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冤种闺蜜在真假千金文里认亲》 第1章 穿越 “咚咚咚。” “如意，你起了吗？” 还在睡梦中的常如意被先后响起敲门声和说话声吵醒，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常如意还有些发懵，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我估计还在睡呢，先不要叫她了。” “外面那群人怎么办，我看他们见不到如意是不会走了。” “闹这么大阵势，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如意，那孩子胆又不大，我看还是我出去把他们赶走算了。” “欸，你别。让他们在外面吧，等如意醒了再说，咱俩也好做个准备。” “真是的，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刻意放轻的对话声伴随着一齐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常如意猛地坐起身。 房间外面怎么会有陌生人的声音？？ 听这对男女的声音也不像是年轻人，更像是上了年纪的。 她已经独居五年了，房子的钥匙只给过闺蜜，但闺蜜知道她神经衰弱，向来叫她起床都是打电话过来，从来没敲过门。 难道是在做梦？ 心脏在胸腔内快速地跳动，她这才发现自己在短短几秒内惊得一身冷汗。 身上穿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睡前穿的那身 常如意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快速的打量了一遍陌生的房间。 天蓝色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只隐约从缝中透进来些许外面的阳光，窗帘的布料不是什么深色，足够让常如意借着透进来的光线看清整个房间。 是很普通的卧室模样，房间不大不小，不如说有些拥挤，床、衣柜、床头柜还有书桌这四个物件就几乎填满了整间屋子。 床的左边是一张矮小的白色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同色的小台灯，台灯旁边还摆着几根色彩鲜艳、样式花哨的发绳，发绳间还缠绕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常如意下意识摸了一把头发顺到胸前，头发看上去乌黑亮丽，摸起来也柔顺光滑，是从未染烫过的好发质，放下后的长度正好垂到腰间散开。 记忆里从来没留过长发、甚至每个月都会换新发色的常如意越发觉得是做梦了。 她逃避似的移开视线，看向右边的书桌，书桌倒是宽大，上面摆放着台式电脑，还有摊开的书本，书本上的笔甚至没有合上盖子。 有些强迫症的常如意见状下床捞起旁边的笔帽把笔合上，借着昏暗的光线随手翻了翻书本，伴着哗啦啦翻页的声音，常如意手指停留在了第一页，只见上面有一行规整的字体写着：高一三班，常如意。 常已经毕业很多年如写字能连笔就绝不让它断意：？ 疑惑越来越多的她飞速合上书本，结果书本上的封面再次给了她一次冲击：数、学两个大字赫然在上，右上角甚至印着普通高中教科书六个字。 正常的梦境能做到这么真实吗？ 甚至连字体都印得清清楚楚？ 意识到不对劲的常如意面色难看起来，她伸手狠狠扯了一把自己的脸，痛得抽了一口气，随即大步走到窗台边一把拉开窗帘。 陌生到极致的老旧楼群，看外表已经有些年头了，底下散步的人也都是些老年人，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自行车叮铃铃的铃铛声，空气中甚至飘着豆浆油条的味道。 常如意望着这扑面而来的热闹愣住了。 她本身喜静，又是个家里蹲，自从自由职业做起来后，就顺势辞掉了公务员的工作，每天窝在她攒钱买下的公寓里，连吃饭都是点外卖。 一星期唯一出去的一次都是为了扔积攒在门口的垃圾，于是便顺理成章地胖了不少。 为了保持身材，别说豆浆油条，任何和碳水沾点边的东西她都很少碰，可把身为吃货的她憋坏了。 被空气中的味道勾起馋虫的常如意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就当是闻着味道解解馋了。 随即她漫无目的的视线落在楼下一排黑色豪车上。 车辆整整齐齐地停在马路边上，常如意叫不出名字，但看这一排车的外形和车身的设计就知道它一定很贵，像是误入了什么豪门场景，格外夸张的风格看上去与这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车的旁边还站着一群身穿黑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身材是一致的孔武有力，大块的肌肉把西装绷的紧紧贴在身上。 偶然路过他们的小区居民都不敢抬头细看，只是相互窃窃私语着，加快脚步离开了。 老旧小区、黑衣保镖、豪车 这些关键词搭配上刚刚门外响起的对话，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顿时让常如意幻视一些真假千金文里的经典开局。 这种既视感 常如意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昨晚刚刚和闺蜜彻夜讨论最近大火的真假千金文套路的常如意，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难道不是做梦，是穿越了？ 可她没看小说只是跟闺蜜讨论了一下套路而已，穿越之神这么不严谨的吗！ 别太荒谬。 常如意终于大彻大悟。 她快速的接受了这个魔幻开局，并试图在心里呼唤传说中的系统。 一片寂静。 等等，她系统呢？？ 说好的穿越者人手一个系统的呢！ 常如意震怒。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她现在这个开局来看，穿的应该是真千金吧？ 一会楼下那群黑西装不会要拉个恭迎小姐回家的横幅吧，救命啊好丢人好尴尬好想死。 常如意把脸埋在被子里，恨不得眼一闭一睁回到自己的世界。 “如意，你醒了吗？” 常母性子急，听到卧室里有动静后便快步走过去隔着屋门问了这么一句。 常如意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句隔音真差，把头露出来后眼也不眨地盯着屋门，仿佛门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如意？” 常母又出声问道，有些纳闷，右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门把手。 奇怪，这孩子到底醒没醒？ 脑子乱糟糟还没理清楚的常如意听到了门外的第二声询问，知道躲不过去的她索性直接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女人见她开了门，于是收回了刚刚伸出去的手，和那个男人一样正担心地看着她。 女人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一身黑色职业装加上不低的高跟鞋，怎么看都像是要出门上班的装扮。蓬松的卷发被一个珍珠发夹盘起，染上岁月痕迹的五官依稀能辨出年轻时的秀丽。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看上去和她很是登对，高大的个子撑起有些暗淡的西装，五官端正，眉骨硬朗，浑身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凛然正气。 看来这就是原主的父母了。 正常到有些难以相信的地步。 看清这对夫妇模样的常如意头瞬间痛了一下，还好痛感并不强烈，有点像是在家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所以常如意只是皱了下眉毛，忍下了已经到嘴边、身体下意识的痛呼。 但是伴着疼痛一同袭向大脑的，还有一段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那段记忆清晰的记录着一个女孩十几年的生活，像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缩影，女孩生虽然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但一直跟父母感情非常要好。 如果没有意外，她们一家三口会一直过着普通又幸福的生活。 常如意有些羡慕。 跟养父母感情很好的真千金啊。 怪不得刚刚一个照面，她就觉得不像是真假千金文里会出现的那种因为拜金卖孩子求荣的父母。 这段记忆说是记忆，其实就是闪的很快的片段式画面，飞快的跳跃完了全程，没有时间细看的常如意只是粗略的一扫而过。 “醒了？”常母责怪般的白了常如意一眼，有些没好气地数落她，“怎么直接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样会着凉，眉头皱这么紧是头疼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转身脚步匆匆地给常如意拿回来了一件偏厚的外套。 “来，伸手。” 常如意从记忆中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她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于是低下头，有些窘迫地顺着常母的动作伸展手臂把外套穿好。 站在旁边的常父一言不发地看着，有些紧张的在身侧搓了搓手，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常母一手肘过去，这才开了口，“如意啊，我和你妈妈，想要给你说点事。” “对，说点事。” 常母附和着常父的话，一向干练的她突然手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一般晃了又晃，最终只是拍了拍衣服，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已经预感到他们俩会说什么话的常如意脑皮发麻，但还是跟着常父常母走到了客厅坐下。 半小时后，常如意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常如意出生那年，常父的公司还没有破产，常母的身体本就因为常年忙于工作落下了病根，爱妻的常父担心怀孕的常母身体再生什么差错，便给常母找了全京城最好的医院养胎待产，并叮嘱常母什么都要听医生护士的，工作咱们可以以后再做。 常母答应了。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常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早产了。 常母生产那天，医院正好接待了一个也即将临产的孕妇，和常母几乎是前后进入的产房，又同时生下了孩子，还都是女婴。 结果在这种巧合下闹出来个十多年才发现的大乌龙——医院把孩子抱错了。 他们养的其实是对方的女儿。 现在曲家那边想认回亲生女儿，而常家的孩子 说到这，常母欲言又止，想起那个孩子身上的病就满腹愧疚。 “那孩子因为我当年早产，身体不好，曲家担心我们没办法给那孩子提供好的医疗条件。况且以我们家现在的经济情况确实也没办法照顾好她。” “当然，见个面肯定是可以的。” 常母又补了一句。 “那肯定是要见一面的。” 常父掐灭手中还没抽完的烟，茶几上原本干净的烟灰缸落了一层烟灰，他伸手挥了挥，散开了空气中的烟味。 常母看着常如意的表情，语气难得这样小心翼翼： “但是如意，我们现在肯定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的。” “你是爸爸妈妈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爸爸妈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这个样子。” “妈妈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想法，你也不要有压力。” “所以如意，你怎么想？” 常如意望着常母满是爱意的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没等她想清楚怎么回答，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很有节奏的一声重两声轻。 “叩叩叩。” 三人默契十足的一致转头看过去，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常父率先打破了沉默。 男人站起身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门被打开，常如意努力伸长脖子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正是她刚刚拉开窗帘看到的那群楼下站着的黑西装。 不过他们只派了一个人上楼。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神色恭敬的前倾了下身子，对着常如意打招呼道：“曲小姐。” 常如意被这个称呼的前缀噎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常父更是眉头紧皱，握着门把的手青筋突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门狠狠摔上。 常母甚至想要出声反驳，但张开嘴也不知道要反驳些什么。 常如意注意到常父和常母的表情，思及原主和父母的感情，心脏竟然也轻轻的揪了一下。 就像是被这样好好爱着的，也有她的一份。 常如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收起表情有些冷淡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姓常。” 黑西装男人再次前倾了下身子，从善如流道，“是，常小姐。” 随后他站直身体说起了自己上门的目的，总结来说，就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常如意回曲家。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似乎已经替常家人做好了决定，“希望您也不要让我们难办。” 看着常父常母沉默良久，脸上满是为难，常如意觉得自己还没醒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定私下说了些什么。 想到记忆里早早破产的常父，和印象里小说套路中真千金的原生家庭都非富即贵，常如意下定了决心。 早去晚去都得去，既然逃不过就赌一把吧。 常如意深吸一口气，走到常父旁边，还安抚般地冲常父笑笑：“我跟你走就是了，不过换个衣服的时间还是要给的吧。” “这是自然，那么我们在楼下恭候小姐。” 西装男人颔首应道，转身便下楼离开了。 第2章 曲家 “小姐，到了。” 跟常父常母商量好得以出门的常如意坐在后座，一路都在回想看过的真假千金文回家剧情，听到前面司机的话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曲家，便顺着已经拉开车门的司机动作下了车。 一座看上去年代久远的中式宅子坐落在山间，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墙上爬满了白色的蔷薇，许是提前知道常如意的到来，两边的门大开着，门口还铺着一层长长的鹅卵石小路。 中式宅子配白蔷薇，这品味。 不过旁边也挺多绿植的，无法得出假千金是白莲花还是绿茶。 从这种地方得结论会不会太草率了。 算了，万一是个好人呢。 常如意抬起头看着这栋气派十足的宅子，开始胡思乱想。 但在外人看来，便是容貌娇美的少女在进门前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近乡情怯般，随后便自然地踏上鹅卵石小路，目不斜视往里面走去。 “我早说了不用让她回来，我只有一个姐姐，我也只认她！” 没等常如意走近就听见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少年声音，抱着看好戏的心理她默默加快了脚步。 “我可没有耐心陪你们演什么相亲相爱的戏码！” “反正大哥今天也回不来，我看晚上这顿饭就算了。” 说话的少年留着不羁的寸头，穿着黑色短袖，即使没有站直身子也显得身形修长。高挺的鼻子下有着一张天生红润的嘴唇，艳丽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甚相符的戾气，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哪怕不带什么笑意也勾人的厉害。 少年生得一副极好的模样，与常如意离家前在镜子里看到的脸有几分相似。 想来也是，结合刚才那句话，这就是她那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了。 “——胡闹！” 常如意原本打量少年的视线投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发出声音的曲父一身中山装神情冷峻，脊背挺直，手里却执着一柄通体漆黑的手杖，敲打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下一刻曲父毫不犹豫的把手杖挥向少年，被一旁的曲母拦下。 “你打清秋做什么，他年纪尚小，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吗？” 曲母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曲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贴身剪裁的旗袍衬出她的一身好身材，保养得当的眉眼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完美演绎了岁月不败美人六个字。 原来都是随她啊，基因挺强大。 还在看戏的常如意在内心感叹。 “就是你总不让我管，他才被你惯成这个样子。”曲父哼了一声，倒是把手杖收了回来，“也得他听我才能好好说话。” 曲清秋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正好和看热闹看的正开心的常如意对上了视线，曲清秋瞬间变化的表情让曲父和曲母也顺着少年的视线注意到了她。 曲父和曲母对视一眼，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很快反应来的曲母立马朝常如意所在的方向走去，过去的路上终于正眼看了这个所谓被找回的亲生女儿。 少女有着一张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不知道是不是过来时太阳正晒，脸颊两侧微微透着些红晕，一双标致的桃花眼更是生得明艳动人，高高的马尾在脑后垂着，耳边几缕没收进去的碎发。 浑身散发着少年人勃勃的生机，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短裤都掩盖不住少女是个美人胚子的事实。 这张熟悉到仿佛年轻时照镜子的脸，几乎和少女时代的曲母一模一样，甚至美貌要更甚一点。 曲母眸光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便收起情绪，上前轻轻拉住了常如意的手，表情温婉至极，她正要开口，不习惯和别人接触太过亲近的常如意就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来。 算了，总归是别人家养大的女儿。 曲母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却总让人感觉情绪上淡了不少。 刚刚一直被常如意当热闹看、几秒前正处在热闹中心的曲清秋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道看着这幅场景想到了什么，最后嗤笑一声，随手勾起搭在沙发上的书包甩在背上，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清秋，等等咳咳。” 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曲清秋的步子却瞬间顿住，霎那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 只见楼梯间缓缓走出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在这样的天气下却穿得有些厚重，长长的裙子垂到脚踝，蓬松茂密的长卷发衬得少女更加娇小。 她的面容十分精致，嘴唇却没有一点血色。眉头轻轻皱着，本该明净清澈的杏眸结满了愁绪，过长的衣袖被挽起，扶在楼梯把手上露出的手腕纤细得厉害，给人一稍微用力便能折断的感觉。 十级颜控的常如意差一点就对着眼前这个病美人吹出一声口哨，还好最后憋了回去。 差点忘记她现在在的是真假千金剧本里，不然她一定会上前问美人要联系方式的。 常如意在心里默默猫猫头流泪。 原本要离开的曲清秋风风火火地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梯，看着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却弯下腰动作熟练地扶着少女。 曲母也走了过去，望着被扶着走下楼梯的少女，看上去心疼极了，“清欢，怎么下来了，身体还不舒服吗？” 曲家这代是清字辈啊。 看戏观众常如意的注意力拐到了奇怪的地方。 曲父则是让一旁的佣人拿件毛毯给她披上。 被遗忘的常如意仿佛都能看到小说里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假千金和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小可怜真千金的明显对比。 