的尾巴往前轻轻探了下,触碰到她眉心的一点,一触即分,其余的尾巴却将她圈得更紧,他屈膝坐下来,低下头鼻尖在她的耳朵上轻轻蹭了蹭。 “我活了这么多年,没什么是等不起的,只要你活着,我也活着,我就能等。” 他低声一笑,声音发沉:“等你开了情窍,无视所有的阻挡,能爱惨了我的那天。” “所以诺诺……”他语调缓了缓,带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无可奈何,“不要怕我。”! 第七十二章 扶诺倚靠在毛茸茸的大尾巴上,疲惫感一次又一次袭来,只是却撑着眼皮没敢睡。 “若是累了,睡一会儿。”岁沉鱼垂下头,“还有一会儿才能出瘴水。” 扶诺摇摇头。 “你在怕我?”岁沉鱼淡声说,“我不会碰你。” 扶诺抿了下唇。 要说之前扶诺还不信,可当他把所有的绝情丹交给自己的那一刻她信了,毕竟从头到尾岁沉鱼从没有做过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有这种直觉。 真的好累啊,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再有过轻松的感觉了,毁灭吧,全都毁灭了算了。扶诺自暴自弃地想。 她将脑袋埋在岁沉鱼的尾巴里,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因为外面剧烈的争斗声,扶诺睁开眼,岁沉鱼的原型还被自己靠着,只是神识却不在,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扶诺怔了片刻才听到外面的声音。 “岁沉鱼,你本事就把本座杀了。” 是宣阙。 “人最忌讳的就是过于高看自己。”岁沉鱼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尤其是对自己认识不清之时。” 扶诺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之前岁沉鱼说的那句话。 “我杀了他”。 她回归本体,但依旧像是之前那样,被岁沉鱼放在怀里,也露不出头。 可是身体的颠簸感让她胃里翻天覆地。 这好像不是水里了,因为她能问到周围的味道。 沉思片刻,扶诺识海虚体现出,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此时的确已经不在水里了,还是归龙泽的地界,只不过深入了许多,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冰水交杂被他们掀得翻天覆地,周围那些灵兽四散尖叫。 “救命啊杀鸟了!” “我的窝我的窝!别动我的窝。” “哪个天杀的打扰我睡觉!” “好重的妖气魔气,要老命了。” 二界二主同时出手,整个归龙泽被搅得翻天覆地。 岁沉鱼是什么人物,按照他说的,过去若是他厌倦了这个世界,他是可以只手将整个修真界毁了的人。 宣阙是什么人物,是个神出鬼没当初能逼得魏听云无可奈何避无可避,是从底层一路厮杀上来的人。 扶诺闻到的血腥味都不知道是谁的。 见她虚体现出,宣阙和岁沉鱼都停下了动作。 前者将唇边的血擦掉,微微抬起头:“你来啦。” 还来啦,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可以说这种语气助词的时候吗? 扶诺问:“宣阙你到底想做什么?” 宣阙粲然一笑:“本座当然是想你永远在身边。” “诺诺,没有说笑。”他说,“心悦你是真的,本座什么都可以给你,也是真的。” 话音才落就身后就有一剑刺来, 就算他凭借着自己的多年来实战的经验躲过,也被那剑气伤到了手臂,他身形晃了晃,笑得很恣意:“岁沉鱼,你就算将本座杀了又如何?不过一条烂命。” 他看着扶诺:“你要就拿去。” 真是个疯子。 “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对你也没兴趣。”扶诺低头看着他,“宣阙,去报个班吧。” 宣阙愣了一下:“?”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扶诺说,“你这种放在过去的社会是要被抓起来的。” “……” 什么过去?被谁抓起来? 岁沉鱼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有意要把宣阙杀了,可他在等猫崽把话说完。 扶诺被宣阙着冥顽不灵的执着给气到了,紧紧捏拳。 如果真的说不听,她真的隐藏不住自己的杀心。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尤其是身边都是些杀伐自由的人,她好像也被带动得觉得一条命也就那样,尤其是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因为这样在这个世界不停循环的时候。 她真的很烦,烦这些说不通还不懂得珍惜的人,烦他们不把自己的意愿当回事。 她心想,既然都这样总是生生死死的,那不如碍着自己的人都去死算了。 总归宣阙这条命很大原因也是自己救来的,既然他不懂珍惜那就别要了。 扶诺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怨气,好像这股怨气冲出来的一瞬间,连带着过去吸进去的那些魔气都被带了出来,只冲入胸腔。 她捏着失而复得的剑,眸色越来越深。 这时远处有声音传过来:“在那!” 孟师兄? 扶诺转头看去,远处亮着光,一群人御剑在沼泽地里穿梭。 严子众眼尖:“是诺诺!” 虽然得了扶诺让他们先走的传音,可是回去后几人一直等都等不到扶诺的消息,而且传音符也都石沉大海,放在以往是完全不会有的情况。 还是潘家主提了一句,若是落到了瘴水中,那里面是不能用术法的。 几人一听就坐不住了,当即就连夜赶了过来,潘家主见状派了不少仙士跟着,一来归龙泽就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这里的灵气被人搅得十分混乱。 瘴水也不同以往,并没有结冰,灵兽四处奔走。 顺着动静一摸进来,便找到了这里,远远看到宣阙和岁沉鱼打成一团不说,中间还有个扶诺的虚体。 几个主角一见面脸色顿时就变了,宣阙针对岁沉鱼的杀意也转移到了新来的人身上。 “诺诺你没事吧?”魏听云御剑靠近,“怎么是虚体?” 扶诺看了看这些人,又看了眼岁沉鱼,瞧见他衣摆的血迹后忽然清醒过来:“没事。” 她从剑上落下,缓缓停在宣阙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宣阙,别让我后悔。” 宣阙微楞。 “我不管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一时兴起,但是我现在 已经很烦了。”她说,“我选择留下来并不是真的因为那点钱,而是我觉得你们不该被控制着一次一次轮回,连自己都找不到。” “但如果你再继续下去,让我烦、让我后悔。”她抬起眼,“那我不管你会不会轮回、会不会死,不用岁沉鱼出手,我也会杀了你的。” 说完后她退开,走到岁沉鱼面前:“把我放出来吧。” 岁沉鱼定定看了她许久,然后从怀里将一直封印在那的小猫拿出来。 扶诺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只是因为实体多少受到影响,暂时还不能变回来,她趴在剑上:“我们走吧,好困。” 同为妖,同用神器修炼,岁沉鱼一直都在看着她,自然看到了她眼里的杀意。 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又变了。 片刻后他收回那些散在周围的落星伞剑,将猫崽抱住:“好。” 跟着来的人当然也能看到宣阙,也知道他跟岁沉鱼打起来了,可是……一个是妖一个是魔。 这似乎跟仙界没什么关系。 再一看扶诺……嗯,这个是妖,却又常在二界来回转,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要不要帮。 只是这个情况若是真打起来难不保要两败俱伤,打架就打架,为什么选在这么个地方?损人不利己。 所有人都在等的时候,扶诺动了,不知道对宣阙说了什么,结果这两人停手了。 你们他娘的不会是因为扶诺打起来的吧? 魏听云想起忽然不受控的工甲车,再想起追去的岁沉鱼,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是宣阙的一贯手段,只要他想就要千方百计的要把别人弄到手,即便处境对自己不利。 岁沉鱼带着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其他人也飞快地跟在后面。 大佬,你别顾着自己走啊,康康我们! 跟着大佬走,至少安全有保障。 宣阙暗红的双眸一沉,挥鞭而起,却被两把剑一左一右给封住了去路。 他抬头看着孟怀和魏听云,凉凉笑道:“如今你们两也能拦着我了?” 魏听云看着这个昔日恨自己恨到骨子里,却又被迫一次又一次与她绑在一起的人,此时此刻竟然有了一种快感,她冷声道:“宣阙,就算到了此刻,你仍旧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哈。”宣阙一直洁白如雪的衣裳此时被雪或是血染湿,他掀起眼睑,“看来你觉得自己有长进了,以前靠别人,如今靠谁?靠扶诺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面前放屁。” 话音才落,一道凌冽的剑意飞了过来,裹挟着扶诺发困慵懒的声音:“宣阙,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听云,别理他,我们走。” 魏听云手心一松,忽而弯了眉眼,收剑离开。 所有人陆续离开,归龙泽像是恢复了最初的宁静,宣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瘴水再次结冰将他的双腿冻住。 他低下头,耳畔一会儿想着的是扶诺说的后悔,一会儿又是魏听云说的没有长进,手脚都像是被僵住了。 有灵兽试图靠近,须臾宣阙脸色骤狠,手中的软鞭将脚底的冰打碎,那些被吓了一跳的灵兽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那鞭子给缠绕住了喉咙,只消片刻便没了气息。 周围的血腥味越发浓厚,他杀红了眼。 凭什么所有人都来对他说教!他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都给她,命也都可以给她,他错了吗? 凭什么他就要像这些人那样做救世主?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容易地来,又那么坚决地走,甚至还起了杀心。 将周围的灵兽都杀了个遍,宣阙拎着鞭子缓缓走出归龙泽,闻到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也无动于衷。 赶来的凌乌看到主子这样,心中一跳,这模样他可太眼熟了,主子初初统魔界时就是如此,遇到谁杀谁。 凌乌:“主上。” 宣阙眼也没抬,只淡声道:“去坵西。”! 第七十三章 在归龙泽因为发情又被那瘴水消耗了太多精力的扶诺一觉睡了好几天,再次醒来时听到外面已经吵翻了天。 她睁开眼,看到岁沉鱼百无聊赖坐在窗沿,手中的伞撑开又合,像是在玩倾泻下来的日光。 还没等她有动作,岁沉鱼就转过头来了:“醒了?” “嗯。”外面的声音吵得扶诺头疼,“怎么了?” 岁沉鱼淡淡道:“姓潘的。” 那不是那个世家家主吗? 扶诺从床上爬起来,按着发疼的脑袋走到窗边:“挤挤。” 岁沉鱼低笑一声,给她移开一些位置。 扶诺从窗沿跨过去,感觉到屁股后面感觉不太对,瞳孔顿时一缩,扭头就看岁沉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尾巴,她一爪子呼过去:“看什么看!” 虽然力道不大,但岁沉鱼还是往后倒了倒,偏头哧哧笑了两声,视线从她尾巴又移到她的耳朵上:“为何要遮?” “好看。”他说。 扶诺瞪他一眼,忙把之前魏听云给的小裙子给穿上,又去找帽子盖好耳朵,嘟囔着:“流氓。” 活了这么久岁沉鱼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流氓,他觉得有些新奇:“为何?” 说着自己的九条大尾巴就扫了出来,耀武扬威的。 他莞尔:“猫崽你有些不讲理,过往这尾巴你想靠就靠、想抱就抱,也不见你说一句,我只看了一眼你便觉得我流氓?” “……” 见他不说话,岁沉鱼头偏过来:“嗯?” 扶诺瞥了一眼他那毛呼呼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尾巴:“那我以后不摸就是了。” “倒也不是。”岁沉鱼其中一条尾巴伸到她面前,尾尖轻晃,“我九条换你一条,你想摸便摸,容我摸一下就可,如何?” 听起来是十分划算的交易。 扶诺有些心动,可一想到自己的尾巴会被人碰到,她就后脊梁骨发麻,岁沉鱼到底为什么能忍? “不要。” 岁沉鱼轻笑:“真不讲理。” “你不介意吗?”扶诺在窗沿坐好,扭头问他,“别人碰你的尾巴。” 窗沿很大,岁沉鱼长腿一迈也坐在她身旁,倚着窗框:“除了你,从没人敢动我的尾巴。” 别人能不能见到你都不一定呢。 扶诺低下声音:“不动了。” 话音才落,一条大尾巴就伸到了她怀里,扶诺诧异抬头。 岁沉鱼笑得像朵花似的:“动。” “你喜欢,我也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自己摸他? 摸这个字一出来,扶诺就有点不太自在,她别过脑袋转移话题:“所以潘家怎么了?” “归龙泽。”提到别人岁沉鱼情绪就没那么高了,“潘家守在苍北,外界灵气,灵兽肆虐,单一个血鬼蕨就几乎占据半个归龙泽,若是长久以往,与人界边没有什么边界。” 扶诺总结:“异种入侵。” 思考了片刻她的话,岁沉鱼才明白她的意思,挑眉:也可这么说。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那你怎么看?”扶诺问,“你是界主,按理这些世家都是由你来管着的,就这么任由他们放纵下去?” 岁沉鱼看着底下喧嚷的人,眼中笑意浅了些:“不然呢?” 他淡声说:“我又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扶诺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岁沉鱼不受控制,又不想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那为什么还要给人界带来这么一针强心剂:“当初你为什么要创建九元界?” “如果没有九元界,就不会有孟怀和魏听云。”岁沉鱼扯了下唇,“那就下一次循环。” 循环…… 是啊,他经历过太多次循环了。 “所以你是不是试过?”扶诺问,“各种可能性。” 岁沉鱼唇角微弯,用沉默来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一向不喜欢想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可在扶诺这里却不一样,如果说岁沉鱼之前为了打破这个世界规律做了无数尝试,他可能试过不收这两个主角,可能试过就一头撞死,不要什么九元界三界…… 到头来却还是徒劳无功。 扶诺问:“那你的第一世呢?” 第一世? 循规蹈矩,自以为是这世间唯一的幸运儿,化形不说,还能得到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神器,妄想觉得自己真的能拯救天下乱世。 到头来却不被任何人记得。 毁了三界,以为就是结束,结果到头来却又回到了起点。 他曾经是任何一个人,却又不能成为任何一个人。 他只寥寥数语将那些日子概括,最后只轻轻笑道:“这不是我的第一世吗?” 无端的,扶诺居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自己是他这么多次循环里的例外,那也就成了他真正意义的第一世。 说什么他不被控制,但其实他也逃不过这种力量。 如今就算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期待,那也不过就是任由着发展,只要下一次循环再慢一点就行。 可扶诺忽然想到,岁沉鱼的第一世按理应该就是大家循规蹈矩的第一世,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被剧情控制了,那么应该是正常结束循环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结束在岁沉鱼的手上? 扶诺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把余下的剧情看完。 她有些着急地问:“那后来呢?有没有哪一世你什么都没有做,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去的?结果是如何的?你是怎么陷入轮回的?” 如果岁沉鱼不动手,到底有什么是能让这个世界忽然崩塌的? “正常?”岁沉鱼轻嗤一声,“也不过是某一天醒来发现回到了起点而已。” 那很可能就是作者断更的那天了。 扶诺认真想了想,世界之所以重启会不会是因为作者的所有设定已经没 有了,所以主角们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和前进的目标,而岁沉鱼和自己这个被设定出来的反派,因为还没来得及出场,也没有被谁记住过,所以存在可忽略不计。 世界没有支撑才会崩塌。 “如果。”扶诺抬起头问,“如果我的出现让他们摆脱控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和意义,那是不是很有可能世界就会一直走下去了?” 逻辑很清晰,但岁沉鱼并不能全部理解:“目标和意义?” 他转过身子,看着猫崽的眼睛:“我曾想这件事或许是你自己的秘密,我可以不问,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他低声道:“猫崽,我不敢保证若是还向过去一般循环,下一次还能不能再遇到你。” 与岁沉鱼相识这么久以来,扶诺第一次听他说自己不敢保证的事。 她有些控制不了地往后缩了缩。 可岁沉鱼并没有逼近,而是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她:“我想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出现,成为这个世界的例外。” 这只猫崽在他身边太久了,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器容器而已,至死他都从不曾见猫崽醒来过。 唯独这一次。 不仅醒了,还是所有人眼中的意外。 这当然不是因为神器,若是因为神器他早就能破了这见鬼的循环法则。 而且猫崽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普通没有眼界的小妖所有。 过去的岁沉鱼不在意,那是因为这只猫崽出现与否,做什么都与他没什么联系,可现在不行。 因为他自己也保证不了,否则在归龙泽时他不会轻易发过宣阙。 不过是一条命,三界所有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扶诺清楚地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岁沉鱼也不会逼迫她,甚至不会再追问。 可她的特殊是几个主角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也从未掩饰过,说与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片刻后她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若是要说什么特别的,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又或许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该走的路?” 岁沉鱼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重复:“该走的路?” 他问:“何为该走的路?” “也就是……”扶诺叹了口气,“你们被控制着不得不走的路。” 岁沉鱼点头:“原来如此。” 他笑意沉沉:“那看来你的确是我的第一世。” “我也不敢保证。”扶诺低下头,“不敢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能。” 这么笃定的语气? “嗯?” 岁沉鱼看了眼底下那些喧闹的人,似笑非笑:“这不是已经变了么。” 变了? “你是说……”扶诺看着潘家家主,“以前没有这回事?” 岁沉鱼嗯了声:“若没有这几个人的意愿,这世界其他人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所以过去的归龙泽很正常,不会出现灵气溢出的情况。 而这个世界是被主角们主导的,也就是说这种异变一定与其中一个主角有关系。 “可这有什么意义?”扶诺问,“灵气溢出,若是那些灵兽实在不可控,祸乱的也是人界,没有人会选择这么做。” 孟怀和魏听云一心都在正道之上,自然不可能。 陆怀朝每日那么呕心沥血地治国治人,也不可能。 宣阙是个只顾自己的恋爱脑,根本就没有心思掺和人界的事。 而自己和岁沉鱼……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还能有谁? 还是说这些人对自己有隐瞒? 岁沉鱼尾巴像是过去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走吧。” “去哪?” “看看是如何。” 他尾巴卷起扶诺就往下跳,大门有路偏不走。 前一秒还在说着不想摸他尾巴的扶诺紧紧抱着他的尾巴:“你不是说不管吗?” “那是半炷香前。”岁沉鱼悠悠道,“现在反悔了。” “为何?” 两人落到地面,岁沉鱼将尾巴收了回去,回头看着她,眼中露出笑:“自然是因为只想有这一世。”! 第七十四章 众人还站在底下争论,乍一看几条大尾巴裹着个人就下来了。 再一看,里面那人不是扶诺又是谁? 严子众眼睛一亮:“诺诺你醒啦。” “嗯。”扶诺从岁沉鱼的尾巴里挣脱出来,看了眼正瑟瑟发抖的潘家主,明知故问,“怎么了,方便听听吗?” 孟怀看了眼后面淡淡垂眼的岁沉鱼,低声道:“只说是许久不曾有人去了。” 岁沉鱼轻笑,转身在院内的石桌上坐下来:“何时开始的事?” 他一开口周围就没人敢开口,潘家家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怀。 这九元界的事也能让妖来管吗? 可不管他怎么看,孟怀就是不管的样子,好像真的要回答岁沉鱼的问题。 潘家主心一狠,直接开口:“说起来也不久,就这几个月。” 扶诺皱眉,果然就跟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 可如今除了几个主角,她也从未告知其他人自己的来历,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奇怪之处啊。 见没有人阻止自己,潘家主继续道:“我们真不知道为何灵气就突然四溢了,还是门中有些小辈过去才发现的,只是大多有去无回,我们哪敢冒这个险啊,只是守在这周围,不让灵气侵蚀到咱们的地界就可以了,我们真没做其他的。” 扶诺问:“这些日子有没有谁来过?” “谁?”潘家主茫然了一下,摇头,“没有啊,钟家出事以后就来了几个新的世家,其他也没谁了,几位也知道咱们这地界连试炼的修士都不愿意来的。” 一听这话,几个一直在旁听的世家慌忙摇头:“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扶诺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几乎都在三界奔波,要是谁花了两天时间去了其他地方,自己也能清楚。 难道跟这些主角没关系? 还是说有另外的反派。 岁沉鱼淡声问:“哪些是新来的?” 旁边几个新来的监管世家忙站出来,岁沉鱼只扫了一眼:“哪来的回哪去。” 所有人:“???” 不是,您这就安排上人家仙界的人了? 谭明也惊了:“前辈……您这……” 这好歹是他师尊辛辛苦苦安排过来的人。 岁沉鱼撑着下巴:“前辈?” 他只眨了下眼,身上的衣袍就变了,一身淡蓝色的金线云纹道服,一直随意散着的乌发也瞬间束了起来,以剑做簪。 这是穹虚峰、不,这是…… 谭明瞳孔骤缩,下意识跪了下去:“界、界主。” 在座所有人都是见过昊陵界主一两面的,只是一时之间没能反应得过来。 扶诺第一次看着岁沉鱼在自己面前变身,衣服可以瞬间改变,可那张脸却像是互相融合了似的,一点都不违和。 好像他原本就该长这个样 子。 可…… 扶诺低下头小声说:“你就这么暴露了?” 岁沉鱼不在意道:“他们能奈我何?” 扶诺抬头见反应过来后跪了一地的众人:“……” 好像也是。 这些人这会儿脑子都木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是真是假。 如今三界之内真的能找出另外一个与岁沉鱼或是与昊陵界主相抗衡的人吗?没有。 要不是岁沉鱼的身份在这儿,他就是这会儿杀上九元界说自己要做界主,也没人会怀疑他这话的真伪吧。 所以不是大妖神出鬼没,而是大妖去当救世主了。 真诡异啊。 见大家都跪了,扶诺有些犹豫,自己好像不太合群,可是她对岁沉鱼除了生气那次就没真的行过什么大礼。 “都起来。”岁沉鱼眼神都没移过去,“对本尊说的,还有什么异议?” 不敢不敢。 扶诺在他身边坐下:“可你以前不是一直瞒着的吗?” “何时瞒过?”岁沉鱼看了旁边的孟怀一眼,“本尊瞒过?” “……”孟怀面无表情摇头,“没有。” 他的确猜到了,可没想到师尊这么不按常理,自他有自我意识以来的这几世从未有过怀疑。 只有这一世,原本他以为师尊会有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原来大师兄也知道了啊。 扶诺还真有点佩服岁沉鱼这种不论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成为他的阻碍一般。 岁沉鱼俯首在她耳边:“既然不想接受别人的变数,那就成为别人的变数。” 闻言扶诺豁然开朗。 他这是不想让自己变得被动,如果真的有人在刻意改变这一切,岁沉鱼改变自己就能成为那个人的不确定因素,到时候一定会找上他的。 这一刻抛去其他的感受不谈,扶诺是真心佩服岁沉鱼这种随机应变的做法。 这个世界如果按照正常的运转也会走,那就把变数留在自己的手中。 潘家主恍恍惚惚地问:“那归龙泽那边……” “本尊只有定数。” 好的,您请。 第二天一早扶诺就被岁沉鱼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她发情期要维持好几天,就算吃了绝情丹这会儿也有些精神不济,一直都在发困补瞌睡。 被薅起来的时候还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直到被大狐狸尾巴卷住。 她盯着那尾巴看了几秒,毫不犹豫地就窝了上去,既然你不介意别人摸,那我就不客气了。 岁沉鱼垂眸看她,勾了下唇角:“你这两日面对我时倒是自在。” 自在? “有吗?” “前几日眼睛不敢看我。”岁沉鱼点出事实,“进一步你退一步。” 被这么已提醒,扶诺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两日自己 真的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岁沉鱼的靠近了,还主动去蹭他的大尾巴,也没有那种想要逃避的心态。 现在看着他似乎也没那么别扭了。 扶诺了然:“看来绝情丹还是有用的啊。” 旁边岁沉鱼轻啧一声,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不知怎么,扶诺看了他吃瘪就觉得想笑,总不能让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什么都知道的姿态。 她干脆缩回了原型抱住大尾巴,打了个打哈欠问:“对了,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灵气过溢。”岁沉鱼悠悠道,“这东西不是来多少吸多少么。” 扶诺顿时就清醒了:“你不是让我不要贪?” 岁沉鱼嗯了声:“但有我在。” 你牛逼你有理。 再次回到归龙泽却是跟之前不太一样,因为根茎盘旋在地下的血鬼蕨被连根拔起,此时归龙泽简直就是变成一个大湖,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扶诺支着下巴想:“什么人才能让灵气溢出啊?” 这不是天地自然凝结的东西吗? 岁沉鱼撑着把落星伞,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能吸自然也就能放,皆有来处。”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的灵气被吸走了?” “嗯。”岁沉鱼说,“四峰八门,皆有此术。” 九元界所有仙士都以灵气作为辅体,这是最基本的。 扶诺又打了个哈欠:“那这范围可就太大了。” 岁沉鱼转过头来:“不怕了?” “什么都不知道才怕。”扶诺轻哼一声,“监考老师都画出考试重点了还怕什么,我最擅长的就是闭卷考试了。” 这还是岁沉鱼第一次听她说起有关自己的事,默了默:“这是你以前所在之地的说法?” “是呀。” 岁沉鱼嗯了声,掩住的眸色莫名:“不想回去?” “回去?”这个问题扶诺倒是没有想过,“我还能回去吗?其实都一样吧,我在哪里都可以的,生来就是浮萍。” 岁沉鱼低笑:“即使如此,那浮萍落个脚也不是不可?” “诶诶诶,别夹带私货。”扶诺抬爪指指前面,“要怎么做?” 岁沉鱼道:“让我进你的识海。” “这次你还会问我,上次不也没问吗?”扶诺趴下去,“随你。” 岁沉鱼还是笑,却不说其他。 上次是因为怀着其他的心思,若不是最后猫崽说出那句想要靠自己,他也保不齐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真奇怪,原来心悦猫崽是会生出退缩之意的。 很快,扶诺变看到大狐狸的原型悠然踏进了自己的识海,径直走向坐在卦清卷旁的她。 “猫崽。”他低下头,“你信我吗?” 扶诺默了默:“你都进来了你问我这个问题?那你出去。” 虽然是本体,可还是能看清岁沉鱼眼中浓厚的笑意,他身后的尾巴像是没有极 限似的忽然变长,伸向她:“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始。” 扶诺感觉自己被他的尾巴给包裹住了,独属于岁沉鱼身上那种浓厚的花香艺术间扑满了整个鼻腔,她被这香味冲得有些迷糊:“这是要做什么?” 岁沉鱼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说:“闭眼。” 扶诺盯着他看了几秒,在他笑意盈盈的眼中迟疑着将眼闭上。 耳畔传来声很轻的微叹,随即她整个人都被暖意给包裹住了,像是有什么正在急剧地冲向自己的身体,让她仿佛吸到了猫薄荷一般目眩神迷,脑袋被那股控制不了的愉悦劲给包裹住了,四肢都变得酥软无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她初来这个世界,不知节制地吸灵气,尤其是吸到岁沉鱼身上灵气的感觉。 为什么跟初来归龙泽吸到的那种冲突不一样? 扶诺睁开眼,身体忽然猛地一震。 此时的她被岁沉鱼的尾巴托高,自己的卦清卷就悬在两人头顶,肉眼可见卦清卷正在四处吸食这里的灵气,而卦清卷之上却是岁沉鱼的落星伞。 被吸进来的灵气全都先经过了落星伞,从紊乱变得缓和,再渗入她的体内。 “岁沉鱼!”扶诺瞪大眼睛,可四肢酥软根本动弹不得,“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吧!” 听到声音的岁沉鱼抬头,那双狐狸眼种笑意未散,声音却带着些叹息:“不是让你闭眼么?” “这是闭眼的事吗!”扶诺怒道,“你不要命了!” 不让她吸,却全都自己吸了?! “你在担心我?”岁沉鱼莞尔,“你忘了过去卦清卷也在我身上?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 扶诺刚要开口,却被他温声打断:“猫崽,乖一点,一会儿就好。” 他看着她的头顶:“你就可以将耳朵收起来了。” “我不收了。”