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1. 第一章 第一章 宣城,腊月。天空洁白如羽,瑞王府银装素裹,玉雕琢璧。 一座暖阁中,青年披雪狐大氅,脚旁炉火熠熠生辉。他的细长手指悠悠落在那泛黄的书页,如玉如冰。 木门“吱呀”拉开,穿着棉袍的近侍抱着一摞书信疾步走进来:“世子,这些是瑞王府送来的急递。” “放着吧。”李煦低低地咳嗽,一只手按着话本子,另一只手顺手拿过瑞王府送来的书信拆开了。 一如既往,信里是瑞王府长吏的笔迹, 写了京城的一些近况,还有他那老父亲瑞王的病情。 信中提及:“老王爷现今多时沉沦于昏眠,清醒之际甚微。虽然腊月已至,他自认尚处夏日,常有汗意之言。老王爷时常询及小郡主的消息。太医云,此心病若解,或可使其寿元稍延。” 李煦一目十行,兴致缺缺地丢开书信:“都找了十年了,老头还不肯死心么?” 近侍垂目不敢多言。 李煦抬首挑眉:“上次让你们寻相似之人送回去打发一下他,偌大中原,就找不到一个像我那大侄女的?” 近侍一沉默,回道:“送了,前后送了二十多个了,隔几天送一回进府。就是……老王爷虽然老眼昏花,但见了那些个假冒的,却都一口咬定,那不是他的小孙女,是假的,借此还哭闹了一番,说王府上下勾兑着欺瞒他。” “……老大不小了,跟小孩似的。”李煦咕哝着,书也看不下去了,起身道,“去,备马车。” “世子,您病还没好,出去玩又要受冻了!” “我不去玩,我去琼州,找我四哥!他奉旨南下剿寇,我听说战事大捷了!” 近侍傻眼了:“您、您要去琼州找长陵王?王爷知道您没有旨意就擅自出封地,定会训斥您的!” 李煦:“四哥他乐意骂就骂吧,横竖不过几鞭子,他刀子嘴豆腐心,也没多疼。宣城鸟不拉屎,待在这里,比杀了我还难受!” 去年初,瑞王病危,皇上膺发御慈,命锦衣卫金銮宝轿,将其接回京城。 李煦作为瑞王府的小世子,在封地宣城独守着,无聊都快长草了。 而他口中的四哥,便是得先帝厚爱,以金宝金册亲王礼册封的长陵王——李勍(qing,音同''''擎'''')。 - 自宣城至琼州,经官道之路,约需时光七八日。 李煦随行仅带五名素服侍卫,及一乘简朴马车,既是私自出封地,当务之急乃是行踪隐晦。 快到西樵山一带时,马上的侍卫道:“世子,这一带山势蹊跷,传闻四周盗贼纵横,乌合之众甚多。” 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李煦腾地睁开眼了:“当真么?” 侍卫隐约有不妙之感:“确有此事……闽浙之间,有倭寇滋扰,导致风气败坏,百姓苦无生计,便有些加入匪寇。” 李煦微启车帘,语气兴奋:“那你们还不快些换身衣裳,穿富贵些!不然本世子怕土匪不打劫我!” 前方一里处,西樵山上,山头一寨塔若隐若现。 风中红叶飞舞,寨口一石,三字重刻:威风寨。 寨院里支着篝火,锅里沸水翻滚,一棕骡嘶鸣不已。 柴房,靠着柱子角落,有个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少年。此刻少年埋着脑袋,看不清面庞,只见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略微瘦削的下巴。 被山匪打晕后,林金潼已是水米未沾半日有余,听得嘶鸣声萦绕耳畔,少年慢慢睁眼:“咳……” 模糊的视线落在眼前插着旗帜的土匪营,再缓缓挪到一旁坐着的匪贼。林金潼听见骡子惨叫,咳了一声:“你……你们,杀了我的骡?” 一出声,声音哑得不像话。 那土匪脸上有一道很长的褐色刀疤,尤如一把弯刀从额头切到了嘴角,闻声回头,嘿嘿狞笑道:“是啊,小兄弟你醒了?今晚要犒劳威风寨的兄弟们,就准备把你的骡子杀了。” 骡子只长鸣了三五声,戛然无声。 土匪摊手说:“哦,已经煮上了。你那骡子,已经很老了,亏得你愿意用它来赶路。” 林金潼默然。 肚子里咕地一声长鸣。 他低头打量自己被捆死的双手,已经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大哥。”他哑声喊。 “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们了,能不能放我走?” 土匪还是嘿嘿笑:“小兄弟,瞧你说的,你的全部家当,就一头骡子,半块玉佩,和一张破弓么?这可不够我们威风寨兄弟塞牙缝的!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林金潼打小行走江湖,这是小场面,他镇定摇头:“我不知。” 土匪狞笑:“都告诉你是威风寨了!放你走,若你去报官,又该当如何?” 林金潼依旧淡然:“不瞒大侠,其实小弟我也是逃犯,我不敢报官的。” 土匪咦了一声,盯着他的脸:“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土匪自顾自道,“那便只能挖了你的眼睛,再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做个不能言的瞎子了,你说怎么样?” “……也不必,多谢大哥美意。” 林金潼半仰起头仔细审视周遭环境。 房门半掩,外头依稀坐着十来个嗓门粗犷的男人,夹杂斑鸠盘旋寨顶的声音。 他沉默地攥了攥掌心,半晌,呼出一口挫败的浊气,林金潼闭了闭眼。 还是老样子,内力郁结在胸口无法催动,气息像一团吸饱水的棉絮。 胜算寥寥。 绳索磨破了少年细瘦的手腕,虎口和指上有一层习武的茧子,林金潼皱皱眉,嗓音干哑:“大侠,咱们威风寨……可还缺个望瞭打杂的?” “哦?” 土匪来了兴致,眼神还落在他的脸上,眼底浮现短暂的入迷:“你要投诚?我们威风寨可不养废物,瞧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儿,和女人差不多,能干什么?咱们寨子可不兴腌臜的男风……” 对于“像女人”的评价,林金潼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已经习惯。 土匪:“说吧,你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士,可会什么?” 林金潼平静答:“我叫林同,年十五,是襄阳人,会一点粗浅功夫。” “哦,那林兄弟家中可还有人?” 林金潼垂头:“都不在了,是被官府,给……” 他脸上浮出恨意。 土匪眼睛亮了:“这么说,你真是逃犯?” “绝无虚言!” “那敢情好!小兄弟,以前打劫过人吗?” “并未,”林金潼摇头,抬首道,“不过我见过,我可以学的。” 土匪一时被他清澈烁亮的双眸迷惑,跟着站起来:“看在你真诚的份上!小兄弟,老子这就去问问寨主的意思!” - “寨主!寨主!套出来了,那小子是个朝廷钦犯!” 寨营高处,一人高马大的男子坐在中央,闻言高声:“钦犯?犯了何罪?” “他说自己一家被官府构陷冤枉,他原是襄阳人,被流放岭南,中途命大逃出生天。见我威风寨兄弟吃香喝辣,威武不凡,心生仰慕,想要投诚。我看那小子说话确有襄阳口音,对官府的恨意不假,是个好小子!” 匪头子:“是不是好小子,要老子验一验才知道!来人,把他带过来!” 林金潼刚被拉过来,还没说话,一望瞭土匪急匆匆冲进来,语气极兴奋道:“寨主!来了!肥羊来了!!!” 不一会儿,众匪站在高处,眺望山脚远处。 一辆低调贵气的马车徐徐驶来,马车四周还有五个跨着上等马,穿金戴银的护卫。 “这么嚣张啊。”匪头子眯起眼,剔着牙笑了,“叫上兄弟们,给老子抄家伙!” 话音落,一支金翎箭猝不及防从马上射出,朝着他们站的方位直直射来! 半空,箭尖倏然穿透一只斑鸠,悄无声息落在了地上。 林间风声寂静,鸦雀无声。 半晌,匪头子弯腰,将金羽翎箭高高举起,手臂上露出的筋脉都在跳动。他哈哈大笑:“这么好的箭!金子做的箭尾巴,好!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大肥羊从我嘴边溜掉!” 左边的一伙匪贼也起哄道:“老大,这次我们发了!” 不一会儿,二十几个农民出身的土匪围坐寨堂,出谋划策。 林金潼跪在地上佯装昏迷,竖起耳朵听。 一土匪说:“寨主,你看那些人百步穿杨的箭法,马车里的东西,肯定很值钱!” “武功这么高,难道是镖局?” 匪头子单脚踩在椅子上,沉吟道:“老子懒得管他们是谁!他们人少,咱们人多势众,正面对抗,未必会输!只是会损失必重。我们需要巧取。” 匪头子眼中一闪:“诡计为上。引他至死人谷,待其入网,关门打狗!” “好,大哥说得对!” “都他娘给老子小声点!时间不多,要想个好法子引他们上钩……” 一群土匪抠破脑袋想不出来之际,一旁,忽地传来一道沙哑的少年音色:“寨主,我有法子。” “嗯?”匪头子闻声望去,“谁在说话?” “是我。”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林金潼抬起头来,脸上发丝凌乱,汗水涔涔,四周二十几个土匪纷纷望向林金潼,纷纷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匪头子也大为意外,纳闷地抓过疤脸道:“这、这么漂亮的姑娘哪来的?你不是说抓的是个男人么?” “我是男的。”林金潼声音虚弱,凌乱发丝下,眼睛黑白分明,鲜血染红的嘴唇一掀,“寨主,看我可好看?” “男、男的?!”匪头子一个激灵,“去!老子不玩男人!” 四周哄堂大笑:“如此容颜,竟不是天上红颜?老子不信!不如让兄弟们瞧个真切,解开他的衣衫如何?” 林金潼掩饰眼底的厌恶,异常冷静:“我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听诸位英雄肝胆一言,既然与诸位为伴,自然要报答寨主大恩!在下有一计策,能使那伙人掉入瓮中,不知寨主意欲听否?” 匪头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他有大恩了,但眼下来了兴味,看着他道:“你说。” 林金潼微微一笑:“我扮作良家女子,先示弱以骗其放松警惕,再引之入山谷。寨主只需提前在谷内埋伏精锐,此计当可得手。” 匪头子哈哈大笑,拍着刀疤脸的肩膀:“你说的不错,是个好小子!” 匪头子抬手:“来人!去仓库箱子里找件女人衣裳来,给他换上!” 张扬的红衣,虽不是很合身,在少年修长的身材上紧窄许多,可撕开衣裳边角后,配上他嘴角的血迹,弄得鲜红的嘴唇,凌乱的墨发,雪白的肤色,格外沉静的眼眸,倒真像是被土匪欺辱的贵族大小姐。 一群土匪倒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盯着他一时都有些犯馋。 “乖乖……这么漂亮的,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匪头子很满意,旋即带他去认马车:“小兄弟,这辆马车待会儿势必会经过这条路,等会儿我的人带你下去,你在他们前头呼救,越大声越好,越淫-荡越好。” “……”林金潼嘴角微微一抽,“是。” 很快,天色暗了些,西边浮现浓墨重彩的火烧云,林金潼被人轻车熟路地带下山,随即坐在地上。 隆冬寒冷,他没有内力护身,有些哆嗦。 躲藏在附近的土匪指示他:“快叫。” 林金潼:“……救命啊。” “叫得像个良家妇女一样!你像个男人似的,谁会上钩啊?” 林金潼回头道:“其实在下也是第一回扮女人,这位大哥能否教教我?如何声音才能模仿良家妇女呢?” “真是个蠢货,掐着嗓子不就好了!” “掐……如何掐是好?大哥可否示范给我?” “蠢死了,老子教你!看好了,救命啊……嘤嘤嘤,好汉,英雄,老天爷,救救奴家……” 只见那五大三粗的土匪捏着自己的嗓,柔弱地叫唤了起来,还真有几分像女人。 林金潼竖起拇指夸赞道:“大哥这声技高超,婉转动听,实在太过厉害了,在下自愧弗如。” “那是自然,学会了吗!” “会了。”林金潼点头,用沙哑少年音喊:“救命啊……” “停——”土匪摇头。 林金潼拱手,眼眸如星:“惭愧,不及大哥一分功力,如果我这样叫唤,敌人肯定不会上钩,不如……大哥?您来?” 土匪粗鲁拍地:“我来,真是不中用。” “大爷,救命啊……” 这土匪一边喊,林金潼一边助兴:“大哥,再叫大声些!我看他们好像看过来了。再柔弱些,厉害,啊,快过来了,快了快了。” 土匪更是兴奋,扭着身体:“救命啊,谁可以来救我吗,救救我……哪个英雄救救我……” “……停车。” 马车旁的侍卫抬手,屏息一听,对车内低声道:“世子爷……好像有个中年男人在假装女人呼救。” 李煦一拍大腿:“太好了!快过去看看!” 很快,林金潼望见那马车金光闪闪地狂奔过来,一群土匪欣喜若狂:“上钩了!” 林金潼要脱离威风寨,自然不能把人往陷阱引。他拍了拍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哥们,我去拦下肥羊,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群土匪阻拦不及,他已大步闯出去,看见马车过来,直接身子一歪,横卧在路中央,低声喊:“救命。” “吁!”马车嘶鸣着停下。 侍卫借着日暮颜色,迟疑地打量地上之人的绝色面容:“世子,是个…姑娘,好像受伤了。” “就一个啊?没了?” 李煦好不失望地撩开帘子,他穿着雪狐氅,戴着镶嵌宝玉的冠,脖颈挂着金叶子,腰间坠着四五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就差没把“爷有钱”写着脸上了。 然而在看见地上的“姑娘”长相那一刻,李煦却“咦”了一声,心头一动,道:“像。” “世子,”侍卫小声提醒,“周围还有二三十个人呢,估计是寻常土匪。” “都打发了,”他坐在马车前头,笑眯眯指着地上的林金潼,“这个留着。” 闻言,林金潼不免抬头看向他,发现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脸上挂着酒窝,眼神几乎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一旁,土匪们看见李煦的出场,一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蒙着面便提刀狂叫着冲了上来。 四周侍卫迅速抽弓拔刀,刷拉拉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几颗脑袋骨碌碌滚开。 四下瞬间静如冰封之地。 沉默蔓延,片刻,余下土匪纷纷反应过来,无一不骇然跪下,求饶道:“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饶命啊大人!” 侍卫请示地望向李煦。 “够了够了,”李煦摆手,“拿下去报官吧。” 在此起彼伏的“谢谢大人!”的磕头跪谢声中,李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慢慢走到了林金潼身前。 李煦半弯下腰,林金潼则仰起头,他衣衫虽然凌乱不堪,五官却精致得像易碎的上好瓷器般,这样的容颜,只适合在人手里把玩。 李煦细细打量了他几眼,笑着道:“美人,你可愿意做我的侄女?” “……?” 饶是林金潼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当场愣住。 然而怔愣不过一息,林金潼便拢了拢衣领坐直了,正色道:“做多久,给钱吗?” 李煦露齿一笑:“给啊,爷多得是钱。” 林金潼也笑,这一笑明眸皓齿,灿若山花,晃花了李煦的眼睛:“钱不钱的,不重要,就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 第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二章 第二章 林金潼成了逃犯后,苦于武功尽失,没有盘缠,这进京之路困难重重,竟马失前蹄,在一群草寇山匪面前栽了跟头。 此时顺利脱身,林金潼从土匪窝找回了自己的玉佩和弓箭,还换了身干净衣衫,坐在了李煦的马车上,听他说起了原委:“姑娘,我爹今年七十九了,病症缠身已久。我大哥有一女儿,十年前被歹徒掳走了,加上我大哥三年前也去世了,这便成了我爹的心病。你呢,扮作我那大侄女,去见见我爹,与他相认,了却他的一桩心事,此事便是成了。” 林金潼:“好说,那,这就去见我爷爷?” 他耳力极好,方才侍卫声音虽小,林金潼却是听得清晰。 这家伙也是个世子。 他那病症缠身的爹,便是个王侯了。 见林金潼如此上道,李煦反倒稀奇,歪头瞅着他道:“不急,上燕京远着呢,我们先去琼州见我四哥,我四哥正好要赶在正月前回京,你跟随他一道入京。” 林金潼:“去琼州找你的四哥?” 李煦:“对,他在琼州抗倭,此番战事大捷,正要回燕京去。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爹现在人在燕京,不便移动。” 林金潼一听在燕京,更觉恰好了,那不是连进京盘缠也省了? 他眉眼舒展,开始仔细询问:“李公子,你那大侄女叫什么,什么模样性格,爱穿什么衣裳,可有画像?” “我大侄女叫妙桐,李妙桐,长相么,和你还是挺像的,都是一双狐狸眼,这是画像。” 李煦翻找着匣子,从小几的抽屉底部抽出一画匠复制的画轴出来,一边展开一边道:“失踪那年,她才六岁,若是活着,如今便是十六岁,与你也年龄相仿。” 林金潼低头看向画像,表情蓦地愣了一下—— 他反应极快,脸上波动的神色瞬间隐没了。 “至于性格,”李煦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道,“幼时,妙桐性子活泼嘴甜,最得我祖母喜欢。不过女大十八变,什么样都行,合我爹眼缘,他认,是最重要的。” 李煦出身尊贵,但并无架子,与林金潼相谈甚欢,问及他的身世,林金潼仍然一套说辞,半真半假地掺着。 李煦倒也不去探究真假,他不关心。 马车颠颠簸簸,三日山路转水途,到了琼州之地,气候豁然开朗。 琼州温暖如春,烈日高悬,却见难民悲鸣,饿的面黄肌瘦的母亲带着幼童沿街乞讨。李煦心生怜悯,正欲救济银两,却被林金潼一只手抓住手腕,摇头道:“五叔,银子易引血战,米食方安稳。” “行行好吧。”路旁难民伸手向李煦哀求。 “求官爷施舍!”一双双枯瘦如柴的手伸到面前。 林金潼不忍多看,说:“饥荒时施米不施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煦闻言转头看他,一下醒悟过来:“你说的对,我马车上带了两石米,都分了去够不够?” 林金潼还是摇头:“在这里分米,势必引来蜂拥之势,我们恐怕别想走了。五叔,待至安稳之地,设施粥棚,由官府维持秩序更好。” 李煦点头:“这法子好。大侄女,你果然是智多星,这饥荒中的稳妥法子你都能知道。” 林金潼平淡一笑,说:“这没什么,我也曾经历过饥荒。” 李煦微怔,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快到军营时,李煦脱下雪狐裘,而林金潼则换上了男子装束。因为要进兵营,李煦觉得他作姑娘打扮太过惹眼了些。 下车时,李煦打量他的身材,纤瘦,但仔细一瞧,竟然像鞭子一样结实有力,李煦有些惊讶:“大侄女,你这再略长一点年纪,不就跟我差不多高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练过武吧?” “背了张弓,长得高了些,是不像姑娘家了么?”林金潼微微屈膝,目光环视四周,“那我其实可以蹲一点的。” 李煦瞥着他背后那张乌黑的大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背个这么大的弓?” “这弓我向来不离身的,就不摘了。”林金潼岔开话题,“对了五叔,你四哥,我那四叔呢?他是在兵营里当差么?什么官职啊?” - 海南之地,年复一年,常受倭贼之扰,民不聊生。 半年前,司礼监急报,称福建夏季巨雨滂沱,五谷不登,加之朝廷与倭寇交锋频繁,战事不利,军饷匮乏。于是上命提取仓储,民生遭受苦难,饥饿如影随形。 不料闽浙之地,竟起了三百义民!福建按察使派兵镇压,冤枉义民与倭寇内外勾结,斩首示众! 霎时,三县之内人心惶惶,骚乱不止。其中一县官,草拟急折寄往京畿,屡遭拦截。终于县官深感不妙,委托密友暗中传至京中。 皇上方才知道福建出了大乱,当场震怒,从东厂抽调人手南下查办,东厂提督曹康提议:“皇上,长陵王李勍此次返京,原为探视瑞王之患。若令其长留京中,恐有不利。为国为民,不如遣其往东南剿匪,方得两全其美。” 曹康就是皇帝心底的蛔虫,皇帝想什么,忌惮什么,曹康无一不知。 若是剿寇不利,便能顺理成章架空李勍的兵权,至于使李勍败阵之策,曹康有的是法子。 然而不过半年时间,李勍手段凌厉果决,将曹康一党安插在项营的耳目揪出大半!好在长陵王当场斩首了一个细作,剩下的都被东厂刺客暗杀了。 - 琼州,总督帐营。 李煦领着林金潼来到了帐营之外。 门前的锐兵立马将二人拦在了外头:“世子殿下,此时王爷正在和总兵商议军务,属下有军令在身,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不得打扰。” “可恶,连本世子也不能进去吗!”李煦气鼓鼓说着,见那士兵一丝不苟地摇头,自己咽下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了,“好,那我等着。” 林金潼这才佯装惊讶:“五叔,等等,你竟然、竟然身份如此尊贵?” “这个么……”李煦有些尴尬地抓头,“之前嘛,我不太方便说,大侄女,瞒了你一路,不好意思了。实不相瞒,你爷爷是瑞亲王李敬,你四叔是长陵王李勍,你呢,其实是本朝的永宁郡主。” 两人排练了一路,在林金潼的带领下,李煦入戏已深,一口一个大侄女。 林金潼闻言,眼中恰时流露出一丝温暖与感慨,缓缓道:“曾以为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未曾想,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仍有这么多亲人在身边。”他拉住李煦的手,“五叔,还能见到你真好。” 李煦一时感动:“大侄女!” 一边演,李煦心中一边赞叹,这回这个真了,太像真的了,林姑娘演技之一流,他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此时,总督帐营帘子紧闭。 林金潼耳力极佳,隐约听见里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一道重而老练:“若非王爷察觉我军中有人勾结倭寇,设了两份海防图,此番还不晓得要死多少百姓!曹党养寇自重,蔑视我朝律法,乃是死罪!还是王爷缜密,未将这些曹党奸细并未真正斩首,而是将其秘密槛送燕京,等到了皇上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他曹康百口莫辩!” 另一道嗓音,低而沉稳,透过帐幕传出来:“项将军,此次倭寇之舰已被击退,数旬之内恐不敢犯疆界,大人于此地、此地……添设瞭望之塔,锁定海疆。对这几条倭寇已知的防线,应“空城之计”,外示轻敌,而暗中调精锐至关键地,待敌入圈后,一战而决。再其次,军中应当彻查,探求或有之内奸,尤其是或与倭寇有交之岸边军队及部署……” 他话语如清泉击石,不急不缓,对策万分周密,项如海心生敬意,感慨万千:“王爷雄才,真乃天下罕见,有王爷带兵,是我朝海疆之幸。” 二人一番长议,李勍最后叮嘱道:“向宫里递的军报,将军记得,务必写‘倭寇五年之内不敢再犯’,而不能如实写二十年太平。” 项如海自当了悟:“王爷放心,下官的军报写的便是五年。” 项如海走后,军医进来为李勍换药。近侍方才走近身禀道:“王爷,世子爷来一会儿了,已经等睡着了。” 闻言,李勍这才想起五弟来了,李煦竟敢私自出封地,好大的胆子!他皱起浓眉:“让他滚进来。” 帐外,李煦被喊醒,他打起了精神,对林金潼道:“大侄女,若是四叔认了你,你就是我侄女了。” 林金潼压低声音问:“五叔,四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煦掩着嘴道:“你四叔吧,快三十了还没娶妻,以前过门了一个,面都没见过就死了,他在藩地没人管着,没人疼他,脾气不大好。” 说罢,李煦单手撩起帐帘进去。 林金潼跟在他身侧,刚一抬眼,便看见男人上身赤-裸,坐于榻旁,正抬臂换药,这抬起的臂膀肌肉坚实而流畅,有如洗砂之石,而他全身又仅以素色亵裤束腰,露出狭长腰线。其侧肋伤口未愈,绢衣染上鲜红,在海上行军晒黑的皮肤泛着一层光,爬着些陈年伤疤。 林金潼看得目不转瞬,慢慢抬头,好奇地望向男人刀锋似锋锐的侧颜。 李煦见状大步向前,担忧道:“四哥,你受伤了?” 李勍方才侧过头瞥向他,冷眉冷眼道:“跪下。” 李煦噎了下,又松口气,看来是没大碍了。继而,他扑通跪坐在了软垫上,喊上林金潼:“大侄女,快来跪你四叔了。” 这一声猝不及防,李勍表情微变,这才注意到李煦身后跟着的少年。 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明媚却艳,脸庞带着雌雄莫辨的特质,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毫不掩饰,接着朝自己唤了一声:“四叔。” 一出声,竟也是分明清朗的少年音色! 李勍抓过外衫就迅速披上,起身冷笑道:“李煦,你越发胆大包天了,这回假冒的,是个男人?” “不,不是的四哥,这回是真的!”李煦跟着起身,嚷嚷道,“我大侄女是幼年被歹人毒哑了嗓子,命大跟了个师父,这些年命运多舛,师父带他四处寻访名医,这去年才能说话!” 先前马车上,李煦曾问过林金潼嗓音不似女子的问题,林金潼便是这样答的。 他活学活用,卖力解释,却见四哥不为所动,穿好外衫,朝林金潼走过去。 李勍走到林金潼面前了,居高临下地道:“抬起头。” 林金潼慢慢抬头,二人目光相触。 林金潼面上带怯,可眼底不露情绪,而李勍的眼中仿佛有深不见底的幽渊,极强的压迫感传来,仿佛山上的大鹰直视山下的小兔。 林金潼本来是半蹲着站呢,一下让他看得不舒服了,瞬间站直并踮脚了—— 两张脸几乎碰在一起,鼻息仓促交错。李勍注视着他,一手抬起,像逮一只鸟似的,猛地握住了他的脖颈。 林金潼浑身一绷。 手底下的脖颈触感柔软而皮肤温暖,李勍那因习武而粗粝的拇指在少年人不算清晰的喉结上,慢慢摩挲了两下,像是感受那微弱的跳动。 随即,眼底冰冷的笑意也消失了:“方才喊我什么?” 林金潼瞳孔微微放大,不知怎地就有点站不稳,连指尖都抽搐了两下,好似半边身体都有电流经过。 他看起来仍然不太服输,依然站得笔直,就是脑袋扭开了些:“方才我喊你四叔,怎么,不让喊吗,那我不喊了。” “倒是识相。”李勍松开手指,确定从少年脸上看出了稚嫩和倔强,而且还紧张得耳尖薄红,大抵只是个想骗些银钱的孩子,他一时失笑,转头说,“李煦,你找来这小孩连女人都不是,说你是猪脑,你还真是蠢笨。” 李煦:“啊?不是啊,她……” 林金潼自知瞒不过去:“不是女人又怎么了,我可以装。” 李煦傻眼:“这、这……这不可能啊!” 李勍懒得多说,从床头摸出一个钱袋,丢给林金潼:“小孩,回家去吧,琼州不太平。” 林金潼低头一看,明晃晃的银光反射在眼底,袋子里竟足足有好几十两! 林金潼不知是愕然还是怎么,表情有些呆,呆了好一会儿,看向李勍,慢慢揣好了钱,说:“好吧,谢谢王爷,那我走了。” 走时,林金潼忍不住回眸又看了一眼,这一眼,似乎是想要将李勍的样貌深深记下来般。 然而李勍并未看他,只是在训斥弟弟:“李煦,你可知错?” 李煦:“知错了……那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哎,哎呀,四哥别抽我,别抽我啊!别别别,别打脸……” 兄弟俩的声音隔着帐幕,渐渐远了,林金潼心底却没由来地陷入落寞。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2. 第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三章 第三章 从总督帐营出来,踏过石径,林金潼瞥见海畔站着一些孤妇和一队士兵。 “别灰心,这次没轮上,下次准就轮上咱们了!” 一旁传来两个士兵的对话声。 一士兵摇头道:“倭寇都被咱们水师打得屁滚尿流了,琼州就剩这么多寡妇了,就是下回,那也轮不上咱俩分媳妇啊。” 林金潼听着,不免出声:“分媳妇?那些女人是寡妇么?” “是啊,这些寡妇家破人亡,丈夫都死于倭患,便想改嫁我们当兵的,大家都想娶媳妇,不过,我们也没得选,都是从营里抽签分配。”士兵说完,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生愣了一下,连眼珠都不会转了,还从没在兵营里见过这么细皮嫩肉又漂亮的男人! 林金潼面上若有所思:“只要说是因为倭患而家破人亡,便可以跟你们军营的人回家了么?” “对,”那士兵道,“这些女子全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她们,愿意改嫁的,就改,不愿的,就自己去谋求生路。”说完,那士兵看着林金潼,“小兄弟,你不是我们营的吧?你怎么在这里?” “是瑞王世子带我来的。”林金潼岔开话题,笑着问,“世子让我办完差事去马车那里等他,我迷了路。对了,两位大哥,回京的马车是在哪里?可否给我指个路?” 林金潼方才在帐营外听得很仔细了,今夜子时,长陵王将要启程回京,兵分两路,一条水路,一条陆路。 林金潼晕船得厉害,这水路他是跟不了了,凭着一身与人为善之技,他提前两个时辰就混入了李勍的随侍队伍。 看夜色约莫到了子时,鸣虫唧唧,微风拂面,他肚皮瘪得难受,瞥见有人端着食盒放在了马车上,想到等会儿要赶路,他只怕半路体力不支跟不上队伍,稍一犹豫,便悄悄掀开马车后窗爬了进去。 起初,林金潼是只想吃一颗糕点充充饥的,结果刚吃完一块,却发现糕点摆放如今显得零散,一眼便知有人动过。 既如此,那还不如让他全吃了,吃完食盒就可以丢了,还不会被人给发现。 林金潼用丝帕包了两块绿豆糕揣在袖袋里,可等他正要下车时,余光一闪,隐约瞧见车外传来了火光和杂音。 他立刻抱着弓压低身子藏了起来。 “项将军,不必相送了。” “王爷,后会有期,严冬将至,燕京之路漫长且寒冷,衣物准备齐全了否?” 李勍和项如海寒暄了几句便言告辞,他扶帘登车之际,林金潼刚巧找到机关,如燕子掠水般滑入马车底部的暗箱之中。 他曾修得一身闭气功,身不动、息不露。就算有高手在此,也难以发觉。 很快,马队启程,车毂滚动,马蹄声慢腾腾的,似离军营渐行渐远。 林金潼清晰感觉到地面的起伏,富有节奏。 起初他还警惕着,怕被发现,毕竟自己内功全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挑岭南王府全身而退的林少侠了。 可林金潼一想到头顶马车上坐着的人是长陵王,他心头的戒备,竟意外消退了几分。 总觉得,纵然被发现了,他也不会拿自己如何的。 马车暗箱狭窄幽闭,林金潼浑身是蜷缩着的,手掌曲在胸口,摸到怀里的鼓囊囊的银两。 银子冰冷,心口却莫名有些暖意。 在这世上,连师父都不会平白给他银两——他的师父,虽然传他武艺,却从不轻易给予什么,仿佛视自己为工具而非唯一的挚徒。 林金潼曾梦想过许多东西,但师父似乎从不懂得施予。 年纪还小的时候,林金潼只不过想买一块糖果子,师父却都不肯给他那两文钱。 师父曾冷淡地告诉自己:“你身轻如燕可替人奔走,拳法精妙方能护镖,世间安身立命之法千千万,为何向为师索取?欲生不遭人欺,必需勤修苦练,莫望天降神助。我传你武功,已是你天大造化,切莫期望人间有白赠之财,世人所赠,钱财荣宠,总会再收;惟有己争,始为真物。” 师父不仅不肯满足他再微小不过的贪吃之欲,还待他极其严苛,从未对他展露半分笑容。 每日寅时不到,师父便会叫小金潼起来练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如此。晨练暮歇,若林金潼累了哭了,师父便用鞭子抽他。 彼时他才六岁。 小金潼吃了苦头,晚上偷偷地哭,哭也不敢大声了,咬着牙关蒙在被窝里,死死闷着自己。 若被师父知道自己又哭了,会被嫌骂的…… 直到去年,师父寿终正寝,林金潼替他正衣冠,将师父安葬时,才发现缘由。 他那背景成迷,武功盖世的师父,竟然是个太监—— 这一真相,让过去许多事都有了解释。 原来师父从来不肯亲近他,是因为这个…… 想起此事,眼睛格外地酸涩生疼,脸颊竟很快便湿润一片。 马车颠簸间,林金潼完全地放松了防备,渐渐进入梦境,闭气功在不知不觉中断了,齐齐匀匀的呼吸声在马车内回荡。 李勍听见了,但也没有管。 昨夜,他是看着林金潼爬上马车的。 那时他问李煦:“那个小孩,你从哪里找的?” 李煦解释:“是个孤儿,我在西樵山捡的,他被一些土匪俘虏了,我救了他后,他一定要报答我,我看他长得有些像妙桐,就带上了……你现在将他赶走了,这琼州如今正乱着,还不知道他一个人该怎么回去。” 约莫天快明了,马在雷州驿站停留饮水,李勍下车,脚踏过马车地板,顶上摇晃的动静将林金潼吵醒,迷迷糊糊正欲起来,额头猛地撞在顶壁上,大脑嗡地一下,他彻底惊醒了。 跟着,林金潼听见他又回来了,脚步声很沉,林金潼忽地一下不敢出声了。 李勍站在车厢中,足尖轻点机关,只见地板刷地抽拉出一块缝隙,露出暗箱来。李勍低头,看见少年正捂着嘴,一张脸睡得酡红,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本是一对俊俏的狐狸眼,一睁圆钝了,显得可爱了。 “林同。”李勍蹲了下来,脸上没有表情,“到雷州了,你下车吧。” 不出林金潼所料。 他果真没有怪罪自己。 林金潼见过了小郡主的画像,知道她和师父有关系,哪里肯走。他打定主意要跟着李勍,于是手指紧紧抠着车壁摇头,试探着说:“我不想下车。” 李勍半挑起眉:“不下车,肚子也不饿?” 林金潼轻轻摇头:“我都吃过了。” “吃的什么,是不是绿豆糕?” 绿豆糕…… 林金潼面色突地赧然,磨磨蹭蹭,从怀中摸出昨夜没吃完的糕点。这糕绵软,在手帕中不幸被他压成了碎渣,他面露可惜和内疚:“昨夜我饿极时,忍不住偷吃了一盒。” 林金潼慢慢摸出李勍给他的银袋,摸一粒碎银子:“偷抢是不正的,这个赔给你吧!” 李勍看着熟悉的钱袋子,盯着他瞧:“你偷我的东西,还拿我的银子来打发我?” 林金潼表情微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讲。他望着李勍,慢慢说:“王爷给我的,便是我的;王爷没说给我的,便是我偷的,我是要还的。” “好。”李勍顺手接过那一粒碎银,碰到他手指冰凉,这凉意不似常人,道,“钱货两清,你下来。” 林金潼摇头。他脑筋转的很快,他索性将银袋子全数塞给李勍,语气认真地开口:“这些给王爷,是我跟随你入京的车马费。” 李勍看见他眼眸明亮,面上尚留有少年的稚气天真,郡主的画像,这些年来为了寻人,他看过无数次,这少年的确有几分像她,而那身上多出来的英气,更像他那已故的长嫂。 李勍面色比方才稍微缓和了不少,随口问了句:“林同,你今年多少岁?” 林同这个名字,是李煦告诉他的,李勍也不知真假。 林金潼如实答:“快十六了。” 李勍:“你如今才十五么?那正是要读书的年纪。”他在琼州见了许多流离失所的孩子,就是林金潼这样的,想跟着他的,想入伍的并不少。可眼前少年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孩子。 李勍想了想道:“我与浙江巡抚有故交,他此时正在雷州,你拿上我的书信去找他,让他带你回浙江安顿好,去私塾上学。” 说完,李勍将那暗箱门大打开了,起身让他:“你出来吧。” “我不走行么,”林金潼一动也不肯动,抱着弓一定要躺着,“我想跟着王爷回燕京,而且,拿人钱财,□□,昨日王爷给了我银子,我不能走。王爷想杀谁?我可以替你杀一人。”他表情很认真。 李勍:“……” “本王不需要消灾,”李勍失笑,没有在意这小孩戏言,问,“你在燕京还有亲戚?” 林金潼摇头:“没有亲戚。” 只不过师父的遗书里提过一个故人,让自己遇上大麻烦再去找这个人。 李勍闻言说:“那你没有亲戚在燕京,你去燕京做什么?” “我……我,”林金潼想了想,开始胡说,“我全家都因倭患而死,所以我想跟王爷去燕京。” “浙江不好么?” “浙江没什么不好,我只是想跟你去燕京。我跟你走,是我自愿的,”林金潼强调了句,“没有人强迫我。” 看他只是皱眉不说话,林金潼还补充了句:“我听说接纳倭患遗孤,可是你们军营的传统,王爷不会见死不救吧。” 李勍反应过来:“今日你在海边看见了那些寡妇?” 林金潼点点头。 李勍理解过来了,哭笑不得:“那些寡妇孤苦无依,是改嫁给我们淮海营的士兵,你是寡妇么?还是谁的遗孀?” “啊……”林金潼认真思考了,“非得选一个的话,那我是寡妇?” 李勍:“……” 谁让这孩子选了。 林金潼还在想:“那既然我是寡妇,我也正好孤苦无依,而王爷是淮海营总督,世子说你还尚未娶妻,那四舍五入就是……” 李勍低头看着他:“什么?” 林金潼眼神亮了起来:“那是不是说,我可以改嫁给你?”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3. 第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四章 第四章 李勍虽然听得愕然,但只当是童言无忌,认为他和那些家破人亡的小孩一样,不过是想在乱世中找个倚靠,所以并不动怒,只摇头道:“不行。” 林金潼反倒拧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才行。” “你还发脾气?本王不是断袖,不娶男妻,”李勍摇头,伸手去拉他起来,打量他道,“何况你岁数这么小,莫要陷入迷途,你这年纪,给我做儿子还差不多。” 却见林金潼眼睛一瞬间亮得惊人,伸手牵住他的手掌说:“儿子也可以的!儿子更好!” 林金潼毫无负担地与他相认,喊:“爹。” 李勍:“……” 李勍倏然失笑:“我没说要认你做儿子。”说完,掌心用力将小孩拉起来,帘子一掀,提着他的领子将他丢下去。 随后,李勍弯腰将银两和亲笔信都给了他,见林金潼身上一脸茫然,身上穿得单薄,还是在琼州时的打扮,又解下肩头的披风给他道:“你去雷州知府府上找梁启功,说是我的人,让他带你回浙江去。” 林金潼让他丢下马车,方才知道他那是玩笑话。肩头披着李勍那尚带着体温的兔毛裘,林金潼怀里抱着沉甸甸的银袋子,脚步微微上前:“王爷……” 李勍坐上马车,修长的指尖撩开车帘,露出英俊的半张侧脸来,声音低沉:“听话,去找梁大人。” 言罢,帘幕低垂,马车渐远,他没再回头。 林金潼失落站在原地。让人丢下这种事,他不是第一回遇见,认人做爹这样的荒唐事,他自然也不是头一回做了。 幼时,小金潼看见别的小孩在父母膝下承欢,他便是眼巴巴地望着,想要取而代之,也曾做过恶作剧,跑过去牵人家父母的手,被发现了,甚至不会责怪他,反而会蹲下问他:“你这小孩,你父母去哪里了?” 他模样生得可爱,肤白胜雪,眼睛乌黑好似会说话般,像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很讨人喜欢。 小金潼被问住,不知道怎么说,就干脆不说话,有时候会被人牵着带回家去,有时候会被人送到官府去,但最终,他都会被师父带回去。 林金潼终日都在幻想着,可以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 他期待有一天师父也可以像亲父般抱抱自己,唤自己儿子。 可林金潼始终没有等到这一日。 师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可却从未给过他半分爱意。 犹记得,去年将师父葬了,林金潼孤身一人,行至潼川,路遇一母亲在教训年幼的儿子,揪着耳朵骂:“到底是随了谁!这脑袋怎么这么木呢!又考了末等!老娘下回生孩子,一定要生个会读书的儿子!” 那小孩啊呜大哭,委屈着说:“娘,聪明的孩子那是随便能生的么?” 林金潼当真以为他家想要个聪明儿子,便跟上去敲了门,微笑问:“这位夫人,家里可是缺个会读书的儿子?” 大娘呆滞:“啊?” 林金潼还是笑着,眼睛弯弯的:“您看我怎么样啊?我很会读书。” 那大娘一脸震惊,看他长得也不傻啊,半晌为他指了路,让他去医馆看看:“年轻人,有病就要去看郎中。” 医馆里人来人往,有一对夫妻正在让郎中把脉,男的说想要个小孩:“大夫,我夫人药也喝了几个月了,还是没动静,什么时候我夫人才能怀上孩子啊?” 郎中无奈摇头:“那药是开给你的,给你喝的!你让你夫人喝,自然怀不上了!” 世间万物皆有求,有人想要子嗣,有人不过是想父母家人,林金潼不觉得自己有病。 今年初,林金潼就一路走到了岭南,他在路旁被一坐在家门口的老太太喊住了脚步:“同儿。” 林金潼回过头去看,那是个白发苍苍的六旬老太,浑浊的眼中满是亲昵与期待,朝自己自然地招手:“乖儿子,你怎么才回家,天都要黑了,娘给你做了豆浆馍馍,快进来。” 不知为何,林金潼踏入了老妇的家中。明明是初次相见,他却如临故乡,宛如久别的母子重逢。既然自己和她的儿子有个字同音,那这便是难言的缘分。 在这期间,林金潼真心实意地叫她“娘”,为她烧火做饭,捶腿砍柴。 那老妇神志不清,这样将他错认成了儿子,整整错认了三个月。 林金潼听说,这老妇的儿子不是死了,只不过是娶了媳妇,因着婆媳不合,便住在邻村几年不回家了,连老人生病了都不曾回来探望。 四月春雨绵绵,老妇那四十岁的儿子许是听闻了风声,以为林金潼是想要谋他家祖产,带着几个衙役恶狠狠地就冲进来将他抓了。 年初那会儿,林金潼还不满十五。 除了武功以外,师父教他的可不多,照师父的话说,以他在武学上的绝顶天赋,来学习别的东西,简直是珠沉玉磨,平白糟蹋天赋。 师父似乎是自知时日无多,拼了老命地传授他绝学,至于旁的事,林金潼就更没机会学了。 所以,林金潼虽武功高强,但其他方面却如个孩童,简单、直接,有时甚至显得有些世俗之外。 可说到底,他本身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约莫是第五日,李勍的车到了黎平,在驿站喂马歇脚时,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个少年策马飞驰而来,那马速度之快,直是少见。 等到近前,少年气喘吁吁,映着夕阳,两颊泛红,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地盯着李勍:“王爷,好巧啊,又碰见你了。” “林同?”李勍意外,“你怎会在此?” 林金潼飒然从马背上跃下:“你让我去找梁启功,我去找了,我拿着你的信,问梁大人借了一匹马,然后现在又看见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啊?” 李勍这下知道他是非要去燕京不可了,显然是跟着自己来的。他神情淡了下来:“本王的人情,让你为了一匹马就卖了?” 林金潼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无措道:“这不是普通的马儿,是可日行千里的宝马,很值钱的……你不要生气,这人情是我欠你的,我还!”林金潼一脸坚定。 宝马打了个喷嚏,似是在附和林金潼的话。 李勍:“你怎么还?我可不要儿子。” 林金潼笑着说:“我现在不想认你作父了,等我恢复武功,王爷就知道我大有用处了。至于眼下么……”林金潼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我便请王爷吃茶好了。” 他说话好听好玩,带着脱离世俗的天真,李勍起初只是听听罢了,不过听完,一路紧绷的神经,竟然松懈不少。 但李勍尚且保留着一丝警惕,看他去跟喂马,便侧头对侍卫道:“去查一下林同的来历。” 此时,林金潼正牵着马喂草料。李勍扭头看见他披着自己随手赠与的旧披风,灰青色的兔裘,只是寻常素朴衣料,李勍在海上风浪大时常穿,已经破旧了,可穿在少年身上却分外显颜色,衬得越发唇红齿白,眼如桃花。 短暂歇息吃茶,驿站零星有些江湖侠客,正在议论纷纷: “天下奇闻,你们知道,岭南王世子任候遵被人给杀了吗!” “哈?竟有这事!” “听说是一位姓林的少侠做的!任候遵身边高手如云,那少侠当真是武功奇高!” “你们是不晓得,任候遵身边那个雷天奇神功盖世。手中刀下,人命如鸿毛,世上能接他一招者,皆是江湖上独当一面的大侠。这林少侠,听说才十几岁啊,竟能徒手杀了任世子,还能从雷天奇手底下全身而退!闻所未闻,当真是天资恐怖,少年英雄。” “岭南王现在气疯了吧?哈哈哈哈,谁叫他儿子是个作恶多端的恶霸,林少侠真是为民除害了!” “你们猜林少侠的项上人头,现在价值多少?” “多少?”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晃悠一大圈:“这个数——三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 众人哗然。 一旁,林金潼默默地听着,佯装若无其事地低着头,一只手撑着脸,好似有意在遮掩面容。 李勍侧耳在听。 岭南王世子被杀这等大事,他刚出琼州,适才也是刚刚知晓。 一看林金潼不太对劲,遮遮掩掩,脸上却并没有恐慌之色,甚至还嘟哝了一句:“怎么才三千两啊……” 李勍忽又听见杀了岭南王世子之人叫“林少侠”,一时若有所思,然而下一刻,李勍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荒唐至极,堪称可笑。 这回,林金潼找借口说顺路,要跟着李勍,李勍并未阻拦。 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跟随身旁,总比他在暗处跟踪自己要强。 李勍坐在马车上,林金潼则策马跟随其侧,李勍身旁护卫仅两个,是分藩时先帝赐给他的三护卫。 而两名侍卫的目光总是不时掠过林金潼,这雌雄莫辨的脸庞,犹如画中人般令人惊艳。 然而快进衡阳都城时,远远地,林金潼就看见都城外有守门将士在排查通缉犯。 城门口甚至还有人在吆喝:“朝廷重犯!凶犯刺杀岭南王世子,赏金三千两黄金!都来看一看,有没有见过,有没有人见过啊!” 三千两黄金悬赏,这天文数字,足以引得所有入城的老百姓驻足了。 就连李勍也撩起帘子唤来自家侍卫:“天痕,去拿一张通缉令来看看。” 林金潼马上阻止说:“我去!我去拿吧。” 言罢,林金潼不待李勍点头,一催马策,冲向那处。他头戴斗笠,面上更是遮了一块青布,掩盖了真容。 李勍目光从车帘缝隙中透出,凝视着少年身影。 结果过了会儿,林金潼相安无事地从路边捡了一张通缉令,跑回来面不改色地递给李勍,李勍拿起来看,顿时哑然。 只见那通缉令上的画像,原是一年轻男子,现被恶作剧般加上了络腮胡子,双眼还被戳了两个大洞,简直成了个笑话。 这还如何辨认?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他这样遮掩,李勍心里猜到了几分。 可这猜测属实太过荒唐! 眼前这个小孩子,在高手如云的岭南王府,杀了任世子? 难道其中有所内情? 而林金潼方才去看了那通缉令,心下有些苦恼,这画吧,是和自己画得有三四分相似,一旦相似,便铁定会被抓,如此他便不能冒险从城门进去了。 于是,林金潼思索片刻,隔着车窗对李勍道:“王爷,待日落之后,我来衡阳城里寻你可好?” 这话说得气魄十足,眼神也坚定,然而顶着一张十五六岁的稚气脸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叫人放心。 李勍:“那你打算如何进城?” “我……还没想好呢。”林金潼身后背着一张大弓,还有一袋木箭,若是远程,能杀五十多个城门守卫。 可他不想杀那么多人,更何况,衡阳城城楼上远不止五十个士兵。 林金潼冥思苦想,最好的法子就是跟着长陵王进去,可王爷是个好人,他不能连累别人。 李勍:“想好了吗?” 林金潼:“等会儿就能想出法子来的,王爷,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儿就来。”说完,他骑着马慢慢转身走开。 李勍闻言,也放下了车帘。 马车渐远,林金潼骑在马上,手指摩挲了下自己身后挎着的弯弓。此弓名曰凤翼,是师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他抬头眺望城楼,若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想进城,要先杀了城楼上的上百守卫。 林金潼有些苦恼。 城门口,李勍的车架刚刚进城。 “天痕,将通缉令取一张来给我。” 很快,徐天痕便将通缉令取来给李勍。 这通缉令都是命画匠复制的,自然不可能每张都一模一样,但不难看出,像林金潼。 原因无他,这双眼睛太标致了,画传神不容易,画形似,让人一眼认出,倒是不难。 天痕看过后道:“看来杀了岭南王世子的林少侠,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林同,”他表情匪夷所思,“他年纪轻轻,如何能办到?” 李勍眼中流转的是深邃与沉思,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他若真有那般本事,怎陷此地,如鱼之失水?” 天痕:“这的确蹊跷。王爷,你说林同会不会是天机门培养的刺客,故意装傻,借机接近王爷的?” 李勍回忆起林金潼言行举止,那双那清亮如初升日光的眼眸,怎么看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与天机门死气沉沉的刺客之眼,判若两人。 李勍:“兴许岭南王世子不是他杀的。” 天痕:“可是王爷,这通缉令上画的明明白白,若他不是,又为何不敢入城……” 李勍扫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画像:“其中许是另有内情。裴桓,你出城去看看那小孩在城外做什么。” “是!”裴桓的轻功高超,身轻如燕,几个点地就出城了。 没一会儿,裴桓就回来了:“回禀王爷,林小公子就在城门口,他看上一辆进城的牛车,打算混进城来,还没钻进牛车,就被人给发现了,现在骑马逃进林子里去了……” 李勍笑了笑:“本王就说他不是刺客,哪有刺客这样不聪明的。”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4. 第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五章 第五章 李勍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道:“裴桓,你去将他接进城来。” 裴桓从客栈出去后,天痕方才道:“王爷,前两天属下就命人去查他了,若那林同当真是刺客……” 李勍:“是刺客又如何?” 天痕不解:“王爷何意?” 李勍:“起初我探过他的脉象,他体内寒气很重,底子极差,并无内力。” 天痕:“若他是用了闭气功呢?” 李勍低头呷茶,平淡道:“若他当真有这样的本领,未尝不可为我所用。” 这少年性情单纯,瞧着极容易轻信于人。 然而等裴桓出了城门,找到林金潼时,却正巧瞧见他被狼群围攻的画面。 月光如练,如同撒下的银沙。 黑暗的林中,鬼魅般的绿色眼睛一闪一闪。 