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多财多亿，全府恶人痛哭流涕》 第1章 孩子是别人的 李熏染觉得心越来越不安。 她的女儿重华公主好像已经好久没来看她了。 重华如今八岁，每日下学归来都会来看她，给她讲故事，讲外面的见闻，讲那些少年正好的少男少女…… 重华是知道她看不见，所以彩衣娱亲，从不间断。 她记得自己睡了三次醒了三次，那明明应该过去三天了，宫女却说她是小憩三次，如今一天还没过去。 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在八年前病了一场，然后就失去了光明。 日子自然也数不了，都是宫人告诉她岁月春秋。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宫女说她是小憩的时候，她故意摸了摸窗台。 睡前带着露珠，醒了的时候是干爽的。 说明又过了一夜。 她的重华明明是过了三天都没来了，是不是出事了？ 她的夫君萧重言是皇帝，没有因为她残疾就剥夺她皇后的称号，她还是大齐最尊贵的女人，夫君对她很好。 以往夫君也会经常来陪她。 近日鞑靼人兵临城下，萧重言在前朝和大臣商议对策，自然好几日没来了。 他不来，她询问的人都没有。 李熏染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宫女既然不可信，她就要信自己。 屋子里没有呼吸声，这些人在萧重言不在的时候经常偷懒，她拿起她的凤头拐，不断触摸地面，慢慢走出去。 外面暖融融的，肯定是白天。 还是个大好的晴天。 其实她之前偷偷跑出去过几次，为了去看萧重言给她种的桃花，也不知道到没到地方，就会被萧重言发现。 萧重言会很气恼地重罚宫人，她就再也不敢到处乱跑了。 所以，她对路不熟。 她只能凭着半年前的记忆，摸索着女儿的宫殿。 萧重言说女儿离她很近，就在她隔壁的地方。 但是皇宫的宫殿之间本身就隔得很远。 有的甚至隔着山水。 李熏染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她的拐杖碰到了一扇门。 她停了下，门半掩着的，她摸着门上的铆钉走进去。 院子里没有感觉到呼吸声，应该是没有人。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闻到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她使劲嗅了嗅，这是她的香料铺子镇店之宝之一，‘迷蝶’的香气。 当年她的堂姐李娉婷，也就是如今的福王妃，很喜欢这个香料，管她要，让她不要卖给别人。 十五年过去，她一直遵守承诺，每年给福王府送这种独家香料。 除了李娉婷，别人没有。 可是福王薨逝，李娉婷带着儿子从封地回来途中遇到了鞑靼大军，就是她带着鞑靼人叫门，让京城有了危机的。 听说鞑靼人要白银五十万，贵女十名，才肯放李娉婷和福王世子回来。 没听说有贵女被送走啊，李娉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把香料给别人了？ 李熏染寻着香味来源，慢慢走过去，到了一半，还闻到了龙涎香气，这让她身子一僵。 萧重言？ 她怕自己发出声响，跪下去慢慢爬过去。 被阳光烫得滚烫的大理石地面让她差点叫出来，可她还是忍着，慢慢爬上台阶。 就听里面传来如泣如诉的靡靡之音。 “皇上，皇上，你好棒啊，臣妾，臣妾好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你刚从蒙古大营回来，受尽了苦，朕自然要好好伺候你……” 李熏染如遭雷击。 果然是李娉婷的声音。 他们两个怎么勾搭上的？ 萧重言说他自己年岁大了，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反正他们有儿有女，不缺孩子，他再也不会碰别的女人，只想跟她闲话家常。 她也没听萧重言除了她之外，还宠幸了什么女人。 他骗了她。 李熏染心像是开了个黑洞，呼呼刮着冷风，根本听不下去，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走。 她就坐在台阶上，等他们完事。 李娉婷满足地哼了声后，声音娇嗔道：“皇上，臣妾已经平安归来，可王儿还在鞑靼人手中，臣妾每每想起王儿，就心如刀绞，您什么时候帮臣妾把王儿还回来啊？” “你放心，朕已经和鞑靼人谈好了，明日就会把皇后送过去和王儿交换，有了皇后做人质，他们不会不会放人。” “您用重华换臣妾，现在又要用妹妹换王儿，若是妹妹知道，一定会恨皇上吧？” “呵呵，朕早就受够了她一个瞎子有辱国威，一个瞎子恨不恨的，朕还怕了她不成吗？” 后面他们说什么李熏染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重华，她的重华。 “萧重言，李娉婷，你们两个畜生。”李熏染拄着拐杖，爬进屋子，循着声音，拐杖砸过去。 “啊……皇上，臣妾的胳膊……” 李熏染感觉自己根本没打到人，脸上却恨恨地挨了一大巴掌。 她脑袋晕沉，直接跌在地上，嘴角顿时有了血腥气。 他知道是萧重言为了护着李娉婷打她的。 萧重言，她十七岁嫁给他，让他从不受宠的皇子变成皇帝，她呕心沥血九死一生。 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背叛。 “萧重言，重华也是你的亲生的啊，她才八岁，八岁，你到底是怎么样的黑心肝？”李熏染吼到喉咙咯血，她想听萧重言说这是个误会。 萧重言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也不用等明天了。” 说完大喊：“来人，来人，将皇后送出去。” 她一个瞎子，在宫中被人呵护着都生存艰难，到了蒙古人的大帐中她还怎么活？ 萧重言这是让她去死。 李熏染虽然被宫人骑在身底按着胳膊，但狼狈的样子也不见丑态。 相反，她面色白净，两只眼睛虽瞎可黑亮无比，有种破碎凄凉的美。 她看着前方，厉然道：“萧重言，我儿是太子，有阁老耆老庇佑，他会给我和重华报仇的，你会遭报应的，你会的！” 李娉婷看她这样美，心中生厌，抬起手狠狠地给了李熏染一巴掌。 得意道：“傻瓜，报仇？五年前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养在你身边的太子殿下就是本宫的孩子。” “你一个瞎子，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妄想得到皇帝的厚爱，你凭什么？” 她的，她养在身边五年的儿子是李娉婷生的？ 那什么太子之位，什么让她安心，不都是在利用她吗？ 她虽然是瞎子，可不是一无所有。 她的母亲乃江南盐帮小姐，富可敌国，萧重言能从无人问津的皇室众人中脱颖而出，变成今日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那是她，她母亲为他打下来的江山。 原来到头来全都是算计，迫害。 萧重言，李娉婷，不要让她有翻身的机会，不然她要让他们万劫不复…… 第2章 偷了就打死你 春季里的阳光从雕花窗棂透进屋子里，落下一地斑驳。 窗花镜前，小小少女对镜绑上发髻上的铃铛，轻轻摇晃，屋子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镜子里的她眉毛还没开过，浓如翠羽，斜飞入鬓。 剪水般的瞳眸黑白分明，像是白棋子中含着黑棋子，明亮有神。 虽稚气未脱，可已经有了美人的影子。 真好啊。 她说的是眼睛。 不是长得好，而是能看见东西了。 终于再次看见了蓝天，白云，还有她熟悉的人和物。 是的，她被萧重言送给了蒙古人，但是还没出城，城里就乱了，兴献王谋反，她被反抗兴献王的金吾卫给射杀了。 再睁开眼，她不光回到了十四岁，且眼睛明亮，什么都能看见。 真好啊，李熏染晚上都舍不得睡觉，深怕这是一个梦，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看不见了。 “五小姐您到底在看什么呢？您还要见王管事吗？”婢女春芽走过来提醒她。 李熏染从椅子上跳下来，道：“当然要看了，让他跪着等我。” 到了外面，李熏染拿起从王掌柜那边搜来的账本翻看。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脸不耐烦，对她没有一点尊重道：“五小姐，你懂什么管账啊？老奴是三夫人的陪嫁，莫非还能偷了小姐的钱不成？” “那你若是偷了，我揍死你可以吗？” “这……” 王管事抬着头，倏然对上一双明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明明孩子年岁不大，脸上肉嘟嘟得满是稚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仿佛带着重量，恍若实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王管事以前虽不常见李熏染，可也知道这小姐是个草包。 今日，她怎么高高在上像是长久掌权的人？ “五小姐，你这可冤枉老奴了，老奴兢兢业业替您管账，你怎么能这么冤枉老奴？您这样，老奴了没脸活了！” 王管事哭着要去撞柱。 李熏染不让下人拦住，死啊，去死吧，跟永宁侯夫人也就是她的大伯母一起偷她的钱当她不知道？ 李熏染让下人摁着王管事，指着其中每月支出的一千两道：“我让你心服口服，没偷我的钱，这笔钱去哪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这笔钱是粥修庙，给五小姐祈福了。” “？盖的是草庙，月月都要修？” 王管事：“……但是月月有穷人要喝粥。”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笔钱就是乔氏拉拢萧重言的钱。 萧重言虽是皇子，可乃宫女所生，从出生就被人看不起，且碍了皇贵妃的眼，到现在没有封号没有封地也没有子粒田，皇上像是没有这个儿子一样，一个月500石的口粮是皇帝给萧重言发的俸禄。 李娉婷是永宁侯的嫡幼女，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如今已和福王，晋王等人打的火热，但是萧重言这个五皇子也是她撒网的对象，万一曝冷门上位呢？ 李娉婷和乔氏都是很精明的人。 但是也不该拿她的钱去充好人。 问题是这还不算。 李熏染又指了一笔五百两的：“这个嗯？” “这是老太太的滋补费。” “这个五百两呢？” “四少爷的西席支出。” “这个一千两呢？说！” “侯夫人和各位小姐们四季衣服首饰钱。” “四季首饰月月买啊？” “还有这里五百两。” “这是二小姐的药浴费，五小姐，二小姐总是您的亲姐姐，四少爷也是您的亲哥哥啊，难道他们花也不行？” 王管事越说越心虚，最后已经不敢看李熏染的眼睛，带着哀求的狡辩。 李熏染懒得和他争辩，是亲人不假，可没听说一府上下男女老少都要花她一个人零花钱的道理。 她把账本收回来，让人把王管事打一顿丢出去：“狠狠地给我打，还说没偷我的钱，打完了丢出去永不录用。” “他的老婆孩子全都赶到庄子上，干最累的活，我不养这种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小女孩语气并没有十分严厉，声音甜甜的带着云淡风轻。 可没人觉得她是小孩子在开玩笑，王管事这才知道大祸临头，磕头求饶：“五小姐，小的这也是为了您好啊，您是续弦生的孩子，父亲又是庶出，您若是不肯花钱讨好主院那边的人，那人家留你什么用？到时候人家把你赶出去，你就不是侯府小姐了，你什么都不是，还怎么嫁给五皇子？” “五小姐，老奴全心全意，为了你，为了你好啊！”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像是一把把利刃捅到李熏染的心脏。 为她好。 上辈子，太多人说这句话，她也信了，所以才会嫁给萧重言，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李熏染父亲是老永宁侯和小妾生的、府中排行老三。 前妻生产时大出血死了，后续弦她的母亲，盐帮昔日长老之女崔氏，生下她一双双生子哥哥和她。 因为父亲在府中地位尴尬，他们的地位更尴尬。 母亲为了父亲的前途，和父亲一起在西南镇守边陲，希望建功立业，得个封号回来，这样他们这些孩子，也不用看人脸色。 所以她的父母一直不在家，她的亲四哥在李老夫人名下养着，跟她不亲近，五哥被外祖家接走在外求学，跟她亲近却不常年在家。 只留下她一个人，寄人篱下的跟着侯府的其他嫡出的人过活。 她这样的身份，要想地位高，嫁的好，就只能不断的巴结主院那些嫡出的长辈。 因此谁都能来花她的钱，还觉得理所应当。 上辈子，她跟王管事想法差不多，心甘情愿拿出钱来养李娉婷他们，她把人家养的跟花朵一样，最后被李娉婷和萧重言害死。 这辈子，她有钱自己不会花吗？ 永宁侯府早都被老侯爷吃喝嫖赌掏空了，没有她的钱，他们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在京城不入流，还嫁皇子，做梦去吧。 李熏染卷起账本扇在王管事的脸上：“这么会上行下效，这么会揣摩主人心思，你怎么不变成狗？” “拖下去，把他们家人卖到各处去！” 第3章 高高在上的姐姐 王管事吓得连连捶地，却再不敢给自己找借口，只能苦苦哀求：“小姐，您就当积德行善，饶了老奴吧！”积德行善，上街要饭。 坏事做绝，家财万贯。 李晕染挥挥手，干掉一个吃里扒外的。 这可急坏了春芽，春芽提醒她道：“五小姐，王掌柜是夫人的陪嫁，你把他赶出去，谁给我们管账收钱啊。” 李熏染母亲的嫁妆已经被父亲李时渊败的差不多了。 她现在的钱，是祖母逼着母亲给她留的产业的没月出息。 若是不够花，祖母会帮她补齐。 王管事就是那个每个月朝祖母回报账目，伸手要钱的角色。 李熏染并不急，往后她不会再管祖母要钱了。 而且她已经回来十天了，她要断了永宁侯府的花销，要自立门户，她早早就着手找可靠的人了。 上辈子她嫁给被囚禁的萧重言，春芽等人相继被人害死，其他人对她避而远之，为她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是如今在厨房烧火的永庆婶子和他儿子一直留在她身边，为她生，为她死。 永庆嫂子的儿子识字，李熏染已经把人偷偷要过来，送去祖母那边的大掌柜身边培养传话了。 李熏染跟春芽说了自己换掌柜的是。 老实巴交的春芽暗暗心惊，五小姐从十天前就有些不一样，三房，是不是要变天了？ “呦，五小姐您好了啊？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有急事。” 说完话，松鹤堂的大丫鬟碧莲就来请李熏染。 她语气比王管事还没有尊重，像是叫丫头一样。 李熏染坐在椅子上笑道：“是碧莲姐姐吗？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当时你进府的时候，我娘也想要你了，后来还是给了老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碧莲心想我受欢迎呗？ 她坐下来笑道：“怎么回事？” “因为啊，有人不要个逼脸，却个逼脸，以形补形，就把你要过去了。” 李老夫人，不要个逼脸！ 碧莲听出来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熏染，五小姐是不是疯了？ 李熏染知道是什么事，揉着头道：“我身子还没好，有什么事让老太太亲自来说吧。” 老太太当然不会来看她一个不受宠的小辈，来的是二小姐李星璇。 李熏染同父异母的姐姐。 李星璇今年十七岁，李时渊亲自给她找的婆家她看不起，嫌弃书生家里穷，自己看中的镇北侯家的小儿子，婚已经定了，秋天就出嫁。 她穿着浅粉色的妆花缎褙子，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头上插嵌珐琅多宝荷花钗，眉目上扬，清纯又不失大方。 她母亲其实是李熏染祖母的亲侄女，所以李时渊虽然是庶出，可李星璇跟老太太可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李星璇跟以往一样，一开口就阴阳怪气，高高在上的教训人：“五妹妹好尊贵的身子，还要祖母亲自来见你？你是不是疯了？赶紧给我起来。” 不管怎么说，李星璇都是她的亲姐姐。 上辈子这个姐姐就高高在上的，但是李熏染感念亲情，她觉得姐姐不过是因为没有亲生母亲，所以对她有敌意。 早晚有一天姐姐会被她感化，会知道他们是亲姐妹。 所以她虽然是小的，可处处迁就李星璇。 她得了什么好处都会分李星璇一半，谁欺负李星璇她都第一个冲上去。 李星璇的丈夫眠花宿柳不说，还经常打李星璇。 起初她小，地位不保的时候只能给李星璇钱，让李星璇在家中站位脚跟。 后来萧重言登基，她直接找个由头把那中山狼给杀了。 她本以为李星璇会体谅她的苦心，会感激她从苦海中把她捞出来。 她还把李星璇接到宫里。 却不想李星璇转头就去勾引萧重言，被她发现，李星璇就找李时渊和母亲大闹，说她害的她成了寡妇。 逼着她让萧重言给她名分。 最后当然是她把李星璇赶了出去，也算是她占了上风，可是李星璇真的伤了她的心。 什么亲姐妹。 所以这辈子，她没必要再护着李星璇，大家都是庶出，更没必要听她训人。 李熏染坐在床边拨弄手指甲上的凤仙花：“那是因为我知道祖母不会来，来的只能是腿脚不值钱的。” 说她不值钱？ 李星璇气愤又震惊：“李熏染你吃错药了？” 李熏染点头道：“错不错的不知道，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脑子有病啊？”李星璇懒得关心李熏染到底怎么了。 继续道：“好了，我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李熏染眨着眼睛问道：“我有什么数？我有梅花易数，看你活不过正月十五。” “你……” 小丫头提醒：“二小姐，正事要紧。” 李星璇急躁道：“把你四哥救出来，祖母都病了你不知道？” 三天前李嗣勋那个傻逼为了帮大房的二儿子李嗣仁出头，打死了寿昌伯府的一个外甥。 寿昌伯府虽然是没落勋贵，可人家不蒸馒头争口气，揪着不肯放，李嗣勋被移交大理寺了。 李嗣勋就是她的亲哥哥，家里排行老四，李老夫人养大的那一个。 李熏染觉得真是好笑。 这李嗣勋一直养在老太太屋子里，从来不看她和母亲五哥一眼。 上辈子就因为她阻止李嗣勋娶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李嗣勋就恨上她了，在她瞎了的时候上折子给萧重言，说她有辱国威，应该废掉皇后称号。 群臣都给她辩解，自己的亲哥哥想弄死她。 上辈子她花了八万两银子才把李嗣勋弄出来，这辈子，救他？ 不如喂狗！ 李熏染歪着身子道：“你说我还是个小孩子，祖母找我商量什么呢？无非就是想管我要钱吧？” 李星璇大言不惭道：“你自己的哥哥，当然你们三房出钱，老五啊，不是我说你，你母亲商户出身，把钱看的太重了，你可不要把这种见钱眼开的毛病学来。将来你嫁人了还不是要靠娘家？靠兄弟？你还真能不救你四哥？三房的钱都在你的账面上，快拿吧” 李熏染笑了：“你的意思，不是你弟弟？你嫁人后挨揍，不准备找他管你？” 第4章 冤有头债有主 “你……”李熏染弹了弹指甲道：“二姐姐，我还真有个办法，爹当时不是从我娘的账上给你拨了三万两做嫁妆吗？我帮你交给祖母去救四哥怎么样？” “你敢，那是我的嫁妆！”李星璇秋天就成亲，急得直接站起来。 李熏染道：“可是那是我娘的钱，你这么想要嫁妆，怎么不去找你娘要呢？” “怎么，是你娘太穷了，死了也没给你留吗？” “你娘才死了。”李星璇暴跳如雷道：“小五，你别得意，你娘也会死的，你到时候还不如我。” 是的，她肯定不如她，因为李星璇的娘并没有死，就以表亲的身份养在李老夫人那边的阁楼中。 李星璇一直觉得有朝一日她娘能重新回来赶走崔氏做三房正头娘子。 所以她从来不说她母亲死了。 李熏染上辈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瞎了，母亲也已经死了，她无法给母亲报仇，也没见到还活着的姜氏。 现在，她不过是试探一下李星璇。 李星璇一提她母亲的事就忍不住了，给李熏染留句话：“小五，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想做侯府小姐，早晚要出钱，等着祖母管你要吧。” 然后气鼓鼓地走了。 人走后李熏染也穿上衣服，还让春芽给她唇上上了白白的粉。 “五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老夫人应该不会责怪您装病吧？” 他们府上那个老夫人对三房的孩子非常仁慈，从不打骂责罚。 李熏染现在看来，其实老太太就是对他们捧杀。 所以上辈子也不全怪她，人家都会演戏。 李熏染道：“我们啊，去求侯夫人去。” “李嗣勋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大房李嗣仁惹的麻烦。 上辈子她拿钱，她着急，大房一个屁都没放，远远的看热闹当自己没事人一样。 好像她就是应该的一样。 这辈子，她当然不会拿钱，她的哥哥为了大房的人出生入死，她去找大房讨个公道，不为过吧？ 李熏染带着四大婢女去了大房所在的芙蓉苑。 刚绕过壁影，嚎啕大哭：“大伯母……你……救救四哥吧，四哥会被判刑的。” “大伯母？你死透了？怎么还不出来？” 侯夫人乔氏正在屋子里跟嬷嬷们说话，她的二女李娉婷和五皇子萧重言躲在厢房中聊天。 听见了声音，给乔氏吓坏了。 心思她自己要死了呢。 她穿鞋下地看李娉婷和四皇子那边没动静，这才带着人走出去。 “小五，你这是干什么？” “你方才……是不是在骂我？”乔氏那句‘她是不是死透了’真的没听清。 乔氏穿着绛红色织金多福袄裙，头上珠光宝气，端是富贵无比。 居高临下的站在李熏染面前，一脸的不耐烦。 肤如凝脂，眼若含春，真好看啊，难怪李时江和李时泽兄弟两个都要为她生为她死。 乔氏娘家官居六品，根本配不上侯府世子的地位，可她顺利嫁给李时江，靠的就是美貌。 李熏染听闻乔氏和李时江成亲之前，还有一段浪漫的过往。 乔氏在宴会上丢了头花，差点被无赖辱了清白，是李时江偷偷地给她一朵和她一模一样的芙蓉花替她解了围。 二老爷李时泽也爱乔氏，所以这么多年，都不纳妾，只有闵氏一个女人放在房里当摆设。 闵氏上辈子梗死的，说不定就是二老爷和乔氏联手给杀了。 闵氏像不像她？ 李娉婷是乔氏的小女儿，像极了乔氏，还多了李时江的高挑贵气，比乔氏更加迷人。 所以李娉婷都做了福王王妃，萧重言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李熏染看见乔氏这张脸，就会想到李娉婷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她，然后说：“太子是我儿子啊。” “你个瞎子，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李熏染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她相信这件事乔氏也是知道，全府的人可能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瞎子而已。 “大大伯母，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要想办法救我四哥啊！” 乔氏脸上带着同情，可眼里明明藏着幸灾乐祸，李时渊为了生儿子恨不得让发妻诈死再续弦，崔氏也真的生了双胞胎儿子，从此坐稳了地位。 乔氏嫉妒崔氏，现在崔氏孩子出事了，她当然高兴。 她慢声道：“我们怎么救四郎啊，他打死了人，大伯母也没办法啊。” 乔氏长得漂亮，哪怕说着风凉话，也是柔柔好听的，让人不好挑剔。 浅浅一笑，头上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簪子稍稍晃动，虽欠了仪态，但是也好看。 李熏染突然挑眉：“怎么会没办法，打死人的是二哥啊，是二哥和人家挣唱曲的小丫头打死了人，只要二哥承认自己的过错，四哥不就回来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乔氏这才急了，道：“你胡说，打死人的明明是你四哥，你娘生的好儿子。” “哦？”李熏染道：“真的是这样吗？那我怎么听到风声，是二哥打死的人？” “你二哥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个，怎么会打死人？你搞错了。”乔氏劝着李熏染道：“小五啊，我知道，好像老夫人说让你出钱救人，这个钱确实有点多，但是你也不能诬陷你二哥是不是？” 李熏染点头道：“可能我真的听错了，那大伯母，我四哥也是您的侄子，他出事，您就借点钱给他吧。” “好歹是你的亲哥哥，你不能不管他。” “大伯母，您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我们三房的人，就要我们自己管了？” 乔氏点头道：“当然了，不然你四哥胡作非为还打死人，没有说让我们大房二房出钱的道理。” 李熏染就等着这句话了。 她极为赞赏乔氏的明智：“大伯母，这个家，我最喜欢你，分得清。” 然后李熏染就带人走了。 乔氏不解的看着下人：“她，她是什么意思？” 下人道：“五小姐向来跟您亲近，夸您呢啊。” 乔氏心想平时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今天这丫头夸人，怎么怪怪的呢？ 第5章 纵马少年 “小姐，大夫人他们平日里说的好听，都是自家孩子自家孩子的，真出事了，就说是三夫人的根子不好，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熏染带人出来后婢女秋秋不停地抱怨。 秋秋是崔氏捡回来的，自然不爱听别人说崔氏坏话。 李熏染停下来看着前方的春花笑了笑，道：“我觉得，大伯母说的很有搭理，挺好的。” 众人不解。 小姐你是不是被他们气坏了啊？ 李熏染道：“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那往后他们家的事，也不用我管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去听听当家老太太的意见。 李熏染又带着人去了李老夫人的松鹤堂。 这松鹤堂可太富贵了，床榻桌椅，各色家具，据说都是新打的没两年，清一色的黄花梨。 古董摆的人晃眼睛。 李熏染小时候听说以前老夫人院子可穷了，摆放假古董被亲戚笑话。 是母亲嫁进来之后，他们这家人才有了逼脸的。 “祖母！”李老夫人正在跟李星璇说话，淡淡的有笑意，一点看不出来为李嗣勋的事情着急的样子。 见她来，关心地道：“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过来了？” 李熏染看着她身后一脸不恭敬的碧莲一眼，道：“我跟碧莲说我稍后就来，莫非她没告诉您？” 碧莲：“……” 这个五小姐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她明明骂老夫人不要逼脸，她回来都没敢复述，她怎么还敢陷害她？ 李老夫人回头看着碧莲：“五小姐真的说了？” 李熏染挑眉道：“怎么？我没说？” 她毕竟是小姐，老太太好面子又不肯撕破脸。 碧莲只能忍气吞声道：“老夫人，兴许是奴婢听错了。” 李熏染道：“那长个耳朵让你装兔子呢？这次听错了我的话，下次听错别人的，不是在这里挑拨离间？” “祖母，把她赶出去！”李熏染骄纵地道。 碧莲吓坏了，跪下来哭喊道：“老夫人，您不能不要碧莲啊……” 说完，她一愣，眼神灰暗不明地看着李熏染。 李熏染差点笑出声，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不服她的婢女，这婢女怎么这么蠢啊？ 李老夫人突然觉得碧莲这个名字很差，呵斥一声：“退下去。” 等下人走的七七八八，李老夫人叹口气，开始了她的开场白，‘要钱大法’。 “你父母不在，你用什么方法，去你外祖家去拿，去借，都必须把你四哥救出来。”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救！”李老夫人有东西能拿捏李熏染：“钱是你外祖家给的没错，你四哥也是你娘亲生的，你可以不救，看着他坐牢，去死，到时候看看你娘会不会原谅你，你外祖家会不会原谅你。” “所以钱哪有亲情重要，你去找你外祖家求一求……” 李熏染露出阴险的笑脸，转身即逝。 她当要救了，就怕人出来后他们后悔。 她眼睛湿润地道：“祖母，我不是不救，我是伤心，方才去求大伯母，她说是三房的事，所以要我们三房自己解决，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以后各房有事，都要自己解决？” “这……” 李熏染又问道：“那您说大伯母是不是该帮忙？” 李老夫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儿媳妇花钱去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狗东西。 她柔声道：“你大伯母这话啊，话糙理不糙，他们也没有钱，就想想出力也没有这个本事对不对？” “你自己的亲哥哥，要自己着急才行啊，这种事不能指望别人。” 李熏染松口气，道：“祖母，您说得对，我的自己的哥哥，还是要自己救，今后咱们家有事，就这么定了。” “那我走了！” 李熏染的父母常年不在家，五哥被外祖父接走，送到嵩山书院读书去了。 所以她一直是跟着大房二房的人长大的。 大房二房的人总强调她是庶子之女，能跟别的小姐一起生活，是他们大房二房仁慈。 让她感恩戴德。 但是在她的行为上，他们倒是不约束她什么。 毕竟他们只想要她的钱，并不想让她太过优秀。 想捧杀她，随便她出去玩闹。 李熏染有自己的马车和车夫，都是跟了她很多年的，可以信任。 李熏染让春芽备车，只带了两个护院和两个丫鬟就前往大理寺。 “果然去凑钱了？”她一走，李老夫人等人就听到了消息。 李星璇讨好李老夫人道：“四弟是她亲哥哥，她哪里还敢拖延？” 二夫人闵氏也在，求着李老夫人道：“等钱回来了，还是让老二去办吧，这种事其实交给二老爷就行，她一个小丫头也跑不了什么，都是自家人，我们二老爷也不会两头吃坑她。” 乔氏暗暗撇嘴，你们本来就会吃。 却又有些得意，二房吃了，她也能拿到大半。 李老夫人当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个雁过拔毛的性格，这种钱，当然会给儿子赚。 她点头：“等她拿钱回来，就交给老二去办。” 他们的议论，李熏染已经听不见了。 快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前面突然有纵马的声音。 李熏染撩开轿帘子一看，就见一青年，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头上束发带着多宝金冠，冠带垂发，纵马而来。 左右的人全都老远就躲开了，他让有种风流少年，纵马驰疆的潇洒肆意感。 其实他速度并不是很快，可他相貌矜贵，神色威严傲慢，尤其是挺拔的鼻子非常有攻击性，桃花眼虽然勾人，可更多的是散漫无情。 感觉跟了他啊，肯定会被始乱终弃，没有好下场。 “真俊啊！” “也是真不要脸啊！” “老不修！” 李熏染忍不住感慨。 她讨厌萧君衍，不光因为萧君衍女人太多是个风流种子，在一次宴会上，那时候他还没有嫁给萧重言，萧君衍好似喝多了，在凉亭里拉着她的手，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听听，是人话吗？ 他们根本不认识。 一般人也会认为萧君衍是有点喜欢她，是调戏。 可是转眼她被李星璇推到水里，正好萧君衍在，萧君衍怕她赖上他，腿像是长轱辘一样能跑多远跑多远，见死不救的，她那次差点淹死。 “狗东西！” 第6章 她骂爷 “快躲开！”李熏染告诉车夫，萧君衍让人讨厌，偏偏地位还高，不好惹啊。 可尽管车夫躲开，她却感觉萧君衍猛然回头看她。 就好像是听见了她骂他，他在找目标。 不能呀，她骂人的时候小声嘀咕，婢女们都没听见呢。 肯定是错觉，这个狗东西耳朵不会这么灵的。 金宝拴好了马，就见自家主子朝一群刚下车的小姑娘走过去。 金宝看见为首的那一个，笑了，很狗腿的走在主子身边，道：“永宁侯府三房的那位草包小姐，脑子不怎么好，有钱都给别人花，但是人长得真不错。今年及笄了，可以……她外祖母曾是盐帮长老，虽然金盆洗手了，但是还是有钱，有用，小的晚上就跟您接咱府上去。” 萧君衍：“……” 主子一身的冷气，莫非自己猜错了？ “她身边的婢女？这个小的真的没有做功课，不知道底细。” “她骂爷！”萧君衍道；“她骂爷是狗东西，老不修！” 金宝：“……” “真的？” 萧君衍冷笑：“真新鲜，还轮得到你来质疑爷了，这么会质疑，大理寺的推官应该让你一个人包圆。” “别，别……” 金宝突然义愤填膺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不长眼睛，敢骂主子您，小的回头就把她宰了。” 只要他改正错误够快，爷就不会惩罚他。 萧君衍冷笑：“骂爷？不用了！” 他合上折扇，往前走。 李熏染那边正在跟门子打探找大理寺的推官，要找谁。 她脑袋突然被人敲了敲。 “有病吗？”李熏染回头去看，就看见一张斧凿石刻美颜、但是不阴柔的脸。 她微微张开嘴，萧君衍！ 想了想，要行礼。 萧君衍用身子抬着她的下巴问道：“你方才骂爷？” 李熏染：“……” 是呀，她骂了，那不是他撩贱在先吗？ 她可不可以跟他讲道理？ 说实话，这种情况她第一次碰见，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 “殿下，好巧啊！”李熏染突然笑道：“你来这里……是路过啊，还是有人欺负了您家的鸡鸭鹅？” 对，只要她目光转移的够快，他就会忘了他方才说过的话。 萧君衍：“……” 难怪会骂他，这到底是个什么丫头啊，竟然碰见他还要顾左右而言他。 萧君衍道：“你的意思，爷家的鸡鸭鹅仗势欺人？” “那哪能呢？这不就是顺口一说吗？不然您来干什么？是吧？”李熏染装作跟萧君衍身熟的样子。 萧君衍用扇子敲敲她的头道：“大理寺是爷的地盘，这都不知道？” 他掌管大理寺案件。 李熏染愣住，哎呦，她给忘了。 “您，您不是福子吗……不是吉祥物，还用审案？” 萧君衍是当今皇帝堂弟的儿子。 也就是兴献王的长子。 兴献王本是皇室正统，种种原因，老兴献王从皇室继承人变成了藩王，皇家一直忌惮兴献王，听闻当今圣上还想将兴献王赶尽杀绝。 他们打算在有一年的正月十五动手，那时候藩王都会来京朝贺。 却不想皇帝子嗣单薄，正好那一年四岁的萧君衍进宫，皇上好不容易得的大皇子病危了，萧君衍去看大皇子，大皇子就转好了。 于是萧君衍就有了福子的名声。 皇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萧君衍留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她第二年也生下了二皇子。 皇帝宠爱的皇贵妃不干了，她想方设法把萧君衍养在宫里，转年她生下一对双胞胎皇子。 这下子萧君衍福子的名声坐实了，兴献王府也一直本本分分的，皇帝就没有杀了他们一家。 皇贵妃怕别的宫人再生出儿子，就把萧君衍送回了兴献王府。 却不想在那一年，二皇子意外去世。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但是到了最后，就变成是因为福子被送走了，所以才出事的。 然后太后做主，又把萧君衍接回皇宫。 但是为了避免后宫争夺，之后的岁月里，萧君衍一直养在太后身边。 自此后皇帝的后宫虽然没有一年生两，两年生三，但是也多了两位公主，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平平安安长大，大家都说是萧君衍的功劳。 萧君衍：“……”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李熏染：“你一直是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吗？谁告诉你爷是吉祥物？” 你可能还不如吉祥物。 兴献王去年去世，萧君衍只回去戴孝就被皇帝给召回来了。 他还是兴献王世子封号，说他还没成年，没有让他继承王位。 真的好，怎么可能不给他高贵不可侵犯的亲王称号呢？ 明眼人一听就有问题。 李熏染上辈子隐约听说，是萧君衍自己私下里跟女人破了童子身，皇帝和太后觉得他破了福子的福气，不听话，所以给他一个教训。 是不是真的李熏染就不知道了。 她上辈子也同情过萧君衍，后来跟萧君衍打过一两次交道，这种心疼就全都飞了。 她死正是因为萧君衍谋反，未来皇帝的宝座说不定就是萧君衍的，谁是棋子还未曾可知，自己肯定是棋子，没资格心疼别人。 不是就不是。 李熏染陪笑着：“告辞，告辞！” 她转身要走，却不想被人踩到了脚后跟，回头一看，正是萧君衍。 萧君衍拉着她的后衣领，直接要将她放倒。 “你个老不修……”李熏染情急之下骂道。 预感的疼痛却没有来。 萧君衍双手接住她，正好将她抱在怀里。 透过衣服丝滑的布料，能感觉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 李熏染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这么抱过，萧重言的身材没有这么结实，她赤红着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 “谢……” 话还没说完，萧君衍突然放手，她‘砰’的一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李熏染：“……” 屁股，硌得好疼啊。 萧君衍背着手，云淡风轻道：“你果然骂了！该！” 说完邪魅一笑，傲慢至极，走了。 李熏染：“……” 他，竟然真的听见了！啊，屁股！ 两大婢女把她扶起来，春芽低声埋怨萧君衍：“怎么能把小姐这么摔呢？太过分了。” “小姐，世子好像在针对您。” 李熏染：“……” 不要大白天说这种鬼故事。 第7章 你真的不喜欢爷吗？ 李熏染捂着屁股不让婢女们再提了，不能跟人说她跟萧君衍说过话，她丢不起这个人。李熏染喘口气后去找大理寺的寺监。 李嗣勋这件事由大理寺寺监王成云主管。 听说李熏染要见他，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刑名正好在，也没有拒绝，他让李熏染进来。 上辈子，二叔管她要了前前后后八万两。 李熏染想了想，问道：“大人，若是我提供有效线索，可以不要钱不？” 王成云抬起头道：“小姐高风亮节啊，我们这正好经费紧张，赏金猎人的钱若是能省自然是好的。” “您有什么线索？” 李熏染：“……” “我是来看李嗣勋的案子的……” “李嗣勋啊！”王成云道：“据本官采集的认证物证来看，杀人的不是李嗣勋，另有其人，所以李嗣勋只要说出凶手是谁，我就打算把他放了。” “不要钱？” “这要什么钱？”王成云不解：“小姐若是有线索，可以给点赏钱，那小姐要多少钱？” 不是的，不是，上辈子，李时泽那个东西拿了她八万两啊，八万。 原来人家当官的不要钱。 李熏染胸口抽了一下，陷入沉默。 然后道：“大人，凶手是李嗣勋的二堂哥李嗣仁。” “难怪，这就对了。”王成云十分高兴，然后感谢李熏染配合，打算给李熏染赏金。 可李熏染不要什么银子，她就想让李嗣勋出来，然后李嗣仁进去。 乔氏不是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吗？ 李老夫人不也这么说吗？ 那很好，李嗣勋出来，她就什么都不管咯。 这个要求，王成云说非常简单：“小姐稍等，本王交换一下文件，就可以放入抓人。” 有好戏看了。 李熏染已经暗搓搓摩拳擦掌。 “大人，世子大人叫您过去。”这时候有个小吏来叫王成云。 王成云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来，对李熏染道；“你等本官一下，世子问话。” 李熏染等了半个时辰，都快坐不住了，反正她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但是又怕得罪大理寺的人。 王成云看起来正直，但是谁知道呢？ 君子可以得罪，小人难防啊。 王成云迈着四方小步回来，他抱着卷宗，咧嘴笑呵呵地告诉李熏染：“这个案子世子要亲自过问，你有什么事跟世子说吧。” 摇着头：“嘿嘿，不用我重审了，又节约了好多时间，真好啊！最烦这种跟子弟有关的案子了。” 李熏染：“？” “世子？哪个世子？” “哦？对了，你是内宅小姐，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兴献王世子掌管大理寺啊，我们的所有案子，最后审核的人都是世子。” “现在世子提前关注这个案子了。” 李熏染：“……” 怎么会这样呢？ 李嗣勋不是很快要被放出来了吗？到时候李嗣仁会被抓进来。 侯府大乱，她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诉求，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他刚说了萧君衍坏话，现在让她去萧君衍面前送死吗？ 王成云也没说送送李熏染，李熏染从公廨出来，找了一个小吏打听萧君衍的所在。 小吏给他指了个方向就走了。 李熏染想带着婢女们过去，路过一个垂花门的时候有小厮守着，把婢女们拦了下来。 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里找。 这里面跟外面的公廨比，山水植物，花鸟鱼虫，别有洞天。 正值三月，有个长长的九曲回廊两边爬了几颗爬山虎，旁边还有曲水，走在上面凉风阵阵，十分惬意。 李熏染沿着长廊走了好一会，忽然发现，方才就看见的在水里洗澡的大鹅又游过去了，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她驻足四处看看，各处的景致好似不同，又全都是差不多的植物和建筑搭建的，分明是带着阵法。 让她过来，却如此难找，要不说萧君衍讨人厌，就知道为难人。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仔细观察四周路面，被她发现两处对着的花丛中间一个狭窄的小路。 她走上去径直往前，看见一个精致的院子。 两边对联写着什么她没瞧，就看上面的匾额写着‘仙鹤居所’。 管她是不是，她要看看能不能碰见一个人。 见门没锁，李熏染直接走过去。 进去后这里反而没什么精致，就跟普通的四合院没什么区别。 正中间的厢房门开着，垂着一个猩猩粘的大红帘子。 李熏染想了想问道：“有人吗？” 一个很好听的男子声音闲闲地道：“进来吧。” 李熏染深呼一口气，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两个人小厮伺候，请她落座。 她刚坐下，屏风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已经换了常服，头上金冠取了，只留两根飘带垂在耳边，额边发丝还有些湿润，应该是刚洗过脸，走动的时候随意用帕子擦着手，斜着眼瞧了她一眼，放荡不羁的邪魅气质浑然天成。 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李熏染站起来行礼：“臣女李氏行五，见过世子殿下。” 萧君衍坐下来道：“李老五呗？”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淡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却让旁边的小厮差点别处内伤。 李熏染皱眉抬起头，有他这么叫人的吗？ 萧君衍根本不在乎她的神色，勾勾手指道：“过来，让爷好好瞧一瞧。” 他声音略微沙哑，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含着男人的某种情欲。 李熏染惊的身子一颤，支吾道：“不，不必了吧，臣女，就在这里回话吧。” 沉吟片刻她又闷声道：“世子殿下，臣女是来给家兄翻案的。” 意思我是来办正经事的，是正经人，你别为难我。 萧君衍看她局促的样子，笑了。 这一笑，真的如月破云出，美艳至极，女人都比不上。 “李老五！”萧君衍站起来走向李熏染。 他的身材笔挺而高大，渊渟岳峙一般，李熏染面前顿时投下一片阴影，像是一座大山压过来。 李熏染心中警铃大作，就想起他那句让她羞臊愤怒的‘给我生个孩子。’。 那时候他们也不认识，他身上带着一点酒气，神色落寞，就像这样向她走过来的。 然后抓着她的袖子，轻声地问，声音饱含柔情，可她听着，是如此无礼。 莫非他真的一眼看上自己，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第8章 撞破好事 “世子，请您自重。”李熏染虽然芯子不是小孩子，可是面对这样的压力，还是十分紧张。 她急得后退一步，脸色怒红，大眼睛止不住地眨眼，神色甚为紧张。 萧君衍却已经到了李熏染面前，他双手抱着李熏染的肩膀把她提到半空中，让她和自己对视。 只见这小丫头虽然稚气未脱，可明眸善睐，肌肤胜雪，一双秋水洗涤过的大眼里有种倔强的神色，让人忍不住想征服。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不知道要如何动人心魄。 眉里还藏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真是小小一点，可好像一下子就会点到人的心头上。 萧君衍勾唇邪邪一笑：“你真的，不喜欢爷吗？” “爷就是想看看，你这么漂亮的小嘴，怎么说出骂爷的话的。” 听起来好像是责骂的话，可他略微沙哑的嗓音语气却很温柔。 像是挑逗一般。 李熏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世子爷，您说是不是太上赶着的女人就不值钱，您不喜欢？” 萧君衍挑眉：“那你是吗？” 李熏然跳起来，直接叼住小远的下嘴唇，狠狠的亲上去。 她是的，只要她亲的够狠，他以后就不会来烦她。 萧君衍：“……” 他竟然被强吻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强吻他的人？ 不过小姑娘有些笨拙的亲法，弄得人心痒痒，他这种情商老少都有些吃不消。 萧君衍等待着这种甜美继续，这个丫头却停止了。 李熏然笑道：“殿下，我是个不要脸的女孩子。” 她尾音上调，竟然说得洋洋得意，仿佛这个不要脸是什么褒义词。 萧君衍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好像是个傻子。” 却像是一个挑逗高手，用最笨的方法，竟一下子引起男人的注意力。 萧君衍心情一下子很好，又道：“想让你四哥出来？” 听萧君衍说正经事，李熏染也正经起来。 道：“放不放？我四哥不要紧，我二哥是杀人凶手，你们应该抓他！” 萧君衍想了想笑了，他这是送人头来了，不过不是三房的人头。 “你呀，是个狠毒的。” 萧君衍坐下来道：“可以，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起码我要查一查案子的情况。” 李熏然以为他在找借口勒索，心里气的要死，人家方才外面的王大人一分钱都不要，还要给她钱呢。 她有些不甘心道：“殿下您随便说个数吧。” 李熏染又道：“而且侯府大房的二姑娘可是京华三绝之一，比臣女这种豆芽菜好看多了。” “你抓了她的亲哥哥，到时候还不是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说的就是李娉婷。 李娉婷不光美的出名，还是才女，所以在京城都有名号，不然也不会嫁给受宠的福王了。 萧君衍微微蹙眉，有些懵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他是在行贿不光用金钱，还有她堂姐？ 萧君衍忍不住哈哈笑：“好你个李老五你是真他娘的狠毒！” 萧君衍当然不会收钱，也不会要什么李娉婷。 他就逗李熏然：“一万两银子怎么样？” 啊哈？ 才一万两吗？ 上辈子李时泽可要了八万两啊。 李熏染就知道，自己上辈子就是个冤大头。 不过，她突然间一万两也不想拿了，反正李嗣勋是冤枉的。 她笑了笑道：“世子若是不肯做青天就算了。” “反正坐牢的又不是我，我就是跟您说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她拱拱手：“告退。” 萧君衍掐着下巴一脸好奇，这个庶子之女，她明明觉得一万两银子很少，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等等！”萧君衍慢条斯理的说，然后到了李熏然面前，问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男人最喜欢占便宜，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上赶着的，若是不玩的话，这个男人就畜生不如。” 说完，他像她之前吻他一样，直接含住她的下唇，趁着她惊诧之际，舌头长驱直入，直接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李熏然惊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要推开萧君衍。 萧君衍哪能让她如愿，她这么小，可好甜，笨拙的躲闪是那么的可爱，让他一下子就有了想要更多的欲望。 她怎么这么好，萧君衍吻着，动情，差点就出丑的哼出声。 “爷，多姑娘求见。”突然，金宝过来回话。 见到这一幕惊呆了。 爷不是说了吗？这丫头骂他，莫非这就是爷的报复？ 李熏然趁机狠狠推开萧君衍，转身就跑。 金宝：“……” 眼看着萧君衍周身被怒气包裹着，金宝就有些打颤。 这次不用乱猜了，他们家爷就是因为没亲够而生气。 还好，他带来的也是女人。 只要有替补的，他就不会被挨罚。金宝道：“爷您是不是上火了？是多姑娘啊！” 萧君衍看了他很久，才交代道：“带到后院去，葡萄架下面。” 得，爷这次玩的更花了，估计是方才都挑拨起来了。 萧君衍想了想又道：“对了，爷看过李嗣勋的卷宗，应该是被冤枉的，把他放了吧，吩咐下去缉拿真正的凶手归案。” 金宝：“是！” 李熏染出来后使劲的擦着自己的嘴，很快的，这嘴唇就跟试多了胭脂一样，要擦破皮了。 都因为那个该死的萧君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人呢？ 那个老不修，竟然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难怪会拉着陌生女人的手，你给我生个儿子。 老不羞！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再抬起头……迷路了。 果然讨厌的人，住的地方都这么让人讨厌。 是怕被人谋杀吗？弄这么多弯弯绕。 李熏染走呀走，明明她方向感不错，也循着来时的记忆走，可是越走越不对劲。 四周的长廊好像带了尽头，前面是一片庭院。 莫非又绕回来了？ 李熏染绕着庭院走一圈，并没有看见云鹤雅居的匾额。 莫非不是方才的院子？ 她看见一个夹道，听见前方好像有人的声音，她大喜过望，提着裙子快步走过去。 渐渐的，前面的对话不太对劲。 女人的声音既娇又柔，好像带着钩子，又很痛苦：“爷，您今天太猛了，奴家要受不了了。” “闭嘴！”男人的声音暗哑：“不要开口，声音不对。” 然后就是令人羞耻的喘气声。 第9章 萧君衍要杀李熏染 李熏染也不是小毛孩子，一下子就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这是两个狗男女在偷情啊。 男人显然就是萧君衍，这声音她死了都忘不了。 可女人是谁？她听着耳熟却想不起来。 李熏染抿了抿嘴，慢慢探出半颗脑袋，就见墙后是一片青草地，上面放着藤椅，除此之外都没有遮盖。 男人背对着她坐在藤椅上，低头和女人纠缠，露出结实紧绷的手臂和肩膀。 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衣襟半开，鸳鸯戏水的肚兜撩在白白的胸脯之上。 她仰着头闭着眼，浅浅呻吟，脸色说不出痛苦还是享受。 当看清那张脸，李熏染大为震撼。 这女人倒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位，可她身份极其特殊，她乃兵部侍郎邱月亭的爱妾。 一个后宅小妾，本来也不应该让她记住。 可是上辈子这个女人出面指认邱月亭和大皇子勾结卖国，丢了大同关卡，扳倒了大皇子。 她怎么又和萧君衍有染？ 上辈子大皇子就一直说他冤枉，是三皇子陷害他。 李熏染也以为是三皇子的手笔，莫非不是，是萧君衍？ 不管是谁，看见这种事，都要长针眼。 李熏染悄悄地往后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可萧君衍突然呵斥一声：“什么人？” 然后就听多姑娘哎呦一声，“噗通”，好像是人坐在了地上。 李熏染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刚跑两步，眼前一暗，她仰着头看，脖子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 然后她双脚离地，又像是鱼一样被人‘吊’起来。 又是萧君衍，这个人想杀死她。 李熏染喘不过气，嗓子里像是被放了把火，这火四处蔓延，憋在胸口仿佛要炸开。 她能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在往外冒。 她看着面前人的表情，萧君衍神色依然平淡，捏着她像是捏着小鸡小鸭一样轻松，明亮的星眸依然带着勾人的光，却深邃得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能想什么，在想捏死她。 亲他，只要注意力转移的够快，他就不会杀她了。 可是亲不到。 李熏染连挣扎都无力，明显感觉死亡的来临。 这种可怕比被箭射死还让人难受。 不要，不要这样让她死去，她才刚回来啊。 还没有分家，还没有为自己报仇，还没有自由自在的活一场。 她好不甘心。 “我，我……”李熏染喉咙冒出两个字，也不知道萧君衍听不听得见，她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她嘴巴很严的。 突然身子一沉，‘扑通’一声她被摔在地上，堵塞的气流开始流动，萧君衍放了手，她好像可以呼吸了。 可是嗓子好疼，李熏染大口大口的呼吸，引来咳嗽，身子弓成了虾米。 多姑娘披着罩衫跑了过来，仰头看着萧君衍道：“爷，杀了她啊，不然奴家被她认出来怎么办？” “认出来啊，那就被浸猪笼咯。”萧君衍看一眼地上的李熏染，语气淡淡道。 多姑娘艳丽的脸顿时变了色，结结巴巴道：“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君衍笑道：“爷在逗你玩呢。” 说完喊道：“金宝，去多宝阁选一套头面给姑娘，送姑娘出去。” “是！” 金宝把恋恋不舍的多姑娘带了出去。 萧君衍走到李熏染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说爷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咳，咳……”李熏染好不容易可以呼吸，嗓子却还是冒烟一样疼。 她坐起来捂着脖子，声音沙哑道：“殿下放心，若是我李熏染把今天这件事泄露半句，殿下可以随时取我性命。” “我现在不想死，我五哥还在书院读书，要中秋才能回来，我娘已经两年没回家，我想我的亲人，我不甘心。” 上辈子五哥被李老夫人棒打鸳鸯，后来又被人冤枉杀人，早早就去世了。 这还不算完，等她坐上皇后位置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早看上五哥，跟李老夫人等人勾结害死五哥，然后好给她的女儿配冥婚。 五哥死的惨啊，临死前还在交代身边人别忘了帮忙给她送生辰礼物。 五哥也是极力反对她嫁给萧重言对她最好的人，她回来第一个心愿是重见光明，第二个就是见五哥。 她还没见到呢。 萧君衍不解：“所以你不想死，只是还没有见到你五哥？” “世子殿下，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请您放了我。”李熏染跪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萧君衍。 萧君衍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你……”跪的太快了。 李熏染突然觉得很委屈，方才差点死了她都没哭，这会嚎啕大哭：“我找不到路，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我要找我五哥，我要等我娘，我不想死，你以为我不想滚蛋吗？我滚不动，出不去！” 萧君衍：“……” 操！ 他说什么了？他也没说一定要杀了她呀？ 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说哭就哭了。 “别哭了，爷不杀你了，让你滚了！” “啊……” “别哭了，你怎么还更大声了！” “劫后余生，我止不住啊！”李熏染仰天长嚎。 萧君衍：“……” 他呵斥道：“别哭了，闭嘴，闭嘴！” 他捞起林熏染，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堵上李熏染的嘴。 “再哭爷就是杀了你” 李熏染抽抽搭搭。 萧君衍做手刀样警告李熏染：“爷亲自把你送出去，你再哭爷真的弄死你。” 李熏染点头，她现在好了，哭不出来了。 原来房子往后一转就可以出门了。 李熏染被丢出去后金宝走过来：“爷，真的放过她了？” 他们世子爷可不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啊。 萧君衍也觉得自己方才有点过于仁慈了。 但是小丫头因为痛苦漂亮的五官都扭曲了，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萧君衍道：“放了就放了吧，她再不济，父亲是有战功的将军，若是真出事了对爷也没什么好处。” 见金宝一脸不信。 萧君衍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在嘲笑爷？” 金宝：“……” “爷你已经三天没打我了，我可能皮痒了！” 不然他绝对不会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萧君衍：“……” “滚！” 金宝笑道：“是耶，小的这就去安排，看以后怎么跟五小姐相遇。” 金宝出去了，萧君衍笑了，没有阻止。 第10章 李熏染打了自己的姐姐 原来这屋子之后就是一条长廊，沿着长廊往外走看见空地，在上前面，就是大理寺的公廨了。 李熏染跑的踉踉跄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婢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被人为难了？”夏禾先扶住她，担心地问道。 春芽也是一脸的担心。 李熏染挥挥手，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她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熏染坐上自己的马车，喝了好些茶水润嗓子，嗓子依然火辣辣的疼。 萧君衍，当时是真的想杀死她的，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顾忌，或者良心发现了，这才放了她。 这个男人真狠啊。 以后自己真的不要再跟他见面，也不要接触了。 感觉到马车是回去的方向，李熏染靠在引枕上长舒一口气，打算小憩一下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突然前方传来阵阵厮杀，还有人喊：“别让他跑了。” 李熏染惊醒，撩开车帘一看，不远处山西会所前面，有个衣着破烂，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被一群官兵缉拿。 男人肩头扛着一把大刀，没有出鞘，但是已经可以和官兵打个平手。 他的大刀上面镶宝石，在阳光下发着冷幽的光，一看就是好刀。 是顾长卿，现在顾长卿就已经跑到京城来了吗？ 提起顾长卿，就不得不提经常很快要来的危机。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今年春天少雨，蒙古旱灾，鞑靼部落青黄不接，开始进犯大同。 总兵官张达和副总兵林椿皆战死，于是兵部任命仇寇为宣大总兵。 这个人别看名字霸气，实在是个无能之辈，面对鞑靼进犯，他惶惧无策又怕死，最后想出一招，以重金贿赂俺答，让鞑靼人不要进犯大同，去别的地方去抢。 鞑靼人还怪讲信用的，拿了钱真的放弃了大同，而移兵东去，三月十四，入古北口，杀掠怀柔，然后长驱入内地，然后在通州东北、汝口等扎营，直奔京师。 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入古北口了。 没几天就到北京城，到时候朝廷会有人喊着移都南下，老百姓也会往外跑，漕运城防全都会出现问题。 而顾长卿原本是京郊的一个秀才，喜欢上当地大户人家的小姐，本来两个人已经谈婚论嫁，那小姐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退婚，然后小姐自缢身亡。 顾长卿深受打击，从此弃文从武，去了西北。 他是张达下属。 张达战死，仇寇却贪生怕死，他看不惯仇寇，刺杀过仇寇不成，就跑回了京城。 上辈子仇寇回京后以他是逃兵为由到处抓顾长卿，是李熏染救了顾长卿。 李熏染看顾长卿武艺高强，又推荐给萧重言，萧重言几次遇险都是顾长卿舍命相救的。 所以这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 现在仇寇还没回来，估计是他的小波势力，已经找到顾长卿了。 上辈子这次顾长卿肯定是逃脱了，不然不会被她在后面的岁月中碰见，但是逃得了这一次，逃不了第二次。 李熏染心里有了计较，叫更为活泼的夏禾过来，给夏禾一袋子碎银子，然后叮嘱道：“你看清楚那个大胡子，一会在巷子口等他，把银子交给他，告诉他我的门号和住址，然后你再回来。” 夏禾什么都没问，点头称是，拿着钱袋子就下去了。 春芽多疑，想要问什么，李熏染这时候命令车夫：“冲着他们冲过去。” 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真的要冲过去？” 李熏染扔出一块碎银子给他：“给我冲！” 马儿跑得飞快，打斗的两边人都猝不及防，听见声音纷纷躲避，然后马车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又肆无忌惮地跑走了。 抓捕顾长卿的那些军官等车走后大骂：“这些个二世祖，瞎了眼一般，早晚坐在车上撞死。” 骂人回头去找顾长卿，人已经没了。 李熏染的马车饶了几圈，和夏禾会合，李熏染问道：“见到人了吗？” 夏禾一脸的兴奋：“小姐，他开始以为我是抓他的人，拿着刀子要杀我，后来我把钱扔他，说了咱们家的门号我就跑了。” “您是想让他来找您吗？” 李熏染笑道：“剩下的随缘。” 他们人到齐了，车夫带着他们回家。 进了二门李熏染往自己的香薰园回，却碰到了李星璇，看李星璇一下子就冲过来的急切样子，估计是一直在这里等她的。 李星璇直接问道：“四弟呢？你不是去捞人了吗？为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你是不是没用力气。” 提起这个，李熏染就会想到差点被萧君衍给掐死。 她差点死的时候，李星璇估计在打瞌睡睡午觉。 她眼神阴沉沉，突然问李星璇：“你今天在家做了什么？拉屎是不是用了很多力气，不然嘴巴为什么这么臭？” “李熏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李熏染推开李星璇道：“好狗不挡路，我疯没疯全看你表现。” “你吃错药了？我是你姐姐，你敢打我。”李星璇从小跋扈惯了，抬起手就要来打李熏染。 李熏染回来后都想好了，也不指望侯府过日子了，她母家有钱，哥哥有本事，父亲还是个将军，大不了就出府另过，她也不受这份闲气了。 她抓住李星璇的手腕，反手给了李星璇一巴掌。 心中的怨气也一股脑发泄出来：“看见了吗？我敢！” “李星璇你我都只是三房的女儿，你比我高一等吗？你母亲是原配，我母亲也不是小妾！我们是平等的，你想救人你就自己去，我救不救的是我自己的事，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我。” 虽然不重，可李星璇作为侯府千金，老太太又宠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熏染道：“好啊，你想造反是吧？我成全你。” 李星璇要想李熏染扑过来。 李熏染再次抬手，又是一大巴掌。 打一次也是惹事了，为什么不多打几个？ 随后，她左右开弓，把李星璇打得转圈，让她成为真正的星璇吧。 一边眼冒金星一边旋转。 第11章 李嗣勋被放出来了 李星璇踉跄两下，被婢女们给接住，她看李熏染无情得意的样子差点气晕过去，手指颤抖指着李熏染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祖母去。” 李星璇哭着跑了。 春芽十分担心，声音幽幽道：“小姐，老夫人会惩罚您的。” 李熏染冷笑：“惩罚我？那可不行哦，可以把我分出去，就是不能惩罚我！” 李熏染让春芽去把自己十天前买回来的六个婆子叫过来，全部安排守院子。 没钱她肯定都被人欺负，可外祖家每年给她那么多钱，她再被人欺负，那就是自己脑子不清醒了。 李熏染院子里突然多出六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出来的。 本来李老太太在李星璇的挑拨下，要派人去抓李熏染过来受罚，可这个架势，就算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的能把人抓住吗？ 李星璇让丫鬟用鸡蛋滚着小脸，气得大哭：“祖母，她就是故意的，她要造反，她不听你的话。” 李老夫人也是大怒，头上的簪子都气得颤抖，对伺候的心腹婆子赖嬷嬷道：“去，去顺天府请衙役来，我管不了她有管她的地方吧？我要告她不孝，让她被五马分尸。” 她这是头一次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死丫头，怎么敢打人了？ 赖嬷嬷心想这就是气话，家丑不可外扬，真闹到那步田地，丢脸的是永安侯府，侯爷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李熏染确实有些不像话。 赖嬷嬷给老太太出主意：“这求人办事能是那么好办的吗？五小姐肯定是碰了钉子，心里不如意。” “万一她真不救人了怎么办？” 李老夫人不能放任家里的孩子去坐牢，去丢人。 所以李熏染若是真的不救，她也得救。 但是她不想跑人脉，也不想拿银子，为了一个李嗣勋，李嗣勋还不配。 所以还得李熏染来操办。 李老夫人沉着脸道：“可是她现在不听话了。” “也就一时生气，她最听五皇子的话，不如把五皇子请来说和说和，先把四少爷救出来，过后没事了，五小姐的身份还不是任由老夫人您来管教？” 李老夫人想起李熏染早上给她看的账本，估计是生气大房花她的钱了，可大房是侯府当家人顶梁柱，她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花她的钱，侯府轮得到她住？ 转念一想，先把人救出来，反正李熏染听五皇子的话，李熏染想嫁给五皇子，这婚事还不是拿捏在她手中。 到时候李熏染到底能不能顺利出嫁，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李老夫人舒口气，让赵嬷嬷去找随便找个风筝来：“装好了，就说是五皇子送给她的，让她好好表现。” 李星璇不甘心，很委屈道：“那她打我，就这么算了？” 李老夫人皱眉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把你四弟救出来之后，你想怎么打她都行，急什么？” 正说着，外面婆子来报：“老夫人，大喜了，四公子回来了，被放出来了。” 李老夫人脸上只有意外，倒没什么兴奋劲，道：“出来了？怎么就出来了？” 李星璇倒是十分高兴，看着李老夫人道：“还能怎么出来？那个小贱人怕了您，还是把人救出来了呗？” 那她为什么还打人？ 因为立了功，所以尾巴翘起来了？ 赖嬷嬷点头道：“所以说，五小姐就是嘴上硬气，她该做的事情她不敢不做。” 李老夫人脸上露出舒心得意的神色，她就说，一个庶子生的贱货，还敢反了大天不成？ 说话间李嗣勋进来给李老夫人报平安。 他在牢中关了五六天，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已经看不出往日清高持贵的样子。 见到亲人，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跪在老夫人面前大哭：“祖母，孙儿让您操心了，您一定担心的吃不下饭吧？” 李老夫人听的一愣，心想这孩子还不知道是李熏染救了他。 也好，李熏染就是傻瓜，谁让她不跟李嗣勋一起回来了。 那功劳可就全都是他们的了。 她把刚喝光的燕窝碗往后面放了放，抹着眼泪抱住李嗣勋的手臂：“我的孙儿，你可受苦了，祖母都要担心死了。” “其实孙儿并不害怕，孙儿知道祖母肯定会想办法救孙儿的。”李嗣勋说道。 赖嬷嬷道：“那是自然，老夫人知道您出了事，几夜没合眼了，派人到处帮您打点关系。” “祖母都求了谁？怎么把孙儿救出来的，孙儿记下来，往后也好走人情。” 李老夫人：“……” 她看了赖嬷嬷一眼。 赖嬷嬷道：“四少爷，您就知道老夫人不容易就是了，这些事不用您来操心，您往后要好好孝敬老夫人，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李嗣勋攥着拳头跟李老夫人保证：“祖母，孙儿将来一定好好孝顺您，不会辜负您对孙儿的栽培。” 李老夫人嗔怪的看了赵嬷嬷一眼，叫道：“你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然后对李嗣勋道：“我是你的祖母，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傻孩子，快起来。” 突然间，乔氏满脸惊慌带着泪痕地闯了进来：“娘，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大理寺的人把二郎抓起来了。” 李老夫人惊得站起来：“为什么？他们抓二郎干什么？” 说完，倏然看向李嗣勋，脸黑如炭，恨不得是喊出来的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李嗣勋从来没见过变得这么快的脸。 愣了下道：“不是祖母把孙儿救出来的吗？” 李老夫人：“……” 她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用说了，肯定是李熏染搞的鬼。 但是为了笼络李嗣勋的心，又不好对着李嗣勋发作。 李老夫人气得狠狠一跺拐杖，叫着乔氏：“还傻站着干什么？救人要紧，我去看看。” 他们都走了，李嗣勋皱眉看着前方的虚空，祖母方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熏染回去后洗去外面的带回来的尘土和疲惫，问春芽：“那个人来找我没有？一定要盯住门房，不要错过了。” 春芽道：“还没来，奴婢已经派了五少爷身边的来福去盯着了，来福不会敷衍小姐的。” 李嗣臣去读书的时候怕李熏染行动不方便，放了两个小厮在家里，现在正好李熏染能用上。 李熏染点头，既然还没来，那就只能焦躁地等待了。 她站起来又要盘账，有大用。 突然帘子动了，看门的婆子急匆匆跑进来，道：“五小姐，四少爷被大理寺的人放出来了，但是他们把二少爷抓走了，这怎么办啊？” 第12章 五小姐反了天了 啊？ 怎么会呢？ 李熏染兴奋地用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李嗣勋被放出来了？抓了李嗣仁？ 对，就是应该这样。 可是萧君衍当时不是不肯放人吗？ 后来还差点杀了她，怎么就放人了？ 李熏染眼珠动了动，心想肯定是大理寺的官员正直，看不得冤假错案，就把人放了。 肯定不是萧君衍在帮她啊，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估计萧君衍没有杀她灭口已经在后悔了。 李熏染又心安理得地坐下来。 这下好了，上辈子全是她一个人在破财忙碌，大房袖手旁观跟没事人一样，这回他们自己家孩子犯了事，看他们还怎么两手插兜看热闹。 李熏染叫着春芽：“告诉厨房，今晚炖一只鸡，再做个酸笋老鸭汤，用汤下两个鲜肉的混沌。” 她都已经好久没有胃口了，竟然想吃东西了。 春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道：“奴婢这就去交代，小姐，您的病应该是好了。” 十天前她跟着大房二房出门吹了风，一直病着来着。 李熏染心想这么天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好呢？ 胃口大开。 春芽出去没多久，李老夫人带着乔氏和李星璇就过来了。 李老夫人二话不说，拿着拐杖就要砸李熏染。 李熏染上辈子瞎子的时候最喜欢这样打人了，套路她懂，所以躲得也快。 之后她黑着脸问道：“祖母你这是何意？我犯了什么错误，要您这么打我？” “翅膀硬了，你还敢顶嘴？”李老夫人呵斥一声，中气十足问道：“你到底怎么害你二哥的？现在你二哥被抓了，你最好把人弄出来，不然我家法处置你。” 那她能承认吗？ 李熏染一脸委屈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向乔氏问道：“二哥怎么了？骑马摔死了？吃饭噎死了？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大伯母和祖母过来是为的哪一出啊。” 乔氏的脸顿时黑沉如墨，恨不得撕了李熏染，“你，你……” 李熏染上午教训了碧玺，现在没人敢当乔氏的出头鸟。 李熏然看向李老夫人问道：“祖母，孙女真的冤枉啊，二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对了，是不是二哥犯的事被大理寺的人知道了，给抓走了？” “那可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是当官的，抓人我还能管得着？” 李老夫人何其聪明，看她这个敷衍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她。 她想了想，没有发脾气，冷声道：“小五，你说的没错，你四哥出来了，但是你二哥进去了。” 李熏染手捂住嘴，装惊讶道：“呀，那怎么他们还带换人的啊？” 放下手又一脸淡定道：“祖母，这就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哥出来了，二哥却进去了。” “你们让我去捞四哥出来，我就费尽心力捞四哥，现在人出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您应该奖励表扬我才对，怎么来找我兴师问罪呢？” “二哥不是大理寺抓走的吗？您应该问大理寺的官员，为什么抓他，而不是问我。” “莫非是我让二哥杀人了？” “反正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毕竟大伯母之前说了，自己房的孩子就应该自己救。” 乔氏急得眼泪在眼圈打转，叫了声：“娘，你看看她，就是想气死我。” 是的，李老夫人看出来了。 李熏染，是故意的。 所以，不给她点教训，她根本不会老实帮忙。 李老夫人笑道：“那可能大家误会你了。” 说着，对着赖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乔氏和李星璇叫了出去。 乔氏出来后还责怪她：“娘，你也看见了，就是小五搞的鬼，要逼她把二郎救出来啊。” 李老夫人瞪她一眼，神色威严。 然后什么都没说，坐在穿堂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屋子里，赖嬷嬷叫了两个婆子过来，眼神阴恻恻看着李熏染道：“五小姐，您若是不肯出钱出力救二少爷，那就别怪老奴手下不留德，对您不敬了。” “呀，你这是要打我吧？是吧是吧？”李熏染震惊道：“我都说跟我没关系还想打我，就是想要我的钱呗？” 