扶诺知道那种体内灵气不受控制躁动到难以招架的感觉,“你先停下。” “不用担心,我知道如何操控它们。”岁沉鱼的尾巴安抚似的在她脑袋上轻拍:“我说过,我会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七十五章 寒冷如归龙泽,可扶诺全身上下却像是沐浴在阳光里,从头暖到脚。 不论她怎么动都摆脱不了岁沉鱼的桎梏,直到一切都平息。 她几乎是从岁沉鱼的尾巴上滚下去的,九尾狐原型也很高大,她站着也要仰着头才能触碰到他的头顶。 这时的岁沉鱼却低下头来:“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扶诺喉咙有些哑,颤着手去触碰他的额头,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对她一点都不设防,竟然在伸手的瞬间就能看清他的识海。 扶诺手抖得更厉害了。 岁沉鱼的识海跟她的不同,她识海中只有个被孕泽的卦清卷,可岁沉鱼识海中却同时有落星伞和九元剑,二者几乎已经合二为一。 可九元剑作为九元界的镇界之剑,覆泽的灵气像是与落星伞的相斥,在他脑海里相裹相挟,却又互不相容。 他的虚体就坐在二者之间,被那些灵气簇拥着,头发微乱。 与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淡然的他不同,里面的岁沉鱼像是一碰就会散。 她还想再看,手却被尾巴裹住拉了下来:“不是因为你,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 扶诺抬起眼:“过去你有卦清卷时也是如此?” “嗯。” “岁沉鱼,你究竟是怎么将卦清卷放在我这里的?”扶诺再一次问,“你过去说只要我活着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岁沉鱼沉默有些久,他垂着头像是在思考。 扶诺:“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闻言岁沉鱼突兀笑了声:“我以为你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以为不管他今后说不说真话,都与她无关。 “为何不放在心上。”扶诺怔了下,“我说过你们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信的。” 即便是被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骗了吗? 岁沉鱼发现猫崽似乎与自己想的又有些不同了,以为自那次在皇城生气后就再不会轻信任何人,却不想她是信的,只是不轻易将决断放在他人身上罢了。 “别转移话题。”扶诺扯着他的尾巴,“先回答我。” “不是什么大事。”岁沉鱼道,“一些共生之术。” 他能如此轻易进入自己的识海,当初他不是主角却也能听到自己说话,所以……是因为自己身上与他有共生之术? 也就是说她死他死,她生他生,反之亦是如此。 扶诺轻声说:“我只是一只猫。” 如果不是因为卦清卷,或许她可能生下来就死,又或者就活那么几年,怎么能至于用个卦清卷来救活自己呢。 “也不止。” “什么?” “我说了,我答应过别人让你活下来。” “谁?” “你母亲。” “啊?” 扶诺还没想过自己也有母亲呢,那不就是另一只猫妖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岁沉鱼摇头:“不是妖,一直普通的猫。”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它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得到我,也能记得住我的生灵。” 当初的岁沉鱼什么都不懂,甚至对自己成妖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三个神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左右不过一只小猫,他总不可能照顾不好。 于是这个牵绊就成了他在第一世发现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时活下去的念头,万一有一天这只猫醒了,能记得自己呢?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吊着他的借口罢了。 他试过将这只猫放弃,可世界依然重启。 再后来他干脆就懒得管了,万一有一天这猫真的能成为什么变数呢。 现在果然成了变数。 扶诺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垃圾作者设定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以后让反派出现,却被岁沉鱼惦记了这么多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扶诺想起来就觉得后怕,“万一我不惜命,哪天突然就死了呢。” “那便死了。”岁沉鱼弯唇,“于我来说没什么分别,我从不将自己的生死作为别人活下去的筹码。” “可是……” 扶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岁沉鱼的尾尖划了一下唇,他忍俊不禁:“你在担心什么?你要知道我现在很惜自己的命,还有你的命。” 为什么惜命就不用说了。 他莞尔:“我既作了选择,那就做好了承受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的准备,与你无关。” “猫崽,你不要什么事都与我清算那么清楚。”他说,“这些事永远都无法清算,也无从清算,退一万步来说,此时你就是把我杀了,那我也该,谁叫我愿意呢。” 扶诺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胡说。”岁沉鱼将自己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我既然将这件事告诉你,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你可以爱我,可以杀我,终归也是我自己选的,我都认。” 扶诺一把推开他,坐下来梳理他的经脉,替他将体内紊乱的灵气抚平:“别挖坑给我挑,我选第三。” 岁沉鱼埋在她肩头笑声发沉:“还是聪明。” “给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他说,“我过去也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知道他这就是在装可怜,可扶诺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将肩膀给他递给去:“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我会变得更厉害的。” “好。”岁沉鱼从善如流,“那你来保护我。” “……” 就在这时,扶诺收到了严子众的传音:“诺诺,你们还没回来吗?” “怎么了?” 严子众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坵西那边出事了。” 听到坵西这个地方,扶诺顿时坐直了身体:“坵西?!” “是啊。”严子众语速飞快,“几个弟子结伴进 了坵西云境,全都被吞进去了?_[(,四峰都有,几个师兄正要赶过去,你还去吗?还有界主……” 坵西云境…… 扶诺手脚瞬间冰凉。 那是孟怀和魏听云出事的地方,也是让孟怀废了半身修为的地方。 她没顾得上回答其他问题,问:“孟师兄呢?” 严子众压低了声音:“孟师兄和魏师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还吵起来了,不然也轮不到我来给你传音啊。” 吵起来了? “我们马上就回来。” 传音符灭,扶诺转过头,触碰到肩膀上的毛茸茸,抬手戳了戳装死的大狐狸:“听到了?” 岁沉鱼耳尖动了动:“自然。” 扶诺轻声说:“可这原本是大师兄的。” 那几个人是被取代了被抓去填充剧情的,还是……另有人所为之? 按照岁沉鱼的说法,他不想让任何人有变数,那孟怀就应该成为那个废掉修为的人。 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题。 岁沉鱼总算抬起脑袋:“看看不就知道了。” 赶回潘府时,几人暂时休憩的院落里气氛还十分僵硬。 严子众偷摸跑过来,对着岁沉鱼行了个礼,然后小声说:“还没吵好呢。” “吵什么?” “吵谁去坵西。” “啊?” 还以为吵的是谁不去坵西呢,看来这两人都想去,但又不想一起去。 见扶诺和岁沉鱼回来,两人皆是脸色特别不好地行礼:“师尊。” 岁沉鱼扫他们一眼,不咸不淡道:“没长进。” 语气里多了几分被打断好事的不耐。 二人头愈发低了下去。 孟怀沉声道:“师尊,坵西云境险象环生,才被吞了几个弟子,其余弟子更不可冒进……” 岁沉鱼抬手打断了他:“那些借口不要用在本尊这里。” “……” “想去便去。”岁沉鱼瞥他一眼,“若是真有本事,多个人还能让你真的折在那不成。” 两个小弟子心中一震,师尊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原以为避开了坵西就能避开这等事,只是没有人想到还是有弟子因此殒命。 孟怀摸不准这几个弟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逃脱而被牵累的,他想要去看看,可万万不能带上魏听云。 这是最危险的因素。 可现在师尊却这么说…… 魏听云捏着剑,已经埋着头将自己的所有行装都全部塞进了工甲车里,并且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跟着上去了。 上次的车被宣阙动了手脚已经不可再用,众人也没用到潘府的,总归坐在一起要安全些,更何况这里有界主! 只是… 几人远远地坐着,看着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扶诺肩膀 上的界主,一声不敢吭。 苗宛画了道符,印在周围几人手上,顿时就小密音室。 埋头只管写字,那些字都会展现在其他人眼前。 苗宛:“我入门晚,但从未听闻界主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严子众:“我入门早,我也没听过。” 虽然几个弟子都在,可也只有他们两在“窃窃私语”。 严子众:“但我敢保证,不管是界主还是岁前辈,对其他人都不会这么平易近人。” 苗宛:“那是为什么呀?他的尾巴还给诺诺抱着打瞌睡诶,羡慕。” 严子众:“这可不兴羡慕啊。” 他想起了七夕时皇城船上那惊险的一幕以及追到这里的宣阙,严肃地写字:“这可能就涉及一些感情纠葛了。” 苗宛不懂但好奇:“什么感情纠葛,就是跟之前在皇城里的那个传说一样吗?我在话本里瞧过。” 严子众:“比那个刺激多了,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天选之子;一个是阴谲狡诈的魔头;一个是身份神秘的背后掌控者,为何他们会为了一个……” 苗宛正认真看着呢,没想到字突然断了,又听旁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嗷!” 她一抬头,严子众整个人都贴在了车厢上,扶诺的剑就竖在他的手腕上,一直熟睡的扶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阴恻恻地看着他:“嘴不要了,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严子众震惊:“你怎么看得到的!” “你这些都是岁沉鱼玩剩下的!”扶诺咬牙切齿,“给我老实点。” 严子众捂着手缩了回去。 扶诺的剑收回来,啪一下拍在微微抖动的狐狸尾巴上:“还有你!别扒着我的手看!要不是看在你灵气紊乱,我早把你扔了。” 狐狸尾巴轻轻一晃,又倚在了她的怀里。! 第七十六章 到坵西时已经是第一日了,来坵西云境的九元界弟子不少,出了这事儿后所有人也没敢再往里走,基本都暂住在当地的世家或是客栈。 见孟怀一行人走进来,一群小不点纷纷低下头,余光却看到孟怀身后还跟了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是……化了形的扶诺?!还有岁沉鱼! 这个大妖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 元双也在这边,见状也愣了一下:“诺诺化形了?” 再一看她的状态,更是察觉到她身上现在的不同,不仅正是敏感的时候,修为似乎更进一步了。 修道者对此是很敏感的。 扶诺点头算是打招呼:“元双师兄。” 又有些疑惑:“怎么还留着这么多人在这儿?” 不是说了弟子们外出历练后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自己选的,界中不负责的吗? 几个大弟子过来收个尸倒是能理解,孟怀和魏听云过来也是因为过去的事,那其他人? 元双眉间有些凝重,看向孟怀:“孟师兄,今年的坵西似乎与过去不同?” 后者无意识地看向身后的人,似是在等人说话。 元双:“?” 岁前辈再怎么是前辈,那也不是咱们九元界的人啊。 哪里想岁沉鱼却自若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吧。” 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他身上的装扮也全褪了一个样,在场所有人都呆住。 明明不是一张脸,可这熟悉的压迫感和道服? 偏偏孟怀还低下头喊了一声:“师尊。” 元双表情顿时扭曲。 你为什么叫得这么自然啊!!! 他结结巴巴地喊:“界、界主?” “下巴收起来。”岁沉鱼打了个哈欠,车上真的睡得他很不舒服,“挑重点说。” “……” 好的,是熟悉的感觉。 还是正事要紧,元双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跪了下去:“过去界中弟子来坵西云境多是因为此处并不危险,且灵气充裕,能寻到不少灵物,只是这次再来却发现云境之中灵气匮乏,原本依托境中灵气生存的灵兽为了那些稀薄的东西变得十分凶恶,隐隐有入魔之相。” 灵气匮乏? 那岂不是跟苍北那边对上了。 “已经不是凶恶了。”元双皱眉,“弟子带人进去的每一次,遇上的灵兽无一不沾染了魔气,界中不让我们再轻举妄动,要先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岁沉鱼问:“清楚了?” 元双头埋得更低:“并未,出事后告知了界中,昨日无暮上仙已经到了,已经入了境,弟子则是在此处安定其余的弟子。” 扶诺默默看向岁沉鱼。 界主不在九元界,每次出事都是人家陆无暮来摆平的,下次干脆把界主给人家上线来带吧。 但界主本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嗯 了一声,看向一旁那些才战战兢兢赶来的仙士。 被扫了一眼,这些本地的世家仙士们纷纷跪下去:岁、界主,我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尽在[],域名[( 挺好,不管是哪一家都用了这种说辞。 孟怀皱眉:“这里不同苍北,你们寻常不入云境?” “入是入的。”家主说,“只是我们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异常,像是这次历练的弟子来后一夜之间就如此了。” 谭明忍不住道:“合着你这意思还是我们界中弟子的问题?” “不敢不敢。”那家主埋着头,“只是我们真不清楚。” 岁沉鱼没多问,向来这些人只有互相推脱的份,他眼也没抬:“新来的都是谁?” 被新安排来的那些仙士赶紧上前。 岁沉鱼抬起手,落星伞顿时铺开,看得所有人瞳孔一缩。 落星伞居然也在界主手里!此人同时拥有两把神器,恐怖如斯! 那些跪在地下的人更是瑟瑟发抖,那伞像是要把他们的魂都给吸出来似的。 才这么一瞬,其中一个人就摔了出来,从他身上肉眼可见的魔气被吸入伞中,四周一片寂静。 那人也是慌了:“界、界主!” 岁沉鱼并未说话,只是落星伞却化作了伞剑落在那人的喉间,那人吓得冷汗直冒,抖着声音说:“真的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都是宣阙!” 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人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一个跟宣阙有联系的人。 扶诺跟宣阙有联系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两人之前在禹南就把钟家人杀了个透。 被盯着的扶诺:“?”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岁沉鱼就凉声道:“眼睛不要了?” “界主。”那人几乎都哭了出来,“宣阙前几日就来了坵西,直接闯进了云境,我是跟着进去才沾染到魔气的啊,如今出了这种事我也很惶恐,想来是宣阙才有这种异状。” 他看了眼扶诺:“这……扶诺与魔主一向走得近,不若先问问。” 岁沉鱼意味不明笑了声:“你怎么不直接说是她做的?” 扶诺走到那人面前:“你怎么知道我是扶诺?” 那人一僵。 “我在界中时间不到一年,可你已离开界中许久。”扶诺说,“更何况我没来过坵西,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扶诺?” 那人道:“宣……宣阙说的。” “宣阙连他魔界中人都懒得搭理,还专门给你一个仙门修士介绍我?”扶诺冷笑,“那他脾气还挺好?” 她扫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呢?” 其余人整齐划一地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扶诺掏出自己的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说吧,谁告诉你的?” “你一只妖,这里全是九元界的人……” 那人话没说完,岁沉鱼微微一笑:“本尊准的,如何?” “界、界主!”那人 被迫抬起头,脖子上都被剑划出了血痕⒓,“我……” 他语调徒然一变,整个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口血喷在了扶诺身上,顿时没了气息。 扶诺鼻尖轻轻一动:“是言灵咒锁。” 迴连峰的东西,用了这个东西的人若是透露了锁主的秘密,就会被咒锁反噬。 旁边迴连峰那些弟子骤然惶恐,怎么事情突然就落到迴连峰的头上来了! 可这时岁沉鱼却忽然站了起来,落星伞回到他手上,众人以为他又要动手的时候,他却皱眉望着扶诺的衣裙:“脏了。” “没事,一个……” 净身术还没说完,岁沉鱼就掏出了另一套裙子出来,落星伞一档,直接给她换了上去。 扶诺:“……” 虽然但是,你都用了法术,为什么还要欲盖弥彰地挡一下! 旁边的严子众和苗宛伸长了脖子,生怕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扶诺低下头,看到这裙子上与岁沉鱼身上那仿佛复刻出来的金线云纹,那相得益彰的颜色,无言片刻:“你故意的吧?” 岁沉鱼轻笑:“谁都可以给你制衣裳,就我不成?” 因为在归龙泽的事,她此时耳朵已经收了起来,也不用再穿裙摆那么大的裙子,换上这套看起来极为高挑纤细。 岁沉鱼挑唇:“合适了,好看。” 他看过去她穿的那些其他人的衣裳不爽很久了,尤其是陆怀朝给的那一套,谁给不起衣服一样。 见他真的欣赏了起来,扶诺很想掰开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也是恋爱脑吗! “我脚边还有一具尸体。”她面无表情地说,“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你确定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只要我想说,随时都可以说。” 虽然话是这么讲,可岁沉鱼还是把伞撑了起来。 所有人一看扶诺身上的衣服:“嚯!” 这光天化日的,你两这么换衣服?! 不是,就算是换,以界主的修为,那不是弹指之间的事? 扶诺顶着周围灼热的视线,平静地说:“去看看吧。” 若是这个人身上有言灵咒锁,想必知道这件事的人身上都有,问不出什么来。 代人走出去后,元双忽然道:“诺诺是不是吃了绝情丹?” 其余几人顿时扭头:“什么?” 那不是要等她那什么的时候才吃的吗? “你们每天在一起不知道?”元双也疑惑,“她身上的气息明显不一样了。” 才从那遮挡的伞中回过神的严子众结结巴巴:“难怪这种情形下诺诺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那她以后是不是?” “不是啊,应该只吃了一颗。”元双可是万草峰的天之骄子,对这些可太熟悉了,“可是……” 孟怀:“可是什么?” 元双摊手:“可这东西是有副作用的,若是一下子吃多了修无情道还好,若是 这么一点点吃,只能抑制她体内的情潮,若是积累到一定时候,怕是会反弹。” “?!!” 魏听云错愕:“师兄你之前没说啊。” “我没说吗?”元双疑惑,“我以为我说了,那没事,等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她。” 他跟着走出去,自言自语:“实在是比我预想的要早,不过也没关系吧,不是非要吃的,她是遇到什么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遇到了宣阙、还是遇到了界主……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坵西云境,云境隐在大山云雾之中,没有一条可以看得清的路,林叶障目,进去的人很容易迷路。 扶诺左右看着,也察觉到了这里的确不如苍北,过去到了灵气覆泽的地方她都会身心舒适,可到了这里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忽的,她余光里伸出一只手来。 岁沉鱼的指泛着冷白,骨节分明,甚至薄茧都没有,一看就是养护得很好。 她疑惑地抬头:“怎么?” 岁沉鱼说:“坵西云境有结界。” “结界?” 孟怀站在另外一边:“来此处的不仅仅有修士,因为与人界没有什么界限,为了防止凡人误入便形成了结界,进去的人不在同一个地方,需要特殊的指引先走在一起。” 过去他就是每一次都被迫与魏听云走到一起。 扶诺明白了,她低头去看岁沉鱼的手,这才发现他指尖有一抹红光:“这就是指引吗?” 岁沉鱼笑了声:“不是。” 他指尖的光轻轻点在扶诺的指尖上,瞬间就消失了,可那一瞬间扶诺有种莫名的直觉,不用看都知道岁沉鱼在哪。 “不用担心。”他说:“我会找到你。” 严子众弱弱问了句:“那我们呢?” 魏听云在他身上落下一道符印:“咱们有自己的笨办法。” “哦哦!”苗宛不明觉厉,不懂就小声问,“所以为什么不直接画道寻踪符呢?” 严子众将她的脑袋按回去:“妖怪的事咱们人类不管。” “噢!” 扶诺:“……” 另一边的谭明画了道传音符:“既然师尊先来了,那就先寻到师尊再说吧。” 符印烧尽,那头才传来陆无暮的声音:“怎么?” 谭明问:“师尊,弟子与界主他们已经到云境外了,您在哪?” “界主?”陆无暮声音一下子就扬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这些鬼东西,你们先进来,寻踪符我都留在境里的。” 那也就是进去就能跟着他留下的寻踪符找到他了。 如此一行人便穿透了那道结界。 果不其然,进来后扶诺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她左右看了看,却有种强烈的直觉,岁沉鱼就在自己的西边。 因为都留下了寻踪符,她思考片刻,决定先等岁沉鱼来找到自己,避免一个个的乱跑。 她抬头看了眼,觉得这个地方跟沉山真很相似,仿佛要更大一些,也更深更静。 而且能感知到魔气的痕迹。 她曾在魔界待过,也吸了不少魔气,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熟悉。 苍北的灵气溢出是早就发生的事情,宣阙也是在七夕时才说了他那点心思,之后更是直接去了苍北,怎么还会分心来这里? 他不会想借着这些弟子逼自己出来? 那也不可能,他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了来,别说这些弟子了,宣阙太清楚什么能拿捏她,对比其他弟子,不如直接抓了魏听云来得快。 可他来这里做什么? 扶诺还在想着,忽然就听到接连的好几声惊呼。 “操操操,尼玛的垃圾东西。”那人嘴里气喘吁吁地骂骂咧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哈喽凯蒂是吧!脏死了,都给爷死。” 要素过多,扶诺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得过来:“???” 老乡? 声音还很耳熟。 她转过身,见远处跑来一个人,那人身后追着一群乌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无暮上仙?! 扶诺还没反应过来,陆无暮就冲过来了,见到扶诺他眼睛一亮:“扶诺!快闪开!这些东西沾上烦得很!” 扶诺这才看清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深蓝色的蜘蛛,个个都比脑袋大。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中剑自动出鞘,她踩上去:“无暮上仙!” 陆无暮赶紧跟着上了她的剑。 与此同时将终于能停下来,手中顿时结了个绞杀符,符文从天盖下来,瞬间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蜘蛛给杀得一干一净。 “上仙……”扶诺神色复杂,“您怎么……” “噢。”陆无暮说,解释,“好多年没来了,进来遇到不少乱七八糟的灵兽,本来就是符修,御剑左右都不方便,走了一半那剑还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给偷去了。” 他暗骂一声,想到那些蜘蛛:“根本不能停下来,那些蜘蛛像是闻到人味就失控。” 堂堂一峰之主还能剑还能被偷走。 “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无暮问,“谭明不是说来了?” “嗯,在等。”扶诺忍不住问,“我方才听您说什么……尼玛,和哈喽凯蒂,那是什么?” “啊?”陆无暮移开视线,“我说了吗?” 扶诺静静地看着他。 陆无暮抬手轻咳一声,落到地面去,看着那些蜘蛛就恶心,小心翼翼绕开后一把火就给烧了,欲盖弥彰:“一时情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能是胡乱哔哔的。” 扶诺默了默:“哔哔?” 陆无暮轻轻嘶了一声:“随口说说。” 扶诺看了他一会儿:“无暮上仙。” “嗯?”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陆无暮的声音戛然而止,震惊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第七十七章 两分钟后,一把剑立在地上,扶诺和陆无暮分别蹲在剑的左右交头接耳。 陆无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快一年了吧。”扶诺说,“你呢?” 陆无暮悲怆地叹了口气,随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吐出一口空气:“好多年了,这个逼地方我是真呆够了。” 扶诺能体会他的感受,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可我看你还挺负责的。” “那不然怎么办?”陆无暮说,“那个破界主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什么都不管,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崩掉吧。” “……” 扶诺决定跳过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陆无暮对陆怀朝好像还挺了解的,应该真的来了很久都跟他一起长大了,然后又去了九元界做峰主。 她问:“你是怎么过来的呀?” “不知道啊。”这时的陆无暮毫无形象地抓了把头发,大咧咧地蹲着,活像个街溜子,“看了本,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还他妈没有结局。” 很好,一模一样。 扶诺好奇:“那你怎么跟那些主角没什么交集呢?” “我还想问你呢。”陆无暮转过头来,疑惑,“你是怎么靠近那几个人的,我知道他们是主角,可除了陆怀朝,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透明人,你却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嗯? 所以能帮这几个人摆脱剧情控制的只有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妖?”扶诺转头,“那你怎么打算的?” “等。”陆无暮咬着草,“等到剧情到那个节点了,应该就结束了,我或许就能回去?” “或许?” “除了这个我也没其他办法。”他仰天长叹,“让我跟其他那些穿越的人一样自/杀我是不行的,我贪生怕死,万一要是回不去那不就是白搭了?” 有理有据,十分清晰。 叹完后陆无暮又问:“你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扶诺也跟他一样,叼着草,“我来的时间比你还短,还自身难保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咱们就一起等着剧情结束,看看能不能回去吧。”陆无暮打起精神,又皱眉,“可按照剧情这会儿应该是孟怀被吞进去,结果进去的是其他弟子。” “而且……”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头,目露疑惑,“这些主角好像都有点奇怪,跟以前不一样了。” 扶诺问:“哪里不一样?” 陆无暮:“先不说其他人,就我那个弟弟,按理来说他这会儿应该对魏听云茶思饭想了,可我前几日去宫里看了他一趟,他一句也没提起来魏听云过,倒是在提你……” 这些天以来扶诺就没跟陆怀朝联系过。 虽然那天的事主要是宣阙挑起来的,可陆怀朝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所以 她也没法面对陆怀朝。 好在这个人跟宣阙不一样,多少算个君子,得知她生气也不会步步紧逼,而是等着她消气。 扶诺眼神轻轻躲闪:“提我什么?” “全福总在他面前提,他只说你生气了,待你忙完就亲自给你赔罪,还托了我。”陆无暮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那个盒子一看就长得很精致,扶诺没接:“什么东西?” 陆无暮也不理解:“就是个小玩意儿吧,一只小猫。” 陆怀朝给自己一只小猫做什么? 扶诺接过来打开,里面的小猫也是手工制的,跟她以前送给陆怀朝的那个有点像,却又要“丑”一点,是捏出来的,后面有个诺字。 “……” 常在陆怀朝身边看他批阅奏折,一看就是他的字。 扶诺手才碰到,就察觉上面留了符印,这种符印只有指定的人才能触发。 只有简单两个字:“抱歉。” 陆无暮也听到了,更加好奇:“他为什么要跟你道歉?堂堂一个人皇。” 那小猫被扶诺收了起来,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们人类真的好复杂,还是我们猫猫单纯。” 陆无暮无语:“你才来了一年怎么就代入这么强?” “既来之则安之,谁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去呢。” “一定能的吧。”