等走到打脸情节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而且也不确定她穿的真假千金文哪个是主角。 万一是反套路文的假千金 常如意犹豫了。 俗话说的好，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要不这钱先算了？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事情开始麻烦起来的常如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没想到她自以为十分隐秘的动作却正好被假千金看见。 柔弱不堪的曲清欢立刻露出伤心不已的表情，那双满是愁绪的眼睛几乎要渗出泪来。 “都怪我，明明今天是姐姐回家的日子，却非要出来讨人嫌，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多想。” 说完便转身踏上了楼梯。 这话说的有内味了，就是听着怪熟悉的。 嘶，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差不多的话。 常如意陷入思考。 曲清欢动作慢吞吞的，就像是在刻意等人挽留一般，曲母伸个手就能拉住她，“清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曲清秋神色有些古怪，不太明白曲清欢怎么是这个反应。 不管了。 他远远地瞥了常如意一眼，像是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人，“我就说不该让她回来，这下好了，平白无故惹我姐难过。” 这钱还是算了吧。 打起退堂鼓的常如意坚定了她的想法。 这画风不是一般人能插进去的。 正当她在内心惆怅钱果然在哪都不好赚的时候，曲清欢话中再次提及了她。 “姐姐果然和清秋一样长得像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站在一起才真正像个一家人。” 说着说着她还叹了口气，“不像我，小时候还会为自己长得不像母亲难过的掉眼泪。” 常如意被尬的脚趾扣地，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这话说的曲家人都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曲清秋更是狠狠地锤了下楼梯扶手。 那力道大的，常如意光是看着就觉得手疼。 “姐，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生气了。” 那双和常如意一模一样的眼睛带着怒火扫了过来，常如意很想竖个中指过去，最后又是强行忍住了。 看什么看，还没完没了了。 还好她爸妈都是正常人。 常如意在心里嘟囔着，此时想要回常家的心情变得极为迫切。 曲父和曲母似乎是意识到一直在忽略这个亲生女儿的存在，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他们把人接回来的。 于是曲母安抚性的拍了拍曲清欢的背，再次走到常如意面前，想到刚刚常如意的动作，她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是如意，对吗？” “对，常如意的如意。” 曲母被她这样有意无意的噎了一句，也依旧面不改色。 “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上面还有个大哥，已经工作了，他明天才能抽出空回家一趟。我在二楼为你准备了房间，按照现在女孩子的喜好装修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曲母冲她笑了下，“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学校就转到清秋和清欢的学校，也好有个照应。” “等你适应几天，我和你父亲再给你安排一场宴会认认人怎么样？” 只听见对不起三个字但没从她身上看出来愧疚的常如意撇了撇嘴，看了眼执着手杖、面无表情的曲父，又瞅了瞅楼梯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曲清欢和曲清秋。 最后落到自顾自为她做决定的曲母身上。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 常如意环视了一圈古色古香的老宅，“我的生长环境已经注定了，我看你们没有要把女儿给我爸妈的意思，那我也不能留下来。” 她抱臂环胸，语气平淡，“总不能让我爸妈一把年纪还失去唯一的女儿吧。” 常如意抬头看着曲清欢， 接上刚刚的话茬，“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换回来，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吧。” “虽然你们也没想换。” 常如意带着礼貌性的笑容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 曲母见状连忙解释，“如意，你误会了。” 后面的曲清欢盯着常如意，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复杂，在常如意挥手后她下意识的想要上前，身体却似乎不想要她做出这个动作。 下一秒曲清秋惊呼道：“姐！” 常如意下意识回头。 面容苍白的曲清欢倒在曲清秋怀里，曲清秋急的满头大汗，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曲父曲母也都聚了过去，围着少女说了些什么。 最后曲清秋背着曲清欢大步上楼了，身后还跟着拨打电话联系家庭医生的曲母。 但常如意并不在意。 她也不觉得这幅画面刺眼。 常如意想到给自己穿外套的常母和因为担心自己满是愁容的常父，下意识上扬了嘴角。 她有自己的家人。 早饭就吃豆浆油条好了。 调出打车软件的常如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章 短信 常如意费了半天功夫才和常父常母解释清楚，餐桌上还放着吃剩下的豆浆油条。 豆浆油条是出门前常如意跟常父说想要吃的，等常如意回来后已经凉透了，被常母拿去热了热。 油条不复刚炸出来的酥软，但常如意依然吃得很开心。 就是一边吃一边解释有点费脑子。 解释完毕等常母点了头，常如意终于可以回到自己房间，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常父只请了上午的假，眼看女儿回到家没什么事情，就出发去公司继续上他的班了。 常母则是换下职业装，跟公司请了一整天的假，现在准备下楼去一趟菜市场。 听出门前他们俩的谈话，常母打算买点大鱼大肉晚上做些好吃的，用来补偿今天一早醒来就受不少惊吓的常如意。 常如意不怎么挑食，只是不喜欢香菜和过于浓烈的味道，还好记忆里的原主在这方面和她一样，她便什么都没说随他们去了。 常如意在房间内翻箱倒柜，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把课本和笔记找了个全。 原主是高一的学生，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是第二学期了，甚至进度马上就要到期中考试，不是这星期就是下星期。要常如意跟着学校的课一节一节适应学习，显然不太可能。 更别说临近期中考试学校哪会教什么新知识，大部分老师都会安排前面知识的复习，让学生加强巩固一下。 还好原主成绩很一般，但是偏科偏的厉害。 像语文、历史这些背诵类的学科就比较擅长，成绩也还算可以。数学、物理这种需要一点灵活性的学科，原主基本上都要通宵死磕一晚上，第二天考试才能勉强够到个堪堪及格的数字，这样看上去不至于太拉垮。 但事情坏就坏在，常如意是个理科生。 常如意站在书桌前陷入沉思。 一般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其实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肯定会非常影响学习成绩的吧。 这样成绩就算下滑得厉害，班主任问起来也能有个理由搪塞，没准还能收获一波同情。 等到高二分学科的时候再装作受了打击，然后死磕理科、最后奋发图强，高考考一个好成绩。 也是说得通的吧。 嗯，很好，完美。 打定主意文理两科都摆烂的常如意扑到床上躺下，已经开始畅想大学的美好未来。 常如意当年其实学习不差，不但有一个很好的高考成绩，还是那年的省理科状元。但封建又顽固的父母认为女孩子毕业考公才是最好最稳定的一条路，拗不过父母的常如意最终如他们心愿，选了个将来方便考公的金融专业。 虽然谈不上讨厌这个专业，但肯定是不喜欢的。看着闺蜜的大学生活过得缤纷多彩，在电话另一头的常如意后悔到不行。 这也渐渐为她以后辞掉公务员工作，转作自由职业者埋下了种子。 不过这些都是原来世界的事情了。 现在的常如意只希望那对所谓的亲生父母不要来烦自己，好好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彼此互不打扰不行吗？ 伟大的穿越之神啊，拜托你了。 在床上躺着的常如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阵阵菜香从外面飘进来，引得常如意的肚子咕噜作响。 她打了个哈欠，下床穿上拖鞋就往屋外走。 常母看见还在不断打着哈欠的常如意从房间内走出来，有些好笑。 “睡了一天了怎么还这么困，也就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不然我早拽你起来了。”常母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催促她，“快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一会儿你爸爸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常如意拖长音调“噢”了一声，顺着常母的话去了卫生间。 伴随着钥匙开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也跟着打开关闭。常如意听出是常父回来了，便加快洗脸的速度，匆匆擦干脸上的水珠就从里面出来了。 只是外面的气氛有些异样，常如意茫然的看着记忆里一回家就会去卧室换一身舒适衣服的常父，此刻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正郁郁寡欢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烟。 见常如意从卫生间出来，常父和常母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常父伸向衣兜的手已经摸到了打火机，拿到手里又放了回去。 “先吃饭吧。”常父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如意饿了吧。”常母附和着，招手让常如意到餐桌边坐下。 常如意看了眼回屋换衣服的常父，怎么也没办法装作看不见，于是等常母刚一落座，她想都没想的开口问道： “妈妈，爸爸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吗？” 常母愣了一下，“大人的事，你这个小孩子就别操心了。” 这样说着，还给常如意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 常如意压下心里的困惑，选择先填饱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常父在房间里呆的时间早就超过了换衣服的时间，常如意都已经啃了八块排骨了。 看着常如意越发狐疑的眼神，常母放下筷子，丢下一句“我去看下你爸爸”就快步进了房间。 常如意开始啃第九块排骨时，常父和常母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常父坐下后竟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常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脸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替他开口解释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爸爸他啊，要换个新的工作。” 常如意愣住，有些不理解这句话。 “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吗？” 记忆里常父的工作稳定，薪水也高，除了找到更好的工作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但是找到更好的工作是好事情，怎么会是这副表情呢？ 常如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 “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如意不用担心爸爸。” 常父摸了摸鼻子，一旁的常母插了一嘴，“对，再说家里还有我呢，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个会字，让常如意明白了一切。 她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早上去曲家一行，想到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到没有反应放任自己离开的曲家人。 “爸爸是被辞退了，对吗？”常如意放下筷子，“是因为我，对吗。” 第二句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常父和常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常如意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她有些生气，只是气的不是常父常母，而是气她自己。 气她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忘记真假千金文的背景大多都是豪门中的豪门，手段自然比她想的还要多。 他们不会为难名义上所谓的亲生女儿，但是会想方设法让这个女儿的父母知难而退。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群没有同理心的家伙。 常如意越想越生气，直接起身打算回屋准备一下对策。 “叮咚。” 吃饭前被她放在餐桌边的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直觉告诉她和曲家有关。 常如意拿到手机直接指纹解锁，屏幕上弹出来一条短信： [姐姐，你别难过。父亲母亲觉得是常家夫妇不让你回家，这才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劝过他们了，但没想到还是这种结果。姐姐你可千万别怪他们。] 发件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但是看完短信的常如意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短信内容已经明示了她的身份——曲清欢。 和上午见到的病美人外表不同，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风格甚至有些嚣张了。 总感觉有些违和感，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常如意直接把这条短信视为曲清欢对自己下的挑战书。 开玩笑？敌人的手榴弹都扔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她还能装看不见继续安稳度日？ 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与其在常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看来曲家是不去不行了，不然会连累到父母。 常母看她拿着手机半响都没说话，直接也跟着站起身，急切道，“常如意，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这孩子不要多想。” 常如意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回答她。 “没事的妈妈，只是我这边出了点小问题，明天我打算去曲家住一段时间。” 常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常如意面色如常的跟她解释了一会：“总之曲清欢身体不好，来我们家不太现实，所以我就准备过去跟她相处一下感情，毕竟我们这么有、缘、分。” 常母看了一眼常父，她想起常如意上午回家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犹豫，“可你不是说他们对你态度比较冷淡，打算这样将错就错下去吗？” 常如意有些恨自己的话说的太早，但还是快速过了一遍脑子，开口便换了种说法把话圆了回去，“毕竟是豪门世家，大概都比较矜持吧，不然也不会晚上发短信邀请我了。” 常如意看着神情有些松动的常母，直接下了一剂猛药，“而且他们打算把我转到曲清欢在的学校，那里可是有着最好的师资力量，肯定对我的学习很有帮助。” 常母愣了一下，“是京市第一重点的伯莱塔学院吗，那确实能帮上你学习。”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一样学校，还好还好。 果然一旦涉及学习成绩，做家长的都会好说话起来。 根本不知道学校叫什么名字、只是按着记忆里的小说套路瞎编的常如意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对常母眨了眨眼睛，“我保证会努力学习的！” 曲家。 “姐，你今天怪怪的，而且你已经盯了一晚上手机了。” 曲清秋窝在沙发上打着电动，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柄一扔，猛地跳起来，“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曲清欢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瞎想些什么。” “是你一直盯着手机” 曲清秋一边嘟囔，一边伸长手把手柄又够了回来。 几乎眼也不眨盯了手机一晚上的曲清欢再次解锁了手机，屏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第二天早上。 已经哄骗好常父常母、做好充足准备的常如意下了出租车，她没有像昨天一样左右打量，也没有欣赏外墙满满当当的白色蔷薇。 心无旁骛的常如意看也不看眼前的曲家，毫不犹豫地上前摁响了大门外置的门铃。 悠扬的铃声响起，和昨天空无一人的曲家不同，没过几秒常如意便看到一个陌生的人朝这边走来，为自己打开了大门。 “欢迎您的到来，如意小姐。” 第4章 曲清玄 晚上，曲家餐厅。 曲父坐在餐桌主位，距离他最近的两个位子则一个坐着曲母，一个空着。 曲清欢坐在空位的那一排，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正对着被曲母安排在旁边的常如意。 曲清秋心里的打算倒是好猜的很，他先是一脸警惕的选了距离曲清欢最近的位置，然后便时不时地看一眼常如意，搞得常如意再一次拼命忍住了冲他竖个中指的想法。 曲清秋哪怕是坐在座位上，坐姿也不怎么安分，主位上的曲父已经黑了一半脸，被旁边的曲清欢小声提醒了一下，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翘着的腿，别扭的调整了下姿势。 没多久便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推门而入，男人手臂上还挂着一件西装外套，看上去有些疲惫。 正是他们正在等的人，曲家长子——曲清玄。 曲清玄个子很高，估摸一米九左右。面容俊秀，剑眉薄唇，鼻子高挺，眉眼间却仿佛结着一层冰霜，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白衬衫下的身材宛如倒三角般完美，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成果。 常如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照面就在心中给他下了定义。 不愧是豪门世家曲家的长子，这一身霸道总裁的气质，如果按照剧情套路发展的话，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个傻白甜女主摔倒在他面前并且恰好洒点什么在身上。 脑补到这个画面，常如意没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 几乎是常如意笑出声的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她甚至不敢把头抬起来，感觉头顶都要被所有人的视线盯出个洞来。 常如意迅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动作自然的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放到嘴边抿了几口。 直到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她才慢慢地放下了杯子。 曲家讲究一个“食不言”的餐桌礼仪，于是在吃饭的这段时间内，气氛一直非常沉默。 就是总感觉吃饭的时候，对面曲清欢一直在看她，眼神怪怪的。 错觉吗。 还是曲家人的怪癖就是盯着人看啊。 不过好像在她笑出声的时候，曲清欢的表情就这样。 常如意在心里嘀咕，默默把香菜挑的更远了些。 