赖嬷嬷道：“您别说得这么难听，现在二少爷出了事，肯定要大笔的银子，您惹的事，您不出谁出呢？” “您现在肯拿钱，老奴立即去复命，不难为您，不拿，那就不好说老奴要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 扎她。 虐待她，让她屈服。 李老夫人就是这样的笑面虎，背地里却很会折磨人，还不留痕迹。 李熏染突然冷下脸道：“那你来试试。” 赖嬷嬷给身边的人使眼色，两个婆子上前一步，可惜他们还没碰到李熏染，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的五大三粗婆子，直接把他们三个全都按住。 然后堵上他们的嘴，拿出马蹄针，对着他们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扎……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了，李老夫人觉得自己教训得差不多了，叫着碧莲：“去把赖嬷嬷和五小姐请过来吧。” 她以为的，应该是赖嬷嬷让人架着不成人形的李熏染出来。 却不想，是李熏染的婢女，架着赖嬷嬷和两个婆子出来。 三个老东西疼得脸无血色，哎呦哎呦的。 李老夫人惊得不行，诧异地站起来看着李熏染：“你……” 赖嬷嬷大哭道：“老夫人，反了天了，五小姐屋子里养了好几个人，我们打不过，她把我们屁股扎成了筛子。” 李老夫人：“……” 她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看着李熏染：“你怎么敢？” 李熏染踢了赖嬷嬷一脚，道：“问你话呢，你怎么敢啊！” 她非常愤怒对李老夫人道：“祖母，这个老刁奴，说是您的命令，要用针扎我，您那么慈祥，向来对我们好，从来不苛待庶出的孩子，怎么可能下这个命令？” “撒谎成性，她怎么敢啊？” 李老夫人：“……” 她总不能承认，自己让人用针扎小辈。 她狠狠地瞪了一下赖嬷嬷，呵斥道：“滚下去。” “祖母，一个刁奴，要伤害我，就这么滚下去？” “你还想怎么样？”李老夫人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耐心了，她要爆炸。 第13章 要被赶出府了 李熏染叫着婆子：“打她，给我打二十大板，这还是看在祖母的份上，不然我打她一百。”“你……” 李老夫人颤巍巍指着李熏染，已经怒急。 李熏染问道：“祖母，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仁慈？不然打一百？” “住嘴吧！”李星璇看出祖母已经神奇，呵斥道：“小五，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不想混了？” 李熏染冷笑道：“哦，一个奴才就能随便打我这个三房的小姐？今天她能打我，明天就能打你。” “二姐姐，我这可是为了咱们大家好，也免得别人说祖母管教不严。” “给我打！我看今天谁敢拦着，拦着我，就是拦着祖母的教养。”李熏染一声令下，春芽带人直接把赖嬷嬷就给摁住了。 李熏染都说关系到她的教养了，李老夫人也不敢给赖嬷嬷求情，眼睁睁让李熏染的人把赖嬷嬷打了。 可怜赖嬷嬷，刚被扎了屁股，现在有挨了打，打到最后的时候，她嗓子都喊不出声音了。 院子里寂静一片。 还是李星璇打破了沉默，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熏染：“你，你真的打？” 赖嬷嬷是李老夫人的陪嫁啊，打的不是赖嬷嬷，是李老夫人的脸面。 李熏染挑眉：“你自己看不见吗？” 她打都打完了呀。 看着这丫头得意的样子，李老夫人知道，自己跟这个死丫头没完。 但是现在还不是弄死她的时候，因为三房的钱，不见了。 李老夫人比了下眼，让自己不去想赖嬷嬷的事。 她再看向李熏染身后的几个婆子，知道这丫头是有备而来，还不知道养了多少。 所以武力已经行不通了。 李老夫人声音冰冷，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不肯帮忙？” “别的不用说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气愤我让你救老四出来，你就给老四洗白了，让老二进去。” “你那点小伎俩，还瞒不住我的眼睛。” “哦！” 敢摊开了说了呀？ 不玩阴的了？ 李熏染语气带着质问：“因为二哥进去了，所以就一定是我捣鬼的？” “万一是四哥自己招供了呢？”李熏染摊摊手道：“大理寺的酷刑是那么好受的吗？没有四哥，谁知道其实是二哥打死的人呢？我又不在现场，我也不是证人，你们为什么就认定一定是我搞的鬼？” “如果是我，我为什么不和四哥一起回来，还能让他欠我个人情。” 说的李老夫人和乔氏一愣，对视一眼。 那眼神中分明已经怀疑李嗣勋了。 李熏染没有觉得他们狗咬狗就很解气，心中替李嗣勋悲凉。 李嗣勋一直以为李老夫人养他就是爱他，对他好。 可李嗣勋跟李老夫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啊，人家怎么可能疼爱他呢？ 李嗣勋不过是李老夫人养的第二个李时渊。 用小恩小惠感动李嗣勋，他以后就会死心塌地的给大房二房的子孙卖命了。 可惜，李嗣勋看不透，他心甘情愿做李老夫人的走狗。 上辈子她轻易把李嗣勋救出来，李老夫人等人领了功劳，李嗣勋感激李老夫人等人，对老太太十分孝顺，言听计从的。 因此李老夫人也容得下李嗣勋，不知道这次李老夫人还容不容得下他。 李嗣勋终有一天会明白，他不过就是个棋子，没比她高贵。 李星璇以为真的是李嗣勋挺不住了，说了真相。 那就跟李熏染没什么关系，抓不到李熏染的把柄。 她低声在李老夫人耳边道：“祖母，现在还是救二哥要紧，二哥正在说亲，要是被女方家知道了，这亲事就吹了啊。” 李老夫人也知道哪头为重，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李熏染一个下马威。 她收敛了怒意，命令道：“就当这件事跟你无关，但是你二哥已经被抓了，之前你救了你四哥，现在想想办法把你二哥也救出来吧。” 又道：“不要给我找任何借口，我晚上就要看见二郎回来。” 李熏染都要气笑了。 当大理寺是菜市场啊，说救就救？ 李熏染看一眼乔氏，连带悲戚道：“祖母，这就不是我不肯帮忙了，二哥的父母还活着呢，大伯母上午还说能养活侯府一家人，大伯父是永宁侯，有他们当父母的在，哪里轮得到我去救人？” “若是我真的把人救出来了，二哥怎么想啊？以后把我当再生父母吗？那他的亲生父母怎么不管他？” 分明就是说乔氏和李时江不配做父母。 乔氏听出来，气得要死，她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伶牙俐齿的。 专门阴阳怪气的骂人。 她气得求助李老夫人：“娘，她这说的什么话啊？” 李老夫人跟李熏染也磨光了好脾气，呵斥道：“你哪来那么多话？也不是让你出头，你拿钱就行。” “哦，我拿钱救人，最后好处我还捞不到？是这个意思吧？”李熏染懒得再跟他们周旋，这些人好像你不说重话他们都听不懂一样。 她非常不客气的道：“之前李嗣勋是我亲哥哥，你们让我救，我救了，现在这个，轮到四姐姐了。” “你，你……”这话让李老夫人一愣，随后她明白过来，就说嘛，李熏染怎么有那么大本事，不拿钱把李嗣勋救了出来。 她猜测李熏染是用身体贿赂了大理寺的官员。 大理寺归兴献王世子在官。 那可是个荤素不忌的。 原来如此。 李熏染说完这话后李老夫人再没有难为她，带着乔氏走了。 李星璇想了想，自己留下来，指责李熏染道：“莫非你二哥就不是你二哥了？是不是你以为能攀上五皇子出嫁了，就不指望娘家人？” “没有娘家人在皇宫那种钩心斗角的地方，你以为你能过得长久？” “是侯府给了你今日的荣耀，莫非你自己想滚出侯府，把自己当个外人？” 李熏染和萧重言这是个自己口头上定了亲。 萧重言的母亲王美人和李熏染的母亲是同乡，他们两个私下订的。 虽然王美人地位低，就算交换了信物也不见得能做主，可别忘了，萧重言不受宠，他的婚事皇帝不管。 李星璇根本不信李熏染能够嫁给萧重言，因此有此一说。 她又道：“你今天得罪了祖母，等着将来被嫁给乞丐吧。” 李熏染很想离开永安候府，但是她自己走的话肯定会落人口舌，李老夫人等人有警觉也不会轻易放她走，她就等着别人赶走她呢。 她懒得理李星璇废话，道：“你若是有本事让老太太赶我走，我谢你，没本事，就别在我眼前放屁。” “你，你真的疯了你……” 李星璇骂骂咧咧的被李熏染赶走了。 春芽等人见气氛如此严肃，都十分紧张。 春芽低声道：“小姐，老夫人不会真的把您赶出去吧？” “那不是正好？”李熏染叹气道：“可惜啊，她不会的，她还指望着在我身上喝血呢。” 李星璇回去后给李熏染狠狠的告了一状，她道：“祖母，小五最怕别人说她是三房的，父亲是庶出，因为她大了，若是被赶出去的话，她就不是侯府小姐，婚配会受到影响。” “她这么不听话，您把她赶出去算了。” 李老夫人烦的直闭眼睛。 乔氏道：“她不拿钱出来，怎么能让她走？二丫头你不要出馊主意了。” 闵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道：“娘，不然吓唬吓唬她呢，万一她害怕了呢？说不定就拿钱出来了。” 乔氏担心儿子，觉得闵氏说的方法见效太慢了。 她提议道：“娘，不如让三房凑钱好了，大家都拿出来一些，先把二郎救出来再说。” 然后看着闵氏道：“我们都拿一些，剩下的让小五补齐。” 闵氏脸色当时就变了，皮笑肉不笑道：“大嫂，我也不管家，我也不是三弟妹家里开盐矿的，我哪来的钱啊？凑多少？我有20两，你若是急用，就那去吧。” “你……” 李时泽喜欢用大家凑钱这一招来套路大家的钱，尤其是三房的钱，闵氏作为他的媳妇，怎么可能让乔氏占便宜。 而且李嗣勋也不是她儿子，吃喝嫖赌的，凭什么要她拿钱？ 反正闵氏是不肯出钱。 乔氏记得团团转，李老夫人沉着脸道：“那就吓唬吓唬小五吧。” 很快院子里就有传言李老夫人要把李熏染赶出去。 于是很多人都来劝李熏染拿钱息事宁人。 他们会柔声的说：“五小姐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怎么能因为那些阿堵物疏远一家人的关心呢？” 也有人说：“你祖母也是担心你二哥才说这话的，只要你二哥出来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更有人吓唬她：“要是被赶出去，就不是侯府小姐了……” 都是逼迫李熏染感觉出钱道歉的。 李熏染只有一句话，快速命令婢女：“收拾东西。” 快到李老夫人感觉这个人好像故意想离开侯府。 她这才有些慌了，害怕自己玩大了。 “不能让她走！”李老夫人命人去关了李熏染院子的门。 之后急的在屋子里都走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丫头好端端的，就不听话了呢？ 闵氏夫妻恩爱，一个女儿乖巧懂事，二老爷李时泽又特别上进会钻营，闵氏出身也比乔氏好多了，娘家有权有势，好像除了闵氏长得没有那么漂亮之外，闵氏没有任何烦恼。 所以事不关己，她倒是能不带感情用事地分析。 她就语气好奇道：“这不是那贱婢的性格，她和她母亲都是极其要面子的人。一辈子就指望着侯府给他们两个人脸上贴金呢，就算是用棒子打她，她都不会走，怎么突然间就松口可以走了呢？我猜呀，她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第14章 李老夫人等人内讧了 “祖母，小五会不会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李星璇突然道：“她跟之前不一样。” 不然李熏染那么不要脸的狗皮膏药，贴在侯府身上就揭不下来，她怎么可能同意走呢？ 闵氏呸呸呸：“二丫头，不要怪力乱神，说得怪下人的，你看她哪里有变化？就是拿不出钱来，生气了嘛！” 乔氏带着哭腔道：“我不信，她就是不想帮忙，就算她没有钱，可以去找他外祖家要，崔家现在虽然已经没落，但是根基在，三万两银子，随便漏漏手指就有了。”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这叫杀鸡取卵。”闵氏看不惯乔氏一把年纪还娇弱不能自理的勾栏样子，找到机会就会和乔氏对着干。 她又道：“你拿她的钱也要有个节制，月月光，月月都拿走。她又不是个傻子，总会长大的。你那么拿人家的钱，人家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你家的事去求自己的外祖家啊？” 眼看着李老夫人因为闵氏说这话变了脸色。 乔氏怒红着脸看向闵氏：“我什么时候拿她的钱了？什么时候又没有节制了？你要知道，钱都是大家花了，可不是我一个人花了。” “大嫂，你这话说的，我们二房花了五丫头什么钱？” “你的孩子读书，女孩子四季的衣服，这些难道不是钱？” “这不都是公中的钱？莫非没有五丫头，公中不出钱给孩子们读书穿衣了？这么说，怎么只能您大房的人能读书穿衣？侯府好像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闵氏一哼又道：“大嫂你到底把五丫头的钱花在哪里我们不管，但是不能算在我们二房的头上。” “你……” “好了，都给我闭嘴！”李老夫人看两个儿媳妇吵得不像话，气得一拍桌子。 主要是闵氏不像话，她指着闵氏道：“小心老二回来抽你，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时泽跟闵氏的感情按理说非常好，这么多年，李时泽没有纳过妾，没有找过通房。 闵氏成亲后两年才生下李婉莹，又过了五年才生下儿子，可惜那个儿子没长成人，放在一般男人身上，这时候他的女人还不满院子跑？ 但是李时泽没有，好像一直在等着闵氏，也不催促，给了闵氏很多的空间和自由。 但是，要说他们真的恩爱，闵氏又觉得缺点什么。 李时泽虽然不找别的女人，可在没人的时候，对她也是淡淡的。 若是哪天她在府里惹了祸，尤其跟乔氏起了龃龉的话，李时泽回家总要难为她一下。 让她有种错觉，这李时泽是不是在为乔氏出气？ 但是也不可能，乔氏是他们大嫂，她也从来没见过李时泽跟乔氏有什么来往。 后来闵氏就想，或者李时泽就是这样冷淡的人吧，枕边教妻嘛，李时泽看不惯她行事，教训她，好像也可以理解。 说起来，闵氏还真的有点怕李时泽跟她生气，当即就垮下脸，跟李老夫人认错。 “娘，我其实也是在帮大嫂。” 看她一脸吃瘪，乔氏心情才算好一点。 乔氏懒得理闵氏，自有人帮她收拾闵氏。 她对李老夫人道：“娘，眼下要怎么拿到钱啊？二郎在牢里肯定要吃苦，可等不得啊。” 李老夫人本岿然不动，说着话外院的大管家进来了，他虽然没有回避众人，但是跟老太太回话的时候声音很小：“找了，确实没什么银子了。” 然后看了乔氏一眼。 乔氏被看得心虚，拧着帕子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老夫人面色沉重，沉着脸道：“三房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三房到底有多少钱想来老大媳妇你是应该知道的，那你现在还攀咬什么？还不先拿钱去把二郎接回来？你不会等着让我出钱吧？” 乔氏脸色微变，急忙解释道：“娘，媳妇怎么敢要您的钱？只是，只是媳妇也……” “先别废话了，救人要紧，实在没有你就挪，把人救出来，之后你再找五丫头给你填补上不行吗？” 乔氏一脸丧气，不过还是点头道：“是，媳妇这就去办。” 她人走后，闵氏嘟着嘴看着李老夫人道：“娘，咱们府上都吃什么穿什么啊？哪用得着花那些钱，钱都哪里去了？” 其实闵氏早就知道乔氏往娘家运钱，但是这话不能在她口中说出来，她只是给李老夫人一个提醒。 李老夫人对乔氏的贪婪也是早有耳闻和厌恶的。 只是她没想到乔氏敢这么大胆，拿这么多，现在李嗣仁出事，她甚至都不想拿出来。 但是乔氏是侯夫人，就算犯错，也不应该被闵氏看笑话。 而且拿的是外人的钱，更不该嚷嚷的人尽皆知。 李老夫人呵斥闵氏道：“吃糕点也闭不上你的嘴，她的钱哪里去了？这次你就知道哪里去了。” “莫非二郎的钱你要出？” 闵氏嘟起嘴，她就知道老太太喜欢大儿媳妇不喜欢她，哼。 闵氏被人叫走后李嗣勋找过来了，李嗣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李老夫人：“祖母，二哥怎么又被抓了，您不是已经跟那边说好了吗？” 看见李嗣勋，李老夫人就会想起李熏染说的那句话‘怎么就确定是我干的，就不能是四哥自己招供的？’ 李老太太神色肃然，冷声道：“大理寺的酷刑很难熬吧？” 李嗣勋提起这个，身子抖了抖道：“祖母，真的很难熬啊，我在水牢中还没有受刑，可已经难熬得要死，所以孙子十分感谢您把孙子救出来。” 看看，他承认了。 李嗣勋虽然在李老夫人面前长大，可是他们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跟李嗣仁一比，李嗣勋不过是李老太太养的狗。 可李老太太发现，这个狗看上去不听话了，开始咬主人了。 李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胳膊狠狠打在李嗣勋的脸上：“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出卖你二哥，人家怎么会把你放了来抓人？” “你从小我就教你要兄友弟恭，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祖母，孙子没有啊！”李嗣勋觉得很冤枉，捂着脸委屈又有点愤怒地看着李老夫人。 第15章 李星璇挑拨离间 李老夫人不想听李嗣勋解释，她问道：“那不是你，又是谁呢？” 李嗣勋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不是祖母救出来的吗？怎么变成了跟二哥交换了？ 莫非祖母根本就没有救他？ 这也是第一次，李老夫人打他，为了李嗣仁打他。 他在老夫人身边长大，他一直以为祖母是最疼他的，莫非还是抵不过李嗣仁那种带有血缘关系的？ 李嗣勋急的跪下去，发誓道：“祖母，真的不是孙儿，儿孙一直尊听你的教导，怎么可能出卖二哥？” “再说了，二哥是您的孙子，我也是啊，我是您带大的亲孙子，事实上我并没有杀人，祖母，您现在是责怪我没有给二哥顶缸吗？” 李老太太一噎，她太急躁了，这样会让李嗣勋看出来她并不喜欢他的。 李老太太沉着脸道：“我们现在应该一起担心你二哥，你二哥和你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可你却要分出个彼此，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你二哥。” “你好好反省吧。” 李老太太说完，十分气恼地拄着拐棍走了，没让李嗣勋站起来。 李星璇也常年住在老太太这边，跟李嗣勋比较亲近，是真的有些姐弟情的，见老太太走了，她拉着李嗣勋道：“你快起来吧，你跪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李嗣勋神色愧疚语气沮丧，道：“二姐，你说我是不是误会祖母了？我是怕祖母心里只有亲生的，没有我这个人。” 李星璇不相信祖母是那种人，祖母对她就很好啊。 她跟李嗣勋不是一个父亲的吗？ 他们父亲对祖母也十分孝顺，若是祖母厚此薄彼，父亲怎么会那么孝顺祖母呢？ “祖母把你养大，当然你更亲了，祖母今天只是生气你不管二哥……” 李星璇想到一个人，突然一脸愤怒道：“这件事啊，都是五丫头搞的鬼，祖母是在跟她生气，其实是她陷害你和二哥，把你放出来，然后把二哥关进去，这样所有人都觉得是你对不起二哥，她好看热闹，都是她在害你。” 李嗣勋脸黑如墨，皱眉道：“李五？” 李熏染那边，终于等到了顾长卿上门致谢。 李熏染心头的一块落了地，顾长卿是个难得的人才，她救过他一命，他听她的话忠于她的丈夫一辈子。 这辈子，她不会把这样的人才送给任何人，当然要留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李熏染把夏禾叫过来，让夏禾把人请进来。 虽然是女子闺房闲人免进，但是大房二房不待见李熏染，李熏染的院子离住院很远，她接待什么人都没人管。 当然，她之前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闺阁中就见过两个外男。 其中一个是萧重言，另外一个是一位书生。 那也没挡住她上辈子悲惨的下场，这辈子，她要无所禁忌，活得随心所欲。 夏禾走后李熏染让春芽把她十天前准备的银子拿过来。 那是二十两的小元宝，放在一个漆面的匣子里。 春芽抱着匣子过来，刚好顾长卿也被夏禾带到了。 顾长卿身上挂了彩，但是眼神明亮冷静，显然没有受重伤。 他一进来就单膝跪在地上跟李熏染道谢：“方才夏禾姑娘都跟在下说了，是五小姐救了在下，在下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李熏染抬起手，虚扶一把道：“我看你脸上有风霜，又被那些讨厌的官兵追杀，他们还说什么捉拿逃兵的，我不相信你是逃兵，所以就临时起意救了你，这倒不算什么。” 一句逃兵，一下子点中了顾长卿的‘愤怒穴道’，他声音低沉，怒气冲冲道：“我根本不是什么逃兵，那些人是曹太监的人，他贿赂也先，跟蒙古鞑子勾结，怕我们说出去，所以要赶尽杀绝。” 听得屋子里的两个婢女脸色都很沉重。 春芽看向李熏染，眼神带着询问，是怕惹火烧身。 李熏染上辈子帮了顾长卿遮掩，那些人根本没找到顾长卿，她不怕的。 李熏染当没看见春芽的眼神，佯装担心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英雄，那英雄你今后怎么办？” 她想了想，把春芽手上的匣子放到顾长卿手上，道：“这是我要买花的散碎银子，你快拿着逃跑吧，往南方跑，他们就抓不到你了。” 顾长卿手里沉甸甸的，打开一看，足足二十两，那银元宝白白胖胖，看着就招人喜欢。 就这，叫散碎银子？ 这位小姐是散财童子吗？ 他再看李熏染年岁不大，圆溜溜的小脸上带着稚气，说话也稚嫩地让人发笑。 他在南方无亲无故，往哪里逃呢？ 顾长卿突然双膝跪下来，道：“其实我并不是军户，也不在守城名单上，我不过是去帮忙的，所以只要小姐肯用一些手段，他们就不会找我麻烦。”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有一身子力气，小姐虽然是女子，可也缺看家护院的吧？” “小姐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小人不走了，想要留在小姐身边给小姐做个打杂的。” 怕李熏染不信，他拿出飞镖往墙上一掷，墙上就钉死了一只李熏染他们都没发现的蛾子。 春芽惊讶的张大了嘴，应该是佩服吧？ 夏禾是真的敬佩，抱着拳头眼神崇拜地看着顾长卿。 李熏染当然知道顾长卿的本事了？但是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不愿意屈居人下，她若是不用点手段，顾长卿怎么会心甘情愿跟随她呢。 李熏染也不拒绝，拍手笑道：“那感情好啊，我虽是女子，但是最敬佩英雄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幕僚吧？” “幕僚？”顾长卿又惊讶了，“小姐一个女孩子，还要幕僚？” “女子怎么不能用幕僚？女子也要别人出主意啊，就这么定了。” 顾长卿惊讶的意思是李熏染不让他签卖身契吗？ “您就那么信任小的？” “什么小的？你是英雄，英雄知道吗？”李熏染说得十分认真，背着手强调。 然后叫着夏禾：“给英雄准备上好的房间休息。” “对了英雄，您叫什么名字？” 李熏染先是明知故问，然后把银子还是推给了顾长卿：“小钱，就算你不逃跑，也要吃喝玩乐啊，就当我发你的月例银子吧。” 第16章 大理寺不收钱了 她是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的。 顾长卿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发现了，他的小雇主天真，钱多，还善良。 顾长卿也不推辞，他现在居无定所，最好是固定下来。 给救命恩人卖命不算卖命，何况人家也没有要他签卖身契，他留在这里是眼下他能遇见的，最好的选择。 顾长卿拱手道：“那就多谢小姐。” “对了，小人叫顾长卿。” 李熏染点头：“顾长卿，名字挺好听的。” “多谢小姐夸奖。” 李熏染心想嘴甜到哪里都没坏处。 两个人正说着，院子里丫鬟吵嚷起来：“四少爷，我们家小姐忙着呢，不见客。” 就听这丫鬟一声痛呼，是李嗣勋把人踢倒了。 然后他怒气冲冲道：“这是我自己妹妹院子，我是什么客？狗仗人势的东西，连我的脸你也看不清，眼睛挖出来算了。” 李熏染听得皱眉。 顾长卿顾忌李熏染的名声，直接道：“小姐我还是躲一躲好。” 然后不由分说，就藏到了吊顶的横梁上。 李熏染三人抬头去看，就见细细一根装饰横梁，这人倒挂金钩，并且站得非常稳当。 果然人才。 李熏染收回视线的时候，李嗣勋已经踹了帘子闯了进来。 他看见李熏染就来抓李熏染的手腕，往外面拖拉人：“去，去想办法，二哥哥要被你害死了，你就知道当缩头乌龟躲在屋子里。” 春芽和夏禾一起上，把他死死拉开。 春芽挡在李熏染面前，语气气愤道：“四少爷，我们小姐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了别人这么对自己的妹妹，你都一点不内疚吗？” “什么别人？那是我二哥。”李嗣勋指着春芽道：“她身边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贱婢在挑拨，才让她越发的恶毒可恶。” 看看，妹妹都不叫了，叫她。 凡是她遇到难事的时候，李嗣勋能这么肝脑涂地地出头，她都不会这么恨这个人。 李嗣勋说着，还想打春芽。 李熏染什么都没说，走到李嗣勋面前拉开他，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李嗣勋一巴掌。 她曾经做过中宫皇后，别的本领没有，处置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李嗣勋脸上火辣辣的疼，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怒视李熏染：“你疯了？你敢打我？” 李熏染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男子汉气概，全用在打女孩子身上了？李嗣勋，你想打我的婢女，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我的人？” “我是你兄长，你敢打我？” “你知道春芽是外祖母送我的吗？她是你外祖母……的人，你敢打她，你打一下试试？” 李熏染也提高了声音。 李嗣勋捂着脸愤怒地看着春芽，见春芽和李熏染两个人全都横眉冷对，好像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很高压，这种注视让李嗣勋觉得很有压力而不自在。 他怒骂一声道：“她不过是个婢女，就算我在崔老夫人面前打她又能怎么样？” 李嗣勋从来不叫外祖母，崔家是商人，他觉得崔家人跌份丢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母亲是崔氏。 他真的很下贱很无耻，但是也只是嚷嚷着，没有再敢抬手。 可能是没有台阶下，他自己转移话题，看着李熏染道：“你知道吗？大理寺的人根本不收钱，也不准家人探视，二哥这次有危险了，你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李熏染心想大理寺竟然如此正直？都不收钱了？ 也是，他今日去了大理寺，感觉除了萧君衍之外，其他官员都很正义的。 但是都不准探视，显然，大理寺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也不像给永宁侯府面子的样子。 抓李嗣勋的时候还准探视呢。 李熏染眼神冷漠地看着李嗣勋：“那又怎么样？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找我又干什么？” “我都听说了，你去找过兴献王世子，我就是这么出来的，然后你让人把二哥抓了起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搞的鬼，与你有关，现在当然是你继续去找兴献王世子，把人放出来。” 李熏染现在根本听不得兴献王世子、萧君衍这几个字。 没人知道她在大理寺，在萧君衍面前经历了什么。 她的脖子上的手指印还没消除，嗓子还在疼，竟然还让她去。 而且李嗣勋真的不明白他听说来的找关系是什么意思吗？ 让她委身萧君衍，去救李嗣仁？ 她可是他的亲妹妹，李嗣仁不过是他的堂哥，让他顶缸的堂哥。 李熏染问道：“李嗣勋，你也知道是我把你救出来的，那你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吗？你有问过我受了什么委屈吗？你问过我花没花钱，难不难？” “你都没问过吧？所以我救你就是该着你的？你是什么种类畜生，人类饭菜根本养不出来你这种人。” 李嗣勋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怒道：“你那是救我吗？你这是害我，你救了我却让人抓二哥，你陷我不仁不义，不是害我是什么？我凭什么要感激你关心你，你是故意，你是自愿的，你就是个搅家精。” 哦。 难怪他从来不感谢自己，原来自己做什么，都是在害他啊。 那他怎么不滚回牢里去给李嗣仁顶罪了？ 李熏染知道李星璇肯定会挑拨离间，可是李嗣勋今年十六岁，放在普通人家都娶妻生子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何况还比她大，但是就是这么偏听偏信，还处处觉得她应该的，就是又蠢又坏。 她不会帮李嗣勋找任何借口。 李熏染冷笑一声道：“行，既然你觉得全是我的错，算我白救了你，你可以滚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那二哥怎么办？你要去救二哥啊？你不会这么恶毒，真的要害死二哥吧？”李嗣勋想到了什么，道：“不就是大伯母花了你一点钱，你就这么记仇？你眼里除了钱就没有人情吗？果然是商户出身，满身的铜臭味。” 家里只有母亲崔氏一个人商户出身。 他这不是在骂李熏染，是在骂自己的母亲。 春芽和夏禾都听不进去，气得眼睛红了，要跟他理论。 李熏染突然抬头一叫：“顾先生，给我打他。” 顾长卿二话不说，从房梁上跳下来，把李嗣勋摁在地上。 第17章 揍李嗣勋 李嗣勋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大喊一声：“李熏染，你还养打手。” 李熏染道：“顾先生，不要打脸，不要打死，其余的随便。” 顾长卿抬头道：“从他进来我就不爽了，小姐您瞧好吧。” 顾长卿卸了李嗣勋的下巴和两只手，然后把人打了一顿。 随着李嗣勋疼得喊不出来声音，李熏染的怒气才算消解。 她让顾长卿停手，然后走到李嗣勋面前，神色冰冷道：“李嗣勋，你能站在我面前对我大呼小叫，全都是因为我这个满身铜臭的人救了你。” “你能活到现在，活的好好的，正是因为你是满身铜臭的人生的。” “你以为你们没有满身铜臭就很高级？我告诉你，你的父亲，不善经营，不善经济，也就身体好一些会打仗，没有娘的扶持，他能做个屁的将军。” “你的好伯父伯母，是知道侯府已经被老侯爷亏空，已经经营不下去了，所以逼着你爹求娶我娘，我娘嫁进来后他们用我娘的嫁妆穿金戴银，可没有一个人嫌弃衣服不好。” “你那个祖母更是，这是她的一盘棋。” “还有李星璇，她嫁妆的三万两银子，也是从我娘身上拿到的。” “你那么看不起满身铜臭的我们，可你养尊处优的身子为什么又离不开我们？” “你看不起我们，为什么又跑来求满身铜臭的我？” “因为你心里也明白吗，除了钱，谁能救得了你们这些破烂货？” “却反过来看不起我了，你又高贵到了哪里？” “当婊子立牌坊，你们道貌岸然得让人恶心！” 李熏染上辈子从来没跟兄弟姐妹们说过这些重话，他们看不起她，她就给他们花更多的钱去讨好他们。 直到死，她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有钱不是罪过，明明喜欢钱却要装作看不起有钱人，这才是下贱。 她要让李嗣勋等人明白，既然他们那么不喜欢钱，今后就离钱远一点吧。 李熏染发现完，朝着李嗣勋的脸上啐了一口。 “今后我不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是我哥哥，我跟你恩断义绝，救你我当是救了一条白眼狼，你给我滚吧。” 松鹤堂，李老夫人的心腹婆子来给李老夫人回话：“都是皮肉伤，大夫说没伤到筋骨，但是四少爷自己觉得没脸见人，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只说要杀了五小姐。” “但是大夫说了，虽然是皮外伤，可都下了重手，一点情面都没留。” 李老夫人听了眸光沉沉，十分愤怒。 她故意冷落李嗣勋，在让李星璇撺掇几句，是希望李嗣勋能从李熏染那里拿出钱财来。 却不想，李熏染这个小贱人连自己的亲哥哥也打。 李星璇却要火上浇油：“祖母，小五这打的不是四弟，打的是您的脸，四弟觉得对不起二哥，就去找她理论，说了一些实话，她就打人了。” “依我看啊，她往后会越来越不听话，还是把她撵出去算了。” 乔氏现在更不敢让李熏染走了。 因为大理寺那边不收钱，她到底要怎么救儿子出来啊。 李熏染之前是怎么把李嗣仁弄出来的？真的治死交换？ “娘，除了把小五赶出去，就没办法让她救人了吗？”乔氏眼神带着急躁道。 李老太太沉吟片刻，把李星璇等年轻人都支出去，留了乔氏，并且叫了李娉婷过来。 李老太太对李娉婷道：“我知道你跟五皇子一直有来往，你想个办法，让五皇子把小五送给萧世子，通过这层关系，我们献了美人，不怕萧世子不放人了。” “小五说了该轮到四姐姐了，然后老四就回来了，我猜，她是攀上了萧君衍。” 天呐，萧君衍不是荤素不忌的浪子吗？攀上萧君衍，名声就坏了。 京城女人都爱萧君衍的容颜，却没人愿意和他有关联。 李娉婷心中一颤，接下来却是兴奋。 她老早就看不上李熏染跟萧重言的婚约，李熏染一个庶子之女，凭什么跟她一样，能跟皇子们在一起啊。 不是她多喜欢萧重言，却不能让李熏染提高地位。 若是把李熏染送给萧君衍那个花中浪子李熏染，然后坐实了这件事，李熏染一辈子也就完了，萧重言就会更加死心塌地地爱慕她。 简直一箭双雕。 李娉婷点头。 乔氏却皱眉，问道：“娘的意思，要让婷婷和五皇子？” 她的目标可是景王和福王。 景王福王都是高贵妃的儿子，双生子，景王是太子大热人选，但是有正妃了，福王长得丑，但是非常喜欢李娉婷。 哪个都比萧重言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好。 李老太太嗤笑一声，吃着桂圆，吐出核在手帕上扔了，然后道：“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求他办个事就要嫁给他了？那可真是笑话。” ”好女百家求，当然是谁真心，就嫁给谁。“ ”五小姐，老夫人那边说您和四公子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她就不打您了，让您自己抄写女戒，然后给四公子道歉。“ 李熏染正在数钱，秋秋个性开朗，跟谁都玩得好，是她的包打听，过来给李熏染回话。 李熏染意外地抬起头：“这不像他们性格。” 正房那边的人，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前她不脑，那边手段就显得高明，现在她不配合了，就把那边逼出了人性。 现在那边说不计较，显然不是他们性格。 李熏染想了想道：“是不是有客人要来？” 秋秋点头道：“也不是什么稀奇客人，说四少爷受伤了，找五皇子要膏药，五皇子明日会亲自上门探望四少爷。” 这都是借口。 萧重言是来看李娉婷的。 上辈子萧重言总是找李嗣勋，其实都是看李娉婷的，只有熏染傻傻地以为萧重言是来找她的。 正房那边这个节骨眼让萧重言来，恐怕也不是见李娉婷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李熏染想了想道：“就当不知道，接待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 永宁侯府的人其实看不起萧重言，包括李娉婷都是，上辈子她心疼萧重言，每次萧重言来她都拿出自己房里的最好东西招待他。 让萧重言以为是永宁侯府的人看中他，岂不知，李老夫人他们要嫌弃她浪费，等萧重言走了，李娉婷还要笑话她。 这辈子，她是不当‘礼部侍郎’了，永宁侯府自己的请的人，自己招待吧。 春季里明媚的阳光下，一个穿着浅蓝色杭州圆领的少年人踏入永宁侯府、松鹤堂。 李老夫人热情接待，可是丫鬟婆子上了茶点，年轻人和李老夫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第18章 发现萧重言和李娉婷的奸情 萧重言是穷人长了个富身子，每次来永宁侯府，李熏染都会提前给他准备三道汤汁才能出色的弥弥普洱，那茶香气清淡却满口留香，喝了它别的茶就喝不惯了。 点心也都会让春风楼特意做了送来，那是江南明师的手笔。 今天的茶就是普通招待客人的龙井，叶子参差不一。 糕点就更别提了，谁知道萧重言会真想吃的，昨天的绿豆糕。 这一看就没人重视他。 李老夫人给桂嬷嬷使眼色，桂嬷嬷十分为难，低声道：“之前都是五小姐准备的。” “你们就不会？” “咱们……没那个心思啊。” “你……” 李老夫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心里暗骂李熏染不是个东西，她自己的未婚夫来了，现在撂挑子，算什么好东西。 李老夫人急忙补救，让下人带萧君衍去赏花。 其实就是跟李娉婷见面。 萧重言见到李娉婷，才感觉到永宁侯府的重视，不然他以为永宁侯府把他当傻子耍呢。 “三姑娘，你怎么哭了？”萧重言一过去，李娉婷真坐在凉亭里哭。 李娉婷无非就说李嗣仁被人陷害，坐了大牢，她担心兄长，可侯府却求借无门，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萧重言神色无比的心疼，可惜，他更没用，也对自己的身世和遭遇感慨了一番。 之后萧重言关心的问道：“四公子不是出来了吗？他是怎么出来的？” “四哥有个好妹妹啊。”李娉婷一脸是伤感，手扶着亭子看向不远处宁静的湖面，浅草青青，杨柳依依，她被风吹动的头发帮她增添了无尽的忧愁和伤感。 她继续道：“五妹妹找到了兴献王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把四哥救出来了。”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又急忙回头道：“五殿下，妹妹已经跟您定了亲，虽然兴献王世子名声不好，但是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的，妹妹对殿下您一往情深，也不会背叛你，您不要胡思乱想，她可能是借着您的名声去讨好了兴献王世子。” 萧重言有什么名声？ 太监都可能不给他面子。 李娉婷这不就是故意引导萧重言，说李熏染跟萧君衍有了什么所以才把李嗣勋救出来的。 她的话好像是个肠子，全是弯弯绕。 萧重言并没有维护李熏染的清白，反而顺着李娉婷的意思说：“这不是很好嘛？既然她有这个本事，让她继续去找萧君衍说情，不就能把二哥救出来了吗？” 李娉婷抽泣两下道：“可是妹妹不肯救人了，她现在是举手之劳都不肯帮忙，我们也不能逼着她。” “竟如此可恶？” “五殿下，您也不能怪妹妹，谁会为了别人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呢？” 萧重言冷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何况又不是外人，二哥也是她二哥啊，怎么会如此冷血？” 他就认定了她轻贱，开始不把她当回事了。 李娉婷不能跟着骂李熏染，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只用帕子捂着脸哭。 萧重言想了想道：“我去劝劝她吧。” 他自己主动提议。 李娉婷露出惊喜的神色道：“殿下您真的肯？五妹妹是最听您的话的，可是臣女怕您心疼她，毕竟你们都订了婚了。” “我有什么不肯的？为了你，我什么都肯。”萧重言拉起李娉婷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我心里只有你，跟她定亲那是我母亲订的，我也迫不得已，婷婷你要相信我，要等我，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人选。” “殿下，您别这样，让别人看见。”李娉婷并不高兴，嘟着嘴转过去。 但是她越是这样清高，萧重言越是看中她，连连跟她道歉，说自己轻浮了。 真是热情至极。 带丫鬟跟过来偷看的李熏染看得闭眼。 上辈子萧重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偶尔才会这么冲动。 哪怕他们新婚燕尔，也像是老夫老妻。 萧重言说自己累，衣服都要她来脱。 可他明明知道她并不喜欢主动。 当时她以为萧重言和她一样，也是懒得动，现在看来，只不过她不是萧重言愿意主动的人。 还有，这两个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约会，上辈子，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春芽他们都惊呆了。 春芽想拉李熏染走，又不甘心，可不走，又怕李熏染伤心。 她急得攥紧拳头，低声道：“五小姐，三小姐怎么能这么无耻，这不是五殿下吗？别人不知道，李家人都知道您已经跟五殿下定亲了啊，她这是什么意思？” 秋秋道：“难怪老太太那边没动静，他们打了五皇子牌。” 昨晚院子里就流传出这样的传闻，李熏染之所以能把李嗣勋救出来，是入了萧君衍的眼。 萧君衍是个风流世子，什么女人都沾，李熏染虽然年纪小，但是也不丑。 很多人都信了，秋秋现在知道这传言的目的是什么了。 春芽听得是一脸担心，其他三人则是气愤。 萧君衍名声不好，大家闺秀跟萧君衍沾了边，这还能嫁出去了吗？ 春芽打听到了，跟李熏染回话：“就是候夫人院子里传出来的，她肯定是因为五小姐没搭理她，所以报复五小姐。” 秋秋道：“可不那么简单，这种传闻传出来，别人都救不了二少爷，那岂不是只有五小姐能救人了？五小姐若是不肯救，又成了狼心狗肺了。” “可是这种事怎么救？” 总不能让李熏染去讨好萧君衍啊。 李熏染深深看了秋秋一眼，她的婢女这样通透，可是上辈子的她，竟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的婢女们大多数都对她忠心耿耿，尤其是她的四大婢女，上辈子春芽跟着她和萧重言一起囚禁，为了给她和萧重言创造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委身跟了一个老太监，后来被人告发，被活活打死了。 夏禾在她出嫁前得罪了李娉婷，被李嗣勋给打死了。 秋秋被李星璇要走，当了李星璇的陪嫁，没几天就说得罪了家主，又受不得气，跳河自尽了。 可她根本也没看见尸首。 冬雪长得最为娇媚可人，性格又忠厚老实。 被萧重言送给了朝中掌权大臣，然后冬雪怀了身孕，被那家主母给害死了。 这些人，都是经她手送出去的，虽然她舍不得，不甘心，可是并没有为他们争取权利。 其实他们都是人间萧重言和李娉婷的踏脚石。 夏禾道：“小姐，我们去抓奸他们吧。” 现在捉奸了有什么用？ 她的父母没有回来，她的婚事只能父母做主。 到时候李时渊说没有亲眼看到，都是她在撒谎，还是要把她嫁给萧重言怎么办？ 反正她这辈子不会嫁给萧重言了，她的心在上辈子就死了，如今也没有知觉，现在捉不捉奸无所谓。 李熏染从背后拿出一个小袋子，然后给夏禾使眼色。 夏禾点头，拿着袋子悄悄接近萧重言他们那边。 第19章 约会 萧重言正在哄李娉婷，屁股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他起初没在意，用手一拍，摸到了冷冰冰的东西，吓得他回头一看，顿时大叫：“蛇啊，蛇，来……” 被李娉婷一下子给堵住了嘴。 他们是私下里约会，虽然李老夫人知道，但是李熏染那边还不知道呢，就算李嗣勋等人都不知道。 这么一喊把人喊来了怎么收场？ 萧重言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害怕，带着哭腔道：“有蛇啊，有蛇。” 李娉婷这才想起来害怕，她也害怕。 她转过去看萧重言的屁股，果然一条绿色青蛇正挂在萧重言的屁股上，像个尾巴。 李娉婷腿都麻了，声音颤抖道：“这，这怎么办？” 萧重言知道不能喊人，道：“你去找个棍子，把它拉走。” “我，我……” “婷婷，我会没命的。” 他黑着脸陡然间低呵一声，李娉婷这才回过神，不管怎么样，他是皇子，不能让他死在家里。 李娉婷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树枝，但是她实在不敢捅，全身抖动如落叶，道：“不如，我们叫人吧。” “不可，绝对不可。” 李娉婷道：“那我先走，稍后带人来救您。” “你想抛下我吗？”萧重言这时候也有点崩溃。 李娉婷确实那么想的，但是她还有理智，现在有求萧重言，她不能这么做。 李娉婷闭着眼睛把蛇缠在棍子上，成功了，之后她直接跑到水边，像是扔瘟神一样把蛇扔到了水里。 等她松了口气回头看的时候，萧重言已经坐在地上。 她要扶萧重言起来，萧重言道：“我腿麻了，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李娉婷这下子要疯了：“那怎么办？我去叫大夫来。” 萧重言拉住她问道：“婷婷，你要抛下我吗？” 李娉婷：“……” 她怎么招惹了这个冤孽？ 李娉婷问道：“不然怎么办？” 萧重言红着脸道：“我听说……可以用吸的。” 李娉婷：？ 她瞪大眼睛看着萧重言：“你不会是……不行，我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给你吸，吸那里呢！” 别的地方也不行啊，谁要给他吸蛇毒啊，多恶心啊。 萧重言顿时觉得心头发冷，若是李熏染，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救他。 他当然也知道李娉婷没有李熏染那么爱他，之前觉得李熏染烦，但是这时候，真的就体现出李熏染的好了。 萧重言自嘲一笑，道：“婷婷你走吧，我不能连累你，你就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李娉婷：“……” 她一咬牙，道：“言哥哥，我帮你吸……” 李熏染等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个个都笑的肚子疼。 亏李娉婷英明一世，竟然给萧重言吸屁股。 那蛇哪里有什么毒，毒死皇子李熏染也要负责啊，就是普通的蛇，不然是萧重言怕的懵了，不然就是他要占便宜。 李娉婷那么清高的人，竟然真的给萧重言脱裤子吸屁股。 真的笑死了。 春芽看别人笑也就算了，李熏染笑的最大声，她就很无语。 “五小姐，那好像是你的未婚夫。” 让别的女人吸屁股，她都没眼看好吧。 李熏染：“……” 不是的，萧重言地位低，作为皇子穷的掉底，所以非常不喜欢别人提钱。 李熏然上辈子从来不敢再萧重言面前说关于钱的事，就怕伤害他自尊。 她接济萧重言都要想方设法不敢暴露自己，可萧重言并没有给她任何爱意和尊重。 相反，李娉婷给萧重言钱，萧重言却感激涕零。 因为钱财地位，李娉婷嫁给福王抛弃萧重言，萧重言照样把李娉婷当作宝贝。 所以，她也没必要惯着萧重言。 这种人也不值得别人尊重。 而且李熏然知道，萧重言之所以对李娉婷念念不忘，也是因为他喜欢高不可攀的。 他们很小的时候赴宴，萧重言太饿了，抓东西吃，被别的孩子取笑，她帮萧重言解围，李娉婷和那些坏孩子一起，鄙夷地问他：“谁呀？好脏！” 萧重言就记住了李娉婷的高雅，不在乎她的友好。 说白了，萧重言就是贱。 之前李娉婷是萧重言高高在上的女神，现在给他吸了屁股，女神就跌份了。 也不知道那份喜欢，还能持续多久了。 上辈子有她挡在中间，两个人跟苦命鸳鸯一样，这辈子，她不从中作梗，看他们两个能好到什么地步 过了能有两个时辰，萧重言带着一个风筝来找李熏染。 他约李熏染去后海放风筝。 他穿着浅蓝色的春袍，头上网巾别着白玉簪，虽没有萧君衍英俊潇洒，但是也端是清秀矜贵，端方君子的正义模样。 让人感觉他非常温柔，很尊重人。 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些不顺眼。 但是他语气很温柔：“我记得你是最喜欢放风筝的，明日天好，我还预定了附近的酒楼，如果累了，我们就在酒楼中小憩一下，能玩一天。” 所以，上辈子也不是她自甘堕落非要跟萧重言好，萧重言求她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很好。 于是她就赴汤蹈火了。 萧重言得罪了皇上，被皇上囚禁在封露台，萧重言生母王美人人单力薄，根本无法照顾萧重言，是她义无反顾，还是嫁给了萧重言，陪他在封露台吃苦。 他满身是伤，她没日没夜地照顾他。 她会用自己肉小的身子背着他去外面散心，看风景。 会为了他想吃一口白面疙瘩汤贪黑熬夜的做针线。 会为了他想恢复身体，扮成男人走街串巷地去求人买她的画。 一口吃得她都舍不得吃，全养了萧重言。 他说过，她是她最好的妻，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 他确实给了他皇后之位，可却等她瞎了换掉她的孩子。 等她没用了，扶持李娉婷做皇后。 她对他掏心掏肺，他怎么好意思总来骗她呢？ 李熏染指甲抠着手心，才没跳起来打人。 她问道：“殿下您的屁股怎么了？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那不是露馅了？ 上面还有李娉婷制造的红印子。 “没事，我摔了一下，一会就好了。”萧重言道：“明日我来接你。” 真执着要带她出去啊。 第20章 赴约 李熏染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懒懒地画着相貌丑陋的乌龟，没什么兴致地道：“和殿下出门啊，除了省钱，没有别的意义。”“出门不花钱我又不习惯，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萧重言难以置信李熏然会这么说话。 红着脸问：“你怎么了？” 李熏然：“我很好啊，能吃能睡，我长高了！” “那你这……” 李熏染笑道：“我心疼殿下的钱啊。” 萧重言冷脸道：“我是皇子，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犯不着这么磕碜人。” 他要拂袖而去。 李熏染道：“殿下真是伤我的心，那我就不去。” 萧重言：“……” 他又回头哄了李熏染好一会，李熏染终于不生气，答应了他。 这时候萧重言暗暗吸口气，语气调侃道：“你好像脾气见长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李熏染差点呸他。 她笑道：“殿下想让我听话？好啊，那明日我给殿下惊喜。” “对了，叫上三姐他们一起吧，三姐姐最近心情不好，让她也出门散散心。”李熏染交代萧重言。 之前他们去什么地方，李熏染也会叫上家里人。 萧重言不疑有他，但是他不想让人李娉婷掺和。 他道：“你三姐姐是因为你二哥的事心烦呢。” 李熏染道：“我只跟殿下说，其实想救二哥也很简单的，那位掌管大理寺的世子听闻贪财好色，三姐姐那么漂亮，身段又好，扬州的瘦马没有她瘦，太子的姑子不如她姑，如果肯做世子的情人，什么人救不出来呢？”李熏染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对萧重言道：“不然殿下去给三姐姐指个明路，让她去陪世子一晚上，二哥哥就出来了，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你怎么能如此无耻？”萧重言听不得别人让李娉婷做什么，当即就怒了。 “你自己不检点，还要拉着你姐姐，你知不知道羞耻啊？” 对上李熏染诧异的大眼睛，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克制住。 但是现在道歉，又会显得自己虚伪。 萧重言干脆黑着脸道：“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那是你三姐姐，女孩子家的名声多重要？虽然我跟你更亲近，可也不能看你这么没有道德去害人啊。” 好一个大义凛然。 可他们不就是想让她这么做吗？ 怎么轮到李娉婷身上了，她就恶毒无耻了？ 林熏染生气地把头一偏：“是你说她着急的，我不过是出个主意，不行就算了，干什么这么骂我？你跟她好你就去找她放风筝吧。” 萧重言又气又恼，心想这个女子真的越来越没有道德，更没有女孩子家善良温柔的美德。 这种女人，怎么配做他萧重言的妻子？ 萧重言耐着性子跟李熏染道歉，然后道：“好，我知道你是好心了，我们也可以约你三姐姐，你几个姐姐都可以，只要他们肯去就行了。” “我不去了！” “……熏染，你都不想我？”萧重言好言哄着李熏染：“我是真的想你了，也不知道我们的亲事什么时候能定下里，我回去跟母亲说一说。” 李熏染很想嫁给萧重言。 以往提到这，李熏染就会就范。 她嘟着嘴道：“那你说话算话，我们出去吧，你也带上三姐姐他们。” 萧重言点了点头：“可以。” 反正李娉婷最后他会带回来，李熏染，就算了。 萧重言出来后脸色十分难看，跟他会合来等消息的李娉婷过来她都没发现。 李娉婷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重言为了表忠心，道：“没什么，你知道的，她有点烦，我解释很久，还要带上很多人，我是真的讨厌她。” 李娉婷心中暗暗高兴，萧重言虽然不受宠爱，但是在皇子中，他是最英俊的，也对她最体贴，她从小就喜欢萧重言。 但是这么好的萧重言，竟然要跟他们府上商户出身的李熏染订婚，真是让人心疼。 她是侯府嫡女，又如何能甘心自己的心仪对象被李熏染给抢了去。 李娉婷安慰他道：“都是为了我，委屈了殿下。” “你还自责，你知不知道她……” 说到这里，萧重言倏然停住。 李熏染让李娉婷去色诱萧君衍，这话还是别说了吧。 她倒不是为了给李熏染遮掩，是怕李娉婷走投无路，到时候真的要牺牲自己。 “不提她了。”萧重言急忙转移话题：“她非要跟你们姐妹一起出门才肯出门，明日你也准备一下吧。” 一起去啊，李娉婷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是萧重言怕她晒黑，不让她去的。 这回李熏染可是自己犯到她手里的，她很乐意去看李熏染倒霉。 “好呀，那就一起去嘛。”李娉婷娇声答应，又有些为难：“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看言哥哥和五妹妹在一起的，你们是父母同意的，将来要成亲的未婚夫妻，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娉婷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都这样对他有了愁苦，萧重言觉得自己非常有本事，他可以征服他喜欢的女人。 但是还差一步，李娉婷不肯来，还是没那么在意他。 他对她保证道：“有你在身边，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明日我们是想让她救人的，不是真的陪她玩，你在担心什么？” “殿下，说真格的，把她送给萧君衍，那您以后怎么办？您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了？”李娉婷问道。 萧君衍哪里舍得李熏染的钱，他已经想好了，正好李熏染身上还有些戾气，经常不犯管教，跟了萧君衍，李熏染名声坏了，他再出手把人纳进府，李熏染只会对他感恩戴德，也会对他服服帖帖。 确实戴了一顶绿帽子，但是跟李熏染的钱和听话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何况他以后会有很多个干净的女人。 萧重言深情的看着李娉婷道：“婷婷，你听好了，我心里只有你，别人我不在乎。” 李娉婷心想李熏染啊李熏染，你外祖家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你未婚夫的心都在我身上，我看你是真可怜。 第21章 秀恩爱 春芽等人在担心李熏染，不想让她去放什么劳什子的风筝。 春芽道：“小姐，您都看见五皇子跟三小姐在一起说的话了，他们肯定要设计您，还是不去为妙。” 李熏染让秋秋去准备萧重言喜欢吃的糕点。 想到了什么又要婢女把他们做的针线活都拿出来，然后挑了两双男子的袜子收了。 布置完这一切她告诉春芽：“我不仅要去，我还要玩得很开心呢。” 春夏来临，天气不冷不热，微风正好。 后海附近很多人在游玩。 有那大手笔的，会包上一条花船，请几位名妓乐伶，邀一群朋友，在湖面上游玩一天。 萧重言显然是个穷光蛋，好在他还有点皇子权利，在一处草皮宽广的地方圈了一块地，然后布置了几张桌子，用屏风把桌子围起来，也是给李家姐妹们找了个可以休闲的地方。 不光李娉婷，李星璇，二房的李莹雪，还有大房的两个庶出小女孩，都在李嗣勋的陪同下来了。 李嗣勋好像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从下车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但是他的眼睛可没闲着，一直阴鸷地看着李熏染。 李熏染当没看见他，她的眼神一直跟着萧重言。 只要看见萧重言想要靠近李娉婷，她就打扰他们。 开始，她要喂萧重言点心。 非常讨好的，亲密的，别人都看不惯的。 啊！ 张嘴。 萧重言看向一旁脸色不太好的李娉婷，就会拒绝李熏染：“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糕点。” 怎么会不爱吃呢？ 就算在他们囚禁的日子，只要她弄到了一点米面细粮，他就念叨说想吃什么什么糕点。 实在没什么做的时候煎饼他都要吃。 可他不知道，他吃一张煎饼，要出多少废料，她和春芽就得挨饿去吃粗粮。 后来李熏染才知道，萧重言最怀念跟李娉婷一起坐在凉亭里吃糕点的时候，他说那时候最放松，有情调。 所以他就为了他所谓的情调，让她和春芽差点饿死。 现在不吃也不行。 必须给她吃进去。 李熏染抬手捏住萧重言的下巴，硬是把糕点给萧重言塞了进去。 当然，她不会武功，能塞进去是因为出其不意。 萧重言本能的想吐出来，李熏染十分委屈道：“殿下，你很讨厌我是吗？我打听过了，这些糕点明明是你爱吃的啊，还是你并不想吃我做的，莫非殿下心里有了别人？” “那我给殿下让地方好了。” 李娉婷走过来笑道：“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勉强殿下呢？你是女子，殿下是男子，殿下是天，你要顺应殿下说的话，不然殿下多没面子啊。” 说着给萧重言递帕子，让萧重言把糕点吐出来。 她一脸心疼的样子，让萧重言看得很舒心。 她自己高高在上，也觉得压李熏然一头。 这是他们在一起时候，两个人惯有的伎俩。 一个讨厌她，说她勉强。 一个就下她面子，暗骂她不要脸。 他们并排站着，很像是恩爱的情侣。 李熏染这种家族都同意的人，反而像个外人。 李熏染岂能如了他们的愿。 她站到二人中间，大声道：“三姐姐你不知道，殿下就是喜欢吃糕点，但是他是大男人，不好意说，他心里高兴着呢，而且还是我亲口喂的，他怎么会吐出来呢？” 看向萧重言问道：“是不是殿下？” 萧重言神色尴尬地看向李娉婷，看李娉婷微微嘟嘴，他拉住李熏染，含糊不清道：“我并不喜欢吃……” “呵呵，殿下你可真会骗人。”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李熏染就跟大家说：“有一次我想要殿下亲手做的手钏，殿下嘴上说不给我，却连夜给我做了一串。” “后来我问他，他承认是因为听说朱砂有毒，戴多了不好，所以不想给我。” “现在又说自己不爱吃糕点，殿下就是不敢在人前表现对我好，真是太腼腆了。” 李熏染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重言：“都是我的家人，您怕什么呢？” 萧重言看向李娉婷急急解释：“我没有送她。” 可李娉婷脸色并不好。 当然了。 萧重言穷，又不能给女人买名贵的首饰，所以他手很巧，会做手钏。 他用宫廷朱砂和广藿香做了很漂亮的手钏和头面，据李熏染所知，全部都送给李娉婷了。 李娉婷当时还暗搓搓地跟她炫耀过。 当然，当时她不懂，就觉得很漂亮，还问李娉婷哪里买的。 后来发现萧重言有这个本事，再联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一想就知道了，都是萧重言亲手做的，并且送的。 这是他们暗搓搓的定情方式。 眼看着李娉婷变脸，萧重言有些气愤，道：“我什么时候送你朱砂了……” “没有吗？那算了。” 她就去旁边一个书生做画的地方去看书生。 那书生相貌出众，穿的高雅，身后还有仆从，当然是她雇佣的了。 因为李熏染知道，萧重言很穷，地位又低，但是嫉妒心非常强。 最看不得这种的男人了。 起初萧重言不在意，还能跟李娉婷说话，后来他发现了，就要以放风筝的名义把李熏染叫回来。 等李熏染回来，他又跟李娉婷去放风筝。 李熏染第二次就要送书生点心，第三次是袜子，第四次她让书生教她画画，萧重言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丢下李娉婷来找李熏染，没好气的道：“你到底是来画画还是来放风筝的？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他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吃醋的丈夫，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乎她。 李熏然看向一个方向笑了，道：“三姐姐让你见笑了，殿下有点在乎我，我们不是吵架。” 萧重言回头，发现目光冰冷的李娉婷，然后李娉婷转身就走。 萧重言也想跟着去。 李熏然这次可不惯着他了，叫住他道：“殿下，我想放风筝了，你要是不想跟我放，那我画画去了。” 萧重言一个头两个大，只能陪李熏然。 但是他心不在焉，李熏然知道，他想去找李娉婷解释，道歉。 等等吧，等她玩够的。 第22章 李熏染给李娉婷下毒 李熏然还是输了，李娉婷去了书生前面走一圈，萧重言再也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结果在李熏然意料之中。 应该说向来如此。 李熏染记得上辈子自己病的头重脚轻起不来床，萧重言明明知道她病得很重，但是还是去福王府找福王喝酒。 现在想来，就是去看李娉婷的，好像当时李娉婷给福王做面条的时候用小刀切破皮了手指。 难怪萧重言当时还带了太医院的院丞过去。 也正是那次，她医治得不及时，变成了瞎子。 现在又是。 不管她一会儿会遇到什么样的悲惨遭遇，萧重言只想去关心李娉婷。 李娉婷在萧重言去找她后，得意的来到李熏然面前。 故意好奇的问：“五妹妹，五殿下呢，你不是看的很紧吗？怎么又不陪你了。” “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你，都是敷衍你呢？这样有点丢脸啊！” 看看。 是输了吧？ 人家赢了的人，就可以找上门。 结束吧，快点适应计划吧，李熏然懒得和他们周旋了。 李娉婷那么想公开和萧君衍的丑事，她就成全她。 “殿下，我准备了上好的茶水，大家一起来喝口茶吧。”李熏染和婢女们布置好了屏风，叫着萧君衍。 李娉婷就老远的说：“五妹妹怎么就叫殿下一个人，莫非只给殿下一个人准备，我们都没有份吗？” 李嗣勋等人也在，李嗣勋沉下脸道：“没脸没皮的下贱胚子，把我们李家的脸都丢光了。” 李娉婷道：“四弟，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是未婚夫妻嘛。” “不是还没订婚？”李嗣勋道：“我感觉殿下心里有别人，根本不是李熏染，她就下贱倒贴。” 李娉婷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我们还是给五妹妹捧捧场吧，免得她难看。” 李嗣勋一脸安慰，道：“小五有三姐您一半懂事，我也不用跟着这么丢脸了。” “自家姐妹，别说她了，她还小。” 大家都坐在屏风里，李熏染却只给自己和萧重言上了茶。 李嗣勋又要骂她，李娉婷拦着李嗣勋道：“都是自家姐妹，我们也尝尝妹妹的好茶，我们自己动手。” 说着让文竹带人去沏茶，制备糕点。 见文竹走了，李熏染给夏禾使眼色，夏禾点了点头。 李熏染给了夏禾一包毒药，让她下到李娉婷的茶杯里。 夏禾接到信号后就带着几个小丫头出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夏禾回来了，给李熏染使眼色，李熏染知道成了。 不多时文竹就亲自断了茶给李娉婷喝。 李娉婷刚要端起茶杯，突然他们头顶传来喊声：“五弟怎么跟人在草地上玩？那有什么意思？上船啊。” 然后船上嘈杂脚步声。 过了一会，有太监打扮的人从船上跑下来给李晕染送帖子。 这一举动吸引了李家其他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再次围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那太监对李熏染十分恭敬道：“我家主子见小姐在此处只是玩玩风筝，好像没别的玩意，问您要不要去船上听曲喝酒，比下面这种不要钱的玩意有意思多了。” 李熏染皱眉：“你家主子是什么人啊？” 李世勋以为抓到了李熏染的小辫子，也急忙问：“是啊，李熏染你到底跟什么男人来往？你还知不知道你是大家闺秀。” 太监侧身道：“那位就是我家主人。” 众人抬头看，这时候船边才站了人，之前只有声音，船上没人。 此时大船上一位相貌很有福相，特别尊贵的男人站在那里。 不是福王又是谁呢？ 福王可是皇贵妃的儿子，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他想着立同样皇贵妃所生三儿子景王，皇贵妃却中意小儿子福王。 现在大家都感觉不管是这兄弟俩谁当皇帝，福王的尊贵都是避免不了的。 可李晕染非常疑惑，她刚才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好像不是福王啊。 李熏染跟福王没有任何关系啊。 李熏染眼睛奸，发现福王身后露出了一角带着细竹叶绣纹的月牙白袍子。 那人比福王要高出半个肩膀，看姿态，好像是萧君衍。 李熏染直接愣住了。 莫非是萧君衍在邀请她？ 但是萧君衍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大名，却用福王呢？ 或者，萧君衍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怕给她招惹是非？ 福王就不同了，福王至今还没有正妃，名声非常好。 而且福王跟萧君衍关系不错，肯定会卖萧君衍这个面子的。 太监传的那些话又像是在帮她骂萧重言是个穷鬼废物，好像在帮她出气。 李熏染摇头，萧君衍怎么会这么帮自己，他差点掐死自己。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说不定是有人在做恶作剧。 但是别人可不认为这是恶作剧，李嗣勋等人全都看向李熏染。 李星璇问道：“你是如何认识福王的？” 李熏染懒得理她。 福王这时候才看见李娉婷，高兴的道：“李三小姐在啊，本王才看见，三小姐上来啊。” 李熏染心想那一开始邀请说话的，和邀请他的，肯定不是福王。 福王是喜欢李娉婷的。 李娉婷看一眼萧重言，她现在如果上船，就是看不起萧重言了。 她只能忍痛拒绝福王：“殿下，下面也很好玩。” 就在这时候，萧君衍摇着扇子出来了，看着他们每个人道：“四皇弟，我就说他们是穷酸人，等不得大雅之堂，你这船富贵，他们怎么敢上？” 李熏染反而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不是福王，原来是萧君衍搞的鬼。 不过萧君衍应该就是路过了，随便说句话，不可能是为了她来的。 他们俩真的没什么过多交集。 第23章 吸屁股事件曝光 福王非常喜欢李娉婷。 接到邀请，自然就答应下来了。 下人们重新布置桌椅，重新支起屏风，又给福王等人上了茶水和糕点。 然后大家一起喝茶吃糕点。 福王喝着弥弥普洱，赞叹道：“真是好茶，本王之前怎么没喝过这样的茶？是哪里来的？” 李娉婷笑道：“这是臣女的婢女沏的茶。” 意思就是她的茶。 福王大赞：“三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喝的茶沁人心脾，让人精神振奋。” 春芽和夏禾气坏了，这茶不光是他们家小姐带的，更是他们家小姐重新改制的，怎么成了李娉婷的功劳了？ 春芽要说什么，被萧重言给叫住了，萧重言让她去拿扇子。 春芽不甘心的走了，人走后，萧重言对李熏染低声道：“自家姐妹，不要那么小气，一个茶而已。” 他知道茶是谁的。 李熏染没出声，也没看他。 这让萧重言觉得奇怪，但是很快的，萧重言就没心情管李熏染为什么不理人了。 他全身瘙痒，坐立不安。 “五殿下，你怎么了？” 李熏染放下茶碗看着满脸通红的萧重言问道。 萧重言开始还忍耐着，说没事，但是瘙痒怎么忍，很快的，他脸上就起了疹子。 “啊，五殿下，您怎么了？”李星璇喊道。 接着，李星璇又喊道：“三丫头，你怎么脸上也长疹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娉婷痒得坐立难安，突然看向李熏染道：“有毒，这茶有毒，李熏染，你害我。” 李熏染无辜的站起来道：“三姐姐，你自己婢女泡的茶，怎么能说是我下毒啊。” “谁不知道这茶是你的。”李娉婷脱口道。 见福王震惊地看着她，李娉婷又哭道：“肯定是你下的毒，这茶里有毒。” 她对福王喊道：“殿下，不能喝呀，有毒。” 萧重言慢悠悠喝着茶，声音不大不小的道：“怎么会呢，那我怎么没事？” 福王看着见底的茶碗，皱眉道：“本王也没事。” 李嗣勋等人这才发现，他们也没事。 点心是从同一个锅里出来的，大家一起吃，茶也一壶里出来的，而且李娉婷和萧重言的还不是一壶出来的，那怎么别人没事，就他们俩有事呢？ 萧重言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道：“我身子不舒服，我先走了。” “等等！” 李熏染神色凛然，站起来道：“殿下，三姐姐说我下毒，您这么走了，我这辈子都洗脱不了罪名，还是请个大夫来验一验，看看是不是我下毒。” 萧重言不想留下来，但是一想到他走了，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他还是留了下来。 福王这时候道：“也不用请别人，本王身边就带着太医，让太医来瞧一瞧。” 不多时，船上走下来一个老大夫。 人家业务很熟练，话少，直接看。 看完了对福王禀告：“确实是中了蛇毒。” 萧重言和李娉婷脸色全都变了。 李娉婷心中暗道萧重言后来说那蛇没毒啊，怎么又有毒？ 真的被他坑了。 福王道：“有没有解药？先把毒解开。” 太医有，给了两个人一人一丸药，说吃了一会功夫就能止痒，然后到晚上疹子就能痊愈。 萧重言和李娉婷现在什么也不管，感觉服用了。 他们服用完，也没人追究说是李熏染下毒。 李熏染站起来道：“蛇毒，这个更好笑了，我怎么可能给殿下下蛇毒？我这么干有什么用？” 李熏染说要一查到底。 萧重言道：“可能是误会，算了吧。” “那怎么行？我不能让别人误会我。”李熏染十分固执。 这时候夏禾走出来问道：“殿下，您昨日去我们院子里坐的时候屁股不是受伤了吗？不会是让蛇给咬了吧？” 李熏染像是被人点了穴，恍然的看着萧重言。 萧重言急的面色通红，呵斥道：“你个丫头，胡说什么？” 没等李熏染说话，平时爱拔尖现在又十分好奇的李星璇道：“殿下，若是您真的被蛇咬了，肯定看过疹，您常用的大夫就那几个，大家一问便知。” 萧重言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自然没有跟大夫提前沟通。 听李星璇这么一说，他唯唯道：“是，是咬了，所以不是你下的毒，你别瞎猜了。” 李熏染抚着胸口喘口气：“那您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被人误会？” 她看向李娉婷道：“三姐姐，你听见了，不是我下的毒。” 李星璇又好奇了，皱眉道：“奇怪，五殿下是被蛇咬的，那么三妹妹你怎么也中毒了？莫非你也被蛇咬了？” 众人全都看向李娉婷。 李娉婷真的想撕烂李星璇的嘴，就她话多。 她又羞又恼，否认道：“我没有，你可以问大夫，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那你……”李星璇皱眉道：“不然只能帮忙吸毒才会传染。” 李娉婷：“……” 李星璇，闭上你个坑。 李熏染都要笑死了，但是脸色大变，想到了什么道：“殿下伤的是屁股啊，三姐姐，你吸的是屁股？” “你不要胡说。”李娉婷简直要跳起来了。 李熏染却一口咬定肯定是这样，然后看看李娉婷，再看看萧重言，脸色大变道：“我说殿下怎么不待见我，原来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李娉婷，你就那么下贱，给你的妹夫吸屁股？” 福王简直不能相信，傻傻的看着李娉婷。 李娉婷急的要来打李熏染。 李熏染捂着脸道：“我要去告诉祖母，找大伯母说道说道，哪有当姐姐的这么不要脸，抢妹妹的男人。” “李娉婷你下贱！” 李熏染骂完就跑了。 萧重言急忙跑出去追。 李星璇则和李嗣勋还梦里一样，怎么萧重言心里的那个人是李娉婷？ 他们是不是误会李熏染了？ 萧重言怎么可能让李熏染扫他的名声，拉着李熏染道：“你若是累了，我订了酒楼给你休息，你要听我解释。” 这时候，还不放过她。 李熏染做做样子说不去，萧重言连哄带劝地，把李熏染拉到了酒楼他订的房间。 然后对李熏染道：“你累了，休息下，一会回府的时候我再来寻你。” 说着对身后的店小二道：“给小姐上养生汤。” 小二端过来一小盅鸡汤，萧重言亲自端给李熏染，好声道：“乖，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李熏染歪头不理他。 萧重言只好解释，当时他们碰见了，没办法，李娉婷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萧重言道：“熏染，你若是不信，我明日就进宫求圣旨，我们两个成亲，我们其实是未婚夫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李熏染实在不想听他放屁，恶心，接过汤碗直接一口干了。 然后指着上天道：“你对天发誓，若是不对我好，你就肠穿肚烂，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一辈子郁郁寡欢而死。” 萧重言是有野心的，但是为了李娉婷，他一咬牙，举起手发了毒誓。 李熏染这才点头：“我相信殿下，我再不计较了。” 萧重言见她喝下汤药，心头石头落地，站起来，脸颊微红，带着诱惑道：“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来日方长。” 出来后，萧重言脸色就变了。 反正明日李熏染就名声尽毁，他就可以跟李娉婷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就算李娉婷给他吸过屁股，也没什么了。 等萧重言出去后，屋檐下突然跳下一个人，这人手中扛着一个麻袋落在李熏染面前。 顾长卿道：“小姐，人带来了。” 李熏染打开袋子一看，果然是昏迷了的李娉婷。 李熏染满意地点头，问道：“怎么弄来的？” “她不是中毒了吗？喝了药要休息，跟众人告罪，福王没有跟上来，她就单独一个人。” 那更好了。 李熏染把李娉婷的外衣拔下来跟自己互换，然后让顾长卿把李娉婷放在床上。 之后顾长卿带她上了房梁，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两个大汉蹑手蹑脚推门进来，他们也不看床上人的脸，直接把人装在麻袋里扛走了。 顾长卿低声道：“是五皇子府上的人，要把人送到世子府上去。” 所以若不是李熏染警觉，麻袋里的人就是她了。 如今他们什么都扛，只能害了李娉婷。 至于她喝的药，也早都被顾长卿换过了。 萧重言满心都是李娉婷，怎么可能帮她布局散心。 从萧重言去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我将计就计了。 李熏染去了李娉婷的房间休息，等太阳西移，萧重言派人过来叫大家起床回去。 除了李熏染，她没叫到任何一个人，是的，别人都上船了，虽然李家人暂时也供着他，因为他是皇子，但是跟福王比起来，他实在不够瞧。 