裴桓定睛一看,才瞧出那身着女装的“姑娘”,就是跟着他家王爷不肯走的林同。不知为何,这会儿换了一身女子衣裳。 裴桓本欲出手,可身形却仿若定在了树上般,他抱臂静静看着。 但见那年岁不大的少年,身影似被月光浸染。他敏锐挽起手中的弓,一道清脆的弦声在月下响起——箭如飞蝶穿花,瞬息之间,几只即将扑来的狼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后倒下。 裴桓瞳仁紧缩。 他没看见木箭的影子。 身后,树叶发出“嚓嚓”的动静。 林金潼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拉弓,弓弦的震动与夜风共鸣,杀意朝来人扑面而至! 就在此刹那,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林公子,是我,裴桓。” 林金潼拉弓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神中的紧张也随之消散,有些意外:“原来是裴桓大哥,差点误伤了你。” 说完,林金潼将弓放了下来。 裴桓从树上掠身点地,他方才几乎有种被锁定死亡的危机感,可见林金潼这箭有多快。 裴桓缓缓走近,目光掠过那些倒在地上的狼,然后落在林金潼背着的弓上,表情有轻微波动:“你仅凭这些普通木箭,将这些狼……” 林金潼骑在马背上,双眸明亮:“还要多亏裴大哥赠予的木箭。” 裴桓没有说话。 原先他看林金潼背着一张大弓,却又没有箭袋,想他应当会些箭法,随手赠与他一些普通练习用的木箭。 以那些木箭的利度,根本无法做到这般。再看地上一根余箭都没有,便知道林金潼的箭术已经高超到箭无虚发的境界。 林金潼问他:“对了裴桓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裴桓平素话少,闻言稍有犹豫,这林同身份不明,现见他箭术高超,恐怕极有可能是那刺客。 但如若这少年想对王爷出手,前几天便下手了。 沉思片刻,裴桓道:“在下奉命来将公子接进城中。” “奉命?奉谁的命,是你家王爷,还是……” 林金潼自知今不同往,自己现在是个价值不低的通缉犯。 裴桓颔首,声音冷峻:“王爷之命。” 林金潼想了想,猜到长陵王恐怕是发现自己的逃犯身份了,不过他也不怕,冁然笑道:“那我跟你走便是。” 裴桓看了眼林金潼身上的女子装束,一时间不免受到迷惑,这林同,是男扮女装?还是前些天女扮男装? 林金潼见他看自己身上衣裳,解释了句:“我拦下一过路女子,用银子找她买的。” 裴桓点了下头,还是没说话。 林金潼话很密:“裴桓大哥,王爷派你来城外寻我,可有说什么?” 裴桓:“并未。” 林金潼“哦”了一声,脑子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 夜风漫卷,衡阳城的旗帜轻轻飘动。城楼上火光摇曳,守城士兵的影子拉长。 城门紧闭。 裴桓勒住马。 林金潼问:“裴大哥,城门关了,我们怎么进去?” 裴桓望向城楼侧面。 出城前,王爷交代过他,不要让林金潼被衡阳城衙门给缉拿了。 显然用令牌带着他进城不是什么好选择。 “进城非但有一途。”裴桓说着,侧身下马,让林金潼也下来。 林金潼看他把马拴在树上,问:“裴大哥是要带我走暗道么?那马拴在这里怎么办。” 裴桓头也不抬:“不怎么办。” 林金潼:“我是说,马跑了怎么办?” “不会,有绳。” 林金潼还是放不下心:“那被人顺手牵走了怎么办?” 这马是从浙江巡抚梁大人那里讨来的,是宝马,要还的。 “我将公子送进城门,再出来取马。”将马绳拴好,裴桓抬起头,“我们不走暗道。” “那怎么进去?”林金潼也望向城楼,“跳进去?” 裴桓略微躬身:“林公子,委屈你了。” 林金潼看他动作,表情一诧:“哎?你、你要背我进去么?” 裴桓面无表情地侧头:“嗯。” 林金潼笑起来:“我倒是不委屈!”他直接趴在裴桓宽厚的背上,裴桓双肩一沉,两臂穿过他的膝弯,是意料之外的重量和身材。 没想到少年看着纤瘦,可背着便能感受到常年习武的痕迹,四肢肌肉纤长而匀称,底下仿佛蕴藏着极深的爆发力。 裴桓不作他想,飞身上前,几个纵跃便登上城墙。 夜风掠过耳畔,林金潼趴在他的背上,下巴在他肩窝处找到了一个支点,心底意外地有了安定感。 风吹得有些冷,林金潼身上有寒疾,犯着哆嗦。 裴桓察觉到了,说:“晚上凉,待会儿回客栈就不冷了。” “嗯嗯。”林金潼感觉到有他的发丝掠在脸上,又轻又痒,他心头微动,忍不住问了一句:“裴大哥,你可有兄弟?” 裴桓不知他问这个作何,答了句:“有一个。” 林金潼:“一位兄长?还是弟弟?” 裴桓言简意赅:“兄长。” 林金潼问得很有技巧:“那你兄长反不反对,你家再添个聪明弟弟?” “聪明弟弟?”裴桓微微蹙眉,回头看他:“公子问这个何意?” “我没有别的意思,”林金潼无辜地说,“就是想跟裴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 “咳咳。”始料未及的答案,让裴桓呛咳出声,“什么?” 林金潼那日看见李勍和李煦的兄弟相处,心生羡慕,怎么都想要一个那样的兄长。 “你还好吧?”林金潼趴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裴桓的肩膀,替他顺气,“是我唐突了,吓着你了?” “无碍。”裴桓找了一处暗巷落地,林金潼本来还想多趴一会儿的,这下也只能下来,说,“我刚刚说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裴桓面容恢复了常色,一拱手道:“……家规不许在下在外结义,林公子,抱歉。” “哦哦,这样啊,没什么,”林金潼看着好像不太在意地摆摆手,眼里的难过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消失了,又问他,“那裴大哥可有娶妻?” 问题越来越剑走偏锋了。 裴桓心底有种不妙之感,垂目:“……尚未。” 林金潼双目明亮地望着他:“那你看我怎么样?” 裴桓:“……” 一瞬间,平素大多时候都没有表情的裴桓脸上好似崩出了一条裂缝来,是多年上阵杀敌的经历,才让他还算镇定地摇头,朝此刻女装的林公子道:“在下已有婚配。” “哦,可惜了。”林金潼抓了下脑袋,神色并无什么波动,语气也没有变化,“对了,王爷在哪?” 随即,裴桓将他带到天来客栈,并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他,告诉他:“王爷歇下了,时候不早,林公子早点歇息。” 这给林金潼整不会了,不是,王爷都不问下自己是不是通缉犯么? 裴桓说完,便带上了门,转身找王爷禀报了林金潼击杀饿狼一事。 天来客栈,甲字房。 李勍道:“你说他的箭术,不在你大哥之下?” “不错,林公子的箭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非二十年苦功,达不到如今地步,我大哥已是天赋异禀,尚且用了二十年时间勤练此道。” 裴桓的大哥裴杨,乃是如今的北镇抚司指挥使,其箭法称之为大内第一也不为过。 李勍眼里多了兴味,只着白色中衣倚靠在软榻上:“这就稀奇了,他才不到十六岁。” 天痕下定论:“看来林同果真就是杀岭南王世子的刺客。” 裴桓沉吟道:“有如此箭术,杀任候遵不难,难的是从岭南出逃。可纵他箭法高绝,却并无其他绝技。若为刺客,单凭箭术如何横行无忌?” 天痕接口:“除非,刺客不止他一人,他本身有个极为庞大的势力支持。”天痕心里一沉,朝向李勍,“林同来历不简单,要不要我将此人……” 天痕抬手做了个毙命的动作:“以绝后患。” 李勍摇头:“不必了。”言罢,又想起什么来,道,“天痕,送些吃的过去,再带他过来吧。” 这会儿,林金潼是又冷又饿,他裹紧了棉被,仍然抵挡不住眉间逐渐浮现的一层寒霜。 那日,杀了岭南王世子后,林金潼被整个岭南王府的高手追杀,那雷天奇举掌挟着狂风,一掌直出,掌风未至,地上已尘沙飞扬。林金潼只觉得胸口一阵痛楚,明显是受了内伤。 前路被数位高手拦截,身后的追兵越发临近,他不得不选择一个陡峭的山坡往下冲,却没想到前面便是一个悬崖深潭, 林金潼足下一个虚步,身形已摇摇欲坠。 他身负重伤,已无余力抵抗,回头望见追兵如流,毫不犹豫,纵身便跃入深潭。 悬崖之上,几位高手眺望潭下,其中一人冷笑:“这寒潭就是个寒冰池,他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必追了。” 然而,林金潼虽逃过一死,但潭中的寒意已与他体内纯阳真气抗衡。原本如春日暖阳的内力,此刻却如同冬雪被压,不复存在。 寒疾随之而至,特别是这严冬一来,他如同受尽千刀万剐,寒气攻心,苦不堪言。 虽然房中灯火通明,窗户紧闭,风无从进,且林金潼身上裹了三层厚被,他却还是难以抵挡那窜入骨髓的寒冷,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不知这回要发作多久……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笃笃——”有人敲响门。 是天痕的声音:“林公子。” 林金潼努力地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答:“是天痕大哥吗?” 天痕闻言道:“王爷差我给你送些吃的来。” 林金潼本来就饿,这下强撑着下了床,去给他开门。天痕看他裹得跟白熊似的,递了食盒给他,略微疑惑道:“这么冷么?” 白天怎么不见他如此? 林金潼哈出一口冷气,脸上有些笑:“无事,我只是觉得近日天气愈发冷了。” 打开食盒,其中放着两块金黄的馒头、鲜美的卤鸡腿和一整只滋味十足的卤鹅。 林金潼几乎是嗅着食物的香气,便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他拿起盘子,大口咬下一个鸡腿,询问:“天痕,你是说王爷还未休息?” 天痕微微颔首:“王爷一得知你已回,便立刻起身。想与林公子见一面。” “哎?”林金潼抬起头来,“他要见我么,那我啃完这只腿就去!” “不急的。”天痕摇头,“公子慢慢吃即可。” 林金潼几乎是狼吞虎咽,两只鸡腿下肚,他擦了擦手,没好意思裹被子,便披上李勍送他的披风,裹得紧紧的,发着抖问:“王爷住哪间房?” “王爷在楼上。”天痕侧目时,瞥见他眉毛染上的冰霜。 脸上怎么结了霜? 他问了一句,林金潼好像没听见般,一脸的恍惚。 天痕没再说话。林金潼脸色苍白,一步一步跟着天痕,然而他依旧感觉如置身冰窟中,寒意如潮,一波又一波,在走到李勍房门口前,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待里头的人打开门来,林金潼抬头一瞧,看见李勍长身玉立,肩头披了一件寻常的菘蓝色贝裘。 林金潼嘴唇动了动:“王爷……”他摇摇欲坠地往前一迈,便支撑不住地向前一倒。 李勍还以为他要行礼,正要搀扶,一伸手便结结实实地将少年接了个满怀:“林同?” 李勍一脸诧异。 少年的身量不高,被他结实的臂膀整个搂入怀中,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抱起。 然而李勍却清晰感受到林金潼身上冰冷的温度,如同刚从冰湖中捞出来般。他皱紧眉头,指尖搭在林金潼的脉搏上:“裴桓,去请郎中。” 裴桓道了声“是”,而后看见林金潼被王爷这样抱着,他脸色略微奇怪,忍不住伸手:“王爷,要不让属下将林公子背回房间吧。” “不必了。”李勍拦腰将他一抱,随即将他放在自己的卧榻上,手背轻轻靠在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林金潼仍有一分意识,指尖轻动。 鼻间嗅到一股冷香,是李勍身上的味道。 裴桓看不下去,怕王爷无意间被占了便宜,忍不住说了:“王爷,林公子似乎是个断袖。” “什么?”李勍回头看他一眼。 裴桓将今晚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林小公子问我……有没有娶妻,我说尚未,他便想……便想入我家门。” 闻言,天痕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扭头:“他也这么对你说了?” 裴桓诧然:“你说‘也’?” 天痕:“前几日,我看他在马上打盹,脑袋一颠一颠的,便让他趴在马背上睡觉,我替他牵马。昨日,他便突然那样问我,我还以为……”他有些懊恼地咬牙。 一旁,唯有李勍面无表情,摆摆手让裴桓出去:“去叫郎中,别聊了。”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5. 第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六章 第六章 裴桓去找郎中,李勍对天痕道:“去煮一碗姜汤来。” 看林金潼一直发抖,李勍便又嘱人拿了几床被褥来,一齐盖在他身上。 房间里随即多了几炉红炭,暖意渐浓。天痕拿着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时,额上的汗珠滴滴下落,双颊泛红。 他轻声道:“王爷,姜汤来了。” 李勍从林金潼苍白的脸转过视线,看向天痕,然后抬手接过碗。 天痕一诧异:“王爷,不可,还是我来喂吧。” “我来吧,你不是一贯最不喜欢断袖了么。”李勍瞥了他一眼,果真看见天痕脸色发窘,很是难堪。 原先在漠北军营,天痕是长陵王麾下将军,他生得年轻俊朗,剑眉星目,加上战场上杀敌无数,每次征战必取首级如麻,招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有一回战事告一段落后,天痕酒意上头,醉眼朦胧间,竟发现床上躺了一个未衣之小兵! 天痕酒醒后吓得魂飞魄散,从此便有了阴影。 故此昨日经历这事后,天痕对林金潼态度都变了,生怕他接近王爷,便一心想将林金潼驱逐。 结果…… 这会儿看见王爷居然在吹姜汤,天痕眉角还是忍不住轻轻一抽。 王爷明知林小公子是断袖,怎生还这样,就算为笼络人心,也没必要如此…… 将瓷勺里的姜汤吹凉,李勍一只手托起林金潼的后脑勺,他手掌大,轻易拢住他的脑袋,林金潼似有所感,睫毛微颤。 李勍将勺子里的姜汤喂及他的嘴边。 林金潼起初是嘴唇紧闭,李勍侧头让天痕来:“捏他的下巴。” “……是。”天痕只好照做,伸手轻轻一捏,林金潼嘴唇便轻启开来。 李勍低头一看:“牙齿怎么还咬着,这么紧张。” 林金潼是冷,冷得咬牙。 “你张嘴,这是姜汤,喝了便不冷了。”李勍是哄了他几句,加上天痕手上使了两分力气,才撬开他的嘴。 姜汤入喉,似有一丝温热之感侵入五脏六腑,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未弥漫开来便消散了。 林金潼仍然在颤抖。 过了会儿,裴桓领来了一个郎中,郎中行医多年,见状以为是风寒之故,但手指按在林金潼的脉搏上,脸色骤然一变。 天痕看郎中不说话,道:“他怎么样?” 郎中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公子体内的寒气太重,似乎已经侵入骨髓。此病非同小可,我只怕……” 李勍出声:“怕是什么?” 郎中又叹了口气,松开手起身:“几位,恕老夫直言,我恐小公子已无多时……还是替这孩子准备后事吧,可惜了,才这般年岁。” 郎中说完便走,连诊金也不要。 天痕暗骂了句:“庸医。” 李勍看向他,不知是谁,方才说要杀了林金潼以绝后患。 李勍道:“天痕,去给郎中诊金,裴桓,你去鹿鸣观,拿着我的令牌,去寻黄道长来。” “黄道长么?”裴桓表情一怔,“是,王爷。”他急速离去。 黄道长原名黄秋炀,是个道医,师从医仙石东璧,黄秋炀虽不及他那师父医术一半高明,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名医。 因着裴桓轻功高超,到鹿鸣观倒是很快,可黄道长刚进入梦乡,就被人从床榻拉起旋即一把夹在了腋下。 原先师从东璧先生时,黄道长有幸跟随东璧先生入宫为皇帝诊脉,所以见过长陵王。 他没他师父那么大本事,更没有那么高的心气,见到李勍立刻便要下跪。 李勍阻止:“道长不必,你先来替这孩子瞧瞧。” 黄道长拎着药箱快步走过来,看着床榻上的少年:“多年不见,王爷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李勍眉心轻跳:“你先把脉再说话。” 黄道长先号脉,表情先是尴尬:“哦哦,原来是王爷的儿子,失敬失敬,”旋即神色很快一沉,“小王爷这是寒疾入骨,可是去过极寒之地?” 李勍方才道:“他并非我儿子,所经之地我也不得而知。道长,此寒疾,可有疗法?” 黄道长:“哦哦,我又搞错了,老道眼拙了,原来不是小王爷……说回来,小公子体内的寒气,应是遭遇了某种奇冷之地,而且他体内经脉阻塞,乃因他修行心法是至阳之道,正和这寒气对抗,一阴一阳,两者交织,既是祸,亦是福,恰好保住了他的性命。” 李勍看着黄道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黄道长沉思道:“寒疾入骨,非一日可解,但王爷放心,老道定尽心尽力,先为他驱去身上的寒气,再慢慢探查他的内伤。” 李勍摸了一下林金潼的手指,恰如冰雪袭来,传递到他身上。 “如今的房间温如四月,可他的身上依旧冰凉如冬。” 黄道长说:“老道先给小公子开几贴药,其次,王爷放炭盆是明智之举,火乃是至阳之物,可取暖驱寒,另外,太阳也是至阳之物,同样可驱寒。” 李勍锁眉:“所以说,只要是至阳之物,便可缓解他身上寒疾么?” 黄道长点头应道:“还有就是,漠国有一种叫阳金玉的石头,也是至阳之物,不过此物难得,不然若能寻得一件,让小公子时刻佩戴在身上,对他现在的身体也大有裨益。” “阳金玉……”李勍在漠北就藩,而漠国便在他的藩地更以北的数百里的外。 阳金玉的稀罕程度,他也只是听过而已,此物据说只有漠国皇室才有,因其在日光下变红的特性,被誉为漠国的镇国之宝,外人难以觊觎。 片刻之后,黄道长手持一张草纸,笔下飘飘然写完药方。李勍挥手示意裴桓前往隔壁的药铺取药。 黄道长叮嘱道:“这方子需细心熬煎,药贴分两煎,日上日下各一次。煎完之后的药渣不可丢弃,再续上两炷香的时间,将再煎出的药汤轻轻地擦于公子的四肢百骸,此法可助其驱除体内寒气。” 交代完这些,黄道长提着药箱告辞,裴桓拿着一袋银两相送,天痕则去煎药。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李勍喂林金潼喝了,见他先是咳,旋即眉眼似乎舒展了一些,寒霜也从脸上褪去了,便知道黄老道是有两分本领的。 至于剩余的药汁给林金潼擦身…… 李勍扫了他全身一眼,将被褥慢慢掀开了。 天痕见状别开头:“王爷,您当真要自己来么?我去喊个店小二来做吧。” “也好。”李勍放下药碗,很快,天痕喊来一店小二,小二一听是给一个小公子擦药,有银子拿,便兴高采烈地同意了。 李勍站在一旁,看这那店小二先是看着林金潼的脸庞发愣,旋即是扭头看了自己一眼,才颤巍巍地伸手去剥他的衣裳,先抽开腰带,剥开一道领口,露出那雪白而冰冷的胸口,霎时招惹人。不知是看呆了,亦或者是认出这是通缉犯,那店小二竟伸着手一动不动,想碰又不敢碰触的模样。 李勍的目光从林金潼露出的皮肤掠过,自领口往下,皱起眉来,一步挡在卧榻前冷声道:“出去。” 店小二方才突然醒神般,忙收回手来,连声道是,匆匆地从客房出去了。 李勍站着看了林金潼一会儿,才凝眉解去林金潼的衣衫。 他动作快,倒没如何去看,只不过仓促地用帕子打湿滚烫的药汁,拧至半干,又仓促地从他肩头和胸膛擦了一遍,再往下倒是没有了。 继而李勍挽起他的裤腿,在那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上随意擦了两遍。 如此便结束了。 虽未细看,但李勍还是隐约瞥见了林金潼皮肤如雪,晶莹剔透得晃人眼,身材纤瘦却覆盖一层薄薄肌肉,远不像看起来那么羸弱。 不过李勍还是头回这般伺候人,将帕子随手丢在盆中,正要将被褥为他重新盖上时,目光却突地瞥见林金潼怀里露出的金黄色玉佩来。 黄玉不算难得一见,只是这世上有一种黄玉,遇日光便泛红,称之为阳金玉。 李勍定睛看了几眼,不太确定这是不是阳金玉,便随手将他的衣衫整理好了,再轻轻盖上了被褥。 “王爷,寅时过了,该歇息了。”天痕这下才进房间。他对“断袖”唯恐不及,哪里敢看。 李勍捏了捏眉心,竟然都这么晚了。扭头看了一眼林金潼,只见少年几乎已不再发抖,仿佛病症已经过去了。 经过这宵漫长的夜,李勍心力俱疲,便找了一处靠背,闭目养神。 片刻后,林金潼渐渐有了知觉,他辗转苏醒,光线照在脸上有些刺目,却格外地温暖,叫他眯起眼睛来。 他依稀记得昨夜自己寒疾发作,心里有点忧虑。然而当他稍稍移动视线,便看见李勍披着袖袍宽大的鹤氅坐在自己身旁,窗外的冬阳直直地渡在他的身上,侧颜线条分明,黑色的剑眉之下,一双长长的睫毛轻轻合拢,如同两把微闭的扇子,投下沉静的阴影。 王爷怎么坐着睡觉? 林金潼隐约还有记忆,似乎自己发病时,一直有人悉心照料。 不像上次寒疾发作,他独自在山洞里蜷缩着,盖着稻草,几乎步入黄泉,那时的孤苦和绝望,与眼前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林金潼不敢将他吵醒,所以根本不敢动,只是目不转瞬地看着李勍,徐徐转动的日光照射透入,正笼罩在李勍身上,照得他满身浮光,触不可及。 当李勍渐感眼前的注视,缓缓地睁开了眼,双眸与林金潼的视线相对,互无躲避。 林金潼静静卧靠着,眼睛都不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 “醒了?”李勍先出声,他一夜未睡,声音哑着,“身上可还冷?” 林金潼轻轻摇头:“不冷了,我寒疾复发,让你们费心了。” “寒疾是怎么回事?” 林金潼顿了顿,简洁道:“我曾落入寒潭,险些死了。” 这与黄道长所言差不多,李勍倒也没多问,甚至没有问岭南王世子的事,只道:“昨日让郎中给你看了病,开了药,今日起便要开始每日喝药调理了。” “好吧,难怪我说我嘴里这么苦啊……多谢王爷。”他目光缓缓流转,这会儿才发现,这房间不是自己原先那个,他好像睡在了李勍原本的卧榻上。 林金潼贪恋这床榻温暖,也不太愿意起来,干脆装作没发现。 李勍让他起来:“既然醒了,便出去晒会儿太阳。” 林金潼还是摇头,耍赖般谎称:“我还是有些冷,我可不可以不起来啊。” “还是冷么?”李勍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这动作是昨夜做习惯了,故此自然而熟稔,林金潼浑身微微一僵,仰头默默望着李勍。 李勍摸着他身上的确是凉,但要比昨晚上好上太多,猜到他这是在赖床,李勍表情未变,起身道:“如此你便安心在这睡着吧,我先出去。” 他说着转身,林金潼见状连忙爬起来了:“王爷等等我,我也要跟你出去玩!” 李勍慢慢回过头,嘴角含笑:“你的马不是还在城外么?让裴桓带你去玩,我还有要事要办。” 话音落时,看见林金潼已经急匆匆掀开被子下床了,顶着一头凌乱墨发,衣领微敞,皎洁的肌肤下若隐若现,露出明晃晃的白和红,李勍气息一顿,错开目光,便瞥见他挂在身上的半块玉佩,正在冬阳下呈现出透澈的红色来—— 李勍记得很清楚,这块玉,在昨夜满屋炭盆的火光映照下,都分明是黄玉无疑。 所有林金潼身上的玉佩,是漠国皇室的镇国之宝,阳金玉才对。 兴许落入寒潭大难不死,也有此物的功劳。 可少年怎么会拥有此物? 李勍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随手拿起自己的一件外衫和披裘,递给林金潼:“穿上,将衣服穿好,身上的财物也放妥当了,”意有所指道,“城里窃贼多。” “我身上没什么财物,王爷放心好了,我身手尚可,不会被偷。”林金潼心里着急自己的马,穿得很急躁。 李勍站定,看他并不避讳自己,低头穿衣,声音平静地问道:“既然你身手尚可,箭术精湛,为何会被西樵山土匪所擒?” 林金潼抬了下头:“我那日身上没箭了,而且我现在只能使弓箭,你总不能让弓箭手去打近战吧。”李勍的衣裳他穿着大了一圈,但不妨碍他穿得心里高兴,有人给自己衣服穿,林金潼总觉得这是兄弟间才会做的事。 李勍不知道他自己埋着头在瞎乐什么,也看出了他穿着不合适,衣衫都拖地了,心里想着等会儿让裴桓带他去买两身成衣。 出乎林金潼意料,李勍真的没有问自己岭南王世子被杀一事。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打听缘由,反正李勍不问,自己就不说! 上午巳时,裴桓将马从城外牵回城,奉命带林金潼去买两身成衣。 王爷说买“两身”,他还真就一板一眼,让林金潼挑两身。 林金潼挑了一件朴实的男装,又挑了另一件朴实的女装,抱在怀里问裴桓:“裴大哥,这两件我真的都可以要么?” “嗯。”裴桓一丝不苟,看他试着穿上也不点评半句,只心里想,这些个断袖,都这么爱穿女子衣衫么? 林金潼当然不会告诉他缘由了,自己可是个通缉犯!不穿女装穿什么?等着被衙门抓么? 裴桓扭头结账走人,随即带蒙着面不宜以真面目示人的林金潼去湘江边晒太阳。 申时过了,太阳西照,江面波光粼粼,林金潼问他:“裴桓大哥,王爷去哪里了?” 裴桓摇头不言,显然是不便回答。 林金潼看着他亦是摇头,仿佛比他年岁大一轮那样叹息说:“真是个闷葫芦啊。” 裴桓嘴角轻抽,不言。 湘江面上,正有一艘船经过,船头传来莺歌,是个抱琵琶的女子。 林金潼问:“那是什么表演,今日是什么节日?” 裴桓随之望去:“歌女而已。” 林金潼:“我想看的话,能坐船过去吗?” 裴桓看了他一眼后点头,多少有些疑惑,林同是断袖,断袖还喜欢看歌女么? 而此时,李勍带着天痕正在岳麓书院,竹帘残风中漫卷,耳畔琴声绕梁,棋盘对面,坐着一鹤发老翁,李勍把盏笑问:“太傅别来无恙?” “王爷言重,”老者摆手,枯老的手指摆弄残旧棋盘,“老夫辞官多年,早已不是什么太傅。当年,若非王爷相救,老夫怕也是活不到今日。” 他抬手道:“王爷,手谈一局?”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新帝继位时,老太傅便是被就藩的李勍偷偷救出城,路至衡阳时,将他安置在此。 当今皇帝还未登基,尚且还是“荣王”之时,御史大夫安大人横刀立马,当众斥责,称荣王残害兄弟手足,决计不可为储君,跪地不起:“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朝中有几位老臣,纷纷下跪求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严太傅眼含热泪,正欲上前一步之时,不知是谁,隔空用豆子弹了他的穴道。 这下严太傅是动也动不得,话也说不出来,安大人对他使眼色,他也根本无法下跪向皇上请命。 那日下朝,安大人唾弃地朝他呸了一声:“严大人!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老夫看错你了!” 安大人拂袖而去,严太傅难以辩驳,难道说有人点了自己的穴道?他回家后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是谁干的这事。 那晚他便前去拜访安大人,意欲解释,却被拦在府门外一个时辰,都没让他进去。严太傅只好悻悻然打道回府。 结果没过两日,安大人便被人发现病故在家中,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没证据,也没人敢参荣王。 只因严太傅和安大人素来有些交情,一把年纪了,被人差点打死在路边,府邸仿佛被人打劫一般,乱翻了一通,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李勍出手将他救下,替他脱了身,还道:“老师,燕京之地不宜久留,请您辞官还乡吧。” “那日,那日是你在朝上点了我的穴道?”严太傅扼腕叹息,“静声,连你也是荣王一党?” 李勍摇头道:“学生只想救老师一命,老师焉知,荣王如此明目张胆,皇上何以不加制止,难道当真一无所知?” 这句话瞬间点醒严纶—— 要知道陛下和长陵王之间,亲如父子,长陵王李勍更是常年居于宫中,伴皇帝左右。自己身为太傅,也算是长陵王和众皇子的老师吧。论了解,显然李勍比自己这个太傅更为了解皇上。 严太傅怔然片刻,苦笑一声:“王爷之意,我已明了。今日之恩,下官铭记在心。” 暮霭沉沉,严太傅坐在窗前,目视远山,仿佛历经千回百转的昨日再现。 他远离朝纲已久,耳闻天下事,荣王登基为帝后,倒是没有登基前那般残暴,反而做了一些实事。如此一来,他本应为此松一口气,却难以释怀当年亲友同僚之死,王孙流血之事。君失其道,无以有其国,又如何让百姓从心底敬重呢? 这番长陵王前来,仿佛只是跟他叙叙旧,只是临走前,又问他讨走了一样东西。 李勍从岳麓山回到衡阳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子时已过,林金潼坐在窗前苦等了他许久,见他回来瞬间站起身来,推门而出:“王爷回来了?” 李勍看见他,表情稍显意外:“这么晚了,林同,你还不睡?” 林金潼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只是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怕你走了,就等一等。” 李勍见他墨发散乱,柔顺披散至腰间,便伸手揉了一把,触感果然如他所想的柔软:“今日裴桓带你去哪里玩了?” 林金潼被这一下好像定住了一般,慢慢眨了眨眼,本来困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勍:“怎么不说话,是困了?那便回去睡觉吧。” 林金潼摇摇头,嘴角柔和地弯着说:“裴大哥带我去买了两身衣裳,将马带回来了,然后,去了湘江,看了歌女……”他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歌女?”李勍本欲再问,看他这副模样,便摇头道,“困了去睡吧,下次不必等我了。” 一旁天痕看得目光都愣了,简直匪夷,没想过王爷真当小孩一样对待这个疑似是刺客的少年。 不过,王爷笼络人的本事一向高明,这些年来,凡是追随王爷的人,皆是被他恩惠所感,甘心效命。天痕想,王爷宠爱他,大约是准备将少年纳入羽翼,收为己用吧。 林金潼又迷糊又害臊,点点头,说:“下次我还等。” 李勍笑了笑没说话,三言两语哄着打发他回去睡觉,林金潼犯困,转身走了两步,又让他喊住:“回来。” 林金潼扭头。 李勍问:“今晚喝了药吗?” 林金潼点点头:“喝了的。” “药可还苦?” 林金潼还是点头:“苦的。” 李勍说:“今日我忘了,明日带你去买蜜饯可好?” “好!!”林金潼重重点头,李勍再让他去睡时,他是蹦着扑到床上去打滚的。 脑子里又倦怠,又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有王爷这么个兄长,该是多好的事。 关上门,裴桓神色冷峻地从怀中掏出一封秘信,低声道:“王爷,从岭南那边查到的情报,那刺杀岭南王世子的少年,原名林金潼,来历仍然不明,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人物一样。而林金潼杀了任世子后坠入寒潭,因岭南王没有在寒潭中打捞出尸体,因此悬赏重金,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同,”李勍念着名字,轻笑道,“林金潼,通缉犯,你说他怎么连个假名都这么不会取。” 李勍笑着抬目道:“这么说,杀任候遵是他一人所为?” 裴桓顿了顿道:“应当是,信中未曾提及有帮手。” 天痕出声插言:“这几日见过林公子面容的人不少,王爷,若是被岭南王得知……岂不是引火烧身。” 李勍面容不改,声音静如深潭:“任胜他还敢动我的人不成?” 一番长谈议事后,李勍将岭南来信折起来,单手捏着放在烛火下慢慢烧至殆尽。 “这块玉佩,让人去漠国查一查。”李勍将随手绘在纸上的图案交给裴桓,仔细一看,这玉佩形状是碎裂开的,像是打碎成了两半,这是其中之一。 赫然便是林金潼随身携带的那块。 “是。”裴桓接过仔细收好,忽又听王爷声音带着凉意道:“裴桓,听说今日你还带他去看了歌女?”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6. 第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七章 第七章 翌晨,微风轻送,霞光初显。 林金潼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找自己的玉佩时,几乎将整个床都快翻过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李勍的声音:“你在找这个?” “王爷?” 林金潼霍地转身,只见李勍长身而立,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玉佩,阳光透过翠玉,竟似流淌的红血。 林金潼眉眼都张开了,立刻跳下床去,举手去接:“是我的玉佩!没丢就好,怎么会在王爷这里?” 李勍:“昨日不是提醒过你,城里窃贼多么?” 林金潼:“被偷了?不可能!小偷近我身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勍摇头:“非他人所取,是你啊,丢三落四,将玉佩落在了买衣裳的店里。这回记得收好。” 林金潼面带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换衣服时有摘过玉佩,难道是不小心掉的? 师父告诫过他,说此玉贵重,还有些特殊,万不能亮于人前。 王爷现在看见了…… 林金潼自己也不太确定,看了李勍一眼,点了点头,背过身揣在怀中道:“下次我不会弄丢了。” 李勍看他竟然没如何怀疑是自己找人偷的,问道:“你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呢,怎么不修好?回燕京后,我找个匠人替你修补。” 林金潼低声说:“不是我不想修补,是这玉佩一开始就只有一半。这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玉切口原为锋利,如今棱角已被岁月摩得圆滑。 李勍目光微凝,看着他低下头,露出头顶的黑发旋来,知道兴许是这小孩的心头之痛。或许他不该追问,但李勍还是出声了:“林同,这是你娘留的遗物,后来你就跟了你师父?那你爹呢?” “我爹……”林金潼骤然一愣,眼神有了情绪波动,“我、我不知道,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他声音彻底低了下去。 李勍问:“你不曾见过你爹?” 林金潼摇头:“自有记忆起,从未见过……” 李勍及时打住,没再刨根问底,探究的目光扫过他怀中藏匿的玉佩。 若此物不是林金潼的生母机缘巧合得到的,那林金潼的身世必定和漠国皇室有关。 “你这么丢三落四,我担心你又弄丢了。碰巧,我有一物给你,将你的玉佩收好,挂在脖子上。” 李勍说着,慢慢从袖袋取出一银丝袋来,此袋银光流转,丝线细密,折叠之下犹如普通的李子大小。展开之后,恰好能收容玉佩。此物尽管是银丝所织,但并无镶嵌宝石,与金丝袋相比少了几分招摇。 林金潼接过时,表情是有些呆呆的,手指伸在半空中,眼神专注望向李勍,半晌嘴角慢慢上扬:“多谢王爷。” “不必。” 昨日,林金潼当着他面换衣服,却不小心让他看到此玉佩,而李勍学识渊博,自然一眼识别乃是阳金玉。 李勍此番出手,让人偷走玉佩又返还,半是馈物,半是警示。算是提醒林金潼,贵重之物,换衣时也得小心翼翼,免得落入他人之目,引来无端之祸。 看林金潼模样,大约他也知道这玉来历不凡。 李勍没再探问更多,垂首看着林金潼道:“去换身衣裳,收拾好行囊,我带你去钟楼街买蜜饯去。” “买蜜饯啊!好!”林金潼转身去床头取衣服,回头问道,“不过,怎么买蜜饯还要收拾行囊啊?” 李勍:“在衡阳待了两日够了,买完就该继续赶路了。路上没有蜜饯,你能喝下那苦药么?” “能喝,我又不怕苦。”林金潼背过身去穿衣裳。 李勍挑眉:“那就不买蜜饯了?” “不不不,要买的,要买的!”林金潼飞速地系好衣带,转身抓住李勍的衣袖,“我们现在就去吧。” 李勍低下头来,一蹙眉:“你怎么穿了身女子衣裳?” 林金潼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通缉犯所以穿男扮女装掩盖身份这件事。 他瞄了李勍一眼,更想不明白,为何王爷知道自己是个通缉犯,却不拿自己见官,甚至不拆穿也不问。 他支吾了下:“我……反正自有我的原因,我今日喜欢穿,想穿就穿!” 说罢,他披上李勍的菘蓝贝裘,单手用素色布条绾起墨发,用纱巾蒙在脸上,只露出那双似乎天生带着笑意的狐狸眼。朦胧纱巾下,下半张脸的精致五官若隐若现。 若非前些日子威风寨的土匪将他打扮成女人,一时林金潼还想不到男扮女装这招。 李勍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摇摇头只笑,并未说他什么。 午时刚过,林金潼收好行囊,依旧穿着那身女子衣裳,站在马厩前喂马。 他将自己两包的行囊挂在马背上,背后背着一张乌黑的弓箭,腰间挂着一箭袋。 犹记得初到琼州时,自己还只有一张弓,一件衣服。 这才短短半月,自己竟然多了两包行李,里面全是李勍给他买的。有衣裳,有蜜饯,零嘴,甚至路途中打发时间的话本子,都给他买了。 对了,还有眼前这匹眼神清澈,犹如水底玉石般的宝马。 用李勍的面子找梁大人拿的。 林金潼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暖流淌,埋头在马儿的鼻背上蹭了蹭:“小玉啊,我带你去燕京。” “林公子。”背后传来天痕的声音,他伸手去够林金潼的行囊,“王爷说,把你的东西都放在车上去。” “好。”林金潼并未阻止。看着天痕把行囊塞到马车后面。随即,厚重的马车帘子被撩开,李勍朝他招手:“过来。” 林金潼乖乖走过去:“王爷。” “上来。”李勍撩起门帘,白玉的发冠显得他君子如玉的温和,少了在琼州时的武将肃杀之气。 “哎?”林金潼眼睛微微放大,反应过来了,生怕他后悔,立刻爬上了马车。他是懂规矩的,轻手轻脚将鞋脱在外面,没有带尘土上车。 李勍正在看书,指腹搭在书页角上,另一只手指了个锦垫给他:“你坐这里。” 林金潼盘腿而坐:“王爷,我坐马车,那小玉怎么办?” 小玉便是浙江巡抚给他的汗血马。 李勍闻言头也不抬,帘缝的光线照在他的鼻梁上,道:“跟你天痕哥哥说,让他骑着。” 顾及林金潼的寒疾,还是不让他骑马了。 林金潼笑起来,撩起帘子喊:“天痕哥哥,王爷让我问你,能不能帮我骑我的小玉?” “……好。”天痕能说什么。 自己跟随王爷之时,也差不多是这般年纪,那会儿天痕才十二岁,本是被当做南镇抚司的下一任正使来培养的,却一朝被先帝指给李勍。起初天痕不愿,心底不服,自己是锦衣卫,自幼在宫中长大,只听圣上差遣,为何要跟随一个藩王? 长陵王李勍,他甚至连亲王都不是! 跟随王爷后,王爷倒是一直对他很好,也会给他买蜜饯,买零嘴,买衣服,买九连环玩。只不过……不及如今王爷对林金潼的疼爱。 天痕骑着小玉,看向马车窗户,是因为自己天生铁骨铮铮,浑身是胆,不怕冷么?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7. 第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八章 第八章 腊月二十一,燕京,成王府。 墙外的雪桦已被雪压弯腰,屋檐上垂下了长长的冰锥。一阵寒风掠过,冰锥叮当作响,宛如燕京冬日的冷锣。 书房中炉火正旺,火苗闪烁着光线,照亮了一半书房。身穿金鱼纹锦袍的成王正坐在光线下,脸上显露出端庄中带有一丝焦急。他的额头正皱成了一个“川”字。 而在阴影中,一人身影模糊,只能看出他的身材稍显瘦小,衣襟内藏玉珠发出淡淡的光晕。此人乃是东昌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康。 成王微微俯身,有些恭敬的意味道:“曹公公,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您有办法让长陵王去小汤山,为何将这拉拢长陵王的大好机会,白白让给太子?” 曹公公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尖细:“殿下不必可惜,拉拢长陵王的机会有的是。太子腊月二十九要去小汤山泡汤泉,长陵王也在此。太子出宫,皇上定让锦衣卫暗中相护,若锦衣卫看见长陵王和太子在小汤山见面……” 成王双眼放光,瞬间领悟了曹公公的用意::“原来公公有这样的妙计,如此一来,太子就算不是结党营私,也成了结党营私,父皇最恨皇子结党,此计甚妙!甚妙!” 说完,成王又道:“说起长陵王,公公侍奉过先帝,那公公可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 曹公公目光扫过成王:“殿下是说什么传闻?” “我是说……就是那个!先帝攻打瓦剌期间,留在宫中的小皇子意外夭折……” 曹公公打断:“殿下慎言!瓦剌一事在我朝乃是禁忌。” 成王咳了一声:“我知道。” 先帝曾不顾朝堂上下反对御驾亲征,欲一举击破瓦剌。然而战事变故,先帝不幸被瓦剌俘虏,十数年间,生死成谜。 由于皇长子殿下年仅三岁,便由先帝的皇弟即位。可等到先帝从瓦剌部九死一生回朝,不成想,他留在燕京的皇后和有望继承大统的皇长子,都已“病故”。 尽管后来瑞王带兵三征瓦剌,平了北方战乱,可“瓦剌”二字在本朝,仍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成王脸上带着八卦道:“我的意思是,听说后来李勍出生,幼时被他爹瑞王带进宫来,先帝见他的第一面时,就觉得长得像已故的皇长子,故此才将李勍留在身边,亲封他做长陵王,还均以金宝金册的亲王礼数!这事儿,真的假的?李勍当真长得像先帝的第一个孩子?” 曹公公点了点头:“殿下所说的旧事,我亦有所耳闻。先帝对长陵王确实钟爱得紧,凡事优待,宠爱有加。” 此时,回想当年的往事,曹公公依稀记得自己跟随那时的荣王,现今的皇上。荣王甚至不能随时进宫,而长陵王却可以。他嫉妒心起,疯狂挥舞宝剑,想将李勍杀之而后快:“父皇不会要传位给他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李勍不过是瑞王府的庶子,瑞王只是父皇的堂弟,这怎么可能!” 所以新帝一登基,立刻命李勍前往边远的回疆藩封,而李勍对皇城无半分留恋,权力的斗争与他似乎无缘。 探子每隔两个月传到宫中的信里,提到长陵王在沉迷在回疆沙漠种树,骑着骆驼深入沙漠之中寻找绿洲,又为当地百姓开办学堂,甚至还亲自给那些西域的幼童上课,教他们学汉语,识汉字。 这些消息,成王也曾听闻,不由感慨道:“长陵王素有贤王之称,看来他是一心想要远离燕京的权斗,无欲无求,真是难得的清高。” 曹公公目光深处流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神情:“殿下真当李勍是个与世无争的纯善之辈?项如海花了八年都没打下来的倭寇,李勍只去了半年就将倭患平定!” 成王似乎只会附和,点头应道:“我还没想到这一层,那曹公公准备如何设计让长陵王上小汤山?要知道,小汤山并不是回京的必经之路啊。” 对此,曹公公只是高深莫测地摇头,不发一言。 方法倒是不复杂,在其他道路上设下埋伏,李勍便只能改道上小汤山了。 官道两旁,白雪皑皑。 宽大的马车车厢中,李勍靠着柔软的枕靠正在看书,角落里,林金潼卷着羊羔绒毯子蒙着脸,不时翻个身,辗转反侧。李勍听到了,出声:“是睡不着,还是身上冷?” “冷得睡不着。”林金潼从毯子边缘睁开一双眼睛,看见李勍递过来的汤婆子道:“王爷,我身上有两个汤婆子了。” “那就用三个。”李勍原先烤着一个,现在也给他了。 林金潼:“汤婆子全都给我了,那王爷用什么?” “我不像你这样有寒疾,怕冷。”马车厢不大,李勍随手将汤婆子塞到林金潼的怀中,温声道:“拿着。”说完,他继续埋头看书。 林金潼默默地抱着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李勍这会儿看的是一本杂记,他什么书都看,只不过这些书,林金潼都瞄过几眼,他都不喜欢看。 准确说来,林金潼就不喜欢看书,被师父逼迫着背武学心法已经很辛苦了。好在李勍并不强迫他,他爱发呆就发呆,爱打坐就打坐,百无聊赖之际,林金潼把下巴搁在小几上看着他玩儿,李勍也不说什么。 不过林金潼还是比较喜欢晚上。 李勍收起书本睡觉,这马车厢如此狭小,就算毫无光亮,林金潼仍能感觉到到身旁传来的呼吸声。虽然各自盖着毯子,不算是紧紧依偎,可依旧叫林金潼觉得,此生从未有过同人如此亲近的时刻。 这让他格外的在意,并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不要那么快地抵达燕京。 故此,林金潼撩起帘子问天痕:“天痕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到燕京?” “至多两日。若是没有大雪,一日就够了。” “啊……这么快么。”林金潼愁眉苦脸,他听李勍说了,到燕京后,等正月后一开学,便会让自己去官塾,而自己作为长陵王推荐的门生,可以住在官塾。 若是此时可以来个大雪封山,抑或是旁的变故,就太好了…… 他这么想着,耳畔依稀察觉到细微的动静。 林金潼耳朵倏然一动,整个人灵敏地坐端正起来:“天痕大哥……” 天痕看向他:“又怎么了?” 林金潼:“好像有埋……”话音未落,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取马匹! 马儿嘶鸣长叫一声,霎时失控狂奔!裴桓根本拉不住马,当机立断割掉绳子,身后的天痕纵马追上来:“王爷!” 林金潼条件反射地找到自己的凤翼弓,将箭袋挎在身上。 突然,夜空中传来破空之声,细密的箭雨疾速而来,裴桓提剑打下大半,可仍然免不了有箭失直接扎入了马车!马车剧烈颠簸下,李勍一把将林金潼按下去:“别动。”他侧头躲开利箭,声音如常:“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然到达燕京了。” 林金潼却不听话,立刻起身拉弓搭箭,李勍的眉头紧锁,低声喝道:“躺下!” 然而,紧接着的破空声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反而林金潼以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瞬间挪到了李勍的身前,直接用手一抓,竟将飞驰而来的箭头握在了手中!箭尖几乎贴着他的鼻尖,风声呼呼。 诧异之色从李勍眼中一闪而过,看林金潼镇定自若,将木箭搭在弓上,犹如在听声辩位一般闭上了眼睛。 木箭从他手中弓上骤然飞出,有如流星之势,旋即便听见“咚”地一声巨响,仿佛有重物从树上掉在了雪中。 林金潼偏了下头,从箭袋中再次摸出一根木箭道:“还有五个。” 李勍再看林金潼时,目光已然不同,这下才知道裴桓说的,林金潼的箭术可比拟他大哥是什么样的评价。 只见林金潼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弓弦,清晰可闻的“嗡”声在马车内回荡。而他似乎能够通过微小的声音,判断出敌人的位置与数量,说时迟那时快,搭弓一瞬,林金潼身体调转方向,两箭连发,便见树枝上又有两道黑影坠落。 林中便传来逃窜的声音,裴桓担心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时不敢去追,喊了声:“王爷。” 李勍沉声:“追。” 裴桓这才施展轻功掠身追上前去。 林金潼却还未放下弓箭,捡起地上箭失看了一眼道:“这些刺客似乎没打算杀人,只打算伤人。” “你别说话。”李勍抬手就抚触在他细瘦的脖颈上。 林金潼浑身倏地紧绷,脑袋微微后仰,抓着凤翼弓的手指都微微捏紧了。 怎么又摸他喉结? 李勍看着他脖子上长长的血痕,叹了口气:“别动,流血了。” “我、我流血了么……”林金潼一脸的茫然。他毫无感觉,甚至也不觉得疼,这对他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受伤。 “嗯。”李勍手指上抹了一点红,给他看,而后去翻找抽屉,“所幸车上有金疮药。” 他找出一青瓷瓶,让林金潼躺下。这道伤口很长,但不深,李勍将药徐徐地洒在伤口上:“疼么?” 林金潼专注望着他,轻轻摇头。马车外,天痕撩起帘子喊:“王爷,属下检查了那几个尸体……” 话到一半,便看见车中不同寻常,少年躺在车厢中,王爷单手压着少年的肩膀,天痕忽地就噤了声,猛地放下帘子。 李勍将金疮药瓶收在袖袋中,出声:“尸体怎么了?” 天痕慢了半拍才说话:“分不出是哪路人马,身上没有明显标记。” 李勍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继续问:“天色已晚,附近可有落脚地?” 天痕说:“小汤山的山庄就在不远,可去山庄休息一晚。” 林金潼这下好像才反应过来,坐起身来喊:“小玉!” 他迅速爬出马车,探出脑袋:“天痕大哥,我的小玉可还好?” “受了轻伤,被我安抚住了。”天痕说,“刺客攻击马,却不如何攻击人,恐怕他们本就不是为杀人而来。” 天痕所言和林金潼说的话差不多,李勍点了点头:“裴桓已经去追了。” “王爷,马车已经损坏,”天痕检查一番道,“现在没有马,不能行动了,看来只能走到山庄了。” 李勍披上大氅先下了马车,林金潼坐着穿好鞋袜,随即跟着下来,雪地有些深,一脚踩进去就没过了脚踝,林金潼有些忧心地回头道:“马车上的东西怎么办啊?” 李勍道:“等会儿让人来搬,不会弄丢的。” 林金潼方才松了口气,他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雪地在夜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前方,天痕正牵引受伤的马儿,每一步都能听到踩雪的嘎吱声。 林金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跟着李勍,问:“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勍道:“小汤山别苑。”他回头看了林金潼一眼,见他两手插袖,脸色苍白,不由伸手去牵他:“将手给我。汤婆子可有拿上?”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8. 第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九章 第九章 李勍的手掌很暖和,林金潼让他牵住,一时不会说话了般,慢慢红到了耳根。半晌才道:“没拿汤婆子,我忘拿了。” 李勍道:“等会儿你天痕哥哥去给你取来。” 林金潼连忙道:“不用了,不用取了!”