陆无暮也摸不准,可还是有个念想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怎么样了,我家人怎么样了?我想上网不想在这个儿跟蜘蛛网纠缠,整天打打杀杀的,还是法治社会好啊。” 他问:“你不想知道吗?” “嗯?”扶诺低下头,语气随意,“还好吧,在哪都是一样的。” 在那边也是想好好活着,在这边也是想好好活着,没多大区别。 陆无暮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佩服:“你真能稳住。” “不过还是得搞清楚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情走啊。”他说,“不然我担心到不了那个节点,那说什么都没用。” 扶诺深以为然:“谭师兄说你昨日就来了,发现什么了吗?” 提到这个陆无暮就正色了许多:“没有,只能察觉到有魔修的踪迹。” 又是魔修。 “可按理宣阙不应该来的。”陆无暮看来十分相信剧情里的内容,“魏听云又没来……哦对,宣阙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陆无暮眼中多了几分怀疑:“对啊,为什么主角们跟你走在一起的时间比更那个女主还长?听说你还混成了魔界少主。” “不然,你去问问他们?”扶诺摊手,“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啊,我也不想的,现在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好像都是我做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跟自己有共同话题的人,陆无暮很相信她:“也是,这些人脑袋都有问题,怎么样?孟怀也来了?” “来了。” 陆无暮皱眉:“难道说,剧情这时候才开始?” 扶诺顿了顿,她沉思:“他们一定要出事吗?不出事就不能走到那一步了?也没什么定论吧。” “我哪里知道,只是合理怀疑一下。”陆无暮站起身来,“按我多年看的经验来看,只要主角都活着,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崩吧。” 有道理,这也是扶诺考虑到的点。 在归龙泽时她的确有些杀心,可宣阙要是真的死了,说不准世界就此重启。 她正要说什么,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种诡异的直觉又来了。 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岁沉鱼由远及近。 “岁沉鱼……”陆无暮的声音拐了好几道弯,“界主?!” 他震惊地看着对面:“什么情况?” “有可能是作者的私设。”扶诺言简意赅,“你没看到后面的剧透吗?” “没有。”陆无暮目瞪口呆,“卧槽,就因为我不是主角,所以什么事都不知道?那我穿来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岁沉鱼已经走到了跟前,他扫了一眼陆无暮,又看向扶诺:“什么味道?” 这鼻子比自己还灵,扶诺指指地上:“之前有些被魔化的蜘蛛。” “啊这……”陆无暮想了想,还是维持一下人设,掩着震惊低下头,“见过界主。” “嗯。” 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陆无暮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他一峰之主的派头:“按你们这么说,那这里一定会有收灵阵。” 每一处单单被灵气覆泽的地方一定会有一处灵眼,就好像是九元界那棵通天树一样。 想要把灵气都吸到苍北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一处隐秘的收灵阵,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 他进来这么久,自然知道那些魔物都是从哪来:“那些魔物都是从东面而来,收灵阵多半在那处。” “收灵阵……”谭明脸色不太好看,“那不就是咱们峰里人?” 四峰之中也就归玄峰修符术画阵。 苗宛不赞同:“那也不一定啊,我们也会御剑,难道大师兄他们就不会画符了吗?” 严子众道:“可这么多灵气,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孟怀率先御剑:“去看看。” 在场都是四峰的亲传弟子,多少御剑都是会的。 扶诺才将自己的剑从地上拔起来,陆无暮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蹭一下,剑丢了。” “……” “嘘。”陆无暮作为一峰之主,还是要面子的,“别说出来,有点丢人。” 扶诺:“行吧。” 其他人眼睁睁的看着无暮上仙就这么与扶诺站在了同一把剑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另一边的岁沉鱼。 后者没说话,眸子却微微眯了起来,随即温和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 知道我知道。”苗宛小声尖叫,“这是话本里说的修罗场。” 严子众:……你快别说了。 ?想看长安如昼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界主。”陆无暮不明白为什么界主会是要把自己脚给剁了的眼神,轻轻解释,“我不太善剑术。” “哦。”岁沉鱼语气依旧温和,“废物。”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陆无暮还是很疑惑,忍辱负重:“那我……” “……”扶诺打圆场,“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去看看收灵阵。” 岁沉鱼视线移到她身上,似有不解。 扶诺瞪他:能不能看场合? 岁沉鱼又笑了笑:“好。” 只是陆无暮却硬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听界主温声细语地说:“那不若来与本尊一道,本尊善于剑术。” 所有人:“?” 陆无暮双腿发软地从扶诺剑上下来,轻轻踩在了界主的剑上,感觉其实自己这个面子也没留下几分。 好不容易到了那处异常的地方,他迫不及待地落地,扶住一旁的树。 扶诺看不下去了:“你没事吧?” 陆无暮想起自己在剑上那种从脚到头的刺骨眩晕感,闭了闭眼:“别说了,我有点晕剑。” 扶诺扭头谴责地看了一眼岁沉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 回应她的只有大狐狸一句理直气壮地轻呵:“不能。” 这周围安安静静,但只要踏足进来却隐隐有一股吸引力,扶诺手中的剑嗡嗡作响,这是卦清卷对灵气的感知,她扫了一圈:“的确是这里。” 陆无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眼前的寒潭:“看来就在里面了。” “我去看看。” “弟子去吧。”谭明站出来,“师尊您昨日都累了一天了。” 不用自己动手,陆无暮自然愿意:“行。” 谭明在眉心画了道避水符,随即就跃入了寒潭。 陆无暮走到扶诺身边轻叹:“说实在的,还有点舍不得我这些小徒弟。” 他轻声问:“如果真的能走,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吗?” 扶诺站在他身旁,仔细想了想,却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岁沉鱼。 她在这个世界的牵绊还挺多的,可算来算去非她不可的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人。 像是有所察觉,岁沉鱼侧眸过来。 扶诺立刻轻轻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陆无暮话没说完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来了,他条件反射回头,便见界主又是几步走了过来。 脸上还是那副温润的笑意:“本尊过去没发现,你们似乎交情不浅。” “啊?”陆无暮求生欲忽然上升,“其实…也不算太深?” “那还靠这么近?”岁沉鱼睨着他,“什么话要小声说?” 扶诺忍不了了,将他拉走:“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 这下岁沉鱼才觉得满意一点,他袖摆微动,不动声色将猫崽身上那些被别人沾染上的味道一一拂去:“看出来又如何?” 他问:“本尊心悦你,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扶诺头皮发麻,刚要说话却听到苗宛惊讶地喊了一声师兄。 与此同时陆无暮立刻上前,谭明已经上来了,周身被冷气萦绕,还在不停发抖,是被阵眼排斥灵气反推出来的。 陆无暮看了眼寒潭,神色变得严肃:“不单单是收灵阵,还锁灵,修为越高这阵的影响就越深,或者……虚体进去。” 可在场所有的人里,就没几个修为低的。 最后严子众伸出手:“那不若,我去看看?” 他踌躇着走出来:“我一个药修,也就擅长做一点药膳,修为不比你们。” 苗宛:“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很容易跟那些灵兽一样入魔的!” 修为高的人进去就会被排斥出来,修为低的进去就会被魔化,难怪这么光明正大。 最终,孟怀忽然淡声道:“我去。” 闻言,扶诺顿时转头。 魏听云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孟师兄?”扶诺以为他又被控制了,可天天在一起也不至于。 “无妨。”孟怀走上前,“你们不是还在外面?” 魏听云咬唇:“我去吧。” 陆无暮倒吸一口冷气:“来了来了!” 可谁知孟怀却冷笑一声:“你又觉得你可以了?指望谁给你兜底?” 魏听云紧紧捏拳:“就算真的死在里面,也好过……” “想死没那么容易。”孟怀打断她。 眼见这两人又吵了起来,扶诺走上前:“那有没有可能我可以去呢?我可是岁沉鱼亲手教出来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更何况她体内还有卦清卷,再不济就全给吸了。 扶诺也不顾其他人反对,瞬间就变作原型跳进了岁沉鱼怀里,虚体凝出。 岁沉鱼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挑了下眉:“倒是知道往我这儿跳。” 只要跟她说话,他从来不会自称本尊。 扶诺微楞,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没打算想,而是握着剑:“我一会儿就回来。” 只是她才进去,众人便看到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也瞬间跟着跳了进去。 “???” 再一看外面的岁沉鱼,他依旧好好的站着,表情都没怎么变过。 陆无暮愣了下:“这是……分神术?” “嗯。”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会分神术的人修为一定要十分深厚,这才能足以支撑两个身体的灵力运转,可岁沉鱼居然眼睛眨也不眨? 陆无暮还想说什么,却见岁沉鱼脸色忽变。 下一瞬整个寒潭剧烈颤抖,像是地裂了一般,随即一只高于常人的 九尾狐破水而出,尾巴拍在水面上,寒潭的水顿时四处散落。 谭明惊讶道:“阵破了!” “不。”陆无暮深深看了岁沉鱼一眼,厉呵,“不止是阵破了,闪开!” 大家下意识闪开,而寒潭中像是有什么炸开,那些被吸入的灵气伴随着水花喷射出来,周围的树木顿时倾倒,纷纷砸落在地面,地表也出现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裂缝,整个云境中的灵兽和魔兽仿佛受到了惊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在朝着这里急速狂奔。 九尾狐的尾巴比那些反弹的灵气还要可怖,愣是将整个寒潭拍得四分五裂。 也是这时,大家才发现此事的寒潭空无一物,哪里还有扶诺虚体的影子。 “不好。”陆无暮皱眉,“那些灵兽正是疯魔的时候,这些灵气只会让它们更躁动,这里不能久留,界主!” 岁沉鱼两个身体,一高一低。 狐狸低垂着头,死死盯着深空干涸的寒潭。 而岸边的人身还抱着扶诺的原型,墨发被风吹散。 落星伞飞起来,遮盖着整片天,声音分别从两个地方发出来,诡异地重合在一起,带着低沉的回音:“想死就来。” 严子众反应过来:“诺诺,是诺诺不见了吗?” 像是感知到什么,岁沉鱼倏忽看向另外一一个方向。 另一边,扶诺跳进寒潭的一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水里。 她抬起头,却见面前笑盈盈地站着一个人,以及他身后那个巨大的金玉笼。 宣阙莞尔一笑:“又见面了。”! 第七十八章 这里要是收灵阵,扶诺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给宣阙做标本!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除了这一隅之地能看得到对方,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像是看不到边际。 “别看了。”宣阙走到她身前,“这里没有出口的。” 哐当一声,他身后的金玉笼被打开,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这次进去了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关起来。 “好看吗?”宣阙笑着问,“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把这里做成了你喜欢的样子,要什么有什么,不比陆怀朝那宫里差。” 扶诺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就这。” 宣阙的笑意僵了一瞬:“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的你给不起。” 扶诺就地坐下,幸亏有岁沉鱼的多此一举,她现在隐隐能感知到岁沉鱼的方位,那说明自己此时还在云境里。 这么想着她也不急了,终归宣阙要的是自己。 宣阙也在她面前坐下:“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给不起?” 他很喜欢看这个状态的扶诺,像是过去一样,如果想要长时间用虚体,她就需要依赖自己。 虽然有点差别,此时的她不再需要自己了,可他还是喜欢。 扶诺笑着说:“自由。” 这次换做宣阙笑意顿住了,他低头有些欲盖弥彰地整理着自己衣衫,而后轻叹了一声:“诺诺,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过去我们不是这样的吗?” “看吧。”扶诺也不生气,“我说你给不起。” 她这幅样子倒是让宣阙原本那信誓旦旦的底气略低了些:“你似乎不慌?” “为什么要慌?”扶诺坦然地说,“先不说你会不会伤害我,就算你会,我死在你面前不就好了。” 宣阙脸色骤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反正我不会接受你,所以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扶诺说,“这很难理解吗?” “要你接受我就这么难吗?我哪里不如他们?!” 扶诺问:“不如谁?” “陆怀朝、岁沉鱼、再不济那些跟你说说笑笑的,为什么他们就可以!” 对比他的狂怒,扶诺淡定得就像是来做客的,根本一点被掳走的惊惧都没有,她平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宣阙。” “对啊。”扶诺笑了笑,“你叫宣阙,你为什么不叫陆怀朝岁沉鱼?终归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吗?我喜欢你或是不喜欢你一定要什么理由吗?你怎么不去皇城随便拉人就问人家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黑暗像是被沉默侵蚀,许久后宣阙才没什么情绪地扯着唇:“我永远说不过你。” 他微微转过身去,看着黑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不想为我留下来。” 扶诺没说话。 “我只要你。”宣阙轻声说,“ 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这都不行吗?” 他偏头看着她,双眸赤红,“要我改邪归正,要我将魔界永远尘封在白崇岛,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就这样不行吗?” 扶诺也不回避他的眼睛:“你要的是我吗?你要的只是那个能接受你过去的人。” 她问:“如果当初魏听云也认出来了角斗场上的人是你,你就不会这么恨她了是不是?” 宣阙嗤笑:“她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的没错。” 宣阙问:“你为什么就不信,我是真的心悦你。” “真的?”扶诺看着黑暗,“那你能解释为什么你会违背我的意愿把我带到这里来吗?这就是你说的心悦?就算我现在答应你待在你身边,那不过就是想要获得一瞬自由的屈服,你要的是这样的我?” 宣阙被她一言一语之间说得有些发愣。 “我没心情教你谈恋爱。”扶诺轻描淡写道,“宣阙,我不杀你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这个世界在我的预料之外回到原点。” 宣阙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跟过去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过去的扶诺不管做什么都像是特别有神采,情绪起伏也很大,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可现在的她却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甚至面对自己这么越线的举动,都没有生气。 他轻轻抬起手,面前的人却往后躲了躲。 “绝情丹。”宣阙瞳孔微缩,“你吃了绝情丹?” “不然呢?”扶诺笑问,“像上次一样被你拉进瘴水毫无还手之力吗?” 宣阙脑子一下就蒙了:“那东西、那东西……” “别那东西了。”扶诺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其他心思知道了吗?这世间也不单单只有情爱一种能让人活下去,你收收自己的恋爱脑吧。” 虽然不明白恋爱脑是什么,可宣阙容忍不了她居然会吃下绝情丹,那岂不是其他人也? 这时扶诺又站起身来,主动走进他带来的金玉笼中,抬剑将那笼子给拉下来,死死合上,她静静地抬起眼:“现在满意了吗?以后我就这么待在里面,可以了吗?” 见她这么无所谓的模样,宣阙气得周身发抖:“你!” “走吧。”扶诺说,“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越是这样宣阙就越有股气发不出来,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明明他的打算就是如果她不愿意,就把她强行带走,她终归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好。 可现在她愿意,她甚至自己主动走进了笼子里,可他却茫然了。 他要的不是这样。 这样的扶诺跟过去的知白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想要驯服她,不是的。 他头突突发疼,死死盯着笼子。 与此同时扶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同,随着宣阙情绪的波动,周围黑暗里像是有什么在涌动,让她手中卦清卷开始亢奋。 是躁动的魔气。 扶诺抬头:“这时你的识海?” “是。” 这神经病把自己带到他识海里来了?他疯了吗,只要她动手他就能立刻灰飞烟灭。 终于在她眼里看到了惊讶,宣阙笑起来走近笼子,手放在笼子上轻轻抚摸,轻笑:“如果你也能爱我,那你杀了我也可以。” 不得不说,宣阙在某些方面跟岁沉鱼好像是重合的。 两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命都可以不要。 “我不爱你。”扶诺说,“你杀了我吧。” 宣阙一愣:“你之前还说要杀了我,不要命,你的自由也不要了?” “现在也没有啊。”扶诺不管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淡然,“没有自由那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而且真的有点烦,每次都要应付你这种出其不意的偷袭,实在很不喜欢,我本身就是想要快乐一点,但你让我不快乐了,而且余生都不快乐,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宣阙紧紧握着笼子。 而里面的扶诺却已经拿起了自己剑,那剑上沾染了些魔气,却也融合得很好。 她笑着说:“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就自己来了。” “下辈子我也不会来了。”她说,“你自己在无穷尽的轮回里自生自灭吧,最好是跟魏听云至死都纠缠不休,我很乐意看到。” 说着那剑就放在了自己胸口。 剑身隐隐发着微光,宣阙身体开始颤抖:“扶诺,住手。” “我叫你住手的时候你也没打消过要把我带来的念头。”扶诺笑笑,即便是虚体,那剑也划拨了她外面那层衣服,“真好,虚体一剑就死,直接灰飞烟灭也没什么顾虑。” 宣阙疯狂拉扯着笼子,可这笼子并不是真的什么金玉做的,而是他识海中的执念幻化,蛮力根本打不开,他目眦欲裂:“我让你住手!!!” 扶诺没有搭理,那剑又往心口刺入一分。 宣阙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看到血色。 就在这时,笼子剧烈晃动。 扶诺闭了闭眼,剑端换了个方向,沾着血色的那一端随便就挑开了笼子,直直指向宣阙。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扶诺轻笑:“这不是有出口了吗?” “宣阙,其实你也不想轮回。”她说,“别被人利用了。” 说着那剑将他微乱的发丝斩落,而后快速收回去。 霎那间扶诺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宣阙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他直直坐在地上,看着黑暗中那滴切切实实存在的血。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如果他没有动摇,她会真的死在这里! 从宣阙识海中冲出来的扶诺还没来得及去感知岁沉鱼在哪个方向,就被熟悉的味道给包裹住了。 她骤然抬头,看到了气息紊乱的岁沉鱼,眼睛一亮:“这么快!” 岁 沉鱼没说话,而是看着她被划破的衣衫。 鼻尖涌入的血腥味让他气息更为可怖:“他干的?” 扶诺察觉到了,于是赶紧解释:“不,是我自己。” “他把我带到他识海里去了。”她说,“要是不逼他一下,没有破绽出不来。” 每个人识海只要意志力足够坚定,都无法被击破,这是过去岁沉鱼教的。 可即便是这样,岁沉鱼的脸色也没变好,只是又掏出了一件衣服给她换上。 扶诺惊讶:“你怎么装这么多女孩子的衣裳?” 岁沉鱼:“都是给你的。” “……” 你还真是用心。 反正已经出来了,扶诺干脆跳到了他的怀里回到自己的本体,探出头来看:“果然还在云境里。” 宣阙的本体并不在这儿,可他的识海既然与收灵阵相连,就算他不是布收灵阵的人,但也脱不了干系。 扶诺跳出来变作人形:“先找到他再说。” 又问:“其他人呢?” 岁沉鱼默了默:“不知道。” “……”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消失以后他肯定就不顾其他人了。 真怪不了陆无暮说他不管事儿,扶诺心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恢复正常了,岁沉鱼这个界主一定会被赶下台。 扶诺还要说话,岁沉鱼的手却忽然抬起来,隔着微弱的距离停在她胸口。 扶诺默了默:“你知道换做其他人,这动作就是耍流氓了吗?” 岁沉鱼却不像过去那样笑,他指尖像是有什么温软的热流涌向她那点伤口:“抱歉。” 扶诺一愣:“什么?” “答应过你,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岁沉鱼垂眼,“没做到。” 他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戾气,像是要把宣阙千刀万剐一样。 扶诺将他的手移开:“行了,你再看下去这就要愈合了。” “再说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我会比你先动手的。! 第七十九章 正要去找人,扶诺却听旁边传来动静,一个脑袋从林间冒了出来:“诺诺!” 是严子众和魏听云。 扶诺看向他的身后:“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 “收灵阵被破,那些凶兽都疯了,我们走散了。”魏听云走上前解释,“我们只好先顺着追踪符找到你,其他人应该随后也会到。” 严子众见她又换了一身衣服,问:“刚才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就不见了呢,界主都……” 那样子像是要把这里翻过来。 “没什么事。”扶诺问,“你们来的时候除了那些凶兽没什么其他异常吗?” “没有啊。”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但那不就是最大的异常吗?幸好我在穹虚峰待过一段时间,不会御剑在这里真是太危险了,归玄峰他们连无暮上仙都得蹭剑。” 想到那个丢了自己佩剑的老乡,扶诺默了默:“然后他们一起丢了?” “苗师妹被凶兽缠住了,无暮上仙在那帮他,大师兄让我们先走,我们就只好先过来了。” 想来进云境后孟怀和魏听云就不想再走在一起,尤其是遇到危险的时候。 扶诺点点头。 魏听云皱眉:“那收灵阵好重的魔气,果真是宣阙设的陷阱?”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扶诺,宣阙那人阴晴不定,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之前在苍北的时候就动了工甲车的手脚,这会儿…… “是他设的。”扶诺也没瞒着,“但那几个被吞进去的弟子不是他。” 岁沉鱼微微眯眼:“你很信任他。” “盘一下逻辑呀。”扶诺自然道,“他明知道我们在苍北,也跟着去了,那怎么可能还会想到来这边设陷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给他报了信,让他来坵西。” 严子众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放诱饵啊。”扶诺无奈,“就说一定会有办法把我引过来,让他把我抓住,宣阙那个恋爱脑本来就没什么城府,那肯定就信了。” “可是把你骗来这边有什么用?”魏听云看了眼旁边的师尊,“师尊还在呢。” 这点扶诺却没有想通,她轻轻皱着眉。 设计让几个弟子陷在坵西,把自己引过来有什么作用呢? 那人既然能够许诺宣阙抓到自己,那自己对那个人应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那个人想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坵西能有什么…… 就在这时,扶诺手背忽然一阵灼烧的疼痛。 她抬起手背的同是严子众和魏听云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三人的手背上齐齐印出一道剑纹。 这是九元界给每个弟子都会印上的界纹,四峰各有纹样,前些日子扶诺一直都待在穹虚峰,所以也被印了一个。 如果周围有弟子身陷险境,离得最近的弟子就会有这种感应。 扶诺脸色微变。 与此同时,谭明画了道 传音:“界主!孟师兄被那些凶兽拖进地井了!” 孟怀! 这一瞬间扶诺思路骤然清晰:那个人要的不是我,是孟师兄。?_[(” 那人知道自己跟孟怀他们在一起,如果出了事,不只她会过来,孟怀作为九元界首席大弟子也会过来,甚至那几个弟子都可能是诱饵。 可是把孟怀拖下去做什么? 等赶到谭明说的地点时,孟怀被拖进地井的位置已经合上了。 坵西云境中有一个巨大的地井,地井中藏着许多终年不见天日的灵兽,若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多半都是死路。 按照剧本应该是魏听云被拖进去,孟怀为了救她成了一个废人。 而此时…… 扶诺问:“怎么进去的?” 苗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是因为我躲不过那些凶兽,师尊为了保护我受了伤,孟师兄也……” 扶诺这才看到陆无暮坐在另一边,手臂被全是利爪和牙的印子,鲜血淋漓,严子众已经从储物戒中在拿药物给他包扎了。 “都感染了魔气,看起来不像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陆无暮脸疼得煞白,“寻常符箓基本绞杀不了,是有谁在这边偷养凶兽?” 这哪里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偷养凶兽,第一这里都是灵气,第一时常有仙门中人过来。 陆无暮摇头:“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地井里不就是一个好去处吗?那几个被拖进去的弟子想必也是为了喂养那些凶兽。” 一旦食到人血人肉,那些凶兽将永远都养成这种习性。 魏听云一剑落在地面,脸色十分不好看:“先把师兄救出来。” 谭明皱眉:“我们正在想办法怎么打开地井。” 这地井是云境为了自我保护所形成的,平常根本不会打开,若是要打开也需要很严苛的条件。 进坵西云境之前想必弟子们都会被告知不许靠近这个地方。 岁沉鱼问:“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苗宛压着哭声:“被追着过来的。” 陆无暮皱眉:“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岁沉鱼笑了声。 众人还没搞清楚他在笑什么,谭明又说:“可是每次开启和关闭之间至少要十一个时辰。” 十一个时辰一过,说不准里面就只剩骨头了。 这时魏听云忽然道:“我知道怎么打开。” 严子众惊讶:“师姐?” 这些曾经都是魏听云的噩梦,每一次午夜梦回她都能梦到孟怀因为自己在里面被那些凶兽撕扯的样子,她不想那一幕再重演。 “这……”陆无暮站起身来,望向岁沉鱼,“你这小徒弟修为怕是不够吧,万一也被拖进去怎么办?” 岁沉鱼没所谓道:“那也是她自己选的,死了就死了。” 所有人:“……” 岁沉鱼依旧在笑:“去吧。” 严子众刚要上 前却被扶诺给拦住了:“用不到你。” “为什么?万一她打不开。” 虽然知道魏听云有进益,可严子众也知道地井里面的凶险。 “死不了。”岁沉鱼淡淡道,“多大人了还没断奶?” 扶诺没忍住,这张嘴是真毒啊。 可魏听云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根据记忆找到地井之中最脆弱的那个点。 那是以前孟怀为了让她出来,拼了半条命用剑试出来的点,即便不用等到十一个时辰后,也能用一己之力从这个点打开整个地井。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剑:“你们离远一些,那些凶兽说不准会趁机跑出来。” “等一下。”陆无暮撑着一口气,“我在这里画个阵,至少能压制住那些凶兽。” 随着他的动作,魏听云身边就多了一圈复杂的阵纹,隐隐发着光。 “我在归玄峰没上过几次课。”扶诺扭头问岁沉鱼,“这阵有这么厉害吗?” 几秒后岁沉鱼挑眉:“还行。” 那就是挺好的意思了。 扶诺这才没说话。 魏听云举起剑,剑端引来了周围的灵气裹挟着狂风,直直插入地心。 刹那间整个地面都晃动了起来,扶诺松了口气:“听云真的变厉害了很多。” 她原本以为魏听云会希望孟怀死在里面的。 随着地底传来的凶兽的低吼声,一道剑光从里面穿了出来,那是孟怀的剑意。 不仅是他的,还有其余几个人的。 严子众惊讶道:“里面的人没死?!” 魏听云脸上笑意忽的释然,轻声说:“平时好好听课。” “听什么?” 扶诺扯扯他的耳朵:“大师兄以前就在课上说过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自保。” 他虽然没有打算跟魏听云来坵西,可是也深知地井的危险,所以在做新弟子引导的时候就常常将这些事都一并教了。 其实他说自己自私,也不尽然。 只不过那些所谓的大义相对于自己的命和此后的前途来说,他更注重的是后者。 就好比魏听云一直都在恨着这些人对她的偏见,却在关键时刻也放不下孟怀一个人一样。 哪怕她知道孟怀一定会冲出来,但她也担心孟怀跟以前一样废了半身修为出来,即便那不是因为她。 扶诺问还在羞愧没好好听课的严子众:“我们第一次去冰魂林试炼的时候,你说听云回去找你了对吧?” “是啊。”严子众说,“但那会儿我已经把雪魔狼杀了,好像还有个人帮了我。” 是我。 扶诺心里想,诶,要不是为了回去救他,自己说不准跟宣阙也闹不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不好说,这都是命运。 冲出来的孟怀身上有些伤口,但却没什么大碍,他身后那些弟子却没那么幸运了,就算是捡回来命,这会儿也是浑浑噩噩的。 严子众给他们都吃了些凝神固血的药,有些担心:根骨受损?,要赶紧送出去,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他们还能不能在继续修练。” 孟怀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后沉声道:“活着就行。” “收灵阵也毁了,人也救出来了,大家受了伤,不若我们先出去?”陆无暮转身,“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其他弟子进来为好,待这里灵气重新覆泽再说。” 也是这个道理。 几个人一人搀着一个,把那几个弟子都搀着离开云境。 扶诺同岁沉鱼走在后面,见陆无暮捂着自己手脚在那龇牙咧嘴,他的两个弟子都去搀其他人了。 于是她走上前:“老乡要帮忙吗?” “别碰我。”见是她,陆无暮就没那么绷着,“这玩意是真疼啊,一会儿再给伤口碰裂了。” 扶诺只好离他一臂远,找话题给他转移一点注意力:“你还记得书里那些剧情吗?” “什么剧情?” “孟怀啊。” “他啊。”陆无暮回想,“这不是魏听云在外面还好好的吗?他没受伤也好吧。” “那这算不算剧情崩了。”扶诺好奇问,“到时候要是走不到最后那一段剧情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说不准按照剧情走的话,到了那一步就能回去了吗?” 陆无暮顿时就像找到了知音:“你也想回去啊?” “随便问问啊。”扶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在哪都是一样的,我顺其自然。” “能回去当然是最好了。”陆无暮说,“但我也不知道,书里也没说孟怀死了,所以不管他受不受伤,都是可以的吧,他这不是已经进去过了吗?” “也有道理哦。” 扶诺还想说什么,脖子后面就忽然一紧,被人拎着按在了原地。 一看是要死的岁沉鱼,陆无暮也不敢再多留,忙挥挥手要溜:“徒弟们,等等为师!” 猫崽就算化作人形,按住了后脖颈就像是按住了命脉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岁沉鱼走到她身旁,轻轻按了按她脖子,似笑非笑:“过去也没见你同他这么熟。” 扶诺笑眯眯道:“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的。” “缘分?”岁沉鱼凝眸,“你们有何缘分,也说来与我听一听,打算要一道回哪里去?” 扶诺睨他一眼:“你偷听别人说话!” “你若防着我,我便不听了。”岁沉鱼也承认,“只是实在好奇。” 他停下脚步,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远,而后微微俯下身:“我留着这个世界,是因为你。” “你若是不在,那我总要先有些心理准备。” 扶诺眼皮一跳:“准备什么?” 岁沉鱼眼睛微弯:“不知道,或许是想怎么死,又或许……” 他停顿片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想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这语气倒是让扶诺有些意外:“你就这么能确定能找到我?” “不确定。”岁沉鱼轻叹,“那我要如何呢?死也死不去,活也活不了,猫崽,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给我指一条路,我便去了。” “只要你对我没那么深的执念,那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岁沉鱼低笑:“不行。” “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忘不了了。”他缓缓说,“不过也好,日后再轮回个千百次,也算是有念想是不是?” 沉默几秒,扶诺忽然福至心灵:“你在跟我装可怜呢?” 岁沉鱼笑意更深:“那你吃这套吗?” 扶诺扭开头往前走:“不吃。” 大狐狸无形的尾巴摆了摆,跟上她的脚步:“那能告诉我,你们要回哪里去吗?” 扶诺轻哼:“秘密。”! 第八十章 回到坵西本地的世家,几个被吞进去的弟子都得到了照看,孟怀问:“如何?” 元双微微摇头:“在里面待得久了,根基已毁,能保下这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师兄脸色不好看,元双便安慰道:“师兄你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 孟怀没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此时的坵西没有季节限制,夜色正好。 扶诺坐在屋顶正在吃小灶,见他在院子里呆坐着不由叹气。 岁沉鱼坐在她身边:“怎么?” 扶诺轻声说:“师兄是在自责吧。” 可岁沉鱼没有任何同理心:“自寻烦恼。” “……” 忘了这臭狐狸油盐不进了。 也是,他好像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困住自己。 扶诺问:“那人是不是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诱导大师兄按照事情原本的进度走?” 岁沉鱼看起来并不在意,一下没一下的用小勺子给她取那螃蟹里的蟹肉:“或许。” 扶诺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这么说那人也是轮回过的了?” 如果是轮回过的,那或许图的是能活得久一点? 可如果剧情变了,万一能活得更久呢? 又或者那人希望所有人都死? 她完全想不起来这世界还有谁是受到自己影响的。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岁沉鱼用勺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既然知道要做什么,哪里还能容得到别人出手?” 可按照剧情此时的孟怀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所以争夺女主的戏份就落在了陆怀朝和宣阙身上。 而女主身处正道,所以与陆怀朝走得近一些。 宣阙嫉妒成性,一边疯狂想办法把魏听云绑到自己身边,一边又给陆怀朝找不痛快,放任手底下的魔修在外勾结,扰得各方百姓不得安生,专门挑着陆怀朝的痛处戳。 九元界忙着平复魔修,誓要将宣阙彻底抹杀,而陆怀朝则是四处奔走安抚各地的百姓,一时之间三界都十分混乱。 魏听云就在这种乱世之中成长,得到人皇和魔主的青睐,似乎就成了全世界的救世主。 在这一路上她又是历练又是受伤,连陆怀朝都为了保护她瞎了一只眼,宣阙见她日日夜夜守着陆怀朝,更是心痛万分,发誓一定要毁了她们所有人在意的人界,却被魏听云亲手刺进了心脏。 宣阙没有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书却还没结束。 扶诺猜想那应该就是自己和岁沉鱼出现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的宣阙不仅跟魏听云没见几见面,还一心要把自己关起来,而陆怀朝人在宫里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如果真的要走剧情,好像的确走不下去。 毕竟这几个主角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等会儿…… 扶诺忽然想 到了突然出现在坵西的宣阙。 她瞬间清醒:那个人知道我。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嗯?” 扶诺激动地抓住了岁沉鱼正在挖蟹肉的手腕,也顾不得他是什么反应了:“那人一定知道我,知道我对你们的特别。” 岁沉鱼顺着她的话问:“所以?” “这人肯定知道宣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还知道宣阙在苍北与我闹翻,早早就做了局诱宣阙来坵西,利用他在坵西设了陷阱,这样不仅我会来,孟师兄他们也会来。”扶诺说,“这样坵西的剧情就能继续了。” “我猜……”她顿了顿,“如果我们去的不是苍北,可能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出这种状况。” 岁沉鱼笑了笑:“嗯,然后呢?” 宣阙不至于没脑子,别人设陷阱他就跳。 可他的脑子是个恋爱脑,又不顾死活,所以只要那人承诺能把自己送到他身边,又或者用什么其他的威胁,他一定什么都不会顾的。 扶诺刚要说什么,却见岁沉鱼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一点点。”岁沉鱼也没否认,他一直在看自己手腕上那只纤细的手,笑得很轻,“但你说的更仔细,想听。” 想也不想他就是在哄着自己,扶诺发现他的视线,于是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是想占便宜。” 岁沉鱼笑得更开心:“诺诺,是你先动的手,不反抗也是我的错吗?” “都什么时候了。”扶诺瞪他,“你还能想到这些,你也是恋爱脑吗?” “什么时候?”岁沉鱼反问,“我不论要做什么,不都是因为你?此时你在这儿,那我自然是听你的。” 根本就说不过他。 见她扭过头去,岁沉鱼也点到为止,将剩下那些蟹肉递到她嘴边:“好了,你继续说。” 扶诺就继续了:“我要去找宣阙。” 岁沉鱼的笑意淡了下来,举着勺子不说话。 递到嘴边不吃白不吃,扶诺一口将蟹肉吃掉:“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岁沉鱼垂下眼,“说我不愿你去,你会不去吗?” 扶诺一乐:“不会。” 岁沉鱼无奈:“那我说了有何用?” 扶诺有些疑惑:“岁沉鱼,你现在怎么像是没有脾气了?” 以前的时候,她要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他就能甩一晚上脸子,还得自己去小心哄才能哄好。 说起来她来这个世界,好像也就哄过岁沉鱼一个人,其他那些人都是想方设法来哄她。 岁沉鱼将那勺子和空蟹壳放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取出方巾擦手:“有。” “那你怎么不生气?” 听到这话岁沉鱼微微一愣,而后转过头来,眸色闪着异色:“你希望我生气?” 扶诺眨了眨眼,慢半拍道:“不是,我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么?”他笑道,“还是有预想我会 生气。” 我……⑦” 扶诺答不出来。 “猫崽。”岁沉鱼伸手,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挽回去,“你好像已经在接受我心悦你这件事了。” 扶诺赶紧摇头,躲开他的手:“我没有!” 岁沉鱼略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是么,那为何你对宣阙不这样?” “因为我不愿接受他那种方式。” 几乎是下一瞬岁沉鱼的话就紧接在她的尾音之后:“所以你愿意接受我这种方式?” 扶诺被他绕蒙了。 “罢了。”岁沉鱼没有再逼她什么,见她有些想躲,便将话题转回了自己身上,“过去无所谓你在不在,更在意自己,所以可以随便生气,可在皇城时你却走了。” 他道:“那时才发现,自己没有你重要。” 他看过来:“所以就算不愿,也不想同你生气,你走了我该如何?” 扶诺被他看得有些眼神躲闪。 又听他说:“更何况,你去哪我在哪,你不是说了?不愿意谁限制你的自由,我不愿成为你的限制。” 这话听得扶诺差点就想把宣阙揪过来让他看看,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追求者。 嗯?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让他来学习? 差点被带跑偏了。 她纠正思路:“你跟着我去,你确定宣阙不会更疯吗?” “想疯也可以。”岁沉鱼说,“我可以帮他冷静。” “……” 扶诺知道,以岁沉鱼的本事,自己就算不让他去他自然也有办法过去,很可能还会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地进去,那个画面她想都不敢想。 最后还是打算让岁沉鱼变个样子跟自己一起去,他不是很能变吗,就让他变。 既然那个人的突破口是在宣阙那里,那现在宣阙一定在准备去骚扰人界了,很可能还想自己出马,只要再拉一个陆怀朝下水,他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扶诺有些想不通的是,能有谁对自己这么了解,甚至能拿自己威胁到了宣阙? 退一万步,就算宣阙真的把自己绑去了,那她也有很多选择,绝对不会屈服的。 难道……是自己命? 有卦清卷在身,甚至还有岁沉鱼在,这世上能有谁取自己的命? 扶诺思索良久,目光缓缓移到了院内,然后跳了下去。 孟怀早就知道她跟师尊在上面,只是无暇去顾及那些,对于他来说师尊的事还轮不到自己来插手。 听到有人走近他才抬头。 “大师兄。”扶诺坐在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孟怀看了她许久才移开视线,“在想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什么是对还是错?” 孟怀淡声说:“师弟师妹,是因为我才被吞入地井的。” 扶诺惊讶:“是你在那设的陷阱?” “不是。”孟怀吐出一口气,“这一遭本该是 我。” 话才说完就听面前的小姑娘笑了起来:“为什么就该是你,是谁定的?” 孟怀想说过去就是如此。 若是他来了坵西,那些弟子就不该承受这一遭。 忽而他听面前的人又说:“大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连自己脸盲都不敢告诉别人?” 想到这件事,孟怀微微偏过眼神。 “但其实大家根本就不在乎。”扶诺说,“不是吗?这些都是你自己给自己定的枷锁。” 孟怀楞了楞。 扶诺又说:“这次这件事先不说谁为了谁设下的陷阱,要引诱谁来,那都是其他人的事,你也是个受害者,怎么还把锅往自己背上揽呢?” 她指着屋里:“还是说现在有谁怪你了?他们不怪罪魁祸首怪你做什么。” 扶诺:“你跟听云,跟其他人被困了这么多年,说来奇怪,你们互相憎恨,却没有人想过恨一恨造成这一切的人吗?” 为什么不恨,只是眼前人看得见罢了。 可听扶诺这么说,孟怀却像是哪里忽然被点通了一般:“你说什么?” “如果按照他们预想的剧情,这会儿该轮到怀朝哥哥了。”扶诺笑着站起身来,“想必之后会发生什么师兄再清楚不过。” 她弯着眼睛:“可是现在的师兄还是九元界人人景仰的大师兄,完完好好的,怎么还没开始就先自己伤春悲秋上了呢。” 扶诺拍拍手:“接下来我跟岁沉鱼有点事会离开几日,人界那边,就靠大师兄你们了。”! 第八十一章 从坵西到白崇岛不到半日。 扶诺走到岛外时就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寻常这里总是会围绕着许多魔修。 宣阙从来不会管这些魔修要做什么,加上她在岛上的时间久了,那些魔修想方设法都会在外面闲逛,就等着那一日自己被看中后像之前在究极窟那位一样得以鸡犬升天进魔主殿中伺候。 她微微皱眉:“冷清了很多。” 怀里发出一道淡淡的嗤笑:说不准已经行动了呢。?_[(” 如果那些魔修的真的被宣阙放纵出去惑乱人界,此时也来不及阻止,擒贼先擒王也是这个道理。 扶诺抱着岁沉鱼御剑进了岛,走到一半脸色突然不太好看,她低下头:“你能不能不动了?” 现在化作一只小仓鼠的岁沉鱼小爪子搭在她的衣服上:“第一次躺人怀里,还是心上人,我忍不住。” “……” 堂堂一个界主,上古大妖,就算变成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老鼠,这会儿也一点包袱都没有。 从这些方面来说扶诺还是挺配合他的,甚至还对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免疫了。 扶诺按住他的脑袋:“藏好。” 岁沉鱼从善如流地将头埋进去,但着实有点不好受,担心自己真的乱动了,又该被这猫崽说占她便宜了。 直到进岛后扶诺才隐约看到几个影子,那些魔修自然也看到了她,眼睛顿时一亮。 这会儿也不管为什么这次少主回来竟是已经化形了:“少主回来了!” “少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来这些魔修还不知道自己跟宣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扶诺落在地上,不动声色地打听:“你们主上呢?” “主上才回来没多久,就在主殿呢。”几个魔修殷勤地上前,“少主您这些日子是去哪里了,可不知道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扶诺随口问:“什么日子?” 其中一个魔修说:“主上着脾气可比过去还大了,究极窟现在根本就没人敢去。” 自从宣阙在这儿掉马后每次去究极窟从不会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过去都是玩乐为主。 扶诺疑惑:“没人敢去?” 走在她身边的魔修压低声音:“那哪是擂台啊,根本就是屠宰场,反正自从少主不在以后,主上就变得更难琢磨了。” “我知道了。”扶诺又问,“我看岛上人不多。” “噢噢!”那魔修恍悟,“主上回来后放了话,有谁能把人界搅到鸡犬不宁,就可以去他那里领赏,什么都可以。” 果然。 魔修想了想,决定大方一点:“少主您要是觉得我们几个不够?要不我们再给您叫点人回来?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这会儿扶诺没有那么多歪心思,疑惑地问:“什么不够?” 那魔修忽然就撤掉了自己的外衫。 扶诺:“……” 才探出头的岁沉 鱼:“……呵。” 还不知自己死期将近的魔修还偷偷说:“少主,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有偷偷练的,您要不要再摸摸?” 岁沉鱼:“呵呵。” 不知怎么,扶诺突然有了种被抓包的感觉,她挥挥手把那个胡说八道的魔修赶走:“整天没点正事,谁说我要摸了!” 马上就要到主殿,那几个魔修虽然想拉近关系,可想到了主上的精神状态也没敢再上前,十分遗憾地又走了:“这次少主还是没看上我们。” “………………” 岁沉鱼趴在她的衣襟上,那双豆豆眼像是掩着很多风暴似的,他悠然问:“少主在魔界藏着掖着过好日子呢,吃得不错。” 听不出来他那味儿才有鬼了,扶诺没看他:“你别阴阳怪气。” “我这不是阴阳怪气。”岁沉鱼说,“我是光明正大很不开心。” “我没有……” 刚要解释的扶诺又觉得不太对。 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解释! 她想通后自然了不少:“那关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岁沉鱼顿了几秒,“你喜欢这个?” “?” “我也有。” “??” “要看吗?” “???” “也可以摸。”他笑道,“你做什么都可以。” 扶诺手盖住他的一整个脑袋:“又开始耍流氓是吧?” 岁沉鱼在她手心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用小爪子勾她的掌心,微叹:“看来这种实话你也不想听。” “嘘。”不想再跟他掰扯,不然就要被拉进洞里了,扶诺只好先止住他的嘴,“别说话,到了。” 站在看台上的知白在扶诺出现的一瞬间就大叫起来:“猫猫回来了!猫猫回来了!” 宣阙此时正坐在主殿之中,知白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唯一的特殊只有每次扶诺从外界回来。 回来?她还会回来? 她怕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须臾知白从看台上飞了下去,门口传来动静,宣阙怔了片刻。 抬起头时竟然真的看到了殿外站着的人,他猛然站起来。 扶诺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那里,两人遥遥对望。 很久以后宣阙才像是反应过来几步就到了殿外,又是惊又是喜:“你怎么来……” 可问了一半却发现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因为扶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来找他叙旧或者谈心的,更不可能是忽然想通了来到他身边。 他找回理智堪堪站定,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有什么事?” 扶诺答非所问:“听说究极窟很久都没人敢去了。” 现在这些魔修都忙着在人界大肆作乱,加之谁也不愿意被主上屠杀,那早就死气沉沉的了。 “你想去?”宣阙却没有想其他,招招手让凌乌进来,“本座现在就 让人回来,你想要什么样的?” 扶诺说:“我想让你跟我去。” 宣阙露出一个十分轻快地笑来,好像自己跟扶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其他事一般:“好,都听你的。” 在去究极窟的途中,凌乌早就不见了身影,但扶诺却不在意。 她走在前,宣阙走在后。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也没问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能在魔界再次看到她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就像他不在乎她究竟到底爱不爱自己,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宣阙近乎痴迷贪婪地看着前面这个背影,从虚到实他都一直看着。 他所求所想,不过就是一个可以与自己平坐之人,这人从不顾及世俗那些眼光,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给他最大的理解。 恰好扶诺就是。 有时候他想自己痛苦这么多年,或许就是为了等她的到来呢。 到了究极窟,扶诺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再看到旁边的凌乌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必现在整个白崇岛的魔修都被他抓来了,动作也是挺迅速的。 她走进去,这些魔修好像跟当初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宣阙也在这时候走上来:“如何?你这次想玩什么?” 扶诺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启唇:“生死擂。” “好。”宣阙点头,让凌乌打开了地下擂台,“我这就让人去。” 他话音才落下,就见眼前的人影一跃而下,过去她只是坐在楼上当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可现在她却站在了擂台之上。 整个究极窟那些被迫过来的魔修顿时陷入了谜一般的安静。 要是下去跟主上打,那还勉强算是你情我愿,可要是真的伤了少主一分,那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宣阙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他走到擂边低头往下看:“你想做什么?” 扶诺抬起头:“宣阙,你跟我打一局生死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扶诺说,“你得不到我不放弃,我也说过,除非我死,现在我们做个了断。” “好了断。”宣阙冷笑着蹲下,“真以为你在岁沉鱼那里学了几个月,有个卦清卷就能比得过我了?” “不试试看谁知道呢?”扶诺笑了笑,“最坏不过你得到我的尸体,咱们两也算都各自了了心愿,我不必看着你,你也不必再想方设法将我带来。” 宣阙看着她从未动摇过的眼神,忽然想到自己初见猫崽的时候,将她带到魔界。 那时他本是想利用完这只猫就将她的卦清卷取来,她为了活命眼珠子整天转来转去大呼小叫,扬言要在他的地盘上拉屎。 可现在那双一直都很清澈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时却全然是冷漠。 她一点都没有动摇。 宣阙沉默很久,才哑声说:“你知道我不会伤你。” “做个了断吧。”扶诺说,“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 纠缠? 宣阙低笑几声,瞧着她的身形,忽然站起身来。 “好。”他一跃而下,直勾勾地看着她,“要么爱我,要么杀了我,挺好。” “你想如何?” 扶诺拔出自己剑:“没有那么多规则,只两个答案,要么生,要么死。” 宣阙看着她的动作,指尖有些战栗起来。 他从不知扶诺修为的深浅,因为她从未对自己动过手。 可他知道自己的,这么多年来他真就没弱在谁的手下过。 他果真要杀了她吗?让这世界归于平静,让她像是没有出现过,此后只留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带着她的尸首。 又或是…… 让她杀了自己。 那自己会不会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还是说再次回到原点? 好像没有哪一个结局是他想要的,没有好的选择。 宣阙眼眶通红,为什么就一定要逼着自己走到这一步呢? 他还没从自己的世界拉扯出来一个想要的答案,对面的扶诺却忽然就持剑冲了过来。 那一瞬间周围的灵气四溢,她是真的要下死手。 得到这个答案的宣阙眼前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二章 在扶诺的剑刺到眼前的那一瞬间,宣阙都没有动,剑风将他的头发扫乱,他低低问:“你果真要杀我?” 那些被强行拉过来的魔修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少主跟主上打起来了,这难道是要争夺魔主之位? 可魔主之位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拿得的,当年主上一统魔界花费了多少年,若是魔界忽然易主,想必又要陷入动荡了。 其实这些魔修对于谁是主都没什么所谓,但他们不想被人拘束,这件事上宣阙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不问。 所以在看到少主居然对主上出手后,原本还在欢声笑语的魔修们顿时就坐不住了,纷纷都要跳下来。 才一动作,就被主上魔音震在原地:“都给本座坐着!” 宣阙软鞭上的蛇头吐着猩红的蛇信,仿佛要将那把剑吞吃入腹。 “诺诺。”他缠绕着那拔剑,“若是我赢了,我不杀你,你留在我身边如何?” 扶诺答应得特别干脆:“好。” 宣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指尖紧握鞭子,像是要握住自己或是对方的命门。 原本那嗜血的软鞭一寸一寸地侵蚀着扶诺的剑,就在要碰到她的手时,那剑骤然一动,像是化成了水一般往后缩去。 “岁沉鱼教了你不少。”宣阙说。 扶诺笑笑没说话,识海中的卦清卷却在那一瞬间印在了剑中。 宣阙也看清了她剑上忽而流转的八卦盘虚影。 呵,为了要杀掉自己,竟是连卦清卷都用上了吗? 世上三大神器,只要拥有一种就已经能成为一方之主,他双眸赤红:“那就如此吧。” 言罢便飞身而上,那软鞭化作无数软滑的细蛇朝着扶诺攻去。 只是卦清卷吸天吸地,哪里能怕他这等幻术,只不过吸了后会与体内的灵力相冲罢了。 可扶诺却一点都没有胆怯后退,反而迎难而上。 鞭软她的剑也软,仿佛融成了灵气与他的那些蛇影缠绕在一起。 就是如此,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胆怯。 以后她还有更广阔的天空,输在这里那她就永远都摆脱不了宣阙的纠缠了。 刹那间,以前全都吸进卦清卷里的那些灵力蜂拥而出,扶诺像是没有看到那些蛇一般,踩着剑端飞跃向前,低声道:“一卦开天,绞杀!” 软鞭幻化出来的虚蛇被绞了个干净。 徒留那个立在她前方的巨大蛇头。 宣阙眸色一沉,但扶诺却依旧没躲,将自己的剑拿起来,冲了不去。 一阵刺眼的红光后,不管是涌动的魔气还是逼人的灵气都平息了下来,所有魔修都不由得倾身去看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须臾,两道人影渐渐浮现出来,魔修们脸色骤变:“主上!” 宣阙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把剑,忽然觉得有点讽刺,他笑着问:“什么意思?” 扶诺将剑尖触进他的胸口:“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被她打败的吗?” “若是我想,她怎么可能碰得到我。”宣阙嘲讽道,“就她也配。” 他往前走了一步,让那剑刺进自己的胸口:“为何一定要如此?一定要用同样的方法,你明知我恨极了这个。” “是。”扶诺抬眸,“所以我才让你再经历一次。” 她将剑往回收了收。 宣阙眸色微动:“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你真以为我要杀了你么?”扶诺朝他走近一步,“不管你要继续循环也好,还是一心求死也好,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将剑收了起来,垂眸:“宣阙,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跟扶诺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能记一辈子,所以这份记忆能够让他不顾一切。 是她,也只有她会在不知道擂台上的人是谁时,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说希望他能走出来,希望他能赢。 那时他就想,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么。 他问:“你要说什么?” “你一直以为是我认出了那人是你,把你拉出来了。”