李娉婷又出了事，别人要安慰福王。 萧重言现在要避嫌，也不敢跟‘李娉婷’多说话。 很快的，他们上了回去的马车，因为她装李娉婷，春芽和夏禾现在应该丢了主人。 跑过来先萧重言要人：“殿下，我家小姐呢，不是跟您过来休息了吗？” 萧重言一脸冷漠道：“脚长在她身上，她去了人家船上，没带你们吗？我去哪里找人家。” 李熏然听得清清楚楚，想必别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明日“她”出事后，就是自己不要脸，上了别的男人的船。 福王突然约她上船，原来是因为此事。 李熏然暗暗冷笑，萧重言是深怕她死得不够透彻，让她覆灭的路全都铺好了。 第24章 李熏然被抓 春芽等没听见有效回答，只能继续去找。 萧重言送‘李娉婷’回府。 到府后，萧重言可能心里憋着气，对着‘李娉婷’的马车道：“婷婷，明日若是三房追究起来，就说是小五自己要上萧重言的船，我们也拦不住，反正跟你没关系。我先走了。” 他也没听李熏染说话，直接就走了。 可见多生气。 但是这么生气还能对‘李娉婷’和声细气，又可见他对李娉婷的关心和爱意。 上辈子他跟萧重言过了小半辈子，萧重言生气的时候会沉着脸闭口不言，府里的猫都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上高楼，狗都不敢叫。 她心疼他，劝他想开点，萧重言直接瞪着她说：“滚，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劝本王？谁给你的脸。” 事后他不会道歉，只会说模棱两可的男人生气的时候女人不要说话。 她以为她是真男人，跟谁都一样的有气场。 原来他生气的时候可以压制情绪，还可以哄人，只不过是她不配。 也是，凡是萧重言对她有一点感恩，李娉婷就不会倒霉。 明天，看谁后悔吧。 李熏染再也没有回头，在李娉婷婢女的搀扶下回了李娉婷的屋子。 婢女们要帮她卸妆，她直接关了门把人赶了出去。 等她要上床休息的时候，脖子突然一麻，然后眼前发黑，好像被什么东西套住了。 李熏染心叫不好，想着喊顾长卿，却发不出声音，之后就没了知觉。 等她再睁开眼，眼前是布置奢靡的大床。 脚底下鹤嘴铜香炉中燃着清新淡雅的茉莉香。 萧君衍穿着常服，头发披散，裂开的常服露出胸口结实的肌肉，正坐在她对面的方榻上饮酒。 李熏染狠狠地一闭眼，还能说什么，自己中招了。 但是身体没有什么异样，衣服也都完整，可能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下了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萧君衍眼神深深的看着她，笑道：“想不到你个小不点还挺冷静的，现在是三更时分，距离天亮还早。” 真的来得及。 只要她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回去，她就没有在外面过夜。 李熏染暗暗咬着牙齿，直接跪在萧君衍面前道：“殿下，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永宁侯府的人献上来的人还能可靠？能有什么好货色？” “不如这样，我给您钱，您放了我，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您找来，您看如何？” 她，竟然以为他想对她这个小不点做点什么？ 萧君衍温雅一笑，如月穿薄云，好看又有意境。 李熏染心想你笑什么？害得人无法集中想法。 萧君衍手指点着桌面，发出轻快的响声道：“可你不是永宁侯府送过来的啊，你是爷自己捉来的。” 李熏染诧异地抬起头，神色懵懂。 萧君衍抬起手腕露出拇指上的扳指，道：“当时你没看见它吗？是爷自己掳你来的。” 他笑眯眯的，眼里有些小得意，仿佛抓到老鼠的猫，玩的是那么的欢愉。 李熏染茫然，她还以为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被萧重言和李娉婷算计了。 她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可为什么是萧君衍？ 他闯入李娉婷的房里把她抓走了？ 他不是在船上玩吗？ 李熏染问道：“为什么啊？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今天萧君衍喊她上船真的是跟萧重言合计好的，可上辈子他们两个明明不和，她真的防不胜防。 为什么？ “莫非，萧重言给了殿下很多钱？可是殿下想要钱也不应找他，他的钱还是那臣女的。”李熏染委屈地看着萧君衍。 希望他能认清楚，谁才是闪闪发光的善财童子。 萧君衍心想她到底在想什么，什么跟萧重言有关？ 这个小不点比他想象的有故事，也有趣。 萧君衍端起酒杯轻轻地啄了一口，又想，她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是当他院子里突然多了个美人，然后这个美人被人换过，他就想把她抓来戏弄一下。 可能是太闲了吧，不然他不可能对一个没长毛的小丫头感兴趣。 总不可能是为了钱。 萧君衍放下酒杯问道：“看来你真的非常有钱啊，行，萧君衍给了我爷一千两让我掳你，你给爷双倍我就放了你。” “什么？双倍？” “哦？你觉得爷要多了？” 李熏染有些生气，萧君衍是不是有点看不起她，李嗣勋还值三万两呢，她就值两千两？ 李熏染从衣服里，鞋底，袜子里，头上簪花里，拿出了一堆银票放在萧君衍的桌子上。 “这里有三万一千两，都给殿下，请殿下放了我，并且以后不要跟五皇子联手找臣女麻烦。” 她掏钱的姿势娴熟又轻快，好像扔的不是银子，是石头子一样洒脱。 萧君衍眸子微沉，注视李熏染的小脸，心中却在想，她是真的财大气粗，还是缺心眼呢？ 他只要了两千两好不好？ 他还是头一次管女人要钱，竟然就要了这么多。 可他不过是戏耍她的。 一下子，萧君衍有种被人包养的感觉，倒是不知道收好还是不收好了。 李熏染皱眉道：“怎么，殿下只想认亲情，不想要钱？” 那就难办了。 她怎么忘了，两个人是一个爷爷的，不管怎么样是亲戚呢。 可能上辈子两个人关系不和，是后来才闹矛盾呢。 萧君衍突然就发笑，一口酒差点喷出去。 李熏染不解，皇子也这么没礼貌吗？ 萧君衍实在是觉得李熏染很有趣，到底是什么人，会觉得皇家有亲情。 他收了银子，道：“好，你上来陪爷喝一杯，爷就放你走。” 既然收了钱，酒不是重点。 李熏染不想和萧君衍有过多来往，好说不好听的，她道：“殿下赎罪，臣女不善饮酒。” 她不亢不卑的，实在看不出来像是个在府里受气的小丫头。 萧君衍这才发现，这个小不点醒过来的时候眼神有愤怒，却没有一点害怕。 小小年纪有着旁人没有的镇定。 她，真的很不一般呢。 萧君衍没出声，李熏染又道：“还请殿下再帮小女子一个忙，睡了三小姐李娉婷。” 见萧君衍蹙眉，李熏染道：“殿下是不是觉得钱不够？” 她的样子，又要往外掏钱。 突然，萧君衍光着脚下地，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不出声，眼睛就那么深邃地看着她，像是她是个弱小的猎物，他要把他吞入腹中。 李熏染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喜怒无常，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男人气息，她竟有些颤抖。 李熏染支吾道：“殿下，我们有钱好商量。” 萧君衍真的要气笑了，问道：“所以，你钱多，就能管爷睡哪个女人？你把爷当种马呢？” 第25章 李熏染不过是个替身 竟然生气这种事？ 可是他本来就是种…… 李熏染攥紧了自己的衣领，赔笑道：“她很漂亮。” 正好有人拎着一个麻袋进来，然后打开，李熏染一看，果然是昏迷的李娉婷。 所以，萧君衍没有骗她，李娉婷还是被人送到了他府上，他也没把人送走，说明他不打算把人还给萧重言。 那就没必要为了萧重言抓她过来，真的是他自己想抓她。 他为了什么？ 给他生个孩子？ 李熏染紧张地捏紧她自己的衣服。 其实经过前世，她已经对婚姻家庭不抱有任何幻想，她只想要自由，不被迫害好好的活着就行。 什么贞洁身体对她而言不重要。 他如果一定要迫害她给他生个孩子，为了保命，她就生嘛。 但是她才十四，会要了她的命的。 “殿下，您冷静！”李熏染离开萧君衍，走到麻袋前让李娉婷的脸全部露出来。 她道：“您看这脸，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我都想上手摸一摸。” “这鼻子，小巧玲珑，欢喜的时候咬上一口，暧昧之极。” “这唇，柔软如豆腐，男人最喜欢的样子。” “再看这眼睛……” 闭上了。 “她的眼睛如清泉，含着一汪水，保准你喜欢。” “她十六岁，发育也非常完美，您看看这胸脯和屁股，哪一样不是女性中的极致？” “我给您推荐的，绝对是最好的，您花钱都买不到。” “还有这手，那就更不得了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殿下。” 李熏染像个卖早点的跑堂的，里里外外把李娉婷介绍个遍。 然后讨好的看着萧君衍道：“是个好货吧？臣女体力还行，帮你放床上吧。” “她真的很适合生育啊。” 萧君衍：？ 适合生育是什么卖点？ 他从来没得过这么好的服务，贴心的让人想捏死那个卖早点的。 他冷声道：“爷还是不打算宠幸她，因为爷不要吸别的男人屁股的女人。” 李熏染：“……” 李熏染不管那些，把李娉婷直接扛起来，费力地拖到萧君衍的床上。 这个人一点道德都没有，她才不信他放着一个天仙不睡。 李熏染累得满头大汗，擦了擦道：“殿下，臣女是个直接的人，您万花丛中过，不差这一个是吧？” “若是没事，臣女先走了。” 所以说来说去，她还是觉得他种马。 她路过萧君衍的时候，萧君衍抬手将李熏染拉近自己，看着她含着厌恶但是不想被人察觉的眼神，萧君衍微微蹙眉，道：“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 “只要殿下仁慈，臣女会长命百岁。” 可是他不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现在。 萧君衍什么都没说，抬起手，拨开李熏染领口的盘扣，冷笑道：“你也成年了吧？比起不会动的死人，爷更喜欢你。” “你放开我。” 他的大手虽然白净，但是手心满是老茧，掠过她的脖子，肩头，那样的揉捏，像是砂石蹭在她的皮肤上。 李熏染被萧君衍禁锢，急得大喊：“萧君衍，你放开我，快点放开……” 她所有的话，被他用舌头堵回咽喉中。 然后他的舌头是那么的霸道，长驱直入，想要霸占她口腔的每一个地方。 李熏染从来没被人这么亲吻过，他是那么的热烈，和他清冷的外表完全不同，这种热烈像是海水一样包围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萧君衍。 放手，她真的快要被憋死了。 突然，她下身一凉，是萧君衍打横将她抱起来，然后扔在床上。 李熏染都来不及反抗，萧君衍高大的身躯就压在她瘦弱的身上。 “萧君衍……”李熏染又羞又恼，可就是想不到挣脱的办法，她道：“李娉婷还在床上呢，你想怎么样？” “对啊，你们是两姐妹，爷更喜欢了，你说爷是先疼你，还是先疼她？” 这话让李熏染的愤怒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无耻？” “无耻？这不是你早就知道，并且看不起的吗？不然你为什么给爷钱，让爷去睡别的女人呢？” “纵容爷的无耻，你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萧君衍，你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你放了我。”当萧君衍大手开始拨她剩下的衣服，李熏染真的怕了，带着哭腔哀求。 萧君衍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道：“别哭，爷很少强迫女人，所以越是强迫，越是兴奋。” 李熏染：“……” “萧君衍……” 就在萧君衍要亲上来的时候，门口突然有动静，萧君衍神色微凝，停下动作，叫道：“滚开。” “爷，是宫里送来的夜宵。” 萧君衍微愣，眼神高深莫测，看一眼李熏染，直接把人推开，然后下地穿衣。 他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就开始见自己的下属，旁若无人地问下属：“她还有什么话？” “娘娘无话，就是让殿下保重身体而已。” 李熏染见机赶紧穿衣服跑了出来。 没人追来，她临走的时候萧君衍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当她是空气一样。 根本没有方才的热烈。 可李熏染依然害怕，她不停地奔跑，胃里仿佛有火在烧，可她依然不能停下来，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等出了院子，她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她回忆方才的经过。 突然想到一件事，什么娘娘给萧君衍送吃的？那个太监她认识，明明是景王妃身边的。 景王，和福王是双生子，都是皇贵妃所出。 景王为长，受尽皇上宠爱，福王是小的，最得皇贵妃欢心。 皇上迟迟不肯立大皇子为太子，就是因为想把皇位留给他看好的景王啊。 那景王妃则是太后身边养大的，忠烈之后。 对了，想起来了，有人提过，景王妃和萧君衍是青梅竹马，差点成亲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两个人没有在一起 而她刚嫁给萧重言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她跟景王妃长得像？ 所以萧君衍喝多了，拉着她的手说“给我生个孩子”，那不是跟她说的。 那是跟景王妃说的，她不过是个替身。 第26章 大闹侯府 李熏染最讨厌退而求其次的感情。 何况萧君衍对她没有感情，只当她是个玩物。 真是下作。 李熏染靠在二门的垂花门边，垂了垂眼皮，神色也冷了下来。 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性格特色，为什么要把她当做别人？ 真是让人气愤。 李熏染很想去骂萧君衍一顿，可是她不能，她没有资格。 她再猖狂，也不过是永宁侯府庶出之子的女儿，顶多有几个臭钱，萧君衍想弄死她跟弄死一个蚂蚁一样。 她凭什么跟人家生气，还去骂人呢？ “呵！”李熏染自嘲一笑，那就只能忘掉了。 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管他怎么想。 她抬步要走，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五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是萧君衍身边的老太监。 她刚才跑出来的时候看见的，这人一直守在门口，肯定是萧君衍的管家。 “我，我没有忘什么！” 苏公公笑道：“我们世子爷说了，您忘了要答案。世子爷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给得多，可以放心。” 是他答应睡李娉婷。 那就好。 不管萧君衍多可恶，但是能帮忙，就是她的朋友，朋友多了，才能利益最大化。 李熏染本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但是好在顾长卿来接她了。 顾长卿说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消息，让她这个时候来接人。 李熏染想了一遍，也没想到这个好人是谁。 以后应该会出现吧？ 反正她现在得救了。 听说乔氏只是听说李娉婷回来了就没管，她在担心她儿子，李熏染也就放心了，说明李娉婷失踪的消息府上还不知道。 只有春芽他们，就算找不到她当然也不会声张。 何况她当时走的时候，告诉春芽他们她会装成李娉婷，住李娉婷那里，半夜回来。 估计几个人都不知道她失踪。 所以李熏染在顾长卿的帮助下，悄悄回了自己的屋子，果然婢女们都没有异样。 她擦了擦身子，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还有热闹要看呢，若是睡不好会错过精彩好戏的。 “小姐，快起来了，出大事了，三小姐被兴献王世子府上的马车送回来，衣衫不整地扔到了门口。” “偏巧翠红楼的头牌从别的府上出来，本来晚上应该是她去给萧世子唱曲的，这才知道是被三小姐截了胡。” “她大吵大叫说三小姐害她伺候老头子，跟三小姐不共戴天。” “这一吵，街坊邻居都来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三小姐晚上去伺候了萧世子，都在骂三小姐是个破鞋头子。” 讲信用。 李熏染腾一下就座起来：“梳妆，带人去看看。” 李熏染到松鹤堂的时候，李娉婷已经回来了，正扑在乔氏怀里大哭：“娘，我怎么办？我没脸见人了。” 见李熏染来，她从乔氏怀里出来，跳着脚喊道：“都是你害我的，明明应该是你，应该是你才对，怎么就成了我？肯定是你搞的鬼。” 李熏染围着她转，道：“三姐姐真是稀奇，听说你伺候兴献王世子去了，怎么兴献王府很穷吗？衣服都不发给你。” “你这个贱婢！明明应该是你，应该你去伺候萧君砚。” “为什么？不是你二哥坐牢了吗？你难道不愿意救你二哥？”李熏然问道。 又问：“还是说，原来你想害我的，如果是这样，那你活该啊！” 李娉婷抬起手。 被李熏染一下子攥住手腕，她反手给了李娉婷一巴掌。 冷笑道：“你看清楚了，我是三房嫡出小姐，你想找贱婢回你院子里找去，我跟你一样，没人矮你一头。”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敢打府上嫡出的小姐。”乔氏也又是惊又是恼，根本顾不得往日的贤惠形象，直接要跟李熏染理论。 可李熏染带了乌泱泱一大帮人来，六个婆子拎出来哪一个都能暴打她一顿。 乔氏没有动手。 李熏染背着手道：“真有意思，谁还不是嫡出？莫非我是小妾生的？” 可是，她父亲明明是妾生子。 李熏染像是想到了什么，拍着脑门道：“哦，你们是觉得我爹低人一等吗？同样是祖父的儿子，我爹为什么低你们一等？这府叫永宁侯府吧？是祖父传下来的吧，没用你们一分一毫吧？” “那他的儿子，就都是侯府少爷，你们哪来的优越感？” “何况现在全府的人都指望我爹建功立业，都要花我娘的钱，你们好大的脸，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李老夫人跟娘家都没来往了，对侯府有什么贡献？ 老侯爷不娶她也一样是侯爷，老侯爷的而已是粘父亲的光，和她什么关系？ 相反，她不嫁给老侯爷，也就是个普通女人。 “真是反了天了，这是连我都编排进去了。”李老夫人本来要让人把李熏染打一顿关起来，看着她身后的那些人，她呵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疯了？” 李星璇和李嗣勋也来攻击李熏染。 可是方才李娉婷打她的时候，这两个人跟她血缘最近的人可没说任何一句话。 李熏染指着两个人道：“就你俩，也就是侯府养的两条疯狗，搞不清自己的位置，确实，我是庶子之女，难道你俩不是？” “你以为他们看不起的是我吗？他们看不起的是三房所有人。” 看向李星璇道：“哦，你还好一点，毕竟你娘是跟老太太有亲戚的棋子嘛，连带着你日子好过些。” 到了李嗣勋这里，她冷笑道：“你是最可笑的，不知道你最近还有没有燕窝吃，还能不能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不能吧？因为人家的亲孙子出事了，那才是真的着急。” “你当时啊，派去探监的人都是我派去的，真当自己是盘菜呢，还来指责我，二五八去赶集，四六不懂的东西。” 姐姐和兄长都骂完，李熏染到了李老太太这边，道：“老太太你想发落我也要有个理由，总不能你亲孙女上了男人的床，你来惩罚我，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还说？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应该是我，怎么就变成你的亲孙女了？”李熏染笑道：“当然是因为活该啊，人在做天在看啊。” “你自己的亲孙子吃牢饭当然要你亲孙女来救了，跟我什么关系你要害我？” “天呐，我爹娘不在，把我托付给你们照顾我，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我娘一年几十万两银子都养畜生了？” 李熏染说着就往院外跑：“咱们找人说道说道吧，是不是我爹是庶出，你们就能逼我去陪男人睡觉啊？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庶子庶女的？到底谁恶毒啊，我要让京城百姓认识认识永宁侯府的人。” 第27章 世子好像对你满意，但并不多 “还不拦住她！”李老夫人急得喊破了嗓子。 松鹤堂的人立即堵在了门口，却没人敢上前拉扯李熏染。 因为她背后有人啊。 是真的有人。 僵持两下，李熏染其实也不想出去丢脸。 她是李家姑娘，不是儿媳妇，还可能和离离开。 她就算搬离这里也是李家的女孩，李家丢脸她往后做事也会受到限制。 李熏染虽然没有出去闹事，但是回头走到李娉婷面前，狠狠地给了李娉婷一巴掌。 打得乔氏要上来拼命，却被李熏染的下人给拦住了。 李老夫人怒不可遏：“你到底怎么敢？” 李晕染带着怒意道：“给五皇子吸屁股这种事她都做得出来，她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下贱，不要扯上我。” “什么吸屁股？” 显然这件事，家里大人还不知道。 李星璇嘴快，在李老夫人面前说了一遍。 李老夫人差点急晕过去：“福王殿下看见了？” 她看向李娉婷道：“你，你怎么这么不自爱？” 乔氏也震惊无比。 李星璇也很想问李娉婷，昨天她就想问，但是没机会：“老三，你当时怎么不叫人啊，那是小五未婚夫啊，你莫不是真的跟他有一腿。” 闭上你那个坑吧。 李娉婷捂着脸崩溃大哭，“我不活了！世子根本没有碰我，我是清白的。” 就跑开了。 李熏染心中疑惑，萧君衍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何况她可是花了钱请他睡的，竟然不履行义务？ 正说着，外院的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他太急了，没管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就道：“老夫人，侯夫人，大理寺那边来了消息，可以去探望二少爷了。” 李熏染笑了，对着李娉婷跑走的方向喊道：“三姐姐你行啊，可以探监了。” “不过，好像世子爷对你满意，但是并不多啊。” 乔氏和李老夫人也疑惑，竟然他们家都献了最有出息的女儿出去，为什么还只是可以探监啊？ 萧重言那边也听说李家可以去探监李嗣仁这个消息，本想嘲笑李熏然这个贱人被萧君衍耍了，丢了身子却没换来什么实质的好处。 却不想那个贱人成了李娉婷。 “怎么会？一定是李晕染。” 萧重言要去找李晕染算账，被他的心腹太监劝住了：“殿下，已经这样，你还要三小姐？不是更应该跟五小姐解除误会吗？您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看形势吧。” 萧重言急啊，可也不能毁了自己的前途，他颓然坐在椅子上：“莫非，我跟婷婷，就这么有缘无份？李晕染你怎敢如此害婷婷！” 李熏染不再看大房那边的戏，她回到自己的住处。 想了想，让夏禾把顾长卿请过来。 主要是她有一件心事一直没有完成，这辈子就算没有碰见顾长卿，她也要主动去寻找顾长卿了。 不过是被李嗣仁打死人这件事给耽搁了。 如今李娉婷已经倒了霉头，她得干更重要的事才对。 再过半月，蒙古兵就要兵临城下。 京城一顿大乱，皇上带着后宫逃到了承德，准备南下。 皇帝一走，那些达官贵人就全都组织跑路。 是身体羸弱的大皇子誓死守城，组织留在城中的三万老弱病残打了反击战。 虽然最后他们胜利了，但是因为贵人跑了，漕运陆路都停了，城里粮草都不够用，饿死了不少人。 上辈子，她没有跑，而且还劝萧重言也不要走，她将手头所有家产变卖，换了粮草，召集人马给萧重言，以萧重言的名义守城。 最后保卫战胜利，萧重言也入了皇帝的眼，正是从那次开始，萧重言才有了封号，有了子粒田，在朝廷也有了少许地位，才为他能成为皇帝做了铺垫。 出身低微的大皇子也因为这件事被立为了太子，所以，皇上也不喜欢京城破灭，他也很注重这次保卫战。 既然上辈子她能在这次战争中为萧重言博取好处，换成她自己，应该也没有问题。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平安离开永宁侯府。 父母她是指望不上的，只能指望钱，指望自己。 李熏染给顾长卿三千两银子，让他去招揽三十个武艺高强的民间高手。 高手这个东西，多了也不行，就像是公鸡多了，母鸡就不下蛋了。 和尚多了，就没有水喝了。 三十个正好，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上辈子她拿出了那么多钱财给别人置办吃喝，但是自己因为没人保护，差点饿死。 而萧重言呢，因为她把顾长卿给了萧重言，顾长卿很快召集了三十壮士，把萧重言保护的蚊子都伤害不到。 别人战士都脱层皮，萧重言还胖了呢。 除了人力，还要囤粮食。 上辈子她是战事已经起了的时候到处买粮，不好买不说，还都是天价。 萧重言确实得到了封号，但是她花掉了母亲留下的所有产业啊，有三十多万两之巨。 这其中还有五哥的份。 虽然后来五哥说她为国为民，做得对，没有责怪她，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五哥婚事吹了，他因为心情不好才出门，再回来就成了尸体。 再后来，因为她没有钱扶持萧重言了，舅舅把崔家在京城的钱库告诉了她，因为露了财，舅舅和在京城的崔家七十多口全被烧死，金库被人连夜挖了拿走。 哪怕那时候萧重言已经是皇帝了，这钱都没有追回，舅舅的仇都没有报。 所以按理说，她不应该像上辈子那样孤注一掷。 因此，她应该趁着别人还不知道战争的时候，早早囤积粮食，这样就能剩下一大笔钱，以后不会连累五哥和舅舅，自己能拿到好处，还活得阔绰。 上辈子她是找到了南北商家的一位游侠帮忙，才弄到了那么多粮食，当时那个游侠还跟她说，晚了，你应该早些找到我，能便宜十分之一都不止，还能弄到更多的粮食。 他是早就在山西会管落脚的。 李熏染吩咐完顾长卿，打算去山西会馆走一趟。 这时候李嗣勋却来了。 跟往日的清高模样不同，今日他换下了翩然若仙的白色袍子，穿着不符合年纪，很低调的灰色直裰。 脸上也看不出以往的少年意气。 李熏染猜想，一定是李嗣仁还没被放出来，李娉婷就出了事，李老太太迁怒到他身上了。 骂了他的衣着。 李嗣勋这人眼高于顶很清高，他总以为他跟大房的孩子们是一样的，看不起李熏染和五哥。 但其实，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跟李熏染猜想的差不多，李老夫人虽然没有指名点姓地骂李嗣勋，可是骂人李嗣勋身边的小厮和丫鬟，说他们家里都要烦死了，他们还有心情穿金戴银。 这让李嗣勋非常不好受，赶紧换下了衣服，在李老夫人院子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第28章 就说昨晚的人是李熏染 李嗣勋明显着兴致不高，可还是带了一个长条的木匣子进来。 见到李熏染，他竟然也比以往温和，脸上硬挤着笑意。 见李熏染立起眼睛，他身形一顿，但是还是上前，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妹妹，这是你生辰之时我送你的礼物，你打开来看看。” 李熏染真的很好奇是个什么礼物。 她打开来一看，是一根珍珠缠丝的花头钗。 珍珠有食指那么大，圆润有光泽。 真的好像是费了点心思的样子。 可是李嗣勋虽然养在李老夫人身边，母亲也会给他一些钱财，没有她多，可绝对能买得起更贵重的首饰。 而且，距离她的生辰，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她生辰的时候，虽然是及笄礼可是因为父母没在家，根本没有人操办，就他们院子里的人给她摆了桌酒席，一些好友婢女送了些礼物。 李星璇为了侮辱她，还送了一对银镯子，那是打赏下人的。 至于李嗣勋，侮辱都没侮辱，他根本就没出现，更没提过她的及笄礼。 时过半年，他竟然说送她生辰里。 孩子死了，来奶了。 李熏染将钗随手丢在匣子里，抬起头笑道：“真是稀奇，李四少爷竟然来送我礼物，你不会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不然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可没有见到回头钱。” 略带鄙夷的讽刺，让李嗣勋这样清高的人差点转身就走。 但是他攥了攥拳头，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坐下来道：“小五，不管怎么样，你我是一母所出，我们是亲兄妹，你也不该让人打我。” 可他什么时候拿她当亲妹妹呢？ 不说李嗣勋给萧重言上书要废了她皇后之位这件事，这辈子那种事还没发生了，就说他们小时候，李老夫人院子里若是有了好点心，李嗣勋总会拿到她和五哥面前炫耀。 然后还不给。 说他们两个不配。 她和五哥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是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小啊。 被气的哇哇哭。 李嗣勋就会跟别人说他们两个嘴馋。 那副事前高高在上，好像李老太太的点心镶金边的样子，和事后嫌弃他们的清高样子，李熏染一辈子都忘不掉。 若是就这点反驳李嗣勋，三天三夜也反驳不完。 李熏染没出声。 李嗣勋没有台阶，也要硬下。 语气有些急躁道：“三妹妹说她还是清白的，没有被萧君衍那个畜生玷污。” 莫非萧君衍说话不算话？ 都拿了她那么多钱呢。 李熏染蹙眉，问道：“你听她说？她还说你是石头科里蹦出来的呢，你不是也有娘生吗？是你亲眼见到的？” “她不会骗我的。”李嗣勋说的斩钉截铁。 李熏染被他的傻逼样子气笑了，道：“那管我什么事，我又不娶她。” 李嗣勋脸有些红，微微搓着手道：“我们自家人相信三妹妹，可是外人不会相信三妹妹的，所以求妹妹出面，你就说昨晚去兴献王府的人是你，根本跟三妹妹无关。” 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子，李熏染脑袋中嗡嗡作响。 她知道李嗣勋不管她的死活，但是没想到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方。 怒极反笑，李熏染手里盘着一个檀香木的手钏，问道：“是啊，跟她无关，那就会跟我有关，把她摘出去了我怎么办？李嗣勋，你是畜生吗？我是你亲妹妹，你让我死？” “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庶子所生的女儿。”李嗣勋被骂的坐不住了，站起来道：“但是三妹妹不同，她是侯府嫡女，是大房的女儿就是李家的门面，她出了事，你们这些家里的女子也不能好过。” 可她自己出了事，别人都好过了，她自己不好过啊。 这种拙劣的借口，亏他说得出口。 “不然你去让你二姐顶替吧。”李熏染黑着脸道：“你二姐也是庶子的女儿，你怎么不去找她？” “二姐？” 其实在李嗣勋眼里，家里只有李熏染地位最低。 只有李熏染和他的弟弟李嗣臣才是庶子的儿子。 毕竟他和二姐都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 李熏染是女孩，地位应该更低，她怎么好意思跟二姐比？ “二姐已经是有婆家的人了，这怎么能行呢？那不是毁了她一辈子啊。” “你也知道会毁掉女孩子一辈子啊。”李熏染气的手抖，站起来指着外面道：“李嗣勋，你再不说人话，就跟我滚出去，不然我下次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侯府给你吃穿，给你地位名誉，正是你为侯府做贡献的时候，不然侯府要你有什么用……” 李嗣勋还在狡辩，被李熏染一个巴掌给打没声了。 这是第二次，他第二次挨打，都是李熏染干的好事。 李嗣勋捂着脸冷笑一声，说了声好：“李熏染，我真的给你脸了，我是你哥哥，父母不在，我说了就算。” 李熏染抡起拳头就打：“谁都不可以去顶罪，只我行，你她娘的不就是欺负人吗？” 顾长卿走了，李熏染喊着请来的几个婆子：“过来，给我打，往脸上挠。” 几个婆子只听她的命令，立即从四面八方出来，一拥而上。 李嗣勋被婆子们摁倒在地上捶打，嘴里还喊着：“你们敢，我是四公子，我是主子……” 李熏染往地上啐了一口：“还没考上进士呢，就开始学士大夫当文人畜生了，癞蛤蟆托生长虫又转世泥鳅狗子，三辈子没眉眼的狗东西！” 李娉婷那边，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一致，就是把李熏染推出去，说昨夜的女人是李熏染。 有了对策，众人都去忙碌，只乔氏留在李娉婷身边，乔氏虽更心急儿子，但是她不能去探监，也没有门路，只能在家等消息，还不如照顾下李娉婷。 李熏染脱下来的内裤，她看见了明晃晃的血迹。 “婷婷，你不是说你没有……” “娘！萧君衍是个畜生。”李娉婷顿时大哭，趴在床上恨不得抽过去。 乔氏看李娉婷白洁的身子上布满淤青伤痕，真的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都说萧君衍在床上没有节制，看来是真的。 他怎么敢，怎么敢。 第29章 萧君衍来访 “怎么会这样，你以后怎么办？让景王杀了他。”乔氏愤怒至极，脱口而出。 毋庸置疑，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就是三儿子景王，景王肯定会被立为太子，肯定会当皇帝，所以他们家早就投靠景王了。 当然，他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福王没有正妃，更喜欢李娉婷。 至于五皇子，乔氏那拿李熏染的钱去接济他，算是烧冷灶，怕他万一有狗屎运当皇帝。 可是现在都毁掉了，李娉婷失去了清白，大房的投资以后从哪里拿回报？ 李娉婷坐起来哭道：“娘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吗？如果是，你就到处说好了。” “昨晚的人明明是李熏染，跟女儿有什么关系呢？女儿还是清白的。” “将来不管是景王，福王，或者五皇子，女儿都配得起，你若是嚷嚷出去，女儿就没脸见人了，只能一根绳子吊死了。” 乔氏听得心有余悸，是啊，不就是一层膜，不就是落红吗？ 其实李熏染和李娉婷有三分像，若是李娉婷真的要嫁给贵人，就把李熏染装扮一下代替洞房，只要过了洞房，一切就都安稳了。 虽然现在李熏染个子还有点矮，过个一两年总会长高的。 乔氏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反而没那么慌张，只是很心疼女儿：“这个萧君衍，简直畜生不如。” 所以一定要让李熏染尝一尝萧君衍的滋味。 李娉婷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虚空，忽地一凝，对乔氏道：“娘，让父亲想办法，让李熏染身败名裂。” 现在他们家府上没有能跟李熏染抗衡的人，就是能打架的人，但是人类能存活到现在，肯定不是因为武力值第一。 要弄脑子。 他父亲虽然功不成名不就，但是还是有些歪才的。 起码要让李熏染给她消了这次的灾。 乔氏点头，道：“你爹忙着你二哥的事还没回来，等回来就证明你的清白。” 正说着，外面下人通报：“兴献王世子来了。” 乔氏怒发冲冠，提起裙子往外走：“他还有脸来，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样。” 李老夫人等人实在没想到萧君衍竟然还会造访，甚至带了一些礼物。 虽然不是很名贵，就平常药材，几匹丝绸，但是他到底是皇室子弟，对永宁侯府来说，都很贵重。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世子。 李星璇愤愤不平道：“祖母，让人把他打出去。” “你疯了！”李老夫人想了想，提起裙摆站起来道：“把人好好安顿在花厅，我去迎接他。” “祖母！”李星璇不解：“他伤害了三妹啊！” “你懂什么？什么伤害？不负责任是伤害，若是世子想负责了呢？” 不然为什么萧君衍会来？ 从来没听说萧君衍睡了哪个女人，第二天会带着礼物上门的。 娉婷这是入了世子的眼了。 其实想起来萧君衍也不错，人家是皇帝的侄子，还有福子身份。 虽不如景王和福王地位，但是皇上再不喜欢人家也把大理寺给他掌管，这就是重视。 比萧重言可强多了。 李老夫人又命下人去叫乔氏过来，可能萧君衍是来提亲的呢，他们要好好接见。 李星璇这么一听，等李老夫人走后让婢女给她在花厅隔断放个屏风，人人都骂萧君衍风流放荡，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下贱胚子。 乔氏刚出了自己的院子，气就消了，她凭什么找萧君衍算账啊，剩下的就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冲动了，那不是毁了自家？ 正想着，李老夫人来人送消息给她，让她好好招待萧君衍，不可任性。 乔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有老太太帮她挡着，一会女儿问起来，她也有理由搪塞。 这样乔氏赶到了花厅，那里李老太太已经坐下来跟萧君衍喝茶了。 不光有李老太太，竟然闵氏比她还早一步。 乔氏微微眯起眼，不知道这世子爷跟她闵氏有什么关系，她心想真是个搅屎棍，哪里都要上。 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 她先给萧君衍行礼，然后在李老夫人的示意下坐在了李老夫人的下首。 她坐下后，李老夫人还没说话，萧君衍问道：“家里就这些人吗？” 乔氏不解，他是什么意思？ 都看看？ 李老太太做着喝茶的样子跟乔氏低声道：“可能是要男人陪，把老四叫过来了。” 其余男人都不在家。 乔氏不甘心这样露脸的机会就给了李嗣勋，但是没办法，让下人把李嗣勋叫过来。 李嗣勋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点彩。 他语气有些羞恼惭愧的道：“刚路上摔的。” 李老太太怪他上不得台面，但是萧君衍在，这老太太很聪明，什么都没说。 萧君衍看着李嗣勋的相貌，看的十分仔细，像是要把人看化了一样，看了好久，笑道：“果然生得好，眉目清雅，一看就有福相的。” 李嗣勋都已经被看得不自在了，好在对方没有说什么奇葩的话，他急忙行礼。 萧君衍让金宝拿了一块砚台给李嗣勋：“听说你在读书，希望你用得上。” 是一块很名贵的砚台。 别说李嗣勋激动，乔氏，闵氏和李老夫人都嫉妒了。 挂了彩的李嗣勋都有礼物，这要是其他男子在是不是都有礼物啊？ 几个妇女正在盘算，萧君衍又问道：“李家就这几口人吗？” 李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六目相对。 他怎么一直叫人？ 李老太太沉吟一下，抹着眼泪道：“实在不满世子殿下，因为二小子出事，家里人都去跑关系去了。” 她当然是想让萧君衍重视这件事，然后把人放了。 不想萧君衍道：“是吗？女人也都跑关系去了？” 李老夫人：“……” 乔氏：“……” 闵氏：“……” 原来他是来家里看女人的。 可是家里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来了，剩下的是年轻的小姑娘，也不方便见面啊。 尤其是李娉婷，萧君衍没有给个说法之前，他们是不会让李娉婷出来见萧君衍的。 但是没办法，萧君衍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品着茶，好像等着呢，不见人就不走。 李老太太让下人去叫李星璇婷，反正李星璇订婚了，充充数。 李星璇在屏风后已经看见了萧君衍的风姿，只恨传言害人，她以为萧君衍一定相貌丑陋大腹便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就像是大伯父一样。 可萧君衍风姿过人，一身低调的深绿色长袍也能俊美得仿若神仙。 太完美了。 第30章 不会是来找李熏染的吧？ 她当然也很爱自己的未婚夫，但是不耽误她很欣赏萧君衍。 若不是订婚早了，让她嫁给萧君衍她也愿意。 李星璇红着脸，出现在萧君衍面前，给萧君衍行礼。 萧君衍问李老夫人：“这是什么人？哪一房的？” 李老夫人笑着介绍：“这是我二孙女，三房的长女。” 萧君衍看看李星璇又看看李嗣勋，摇头道：“长得不怎么像啊。” 李星璇神色得意，她的母亲是老太太的娘家人，气质当然更高贵，她才不像一个商户女呢。 李嗣勋就长得像崔氏。 李老太太硬着头皮道：“因为二丫头是我那前媳妇生的，留下她一个人，人就走了，勋哥的娘是我那不成器三子的续弦。” 萧君衍点头道：“明白了，二小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也是可怜人。” 众人都等着呢，李星璇这么可怜，萧君衍会给什么见面了。 萧君衍却什么都没给，问李老夫人：“李家就这么几个人吗？” 众人：“……” 他是来查户贴的？ 李星璇则因为他的忽视羞恼不已，问了这么多，什么都没给她，就连李嗣勋一个男人都有见面礼，若不是家长都在，李星璇要气的跑出去了。 李老夫人心想看来，是一定要见娉婷了。 他们家娉婷风姿灼灼，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这位世子是被娉婷给迷住了。 既然心里有了底，李老夫人的态度比之前要强硬一些。 她叹口气道：“还有我那三孙女，四孙女，不过两个人都是闺阁中没有订过婚的，尤其是我那三孙女，是世子您的人送回来的，现在身体还不怎么好。” 萧君衍点头道：“就这几个吗？都叫出来瞧瞧，有身体不好的，顺便叫个大夫来诊治一下，别给小姐耽误了。” 是他打算定亲了吧？示意他们不要耽误姻缘。 李老夫人和乔氏都是这么理解的，两个心头暗喜，让人去叫李娉婷，李莹雪一起过来。 当然，李莹雪就是凑数的。 可尽管如此闵氏还是很高兴，她的女儿和她一样，精明能干，说不定也会入世子的眼，做个正妃就行。 她没有阻止下人，还悄悄给自己贴身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去给李莹雪好好打扮打扮。 李娉婷一听萧君衍要见她，恨不得带个剪刀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出色，那么优秀，这萧君衍就抓着她不放了？ 不是刚分开，还要见面，今后她的脸往哪里放，她的清白怎么办？ 实在是过分。 李娉婷心里又责怪乔氏，不是说好的帮忙跟萧君衍算账，为什么现在还要她去见人？ 母亲肯定是妥协了。 李娉婷觉得乔氏在卖女儿，心头发冷，她又想，我虽然不能杀了萧君衍，可我绝对不会屈服，找到机会，也要让萧君衍知道我的清高骄傲，不是他一个寄人篱下的世子可以欺负的。 她攥紧了拳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往花厅那边走，路上正好碰见李熏染。 李娉婷眼珠一转，李熏染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萧君衍的魔爪？她吃过的苦，李熏染也必须吃一吃。 “五妹妹，三叔和三婶来信了，祖母他们在花厅读信，你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李熏染揍完了李嗣勋，本是要出门办正经事的，她知道萧君衍过来了。 所以李娉婷只说这一句，她就知道李娉婷是什么意思。 李娉婷肯定不知道，她现在给了萧君衍三万两银子，他们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李娉婷穿不上的衣服，虽然是萧君衍脱的，但是有她一半的功劳。 关系就这么铁磁。 就算去见萧君衍，萧君衍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李熏染皱眉道：“你方才还恨我要死，现在却告诉我这个消息，不是给我挖了什么陷阱了吧？我不去。” 李娉婷急忙拉住她的手，哭道：“五妹妹，我确实非常生气，但是你不肯替我出头，我的名声肯定要受损，到时候还指望五妹妹把五殿下让给我，不然我真的嫁不出去了。” 一听就是李娉婷信手拈来的谎言。 但是李熏染相信有一天李娉婷走投无路，肯定就要去实现这个谎言。 萧君衍爱李娉婷入骨，是李娉婷最后的选择。 李熏染冷着脸道：“不要脸的狗东西，我不会让给你的，顶多让你做妾。” 李娉婷道：“只要你肯收留，我们就是亲姐妹。” 说着拉着李熏染去了花厅，他们到的时候，李莹雪也到了。 三个人一起进门，给萧君衍行礼。 萧君衍这回再也没问你们家就这几口人嘛？ 目光一直盯着李熏染看，只见李熏染穿着葱心绿的春袄，下身鹅黄色的滚绿边的纱裙，春袄中有鹅黄花做陪衬，鹅黄裙中有葱心绿的绣纹当点缀。 她头上还飘着黄绿双色飘带。 黄绿相称，既清新又积极向上，跟李熏染明艳大方的小脸相衬显得人非常白净。 就跟春日枝头的繁花一样俏丽。 再看鞋子，是要出门的样子。 萧君衍突然站起来，指着李熏染道：“爷可找到你了，爷手头有个案子要你配合调查，跟爷走一趟吧。” 李熏染：“……” 李家其他人也懵了。 李老夫人站起来问道：“世子爷到底怎么回事？” 萧君衍背着手道：“跟案情有关，不方便透露，人本世子先带走了，老夫人不用送了。” 李老夫人：“……” “不是，不是，世子，我们三丫头……” 李娉婷都来了啊。 萧君衍不是来见娉婷的嘛？可一句话都没说呢，更别提赏赐呢，婚事怎么办啊。 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走吗？ 他这样，好像不是来见李娉婷的，到像是来找李熏染的。 但是不可能。 他怎么会对李熏染感兴趣，他们之前应该也太熟吧？ 不对，自己的想法不对。 肯定如萧君衍所说的，两个人就是碰见了。 这老天爷可真是不作美啊。 李老夫人现在恨不得打断李熏染的腿，没事出来跑什么？ 萧君衍看一眼李娉婷，然后对老夫人道：“本来想跟您坐下来好好说话的，但是这证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好不容易碰见，本世子还是要以案情为重，告辞。” 他走下高位，脚嘘嘘地踢了李熏染一脚：“走吧。” 第31章 萧君衍说他没睡 李熏染不着痕迹斜了他一眼，这人肯定不是找自己问案子啊，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 李熏染跟着萧君衍出了院子。 萧君衍问道：“有马车吗？爷是有的，可爷的马车，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上的，上去了，你这辈子就别想下来了。” “谁要上你的车，我自己有车。” 之前李熏染对萧君衍还算尊重，可自从昨日知道萧君衍把她当替身，她心里对萧君衍就有着怨怼，不服气有敌意的语气不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萧君衍呵呵一笑道：“李老五，你挺有脾气啊，自己有就有，你怎么跟爷说话呢？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李熏染心虚道：“我也没有作奸犯科，你也不能杀我。” 说着，她的马车到了。 她上了马车，萧君衍上了马，跟着她车子旁边。 萧君衍问道：“你穿得跟葱叶子成精一样，这是要去哪里？” 李熏染：“……” 他才葱叶子成精呢，明明是她很喜欢搭配非常漂亮的颜色。 会不会欣赏啊，懂不懂美啊？ “殿下，您是真的想找臣女问案子？不然的话，臣女想去哪里，好像没必要跟您报告吧？” “好你个李老五，果然胆子越来越大。” 萧君衍想了想，没话找话道：“你就不好奇我昨晚到底有没有履行诺言？你的钱会不会亏掉？” 所以，他就是这么无聊，找她问这件事？ 李熏然一开始也觉得萧君衍是来看李娉婷的，毕竟她身边的男人，都只喜欢李娉婷不喜欢她。 但是萧君衍跟她出来了，显然就不是为了李娉婷。 这结果虽然让她开心，也对萧君衍高看一眼，但是实话实说，这个人真的无聊。 “不好奇，因为李娉婷的反应我已经知道结果了，殿下果然是守信用的人，没有辜负臣女的三万两。” “放屁吧你。”萧君衍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这样，他根本不会解释的，今天就不太想让李熏染误会，他道：“改天银子给你还回来，爷没有睡她。” “为什么？殿下您短吗？”李熏染脱口问道，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她是疯了吗？ 为什么会跟萧君衍说这种话。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不是这种人啊，跟萧重言在一起大半辈子，她什么轻佻的话都没说过。 一定是萧君衍自己轻佻，她是近墨者黑了。 萧君衍：“……” 他语气带着一点点怒，道：“是爷从来不会强迫女人的，懂吗？更何况是昏迷不醒的女人。” “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李熏染皱眉。 什么意思，萧君衍没有睡李娉婷？但是不应该啊，她在大房的眼线回来说，李娉婷裙子上有血迹。 可萧君衍说的跟真的一样。 哈，这个伪君子，敢做不敢当。 不过既然他给她送银子，她也不介意，正是花钱的时候。 李熏染从窗户帘子缝隙中伸出一个大拇指：“殿下，这个！” 萧君衍皱眉，她是在阴阳怪气吗？ 不过这动作，可真是粗鲁啊，哪有女孩子家是这样的。 “你是不信？”萧君衍冷声。 李熏染心想我信不信的也不重要，反正李娉婷已经没名声了。 睡不睡其实根本无所谓。 “殿下，臣女要走了，您回吧，回头再给您请安去。” 说着让车夫加快速度，马车就走了。 徒留下萧君衍自己……和身后跟着的一干侍卫。 看着远去的车辆，萧君衍蓦然笑了，这个李老五，她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走在他前面，哪天肯定要砍掉她的头。 金宝过来叫他：“爷，咱还要在这吗？” 他们还有事呢，今日爷约了一位江湖人啊，在李家却呆了大半天，还一个劲地问人家还有人吗 李家三房，二三十口，他不就是想见五小姐吗？ 萧君衍回头道：“还在这？在这干什么？给人家当门神啊，你是不是疯了？” 金宝：“……” 到底谁疯了？ 还能不能好好做主仆了。 李熏染那边到了山西会所，去找上辈子卖她粮食的游侠陈琦。 却被会管的人告知陈大老爷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熏染给了店小二五十两银子。 店小二看看左右，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低声道：“小的只是听陈大老爷和下人提到了春风楼，但是也没听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呢。” 李熏染道：“是不是的，跟你没关系了，去买茶喝吧。” 她给了银子，又赶去春风楼。 春风楼是京城非常出名的酒楼，最出名的菜有四道，其中以烧鹅为最，不提前三天预定，都吃不到鹅掌。 这里名头虽响，但是接待的客人却不多，所以一桌菜都贵得出奇。 没有设大堂，一楼天井在饭点有各种表演。 一楼以上才是客房。 李熏染不是饭点儿来的，因此还有空的包厢。 见她带了五六个婢女，还有六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掌柜的也不敢怠慢，把上好的房间介绍了给她。 李熏染用袖子隔着，给了掌柜的五十两银票。 “今日有位姓陈的老爷来吗？” 掌柜客气地把银票还给她，道：“您是来找人的啊？那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只管饭，至于是什么人吃饭，我们也不管，只要给饭钱，大家都能吃。” 就是不肯帮忙。 李熏染知道人家见过大世面，这点钱可能不管用。 但是再多也不值得，陈琦也不是跑了不回去了。 她不过是希望早一点见到陈琦而已。 她虽然钱多，但是人可不傻。 大不了回山西会管等着。 而这时候，坐落在牡丹厅包房的门打开了，有人在一个长满络腮胡大汉的耳边说了什么。 那大汉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看向前面的贵人道：“好像有人在找小的，会是什么人？” 萧君衍对金宝道：“出去看看。” 不一会的功夫，金宝神色很复杂的样子回来了，在萧君衍耳边说了个名字。 萧君衍挑眉，然后看向陈琦：“让她进来吧。” “世子爷这样好吗？” 陈琦是个游侠，七年前投资了一位阁老，没有成功，所以这次他想投资在萧君衍身上，他说他有办法让萧君衍做太子。 萧君衍当然不会相信他，已经想好了要拒绝他了，这时候却有人来找陈琦。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有些危险，不应该被第二个人知道。 但是现在萧君衍却让陈琦把人叫上来。 陈琦满脸诧异，想了想问道：“世子爷，冒昧问一句，您认识？” 第32章 天下皆萧君衍妻 萧君衍摇头：“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他又道：“但是天下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尤其是跟女人，谁知道哪个是爷的小娇妻。” 陈琦：“……” 还可以这样吗？ 这么说，他要对天下每一个女子都好了？ 李熏染被带到牡丹厅门口，在她要进去的时候慢慢回头看，就见婢女们都很紧张。 按理说应该是李熏染选好一个地方，躲在后面，然后再把陈琦请过来。 但是这个陈琦虽然是游侠，可交际甚广，听说他之前投资致仕的首辅被拒绝，就捧起了两个三品大员。 是有一定能力的，李熏染亲自上门都不见得一下子就能说服他，更别说让人家主动去找她了。 所以她必须抛头露面。 但是他们都要走了，被人叫回来，说陈琦知道她来了，这事是不是太凑巧了？ 春芽忍不住道：“不然奴婢进去先看看情况？奴婢怕小姐碰到骗子。” 李熏染觉得在春风楼这种地方，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春风楼是皇帝的亲弟弟，高玉王开的。 高玉王是个闲散王爷，只有一妻一女，对朝政基本不过问，皇帝却十分信任他疼爱他。 就算是几位皇子也要给这位皇叔面子，谁敢在他的楼里干坏事呢？ “你们在外面等我，若是有事，我会大叫一声，你们就冲进去。”李熏染对春芽交代道。 春芽担心的点头：“小姐您平安无事最好也给我们送个消息出来。” 李熏染到了门口，门口有一排翠绿的珠帘，无法看清楚里面的光景，但是透过缝隙，好像又能看见影影绰绰的黑影。 就一个，好像是她上辈子印象中的陈琦。 李熏染兴奋起来，迫不及待的迈开脚走进去，她从来不知道珠帘还要自己掀，然后又发现坐屋子里坐着的人并不是陈琦。 怎么是他？ 李熏染愣神之际，猝不及防的，垂下的珠帘勾住了她的腰带，她的鞋子踩到了她自己的裙子，先是踉跄两下，她想摆脱这种不平衡，身体不由自主跑了起来，身体更加不平衡，她尖叫一声，直接像是箭一样冲进去，然后正正好好跪在一把太师椅前面，双手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小腿。 若不是男人手疾眼快抓住了裤腰，那就好看了。 春芽等人听了心都提了起来，带着人哗啦啦地冲进去。 就见屋子里除了那位仪表堂堂，五官夺人眼光的兴献王世子之外没有别人，而他们家小姐，正跪在世子面前，抱着世子的腿，傻傻抬头看着人家。 可能小姐要求世子做什么事吧。 春芽夏禾看了不由得心头发酸，原来他们家小姐虽然在富贵窝中长大，但是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如意啊，还要跪着才能讨生活。 还要养他们。 小姐太不容易了。 两个心里下定决心，往后要更加努力地侍奉小姐，但是很有眼光地带着人退了下去。 萧君衍这时候垂眸看着李熏染：“不年不节的，你就行这样的大礼，不合适吧？别是想在爷身上赚什么压岁钱？” 李熏染：“……” 她为什么这么丢脸？她怎么连走路都不会走。 李熏染有些委屈，有些不服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爷不信！”，萧君衍眼尾挑了挑，一脸的鄙夷，“你若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抓住爷的裤子，你不会是对爷有什么企图吧？” “李老五，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希望伺候爷一回。” 真是不要脸。 李熏染放开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说真的，她好像扭到了腰，还好年轻撑得住，不然她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李熏染站起来看看左右，微微蹙眉，回过头问道：“殿下您怎么在这里？不应该是……” “是什么？爷发现你跟踪爷，爷就让人把你叫上来了，怎么，你不是来找爷的？”萧君衍好奇的问道。 李熏染想了想，方才掌柜的说的是‘小姐，您要找的人请您上去。’，莫非真的是萧君衍看见她了，然后就误会了。 李熏染气结，她什么时候跟踪萧君衍了？ 说得好像她是个变态一样。 她澄清道：“臣女不是跟着殿下来的，臣女还有事，就不陪殿下了。” “着什么急？来都来了，喝口茶啊，也对得起你给爷磕头行大礼是吧。” 李熏染想走，但是又怕得罪了萧君衍，想了想，低头坐在离萧君衍很远的地方。 萧君衍看她口观鼻鼻观心的谨慎样子，心想德行。 他问道：“不是来找爷的，你找谁？什么事？说出来看爷能不能帮你。” 这种事怎么可能跟你一个皇亲国戚说。 不过上辈子保卫战的时候萧君衍在哪里啊？ 抱歉，上辈子她不关心这个人，自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反正没饿死他，战争过后他好像还是老样子，那可能跟着皇帝逃跑了。 不跟她一起守城的人都是叛徒，都让她看不起。 李熏染更不可能告诉萧君衍自己要买粮了，怕萧君衍从中作梗，或者怀疑她什么，更怕到时候粮被他征收。 “殿下，臣女是女子，也是有闺蜜的，您不会对臣女的闺女感兴趣吧？” 萧君衍听了笑了，这个鬼东西，陈琦就在屏风后，她一个小丫头找一个游侠能有什么小事？ 肯定有些秘密，竟然还不说。 萧君衍就跟她扯别的，问她家庭情况，还告诉她：“你肯定特别的坏，你祖母介绍人的时候，说家里的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就是不提五丫头。” “还是其实你是冒充的，根本不是李家的小姐？” “不然你说你排行老五，人家怎么不喊你五丫头？” 李熏染心想李老太太这个眼皮子浅的老虔婆，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李熏染笑看向萧君衍道：“可殿下您自称爷，也不是因为缺孙子吧？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您不也是？” 萧君衍差点喷了一口茶水。 这个小丫头，真是伶牙俐齿啊。 大概知道李熏染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位置，还知道了李熏染跟李嗣勋关系不好，李嗣勋脸上的‘花’都是李熏染让人挠的。 萧君衍感觉信息收得差不多，就让李熏染走了。 然后把陈琦也送走，本来想拒绝陈琦的话，最后没有拒绝，告诉陈琦让他考虑几天。 人都走后，萧君衍吩咐金宝：“跟上去，看看五小姐找陈琦到底什么事。” 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小丫头，为什么会找陈琦。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第33章 萧君衍怀疑李熏染 李熏染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刚到山西会管不久，就碰见了陈琦，并且陈琦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推三阻四，听说她想找他做生意，直接就见她了。 要知道上辈子陈琦肯帮忙，也是被她的真诚感动，顶着炮火，她在陈琦所住的地方站了两个晚上。 这样陈琦还不情愿地帮她，让她进屋的时候连杯水都没给他喝。 后来她晕倒在陈琦面前，陈琦也只是叫了她的下人，把她送医馆里去了。 冷冷冰冰的。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却跟印象中不太一样。 对她十分客气，还请她喝茶，还准许他把婢女带进来。 李熏染心想，肯定是上辈子当时粮食太紧缺了，人家也不愁卖，也很难弄，现在还不到时候。 果然，这种事要趁早。 李熏染跟一个中年大叔也没什么好绕弯子，而且他们的关系，没必要兜圈子。 她开门见山，说自己要囤十万两银子的粮食。 “要私粮，不能招惹是非的粮食。” 有些人会走私仓粮，那是国库囤积的粮食，会被杀头的。 不过这种粮食也很好辨认，都是老百姓上交的粮食，各种货色都有。 再加上天长日久存放不当，会变色发霉。 上辈子到了后期他们实在没办法了，就买了一点这样的粮食，可是被有心人给揭发了，她差点掉脑袋。 陈琦看着眼前不大点的小丫头，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萧君衍并不想跟他合作，但是这个丫头出现后，萧君衍的态度就变了。 而且男人最了解男人，萧君衍在这个丫头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着一种满足，肯定是萧君衍重视的人。 再加上萧君衍解释说，说不定就是他的妻子，他可以断定，萧君衍看上这个丫头了。 还可能会成为萧君衍的妻子。 所以他就不能怠慢。 但是她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陈琦沉吟片刻后问道：“实不相瞒，粮食鄙人可以弄到，但是不知小姐要做什么。” 李熏染道：“我父亲是家中庶子，我母亲是个商女，总是被家人看不起，我可能早晚会被家人赶出来，所以未雨绸缪，想赚点银子。” 她这也不算撒谎，提供给国家，换取百姓安全的同时还能换点名利，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吗？ 陈琦愣了，竟然是为了赚钱。 看来大户人家的孩子也不容易，这么小也要逼着赚钱呢。 看在萧君衍的面子上，陈琦觉得不靠谱也要帮忙了。 他道：“但是这么多粮食实在太多了，半个月之内不见得能凑齐。” “有多少先凑多少，一天一清点，不够的再说。” 李熏染说着，让婆子们抬一个小箱子过来，她道：“这里是一万两的银票，定钱，等第一批粮食到了，后续的我还会送五万两过来，然后七天后结所有尾款。”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送了万两银子来。 是现在银子不值钱吗？ 怎么京城随便一个小女孩都这么有钱？ 陈琦问道：“五小姐就这么相信在下？在下可不是本地人，你不怕在下拿着银子跑了啊？” “那怎么会？这点钱您还不放在眼里。” 陈琦其实也是盐帮出身的，有钱，但是学问一般，一直考不上进士，可能有钱人的想法比较单纯，在一个领域已经满足了，就想征服别的领域。 他想参与朝政。 陈琦笑了，眼神深邃让人有些看不清，他道：“五小姐好像很了解我？您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知道在下的？” 李熏染也知道自己肯定会碰上这个问题。 她在家里的地位，实在是接触不到陈琦，至于外祖家，先不说能不能接触到陈琦，若是说外祖家的人说的，陈琦和那些朝廷大员的交易是隐秘的，会让陈琦觉得崔家人知道了他的秘密。 李熏染笑了，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这个人虽然小，但是特别会花钱，您说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陈琦笑着点头，这次眼神是有些欣赏。 心里却想，估计萧君衍跟她说的，不然怎么那么巧，他今天去见萧君衍，这个女子就出现了？ 原来，这是个套，要跟他做生意的套，萧君衍才是猎手。 果然是个高手。 陈琦收了银票，跟李熏染敲定了藏粮食的地点。 崔家在南门附近有两个不起眼的庄子，能藏粮食。 上辈子粮食就是放在那个地方让萧重言用的。 李熏染把地址给了陈琦。 什么都敲定了，李熏染找陈琦要了个丫鬟跑消息，然后带着人走了。 她回家的时候，金宝的人探得消息回来，也到了大理寺。 金宝把李熏染找陈琦做的事告诉了萧君衍。 萧君衍好看的眼睛满是思考：“她买粮食？为了做生意？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吧？卖得完吗？” 京城龙蛇混杂，崔家虽然有些产业，可是总做不过皇家人啊。 长公主让人开了两个粮店，生意很不错，她李熏染再厉害，还能降价跟长公主打擂台赛？ 既然不能，平常的卖，什么时候能卖完？ 金宝觉得主子可能想多了：“爷，五小姐还小，可能是听人家说卖粮食赚钱，就心血来潮，反正她有钱。” 但是再有钱也架不住这么败家啊。 萧君衍神色一变，突然想到一件事，近日他好像听到消息，鞑靼人进攻大同。 莫非，大同沦陷了？ 蒙古人会打到京城？ 但是……就算如此，李熏染一个闺阁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朝廷上都没有风声。 萧君衍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心中却明显不安起来。 他对金宝道：“咱们也屯点粮食吧，能屯多少屯多少，你先去账上支取三万两银子。” 金宝：“？” “爷，您也是小孩子吗？心血来潮这么快？” 这是玩什么妇唱夫随吗？ 萧君衍斜眼瞪着金宝。 金宝：“……” “是，小的这就去。” 反正他们家，也不差钱是吧。 金宝要出去的时候，又有大理寺的心腹来问萧君衍：“世子爷，那位李二公子怎么判？” 萧君衍道：“不是刑部已经给了尺度吗？维持原判，直接发布下去吧。” 第34章 李娉婷要嫁给萧君衍 李熏染留了秋秋和冬雪在家的。 她一回来，秋秋和冬雪就来回禀府里的情况。 别的倒是没什么，那几个人自李熏染出门后都没有像上午那么闹腾个，好像就乔氏跟李娉婷起了一点争执，但是内容他们没听见。 就是现在这些人都在骂李熏染勾引走了萧君衍。 秋秋道：“老夫人说小姐您就是个搅屎棍，家里什么事都被您破坏了。” “还说您以后都不准您跟世子爷来往。” 哦？ 他们也不准她和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世家子弟来往，包括皇帝的一些孩子。 那是因为他们看上了这些人，希望这些人当大房二房孩子的女婿，就留没有她的份。 这么说，他们也看上萧君衍了？ 可萧君衍伤害了李娉婷，不应该是找上门给李娉婷讨个公道吗？ 竟然还想要萧君衍做女婿啊，她就知道，李家人是没底线的。 李熏染想了想道：“我觉得世子爷蛮好的啊，她说不来往就不来往？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其实萧君衍十分可恶，但是萧君衍有一点好，不会为了李娉婷不理她。 虽然是拿钱办事，但是能讲信用，就是好的合作伙伴。 她以后会跟萧君衍多多合作气死那边人呢。 正说着，帘子响动，李娉婷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走路好像不稳一般，屁股扭得吓人，若是李熏染没有重生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做过皇后，后宫有几个贱人被萧重言宠幸过后就喜欢这么在她面前走路。 但是她搞不懂李娉婷，不是没跟萧君衍成亲吗？她是不是显摆错了地方？ 李娉婷在见到萧君衍之前，还对这个人抱有恨意，她甚至想杀了萧君衍跟萧君衍同归于尽。 可是当去花厅见到萧君衍的一刹那，她就改变了想法。 昨晚她是昏迷中被萧君衍侵犯，她没有看清，记得那个人相貌丑陋的，身上还带着难闻的气味，之后她就被折腾得晕死过去。 但是今日一见萧君衍，她就知道那不过是个噩梦，原来和她一起过夜的王世子形容俊美，举止潇洒，就算是皇帝最疼爱的景王，都没有萧君衍那种高贵气质。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会恨，她现在只想萧君衍来娶她，吹吹打打的娶她过门。 李娉婷见李熏染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心想真是个土鳖，什么都不懂。 她慢慢坐下来，娇声喊了下疼。 李熏染道：“三姐姐，你不是来讹人的吧？我这椅子可没有什么毛病，你被疼死了别怪我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娉婷红着脸道：“跟五妹妹没关系，跟椅子也没关系，是世子……也是个大人了，怎么能那么淘气呢？” 李熏染心里暗暗翻白眼，她也不是萧君衍的后妃，跟她说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啊。 李娉婷根本不在意李熏染什么表情，心里想什么，她问道：“五妹妹，殿下带你出去问案，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原来是来打听关于萧君衍的消息的。 李熏染心想，看来是李娉婷看上了萧君衍，这是怪事，莫非李娉婷不要景王他们了？ 上辈子李娉婷眼高于顶，景王虽然是皇位的热门人选，但是已经有了正妃，李娉婷嫁给了同样爱她的福王。 最后福王被萧重言害死，她带着孩子又来到萧重言面前。 她总是高高在上的游走在几个皇子之间，从来不低头。 当然，她有资本这样，那几个皇子都爱她爱得不得了。 因为得不到她，都非常苦恼。 所以李娉婷是京城男人的梦想，是天边的云朵，高山上的霞光，只可远观，她也从不让自己看起来廉价。 怎么竟然喜欢上了萧君衍啊？ 她不是应该恨萧君衍吗？ 果然一物先一物，人世间的道理，哪能说得清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熏染一想到李娉婷会在兴献王世子府作威作福当老大，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毕竟萧君衍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理会李娉婷而和她说话的人。 当然，五哥除外。 她不希望萧君衍娶李娉婷。 不过萧君衍若是自己愿意，她也没什么资格阻拦。 李熏染心情不好，翻白眼看着李娉婷道：“你自己都说问案子了，还能说什么就是问案子。” “什么案子？” “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考大理寺？刑部督察员也行啊，为什么不？是不是跟你无关？”李熏染反问道。 气的李娉婷眼皮颤了颤，她问道：“五妹妹，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这个样子，也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 她搞错了，是因为没人喜欢她，她才这个样子的。 是经历了压迫和侮辱，她才要把自己活成一个刺猬，为了保护自己。 李熏染道：“庙里的菩萨大家都喜欢，但是需要得磕头烧香，你这么喜欢大家都喜欢的，去出家啊，那里的人都受人欢迎。” “你……” 李娉婷沉吟良久，最后没有发作，因为她不急于一时，她是侯府嫡女，只要婚姻顺利，收拾李熏染跟玩一样。 李娉婷脸上带着讨好道：“五妹妹，世子爷就没说我什么？” 李熏染笑道：“她说你长得好，身材好，是个尤物，这身子好像天生给男人准备的一样。” 明明是侮辱的话，李娉婷却有些兴奋，她道：“世子爷真的这么说？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来下聘，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这，倒是不曾听说。”李熏染挑眉道。 李娉婷问不出个所以然，也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有些急了。 萧君衍明明是来看她的，可是不提婚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李熏染脸颊闪过得意，李娉婷冷下脸来道：“你笑什么？我要是你，就会帮我尽快嫁给世子爷，不然你不会希望我嫁给五皇子吧？” “呀，怎么，你还想嫁给五皇子啊？”你真的好大的脸啊。 李熏染佯装惊讶道。 看她害怕的样子，李娉婷脸上露出笑意，她道：“所以五妹妹，你要帮我啊，你也不想我跟你抢五皇子是不是？” “你跟世子爷真的没什么吧？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是勾引世子爷，今后你也不许见她，不然我会让你哭死的。” 第35章 李嗣仁流放 李熏染懒得理这个疯婆子。 她的目标是离开李家，自立门户，必须要嫁人生子的话，也要找个良善之人，王侯将相不在她的选择之列。 只有李娉婷才这个也想嫁，那个也想嫁。 李熏染没出声，李娉婷见她这般不配合，十分生气，道：“反正你也翻不出来什么花样。” 然后让下人扶着她，她要出门。 就在这时，她院子里的小丫头跑过来道：“三小姐，二少爷的事情有消息了。” “我就说世子爷心里有我。”李娉婷回头看着李熏染笑：“哥哥很快就会出来了。” 李娉婷快步出门，去往老太太的院子方向。 她脚步轻快，哪里还用人搀扶？ 李熏染急忙站起来跟过去。 到了院子里，乔氏已经抱着贴身嬷嬷哭作一团，求着李老夫人想办法：“怎么办啊？要流放八百里，那不是要去南蛮之地，听说那边蛇虫鼠蚁都比人大，还有什么瘴气，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仁哥去了，还有命活着吗？” “我搭上一个女儿，可不是为了让他被流放的。” 李嗣仁是亲手杀的人，罪罚蛮重的，这是刑部审讯后的经过，然后拿到大理寺审核，看来这是通过了。 李星璇虽然跟李嗣仁关系一般，但是比跟五哥强多了，她还是要表现的担心，道：“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能放出来呢？” 李熏染微微挑眉，看向李娉婷。 李娉婷不是说萧君衍喜欢她吗？那怎么不放了李嗣仁呢？ 李娉婷这时候抱着乔氏哭，道：“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世子也不能帮二哥遮掩啊，这不是没有赔命吗？这已经是世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做的最大通融了吧？” “你别担心，等我嫁过去，再想办法让他把二哥救回来。” 李熏染：“……” 这是多大的脸啊？ 没有一命赔命是因为给了一点赔偿啊。 也不是什么事都要以命抵命的，这种也不是预谋杀人。 乔氏显然也不吃李娉婷这一套，她一甩胳膊推开李娉婷道：“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他不放了你二哥，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李娉婷气得满脸通红，若不是因为人多，感觉要跟乔氏吵起来。 这可能就是婢女们说的，乔氏跟李娉婷起争执的原因。 因为是因为萧君衍啊。 上辈子，李娉婷特别听乔氏的话，李时江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还有妾室，都不如李时渊呢，但是乔氏跟李娉婷依然活的风光无限，正是因为母女齐心，李娉婷找的男人都是最好的。 这辈子，他们竟然起内讧了。 李熏染看完热闹要走，乔氏突然拉住她道：“肯定是钱给得不够多，你快把钱拿出来去救仁哥，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就赶出去好了。”李熏染甩开乔氏的手冷笑：“洗脸盆子都放不下，你好大的脸，我欠你的给你钱？有本事就把我赶出去吧。” 没等别人上来围攻她，李熏染带着人走了。 她才不跟这些人起无谓的争执，她就等着这些人来把她赶走。 不过李熏染回来后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乔氏来赶她走，李老太太都没来。 