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君读心后,小炮灰人设全崩了》 第1章 暴君被酱酱酿酿了 凌汐穿书了。 她蜷坐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摧残”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头皮发麻,后脚跟发凉。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不就是吐槽了一句“作者得有多脑残,才能写出这样的无脑作死女配”吗? 就,穿成了无脑女配? 书名很狗血:《摄政王在白月光的怀里哭唧唧》,内容更狗血。 女主是宗族不受宠的庶女,被嫡女女配从小虐到大,活活虐死后带着金手指重生了。 重生后洞悉所有人结局的女主,开始开外挂报仇。 女配给女主下药,女主就反向下毒,把女配送到灭国砍头暴君男配床上去,等女主辅佐男主登基后,暴君和女配被乱民活活砍成肉糜,尸骨无存。 凌汐,就是那个被砍成肉糜的N线女配。 她和暴君的戏很少,也就三万字,女主就另外开地图升级打怪去了。 也就是说,她在这本书里,活不过十五章! “唔。” 暴君闷哼一声,翻了个身,本钱硬戳戳的落入凌汐眼中。 她连忙抓了件衣服盖上去。 【咦,他才多大?十七,十八?长的怪帅嘞,身材也好,怎么就那么残暴呢?】 原文中,暴君盛酒的杯子是亲妈的头盖骨,筷子是亲爹大腿骨,吃饭的汤勺是双胞胎妹妹的小腰骨。 他还经常抓来臣子怀孕的妻妾,逼着臣子和他玩原始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如果臣子选择大冒险,他就会递一把刀给臣子,让臣子亲手剖腹取子,如果臣子选择真心话,那怎么回答他都会不满意,臣子的结局不是扒皮点灯就是车裂碾骨,反正是死无全尸。 【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不干点人事呢?】 暴君懵懵懂懂中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可惜,再好看,过一个月也要被砍脑壳。】 暴君瞬间惊醒,刚才发生的一幕迅速在脑海里浮现。 他在寝殿翻阅折子时,喝了茶水后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再然后……就被一个女人给嗯哼了! 女人? 他猛地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看着床边发髻散乱,头上还歪歪扭扭的带着几朵大红花的半果女人。 她叫凌汐,凌宰辅唯一的嫡女,太后义女,为人粗俗鄙漏,蛮横不讲理,仗着太后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给玉公主做陪读的时候,连公主都被她欺负到哭诉无门。 她? 难道刚才是她……嗯哼了自己? 暴君感觉自己不干净了,整个人瞬间暴怒。 就算有太后撑腰又怎么样? 他要把她扒皮抽骨,吊在城门口晒成干尸! 刚要喝令侍卫进来抓人,却又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是要把我扒皮抽骨,吊在城门晒干尸了吧?】 什么? 暴君的后脑勺突然透出一股子凉气。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陪着他一起砍脑壳。】 到底是谁在说话? 凌汐吗? 可她一直都在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间,凌汐的表情一变,从刚才的懵懂愁苦变成了眉飞色舞。 【对嘛!我只要不嫁给他,不就不用砍脑壳了?!】 【我真特么的机灵!】 【等会,以我这种仗着太后撑腰,狗仗人势的渣女人设,是不是得吼两声再走?】 暴君:?? 凌汐蓄起气势,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暴君:“看什么看?你是皇上又怎么样,本小姐还是太后义女呢,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姐姐我睡你是给你脸了,我府里那么多小白脸,哪一个不比你好看比你功夫好,早知道你技术这么烂,本小姐才不稀罕来睡你呢!!” 说完,不给暴君发怒的机会,跳下床抓起衣服鞋子狼狈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暴君辰千折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幻听。 他五岁登基,能在太后和权臣的环伺下艰难求存,夹缝中保住帝位十三年,可不是靠脸蛋。 “她竟然能提前猜到我心中的想法?为什么会说我一个月后被砍脑壳?被谁砍?难道说,她有未卜先知,先天爻卦的能力?” 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藉,他沉声喝道:“来人,请凌宰辅。” —— 凌汐穿好衣服,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 之前被用了药,没觉得哪不对劲,如今药效散去,才体会什么叫撕心裂肺。 她疼的揉着小腹坐在水塘边的柳树下,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小说里关于原身的情节。 可她是个注定被嘎的女配,作者对她的描述不多。 她只知道上面有三个哥哥,但哥哥们都是女主团的,最后还帮着女主把她嘎了。 而他们的亲爹凌宰辅是个中立派,老奸巨猾,在朝为官几十年,从来不站队,即便女配最后被嘎,他还是中立派。 按照作者【男主男配都爱女主】的设定,女主是暴君的白月光,暴君是女主的舔狗。 即便被她“糟蹋”了,暴君还是想娶女主,为此甚至还将女主【囚禁爱】,上演了一场求而不得的虐恋。 男主英雄救美,将女主救出来后,暴君报复性的娶了她这个女配,然后就是每天的虐待,直到一起被嘎。 “怎么都是被嘎呢?众叛亲离,我特么实惨!”凌汐焦头烂额,绞尽脑汁的想对策。 “啊,诶呀!” 一声惊呼在林子小路上传来。 是一个小宫女在石子路上滑倒了,打碎了茶盏,手心里还刺了一片,汩汩流血。 “呜呜呜,怎么办?这套青花窑打碎了,大总管一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在宫里,小宫女的命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稍微犯一点错都可能会被杖杀。 “你没事吧?”凌汐走过去要搀起她。 “大小姐饶命。”小宫女吓的脸色煞白,慌张跪下求饶命。 凌汐在宫里的暴虐有目共睹,曾经因为一个小宫女长的比她白,就把人家的皮给扒了。 “你别怕,我是看你手伤了,想帮你包一下,”凌汐拉起小宫女,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撕下一截衣衫给她包扎,“要是大总管责罚,你就说东西是我打碎的。” 小宫女吃惊的看着她,都忘记了疼。 过了好大一会,才想起一件事,低头嗫嚅。 “凌大小姐,皇帝陛下刚刚召见了您父亲,我看到凌宰辅从陛下寝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急匆匆的出宫了,怕是有什么事情呢。” “陛下找我爹?” 哦,想起来了。 书里好像有这个剧情,是暴君和凌家人商谈女主的婚姻大事,反正和她没关系。 小宫女叫小铃铛,在御膳房当差。 凌汐带着她去御医院要了些消炎去肿,止血止疼的药,自己偷偷留了几包,其他的都送给小铃铛,出宫回家。 凌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她本想顺着角门回自己房间,把消肿止疼的药上了,没想到门房早就等着她了,拐着弯的把她拦下。 “大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呀?” “本小姐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要你管?滚!”她撑起原身的恶女人设。 “老爷在书房等您,让您回家就过去。” “等我?你确定?”凌汐感觉事情有点怪:“还有谁在书房?” “没别人了,就等您,老爷说了,除了您,任何人都不许接近书房呢!” 凌汐:【这是什么鬼?】 门房:??我好像听到大小姐在说什么鬼!! 路上,凌汐再次回忆了一下原文,确定文中的剧情是凌宰辅在书房召见三个儿子和女主,商量暴君要强娶女主的事情,根本没她的戏。 可,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凌宰辅单独召见她了呢? 带着满腔疑惑,凌汐推开书房门。 乖巧行礼:“父亲。” 下一秒。 【卧槽,暴君!!】 暴君辰千折竟然扮成小厮的模样,站在凌宰辅的身侧。 第2章 孤,要娶你 这一声【暴君】,吓的凌宰辅浑身一哆嗦,猛地一拍桌子。 “逆女,你还不给我跪下!” 凌汐不得不跪下:“父亲。” 【卧槽,暴君怎么在这?】 【他来干什么?】 【此时跪在这里好像不应该是我吧?】 【卧槽,这是要崩剧情线吗?】 凌宰辅:“……” -这死丫头是不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为什么她明明没开口,我却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 -住口,死丫头,你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他紧张到脚指头抓地,暗戳戳的看了眼皇帝陛下。 辰千折自始至终淡定从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凌宰辅这才放宽心,长出一口气:好险,幸亏陛下没有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殊不知。 辰千折的内心此时也是惊涛骇浪。 -果然!孤没猜错,这个凌汐不寻常。 -太后选她做义女,看来不单纯是利用的关系,可能还因为她未卜先知的能力。 -如果将来她能为孤所用…… 凌汐感觉到了诡异的沉默。 【这两个人怎么都不说话?】 【难不成是要等我开口?】 【我要怎么说才能不嫁给暴君一起砍脑壳呢?!】 凌宰辅的冷汗此时都淌到了脚后跟。 -住口!闭嘴! -你是生怕凌家不被灭门是不是? -竟然还大逆不道说要嫁暴君砍脑壳?!! -我的天呐,凌家的祖坟是不是被老祖宗们睡歪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妖孽闺女!! “凌汐。”辰千折突然开口了。 “臣女……在。” “你白天对孤做的事情,还记得吧?” “记得。” 【糟糕,事情的走向不太妙啊!】 辰千折意味深长的微微顷身:“孤不是始乱终弃的人,所以,孤,要娶你为后。” “不可以!”凌汐炸毛般尖叫着拒绝。 辰千折不慌不忙:“为什么不可以?” 凌汐心头草泥马…… 【为啥?因为你会被砍脑壳,我不想死啊!!】 凌宰辅以手扶额:死丫头,你没完了是吧? -砍脑壳,砍脑壳,你就不能换个心思?? “陛下,因为臣女……无德,长得丑,性格怪,脾气不好,爱打人,不爱洗澡,懒,睡觉磨牙,好放屁,不刷牙,哦,对了,臣女还不能生孩子!”凌汐将能想到的垃圾词汇都说了一遍。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最最重要的,是臣女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这个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借口,应该够分量,让暴君恶心了吧?!】 辰千折听完,沉沉的颌首:“你不喜欢男人?” “是!臣女好女色。” “那你为什么对孤做那样的事?” “呃,这个……” “你还在孤面前说,说你府上养了很多的男人,每天陪着你银==荡取乐。”说着,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凌宰辅。 凌宰辅立即摇头,果断的表明立场:“没有,这个绝对没有,老臣虽然无能,但是家教很严,小女是无才无德,可在女德这一方面,老臣绝对可以保证,她没有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死丫头,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 -这种羞耻的话,你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的?! 辰千折敛默片刻:“嗯,这就对了。” 凌汐茫然:“哪对了?” 【哪对了?你说出来,我改。】 辰千折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绸,象征性的给凌汐看了眼:“你走了之后,孤发现了这个。” 凌汐还在懵逼脸:“……那是什么?” 【就一块绸子嘛,还眼生的很,不像是我的东西,哦,像是暴君床上的床单,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汐和暴君嗯哼的时候,还是原身。 她根本不知道上面沾了处子的落红物,还在那里瞎想。 【难道是我之前用力过猛,撕烂了床单,暴君想要我赔钱?】 凌宰辅再也听不下去了,咳嗽着,红着老脸道:“总之,你如今是陛下的人了,陛下商议着要立你为后,所以来同我们商量。” 想到刚才进宫时,见到陛下寝宫那个狼狈现场,还有陛下半果着坐在床上的“可怜”模样,他都恨不得掐死自家闺女。 “凌汐,你给我听清楚,这是陛下和我在商量你们的婚事,不是询问你是否答应婚约。” 凌汐也顾不得恭敬了,急的跳起来极力争辩:“我不同意啊,理由我刚才都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 辰千折敛眸:“一炷香后,大婚圣旨就会下到你家,你若是抗婚,那就是抗旨,到时候不止是你,就连你们凌氏满门宗族,都要一起上断头台。” 凌汐傻眼了。 【等会,让我捋一捋。】 【这剧情不对!】 【不应该是暴君到我家强娶妹妹,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吗?】 凌宰辅:“……” -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为什么我听到了好多羞耻的词? -什么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 -这都特么的谁跟谁啊? -啊呸,夫子在上,学生不应该说粗话,掌嘴,掌嘴。 辰千折瞬瞬的看着凌汐,森冷的眸子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温度,没有一丝情绪,似乎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惊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强娶妹妹? -她怎么知道孤曾经喜欢过她妹妹? -但对于帝王来说,女人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不是情感托付。 -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呵呵! -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在孤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他娶凌汐,只是因为她未卜先知,预测未来的能力。 对他而言,婚约只是权利的游戏。 用皇后之位将凌汐捆绑在身边,将他们的命运捆在一起,那将来发生任何凶险的事情,凌汐想自救,就必须连他一起救。 这,就是帝王心术。 凌汐意识到暴君是铁了心的要改剧情线,她也只好以退为进,来个缓兵之计。 【就算答应他我也不吃亏啊!反正不可能今晚上答应,明天就大婚,等他明天脑壳清醒了,说不定就要娶妹妹了,总之我还是有和鲜肉哥哥浪迹天涯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垂下长睫,十分委屈又十分无奈道:“身为凌家嫡女,臣女本该为父亲分忧,若陛下不嫌弃臣女蠢笨,臣女愿做皇后,为陛下解忧。” 辰千折唇角淡出微不可查的笑:“如此,甚好。” 暴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封后诏书果然连夜送到了宰辅府。 第二天天不亮,关于陛下钦点凌汐为后,择日成婚的消息轰动全城。 第3章 金子太俗?姐喜欢! 当事人的凌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名满京城。 她在兢兢业业的将金银首饰打包呢。 “勒丝金簪,金步摇,金镯金钏金戒指……好东西啊,物质基础的重量,决定我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颜值上限!” 想当初,她还吐槽作者又茶又傻逼。 就为了丑化凌汐这个女配的无脑人设,将她所有的首饰都设定为金灿灿的黄金,而且每一个都是重量级别的庸俗,狗来了都得嫌那玩意压狗头。 但是她不觉得啊! 没有这些万恶的俗物,她上哪勾搭撩人的小鲜肉。 金子压重,不大的箱子沉甸甸的,差点闪了凌汐的腰。 “小姐,你这是干嘛呢?” “云萝,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后门的马车上。” 云萝是原身的婢女,也是跟她最久的那一个,作者给她的人设是愚忠,最后陪着女主一起死在暴乱中。 两个人合力,将箱子抬上马车。 “云萝,抱好箱子,这是咱们未来的后半生了,”凌汐隔着帘子,拍了拍车夫:“走西城门,出城。” 她想好了,先走西城门,让京城的人都看到凌家马车走的西城门,然后再转去东城区的方向,从那边绕路去襄城。 凌汐的太外祖是襄城的,在那里给凌汐母亲留下一套房产,她们可以到那里先过度一下,再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 云萝坐在马车里,抱着箱子,一句话都不说。 凌汐好奇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这是要带你去哪?” “小姐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小姐卖我,肯定有卖我的原因,卖也不问。”云萝倒是很符合她的人设,憨憨的,不大机灵的样子。 凌汐笑着揉揉她的头,开心道:“放心,以后你家小姐我吃肉,保证不会让你喝汤,等安顿好以后,我给你找个好看的小女婿,让你们俩生一堆的娃娃给我玩……” “吁” 马车突然停下。 车夫跳下车:“小姐,到了。” “到了?这么快?”凌汐好奇的掀开车帘。 下一秒,一脸惊恐,旁若无人,慢悠悠的重新挂上车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怎么了?”云萝顺着缝隙看出去,没觉得哪不对:“是陛下身边的安公公,他怎么站在宫门口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呀!” “是啊,他怎么站在宫门口呢?”凌汐心里天人交战,不敢往深处想:“不会是暴君知道我要逃走,提前派人堵我的吧?” 她要去的是西城门。 车夫却把她拉到了中城门。 傻子都能猜出来车夫是暴君的人! 可恨她上车的时候竟然没发现车夫不对劲。 现在怎么办? 【我是继续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坐这车里耗着,还是发挥一下恶女的人设,给车夫俩大嘴巴,让他再去西城门?】 云萝:??我好像听到了小姐在心里说,要抽车夫俩大嘴巴! 车夫:……你就算砍了我的头,我也不敢拉你去西城门,那是违抗圣意,是要灭九族的!! 方公公笑眯眯的上前,隔着车帘行礼:“凌大小姐,陛下在御书房等小姐呢,请小姐随老奴移驾御书房。” 事情都到这地步,凌汐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整理好装束,回忆着原身的姿态,大大咧咧的跳下马车,趾高气昂道:“云萝,你在车上等本小姐,本小姐一会就出来和你回家。” 方公公笑的像个菩萨:“来人,把凌小姐的东西搬进去。” 不等凌汐询问,他九十度鞠躬,双手作揖到地:“这是陛下的意思。” 搬出了暴君,凌汐刚蓄力好的恶女爆发力,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现在情况未明,她还是稳着点,别破人设就好。 …… 御书房并不大,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浓浓的墨香。 高达三米的书架,放满了书本卷轴,整齐有序的排列着,防蛀虫的樟脑香缠绕着墨香,勾出一股别样的清香。 “这些都是樟木打造的柜子,有味道,小姐可是闻的习惯?”方公公笑眯眯的问道。 凌汐咳嗽一声,冷下脸,鄙夷的斜睨着周围:“这味道难闻的很,哪有肉香酒香来的好闻?要我说,在这里放几大缸女儿红,用酒香把那些小虫子都给熏醉了,它们也就不吃书了。” “咳咳咳” 方公公咳嗽了几声,像是被奇葩言论给震住了。 凌汐一本正经脸:“方公公,你身体不好吗?也是,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该退休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养两个孩子养老多好。” 方公公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老奴这辈子是子嗣无望了。” “哦,我知道啊,你是公公嘛,我是说你像太后身边的魏公公一样,养两个养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嘛……” “嘘,”方公公连忙示意小点声,指了指侧殿:“陛下在和大臣们议事,小姐在这里稍坐片刻。” 他开了角门,走到偏殿,无声的站在了辰千折身后。 辰千折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衫,没有戴冠,半挽着头发,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前额,顺着眉峰落下,遮住了瞳底的狠戾。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帅!尤其穿这种常服,比他穿龙袍都好看。】 辰千折的眉峰瞬然动了下,侧眸看向偷窥的凌汐。 凌汐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哇,这眼神,帅爆了!】 【他比我小几天吧?小几天也是弟弟,狼狗弟弟啊!】 【可惜啊,再过一个月就要被砍脑壳了,姐姐心疼!】 【好遗憾,昨天那个不是我,要不然睡这么一个疯批小狼狗……】 辰千折听的耳红心爆,连忙转过头,下意识的看向殿下站着的几个大臣。 好在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个个站的纹丝不动,气定神闲。 他整理好心情,将折子摔在一个人的脸上,气场陡然沉了下来。 “左相使,石梁河的水患是你治理,也是你在赈灾,现在流民暴乱,你和孤说不知道?” “回陛下,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些流民根本就无视朝廷赈灾法纪,只想着抢朝廷的救济粮,如今已经抢走了一半的救济粮,是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左相使一跪到地,举着奏折等罚。 可看他的样子,哪像是等待挨罚的臣子,倒像是等着庆功的功臣。 【左相使?】 【他就是左相使!?】 【那个表面赈灾,暗地里煽动流民暴乱的罪魁祸首?】 【这家伙,长的那叫一个道貌岸然,妈的就是吃人饭不拉人*的狗屁玩意。】 【要不是他捣乱,暴君可能最后也到不了被砍脑壳这一步!】 【这个人渣,不能留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人渣给弄死,要不然我和暴君都得嘎!】 凌汐在侧殿的心理活动差点写成小作文,听的辰千折都觉得呱噪。 第4章 孤的皇后,要跑路 左相使的脸色也在这一声声的小作文里,渐渐变了颜色。 -见鬼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 -什么暴君砍脑壳? -砍谁的脑壳? -谁又特么的是人渣? 他悄然看向身边的大臣。 好像除了他,没人听到那些疯批的话。 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方公公把他的奏折呈到了辰千折面前。 辰千折抓起朱砂笔,眼神阴沉入水。 那一刻,左相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 “斩!!” 辰千折戾冷着眼神,龙飞凤舞的在奏折上批下【斩】! 大臣们脸色大变,整齐的跪到地上求情,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似得。 左相使跪着爬到殿前,极力申辩:“陛下,臣无错,为什么陛下要斩臣?” “孤让你去安抚流民,赈灾救人,你却越安抚越乱,越赈灾死的人越多,既如此也就没用了,孤还留着你做什么?斩!!” “陛下,臣是太后的人,陛下要是斩了臣,怎么和太后交代?” “孤要杀谁,还需要太后恩准吗?”辰千折像是触到了逆鳞,蓦然跳起来怒吼:“殿前军,把他给我拖出去,就地斩首,求情者,一并斩!” 左相使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太后救我,太后救命啊……” 殿前军飞奔而来,揪住左相使的衣领往外拖。 其他大臣纷纷连声求情。 辰千折冷笑:“孤说了,求情者,斩!!” 他随手指了几个。 “陛下饶命,饶命啊……”十多个大臣哀嚎着被殿前军拖出去,在御书房的正门口直接斩首。 鲜血喷溅,血腥弥漫。 辰千折命人打开中门,端坐在正中间,冷漠无情的看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甚至于有鲜血都喷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嫌弃的皱起眉头:“沾血了。” 安公公跪在地上,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的血痕:“不要紧,陛下有的是新鞋,一双鞋脏了,再换一双就是了。” 主仆间这含沙射影,皮里阳秋的对话震慑住了还想求情的大臣。 皇上缺鞋子吗? 不缺! 都扔了,明天还是会有无数的贡鞋,还都是最好的。 但是他们的脑袋丢了可就丢了。 辰千折慵懒的抬起手:“还有求情的人吗?” 没人再吱声。 “那就都散了吧。” 大臣们陆续散去,殿前军熟练的收拾尸体,洒扫庭院。 一桶桶的水泼下去,御书房的门口就像是血海汪洋,血腥味更浓了。 辰千折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满地的血水。 安公公踩着小碎步,抱着一个小箱子走到在他身边。 凌汐上一秒:……这箱子好眼熟。 下一秒:……我的百宝箱!! 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安公公打开了箱子,轻轻放到地上。 “陛下。” 凌汐恰好冲到近前,辰千折眼尾轻抬。 刚刚杀过人,还带着血腥味的眼尾,瞬间死死的锁定了她。 凌汐硬着头皮,故作镇定的屈膝行礼:“陛下。” 辰千折抓起一把金首饰,金灿灿的滑过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个个掉到地上:“孤的皇后,你这是何意?” 【暴君就是暴君,刚杀了十三个大臣,还能这么气定神闲!】 【我要是说我要跑路,他会不会现在就砍了我脑壳?】 【我还是求个稳,再多活几章吧!】 轻咬朱唇,凌汐一本正经的回道:“回陛下,臣女是想着不日就要婚嫁,所以想着打点首饰做陪嫁。” “陪嫁?”辰千折似笑非笑的叱了声,小指尾挑起一枚戒指,玩弄的转动着。 【这手不做手模可惜了,骨节分明,纤细白长,好看。】 辰千折的手倏然一顿,捏着戒指不动了。 -刚才还在担心孤会砍了她,现在就有心情欣赏孤的手了? -她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阿翁,凌小姐的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阿翁是辰千折对安公公的尊称。 凌汐不由好奇的瞥了他一眼。 【叫一声阿翁应该的,他为暴君操劳一生,殚精竭虑,最后还为主而死,没落个好下场,真是可惜了。】 安公公笑眯眯道:“凌小姐,陛下亲自为您准备了用品,请您跟老奴来。” 【暴君能给我准备什么?难道是聘请的彩礼?】 辰千折:你想多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离家出走的本钱不是又多了些?】 辰千折:你还真敢想! 【嘿嘿嘿!】 辰千折:…… 【诶呀,但是我的百宝箱怎么办?就放这了?】 凌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小箱子,示意安公公一并取上带走。 但是安公公视而不见,行过礼后,带着凌汐退出御书房。 两人来到暴君寝殿。 凌汐一看这熟悉的地方,心虚的不敢进:“安公公,陛下给我准备了什么?不会在他的寝殿吧?” “凌小姐进去一看便知了。” 安公公九十度鞠躬,请凌汐进去。 凌汐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进。 寝殿已经收拾了,和之前一样,肃冷,幽静,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气。 