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帝王之汉武大帝相遇依旧》 第1章 不一样的考试 公元前148年。 京城长安,皇宫。 “彘哥哥,你们好了没有,快点出来陪我玩吧!”陈阿娇悄悄的趴在汉景帝刘启书房门外的窗户边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对刘彻做鬼脸,“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刘彻和太子刘荣正在接受他们父亲的考试,他忙向阿娇使眼色,让她不要在这捣乱。 “荣儿,你有什么志向吗?将来想做一个好皇帝吗?”汉景帝刘启问道。 “回奏父皇,儿臣将来想做一名圣君。”刘荣向他的父亲躬身施礼,神情显得有点紧张。 “嗯,彘儿,那你呢?”刘启转脸问刘彻。 “孩儿不想当皇帝,孩儿但愿父皇长命百岁。”刘彻回答说。 “好孩子,你倒挺孝顺!”汉景帝刘启听他这么一说,高兴得笑了,“我们大汉以孝治天下,这一点你们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所谓百善孝为先,这个基本的做人的道理你们要牢牢记住。” “是,父皇,儿臣谨记。”刘荣与刘彻同时回答道。 “正好廷尉这里呈上来一个案子,一时悬而未决,你们看看该如何处置?”汉景帝说,“案件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说有一个张三,正妻曹氏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张小三,后来,张三又续了个弦李氏,那也就是张小三的继母了,因张三年龄渐大,丧失了劳动能力,挣不来钱,李氏过不上好日子,整天发牢骚,怨天尤人,在一次口角之中,李氏把张三给杀了,张小三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怒不可遏,回到家里,又把李氏杀了,目前,张小三已经自首,并且供认不讳,那么,这个案子,廷尉该如何判决呢?如果判为杀母之罪,那是重罪,如果判为普通杀人之罪,罪行相对来说会轻一点,你们俩说说吧。” “儿臣以为,此案之中,既然李氏已经嫁给张三,那么她就是张小三的继母,这个身份已经确立,继母的地位等同于生母,既然张小三把他的继母给杀了,那么,他就构成了杀母的重罪。”太子刘荣说道。 “那你呢?你怎么看?” “启禀父皇,儿臣有不同观点。”刘彻说。 “哦?那你是怎么看的,依据是什么呢?”汉景帝问道。 “在此案之中,那李氏虽然已经嫁给了张三,在张三未死之前,她与张三是夫妻关系,但是,她后来亲手把张三给杀了,那么随着张三的死去,她这个继母的身份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儿臣以为,张小三杀李氏,应当按普通杀人罪处置,不能按大逆不道杀母罪论处。”刘彻分析说。 汉景帝听了以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彘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出来陪我玩了?”陈阿娇又在窗户边上喊了起来。 “就来了。”刘彻小声地说。 后来,汉景帝将此案转给廷尉张释之再议,廷尉采纳了刘彻的处理意见。 这一天,刘彻正在书房读《尚书》,陈阿娇又来了,笑着说:“彘哥哥,你整天看这些书,不烦吗?而且,据我所知,这《尚书》属于儒家经典,而我窦姥姥是信奉黄老学说的,你学这些,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你不怕她老人家生气吗?” “你还懂这些,你长学问了嘛,”刘彻笑着说,“当初我们大汉刚刚建立之初,萧何,曹参等人以黄老之术治理国家,休养生息,无为而治,所谓萧规曹随,一时间传为一段佳话,可现如今,时代不同了,情况不一样了,我们不能老持着旧的传统理念,我们要与时俱进,黄老学说已经不适合当今的社会发展了,我们要尊崇儒术才对。” “彘哥哥,你可真有学问和见识。”陈阿娇说,“我可不行,我一看这些书,脑袋就疼。” 刘彻一笑说道:“最近,功课比较忙,也没去给姑母她老人家请安,她身体好吗?都在忙些什么?” “我跟你说啊,最近这两天,我娘又给你爹的后宫里送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你爹可真厉害,身子骨结实啊,”陈阿娇偷笑,“都送进去那么多女人了,他也不嫌多。” “你小小年纪,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小?我哪里小啊?”阿娇一边说,一边有意把胸脯拔得老高,在刘彻的面前晃来晃去,“我知道我娘她很贪心,她给舅舅送女人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赏钱。但是,她这样做,会把后宫里原有的妃子都得罪光的,我已经劝过她几次了,可是她就是不听。她说她不单单是为了得赏钱,是希望你们老刘家子孙兴旺。” “大人们的事,你又何必操那份心。”刘彻瞟了阿娇一眼,说实话,不经意间,这陈阿娇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饱满,颇有少女的韵味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我娘就是个财迷,我真想不明白,她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做什么,难道说,那么多的钱还不够她养老吗?难道说你们兄弟还不够多吗?兄弟多了,长大了以后,又要争权夺位,兄弟之间互相攻击,有什么好?”陈阿娇说到这里,又坏坏的一笑,“我倒是真的有点担心舅舅的身体吃不消呢。” 刘彻真是哭笑不得。 陈阿娇看着刘彻说:“彘哥哥,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听她这么一问,刘彻有点不好意思了。“好看,非常好看。” “那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说过的话,那自然是算数的,”刘彻说,“你指的是我说的哪一句啊?”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娘亲一起去看舅舅,正好你也在,娘就问你,长大了以后,要不要娶媳妇,你说,媳妇是肯定要娶的。然后,娘把随行的众多宫女分成两排,让你从中挑选一个,你都没有挑中,后来,我娘又把我拉到你的面前说,我把女儿阿娇嫁给你,你可愿意,你说,如果娶阿娇做媳妇,肯定给她造一座金屋子住,这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刘彻一听她提这事,不由得脸一红,“可那是小时候说的玩笑话,怎么能算数?” “玩笑话?”陈阿娇一听这话,有点生气了,撅着嘴说:“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是想不认帐,想耍赖吗?” “这,这,”一时之间,刘彻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她,“我今年九岁,那一年,我才四岁好吧。” “我不管你四岁,还是五岁,反正你是男人,你说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除非你不是一个男人。” 第2章 栗妃拒婚 栗妃的寝宫。 栗妃正在生闷气。 “春香,这皇上有多少天没到我们这里来了?”她把一个宫女叫到面前问道。 “回栗妃的话,皇上,已有三个多月,没到我们这里来过了。” “这个色鬼,被那些个小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了。”栗妃是越想越生气,“都怪那个长公主刘嫖,整天没事干,就给后宫里送女人,最近一共送过去多少个狐狸精了?” “有四十二个了。”春香回答说,她对宫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这个杀千刀的,还整日整夜的这样折腾。在此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隔三差五,还经常到我们这里来就寝,现在,好了,一连几个月都不到我们这里来一次。” “栗妃请不要生气,现在因薄皇后无子,而您的儿子刘荣已经被立为太子了,这已经是天大福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古如此,我们陛下这已经算是少的了,在这种时刻,我们更要谨言慎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您呢,只要您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这皇后的位子早晚也是您的,”春香说,“如果您把那个长公主给得罪了,别忘了,她可是皇帝的亲姐姐啊,她可以随便出入皇宫,随时都可以见到皇帝的,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这份尊宠谁能比得了啊,如果她在皇帝面前说您的好话,你将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在皇帝面前说您的不是,时间长了,那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啊。” “放肆!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栗妃怒道。 春香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为了主子您好啊。” “我有荣儿,已经立为太子,早晚要做皇帝,我怕她何来?”栗妃说,“这个世道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母以子为贵,将来我荣儿做了皇帝,那么,我就是太后。谁敢与我作对?” 正说着,有一名宫女走了进来,说:“启禀栗妃,馆陶长公主前来拜访。” “不见!”栗妃心想这个扫把星,正在说她呢,她就来了。 “主子,还是见见的好,”春香忙劝道,“且听听她说些什么。” “好吧。”栗妃压了压火,想了想,“让她在前厅稍坐,我这就来。” 大约有半个时辰的工夫,长公主一看栗妃从内室走了出来,忙上前施礼,笑道:“哎哟,妹子,你真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光彩照人了啊。” “你来此何事?”栗妃冷冷的说,心想谁是你妹子,少来和我套近乎,既没给长公主让坐,也没献茶。 长公主也没在意,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拘泥于那些礼数,是不是呢?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我也不用和你兜圈子了,那我就直接和你说了啊。”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栗妃有点不耐烦的说。 “妹子,是这样的,刘荣这孩子仁义孝顺,敦厚老实,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很喜欢。如今,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还尚未娶亲。而我们家的阿娇也不小了,不是我在你面前自夸,我那闺女出落得跟一朵花似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还喜欢读书,这些你都是知道的,王公大臣来提亲的人可谓是车拉船载,络绎不绝,我都一概拒绝了。我是觉得这两个孩子也都大了,门当户对,很是般配,所以,我是想亲上加亲,让我们家阿娇给你们家刘荣做媳妇,所以,今天特地来,和你商量此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择个良辰吉日,把此事就给落实了。你意下如何呢?”长公主笑容满面的说。 “你住口!你想得倒挺美,什么门当户对,什么亲上加亲,你说得倒好听!”栗妃冷笑一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你忘了你都干了些什么了,你整天是正事不干,邪事你倒是干了不少,成天到晚,就知道给后宫里塞女人,一个不行,两个不行,这段时间,你居然给后宫里面送去了几十个女人,以前,皇上还经常到我这里来,现在好了,一连几个月,一次都不来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得了不少赏钱,发财了吧?哦,现在你看我们家刘荣当上了太子,你就来巴结我们了,我儿子将来做了皇帝,那他的媳妇是要做皇后的,这皇后大位你们家陈阿娇也配做吗?你做梦吧,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 “你说什么?”长公主心想栗妃定会满口答应这门亲事,万万没有想到,她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她只觉得无地自容,浑身栗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好!栗妃,你行,你有你的,是我巴结你了,算我没来,算我没说,行了吧?我走!” 她勉强站起身来,酿跄着朝门外走去。 春香忙上前搀扶着她,把她送了出去。 “主子,你这事做得可不妥啊,”春香送走了长公主以后,回来说,“主子,这门亲事,您应该同意啊,那陈阿娇长得那么漂亮,又有学问,将来是个难得的贤内助,她的父亲可是堂邑夷候陈午,你们两家要是结了亲,那您和太子的地位就上了双保险了,任凭其他任何人也扳不倒您了啊。换句话说,您就是不同意,您也不必当着她的面,说出那样的话嘛,这下好了,您是彻底把长公主给得罪了。她能不记恨于你吗?” “记恨我?那随她的便,我看她以后还给不给皇上送女人过去了。”栗妃愤愤地说。 第3章 八面玲珑 长公主回到府里以后,哭了一宿,羞愤交加,恨得是咬牙切齿。 第二天早上,陈阿娇来给她请安,一看她母亲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吃了一惊。 “娘,谁欺负你了,你受到什么委屈了?”陈阿娇不禁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哭?” “没什么,没什么。”馆陶公主有点不自然的掩饰着。 “你快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气。” 在陈阿娇的再三追问之下,长公主只得如实相告。 “娘,你说什么?谁让你去向栗姬提亲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刘荣,要嫁给他了?你老人家真是自作主张,自讨苦吃啊,婚姻大事,你都不征询我的意见,你就跑去和人家说这事了?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陈阿娇一听,很是生气,“难道我陈阿娇丑到没人要,嫁不出去了吗?我们陈家地位卑贱,是配不上人家太子的,这下好了,碰了一鼻子灰,面子丢大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要嫁我就嫁彘哥哥。不过,这个栗姬也着实可恨,当着你的面就直接拒绝了,一点脸面也不给你老人家留。” “那怎么行呢?刘彻又不是太子。你怎么能嫁给他呢?你嫁给他,将来有什么前途和幸福?”长公主抹了抹眼泪,“本来儿女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做不得你的主吗?” “不,我的婚姻和终身幸福,我要自己做主,”陈阿娇用坚定的口气说,“那刘荣虽是太子,可我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彘哥哥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我也愿意。再说了,很多事情都是存在变化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历史上,太子被废的,还少吗?谁能保证他刘荣就一定能当上皇帝?彘哥哥,虽然眼下不是太子,也不代表他就绝对没有机会做太子,只要是皇帝的儿子,都有机会。” “自古以来,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因为薄皇后无子,所以,刘荣作为庶长子被立为太子,而刘彻为王夫人所生,是第十子,既不是嫡,也不是长,他哪有机会?”长公主说道,“你女孩子家家,懂得什么,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娘,事在人为嘛,彘哥哥有没有机会,你老人家不能给帮帮忙吗?那刘启可是你亲弟弟,你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啊,我那王娡舅母人很好,她和栗姬可不一样,你何不去找她谈谈?你们俩要是联起手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呢?” 一语点破梦中人,长公主刘嫖想了想,“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现在不行,我的眼睛肿得这个样子,如何见人?等两天的,我来去探探你那王娡舅母的口风,话又说回来,彘儿这孩子,除了现在不是太子之外,其他方面也都不输给刘荣。如果以后刘彻做了太子,你嫁给他,倒也不差。我倒要看看那栗姬还能猖狂几天。” “娘,我可和你说清楚了,除了彘哥哥,我谁也不嫁,以后,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了。” 窦太后宫里。 王夫人带着刘彻一起前来拜见窦太后。 “儿媳给太后请安。”王娡来到大厅以后,连忙施礼。并让仆人们敬献了不少上等的绫罗绸缎。 “彘儿给祖母请安,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刘彻忙趴在地上磕头。 “哎哟,好好好,都免礼,起来吧。”窦太后笑得是合不拢嘴。“上次你给我送来那么多好东西,今天又破费。” “您说哪里话来,儿媳孝敬您老人家,那不是应该的嘛。”王夫人满脸笑容,“听说您老人家爱吃荔枝,我已经着人去千里之外的四川去采摘了,就在这两天会到,等到了以后,第一时间给您老人家送过来。” “哎呀,你真是个孝顺的媳妇,我爱吃这口,你都知道,有心了。”窦太后一听,很是高兴,“平日里,我对你们娘俩也没什么照顾,对那栗姬倒是有点偏心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孝顺之举,看来啊,以后,我还得对你们娘俩好一点。” “太后,您对我们已经很好了,平日里,也让仆人们给我们送去了不少好东西,我们衣食无忧,什么也不要,”王夫人说,“我们但求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薄皇后已经去世了,皇后之位一直空缺着,按理说,既然刘荣已经被立为太子了,母以子为贵,他的母亲也应顺理成章的被立为皇后,可是,我们大汉以孝治天下,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人的楷模,那栗妃德行浅薄,又桀骜不驯,如何能担得起这皇后的大任?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起来,话就多了。” 窦太后今天心情比较好,招手让刘彻到近前来,把他搂在怀里,“彘儿,来,让祖母好好看看,嗯,长高了不少,最近功课学得怎么样,都在读些什么书?” “尚——”刘彻刚想说读的是《尚书》《论语》等儒家经典。 他母亲连忙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哦,我正在读老子的《道德经》。”刘彻心领神会,想起窦太后尊崇黄老学说,连忙改口说。 “嗯,好孩子,果然有出息,这部老子的《道德经》博大精深,你要是把这本书给读透了,那可是受益匪浅啊。”窦太后顿了顿,然后又说道:“那秦王朝残暴无道,不得民心,所以才失了天下,而我们大汉建立以来,尊奉黄老学说,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才有今天的繁荣昌盛,彘儿,你记住了,到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信奉黄老学说,其他的什么儒家,法家学说都是祸国殃民的妖言。” 刘彻话到嘴边,真想和他祖母辩论两句,一看她母亲在向他使眼色,于是改口说道:“彘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今儿,我高兴,中午都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饭,彘儿,想吃点什么,我来让御膳房做给你吃啊。” 那王娡又过来亲自给窦太后揉肩捶背,按摩穴位,哄得老人家好不开心。 第4章 密订婚约 这一天,长公主刘嫖来到王夫人的府中。 “今天是哪阵香风把他姑母给吹来了,”王夫人听说了以后,忙出门笑脸相迎,说着,走上前来,挽住长公主的胳膊,笑着说,“彘儿他姑母,快往里请。” “我今天闲来无事,就是口渴了,来讨杯茶喝。”长公主说。 “讨杯茶喝?那还不简单!”王夫人笑着吩咐仆人道,“快去把我珍藏的那两盒黄山太平猴魁都拿来,请他姑母品尝品尝,喜欢喝的话,都给送到她府上去。” “我哪要那么许多?”长公主刘嫖也没有想到这王夫人如此热情,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彘儿呢?” “哦,他去校军场练习骑马射箭去了,彘儿常说,匈奴人之所以经常欺负我们汉人,就是因为他们的骑兵太强大,所以,他也要去学马上功夫。” “彘儿这孩子可真是文武双全,将来长大了,肯定有出息。”长公主不禁赞叹道。 “托您的吉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彘儿是我的孩子,不也是您的孩子嘛,将来长大了,他定要孝敬他姑母您呀。”王夫人说。 时间不大,仆人们已经把太平猴魁泡好了,淡淡的茶香,在屋内飘散开来。 “果然是好茶,”长公主浅尝了一口,称赞道,“这茶刚一入口时有点苦涩,渐渐,入喉以后,又觉得甘甜,清爽,沁人心脾。” “他姑母喜欢喝的话,以后啊,我给你多送点过去,多喝茶,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啊,”王夫人是满面春风,“我想他姑母今天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讨杯茶喝吧?” “妹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长公主一笑,看了看旁边几个在侍候着的宫女和仆人。 王夫人会意,一摆手,这些人都识趣的退了出去,随手把门关好。 此时,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妹子,是这样的,这几年,我们家阿娇常与彘儿这孩子在一起读书学习,耳鬓厮磨,两个孩子之间,有了一定的感情,如今,眼看着,孩子们都快长大了,我的意思,我想把阿娇许给你们家彘儿做媳妇,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长公主看着王娡说。 “他姑母,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此话当真?你不是在逗我开心吧?”王夫人笑着说。 “我哪能拿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长公主说,“这么一说,妹子你是同意了?” “同意,同意,阿娇这孩子长得又好看,可以说是京城第一美女,而且又喜爱读书,有学问,知书达理,像这样的好媳妇,我到哪里去找呢,这是彘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王夫人心想,这宫廷之中,斗争是如此激烈,她和彘儿又不得宠,如果真能攀上长公主这棵大树,那岂不是天大的幸运。 长公主一听这话,心里很是受用,说:“这事如果你同意的话,原本我们就是一家人,这样一来,那更是亲上加亲了。” “那是自然,那这样,他姑母,你稍坐会儿,我去去就来。”王夫人说着,站起身来,向内室走去。 片刻的工夫,只见王娡取来一个非常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翡翠镯子,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他姑母,我知道你们家是家大业大,有的是好东西,也不缺什么,不过这个镯子算是我们家的镇家之宝了,你且拿去,给阿娇那孩子戴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就算是孩子们的定情信物了。”王夫人说。 长公主刘嫖一看,这个镯子非同一般,可谓是价值连城,虽然说,她家里有的是金银珠宝,但是像这样精致的翡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真没有想到这个王娡是如此的大方和爽快。 于是,她笑着说:“如此贵重的礼物,那怎么好意思呢?” “他姑母,看你说的,你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是不是呢?你且收下,这只能算是个见面礼,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再给你送过去,”王夫人笑着说,“您要是不收,莫非是觉得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好吧,既然妹子你这样说了,那我就代阿娇收下了,回头我再给彘儿送一条黄金镶玉腰带过来,以表心意,”长公主顿了顿,“既然如此,那么请问妹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好好侍奉太后,皇上,教育彘儿好好读书呗,我能有什么打算呢?” “听说你对我娘很是孝顺,经常送些布匹,绸缎,好吃,好喝的东西过去。我心里很是感激。”长公主说。 “他姑母,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太后她老人家是你亲娘,那不也是我的亲娘嘛,这不都一样嘛,这不是我们做儿媳应该做的嘛。”王夫人说。 “话虽如此,恐怕不是每一个儿媳都是像你这样想的,据我所知,由于刘荣被立为太子的缘故,我母亲对那栗姬甚是偏爱,给她的好东西可谓是车拉船载,比给我们的都多,可是那栗姬,非但不知感恩,孝顺她老人家,却在背地里,说了很多对我母亲大不敬的话,她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我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发作而已。如今我们既然成了亲家,那么,下一步,我的意思,我们联手扳倒栗姬,让皇帝把太子刘荣给废了,改立刘彻为太子,你看如何?” 王夫人一听,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心花怒放,她但求彘儿能平安无事,这太子之位,她是有点不大敢想,不禁问道:“他姑母,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种事情,我还能开玩笑吗?”长公主说,“这样,我们约为儿女亲家的事,暂时先不要张扬,防止有人从中做文章,拿此说事,我们分头行动,皇上那边的工作我来去做,你这边你先按兵不动,等到后来有什么情况,我随时通知你,然后,我们再做商议。” “好,一切都按您说的办。”王夫人点头,她知道这个长公主能量巨大,手眼通天,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 第5章 景帝装病 晚上二更。 一顶绿呢大轿缓缓抬入宫中,直接往汉景帝的寝宫而来。 时间不长,轿子落在了地上,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长公主刘嫖,后面跟着一个妩媚而又妖娆的年轻女人。 “刘启,我来看你来了。”刘嫖推门而入,她到这里来,就和到自己家没什么区别,没有一个侍卫敢不识相拦着她的。 “姐姐,你来了。”汉景帝一看是长公主来了,忙起身相迎。 那年轻的女人也跟了进来。 刘启偷眼观瞧,这女人低着头,但见她身材高挑,容颜美丽,皮肤洁白,眼神荡漾,一看就让人心辕意马。 “你看看这位姑娘,还满意吗?”长公主一看刘启那眼神,就知道他是看上了。 “姐姐,你可真有本事啊。”刘启点了点头。 那女人忙跪下给汉景帝磕头。 “免礼,平身。”刘启一直看着她。 “别看了,瞧你那出息,先让她去香汤沐浴,今天晚上,就留在宫里侍奉你,行了吧?”长公主笑着说。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名太监把那个女人给领走了。 “姐,那我怎么谢谢你呢?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刘启笑道,“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你是从哪弄来这些个美女的?” “这回啊,我什么赏赐都不要,算是尽义务,做奉献了,”长公主说着,坐下,一口气喝了一杯茶。 “姐姐,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刘启笑着说,“你不是最喜欢金银珠宝的吗?” “姐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刘嫖说,“姐是喜欢钱,姐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我们老刘家的子孙后代,江山社稷嘛。” “姐,你一片良苦用心,恐怕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的。”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想办法给你弄来一些漂亮的,遗传基因好的女人,目的,是希望能给我们老刘家多添几个聪明的,健康的子孙后代,可是,你现在已经有十四个皇子了,那么,你能保证你百年以后,这些皇子都能保全吗?”长公主说。 “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启问道。 “想当年,高祖皇帝一共有八个儿子,可是高祖走了以后,那吕后称制,掌权,结果,把刘氏子孙几乎都给斩尽诛绝了,这是眼前的例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汉景帝沉思。 “现在你看,你把刘荣立了太子,而他的母亲栗姬为人专横跋扈,凶狠暴戾,目中无人,对我们的母亲她老人家更是大不敬,对其他嫔妃和皇子那就更不用说了,”长公主刘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还年轻,身体也很好,而我们刘氏家族有伤寒遗传病史,要知道我们的父亲才活了四十六岁啊,你能熬过她吗?等你百年以后,刘荣做了皇帝,那栗姬就是太后,一旦她掌握了大权,你觉得你的那些个儿子能保全吗?” 听长公主这么一说,刘启低头不语。他知道她姐姐说的都是事实,所虑不无道理。 “弟弟啊,这话也只有姐姐敢和你说,其他人谁敢在你面前说这些呢。你不能光顾着你自己风流快活,也要替这些孩子们的将来想一想啊。” “姐姐,事已至此,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的意思,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长公主出主意说。 刘启点头。 第二天,突然有人来向栗姬禀报说,皇上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请她立即过去。 栗姬很快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她进门一看,汉景帝躺在床上,就跟一个死人相似,面似黄钱纸,脸赛竹叶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看样子就要不行了,额头上敷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李御医正在给他诊脉。 栗姬感到很突然,很意外,前几天皇帝身体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之间会病得如此沉重,那脸色怎么会如此难看。她的心里除了感到意外之外,一想到皇帝要是死了,自己的儿子刘荣马上就要继皇帝大位了,那么,自己也就是太后了,想到这,心头又掠过几许欢喜,心想这可能就是报应,叫你每天晚上都换几个女人,轮番折腾,活该! 她连忙过来问李御医,“皇帝得的什么病,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李御医趴在地上给她磕头,说:“启禀栗妃,皇帝得的是急性伤寒病,现已脉相衰无,危在旦夕,我已经尽力了,我想纵然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请您节哀,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皇帝的身体一向康泰,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治不好了呢?你再想想办法。” “启禀栗妃,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要是有一线办法,我们肯定也会尽力去救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叫其他的御医再过来看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栗姬知道这李御医是整个长安城内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了,他要是说没治,那谁也治不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御医走了。 “陛下,陛下,你觉得怎么样,我来看你来了。”栗姬在景帝的床前呼唤着。 刘启缓缓的睁开眼睛,那眼神看上去已经散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来了,坐吧。”刘启有气无力的说道。 “陛下,数日不见,你的身体怎会变得如此沉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这病来如山倒,说来就来,看来,这一劫我是躲不过去了。”刘启吃力地说。 “不会的,陛下洪福齐天,定会平安无事的。”栗姬说。 “你不用安慰我了,刚才你和李御医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刘启说,“你不用瞒我,我知道我们刘家有这个伤寒病的遗传史,刘家的子孙寿命都不久长,我百年以后,有几件事相托,望你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之上,不要推辞。” “陛下,你说吧。” “首先,我百年以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刘荣立即就可继承我的大位做皇帝。其次,虽然我不在了,但是我们的儿子刘荣继了位,那你仍然是太后。只是恳求你做了太后以后,对我其他的孩子们能关照一点。” “陛下,这天下事,并非我一人说了算,到时候,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栗姬冷冷地说。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若真是犯了法,那自然是要追究他们的责任的,”汉景帝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已有几丝不悦,但是仍然忍着说道,“但是,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哪怕不给他们什么实权和官位,给他们一些财物,让他们能够体面的活下去就行。” “陛下,不是我说他们的坏话,你看你的这些皇子们,平日里,有没有一个把我当作母亲和长辈看待的,对我是大大的不敬,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他们要是不守规矩,那对不起,我是不会袖手不管的,”栗姬板着脸说道,“倘若有什么出格的事,那我定要按律治罪。” 刘启心中是更加的不悦,她这明摆着是要干政,还没在哪里,就说什么要掌管天下事,好像她现在已然是太后了,而且对其他皇子们大有要找他们的后账之意。“难道你就不能放他们一马吗?难道你是想效仿吕后,也要把刘氏的子孙斩尽杀绝吗?” “我想那吕后也并非喜欢杀人,恐怕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罢了。” 刘启原本是要打算立她为皇后的,一听这话,心彻底凉快了。 第6章 议废太子 晚上,汉景帝书房。 “弟弟,怎么样?你今天装病,以言语试探她,她怎么说?”长公主刘嫖问刘启。 刘启沉吟了半晌,说:“如姐姐所言。” 然后,他把白天的情形向长公主诉说了一遍。 但见刘启把脸上的妆卸了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所以说,弟弟啊,这个事情,你要慎重考虑了,否则吕后诛杀我刘氏子孙的悲剧又将重演,你想,你今天虽然说看上去病入膏肓的样子,但毕竟还有一口气在,人还是活着的,她就敢说这样冷酷无情的话,如此放肆,真要等到百年之后,那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只怕你的那些个孩子的下场比吕后时期还要悲惨。” “那依姐姐,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据我观察,你是不是有把栗姬立为皇后的想法?” “不瞒姐姐,此前确有此意。” “弟弟呀,你可千万别犯糊涂,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你非但不能把她立为皇后,还要把她妃子的身份给废了,你今天对她的仁慈,非但换不来她的感恩,将来她还要对你的孩子们进行疯狂的报复,赶尽杀绝,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了,”长公主说,“对于心如蛇蝎一样的人,你能寄希望感动于她,知恩图报吗?” “姐,可是,如果把栗妃的妃子身份给废了,那刘荣作为太子怎么办呢?” “你真是妇人之仁,连刘荣这个太子也一起废掉了啊。” “废掉太子?废长立幼,这可是取乱之道啊。”刘启有些忧虑。 “弟弟呀,你的这种想法太过迂腐了。你别忘了,这大汉的天下,并不仅仅是你刘启一个人的天下,那是高祖斩蛇起义,拼了性命才打下来的江山。所以,当初你立刘荣为太子,我就不是很赞成。若论孝顺,这孩子还行,但是他的性格太过于懦弱,没有杀伐决断,而且才智也不行,有点墨守成规,这样一个平庸之人,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怎么能为天下之主呢?你觉得他能担当起这个大任吗?就凭他,那些个功臣宿将,他能指挥谁,调动谁?” 景帝默然。 “所以,你不能总是说什么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你要是真让刘荣当了皇帝,他治理不好这个天下,最后失了天下,那你可真是罪孽深重了,你纵然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长公主顿了顿,然后又说,“为今之计,你应当从诸皇子之中选一个贤能之人立为太子。” “那么,依姐姐看,你觉得哪位皇子比较贤能呢?” “刘彻,”长公主坚定地说,“所谓知子莫若父,我想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难道你没有看出彘儿这孩子文武双全,聪明过人,勤奋好学,做事有担当有魄力吗?那王夫人知书达理,品行端庄,仁爱慈祥,对我们的母亲更是恭敬孝顺,堪称是母仪天下的楷模,你何不改立刘彻为太子,立王夫人为皇后呢?这样大汉才有未来,你的那些个孩子们也都能保全。” “太子为国之根本,事关重大,只怕这事大臣们不会赞同,那窦婴身为太子太傅,如果无端把太子废了,他能同意吗?还有那老顽固周亚夫,更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刘启说,“恐怕会吵个没完没了。” “弟弟,你管那些个大臣们干什么?他们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说白了,那些人无非都是给咱们老刘家打长工的,我们做主子的就这样决定了,他们还能咋的?他们无非是想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官位俸禄,难道他们敢以下犯上,想造反不成吗?” “姐姐,此事且容我三思。” 这一天,忽报梁王刘武来朝。 景帝刘启亲自迎出五十里,兄弟二人携手揽腕,同乘皇帝的玉辇而回,一同前往窦太后宫中,拜谒母亲。 窦太后一看小儿子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梁王也是极其孝顺的,从梁国拉来的好东西不少于十几车。 窦太后就在宫中摆了家宴,派人去把侄子窦婴叫来作陪。 窦太后拉着小儿子刘武的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聊个没完。 世人皆知窦太后疼爱小儿子,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想象,那份疼爱已经远远超过景帝刘启和长公主刘嫖。 窦太后吩咐御善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他们。 这刘武仪表堂堂,身材魁梧,是刘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很年轻,只见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祝母亲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祝哥哥,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那窦太后更是高兴,说:“我大汉自高祖皇帝建立以来,经过你父亲和你哥哥的努力,开创了历史上少有的盛世,文景之治,大汉子民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姑母所言甚是,不过,眼下,这天下也存在一些不安份的因素.,”窦婴说道:“我朝高祖皇帝建立了大汉以后,总结秦王朝失败的教训,认为秦王朝之所以失去天下,除了仁义不施,对老百姓施以**以外,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采用了郡县制,没有分封皇室子弟为诸候王,以致到了最后关键时刻,没有人来勤王,而最终失了天下。为此,高祖皇帝先是将一些有功之臣,分封为异姓诸候王,但是这些异姓诸候王又不可靠,得了封赏以后,非但不思报效朝廷,却想着谋反和叛乱,所以,后来高祖皇帝又将他们一一平定,又分封了自家同姓诸候王。现如今,随着这些同姓诸候王和皇帝陛下的血缘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实力越来越强了,大有干弱枝强,尾大不掉之势。” 窦婴说话虽然有点直白,但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实情。 “卿所言甚是,”汉景帝喝了几杯酒,摸着刘武的背说,“外人都靠不住,这也是我为什么把梁国封给兄弟你的主要原因之一,那梁国地大物博,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在所有的诸候国之中,是最大最好的了,你在那里要好好经营,梁国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是我们都城长安的屏障,倘若东边各诸候国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可替我和母亲把他们给挡住了。” 刘武站起身来,表态说:“请哥哥放心,为了大汉的江山,为了母亲大人和皇帝哥哥的安全,梁国以东,你就交给我吧,倘若东边各国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就是拼了命,战至最后一人,我也不会放弃梁国,让任何一个敌人越过梁国,攻击到京城的。” “好,有兄弟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景帝说,“你手下有一人名叫韩安国,此人,素有贤名,危难之时,可以委以重任。” “兄弟我记下了。”刘武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景帝今天也着实喝了不少,然后,说:“母亲大人,兄弟,窦爱卿,今天没有外人,正好我心中有一事,想与各位商议。” “陛下请说。”窦婴说道。 “是这样,近来,据我仔细观察,了解,这栗姬,德行浅薄,心肠歹毒,前些天,我装重病,以言语试之,老实说,如果她会说话,会做人的话,不瞒你们说,我就打算立她为皇后了,但是她所言,令我深感失望。如果等到我百年以后,太子刘荣要是继了位,她做了太后的话,那么我们刘氏的子孙恐怕是难以保全,所以,我打算把栗姬妃子的身份给废了,把太子刘荣也给废了!”景帝说。 “你真要这么做,倒也未尝不可,”窦太后说,“到时候,你可以把皇位传给你弟弟刘武。” “是,孩儿谨遵母亲旨意。”刘启说。 刘武一听,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仍然说:“弟无德无才,恐难当大任,还请兄长收回成命。” 窦太后一听,很是高兴,说:“兄终弟及,你要是真的把皇位传给刘武的话,那真是太好了,看到你们兄弟俩如此相亲相爱,你们的父亲也能含笑九泉了。” “陛下,您喝高了,您说错了,请您自己罚酒一杯,”窦婴说,“首先,我是太子太傅,太子刘荣是我的学生,我知道这太子向来仁爱孝顺,在朝中素有贤名,并无什么过错,太子是国之根本,怎么可以轻易废之呢?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取乱之道,兄终弟及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熟读经史,难道忘了春秋时期宋宣公把皇位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传给了弟弟,导致国家衰败的事了吗?再说了,这江山是高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父死子继,早有定制,你怎么可以随便改变祖宗定下的规矩呢?” “窦婴,你好大的胆子!”窦太后一听窦婴说这种吃里扒外的话,很是恼怒,“皇帝的家事,你也要参与吗?刘启百年以后,把大位传给刘武有何不可,你这是在离间他们兄弟骨肉亲情,你想想,那些功臣宿将哪个是善茬?刘启的孩子们都还小,主弱臣强,如何能镇得住?要是那样的话,那大汉的江山姓不姓刘都不一定了,兄终弟及又有何不可?” “姑母请息怒,陛下还年轻,陛下的孩子们现在小,但是他们会逐渐长大,请问,倘若那样的话,那么,等到梁王百年以后,这皇位又该传给谁呢?” “刘武再把皇位传给刘启的孩子就是了。”窦太后说, “姑母,话虽如此,到那时,恐怕就不是你所想象的了,恐怕宋宣公诸子之间为了争夺王位而互相攻杀的历史悲剧又要重演了,”窦婴说,“如果你们一定要废掉太子的话,那么,这个太子太傅我也辞职不干了,我没有本事教育太子,你们另选他人吧。” “你不干就不干吧,把你出入宫廷的令牌也给交上来吧。”窦太后这次是真的很是生气,她没有想到自家的侄子会这样忤逆她。 第7章 太子的心声 “阿娇,阿娇。” 陈阿娇手里拿着黄金镶玉腰带,去找刘彻,正走在皇宫里的走廊上,忽听背后有人喊她。 “太子殿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刘荣在喊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娇,请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刘荣迎上前来,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哦,没什么,”说着,陈阿娇转身迅速的把腰带给收了起来,放入怀中,“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刘荣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才听说,前些天,姑母到我们府上来,找我母亲提了我们的亲事。当时我不在场,说实话,这门亲事,我心里是乐意的,只是我母亲也没有和我商议,就武断的拒绝了。” “太子殿下,请你打住,这事,你母亲同意与不同意,其实都是一回事,因为在我心里,我一直是把你当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并非是那种感情,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阿娇,你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心里对你一直是比较喜欢的,你看这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太子殿下,刚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你的感情是兄妹之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了,不要再往下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可就先走了。”陈阿娇说着,转身就要走。 “阿娇,那么,我请问你,你喜欢的人是谁?”刘荣不禁问道,略带醋意的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彘弟了?” “不是,你就不要多想了,”陈阿娇把眼睛转了转,说:“太子殿下,目前,我们都还小,谈这事还为时过早,我现在还不想谈婚姻方面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把功课学好,多长点知识。而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更要努力读书。”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太好了,这事,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我,我肯定会想办法让我母亲同意我们的亲事的。” “刘荣,我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起,我先走了。”说着,陈阿娇头也不回的走了。 栗妃的宫中。 “母亲,前些天,姑母是不是到我们这里来了,是不是向你提到我和阿娇的亲事了?”太子刘荣问他的母亲。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栗妃说。 “那你是怎样回答的呢?” “当时,我就给拒绝了,那长公主着实可恶,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现在在这后宫之中,怎么会受到如此冷落?”栗姬一想到刘嫖给后宫里送进去那么多的女人,就不由的醋意大发。 “母亲,为何这么大的事,你不与我商议商议,就给拒绝了呢?姑母刘嫖身为长公主,姑父陈午为堂邑夷侯,与我们可谓是门当户对,那陈阿娇从小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对她是很有感情的,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懂什么?你现在身为太子,以后好姑娘多的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考虑这些事,而是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学问,我听说,前些日,你父皇是不是找你和刘彻一起问话了,是不是还考问了你们两个问题?” “是啊。” “你是不是说你将来想当一名圣君?你想想,你为何这样大了,说话还如此浅薄呢,圣君是那么好当的吗?你说这话是不是从一个侧面暗示你父皇不是圣君呢?你有没有深入的去思考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呢?”栗姬失望的说,“你看看人家刘彻多会说话,他说他不想当皇帝,只愿他父亲长命百岁!难道他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吗?无论这话是真是假,既能掩饰他的野心,同时,也能表明他的孝心,你父皇听了自然受用,你已经不小了,以后在你父皇面前说话要格外的小心谨慎,不能信口开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能就那么一两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母亲教训的是。”刘荣一听他母亲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 “我都怀疑你每天到底有没有好好读书,你那个太子太傅老师窦婴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说起话来如此幼稚!后来又问你们第二个问题,张小三杀继母一案的案例分析,这个案例,即使我这个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也知道你说的是不对的,如果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何廷尉张释之都悬而未决?那张释之是何等人物,你知道吗?就拿正常的人情世故来说,那李氏既然已经亲手把张三杀了,那么,她的继母的身份还存在吗?既然继母的身份都不存在了,那怎么能按大逆不道的杀母重罪来处理呢?”栗姬是越说越气,“你身为太子,可是你却如此不堪,说话这样没有脑子,将来如何能治理得了这个天下?以后,开口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行不行?另外,我还听说,你在太子宫中,与一些宫女关系暧昧,不清不楚,可有此事?你知不知道这是大忌,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一经查实,是要治罪的。” “没有,绝无此事,那些都是谣言。”刘荣一听这话,吓得额头上的汗都冒了下来,忙矢口否认。 “我也希望这些只是谣言,”栗姬叹了一口气说,“我身为母亲,能够把你扶上太子之位,为娘已经是尽力了,将来怎样,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请母亲放心,今后我会更加努力的,”刘荣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母亲,我还听说一事,前几天父皇病了,请你过去谈话,我听说父皇是打算立你为皇后的,然后,问了你一些关于身后事的问题,尤其是关于如何对待和处理其他皇子的问题,是这样吗?” “他是说了,但是并没有说要立我为皇后啊。” “母亲,你想,父皇他为何不叫别的妃子过去呢?又说如果他百年之后,让你做太后,如果不是想立你皇后,那你又如何做得了这个太后呢?”刘荣接着说,“梁王刘武来朝,父皇去祖母宫里赴宴了,这说明他身体很好,他说病了,可能是装出来的,他就是要故意试探你对其他皇子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立你为皇后,这一节你没有看出来吗?” 栗姬听儿子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说:“你说得没错,怪不得,前些天他身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我心里还在纳闷呢,这个老狐狸,居然和我也玩起了心眼。” “母亲,你批评我是对的,我表示接受,那么,为何你在父皇面前要那样说话呢,你说几句将会善待诸皇子的话不行吗?这样,父皇听了,心里也会好过一点,放心一点,父皇除了是皇帝以外,他还是个父亲,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的被别人杀掉的,他也害怕吕后诛杀刘氏子孙的悲剧重演啊,另外,你就没有想到万一他的病又好起来了,该怎么办呢?” “当时,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好似那口气随时都有可能上不来,就连李御医都说让我准备后事了,谁能想到,他的病还能好?