扶诺说,“但不是,你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借口让自己从过去走出来。” 宣阙身体一颤。 扶诺看向他过去常待的那扇门:“你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渴求一个人能认出来你,就算来的不是我,只要有这个机会你就能把自己放出来。” “只有你!”他低吼,“只有你知道!” 对于他的这种狡辩,扶诺并没有跟他争辩下去,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不管来的是别人还是我,你永远都不会出来,你真的是喜欢我吗?还是你要的是自己能有一个活下去的寄托?我发现你们总喜欢把这种磨难藏在心里,然后让别人去发现,要是被谁发现了你就会觉得那个人真好啊,是你的知音,是你几辈子都遇不到的人,如果没有任何人发现,你就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值,自怨自艾。” 说话间扶诺一间就将那牢门给劈开,看着里面那漆黑的环境:“但其实你早就想出来了,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希望和未来寄托在谁身上呢。” “你若是想,你身边很多人都会愿意听你的事,就连知白都能把你的那些喜恶记清,若是你能听到他说话,难道你也喜欢他不成?” “够了。”宣阙冷笑,“你不是我,凭什么来决定我到底要爱谁,绝情丹都吃了,你觉得自己很懂吗?” “我不懂。”扶诺摇头,“但我觉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不会想方设法毁了她的世界的,但是你一直在毁我的以后。” 宣阙不想听她将这些大道理,他看着那被劈开的牢门,哑声道:“你不爱我,又不杀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扶诺知道他是不会杀自己的,所以她才能在刚才那一瞬间找到他的迟疑,刚才他才 会放弃反抗。 或许在宣阙心中,如果真的得不到她,那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讨厌这样。 所以她说:“既然你觉得,是我把你拉出来的,那我现在后悔了。” 宣阙骤然回头:“你说什么?” 扶诺走到那扇牢门前:“若是从这里开始的,那我告诉你,那会儿我如果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不会把那句话说出口,你不值得。” 不值得…… 宣阙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那剑就算刺进来也不足以让他觉得痛,但这句话却让他觉得自己这一身的傲骨被折碎了。 “不值得?”他低笑,“不值得……你那时不是这么说的。” “我希望那个人走出来、绝处逢生,是因为他让我觉得他想活着,他为了自己希望活着。”扶诺说,“那时的他跟我很像,都是为了自己在拼命挣扎,我希望我们都能脱离那个难关。” 宣阙回过头,看到她眼眸里平静的柔色。 他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扶诺了。 “但是现在的你不是。”扶诺说,“你又把自己的路走死了,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别人的,你没有在努力活着,我在你身上看不到过去的那个宣阙的影子了,所以我后悔了。” “你不是觉得我是特殊的吗?”扶诺看着他,忽而一笑,“那我现在希望你以后永永远远都困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出来,做自己的困兽之斗,我们就从这里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是要杀你,我是想要毁掉你那点自以为是的信念。” “不……” 扶诺轻声说:“宣阙,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你们过上新的生活,能有新的一生,是你自己不要的,你既然不要,那我就给别人了。” 宣阙看着被扶诺披碎的牢门,明明是她把这个禁锢打破了,可他却觉得自己又被打回了原型。 他情愿扶诺跟自己生气,跟自己闹。 可她不能把那些过往都收回去。 他将地上那些铁条捡起来,蹲在地上一根根往牢门上装:“不可以。”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他这么希望这个牢门永远存在,跟过去一样。 扶诺也蹲下去:“现在你觉得帮那个人把这些事做了,还有意义吗?” 宣阙动作猛然一顿。 “就算我留下来,也不会是当初那么对你的我了。”扶诺将他手里的铁条拿走,“不是吗?” 这次宣阙却没有再将那铁条再捡起来,他轻嗤:“所以你今天才来找我,才要跟我生死局?” “不然你以为我很闲?” 宣阙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不用你说,我大概都猜到了。”扶诺说,“只是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我走也好,留下来也罢,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她淡声说,“你怎么就信了他如果按照他说的坐,这一切都不会变呢?宣阙,你说你喜欢我,但你不信我能改变你们的未 来,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要走,可你却信了另一个人,你这算什么?” 她站起身来:“所以宣阙,你说的爱,也不过如此。” “如果你执意要按照那人说的做,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是大师兄还是听云,又或者是陆怀朝,我都不会让他们有事,不然你可以试试。” 说完后,就径直离开了这里。 宣阙起身刚要追上去,眼前忽然一闪,身穿淡蓝锦衣的岁沉鱼拦在了他身前。 “岁沉鱼!”宣阙瞳孔骤然一缩,“你怎么在这儿。” 岁沉鱼淡淡道:“一直在。” 他看了眼地上的铁条狼藉,捡起其中一根拿在手上掂量了片刻,忽而一转直直朝着他的面中刺去。 宣阙甚至都没来得急躲,可那贴条只是擦过的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后牢牢钉在了暗墙上。 他慢条斯理道:“没听到么?以后你们没关系了,别去烦她。” “你一直在。”宣阙擦了一下脸,“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她吗?”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岁沉鱼低低笑出来:“若不是她不愿这世界能一直走下去,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还能杀她,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一直走下去…… 宣阙抬眸,冷笑:“若是她真的会离开,你也什么都没有了。” 岁沉鱼看了他一瞬,忽而笑了:“曾经把你当做眼中钉,看来的确是我多多虑了,你算什么东西。” “你……” 岁沉鱼莞尔:“如果她能如她所愿,我又算得什么。” 扶诺有些生气的声音从究极窟外面传来:“岁沉鱼!走了!” 闻声,岁沉鱼低笑,没再说什么转而离开。 扶诺见他步履闲适:“逛起来了?你跟说什么了。” 岁沉鱼像是爱上了在她怀里的感觉,摇身又变成了仓鼠熟练地往她怀里爬:“没什么,恐吓一下情敌。” “?”扶诺默然道,“你最好是。” 岁沉鱼找到合适的位置,将下巴搭在她的手上。 我曾在无数寂寥的日夜里想被铭记,即便是断了所有人的前路,得你之爱。 现在只想你能如你所愿,无忧安康自由。 或许,也不必爱我。 不,如果有一点可能,那还是爱一下。 岁沉鱼抬起头,忽的道:“扶诺,我很爱你。” 扶诺脚步忽然一顿:“……?” 她扭过脸:“为什突然说这个!” “想时刻提醒你一下。”! 第八十三章 知道扶诺离开白崇岛,宣阙都没有追上来。 她知道,对于宣阙来说生死都是小事,那些事情并不足以撼动他,所以要从最初始他最在意的地方特意摧毁,才能让他有所动摇。 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岁沉鱼,扶诺忽然问:“岁沉鱼,如果我设想的错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怎么办?” 怀里沉寂许久,岁沉鱼才缓缓出声:“不知道。” 扶诺一怔。 “我若是有答案,也不会沉浮这么多年。”他说。 扶诺轻声说:“如果我真的离开…” 到了嘴边的话被冰冷的指尖抵住。 她眼睫颤了颤,岁沉鱼化成的仓鼠还在怀里,可他的虚体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将她虚虚围住。 他俯身,声音落在耳畔:“就这样吧。” 他呼出的气息洒落在耳朵上,扶诺想多却又躲不得,只听他说:“我还有点念想。” 想着以后是会有结果的,他还有千年万年的时间再等。 而不是一直惦记着那一天的到来,想猫崽也会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再突然消失,若是没有拥有过便罢了,睡去便是百年。 可若是…… 岁沉鱼低笑一声:“我怕午夜梦回,皆是你。” 扶诺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了一样,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不懂什么才是喜欢什么才是爱,在她过去看到的那些人里,爱情就是分分合合,或是一起白头到老。 终其一辈子,不过短短百年。 却不像这里,百年不过转瞬间,她只才待了一年不到。 她从来不敢想才十八岁的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多渺小,渺小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会爱上什么人,与这个人一起经历以后数不尽的岁月。 可她也不敢想,若是岁沉鱼真的如他所说,以后的日子该要如何才能过下去。 她能断了宣阙的念想,却不能断了岁沉鱼的。 因为岁沉鱼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留下,他的存在好像碰一碰就会散似的。 耳边的呼吸声又重了,岁沉鱼低低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岁沉鱼叹息一声,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带着冰冷的气息:“猫崽,不要怕,往前看。” 扶诺抬起头,看到眼前只是茫茫白雾:“他还瞒着我什么的。” “嗯?” “不只只是按照原有轨迹发展就行了,他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说。” 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但岁沉鱼听明白了。 她说的是其他人。 “你跟他说过什么?” “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嗯。” 扶诺轻声道:“他想回去,他一定是在想办法回去,而且一定有自己的办 法,我肯定还有什么没想到。” 岁沉鱼缓缓问:为何确定是他?” 扶诺转过头:“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你身边的人我都清楚。”岁沉鱼说,“加之异常的,也不过那几个。” 是啊,除开那些因为自己而改变的人,只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扶诺点头:“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独独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跑出来,说那些让我认出他身份的话,但其实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机会。” 堂堂归玄峰峰主,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怎么会被几只魔化的蜘蛛逼得说出那些话。 她才来一年不到就被周围的人同化掉很多言语习惯了,但陆无暮没有。 第一次在皇城相遇时,他就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现代人的影子。 扶诺想不出其他原因,让他来刻意接近自己。 孟怀在云境中出事时也是有他在身边,即便他也参与其中,也受了伤,可孟怀那么小心的一个人,实在是很奇怪。 而自从钟家出事后,其余地界的仙门世家都是他安排的。 就连谭师兄去苍北,也是得他之命。 可以有一个巧合,但不可以有无数个巧合。 扶诺眸色微动:“所以我在云境问你他化的阵有没有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在怀疑他了吗?” “嗯。”岁沉鱼莞尔,“心有灵犀。” “啧。” 现在对他这种口头上的轻挑扶诺已经可以免疫了。 “陆怀朝是他弟弟。”她有点担心,“会不会他早就安排了什么?” “不会。” “嗯?” “若是他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来的路走,那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岁沉鱼慢条斯理道,“但他或许也没想到有意外。” 是哦! 扶诺忽然反应过来:“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宫里,但按理说那会儿他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他为什么出现,是因为他觉得有什么事不对了,在界中他就有所发现,孟怀和魏听云的不同,所以想要亲自去看一看,才会想办法时不时出现在她周围。 他是在观察,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显然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她的身上。 因为跟所有人有关的人里,只有她是例外,是特殊。 他难道会不知道只要她在,这些事情就回不到正轨吗?还是说他知道,所以想要让宣阙来牵绊住自己。 可他又怎么能保证,宣阙就一定能做到,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扶诺若有所思:“又或者……他最终的目标其实还是我呢?” 毕竟她身上还有个隐藏设定,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场的反派。 她轻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他会怎么跟我说。” “不担心宣阙会告诉他?” “不会。” 岁沉鱼眉梢轻扬:“你对他总是这么肯定。” “你又胡乱吃什么味。”扶诺正色,“我只是理性分析,宣阙就是个教不乖的小孩子,但亲近谁他是知道的,既然已经暗里告诉了他陆无暮在利用他,那他心里就会有数,除非他真的想把我送走。” 但他那个恋爱脑,不可能。 岁沉鱼又哦了一声:“你很了解他。” “……”扶诺扭头,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后者轻笑:“难道我还要欢天喜地不成?他可是几次三番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 “不是没让他抢走吗?我要是想走,你留也留不住。” “所以你不想走。” 扶诺忍无可忍:“岁沉鱼你学绕口令去了是吧?” 大狐狸笑得止都止不住,微微俯下身:“诺诺,你在接受我吃味,还在跟我解释,为什么?” 为什么? 扶诺微楞,又着急解释:“我只是陈述事实!” “好。”岁沉鱼轻轻点头,“我听你的,你别着急。” “我没有急!” “嗯。”岁沉鱼低着头,眉心舒展,“好,你不急,我急。” 啊啊啊啊这个可恶的大狐狸! 扶诺没有再打算跟他纠缠下去,她画了个传音符转移注意力:“大师兄,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不太好。”孟怀声音很沉,“这些魔修比以往更为猖狂。” 这个往常就是以前了。 “皇帝哥哥呢?” 孟怀顿了顿:“民心不稳,陛下正同我们一道。” 果然,以陆怀朝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 扶诺说:“我跟岁沉鱼马上已经结束了。” “魔界那边如何?” 扶诺沉默片刻:“若是不出意外,宣阙很快就会把魔修都召回去,在我们到之前,烦请大师兄看好皇帝哥哥。” 所有的主角之中,唯独陆怀朝的修为最低,却也最优柔寡断。 “可。” 魔修作乱的地方十分不稳定,他们神出鬼没,从不与仙士缠斗,循着哪里有缝就往哪里钻,这都是老油条了。 所以这才让陆怀朝和九元界头疼,但凡正正经经打一场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无策。 众人只能哪里更为骚动就前往哪里,十分被动。 此时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皇城,扶诺想了想,道:“大师兄,去阳塘镇。” 此话一出,孟怀那边静了许久。 扶诺知道他在顾虑什么:“那人把你引进地井,此时又将皇帝哥哥引出来,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孟怀嗯了一声:“若去了阳塘镇,岂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因为陆怀朝就是在那出事的。 扶诺说:“但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他预想之前就去了。” 陆无暮想方设法把大家引过去,怎么又会想到所有人都先去了呢。 “他……”孟怀问,“是何人 ?” “还未证实。”扶诺说,“待我来阳塘后再说。大师兄,不要同别人说,即便是皇帝哥哥都不要说,你只管说我与宣阙一刀两断了就成。” 断了传音,扶诺回头看向岁沉鱼。 后者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一定在打其他主意,过去她每每有什么想要的,就会这么看着自己,好像许久都没见到过这个眼神了。 他问:“要如何?” “岁沉鱼,你想要我吗?” “……” 岁沉鱼被她直白地问得有些发蒙,素来处变不惊的脸色有一丝的错愕,再不确定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很诚实的回答了:“想。” 意识到自己回答得有点快,堪堪回神:“然后呢?” 扶诺说:“把我绑走。” 岁沉鱼视线移到她的手上:“绑?” “像宣阙那样把我绑走,逼我同你决裂。” 岁沉鱼不是很喜欢决裂这个词:“理由。” “他曾隐晦地问过我要不要回去。”扶诺说,“但我不走到绝境是不会放弃什么的。” 岁沉鱼明白了:“所以我是绝境?” “你是我师尊,是与我关联最深的人。”扶诺耐心给他解释,甚至还主动抬起自己的双手,“若是与你都决断了,那我就孤立无援,到时候我要是答应同他一起回去,那我与他就是一处的了,所以你要逼我跟你生气。” “喔。”岁沉鱼忍俊不禁,不止从哪掏出来一根细绳,一点点的将她的手腕缠住,“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你最在意的人了。” “……这是重点吗?” “是。”岁沉鱼温声细语,“这决定了我要如何逼你,如何绑你。” “什么?” 那细绳想来又是他从其他地方寻来的宝贝,只要一缠上就丝毫动弹不得,越动越紧。 岁沉鱼虚实一体,移到了她身前,眸中情绪不明:“若是最普通在意,那我不需要多动手,你便就会生气。” “但若是最在意。”他微微勾唇,俯身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那我就要过分一点,不然别人也不会信,是么?” 他声音几可不察:“猫崽,我要过分一点吗?” 扶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但岁沉鱼却抬手覆在她的后脖颈,压住:“嗯?” “你…”扶诺狠下心,“要…”! 第八十四章 得到扶诺的答案,岁沉鱼愣了一下,而后唇边笑意一点点漫开。 他将头轻轻埋在猫崽颈间,闷声笑出来。 呼吸洒在自己的脖子上,扶诺无意识将自己的脑扭到另外一边:“你笑什么?” “不能笑?”岁沉鱼看着眼前白皙的脖子,眸色微暗,笑意不止,“猫崽,你没有躲。” “不是要给他们演戏吗?” “现在没有人也要演?” 岁沉鱼本就不是个善于自控的人,一般有什么事想做就立马做了,对待猫崽的耐心是史无前例。 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还给了他特赦,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特赦,说明对她过分她是能接受的。 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愉悦,心随意动,他用比较轻轻蹭了蹭那近在咫尺的白嫩脖颈。 面前的人身体微微一僵,后背忽然挺直,像是要把自己脖子送上来一般。 岁沉鱼眸色愈发深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的指尖掐入了指尖才止住了心底的蠢蠢欲动,将自己的脸移开了些许。 “若是你不能忍受,跟我说。”他哑声说。 扶诺这才看清他眼底的暗色,像是被灼到一般心底微颤。 岁沉鱼让自己在她的安全线之外:“去哪?” 扶诺说:“你的老巢。” 闻言岁沉鱼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直到被带回沉山后,扶诺才明白他看自己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那些兔子又生了一窝,她着急忙慌将小兔子们分家,装作不在意地问:“你不是说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吗?” 岁沉鱼笑了笑:“我没有家。” 扶诺动作一顿,又听他说:“若是你准,那这里便是了。” “你想得美。”扶诺没好气道,“当初是你自己不要的。” 岁沉鱼笑意浅了些,却也顺着她的话:“嗯,是我错了。” 将小兔子们分开,扶诺才转身:“那你之前都在哪里闭关?” “没有闭关。” 没有?那他几个月都在哪里? “我想适应见不到你。”岁沉鱼说,“但不到两日就放弃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扶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以他才会实时知道自己修为遇到了什么瓶颈?才会每一次都那么及时把修炼手册放在她身边。 他所有的事都听得到也见得到。 “那你怎么想通的?变成兔子跟我走。” “你说你要走。”岁沉鱼说,“比起你让我觉得失控,我更不能接受你走。” 这一瞬间的扶诺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让岁沉鱼那么坦诚,导致她现在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有些不太适应。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来的? 她气势汹汹走上前,十分蛮横不讲理:“反正我不管,现在这里是我家了,我是主人。” “嗯。”岁沉鱼轻笑,那请问这位主人,我能暂时在这儿落个脚么???[” 他还真是什么都能屈能伸。 “看你表现。”扶诺推开小门进了洞府,这一次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察觉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她稍稍回过神:“以后我一定会把这里填满的。” 如果自己能好好活下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好玩的回来做个纪念,这样才能不枉来这儿世间走一遭。 脑袋上被人很轻地揉了一下:“好。” 说回正事,扶诺坐下来:“半日后大师兄一定会来信问我为何还不到,到时候你要将这传音符烧毁。” 这样才能让对方发现异常。 岁沉鱼随意地点了下头。 果不其然,半日后孟怀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正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对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特别敏感。 诺诺如今跟师尊在一起,说半日后到理应不会有任何差错,就算不到以她的性子也会传个音,只是日头渐落,她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陆怀朝见他满脸愁容,问:“怎么了?” “诺诺还没到。” 之前陆怀朝就听他说扶诺就快来了,一直到现在都在等着,托皇兄把那小玩意儿送过去她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是让他有些着急。 陆无暮从旁边走过来,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关心着说:“问一问吧。” 孟怀正有此意。 几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画完了那个符。 直到符要燃尽都没有回音,孟怀正要再画一个,那符却忽然灭了。 他心头一跳,立刻收回手。 见他表情更不好看,魏听云担心问:“怎么?” 孟怀皱眉:“被人断了。” 说话间他又迅速再画了一道,这次那边传来了声音:“岁沉鱼,你疯了吗!” 岁沉鱼?!!! 几人脸色骤然一白。 陆怀朝登时急道:“诺诺,你怎么了?” 另一头传来一声低笑,那声音不徐不疾的,一听就是天不管地不管的岁沉鱼:“别等了,你们想去的想要的只管自己去拿,从今日起,猫崽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任何一件事,生也好死也罢,她都只能是我的猫,哪里也不能去。” “岁沉鱼你放开我!” “嘘。”岁沉鱼像是止住了那边的声音,“乖一点。” 刹那间传音符又被断掉,至此之后不论孟怀再怎么试都再无动静。 魏听云还没反应过来:“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听这声音,却觉得师尊有点恐怖。 严子众瞪大眼睛骤然想起:“上一次诺诺这么生气的时候,是不是在苍北遇到宣阙?” 宣阙?岁沉鱼? 几乎是瞬间几人就想到了在皇城时,岁沉鱼与宣阙的对峙。 “不会吧。”严子众颤颤巍巍 ,难道界主对诺诺也……有那种心思? 这有什么难道的?[(,岁沉鱼还对其他人那么特殊过吗? 可魏听云还是有些不太懂:“师尊不是这样的人,他对诺诺百依百顺,怎么可能强迫诺诺呢?” “是啊。”谭明疑惑,“界主说什么哪里都不准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想要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想要啊,这不是在这边扫除这些魔修吗?” 只有陆无暮脸色微微变了:“我们得把扶诺找回来。” 魏听云对自己师尊十分放心:“师尊不会伤害她的吧……” “会。”陆无暮道,“岁沉鱼就是个疯子,他什么做不出来。” 陆怀朝愣了一下:“皇兄?” 虽然作为妖的岁沉鱼参不透,可他同时也是九元界界主啊。 陆无暮看了他一眼:“你也糊涂?这次岁沉鱼跟扶诺去了魔界,想必是听宣阙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发疯,你们想想,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所以宣阙和岁沉鱼都想把扶诺留下来。” 发生什么事…… 几人心下一惊,如果要说有什么奇怪的,那就是这一世扶诺的突然出现。 若是按照以往那样的发展,再往下走,他们又该再次陷入轮回了。 且不说这一次能不能改变命运的轨迹,最后孟怀还是被卷入了地井,宣阙也变本加厉让魔修困扰人界对立…… 要是这么下去再次轮回,扶诺还会不会再出现?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可岁沉鱼怎么会知道这些?宣阙会说吗? 就在这时,原本围绕在整个阳塘的魔修居然缓缓撤出了整个镇。 几个弟子着急地跑上来:“陛下,上仙,孟师兄,不少魔修都退了。” “退了?”陆怀朝问,“为何?” “我们抓住了其中一个。”一个弟子喜道,“说是魔主宣阙下的令。” 扶诺才从魔界回来,宣阙就下了令。 “看来诺诺想到了什么办法。”孟怀沉声道,“她一直都很信任师尊,若是师尊也知道了…” 现在陆怀朝还没出事,可宣阙就已经先退了一步。 可岁沉鱼那性格,怎么可能退。 “办法?”陆无暮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几人都没说话,但陆无暮却摆手:“罢了,当下之急是要先把扶诺从岁沉鱼手中救下来,你们可知岁沉鱼会在何处?” 他行踪不定,哪里会有人猜得到。 严子众道:“不是说他过去都在沉山么?诺诺还说那是他们家来着。” 陆无暮沉着脸转身:“那就先去沉山。” 此时的沉山,扶诺刚把自己储物戒里那些存粮拿出来吃饱,趴在桌面有些昏昏欲睡。 本来她就在特殊时期,这几日更是奔走劳累,以她的天性来说都快要到极限了,岁沉鱼将她的脸托起来,点了点她的眼睛:“睡吧。” 扶诺摇头:“他们估计快到 了。” 不影响。岁沉鱼笑道,你既然是被我强制抓来的,我自然要想些法子让你没有办法可以逃脱。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可……” 岁沉鱼微微抬眸:“把精神养好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好像也是,既然有岁沉鱼在,扶诺也就没有再担心。 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才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见她睡熟,岁沉鱼才弯了下唇,将人抱在怀里。 闻到熟悉的味道,扶诺下意识蹭了蹭。 不到两个时辰,洞府外就传来了声音,但岁沉鱼却动也没动。 大家闯进去的时候,就见岁沉鱼悠然坐在洞内的一张软塌上,九条尾巴张扬肆意地将他怀里的人圈住,隔出一方天地来,而怀里的人闭着眼像是已经晕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柔弱无骨,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怀中人的头发,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那张白皙的脸,像是在与之缠绵交颈。 众人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反应。 还是陆无暮最先回神:“界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师尊。”魏听云也问,“诺诺这是怎么了?” 岁沉鱼缓缓抬眸,眼中的不耐一览无遗:“滚。” 睡得正熟的扶诺听到外面的声音,刚要睁眼,就感觉有什么压了下来。 岁沉鱼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和耳畔:“猫崽,我要开始过分了,不能睁眼。” 