他说着攥紧了李勍的四根手指,想着若是取了汤婆子,那王爷不就觉得自己不需要他牵着了么。这样想,他嘴上却道:“我怕天痕哥哥辛苦,他帮我牵马已经很辛苦了,不用他去取了。” 正牵着马的天痕闻言回头深深地看了林金潼一眼。 林金潼正朝他一笑,天痕的视线在他身上一凝,慢慢地敛下了目光。 三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到小汤山别苑时,林金潼的靴子都被雪给浸湿了,每走一步脚下都有湿润的声音。 看守别苑的仆妇丫鬟,看见李勍出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接着认清他是谁,连忙上前来迎:“王爷!王爷怎么来了!” 李勍大步走进去道:“来人,烧两桶热水,再添几盆炭。” 庄子管家连声应声。 李勍将门打开,房间里头的灰尘飘出,林金潼跟在后头,霎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将脸避到李勍的背后去。 李勍扭头问道:“管家,这是多久没打扫了?” 那庄子管家只得道:“王爷,这别苑如今已经闲置三年未曾有主家的人来住过,小的还以为今年也……小的这就打扫,这就打扫!” 然而林金潼却不能再受冻,这房间要收拾起来,大概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李勍道:“现在可有干净的空厢房?” 管家犹豫道:“只有一间还算……” 李勍:“带路。” 瑞王府在小汤山的别苑并不大,此地因天然山泉而成为显赫贵族的度假之地,不大的几座山上,修了皇帝的行宫,和王公侯爵的别苑庄子,瑞王又向来是低调的性子,这别苑也就是寻常两进的规制。 管家说的干净房间,乃是个小厢房,窗外对着后院的雪松,松枝落满大雪,隐隐飘着冷香。房间四角烧了鲜红的炭,林金潼一进屋,冻僵的四肢方才能动弹。 李勍回身替他拍了拍头上和肩上的落雪,方才发现他脸上皮肤有些结霜,几乎和他的肤色融为一体,若非凑近看,很难看出。 他一拧眉:“寒疾又发作了?” 林金潼摇摇头,睫毛湿漉漉的,是凝结了霜又化了:“只是太冷了……王爷,金疮药,能借我用用么?” 李勍:“伤口疼么?”李勍伸手撩起他的头发,一根手指轻抬起林金潼的下巴,侧头看他细白的脖颈。 林金潼不是伤口疼,他都冻僵了,哪里会知道疼,可对方这样看着他、担忧他,林金潼也不听使唤,用鼻音“嗯”了一声,望着李勍说:“疼……还有,金疮药,我还想,还想给小玉用用,它也受伤了。” 小玉是跟了他没多少天的骏马,因为允诺了要还给梁大人,所以林金潼分外爱惜。 “给马上药的事,有你天痕哥哥在,让他去做。至于你这伤……”林金潼生得漂亮,皮肤细腻如上好的白瓷一般,这横亘在脖颈的血痕就犹如精致瓷器上的一条裂缝般碍眼。 而李勍手里拿着的不过是寻常的金疮药,仅仅只有止血愈合的功效,并不能祛疤。 李勍道:“只能回京后再用好药了。” 再为林金潼上了一次药,李勍闻见有些呛人的气味,转头看见炭盆里烧着的浓烟,不由得喊来管家问话:“这是什么炭,为何全是烟?” 管家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含糊了几句,说是:“王爷有所不知,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早从腊月起就开始下雪,冬日严寒,持续的雪让好炭难以采购。如今的炭,都是些存货了。” 李勍不曾操持过家事,可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府库的银两充足,贪墨之事如此明显。 下人贪银子,从来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让他撞上了,还碰巧身边有个怕冷的小孩。 劣质炭的浓烟越来越甚,呛人得厉害,李勍不得不将窗户打开半边,寒风扑面而来,也带走了部分浓烟。但林金潼却受不住地哆嗦。 李勍又立刻将窗户关上,沉下脸对管家道:“你现在就去附近的别苑庄子,一家一家的敲门,买些上好的炭回来,若是人家不卖,那便借,借了两日内还回去。” 那管家只能屈身应是,他不知道林金潼身份,乍一看脸,还以为是王爷身边伺候的女人,见他如此怕冷,便道:“王爷,后院的小门出去,走上几步路便是我们府上的汤泉,冬日时泡上一刻钟,一整夜都暖和。” 李勍摆手让他出去,管家深夜三更,挎灯出门。到底是长陵王面子大,管家一说是长陵王府的人,不多时,炭便被买足了。 却不知此举让人给瞧见了,连忙回禀给自家主子。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的适才瞧见瑞王的别苑里来了几个人,一番打听,竟然是长陵王来小汤山了!” 卧榻上原本睡眼惺忪的少年太子睁开眼来:“长陵王?李勍?” 太子将睡得凌乱的衣衫合拢,起身望着完全黑暗的天色:“现在几时了?张师傅可在,我贸然前去拜访,可唐突了?” 厢房里,林金潼怕冷得紧,缩在刚拿出来的冰冷被褥里,将自己盘成了一团。 李勍忆起少年方才听声辨位,一箭射杀一个的飒然英姿,再看他如今发着抖眼里含着雾气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新炭被运到,暖意逐渐弥漫,而后厨房的人又端来了热腾腾的两碗汤圆与一桶热水。李勍轻声唤醒林金潼,温声道:“先泡脚暖和,再吃汤圆。” 林金潼被他扶着坐起身,有些提不起力气,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碗筷。 瓷碗暖着手心,林金潼裹着被褥,低头看着里头的汤圆,地上的脚盆,盆中飘着一丝姜气,复而抬首望着李勍:“王爷为何待我这般好?” “昨日你救了我的性命。”李勍素来不拐弯抹角,“我记你的恩情。” 林金潼道:“……王爷是说那些刺客么?那些人,本就不是为了索命而来。而且,就算没有今日一事,王爷还是待我很好,为什么?” 李勍低头舀了一勺汤圆吃,回道:“不为什么,你若真想问原因,先将汤圆吃了。” 自然是没有那么单纯的好,起初李勍以为他弱小可怜,而后是发现林金潼是杀了岭南王世子的刺客,一身武艺高强,再然后,他甚至发现林金潼和漠国皇室有所关系。 林金潼眼巴巴想跟着他,李勍当然不会赶走他。 林金潼没有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好低头吃起了汤圆,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嘴里包着馅含混道:“我吃完了。” 李勍看他空空如也的汤碗,以为他饿了,便将碗里的舀给他,吩咐下去:“来人,再煮一碗汤圆来。” 林金潼便不再追问缘由,这时,他听见裴桓回来了,似乎还抓到了刺客。 他坐起身去望,被李勍单手压回床榻,关上窗户:“别凑热闹了。” 李勍走出房门,以林金潼的耳力,他趴在窗户上,恰好可以听个七七八八。 先是裴桓的声音:“王爷,全都服毒自杀了,这些都是死士。” 李勍道:“刺客不为杀人,目的又是什么。” 裴桓道:“属下回来时,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小汤山的别苑。” “哦?”李勍回忆京外地形,遇刺的地点,一下恍然悟了,“原来这背后之人,是想设计让我上小汤山啊。” 过了会儿,李勍再次进了房间,下人又搬进来一床被褥。 林金潼见状眼睛都亮了:“王爷今晚还是和我一起睡吗?” 搬被褥的小厮忍不住偷看了少年一眼。 李勍道:“这被褥是从库房箱子里找的,许久没人用了,有些霉味,方才烘烤过才拿来给你。” 林金潼的眉眼就此耷拉下来:“哦,原来两个被褥都是给我用的……” 李勍看他神色沮丧,故意岔开话题问他:“方才你偷听我和裴桓说话?我看你趴在窗户上。”屋里点了炭,李勍一扭头就看见他趴窗户上的脸。 林金潼不知道竟然被发现了,但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尴尬之色,解释道:“没有偷听,我只想看看我的小玉。” “小玉在马厩,不会冷着饿着的,你放心。”李勍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些炭火烧到明早没有问题,若是夜里有什么,便喊外面伺候的进来。”说完便要离去,却感觉指尖沉沉的。 李勍低头一看,瞧见林金潼握着自己的一根手指,虚虚地握着,倒没有非常用力。 李勍对上他的眼睛,一对乌黑眼瞳犹如两汪水银里的黑丸子,好似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王爷可以不走么?” 那眼神隐忍固执,又万分可怜。 李勍没有说话,等过了会儿,林金潼自己松开了他,那份脆弱便如同薄冰上的一滴清晨露水,转瞬即逝。 李勍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前被映照成橘红色的发丝,旋即关上门离开。 炭火将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窗外白雪皑皑,松树挂雪。 林金潼下巴压在锦被上,投在墙上的半张影子显得落寞。 翌日晨起,林金潼醒来后,自己穿好衣衫外袍,走出房门。 雪下了一夜停了,前院之中,偌大的松树挺立,古石雕栏上积雪宛如了无尘埃的素纱,园林的植被和石灯笼都被白色覆盖。 李勍披着黑色大氅站在长廊下,庄子里有两个小孩,似乎是管事妈妈的儿女,正在雪中嬉闹,打着雪仗。 李勍长身玉立站在檐下看,林金潼想了想,蹲下用手搓了个雪球,冻得他手掌心立刻就红透了。 他哈着气,将雪球顺着长廊滚下去,轻轻地撞在李勍的脚边。 李勍顺之望去,看见林金潼像个小狗似的蹲在长廊尽头。 别苑的长廊,说是“长廊”,统共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 李勍朝他走过去:“昨夜睡得可好?” 林金潼摇头:“不太好。” “哪里不好?厢房虽然不大,却比马车宽敞舒适,你在马车上都能酣睡四五个时辰。” 林金潼蹲在地上,仰着头一脸固执:“还是坐马车好。” “坐马车好?”李勍笑问,“这么爱坐马车的,全天下倒是只有你一个了。” “因为坐马车的话,荒郊野岭,没地方投宿,你便只能和我一起在车上睡觉了。”林金潼睁开的双眼对上他两汪蕴着笑意的黑色眼眸,道,“王爷是我唯一睡过的男人。” 李勍呛得咳了出声:“这些话,我知你是无心的,不过,在人前还是不要这样说了,会让人误解本王是断袖。” 林金潼“哦”了一声,还有些不解,懵懂地问:“断袖是什么意思?你说了两回了。” 李勍一怔,低头盯着林金潼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看了半晌,终于知道了,原来林金潼根本不是什么断袖,他只是不懂。李勍莞尔一笑:“你连‘断袖’何意都不知道,竟然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爱。” 林金潼一下站起反驳道:“我何曾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爱了,我一共,一共也才只求了三个啊!”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9. 第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十章 第十章 瑞王府别苑不远,北坡上走两里路,一处雅致的山庄,便是韩府的玉砌飞檐 了。 太子李瞻是韩皇后所出,故此来小汤山时,李瞻习惯性地住在韩府别苑之中。他素来有些怕冷,一身华贵的银狐皮披在身上,领子亦是雪白的,托出一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面庞。 年仅十七的少年太子望着窗外静止的雪白庭院,问道:“张师傅,你说,我是否该去拜访堂叔?” 张师傅拱手回应:“太子殿下,让臣先去为您打探一二,如果有迹象表明长陵王欲见,您再随后而至,想必他听闻殿下亦在,必会主动上门。” “我那堂叔,上回见时,我还年幼不记事,依稀记得,我四岁在宫里挨了欺负,是他救了我。如此一说,我也该去拜见他的,他是长辈,不该让长辈来见我。张师傅,瞻儿说的可对?” 李瞻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样落在了张仲达的眼里。 张仲达是太子少师,翰林学士,自太子小时,便是他的老师。 殿下什么都好,才情学识没的说,三岁便能做诗,七岁便能七步成诗,写的一手好文章、聪明绝顶。唯一缺点便是性情太软,和那伪装贤王的李勍就不一样了,李瞻的仁厚是从骨子里流淌的。 - 林金潼早上吃了十个包子,李勍坐在他对面问他:“你的箭术,你的武功,都是你师父教的?” 林金潼喝着面疙瘩汤,点头。 李勍:“你师父只教你武功,不曾教过你其他?可有告诉过你,男女之别,男男之别?”不然怎生养出这么个性子? 林金潼咬着包子,一脸的奇怪:“男女之别我知道,男男为何也有别?” “这便是说,两个男子之间相处,也该有界限,比如你时常跟不同男人示爱,这便是超过界限了,也超出了常理。《易经》说,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交而万物生,若男为乾,女为坤,便生阴阳。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死之始终。” 李勍看着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听懂了?” 林金潼理直气壮摇头:“没有啊。” “……” 林金潼:“王爷刚刚在说什么?” 饶是李勍经常教导小孩子,也让他陡然间问住了,搜肠刮肚,竟没有合适的答案,他一时哑然:“罢了,回头再让人教你。” 林金潼胳膊肘撑着桌子,眼睛好奇地明亮着:“王爷为何现在不教我?要回头让人教我?” 是太难教了些,这孩子聪明,却不懂半点世事,教他那师父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门口,传来裴桓的脚步声,俯身在李勍耳边道:“王爷,张仲达来了。” 李勍点了下头,朝向林金潼,喊来天痕:“带小公子出后门去泡汤吧。” “王爷要议事,你跟我来。”天痕弯腰来拉林金潼,林金潼牵住他的袖子,天痕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带着林金潼从后门出去了。 行不多时,眼前便呈现出几潭清泉,泉水蒸腾,热气在寒空中升腾,好似仙境,掩映在厚实的雪跺之中,映照得那泉水更显得热烈。 旁边几枝寒梅独自傲立,那淡淡的香气在寒风中飘然而出, 林金潼宽衣下水,热气熏腾,浸染全身,天痕扭开头去。 林金潼要拉着他:“天痕哥哥不下来玩吗?” 天痕将脑袋别得更开,脸色竟然不自然地微红:“不。” 林金潼“哦”了一声,扯话篓子:“王爷方才突然跟我讲‘男男之别’,他根本没讲完,你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吗?” 天痕出鼻音:“不知道。” 林金潼:“哎,你说断袖是什么意思啊?” 天痕以为林金潼故意捉弄自己,忍无可忍转身离去,林金潼喊:“你怎么走了啊!天痕哥哥,王爷议事,要议多久啊?” 天痕脚步顿了下说:“过一炷香,我来找你,你泡着汤别乱走,知道么?” 前门拐角处,马车上,李瞻抱着汤婆子在取暖,手指挑起帘子,望向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张师傅刚刚进瑞王府别苑大门,适才下马车前,张师傅说了:“殿下,时辰尚早,此刻进去未必合宜。允臣先行一步,与长陵王谈及旧事,待时机成熟,再为殿下引见。” 李瞻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透顶,随手翻过一本倒背如流的《礼记》,翻了三五页便搁置一旁。 李瞻将车门打开,掀起帘子下车,身旁左右的太监连忙跟随下来:“殿下当心,殿下去哪?” 李瞻想起道:“大伴,你还记得幼时母后带我来小汤山时,我曾随手种下一株桃花树,那是我吃剩的桃核,又一年春便发了芽,依稀就在这不远。” 太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奴婢也记得桃树在这不远,不过这天冷,殿下当心些。”说完扶着李瞻,李瞻摆手不让他扶:“大伴不要跟得太近,你走远些。” 大伴上前一步:“殿下,殿下,炒栗子忘拿了——” 李瞻走进大雪中的山林,因着此地都是达官显贵的别苑,倒不似深山老林那般危险,太监落了几步跟着。 李瞻越往里走去,故意走快了些,将大伴甩开。耳畔听见汩汩的水声,还隐隐闻到寒梅的香气。 静寂之下,他踩雪的声音格外清晰。 隔着一片大雪寒梅,李瞻忽然瞥见一人,目光径直地愣了。 林金潼泡汤泡得浑身发汗,正起身穿衣,便听得身后脚步声。 一听就不是天痕的。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凤翼,然而不料未将凤翼弓带出来。雪地里不好摸石头,林金潼徒手捏了块雪团子弹过去,准确无误砸在了一件雪白的云纹暗绣大氅袍襟上。 林金潼声音平静:“谁,出来,不出去我喊人了啊——” “别!”李瞻慢慢从树后站出来了,眼睛目不转瞬地对着林金潼,方才未曾瞧仔细,只看见他在泡着汤泉,李瞻隐约还看见了他穿衣,只不过看得不真切,二人对视时,李瞻听得自己声音微哑,拨弦般轻动:“你是哪家的姑娘?” “啊?”林金潼低头看了眼自己。 自己穿了身女子衣裳,披了菘蓝色的裘衣,这不能怪他,他全副家当就那么几件衣服,女装比男装还要多一件,一件换下来,就只有另一件了。 林金潼没有纠正他,反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少爷?跑来山里偷看我洗澡?” 李瞻面色陡然通红:“我、我不是故意的!姑娘,姑娘是哪家的,我回去之后……上门来谢罪。” 林金潼没有告诉他,反而朝他走过去:“谁要你上门谢罪了,手里拿的什么好吃的?我要这个。” 他鼻子动了动,凑过去闻,李瞻震愕,下意识后退半步,脸像熟透的桃子般,颤颤地伸手将手中之物给他:“炒、炒栗子。” “谢了。”林金潼眼睛放光接过,就要离去之时,李瞻控制不住,忽然喊住他:“姑娘等等。” 林金潼回头咬着栗子:“你还有吃的?” 他这回眸漂亮得让李瞻一愣,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一缕发丝贴着脸颊,像是这山野间的妖精。 李瞻赧然摇头:“身上没有了,家里还有许多。” 林金潼:“你家在哪?这附近么?” 李瞻将手上玉扳指摘了下来,磕磕绊绊道:“姑娘既不肯告诉我是哪家的,那、那便拿着这个,到东宫来寻我罢。问罪也好,吃好吃的也好,我家厨子,应当是全燕京最好的。” “东宫?”是个酒楼么,林金潼对宫廷之事几乎没有了解,听见也没有任何反应,顺手接过他的玉扳指揣怀里,“好,我记下了,回头找你,这栗子好吃,谢了。”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不知朝何处走去。 李瞻的大伴太监袁保这才将他找到,气喘吁吁喊:“殿下!殿下!” 袁大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盯着一个方向没有反应,目露痴迷,跺脚道:“完了完了,殿下中邪了!” 李瞻收回目光,脸颊耳朵还有绯红:“大伴,那栗子可是韩府庄子的厨子炒的?你写封信问问元朗表哥,能不能让我带厨子回东宫去?” 林金潼有些迷了路,但很快就碰见了天痕。 天痕看见他时,明显地松了口气,旋即板起脸来:“林同!让你不要乱跑,你怎么到处跑啊!”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林金潼不着痕迹把锅推了回去。 天痕忍着气:“我让你等我一炷香。” 林金潼:“我也让你下水和我一起玩。算了算了……吃栗子么?” 天痕不与他一般见识,哼声道:“不吃。” 林金潼:“你不吃我就放心了。” 天痕便伸手来抓,捏走一块吃,蹙眉问:“哪里来的栗子?” 林金潼专心致志地剥栗子:“别人送的,他看我洗澡,给我赔罪的。” 天痕:“……” 天痕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林金潼抬头问:“王爷议事完了吗?我怕栗子冷了。” 林金潼想回去,但天痕只是带着他在附近玩,林金潼不解:“王爷是在见客,为何不能让我在府里啊。” 天痕声音凉凉地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 他是个通缉犯。 林金潼有点心虚:“王爷知道了是不是?” 天痕:“嗯。”随手帮他剥开栗子,但也不吃,丢在他手心里。 林金潼笑眯眯的:“谢谢天痕哥哥。” 天痕嘴角一扯,但不是白帮他剥栗子的,剥完了一堆,才问他:“你怎么杀的岭南王世子,为什么杀他?” “哦,我路过看见他欺负老弱病残,当街把他打了!”林金潼若无其事的模样,只不过眼中带着寒冷刺骨的杀意,“结果事后,我听说他为了发泄,杀了四周上百无辜百姓,当晚我就提剑进了岭南王府,把他给砍了。” 天痕:“……” “那你和雷天奇交过手?” 林金潼点头:“你说那个脸像臭鳜鱼的老头吗?” 天痕:“臭鳜鱼……” 林金潼表情稍稍严肃:“他的招式很奇怪。” 天痕正色表情,坐直身:“怎么个奇怪法?” “难说,”林金潼将剥好的栗子卷起来,放到了天痕怀里:“帮我捂着,别让它冷了。” 说完,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 “他的招式,显然不是中原门派的。”枯枝被他挽在手里,随手模仿着舞了起来,天痕神色一震,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他身上虽无内力,步伐很慢却诡异,枯枝瞬间化作数道影子,轻轻碰触到地面,留下残痕。 林金潼握着枯枝:“很奇怪吧?” 天痕已经震惊到没话说了,眼底浮现骇然之色:“你只与他交手一次,就记住了他的绝学?” “不是啊,就记住了那么一点,除非他在我面前从头到尾打一遍,我才能全记住。” 过了晌午,天痕才带着林金潼回去,走的后门,林金潼抱着栗子去拿给李勍,方才发现:“已经不热了,哎,我回锅热热去。王爷等我一会儿!” 李勍正欲喊他上药,就见林金潼抱着栗子又冲到了厨房去。 李勍摇头:“真是个小孩子。” 李勍转头问:“天痕,这么短的工夫,你带他去哪里弄的炒栗子?” 如今大雪封山,怕是要明日才能下山。 天痕道:“方才小公子好像遇见了什么人。” 李勍没有太过在意,他正坐在书斋里喝茶。方才见过张仲达和太子了,想必以东厂的耳目,此事没一会儿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林金潼端着回锅炒香的栗子跑过来,放在了他面前,笑意盈盈道:“给王爷留的栗子。” 李勍不爱吃这些,只吃了两个就推开留给他。把煎好晾凉的药递给他:“药喝完了,过来上药。” 林金潼捏着鼻子转头一口就把药喝了,眉头都没皱一下,继而就将脑袋凑过来,仰着脸等他上药。 模样很乖很听话,李勍整个手掌托着他的下巴,让他偏开头去,一点点在脖颈血痕上了药粉,伤口还未结痂,红得厉害,药粉顺着领口洒进衣服里。 李勍放下药:“可还疼?” 林金潼撒谎:“有一点。” 李勍摸了摸他的头:“坐下吧,吃颗蜜饯,下午在书斋随我看书。” “好。”林金潼高兴地捧来一叠蜜饯,李勍正在磨墨,狼毫沾了墨汁,他看了林金潼一眼,将笔给他:“可会写字?” 林金潼:“会的。” 只是字写得不太好看。 李勍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澄心纸:“那将你的名字写在这里。” 林金潼微微抬头看着李勍,收回目光,默默地握紧了毛笔。 李勍:“不会写了?” “会……我太久没写字了,有点生疏。” 他不敢写“林同”了。 一笔一划落笔,在上好的澄心纸上,慢慢工整写了三个字:“林金潼” “金潼。”李勍并未问他怎么又换了个名字,只是垂眸看着那三个字,那只握笔的、白皙的习武的手,语气轻地出声,“你叫金潼,是好名字。”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0. 第十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名字虽然好,但字写得不太好,像李煦六岁写的字。 李勍抬手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低声道:“运笔错了,你师父不曾教你写字?” “教过一些,不过我会写的字不多,师父就没再教了……他说我是拿剑的手,不应用于握笔。” 李勍道:“笔有锋芒,有时与剑未尝不相似。” 林金潼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对哦,我用笔也能杀人。”林金潼低头看着手被李勍这样握着,有一股暖意自他手心传递到身上。 因着生了寒疾,这段时间林金潼鲜少会产生“温暖”的感觉。 此刻却有。 非常清晰,全身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暖意。 “三指夹笔,”李勍的声音落在他耳边了,两手上来纠正他,“用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来握住笔杆,大拇指和食指在前,中指在下,支撑笔杆,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弯曲,贴在掌心。” “哦。”林金潼随着他的动作改了握笔,眼神不由自主地去瞥他,从他的角度去望,恰是李勍刀锋似的侧脸,李勍平素说话做事温和,可长相偏不是如此,浓眉下一双黑瞳,若不笑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冷酷的长相。 李勍眼神都没有动:“不要看我,看你的手。” “哦……”林金潼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眼。 接着李勍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从身后来带他握笔,林金潼整个人都陷入男人宽厚的怀抱,有点不自在,脸上发热,但却觉得很高兴。 这很像他曾想过的,素未谋面的父亲将自己认回家,拥抱着教他读书写字。 “书法讲究‘横平竖直、提按顿挫’。”李勍一笔一划地教他,低头从他的角度望下来,是林金潼白皙干净的耳廓,安然垂着的长睫。 “你的脑袋离纸太远了,低一些。”李勍道。 林金潼开始俯身垂头,将脸贴在纸面上,自己犯迷糊:“这样写?” 李勍:“……太近了,再回来点。” 林金潼忽地起身,后脑勺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仰头望着李勍,眼瞳乌黑明净:“这样啊?” “看我做什么?离我太近了,看纸。”李勍好笑地屈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林金潼不疼,却是叫了一声:“那我到底怎么坐才对?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那是要我怎么样?” “浮躁。”李勍摇摇头,单手按着他的肩膀,替他调整了角度姿势,“书写时要端坐,双腿并拢,上身挺直,不过于前倾或侧斜。像这样便好。” 姿势调整完,继续教他写字。 先写林金潼的名字,这回姿势对了,有了笔锋,效果立竿见影,“林金潼”三个字果真写得好看了几分。 林金潼问:“那王爷的名字怎么写?” 李勍不答话,只握着他的手写下三横、一竖…… 林金潼看见一个字跃然纸上,读道:“静……” 又一个字。 “声?” 林金潼:“静声?王爷原来叫李静声啊。” 李勍还是不答,在“静声”下方写下“李勍”二字,继而搁笔,淡声道:“我字静声。” 那是先帝亲自为他取的表字。 窗外庭院皑皑,李勍怀里半是抱着少年,教他写字,思绪恍惚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父王带他进宫,先帝李裾一见到李勍,就蹲下朝他笑,将他拥入怀中:“你就是勍儿啊,今年多大了?” 李勍对答自如,稚嫩的声音回荡大殿:“回皇伯伯的话,勍儿今年三岁了。” “三岁,勍儿真聪明。” 先帝只要看着李勍就会笑,庆和殿的太监们都知道,无论陛下在朝堂上发了多大的脾气,只要瑞王带李勍进宫,陛下总会一瞬间开怀起来。 更是要求瑞王将李勍送入宫中,常伴天子左右。 这是其他皇子不曾有过的待遇。 宫里有流言说,李勍是因为长得像陛下那早早夭折的皇长子,才得此厚爱的。 更有离奇的传闻说,陛下和小长陵王不是亲如父子,而是他俩本就是亲父子! 至于为何是亲生子,又不让他认祖归宗,反而养在瑞王府上,就没人敢编排了。 李勍这手字,便是李裾抱在腿上,亲自教出来的,每个笔画都笔锋犀利,行云流水。在柔软的宣纸上,有种天然的威严。 李裾晚年时,总在文渊阁批着批着奏疏就睡着了,剩下那些奏章一向是由少年李勍批完红的。 他过早地就站在了王朝的中心,权力的顶端,俯瞰芸芸众生,又过早地被推下了权力之巅,受制于人。 某日,李裾在文渊阁内昏昏欲睡,却见李勍坐在自己的御案前,阳光透过窗棂,为他丰神俊朗的侧颜披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刹那,李勍仿佛拥有了一国之气。 李裾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出声:“静声,朕将皇位,传给你吧。” 皇位。 狼毫笔重重地压在了纸面上,洇开一沓宣纸。 林金潼手背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抬起头来,喊了声:“王爷。” 李勍陡然松手,敛下所有深不见底的情绪。 林金潼在他怀抱里转过身:“王爷怎么了?” 书桌和胸膛之间狭窄空间,林金潼对上他平静的视线,说:“是嫌我学得慢生气了么?可我已经学得很快了啊。” “没有生气,你学得很好。”李勍看见他手上染了大片墨汁,牵着林金潼出去洗手,复而看见他手上有个红色的肿包,在左手的指缝里,所以方才没看见。 李勍用手轻轻碰了碰:“生冻疮了?” 林金潼点头:“好像是,没什么大碍,以前也长过,不管它自然很快就好。” 李勍看了他无关紧要的模样,皱眉将他拉进屋里,喊来管事的,要了一罐冻疮膏,蹲身牵过他柔软的手指,指腹挖了一点黄色药膏,温和地在那颗冻疮上打着旋,痒痒的。 林金潼见状眼睛转了转,道:“其实,其实我脚上也长了……” 李勍起身道:“将鞋脱了我看看。” 林金潼听话将鞋袜除去,果真长了冻疮,两只脚都长了一圈,是那日脚踩过雪地,他的靴子不够保暖,被打湿了才会如此。 林金潼坐在床上。 李勍一手拿着药,低头审视着那些红色的疮,有些触目惊心。 林金潼默默伸手:“我自己来吧……” 李勍:“林金潼,长了这么多冻疮,你都不说?” 林金潼表情有些茫然:“我不知道这是该说的,我该和谁说?” 李勍出乎意料地伸手抓过他一只脚腕,毫无架子,将药膏点了上去:“每日这样走路,也不疼?” 林金潼腾地一抽,让他按住:“别动。” “好……”林金潼习惯了受伤,所以对他而言其实是不疼的,完全没有感觉。 被关心才是最疼的。 李勍替他上药时,他才突然有了“疼”这种感觉。 伴随着疼,似乎心也在抽,鼻子也泛酸。 林金潼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挺好的。 第二日起,李勍便不让他下地走路了,改让裴桓背他。 正月初一,晌午过,燕京城被浓重的乌云笼罩。 瑞王府得到消息,知晓长陵王今日回京,早早地便在城门口迎接了。 瑞王府长吏公孙先生的脸上浮现喜色,尽管受了冻,仍然喜笑颜开,看见李勍的车马到了,当即迎上前去:“王爷,可算等您大捷回来了!” 马车帘子掀开,李勍的旁边,露出林金潼好奇的脸。 公孙先生表情忽地一怔,一时间,几欲老泪纵横,忍不住揉了眼睛:“这、这便是世子信中提到的小郡主了么!世子说此次由您亲自带回燕京,不似以往,作不得假。” 李勍脸色沉了下去:“什么信?什么郡主?” 公孙先生诧异:“世子的信啊,今早老王爷清醒了,这会儿在等着了,说等郡主回家,这位,莫非不是郡主?可……”公孙先生打量着林金潼,“可这位,分明很像郡主。” 林金潼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是,自己这不是穿的一身男装么? 老人家眼神不好啊。 李勍脸色阴沉:“他不是,先生上马车吧,进城,回府。” 公孙先生的眼泪就这么吞了回去,满眼的失落:“可王爷,老王爷他……时日无多了啊!” “见到冒牌货,时日只少不多。” 李勍知道李煦一直往家里送冒牌货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他在燕京,这事儿就没得商量。 李勍回京,要先去皇宫复命,不得擅自回府,于是他换了马车,让裴桓将林金潼送到长陵王府。 这么些时日,林金潼还是头回跟李勍分开,裴桓将他背着进了长陵王府。下人早早地收拾了一间院子给林金潼,裴桓将林金潼为数不多的行李提了进去,替他收拾齐整。 林金潼趴在窗棂,托着下巴,望眼欲穿:“三个时辰了,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裴桓亦有些忧心,朝皇城的方向望去:“皇上召见,今日能否回府都说不准。” 林金潼:“皇上是召王爷进宫睡觉的?” 裴桓脸色一黑:“林公子!” “我说错了什么么,天色都黑了,你又说他不回来了,不是皇上要将他留在宫里睡觉的意思么。” 裴桓见他表情无辜,眼神清澈,只得提醒:“林公子到了燕京,焉知此地不是江湖,非你昔日剑走偏锋之处,随口说话,恐将大祸引向王爷。” “皇城不也是江湖么……”话这么说,林金潼却懂事,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乱说话。” 说完,伸手指了指黑漆漆的院墙后面,声音放轻:“你们燕京,都流行在树上站着么?” 裴桓将他的手指按下来,声音压低:“是东厂的人,别乱指。” 林金潼小声:“东厂又是什么?” 见裴桓神色沉,林金潼眨了眨眼:“我可以问吗?不能就算了。” 裴桓叹口气,说:“东厂全名叫都察院大内监察御史东厂公事,是朝廷的特务机构,由宦官组成。” “宦官?太监?”林金潼身体不由得坐直了,“你再给我讲讲呢?” 日暮笼罩燕京,瑞王府中,瑞王佝偻地坐在冰冷的檐廊下,双手撑着乌木手杖,静静看着雪落无声。 他整个人似乎化为这庭院的一棵树,一片叶,同样的静寂无声,眼眸半阖。 公孙先生等了许久,还不见瑞王爷动,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王爷,风大,您进屋歇着吧。” 老王爷脸上的银须被吹乱,双颊星星点点的黑斑,眼神露出浑浊的光:“常儿,常儿呢,常儿是不是回来了?” 常儿便是大爷李常,瑞王府嫡长子,三年前在宫里挨了锦衣卫板子,落了病根,没熬过冬天。 老王爷俨然已经糊涂了,喊完常儿,喊桐儿,我的孙女。最后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样,撑着乌木手杖硬要站起身:“静声回来了,扶我上马车,去长陵王府,他将我的孙女带回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1. 第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可悲的是,瑞王的身体情况不容许他站起身,那双曾经足以征战四方的腿,如今已因受伤而不能承载他的身躯。 瑞王曾是沙场英勇的将军,每次出征,必胜归来。但如今竟连身体都支撑不起。他试图挪动脚步,却忘了双腿已不再听使唤。刚要立稳,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轰然倒下,只听旁边众人震惊地叫喊:“王爷!” 公孙先生站在背后掉眼泪,上前一步道:“王爷,我先扶您回房间,今日皇上喊了黄太医来给您请脉。” 瑞王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平静地喘着气,任由家丁将他搀扶进间。 他缠绵病榻已久,房中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 公孙先生坐在病榻前:“四爷很快就会为您寻到东壁先生,只要东壁先生来了,就能治好你了。” 太医在一旁拿起王爷的手腕,脸色凝重地为他诊脉:“石东壁是久负盛名的医圣,但已有数载未闻其音讯。传言他遁入深山修炼,若真如此,他如今的年纪……想来也是岁月不饶人。哎,不过若是石东壁来了,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可东壁先生活着的概率并不大。 况且公孙先生知道,即便是石东壁这位医圣,恐怕也难以为瑞王带来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 像往常那样,太医诊脉后,在纸上写了诊疗书,就提着药箱回宫了。 这份诊疗书一送至太医院,便有司礼监的太监迅速过来查验,细细研读后,再奏报给皇上。 陛下非常关心瑞王的病情,确切而言,是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去年刚将瑞王从宣城接到燕京,皇帝疑心他是装病,遣了大半个太医院过来给瑞王诊脉,得到所有太医一致的诊断,都说瑞王时日无多,他还不肯放心,依然每隔七日,让院判来给瑞王请一次脉。 太医一走,瑞王便如烛光摇曳,渐渐陷入沉沉的睡梦。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嘴唇动了动。 “王爷,您说什么?” 公孙先生弯腰,听见瑞王嗫嚅出来的咳嗽:“静声……不要做傻事。” 公孙先生双目一睁,看见瑞王深深闭着眼睛,继而沉默地躬身,将他轻轻地将那双已失去往日矍铄的老手,小心地放回了被褥下。 夤夜,内廷。 李勍在庆和殿外长跪了三个时辰,方得曹公公步出,以手示意他得以入内:“王爷,皇上宣召。” 曹公公含笑望来,声音中满是歉意:“王爷,真是有些不便。皇上方才闭目打坐奴才不敢擅自扰乱。没想到让您跪着久等如此。王爷可有疲累?” “不敢,陛下静修,臣子当跪。劳烦曹公公通报了。”李勍面带微笑,解下披风给天痕,随之入内。 皇帝李殷时年四十九岁,身材瘦高,面带长须,两颊带着常年服用丹药的青灰色,眼下凹陷而目露精光。 此刻李殷身穿宽大明黄常服,赤脚席地而坐,淡淡喊道:“李勍。” “臣在。”李勍下跪行礼。 李殷那宽大的袖袍落在地面上,手掌心里攥着一串佛珠,朝他看过去:“平身,你剿倭有功,朕当论功行赏,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长陵王以贤名著称,人前又是一贯的温和、无欲无求。 李勍道:“臣别无所求,只恳请陛下,谅解臣老父年迈,陛下开恩,让老父回宣城安享晚年。” “宣城?”皇帝眉头微皱,“瑞王虽有封地于宣城,但他生于燕京。若说老树归原,燕京才是他的归宿。你刚回京,可曾探望过你父王?” 李勍双眼微垂,地面黑沉沉的反光映射出他轮廓分明的容颜:“臣还未曾赴府。” 李殷盘着佛珠道:“朕担心皇叔的身子吃不消,之前听太医说,瑞王深思永宁郡主,是不是心中孤寂?既如此,朕命世子入京,陪伴在他身边。至于你剿寇的军功,过几日朝上为你加封。” 李勍埋首未曾说话。 曹公公轻咳一声,声音尖细道:“王爷,该谢恩了。” 李勍:“臣,谢主隆恩。” 李殷朗笑:“曹康,赐酒。” 李勍得旨后退下,他饮下皇帝赐的三杯酒,从午门出,上了马车道:“天痕,去瑞王府。” 乌云蔽日,马车行经的燕京小巷,只有车轮的声音在此寂静的夜里作响。到瑞王府时,已过子时,李勍进府,周围前呼后拥。李勍抬手:“都退下吧,不要吵醒我父王了。” 突然,公孙先生身披衣裳从屋内出来,脸上有些疲惫:“小王爷,您这是刚刚才从宫里出来么?” “嗯,”李勍进门,温声问,“公孙先生,我父王怎么样了?” “今日太医过来把过脉,还是……哎,还是老样子。” 屋里没有点灯,只烧了两盆炭,李勍进去看了瑞王。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烤火:“公孙先生,你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王爷可是要守着老王爷?那小的陪您一道守着。” 李勍不由分说道:“天痕,带先生回房歇息。” 公孙先生知他脾性,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脾气,只得听从。李勍便从夜深坐到天明,中途瑞王醒过一次,嘶哑地喊了声:“静声……”眼神似乎在他身后寻找些什么。 李勍握着他的手掌:“爹,静声在。” 瑞王张了张嘴,喉咙里有痰,声音听不真切。 李勍以为他在喊永宁郡主,俯身仔细去听,才听见他在说什么。 “不要……做傻事。” “儿子何曾做过傻事?”李勍宽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要……谋逆。”后面两个字几乎是气声,瑞王挣扎着在他耳边说的。李勍听完,表情都没变:“爹多虑了,儿子不会。” 瑞王还是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让他去:“书架上,第四个架子,第三层,第二十本书,拿来……” “好。”李勍将书拿来了,是一本《管子》。 瑞王喘着大气道:“第,六十页,你翻开念给我,听。” 李勍手里捧着书,但并未翻开,只道:“第六十页写,天子出令于天下,诸侯受令于天子,大夫受令于君,子受令于父母,下听其上,弟听其兄,此至顺矣。” 瑞王气息微弱地笑了:“静声,你还记得,好……” 李勍早慧,这些书早就倒背如流,聪明但并不外显。 瑞王咳嗽几声,又闭着眼嘶声喊:“桐儿……” 李勍看他慢慢昏沉睡去,弯腰替父亲掖了被子,才低声道:“爹你忘了,管仲还说,为人君者,倍道弃法,而好行私,谓之乱。” 李勍坐近炭火,一张脸庞被微光照得半明半昧。 翌日晨,公孙先生才对李勍全盘托出:“王爷这口气,全靠永宁郡主的消息吊着命,起先是世子爷来信,说您亲自将郡主接回来了,王爷陡然间就有了精神,说您不会骗他。可谁知道……” 公孙先生语气一顿:“您带回来的姑娘,当真不是小郡主么?” “不是,他并非女子。”李勍言简意赅。 公孙先生:“什么?他……”他回过神来,将林金潼的样貌回忆一番,的确是男子不假,愁眉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到正月初七这日,李勍还待在瑞王府。 林金潼则在长陵王府,左等右等,若非裴桓拦住,都要杀进宫里了。 “王爷怎么不回来?裴桓大哥,我不想上课了。” 林金潼坐不住,李勍虽然不在府上,但让裴桓找了个嬷嬷教他常识。一开始嬷嬷还不明所以:“是要老身教这位公子礼仪么?” 裴桓道:“王爷说,公子什么都不懂,让嬷嬷费心一些,什么都教。” “什么都教……?” 嬷嬷不知道林金潼身份,只知道是长陵王从琼州带回来的,便问他:“林公子和王爷是什么关系?” 林金潼想了半天:“我不好说。” 嬷嬷看了看他的脸:“是……侍卫?” 林金潼摇头:“不,我虽然保护王爷,但我不是侍卫。” 嬷嬷:“那你就是……”嬷嬷想起长陵王一直不娶妻,府里隐约有些传闻,便试探地问,“那你是王爷的男宠?” 林金潼:“男宠是什么?” “……” 嬷嬷终于知道为什么王爷要她来教了,这是摔过脑子了? 嬷嬷道:“男宠就是床上伺候王爷睡觉的!” 林金潼不明所以:“陪王爷睡过几回算吗?在马车上比较多……” 嬷嬷表情复杂:“算,当然算。” 林金潼恍然大悟:“那我就是男宠,行吧,男宠。” 虽然没人教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个“宠”字他很喜欢。 说明是宠爱的意思,和爱字沾边的他都喜欢。 林金潼得了新身份,嬷嬷开始一通输出,教他怎么伺候人。 林金潼虽然听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学着学着,便面红耳赤,讷讷不言。 但嬷嬷说:“公子学好这些技巧,王爷定然会更喜欢你的。” “这样吗……那好吧,那我再学学。”林金潼还是悉心学习了下去。 只不过,李勍迟迟不回,林金潼学得逐渐没劲,又不能进宫,树上还有人时刻盯着。 裴桓不许他看那些人,又不许他把树上的东厂太监揪下来打,加上裴桓还不爱说话,从不陪他多聊,他只能独自在长陵王府瞎转悠。 这日正月十五,林金潼听见府上有人说起花灯节的事,便央求裴桓带他出去:“那你让我出去玩吧,我都来半个月了,还没出过门。” 裴桓摇头。 林金潼挺直背站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裴桓看着他:“小公子,你是通缉犯。” 林金潼闻言有些沮丧:“我知道,我是通缉犯,不能随便出去,会给王爷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不过,我可以换女装嘛……” 裴桓面无表情:“女装也不行。” 林金潼思索道:“若我想出去找朋友,我穿女装,你能放我出去么?” 裴桓看着他:“小公子在燕京哪来的朋友?” “有个开酒楼的,说请我吃栗子。”林金潼想起怀中的扳指,掏出来戴上,“我有朋友的,这就是他给我的。” “此物……”裴桓目光霎时一凝。 裴桓出身名门,他和兄长裴杨自幼被送入宫中当锦衣卫,这扳指看着实在太过眼熟,但如若真是,又太过难以置信。 裴桓忍不住伸手:“林公子借我看看。” “哦,好。”林金潼不在意地抛给他,裴桓在日光下眯眼一看,玉扳指内里刻着几个字,认出字时,他忍不住倒退了三步,看向林金潼:“你……” 裴桓脸色一沉:“谁给你的?” 林金潼很诚实:“一个男的,家里开酒楼的。” 裴桓:“酒楼叫什么?” 林金潼:“叫……叫、想起来了,叫东宫。” 裴桓:“…………” 林金潼看他神色有些呆滞,走上前去:“怎么了?这东西是不是不值钱?” 裴桓将此物攥好,让林金潼在府中待着,随即便出府去了。 不多时,这枚玉扳指便到了李勍手里。“你怎么把东西给他收了?”李勍倒是很平静,拇指摩挲着光滑冰凉的玉质,“这是太奶奶留给太子的扳指,太子腊月二十九那日在小汤山送给了金潼。” 裴桓没想到王爷什么都知道:“若说是定情信物,可……太子知道林公子是男人么。” 李勍淡淡道:“他尚不知情,眼下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裴桓瞬间明了:“王爷想用林公子做棋子,日后牵制太子?” 李勍不言,只起身看向融化的雪水流淌。他墨袍上的银鹤隐隐,风起,黑狐毛领飘摇,方才出声:“我半月不曾回府,嬷嬷可有好好教他?” 裴桓:“属下守在外面,不曾听见嬷嬷教了什么礼仪常识,不过昨日问起,嬷嬷说林公子虽然一片白纸,但悟性极高,说保管王爷会满意的。”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2. 第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难得他能坐得住沉下心来学习,既然学习疲倦辛苦,他想出门玩,裴桓,晚上便带他出去玩吧。”李勍若有所思,“漠国的探子可有动静?” 裴桓道:“我们的人进了漠国王宫就石沉大海了,恐怕……已经被灭口了。不过,消息已经传进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漠国王宫一向戒备森严,消息传进去了便好。” 多年前李勍就在漠国王宫安插了探子,故此他对漠国皇室的内斗了如指掌。 “今晚我要去万寿亭赏灯,”李勍将玉扳指递给裴桓,“将玉扳指还给金潼吧。” - 经筵过后,下午申时,皇子、世子、及各部大臣从文华殿鱼贯而出。 太子李瞻出来得最晚,通常他每天都要上课,寒暑不歇。而每月三次的经筵日要更特殊一些,除了他以外,其他皇子、乃至于各公伯王侯府上的世子,也要来宫里听经史。 李瞻身后跟随两个太监,他大步朝文华殿外台阶下的青年走去,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高声喊道:“元琅表哥!” 被他喊到的青年身材颀长,黑服上绣着飞燕,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眉飞入鬓,眼如朗星,正懒洋洋靠在殿外白玉柱上,闻言回过头:“表弟,怎么现在才出来,都他妈等你半个时辰了。” “杨大人给我布置作业,不好意思表哥,我们走吧。” 太子身后的太监,悄悄瞥了太子表哥一眼。 这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韩元琅。 镇北侯是太子生母韩皇后的兄长,而这位小侯爷韩元琅十二岁就被带到边关,和蒙古人混惯了,素来就没个规矩,就算太子是他表弟,那也不能直接喊表弟啊! 但太子本人和小侯爷都没吱声,小太监不敢提出异议,跟随着回到了东宫。 刚一跨进明德殿正门,韩元琅就注意到太子还未完成的画作。宣纸上画着一“女子”立于寒梅中的画像,右上角题了几句诗,韩元琅拿起便念:“雪覆千山香难封,梅花独立影参宵。雾眼看花花作梦,月明人约梦中央。” “表哥!”李瞻伸手欲抢,“我、我没画完,你别看了!” 韩元琅高高举着画像:“明敏,你这诗写得不错啊,这就是你的梦中人?还没画完?” 韩元琅看着画中“女子”,模样依稀有些眼熟,心下登时有些犯嘀咕。 “还我!”李瞻这回抢到了,他不如表哥高,抢个画抢得脸色发红,将画像妥帖收好了,用桌上的镇纸压着。 韩元琅眼尖,恰好看见他抽屉里收着一小摞画像,伸手一摸:“我倒要看看让我们殿下魂牵梦萦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是狐狸精么?” 话音落时,韩元琅看真切了,这姑娘五官英气勃勃,眉深眼亮,眼尾上翘。 他表情蓦然一怔。 一个名字几欲脱口而出。 林金潼? “表哥!!”李瞻让他气到了,正欲将画夺回来,韩元琅猛地站起:“等等明敏,你这画上姑娘,不对吧,你在哪见到的?” 李瞻:“小汤山,怎么了?” “你看到的是个姑娘?” 李瞻:“是姑娘啊,可是她不肯来找我,”他表情发愁,托着腮道,“我都告诉她我住在东宫了。” 韩元琅:“是姑娘?千真万确?” 李瞻:“千真万确,怎么了表哥?” “哦……没事儿,”韩元琅抓了抓头,“就是想起一位故人,长得挺像你这画的,不过那是个男孩儿。大约只是长得像吧,他怎么会来燕京……” 李瞻没有在意,飞速把画抢回来,锁进了抽屉:“元琅表哥,今晚父皇要带我和皇兄去万寿亭看烟花,你也跟我一起去可好?” “哦……我先不去了,”韩元琅心不在焉,“我晚上去别的地方,你自个儿玩吧。” 