安公公领着她来到龙榻前,鞠躬行礼:“凌小姐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老奴才让他们重新收拾。” 凌汐:?? 床还是那张床,只是,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个枕头。 她模糊记得,暴君床上之前是一个枕头,原身当时还用枕头砸暴君来着,现在怎么一对了? 安公公引着她看向一侧的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些女人用的妆奁之物。 “这是陛下命人备下的胭脂水粉,都是御用的贡品,小姐看看可是有不妥之处?” “皇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贡品嘛,是吧?”凌汐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陛下为什么要问我有什么不妥的?” “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陛下自然要处处为小姐着想。” “等一下,我,我是未来的皇后,还没嫁过来呢,陛下准备这些东西,是不是早了些?” “小姐多虑了。”安公公笑的越发佛爷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两个宫女走进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些衣物。 “这是陛下为小姐准备的侍寝衣物,关于侍寝的规矩,稍后会有教习嬷嬷来教授于您……” “侍寝?!”凌汐头皮开始发麻。 【为什么现在侍寝?】 【不是还没大婚吗?】 【怎么就要……未婚同居?先试婚?】 两个宫女的神色明显疑惑了很多。 她们低着头,感觉自己幻听了,好像听到了凌汐的声音。 但是…… -你昨天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不要脸的玷污了陛下,现在还来装什么圣洁?! 第5章 昨天有点猛 安公公一个眼色,示意两个宫女替凌汐更衣,她抗拒的后退一步。 “你们放下,我不换……不是,我自己来!” 宫女却像是没听到似得,还是要脱她的衣服。 凌汐急了:“别逼本小姐大耳刮子抽你们!” 两人想到她之前做过的事情,不敢再硬来,讪讪的停手退出屏风。 安公公笑道:“凌小姐,这些都是您以后要遵循的规矩,就算再生气也是要做的。” “我知道,我说了,我自己来,”凌汐回忆着原身无脑爆的脾气,冷冷道:“本小姐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们滚,本小姐自己更衣。” “怎么回事?”暴君的声音骤然传入耳朵里。 宫女们连忙跪下。 安公公道:“陛下,凌小姐说,不知道陛下会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她要自己挑。” 辰千折看了眼屏风后的倩影,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嘭” 殿门沉沉关闭。 寝殿内刹那间寂静非常,静可闻针。 突然,暴君抬脚走向屏风。 一种微不可察的暧昧气息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 凌汐躲在屏风后,似乎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后脊背不由开始冒冷汗。 【暴君这是在玩什么?】 【难道他是要和我玩囚禁爱,捆绑类的游戏?】 【是剧情线崩了,还是我特么的又换女主剧本了?】 【……】 辰千折走过屏风,凌汐吓了一跳,脑壳也卡壳了,瞬瞬的凝视着暴君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他漠冷的看了眼满地衣衫:“挑好了吗?” “……啊?没,没有,陛下,陛下觉得哪件好就哪件好。”凌汐磕磕巴巴。 【啊,不对!这不是我的人设啊!】 【我有太后撑腰,我要无脑蠢才对!】 凌汐咬了咬唇,刚要硬起人设霸蛮的泛,辰千折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要选红色。” “为什么?” “因为孤今天见了太多的血,不想再看到红色。” 【卧槽,这是在警告我吗?】 【我这100斤的体重,99斤反骨的人设,是不是就要选红色?】 凌汐的尾光落在一件红色绸裙上。 辰千折走向床榻,脱了外衣扔到地上:“昨天那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太后的意思?” 凌汐还在研究穿不穿红色,随口应着:“我自己干的……” 说完意识到不对:“哪件事?” “你说呢?” “陛下是说茶水里下药的事吗?” 按照原著的走向,凌汐这个无脑蠢是要给女主下药,让她身败名裂,结果是自己吃了药,还被女主弄到暴君寝殿,女主又在暴君的茶水里下了不能动弹的蒙汗药,让她霸王硬上了暴君。 凌汐整理了思路,走出屏风:“如果我说……” 【卧槽,他在干嘛?】 辰千折竟然脱了外衣,果着上半身上药。 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一堆伤口,像是咬痕和指甲的痕迹。 【这些,不会都是我昨天搞出来的吧?】 【我昨天那么猛的吗?】 【这怎么连牙齿都用上了?】 【啧啧啧,再次后悔+1!!】 【这么暴帅的小狼狗,要脸蛋脸蛋,要腹肌有腹肌,要腰线有腰线,竟然不是我睡的!!】 突然,凌汐觉得侍寝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毕竟,哪个姐姐不想睡这种有颜值有身材的弟弟呢! 辰千折暗垂长睫,不动声色的继续上药。 -为什么说,昨天那个人不是她? -可明明一切都是她! -等会,她的性格和之前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寻常的天机? 他冷冷抬头:“如果什么?” “啊?哦,如果,我说,”凌汐收回视线,努力镇定:“我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被人下了药,而且你的药不是我下的,陛下会信吗?” 辰千折瞬瞬的盯着她的眼睛:“是谁下的药?” “陛下,凌家二小姐凌心瑶在殿外求见。”安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得!说曹操曹操到!】 【下药的来了!】 【来了也好,让暴君见见她,说不定就转了性情和脑壳,要娶她做皇后了呢!】 【嘿嘿,到时候我就不用砍脑壳了。】 凌汐乖巧而自觉的指了指屏风:“陛下,为了防止妹妹误会,我还是到里面暂避一下吧。” 辰千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意思是说,是凌心瑶给孤下的药? -那凌心瑶今天过来做什么? -看孤的笑话,还是另有所谋?! 他穿上外衣,整理束发:“让她进来!” 随着殿门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凌汐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缓步走来的女主。 【果然是大女主光环,气场逼人啊!】 在作者笔下,凌汐不论颜值还是身材,都是全书的天花板。 但是暴君和男主包括所有的男配,就爱清心寡欲,走丧葬风,出场就是白衣的大女主凌心瑶。 凌心瑶一袭白纱裙,墨发长垂,只簪着一根素色玉簪,空谷幽兰般清冷优雅。 “臣女凌心瑶,见过陛下。” “嗯,有事。”辰千折慵懒随性的窝在摇椅里,手指敲打着椅背,双眸微阖,都没有睁开。 凌心瑶很吃惊辰千折的淡定。 前世的时候,他对她爱而不得,还因爱生恨的囚禁她,差点害死她。 今天怎么会如此冷淡沉着? “陛下,臣女今日回府,见到了陛下钦点姐姐为后的诏书,不知道可是真有此事?” 辰千折唇角下弯了些:“你都看到诏书了,还来问孤?” “那对陛下来说,臣女算什么?” 凌汐:【卧槽,这剧情线真的说崩就崩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吃回头草,勾搭暴君了?】 辰千折终于动容,缓缓睁开眼睛,眼尾跳动着蔚然的光,缓缓走向凌心瑶。 凌汐激动了:【暴君行动了,这是要把剧情线拉回去的节奏吗?】 【暴君是要告白,表心声了吗?】 【那我是不是真的不用砍脑壳了!!】 辰千折挑起凌心瑶的一缕发丝,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凌心瑶咬住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委屈不舍:“陛下曾经说过喜欢臣女,为什么现在又要娶姐姐?那臣女在陛下心中算什么?” 【渣男!】 辰千折敛下心神,屏蔽凌汐的声音:“凌心瑶,孤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第6章 暴君好腰,我喜欢!! “陛下是真的忘了,还是因为臣女拒绝您而生气?”泪水顺着凌心瑶的眼角滚落,楚楚可怜的凝视着暴君的眼睛:“那日春猎……” 【春猎?对对对!就是那次春猎,暴君一箭射到她,开始恋爱脑。】 【剧情线是怎么来着?】 【好像是暴君想在春猎这个日子里,猎几个小动物,彰显一下自己微弱的战斗力,但是凌心瑶圣母心泛滥,在暴君射箭的时候,舍身替一只白狐挡了箭。】 【对!命运的齿轮就是这么狗血!】 【这一箭,就让一个杀人如麻,后宫佳丽三千的暴君,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从此为她痴迷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呸!真是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 辰千折凝起的情绪,在凌汐这一声声的吐槽声中,硬生生的崩溃。 但是凌心瑶完全听不到这些话,还在泪眼婆娑的等待他的回答。 “陛下……” 辰千折凝神,眼尾蕴起杀意,猛然掐住凌心瑶的脖子,戾了嗓音。 “孤是帝王,喜欢谁,娶谁,孤高兴就好,你一个臣子之女,也配质问孤?!” “……”凌心瑶的眼神肉眼可见的疑惑惊慌。 -怎么回事? -事情不应该这样的! -前世的他爱我爱到发疯,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凌汐那个蠢货?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凌汐好过,不会放过辰千折,我要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他们两个人自相残杀。 虽然是她给凌汐下药,还让凌汐“糟蹋”了暴君,可她的本意是要暴君迁怒凌汐,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蠢货。 没想到,凌汐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了皇后,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要利用暴君对她的喜欢,挑拨他们的关系,让暴君好好的虐一虐那个蠢女人。 “陛下,臣女是,喜欢你,才会失了分寸……” 【骗鬼嘞!你喜欢暴君,还会把他洗白白送到我床上?】 “姐姐心思歹毒,她对陛下做的事情,臣女都知道了。” 【我呸,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被逼着和他捆在一起砍脑壳?】 “陛下,臣女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 【天地的眼睛都瞎了吧,要不然就应该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捆了砍脑壳!】 辰千折:…… 能听到一个人的心声,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他心烦焦躁,猛然将凌心瑶甩到床上:“脱!” 【卧槽,什么情况?】 凌心瑶也懵了:“陛下?” 辰千折步步逼近:“你不是说,你心悦孤吗?那就脱了,侍寝啊!” 【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好羞耻,好刺激!!】 凌汐躲在屏风后面,激动的捂住嘴巴。 谁能懂她此时的心情啊! 【还是暴君会玩,竟然现场表演限制级的节目!!】 “陛,陛下,”凌心瑶慌了,连忙抓住衣襟:“陛下不可以,我们……” “为什么不可以!”辰千折单膝跪在床上,猛然顷身,健硕的腰背线条在凌汐的眼中拉成了要命的弧线。 【暴君好腰,我喜欢!!】 【就是这个姿势,我都能看一夜,继续,不要停!】 “陛下,不可以,唔。”凌心瑶是真的变了脸色,挣扎要走,却被辰千折掐着喉咙压在了床上。 “凌心瑶,既然你今日来见孤,又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想孤要了你吗?怎么,现在又和孤唱什么贞洁戏了?” 他的手一点不留情,掐的凌心瑶拼命挣扎就是动不了。 突然,她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的刺中辰千折的手腕。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凌心瑶趁机将他推开,起身时撞翻了凌汐藏身的屏风,跌跌撞撞的跑出寝殿。 凌汐狼狈的爬起来:“可惜了……” 【就差一步啊!】 【暴君真废物!】 【一个女人都平不了,何以平天下,怪不得会被嘎!】 她揉着摔疼的肩膀,转身一抬眸,对上了暴君即将爆发的阴鸷冷目。 “陛下,我的意思是说……可惜,妹妹就差一步就是陛下的掌中物了,可惜。” 【不对,这话不符合我99斤反骨的人设。】 咳嗽一声,立即跳起来,怒气冲冲道:“这死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反了天了,陛下宠爱她,她竟然还敢伤了陛下,陛下等着,我去把她抓来送给陛下!” “你站住!”辰千折骤然一声低吼。 凌汐的腿不争气的站住。 【要死啊!暴君不会把怒火撒到我身上,嘎了我吧?】 【不会的,我不至于连10章都活不到就提前下线,不会!!】 “凌汐,孤受伤了。”辰千折的声音少了些戾气。 凌汐小心翼翼:“那,臣女给陛下传御医?” 【你和我说管什么用?我又没开医生的金手指。】 “孤乃天子,一国之君,你们凌家女儿却敢伤了孤的龙体,按照国法,该当何罪?” 凌汐心说不知道啊。 但是听辰千折的口气,估计不是砍头也差不多了。 她缓缓转身:“那,陛下的意思是?” 辰千折撕开衣袖,查看伤口,冷漠道:“一旦孤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你就失去了成为孤皇后的机会。” 【真的吗?太好了!那就不用陪着你砍脑壳了。】 凌汐心里乐开了花:“那真是……” 辰千折:“你们凌家满门都会被推上断头台,包括你,立即执行!” 凌汐倒吸一口气:…… 【下次再有这种大喘气,会吓死人的话,能不能先说!!】 幸好她刚才的高兴没外露,要不然都圆不回来。 “那真是,太忧伤了,”凌汐秒换一张忧国忧民的忧伤脸:“臣女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会守护我们的婚约,只是妹妹她……” 辰千折冷眼:“放心,她不敢说的,袭君之罪,她承担不起!” “那臣女就放心了。” “孤比较担心的是你,以你的心智,可能会守不住这个秘密。”辰千折的嗓音透着嘲讽。 凌汐:……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凌汐再蠢,也不至于不知道脑袋挂在脖子上的重要性吧!?】 她粲眸一笑:“怎么会,谁问陛下的事情臣女都不会说,上到太后,下到烧火丫头,我绝对守口如瓶,打死都不说!” 辰千折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垂下宽松的袍袖,遮住伤口:“跪安吧!” 安公公一直守在殿外,见他出来,踩着小碎步迎上去。 “陛下受伤了吗?老奴给您传御医。” “没事,小伤,不要声张。” “那老奴伺候您吧。” 两人来到御书房,安公公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小药箱,里面都是止血生肌的药。 他熟练的取出药物,为辰千折处理伤口。 “阿翁。” “陛下您说。” 辰千折的目光凝向殿门的方向:“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夺舍这种事吗?” 第7章 姐想做纣王 安公公的手一顿。 辰千折低语:“她真的脱胎换骨,与以前不一样了。” “那陛下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未来的事情,还有她说的……剧情线又是什么意思呢?!” 辰千折的神色多了些彷徨,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更没了之前的狠戾凶残。 “如果凌心瑶刚才扎的稍微偏一点,可能,也就不用再殚精竭虑的想这些事情了。” “陛下不要乱说,”安公公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老奴耄耋之年尚且还想多活一口气,陛下千万不要卸了这口气。” “……一口气?是啊,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的事吗!” 这一瞬,辰千折的周身又充斥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场。 安公公收了药箱:“老奴知道陛下累,但是,人活着,哪能不累呢?别说您这样的帝王,就是老奴我,不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陛下身边,陪着您站在这里的吗?咱活着,就是一口气,就得累!” —— 宫女们收拾乱糟糟的寝殿,凌汐四仰八叉的躺在暴君的软塌上,吃着水果思索原文。 现在剧情好像有点乱,她得好好的捋一捋。 原文里,凌心瑶是恨毒了暴君和她,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把两个最恨的人搞到一起,让他们“狼狈为奸”。 而且她也不记得凌心瑶有“吃回头草”这条线。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剧情? 不管怎么说,先保命要紧! “暴君是死了都要拉我陪葬,甩掉他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我是要连他一起救。” “可暴君要怎么救?他满手血腥,杀人无数,忠臣良将被他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身边这些大臣都是貌合神离的奸臣贼子,都是想要他命的人,怎么救?” 原文里,暴君登基十三年,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老皇帝留给他的心腹杀的渣渣都不剩。 以她一己之力,怎么救暴君? “陛下回宫。” 小太监的声音拉回了凌汐的意识,她一惊,连忙起身,却不想手忙脚乱的打翻了果盘,绿澄澄的果子滚了一地。 她满地捡果子,捡了这个滚了那个,忙活了半天终于将最后一个果子抓到了手中。 但是…… 眼尾处,金色的腾龙绣靴缓步走来。 【暴君来了。】 “来人!砍了!” 凌汐吓的抱紧果盘:“陛下……” 【不是吧?掉两个果子就要砍脑壳?】 侍卫们冲进来,径直奔向两个伺候的小宫女,在她们的求饶声中拖出去。 【这就……砍了?!】 辰千折走到凌汐身边,指背抚过她苍白的脸蛋,眼神冷的没有温度:“没有伺候好孤的皇后,这就是下场!” “陛下的话都听到了吗?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后再敢怠慢者,斩!”安公公提高了嗓音。 宫女和太监们噤若寒蝉的俯身跪地,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林夕还跪坐在辰千折的腿边,昂着脑袋对视着这个居高临下,掌控杀伐的男人。 【暴君果然是暴君,一言不合就砍人脑壳。】 【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脑袋,又能符合我的人设?!】 【要死,凌汐可以无脑蠢的胡作非为,但我不行啊!做的太过分,我怕真的被砍脑壳。】 辰千折眯了眯眼睛,杀意蕴起:“凌汐……” “陛下吃果子吗?”凌汐立即举起一枚果子:“很甜的。” “这是无忧果!” “……”凌汐懵了下。 【不能吃吗?】 【有毒?】 【可我吃了好多啊!】 【完了,我会不会被毒死?】 辰千折:…… 他漠冷的收回手,走向内殿:“无忧果是发物,对伤口不好!” 发物会影响伤口愈合。 凌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果子塞进嘴巴里:“那我替陛下吃。” 抬眸,见辰千折背对着她,张开双臂站在那里。 她好奇。 【暴君这是摆的什么新造型?】 【汲取天地灵气?】 辰千折:…… 缓缓侧首,冷目:“替孤更衣!” 凌汐看了眼身后,发现殿里只有自己,这才明白是要自己替他更衣。 【更什么衣?】 【不就是脱件衣服的事吗?】 【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一甩手就脱了衣服的事,非要在那里摆半天的pose,装13男!】 心里吐槽的辰千折耳朵起茧子,凌汐还是乖乖的走过去,脱了暴君的外衣。 但辰千折的手还是举着。 【还要脱吗?】 再脱一件绸衣。 辰千折挑眉看了看她,姿势没有动。 【不是吧,还要脱?】 又脱了一件。 辰千折的瞳子阴沉下来,瞬瞬的看着她。 【还要脱?】 暴君就剩下一件绸底中衣,再脱就少儿不宜了。 但是辰千折还是那样的姿势,她懵懵懂懂,去扒最后一件衣服。 辰千折突然按住她的手:“更衣!” 【更着呐!不是在给你脱了吗?】 凌汐咬唇:“陛下……想怎么更?” 辰千折没有说话,眼尾睨向屏风,那里挂着一件黑色的绣着金龙的薄绸软袍。 她恍然:“陛下是要换那件衣服是吧?” 【你就说换衣服嘛,说什么更衣?】 她拿来衣袍,整理一下,找到两个袖口,撑开,伺候暴君穿上。 但是穿完之后,暴君又低着头看她,还抻了抻脖子。 这一次,凌汐懂了,跑到后面把他的头发撩了出来,整理顺当。 【做暴君就是好,几根头发都要别人来撩,吃饭是不是也要我来喂?】 凌汐想着,不觉偷偷欣赏暴君侧颜。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这就是纣王的快乐吧!】 【就冲暴君这开了挂的神颜,姐姐我都可以用嘴喂!】 辰千折听的耳朵发热,不动声色的挣开凌汐的手:“要做孤的皇后,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这几天,礼司的人会来教你,你好生的学,不要在宫宴上丢脸。” 凌汐一怔:“宫宴,什么宫宴?” 辰千折面无表情:“跪安吧!” 【什么玩意,都没说明白呢,就跪安了?】 “陛下。” “莫非你想留下来侍寝?” “……” 一军将到凌汐死穴。 她敛眸垂目,规矩的行礼后,退出寝殿。 第8章 暴君好不要脸 凌汐出宫时,天色已经黑了。 安公公送到宫门口,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糕点盒:“这是一些小点心,是陛下为姑娘准备的,不知道是否合姑娘的口味。” “嗯,知道了,陛下就会搞这些不上道的小玩意,”凌汐顶起原身的无脑蠢的人设,不屑的翻了白眼:“对了,安公公,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我的金银首饰啊,我要打嫁妆的那些东西……” “哦,陛下说,那些东西他暂且替姑娘收着,当做嫁妆了。” 什么玩意? 凌汐懵了。 【暴君怎么比我还不要脸呢?这是明抢啊!】 【我都还嫁呢,他竟然先把嫁妆收了?】 安公公笑道:“姑娘慢走!” “不是,安公公……” 凌汐还要为自己的百宝箱努力一下,厚重的宫门却沉沉的关上了。 花萝一直守在宫外,见到凌汐,连忙跑来接过糕点盒:“小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凌汐都要哭了。 “怎么了?陛下欺负你了?” “他仗势欺人!活该被砍脑壳!” “陛下怎么了?”花萝憨憨的,打开食盒看了看:“这些是陛下赏的吗?” “什么赏的,我买的,”凌汐更崩溃了:“用我的百宝箱买的。” “是小姐早上带出府的那个箱子吗?”花萝低头看了糕点:“小姐,咱们亏了。” 凌汐略感安慰了些:“难得啊,你还知道小姐我吃亏了!” 花萝很认真的掂了掂糕点盒:“咱们那么重的箱子,就换了这么点东西,肯定吃亏呀。” 凌汐:…… 【笨死你算了!】 花萝反应慢半拍,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啪”的一下把糕点盒给扔了。 “吃亏的东西,咱不要!” 凌汐心都在滴血:“大姐,一个百宝箱换来的呢,你说扔就扔了?” “不扔吗?”花萝连忙将糕点盒又捡起来,委屈巴巴:“小姐,你这……扔了你不高兴?不扔你也不高兴,到底要怎样嘛!” 凌汐气咻咻的上了马车:“回家!” 马车上,看着糕点盒。 “花萝,拿一个给我,花了我那么多银子买的,又是御膳房的东西,不吃光它我吃亏!” 花萝拿了块覃梯糕,用小盏托着,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凌汐浅浅咬了口,眉毛皱了皱:“这是什么?” “覃梯糕。” “怎么这么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还干巴巴的……皇帝就吃这个东西?” 怕浪费,凌汐嫌弃的将半块覃梯糕吃了,眉毛拧巴成一堆。 “看来暴君的日子也没想象中有滋味,这玩意还没有月饼好吃呢,难听。” 花萝好奇道:“小姐,月饼是什么?” “一种饼,小小的,甜甜的,可难吃了。” “那你刚才还说好吃呢?” “……” —— 凌宰辅正在新姨娘的房里酱酱酿酿,听说凌汐回来,外衣都没穿,汲着鞋跑到她的闺房。 “汐儿,你没在陛下跟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 凌汐蔫蔫的:“没有!” 【我都把暴君给睡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大逆不道?!】 凌宰辅红了老脸,但也松了一口气:“白天时我写信给你的哥哥们,让他们回家,快则七八天,慢则十天半个月,他们应该能在你大婚之前赶回来……” “哦……”凌汐还在肉疼百宝箱,无精打采的应着,走进屏风后换衣服。 下一秒,咻的探出半个头。 “你说什么?” 凌宰辅给她吓了一跳:“什么什么?” “你刚才说,哥哥们会在我大婚之前回来?” “是啊,你贵为皇后,他们自然要来送你出嫁。” “不是这个,”凌汐急了:“为什么说大婚之前,不会是……已经定下我和暴……陛下的婚期了吧?” “你不知道?”凌宰辅激动的很:“礼司已经把合卺大婚的日子定下了,就在本月的十六,婚书都送到咱们府上了,你不知道?” 凌汐:…… 【我一天没在家,怎么会知道这个?】 “那你这一整天都在宫里,和陛下在一起……不是商量婚事?”凌宰辅的表情有些玩味。 凌汐并没发现父亲脸上的微微桃花色,生无可恋的缩回屏风:“不是!” 【他可忙呢,忙着杀了一天的人,哪有时间商量婚事!】 【本月十六?】 是了!! 原文中,凌汐和暴君的婚期也很急,作者匆匆一笔带过,好像就是十六这一天。 那是因为作者急着催动剧情线,好让她这个女配和暴君抓紧时间送人头,凌心瑶好完成任务线,发展后面的剧情。 凌汐摸摸脖子:“你这一笔带过不要紧,我的脑袋没了。” 原文里,凌汐的三个哥哥回家后对她是一点好处加持都没有,反而和凌心瑶相亲相爱,最后还帮助女主把她送上断头台。 【那是三个哥哥吗?那是三个催命符啊!!】 【没有他们,我可能死的还慢一点!!】 【要命,怎样才能让他们不回来?】 【信已经发出去了,不回来是不可能了!】 【那不让他们参加婚礼?】 【怎样才能不参加?】 【是不是有条规定,戴孝之人不能入婚厅?】 【要不把爹杀了,让他们集体服孝?】 “咳咳咳……” 凌宰辅正勾着脖子听女儿的小心思,冷不丁听到自己闺女这“孝出强大”计划,吓的一个激灵。 -老祖坟一定出问题了,要不然不会生出这么个反骨闺女来! -明天得找个风水大师瞧瞧祖坟,别真是哪个老祖宗的骨头跑出来了。 “爹,你怎么了?” “没事,喝茶,呛着,你继续……” 凌汐探出身,确定老父亲没事,又缩回去换衣服。 【这个计划是歹毒了些,女儿弑父天理不容,要不让黄姨娘的小奸夫提前弄死他?反正他三年以后也是要死的。】 凌宰辅:?? 【三年后,凌家灭门,连看门狗都被砍了头,他不过是早死三年而已!!】 凌宰辅:!! 【现在死了,总好过三年后,跪在刑场上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们被砍头要好!】 凌宰辅:…… 【最起码,现在死了还能受三年香火祭祀,三年后再死,凌家满门覆灭,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尸体都被野狗啃了。】 “哐当!” 屏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凌汐连忙出去,只见凌宰辅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我,我手抖了一下,就,就摔了……”凌宰辅慌张的站起身。 他想要和凌汐确定一下自己听到的心声,但话到嘴边,却胆怯的不敢再问。 “那个,你,你先休息,我,我回去换衣服,换衣服……” 花萝进来时,险些和他撞上。 “老爷。” 凌宰辅眼神飘忽的走了过去,仿佛没看到她。 