倒是李嗣勋在她门口徘徊了一下，听下人说，李嗣勋如今非常懊恼，说恨不得去替李嗣仁流放，还说若是没人救他出来就好了，说他对不起李嗣仁，害得李娉婷坏了名声。 还跟下人说本来就应该是李熏染去讨好萧君衍，因为李嗣仁是替他挡的灾。 李熏染听得直翻白眼，真是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逼。 其实她知道为什么，李嗣勋当然不是真的想替李嗣仁，可现在李嗣仁倒霉了，他怕李老太太和乔氏迁怒他，李老太太和乔氏心里肯定是怨恨他的，只有他自己亲口说出来，李老太太和乔氏就不好再挑剔他。 只是他自己想摘出来可以，为什么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李熏染让春芽去给李嗣勋带个话，“再敢在门口晃，就打断他的腿。” 李嗣勋已经挨过两次揍了，据说听了这话脸色一白，骂了句不可理喻，转身走了。 她走后，李熏染觉得事情不太寻常。 按理说大房从来没倒霉过，这次倒霉了，可能要收拾她的，现在对方却按兵不动，这就十分稀奇，对方肯定在谋划什么阴谋。 李熏染把春芽叫过来。 春芽胆小但是稳重，所以非常隐秘的事，她还是希望跟春芽说。 她给春芽拿了些银票，然后交代道：“大理寺那边还是要盯着，李嗣仁流放的时候一定要盯紧了，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回来告诉我。” 春芽不解道：“莫非大理寺都判了，二少爷还想翻身？” 李熏染摇头道：“不知道，但是盯着总是没有坏处的。” 上辈子她花钱到位，也没有萧君衍从中作梗，李家没人去流放，这辈子，这里已经改变了。 “侯爷，怎么办？儿子晚上就走，你跑了这么多天，总要跑出名堂来，你想想办法啊。” 李家大房那边，李时江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他也接到了消息，李嗣仁被判得很快，而且不容他们准备的时间，马上要跟着流放队伍去西南了。 他那个儿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李时江为难，喝着茶道：“本侯已经尽力了，说到底，还是怪三房不肯出力，不然让老四跟老二再换一换，替他哥哥去吧。” 乔氏道：“侯爷以为妾没想过吗？问过了，送都送不进去，也就不好再打草惊蛇得罪老四，毕竟他以后还说不定有用。” 李娉婷这时候进来，对父亲道：“依女儿之见，父亲应该去兴献王府给女儿提亲，只要女儿交给了兴献王世子，几个哥哥救不出来？” 乔氏听了这话就生气。 世子再好能当皇帝吗？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怎么能中途因为一个浪荡男人毁了。 乔氏冷脸看着李娉婷问：“我让你去求景王，你进行到哪里了？” 第36章 李娉婷出手 李娉婷觉得母亲就是在赶她跳火坑。 “景王已经有正妃，莫非娘想让我去给景王做妾？万一碰上景王妃，我还有命活了吗？” 景王妃的善妒是出了名的。 就连贵妃都非常恼火景王妃这一点。 乔氏道：“那不是还有福王，福王对你总是一心一意了吧？” 福王虽然好，但是长得矮又胖，相貌有点丑陋。 李娉婷有点瞧不上福王，不然早订婚了。 李娉婷道：“世子爷的地盘，就算福王能管得着吗？” 就这么找借口。 乔氏被李娉婷气得发抖，指着李娉婷道：“说来说起去，你就是被那个兴献王世子迷了心窍，你自小我就精心培养你，你怎么跟我一点都不一样，就这么自甘堕落呢？” 原来他们母女的意见并没有统一，乔氏还是坚持他们之前的目标，景王或者福王。 再不济也是五皇子，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子。 兴献王世子差着好几层呢。 “我本来已经是世子的人了，这怎么叫堕落？”李娉婷却是认准了萧君衍，非萧君衍不嫁。 “你……”她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了，乔氏真的气得要死，“你怎么不知羞耻？” 知羞耻能有如意郎君？ 李娉婷走到李时江面前，撒娇道：“爹，您想想办法，把女儿和兴献王世子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女儿嫁过去，哥哥也能被放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时江对李娉婷很是宠爱，尤其是受不得李娉婷撒娇。 他嘴上直接就答应了，之后才道：“可是爹要怎么才能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呢？人家也没来提亲。” 李娉婷胸有成竹，看着前方道：“兴献王世子自己也不容易，她肯定是觉得我嫁妆少才没来提亲，只要我的嫁妆足够多。” 乔氏听得更生气，道：“那你想怎么样？莫非把侯府都给你？多是怎么个多法？” 李娉婷也不恼，摇晃着李时江的胳膊：“爹，小五不是有丰厚的嫁妆吗？若是小五的嫁妆，她用不上了，那不就成了我的了吗？” “她用不上了？她嫁不出去？”李时江还是没明白。 李娉婷笑了，在李时江耳边低声道：“您是认识贵妃的…… 三天后，李熏染接到了陈琦第一批粮食，三万石。 顾长卿那边也找到了六个可靠的帮手。 她通通接收，放在自己的车队中。 这些事够她忙的了，主院那边又来了消息，永安伯府的老太太三周忌日，曹家在清虚观打醮，请李家女眷过去。 李老太太派大丫鬟婵娟来送消息，让她准备准备。 李熏染听了当时就愣了，永成伯府比永宁侯府过得还落魄，还不堪，但却是李老太太十分重视的亲戚。 据说永成伯府的老太太是李老太太娘家旁支的堂妹，小时候经常见面玩耍。 李老太太的娘家如今已经没消息了，早些年家里来人，都是这个堂妹在招待。 李老太太那么抠门的人，可以把自家银子借给堂妹花。 感情好得很。 可是上辈子，李老太太看不起李熏染，觉得李熏染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根本没有带李熏染过去。 因此李熏染对这次经历印象很模糊，怎么这辈子李老太太改了性，还要她去了呢？ 住院那边不是恨她入骨吗？ 李熏染手指点着桌面轻轻敲了敲，“这就稀奇了，那边一直没来找麻烦，还要带我去见亲戚，他们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春芽听了也觉得蹊跷，道：“不然别去了吧？” 夏禾端着一碗鞑靼人喝的马子奶过来，低声道：“总不能一直躲着，要我说小姐就是要去，您现在不去，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顾大哥不是找了人回来了吗？咱们多带几个人。” 李熏染心想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那些人都是男人，毕竟不能贴身保护自己，若是有会功夫的女子就好了。 正如李熏染所料，李老太太根本不想他们三房的人跟着，连李嗣勋都没带。 但是却把她叫过去，问她当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李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严肃，道：“府上遇到难事了你也知道，就没做大家的衣服和头面。你们自行安排，切记不要太过张扬，也不要花里胡哨，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星璇虽然是三房的人，但是跟李老太太有血缘关系，她是要去的，她端着一套湖水蓝的袄裙给李老太太过目。 她虽然不是绝色，但是眉目端庄大气，像是当家主母的样子，湖蓝色会把她显得老气，但是人却是稳重的。 李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李娉婷选了一套鹅黄色比甲，她相貌艳丽娇俏，鹅黄色显得人温柔多情，人见人怜。 李莹雪是酱色，非常暗沉，和她性格倒是相配的，闷声焖语不爱出头。 李老太太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连你娘一半的机灵劲都没有？小姑娘家穿得这么老气，算了，你站在一边去吧。” 李莹雪脸颊微红，退到了一边什么都没说。 到了李熏染，她说她穿深黄色的。 李老太太当即道：“不行，引过来蚊虫，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记得你刚做了一套茜素红的褙子，你明日就穿它吧。” “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姨母奶奶的忌日。” “没什么不好的，小姑娘家就是要穿得鲜亮。” 李老太太语气有些不耐烦，“让你穿你就穿，莫非让你往丑了打扮你就满意了？” “去见客人呢，都打扮得好看点，不要给侯府丢脸。” 李星璇急忙道是，李娉婷附和。 闵氏也恭维李老太太，拍着马屁道：“娘您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谁都不敢给你出岔子的。” “那就好。” 李老太太就说这一件事，没什么事就让大家回去了。 李熏染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只是她暂时还想不到。 她看向李娉婷问道：“三姐姐也去吗？三姐姐不是刚出事，不会给家里丢脸吗？” 众人：“……” 李娉婷气得要死，她之所以丢脸不还是李熏染不肯配合吗？ 她又想嫁给萧君衍，想给萧君衍一点舆论压力，所以就没人散布那晚是李熏染的谣言。 想不到这个小贱人竟然得便宜卖乖，在这里排挤她。 第37章 李嗣仁被救走了 李娉婷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什么时候给侯府丢脸了？” 李老太太也警告李熏染：“不会说话就闭嘴，不要听外面的谗言。” 乔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恨不得撕了李熏染。 李熏染心头好笑，这就是李娉婷啊，她明明坏了名声，还能大摇大摆地出门，换做她，早被浸猪笼了。 不过嘛，她就是为了让这几个人添堵的，不然凭什么让他们白白算计她。 李熏染捂着嘴一笑，道：“也不是我闭了嘴，别人就不说，丢脸不是三姐姐的错，但是明知道自己丢了脸，还要招摇过市，那就是她的错了。” “显得侯府的教养只有脸皮厚，多亏二姐姐是定了亲，不然年纪到了，岂不是要嫁不出去？可别被人家退亲啊，好可怜。” 她点完火，直接就走了。 她就不信，李星璇能高兴被夫家瞧不起。 如李熏染所料，她跑了，李星璇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虽然没有指责李娉婷，但是等李娉婷他们走后，她还是跟老太太说她都快嫁人了，想在家里绣花，就不去了。 之前她是最喜欢出风头，最喜欢出门见亲戚的。 显然，她受了李熏染的挑拨，觉得跟李娉婷一起出门很多丢脸。 李老太太一拍桌子，道：“你忘了是谁抢了你父亲的对你的疼爱？你忘了你是怎么被人轻视的？小五那个小贱蹄子挑拨了两句，你就跟自己的姐妹生分了，这些年我是白养了你，你现在看不起婷婷，等婷婷出人头地了，你可别来沾边。” 李老太太把李星璇一顿骂。 李星璇虽然道歉了，最后也打算跟着去了，但是到底让她知道一件事，就是虽然她是老太太的亲戚，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但是老太太心里，最疼爱的人还是李娉婷，最不济也是大房的人，她不是老太太的心尖宠。 也让李老太太明白了，李星璇这些人是靠不住的，只要伤害到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会躲在后面。 这是祖孙两个人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如今就算和好了，但是心里的刺肯定是拔不掉了。 二房那边，闵氏也在劝着女儿打扮得漂亮一些。 “娘，你是想我去送死吗？让我打扮得漂亮？”李莹雪平日里没什么营生，她和擅长琴棋书画的李娉婷不同，她只喜欢刺绣，做针线活。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个肚兜在绣。 闵氏自然不解，李莹雪也没有抬头，她低声道：“娘，老太太让咱们去，咱们就祭拜先人，认真祈祷就好了，别的事不要沾边，别被别人当枪使了。” “您记住我这句话，祖母和三姐姐要收拾小五了，小五会死得很惨的。” “啊？真的吗？”闵氏震惊。 她当然也不喜欢李熏染，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杀人，他们还指望从李时渊和崔氏手里拿钱呢，李熏染死了，钱去哪里拿？ 李莹雪勾唇一笑，对面的镜子，她的样子有些邪魅。 她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叫小五去？老太太是从来看不上小五的，这是一个局。” “娘，您也没有儿子，爵位要来也没用，所以就不要招惹是非，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 提起这个，闵氏就十分遗憾。 她的丈夫明明那么完美，怎么她就不能生个儿子呢？ 闵氏站起来道：“我去熬点药。” 她抓的生儿子的药，再吃吃看，她就不信自己生不出儿子。 李熏染回来后顾长卿亲自来了她院子。 水都来不及喝，直接道：“五小姐，二少爷进入河北地界的时候，在河边被人救走了。” 果然出岔子了。 李嗣仁已经被流放了，走了三天了，李熏染让顾长卿派人跟着李嗣仁的。 李熏染笑了笑道：“那肯定是大房干的，他们是想把人藏起来，等过了风声，再给李嗣仁平反。” “哦，不对，李娉婷想嫁给萧君衍，等李娉婷真的嫁过去了，李嗣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过李熏染觉得李娉婷的想法有点难，萧君衍上辈子就一直游戏花丛，但是没有娶妻，他心里有着宫里的娘娘，根本看不上别人，李娉婷只能自讨没趣。 顾长卿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把家里的人认了一遍，我已经认识永宁侯了，接头的那个人跟永宁侯长得很像，但是并不是永宁侯，比永宁侯清秀很多。” “是我二伯父！” 李熏染几乎可以断定，就是李时泽。 但是李时泽不是公干去了吗？怎么去救李嗣仁了？ “其实也能说得通，大房二房是亲兄弟嘛。” “不是哦。”顾长卿挑眉，说话的时候上挑的眼睛像个狐狸，他低声道：“我看见他和永宁侯夫人见面了，说了二公子的落脚之处，听他们的意思，永宁侯还不知道李嗣仁已经被救回来了。” 什么意思？ 李时江并没有派人去救李嗣仁，是李时泽派人去的，但是李时泽并不是受了李时江的命令，反而，他去跟乔氏接头？ 是找乔氏卖好？ 那为什么不找李时江？ 莫非他和乔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熏染回想上辈子的李时泽，特别贪婪，十分能敛财。 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学问一般，也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但是凭着圆滑的为人处世，愣是做到了工部正四品的位置。 这已经很不错了，科班出身的可能都没有他的位置高。 当然了，萧重言登基后，李时泽又升到太常寺，虽然实权小了，但是油水足，也是小九卿之列，地位高多了。 可她跟李时泽关系一般，也从来没给李时泽要过官职。 他以为是萧重言自己看在她的面子上升的李时泽。 显然，她的面子不够，那萧重言若是看重的李娉婷面子呢？ 李娉婷又凭什么帮李时泽？ 仅仅是因为李时泽是她亲二叔吗？ 可李娉婷对闵氏并不好啊，闵氏在李熏染当上皇后不久就暴毙了，直到死，也没给李时泽生出来儿子。 闵氏死后李时泽没有再娶，别人都说他对闵氏情深义重，可是那些日子的李时泽，明明面若桃花，神采奕奕，跟之前的阴冷无情形象大不同。 第38章 出行 就算现在，大家都说李时泽长情，可也没见他多维护闵氏。 闵氏能过得好，都是因为自己娘家后台硬。 李熏染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李时泽喜欢的人是乔氏？ 乔氏和李时江可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闻乔氏年轻的时候在宴会上被人排挤，李时江帮她找回了面子，她就记住李时江了。 想法设法要嫁给李时江，好像还是李时泽帮的忙这门婚事才成功。 毕竟李老太太是个贪财如命的人，乔氏当时可没什么嫁妆。 乔氏刚嫁过来也被李老太太磋磨苛待，是母亲嫁过来之后，乔氏逐渐有了钱，李老太太看她会弄钱，才不为难她，她才有这样的好日子。 所以，按理说李时江跟乔氏应该少年夫妻，早有缘分，相互爱慕，十分恩爱才对。 乔氏怎么会背着李时江跟李时泽接触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上辈子，她的精力全都放在以后嫁给什么人，前途会怎么样上面，她非常苛刻的要求自己，一边还要讨好李家人，对这些事从来不关心，也没有发现端倪。 原来大房二房里面还有这样的龌龊。 李熏染对顾长卿道：“顾先生，您若是有时间，帮我查一查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顾长卿犹豫一下，然后道：“好吧。” “怎么？您不想查？”李熏染可不想得罪顾长卿，让顾长卿心里不舒服。 顾长卿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并不太关注别人的男女之事，好不好的，道德不道德的，好像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喜欢评判。” 哦，是个方外世人呢。 李熏染笑道：“只要掌握信息就好，其余的不用先生来评判。” “好。” 第二日就要去清虚观了，李熏染做做样子，也要很重视，在屋子里和婢女们熨烫衣服，搭配首饰。 这时候李嗣勋来了。 李熏染觉得这个四哥十分可恶，回头看着他问道：“我不是说过，跟你断绝关系了吗？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李嗣勋开始有些畏手畏脚，听了这话，愤愤然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不需要！” 李熏染说着就要喊外面的婆子来。 李嗣勋吓得脸色大变，喊道：“李熏染，我是你的亲哥哥啊，我不过是来跟你缓和关系的，我怕三……娘他们会来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眼里还有娘吗？” 李嗣勋被说的脸上讪讪然。 他心里确实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出身，所以对崔氏也很有忌讳。 之前他还看不起李熏染，可是最近李熏染对他横眉冷对，不再跟着他屁股后讨好他，他心里又非常不舒服。 不光是心里的，还有生活中，崔氏的钱都拿去战场了，李熏染的钱其实是崔家老头和老太太勒令崔氏一定要给女儿留的，说是女儿需要富养。 跟着李嗣臣都借了光。 可是他是养在李老太太身边的，钱就没有那么充裕。 以前他也不知道这些事，这几天他的伙食都降低了，上好纸张也没有，他写字画画都非常不趁手。 而且因为李嗣仁的事，李老太太嘴上说不关他的事，但是对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他很是失落，想缓和下跟李熏染的关系，说不定李熏染是哪里气到了，只要他给李熏染一个甜枣，李熏染就会屁颠屁颠对他好。 李嗣勋并不想跟李熏染讨论这些事。 他送李熏染一个玉镯子，道：“你们女人都喜欢收拾，这是我出游的时候特意买来的，祖母明日要带你去玉虚观，听闻亲戚家的女孩都很会打扮，你不要被比下去。” 他主动打开，李熏染看见了那个玉镯子，通体水绿，确实是个好货，是李嗣勋当大头，从李嗣仁手里高价买过来的。 但是成色确实不错。 上辈子她相中了，正好她之前有一支打碎了，想配一对，想管李嗣勋要，李嗣勋却撇撇嘴问道：“凭什么要给你？你配我送你礼物吗？” 然后转手就把桌子给了李娉婷，李星璇都没有份。 说到底，李嗣勋就是大房一个舔狗罢了。 她才不稀罕什么镯子。 李熏染把镯子接过来，然后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李嗣勋大怒道：“你干什么？真是不知好歹，它很贵的。” 李熏染笑道：“很贵啊？送不起别送啊，既然是送我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喜欢听响，你不会是送不起吧？” 李嗣勋真的被激怒，但是又不敢骂李熏染，知道李熏染很难哄，怕挨揍，气呼呼走了。 他走后，李熏染想了想把夏禾叫过来，然后问了个问题。 夏禾走后不久回来，摇头道：“四少爷应该不知道老太太他们有什么阴谋，他回去摔了屋子，骂您不识好歹，不是他亲妹妹。” 李熏染点头。 这样说，她对人性还能存一点希望。 若是李嗣勋明知道李老太太他们要害她，却还送镯子来麻痹她，她回头第一个人要弄死的就是李嗣勋。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 因为一直没查出来李老夫人和李娉婷有什么阴谋，李熏染处处都要小心。 马车当然要坐自己的，还要顾长卿都检查好了。 说来奇怪，李老夫人等人并没有约束她必须坐什么车，好像不是在马车上做的手脚。 李熏染可以放一点心，靠在车子里吃点心。 这时候外面有个随和的声音道：“五妹妹，没有车子用了，我可以跟你一个马车吗？” 春芽道：“是四小姐，小姐，四小姐应该是好的吧？” 李莹雪吗？ 李熏染也不知道，李莹雪太低调了。 她只知道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因为那日萧重言要害她的时候，别人都上了景王的船，她和李娉婷还失踪了，但是李莹雪提早回家了，身上干干净净，这种腥臊事一点都没沾。 李熏染掀开帘子笑道：“好啊，我的马车很宽敞。” 可当李莹雪要上车的时候，又被闵氏给叫住了：“雪儿，你大伯父让出了一辆车，我们有车坐了。” 李莹雪看着笑的明媚的李熏染一眼，犹豫了一下，对李熏染道：“谢谢五妹妹，我去找母亲了。” 第39章 上辈子的闺蜜 她真的走了。 夏禾低声道：“看来跟二房也没有关系。” 李熏染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巧合。” 马车里，闵氏都要吓死了，责怪李莹雪自作主张去找李熏染：“你不是说她会死吗？你还过去，要陪葬啊。” 李莹雪神色淡然，别的话没说，只靠在车壁上看着前方道：“我可能有个发大财的机会，但是被娘破坏了。” “你在说什么啊？” 李莹雪笑了：“娘，人死之前，是要交代遗言的，好东西，当然会给跟她最亲近的人……” 后来她的声音很轻：“算了，反正已经被你叫了回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熏染的马车走在队伍第三个位置。 前面是乔氏和李娉婷，第二个是李老夫人和李星璇，闵氏他们在最后。 所以，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在马车上动手的样子。 李熏染就安心的睡觉，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听见前面一震骚动。 她倏然惊醒，易容赶车的人是顾长卿，顾长卿道：“前面有个马车发毛了。” 李熏染心想莫非这里就是陷阱。 她听李老夫人大喊：“快，谁有本事，快去帮帮忙啊。” 李熏染心想李老夫人让救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这老太太是无利不起早的。 多半是碰见永安伯府的人了。 她对永宁伯府印象不是很好，满府上下只有两个好人。 当然了，李老夫人的娘家人，能有什么好人。 但是顾长卿侠义心肠，直接跳下马车跑上前去。 因为前面不少车挡着，李熏染也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的功夫，就听有人跟李老夫人和自己道谢。 李老夫人帮她回了。 然后顾长卿回来，李家马车走动，她的车也动了。 李熏然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啊？” 顾长卿告诉了夏禾，夏禾来回李熏然，不知道是什么人，马车普通没有徽记，出行的是个非常憔悴的妇人，她的马车受了惊吓，她都好像不怎么害怕，过后才有点反应那种。 顾长卿也不认识是什么人。 但是衣着倒是华丽低调。 肯定不是有永安伯府的人。 李熏然心想能是什么人呢？莫非和李老夫人他们的圈套有关？ 但是如果是圈套，应该乱起来的是她马，不应该是别人的。 总不能别人用命来害她，没有那么大的深仇旧恨吧？ 一路无话，他们平安到了清虚观。 看样子，李老太太他们的陷阱也不是这里。 那到底是什么呢？ 有时候就是因为未知，才显得事情特别可怕。 永安伯府的女眷已经先到了。 老太太已经死了。如今当家的是姚老太太的大儿媳妇，有宁伯夫人。 是的，李老夫人姓姚。 这位伯夫人唐氏，应该和乔氏年纪相仿，但是她已经是中年之姿，无论是相貌还是保养，都和乔氏差着天地。 但是人看起来很随和。 李熏染还挺喜欢唐氏的，她地位低，在亲戚中也经常被人排挤，但是和唐氏他们见面的时候，唐氏是从来不会因为他是三房的人就冷待她，有什么东西都不会忘了她的那一份。 唐氏最小的女儿如今十四岁，和她年龄相逢。 他们俩关系也不错，以前一起蹲过一个蚂蚁洞前数蚂蚁。 他们进来唐氏就安排她和这些年纪小的姑娘一起说话。 唐氏女儿曹蕊也认出了李熏染，直接拉着李熏染的手跟李熏染说话。 “你及笄礼里的时候没有下帖子给我，但我知道你可能身不由己，所以就差了人送了贺礼，你喜不喜欢？” 所以唐氏，曹蕊，永安伯府唯二的好人。 曹蕊还是李熏染印象中的老样子。 人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有两个酒窝，甜甜的，性格这个随了唐氏，憨厚随和。 曹蕊今日穿的还算低调，但是言语之间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被亲人宠爱的孩子。 确实如此。唐氏家境贫寒，永安伯府也落魄的不行，但是唐氏对女儿很是关心。 可惜唐氏会命不久矣，曹蕊的婚事最后落到了曹家二房手上，二房为了继续袭爵，把曹蕊送给了景王的舅舅做填房。 景王比曹蕊都大五岁，何况他舅舅。 比曹蕊大了十多岁。 生活上肯定是不如意，曹蕊上辈子嫁过去不久就怀了孕，然后生了一个女儿。半年后说是产后没有修养好，去世了。 死的时候好像才十八。 人的幸福怎么会在半年后英年早逝？ 其实李熏染和曹蕊就是君子之交，曹蕊对她也没有多大的恩情，他们小时候虽然要好，但是肯定也好不过家里的姐妹。 可不是为什么，死过一次，再见曹蕊，李熏染心里对曹蕊充满怜爱，好像他们上辈子再亲密不过。 她是故人重逢，非常激动。 李熏染急忙道：“当然喜欢了，看我今天就戴在手上了。” 是一串带着宝石的多宝手串。 倒不是特别名贵，但是上面的边绳编得特别好看。 李熏染知道是曹蕊亲手编的。 曹蕊高兴无比，是真心希望李熏染能喜欢。 说着话，他们又说到接下来的安排。 清虚观来了一位九华山的得到高人，等他们上完香后，会让高人帮他们这些人看相。 曹蕊十分期待，拉着李熏染的手道：“听说特别准，是大师，非常会指点姻缘。” 她说着，李熏染看见她的脸颊从白净到红。 她还低声柔柔的道：“你看什么？莫非你不关心自己的婚事？” 看着前方，曹蕊有些一本正经：“我们都大了，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真怕遇到那种坏人家，谁又不想自己嫁个如意郎君呢？” 李熏染想了想道：“蕊蕊，我觉得与其期待嫁个好人家，不如期待父母长命百岁，因为伯母是疼爱你，肯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就算这个如意郎君最后变得不如意，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在，都会有人给你做主。” “所以姻缘这个东西，一个看缘分，还要看那个人是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就善待父母，父母会为我们出头，我们一定要多关心父母的身体。” 曹蕊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 第40章 救人 曹蕊如此有感触，是因为母亲近年来身体有些不好。 她的婚事，母亲非常着急，母亲好像怕她不能给自己做主。 若是没有母亲，期待其他身子婆娘能跟母亲那样对自己吗？ 好像不能，姐妹们也妒忌她是大房的幺女，对她不是很友好。 “走吧，我们出去瞧瞧……”有女子提到外面的山花开了，要去玩。 但是没叫曹蕊和李熏染。 曹蕊还听见她家里的姐妹说：“就喜欢跟庶出的玩，她自甘堕落，不要叫她……” 所以，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啊。 曹蕊拉着李熏染道：“距离仪式还有很久，我们也出去走走，看看花，顺便拜一拜三清道主，听闻这里的道主也很灵验。” 李熏染点头。 清虚观的海棠很是有名，此时正是海棠花开的时候，跟桃杏不同，海棠花粉白相间，还带着绿叶，一团团一簇簇，十分艳丽。 可是又不同桃李的柔软，风一吹就散了，海棠坚韧许多，像是美女中的君子，没有那么冷傲不可攀附，可也不可亵玩。 李熏染上辈子就十分喜欢海棠花，入宫后萧重言准许她种树，她正种海棠的时候，母亲战死了，从此后她不敢再看海棠，所以一室海棠被萧重言换成了梨花。 但是那不是她喜欢的了。 是李娉婷喜欢梨花。 再见海棠花，李熏染悲伤中还有些欢喜，现在母亲还没死，她还可以喜欢海棠花。 “小五，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曹蕊问道。 李熏染摇头道：“没有，可能是山风吹的。” “那我们下去玩吧。” “嗯。” “等等！”曹蕊摘了一朵花，帮李熏染戴在头上，然后笑道：“好漂亮，这花跟你有点像，好看又不平常，小五，你长大了一定非常非常漂亮。” 李熏染笑了，上辈子倒是有人说她比李娉婷还好看，但是萧重言还是要弄死她让李娉婷进宫，也不知道那些人说的准不准。 下山的路有一段小阶梯，路有些滑，两个人相携下山。 他们前门走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妇人，妇人穿着绫罗，但是身边没有下人。 她因为走的太慢，挡住了李熏染和曹蕊的路。 曹蕊询问的看向李熏染，意思他们要不要冲过去。 李熏染看女人背影和头发感觉女人岁数不，她低声问道：“是你们伯府请来的人吗？” “我并不认识。” 李熏染心想不管怎么样，年纪这么大，让她慢慢走吧，他们也别催促，免得出事了他们有责任。 她低声对曹蕊道：“我们反正也不着急，慢慢来。” “是。” 正说着，前面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看一下前方，忽放悲声。 那哭声低沉像是嚎，非常难听，但是撕裂心房般，让人忍不住难过。 李熏染刚要问她怎么了，就叫妇人没注意脚下，身子一滑，就要摔下去。 虽然台阶不长，但是也是石头砌起来的，摔下去就算不死，这么大的岁数，躺在床上半年，不也将近死亡吗？ “小心！”李熏染手疾眼快，直接拉住了妇人后衣领。 这妇人还蛮沉的，她虽然拉住了妇人，可她依然坐了下去，要往下滑，眼看那衣服都要坚持不住，曹蕊急忙上前帮忙，扶着妇人的胳膊把妇人拉上来。 然后曹蕊道：“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这夫人回头看一眼，看到了李熏染，口中连说感谢。 夫人长得圆盘脸，很是大方，其实看脸没那么老，而且皮肤十分白皙，就算相貌没有那么惊艳，但是因为这份白，也让人觉得她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女。 但是鬓角头发都花白了，给人感觉疲惫苍老。 李熏染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道：“先下去再说吧。” 妇人点了点头。 李熏染和曹蕊把妇人带下山脚的寺院平地，然后曹蕊问道：“夫人，您家有家眷来吗？” “有的，你们不用管我，他们一会就找到我了。”妇人说完，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好像真的太悲伤了。 曹蕊忍不住问：“您，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许是心里有好些抑郁之气，夫人听了问话，泪如雨下。 她带着鼻音道：“我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五岁，就死了，他的衣冠冢埋在这里，我去看他，就忍不住想哭。” 哦，原来是人间悲剧。 李熏染和曹蕊能说什么，只能说让她节哀顺变。 但是这种事，跟剜掉了心头肉一样，也不是谁劝两句就能说得通的。 李熏染又担心随时而来的陷阱，虽然妇人哭的太过真实，不像是撒谎，但是她也不爱招惹。 她想走了。 夫人这才想起来道谢，道：“方才真是多谢二位了，二位是什么人家的？”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只需要打听一下就行。 曹蕊说了自己的家事。 李熏染也是做好事要留名的，这妇人看起来有点来头，她道：“我是永宁侯府三房的，家中姐妹排行老五。” “是曹九小姐和李五小姐，方才若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摔死了，有小姑娘像你们这么善良，真的很好。” 答谢的话不能嘴上说，但是李熏染能感觉到，这人会给他们答谢。 她和曹蕊一起行礼：“举手之劳。” 两个人辞别了妇人，找到婢女们问了长辈们的去向。 说乾元道长已经抽出时间给大家看相，大家都在候场。 曹蕊很兴奋，拉着李熏染就走：“我们去占个好位置，免得大师太累了，后面的看的不准。” 李熏染到现在也没找到李老夫人等人的布局在哪里，莫非是跟看相有关？说她是个什么祸害，然后打死？ 不会那么低级吧？ 长辈们只有几个看了，其余人都说命越算越薄，不看。 但是小辈们看看却没什么，尤其是女孩子，家长都等着乾元帮忙指点姻缘。 李熏染到的时候李娉婷刚好从里面出来，她脸色不是很好。 一个道骨仙风的老道把李娉婷送到门口，道：“也不是破不了，多积德行善，可逢凶化吉。” 第41章 配冥婚 李熏染微微挑眉。 竟然能说出让李娉婷多积德行善的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像是李家人的同伙？ 而且李娉婷上辈子命格是非常好的。 那么多红鸾桃花能助她登上高位，当然好得不得了。 这辈子却要积德行善了，看来李娉婷的命运真的被自己改变了。 下一个是李莹雪，她神色淡然地进去，神色淡然的出来，闵氏跟在她身边，进去的时候紧张，出来的时候非常轻松，看来道士说的都是好听话。 果然，闵氏着急地跟李老夫人汇报：“法师说四丫头命里带贵，嫁得非常好，一辈子富贵呢。” 看乔氏神色不太好，她嘴角更加上扬。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看样子也挺搞笑的，但是又转为担忧，应该是因为李娉婷的缘故。 其他人好像都看过了，就剩下曹蕊和李熏染。 曹蕊拉着李熏染道：“我们一起去。” 唐氏不介意，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听听。” 李老夫人本来让乔氏跟着的，但是因为唐氏要进去，乔氏就道：“怕是人太多，打扰到法师，她娘不在，妹妹你就帮我照看我家小五一二。” 唐氏自然欣然应允。 李熏染越发好奇，今天除了李莹雪想靠近她之外，李家人都没有靠近她，她上山也没有出状况，那么李老太太他们的局到底是什么局啊？ 不会是逗她玩的吧？ 不过她不担心，知道顾长卿等人就在她附近跟随，她什么都不怕。 李熏染跟着唐氏和曹蕊身后，进了乾元大法师的禅房。 奇怪，房间里除了方才的道骨仙风老道士，高位上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装扮富贵的妇人。 妇人已经换了一身阴黑的孝服，但是头上一品诰命夫人的大妆头饰没有摘，脸色雪白，唇色殷红，坐在那里，严肃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屋子里的摆设都是黑红色，窗户也没开，十分阴间。 李熏染愣住，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和曹蕊在后山救的那位妇人。 妇人见到他们，脸上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的，那意外就变成欢迎的浅笑。 什么都没说，对着他们点点头。 乾元道士显然并不想介绍屋子里的事情，请她们坐下。 先看的是曹蕊，他并不问生日时辰，只看一眼曹蕊和唐氏面相，然后从曹蕊在府中的排名就算出了曹蕊的生辰八字。 硬推的哦。 若不是之前买通了曹家人，那就是有真本事了。 但是女孩子家的八字，就算是有心，也不见得能买到，除了亲人别人不会说。 所以可能真的是这老道有点道行。 老道推完了八字，摇头道：“小姐虽生在富贵乡，父母疼爱，可是个孤寡之命，婚姻一波三折，除非贵人出现，不然不可挽回会被婚姻磋磨至死。” “注意双亲身体，双亲中今年可能会有一人丧。” 曹蕊听了大惊，唐氏也有些坐不住了，问道：“法师，那要怎么化解？” 老道语气有些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积德行善，广结善缘，兴许就碰见了贵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除此之外，并无他解。” 曹蕊和唐氏无法再问，两个人只得在乾元的授意下站起来，给李熏染让地方。 等李熏染坐下后，乾元细看她面相，神色突然一怔，道：“这是个死人脸。” 李熏染：“……” 曹蕊脾气很好的，都忍不住嘀咕：“大法师，小五可是活的，您看得到底准不准啊？” 唐氏推了她一下。 李熏染心想这个老道倒是有点东西，她笑道：“无妨，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她还活着，生与死有时候就一线之间，跨过去就没什么不同。” 她打了个禅语，打算搪塞过去。 老道点头。 不想他身后的妇人像是被刺激到，神色突然鲜活起来，然后就坐定了沉思。 老道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再回过头看李熏染后道：“小姐是死人面相，您的生辰八字贫道推算不出来，还请小姐说上来一二。” 李熏染倒是不怕他用八字做坏事，虽然她重活了一辈子，但是说实在的，他还是不信这些东西。 她就不信可以用这种邪门歪道要人性命，那样的话，哪里还有天道？ 她直接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乾元。 乾元用梅花易数推算一下，然后道：“小姐命格一般，但是奇了，结合您的面相，这是极贵的面相，母仪天下也未曾可知。” “小姐这感情不是很顺利，但是婚姻却很和顺，将来儿女双全，夫妻恩爱白头。” 李熏染皱眉。 这个老道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胡说八道啊，他的意思，分明她还会进宫，婚嫁跟皇子有关，当然，这没错，上辈子就是这样，母仪天下她也当得。 但是说她婚姻和顺，儿女双全，夫妻还恩爱白头。 疯了吧？ 就算萧重言回头改好，她也不会跟萧重言在一起啊，怎么可能恩爱白头。 原来也是个江湖术士，可能稍微有点东西，但是不多，就真假参半地瞎说呗。 曹蕊和唐氏听说她的婚姻好，既然高兴，又因为曹蕊的不好而失落。 曹蕊来拉她的手，要带她出去。 李熏染突然看向那位妇人道：“敢问夫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您也是位大师傅？” 乾元脸上有些不自在。 妇人倒是十分从容，她笑道：“我啊，不值一提了，你就叫我一声三姨就行。” 她还是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 不过这个名字，李熏染也觉得似曾相识。 她到了门口，阳光乍泄，她脑中也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光，豁然明朗。 三姨，那个妇人的面相，分明是上辈子见过的，高贵妃的母亲，金氏。 高贵妃圣宠不衰，又仗着生了两个儿子在后宫只手遮天，但是奇怪，金氏为人却很低调，京城从没听过金氏不好的风评。 认识的人还都说金氏是个伟大的好母亲，倒不是是因为她养出贵妃，而是她为了孩子可以不顾自己，尽心尽力。 李熏染知道金氏还是因为上辈子永宁侯府跟金氏做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买卖。 金氏小儿子被仇家给杀了，死的时候还没结婚，金氏一直在找人给儿子配冥婚，乔氏和李娉婷一商量，说动了李老夫人，把大房的庶女李青云卖给了金氏，李青云被金氏做了人桩。 第42章 金氏下聘 李时江就是个草包，就知道花天酒地，之前空有头衔什么都不是，还不如李时泽会钻营。 但是因为这次，高贵妃帮李时江找了个不错的差使，让李娉婷日后嫁给福王成为可能。 不然福王虽然非常喜欢李娉婷，但是高贵妃有点看不上李家人。 所以，这辈子李娉婷和乔氏这是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了？ 让她去给一个活该的死鬼配冥婚？ 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啊，难怪他们今天都客客气气什么都不做，原来在这等着呢。 确实，他们也不用做什么。 高贵妃可以说在后宫只手遮天，谁不给她母亲面子，她母亲若是真的看中自己，高贵妃跟皇上求情皇上都能赐婚。 李娉婷乔氏根本不用出手。 很好，好得很啊。 “小五，你的已经很好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想法突然被曹蕊打断。 李熏染看向曹蕊，就见曹蕊和唐氏脸上都带着郁色。 李熏染道：“你不会真信了老道的话吧？这个东西，听听就算了，好的呢，就当吉祥话，不好的就当放屁。” “人生是命运组成，除了命，还有运。” “就算你真的那么倒霉，他不也说了，还有贵人帮你化解呢，你多关心伯母的身体，我看伯母怎么脸色那么差？是病了吗？看大夫了吗？” 李熏染把话题打过去。 曹蕊看向母亲，脸色蜡黄，身体消瘦，果然十分病态。 她担心的道：“娘，您最近十分不舒服吗？” 其实家里最近也没什么事，唐氏也没有劳心劳力啊。 而且永安伯是个知冷知热的，唐氏在亲戚方面钩心斗角，但是夫妻和顺。 女人夫妻关系好，人生的烦恼就去了一大半。 所以唐氏病恹恹的真的不应该。 唐氏也觉得哪里有问题，她道：“我最近有时候会犯恶心，掉头发。” 但是她月事来了，虽然不太正常，但是肯定不是怀孕。 李熏染和曹蕊都让她赶紧看看高明的大夫。 唐氏看两个孩子这么担心自己，忙笑道：“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去找老夫人他们，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至于大法师说过的话，五小姐说得好，好的就当吉祥话，坏的就当没听见，别再提了。” 唐氏也这么说，曹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大家一起往前走，李熏染给曹蕊一个大夫的名字和地址，低声道：“这个大夫非常厉害，你可以给伯娘试一试。” 曹蕊没有多兴奋，但是还是说了感谢，感觉并没有把大夫放在心上。 李熏染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他们下了台阶。 屋子里，当外面安静下来后钱渊对金氏道：“这个女孩子还有几十岁的寿命，她夫妻宫有所改变，如今的十分和顺，不是很好的人选。” 金氏抬头看向乾元，神色肯定道：“她善良，她救过我，她来照顾我的潘儿我放心。” 乾元蹙眉道：“但是那样会折寿。” “折也是折我的，你怕什么？让你做就去做，就是她了。” 李熏染他们回到前堂后被坐着的人问了下大概，其实就算他们不说，这些人也派了下人去听了。 这种事，向来瞒不了人。 当然，一般人也只当是个乐呵，并不会当真。 李老夫人难得对李熏染十分慈爱，问道：“法师怎么说的？” 李熏染看一眼竖着耳朵听的其他李家人，笑了笑道：“非常好，四华盖，大富大贵，想不顺畅都难，我掉河里，自己都不用游泳，鱼都能帮我托上来。” 李家众人：“……” 李娉婷被批了作恶太多，婚姻不顺，是短命之相，都要气死了，听了李熏染的话，直翻白眼，心想你就吹牛皮吧。 但是李熏染离开后，她还是十分不开心，脸一直十分阴沉。 别人都不在，李老太太就劝她：“你跟一个僵死之人较什么劲？这不是你想的办法吗？等她做了人桩，她的陪嫁祖母全都给你。” 李娉婷神色这才转喜，她要嫁给萧君衍，她觉得萧君衍之所以没来提亲，就是因为她的陪嫁不够多。 她自小就知道，只要李熏染结婚，崔氏和崔家人都会出钱。 不说崔家人的，崔氏自己名下的所有嫁妆，崔老太太逼迫崔氏给李熏染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李嗣臣大半，李嗣勋因为是老太太养的，崔家人下令了，只可以给少部分娶妻用。 那三分之二，就足够李娉婷十里红妆，赛过王侯了。 所以她才想到这个办法，听闻金氏一直在找‘人桩’的合适人选，她就使了个法子，让金氏见到李熏染。 若是配得上最好，配不上，她再想办法找道士给李熏染改命，一定要让李熏染和死鬼相配。 她来了兴趣，问道：“那边成了？” 李老太太微笑着点头：“方才金氏送了十分贵重的礼物过来，说是小五之前救过她的命，表示感谢，送礼物的人对小五赞不绝口，说金氏有心聘小五做媳妇，这还不够明显吗？” “金氏身下，已经没有亲生儿子是未婚的了。” 剩下的庶子，金氏才不会为他们张罗。 李娉婷听了大喜，“那就肯定成了。” 她笑眯眯道：“祖母，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李老太太端着茶笑得十分得意，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权势压人，谁让她自己有这样的好八字，好姻缘呢。” “小姐，这是什么？好多珠宝啊。” 李熏染他们要回去了，出门的路上，夏禾捡到了两个一尺见长的包厢。 里面有玉镯，项链，各种珠宝，还有四个金元宝。 夏禾高兴极了，道：“咱们小姐根本不缺钱，却还能捡到这么多钱，真是钱往多处流啊。” 李熏染看着那些都是成对的珠宝微微挑眉，低声道：“我觉得，这可能是买命钱。” “什么？” 李熏染已经跟顾长卿，夏禾和春芽说了李老太太的预谋。 大家已经知道李老太太要送李熏染去死了。 夏禾低声道：“莫非跟那件事有关？” 李熏染点头：“这可能是聘礼，有些阴阳先生会作法，故意把钱财丢在路上让女子捡，捡到了就是同意嫁给人家，到时候就被会纠缠一辈子，死了也要配冥婚的。” 第43章 李老夫人同意了婚事 吓的夏禾低叫一声，想着自己方才摸过宝箱的手，她就想把手剁掉。 春芽比夏禾还着急地问道：“那怎么办？小姐，您会被缠上吗？还是夏禾会被缠上？” 夏禾带着哭腔道：“小姐，奴婢也不想被缠上，你救救奴婢吧。” 李熏染笑了，道：“怕什么，话是这么说，也是他们以为的，神神叨叨的，你就算留下来，我也不相信一个死人能把活人怎么样。” “不然的话，这世上早就全是鬼了。” “不过嘛。”她冷笑一下道：“既然我们不同意这门婚事，聘礼当然也不能拿，是谁的，就还给谁。” 金氏回去的排场就大多了，侍卫仪仗全部都在两旁。 乾元道人已经换上了平常人穿的直裰，虽也是修行人的打扮，但是不细看的人，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气。 他走在金氏的轿子旁，金氏问道：“还需要什么东西，你一并说来，她已经贪心拿了聘礼，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嫁给我儿了。” 乾元道：“八字已经配过，是极好的婚事，最需要的，就是挑个良辰吉日，把七少爷的魂魄叫回来拜堂成亲，圆了房，第二日再把他们夫妻送走。” 提到送走两个字，金氏眼泪汪汪的，但脸色带着欣慰，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婚礼事宜也全都交给你处理，需要采买什么不要吝啬，我要给我的潘儿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突然，车辆停住了。 金氏皱眉，问道：“什么事？” 这么多人，车还能被人逼停？ 下人道：“好像是一位官家小姐，说要给夫人送回礼。” 到底什么人？ 金氏一掀开帘子，先看到的是逼停队伍的顾长卿，她认识顾长卿，道：“这位壮士是觉得救了老身，老身给的报酬不到位？” 李熏染从顾长卿身后走出来，笑道：“哦，原来我的人救的也是夫人您啊，这么说，我救过你两次？那夫人您是真行，是懂得恩将仇报的。” 金氏脸色微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救过老身，老身不是都给你回礼了吗？莫非你还觉得应该得到什么？还想挟恩图报？” 哈哈，真是会倒打一耙。 李熏染笑道：“之前呢，我听老百姓骂有些权贵应该满门抄斩，断子绝孙，我觉得有些过分了，毕竟不管谁家，总会有些好人的。” 摇摇头道：“现在吗，我觉得他们骂的轻了，有些人本也就是泥腿子出身，摇身一变穿了绫罗绸缎，就忘了自己披着的是人皮。” “救命之恩不报答也就算了，别人可能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却成了她恩将仇报的理由。” “真是狼都比她有良心，这种人，也难怪死儿子死女儿，因为是报应，叫活该。” “你好大的胆子！”金氏吼道。 李熏染虽然没提名字，但是指桑骂槐的，说的不就是她吗？ 她的女儿是贵妃，就算是皇后，太后都要对她另眼相看。 李熏染简直就是在找死。 李熏染也不想逞口舌之快，道：“我来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夫人您给的那两箱子礼物，我嫌有些寒酸，没放在眼里，所以就给您的小女儿送过去了。” “哥哥的聘礼给妹妹，要的就是一个亲上加亲，我觉得再好不过。” 说完拱手道：“告辞。” “真是太嚣张了，夫人，让属下去追她。”金氏身边的侍卫急了。 金氏十分气恼，却抬起手道：“不用了。” 乾元这时候低声道：“看来她没要，并且识破了，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识破的，还是身边有高人。” 若是有高人，他不好办。 若是李熏染自己识破的，那么这个女子年岁虽小，却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人实在不简单。 他觉得让李熏染死，有点可惜。 金氏攥紧了拳头，明明身子气得颤抖不已，脸上却带着恐怖的笑意道：“很好，老身非常赏识她，她不要聘礼有什么用？她还有家人呢。” “回去就办，去永宁侯府下聘，这下子，老身更加欣赏她了，一定要她陪老身的潘儿老身才能开心。” 李熏染回府不久，就传来春喜伯府给三房下聘的消息。 李老夫人当即就同意了婚事，欢欢喜喜把聘礼照单全收，一分钱也没拿给李熏染，却拿出了李熏染的八字，跟春喜伯府的七少爷换了庚帖。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七少爷已经死了。 但是李熏染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春芽等人听了如遭雷击，全都哭了，求李熏染赶紧离开京城，去西南投奔李时渊和崔氏。 春芽道：“夫人不会同意婚事的，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没有权利做主，只要夫人不同意，小姐您就有救。” 可是李熏染根本不信任李时渊。 求人不如求己，而且她总要那些人付出代价才行，不然这些人总是觉得她好欺负。 李熏染对春芽道：“再去买些人回来，把院子严防死守，不要让外人进来。” 大房那边听闻李熏染严防死守，差点笑出声，乔氏对老夫人道：“人家春喜伯府有贵妃撑腰，哪里像是咱们，军队都调得过来，她能躲到哪里去吗，就算是藏在地下，都能挖地三尺把她抓出来。” 李老夫人点头。 日子就定在三日后，三日后春喜伯府自己上门抢人，基本什么都不用他们干。 只要李熏染一死，她的院子就清净了。 本来李熏染也不用死的，但是谁让她现在不肯拿钱出来，越来越不听话了呢？ 李老太太却觉得就这么让李熏染死了，有一点不甘心。 这个丫头顶撞她好几次了。 她让心腹拿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个红宝石簪子。 然后道：“把这个簪子送给五小姐添妆，可一定要让她戴上啊，这是我当祖母的一片心意。” 人家寿喜伯府会来人给李熏染打扮，凤冠霞帔也是人家的，人家只要他们同意婚事就行，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老夫人这意思，分明是要刺激一下李熏染。 李娉婷懂了其中含义，站起来道：“祖母，我去说。” 第44章 金蝉脱壳 “走开，让我进去。” 李熏染的院子，李嗣勋闯了进来。 看李熏染坐在屋子里喝茶吃点心，他进来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他，李嗣勋愤怒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他道：“我是你的亲哥哥，莫非你觉得我会希望你死，你这么仇视我做什么？不如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想个办法，怎么过了这一关。” 哦？ 他竟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李熏染倒是有些意外，她问道：“那你坐下来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我……我没有办法。” 李熏染：“……” 那你她娘的来逗我玩呢？ 李熏染道：“没有办法，那你就出去吧，不然会打扰我的思路。” “我是你哥哥，你到底什么态度？”李嗣勋没有走，站到了李熏染面前，愤愤不平道：“所以你觉得，是我们害了你吗？”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早祖母求过情了，祖母也派了说和人去求情，根本不想定下这门婚事，但是寿喜伯府位高权重，我们能怎么办？” “是你倒霉，自己不小心撞入了别人的眼睛，你不要搞得好像是家里人害你一样，我看你这个样子我就十分生气。” 李熏染：？ 她要死了，她还不能生气？ 还要在乎给不给别人脸色？ 该说不说，李嗣勋真的非常懂得如何激怒她。 李熏染也明白了，李嗣勋现在来，要么是来减轻罪孽，让她不要恨李家人，要么就是真的蠢和坏。 上辈子也是，他看中的女人婚前就有了孩子希望他给当爹，被她发现了，她好言相劝，最后成了她的错。 因为李嗣勋到来的一点点希望，如今全都变成失望。 她就不该觉得李嗣勋还能做个好人。 李熏染冷笑道：“李嗣勋，既然你觉得你的祖母没有问题，那你给我听清楚了，寿喜伯下的聘礼，为什么都在大房？却没有给我一份呢？” 李嗣勋：“……” “这，反正你也要嫁人的，你要聘礼干什么？聘礼也不是给你的，是给爹娘的，爹娘莫非会要？到时候还是会孝敬祖母的。” “呵呵，别人孝敬是别人孝敬的，别人还没出声就拿走，那就是强盗。” 李熏染继续道：“我父母并不在身边，李老太太却直接答应，莫非她不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只要找借口，寿喜伯府还能用刀子比她答应？” “就，就是被逼着答应的。”李嗣勋语气有些慌张。 李熏染站起来，逼近他，笑道：“李嗣勋，你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蹩脚，就不要出来骗我了。” “我有事，你落井下石，那么一样的，你有事，也不要求到我身上。” “哦，对了，我好心跟你说过，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你也不是我兄弟，也不配来跟我说大道理。” 李嗣勋被逼的避无可避，嘴上却还在挣扎：“你就执迷不悟吧，最后能救你的，还不是只有家里人。” 他正说着，外面下人禀告，说李娉婷要闯进来。 李熏染眼睛一亮，对李嗣勋道：“你不是不相信李老太太他们要害我吗？那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看清楚事情真面目。” 说着对春芽道：“把他绑到床上，堵上他的嘴，让他好好听一听。” 几个婆子立即把李嗣勋按住，拖了衣服换成李熏染的衣服，然后绑在床上堵住嘴，又下了帘子。 李熏染则躲到了隔间去。 等李娉婷闯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床纱里面，若隐若现的人。 因为李嗣勋和李熏染有几分相似，这么隔着，她倒是没发现什么异端。 春芽又挡住她上前，道：“我们小姐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请你走开。” 李娉婷就站着不动，笑道：“我哪里是客人呐，我是仇人呢。” 床上不能动的李嗣勋听了一惊，心想这不是三妹妹？三妹妹怎么会跟小五这么说话？ 他想出声，但是说不出来，身子又动不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跳起来，也只是把床弄的咯吱响了声。 李娉婷不解的看向春芽。 春芽怒道：“我们小姐让你走呢，你还不走？” “五妹妹，我怎么会走呢？这是祖母让我给你的添妆，给你送最后一程。” 然后李娉婷找了圆桌坐下来。 看‘李熏染’不出声，她也不介意，她眼神看着前方有些虚，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恨我，我又设这个陷阱给你做什么？” “是我爹打听到了寿喜伯夫人在物色和她儿子相配的女子，若是没有你，本来我们大房的小妹八字最合适，可是偏偏你入了人家的眼，比小妹更合适。” “呵呵。”李娉婷捂着嘴一笑道：“其实啊，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祖母带着你去道观而已，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我们全都知道寿喜伯夫人要做什么，只你被蒙在鼓里，竟然还让自己的车夫去救人家，你这么善良，不是正好给别人配冥婚做人桩，这样就可以解救别的女孩了。” “哈哈！”李娉婷越想越得意，大笑起来，站起来转个身道：“等你死了，祖母说了，你的嫁妆就全是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等我们双宿双栖，子孙满堂的时候，我肯定会给你上柱香的。” 她得意到把屋子里的一切当成了囊中之物。 春芽明知道李熏染听不见，可自己也被气的够呛，她道：“我们老爷夫人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怕你？”李娉婷回头看着春芽，一脸的不屑：“等人回来之前，你们全都会给李熏染陪葬。” “再说了，就算泄露风声又能怎么样？三叔孝顺，李熏染顶撞祖母，他估计还要说埋的好，至于那个崔氏，满脑子都是他的男人，唯三叔的命令是从，她敢放个屁？” “你，你……” 李娉婷大笑，然后挑眉道：“这也怪不得我啊，看见了吗？全家人谁把她当回事，都想她死，没人会追究的，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第45章 李熏染给萧君衍喂药 李嗣勋听到最后只觉得什么东西被刷新了。 李老夫人告诉他，是寿喜伯府仗势欺人，一定要定下李熏染，他们都没办法。 他就觉得李熏染恨错了人，想在李熏染临死之前点拨她，让她明白，不是家人害她的。 怎么会这样？ 最后怎么会是他最疼爱的三姐，来害李熏染呢？ 李嗣勋想要坐起来问个清楚，可他无能为力。 另一边，李熏染已经在顾长卿的帮助下，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去往大理寺的路上。 顾长卿赶着雇来的马车，低声道：“可是小姐，大理寺的人有能跟寿喜伯府抗衡的人吗？他们能愿意帮忙吗？” “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不过是把水搅浑，他们愿意，那就更好，不愿意，咱们后招才是致命的。” 反正死的人不会是她。 而且谁说她大理寺没有熟人？ 给李嗣勋办案子的时候，她不是结识了大理寺的头目萧君衍吗？ 李熏染听说萧君衍只有晚上才偶尔回府，平常日子都在大理寺，所以她出来去大理寺，就是要找萧君衍的。 正门很好进。 这次也有人给她送到了院子门口，不用她迷路，但是她被一个相貌正气白净，十分严肃的少年给拦住了。 李熏染道：“我想见世子殿下。” 少年看她一眼，道：“世子殿下被带毛的吓到了。” 李熏染：？ 她真的没听清。 “什么？” 少年高声道：“你聋了呀，世子被带毛的给吓到了。” 李熏染：“……” 竟然没有听错。 这句话，她一向都是在小孩子身上才能听到啊。 李熏染问道：“你的意思，世子病了？” 少年这才正眼瞧她，点头：“吓病了。” 被带毛的。 李熏染帮他接下来下面的话。 但是他们家世子少说也有二十岁吧？还被小猫小狗给吓病了？ 李熏染只觉得不可思议，不然是骗她的吧？根本不想让她进去找人才是真。 可是她不能这么走了。 李熏染想了想，就往里面闯。 那少年急了，喊道：“我不打女人，你不要纠缠。” 哈哈，他不打女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熏染反手推开他，越跑越快：“萧君衍，萧君衍，世子，救命啊……” 不一会的功夫，里面人被惊动了，金宝走出来。 见是李熏染，急忙把穆云峰叫住：“这是贵客，世子要见的。” 穆云峰十分委屈看李熏染一眼，然后不甘心的退下去了。 金宝把李熏染领到了室内，李熏染见萧君衍整个人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手放在额头上，面色潮红，神色有些痛苦。 但是整个人却不见狼狈，微微蹙起来的眉头萧索哀愁，让人心生怜悯之感。 李熏染放低了声音问道：“殿下，您真的被带毛的吓到了？” 萧君衍：“……” 他昨日喝了酒，休息的时候一只大狸猫直接从房梁上跳下来吓了他一跳。 按理说，他不该这么脆弱，但是真的没有防备小动物。 然后就有点发热。 他对金宝道：“今后不要再让穆云峰看门了。” 金宝说是，退了下去。 然后萧君衍对李熏染道：“爷是喝多了酒，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要听那些人乱说，知道吗？” “知道了。”李熏染答道，反正她只是好奇，也不是关心。 死不死的都跟她没关系啊。 萧君衍没说话，李熏染看他这个样子，不好意思说来意。 不一会的功夫，君宝端了一盅汤药回来，要拿给萧君衍。 萧君衍靠着床头坐起来，看一眼李熏染道：“过来，喂爷！” 李熏染：？ “傻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有求于爷吗？怎么，这点活都不愿意干？” 不是不愿意，是这样子好吗？ 他们关系好像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吧？ 这个萧君衍，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把她当替身。 李熏染想想就生气。 她道：“您不是有伺候的人吗？” “没有女人啊，爷喜欢被女人伺候。” 那你怎么不把伺候的人都换成女人呢？ “怎么，非常为难你，好吧，爷不喝药，估计也起不来，更办不了什么事。”萧君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往床上躺。 李熏染心中暗暗念叨，我就当是喂儿子了。 她急忙端过来药碗，让金宝帮忙扶住萧君衍。 萧君衍坐着没好眼神的看了金宝一眼，金宝当即尴尬的退出门去。 临走前，金宝给李熏染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他们家殿下为什么昨晚病了现在才喝药？ 因为已经打翻了五个药碗了，从小喝药就跟要他命一样。 金宝一走，萧君衍整个身子都压在李熏染的肩头，非要靠着李熏染坐。 李熏染手里的药盅差点洒了。 这人明明就是消遣她。 她心头大怒，道：“殿下，您这样我喂不下去。” 萧君衍有气无力道：“爷是病人，管你喂不喂的下去，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手都不肯动一动，当然喂不下去。 李熏染肩头能感受到萧君衍额头上的热意，心头的怒意消失了一些，他真的是个病人呢。 她坐直了，把萧君衍的胳膊绕过她的后颈搭在她另外的肩膀上，然后让萧君衍的头固定在肩头，这样她就可以用背撑住这个人，然后空出来的手就可以喂药了。 她解开药盅，端给萧君衍，一侧头，正好对上萧君衍看她的眼神。 他眸子明明十分清澈，可眼神深邃危险，像是神秘的潭水，里面不知道住着什么动物。 他发现她的目光对了上来，漂亮的眼角弯了弯，好看的让人眩目。 李熏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动作是多么的亲密，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嘴唇也近在咫尺。 他的鼻尖十分笔挺好看，因为离得近，无端多了许多亲密。 好像有吻要落下来，李熏染大叫一声：“萧君衍，你要干什么？” 萧君衍气的干咳一下，抬起头道：“你干什么？吓我一跳，你以为你不带毛吗？” 李熏染：“……” 分明是他心怀不轨。 这个男人忒不老实，都病了，竟然还有邪念，真的好不要脸。 第46章 李熏染告状 萧君衍继续道：“你到底喂不喂？不喂滚蛋好了。” 李熏染真想把药碗扣在他脸上。 她把药碗凑近萧君衍的嘴唇，萧君衍一脸委屈道：“还没喝，就闻到苦了，我不想喝……” 进去吧你。 被李熏染一下子就给灌下去了。 他呛得要吐出来，李熏染捏住他的鼻子，使劲拉扯他的耳朵，药顺利咽下去了。 萧君衍：“……” 他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 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这么懂灌药啊？ 看萧君衍趴在床上委屈地看着自己，两只星眸中仿佛带着水珠，可怜的像是被遗弃的猫。 真是让人不忍心。 李熏染：“……” 他吃个药，怎么跟被人欺负了一样。 那么高大一个人，拎她就跟拎小鸡崽子一样，一只手就能捏死她，竟然害怕喝药？ 真是搞不懂。 想着他以前强势的样子，李熏染恨萧君衍，但是看现在的萧君衍，她同情心泛滥，又觉得十分不忍心。 李熏染拿了桌上的点心给萧君衍塞在嘴里，然后道：“吃一口就好了，喝药身体才会好啊。” “你出去！”萧君衍吃了糕点，突然指着门外命令，就是这命令，怨怼之气十足。 李熏染急了，那怎么行啊？ “我着急啊，你答应我喂你喝药，就帮我的。” “爷没有答应，爷从来没说过，出去，爷要睡觉。” 萧君衍说完，头翻向里面，根本不看李熏染。 李熏染急的跺脚。 金宝等人进来，把李熏染赶到了门口。 之后李熏染就不走了，她还有正事呢，绝对不走。 金宝也没有再赶她，还给她拿了把藤椅，放了圆桌，上了糕点酒水让她吃。 金宝道：“小姐着急也没用，世子身体不舒服，做的决定也不见得有意义，好饭不怕晚，您等一等吧。” 李熏染暗暗叹气，看来，只能等了。 好在只等了一个时辰，萧君衍就醒了，让她进去。 再见萧君衍，他穿着明红色的山河秀丽暗纹图贴里，头上没有带冠，网巾束发，一根白玉簪横在发髻间，剑眉上挑，整个人锐利得像是出鞘的宝剑。 他又恢复了以往高贵严肃的做派。 好像方才躺在床上跟她撒娇的那个人是假的。 李熏染眨巴眨巴眼睛看，这才发现不是，就是事实，他活了，但是好像不那么好说话了。 萧君衍手里盘着一条玉串，问道：“听闻你等了爷一个多时辰？有什么事？” 她难道不知道是他把她赶出去的？ 李熏染也相信，萧君衍现在根本知道她在经历什么。 她低头道：“臣女要状告寿喜伯老夫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萧君衍手一颤。 他之前不知道李熏染的来意，但是李熏染来了之后金宝已经调查过了，知道寿喜伯夫人要给死掉的儿子配冥婚。 她以为李熏染是来求他帮忙躲掉这件事的，没想到她竟然想正面刚。 这个女子，再一次让他意识到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 普通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哭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萧君衍道：“寿喜伯老夫人？那可是皇亲国戚，诬告皇亲国戚是要杀头的，你有什么证据？” 李熏染道：“有婚书为证。” “金氏与李老夫人已经换过庚帖，做了婚书，她儿子是死的，这就是证据。” “但是你还没死。”萧君衍认真地看着李熏染：“所以，她哪里草菅人命？” “那要等我死了，殿下才能伸张正义？”李熏染真的生气。 婚书还不能当证据还要什么当证据？把她埋掉？ “殿下，您不会是不敢接吧？”李熏染勾唇冷笑，道：“官官相护了？” 她笑的极为讽刺，小小的人儿，却给人十分凌厉的感觉。 没有了以往的娇憨可爱。 这样的她，让萧君衍的眼睛眯起来，带着玩味和审视看着她。 李熏染一哼道：“莫非我说错了？那殿下您可以证明给臣女看。” “小丫头，牙尖嘴利，还敢激将爷。” 萧君衍翘着二郎腿，语气淡淡的：“爷就是不敢，也就是官官相护，你能怎么着？” “不能怎么着，不就是一条命吗？只要殿下您以后能吃得好睡得好就行。” 李熏染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萧君衍呵斥道：“滚回来，谁让你的脾气这么坏？竟然如此没有耐心，到底是你求爷还是爷求着你？” 李熏染转过头，挑眉道：“殿下不是说您官官相护吗？” 萧君衍嗤笑一笑：“你这么激将爷是没用的，但是爷一向是正义之士，管着大理寺，不平事当然要管一管。” “行了，你先住下，等也调查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住下？ 住哪里？ 住他这里？ 那她以后还有名声吗？ 她还有计划呢。 李熏染拱手道谢，抬起头道：“多谢殿下秉公办事，但是家中还有事，臣女还是要返回家中。” “你还回去送死啊？”萧君衍愣住了，道：“你知道寿喜伯府是什么地方？人家一句话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能调动，你还能跑得了怎么的？” “你若是不想死，就先留在这里躲一躲，事情终归会过去，他们也不敢来大理寺抓人。” 所以，萧君衍的方法就是让她躲起来，躲在他的羽翼下？ 那就彻底成为她的人了。 不管他对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李熏染当然不会同意。 李熏染笑了，道：“还是那句话，多谢殿下秉公处理。” “臣女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次说完，直接就走了。 萧君衍看着她的背影直皱眉头。 金宝屁颠屁颠走过来，低声道：“殿下，担心就派人暗中保护嘛，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萧君衍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样子道：“胡说什么？爷为什么要担心？” 金宝暗暗翻白眼，他自小跟着世子一起长大，世子从来没这么对一个女孩子过好吧？ 人家说见就见，人家骂过他嘞，他也没有生气。 杀人放火的人还说他身正义，不就是为了在女孩面前表现吗？ 嬉笑怒骂，两个人像个远嫁，跟成为妃子的那位都没有这样过。 金宝道：“爷，小的担心，小的觉得李老五还怪好的嘞，死了可惜了，救救她吧。” 萧君衍：“……” 第47章 自救 萧君衍：“……” “派几个人过去看看，先不用动，看她自己怎么应对。” 金宝心想就是让女人先玩一玩，必要时候再出手，先宠着陪着，他懂。 之后萧君衍神色忽然凝重，道：“寿喜伯府，也确实太猖狂了，拿活人命当儿戏，不给点教训也不行，去把婚帖和证据都找过来。” 金宝一听吓坏了，世子您这是来真的？ 他们家世子自己有王位都不能继承，在皇宫中一直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那高贵妃的家人是好惹的吗？ 定然要惹火上身。 金宝眼珠子一转，低声道：“爷，您出头显然不太合适，不如，我们祸水东移吧。” 还没等金宝说什么，萧君衍站起来在他脑子上弹了个脑光蹦：“你就是个奸臣。” 虽然这么说，他嘴角勾起来，显然是非常同意的。 李熏染回到家中的时候李嗣勋还在床上绑着，李娉婷得意地走了，之后再没有来打搅她，因此她出门也没被人发现。 夏禾就道：“小姐，您这招真好，您自己把院子包围起来，他们以为您不会跑，反而不管着您。” 李熏染拍拍她的肩膀道：“接下来的才是硬仗。” 她去外面的客厅见顾长卿，顾长卿对着她点头道：“有这样的人才，通道已经打好了，保证五小姐万无一失。” “有您在，我放心。” 其他救援人员全部到位，李熏染问过没有纰漏，然后全部交给顾长卿张罗。 之后她回到房间掀开床帘看向里面，李嗣勋正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 李熏染笑了笑，摘掉口中的抹布问道：“怎么样我的好哥哥，变成我，你是不是多了很多仇恨啊？” 除了李娉婷，李星璇也来落井下石了。 李嗣勋一脸悲愤，语气却又无奈：“谁让我们是庶出的，也怪你自己，要是你当时肯替三妹妹担了名声，她平平安安的又怎么会恨你。” “或者当初你就多拿出钱，直接把我救出来，也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现在你被逼到这个份上，连带着我也让祖母不待见，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去你奶奶的。 李熏染直接把李嗣勋的嘴巴堵上，然后道：“装到箱子里，没人来救他，到时候我看他要不要说是他自己人缘不好，怪不得别人。” 把李嗣勋装到箱子里后李熏染换了常服，用了晚饭，然后打算带婢女们去李老夫人那里闹一闹。 明日傍晚寿喜伯府的人就会上门，她就这么干坐着，显然不符合常理。 去找李老夫人他们闹事，那边人才会以为她害怕。 果然，她就站在院门口大喊大叫，说要去外面找人评理，李老太太他们草木皆兵，把家丁全都叫出来，把侯府各个门口都堵上了。 然后李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高高在上地安抚她。 说的无非就是他们也没办法，是她自找的。 这么一番争论后，夏禾带头隔着大门往老太太身上仍鸡蛋。 她就是公报私仇啊！ 但是夏禾不服，因为不知道哪个小丫头扔的石头，还打到了人，都算在她头上了。 一番打斗，在萧重言到来后停止了。 他是皇子，还真打不得。 李老夫人忍着恶臭，满身浪费从门后钻出来，一脸歉意道：“殿下，老身知道您是情深义重的人，您帮忙劝劝她吧，她是真的不听话。” 萧重言再次进来，跟上次相比，少了一些轻浮和得意。 脸阴沉不少，透过淤青的眼眶能看出他整个人有些疲惫。 他坐下来，沉吟一下，看向李熏染道：“上次，是不是你害得三小姐？” 是了，李娉婷出事，他还一直没来找李熏染算账呢。 李熏染为了麻痹他和李家人，直接哭着道：“殿下，救救我，祖母要把我送给寿喜伯府的死鬼去配冥婚，我父母不在，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多找几个人把自己保护起来，但是他们好像更加人多势众。” “我怎么办？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们之前不是订过婚吗？