韩元琅回到镇北侯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疾走马出城:“跟我爹说,我去小汤山一趟——” 侯府管事立刻禀报镇北侯:“侯爷!不好了,小侯爷骑马出城去了!” 镇北侯霍地站起身:“出城?这小子怎么回事,让他今日跟着太子不得离身,荒唐!快让人去找他回来!” “韩侯息怒,”坐在镇北侯对面的,便是太子少师张仲达,张仲达平心静气道,“公子走了也罢,我们计划如旧。” “老夫是担心那些人不小心伤到太子了。太子年幼,我儿在他身旁,老夫也安心一些。” 张仲达:“做戏而已,太子势必要吃些皮肉苦,不然怎么能激起圣怒,惩治二皇子呢?现在小侯爷出城去了,倒是正好,免得小侯爷不知真相,误入局中,坏了大事。” 快入夜时,裴桓回了长陵王府。 嬷嬷已经早早地下课走了,林金潼今日刚学了新知识,因为他学得快,嬷嬷下课也下得早。 这会儿林金潼想出去,又怕真的惹了大麻烦,正坐在府门口檐廊下,便看见裴桓回来。 他立刻起身喊了一声:“裴桓大哥,你回来啦!” 裴桓走近道:“林公子,王爷让您换身衣裳,戌时出去过节。” “过节?”林金潼眼眸一亮,“我可以出门玩了?王爷让我换,那王爷可是要回府?” 裴桓:“王爷没说,我带你去。” “那我现在就去换衣裳,等我!”林金潼就那么几件衣服,没什么好选的,毛毛躁躁地穿好就冲到裴桓面前:“好了,走吧,出发!” 裴桓看了眼他的穿着,月白色袄裙,菘蓝色贝裘,都没有绣样和花纹,墨发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有几缕碎发垂在脸侧,一张带着稚气的脸庞雌雄莫辨,漂亮得惊人。 只不过,背后还背着一张大弓,腰上挎着箭袋,略微有些煞风景。 裴桓先把扳指还给他,叮嘱他收好,继而将林金潼的凤翼弓从背上取了下来:“弓箭都别带了。” 林金潼抱着不肯放:“我要带。” “这个太大。” 林金潼还是固执:“我没有小的!” 裴桓跟他争论无果,对峙半晌落败:“随你。”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景山之巅,万寿亭中央正坐着皇帝李裾,两侧分别是太后与贵妃,皇子们坐于下首。再往下,亭子里坐着几位公爷、伯爷,李勍也正在此处。 此时,景山一偏僻角落,暗处躲着一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将一袋银子和一只奶白色的猫抱给宦官:“烟花起来时,你去将猫放到太子脚边。” 戌时过半,夜空中燃起无数烟火光点。皇帝携贵妃走到栏栅前,眺目望去。 一个太监靠近太子,迅速将怀里的小猫放在了地上,并出声道:“瞧!这儿有只猫!” “哎?果然是猫。景山哪儿来的猫啊。” “怎么有点像皇后娘娘养的明珠呀?” 李瞻下意识低头:“明珠?” 李瞻看见小猫,果真弯腰去抱:“真是明珠!你跑出宫都两天了,我到处找你,你怎么来了景山?” 然而这猫似乎不认得李瞻,正当他欲伸手时,那猫却疾跑而去,李瞻立刻喊了几个太监,跟着自己也起身去追:“明珠!” 明珠是母后生前养的猫,两年前,母后病故后,李瞻便将明珠养在东宫,两日前不知怎地消失了。 还以为是这猫瞎跑,李瞻命宫人四处找寻,都未能找到。 没想到居然在宫外。 夜中烟火的声音掩盖了李瞻的呼喊,李勍抬头看了一眼万寿亭,看见李瞻去找猫了,他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正在喝酒的张仲达。 张仲达深饮一口酒,看向了李勍身旁的镇北侯。 镇北侯却是沉默不言,目光放远,手指却默不作声地攥紧了酒盏。 李勍观察着,仿佛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般,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景山后山,李瞻追着白色的影子,身后跟着几个太监。 李瞻手无缚鸡之力,几个太监更不是“刺客”的对手,一个砍刀就晕了过去,呈现鱼腹之状。 那名“刺客”沉稳且老练,迅速从怀中取出装满鲜血的布囊,洒落一地,更故意遗留下大皇子的独特匕首,用此混淆视听。他手疾眼快地捆绑太子,放入粗麻袋中,背上背负,隐入浓重的夜色,消失在景山脚下。 没一会儿,太监就跑到万寿亭道:“不好了!陛下!不好了!太子遇刺了!” 皇帝大怒:“你说什么?!太子呢!” 太监颤抖地回应:“刺客、刺客将太子掳走了!” 皇帝面色铁青,急促道:“快!传朕旨意,御林军何在?速速逮捕刺客,确保太子安危!” 御林军的信号响起时,林金潼正拐着不情不愿的裴桓,在江边放花灯。 裴桓抬目望去:“有刺客?” “刺客?”林金潼顺之望去,却瞧裴桓面色一变:“万寿亭……糟了。” 王爷在万寿亭。 裴桓匆匆将花灯一丢:“林公子,你待在原地不要乱走,我过会儿回来找你。”说完便施展身法,急匆匆朝景山方向而去。 林金潼:“哎?”他有点不知所措,望着裴桓二话不说背影就消失了,只得默默蹲在地上,将裴桓遗弃在地上的花灯捡起来:“我看看你写了什么愿望。” 然而裴桓的花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写。 林金潼咕哝道:“什么啊,这个人没有愿望的么。” 林金潼共买了三盏灯,两盏他方才写过了,一盏写了“娘”,一盏写了“爹”。 现在裴桓的也被他征用了。 林金潼落笔,写下“兄长”二字。 除了父母,他还想天上掉个兄长下来给他。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不远处,湖面中央,汩汩地冒着泡,像是有什么人或物藏匿在水下。 “刺客”带着李瞻半路跳江,用一截芦苇呼吸,游到了这里。 然而,李瞻意识模糊中似有所醒,身子在水下激烈地挣扎:“咳咳……”溅起一串串水花。 “刺客”受命要将太子带到长安街上的私炮坊,以引御林军过去,好让御林军将二皇子偷制武器的秘窖一探究竟。只是“刺客”并未料到,李瞻之前并未完全昏迷,此刻已逐渐恢复知觉。 李瞻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一股脑地朝“刺客”胸口刺去。 “刺客”动作敏捷,一把抓住了李瞻的手腕,猛地一扭。李瞻脸色吃痛,匕首从手中飞出,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底。 不远处,林金潼看着水面上的花灯渐渐飘远了,又眺见湖中的波纹及闪烁的水花,发现居然有两个人在水里打架。 他不解地出声:“喂,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水里打架?不冷吗?” 江面的冰才刚融化没两天,水面倒映着夜空,尽显寒意。 李瞻在水中挣扎,身体的温度被冰冷的水一点点夺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小心,他、他是刺客T”随后身体一沉,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刺客”眼见情势不妙,一把抱住已经沉重的李瞻,向岸边疾游而去。 “刺客?”林金潼听闻“刺客”两字,心跳加速,手指已经抚到箭袋,眼神冷冽,瞬间一步拉开弓,箭飞出,直指那人。 那“刺客”刚抵岸,感觉到肩头一震,箭矢已然贯入。他疼得大喊一声,草草将李瞻放在地上,一个飞镖从袖中飞出,直取林金潼咽喉! 林金潼身形微晃,侧头避过飞镖,只觉脸颊生疼,知道是被飞镖擦伤。虽疼他却一声未坑,眼中闪过锐利之光,抬手又是一箭,箭风破空,射向那“刺客”。 “刺客”见状,知道自己碰上了高手,留恋不得,当即连滚带爬地逃离,夜色中,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金潼看着地上那人身上套着麻袋,生死不明,便蹲身朝他看去:“你没事吧?”说完,林金潼将他认出来,“是你啊?” 少年太子浑身哆嗦,脸色苍白如纸,看见林金潼脸庞的瞬间,竟然露出一个笑来,仿佛冬雪融化般,欲要伸手去,却疼得他发颤。 他手已骨折,动弹不得。 李瞻强忍着,目不转睛看着林金潼,笑起来问:“你救了我一命,姑娘、你……收了我的扳指,怎么不来东宫找我?” “我要上课,没空出门啊。你要扳指?那我还给你。”说着要掏出来,李瞻急忙摇头:“不,不要还我!是给你的。” 李瞻瞥见他脸上流血,咳嗽道:“你受伤了……” “哦,没事,”林金潼不在意地随手一擦,“你怎么样?你也受伤了,要不我抱你去医馆?” 李瞻脸上一红:“抱?” 林金潼弯腰将他扶起来,用肩膀撑着李瞻,面不改色道:“扶,我现在抱不动你。你知不知道医馆往哪儿走啊?这是哪里啊,我刚来燕京,什么都不知道。” 李瞻耳朵发热,烫得厉害:“我……我也不知道。” 他浑身发冷,一只手骨折,李瞻知晓自己应该立刻喊人,附近到处都是搜寻刺客的御林军,自己一出声,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但李瞻不想出声。 林金潼:“你也不认路啊,那你不是燕京人么?可你是燕京口音啊。” 李瞻被他搀着沿江边漫步,想起自己曾告诉过他自己住在东宫,他是忘了么? 李瞻侧目看着他说:“我虽生于燕京,但家训甚严,难得踏出府门一步。对了,姑娘上次不肯告诉我姓名,这次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啊?”他小心地望过去。 林金潼迟疑了下:“我叫林同。” 李瞻也是迟疑了下,脑子里想了一下京里到底有几个林府,道:“我叫……李瞻,字明敏,林姑娘,你唤我明敏便好,阿嚏!”他发着抖,打了个大喷嚏。 寒风中,他的衣裳已然湿透。 林金潼见他浑身淌水,又柔弱,实在是可怜,心生同情,便将身上贝裘脱下来给他:“你穿着吧。” “这……这怎……”李瞻头一回穿“姑娘”给的衣服,脸是又红,心又乱跳。 林金潼强调:“不是送你啊,要还我的。这衣服是别人送我的。” 贝裘是王爷送的,他不能转赠别人,但是他看这男的这样,再不给他穿,都要冻死了。 正当两人交谈时,远方传来众多脚步声和吆喝:“捉刺客!” “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瞻声音微弱:“张统领来了……” “他们在抓刺客呢。”林金潼瞥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抓你那个刺客啊?” 李瞻不愿这么快就跟御林军回去,便迅速拉过林金潼的手腕,带着他躲到树后。 林金潼挨着他蹲身:“不是,你躲什么?刺客是你?” 李瞻涨红着脸解释:“不,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不想回去……” 然而两人的身影已经被发现了,一队人马跑过来:“谁在那里!” “……是我,”李瞻眼看着御林军靠近,只好起身来,将林金潼拉到自己身后。 御林军统领看见李瞻,大喜过望地走过来:“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张统领,我没事。”李瞻披着林金潼给的贝裘,好似还有对方的体温残留,转身道,“刺客已经逃跑了,刚刚是一位姑娘救……” 话音未落,李瞻转身时,身后却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姑娘—— 一道影子从树梢飘过,裴桓一只手蒙着林金潼的嘴,压低声音:“嘘,是我。” 林金潼抬眸望去:“裴桓大哥?你干嘛一声不吭把我抓走啊。” “御林军在抓刺客,你还是别搅进去,走吧。”裴桓抓着林金潼的领子,身影如风地窜出去。 不多时,裴桓带着林金潼回到了长陵王府:“我让你留在原地,你怎么去救人了?” “我是留在原地啊,我看见有人在水里打架,路见不平,就救了个人。”林金潼叹口气,“我的披风还在他那儿呢……那你呢,裴桓大哥,你刚刚丢下我就跑,你去哪了?” 裴桓闻言没吭声。 方才他看见万寿亭有刺客信号,急匆匆赶去,路上碰到御林军统领,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太子遇刺,王爷也带人去抓刺客了,就转身回去找林金潼。 没想到林金潼救了太子一命,现在还受了伤,脸都擦出一条口子了。 “罢了,我去给你找药膏。”裴桓转身跨出房门,却见到院门外站着一人。 “王爷。”裴桓脚步一停。 林金潼霎时站起:“王爷回来了?” 李勍方才听太子在找一个叫“林同”的“姑娘”,听说这位“林同姑娘”从刺客手底下将太子救了,旋即就消失不见踪影,太子怀疑是被刺客所掳,正让全城搜捕。 李勍就立刻赶回了长陵王府,林金潼朝他跑过来,几乎是在撞入他怀里前,才停下来。扬起脑袋,露出漂亮的尖下巴,乌黑晶亮的眼睛。 李勍看见他脸上伤口,脸色一沉:“脸怎么搞的?” 林金潼:“让人用飞镖伤的。” “裴桓?”李勍抬眸,声音带着冷意“我让你看好他,你就是这么看的。” “王爷,属下是……”裴桓不敢辩解,林金潼赶紧拉着李勍进间,解释道,“裴大哥内急走了一会儿,我没听他话,我乱跑才撞上了刺客。” 一句话替裴桓开脱了,李勍轻轻皱眉,但没说什么:“裴桓,去拿药。” “上回脖子的伤还没好完,又添了新的?”李勍一只手捏过他的下巴向上一抬,看了眼他脖子上隐约可见的痕迹,虽然他从太医院拿了祛疤药,但林金潼自己待在长陵王府,显然没有认真抹药,这疤痕现在还有。 “上次给你的药还有吗?” “有……” “林金潼,”李勍喊他全名,“你不认真抹药?” 林金潼在烛火光亮下望着李勍,脑子里想起嬷嬷说的话,眼睛眨巴两下:“忘、忘了……” “你多大的胆量,去跟刺客较量?” 幸好那是张仲达安排的假刺客,不然李勍难保这小孩现在不重伤。 张仲达…… 李勍心头动怒。 林金潼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胆子一直很大啊……” 他目不转瞬,注视李勍。 嬷嬷说,当王爷抚摸他时,他就可以索吻了。 索吻,怎么索来着…… 林金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转了下脸,看见李勍的脸庞近在咫尺,轻轻一挨就能碰到。 但嬷嬷说了,是有技巧的。 林金潼稍稍低头,“吧唧”一口,亲在李勍的喉结上。 嬷嬷还让他咬……那就咬一下吧。 那也不能咬疼了是吧,林金潼也没实践过,思索着张嘴,两排牙齿轻轻上下一啃,舌尖柔软地滑过,李勍猛地扭头,手掌将他的脸掰开:“谁让你这么做的。” “王嬷嬷啊。”说完,林金潼还将脸在他掌心蹭了两蹭,“我学得很好吧?”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14. 第十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王嬷嬷教的?”李勍深吸口气,看林金潼懵懂的样子,抽回手来,神情冷淡地说,“王嬷嬷不必再教你了。” “哦对,王嬷嬷也说我学得好,说不用再教我什么了。”林金潼浑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看李勍抽手,脸上没了依靠,他贪图那份触摸的温暖,还要凑上去,意图亲近。 李勍却别开头起身,呼吸尚能自持,一贯沉静的眉眼只有些许波动。 恰好此时裴桓回来,李勍沉声道:“你给他上药。”言罢拂袖而去。 林金潼抬步要追,李勍回头喝道:“回去坐着!” “……哦。”林金潼坐下了,坐端正了。 李勍步伐虽然不急但他腿长,几步就消失在院外。 “你做了什么?”裴桓有些不解,看向林金潼,林金潼也是一脸茫然地挠头:“王爷怎么走了啊,他还生气,不是,他为什么生气啊?” 是自己做哪里做错了? 嬷嬷说亲喉结只是开胃菜,要伺候好王爷,得样样都是绝活。 那是开胃菜不合王爷胃口了? 下次上点别的? 给他上正菜? 林金潼仰着头等裴桓给他上药,裴桓倒不自在,拿了铜镜给他:“自己来,上好的金疮药。” “好吧。” 林金潼一贯自力更生,他练武经常受伤,师父冷淡,才不会帮他上药呢,向来都是把药丢给他,或者把他抓到药桶里泡着,没有半点对孩子的怜爱。 所以自己给自己上药,倒是轻车熟路。林金潼把瓷瓶收好,问裴桓打听道:“王爷去哪里了,裴大哥,他不会又出府了吧,我等了足足半个月才见上面……” 裴桓对此不言,道:“药煎好了,公子记得,这碗喝,这碗擦身。” 桌上两碗药,一碗颜色深些,一碗浅些。深色是内服,浅色汤药是外擦。 这是黄道长为林金潼的寒疾开的药,裴桓尽忠职守,每日都有记得让林金潼服用。 林金潼一口干了,腮帮子鼓着,眼中闪烁灵动的光:“裴大哥,要不你带我去王爷那里吧?” 裴桓摇头:“你歇着。” 林金潼又问:“王爷出府了没有?” 裴桓还是不回答,顿了顿问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林金潼摇头:“应该没有。” 裴桓:“应该?” 林金潼:“是啊。我习惯了,这些小伤我都没感觉的。” 裴桓不好检查他身上,看了他几眼,将金疮药留给他:“有伤记得擦。”说完也转身关门离去,林金潼坐在床榻上,看向一旁小几上用于擦身的药汤,手心里的金疮药。 平心而论,王爷,天痕哥哥,裴大哥,都对他很好,可惜他们三个,都不肯认自己做弟弟。看来自己是无法拥有这么好的家人了。 房间里烧了温暖的炭火,暖意上涌,林金潼脱了衣裳用药汤给自己擦身,皮肤一阵阵地发热,寒意渐渐退去,他嘀咕着:“王爷不认我做弟弟,那我得做好男宠才行,讨他开心了,他就肯认我当弟弟了。” 王嬷嬷教他的那些东西,她常说是什么极乐之事,是让王爷享受人间极乐的。 林金潼虽然学着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没有怀疑嬷嬷的话。 毕竟与人亲密接触,肌肤相亲,是很让人快乐,他做梦都想要跟师父睡一张床呢。 这几日,林金潼也没闲着,因为不便出府去,便在长陵王府逛了几圈,早就摸清楚了府中各个建筑。 李勍的正院在哪,他也知道。 林金潼给自己擦完身后,又坐起身来,琢磨着要不去看看王爷在不在房间里,在干什么,刚刚怎么走那么急,都没给自己上药就走…… 这会儿,正院寝室,房间烧了温暖的地龙,烛火熄灭,李勍放下帐帘,准备宽衣入睡。 京中大乱,他却懒得去抓什么刺客,都是张仲达和镇北侯联手搞的一出好戏,李勍懒得搅合进去,正好叫这群皇子自相残杀,分明一切如他判断,此刻却心烦意乱。 不是因为党争,而是因为林金潼那一吻。 或者,用“咬”字更为恰当。 李勍对天发过重誓,非成大业绝不纳良人。权谋皇位之途如走钢丝,生怕一失足便成万劫不复。儿女私情便是心之牵挂,他不敢有半分牵绊。 加上丁远山将军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为了稳住丁家的势力,李勍身边多年不曾有人,清心寡欲已久。 今夜他在万寿亭喝了几杯酒,回来让林金潼冷不丁一亲一啃,这会儿脑仁还在突突地跳着,血都是热的。 但这股势头,很快就磨灭下去了。 他和衣而眠,将要睡着之际,耳畔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闭着眼,手指攥着长剑,听见窗户被人打开了,来人身手很好,动作如猫儿般灵敏翻进窗,听不见一点呼吸声。然而不知道踹到了桌子还是什么,抱着脚倒地滚了一圈,还“唔”了一声“痛”。 林金潼? 李勍慢慢松开手中长剑,放回枕下,脑袋又疼了起来。 林金潼走到床边,看见帐帘放下来了,床上有没有人,他不知道,不过林金潼看见了李勍的靴子脱在一旁,琢磨着王爷应该在床上,想看一眼确认一下,手指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帘,却猛地看见李勍正坐在床上,目光静而深地看着他。 林金潼:“……” 他心头轻跳,默默放下帐帘,又忍不住撩开:“王爷还没睡么?” “让你吵醒了。”李勍揉了揉眉心,“来干什么?” 林金潼蹲下来,手指搭在床边红木上:“我就是来看看你走没走,睡没睡。” “走了如何?睡了如何?”李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起王嬷嬷教他的东西,就是阵阵头疼。 本来就是一张白纸的少年,如今让一个嬷嬷教歪了。 林金潼望着李勍,发现他脾气不如白天好了,小声道:“我等了半个月才见到你,自然不希望你走,怕你又走半个月,一个月,怕你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 房间昏暗,唯有一点月光洒在房中,李勍借着这点月光看清他带稚气的脸庞,脸上有道新鲜的伤口,双目清亮,眼中有些无助和讨好。 “金潼。”李勍出声。 林金潼竖起耳朵:“在。” 李勍道:“王嬷嬷教你的东西,都忘掉。” “啊?哦……那好吧。”林金潼点头,却想,王爷果然是对“开胃菜”不满意,讨好失败,难过了。 李勍:“过了正月,下月初一就送你去官塾上课,你可有异议?” 这孩子得好好教一教了。 林金潼微微睁大眼睛:“上课……那我要住过去吗?” 李勍垂首:“你想住在官塾学校吗?” 林金潼摇头:“不想。” 准确说,他不想去什么官塾上课。但王爷一番好心,自己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况且还要进宫查师父的身份,现在他对皇宫还一无所知。 李勍:“不想住学校,那上完课我派人接你回家,可好?” “回家……”他眨了下眼,这两个字让他眉开眼笑,“好、好,我回家……回家。” 李勍也笑了,语气转为温和:“还有别的事么,没有就快些回去。” “没有了……”林金潼想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了,只好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林金潼走到窗边,正欲推开。 李勍:“走门。” “哦哦。”林金潼走到门边,开门便是冷风灌入,他打了个哆嗦,急忙将门关回去。 李勍正要躺下,有些无奈:“怎么又回来了?” 林金潼诚实道:“我冷,这儿暖和,我不想走。” 李勍这才注意到,正是料峭的正月天,他却只穿了身夹棉的长衫。 李勍轻皱眉头,音量不由得提高道:“你身患寒疾,怎么不穿披风出来?” 林金潼:“本来是有两件的,一件洗了,一件我救人,那人落水了,我看他可怜借给他了……” 林金潼顿了一会儿,朝李勍的床榻走回去:“所以我没衣服穿了,我冷。” “有衣裳,”李勍指了下衣柜,“去拿一件穿上,明日带你去买新的。” 长陵王素来有个仗义疏财,济困扶贫的好名声,因此他自己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平素节制简朴,四季常服也不过十来件,而冬日的厚裘,新添与旧的加在一起也仅四件。 他也不像其他兄弟,顶上有母亲,身旁有妻妾。李勍没有母亲,更没有妻妾,连身上的衣物都无人为他打理整顿。他关心手下人的过冬问题,给他们拨了冬衣费,却不在意自己。 加上今年又是在琼州过的冬,所以林金潼一打开柜子,便只看见零散的几件常服,和两件绯红朝服,披裘剩余两件挂着。 林金潼伸手,扭头问:“王爷,我穿哪件?” 李勍说:“绣白鹤的那件厚实,你穿着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李勍已经疲倦,他对林金潼没有太多防备,这下也躺下了。 “好,谢谢王爷。”林金潼拿出那件玄黑绣白鹤的大氅抱着,没穿,站在原地没有走。 李勍闭着眼睛:“怎么还站着。” 林金潼眼巴巴:“我可不可以不走啊?我可以守夜的。” 李勍没跟他计较,随口应了,声音倦怠:“去外间软榻睡着。” “好哎!我肯定好好守夜。”林金潼高兴了,找到外间软榻平躺下去,朝内间床榻望去,认认真真地睁着眼睛守夜。 到了后半夜,便有些挺不住了,脑袋开始颠。 他用力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深吸口气,继续睁大眼睛守。 差一刻钟卯时,天边薄光,晨雾弥漫。 李勍起床换了朝服,无意间瞥见林金潼盘腿坐在软榻边缘,身上披着他宽大的黑氅,脑袋已经沉沉垂下。 李勍朝他走去,林金潼似有所感地抬了下脑袋,眼皮耷拉着,好似困到了极点,连眨眼的速度都变得极缓慢。 李勍问他:“怎么坐着睡觉?” “我……在,守夜,没有……睡哦。”他身形微晃,“我很,听话吧……” 说完,身体彻底向下一栽,李勍下意识一接,双臂将他抱着了。 林金潼困倦的呼吸声盘绕在耳畔,飘进令人酥痒的轻微气息,李勍感觉到热气吹拂脖颈,呼吸一滞,微微转了下头。怀里的重量分外清晰,李勍方才想起,昨夜林金潼说给自己守夜,他随口应了。 没想到这小孩因为他一句话,一夜不睡,当真给他好好的守着。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十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门口,传来天痕的声音:“王爷,该用早膳了。” “嘘,”李勍轻轻将林金潼平放回塌上,道,“先出去。”接着一手拽过毛毯盖在他身上。 天痕站在门口瞧见了,“嘶”了一口气。 不是,不是,这小断袖怎么睡到王爷房间里去了? 卯时三刻,李勍出府,侧头交代道:“裴桓,晚些林金潼起了,带他去裁几身春装。” 然而林金潼是一夜未睡,这一觉酣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 此时的瑞王府,瑞王睡了大约有十个时辰,正月天里日光昏沉,阴霾笼罩着府邸。 太医刚刚才把完脉,一面忧虑叹息,一面对公孙先生道:“我也没想到,瑞王爷还能挺这么长时间。他如今长时间昏睡,便不要再唤醒他,让他一直睡下去吧。” 公孙先生心头一声咯噔,送走了院判,转身回房里看老王爷。 瑞王倚靠病榻,望着窗外凋零,喊:“继忠。” 公孙先生上前道:“王爷,小的在。” “可是四月了?静声是不是要去琼州打仗了?” “四月?”公孙先生脸色越发愁苦,瑞王现在时常混淆时间,长陵王都战事大捷回来了,大半年都过去了,老王爷还以为是四月份。 他顺着瑞王的话往下道:“四爷尚未动身前往琼州,皇上的旨意传下还不曾多久。” “那他什么时候去?东南地域,倭贼如蝗,百姓盼援,万不能拖延。这个静声!糊涂。”瑞王半睁开有些涣散的双目,竟然目射锐光,十分虚弱地抬手道,“你扶我,扶我起来。” 身旁两个小厮一起将瑞王从床上扶到了一张特制的轮椅上,曾经威风凛凛、叱咤沙场的瑞王,现在瘦成了一把老骨头。 公孙先生在瑞王的肩头披上厚重的披风:“王爷可是要出去转转?” “去,长陵王府。”瑞王咳嗽了一声,力尽声微道,“东南,他是一定要去的,静声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瑞王府的马车也是特制的,形成了一个坡道,方便将瑞王的轮椅滑上车厢。 两王府之间仅隔了条石板街,骏马鸣鞭,车子行进不过片刻,便已抵达长陵王府大门前。 公孙先生将瑞王推下马车,再命人抬进长陵王府的门槛,问道府中管事的:“你们王爷可在府上?” 管事摇头:“先生,我们王爷卯时去宫里上朝,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已经快午时了。” 公孙先生听说昨夜太子遇刺,御林军和锦衣卫满城缉拿刺客,此刻皇城内外恐怕都是风雨飘摇。 管事的看老王爷昏睡的模样,担忧道:“外面冷,还请先生速将瑞王爷扶入内厅歇息。” 公孙先生来过长陵王府多次,不需要人带路,也知道方位。 恰好瑞王睁了睁眼,道:“去静声的院子。” 此刻,裴桓坐在李勍的院中檐下,脚边歇着一只看门黄狗,望着日上三竿,这林金潼还没睡醒。 昨夜他是怎么跑到王爷房中而不被自己发现的? 裴桓到现在还没想通。 难道他会闭气功? 公孙先生推着瑞王一进门,裴桓倏地就站起身来:“瑞王爷来了?” 裴桓先行礼,神情诧异,瑞王咳嗽着出声,声音细微:“我,等儿子回来。” 公孙先生轻轻帮瑞王抚平了那盖于身的毛毯,转向裴桓道:“此处风大,裴将军,劳请您让人将内厅门敞开,免得王爷受凉。” 裴桓不是普通的侍卫,公孙先生对他也言语尊敬。 裴桓稍显犹豫,想到林金潼在王爷房里睡大觉。 可瑞王的身体状况不能在外吹风,他无法,只能打开内厅的门:“瑞王爷请。” 内厅和李勍的寝室外间还隔着一扇门,裴桓只能指望林金潼再多睡会儿,千万别醒了,免得让公孙先生看见一个少年从王爷房里出来,平生误会,败了王爷名声。 裴桓默声念叨着,寝室外间,林金潼蜷缩睡在软榻上,耳畔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赤脚从软榻上下来了。 “王爷?”林金潼记得自己昨晚给李勍守夜,不知守到了几时,似是天明,他睡着了。 睡着前,隐约记得李勍抱过自己,给他盖了被子。 忆起这些,他心头柔软高兴,在屋里找了一圈,李勍不在。 又听见外头传来人声,林金潼便披着拖地的黑色大氅推门出去,门一推开,瞧见外头屏风背后,似乎坐着三人。 有一个轮廓他认得,是裴桓。 林金潼光着脚从屏风后探头悄悄望去。 除了裴桓,还有两个老人家,一个有些眼熟。林金潼定睛一瞧,认出来了,这不是那日来城门口接王爷的老人家么? 好像是王爷他爹瑞王爷的老仆。 裴桓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望去。 公孙先生也抬目,看见少年此刻的模样,光脚、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张脸生得雌雄莫辨,脸颊皮肤睡得发红,身上还穿着老夫人前些年做给长陵王的玄黑白鹤狼毛氅。 他瞳孔微微一缩,四爷都在回疆经历了什么,怎地染上了好男风的陋习?! 不等公孙先生惋惜,瑞王也瞧见了林金潼。 浑浊的视线便凝固住了,忍不住张嘴喊:“孙女……” 林金潼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没人啊。 公孙先生站起到瑞士身侧,提醒道:“王爷,您看错了……” 瑞王却不听,眼角已然湿润:“桐儿,孩子,我的孙女,我的……” 老爷子声音颤颤巍巍,想要站起,双腿却无力。 林金潼站在屏风背后,再三确认了背后没人,他在喊孙女。 在喊自己。 他脑子转得飞快,公孙先生瑞王府的人,他见过的,那日就是这位老先生说,老王爷病危。 所以眼前这个病重的老人,就是李煦和李勍的亲爹瑞王爷了…… 林金潼有些犹豫地走了一步:“我?” 裴桓朝他摇头:“别去,老王爷不认人了。” 瑞王仍试图站起,并固执地朝林金潼喊:“孩子,桐儿,来爷爷这里。” 林金潼心里念头动得飞快。 老人家都都喊我孙女了,我总不能不吱声,这样多不礼貌啊。 在公孙先生震惊不能言语的目光下,林金潼上前一大步,诚挚地认亲道:“爷爷,是我,我是桐儿。”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十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林金潼一番操作,让公孙先生一脸震惊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你……简直无耻。” 被骂了林金潼也不理,反而蹲在了地上,让自己得以和老人家一样高,又凑近唤了一声:“爷爷。” 那是清冽的少年声音,本不该会错认为女子的。 可不知瑞王是老眼昏花,连带着听觉也涣散,一瞬间潸然泪下,满是沟壑的面容上布满泪水:“桐桐……” 林金潼抓住了他宽厚年迈的手掌,满眼都是对亲情的渴望:“我是潼潼,爷爷,我回家了。五叔说,爷爷很想我,所以我回家了。” 公孙先生愣住。 以前不是没有找过冒牌货。世子爷时常送十个八个冒牌货上门,挨个认亲喊爷爷,都说自己是走丢的小郡主。然而瑞王看似老眼昏花,却不傻,一口咬定:“都是糊弄我的,没有一个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滚!” 生气时,竟然会开始乱丢东西、绝食,胡搅蛮缠,让人给他找人、找孙女,找不到就不吃饭。 长陵王带回来的这少年是怎么回事?竟然上来就成功了? 看着老王爷脸上的眼泪,公孙先生心头又喜又悲,老王爷,当真糊涂了啊!连性别都不分了! 瑞王拉着他的手问:“桐桐,是你五叔带你回来的?” “是五叔找到我,四叔带我回来的。马车走了很久很久……”他对答如流,不像是演的。 一旁的裴桓忍不住别开了头。 这林金潼,真是爱管闲事。 王爷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没等他细想,王爷真的回来了。 李勍站在门外,望着这堪称荒唐的认亲一幕。林金潼跪坐在地,陪他老父亲瑞王说话。 瑞王泪目问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这些年,都在哪里?”似是摸到了林金潼那双常年握刀剑的手,手指上的茧让他沉痛,“桐儿,你受苦了,受苦了……” “潼儿不苦。” 林金潼摇头,不知他是入戏,还是真将自己当做瑞王走失的孩子,靠在瑞王膝头说:“潼儿记不清以前的事了,我遇到一位师父,他收养了我,授我武艺,养育我成人,走过许多地方,山川河流,衣食无忧。所以……我一点也不苦。” 余光看见门外李勍的身影时,林金潼微微抬起了头,跟着没有丝毫犹豫地露出笑眼,喊:“四叔回来了啊。” 李勍看也不看林金潼,走到瑞王身侧,弯腰喊:“爹,我送你回府。” “爹不走,”瑞王抓住林金潼的手不放松,露出慰藉的神情,“静声,你将你大哥的女儿带回家了!你做得很好。爹这次来,是听说皇上下旨派你去琼州抗倭,此事要紧,不可拖延,你明日就必须出发。” 一番看似清醒却糊涂至极的话,李勍表情稍怔,继而点头:“儿子明天就去东南。” “那你去吧,桐儿跟我回瑞王府……桐儿,”瑞王转向跪坐在地的林金潼,“你爹,你娘,还没见过你成人的模样,爷爷带你去,去见见他们。” 爹、娘? 林金潼想起来,李煦说过,他大哥和大嫂都已不在人世。 所以老王爷这个“见一见”,恐怕是扫墓之意。 林金潼点头应声,笑着说:“好,我跟爷爷去见爹娘。” 李勍垂眸扫了他一眼,林金潼也望向他,发觉他面无表情,铁定是生气了,握着瑞王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打死他,他也不会放手的。除非瑞王不肯认他了。 但瑞王清醒的时间不多,坐了没一会儿,都是在跟林金潼说话,林金潼话中半点漏洞都没有,他本就是孤儿,和永宁郡主又年龄相仿,模样又生得雌雄莫辨,眼睛倒真有点像大夫人。 一时间搞得公孙先生都错乱了,该不会真是小郡主吧? 午时末了,李勍吩咐厨房做了流食,瑞王吃完后很快开始打盹。 “公孙先生,将我爹带回瑞王府去。他醒来如果问起,就说是做梦了。”李勍交代,公孙先生应了是,又忍不住看了埋头吃饭的少年一眼,继而推着昏睡的老王爷离开。 林金潼迅速丢下碗筷:“我也去。” 李勍:“你坐着。” 林金潼头一次忤逆他:“我不,我要去。” 他追着瑞王就要出门,李勍侧头:“裴桓。” 裴桓一步过来,伸手拦住他:“林公子。”他轻轻摇头。 林金潼抬眼盯着他。 “公孙先生,带瑞王爷回去。”李勍扫了眼迟迟不动的公孙先生,目光缓缓落在林金潼身上:“回来,坐下。” 林金潼知道他脾气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然而根本不怕,固执地朝着李勍:“四叔,爷爷让我跟他回瑞王府。” “金潼,我不是你四叔,”李勍声音平静,带着残忍,“瑞王也不是你爷爷。” 林金潼几乎被他刺伤了般,却又扬起脖子:“……瑞王爷觉得我是,那我就是!” “你不是。” “我是!我是!” 李勍懒得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辩解,觉得他这样的强调,可怜又好笑。 他怎么喜欢四处认亲?要认自己当爹,要过门给裴桓,认天痕做兄长,如今还认了瑞王喊爷爷。 李勍坐着,林金潼站着,二人视线并不平等,林金潼一股子执拗,不服输地盯着他。 林金潼是个听话的孩子,又总是这么不服输,他有爪牙,但平素都藏在柔软的毛发之下。 李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孩子是孤儿,师父死了,孤儿想要亲人,要家。 李勍眸光没有波动地看着他:“他喊孙女,你就敢认?” “我有什么不敢!”他眼底包含着强烈的情绪波动,乌黑的瞳孔被水润湿,“爷爷喊我桐儿,我就是潼儿,我生来就叫这个名字,我为什么不能认。” 一路上燕京来,只有瑞王送上门来,肯做他真正的家人,林金潼哪能放过,扭头就滑溜地从裴桓的胳膊底下钻出去,要去追走得很慢的公孙老先生。 “爷爷!等我一下!” 裴桓一伸手,大掌就揪住了林金潼的领子,把他抓了回来。 李勍:“把门关上。” 裴桓一只手提着林金潼,一只手关上了门。 李勍点了点桌上的碗筷:“把你的饭吃完,别浪费,你一顿要吃十个包子,这才吃到哪儿?” 这一句话,就把本来还生气的林金潼打回原形。 他挣扎了下,没能从裴桓的大掌底下挣开,有些泄气。 林金潼坐下来继续吃饭,埋头啃包子,还是不甘心,他瞥着身旁的李勍:“四叔为什么不让我认爷爷?爷爷病重日渐衰弱,若能重逢失散之亲,岂不是天大的欢喜?” 李勍道:“我爹是老了,不是傻了,等他睡醒就知道你是假的,你连性别都不对,你怎么装?” “怎么不行?”林金潼反驳他,“我穿个女装谁知道?”想到自己女装一眼被李勍看穿的事,他又突地心虚,不敢说话了。 李勍摇摇头,看他嘴角沾着一块白色的包子面屑,先忍着没给他说,继续道:“如果知道所有人都在骗他,只会让他更难过。” 林金潼抿抿唇:“假的也能成真的,真假又有什么分别。爷爷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李勍朝着他,一字一句,“既非血脉相连,你便肆意妄为,不计后果。你不在乎这件事会不会伤害到他。” 林金潼陷入迷茫和矛盾,试图反驳:“我没有要伤害他,我只是……我只是……” 他解释不上来,心头闷闷的很难受。丢了筷子:“我不吃了。” 他起身就走,却无处可去,冲出房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着。 因为不高兴,就捏了几块地上的石子儿,指尖一弹,朝那树上打去。 树上的东厂太监猛被砸了脸:? 裴桓见状眼睛一抽,直接将他抓回去:“别作死。” 林金潼的这种别扭,只持续了一个下午。他闷在自己的房中,玩李勍买给他的陶哨,可是吹得很不好听。 他发呆似的看着地上的这些零嘴,玩具,蜜饯,风车,九连环…… 以前师父从来不会给他买这些。他还小的时候,身上没有钱,又想要,因为别的小孩都有,可他没有,他直接从小贩摊上拿了就跑。 结果被师父发现他在玩风车,直接将他毒打了一顿,小金潼动弹不得,发誓说再也不玩了,再也不玩了。师父一鞭子将他抽翻在地,冷冷道:“不问自取便是偷,将东西还回去,钱补上。” 林金潼照做了,可是一整晚都在抽噎,不是因为身上疼,是因为他没有。 他想要风车,他短暂拥有了,却又要还回去。 后来,师父送了一把大弓给他,几乎有他人那么高的弓,他还年幼,甚至没有力气拉动弓弦。 师父对他说:“金潼,你想要玩具,从今往后,这就是你唯一的玩具。” 林金潼的手指轻轻抚过挂在墙上的凤翼弓。 他一直都不喜欢师父,觉得师父太过严厉,让他失去自由。 可师父过世了,林金潼才发觉孑然一身并不是什么好事。 日落后,裴桓端来两碗药给他,林金潼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仰头一口喝了,好像一点都不苦似的,吸吸鼻子问:“裴大哥,王爷呢?” “王爷出去了。” “他……他是不是生我气?”林金潼反省了一下午,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对于惹李勍生气这件事,他有些后悔。 王爷对自己很好,自己不该惹他不快的。 裴桓看他可怜的模样,又好像哭过一般眼眶发红,声音比平时要软一分道:“你还小,王爷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孩置气,别想了。”说完,掏出一罐白瓷瓶药膏,“这是王爷从太医院拿回来的,让我给你,擦你脸上的伤。” “给我的么?” 这么说是不生气? 林金潼伸手接过去:“谢谢裴大哥,那、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他回来。”他决定还是用嬷嬷教的方式去讨好李勍,缓和关系,免得他记仇,不理自己了,日后对自己不再那么好了。 毕竟林金潼发现了,李勍的脾气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就像是一直在压抑本性。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等裴桓一走,林金潼偷偷爬到李勍房中,看他果然不在,就趴在自己睡过的外间软榻上睡觉,等他回来。 此时李勍尚且还在诏狱,皇帝命他审问绑走太子的刺客,由于本案涉及大皇子成王,便由北镇抚司用刑,长陵王主审。 刺客在诏狱里硬生生挺了三天,交代了“实情”:“是豫王殿下,命我用成王的匕首刺杀太子,以嫁祸成王!” 李勍知晓背后真相,是太子的人设计的计中计,但他不再审问,草草结案,走到诏狱深处。 此处牢房更加牢固,也更宽敞干净,专门关押皇族罪犯。 成王被关押至此已经四日了,但也只是面容憔悴了些,衣衫还算整洁。 听见脚步声,成王连忙起身扑到栏杆上:“放我出去!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害太子!” 李勍慢慢走到他面前:“成王殿下。” 成王没想到会是长陵王,立刻攀亲:“王爷,皇叔,你救救我!你告诉父皇,我是无辜的!” 李勍隔着牢房木栏道:“皇上命我主审此案,适才我已审问出了结果。殿下的确是被人陷害,此案与殿下无关。”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是被陷害的!”成王是真无辜,他对此事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就被抓了,听说是自己的贴身匕首遗落,还刺伤了太子,他当即想到是自己身边有叛徒。然而他无力辩解,就被缉拿进了诏狱。 此时听见李勍的话,成王对他感激涕零:“多谢皇叔!等我出了诏狱,一定登门道谢!皇叔大恩,我记一辈子!” “殿下不必客气,”李勍语气温和,目光黑沉,“我还要去宫里向陛下复命,虽然刺客写了认罪书,不过……”话至此处,他声线一沉,“难保刺客不会到了陛下面前改口。” 成王脸色微变,一时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那刺客若在父皇前反悔翻供,自己依旧会受囚,可能比此刻更为凄惨。 自己不够聪颖,在父皇心中,自己从未是得宠的儿子,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长子。 ——这刺客必须死! 成王很快想到了办法,让曹公公动手杀了刺客。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拜托李勍带给曹公公:“皇叔若能将此物交给曹公公,侄儿感激不尽。” “殿下哪里的话。”李勍伸手接过,“殿下受苦了,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放殿下出去。” “多谢皇叔!皇叔之德,侄儿生平难忘。”成王满眼泪光,长陵王当真是贤王,那些说李勍沽名钓誉的,都是活生生的污蔑,长陵王分明是真正的贤德仁慈之辈。 李勍离开诏狱,步履从容地上了马车:“天痕。”他召来侍卫,附耳说了几句话,天痕点头应是,旋即如同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李勍让马夫:“进宫。” 车上,李勍捏着成王给他的一截衣袖,就知道成王活不了几日了。 曹公公暗中扶植成王,是瞒着皇帝所为。奈何成王愚蠢,但在此关键时刻竟送出如此明证,宦官勾结皇子,二人关系昭然若揭。 以曹康的谨慎,势必会直接除掉成王,以免事情败露。 李勍深夜进宫,面见圣上。曹康笑容满面地将他拦下,眼神有意无意瞥向他手里攥着的卷轴:“王爷,太子在陛下宫里谈话,还请王爷稍等片刻。” 隔着几扇门,李勍听见里头隐约传来太子的声音。 “父皇!此事定不是大哥所为,儿臣相信大皇兄为人,他定是被人陷害的,咳,咳……”太子感染风寒,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帝一时情急,将他扶起道:“朕让你起来!你大皇兄意欲刺杀你!你竟然还帮他求情!你!朕说你什么好!” “父皇,儿臣求您了,”李瞻一把抱住父皇的腿,仰头诚恳道,“大皇兄许是受人陷害,也许是被奸人挑唆,还请父皇明察!” “明察!明察,朕怎么不明察了?都让长陵王去审了,审了整整三日了!你先起来,瞻儿听话,你还病着的。” 皇帝弯腰要扶太子,太子就是不肯起,皇帝看他明明感染风寒,却穿一身旧的菘蓝色披裘,摸上去已经穿许多年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东宫的下人都是怎么伺候太子的!给他穿身旧衣裳,这么破的衣裳,是尚衣监没人了吗!” 李瞻连忙咳嗽着摇头:“不是下人伺候不周,是儿子自己要穿这件衣裳的。”他磕头求道,“请父皇饶过大皇兄吧!不要废黜他!” 曹康也竖着耳朵在听,适时通报道:“陛下,长陵王来了。” 李瞻倏然抬头。 皇帝拂袖道:“让李勍进来!” 李勍走入大殿,行礼道:“臣李勍,拜见陛下。” 皇帝:“少说废话,你审出结果了?” “审出了。”李勍奉上认罪书,曹康将信封当场拆开,呈上去给皇帝。 皇帝翻开认罪书,只一眼,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得仿如滴水即冻。他的手指紧紧地捏住那份纸,颤抖得似乎随时都会撕裂它。 李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犹豫了片刻,他小心地跪伏着向皇帝走了几步,喊了一声:“父皇……” 李勍眼皮微微一掀,瞧见太子一脸病容,而身上所披裘衣,菘蓝的棉布料,白狐毛的裘。正是自己穿了好些年的旧衣裳。 皇帝喘息有些急促,他的嗓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和愤怒:“豫王,朕的二皇子……他竟敢如此!”他几乎是咆哮着,“刺杀太子,陷害亲兄,如此背德之事!曹康!” 曹康心知是时,忙跪下:“陛下。” “传朕旨意!”皇帝声音冰冷,“立即将豫王缉拿,朕要亲自审问!” 李瞻茫然地抬头:“二皇兄?是二皇兄要杀我……” 曹康命东厂太监立刻赶去豫王府,很快得到回复。 此刻已近亥时,弯钩如月,笼罩皇城。 曹康得到禀报,疾步进宫:“陛下,豫王殿下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那他在哪?!” “豫王,似乎……”曹康默默地走到皇帝身侧,压低声音道,“在秋水阁。” “秋水阁?”皇帝一皱眉,“那是何处?青楼?” “秋水阁,是……”曹康声音更低了,有些窘迫,“是小倌院。” 闻言,皇帝脸色铁青,更是震怒,双目瞪如铜铃:“反了!他反了,豫王妃还有身孕,他还敢玩男人!裴杨,带锦衣卫去这个秋水阁!把豫王给朕拎过来!” 李勍站在一旁,仿佛消失了般,存在感极低。 - 秋水阁。 一帐幔密布的房间里,正横七竖八躺着六七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分别是四个身姿蒲柳的小倌,及三个客官。一个是常客申子远,首辅申大人的三儿子,一个是镇北侯府世子韩元琅,还有个就是头次来就被灌醉的二皇子豫王。 豫王怀里搂着两个,眯着眼对申子远道:“我说你要带我来什么地方,原来是这种地方啊。” 申子远嘿嘿笑道:“怎么样李兄?我说不错吧。” “是不错,你小子会玩。” 豫王意欲拉拢首辅申大人,但这老头油盐不进,豫王想娶申大人的女儿为侧妃,只能从他儿子申子远下手。 二人结交已久,偶尔也会进烟花巷柳,今日很不像话,居然带他来了秋水阁这种地方。而且还带了一个远房亲戚来。 别说,豫王虽是头回来,却感觉这些小倌别有一番滋味。 韩元琅躺在最里侧,一手嫌弃地扒拉开小倌的手,心里又恶心又烦躁。 锦衣卫怎么还不来? 好恶心,脏死了。韩元琅蠕动着扭开身体,避免让人碰到他。 奈何这小倌就是往他身上凑,脸色熏红地盯着他俊眉修目的脸庞,看得目不转睛:“公子长得真是英俊,奴家这辈子,还没见过公子这样好看的人。” 正当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骚乱。充满着乱七八糟的尖叫声,东西被砸碎的破裂声。 锦衣卫来了。 韩元琅心里松了口气。 申子远还在不明所以,大吼一声:“吵什么啊吵,吵到爷了!都闭嘴!” 接着,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小倌尖叫着躲开:“杀人啦!” 韩元琅瞥见南镇抚司正使裴杨的脸,默默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趴在地上装醉。 裴杨扫视一圈,看见了申子远,眉头一皱,又看见有些不省人事的豫王,先敷衍地行了个礼,而后道:“殿下,陛下要见您。” 豫王一个激灵醒过来,推开怀中美人:“裴正使?你说什么?” “得罪了。”裴杨侧头示意,几个锦衣卫蹲身将豫王架起。豫王愤怒大喊:“你们做什么!快放本王下来!” “殿下,别喊了,丢不起这人。”裴杨说完,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申子远,探究的目光落在地上趴着、看不清脸的青年身上,继而收回目光:“走。” 申子远脸色煞白一片,推了推韩元琅:“韩兄,韩兄!锦衣卫来了!” “什么……锦衣卫?”韩元琅佯装醉酒,眯着眼看他,“锦衣卫,哪儿呢?” “走了,走了,他们把豫王抓走了……完了,裴正使刚刚看见我了,会不会告诉我爹啊,完了完了。” “你怕什么呢?”韩元琅伸手拍拍他的脸,“没事啊,还有我呢,咱俩一起玩儿完。” “不是,韩兄,这都怪你!你说想认识豫王,让我引荐,谁知道会这样啊。”申子远欲哭无泪,还不知道自己被韩元琅设计入套了。 韩元琅随口哄了他几句:“回去跟你爹别乱说,搞得我也没心情玩了,走吧,我送你回家,乖啊,你打死人的事,我替你遮掩了,你也得替我遮掩啊,别让我爹也知道了。” 申子远闻言脸色微苦,遮遮掩掩地上了镇北侯府的马车。 夜沉如水。 内廷,保和殿。 豫王一身酒气,满脖子吻痕,被丢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脚踹过去:“孽障!” 豫王以为是因为自己去秋水阁惹怒了皇帝,万不知自己大祸临头,磕头认错:“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由于是丢人现眼的家事,皇帝先将长陵王打发走,曹康笑眯眯将李勍送到殿外:“那咱家就不送王爷了。” 李勍道:“公公留步。” 曹康扭头:“王爷还有事?” 李勍将袖中一物掏出:“成王殿下给公公的。” 曹康脸色倏忽一变,又很快恢复常色,飞快地收在自己袖袋中:“丑时过了,王爷请回吧。” 李勍一笑,转身离去,曹康眯眼盯着他的背影,手掌插在袖中,默默地攥紧。 