她疑惑的走进房间:“小姐,老爷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他的脸色能好才怪,四十多岁的人了,又纳了房十六岁的妾,早晚累死!你拿的什么?”凌汐看到了花萝手上的东西。 “不知道,二小姐给我的,说是送给大小姐你的新婚贺礼。”花萝笑嘻嘻的送上一个精美香木盒。 第9章 大女主的礼物 “凌心瑶送我的?”凌汐笑了。 大女主妹妹又开始放大招了! 原文的设定里,凌汐无脑蠢到像是脑袋里灌了个太平洋,水到CPU短路。 她都和暴君嗯哼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被反下药的事,还在作死的和大女主作对。 而凌心瑶每次都扮猪吃虎,利用凌宰辅和三个哥哥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京城的大笑话。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盒子里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玩意。 前世的她,还拿着那个东西去找凌心瑶的麻烦,结果不出所料,丢人现眼的是她凌汐。 “小姐,要打开看看吗?”花萝好奇的很。 “不!你把这个礼盒送去给父亲,就说这是我转赠的礼物,弥补父亲大人在我房间摔下凳子的歉意。” …… 凌宰辅回内宅的路上,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着凌汐说过的那些话。 【凌家灭门!儿子全死!!尸体喂野狗!!!】 这几条信息,随便拉出一个都够炸裂的。 不知道是他疯了听到的幻觉,还是凌汐真的未卜先知,能预知到未来的事情。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没了方才的激情,唉声叹气的坐在椅子上。 新纳的黄姨娘攀上他的背,娇滴滴道:“老爷,刚才还没玩完呢,您就走了,要怎么补偿妾身啊?” 凌宰辅心焦气躁,不耐烦的将她推开:“起开!” “老爷……” 他刚要爆火,陡然想到凌汐提过【小奸夫】一词,看着黄姨娘的眼神瞬间阴狠起来。 黄姨娘被他的表情吓住了:“老爷,你干嘛这样看妾,怪吓人的,妾害怕。” 凌宰辅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敛下心神:“我是突然想起来,这些天要出趟远门,想带着你又有些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妾可以女扮男装,”黄姨娘想到了什么,娇嗔道:“对,妾正好有身男装,老爷您稍等,妾换给您看。” 她抛了个媚眼,去换衣服。 凌宰辅心正乱着,花萝来敲门,行礼后呈上礼盒。 “老爷,这是大小姐送您的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回老爷,礼物是二小姐送给大小姐的,但是大小姐没有打开看,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让奴婢把礼物送来,说是您刚才在她的房间摔了一下,是她做女儿的不是,所以借花献佛,用二小姐的这个礼物,弥补她心里的亏欠。” 花萝一口气说完凌汐的交代,生怕自己背错了一个字,还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大小姐说,老爷一定要收下这个礼物,否则就是她做女儿的不是了。” 凌宰辅想起刚才出门时,花萝手里确实抱着这么一个盒子,接过来后随手打开:“告诉你家大小姐,就说……” 下一秒,他僵硬的老脸腾的充血,比猴屁股都红。 “老爷?” 好奇怪啊! 老爷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 盒子里是什么? 花萝好奇的扭头去看:“这里面……” “啪哒” 盒子迅速盖上,凌宰辅恼羞成怒:“你看什么?还不回去!” “砰”的一声,转身关门。 花萝吃了个闭门羹,险些撞到鼻子:“老爷怎么那表情?二小姐究竟送了个什么给大小姐?” 凌宰辅感觉血往脑门冲,浑身燥热,焦躁的将盒子扔到床上,推开窗子。 盒子跌开了,露出一抹鲜红。 黄姨娘恰好出来,看到那抹鲜红,好奇的将东西拿出来,瞬间娇羞不已。 “呀,老爷,你真坏,竟然拿这个东西给人家……” 她边说,边把那个东西展开,在身上比划着。 “老爷是要妾穿这个吗?” 这是一件艳丽的薄纱兜兜,简单来说,就是古时候女子的情趣内衣。 在那个时代,这样的衣衫只有青楼女子会穿,哪家的官眷小姐敢穿这个玩意? 别说穿了,就是有这个东西都是大逆不道的不守妇德。 凌宰辅本来是开了窗户透气的,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连忙将窗户又关上。 “大半夜的,你拿那玩意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老爷不是给妾准备的吗?” “……”凌宰辅被怼的哑口无言,老脸一会子酱红,一会青紫,嘴唇都气哆嗦了,可就是回不了一个字。 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这是二女儿送给大女儿的礼物? 等会! 凌心瑶为什么要送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给姐姐?? 黄姨娘越比划越开心,笑着在凌宰辅的脸“吧唧”一口,高兴道:“妾这就换给老爷看。” 凌宰辅本来是想夺回衣服的,但是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计划,遂道:“暂且先别穿了,我现在就要出门,三五天后才能回来,等我回来时,你再穿给我看。” 黄姨娘的表情刹那变的很怪:“老爷现在就要出门吗?这么急?” “嗯,刚收到的消息,立刻出门。” 凌宰辅唤来孙管家,叮嘱了几句,让侍卫蒋飞套马车。 蒋飞一头雾水:“老爷,咱这大晚上的去哪?” 凌宰辅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西郊,水坝。” 半夜三更,位于郊外的水坝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蒋飞按照指示停好车,找个地方坐着打瞌睡。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蒋飞警觉的跳起来,等看到驾车的人时,懵了:“孙管家?” 孙管家停下马车,三两步跳到凌宰辅的马车上,脸色难看的要死:“老爷,抓到了,是后花园的花匠。” 蒋飞还在疑惑时,听到孙管家的马车里有女人的呜咽声。 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黄姨娘?” 黄姨娘穿的很妖艳,像是穿了衣服,又像是没穿,他只看了一眼就鼻血直流。 而在黄姨娘身边,花匠没穿衣服,被绳子捆成白斩鸡,已经完全吓傻,哭都不会哭了。 孙管家道:“老爷猜的没错,您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这小子就翻进了院子,我们冲进去抓了个正着,您看,怎么处理?” 凌宰辅冷道:“送他们上路!” 孙管家答应一声,招呼了跟来的家丁,将黄姨娘和花匠拖出来,分别捆上大石头,从坝口扔了下去。 “老爷,您放心,跟来的家丁都是签了死契的,全家老小都在咱们手里,没人敢把这事说出去。” 凌宰辅阴狠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他们两人是何时的奸情?” “老爷,奴才发誓,用全家人的性命发誓,奴才真的不知……花匠说,他和黄姨娘就一次,这是第二次……老爷,您是怎么发现的?” 来时的路上,他也八卦的问过其他家丁,都说没发现花匠的黄姨娘的事情,都好奇凌宰辅是如何知晓的。 凌宰辅闷声,身影隐于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奸情,最没脑子的凌汐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她真的有过人之处,能未卜先知?! 第10章 我想做妖妃 “大小姐,黄姨娘走了。”花萝将漱口水端给凌汐。 凌汐昨夜没睡好,一大早挂着俩黑眼圈,蔫蔫的,随口问道:“去哪了?” “就是,走了,那个,走了……”花萝做了个手势。 凌汐含了口漱口水,茫然的睁大眼睛:“??” 花萝皱眉:“就是死了。” “咳咳咳” 凌汐差点被漱口水呛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管家一早上说的,黄姨娘昨夜突发恶疾,郎中还没进门就过世了,老爷嫌她刚过门就死了不吉利,就秘不发丧,悄悄埋了。” “突然……恶疾?” 【不对啊,黄姨娘怎么会活不过老爷子?】 【奸夫呢?奸夫嘎了没?】 花萝:……小姐最近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没事,我在想……黄姨娘是一个人死的,还是两个人一起死?” “小姐,你莫开玩笑了,黄姨娘得的恶疾,又是突发的,怎么还会有人陪她一起死?哦,对了,”花萝恍神了一下,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宫里的穗嬷嬷还在前厅等着见小姐呢!” “……宫里的?”凌汐的心不由往下沉:“来做什么?” “说是来接小姐你进宫,学什么礼仪。” “……那你不早说,还有心思和我说什么八卦!!” 凌汐哪还有管黄姨娘死活的心思,急匆匆的抹了一把脸,开始收拾包裹。 花萝不解:“小姐,你干嘛呢?” “没事,你别管我。” 【这次我要轻装上阵,谁都不带,从后门走,悄悄的,谁都不告诉!】 【只是可惜了我的百宝箱啊!】 【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了那些金银珠宝,我凌汐也饿不死!】 “那个,小姐……” “闭嘴,别说话!过来这边……” 凌汐根本不给花萝说话的机会,让她换上自己的衣服,站到窗口。 花萝还是想说:“小姐,还有安公公……” “嘘!从现在开始,你穿着我的衣服站在这里,不要说话不要动,保证大家都能看到你,”凌汐往她嘴里塞了一朵花:“咬住了,要是掉下来,揍你!” 她昨晚想了一夜,决定还是【珍爱生命,原理暴君!】 该逃还是要逃! 只是没想到暴君出手比她快,一大早上派人上来堵门,那她只能提前行动了。 花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后窗翻进后花园,往后门跑去。 没人了,才含糊不清的嘀咕:“小姐,我是想说……安公公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呢!” …… 凌汐背着包裹,绕路躲人,一路快行,临近后门也没见到人,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用力吃奶力气拔开顶门栓。 门外的人齐身鞠躬:“大小姐。” 凌汐的手中还抱着顶门栓,石化般站在那里。 清一水的茶色衣衫的小太监,整齐麻溜的站了两排,一辆青色的乌蓬马车就停在十步之外。 安公公笑菩萨一般迎上来:“大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 凌汐:“……” 【有你是我的福气,安不了!!】 “大小姐,这顶门栓有五十斤重,您抱着也累的很,不如给老奴吧。” 安公公说着要接过顶门栓,但凌汐像是抓救命稻草般,不舍的撒手。 安公公一下竟然没抱过来:“大小姐?” 凌汐尴尬的松开手:“哦,我,听说里面是铁质的,所以想试试到底有多重!” 【破门栓弄那么重干嘛?】 【轻一点我还能拎得动,还能打一圈的跑出去。】 【现在好了,被抓个现行!】 她僵硬的站着,十万个不甘心:“安公公,你这一大早上的,怎么会在我家后门?” 安公公温和道:“怎么,大小姐不是听从穗嬷嬷的话,来后门上车的?” 凌汐:“……” “陛下说,为了照顾大小姐的闺名,所以让老奴和马车在这里等着,穗嬷嬷去请姑娘,”安公公茫然的看了看她身后:“穗嬷嬷呢?!” 早上出门前,陛下特别和他交代,说是凌汐肯定会从后门逃走,让他在后门等着。 果不其然,这位凌大小姐真的从后门“逃”了出来。 他笑眯眯的看着凌汐的包裹:“凌小姐,您这是又带了什么?” 凌汐一甩手,将包裹扔回了后院:“没事,几件旧衣裳,预备扔掉的,但是想着扔掉浪费,就留下赏人好了。” 安公公看破不说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人请了穗嬷嬷回来,一起回宫。 穗嬷嬷是司仪掌事,新人入宫都要跟着她学规矩。 碍于凌汐是未来的皇后,教习的地方就设在了华兰殿,那里三面临水,清净通幽。 “女为悦己者容,即便贵为帝后,也是如此,凌小姐入宫要学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取悦陛下。” “容者,并不为貌也,貌为色,多为昏庸之道,贵为帝后,德,行,言,三者更为重要。” “取悦陛下,即要以德行辅佐陛下,行为规戒陛下,言语警醒陛下!” “为帝后者,尊祖训……” “……” 穗嬷嬷说的抑扬顿挫,凌汐听的哈欠连天。 【皇后也不容易,还要学这么多规矩,我宁可做个色诱昏君,颠覆朝纲的妖妃……】 穗嬷嬷:…… -阿弥陀佛,我听到了什么? -一定是幻听了! -哪有人不想做皇后,而是想做妖妃的? -…… 【算算时间线,也就二十来天了就下线了,我可不能耗死在这些规矩里!】 凌汐猛然抬手:“报告,那个,嬷嬷,我要去茅厕……” “凌小姐,茅厕太不雅了,以后您做了帝后,不能说这么粗俗的词。” 凌汐无语:“吃喝拉撒睡,这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不能因为不雅就过滤掉吧?” “小姐要说出入敬。” “……入不了,我就说茅厕!”凌汐陡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来,冷笑道:“本小姐就是这么庸俗粗鄙,你有本事告诉皇上啊!还有,本小姐不学这狗屁规矩,等本小姐做了皇后,重新立规矩!滚开!!” 她猛起一脚,凶巴巴的踢翻了案几,张牙舞爪的从穗嬷嬷面前离开。 远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默默看着这一切。 “不是说,这个凌汐最近性子有点改变了吗?这就是改变?” 第11章 孤,喂你? 凌汐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出了华兰殿直奔御膳房。 早上来的太忙,又没有胃口,什么都没吃,如今饿的胃疼,只能自己找吃的填肚子。 但是今天的御膳房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像往日那样喧闹,静悄悄的,连切菜洗菜的声音都没有。 “有人吗?来人啊,给本小姐拿个馒头或者鸡……陛下!” 凌汐一只脚跨在门槛里面,再也跨不进去了。 【冤家路窄啊,怎么在这里遇到了暴君?】 暴君站在案几前,面前放着碗碟,御膳房的厨子和厨娘跪了一地,气场压人。 辰千折眼尾微微抬起的看来,没有说话,但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杀人刀。 【暴君这是又要开杀戒了?】 她悄悄的收回那只脚:“那个,陛下看来挺忙的,臣女先告退。” “凌汐!”辰千折垂下眼睫。 凌汐不得不站住:“陛下。” “你过来,看看这个面汤是不是有问题。” 【一口汤有什么可看的?有没有问题还不是你说了算?】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汤是疙瘩汤饭,面疙瘩剔透,汤汁清亮,青菜翠绿,上面还佐着腌制好的炭烧鹿脯肉,红彤彤的很有食欲。 “陛下,我不是很懂,但这饭,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暴君递过来一双筷子:“尝尝。” 【我尝尝?】 凌汐心中警铃大震。 【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暴君是要毒死我吗?】 “嗯?”辰千折转动着筷子:“孤,喂你?” “不用!”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 凌汐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挑了个面疙瘩,尝了尝。 辰千折面无表情:“如何?” “……回陛下,不知道,没尝出来。” 【你以为是龙肝凤髓啊,一小口就是精华,面疙瘩而已,还能有什么滋味?】 “来人,拿汤勺,”辰千折似笑非笑:“尝口汤。” 凌汐猜不透他的心思,连汤带水的吃了一小口。 辰千折:“再吃块肉。” 凌汐只好夹起一块鹿肉,咬了口。 辰千折期待的很:“如何?” “陛下,说实话吗?”凌汐嚼着肉,味同嚼蜡:“很难吃!” 【果然,暴君吃的东西那就没一口是好吃的。】” 【就说这鹿肉吧,鹿肯定是老死的,肉又柴又膻,像在吃冷冻肉,还是过期的那一种!】 【汤汁寡淡,面团死硬不Q弹!!】 【一个字:难吃!!】 辰千折笑了:“果然,孤的口味没有错,很难吃。” 他笑的很好看。 阳光的少年感充斥与眼角眉梢。 但不知道为什么,厨子和厨娘们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凌汐也看到他的眼底。 他的眼底很冷,很冰,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即使脸上笑的再灿烂,笑意也不达眼底,渗人的阴冷。 凌汐有种不详的预感:“陛下……” 辰千折还在笑:“那就杀了!” “……” 【什么就杀了?】 【说实话就要被杀?】 【是你要听实话的嘛!】 【暴君你不讲武德!】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挟持暴君……】 凌汐的心思还没完,冲进来的御林军已经将跪在地上的厨子和厨娘都叉走了。 凌汐:“……” 【虚惊一场,原来不是我!】 【可这样老是虚惊也不是个事啊!】 【什么人的心脏受的了这一惊一乍的吓唬?】 【不行,我还是得走!】 【不管了,今天只要一出皇宫,我就立即离家出走。】 【但是走之前,我得想办法搞点金银珠宝!】 【不知道暴君把我的百宝箱藏哪了?】 凌汐一边想着一边偷瞄暴君,没想到对上了他的目光,心虚的一笑。 “那个,陛下要是没事吩咐的话,臣女就不耽误您杀……处理正事了,臣女告退。” “孤还没有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走错路了!” 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她再饿也没胃口了。 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辰千折后,逃也似的离开,直奔宫门。 这破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凌小姐,这是要去哪啊?”一道带有威慑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凌汐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恐惧感瞬间遍布全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转身应对:“芮姑姑。” “凌小姐最近不太去我们德良殿了,太后想姑娘想的很呢,我也想。”芮姑姑皮笑肉不笑走过来。 德良殿是太后寝宫,芮姑是太后的陪嫁丫头,如今的后宫总掌事。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凌汐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段记忆。 记忆中,她被关在一个黑箱子里,蜷着四肢,僵硬到手脚似乎都断掉了,没有一点感觉。 突然,箱盖打开,刺眼的白光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芮姑姑的笑声:“凌汐,你一个人躺在里面一定很害怕吧?别怕,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好朋友,它们会陪着你呦。” 白光刺眼,她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吱吱吱”。 很多毛茸茸的东西瞬间掉到她身上,满身满脸爬的都是。 是老鼠! 无数的老鼠像是尝到了饕鬄盛宴,疯了般咬上她的耳朵脸颊。 她尖叫起来,可是一张嘴,老鼠就死命往她嘴巴里钻。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惊恐,凌汐突然一阵恶心,“哇”的跑到路边吐出来。 “凌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吐啊?”芮姑姑愈发得意的笑了:“不过就是很多年前和你开的玩笑,玩的游戏而已,怎么就让你心理阴影,见到我就会吐呢?” 凌汐浑身冒冷汗,鸡皮疙瘩顺着后脊梁漫布全身。 她不敢相信,脑子里的画面,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原文里好像没有这些。 为什么会这样? 凌汐就是个女配,很快下线领盒饭的那种,作者除了给她智商下限,颜值天花板的设定外,没有多余描写。 她很确定,作者绝对没有写过凌汐的任何往事。 她就是作为一块垫脚石,为女主打怪升级用。 如今,为什么她会觉醒纸片人从没有过的记忆故事线?? 第12章 我要立人设 芮姑掐住凌汐的下巴,笑容满面,眼神却阴狠:“凌小姐,你是自己去,还是我请你过去?” “太后要见,自然是我自己去,”凌汐擦了擦嘴角:“只是我这满身污秽的样子,怕是会恶心到太后,芮姑姑可否允许我去梳洗一下?” “你这说话……算了,太后还见过你更恶心的样子,不用洗漱,现在就去!” 芮姑心中生疑,觉得凌汐的言行和之前确实有些变化,但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粗暴的推搡着她去见太后。 在两人走后,安公公悄然现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的背影。 …… 德良殿。 “太后,凌小姐到了。”芮姑蛮力将凌汐推进庭轩。 凌汐脚下趔趄,险些摔倒:“臣女,凌汐,见过太后。” 太后背对着她,在摆弄大水缸里的莲蓬,几朵艳丽的荷花则被她剪下,扔到了地上。 “本宫初入宫时,住的就是这德良殿,先帝说,哀家就是这莲蓬,清亮,微甜,可入药,可是莲心苦涩,而齐妃则是荷花,漂亮,赏心,温婉,可使龙心愉悦……” 凌汐微微皱眉。 【齐妃?】 【不就是暴君生母,后来的贵妃,死后追封皇贵妃的齐氏吗?】 作者在写到暴君恶行的时候,对齐妃匆匆带过一笔,只说暴君在七岁那年,把齐妃的墓给刨了,还把她的头盖头拿出来做酒杯。 听太后这意思,她和齐妃从前就是死对头。 要死! 这纸片人的人生看似是觉醒了,可好像没什么用。 凌汐没搞清楚太后这番话的意思,也就没敢搭话,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那叫一个乖巧。 太后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侧首:“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最近这两天与之前不一样了,果然是有些不同。” 凌汐:“……” 【不好!】 【要崩人设了!】 “怎么不说话了?”太后的气场冷了下来:“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有望成为皇后,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臣女不敢……” “呵,果然是变了,都敢和哀家顶嘴了,”太后的“咔嚓”一剪子,将一个莲蓬一剪为二:“你大概忘了,你最后能不能成为皇后,哀家说了算!” 【什么情况?】 【太后这是不想我嫁给暴君的意思?】 【好事情啊!】 【是不是求求情,太后就会解除我和暴君的婚约?】 【诶,等会!事情有点不对! 【凌汐之前,不会和太后有什么瓜葛吧?】 【还有那些老鼠是怎么回事?】 【不可冲动,稳住再说!】 【这该死的记忆,觉醒个寂寞嘛!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凌汐正想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宫女的惊叫声。 “陛下,太后正在休憩,没有传召见您,您是不能进的,陛下……” “滚!” 暴君辰千折犹如一阵疾风,脚步匆匆的冲进来。 太后近身的侍卫立即身动,迅速拦下他:“陛下,太后在此,不可放肆!” 辰千折的气息很急,像是一路跑来的。 他的视线迅速从凌汐身上掠过,躬身颔首:“孤思念太后,想要请安问候,急切了些,想必太后也不会怪罪吧!” “陛下想念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太后笑吟吟的挥手,命侍卫退下,“你我母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聊过天了,过来,陪哀家喝杯茶。” 母慈子孝,一片祥和。 辰千折上前,搀着太后手臂走到桌前坐下。 路过凌汐时,冷哼一声:“你果然在这。” 凌汐:…… 【你以为我想吗?】 【还不是你家这个死老太婆把我弄来的!】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还挑我的刺?】 【信不信我一杯茶泼你脸上,立我人设?!】 “哼,陛下万福。”她冷着嗓音,斜睨着眼神,皮笑肉不笑的蹲了蹲。 【以前在太后面前,我一向是不把暴君放在眼里,没有敬畏心的。】 【也难怪太后觉得我有问题!】 辰千折对她的无礼并未在意。 他一直在盯着太后的眼神和气息。 -以太后的心机和脾性,凌汐刚才的那些心里话,足够她砍十次脑壳了! -为什么太后听到像是没听到似的? -气定神闲,步伐沉稳,眼神和气场都没有变化! -难道说…… -她听不到凌汐的心里话? -怎么可能? -安公公都能听到,为什么太后会听不到? 辰千折在听说凌汐被太后叫走后,担心太后听到她的心声后出事,所以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而目前来看,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止太后听不到凌汐的心里话,就连芮姑那些宫女也听不到。 芮姑捧来茶盏。 太后笑道:“凌汐,给陛下敬茶。” 【要死啊,我就知道要扯上我!】 【我现在怎么做太后才算满意?】 【要不要一杯茶泼在暴君脸上,立我人设?】 凌汐接过茶盏,心里万马奔腾,不时瞥向暴君的神颜。 【好烫啊,这是开水吧,泼上去会不会毁容啊?】 “砰” 辰千折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吓的太后都一哆嗦:“陛下这是怎么了?” “太后,有一件事,孤想请太后做主。” “何事?” “太后应该听说了,孤一直有意常老将军的孙女,想要召她入宫为后,”辰千折的手指突然指向凌汐:“可是这个妖女,竟然给孤下药,辱了龙体,逼的孤不得不立她为后。” 太后的眼皮明显跳了跳,眼神阴冷了几分。 “陛下想求哀家什么?” “孤想请太后下一道懿旨,将孤的圣旨作废,再以太后的名义,册封常小姐为后,而这个妖女……”辰千折遽然看向凌汐,一字一顿:“孤要她后半辈子在冷宫度过,至死方出。” 【暴君这是抽哪门子的风?】 【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要娶我,现在就移情别恋了?】 【难道……是又改剧情线了?】 【冷宫?冷宫也不错,最起码不用陪他砍脑壳。】 【我要不要再火上浇油,再添一把火?】 不等太后回答,凌汐猛地跳起来,哪还有之前的温婉乖巧,好看的五官都狰狞的变了样子。 “陛下,你以为本小姐想做你的皇后吗?呸!谁想嫁给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身无二两肉,长的像个女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13章 孤能听到你的心声 “凌汐,放肆!”太后暴怒的大声低喝:“陛下岂是你能折辱的?” 暴君忍不住怒吼:“太后亲见了吧?在德良殿她尚且如此放肆,在孤的寝宫……她更不把孤放在眼里,孤要废了她,另立新后,还请太后成全。” 【我是不是也要假装生气?让太后以为我很想嫁暴君?】 【这样一来,太后不想我嫁给他,就会废了暴君的婚约!】 想到这里,凌汐跳起来就要打暴君:“你做梦,你生是本小姐的人,死是本小姐的死人,太后,臣女就要嫁给他,死都要嫁。” 芮姑眼疾手快,压住了她。 但她就是不依,疯批美人般癫笑:“你想娶别的女人,做梦,我不许!” 太后阴森森道:“你不是说,陛下长得丑,瞧不上吗?” “我是瞧不上陛下,但是瞧得上皇后的位子,常家姑娘想和我抢皇后宝座,做梦!”凌汐张牙舞爪的张狂:“在这个天下,皇后必须是我来做!” 这一刻,她完全是凌汐本汐。 这么自大张狂又无脑到顶撞皇上太后的做法,才是凌汐的真实面目。 看到她这个样子,太后稍微的舒缓了些情绪:“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做主……” 辰千折连忙跪下:“太后要为孤做主!” 【哎呀,跪下谁不会?】 凌汐裙子一撩,顺势躺倒了地上撒泼打滚:“我不管,我就要做皇后,我要做皇后,做皇后……” “太后,你看她这,这哪有半分国母的样子?”辰千折的脸上说不出的厌恶,似乎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太后的目光掠过两人,颔首:“陛下,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常家女儿熟读兵书,精通诗词歌赋,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她为皇后,也甚和哀家的心思。” 