等到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佣人依次过来把多余的餐盘收走。 常如意看向对面在和曲清玄低声说话的曲清欢，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曲清玄的眼底都染上了一丝笑意。 “咳。” 曲父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简单交代了常如意的身份问题以及已经办理完毕的转学手续，语气平淡得像在给下属开会一样。 总结下来就是要曲清秋和曲清欢多照顾一下常如意，不准给别人借这个身份互换的话题趁虚而入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不准丢曲家的颜面。 “我很忙，不要给我添乱。” 曲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不仅没说什么关心的话，甚至最后那句还隐隐透着些警告的意味。 他简单的一句身份互换，可是两个女孩的前半生啊。 常如意看向对面低着头没什么反应的曲清欢，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能说以她现在对曲家的整体印象，曲家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意外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常如意也跟着垂下眼睑，收起了所有思绪。 等到曲父单方面的谈话结束，和曲母一起离开后，餐桌上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起身，常如意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从没觉得吃饭这么痛苦过的常如意只想赶紧回屋看自己的电视剧好好休息下。 瞥见常如意起身的曲清秋，误以为她想跟着他们一起，开口就嘲讽道，“常如意，别以为父亲那么说了，你就真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不是，这家伙真是逮着机会就输出，曲清欢本人都没他反应这么大。 再说谁要和你们成为一家人啊。 常如意看着这个寸头少年，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和他共享着同一套dna，她有些无语道，“你好无聊。” 曲清秋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怎么，这就是你用尽所有脑细胞挤出来的反击吗？” “我告诉你——哎哟。” 话还没说完的曲清秋头猛地被打了一下，他一脸愤怒的转过身，等到看清是谁后又很快熄了怒火。 只是脸上还能看出来一点不服输，曲清秋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脑勺，气得连大哥都不叫了，“你有病啊曲清玄，突然打我干什么。” 曲清玄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语气依旧冷淡，“带你姐上楼。” 成功被转移话题的曲清秋连忙把视线投向曲清欢，曲清欢一反往常，沉默着在一旁站了很久，眼里满是复杂，只是她看向的人不是曲清秋，而是常如意。 常如意：？ 曲清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怎么了姐，不舒服吗，还是她又让你难过了？” 眼看着曲清秋的眉毛再次拧在了一起，一身戾气的少年转过头，就差撸袖子动手了，已经下意识摆好防御姿势的常如意却看见曲清欢摇了摇头。 曲清欢拉着一脸不服气的曲清秋上楼了。 就这？ 常如意傻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头顶响起一声淡淡的询问： “练过？” 常如意连忙放下手，后撤的步子也收了回来，谦虚道：“没有没有，只是瞎摆的而已。” 男人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是没说什么，就在常如意在这种沉默下快要忍不住出声的时候，曲清玄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零花钱。” 常如意下意识接了过来，从他不冷不热的语气里听出些公事公办的敷衍。 三秒后，反应过来的常如意开口：“密码呢？” 正站在原地观察她反应的曲清玄：“” 他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言难尽的看着常如意。 毫不知情的常如意：“你不给密码我怎么用啊？” 曲清玄：“” 倒是不客气。 常如意似乎听见一声叹息。 “六个1。” 曲清玄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了，快得让常如意觉得那声叹息和那句话像是个错觉。 但很快常如意便成功绑定了银行卡，把刚才想的事丢在脑后，她神清气爽地抬起头却发现室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几个神色匆匆的佣人，撞上她的视线也不敢搭话，飞速低下头以更快的速度走开了。 一屋子怪人。 数了数卡内余额的常如意心平气和，决定不和他们计较， 她一边在心里打算着每周转出去多少钱才不会过于显眼，一边上了楼梯。 另一边，曲清欢卧室。 “姐，你干嘛拉着我。” 被曲清欢拉回房间的曲清秋正一脸郁闷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大哥那样就算了，他就那臭脾气，结果你也拦着我，你不会真的想让她住进来吧。” “这事我总觉得怪怪的，以母亲那个性格竟然什么也没说。“ “而且抱错孩子、身份互换这种事也太离谱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你说会不会是父亲的私生女？” “嘶，但是我看她长得像母亲啊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自顾自说了很久的曲清秋这才意识到曲清欢一直没回他，他有些纳闷地看过去，发现曲清欢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曲清秋愣住了。 其实曲清欢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在她小的时候就总喜欢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蹲在地上。 小时候的曲清欢沉默寡言得厉害，无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别人问起来也只会摇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上学期间还被几个同龄人追着喊过小哑巴，大多都是些男孩子，这样喊也不过只是想要引起曲清欢的注意罢了。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曲清秋听见一次便打他们一次，为此还闹着多升了一级，点名要去曲清欢的班级一起上课。但这样还是管不住那些人的嘴，毕竟在家都是被宠着捧着的富家少爷，自然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老师就算听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也不会过多管束。 曲清欢本人也不在意。 只有曲清秋放在心上了。 没人知道曲清秋对曲清欢过强的保护欲在哪来，问他他也不说，这事在曲家至今是个谜。 曲清秋天天黏在曲清欢身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时间长了同学们不喊曲清欢小哑巴了，而是喊曲清秋是护蛋的老母鸡，曲清欢变成了被护着的那颗蛋。 虽然曲清欢团成球的模样确实像一颗蛋。 那段时间曲父曲母都在国外忙一个大项目，连着好几个月都没回来。作为大哥的曲清玄在中学部的校区，一周才回一次家，自然都没有时间管他们。 这事还是一次曲清秋和别人打架打的狠了，曲清欢在他们打架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推下了楼梯，还在刷题的曲清玄听见救护车的声音，随口问了一句，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出事的是他的弟弟妹妹。 第二天曲父曲母便回了国，来了一趟学校后又走了，前后不过半天的时间，但再也没见那些曾经碎嘴的人出现在学校里。 这事以后曲清欢像是变了一个人，性格变了很多，也再没见过她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姿态。 回过神来的曲清秋上前戳了戳曲清欢的背，和她一样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姐？” 曲清欢闷闷的声音响起：“干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常如意，我明天就把她赶走？实在不行，我和你出去住怎么样？” 曲清欢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泪水的痕迹，眼睛也没有红，偷偷打量她的曲清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曲清欢语气轻飘飘的，“那是你亲姐姐。” “亲姐姐又怎么样！”曲清秋提高了嗓门，在曲清欢的视线下又渐渐小了下去，他有些别扭，但还是直视着曲清欢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只认你做我姐姐，谁来都不行。” 良久的沉默后，曲清欢换了个姿势转而坐在地上，眼睛没有焦距的虚虚落在空中一点。 “清秋，我好像认识常如意。” “啊？” 曲清秋还没转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便听见曲清欢紧跟着又补上一句。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第5章 入学 常如意看着衣柜里熨烫好的制服，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缓冲让自己接受这就是高中校服的事实。 毕竟在她印象里校服都是统一颜色的麻袋。 可恶，这么一想更羡慕了。 穿好校服的常如意打着哈欠走下楼，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许是考虑到了喜好的口味不同，索性中式的和西式的都准备了不少。 常如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前正好摆着一盘小笼包，拿到手上时还冒着热气，大概是有人盯着，时不时热一下保证食物不会变冷。 在心里感叹有钱就是好的常如意喝了一口豆浆，管家在这时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为难，“如意小姐，清欢小姐和清秋少爷提前去学校了，您不用等他们，送您去学校的车子已经在外面备好了。” 根本没打算等他们、只是单纯享受早餐时间的常如意：？ “已经不早了。” 管家保持微笑看着她。 这才听出管家言下之意的常如意连忙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时间7：30。 “上课时间是，多少来着？” 常如意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 “是八点，如意小姐。” 常如意冷静起身，冷静拿起书包，冷静快步跑进了外面等待的车子前，冷静拉开车门坐进去。 十分钟后。 已然下车到达学校的常如意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门。 不是，离这么近的话能不能早点说啊！ 在哪个班级上课也没说啊！ 她也完全不认路啊！ 常如意有些崩溃，但还是努力扬起营业微笑凑近旁边路过的一个少女，“同学，可以问一下高一的教室在哪吗？” 少女侧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回答，却在看清常如意的脸后瞬间变了神色。 “我不清楚，你问别人吧。” 少女加快脚步走远了。 常如意：？ 骗鬼呢！一个学校的不知道高一教室在哪！ 少女一直走到常如意看不到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有认识她的同学看见她，问道，“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别提了，你猜我刚刚遇见谁了？” “谁啊？” “曲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刚刚来找我问路，吓了我一跳，那脸几乎跟曲清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不会吧我之前在论坛看见还不信来着，这年头真有这么离谱的互换戏码啊。那你告诉她了吗？” “我哪敢，现在论坛上吵得这么厉害，好多喜欢曲清欢的都争着抢着要为她出头。要是有人看见我跟她说话，我可就惨了。而且我爸也跟我说了，让我别掺和这事。” 还没有问到高一教室在哪的常如意怨气冲天，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她却一问三不知的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学校里乱转。 不知道高一教学楼，不知道班级，不知道伯莱塔的学生都是智障！ 一路上遇见的同学几乎是看到她的脸就会跑走，搞得她这张脸跟什么生化武器一样。 不会是曲清欢搞小团体孤立她吧？ 还是说自己现在其实在玩探索向rpg游戏，路上遇到的全是普通npc无法触发新的对话。 越想怨气越大、脑洞也越开越大的常如意猛地一踢路边的石子，石子被她踢到半空又落下，咕噜噜滚到一个人的脚边。 那是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在他脸上，好看到惊心动魄的程度。 少年哪怕坐在地上也显得身材高挑瘦削，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手里拿着一本书，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薄唇微抿，神情淡漠地看过来。 常如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貌冲击得失去思考。 少年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他随手合上书本，站起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常如意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还没问到路，而且面前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高级npc！ 触发不了新对话，没准也能触发新剧情！ 才不是单纯想和这么好看的人说话而已。 咳。 “同学！同学——” 常如意小跑几步越过少年的肩膀，走到他前面扭头接上之前的话问道，“请问高一的教室在哪啊？” 少年闻言停下脚步，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看清她的脸后明显变化了下神情。 常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个人不会也要跑路吧。 但很快少年便收回视线，迈开步子面无表情道，“跟我来吧。” 常如意松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就这样一路到了高一一班的教室。 时间已经不早了，教室里的人都来了差不多，在那些或是嬉笑打闹或是安静看书的人里面，自然也有曲清欢和曲清秋在内。 常如意跟着带路的少年走进教室时，接收到了无数目光的洗礼，教室里本来喧哗的声音也在同学们看清常如意脸的瞬间寂静下来。 没几秒便有个男同学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跟那个少年打招呼，“贺易川，你后面是谁啊，不介绍一下？” 贺易川淡淡扫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翻开了书本。 那名搭话的男同学也不生气，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他把注意力转到常如意身上，“哎，那谁，你叫什么名字？我打赌你姓曲。” 话音刚落，男同学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还有几个人附和他的话，看过来的眼神里都带着满满的恶意，似乎在等着常如意出丑。 常如意完全无视了这群人，早在他跟贺易川搭话的时候，她就在观察整个教室，扫视了一圈也只找到一个空位，她皱了下眉，只能有些不情愿地往那个唯一的空位走去。 说来也巧，那个唯一的空位在贺易川旁边，后排就是老熟人曲清欢和曲清秋。 眼看着常如意走过去坐下，意识到被她无视的男同学直接恼道，“别给脸不要脸，谁给你的胆子无视我，你还想坐贺易川身边？区区一个曲家的——” “曲家的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李越。” 曲清欢头也没抬说道，“我也是曲家人，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我了？” “我不是！” 被猛地拖出一段距离的座椅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以为被女神误会的李越连忙站起来解释，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伴着响起的上课铃，进来的老师看着唯一站着的李越，皱眉道，“干什么呢李越，没听见上课铃响了？” 虽然伯莱塔学院是贵族学院，但毕竟也是常年全国排名第一的高中，后面还有个万年老二的伯特利学院虎视眈眈，因此学校非常重视学生们的学习成绩。如果有学生扰乱课堂纪律或者影响老师上课，老师有权利扣除平时分，而平时分是会纳入总评成绩计算里的。 李越只能不甘心的坐下，双手在桌面紧紧握成拳头。 曲清秋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旁边的曲清欢， “姐，你怎么还护着她？” 教室一共就这么大地方，虽然曲清秋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就坐在他前面的常如意听得一清二楚。 常如意也很想知道，曲清欢应该巴不得她被欺负才对，小说里基本都会这么写，没想到她竟然不按套路走。 百思不得其解的常如意悄悄竖起耳朵，就听见曲清欢的声音隐隐从后方传来。 “李越太吵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烦他。” “也是。” 曲清秋也许信了，但常如意没信。 她回忆了下见面以来曲清欢的所有言行举止，按理说应该是拿着茶言茶语病弱假千金剧本的，怎么突然就换人设了。 病弱绿茶会说这样的话吗？ 注意到重点的常如意陷入沉思。 这话里面有种若隐若现的傲娇气息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既视感。 再加上之前察觉到的曲清欢身上的违和感，常如意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个假千金，怎么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就有a班的人跑在吃瓜前线，把和常如意有关的事实时更新发到了论坛上，又引起了一大波讨论。 【前线快报！是常如意不是曲如意！】 1l：卧槽，刚刚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是常如意！ 2l：不姓曲？还是说过几天就改回来了，我还以为这位真千金会立马认祖归宗，毕竟那可是曲家。 3l：楼上真敢说，也就是沾了论坛匿名的光，不然就这真千金三个字，喜欢曲清欢那些人铁定找你麻烦。 4l：怎么就确定是真千金了，这事曲家还没公开承认吧。 5l：楼上一看就是没看隔壁帖子，而且还是踩点来的学校，只要是见过常如意的人都能确定，不能说跟曲清秋一模一样吧，也得有个80％的相似度了。 6l：a班人真是够勇的，我记得第一节是刘老头的课吧，竟然还敢网上冲浪。 7l：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放着八卦不吃关注起刘老头的课了! 8l：虽然但是，刘老头确实很恐怖。 9l：我赌她成绩不怎么样。 10l：我打听过了，成绩很一般，估计在曲家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11l：笑死了，谁不知道曲家是有名的奉行精英教育，真以为能和曲清欢一样被宠着啊？ 12l：常如意竟然坐贺神旁边了，他俩还是一起进的教室，不会是想赖上贺神吧？ 13l：那她惹上大麻烦了，如果真是这样钱大小姐不会不管的，这下有热闹看了。 第一节是历史课，被提问的常如意成功没有回答上问题。 她倒也没有不懂装懂，十分坦然地说：不会。” 等到常如意坐下，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身后曲清秋的嗤笑声。 一下课，教室瞬间喧哗起来，碍于课前曲清欢说的两句话，大家都摸不透曲家的态度，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人去找常如意麻烦。 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说笑，时不时往常如意的方向看一眼，明显得让常如意想注意不到都难。 “你说钱锦要多久才会找她？” “我猜不会，就为了这个事应该没必要吧。” “你是真不知道钱锦有多喜欢贺易川还是假不知道，她次次年级第二都没能和贺易川同桌，结果常如意一来就坐过去了，你觉得钱锦能坐视不管？” 不想偷听但确实能听到的常如意：钱锦是谁？ 她用手肘抵着课桌作思考状，难道是反派女配？ 如果钱锦是反派女配，那被反派女配喜欢的 常如意下意识往自己左手边看了一眼，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正不紧不慢地翻着一本书，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微微偏了一下头，像是在说有什么事。 常如意： 不会吧，不会这家伙是男主吧！虽然这张脸确实配得上男主的地位。 但她如果是和男主同桌岂不是完蛋了？！ 她是颜狗没错但她不想找死啊！ 贺易川等了一会没等到身边少女出声，身上的视线却越发灼热起来，他皱了下眉，正要转过头的时候，常如意的桌子被人轻轻的扣了扣，常如意下意识看过去—— 课桌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收回屈起的手指，顺便将脸颊边的散发别到耳后，少女眉目清雅，见常如意看过来还勾了勾唇。 “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第6章 新朋友？ “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常如意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钱锦？” 钱锦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的落到贺易川身上，没几秒就迅速移开，重新对上常如意的眼睛，“就几分钟，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常如意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后排，曲清秋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不在位置上，曲清欢则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不想看见她。 “好。” 反正早晚都要面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常如意直接同意了，起身前悄悄把桌洞里的手机勾到衣袖里藏着，跟着钱锦从前门出了教室，没有注意到后方贺易川有些古怪的目光。 贺易川并不是有意看到常如意藏手机的动作，只是恰好在他的余光范围内，他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不甚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虽然伯莱塔学院的课间休息时间足足有十五分钟，钱锦也没领着常如意去很远的地方。 她就近拐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随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开口道， “不好意思，常同学，突然这样把你叫出来。” 钱锦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想到了下课后朋友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早上来得晚没看到，常如意可是和贺易川一起进的教室，而且坐到贺易川旁边时他竟然什么都没说，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常如意刚被曲家找回来，不跟着曲家姐弟，反倒是黏上了贺易川。” “你说会不会私下里他们见过面啊？” “你不会忘了吧，当时还是你跟我说的，你从你父亲那听来的，”说到这里，朋友放低了声音，凑到钱锦耳边道，“曲家和贺家的婚约。” 想到这里钱锦抿了抿嘴，她当然没忘，不然也不会这么讨厌曲清欢了。 虽然她也没有查过婚约的真假，但曲清欢和贺易川是青梅竹马这件事就足够她讨厌曲清欢了。 再说婚约这种事自然要等到他们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才开始作数，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可说不准呢。 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比较好。 钱锦接上自己之前的话，“为了节省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虽然有些冒昧，但你和贺易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神坚定得可以入党的常如意打断了。 “没有没有没有——！”生怕被误会的常如意双手交叉在胸前，吓得连说了三个没有。 开玩笑，谁要跟男主扯上关系！ 疑似男主也不行！ “贺、贺易川只是单纯的给我带了个路，我是真的跟他不熟。”常如意观察着钱锦的神色，解释道，“跟他同桌也只是因为教室里没有其他空位了，要不一会你和我回教室换一下？” 听到这番话的钱锦没觉得刚转学过来的常如意知道她喜欢贺易川有什么不对，她的喜欢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摆在明面上，倒不如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才对。 她在心中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看常如意这副模样应该是她误会了。 钱锦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呀。” “不过换座位就不用了，这周五就是期中考试，考完会重新排座位的。”解除误会的钱锦摇了摇头，拒绝了常如意的建议，“不过常同学毕竟第一次来学校，肯定不熟悉路。”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一班的班长钱锦。”钱锦把手伸到常如意面前，脸上绽开一个分外明媚的笑容，任谁看到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好心情，“可以的话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吧，也能带你认一下路。” 常如意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伸出手握了上去，另一只手悄悄在衣袖里动了几下手指，结束了手机上的录音。 原来这么通情达理的吗，是她想多了。 虽然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依然会这么做。 常如意望着少女眼底满到近乎要溢出来的笑意，被她带着也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嗯！”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常如意跟着钱锦来到了食堂。 进入食堂的常如意打量着一楼琳琅满目的窗口，黄焖鸡米饭、过桥米线、小炒菜、蒸包、水饺等字体被放大打印挂在窗口上方。 好、好接地气，跟她高中的食堂好像。 还以为一进来就能看见什么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或者什么极尽奢华的高级海鲜之类的，原来是她多想了。 常如意正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窗口，一边思考着自己中午吃些什么，旁边的钱锦刚跟认识的同学打完招呼，转过头发现常如意还站在原地，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常如意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啊，那些是为特优生准备的，我们一般都在二楼用餐。” 常如意：“？” 钱锦给她指了下正中央的旋转扶梯，解释道，“喏，上去扶梯后右边有个机器，把学校发的饭卡往上面一贴就可以。” 说完二人正好走到机器的位置，钱锦率先拿出一张黑色的卡贴在上面，看到绿灯亮起，钱锦把卡收了起来，示意常如意过来。 常如意上了二楼后有点麻木，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二楼的全貌，刚刚以为自己多想的金碧辉煌装修和奢华餐点全都成了现实。 常如意：受到了亿点点有钱人的震撼。 钱锦见常如意没有动作，有些疑惑，正想问出口的时候神情一变，语气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常如意，不会曲家忘了把饭卡给你吧？” 她用词非常委婉，生怕戳到常如意的痛处。 回过神来的常如意摆了摆手，刚刚钱锦给她示范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卡的模样，恰好是早上下车时司机给她的那张。 但是因为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快迟到了，匆匆接过来就下了车，没来得及听后面司机说的话。 原来是吃饭要刷的卡吗。 常如意从衣兜里拿出来卡然后照着钱锦的样子贴上去，不出意外看到了绿灯亮起，见钱锦在旁边松了口气，她指了指机器问道，“如果亮绿灯是通过的话，那不亮代表什么？” 以为曲家没有给常如意卡的钱锦已经做好了给她刷自己卡的准备，反正自己卡里有的是钱，不差这一次，没想到下一秒常如意就掏出了卡，钱锦松了口气也顺势把掏了一半的卡放回去。 听到常如意的问题，钱锦想了一下回答她，“大概是余额不足之类的吧，反正我没有遇见过，倒是听其他人说过有攒了钱来二楼吃饭的特优生，结果钱不够只能又下去了。” 她话里没带什么情绪，一旁的常如意听着却有些不理解，“攒了钱还不够，一顿要多少啊？” 钱锦闻言轻皱着眉回忆，“大概三四千？我不是很清楚具体数额。” 走了几步钱锦意识到常如意没跟上来，回过头看发现常如意一脸震惊的停在原地。 常如意：多少？？三四千？？ 这饭是金子做的吗。 常如意更加麻木了。 和她同行的钱锦没有注意到是自己的话造成的，还以为是常如意看到了旁边窗口的牛排。 于是她走了过去，“对了，这边正好是西餐区，你想吃牛排的话可以直接取台子上的成品。”她顿了顿补充道，“二楼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如果没有喜好的口味也可以告诉后面的厨师让他现做。” 常如意这才看见自己停下的地方旁边就是牛排的窗口，于是摇了摇头，“我想去前面再看看。” 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曲清秋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坐在一起。 少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神虚虚的落在半空中一点，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 曲清秋双手插兜，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神情有些烦躁，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衬衫少年打了个哈欠，见他这副模样打趣道，“怎么，还在为你姐的事烦心？” 曲清秋啧了一声，伸出手抓了抓头发，反驳道，“不是。” 少年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烦着吧，我要去取餐了，不会好心给你带的，放心。” “纪、望。”曲清秋咬牙切齿道。 “好，好，我的大少爷。”被他唤作纪望的少年作投降状微微举起双手，只是他的表情看着实在不怎么真心，纪望正要说什么，眼前的曲清秋突然看到什么目光一凛。 “她怎么和钱锦扯上关系了。” 纪望闻言转过头，看见钱锦身边站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说笑间露出半张娇美的脸，眉眼间带着惊心动魄的艳丽。 和身边的友人有八分的相似。 他挑了挑眉，“曲清秋，这你都不认，你是从来不照镜子的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让曲清秋更加烦躁了，“反正我不认她，我只有曲清欢一个姐姐。” 他把长腿收起来，坐直了身体，皱眉道，“再说了，全校的人都知道钱锦不喜欢我姐，她倒好，第一天就和钱锦这么要好，我看她没安什么好心。” 纪望回过头来，“你是有曲清欢被害妄想症吗，她又不是玻璃人。” 曲清秋摆摆手，“你不懂。” 他有些纠结，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姐还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纪望：“有多奇怪？” 曲清秋撇了撇嘴，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越发难以理解，“她说她好像认识常如意，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吗，我怎么不知道她认识常如意！” 纪望有些一言难尽的看过去，“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太姐控了，万一只是觉得眼熟撞脸了呢。” 曲清秋抬眼狠狠瞪了一下他，“啧，反正你不懂。” “好吧我不懂，”纪望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挑选午餐的常如意，“放宽心，没准是因为你和她长太像了，你姐天天看着你这张脸，觉得眼熟很正常。” 他站起身，一把拽起曲清秋，“走了吃饭了，你的好兄弟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你还能做点什么。”曲清秋嫌弃道，但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给你做捧哏？” “去死。” 第7章 学生会 吃饱喝足的常如意和钱锦一起出了食堂。 在伯莱塔学院，学生们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午休时间，学校并不强制学生回宿舍午休，只要不出校门，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在不违反校规的范围内。 钱锦正是想借这段午休时间，带常如意认一下学校的路，为自己上午的误会做一下弥补。 谁让她误会了常如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雪上加霜了常如意的风评，哪怕她解除误会后立马在论坛上做了澄清，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特别是曲清欢的那些爱慕者们 想到曲清欢，钱锦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不过她已经做了澄清，那群人听不听就不关她的事了。等她给常如意带完路，两个人就能两清了。 在心里打好算盘的钱锦环视了一圈已经没什么人的校园，询问身边常如意的意见，“你想先去哪里，图书馆还是办公楼，或者其他地方？” 常如意思忖着，其实其他地方她也叫不出名字来，办公楼的话，里面应该全是老师，她高中三年都不一定能主动去上一次，认不认路都无所谓，还是算了，不如选图书馆。 做好选择的常如意道，“先去图书馆看看吧。” “行，那我们要从食堂后面绕一下。” 钱锦确认了一下位置，正要带着常如意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不远处有个女生急匆匆的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没等跑近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部长！” 等她跑到面前钱锦才认出这是自己在学生会的部员，女生气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手里还抱着一份厚文件，看上去十分焦急。 钱锦：“怎么了？” 女生看了她旁边的常如意一眼，没有出声。 钱锦皱了下眉，常如意注意到她有些为难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自己一个人也没事的，没想到钱锦回头看她一眼，像是暗自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毅然决然把手里出食堂前买的奶茶塞到她手里，“不好意思，等我一下，你先喝着点奶茶。” 常如意只觉得手心一冰，差点没能拿住，再次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钱锦和那个女生的背影，她们也没有走远，才走了大约十几步就停下了。 常如意收回视线，打量着手中的奶茶，杯壁贴着【珍珠奶茶】、【三分糖】和【去冰】这样的标签，倒不是常如意讨厌喝的那种奶茶，相反她还蛮喜欢的。 当然钱锦也很喜欢，而且在这种天气下，吃完饭来一杯喜欢的奶茶不知道有多惬意，天知道她送出那杯奶茶用了多大的决心。 可惜天知道，常如意不知道。 对此毫不知情的常如意非常不客气的把吸管插了进去，然后吸了一大口奶茶，瞬间神清气爽，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班长可真是个好人啊。 不远处女生把事情交代完，面对钱锦的要求有些无奈。 女生：“真的没法拖，您得亲自去一趟。” 钱锦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她真的不想刚答应了常如意又出尔反尔，下次再想像这次这样能直接还清的好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钱锦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妥协道，“那我去跟她说一声，然后就去学生会。” 等到钱锦走到常如意面前的时候，常如意已经喝完了小半杯奶茶，拿着奶茶的那只手上挂着些杯壁渗出来的水珠，不时滴下来几滴落在地面上。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投出一小片一小片的阴影。 常如意额前已经冒出了细汗，她伸手理了一下黏在上面的碎发，眯着眼睛问，“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钱锦迟疑了一下，遂点头，“学生会那边的事情，不去不行。”她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加个好友吧，我把学校的电子地图发给你，学生会新研发的，有什么问题你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一定回你。” 加完好友后钱锦一边操作着手机面板，一边冲她挥了挥手小跑离开了，手机被她收进口袋，没来得及熄灭的屏幕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上面传给常如意的文件名显示为：伯莱塔学院10。 正是上周刚被技术部发现重大bug后决定毙掉重做的初代版本，现在试运行的软件已经迭代到了50，钱锦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没注意到发给常如意的软件其实是初代版本。 钱锦一边小跑一边懊恼着如何弥补常如意，口袋中的手机由于长时间没有操作屏幕悄然暗了下去。 目送钱锦离开的常如意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奶茶，有些疑惑文件后缀的10，但也没有过多在意，握着手机的拇指轻点屏幕，伯莱塔学院的校徽一闪而过，随后打开了一个地图软件。 和钱锦说的一样，加载完所有数据后出来的是一比一还原伯莱塔学院的建筑模型，触碰不同的地方就会放大那个位置的细节，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左上角甚至有个实景导航，可以说是功能性非常齐全了，做的比市面上的导航还要好些。 不愧是伯莱塔学院，这样的技术竟然只用来做学院的地图，不过很适合她这种路痴。 常如意十分满意，打算照着刚才的计划去一趟图书馆，虽然已经做好了摆烂的准备，但这可是小说里贵族学院的图书馆，不看一眼岂不会很亏！ 设置好和目的地后，常如意一路跟着导航走，因为没有带耳机，智能语音播报被她开了免提，还好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一天中最晒的时候，路上没遇见几个学生。 常如意跟着导航走到了一个白色的建筑楼面前，她抬起头有些艰难地望着这栋建筑楼的全貌，目测起码有十几层楼这么高。 “您已到达目的地。” 语音播报适时结束，徒留常如意一个人站在建筑楼门口怀疑人生。 这是图书馆？？？ 是她没有见识还是说这就是贵族学院的建筑风格？ 常如意试图透过玻璃看清里面的景象，但上面安装的玻璃似乎是反光玻璃，看了一会不仅没看到里面什么样，她还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而且好晒。 常如意面无表情想道。 