扶诺:“……”!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五章 虽然已经知道这是假的,可在察觉到岁沉鱼的呼吸落下来时扶诺的心跳还是有些失控。 难道是绝情丹不管用了? 她故作镇定把自己的情绪稳下来,可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岁沉鱼看到了,他轻笑一声:“怕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自己的鼻尖在她脸上似有若无地蹭着,扶诺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被他闻了个遍,她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偏偏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愣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这画面直接让洞穴外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 陆怀朝指尖轻轻动了动,声音发沉:“岁沉鱼,你放开诺诺。” 岁沉鱼充耳不闻,可其中一条尾巴却砰的一声打碎了几人身边的一颗夜明珠。 珠子碎片四溅,要是躲闪不急,身上少不了要多几道血痕。 大家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脸色骤变。 可是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无暮已经动了手,一道封印符从虚空之中印出去,就要指直直在岁沉鱼身上。 可符箓还没碰到岁沉鱼的衣角就被弹了回来。 落星伞打开横在众人之间,透过淡淡又散乱的微光可以看到岁沉鱼的身形换了个位置。 他怀里的人也露出白皙的脖颈,侧面看过去,像是被他衔住了命脉一样,他慢条斯理地将怀中人有些敞开的衣襟拉上,笑道:“看来我说的那些话你们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他掀起眼睑,从落星伞旋转的微光里遥遥看过来:“非要来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落星伞横在那里,众人都靠近不得,一面生一面死。 而明显岁沉鱼就把死的那边放在了他们面前,他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所有人当众只有陆怀朝像是没看到落星伞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岁沉鱼不以为意:“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管我的事了?” “我怎么对她?”岁沉鱼低下头,温热的薄唇在怀中人眉心轻轻贴了下,“这样?” 那唇顺着眉心往下落,停留在鼻尖:“还是这样?” 扶诺的呼吸已经停了,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腰,警告似的。 “嘶。”岁沉鱼脸上笑意更深,一条尾巴把她的手圈住,“人如今在我这里,我想如何就如何,懂了么?” 他抬眸,语气十分嚣张:“若是你们也想,那便来抢,你们能吗?” 在场有谁能打得过岁沉鱼? 没有。 陆无暮思绪微转:“落星伞不是没有破绽,伞骨碎伞碎,孟怀,我尽力控住伞峰,你们想办法攻过去。” 伞骨? 严子众惊讶:“上仙连神器的弱点都知道?” 以为过去没有人见过神器,故此这些神器的弱点也没有任何人清楚,古籍中都没有记载。 陆无暮:“多 读书。” 这里的人当中也只有孟怀一人武力值最高。 “皇兄!”陆怀朝拦住了他的动作,“他不仅仅是岁沉鱼,他还是昊陵!” 若是九元剑被他拔出来,整个九元界都会不复存在,到时候就天下大乱了。 “那不然?”陆无暮冷声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对扶诺?你对扶诺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这点优柔寡断你失去了多少东西!你的自由,你的人生,现在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保不住!” 陆怀朝眼眸颤了颤。 “他拿着九元剑和落星伞又怎么样,只要你杀了他,这些东西都是你的。”陆无暮压低声音,“他能把人留在身边,你也能。” 顿了顿,又说:“甚至,你还能得到卦清卷。” 卦清卷…… 陆怀朝忽然抬眼:“你怎么知道?” 卦清卷只在扶诺身上,只有这几个人知道。 陆怀朝忽然反应过来,在所有的例外当中,自己的这个皇兄也成了一个例外。 不需要扶诺在身边,他似乎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过去的皇兄不争不抢,去了九元界后就几乎与宫里的身份地位断了联系,可这一世却又不同。 “能活这么久的只有他。”陆无暮道,“既然其中两把都在他身上,要知道另外一个很难吗?” 见人迟疑,他进一步说:“你是人界的皇,如今宣阙退缩,若是你能把岁沉鱼也打败,你就是下一个界主,是整个三界的皇,你想要什么得不到?如今岁沉鱼和宣阙这么对扶诺,你就会成为她唯一一个信任的人。” 唯一信任的人…… 陆怀朝看向另一边在岁沉鱼怀里没有生气的人。 他想要这个人,会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可不管是宣阙还是岁沉鱼,他永远都晚了一步。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已经跟这两人生死相交几次了。 他不会像这两人那样对她的,永远不会,永远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见陆怀朝不说话,陆无暮又催促孟怀:“愣着做什么呢?” 魏听云皱眉:“那是师尊。” “师尊?”陆无暮语带嘲讽,“你叫他一声师尊,他有教过你们什么吗?是我教你们多还是他?他随心所欲,什么时候把你们放在眼里,要不是扶诺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岁沉鱼和昊陵是同一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的确,岁沉鱼不是一个好的界主,也不是一个好师尊。 这些年来无暮上仙为九元界做的事都要比他多。 “这样的界主留下来有用吗?” 他掀开挡在面前的陆怀朝,抬手凝符。 符印发出来的光将整个洞穴瞬间照地亮如白昼,也是这个时候落星伞像是察觉到一般,瞬间散落成无数的细剑,朝着众人逼来:“你们打扰到我了。” 饶是在他怀中的扶诺都能察觉到这 剑中的杀意。 不得不说,岁沉鱼演起这种六亲不认的角色来十分擅长。 ?本作者长安如昼提醒您最全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尽在[],域名[( 陆无暮的符还没成型就被他的剑意给推了出去。 为了躲避这无孔不入的剑意,围在洞口的众人纷纷往后退,散落在周围。 趁着这个机会,扶诺飞快睁开眼睛:“我听到了,一会儿L我装作醒来,你再强势一点,咱们吵起来,我跟陆无暮走就差不多了。” 岁沉鱼挑眉:“再强势一点?” “所以……”他笑了笑,轻声道,“方才那样你能接受是吗?” “……”扶诺还没说话,那些人就杀进来了。 现在她明白了,陆无暮要的不是什么剧情继续发下去,而是想要三个神器。 说不准他为了神器真的会把岁沉鱼怎么着。 所以在大家冲进来的一瞬间扶诺就从岁沉鱼怀里坐了起来:“岁沉鱼!” 大狐狸挑了下眉,可是尾巴圈住她手的动作却没停。 “诺诺!”严子众喊了一声,“你没事吧,怎么回事啊?” 扶诺“努力”挣扎:“放我下去。” “我不是说了?”岁沉鱼将她另外一只手也圈了起来,就这还能腾出其他尾巴圈在她的脖子上。 扶诺一整个被他四肢都固定住了。 眼见着这人凑过来,她脸色通红:“你敢碰我!” 岁沉鱼笑道:“为何不敢?” “我不会放过你的。” “欢迎。”岁沉鱼越靠越近,“你要是能动了我,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他余光扫着外面:“现在,让我先把这些打扰我们的人都杀了。” 扶诺怒道:“你不许碰他们!” “你真贪心啊。”岁沉鱼圈在她脖子上的尾巴轻轻挠着她的下巴,叹息道,“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那你想要我如何?再这样下去我要生气了。” “扶诺!”陆无暮在那边大喊,“伞骨!击碎他的伞骨!” 听到这声,扶诺虚体瞬间出现,手持卦清卷,视线落在了落星伞的伞骨上。 几乎没给岁沉鱼反应的时间,就将整个卦清卷铺开。 “一卦开天,启!” 岁沉鱼脸色一沉,伞面急速转动,瞬间飞至身后。 随后猛然起身,抱着她的本体往后撤去,靠在了旁边的屏风上,与她的虚体对上目光,好笑道:“别忘了你的卦清卷是谁给的,你要用这来伤我?” “是你逼我的。”扶诺落在他面前,努力控制视线不去看他怀里软骨的自己,身体微微颤抖,“岁沉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了。” 笑死,她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 “我也信你。”岁沉鱼轻笑,“可你为什么不能待在我身边呢?” “扶诺!不要听他胡说!”陆无暮喊道,“他要是真的对你好怎么会不顾你的意愿把你留下来!伞骨,他的伞骨!” 扶诺重新拿起卦清卷。 可下一瞬岁沉鱼也洞了,他的虚体从后面升起来:“聒噪。” 说话间,巨大的身影顿时将扶诺的虚体包裹住:“猫崽,你看,不论是什么,你都敌不过我。” “我生气了。”他说。 扶诺的手再一次被他圈住,下一瞬他的实体和虚体像是同步了一般,一道俯下身。 虚体脖子被狐狸咬住的同时,她实体的唇瓣上忽然一暖。 双重刺激让扶诺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该去感受自己脖子上被他轻轻舔舐的触感,还是该去感受唇上那轻微的撕咬感。 这时一把剑腾空刺了过来:“扶诺!” 听到孟怀的声音,扶诺才徒然回神,奋力咬了岁沉鱼一口。 趁他撤回去的瞬间,卦清卷猛然裹挟上了落星伞。 她也借此机会化作原型从岁沉鱼怀里挣脱出来,在他反应过来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跳到陆无暮的肩上:“老乡快走。”! 第八十六章 担心岁沉鱼会追出来,扶诺的卦清卷依旧横在那里给众人可以逃脱的时间,虽然她知道岁沉鱼不会追出来。 陆无暮一把将她抱住,边跑边说:“玛德,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太有魅力了没办法。”扶诺也跟着骂了一句,“一个个跟疯子一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人命,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造啊。” “是吧?”陆无暮附和,“是不是觉得法治社会好了。” “好是好。”扶诺苦笑,“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才能回去,往左,那边离沉山结界近,出去了岁沉鱼就追得会没那么快。” 陆无暮画了很多迷踪符扔在地上,可这些都是岁沉鱼教的,根本瞒不了多久,只是时间问题。 只能多多益善,争取多拖他一点时间。 听了扶诺的话,他换了个方向朝着另外一边飞速跃去。 扶诺叹了一声:“你这速度,还之前能被蜘蛛追成那样?” 陆无暮脚步顿了顿:“你遇到那么多恶心东西试试?没当场晕厥都是好的了。” “这胆子,还敢得罪岁沉鱼。” 说话间几人已经迅速离开了沉山,外面是他们的工甲车。 只要不去人界,工甲车的速度相当快,也暂时安全下来。 车里没人说话,视线时不时落在扶诺身上,欲言又止。 宣阙倒是可以随便议论,可不知怎么,轮到了界主大家愣是没谁敢开这个口。 只有陆怀朝,他像过去一般将猫崽带到了自己的怀中:“他……可伤到你了?” “没有。”这点扶诺倒是没瞒着,“但凡他真的敢碰我,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严子众含糊着:“可他刚才不是也碰你了?” 提到这个扶诺就真心实意地炸毛了:“……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捐了。” 陆怀朝将她困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岁沉鱼一向对外事不管不问,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他了么?他之前说哪里也不许去是何意?” 他轻轻蹙了蹙眉,垂眸:“诺诺,你要去何处?” 问了这个问题后,陆怀朝发现怀中猫像是又顿时炸了毛,一溜烟就溜了出去:“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话语里隐隐带了几分戒备。 “扶诺!”陆无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 看到陆无暮,扶诺身上的戒备感好像才没那么重。 陆怀朝眸色微转,据他所知扶诺与皇兄之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如今这情况皇兄却变成了她最信任的人了。 小猫很快就跳到了陆无暮身上,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魏听云皱眉问:“可我们现在去哪?” 九元界是师尊的地盘,人界又有太多凡人,若是真的被追到,以师尊的性子,还真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及百姓,魔界就更不用想了,前有狼后有虎。 可陆无暮却道:“只能 去魔界。” 扶诺顿时抬起头:“你谨言慎行啊。” 陆无暮压低声音:“三界之中你觉得岁沉鱼什么地方去不得?我们都是他教出来的,要是去了魔界,好歹还有个不要命的宣阙抵着,不然单凭我们几个,难。” 没想到他想得还挺周到的。 扶诺沉吟片刻:“其实岁沉鱼追的是我,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我做一只旅行猫咪就好,不总是待在同一个地方他是找不到的。” “这样不累吗?”陆无暮戳戳她的脑袋,“那你得跑到天荒地老去。” “那我能怎么办!”扶诺也瞪着他,压低声音,“那是岁沉鱼,他要是真有心,我还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不行。”魏听云第一个不同意,“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师尊。” 严子众也同意:“界主的心思太难猜了,难保他会跟宣阙一样……” 只有孟怀垂着眸不发一言。 “那皇帝哥哥呢,他总不能一直跟着我,那么一大宫人呢,对了,那些魔修怎么样了?” 陆怀朝沉声道:“退了。” 果然。 如今能威胁到宣阙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那人执着得很,击碎他只需要一个念想。 难怪陆无暮会想要去魔界。 扶诺点点头:“那我跟无暮上仙去魔界,你们先回到各自的地方去吧。” 魏听云惊讶地望向她:“诺诺!” 便是挑自己也好,挑师兄也好,再不济陛下和严子众。 这些人每一个都比无暮上仙同她亲近。 可还没等大家提出自己质疑,孟怀就点了头:“好。” “你们放心。”见大家担心自己,扶诺也有自己的打算,“宣阙伤不了我,我知道怎么对付他,而且上仙说得对,如今也只有宣阙那里不在岁沉鱼的范围之内了,待我想好打算就来找你们。” 她说:“何况如今不管是人界还是仙界,都需要你们先过去不是吗?难保岁沉鱼真的将九元剑拔出来了。” 严子众不太确定:“要是界主找不到你发疯了怎么办?” 扶诺默了默:“他不会关心其他的人和事的。” 几人一噎,这句话倒是很中肯。 或许对于界主来说,只要扶诺在他身边,别人真的把九元剑拔了也无所谓。 “大师兄。”扶诺抬起头,望着一直沉默的人,“就算岁沉鱼和无暮上仙不在,你和听雨也能做主的对吧?” 孟怀深深看了她一眼:“嗯。” 扶诺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孟师兄一定是察觉什么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再自私也会以大局为先,不会真的看着自己刚从岁沉鱼这个虎口出来又跳进下一个狼嘴。 但他自在洞府时似乎就没说什么话,现在更是没有反对,那就说明他一定心里有了计较。 更何况在这之前,她还特意跟他提过 ,有人在引导这些。 以大师兄的聪慧不会想不明白的。 Θ想看长安如昼写的《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八十六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那我们走吧。”扶诺化作原型,“在这里目标太大了,我跟无暮上仙分开走。” 她跟陆无暮很快就鬼鬼祟祟下了工甲车,见车身飞速远去她才御剑起来:“这次你的剑找着了吧?” 陆无暮点头,也很快跟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了其他人在,扶诺的神色便顿时就暗了下来,十分烦躁:“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岁沉鱼是可以相信的,现在……” 她默了默,自嘲道:“若是魔界待不下去,可能真的要做一只旅行猫猫了。” 她喟叹:“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寄自制明信片的。” 陆无暮有点无语,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这么乐观。 “那不然怎么办?”扶诺说,“那可是岁沉鱼,谁能拿他怎么样?我总不可能真的要把自己杀了。” 沉默了下,她淡声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陆无暮:“那消失呢?” 扶诺忽然停下来,回过头:“你说什么?” “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陆无暮说,“咱们回去,回到我们来的地方。” “说得倒是轻巧。”扶诺皱眉,“我连自己是什么来的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怎么走?”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知道怎么离开。” 两分钟后,两人选了个荒郊野岭面对面坐了下来,扶诺一脸沉色:“详细说说。” 陆无暮言简意赅:“我创造的世界,自然可以由我的手来毁掉。” “……” 许久后,扶诺声音冷若冰霜,手中的剑指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就是那个杀千刀断更跑路的作者?” 陆无暮把她的剑给挡了下去,一脸郁闷:“我也不想啊,可是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了,说一定要我给这个世界一个合适的结局才能走。” 嚯,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扶诺皱眉:“那我呢?” 陆无暮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们正在讨论方法,你先说不要生气,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扶诺深吸一口气:“行。” “其实我来很久了,每次都想给一个结局,可我还没给到这个世界就自己毁了。”陆无暮说。 合着他也轮回过? 扶诺点头:“继续。”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申请场外援助,哪知道把你给拽进来了。” “……?”扶诺的剑蠢蠢欲动,她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所以我来有什么作用?” 陆无暮点头:“原本不知道,现在好像知道了。” 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迹,到了剧情结束的时候,他就可以引导这些主角获得自己的自由,可他一直都没能等到这个机会。 直到扶诺出现,他发现这些人跟以前不一样 了,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定要把扶诺留在身边。 所以呢?扶诺听出了其中的逻辑不对,既然他们的轨迹已经变了,那说明你可以不用给结局了,他们会有自己的结局的,这任务不算是完成了吗? ⒗长安如昼的作品《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是完成了。”陆无暮冷脸,“可我也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 “为什么?” “原本只要剧情发展到原本的地步脱离剧本我们就能解脱,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点,但世界已经变成了有自我意识的真实世界,而我们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关键的一个因素,就算是完成也只能成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员。” 扶诺沉默片刻:“所以你说能回去是骗我的?” “不。”陆无暮看着她,“还有一个选择,这个世界不复存在,我们自然会被外力脱离出去。” 扶诺心跳了跳:“你的意思是……” “把它们毁了。”陆无暮低声说,“反正你现在也走到了绝路,你难道真的要跟岁沉鱼或者宣阙那种人在一起吗?这里的人古板无趣,对生死没有任何的怜悯,这时候高兴了哄你一下,但下一瞬要是不高兴了可能一剑就把你捅了,你不慌吗?” “尤其是岁沉鱼,以前对你那么好,现在不也罔顾你的意愿开始强制爱了。” 轰隆一声,天空像是打了一道闷雷。 陆无暮抬头看了眼:“奇怪,这天不是好好的吗?” 扶诺心中微微一动,岁沉鱼留在她身上的东西有了感应。 她似有所感地侧过头,看到一只灰色的鸟落在了自己身边的枝头上。 不用想也知道刚才那雷是谁干的了。 扶诺意味深长:“把你拉进这个世界,也没给你一个厉害一点的身份啊。” 也不至于一点障眼法都看不出来。 “什么身份?” 扶诺抬手摸了摸旁边的鸟,鸟儿顺势在她之间轻啄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之前的陆无暮会失败了,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不可控的,不被记住的存在。 那就是一觉睡到天荒地暗的岁沉鱼。 几个主角都可以按照剧情走,但岁沉鱼不受控制,他永远都是这个世界的BUG。 她笑了笑,将鸟拢到掌心,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七章 不知道为什么,陆无暮总觉得这时候的扶诺有些反常。 在他眼中的扶诺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永远怀着一颗天真的心的,因为她跟这里的人不一样,她不会被那些陈腐的东西困住,也没有那些经历。 更何况她来这个世界也才不到一年。 可看着面前的扶诺,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点看不太懂她在想什么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发呆?”扶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知道我现在小命不保吗?” 感觉好像又对了。 陆无暮回神:“很简单,只要先他们一步,在剧情结束那天把这个世界毁了就行。” 扶诺无语:“你说毁就毁,这又不是你的存稿箱一键删除就可以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境,陆无暮总算有了种孤身在这个世界找到了认同和志同道合的人的感受。 是的,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只有他跟扶诺不属于这里,想让他永远待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陆无暮说:“你不是有卦清卷吗?” 扶诺点头,她之前就是故意露出来给陆无暮看到的。 “三个神器之所以会被流传下来,就是为了立住三界的平稳,当初我把你和岁沉鱼设定成反派就是为了让你们利用这个把三界弄得天翻地覆。”陆无暮压低声音说,“但是……” 扶诺把他的话接完:“但是魏听云才是主角,所以她会把我跟岁沉鱼杀了,拥有三个神器最后成为救世主?” “其实也不是。”陆无暮摸摸鼻子,“作为大女主爽文,她都不用出手,你们就会被感动,然后自愿奉献出自己。” “……” 扶诺暗骂了一声,神经病。 就凭着他这几句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就会被拖出去鞭尸百八十回了。 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拱手相让,凭什么一切都要为魏听云开路。 就是因为这个,这几人才十分不喜欢魏听云。 扶诺沉默:“那你觉得岁沉鱼像是会主动拿出神器的人?” 陆无暮也沉默:“不像。” 下一秒又道:“但是有你啊。” 扶诺刚要说话,识海里便缓步走来一只大狐狸,大狐狸轻笑一声:“倒是说得不错,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扶诺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非要来凑什么热闹。” 大狐狸在她虚体旁款款坐下:“我本在一旁待得好好的,是你硬把我放到了手里,你知道我靠近你不得,否则会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外面不能同你说话,那我便只能来这里了。” 说得还挺委屈你似的,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过去你怎么就那么能忍呢? 提到这个扶诺就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印在自己唇上的轻吻,耳朵再一次发红。 察觉不对的陆无暮问:“你怎么了?耳朵好红。” “气的。”扶诺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 “原本岁沉鱼在我这儿的设定就是个丧批,偶然得到神器对他本身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若不把九元剑和卦清卷分开,想必早就因为各种灵气魔气的侵蚀爆体而亡了。” 扶诺眼睫颤了颤,抬起头。 识海里,岁沉鱼像是受教了一般,轻叹一声:“早该这么说的。” “这样说不准猫崽还会更同情我一些。” “……” 这个时候你就非要让我进不去情绪吗! 岁沉鱼若有所思:“他为何会觉得他很了解我?” 因为是人家创造了你。 扶诺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可岁沉鱼却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他淡声道:“他还不配。” 莫名的,扶诺却懂了他的意思,他觉得陆无暮不配以那些所谓的死设定来决定每一个人的性格。 就好比他以为岁沉鱼是为了活下去所以分开了三个神器。 可事实上,岁沉鱼只是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自己存在的意义。 或许……在陆无暮创造出这个不完整的世界时,每个人的性格早就已经形成了,而并非是他所设想的那样。 她顺着陆无暮的话:“所以你觉得我可以让岁沉鱼交出神器?” 陆无暮:“他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还巴不得早点死了算了,其实最大的反派应该是你,可你现在不是我这头的?更何况你的卦清卷与他相连一体。” 好了,现在扶诺知道自己被扯进来的原因是什么了。 还真是胡来。 “又错了。”岁沉鱼像个评委,优哉游哉在她识海里犀利点评,“我现在并不想死,我想跟我的猫一直在一起。” 扶诺抓住他的尾巴往他嘴里塞:“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岁沉鱼低笑:“你不生气?” “什么?” 这次岁沉鱼的语气却没有疑问,狐狸眼中全是笑意:“在沉山我那么对你,你不生气。” 他视线落在了扶诺的脖颈上,那里还残留着狐狸的牙印。 “猫崽。”他微微凑过来,“为什么不生气?” “现在说正事呢!” 扶诺惊觉自己也错了,谁说宣阙是个恋爱脑,岁沉鱼才是个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根本时时刻刻都不紧不慢的,只有在调戏她的时候得心应手。 岁沉鱼:“对我来说正事只有你这一件。” 坐在外面的陆无暮有些等不及了:“扶诺,你怎么又在发呆?” “我在想……”扶诺硬着头皮回神,“怎么哄骗他。” “这还不简单。”陆无暮嘿嘿笑了两声,“美人计啊,他不是一心想要你留下来吗?你跟他说想要你留下来可以,把神器给你。” 识海里岁沉鱼挑眉:“这次说对了。” 扶诺骂骂咧咧,心想干脆你两在一起 得了。 “你知道岁沉鱼是什么人吗?”扶诺忍着怒气,“你就这么放心我去找他?” “在是什么人也难过美人关啊。”陆无暮没把这当做一回事,“反正到时候咱两拿到东西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扶诺沉默片刻:“那如果拿不到神器呢?”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陆无暮耸肩,“趁他们不注意,把主角全杀了,世界自然也支撑不住。” 扶诺了然:“不会再重启?” “不会。”陆无暮皱眉,“可若是真的发展到书中那个地步,我怕我们也控制不住了,因为此后世界就是新的世界,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扶诺缓缓站起身来:“所以你才设计让宣阙把我们引过去,让孟怀被吸进地井,让魔修去人界捣乱,还在打陆怀朝的主意。” 他不是为了走剧情,是同时再走这两条路。 一条行不通还有另一条。 不是想让孟怀废了修为让陆怀朝眼盲,而是想让他们死。 她问:“你让我去魔界,是为了让我杀了宣阙吗?” 陆无暮有些不太明白她突然的变化,但还是点头:“不然呢?我唯独不知道岁沉鱼为什么那么不可控,总要给我们一点其他出路吧。” 扶诺深吸一口气:“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其他人也就罢了,谭师兄是你这么多年一手养大的徒弟,陆怀朝是你看着一路走过来的弟弟,你想过他们死了会如何吗?” 这下陆无暮终于发现不对了,他也跟着起身,脸色沉下来:“你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想他们会如何?”陆无暮厉声道,“是他们害我来到这里,我活了那么多年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受够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可以回去,他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他向扶诺靠近了一步:“扶诺,你忘了吗?