辰千折的手不由握紧。 凌汐撒泼的动作也顿住,心里压不住的狂喜。 【成了,婚约作废!】 太后:“那哀家就做主,顺了你的心思……” 辰千折不受控制的颤了颤眉头。 而凌汐的笑容已经在脸上晕开了。 【苍天有眼,我命不该绝……】 太后:“哀家准了你的婚书,择日成婚!” 辰千折的眼睛倏然闭上。 凌汐的脸上一半疯批一半开心,就那样混合着,变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等会,事情有点不对。】 【准了婚书的婚书……是哪个婚书?】 【不会是……暴君和常小姐也有一份婚书吧?】 【……还是,是我想的那样?】 “太后,”辰千折痛苦的睁开眼睛,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这个女人如此疯癫,怎么配做一国之母?” 【这是在说我?】 太后似笑非笑:“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你是一国之君,那就是金口玉言!” 【事情不妙了!】 太后抬头笑道:“况且,你和凌汐有婚约在前,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你让哀家怎么替你废婚,怎么赐婚常家小姐?” 【完了!这是演戏演过了吗?】 凌汐的心拔凉拔凉的:“太,太后,您,您的意思是……”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哀家遂了你的心愿,还是扶你做皇后!” 凌汐傻了。 彻底傻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底是哪错了?】 【太后不是不希望我嫁给暴君的吗?】 【时间线能不能倒回去两千字,咱们重新开始?】 【……】 芮姑咳嗽一声:“凌小姐,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谢,太后……成全!”这几个,说的有千斤重。 辰千折看样子还想挣扎一下,不甘心的跪行了几步:“太后……” “行了,陛下回去吧,哀家累了,要休息了,跪安吧,你们都跪安吧!” 太后揉着太阳穴,神色倦怠的挥挥手,让凌汐和辰千折出去。 等他们走后,太后若有所思的问:“芮姑,你怎么看?” “回太后,之前奴婢也觉得凌汐有点变了,不似从前那么疯了,但是刚才一看,还是那样的癫狂,许是进来时,脑袋里的那根疯筋没搭上,所以才变了些……” “是吗?”太后突然阴恻恻看向天空:“凌家的药,御医局可是按时送去?” “这,这个……” “嗯?” 芮姑连忙跪下:“回太后,是奴婢失职,这段时间,奴婢没有过问此事,不过凌汐吃那药已经十多年了,从未间断,即便停了应该也不会出事。” “万事还是要小心的好,哀家布局那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因为一个疯子坏了事。”“奴婢明白!” “……” —— 出了德良殿,凌汐跟在暴君身后,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安公公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后,远远的跟着。 【早知道这个结局,我就不浪费我的演技了!】 【现在好了,没退成婚,还得罪了暴君!】 瞥了眼辰千折的身影,更是叹息。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就十多天的活头了。】 【就这样吧,摆烂算了!】 辰千折忽然道:“不论你做什么,太后都会让你嫁给孤的。” “为什么?” “常家满门三代从军,军功赫赫,沙场驰名,常家姑娘更是德才兼备的美人,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孤娶这样的女子的。” 【那娶什么样的?我这样的傻叉疯批?】 “你父亲是二十五年前的状元,如今虽然做到了宰辅之位,但负责是典籍编撰,并没有半点实权,而你又是出了名的蠢材,自然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可不对啊,之前听太后的口风,她好像并不希望我嫁给暴君。】 凌汐犹豫道:“可是……”” 【太后不希望你嫁给孤,是因为觉得还没将你完全掌控在手中,不能为她所用……】 “你……”凌汐遽然站住脚步。 【见鬼!】 【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问题,我好像都没问出口吧?】 【他竟然都回答出来了?】 【是巧合还是巧合还是巧合?】 辰千折缓缓转身,阴沉的瞳底没有一丝温度:“孤能听到你的心声!” 第14章 金手指开到了对家身上 凌汐先是错愕,然后是头皮发麻,最后用最没底气的否认去否定。 “不可能!” 【要是真的被他听到心声,那我之前吐槽那些……】 【完蛋了完蛋了,这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原文没有这个梗啊,这是哪来的bug?】 【莫非,暴君是诓我的?】 【他怎么可能听到我的心声?】 【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挑了眼尾,威胁又疑惑道:“那你说说,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孤确实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孤就是能听到,”辰千折的嘴角挑出一抹弧度,似是笑痕:“还有,不止孤能听到,安公公也能听到!” 凌汐:“……” 【这……肯定是bug了!】 【金手指怎么会开到对家身上?】 【呀!他不会又能听到我心里想的什么吧?】 辰千折微微歪了歪头,似笑非笑:“何为金手指?金子做的手指?还是暗指孤的手指能点石成金……” 凌汐有种被原文创亖的感觉。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清醒,我要保持清醒……” 她突然转身向着荷花池跑,没等宫女太监们反应过来,一头扎了下去。 —— 德良殿。 芮姑跪在地上,将鲜花调好的豆蔻汁,仔细涂抹在太后指甲上。 “太后,太后……” 小太监急促的喊叫,让芮姑手一抖,豆蔻涂到了手指上。 她又气又怒,不等太后开口,转身给了小太监一记耳光:“喊什么?惊扰太后,想死吗?” 小太监的脸颊肿起老高,连忙跪下:“启禀太后娘娘,事情紧急,奴才才惊扰了太后,太后饶命啊……” “说,什么事。” “是凌小姐,她和陛下回宫的路上突然发疯了,跳进了荷花池。” 太后一怔,与芮姑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她自己跳的?” “回太后,就是凌小姐自己跳的,几十个宫女太监都是亲眼看到的。” 芮姑道:“死了没有?” “没有,同行的侍卫冲了下去,把人捞了上来,不过捞上来的凌小姐很不对劲,谁都不许靠近她。” “陛下呢?” “陛下也被拦在殿外了。” “退下吧,仔细盯着那边。” “是!” 房间里变的寂静。 太后思忖了很久:“凌汐会自杀吗?” “不会,她那种蠢人,没脑子,吃喝玩乐还行,自杀……”芮姑林冷冷一笑:“她没那个胆子和脑子。” 自杀也是要看人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自杀解脱。 芮姑咬牙:“难不成,她真的疯了?可也太突然了吧……” “难道是药效的原因。” “太后的意思是?” “她最近这些日子不是时好时坏,不定期的疯癫吗?可能是那些药毒伤到了脑子,让她变的疯疯癫癫的,”太后敲着桌子,定下心来:“她可不能疯,通知御医,就说她受了水凉,改用温补的药。” —— 凌汐缩在暴君的寝宫偏殿,湿哒哒的像个落汤鸡,任由水滴到地上,失神的一动不动。 【我这是穿了个什么书?竟然给别人开了金手指?!】 【我特么的是点读机吗?谁都能来点一点,读一读。】 【……而且还是通用的那一款!!】 【伤害100%,侮辱性10000%!!】 【……】 金色鎏散的衣角落入眼尾:“你打算就这样坐在这里,生人勿近了?” 凌汐抬眼,眸色愠起:【要不然呢!】 “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和孤说了!” 【说不说的,反正你都能听到,还用的着开口说话?】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到你的心声,”辰千折在她身边坐下:“所以,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凌汐猛然起身:“你不是说,你们都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坐下。”辰千折拍了拍身边。 凌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你确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我的心思?” “要是都能听到,你还能活到现在?” “……” 凌汐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太后!” 她在德良殿里的心声,都能写一千字的小作文了,可是太后和殿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辰千折道:“孤之前怕你的心声被太后听到,所以才急匆匆的赶去德良殿想要救你。” 【呵!你人还怪好的嘞!】 “……结果到了那里之后,发现不论你心里想什么,太后都无动于衷,所以孤断定,太后他们听不到你的心声。” “这是目前来说,唯一让我高兴的事了,”凌汐摸了摸脖子,突然后怕起来,“要是太后听到了我的那些吐槽……” 辰千折:“你早就死了!” “……” 虽然很扎心,却是事实。 凌汐蔫蔫的坐着:“那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孤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 【这要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说出来会不会吓死他?】 【诶……】 她突然看想辰千折,有些尴尬:“我忘记了,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辰千折敛眸:“说出来,孤也不见得会吓死!” “暴……陛下,真不是我不说,而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因为以你目前的身份来说,很难接受那样一个设定。” 难道,她要告诉他说,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吗? 说他只是一个作者笔下虚构出来的人物,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自己命运的纸片人?! 辰千折瞬瞬的看着她许久,默默的点点头:“所以,孤在一个月后,真的会死?” “可能……都不到一个月了。” 辰千折坐在那里,倚在墙上,神色倦倦的:“……竟然,都不到一个月了。” 凌汐犹豫了下,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砍脑壳的。” 【这安慰……】 【好像还不如安慰呢!】 许久,辰千折低语:“努力了那么久,竟然还是会死。” 他自嘲的一笑,低下头,抚摸着手腕上的护腕。 “前几天,听你说我会被砍头,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拉着你一起死,这样你自救的时候,就会不得不救我,可是目前来看,咱们是不是注定要被砍头?” 凌汐的回答很扎心:“……目前来看,必死无疑!!” 第15章 和暴君合作 “那你走吧,”君夙折突然道:“回去之后,孤会再下一道圣旨,解除咱们俩的婚约。” 【这么好?】 辰千折笑了:“既然是非死不可,那就孤一个人去死吧,反正这人生已经够操蛋了!” “真,放我走?” “走!” “……” 凌汐没想到暴君说放手就反手,毫无预兆的放她自由。 生怕辰千折反悔,她迅速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身后,暴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黝沉。 突然。 凌汐站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可以完全的摆脱暴君,人生自由,可以在书里畅意的活出自己的人生,拥有属于她的纸片人灵魂时,突然又有点后悔了。 混吃等死的摆烂人生固然是好,可,现在好像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怎么不走了?”辰千折低下头,摆弄着衣带:“放心,孤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 “太后说了要给你我赐婚,解除婚约了,她怎么办?” “孤都要死了,还在乎她一个老太婆,爱咋办咋办。”辰千折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颓然。 “可我们不一定要死啊,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凌汐又跑了回来,半跪在他膝边:“我 们可以联手,打一个翻身仗。” 原本以为,暴君听到这话会热血沸腾,和她一样摩拳擦掌的为自己而活。 但他就那样定定的坐在那里,眸光极其复杂,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许久,哑声:“那你想没想过,可能即便我们联手,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你怎么知道逃不过?”凌汐一巴掌打在他的腿上,“你都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逃不过?” “因为有些故事的结局,可能真的是注定的,改变不了的……”暴君叹息道:“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当我们改变一件事情的时候,后尾的效应可能更大,需要更大力量去补救,直到救无可救……” 凌汐吃了一惊:“你竟然知道蝴蝶效应?” 【作者这设定真是牛叉!】 想到暴君能听到自己的心声,立即摇头,将那句小心思给抹去了。 “就算最后无药可救,咱们也要挣扎一下嘛,难道真的摆烂等死?”凌汐做了个斩立决的手势:“你是暴……君王,我知晓一定的未来,咱们俩联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 “联手?你打算怎么联手?” “你解决大问题,我解决小问题!” “……” —— 凌汐想的很简单。 既然事情的根源是暴民造反,那就先把造反的事情压下去。 而她通过原文给出的线索,找到杀他们的凶手。 找出那个人,杀了,解决后患。 凌汐换了身干净的衣裙,跟着安公公来到书苑。 书苑在暴君的偏殿一隅,不同于的御书房的庄重凝肃,这里显得随意凌乱。 “这里是陛下的私人之地,除了我,宫人们都不许进来,所以也未曾仔细打扫过,有些凌乱,诶唷,姑娘注意脚下,别绊着。” 安公公说着扶起倒了一半的卷筒,将滚出来的卷轴放了回去。 “这些都是陛下小时候的涂鸦,一直让我烧掉来着,但是老奴舍不得,就一直放着了。” “陛下墨宝啊,值钱的嘞,为什么要烧掉?” 【这要是弄出去,在民间一翻手,那就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 想到安公公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顿时有些尴尬。 但是安公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面不改色的去收拾其他乱糟糟的书籍。 “老狐狸啊,怪不得能在暴君身边这么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凌汐着实佩服安公公的处变不惊。 她随手打开一幅画。 【这是暴君的……画?】 画面阴暗。 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碾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黑色的海浪翻涌爆发,涌起滔天巨浪。 在电闪雷鸣之间,一叶扁舟孤零零且破碎的漂浮在海浪上,依稀可见船头站着的一个单薄身影。 那个身影拎着灯,利于船头,昂首面对着近乎比天的巨浪。 “陛下……这画还真是阴暗。” 她有连续打开几张残卷,画风无一例外都是阴霾遍布,隐秘压抑的风格。 【这些是暴君小时候的话,那他的童年岂不是很黑暗?!】 【要不然,也不会画出这样的风格。】 【看来,暴君之所以成为暴君,并不是他本性憎恶,而是后天环境造成的。】 抬起头时,见到辰千折正站在内门那边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心声。 “孤这里有个东西给你看。” 是石梁河那边灾情的舆情表官报。 “地方官上来奏表,说是灾情已经稳定,正在安抚百姓,虽然粮食有点不足,但能做稀粥供应的话,勉强能舍粥到下个月。” 凌汐点头:“好事!” 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孤的眼线回报说,那里饿殍千里,浮尸遍地,官府是有一定的官粮,但是不多,而且,也没有安抚舍粥一说。” 凌汐回忆着原文。 原文里,眼线说的是真的。 “据我所知,朝廷拨下去的赈灾粮,都被那个左相使给截胡了,他一半变卖,一边分发赠于了一部分官员,沆瀣一气,后来还煽动难民暴动,这才造成了八月十二的那场宫变。” “八月十二?”辰千折神色微动。 “是的,八月十二,咱们俩的死期!” “今天是七月十七……” “二十五天,咱们只要在二十五天之内解决这件事,就能力挽狂澜,”凌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所以,陛下,请吧。” “请什么?” “重新开仓放粮啊!” “……” “流民造反,就是为了抢一口吃的,如果人人都有吃的,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谁还有心思冒险呢!?” 乱世出英雄。 那是英雄在乱世都活不下去,被逼着变成了英雄。 暴君的表情很奇怪:“道理呢,孤,懂!” “……然后呢?” “没有粮食!” “……” 暴君淡定解释:“国库空虚,不止没有粮食,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买粮食,唯一的一点粮食,已经左相使挥霍掉了,所以,现在没粮食。” 凌汐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粮食,我们怎么扳回这一局?” 眼下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就是用粮食压乱局。 如今连粮食都没有,怎么压? 用脸压吗!? 第16章 好像被算计了 “那现在怎么办?又是死局了?”凌汐跌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抱膝而坐,将脸都埋在衣服里:“那么多人,到哪弄粮食?” “孤想,借!” “借?跟谁借?”凌汐蔫蔫的:“那可是很多很多的粮食,你都没见过那得多大一座粮仓。” 【你一个天下至尊,估计连一斤和一百斤都分不出来,知道天文数字是什么概念吗?】 “孤不至于你想的那么草包,”辰千折敲了敲桌角:“孤早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需要你帮忙。” 他让安公公从书架上拿来一个木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堆加封皇家玉玺封印的信函和大小几十个官印。 凌汐懵然:“这是什么” “官职。” “……” “孤虚空设了些官职,都是些虚位,没有实权,但是对于那些商贾人世来说,他们缺的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实权的虚名,用来巩固自己的家族地位。” 凌汐恍然:“你是想卖官!” “别说的这么难听,”辰千折明显沉了瞳色:“孤和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聪明!!”凌汐举起双手点赞:“农,工,商,学,兵!商贾们地位并不高,有钱但是没权,只有读书走仕途这一条路改善门楣。” 辰千折点头:“但是读书太苦,也需要天赋,商贾之家即便富可敌国,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官员之才,所以,买官,是改变家族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凌汐来了精神:“你想要我做什么?” “孤不能离开这座宫城,又没有可信之人能用,唯有你能帮孤,替孤出城去借粮。” 辰千折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青色的嵌绿松石的令牌,背面盘着一条鎏黑金的腾龙。 “这是皇族御史的身份令牌,拿着它,如孤亲至!” “哦,这就是尚方宝剑的意思吧?”凌汐激动的捧起令牌:“拿着它,是不是就能先斩后奏?” “你可以这样理解。” “太酷了!” 【这玩意看上去像是玉做的,又是皇家之物,应该老值钱了,要是卖掉了……】 蓦然,她尴尬的抬起头。 “我那个,就是想一想,并不是真的要卖。” 讪讪的放下令牌,脚趾都要抠出魔仙堡了。 【要死啊,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完了,还在想!】 【可我这脑壳不受我控制啊!】 【我又不是白痴,脑壳里总会想写什么的嘛】 【不管了,就这样吧!】 【……】 瞥了眼君夙折,发现他好像没听到自己的吐槽,而是在一沓卷宗里翻找着什么。 凌汐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夸张的揉着肚子:“阿翁,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安公公一怔。 阿翁一向是陛下对他的称呼,也是他们间的情感寄托,没想到凌汐也这样叫。 但他很快从容笑道:“这里有几块瑰糖糕,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凌汐对宫里的糕点有了免疫力,只要能吃就行,不求口味。 她尝了一块,不出所料的失望:“看着好看,吃起来无感,差评!” 辰千折递给她一份卷宗:“你要找到这个人,想办法让他陪你一起去借粮,有了此人的保护,你这一路上应该能安全无虞。” 凌汐咬着瑰糖糕,打开卷宗,含糊不清的问道:“是什么人呀?” “他是朝廷钦犯,死囚,被关押在天字牢。” 凌汐整个人都不好了。 【死囚?】 【你让我用一个死囚?】 【到底是他保护我,还是砍了我?】 辰千折指了指卷宗:“孤既然替你选了他,自然有选他的理由,他的妻儿都在流放地,利用他的妻儿就可以钳制他为我们所用。” 【天字牢的死囚?】 【妻儿流放?】 【不会吧?】 凌汐磕磕巴巴的问:“他,是不是姓潜?” 辰千折微凛:“他叫潜示忠……你怎么知道是他?” 瑰糖糕掉到了地上。 “我当然知道……” 【因为砍了咱俩脑袋的人……就是他啊!!】 辰千折:“……” 凌汐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挑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潜示忠之所以杀咱们,就是因为他的妻儿死在了流放地,他心生怨恨,这才杀了咱们……” 在原作者的设定中,潜示忠的武力值可以说是全文的天花板。 他三岁读书,五岁习武,十六岁成为武状元,二十七岁那年却因为冤假错案被暴君终身监禁,妻儿流放至死。 但是潜示忠利用龟息大法假死脱身,隐姓埋名的寻找妻儿下落,等他找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妻儿病死,因此黑化,直接暴走杀了暴君和她。 想到这里,凌汐又感觉到不对:“算算时间线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逃出了天字牢,马上就要见到妻儿了,你确定他还在天牢?” “阿翁!” “陛下!” “你亲去天字牢查看潜示忠的死活。” 安公公很快就回来,带回来让暴君和凌汐头皮发麻的结果。 “凌小姐说的没错,大概在半年前,潜示忠就病死埋掉了,这事当时也上呈了狱司,但是报没报上来就不知道了。” 凌汐打开卷宗:“他的妻儿在什么地方?咱们如果能在潜示忠之前找到他们,救活了,化解掉潜示忠的恨意怨气,可能还有回旋余地。” 潜示忠的卷宗是暴君亲自收在书苑的,除了他,没人知道潜示忠妻儿在什么地方。 凌汐看到地址,不由一怔:“这是……流放?” 她理解中的流放,即便不是三千里,也得是一千五百里外的荒蛮之地。 但是潜示忠的妻儿竟然都在京城。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陛下,你是一直将潜示忠做潜力股培养吧?所以才会留着他的妻儿,以备将来可用?” 辰千折没有解释,淡然道:“这件事孤不能露面,但是会派一个知晓宫内和朝堂的人陪你一起去,凌汐,我们俩的人头,就交给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凌汐莫名有种被暴君算计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似乎,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忽悠她帮他卖官借粮!! 【这个暴君,属狐狸的话吧?总觉得老奸巨猾,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孤属龙,真龙天子的龙!” “……” 第17章 人设如此 残月如钩,倒映入水。 一叶孤舟泛出涟漪,打破了月的宁静。 孤舟靠岸。 艄公佝偻着腰,将绳子拴在埠头的桥墩上:“姑娘,到了。” 凌汐裹着黑色的披风大氅,战战兢兢的下了船。 “我他么的一定是脑壳坏掉了,竟然答应替他做这事!” 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冷颤,摒弃所有心思,凝心静神。 “稳住,稳住,接下来就看我十八线的演技怎么飙戏了!” 根据原文提示,潜示忠找到妻儿之前,躲在码头这边干苦力,拉纤捞船。 她来到纤夫们住的草棚前,正犹豫着怎么叫人的时候,一个起夜的纤夫恰好出来,见到一抹倩影站在草棚门口,吓的怪叫一声。 “姑娘,嘿,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姑娘……” 大半夜的哪来的姑娘? 纤夫们睡意全无,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爬起身,或站或坐,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凌汐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么多人,不知道潜示忠到底在不在这里?】 纤夫们都看着她,没人反应。 【可惜了,他的妻儿都要死了,却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这个心思刚完,角落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咻”的跳起来。 他身形很高,得有一米九五,肌肉遒劲,宽肩阔腰,很符合原文里潜示忠的形象描写。 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潜示忠只是站着,五官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也没有说话。 凌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心里写小作文。 【潜示忠啊潜示忠,我尽力了,是你命薄。】 【可怜你的宝贝儿子,高热烧糊涂了还在叫爹。】 【天人永隔,就此别过吧!】 【……】 她一边在心里洋洋洒洒的写小作文,一边转身走向码头。 潜示忠的手警觉的握成拳。 开始听到自己名字时,他还以为是官府的人追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陌生又奇怪的姑娘。 姑娘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好像又什么都听到了。 想到妻儿安危,潜示忠顾不上别的,立即起身去追。 他一动,其他的纤夫像苍蝇似得,也跟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他立即站住,阴沉沉的黑脸。 “嘿,大个子,你这怎么说话呢?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得了。” “她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跑到我们一群男人的房前,一句话不说就走,这么赤果果【勾搭】,懂的都懂。” “大个子,我们不和你抢,你吃肉,我们喝汤就行!” “……” 没人知道潜示忠的大名,只叫他大个子,他拳脚厉害的很,全码头的纤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在吃肉这件事上,没人敢和他争。 