李勍出了午门,上了长陵王府马车,天痕已在车上,低声道:“王爷,属下听从您的吩咐,将口信传给了镇北侯。过后镇北侯世子韩元琅出府,找到申子远,而后申子远叫上了豫王,三人去了秋水阁。” 李勍闭目眼神,不发一言。后颈轻轻靠在软垫上,睫毛在眼下落下极深的虚影。 回府已快寅时,李勍在诏狱沾染上一身浓郁血腥气,命人打水到浴房,他宽衣后在浴桶中将全身上下都擦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亵衣。 亵衣松垮套在身上,李勍大步朝寝室走去。 殊不知,林金潼等他好多天了,李勍一日不回,他就一日比一日担忧,是不是因为顶撞了王爷,王爷不想见到自己了。 这日入夜,他照例绕开裴桓,偷偷潜入李勍房中,靠在外间软榻上睡觉。 李勍不回来,他就等,至于等多久,他心里没数。 这榻不大,林金潼蜷起来像猫一样。睡至半夜,他迷迷糊糊听见了水声,眼前还有一些明光。 模糊地睁开眼,李勍已经看见他了:“金潼?你怎么在这儿?” “王爷回来了,”林金潼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肩头衣衫滑落,“我等了你好久。” 李勍垂眸看着他:“你每晚都在这里等我?” “嗯。”林金潼点点头,站起来去拿蜡烛,“我给王爷掌灯。” “你去睡觉,不用你掌灯。”李勍在诏狱主审犯人,几乎不曾合眼,沾着枕头就睡,睡前,又想到了什么,闭着眼声音迟缓道,“对了,今晚不用你守夜了……” 他怕这小孩晚上不睡觉,死心眼地熬在那里。 林金潼闻言,上前一步:“王爷是要赶我走吗?” “不,你留着吧。” “留着?好啊!”留着就是侍寝的意思嘛,林金潼高兴地笑起来,一掌拍灭烛火,搁下烛台,迅速爬上了床。 李勍霎时睁开眼,感受到被窝里多了一个人,称不上温暖的柔软身躯,好似很怕冷一样往他怀里钻。 本就疲倦的神经疼了起来。 让王嬷嬷教他规矩,真是错了。 “你又做什么?”李勍想将他推下去,林金潼却伸出双臂死死抱着他,声音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屈不挠:“我冷,王爷抱抱我。”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林金潼脑袋拱在李勍的脖颈处,毛茸茸的,一动不动的,手臂滑进去圈着李勍结实的腰身说:“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乱动的,你不要赶我走。” 李勍本来对男人不感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但他常年忽视自己的欲-望,而且说到底,他是人,是成年男人。 这种生涩懵懂、带着温顺的勾-引,对他而言恰是一种不小的刺激。 李勍平素自制惯了,却忽略不了身体的变化,鼻息骤然加重,连嘴唇都抿紧了。 然而他的手指却慢慢将林金潼的胳膊拨开,一掌推开他倚靠在自己肩窝的脑袋,动作不重,语气也不重,却不容置喙:“你去罗汉床上睡。” 若是他毫无感觉,抱着林金潼倒也无妨,但这小孩压根不是断袖,只是受了王嬷嬷误导,才做出这种事。 李勍这会儿心思不清白,直接将人掀开。 林金潼一时发懵,却不肯下去,他爬到了床尾,猫一样挨着他的脚,就差没蹭了:“王爷,我睡床尾也可以……” 李勍把脚挪开,不让他碰到,没有跟他折腾的心思:“待那里别动了。” 林金潼“哦”了一声,靠在床尾不动了,他背倚靠着床的侧壁雕花楠木板,稍稍蜷缩起来。好在这张床足够大,这样睡着也不会干扰到李勍。 他是发现了,李勍疲倦时,脾气还要更差一些。 林金潼也不再招惹他,翻个身很快睡着了。 李勍听见少年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孩就那么快睡着了? 把自己的睡意折腾没了! 李勍闭目叹息一声,双腿微曲,又翻了个身,算是忍耐过去了。 他习惯性压抑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压抑本能之欲。他不像林金潼,想要的都明目张胆地去索取。 约莫是七八岁的时候,李勍那时住在宫里,常伴先帝左右。偶然间,李勍得知自己是先帝的皇孙。 他并非瑞王的庶子,而是先帝的皇长子安王的骨肉。 先帝北伐瓦剌被俘虏时,留在燕京的皇长子安王尚且年幼,无力管理朝纲。太后和朝臣商议后,由先帝的皇弟即位。 安王在皇宫里便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如同被软禁一般,没几年就“病故”了。 后来先帝从瓦剌回朝,在瑞王帮助下重新夺得皇位,已是十年过去。 先帝得知长子安王和皇后都已病逝,几度痛不欲生。 至于安王为何没死,李勍不得而知,只知道安王假死逃出宫外,还和民间女子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李勍。 也许是因为隔代亲,也许是因为李勍早慧,年少时就有独特英明的政见,先帝偏爱他几乎到了一定程度。 亲封他做长陵王,那时他仅十二岁,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先帝知他喜好诗书,还在府上为他设立文学馆,允许他招募学士。李勍常年住在宫中,还得以替先帝批红奏疏。甚至有一次,先帝心血来潮,指着那座象征权威的龙椅对李勍说:“静声,你来坐坐。” 李勍退后一步:“侄儿不敢。” 旋即坐在了龙椅下方的须弥座上。 也正是这种特殊的偏爱,让李勍无限地靠近皇权顶端,才在他心底埋下了夺储的种子。 这颗种子历经岁月,逐渐生根发芽,到如今已如巨树般枝繁叶茂,难以遏制。 一年前,李勍从藩地进燕京,一是因为瑞王病情,二是因为皇帝的幼弟写了一封密信给他:“堂兄救我,皇上要削藩。” 一旦削藩开始,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兴许不会是下一个,自己就是第一个。 李勍即刻决定返回燕京,借朝堂之争扰乱局面,从而使皇帝无暇动手削减诸藩。 一开始筹谋,他就能忽略其他的事,也能忽略一个试图勾-引他的少年靠在他床尾睡觉这件事。 辗转反侧,寅时,李勍方才睡着。 夜里,林金潼忽觉身上寒冷。他时常这样,这寒疾是一阵一阵的,通常他自己挺一挺就过去了。 然而他睡梦之中,不由自主地靠近热源,扒拉住李勍的两条腿,脑袋趴在他的腰上,无意识地汲取温度。 李勍睡着没一会儿,又让他给弄醒,火气上来,恼怒地用膝盖给了他两下,没把他甩开,李勍低头看见少年正熟睡,而且浑身冰冷,犯着哆嗦。 知晓少年是怕冷,不是故意的,李勍看了他两眼,捏了捏眉心,继续睡。 这种狗皮膏药式睡姿,一直持续到日出。 太阳拂晓,冬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丝绸围屏渡在李勍的脸庞上。 被褥之中,已是一片混乱,李勍衣带松开,林金潼侧脸趴在他腹肌上睡得正香,兴许还睡得流口水了,手也不老实,伸在他胸口,摸着他稳定而有力的心跳。 李勍稍微忍了一会儿,奈何少年呼吸温热,吹拂在自己腰上,这会儿又是刚刚早晨,当天地开始交接,阳气由内而外,逐渐升腾。李勍是忍无可忍,皱着眉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林金潼,手拿开。” 林金潼让他打了一下,跟拍蚊子似的,睡梦中手无意识地缩开,往下一挪,随手一握。 李勍的神经当场崩断:“让你拿,没让你拿那里!”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三天前。 方均不匆匆忙忙的进了衙门,不过段如霜正悠哉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林奉源也很悠闲的坐在一边看着四书五经。 “段捕头,我已经按照林公子说的线索,先是去了他最后丢失包裹的地方,然后又问了附近的乞丐,他们说,林公子栖身的那一夜,同住的还有两个乞丐。” 段如霜睁开眼睛,也没有起身,看向林奉源:“林公子,你可并未说,你栖身的地方,还有两个乞丐啊!”“是这样的,段捕头,当日我只是打算在那里栖身一夜,第二日出发去京城的,我住的破庙里只有我自己,但是来来往往确实路过几个乞丐,可是后来我睡着了,如果有乞 丐进来栖身我也就不知道了!” “看来,只要找到那两个乞丐,就能找到你的包裹了!”段如霜坐起了身,看向方均不,“小不,你负责找到那两个乞丐!” “哦,那段捕头你干嘛啊?” “我啊,当然是陪着林公子了!”段如霜说完便重新躺下对着方均不挥了挥手。 方均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段捕头你就是想晒太阳吧:“我知道了!” 到了晌午,方均不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段捕头,那两个乞丐我已经带回衙门了,文大人审着呢!叫我宣林公子前去对证呢!” “那我也去瞧瞧!”说完,便和方均不和林奉源一起去了公堂。 那两个乞丐一见到林奉源,吓得直往后躲。 文有才重重的敲着案子:“本大人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是不是偷了那书生的包裹?” 两个乞丐支支吾吾的说没有,文有才这几日本来就气不顺,大声喝道:“不承认是吧,给我重重的打上一百大板,看你们招不招!” 段如霜抱着双臂悠哉的说道:“我看你们还是招了吧,否则那一百大板,能让你们屁股皮开肉绽,这医药费还得自己出啊!” 林奉源走上前去,温柔的说道:“包裹里也没有多少银两,里面也都是不值钱的书和衣服,你们偷了倒也没什么,但是因为这一点小小的钱财就坐了牢,很不值当的!” 终于在林奉源的感悟下,两个乞丐承认了是他们偷了林奉源的包裹。但是银两已经买酒肉花掉了,剩下的东西全都随意的丢在了野外。 最后案子尘埃落定,两个乞丐被押进大牢,但也只是监禁几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 林奉源叹了口气:“怎么办啊?里面的衣服倒是无碍,可是还有几本书,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段如霜笑着说道。 “真的吗?那我可怎么感谢段捕头啊!” “到时候考取了功名,当上了状元,别忘了我就成!” 林奉源笑了起来:“段捕头可真会说笑!不过我真的考上了状元,一定不会忘记段捕头的!” 根据乞丐的描述,段如霜和林奉源终于找到了丢失包裹的地方,但是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那个包裹。 沿着这条路,却突然发现深林间隐藏着一间茅草屋:“这里还会有人家啊!”林奉源惊讶的说道。 “这里虽是山清水秀,却偏僻至极,不像是有人经过的地方,如果那茅草屋里住着人,很有可能就被住在那里的人给捡走了!”段如霜说道。 “那我们去问问吧!” 段如霜点点头,和林奉源一起穿过了树林,来到了茅草屋前。 段如霜敲了敲茅草屋的门:“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女子打了个哈欠,略有些衣冠不整,看来是正在睡觉。 但是段如霜和女子同时惊讶的说道:“段如霜?”“百里嫣?” 百里嫣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满面潮红:“段如霜段大捕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百里姑娘,你原来是住在这里啊!”段如霜很惊讶,因为百里嫣的住处无人知晓,没想到竟是住在这样破旧的茅草屋里。 百里嫣面露厌恶之色:“怎么?我不能住在这里吗?如果你是想取笑我的话,请你离开!” “百里姑娘你误会了,段某也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又岂会嘲笑你呢?我就是惊讶,没想到你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百里嫣揉了揉脑袋:“好吧,你来干什么?”“是这样的,林公子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但是前两天丢了包裹,是被两个乞丐偷了去,但是那两个乞丐说把包裹扔在这里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正好看到这间茅 草屋,本想询问一下是否看到包裹,没想到竟然是百里姑娘的住处。” “你们说的包裹,可是一个灰蓝色布包,里面有几件衣服和书的?” 林奉源有些激动的说道:“对,就是这样的包裹,可是在姑娘这里?” “我以为是没人要的,所以,昨晚刚好让我烧了,懒得出去砍柴嘛!”百里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奉源由震惊转变为愤怒,晃动着百里嫣的肩膀大叫道:“你怎么能随便烧掉别人的东西?你还给我,还给我!”百里嫣被她晃得头晕,一把甩开他:“我怎么知道是你的?我烧掉是我不对,你也犯不着这么激动吧!凶什么凶啊?不就是几本破书几件旧衣服吗?大不了去买来还给你就 是了!” “你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呢?你爹娘没有教过你,不能随便毁坏别人的东西吗?你烧了别人的东西,还理智气壮的,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 百里嫣愤怒的握起拳头,面色通红,推开林奉源,便狠狠的关上了门。 二人回去的路上,林奉源有些低落的说道:“这下可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去京城啊!” 段如霜安慰道:“没关系,路费和衣服都包在我身上,至于那些书嘛,我也可以买来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段捕头,但是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没关系,我们之间不是有约定吗?你考取了状元,再回来还给我就是了!” 林奉源很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段捕头!” “客气什么!对了,林公子,其实百里嫣是个孤儿,她根本没有爹娘的。” 林奉源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伤到了百里嫣,有些歉意的说道:“难怪她会这么生气了,原来是个孤儿啊!可是她也太粗鲁了,烧了别人的东西,也不说句道歉的话!” “看来林公子并不知道江湖中事了,你知道金簪子吗?” “女人的发钗吗?” “哈哈,算是吧!金簪子是百里嫣的代号,她是个很有骨气的女侠,惩恶扬善,没有百姓不喜爱她的!” “原来是女侠,为民请命,却住在这样的地方,确实值得人钦佩!” 入夜。 百里嫣昏昏沉沉的睡着,就听到有人敲门,连风大哥都不知道我的住处,谁会来找我?不会又是段如霜吧! 起身下床,百里嫣打开了门,却是下午对自己大吼大叫的那个书生,面色一沉,说道:“你来干什么?等我明天去买了书就还你了,你不用心急到这个程度吧!” 林奉源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百里姑娘,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伤到了姑娘,所以特意买了些酒菜前来赔罪的!” 百里嫣看了看林奉源手中的饭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本女侠也不会跟你这个书生计较的!” “其实我也不是在乎这几本书和衣服,等我慢慢跟你详谈,你不让我进去吗?过一会饭菜可都要凉了!” 百里嫣的肚子却叫了起来,本来就很饿,这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和酒香就更饿了。 林奉源笑了起来:“你的嘴巴不吃,肚子还在抗议呢!女侠行行好吧,我也很饿,我是特意管段捕头借的银子买来的酒菜,女侠赏脸一起吃吧,好不好?” 百里嫣被他逗笑了,闪身让他进来后,一边关门一边笑道:“没见过哪个书生像你这么油嘴滑舌的!” “也没见过哪个女侠像你这么懒的,就知道睡觉,肚子饿了也不做饭吃!”林奉源一边从饭盒里把酒菜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笑着说道。 百里嫣自顾自的坐在桌子前:“你都说女侠了,又不是厨娘!” 林奉源也坐了下来:“百里姑娘说的是!” “我叫百里嫣,你叫我百里嫣也成,百里也成,随你!” “好,以后我叫你百里,你叫我林奉源,或是奉源!” “还是叫你林奉源吧,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我可不客气了,肚子很饿呢!”百里嫣撕下一块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林奉源笑得一脸温柔:“既然我们认识了,就是朋友了,怎么会没有交集呢?” 百里嫣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其实我百里嫣也不是小气之人,我本来就打算去找你,给你买书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烧的那几本书是什么书,而且……算了,没什么了!”“百里,没关系,反正那些书我都倒背如流了,我不是说我并不在意那几本书和几件衣服吗?其实我在乎的,是我爹娘,那是他们辛苦赚钱买来的,随意丢掉岂不是太辜负 他们了,所以我才一时生气说了那些伤害你的话!” “我百里嫣哪有那么脆弱,岂会因为你这个小书生的三言两语而伤心?”百里嫣大口的喝了一口酒,“好酒,林奉源,你会喝酒吗?” 林奉源也喝了一小口:“多多少少还是能陪百里女侠喝一点的!” “那你陪我喝个痛快吧,好久都没有人陪我喝酒了,风大哥不喜欢我喝酒,所以我都是偷偷的喝上几口。” “风大哥?是百里的心上人吗?” 百里嫣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不是心上人,但却比心上人重要,风大哥是我的恩人,所以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林奉源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百里嫣站了起来:“油灯快燃尽了,我去添点火油!”却突然一阵晕眩,差点倒在地上。 林奉源急忙跑过去扶住了百里嫣,却觉得她浑身滚烫:“你怎么了?”伸出手摸了摸百里嫣的额头,惊讶道,“百里,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没事,只是受了点风寒!” “难怪,两次过来你都是在睡觉,原来是生病了,根本没有力气自己做饭吃吧!”百里嫣苦笑道:“是啊,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可能会饿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其实,我已经病了三天了,一直都没有出去,不敢去告诉风大哥,怕他担心,也没力气去 买药,昨晚是因为太饿了,想煮点粥喝却没有柴火,不得已,才烧掉你的书的,我真的以为是没有人要的!” 林奉源突然有些心疼这个金簪子百里嫣,看来她在别人的面前,都是逞强的,不禁叹了口气:“我扶你回床上休息!” 百里嫣被他扶到床上,躺了下来,被子也很破旧,林奉源五味杂陈的将被子给百里嫣盖上:“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你去哪啊?” 林奉源关上门离开了。 百里嫣有些有气无力的坐了起来:“我有这么柔弱么?我一个女侠,竟然还要一个书生来照顾,传出去可真是够丢人的!” 慢慢的下了床,又坐在饭桌前:“干嘛不让我吃完了,肚子都没有填饱呢!” 可是让百里嫣没有想到的是,林奉源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大概是跑着回来的,满额头的汗,还喘个不停:“你怎么起来了?” “我以为你走了!”那一瞬间,百里嫣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林奉源晃了晃手中的药包,笑道:“你都不知道,这个时间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我跑了好几家医馆和药房,才抓到的药,我这就给你熬药去!” 百里嫣重新躺回了床上,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我是怎么了?这个没用的小书生不过就是给我熬药关心了我几句,我怎么就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谢你了,林奉源!” “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林奉源熬好了药,百里嫣已经不知不觉得睡着了,林奉源蹲在百里嫣的床前,百里嫣虽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美的女子,但这么细细的看上去,因为生病而满 面云霞,精致的五官,不惊艳也不绝美,就是这样一个很清秀的女子,看上去很舒服。 林奉源微笑着叫醒了百里嫣:“百里,吃药了!” 百里嫣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这个还认识不到一天的书生面前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可是他就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为自己熬药吗? 林奉源是个君子。百里嫣这样想着。 喝下了药,舒舒服服的躺下,林奉源又去给百里嫣敷了热毛巾,还给百里嫣盖好了被子。 吹灭了油灯,正要推门而去时,就听见百里嫣昏昏沉沉的声音:“林奉源,你要走了吗?” “我明天还会来!” “你不进京赶考吗?”虚弱而又带有鼻音的呢喃。 “等你病好了,我再走也不迟!”温柔而又怜惜的口吻。 门被关上,百里嫣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林奉源这个书生,倒也不是没有用呢!迷迷糊糊中,百里嫣勾起了嘴角,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一天因为一个书生而露出幸福的微笑。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0章 第二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小÷说◎网 】,♂小÷说◎网 】, 市委组织部长在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心想,不管你秦书凯有多大能耐,我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把你调整掉,就不信,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能有多大的能耐。心里是这么想,市委组织部长也知道,很多事『操』着起来,那是有很多难度的。 谈话结束,秦书凯没有参加市委组织部举办的招待晚宴,这也是唯一一个县委组织部长没有参加,这让很多人看出一点倪端,。秦书凯的直接不参加宴请,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不得不考虑很多,一个副处级干部敢和自己拉开脸面斗,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有很大的背景。 如果,秦书凯真是有很大的背景,那么对自己也很不利,市委要换届,市委书记就要提拔,那么市长做了书记后,副书记基本是市长的人选,那么副书记空出来的位置自己能否得到?千万不能因为秦书凯的事情得罪不该得罪的上面人,到时候影响自己,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很多时候,领导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 秦书凯不参加市委组织长的宴请很简单,他必须去找老领导洪书记汇报一下下午市委组织部长和自己谈话的内容,看看能不能有改变的可能,否则,肯定会被调整的。 洪书记听了秦书凯的汇报后,并没有秦书凯想象的那么愤怒,反而是哈哈大笑说,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看来虽然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心还是狭窄,三天两头的想要调整一个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能有什么大作为,看来他这是还惦记着上次因为调整你的事情,受了点小委屈以致到现在还记恨着呢,难怪很多人议论这个人不行啊。 秦书凯后来汇报说,市委组织部长要调整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最近一段时间,普水县委组织部内部有些素质不高的干部确实做出了一些有损组工干部形象的事情,这也给别人抓住了把柄,为调整我的位置找到了合理的由头啊。 洪书记很不在乎地说,不管在哪个单位当一把手,想要底下人一点错不犯也是不可能的,关键是错误出来后,要做好改正以及善后工作,市委组织部长想要用这个由头来调整你的位置,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市委组织部那边也有同样的问题,我不过是不想下面追究而已,既然这样,明天我也让下面的人把市委组织部的人弄进去几个,看看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如何处理。 最近市纪委不断接到举报,反映市委组织部的两个干部处室在考察干部的时候接受被考察单位及人员的贿赂,导致考察结果很不公正。市纪委也得到一些很确凿的证据,洪书记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看来这件事需要慢慢的『操』作了。 市委换届的事情洪书记也很重视,毕竟能否到副书记的位置关系到一个人以后的发展,现在竞争副书记的有三个人,那就是自己和组织部长、常委副市长,秦书凯汇报的事情让洪书记想到了如何利用市委组织部内部人员违纪的事情来大做文章,首先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这个人踢出竞争的圈子,以后再想办法和常务副市长慢慢的斗关系。 洪书记就说,秦书凯,你也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跟市委书记聊聊,不是针对你个人的问题,而是针对全市领导干部工作作风的问题,领导人的思路问题,有些领导人为因素导致的干部调整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不管是换上什么样的人当一把手,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吗,你从市纪委下去到普水县工作时间也不太长吗,出点问题也是正常的。 洪书记的一席话,秦书凯听到的是如何关心自己,不知道后面的深层次问题,但是秦书凯心里暖洋洋的,他感激地说,谢谢老领导关心,我会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辜负领导的希望。 洪书记最后交代说,任何时候,安心做好本职工作那是关键,所以不要考虑其他太多的外界因素,那是领导人之间考虑的事情,不是你们这个级别的干部考虑的和左右的。 秦书凯点点头,满怀感激的从洪书记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回到普水后,秦书凯感觉自己的心态平和了很多,他开始着手安排下一步可能要对刘流和周德东等人的考察事宜,对于参加考察的人员,总是要自己亲自安排的,不能再出事了。虽然对这次考察,心里有诸多想法,但是只要是书记办公会议决定的事情,总是要执行的。 秦书凯没想到,张富贵会主动到他的办公室谈刘流的事情。那天,秦书凯已经安排下面的人去宣传部和河湾乡考察,考察如果顺利,那么县委常委会议研究通过后,周德东等人就到位了,至于刘流,还要经过市委组织部的一次考察,因为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干部,市委组织部也是要考察和备案管理的。 秦书凯当时就在研究刘流顺利进组织部后,工作方面有哪些需要注意点以及如何分工的问题,张富贵推门进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张富贵和秦书凯少有私底下接触的机会,像这样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里单独谈话,是鲜有的。 秦书凯很疑『惑』地站起身来对张富贵的到来表示了一下欢迎,他说,张县长到我的办公室来指导工作,那真是很荣幸啊。然后很直截了当的问张富贵,张县长今天到这里来,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张富贵听了秦书凯的问话,脸『色』稍微变了一下说,秦书凯,这么说话,咱们兄弟之间好像比以前生分了不少,以前可是从来不谈工作,只谈情分。 秦书凯听了这话也是一怔,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金大洲提拔的时候,张富贵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他微微的对张富贵笑了笑说,张县长,兄弟之间的情分没变化,只是最近的事情很多,弄的我是头昏脑胀啊,你应该能够理解,什么叫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啊。 张富贵听了这话,知道秦书凯是不想跟他继续在兄弟情义这个话题上纠缠,心里也有几分落寞,却也很快接受现实,于是转换了话题说,秦书凯,很多事情要放开心去想,也许就有思路了,他也知道秦书凯最近关于刘流到组织部做副部长的事情,心里是不愿意的,作为兄弟,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帮秦书凯一把。 秦书凯听了这话,又是一愣,心想张富贵现在可不会主动帮助人的,于是问张富贵,张县长,对这件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富贵说,其实,当时在书记办公会上我没有支持你,那是因为当时反对了就是直接得罪了马成龙,那是没有必要的,做官要的是表面和好,至于后面如何斗,那才是关键。所以就要把自己的意图在下面的常委会议体现出来,就说刘流,要想刘流的提拔在县委常委会上通不过,那也是很有希望的。 秦书凯看着张富贵。 张富贵继续说,秦书凯、王耀中和金大洲就有三票,再加上自己,已经有了四票,普水现在总共是九个常委,只要再有一个人反对,刘流到组织部做副部长这事就算是黄了。 秦书凯觉的张富贵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问他,道理自然是没错,只不过,这常委中剩下的几个人都是马成龙的直系,想要多争取一票,难度很大啊。 张富贵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秦书凯,很多时候事在人为啊,这件事他已经『操』作的差不多了,县委常委人武部长那一票基本已经搞定了,那么提拔谁不提拔谁现在就是他们几个人说了算了。 秦书凯听了这话,心里暗暗点头,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人武部长是一个行伍出身的汉子,平时说话做事从不站队,刘流这号人,整天只知道溜须拍马,人武部长自然是看不惯的,只要稍稍下点功夫,人武部长这票就算是争取过来了。 秦书凯高兴的说,这真是太好了,到底还是张县长在县里工作时间长,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这件事看起来是马成龙胜利了,其实到了常委会议上,那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情。 张富贵见秦书凯一副高兴的表情,脸『色』反而有些踌躇起来,好像有些欲言欲止的模样。秦书凯看出什么,于是很直接地问,张县长,有话不妨直说,大家都是兄弟啊。 张富贵就说,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周德东到财政局主持工作的事情,你是知道我的态度,那是坚决不同意,这个人做过『政府』办副主任,我是很了解的,没有政治原则,完全是感情用事,很不适合财政局这么重要的岗位。但是,他是马成龙圈内的核心人物,所以我想请你在这个人选的安排上能站在我这一方,另外王耀中和金大洲的工作还麻烦请你帮忙做一下。 秦书凯不由愣住了,这算不算是一种交换,张富贵帮助自己阻碍刘流进组织部,自己就要帮助张富贵阻碍周德东到财政局主持工作。看到秦书凯半响没出声,张富贵就有些泄气的说: “秦部长,如果有困难,刚才的话,只当我没说,但是刘流的事情按照我们说好的办,周德东的事情,你要是为难,就算了。” 张富贵主动撤退,秦书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解释说,张县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周德东这个人确实是很不了解,所以,一时难以决定,不过,既然张县长感觉此人不适合财政局的岗位,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张富贵听到这里,脸『色』一喜说,既然这样,这事就说定了,到时候让刘流和周德东的提拔都无法实现,让马成龙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公道是多数人表决的结果。 秦书凯本来想说,还是等我了解一下周德东这个人的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吧,没想到张富贵已经早早的把结果定了下来,秦书凯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再说那就是得罪人了。 很多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交换和妥协也是必须的。 张富贵见今天到秦书凯办公室来的谈话目的已经达到,一时不知道继续跟秦书凯聊什么话题比较合适,毕竟两人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彼此心里都有些纠结,说话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坦诚了,那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张富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兄弟,有件事我要私下告诉你,昨天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最近又有人到市委组织部那儿想要对你动手,调整你现在的组织部长位置,你可要当心啊。背后被人下手那是很无奈的事情啊。 秦书凯想不到张富贵的消息竟然如此的灵通,看来市委组织部内部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团结,心里不由很疑『惑』,市委组织部想要对自己下手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看来张富贵在上头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秦书凯没有否认,无奈的笑了笑说,现在的官场就是这样啊,一把手要是看不上,我就是做再多的事情也不管用,没办法。 张富贵继续说,兄弟,你不能如此的听从摆布啊,据可靠消息说,这次调整你的事情又是马成龙主动找市委组织部长提出的,市委组织部长现在是在很积极在落实这件事,马成龙这个人做事一向霸道,你要是想不被他摆弄,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还击才行啊,否则,真的被调整了,你也就被人议论了,一个领导干部如果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要么如宿迁的仇和一样被人肯定,要么就如吕日周一样被人否定。 秦书凯继续笑了笑说,我没有他们那个级别,我一个副处级干部,也就不可能那么被人重视啊。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这个黄廷富竟没有因此而心怀怨愤,看来是个品性不错的!”凌初瑶评价了黄廷富一句。 “踏踏……踏踏……”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循声看去,王府管家谢堃正朝着这边走来,不一会便到了廊亭之下。 在凌千雪面前站定,谢堃开口说道:“王爷,京兆府尹江炳修求见,说是来向王爷请罪的!” 凌千雪缓缓落下一子,淡淡开口:“告诉江炳修,人死了便死了,请罪就不必了!” “是!”谢堃领命而去。 …… “王爷让我转告江府尹,人死了便死了,请罪就不必了!” 宁王府大门口,谢堃向江炳修转达了凌千雪的话。 “这……”江炳修江炳修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猜测着问道,“宁王是不是已经查出来……” “江府尹,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江炳修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堃打断了。 听到谢堃的话,江炳修愣了一愣,然后立马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便连连点头,“是,是,谢管家说的是!”。 有些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该好奇的! “那……我这便告辞了!”向谢堃拱了拱手,江炳修转身便离开了。 宁王没有要深究的意思,那他自然也不必再请什么罪了。 站在门口,望了离去的江炳修一眼,谢堃便转身进了王府大门。 …… “昀卿兄,你听说了吗?住在咱们隔壁的黄廷富,今日一早启程回乡了!” 广缘客栈,一间客房中,霍仲飞饶有兴致地与陆昀卿谈论起了黄廷富。 陆昀卿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听到霍仲飞的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 “说来,这黄廷富也挺冤的,就因为说了几句话,得罪了宁王,连贡士的资格都没了!”霍仲飞有些同情黄廷富。 “他可以三年后再考!”陆昀卿依旧看着手上的书,没有抬头。 霍仲飞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年啊,这次没了资格,他可是还要苦读三年啊!” 微微一顿,霍仲飞接着说道:“以黄廷富此次会试本来的名次,殿试之后,必能高中,可这下倒好,连参加殿试的资格都没了!” “你说宁王如此处置,是不是狠了点?”霍仲飞提起了凌千雪。 陆昀卿终于抬头看了霍仲飞一眼,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宁王的话说错了吗?” 霍仲飞回道:“自然是没错,可是……” 昨日凌千雪当场揭穿那蓄意接近的女子,又将黄廷富教训了一番的事早就传来了,霍仲飞自是知道陆昀卿指的是什么话。 “既然宁王的话说的没错,那黄廷富就该记住教训!”霍仲飞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陆昀卿打断了。 不等霍仲飞说什么,陆昀卿接着说道:“宁王说的不错,我们都是有功名的人,他日为官,断狱查案,若是不能洞察入微,但只偏听偏信一人一言,而妄下论断,那便真的会白白冤了人性命!” “我就是替黄廷富觉得有些可惜!”霍仲飞还是替黄廷富惋惜。 陆昀卿微微摇头,“没什么可惜的,黄廷富若能谨记教训,三年之后登科高中,必能以此为戒,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若是他心怀怨怼,那便如宁王所说,还是别为官了!” “可黄廷富明明本来今年就能高中,却因为打抱不平说了那么几句指责宁王的话,便硬生生要再等三年,这要是我当时在,指不定说的话比黄廷富还要狠!” “打抱不平?”陆昀卿瞧了霍仲飞一眼,“这里是云京城,是能随随便便打抱不平的地方吗?” 霍仲飞:“……” “仲飞兄,你这好冲动的性子怕是该改改了,在这京都之地,当谨言慎行才是!”陆昀卿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 霍仲飞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怕是……” “就像黄廷富,不就把宁王给得罪了嘛!”霍仲飞又想起了黄廷富。 “我听说,这宁王有个‘地狱修罗’的名号,他怎么没一怒之下把黄廷富给……”霍仲飞冲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陆昀卿无奈地瞧了霍仲飞一眼,“地狱修罗,那是北朔对宁王的惧怕,你以为宁王会随随便便就杀人?” “这倒也是!”霍仲飞点了点头。 “都说宁王天纵英才,十四岁便入战场杀敌,杀伐果决,兵法韬略,年纪轻轻便封了异姓亲王,是我东祁的战神,也不知道这位宁王长相如何,北朔给他起了个‘地狱修罗’的名号,他不会长得跟画上的门神钟馗似的吧?”霍仲飞好奇起了凌千雪的样貌。 “听说宁王丰神俊逸、风华绝世,绝不会长成你说的门神钟馗那般模样!”陆昀卿回了一句。 “风华绝世?能有咱们进京之时,借宿城郊那处园子遇到的那位白衣公子好看?”霍仲飞想起了在郁曦园时见到的不知身份的凌千雪。 陆昀卿眸光微闪,没有说话,或许…… “你说那位白衣公子会是个什么身份?” “能有那么大一座园子,那白衣公子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还有那位姑娘,人家收留了咱们,也算是对咱们有恩,咱们还没报恩呢!” 陆昀卿正垂眸沉思着,霍仲飞却是在一旁说个不停。 “昀卿兄,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那公子和姑娘吗?好歹也该请人家吃顿饭,答谢一下人家的收留之恩啊!”霍仲飞又絮叨了一句。 “也许吧!”陆昀卿终于理会了陆昀卿一句。 也许,会再见到的。 …… 清风过,柳叶轻飞,一池春水微皱。 宁王府中,凌初瑶斜倚着栏杆,时不时向水里撒一把手里的鱼食。 一旁,凌千雪躺在摇椅上,轻摇着手中折扇,闲适而惬意。 “哥哥,殿试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吧?” 凌初瑶抛了一把鱼食,看向凌千雪问了一句。 “嗯!”凌千雪淡淡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新科状元会不会是哥哥断言的那个陆昀卿!”凌初瑶提起了陆昀卿。 “王爷,殿试的结果出来了!” 凌初瑶话音方落,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萧钰正朝着这边走来。 走到凌千雪身侧站定,萧钰接着说道:“陛下钦点了陆昀卿为一甲头名!” “咦?哥哥,真的被你说中了,新科状元真的是陆昀卿!”凌千雪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凌初瑶带着一丝兴奋的说了一句。 “对了,新科状元是不是要跨马游街啊?”凌初瑶问道。 “是!”萧钰点了点头。 “哥哥,我们去瞧瞧吧,我还没见过状元跨马游街是什么样子呢!” 说着话,凌初瑶将手里的鱼食罐子一把塞给了萧钰,然后拉起凌千雪就走。 凌千雪倒也没反对,任由着凌初瑶拉着走了。 萧钰:“……” 捧着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鱼食罐子,萧钰错愕不已,抬头望了望已经远去的凌千雪和凌初瑶,萧钰无奈地摇了摇头。 郡主还真是…… 醉霄楼二楼,一间雅间里,凌初瑶趴在窗边,正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凌初瑶本来要去挤人山人海的街道,凌千雪却是带着她来了醉霄楼,要了一间雅间,让凌初瑶不必在人群里挤。 “来了,来了,哥哥,新科状元来了!”趴在窗边的凌初瑶突然很兴奋地喊了一句。 窗户外,下方人山人海的街道上,陆昀卿乘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大红状元锦袍,头插双翅,披着十字红花,打马而行。 陆昀卿所过之处,尽是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欢呼的声音。 “这状元郎还是个俏郎君呢!” “是呀,这新科状元长得可真好!” …… 不少人夸赞起了陆昀卿的长相。 “这么好看的状元郎也不知道成亲了没?” “这状元郎这么年轻,应该没成亲吧?” …… 更有不少人关注起了陆昀卿有无婚配。 “从今日起,京中的闺阁女子怕是又多了一个想嫁的对象!”趴在窗户上的凌初瑶瞧着下方引来无数目光的陆昀卿,说了句话。 “陆昀卿想要娶亲,只怕会有些难!”轻啜了一口茶,淡淡落下一句。 “啊?”凌初瑶惊愕地回头望了凌千雪一眼。 凌千雪转着手里的茶杯,开口道:“似陆昀卿这样的新起之秀,你觉得安王、肃王,还有左相会放弃拉拢的机会吗?等他们表示出拉拢示好之意,京中的人家就算再想把女儿嫁给状元郎,怕是也要歇了心思了,毕竟没什么人敢得罪这几位!” 凌初瑶脱口而出,“哥哥你敢得罪啊!” 凌千雪抬眸瞧了凌初瑶一眼,戏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新科状元?” “啊?”凌初瑶惊了一下,随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可没想要嫁人!” 说着,怕凌千雪不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哥哥你都没成亲呢,我才不要嫁人!” 凌千雪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窗外,热闹的街道上,跨马游街的陆昀卿已经渐行渐远,而百姓的欢呼声却是不绝于耳。 …… “陆公子啊,我跟你说,我这个姑娘可是这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跟你这新科状元郎最是相配!” “我这个好,我这个姑娘家里那可是家财万贯,家里的产业那可是遍布各地,状元郎你要是娶了这家胡娘,那钱是可是花不完的花!” “状元公,你别听她们的,俗话说,娶妻当娶贤,我给你说媒的这个姑娘,兰心蕙质,温婉娴淑,才是最适合状元公你的!” “我这个姑娘好!” “我这个好!” …… 广缘客栈,一楼大堂,一堆媒婆将陆昀卿团团围住,使尽浑身解数,吹捧着自己说媒的姑娘的好。 陆昀卿拱了拱手,“各位请回吧,在下还不打算娶妻!”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状元郎你怎么能不娶妻呢?” “就是啊,俗话说得好,男儿无妻财无主,公子你是要做大官的人,自然要有个贤妻替你操持的!” “就是,就是!” …… 那些媒婆一听陆昀卿不打算娶妻,七嘴八舌地就是一通劝说。 “我说了,我现在不打算娶妻!”面对一众口若悬河的媒婆,陆昀卿有些无奈,也有几分恼火。 说完,陆昀卿迈步就想要走。 “状元郎,你别走啊!” “就是啊,状元郎,这话还没说完,你可不能走啊!” “公子啊,我跟你说,我给你说媒的这个姑娘,你要是不去啊,你会后悔的!” …… 一众媒婆却是拉住了陆昀卿,围着他,根本不让他走。 “我说你们这些人,有完没完了,状元公都说了不打算娶妻,你们还赖着不走,搅扰新科状元,信不信我请官差来将你们都抓进大牢!” 就在陆昀卿被团团围住之时,一道带着几分厌恶的声音传来。 循声看去,霍仲飞从客栈二楼走了下来。 众媒婆一听要将她们抓进大牢,立时住了嘴。 走到那些媒婆跟前,霍仲飞很是不客气地赶人,“还不赶紧走!” 那些媒婆见此,虽然很是不甘心,可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 看着那些终于被赶走的媒婆,霍仲飞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媒婆,喋喋不休,死的都能被她们给说成活的!” 转身,将陆昀卿上下打量了一番,霍仲飞点了点头,“到底是新科状元郎,就是不一样,也难怪这么多媒婆上门说亲!” 陆昀卿却是没有说话,迈步便要往二楼走去。 霍仲飞见状,在身后问了一句,“昀卿兄,你干什么去?” “回客房!”陆昀卿回道。 “回什么客房呀!”霍仲飞一把拉住了陆昀卿,“今日你高中状元,我也得以金榜题名,正是该好好庆祝一番,走,我们去醉霄楼吃一顿!” 说罢,拉着陆昀卿便往客栈外走。 “去醉霄楼吃一顿?”陆昀卿有些讶异地瞧了霍仲飞一眼,“你不怕花银子了?”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德贡士兵们慌神了,他们没了主心骨约束控制,心中开始不可抑制的躁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开始大叫,接着,疯狂的呼喊便如同疾病般传蔓延开来。 这是种他们在正常状态下绝对发不出来的声音,他们神经质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大声叫喊着长官、袍泽或是下级的名字,原本有利于防守的宽大空间此刻成为了他们尖叫最好的扩音系统,把这些野兽般的嘶吼放大成山呼海啸,然后自反馈回来,不断冲击着每个士兵本身就脆弱的神经。 这支德贡守备部队是精锐没错,可之前也说到了,这段时间他们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佳,不仅要担心内乱波及亲朋好友,还要防备地上种族在这个时候入侵,进而给德贡全族带来深重灾难,在这种双重压力下,他们可以说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加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和那声最要命的“长官死了!”,这些德贡精锐终于绷不住了。 士兵们的疯狂很快从声音变成行为,从尖叫变成肢体动作,从开始推搡和谩骂变成手持利刃疯狂攻击身边的人,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火并就伴随着怒吼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而那位侥幸没死的德贡守备官也没落得什么好处,他在士兵们开始乱起来之前就受到了重点照顾,对付他的袭击者们很尽责,趁他病要他命,所以此时的他,已然是具真的尸体了。 老房子着大火——彻底没治了! 守备官作为军队的最后一道理智保险已然身死,这使得场面完全无人弹压,更加混乱。 不管这些士兵面对的是曾经多么亲密的战友,此刻在他们眼中都是会致自己于死地的仇敌,集体的发疯行为让他们摆脱了压力,摆脱了军纪,甚至摆脱了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德贡族荣誉,像原始的野兽般厮杀,他们只想挥动兵器,想要斩开面前的身体,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这沉闷的地下世界也一并斩开吧! 德贡士兵也许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些什么,但是这种士兵集体发疯,并相互厮杀的行为在古代华夏有个专门的称呼——营啸! 这种古代军营中不时出现的可怕事件,其起因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发出的尖叫,可是一旦这只军队神经绷太紧,被尖叫惊扰,那么所有人都会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从而摆脱往日在军队中受到的高压束缚束彻底疯狂,大战之后的纵兵劫掠就是降低这种事故发生可能性的一种手段,不过显然这支德贡部队是用不到了。 忙着发疯的士兵们更加不会注意到的是,有四条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当中脱离出来,看戏般躲得离自相残杀的他们远远的,等他们围拢在一起之后,其中那个最矮小的黑影压低了声音道:“啧啧啧,我原来以为大叔说的那些华夏国民间故事都是唬小孩子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熊孩子,你一开始计划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能有这个效果吗?”一个声音问道,如果德贡指挥官还活着,他就会发现这个声音很熟悉,哪怕是这个声音正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守备官大约也能分辨出,这就是刚才那个说话走音的紧张士兵。 还能有谁呢?这四条黑影自然就是本次营啸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无敌大叔队的那些坏种。 “老实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啊。”狗头军师,事件的始作俑者竹中半兵卫小朋友回答道:“一开始我打算的是利用袭击士兵制造骚乱,在最大程度上干扰指挥,并瓦解他们的阵型,然后趁乱杀掉指挥官,使得他们缺乏统一指挥而无暇顾及竖井里发生的事情,接着,利用这个时间速降大量战斗水手,最终通过一场小规模战斗来解决这些问题。” “那现在呢?”女性声音问道,这是玛丽。 “等着他们自相残杀结束呗。”竹中回道:“我之前在打发时间的时候听大叔讲过好多华夏国民间故事呢,喏,营啸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今天在安排计划的时候,我也算刻意往哪个方向安排了一下,但是我保证,我可没赌营啸一定会发生,根本没有把它当做制胜手段,在最初的计划中,我们还得损失很多水手才能突破第一阶段来着。” “得了,他们现在打生打死,我们正好做我们的事情,老少爷们不少人呢,都下来也要时间。”老王挥挥手道。 “得嘞。”答应的是谭老板。 大武生起身走到竖井壁位置,伸手摸索摸索,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根黑色缆绳,在地下环境中,这东西还真的不好发现。他抓紧绳子,用力往怀中连拽三下,最后从腰间掏出一根巨大铁钉,用力钉进地面后将绳子绑好,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 老王他们剩下三人也都是一个路数,趁着德贡守备士兵们正杀得红眼,很快将四条绳索的固定工作完成。 不多时,绳子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有东西攀附其上,接着就是一条条黑影顺着绳子滑落到竖井底部,站稳之后立即散开,在绳子周边警戒。 无敌大叔队的四人则在竖井底接应他们,迅速示意才滑下来的人员不要出声,排好队形,所有人就借着德贡士兵们的丁丁当当为伴奏,集合、整队,完成了一切战斗前准备,到此,竹中的通天洞速降计划第一阶段正式完成。 “不得不说啊竹子。”老王感慨:“你这个计划还真是好用。” 竹中笑笑不语,他的计划虽然叫做速降,但是根本和速度沾不上边,小家伙的通天洞速降第一阶段实际上是分步骤进行的。 计划开始,由老王他们四个属性比正常人变态的选拔者背负绳索悄无声息的从通天洞竖井部分沿壁向下爬,德贡人的科技再发达,也不能把竖井壁做成镜子,再加上选拔者的属性,这一工作变得非常可行。 在四人下降到50米处的时候,停下脚步,固定身形后开始开凿足够的落脚点,接着固定绳索,通知竖井口的水手们依样画葫芦,开始向下攀岩。 无须担心,因为已经有绳索打底,再加上四位选拔者完成的落脚点,这些本身就有帆缆和攀爬功底的水手们还是能安全成功完成任务的,这也是竹中办事小心的地方,如果一条绳拉倒最底层,老王他们当然能做到,可万一有水手在下降过程中不顺,跌落身死是小,给德贡人提了醒才是大事,届时突破通天洞的难度就更大了。 接下来的工作很机械,就是如此循环往复,四个人不急不躁,每隔50米便设置固定点,绑绳索,通知水手继续向下,直到距离竖井底部最近的一处固定点。 计划的本阶段,水手们在这个固定点等待,无敌大叔队则作为尖兵顺绳索摸到竖井和螺旋楼梯结合点处,在黑暗中潜伏好,通天洞口还是足够大的,守备部队平时注意的也就是几个吊篮的重点位置,他们又可以隐藏身形,自然不容易被普通德贡士兵发现。 待观察好情况,竹中便将信号通过几个固定点一级级传回洞口,仍在地表上的水手们就会按照事先约定,将装满石头的吊篮开放下,给德贡人造成有入侵者正在下竖井的假象。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声东击西制造混乱,防止无敌大叔队成员直接强行突入德贡士兵阵型而陷入被敌人围困的窘境。 德贡人不出所料的断绳,满心期待敌人跟着下坠的吊篮被摔成肉泥,殊不知敌人已经离他们尽在咫尺。 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敌人骚乱,尖兵四人趁机混进队伍开始杀人,制造更大的混乱,德贡指挥官的一系列指令虽然都很正确,但是也全部在竹中的计算中,无端端给小家伙的计划成功做了嫁衣。 至于人类在黑暗地下视觉的问题,别忘了老王他们可是搜刮了大量德贡科技的,守备部队有的,他们都有,夸张的说,当时两派为了拉拢他们,守备部队未见得有的最新货,他们也有。 借着守备官发布命令时候的动静,无敌大叔队很轻松的分辨出了他的位置,这是个必须击杀的目标,因此由高爆发且具备远程能力的组合,玛丽和竹中一起动手,对这支部队进行斩首行动,而老王和谭老板,则通过击杀普通士兵加剧混乱,值得一提的神来之笔是,老王通过系统强行学习的德贡语发声方式也起到了很积极的作用,敌人最终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和原计划不同的是,之前他们预计对付的是混乱但至少分得清敌我的士兵,但是现在可好,德贡营啸帮了他们的大忙,士兵们正在自相残杀,而白色郁金香号的水手们正好趁这个时间顺着一个个固定点逐步下降,完成整队,准备下一步的战斗。 “所有人都来了吗?”老王看看面前的水手,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光线的原因,他不能很好的分辨出水手们脸上的神色,不过他得到的回答却在低沉中带一股子兴奋劲儿:“都到了提督!”这是人类对金钱渴望的声音。 在来之前老王已经让几个经历过德贡世界的水手现身说法,把从德贡地下世界可能藏有的宝藏和白色郁金香全员明说了,在这种惊人的重利诱惑下,水手们听说老王愿意带着他们一起冒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为提督欢呼的声浪差点把海面都震碎了。 军心不成问题,这帮家伙已经等不及了,老王满意点头,做手势示意所有人蹲下,德贡士兵们虽然还在互相厮杀,可是这种时候也万万大意不得,功亏一篑的滋味可不好受。 “大叔你看。”没过一会儿,竹中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老王道:“他们好像杀累了。” 老王也是一直在观察着,竹中说的不差,德贡士兵们的动作已经缓慢下来,呼啸的尖叫也逐渐沙哑,毕竟,就算是营啸也要严格遵循体力极限的原则,不可能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我点了一下。”玛丽充分发挥观察手的作用道:“他们经过这一阵好杀,折损了约有一半的人员,现在可见范围内的大约是50至60,而且站位集中,刚才你们在整队的时候我已经摸到运输车那边去看了,那边也被营啸波及,现在空荡荡的。” 情况很有利! “再等等。”老王点头道:“趁着他们要停不停精神松懈的时候再动手。谭老板,跟几个水手队长交待一下,我们准备动手。” 打结合部,这是王满仓在暗黑世界中就开始使用的指挥艺术,竹中也说过,大叔按照本能指挥战斗,水平未见得比自己差。 这个时机很没叫老王等很久,德贡士兵们的神志终于逐渐回复了清明。 他们的手开始缠斗,之前的战斗太疯狂,他们的精神又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下,根本不觉得,此时理智重回大脑,疲惫感这才慢慢涌进身体各处,很多士兵甚至因为脱力直接坐在了地上。 身体疲劳之后便是精神上的折磨,他们在无意识中杀了自己的战友袍泽,一切的发生都宛如噩梦,可是清醒过来之后,眼前的鲜血和残肢又提醒着他们这不是梦,也不用奢望醒过来一切就会回归正常,这残酷的一切都是真的。 家园爆发内乱、亲朋生死未卜、袍泽为自己亲手所杀,三样中一样都能让人夜不能寐,现在这帮可怜的德贡士兵是三样全中,他们的精神状态还能是什么鬼样子? 慢慢的,有士兵开始哭泣,悲愤的气氛渲染开来,更多的呜咽声加入,战士们如同孩子般无助的宣泄着泪水,手中的武器也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各位!”一个狰狞的声音骤然响起,盖过了战士们的抽泣声,显得充满恶霸气质道:“你们哭的时候还在后头呐。”恶魔般的王满仓猛站直身体,挥手大呼道:“给我杀!”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廖雨琴看着井伊二郎,脸都红了,“井伊君明天可以带我去看樱花祭,你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我感觉,你的安全井伊君可以保障,我没有必要去,祝你们玩的开心。”魏风说完就走。 “你要去哪里啊?”廖雨琴问道。 “去帮强子找妹妹。”魏风说完就走了。 他们四个人到达京都的时候,已经是未完,请翻页) 是在寻找那做白色的寺庙。 但要去到那座白色的寺庙,似乎也没有什么正规的路径,魏风只好穿过樱花之海了,走在雪白色的花瓣上,感觉有些不忍。 魏风在走的时候,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他走过去一看。 “美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田中美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和服,跟樱花融为一体,特别的洁白美丽,她拿着一块手绢,里面包着樱花的花瓣。 当她看到魏风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很开心的目光。 “居然是你,雷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田中美子特别的高兴。 “你为什么要把花瓣撒到水里呢,樱花祭就是这样的吗?”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我这是在葬花啊,就像红楼梦里面的一样。”田中美子看了看水里的樱花。 魏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还有这样的说法。 “可是,我怎么记得,人家不是这样葬的,不是埋在土里吗?”魏风记得是这样的。 “我觉得,她那种葬花的方式不是很好,埋在土里,樱花就不纯洁了,还是这样好一些,你说呢。”田中美子看着魏风。 魏风看着田中美子笑了笑,这样也可以,反正各有各的理解嘛。 “雷君,我想听一下,你对红楼梦是如何理解的。”田中美子歪着头问道。 “自然的最好吧,落在地上,任其发展,这是对它最尊重的方法了。”魏风淡淡的说道。 田中美子点了点头,各有各的想法,因为人的想法,不尽相同。 “你来的正好,我带了一些东西,每次来这里,都很耗费精力的,反正我每次都吃很多的东西,给你分点吧。”田中美子说了很多的话,但也不会让他觉得很烦,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特别的有内涵,不失风度,这让他想起了井伊二郎。 “你跟他挺般配的。”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田中美子看着魏风,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很好奇。 “没事,我随便说说的。”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田中美子笑了笑,“那你过来帮我吧。”她拿出了两个饭盒一样的东西。 她把手绢铺在地上,然后放在上面,双膝跪在地上,面对着魏风。 魏风也是入乡随俗,人家都是这样的,他也跟她同样的动作,也是对她的尊重。 他们把里面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魏风看着就挺好吃的,他有点馋了,没想到,还有两瓶酒,一瓶类似于白酒,一瓶就类似于啤酒了,连用的餐具,都是两套。 “哦对你有些好奇啊,昨天在东京,今天就来到了京都,还是来葬花的,还带着两人份的东西,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我是一个人来的,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田中美子看着魏风说道。 “你昨天才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害怕啊,还来这里葬花。”魏风真是佩服这个小女孩的勇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也害怕啊,但我还是想出来,只有在樱花祭的时候,我就可以出来了,我也不想自己像关在笼子里的一只鸟儿,永远都飞不出笼子,而且,我每次都会准备好多的零食,而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准备了两份,可能注定要遇到你吧。”田中美子看着魏风,眼里带着笑意。 “也或许,是我的祈祷奏效了呢,反正咱们就是相遇了,而且我带了两份,刚合适,吃吧。”田中美子的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份本来也就是为了魏风而准备的,但他们的遇见真的是偶然。 不过,田中美子特别的高兴,因为她遇到了自己最想遇见的人,可能是自己的运气好吧。 “看着这么多的好吃的,我都有点饿了,但我觉得似乎不够吃啊。”魏风看着这些吃的说道,虽然种类多,但是量少啊。 “因为这是为了节俭啊,延续下来的。”田中美子淡淡的说道。 魏风喝了白酒,田中美子喝了啤酒,喝完酒之后,她就拉着他跳舞,舞姿很是优美,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田中美子跳了一会之后,又跪在了魏风的面前,“谢谢你的陪伴,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我今天真的特别的开心。” 魏风看着田中美子,她不是有朋友吗,怎么还会一个人呢。 “你的朋友呢,你不是告诉我,你有很多朋友。”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对了,这就是我的好朋友,美佳,我还有好多朋友,没有带出来。”在田中美子手上的,是一个娃娃。 这让魏风有些惊讶,田中美子作为一个富家小姐,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啊,应该是别人围着她转,她肯定会有数不清的朋友,怎么会这样呢,顿时有点心疼她。 “美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吗?”魏风看着田中美子说道。 听到魏风这么说,田中美子特别的高兴,他居然会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你是怎么知道的。”田中美子看着魏风,特别的开心,没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魏风看着田中美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 “走吧,那我送你一件礼物吧,庆祝你过生日。”魏风把田中美子拉了起来。 田中美子喜欢魏风拉着她的手,她的眼里溢出来的开心,特别喜欢那种感觉。 “我穿的这个衣服,跑不动啊。”田中美子挣扎着往前跑。 魏风也不愿意看到田中美子那么别扭,他对她笑了笑。 “没事,我抱你吧。”魏风打横把田中美子抱了起来。 被抱起的田中美子,特别的害羞,她都不敢直视魏风的眼睛,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脖子上。 田中美子很轻,魏风抱着她一点都不费劲,就这样,他向山下走了去。 她特别的开心,笑声特别的清脆,回荡在整片樱花林中。 魏风抱着她,凭借着自己的体力,还有速度,抱着她来到了山下。 (本章完)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皓月照影的力量瞬间将那女舵主束缚住,那女舵主早就深知狼王叶谦的厉害,哪里敢大意,全力冲破皓月照影的束缚,想要跳窗逃走。 然而这个时候,只见琅邪神剑带着浩然正气,浩荡的剑气力量已经将这女舵主笼罩住。 “给我破。” 那女舵主感受到这股克制自己的浩然正气时,魔功瞬间爆发,全力抵御叶谦刺來的一剑。 然而,叶谦是全力出手,攻伐决、金丹禁忌力量,浩然正气剑诀的刚猛力量轻易就击溃了看似强大的魔功力量。 “彭。” 女舵主胸前顿时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阵灼烧之后的焦臭传出。 “不。” 那女舵主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她见到叶谦就全力要逃走,可最终还是被重创,她这才明白,一旦和叶谦靠近到一定的范围,那么她这样的金丹境后期的魔种傀儡,也一样逃不掉。 “死吧。” 叶谦却不愿意浪费丝毫的时间,他还要去帮助狼牙众人对付那副舵主。 剑光闪过,叶谦如今的实力,相比在天山碧池的时候,又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女舵主仅仅两剑,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切就归于平静。 叶谦只來得及收走这女舵主的魔种金丹,随即就朝着另外一处被狼牙用**阵围困的副舵主那边赶去。 在精神力笼罩之下,叶谦才真正见识了金丹境的魔种傀儡不被克制的力量的威力。 “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那副舵主这一刻被困在阵法之中,愤怒不已,刚才另外一处传來的战斗动静,他知道,肯定是狼牙的狼王叶谦也來了这里。 这些魔种傀儡,纵然实力高深,但遇到手持琅邪神剑的叶谦,实力发挥也就只剩下一成,叶谦本來的实力,就能够凭借金丹禁忌力量力战金丹境中期的准候,这副舵主如果遇到叶谦,只怕叶谦只需要一招,就能够轻易将其灭杀了。 “给我破。” 困在**阵之中的魔种傀儡,魔功凝聚出來的巨大的魔头,狰狞的朝着阵法光幕上全力的撞击。 “轰隆隆。” 第一次撞击,阵法光幕就剧烈的晃动了起來,狼牙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明白这魔头的实力,只怕比一般的金丹境中期强者要厉害不少。 “轰隆隆。” 只见狰狞的魔头,在那副舵主的全力操控下,滔天的魔功肆虐而起,不断的朝着**阵的光幕撞击过去。 每撞击一下,光幕就会加剧摇晃,就好像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破开的可能。 而狼牙众人随着这魔头每一次硬碰,他们的真气就损耗严重,他们的脸色也会难看几分,好在这**阵能够将他们九人的真气彼此互通,这倒是给狼牙众人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该死,这魔种傀儡原來这么强大。”林枫骂了一句,这才知道他们之前有些低估了这副舵主的实力。 “李伟、天尘、林枫,你们也被犹豫了,启动金丹的禁忌力量,不然那魔头再來两下,咱们的**阵就要被破开了。”白天槐赶紧说道。 这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魔头疯狂的反击,强大的力量下,**阵摇摇欲坠,虽然还是挡住了,但他们的力量却消耗的十分严重,如果再來两次,他们只怕就要保不住这**阵了。 **阵一旦破开,他们沒有了阵法的庇护,就算他们很多人都有媲美金丹初期准候级强者的实力,但也远不是这魔种傀儡的对手,对方一出手,只怕他们接不住,都要受伤,时间一长,他们可能全部死在这副舵主的手中。 李伟、刘天尘、林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可沒有精神力探知,他们也不知道叶谦和那舵主的战斗如何了,他们必须坚持住,等到叶谦赶來,这副舵主的威风也就到头了。 顿时,李伟他们三人瞬间就引动了金丹禁忌力量,瞬间那刚刚还在摇摇欲坠,好像要崩溃的**阵的光幕,受到了强大的真气力量的支援,一瞬间就变得稳固了起來。 “什么,金丹传承。”那副舵主身为玄门的核心,对于异能者世界的事情知道的可远比那些个普通弟子多的多了,一瞬间就看出來李伟他们施展的是金丹禁忌力量,这种力量,最弱都是金丹境的真气力量,甚至可能是神魂境强者的力量。 “给我破。” 那副舵主脸色大变,心中就更加的着急了,原本就要被他破开的**阵,这个时候居然又变得稳固了起來。 “放他出來,交给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正是结束了战斗之后,以最快速度赶过來的叶谦。 狼牙众人看到叶谦过來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对付金丹境中期的准候,还是有点太过于勉强了,尤其是这种实力还不一般的金丹境中期的魔种傀儡。 “狼王,你总算來了。”李伟呵呵一笑,金丹禁忌力量,可是很伤身体的,用一次,最少的都是沒有十天半月的修养,身体无法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严重的可能直接根基尽毁,爆体而亡。 这一次,叶谦都沒有引动金丹禁忌力量,直接用琅邪神剑和攻伐决合并,全力朝着那副舵主施展了浩然正气剑诀。 浩然的剑气,一下子就彻底的克制住了这副舵主刚才威风凛凛的魔功,只是一剑,那副舵主就重伤不起。 “狼王叶谦,你杀了我们舵主。”副舵主怎么都沒有想到,叶谦会來的这么快,而叶谦过來,几乎可以断定,那舵主已经被叶谦斩杀了。 “沒错,我是怕你们舵主路上太过寂寞,所以让你过去陪她一起走。”叶谦说着再次挥动了琅邪,这种魔种傀儡,想要从他们身上得知玄门的消息,几乎不可能,叶谦也懒得浪费时间。 “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那副舵主自知必死,也不反抗,临死之前说道:“我们就在下面先等着你们狼牙给我们陪葬。” 剑光闪过,那副舵主已经化作了一具死尸,叶谦取出了魔种金丹之后,也來不及仔细的打扫物品,直接和狼牙众人,朝着核心弟子居住的地方赶去。 “白兄,你带人将这四周围住,不要让一个魔种傀儡逃走。”叶谦让白天槐带着李伟和刘天尘等六人断掉这楼上的魔种傀儡的退路。 “燕舞,小小、林枫你们三个去解决那些玄门的普通弟子,对于不肯归顺狼牙的顽固,不用留情,全部斩杀。”叶谦有对着燕舞他们三人交代道。 说完,狼牙十人再次分成了三队,各自行动。 当叶谦來到主楼的时候,只见这里的战斗比较的激烈,刘全福四人已经和核心弟子交手上了,这刘全福四人也算聪慧,堵住大门,面对的核心弟子的进攻人数只有六个人,但这一刻,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四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 相比之下,刘全福他们四人的实力,比之核心弟子的实力,还是有些差距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时间一长,这种差距就关系了生死胜负。 “怎么办,已经有人从后面包抄过來了。”刘全福四人之中,一个人脸色沉重的看向刘全福。 “还能够怎么办,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战,有我们就沒有他们。”刘全福他们也是沒有办法,他们只能希望叶谦他们早点解决那两位舵主,早点过來帮他们。 叶谦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有刘全福他们愿意和这些玄门的核心弟子彻底决裂,叶谦才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不过,现在看來,刘全福他们还真的做到了,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被迫无奈,既已成事实,这便是叶谦需要的结果。 就在刘全福四人快要抵挡不住核心弟子的围攻的时候,忽然一股浩然的气息降临,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四周的核心弟子行动顿时变得缓慢了起來,连带着实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是。” “狼牙的英雄们过來帮我们了。”刘全福等人大喜,这些围攻他们的核心弟子实力发挥受阻,行动迟缓,他们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 很快,他们就见到,身后的那些核心弟子,一个个倒在了血泊当中,在叶谦面前,脆弱的如同遇到了狼群的羊羔,一点反抗之力都沒有。 看到这一幕,刘全福他们才明白眼前叶谦的可怕,这些核心弟子每一个实力都比他们四人只强不弱,但这个时候面对叶谦,居然一合之力都沒有,轻易的被叶谦斩杀,甚至有时间一剑斩杀好几个。 “这就是狼王叶谦的实力。” “天啊,就是舵主亲至,估计也顶多就这个实力吧。” “难怪狼牙十个人,就敢來袭击玄门的一个分舵,原來他们的实力这么强。” 刘全福等人一阵后怕,如果他们抱有侥幸的心里,这一刻那些倒在血泊里的玄门弟子,就有他们四人了。 很快,在外围的六个玄门弟子,就这样倒在了叶谦的脚下,其余玄门核心弟子也被叶谦的强大实力震慑住了,居然个个都选择了不战而逃。 二十个玄门核心弟子,第一时间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这是要分散逃走,叶谦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他们只要能够逃走一个,都是胜利,至少能够将这里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出去,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狼毫御笔:玄级上品,画符时有静心凝神的作用,有一定的几率提升道符的等级】 【罗刹之刃:玄级下品,孽罗刹的武器,因受外力损坏导致品级下降,附带能力:震慑百灵】 【罗刹之眼:未知,孽罗刹的眼球,如果不能通过孽罗刹的考验,将会受到孽罗刹的控制】 【镇邪道服设计图:集齐材料后可以花费1000积分制作,获得黄级上品镇邪道服一套,包括上衣、裤子、风衣、手套、鞋子】 【恶灵之戒:玄级下品,可以控制一个不高于C级灾害的鬼物供自己驱使】 …… 【姓名:陈少峰】 【职业:天师传人】 【基础属性值:体质156,力量159,敏捷157,智力85,精神94】 【内功:少阳玄功(三层)】 【外功:融阳锻体诀(三层)】 【额外属性点:0】 【当前剩余积分:1210】 【技能:天外飞仙(剑法),主动,消耗内力越多,攻击力越强】 【术法:八方灵符】 【状态分析:轻伤,身体素质一般,请努力做好准备来迎接下一个挑战】 …… 【道符:金刚符(三级)、控尸符(一级)、镇尸符(三级)、驱煞符(一级)、护身符(三级)、焚尸符(一级)、天雷符(三级)、驱鬼符(三级)、定身符(三级)、传讯符(一级)、重力符(三级)、净灵符(三级)、灭魂符(三级)、灵剑符(四级)】 …… 将得来的几万积分全部花完,只剩下1210积分留作备用,不过当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的时候还是激动不已。 《少阳玄功》和《融阳锻体诀》成功晋升到三层,而道符也大部分都晋升到三级,最常用的灵剑符成功晋升到四级。 而四级的灵剑符可以幻化出一柄黄级中品的灵剑,威力实在不容小觑。 通过这次和孽罗刹对战,陈少峰真正意识到实力的差距,如果C级灾害最多波及一万人,那么B级灾害可以摧毁上百万。 要是A级灾害只怕整个天恒市都承受不了他的一击,面对这样的鬼物,人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就像在罗刹山庄遇到的那个短发青年,如果都像他那样卑躬屈膝,只怕人类永远没有希望。 陈少峰想着想着又沉沉睡去,而此时的天恒市分部已经乱作一团粥,罗刹山庄被灭,是好也是坏。 现在新联邦的每个城市基本上都有一个鬼将或者数个鬼将存在,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向人类进攻,而是守护通道,守护异界的通道。 现在鬼气复苏不过两年,除了本界的鬼物之外,还有很多是异界鬼物跨界而来。 来到这里的鬼物普遍等级都不高,因为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还没有完善,有着明显的等级限制。如果高等级鬼物强行而来,那么会直接被天道盯上,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也就说陈少峰此界的最高上限就是容纳B级灾害,一个B级就代表了最高的战力。 要想应对B级灾害最少要出动四品除灵师才行,要是那种实力无限接近A级的必须要出动三品除灵师。 二品除灵师和一品天师都在闭关,轻易不会动弹,所以天恒市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唐眉和总部通过视频后,一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虽然已经第一时间将现场封锁,但仍旧是有部分鬼物逃到天恒市,这些都是小麻烦,真正的大麻烦是怎么封印异界通道? 如今上面已经组织派人前来调查,如果不能有一个很好的交代,她这个部长可以不用做了。 就在这时,突然接到秘书部下的电话,说陈少峰已经醒了。 这让唐眉眼前一亮,说不定可以将这次的事情推到他的身上,反正他的实力也够强,同时也可以在试探一下他的底。 陈少峰身体恢复得极快,已经把石膏全部拆除了,在观察两天就可以正式出院。 对于唐眉的到来陈少峰感到一丝不对劲,每当她笑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猎物的小狐狸。 “你的身体还真是铁打的,受了这么重的伤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床,换做别人可能要躺一辈子。”唐眉的打趣并没有让陈少峰丧失警惕,反而心中的疑虑更重。 “闲话少说,你来找我一定没有好事,想让我做什么就直接说吧。”陈少峰很干脆地说道。 唐眉轻笑一声道:“那你能跟我说说在罗刹山庄发生的事情吗?” “很简单,我最近感觉修为有成,就想着晚上出去转转,结果看到好多鬼物都飘向一个方向,然后我走着走着就来到罗刹山庄。” “罗刹山庄的鬼物特别多,看到后很惊讶,但是都没有伤害我,我就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发现他们都扮成人样一起喝酒聊天,可是你知道的吗?他们的食物是除灵师。” 说到这里陈少峰故意停下看向一边唐眉,唐眉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听过这种事。 陈少峰又道:“我是个散修除灵师不假,但我也是除灵师,所以就不同意让鬼物伤害他们。” “这时候出现一个很厉害的鬼物,我不是他的对手,只用了几招就把我打成这样,要不是我师父突然出手将我救下,只怕以后你就看不到我了。” 陈少峰的师父是虚构的,之前为了让唐眉相信,已经跟她说过自己是某位高手的传人。 反正唐眉爱信不信,陈少峰就这么说了。 唐眉思索了一下道:“把这个故事在美化一下,就说你的师父一直在天恒市隐居,同时也要给出一些必要的细节,如长相穿着等等。” 陈少峰愣愣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眉语气沉重道:“罗刹山庄的背后有个异界通道,以前有孽罗刹镇守,我们不敢对他怎么样。现在他死了,这个通道必须要被关闭。” “假如异界察觉到孽罗刹死去,可能会派另一个鬼将过来,如果对方不会像孽罗刹这样愿意一直待在通道周围,到时候我们就要面对一个未知的B级灾害。而付出的代价可能会高昂一些,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陈少峰醒悟过来,不满道:“这么说你们一直在放任鬼将作恶?” “注意你的语气,没有人愿意放任他们在我们的世界为非作歹,可是我们能与之对敌的人手太少了。就像一个落后的国家,面对侵略只能忍气吞声。” 唐眉的话让陈少峰沉默半晌,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很好,眼下是我们积蓄力量的时候,有再多的不满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咽。”唐眉顿了一下,又道:“现在我需要你帮忙应付上面派来的调查小组。” 除灵师总部对天恒市发生的事情高度重视,隔天上午就乘飞机到来,唐眉亲自带人迎接,不过当看到出来的第一个人后瞳孔还是不由得一缩。 龙振邦,三十岁,五品除灵师,虽然唐眉也是五品除灵师,但是没有龙振邦的资历老。 而龙振邦的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晋升,是因为他一直忙于处理各地的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去修炼。 “师兄,别来无恙!”唐眉笑着上前和龙振邦打招呼,两人差着几岁,叫声师兄也不为过。 果然美女就是有优待的,龙振邦看着她笑道:“唐师妹好久不见,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 “师兄说笑了,我知道你们任务忙,早已经安排好了车,这就带你们去现场,路上我在给你们讲讲细节。” 龙振邦向来不喜应酬,所以基本上是到了一个地方,能尽快把事情处理最好不过了。 “那好,咱们车上聊吧。”巡查组一共来了五个人,龙振邦是组长,剩下的都是他的助手。 当听唐眉说了陈少峰的事情后,龙振邦自然不会全信,一般到了地方上查事,十分能查清楚五分就算不错了。 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龙振邦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就会尽快离开,以免沾染更大的波折。 一行人来到罗刹山庄的就地,如今这里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同时还波及了周围其他的一些别墅,好在这里很少有人居住,伤亡都在个位数,已经算是万幸了。 龙振邦对助手使个眼色,然后用他们带来的仪器开始在周围搜集数据,这些都是日后报告中要写的。 龙振邦见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又对唐眉道:“唐师妹,带我去异界通道那里看看。” “好,请跟我来。”唐眉带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一处秘地,通道被孽罗刹建立在地下,有结界守护,所以没有被战斗的余**及,保存得十分完好。 龙振邦见通道稳定点点头道:“你放心,这次我带来总部最新研究的空间能量紊乱晶石,可以一次性将通道毁掉,以后这个通道再也不会出现。” 两人聊着的时候,龙振邦的助手送来一个金属箱子,龙振邦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型金属圆柱,一拉一弹,圆柱前半截形成一个五角星图案。 这是金属箱的钥匙,一个箱子对应一把钥匙,如果强制损毁金属箱就会爆开,威力之强连B级灾害也能炸个半死。 打开金属箱后,只见一块宝蓝色的晶石地躺在一个小瓶子里。 龙振邦让其他人全部退出去,之后拿起小瓶子丢入空间通道之中,然后赶紧向外跑去。 若是跑得慢一些,只怕会被空间通道产生的吸力吸进去,到时候神仙难救。 唐眉将龙振邦扶住,众人看着刚才镇守通道的地方,明显塌陷进去一块,建立通道地方已经被空间吸了进去,以后这个通道再也没有了。 众人见通道关闭,一起欢呼雀跃,可是陈少峰有些为难地来到一间病房,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罗刹山庄中活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墓阁内,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相同境界的强者,凶兽的身体强度,比武者的身体强度强,这是公认的事情。 一名大圆满级别的凶兽,和一名高阶圣君武者,在禁法法阵的束缚之下交手,近身肉搏,谁胜谁负,这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所有人都认为,古玄输定了。 一众守墓人更是认定,古玄死定了,他接不了豹头人一拳。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情况几乎颠倒过来。 古玄不仅轻轻松松就挡下了豹头人的拳头,更是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得倒飞而回。 这是何等可怕的巨力? 一名高阶圣君,怎么会拥有如此巨力? 一个个巨大的问号,在所有人脑中徘徊。 “可恶啊!你竟是天生巨力之人? 难怪如此嚣张!” 豹头人脸色铁青,一个鲤鱼打挺,便是站了起来。 他恶狠狠盯着古玄,眼中杀机毕露。 古玄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对付你,一只手足矣,已经深深刺透了豹头人的心。 他现在,誓要让古玄以最痛苦,最羞辱的方式,死去! “天生巨力,救不了你!” 豹头人仰天一声咆哮。 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足足长达两丈的花豹。 一跃,便是跳到了古玄身前。 和古玄的身体相比,它现在,简直犹如一座小山! 古塔一脉众人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豹头人变回本体,身躯如此庞大,无论是防御能力,还是进攻能力,恐怕都大大增强。 古玄客卿纵然是天生神力,怕也不是对手呀。 塔主咬紧了牙关,已经随时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准备。 但古玄,面对眼前这座小山,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只觉得,腥味扑鼻。 “你这嘴,十万年没刷了吧? 真特么臭!” 古玄右手捂住鼻子,左手挑衅似的招了招手。 “来吧,别耽搁时间。 就算你变成了大花豹,本少爷照样一只手能解决!” “大言不惭,给我死!” 豹头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眼前之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它人立而起,一双前爪化作了狂风骤雨,朝着古玄挥舞而去。 一时间,破空之声不断。 仅仅靠着双爪的力量,豹头人居然都能在空间之中,留下无数的爪痕。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大的攻击,纵然是能够自由施展武道功法的巅峰圣君,恐怕也只能饮恨当场。 就连古塔一脉一众长老,都已经看不清豹头人的攻击。 唯有塔主,还勉强能够看清,但要他抵挡,却是千难万难。 嗖! 塔主终于忍不住,朝着古玄的方向,便是冲了过去,纵然再危险,他也要将古玄救下来。 巨龙察觉到了塔主的动向,只是冷冷一笑,居然没有阻挡的意思。 也根本,用不着阻挡。 无法动用法则之力,无法施展功法,塔主的速度,比起老三差了一大截。 况且,老三的利爪,宛若君命帝器一般,坚硬锋锐,威能无穷,恐怕在瞬间就能秒杀古玄。 等塔主冲到,古玄已经凉透了。 又何须阻拦? 但,这个念头刚刚在脑中出现,下一幕,巨龙便又一次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因为,古玄出手了! 他没有躲,没有退,依旧站在原地,依旧用右手捂住鼻子,只用左手,便发动了反攻。 化掌为拳,一挥,便是漫天拳影。 顷刻之间,爪影拳影,纠缠在一起。 当当当! 竟犹如兵器相交一般,一连串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刹那之间,拳与爪,交击了数百次不止。 碰撞之威四荡,令空间都变得扭曲。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就连冲上前去,想要救援古玄的塔主,也停了下来,往后退去。 古玄和豹头人之间的交手,看起来暂时是平手,但塔主很清楚,古玄绝不会败。 直到现在,古玄依旧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丝毫未曾移动过。 任豹头人如何变换攻击的方向,如何加快攻击的速度,甚至用头撞,用牙齿咬,反正能用上的攻击,全都无所不用其极的用上了。 但,古玄从头到尾,都只用了一只手,便挡住了豹头人所有的攻击。 一方气急败怪,一方举重若轻,游刃有余,高下立判。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豹头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心中在呐喊。 他已经用了全力,但进攻却丝毫没有成效。 别说杀死古玄,就连伤到古玄,或者逼古玄使用双手,甚至只是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要知道,自己的利爪,自己的獠牙,已经宛若君命帝器一般呀! 如此可怕的攻击,就算是塔主,他也有自信,能够将其重创,甚至将其灭杀。 但偏偏,却奈何不了一个古玄? “唉,打了这么久,真是无趣。 不能使用功法,你堂堂大圆满凶兽,居然就弱鸡成这样? 既然如此,那便,死吧!” 古玄眼中,闪过了一缕寒芒。 他已经摸清了豹头人的攻击套路。 这家伙,虽然身体强度够强,但强得也是有限,攻击方式更是单调,也就抓,咬,撞三招罢了,就是个三板斧。 一旦看穿,要将其击败,也就是一招的事情。 当然,古玄追求的,可不是将其击败。 而是,灭杀! 守墓人三巨头,在禁法法阵之内,任何一个,都比塔主和柯少侠战斗力要强。 有机会,自然是先灭掉一个为好! 嗖! 古玄终于动了。 抓住豹头人进攻的空隙,欺身而近,绕到了豹头人身体左侧,左拳狠狠轰出,直攻其脖颈处。 “霸拳!” 虽然无法使用体内能量,但拳法之中的运力法门,却依旧能用。 轰! 一拳,正中豹头人的脖子。 它的脖子,直接便被轰碎,脑袋与身体分家。 咚咚。 无头尸体倒地。 头颅落地。 “不!老三!” “三弟!” 巨龙和牛头人,发出惨嚎之声,冲向了豹头人已经一分为二的身体,将他的头颅和身体,结合在一起。 可惜,已经陨落的豹头人,怎么也不可能活过来。 “古玄,我要你陪葬!” “古玄,我定要将你踩成肉泥!” 巨龙和牛头人愤怒地瞪着古玄,狂吼不已。 他们不甘心! 老三原本,不用死呀! 他们后悔至极,为何要让老三独自出手对付古玄,他们三人之中,老三是最弱的。 若是他们三人同时出手,身首异处的,就只会是古玄了,又岂会是老三? 可惜,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 一旁观战的守墓人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向古玄的眼神,已经变了。 变得惊恐,变得畏惧。 古玄的实力,大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连无敌的豹头人,居然都被他杀了? 还是在双方贴身肉搏的情况之下。 柯少侠和柯小毒,已经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 古塔一脉一众长老弟子,脸上则是露出了惊喜之色。 不愧是古玄客卿,太厉害了! 他们只知道古玄客卿,拥有一门保命之法,连头颅被毁,都能长出来,如那柯小毒一般。 但万万没想到,古玄对于炼体一道,也如此精通,身体强度怕是都能赶上君命帝器了! “古玄这小子,真是爱给人惊喜。 他的身体,恐怕是用什么宝物淬炼过,难怪那般自信! 这一关,有希望了呀!” 塔主惊喜不已。 实际上,以古玄的表现,若在外界,早就有人怀疑,他会不会是真君了。 在这里,之所以没人这没想,一来是没见到古玄化作齑粉,也能复原的本事,并不知道,古玄拥有神体。 二来是因为,塔主等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真君,加上见识过古玄的各种武道手段,压根就没将古玄和真帝真君这一类炼体强者联系起来。 “老三,你死得冤枉呀!” 就在这时,牛头人从豹头人嘴里,居然取出了一粒丹药。 那是一粒用来增强身体强度的丹药。 是守墓人三巨头,为了防止这次亲自镇守第三关出现意外,特意准备的丹药。 可惜,意外出现得太突然了,豹头人早就将丹药含在嘴里,却没来得及将其吞下肚。 否则,他的实力,立刻便能提升一倍,身体强度和速度,都会大大增加,又岂会败,又岂会陨落? 咕隆。 