于是她抛开那些顾忌上前推开了这栋建筑物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空调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刚刚被晒得有些发晕的大脑也逐渐缓了过来，常如意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银白的金属墙，除了正中间的一排长沙发就没有别的东西，安静到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整个空间空旷的可以听见回音。 常如意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大脑调出了她自己印象里的图书馆画面，对比起来更加疑惑，简直大相径庭。 常如意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显示的位置，目的地的标点与象征她当前所在位置的红点重合在一起。 常如意：嗯 常如意：难道是在二楼？ 她收起手机，往左边走了几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楼梯，旁边还坐落着两个电梯间。 只是去二楼看看的常如意不甚在意，迈开腿一口气上到了二楼。 二楼的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一整个鞋底都陷在里面，即使不刻意放轻脚步也不会发出声音。 本来这是很符合图书馆的装修，但二楼一个书架都没有摆放，看上去和一楼的空旷有的一拼。 不远处坐落着一整面落地窗，常如意踩着地毯走过去，一路走下来只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直到常如意走到尽头，落地窗前是一张红棕色的办公桌，看上去价值不菲，桌子上摆着整整齐齐的文件，从纸笔到茶具的摆放都十分规整，让人忍不住猜测使用它的主人是不是有强迫症。 它的主人有没有强迫症常如意不知道，常如意只知道这里突然冒出来个大活人，虽然看上去她才是那个闯进来的人，但还是吓了她一跳。 常如意有些惊讶的看着趴在办公桌上的少年，下意识发出了声音。 “欸？” 常如意的惊呼声很小，但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还是动了动脑袋，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本就睡得很轻，而且才刚刚趴了十几分钟，远不到睡着的程度，这会听到声音便很快清醒。 少年直起身，额前的几缕碎发有些不安分的翘起，冷白如玉的脸庞衬得眼下的青黑越发明显，让人觉得无端沉重又疲惫，但他抬起头时这种沉重和疲惫又消失了。 彻底露出面目的少年有着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几分的五官，看上去比起活人更像是会摆放在透明橱窗里的昂贵人偶，还好眼下的青黑给他消去了几分非人感。 少年眯着眼睛上下扫视着常如意，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常如意： 常如意尴尬的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新生？”面容精致的少年不紧不慢地把刚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金丝边眼镜戴上，歪了歪头，“不知道这里是学生会吗，我记得入学仪式发的入学手册第一页就是学校建筑物的介绍。” 在少年的目光下，常如意莫名有些紧张，差一点就要顺着这位少年的话开口道歉了，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在这完全是因为那个学生会的导航，就是你们学生会害的啊！ 常如意气质陡然从唯唯诺诺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金丝边眼镜少年：？ 常如意：“第一，我今天刚转过来，不知道什么入学仪式的入学手册；第二，我来到这里全是被你们学生会的导航害的，我本来是要去图书馆的！第三！打扰到你睡觉确实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少年：还挺讲道理。 “虽然学生会研发的导航还没有公开，但是嘛”少年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把话说死，他把手摊开，理所当然道，“把你说的导航给我看一下。” 常如意闻言连忙打开了手机，调出钱锦发给她的那个软件，点开后把手机递给了他。 少年捧着手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这次的沉默明显比上次要久。 本来理直气壮的常如意也在这样的沉默中气势默默掉下去了一半，她忍不住出声，“嗨？那个” 常如意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少年名字，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脸，少年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道，“你竟然不认识我？” 好像不认识他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在这样的眼神下，常如意下意识低了头，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忏悔道，“抱歉。” “怎么可能？你是故意的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非常抱歉。” “啧，真是的。”少年用一种格外挑剔的目光扫过来，看上去好像还是没有相信常如意竟然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终于舍得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少年大方地告诉她：“纪序临，我的名字。” “顺便，介意我碰你的手机吗？”纪序临一边点了下手机屏幕，一边不失礼貌地询问常如意的意见。 常如意：你碰都碰了就不要问我了啊！ 第8章 意外受伤 “欸——没想到真是学生会的。” 纪序临把手机递回去，手指在桌面有规律地敲打着，他托着腮似笑非笑道，“不过是被废弃掉的初代版本，里面的bug都多到要数不清了。” “谁发给你的？” 常如意刚想把手机收进口袋，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僵了一下，她左看看右看看，“呃” 坏了，听他说的样子好像这个软件不允许外传，那他要是知道了软件是钱锦发给她的，怕不是会在学生会会长面前告小状。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其实就是学生会会长的常如意在心里编排着，谁让她没有参加入学仪式，也没有收到入学手册呢。 毕竟就像刚刚纪序临说的一样，入学手册的第一页是建筑物介绍，往后翻就是校董会和学生会的介绍了，纪序临三个字就印在这届学生会会长的名字后面。 即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常如意也没打算把钱锦的名字说出来。 她们两个不熟跟这件事又没有关系，钱锦好心给她发导航软件，又不是钱锦的错。 要不随便说个名字应付过去吧。 结束头脑风暴的常如意看着纪序临依然似笑非笑的表情，老实交代道，“是曲清欢。” 毫不心虚的常如意重新定义了老实这两个字。 “曲清欢？” “嗯嗯！” 远在宿舍莫名背了一大口黑锅的曲清欢：“阿嚏！” “你不会又感冒了吧，不是才好吗。” 说话的人趴在对面那张大床上，巴掌大的小脸漂亮又白净，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配上一双有些圆润的眼睛，看上去慵懒又妩媚，鼻梁上的一点红痣为这份美貌增添了不少攻击性。 猫儿一样漂亮娇憨的少女眼也不眨地看着手里的游戏机，说话间的功夫加快手下速度打通了关卡。 这里就要介绍一下伯莱塔学院的宿舍，伯莱塔学院的宿舍是双人间，学校规定不允许单人入住。入学当天有住不惯的学生想要一个人住，又是加钱又是让家里捐楼，百般手段下来都没能让学校松口。 最后那名学生转去了和伯莱塔学院向来不对付的圣斯特学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据说伯莱塔学院是因为去年也有个学生以住不惯为理由一个人入住了双人间，结果后来自己在宿舍里出了意外，于是学校从今年开始就不允许单人居住了。 曲清欢最初入学时本来也是想要一个人住的，但没想到学校改了规定，于是便和好友高予鹿住在一起了。 曲清欢眨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因为刚打完喷嚏的缘故，原本苍白的面庞染上了几分血色，看着确实有要生病的苗头。 听到好友的话，她伸手试探了下额前的温度，回道，“应该没有吧，早上量了温度才来的学校。” “温度多少？” 曲清欢回忆了一下，“好像是358。” “虽然知道你平常体温就低，但听见具体数字还是会吓一跳啊。”高予鹿摁下存档键把游戏机放在一边，“我看还是再量一次吧，不要对你这破身体寄予什么期望。” 她嫌弃地说着，下了床走到曲清欢的床边，“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医务室。” 曲清欢自幼就不是很喜欢医院的味道，医务室自然也同理，抱着能躲就躲的心态，她试探道，“你游戏打完了？” “打完了。”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高予鹿再次开口堵住了她的退路，“档也存好了，时间也充足，也不要说什么学校医生不了解你的身体状况，你家肯定会跟学校打招呼，而且我记得你昨天去过医务室。” 完全被看穿的曲清欢：“” 高予鹿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催促道，“快点，本小姐都打算舍身陪你了，你居然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见她这样坚持，曲清欢也只好妥协，和高予鹿一起去往医务室了。 虽说才高一，但自幼体弱多病的曲清欢去医务室的次数已经要多过那些上了三年学的健康人群了。 数次见面下来，自然也对医务室老师的作息习惯有了一些小了解。 出门前曲清欢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段老师应该刚吃完午饭，关了门在屋内看书。 于是快靠近医务室的时候，曲清欢侧过头提醒高予鹿，“门可能关着，我们敲了门再进去。” 高予鹿有些不解，她指着不远处医务室大开的门，“可是门没关啊。” 曲清欢转回头，看着没关上的门也有些困惑，不过也没多想什么，兴许是自己想错了。 她跟高予鹿对视一眼，“那就直接进去好了。” 随着二人离医务室越来越近，酒精与药物混合在一起的奇妙气味扑面而来，从门口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身形瘦弱的少年坐在拉开帘子的病床上，一只手掀起刘海固定在上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里有一块硬币大小的伤口微微渗着血。 只能看到后背的少女微微弯着腰，拿着蘸了碘酒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点在少年伤口处。 曲清欢和高予鹿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听见一道有些轻佻的少年声音，“就这点力气？你中午没吃饱吗——” 她们都认出那是在开学仪式当天上台演讲的学生会会长纪序临，印象里衣着整齐、总是很从容的学生会会长正有些狼狈地坐在病床上，白色衬衣皱皱巴巴的套在身上，甚至还带着几滴已经干涸成深色的血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曲清欢和高予鹿都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纪序临在她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背对着她们的少女自然也能听到，她缓缓转过头，露出漂亮的眉眼。 正是常如意。 时间退到半个小时前。 曲清欢？ 听到曲清欢名字的纪序临突然顿住，在桌面敲打着的手指也慢下来，隐隐有停下来的趋势，他的视线在常如意脸上扫来扫去，沉默的气氛再次在周围弥漫。 常如意提心吊胆，生怕是自己暴露了，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又不说话，这名字有问题吗？” 纪序临突然嘴角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注意到常如意的表情，他笑得更加厉害，“不，没有问题。” 常如意总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古怪，但看了几秒也没看出什么，索性放弃了。 她试探道，“那我走了？” 纪序临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余光中瞥到窗外有一个黑色的阴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而常如意，就恰好站在黑色阴影袭来的位置！ 得到了这个认知的瞬间，纪序临猛地缩了一下瞳孔，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行动，手一撑动作干净利落地跳过办公桌，顺势将少女扑倒护在身下。 “——咔嚓。” 先是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整面玻璃都蔓延开大片蜘蛛网状的裂纹，不过一秒的时间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意外发生的过于突然，被扑倒在地的常如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的后脑被一只手稳稳地垫着，身下是又厚又软的地毯，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啪嗒。” 带有温度的不知名液体滴在常如意的眼角，烫的她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正是这一抖，让纪序临回过神，他收回垫在常如意脑袋后面的手，撑起有些僵硬的身体坐了起来，原本戴着的眼镜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额角有一处伤口不断有血冒出来，已经汇聚成一道血流顺着下巴不间断地滴在衣服上。 常如意摸了下眼角，触手一片湿腻，她后知后觉刚刚的液体，是纪序临的血。 有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个男生喘着粗气跑过来，看到室内的景象都慌了手脚。 “会长！” “会长没事吧？？” “妈的谁啊，不会又是反特团那群孙子！” “快点再叫几个人下来！！！” 在一片兵荒马乱下，有两个男生想要扶起纪序临，被纪序临摆手拒绝了，他自己站了起来。其他人见常如意也在地上，于是扶起了全程茫然的常如意，还低声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会长，我先跟您去趟医务室吧。”其中一个男生担心地看着纪序临，少年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也多了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被刚刚碎裂的玻璃波及到的。 纪序临没有说话，他转头拧着眉头看向常如意，像是在等待那句有没有受伤的回复。 几个男生见状也看向了常如意。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都聚集在了常如意身上。 常如意依然一脸懵，她感受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没有受伤。” 纪序临闻言松开了眉头。 其他人本就见常如意脸生，见状也不敢开口多问，只好一个个都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人。 有男生捡起角落一个物体跑过来，是一个橄榄球。 “会长，应该就是这个砸破的玻璃。” 纪序临接过橄榄球，在手上掂了一下，跟那个男生交代道，“重量明显不对劲，肯定被改造过，你找人检查一下里面。” “是。”男生带着橄榄球快步离开了。 随后纪序临又交代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排查一下这个时间段学生会附近出现的人，其中还重点提了反特团三个字。 其他人都离开了，剩下一个刚刚问过纪序临要不要去医务室的男生，他几乎是三步一回头，脚下的步子又慢得很，表情很是纠结。 “有事？” 纪序临眼也不抬地问道。 “会长，你的伤口” 男生再次提醒。 纪序临朝着常如意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 “她会陪我去的。” 第9章 医务室 “她会陪我去的。” 话音刚落，常如意猛地抬起头，她可没听过这事，怎么这人总是自顾自地替她做决定。 常如意正要出声拒绝，面色苍白的少年微微偏过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半遮住了有些骇人的伤口，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她，声音很轻，“你说对吗，常如意同学。” 常如意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和纪序临去往医务室的路上了。 常如意：美色误人。 走在她旁边的纪序临注意到她有些懊恼的表情，低声问她，“怎么了？” 常如意闻声抬头，看到纪序临有些虚弱的脸色和发白的嘴唇，还有从额边一直流到下巴的干涸血迹。 一想到面前的少年是为了护住她才变成这样的，她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为什么要过来救我？” 半晌，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纪序临做出思考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敷衍，“大概是学生会会长的职责所在吧。” 常如意：“” 他的视线虚虚落在前方某点，似乎有些抗拒这个话题，因此没能看到旁边瞳孔地震的常如意。 常如意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隐隐的抗拒，她刚冒出头的愧疚已经烟消云散，关注点全部落在学生会会长五个字上，她有些崩溃地在内心尖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纪序临是学！生！会！会！长！ 刚刚明明听到了这两个字但是因为经历了太突然的事完全没有在意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还在担心纪序临会不会到会长面前告状，结果是她自己撞到了学生会会长本人面前！ 还好她聪明机智没有说实话。 常如意在内心上蹿下跳得像一只猴，还好稳住了表情没有让纪序临察觉到不对劲，也多亏了纪序临此时的视线不在常如意身上。 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学生会会长就学生会会长吧，他又不会读心术肯定不会知道的，总之先问点别的把这个话题过掉—— 于是常如意匆匆换了个话题道，“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吧。” 纪序临：“看一眼你的长相就知道了啊。” 他神情自然地回答道。 常如意直觉觉得哪里不太对，却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毕竟她早上在学校已经感受到这张脸的威力了，现在又将大半心神分散在了学生会会长这个身份和自己为了钱锦撒下的谎上。 常如意：“那反特团是什么？为什么会来砸你的窗户？” 纪序临瞥她一眼，“你问题还挺多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反特团这个名字。 “总而言之，就是反对特优生的组织。” “因为我上任学生会会长后，提了不少有利于特优生的校规，校董会那边也通过了。” “那群大少爷大概是觉得我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无聊了吧。” “你可以理解为，没事找事干的一群家伙。” 纪序临右手握成拳头模样轻敲了下手心。 常如意还想问些什么，“那” 话刚到嘴边，就被纪序临给打断了。 他示意她看向前方，“喏，医务室到了。” 常如意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二人走进医务室才发现老师不在，纪序临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上其余的伤口也需要临时处理一下。 常如意先让纪序临坐在病床上，她自己则是在纪序临的提示下去右边柜子找消毒用的工具。 然后就是曲清欢和高予鹿看到的场景了。 曲清欢认出少女是常如意后表情有些错愕，不过还好她是十级表情管理大师，很快就错愕替换成了忧愁，微微拧眉，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垂下，柔弱无骨的手臂也顺势攀上旁边的高予鹿。 高予鹿：？ 做好准备的曲清欢低声咳了咳，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道，“如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和会长” 她隐晦又不被人忽视的视线看向纪序临，说到一半停下的话让人浮想翩翩。 高予鹿闻言扭过头看过去，只有曲清欢看见了高予鹿仿佛撞鬼一样的表情，她在暗处拿手指戳了一下高予鹿的后腰，低声用气音道，“回去跟你解释。” 