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诛杀其他皇子,那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皇位,为了你的皇位巩固,”说到这里,栗姬叹了一口气,“不要再去管它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已经收不回来了,听天由命吧。” 第8章 春香投井 上午,太子宫中。 这几日,太子太傅窦婴没有来。 刘荣又把那本老子的《道德经》拿出来看了看,心想,老师让他认真研读这本书,说什么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其精华就是柔弱胜刚强,可柔弱便是柔弱,刚强便是刚强,这弱怎么能胜得了强?这不是在瞎扯吗?他想不明白。 他翻了几页,脑袋着实有点疼,随手把书扔到一边,吩咐一声上酒上菜。 没有多久,仆人们给他一个人上了满满一桌的菜。 这些个山珍海味,他都吃腻了,吃什么都觉得不好吃,吃什么都觉得没有胃口。 他一想到自己和陈阿娇之间的亲事就这样给他母亲搅黄了,他就越想越郁闷,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不知不觉间,他一个人把一坛杜康酒给喝完了。 刘荣觉得头有点沉。 他还想去找他母亲理论理论,他觉得这事她母亲做得太不妥当了。到底为什么要拒绝这样一门美满的亲事,那陈阿娇可以说是京城第一美女啊,就这样拱手让人了,他心有不甘。他心想,那个刘彻到底是哪里比自己强,又不是太子,为什么这个陈阿娇会喜欢他,却不喜欢自己。 他是又恼又恨。 他努力站起身来,只觉得脚上像是踩棉花似的,头重脚轻。 他踉跄着朝她母亲的宫中走来。 正中午,宫里没人。 他觉得有点奇怪,这大中午,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他母亲去哪里了,其他人又都干嘛去了? 刘荣又往内室里走。 他来到一个房间,房门虚掩着,没有上栓,他推门而入,四下里也是无人。 他又环顾了四周,醉眼朦胧之间,却发现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酣睡。 正是她母亲的侍女春香。 但见春香睡得很沉,丝毫不知刘荣已经来到了床前。 平日里,刘荣就觉得这春香就和一般的宫女不一样,美丽之中透着智慧。 只见她粉腮通红,呼吸均匀,鼻子随着呼吸微微一张一合,身材饱满,凹凸有致,脖项间一大片的肌肤坦露在外,洁白如玉,那高挺的酥胸半裸着,勾起了他原始的欲望。 他慢慢向床前靠近,心开始控制不住咚咚的跳了起来。 他咽了咽嘴里的口水。 若是在平时,纵然他有那份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他是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可是,今天宫里没人,又是酒老爷当家,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他一下子趴到了春香的身上,双手就开始不安份的动作了起来。 沉睡中的春香,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有个什么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子殿下,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睁开双眼仔细一看,一看是太子伏在她的身上,她是吓得不轻,忙用双手把他往外推。 “春香,我对你爱慕已久,一直很喜欢你,今天正好没人,你就成全了我吧。”说着,刘荣就在她的脖子上啃咬了起来。 “不行,不行,太子殿下,你不可以这样做,你快起来!”春香用力去推他,却哪里能推得动?她急得大声喊道,“救命啊,来人,来人!” 可是今天栗姬出门了,把宫女们都带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宫里。 “春香,你就别喊了,这宫里根本就没有人。”说着,他用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右手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在春香的面前来回比划着,说,“你今天依了我,大家你情我愿,皆大欢喜!再说了,你一个宫女跟了我,难道还有你的亏吃?这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要是再喊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春香不敢再喊了,只得任由他摆布,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第二天,却有人在后院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春香的尸体,那春香性格刚烈,羞愤交加,投井而死。 第9章 削藩策 汉景帝的书房。 “这份奏折,你们都看完了吧?”景帝问。 “看完了。”太子刘荣和刘彻答道。 “这份奏折是晁错上的削藩策,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景帝又问。 刘荣想了想,然后说:“儿臣以为,目前,没有必要削藩。” “哦?为什么呢?”景帝问,“说说你的观点。” “我朝将刘氏宗室分封为诸侯王,那是高祖皇帝定下的制度。并且,高祖定下了规矩,非刘而王,天下共击之。而如今,天下太平,并没有任何一个诸侯王要造反,为什么要削藩呢?原本大家都相安无事,如果朝廷要强行削藩的话,削减他们的既得利益,势必引起诸侯王的恐慌和不满,反而,容易惹起事端来,”刘荣说,“所以,我的观点还是不削的好。” “嗯,彘儿,你怎么看?”景帝问刘彻。 “启禀父皇,儿臣有不同观点。纵观历史,凡是诸候王势力过大的,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我朝自从分封了刘氏同姓诸候王以后,对他们的政策放的过宽,把一些原本属于中央的权利下放到诸候王的手中,比如,铸钱,煮盐,开矿,兵权,等等。现在诸候王可以自己铸钱了,手里有了钱,有了兵权,就开始跃跃欲试,大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尤其是那吴王刘濞、楚王刘戊,更是蠢蠢欲动。父皇,你还记得吗?当初,你为太子时,那吴王派他的太子刘贤到宫里来,一次,你们在一起下棋,因他傲慢,不守礼节,触犯了你,你一怒之下,把棋盘朝他扔了过去,失手把他给打死了,从此,这个吴王便一直耿耿于怀,怀恨在心。” “嗯,是有这么回事。”景帝点了点头。 “因此,这个吴王刘濞,他早晚是非反不可的,现在的和平,只是表面上的和平,一旦等到时机成熟了以后,他就会撕掉他那张假仁假义的面具,率领他们吴国的军队杀奔长安而来了,到那时候,恐怕来的就不是他一个诸侯国了,他必将联合其他诸侯国一同造反。所以说,晁错上奏的这个削藩策是完全正确的,是有利于我们大汉江山稳固的。这些个诸候王是削之会反,不削也会反,但是削的越迟,危害越大。” “嗯,彘儿长见识了,言之有理。”景帝赞叹道,“有志不在年高啊,倘若诸侯国联合起来,一起来犯,荣儿,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刘荣一听他父皇当面夸赞刘彻,脸上是一阵发烧,这时听他父皇问他应敌之策,忙说道:“儿臣没有什么主张,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一切听我的安排?”景帝说,“你身为太子,那我让你领兵去抵抗诸侯国叛乱,你看可以吗?” “这个,这个,”刘荣一听他父皇将要让他去领兵征战,吓得冒了汗了,“儿臣,从来没有领过兵,恐怕难当大任。” “那你能做什么呢?” “儿臣可以留守长安。”刘荣说。 “你以为这京城就是那么好守的吗?”景帝一听他说这话,很是不悦,“彘儿,那你呢?” “儿臣愿意上前线杀敌立功!”刘彻说道。 “彘儿勇气可嘉啊,”景帝一笑,然后说,“不过,你现在年龄还小,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还差不多。” “如果父皇觉得儿臣年龄尚小,不适合领兵作战的话,倘若诸候来犯,儿臣还有一计可退诸候。” “你考虑得挺深远啊,”景帝称赞道,“你小小年纪,连这一层你都想到了。” 第10章 吴王的阴谋 吴王府中。 “孩子,我的贤儿,你死得好惨啊!”这一天,吴王刘濞又来到了刘贤的灵位前,给刘贤上了香,又开始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儿啊,你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啊,当初,你去了宫中,当小心侍奉太子刘启才是,你以为,你们是兄弟,你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个刘启表面上看上去敦厚,老实的样子,其实,心狠着呢。你们在一起下棋,玩耍,你无非就是说了两句他不中听的话,这是在私下里,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他居然恼羞成怒,发了那么大的火,一棋盘就把你给砸死了,可以想象得到,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你怎么那么傻,看那苗头不对,为什么不躲?” 说到这里,刘濞是声泪俱下,刘贤是吴王刘濞最疼爱的儿子,所以,当初,把他立为太子。他接着说:“如今,你走了,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心何其痛哉?人家是太子,是储君,你死了,你也就白死了,如果换过来,是你把刘启给打死了,那么,只怕是将我们全家抄斩也不能弥补我们的罪过,可是,这就是现实,谁叫人家是文帝的儿子呢?这事到哪里去讲理去?我的儿啊,你死得太冤了啊!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那文帝刘恒已经死了,如果说,刘恒在世,我还忌惮他三分,现在他没有熬过你老爹我,先我一步走了,我誓将刘启那个孺子生擒活拿,碎尸万段,替你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那刘濞恨得是咬牙切齿,双手握紧了拳头,眼里都起了红线。 “启禀吴王,田禄伯将军求见。”就在这时,一名报事的进来禀报。 “知道了,请他稍等片刻,我这就来。” 很快,吴王来到了客厅之中,见到了田禄伯,说:“田将军,有什么事吗?” “禀吴王,您交代的任务,所有的兵器已经基本打造完成,请您视察。”田禄伯躬身施礼,“自从您下达了这个任务以后,我们招募了五千铁匠,日夜不停的打造兵器,现在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 “哦?这样快,你辛苦了!走,我们一起看看去。” 原来,就在这吴王府的后花园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兵器生产基地,各种长枪,大刀,弓箭,硬弩,等等,连战车都能生产制造。 真是有钱好办事,自从朝廷允许地方诸侯铸钱,煮盐以后,吴王刘濞就开始想办法捞钱,现在,可以说是家资巨富,富可敌国。因为,他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没钱什么也玩不转。 很快,二人顺着地道,来到了地下兵器生产基地,工匠们还在不停的忙碌着,见到吴王来了,忙向吴王行礼,打招呼,吴王一一点头示意。 这个地下室特别的大,五千工人在里面忙碌着,也显得特别的宽松。 贴着地下室的墙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打造好的各种兵器。 吴王随手拿过一张弓,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拉了拉,做工精致,刚劲有力,又拿过一支长枪,枪身长有两米多,枪头都是纯钢打造,锃明刷亮,锋利无比。 吴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禀吴王,现制造的长枪共有十万支,长刀十万把,强弓二十万张,箭两百万枝,强弩一千个,战车五百辆,还有其他长戟,利剑,等兵器,不计其数,足可装备二十万的军队。”田禄伯向吴王汇报道。 “好,好!继续打造,再打造五万军队的装备,以备用。” “是,请吴王放心。” “另外,我让你派人去找匈奴人谈判,起兵以后,合力攻击长安,他们怎么说了?” “匈奴人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他要我们从他们那高价采购两万匹好马为条件,否则,不愿出兵。” “这帮蛮夷,越来越狡猾了,真会挑时候伸手,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吴王气道,“这帮人是唯利是图,反复无常,待我灭了刘启以后,再把他们也灭了。” “吴王所言甚是,有了这两万匹好马,也能把我们的骑兵装备的更好了。” “那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他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吴王顿了顿,又问道:“另外,楚王刘戊等其他六个诸侯国怎么说了?愿意和我们一起起兵吗?关键的就是楚王的态度,其他诸侯国势力比较小,都无足轻重,到了战场上,还得靠我们自己。” “此事,正在周旋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了答案。” “就直接和他们说,愿意一起起兵的,就一起起兵,不愿意一起起兵的,待我夺取长安以后,腾出手来,就把他也收拾了,”吴王说,“这帮人,你和他们好说是没有效果的。” 第11章 楚王私通 晚上,夜色朦胧。 楚王宫中。 原楚夷王刘郢客之妃李芊月在自己的内室之中摆了一桌酒席。如今,刘郢客已经故去多年了,她作为他的侧妃,一直守在楚王宫里。 等了很长时间,终于,门开了,楚王刘戊从外面进来了。 “死鬼,你怎么才来啊!”李芊月一边迎上前去,把刘戊的外套脱了,一边笑着说,“怎么这样磨叽,让人家等了你老半天,菜都凉了。” “怎么,美人,你是想我想得着急了吗?”刘戊说着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宫中上上下下人太多,来早了,恐怕有所不便。” 但见这个女人,身材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面如桃花,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带着钩子似的,摄人的心魂。 这楚王刘戊乃是刘郢客之子,刘郢客在世的时候,刘戊就已经与他这个后母混在了一起,如今,更是肆无忌惮了,整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一起私混。 这李芊月名为他的后母,其实与他年龄相当。 “怎么?你现在倒谨慎起来了,当初干嘛去了?”李芊月给他斟了一杯酒,笑着说:“想一想你当初可真是色胆包天啊,差点把小命都搭上了。” “你呀,不提这事还好,你一提这事,我就来气,”说着,刘戊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你说当初那个老不死的薄太后死了就死了呗,还要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为她守丧,最可气的是,还不让我俩在一起,你说这叫什么事嘛,咱俩在一起吃酒享乐怎么了,难道还要我们跟着她一起死吗?” “查出来当时是谁告发我们在一起的了吗?”李芊月问道,“要是查出来是谁这样是非,喜欢乱嚼舌头根子,非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不可。” “没有,最可恨的就是景帝刘启,他是丝毫不顾我们兄弟的情谊,居然把我的封地东海郡给收了回去,真是可恶之极!他都忘了,如果当初不是我祖父,父亲他们拼死拼活帮他打天下,他能坐上这个皇帝的宝座吗?” “我听说,吴王刘濞派使者过来,要与你一起联合起兵,攻打长安,可有此事?”李芊月问。 “是的,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呢,”刘戊说道,“我是想同意,可是国相张尚、太傅越夷吾都坚决反对,这如何是好?” “你真是个没主意的东西!你是楚王还是他们是楚王?你听那两个老东西的话干什么?富贵险中求,像他们那样墨守成规,唯唯诺诺,能干成什么大事?”李芊月冷冷的道:“我听说朝廷之上有一人名叫晁错,已经向景帝上了削藩策,正准备拿你们这些诸侯王开刀,尤其是你和吴王,如果你们不联合起来反抗的话,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的土地,财富,军队,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朝廷收了回去,你这个楚王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你说到那时,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才好?”刘戊问道。 “依我之见,与吴王联起手来共同对抗朝廷。我听说,那吴王的太子被刘启所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况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吴王手下的兵马估计已经不少于二十万了。可谓谋臣如云,战将如雨。” “有这么多?”刘戊一听,不禁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二十万,我都是往少了说的,你以为别人像你似的,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拈花惹草吗?”说着,李芊月白了他一眼,说:“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说罢了。我且问你,你现在手下一共有多少兵马了?” “目前,各处都加在一起,一共有十万左右人马,”刘戊被她说的脸有点发烧,“我看你做个军师都可以,怎么你足不出户,知道那么多事?” “我无非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些,看这个世界看得透彻了一点。再说了,我们之间,有了这层关系,我也不希望你到最后,混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这下半辈子又能倚靠何人呢?人家二十万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你却只有十万人马,装备的怎么样?训练的又如何?”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仗了,还训练什么?”刘戊说。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要居安思危,知道吗?你听说过细柳将军周亚夫吗?知道人家是怎么治军的吗?就你们这样松松垮垮,吊儿郎当,能打得过周亚夫吗?从明天起,你要想办法,抓紧时间训练,再和吴王的使臣好好谈谈,多要点战马,兵器,把军队装备起来。”李芊月想了想,又说:“如果那两个老东西再反对你与吴王联合起兵的话,干脆就把他俩杀了得了。要这两个废物有什么用?” “美人,言之有理,你真是我的大军师,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滚一边去,你少在我面前耍贫嘴”李芊月说,“另外,我跟你说,这事你可千万要保密,不能泄漏出去。” “那是自然,这个简单的道理我还不懂吗?”刘戊说,“美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俩是不是可以上床休息了?” “死鬼,看把你急的。” 第12章 忠臣殒命 楚王宫中。 “行,可以,楚王您放心,您所提的这些个条件,兵器,战马,金银,粮草等等,只要你一心一意和我们吴王联合起兵,我回去以后,一定让吴王答应你的这些条件。”吴王的使者周丘看了看楚王开列的清单说,“你放心,待你们一起攻克了长安以后,吴王将与你平分土地。” “那就好,那就有劳先生了。”刘戊说,“单子上所开列的东西,急着要用,还望你回去以后,尽快送来。” “一定,一定!”周丘说,“不过,我听说,你手底下的大臣,有的坚决反对吴楚联合啊,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呢?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心怀二志,既收了好处,又不干实事啊。” “请先生放心,此事,我意已决,再要是有人敢反对的话,我就杀了他。”刘戊坚定的说。 “好,希望楚王言而有信。”周丘说。 就在这时,一名报事的走了进来,说:“报楚王,国相张尚、太傅越夷吾二人求见!”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谈,我且回避一下。”周丘说着,退到了屏风的后面。 “好的,”刘戊说,“叫他们俩进来吧。” 说话间,张尚,越夷吾二人走了进来。 “楚王,听说吴王派使者来了,不知可有此事?”太傅越夷吾问道。 “不错,确有此事。”刘戊说。 “那么请问他来此何干?是不是劝你与吴王联合起来对抗朝廷的?” “你想说什么?”刘戊一听,皱了一下眉头。 “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听他胡说八道,起兵谋反,那是罪大恶极,要诛灭九族的啊。你想想,你现在已经贵为楚王,一方诸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大汉经历了文景之治,国力逐渐强大,朝廷再不济也仍然有百万雄兵,你才多少点人马?再说了,像名将周亚夫,大将窦婴,梁王刘武这些人,你能斗得过其中任何一人吗?你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那刘启忘恩负义,居然把我的东海郡给削夺了。”刘戊愤愤的说。 “楚王,你此言差矣,”张尚过来拱手施礼,说,“皇帝陛下还是很讲你们兄弟之情的,你可知道,在薄太后丧期,你与那李氏私通,乱伦,那可是死罪啊,而皇帝并没有治你死罪,只是削夺了你一个郡而已,你仍然还是楚王啊,这楚地可是沃野千里,富饶之地啊,你不思报效朝廷,却心生怨恨,你这岂不是不知好歹吗?” “放肆!张尚,你别以为你是国相,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就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是在教训我吗?谁私通,谁乱伦了?你这是血口喷人!”刘戊一听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是楚王,我只是臣子,你自然能杀得了我,但是,纵然你杀了我,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张尚说,“请问吴王派的使者是不是周丘?此人就好比战国时期的苏秦,张仪,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到处搬弄是非,他是不是许你事成之后平分土地?你还记得张仪是怎样诓骗楚怀王的吗,先许他六百里土地,到最后却说是六里,这事难道你忘了吗?他们这些人丝毫不讲信义,随口许愿,说话向来不算数。你再想一想,人家吴王的势力和军队是你的两倍有余,就算你们联手打下了长安,他会与你平分土地吗?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依臣看,他只会把你当枪使,他非但不会与你平分土地,兑现承诺,只怕事成之后,恐怕连你也一起灭了。” “你不要再往下说了,你这是在离间我们骨肉亲情,”楚王刘戊打断了他的话,脸气得铁青,“景帝刘启是个不讲情面的小人,吴王刘濞才是正人君子,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楚王,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国相所说,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在下请命,立即下令斩杀吴王来使周丘,与吴王划清界限,并向朝廷报告吴王的谋反行为,否则,你越陷越深,将来必定身死国灭,悔之晚矣!”太傅越夷吾说,“刘戊,我是你的太傅,你的老师,难道我会害你吗?你已经位极人臣了,纵然你与吴王联手得了天下,你的地位还能高过你现在的地位吗?你与皇帝刘启是兄弟,你是国之栋梁,你名正言顺的大汉忠臣你不做,为何要背负那乱臣贼子的骂名呢?你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去做这毫无把握的事,你觉得你做得对吗?你有获胜的把握吗?最终,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望楚王三思。” 楚王刘戊听到这里,头脑冷静了冷静,想了想,似乎他们说的又不无道理,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 “楚王已经与我们吴国订立了盟约,你们两个老家伙还在这里啰嗦什么?”但见周丘突然从屏风后面一下子跳了出来,手持长剑,厉声喝道,“楚王,此二人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看我替你宰了他们。” “且慢!”楚王刘戊刚说出这两个字。 可是,为时已晚,周丘把宝剑一挥,但见剑光闪处,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滚落了下来。 第13章 袁盎斗申屠嘉 长安。 袁盎一行人在回府的途中,正遇到丞相申屠嘉的车队。 申屠嘉坐在八抬大轿之中。 “袁盎向丞相大人问好。”袁盎赶紧从自己的轿子之中下来,小步快走,来到申屠嘉轿子的侧边,躬身施礼,态度甚为恭敬。 “嗯,”申屠嘉挑开轿帘,一看是袁盎,面沉似水,非常严肃,微微点了一下头,连轿子都没有停,就走了。 把袁盎晒在那。 袁盎在众人面前遭到丞相冷落,觉得很没有面子,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回到府中,袁盎越想越生气。 到了晚上,他一个人来到了丞相府门前。 “袁大人,请回吧。”丞相府门前的两名侍卫把袁盎挡住了,“我们丞相已经休息了,您请回吧。” “我有急事要见丞相。” “对不起,袁大人,实不相瞒,我们丞相有令,从不在家里私见朝中大臣,你有什么事,明天到了朝堂之上,再说吧。” “闪开!”袁盎说着出其不意把两个侍卫推翻在地,“我有要事要见丞相,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吃罪得起吗?” 说着,袁盎大踏步走进了丞相府。 申屠嘉正在客厅端坐喝茶,一看袁盎从外面闯了进来,颇为不悦。 “袁大人,你晚上来访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公事,明天早朝,我们到朝堂之上再议,倘若有什么不便之处,正好向皇帝陛下汇报请示,请陛下决断;如果是私事,对不起,我这里从不私下里接见朝中大臣,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丞相大人,我且问你,你自己觉得你的功劳,德行,才能,威望等方面比得过周勃,陈平这二人吗?”袁盎并没有理会申屠嘉的话,而是直接问了他这个问题,“你是丞相,他们二人也都做过丞相,你自己说说吧。” “此二人,都是大汉的开国功臣,功勋卓著,名垂青史,周勃随高祖皇帝打天下,立有赫赫战功,陈平智比张良,六出奇计解救高祖帝于危难之中,并且,诸吕作乱之时,也是他们二人联手平定的,我哪敢与他们二人相比,我不如也。” “你知道就好,我也知道你比不过他俩。虽然说这二人功劳那么大,但是做了丞相之后,仍然谦虚待人,礼贤下士,不耻下问,”袁盎说,“即便是当今皇帝陛下也仍然每日还要与我等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博采众长,生怕制定政策,下达命令有什么不周之处,你倒好,你闭门拒客,堵塞言路,人家是越来越智慧,越来越贤明,而你却封闭自我,越来越老迈,越来越昏聩,我担心你的祸患恐怕不久就要到来了。” 