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寿喜伯府现在要强抓我走，其实也是在打你的脸啊。” 声声哀求，没有脾气的李熏染让萧重言觉得舒服。 他双手扶在李熏染的肩膀上道：“我当然会救你，但是跟寿喜伯府抗衡，是要钱的，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有心而力不足。” “你需要多少钱？”李熏染眼含热泪，楚楚动人。 萧君衍想在李熏染死前把她最后一点价值都拿到手。 他若是不提前动手，那些钱就都会成为李家大房的了。 李娉婷如今已经坏了名声，而且钱放在别人手上，总不如攥在自己手里来得痛快。 “三十万两足够，我肯定救你出去。” 他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她能拿出多少钱呢？ 除非早有预谋。 李熏染哭道：“我哪来那么多钱，我的钱都被大伯母拿走了，自己吃吃喝喝还不算，每个月竟然还要施舍什么穷鬼，一千两在他们眼里都不是钱了。” 每个月都会被施舍一千两的萧重言：“……” “我知道你手头上可能没有，那你外祖家呢？你外祖家在京城肯定有私藏吧？” 所以，上辈子害死崔家二百多口，抢了金库的人就是萧重言吧？ 因此萧重言成了皇帝，都查不出来真凶。 李熏染手指紧紧扣进萧重言的胳膊肉里，他怎么这么狠毒，怎么敢？ 萧重言以为她紧张，安抚他道：“当然是命要紧，你现在拿着银子也没办法跟寿喜伯府抗衡，交给我，我帮你斡旋。” “没有！” 这辈子，她都不会动崔家的金库了。 李熏染放开萧重言，沉着脸道：“崔家已经金盆洗手，我爹每每都要花钱，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扛不住这么花。” “崔家也已经没钱了。” “真的？” “我都死到临头了，还骗人有什么用？”李熏染回头抓住萧重言的手道：“殿下，你带我去闯寿喜伯府，你告诉他们，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再不济还是皇子，莫非寿喜伯府敢跟你硬碰硬？” “你可以救我的，只要你想，你真的可以救我的。” 萧重言身子一颤，怕李熏染真的拉他去送死，既然没钱，他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推开李熏染道：“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等着！” 然后怕李熏染追赶，快步离去了。 第48章 婚礼 “不要啊，殿下，不要抛下我！” 李熏染踉跄一下，摔在地上，努力伸出手，神色竭尽哀求。 殿下，殿下！ “一次不救，百次不认！” 爬过门槛，越发显得神色歇斯底里。 殿下，殿下啊！ “你好狠的心啊！” “小姐，起来了吧，已经走了，您眼泪怎么那么方便？” 要钱的穷鬼走了，李熏染在婢女拉扯下嗖一下就站起来了，脸上晦气至极，哪里有一点悲伤。 “也不是很方便，我手上抹了姜汁。”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拍到肚子的时候，哎呦一声。 春芽急忙问：“怎么了？” “好像被门槛子硌到了。” 众人：“……” 因为你太卖力了。 萧君衍逃命一样的走了，这让李家人感觉到了李熏染是真的害怕了，到了穷途末路。 乔氏李娉婷两个感到痛快的同时，又怕李熏染只是故意表演给他们看。 所以临睡前让李老夫人加强戒备，免得李熏染溜走。 他们无法靠近李熏染的院子，就在别的门口加强防守。 因为今天，是最重要的一晚上，第二天春喜伯府就会来人，就有人接管李熏染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乔氏早早就醒了。 她刚坐起来，自然就有下人来回话。 “骂累了，睡下了，现在还没醒呢，跑不了了。” 晚上都没跑，白天哪里跑得了。 乔氏暗暗松口气，一边捋顺着头发，一边笑问道：“都骂了什么？骂了谁？” 她很想知道，这个小贱种最恨的人是谁。 下人眼神躲闪，有些不敢说。 乔氏慢条斯理的道：“说。” “主要骂您和老夫人，内容大概五五开，骂您若是没有三夫人，还每天跪着给老太太立规矩呢，说您恩将仇报，骂老太太不积阴德，未死先烂身子。” 乔氏因不喜欢被说依靠崔氏而皱眉：“一点没骂二房？” “一点没骂！” 乔氏脸沉下，有些不高兴了。 她的人生信条是绝对不把自己暴露在前面，所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她都很少说出来，等着别人当炮灰。 但是在李熏染这件事上，最后他们大房当了出头鸟，其实闵氏比她恶劣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凭什么不骂闵氏？ “就让她骂！小贱嘴！”乔氏一哼，从床上坐起来，然后道：“她骂，我是她伯母，一样送她出嫁。” 接下来春喜伯府就来人给李熏染穿衣上妆，过程当然没有那么顺利，后来金氏亲自带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威胁李熏染，她不配合，就把李熏染的婢女都杀了。 李熏染‘乖乖’配合，上妆，到了傍晚的时候上轿，然后被鼓乐队伍吹着冥曲抬走了。 临出李家之前，乔氏带李娉婷过来了。 乔氏举起杯子给李熏染敬酒，一边道：“小五，咱们娘们相处一场，要不是我照顾你，凭着你娘，说不定给你喂死了，你虽然恨我，但是说实话，我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娘说过你成亲会给你三十万两的嫁妆。” “现在她不在，你告诉我那些嫁妆在哪里，我让人给你抬过去。” 李熏染一身大黑大红丧喜装，在屋子里浅浅烛光的衬托下，看着有些阴鸷。 她挑眉：“那不是你应该补给我三十万两？你又没叫过我娘，我干什么给你？” “你……” 李熏染懒得理会他们，自己盖上盖头，主动的拉上喜娘的手，道：“喜婆婆，我们走，不要耽误吉时。” “娘，我看李熏染是疯了。”等李熏染走后，李娉婷不解的说道。 乔氏冷笑道：“她虽然小，倒是会认命。” “好了，去找钱。” “那要是找不出来呢？” “那就等崔氏回来再要咯。”乔氏一想到李熏染死了，崔氏还要拿出三十万两来给她，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李熏染被押着和公鸡拜了堂，然后就被送入一间布置阴间的房间。 房间里，金氏早就坐在圆桌前等着了。 见她进来，金氏泪流满面，倒不是为了她，金氏端起酒杯往地上一浇，哭着道：“潘儿，娘知道你喜欢颜色艳丽的女孩子，今天娘就给你娶回来一个，往后你就成人了，要早日生子，让娘抱大胖孙子。” 说完，就逼着李熏染喝酒，说让李熏染在床上躺一会，等她的儿子来了入洞房，然后就把李熏染埋掉。 李熏染把盖头放床边一放，问道：“老虔婆，你疯疯癫癫地给谁看呢？那么想你儿子，你怎么不自己去死，好给他哄孙子啊？” 金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熏染，忽地她落下泪来道：“好，等你们有了孩子，娘就去给你们哄孩子。”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死给我看。” 下人看实在不像话，叫道：“七太太，老夫人是您的长辈。” “哪里比我长？我还能长她怎么长？” 众人：“……” 下人在金氏旁边安慰她道：“这人可能疯了，老夫人您别信她。” 李熏染摸了一把鼻子道：“不信我？难道信她？她儿子不是被她害死的吗？” 这句话，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金氏坐在椅子上陡然间大吼：“不是我！我最疼我的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我给他最好的，他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我让他随心所欲，他活的开开心心的，都是那些坏人不好，找我潘儿麻烦，我把他们都杀了，全家都杀了。” “我翻译一下，就是你纵子行凶，无恶不作，碰到了硬茬，被人给捅死了，然后你发疯觉得是别人的错，灭了人家满门！还不是你害的你儿子，你还觉得你好威风呢！” “你闭嘴，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母亲？”金氏真的气急了，从椅子上走下来，抬手给了李熏染一巴掌。 李熏染脑袋嗡一声，有些卡壳。 她轻轻晃了晃，心想我不疼，只要我的嘴够硬，我就没有输。 她抬起头冷笑，嘴角的血，让她此时看起来有些冷艳。 她道：“那王八在水里游它妈都知道它规则，你养个儿子不做人非要当畜生，老天爷就是要收了他。” “你，你……”金氏等不了，回头喊着乾元：“把她做成人桩，埋了，免得她闭不上她的嘴。” 第49章 挖坟 金氏带人出去了。 乾元还要一会才能到，屋子里的柜子后突然走出几个人。 李熏染看穿衣的喜娘要转过身，直接拿着椅子把人砸晕。 “五小姐，您没事吧？” 李熏染看顾长卿和两个大汉扛着一个和她穿着一样的人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喜娘，她问道：“这个是谁？” “不是三小姐，三小姐一直跟老太太他们在一起，诱不过来，不好抓。” 现在永宁侯府为了防止李熏染逃走，看管的很严，女眷不好抓。 “那是金氏女儿？” “五小姐，您想什么呢？我们哪里动得了人家，高门大户的，而且太仓促了，不知道金氏女儿住在哪间房。”顾长卿说道。 李熏染心想若是时间够用，他肯定也能抓来。 “不会是李嗣勋吧？” 嗯，她也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生的，死就死吧。 “不是，好歹是你亲哥哥，这个是你堂哥李嗣仁，他见不得光，最好抓了。”顾长卿道：“先别多说，我们走吧。” 他们把李嗣仁放在床上，然后由喜娘陪着，接下来顾长卿带着李熏染从柜后找到地下通道。 这通道还有泥土的芬芳，刚挖开没过两个时辰。 都是顾长卿有本事，给李熏染找的‘鸡鸣狗盗’，他们沿着地下通道往外爬，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从春喜伯府后的一片杨树林中钻了出来。 这里跟春喜伯府隔着一条街，除非有人告密，不然李熏染在春喜伯府门前过，金氏都不可能知道是她。 出来后，还有马车接应，春芽，夏禾几个被李老夫人等人看管起来了，车里跟来的是老实不起眼人从来不闹事李老太太等人没放在眼里的冬雪。 冬雪给李熏染换好了衣服，顾长卿赶着车要去临时住所躲避。 李熏染想了想笑了，问道：“给大伯母的信送过去了吗？” 顾长卿：“送了！” “那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去看热闹。” 非常合顾长卿心意，顾长卿催马前行，道：“不看热闹的日子，日子就没什么热闹。” 李熏染：“……” 说的好像废话，但是好有哲理。 李时江在小妾那边休息，乔氏睡得好好的，突然起来要出门。 李娉婷没睡，看见灯光走过来。 乔氏什么都没说，丢给她一封信。 是李熏染给乔氏写的求助信。 上面写，乔氏在嫁进来的几年，一直被李老夫人看不起，怀着孕还要立规矩，也就是崔氏嫁进来后，乔氏管家有了油水，李老太太才不为难乔氏的。 乔氏能有今天的富家太太好日子，都是崔氏的功劳。 李熏染希望乔氏看在这上面的面子上，去找金氏要人，帮她说说情。 李娉婷看完信后不解地看着母亲：“您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去救她？” “我去救她？我要看她怎么死。” 乔氏直接把信撕了。 她是六品文官的女儿，她家姐妹众多，父母除了迂腐什么都不懂，家里过的紧巴巴，不然她也不能因为一朵珠花，就差点被人夺去了清白。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官家小姐，读书人家的高贵女子，不是崔氏能比的。 崔氏有两个臭钱就想当她的救世主？ 真是有病。 所以没人知道，这个家，她最恨的不是李老夫人，不是闵氏，是崔氏。 今天，她就要去看崔氏的女儿怎么死。 乔氏坐着一顶小轿子，连夜让人去跟着金家送葬队伍。 金氏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给儿子配冥婚，但是也没有藏着掖着，那送葬队伍半夜吹唢呐，惊动了不少人。 不少人都跟站在街口看热闹，直到大红的轿子上山。 乔氏也跟到山脚下，有那么一段路，她的轿子和送葬的轿子是并排的。 她掀开轿帘子轻轻对里面的人说：“小五，你的信大伯母收到了，但是大伯母人微言轻，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亲自来送你一程。” “你死了可记得大伯母的好，大伯母也会把你临死前的惨状跟你娘说的。” 轿子里的人应该是被绑起来了，但是听了她的话，还是发出一些声音。 乔氏听出那是求救的声音，心头并没有不忍，反而有些兴奋。 这种不用自己伸手，就能让讨厌的人死的感觉真好。 山上乌鸦被惊起来，鸟雀纷飞，叫声凄凉。 乔氏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些人扬下最后一锹土，把李熏染钉死在土里的场面。 牢牢被人绑住，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十分痛苦吧？ 乔氏做梦都要笑醒了。 虽然熬了夜，其实头很是疼，但是第二日的时候，她还是精神抖擞地起来。 想要跟李老夫人他们说说，昨晚的场景。 “夫人，好像出事了，昨日巡防御史廖清风回京，路过南山，听见吹打问是什么事，有人告发春喜伯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现在廖大人带着刑部的人去开了高七少爷的坟了。” 乔氏心头一颤，道：“李熏染倒是好命，竟然能碰见这样的青天。” 廖清风是个非常难缠的家伙，作为御史，他为人正直敢于言论，就算当今皇上他都指责过。 但是他又跟以往那些只知道咬人不会做人的汪汪队员不太一样，他交际甚广，才华出众，朝廷不少人都维护他。 高贵妃虽然高贵无比光芒万丈，但是不见得不怕廖清风。 春喜伯府沾上廖清风肯定要倒霉了。 那么跟这件事有关的他们，说不定也要受连累。 乔氏又一想，不过李熏染都死了，只是御史责难几句，他们就说他们家是被金氏强迫的，应该也没什么吧？ 乔氏换了衣服去见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跟乔氏的意思基本一致，跟他们关系不大，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到场才对。 李老夫人派乔氏和闵氏过去看看。 说起来，李老夫人这才想起来，李嗣勋好像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她顺便骂了李嗣勋没用，关键时刻出去躲懒。 乔氏和闵氏一起到了山脚，但是之后闵氏就不去了，根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想看热闹。 乔氏恨闵氏不肯当出头鸟，但是也没办法，她带人上了山顶，刑部的人正在刨坟，那一锹锹下去，很快就露出一个火红加黑色的嫁衣。 乔氏顿时想到李熏染阴鸷的样子，用帕子挡住眼睛转过头。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大伯母，你这么早也来看挖坟啊？” 第50章 大伯母死儿子咯 “你怎么会在这？”乔氏还没反应过来。 李熏染笑道：“你撒尿了，我不能来？” 突然乔氏想起了什么，举着拍着尖叫：“鬼啊！” 一个穿着官服的严肃男人呵斥道：“把人都赶到山下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正说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落在地上，轿帘子掀开，金氏那如死人一样苍白脸从轿子里露出来。 她颤巍巍地指着方才喊话的男人道：“反了天了，廖清风，你敢挖我儿的坟？” 廖清风带人给金氏行礼，然后站起来对金氏道：“下官公务在身，不便招待老夫人，老夫人还请下山，不要耽误公事。” “放屁，放屁，这是我儿子的坟。”金氏吼道：“不许挖，谁都不许挖。” 挖坟的人停下来。 廖清风一抖袍子，长长的胡须被山风抚动，十分威严，道：“挖，有本官在，出事本官说了算。” “谁敢，你们谁敢……” “不是，别吵了，你们别吵了！”乔氏匍匐在地上，爬向金氏，指着人群中道：“李熏染诈尸了，诈尸了。” 李熏染笑呵呵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道：“大伯母，您这怎么了？别人家挖坟，你怎么哭得这么难看，莫非死的是你孩子？” 乔氏想到了什么，喊着“婷婷，婷婷，我的婷婷！”。 然后爬进坟里去挖土。 金氏看他们都像是神经病，当然，她更想知道李熏染是怎么出来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李熏染出来正好，就证明她是被人诬告的，这个廖清风就惹麻烦了。 她下了轿子去打廖清风，指着李熏染道：“你看见了，看见了，什么强抢民女，那女人就在那，你凭什么挖我儿子的坟，快住手，住手。” 廖清风根本不知道地下的人是谁，出来的女子是谁她也不知道。 他就知道有人举报里面活埋了人。 他按住老夫人的胳膊道：“衣服都已经出来了，老夫人休想狡辩，继续挖！” “出来了，大人出来了，确实有个活埋的，好像是个男人。” 男人，那就不是婷婷啊。 乔氏松口气，但是她没走，顺手扒了扒土，让那穿着嫁衣的人脸露出来，浓眉小眼，盘子脸，本来白胖白胖的人，此时脸皮淤青，口角鼻腔全是黑血。 但是人还没变形浮肿，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她那个犯了事，被她藏起来的二儿子。 “仁哥儿！仁哥儿！”乔氏脑袋轰隆一声，双手不听使唤地捧着李嗣仁的脸，怎么叫李嗣仁都不出声，她想哭，哭不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翻白眼，人晕了过去。 “大嫂，大嫂，你快醒醒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马车上，闵氏把乔氏叫醒，面露不解。 “仁哥儿不是流放了吗？怎么会在京城出现，怎么会出事？” “那土里面埋的真的是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闵氏是听家丁说乔氏出事了，才赶过来的，只看见了李嗣仁的尸体被人挖出来，被刑部的人抬走，别的事她都稀里糊涂的。 乔氏一阵茫然，随后痛苦地闭上眼，哭道：“我把仁哥救回来了，在府上空着的一个小院子里藏身，现在院子里已经没人了，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被埋的就是他。” 还真是这么回事 闵氏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跟我们说一声？知道了我们也好有些防范啊，这下子怎么办？回去怎么跟娘交代娘那么大岁数了，听了能受得了啊！” 闵氏虽然跟乔氏不对付，但是乔氏死了孩子，她也算死了侄子，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落井下石。 起码得问清楚了，然后回去跟李老太太复命，免得她一问三不知，又要吃瓜落。 受不了，她受不了。 她就算死一百次，儿子也回不来了。 她怎么把儿子救出来了呢？是李时泽救出来的，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儿子现在在流放，不会被人埋在土地里闷死。 都是李时泽的责任，应该找他报仇。 可是他也是为了仁哥儿好，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金氏埋了？ 死了的人应该是李熏染，是李熏染。 乔氏从车上爬起来，想要下车，一下子摔在地上，闵氏叫了声：“看什么呢？快扶大夫人起来。” 乔氏还是往外爬，痛苦地大喊：“是李熏染那个贱货，她害我儿子，是她害了我儿子。” “她怎么害的？”闵氏问道：“你把话说清了，我们也好有个对策啊。” 乔氏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轿子里的人明明……”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僵，脑袋如被五雷轰顶，傻傻地看着前方道：“我看见了，那个响声，那个响声就是仁哥儿。”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乔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当时轿子里的人就是李嗣仁啊，她的孩子听见了她的声音，在向她求救，她却没有理会。 儿子当时该有多绝望，多绝望！ “啊！李熏染，你不得好死，你给我出来！” 她话音刚落，一个衣着平常的娇俏少女慢慢从地平线的地方走过来，细微晨光下，她笑容灿烂，人畜无害，看了让人心生欢喜。 可乔氏一点也欢喜不起来，骂道：“李熏染，你不得好死的小贱人，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站起来扑向李熏染。 李熏染躲都没躲，因为闵氏让人把乔氏拉住了。 李熏染走到乔氏面前道：“大伯母，死儿子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你个小贱人！” 闵氏道：“小五，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伯母你也有意思，你撒尿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应该死了，被埋的应该是你。”乔氏怒吼道。 李熏染想了想道：“哦，可能吧，谁知道呢，反正我活着呢，我好心看见二哥被人从地里挖出来。” 她做着害怕的样子，龇牙咧嘴道：“好吓人啊，肯定好痛苦啊，脸色青黑的跟神兽一样，那指甲里都是血，仵作说，是因为被活埋，想出来却出不来，啧啧啧，大伯母您怎么这么残忍啊，竟然把二哥卖给了金氏那个老毒妇。” “这两年，二哥早出晚归，我其实连句话都没跟他说上呢，人就死了。” 第51章 廖清风要抓李熏染 “你闭嘴，你闭嘴！”乔氏对李熏染怒喊着。 因为她也想到了，儿子被抓，被流放，被救回来，除了她和李时泽，儿子没有见到家里任何人。 不声不响就没了，好像这个人早就在家里被剔除了。 可是他是侯府嫡出少爷啊。 乔氏甩开下人，逼向李熏染道：“李熏染，我不跟你兜圈子，这件事一定是你搞的鬼，我要你偿命。” 李熏染抬起手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对着她淡淡一笑：“大伯母，二哥不是你自己杀死的吗？不是死在你自己手上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你是收到消息的，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乔氏愣住。 那封信…… 李熏染勾起了嘴角，那封信是她给乔氏写的求助信，也是让乔氏自救的信。 “你放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挨千刀下拔舌地狱，不得好死的小畜生。” 乔氏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吼的歇斯底里。 李熏染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二哥就是被你这样杀死的，你凡事对别人的孩子有一点点仁慈之心，都不会给你儿子招来杀身之祸。” 她当时只要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哪怕一点点，叫停了轿子一看，李嗣仁都不会死。 但是，她以为那是别人的孩子，她没有。 她放弃了。 “啊！啊！” 乔氏尖叫一声，翻了个白眼，又晕过去了。 乔氏这次晕倒掐人中也没叫醒，闵氏急忙叫人把乔氏带回去，至于李熏染，她不想得罪人，也没有精力管李熏染，自然没有理会，直接上车，扬长回家。 她到家，带回去李嗣仁死的消息，永宁侯府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也跟李熏染有关系，但是李熏染没有回去。 她被那个长满呼吸，神色凛然，满身都是正义之气的廖清风给截住了。 廖清风这次回来，就是掌管刑部的。 刑部，顺天府，都是审案问案的地方，但是职责又有些不同。 顺天府管各种案情，刑部管重案要案。 之后做出宣判，然后案子归档到大理寺。 大理寺是审问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的地方，也有复合刑部和地方案件的权利。 所以李嗣仁其实是刑部判的，但是最后到底要不要判他的权利在大理寺，也就是萧君衍手中。 这里面还有个督察员也属于这种机构，但是督察员只审问官员事宜。 这件案子，被告是金氏，诉讼内容是金氏谋杀，自然就归刑部。 李熏染等人都是涉案人员，都要被刑部问案。 李熏染知道廖清风的来意，她心里还是有点畏惧的。 这个廖清风既聪明又有本事，还是个好官，上辈子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京城保卫战，就是他主持打的，是在他的力排众议下，坚决要守城。 也是在他和大皇子的配合下，训练了那些老弱病残，打赢了战争，保卫了家园。 最后因为得罪萧重言，被扣了个谋反的罪名，在午门被斩首了。 他死的那天，京城百姓无不落泪，虽然没有一人骂萧重言，但是自那天起，京城像是死了一半，老百姓都没有什么欢声笑语了。 也难怪后来萧君衍挥师入京，明明他是谋反，老百姓却都帮着他。 至于李熏染自己，她跟廖清风没有任何交情，她上辈子循规蹈矩，相夫教子从不敢性差踏错，廖清风这样的人，自然会帮她。 现在可不同，她是真的换了李嗣仁，李嗣仁的死跟她有关。 万一被廖清风关起来，鞑靼人攻城，她成了犯人，那谋划的事情就全都落汤了。 所以她坚决不能被廖清风带走。 李熏染道：“我当然可以跟大人回去，我知道的也都会告诉大人，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祖母趁着我父母不在，用权钱交易的方式把我卖给金氏，金氏要活埋我。” “最后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救了。” “至于什么人救的，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自己就躺在了树林中，然后就躲起来过夜，听说了早上的事就过来了。” 廖清风道：“这么说，李小姐是一问三不知了？” 李熏染笑了笑道：“确实，我最烦恼的事情就是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吃啥。” 摊摊手：“全都不知道！” 廖清风笑了：“没关系，本官是做菜的能手，别说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本官都想好了，小姐跟本官回刑部，慢慢想说不定能想起来。” “等等！”李熏染抬起手道：“廖大人，我敬佩您是个好官，是个清官，但是我是受害者啊，你应该去问春喜伯夫人他们吧？” “不急，春喜伯夫人已经在牢里，你祖母在路上，本宫文案，一个人也不会错过，放心吧！” 他说的轻松，还真是一视同仁。 去她就完蛋了。 但是不去，碰到这么个犟驴，真是让人头疼。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他给招来了。 “廖大人！”萧君衍从不远处的轿子上走下来，到了廖清风面前拱了拱手道：“六年不见，您的胡子好像越发英俊了。” 廖清风见是萧君衍，微微蹙眉，但还是先行了礼，然后捋顺了下胡子道：“原来是世子，世子莫非跟案子有关？是要自己投案吗？” “虽然你我相识一场，若是世子杀人，本官也不会姑息的。” 李熏染听了暗暗转着眼珠，两个人话里有些针锋相对啊。 莫非是老仇家？ 不会要拿她当他们仇人之间的踏脚石吧？ 萧君衍低头跟李熏染解释：“爷跟廖大人老早就认识，廖大人这个人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才貌双全’。” 李熏染看看廖清风的胡子，摇头，看不出来，是真的看不出来，胡子太浓密，挡住了。 “世子也是‘色艺双绝’，我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 廖清风倒是很豁朗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萧君衍的评价生气。 李熏染心想我还是听不懂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人跟李熏染解释。 廖清风接着又道：“本官还有事，就不跟世子叙旧了，这个女孩子是个嫌疑人，本官要带她走。” 第52章 求爱 萧君衍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廖清风对着李熏染招手他也没有阻止。 李熏染：“……” 这个人突然出现，不会是跟廖清风打招呼的吧？ 他不是来救她的吗？ 李熏染跟着廖清风走，萧君衍终于忍不住了，喊了声：“李老五，你是哑巴啊，死到临头了，你都不知道开口求爷？” 李熏染：？ 他疯了吗？ 什么时候了，竟然在意这些细节。 算了算了，这人可能有什么包袱，为了大业，配合他吧。 李熏染倏然转身，裙角纷飞，她直接跑过去拉住萧君衍的腰部衣服，以为她抓这里最顺手，然后咧嘴喊道：“殿下，跟我无关啊，我也是受害者。” 廖清风皱眉，很嫌弃。 萧君衍：“……” 有些过头了。 萧君衍把李熏染拉到身后，对廖清风道：“她说的没错，她被人救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用去了。” 廖清风冷笑一声：“那世子你知道？” “嗯，我在林子里看见了，但是具体什么人救了她，我也没看见，是个黑衣人。”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觉得你不会信，但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会信你拿出证据啊。” 萧君衍对着廖清风伸出手。 廖清风：“……” “世子……” “证据呢？证明她杀人的证据，有吗？” “世子，我有理由怀疑……” “证据，有吗？” “我还没有问案……” “证据，到底有没有？” 两个人四目对在一起，谁都不肯相让，他们中间，像是有火花迸射。 李熏染躲在萧君衍身后，根本不敢出来。 最后还是廖清风眯了下眼睛，先动了，他道：“世子，你乃佳人，奈何总是与这些莺莺燕燕为伍。” “不用说了，你看上这丫头了？但是也不能帮她掩盖罪行。” 李熏染想解释，是萧君衍把她当替身，她看不上，但是还需要萧君衍帮忙的关系，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个大胡子成精可不要误会了。 她脑袋刚钻出去，萧君衍把她拉出来，歪着身子勾住她的肩膀，道：“廖清风，爷从来没为女人求过任何一个人。” “爷现在只想说一句话，爷要带她走，你是让，还是不让？” 他说的是那么认真，声音温和，包含真诚。 就连久居官场的廖清风眼神都有些震撼。 “你……” 李熏染傻愣的看着萧君衍，他，这是什么意思？ 廖清风上了马，临走之前，他倏然回头，看一眼李熏染道：“世子，很多人都觉得本官傻，像是春喜伯府这种硬骨头，他们自己不啃，就喜欢送给本官，你说这样的人缺德不缺德？” 他意有所指。 萧君衍一脸平静，语气淡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爱谁入谁入，你跟佛有缘，你能行善积德赞功德，你能夫妻和顺子孙满堂，咱这不是为了给祖宗一个好看嘛？” 李熏染：“……” 廖清风：“……” “呸！无耻！无耻至极。” 然后催马，负气而去。 人一走，萧君衍放开李熏染，眼睛像是鹰眼一样，上下打量她，道：“你小子行啊，竟然能全身而退，还弄死了你二哥，倒是个心狠手辣的。” 李熏染才不担这个罪名：“殿下，我们可是拴蚂蚱的一条绳，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萧君衍：“……” 萧君衍挑眉道：“爷有证据。” “你请的那个喜娘，现在在爷的手里。” 李熏染想起顾清风安排的那个喜娘，春喜伯府的喜娘被她打晕了绑起来了，放在地窖里。 留下来的是她的人，没有那个喜娘，怕乾元看出破绽。 事情紧张的很顺利，她以为喜娘已经跑了呢。 李熏染变得讨好：“殿下，不年不节的，你收下她干什么？快还给我吧。” 还是不能还的！ 当然，萧君衍也不知道留在手里干什么，威胁这个小丫头吗？ 也可以啊。 一开始，他以为小丫头都求到了他身上，就是让他出头的意思，他当然不能为了一个丫头暴露自己，让自己跟高贵妃对上，正好廖清风赶回来，所以就让人揭发金氏，让廖清风被迫接了这个案子。 廖清风那个人他很了解，心眼不少，但是全都用在了做好事上，对自己的安危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要是落到了他手里了，他像是有什么病一样，一定会查，还会秉公办理。 他就想着，趁着李熏染没死的时候，让廖清风把李熏染给挖出来就行，然后还能坐实了金氏的跋扈。 却没想到这丫头手下有不少能人，鸡鸣狗盗之辈都有，把她给救出来了。 之后萧君衍就一直跟着她，她的那几个人，除了功夫最高的那个，剩下的都攥在他手里了。 所以现在，只要他撒撒手，这个丫头谋害堂兄的事，就会曝光，并且人尽皆知，她只有死路一条。 萧君衍逼近李熏染，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长得怪可爱的，死了真的很可惜啊。” 李熏染感觉到了。 她微微眯起眼，有些慌张，但是绝对不退缩。 她转移话题道：“殿下吃了吗？我请殿下吃早餐。” “呵，又想拿钱砸爷？” 萧君衍站直了道：“李老五，爷是个直爽人，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爷对你有点兴趣，你找时间，晚上去伺候爷。不然爷不会在无关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拉过马匹道：“上来吧，去吃早餐，你请客。” 李熏染抬头，瞬间变脸问道：“殿下，没有别的余地了？” “你不喜欢爷？” “不喜欢！”李熏染回答得斩钉截铁。 看萧君衍眼神很危险，她道：“我配不上殿下。” 萧君衍上了马，笑问道：“你哪里配不上？爷觉得你还可以啊。” “殿下要学文有绯闻，要长相有画像，要地位有人要喂，要钱财有损才，臣女哪里配得上您呢？” 损他。 萧君衍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粗留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女人丑，放心好了，爷不嫌弃你。” 可她嫌弃他。 第53章 娶妻不行，最多纳妾， 李熏染冷眼看着萧君衍，不亢不卑道：“殿下，臣女再不济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虽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应对一些事情，臣女还不到卖身的地步。” “你的好意，恕臣女心领了，别的地方就不领了。” 萧君衍眼睛眯起：“丫头，话说得这么清楚就没意思了，你真想说得很清楚？” “那你要怎么才跟爷好？” 李熏染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道：“这还不简单，自然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你还想做世子妃？”萧君衍笑眯眯地摇头道：“那不行，最多纳了你。” 他是有心上人的。 他女人众多，却没有一个有名分的。 上辈子李熏染死，萧君衍都没娶妻。 等的是宫里的景王妃吧？ 李熏染心头冷笑，道：“臣女，不做妾！” 李熏染说完，抬步要走，谁知道萧君衍根本不放人，从她背后提起她的衣领，把她拉上马背。 李熏染恼羞成怒道：“殿下，我本欠您人情，我这个人最是知道感恩的，您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萧君衍道：“你啊，真的不懂什么叫威胁。” “你知道爷跟廖清风什么关系？” 李熏染皱眉。 萧君衍道：“一起吃个饭，之后爷就告诉你。” 其实萧君衍和廖清风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属于君子之交吧。 廖清风比萧君衍大四岁，两个人六年前的正月十五花灯会上碰见，开始不认识，比试猜灯谜，两个人不相上下，然后就‘不打不相识’，一起去如意楼饮酒作诗。 两个人聊得十分投机，在如意楼住了七天，喝了无数酒，做了无数诗，都奉对方为知己，可清醒过后发现，一个是福子，一个是新科进士，两个人根本就不可以私下里来往，更别谈什么理想抱负。 然后就没了联系，后来廖清风奉皇命巡抚江南，一去六年，他们也就渐行渐远了。 这次若不是为了李熏染，萧君衍也不会再去招惹廖清风。 萧君衍小口小口喝着豆浆，解释完，他道：“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回刑部去，这是威胁，并不是跟你商量，你懂吗？”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好似讨论的是天上的太阳。 李熏染却觉得后背发凉，心头沉沉。 她道：“臣女觉得殿下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无耻笑容。” “这怎么能叫强迫？强迫得用强，爷这是威胁。” “你自己会乖乖留在爷身边的。” 吃完早点，天色也不早了。 萧君衍帮李熏染擦掉她嘴巴上留下的豆奶小胡子，然后道：“你回去应该还有事，不过不用怕，爷既然收了你，在也对你感兴趣的时候，就没人能欺负你，若是你家人不饶你，就来找爷。” 李熏染坐直了，皱眉道：“殿下您的意思，那您若是对我不感兴趣了，就要把我甩掉？” 萧君衍点头：“人生匆匆，当然要活得高兴，不合适的关系，就要断掉，对大家都好，爷可不喜欢纠缠。” 呵！ 他喜欢的时候怎么都行，不喜欢了还不能纠缠，让女人去死呗。 李熏染语气坚持：“殿下若是一定要招惹臣女，臣女认准一个人，就要纠缠到底，殿下只能对臣女一个人感兴趣，并且需要一直感兴趣，您若是无法答应，我看就算了吧？” “你可真是傻瓜，爷现在答应你，跟你上了床，之后再变卦，不是一样的？”萧君衍不赞同李熏染的话，摇头道：“你们女人，就是天真，爷现在说对你感兴趣，就是真的感兴趣，还非要别人保证未来也感兴趣，爷就算跟你保证了，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把始乱终弃说的理直气壮，歪理邪说。 萧君衍说不送李熏染回去了，他还要去封口，免得高贵妃找他麻烦。 临走前他回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李熏染：“爷会挑个日子通知你，到时候别忘了打扮漂漂亮亮的来世子府。” 呸！ 萧君衍一走，李熏染瘫坐在椅子上，身上淋漓都是冷汗。 她怎么就惹到了这个煞星。 知道他是个无耻之徒，但是显然她对无耻之徒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早知如此，她不会这么激进，慢慢报仇就是了，何必找他帮忙呢？ 悔，悔！ 李熏染眼睛眯了眯，手指弹着桌面，人不能被尿憋死了，她总能想到脱离萧君衍的办法。 李熏染回到侯府的时候侯府已经大乱了。 上下哭作一团，也没人打理门院。 家里的二少爷死了嘛，当然乱了。 加上乔氏晕倒，闵氏跟乔氏又不对付，还不知道会怎么乱呢。 李熏染看侯府的下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就跑，倒是没难为她，她冷冷一笑，带着顾长卿和几个家丁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走的时候，春芽，夏禾，秋秋都被李老太太绑起来了。 她回来一看，人都已经松绑了，趁着那边乱，平日里很少言语，所以被李老太太他们忽略的冬雪把人都放了。 有他们四个主持，她的院子井然有序，没出什么岔子。 见李熏染回来了，四个人都松了口气。 夏禾带着哭腔道：“小姐，奴婢真的害怕您回不来。” 她如果回不来，她的婢女，院子，就都完了。 李熏染安慰她道：“我没事，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春芽低声问道：“听闻二少爷被春喜伯府的人活埋了，小姐知道吗？” 他们心里都感觉是李熏染干的，不能这么问。 李熏染笑了，点头道：“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但是跟我们无关，我也是受害者呢。” 无关就好了。 春芽几个把李熏染领到小库房，春芽道：“您一走，大太太和老太太就分别派人来搜刮钱财，没找到钱，把两个小库房分了，能抬走的都抬走了，他们是算准了您回不来了。” 李熏染的两个小库房有很多崔家送给她的首饰头面，都很名贵，有些还是花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李熏染沉下脸骂道：“这回让他们知道，我的钱到底好不好花。” 接着他们又清点了下院子，李嗣勋已经被春芽放了，怕他闷死，他们的人没什么损失，都在呢。 那就好。 第54章 主院的人乱了阵脚 李熏染对顾长卿道：“顾先生，这几日要劳烦你了，还要多雇佣些人，粮食，药材，肉蛋，都要准备一些。” “我跟那边闹出了人命，往后会不死不休了，我需要您帮忙看好门户。” 主要是京城快出事了，她既然不走，就要屯粮屯人，免得到时候挨饿。 跟陈琦买的粮食，已经送来了第三批，但是那不是给她自己吃的。 顾长卿领了差事出去了，李熏染换洗衣物，要彻底除除自己的‘阴气’，金氏那个老妖精，确实有点吓人。 而主院这边，李老夫人等人之所以没来找李熏染麻烦，是因为这几个人自顾不暇。 廖清风已经派人来传唤李老夫人，永宁侯和乔氏。 金氏自持身份，根本不怕廖清风，所以遮掩都不遮掩，直接把配冥婚的事情当众给说出来的。 显然李家死了一个公子，金氏还想追究李家偷梁换柱的责任，破坏她儿子的风水。 但是这跟廖清风无关，配冥婚不被朝廷允许，李老夫人等人有谋杀嫌疑，廖清风要带他们回去问案。 李星璇当然是帮着李老夫人的，愤愤不平道：“大伯父一个男人，被传唤也就是了，祖母是侯府的定海神针，是老夫人，怎么能去刑部大堂那种地方？” “这个廖大人是不是太没有尊卑了？” 闵氏暗暗翻白眼，道：“二丫头，你也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这个都不懂，人家廖大人如今已经掌管大理寺，虽是代职，也是从四品。” “哪怕人家是七品巡抚，也是人家地位高。” 如今太平盛世，武官不值钱，何况他们家根本就没什么人才，一年都见不到皇帝一面，早都不入流了，谁会拿一个不入流人家的老太太当回事？ 李星璇道：“那也不应该让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过堂啊，大伯父一个人还不够吗？” 李时江无语地看着李星璇，莫非他是男人他脸皮厚他就愿意去？ 那个廖清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权贵被他拿下的可不少。 “你闭嘴吧。” 李时江看着躺在榻上的李老夫人道：“娘，这事还得让小五出面，只要她站出来说她是被金氏逼迫的，跟咱们没关系，这件事就结了。” 李老夫人额头上搭着毛巾，头疼得坐都坐不起来，她道：“你说得对，那你去跟小五说吧，我真的很头疼。” 李时江：“……” 李熏染差点被母亲跟乔氏害死，他怎么去说？说了李熏染就能答应？ 他看向母亲道：“娘，我是男人，小五常年长在您的手边，当然是您去说。” “你看不见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李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然后拍着褥子大哭：“可怜我这么大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要被人逼着去刑部，我还有什么脸活着，生了儿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死了算的。” 李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劝着李时江：“侯爷，老夫人若是去了，丢了还是您的脸啊，再说了，老夫人今天听到不好的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这才醒过来，您关心关心她吧。” “我怎么不关心老夫人了？那儿子是我的，我死了儿子，莫非我不难过？”李时江也气坏了。 不就是欺负他身体好，不会晕过去吗？ 李星璇道：“要我说，就是那个廖清风不好，他不是刚回来吗？都不睡觉的吗？我们家这么乱，我都没来得及伤心二哥的事，祖母还要被带走，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难过什么事好了。” “那你就滚。”李时江气坏了，觉得李星璇不说人话，当然是难过他儿子的死。 李星璇头一次被大伯父呵斥，还是家里的长辈男性，她脸上挂不住，哭着道：“大伯父有本事去跟廖清风叫板，不然让小五去当证人，您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给祖母添堵，骂我算什么本事？” “丫的你敢忤逆长辈，我抽你。” 李时江要打李星璇，李星璇不服，气得哇哇大叫。 屋子里一阵混乱。 李老太太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陡然间呵斥一声：“都给我闭嘴！” 李时江被下人拉开了。 李星璇哭着跪在李老太太身边，道：“祖母，本来就是大房惹的祸嘛，就算大伯父不知道，也是大伯母一手操办的，我可知道小五被抬走后，大伯母就带人抄了小五的院子，里面贵重首饰都拿走了。” “他们大房惹的祸，凭什么要您来受苦，还要骂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给他们出主意。” 李老太太：“……” 那个库房的东西，她也拿了。 当然，别人不知道。 李老太太烦躁地推开李星璇：“你先别说了，先商量要紧事。” 李星璇听老太太的话，这才不甘心地闭嘴。 李老太太伸出手，桂嬷嬷立即来把她扶起，李老太太靠在榻边引枕上喘着气。 她是真的难受啊。 今早，她本来打算让桂嬷嬷把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清点下李熏染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有多好。 反正人已经死了，等崔氏回来，女儿死了，莫非还能想起来这些东西？ 那这些东西就是她的了。 将来，她的子孙后代谁孝顺她给谁，不孝顺她一个子儿都不会漏出去。 正高兴着呢，闵氏咋咋呼呼地回来了。 像个陀螺一样，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找什么，最后找到一杯昨晚剩的茶水，一口就闷了进去。 以为她要说李熏染的死状多吓人，没想到她一张口就是：“娘，不好了，老二死了，呸呸呸，是二少爷，仁哥死了。” 李老太太觉得她用嘴在放屁，好臭好臭，真想给她塞上，她的孙子流放去了，他们花了钱打点的，怎么会死了，还让闵氏给知道了？ 然后管家抬着昏迷的乔氏回来，扑通一跪，嚎啕大哭，说李嗣仁死了，被金氏给活埋了，现在尸体被拉到刑部去了，他们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那时候她才知道，乔氏自作主张，把李嗣仁给接回来了。 她好难过，那是他的亲孙子，谁能不疼，她像是被人用闷棍打了，身子虚浮，站都站不起来。 她要责问乔氏，她非常悲伤，这时候刑部又来人传唤…… 后来就像是李星璇说的，太乱了，她明明悲伤的要死，后来情绪变成害怕。 第55章 李家人逼迫李娉婷给李熏染道歉 李老夫人叹口气，喝口水，然后道：“眼下，先把刑部的事情打发过去，仁儿哥的事情等过了这个风再办。” 李时江点头道：“本来尸体也在刑部，不接案子也拿不回来。” 既然大家都认同先后主次，那就着手主要的办吧。 李老夫人对李时江道：“你说的没错，只要小五承认了跟我们没关系，这件事也就完了，金氏不会管我们是谁的责任。” “所以还要请母亲出去，去让小五替咱们说话。” 李老夫人却知道李熏染现在特别不听话，不是那么好说的。 她抬起头道：“大郎，这件事要你们大房的人出面才行，你方才没听说吗？乔氏拿了小五很多东西，婚事也是你先牵的线。” “你不拿出点诚意来道歉，她怎么可能帮我们说话？”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要让李时江去道歉。 李时江愤怒不已，指着外面道：“娘，她很可能害死我儿子，我还要给她道歉？我没杀了她就算好的了。” 李老夫人何尝不想杀了李熏染，但是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她不耐烦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那你去杀了她，看看刑部抓不抓你。” 李时江顿时没了脾气。 但是让他去道歉，那不可能，李熏染和他有杀子之仇，等李熏染帮他遮掩过后，他就找她算账，怎么可能求他？ 乔氏也不成了，乔氏醒了，但是人疯疯癫癫的，连家都管不了了。 李时江想到了一个人，让李老夫人去跟李娉婷说。 李老夫人想了想，叹口气，道：“都是三丫头惹出来的祸，那就让她去道歉吧。” 闵氏还是担心，她主要担心老太太丢脸，她也跟着丢脸。 道：“能行吗？就道歉，小五就能帮忙？” 李星璇撇嘴道：“那她还想怎么样？吃着府里的，喝着府里的，若不是祖母仁慈，不把他们三房分出去，她能是侯府小姐啊？她屁都不是，还敢不帮忙？真是惯得她。” 闵氏愣了下想，我都差点忘了李星璇也是三房的。 李老太太点头，她都做到了这一步了，若是李熏染还不肯帮忙，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李娉婷在照顾乔氏，她自己听了二哥的死，也很震惊害怕，精神有些恍惚，所以整个人很没精神。 听闻李老夫人叫她，她以为李老夫人是因为她没有来伺疾才叫她的。 她诸多不满，跟文竹道：“现在谁不难过，谁不难受，母亲都那样了，我去看看都不行，还非要来她面前点个卯，她若是真有本事就杀了李熏染给二哥报仇，而不是在我们这些孝子贤孙面前作威作福。” 看样子，她对李老夫人很不满意。 但是李老夫人对她真的很好。 文竹是知道，因为李娉婷想嫁给萧君衍，到现在还没成事，李娉婷觉得是家人没出力，所以看谁都不睡觉。 对乔氏，她也没有怎么照顾，就躺在一旁睡觉，照顾的其实都是婢女。 文竹不敢多说，道：“家里这个节骨眼，您还是不要惹老太太生气，老太太听说也是真的晕过去了。” “都是李熏染那个搅家精，闹得家里家宅不宁，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李娉婷狠狠地咬着牙。 她就不信，这次父亲还不杀了李熏染。 等她到了老太太房里，只有李星璇和闵氏在，李莹雪也没在。 李娉婷就更不满了，行了礼道：“祖母，二哥的尸体还没回来呢，您若是实在难受，就喊大夫吧，哪能一帮人都拘在屋子里？” “你，什么意思？”李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娉婷：“你在说我矫情？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伺候我的？” 她有些心凉。 她最喜欢的孙女，就算她真的要她来伺候，这个时候，莫非不可以？ 李莹雪没来是那孩子去外祖家了，没在家还不知道消息啊。 看老太太这么严厉，李娉婷有些怕，哭道：“祖母，我就是想二哥，您怎么还没处置李熏染啊？肯定是她害死二哥的。” 李老夫人一哼：“那你有什么办法处置她？不然你去？” “我……” 李娉婷不服气道：“您是祖母啊，她就是要听您的，您让她死她就得死。” “你说的那是阎王，不是我。” 李老夫人现在烦死这句话了，就是这些人天天在她面前说可以随便拿捏李熏染，她才被李熏染给反噬的。 李老夫人不想再听李娉婷怂恿，道：“你母亲拿了小五的东西，你去清点下库房，都还给小五，然后和春喜伯府婚事这件事，是你怂恿你父亲牵的线，你要跟小五坦白，看她怎么发落你吧。” 让她去道歉认错？ 李娉婷倏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老夫人：“祖母，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能去跟她道歉？她一个庶子的女儿，我道了歉，她岂不是要飞上天了，往后我在家里还怎么立足啊？” “你还想立足？你自己名声都坏了你知不知道？过了这件事，若是小五原谅你了，你也不要在家里待着了，去找个庙好好修身养性，免得又给家里惹祸。” 这个老虔婆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去庙里，她还要做世子妃呢。 “三丫头，我看你是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吧？”李老夫人叫着外面：“来人啊，把她给我绑起来。” 见真的有婆子拿绳子过来，李娉婷才发现李老太太说的都是真格的。 这个老虔婆是真的想送她走。 “祖母，祖母，我是婷婷啊，我还要出人头地，好孝顺您呢。”李娉婷见事不好，跪行到了李老夫人面前，求着李老夫人原谅：“您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您，您别送我走，别送我走，我娘还病着呢。” 李老夫人之前最看重这个孙女，此时孙女哭得小猫一样，她哪能不心疼呢。 还不是都是李熏染那个小贱人搅合的。 李老夫人闭下眼道：“三丫头，过了这一关，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眼下可不要再生事了。” 好像没有退路了，李娉婷眼里含着泪，这才勉强开口：“是，祖母！” 第56章 母女反目 李娉婷脚步虚浮的出去了。 李老夫人眼神明显不忍，叫着桂嬷嬷道：“你去帮一帮婷婷，李熏染杀了老二，我们也不能真的纵容她，她若是下台阶便罢了，若是不下，我豁出去老脸告她不孝，让她被腰斩，看她还怎么猖狂。” 想了想又让桂嬷嬷从箱子底下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她，她自己就明白了。” 婢女们在整理库房，李熏染站在门口看信，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春芽站过来道：“老太太说了什么？” “这不是老太太给我写的信，这是咱们家三老爷给老太太回的信，信上说，他为了家里的安危，同意我跟高家的冥婚之事。” 春芽难以置信：“不可能吧？三老爷怎么会……” 可是说了一半，她又不说了。 李时渊怎么不会呢？ 李时渊最为孝顺了，比人家那两个亲生的都孝顺。 只是卖掉一个不受宠的亲女儿，换来老太太的彩礼和李家的荣誉，他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所以李熏染相信，这封信肯定是他那个亲爹写的。 李熏染冷笑道：“这封是手抄的，还有一封原版在李老夫人手里，若是我不帮忙说清楚，李老夫人就会拿出这封信交给廖清风，到时候就是李时渊自己同意的，跟大房和李老夫人没有关系。” “最后李时渊被人耻笑卖女儿，我也不会怎么光彩。” 几个丫头都聚过来。 夏禾不甘心道：“看来老太太和大房又要全身而退了。” 都想全身而退？ 李熏染走到外面门口，来跟她道歉的李娉婷面前，她笑道：“三姐姐，你之前是家里的明珠，众星捧月一般，现在低头跟我道歉，滋味十分不好受吧？” 李娉婷脸色变了又变，后道：“小五，我让父亲牵线金氏，只知道配冥婚，谁知道那个老太婆那么恶毒，还要活埋人啊，其实你真的嫁给高世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高家地位可不一般。” “你别生气，真的坏就坏在那个老太太身上，她真的太恶毒了。” “五妹妹，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亲姐妹，我没有想过看着你去死。” 李熏染笑了，道：“三姐姐，我们之间，这么虚伪就没必要了吧？” “大家一起相处十几年，谁不认识谁啊？” 李娉婷就是想弄死她，然后拿她的钱而已。 李娉婷十分尴尬，还要解释什么。 李熏染挑眉打断她，指着库房道：“三姐姐，你现在这点诚意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你们掏空了我的两个小库房，现在才填满一个，哪有这样道歉的？” “既然你不想还回来，那我只要让老夫人要了你的命，你去服毒自裁，再让他们来求我帮忙吧。” 李熏染转身就走，李娉婷喊道：“五妹妹，但是我真的只有这么多啊，五妹妹……” 李熏染没理她，李娉婷气得要发疯，她母亲确实拿了李熏染的东西，但是就这么多。 剩下的肯定在老太太库房中，这个老虔婆，让她来道歉，却不把所有东西还回来。 这是要害她死啊。 可是李娉婷也不敢去找李老夫人要，想了想，把金氏给的聘礼，留在他们大房的，全都找出来，还有之前她和母亲拿了李熏染的东西都找出来还回去。 既然别人不拿她的命当回事，她自己要把自己当回事。 这些人看钱比她的命还重，她凭什么惯着他们。 “你在干什么？”躺了好久的乔氏听见动静从屋子里跑出来阻拦，见李娉婷动了金氏的聘礼，她呵斥道：“那是你二哥的命，你二哥的命换来的，你要拿到哪里去？不准拿。” 李娉婷直起身子叹口气，抬头道：“娘，现在父亲和祖母把我推出去了，又不填之前的空白，我能怎么办？莫非让李熏染抓着我不放，给我一碗毒药，把我送走？” “不然你想办法，把祖母拿走的东西给我要回来，不然你还是躺着去吧。” 她带人要走，乔氏拦住她，疯了一样推她：“我说你不准拿，不准拿，那是你二哥的命。” “那我的命呢？”李娉婷气得大吼：“我就要那，人都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你怎么就能看见死人看不见活人？” 她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只想着自己。 乔氏突然抬手，给了李娉婷一巴掌：“你二哥怎么死的？还不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你二哥怎么会死？你就应该去死，给你二哥赔命。” 这一巴掌，打得李娉婷头晕目眩，她被萧君衍睡了母亲都没打过她。 现在却为了这些钱。 她捂着脸，疯了一样吼道：“你就为了这些钱，想看着我去死？” “老太太怎么会让你死？” “她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活命，不让我死也要把我送走，你想过没有？” “送走就送走，你败坏门风。”乔氏也是急了，道：“反正这些钱我是不会让你拿走的。” “这些是你二哥的命，它是我的，我是母亲，只能是我的，不然你就滚出去，不要呆在这个家。” 李娉婷以前从来不知道母亲为了钱会这么固执。 那时候母亲每天都欢欢喜喜地打着算盘，问她缺什么珠花。 “你以为我是李熏染吗？”李娉婷突然问道。 乔氏愣眼。 李娉婷道：“就算是李熏染，也不会痛快的给你钱了，所以你就开始露出了刻薄的样子，你知道钱难拿了是吧？” “你在说什么啊，这些是你二哥的命，我要留下来做念想。” 李娉婷冷笑道：“我可不是之前的李熏染，听你欺骗。” 她冷声道：“本来不用我去的道歉，明明是你也想要李熏染的钱，你就像个吸血鬼一样的，家里有一个铜板你都不放过，出了事，你却只知道装疯卖傻，把别人推到风口浪尖，你现在凭什么来打我？” “我就送给李熏染，全都送给她，你那么喜欢你的二儿子，追着他去啊。” 李娉婷说完，对着下人一挥手：“拿走，祖母也会同意的。” 李娉婷的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捅到了乔氏的心里。 她的儿子死了，千恩万宠养大的女儿像一条白眼狼，只顾着自己，没人考虑她的感受，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怎么会？ 第57章 萧君衍通知林熏染晚上陪他 乔氏在院子里大哭大叫，砸了许多东西。 听到了李老夫人耳朵里，李老夫人就觉得乔氏是因为她拿了李熏染的东西不拿出来才发火。 她虽然没拿出来李熏染的东西，但是金氏给的聘礼不是都让乔氏收下了吗？ 那些足够赔偿李熏染，这个乔氏却一毛不想拔，简直反了天。 李老夫人派了桂嬷嬷带人去教训乔氏：“她若是一直想疯下去，就让她当个疯子。” 两个库房装满了，秋秋也带来了主院那边的消息。 “老太太派了桂嬷嬷去骂大夫人，大夫人就嚷嚷出来老夫人密下了您的钱让她拿儿子的命去填窟窿，两边闹的十分不愉快。然后侯爷出手，把大夫人给打了，还说要休了大夫人，大夫人这才消停。” “但是听说，侯爷出门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了，虽然没摔坏，但是大家都说这是侯爷欺负大夫人的报应。” “大家隐隐就觉得，都是老夫人挑唆人家夫妻的，都说老夫人的错，反正乱着呢，老夫人听了头疼病都犯了，中午都没吃饭。” 李熏染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上辈子，母亲管着赚钱，她管出钱。 乔氏孝顺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是全家的定海神针，李娉婷是李家的明珠，嫁给王爷，李家真的是蒸蒸日上。 原来只要她不甘愿出钱，真正的李家人是这个模样。 就这样，他们还看不起她这个有钱人。 李熏染他们用了两天时间清点了库房，整理好了院子，估计廖清风也是抽出了时间，开始责问这个案子了，刑部的人又来通知李老夫人和永宁侯到案。 李老夫人让碧莲叫李熏染过去说话。 李老夫人今日穿着霜打青松绿的常服，头上一条绣纹抹额，没有带珠宝，整个人看着有点憔悴。 李熏染过来，她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态度，十分和蔼道：“这两天，想必你也休息好了，今日廖清风来传唤，你是孝顺孩子，你替祖母走一趟吧。” 但是这话里隐隐有着威胁，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 李熏染摸着手上的多宝珠串笑道：“祖母，孙女替您解围这是应该的，但是三姐姐败坏了门风，怎么还在家里呆着？” “我已经帮三姐姐物色了一个好人家，您现在就让媒人去说亲吧。” 以为她拿了钱就没事了？ 不管是李娉婷还是李老夫人，都有点小看她。 当然，李熏染也不想李娉婷这么容易的死掉，那太便宜李娉婷了。 李娉婷一直想当凤凰，母仪天下，高高在上。 她就让李娉婷嫁给一个普通人，那真的比杀了李娉婷还让李娉婷难受。 人家她真的物色好了，是一个京郊书生，家里有继母田产，人长得也不错，还是家里的独生子。 配李娉婷绰绰有余，就是地位不高。 外人也不会觉得李家苛待李娉婷。 就看李老夫人他们怎么选。 李老夫人看她不讲信用，眼睛一眯：“小五，你爹给祖母写信了……” “我知道，祖母不用威胁我，为什么会有回信，不是您写的信吗？爹爹为什么会说屈于权贵？肯定是您有所威胁，大不了就让信件公布于众，看看世人如何评价永宁侯府。” 世人能有什么好话 到时候肯定说永宁侯府迫害庶出一支。 “李熏染，你怎么这么无赖？”李老夫人一拍桌子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敲登闻鼓，让你腰斩于市？” “可以，只要祖母您豁的下脸。” 李熏染话已经说到，拱拱手道：“孙女告退。” “你，你……”李老夫人一下子气过去，捂着胸口说不出来话…… 李星璇追着李熏染出来，拉着李熏染不让李熏染走，道：“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是祖母，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你把祖母气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她又有什么不好的？ 李熏染推开李星璇：“我不想跟你废话。” 李星璇跺脚，对着李熏染的背影喊道：“你也是姑娘家，将来你也要出嫁的，你得罪娘家人，看你以后嫁人了谁给你撑腰？你嫁个中山狼，让人家把你打死都没人管你。” “小五，女孩子一定要亲近娘家人啊，你会后悔的……” 李熏染回到家不久，李老太太那边就回来话，她已经请了媒人去提亲了，李娉婷已经在院子里闹事了，被李老夫人给关了起来。 春芽当了真，带着担心道：“小姐，他们会不会事成之后再反悔？” 李熏染点头道：“可以啊，反正那样李娉婷更加丢脸，随便他们。” 李老夫人动作很快，真的就让媒婆去提亲了，那家也很快应允，庚帖都换了。 人家既然讲信用，李熏染这次没有借口了，她打算亲自去刑部后院，去做口供。 却没想，在出门的路上碰见了金宝。 她认识金宝，萧君衍的侍卫，别看长着圆圆脸，笑眯眯的很和气，可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是萧君衍的左膀右臂。 他笑眯眯的给李熏染请安，然后问了李熏染的去意，当听说跟刑部有关，金宝道：“我们爷已经打点好了，按照您的心意办完的，李家不会有任何人牵连其中，都是金氏以权压人，您不用管这件事了。” 这也是李熏染同意帮李老夫人和永宁侯的原因，因为金氏霸蛮，根本不在乎名声，她自己早都承认罪行揽下罪过，法律对李老夫人他们做不了什么。 只能是让他们名声坏一点而已。 李熏染道：“既然如此，多谢殿下，那小女子告辞了。” “小姐不要忙着走，今晚月朗星稀，是个好日子呢，爷请小姐黄昏后去世子府一起吃个饭。” 李熏染身子一顿。 萧君衍说，让她伺候他。 李熏染皱眉道；“我还小……” 金宝解释道：“没关系的，世子除了年龄哪都大，和小姐很般配。” 李熏染：“……” 金宝笑了，道：“小的到时候恭迎小姐前来，对了，殿下喜欢看女子穿大红色的衣服，小姐不要忘了。” 李熏染沉下脸，金宝道：“小姐若是不去，殿下会亲自来相迎的，到时候不好看，切记。” 第58章 萧君衍真的找来了 “小姐，您到底跟世子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您晚上去啊？” 萧君衍说要把李熏染当情妇的话婢女们并没有听见。 但是今日金宝的话，大家模模糊糊听见了。 而且李熏染若是真的做了情妇根本也瞒不住身边的人。 尤其是春芽和夏禾，几乎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她回来后，春芽着急地问道。 李熏染也很烦躁，拍一下桌子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个人这么无耻。” 她钱也给了，时不时还要拍马屁说好话，现在怎么连自己也搭上了？ 夏禾想了想道：“让顾先生去杀了他。” 李熏染：“……” “你倒是个厉害的，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他到底是王子，杀了他，顾先生一辈子就完了，查出来不光我要死，你们都会跟着陪葬。” 说不定永宁侯府其他人也会被牵连，如果是那样，其实是好事，但是她现在不想死啊。 夏禾一脸凛然道：“小姐，奴婢不怕死，奴婢为了您的尊严，可以去死。” “姐姐，我不会为了什么尊严就去死的，人不能为了尊严连命都不要，知道吗？”李熏染认真地说。 “因为尊严没了，还能找回来，命没了，就是没了。” 夏禾：“……” 春芽让夏禾去找首饰，然后道：“既然如此，小姐就更衣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春芽是最了解李熏染现在的困境的。 虽然李熏染是侯府的小姐，但是父母都不在身边，看李时渊给李老夫人写的那封信就知道了，就算李时渊在家，也不会帮着李熏染。 至于三夫人，眼里都是李时渊，虽然心疼女儿，可不见得能为李熏染张罗什么。 李嗣臣是李熏染最大的靠山，但是这座山还没有长成啊。 李熏染属于孤军奋斗，依靠萧君衍总比被主院那边的人磋磨的好。 李熏染看春芽拿了一套百蝶穿花的大红春袄和纱裙过来，她蹙了蹙眉头，这丫头还真是听话。 她道：“我要穿绿色的，跟红一点不沾边的。” 春芽欲言又止，最后道：“也是，我们吃大亏呢，干什么那么听话。” 李熏染换了一身葱心绿的比甲，发带连着鞋子都是绿的，跟红色一点不沾边。 她肌肤白净，穿着朝气蓬勃十分水灵。 春芽满意地点头。 换好了衣服，她让夏禾去通知顾长卿跟她走一趟，马车还没准备好，李时江突然带人冲了进来。 “把她给我绑了！”李时江命令手边的家丁。 他身后来了十多个人呢。 不过李熏染院子里人也不少，她后来买的婆子，还有之前的丫鬟婆子，全都挡在了李熏染面前，有要跟对方拼命的样子。 李时江一下子就愣了，随即暴跳如雷道：“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这些下贱东西，敢与本侯作对，把你们全都卖了。” 李熏染站在台阶上笑道：“大伯父，这些人都是我外祖家送来的人，您恐怕是有心无力。” 当然也有之前的府里的人，但是那些人没上。 李熏染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以崔家的名义买人，然后放在自己院子里养着。 侯府的她也没有辞退，因此乔氏他们都没有警觉，反正她钱多，她自己花钱养的。 等乔氏等人发现她安插自己人手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晚了。 春芽确实是崔老夫人的婢女，从小就送给李熏染的。 她上前一步道：“侯爷，您如此兴师动众的，是因为刑部的事情过了吗？” 确实，李时江已经收到消息，廖清风已经结案了，跟他没关系了。 但是他来找李熏染算账还有别的原因。 “你说，你把婷婷藏哪里了？婷婷不见了，肯定是你搞的鬼。” 李熏染挑眉：“三小姐不见了？” 这个李娉婷，跑了好啊，她若是再也不回来，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 李熏染冷笑道：“不是逃婚跑了吧？那你应该去找你自己要人，我这里怎么会有她，我也不会帮她逃婚。” 李熏染真的没有理由帮李娉婷。 但是主院那边的人都认为跟李熏染有关。 李星璇和李嗣勋都过来命令李熏染把人交出来。 李星璇一面不忿道：“你这么跟大伯父作对，等你嫁人了有人欺负你，你找谁帮忙啊？没有你好果子吃的。” 李嗣勋则道：“就算不是你绑了三妹妹，她的失踪也跟你有关，你逼着祖母给三妹妹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啊，你害死了二哥还不够，还要逼死三妹妹，都是姓李的，你对得起祖宗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李星璇一直跟李熏染不对付，也一直爱说那种傻逼话，李熏染懒得理她。 但是李嗣勋实在让她没想到。 她把李嗣勋关在箱子里，两天两夜都没人找他，听冬雪说他出来的时候，李老夫人还问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到哪里鬼混去了。 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 他怎么还当人家的狗啊？ 傻逼这种事也能遗传吗？ 李熏染摊摊手道：“反正呢，人丢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若是真的不让我动，我就不动，但是后果你们自负。” 说完，她就转身回屋了。 李时江冷笑道：“我真是见了鬼，一个小毛孩子，我还后果自负，我自负，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命令他手下的人：“上，去，把人给我抓过来，打死都算我的。” 那些人直接往上冲，突然外面来通报：“侯爷，兴献王世子来了。” 李时江一顿，这个人怎么又来了？ 莫非这次是下聘，娶他女儿的？ 李熏染听到萧君衍的名字，心头一颤，这个冤孽，还真的找来了，为了那点事，他就这么这么急不可待？ 萧君衍带着人直接冲到了李熏染的院子里，见院子里一堆人堵着，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他脸色这才好一点。 然后看向人群中的李时江：“侯爷，你在这啊，让爷好找。” 永宁侯：“……” “世子爷，您，您找我什么事啊？”永宁侯赔笑着问道。 萧君衍道：“刑部送大理寺一个案子，想要结案，爷得传唤一下当事人，您既然闲着，就跟爷走一趟吧。” 第59章 赌赢了就放了你 “不，不是，世子爷，廖大人不是都不用我们去了吗？” 萧君衍笑了：“刑部是刑部，大理寺是大理寺，我们大理寺的人从来不怕麻烦，案子有一点疑问，就要走访取证。” “还有，你这带了这么多人，还带棍棒，是要谋反吗？” 吓得李时江直接跪下去，道：“世子爷明察，这都是我家家丁，我这侄女不听话，我要用家法管教一下侄女而已。” 他就八个人，说谋反是不是过了呀？ “哦，不听话？怎么个不听话法？” 李时江当然不能说李熏染给李娉婷找了婆家，那个婆家他还不同意。 “这，就是忤逆家里的老人。” 萧君衍皱眉道：“忤逆啊，这就严重了，那把老夫人请过来问一问，若是晚辈真的有忤逆之嫌，爷就帮你们把她拘了。” 李时江哪里敢让自己的母亲来，万一说不过李熏染，母亲还要吃瓜落。 到时候母亲会迁怒他的。 李时江笑了笑道：“这，这不用了吧？都是家事……” “侯爷，您带这么多人闹事，你觉得爷会真的把这当成是家事吗？”萧君衍打断李时江，道：“到底是谋反还是管教侄女，爷还是要调查后在做决定。” “你先去一趟大理寺吧。” “世子爷啊，我，我的女儿是娉婷啊。”李时江连连求饶，希望萧君衍看在李娉婷的面子上不要带他走。 天地良心，他就带了八个人，上哪谋反去啊。 “天不早了，您再不走，可赶不上牢房的晚饭了。” 萧君衍根本不听他求饶，让金宝把李时江带走，李时江急的都哭了，但是也没有用，还是被金宝的人给抓了。 李嗣勋和李星璇都吓坏了，不敢站在李时江站过的地方，赶紧跟李熏染站一排。 萧君衍看着李熏染微微勾起唇角道：“五小姐，你也是当事人，请跟本王走一趟吧。” 李熏染攥紧了拳头，去就肯定没好事，她的清白…… “臣女是受害者，还请殿下明察。”李熏染微微低下头。 萧君衍道：“受害者也要说一下过程啊，你不说莫非是让爷在这里做笔录？” “那万一问出点别的……” “小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世子爷只是让你配合办案，又不是要抓你坐牢，世子爷这么好的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快去吧。”李嗣勋催促李熏染。 李星璇低声威胁李熏染：“你赶紧跟他走，万一惹出祖母怎么办？就算是祖母过来，也会同意你去的，快去吧。” “走啊！” 李星璇亲自拉着李熏染的手，把她拉到萧君衍面前，然后赔笑道：“世子爷，您随便问，她都会配合的，若是不配合，我祖母就会把她赶出去。” 萧君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爷办案，还轮不到你个鸭子指手画脚，吵死了。” 陪笑的李星璇惊呆了，眼泪泫然欲泣。 这世子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明明上次来家里，他相貌英俊人又和气，怎么突然间就骂人呢？ 情绪十分不稳定。 萧君衍用扇子点了点李熏染的头顶：“走吧，怎么，还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去？” 话就有些出格，他的眼神有带着威胁。 李熏染：“……” 她深深的瞪了萧君衍一下，迈步前行。 人走后李嗣勋看着李星璇，神色复杂道：“二姐，你说……这世子好像对小五不一样啊，他真的是问案吗？” “不然呢？莫非是约会？”李星璇撇嘴道：“世子才不会看上小五呢，人家世子是什么人啊，你别往小五脸上贴金了。” 