哪知道,潜示忠连汤都没打算让他们喝。 “滚!都给我滚回去!” 他怒吼着一跺脚,地面震了三震,本就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咔嚓”一声,竟然折断了一根柱子,整个茅草屋都塌了。 众人瞬间面面相觑。 “既然睡不着就盖屋子吧,谁要是敢跟来,别怪老子打断他的腿。” 潜示忠威胁的震慑住众人,小跑着追进夜色,终于在码头的小舟上看到了那个倩影。 凌汐坐在船尾,身前的小灶上温着烧酒。 “姑娘,这是故意引我来吗?” “为什么这么说?那里人那么多,我就那么一站,别人没反应,怎么就你戏多?”凌汐淡冷而坐,都没抬眼。 “可你明明……”潜示忠突然闭嘴,将多余的话咽了下去。 的确。 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月下女神般站在那里,默冷而立。 【他就是潜示忠?】 【果然有点意思,竟然知道我在找他。】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被人读心这种事,利用得当的话,有时候也能成为她的“金手指”。 对方想听什么,她就让对方听什么。 【只是,我要怎么和他说他妻儿的事?】 凌汐悠然抬眸,“好奇”的打量潜示忠,将十八线的演技都拼了出来,利用“被读心”这个bug,给潜示忠灌输某些“小心思”。 潜示忠压下心底的惊颤,大刀阔斧的在她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热酒,举杯。 “在下潜示忠。” 【还真的是他!】 表面,凌汐微微惊讶:“你就是……潜状元?” “状元?姑娘就不要讽刺我了,”潜示忠一口闷了热酒,瓮声道:“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半夜找潜某是要杀谁?出价几何?” “你经常收钱杀人吗?” “混口饭的买卖,没办法,但我有三个原则,一,清官不杀,二,妇孺不杀,三,无辜不杀,姑娘想请我杀谁?” “还没想好,先预约着吧,这是定金。”凌汐将一个银锁放到潜示忠面前。 【他应该认识吧!】 “这是……”潜示忠颤抖着手,几次才将银锁拿起来,小心摩挲。 这是儿子出生时,他亲手打的银锁,虽然粗糙,却承载着他满腔的父爱和期待。 【果然,是认识的,这就好办了。】 凌汐敛眸:“诚园街十三号,你的妻儿就在那里,放心,他们都没事。” 潜示忠迫不及待的跳上岸,跑了两步又回来,抱拳鞠躬:“姑娘大恩,在下必报。” “明天日出时,我在这里等你。” “好!” 他跑远了,艄公哑声:“姑娘确定,他还会回来吗?” “他会的,”凌汐喝了口热酒:“人设如此。” 潜示忠是文重最意难平的男配,没有之一。 他杀了暴君以后,成了大女主妹妹手里的一把刀,最后却冤死在自己人手中。 此人忠厚,温善,心思单一又重承诺。 一诺千金! 得到他的承诺,凌汐觉得自己一半的脑壳算是保住了。 不出所料。 第二天天不亮,潜示忠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见面后,凌汐什么都没说,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北城门。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 “接一个人。” 暴君说他安排了一个心腹,此人会陪他们去石梁河解决这次赈灾的事情,不过却没说这个心腹是谁,只说出了北城门就会见到。 五更天,城门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穿着松针绿衣袍的男子异常惹眼。 他身形欣长,冷白肤色,容貌绝美,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松怠。 但是凌汐看着他,却像是见了鬼:“不是心腹吗?怎么是你?还有,你不是说,你不能出……那什么的吗?怎么还亲自来了?” 第18章 我不需要长脑子 潜示忠好奇的打量男人:“他是谁?” 凌汐:“……” 这要怎么说? 说他就是暴君辰千折? 那潜示忠还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报仇雪恨? 这可是杀了他全家,导致潜家几乎灭门的罪魁祸首啊! 正愁要如何介绍的时候,暴君懒怠颔首:“叫我,折公子。” 潜示忠抱了抱拳,但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折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凌汐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辰千折面不改色:“是吗?你确定?” 潜示忠做武状元那年,他还是个孩子。 再加上当时身居帝位,身穿龙袍玉冕,珠帘垂面,即便有殿试的匆匆一面,潜示忠也不见得能记得他的模样。 所以,他丝毫不慌:“我这个人,长的平常,大众脸,经常被认错的。” 【说这话你心亏不亏?】 【长成这样还叫大众脸,你让别人还怎么活?】 凌汐心里毫不客气的吐槽,还特意瞥了潜示忠一眼。 【这两人,一个是奶狗,一个是糙熊。】 【颜值根本就不在一挂上,没有可比性。】 辰千折听的面不改色,潜示忠多了几分尴尬。 他咳嗽一声:“折公子说笑了,不知道折公子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 “他不去……” 凌汐的话还没说完,辰千折淡然道:“是啊!” 凌汐:?? 说好的不能出宫呢? 当着潜示忠的面,她不好细问。 等他去整理马鞍的时候,才扯住君夙折的衣袖低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要坐镇皇宫,不宜出门的吗?怎么又和我们一起去?” “那天你走后,我仔细的想了想,就剩下二十多天了,我怎么着也不能把身家性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无论如何得为自己活一次。”君夙折不急不缓的拽出自己的衣袖,整理好。 “你走了,宫里的事情怎么办?”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宫里不会知道我出宫了。” “那……” “走了。” 辰千折不想解释太多,推搡着凌汐上了马车。 潜示忠驾车,凌汐坐在车厢里,眼神闪烁,浑身上下都写满紧张。 辰千折看了她好几眼:“你干嘛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你不懂,我现在得保持高度警惕,才不会胡思乱想。” 凌汐是连诓带骗把潜示忠拉到船上的,这万一一个不留神,心思外露,被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岂不是前功尽弃。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辰千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凌汐却白眼:“有话就说。” 辰千折指了指潜示忠的背影,又拍了拍自己身侧:“过来。” 凌汐没法子,只好蹭过去:“说。” “我和阿翁聊过,他说年轻时,曾有西域的高僧来讲经,那高僧说过,人心亦云,唯心为镜,可视之。” “??” 【你看我这脑壳,像是能听懂的吗?】 【能不能说点人话?】 辰千折轻叹:“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心灵愈是纯粹,像是镜子一般,就越是能被外人所窥视,不伏心机。”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所以呢?】 “你当真不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只负责好看的草包,貌美如花就行,”凌汐没好气的怼了他一眼:“不需要长脑子。” “高僧的意思是说,不可太心纯,要长点心机,做人伪善也是一种生存。” “……”凌汐看着他的眼神微妙了很多。 【是我脑壳不行,还是他表述不行?】 【怎么感觉他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辰千折忍不住了:“你心里想的我能听到。” 凌汐主打一个真诚:“我知道啊……” 【但是有些话,嘴巴上不能说,心里却能想。】 吐槽暴君这样的话,也就在心里想想得了。 真的说出来…… 她还是要考虑一下暴君以后的报复心。 祸从口出嘛! 万一他哪天抓住她“口出狂言”的把柄,一不高兴的砍了她脑壳,那多冤。 所以说,这些话想想就得了。 不过,暴君的话也让她想到了什么。 凝心静神,她突然在心里一声大喝。 【潜示忠!】 潜示忠驾车的动作没有改变,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辰千折反倒是被她吓了一跳:“你抽什么风?” 凌汐手指压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潜示忠,你不是说要帮我杀人吗?那就砍了陛下吧!】 辰千折:“??” -你礼貌吗!! 而潜示忠依旧没有反应,车速都没有改变。 辰千折意识到不对,唇角翕动,却没有声音出来:“他是不是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怎么会? 按照他和安公公的测试,但凡和凌汐心里所想之事有牵扯,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而今,她几乎在潜示忠耳边大喊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汐敲了敲车辕:“潜示忠,我刚才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潜示忠连忙勒住缰绳,一脸茫然:“姑娘和我说话了?说什么?没有啊。” “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吃早饭,饿了。” 潜示忠人莽心粗,不善撒谎,而且从他的眼里,凌汐断定他是真的没听到。 辰千折好奇的很:“你是怎么做到的?” 【陛下的提示啊!】 “??” “高僧说,人心如镜可窥探,那如果镜子蒙了尘,是不是就看不清,听不见了。” “蒙尘?如何蒙?” “这个?” 要怎么解释呢? 说她不过是在心里活动前,人为的设定了一道防火墙吗? 说了估计暴君也听不懂。 凌汐咬唇:“就像是在我的心上砌了一道墙,可以自动锁住我的心声,让你听不到。” 她试着动了一下。 【比如说现在,你就听不到了。】 辰千折:…… -没有啊,我能听到! “怎么样?听到了吗?”凌汐兴奋的问。 “……听到什么?” 【果然!他听不到了!】 辰千折:…… -我能听到! 话到嘴边,他突然心思一转:“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也在咱们俩之间,也砌了一道墙?” 【那是自然要砌墙的!要不然就真的是点读机,想读哪里点哪里了!】 “没有啊,”凌汐笑的纯真无邪:“我们是盟友,我怎么会对你砌墙?不会!” 第19章 要不?再睡一次? “盟友?”辰千折瞬然的看了凌汐许久,沉了瞳色:“你高兴就好。” 她的眼睛眯成月牙:“你现在,也很好。” “……嗯?” “难道你没感觉到吗?如今的你,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脱去那一身象征权贵的金色,如今的辰千折浑身上下透着与世无争的慵懒随性,没了初见时的狠厉暴虐。 凌汐侧眸欣赏着他的神态:“所以说,你现在,很好!” 辰千折敛目,掩去了某些情愫,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会懂,波诡云谲的深宫,稍微片刻的懈怠可能就会人头落地。 一路上,凌汐利用潜示忠练习怎样防止“被读心”,几天下来,小有成果。 只要她刻意的凝神,就可以控制心声,让特定的人听到她的小心思。 …… 时近正午,天空却依旧雾霾霾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辰千折看着天空,心情很不好:“潜示忠,加快速度,咱们必须在暴雨前赶到黎江的齐家码头。” “怎么了?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凌汐打起车帘。 “看这个雨云的厚度,最少得下个两三天的暴雨,齐家码头位于黎江下游,一旦上游爆发洪水,咱们可能要在齐家码头困上四五天了。” 人算不如天算。 潜示忠的马鞭子都抡出火星子了,还是没能跑过暴雨。 傍晚时分,三个人顶着满身雨水,狼狈的踏进了齐家码头的货栈。 “诶呦,又来三位客,”店小二笑嘻嘻的迎上来:“三位,不好意思的很,本栈今晚客满,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房间,您看那边的三位客人,也是后来的,没房住呢……” 随着店小二的手指,角落里三个身形高大的货郎也看向这边,但随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吃东西。 “外面风大雨大的,这里又只有你一家货栈,大半夜的,你也不用拿赶我们走来演戏!”潜示忠阴沉着脸。 他知道这些奸商坐地起价的计俩,当场戳穿:“直接说,要多少钱?” “客人真会开玩笑……” “啪!” 潜示忠收紧了手里的马鞭,浑身透出要杀人的凶悍气场。 店小二下意识的闭上嘴,抽了抽嘴角:“那个,我们店里倒是还有一间贵宾房,只是贵的很……” 辰千折冷目:“我们无所谓,给这位姑娘找个房间就行。” “这个好说,就是这房钱,您三位,哪位先……”店小二伸出手。 这是房钱先付了。 凌汐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却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付房钱啊!】 辰千折的眼尾明显一动:…… -不是应该你付房钱的吗? 【怎么是我付钱?】 -你住的房子,自然是你付钱了! 【我哪来的钱?我的钱不是给你当做嫁妆给收了吗?】 -…… 【你不会没带钱吧?】 -孤这身份,出门,会带钱? 【不是吧?你出门办事,不带钱上路的吗?】 -孤以为,你有钱啊! 【我的百宝箱都被你收了,你不知道吗?】 -孤怎么知道,你就只有那一点钱? 【那是一点吗?那是我全部的身家好不好?】 -…… 【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要不,在你那些小官里面,随便挑一个芝麻绿豆官给他?】 -…… 凌汐和辰千折这里的眼神戏都要杀疯了,就差直接干起来了。 店小二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位??” 这两人你一个眼神,我一个眼神的,在搞什么? 不会是没钱吧? 他立即冷下了脸:“我说两位,看二位这衣衫品味,不至于没钱吧?眼下小店这客房紧张,若是二位没钱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潜示忠,你别傻站着呀,说句话呀!】 【有没什么什么法子,能不花钱,还能理直气壮的住店?】 凌汐没法子,在心里点了潜示忠的兵。 潜示忠这才明白凌汐和辰千折那杀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二位都没带银子。 他横跨一步,面无表情的拦在店小二面前:“几年没见,齐伟山是越来越没品了,堂堂的齐家码头货栈,竟然做事这么难看?他是很缺钱吗?” 店小二的脸一垮:“你认识我们家家主?” “旧相识而已!” “……” 店小二看他气场不弱,说话也底气十足,不像诓骗,心中不由虚了几分,陪上笑脸。 “既然是家主的旧相识,这房钱自然是不需要先付的了,这可房间确实只有一间了……” “没事,我们三个一起住……” 凌汐的话没说完,辰千折和潜示忠都惊到瞳孔地震。 在这个世界,男女同房这事可不许乱说。 更何况还是两男一女。 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潜示忠连忙道:“我,我住在大厅就行,我习惯了,这里比我那个茅草棚好多了。” “那个,我也住这里,”辰千折揉了揉鼻尖,哑声:“和他一起。” “那不行,你得跟我住。”凌汐连忙揪住辰千折的衣袖。 【你怎么能和他一起住?】 【要是你一不小心,晚上做梦什么的说漏嘴,暴露了身份,他还不得当场砍了你?】 辰千折很是抗拒的扯自己的衣袖。 但凌汐就是拽住不放:【你想死也别现在死,等回宫后把我的百宝箱还给我,再死!】 辰千折:!! 店小二带他们俩去客房的时候,还同情的看了眼潜示忠。 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看看人家姑娘,死乞白赖的也要那个好看的陪睡。 货栈是齐家运货的栈仓。 虽然设了客房,可因为来往的客人都是商贩,没有什么钱财,所以设计的很是简陋。 即便是所谓的贵宾房,也不过是有软榻的单人房,房间里的摆设和寻常客栈差不多。 凌汐关上房门,转身发现辰千折看着床榻出神。 “你看什么呢?” “这床……窄了些。” “单人床,你还想怎样?” “咱们俩……是不是有点挤?” 【暴君这什么意思?】 【不会是要和我睡一张床吧?】 【要不,我吃点亏,再睡暴君一次?】 凌汐的眼尾泛起桃花色。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辰千折已经对她的心里小作文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凡是提起【暴君】俩字的,必定是设了防火墙,以为他听不到的吐槽。 这一次,他也装作听不到的样子,拿起被褥枕头。 【暴君这是要打地铺了?】 【嘿嘿,暴君还怪好的嘞!】 下一秒,辰千折将被褥枕头塞到了她手中。 “孤为君,睡床上,你是臣,睡地下!” “……” 第20章 我,怕你冷 暴雨下的夜,很冷。 江边浪花拍着岸堤,躁沉的声音回旋在客房中。 空气中有股黏糊糊的湿气,变着法的往骨头缝里面钻。 薄被盖在身上,仿佛纸一般轻薄,冷的凌汐怎么都睡不着。 更受不了的是,被子还散发着一股霉烂的异味。 凌汐在异味和冷中间艰难选择了半天,终于起身去找店小二,想要再来两床被子。 店小二却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别开玩笑了,眼下快入秋了,大家都冷,大堂里夜宿的客人都没被子用,哪还有多余的被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汐,眼神都暧昧了:“再说了,这两个人一起取暖,也冷不到哪里去吧。” 出了一次门,更冷了。 凌汐回到房间,把被子都裹到身上,还是感觉手脚针扎一般的刺疼。 这是血液循环不足,无法保暖的原因。 她搓着手,哈着气,抬眸瞥了眼床上。 辰千折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躺在那里。 【暴君这睡姿是不是太夸张了?】 【看上去和躺棺材一样,直挺挺的!】 【那么大的暖宝宝,靠着睡,一定很暖和!】 【要不要过去蹭蹭睡?】 【蹭睡总比冻死好吧……】 凌汐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抱着被子走到床边,小声的叫了两声。 “陛下?” “你睡了吗?” “你冷不冷?” “要不要给你盖床被子?”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 辰千折似乎是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汐裹了被子,小心翼翼的翻过他到里面,贴着墙,慢慢的躺下。 不得不说,有了床帐和辰千折这个大活人,温度瞬间提了上来。 凌汐生怕惊醒了暴君,猫一般的蹭到他身边,满足的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暴君突然翻了个身,腿一抬,压在了她的腰上,瞬间把她压醒了。 但她不敢动。 这要是惊醒暴君,可就解释不清了。 【不过,压着是挺累人的,却更暖和了。】 【就是脚冷的很!】 【要不,再蹭蹭?】 她一点一点的挪动脚趾,蹭到了辰千折的腿上。 隔着裤子,可以感觉他的肌肤很暖。 【嗯,舒服!】 凌汐裹着被子,满足的闭上眼睛。 “阿嚏!” 辰千折突然打了个喷嚏。 懵懵懂懂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阿翁,孤,冷。” 冷? 凌汐看了眼单人小薄被。 就这一床小被子,她一个人裹着正好,要是再来一个人……怎么分? 辰千折冷的缩了缩,梦呓般:“阿翁。” 【他要是冻醒了,会不会把我踹到床下睡?】 【不行,那可太冷了!】 【算了,暴君也挺可怜的,保不齐以后砍了脑壳后,还要埋一个坑,赏你个被角吧!】 凌汐从身后将一半被角盖在暴君身上,但是自己就露了一半身子。 想了想,她只好贴在暴君背上。 【怕什么,好歹也是睡过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睡奶狗,奶狗香,姐姐不吃亏!】 凌汐自我写小作文的PUA,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之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暴君还在酣睡,她整个人蜷在暴君怀里,额头正抵在他的下巴上,纤腰环着手臂,动弹不得。 【卧槽,暴君的手,好重!】 【这一大早上的,啊呀呀……】 【这,这这这……】 凌汐不敢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拿开,起身,将暴君的腿搬开,蹑手蹑脚的起床,从他身上爬过去。 爬了一半,辰千折突然动了下,睡眼惺忪的坐起身。 “阿翁……” 凌汐横跨在他腿上的动作一顿,遽然抬眸,正对上暴君清澈又迷糊的眼神。 “你?” “陛下,我看你还没醒,怕你冷,所以想要给你盖一下被子……” 凌汐将被子从辰千折身下抽出来,尴尬的盖到他的腿上,还拍了拍。 “天色尚早,陛下还是再睡一会吧。” 说着,压着辰千折的肩膀,手动压制,强行将他给压回床上。 辰千折似乎睡懵了,茫然的看着她,目送她出了房间。 但是下一秒,他清澈懵懂的眼神就变得狠厉阴鸷。 微微转头,看着凌汐睡过的地方,手指摩挲着床单,感受到着还未凉透的温度。 …… 大堂里乱糟糟的。 人们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凌汐听了一会,看到了人群里的潜示忠,立即抬手打招呼。 “这一大早的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死人什么。” 潜示忠指向右侧的窗户:“那边,死人。”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江边海岸沾满了人,他们浑身被暴雨打湿,却还在江边看着什么。 潜示忠取出油纸伞,撑着,带着凌汐挤进岸边的人群。 暴雨冲击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排出去很远很远。 这些尸体被水泡的几乎腐烂,但还是能分辨出男女老少。 而水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往挖打捞尸体。 凌汐感觉心口发闷,恶心的想吐:“这么多……” 潜示忠指向远处:“那些穿灰色衣服的是齐家的家丁,说是在上游的闸口堵住了,让人清理后放水,结果冲出来这么多的尸体。” 他估算了一下:“这里目测来看,得有上千具尸体,水里还在往外捞,要不然,尸体就会把下河道都给堵了,必须及时疏通!” “这么多尸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潜示忠指了指天空。 凌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反应慢了半拍:“啊?” “天灾,人祸!” “……” “前几个月爆旱,流民失所,饿殍遍地,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辰千折不知道什么出来的,听到了之前的话。 凌汐疑惑道:“可流民,一千多人……怎么都死在闸口那边?” “自然是有人抛尸!” “……”凌汐听的头皮发麻。 她是红三代出身,小时候经常听家里人说起抗战时候的事,可那些事情听听和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是两回事。 “yue……” 她的腹内泛起恶心,再也忍不住,想吐。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昨夜冻着了?” 潜示忠好心的抬手抚向她的额头。 辰千折身形一晃,闪到两人中间,面无表情的抓住凌汐手腕。 “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潜示忠要跟上来,他冷冷道:“你去要碗姜汤,再找件厚衣服来。” 凌汐没有进货栈,而是找了个通风又偏僻的屋角,脸色苍白的坐在了石阶上。 “第一次见死人吧?”辰千折在她身边坐下:“没关系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天都在死人,见的多了,就习惯了!” 第21章 我们俩一起洗 凌汐难受的要死,听到这话更是狠狠挖了暴君一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暴君吗?】 黎江是齐家的货运商道,骤然从上游冲下一千多具尸体,是极其晦气的事情。 齐家家主齐岩听说此事后,冒着大雨赶到货栈。 看着密密麻麻摆在一起的尸体,瞬间头皮发麻,脸色阴沉的想要杀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些尸体给埋了,晦气!!” 【这就埋了?也不超度超度!这么多的冤魂……】 齐岩的耳朵里骤然冒出小女子的叹息,听的他火冒三丈,转身怒吼。 “谁,谁在说话?” 但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鬼。 “家主,没,没人说话啊。”管家老孙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发毛。 “没人?” 齐岩心说那我刚才听到的是鬼语? 【啧啧啧,齐家主,你这下半辈子怕是要噩梦缠身,永无宁日了!】 这一次齐岩看的清楚,眼前的一众大老爷们的确没一个开口。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外围那名撑着油纸伞,穿着绛青色长裙的女子。 “难道是……她?” 【是我!】 【不用怀疑!】 【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别人都听不到!】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神仙姐姐!】 姑娘笑眸嫣然的抬手打招呼。 齐岩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家主。”老孙连忙搀住他。 “没,没事,你让人先捞尸,有什么话,等一会再说。” 齐岩稳住心神,强撑着走向凌汐。 “姑娘……” “齐家主,这么多的尸体,就这样埋了,很容易引发瘟疫的,到时候最先倒霉的是你齐家一百多族人。” “那,姑娘的意思是?” “先火葬,再深埋,”凌汐像模像样的单手掐诀,施了一个佛家礼:“火葬时,我会为所有的冤魂诵经超度。” 齐岩虽然对她半信半疑,但想到火葬和深埋不过是费些人手和银钱,就临时搭了个大帐子,将尸体抬来烧了。 辰千折挤到凌汐伞下:“你真的会诵经超度?” “不会!” “……” “但是齐家主也不会,所以说,我诵的佛偈对不对,他也不知道。” 辰千折似笑非笑:“那你可小心点,别穿帮了!” “说到这个,”凌汐敛眸,落在他的手腕上:“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 “借你手腕的那串佛珠用一下!” 辰千折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黝黑发亮。 暴君身上的东西,就算不贵,但也绝对是真货。 辰千折警觉的捂住佛珠:“不借!” “别那么小气嘛!差生文具多,做戏要全套,我佛偈不行,得用个真家伙震慑一下嘛!” “不行!!” “你这人……”凌汐火了,“我是在位咱们俩的脑壳奋斗,你竟然连一串珠子都不舍得借?” “别的都能借,唯独它不行!” 【油盐不进!!】 凌汐将伞往他手里一塞,趁他下意识撑伞时,两手并用,用抢的速度迅速扒下佛珠,套在了自己手上。 “诶……” 辰千折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凌汐扬起手腕,快步走向齐岩:“齐家主。” 齐岩正和孙管家说着什么,见到她来,给孙管家丢了个眼色,迎上凌汐。 “姑娘,是否要开始了?” 凌汐故意露出佛珠,有模有样:“自然。” 她没注意到齐岩看着佛珠的瞳孔,地震般的颤了颤。 辰千折站在凌汐身后撑伞,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做撑伞的工具人。 “无天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辰千折低语:“你不是不会诵经吗?” 【我就会这一句!】 “……” 尸体一具一具的烧,凌汐反反复复也就这一句。 好在她念叨了个啥,也就只有辰千折能听到。 从早到晚,凌汐累的精疲力竭,最后一批尸体点着火时,她真的感觉累瘫了,倦怠的靠着辰千折的手臂歇脚。 他用力的撑起臂弯,往外推:“离孤远点!” “啪!” 凌汐突然给了他一巴掌,把手背都拍红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要累死了,靠着你歇一歇怎么了?” 