只能说怪不得高予鹿和曲清欢做了多年朋友，两人俨然是一路人。正过头的功夫她就调整好了表情，换上了一副大小姐姿态。 医务室的四个人，已经有两个人入了戏，纪序临和常如意却都还在状况外。 只见纪序临皱起了眉头，常如意 常如意再次瞳孔地震！ 不久前刚对纪序临说过的谎言中心的正主来了！ 常如意这下顾不上什么她和曲清欢对立的真假千金立场了，她只想赶快把纪序临或者其他两人糊弄过去。 常如意赶在纪序临之前开口，“哈哈不小心撞见的，倒是清欢你，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需不需要我帮忙？中午吃的怎么样？” 坏了，这个问的有点多余。 常如意正要把这句话紧急撤回，只见曲清欢再次用之前见过的那种复杂眼神看着她。 常如意：？又怎么了？ 曲清欢没有回话，倒是常如意身后的纪序临眯着眼睛，意义不明地问了句，“清、欢，曲清欢的清欢？” 常如意仿佛被雷劈中如雕像一般静止不动在原地，归根结底，原来最后是她自己暴露了！ 曲清欢本人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她好像认识纪序临，语气平平道，“纪会长。” 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要关心纪序临显而易见的伤势的意思。 倒是高予鹿看见了，幸灾乐祸道，“哟，纪大会长怎么破相了呀，这下今年的评比可要被贺易川捷足先登了。” 她一向看不惯纪序临这种人，早些年也结下不少梁子，碰见这种事要是不好好嘲笑一番就浪费了。 纪序临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只是一些很快就能好的小伤。” “以及，校外就算了，在学校你还是这种态度的话，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年级了？” 已知信息，高予鹿高一，纪序临高二。 得出信息，纪序临是高予鹿的学长。 高予鹿气急，“你！” 清楚校规的她只能狠狠地一跺脚，“你等着，我迟早让学生会会长的位置换一个人坐。” 纪序临懒得和她计较，“随时恭候。” 被他这句话又气得不轻的高予鹿冷哼一声，转身对曲清欢说，“我去给你拿体温计，量完赶紧走。” 在一旁旁观的常如意开始仔细打量起高予鹿，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配上猫一样圆滚水润的眼睛，简直就是漂亮猫猫成精！ 哪怕说着嘲讽的话，给人的感觉也更像是喵喵叫的漂亮猫猫亮出喵喵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感，反而显得人更可爱了。 常如意的眼神瞬间慈祥下来，连带着看曲清欢都顺眼了许多。 不如说美人本来就很洗眼睛，只要不说那种奇奇怪怪的话，曲清欢就是非常符合常如意审美的美人。 没走几步的高予鹿被看得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走回来凑到曲清欢耳边悄声道，“你这个姐姐，脑子没问题吧？” 曲清欢也悄声回她，“之前看着没问题，现在就不一定了。” 常如意：“有没有可能，这个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听得见。” 曲清欢被常如意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又换上刚刚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开始回答起已经隔了几分钟的常如意的问题，“只是有些发烧，我身体不像姐姐那样健康，让姐姐担心了。” 常如意：怎么又开始不正常了？ 常如意越发觉得古怪，心里那股违和感越来越重，只是她看见的和听到的始终太少太片面，心中的疑惑自然无法得到解答。 高予鹿给曲清欢指了个离纪序临最远的病床，发话道，“快点坐下，这副模样就不要逞能站着了。” 说完便转身去找体温计了。 被高予鹿这句话打消一半疑惑的常如意看了眼曲清欢，腮边两侧是有些发红，难道是发烧烧的？是自己想错了？ 常如意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直到曲清欢走到一旁的病床上坐下，纪序临冷不丁开口，“曲清欢，是不是你把软件——”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被一把扑过来的常如意强行打断了。 她一张脸红透了，像是羞得不行，右手掌捂住了少年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揪住少年的衬衫，留下更加凌乱的痕迹。 “啊啊啊你别说了！” 常如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察觉到手下少年有想要挣开的动作，她还加了些力气。 纪序临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费了不少力气才让常如意松开了手，他呼出一口气，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抬手整理衣服。 常如意终于意识到她刚刚捂得太严实，要不是纪序临还有力气挣开，没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就真的换人了。 常如意：内鬼竟是我自己，无意识做了高予鹿的帮凶。 高予鹿：如果我看到了，一定给你点个赞。 纪序临抬眼，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常如意刚刚捂出来的红印。 少年扯出一个不带情绪的笑，“常如意同学，请问你这属于谋杀行为吗？” “不属于不属于不属于！” 常如意疯狂摇头，因为摇头的速度过快还摇出了一片残影。 本来在一旁看戏的曲清欢突然不满起来，她看着两人俨然过于亲密的景象，为了做戏轻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不复之前的柔弱忧愁，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甚至带着些许冷厉。 若是常如意看到这样的曲清欢，兴许能弄明白心中的那股违和感。 可惜她没有。 已经找到体温计的高予鹿走过来，顺势也坐到病床上，把体温计递给她，看她把体温计放在正确位置后才转过了头，开口问道，“谁惹你了，气成这样。” 曲清欢在心中数着时间，视线依旧落在不远处的二人身上，她摇摇头，“回去说。” 高予鹿“噢”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纪序临在和常如意的对话中抽出心神，察觉到少女的冷意是直直冲着自己而来的，他挑了挑眉。 有趣。 第10章 新朋友！ 曲清欢量完体温后就和高予鹿一起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跟常如意打招呼，沉默的有些不像她，却又和在曲家那天沉默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常如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问不出口，只好再次把这份古怪藏在了心底，等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去确认。 “怎么，舍不得？” 少年随意坐在病床上，一只腿盘起，一只腿搭在床边垂下，傲人的长腿让他可以轻松踩在地上，膝盖弯着，看上去仍留有余地。 常如意听到声音回过头，对他的问题莫名有些无语，“是我的错觉吗，明明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你态度却突然变得呃。”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有些苦恼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纪序临也配合着她，没有插话反而用一种近乎鼓励的眼神看她。 “亲切？友好？慈” 后面的字常如意没有说出来，因为纪序临的眼神已经变得不那么亲切友好起来。 纪序临假装没有听见她后面的那些形容词，轻轻摸了下额角的伤口，语气轻飘飘的，“原来常如意同学想要跟我拉开距离啊，明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边说着，纪序临还叹了声气，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常如意：我总觉得事情有古怪但我就是不知道哪里古怪。 常如意哽住了，她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口，苍白的脸色为少年的虚弱更添一份说服力，顿时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纪序临确实是救了她，但是她想不明白纪序临为什么要救她啊！！！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要履行学生会会长的职责。” 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 一段过于熟悉的对话结束，常如意听见了纪序临的轻笑声，顿时气得扭过身不再看他。 “你就这么想知道答案？” 听见这话常如意支棱起来，又把身体转了回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纪序临和她对视了几秒，突然低下头伸手捂住了脸。 常如意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糟糕差点真的要说出去了” 少年捂着脸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常如意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纪序临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只有露在发丝外面的耳朵还有些红晕，他一本正经道，“但是很可惜，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常如意：“可恶。” “午休快要结束了。”纪序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你该回去了。” 常如意也跟着看向钟表，不由自主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 话刚说出口，她一脸警觉地看向纪序临，连忙跟着补充道，“不是舍不得走的意思！” 纪序临想忍住笑意，但还是闷笑出声。 真的是，太可爱了 “放心，这次我可没有误会。” 常如意看着眉眼间都在拼命克制笑意的少年，突然有些紧张地揪了揪衣角，衣角被揉搓出皱巴巴的痕迹，葱白的手指搭在上面，用了不小的力气。 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是在哪里呢？ 她忍不住开口，“纪序临，我是不是——” “回教室的路还认得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发一个新的导航软件？”少年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后知后觉道，“嗯？你刚才想问什么？” ——在哪里见过你。 被打断了。 常如意眼也不眨地盯着纪序临，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破绽，可惜少年脸上的表情自然得很，她根本看不出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于是她泄气般摇了摇头，“没什么，软件发我吧。” 常如意和纪序临交换了联系方式，少年的昵称是x，头像是一片白色，中间是一个红色的字母：x，看着简洁又古怪。 通过好友申请后她紧接着就收到了对面发来的文件包。 纪序临低着头一只手摁着手机屏幕，“之前那个可以卸载了，这个保证没问题。” “啊，”纪序临想到什么抬起头，“但是要保密哦，常如意同学。” 常如意答应了。 她有点想问纪序临的头像为什么是x，还用了在她看来非常不吉利的大红色。 但是临近上课时间，常如意再不去教室就要面对迟到的未来了。 她只好把疑问咽下。 而纪序临还要留在医务室里，他的伤口只是由常如意进行了临时处理，更别提临时上岗的常如意同学业务还非常的不熟练，伤口的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医务室老师回来看过后才能得知。 于是常如意挥了挥手，跟纪序临道别后就要转头沿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回到教室上课。 “常如意。” 一道声音从常如意的身后传来，常如意回过头。 纪序临一个人站在医务室门口，身后病床边拉开的白色帘子被风高高吹起又落下。 常如意等待纪序临后面的话。 午后的阳光依然刺眼，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甚至模糊掉了对面人的表情。 纪序临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少女几秒，又是一阵风刮过。 “下次见。” 常如意回到了教室。 钱锦本来还在跟身边的朋友聊天，见到她回来后跟朋友小声说了一句，便起身凑到她面前。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抱歉，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低声道，“常如意，中午给你的那个软件是不是出错了？” 常如意恍然大悟，也学着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那个我已经知道了，我中午遇见了学生会会长。” 她三言两语地描述了这个短暂却波澜壮阔的中午，其间她着重讲了纪序临因反特团受伤的事情，关于她被纪序临救下的事情却是匆匆略过，就差将自己从中摘个干干净净。 钱锦从听到学生会会长的时候，脸就唰的一下变白了，心情也跟着常如意波澜壮阔的中午一样起伏着。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把你供出去。” 常如意拍了拍胸脯，一脸你尽管放心的靠谱表情。 钱锦：？ 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放下心中的疑惑，“那你说了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会长他知道后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常如意左看看右看看，身后的曲家姐弟不在座位上，她神神秘秘地示意钱锦把耳朵凑过来。 钱锦照做了，她屏着呼吸凑近少女，听到她说：“我说，那个人是曲清欢。” 钱锦人傻了。 她连忙看向周围，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刚刚结束午休，这会都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钱锦想到面前这个人是曲家刚找回的女儿，虽然身份还没公开，但他们这个圈里的人几乎都已经默认了，个别几个没信的也在看到常如意的长相后恍然大悟。 在这种情况下常如意没有供出她的名字，反而是安在了曲清欢身上，这个谎言满是漏洞甚至一戳就破，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看来常如意是知道她不喜欢曲清欢一事，现在站在她这边原来如此。 是想公然与曲清欢作对宣战吗。 钱锦眼神复杂地看着常如意，久久不语。 常如意，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常只是随口一说如单纯想不到别的人名意：？ 钱锦勾唇一笑。 不过她不讨厌这样的人，既然全校都知道她讨厌曲清欢，那么这种和曲清欢作对的事，她怎么能不参与呢？ 这事她答应了。 钱锦轻抬下巴，眼里满是对常如意的欣赏和赞许，她伸出一只手，正色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的声音并没有放低，甚至还抬高了一些，在不算吵闹的教室里额外突出，一瞬间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看了过来，见此场景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视线最中心的常如意：你这是怎么了？ 常如意看着一脸我懂你的钱锦，感觉她自己错过了八百集剧情，怎么她只是告诉了钱锦自己没有把她供出去，本意上是想让钱锦放心，毕竟上午她们刚刚因为贺易川一事解除误会，现在再生矛盾就不好了。 既然钱锦来问了，那她顺嘴解释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就突然变成要做朋友了？！ 常如意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短发少女，周围同学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逐渐传入她的耳朵里。 常如意眼前一黑。 总之不能让女孩子难堪，以后再问好了。 她在心里流着瀑布泪，有些僵硬地伸手握了回去。 短短一天握了面前少女的两次手，不知道钱锦有没有什么追求者，这不得羡慕死了。 论坛。 【前线快报！是常如意不是曲如意！】 109l：是我起猛了吗，怎么看见钱大小姐和常如意握手的照片了，钱大小姐还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什么ai合成吧？ 110l：你醒了，我们学校已经变天了。 111l：怎么可能，论坛禁止发ai合成照片的好吧，要是让学生会逮到了可没好果子吃。 112l：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上午过去她俩就成好朋友了？钱锦没因为贺易川那事找她？ 113l：上翻不仅有友谊握手定情照，还有食堂散步照，饭桌互相夹菜照谢谢，已经在磕了。 114l：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115l：这事情发展得也太突然了，怎么感情就这么好了？ 116l：这是开始拉帮结派了吧，常如意还挺聪明的，毕竟全校都知道钱锦和曲清欢不对付，她现在这样表态不就是要和钱锦统一战线的意思？ 117l：啊？这是想靠钱锦对付去曲清欢的意思吗，她不回曲家了？疯了吧。 118l：我只知道她要想对付曲清欢可没这么容易，我和曲家姐弟一个小学升上来的，曲清秋可是曲清欢身边最疯的一条狗了。 119l：也就是匿名论坛你们敢说曲清秋是狗，真要是下了马甲看你们还敢不敢。 120l：学生会那事你们知道了吗，反特团把会长给砸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121l：？？？天哪，会长没事吧？ 122l：怎么又是反特团那群人啊，有气去找特优生啊，干嘛砸会长啊，无语 123l：隔壁学生会发公告了。 124l：什么？我去看看！ 第11章 幻想朋友 放学后，校门口。 伯莱塔学院下午的课程统一在五点结束，晚自习实行自愿制度，因此很少有人还会在五点后继续留在学校里。 常如意收拾好东西，跟唯一算得上熟识的钱锦打了个招呼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还不忘打开了导航软件，当然是纪序临发给她的那个。 本来刚刚下课的时候她是打算跟着曲家姐弟一起回家的，毕竟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回去，而且有顺风车为什么不蹭？ 结果等她回过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不知道座位上的主人去了哪里。 身旁的贺易川下午就没有回过教室，听同学们的讨论，好像是被老师叫去嘱咐数学竞赛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嘱咐一个下午。 走出伯莱塔学院，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非常熟悉的车，正是早上送自己来学校的那辆。 不等她走到车身前，后座的车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常如意顺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司机回过头冲常如意点了点头，“如意小姐。” 常如意挪到里侧，点点头应付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车子一点没有要发动的架势，看样子是要等待曲家姐弟一起回去，也不知道曲家那对姐弟什么时候过来。 就在常如意等得有些困倦准备眯上一会儿时，右边的车门咔哒一声打开，少女把包丢进来，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压着裙摆坐了进来。 常如意看到曲清欢在打开车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对她也在车内有些惊讶，但下一秒曲清欢就移走视线，关上车门道，“李叔，开车吧，清秋说不一起回了。” “好嘞。” 被唤作李叔的司机对曲清欢的态度要更加熟稔，笑着应了一声便发动车子驶入车道。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沉默，后座的常如意和曲清欢分别坐在两边，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宽的能坐下两个曲清秋，两人都是一副生怕被搭话的模样。 