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吗?你不想他们吗?” “退一万步来说。”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创造的世界,那我毁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命是我给的,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你能杀钟至安,能杀他们一家,能杀宣阙,甚至想杀了岁沉鱼,那你还担心什么?” 所以陆无暮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世界每一个人放在心上过,她嘴唇动了动:“除了这两个,你要回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陆无暮眼神躲闪了一下,苦笑摇头,“你觉得我想杀人吗?我以前甚至还是学法的,我为什么会杀人?” 说完后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好像听漏了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叫我要回去,你不回去?” 扶诺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回去?”陆无暮顿时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这里有什么好?这里的每个人都丧心病狂!庸俗古板!”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扶诺抬眸,“除了他们几个,不管是谭师兄,元双师兄,还有九元界那些同学、人界……三界里数不清的人,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明明知道现在的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陆无暮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也是假的!” “陆怀朝呢?”扶诺问,“你们一起长大总该是真的,他叫你皇兄也是真的,你那么了解他也是假的?” “那又怎么样。”陆无暮瞪着眼睛,眼里的血丝尽显,“我难道不要我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了吗?” 扶诺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陆无暮,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 陆无暮愣了下:“你说什么?” “如果真按你所说,杀了这些人就可以。”扶诺说,“过去这么多年我没有出现的时候,你知道剧情的发展,他们还都被控制着,你想要杀了谁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这些主角每个人都只能看到魏听云,其余的时候都被支配着做不了其他的事。 只要陆无暮想,他随时可以趁着陆怀朝信任他的时候杀了陆怀朝,趁着宣阙和魏听云纠缠的时候杀了这两人,即便是孟怀都不会对他有所怀疑,在别人防备心最低的时候,想杀了他们都易如反掌,怎么会等到这一天。 怎么会等到她的出现。 怎么会把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 扶诺的剑架在他的胸前:“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 第八十八章 “你确定你要把剑对着我?”陆无暮定定地看着她,“如今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跟你站在同一边的。” “我无所谓。”扶诺漠然地说,“就算我以后真的老死在这里,我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手里的一个棋子,要么你告诉我,要么余下的事情你自己来。” 陆无暮道:“你就不怕岁沉鱼?你觉得你打得过他?” “打不过。”扶诺摇头,“那又怎么样,至少他也没骗我,就算我死在他手里也死得明白。”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识海里岁沉鱼低低笑着,“但我可以死在你手……” 扶诺面无表情捂住了他的嘴。 后者的呼吸洒在她的手心,笑意不止。 扶诺瞪他一眼:不分场合。 大狐狸眼中笑意更深,猫崽是没有底线吗?还是底线一直都在为他放宽。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好到他现在还有耐心等着前面这个男的把话说完。 在扶诺说完这句话后陆无暮就沉默了,两人在山尖僵持着,直到扶诺的剑端往前移了一步:“陆无暮,你要知道若是你跟我打起来,你也打不过我。” 她是岁沉鱼不予余力教出来的,更是拿着卦清卷,要是打起来陆无暮的确没有几分实力。 许久后陆无暮才笑了出来,他拍了两下手:“行,是我看轻你了。” 他侧过脸:“的确,我是瞒了你,但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意思,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保证我们俩都能回去。” 扶诺没说话,剑端却又向前了一分。 “扶诺,你一定要如此逼我吗?”陆无暮说,“就算我真的打不过你,但我身后还有整个九元界,如今孟怀和陆怀朝已经亲眼看到了岁沉鱼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觉得这些年我在九元界都是吃素的吗?以你一己之力真的能抵抗整个九元界吗?” 扶诺微微眯了眯眼,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她在想自己的特殊之处。 她的出现能让主角能脱离掌控,过去的设定又是反派,陆无暮说话一定是真假参半。 他设计这么多为了将自己引出来,或许在她没有跟岁沉鱼决裂之前,陆无暮是有心要把她一起杀了的,毕竟在坵西时陆无暮就试探过。 那会儿她说自己走不走都可以,而看着她跟这里的所有人关系那么好,尤其是岁沉鱼,以陆无暮的性子一定会放弃她。 所以她既重要,也可以被放弃。 那她的作用除了那几个人,还有身上的卦清卷。 作为最后会被魏听云触动放弃灭世的反派,她一定能得到三个神器。 陆无暮口口声声都要地是神器。 他被派过来做所谓的任务可以,可既然他说请求系统的帮助,系统就不可能从一开始就不给她指引。 而且按照这种逻辑,陆无暮一开始就该找到她,那时候的她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 感情,说不准就真的跟他一起走了。 所以,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拉进剧情里帮他做任务的。 否则为什么自己可以帮其他主角摆脱控制的能力,而偏偏就来做任务的陆无暮就没有呢?难道那个所谓的系统是个撒币吗?不帮自己人,偏偏帮她? 世界真的会因为烂尾无限循环吗? 还是说有什么隐形的力量在阻止这个世界不要毁灭,那就是有人在人为毁灭。 扶诺忽的问岁沉鱼:“你过去说你想过办法毁掉循环,是多少次?” “嗯?”岁沉鱼微微凝眸,“记不清。” “……”扶诺换了个问法,“那有多少次是你没有动手的?” “最近这百年。” 按照剧情发展,百年应该是循环了几十次了。 “都是到了那个时间点,突然重启了?” 岁沉鱼默了默:“或许。” 什么叫或许? 看出猫崽急了,岁沉鱼也是在认真回想,但还是实话实说,“很多时候一觉醒来就是新的轮回。” 哦对,这个人几乎都是睡过去的。 那就只能先问其他人了。 陆无暮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犹豫了:“想好了吗?” 他已经直说了:“有没有你,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尽我所能,包括你一起抹杀掉了。” 扶诺抬眸。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陆无暮说,“跟着我你可以一起回去,留下来你身边那么多豺狼虎豹,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的性命,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你真的能过吗?” 扶诺看了他很久,像是被说动了,她缓缓放下了手:“你想做什么?” 陆无暮的神色这才好看了点:“要么先把宣阙杀了,要么找岁沉鱼把另外两个神器拿回来。” “其实我觉得拿到神器把这个世界毁了和分别杀了主角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前者可以让你少一些亲眼看到的负罪感。” “嗯。”岁沉鱼悠悠道,“我也同意选前者。” 他垂下头:“猫崽,试着来对我用一用美人计,我迫不及待。” “……” 扶诺看向陆无暮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大狐狸PLAY的一环。 她忽的道:“我选后者。” “走吧,去魔界。” 陆无暮脸色轻微的变了下,跟在她的身后:“如今宣阙他们已经不同以往,你确定真的可以杀了他?” 扶诺似笑非笑:“你都有威胁我的本事了,会有杀不掉宣阙的本事?” 看到陆无暮的犹豫,她心下也有了计较。 看来自己选对了,杀了几个主角对于陆无暮来说是下下之策。 那她就更要选了。 “岁沉鱼。”扶诺御剑在前,不住问岁沉鱼,“过去你对陆无暮这个人有印象吗?” 岁 沉鱼沉思片刻:“没有。” 创建九元界是必然过程,教这些人也是必然的过程。 ?长安如昼提醒您《穿成猫后大佬们争着养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在这些时间里他的确也是迫不得已。 那些弟子教出来谁要做四峰之主全靠自己,他一概不管。 “一次都没有?” “嗯。” 以岁沉鱼那么敏锐的洞察力,要是陆无暮有一点点的不同寻常,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呢,毕竟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异象,就跟她当初出现时一样。 不管陆无暮再怎么能演能说,也不可能每一世每一件事都做得跟以前分毫不差。 扶诺突然扭头问:“你之前说你来这里多久了来着?” 陆无暮还是一如既往地叹气:“数不清了。” 之前才说自己来了几世,以他这种度日如年的状态怎么可能记不住? 扶诺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无暮的时候,他就是影帝,应该也没那么能演。 他的目光他的神态和语言都说明了他跟陆怀朝的关系不浅。 若是他真的痛恨极了陆怀朝,恨不得他死,那时候这种多余关心的话都不该说。 扶诺留了个心眼,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并不再多问。 此时的魔界跟她之前来时又不一样了。 真奇怪,她明明才没离开多久却又要再一次回来,而且都是来杀宣阙的。 突然有点同情起宣阙来了。 魔界好些魔修都是刚从人界回来的,见到她后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毕竟之前扶诺带着岁沉鱼杀到魔界跟主上一绝死战甚至还把主上打败了的传说现在已经流传开了,就这样宣阙却依旧没有下令去掉她的身份。 主上真是爱得深沉。 一个个见到扶诺跟了个穿着九元界道服的人后脸色微变:“少主?” 上次带着岁沉鱼杀回来,这次又带上了另一个。 究极窟是供大家玩乐的地方,不是你们九元界的教习场! 守在外面的凌乌也看到了,立刻上前:“少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扶诺:“宣阙呢?” “主上他……”凌乌皱眉,“自究极窟后就没再出过主殿了,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您……” “我有点事找他。”扶诺说,“劳烦你跟他说一声。” 凌乌有些犹豫,可一想到主上对扶诺的特殊,又忍了下来转身离去。 见状陆无暮说:“你不直接杀上去?这么礼貌做什么,你们不是闹翻了吗?” 扶诺看了他一眼:“那你请?” “这里这么多魔修,上次动了他纯属侥幸,都闹翻了你觉得他还会大意?你以为我真的天下无敌吗?” “但是你可以。”扶诺不知想到什么,“你跟他不是有交易吗?关系应该还可以,不如你去杀他?” “……” 陆无暮扭开头。 他有点低估了这只猫的智商。 当初他的确是利用扶诺让宣阙帮自己把人引了过去,可现在扶诺光明正大和宣阙闹翻,那人恨不得把他活剐了,要不是扶诺来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足魔界的。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身体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偏偏前些年他又没有主控权。 很快凌乌就回来了,他看了扶诺一眼:“主上让您过去,只是,只能您一个人。” 这正好是扶诺想要的。 她回头:“你要没事就去究极窟玩一玩,那里你会喜欢的。” 陆无暮:“?” 但扶诺显然没有要招待他的意思,很快就朝着主殿那边去了。 不知怎么,陆无暮总觉得自己有哪里算错了。 扶诺去主殿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宣阙远远站在门口,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 “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笑了一下问,“你还回来做什么?看我有多可怜吗?” 扶诺走上前:“别在这儿跟我伤春悲秋的,有正事,进去说。” 宣阙:“……?” 不是,你是不是忘记之前你对我有多狠心了? 可看着扶诺走过来的动作,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有哪里清明了一般。! 第八十九章 直到坐下来,宣阙都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跟扶诺有朝一日还能这么和和气气坐在一起。 在他的认知里,一般已经闹成那样都会老死不相往来,就跟当初的魏听云一样,虽然非他本意,可那种生死不复相见的模式的确是他想要的。 可看到扶诺再一次出现,却又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好像在心死了后又有了声息,却又不像之前那样,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会爱自己,更不是那个会把自己拉出来的人。 就好像是……没有被抛弃,他还是个人,被寻常对待的一个普通人。 不知怎么,宣阙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眼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好木登登地坐着。 扶诺开门见山:“以前你见过陆无暮吗?” 宣阙:“……”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你在羞辱我?”宣阙眼神诡异,“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知道他跟陆无暮勾结的事情,扶诺摇头:“我说的是以前,我没出现之前,你们以前的循环。” 以前? 宣阙沉默许久:“什么意思?” 想着陆无暮还在魔界,扶诺还是小心为上,她坐近了一些,在桌面印了一道隐秘的传音符。 “注意一下距离。”岁沉鱼适时出声,“我有点不高兴。” “……”扶诺白他一眼,“那你闭着眼睛不要看。” “我怎么能。”岁沉鱼趴在她身旁,“你把我带过来,还让我这么看着,我还不能吃点味儿了?” 扶诺:“嘘,打扰我说正事。” 传音符可以在两人之间传话,却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当然,留在扶诺识海里的岁沉鱼除外。 宣阙听到扶诺略严肃的声音传过来。 “你单听他说的我跟他来处一样,却没想为什么就我能让你们变得特殊,可是他不可以么?”扶诺问,“在你过去的每一世里,你跟听云有纠缠的时候,他难道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吗?” 宣阙想也没想就摇头:“没有。” “确定?” 宣阙似是有些烦躁:“我就围着她一个人打转,她身边有谁我会不知道?” 扶诺若有所思:“你把他用我来忽悠你的话给我说一遍。” “啧。” 宣阙有点不情愿,总觉得有点像是被杀了还在被鞭尸,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耻。 可一看扶诺的眼神却又还是别别扭扭转过头:“你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只要我帮他把这件事做了,他就能将你吸引过来,否则到了时间你会跟他一起离开……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没忍住。”扶诺也觉得自己看煞笔的眼神有点露骨了,“这种话你也信?” 宣阙嘟囔:“可你的出现谁能解释?” “你又不爱我,还说要杀了我,那我还在乎 什么,当然是不管什么都能做。”他抬起下巴十分骄傲,“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你又不一样,我又不骗你。” 扶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知道你是个不聪明的恋爱脑了。” “所以你问这个作甚?”宣阙问。 “我还没能理明白。”扶诺皱着眉,“除了这个呢?他没跟你说他要做什么?” “阻止这个世界的循环。”宣阙道,“他说再次轮回你就不会再出现了,只要把其他几个人杀了。” 其他几个人……那不就是其他主角? 他想借宣阙的手先把其他人杀了。 “没说岁沉鱼?” 听到岁沉鱼的名字宣阙就十分反感,但不知怎么又很兴奋:“他说过,岁沉鱼只能由你来杀。” 岁沉鱼:“哦?” 他饶有兴致:“倒也不是不可以,猫崽舍得吗?” 扶诺轻车熟路捂住了他的嘴,思绪却在这一瞬间清明了。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的所有的记忆里,每一次的循环结束,都是同一个时间节点吗?听云跟你决裂后你没死对不对?” 的确是没死,就是没法再面对。 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其他人,他很痛恨无能为力却又一次次陷入这种无尽循环自己的自己。 在那些昏暗又无法摆脱的日子里他几乎是度日如年,自然记得很清楚。 “不是。” 不是同一个时间点。 他说:“或早或晚,终归在那几日。” 岁沉鱼没有动手的那些时间里,世界循环的时间不一样,并不是真的到了最后一刻。 扶诺问:“但每一次是不是都在陆怀朝出了事以后?” “嗯。” 沉思了几秒,扶诺问:“在听云离开魔界之后,你依旧是受着控制是吗?” 宣阙愣了下。 那会儿的他没有了任何魏听云的光环,好像就没了存在的意义,虽然思想得到了自由,只能被困在一隅之地,因为他不能做任何事情影响到魏听云。 扶诺微微垂眸,忽然画了个传音符给魏听云。 作为主角,所有的剧情都是围绕着她的视角开展的。 “诺诺?”魏听云的声音传过来,着急地问,“你没事吧?师尊现在也不见了。” “没事。”扶诺抓紧时间问,“听云,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一次你走到了最后。” “最后?” 因为没有看到作者坑文那里,扶诺只能努力回想自己在评论区看到的剧透。 陆怀朝眼盲,所有的主角都失去了本身的价值,可这是一本大女主文,她还要继续升级,所以她还会遇到下一个人。 【这个什么白衣峰主,是不是女主的下一个裙下之臣了?怎么能断在这里!!!】 【是下一个怨种。】 峰主…… 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关 键词:“在你结束每一次循环之前那一瞬间,你有没有见过陆无暮?” 的确是一个很清晰的记忆点。 魏听云不用想都能记起来:“没有。” 直到这里,扶诺终于恍然。 原来如此。 不管是岁沉鱼还是宣阙,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之前的循环中看出来的陆无暮的异样,也没有因为接近他而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只有这一世自己的出现,才让大家有了这些异常。 而之前的世界一定是异常崩塌,崩塌原因只有一个,陆无暮。 其实他也会是其中一个主角,只不过因为文章断了,所以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按照世界的逻辑,他的存在不是跟岁沉鱼这样能够毁了整个三界的,而是其中一块垫脚石,所以在那之前他也会同样会被剧情控制住。 在所有人都没了存在的意义后,他就有意义了,可剧情戛然而止,他连名字都没出现过。 故此在那时他可以不受控制,那一整章的剧情里,他可以获得自由,又或者,在那一章往后的剧情里他都是自由的,但他没有出现在魏听云面前,又或者说在这之前这个世界就崩塌重启了。 以他现在想要回去原来世界的疯魔程度来说,很可能都是他造成的。 可是他没想到每一次的世界崩塌换来的都是世界重启,因为这个世界被无形保护着。 或许是因为无数次的重启,故此她才会被牵连进来,成为那个阻止这一切再发生的源头,才会那么特殊。 陆无暮说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剧情点,以这次的发展来说,主角们都会真正自由,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如果……不止这次。 每一次只要过了那个剧情节点,没有了剧情的支撑,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获得自由,都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 可一旦如此,陆无暮也就再也无法真的离开这里,因为他将会作为世界的其中一个存在。 所以他不愿让剧情走到那一步,这才选择让世界崩塌换一个让自己回去的机会,因为只能在最后一章的剧情里活动,所以他只能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行动。 所以以他是主角这一点来说,之前被控制着,他才会对其他人那么真心。 而这一世她的出现其实对于陆无暮来说也是特别的,陆无暮接触到她也会短暂不受控制。 这才可以解释他之前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她在这之前短暂遇到过陆无暮几次,后来又为了孟怀和魏听云常常九元界,陆无暮受到的控制也越来越少,最后才有能力在外面设那么多局。 陆无暮根本不是什么来做任务的,她也不是什么派来帮他的,而是世界意识为了保护这里让她来阻止陆无暮让这里崩坏的,否则要是真有什么系统,为什么她这么重要的角色,一点都没有被告知呢? 陆无暮之所以一定要她出手,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她就是陆无暮亲手设定 的那个,真正可以毁了这个世界的反派。 所以陆无暮着急让她在剧情走到尽头的时候就把主角们杀掉,又或者把世界直接毁了,那样他就能回去。 要验证自己这个猜想十分简单。 扶诺望向宣阙:“打我。” 宣阙还在等着她解释呢,怎么这人沉默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无语地抱着手往后退:“你上瘾了是吧,别想再给我来一次。” 被践踏一次就算了,还要来第二次。 他疯了吗? 好奇怪,他现在看到扶诺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疯魔的念头了,难道真因为这人一剑给自己踢到了尘埃里? 见他退缩,扶诺又拿起自己的剑。 心念微转,剑上就沾染上了魔气,这都是她以前在魔界的时候吸的。 那剑在她手上徒然一变,变成了宣阙平常用的软鞭,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刺向了自己。 这一下打得狠,她一口血吐出来,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扶诺!”宣阙吓得赶紧上前,“你做什么呢!你他娘的是不是被逼疯了,我还没逼你呢!凌……” 扶诺抬手抵住了他的嘴:“别哔哔。” 这时岁沉鱼忽然现身,他面沉如水,死死捏住了扶诺的手腕,让她吃痛,书中的鞭子落在地上变成了剑。 他眸色暗如潮水:“扶诺,你好样的。” 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伤口上,刚要运动。 “别动。”扶诺抓住他的手腕,看向宣阙,“去,跟陆无暮说我死了。” 看到岁沉鱼也突然出现的宣阙是又急又气,听到这话后更是懵逼:“???” 扶诺抬头:“我杀你没杀掉,被你反杀了,会不会编?” “……”宣阙更懵,“我都没碰到你!” “你不是喜欢替人背锅吗?”扶诺催促,“你再不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宣阙捏了捏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扶诺这才脱力地靠在了岁沉鱼怀里:“你先别生气,我心里有数,他活了这么久不会那么没脑子的,不真一点他不会信。” 岁沉鱼看着她的伤口:“你的有数就是这么伤了自己?让我不生气,怎么不先跟我说?” 扶诺:“跟你说了你会对我下死手吗?” 岁沉鱼沉眸,语气十分危险:“扶诺……” “我没力气了。”扶诺说,“给我使个龟息术,等我好了咱们再算。” 岁沉鱼都被气笑了。 就在这时,扶诺忽然在他手心轻轻握了一下,轻声说:“岁沉鱼,我只信你,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岁沉鱼瞳孔微缩。 在这之前,她吃下绝情丹那时,她曾说过她的命只会交在她自己手里,因为她不能放。 现在,要交给他。 他手颤了颤,半晌后垂头在她眉心轻吻了一下:“我不会让你有事。”!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九十章 识海里,扶诺变回了一只猫蜷缩着,看起来软软绵绵没有什么力气,大狐狸的尾巴紧紧蜷在她身上。 原本这时候的岁沉鱼应该高兴,因为他一直在等的事好像有了结果,可看到这样的猫崽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永远都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狠下心来,这只猫看起来一点刺都没有,却在无形之中扎得人心疼。 他的尾巴微微用力,直到昏迷中的猫崽因为不舒服动了动他才猛然回神,抱着猫崽出去。 外面喧闹一片,杀气冲天。 被那些魔修围困着的,赫然就是宣阙和陆无暮。 “她怎么可能会死,你骗我!让我进去!” “陆无暮,本座当初若不是因为信了你,被你利用拉她入局,如何会跟她走到现在这一步。”宣阙淡淡笑道,“如今她信你,死在了本座的手里,也算是银货两讫了。” “去你妈的银货两讫,她有卦清卷!她怎么可能……”所有的话在看到后面抱着扶诺走出来的岁沉鱼后都消失了,陆无暮看着他怀里的人。 脸色白得毫无生机,胸口的伤口那么鲜明,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肉眼可见的魔气缠绕在她心口,正在腐蚀着她的血肉,像是要将她的尸体一口一口蚕食殆尽。 岁沉鱼步伐缓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身后的落星伞遮天盖日一般铺开。 整个魔主殿都仿佛被阴云笼罩起来。 卦清卷是岁沉鱼的,二者共生共死,如果扶诺死了,那他也不会活得久。 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陆无暮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察觉到动静的宣阙也回头,看到岁沉鱼后简直脑袋都大了,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要用到他却不告诉他原因!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还没等宣阙反应过来,岁沉鱼的落星伞伞骨顿时飞速转起来,凝成不同的剑,不仅是他的灵气,就连这魔界的魔气都被搅得没有安宁,那些围攻着陆无暮的魔修们顿时头疼欲裂。 而无数道剑影猛然袭向了陆无暮和宣阙,这过程中挡在前面的那些魔修都瞬间被削成了肉泥。 要是扶诺看到,一定会想这人实在是太入戏了。 她忽略了在岁沉鱼其他人都是个屁,根本就不会顾及这些人的死活。 而看到这情状的宣阙眉心猛然一皱,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岁沉鱼对自己那赤裸裸的杀意。 他顿时飞身而起,躲开那些剑影,落到了更远的位置。 这种情形陆无暮当然也不能再跟宣阙纠缠,自己保命还要紧。 可是……扶诺怎么会死! 他飞速在自己的脚底画了个瞬时隐遁符,可这根本就瞒不了岁沉鱼太久。 那些剑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他袭来。 陆无暮手和背上都被刺伤,可除了躲避却毫无还手之力,他在等,如果扶诺真的死了…… 忽然,抱着扶诺的岁沉鱼单膝跪在地上,就连落星伞的攻势都慢了很多。 就是现在! 陆无暮趁此机会利用隐遁符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扶诺软绵绵的手。 下一瞬他的手腕也被人抓住,岁沉鱼那嗜血的眸色定在他身上,一语不发地折断了他的手。 陆无暮本就受了伤,被这么一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忍痛:“岁…放开我。” 岁沉鱼置若罔闻,在抓住他手腕后,落星伞的伞尖转了个方向,直直插了过来。 陆无暮心里一颤,咬牙将自己的一臂卸了下来,在落星伞穿透他的一瞬间躲开。 可他也能根据那千钧一发探到的脉搏判断,扶诺真的没有气息了。 甚至胸口的位置已经被魔气侵蚀得快要看不清血迹。 与此同时,岁沉鱼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已经凝成树根状的剑缓缓现形。 陆无暮瞳孔一缩,九元剑,他怎么能把九元剑拔出来!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骨升上来,陆无暮甚至觉得手臂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记了,过去那么多世,他一次都没有真正看到过三个神器同时出现的地方。 而九元剑被拔出来着意味着,整个九元界的支撑就要没了。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要九元剑一出,这个世界则是又要重启。 他不住往后退:岁沉鱼,你、你是界主!?_[(” 岁沉鱼撑着九元剑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你就那么想带走她?” “不……” “你想走,好。”他的剑指向陆无暮的胸口,“我送你一程。” 陆无暮挣扎:“你杀了我你就不怕这世界又再一次重启吗!那你也见不到她了!” “终归一死。” “不!”陆无暮摇头,“你可以不死!你是主体你可以不死!” 