牛头人一仰头,便将豹头人嘴里取出的丹药,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巨龙也从身上,掏出了一颗丹药,直接便是吞下! 古玄瞳孔微微一缩。 那丹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是狂兽丹!超脱了九品丹,却又不及圣丹的伪圣丹!”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笑完之后, 瑞和接着问:“这种外挂系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外挂能量其实就是病毒,通过偷渡本世界的运营能量来存活, 是我们公司多年来严厉打击的对象,但还是屡禁不鲜。它们入侵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 只能携带极少量的能量, 没有能量供应的外挂会陷入休眠。它们无法直接获取, 只能通过寄宿者完成偷窃。它们通过发布任务的办法跟宿主建立能量输送双向联系, 寄身的宿主接受任务完成任务, 成为将这个世界的运营能量偷运到外挂身上的中转站, 外挂得到能量后大部分自己用,小部分反馈到寄宿者身上,以各种形式作为奖励。这种行为对世界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以前发生过外挂搅乱整个虚拟世界让其崩溃的现象,公司损失千万亿星币。” “我懂了,就是偷你们的用你们的, 寄宿者给它们提供掩护, 又得到好处, 互利共赢。” “是的。” 瑞和想起了原身记忆里, 几年后陈明珠出道时与少女时期相比更加精致美丽的面孔。不少黑子说她整容,但完全拿不出证据,陈明珠的美丽是慢慢地、润物细无声地发生改变的。 极尽自然,完全没有一丝整容的僵硬。之前瑞和也觉得很奇怪, 现在知道外挂系统的存在, 一切才有了解释, 看来陈明珠是通过外挂系统才变得更加美貌。 知道这个真相之后,瑞和对陈明珠的印象更加差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大外挂,想要在娱乐圈出人头地为什么还要通过践踏周海夫妻的尊严和希望?难道只有那么做才能获得热度、流量和话题吗? “那你加油。”瑞和眼神沉沉,“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放缓一些进度。” 系统460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我以前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报仇的时候,总喜欢先让仇人蹦跶得更高,在仇人最高兴最得意的出手让其失去一切,从天堂到地狱,让其身心同时遭受重创,最后再送仇人上西天这种行为。”瑞和淡淡地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以为报仇就要干脆利落,容敌人多呼吸一下都是浪费空气,可是这一次我改变主意了。我的请求,你能同意吗?” “……可以。”系统460解释道,“本来也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定位,在确定这个外挂系统不是攻击型的之后,延缓捕获不成问题。” “好,谢了。” 开学后,瑞和投稿的那本教辅书也印刷出版了,名字取得简单粗暴,就叫做:古代诗文阅读[初中版]。出版社送了瑞和一百本,瑞和送了六十本给自己班里的学生,剩下的就到处送,语文组的老师们一人分几本。 “看着合适可以送你们班里的学生看看。”瑞和笑着说。 王老师很捧场,当着瑞和的面拆掉包装打开书,粗粗翻了几页她就夸了起来,看她的模样还不是客气,是真的觉得这本教辅书很好。 “周老师,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跟你提个建议,你拿这书跟组长商量,如果他觉得可以,我们能推荐全年级的学生都去订。” “我已经送了一本给何老师了。” 教室里,周嘉瑜珍惜地翻开新教辅书,看着扉页里的“周海”两个字,她由衷觉得骄傲自傲。再往后翻,看着序言里作者对女儿的殷殷期望,更是觉得心里像揣了一个小火炉,暖得不得了。 真幸福啊。 她的眼睛弯成柔和的弧度。 同桌看见周嘉瑜的笑容,突然觉得周嘉瑜真好看。 现在的周嘉瑜当然是好看的。瑞和带她去理发,修改了厚重刘海和齐耳短发,露出好看的眉眼,她现在的发型非常清爽俏皮。剪发型之后,瑞和还带她去测视力,给她配了眼镜,有眼镜之后周嘉瑜就不用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了。加上生活如意父母疼爱,爱意是最能滋养一个人的养料,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朗大方自信,在班级里也不再是“成绩好但不好看的眯眯眼短发妹”。 后来周嘉瑜改名字,同学们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隔壁班的周老师才是周嘉瑜的亲生父亲,他们对“老师的女儿”这个身份还是另眼相看的,周嘉瑜的人缘慢慢好了起来。 “嘉瑜,你看什么啊,怎么这么开心?”同桌咳嗽一声。 周嘉瑜笑着摇头,她没有炫耀自己父亲的意思,只说:“这本教辅特别好,里面的诗句赏析写得特别好,看了心情好。” “哦哦。”真是学霸了,看教辅书都能心情好到笑出来,同桌挠挠头,心中佩服。 周嘉瑜手上这本是有父亲亲手签名的,除此之外还有十本,是父亲给她去送给同学朋友的。她将教辅书低调地送出去,没说自己父亲就是主编,只说用起来很不错,希望朋友们能够看一看,提升语文成绩。 但随着语文组组长请示学校领导获批,将这本教辅书推荐给学生,让学生自由订购后,周海老师的名字在学生堆里传了开来。 “嘉瑜啊,这本书真是你爸爸写的啊?你爸好厉害啊!” “嘉瑜嘉瑜,周老师真的好厉害啊……” 周嘉瑜第一次这么受欢迎,好像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爸爸,我会好好读书的。” 这一天晚上在饭桌上,周嘉瑜认真地跟瑞和做承诺:“我中考一定会考一个好成绩,不给爸爸丢脸。” 父亲给了她荣耀,她也要成为父亲的骄傲才行,她要让其他人知道,爸爸的女儿也很优秀,她会比以前的周明珠还要优秀。 “好。”瑞和笑了。 陈家把房子卖了,卖了七十多万,还债后还剩下六十万。江美语原本想着六十万还能付首付,再买一套房子,房贷她来还,可没想到的是陈雄拿着钱又不见踪影。江美语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也只能住在超市里的休息室里。 这个消息陈明珠过了很久才发现,虽然江美语每个星期都会到学校门口见她一面,但一直瞒着消息。现在的陈明珠对江美语也有了怨气,见江美语脸色极差,但身上并没有伤口,竟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她接下了第二个任务,那就是在五一劳动节晚会上表演一个节目,她唱歌还不错,所以被老师分到了合唱团,最近一直在排练。直到一个住得近的同学跟她说起她才知道,家里的房子被卖了。 “不会吧,明珠你竟然不知道?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啊?” 面对同学惊讶的表情,陈明珠根本无暇回应,她立刻给母亲江美语打电话,证实了这个消息。 确定房子真的卖掉之后,陈明珠赶紧问:“那买房子的钱呢?还债后还剩下好几十万吧,妈你有没有收起来,不能再让爸去赌了!” 江美语叹气:“还债后你爸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我联系他的朋友,都说没见过你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我。我当然找了,你爸常去的麻将馆和开赌局的几个朋友家里我都去过,真的没看见。明珠啊,你爸是靠不住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一个好大学,毕业后才能找到好工作。学费的事情你别担心,妈的工资都存起来,一定会帮你凑够的。” 对待陈明珠,江美语那是一片真心和慈爱,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而且她也是真的有信心。 丈夫拿着钱跑去潇洒了,这几年应该都不会缺钱花,自己赚的钱除了生活费都能攒起来给女儿用,没有人再来用暴力让自己拿出工资。 可对陈明珠来说,则又是母亲这个角色的再一次失责。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江美语平时总是让步让步再让步,在面对唯一的房子的售卖款时,为什么还要退?那可是一大笔钱!陈家所能摸到的最大一笔钱!江美语为什么不看好那笔钱,为什么在知道陈雄靠不住的前提下还让他管钱?这不就是让老鼠守粮仓,敞开门让人用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江美语愣住了:“明珠……” “我要上名城影视大学,我要做明星,我要艺考!”陈明珠失望地指责,“这些我都跟你说过,你是我妈,为什么不支持我的梦想,以前在周家的时候,我一说周家的妈妈和爸爸就说一定会支持我,以前你说家里没钱没办法,那就算了,可是房子卖了给陈雄还赌债,剩下的钱如果说要再买新房子,那我也没话说,可你怎么可以都给陈雄拿走?他会全部赌掉的!” 陈明珠挂断电话,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 等狠狠哭过一场之后,陈明珠哑着声音召唤系统:“我该怎么办?” 系统出声了:“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周家给你出钱。” 陈明珠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了:“我不是周家的女儿,他们有周嘉瑜了,不可能帮我出这笔钱的。周爸爸因为陈雄迁怒我,虽然仍然关心我,但让他帮仇人的女儿出学费一定行不通。而且之前跟周家借钱还赌债他们也不肯,借钱是走不通的。” “想要打进娱乐圈,不是唱歌跳舞就是拍戏,宿主你的选择呢?” “我、我想唱歌。” “那以后积分足够的话,宿主就先购买[歌后之声],这能让你具备歌后水平的演唱水平,之后我帮你找找看合适的歌唱类比赛,你去参加争取一炮而红,出名后就会有经纪公司来签你了。” 陈明珠犹豫着点头。 ※※※※※※※※※※※※※※※※※※※※ 早早早!!!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她想到阿正会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出傻事呢?越想越觉得害怕,一时慌了神,就忍不住给席城打电话,席城一边上班一边还要烦忧着家里的事情,他也提前往家里回来。 见安好好面色慌张,她看到席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 “席城,阿正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呀?”安好好抓着席城的手问道。 “不要担心,我们再找找吧。”席城安慰安好好,打阿正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一点消息。 正烦恼着,突然安好好在阿正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纸。 “席城,你看看,这是阿正离开前留下的纸条。” 席城打开那张纸,看到了上面的字迹,确认是阿正的,因为他书读得不多,字迹不是那么的好看。 “安姐姐,我走了,你不要牵挂我,祝你们一切都好,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阿正留的字很少,就好像他平时话不多一样。 “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这是不告而别吗?难道就这样就走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他能去哪里呢?” 安好好对阿正的这种不辞而别的做法感到非常的生气,因为阿正实在太过分了,安好好坐在沙发上,心中为阿正担忧不已。 阿正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连累安好好一家人,他欠着那么多的钱,现如今餐厅又被毁灭了,他能拿什么来还钱呢? 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一个人的话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如果安好好和小宝还有席城被连累进来,那么他就真的罪恶深大了。 所以阿正在看到安好好离开家之后便带着他仅有的几件行李离开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要以什么来生存。 席城握着安好好的手:“别担心了,阿正那么大的人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虽然席城不太清楚阿正为何不辞而别,但是心中也和安好好一样担心,总觉得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阿正的离开让安好好和席城都感到有些害怕,阿正留下的一摊子破事也只能由安好好和席城去处理。 这天安好好正好闲着没事,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心中更是难过不已,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于是便起身到了那个被烧得只剩下一堆残壳的餐厅,回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还记得阿正当初开这个餐厅的时候意气风华的样子,当初的餐厅非常的普通,没有特色,后来在他们的努力改造下,餐厅终于变成了阿正所喜欢的样子,还有安好好很喜欢的文艺风格。 可是现在呢?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看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东西都被烧毁了,安好好走在里面,不断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心中很是感伤。 正在这个时候偶,安好好听到了餐厅外面闹哄哄的,好像有什么人在闹事大声喧哗。安好好连忙走了出来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家餐厅的住人呢?怎么会这样?” 安好好还没有走出来便听到了外面有一个三大五粗的声音在问,安好好看到了一个身上刻着刺青,凶神恶煞的壮年男子在打听关于餐厅的事情。 周围的行人都面露惧色,纷纷想要避路而行,可是他还是在张牙舞爪的抓着别人追问,安好好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她感到有些害怕,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餐厅着火和他们有关吗?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安好好决定会会他们。 安好好走了出来,问道:“几位大哥,不知道你们打听餐厅是为什么呢?” 安好好的话音刚落,那几个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安好好的身上,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你是谁?你从餐厅里面走出来的,难道你是餐厅的主人?”三大五粗的男子问道,语气一点都不友好,哪怕安好好只是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得到优待,倒是让安好好更加胆怯起来。 安好好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不能被他们的这个样子给吓到,相信他们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没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我不是这个餐厅的主人。”安好好底气十足的说着,在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她还不想给自己惹祸上身,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背上黑锅。 “既然你不是餐厅的主人,那你知道阿正那小子到哪里去了吗?”男子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不友善,如果不是想要打听阿正的下落,估计都不愿意搭理安好好了。 如果不是看着安好好有几分姿色,他们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了。 “阿正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餐厅失火之后,他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安好好吱吱唔唔的说道,凭直觉她觉得那些人不是好人,且不说她真不知道阿正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也不能将阿正的下落告诉他们。 “牛哥,这个阿正该不会是跑路了吧,那他欠的钱可怎么办呀?”另外一个小弟对着带头的男子说道。 安好好耳朵尖锐,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猜想着难道阿正欠了他们的钱吗?他们是来讨债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想跑路?没门,没有钱就拿他的命来抵。”这个被称呼为牛哥的人恶狠狠的说道,他们没有在当地问道阿正的下落,正准备转身离开。 安好好却突然上前抓住了牛哥的手问道:“请问你们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正他欠你们的钱?” 安好好小心翼翼的问道,真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牛哥对安好好说道:“没错,这个小子在我们那借了不少钱,现在已经到了还钱的时候了,没有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不见了。” 牛哥的话让安好好大吃一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你认识他?”牛哥见安好好的反应有些异常,于是问道,安好好连忙摇头,回答道:“哦,我不认识他,我就是好奇这个餐厅怎么好端端的竟然会起火,所以过来看看,绝对不认识。” 安好好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阿正会选择不辞而别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以后看到了这里的老板就通知我们,我们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牛哥见安好好很是胆小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他就喜欢看小女生对他露出崇拜而又害怕的样子。 “好的,我会的。”安好好心虚的说道,她想着我怎么可能会将阿正的下落告诉你们呢?这不是在要他的命吗。 好不容易终于牛哥那一伙人走了,安好好的内心更加的慌乱了,她寝食难安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席城下班,又不断的从家里的窗户往外面看,生怕有什么异样,就连小宝她也觉得不安全。 还没有到放学的时间她便去了学校,神情慌张的和老师申请提前将前下课,就连小宝都觉得安好好有些不太对劲,大概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种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所以小宝也不安起来。 安好好带着小宝在家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小宝在一旁玩玩具,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感知到了安好好身上的那种慌张和焦虑。 “妈妈,我肚子饿了。”小宝朝着安好好囔道。 安好好看了一眼小宝期待的眼神,指着茶几上的零食说道:“你先吃点零食垫肚子吧。”小宝白了一眼安好好,以前安好好可从不让他吃零食的,说零食不安全,影响健康。 “妈妈,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呀?”小宝歪着小脑袋问道。 “宝宝你先乖乖的,不要多想,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其他的妈妈会安排。”安好好的确想要离开这里,因为她一想到今天的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就感觉到非常的害怕。 一旦他们回去将阿正逃跑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的老大,他们肯定要四处搜寻阿正的下落的,阿正之前和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是如此的密切,那些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的。 安好好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就担心在席城还没有回家之前,那些人就已经找过来的话,那可怎么办呀?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干什么呢? 所以安好好也觉得他们有必要找个地方重新生活,至少躲过这个风波,也不知道阿正到底怎么样了,安好好感到特别的担心,万一阿正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他是不是会很危险? 安好好的脑子里想着很多可能发生的悲惨的境遇,她不明白阿正怎么就会欠下那些人的钱呢?安好好怎么也想不到,她觉得阿正一直堂堂正正的做人,不嫖不赌的,怎么就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呢? 安好好一边慌乱的想着,一边左顾右盼,突然她看到了窗外来了一群走路姿势非常嚣张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安好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面了。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啊,安好好待那些人越走越近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他们就是在餐厅前遇到的牛哥以及他的那些小弟。 安好好心想着:完了完了,他们还是来了,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好呢? 因为慌乱,安好好一点主意和办法都没有,她感觉有好多事情要做,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做,出于母性的本能,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宝,她要把小宝给藏起来。 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她总觉得来者不善,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了小宝,她在屋里环视了一周之后,终于目光落在了柜子上。她打开了柜子,对小宝说道:“小宝,快躲进来,记住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小宝不明所以的看着安好好,他问道:“妈妈,你会来找我吗?”天真的小宝以为这是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他看到安好好的表情似乎非常的痛苦。 “嗯,妈妈会来找你的,如果妈妈没有找到你的话,记住了,千万不要出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 安好好再三叮嘱道,终于小宝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来,答应了安好好。 安好好正想打电话给席城通风报信,或者给警察报警,可是牛哥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安好好来不及打电话,门就被牛哥的人一脚踢开了。 安好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她害怕的看着牛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要干嘛?” 牛哥看着安好好这模样,不经觉得好笑又好气,他对安好好说道:“你不是说不认识阿正吗?我怎么听说你和他很熟啊。” 牛哥似乎有意和安好好拖延时间一样,他盯着安好好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害怕而退了三步,安好好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们给我搜,如果发现阿正在这里的话,带走。”牛哥指挥自己的收下开始在安好好的屋子里找人。 安好好壮着胆子大声的叫道:“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告你们的。” 牛哥听到了安好好的话,不经觉得特别的好笑,这个世道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 “你去告啊,告吧,我们不怕,再说了,就凭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呢?”牛哥觉得安好好的害怕和慌张让他感觉自己威武无比,很是满足。 “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安好好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这些人既然敢这么嚣张跋扈,想必这背后还不知道有谁在给他们撑腰。 “牛哥,没有找到阿正的影子。”牛哥的小弟对他说道。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都打听过了,在这个城市里,他可就这么一个亲人,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该不会是......” 牛哥用一种犀利的眼神看着安好好,仿佛要将安好好看透一样。 “快说,是不是你给阿正通风报信了?”牛哥突然逼近了安好好,抓住她的衣领问道。 安好好奋力的挣扎着说道:“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阿正去了哪里了,他欠你们的钱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餐厅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安好好语无伦次的回答着,心里想着席城怎么还不回来呀,我好害怕呀,这个时候才知道家里有一个男人有多么的重要。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天之后,墨泰终于搜集药材完毕。 “金阳草十七份,焰火冬青九份,赤练花十一份,裂嘴乌十一份,天精莲十三分,还有十三枚一阶火属性灵核,很不错了。我可以用这些药材炼制出九枚或者十枚爆元丹。”聂天看着一桌的药材,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墨泰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搜集到如此之多的药材,十分不容易。毕竟墨阳城是个穷乡僻壤。 聂天走出房间,吩咐墨泰,任何人不得打扰。 墨泰答应之后,亲自守在房门口。 聂天的爆元丹太重要了,甚至决定着墨阳城接下来的命运,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聂天回到房间,将丹鼎和药材全部摆好。 聂天眼前的丹鼎,是个非常不错的丹鼎,至少是三阶宝器,他很奇怪,城主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丹鼎。 接下来,聂天将所有的药材一点一点分拣好,分成九份,用不着的药材通通收进储物袋,中饱私囊。 “九天离火诀。”聂天手掌摊开,元脉开始缓缓运转,片刻之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他的手掌之上出现一团赤红色的火焰。 九天离火诀,这是聂天前世修炼的控火诀,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控火武技,不仅可以掌控火焰,还能利用元力产生火焰。 控火,这是成为炼丹师的最基本条件。 很多人就是不会控火,所以和炼丹师无缘。 “去!”聂天手掌一转,赤红色火焰飞到三足丹鼎下。 聂天不断输送元力,保持赤红色火焰一直燃烧。 接下来,就是放药材。 千万不要小看放药材这一步,这看上去最简单的一步,其实是最有玄机的一步。 每一味药材的投放顺序,投放时机,投放的量,都必须精准又精准。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炼丹师运用自身的强大精神力,用心感知每一味药材的属性变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炸丹甚至炸鼎。 金阳草,焰火冬青,赤练花,裂嘴乌,天精莲,以及一阶火属性灵核,聂天十分谨慎地将这些药材一一放进丹鼎之中。 如果让其他的炼丹师看到聂天此时的举动,肯定要大喊大叫了。 因为聂天是直接把药材按种类投放进丹鼎之中,而不是按份。 炼丹师炼丹一般都是一枚一枚的炼,但是现在的聂天显然是要一次性炼制出所有的灵丹。 其实聂天并非故意这么做,而是因为他的元力不够,如果一枚一枚地炼丹,他最后只能炼制两枚爆元丹。 为了尽可能多地炼制爆元丹,聂天只能铤而走险了。 其实也说不上铤而走险,因为聂天对自己的丹道造诣非常有信心。 以他现在的精神力以及前世的超强大炼丹经验,就算中间出现差错,他也能及时纠正过来。 药材入鼎之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聂天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越来越苍白。 控火炼丹,实在太消耗元力,聂天只有元灵二重的实力太拖后腿了。 墨泰和墨如曦在房间外等候着,都是急得满头大汗。 十几分钟过去之后,聂天的身体几乎开始摇晃了,差点站立不住。 “星辰之力!”体内九道元脉的元力消耗殆尽,无奈之下,聂天只得使用第十元脉的星辰之力。 他之前并没有使用星辰之力,因为他也不知道星辰之力会给炼丹带来什么影响。 随着星辰之力涌出,丹鼎之下的赤红火焰陡然变得旺盛起来,而且似乎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出现。 聂天感知着浓郁的药香,脸色慢慢变得惊喜。 “丹成!”又是十几分钟过去,聂天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眼眸一缩,惊喜一声。 丹鼎之下的火焰消失,九枚爆元丹跃出丹鼎,落在聂天掌心之中。 “爆元丹,融进了星辰之力之后,气息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大。”聂天马上发现,星辰之力对爆元丹没有任何损耗,甚至还有不少的助益。 他估计,现在手中的爆元丹,几乎快接近三阶灵丹了。 “若是我所料不错,爆元丹足以将墨泰的实力提升到万象五重。”聂天微微一笑,对自己炼制的爆元丹十分满意。 墨泰父女听到房间中的动静,知道聂天炼丹结束,推门进来。 “真的是爆元丹?”墨泰看着聂天手中丹药,一脸惊骇。 “墨城主认识爆元丹?”聂天表示惊讶。 墨泰呵呵一笑:“以前见过。” 聂天看出墨泰明显在掩饰什么,也不去多问,将爆元丹交到墨泰手中,自己留下四枚。 聂天道:“明天就是墨阳城武会开始之日,我这就回聂府。墨阳城武会结束之后,我会带聂家的元灵境武者来城主府。” 说完,聂天也不耽搁,转身离开。 “聂天,明天的武会你会参加吗?”墨如曦拉住聂天,轻声问道。 聂天淡淡一笑,道:“明天的武会已经不重要,但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所以还是会参加。” 聂天本来不打算参加墨阳城武会,但他答应唐十三杀掉巴子亮,墨阳城武会是好机会,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地参加一下。 以他现在的实力,自信可以轻松杀掉巴子亮。 “那我也参加。”墨如曦十分认真地点头。 聂天打趣道:“墨大小姐,你还想打败我,是吗?” “是又怎样?”墨如曦一脸不服气,瞪着聂天道:“我现在是元灵二重实力,而且我的元灵非常强大,打败你易如反掌。” 聂天无语一笑,并不去辩解什么,说道:“那我们武会上见吧。” 反正武会对聂天而言挺无聊的,陪墨如曦玩玩也没什么。 “好,我一定能打败你。”墨如曦重重点头。 聂天不再多说,立即离开。 “爹,聂天现在是什么实力?”墨如曦已经看不出聂天的实力,抬头问墨泰。 墨泰叹息一声,道:“元灵二重。” “元灵二重!”墨如曦惊讶不小,撅嘴道:“没想到这个无耻之徒也觉醒元灵了。” “如曦,你不是他的对手,明天若是遇到他,不要太勉强。”墨泰知道聂天不会伤害墨如曦,只是担心墨如曦太固执了。 “爹,我知道。”墨如曦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丫头,知道明天的武会已经不重要,晚上还要靠聂天和聂家对付血蝠门的人呢。 聂天回到聂家,立即来到议事大堂。 片刻之后,聂家的几位长老和执事全部到齐。 四位长老,两位执事,这就是聂家所有的元灵强者。 “家主,你可算回来了。明天就是墨阳城武会,家主可一定要为聂家拿下武会魁首啊。”聂文远见到聂天,十分兴奋,朗声说道。 聂天淡淡点头,道:“聂家这些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聂文远回道:“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巴家的人非常安静,并没有找聂家的麻烦。” 聂天微微摇头。 巴家等着血蝠门的人到来,然后一举消灭城主府和聂家,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了。 “哦对了,聂三通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聂文远补充一句。 “可能是觉得聂家待不下去,另谋出路去了吧。不去管他就好。”聂天坦然一笑,他不承认自己杀掉聂三通,是不想给聂家带来什么震动,毕竟聂三通在聂家有些势力。 “大长老,本家主有些事情要说,你们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激动。”聂天不再絮叨下去,打算把血蝠门的事情说出来了。 “嗯。”聂文远不知道聂天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见后者脸色不对,心头也不禁沉了几分。 聂天扫视一遍众人,将血蝠门的事情全部说出。 聂文远等人听完之后,纷纷面面相觑,不太敢相信聂天的话。 谁能想到,三年前聂家惨案竟是血蝠门做下,而且还是与巴家勾结。 聂天并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而是说道:“明天武会之后,你们随我一起前往城主府,与血蝠门的人决一死战。” “好!”聂文远第一个反应过来,也第一个站出来,大声答应。 聂天是家主,而且聂家和血蝠门有不共戴天之仇,聂文远必须支持他。 聂文远答应,其他人也只能点头。 所有人点头之后,聂天这才把爆元丹拿出来,交到聂文远手中,并简单解释了一下爆元丹的用处。 爆元丹可以短暂提升武者的实力,但却有极大的副作用,服用之后,会有一个月的虚弱期。 三枚爆元丹,聂文远自己留下一枚,剩下的两枚给实力最强的两位长老。 交待好这些,聂天返回自己房间,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迎接明天的大战。 同一时刻,巴家,议事大堂。 此刻坐在主位之上的,并非巴无礼,而是血蝠门的坛主,熊霸。 “巴老弟,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子亮非常不错,可以代表我们分坛进入总舵。”熊霸看着刚刚闭关出来的巴子亮,哈哈笑道。 “坛主过奖了。”巴无礼躬身回道,一脸恭敬。 巴子亮闭关出来,实力达到了元灵五重,全身气势强悍不少,说道:“坛主大人,只要你帮助我巴家拿下墨阳城,子亮一定前往总舵,为分坛争光。” “好!”熊霸哈哈一笑,道:“就凭你这句话,本坛主送给你两样礼物,定能让你在明天的武会之上,大放异彩,大杀四方!” 熊霸说着,微微转动手上的时空戒指,顿时两件东西变戏法般出现。 “这是……”巴子亮看到这两样东西,眼睛都直了!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三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赵四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后,连忙将自己的腰包打开,里面放着一种灰褐色的草叶末子。 这赵四很熟练的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将那些灰褐色的草叶末子一裹,很快就卷成了一个烟卷模样的东西。 “呵呵,其实我老家那边,人们都是把这种草晒干了,放石头下面压成条状,然后点燃了抽。不过,我觉得那样麻烦。”赵四说着就把手中的那个烟卷,递给了叶谦。 叶谦接过来点燃,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嘶,还别说,挺带劲的。当然了,这种味道,与地球上的烟草完全不同,但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加上在这个世界,灵气浓度根本不是地球能够比拟的,所以,这草叶抽起来的味道,相当的舒服。 “呼……”叶谦深吸了一口气,让那烟雾肺里肆意萦绕,享受着那久违的感受。半晌,他吐出一口烟雾,道:“很不错。这东西你还有么?” “额……有有有!”赵四有些呆愣的看着叶谦,要知道,这种草叶,除了他们那个地方的人外,别人都很不习惯,觉得烟气呛人,根本无法接受。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如此喜欢,并且似乎比他这个抽了多年的人都更为习惯。 “前些日子我回去老家一趟,带了不少这种草叶回来。”赵四说着,就把自己腰包里面的那一大袋草叶,递给了叶谦,并且陪着笑脸道:“既然大人喜欢,这些大人就先拿去用着,没有的话,再来找我要。” “你很不错!”叶谦拍了拍赵四的肩膀,笑道:“这丹药铺,到时候我也懒得天天呆在这里,这二掌柜的,我看你就很适合!” “啊?”赵四吃了一惊,随即惊喜万分的道:“大人……你可是当真?” “废话,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赵四又惊又喜,可是,还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大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掌柜的……大人第一次来,我是随口一说的。其实,我只是负责装修这店铺的。” “我管你是干啥的,我说你是二掌柜,你就是二掌柜!”叶谦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我会去和大小姐说的。” “真的吗?”赵四顿时欣喜若狂,要知道,他不过是个负责装修的工头,虽然说也是属于柳家的人,但是……顶多是个下人的工头而已。这和掌柜的,地位相差可是天壤之别啊!如果他真的当上了这家丹药铺的掌柜的,那么,他今后可以说是踏上了人生的新起点! “我可没工夫和你开玩笑!”叶谦摆了摆手,道:“把这里好好的给我装修好,尽快完工,到时候你也好上任!” “是!大人,我赵四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一定尽快完工!”赵四马上拍着胸脯说道,看他那模样,估计是真打算不吃不喝也要赶工了。 “等等,回来!”叶谦却又把他叫住了。 “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赵四问道。 叶谦吐出一口烟气,看看手中的烟卷,摇了摇头,这里的烟草固然不错,但是没有成熟化的生产,那随便找来的纸张,并不合适,烧的太快,也很烫手。 他说道:“你去,给我找点好的材料来。” “是,大人!”赵四立马答应,转头就走,可走了没几步,他又悻悻的回来,陪笑道:“额,大人,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材料,干什么用的啊?” “点缀用的,什么宝石啊玉佩啊珍珠啊,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反正,怎么名贵怎么来。”叶谦吩咐道。 “啊?”赵四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是了,好端端的,人家干吗要提拔自己当掌柜的?原来,是索要好处的啊!不过,相比较起成为柳家的掌柜的,付出一点儿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赵四一点头,很快就离去了。 叶谦躺在了赵四的那把躺椅上,在空间戒指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儿,他摸出来几块材料来。这些材料,可谓是珍稀无比,一块就价值数百万灵石甚至更多,毕竟,这些材料都是叶谦杀人越货……额,咳咳,都是叶谦冒险得到的收获。 不过,暂时他也用不到,琢磨了片刻,他挑选了一块色泽犹如玛瑙的玉石。这玉石名为清心火玉,是个很奇特的材料,明明是火属性,却可以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并且这清凉,还可以为人带来清心宁神的作用。 叶谦将其他的材料收起来,将那清心火玉观摩了片刻,便开始雕琢起来。虽然叶谦并不懂得雕刻,可是,在强大的精神力与灵力的加持下,雕刻一块玉石算的了什么? 不多时,叶谦的手中就出现了一个非常精巧的小东西,巴掌长短,一条弧形的细嘴,连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看上去想是个勺子,但如果放在地球上,大家都知道,这是个烟斗。 叶谦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又在一些细微处雕琢片刻,然后直接动用强大的法源灵力,将这烟斗的外表弄的光滑无比。 他取出一些刚刚赵四给他的烟草,放了一撮在其中,点燃之后,抽了一口,顿时,感觉美妙万分,比赵四那随便拿纸卷起来,感受好多了。 “这才是享受哇!”叶谦美滋滋的点头,而且,使用了清心火玉后,这烟斗即便其中燃烧着烟草,外表却依旧冰凉,简直是绝配。 甚至,使用了火属性材料,烟草的燃烧,可以随心所欲,实在是方便。 叶谦正享受着,那边赵四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盒子,递到了叶谦身边:“呵呵,大人,仓促之间就找到了这下,你看看可还满意?” 叶谦接过一看,好家伙,这里头的东西,如他这样的高阶修炼者可能看不上眼,但是,放在其他人眼中,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他有些明白赵四的心思,大概是以为自己在找他索要好处吧?他也懒得解释,接过看了看,从其中挑选了几样色泽非常亮眼的宝石,然后用手一捏,就成了碎末。 “啊?!”赵四吃了一惊,有些惊恐的道:“大……大人,可是不太满意?小的这就再去找。” “回来,谁说我不满意了?”叶谦将那些碎末缓缓的装点在那烟斗上,顿时,这烟斗就漂亮了不少。 一旁的赵四目瞪口呆,卧槽,这位爷让自己去找名贵材料,原来是用来点缀那个东西的?卧槽,这……真特么败家! 而且,还是败的他赵四的家…… 叶谦左右打量了几眼,觉得似乎还有些不满意,伸出手来道:“给我一块黄金。” “额,好的。”赵四递过来一块黄金,黄金在这里,倒是不算多么值钱。 叶谦手中发热,那黄金直接融化,他拉扯出一根金线,在那烟斗上描绘起来,镌刻上了一个花纹,看着有些像是个叶字。 “嗯,这下就完美了!”叶谦哈哈一笑,将其他的东西丢还给赵四,继续点上烟叶,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赵四在一旁发愣,这大爷搞了半天,是在做这个抽草叶的东西?不过,看上去还真的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再看看自己拿手裹得,完全被比了下去。 不愧是大人物,抽个烟草都如此的有品位! 见叶谦没再搭理他,赵四也就自己去忙活了。叶谦则美滋滋的享受着,舒服的就像个悠闲的老头子。 可他这份悠闲,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人给吵起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叶谦是有点懵逼的。他抽了口烟,里面的烟草已经烧完了,他在椅子腿上敲了敲,问道:“你谁啊?找我干什么?” 是的,他依然躺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有点印象,似乎是昨天在周家山庄瞧见过,不过,没有交流过,但是这家伙的座位是在周廷生旁边,身份肯定不一般。 果然,这人开口了:“叶公子,在下王家王飞云。” “哦,王公子啊……那啥,有事吗?”叶谦点了点头,果然,这个是王家的大公子。不过,这家伙长得可真够漂亮的啊,实在是妖异。 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却依然没有起身迎接的打算,王飞云有些诧异,这个叶谦,居然如此的倨傲吗?不过,他今天来是有事,倒也没有去计较这些,笑道:“昨日匆匆一面,没有机会和叶公子结识,实在是遗憾。今日正好有点私事过来麻烦叶公子,所以……不知道叶公子可否赏脸,到我家小坐片刻?” 叶谦倒是奇怪了,这王飞云忽然间冒出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不过,他也是擅长浑水摸鱼,和什么人打交道都不在意,便笑道:“王公子亲自前来邀请,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哈哈!” 不管这家伙是什么目的,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王飞云没想到叶谦这么好说话,也是热情极了,邀请叶谦出去,门外便有马车等待着。 “请。”王飞云伸手,叶谦就上了马车,随后王飞云也进来了。 忽然间与王飞云共处一室,并且还是狭小的马车,叶谦顿时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像极了女子身上的幽香,绝非是什么香草的味道。 叶谦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卧槽,这……这王飞云,难不成是个基佬?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阴森幽暗的黑森林静谧的可怕,这也不知是这片林子安静下来的未完,请翻页) 体的恐怖之处吗? 引动大道与容纳神力的能力远胜这个星球的人,修道半年便已经进入了驭道境,说出去,王天霸估计都会羡慕死! 