李叔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明明有着明显的五官差异，却给人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 命中注定的一家人吧。 李叔自然也知晓曲家最近发生的事，看见这副场景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下，便专心开车了。 常如意托腮看着车窗边的景色，坐在另一侧的少女突然喉咙发出了近似咳嗽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常如意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撞进一双因咳嗽而泛着水意的黑色双眸，少女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透出薄薄的粉气，湿润的睫毛黏在一起，眨眼间像是两把小扇子，因咳嗽带出的生理性眼泪被她从眼眶中眨去，眼角处流下一串不甚明显的痕迹。 好一副摇摇欲坠的病美人景象。 常如意被这份惊人的美貌正面暴击，暗暗在心中抽了一口气，一不留神便顺从内心问出了关心的话，“你没事吧？” 话刚说出口常如意就有些后悔，以她这几天对曲清欢的了解，估计得不到什么好话。 不过她身体真的很差劲的样子，正常人的脸色会这么白吗？ “没事。” 出乎常如意意料的，曲清欢缓过来后，闻言定定地看着她，然后避开她关心的视线，低头回了一句与之前相比堪称正常的话，剧烈咳嗽后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常如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对曲清欢的“恶意”揣测简直里外不是人。 前面的李叔也听到了声音，等她们二人结束对话后，他神色担忧地开口道，“清欢小姐，后座的小冰箱里准备得有梨水，您可以喝点润下嗓子。” “谢谢李叔。” 曲清欢伸手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翻出装着梨水的瓶子，旋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着。 前方拐过一个路口，李叔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如意小姐，您正好看看里面有没有您喜欢的，没有的话您告诉我，我明天好准备上。” 已经转回头看风景的常如意没想到这事还有自己的一份，她顺着李叔的话看了一眼冰箱里面的饮品，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准备点花茶就行。” “欸好，具体什么花茶，甜度和牌子有什么偏好吗？” “什么花茶都可以，最好是无糖，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 注意力在李叔身上的常如意没有注意到，听到无糖二字的曲清欢抬头看了她一眼，还轻皱了下眉。 和李叔的对话结束不久，车子就驶入了曲家大门，门口站着上午见过的管家，见车子停稳后立马上前拉开了车门，伸手虚虚挡住下车时容易被撞到头的位置。 车门对着大门的一侧在曲清欢那边，于是曲清欢先一步下了车，把书包递给一旁已经伸出手的管家。 “欢迎回家，清欢小姐。” “嗯。” 曲清欢正要踏入家门，想到什么又回头对扶在车门上方等待常如意下车的管家王叔说，“王叔，你记得跟刘姨说一声，清秋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王叔应了声，看常如意已经下车，将车门关好，用对待曲清欢一样的语气欠身道，“欢迎回家，如意小姐。” “啊，嗯。” 常如意有些不自然地应道。 管家王叔贴心地为她补充，“刚刚提到的刘姨主要负责准备家里的吃食，您有什么喜好和忌口可以跟她说，或者告诉我，稍后我负责转告给她。” 常如意本来已经抬起的脚闻言又放了回去，“我不怎么挑食，非要说的话，准备给我的饭里不要有香菜。” 想到昨晚差点吃到的香菜她神色有些扭曲，“味道很冲的香料也不要。” “好的，我知道了。” 王叔点了点头，目送常如意离开后就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刘姨。 曲清欢房间。 “现在总能说了吧，真是的，这么神神秘秘。” 少女耳边的手机传出高予鹿抱怨的声音，她把手里的梨水放下回道，“又不是我非要拖到现在，那时候午休都要结束了，这事三言两语又说不清楚。” 曲清欢把手机换到耳边另一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如果到时候说一半没说完的话，你能拉着我翘课，把剩下那一半说完。” 高予鹿听完笑到不行，手机那侧传出少女在床上翻滚的声音，动静并不小，连带着手机也发出摩擦一类的声音，曲清欢忍不住将手机拉远了一些。 笑完的高予鹿重新拿起手机，语气中带着残留的笑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所以你为什么对常如意那么装？” 想到下午医务室发生的事情，她又笑了起来，这次更是差点笑出了眼泪，还故意捏着嗓子学曲清欢的话，“如意姐姐~你怎么和会长在一起~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清欢听着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没什么好气道，“笑笑笑，再笑小心呛到。” “我好奇嘛，你快点告诉我。” 高予鹿催促道。 曲清欢把事情捋了一下，决定用他们都玩过的一款游戏作为切入点，“鹿鹿，你还记得去年咱们俩玩过的《审判之心》吗？当时你还因为攻略失败那个校园男神跑过来找我哭。” 高予鹿显然是对这个游戏印象深刻，回想起自己连续哭了三晚肿成核桃的眼睛，她恼羞成怒道，“不该提的就不要提了！” 得知她记得后，曲清欢继续说道：“那你还记得里面女主和反派女配是什么关系吗？” 毕竟哭了三个晚上，高予鹿很快便想起，她有些迟疑道，“被抱错的孩子” 她反应过来，眼睛随着睁大，“你不会想说她俩对照着你和常如意吧？！” 曲清欢没有反驳。 “不是吧，我还以为是私生女之类的，再怎么说抱错孩子也太——” “太荒谬了是吧。”曲清欢接话道。 “” 高予鹿沉默半响，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开口又确认了一遍，“来真的？” 曲清欢被好友难得的样子逗笑，“来真的。” 听到她还笑得出来，高予鹿呼出一口气放任身子倒了下去，随口道，“那你什么时候过到被赶出家门的剧情，我好到时候去曲家门口捡你。” “怎么，你要养我啊？” “嗯，我包养你。”高予鹿毫不犹豫道，“毕竟你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本小姐对美女一向宽容。” 作为高予鹿多年的好友，曲清欢自然听得出她这句玩笑话下的十分真心，便也用着一样的语气回道，“那世界上第一好看的人是谁呀，不会是你吧。” “算你还有点眼光。” 听到少女理所当然的语气，曲清欢眉眼弯弯，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不过应该不会混到和艾丽莎一样惨的境地吧。” 艾丽莎，《审判之心》里的反派女配，在女主出现前是高高在上的伯爵千金，在女主出现后迅速跌落云端，经历了一系列剧情最终决定绑架女主，然后在不同的男主路线分别得到了不同的死法。 高予鹿自然也知道艾丽莎的结局，用相当肯定的语气反驳她，“当然不会，你在想什么？有本小姐在呢。” “不过” “不过？” 曲清欢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对高予鹿开口，“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个朋友吗？” 高予鹿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不会是你那个幻想朋友吧？” 一副你怎么还想着她、我以为你病好了早就忘记她的语气。 “幻、想、朋、友？” 听到好友有些危险的语气，意识到自己把藏了多年的称呼脱口而出的高予鹿干笑了两声，“你那朋友说了这么多年我一次也没见过，我那时候又玩了一个差不多的游戏，我就以为” 听着好友干巴巴的辩解，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让她见到的曲清欢把话题转回来，“总之就是，我现在怀疑那个朋友是常如意。” “怀疑？你到底见没见过你那个朋友？” 坏了，曲清欢怕不是病情加重了。 高予鹿捧着手机神色凝重。 “别多想，你先当网友好了。” “想喊救命。”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曲清欢语气冷酷地说道，她摸出刚刚找到的《审判之心》卡带。 “所以就是，我想先假装恶役去试探一下常如意是不是我的那个朋友，你陪我再打一遍游戏吧。”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的话，可能就要拜托你捡我回家了。” 第12章 校花大赛 早上。 即使知道了上课时间常如意也没有要早起的意思，在她看来，既然昨天起床的那个时间曲家姐弟已经提前去了学校，那么就说明他们也是不想和她一起上学的。 只要她保持住，没准可以一直避开曲家姐弟。 她想了一下和曲家姐弟一起吃早饭、去学校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战。 画面不要太尴尬，还是别想了。 常如意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梯，本以为可以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和琳琅满目的餐桌，结果只看到了后者，空无一人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曲清秋。 留着寸头的少年歪坐在沙发上，依然一副放肆随意的姿态，低垂着眼刷手上的手机，听到下楼的声音迅速抬起头，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然后在看清是常如意后迅速黯淡了下去。 曲清秋撇了下嘴角，又把头低了下去。 像一只没等到主人的大狗狗。 常如意对他这一系列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跟她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常如意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餐桌前开始享受美好的早餐时间。 年轻真好，代谢好真好。 想到自己最近完全没有控制饭量结果称体重还瘦了几斤，常如意伸手又端了盘烧麦。 曲清秋瞥了一眼，嗤笑道，“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常如意喝了口热牛奶，看都没看他，“我们家的饭自然是比不上你们曲家。” “” 曲清秋被噎住了。 虽然他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姐姐，但常如意是被抱错的曲家女儿这件事是不争的事实。 要是和常如意就这件事纠缠下去，指不定会误伤到他姐，他姐看上去还挺在乎这件事的，万一被她听到就不好了。 曲清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再说什么。 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挂着浓浓黑眼圈的曲清欢脚步虚浮地小跑下楼，甚至下到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曲清秋见状想要上前去扶，看她站稳后又收回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语气诧异道，“姐，你这是晚上去做贼了吗？” 曲清欢无视了他，去餐桌上拿了两个鸡蛋坐下，剥好壳后放在眼下滚动着。 有个瞧着眼熟的佣人端着托盘走到曲清欢旁边，托盘上放置着刚刚烫好的毛巾。 曲清欢放下鸡蛋，脑袋后仰靠在垫有绒布的椅背上，把热气腾腾的毛巾敷在眼睛上。 “姐。”曲清秋凑近问她，“你都这样了，今天还去学校吗？” “去，起来了为什么不去。” 毛巾下曲清欢有些闷闷的声音响起。 常如意自然刚刚也看到曲清欢眼下浓浓的黑眼圈，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没问出口，只是安静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毕竟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到这种随便搭话的程度。 早餐的小插曲结束，司机快速平稳地把车停在校门口，目送常如意他们三人下车。 常如意下车后本来想继续打开导航的，没想到和曲清秋一起走在前方的曲清欢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甚至没和常如意对上视线。 也许她回头是为了看李叔走没走，又也许只是看一眼后面，并不为别的什么。 但常如意就是隐隐觉得，曲清欢是为了她才回的头。 她为你回头做什么呢？ 常如意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是为了让你跟上他们。 常如意这样回答自己。 常如意一路跟着曲家姐弟到了教室，里面氛围热闹得很，同学们都聊得热火朝天的，其中有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围在一个座位上，一眼望过去格外显眼。 远远听着好像是在说什么黑眼圈？ “天——清欢你怎么也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那群女孩子里有个正好看到曲清欢进教室，注意到她脸上罕见的黑眼圈，顿时惊呼出声。 “我们还以为只有高予鹿一个人呢。” “你们俩不会一起熬的夜吧，难道就睡了一两个小时？” “我看更像是一晚上没睡。” 女孩子们又叽叽喳喳地朝着曲清欢围了上来，露出身后坐在位置上一脸郁闷的高予鹿，眼下的黑眼圈赫然是曲清欢的同款。 曲清秋见女孩子们围上来的时候就紧急撤退，拐到另一边坐到了座位上。 被围在中间的曲清欢细声细气地跟她们解释了一会，八卦心得到满足的同学们听完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默契十足地留下她跟高予鹿交流的空间。 有个女孩子走之前还试图递给曲清欢一罐眼霜，据她说消除黑眼圈见效很快，被曲清欢笑着摆手拒绝了。 “受欢迎啊，曲大小姐。” 终于轮到跟曲清欢说话的高予鹿拖长声音道。 “少来。” 曲清欢瞥她一眼，语气中还带着残留的笑意。 高予鹿凑近她，观察着她眼下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啧啧几声问她，“你怎么跟她们解释的咱俩的黑眼圈？” “就说是学习咯，她们也都知道我学习一般。”曲清欢语气平平道，“拜托年级前十的校花大人补习不是很正常吗？” “我只是初中部的校花，今年的校花是谁可说不准呢。” “不是你还能是谁？” 高予鹿眉毛一挑，对她这句话很是满意的样子，“那确实。”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钱锦十分自然地拉着常如意一起去了食堂。 看她一副理当应当的模样，常如意也没有拒绝。 就当是送上门的饭搭子好了。 离开教室前钱锦还问了句贺易川今天也不在吗？ 常如意点了头，自从昨天午休结束后，她就再没看到他，也没再去打听后面的事情。 毕竟贺易川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这个已经被她打上“疑似男主”标签的人，常如意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比起贺易川本人，她倒是对那个传言里的数学竞赛更有兴趣，在原本的那个世界她也参加了不少类似的竞赛，几乎次次都能拿到第一的奖项。 有些竞赛的附加题解起来很有趣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作为常如意的她只能眼馋一下，毕竟她还要维持住成绩一般的人设。 聊天间的功夫，她们就到了食堂。 一眼望过去满是乌泱泱的人头，甚至能听见离得近的同学在抱怨上课的老师。 跟随着人流来到二楼，等点完餐后常如意和钱锦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在等餐的间隙，钱锦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如意，你知道校花评选大赛吗？” 常如意突然听到一个特别陌生的词语，其实也不是陌生，就是这类词语一向离她的生活有些远，所以在乍一听到后才显得这么陌生。 她有些茫然地重复道，“什么大赛？” 钱锦耐心地回答她，“就是校花和校草的评比呀，等这周五的期中考试考完就要开始了，大概一周时间呢。” 得知自己没有听错的常如意沉默了。 她有些艰难的重复钱锦话里的那个词语，企图自欺欺人，“校草和校花的评比跟我们有关系吗？” 不是，哪个正经高中会举办这种花里胡哨的活动啊！听起来还这么正式的样子。你们好歹是个京市第一重点！能不能重视一下学习啊！ 别太荒谬！ “怎么没关系？”听不见常如意内心咆哮的钱锦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一脸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的表情。 “曲清欢和那个高予鹿可是校花评比的强有力竞争对手，我们不提前做好拉票很容易被超的。” 常如意看着已经默认她们要参加、一脸认真的钱锦，话里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清楚，也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这么陌生了呢。 钱锦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高予鹿在初中部可是蝉联了三年的校花，曲清欢则是拿了三年的第二。” “要我说高予鹿肯定找人给自己拉票了，仗着和曲清欢关系好，又是高家大小姐，曲清欢的那群追求者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不然怎么着曲清欢也能拿一次校花。” 说到这，钱锦语气里竟带了些愤愤不平。 常如意看她这副样子，想到之前听到的话，有些不理解地小声道，“你不是不喜欢曲清欢吗？” “对啊，我是不喜欢她。”钱锦理直气壮，“但她长得好看是事实啊！” 好家伙，原来是和她一样的颜狗。 失敬、失敬。 常如意和钱锦握上了第三次手，达成了一次双方都非常认可的友好会晤。 等她们交流完各自对曲清欢颜值的欣赏所在后，也到了取餐的时间，取完餐后她们又回到这张餐桌上开始吃午饭。 钱锦虽然是大小姐，但家里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将话题拉回到校花评比上，问常如意：“下午放学你有空的吧。” “嗯，有空，怎么啦？” 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钱锦闻言放下勺子，拿起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手指飞快地敲打着屏幕，眼也不抬道，“那就好，带你去把照片照了。” 常如意：“？” 发完消息后钱锦又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好啦，已经ok啦。” “等，什么ok了？什么照片？”常如意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语气迟疑道，“不会是校花评比要用的照片吧” “当然啦。” 钱锦毫不犹豫道。 常如意看着钱锦的脸，试图挣扎道，“但是我没有衣服” “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没有喜欢的也可以找人送来。”钱锦一拍手，完全决定好了这件事情。 “我还预约了搭配师、造型师、化妆师” 她数着手指说道。 “如意你记得跟曲家说一声噢，今晚我送你回去。” 事已至此，被强行架好的常如意只能开始摆烂。 “好，听你的。” 她胡乱点了点头。 第13章 拍照 放学的铃声响起，常如意飞速转过头，像是生怕后面的人跑掉一般。 还在座位上的曲清欢正在收拾书包，视线和满脸写着我有事要说的常如意撞在一起。 见状曲清欢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抓住这个机会的常如意无视掉曲清秋瞬间警惕的眼神，“我今天放学和钱锦一起，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曲清欢：“？”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慢一拍才反应过来常如意话里的意思，她下意识往钱锦座位的方向看去。 短发少女在跟座位周边的同学挨个道别，对话间还指了下常如意所在的位置，看上去马上要过来这边的模样。 钱锦？ 最近论坛上的言论她也看了不少，但她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如今亲自看到常如意和钱锦走的这样近 曲清欢又想起论坛上的那些合照。 “随你。” 她的态度莫名冷淡下来，丢下两个字就拎着包走了。 留下莫名被这样对待的曲清秋和常如意双双茫然地面面相觑。 曲清秋先一步反应过来，学着曲清欢离开前的态度，高高在上地丢下一句“随你”，便大步追着曲清欢离开了。 已经走到常如意桌前的钱锦：“？” “这是发生什么了？”她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跟他们说了你不一起回家的事了吗？” 常如意回过神来，有些纠结道，“说了吧。” 