【死暴君!!】 【早知道你这个自私,当初就不该答应了救你!】 辰千折沉下脸:“此地为荒郊,人多眼杂,你一个姑娘家与男子太过亲密,会毁你清誉。” “你少诓我了,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如何毁?” “之前不知道,现在估计是知道了!” “……啊?”凌汐反应慢了半拍。 【什么意思?】 【我掉马了?】 【不应该啊!】 她不就是念了个经吗? 这就被人挖出身份了? 一直等候在侧的孙管家快步跑来,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 “姑娘,我家家主有事先回去了,他告知老奴,说是姑娘辛苦,不宜再在货栈休息,特邀请三位去齐家堡暂住几日,姑娘,这边请。” 凌汐答应着,上马车时,有些紧张的扯紧辰千折的衣角。 “怎么回事?” 辰千折用力扯自己的衣服,防止被拽开:“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不要解释,齐岩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就不会有事了!” “他会问我什么?” “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吗?” 【死暴君!】 【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她心里吐槽,表面是一点都不敢得罪暴君:“陛下,大家好歹是一条船上的,剧透点有用的信息,你也不吃亏嘛!” 辰千折用力了几次,终于将衣角扯了回来:“孤已经剧透了!” 齐家堡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堡垒,远远看去,犹如山峰峭壁雕刻出来的一副古画,在烟雨中透着朦胧的美。 齐岩换了身行头,头上戴着网纱的帽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辰千折看着他的衣衫,眼尾不易察觉的挑了挑,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姑娘,这边请。”齐岩亲自迎上来,伸手搀凌汐。 凌汐被他的热情搞的心生警觉,连忙趁机挽住辰千折的手臂:“齐家主不必这么热心,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齐岩着重看了眼辰千折,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缩回手。 “姑娘劳累了一天,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姑娘先沐浴更衣,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好啊,”凌汐死死勾住辰千折的手臂,笑眸暧昧:“我们俩一起洗!” 第22章 怕你脑门长点绿 不管齐岩震惊的眼神,凌汐生拉硬拽的将辰千折拖进了沐浴的水房。 水房里热气氤氲。 辰千折躁的浑身冒汗:“你确定要我和你一起沐浴?” “和你一起沐,总好过我自己一个人浴,”凌汐挽起头发脱了外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齐岩动机不纯,好像有所图谋。” 【不对,应该是暴君也有所图谋吧?】 【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只是瞒着我呢!】 凌汐心思急转,悄咪咪的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佯装什么都没听到,也开始脱衣服。 凌汐的心思瞬间被拉了回来:“你干嘛?” “沐浴啊,”他一本正经:“不是你说的,让我陪着你一起沐浴吗?” “我那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说过的话,自然是当真了!”辰千折抬起眼尾:“孤,一向当真!” 【少用那种眼神看我!】 【咱们只是睡过,不熟!】 【诶诶诶,你怎么还在脱?!】 凌汐连忙扑过去,用生命之力压住他的手。 “陛下,咱要有演员的契约和底线!” “……什么?” “我让你进来,是帮我守个门!我是怕这沐浴的时候,万一进来个外人,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到时候……嗯哼了,是吧,你脑袋也不好看嘛!” 辰千折显然没反应过:“你……嗯,为什么我的脑袋会不好看?” “……你说呢!!” 【装什么装!】 【咱俩好歹也是睡过的!】 【名义上,我也算你暴君的女人!】 【我要是被嗯哼了,你的脑门上岂不是要长点绿?】 【……】 辰千折“呵”了声,突然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孤,对你,没兴趣!孤脱衣服,是因为孤也热,也要沐浴更衣,与你无关!” 水房燥热,满是热气,他穿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黏糊糊的沾在身上,难受的很。 “你若是怕难为情,可以打开屏风,咱们一人一半。” “屏风?” 【什么屏风?】 凌汐四处看了眼。 哪来的屏风? 辰千折走到一侧,拉住墙上的一根卷绳,轻轻一拽,头顶上折叠的竹纸软屏风突然垂了下来,垂进了浴汤中。 在凌汐瞠目结舌的注目礼下,悠哉的走进浴汤。 【还带这样的?】 【不是说,男女有别的吗?】 【这怎么还能男女混浴?】 【这操作,就算放在现代也是相当炸裂的吧!】 辰千折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种浴汤名为夫妻汤,是给那些夫妻或者是妻妾同浴时所用,我们是很讲礼节的,即便真夫妻,在某些场合中,也要恪守道义,不可僭越。” “真夫妻还用装帘子?”凌汐也脱了外衣下水,瞥了眼软屏风:“夫妻一场,该睡的都睡过了,还怕看?” 辰千折:……咱们不也是睡过的吗? 你不是一样怕看? 他都懒得说什么了,眼尾倦懈的扫了眼软屏凤,视线遽然一顿。 凌汐在透光的那一面。 她倚在池边,昂着头,手指懒懒的顺着下巴下滑。 透光的弧线,将魅惑折出了朦胧的香艳。 辰千折连忙收回视线,呼吸不自觉的沉闷起来,血往上涌,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狂跳不停。 凌汐闭上眼睛,指尖拨弄着池水:“你之前说,齐家主认出了我的身份,他到底是靠什么认出我的?” “哗啦啦” 辰千折那边传来水声,她一惊:“你洗完了?” “嗯!” “这么快,你洗泥鳅呢!” 辰千折跨出来的脚差点没踩稳,带着几分狼狈的抓起衣服。 “我去外面等你!” —— 潜示忠坐在门槛上,看着廊外的暴雨倾盆。 “潜兄弟,你怎么不去洗浴更衣?” “齐家主?” “齐家主?”齐岩捧着两个酒坛子过来,闻言在他身边坐下,将其中一个递给他:“咱们多年没见,在你潜兄弟的口中,我都成齐家主了!” “你认出我了?”潜示忠一怔。 他和齐岩是旧相识,之前见面的时候,他本来是要和他打招呼的,但是齐岩的心思都在凌汐身上,好像忘记了他。 潜示忠骨子里倔强,如今又落魄,既然对方忘记了他,他也就装作不认识,没有上前相认。 没想到,齐岩竟然是记得他的。 “潜兄弟,咱们当初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会忘记你?听说你这几年遇上了官司,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你呢?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差不多了吧,”齐岩举起酒坛,与潜示忠轻轻一碰:“对了,你和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潜兄弟你一身傲骨,断不肯与人为奴的……能让你做事的人,身份想必不寻常吧?” “那位折公子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姑娘姓凌,父亲官居一品宰辅,官家之女,齐兄对凌姑娘……” “不不不,不是兄弟你想的那样,”齐岩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凌姑娘对我齐家有恩情,我齐岩又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负恩之辈,不过是多嘴问一句而已。” 孙管家过来回话,齐岩趁机拍了拍潜示忠的背,笑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先歇着,晚些时候咱们再细聊。” 看着他的背影,潜示忠灌了一口闷酒:“折公子,你让我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俩的了。” …… 凌汐擦着头发推开房门,没看到辰千折,倒是看到了等候多时齐岩。 “齐家主?” “凌姑娘,可否能借一步说话?” 凌汐刚要拒绝,发现齐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突然想到辰千折的交代,心下一动:“有什么话,齐家主就在这里说吧。” 齐岩喝退左右,抱拳行礼:“冒昧的问一句的,姑娘手上的这串佛珠,可是姑娘的?” 【果然是冲着佛珠来的!】 想到辰千折的叮嘱,点头:“是!” “那,再冒犯的问一句,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佛珠的?” 【废话,当然祖传的!】 “齐家主,你这个问题确实冒犯的很,这佛珠不会是齐家主你的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老奴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至宝?” 【至宝?老奴?】 “齐家主,你究竟在说什么?”凌汐是真的一头问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23章 我那800个心眼子的暴君啊 齐岩真的是一副老奴的笑脸:“齐某的意思是,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不论现在还是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过来找齐某,齐某就是倾家荡产,举齐家之力,也会帮助姑娘。” 【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凌汐这点小心思,一点没藏着掖着,齐岩听了个明明白白,尴尬的笑了笑。 “姑娘,你这就误会齐某心思了……” “齐家主,是你……真的很让人误会,毕竟咱们都不熟悉,你却这么推心置腹,很难让人不误会。” “姑娘当真不知吗?”齐岩挽起衣袖,在他的左手手腕上,也戴着一串佛珠,只是他的佛珠是浅灰色。 凌汐不由抚上辰千折的佛珠:“你的佛珠和我的这个……” “我也是沧族人!” 沧族?! 凌汐的脑袋里有一根弦跳动了下。 【沧族,那不是男主的母族吗?】 【和暴君有什么关系?】 【和这个齐家主又有什么关系?】 原文中,男主的身份线埋下的伏笔,就是沧族皇子。 也正是因为有沧族族人相助的原因,男主才能在轻而易举的在宫变种胜出,杀了暴君。 可…… 这沧族的故事线,怎么转到暴君这边了!? 【难道说……暴君,也是沧族的?】 齐岩见她眼神晃动,不由歪着头仔细听了听。 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听到。 “姑娘?凌姑娘?” 凌汐回过心神,再一次想到辰千折的叮嘱,稳下情绪道:“哦,这个,我知道沧族,只是我家先祖给我佛珠时,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没就能交代什么。” “今日初见姑娘,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姑娘竟然敢将佛珠示人……” “哦,我是想着此地远离京城,知道珠子的人甚少,又想着超度亡魂,就没顾忌那么多,”凌汐故意岔开话题:“不过,咱们俩的珠子颜色好像不一样……” “姑娘的名为无雨色,我们的则为亦沾衣,沧族有令,沾衣撑雨色,也就是说,姑娘是我们的主人,只要您吩咐,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倾力而为。”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事要请你帮忙……” 凌汐他们的时间不多,绕路前去石梁河太远,唯一的近路就是过黎江。 但是眼下暴雨还在疯下,过河很难。 齐岩听后笑道:“姑娘多虑了,即便是暴雨,要过黎江也简单,只要将上游的闸口关闭,控制住洪水,两个时辰后就能过江。” 齐家吃的就是水上的饭,短时间内控制洪流是手到擒来的事。 临行前,齐岩还准备了两辆马车的粮食,用雨布封好,方便他们带去石梁河,先解决那边缺粮的燃眉之急。 临行前,齐岩语重心长道:“关于沧族一事,姑娘还是不要太招摇的为好,毕竟……” “齐家主放心,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凌汐将佛珠摘下,握于掌心:“我会仔细的把它收好,再也不戴出来了。” 齐岩准备的过江船是齐家的货船,甲板上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稳稳当当的穿过了黎江。 过了对岸,舵手把他们送下船后,迅速回航。 三个人站在岸边,守着两辆马车,目送货船离开。 潜示忠指了指身后:“那个,我驾一车,另外一车怎么办?” 辰千折看向凌汐。 凌汐撑着伞,都没给他眼神,上了潜示忠的运粮车:“我们走!” 潜示忠:“……这?” 这是,和折公子生气了? 要不然不至于这表情。 辰千折会意的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下压,似笑非笑:“没关系,我来!” 他坐上车辕,熟练的扯起缰绳,挥鞭轻甩,抽在马屁股上,“得得”的驾着粮车前行。 “漂亮,”潜示忠忠心的赞了一句:“折公子这驭马术一流啊!” 凌汐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看过男人驾车吗?走!” 潜示忠:“……” 你们俩人生气,何必带上他这个倒霉鬼? 不过,没听到他们俩吵架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生上气了? 雨云越来越小,半日后天空开始暂时放晴。 三人停下马车。 辰千折和潜示忠将雨布掀开,处理了积水,凌汐则将小暖炉取下来,烧热水,准备午饭。 潜示忠见他们都不说话,故意找话题:“姑娘,今天午饭吃什么?” “前面就是石梁河,饿殍之地,能有口泡馍吃就不错了。” “泡馍挺好的,是吧,折公子?” “……” 辰千折挑眸看着凌汐,没搭话。 潜示忠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看这水开还得一段时间,那什么,我先去前面探探路,饭好了叫我一声。” 他一走,辰千折主动接过凌汐手里的木柴:“我来!” “不需要,你是陛下,凡事动动嘴就行,哦,不对,是动动心眼子就行,”凌汐冷着脸,推开辰千折的手:“你那八百个心眼子还不需要全动,就动三五个,我这样的小女子就能你耍的团团转了。” “这话从何说起?” “想听吗?”凌汐呵呵,将佛珠摔在他怀里:“那就从你的佛珠说起!” “愿闻其详!” “从一开始,你就算计了,所以你才会告诉我说,不论齐岩说什么,我都要应下来,”凌汐冷笑,手指头几乎戳到暴君的脸上:“你早就知道他是沧族人,所以他能认出佛珠是什么……什么雨!” “无雨色!一百三十年前,沧族族灭,沧帝将祖传的佛珠无雨色改成手串,分别给了七子三女,让他们各自逃走,伺机复国。” 辰千折抚摸着佛珠,面无表情。 “沧帝立下遗命,雨色撑沾衣!任何配带沾衣的沧族族人,要不忘根本,无时无地的为佩戴无雨色佛珠的皇族后人效命,帮助他们复国,至死不渝。” 沧族覆灭后,族人逃离本土,融入到各个民族安身立命,繁衍生息。 但是一百多年来,沧族复国的遗命还是镌刻在每个沧族人的骨子里。 “所以,你是……沧族的皇族?”凌汐的火气小了些。 “我不是!”辰千折的眼底多了些嘲讽:“如果我是,或许就不会落一个被砍头的结局了!” 【也是,你拿的是男配剧本!】 【如果你是沧族皇族,就是你砍男主的头了!】 第24章 暴君要崩人设了 凌汐好奇道:“你不是沧族人,为什么会有这个无雨色?” “这个?”辰千折摩挲着佛珠,眼底愠色甚浓:“自然是皇叔给我的!” 【皇叔!】 【卧槽!!】 【是我理解的那个皇叔吗!?】 【大男主,辰忘川??】 辰千折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你知道我皇叔吗?” “知道啊……先帝托孤的辅政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王,文可震朝纲,武能战沙场,丰神俊秀,皎月君子……” 凌汐的形容词还没说完,辰千折锐冷幽深的目光就随之而来。 她识趣的立即闭嘴。 【这不是我说的!】 【大男主的设定都是这样的!】 【你其实也算不错,最起码颜值上和他有的一拼!】 【虽然才学上差强人意,略逊一筹,可谁让你不是大男主呢!】 “那个,你也不差,比如说,嗯,嗯……”凌汐咬着唇,努力在心里想暴君的优点。 但是吧,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 原文中,暴君和她一样,都是男女主打怪升级的垫脚石。 她垫女主,暴君垫男主。 这样的人设下,他们还能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诶!】 【不对啊!!!】 凌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文中,暴君就是一个昏庸无道,好色忘义,亲近奸佞小人,诛杀忠诚良将的无能废物。 她狐疑的扫过辰千折的侧颜。 【这家伙不像是昏庸好色的废物昏君啊!!】 暴君虽然也动不动就砍人脑壳,杀人时身上沾血都不带眨眼的残暴,可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有800个心眼子的潜质。 【以他的行事风格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废物!】 【难道说,他这边的故事线也发生了改变?】 【奇怪,总感觉暴君的人设要崩!】 【还是说,我错过了什么……】 “你的泡馍呢?”辰千折突然打了个响指,拉回她的心神:“咱们快点吃饭,吃完了好上路,潜示忠,吃饭!” 潜示忠在那边站的脚脖子都麻了,听到这边叫唤,立即颠颠的跑了回来。 “可算吃饭了,我看了天色,肯定还是要下雨的,咱们快些走,明天天黑前就能到石梁河的主城。” —— 石梁河的主城是樊城,也是凌汐他们的目的地。 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挖坑埋死人的灾民。 潜示忠低语:“现在是他们给死人挖坑,不知道等他们死后,会不会和齐家码头那边一样,被人随意抛尸,死后连埋骨地都没有。” 辰千折突然道:“咱们得找个地方,把粮食藏起来。” 凌汐和潜示忠都一怔:“不是要发给灾民的吗?” “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问题,而且,如果被灾民知道咱们车里拉的是粮食……你们说,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这些灾民见到活人都想啃两口,要是知道车上有粮食,估计能将他们给撕巴了再瓜分粮食。 三个人找了个荒庙,将粮食藏在柴堆里,轻装进城。 一进城,几个人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是腐尸的味道!” “这可不是好事情!” 眼下虽然过了躁夏进入凉秋,但是尸体不及时处理的话,腐烂了,一样会滋生病菌变成瘟疫。 凌汐咬唇:“折公子,有计划吗?有计划你要提前说,如果不是咱俩算是有点默契的话,上一次齐家码头我可就把你给卖了!” “以咱们的默契,还需要计划吗?”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向主城的方向:“见机行事就好!” 凌汐不由刀了他一眼。 【你是对我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有信心?】 【就咱们俩这人设的智商,没有计划就敢硬闯,也不怕提前死在这里!】 辰千折笑眸:“不怕,反正也不到砍脑壳的时候,不是吗?” 【嗯?他又能听到我心声了?】 辰千折:-你那么呱噪,想不听都难! 【不对啊,我建了防火墙啊!】 辰千折:-墙塌了! 凌汐看了眼潜示忠,见他清澈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丝的愚蠢,确定防火墙还在。 【嗯!应该是我想多了!】 辰千折:-你高兴就好! —— 樊城。 主城区,樊氏祠堂。 “樊”字旗帜迎风飞扬,樊氏一族的族人在族长樊康的带领下,抬出两口铁锅。 锅里是稀薄的稀粥。 但就是这点粥,也只够上百人喝一口的,还有上万人一口都喝不到。 “排队,都站好,每人一勺,”樊康吆喝着,命族人舍粥。 灾民们早就饿坏了,开始的时候还能有秩序的排队,但是眼看着粥是越来越少,后面的人明显喝不上就急了。 “抢啊!” “再不抢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后面的人群一拥而上,瞬间将前面的人推倒。 倒下的人起不来,后面的人又不让,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别抢,别抢啊……” 樊康扯着脖子叫喊,但是没有用,还差点被人给推进粥锅里。 远处。 辰千折指向一个人:“潜示忠,那个戴破草帽的,盯着他!” “是!” 凌汐咬唇:“刚才是不是就是他喊的?” “嗯?” “他喊的抢,却没有抢粥,而是直冲那个樊家族长……” “脸颊有肉,双眼有神,身高体壮力气大,一看就是吃饱饭的!”潜示忠会意道:“他是故意来捣乱的!” 而且,这个人闹腾完之后,趁着一片混乱,悄咪咪的从一边溜走了。 潜示忠脱下外衣,穿了短打衣,装作农夫的样子跟了上去。 很快,他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折公子,凌姑娘,你们都猜不到那个人去了哪里……” 辰千折抬起手指摇了摇:“城防衙门!” 凌汐:“本地的父母官!” 潜示忠的呼吸遽然一段,错愕的很:“你们怎么知道?” 那个人一路都没带停留的,直奔朝廷设立的城防衙门。 凌汐轻叹:“还用问吗?在樊城能光明正大捣乱,不怕被抓的,除了城防衙门那些吃饱饭的官员,还能有谁?” 辰千折点点头。 潜示忠很挫败:“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跟踪?” “知道是一回事,抓到证据是另外一回事……”辰千折甩衣走向樊康。 凌汐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万事求佐证,方可成正名!他要拔自己的肉中刺,得师出有名才能下的去狠手!” 潜示忠:“……你们俩还,真有默契哈!但,什么意思啊?” 第25章 怀疑 樊康是被人从锅里捞出来的,连头发丝上都挂了大米。 可惜没等站稳又被推倒了,满身上下的米粒被灾民搜刮个干干净净,狼狈的被一双手给拽了出来。 “多谢多谢,”他拱着手,冲着面前陌生的男子连连道谢,但随即就发现了不对:“你不是灾民?” 灾民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眼睛里冒绿光,眼前的男子浑身上下则透出清隽随性的儒雅之风。 “在下折公子,路过此地看你们施粥,想着可以过来帮点忙,没想到……”辰千折指了指四周的哄乱。 “没办法,人多粥少,每一次都是这样,习惯了,”樊康扶了扶发髻,再次行礼:“几位是路过樊城吗?若是还没有歇脚的地方,可到我家一坐,喝杯清茶,洗一洗风尘。” 他命人收拾了锅灶等物,带着三人回到下处。 与想象中的不同,身为族长的樊康,居住的却是一个简单的两进出的重院。 凌汐疑惑道:“不是说,这樊家的人都是一身反骨吗?可我看这个族长挺不错的,有儒生之风。” 潜示忠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是因为姑娘你没见到其他的樊家人!” 樊城原本是一处荒地,樊家先祖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子嗣,世世代代的耕耘后,才将这里发展成了如今的樊城。 虽然城里也来了外姓人家,但樊族的族人占了七八成,是名副其实的地头龙。 后来,朝廷派了官兵驻防,军权强压,引起了樊家人的不满。 仗着家大业大族人多,樊家和城防军大大小小冲突了几十次,樊家元气大伤又不咽不下窝囊气,以至于连族长都没人愿意干。 樊康是进士出身,临危受命接受了族长一职,勉强周旋在朝廷和族人之间。 樊康邀请三人坐下,还没来得及招呼,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叫。 “樊康,你给我出来。” “三叔公?”樊康连忙起身相迎:“三叔公,您怎么来了?” 篱笆墙外,几个壮年簇拥着白胡子老头,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樊康,你是不是又去舍粥了?” “……是,三叔公,你听我说……” “樊康,你够可以啊,拿着公家的东西,你承私情,”樊三叔气的胡子直飘:“你也不想想,咱们樊家自己都吃不饱饭了,你竟然还拿着白花花的大米去养闲人。” “不是,三叔公,舍粥的米是我自己的,我个人……” “什么你自己的?你不姓樊吗?你只要一天姓樊,那你就是樊家的人,咱樊家的米,不养外人……嗯?他们三个是哪来的?” 樊三叔看到了辰千折等人,老眼一瞪,“还有个女子……” 那眼神,极其放肆的扫过凌汐全身。 凌汐被看的很不舒服,刚要转身,眼前一暗,辰千折挡在了身前。 他歪着头,清隽的气场下,眼神阴沉沉的像是要杀人,死死凝视着樊三叔。 樊三叔悻悻的收回目光:“樊康,他们是谁?你又在大街上随便捡人了?” “不是,三叔,他们只是过客,”樊康讪笑着为三人引荐:“这位是我们家的大长老,也是我的三叔公,这位是折公子,这两位是……” 他还不知道凌汐和潜示忠的名字。 辰千折冷道:“我们歇脚就走,就没必要知道名字了。” 他折身,单手揽住凌汐的腰,环在臂弯中,让他坐在自己面前,彻底挡下了众人的视线。 樊三叔咬着老牙,皮笑肉不笑:“如今路上不太平,尤其是你们这种带了年轻女子的,最好小心点,别到时候丢了性命还怨天尤人!” 他警告的瞪着樊康,没有再说什么,带人离开。 潜示忠啐了口:“樊族长,你这族长做的也太窝囊了,那老头都骑你头上屙屎屙尿了。” “实不相瞒,樊家的族长之位原本就是三叔的,我只是个挂名,不过是想着族人少受些苦罢了……来,不说了,喝茶。” 樊康也没什么好茶,不过是茶末碎叶,用热水冲泡后,飘出淡淡的茶香。 辰千折以闲聊的口吻,询问了一下樊城旧事。 凌汐闲着没事,端着茶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喝了一口茶。 “唔……” 她哼了哼,勉强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 “怎么了?”辰千折立即跑过来,瞳底略显紧张。 “没事,就是这水……太难喝了!” “难喝?”辰千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的杯中茶。 品了品,艰难下咽:“确实,苦,涩,还有股子……茶叶都改不了的怪味。” 潜示忠蹲在井沿上,敲了敲砖壁:“你们看这泥汤子水……” 前几个月大旱,最近几天才下了暴雨,干涸的井下勉强蓄了点水,但还是很浑浊。 “这是盐碱水,”樊康笑道:“平日里还好,若是遇到不下雨的季节就更难喝了,我们祖辈都喝这样的水,习惯了,你们是客,所以不习惯。” “这么难喝的水就别喝了,咱们车上有水囊,”辰千折将凌汐的茶盏接过来,“你若是渴了,就让潜示忠回去取。” 凌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的旱情最严重了!” 同样是几个月没下雨,但是石梁河这边的灾情最严重。 樊康精神一震:“为什么?” “盐碱水!” 盐碱地本来是难长庄稼的。 但是石梁河是地下河,很大程度上缓冲了土壤的酸碱度,所以粮食才能成活。 可要是遇到干旱季节,石梁河水位下降,盐碱指数飙升,别说庄稼了,草木都能枯死。 “盐碱水,”辰千折也想到了:“所以,这里的事情也很好解决,南水北调……只要开通沟渠,将黎江的水引过来,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盐碱地的地况!” “你还知道南水北调?” 【南水北调不是近代才有的一个词吗?】 【暴君怎么会知道这么新潮的词?】 辰千折的瞳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不动声色道:“不过这件事工程巨大,得从长计议,樊族长,咱们先来聊聊……” 他抓过樊康的手腕,快步走回屋内。 凌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是我想多了吗?】 【为什么感觉暴君……有点奇怪!!】 第26章 再信你我就是狗 潜示忠在井边闷坐了一会,见凌汐还站着,走过来。 “凌姑娘,你不进去吗?” “啊?” “现在不应该是你们的重头戏吗?” 他们这一路走来,折腾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现在? “是啊,重头戏!!”凌汐甩了甩头,提衣走进屋内。 好戏,开场!! 屋内。 樊康与辰千折对面而坐,正一脸为难的唉声叹气。 “折公子,真不是我推辞,是真的没办法,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虽然是樊家族长,可话语权还在三叔公那里,所以我是真的没法子拿出粮食来赈灾。” “拿不拿得出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辰千折淡定沉冷:“你只说,有没有粮食?” “有,那肯定是有的,樊家经营多年,存粮能供全称的人吃两年,但是……” “啪嗒” 凌汐将一个东西扔到樊康面前。 他一怔:“这是什么?” “粮票!”凌汐在辰千折身边坐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辰千折的唇角微微下压了些。 他在笑! 【他能听懂粮票是什么意思!?】 辰千折的笑痕瞬间收住,敛眸而坐:“就是保你们樊家荣华富贵的东西!” 说着,抬起眼尾,瞬瞬的迎上凌汐的目光:“是这个意思吧?” 凌汐没有回答。 但是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辰千折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 她这才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是,你说是,就是,樊族长,这东西是能让樊家更上一层的富贵!!” 【渣暴君,做贼心虚哈!】 【果然有问题!】 辰千折笑了笑,有几分心虚的撤回目光:“樊族长啊,这,我们这位凌姑娘,嗯,总是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词,你听得多了,就会明白了。” 他转头,一本正经的解释:“好在咱们俩心有灵犀,所以她说什么,我总是能第一时间悟到。” 【心有灵犀?】 【呵呵!】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狗!】 【蠢狗!!】 辰千折:…… “御,御台?” 樊康捧着手里的印章,念出了上面的篆字。 “两位,这御台是什么?” 凌汐飞了辰千折一个眼神,传了心声。 【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现在,按照原计划,开始办正事!】 “御台,从五品,和你们这里的都衙大人同阶。”凌汐从腰间的小包里抽出一纸卷轴,放到樊康面前。 樊康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懵逼的看了看印章,再看看卷轴,茫然的抬起头。 “姑娘,你在说什么?” 是她疯了? 还是他疯了!! 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凌汐示意他打开卷轴亲自看。 樊康狐疑的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卷轴。 “兹,……为御台,从五品,授官爵,俸官响,着紫带蟒袍,赴京述职之日,特令……自授之日,三十日内赴京,入大理寺领官爵文书,御上,亲笔。” 他连续念了两遍,总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这是授官文书,陛下亲笔所写授官文书?” “樊族长,不愧是进士出身哈,看了两遍就看明白了。” 凌汐也不知道是真心点赞还是嘲讽,但是樊康顾不上了。 “这是陛下的授官文书,可,为什么给我……看?” “给你的文书,自然是要给你看了!” “给……我的?”樊康茫然不知措,又一头雾水的指着文书上的空白:“这都没有写名字!” 如果是假的,授官文书的确是用皇家的隐龙暗纹帛书写的。 这是陛下御用的东西,专门写授官文书所用。 胆敢冒用者,那可是抄家灭族扒祖坟挫骨扬灰的重罪。 天底下还没有谁敢冒这样的大不韪,敢用隐龙暗纹帛来写字。 可如果是真的…… 似乎有点太儿戏了! 授官文书的抬眉处,都没有写官员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空白的授官文书。 这玩意和空头支票一样,上面可以随便写写画画。 当然了,那写写画画的人,也得有贼胆才行。 凌汐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揉揉鼻尖:“那个,陛下也不知道要如何因人而用,所以才会留下空白。” 他也不知道哪个人可以换官,自然是临时填空了。 “但是没关系,咱们现在填也是一样的,樊族长,有笔墨吗?” “有……”樊康下意识的答应了,起身去拿笔墨。 拿来笔墨放下后,突然醒悟过来,连忙拦住辰千折磨墨的手:“怎么?你?你们这是要,要现填呢?” 辰千折指了指下面的玉玺龙印:“现填也没关系,这上面有玉玺大印,一样是有效用的!” “不不不,这不是有效用的事,”樊康现在吓都吓死了,哪还敢让它有效用:“两位,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要是被上面查到了……我樊家几千口子都要被陪葬的!” “你是进士出身吧?” “……是!” 辰千折唇角下弯了些:“我记得,进士的文章是由学庭审批,批过后再由内阁定阅,最后才会上呈御前,由陛下最后批阅吧?” “是,”樊康一头雾水:“可这些流程都是大家知道的,你就算知道了流程,又能代表什么呢?” 辰千折没有解释。 研墨,提笔,蘸满浓墨,再一侧的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 ——亲阅!! 【呵!这个好!】 【这就像是明星签名一样,一笔一划都刻进了骨子里,别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凌汐见樊康还在愣神,敲了敲桌子:“樊族长,你当时应该是见过陛下字的吧?可是眼熟?” 樊康“哐当”一声从凳子上摔下来。 凌汐以为他是要行礼的时候,他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很快,他捧来一个红绸包裹的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放的,正式有着暴君朱砂笔“亲阅”二字的那篇文章。 他再次看了眼辰千折,颤抖着手打开文本。 对比之下,他冷汗直冒,膝盖不受控制的跪到了地上。 “学生樊康,叩见……陛下!!” “嘘!” 辰千折单手托起他,特意看了眼外面。 潜示忠还坐在井边,根本没留意这边的情况。 “孤此次是微服,除了凌姑娘,你是第二个知道孤身份的人!” 他的身份一直瞒着潜示忠,就是怕那个直肠子临时反水,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第27章 陛下,好文采 凌汐看着两人,心声疑惑。 【他倒是恭顺!】 【我还以为,以暴君的人设,樊康会跳起来造反,先砍了暴君脑壳呢!】 【看来,暴君也不是我想的那样该死!】 辰千折:…… -装作听不见心声就这点不好,总是得听她的内心小吐槽。 -最主要的是,还不能有任何听到的表现。 他沉下声线,敛声道:“难得,你对孤还有几分敬畏,孤还以为,你会杀了孤呢!” 凌汐:?? 【咦?】 【暴君竟然有和我一样的心思?】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该死嘛!】 樊康再次鞠了一礼:“陛下为何这样说?难道是因为曾经的暴……统治手腕吗?学生在当年曾经读过陛下的诗,那时候的陛下才五岁,可写出来的诗句铿锵铁骨,其中几句学生如今还记忆犹新,深入骨髓……” 他昂起脸,一脸的悲壮:“弃身锋刃端……” “咳咳咳” 辰千折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樊康的话。 “我们时间不多,就不说这些了,不知道你是否答应孤的授官文书,任这御台一职?” “陛下所授,学生自然万死不辞!” 樊康撩起衣衫,重重的跪在地上,行了规矩的君臣大礼。 “臣,愿以蝼蚁之命,为陛下所驱!” “好,那咱们……”辰千折放心的颔首,看向凌汐。 孰知,凌汐正以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陛下……好,文,采!!” 【还会写诗呢!】 【只是这诗……呵呵!!】 “那,那就按咱们之前的意思,把原委说于樊族长听。”辰千折挠着鼻尖,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对,先说正事,其他的事情,咱们俩慢慢的算,”凌汐似笑非笑,起身整理好衣衫:“樊族长,走吧,接下来的事情,得我和你去完成了!” “去哪?” “城防衙门!” 辰千折的暴君身份是他们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公开。 而且,也不能让皇宫里的人知道他出现在石梁河! …… “凌姑娘,你确定就咱们俩……进去?是不是太鲁莽了些?要不,咱们再回去商量商量?” 樊康站在城防衙门的正门口,紧张的扯紧衣角。 这些日子,因为饿红眼的流民经常作死的冲抢衙门,衙门调来了弓箭手,也加强了防御措施。 没有通报的贸然进去,怕是没好果子吃。 “来都来了,商量什么?” 凌汐也看到了城墙上的弓箭手,扔给他一个东西。 “拿着这个东西,城防衙门就没人敢拦你!” 樊康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绿松黑蟠龙的手令令牌,看起来挺高大上的。 他犹豫了一下,高举着令牌:“在下樊城族长樊康,有事求见城防大人!” “大人没空,不见!”城门上飘下来一嗓子。 “见或不见,还是见过这个东西再说吧!” 樊康甩手,将令牌扔了上去。 上面的人接住,不屑的呵呵笑:“樊族长,我劝你还是死心的好,我们大人最近忙于政务,估计没时间见乱七八糟的人!” 樊家族人一直与官府唱对台戏,上到城防大人,下到守门小卒都不待见樊家人。 不过,该有的禀告还是要有的。 守将拿着手令来到后宅:“大人,樊康求见,还送了这个东西过来,说是让大人看一看。” “是金银财宝吗?”城防吴大人都没抬眼皮,慢悠悠的翻着棋谱。 对他对弈的师爷倒是抬头瞥了眼,随即倒吸一口气:“御史手令?” “什么?” “御史手令,如朕亲临的……御史手令!” “……是,是钦差御史的那个御史?” “是!” “我的妈呀!”吴大人怪叫着从椅子上摔下来。 师爷来不及搀他,急匆匆的捧来手令,仔细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大人,是,是真的。” 吴大人膝盖一软,又跪在地上:“见鬼,御史手令怎么会在樊康手里?” 他猛地抓住师爷手臂,绝望道:“樊家一直视本官为眼中钉,这次来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大人先别急,这事怪异啊,樊康只是一个进士,又一直在城里舍粥救灾,怎么有机会去到京城,还拿到这个御史手令?” 师爷这么一提醒,吴大人反应过来:“对啊,如果他加封御史,本官没道理不知道啊!那个谁,樊康是自己来的,还是和谁一起来的?” 守将此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不敢有半点隐瞒:“他是个一个姑娘来的……” “一个姑娘?什么样的姑娘?” “嗯,长得很好看的……姑娘!” “……” 城防衙门中门大开。 吴大人一边整理着官衣,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跑。 刚跑了没两步,就听到耳边传来戾冷的笑声。 【本御史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他却连官衣都没穿好!】 【陛下说的没错,这官场是得好好的整顿整顿了!】 【要不,就从这个吴大人开刀吧!】 【只是,是要砍脑壳,还是罢官流放三千里?】 吴大人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跪下。 师爷等人还在往外跑,见吴大人冷不丁的跪下,都楞住了。 大人,现在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但是吴大人膝盖软到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下官吴永,见过御史钦差大人。” 师爷等人连忙退到他身后,也跟着跪下。 “见过御史大人!” “吴大人客气了,我只是路过,大人不必客气,起来吧!” 【杀人也是要有借口的,总不能因为他迎接来迟就砍头吧?】 【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砍了他的脑壳呢?】 【要不,就简单粗暴点,说他长的难看,不入本姑娘的眼?】 吴永听的是后脊背冒汗。 -这钦差是铁了心的要弄死我啊!! -长得难看都能成她砍人的理由?! -不行!我要保住我的脑壳!! 他紧张的一头叩到地上:“御史大人,下官是因为忙于赈灾之事,未能及时迎接,还请大人恕罪。” “都说了,不必客气,大人请起!” 【对嘛!】 【赈灾!】 【这里的赈灾搞的那么差,灾民四起,死尸遍地,不正是砍他脑壳的好理由吗?】 【嗯,就这个了!】 凌汐的眼尾漫上不屑的冷漠,死神般开口:“吴大人……” 第28章 卖官 吴大人一脑门叩到底。 “御史大人,下官已经准备好了赈灾的粮食,正要派粮,既然大人您来了,那此次赈灾就劳烦大人主持吧!” “吴大人,那你可真是……辛苦呢!”凌汐的笑声透着渗人的冷。 【这么巧?】 【这里灾情严重,一直没有官府放粮,怎么我们一来,他就要派粮了?】 【莫不是诓我的吧?】 【也好!】 【他要是诓我,拿不出粮食赈灾,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砍他脑壳!】 【……】 吴大人听到这里,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大人,小的不辛苦,劳烦大人您亲自派粮,大人辛苦……那,御史大人,咱们,咱们这就放粮?” “好啊!” 【我倒是要看看,那不出粮食,你怎么收场!】 吴大人听的冷汗直冒,连忙冲着师爷丢眼色:“师爷,快去准备!” “啊?” 师爷懵逼的应着。 他和一群衙役都像是见鬼般看着吴大人。 这些人都听不到凌汐的心声,哪知道吴大人的脑袋已经在刀尖上滚了一圈。 吴大人见他们都跪着不动,急了,一脚踹在师爷的屁股上。 “啊什么,还不快去!” “眼下灾情严重,咱们早些放粮,就可以早一些救人。” “本官是樊城的父母官,要是灾民死了,本官还有什么脸面独活?” “还不快点去放粮,救人!!” “……” 吴大人慷慨激昂的话语,那是一声比一声激动。 师爷等人的嘴角抽的一个比一个过分。 ——吴大人,真是鬼上身了!! 城防衙门有自己的粮仓,存放着历年收缴的公粮和预存的种粮。 樊康和账房守卫等人去看公粮,凌汐则站在粮仓门口,眸光掠向四周。 【这么大的粮仓,肯定有人偷粮食!】 【若是账目对不上,也是能砍人脑壳理由!】 “吴大人……” 吴大人心中骂娘,但脸上半点表情不敢露,战战兢兢的过来:“御史大人,我们粮仓对于粮食的出入有着严格的把控,保证每一粒大米的进出都记录在册,是吧,师爷?” 师爷刚要说话,陡然听到一声嗤笑。 【吴大人这是要找个人背锅啊!】 【师爷真可怜!】 【也罢!砍师爷的脑壳也可以!】 【总归是要杀一个人,祭祭旗!】 【……】 师爷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毕竟吴大人等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听到后来,再加上凌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他连忙调整心神,恭顺道:“回御史大人,吴大人说的没错,这里每一粒粮食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绝对不会让人偷运粮食出去,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册子……” 趁着凌汐翻看账册,吴大人和师爷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 油奸耍滑,偷窃盗抢这样的事情,表面上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除非是真正的经手人,否则绝对查不出账目上的问题。 果然,凌汐并没看出什么不妥。 倒是樊康那边发现不对:“粮食太少了,七成都是种粮,是明年春种的种子,不能动,只有三成公粮可用,目前来算的话,也就够灾民吃个十来天,多了就不行了!” 但是他们必须有撑到秋收的粮食,也就是这个基数上的五到八倍,否则就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哦,对了,吴大人,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凌汐像是没听到,敛眸,漫不经心道:“这位樊康樊族长,从现在开始,就是樊城的御台大人了,从五品,和吴大人你平级!” 樊康规矩的行了个礼:“吴大人,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吴大人则是一脸懵逼的回了礼:“恭喜,恭喜樊大人,只,只是……” “钦差大人,这樊大人是何时的任命啊?”师爷壮着胆子道:“我们城防衙门并没有收到这样的任命文书!” “哦,樊大人的授官文书,是本钦差带来,”凌汐好不掩饰,甚是自然道:“他是刚刚上任,一个时辰之前!!” 吴大人等人彻底傻眼了! 自古以来,官爵任命哪一个不是要问询,考察,殿试,赴任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哪有谁说任命就被任命了? 樊康配合的拿出自己的授官文书,骄傲的展示在吴大人面前。 “吴大人,请看,这是陛下亲笔书写,皇家御用的隐龙暗纹帛!” 吴大人和师爷面面相觑。 这,他妈的,竟然是真的! 这,上哪说理去!? “樊大人,还,真是,恭喜啊,这都能……恭喜,恭喜啊!”吴大人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羡慕嫉妒恨的恭喜。 樊康笑嘻嘻,谦逊的很:“哦,这不过是在下运气好,遇到了凌姑娘手里有授官文书,就卖了一个给我,呵呵,这都是运气,运气好……” “你说什么?” “……卖?!” 众人都傻眼了!! 这个樊康,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樊康拿着授官文书,很认真的扫过众人,按照凌汐和辰千折的叮嘱,一字一顿道。 “是啊,我这官,是买的!” 众人:“……” 苍天!! 他究竟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樊康还是一副君子脸,无比认真:“真的,我这官是买的……用粮食买的!” “……” “怎么?你们不信?”樊康急了,指向凌汐:“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凌姑娘,她手里还有很多授官文书,你们若是有能力,也可以买的……” “……” 众人的眼神瞬间放亮,直勾勾的盯着凌汐。 凌汐一直在翻看账本,长睫一抬,凉薄的眼尾漠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樊大人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们没必要放在心上!” 她“啪”的一下合上账册。 “因为授官文书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那需要你们的手中有一定的财力,而且,那个财力还得是本御史能看上的东西。” 她将账册扔给吴大人。 “比如说,本御史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粮食!简单来说,你们谁的手中有粮食,谁就可以从本御史手里买官……从七品到五品,价格不等,童叟无欺!!” 第29章 忽悠 买官卖官啊!!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摸着良心说,哪个男人的心中没有一个当官发财美娇娘的梦呢! 如今,梦想就在眼前,只要拿出粮食就能得到,谁不想要? 就连吴永都觉得自己升官在望:“姑娘,不知道你这个官……究竟如何售价?可有比五品更高的官爵可卖?” “吴大人,你已经是五品,掌一方大权,就别想太多了,”凌汐淡冷而笑:“而且,不是本御史瞧不上你,是这官爵售价真的很高,非常高,若不是樊族长这样的家族之力,还是不要浪费本御史的时间!” 师爷凑近樊康,厚着脸皮打了声招呼:“樊大人,不知道您这五品御台是花了多少粮食?” 樊康神秘兮兮的招招手。 等师爷近了,压低嗓音:“很多!” 师爷:…… 这不是废话吗? 说了等于没说! 樊康再次低语:“师爷不想求官吗?” “樊大人,您这是说笑吗?哪个人不想做官嘞?当然是想的,”师爷尴尬的很:“但你方才也说了,这买官的价格很高很高的。” “啧,师爷,这你就不知道的了,有些官需要粮食,但有些官需要口才,”樊康看了眼吴永那边,贼兮兮道:“之前御史大人透漏给我一个信息,说是一个七品功德官,让我看着给谁。” “七品?功德官?” 师爷混了一辈子的官场,还从没听过有功德官这个说法。 “这功德官不用粮食,只看做事的能力效力,御史大人说了,如果真的可堪重用的话,以后是要带去京城的。” 师爷的眼神都亮了:“那,樊大人可否告知,如何才能……” “简单,就是替御史大人筛选授官之人,懂?” “不是,很懂……” “再通俗一点说,就是替御史大人宣传卖官一事。” “……” 凌汐卖官这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那些能拿的出粮食的商贾都是老狐狸,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相信她这个陌生人。 但是有师爷出面就不一样了。 吴永虽然是地方父母官,有一定话语权,但是论起亲和力和知名度,远不如师爷有效果。 所以,凌汐才特地为他设了个“功德官”的官名,让樊康忽悠他帮忙做事。 师爷也是官迷心窍的人,不出凌汐所料,亲力亲为的为凌汐跑宣传。 不出半天,以樊城为中心,石梁河范围内村镇商贾几乎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一边派人来打探消息,一边筹备可以买官的粮食。 凌汐和潜示忠留在城防衙门镇守,辰千折则和樊康一起,带着御史钦差的手牌,又点了二十多个府衙的官兵,浩浩荡荡的去樊家拉粮食。 路上,辰千折特意买了个面具戴上。 樊三叔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带着族人守在大门口。 见到府衙官兵,立即喝令樊家族人抄家伙。 “来人,把他们给我拦下!” “三叔公,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樊康,你用樊家的银粮,买你做高官,你想的美!”樊三叔翘着白胡子,恨不得一铁锹拍死樊康这个逆子。 樊家子弟那么多,怎么就让他给捡了漏,做了五品官!? 身为樊家最有话语权的三叔公,他都快进棺材板了,都没捞个一官半职,怎么能不羡慕嫉妒恨?! 辰千折突然道:“中郎将如何?” 樊三叔一愣:“什么?” 樊康也懵了下:“陛……比,比,比御台的官还大的中郎将吗?” “中郎将是四品,即便是吴永见到你也是要行礼的,”辰千折漠冷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都没给樊三叔一个眼神:“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马上任,出任四品中郎将!” 樊三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求而不得的官位,对方说给就给了。 “你,你是谁啊?你说话算话吗?” 辰千折懒得解释,抬手亮出御史手牌。 “这是……” 樊三叔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樊康已经跪下了。 “三叔公,还不快点跪下拜见御史钦差大人……” “御史……不是说,御史是个女的吗?”樊三叔不由看了眼辰千折。 这个男人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从露出来的口鼻看,高鼻薄唇,肤白体纤,的确是美人胚子的模样。 “三叔公,你管御史是男的还是女的,有御史手令,又能给你授官文书就行,”樊康很上路的开始忽悠:“难道你不想做中郎将吗?” “我当然想啊!” “那还不跪下谢恩!?” 樊三叔恍然惊醒,连忙跪下磕头:“叩谢御史的提携之恩……” 辰千折似笑非笑:“你先别急着谢,这中郎将也不是白给你的,是要花银钱买的!” “买,买,必须买!”樊三叔只要能戴个官帽就行,哪还顾得上其他的,忙不迭的答应。 辰千折扔下一份授官文书。 樊康帮着展开:“三叔,你看……” 樊三叔的授官文书,是辰千折在来时的路上现写的。 他听说了樊三叔的一系列事情后,觉得此人急功近利,利欲熏心,肯定会给他们使绊子,所以就随手写了个授官文书。 “陛下,凌姑娘说,官阶只有七品到五品,这中郎……好像是四品吧?” “没关系,就只是一份授官文书而已,没有官印,反正他也不懂,而且,”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笑道:“他都那么老了,没几天活头了,就算给他龙椅都坐不了几天,允他个中郎将又能如何!?” 如今来看,事实果然如此。 樊三叔拿着授官文书高兴过了头,根本没想官印一事,着急慌张的让人将粮食拉出来。 生怕拉的晚了,辰千折再把授官文书收回去。 樊康不由感慨:……陛下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的是高! 仅用几个莫须有的官衔,就筹到了赈灾所需要的全部粮食。 高! 实在是高!! 辰千折顺风顺水的拿到了粮食,押运着送到了城防衙门的粮仓。 凌汐带人清点粮食,他回去府衙休息,刚坐下没喝一杯茶,就听到外面喧闹不断。 “不好了,暴民抢粮把粮仓冲塌了,里面的人和粮食都埋了……” 第30章 还能再活五天 樊家将粮食送到城防衙门,惊动了一路的灾民,也不知道是谁怂恿,有人冲进粮仓要抢粮食。 恰好凌汐和衙门的侍卫们还没走,双方发生了冲突。 暴乱下,有人撞断了顶棚和柱子,将大家一起埋了。 废墟下,人们惨叫不断,但还是有人在趁机抢粮食而不是救人。 “救,救命,救我……”一个抢粮的灾民被柱子压在下面,满头是血的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服求救。 但是男人非但不救,还用力一脚踹在他脸上。 “滚开!别耽误老子抢粮食!” 连续几脚,踹的那人的脖子“嘎巴”一声,折断了。 但是男人可不管这些,吃力的从废墟里拽出一包粮食,扛起来甩在肩上,转身就跑。 白光闪过。 血腥喷溅。 一柄长剑刺穿男人的胸膛。 辰千折带着面具,脸上喷上了鲜血,阴鸷血腥的如同杀神,森冷幽寒的凝视着周围的灾民。 “城防衙门听令!全力救人,护赈灾粮!!若是有人胆敢趁机抢粮,杀,无赦!!” 那些手抱肩扛的带着粮食往外冲的灾民,听到这个命令都楞了一下。 但是有胆大的立即喊道:“别听他的,咱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咱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不怕!” 辰千折手腕一沉,长剑脱手而出,硬戳戳的穿过那人心口,连带着尸体钉在地上。 他慢慢的走过去,抓住剑柄,拔出,带飞的鲜血打湿了衣角。 “还有谁!” 剑锋一横,鲜血滴落。 “还有谁不怕死,只管动手,我成全他!”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没有一点温度,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般,狠狠戳进人的心头。 “若是没人,那就把你们身上的粮食放下,救人!” 樊康冲到近前,气急败坏的吆喝:“你们这些人真是……这些粮食本来就是要派给你们,救济你们的,如今你们却搞砸了,要是御史大人有什么闪失,你们别说吃赈灾粮了,就是暴动这条罪名,就够你挖坟崛尸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的放下了粮袋。 樊康趁机再次煽了一点火,叫上城防衙门的侍卫,大家一起动手救人。 …… 凌汐从昏迷中醒来时,感觉后脑特别的疼,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却痛的大叫。 “别动!” 辰千折闪身压住她的肩膀。 “你的手臂骨折了,御医已经为了清理了伤口,也复位了骨头,不会有大碍,静养就行。” “御医?”凌汐闭上眼睛:“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御医?” “咱们回宫了!” “……啥!?” 凌汐蓦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 竟然真的是暴君的寝殿。 而且她睡的,还是那张霍霍了暴君的龙床! “咱们怎么回来了?” 她记得刚才还在樊城的城防衙门粮仓呢! 辰千折坐在她身边,没有戴冠,只是简单束发,素衣下的身躯看上去比之前瘦削了很多,眼尾醺红,发丝凌乱,像是被蹂躏了三天三夜般颓然。 “你受伤了,伤口感染,昏迷不醒,我怕你出事,所以连夜带着你回了京城,着御医诊断,你醒了就好。” “陛下,是姑娘醒了吗?这边的汤药正好熬好了,趁热喝,正好。”安公公端着一碗药,小心的进来。 “阿翁?” “姑娘醒了就好了,陛下这几天……” “阿翁,”辰千折打断他的话,“她醒了,你暂且伺候着,孤去书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临走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安公公会意的点点头,将药盏放下:“凌姑娘,这药甚苦,陛下让人准备了糖水,我去给您端来。” 