申屠嘉一听袁盎说得有道理,忙起身向袁盎赔礼道歉,说:“袁大人所言极是,是我愚昧了,我原本不过一介武夫,带兵打仗还凑合,因机缘巧合,赖圣上眷顾,让我坐上了这丞相之位,我哪里有什么能力担此大任呢?” “那么,丞相知道当今的形势吗?” “愿闻足下高论。” “当今天下好似平静的湖面,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既有内忧也有外患,我听说皇帝陛下已经有废掉太子刘荣,另立太子的打算,太子为国之根本,国本动摇,岂能不让人担忧?我还听说窦太后一心想让陛下改立梁王刘武为太子,但是,父死子继,才符合传统礼法,兄终弟及那只是特殊情况下采用的非常手段,比如皇帝无子,而当今圣上有十四个儿子,这不是在胡闹吗?” “袁大人所言甚是。” “还有这晁错自恃是皇帝的老师,恃宠而骄,居功自傲,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屡屡越权,朝廷内外,他是到处插手管事。他现在的权利比你丞相的权利还要大了。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最近,他又给陛下上了削藩策,让陛下削夺各诸候王的权利和地盘,你说,这些诸候王能答应吗?当初我为吴王相国之时,我就时常劝谏吴王重视与陛下的骨肉亲情,努力弱化当初陛下失手打死吴王太子刘贤的仇恨,这么多年下来了,吴王一直忠于朝廷。但是,如今,他这道削藩策的奏书一递上去,天下诸候谁不恨他?原本人家没有反心的,也会被他给逼反了。” 别的不说,对于晁错经常越过他的相权,也不管什么事,从来都不先报告他,就直接向景帝汇报,几乎把申屠嘉这个丞相都给架空了,他心中实有不满。 “并不是我袁盎喜欢在背后诋毁人家,此人,嫉妒心比较强,他是见不得人家好,容不得别人比他强,于是,他就在皇帝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没毛病硬在挑人家的毛病,终于,陛下下令,把我从吴王身边给调了回来,让我在京城之中任了一个闲职,几乎与平民百姓差不多。”袁盎说,“晁错此人为人刻薄,你看看这朝中上上下下,他有没有一个朋友,能不能和任何一个同僚相处好。你看到没有,在有我出现的场合,他就回避,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他是恨不得要杀了我。” “你所言非虚,此人的确如此,你放心,如果他有什么把柄落到我的手上,我定然不会饶了他。” 第14章 气死申屠嘉 内史府。 “王总管,你去找一些人来,把我们内史府重修一道大门,”晁错吩咐道,“这个原来的大门朝东开就是不对的,你看到没有,我们每次到宫外去,从东边这个门出去以后,都要绕好几个圈,这个门当初是谁设计修建的?为什么有近路,直路不走,非要走弯路?” “启禀大人,这个小人不知道啊,”内史府的王总管一看晁错在发火,也有点害怕,“找人来修建一道大门,那很容易,只是不知大人,要在哪个方向修建呢?” “就把南边的院墙凿开,修一个大门就可以了,这样直通宫外,进出多方便呢!” “大人,这南边的院墙,乃是皇家太庙的外墙,私拆太庙的院墙罪可不轻啊,这样做合适吗?” “太庙的外墙要什么紧,又不是内墙,我叫你凿开,你就凿开,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怕什么?”晁错不以为然的说,“这事,你抓紧时间去办吧。” “是,我这就去办。” 没有多久,这个大门修建好了,晁错到现场看了看,高大,宽阔,气派,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进进出出方便多了。 有人把此事报告给了丞相申屠嘉。 申屠嘉一听,大吃一惊。心想这个晁错真是无法无天了,连皇家宗庙的墙都敢动,按照国家的法律,当处死刑。 申屠嘉气得不得了,他打算以此为由,明日早朝启奏景帝,要治晁错的死罪。 到了晚上。 “晁大人,大事不好了,”申屠嘉的门客张明偷偷来到了内史府,向晁错禀明了此事,“晁大人,你赶快想想办法,明天早朝,丞相大人就要向皇帝上书弹劾你,要治你于死地了。” 晁错一听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头上冒汗,他知道这个申屠嘉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执法如山。当初,文帝时期,他就差点杀了文帝的宠臣邓通,要不是文帝力保,邓通早死多时了。 “张明,不管怎么样,我谢谢你来和我说这件事,感激不尽。”晁错说着,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你拿去,买包茶叶喝。” “谢谢晁大人,不过,事在紧急,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张明把银子收起来以后,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被人看见,恐有不便。” “好,你且回吧。” 待张明走了以后,晁错立刻让人备轿,直接去找景帝。 第二天,早朝。 “陛下有旨,有事即可奏报,无事卷帘退朝。”景帝身边的一名太监高声说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申屠嘉迈步出来,说道:“臣已派人查明,内史晁错,目无法纪,恣意妄为,居然让人在宗庙的院墙上凿门,此举实属大逆不道,是对先皇的大不敬,依律当处以死刑。臣恳请陛下斩杀晁错。” “晁错如果这样胆大妄为,做出这等逆事,他纵有天大的功劳,也难抵他的死罪。”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说,“我朝自高祖皇帝建立以来,还没有听说哪个大臣敢在皇家的宗庙上动土。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无君无父,纵然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过份。” “臣等附议。”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说话。 那晁错一听,吓得面如土灰,浑身栗抖。 “众位爱卿,我知道你们对于朝廷是一片忠心,朕很欣慰。”景帝看了看大家,然后又说,“不过,你们误会内史晁大人了,这事我是知道的,那个门是凿在宗庙的外墙上的,而不是凿在内墙之上,并不是真正的宗庙墙,这是事先经过我同意的。况且这又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所以,晁错并没有罪过。” 众人一听景帝这样说,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您是要坦护那晁错吗?”那申屠嘉本来就上了年纪,性格刚烈,刚正不阿。他心想这次晁错肯定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有想到景帝这样替他掩饰,当时,就气得昏死了过去。 退朝之后,申屠嘉回到丞相府,越想越气,拉着门客张明的手说:“气死我了,不知道我们府中谁向晁错泄漏了消息,让他提前知道了我要在朝堂之上弹劾他,所以,他定然是连夜去找了皇帝,陛下才会在朝堂之上帮他开脱罪责。” “请丞相放心,待我查出是谁向他泄漏了消息,一定重重治他的罪。”张明说,“此人吃里扒外,做人太不地道了。” “我非常后悔没有先把晁错杀了,然后,再向皇帝报告,结果,却让他有机会先向皇帝报告,把我给骗了,我作为丞相,连一个内史都斗不过,活得如此窝囊,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申屠嘉说完,气得吐血不止,当晚就死在了丞相府上。 第15章 因祸得福 申屠嘉死后,原御史大夫陶青出任丞相。 景帝非但没有治晁错的罪,还把他从内史升任御史大夫,晁错是因祸得福。至此,晁错位列三公,红得发紫,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朝廷上下对晁错是另眼相看,他是踌躇满志,志得意满。 这一日,晁错的父亲从颖川来到了他的府中。 “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晁错双膝跪倒,给他父亲磕头,“不知父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你还知道你有个父亲?”他爹铁青着脸,也没让他起来,“我以为你现在官做大了,把这个父亲都给忘了呢。” 晁错一听他父亲的口气不对,吓得头上冒汗,忙赔礼道:“孩儿因忙于公务,最近,没有去看望你老人家,还望您见谅。” “忙于公务?对啊,你现在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不得了了,”他爹说,“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刀架到脖子上,死期不远了,我们晁氏一门即将因为你,马上就要诛灭三族了。” “父亲大人,何出此言啊?”晁错一听这话,吓得连忙又给他爹磕头,“请父亲大人明示。” “你呀,就是个书呆子,那些圣贤之书,你都是白读了。自古以来,都是树大了招风,官大了身险,还有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啊。你自认为你的功劳大,你是皇帝的老师,陛下宠着你,你就敢恣意妄为了吗?再说了,你有什么功劳,你有没有上战场杀过一兵一卒?你有没有攻城掠地,为大汉夺过一座城池?你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你的功劳再大,你比得过使秦国富国强兵的商鞅吗?我再给你列举几个例子,长平之战坑杀赵国四十万军队的战国四大名将战神白起,扶助秦落魄公子异人继位的吕不韦,帮助秦始皇一统六国的李斯,另外,还有帮助高祖夺取天下的汉初三杰的大将军韩信,你自己说说,你的功劳能比得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吗?他们又都是什么下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这些眼前的例子,你都忘了吗?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御史大夫,你却不知收敛,还仍然在胡作非为,你说你的祸患还会远吗?” “父亲大人所言甚是,可是孩儿一心为大汉的江山社稷,没有胡作非为啊。” “没有?我且问你,前些日,你是不是把丞相申屠嘉给气死了?” “这——”晁错一时为之语塞。 “你说你修这个大门干什么?你出门绕一点就绕一点是了,不是有八抬大轿抬着你吗?人家抬轿的都不嫌累,你这坐轿的,却嫌累了?那外墙它也是宗庙之墙啊,你为何明知是犯法的事,却还要去做呢?要不是皇帝护着你,你早已人头落地了,你知道吗?那申屠嘉,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口碑甚好,门生故吏遍于朝野,你把他气死了,他的这些门生故吏会不找你的麻烦吗?你为人刻薄,孤傲,你在朝中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吗?我听说你与袁盎是死对头,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冤仇?你们无非都是给老刘家打工的,有句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你现在已经把他整得没有了官位,和平民百姓差不多了,你还不放过他吗?你不要以为他现在不担任什么官职了,你就轻视他了,我告诉你,他仍然有着巨大的能量。别的不说,那窦婴与他的关系就甚为密切。” “父亲教训得是,”晁错说,“从今以后,我再不与那袁盎作对了,再不为难于他了。” “我还听说,那日在朝堂之上,开封候陶青和几位大臣都附议要治你的死罪,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别人都恨你,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你说话呢?你平时都是怎样为官做人的呢?由此可见,你平时一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你以为你有点才华,有了官位,就可以趾高气扬,看不起别人了吗?官做得越大,越要小心谨慎,越要谦虚低调。往往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关键的时候,都能帮助你度过难关,反之,也可能治你于死地。你还记得那鼎鼎有名的楚王陈胜吗?他是不是死在他的车夫庄贾手上?那陈胜做了楚王以后,不善待下属,不把车夫当人看,所以,在他落魄之时,人家非但不救他,还要落井下石,结果了他的性命。” “孩儿谨记父亲教晦。” “还有,你是不是给皇帝上了削藩策?” “是的。” “谁让你这样干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皇帝即位时间不久,你却上书削夺诸候的权利和地盘,离间皇家的骨肉亲情,这是为什么呢?” “理应如此,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啊,我作为朝中的大臣,看到了祸患即将要发生,若不给皇上上书的话,天子不尊,宗庙不安啊。” “刘家的天下是安定了,可是我们晁家就要危险了。你死到临头,无可救药了,我不和你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回去了,”老头说完,气呼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晁错的父亲回到家里以后,服毒自杀,临死之前说:“我不忍心看到我们晁氏一门被诛灭三族,先走一步了。” 第16章 吴王起兵 冬天,朝廷下旨:因赵王刘遂贪赃枉法,淫乱后宫,削去其河间郡;胶西王刘昂因为售卖爵位时舞弊,削减其六个县。 旨意一下,诸侯震动。 这一天,吴王亲自来到了胶西王府。 “孩儿向叔父请安,”胶西王刘昂给吴王刘濞施礼,“不知叔父大人亲自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叔父见谅。” “贤侄快快请起!”刘濞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二人来到客厅之中,分宾主落坐,仆人上茶。 刘昂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以后,这才说道:“叔父,你前者来信我已收到,信中所说之事,我已知晓。你说这景帝刘启是不是太过份了?售卖爵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他们朝廷不也一直在干这种事吗,为何削夺了我六个县?他现在是一点也不顾及兄弟之情了。” “贤侄,我明白你的心情,目前,自从那个匹夫晁错向朝廷上奏了削藩策以后,朝廷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削藩,什么售卖爵位,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次,虽然没有削夺我的封地,但是,我想也快了,而且,他要么就不削,要削,肯定就不止六个县那么简单了。” “叔父,这刘启听信小人谗言,不顾骨肉亲情,照此下去,我们肯定是没有活路了,该怎么办呢?” “我此次前来,也正要与你商议此事,”吴王刘濞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并非我等不念骨肉亲情,也并非我等想与朝廷对抗,实在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啊,近期,我已派使臣联系了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以及刘雄渠,大家一致同意联合起兵,另外,还有匈奴、东越、闽越也同意支持我们,如果你也同意的话,待我们攻克长安,事成之后,我将与你分天下而治,不知你意下如何?” “既然叔父看得起我,亲自前来洽谈此事,”说着,刘昂站起身来,把桌子一拍,咬牙切齿说,“好,既然他刘启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这就叫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叔父,我同意了,与你们一齐起兵,向朝廷讨个公道。” “好,贤侄,你有什么需求吗?有的话,尽管提,只要是叔父能做到的,一定全力支持你。” “这个不用,不瞒叔父您说,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不少钱财,粮草。” “好贤侄,有出息,那你手下目前有多少兵马?” “凑齐了,约有八万左右。” “那也不少了,仅楚王刘戊,你,我,我们三家的兵马加一起就有三十多万了,还有其他四个诸侯王呢,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他刘启是非败不可。” “叔父,我马上再通知我的兄弟,以及齐国旧地其他诸王一齐起兵。” “那太好了,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助,我们何愁大业不成?” 没多久,朝廷再次下旨:削夺吴王刘濞的豫章郡、会稽郡。 诏令传到吴国,吴王立即召集几个主要谋臣和将领在府中商议此事。 “诸位,看到没有,这刘启是要拿我开刀了,他削夺其他诸侯王,不过是几个县,顶多就一个郡,现在,却一下子要削夺我两个郡,其心何其毒也!”吴王刘濞说,“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共同商议此事,你们都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启禀吴王,这两个郡是肯定不能交还给朝廷的,原本,我们还没有打算现在就起兵,既然朝廷已经率先撕破脸,对吴王您下了重手,那么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瞒着盖着了,”说话的正是周丘,“我建议立即诛杀朝廷在吴国境内所置二千石以下官吏,同时派使臣通知其他六国,以及匈奴、东越、闽越,联合起兵。” “可以,”吴王说,“你们也看到了,并不是我想这样做,实在是被朝廷逼得没办法啊,我做错什么了,犯了什么罪了?他今天能无端下旨削夺我两个主要的郡,明天就能下旨削夺我四个郡,六个郡,我们吴国总共又能有几个郡呢?能经得起朝廷这样削吗?照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所有的封地就都被削完了,我们在座的都喝西北风啊?” 田禄伯说:“吴王,有句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对抗朝廷,也要有个正当的理由。” “言之有理,那么,依你之见呢?” “请诛晁错,以清君侧!”田禄伯说,“我们就以这个名义,率兵攻打长安,这就叫出师有名。” “好!这个口号不错。”吴王站起身来说,“我的小儿子今年十四岁,老朽今年六十岁了,那么,即日起,征调我封国以内的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全部男子入伍,共同举兵西向,以清君侧。” “是,谨遵吴王旨意。” “那么各位都说说我们该怎么用兵吧。”吴王说。 “在下建议,我们兵分两路进兵,”大将军田禄伯说,“请吴王分五万人马给我,我走南路,沿江而上,先攻取淮南,再进攻长沙。而吴王您亲率大队人马,走北路,这样,我们南北呼应,两路夹击,朝廷定然是顾此失彼。” “这个请容我三思。”吴王一听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对他想单独掌兵一事,心中有点犹豫。 “我有一计,可获全胜。”桓将军说。 “哦?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吴王,我们的军队和朝廷的军队各有优劣,如果我们贪图得到沿途的城池,那么,势必影响大军进军的速度,如果等到朝廷调集车骑部队赶到,在平原开阔的地方与我军会战的话,将会对我军大大的不利。”桓将军说,“所以,我建议,我们要扬长避短,快速进兵,不要恋战,大军直取荥阳的敖仓粮库和洛阳的兵器库。” “那你们大家看呢?”吴王说。 “我不同意,他的这个策略太过急躁冒进了,”有部下说,“那敖仓的粮库和洛阳的兵器库是那么好攻打的吗?万一打不下来,怎么办?桓将军年纪还轻,我觉得让他冲锋陷阵还行,他哪里懂得带兵之道呢?不要以为读了两本兵书,就把自己当成战神了。” 吴王点头,也觉得桓将军太有想象力了。 “吴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您赐我一柄汉节即可,”周丘说,“我一路向北,我定会给您老人家招来十万将士。” “好,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吴王说。 会后,吴王与太子刘驹商议说:“田禄伯要分兵五万,倘若他一旦掌握了兵权以后,攻城掠地,将来背叛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此人非我刘氏本家,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刘驹说,“兵法有云,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敌人薄弱环节,我们本来就没有朝廷的人马多,如果再一分兵,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呢?因此,最好还是不要分兵。” “我儿所言是也。”吴王点头,因此,就放弃了田禄伯的用兵计划。 第17章 晁错的妙计 七国的军队一路向西,势如破竹!消息传来,朝廷上下一片恐慌。 景帝书房。 景帝坐立不安,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直溜。 “晁错来了没有?”景帝问身边的太监。 “陛下,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来了。” “怎么这样慢,这样长时间,还没有到?”景帝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晁错从门外进来了。 “给陛下请安,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晁错跪倒向景帝施礼。 “哎呀,爱卿,您快快请起,”景帝用双手把他搀扶了起来,“老师,您看,这七国的叛军果然打过来了,进军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马上就已经打到梁国了,你有什么良策教我退敌?” 这晁错也是有点慌神,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激起了兵变,而且,这七国的叛军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诛晁错!”苗头正是冲着他来的,叫他如何不胆战心惊? “为今之计,臣有两三条建议,不知陛下肯采纳否?” “什么建议?您快说!”景帝说。 “第一,臣恳请陛下杀了袁盎。”晁错说。 “杀袁盎?”景帝一听,愣了一下。 “没错,陛下请想,吴楚等七国叛乱,人马众多,进军神速,说明他们有谋反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见是早有预谋,而当初,那袁盎做过吴国的相国,他能不知情吗?每次陛下寻问他吴国那边的情况和动静,他总是报喜不报忧,如果我们早点知道内情,及时采取措施,那么也不会有今天的后果,由此可见,那袁盎定是收受了众多的钱财,有失察之罪,通敌之嫌,知情不报,更有欺君之罪,像这种人岂能不杀?” “可他现在已经赋闲在家,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七国能退兵吗?”景帝问。 “最起码,这样可以防止他与乱军里应外合。他为官多年,他的党羽遍布朝廷上下,能量依然不能小觑,”晁错顿了顿,接着说,“这样也能让那些玩忽职守,知情不报的人引以为戒。” “那你还有什么良策?”景帝听了以后,又问。 “第二,臣请陛下暂将豫章郡和会稽郡还给吴王,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进行削减。” “那怎么行呢?朕的旨意已下,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景帝一听,连忙摇头,“再说了,是您当初建议我削藩的,怎么能因为吴王一起兵,又把所削的藩地再还给他们呢?这不显得我们朝廷软弱可欺吗?那么朝廷的天威何在?” “第三,臣恳请陛下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景帝又是一皱眉。 “是的,陛下,此时正是您青史留名的好机会,你想,自古以来的圣君,大多都是亲自征伐,夺取天下的,比如商汤,周武,以及我朝的开国高祖皇帝,陛下,虽然也可以说,是一代明君,但是毕竟是个守成之君,没有攻取天下的政绩,这样一比,就显得有点稍巡风骚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景帝此时正希望有人能替他分忧,冲锋陷阵,没想到,他却出了这么个主意,“可是我不懂带兵打仗,如何是好?” “陛下,这带兵打仗之事,自有将军们去做,陛下到了前线,主要是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士兵们一看,皇帝陛下亲自到了前线,与他们同生共死,那么必定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无不以一当十,原来我们就有百万的军队,叛军不过二三十万,而且战线拉的又特别长,他们岂能不败?我料想,不出两个月,陛下定能平定七国之乱,凯旋而归。” “朕御驾亲征去前线打仗了,那么,京城长安的安全和国家事务交给谁?” “陛下,你可以让给太子刘荣留守,交给他啊,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留下帮他一起处理国家事务。”晁错说。 “你的意思是说,朕去前线打仗,你留守后方?”景帝一听他说这话,显然有点不悦,心想是你要削藩的,现在事情出来了,你却往后一撤,不问事了,那么你做为大臣,做为我的老师,国家有难,关键时刻,你的担当何在? “是的,诛杀袁盎和陛下御驾亲征,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计策了,我一心都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请陛下三思。”晁错坚持说。 景帝低头不语。 早有人把此事报知了袁盎,袁盎一听,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他现在等于是一个平民百姓了,那晁错居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恳请大人救我全家的性命!”袁盎前来拜访窦婴,双膝跪倒,“我一家老小几十口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了!” “哦?别着急,什么情况,你慢慢说。”窦婴把他扶起来说。 窦婴与袁盎私次交甚好,虽然说袁盎现在没了什么重要的官职,但是窦婴仍然对他以礼相待,毕竟袁盎是当朝不可多得的名士,何况官场就是这样,今天是高官,明天可能就被杀头,现在在家赋闲,说不定哪天皇帝一高兴,又官复原职了。 袁盎就把晁错向景帝的建议向他诉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这晁错做得是有点过份了,”窦婴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大汉的臣子,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得这样做呢?” “大人,并非我要在背后说他人的坏话,我只是据实而说,七国之乱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晁错向朝廷上书削藩策造成的,原本大家都相安无事,他却非要这么干,现在事情出来了,他束手无策,他不想着如何退敌,却利用他的身份和官职,利用陛下对他的宠幸,想要公报私仇,”袁盎说,“再说了,当初我为吴国的相国之时,那吴王丝毫没有谋反之意,现在,因为他的削藩策硬是把人家给逼反了,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过错,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前些时,我因反对皇帝同意改立梁王刘武为太子,忤逆了太后,现在,我也不是太子太傅了,并且,太后把我进宫的令牌也收了回去,我又有什么办法救你呢?”