想起曲清欢离开前莫名冷淡下来的态度和完全不符合她病弱绿茶人设的话，常如意又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还生气了？ 看之前的样子，她不跟着一起回家曲清欢应该高兴才对啊？ 摆出这种样子就跟她们有多熟一样。 就像是吃醋了一样。 常如意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惊，不不不，吃醋这两个字还是太过了。 又不是谁都是她之前所在世界的那个闺蜜。 说起来，她现在不会守着自己的尸体一边放狠话一边哇哇哭吧？ 唉，没有系统就是不好，都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个身体是植物人了还是彻底死掉了。 钱锦看着常如意因为思考皱成一团的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走吧，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照片。”钱锦看了眼时间，“不行就明天再去一次。” 常如意站到一半的动作顿住，听到她说今天不能结束的时候又缓缓坐了回去，被钱锦一把拉住。 短发少女拽着她的胳膊，“别磨蹭啦，能不能积极一点？” 少女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谴责，一边拽她出了教室，一边嘀咕着，“我还指望你拿下今年的校花呢。” 被拽着走的常如意倒也没有真的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而是顺着她的动作不太情愿地走着。 “有点太抬举我了吧。”常如意艰难道。 没想到钱锦听见她这句话，直接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又转过头拉着她继续往校门口走去。 钱锦自信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放心！没问题！” “我甚至觉得用不到pn c了，曲清秋的那波颜值粉一定会给你投票的。” “我只需要推波助澜，等事情发酵好再加一把火就好。” 钱锦跃跃欲试道。 pn c又是什么啊！ 常如意有些惊恐，心中开始升起了后悔的念头。 但钱锦并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她对着校门口停放着的车挥了挥手，车辆缓缓行驶到她们面前。 已经来不及反抗的常如意一脸安详地被钱锦拉进车里。 钱锦：“去我发给你的那个地址。” “好的，小姐。” 司机应了一声，随即发动车子。 等回到曲家，已然是晚上九点了。 光是在造型设计和服装选择这两项上就花了不少时间，请来的化妆师都没有空发挥，地上摆着一行李箱的化妆品，她却只能对着常如意的脸在平板上做化妆设计。 常如意本人忙得团团转，负责指挥的钱锦则是看上去比她还要忙一些。 最后搞得越来越晚，钱锦被她的助理提醒了下时间，终于匆匆敲定下三套衣服，等明天再做决定。 回曲家的路上，被折腾得不行的常如意瘫在后座。 钱锦捧着平板坐在她旁边确认常如意最终需要呈现的妆容效果。 “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常如意撑起身体弱弱地发问。 钱大小姐坚定的摇头，语重心长地说，“这才只是第一步，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常如意再次瘫了回去。 “——记得回去看一眼我发给你的图片。” 钱锦摇下车窗，提醒道。 已经下车的常如意冲她摆了摆手，说了声好，目送载着钱锦的车缓缓驶离，这才转身进了曲家。 大厅内只有零散几个佣人忙来忙去，有人见她回来了连忙上前，“如意小姐，厨房给您留了饭，您看看需不需要我给您端上来？” 已经在钱锦那里吃饱喝足的常如意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佣人听见她的道谢表现得有些惶恐，点头哈腰道，“行，那您有什么事再吩咐我们。” 常如意注视着佣人离开的背影，还是有些不习惯被这样对待，努力忽略掉心头异样的感觉，准备上楼回房间洗漱。 上了没几步楼梯，常如意的视线内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曲清欢穿着长到脚踝的睡裙站在二楼护栏边，手臂间挂着一件薄披肩，长长的流苏垂到下面，随着少女的呼吸偶尔晃动。 “看来姐姐是交了好朋友呢，竟然都不想回家吃饭了。” 熟悉到浑身发麻的腔调响起，常如意险些打了个哆嗦，这次和以往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曲清欢相处几次下来，竟然罕见的有种被捉奸在场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常如意在心中这样催眠着自己。 暖色的灯光打在曲清欢向来苍白的脸上，为她遮住了本身自带的冷色调，看上去不再那么有距离感，宽大的衣裙衬得她的身体更加单薄瘦弱，那双仿佛结满了愁绪的眼睛望着她，好像被她看着的那个人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错事。 在这样的氛围下，常如意竟然真的开始心虚起来。 她有些结巴地为自己解释，“我给你说过了啊。” 曲清欢继续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打下的阴影，常如意甚至看到曲清欢的眼睛泛起了水光。 常如意有些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身处的场景和记忆里的太过熟悉，她下意识拿出了对付自己闺蜜的那套办法，熟练地不能再熟练地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发誓，下次不会——” 话说到一半，常如意突然醒悟过来。 等等，这是未来要跟她作对的假千金曲清欢，不是她的那个闺蜜。 常如意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举起的手也放了下去，“不对，我们没那么熟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常如意特地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 省得说完再突然窜出来指责她怎么这样对待曲清欢，真假千金文里的老套路了。 确认完没人后，她发自真心的问出困惑自己多天的问题，“你不是讨厌我吗？” 曲清欢本来在盯着她刚刚举起来发誓又放下去的手，闻言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幽幽道，“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常如意被她有些幽怨的语气激得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翻出手机里还存着没有删除的短信，将屏幕对着她道，“你怕不是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回来的曲家吧。” 曲清欢像是真的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一样，视线在屏幕上扫了一遍，语气恢复到常如意见过的冷淡，“这跟我没关系。” 常如意怔住了，“不是你发的？” “是我发的，但你家的工作跟我没关系。” 常如意：“” 曲清欢张了张嘴，她也知道这样解释根本解释不清楚，而且现在也没有办法对常如意全盘告知。 她总不能说她怀疑常如意可能是她上辈子的朋友，所以才这样对待她，为的就是看看她的反应符不符合印象里的朋友吧。 听起来更像是哪个精神病病人的说辞。 曲清欢放弃这个话题，决定以后有机会再解释，转而提起这周五的期中考试，她问常如意，“姐姐，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常如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期末考试，“一般，怎么了？” “嗯你嘴里的一般最好不是真的一般。”曲清欢突然凑近她，语气意味深长，“你不了解曲家，你的父母非常、非常——” 常如意往后仰了仰脑袋，避免离得太近。 她拖长声音道，“在乎成绩。” “好好发挥，能发挥出百分百就不要发挥到九十九，差一分都不行。” “如果这次成绩令他们不满意，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的。” 曲清欢退后一步，背着手看她的反应。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常如意脑中闪过了欲言又止的常父，她面无表情，“这是威胁？” 曲清欢把食指竖在嘴边，“不，是提醒。” “晚安，姐姐。” “期待你的期中成绩。” 她这样说着拐过前面走廊的转角回自己的房间了。 常如意盯着空无一人的转角处定定看了几秒，最后重重地啧了一声。 她脚步一转往与曲清欢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她的房间走去，脑子一片乱麻。 回到房间后常如意径直走向了书桌，只摆了一半的书架显得有些空荡，上面放的是当天入住这个房间后管家托人送过来的高中课本。 包含高中三年的所有必修科目，从高一到高三排列的清清楚楚。 常如意有目的性的拿下一本侧面写着历史二字的课本，拉上房间窗帘后关闭了大灯，只留着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发着光亮。 现在的常如意也没什么洗漱的心情，她眉头皱得很死，直接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确认了整本课本的页数。 虽然是期中考试不是期末考试，但远离高中生活多年的常如意也不会知道高一的期中考试范围，更别提是伯莱塔学院的考试。 不过没关系，全部记住就好了。 常如意又拿下几本高一的课本，匆匆扫了一眼她所熟知的理科科目，还是那些知识。 不用看了。 她把理科的课本放在一边，转而拿起其他课本。 距离伯莱塔学院的期中考试，还有两天的时间。 第14章 烫伤 一夜好眠的曲清欢按照往常的时间起了床，下楼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着早餐。 不一会儿打着哈欠的曲清秋也走了下来，校服被他随意套在身上，领带更是系得松松垮垮，他走到餐桌前随便拉开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十分钟过去，早就吃饱了的曲清秋看着也早就停下进食却依然坐着的曲清欢，有些纳闷，“不是吧，姐，你不会要等常如意一起吧？” 曲清欢看着时钟，意识到不对劲，她默认了曲清秋的话，询问一旁的管家，“王叔？” 王叔上前一步解释道，“如意小姐的话，六点不到就出发去学校了。” 曲清欢：“？” 早早到达教室的曲清欢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语文、历史和政治的知识。 常如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集中注意力去刻意地“过目不忘”，一晚上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不过还好她不是那种会挂黑眼圈的体质，一夜未睡带给她的副作用目前只有过快的心跳和隐约的头痛。 其实常如意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熬一整夜，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已经过完了高一的历史，眼睛已经困到快要睁不开了，看书上的文字都自带重影。 她已经站起身，正要干脆利落地倒床上的时候，突然福灵心至。 等等，她隐约记得，熬夜这件事就是要一鼓作气，一旦睡着了就很难起来了。 但是好困，万一记错了呢？ 常如意内心挣扎了几秒，决定上网搜索。 【熬夜可以睡一小会吗？】 用词十分谨慎的常如意捧着手机浏览上面弹出来的回答。 【不可以。】 【亲身经历，睡着了就起不来了。】 【可以，但是要睡到自然醒，不然会有猝死的可能性。】 【建议熬通宵，然后回来再睡，不然你会更困的。】 【建议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身体有以下反应的时候就说明是身体对你发出的警告】 常如意沉默了。 她默默回到书桌前，硬是靠着顽强无比的意志力撑了过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合眼。 又过完一套经典题型的常如意打了个哈欠，她甩甩脑袋，看了教室前面挂着的时钟。 啊，这个时间应该都陆陆续续来上学了。 被其他人撞见这么早来教室的话不知道又要问些什么，去重新接杯水转一圈再回教室吧。 正好太烫了喝不下去。 在心里敲定想法的常如意拿起水杯走向教室前门，快要出教室的时候突然视线范围内笼罩了一大片阴影。 她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水杯上的杯盖被她拧得不是很结实，杯身在碰撞的过程中歪斜了一下，里面的水顺势撒了出来。 “嘶——” 常如意被水烫的一哆嗦，因为撞击导致的身形有些不稳就要往旁边倒去，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个人倒是站的很稳，见状反应很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见她站稳后就收回手。 力道大得令人心惊。 “谢谢”常如意刚刚站稳，下意识就要道谢，道谢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刚刚发生的意外，连忙接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有没有被烫到？” 她一边道歉一边抬起了头，这才从窗外的晨光中看清了对面人的面孔。 来人是连续两天未见的贺易川，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衬衫上有一大片极为明显的水迹，隐隐约约透出肌肤的颜色和轮廓。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常如意小脸一红，匆匆移开视线。 贺易川语气冷淡，“没有，你来这么早？” 刚刚涌上来的热意被这冷淡的语气浇下去一半，常如意干巴巴回他，“是啊。” 可恶，早知道撞到的是他，她就不问了！ 冷的跟个冰块一样，搞不懂钱锦为什么喜欢他，这就是所谓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常如意腹诽着。 面前的少女眼神飘忽，又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贺易川的视线挪到少女已经泛红的手臂上。 他皱了皱眉，言简意赅道，“你的胳膊烫伤了，最好尽快冲一下凉水。” 差点把这事忘了的常如意迅速抬起胳膊，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被烫红一小块，不是什么重要的伤口却在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哦哦，我这就去。”常如意冲他点点头，，说完又觉得缺点什么，“谢谢。” 这样补上一句便匆忙跑去洗手间了。 贺易川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捏着完全湿透的衬衫一角叹了口气，打算重新换一件衣服再回教室。 早上的小插曲很快结束，回了教室的常如意和贺易川不约而同的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随着时间接近第一节课，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刚来教室的钱锦从常如意的课桌前路过，不忘提醒她一句：“别忘了今天还要去啊。” 常如意回她一句“知道啦。” 曲清欢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真是沾花惹草，这才几天就这么熟了。 她顿时加快了脚步，蹭蹭蹭地来到常如意面前。 常如意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曲清欢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到最后又憋到脸发红，“你” “我？” 常如意忍不住接话，她真的是完全摸不透这位假千金到底在想什么。 不明白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又怎么能摆出这副哀怨的模样对着她。说到底，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有那么熟吧？ 纪序临也好，曲清欢也好，对她都是一副自顾自说话的模样，明明他们之间在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吧，不管是原主的记忆也好，还是？ 等等。 万一是原主的记忆没有接收全，或者她本来就存在失忆或者忘记的情况呢？ 发现了盲点的常如意恍然大悟。 曲清欢对着常如意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一句话，最后甩下一句：“好好准备你的期中考试吧！” 常如意：“啊，谢谢？” 这句回应把曲清欢差点气出个白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要笑不笑道，“毕竟大家都很期待姐姐的成绩呢。” 说完便直接回到身后的座位坐下。 曲清秋明显是想要问些什么的样子，被早就看出来的曲清欢的一句“闭嘴”堵了回去。 他啧了一声趴在课桌上，看上去比曲清欢怨气还要大。 自从有了常如意，他姐对他的态度越发差了，都怪她！ 一时间身后多了两个怨气冲天的人的常如意： 贺易川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她。 曲家最近这关系真乱。 放学的铃声照常响遍整个校园。 身边的贺易川依然对着试卷写写画画，草稿纸已经满了好几张，被他不甚在意的堆在桌面角落。 常如意转身面向后面，想要像昨天一样跟曲清欢说一声，被板着一张脸的曲清欢提前打断了。 “知道了，你好好玩。” 曲清欢冷淡道。 她刚才，是不是听见了后面的冷笑声？ 常如意有些犹豫的回想着。 说完没几秒，曲清欢就站了起来，像是一秒都不想在这个教室里多呆下去。 曲清秋下午去忙他的训练了，因此没有呆在座位上。 常如意注视着曲清欢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莫名有些难受。 坏了，好像真让那家伙pua成功了。 脑海中昨晚曲清欢仿佛在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一闪而过，常如意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幅画面甩出去。 跟同学们道完别的钱锦冲她招了招手，常如意忙背好书包往她的方向走去。 临走前她还看了眼贺易川满满当当的桌面，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哇塞这是大学的公式哎。 现在的高中生好牛啊。 常如意和钱锦并肩出了教室，刚走出几步路，钱锦眼神虚无地开口，“啊可恶，不想这么早走。” “那，那现在回去？”没怎么听懂的常如意试图给出建议。 “什么回去！还要给你拍照片呢，今天怎么着也得定下来一套照片！”钱锦眼神徒然变得凶恶下来，下一秒又显得有些消沉，“可恶啊今天贺易川还在座位上如果不是要忙校花大赛的事情我就可以留在班上了” 听到半截才听懂的常如意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喜欢他啊，那要不我去拍照片，你留下来远程指导好了。” “不要，那样太明显了。” 出乎意料的，钱锦竟然拒绝了。 “哎？不是说全校都知道你喜欢他吗，还怕这点明显啊？” “那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 “总之总之就是不一样！”钱锦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扭捏，整张脸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别打趣我啦，快点走，还要忙你的照片呢。” “好——” 时间悄然流逝，摄影棚里时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九。 已经拍完两套照片的常如意扶着腰，走向被一群人围着正在查看原片的钱锦旁边，“怎么样？能用吗？” “能用，简直完美。”钱锦满意极了，兴致勃勃地抬头，“我现在有80％的确定你能赢！” “是吗。”对自己这方面反而不是很确定的常如意探过头，屏幕上的少女即使在镜头下也没有多少变化，反而显得有些死板，不如现实中的她更加灵动。 意识到这点的钱锦最后舍弃了化妆方案，所以呈现在镜头面前的是常如意最原始的样子：墨黑的长发披在背后，皮肤白净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细小的绒毛在打光下若隐若现，天然眼线的浓密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眼睛漂亮得仿佛会说话一般，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生动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在屏幕上动起来一样。 钱锦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仿佛透过这张照片看到了曲清欢落败的未来。 “行，收工！” 她大手一挥，对着常如意眨眨眼，“走，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