此刻那经陈长贵传下,神雕剑圣功法修改的少习剑宗融道境心经在林嘉的精神之海中响起,“心若冰清 ,天塌不惊,万变犹定, 神怡气静,尘垢不沾 俗相不染,虚空甯宓 混然无物 ,无有相生 难易相成,份与物忘 ,同乎浑涅,天地无涯 万物齐一,飞花落叶 ,虚怀若谷。” 这心经穷融道境之大道,此刻居然有聚云之能,于万千云彩中凝聚一缕属于自己的云彩,林嘉自然能够感知到这心经的奇特作用,现在他还有一丝忧虑,倘若以后到了未完,请翻页) 密。 古往今来,紫微星上无数天纵奇才的专属云彩种类不凡,例如北冥池的女人皇,修出了七色云彩,翱翔天地之间,备受瞩目。 “古来有不少人修炼出了黑色云彩!”史明的思绪回到了以往看过的古籍中。 历史中涌现了九位黑色驭道云雾的修士,这九位各个天纵奇才,超凡入圣,承善除恶,在紫微星上留下一段佳话,人们称之为“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惊才绝艳,古往今来,只要他们出世,必然是一个黄金大世的降临,甚至有一两位黑暗骑士在其所属的年代力压当时的东庭四大势力传人,横扫中原皇朝贵子、南滨妖杰、西陵少魔主、北丘人造人。 《东庭传·黑暗骑士本纪》记载:“墨云者,天纵才,古来英雄,宁战门阀而永不见其人!” 在紫微数十万年的修道史上,黑暗骑士一马当先,成为同代人中最强大的存在,很多身处一世的天才宁愿与圣地门阀中的传人结怨,也不愿意与黑暗骑士一战。 “当真如此厉害?”林嘉听闻还有这样的历史,十分好奇,竟有人能够打败圣地、皇朝、门阀中的传人,那可是集聚所有资源培养出来的天骄啊! “自然,这次可不是野史,是正儿八经的《东庭传》记载的!”史明每次都很爱表现自己,他妙语连珠、口若悬河,与林嘉的发小万越凡有些相像。 史明看着那颇有灵性的黑色云彩,诧异道:“你这云看起来有些差劲,但是好歹也是黑色的啊!估计不是凡品!与你很像,潜力无边!” “林长老进境实在是快!我等要望尘莫及了!”小姑娘雨薇微微一笑,右手捉弄着那漂亮的山猫,此次历练使她变得更加勇敢了,也因为各种际遇而实力大增,升上了明道境,此时愈发清新脱俗。 林嘉言称谬赞,谦虚不已。 几人以神力撑开瘴气,又在这黑森林中守了三日,别说魔气吞天的魔神与强大邋遢的老人了,连一只胆大敢出巢的生物都没有。 “真不知那老前辈怎样了,此刻竟还是毫无动静!” “这种强者大战,真是不可想象,那魔神如若出世,我人族又有何人能挡!” “不要杞人忧天,我们一起为老前辈祈福!” 众人商议后,决定退出黑森林,此时瘴气居然越发的浓重起来,若果再不离开,他们这种小修士是不可能再全身而退的! 黑森林幽暗无比,瘴气的毒性渐渐加强,强如精瘦男都有点承受不住那使人精神懈怠、肌力全无的慢性毒气了。 林嘉腾着黑云在上空观看地形,林中几人的状态非常差,而他刚踏上驭道境,只能独自腾云,不然的话,众人早已经飞出这不见天日的世界了! 林嘉查明地形,与史明等人一起徒步向最靠近黑森林边缘地带的方向前进,那瘴气之毒强烈起来,速度很快,连他都感到些许不适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马不停蹄的奔波,众人已看到那黑森林边缘地带的结界,隐隐炫光发散,隔绝着两界。 (本章完)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海底火山?”林奇愣了一下。 “没错,这里距离凤凰宗的岛屿有千里之远,在海底之下,有一座非常不稳定的活火山,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里面喷发的岩浆浓度极高,让周围百里之内,都不敢有妖兽靠近。”凤灵儿道。 “这么说,这座活火山很危险。”林奇问道。 “即便是我,面对这里面的岩浆,也是感到非常的棘手。”凤灵儿道。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我就到这里面历练,以岩浆为敌,练习次元斩!” “目前这座火山还在短暂的休眠,我会用真气催动它爆发,到时候,你可得小心,因为到时候我都很难救你。”凤灵儿道。 林奇脸色毅然:“凤凰就是涅槃重生,我林奇不经历过生死,怎么会蜕变?” “那好,我现在就催动火山喷发,你且坚定本心,一往无前的在岩浆中历练,必能势如破竹。”凤灵儿手中掐诀。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完成了一个印记。 林奇淡然一笑,身上的真气突然卸掉,整个人唰了一下,就从半空中掉入了海中,咚的一声,激起了一片水花。 等到了海底之后,林奇看到海底,有一座青色岩石的火山,跟他所见过的陆地火山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海底的火山,喷发出来岩浆,因为高温,并不会被海水给冷却。 相反,就像是一块不停燃烧的火碳,会将海水煮沸,让这附近的一片水域都变得极其灼热。 “我准备好了!”林奇朝着海面上的凤灵儿做了一个手势。 凤灵儿一掌拍出,一个法阵落到了这座海底火山之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震的海水波涛汹涌。 隐隐之间,这座火山里面的的岩浆产生了震荡,开始有嗤嗤的声音传来。 随着里面岩浆的变化,热气不断的滋生,产生了一定的膨胀,火山外的青石开始像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林奇,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你一切小心,我虽然在海上看着,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危险出现的时候,一定就能够救你。”凤灵儿道。 “多谢了!”林奇感激道。 凤灵儿能够想出这个办法帮助他,不管结果如何,理应感谢。 深吸了一口气,林奇本想再吃下一些丹药,恢复多一点真气。 可旋即一想,又放弃了。 他现在以六成真气,正好可以面对更多的危险,也就能够激发出他更多的潜能。 或许,只有在生死一线之间,才能让他真正找到次元斩的真谛所在。 火山里面传来的嗤嗤声更加的强烈起来。 火山口隐隐有一点点红色的火星飞出,当火山内膨胀到极点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传来,整座火山彻底爆发了。 里面的岩浆,像是一道喷射出来的巨型火柱,直接冲出了海面。 海面半空,像是炸开了一道炙热的烟花一般,方圆十里都有散落的岩浆。 凤灵儿真气开启,手中飞快掐诀,将迎面而来的岩浆拍开,只是这岩浆在半空中炸开后,像是雨点一般,凤灵儿一个躲闪不及,身上的真气竟是差点被破开,发出嗤嗤的声音。 她眼神一变,急忙飞向了更高的空中。 “这里的岩浆,竟然比之前更加的滚烫,至少都超过了一万度。”凤灵儿脸色迟疑。 讲真的,这里也是她偶尔一次历练中发现,不过在此之前,她也看到过这里的火山爆发,却远远没有如此高的温度,最多只有五千摄氏度。 “难道,这里的火山成妖了,可以修炼?”凤灵儿不免朝着这个方向想。 毕竟,万物皆有灵性,只要得到了机缘,一草一木一石都可以修炼。 何况,这里的火山深埋在海底,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异的机遇? 而且现在明显的是,火山喷发的威力,要比之前的更大,温度也要与之前高出一倍。 凤灵儿暂时也不敢确定,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海底火山,时刻防范着有什么异动。 此刻,林奇亦是感觉到,这火山爆发的瞬间,有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朝着后方推出了很远。 而且,那些爆发到海面半空又落下来的岩浆,非常灼热,即便是在海底,也呈现腥红之色,足以见得温度之高。 “好,就在这危险的环境之中开始练功。”林奇神色毅然,看到迎面而来的岩浆块,他手中的砍柴刀一甩。 空间之力爆发,隔断苍穹将面前的一片水域分开。 只是这岩浆块的温度太高,竟是将周围的空间灼烧的扭曲。 林奇的隔断苍穹,居然在一瞬间就被破掉,那岩浆块砸到了砍柴刀上,发出当啷一声响动。 随后,岩浆块的高温竟是将砍柴刀烧红,林奇只感觉他的砍柴刀好像要被瞬间融化一般,赶忙抽出,退出了很远的距离。 “好恐怖的温度。”林奇脸色大变。 他竟是感觉手中的砍柴刀都有些变形,而且那股灼热,让他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泡,明显是破开了他的真气防御,将他烫伤。 只是还没等到他有所准备,更多的岩浆块,像是雨点般的从天而降,与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灼热和滚烫。 林奇心中一沉,手中砍柴刀赶忙朝着头顶一挡,只是高温直接将他身上的衣服都燃烧起来。 这些岩浆块上的高温,直接无视了海水冷却,比陆地上还要过之不及。 当啷。 岩浆块将砍柴刀直接烧灼出了一个凹痕,完全吸附在砍柴刀上。 林奇急忙就要甩开,只是这坚固无比的极寒白铁,都无法抵御岩浆块的高温,开始慢慢的融化起来。 “糟糕了,这把砍柴刀要废掉了!”林奇真气运转,想要将岩浆块震开,可惜的是,他的真气遇到岩浆块,竟是直接消融了。 真气,被高温给烧的蒸发! 林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遍了他的全身。 他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砍柴刀直接丢弃。 没办法,现在如果还不丢掉的话,砍柴刀融化过后的灼热,会将他烫伤的更加严重。 他只能抱着回去给凤白兄弟道歉的想法,出此下策。 只是这样,也无法改变岩浆块不断的朝着他砸落。 林奇全身真气运转,身体急忙下沉,躲避不断从天而降的岩浆块,这样才能给他一些喘息的机会。 “该怎么办,这些岩浆块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若是一旦靠近,恐怕就能被烧穿一个洞。”林奇心中不断的思考。 他手一摸空间戒指,九星聚灵剑在手。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贸然出手,谁知道,这些恐怖的高温岩浆块,是否会将他的九星聚灵剑也给融化。 左思右想过后。 林奇发现,还是只能使用空间之力,给他制造出一丝空间和出口,才能够完全躲避这些岩浆块。 林奇真气运转到九星聚灵剑,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他想要一鼓作气,使出次元斩! 只是他目前的功力,还是只能够使出隔断苍穹! 一剑斩下,面前的空间被隔断开来。 可随后,跟之前一样的一幕发生了,那恐怖的高温岩石块,竟然直接将隔断苍穹化解。 岩浆块的高温,本身就对空间产生了一定的扭曲。 换句话来说,岩浆块也可以扭曲空间,而这种高温之下,可以对抗林奇的空间之力。 唰唰唰! 这些密集的岩浆块,在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依然势不可挡,如雨点般飞速的沉向海底,也飞快的逼近林奇。 林奇眉头紧蹙,他急忙让身体再次下沉,躲避这些铺天盖地的岩浆块。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林奇如果无法破解这些岩浆块,就会被一直逼到海底,到最后,也不得不面对这些高温岩浆块。 一定要赶快想出破解之法,不然,等到他躲到海底之后,迎接他的,也就是死路一条。 只是林奇连续对抗这岩浆块,加上这高温的灼烧,他很快发现,身体里的真气再次消耗一空。 这样,情况对他越发的不利起来。 林奇从空间戒指内就要摸出丹药,再次恢复真气。 他突然微微一愣,手中多摸索了一下,将水母之心拿了出来。 这颗水母之心,触感柔软,呈现透明状,包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可以不断的变化形状。 是他对抗异形水母时候,异形水母主动交给他的,也是异形水母的修为根源,相当于妖兽的金丹。 而且他还的记得,当时异形水母说过,这颗水母之心若是不被林奇吸收修为,就可以帮助他提升到元婴境。 但即便是被林奇的九星聚灵剑吸收了修为,那也应该还剩有不少修为在里面。 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林奇只能吃下去,赌一把,这颗水母之心可以帮助他快速恢复真气,提升一点修为。 咕噜一声! 林奇将整颗水母之心吞了下去,随后,他便是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他体内化开。 除了有灵气之外,还有水母之心残留的强大修为。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这是两码事儿,嘿,不过五百万我也要。” 林夕雪走了之后,魏风心想,这丫头太贪财了,恐怕以后会有报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出天大的事儿来。 他还真想对了,因为事儿马上就来了。 因为就在他们谈话的同时,李昂正在去见一个人,不过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古怪的泰国人,脑门上镶嵌着金刚额珠,样子凶神恶煞,狮鼻阔口,头顶上束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就跟神鞭傻二爷似的。 肩膀斜跨一个黄色的布包,里面的东西还在动来动去,左手里托这个钵盂,身后跟着一排一排的少男少女,每一个都是颜值不俗,穿着泰国的古装。 这一队人此刻正走在日本东京的商业大街上,再往前走就是野田财团的公司所在地,只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进入了大厦。 立即就有两个漂亮的女秘书一左一右的走过来,领着他们进入了电梯,到了十八楼,电梯门刚刚打开,井上原岛就出现在了门口。 “哈伊,欢迎石木大长老光临,我们老板已经在等待大长老了,大长老请跟原岛过来这边,请吧。”井上原岛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 她今天穿着一声发亮的黄色套装,白衬衫,透明丝袜,修长,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在前面走着。 那个本来低眉垂目的石木大长老一看之下,眼中顿时开始闪烁出淫光,而且嘴角向上一翘,似乎是没想什么好事儿。 他身后的那些少男少女的眼中也忽然闪耀出这样的光芒,就像是一条一条淫邪的毒蛇似的,紧紧地盯着原岛曼妙的背影。 井上原岛不是没有感应,但她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心里却一直都在冷笑。 其实刚刚野田昊才跟她说过,这些人也只不过是炮灰而已,魏风唯一的命格没有改变的迹象,所以他们的计划不变。 井上原岛推开办公室的门,双手放在肚脐上,深深地鞠躬。 “哈伊,尊敬的大长老,原岛只能送到这里了,就请大长老和这些贵客一起进去吧,我们老板野田先生,已经在恭候着您了。” “嘿嘿!”石木看着原岛的胸口淫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李昂就跟个白痴一样的在后面跟着,好像已经失去了魂魄。 “石木老朋友,请坐。”办公室里面的野田昊立即站了起来,指着旁边的沙发很客气的给石木鞠躬。 “井上先生,我的大财主,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你的女秘书真的很漂亮,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用……” “您误会了,那是我的女儿。”野田昊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石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有些庆幸,幸亏刚才没有一时冲动,给她下了‘爱情降’,不然就不好收拾了。 “哦,那还是算了吧,反正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石木也是很洒脱的一笑,其实他并没有把井上原岛放下,像井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岛这样的女孩子,别说是百里挑一,十万个里面也没有一个,所以他仍然还在打主意呢。 “你说的人……”野田昊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搭理他罢了。 而且他也知道石木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用石木,只不过就是为了引出石木背后的降头祖师而已,只有那样的级别,才能够对付魏风。 “他就是李昂!”石木指着李昂胜说道,“他已经被我控制了,我打算利用他练成‘飞降’,不知道您需要他有什么用,如果没什么用,我就把他带走了!” “这样吧,炼飞降就在我这里,我会给你安排很舒适的住宅,还有很多的美女,当然除了我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嘿嘿,您让我把李昂救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没有什么意思,你就炼你的好了。” 野田昊心想,李昂毕竟是李氏家族的人,在中国有一定的影响力,将来没准还会有用,练飞降又死不了人,就让他练吧,不过等到李昂恢复了神志之后,肯定痛苦死了。 因为飞降就是飞头降,头颅可以飞出去!那么他以后也就不是人,而是妖了,对于一个大家族的公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让你把他救回来,有一个原因也是同情他,因为你、我、李昂都是被魏风害了的人,我们有着共同的仇敌。” “哦,这个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石木说道,“魏风在泰国破了我的法,坏了我们的生意,让我感到对您有着深深地歉意,那一百万美金……” “不必了,这件事情不怪你,都是魏风搞的鬼,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要大长老以后继续为我办事,我不会收回的。” “那么太感激您了。”石木赶紧站起来鞠躬,看他那个样子,绝对是个贪财如命的家伙,不过这家伙身上的法力波动可是不小。 “魏风的事情我会办妥的,请您放心吧 我已经派了我的大徒弟跟二徒弟过去,他们会对付魏风的,这样的小角色不用太放在心上。” 野田昊心想,石木实在是太轻敌了,“可是他曾经破了你的法术,你难道没有一点好担心的嘛?“ “只不过是大剧毒术而已,而且还只是初级阶段,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他修炼到了中级,我或者会躲开他远远地,但现在,嘿嘿,我还是有办法可以克制他的。就算是我的徒弟,也能对付他了。” “那就好。”野田昊心里一阵冷笑,炮灰。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们就先到我的别墅里面住下吧,那里自然会有人服侍你的。” 野田昊其实非常讨厌这个家伙,因为这家伙是蛇属性的降头师,实在淫邪的要命,连他都有点受不了。 “那就告辞了,这个李昂我暂时还是带走。” “请不要把他弄死,保住他的性命。” 野田昊心想,很多人修炼飞降,都是用死人,而他非要用活人,那么也就是说需要李昂配合才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来李昂就会变成一个有法力的人你,就不怕他反噬吗? “那么告辞了。”这厮在门口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野田昊心里顿时就是一阵讨厌,他知道石木在寻找井上原岛。 过了一会儿他赶紧把井上原岛找来,嘱咐她。 “原岛,小心不要中了她的爱情降,下爱情降的方法有很多,要注意饮食,甚至不要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是不敢的吧。“ “义父请放心,这种人我能应付,原岛的忍术也不是吃素的。”井上原岛微微一笑,皱了皱鼻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那就好。”野田昊点了点头,“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你让青丘山的人去伺候他吧,他们正好各取所需。比如那个田中美子,哈哈,哈哈。” “是的,义父。” 此时在金陵,魏风完全不知道野田昊的计划,他还以为泰国那边的降头师都是宽宏大量的人没有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呢。 不过刘枫雪一直都非常担心,因为蛊术师和降头师其实只是叫法不同,原则上都是干一种工作的,但刘枫雪根本不入流,而泰国的一些专门培养降头师的门派。里面出来的降头师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且他们供奉的祖师爷,或者蛇神、蝙蝠神、蜈蚣神,据说到最后都是可以附体显灵的,所以她一再的嘱咐魏风要小心谨慎。 “我已经在别墅周围布置了专门防备降头师的法器和机关,如果他们在这里动用降头术,一定会被我发现,但是你若走出去,可就不好说了,我不是说你的道术不行,只是提醒你要谨慎一些。” 这时候李染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紧张,“喂,师父啊,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铁狂屠和铁苍龙他们有没有是兄弟呀?” “什么意思?”魏风顿时有些紧张,因为铁苍龙还没死呢。 李染哎呦哎呦的坐在沙发上,“你们没看新闻嘛,最近市内连续出现了三次银行抢劫案,作案的是一男一女,全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刀枪不入,身上还有毒药,警察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毒死,现在市内人心惶惶的,都管他们叫雌雄大盗!” “雌雄大盗!”刘枫雪问道,“他们还有什么特征?” “没了吧,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看电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遮掩,直接就抢,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李染好像累坏了。 赶紧拿出遥控器来打开电视,魏风和刘枫雪一看,果然上面正在播放一组抢银行的镜头,一男一女非常威猛,警棍打在身上弯曲,电棍不过电,子弹打在身上弹开。 跟蚊子咬一下似的。 此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两个人非常好色,看到银行有漂亮的男女职员总要过去非礼一番,甚至就在战斗中也拖进屋子里办了。 女的那个尤其色的厉害。 (本章完)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204 程跃进当然记得张德财,在开门的时候己认出来。他知道此人品格低下,不值得相交;交朋友看财富是为物质满足,交朋友看品格是为精神追求。人的物质是越使用越少,所以人总想占有,却在占用中失去,又在失去中占有。人的精神是越付出越多,人格卑劣的人总想吸取芳香之人的香味,享受灵魂上的满足与升华;人品差的人有闪亮的一面,有时让别人鄙夷的阴影遮挡,有时让自身的阴暗包围,有时被自私的**埋葬。当张德财多说几句话以后,他不敢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人的把柄被别人抓住,无论谁都会变得手足无措;如狐狸的尾巴被狼给咬住,不得不转过头来正视它的侵犯。 “你刚才所说的纵火之事,已经发生好多年。我记不起了。” “可是我哥秋生记得。”有的过去不能忘记,它激励人;有的过去应该过去,它伤害人。 “是吗?他对你说些什么?”深邃的人生里一定有深刻的故事。 “全部都说了。怎么发生,怎么结束,全部细节。” “这不是秋生所做的吗?他为此还坐牢。”过去不是金矿,挖下去不一定有财富。 “可其中有蹊跷。”。 “什么样的蹊跷?” “具体我就不好说了,好像他是替人坐牢。”话说到三分,事做到七分,是市侩之人的十分原则。 “这怎么可能?那是公安局仔细调查过后才定的案,谁能把它翻过来?” “秋生就可以把它翻过来。”人不能因为痛枉顾正义,人不能因为疼埋没良心。 “你告诉我此事的目的是什么?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因为秋生才吸毒,秋生不但不帮忙,还让他去坐牢;吸毒毁了他光明的人生,只能在黑暗中挣扎,在黑暗中形成的逻辑只能支持黑暗中的自己;坐牢让他更加的苍白,只能在灰色中才能感觉到存在,只能在无力中寻找自己的价值。他要的不是带着些施舍意味的补偿,秋生说过会补偿,被自己看不起人的施舍是侮辱;他要的不是带着同情心的帮助,秋生说过会帮助,这么做只不过想减轻良心上的歉疚;宁愿自己痛苦,不愿别人解脱,是一种心灵上的报复;宁愿自己难受,不愿别人舒畅,是一种情感上的复仇。他相信秋生欠他的,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拿回来;只要钱是自己挣的,不会有人取笑;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样的方法都是好方法。他的目的是让秋生消失;善的存在是对恶的一种打击,真的存在是对假的一种攻击,美的存在是对丑的一种冲击。 “你明白吗?秋生可以送我这样的弟弟去坐牢,也可以送你这个弟弟去坐牢。” “不会吧?”原则有利于他人,会有利于自己。 “会的。只有秋生才知道那个真正的纵火犯是谁,这难道还不能让人坐牢吗?” “你不怕我与秋生联手?”做事前要先想好后果。 “不怕。因为我对你没有危险,只会带给你好处,而秋生就不同了。即使你与秋生联手,也拿我没有办法,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反而我与你联手,秋生有亿万财富;据我所知,秋生会把他的财产留给我们;因为他没有后人。可我不想等他死去的那一天才接收他的财产,而且我也不一定能活过他。”一无所有才不怕输,不怕输的人最可能赢。 “可是不好弄呀?”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只有想不到的问题,没有想不到的方法。 “这样吧,你明天来我的公司,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工作。” 205 价格不与价值一致很正常,背离价值的规定也可能;价格没有价值作为核心,会随需求任意变化;哪里有需求,哪里会有定价。人不能随意的定价,那会有价无市;商品的价格,需求对它起决定性作用,价值对它起基础性作用。人却随意给双庆饲料厂定很高价格,在拍卖时没有多少人问津;需求的减少,竞争会减弱。少了竞争的抬价,程跃进以一千万的报价获得胜利;多亏程跃进在拍卖定价过程中所做的小动作,多亏程跃进多年来对厂子的苦心经营;多亏程跃进多年以来一点点的蚕食,把曾经是双庆市的明星企业变成一个负债累累的烫手山芋。 付出会有回报;付出为善,则积善成福;付出为恶,则积恶为祸。他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只知道在这些竞标者中,没有一人是能强过程跃进自己;输给强过自己的人可以发泄,输给不如自己的人只有发疯。他在这件事上赢了,相信努力是为成功,播种是为果实;过去所做的努力,是为今天的成功;今天播下的种子,是为明天藤上的硕果。 “哥呀,没有你给我在银行的担保,我是不可能收购成功。我得感谢你。” “我帮你是应该的,帮理不帮亲。”情感让人成人,理性让人成圣。 “今天到我家去,让晓白专门为你做酸菜鱼吃。” “好呀,我好久都没有领略晓白在做菜方面的手艺了,该去品尝一下。我知道你不想加入我们的集团跟我们一起发展,行,你就自己放心经营,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要互相帮助,这才是兄弟。”朋友不需要吹捧,兄弟不需要袒护。 “等我接手经营一段时间再说,你觉得怎么样?”独立的人善于吸取别人的意见,跟风的人喜欢追随别人的观点。 “行,怎么样都行。” 在别人困难时助人一臂之力,品德的芳香;在爱人困难时出手相助,爱情的力量。帮人一回,人的心灵也许受一回洗礼;助人一次,人的灵魂可能进行一次升华;人只要不断地帮人助人,会不断地得到洗礼与升华;不一定高贵,一定可以高尚。夫妻间的互助,是婚姻保鲜的艺术。互助能让彼此感受你对他的情,情充斥在夫妻之间藏着个人秘密的心房;情越丰富,留给秘密的空间越小;情越淡泊,留给自己的空间越大。互助能让双方感觉你对对方的爱,爱存在于夫妻之间公共的区域;爱得越真,越是透明;爱得越假,越是迷蒙。爱点亮人生,情滋润生活,生命在爱与情的呵护下变得明亮光泽。赵晓白想专心帮老公,让他早些赢了秋生;她知道老公一直不想不如他哥;不如别人有些丢脸,长时间不如别人更是要命;赢回脸面的方式有多种,不一定局限于某一方面;此路不通,可以找其它的路;没有迈不向前方的路,只有搞不清方向的人。 “你想好怎样对付秋生吗?” “没有,因为他是没有弱点的人。”人不是没有弱点,只是善于把弱点变为优点。 “没有弱点的人很悲哀。那你忘了秋生让你坐牢的事吗?”仇恨的火焰需要嫉妒的薪材。 “没有,我在等待机会。”创造机会需要能力,等待机会需要耐力。 “什么样的机会?” “一招毙命的机会。”**不能被压抑,情感需要被输导。 “好,你就是我的特聘秘书。你得回到秋生的身边,注意他的一切;在他的身边的机会比在我这儿多一些。”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身边的机会跑掉,不会让对手身边的机会溜走。 206 张德财想以创业的名义从秋生那儿拿到一百万,让自己的儿子张贝贝从小没有受穷的感觉。自己在幼时没有因为钱受到他人的斜视,不能让儿子因为钱受别人的漠视;他需要钱来包装自己,装扮得光鲜亮丽。亮丽的人生不需要光鲜的外表,华丽的外表不能代表美丽的内心;闪光的生命不需要金钱的光芒,金钱的魅力掩不过智慧的火花;这让他想起哥哥的话,人与人之间有时像谈恋爱,用外表吸引人的眼球,用内在抓住人的灵魂。他想起哥哥说的话,走平路让人觉得平庸,翻高山才是勇者,涉江河才是能人;人都可以沿着生活之路,爬一爬品德之座高山,试试能否渡过生命的长河。 “一百万,你能给我吗?我有一百万就能轻松创业。” “好,你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出来听听。”创新才是创业的灵魂,金钱只是创业的工具。 “这是商业秘密,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来?” “德财,我们是一家股份公司,没有董事会的批准是拿出来这么一大笔钱。你得告诉我你想经营的是什么,还要有相应的可行性分析与执行计划;这样我才可能说服各位股东。”博采众长才可能力排众议。 “可你是最大的股东,又是董事长,一百万都调不出来吗?”缺德跟缺钱一样可怕;没钱无法立生,缺德无法立命。 “钱是调不出来,因为你一问三不知,股东们会不同意。”权力受到制约才更有效力,金钱需要节俭才更加珍贵。 “那我借行吗?借,听好了吗?是借。”不能把尊严当成本钱,因为会贬值;更不能拿去当筹码,那样会一文不值。 “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怎么花钱,钱多了反而会害你。” 秋生无法答应弟弟想担任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要求,在人才济济的吉生集团,秋生本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坐上副总经理的位置。人需要有远见,更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有飞翔的梦想,需要一次一次的振动翅膀;有努力中的坚强,才能延长希望在前方点起的光亮。秋生不是对弟弟没有信任;作为一个管理者,更需要有信任;管理没有信任,任何管理者终将失败;对企业而言,信任发生在人与人之间,却要建立在制度上;人有了制度的保障,更容易建立信任,更容易敞开胸怀将彼此融合;人的融合可能会产生超能力。秋生认为弟弟没有能力履行想要的职位;比如张德财认为至少可做一个部门经理;他缺乏基本的管理经验与专业知识,怎么能让下面的人服气?他的说话,说话表现一个人的气质,张德财的腔调背离一个办公人员应有的文雅;他的动作,动作表明一个人的修养,张德财的粗鲁只有存在于乌烟瘴气的阴暗角落。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可怜的顾芬芳,在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后,社会舆论一边倒的在齐声骂她所作所为不过是自食其果,更有甚者,有人在上留言说,这样的女人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此事的最大受害者非顾芬芳莫属,可在秦岭振的心里却有另外的看法。 当听说这件事后,秦岭振的。 秦岭振的二分薄面跟董副书记比较起来,李成华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的,所以回答秦岭振问题的时候,态度相当的鲜明。 秦岭振见李成华依旧不肯给自己面子,只好搬出张东健来压阵说,李县长,张书记让我过来跟你交代一声,事情不算是什么大事,大事化也就算了,说起来,也不过是家事,李县长又何苦为难秦某呢? 李成华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稍微变了变,可能是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张书记既然已经发话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做出一些态度上的调整。 沉默了一会后,李成华依旧是坚持的口气说,不好意思,请秦副县长转告张书记,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公安局的人的确不能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放人,请秦县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督促底下人加快调查速度,尽量争取早些把秦县长的家人放回去。 说到底,李成华这是连张东健的面子也不给了,秦岭振对自己这次主动送上门来自取其辱,心里感觉堵的慌,他冲着李成华狠狠的看了一眼后,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李成华倒是依旧客气的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秦县长,慢走啊。 李成华刚才在心里把事情仔细的斟酌了一遍,秦岭振是张东健的人,所以张东健才会愿意在这件事上为他出头,可自己是秦县长这条线上的人,董副书记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副书记跟自己说的话,说不定就是秦县长对此事的态度,这样一来,事情就成了,自己到底选择支持秦县长的意见还是张书记的指示的问题。 毫无疑问,早在最初站队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很快有了决定,再说,如果不是秦书凯帮忙,自己根本就不会做到副县长,就如自己的老岳父,那样的人狗日的,都不帮助自己。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成华认为秦书凯对自己是有恩的,那么就要多方面的维护秦书凯的利益。 走出县公安局的大门时,秦岭振的心情是无比凄凉的,早知道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把自己闹到如今身败名裂的地步,就算是天仙样的女人,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男人手里只要有了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为了一个女人若是丢了手里的权力,那才真是最亏本的事情,相当于为了一棵树丢失了获得整片森林的机会。 秦岭振在李成华那里受了冷遇后,立即回到张东健的办公室,把李成华对此事的态度向张东健说了一遍。 张东健验证的口气问秦岭振,你跟他说清楚了没有?先把人给放了是我的意思? 秦岭振默默点头,这下张东健忍不住发起火来,当着秦岭振的面破口大骂道,李成华真是个瞎了眼的,竟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他好看。 秦岭振见张东健为了自己的事情动怒,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冲动对于解决问题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劝慰张东健说,张书记,这件事我是处理不周,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我自己一个人名誉受到损伤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连累到您张书记,我这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 张东健摆手说,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这种事他们到底想要抓住不放到什么时候? 秦岭振听了这话,似乎才从被此事刺激的懵懂中醒过来,张东健话里的意思,摆明在说这件事幕后难道还有『操』纵者?秦岭振使劲的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家庭婚外情败『露』导致的结果罢了,张东健要是真有这样的联想,那就是他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由不得张东健在秦岭振的后方起火的事情上多琢磨,秦岭振还呆在他的办公室等待领导最新指示的时候,县委办主任推门通知说,张书记,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明天要到红河县来驻村开展“三进三帮”活动,这次孙部长联系的乡镇是本县的湖北乡。 张东健听了这话,神经立即紧张起来,赶紧先让秦岭振回去,跟办公室主任两人抓紧时间研究起孙部长要来的具体接待事宜。 所谓的“三进三帮”对于普安市的干群来说,具体解释起来就是三句话:进农村,帮增收促致富。进企业,帮发展促转型。进社区,帮创建促和谐。虽然是形式主义,但是省里的领导去他妈的当回事。 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到普安市来,自然是要下基层做做形象工作才行,因此,只是上面的报告弄的好还不行,还得把基层一些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也做好。 办公室主任倒是把孙部长来普安的一些新闻稿早就准备好了,在新闻稿件中,办公室主任着重谈到了三点。 文章的开头就提到了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在领导干部下基层“三进三帮”活动中,紧密结合工作职能,坚持做到“三项结合”,着力在强宣传、谋思路、夯基础、解难题、抓长效上下功夫,全方位推进“三进三帮”活动深入开展。 一是结合工作要求,优化活动方案。省委组织部和普安市湖北乡通过基层调研制定了活动方案,通过“一挂二包三联”挂县、包乡镇、街道、包重点信访案件、联村联企联户的形式建立联系点,开展“进农村,帮排忧解难,促群众致富;进企业,帮优化环境,促快速发展;进社区,帮改善民生,促文明和谐系列活动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更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廖雨琴立马看向陈静文,只见陈静文原本那张精美的脸上,此时已经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密密麻麻的很是吓人。 她也是大吃一惊,很近的起身穿好衣服把陈静文送到了医院。 廖雨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的发生这种事情,她心中有一丝的疑惑,直到把陈静文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出来的报告也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刚才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吗,这是中毒。” 廖雨琴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那些饮料有问题,于是赶紧又回去把饮料拿回来检查。检查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料,这里面被人下了毒。 这让她心里混乱起来,饮料是被什么人故意的动过手脚,可是又有谁能够随便的进入自己的家里呢? 直到未完,请翻页) 就担心,你那毒药会不会被治疗好,玩意她要是被治好了,而你还没有追到手,那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自信的话语。 “这个你放心,那毒药是我们家秘制的配方,就算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也不一定能够治得好,只有我手里有解药,到时候雨琴嫁给我之后,我就给吃下解药,要不了一个星期,那些红疙瘩就能消退。” 听到这话两个人都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而在不远处无意偷听到的廖雨琴气的瑟瑟发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 虽然平时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但是廖雨琴一直都还是很尊重他的,把他看作自己的兄长,但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这位哥哥却未必把自己当成妹妹。 她暗自在心里记下这件事情,随后悄悄的退去,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必须要想一个完全的法子,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回到办公室,她还没有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她微微有些惊讶看向走进来的魏风。 “魏风,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其实廖雨琴对魏风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陈静文的打击报复并没有成功。 “廖总,你太过分了,是,我是靠着你的关系进来的,但是我来到公司之后表现并没有你失望吧,别人能做好的我能做的更好,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魏风有些激动的说道。 廖雨琴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问道。 “魏风,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你了?” 魏风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糊涂是吧,那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警察局里也是有朋友的,他们已经调查出来,那些来对付我的人就是你廖总的手下陈秘书派去的,这你有什么话好说。” 廖雨琴顿时慌乱了,她没有想到魏风竟然知道了这件事。 “不是,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魏风更加的确信,这件事廖雨琴是提前知道的,要不然她的未完,请翻页) 这让他立马警惕起来,因为遇到的这位正是那天来招惹的同哥。 魏风心里气愤,心说这个廖雨琴也太过分了,自己都打算不干了她还不打算放过自己,这是想干什么,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魏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又是你,还想找我打架吗,我告诉你,老子刚刚辞职,心里很不爽,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人撒撒气。”看着同哥笑嘻嘻的向自己走来,魏风主动的说道。 但是听到他这话,同哥立马是变了脸色。 “魏先生,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来找你的麻烦,我是专程过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是我做事太莽撞了,给你来到了麻烦还请你原谅。” 所谓身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这位同哥都这么说了,魏风就算再怎么不爽,也不可能难为他。但是让他相信一个社会混混专程过来跟他道歉,他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行了行了,用不着在这跟我演戏,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 同哥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也是开门见山。 “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对您很是敬仰,所以让我过来请您过去,他想要请你吃顿饭,交个朋友。” 说道这里,同哥特意的加了一句。 “魏先生现在刚刚辞职不正好需要找工作吗,这事要是我们老板知道,肯定能够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到时候小弟还要跟着魏先生发财呢。” 听到这话,魏风是警惕起来,自己当时对这个同哥可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什么老板、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军人而已,可高攀不起你们这些社会大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说着魏风就打算离开。 同哥有些着急,赶紧的拦着魏风。 “魏先生,到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用故意谦虚了,我知道您是龙魂特种部队的魏队长。您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咱们当地的大领导见了都得热烈欢迎,所以我们老板才想要认识认识您的。还请你给个面子。” 魏风瞪了同哥一眼。 “你们调查我?” 从那双冰冷的眼神当中,同哥感受到了一丝不悦,他立马紧张起来。 “魏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魏风摇摇头,这个什么同哥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他背后的老板谁知道是什么不正经的人物,他虽然已经退伍,但是也不想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扯上关系。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对他不感兴趣。”说完魏风就走了,同哥虽然有些无奈但是依然是冲着魏风的背影喊道。 “魏先生,我们虽然欢迎您。” 三天后,魏风出现在隆劳动市场当中,他已经找了三天的工作,面前这一家是他投的完) 为您提供大神 睡芒 的《金陵》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