凌汐坐起身,发现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右手因为断骨,手指又红又肿,指甲都渗出血红色。 “我当时……伤的应该挺重吧?” 她记得,当时暴民冲撞下,她被推倒了,刚爬起身,就被一根横梁砸中后脑,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受伤时,我并不在,不过,姑娘这次受伤昏迷了十二天,御医都说的姑娘是阎王殿前走一圈,能活着是福大命大的呢!” 安公公不知道樊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陛下像是疯了一样的回宫,并且召见了所有御医,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们救人。 当时的凌汐,浑身都是伤,气息奄奄。 要不是陛下下了死令,救不活她,御医们陪葬,估计她现在已经过完头七了。 不过,陛下不准把这些事情告诉凌汐,安公公也就含糊着一句话带过了。 “姑娘,听陛下说,此行很是顺利,赈灾的粮食基本上已经归位,再加上樊家的加持,石梁河那边的灾民算是能基本控制住,姑娘不必再为此事劳心费神了。” 凌汐喝了药,苦的差点yue了,又喝了半碗糖水才勉强压住。 “凌姑娘,你昏迷的这些天,凌宰辅一直着人来问,如今您醒了,要不要老奴派人回个话?” “嗯,嗯?”凌汐后知后觉,这次反应过来:“从樊城到这边得几天的路程……我昏迷了多久?” “十二天……” “十二天?!” 凌汐大叫着,差点打翻了糖水。 苍天啊!! 凌汐意识到什么,手脚冰凉:“今,今天,今天是几……号?” “初六,今日初六,是个吉祥的好日子……” “初六?”凌汐后脑门冒汗,说话都开始磕巴:“八,八月,八月……初六吗?” “是啊,快过中秋了,是个吉祥之日!” 【这日子哪里吉祥了!?】 【完蛋了!】 【还有六天!】 【啊!!不对,满打满算还剩下五天,第六天就……】 就嘎了啊!! 凌汐再也坐不住了:“陛下,嘶……” 手臂断骨出撕裂般的疼,疼的他倒吸气,但顾不上了。 “陛下在哪?” “小书房。” “……” 辰千折在看着什么,听到动静,微微侧眸。 “你怎么起来了?你身体还不行,需要静养。” “还静养什么呀?再有几天就要砍脑壳了,说不定到时候永久长眠,不如趁现在还活着,多走一走。” (本章完) 第31章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凌汐走到书桌对面,拽了个凳子过来,端详着的辰千折的脸色。 “看你这样子,这些天肯定是没吃好睡好,费心劳神了吧?” 辰千折眼尾一动:“阿翁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看你这瘦了,”凌汐并没发现辰千折瞳底的异色,低语道:“如何了,可是想到什么对应之策了?” “没有。” “没有?再过五天咱们俩就……”凌汐整个人都泄了一口气:“我都感觉你多余救我回来,反正早晚是要砍脑壳的!” “也不见得,”辰千折将手里的东西推过来:“如果咱们能利用好,说不定能逆转翻盘!” “这是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宫宴吗?”辰千折敲了敲:“这就是!” “宫宴……” 凌汐的脑海里骤然跳出一条线。 “……中秋宫宴?” “对!中秋宫宴!” 【中秋宫宴!】 【暴君故事线的终点!】 【他是将全局的胜败,都压在了中秋宫宴上!!】 【背水一战可以理解,但是能绝地反击吗?!】 【……】 原文中,八月十二的中秋宫宴,将暴君和凌汐这个女配的故事线推到了高潮。 在这场宫宴中,男女主相继粉墨登场,引发宫变,灾民暴动,皇城沦陷,皇位易主。 辰千折低语:“凌汐,我觉得,事到如今,咱们有必要推心置腹,我需要知道你所掌握的所有线索,才可能险中求胜。” “推心置腹我能理解,但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推心,你不置腹吧?”凌汐没好气道:“你别以为你做的滴水不漏,别人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关于你的过去,我一清二楚……” 辰千折的身子突然后仰了几分,手臂抱于胸前,整个人以极其抗拒的姿态,淡然一笑。 “你能预知未来,自然对我的过去也一清二楚。” “你别混淆视听,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的过去,你自己的过去,”凌汐压根不吃他这套。 “我的过去?”辰千折敛眸而笑:“孤是帝王,孤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吃了几粒米,几口水,都被记录在册,一清二楚。” “我说的你自己的人生,不是这个帝王身份……”凌汐咬唇:“看你这样子,还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是吧?” “……” “那好,我提醒你一句,你作的那首诗……” “咱们就只有五天可以活了,何必在意过去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呢?”辰千折打断她的话:“就像孤,不也没有追问你的过去吗?” “……” “既如此,不防咱们做个约定,如果,”辰千折倾身,眼尾挑起:“如果咱们俩能在这场宫变里活下来,就坦诚布公,如何?” 凌汐没有反驳。 诚然。 如果他们注定死在中秋宫宴上,那现在知道对方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到时候,顶多是带着对方的秘密去投胎而已。 “好!”凌汐咬唇,左手纤指几乎戳到暴君的鼻子上:“我一定会活下来,到时候听你怎么给我解释那首诗!!” —— 每一年的中秋佳节,皇宫都会在十二这天设宴款待百官,邀请官员和其亲眷们入宫赴宴,以显皇恩浩荡。 但是今年的中秋宫宴,似乎与往年的有所不同。 初十这天,皇城根下帖了张告示。 【皇帝圣意,鉴,近日旱情至灾,饥难荒苦,民不聊生,特,在明月楼设祈福斋宴,请皇觉寺高僧入宴祝祷祈福,为百姓咏祈,届时,君王则沐浴斋戒,以承天罚,祭上天!】 这一次的中秋宫宴,宫内不设酒宴,不设歌舞。 暴君更会以自罚的方式,祈求上天施恩,拯救天下万民。 而除了皇族亲眷外,全国寺庙里的得道高僧和名门望族家的儒老们,都被邀请前来祝祷祈福。 十二日。 早起之后,凌汐吃过药,又吃了几口点心,传御医换了伤口的膏药后,来到小书房。 自从她受伤,鸠占鹊巢住进暴君寝宫之后,辰千折就搬到了小书房安寝。 凌汐进来时,安公公正伺候他穿衣。 宫廷正宴,辰千折穿的却是素衣麻服,束发后缀着简单的流苏,没有任何金簪玉器。 凌汐没有打扰他,静静的坐在一侧等候。 安公公看着镜子里的她,突然道:“凌姑娘,老奴看你的手好像好了很多,不需要夹板了。” “还好,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 “那,能不能麻烦姑娘帮个忙,陛下这里有些腰坠需要挂一下,老奴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做……” “阿翁……”辰千折似是想说什么。 安公公笑道:“当然了,姑娘的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一点小腰坠而已,我可以。” “那就多谢了。” 安公公笑容可掬的道了谢,右手不动声色一甩,将暴君拽住的衣角给用力抽了回来。 辰千折的手僵在空中,见到凌汐过来,立即缩回了袖子里,沉了瞳色。 “几个腰坠而已,我自己也可以挂,不需要你帮忙,歇着吧。” “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残了,没事,”凌汐取过腰坠,以手示意:“转过去。” “我可以……” “转过去!” “……” 辰千折有些抗拒的转过身。 凌汐在他的后腰挂上腰坠,敛眸道:“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是咱们俩今天真的被砍脑壳了,扔在一起埋了也不错。” 辰千折的脊背僵了僵:“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觉得咱们俩以后埋一个棺材,死了也不至于太寂寞,做了孤魂野鬼还能作伴!” 辰千折微微侧首,精致的下颌线迎上曦光:“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我们都不会死!” “你倒是比我乐观!” “不是乐观,是不甘心!”辰千折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子缩了缩:“我不甘心就此变成枯骨!即便是必死的结局,我也要争一个自己的死局!我的生死,由我做主!!” 即便是死,他也要用自己的死亡方式去死! 因为,这是他拼尽全力才争来的结局! (本章完) 第32章 男女主感情play的一环 “明月楼!” 凌心瑶立于宫墙下,凝视着远处高耸的塔楼。 那就是明月楼! 今日陛下祭天祈福的所在之地。 “瑶儿,”凌宰辅掀开车帘,搭着车夫的手下车,面容沉冷:“你姐姐在内宫,我不宜进去,你等一会见到她的时候,多叮嘱几句话,让她注意分寸。” 凌汐回京后就住进了后宫,听传言说是生了一场大病,陛下责令御医们不论如何都要救活了。 她醒来后,一直在深宫养病,他见不到,也收不到消息。 凌心瑶乖巧的答应了:“父亲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分寸这东西,可不好把握,”凌宰辅阴阳怪气的冷声一笑:“为父不希望之前的误会再发生。” 凌心瑶心里一颤:“父亲,之前那件衣服,真不是女儿为之,我真的没做,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会有那个礼盒。”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送给凌汐,想要引那个草包废物入局的“诱饵”,竟然被她转手送给了父亲。 那天,凌宰辅将礼盒丢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内心慌乱无比,但好在她手握重生这张底牌,一再强调自己无辜,才勉勉强强的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她清楚记得,父亲当时什么都没说,表面上像是相信了她的解释,但是看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让人心悸。 凌宰辅看着凌心瑶,最终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意味深长道:“你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是出事,你也好不了,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心而毁了我们凌家满门。” “是,父亲的话,女儿记下了。”凌心瑶敛下眼眸,又委屈又乖巧。 但是当凌宰辅转身的那一瞬,她抬起的眼神满是杀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汐那个草包废物欺辱她的时候,怎么没人想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要是放过凌汐,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些年来所受的折辱! 凌心瑶遥望着明月楼的塔顶:“凌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 辰千折是君王,今天又是以他为主的祭祀行动,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所以一早就去了明月楼。 凌汐一个人坐在寝殿,等着梳洗嬷嬷来给她上妆梳头。 “小姐,小姐……”花萝的声音突然在殿外传来。 “花萝,宫内重地,不许喧哗。” “是,二小姐。” “……” 二小姐? 大女主凌心瑶来了?! 凌汐立即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病恹恹的歪在了贵妃榻上。 “小姐?”花萝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 “是不是陛下打你了?” “……” 【花萝,你脑洞太大,戏太多了!】 花萝听到了吐槽,吧唧着嘴巴,悻悻的站住。 凌心瑶悠然的走进来,清冷的脸上在看到凌汐时,堆上了假笑:“姐姐,我来看你了。” “妹妹来了,坐,”凌汐娇花弱柳一般,虚弱到说话声细弱蚊蝇,随时会嘎掉般无力:“我这身子不行,就不迎接你了。” 凌心瑶一惊。 这么客气的话从凌汐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对劲啊! 以她的性格,只要不死,此时都应该跳起来,骄傲的展示自己被皇上“独宠”的荣幸。 虽然这所谓的“独宠”,不过是养病。 但惊讶只是一瞬的,凌心瑶立即道:“姐姐客气了,姐姐身体不好,妹妹应该早来伺候的,只是深宫重地,我没名没分进不来,这次爹爹准我参加明月楼的宫宴,我高兴的很,特意给姐姐准备了礼物,香约。” 【香约?】 【香约奶茶么?】 殿外快步跑进来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肤白貌美,眉眼俊俏,眉心处一枚红色美人痣十分惹眼。 “香约?!” 凌汐心下一颤。 【这美人痣……】 【她好像应该叫越木禾吧?】 越木禾是原文中的标准女配,俗称的女二,后期会和大女主有很强的对手戏,与男主是养成系的关系,也是女主与男主情感里play的一环。 小姑娘恭顺的将一个礼盒呈上:“大小姐,这是我家二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宫宴礼服。” 凌汐却没看礼盒:“你叫香约?” “是!” 【不对吧!】 小姑娘一怔,错愕抬眸,疑惑的很。 奇怪! 刚才好像是大小姐在说话。 但是,她又好像没张嘴巴啊?? 凌汐瞬瞬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应该叫你……越木禾!】 越木禾到底是小姑娘,阅历不够,更不沉稳。 听到这话时,瞳孔明显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汐。 【香约,嗯,拆字游戏吧,香字拆开为禾日,日字多一为目,同木字音,即木禾,至于约嘛,同音为越!】 【越木禾!!】 越木禾手一抖,礼盒打翻在地。 “香约!”凌心瑶脸上瞬间沉了下来。 越木禾连忙跪下,紧张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汐似笑非笑:“妹妹,干嘛这么凶,她还是个小姑娘,又是初次入宫,自然会紧张害怕,起来吧,别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今天的死劫,但是给敌人的敌人抛出橄榄枝是很有必要的。 凌汐给花萝丢了个眼色。 那丫头今天智商上线,立即过来搀起越木禾:“香约妹妹,别怕,我家小姐看着凶,但是人很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越木禾悻悻然的答应着,紧张的再次看了眼凌汐,捡起地上的礼盒,打开。 凌心瑶道:“这是湖心缎,穿在身上像是湖水般潋滟,再加上这艳红之色,更显的姐姐你妩媚妖娆,一定能迷倒陛下。”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凌汐最是水性杨花。 一开始,她暗恋着皇叔辰忘川,几次三番四次的纠缠皇叔,还吵吵嚷嚷的非他不嫁,后来和暴君辰千折有了贱情之后,就移情别恋,死皮白赖,孔雀开票般缠着辰千折。 看到红衣,凌汐的后脊背开始冒汗。 原文中,她就是穿着这一身红衣,陪暴君一起砍了脑壳。 “这衣服,很好,”凌汐摸着脖子,冷嗖嗖的疼:“要不,你们先放着吧,我这边还没梳妆,等梳了妆,再穿……花萝,你和二小姐先去明月楼,我随后就到。” (本章完) 第33章 他才是老狐狸 御花园。 太后坐在窗边,修剪着折下来的花枝,预备插花。 突然,她皱起眉头,“咔嚓”两剪子,将所有的花枝剪断。 “太后,”芮姑不动声色的行礼,递上擦手的湿巾:“您今天的心不静啊!” “心不静的……可不止哀家,”太后摘下指套,擦了擦手:“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太后,您今天真的不去参加宫宴了吗?” “大局已定,哀家还去什么?”太后挑眸看向远方,似笑非笑:“今晚,是他们的戏台,曲终人散,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不管他们最后谁赢,太后您都是最后的赢家!” “目前来看是如此,可是……”太后话音一顿,眼神沉了几分:“哀家还是喜欢如今这个局面!” 她突然转身,招呼芮姑。 “来,坐下,咱们也轻松轻松。” “太后,这?” “别紧张,咱们就是简单的喝喝茶,赏赏月,聊聊天……等故事结局!” —— 日光逐渐西沉。 参加宫宴的宾客陆续入宫,跟着宫人前往明月楼入座。 “凌宰辅,恭喜啊。” “恭喜凌宰辅!” “陛下倾慕贵府的凌大小姐,太后也有意成全,想必婚期将近,下官提前恭祝新喜了。” “……” 朝臣们围上凌宰辅,齐声恭贺。 凌宰辅忙不迭的道谢,但是脸上的表情五味成杂, 凌汐对他的警告应犹在耳,他总感觉整件事情哪里透着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敷衍着众人的道贺。 【爹,你这高兴的也太早了点!】 【小心乐极生悲,惹人笑话!】 【……】 凌汐冷不丁的声音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落下。 凌宰辅连忙起身去寻,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凌汐的身影。 【爹,这边,不要往陛下身边找。】 【陛下身边的都是有名有份,有头有脸的,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啧!】 【这边,这边呀!看这边,左边,转,转,再转……】 【……】 凌宰辅看花了双眼,终于在一群婢女堆里发现了凌汐。 她穿着一件淡荷色素衣,坐在花树后,正好用花遮住了半张脸,在一群婢女之中倒也不惹眼。 他刚要招呼,凌汐却警示的摇摇头。 【别,可别让人知道我在这!】 凌宰辅只好不动声色的和周围人敷衍着,趁人不注意,才来到她身边,背对着,坐在她身后,佯装陌生人。 “汐儿,你在搞什么鬼?” “父亲为何这样说?” “你少和我插科打诨!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宫里,又不传消息出来……” “我传了,”凌汐转眸,一本正经:“我让安公公给你们传了话,说我一切都好,还活着呢!” “还活着,你当真以为为父我的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吗?”凌宰辅沉下呼吸:“陛下在宫里搞了个障眼法,装病不上朝,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出宫了!” 陛下那是什么身份? 他睡觉说句梦话都能被传出来。 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出宫没人知呢? “只是,陛下此行十分隐秘,并没有动用宫里的人,所以才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凌宰辅倒吸一口气,压下嗓音:“汐儿,你和爹说实话,你当真是铁了心的要帮他了吗?” “父亲……” “你不会当真以为父亲这些年是混吃等死吧?”凌宰辅挖了女儿一眼,恨声道:“老子我只是不想参与党争,不站队朝臣,又不眼盲心瞎!” 凌汐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 父亲能成为一介宰辅,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而他为官之后,只是参与典籍编撰,并没掌半点实权,看起来是挂了个虚名。 可退一步来说,这何尝不是明哲保身的手腕!? 她惊艳了双眸:“爹,我这才发现,你才是老狐狸啊……” “再老的狐狸,遇上你这种不省心的小豺狼,也得悬起心陪你忽悠,要不然,咱们凌家怕是真的要被你拖下水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问朝廷大事,只是一味的低头修书。 可如今,凌汐卷入了暴君的是非大计,他不得不出山,为凌家争一线生机。 “说吧,你和陛下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病的那么严重?” “……” …… 月上中天。 明月楼上灯火高悬,与天上的圆月相互辉映,连城一线。 高僧们坐在高台上,诵经祝祷,梵声一片。 辰千折一身素衣,端坐于高台的最前端,再往前一步,就是百米之下的朝臣大宴。 凌汐坐在下面。 【这么高的台子,他要是摔下来,脸着地,那么帅的脸可摔烂了。】 【若是和我埋一个棺材,我这半夜回魂,会不会做噩梦?】 【……】 高台上。 辰千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极力压制住,但还是身子一动。 “陛下,”安公公连忙过来,低语道:“夜冷风寒,陛下龙体要紧。” “几时了?” “已入巳时。” “差不多了!”辰千折眺望着来时的路:“孤的皇叔,应该要到了!”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凌汐。 他们隔的很远,远到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还是颇有默契的点点头。 凌宰辅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凌汐起身,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爹,今夜听您说了这么多的话,我很欣慰,如果……我们还有父女情缘的话,我很愿意为你分担一些凌家的重担!” “什么意思?不是,陛下在上面呢,你去哪?” “嘘!” 凌汐遽然转身,手指压唇,给了父亲一抹微笑,缓缓后退着离开。 暴君在高台上祈福,百官在下面陪诵。 原本热闹喧嚣的歌舞晚会,应是变成了斋戒现场。 凌汐敛眸快行,穿过人群,来到明月楼的后院。 这里聚集着一些偷懒打瞌睡的下人们,没人注意到低头快行的凌汐。 “今日此事有些不对,我们也要改变计划。” “我们布局那么久,现在改变?王爷,如此一来的话,咱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听到后面这个声音,凌汐突然站住。 凌心瑶! 她果然在这里! 按照原文的故事线,大女主和大男主此时正在商议怎么砍她和暴君的脑壳。 (本章完) 第34章 藏身 那么,和凌心瑶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大男主辰忘川了!! 凌汐连忙勾住脑袋,探出半个身子想要一睹男主风采。 可惜,他的身影被树身遮住,只看到了半个背影。 她左右环顾,想要再寻个合适的位置。 孰知身子刚动,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捂着她的嘴巴拖进了暗处。 她惊恐的挣扎,双手抓向身后。 “是我!” 【暴君?】 【不对啊!】 【他现在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诵经祈福吗?】 凌汐的手指甲停在对方的脸上,缓缓回头:“还真的是你?” 真是辰千折。 只是,他穿着小太监的衣服,也是一脸吃瓜的模样。 “嘘!” 他压着唇瓣,示意凌汐不要说话,拽着她来到另一个方向。 从这里看去,男女主的身影都模糊了。 【这什么位置?】 【高糊视角嘛!】 【还不如我之前的呢!】 她心里吐槽着,但也不敢再乱动,怕被男女主发现。 那边。 辰忘川拂过凌心瑶的秀发:“心瑶,你放心,过了今天,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忘川……” “再过一个时辰,大局已定,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复仇了!”修长的手指抚上凌心瑶的头,揉了揉,很有宠溺那味。 “忘川,谢谢你,”凌心瑶踮起脚尖,身子前倾,“啵”了一声。 【这是……kiss了?】 【这该死的树!挡住了好戏!】 【……】 隔着树身,凌汐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男女主的肢体语言。 辰忘川:…… - 你看什么呢? - 拉你过来,是让你看这个的吗?- 别看了!- 还看!! 辰忘川拧起眉心,眼神复杂摇摇头,有些嫌弃的戳了戳凌汐,左手拇指一番,指向身后。 【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凌汐的瞳孔瞬然一缩。 【那是……】 辰千折:“砍咱俩脑壳的暴民!” 明月楼是皇家祭祀的地方,一年只在年终尾祭的时候,才会开启。 平日里,这里就是一片荒宫,没人会来这里。 这一次,暴君突然将宫宴设在这里,太监们在短时间内根本收拾不了太多的地方,所以只有前面的祭祀塔是干净整洁的。 暴君到不了的地方,还会是杂乱无章的荒地。 明月楼后面的僧宅就是其中一个荒处。 这里原本是祭祀高僧们的住处,只在腊月正月开放两个月。 如今这里荒草从生,野草长的比人都高, 在这些比人高的荒草里,站满了人。 他们一个个的黑色脑袋,排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隐约间还能见到锋利的冰刃。 【暴民……果然是提前安排好的!】 原文里,并没有描写暴民,开局就是他们砍了暴君和凌汐的脑壳。 凌汐和辰千折想了半天,都搞不懂森严的皇宫,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暴民攻破。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有人提前将暴民放进皇宫,伺机而动。 辰千折冷笑:“所以,这不是暴民造反,而是有预谋的宫变!” 树荫下,男女主还在少儿不宜的打kiss。 许久。 凌心瑶恋恋不舍的推开辰忘川,语调柔的能化出水。 “王爷,你……那边有人,小心被他们看到。” “放心,大家都在前面陪着陛下诵经,没人注意到咱们,”辰忘川勾住凌心瑶的下巴,在她的眉心浅浅一吻:“至于那些人,他们都是我的手下,不敢置喙。” 他压下了嗓音,不知道在凌心瑶耳边说了什么,被她娇嗔的锤了小拳拳。 “王爷,你真是……坏!” 【咦!】 【好肉麻!】 【冷!!】 凌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恶寒的揉着手臂,转眸看到辰千折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看男女主,立即用手肘戳了戳他。 【那边,好戏,你怎么不看?】 辰千折长睫更垂了,嫌弃的拍了拍被戳到衣服。 - 有什么可看的! - 他们是要砍你脑壳的人! - 吃他们的瓜都能吃的这么起劲!! 突然,有脚步声往他们这边走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观察四周。 此时他们就躲在一个佛台一侧。 佛台底座四四方方,中规中矩,别说藏人了,就是连只耗子都藏不了。 【怎么办?】 【怎么办嘞!】 【你选的这个什么破地方?躲都没地方躲!】 凌汐原地转了半圈,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刚要破罐子破摔的跑,冷不丁被辰千折掐住纤腰,轻松的抱上了佛台。 【什么?】 【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咱们吗?】 佛台上有一尊五人高的大佛像,除此之外也是空无一物,没有遮挡的抵挡。 她急了,也没心思控制心声了,压低嗓音:“你送我上来干什么?展示吗?” 辰千折手臂撑着佛台边缘,利索漂亮的一个纵越,上了佛台。 没等凌汐反应过来,揽着她的腰躲进了佛像后面。 佛像是实塑的,但是在链接佛台的地方,多了几根支撑的铁柱,因此是半镂空的设计,勉强可以藏身。 但是吧! “这么小,怎么藏?” 藏身的地方太小了。 小到藏一个人正好,两个人不可能! 但是辰千折一把将她塞进去,随后把自己也塞了进去。 此时,脚步声几乎到了佛像这边。 急促的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的……怎么没人?难道是我紧张到幻听了?” 凌汐趴在冰凉的佛像上,辰千折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叠罗汉一般,都不舒服,但是谁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周昌,怎么了?”辰忘川在那边喊了一声。 “没事!”男人立即答应了一声,跑过去:“王爷,凌姑娘,陛下诵经已毕,正在准备斋饭。” “那咱们得过去了,本王身为皇叔,这个时辰是要陪在陛下身边的,心瑶,你……” “我要回父亲那边。” 从原文的故事线来说,男女主此时还是地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所以两人是分开回的斋宴。 凌汐和辰千折一直没动。 尤其是凌汐,感觉自己要被挤死了。 “差不多了吧?我,我好像要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