李嗣勋心想可也是，李熏染就是庶子的女儿，除了有几个臭钱以外没什么了不起的，正常勋贵家都不会看中她，怎么可能入了世子的眼？ 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李熏染刚出二门，就让萧君衍拉上了他的马车。 李熏染气的想跳车，低声道：“我也是要脸的，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我要不要活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萧君衍收起扇子，呵呵一笑道：“爷怎么会想逼死你呢，今晚也是爷救了你啊。” “我一直都在救你，但是你一直不知好歹。” 李熏染冷哼一声，抬头道：“猫吃了蛇救了老鼠你觉得老鼠会感激蛇吗？当然不会，因为老鼠最终会被蛇吃掉。” “你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同，还不是都想害我。” “啧啧啧……好厉害的牙齿。”萧君衍点燃马车上的蜡烛，然后道：“放心好了，周围已经清场，没人知道你上了爷的马车。” 李熏染喘口气，没有理他。 萧君衍突然道：“蛇吃不掉猫！” 李熏染：？ 萧君衍点头道：“蛇吃不掉猫，还可能被猫咬死，你信不信？我带你去看猫和蛇打架。” 李熏染：？ 她只是比喻而已，不用这么较真的。 萧君衍让马车快走，等回到府上后，他让大管家去找猫和蛇来。 太监赵金水很快地就找来了一只不大不小不胖不瘦的狸花猫，还有一条手臂粗的黑色蛇。 当李熏染看见蛇头立起，吐着信子的时候，虽然那蛇没有对着她，还是有些害怕。 她玩的最大的蛇也就是食指那么粗，要不是为了咬萧重言，她都不会玩的。 她本身就有点怕蛇，这个怎么这么粗啊。 这也太粗了。 猫那么小，被说那蛇一口就能将猫吞入腹中，就算盘也把猫盘死了。 李熏染脸色苍白，对萧君衍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怎么，你害怕？”萧君衍抓住李熏染的手道：“你胆子不是很大吗？都敢给爷使脸色，莫非会怕蛇？” 李熏染拧着手腕，陪笑道：“殿下，我有点急。”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只要你赢了，爷今晚就放过你。”萧君衍笑呵呵地看着李熏染，手摸上她的脸蛋。 李熏染嫌弃地一偏头，回过头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爷怎么会说话不算话？” “只要你能猜对哪个小畜生赢了，爷就放了你。” 李熏染回头看那大蟒蛇和小猫咪，脱口道：“当然是蛇会赢。” 萧君衍对着赵金水抬起手：“让他们比试。” 第60章 趁他喜欢，无理取闹 当李熏染看见那猫咪最先动手，好奇地攻击向蛇，蛇来咬它一口却没咬到，它跳得有蛇站起来高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那猫实在是太过灵活，蛇虽然凶狠，可都碰不到猫的边，最后猫把蛇累得急了，想要用蛇尾把猫缠一起，那猫比蛇更凶狠，按住了七寸，然后直接咬断了蛇的脖子。 李熏染：“……” 她气恼地闭上眼，心里骂了句废物，那么大，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干不过小的。 猫咪将蛇咬死后叼着放到了萧君衍的面前，然后像是讨好一样，对着萧君衍喵喵叫了声。 萧君衍笑道：“好孩子，问问你娘吃不吃。” 猫把死蛇叼到李熏染脚边。 李熏染吓得尖叫：“萧君衍！” 萧君衍直接打横将李熏染抱起，就往他住的寝殿里走。 李熏染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勾住了萧君衍的脖子，她整个人依偎在他结实的胸口。 他低头看着她，眼角弯曲成宠爱的弧度，明亮的眼睛像是含着星星，让人溺毙在他的温柔之中，长长的睫毛都甚是好看。 这样的男人，就算他对你不是很好，你可能也会屈服在他的男人气质之下。 李熏染迷茫一下瞬间清醒，她是要好好嫁人，过正常生活的，她不能和萧君衍在一起。 不能被萧君衍糟蹋了。 知道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李熏染挣扎：“萧君衍，你放我下来，我是不会跟你好的。” 萧君衍勾着她的肩膀命令道：“别动，不然我就把你扔在地上，然后扒光了你。” “你……无耻！” 萧君衍哈哈大笑：“说我无耻的人多了，你可不是第一个，爷才不在意。” 肯定是别的女人这样跟他说情话，他就用在这里挑逗她。 果然……无耻。 萧君衍把李熏染抱进了屋子里。 他的房间还是她那晚来过时的样子，就是床上的被褥，换成了茜草红的锦被，之前的是橘黄色的。 脚底下的熏香气味变了，从百合变成了栀子，浓郁很多，让房间都充满甜蜜的情欲。 萧君衍将李熏染放在大床上，然后笑了笑，一个翻身，自己也滚在了床上，躺在李熏染身边。 一开始，他没有动，斜躺着看着李熏染的脸，然后抬起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拨弄着李熏染领口的盘扣。 好像是意识到了衣服的颜色，他笑道：“我不信金宝没有告诉你，你是真的不听话。” 男人强烈的侵犯感让李熏染害怕，她想坐起来，被他用胳膊压住胸口。 李熏染愤恨地看着萧君衍，道：“你的女人何其之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我？萧君衍，那种事就真的那么有意思？我给你钱你随便去嫖不行吗？” 萧君衍捏着李熏染的下巴摇头道：“不行，他们也不是你呀，再多的钱，不是买不到你？” 他比方才还要深情，尤其是他的眼，明明是狂傲不羁的眼，但是此时，就是让人很感动。 李熏染心想他不是在跟我表白，人家心里想的是景王妃。 “可是，我很讨厌你啊。”李熏染勾起唇角，语气挑衅地说。 萧君衍明显一愣，过后他摇头道：“小丫头，爷不喜欢女人撒谎，你真的不喜欢爷？” “比真金白银还要真了。” “爷不信，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会爱上小爷？女人惯会口是心非，就算不爱，被男人占了身子之后，也会爱上。” 萧君衍说着，翻身压在李熏染的身上，大手扒开她领口被解开的地方，慢慢低头，要吻上去。 他们虽然都穿着衣服，可是男人强烈的侵犯感，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冷冽香气，让李熏染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她的清白可能在一瞬间就会失去。 她新跳如擂鼓，身子不由得轻颤一下。 萧君衍感觉到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不用怕，爷会好好对你。” “殿下，能，能不能等一下，我对这个环境不熟悉，我想看看殿下的屋子到底长得什么样。”李熏染双手撑住萧君衍的胸口，眼神哀求的看着他。 萧君衍有些扫兴：“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吃饭睡觉的地方？” “人是动物，动物交配都要在安全的环境中，殿下若是不让我熟悉环境，我可能没有心情配合殿下。” 萧君衍看着她嗤嗤的笑。 李熏染眸子沉了沉。 萧君衍掐了她的脸蛋一下，道：“爷知道，你就想当王八，但其实，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你就是想不通，你就算拖到二半夜，爷爷不会放过你。” 李熏染笑道：“那殿下你肯定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在拖延时间。” 萧君衍点头道：“可以，趁着爷对你还感兴趣，亲自陪你一下，再有下次，爷可能就没有这么有耐心了。” 两个人办事中途突然要走走。 这可是世子爷头一次这么不顾自己的感受，去迁就一个女子。 正好金宝回来了，赵金水惊讶的跟金宝说：“爷这是……” 金宝点头：“从来没见爷这么有耐心过，他动心了吧？” “那怎么还抓回来……怎么不去提亲？” 金宝摇头，他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家爷，爱而不自知吧？ 萧君衍带李熏染参观了他的起居室，书房，之后还有花厅，客房……后来干脆他们走了一趟后花园。 有一处地方有守卫，里面的院子隐隐传来吹拉弹唱的声音，萧君衍没带她过去。 李熏染心里猜想，应该是萧君衍那些莺莺燕燕的所在之处。 这个人嘴上全是深情，可是做的全是始乱终弃的事。 还有一个地方李熏染也刻意留意了。 那就是萧君衍的书房，他书房墙面挂着一副扣着的画像。 她感觉应该就是景王妃的画像。 李熏染想了想问道：“殿下，这是什么画？为什么见得不得人？” 她想翻过来看，被萧君衍抬手打断了。 萧君衍的脸色明显变了，让她不要乱动，她之后走了一圈，没有动那幅画像。 什么都看过之后，萧君衍拉着李熏染回到卧房，他的大手一直牵着她的小手不放开，好像她是他的爱人，是珍宝，他舍不得放手。 可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个替身。 第61章 李娉婷在世子府 李熏染看着门槛没有迈，突然问道：“殿下，若是我现在还是不要跟你，要反抗，你会怎么样？” 萧君衍回头，眼神深邃，注视着她。 李熏染点头道：“我说的是真的。” 萧君衍冷笑道：“那你耍爷呢？不会怎么样，会让你喊得更大声，晚一点结束，让你管爷叫爸爸。” 说完，他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像是安抚一只野猫一样轻轻对她说：“不要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爷确实喜欢征服，你现在已经拉扯到了极限，爷很喜欢你了，再过了头，爷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与此同时，萧君衍的大手直接从李熏染的衣服缝隙中伸进去，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上，捏着她娇嫩的皮肤，好像要把她揉碎。 李熏染从来没有被男人如此虐待过，她和萧重言都是按部就班，好像只是为了生育，不带什么情欲。 萧君衍让她痛苦，但是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非常躁动。 李熏染急得叫了声：“你住手，放开我……” “怎么好像是我五妹妹的声音？大管家，你放我进去吧。”李熏染和萧君衍皆是一愣。 之后李熏染推开萧君衍怒视他：“是李娉婷，原来她失踪是在你家。” 萧君衍蹙眉，欲言又止。 李熏染冷笑一声道：“你真当我那么下贱，会跟你玩姐妹双飞的把戏？你不是无耻，你人品有问题，野蛮没有教养的畜生，你这么喜欢交配，怎么不去当种猪。” 李熏染说完就跑开了。 萧君衍气的手抖，他，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李娉婷狗娉婷的好不好？ 萧君衍背着一只手走出来，就见台阶之下，金宝赵金水都在，他们两个中间站着一个女的。 那女的看见他就跪了下来，甜甜地叫他爷。 这个肯定就是个狗聘婷了。 萧君衍问赵金水：“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人放进来的？” 李娉婷听得脸上明显不好看。 赵金水回道：“可是爷，咱们院子里，从来没有赶走女人的先例啊？” 你不是说不准赶女人出去吗？ 来者不拒。 萧君衍：“……” “爷不赶人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 皇帝贵妃太后都忌讳萧君衍，萧君衍只能游戏人间醉生梦死，女人自然是不能往外赶的，不然就不符合他浪荡子的形象。 赵金水当然知道萧君衍为什么对这些女人很纵容，所以他也听话啊。 赵金水摊摊手，表示无奈。 萧君衍：“……” 显然现在不是时候不是吗？ 萧君衍命令道：“先把人带下去，明日再放走。” 赵金水道是。 李娉婷一看萧君衍要赶她走，哭着爬向萧君衍道：“殿下，臣女已经是您的女人了，臣女一生只喜欢您一个，求您收下臣女，您让臣女做什么都行？” “真的做什么都行？”萧君衍问道。 李娉婷眼中带着光明，羞涩一笑道：“是，殿下让臣女做什么都行。” 萧君衍指着院外道：“爷让你离爷远一点。” “殿下，殿下……我是您的人了啊，您不要赶我走……” 李娉婷被拉走后，萧君衍皱眉看着金宝：“她是不是疯了？爷都没碰过她。” 金宝道：“这也很正常，爷您英明神武，谁见了您不倾心啊，想要赖着您，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看萧君衍没说什么，金宝犹豫下道：“五小姐跑了。” 他又道：“爷，小的这就去追，反正她也没跑远。” 萧君衍想了想道：“算了，今晚就饶了她。” 萧君衍怒气冲冲回到屋子里，然后喝了桌子上的汤水。 金宝还是跟了进来，见自家主子一身怒气，明显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有些不懂，道；“爷，其实您也没想好要不要收了五小姐，是不是？” 他们家世子爷之前可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细心过。 看上了拉过来就睡了，那些女人也宠着他，爱着他，他根本不上心。 当然，他也没对哪个女人手软过。 女人就像是玩具，财富，世子爷想拥有就占用，十分直接迅速，哪里像是今晚，一波三折。 萧君衍深深看了金宝一眼，见金宝低下头，他却没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李熏染年纪小，可也成年了，他也不是下不去手，可是她不情愿，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身体。 几次他都狠下心来，想要狠狠的要她，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对上她委屈的神色，他就会不忍心。 他竟然也会不忍心。 莫非他爱上了这个女孩子？ 但是没有理由啊，李熏染虽然长得不赖，出事也足够吸引人，可他们之间，并没有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他怎么可能深爱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的身份，娶了谁就是害了谁，不娶苦的又是他自己。 萧君衍有些烦躁，将汤碗往前一推，手指捏着扳指，眼神深邃。 金宝突然想到了什么，体贴道：“爷，多姑娘方才求见，现在应该还在，小的把人接到客房去如何？” 五小姐肯定把世子爷弄了一身火气没地方发泄，而且他们家世子自从见过那个五小姐之后，一直没碰女人呢。 今晚肯定是有女人要吃不消了。 萧君衍是从来不在自己房里放女人的，李熏染是头一个。 萧君衍眼睛斜了金宝一眼，笑道：“你就是个奸臣。” 金宝笑道：“多谢爷夸奖，小的这就去安排。” 就当萧君衍准备去客房的时候，赵金水带人过来送消息：“爷，鞑靼兵过了大同，如今已经到了关口，若是再被他们冲进来，那就是北京城了，皇上连夜召见内阁大臣们商议兵事，皇后娘娘又不好了，您要不要进宫去一趟。” 萧君衍脸色大变，怎么鞑靼人跑到眼皮底下了，仇寇是干什么吃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君衍想了想道：“请赵太医去给皇后娘娘医治，爷先去靖王府，稍后再进宫看皇后。” 靖王就是大皇子。 李熏染坐上顾长卿的马车回家。 路上一直没人追来，她就知道萧君衍有了李娉婷，暂时放弃了她了。 她不生气，反而觉得高兴，从来没觉得李娉婷这么善解人意过，出现的真是时候，不然她也无法保证她会不会活着回来。 第62章 李娉婷说萧君衍要娶她 到了卧房，她从腰间拿出一封信看了看，然后勾起了嘴角，有了这封信，萧君衍就得乖乖把她的人质放出来，今后他们就两清了。 李熏染把信展开放在桌子上抄写一遍，然后把原版交给春芽，让春芽好好保管，手抄本她就放在香囊里，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她洗漱休息，李老夫人那边去派碧莲过来问她永宁侯什么时候回家。 李熏染暗暗庆幸自己跑回来，不然她在萧君衍那里过夜的话，李家人就能把她吃了。 她告诉碧莲自己做完口供就回来了不知道。 听说李老夫人听了在房里骂了她好一气，说她不知道感恩，狼心狗肺地不救自己的大伯父出来。 李熏染自然当她狗放屁，反正他们现在都怕她，也没人敢来找她麻烦。 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李熏染还没吃早饭，就听大房那边吵吵嚷嚷的。 大家都很好奇，不一会的功夫，秋秋回来了，喝了口水，很急地说：“五小姐，外面好像要乱，说是什么鞑靼人离京城可近可近了，米面油都涨了起来，大房那边收上来的春米在路上被人劫了，侯爷又没出来，二老爷还没回家，老太太急得不行，正在让管家去找粮食。” 终于要来了吗？ 上辈子，永宁侯庄子上贡上来的春粮也被游民给劫了。 但是这时候大家还不知道鞑靼人会长驱直入，直接到城门下。 所以李家也只是着急粮食价格，着急钱财，开始削减人员。 再过几天，鞑靼人破了关卡，他们就该往南方跑了。 上辈子永宁侯带着李老夫人他们走了，留下她和李嗣勋看家，他们带走了永宁侯府的家丁和大部分粮食，李嗣勋差点被闯入家里的地痞流氓杀了，还是因为她给萧重言贡献了人力物力，最后李嗣勋才化险为夷的。 当然，她也十分危险，也挨过饿。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不过跟上辈子比起来，她一切都准备好了，根本也不怕李时江等人把她扔了，凭他们自己去闹吧。 李老夫人这边，李时江被关起来还没放出来，粮食又被劫了，外面的粮食又不断地涨价，她面对很大的压力。 就让人把乔氏叫来：“你是当家主妇，现在库房里的粮食只够吃十天，这粮食还一天比一天贵，你总要想想办法吧？” 乔氏正在忙李嗣仁的葬礼，哪有时间处理这些琐碎事？ 而且其实也不难，只要拿钱买高价粮就行了。 她不信李老夫人不知道怎么解决，说白了，这老太太就是不想自己出钱，让她拿钱。 乔氏用帕子捂着嘴，连连咳嗽了两声，然后抬起头来：“娘，没有粮食就去买粮食，侯爷也没违法，用钱打点一下就能出来，媳妇实在力不从心，娘您就先帮忙办了吧。” 李老夫人看乔氏装傻，心中冷笑，为难道：“现在买三天的口粮就要上千两银子，我看公中账上根本拿不出来这些钱。” 永宁侯府早都是空壳子，买东西走的也不是公中账，公中一年能有五百两银子都是多的。 乔氏道：“走的都是三房的账，娘您不是知道吗？” “可是现在三房的账已经走不通了，管家的人都换了人，人家不让侯府走账你不知道？” 提起这个，李老夫人就生气，要不是乔氏太过贪心，惹怒了李熏染，李熏染怎么可能不给他们花钱了？ 现在她的燕窝都快要停了，厨房说还有最后两碗，她去找李熏染要，人家说没有，折损了她的面子。 乔氏一愣，叫了身边的管事婆子问才知道李熏染换了管事的，他们这边的钱财都断了。 难怪小厨房的伙食越来越差，她还以为受了朝廷大事的影响。 乔氏皱眉道：“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莫不是三房的钱就都是她的钱？当时崔家人若是说不出钱，娘怎么会准许崔氏进门？这钱本来就是给侯府的。” “但是她不同意，就没办法去找崔家人对账，就要不到钱。”李老夫人告诉乔氏。 乔氏站起来道：“那就让她管家，她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天天以为我们欺负她，她身为家里的一份子，也应该管管家了。” 李老夫人何尝不愿意让李熏染来管家，这样她名声还好，李熏染还得往外拿钱。 但是李熏染最近有些邪门。 李老夫人警告乔氏道：“你别忘了，大郎还没出来呢，你暂时还是不要惹小五的好。” “快去想办法，先把粮食弄到手。” 正说着，碧莲掀开帘子从外面出来，惊喜道：“夫人，侯爷被放回来了，三小姐也回来了，三小姐是兴献王世子府的人送回来的。” 李老夫人听得眼睛一亮，道：“肯定是三丫头把大郎救出来的。” 乔氏虽然对萧君衍不满，不喜欢这个姑爷，但是丈夫能回来就是好事，她也就忍了。 李老夫人带着一帮人去迎接李娉婷。 跟李娉婷第一次夜不归宿不同，那时候她刚回来大家对她都是嫌弃厌恶态度，这次，李老夫人仔细地问了李娉婷这一夜过得怎么样，萧君衍有没有什么指示。 李娉婷脸上有羞涩，但是眼里更多的是得意。 她对李老夫人道：“殿下说了，过了这段时间，就来提亲，接我过门，殿下昨晚对我很温柔，他已经离不开我了。” 李老夫人松了口气，乔氏也露出了笑脸。 现在女儿要做世子妃了，他们有萧君衍撑腰，好像也不用怕李熏染了吧？ 乔氏突然想到这个，对李老夫人道：“娘，是谁害死二郎的咱们都心知肚明，眼看到了二郎的头七，是不是应该给二郎报仇，给二郎一个公道？” 那就是要杀了李熏染。 之前李熏染拿捏着他们的命脉，现在官司也过去了，李娉婷也找了新的靠山，他们确实不需要再害怕李熏染了。 可是李老夫人总觉得这么杀了李熏染不妥，真想李熏染死，也应该是李时渊自己动手。 她摇头道：“眼下还有个难关要过，看她怎么表现了。” 第63章 分家 “老夫人，五小姐院子里的婆子竟然买了一百石米回来，这不应该是咱们大家一起的吗？” 正说着，永宁侯府的管事跑了进来。 主要是他们没有粮食吃了，五小姐的下人竟然买到了粮。 李老夫人眼睛一亮，道：“去，拉回来，什么五小姐六小姐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粮食都是府上大家的。” 永宁候府的人之前都比较败家，各个院里都有小厨房。 李熏染自然也有，上辈子她不怎么用，为了讨好李老夫人，她时常去陪李老夫人吃饭。 这辈子她一回来就重新整顿小厨房，请了四个厨子。 做糕点的，熬汤的，炒菜，做南方菜的。 她再也不会坐拥金山，却让自己受苦了。 但是现在婢女告诉她，她的小厨房什么吃的都没了。 全被主院那边的人拿走了。 春芽面带急色道：“这些并不是小姐让囤的粮食，是厨房的娘子听说粮食涨价，她侄子正是贩粮的，手里有很少一批粮食，价格相对合理，奴婢就让人买了，没曾想，还没拉到院子，就被那边抢了去。” “然后他们就冲进厨房去，听说之前存的粮食油盐都给拿走了，就剩下一口锅了。”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熏染皱眉，可能上辈子她任由主院那边剥削，竟没有关注过这件事，估计上辈子春芽也买了少许粮，都被那边劫了。 她虽然存了很多粮，不怕挨饿，但是李老夫人他们不知道啊。 竟然把她的小厨房都给抢光了，这不是就是想饿死她吗？ 李老夫人又让李熏染去见她，应该说李家所有人都在，老夫人要说下眼前的形势，并且给出了应对的方法。 “如今这粮价还没到顶天，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都应该省着点用，所以我把各个厨房的细粮都收了上来，要省着用，往后大家也不能开小厨房了，都一起吃。” 看向李熏染道：“小五，你的院子离着远，你就不用过来吃了，你自行解决就行。” 这可真有意思。 粮食都收上去，他们一起吃饭，然后她自行解决。 李熏染道：“那我的粮食……” “莫非祖母还能虐待你，不给你吃的？” 李老夫人拍拍手，碧莲带着一个婆子进来，扛着一袋高粱米给李熏染看。 李老夫人道：“这里是二十斤，够你吃一个月了，你是家里最小的，你父母还不在身边，我当老人的，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你，所以你分的粮，是家里这些人中最多的。” 抢了她一百石的大米，给她二十斤高粱。 可真有意思，她的大米，换粗粮的话，够他们院子的下人吃十天半个月了。 李熏染皱眉道：“我院子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些粮食够几个人吃的？” 李老夫人叹口气，用帕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呢，眼下多事之秋，家里又连番出状况，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吧？外表看着光鲜，但是又要救人，又要打官司，账上都空了。” “实在养不了那么多人，小五，你的人也应该裁撤一批了。” 看李熏染变了脸，她道：“当然了，各房都要裁撤一批人，不光你自己，但是你向来是有主意的，裁撤谁，你自己掂量吧，如今府上给大家的指标都是固定的，各房姑娘身边只有一个二等和一个扫撒丫头。” 其他的，府上就不负责开销了。 李胜龙房里人不算多，二等四个，三等三个，扫撒和婆子十六个。 这是之前府上负责开销的，不算她自己雇佣的人。 现在这意思，府上只给两个人的钱。 吃喝都不管了。 李熏染才不相信大房二房会剪裁人手。 哦，上辈子确实是减裁了，那是因为他们逃亡，逃亡的路上当然不会留那么多下人，但是各方本来伺候的一二三等丫头和得力的婆子也没有裁。 他们还买了不少打手，狠狠花了一笔钱。 所以只是想不给她花钱，只想裁她一个人的用度。 抢她的粮食却只不养她。 李熏染端起茶碗，突然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打断了李老夫人的话，屋子里瞬间针落可闻。 不过下一刻，永宁侯就炸了，他呵斥道：“反了天了，你在摔谁？” 李熏染冷笑道：“谁不要脸就摔谁。” “抢了我的粮食，却让我身边一个人手都没有，你们不如直接饿死我算了，不然就直接分家，各过各的，我也不求借你们，何必做这个死样子，以为谁真的好欺负？” “没有你们，我莫非会饿死？” “你，你简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永宁侯站起来，若不是乔氏拦着他，他可能想打李熏染。 李熏染都懒得看他，她盯着李老夫人道：“不然老夫人就发话吧，直接分家，别天天假惺惺当菩萨了，你不累菩萨都累了，想要干什么就直说。” 李星璇站在李老夫人身边道：“小五，就算祖母把你撵出去也是你自找的，你不孝不悌，应该让廖清风把你挂在五门的旗杆上腰斩。” 李老夫人十分痛心，捂着胸口道：“小五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也是为了大家都能生存下去，既然你觉得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那就分家吧。” “你父亲是庶出，能分到永宁侯府十分之一的产业。” 乔氏让李时江去拿账本，李时江把账本拿到李老夫人面前。 李老夫人翻了翻道：“你可以自己看，这账上只剩下了十两银子，十分之一，就是一两。” “产业什么的，侯府不分，剩下的都被你曾祖父给赔光了，所以也没什么，这样吧，真给你们分出去你们三房也没地方住，就把你现在的院子划给你住，你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祖母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可不要再说祖母偏心。” 不偏心，百年侯府，最后李熏染就分了一两银子？ 李熏染笑了，道：“这一两银子其实你可以不给的，但是就侮辱不了我了是吧？” “行，那就立个字据吧，把耆老亲戚们也都叫过来听一听，确定我们就这么分家。” 第64章 主院砌墙 让别人主持分家，那不是把自己家丑拿给外人看，说李老夫人欺负庶子的孩子？ 李老夫人笑道：“我已经写信给你父亲了，这其实也是你父亲的安排，等你父亲回来，这些事他会安排的。” 说白了，李熏染还是没出嫁的孩子，生死都在李时渊手上。 李老夫人当然不是真的想跟三房分家，不过是现在觉得李熏染是个累赘，要把累赘撇开，当然不能留下把柄。 等李熏染不是累赘的时候，她也可以让人回来。 当然，要看李熏染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了。 李嗣勋这时候非常可怜的哀求李老夫人：“祖母，我是您带大的，您不要把我分出去。” 李老夫人点头道：“是小五自己想分出去的，你既然不想，当然就不用分。” 所以最后还是李熏染自己的过错。 李熏染点头道：“好，那咱们可说好了，但是我的细粮我要拿回来，那是我的下人买的。” “什么你的我的啊，你一个没出嫁的小丫头，你能有什么？什么不是父母亲人的？”永宁侯呵斥道。 李老夫人捂着胸口道：“小五，你说话太让我生气了，我不是给你吃的了吗？好像我不给你一样。” “好好好！”李熏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她早都想分家，还找不到借口，这辈子可不用带着这帮累赘了。 没想到累赘们比她还先动手。 那最好了。 但是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李熏染看着李老夫人道：“你不要后悔，别到时候又求我回来跟你们一起过。” “小五，我不怕你后悔，你若是后悔了，祖母随时欢迎你回来。”李老夫人假惺惺地道。 李星璇指着李熏染气愤的道：“小五，你若是真的有骨气，就死都别回来，也别求我们给你粮食，不然的话，你就跟狗没什么区别。” 李熏染深深的看她一眼：“我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了，我就是饿死，不会求到你头上，希望你也一样有骨气。” “小姐，主院那边的管家带人把咱们的垂花门给堵上了。”李熏染回到卧房后不久，大房那边便命人把她的院子通往主院的墙砌上了，往后他们就真的是两家人了。 李熏染对着墙面方向笑了笑，道：“也不要表现得太高兴了，我们现在应该是走投无路，应该去求舅舅了。” 春芽笑了，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以为谁愿意跟他们住一起，若是早早分开，我们的粮食也不会被他们抢了。” 是啊。 但是李熏染也不能自已搬出去，除非五哥回来，不然她还是个没出嫁的小女生，自己支不起来门户。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让五哥回来了。 李熏染想到五哥好像上辈子这个时候要回来，她给五哥写了封信，让五哥不要进城，五哥收到了真的没进城，躲过了挨饿的时候。 这辈子，这封信她还没写呢。 李熏染回到卧房书写书信。 就在这时候，李娉婷从墙洞那边过来了。 她被婢女搀扶着，一边抱怨道：“怎么砌得这么早，五妹妹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不会过去的，晚一点砌也不迟。” “记得等我回去后再堵死。” 说着，被李熏染堵到了房门口，不让她进门。 李熏染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李娉婷还是上次那样，故意扭着腰抖腿，好像很辛苦一样的给她看。 然后笑道：“五妹妹，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们关系这么好，听闻你还给我找婆家呢？” 李熏染笑道：“不用谢，虽然我挑的是很好的人家。” “你……”李娉婷没气到李熏染，自己反而惹了一肚子气。 心想李熏染不用你嚣张。 这个婚事她也不打算退，李熏染不是能给她订婚吗？等她嫁给萧君衍，就让李熏染去替嫁，李熏染自己做的孽当然自己来偿还。 李娉婷眯起眼睛道：“我来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去了世子府？你跟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熏染想到李娉婷在外面的那句话，李娉婷应该真的听见她的声音了。 她黑着脸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那个什么狗屁世子的有什么好名声？你不要把我跟他联系到一起，坏了我的名声。” 听这个意思，好像他对萧君衍不感兴趣。 李娉婷却很狐疑：“昨晚世子叫你去真的是审案子？” “三姐姐你丢了，又到底去哪里了？又去陪床了？不然大伯父放不出来是吧？” “是又怎么样？”李娉婷已经完全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了。 她脸上带着傲然道：“我陪的可是世子，京城多人女人想爬世子的床都爬不上去呢，就你这种货色，脱光了躺在世子面前他都不要你。” 李熏染冷笑。 心想你是不知道萧君衍多想把我扒光。 呸，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娉婷觉得李熏染的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当然她也不把萧君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最爱萧君衍？ 萧世子才是男人中的翘楚。 李娉婷仰着头，得意道：“世子已经答应我了，过了这段时间就跟父亲下聘，娶我过门，以后他就是你三姐夫了，你可不要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姐夫。” 李熏染皱眉，萧君衍口口声声说不娶妻，真的要娶李娉婷？ 那萧君衍在她面前也太能装了，无耻之徒。 李娉婷警告完李熏染就回去了，墙也彻底封死，他们往后想来往，得绕好大一圈子。 她出来后流萤忍不住道：“小姐，您，您说世子爷要提亲，万一到时候他不来……”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昨晚小姐虽然没有被世子府的人赶出来的，但是世子都没让小姐近身，看都没看小姐一眼，还说什么求娶。 那些都是小姐编的瞎话。 当然了，撒谎家里人都高兴，小姐的地位也恢复了，但是谎言能坚持多久呢？ 李娉婷勾唇一笑，道：“怕什么，凡事不都有意外吗？反正他没有把我赶出来，就会娶我。” 李娉婷发现了萧君衍的秘密，萧君衍爱慕景王妃，跟景王妃有书信来往，萧君衍说的风流也是假的，不过是掩人耳目，所以没有把她赶出来。 萧君衍有很多把柄落在她手里，他敢不娶她。 第65章 李熏染暴露 秋秋回来说，原来主院那边的管家已经把李熏染的院子翻找过了，没找到钱也没找到粮食，他们相信乔氏掏干了李熏染，所以才决定分家，还砌墙，是觉得李熏染是个大累赘了。 那正好。 等墙砌好了之后，李熏染点了几个人好好看着门户，然后她带着顾长卿去拿口粮。 她不光有口粮，顾长卿还收了不少鸡鸭鹅羊，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 但是也不能一次性拿回去，免得被永宁侯府的人发现了。 李熏染带了两麻袋大米和五只母鸡去了崔家在京城的香料铺子。 这是崔家在京城唯一出头的铺子，由着小舅舅打理。 小舅舅对香料非常有研究，也很有才华，但是他是在金窝窝里长大的，却是娇生惯养的，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 他坐拥金山，但是不会屯粮，上辈子买粮也花了不少钱。 这辈子李熏染把舅舅一家的口粮也都算到了。 她去给舅舅送粮食。 崔幼年正在跟管家说：“哦？一两银子一斤米，很贵吗？不都没有我们家香料贵吗？买就是了。” 管家跟他解释：“有钱也不好买，现在没地方卖。” “那买肉呢？不吃米，可以吃肉嘛！” 李熏染：“……” 舅妈王氏是个江湖女子，也是个大美人，看见李熏染，以为李熏染又是来打秋风的，她对李熏染和崔氏都不太满意。 她面上带着笑容，但是语气淡淡的道：“小五来了啊，是看你舅舅还是来要粮食？你也看到了，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小五来了？”崔幼年看见李熏染十分高兴，直接想把李熏染抱起来举高高，然而他举不起来…… “你都这么大了啊，你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崔幼年有些负气，好像很不希望李熏染长大。 李熏染看着年轻潇洒的小舅舅，眼眶有些发热。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小舅舅，上次见小舅舅，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崔家的地下金库被人挖了，崔家两百多口人全部被灭口，小舅舅死了，活下来的舅母疯了，最后不知所踪，一个疯子的下场，肯定也是个死。 王氏看见他们两个这样，脸色更黑了，不断的提醒舅舅家里没粮食了。 小舅舅不以为意道：“没有粮食，就买两头猪让外甥女拿走，莫非我崔家还能饿到外甥女？” 李熏染上辈子也不喜欢这个舅母，因为王氏总是针对她，但是上辈子王氏的悲惨遭遇让她难过，而且她长大成亲了，自然就了解王氏对舅舅的那种感情。 虽然，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舅舅疼爱他们也不过是站在长辈的角度。 李熏染看着王氏笑道：“我家里还有些粮食，怕你们这边不够吃，所以拉了一小车过来，若是不够，过些日子我再弄。” 王氏很诧异：“你有粮食？还给我们？” 脸色有些不好道：“小五，你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让你舅舅做吧？眼下多事之秋，别让你舅舅到处走了。” 李熏染点头道：“我什么都不用舅舅做，专门给你们送粮食的。” 崔幼年看妻子如此刻薄，脸沉下来，呵斥一声道：“你要干什么？外甥女来了都不让进门，你审犯人呢？” 王氏脸色羞红，欲言又止。 崔幼年把李熏染叫到后院内室去。 李熏染这次来，除了送粮食还想跟小舅舅说下眼下的情况，小舅舅是走是留，她也不会过于干涉。 上辈子小舅舅本来打算带她走，但是王氏带着孩子先走了，小舅舅说去追王氏，就被关在了城外。 还好，稍微吃点苦，不像有些人，留在城里都死了。 李熏染把当前的情况告诉了小舅舅：“我听说会打到城下，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退敌，所以城里有些不安全，小舅舅你还是早做定夺，不然现在就带着舅妈和孩子出城去南边，走水路。” “不然要多预备粮食，多请些护院，免得被宵小盯上。” 崔幼年皱眉道：“形势这么紧张吗？我乃大齐男儿，国家有难，我怎么可能躲避？我这就让人存粮请人，我要和将士们一起守卫京城。” 李熏染叹口气，此时不少有识之士都是舅舅这个想法，奈何皇上先走了。 皇上都不管自己的江山，别人还管个屁，然后一家家的往外跑。 还好大皇子留了下来，不然京城就破了。 李熏染摇头道：“小舅舅，你还是要听听舅妈的意见，就怕皇上到时候也走了，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皇上也会走？他不要他的江山了？” “我只是说可能，也不知道呢。” 皇上也走，那形势就不同了。 崔幼年陷入了沉思。 王氏端着茶进来，李熏染说自己还要去弄粮食，就想走了。 崔幼年反应过来让她跟他们一起走，李熏染摇头：“我得跟永宁侯府的人一起走啊，小舅舅你在外面等我吧。” 看样子，小舅舅他们是打算要走了。 这样也好，城里的亲人越少，她的软肋就越少。 李熏染离开了崔家，打算去药铺再买几副草药，这个东西跟粮食一样，战争起来了都是紧俏货，她已经屯了些，但是多多益善。 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药铺中挑挑拣拣。 对面一辆马车上的人已经盯着她了。 金宝出神，语气喃喃道：“这五小姐是不是会点什么啊，对了，她还囤了不少药，她不会是觉得鞑靼人肯定会打过来，这些东西都用得上吧？” 之前李熏染卖粮食，萧君衍让金宝跟进，金宝还心里笑话萧君衍没主见，直到发现粮食飞涨，他才嘲笑不出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天知道他在世子的嘟囔下，收了他们府上五年都吃不完的粮食，现在可发透了。 萧君衍笑着点头道：“是有点意思，她怎么可能知道鞑靼人会打过来呢？” 这个丫头，手段也是有的，还有这样的本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好李熏染从店里出来，萧君衍让马车过去，到了李熏染面前的时候微微挑起来帘子：“上车。” 李熏染：“……” 她皱眉。 第66章 李熏染和萧君衍摊牌 萧君衍道：“现在还没人知道爷的身份，你若是磨磨蹭蹭的，爷就下车，那么别人就都知道你最终上了爷的马车。” 李熏染今日穿了蓝白相间的褙子，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打扮十分清爽利落。 明明这种装扮不起眼，她好像也是为了低调故意这么打扮的，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被深深吸引不想挪开。 萧君衍扇子抵着下巴刮了两下，眼神似笑非笑看着金宝：“回府。” 李熏染皱眉，抬头问道：“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君衍冷笑一声：“做什么？当然是做晚上没做完的事啊，你莫非忘了，爷对你很有想法，想占为己有。” 李熏染笑了笑没说话。 等到了世子府门口，萧君衍让李熏染下车，李熏染不慌不忙道：“殿下，您还是慎重考虑吧，您考虑一下，这么无媒苟合，对臣女来说，到底合适吗？” “怎么，你还不死心想嫁给爷？”萧君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爷的选择，对你肯定是不好中相对来说最好的，有时候女人嫁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偷偷摸摸。” 放狗屁。 当她做外室呢？ 李熏染也没发脾气，不缓不慢道：“看来你我都无法说服对方，那就只能看对方的本事了。” “我说，我很讨厌世子你，我会正常地结婚生子，会找个爱我的男人，一直体贴我，呵护我，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 “至于世子你……”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道：“你这种见到女人就想上、下半身冲动、跟公狗没什么区别、把女子当玩物、不知道是谁生你的男性畜生，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金宝：“……” 完了，五小姐真的疯了吧？ 她怎么突然口无遮拦起来。 萧君衍气得冷笑：“这就是你对爷的印象？好，你疯了吧，不信爷杀了你是吧？” 说着，他伸手去拉李熏染：“你不是说爷是畜生吗？那爷今天就让你看看畜生到底是怎么对女人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李熏染突然吼道：“你最好放开我，不然你跟景王妃的丑事我就会公布于众。” 空气突然凝结，四周静谧的可怕。 李熏染迎着萧君衍杀人的目光，听萧君衍道：“你最好给爷说清楚，不然爷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李熏染拿出一封信递给萧君衍。 萧君衍看完，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看着李熏染：“你是怎么拿到的？” 李熏染笑道：“就是昨晚，殿下陪臣女到处走走的时候拿到的。” “虽然里面也没什么主要内容，都是客套的问候，但是是景王妃亲笔书写呢，世子殿下，景王妃已婚，您还是单身未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您写信呢？” “哦，臣女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们青梅竹马，情根深种，您书房的还有她的画像吧？” “不知羞耻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有别人，就要糟蹋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子吗？莫非我们不是人，不是母亲生养的，任由你来糟蹋后半生？” “你若是再敢骚扰我，我就把这封信公布于众，跟你和景王妃玉石俱焚。” 金宝：“……” 这个五小姐，可真是不好惹啊，她就是个疯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呢？ 不过殿下什么时候在屋子里挂景王妃的画像了？ 萧君衍一脸怒意，点头道：“好，好得很，李老五你真好啊，爷一片真心怕你紧张带你去院子里走走，你竟然这么对爷，你真的好得很。” “更好的还在后头。”李熏染道：“这封信是我手抄的，真正的原版我已经放到隐秘的地方，若是殿下抓我走，我的人就会敲登闻鼓，把信交给朝廷，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傻缺！”萧君衍指着地面道：“你就是个傻缺，你以为这种事就能威胁到爷？傻缺！滚，爷没有你照样多的是女人。” 那最好不过了。 威胁不到怎么会放她走呢？ 李熏染真想仰天大笑，卑鄙无耻的贱男人，自己心里有人还来招惹她，当她是什么啊？ 恼羞成怒了吧？ 她可不是那些逆来顺受的女人，想让她给别人当替身？下辈子吧。 李熏染走后，金宝看萧君衍怒气冲冲回府，急忙跟过来请示：“爷，怎么处置五小姐？要杀了她灭口吗？” 萧君衍：？ 他皱眉看着金宝：“你也疯了吗？你杀了她干什么？长那么大得吃多少大米啊，你杀了她不可惜吗？” 金宝：“……” 爷，说得你好像之前没杀过人一样。 您杀过的人，比他们厨房吃的鸡都多喂。 “不是……她拿了信，那不是您的把柄吗？” 萧君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嗤笑一声：“那算什么把柄，也不是爷写的，别人给爷写的。” 可，可……您不害怕，怎么还把人放走了呢？ 听这意思，世子爷好像对景王妃没什么念想了呢？ 真的吗？ 萧君衍想了想道：“这个李老五，真是鬼的狠，竟然敢背刺爷，爷真的小瞧了她。” 所以把她宰了就一了百了了啊。 萧君衍缓口气又道：“不过她不会说出去的，这个爷还是相信她。” 金宝咋么咋么嘴，好像吃了什么东西呢？ 自己还没吃饭啊，到底吃了什么？ 萧君衍冷哼一声：“真是不识好歹，爷生气了，爷要惩罚她。” 金宝来了兴致，抬起头问道：“怎么惩罚？杀了她？” “你是不是疯了，干什么总要杀了她？”萧君衍皱眉看着金宝，警告道：“你不许动她，爷自有裁决。” “是！” 萧君衍眼珠一转道：“备车，去永宁侯府！” 金宝：“……” 您不要这么贱吧？刚被骂了，人也放走了，莫非还要去找人家？ “是……是……” 金宝刚要出门，赵金水慌慌张张跑进来，道：“爷，不好了，鞑靼人冲关了，已经到了城下，朝廷都乱了。” 萧君衍蹭一下站起来，皱了皱眉头道：“备轿，爷要进宫去。” 李时江匆匆忙忙来到李老夫人的院子，劝着正在和下人布置任务的李老夫人：“娘，别犹豫了，人家关大人都算出来了，天狼星逼迫紫微星，紫薇星弱，皇帝危，朝廷危，蒙古鞑靼肯定会破城的，咱们若是留下来，就会变成鞑靼人的畜生，会死人的，快跑吧。” 第67章 李家人跑了 鞑靼兵突然兵临城下，要一举攻城，朝廷都乱了。 分成了三派，有主战派，有义和派，还有南下派。 既然犹豫不决，那就依靠玄学。 正好礼部有个官员会梅花易数，就算了一卦，说鞑靼人肯定会破城，然后主张迁都南下，放弃京城。 虽然这位关大人被内阁从朝会上赶了出来，但是他的结论不胫而走，现在京城人都知道了。 连皇上都犹豫着想放弃京城，到南京去。 永宁侯听到消息就等不及了，回来打算逃走。 李老夫人有些舍不得京城里的东西，别说钱财之物不能全部带走，侯府是当年御赐的宅子，也不是普通人想住就能住的，这么多家产，如何能舍得？ “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还挽回什么？皇上都想走了。” 李老夫人还是犹豫：“不然等你弟弟回来再议？” 李嗣勋死这件事，李时江已经迁怒到了李时泽，他不感谢这个弟弟救了儿子，因为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觉得若不是李时泽多管闲事，儿子根本不用死。 “娘，那您等老二吧，我先走了。”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走了？”李老夫人一脸沮丧道：“可是家怎么办？” 李时江道：“留个可靠的人看院子呗，万一没什么事咱们再回来。” 李老夫人思来想去，只有李嗣勋最合适。 他是李家的孙子，万一鞑靼人失败了，他们李家人也算是跟北京城站在了一起，而且李嗣勋为了保住侯府公子的名头，不敢耍花腔，一定会好好看家的。 万一北京城保不住，死的也只是三房庶出之子的孩子，他们大房二房的势力都能保留。 李老夫人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时江说了。 李时江点头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李时江又低声道：“千万别告诉小五这件事，小五虽然现在没有钱了，也不肯拿钱，到是关键时刻，她能求助崔家人。” “把四小子留下来，关键时刻，他们是亲兄妹，她不能看着四小子死，还能帮四小子一把，说不定就能保住侯府。” 李老夫人连连点头。 都商量好了要走，但是又不能惊动李熏染，所以李老夫人和李时江把乔氏等人叫过来，秘密商议，然后悄悄打点行李。 到了留粮食的时候，李时江请示李老夫人：“娘，给四小子留多少粮食？” “他一个人能吃多少？留两包高粱米和半包大米就够了，留太多细粮也不安全。” 完全没考虑李嗣勋还需要下人，也需要人保护。 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就是想送李嗣勋去死，但是两个人确实就这么决定下来，根本没给李嗣勋一点活路。 很快的，他们就收拾好了，然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们雇佣了马车牛车，悄悄地离开了永宁侯府。 就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想要隐瞒的李熏染，此时带着婢女们坐在墙头上，正目睹着这一切。 “二房的车，三小姐的车……”夏禾数着，看着李熏染道：“小姐，好像除了四少爷都走了唉，粮食装了十来辆车，还有一些沉重的牛车应该是钱财吧？” “都走了，主院的几位真的狠心啊。” 春芽听了忍不住愤怒，李老夫人等人真的太过分了，他们家小姐今年才十三岁，虽然成年了，可是刚成年，富贵人家这还是个孩子呢，那么多大人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跟他们打，真的让人寒心啊。 春芽抬头问道：“小姐，我们真的不走吗？” 李熏染摇头道：“当然了，我们不走，我们是被人遗弃的人，走也走不远，怎么能走呢？” 她说完，勾起嘴角爬下梯子。 一回头，却发现另外的墙头上坐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人。 李熏染皱眉，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剑，虽打扮低调，可英姿勃发，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是萧君衍。 他们不是闹掰了吗？ 他怎么又来了？ 李熏染走向萧君衍问道：“你是来找李娉婷的？她跟着永宁侯府人走了，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萧君衍差点摔个跟头，怒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爷找她干什么？” 李熏染心想真是个伪君子，李娉婷走路都抖腿，两个人的战况说不定多激烈了，提上裤子这小子就不认人了。 李熏染正翻着白眼，萧君衍狠狠一拉她，把她往她的闺房中拉。 李熏染怒斥：“萧君衍，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警告？我会说出去的。” 她的嘴，被萧君衍的大手给堵住了。 之后萧君衍像是夹着小鸡仔一样，夹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到屋子里。 然后丢在床上。 李熏染坐直了，愤怒地看着萧君衍。 萧君衍这时候却没动，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从她的眉梢到胸口，到脚，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好像她是个什么怪物，要把她认仔细了。 李熏染被看的不自在，皱眉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萧君衍只是特别好奇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初见时，他不过随意一眼，听见她在说他坏话，感觉她有些可爱，但是嘴巴不太好，所以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 之后就发现她很好玩，他想拥有这个大号玩具。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抱着玩耍的态度。 直到现在，发现她屯粮，屯药，了解了她在家里的地位，她的身世，她的狠毒…… 被家人抛弃，放在别人身上，早都哭天抢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却冷眼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仿佛一个阴险的猎人。 当然，他能理解她跟李家人的仇恨，也能理解她偷信威胁他，但是他想不出来，她这个小脑袋到底怎么装得下这么多阴谋诡计，她又为什么这么淡定。 萧君衍突然道：“若是我父王，一定不会丢下百姓，这么走的。” 他声音轻轻的，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李熏染：？ 他的意思皇上已经走了？ 但是这些话，他怎么敢对她说啊？ 他们两个关系没那么好，确切来说，他是她的仇人。 他到底怎么敢的？ 第68章 给我留个后 李熏染问道：“殿下您到底来干什么？” 萧君衍坐在她的身边，眼神带着挑衅：“你听见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听见了。” 李熏染：“……” 所以他故意来说给她听，然后好杀人灭口？ 好贱啊。 其实萧君衍自己也在纳罕，自从三岁入京，那一年他提过自己的父亲，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自己的父亲了。 他怎么会在李熏染面前顺口就说出这句话？ 不过确实，这个丫头虽然总是骂他，跟他作对，不让他睡，但是他却说不清为什么，无比地相信她不会出卖自己。 萧君衍笑了，道：“明日之后，爷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看见你，还会不会再见，爷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 “你要去打仗了？” 李熏染有些意外，上辈子他实在不关注萧君衍，也不知道萧君衍参与了战争，他以为他跟着皇帝跑了。 萧君衍摇头，道：“也不算，爷这种人不需要冲锋陷阵，顶多打个辅助，不过总是有危险的。” 那倒是，只要是保家卫国的战士，都是值得人们尊敬的。 李熏染确实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萧君衍打算留下来。 一想到战争，她就伤感，现在身边的人要上战场，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李熏染道：“我让厨房给你备一些酒菜吧？” 萧君衍：“？” 他笑了，道：“李老五，你是不是有些缺心眼？我就这么说，你就让人给我备酒菜？你就同情心泛滥了？若是我是坏人呢？别人这样说，你也要同情人家？” 李熏染点头：“宁可喂错千个，不让一个英雄饿肚子，这是我的原则。” “噗！”萧君衍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到地上。 他皱眉看着李熏染，见她神色认真，他忍不住哈哈笑：“李老五，你可真有意思。” 夏禾听闻李熏染要给萧君衍吃酒菜，有些犹豫：“万一他耍酒疯怎么办？” 春芽：“……” “人家是王子，怎么会耍酒疯？那也太没品了。” 夏禾不解：“为什么王子就不能耍酒疯？” 春芽：“……” “因为他是王子！” 萧君衍让李熏染陪他喝一杯。 “没事的，爷若是想乱性，不用喝酒，更不用你喝酒。”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熏染拒绝道：“我不喝普普通通的酒。” 萧君衍：“……” “这酒是你给我爷上的。” 李熏染点头：“所以它很普通。” 萧君衍：“……” 喝了两杯，萧君衍这才问到李熏染身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李家人都跑了，你不打算出城吗？爷可以给你放出城。” 李熏染摇头道：“人若是该死，出不出城都会死，起码这里我很熟，死也不想迷路。” “你……”萧君衍皱眉：“你真的不走？” “不走！” “那你留下来陪爷吧。”萧君衍说道：“说不定爷哪天就死了，你给爷留个后。” 李熏染：？ “你，给爷生个儿子。” 李熏染脑海中突然出现萧君衍上辈子醉醺醺拉着自己说的话。 他怎么又来？ 李熏染黑着脸道：“萧君衍，我给你喝酒，不是让你当狗耍酒疯的……” 萧君衍已经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打横抱起来。 “爷也说了，爷想乱性，跟酒无关，爷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五啊，五丫头，爷若是死了，你一定要给爷留个后。” 疯了，真的是疯了。 李熏染想喊顾长卿来帮忙，却发现顾长卿已经跟金宝打了起来。 她愤怒地看着萧君衍。 萧君衍对着她笑：“小丫头，你那几个半人，能挡得住爷的进攻吗？就像是爷想要你，什么都拦不住。” 萧君衍把李熏染抱进屋子里丢到大床上。 李熏染翻身要坐起来，被他高大的身躯直接给压住。 主院那边已经搬走了，她现在喊破喉咙都没人知道，也没人会来救她。 李熏染眼睛瞪圆，瞪出了血丝：“萧君衍，你真的想玉石俱焚？我会成全你的。” “你觉得爷很在乎那封信？”萧君衍摁着她，挑眉一笑，十分不屑。 他不在乎吗？ 李熏染道：“那可是景王妃的信，那不是你最爱的女人吗？你也不想你最爱的女人身败名裂，你跟着吃挂落吧？” “爷最爱的？那肯定有次爱啊，谁呀？你吗？” 无耻，承认了最爱，还想找别的女人。 他根本不是什么情圣，他站着情圣的位置糟践女人，就是个人渣。 李熏染眯起眼睛道：“你别无赖，你是不是想大家一起死？我不怕死，我真的会毁了你和你的最爱。” “就凭着这封信吗？”萧君衍突然从腰间拿出一封信给李熏染看信封，因为是女人写的，信封上画了一支寒梅，李熏染一看就认出来了，就是她偷走的那封信。 被萧君衍偷回去了。 “你还给我。”李熏染来抢信，萧君衍的唇紧紧地贴上他的唇，就势将李熏染压倒。 萧君衍亲了个过瘾，才慢慢抬起头，然后伸手去拨弄李熏染胸口的盘扣。 “这衣服怎么这么麻烦？你晚上都不能穿得轻薄一点？”萧君衍不满的说道。 李熏染被他压制得死死的，不管她哪里想挣扎都用不上力气。 感觉到胸口一片凉意，李熏染紧张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怔怔地看着萧君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没想过你是坏人，我本来想跟你好好合作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可能多了一个女人，但是你失去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和助手，萧君衍你清醒一下。” “别哭了。”萧君衍看着一串串的眼泪从李熏染小脸上流下来，有些心疼，他抬手轻轻擦拭，然后道：“我只是怕自己死了，到时候我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我怕你们把我忘了。” 他说得真诚，自称都改了。 李熏染更愤怒了：“那你想过我的处境吗？你死也好不死也好，我本是没有出嫁的闺阁女子，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还能活吗？你就是想我死。” “不会的，爷会安排好一切的，你的家人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到时候就是爷的人了。” 第69章 不想被你忘记 他的安排是什么？ 让人保护她，不会让她死。 可没有聘娶，也没有正常的家庭和婚姻。 说来说去的，还不是让他做外室？ 外室是什么？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生的孩子都不会被人承认，就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她好好的富家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萧君衍，能给你生孩子的人有很多。” “可是爷不喜欢他们。”萧君衍又道：“爷知道你收了很多粮食，你为什么会未卜先知？是不是跟你家里窝藏的逃兵有关？” 他阴恻恻一笑道：“李老五，你知道这件事捅出去，你全家都会掉脑袋的。” 所以，他又威胁她。 觉得她好欺负是吧？ “萧君衍，若是我父母在身边，我被家人重视，你也敢这么糟践我吗？”李熏染眯眼看着萧君衍，质问道。 萧君衍看李熏染如此认真，嗤笑一声：“爷看上你就是看上你，管你是什么人家的姑娘？” 随后他看着她的眼，眸光中透着真诚的伤感，他道：“李老五，你有一种魔力，爷宁可你恨爷，不想你忘了爷。” 所以他就这么害她。 他撒谎，他就从来没招惹过有头有脸人家的大家闺秀，李娉婷是个意外。 她就是看她出身低微，看她好欺负，所以欺负人。 “你都说完了吧？”萧君衍道：“说完了，剩下的就好好享受，别怕，爷会轻一点的……” 萧君衍低下头，李熏染身上顿时有种湿漉漉的触感，她身子轻颤一下，很讨厌自己身体的反应。 她眸子沉下，伸手摸着枕头下，突然砰的一声。 萧君衍闷哼一声，然后滚到了地上。 “小姐，怎么办？世子不会死在咱们这吧？那咱们是不是全都要给他陪葬啊？”夏禾紧张地问李熏染。 李熏染摇头。 她也不知道。 她用枕头下的玉如意狠狠地打了萧君衍，萧君衍摸着脑后，虽然没流血，但是已经出包了。 地上则全是玉如意的碎片。 然后萧君衍想站起来，但是好像没有力气，就说了声“李老五，会死人的！”，他就躺下了晕倒了。 再之后，她叫金宝进来，金宝看了情况，叫了个老者进去，她就出来。 萧君衍到底会不会死，她也不知道，她当时下手挺重的。 但是按理说，祸害遗千年，萧君衍这种祸害，怎么会被她打一下就死呢？ 不管怎么样，也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在自卫而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晨光熹微，清冷的光线洒在永宁侯府侧院的屋顶上，屋檐下的鸟叫了声。 金宝看床上的萧君衍整开了眼，松口气，然后道：“爷，您吓死小的了，大夫说您没事，但是您就是不睁眼，您是睡着了？” 萧君衍点了点头。 他之前自己挨打了，被那个小丫头给打了，当时他应该站起来治她的罪，但是这种事怎么有脸呢？ 他想了想，算了，喝了酒，身子也累，就直接睡觉吧。 萧君衍问道：“那丫头呢？怎么没见人？” 金宝道：“五小姐好像刚睡着，您占了她的屋子，她在跨院，小的把人叫过来？” “算了！” 萧君衍想了想，又抬起头道：“拿爷库房里的钱，以李熏染的名义，存一笔钱，然后在老家给她置办一些房产。” 他皱了皱眉道：“爷活着，就每个月固定存一笔，若是爷不在了，就把爷的财产，一半你们拿去分，一半留给她。” 金宝：？ 李小姐不是刚把他们家主子给打了吗？怎么还给她钱？ 打人还可以挣钱？ 这是给打傻了？ 还是主人有什么倾向，越打他他就越给钱，那他可不可以…… 其实萧君衍昨晚是真的下了狠心，想要睡了李熏染的。 这么多年，他想要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打他根本没有打伤，他完全可以再次站起来，把她压在身底下，欺负她。 但是他没忍心，她确实……有点小。 他的小丫头太小了，可是他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若是遵从自己的私心，当然要让自己死也不留遗憾。 但是万一他死了，小丫头怎么办？ 她失去了清白，嫁人就难了。 她的那个家人，会不会为了钱财和权利，随便把她送人？ 送给一个变态的老头子？ 然后老头子看她鲜嫩，日夜折磨她。 她受不了折磨，正好出现一个年轻英俊的小厮勾引她，带她走。 然后被抓回来，再卖给别人…… “简直混账！”萧君衍一想到李熏染会爱上小厮，活跟别的男人好，他就气得要爆炸，狠狠地一拍床铺。 金宝：“！！” “爷，您怎么了？”他好像没有哪里做错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行！ 萧君衍心想我坚决不能让她吃苦受罪。 就算最后他死了，她也应该活得很潇洒。 “派几个人给五小姐送过来，保护她的安全，钱财不能断，一定要每个月都给她存钱。” 萧君衍说道。 有钱有人，李熏染的家人若是对她不好了，她就有资本走，去他的封地，那是他的地盘，到时候就算他死了，也会保护他。 这样才像样。 到时候李熏染有钱又成熟了，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肯定不会吃苦。 想到这里，萧君衍又愣住了。 一想到她将来说不定会便宜哪个王八蛋他就生气。 所以他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小姐，人就这么走了？没有难为您？”李熏染醒的时候萧君衍早就走了，临走前就说了一句话“你个小没良心的真下手啊，你等着。”。 婢女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脑袋都开瓢了，世子爷真的不在意？ 李熏染想了想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这次不是夏禾打听到的消息，外面的事情她也打听不到了，是顾长卿送来的消息。 “那些有钱人都在城门口排队呢，北面鞑靼人已经安营扎寨，巡防营的人已经上城墙了。” 所以萧君衍肯定是去守城了，着急守城，就没时间搭理她。 李熏染让夏禾去叫顾长卿，然后吩咐道：“在城外找一些宵小，等李家人出城之后就把他们的粮食和钱财劫了。” 永宁侯的人抢了她的粮食想去清净地方避难，想得美，这辈子，她不会让李家人安宁的。 第70章 可以少算你利息 其实永宁侯府的其他人走了，对李熏染来说也是好事，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约束。 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小舅舅他们出城去了没有。 于是派人去打听。 下人才走，就有门子过来回话，说是五皇子求见。 李熏染眸子沉下去，萧重言。 她从金氏手里死里逃生之后萧重言看是廖清风审案子，知道她会安然无恙，于是来安慰过她。 不过好像遇到了李娉婷，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萧重言神色凝重的走了，之后就没来过。 现在来，估计是他也想出城了吧？ 上辈子萧重言在永宁侯府其他人出城之后就来找过他，他当然也想出城，但是萧重言太穷了，没有粮食和钱财，也没有几个人护送，他怕路上危险，于是来找她要钱要粮。 还说带她走。 上辈子李熏染手里有钱，仗着钱多，劝说萧重言留下来保家卫国。 开始萧重言是不肯的，他不想送命，在她极力劝说和拿出银票的情况下，还有她再三保证，若是真的破了城，肯定有钱有办法送他出城，萧重言这才勉强答应了留下来。 还真的被萧重言给留着了，从此后萧重言才入了皇上的眼，步步为营地成为了皇帝。 上辈子他们争吵的时候萧重言总会说她地位低，是个累赘，若不是他心地善良，才不会让她这种人成为皇后。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没有她萧重言怎么当皇帝。 萧重言一进来李熏染就着急的道：“殿下，我祖母他们好像跑了，抛下我跑了，我怎么办？您手里有没有钱？我们带着钱财也出城吧？” 萧重言很是诧异：“你没有钱吗？” 李熏染又急又恼：“我还哪有钱了？你不知道，我大伯母把我的钱都拿走了，现在看我没用了就把我抛下，你想想我若是有钱，他们怎么会抛下我？” 她这话说的萧重言心里咯噔一下。 可不是，李熏染是个金疙瘩，若是真的还有用，李家人怎么可能抛下李熏染呢？ 可是他也真的没钱了啊。 本来乔氏每个月会给他一千两银子，这个月银子都没到账，光靠他自己的那点俸禄，养活府上的人都不够。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萧重言心思沉沉，对李熏染道：“崔家呢？你外祖家没有钱吗？” “我外祖父家这个时候应该有点钱吧。” 李熏染看萧重言的眼神亮了起来，她继续道：“我外祖家的钱庄现在还往外放贷，若是殿下借贷，利息可以少一点，您想借吗？我可以帮殿下搭个线。” 萧重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毕竟他只想白嫖，怎么可能借贷？ 他问道：“小五，莫非你自己也不想出去了？我能带你出去，但是我们身上的钱财不够，你若是想出去，你应该自己去跟你外祖父家说。” 李熏染叹口气道：“你知道的，我舅妈一向看不惯我们，我前两天去找舅舅要粮食，刚跟舅妈吵了一架，她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把她骂了，说了饿死也不等他们家的门，现在我怎么能去外祖家呢？” “不过殿下您争吵借贷的话，我可以搭话，舅母再怎么讨厌我也不可能不做生意。” 王氏讨厌李熏染这件事萧重言也知道。 萧重言一噎。 神色极为不满，走动两下指责李熏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能忍一忍？” 李熏染神色诧异，问道：“殿下你这是在指责我吗？我和舅母争执，有何不妥？” 你…… 萧重言想了想，赔笑道：“小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三小姐联合起来骗你啊？那天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你看，到时候了我不也喊你起床了，只是不知道你和三小姐已经换了人。” 他当时可是叫的‘婷婷’，分明就是以为根本休息的人是李娉婷，他一直没有叫李熏染。 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熏染抬起手打断她道：“殿下，那些事都过去了，本来也说不出个谁对谁错是吧？我也知道三姐姐跟你没什么，若是有什么，她这次也不能跟着家人走了不管你。” 萧重言脸色更差了。 他想到了李娉婷走得不声不响，连个消息都没给他留。 李熏染看着萧重言难看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然后神色沉重地建议：“殿下，既然走不出去，不如就当个英雄，您去城墙上迎敌如何？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还能死呢。 她到底怎么说得出口呢？ 他的父亲已经出了紫荆城，他怎么可能留下来？ 萧重言看李熏染确实拿不出来钱来，觉得李熏染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神色颇为不耐烦道：“这是你自己不想走的，别到时候说我不带你，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走了。 真是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李熏染冲着萧重言离去的方向重重地呸了声。 走吧，萧重言，离开这个城池，你距离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越来越远了。 萧重言走后不久李嗣勋就绕着弯的过来了。 像是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李熏染的院子里走了一圈，然后给李熏染下命令：“现在永宁侯府我说了算，你最近可不要给侯府惹事，不然我可不会救你。”、 “祖母给你的粮食你也省着点吃，我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救你。” 李熏染本来看他也够可怜的，但是他这个狗样子，她的同情心就没了。 李熏染冷笑道：“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李嗣勋，人家都走了不带你是想让你死，你真当人家是器重你？”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你就是嫉妒我跟你一个母亲的，但是祖母更喜欢我。李熏染你还是女子呢，狭隘小气，小肚鸡肠。” 李嗣勋冷声道：“我本来看你一个人可怜，想问你去不去主院一起住，这样还有人保护你，看来，是我太善良了，才会多管你的闲事。” 李熏染给他最后忠告道：“你不要扯我后腿才好，我若是你，现在赶紧去追他们，兴许还来得及。” “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嗣勋厉声道：“永宁侯府现在我是当家人，这是我的责任，你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责任，因为，你是个没用的女废物。” 第71章 偷粮食 李熏染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李嗣勋笑，这次也没打李嗣勋，李嗣勋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怒气冲冲走了。 他一走，李熏染就让人赶紧把门锁上，墙下四周下野猪夹子，院子里锅和热水都不要停。 反正她多的是柴米油面，只要她不是一把火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就够他挥霍。 回去后的李嗣勋还依然觉得愤愤不平，李熏染不识抬举。 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 明明他现在是一家之主，竟然都不知道来讨好他。 直到吃晚饭，还不如中午饭，四个热菜变成了两个热菜，还都是他不喜欢的菜肴，他就真想发火了。 叫来留下来的管家问道：“刘叔，您这是什么意思？你看过一家之主吃这个的吗？” 刘叔嫌弃的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觉得现在他是一家之主？一家唯一一个送死的主吗？ 刘叔面上还是很恭敬道：“四少爷，咱也不知道这城要封多久，现在外面都买不到粮食，老夫人他们留下的粮食也就够大家吃七天，这还要省着吃呢，您还有两个菜，这都是厨娘在园子里找的吃的，还好是开春了……” 若是冬天，这都没有。 李嗣勋皱眉道：“混账，不管几天，我是一家之主，怎么，你们还要饿着我？” 他想了想道：“既然粮食这么少，那就可着重要的人吃，不重要的人，就喝点米汤就是了。” “少爷，那什么是重要的人？” 李嗣勋的婢女们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李嗣勋道：“当然是我身边这些人啊，按家里的地位排，地位最高的就有东西吃，不然就让他们一天吃一顿好了。” 秋秋把李嗣勋的决策告诉了李熏染。 李熏染气得肝疼，这个草包，他的那些婢女现在算什么重要的人呢？ 现在当然是让家丁护院吃饱了，不然宵小来袭，那些婢女能抵得过吗？ “棒槌！” 李熏染骂完之后让春芽准备点烧纸。 毕竟她跟李嗣勋是一场兄妹，她不会趁乱杀了李嗣勋，但是若是李嗣勋真的被人杀死，她也不会帮忙。 