岁沉鱼依旧不为所动,嗤笑:“你觉得这条烂命对我很重要?” 忘了这是个疯子了! 岁沉鱼的剑已经落了下来,就算陆无暮躲开,也刺到了他的肚子,岁沉鱼毫不留情将剑又拔了出去,像是在看一条案板上的鱼。 甚至他就算要死也要将自己一起刺死,陆无暮大喊道:“我能把她救活!” 九元剑堪堪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你说什么?” 陆无暮咬咬牙:“你先让我看看她。” 岁沉鱼盯了他半晌,最后才将怀里的人半放下来,却也没松手。 陆无暮伸出剩下的那一只手,颤颤巍巍抚摸上了扶诺的额头。 如果她没死…… 手才一触上他瞬间就看清了扶诺识海中的模样,卦清卷早就落了下来。 而扶诺化成了原型,被岁沉鱼的原型紧紧裹着,没有一点动静。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如果没死,别人若是要进入她的识海一定会有阻力。 可现在她的识海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岁沉鱼 。 陆无暮的手脱力一般落下来,喃喃:“完了。” 岁沉鱼寒眸扫过来,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你说什么?” 陆无暮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力一般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天。 岁沉鱼一步步走近:“你是不是想死。” “你杀了我吧。”陆无暮闭上眼睛,“杀了我。” 他像是只困兽一般抓住自己的头发,又似癫狂:“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为什么要杀了她,对……” 说到这里,他爬起来疯了一般走向躲远的宣阙:“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不是爱她爱得要死吗!你他妈的为什么!” 宣阙心里翻了个白眼,明面上却冷笑:“我还要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她来杀我!” 陆无暮目眦欲裂:“如果我能杀了你们,我早就把你们杀了千遍万遍,就是因为你们我才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一群我造出来的东西,凭什么困住我!你们什么都不是!” 宣阙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哈,你杀了我啊。”陆无暮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脸色惨白,“来,反正她也死了,让我们一起死。”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 因为自己毁了这个世界,所以扶诺才会被拉进来。 现在她死了,如果自己再把这个世界毁了一次,那世界意识是不是又会重新再拉一个人进来,又或者还是扶诺,那他还是有机会回去的。 得到这个答案,陆无暮撑着最后一口气画出隐踪符。 可现在因为扶诺的到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他谁也不能改变。 陆无暮只能回到了岁沉鱼面前:“我可以让她活过来,只要你把三个神器都给我。” “理由。” 陆无暮:“扶诺才是你们不陷入轮回的关键,如今她死了世界还是会循环,但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这次循环,等到下一次,她自然就会重新出现了。” “好。”出乎预料的,岁沉鱼答应得很快,可陆无暮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剑又指了上来。 岁沉鱼看着他:“为了证明你说的话,我先把你杀了,再重启,你觉得如何?” 陆无暮一愣。 若不是他作为一峰之主也会万草峰的一些术法,此时他早就死了。 可他不能死,如今扶诺的到来已经将这个世界变作了真实的世界,若是他死了岁沉鱼却变了卦,那他就真正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他下意识摇头:“不可以。” “所以你在骗我。”岁沉鱼嗤笑。 “我没有!”如今也只有一个疯子岁沉鱼会为了扶诺拼命了。 这人没有宣阙那么好忽悠,陆无暮没了任何办法,只能低声:“现在扶诺死了,如果你不让世界重启,那这个世界就会永远如此,不会再陷入轮回。” 岁沉鱼没什么 反应。 陆无暮急了:“我句句实话!如果你不重启,那她就真的永远死了,你也再见不到她,你刚才不是还要跟她一起死吗!那世界在不在对你没什么区别对不对!” “那你呢?”岁沉鱼那双眼睛像是将他看穿一般,“你不想死,可却想要世界重启,又是为何?” 陆无暮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去我原来的世界,现在扶诺死了我完全没了回去的可能。” “岁沉鱼,没时间了!”陆无暮指着他苍白的脸色,“若是你按我说的做,你还能遇到她,可你若是现在就跟她一起死,那你们就只能泉下相见永不入轮回!” 原以为这话还能威胁到岁沉鱼,可陆无暮却没想到自己说了这话后岁沉鱼反而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下一瞬,一把剑从他身后直直刺穿了过来,陆无暮根本来不及侧身。 之前为了止痛他使了万草峰的术法,所以这会儿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愣愣低下头。 胸口的剑隐隐翻着蓝光,是他新手写下的,陆怀朝为了讨魏听云欢心而给的明晶玄铁铸的剑。 陆无暮回过头,原本已经没有声息蜷缩在岁沉鱼怀里的猫崽虚体此时静静坐在那里。 她胸口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可哪里见一点被魔气侵蚀的样子。 “你……”陆无暮全身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跪下去,“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小猫走到了他面前,“让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 她说话还是有些有气无力,很快就被岁沉鱼给抱了起来。 后者脸色还有些苍白,却还在源源不断给她输送灵力温养着伤口。 “岁、岁沉鱼。” “哦,他是为了让我不那么疼,所以灵力输多了点。”扶诺说,“并不是要死了。” “你的伤口。” “我自己刺的。” 陆无暮说不出来话了,扶诺躺在岁沉鱼的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问我为什么吗?其实现在很好理解对不对?我不确定直接杀了你的后果,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会不知道吧?” 察觉到体内灵力过剩,扶诺拍拍岁沉鱼的手:“好了好了,死不了了。” “扶诺。”陆无暮抬起手,最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双眼死死盯着扶诺,“你不想回去吗?你、我们、都可以回家……” 扶诺打断他:“然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吗?” “他们、不过寥寥几l个字。” 扶诺笑了,她下巴支在岁沉鱼的手掌,垂眸:“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吗?” “知道为什么原本你该杀了的孟怀会好好的带着那些弟子从地井出来吗;”她缓缓说,“知道为什么宣阙明明已经跟我闹翻了,现在却愿意帮我演戏骗你吗?知道为什么陆怀朝明明那么厌恶魏听云却还是选择跟她一起去了阳塘吗?知道为什么岁沉鱼为什么那 么厉害却甘愿一直听我的吗?知道为什么他能那么随便就将九元剑拔出来吗?” 陆无暮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但凡能算到这些,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扶诺笑道:“因为他们都不是你所谓的几l个字,而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选择,而不是被你一直支配着走的纸片。” “我从一开始就那么努力的要让他们活着,拥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为了你一句话毁了我的努力?” 陆无暮张了张嘴,最后却突出一口血来:“我才是你的同伴……” “不。”扶诺说,“给我缝制衣服的;给我做不同小食的;护着我带着我玩无条件宠着我的,都不是你,你知道你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多少人的多少辈子吗?” 陆无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错了。”扶诺双眸依旧清澈,“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 顿了顿,她没说出后面的话,而是换了一句:“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放弃大家。” 陆无暮终于倒了下去,他仰天看着这个经历过无数次,看过了无数次的世界。 结束了,回不去的家,但却不用再循环的人生。 宣阙终于可以靠近,喊来人把陆无暮的尸体给抬下去,他看了眼岁沉鱼,又看了眼扶诺:“然后呢?” “你忙吧。”扶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了,她懒懒地趴在岁沉鱼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剑捅得太深,此时十分不舒服,“我们走了。” “……” 用完就扔! “你说了那么多。”宣阙却没有放弃,紧紧跟在旁边,“那我是你的什么!” 扶诺:“……你是我发癫的前朋友。” “为什么是前?” “因为你发癫。”扶诺拍拍岁沉鱼,钻回了自己的识海。 外伤太重,一时之间就直接睡了过去。 见状宣阙也没再纠缠她,只能一脸不甘地放人走了,就算他有心要留也留不住,岁沉鱼那个疯批这会儿肯定不会放人的。 待人走后,宣阙还站在原地,听到凌乌走过来的声音,忽然问:“你说,她是不是说我是她朋友的意思?” 凌乌默默地清理着现场。 “谁要跟她做朋友啊,她知不知道喜欢过的人是不能做朋友的。” “主上,您说的是‘过’。” “……”宣阙愣了一下,“是啊,为什么?我明明可以为了她去死。” 凌乌叹了口气:“若是主上日后遇到了其他人,也能如当初一般呢?” 宣阙皱眉。 遇到什么人?他就没遇到过其他人的人。 哦,还有一个魏听云。 呕。 凌乌:“总不能听到那些魔修去找人过七夕兰夜,您就觉得自己也该找少主过七夕了。” “你在说教我?” “不敢。” - 扶诺再次有意识时总感觉体内十分燥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顿时天灵盖发麻。 不是已经吃了绝情丹吗?怎么还有这种感觉,而且好像还变本加厉了! 耳边传来好几l个人的声音,好像是魏听云和元双师兄他们的。 “怎么还不醒啊,这都三日了,是不是那些灵药不管用?” “瞎说,界主都在这儿了,怎么可能没用。” “诺诺脸有点红,是不是有副作用了?” “再吵就滚。”这是岁沉鱼的。 扶诺没想太多,而是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绝情丹,可却触碰到了一片温热,下一秒猛然睁眼。 岁沉鱼的手虚虚覆在了她的手上,垂眸:“醒了?” 扶诺一个激灵坐起来,一看自己身边围了好多人,而她此时却是在……界主府。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岁沉鱼解释:“这里灵气充裕,对你有好处。” “啊……”扶诺看到站在后面的孟怀,看来大师兄听懂了自己当时的暗示,“哦。” “那什么。”她轻咳一声,“我有点事,我先出去一下。” 她刚站起身却又被岁沉鱼拉了回去,本来就还有点虚,直接摔在柔软的床上。 “诺诺没事吧?”元双有些担心地探过头来,可看到扶诺的状态时却愣了,“你是不是又发情了?” 所有人:“……?” 扶诺脸更红了,你是学医的你也不能这么大庭广众把话说出来啊! 她含糊道:“我吃了绝情丹。” “上次在坵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只吃了一颗是很有可能反复的,而且累积下来,若是你动了情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扶诺从软毯上不可置信的抬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岁沉鱼才抬起手,远处的门发出一声巨响,他淡声道:“都滚。” 这话一出,几l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就被扇了出去。 扑通扑通的,听得扶诺心里直突突。 她也默默爬起来:“那我也先滚。”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她又被拖了回去。 岁沉鱼的气息扫过耳畔:“猫崽,你那日是不是少说了什么?” “什、什么?” 岁沉鱼慢条斯理重复:“你的朋友,你的家人,还有你的什么?” 扶诺心颤了颤,那日她情绪着急加上身体原因,有些不过脑子,但那瞬间她没说完的话,却是——我的爱人。 没等到回答,岁沉鱼又缓缓道:“我换个问法。” “吃了绝情丹,下一次要动情才会有如此反应。”他笑问,“你为何动了情,为谁动了情?” 扶诺没说话,她不敢说话。 “猫崽。”岁沉鱼碰了下她因为最近身体还没痊愈,人形状态下控制不住露出来的猫耳朵,“开情窍了么?会抑制不住爱我了么?”! 第九十一章 敏感的耳朵向后一收,扶诺顿时变成了飞机耳:“你别动手。” 她现在这状态可不能动手。 正如元双师兄所说,这情潮来得汹涌,她身体都开始颤抖了,只能一个劲往后缩。 岁沉鱼轻叹了一声:“诺诺。” “你别过来。”扶诺将自己往床头缩去,“你、我会生气的。” 没想到岁沉鱼真的停下了动作,与她留在一个安全距离,只是那双眼睛满是侵略的深沉。 每每只有这种时候扶诺才能体会到岁沉鱼的压迫感,是让她觉得头皮发麻的压迫,好像下一瞬间只要自己牙口一松就会被他彻底吞吃入腹。 岁沉鱼看她把自己紧紧抱着,克制的移开视线:“我不会伤你。” 扶诺愣了下。 她抬眼望向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现在不是在苍北,不是迫不得已,若是她想要止住这情潮,那就有一万种方法,只要叫一声,外面那么多人都会冲进来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甚至若是方才她真的强硬要同其他人一起出去,岁沉鱼也一定会无可奈何。 面前这个人,让三界都束手无策且忌惮。 可从她遇到他开始,他从来没有用过那所谓的身份压过她哪怕一点,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来,可以心安理得的倒在他怀里,任由他去确定自己没有确定过的事情。 他只在她面前收敛,回头。 就连陆无暮,也怀疑不了岁沉鱼因为她死了也要一起死的决心。 全世界都知道她对于他的特殊。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从未有过情感经历,可不代表她实在迟钝什么都不懂。 那么多人里,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岁沉鱼,所以会因为他的疏远难过,会生气他的反复,却唯独对他在身边的这一件事情一再容忍。 偏偏宣阙不行。 若是换做宣阙,就算要演戏,她会容忍宣阙那么放肆吗?那么无限制的试探她的底线吗? 冷静下来后的扶诺自己已经得到了否认的答案。 都是成年人了,谁会跟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走那么近,把人吊着当备胎吗? 岁沉鱼每次都在问她,为什么不在意他的靠近,为什么可以接受他的放肆,要如何选择他的过分。 过去的扶诺没法回答,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是十分难以开口的事情,可心底却也那么清楚岁沉鱼每一次对她的诚心剖析,她都没有真正的厌恶过。 她只是不知所措,不知要怎么面对。 却没想过真的要离开他。 甚至那次在听到岁沉鱼说爱时,在下意识的回避里,却是隐秘的开心。 听到这个人赤诚的爱意,她是高兴的。 许久后,扶诺才微微抬起头:“我讨厌被本能支配,你不可以。” 岁沉鱼垂在背面 的手轻轻一动,指尖换了个方向:“你说什么?” “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扶诺轻声说,“我的爱人。” 岁沉鱼喉咙微滚:“你的什么?谁?” 扶诺没法再看他,别开了头:“不知道就算了。” 下一秒余光一闪,温热的指尖覆盖上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转过去,岁沉鱼脸上没什么笑意,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能算。” 他微微靠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人视线相触碰,扶诺在他那双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美得动人心魄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全是自己。 她将岁沉鱼的手拉了下去,却没收回手,而是在他掌心点了点,再次重复:“我的爱人。” 指尖忽然被温热裹住,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让她战栗,下意识想往回抽,可换来的却是岁沉鱼更加用力的握紧:“爱人不能碰?” 扶诺微微睁大眼睛,整个脖颈都被烧红,只好任由着他握着。 见状岁沉鱼低低笑了出来,他忽的垂首,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笑得气息喷洒。 扶诺本就敏感,此时根本就无力招架:“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从她背后看去,她身后的尾巴高高地扬着,像是透露了主人此时的心情。 岁沉鱼眸色越来越深,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尾尖。 扶诺毛都炸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岁沉鱼!” 大狐狸侧头,在她脖颈吻了一下,声音微哑:“别怕,就算把元双师尊叫来,也不及我。” 都是你教出来的,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你别我尾巴!”扶诺咬牙切齿,竟然一时之间忽略了他在自己脖子上造次的事情。 “我会帮你。”岁沉鱼又亲了一下。 “不行。”扶诺是真的慌了,“岁沉鱼,我不想。” 岁沉鱼笑了笑:“你不喜欢,我不碰你。” 什么碰?你不是在碰了吗! 他微微直起身子,与她对视,可两人面对面,几乎说话唇峰都能碰上,扶诺脑子都要被烧没了,听到他问:“难受吗?” 她下意识点头。 岁沉鱼在她鼻尖又落下一吻:“我给你治。” “你……” 岁沉鱼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上一次是接着其他接回斗胆造次,以她的迟钝或许早就忘了,他微微勾唇,轻声:“不让碰,让亲吗?” 扶诺脑袋木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居然要说什么。 什么人,明明她才…… 还没想到一个合格的答案,岁沉鱼的唇就印了下来,带着他滚烫的呼吸。 扶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紧紧的锁住了,猫对气味有这么敏感吗?她觉得自己现在只能闻到岁沉鱼的味道,昏昏沉沉。 有只雪白的大狐狸闯入了她的识海,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径直上前叼住了她的脖子,衔住她的脆弱。 识海 里的她被大狐狸尾巴紧紧裹着,一点点咬住又松开舔舐。 而她的人此时都被岁沉鱼给抱住坐在他身上,他的手绕过她的腰,将扬起来的尾巴轻轻放在手心安抚,另一只手则是肆无忌惮地揉弄着她的耳朵。 扶诺呼吸被他凌乱地压制着,舌根发麻。 “岁……”每每泄露出一个音都会被吞下去。 可是在这过程中,她体内那种躁动却一点点平息下,让她能够找回自己的理智。 能够分清自己此时跟岁沉鱼是在做什么。 她指尖轻轻蜷缩着,从毫无还手之力到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最后一次。” 回答她的只有岁沉鱼掩在唇齿之间的笑音。 - 扶诺第二天才走出了界主府,她不知道为什么岁沉鱼亲个人都能亲出那么多花样来,还美名其曰替她好好调理身体。 也就只有这时候扶诺才反应过来:“我当初只吃了一颗绝情丹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元双师兄都知道,他为何会不知道! 岁沉鱼走在她身后低笑默认,在她转过来时却又收敛了些:“我以为你会全吃了。” “更何况。”他顿了顿,“我并无把握,你真的会对我动心,或者其他人。” 只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抬手在猫崽的头顶轻抚:“自你出现后,我对所有事都没有把握,唯独一点。” “什么?” “爱你。” 听了这么多遍,扶诺还是不能习惯,她脑海里几乎浮现出现昨晚岁沉鱼在自己耳边念叨这句话的场景,让她面红耳赤。 走出界主府,扶诺径直去了通天树。 此时的通天树底下密密麻麻围着四峰的弟子。 见有人来,大家抬起头,又齐齐低下头:“界主。” 岁沉鱼懒懒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不必多礼,而后一手搂住扶诺的腰,带着她旁若无人地落在了树底下。 所有人:“……” 扶诺:“!!!” 她赶紧从他怀里出来,惊慌地回头。 可是大家已经将头垂下去继续晨修了,像是没看到似的。 扶诺瞪着他:“你别太明目张胆了!” “不可么?”岁沉鱼略一皱眉,“为何不可?我见不得人?” 扶诺绞尽脑汁:“这里还有小孩!要是让人看到心思不在修炼上,跑去早恋怎么办!” 岁沉鱼理所当然:“关我何事?” “你……”话没说完察觉有人走过来,扶诺只好收了音。 “诺诺……”元双似有些震惊,“你今日就能出来了?” 扶诺:“?为什么不能?” “你那情况不是应该……”元双话没说完就被孟怀用剑抵了抵腰窝,察觉到自己失言又赶紧闭嘴,只是看向界主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敬。 不愧是界主,这么厉害的药效 这一日就能解决。 电光火石之间扶诺就懂了,气急败坏:“谁都不许给我乱想!” 大家齐齐摇头:“没有乱想。” “我跟他……”扶诺顿了顿,“你们怎么都不惊讶。” “惊讶。”严子众毫无诚意点头,“十分惊讶,我把皇城底下的话本都买了好几本拿来看,惊讶至极。” “……” 不是大家聪明,只是界主对扶诺的特殊谁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七夕时在皇城那一次,有了宣阙的加入,那再想不明白才有鬼了。 扶诺不想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再跟他们说这些,而是看向通天树,此时没有任何异常。 她问:“九元剑呢?” 岁沉鱼:“放回去了。” “幸好孟师兄聪明。”元双说,“回来后就召集了所有的弟子巡视整个九元界,察觉到通天树的异常后我们所有人都来了,所有人在这儿足足待了一天一夜。” 扶诺看向孟怀,后者微微垂首。 她知道孟怀聪明,在岁沉鱼不管事的情况下他几乎已经成为了穹虚峰的峰主,不可能不会察言观色。 所以在跟岁沉鱼有那一出戏之前她独独告诉了孟怀一些线索,想来在沉山时他就已经看出来陆无暮的异常了。 九元剑的确能聚灵,可这么多年来九元界的存在不仅仅是靠着九元剑,还有这么多的弟子。 修炼时学的聚灵,每个人都会,在岁沉鱼拔出九元剑的那一瞬间他们自然能暂且稳住这通天树。 现在都把晨修搬到这里来上了,跟晨跑似的。 扶诺微微一笑:“以后就没事啦,你们只管做你们想做的事吧。” 唯一能听懂她这一语双关的只有孟怀和魏听云,后者微微睁大眼睛:“没事?” “嗯。”扶诺冲她眨了眨眼,“没事了,你永远都可以做你自己,而我也不会再打工了。” “打什么工?”严子众状况之外,“诺诺你要做什么?” “历练啊。”扶诺说,“我都想好了的,等你们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要走遍大江南北,到时候用工鸽捎些特产回来。” 这倒是可以理解,很多修士都会选择去历练,但大家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元双问:“那界主呢?” 严子众小声:“界主似乎在不在没什么区别。” “谁想当谁来当。”岁沉鱼懒懒搭在扶诺身上,“本尊也要一道走。” “……” 您这么随意真的可以吗? 但岁沉鱼从来不开玩笑,孟怀和魏听云深深知道这一点,两人同时抬头。 岁沉鱼一眼扫过去:“半月后,本尊会在三界召开换届大会,九元剑日后在这儿本尊也不会再管,其余的事你们自己想如何就如何,谁有这个实力,便由谁来做界主。” 众人愣住。 他真没开玩笑?! “放心啦。”扶诺早就知道岁沉鱼对 这个界主一点兴趣都没有,留着一个界主之位他基本也是不管事的,这会儿他光明正大可以脱手当然巴不得明日就走,只是她这几日身体还没好全,故此才一直逗留。 她说:“有什么需要我们的,我们随时都会回来,有我呢。” 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快乐生活被什么阿猫阿狗给破坏了的,岁沉鱼听她的,所以即便不做这个界主了,九元剑在这儿就相当于岁沉鱼的威名还在这儿。 有了这句话,大家才放下了心。 倒是魏听云和孟怀对视了一眼。 魏听云轻轻握拳,有朝一日,她一定能也能成为下一个界主候选人。 半月后的九元界换届大会上。 岁沉鱼坐在最高位,底下跪着数不清的弟子,他却一眼都没看过去,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腿上那只乳白色的小猫,又是耳朵又是尾巴。 然后被一爪子挠了一下:“老实点。” 岁沉鱼笑了笑,手搭在她的背上。 陆怀朝坐在旁边,闻声回过头来:“不是一向爱凑热闹么?今日怎的倦怠了?” 扶诺还没说话,岁沉鱼便懒声说:“昨夜睡得晚,累了,在耍小脾气,怪我。” 陆怀朝脸色变了变,旁边的全福更是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扶诺耳朵竖起来,一口咬在了她岁沉鱼的手上:“闭嘴!” 刚炫完的大狐狸从善如流:“好。” 扶诺的确没休息好,她说好了在特殊情况期间不要岁沉鱼碰,但一过了那七日,她几乎就没有能睡好的时候。 她错了,岁沉鱼真的不是时时都会听自己话的。 此时见陆怀朝来了,她就不太想见到这只臭狐狸,于是跳到了陆怀朝面前的桌子上闲聊:“皇帝哥哥觉得这次谁会是下一个界主啊?” 陆怀朝敛眸:“孟怀吧。” “为何?” “其余峰主有资历和阅历,却在众弟子心中名望不及孟怀。”陆怀朝见她自己坐在那,手伸了一半,“要来朕这儿吗?” “不啦不啦。”扶诺舒展着身子,“我在这儿随便动动。” 她现在基本不会动不动就往人家身上跳了,先不说自己不喜欢,要是岁沉鱼看到了遭罪的可是她。 陆怀朝只好将伸了一半的手又一次收了回去,虚虚掩在袖底。 全福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出口提醒:“陛下不是有事要跟公主说吗?”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扶诺:“什么事?” 一旁的岁沉鱼也扭过头来。 陆怀朝扫了多嘴的全福一眼,而后笑了下:“没什么事,只是有去苍北的打算。” “去苍北做什么?” “那处过去灵气四溢,已经影响到了城内百姓的生活 “朕打算过去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安顿下来,见着朕他们也要心安些,且这些年一直待在宫里,也没出去走走。” “坵西以北那些去处也是 ,穷山恶土,也能瞧瞧能不能做些什么。” 扶诺也没问他宫里如何,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陆怀朝一定有了自己安排,她真心实意为了他能有另一种打算开心:那皇帝哥哥心情应该还不错。?_[(” 陆怀朝莞尔:“或许。” 顿了顿,又说:“宫里那公主殿空了许久,若是朕不在,你……同岁沉鱼也是可以去的。” 扶诺点头:“谢谢。” 至此,陆怀朝便不再说话了。 扶诺想了想:“那我到时候也会给皇帝哥哥带些好东西的,你可以常告诉我你在何处。” 陆怀朝温声点头:“好。” 扶诺在那坐了会儿就有些累了,又磨磨蹭蹭地爬到了岁沉鱼的腿上:“给我捏腿。” 反正是他做的孽。 岁沉鱼勾着唇轻轻按着她的腿:“无聊吗?” “有点。” 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岁沉鱼以前来这种场合会打瞌睡了。 岁沉鱼缓缓道:“那不若现在就启程?” “现在?”扶诺惊讶地看着他,“可是大家还没选出来呢。” 虽然结果大差不差。 “既然会选出来,那就不会再同我们有什么联系,自然会有人主持大局。”岁沉鱼抱着她站起身来,“放心,天塌不下来。” 想着他这随性的性子,扶诺只好赶紧回头:“皇帝哥哥再见啊。” 陆怀朝点头:“嗯。” 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全福叹了口气:“陛下。” 陆怀朝收回视线:“就如此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终究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说出口。 其实这样也好,给彼此都留有一份体面。 另一边,已经出了九元界的扶诺从岁沉鱼怀里探出脑袋,而后化作人形站在他身边千住他的手:“我跟他没说什么。” 岁沉鱼笑道:“要是说了什么,我就不是如此了。” 虽然现在猫崽在自己身边,虽然说着不介意那些人都不放在眼里,知道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可岁沉鱼还是忍不住在意。 若陆怀朝是宣阙那样的蠢蛋还好,但陆怀朝理智清醒,很多话没说跟说了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因为如此扶诺对他也多一分底线。 他也该庆幸他有这份理智,不然岁沉鱼也不会那么好好同他说话。 “猫崽。”岁沉鱼将她的手一点点合拢在手心,“是不是对他心软了?” 扶诺知道他吃味了:“没有,但我要是对他别别扭扭,那你才该生气。” 岁沉鱼说不过她。 扶诺说:“放心吧,自此过后他也不会开口的,也会放下。” “为何这么笃定?” 扶诺停下脚步,转身抬头:“因为不是人人都是你。” “嗯?”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在这些事情里我永远都是需要被考虑和衡量的那一个。”扶诺轻声说,“所以我对他来说不是非有不可。” 岁沉鱼挑眉:“那我呢?” “你嘛。”扶诺弯弯眼睛搂住他的脖子,“我是你的非有不可,你的首选。” 这个答案岁沉鱼十分受用,他将人抱住:“你呢?” 扶诺笑了笑,垫着脚亲了他一口:“你是我从一开始就有的例外。”! 长安如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