窦婴说。 “大人,怎么说你也是太后的侄子,太后收了你进宫的令牌,那只是一时之气罢了,这个血缘关系,如何能断得了呢?”袁盎说,“目前,吴楚七国叛乱,正是用人之际,我敢打赌,不出数日,陛下肯定还要再次起用你,毕竟你们是一家人,他对你是绝对的信任啊。” “这次陛下就是想再次起用我,我也不会再出山了,我又不是缺吃少喝,对于什么当官不当官的,我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前前后后,我已经辞官三次了,我只想做一名游侠,逍遥自在。”窦婴说。 “大人,您说笑了,高官厚禄你不要,你却要去做什么侠士,这不是开玩笑吗?您老人家就不要再生气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救救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那你想我怎样做?”窦婴问。 “只要大人,安排我与陛下见上一面,我向陛下陈述一番,就可以了。”袁盎说,“我要让晁错知道欺人太甚的下场。” “好吧,我来想想办法。” 第18章 腰斩晁错 景帝的书房。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斩杀晁错,才能平息众怒,退七国之兵了。”在窦婴的安排之下,袁盎果然见到了景帝。 “爱卿,为何这样说?”景帝问。 “陛下请想,要不是那晁错竭力要削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呢?这七个诸侯国,都是陛下的刘氏宗亲,向来并无反意,他们的口号上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诛晁错,清君侧’,他们是针对晁错这个小人来的,并不是想要造反,夺取您的江山啊。”袁盎分析给他听。 “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吗?”景帝有点疑惑。 “事实如此啊,目前,七国之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有没有一个人给您出谋划策,以退敌兵?” “唉,这些人,平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到了危急的时刻,没有一人挺身为朕分忧啊,”景帝长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说,“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多年不曾打仗了,都被吓破胆了。” “陛下,如果能下定决心,斩杀那晁错小人的话,我愿出使吴国,前去说服七国的军队退兵。”袁盎说。 “爱卿,你说的是真的吗?”景帝眼前为之一亮,有点动心了,所谓病急乱投医,先不说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不管怎么说,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再说了,以晁错一人的性命,换来天下太平,这买卖也不亏。 “只是晁错身为朕的老师,从我做太子时起,一直陪伴朕,并无什么大的过错,我怎么能平白无故将他杀害呢?”景帝说,“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天下人岂不骂我刻薄寡恩,忘恩负义吗?” “陛下真乃仁慈之君也!不过,陛下你这是妇人之仁啊,你应该以大局为重,心中要考虑天下苍生啊,如果因为舍不得杀晁错一人,而致使天下大乱,使天下的黎民百姓陷于水火之中,甚至到最后,丢掉了祖宗的江山,那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呢。再说了,像战神白起的功劳那么大,秦王不也杀了他?汉家的天下,可以说有一大半都是韩信打下来的,高祖帝不也照样将他在未央宫除去?这些都是形势所迫啊,而且,这也并不会影响秦王和高祖的威名,相反,这叫杀伐决断,反而起到了震慑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从而使他们更加忠心的为朝廷服务。而晁错的功劳又怎么能与白起和韩信相比呢?” “卿所言也似乎不无道理,”景帝听了以后,茅塞顿开,“这样吧,我封你为太常,出使吴国。” “谢陛下,陛下英明。”袁盎磕头致谢。 袁盎献策十多天后,丞相陶青、中尉陈嘉、廷尉张欧联名上书,弹劾晁错,提议将晁错满门抄斩。 汉景帝经过十几天的反复思考,权衡利利弊,批准了这道奏章。这一天,景帝派人诱骗晁错上朝,晁错身穿朝服,正在上朝的路上,就被朝廷派去的甲士不容分说押至东市腰斩,随后,又灭了他的三族,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处死。 这一天校尉邓公从前线回来了,前来拜见景帝。 “爱卿,你从前线回来,我现已将晁错满门抄斩,那吴楚七国联军退兵了吗?”景帝连忙问道。 “回禀陛下,吴楚七国联军并没有退去,相反进攻的更加猛烈了。”邓公回答说。 “为什么会这样呢?”景帝听了以后,吃了一惊。 “陛下,那吴楚七国想要谋反,已经准备多年了,是早有预谋,他们打出‘诛晁错,清君侧’,这不过是一个糊弄人的口号罢了,否则,他们出师无名啊,”邓公说,“现在陛下把晁错杀了,我恐怕天下有识之士从此闭口,再也不敢说话了。” “为什么呢?”景帝问。 “晁错为人是刻薄了些,有点孤傲,有时也可能会做一些越权的事情,但是,他对陛下您那是绝对的忠心啊,他是担心诸侯的势力过大,朝廷难以控制,所以,才向陛下上书削藩,这真是巩固大汉政权的好政策,可是,这计划才刚刚实施,晁错就全家被杀,这样,对内堵塞了忠臣们的言路,对外等于替诸侯们报了仇,可以说是,亲者痛,仇者快啊!我认为陛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您即使要杀他,把他杀了也就得了,怎么说,他辅佐您这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为何要灭他的三族呢?” 景帝一听,邓公说的有道理,于是叹了一口气,说:“您说得很对,我现在也很后悔。你有这样的见识,我提拔你为城阳中尉。” “谢陛下,”邓公磕头谢恩,然后说,“我听说吴国的臣子,周丘凭着一柄汉节和三寸不烂之舌,一路向北,目前,已经招募了十万的兵马,这些人是不可能退兵的,请陛下速速制定应敌方案,如再迟误,大汉的江山真的要保不住了。” “啊!”景帝大吃了一惊,“这个周丘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着实可恨!” 第19章 死里逃生 袁盎奉命前往吴楚联军。 吴王设宴盛情款待袁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王放下酒杯,语重心长地说:“你我乃是多年的搭档,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是最了解我这个人的,我是最重感情的,最看重骨肉亲情,今日之事,实属被逼无奈啊。” “吴王,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当初,我作为您的相国之时,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值得信赖的人,为此,高祖与文帝才让你镇守吴国,勇挑重担,多年以来,吴国一直太平无事,只因晁错那个小人恃宠而骄,图谋不轨,在陛下面前屡进谗言,陛下一时不察,这才下令削夺了您两个郡,”袁盎说,“现在晁错已经伏法,并被满门抄斩,如果吴王您能退兵的话,那么,我定让陛下把那两个郡再还给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吴王冷笑了一声,“不错,晁错是死了,但是,我大军数十万日费粮饷钱财多少,既然已经来了,岂能一无所获,轻易退兵?” “吴王,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希望您能听我一句良言相劝,”袁盎说,“朝廷尚有百万雄兵,你吴楚联军虽多,我想也不过三四十万,其中有很多都是新募的士兵,缺少训练,而且七国是各怀异心,陛下也并非惧怕一战,只是他不忍骨肉相残,现在晁错已被诛杀,您的仇也报了,气也出了,只要您能退兵,朝廷不但会归还您那两个郡,而且,我既然代表朝廷到这里来出使,那么,我就可以作这个主,包赔你们的一切损失,您回到吴国以后,您还是高高在上的吴王,世袭罔替,子孙后代永享富贵,这样又有何不好呢?” “你不要再往下说了,”吴王打断了他的话,“别的事都好说,退兵一事是绝不可能,况且我们是联军,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不如你此次前来就不要回去了,就在我的军中做一名将领,这样,我早晚也好聆听您的教诲,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吴王您的美意,此事万万不可,”袁盎说,“我此次前来是为国事而来,并未携带家眷,如果我此时投靠了吴王您,陛下一时震怒,岂不是要将我满门抄斩?” “那有何难?只要你归顺了我,你派人回去把家眷人等接来便是。”吴王说。 “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袁盎摇头说,“只怕我派去迎接家眷的人还没有到,我的一家老小可能就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么一说,你是不给老朽我的面子了?”吴王一听袁盎不愿在他这里为将,很是不悦。 “吴王,对不起,此事万难从命。”袁盎说。 “好!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勉强。”吴王说完,拂袖而去。 吴王走了以后,余怒未消,派都尉陈后安率领五百将士,将袁盎包围在军营之中。 当初袁盎担任吴国国相的时候,有个从史和袁盎的侍女私通,袁盎知道了这件事,却没有泄露出去,对待从史仍跟从前一样,有人告诉从史说,袁盎知道他跟侍女私通的事,从史很害怕,便赶紧往家逃,袁盎亲自驾车追赶从史,将那名侍女赐给了他,仍就叫他当从史。 围困袁盎军营的都尉恰巧就是当年那名从史陈后安。 到了晚上。 陈后安把随身携带的财物都卖了,买了两石味道浓厚的酒,正值天气比较冷,士卒们又饥又渴,都喝醉了。 围守西南角的士兵都倒卧在地上,陈后安乘夜请袁盎起身,说道:“大人,您赶紧逃走吧,吴王准备明天一早杀您。” 袁盎不相信,问:“你是什么人?” “大人,我就是从前担任从史时和您侍女私通的那个人啊。”陈后安说。 袁盎这才大惊,道谢说:“您尚有父母在堂,我可不能因此连累了您啊。” “大人,您放心,您但走无妨,您走了之后,我把父母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后,我也要逃走,这您不必担心,吴王早晚必败,我不能跟着他,把自己的性命搭上。”陈后安说。 “可是,这如何能出得去?” “大人,您且随我来。”陈后安从腰里拽出腰刀,用刀把军营的帐幕割开,领着袁盎从醉倒的士兵堆里逃了出来。 陈后安与袁盎分道而行,袁盎解下了节旄放在怀中,拄着拐杖,走了十来里路,天亮的时候,碰上了梁国的骑兵,他便要了一匹马,他骑上马,飞马赶回长安,向景帝禀报出使的情况。 七国联军见景帝软弱可欺,尚未开战就把晁错杀了,于是,吴王刘濞索性自称东帝,与朝廷分庭抗礼。 到了此时,景帝才彻底醒悟过来,吴楚联军是早有预谋,有备而来,哪里是真的要清君侧呢? 刘启是又恼又恨,下定决心要与吴楚联军决战到底。 长安,景帝的书房。 “目前的形势,你们俩都清楚了吗?”景帝问站在面前的刘荣和刘彻。 “都清楚了。”哥俩同时说道。 “那你们有何良策退敌?”景帝问。 “父皇,儿臣无有良策,唯父皇之命是从。”太子刘荣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都这么大了,对国家之事,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吗?”景帝一听,颇感失望。 “回禀父皇,儿臣虽然也读过两本兵书,但是,毫无实战经验,怎敢妄言带兵打仗之事?”刘荣颤抖着声音说。 “好了,你且站在一旁,”景帝顿了顿,转身又问刘彻,“彘儿,那你呢?” 刘彻看了看刘荣,然后说:“父皇,儿臣有几句话要单独和您说。” 景帝一听刘彻想要与他单独谈话,于是便说:“荣儿,那你就先回去吧。” “是!”刘荣看了一眼刘彻,然后,就走了。 “你想说什么?刘荣是你哥,也不能听吗?”景帝问。 “回禀父皇,如何拒敌,如何调兵遣将,此乃国家大事,宜密之,即使是兄弟,也有可能在有意无意之间把消息泄露出去,因此,必须要小心谨慎,”刘彻说,“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份安全。” “嗯,言之有理,”景帝点头,“那你说说吧,当如何退敌?” “父皇,孩儿向您推荐几个人,请父皇加以重用。”刘彻说。 “你要推荐哪些人?” “父皇,儿臣向你推荐细柳将军周亚夫,请您任命他为太尉,总揽全局,率领各位将军领兵敌住吴楚联军,任命窦婴为大将军驻屯荥阳,派曲周侯郦寄领兵攻打赵国,栾布攻击齐地诸叛国,同时令梁王刘武坚守梁国,拖住吴楚联军,我听说梁王手下有两名得力干将,一个叫韩安国,一个叫张羽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再令周亚夫率兵断绝吴楚联军的粮道,如此一来,吴楚联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又没有粮食,用不了多久,必定全线溃败。”刘彻说。 景帝一听,不禁茅塞顿开,笑着说:“真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 “父皇,这有什么,那秦国的甘罗不也十二岁当了上卿了吗?”刘彻说,“值得庆幸的是,吴王没有采用大将田禄伯的建议,以及桓将军的计策,否则,这盘棋,我们是真不好下呀。” “彘儿,言之有理,”景帝点了点头,“这个周亚夫,也是先帝临终之时,特别交待过的,先帝说,如遇到紧急军情,可以重用他。” 第20章 细柳将军 周亚夫是周勃的次子,他有一个哥哥叫周胜之。 起初周胜之袭了他父亲的爵位,周亚夫为河内郡守。 周亚夫自幼喜欢练武,爱读兵书,性情刚直。 他听说有一个叫许负的妇人擅长给人相面,而且看得特别准,于是,周亚夫就把她请到家中,向她请教。 许负仔细得看了看周亚夫,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周亚夫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问:“您看我的人生命运如何?” “你想听实话吗?”许负说。 “那是自然。” “你将继承你父亲降侯的爵位,用不了多久,你将出将入相,秉持国事,位极人臣,可是,最后,你将会有牢狱之灾,会被活活饿死,”许负叹了口气说,“我这里有一个破解之法,如果你想要免除灾难的话,你需要捐出白银一百两,不知你意下如何?” “并非我吝惜钱财,而是你所说的根本就是不着边际,”周亚夫哈哈一笑,不以为然的说,“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些迷信的鬼话,首先,我并非长子,我怎么会继承我父亲的爵位呢?其次,如果我果真能出将入相,大富大贵,又怎么会被饿死?可见,你说的话前后矛盾,令人无法信服。” “神明所指示的话,我已对你言讲,你却不听我的良言相劝,也罢,会有兑现的时候,到那时,你后悔也迟了。”许负长叹一声,起身离去。 后来,周胜之因琐事与人口角,误杀了人,被剥夺了爵位。 汉文帝念周勃是开国元勋,而且在平定诸吕之乱中立了大功,并且力保刘恒为帝,因此,文帝不忍心就此罢了他的爵位,就让他们家重新推举一人继承爵位。 大家共同推举周亚夫,于是,周亚夫便袭了他父亲降侯的爵位。 公元前158年,匈奴军臣单于举兵三万大举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北部守将是望风而逃,严重威胁到京城长安的安全。 为了警卫京师,文帝派三路军队到长安附近抵御守卫。宗正卿刘礼驻守在灞上,祝兹侯徐厉驻守在棘门,河内太守周亚夫则守卫细柳。 文帝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前往军中慰问。 他先是到了灞上和棘门,此两处军纪松懈,都不用通报,守卫的将士见皇帝的车马来了,都主动放行。刘礼和徐厉得知文帝已经到了近前,才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出门迎接。 文帝走时,他们唯唯诺诺,率领全军相送。 当文帝一行来到细柳军营之时,和在前两处截然不同,在前面开道的,被挡在了军营之外。 开道的对守卫的人说:“皇帝要来慰问,请把门打开。” “在我们军营,只听从将军的军令,不奉皇帝的诏令。”守卫的说,并且拒不开门。 没办法,文帝只有派使者手持着皇帝的符节,亮明身份,守卫这才放行,并且说:“军营之中,不得驰马。” 文帝与随行人员都下马步行。 到了军帐,周亚夫全身戎装前来拜见文帝,只听他说:“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君臣之礼,请允许我以军礼参拜陛下。” 文帝并未生气,反而很是感动,表情渐渐变得庄重而又严肃,手扶车上的横木说:“你们辛苦了!” 出了军门之后,他对随行的人员说:“这才是真将军,先前去的两处如同儿戏一般,倘若匈奴来犯,不要说保卫京城了,他们的将领可能都要被俘虏,像周亚夫这般军纪严明,谁又能战胜得了他呢?” 众人皆以为然。 一个月后,匈奴退兵了,文帝下令召回三处人马,擢升周亚夫为中尉,负责警卫京师。 从此,细柳将军的威名,名震天下。 这一天,景帝密召周亚夫。 “爱卿,吴楚七国联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你有何良策退敌?”景帝开门见山的问。 “陛下,七国的兵马看上去张牙舞爪,勇猛无敌,其实,破之不难。”周亚夫胸有成竹的说。 “哦?爱卿这样有把握?”景帝问。 “陛下,我承认吴楚联军剽悍,敏捷,作战勇敢,这是他们的优势,”周亚夫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看着景帝说,“我有一计可破,只怕陛下舍不得。” “爱卿,七国的军队眼看就要打到长安了,朕的江山就要不保,此时,只要能击退吴楚联军,保住我们大汉的江山,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陛下,梁国是拥有四十余城的大国,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居于牵制东方诸国,屏蔽朝廷的关键位置,可以说是我们长安东边的门户,那么,我们就让梁王刘武率领梁国的军队从正面与吴楚联军作战,牵制住他们,我们绕到吴楚联军的后面,切断他们的粮道,待其粮尽,我们前后夹击,可一战成功,”周亚夫说,“这就叫舍车保帅,只要你能舍得你兄弟刘武,此战必胜。” 景帝一听周亚夫的用兵方略和刘彻所说大致相同,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称奇。 “爱卿所谋不无道理。” “陛下,吴国,楚国等七国都是诸侯国,那么,刘武的梁国也是诸侯国,保不准将来梁国就不是吴国,楚国,就一定不与朝廷对抗,”周亚夫说,“只要诸侯国的实力过于强大,那么,对于朝廷来说,就是潜在的威胁,我们不如就此,借助吴楚联军之手让他们互相攻伐,消耗彼此。这样一来,他们诸侯国之间两败俱伤,那么,对于朝廷来说,危胁就越小。” 景帝点头许之。 “陛下,到时候,梁国可能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甚至会有灭亡的危险,可能会派使者向我们求救,你可不能心软了,随意改变我们的作战计划。”周亚夫说。 “那是当然,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景帝说。 “另外,我建议由窦婴领兵进驻荥阳,作为预备队。”周亚夫说。 “此话怎讲?”景帝问。 “陛下,我朝自开国以来,一直受到诸侯王的威胁还有外戚的困扰,那么,此次,我们将梁国摆放到正面战场,如果能打赢的话,那自然是更好,如果打输了的话,那么,我们就让外戚窦婴替补上去,再让外戚与诸侯国之间再来个彼此消耗,那么无论哪一边输了,对于朝廷来讲,都是有利的。”周亚夫说。 第二天,景帝任命周亚夫为太尉,窦婴为大将军,总领京城内外全部兵马。 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位将军绕道进军,走蓝田,出武关,迅速到达了雒阳。 窦婴则率军进驻荥阳,监视齐,赵的动向。 第21章 虎落平阳 棘壁。 吴楚联军猛攻梁国的棘壁,棘壁吃紧,危在旦夕。 棘壁守将派人求救于睢阳的梁王,梁王急得在客厅之中,背着手来回直溜。 “这吴楚联军攻势如此猛烈,跟发了疯似的,眼看棘壁就要不保,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刘武问他手下的谋士羊胜。 “梁王不必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别看他们张牙舞爪,不可一世,我保举一人定能击退敌兵。”羊胜胸有成竹的说。 “哦?你要保举谁?还不快快说来?”梁王问。 “我要保举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大夫韩安国。”羊胜说。 “韩安国?他现在躲到哪里去了?”梁王问。 “梁王,您忘了?前些时,韩安国与您争辩,触犯了您,您一怒之下将他下了狱,他现在还在牢房之中呢。”羊胜说。 “是吗?有这等事?我那天是不是酒喝多了?”梁王一拍自己的脑袋,“那你为何不拦着我?这事弄的。” 中午,睢阳牢房。 韩安国戴着手镣脚镣在牢房之中,闲来无事,他用手指蘸着水,在地上默写《韩非子》。 “韩安国,你又在干什么呢?你整天写那些玩意儿有用吗?”狱吏田甲拎着饭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懂什么?我看你就如同行尸走肉,你每天在这牢房之中,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你就没有为自己的前途思考过吗?”韩安国冷笑了一声。 “哎呀,你小子,你现在是牢犯,你还以为你是中大夫啊?我若不给你饭吃,你很快就会被活活饿死,你还有资格来说我吗?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学这些东西,到最后来坐牢吗?”田甲不屑的说。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像你这般不读书,胸无点墨,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你纵然能活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韩安国说。 “好小子,你现在在我这里坐牢,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这样张狂,老子今天就只给你一个馒头,你爱吃不吃。”田甲说着,从饭桶里拿出一个馒头,扔了进去,掉在了地上。 韩安国瞪着眼,看着他。 “看什么看?你不服气是吧?照我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都是白当了,你连最起码的人情世故你都不懂,谁进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不要孝敬点红包,上下打点一番,你倒好,铁公鸡一毛不拔!我纵然打你一百杀威棒,也是应该的,即使把你打死,那也就打死了!你死了也是白死,”田甲说,“你知道当初的西汉开国元勋周勃吗?他虽然贵为丞相,后来犯了罪也坐了牢,他进到牢房之中,才知道狱吏的厉害,他后来在袁盎等人的帮助下才出了狱,于是,他不由的感叹,即使在沙场上带兵百万,也没有狱吏威风,就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 “田甲,我劝你做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怎么就知道死灰不会复燃呢?”韩安国手扶牢门说。 “死灰复燃?”田甲哈哈一笑,“你是在做梦吧?我在这里做狱吏做了这么多年了,凡是进到我们这里来的,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你还幻想着死灰复燃,官复原职,你真是异想天开!”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韩安国说。 “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想想你今天怎么能把肚子混圆吧。”田甲说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田甲走后,韩安国捡起了地上的馒头,吃了下去。 他平时每天都要洗澡,自从被关到这里来以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次澡也没有洗过,头发都结成块了,身上穿的囚衣也没换过,浑身上下痒的受不了。 第二天,田甲又来送饭了,他一进来,看到韩安国就说:“怎么样?昨天的馒头还好吃吧?” “田甲,我请求让我出去洗个澡。”韩安国并没有理会他。 “你想的倒挺美!还要洗澡!犯人有资格洗澡吗?”田甲冷笑了一声。 “我浑身上下,实在是痒的受不了,这囚衣的味道,已经没法再闻了。”韩安国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是个囚犯,脑袋随时都会搬家,你还想那些干啥呀?忍着吧。”田甲说。 “不行,我实在是真的受不了了,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带我去洗个澡。”韩国坚持说。 “我带你出去洗澡?你当我傻呀,你半道上要是跑了怎么办?”田甲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我来替你想想办法。”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田甲打来了一桶凉水,说:“你就将就着洗吧!” “这么凉的水怎么洗?冻感冒了怎么办?”韩安国看着他问。 “你爱洗不洗!”田甲说完,转身就走了。 没办法,韩安国就用这一桶凉水洗了个澡。 这一日,他又对田甲说:“请你给我准备纸笔,我有紧要的事,要向梁王汇报。我料吴楚联军必来攻打梁国,我有应对之策要上报梁王,情况紧急,不可耽误。” “韩安国,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呢?你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你烦不烦?”田甲不耐烦的说,“再说了,你一个犯人有什么资格向梁王上书?要什么纸笔?不给!想当初,秦国的丞相李斯下了狱,他想给秦二世上书,那赵高不也是没给他提供纸笔吗?犯人便是犯人,你操那些心干什么?” “这么一说,难道你是赵高吗?”韩安国反问。 “好小子,你竟然敢骂我是宦官,你想让我断子绝孙是吧?看我今天不抽死你!”田甲说着举起鞭子就打,毫不客气。 韩安国在牢房之中是左躲右闪,身上仍然被打的皮开肉绽。 “田甲,我再次警告你,你不要忘记死灰复燃的故事,倘若我将来出了狱,官复原职,你想一想后果。”韩安国说。 “好小子,你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你是在威胁我是吧?那你就复燃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燃。”田甲一边说,一边抽打他。 “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韩国长叹了一声,“像你这般小人,竟也如此猖狂!” “韩安国,好!你是虎,我是狗,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田甲更加的愤怒了。 第22章 死灰复燃 睢阳牢房。 “圣旨到,韩安国接旨!”传旨官来到牢房,大声说道。 “臣接旨!”韩安国跪在地上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安国智勇双全,忍辱负重,实乃国家之栋梁,现吴楚七国叛乱,国家陷于危难之际,擢升韩安国为梁国内史,即刻赴任。钦此!”传旨官宣读圣旨。 “臣谢主隆恩。”韩安国说。 “韩大人,恭喜恭喜,你何止是官复原职,而是官升三级呀。”传旨官说。 “您辛苦了!”