她作为妹妹，唯一能帮李嗣勋的，就是给他多烧点烧纸，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好人。 李嗣勋这么偏向婢女，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他有个大丫鬟娇娇，就会一些厨艺，李嗣勋已经三天没沾荤腥了，她把李老夫人荷花池里养的天鹅抓了，给李嗣勋烤了个‘叫花鹅’。 天鹅很肥，够一家七口吃一天，李嗣勋和婢女两个，三个人根本就吃不了。 柔柔看着李熏染的院子，建议道：“四少爷，五小姐毕竟是您的亲妹妹，不如给五小姐送一点，这些天她那边厨房都没冒烟，估计也没吃的了。” 李嗣勋十分犹豫。 娇娇翻着白眼道：“你怎么这么会拿别人的东西做好人？吃不了就埋起来明天吃，你以为现在粮食很多吗？” “是啊，我也不是不给她，实在是她不听祖母的话，她自己也发誓不吃我们这边的东西，我还热脸贴冷屁股干什么？喂她还不如喂狗。” 李嗣勋很快想通了，不耐烦地拒绝。 柔柔也是看别人脸色吃饭的，主人既然这么说了，她自然不敢再提。 所以最后那只天鹅臭了李嗣勋也没给李熏染送一块肉。 此时春芽他们闻到了主院那边的香味，急忙跑来告诉李熏染：“吃肉了，四少爷吃肉了，他真的吃肉了。” 李熏染高兴地拍大腿：“太好了，快把我们的腌制的烤羊腿烤上，我要秘制蘸料，多给我放点料。” 没问题。 他们也素了三天了，要么只有后半夜才敢吃肉。 不然怕肉香味被李嗣勋闻到李嗣勋再来要。 现在好了，李嗣勋自己吃肉，那香味就是李嗣勋自己的了。 天鹅肉其实不好吃，很柴。 应该说野生动物都不怎么好吃，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说野味难寻。 若是野味真的那么好，老百姓不是早都圈养了吗？ 李嗣勋这种常年锦衣玉食的人，吃第一口的时候觉得香，那是馋肉了，吃多了就觉得不好吃，还有特殊味。 “要是有烤羊腿吃就好了。”李嗣勋坐在石头上感慨，然后鼻子动了动道：“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叫心想事成，我说想吃烤羊腿的味，我好像真的闻到了烤羊肉味，好香啊。” 娇娇和柔柔闻了闻，指着李熏染那边道：“好像就是烤羊腿的味，是五小姐在吃烤羊腿吧？”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有烤羊腿？”李嗣勋不相信。 他这个一家之主都没有，李熏染怎么有的？ 崔家也是他的外家，那为什么给李熏染送不给他送？ 李嗣勋不甘心，带着人要去找李熏染要羊腿，可是到了才发现，墙都砌起来了，他根本过不去。 绕路过去，李熏染肯定已经吃完了。 李嗣勋开始踹墙：“李熏染，你在吃什么？你是不是有烤羊腿吃？” 李熏染正在吃烤羊腿蘸料，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墙那边。 春芽低声道：“还是飘过去了，这个风，也不会好好刮。” 一会东边，一会南边，一会西边，一会北面，真的烦死了。 李熏染道：“吃，不管他。” 李嗣勋到太阳落山才闻不到李熏染那边的味道。 他把管家叫过来。 李熏染不是不给他吗？他是一家之主，当然要让李熏染交出来，不交就抢。 “你带着人，晚上去那边走一趟。” 这个活管家喜欢干，主要他们家四少爷是个废物，吃了他们的饭，让他们没有饭菜可吃。 若是能抢点粮食回来，他们也不至于挨饿。 于是第二天李熏染就在自家的墙根下的猎洞中看见了四个人。 前两个掉洞里被野猪夹子夹了她还有情可原，后两个还往下跳，这脑子真的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啊。 李熏染走过去也不问他们做什么来的，就啧啧啧三声，然后问道：“李嗣勋都不给你们吃饭，能给你们用药啊？” “一群傻瓜！” 第72章 李嗣勋出卖李熏染 “李熏染，你有吃的不给我，亏我之前还想着你，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 李熏染把李嗣勋的人丢回去后，李嗣勋知道她门户森严，认定她有粮食却不给他，他开始骂起来。 李熏染根本不会理，带着下人吃吃喝喝，一顿都不挨饿。 到了晚上，李嗣勋没有天鹅吃，金鱼也吃得差不多了，越想越气，把屋子里的碗筷都砸了。 “李熏染，她怎么这么狼心狗肺，有东西都不给我吃，是想我活活饿死？” “我现在可是一家之主，她怎么敢的？” 柔柔是个理智的，知道李嗣勋之前得罪李熏染得罪得太厉害了，就柔声道：“四少爷，您跟五小姐是一奶同胞，她不会看着您饿死的，不然您给五小姐道个歉吧？” “道什么歉道歉？我哪里欠她？” 李嗣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难受的肚子让他开始反省，懊恼。 他是真的没想到李熏染还能吃上烤羊腿，祖母他们说过了，李熏染的院子他们都翻了个底朝上，有些珠宝，还是李熏染之前积攒的，钱财和粮食都没了。 不然他也不会觉得砌墙才安全，还不是怕李熏染来找他要粮食。 现在缺粮的竟然是他自己，真是讽刺。 “还是李熏染太多诡计了，说不定祖母给我留了很多吃的，都是被她偷去了。”李嗣勋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李熏染怎么突然有吃的，他却没有呢？ 但是强要，李熏染是土匪，不会给他的。 莫非真的要去道歉？ 可他现在是一家之主，他是哥哥。 李嗣勋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月黑风高，永宁侯府外院的下人却睡不着了。 大通铺住了八个护院，坐炕尾的一个突然坐起来道：“大哥，我好饿，我这辈子没有这么饿过，我真的扛不住了。” 他这一声下去，其他几个也像是被叫醒了一样，逐个坐起来。 老三瓮声瓮气道：“咱们投靠勋贵，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现在这个小杂碎不把咱们当人看，连口吃的都不给，还喂了丫鬟，咱们为什么要保护他？” “是啊，听说那婢女都能吃干饭，我们去喝稀粥，他们凭什么？就凭脸蛋好？没有咱们护着，说不定早被流氓糟蹋了。” 大家越想越气。 就连那个大哥都被气到了，因为他一天也只能喝一碗粥。 他七尺男儿，彪形大汉，现在都快瘦成小老鼠了，开玩笑呢。 那老大道：“现在出城的人多着呢，都需要护卫，我们去赚钱还有吃的不好吗？老子不伺候李嗣勋这个傻逼了。” 反正他们也没签卖身契。 他穿上衣服就走，其他几个也是，一摔东西，不伺候李嗣勋这个傻逼。 李嗣勋迷迷糊糊听见刘管事哀嚎：“四少爷，少爷，不好了，有宵小进来了。” 李嗣勋和婢女们蹭一下坐起来。 李嗣勋披着衣服走出去问：“怎么可能？那些护院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刘叔现在哪有心思挖苦他，直接道：“你不给人家吃饱，人家也没签卖身契，都走了，还能干什么去？” 苦的是他们这些欠了卖身契的，跑都跑不了。 “他们，他们怎么敢？”李嗣勋大怒，不断地咒骂那些人：“我是一家之主，我多吃一点怎么了？他们保护我不是应该的吗？关键时刻，好东西当然要让着主子啊，他们莫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别忘了他们是下人。” 这时候还说这个。 刘叔感觉自己也救不了这么傻逼的少爷。 他提醒道：“别忘了您是少爷，那些人抓了我们这些下人兴许还能留下活口，抓到您，肯定就杀了，少爷您躲一躲吧。” 宵小也仇富啊。 李嗣勋：“……” “小姐，有宵小从主院那边上来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李熏染睡梦中被春芽叫醒。 她眨了眨眼眼，春芽是让她去看一看，而不是躲一躲。 说明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可能还有好看的。 李熏染点头：“去看看。” 她穿好了衣服站到院子里往外看，就见那边竖起了高高的梯子，但是离她的墙面还有一段距离，因为顾长卿派了人把守，那些宵小根本过不来，还损失了不少人。 梯子上，李嗣勋是他们的人质。 为首的宵小李熏染也认识，是个相貌凶狠丑陋的中年男人，上辈子也是这个男人带着人，趁乱烧烧抢掠无恶不作的。 他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就是个纯粹的恶人。 抢劫不算，看见漂亮女人都要强奸，然后还要哈哈大笑嘲笑，跟别人议论自己奸了多少人比赛的那种恶人。 上辈子李熏染没有顾长卿帮忙，跟这个人对峙了好久，后来点了院子引来朝廷一小股兵力才得救。 这个人的出现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鞑靼人进攻了，城墙上很乱了，所以城里才会有人趁机作乱。 他身边，还抓了一个李嗣勋做人质。 李熏染用纸卷成一个筒，对着对面喊道：“如今国家有难，京城有难，你们七尺男儿不去前线不杀敌，不保家卫国不戍边，你们却欺凌弱小，不羞愧为人吗？” “若是你们现在谁后悔了想要杀鞑靼人，我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们一条命。” 对方不知道拿着什么看她，然后李嗣勋说了什么。 那个大当家哈哈大笑：“有个鲜嫩的小姐呢，不枉费我们半夜来一遭。” 然后他喊道：“小贱货，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当着有钱人，现在到了敌人打进来了你们不去上战场让我们去？拿我们当二百五啊。” “平时你们好日子也过了不少，现在轮到兄弟们过好日子了。” “小骚货，你别啰嗦，你亲哥哥在我们手上，若是你现在开门投降，把粮食财物和女人都交出来我们就放了他，也留你一条命，不然的话，先杀了你哥哥。” 李嗣勋急得大吼：“李熏染，快把东西给他们，钱财是身外之物啊，你别害我。” 李熏染对着李嗣勋冷笑：“你说除了你，谁会告诉别人你是我哥哥？除了你，谁会知道我的身份？” “李嗣勋，你如此害我，还想我救你，你真的会做春秋大梦。” 第73章 全都报复回去 “李熏染，李熏染你怎么敢？我是你哥哥，你到底是要怎么跟母亲交代？”李嗣勋喊道。 李熏染一挥手：“放箭！” 嗖的一下，她就看见李嗣勋矮了下去。 也就一刻钟，顾长卿让李熏染出来看看战况，主要是看看她的好哥哥。 “好像拉了，谁给清理？我是不管这个的。”顾长卿嫌弃地捏着鼻子说道。 李嗣勋没有死，顾长卿箭法超群，最厉害的方面就是守城，毕竟他守了七八年的城，全是经验，怎么可能让李嗣勋死呢。 但是李嗣勋自己吓昏过去了，还失禁了。 李熏染的婢女们眼神哀求的看着李熏染，这，他们也不想帮忙啊，主要是他们可不是李嗣勋的婢女，谁愿意伺候他啊。 秋秋抱怨道：“那次关他的箱子有骚气，奴婢都扔了，都没洗。” 李熏染道：“快去昭昭，看看主院那边还有谁在，来接他们的当家人啊。” 顾长卿带着人清点一下，刘管家和几个下人被关到柴房了，并没有被杀死。 但是守门的门子和两个家丁因为抵抗，但是没有力气被杀了。 李嗣勋院子里年轻的婢女有两个，娇娇柔柔藏在了假山后躲过一劫。 另外两个和两个婆子被强奸了。 死的和伤的，都是李老夫人造的孽。 李熏染让夏禾带人把受伤的婢女们好好安置，再好好劝慰一番，别出人命。 娇娇柔柔没有事正好伺候李嗣勋。 娇娇柔柔一看李嗣勋裤子里的粑粑，嫌弃的咧嘴，但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是李嗣勋的下人。 柔柔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问李熏染：“四公子这没事吧？” 李熏染道：“也可能早醒了，但是我们这里人太多，他拉裤兜子了太丢人，也可能还没醒，总之你们处理好了会醒的，他连个毛都没伤到。” 柔柔点了点头。 娇娇的关注点就比较实在，问李熏染：“五小姐，我们没有粮了，不然也不会遭此横祸，接下来我们跟您去侧院住行不行？” 她是发现了，这个五小姐肯定屯粮食了，不仅有粮食，还有肉，那边的护院每天都能吃到肉呢。 烤羊腿都分了护院一半，他们作为二等丫鬟，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吃好的？ 李熏染笑道：“那可不行，我们已经分家了，别说你，你家公子都不能来我这边。” 之后李熏染让顾长卿带着几个人去左邻右舍看看，毕竟他们家安全了，但是邻居们不一定啊，万一碰见宵小，还能帮帮忙。 顾长卿也不怕李熏染遇到危险，这些宵小以抢劫为主，一般不会杀回马枪。 杀了也不要紧，李熏染院子里还有人。 当时他们提前准备，能人雇了三十多，还有一些打手呢，都够用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顾长卿回来了，跟李熏染道：“一般人家都跑了，就永信侯家有人，遭了宵小，不过人家护院忠诚，没有伤到主院，他们去的时候宵小正好在放火，他们帮了永信侯一家，永信侯世子说改日要登门拜谢。” 永信侯李熏染认识，那家的世子也是可怜的。 永信侯比较专一钟情，妻子去世后他就跟着疯了，留下一双儿女那时候还没成年。 永信侯兄弟也有三房，剩余那两房都想着继承爵位。 上辈子永信侯世子为了建功立业死在猎场，他们家的大小姐被家里长辈嫁给一个老王爷当续弦。 不过这位大小姐颇有手段，没几年生了小王子，让小王子继承了王位，最后把他们家的亲戚都弄死了。 是她重生后敬佩的人之一，是个心狠手辣的。 李熏染点头道：“那就好，接下来这种事可能会越来越多，我们要倍加小心。” 顾长卿觉得应该把永宁侯府主院那边也接过来：“院子越大，能转移那些宵小的注意力，省着他们发现您这边，就该主攻您这边了。” 李熏染摇头道：“那倒不必了，我们还是不要管。” 开玩笑，她没扮成宵小去抢劫永宁侯府都是因为她畏惧律法，她还能保护永宁侯府？开什么玩笑。 损失不损失的，跟她没关系。 没有永宁侯府主院那边，她也一样能受得住院子，才不挨那个累。 快天亮的时候，李熏染看见萧君衍带着一队人马来清宵小，看她这边没问题，萧君衍松了口气，然后从马上丢了一只兔子在李熏染面前，之后无声的用口型说：“有空就来找你。” 继续干活去了。 李熏染并不领情，对着他默默的输了一个中指。 萧君衍：“……” 后来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清理街道，那首领还跟大家讲话，告诉大家有大皇子坐镇，大家都在认真抵抗外敌入侵，其他职能部门都在运转，让大家不要乱，不要害怕，还是有人管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看见他们来维持秩序，自然不用他们解释心里也有了底气，知道城里暂时乱不起来。 看着他们疲惫的身影，有些热血儿郎就开始上城墙，去打仗了。 人们在建立信心，大家都有了希望。 除了李嗣勋，李嗣勋醒来后发现自己虽然没死，但是还在永宁侯府主院住着，他就觉得心慌。 但是他不敢跳墙，战战兢兢住了半宿，一大早急忙绕着弯来找李熏染求助。 “我要住你这边。” 李熏染当然不让他准进来，从门缝里跟他说：“那不行，你是一家之主，怎么能把家扔了呢？我这边也是艰难度日，多你一个大家都吃不饱。” “实在不行，你去城墙保卫京城吧，那边有饭，你也是年轻的儿郎，别活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李熏染，我是你亲哥哥啊，你就这么对我？若是我真死了，你都不怕没办法交代？你都不内疚吗？”李嗣勋质问李熏染，开始砸门。 李熏染的心极其的平静，她跟李嗣勋有过节，但是没有人命官司，所以她没有借机杀了他。 但是李嗣勋想占她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她冷笑道：“李嗣勋，是我让你留下来看家的吗？是我让你留下来看家却不跟你留粮食吗？都不是吧，那你死了，我为什么要内疚？” “李嗣勋，离开我这，我有吃的宁可给狗都不会给你的，你别哭的跟狗一样。” 李嗣勋：“……” 这是他之前骂过李熏染的话。 现在李熏染都还给他了。 第74章 主院的人回来了 李嗣勋就是再傻，现在也明白了，李老夫人他们没有他想象中的对他那么好，他就是个棋子，人家出城那天他就被放弃的棋子。 “李熏染，都是你害我的。” 李嗣勋突然跳起来喊了声，然后跑了。 李熏染：“……” 傻逼。 虽然骂了李熏染，但是李嗣勋接下来两天明显消极怠工，根本不看家了，也可能是他看不住。 附近的百姓听说这里遭了抢劫，以为没人抵抗，都过来看热闹，一看之下，真的没人抵抗，他们就开始悄悄进来搬东西。 一开始是一个人两个人，搬几个桌椅茶杯。 后来发现没人管，他们就大白天来搬床铺家具。 没两天，永宁侯府就剩房子和地皮在了，若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有巡视，估计房子也得拆了，毕竟砖瓦木头都是钱啊。 等李熏染听说的时候，永宁侯府已经空了。 秋秋跟她说：“主要是四少爷，他挖了狗洞，天天来咱们厨房偷吃的，睡觉也靠在咱们墙边上，咱们是抓还是不抓？” 问题是抓了，还能怎么样？ 总不能打死。 李熏染一听李嗣勋偷的都是素菜，就笑了笑道：“那让他偷吧，四少爷难得有机会吃这些东西，让他好好清理下肠胃，免得口臭。” 到了第四天，街上的巡视突然少了。 小商贩也一个都没有了，远处的米行明明距离很远，但是李熏染在家都听到了吵嚷声。 他微微蹙眉，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五小姐，乱了，廖清风大人快要压制不住了。” 顾长卿跑过来找李熏染说话。 他道：“都怪五皇子，这世上怎么又会这么蠢和坏的人呢？” 萧重言没有钱，又想出城，最后他以皇子的名义奴役百姓，让百姓交粮食给他，说他要去给战场上的人送。 收了一千斤粮食后又没人护送，他就以皇子的名义去防卫营找人。 防卫营的人现在都一个人抵两个人用，因为皇帝走带走了一部分军力。 现在都是廖清风在管人，他这个人本身就倔强，他的手下自然也倔强，萧重言要人他的手下不给，萧重言就跟人家吵了起来。 然后鞑靼人发现了这边有空子，才是攻城，虽然最后城门没攻下来，但是被人家发现了南下的城门是开着的，人家跑到那边城门，杀了很多人，差点就突破了防守，这样还抓了不少勋贵，据说也赶回来一批人。 顾长卿道：“那些勋贵都带着粮食和贵重物品，鞑靼人抢了一波，就等于回了血，更有势力围城攻城，而我们这边损失了粮食，城里又多了人，粮食更不够吃了。” “都要把廖清风气死了，他都几天几夜没合眼，鞑靼人没把他打败，自己人把他坑了。” 这算什么，廖清风还不知道，因为廖清风跟大皇子一起守城，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萧重言登基后直接以谋反的罪名杀了廖清风，抄家了廖家。 让英雄成了罪人。 那才是最可恨的。 萧重言，一向都是个没有能力却自以为是的草包。 李熏染正想着什么时候去见廖清风一把，把粮食给廖清风，正在这时候，门子跑进来道：“小姐，说是世子的人，叫金宝大爷的，求见。” 李熏染刚想说不见，她不想见萧君衍的人，但是一想到萧君衍现在也在默默守城，那种决心又有所动摇。 “两军开战不斩来使，让他进来吧。” 金宝将一个小匣子送给李熏染，道：“这是我们爷让小的交给小姐的，是永昌票号的银票，还有一个钱柜，世子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小姐存一笔钱进去，让小姐好好保存。” 永昌票号的银票南北通换，在别的钱庄也兑换，不是大手笔的客户，人家钱庄根本不让存钱。 李熏染虽然有钱，但是资格也不够，起码她无法用永昌票号的钱柜。 永昌票号钱柜可以存放私人物品，除非主人，谁都无法打开。 他们票号十分讲信用，因此才能从建国初年存活至今。 是非常厉害的票号。 钱存他们家，就算国家灭了，他们家都不会灭，可以高枕无忧。 “他突然给我这个干什么？” 李熏染开始不想收，因为她想到了，萧君衍可能是要把她当外室一样养着，收了钱就等于是他的人了。 但是不收钱，她什么地方都用钱，这辈子是万不能再碰崔家的钱了。 其实看萧君衍这样势在必得的样子，她好像也跑不了。 如果早晚被萧君衍吃干抹净，她干什么不要他的钱？ 李熏染让婢女收起来，别的什么都没说，坐在那里十分心安理得。 金宝无所谓，道：“爷还让小的跟小姐说一下，现在不是送粮的好时机，再等等。” 李熏染如遭雷击，他，萧君衍，怎么知道她有粮食？ “你们监视我？” “反正小姐做的事爷都知道，但是都支持呢。”金宝笑了，道：“爷的话小的已经带到了，小姐您要相信爷，爷若是想害您，不会给您存钱，他是这世上您最值得信赖的人。” 李熏染黑着脸不说话。 “对了，若是守不住了，小姐一定要带着钱财逃出去。”金宝退出去前说道。 李熏染：“？” 所以萧君衍给她钱，是怕她死在城里？原本还因为李熏染监视她而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李熏染沉着的脸又迷茫了。 萧君衍不逼问她为什么屯粮，还给她铺后路，他是不是打仗打的脑袋坏掉了。 他是为了他的孩子。 当她是生育的工具。 李熏染脸黑下去。 这种脑袋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不好。 没等李熏染想着怎么对付萧君衍呢，秋秋小跑着进来：“小姐，老太太他们回来了，他们没粮食，五少爷带着几个人来爬狗洞，偷我们的吃的。” 顾长卿听了李老夫人他们回来了，对李熏染道：“看来被鞑靼人劫了的事是真的了。” 李老夫人他们本来要出城的，现在都回来了。 估计就是被鞑靼人给关回来的那一拨。 还来偷吃的，那说明吃的被人一锅端了。 本来李熏染派人打算抢劫李老夫人他们的，但是这些人根本就没走出城。 现在粮食都被鞑靼人端了。 第75章 李星璇威胁李熏染 李熏染皱眉，李嗣勋一个人偷吃就算了，竟然还给李家其他人带，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她的亲哥哥，她就不敢饿死他啊。李熏染带人去狗洞那里堵着，正好堵住了李嗣勋，李娉婷，和李星璇。 三个人拎着筐，还领了两个下人，偷了她的白面。 李熏染黑着脸道：“当初是你们怕我吃你们的，现在你们却反而偷我的吃的，你们脸呢？脸都不要了是吧？怎么那么厚呢。” 李星璇被骂得面红耳赤，跳着脚道：“我们回来你都不问一句，开口就骂，不就是一点吃的吗？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也是侯府的。” 春芽忍不住道：“二小姐，我们小姐被分出来了，不属于侯府了。” 李星璇：“……” 李娉婷如今也狂傲不起来了，因为他们的粮食都被抢了，他们排了好几天的队伍，那个廖清风不想让人出城，故意难为人，最后粮食被抢了，他们被鞑靼人给劫了回来。 她带着哭腔道：“小五啊，还是祖母对你好，知道你小，不让你奔波，我们先去探路现在都被赶回来了，祖母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不知道感恩呢？” 李嗣勋一听他们这么说，也对李熏染有了气，道：“之前你有吃的就不给我，我是你哥哥，我能忍，老人家能忍吗？你快让开，识相的再拿一些肉出来。” 他可真是冥顽不灵啊，人家当初差点害死他。 李熏染现在都懒得跟李嗣勋这种傻逼说话了。 她让婢女把她的吃的都拿回来，才不给他们吃。 正说着，墙头砰砰砰地被砸得响。 李熏染过去看，就见李时江和李时泽带人，把之前的垂花门给砸开了。 李熏染眸子沉沉，因为李时泽来了。 之前李时泽可一直没出面，这个人，比李时江沉得住气，心计也重，与他为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但是李熏染已经把人得罪了。 最后一锤子下来，垂花门开了，李时江灰头土脸走在前面，看着李熏染道：“小五，把你这边的吃的拿到主院去，大家一家人，往后还一起吃饭。” 李熏染冷眼看着李时江，指着李时江的嘴道：“大伯父，你们的嘴都比如屁眼儿吗？拉出来的粑粑还能坐回去不成？” “砌墙的是你们，要分家的是你们，现在又要一起吃饭了，你们有什么饭？你们一粒米都没有，只想吃我的饭吧？” “亏你还是长辈，是个侯爷，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 “别跟她啰嗦，看她敢饿死自己的祖母不成。” 李时江叫着刘管家等人：“给我搜。” 一个孝字压下来，李熏染都不可以反抗，不然就会被说不孝。 顾长卿看见了，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早知道这帮人这么没有脸皮，他装扮成宵小在路上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若是被人查出来，李熏染谋杀祖母，肯定要被五马分尸，所以这一招，还真的不能乱用。 李时江等人根本没搜出来什么东西，只有十多个红薯和半包高粱米，剩下的就是之前李嗣勋他们偷的那些了。 李时江皱眉：“不可能，你可能就这么点吃的，你不是还吃了烤羊腿了吗？羊腿呢？” 一个管事的端着一堆兔骨头过来：“侯爷，只剩骨头了。” 李熏染冷笑一声：“多少天了，你们一点吃的都没有给我留，我怎么可能还有吃的，这些吃的，是我这边人的口粮，你们若是再拿走，挨饿的是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你们就真的丧尽天良。” 春芽等人目光阴沉看着李时江，同仇敌忾。 李时江骂了声：“晦气！” 然后道：“你再有吃的赶紧给我送过去，你别忘了，你还没成亲呢，你永远都是永宁侯府的人。” 李时江带着人拿着东西走了，春芽和夏禾等人不断地咒骂他们。 “要吃的时候小姐是永宁侯府的人，怕小姐是累赘就分出来，真的好一副无耻嘴脸。” 顾长卿一看抢得不多，道：“等我再运一点过来，不过这次要谨慎了。” 李熏染想了想，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让李老夫人他们不能再拿她的东西。 刚说完，李老夫人那边就让人来李熏染这里找床铺等物，原来他们的东西都被人抢了啊。 碧莲还要传达李老夫人的话，责怪李熏染没有看好家。 夏禾叉着腰站在门口指着天上的飞的麻雀指桑骂槐：“难怪都叫你老家贼，偷偷偷，就知道偷，不是偷就是抢，你让人看家了吗？你不是让人送死吗？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活的都成贼了，家还被人偷了，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老燕子啊，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一顿输出，自然有耳报神说给李老夫人听。 李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当时哪里知道最后留下来的反而安全，早知道廖清风这么强势，他们也会掂量下要不要留在城里啊。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被李熏染那个小贱种骂。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老了老了，还要被孙子辈的人欺负。”李老太太坐在门槛子上大哭，毕竟她没有床啊。 李时泽正好来给老太太送床和椅子。 别人可能没本事把东西拿回来，但是他有。 这床和椅子都是之前李老夫人用惯的。 看着母亲在阳光下沧桑苍老的样子，李时泽皱了皱眉头，眼神突然狠厉了下来。 李熏染又得了两块羊排，这会不能全院子的人吃了，怕被主院那边的人抢了去。 就她和四个婢女，够吃了。 李熏染拿出辣椒粉和孜然粉，对春芽道：“这个才好吃。” 春芽并不认识辣椒粉：“什么东西啊，阿嚏，阿嚏，小姐，这个东西好呛啊。” 虽呛，但是你不闻不就好了吗？ 这辣椒是海上来的，上辈子宫里的花匠种它来当观赏用品，被舅妈看见了，舅妈要了种子去，说这个东西能吃。 她起初怕毒死，不敢吃，但是好奇心太强了，还是吃了。 炒着吃就一般般，比较辣，但是晒干了磨成粉，和孜然烤羊肉就是人间美味。 婢女们第一次吃辣椒，李熏染给他们撒的都比较少，她自己则要加辣的，吃起来真带味。 正啃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星璇冷眼看着李熏染道：“祖母喝粥挨饿，你竟然吃得下羊肉，李熏染，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爹他们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李熏染拿出一根羊排递给她：“吃吗？” 李星璇：“……” 李熏染问道：“还是你要送给你祖母？” 李星璇：“……” 李熏染让春芽给李星璇打包一根：“你自己吃或者给你祖母我都不管，拿去吧。” 李星璇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还是嘴硬：“我当然会留给祖母。” “可以，反正就剩那一根了。” 李星璇看李熏染他们吃得满嘴流油，脸上不由得起了嫉妒，她叫李熏染到了一边，低声道：“李熏染，我知道崔家在侯府附近有个废弃的小院子，是之前你娘抱着我路过告诉我的，你的粮食和肉是藏在那里了吧？” 李熏染擦了擦嘴，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随后她道：“你拿不走的，我多的是人把守。” 李星璇笑道：“我知道，我也没有人能拿走你的东西，但是若是我告诉祖母他们，祖母说你不孝，你还不乖乖把粮食交出来？” 李熏染眯起眼睛：“你想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给我一车粮食，我就会替你保密。” 李熏染十分犹豫，李星璇急道：“一车粮食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吧？这点血你都不想放，等爹回来饶不了你。” 李熏染一跺脚道：“好，傍晚时分，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派人等我，我让人给你送一车。” 李星璇脸上露出笑容，道：“这才像话，小五，你要知道女人是不可能脱离娘家的，你对我好我忘不了你，以后我才能帮你。” 李熏染道：“我也是看在祖母的份上，当你孝顺她的，但是我也出了力了。” 李星璇听得脸色有些不自在，但是她点了点头道：“算你有心。” 没有再说什么。 李星璇走后，秋秋去跟了她一会，不一会的功夫秋秋回来笑道：“小姐，二小姐一离开咱们地盘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哪里给老夫人留了啊，就嘴上说的好听。” 李熏染嘴角勾起，这家里只有一个人善良，就是她自己，李星璇还能孝顺？ 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下午，李熏染越过垂花门，特意来给李老夫人请安，李老夫人看见她，脸色微沉，不过一想到她暗藏了实力，态度还算和蔼，让他坐下，然后道：“你也看见了，家里都这样了，我这也没什么吃的招待你。” 李熏染擦着眼泪道：“祖母，我确实留了一点粮食，你别怪我，那是我舅舅给我留下来的，就剩下一车半了，我现在给您一车，您往后不要再抛下我了行吗？” 第76章 李星璇吃里扒外 说的李老夫人有些得意。 原来她是真的怕了。 也是，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虽然有点钱，但是宵小来的时候，亲人毕竟没在身边，害怕也是正常的。 不过李老夫人还是害怕李熏染有什么阴谋诡计的，因此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时江。 李时江冷笑道：“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我不见粮食不会饶了她。” 于是李时江要了约定地点，带着人过去了。 月上柳梢，京城却没有它原本的寂静和安详，细细听能听见四周的打杀声和呐喊声。 李熏染和顾长卿心情都很沉重，说明鞑靼人又攻城了。 顾长卿想去城墙上帮忙，又怕李熏染这边出事，这几日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不是很好。 突然间，主院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李熏染和婢女们提着裙子跑过去看。 就见李星璇被李时江压在松鹤堂院子的空地上，李时江不断地用手去扇李星璇的脸。 “娘，这种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要来有什么用？就应该一巴掌打死，真是气死我了，您这么多年到底养了什么狗东西？” 春芽问旁边的人才知道，原来李时江去拉粮食的时候正好看见李星璇把李熏染的一车粮食送给了她未来婆家。 正是他们那位姑爷来拉粮食，见到李时江，那人让下人快跑，一粒米都没给他们留下。 李时江气炸肺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李星璇弄到粮食竟然不向着家里人，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娘，让我打死她吧。” 李老夫人沉着脸看着李星璇，一脸的愤怒和失望：“二丫头，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你当时都没想过你的祖母，姑姑，你的家人吗？” 别人没留意，李熏染是注意听了，这个姑姑，应该就是李时渊的原配，李星璇的亲生母亲。 这次也跟李老夫人他们一起走了，现在又回来了。 李星璇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突然道：“祖母，小五多的是粮食啊，那张家也是我们亲家啊，他们家也没跑出去，现在人都没粮食吃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两家修好，让他们记得我的好。咱们没有粮食吃，还可以再让小五拿出来啊，我是知道她藏粮食的地方的。” 看热闹的李熏染沉下脸。 这个不要脸的，她就知道她会出卖她。 不过呢，她的粮食已经转移了。 不然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还要吃羊排啊，就是为了把李星璇引出来。 她的东西之前藏的地方不安全，是她忘了，母亲之前对李星璇十分好，告诉李星璇不少自家的产业。 所以李星璇比李家人其他人了解她。 上辈子李星璇就出卖过她藏粮食的地方。 上辈子李星璇就是为了她的婆家到处弄粮食，不过上辈子她听话，有了粮食就给了主院，给了李星璇，因此主院没缺过粮食、李星璇也就没有暴露。 这辈子不同了，大家都缺粮，李星璇再把粮食给别人，就等于是要李家人的命。 上辈子李星璇明明在婆家挨揍，被人欺负，但是最后还活下来了，还能过不错的日子，一是有她护着她，二是她婆家除了丈夫没人难为她，李老太太也会为她撑腰。 她就不信这辈子李星璇做出吃里扒外这件事，李老夫人还会像上辈子那样没有芥蒂地对她好。 再说她婆家，肯定会知道李时江因为粮食闹事的事，到时候脸色不会好看，李星璇嫁过去就只有受罪的份了。 这就是她的计划，这些人想消消停停地吃她的大米，没那么容易。 李熏染上前一步道：“二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还没成亲呢，就算是成亲了，当然也是娘家最大，你没有娘家人，得罪娘家人，往后怎么在夫家立足啊？” “你现在饿死了祖母，以后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李星璇：“……” 她诧异地看着李熏染，这些话好像是她之前跟李熏染说过的。 这个小贱人怎么敢把话还给她。 她站起来撕扯李熏染：“是你故意的吧？不是你给我的粮食吗？你为什么又说出去。” “二姐姐你真好笑，你说是给祖母要的，我才给你的，我才让祖母去接应你。我给你粮食你就吃里扒外啊？” “是我让你吃里扒外的？是我让你不顾祖母的生死的？” “明天你拉不出来屎，是不是怪我没有给你捅你屁眼呀。” 她说着，狠狠一巴掌，把李星璇打开。 “什么都怪别人，你自己是死气的，没有想法的恶鬼啊？” 李星璇想站起来还手，李老夫人此时恨意已经到了极点，喊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不准给她饭吃，让她知道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觉。” 李老夫人当然不能把李星璇给打死，因为李星璇大了，马上就可以嫁出去，他们把人打死了得罪亲家，还不如留着联姻。 但是李星璇的所作所为到底伤了她的心，想让她再护着李星璇是不能了。 李熏染猜想，上辈子李星璇拿了母亲三万两银子的嫁妆，这辈子，李老夫人应该最多给她两千两，不会再为她撑腰。 其实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不是很开心。 他们明明是亲姐妹，本应该相亲相爱，若不是李星璇上辈子做得太过分，她都不会报复。 她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把她逼成一个没有感情如此疯狂的人？ “小五！”李星璇被处置后李老太太喊叫李熏染，道：“你看，这粮食最后也没拿回来，你再想想办法，李家这么多人，你再拿出点粮食。” 李熏染就知道这老太太会有这一手。 又不是猪，那么大岁数了，饿死就饿死呗，竟然还要挣吃的。 这都是老太太上辈子给她的话。 当然，她现在不能还给她。 李熏染表面上答应：“好，我再想想办法。” 一点都没回绝，但是她的心里话就是等着吧，等着解封，大家都有粮食了，她可以送她二斤。 等李熏染走后，李时泽对李老夫人道：“娘，看小五的样子，不会再拿出粮食了。” “问题是我们打草惊蛇，不知道她还哪里有粮食。” 第77章 五哥被抓了 “都怪那个小贱人。” 李老夫人骂的是李星璇。 李星璇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其实现在李时泽也能弄到细粮，虽然不够全家人吃，但是少不了李老夫人的，李老夫人对细粮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她就想让李熏染拿些肉来给她吃。 但是那个小贱人更是缺德，自己有肉吃不给长辈。 别以为她不知道李熏染为什么突然给她粮食，就是为了让她惩罚李星璇。 当然，李星璇自己有大错，李熏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小贱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白眼狼，会回头咬人的那种。 她不会再信任她了。 “不然把她的下人绑过来问话，问他们去哪里了。” 李时泽眼睛眯起，道：“有老母鸡在，小鸡仔总是不好抓的，应该把她支开。” “怎么支开？多事之秋，她怎么可能离开窝里？” 李时泽笑道：“娘，孩儿也不知道，但是总能想到办法，不然您问问大哥他们？” 李老太太皱眉，总感觉这个儿子有什么事瞒着她。 李时泽当然有办法，但是她是不会出头的，要出头也是大房的人出头，他暂时还不要得罪李熏染，应该说是三房任何一个人。 于是李娉婷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李熏染最崇拜的五哥哥李嗣臣在沧州没有往回赶。 她跟李老夫人他们一合计，让李嗣勋写了信给李嗣臣，让李嗣臣无论如何都要回城，来救李熏染。 李嗣勋这个亲哥哥写的信，出了什么事，李熏染总管不到他们头上吧？ 李熏染隔几天就听到鞑靼人抓了一些南边归来的人质，里面还有几个勋贵，他们利用这些人让廖清风开城门。 若是廖清风不开，他们就一天杀十人。 直到杀完为止。 这跟上辈子不同，上辈子权贵都跑光了，没有像这辈子一样。 一切罪魁祸首都是萧重言，但是改变命运这个轮盘的人是她。 李熏染忧心忡忡，勋贵的人命也是命啊，她不希望任何人死。 李熏染对顾长卿道：“现在我们过去，能否改变现状？” 顾长卿摇头道：“这很难说，廖大人非常理智，不开城门是死几百人，开了大家都会死，想来他不会开，城里暂时没事。” “但是这样会很被动，城里的粮食不够吃，鞑靼人就是想困死我们。” “我们现在若是想赢，不然鞑靼人直接攻城，趁着我们的人还有力气，兴许还能挽回败相，不然的话，就是出城背水一战。” “但是背水一战说来轻巧，若是败了，整个朝廷就真的完了。” 就跟二百多年前一样，他们所有汉人都会被这些鞑子像是赶牲口一样赶到南边，然后疯狂奴役。 国破人亡，汉人又要开始屈辱的历史。 李熏染捏着手：“那那几个百个人，就只能看着他们丧命了？” “外敌入侵，就是这样的，这是命，谁也不能为了几百个人的命去牺牲一个城池的命是不是？” 李熏染点头，正说着，夏禾和秋秋大哭着进来，然后跪在地上道：“五小姐不好了，五少爷从南边回来，被鞑靼人抓了当成了人质，咱们人看见了，五少爷被绑在鞑靼人的柱子上，若是廖大人不肯投降的话，明天五少爷就会被火活活烧死。” 像是天崩地裂，李熏染脑袋轰隆一声，那一刻她脑袋空空，什么都装不下，想不到，像是傻了一样，甚是麻木。 过了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手脚，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踉跄一下，问道：“五哥怎么会回来？五哥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上辈子，上辈子她明明给五哥写了信，让五哥待在城外，五哥很听话，根本没靠近京城。 这辈子这封信她也写了，跟上辈子一样，五哥上辈子都收到了，这辈子没道理收不到。 就算收不到那么多人逃亡，五哥也应该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他不会的，他不会回来，更不会被抓。 “我不信，你们说的字我一个都不信，我五哥怎么会被抓呢？”李熏染泪盈于睫，她已经有近二十年没见到五哥了，那个唯一对她好的哥哥。 那个死都攥着她的礼物，要让他开心的五哥。 她还在等着，等着城门开了，她要欢欢喜喜的去迎接五哥回来，她要抱抱他，跳到他的身上。 她已经太久没见到五哥，她能重生最大的期盼就是见五哥。 现在老天爷告诉她见不到了。 这不可能。 李熏染不断地摇头：“你们骗我，这绝对不可能，我五哥也不是傻子。” 秋秋大哭道：“好像是四少爷给五少爷写信，说京城告急，让他想办法来救我们。” 又是一声雷响，李熏染脑袋轰隆一声。 李嗣勋。 主院那些人。 她知道了，肯定是那些人看她过得太开心了，所以就害她的五哥。 他们可以杀了她，但是不该动她的五哥。 李嗣勋！ 李娉婷！ 李家所有人。 李熏染拎着一把剑闯入了主院那边，追着李嗣勋满院子砍。 “李熏染，你疯了，我是你亲哥哥啊……你们快拉着她，她真的疯了，他对着我砍了……” 李嗣勋吓得躲到李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这一嗓子，下人们全都来拉仗。 主要是李熏染沉着脸，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说话，只追李嗣勋，她穿着一身红衣，明明带着稚嫩，却像是地狱来的罗刹鬼，真的让人害怕。 李娉婷拉着李星璇来看热闹。 李娉婷笑呵呵地对李星璇道：“你看她，就是个疯子，她害你饿了好几天肚子，你现在看着解气不？” 李星璇很解气，但是那个明晃晃的剑她不敢上前。 李娉婷却不怕，她才不信李熏染敢杀人，杀了李嗣勋那是什么罪名啊？ 李熏染会被腰斩的。 她站到下人面前，对着李熏染假意劝道：“五妹妹，什么大事解决不了啊，让你喊打喊杀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神经病，莫要连累我们姐妹的名声。” “跟你脱不了关系。”李熏染说着，举起剑就砍到了李娉婷的肩膀上。 第78章 我色诱他 可惜那剑不快，李娉婷的胳膊还在，但是鲜血如注，不断地往外冒。 李娉婷第一次知道，人的血可以像小河一样哗啦啦地流的。 她顿时疼得脸色苍白，跪了下来，然后愤怒地看着李熏染，明明她让李嗣勋写的信，李熏染怎么敢，为什么要杀她？ 要杀也应该只追着李嗣勋啊，她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李熏染冷笑一声：“李娉婷，给我五哥陪葬吧。” 说着，她一剑捅向李娉婷的肚子。 “杀人啦，杀人啦！” 流萤大惊的喊道。 李时江，李时泽，乔氏等人都过来了。 见到院子里全是鲜血，乔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李时江颤抖着看向李熏染：“你疯了？” 李熏染目光冷冷扫向众人：“你们最好祈祷我五哥没事，不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给我五哥陪葬。” 其他人都脸有愤色，但是没有敢言语，只有李时泽，眼睛眯成狠厉的神色。 李熏染回到房里后换上五哥小时的程子衣，正好合适她现在的身材，然后她举着剑就要往外冲。 顾长卿拦住她：“五小姐，逞匹夫之勇谁都可以，可你这样救不回来五少爷。” 李熏染泪流满面道：“但是我不能看着五哥去死。” 她道：“带好所有人马和粮食，廖大人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换回我五哥，我在所不辞。” 顾长卿摇头：“廖大人不会给你开这个先例，先例一开，其他人不好管教。” “我才不管什么其他人，我只要我五哥活着。” 李熏染推开顾长卿，跑到二门抓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他们乃勋贵人家，她父亲还是将军，她是会骑马的，就算现在不应该会，但是上辈子她历经风雨，也学过。 李熏染快马加鞭，往城门方向飞驰而去。 顾长卿在后面紧追不舍：“五小姐，五小姐回来……危险……” 李熏染的马，突然一个跟头折到了路边。 吓得顾长卿急忙跳下马背去看，只见李熏染虽然手疾眼快跳下马，但是还是摔到了沟里，半边小脸都是泥水。 李熏染在顾长卿的搀扶下站起来，她还是不甘心，去拉顾长卿的马。 顾长卿劝道：“您这么着急也没用，不如咱们从长计议。” 李熏染沉下脸道：“我要去找兴献王世子萧君衍，现在可能只有他会帮忙。” 顾长卿一愣，萧君衍和李熏染这种拉扯到极限的暧昧关系他是知道的。 她是找萧君衍人家萧君衍为什么会同意？ 顾长卿怕李熏染吃亏，道：“小姐，您耍不过他，毕竟他高高在上，再说，现在他说了不算，廖清风廖大人才说了算。” 因为当日太多人提议南下，是廖长青不顾皇上的面子，横了锦衣卫的刀在太和殿。 他用大刀指着众人道：“今日谁再敢说弃城南下，廖某人就杀了他。” “我们有最坚固的城墙，有最忠心的百姓，为什么要跑？” “这城一定要守，没人守，廖某人来守，廖某人拧死不降不退，势必与北京城共存亡。” 他虽然一介文官，年纪还轻，可当时他的样子，像是泰山一样巍峨，比武官还要英勇，当时大殿上安静一片，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越俎代庖。 这样，皇上加封他为兵部侍郎，正三品，让他带领城中守卫守卫京城。 皇上已经悄默默地走了，廖清风还在实践他的承诺，他会好好守城，争取击退外敌，不会为了谁就放弃自己的使命的。 顾长卿跟李熏染说了廖长青的果断和厉害之处，人家真的不会为了五公子就开城门。 李熏染抬起头，目光坚定道：“所以只能去找萧君衍，这世上若是只有一个人能说服廖长青，那一定是萧君衍。” 那天在山脚，李熏染就感觉到了。 她怕顾长卿担心，浅浅一笑道：“您不用担心，他想要我的身体，我就给他，我色诱他，他会帮我。” 顾长卿：“……” 小姐，您要不要先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啊？ 正是因为知道李熏染和萧君衍之间的拉扯关系，顾长卿才更担心李熏染，失了身子，却还救不回来人。 那个萧君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一匹快马朝着李熏染的方向而来，那是一匹枣红马，马上的少年穿着青色程子衣，头戴玉簪，两边的垂带因为马儿不断奔跑而飘在他的脑后，潇洒恣意极了。 只是马上的人有些焦急。 看见李熏染，他喊了声：“小五，上来说话” 然后抬起马鞭锁住李熏染的上身，手高高一抬，马儿继续奔跑，等李熏染落下时候正好不偏不倚坐在他的身前。 还和她对视。 动作真干净利落。 “五小姐！”顾长卿担心的站起来要去追。 李熏染看着萧君衍，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她回头对顾长卿道：“先生，您回吧，我跟世子有话说。” 顾长卿停下来没动，萧君衍带着李熏染到了城门附近一处安静的别苑。 院子里除了两个看门的老年夫妻好像没别的人。 当然，还有金宝和赵金水这两个贴身伺候的。 李熏染一从马上下来，就紧紧抱住萧君衍的腰。 金宝和赵金水眼睛微眯。 金宝道：“看来，她想色诱咱们爷。” 赵金水：？ “你确定，她黑着半边脸？” 金宝：“……” 所以说，这女人有点自私过了头了，才会这么自信。 萧君衍那边眼睛微眯，知道这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抬手摸着她柔软的肩膀，他还是不忍心推开她，将她拦腰抱起，然后放在屋子里的床上。 李熏染不让萧君衍离开，抱住萧君衍的腰头窝在萧君衍的胸口大哭。 萧君衍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道：“爷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你五哥，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门守的好好的，不能因为你五哥一个人，就破坏了守城大计。” 李熏染哭的更大声了。 萧君衍沉着脸，不为所动。 李熏染抬起手道：“殿下，你一定有办法给鞑子们带话，你告诉他们，我有钱，我可以给他们二十万两，还我五哥平安。” 第79章 心动 她是要色诱萧君衍帮她，但是若有别的方法，那不是更好？ 萧君衍摇头道：“此例一开，鞑靼人尝到了甜头，以为我们怕他们，会士气高涨，我方看你为了一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老百姓却吃不上饭，他们会影响士气，没人愿意守城了。” “那我五哥怎么办？我不能让我五哥死，五哥死了，我也去死。” 萧君衍皱眉，浅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五哥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命不是命？” “铁蹄之下，死几个人是常有的事，我说要上战场，你为了备酒席，你不是也有一腔热血，你不是也想我们的国家和百姓平平安安吗？怎么现在你这么不理智呢？” 她如何理智？ 别人的命是命，但是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在她心里，五哥的命就是全天下，全天下的人命加起来也不如一个五哥。 别人要死了，也不如自己手上的小口疼，就是这个道理。 五哥牵着她的血肉，五哥出事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你放我出城，这个不难吧？我自己去跟鞑靼人交涉。” “呵呵！”萧君衍冷哼一声：“你一个女子你能交涉什么？你用什么交涉？” “用你的身子吗？在那些人眼中，你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他们发泄的工具，你以为你是特殊的，你出去人家就会放过你五哥？” “只会让鞑靼人营帐中多一个军妓。” “那我怎么办？”李熏染哭喊着：“我要我五哥，我要五哥。” 突然她扑向萧君衍，然后剥离掉自己的外衣。 她将外衣丢在地上，眼神逐渐坚定冷漠。 那种冷，是从心里透出来的，像是死灰一样没有生气。 萧君衍眯眼看着她，却不阻止。 他也不动，在等着她开口。 李熏染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等着而已。 李熏染脱到只剩下一个肚兜，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道：“萧君衍，我给你生孩子，我给你留后，你要了我，救救我五哥好吗？” 萧君衍起初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他，慢慢的，他用眼神一寸寸的看过她的身体，然后突然将她勾在怀里。 他喘着粗气道：“小五，你就是想让爷死，是吧？让爷为你拼命，去救你五哥，那你想过爷的处境吗？你不担心爷也会死？” 他眼神逐渐冷漠，勾着她腰的手也逐渐用力，想要将她捏碎一样。 金宝和赵金水这时候也闯进来。 赵金水先忍不住发难，道：“五小姐，我们世子爷对你不薄，哪怕在巡防的时候，怕你出事，也要多给你家那边拨几个人，之前帮过你的事情就不说了，你怎么忍心看着他为你去死？” 金宝也是真的生气：“你五哥的命是命，莫非我们世子的命不是命？我们世子比你五哥地位不知道高贵多少，你怎么说得出口？” 说的李熏染羞愧难当。 她低下头，但是没有走。 萧君衍眯眼看着身后道：“爷的家什么时候要你们来当了？” 陡然间一吼：“滚出去！” 两个人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萧君衍将怀里的李熏染一推，推倒在床上。 李熏染轻叫了一声，萧君衍便俯身而上，压在她的身上。 他方才的眼神还有些冰冷，此时已经化作平时的邪魅，手指摸着她的小脸勾着唇笑：“这可是你自己找爷做的交易，一会疼了累了，你都不准叫苦，不能坏了爷的雅兴。” 李熏染已经害怕了，战战兢兢道：“我，我知道了，三姐姐能忍得，我也能忍。” 萧君衍：？ 那个什么狗娉婷的，到底都胡言乱语些了什么？ 他将李熏染翻了个身，他不愿意看她为难的样子，然后摸着李熏染的背道：“那爷要开始了，你可不要后悔。” 李熏染知道自己的脸此时难看，就算男人想从后面开始，做这种极尽羞辱的姿势，她也要忍着。 她刚闭上眼，男人炙热的身子就沿着她的曲线贴了上来，大手反手扣住她的胸口…… 四周虽然很干净，但是没有红烛，没有鼓乐，没有任何代表喜庆的东西，跟她想象的第一次完全不同。 可能，这就是她的宿命。 上辈子她没有好的婚姻，这辈子，她也无法正常嫁娶。 萧君衍手背上落下一滴泪，烧得他整个人都跟着心疼。 他突然推开李熏染，怒气冲冲道：“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哭哭啼啼好像爷强迫你。” “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一边想着爷去送死，一边却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就算失去也只是失去贞操，爷要丢了，那就是命，你凭什么这么委屈。” “你再看看你的脸，有你这么色诱男人的吗？一点都不诚心。” 李熏染被骂的羞愧难当，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小人。 可是她止不住啊。 她就是很想要平平常常的婚姻，没有算计，相守一生，她不想给人做玩物而失去尊严。 “世子殿下，我只是很担心我五哥。”李熏染跪在萧君衍面前，她的肚兜只剩下一根带子挂在肩头，白腻的肌肤全部露在外面，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狠狠蹂躏。 萧君衍真的心动，可是知道她身体尚幼，不忍摧残。 他心中暗骂，萧君衍你竟然还成了君子，这么美好的身体，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谁。 萧君衍俯下身子，吻上李熏染的唇，吻上她哭泣的眼睛，然后擦干她眼角的泪花道：“你现在丑死了！” 李熏染：“……” 就不能说点人话？安慰她一下会掉块肉吗？ 他这么说话，她都不知道怎么伤心了。 看她眼睛愣愣的，萧君衍笑了，温言道：“别哭了，不就是救人？爷上辈子欠了你，给爷等着。” 说完，他披上外衣，提着宝剑转身要走。 李熏染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她咬着唇跳下地，紧紧抱住萧君衍的腰。 她道：“萧君衍，我李熏染从不喜欢亏欠任何人，不就是一副皮囊，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既然说会给你，我就绝不后悔。” 第80章 萧君衍无路可逃 萧君衍回头看着她决绝的样子，问道：“你爱我吗？” 李熏染：？ 他们之间，谈什么爱情，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你，你也相信爱情？跟我？”李熏染十分茫然。 花丛浪子问别人爱不爱他，这正常吗？ 萧君衍：“……” 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真的把他当嫖客了？ 算了，天生没良心的狗东西，跟她生不完的气。 萧君衍轻轻推开李熏染，道：“爷呢，不喜欢勉强人，现在趁着爷没泄真气，杀鞑靼人个片甲不留。” “等爷把李五郎带回来，你再好好伺候爷，到时候你可别耍赖不认账。” 他浅浅一笑，如月破云出，好看极了。 李熏染有些痴了，等再反应过来，萧君衍已经出去了。 春末夏初，下午的阳光已经十分炙热。 挂在木桩上的人质皮肤泛着油光，头全部都垂着，嘴唇干裂，奄奄一息。 一看就是几天没吃东西，又饿又渴热的。 再继续下去，也不知要死几个人。 身着盔甲，长得五大三粗的也先却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样。 他身子斜靠在营帐里的靠枕上，看着部下捉弄从城门口抓过来的汉人女子。 那些汉人女子个个细皮嫩肉，腰肢纤细。 不像他们蒙古女人那样热烈像太阳，这个含蓄的像是潺潺的小溪，却别有一番滋味。 毕竟他们蒙古草原缺水，喜欢的就是这种水灵灵的东西。 一个女子被部下扒的精光，压倒在身下，眼看就要成为军妓中的一员，却不知道她哪里弄出来的木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一下子就扎了下去。 稳准狠，鲜血喷发而出，屋子里顿时充满血腥味。 这可就不是小溪了，这溪水掺着血，看着就让人恶心。 也先坐起来皱着眉头，他非常不明白，这女人有这样的勇气和力气，为什么不杀他的部下，却要了却自己的生命。 汉人女子还有这点不好，只是被男人玩一玩而已，也不是把他们干死了，他们却自己就想死。 这在他们蒙古草原是不多见的。 他们的女人勇猛果敢，被人欺负，最多拍拍屁股站起来跟你打一架，打不过继续被你欺负，他们也不会死。 那是一种草原女人的韧劲。 汉族女子就没有。 这时候的汉族女人不像是小溪，反倒是像钢刀，锋利却容易折断。 不好！ “拖下去示众。”也先十分生气。 这个女人破坏了他兄弟们的雅兴，也破坏了他的兴致，他要让她示众，让她的伙伴们畏惧，死，真的很容易吗？ 他们真的要做一柄钢刀被人折断吗？ 让他们自己去敬畏生命吧。 手下的人很快收拾好了营帐。 然后搬来了酒菜和两个汉族女人供他享受。 这两个也是纯纯的小白菜，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还没长开。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的类型，十七八岁的女子才是女人中最鲜嫩的。 但是他喜欢处女。 对于自己本民族的女人，是不是处女他无所谓，但是汉族女人，一定要处女，有一种征服和摧残感。 汉族人，就像是讨厌的羔羊，温顺软绵，但是太能生了，搞得别人不知道世界应该是狼群的世界，还以为羊羔才是世界的主宰。 所以他要趁着这些羔羊还没长开，一个个把他们摧残致死。 这些女人等不到十七八就会被别的男人采摘，他要先下手为强。 “哈哈！”也先喝一坛酒，酒的燥热让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然后抓来一个女人压在身底尽情的发泄。 他不怕泄了元气，也不怕汉人来偷袭，主要是看不起那些汉人，以前嘛，太祖活着的时候，还能去草原跟他们打一打，现在他们再次成了温顺的羊，迷失在大好河山的温柔乡中，只知道钩心斗角相互压迫，他们已经起不来了。 听闻皇帝都跑了，剩下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文人在守城。 呵！ 文人，那是什么东西啊。 他们敢出城迎敌吗？ 他们仗着城中还有粮食，就以为能守到地老天荒，等他把这些羔羊的口粮耗尽，他再来个瓮中捉鳖，把小绵羊全部抓起来。 男人就杀了，女人都奸了，他要北京城成为荒漠，几经变迁，再长出青草，饲养羊群，别误会，是为了给狼提供食物。 他要让大好河山再次成为他们蒙古人铁蹄下的玩物，让成吉思汗的子孙再次成为山河大地的主宰。 冲刺。 对，号角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冲刺，虽然现在不能真的去杀城里的人，但是在汉人女人身上冲刺一样是他的征程。 他要摧残蹂躏他们到死，这是他兵临城下的使命。 不对，冲锋兵怎么知道他在冲刺？ 为什么给他吹起了号角？ 也先身子一激灵，陡然间站起来，外面突然一声惨叫：“不好了，粮仓走水了。” 然后就是属下通报的声音：“大汗，有一个银色铠甲的小子来袭营，之前抓到的羊羔造反了，放火烧了粮仓，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损失惨重。” “怎么会这样？”也先披上铠甲出外看。 果然见一银铠小将，骑着枣红色战马，拿着一柄长剑左右挥舞，他的剑法之快，进入他的营地如过无人之境。 那小将到了一个人质的柱子前，两下砍断人质身上的绳子，人质落在他的马上，是那么的稳稳当当。 然后他并不恋战，驮着人质掉头就跑了。 虽然是跑，可身子依然潇洒利落，是那么的漂亮。 真是好将，汉人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厉害的角色？ 探子这时候回报：“大王，他是皇室中人，据说是一位王子。” 哦！ 他们太祖的后人，难过这样的骁勇精神，原来是血脉的力量。 “杀了他，本王重赏！”也先好像醒了酒，高喊一声，这样的汉人小将就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他现在这样年轻，就有太祖蓝玉等人的身姿，等他历练几年，那岂不是要成为他们鞑靼人的劲敌？ 杀，一定要杀了他。 “哦，太好了，他们肯定起了内讧，他们的守城将领并不给他开门啊。”也先笑了，高声喊着套马杆子的口号：“杀了他，他无处可逃了！” 第81章 景王妃在城里 李嗣臣还有理智，还有人喂他水，他很快就清醒了。 看着前面堵死的城门，李嗣臣抬起头道：“英雄，城门没开，我们没有路了。” 萧君衍把人放下，有几个侍卫靠过来给李嗣臣水和食物，这时候萧君衍调转马头看着追上来的鞑靼骑兵，突然从马背拿出一杆旗帜展开。 他眯起眼看着前方：“不是没有退路，是我们要背水一战。” “大战了，四大城门放人，八个小门也放了人出去，然后廖清风命令守门人关紧城门，谁叫门都不开，被放出去的官兵只能背水一战，不然就是死。” 李时江的人从外面回来，打探了消息，李时江李家来跟李老夫人汇报。 李时江道：“廖清风还在到处招人，怂恿年轻男人上战场，连有力气的婆子都不放过，可真是竭泽而渔啊，不让人过好日子了。” 李老夫人听了心惊胆战，问道：“不会动到勋贵头上吧？总不能让你们也跟那些贩夫走卒一样上战场打仗。” “这很难说，要是文官就好了。”李时江说他们老邻居：“永信侯世子那都是永信侯独子，他上战场了，廖清风竟然还同意了，而且他在城门外迎敌呢。” “人家一个独苗他都不放过，他就是看不惯我们这些世家的人。” 李时江又叹气：“谁让咱们祖上是打仗过来的呢，可祖宗会打仗也不代表我们会打仗是吧？真真不把人当人看了。” 要是李时渊在就好了。 他们家也不是没人上战场，李时渊就会打仗，还混了将军的名头。 李老夫人更害怕了，想了想道：“你把四小子送给廖清风吧，去了他一个，兴许廖清风就不用你们兄弟了。” 李时江也是这么想的。 李时江又问李老夫人：“找到粮食和肉了吗？” 提起这个，李老夫人十分气恼，他们把李熏染调虎离山，就是为了好啊吃的和财富。 可那个贱人不知道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下人也被她带走了，留下来的人就算打死他们也不知道。 真是个贱种，贼得狠。 “若是这时候她还不把东西拿出来，今后就不要回永宁侯府的门了。”李时江气得拍桌子。 李老夫人不耐烦地看着李时江道：“说这些事有什么用，她可能根本都回不来，现在要紧的是让她把粮食交出来。” 李时江蔫吧了，别说让李熏染把粮食交出来，李熏染现在跟廖清风那些浑人混在一起，跟那些老百姓混一起，根本就不回来。 他都不敢去找她。 “有药材了，药材来了，大家很快就有救了，景王妃会给大家送药材过来。” 城防附近门楼下的一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负伤的百姓和士兵。 这年头，一个风寒都可能要人命，何况是这种血肉模糊的创伤，救治不及时就是一条人命，城里能调动的人员越来越少，人命何其珍贵。 这时候，景王妃三个字，就像是久旱遇到了甘露，让人充满希望。 李熏染是女子，倒是没办法上战场打仗，但是女子也有很多事能做，她看萧君衍救回了五哥，就一直没回家，带着她的下人们来都来城防帮忙。 男的，在顾长卿的带领下去背水一战了，女子，她组织了一支女子队伍，不管年龄大小，都能派上用场。 他们可以烧热油，准备柴火，可以给将士们熬粥做饭，可以和工部的工匠一起做箭矢弓刀…… 反正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起初廖清风让她这个千金赶紧滚蛋，别耽误他守门，后来她一个人比大老爷们还勤快，还能阻止其他人干活，最重要的，自备口粮，廖清风就闭嘴了。 李熏染正在准备将士们中午的口粮，听见喊声，回头看着春芽。 春芽低声道：“这个景王妃好像故意要压小姐一头一样，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李熏染也有这种感觉。 自从她来到这边帮忙开始，景王妃就到了。 百姓赞美她心地善良，心有大义，景王妃那边就肯定有什么事迹传出来。 他们这几天都没见过面，但是已经在百姓的口碑中过招好几次了。 其实李熏染并不想跟一个王妃挣名声。 她也争不过人家。 她真的是自发的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可这个景王妃，就好像跟她作对一样。 上辈子李熏染也没听说景王妃在城里。 不过上辈子她也没听说萧君衍在城里，萧君衍更没有出城应敌，老百姓都不知道他在，这辈子他们却都在。 那是不是说，景王妃本来是跟萧君衍在一起的，因为萧君衍去城外了，她觉得自己不能闲着，所以才来帮忙吗？ 李熏染手放在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萧君衍和景王妃的关系，她就浑身不舒服。 李熏染告诉春芽：“去喊人吧，既然景王妃会发药，让大家都等好了，免得错过了。” 可是过了一天，景王妃那边的药材也没有拿出来。 大家去问，说药材马上就到，但是还没到。 李熏染皱眉，既然没到，造什么势啊？ 脑子是不是有病？ 晚上她用过饭，去城墙上看一眼下面的情况，萧君衍已经带人安营扎寨，他们进不来，将士们就只能拼死了打，可能正是这种绝处生出来的拼命打法，竟然把也先的铁蹄打退了两里地。 萧君衍偷袭营帐的时候有人杀了也先的大王子，也先也不可能后退，也先已经跟萧君衍杠上了，誓死要杀了萧君衍。 所以说不定一会还会来。 当然，萧君衍他们无法回城，只能靠城墙上往下扔馒头过活，他们更想回来，他们也可能随时发起进攻。 现在一切静悄悄的，将士们都在休养生息。 李熏染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闲下来就爬上来看一看，看看萧君衍在干什么，五哥在什么。 五哥被萧君衍安排在了后勤，给受伤的将士们包扎。 现在他还没忙完，饭都没吃。 萧君衍拿着疑似两个馒头给五哥，五哥接过来，脸上好像有什么变化，但是李熏染看不见，她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但是能感觉两个人相处的不错。 第82章 晋王妃逼李熏染交药材 这时候萧君衍突然一指城墙上，五哥也仰着头挥手。 好像是在跟她打招呼报平安，可是五哥他们根本看不见她。 她好像看过萧君衍做过好几次这种动作，一定不是在跟她打招呼，估计就是习惯性动作吧。 虽然不是特意跟她打招呼，但是李熏染还是很高兴。 五哥没死，萧君衍也活着，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五哥，萧君衍，诸位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你们都要平平安安回来，我等着你们。 “小姐，这个人找您。” 李熏染回到帐篷里喝了口粥，春芽带着一个和赵金水打扮类似的人进来。 李熏染认得，是景王妃身边的管事太监秦露。 这个人来找她干什么？ 她看帐篷门口还有赵金水跟着，金宝已经跟萧君衍去战场了。 李熏染走出来不解的看着二人。 赵金水介绍道：“这位就是五小姐了。” 秦露点头道：“世子殿下的红颜知己，久闻大名。” 李熏染眸子沉下去，她和萧君衍关系非常隐秘，而且他们也不是红颜知己的关系，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他知道，说明景王妃也知道。 是萧君衍跟晋王妃说的？ 李熏染问道：“你有什么事？” 解释没用，她不喜欢听这些人说话，想赶快把人打发走。 秦露笑道：“看小姐的样子是个爽快人，那么老奴也不拐弯抹角了，您手上那么多粮食，应该还有药材吧？现在正是急需药材的时候，还请小姐大发慈悲，将药材分发给那些受了伤的将士们。” 李熏染待萧君衍走后已经给了廖清风一批粮食，这批粮食做成了馒头大饼，从城墙上投下去喂了战场上的战士们，不然廖清风就算是神仙，萧君衍再厉害，也打不了这么硬的仗。 当然，她还留了一批，因为现在还不是关键的时候，大皇子还没发挥作用呢，她那批粮食和药材是准备给大皇子的。 现在景王府的人却让她捐出来了。 不对，是逼她捐出来吧？ 她认识景王府的人，景王府的人可不知道她认识他们。 景王妃白天那么造势，不会她根本没有药材，然后让她捐出去，这样老百姓就会以为是景王妃，景王府的人卷了药材。 景王妃得名，她却什么都没有，还损失了药材。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好算计啊。 李熏染问秦露：“阁下您是哪位啊？谁告诉你我有药材的？” 秦露神色犹豫，看一眼赵金水，知道赵金水会说实话，他这才没有撒谎，他道：“老奴是景王府的人。” 他又转移话题道：“现在乃多事之秋，小姐心善，您将药材拿出来，老百姓不会忘了您。” 也不会忘记景王妃啊。 全成了她的功劳了。 这还不算，真的想要药材，想要功劳，好歹亲自来求她，做做样子，起码要有三顾茅庐的姿态吧？ 样子都不做，派个老太监就想要走她用银子囤的药材，看来这个女人脸也很大，不像是她想象中朗月清风的人。 李熏染心里对这个景王妃的印象大打折扣，已经开始讨厌她了。 但是人家是皇室中人，她是无权无势的小罗罗，怼人还是不行的。 李熏染摇头道：“不知道您是从何处听来的，我没有药材，我只是一个内阁女子，能鼓足勇气过来帮忙都是因为我自家哥哥碰到了危险，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家里也没有开药铺子，怎么会有药呢？” “你……”秦露脸色大变。 然后看向赵金水。 赵金水想了想，把李熏染拉到别处，然后叹息道：“五小姐，您说景王妃为什么会知道您有药材？除了世子爷，谁知道您有药材？” 是萧君衍跟景王妃说的。 李熏染的脸色变色非常难看。 哪怕她知道萧君衍不过把她当个替身，任何时候，替身都不是正主，她想过有一天自己和景王妃对上的时候萧君衍可能会抛弃自己。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她的心痛的抽搐。 只是一些药材和名声，萧君衍就不把她当人看了。 李熏染咬着牙，神色坚持道：“赵公公，我不知道你们家世子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这消息肯定是不准的，我并不知道什么药材。” 赵金水气愤道：“五小姐您这么做对得起我们家殿下吗啊？” “我家殿下跟晋王妃青梅竹马，晋王妃是为了成全殿下救殿下的家人才嫁给景王的，老奴这么跟您说吧，王妃娘娘是殿下心头护着的人。” “虽然他现在不在，就算他在，也会为了王妃娘娘到处跑药材的。” “我家殿下为了救您的哥哥才出城回不来的，他在帮你照顾你最亲近的人，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帮他照顾他最重要的人？” “还是五小姐只知道自私自利，白瞎了我家殿下对您的情意。” 李熏染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极了。 赵金水继续道：“五小姐不用想了，殿下在城里，会义无反顾管您要药材，莫非殿下开口，您也不给？” “您想想殿下一点便宜都没占您的，就去了城外，那是豁出命的，一点药材，您真的不肯拿出来？” 他越是说，李熏染的脸色就白了两分。 最后在赵金水的注视下，李熏染道：“你容我想一想，这不是小事。” 看他有所动人，赵金水低下头道：“五小姐，奴婢等您的好消息。” 赵金水走出来，伺候他的下人就急忙出来，他听见了赵金水的那些话，有些担心赵金水：“爷爷，殿下没有发话啊，您会不会惹殿下生气？” 毕竟萧君衍现在还在城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 赵金水逼迫李熏染就属于自作主张。 赵金水不满的看他一眼道：“要不说我是爷爷呢，这五小姐虽然得咱们世子爷的青睐，但是那是因为她有些相像年轻时候的景王妃啊。” “世子这么多年多少个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晋王妃的影子，她哪有真心对待的？” “只有景王妃一人，世子有求必应，若是这次咱家没有帮世子照顾好景王妃，那么世子回来才会大怒，到时候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第83章 反噬 赵金水在萧君衍小时候就伺候萧君衍，是太后拨给萧君衍的，他对萧君衍的脾气秉性都了如指掌，那些下人自然不敢怀疑。 他们开始等着李熏染交出药材。 李熏染回营地换上春芽他们的长衣长裤，熄了帐篷附近的油灯，抹黑走了出去。 她去往晋王大皇子的营帐。 药材和粮食是她精心准备，是自己脱离苦海的最后筹码，别说萧君衍，任何人都不可能破坏她的机会，从她手中拿走。 萧君衍救了五哥又怎么样，历经背叛和生死，她已经没有心了，只要前途，不要什么恩人。 萧君衍的恩情，下辈子再说吧。 “小姐，晋王妃染了风寒，殿下现在没时间接待您，殿下让你在此处等着不要动。” 晋王身体不太好，好像是染了伤寒症留下的后遗症。 他也是差点死了的人，正是因为萧君衍来祝寿，他才活了下来，萧君衍被称为福子的。 他活下来之后皇上也生了二皇子。 不过萧君衍走后二皇子去世了，他却留了下来，他的母亲是京郊选秀的秀女，只是出身清白，也没什么权势，母亲不得宠，他活着也得罪了皇后，因此这些年一直不得宠，过得很低调。 李熏染若不是想到这次保卫战，差点都要忘了晋王这个人了。 但是晋王有一点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他专情专一，对晋王妃至死不渝。 晋王因为这次立功，被封为太子，但是很快就失势了。 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求皇上赐死他，但是拖着病体在皇上太和殿跪了三天三夜，让皇上放过晋王妃。 晋王妃也爱他。 晋王妃是靖国公嫡女，老国公已经傻了，家里嗣子继承爵位，这么算起来晋王妃虽然地位高也属于空架子，没什么能被晋王利用的地方，但是她也属于低嫁。 当时皇帝和靖国公府的人全部反对这门婚事。 景王妃不顾众人反对，自己弄破了下身，将带血的帕子交给靖国公夫妇，意思若是靖国公不让她嫁，往后她就谁都不嫁了。 靖国公夫妇没办法，只能把爱女嫁给晋王。 