韩安国说。 韩安国出狱以后,前来拜见梁王。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呀,我上次是酒喝多了,然后听那个公孙诡的鬼话,一时糊涂,把您关进了牢房,都是小王的不是,让您受委屈了。”梁王刘武说。 “梁王,您不必自责,过去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看我在这牢狱之中,不但没瘦,还长肉了不是?”韩安国笑着说道。 “是啊,”梁王笑得有点尴尬,“韩大人,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言归正传,目前,吴楚联军攻打棘壁甚急,棘壁危在旦夕,还望您能教我退敌之策啊。” “吴楚联军号称五十万,此时兵锋正盛啊,而我们梁国首当其冲,确实是不好斗啊。”韩安国说。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刘武问。 “那公孙诡不是自比管仲乐毅,智慧过人嘛,梁王何不请他前去棘壁与吴楚联军对抗呢?”韩安国说。 “韩大人,你就不要计较那些了,公孙诡是有点小聪明,让他搞搞后勤,记记账目什么的,还行,像运筹帷幄,带兵打仗这样的军国大事,他怎么能行呢?”梁王忙打哈哈,“像这样的国家大事,我还得仰仗大人您啊。” “好吧,您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您的母亲和兄长都在长安,我们在此处挡住吴楚联军也是应该的,既然梁王看得起我,那么,我义不容辞,不过,我有个条件。”韩安国说。 “什么条件?”梁王心想这个韩安国真会挑时候伸手。 “请梁王借调给我一个人。”韩安国说。 “您想借调谁?”梁王问。 “将军张羽。” “棘壁城内,武将多的是,您又何必借调他?”梁王也明白张羽是难得的勇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更好? “梁王,这您就不必问了,请您把他借调给我就可以了,”韩安国说,“怎么,我就提这点要求,您都不答应吗?那,不然的话,您让公孙诡去守棘壁好了。” “好吧,可以。”梁王勉强一笑,只得点头同意。 狱吏田甲听说韩国不但出了狱,还官升三级,吓得他辞官不做了,藏匿了起来。 韩安国放出话去,说:“如果他不来见我的话,我就要灭他的全族。” 田甲得知消息以后,没办法,只得裸露着上身,把自己捆了起来,来向韩安国请罪。 “韩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虎威,实在是罪该万死!”田甲跪在地上,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说。 “田甲,你还记得我在狱中跟你说的死灰复燃的故事吗?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韩安国哈哈一笑。 “哎呀,大人您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国家的栋梁呀。”田甲磕头如鸡啄碎米。 “起来吧,你值得我动手吗?回去继续做你的官吧。”韩安国说。 “这么一说,大人您是饶了我了?”田甲激动的说。 “饶了,瞧你这出息!记住了,以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韩安国说。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田甲如释重负的说。 韩安国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即刻与将军张羽起身赶往棘壁。 “张将军,你看清当今的形势了吗?”韩安国问。 “什么形势?我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将军,我就知道敌人胆敢来犯,我就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张羽身材魁梧,声如巨钟。 “我给你打个比方,现在的形势就好比是一盘棋,我们都是太尉周亚夫手里的棋子,太尉用的计策叫做丢车保帅,一石二鸟,你看出来了吗?”韩安国说。 “何为丢车保帅,一石二鸟?”张羽不解的问。 “车就是我们梁国,帅那自然就是皇帝陛下了,吴楚七个诸侯国都是刘氏宗亲,他们自己的实力强大了,就想着要推翻朝廷,取而代之,而我们的梁王刘武也是一个诸侯国,所以,周亚夫就让我们梁国来当这个先锋,在正面抵挡吴楚七国联军,让我们诸侯国与诸侯国之间互相残杀,消耗彼此,你明白了吗?”韩安国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张羽想了想说,“那我们和吴楚七国联军不要再打下去,行不行?” “这就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打怎么行呢?难道你想抗旨不遵吗?即使你想不打,那吴楚联军能答应不打吗?你能眼看着把棘壁和睢阳都丢了吗?”韩安国继续说道,“所谓一石二鸟,这个鸟是指梁王刘武和外戚窦婴。” “韩大人,此话怎讲?” “你想,如果我们跟吴楚七国联军交战,如果打胜了,固然是好,倘若打败了,下一步将会怎么样呢?” “如果我们败了,吴楚联军打胜了的话,他们将会继续西进,往长安方向打。”张羽说。 “没错,那么,梁国往西的下一个城池,是什么城池啊?”韩安国问。 “下一个城池是荥阳。” “没错,那么,谁在驻守荥阳呢?” “大将军窦婴啊。”张羽说。 “正是,现在你明白了吧,即使吴楚联军打败了我们,他的下一个对手将是大将军窦婴,那么,太尉周亚夫为什么会这样安排呢?因为自我朝建立以来,诸侯国和外戚一直是朝廷的两大隐患,那么照这样打下去的话,吴楚七国联军面对的,将是梁王刘武这个大诸侯国和以窦婴为代表的外戚两大集团的势力。而他们之间的互相攻伐和彼此消耗,对朝廷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我明白了,照你这么一说,那这个周亚夫心机很深,够狠的呀。”张羽说。 “那是自然,不智不狠能当统帅吗?不过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韩安国说。 “韩大人,此话怎讲?” “周亚夫也是身在局中不自知啊,他也只不过是陛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韩安国说,“以他那个军人钢硬的臭脾气,即使打了胜仗,将来能得好结果吗?” “大人,您真是洞若观火,深谋远虑啊。”张羽称赞说。 第23章 出战桓将军 棘壁。 韩安国与张羽刚到棘壁城,正赶十万吴楚联军前来城下挑战。 大将田禄伯和桓将军骑着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田禄伯吩咐了一声,桓将军来到城下喊话:“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吴王手下桓将军,前来挑战,有不怕死的出来一个,与我大战三百合。” 桓将军白袍银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城上的人一看来了这么多的敌军,心里也是一阵发虚。 守城的副将,名叫关风,擅使一口大刀,此时,经不住吴楚联军的再三辱骂,打开城门,骑上一匹快马,挥舞着大刀来战桓将军。 桓将军一看,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高声问道:“来将何人?报名再战!” “我乃大将关风,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竟敢起兵造反,对抗朝廷,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拿命来!” 关风舞刀直取桓将军。 “来得好!”桓将军大喊了一声,挺枪来斗关风。 一个使长枪,一个使大刀,二人刀枪并举,战在了一处。 不到三个回合,关风一个不留神,被桓将军一枪刺穿前心,挑于马下。 “好枪法!桓将军必胜!”吴楚联军齐声喊道。 “还有谁前来送死!”桓将军高声喊道。 城上的人一看副将关风那么厉害都不是他的对手,无人敢下去应战。 此时,恼怒了一人,正是关风的好友裨将孟龙。 孟龙见那桓将军一枪把关风给挑了,恨得是咬牙切齿,两眼充血,他背起弓箭,随手抄起方天画戟,骑马出城,来斗桓将军。 “你又是谁?报名再战!”桓将军勒住马,定睛观看。 “我乃裨将孟龙,是关风的兄弟,你把他给杀了,我岂能饶你?”孟龙怒道。 “原来你是觉得他黄泉路上太寂寞,想陪他一起上路。”桓将军说。 “我呸!少废话,拿命来!”孟龙举起方天画戟便刺。 桓将军接驾相还,二人战在一处。 大约斗了十个回合,孟龙一看桓将军枪法了得,出神入化,凭着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很难战胜于他,于是,他假装败逃。 “想跑?门都没有!”桓将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孟龙把方天画戟挂在得胜钩上,取下弓箭,反手就是一箭。 桓将军久经沙场,早有防备,把头向左边一偏,一箭射空。 桓将军刚把这一支箭躲过,第二支箭又到了,这第二支箭直击他的眉心,桓将军连忙把头一低,一箭射在他头盔的帽缨上。 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孟龙一看两箭都被他躲过,又取下第三支箭,这次他要射穿他的前心,他知道自己的力道足以穿透铠甲。 只见他拈弓搭箭,瞄准桓将军的前心,刚要发射,只听“咔嚓”一声,弓被他拉折了。 桓将军正愁无法躲开他这一箭时,一看他的弓断了,真是喜出望外。 桓将军拍马急追,挺枪便刺,孟龙躲闪不及,被他一枪从后背刺了进去,桓将军双臂一叫劲,把孟龙挑起,像穿糖糊芦似的穿在大枪之上,孟龙是绝气身亡。 “好枪法!桓将军必胜!”吴楚联军齐声呐喊。 “还有谁,不怕死的,前来受死!”桓将军连胜两阵,更加得意。 “小子,休要猖狂,认识你家张爷爷吗?”话音未落,从城门里又闪出一名大将,手里拿着两柄特大号的铁锤。 “你是何人?”桓将军一看,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凡是能使锤的,一般都力大无边的勇将。 但见此人身材高大,威武雄壮,跟半截子铁塔相似,桓将军心中也是有点慌乱,他没有想到,棘壁城中还有这等勇将。 “我乃大将张羽!”张羽的声音都带着金属般的回音。 “你不是在睢阳的吗?” “不错,我是刚到此处,我看你太过张狂,特来教训教训你。”张羽声如巨钟,震得大地都颤了三颤。 “你口气不小,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桓将军说着,举枪便刺。 张羽举锤来挡,桓将军一枪没刺中,却被张羽用锤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震裂。 桓将军大吃了一惊,自知不是张羽的对手,拨转马头,就往回跑。 “往哪里跑,你拿命来吧!”张羽跟在后面,举手就是一锤,可是这一锤打偏了,正击中马的屁股。 那马“轰!”地一声,栽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桓将军也被掀翻在地,长枪也撒了手。 “拿命来!”张羽大吼了一声,好似森林中的狮子,然后,一锤砸了下来。 桓将军反应很快,就地来了个驴打滚,才把这一锤躲过。他虽躲过,地上却被砸了一个大坑。 张羽刚要砸第二锤,只听一人在背后喊道:“姓张的休要撒野,认识田某人吗?” 张羽回头一看正是大将田禄伯。 “你是田禄伯?”张羽问。 “正是在下,”田禄伯说,“我在吴国之时,就素闻你张羽力大无穷,勇冠三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桓将军他已经败了,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田大将军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公允了,他刚才连胜两阵,杀了我们两员大将,你怎么不说话呢?”张羽问,“难道我们的人就这样白死了吗?” “张将军,我看你是不识时务,我们五十万大军压境,你想以区区弹丸之城与我们相抗,岂不是以卵及石?我爱惜你是个人才,我劝你早早投降,免得后悔!”田禄伯说。 “田大将军,我看这不识时务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吧,你不要以为你们有几十万人马就能胜得了朝廷,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而且各怀鬼胎,而朝廷尚有百万雄兵,你不要说你想打睢阳,荥阳和长安,有我在,恐怕就连这棘壁,估计你们都过不去!”张羽说。 “是吗?你好大的口气!你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那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为。”田禄伯说着,把手中的巨斧一顺,来斗张羽。 第24章 将遇良才 棘壁西城门前。 大将军田禄伯见张羽出言不逊,甚是恼怒,把手中的巨斧一顺,催马来战张羽。 他这把大长斧也是出了号的,比车轱辘还要大三圈,重达一百五十斤,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对手。 田禄伯臂力过人,力能扛鼎,他先是把大斧子在空中舞动如飞,然后,一招“力劈华山”照着张羽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张羽见势,也并不躲避,而是把手中的双锤往上一架,来挡他的巨斧。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斧和大铁锤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子乱冒。 张羽的战马前腿一弯,差点跪了下去。 那田禄伯的双臂也是被震得发麻。 二人在心中都是吃了一惊,知道遇到了劲敌。 田禄伯见一斧没劈动他,把巨斧抽回来,又来一招“横扫千军”。 这次,张羽没有硬挡,而是催马闪身,躲过他这一斧。 二马盘桓,两个人就斗在了一处。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一转眼,五十个回合下来了,没分胜负。 桓将军一看主将田禄伯难以取胜,来到军中大鼓的面前,擂鼓助战。 “必胜!必胜!”吴楚联军齐声呐喊。 田禄伯一看大家为他呐喊助威,抖擞精神,大战张羽。 张羽也是越战越勇,一个人在吴楚联军的面前,也毫无怯意,用双锤护住上中下三盘,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又斗了五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只听城头之上,一阵锣响,张羽明白,这是韩安国叫他回去。 “田大将军,并非我惧怕于你,而是,主帅叫我回去,待我回去问明原委,再来斗你。”张羽闪身跳出圈外说道。 “你且自便,我在这等着你。”田禄伯说,说实话,他也是累得够呛,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张羽返回城内,来到城头之上,来见韩安国。 “韩大人,我与那田禄伯斗得正酣,正要将他活擒于马下,你为何把我叫了回来?”张羽问。 “张将军,那田禄伯是成了名的勇将,勇不可挡,罕有其敌,只能智取,不可力敌,”韩安国说,“何况他们人多,而你只是一个人在下面,倘若有人放冷箭,时间长了,恐有不测。” “韩大人,我一个人又怎么了,我怕他何来?我已经看出他斧子的破绽,要不是你刚才鸣金把他叫了回来,不出十个回合,我定将他活擒,”张羽说,“此马已经累了,待我换匹马,再去战他。” “张将军,万万不可!你看,对方已经开始攻城了。”韩安国说。 张羽手扶城头上的垛口,闪目观瞧,可不是吗?但见,吴楚联军彻底连天,无边无际,大约有十万来人,已经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队伍的最前面是巨无霸战车,几乎有城墙这样高,战车上装有机关,可以发射巨大的火球,砸到城墙上,一砸一个大坑。 战车的后面跟着军士,扛着云梯,准备到达城墙下面,就开始攀爬墙头。 弓箭手一边前进,一边往城头上射箭,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大家不要怕,不要看他们人多,我们城池坚固,地形有利,他们想攻上来,也没那么容易!滚木雷石准备,远的用箭射,近的用刀砍!”张羽在城头之上指挥着。 士兵们在张羽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搬运着各种应敌的物料。 “韩大人,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从后面下去吧,”张羽对韩安国说,“你是三军的主帅,倘若你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打仗的事就交给你了,后勤补给交给我,”韩安国说,“守城的士兵不到三万人,太少了,我要动员全城的百姓共同参与守城。” “那再好不过了。”张羽说。 “你小心点!”韩安国说完,走下了城头。 “弓箭手准备!我们的箭不多,省着点用,放近了再开弓放箭!”张羽喊道。 “是!”士兵们答应道。 眼看吴楚联军距离城墙之下,大约有三四百米远,张羽一声令下:“放箭!” 城头上的士兵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射得精准,一刹时,城墙之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所有人,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凡有后退越过此剑者,立斩!”田禄伯拔出佩剑,插在了地上。 众人一看主将带着督战队在后面督阵,无不奋勇向前。 城下的吴楚联军,前赴后继,拼了命的往前攻,踩着战友的尸体,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下,竖起云梯就往上爬。 “滚木雷石给我往下砸,这帮兔崽子真是疯了,都不要命了!”张羽挥舞着双锤在城头上指挥着,“给我砸,狠狠的砸!” 双方就这样互不相让,展开了肉搏战。 到了此时,人都杀红了眼,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张羽杀得性起,把铠甲全脱了,光着膀子在城头上来回指挥着,手下的军士无不以一当十,打退了吴楚联军的七次进攻。 田禄伯一看小小的棘壁久攻不下,还死了那么多人,也是心急如焚。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冲!”他提起斧子,带领手下的督战队,冲到了队伍的前面。 “将军,将军!你快回来!”桓将军在后面喊他。 “我已在吴王的面前夸下海口,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拿下棘壁,到了现在,还没有打开城门,如果攻不进城去,我有何脸面回去面见吴王?”田禄伯拒不回去,一马当先! 吴楚联军一看主帅冲锋在前,个个争先,舍生忘死,奋力拼杀。 张羽一看,吴楚联军的这次的冲锋与往次不同,更加的凶猛,原来是田禄伯亲自上阵。 “好小子!原来是你!”张羽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田禄伯,他拈弓搭箭,射向田禄伯。 那田禄伯身为大将,久经沙场,一看有箭迸他射来了,他把手中的巨斧一挥,箭被打飞。 “张羽!你敢放冷箭,看我上去,不砍下你的狗头!”田禄伯怒道,“所有人听着,凡是能捉住张羽的,赏银五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楚联军跟疯了似的,跟着田禄伯,又冲杀了上来。 第25章 求救周亚夫 眼看棘壁城就要被攻破,就在这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韩安国率领着城中两万来名百姓,前来支援,这才打退吴楚联军。 此一战,棘壁城中,死了一万来人,而攻城的吴楚联军伤亡有三万多人。 到了傍晚,韩安国与张羽计议说:“我们城中的士兵本来就少,经过此一役,还剩下不到两万来人,而这个田禄伯也确实是一名悍将,竟然亲冒矢石,带头攻城,着实的不简单!” “是的,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猛的主将!”张羽说。 “我料他们必定会再次集结更多的人马,前来攻城。”韩安国说。 “那怎么办?”张羽问。 “为今之计,只有亲写一封书信,派人前往昌邑城中向周亚夫求救。”韩安国说。 “那他会发兵前来支援我们吗?”张羽问。 “这个很难说,只能姑且一试吧。” 于是,他们派出使者,向周亚夫求救。 韩安国前往军营看望受伤的军士,缺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医疗物资也是紧缺,韩安国又派人去睢阳搬运医疗物资。 看过了伤员之后,韩安国又亲自登上城墙,巡视各处,将城墙加高加固,以防吴楚联军再次来犯。 到了晚上,派出的使者回来了,果不出所料,周亚夫拒不发兵支援。 “韩大人,这周亚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派兵来支援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吴楚联军活活吞掉吗?”张羽气得不行。 “其中的原由,上次我已经分析给你听了,但是,他是朝廷的太尉,我们现在不向他求救,又能求救于谁呢?”韩安国说,“待我再修书一封,遣使送去。” “他若再不发兵,怎么办呢?”张羽问。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凡事还得靠自己啊,”韩安国说,“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敌人再次来袭。” 吴楚联军的军帐。 “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小小的棘壁都没有拿下!”吴王听完田禄伯的汇报之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只需五万人马,不用两个时辰,就可以拿下棘壁,结果我不放心,给了你十万人马,你到底还是没有拿下。” 田禄伯一看吴王刘濞震怒,吓得连忙跪下了,说:“属下惭愧,本来夺取棘壁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是,后来,他们那边来了两个人,因此,战争的局势才有所改变。” “哦?来了两个什么人?竟有如此的能力?”吴王问。 “一个叫韩安国,一个叫张羽,这两个人,一个是梁国的内史,当世的名臣,素有谋略,一个是世之虎将,勇猛无敌。”田禄伯回答说。 “原来是他俩,他俩不是在睢阳吗?我是听说那个中大夫韩安国因触犯了梁王,已经被下了狱了,怎么又成了梁国的内史了?”刘濞也素闻这二人的大名。 “梁王亲善公孙诡,原本打算让他做内史,结果窦太后不同意,亲定了韩安国做内史,”田禄伯说,“现在棘壁形势吃紧,所以,又把他派到了前线上来,而张羽是韩安国亲点的大将,与我大战了一百个回合未分胜负。” “是的,这二人一个老成持重,一个勇敢彪悍,配合得相得益彰。”桓将军也说。 “真是可恨!”吴王说,“我们大军几十万,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棘壁把我们挡住,就裹足不前吧,后面还有睢阳,荥阳和长安,那岂不是更难打?人吃马喂,日费钱粮得多少,而我们的粮草都是从吴国运送过来的,补给线又长,利在速战!” “吴王英明!请吴王再给我增调人马,此次,我定一举将棘壁城拿下。”田禄伯说。 “你需要多少人马?”吴王问。 “十五万!” “好,我给你二十万人马,你们俩再去攻打棘壁,如果再打不下来,那么,你们俩就不用回来见我了。”吴王说。 “得令!”田禄伯和桓将军齐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三军吃罢早饭,田禄伯和桓将军率领着二十万的人马浩浩荡荡,杀奔棘壁而来。 早有哨探把情况报告给了韩安国。 韩安国急招张羽商议说:“此次敌军来势汹汹,是志在必取,我们要小心谨慎。” “二十万!这次来了这么多!看来,他们是把家底都拼上了,周亚夫那边有消息了吗?”张羽问。 “还没有,”韩安国说,“不要指望他们了,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呀。” “等我打完了这场仗,非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不可!”张羽愤愤的说。 “你真是个实诚的人,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原本就是周亚夫和陛下密谋好了的,即使你参他一本,陛下会治他的罪吗?”韩安国说。 “打仗到没什么,真是让人窝火憋气!”张羽说,“现在人家大兵二十万,而我们却不到两万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这仗还怎么打?” “为将者,唯有以死报效朝廷,即使战至最后,只剩一兵一卒,也决不后退!”韩安国坚定的说,“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大人,您真是朝廷的忠臣!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啥说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也没什么了不起!”张羽说。 第26章 棘壁失守 棘壁。 果然,此次吴楚联军跟发了疯似的,桓将军带头攻城。 二十万人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棘壁。 大将张羽在城头上指挥着,远了用弓箭射,近了用滚木雷石砸,城下的人是死了一层又一层,吴楚联军踩着自己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攻城。 这仗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张羽已经打退了吴楚联军的八次进攻,可是,吴楚联军越战越勇,毫无退意,依然是前赴后继。 棘壁城原本不到两万人马,现在死得只剩下三四千人马。 “韩大人,这样下去恐怕是不行啊,敌人太多,他们至少还有十五万的人马,我们就剩这么点人马了,如何敌得过他们?”张羽浑身上下跟血葫芦相似,手里拎着双锤对韩安国说,“太尉周亚夫那边有消息了吗?” “使者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是拒不发兵。”韩安国说。 “大人,他们这是见死不救,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呀,”张羽说,“我们的人马快要打完了,这个棘壁肯定是保不住了,不如我们也撤吧!” “不行,还是那句话,人在城在,城破人亡,我们身为将军,守住城池是我们的责任,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韩安国说。 “好吧!都听你的!”张羽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没办法。 韩安国又动员城中的百姓,登上城头帮着守城。 大约又坚持了有一个时辰,城内的军士还剩下一百多人了。 “韩大人,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快走吧!”张羽急得直跺脚。 “不,继续打,一定给我顶住!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韩安国坚持说。 就在这时,吴楚联军已经发起了总攻,大将田禄伯,披挂上阵,带头冲锋!众人看主帅亲自上阵,哪个敢不拼命? “活捉韩安国,赏银一万两,活捉张羽,赏银五千两!”田禄伯说。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楚联军跟玩了命似的,一直冲向城内。 到了此时,张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使眼色,和手下几名亲兵架着韩安国的胳膊,不容分说就走。 “张羽,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走!这是命令!”韩安国企图挣脱他们的束缚,可是,哪里有人肯松手。 “大人,请恕属下无礼,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楚联军人太多了,我们的人马已经死光了,”张羽说,“我们先撤回梁国再说。” “梁王将我请来,让我坚守棘壁,我这不到两天的工夫就把棘壁给丢了,我有何脸面去见他?”韩安国说。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呀,那吴楚联军有二十万的人马,而我们不到两万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并且前后消灭了他们有六七万人,这个战绩已经是非常好的了,”张羽说,“要怪只能怪周亚夫,他拒不发救兵!怎么能怪我们?” “打了败仗,败了就是败了,说那么多理由干什么?”韩安国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众人放弃了棘壁,逃回了梁国,见到了梁王。 在场的,除了韩安国,张羽,公孙诡,羊胜,还有三位将军。 韩安国是一脸的愧色。 张羽就把棘壁失守前后的经过向梁王做了汇报。 “韩大人,张将军,你们受苦了!”梁王非但没有责备他二人,相反他给在场的七人跪下了,“梁国危在旦夕,还望各位大臣和将军能够同心协力,共助小王守住睢阳,这里将是我们最后一座城池,只能胜,不能败!” 众人一看梁王亲自给他们跪下了,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都跪下还礼说:“梁王,您快快请起,您这样做,折煞我等了,我们自当效死力以报梁王!” 梁王刘武这才站起身来说:“这个周亚夫着实可恶,你们派了两次使者,前去搬救兵,他居然拒不发兵支援,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梁王,太尉他可能有他的难处,事已至此,就不必太计较了,”韩安国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守住睢阳,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吴楚联军攻占了棘壁之后,明天就要打到这里了。” “这么快!”众人一听,也是吃了一惊。 “是的,因此,我们要商议一下,立即准备,以防叛军明天来攻城。”韩安国说。 “韩大人,我不太懂军事,打仗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该怎样调度,怎样指挥,你自己当家作主,不必问我,我来给你们搞搞后勤,准备粮草军械!”刘武说。 “是,谢梁王的信任,请梁王放心,我定会效死力保住睢阳,”韩安国说,“吴楚联军他们每一粒粮食都要从吴国运送到前线,粮道太远,粮草运输极为不便,因此,他们利在速战,而我们占据着有利的地形,有充足的粮草,因此,我们的策略是深沟高垒,避而不战,当他们的粮草耗尽之时,到那时,派出一支奇兵,绕到他们的后方,两路夹击,必可获全胜!” 众人以为然。 “因此没有我的命令,任凭他们如何挑战,辱骂,任何人不得出战。”韩安国说。 “是!”众人齐声答道。 “张羽!”韩安国随后喊了一声。 “到!请大人吩咐!”张羽站了起来。 “现在随我前去巡视护城河,然后,今天晚上,我们要组织人员连夜把城墙加高加厚,不得有误!”韩安国说。 “是!” 第二天的上午,果然不出韩安国所料,田禄伯和桓将军率领了十五万人马来到了睢阳的西大门外。 桓将军出马挑战,高声说道:“张羽,你个鼠辈,缩头乌龟,你跑得倒挺快,一夜之间从棘壁跑到睢阳来了,有种的你下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张羽在城墙上一听是桓将军在下面辱骂他,气得是暴跳如雷,抄起铁锤就要下去斗桓将军,口中说道:“这个手下败将,今日也敢在此撒野,看我下去一锤砸碎他的脑袋!” 第27章 地道偷袭 睢阳城。 第二天上午,田禄伯和桓将军率领着十五万大军赶到了睢阳城下,桓将军单枪匹马要挑战大将张羽。 张羽气得是火冒三丈,拿起双锤就要下去斗那桓将军,却被手下的副将拦住说:“张将军,韩大人曾有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 张羽没办法,找了两块棉絮,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了,只装作没听见。 桓将军在城下喊破了嗓子,见张羽也不理他,没办法,只好回归本队,请示田禄伯,说:“将军,他们闭门不战,这是何意?” “韩安国这个人谋略过人,老成持重,他知道我们粮草运输不便,利在速战,他们粮草充足,城池坚固,又有护城河,因此,他们想深沟高垒,避而不战,由此可见,这个韩安国是个老滑头,狠着呢!”田禄伯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桓将军问。 “要想攻打长安,这个梁国是必经之路,必须得打下来,否则,我们无路可走!”田禄伯说,“既然来了,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请大将军示下!” “开始攻城!”田禄伯拔出配剑,往空中一举,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吴楚联军一下子扑了上来。 可是,这睢阳城毕竟不是棘壁,城墙又高又大,坚固无比,又有护城河,急切之间,难以攻下。 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吴楚联军见攻城无望,扔了几千具的尸体在睢阳城下,引兵退了回去。 吴王军营。 “吴王,这睢阳城池高大,特别坚固,又有护城河,城内也有十万左右的人马,防守甚严,这如何是好?”田禄伯请示吴王。 “你是大将军,战场上的事可以根据情况,自行作主,又何必件件请示于我?”吴王见他俩又吃了败仗回来,心中很是不悦,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便发作。 “吴王,将军,我觉得睢阳城不可强攻,只能智取,我有一计,如此这般,你们意下如何?”桓将军说。 “嗯,不妨一试!”吴王一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头同意。 于是,第二天的晚上,田禄伯和桓将军又率领着那十几万人马杀奔睢阳而来。 到了睢阳城下,也不答话,推着战车,开始攻城。 张羽在城头上指挥着,军士们紧张而有序的搬运着各种物资和军械。 眼看吴楚联军到了近前,张羽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吴楚联军手持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死战不退。 就在这时,在夜幕的掩护下,桓将军率领着两队步兵,每队两百人,全部身着黑色的夜行衣,凫水过了护城河,来到了西城门左右两侧的墙脚下,开始挖地洞。 正面战场,激战正酣。 这四百人却紧锣密鼓的挖着墙脚,企图挖通城墙,从地道里,出其不意,攻入城中。 韩安国和张羽都没有想到吴楚联军会来这么一手。 城内守城门的军士有一人名叫李二狗,他胆子很小,今天晚上吴楚联军声势浩大,来势汹汹,又来攻城,他生怕城门被攻破,吴楚联军冲了进来,要真是那样的话,他的小命今天晚上就要交代了。 他一紧张,就想撒尿,于是,来到墙脚边,对着墙根尿尿。 他喂养着一条狼狗叫大黑,习惯性的带在身边,仿佛有大黑在,他的胆子就会大了很多。 大黑跟着他,也来到了墙脚,可是,当那大黑一来到墙脚边上,就冲着墙脚拼命的狂吠不止。 “大黑,你怎么了?”李二狗从未见大黑如此张狂和反常,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又听了听,隐隐约约,好似听见城墙里面有“丁丁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趴在墙脚,把耳朵贴在了地上,又仔细得听了听,这一听,不得了,果然听见里面有人在凿洞,而且听那声音,即将要凿通了。 “墙脚里有人在凿洞,叛军要从地底下攻上来了。”他连忙把这个事禀报给了守城门的头领杨松。 杨松带着守门的军士又过来听了听,确认李二狗所言非虚,连忙把这个重大发现向韩安国做了汇报。 韩安国一听,大吃了一惊,奖赏了李二狗,连忙带人把守住城门两侧,以防叛军从地底上钻上来。 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地道已凿通,有一名叛军探头探脑,刚要从地道里钻出来,却被杨松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从里面拽了出来。 “说,里面有多少人?”韩安国面沉似水,盯着那人问道。 “哎呀,大人,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那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韩安国面前,“地道里有两百人。” “你们一共挖了几条地道?” “两条,城门两侧各一条,每条地道里有两百人,”那人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在堂,我也是被逼无奈,也并非想要造反呀,请大人饶命!” “你们还真够阴险的,表面上在猛攻我们的城池,暗地里,却在下面挖地道,企图从地道里攻进来,真是卑鄙!你既知你有老母要赡养,却为何要造反?分明就是在狡辩,拖下去,杀了!”韩安国说。 “是!”身边两名武士回答道,过来不容分说,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下去。 “大人,你不能杀我呀,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呀,我还有老母在堂呀!” 韩安国并不理会,其中一人手起刀落,将那名叛军的脑袋砍下。 这时,地道里面又有几名叛军刚想上来,被守住洞口的军士一阵砍杀,杀死了好几个。 韩安国随即增派人手,下令进入地道内,对里面的叛军进行攻杀。 狭窄而又阴暗的地道就变成了杀人的战场,地道里面的叛军想冲上来,汉军却拼命的把他们挡在了地道之内,经过一阵你死我活的拼杀,韩安国手下的将士将地道里的叛军杀了十之七八。 桓将军一看,挖地道偷袭之计已被发现,战机已失,于是带着剩下的人退出了地道。 第28章 血战睢阳 吴王军营。 田禄伯和桓将军将挖地道偷袭的情况向吴王做了汇报。 “眼看我们把地道挖通,计策就要得逞,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谁曾想那韩安国带着人马守在了洞口,”桓将军说,“这个老狐狸真够狡猾的,要不是他带着人在地道的洞口守着,我们就冲进去了。” “这个事就不说了,接下来二位将军有何打算?”吴王一听又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就来气。 “敌我双方的态势现在是这样的,睢阳城,城墙高大坚固,粮草充足,因此,韩安国他们的政策就是深沟高垒,避而不战,就是想耗死我们啊,我们粮草运输的战线太长,每一粒粮食运到这里,都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因此,我们要争取时间,利在速战,否则,将来我们的粮食吃完了,只能不战而自退,而且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田禄伯说,“因此,我的建议,首先派五万人马守住粮道,防止敌人偷袭我们的粮道,然后,组织剩下的大军全力攻城。另外,有一千支强弩已经运送到位,可以投入战斗了。这强弩可比弓箭厉害多了,射程更远,力道更大,杀伤力更强!先前因为弩箭不足,因此装备得少。” “嗯,田将军言之有理,但是,在攻打棘壁城时,虽然说最终我们把棘壁给拿下来了,但是我们也死了六七万人,如果再抽调五万人去守粮道的话,我们的兵力可能就有限了。”吴王说。 “吴王不必忧虑,既然我们组成了联军,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再分派十万兵马给你们。”楚王刘戊说。 “那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组织二十五万左右的兵力,集中力量攻打睢阳,我就不信他们有多厉害,”吴王说,“另外,周丘那边,我不是给了他符节让他一路向北去征调人马吗?听说他已经征调了十万左右的人马,叫他把这十万人马全部拉到睢阳前线来。” 计议已定,打算第二天早晨拂晓,由田禄伯率领二十五万左右的大军,合力攻打睢阳。 当晚,梁王刘武与韩安国等人商议说:“这吴楚联军也真够狡猾的,要不是韩大人细心,差点让他们从地道里攻了上来。” “梁王不必忧虑,那两个地道,我们已经把它全部堵死了,我料想他们也不会再次使用这种办法了。”韩安国说。 “吴楚联军势大,人马较多,是我们的数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梁王还是心里不托底。 “梁王,请您修书一封,速派使者送到昌邑太尉周亚夫那里求援,求他发兵前来支援我们。”羊胜说。 “好!我这就写信求援!”刘武说完,写了一封求援信交给了一位使者,立即启程前往周亚夫的军中。 “梁王,吴楚联军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于粮草供给很困难,拖得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越不利,因此,必须速战速决,”韩安国手捻须髯说,“我料想他们明天一早会集结更多的兵力前来攻城。” “那怎么办?”梁王一听,脑袋都大,“这吴楚联军跟我们是杠上了,他们不去打别的城池,专打我们。” “梁王不必忧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梁国居于长安的西面,是长安城西边的门户,他们要想攻打长安,就必须先把我们梁国给打下来,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虽然他们兵多,但是我们睢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想我们肯定会战胜他们的,”韩安国说,“今天夜里,大家都要辛苦一下,梁王早点休息,其他人等随我前去巡视城头,有毁坏的地方今天晚上就要修补好,同时加强警戒,将城墙再次加高加固,多多准备弓箭和滚木雷石。”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第二天拂晓,吴楚联军吃罢早餐,由大将田禄伯再次率领二十五万大军前来攻打睢阳。 人到一万无边无垠,人上十万,彻地连天,何况是二十五万,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吴楚联军到了睢阳城下,先是架起了弩车,发射强弩。 由于距离较远,城头上守城的士兵用弓箭射不到吴楚联军,但是,吴楚联军用强弩却能射到城墙头上的守军。 一霎时,城头上的士兵被射死了好几百。 “停止射击,注意隐蔽,叛军有强弩!”张羽在城头上大声喊道。 强弩在城墙头上乱飞,吓得守城的士兵不敢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吴楚联军停止了射击,守城的军士这才敢把脑袋露出来。 这一看不要紧,因为有很多吴楚叛军,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战车也压了上来,正在向城头上发射火球。 “远的用弓箭,近的用滚木雷石伺候!”张羽在城头上喊道。 就这样,双方又交上了火。 外面的吴楚联军,拼了命的想冲进去,城内的守军拼命的抵挡,双方互不相让,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到了最后就是肉搏战。 大将张羽杀得性起,脱了个光膀子,手里面拎着两个大铁锤,在城墙头上来回的巡视着,只要看到有叛军露出脑袋想爬上来的,他就当头一锤,把那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吴楚联军就跟疯了似的,死战不退!睢阳城内的守军已经死了两万来人,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昨天晚上派去向周亚夫求救的使者还没有回来,还没有看到一个救兵,只把梁王刘武急的直跺脚,于是,他又修书一封,派使者从东门绕出去向周亚夫求救。 韩安国亲自登上城头指挥战斗,守城的军士们看主帅在此,个个奋勇,人人当先,无不以一当十。 到了晚上,敌我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城内共死了三万来人,吴楚联军也死了四五万人,但是,田禄伯并没有退兵的意思。 他依然把睢阳城围得跟铁桶相似,大有不达目的,决不退兵的意思,形势十分危急。 梁王刘武急得背着手在宫殿里来回直溜,就在这时,前去搬救兵的两名使者先后回来了。 “怎么样,那周亚夫发救兵了吗?”刘武连忙问道。 “没有,我跪在他的面前苦苦的相求,他就是不发兵。”两名使者前后所说的,一般不二。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刘武把手一挥。 两名使者退了出去。 “你们说,周亚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何拒不发兵?”刘武问羊胜和公孙诡。 “梁王,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公孙诡说。 “什么办法?你快说!” “你写求援信给当今圣上,让他下诏迫使周亚夫发救兵,”公孙诡说,“当今圣上是你亲哥哥,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一旦下诏让周亚夫发救兵前来,我想他不敢不发,他要是敢抗旨不遵,那可是掉头之罪!” “先生言之有理,我这就写信再派使者送到长安。”刘武又写了一封信,派使者送到皇宫。 第29章 周亚夫用兵 长安,皇宫。 景帝刘启在接到梁王的求救信之后,对前来送信的使者说:“刘武是好样的,不愧是吾弟,你不必担心,我这就下道圣旨让周亚夫发兵相救。” 然后派传旨官与梁王刘武的使者一同到昌邑周亚夫军中去颁布圣旨,要他立即发兵相救梁王。 谁知周亚夫在跪接了圣旨之后,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自保尚且不足,哪里有兵可发?一兵一卒也不能发。梁王英武,手下像韩安国,张羽等能征惯战者甚多,我料想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定能保住睢阳,击退吴楚联军。” 梁国的使者再三哀求,周亚夫仍是拒不发兵。 无奈之下,使者只得回去向梁王刘武如实禀报! “这个匹夫,见死不救!竟然敢抗旨不遵!”梁王刘武气得火冒三丈,摔碎了茶碗,恨得是咬牙切齿,用手指着北方,愤愤地说,“将来,他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非杀了他全家不可!” “梁王,您消消气!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公孙诡说,“你就别指望那个周亚夫了。” “嗯,给我动员梁国上下所有的百姓,一起给我守城。”梁王说。 “是,梁王英明。” 在韩安国和大将张羽等人的顽强抵抗下,吴楚联军久攻不下,最后,只好退去。 吴王军营。 吴王急得满嘴是泡,说:“二十五万大军围攻睢阳,居然围了一个多月没有攻下,这可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我们不妨掉转方向,去攻打昌邑的周亚夫,昌邑城池不像睢阳这般坚固!”大将田禄伯说。 “那周亚夫身为太尉,带领着手下三十六位将军驻守昌邑,这仗能好打吗?”吴王问。 “请吴王放心,属下有信心将他一举击溃!只是此次围困睢阳伤亡了不少,兵力有点少了。”田禄伯说。 “那这样吧!把守护粮道的五万人马调回四万,增援你们,希望你这次马到成功!”吴王说。 “吴王,这样安排恐怕是不妥啊,粮道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从粮道那边抽调兵力,倘若粮道受到了攻击,怎么办呢?”田禄伯面露忧色。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火烧眉毛,先顾眼前,留下一万兵力守粮道,应该问题不大。”吴王说。 “那好吧,我们这边争取速战速决!”田禄伯说。 第二天早上,三更造饭,五更出发,田禄伯带着二十万左右的大军,一下子把昌邑城围得水泄不通。 周亚夫下令坚守壁垒,不可与战。 吴楚联军一连挑战数日,周亚夫就是坚守不战,手下三十六位将领,其中有人说:“我们太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吴楚联军吓破了胆,藏在这昌邑城中不敢出战了?” “就是,我看太尉也是胆小怕事!”另一名将军说。 “照这样下去,吴楚联军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非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不可,这怎么能行呢?” “走,我们去找太尉理论去,他要是还是坚守不战,我们就要兵谏!” “对,兵谏太尉!他要想当缩头乌龟,他去当,我们可不当这龟孙子!” 将军们七嘴八舌的闹僵起来! 有人把这个消息偷偷的告诉了周亚夫,周亚夫只是冷笑。 众将来到议事厅找周亚夫,却不见周亚夫的踪影。 “太尉不在,这如何是好?”其中一位将军说。 “不如我们直接带兵攻出城去,与吴楚联军决一死战!”有人提议说。 “那怎么行?太尉有严令,坚守壁垒,不得出战,你这样不是违反军令吗?” “战也不行,不战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才好呢?” “等着吧,等见了太尉再说吧。” 众将七嘴八舌,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定论,又退了回去。 等众将走了以后,周亚夫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只是坐在那里喝茶,一言不发。 又过了两日,这天晚上,周亚夫升坐中军宝帐,三十六位将领分立在两旁。 周亚夫看了看他们,然后说:“你们都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太尉,我等龟缩在这昌邑城中已经好几天了,吴楚联军每天在外面百般辱骂,那骂得可难听了!”有一名将军说。 “哦?他们都是怎么骂的?”周亚夫问。 “这——。”那名将军有点说不出口。 “但说无妨。”周亚夫说。 “是!他们骂您是龟孙子,软骨头,是缩头乌龟,把您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说你爹周勃只会给死人吹喇叭,就是个吹鼓手,哪里懂得什么军国大事,跟在汉高祖刘邦后面,靠溜须拍马才混了个降侯,说你更是一无是处,要不是因为你爹,你怎么能当上太尉?说你每天只会躲在这昌邑城中,苟且偷生!”那名将军仗了仗胆子,说了一通。 “哦?还说什么了?”周亚夫看上去显得很平静,并未生气。 “他们还骂您生就一副苦瓜脸,倒霉蛋,将来定会被饿死!”另一名将军说。 “是吗?各位将军,你们有何打算?”周亚夫问。 “我等愿出战!”众将异口同声的说。 “好!诸位勇气可嘉,我在此先谢过了,为将者,我们不能只知道逞匹夫之勇,只会在战场上厮杀,要擅于动脑子,”周亚夫看了看他们,继续说,“当初,吴楚联军刚到之时,兵锋正盛,势不可当,因此,我们把棘壁扔给了他们,虽然说,他们最终拿下了棘壁,但是双方伤亡都很惨重,这是一挫他们的锋芒,再然后,他们围攻梁国的都城睢阳,睢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他们又围困了一月有余,仍然没有打下睢阳,不得已只好退兵,那么,此两役,吴楚联军损失人马已不低于十万,如今,又来找我们作战,想做困兽之斗!我们偏不与他们作战。” “太尉大人,那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一名将军问。 “就在今晚,”周亚夫说,“为将者,要善于等待战机,战机一到,要能立即抓住,因为,战场之上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 “今晚?今天晚上我们要出城与吴楚联军决战吗?”一名将军问。 “非也,所谓计狠莫若决粮,”周亚夫说,“吴楚联军粮草运输极为不便,我已探知他们把守粮道的五万人马调走了四万来围攻我们,只留下一万人马守粮道,此正是天赐良机。” “太尉,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继续坚守不战,我命孙将军,王将军你二人各带两万人马从后面的角门连夜偷偷出城,轻兵南下,迅速绕到泗水入淮之口,夺取他们的粮道,不得有误!”周亚夫说。 “得令!” 第30章 声东击西 果然不出周亚夫所料,孙将军和王将军带领着四万人马经过一场血战,顺利的夺得泗水入淮之口的粮道,吴楚联军粮道被切断。 “田将军,我们的粮道已被切断,没有粮食,士兵们饿着肚子,这仗还怎么打?”桓将军向大将田禄伯报告说。 田禄伯一听,也是大为恐慌,说:“当初我就说,粮道至关重要,一定要严加防守,因此,调集了五万人马前去守粮道,可是吴王不听,抽调了四万人,这才让周亚夫有了可乘之机。” “吴王也是为了增加我们的兵力,也是一番好意,”桓将军很是着急,“现在说那些都没有用,关键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挑战!”田禄伯说。 “是!” 桓将军率军一连挑战了数日,周亚夫仍然是坚守不出,拒不应战。 桓将军急得满嘴是泡,又来找田禄伯,说:“将军,我军粮草已尽,士兵饥饿,那周亚夫仍然是拒不应战,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一计名为:声东击西!”田禄伯说。 “此话怎讲?” “今天夜里,你率军佯攻他们的东南面,他们必定会率军来守,而我则率大军攻他的西北面,西北空虚,我们定可一战而胜!”田禄伯说。 “好妙计!就按将军您说的办!”桓将军说。 当天夜里,桓将军率军佯攻东南面,谁知周亚夫却命人加强西北面的守备。 果然,田禄伯率军强攻西北,由于周亚夫早有防备,吴楚联军未能攻破昌邑城。 相反,周亚夫此次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反击,吴楚联军多半饿死,或者投降走散,吴楚联军大败。 田禄伯与桓将军率领着残兵败将返回吴王军营,向吴王作了汇报。 “这可如何是好?”吴王一听,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派出到周丘军营的使者回来了。 “周丘人呢?他怎么说?有没有率领十万人马前来助阵?”吴王问使者。 “那周丘已于数日前得病死了,原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十万人马也作鸟兽散,都不存在了。”使者回答说。 吴王一听,一股急火攻心,大叫了一声,昏倒在地。 众人连忙过来抢救,过了好半天,吴王这才缓过这口气来。 “吴王,您觉得怎么样?周亚夫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快走吧。”田禄伯说。 事到如今,只好如此,吴王刘濞率领着手下数千壮士,乘夜逃走,渡过淮河,逃到丹徒,退守东越,并派人召集残兵。 捷报传到朝廷,景帝大喜。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计,可以兵不血刃,让吴王刘濞,楚王刘戊死无葬身之地。”景帝一看,说话的正是袁盎。 “哦?爱卿,你有何妙计?” “陛下,只须如此这般,那吴王和楚王必死无疑。” 景帝一听袁盎说得有道理,于是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袁盎以朝廷使者的身份,携带重礼,出使东越。 东越王对他隆重接待。 袁盎将礼物献上,东越王一看,礼物相当贵重,很是高兴,说:“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啊!” “您不必客气,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如果你能为朝廷立功,朝廷将会另有赏赐!”袁盎说。 “我自然是想替朝廷立功,只是没有机会啊。”东越王说。 “是吗?我听说吴楚七国联军要叛乱,遣使来与你们联络,约好打下长安,平分土地,不知可有此事?”袁盎说。 “无有此事,那纯属谣言啊。”东越王一听,吓得脸色苍白。 “无有此事?”袁盎冷笑了一声,“如今你立功的机会来了,那吴楚七国联军已经被周亚夫打得大败,我听说吴王已经逃到你们东越,你何不就此机会为朝廷建功?只要你能办成此事,我敢保证朝廷不但不追究你的过错,还要重重的奖赏你。” “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东越王说。 