皇帝也不同意，晋王将一半侍卫送给高贵妃，还请封最贫瘠的封地，这才让高贵妃帮他说了两句好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婚后两个人也非常恩爱，应该说直到晋王死，他都在用生命爱着晋王妃，晋王妃当年的一腔孤勇没有被辜负，虽然最后两个人没有白头到老，但是晋王妃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跟李熏染说过，她这辈子都不后悔嫁给晋王。 李熏染当时感伤于他们的爱情故事，也着实羡慕了一把晋王妃。 看看，现在为了晋王妃，晋王又把国家大事抛下了。 所以投靠晋王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他不管干什么，都要带着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才是他生命的全部，带着女人守护江山的，有几个人成功了？ 李熏染感觉自己应该放弃晋王。 可是没有晋王，她还能投靠谁？景王就算了，她宁可背负骂名把药材一把火烧了都不会给景王。 那就再没人了。 给廖清风，廖清风那个人只会忠诚，根本不会宫斗，最后还是便宜景王妃。 至于萧君衍，曾经是个人选，现在萧君衍也背叛她了。 只能选择晋王。 起码晋王是男人中最有良心的。 李熏染安慰自己，坐了下来，然后喝茶等着晋王。 等天亮了她才发现自己睡着了，这样晋王都没来。 她站起来往外走，却很多侍卫不让她动。 李熏染：“……” 这是把她软禁了？ 晋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不过是来献粮的，要不要一句话，至于吗？ 又过了半天，晋王还是没到。 李熏染坐不住了，因为外面已经传来风声，正是换季的时候，很多人一夜之间感染风寒，都病了。 若是放在往常，可能挺个天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在打仗啊。 有人带病作战，根本是不使不上力气，还有几个直接猝死了。 外面人心惶惶。 李熏染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自己的利益，她有药材，拿出去就好了。 “让我出去，让开，我不是你们的犯人。” 李熏染闯到门口，一个大太监打扮的人这次没让人拦住她，而是放她出去了。 李熏染跑到城墙附近，到处是感染风寒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躺在地上哼哼，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还怎么打仗啊？ “廖大人，廖大人呢？”李熏染跑上城墙，却发现城墙上也不乐观，廖清风脸色潮红，扶着城墙扯着胡子不断地咳嗽。 他都这样了，下面人哪里还有气势。 李熏染急了，透过瞭望台往下看，下面一晚上没打架，但是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偶尔能听到咳嗽声，看来下面的侍卫也感染风寒了。 这可真的要命了。 大家都这样了吗？ 都如此吗？ 火红的太阳将城墙炙烤得发热，护城河与城市被城墙倏然分割，汇成一幅恢宏沧桑的画卷。 李熏染在墙上跑着，想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一声：“景王妃的药材还没到吗？” “是啊，景王妃不是给大家准备了药材吗？” “景王妃的营帐在哪里？” “我们去找景王妃……” 下面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往一个方向涌过去，零星几个护卫根本受不住，当然，他们好像也不想阻止，他们也跟着一起过去。 景王妃这几日攥足了名声，她跟大家一样，身先士卒，跟老百姓同进同出，百姓都敬仰她，知道她住在哪里。 但是现在，有人闯入景王妃营帐，发现她和表面上的不一样。 在外面她喝粥，可此时营帐中山珍海味什么都有。 廖清风作为指挥官都吃的面带菜色，一个没什么用的王妃，吃的这么好。 老百姓受不了了，要抢了她，要撂挑子不干，要弃城。 “就让蒙古人进来，看是我们小老百姓损失大还是他们皇亲国戚损失大。” “是，等蒙古人进来，谁还不是奴隶，看他们还怎么作威作福？” “没有药材就说没有的，老早的耍人，没有好良心。” 第84章 大皇子带着草药和对李小姐的赞美来了 “这北京城来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人，反正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扎根，看它起高楼，看它楼塌了，不管了，管他们要不要守城。” “走，走，这还打什么仗。” 李熏染跟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一个红衣女子躲在营帐后，被人护着，不敢出来。 她没看见脸，但是根据这几天的风闻看，应该就是景王妃。 想要名声被反噬，景王妃这下子要倒霉了。 廖清风那边也被百姓和受伤将士给包围了。 当然，他们挑不出来廖清风任何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反对廖清风。 但是廖清风自己都病了，还怎么指挥别人打仗？ “老姜，你干什么去？”一个老兵问另外一个瘸了腿的老兵。 那老兵卷着两个席子，道：“我还有个年迈的老母，我出来的时候，她还能动，她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我有守城经验，让我来。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样了，想回去看看。” 有个十七岁的少年，胳膊断了，用另一只带着血的手捏着手里的护身符，低头看着，很出神，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人。 养马的小吏将一把青草放在马嘴边，对马说：“开春了，有好吃的了，我吃不上了，希望你有命，替我多看看春夏的景……” 守门开栓的老兵摸着门栓，耳朵听着外面，眼泪不由地留下来。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哭，但是从他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不想被破城门，却感觉自己无法坚守，而感觉异常悲愤。 谁都能感受到如今将士们消极的情绪。 本来大家踌躇满志，誓死要守卫自己的家园。 七八十岁的普通老妪，也知道教育儿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可人们发现，那些权门不会，他们没有教育，他们没有信念，他们只知道吃喝玩乐赚名声。 将士和热心的百姓突然迷茫，他们到底为什么而守城？ 为了谁而守城？ 回家吧！ 如果这座城市要覆灭，那么大家都应该回家看看。 跟父母坐在一起，跟妻儿作别，也好过这种没有目的的看守。 回家吧。 他们只是普通人，外敌入侵，最倒霉的是勋贵，他们是老百姓，老百姓就是牛羊啊，哪里不需要吃羊肉，哪里不需要牛耕田？ 放弃，他们兴许就有活路。 不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守城。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皇子来了。” “晋王殿下来了！” “晋王殿下带着药材来了！” 这几声，像是沸水落入油锅中，更如干裂的大地遇到了瓢泼大雨，人们瞬间清醒，满怀希冀地看着声音方向。 一个坐着轮椅，脸色极其苍白的男人缓缓像大家走来。 到了城墙楼梯下，他慢慢从轮椅上走下来，一个素白的女子手扶着他的胳膊，让他一步，一步，一步…… 虽然缓慢，但是脚步十分坚定地爬上了城楼。 站好后的晋王被一阵风吹拂，细长但是很瘦的身子明显恍惚一下，人们看的心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站稳，非常稳，稳如泰山一样，他对着身边的女子浅浅一笑。 然后看着附近不安的将士们道：“大家，辛苦了，本王这里有一批药材，可供全城将士们渡过难关，大家不要怕。” 之后他又语气坚定的道：“本王从此刻起，再也不会离开这里，除非击退劲敌，不然本王与城池，与百姓，共存亡。” “哦，药材是海宁崔家的外甥女，李五小姐捐献的。她很小，才十三岁，她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捐了粮食和药材，本王想，在站的各位都是这样的有识之士，有你们在，北京城安！” 说完，他就坐在内侍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 坐下来，他单薄的身子咳嗽了几下，感觉方才那两句，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羸弱，不堪一击。 感觉如果世上都是他这样的人，不会有战争，人类自己就灭绝了。 他这样一个病人，自己都站不稳呢，怎么守城？ 而且他只说了两句话，没有一句铿锵有力，直达人心。 可是奇了。 方才还悲观躁动的侍卫百姓，突然间内心无比的宁静。 大家都觉得，他们的晋王殿下虽然羸弱，可声音是那么的好听，春风化雨。 他好像手无缚鸡之力，可羸弱的身子竟像是由着无尽的力量，给人以靠山的感觉。 因为他说，他会与城池百姓共存亡。 他还说，李小姐只有十三岁，倾尽家财。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大家闺秀，他们是真正的权贵，可是他们没有跑。 “药材是真的，全部都是药材，我们有药喝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热烈欢呼。 因为，这次权贵没有抛下他们，他们有救了。 若是他们死，权贵们也会死。 他们是来百姓，是牛羊，但是这次他们遇到了明主，不会被抛弃，他们是有人在意的。 有人在意的牛羊，就不是牛羊了，是人。 他们是人，所以他们有家庭，有妻儿老小。 为什么守城？ 因为不想做亡国奴隶。 因为不想让妻女被外族男人奸淫。 因为不想兄弟儿子做别人的奴隶。 因为不想山河碎裂，同袍血流成河。 因为，他们还有责任和使命。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他们自己用勤劳和汗水建立的城池，参与的繁华。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景王妃，还有晋王，还有李小姐。 跟他们一起，守护自己的家园。 他们不用晋王说些什么，只要他人站在这里，他们就知道了，他们要坚定不移地守城，直到鞑靼人滚出他们的家园。 “晋王在，城池安！” “百姓在，城池安！” “将士们在，城池安！” “城池安！……安……”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然后这喊声像是潮水一样，从一个墙头像两处满眼，很快传遍四周，喝着人们的呐喊声，直穿霄汉。 外面守城的可远处打算攻城的都震惊了。 京城活了，他们现在有敌人，有疾病，但是他们没有被打垮。 他们马上要站起来。 第85章 景王妃跑了 婢女们找到李熏染，低声道：“小姐，这次不是景王妃的功劳了，晋王说是您捐献的。” 是啊，虽然百姓没喊她的名字，但是这一次，她的名字就可以被人记住，名垂青史了。 有个小太监来给李熏然带话：“我们王爷说，小姐善良，怕小姐无法忍受百姓凄苦，就要私自拿药出来，因此让小姐劳累一晚，王爷和王妃都很抱歉。” 李熏染侧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咳嗽的消瘦男人，慢慢勾起嘴角，谁说羸弱和病态就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和百姓。 晋王这只老狐狸，原来把她囚禁一晚上是为了这一刻啊。 确实，她差点受不了压力直接把药材拿出来。 真的那么忙，就便宜了别人了。 这一刻，不管之前景王妃造了多大的势，名声和功劳都是晋王和她的。 景王妃会成为对比，跟他们的好名声一样，但是景王妃是坏名声而一起流传。 晋王，绝。 夏禾歪着脑袋看着大家，低声道：“此时，若是我说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小姐您会因为我太笨了，不要我吗？” 李熏染笑得很清脆，摇头道：“不会，我只会把你从墙头拉下去。” 这事其实一开始她也没看明白，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连夜去找晋王，要把药材给晋王，晋王是早就知道了。 但是因为景王妃造的势，就算是大皇子直接把药材拿出来，别人肯定也以为是景王妃拿出来的药材，哪怕不多，就几个人以为是景王妃拿的药材，他们这些真正付出的人也会觉得恶心啊。 所以晋王一不做二不休，要等景王妃的名声反噬，这时候他再把药材拿出来，然后站出来说与大家共存亡，这时候他才能被大家深刻的记得。 人们才会知道功劳是他晋王的，而不是景王妃的。 她昨晚那么冲动，若是晋王不立马收了她的药材，她可能会觉得晋王无能而再去投靠别人。 晋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不肯见她，还把她关了一晚上。 连她也算计进去了。 不过晋王今天给她交代了，说是她捐献的，而且非常贴心的没有提永宁侯府，说的是海宁崔家，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肯定是对她多有了解的，多聪明啊。 春芽把自己捋顺出来的经过说给夏禾听，李熏染点头，觉得春芽说得八九不离十是对的。 夏禾微微蹙眉，看着左右道：“但是若是晋王早点把药材拿出来，老百姓可能谁少受一点罪啊。” 但是他没有，他要挑一个关键的节点。 李胜龙知道夏禾想表达的是什么。 晋王不是真的善良，也是在用老百姓当筹码，在算计。 这一点，李胜龙在晋王站出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但是她支持。 晋王昨晚囚禁他也是为了这个，怕她坏事。 所以，这晋王并不是纯粹的好人。 他为了跟景王博弈，也是可以牺牲老百姓的健康和生命的，他哪里单纯？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不是傻子骗子，那就是佛祖。 反正李胜龙能接受晋王的这种不纯粹。 不然呢？ 她要去助力景王妃那种虚伪的人？ 那她只能被拿捏得骨头渣都不剩。 上辈子，她已经领教过了这种女人的厉害之处。 她说着，看向人群中，看见了骑马而来，神色焦急的赵金水。 赵金水也在看她，想说什么摇摇头，脸色难看而失望。 好像李胜龙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让他非常的不想接受。 他应该知道她把药材给了晋王，景王妃已经坏了名声。 李胜龙对着赵金水笑了，她凭什么要给呢？ “爷爷，您不找李小姐算账吗？”伺候的小太监问赵金水。 赵金水虽然生气，但是摇头：“来不及了，找她算账景王妃的名声也伤到了，我，不必劝了，等爷回来，自然有她好受。” “爷会不会杀了五小姐？”小太监问。 赵金水点头：“不然她没有，爷挑不出她的理，她有，却还不帮景王妃，这就是她的罪过，爷若是一气之下，就会杀了她。” 小太监一脸怜悯回头看李熏染，五小姐其实挺好的，就这么要死了，真可惜。 不过谁让她得罪了景王妃，不给景王妃造势留名，这些女人就都没有。 她，也是自己找的。 之后景王妃便‘销声匿迹’了。 传言她太过劳累，无法再跟将士们同甘共苦，她觉得十分遗憾，只能找地方去休养。 听说，走的那天她还哭了，拉着一个大娘的手说她舍不得，还会回来。 依然是做足了姿态，十分温柔体贴，怜爱百姓和将士们。 可惜，谁都不是傻的。 老百姓只是穷苦而已，不是没有脑子。 若是心系百姓，为什么什么都拿不出来。 修养是假的，太丢脸了，得藏起来找找面子才是真的。 所以对景王妃的离去，百姓和将士们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们都不关注，关注的也是为了取笑景王妃，取笑她博不到好名声就跑了。 李熏染也不关心她，因为战事开始又紧了。 难怪也先先前没有攻城，因为他们的人也病了。 用夏禾的话是‘原来侵略者也会生病，活该死在异国他乡。’ 是的，也先的部队也病了。 但是他们体质比汉人好一些。 而且，也先不能再等了，他的药材不多，这些汉人狡猾的很，不知道哪来的药材，再不打，汉族人痊愈的比他们快，汉族人就先围剿他们。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也先决定了，这次他也背水一战，赶紧解决掉那些汉人羔羊，和那个银盔小将。 他要给儿子报仇，他更不能让鞑靼人这么强大的敌人活着。 “杀，一定要杀了那个最勇猛的将领。”也先挥舞大刀，一声令下。 “报！东城门不缺粮食不少水，药材充足。” “西城门不缺粮食不少水，药材充足，将士一人未损。” “南城也没有损失。” “北城战死十人……” 西边出现了鱼鳞云彩，那鱼鳞一层层一层层的，又慢慢晕染开，如扯乱的棉絮一般，又有规律的组合成了形状，抬眼望去，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夕阳将凤凰镀成金色，金光投向大地，祖国河山，如此美丽。 各城池的骑兵开始汇报战况。 第86章 退敌 廖清风手扶城墙卷着手咳嗽两声，很快又站直了。 听着令人欣喜的消息，他问身边的晋王：“殿下，您会箭术吗？” “您看也先的骑兵营，好像坚不可破，铁蹄之下，不知道是我们多少手足的忠魂，它越来越近，我们给他一个下马威如何？” 晋王脸上含笑地摇头：“本王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廖大人莫非可以？您，不是文官吗？” 是啊，他是天禧十六年的两榜进士，当年考了第六名，正经的科班出身。 所以他一个文官，站出来让朝廷守城的时候，没人响应。 文官吗，动动嘴皮子还行，打不了仗的。 没人相信他能拿下这一仗，还有人认为他是在出风头，肯定会被蒙古人杀死。 除非他逃跑，但是他如此高调，逃了才会贻笑大方，会连着命都没有。 所以，别人以为他态度强势是装逼，是的，不装逼他一个文官，真的没人信服。 但是文官就不会打仗吗？ 文官就无法守城池？建功立业？ 好像，不见得。 廖清风接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弓箭，拉了个月儿满，嗖的一下，那箭矢带着破空的响声而去，一下子刺透了也先先锋部队的气质。 鞑靼人，蒙古人分裂出来的部落，令汉人闻风丧胆的旗帜一下就被穿个窟窿。 虽然，没有死人。 但是那旗帜，破了。 也先，变成了先，它漏风了。 百步穿杨，谁说文人就不能打仗，他学六艺齐射，也有着一腔热血，他怎么不能打仗？ “冲！”萧君衍见也先的旗帜到了，抽出腰中的弯刀，高举手臂：“砍他们的马蹄子。” 这是他和廖清风专门为蒙古人打造的刀具，专门对付蒙古铁蹄。 他们不是有快准狠的本领吗？ 抢完了就跑，来去一阵风，追都追不上，他们的同胞只能吃哑巴亏？ 不会的。 他是太祖的后人，他也是太宗的后人，曾经，太祖由南而上，推翻了蒙古人的统治。 以纯粹的穷苦出身，三千年文明，第一次打了一次从南到北却胜利的战争，推翻了蒙古人的统治，把蒙古人赶回了草原。 以前的人统治全国，几乎都是从北往南打的。 太宗更是，带着蓝玉，深入蒙古草原腹部，将蒙古偌大的部落打的七零八碎，让他们分裂成了若干小部落。 鞑靼，就是那么一支，鞑靼，暂时看比较出色。 鞑靼，也继承了他们祖先的强盗秉性，喜欢到处抢劫。 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抢一抢就跑，无法再现成吉思汗的辉煌。 现在因为贪官，他们长驱直入，就以为自己可以攻下北京城，就以为他们可以再次成为中原的主宰，那是做梦。 他的祖宗，都是了不起的人。 他有祖宗的血统，祖宗能做的事，他也能。 谁说他们汉人就是软绵的羊羔，他们不过是礼仪之邦，人前君子，人后也是君子。 谦谦有礼可不代表好欺负啊。 杀，砍了他们的马腿，让他们翻落马下，然后用剪刀挑破他们的喉咙，这样就死了一个。 死了一个，就有百个，百个，就有千个。 他们都会死在被侵略的土地上，因为被他们欺负的人，可不是温顺的绵羊。 他们终将灭亡，成为孤魂野鬼，不得返回故乡。 “投石，给我泼油！”城下萧君衍带人杀疯了，城上的廖清风和晋王也没闲着，两个人指挥着老弱一点的老兵，用武器保护家园。 晋王从小到大都很软弱，他和妻子连杀鸡都无法下手，第一次直面战争，一开始有点害怕，此时眼睛猩红带着兴奋之色，像是个精明的猎人，直面那些鲜红。 他眯着眼对廖清风道：“廖大人，投石多麻烦，我们开火炮吧！” 廖清风：“……” “殿下，三大营的火炮……经常炸膛。” 晋王：“没关系，三大营之外，还有火炮，每年万寿节给父亲放礼花，绝对安全。” “王爷，您懂得好像很多。” “廖大人，本王只是身体弱，不是脑子傻！” 晋王又笑了：“廖大人，我们用炮轰吧。” 既然要打，当然要轰轰烈烈，玩个大的。 廖清风点头，好！ 晋王点头，要开杀了。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城下，李嗣臣和他救过的两个少年人背对着，组成了一个圈。 他们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他们只是没有接触过战事，不会打仗而已。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因为别人都在杀敌，他们不能被落下了。 萧君衍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也要给以回报。 围成个圈，四面攻击也能四面防守，他们可能杀的人不多，但是能保留实力。 好的，就这么干，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圈子里。 也先的骑兵已经被萧君衍破了，战马全都残了跑了，他们这个圈，密不透风，最怕被马匹冲散，但是，也先没有马了。 所以，他们可以把防守和攻击做到极致。 又一个落下马的骑兵要起来，用不算锋利的刀杀了他。 只要信念够，众志成城，大家拧成一条绳，一定能赶走侵略者。 也先的步兵也过来了。 他们天生雄壮，力气很大。 那又怎么样？ 现在同袍们杀红了眼，狗熊来了，都能击退。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赢了啊？”城墙上，李熏染等妇女是烧热水那一伙的，眼看着方才还想爬梯子的蒙古兵退了，下面渐渐那种蒙古人特有打扮的人没了。 夏禾问道。 李熏染感觉是，她看见顾长卿带着一队骑兵去追了。 顾长卿是廖清风最后一张牌，他一出，就是收尾工作了。 “太好了，这帮强盗跑了，我们胜利了。”城墙上的女子们欢呼。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破城，他们面对的将是什么。 城池终于保下来了，他们安全了，不用做别人的性奴隶。 春芽这时候喊道：“小姐您快看，世子爷，是不是跟也先打起来了？那里，那里，是不是世子殿下？” 李熏染一听萧君衍的名字，什么都不顾，冲破城墙上的人群，直接窜到了最前面。 第87章 慰问 天呐，那应该是也先的陷阱，故意引诱萧君衍去追的，萧君衍为什么去追他啊？ 穷寇莫追。 也先已经四十多岁，自小在蒙古草原上长大，训练牛马就跟训儿子一样，牛马弓箭比儿子还要听他的话。 他不管是人生还是战争经验都非常丰富。 都可以当萧君衍父亲祖父的人了，萧君衍怎么能打得过他？ 李熏染知道萧君衍杀了也先的儿子，他们不管是对立面，还是生死仇人，也先肯定想杀死萧君衍啊。 “萧君衍！萧君衍！” 李熏染想到萧君衍霸道地将她压在身底，虽然她挣扎拒绝，但是他们也曾唇齿纠缠，亲密相依。 明明像是死敌一样的人，可是在她遇到困难时候能保住她的也只有他。 唯一一个不去看李娉婷，会关注她在干什么的男人。 他是为了救他的哥哥才跑出去的。 若是他有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萧君衍！” 李熏染喊得喉咙都要破了，但是在这嘈杂血腥的战场上，炮声战鼓声呐喊声痛苦声……顷刻间就会将她的声音淹没。 萧君衍根本听不见，听不见。 李熏染奔跑在城墙上，想找个好一点的位置告诉萧君衍。 他要平安回来，只要他回来，她不顾什么名节身份，她给他生孩子，留后人。 萧君衍，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好像爱上你了。 “啊！”春芽一声尖叫：“世子受伤了。” 李熏染根本看不清楚萧君衍的脸，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只能通过身形依稀辨认，但是她能看见他被刀砍了一下，翻身落马。 萧君衍落马了。 还受了伤，也先那么有经验，那么强大。 不用想了，萧君衍肯定会被也先给杀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抽干了身体，李熏染两只腿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 她自己死的那天，她都不曾如此悲伤和绝望。 “萧君衍，萧君衍啊……”双手死死地扒在城墙上，想要将远方的他看个青春。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像还没有，跟也先打斗了一两下，也先也躺在了地上。 然后他躺下再也没有起来。 他们都没有起来。 到底是死是活啊？ 廖清风用旗语给顾长卿打暗号，一队骑兵立即赶去支援。 李嗣臣等人也追过去支援，越来越多城外的人赶去救人。 眼前的景象乱了。 人们像是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从八方汇合。 李熏染已经找不到萧君衍的所在，他死了、站起来了或者怎么样，根本看不见。 胡成烟柳随风轻摇，迎着晨曦，将河水两岸染成嫩绿的颜色。 梨花海棠白得一团团，如烟似雾。 又是新的一天。 城门开了。 百姓们在城里欢呼，庆祝大家赶走了鞑靼兵。 “走了，这回真的跑了，也先据说都死了，廖大人派的追兵，这还能有假？” “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 到处放着鞭炮，可能有人还没起床，但是城里已经一片喜气洋洋。 李熏染从早上等到了两日后的早上，一直坐在城楼旁的地面上，听着炮火，她憔悴的双眼有了生机。 “萧世子找到了吗？他回来了吗？他一定活着吧？”李熏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还有五哥，怎么五哥也没有消息呢？” 春芽和夏禾跑过来强行把她拉起来，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廖大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晋王都走了，就剩下您自己了，我们回去问顾大哥，顾大哥肯定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所以，没人告诉她关于萧君衍的消息。 是啊，她跟萧君衍非亲非故，也没有婚事勾连，在萧君衍人的眼里，她什么都不是，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她消息了。 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自己去打听，总能打听到的。 “好，我们回家！” 李熏染迈一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好在被春芽和夏禾扶住了。 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核桃，三天，人瘦了一圈，远远看去，像是骷髅成精，还穿着裙子。 很是吓人。 春芽心疼坏了，道：“小姐，我们扶您上马车，您先吃点东西。” 李熏染惨白着一张脸点点头，她其实没有一点胃口，但是她知道不吃不行。 她还要找萧君衍，要找五哥。 两个她最重要的男人，她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李熏染坐上回家的马车，马车没开动，因为春夜和夏禾俯视她吃点东西。 她已经三天水米未沾，也不能一下子暴饮暴食，所以他们在附近铺子里买了黑米粥。 春芽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李熏染。 吃了小半碗，李熏染才算打开食欲，可以大口大口喝粥。 正好一碗粥下去，外面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厮来询问：“是五小姐吗？是永宁侯府的五小姐吗？” 夏禾撑开车帘一看，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姐，是廖大人，廖大人来看您了。。” 李熏染急忙下车。 廖清风一把漂亮的胡子已经洗的干净了，衣服也换上了干净袍子，恢复了往日清高冷漠的形象。 他看李熏染，眼前的女孩子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瘦了一圈，不过好像抽了条不少，清冷的下巴有了少女娴静高贵的模样，让人不敢造次。 廖清风冷漠的脸上眼里却透着欣赏，道：“五小姐，您倒是让廖某人刮目相看，那人的眼光第一次这么好。” 是在夸奖她为城中百姓做的贡献。 李熏染刚要问廖清风萧君衍的情况，晋王夫妇携手过来，看见李熏染，两个人也都说了感谢之词。 晋王妃还将自己的一块玉佩送给了李熏染，温柔的说：“本宫听闻了你的事迹，这次没有你，我们王爷也会很难办，多谢你了，这块玉佩你可以随意出行晋王府。” 她就被打上晋王的标签了。 不过只要她跟晋王私下里来往就行了，反正她是捐赠。 到时候清算晋王的时候再说，若是皇帝非要收拾她，她也没办法。 经历战争，李熏染对生死反而看得淡了很多。 有晋王和晋王妃在，廖清风和晋王又说一些论功行赏的正事，李熏染就不好问萧君衍的事情了。 她急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萧君衍到底是死是活。 第88章 要抢功劳 “对了，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哥哥啊？李嗣臣对吧？是你的哥哥？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劳。” 廖清风告诉李熏染李嗣臣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城，还有顾长卿，顾长卿早一天就回来了，受了点轻伤，让军医流了一晚上，一会就能回家。 李熏染虽然心急萧君衍的情况，但是哥哥也是她的亲哥哥，她也想念哥哥。 而且哥哥是从城外回来的，说不定见到了五哥，就知道萧君衍的情况。 李熏染心里有了目标，辞别了廖清风等人，带人去找五哥。 到了军医的帐篷外，夏禾撑开车帘一看，惊喜之情溢出来：“小姐，是来宝，是来宝。” 来宝来福来德……都是五哥身边的小厮。 来宝跟着五哥去求学了。 李熏染眼睛睁开，整个人像是有了生气，问道：“来宝，我五哥呢？他现在在哪里啊？” “他在世子府，世子受了重伤，人家救过五少爷，五少爷说要等人平安了再回家，让小的找五小姐您说明一下情况。” 李熏染直直的看着前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萧君衍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 那说明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不然五哥不会不回来。 也就是说，他被人救回来了，但是依然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李熏染看向春芽，艰难的道：“我们也去看看世子，我想知道他平安无事。” 说完，她眼睛已经红了。 春芽欲言又止，最后点头，看向车夫道：“王叔，世子对五少爷有恩，我们也去看一看他。” 胜利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内外，永宁侯那边自然也听说了。 不应该说是听说，永宁侯府三个人都参与了这场战争，主院的人都关注着呢。 李时江把李嗣勋丢到李老夫人面前，道：“娘，本来战争胜利，大家论功行赏，可是这个家伙，差点让我丢了老命，他装病不肯出城，人家管事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要判他当个逃兵。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被牵连。” 李嗣勋委屈地看着李老夫人道：“祖母，我不是装病，我是真的病了啊，怎么大家都可以病，只有我不能病？” 李老夫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李嗣勋。 她也不知道李嗣勋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她只知道，战争胜利了，本来他们家也出人了，可以有赏赐的，不然也会有名声，现在李嗣勋根本就没打仗，不管他是真病假病，他们永宁侯府都很丢脸。 他都不如出城就让蒙古人杀死了，这样他们家还能出个烈士。 当然，李老夫人也不能这么跟李嗣勋说，不然李嗣勋说不定就会起逆反心理，不听话。 最近李嗣勋已经在问她，是不是根本没把他当亲生的，被她给敷衍过了。 李老夫人叹口气道：“四郎啊，你知不知道咱们钱院那个永信侯家的世子，人家也才十八岁，这次充当先锋，杀了鞑靼人一个队，那人头都系在他腰上，风风光光回来的，据说这次之后论功行赏，就算他想再要个爵位都可能给，你再看看你，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李嗣勋一脸惭愧，无地自容。 突然他抬起头道：“祖母，小五啊，小五立功了，小五把药材和粮食捐献出来，在晋王那边过了明路的，但是晋王说小五是崔家外甥女，提都没提咱们家，可小五不是咱们永宁侯府的姑娘吗？” “她是我亲妹妹，她的东西，莫非就是她的东西？不也是我外祖家的？凭什么就他立功呢？” 提起这个，李时江也有算计，他觉得晋王做事不厚道，为什么不提他们永宁侯府？ 李熏染明明是永宁侯府的小姐。 “母亲，还有五郎，五郎没事，还杀了两个人，也在战功名单上。” 正说着，有下人跑过来回禀：“老夫人，侯爷，五小姐和五少爷往回赶了，我们还要不要行动？” 李熏染给了李娉婷两剑，李娉婷真的是九死一生，是李时泽请了宫中太医过来，才止住了血，保住了一命。 当时李熏染跑了，带着那边的人全都跑城墙上干活去了，乔氏和李时江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李熏染回来，他们就要杀了李熏染，给李嗣仁和李娉婷报仇。 李时江听了神色一震，喊道：“直接把小五给我抓回来乱棍打死。” 李老夫人想了想，抬起手道：“老大，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小五暂时还不能弄死。” 李时江不解，道：“娘，她还立了功呢，把她打死，这功劳就让婷婷去领。” “你说让婷婷领人家朝廷就能相信给婷婷吗？”李老夫人反问。 李时江一时语塞。 “那怎么办？就让她这么嚣张，伤害侯府嫡女还能逍遥法外？” 李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路过李嗣勋走向自己的侯爷儿子，根本没有回避李嗣勋的意思。 她道：“小五现在要立功了，你是侯爷，她是内宅女子，你说这功劳到底是你去领还是她去领？” “换句话说，她倒是想去领，她有那个本事吗？但是你可以，替她领。” 低头的李嗣勋突然抬起头道：“大伯父，祖母说的太多对了，小五不管怎么样只是一个没出嫁的内宅女子，她再厉害，不也是永宁侯府的人吗？” “这功劳怎么会成为一个女子的，明明就是整个侯府的。” 那就是永宁侯自己的。 只要永宁侯打通关系，到时候去领赏的就是他，那些赏赐就可以成为他的。 李老夫人见儿子明白了，笑着点点头道：“皇上很快就会回京，小五是城里的英雄，你现在杀了英雄，是怕皇上注意不到你？” “把他们都好吃好喝接回来，之前怎么样的，以后还怎么样，谁让他们都是我们永宁侯府的孩子呢？” 说完，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缩了下左眼，眼神狠厉。 李时江完全明白了，点头道：“知道了母亲，儿子这就让人回来，不找小五他们麻烦。” 李熏染和李嗣臣，这时候真的见面了。 第89章 另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李熏染和下人们到了世子府的时候，正好李嗣臣和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李嗣臣看着马车，担心疲惫的神色仿佛被清水洗去，惊喜之情要溢出来：“妹妹，这是我家妹妹啊，妹妹，是你吗？” 李熏染听见哥哥的声音带着沙哑，急得大力撩开车帘。 只见车前一个清瘦少年，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盘在头顶，像个小乞丐，可他眼神明亮清澈，哪怕如此，身上依然带着温和的书卷气息。 “五哥！” 李熏染没有人扶，直接跳下来，奔着李嗣臣跑过去，一个身形不稳，直接扑在李嗣臣的怀里。 李嗣臣被她撞了一个趔趄，但是最后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 当然，李熏染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节，她无法在意。 时隔二十年，再次跟五哥见面，她哪有心情和时间在意那些细节。 她只想哭，她想跟五哥说，五哥，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抬起头，眼前的人是硬朗的，温热的，鲜活的…… 那眉眼鼻口，跟她很相像，跟李嗣勋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是双生子，但是气质完全不同。 五哥的眉角还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是李嗣勋没有的。 李熏染抬起手，摸着那颗红痣，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十五哥，真的是五哥。 这个眉毛都是温热的。 不像上辈子，她最后一次看五哥，是被家里的下人抬回来的。 五哥躺在不知道哪来找来的门板上，头发身上都是水渍，脸已经发泡地认不出来本来样子。 有绿豆颜色的苍蝇不断地围着五哥飞，让五哥身上发出阵阵的臭味。 她当时哭都不会哭了。 她拼命地驱赶那些苍蝇，她的五哥是个最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臭苍蝇围着五哥？ 她赶啊赶啊的，怎么也赶不走。 她伸手去拉五哥的胳膊，想让五哥起来。 五哥，你起来，起来这些苍蝇就走了。 起来啊！ 可是五哥的手腕是那么的冰冷，明明大热天，还有苍蝇飞呢，怎么这么冷，没有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五哥！ 那时候他就知道，五哥再也起不来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没了，五哥死了。 “五哥！”可现在的五哥虽然瘦，但是还喘着气，神色那么活灵活现，她终于又见到五哥了。 “五哥，哈哈，呜呜……五哥，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李熏染抱着李嗣勋又笑又哭，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活脱脱的像个疯子。 李嗣臣以为妹妹是因为战事才这么担心他的。 他没有怀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道：“妹妹，先别哭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的好兄弟。”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陈冠杰，这次若是没有他，我可能也活不了。” 李嗣臣讲述他和陈冠杰的缘分。 李嗣臣接到兄长的信，急着往京城赶，半路遇到了陈冠杰，陈冠杰也是出门历练的学生，但是他回来不是被家人召唤回来的，他是准备回来参军的，没想到他们被也先一锅端了。 本来也先要烧死的人是陈冠杰，李嗣臣站出来替他挡了一劫。 但是陈冠杰没有因此就逃跑或者忘记恩情，他一直在找寻方法救李嗣臣。 他这个人有个能力，就是能团结身边所有的人。 当时就连看管他们的蒙古人都被陈冠杰的温柔感动，对他们好了许多。 陈冠杰借此机会拿到了火烛和菜油。 想着找机会烧了也先的粮草。 正好赶上萧君衍来救人，营帐乱了，陈冠杰开始放火，因此救了李嗣臣，也救了其他活下来的人。 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被抛弃，关键时刻也不会抛弃任何人。 陈冠杰跟李嗣臣是同一类人，他们因此成了生死之交。 李熏染看过去，一个锦衣书生正在给她行礼，他和五哥一样形容落魄，可是他抬眼间，看见他清秀的脸，感觉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李熏染有些恍惚。 原来陈冠杰是五哥的好朋友，这就难怪这位小小御使每每碰见她的事都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瞎了的时候有好些人趁机给皇帝谏言，说她是德行有愧，所以招来天谴，应该废除皇后之位。 就连李嗣勋都有过这样的要求。 一众言官没有人替她说话，除了廖清风和陈冠杰。 廖清风当时已经是兵部尚书，就算替她说话也是在最后定夺的时候，前期为她奔走的只有陈冠杰一人。 因为陈冠杰终身未娶，还有人捏造事实说陈冠杰和皇后有少年情谊，陈冠杰是为了她所以终身不娶的。 难怪，原来传言由此而来，原来她跟许冠杰真的有缘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陈大哥！我就不见外叫你陈大哥了。”李熏染突然想到关于陈冠杰的一件事。 陈冠杰父亲乃是中军都尉府的一个千户，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也是小康之家。 起码这样的家庭供他读书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是陈冠杰的求学之路却十分坎坷。 中举六年还仍然在七品御史的位置没有升迁，因为他后来失去了家庭的支持，他的父亲是靖国公手下的一个小官。 那人很快就会跟高贵妃勾结，说太子和仇寇是同伙，和鞑靼人勾结，出卖国家。 晋王被封了太子，但是很快就会被囚禁，因此牵连了很多人。 陈冠杰的父亲因为有一封跟那个掌管的书信，被打成是太子的人，被抄家了。 她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改变陈冠杰的命运，但是一定要试一试。 “陈大哥，我会一点岐黄之术，观看您的面相，你父亲最近会有一场官司，要谨防小人，尤其是上级书信，其中必有不妥之处，您还是回去帮您父亲整理下书房吧。” 李嗣臣：“……” 妹子，你什么时候会的相面？ 我这个朋友，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不要这么神神叨叨好不好？ 李嗣臣看陈冠杰有些发愣，急忙赔笑道：“仁礼，我父母不在家你是知道的，把我妹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常常很无聊，就喜欢胡说八道，你不要往心里去。” 第90章 兄妹二人一致对敌 五哥点了点自己的头道：“她脑子没问题，就是喜欢开玩笑。” 李熏染：“……” 五哥真的太讨厌了，人家是认真的。 李熏染也觉得自己唐突，可是她若是不这么说她怎么说？ 她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陈大哥，我算的可能不准，但是也没什么坏处不是？你不妨看看呢？” 陈冠杰看她清澈的双眼中，带着担忧，心中隐隐有些酸涩，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好心酸好难过，好像他们的命很苦一样。 她以为是这姑娘哭的太感人了，现在感觉不是。 他们好像之前见过，有着什么牵连。 “好，我这就回去看看。” 陈冠杰笑着对李熏染抱拳。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相信这个女孩子的话。 陈冠杰又对李嗣臣道：“妹妹天真烂漫，又是性情中人，我看着很好，你不要再责怪她了，我也该回去给父母报个平安。” 李嗣臣这才没说什么，拱手道：“仁礼兄，我们稍后再会。” 陈冠杰虽然走了，但是因为他和李嗣臣的出现，李熏染也没办法留在世子府。 还是不知道萧君衍什么情况。 只能等找到机会再来打探。 回去的路上，李熏染跟五哥说了主院那边人的所作所为，包括李嗣勋替李嗣仁顶罪找她要钱，后来又想把她送给萧君衍去换李嗣仁平安，还差点把她配冥婚了。 再有就是这次的李嗣勋对李嗣臣的陷害。 “不止是李嗣勋一个人的事，肯定是大房出的主意，老虔婆允许的，他们就是想着我们两个都死了，三房就死绝了。” 李嗣臣听到大为震怒，沉着脸道：“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吗？” 李熏染摇头。 廉耻两个字，对主院那边的人来说没用。 李嗣臣突然很担心道：“那我们这么回去行吗？你不是杀了李娉婷吗？他们会用这个借口杀了你的。” “李娉婷没死。”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 当李熏染拿起刀子对准了自家姐妹，别说宗法，就算律法也容不下她。 李熏染提起嘴角，神色有些傲慢道：“不会的，我刚立功，他们就先想杀我，也不会现在杀，等以后，他们利用我的地方多了，李娉婷又没死，他们更不会杀我了。” 李嗣臣还是很担心。 心里想着到底要怎么能才摆脱李家这些人，给妹妹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呢？ 除非他们分出去。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主院那边既然想利用他们，打压他们，就不会把他们分出去，除非怕他们连累。 那他们三房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剩下的，就是让妹妹嫁给好人家。 好在妹妹已经及笄，该找对象了。 萧重言他是没看上，他的好朋友陈冠杰倒是个很好的人选。 若是妹妹也有意，他可以撮合一下他们两个。 不过呢，不管是谁，都要经过父母同意。 李嗣臣安慰李熏染道：“娘给我写信了，她和爹要回京述职个把月，快回来了，等爹娘回来就好了，到时候什么事都有爹娘出面，老夫人他们也没办法难为咱们。” 李熏染心头冷笑，他们那个爹，跟李老夫人是一伙的。 不过上辈子这时候，她都没有反抗过，那个爹自然也没有怎么压迫他们，所以五哥现在还不知道父亲的真面目。 她就没办法告诉五哥李时渊的事情。 李熏染正色看着李嗣臣，道：“五哥，其实，靠别人都是靠不住的，父母就算想帮着我们，李老夫人还有个孝字压下来。” “我们两个谁都不能相信，只能相信彼此。” 李嗣臣本来不认同李熏染的话，但是想到父亲是个孝顺的，要反驳的话又咽了回来。 “小五，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他一定不会让妹妹受到委屈。 这么说来，妹妹说他们相互信任倒是没说错。 李熏染害怕的是有人对李嗣臣不利，她再三叮嘱李嗣臣：“五哥，他们是对我动了杀心的，所以你也要小心，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反正就是你平日里从来不去的地方，谁叫你都不要去。” 李嗣臣很紧张：“小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神神叨叨的？” 李熏染：“……” “五哥，我就是担心你！”李熏染目光坦诚看着自己的哥哥。 李嗣臣笑了，抬手摸摸小妹妹的头，道：“放心好了，既然是我之前都不去的地方，肯定不会去啊。” 两个人很快到了家，李嗣臣本来打算要去给李老夫人请安的，但是一想到这个老妖妇差点杀了他妹妹，他就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个老妖妇。 他自己也很累，回去袜子都没脱下来就睡着了。 李熏染让来福，来德，来宝等人好好伺候五哥，还偷偷安排两个侍卫照顾五哥，然后才离开李嗣臣的院子。 听闻顾长卿已经回来了，她又去探望顾长卿。 顾长卿此时已经醒了，见他来，急忙下床行礼。 夏禾打趣顾长卿：“顾先生，是不是要叫您顾大人啊？廖大人说了，要论功行赏呢。” 没有顾长卿，上辈子廖清风他们打得很辛苦，当然，这辈子大家众志成城，各方面都很给力，所以战争胜利得早。 但是不得不说，顾长卿确实立了不少功劳。 廖清风肯定是赏识人才的。 顾长卿看着李熏染笑了笑，道：“我已经跟廖大人说清楚了，让他不要上报我的名字，就当这世上没有我这个人。” “小姐，往后我还想跟着你做事，活少事少赚钱多，不比当官强多了？” 胡说八道。 她这里怎么会事情少呢？ 但是顾长卿是被朝廷放弃过的人，他不愿意当官。 上辈子他是为了报恩，才跟在萧重言身边，但是也没有要官职。 李胜龙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去当官。 她当然也不会放人。 她点头：“您没事就好，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找大夫。” 没有别的言语，但是顾长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长卿点了点头。 第91章 被拒之门外 李熏染从顾长卿这里出来后，让春芽悄悄去外面的库房找一找，找一些名贵药材装在车上。 然后她洗了把脸，换下一身破乱不堪的衣服，换上一袭百蝶穿花的红衣袄裙，是他喜欢的颜色，这才出门。 李熏染坐上车让车夫去往世子府。 五哥睡着了，她要去看一看萧君衍，五哥说，萧君衍最关键就在今晚。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会不会真的死了？ 上辈子萧君衍在这场战争中轻若鸿毛，根本不起眼，肯定没有经历过现在经历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危险。 都是因为她，为了救五哥。 若是萧君衍真的死了，那就是她害死的。 当然，她不能这么揽责任，可萧君衍确实是为了她。 李熏染靠在车厢上想，不管萧君衍是生是死，这一晚，她都要陪着他。 她穿着他喜欢的颜色，陪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到了世子府的侧门对面。 李熏染下了车，自己去叩门。 过了好一会，侧门才开，门子认识她，但是看是她并没有直接开门，甚至没有打招呼，而是把门关上了。 李熏染皱眉，想了想，没有继续叩门，她就等着。 约莫一会，门开了，赵金水沉着脸站在门后。 他说：“殿下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是我啊。”李熏染急急道：“我知道殿下今晚是关键时刻，我想陪在殿下身边。” “你陪在殿下身边，殿下就能痊愈？”赵金水十分不客气。 但是李熏染根本没听出来，她现在只想看一眼萧君衍，只想知道萧君衍伤势怎么样。 她指着身后的车子道：“我带了一些药材过来，说不定殿下能用得上，还有百年的山参呢，都是辽东产的。” 可能是这句话让赵金水心动了，他派了两个下人把车上的药材卸下来，然后要往回走。 李熏染跟上去，他倏然回头，顶住了李熏染的脚步。 李熏染被吓得一愣，后退一步不解地看着赵金水。 赵金水冷笑一声道：“小姐真的当自己是盘菜呢吧？跟您说实话，一会有贵人要来，我们世子不会见你的，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贵人？ 他伤势严重，不能见客，还见什么贵人？ 李熏染被赵金水关在了门外。 春芽和夏禾从马车上走下来，他们看着世子府的大门，都心有不平。 夏禾道：“小姐，这个人肯定是因为您之前不肯出药材，所以公报私仇，不是说世子非常危险吗？怎么会见客？他肯定在传假消息。” 春芽也道：“等世子爷痊愈了，我们就给这个人告状，让世子爷收拾他。” 李熏染回头认真地看着两个婢女：“他是不是真的是在公报私仇？萧君衍还是十分危险的。” 两个婢女一头。 “是，世子怎么可能见客？若是可以见客，定然也会见小姐的啊。” 夏禾道：“世子很喜欢小姐，不然怎么会去救五少爷？” 李熏染神色执着道：“那我要守护他，我在外面等他，我要等到他平安的消息。” 是的，其实她也不一定非要见到萧君衍，她只是想知道萧君衍平安无事。 所以她要找离他最近的地方，然后拿关于他的第一手消息。 李熏染在世子府的墙下找到了一块石头。 春芽帮她垫了块帕子，她坐了下去。 初夏季节，大地微凉，石头上更凉，这凉意让李熏染神色清醒。 她坐的端正，双手合十，开始给萧君衍祈祷。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信女李熏染，愿意用十年寿命，换萧君衍平安。” 李熏染默默地想。 她之前是不怎么相信这些东西的。 但是现在，她宁愿相信这些东西有。 我真的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萧君衍长寿。 这是她欠萧君衍的。 “小姐，这里很凉，不然我们跟五少爷一样，留一个人，然后您回去等消息？”春芽心疼地给她拢衣服，提议道。 李熏染摇头：“你们上车吧，我再等等。” 她陪着萧君衍，陪着，她已经说好了。 正说着，忽然有轿子停到了世子府门口，赵金水亲自来迎接，伸出手去搀扶轿子里的人，慢慢地，一个身着红色对襟，头上带着金凤展翅的女子从轿子上落下来。 她容颜艳丽，身姿傲人，上挑的凤眼透着霸道和凌厉。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女子，是景王妃。 赵金水十分客气地将景王妃迎到院子里去，然后世子府威严的大门发出轻微的响声，最后慢慢合上，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夏禾在志愿城防的时候见过景王妃，道：“那不是景王妃，莫非赵金水说的贵客就是她？” “呵！”夏禾冷笑道：“一个有妇之夫，男人不在家，半夜三更就跑到别的男人的房里，这算什么贵客啊？这是偷情吧？” 看李熏染脸色不好，春芽给夏禾使了个眼色，制止道：“你少说两句。” 夏禾看一眼李熏染，急忙收住，然后道：“小姐，他们不是亲戚吗？说不定景王妃是代替景王来看世子的呢。” “是吗？”李熏染喃喃道：“赵金水说，是萧君衍不见别人的。” 所以，是萧君衍为了要见景王妃，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 包括她。 也是，她算什么呢？ 不过是景王妃的一个替身。 李熏染慢慢坐下来，想到了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也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萧重言，不惜跟萧重言一起吃苦，耐心地帮助萧重言登上皇位。 然后被萧重言和李娉婷摆了一道。 这辈子，萧君衍当然也不算背叛他什么，但是萧君衍心里是有人的。 她活了两辈子，为什么还要去爱上一个人，为什么还能重蹈覆辙？ 李熏染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用拳头攥住，呼吸间都是痛的。 她为什么这么无能？ 为什么这么白痴？ 她就那么缺男人吗？ 别人给个甜枣，她就要付出真感情。 “小姐，我们回去吧，人家也不需要我们，外面太冷了，你最近太过劳累了。” 看李熏染还是不走，夏禾语气有些不好，天太冷了，他们没想到会被拒之门外，没有带厚重的衣服。 第92章 相互担心 李熏染摇头，她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出于道义。” 爱了，不要紧，她可以选择不爱。 她可以让自己终止去爱一个人的。 但是人家救了五哥，这就是亏欠。 必须等到人家脱离危险的消息才行。 她李熏染，不想欠任何人的，这是道义。 周围静得仿佛没有喘息声，各处的灯火都灭了，李熏染依然坐着守着那个门口，眼神出神的望着，等一个消息。 “咳咳……”萧君衍不断地咳嗽，太医立即进来查看情况，然后道：“人参片！” “有的。”景王妃对着后面一挥手，赵金水很快拿来了鲜参让大夫切片。 大夫看着五须参，忍不住赞叹：“有了它，殿下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这个品相宫里都不好找。” 他又道：“还是娘娘有珍藏，不然这时候，都不知道哪里找参去。” 皇上他们毕竟还没回来呢。 可是这参明明是李熏染送过来的，赵金水想说什么，就见景王妃道：“世子为国为民才会如此，本宫就算是把景王府翻过来也不会吝惜一根参，您若是需要别的尽管说，都有的。” “好，微臣先去切片。” 又过了一个时辰，床上脸色惨白的男人才悠悠转醒。 萧君衍睁开眼看着四周，眼神空洞，过了一会才慢慢聚焦，目光定格在不从远处圆桌上爬着的女人身上。 “她……” “爷您醒了？”赵金水哑着嗓子走过来，循着萧君衍的目光看，他道：“是王妃娘娘，守护您多时了。” 萧君衍再找，没有其他人，他艰难地问道：“她，是死是活？” “您说谁？娘娘好好的啊！” 赵金水说完道：“爷奴婢先去叫太医进来。” 太医过来再次给萧君衍把脉，安心地喘口气道：“多亏王妃娘娘的人参，果然是大补元气之物。” “殿下您的伤很深，失血又多，还是很危险的，但是高热退了，往后好好将养，慢慢就会恢复了。” 萧君衍只记得自己中了也先的圆刀，肩头受伤，落于马下，不过他没有放弃认命，还是用了他的青锋剑刺穿了也先的喉咙。 但是因为用的是诱敌深入的招数，也叫玉石俱焚招数，所以胸口斜着又被划了一刀。 他太疼了，看也先闭上眼，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自己没死，被救回来了。 萧君衍问赵金水：“金宝呢？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还有她五哥，都好吗？” 赵金水神色一僵，世子爷之前问的她到底是谁？ 这个小丫头，应该就是李家五小姐了。 那第一个她肯定是景王妃。 景王妃到底是在第一位的，其他人的都要靠后。 那个丫头，甚至要在金宝之后。 赵金水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道：“殿下您放心，我们在城里能有什么不好？李家五小姐也十分好，还跟王妃作对来着，哪里能不好？” 萧君衍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角勾了勾道：“都好就好，就是有些没良心。” 也不来看爷！ 最后几个字，他都卡在嗓子里了，没有发出来。 之后他闭上眼，这次睡得十分沉稳。 太医给萧君衍摸了脉，然后道：“殿下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原来之前睡不安慰是有担心的人，现在知道大家都好，就睡着了。” 赵金水心想主要是看见景王妃就在身边，安然无恙，所以很安心。 李熏染是听见世子府里传来生火煮粥的声音才走的，能生火，代表萧君衍没事了。 那时候正是子夜时分，等她到家，天都蒙蒙亮了。 她连洗漱都没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梦境中，她梦见萧重言和李娉婷苟且在一起被她撞见。 两个人却一点也不害怕，萧重言喊来宫人按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动弹，任由李娉婷抽打她的耳光。 那种生死不得的感觉，像是在油锅中浮浮沉沉，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煎熬。 终于，她用尽力气跑开了，撞到了一个人，抬头看是萧君衍，她抓到了救命稻草。 让萧君衍救她。 萧君衍按着她让她跪在景王妃的面前：“谁让你不把药材给萱儿，你坏了她的名声，将来她做不成皇后我就杀了你。” 他是那么的凶神恶煞，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残忍。 李熏染不想求饶，一直在反抗，却被萧君衍压在身底，她又说：“这不是你自找的吗？都不帮我爱的女人，算什么爱我？” 怎么一个人两个人她都付出了真心的男人，为什么为了别的女人要这么对她？ 她的心仿佛被凌迟了一般，呼吸都是痛苦的。 “不要啊，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李熏染哭喊着坐起来。 婢女们立即围过来。 春芽摸着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退热了，小姐您不知道你回来就发烧了。” “我，发烧了？”张开嘴，嗓子沙哑的她自己听了都不像样子。 春芽点头：“您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 那萧君衍的伤势紧张到什么样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李熏染想完，都想自己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贱，萧君衍心里全是景王妃，就因为他帮忙救了五哥，她自己就弥足深陷。 怎么有人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她就这么下贱要为人家全心全意的付出啊。 李熏染心中暗暗叹气，安慰自己，出自道义。 她喝了一杯温糖水，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能量，抬起头问道：“殿下怎么样了？五哥，那边有没有为难五哥？” 春芽没回答，夏禾端着汤碗进来，放在桌子上后道：“殿下派人来给五少爷送消息了，说他已经没事了，就是太医不让下床，还特意问了少爷家里人都怎么样了，奴婢觉得世子爷就是想问小姐您的情况。” 李熏染心想我才不会自作多情，人家就是随便问问。 “那五哥呢？五哥在干什么？” 夏禾道：“五少爷也没什么，给老夫人请过安了，还去看了三小姐，大家表面上都没说什么，都相安无事的。” “对了小姐，唐夫人和曹小姐送了礼物给您，说是谢谢您救了唐夫人的命，曹小姐下了帖子，要过来看您呢。” 第93章 怀孕 是唐氏和曹蕊。 她救了唐氏是什么意思？ 唐氏的身体得到了控制？不会发生上辈子的悲剧了？ 若是真的如此，她回来后总算改变了一些事，这是好事一件。 之后李熏染起床洗漱。 既然已经知道萧君衍平安无事了，她的道义也就到这里了，不会再担心这个人了。 李熏染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之后她要去给看看李老太太他们在干什么。 这家人最近都太安静了，去看看他们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李熏染过来，碧莲亲自打了帘子，然后笑着把李熏染迎进屋子里：“老夫人，三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李熏染并没有给李老夫人好脸色，直接找了座位坐了。 屋子里都是李家女眷，他们正在挑选料子，看她这么不给脸面，李老夫人的脸一下子怒了，但是努力着压制，没说什么。 李星璇放下料子不满的抬起头道：“小五，你这出了次风头就变哑巴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祖母还在呢，为什么不给祖母请安？” 李老夫人闭了下眼睛没有阻止，显然是很满意李星璇为她打抱不平。 就说嘛，他们怎么会忍着不提？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熏染嗤笑一声，看着李星璇道：“这屋子里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你吧？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莫非你的嫁妆老夫人答应还给你了？你又开始冲锋陷阵了，我要是你，我早都无地自容了。” “你……” “怎么你出生的时候被你娘夹坏了脑袋？连个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是说话这种事也要管我娘要字数啊。” 倒不是李熏染说的话太难听，是李老夫人真的扣了李星璇三万两的嫁妆，李星璇一想到那些嫁妆拿不回来，就难过的嚎啕大哭。 乔氏看李熏染不顺眼，放下茶杯道：“小五，你怎么像个疯狗一样？说起吃里扒外，谁比得过你，有药材有粮食不给自己的祖母吃，全都捐给外面那些穷鬼了，还以崔家的名义，崔家那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崔家养你？” 李熏染道：“侯夫人，你自己的孩子管好了吗？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不学无术，学人家争窑姐才出事的，还有你亲亲的女儿，什么琴棋书画色艺双绝啊，管得住下半身了吗？管得住自己的嘴了吧？道德标准怎么样？是不是太低了，不然怎么会被我刺了两剑？” 这简直是剜了乔氏的心。 乔氏瞬间哭出来，骂道：“你还有脸提二郎，你都不怕他来抓你。” “当然不怕了，他能来抓我，把我抓走正好，说明我也可以抓别人，我要把那些黑心肝的全部抓走，让你们一家几口去地下团圆！” “我跟你拼了。”乔氏忍不住了，站起来要跟李熏染撕扯，可这像什么样子？ 她是侯夫人。 李老夫人脸黑了，立即有婢女来安抚乔氏。 闵氏带着女儿眼观鼻口观心，什么都没说。 李娉婷已经修养的可以下地了，就是脸色苍白无血，人看起来十分羸弱。 但是也正好符合她的气质。 见母亲也被李熏染气得不行，李娉婷眯起眼睛道：“小五，你是不是以为祖母仁慈，这世上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李熏染摇头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是真没人治得了三姐姐你。” “你怎么还没出嫁啊？你这种破鞋留在家里，让我们这些女孩子很难做人的。” “你知道我都多久没聚会了吗？就怕别人问起你，我真的会没脸。” 放屁。 她没聚会不是京城在打仗吗？ 李娉婷被戳到了痛处，眼睛猩红，喘息有些苦难。 乔氏急忙去给女儿顺气，让下人把李娉婷扶到床上去。 然后回头道：“你最好对你三姐姐客气点，世子爷还没娶她是因为世子爷受伤了，等世子爷痊愈了，你三姐姐就是世子妃，你可仔细！” 说到这里，乔氏语气带着炫耀又指责道：“你差点闯了大祸你知道吗？你三姐姐怀了世子的骨肉，你庆幸你三姐姐还活着，不然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本来乔氏这几句话没什么杀伤力，李熏染却白了脸，震惊地看着李娉婷的肚子。 李娉婷躺在罗汉榻上，神色得意：“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是嫉妒我吧？别以为世子爷找你问过两次案子就会看上你，你乖乖嫁给我的那个亲事吧，免得惹大家不高兴。” 李熏染帮她找的那户人家李娉婷没退婚，她也不打算瞒着李熏染。 她就是要让李熏染嫁过去。 李熏染沉下脸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未婚先孕还有脸坐在这里，李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世子的孩子算什么丢脸。”李娉婷十分不屑。 李熏染暗暗攥紧了拳头，说不愤怒是假的。 她方才有一瞬间耳朵嗡嗡响，根本听不见东西。 哪怕她知道萧君衍不会喜欢李娉婷，可当知道他们直接造出了孩子，她还是生气。 萧君衍还口口声声说跟李娉婷毫无瓜葛，真是个伪君子。 看李娉婷说的越来越不像样子，李老夫人怕留人口实，制止他们道：“好了，一家人聚一起，难得开心，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碧莲走近李熏染，指着那堆衣料道：“五小姐也去挑一挑吧，都是绸缎庄新来的好料子。” 李熏染问向李老夫人：“怎么要做衣服了？夏衣不是做完了吗？” 李星璇得意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城大捷，皇上再过三天就回来了，京城肯定会有很多宴会，不做新衣服到时候没准备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李熏染好笑道：“这是祖母的意思？京城大捷跟有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灰溜溜回来当缩头乌龟，连个家丁都没派出去，到时候人家宴会上讨论的都是大家怎么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些人去了好意思坐着吗？不会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主院就是那些人，除了一个李嗣勋还当了逃兵，其他的都龟缩着准备当亡国奴呢。 李熏染这是赤裸裸的在讽刺他们。 李星璇真的想封上李熏染的嘴，看着老夫人抱怨道：“祖母，她这岂不是连您都骂进去了？” 第94章 变相软禁 李老夫人手攥着一串佛珠，狠狠的顺口气。 并没有呵斥李熏染，相反，她还让李熏染先挑料子。 然后等大家选完了料子，她把女眷们都笼在一起，包括李娉婷。 她道：“镇北侯府送了消息来，婚期提前了两个月，眼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教教二丫头怎么管账，你们都不小了，连小五都及笄了，早晚要学，最近就每日都来我这里，一起学吧。” 镇北侯府是李星璇的婆家。 李星璇一副‘大家都占我光’的得意样子，看向李熏染道：“小五，这里面最应该感谢祖母的就是你了，放在一般人家，你三番五次忤逆祖母，祖母没把你打死，还要教你管家，想都不要想。” “你应该跪下来来给祖母磕头。” 李熏染本来感觉不是很强烈，李老夫人这么一宣布，她就确认了，主院的人又要出幺蛾子，所以想把她控制起来。 但是又没办法让人抓她，所以就找了这样的名头。 李老夫人说要把她带在身边教管家管账，她若是不同意，说出去真的会被声讨。 同意了，就会堵塞消息，成为瓮中之鳖。 果然还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李熏染勾起唇角，看着李星璇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提前婚事？不是女方未婚先孕，那肯定就是女方自己要求的了。” “二姐姐你就那么忍不住，两个月都等不了，要我说镇北侯府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上辈子的老侯爷就没人理会了，往后还不降爵继承？” “哦，对了，你嫁的是小儿子，降不降的跟你也没关系。” “那还这么着急要嫁过去，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入别人手中吗？” 李熏染把小辫绕到指头上把玩，又看着李老夫人问道：“祖母，家里的女孩子一个个地恬不知耻不要脸，真的要影响我的名声了，你这都不管一管吗？” 她歪着头，一副天真模样，却说着最诛心的话。 因为镇北侯府真的没落了。 婚事提前，是因为李星璇觉得在娘家吃苦，压力太大，求了沈玉郎提前婚事。 沈玉郎那种喜欢玩女儿的人，自然求之不得。 镇北侯夫人也希望儿媳妇早日过门，不然他们家沈玉郎的名声太差了。 所以大家都想提前，一拍即合。 只是李星璇还不知道这婚姻未来等着她的是殴打和折磨，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当然，李熏染也不会告诉她。 李熏染就是挖苦。 连带着把李娉婷又骂了一顿。 李星璇说不过，眼睛通红地去找李老夫人给她报仇。 李老夫人气地闭上了眼睛。 她就不懂，既然说不过，为什么还要去惹事。 最后她呵斥一声：“好了，从今日起开始学账目，谁都不要偷懒，你们姐妹钩心斗角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好像骂了，但是也没点名，就等于没骂。 李熏染根本不往心里去，看向李星璇，一脸的得意扬扬。 李老夫人真的拿了陈年旧账来让李熏染他们盘算，还教他们怎么用对牌。 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 李熏染到了晚饭之后才得以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婢女们都担心坏了，因为李嗣臣也被李老夫人以学业为名，支到了一个老儒家里去学习了。 春芽满脸的焦虑，道：“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怎么突然五小姐和少爷这么好？小姐，她到底什么目的啊？” 李熏染笑了，道：“若是你派人出去盯着李时江，你就会知道，他最近会一直在跑兵部和礼部。” “主院想把我的功劳变成永宁侯府的，这样去领功的就是李时江，他现在没有实缺，想要借机往上爬。” “五哥的就更好办了，李嗣臣跟五哥是双生子，除了家人，谁都分不清，他还可以说在城外杀敌的人是五哥，这样李嗣臣说不定能捞到官职，五哥会被人唾弃。” 虽然他们也不见得那么喜欢李嗣臣，但是李嗣仁死了，李嗣义有世子的封号，其余几个男丁都是大房的庶出，李时江想给他们捞功劳还有乔氏挡着，还不如就便宜了李嗣勋，反正李嗣勋心是向着他们的，也好控制。 而且外人都知道李嗣勋是李老夫人养大的，不算他们三房的人，他们三房就彻底没落了，说不定还会被人说一句，到底是庶出。 打得好算盘。 李熏染把自己的想法跟春芽四个说了。 春芽震惊道：“那怎么办？小姐您又出不去，万一被侯爷混淆视听……” 李熏染让春芽暗暗叫顾长卿过来。 然后告诉顾长卿：“今后谁再去跑关系，就把谁的腿打断。” 她的意思，是真的打断腿，既然不让她出去，那大家就都别出去了。 顾长卿想了想：“那他们再派下人去找关系呢？或者让关系上门呢？” 李熏染：“……” “那就都打折。” 她放下茶碗，看向顾长卿，眼神很是轻蔑和决然。 “小五，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鹤堂，李老夫人将一个账本往李熏染脸上一摔，是想羞辱李熏染的。 却不想，李熏染直接躲开了。 李老夫人眼睛眯起，危险地瞪着她。 李熏染笑了笑，慢慢将账本捡起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账本，若是真的主院这边记得账，是不会给她看的。 这是她自己记的。 这个月给三等以下仆人发的月历钱。 比之前整整少了二十文。 别以为二十文很少，其实很多。 府中二等大丫头的月例银子才一两二十文，三等一两，那么三等以下呢？ 有粗使婆子一个月也就能挣二三百文，去掉二十文，等去掉了大半。 但这并不是李熏染去掉的，四十年前，府上的月例银子三等丫头是一两半，其他以此类推，都比现在多个一二百文钱。 但是突然从阴历十月开始，大家的银钱都降了二十文。 这很蹊跷，正常来讲过年和正月都应该涨月钱，可是他们家降低了。 再一次下降是乔氏管家之后。 所以她现在发的就是按照乔氏账目上批的钱数，但是前几年乔氏拿了她的钱补贴了一部分，所以下人拿到的月钱看不出来是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