第二天,东越王以劳军为名,带着几十名东越武士前往吴王军营。 吴王刘濞听说东越王亲自来了,连忙要出营相迎。 “吴王,此时,我等兵败,东越王冒然前来,恐不怀好意,您最好不要去迎接,还是我代替您前去迎接吧。”田禄伯说。 “那怎么行呢?人家这样老远前来劳军,一番盛情,我们怎么能不以礼相待呢?我与东越王是多年的朋友,必须亲自出迎,以表诚意。”吴王遂不听田禄伯的话,带着几名随从前去迎接东越王。 吴王与东越王刚一见面,东越王便喝令手下武士出其不意,一戟刺中吴王的心脏,再一刀砍下吴王的头颅,大声喧称:“我奉朝廷密旨,特来诛杀刘濞,余者,投降免死!” 东越王将吴王的头颅献于朝廷,景帝重赏了东越王。 吴王既死,吴军四散溃逃。 楚王刘戊一看,大势已去,遂也拔剑自刎而死。 在齐地,胶西王刘昂,刘雄渠,淄川王刘贤围攻齐的都城临淄,三个月攻不下来。 汉将栾布率兵进逼,三王便退兵回到封国。 胶西王府。 “父亲,事到如今,我们不如偷袭汉军,如果能成功是最好,倘若不能成功,我们就逃到海上。”胶西王之子刘德建议说。 “不可,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前去自首,以求朝廷原谅。”胶西王说。 “父亲,此言差矣,谋反乃是大逆不道之罪,朝廷怎会宽宥?此去必是自投罗网,死无葬身之地。”刘德说。 胶西王刘昂不听,命人把自己绑了起来,到汉营请罪。 汉将韩颓当大怒,道:“你身为刘氏宗亲,不思报效朝廷,却阴谋叛乱,现在兵败,见大势已去,又想得到朝廷的原谅,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请出圣旨!” 韩颓当当面宣读圣旨,要将胶西王满门抄斩,并削其所有的封地。 胶西王刘昂自杀而死。 随后,刘雄渠,菑川王,济南王也都伏法被诛。 第31章 水淹邯郸 赵国邯郸。 曲周侯郦寄领兵攻打赵国。 “各位,这郦寄也是有名的上将,现在率领汉军前来攻打我们邯郸,我们当如何应对?”赵王刘遂问手下诸将。 “赵王,您不必忧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看他们张牙舞爪,好似凶神恶煞一般,其实,谅他郦寄也没什么本事,他不过是个卖友求荣之辈,当初,吕禄与他交好,对他言听计从,他却把吕禄给卖了,要不然那太尉周勃怎能进入军中,夺得军权,重新扶立汉室,建不世之功?”赵王手下的一名将军说,“当年,他叔叔郦食其跟随汉高祖刘邦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汉王派他出使齐国,说服齐王降汉,谁知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了齐王,可是大将军韩信却怕他夺了头功,又出兵偷袭了齐国,齐王以为上了郦食其的当,大怒,将他烹杀,汉朝廷过意不去,封了他们郦家爵位,郦寄作为郦商之子,被封为曲周侯,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我们不用怕他。” “话虽如此,但是他现在手握重兵,实力不容小觑啊。”赵王刘遂显得有点忧虑。 “我们的都城邯郸,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我们只需坚守不战即可,他们久攻不下,自会退去,到那时,我们再出兵袭击他的后方,趁机掩杀,料他必败,”那名将军说,“另外,我们再遣使到匈奴,让匈奴发兵相助我们,我们两军前后夹击,必定会大获全胜。” “好,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使者前往匈奴。”刘遂说。 使者到了匈奴,向匈奴军臣单于表明来意,匈奴单于将赵王使者安排在馆驿歇息,然后,与手下人商议说:“当初,我们与吴楚七国联军有约在先,配合他们作战,一同拿下长安,然后,平分土地和财物,现在,邯郸危急,赵王遣使前来让我们出兵相助,你们以为如何?” “单于,我以为不能出兵相救。”手下一位谋士说。 “哦?为何?”军臣单于问。 “我们匈奴人是游牧民族,适合在草原上生活,若真让我们去中原生活,恐怕并不习惯,因此,平分土地这一条对我们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处,至于中原的财物,像丝绸,茶叶等等都是好东西,如果能得来为我们所用,倒也是不错,”那名谋士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的形势依然不是那么明朗,吴楚联军看上去声势浩大,但是,到最后能否战胜汉朝的军队还很难说,因此,我们最好再观望一段时间,如果,吴楚联军果然战胜了汉军,则可助他们一臂之力,否则的话,我们非但不能帮助他们,相反,还要调过头来帮助大汉朝廷打击他们。” “你说得有道理。”军臣单于点了点头。 “我反对!”一名将军站起身来说,“既然当初我们与吴楚七国联军有盟约在先,现在人家赵王有难,来找我们帮忙,我们就该出兵相救,我们匈奴人最讲信义,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而且,我们出兵与赵王前后夹击汉军,肯定能大获全胜。” “将军,你说的似乎也很对。”军臣单于又点头。 “单于,不能听他的,不能出兵,这样太冒险了。”那名谋士坚持自己的主张说。 “单于,他一文人,整天就会耍嘴皮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出兵,我们找谁要财物去?先打了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讲。”那名将军就坚持要出兵相助赵王刘遂。 就在一文一武吵得不可开交,军臣单于左右为难之际,一名哨探进来禀报,说:“报告单于,太尉周亚夫指挥汉朝的军队已经大败吴楚联军,吴王刘濞被东越王所杀,将其头颅献于大汉朝廷,楚王刘戊也自杀身死,吴楚联军已经战败,溃不成军!” “什么?这样快!吴王起兵才三个月不到啊,这样快就战败了?”军臣单于与众人一听,也是大吃了一惊。 “单于,我说的话没错吧,幸亏你没有出兵帮助赵王,否则,那周亚夫就要来找我们算账了。”那名谋士说。 于是,军臣单于拒不发兵救赵。 使者回去向赵王禀报,赵王大骂匈奴单于背信弃义。 赵王刘遂依旧坚守邯郸,郦寄久攻不下,急得满嘴是泡。 就在这时,栾布平定了齐地诸国后,率领着汉军与郦寄会师。 郦寄一看是栾布来了,大喜,亲自迎接,将栾布接到军营之中,设摆酒宴,热情招待。 这栾布义气深重,当年因为彭越收尸,据理力争,而被汉高祖刘邦所看重。 “栾将军,听说你已经平定了齐地诸国,您真是英勇不减当年啊。”郦寄不禁赞叹道。 “赖陛下洪福,将士们用命,侥幸取胜而已,”栾布说,“听说你围攻邯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没有拿下?” “栾将军,说来惭愧,带兵打仗,我还要向您请教呀,”郦寄满脸的愧色,“这邯郸城是座老城,赵国的都城,城墙高大,坚固无比,易守难攻,我已经攻了多次,实在是打不下来,还望你能有良策教我。” “是吗?有这样难打吗?我们这就前往前沿阵地观察一番。”栾布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二人骑着马,带着手下亲兵卫队,围着邯郸的外城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军营之中。 “栾将军,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邯郸城是不是特别的坚固?”郦寄问。 “果然如你所说,是很坚固,的确难以强攻。”栾布说。 “那将军有何策教我?” “为将者,不但要擅于运用自己手里的兵,还要擅于利用天时,地利,等地理条件。”栾布说。 “栾将军,此话何意?”郦寄不解。 “春秋战国时期,就经常出现用水淹城池的情况,比如智伯水淹赵襄子,虽然说,智伯最后是失败了,但是,他用晋水水淹晋阳却是成功的,”栾布说,“虽然说,水火无情,这样对老百姓来说,是有点残忍了,但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将军,您的意思是让我水淹邯郸?”郦寄恍然大悟。 “正是。”栾布点头。 于是,第二天,郦寄掘开河水,水淹邯郸,邯郸城破,赵王刘遂自杀。 第32章 长公主受辱 早上。 长安,长信宫。 这里是窦太后的寝宫。 今天,栗姬心情不错,带着几名宫女来向窦太后请安。 窦太后照例给了一些赏赐,栗姬与宫女随后来到庭院之中说笑。 正在这时,长公主刘嫖也来向窦太后请安,正遇上了栗姬。 长公主看到了栗姬,本不想理会她,但是,碍于情面,还是向栗姬打了招呼。 “刘嫖,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栗姬问。 “我来给太后请安不是应该的吗?”长公主一听她直呼其名,很不礼貌,心中虽有几许不悦,但是在众人的面前,也不便发作。 “那你这两天没给你弟弟的宫里送美女进去吗?”栗姬阴阳怪气的问。 “先不说了,我找太后还有事。”长公主一听她说话夹枪带棒,就不想搭理她,打算尽快抽身离开。 “站住,”栗姬喊了一声,转身对手下的宫女说,“你们给我看好了,这就是皇亲的亲姐姐刘嫖,她的拿手好戏就是给她兄弟介绍女人,人家做姐姐的,都劝自己兄弟好好读书,她倒好,专门给后宫送女人,供皇上淫乐,搞得皇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她这是疼爱兄弟吗?分明就是祸害皇上,猪狗不如,就她这种人还妄想把她的女儿陈阿娇嫁给我们家荣儿,将来我们家荣儿做了皇帝,她女儿就成了皇后了,你们听听,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从今以后,你们看到她,就给我骂她老狗!” “老狗!老狗!”所谓主子有多大,奴仆便有多大,在栗姬的指使下,那些个宫女还管那个,指着长公主的后背便骂。 长公主一看,气哭了,掏出手绢,一边擦眼泪,一边走。 她也不去给太后请安了,径直来找景帝刘启诉苦。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在景帝的书房,姐弟二人见上了面。 “还不是因为那个栗姬!”长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刚才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果有此事?她真敢这样骂你?这栗姬越来越放肆了,竟这般飞扬跋扈,怎么说你也是刘荣的姑母,她怎么可以在公众场合这样对你呢?”景帝一听,这次着实很是生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栗姬仗着自己的儿子是太子,她将来要做皇后,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姑母?”长公主哭着说,“我只怕将来要死在她的手上了。” “姐姐,你先别哭了,我定会为你出气。”景帝说。 “你若真想为我出气,你就把她母子二人给废了,否则,早晚我是活不了。”长公主又哭。 “好好好,这事就依你所说。”景帝刘启又对他姐姐百般安慰。 “你真要废太子刘荣和栗妃?你没有诓我吧?”长公主这才止住悲声。 “这样大的事,我怎敢儿戏?”刘启说。 “那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诏书?” “就在最近,”景帝肯定的说,“姐姐,你别难过了,先回去休息吧。” 到了晚上,景帝密诏周亚夫。 因丞相陶青年老体弱,辞去了丞相之职,周亚夫平定七国有功,景帝升他为丞相,封为条侯。 “丞相,栗姬行为怪诞,又无德行,而且狠戾,当初,薄皇后无子,因此,我立长子刘荣为太子,后来,薄皇后不在了,按理说,刘荣为太子,我当立栗姬为皇后,可是,据我观察,栗姬并没有母仪天下的品行,”景帝顿了顿,“再说刘荣,此子虽为长子,却庸劣不堪,既无学问,又无主见,而且还淫乱宫女,将来,如果继承了我的大位,我担心黎民百姓又要陷于苦难之中,他也没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天下,因此,我打算把太子刘荣废掉,栗姬妃子的身份也废掉,不知你意下如何?” “陛下,太子刘荣决不可废。”周亚夫说。 “为何?”景帝一听,心中很是不悦。 “陛下,太子乃国之根本,岂可轻言废弃?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想当初,秦朝为什么会失了天下?还不是因为嬴政没有早立扶苏为太子吗?后来他的小儿子胡亥继了位,不到三年,就把大秦的江山给败了,再说了,太子刘荣仁爱孝顺,朝廷上下,有口皆碑,他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怎么可以废弃呢?”周亚夫说,“母以子贵,既然刘荣为太子,作为他的母亲栗妃,你不封她为皇后也就罢了,又怎么可以废除她妃子的身份呢?” “这么一说,你不同意废掉太子?”景帝问。 “我坚决反对!”周亚夫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军中向来如此,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 “废长立幼与礼法不符,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我们也不能过于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了,”景帝说,“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整个的大汉天下,在诸皇子之中,谁更适合坐这个位子,谁更能造福百姓,谁来坐这个位子,江山会更加的稳固。” “陛下,那么敢问您心目中的人选是谁?”周亚夫问。 “皇十子刘彻。”景帝说。 “陛下,刘彻的确聪明能干,但是,陛下不要忘了,第一,他既不是嫡,也不是长,第二,刘彻年纪尚幼,小时候聪明,将来是否能成才,这还很难说,那胡亥不就是眼前的例子吗?胡亥小时候也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个神童,深得嬴政的喜爱,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宠爱有加,”周亚夫顿了顿,接着说,“陛下,家有长君,社稷之福也,刘荣为太子,不敢说将来会有怎样大的作为,最起码不会有太大的闪失,而要改立刘彻为太子的话,那风险是极大的,我们放着稳妥的事不做,又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呢?” “废立太子不是我的家事吗?难道我就做不得主吗?”景帝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陛下,帝王之家没有家事,您的家事就是国事。”周亚夫说。 景帝刘启见周亚夫死不松口,虽然心中很是不痛快,却也没办法。 第33章 臧儿的谋划 王夫人的寝宫。 这一天,忽有宫女向王娡报告说:“夫人,彘儿的外祖母来了。” 王夫人一听她娘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这老太太臧儿精神矍铄精神,身体康健,穿着华丽,举止高雅,眼神之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娘,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王夫人上前用双手来搀她娘的胳膊,把她迎进寝宫。 “我想我的彘儿了,我来看看他,不行吗?”臧儿笑着说。 “娘,您可真会说好听的,我小妹有四个皇子,你都不想,偏想他?”王夫人嗔道。 “别提了,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个上进的,他们怎么能和彘儿比?”臧儿说,“彘儿呢?快叫他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此刻,他正在书房读书呢。”王娡说。 “哦,那很好,读书是主要的,”她娘不禁夸道,“彘儿这孩子聪明,好学,越来越有知识了。” 臧儿坐下,仆人献茶,娘俩又唠了些家常话。 随后,王夫人将宫女都打发了出去,把房门,窗户都关好,屋内只剩下她娘俩。 “丫头,说说吧,最近宫中都是个什么情况?”臧儿问。 王夫人就把宫中最近发生的事向她娘大致说了一遍。 臧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这么一说,刘荣还是太子,栗妃也没被废,彘儿想当太子还没有希望,你想当皇后还很遥远喽?” “目前就是这个情况,”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呀,平时挺聪明,这会儿脑子怎么不开窍了呢?”她娘说。 “娘,您老人家堪比孟母,智慧过人,您就给我支支招吧。”王夫人一听她母亲的话中有话。 臧儿看着她,却沉默不语。 “娘,你老人家快说话呀。” “你这丫头,自己不去动脑筋,什么都指望别人,我总是帮你,你小妹王皃姁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说我偏心?”她娘说。 “娘,你就快说吧,要不然等你老了,我可不养你。”王夫人笑着说。 “你这死丫头,让我操碎了心,你虽贵为夫人,却没享过你一天的福,现在,竟然还敢拿这来威胁我,”她娘说,“你自己说说,你什么时候让我省过心,什么时候让我享过福?” “娘,您是南海观世音菩萨,行了吧?”王夫人过来给她娘又是揉肩,又是捶背,威逼利诱,连哄带骗。 “好吧,自古以来,太子之争都充满了血腥和残酷,太子之争就是生死之争啊,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而这个栗姬幼稚而又愚蠢,这才让我们有了机会,我们每一步都要小心,否则,一招走错,都有可能会满盘皆输,你攀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这一步算是走对了,眼看我们从一开始布下的通天大计就要圆满成功了,我怎么能让它就此前功尽弃呢?”臧儿说。 “娘,你真是天底下第一智慧的女人,我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骄傲。”王娡说。 “你这丫头,就会耍贫嘴,”她娘沉思了半晌,然后说,“我有一计,可让太子刘荣被废,栗姬的妃子身份被废,栗姬**全部被灭。”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夫人一听,眼里闪着亮光。 “为娘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时候骗过你?”臧儿笑着说。 “那是什么招术,你快说给我听听。” “现在陛下已在考虑废太子一事,只是朝中大臣阻力太大,就差那么一把火,你只要点燃这把火,如此这般,大事可成矣。” 王娡一听茅塞顿开,恍然大悟,说:“您老人家真是智慧过人,您是怎么想到的,这样简单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 “方法不一定要多么复杂,只要有效就行,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一招毙命,等彘儿被立为太子,你当了皇后,你还养不养我?”她娘有意问。 “娘,养养养,你活一百岁都养着你,把你当观世音菩萨供着,行了吧?”王娡笑着说道。 “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要活那么大做什么,受你的窝囊气吗?”她娘说。 说起这个臧儿,倒是有些来历,她是汉初开国异姓王燕王臧荼的孙女,她先是嫁给了槐里的王仲为妻,王仲死后,又改嫁给长陵田氏。 臧茶谋反,被刘邦所灭,臧儿的父亲带着她逃往了匈奴,她出生的时候很是富贵,后来家庭变故,沦为平民。 当初王娡嫁给金王孙为妻,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金俗。 当时有个算命先生,名叫周通古,算得特别准,名气很大,于是,臧儿就把这位算命先生请到了家里,热情招待,为她的两个女儿看相。 周通古在见了王娡和王皃姁之后,又询问了她姐妹俩的生辰八字,大吃了一惊,说:“我行走江湖多年了,从未见过如此大贵之相,尤其是姐姐更是富贵至极,希望你们珍惜。” 臧儿一听喜不自胜,重赏了算命先生。 随后,她就与王娡商量说:“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打算把你从金王孙家要回来,你可舍得孩子?” 王娡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坚定的说:“女儿愿遵母命。” 于是,臧儿就去与金王孙商量,谁知那金王孙死活不愿意放手。 无奈之下,臧儿就把王娡藏了起来,那金王孙见不到王娡,时间久了,这门亲事就此不了了之。 燕王臧荼的家族虽然破败了,但是,依然有着广阔的人脉,臧儿通过活动关系,上下打点,隐瞒了王娡已育有一女的真相,将她姐妹二人先后都送入了时为太子的刘启的宫中。 王娡和王皃姁姐妹二人都有倾国倾城之姿,绝代佳人之貌,深得刘启宠爱。 王娡为刘启又生了三女一男,男孩便是刘彻,王皃姁又为刘启生了四位皇子。 王娡因得宠,在她还没有生刘彻之前,就已经被封为仅次于皇后品秩的“夫人”。 后来,王娡在怀刘彻之时,便对刘启说:“她梦见太阳入怀。” 刘启大喜,说:“此大贵的征兆。” 从此,对她更是宠爱,刘彻出生之后,景帝也是另眼看待。 第34章 大行的奏章 这一日,王娡将外朝主管接待宾客,朝拜礼仪的大行请到府上,奉上重礼,然后笑着说:“您辛苦了。” “夫人,您太客气啦!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啊。”大行说。 “您终日为国事操劳,怎么能说无功呢?我们大汉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臣子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盛世啊。”王娡说。 “夫人,您过奖了,您这么一说,我受之有愧呀,”大行说,“不知唤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吩咐是不敢当,我们只是想把你请过来,聊聊家常。”王娡说。 “夫人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是这样,我与那栗妃情同姐妹,那么,刘荣是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现如今,刘荣被立为太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薄皇后已然去世,皇后之位一直空缺,所谓母以子贵,那么,栗妃理所当然为当今的皇后。”王娡说。 “夫人深明大义,令下官佩服,”大行赞叹道,“自古以来,儿子为太子,那么,母亲就会被封为皇后,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您说的没错,只是我那栗妃姐姐面皮比较薄,不好意思在皇帝的面前提及此事,因此,我想既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听说您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字字珠玑,那么,可否请您写一道奏章给皇上,请封栗妃为皇后。”王娡说。 那大行心想如果王夫人为她自己请封皇后,那他绝不能答应,但是,王夫人并没有为自己请封,而是为栗妃请封,而栗妃的儿子刘荣又是太子,栗妃当皇后是早晚的事情,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倘若办成了此事,那么,将来栗妃做了皇后,肯定不会忘记自己的功劳,那么,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将步步高升,前途不可限量,想到此处,于是点头说:“好,下官愿意代劳!” 大行回去之后,连夜写了一道奏章,大致的意思是说,刘荣被立为太子已久,栗妃贤德,可以母仪天下,请陛下册立栗妃为皇后云云。 第二天早上,上奏给了景帝。 景帝看完奏章,不由得十分震怒,说:“废立皇后是国家大事,他一个外朝主管礼仪的官员有什么资格谈论此事,朝廷有明文规定,外朝的官员不得随意议论国事,难道他不知道吗?最可恨的是那栗姬,她想当皇后,已经急不可耐了,定是她指使大行这样做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景帝毅然决然作出如下决定: 第一,立即将该大行处死; 第二,下诏废除栗姬妃子的身份,打入冷宫; 第三,下诏废掉太子刘荣,贬为临江王; 第四,让中尉卫绾回家休假数月,换上外号“苍鹰”的郅都,掌管京师的治安,亲领北军,让他带领人马将栗姬**上千人全部捉拿归案,并处死。 这郅都是河东郡杨县人,在文帝时任郎官,为文帝侍从,为人勇敢,有气力,公正廉洁,不私自接受他人的礼物,不徇私情,他常常自己说:“已经背离父母而来当官,我就应当在官位上奉公尽职,保持节操而死,终究不能顾念妻子儿女。” 上林苑。 数年前的一天,景帝带着他宠爱的一个妃子,名为贾姬,到上林苑去打猎,郅都侍立在左右。 “陛下,您可真了不起,打了那么多的猎物,您真可谓是神箭手!”贾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刘启哈哈一笑,他也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更何况贾姬为他生了三位皇子。 “你再练练,箭法也不错,也是女中豪杰!”刘启摸着她的头说。 “我一个女人,我要那么厉害做什么,我的职责是服侍好陛下,教育好皇子就行了。”贾姬笑着说。 刘启点了点头。 “陛下,我忽然觉得我的肠胃有点不舒服,我去一下厕所。”贾姬说完,就进了上林苑内的厕所。 然而,就在贾姬刚进厕所的一刹那,一头黑色的肥大的野猪也跟了进去。 景帝站在外面,看得真真切切,大惊失色,连忙对郅都说:“你看到了没有,刚才有一头野猪也进了厕所,而贾姬还在里面,你快去救他。” 可那郅都守在景帝的身边,哪也不去,好似没有听见景帝的命令。 景帝担心贾姬有危险,拔出佩剑,他要冲进厕所,亲自去救贾姬。 郅都连忙拦住景帝,并下跪说:“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那贾姬怎么办?” “陛下贵为天子,天下女子多的是,旧的去了,那新的就来了啊。天下会缺少贾姬这样的人吗?陛下纵然看轻自己,可是,祖庙和太后怎么办呢?”郅都死死的拦住,就是不让景帝过去。 景帝无奈,只好作罢。 好在那头野猪在厕所里面转了一圈又出来了,并未攻击贾姬,他们是虚惊了一场。 野猪出来以后,贾姬也从里面出来了,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你没事吧。”景帝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说。 “赖陛下洪福,我没事。”贾姬说。 窦太后得知此事后,大为高兴,说:“郅都果然是忠臣,救了我儿子一命!” 窦太后亲自召见了郅都,大加赞赏,赏了他黄金百斤,并提升他为济南太守。 从此,景帝知道郅都是个忠臣,对他很是看重。 “济南郡那边豪强众多,屡屡与官府作对,特别难以管束,历年来,我们朝廷派去的官吏都受到欺压,却束手无策,现在派你出任济南郡太守,前去治理那里,你有什么要求吗?”景帝问。 “只要有大汉的律法在,就足矣,我没有任何要求。”郅都说。 “好,你勇气可嘉,”景帝说,“那你打算如何治理那里呢?” “我打算如此这般,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济南郡定能做到路不拾遗。”郅都坚定的说。 “方法倒是不错,只是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如何是好?”景帝显得有些忧虑。 “请陛下放心,微臣此去定会平安无事,一帆风顺。” 第35章 瞷氏四虎 济南郡。 “看什么看,闪开,都闪开!” 大街上很多围观的百姓正在对一个人指指点点。 只见眼前一个壮汉身高过丈,膀阔腰圆,满脸的横肉,留着络腮胡,一双贼眼乱转,肩头上扛着一名女子,正在大踏步的走着。 “你们看什么?这是我媳妇儿。”那大汉说道。 “放开我,把我放下来,我不认识你,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壮汉肩头上的那名女子一边说,一边企图挣扎下来。 可是那壮汉力大如牛,她如何能挣脱?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我看上的,就是我媳妇儿。”那名壮汉说道。 “我要到官府去告你!”女子哭喊道。 “告我?官府都得听我们家的。”那大汉大笑说。 “难道你不怕王法吗?” “王法?在济南郡,我说的话就是王法,”那大汉得意的说,“都闪退一旁,有什么好看的!” 老百姓议论开了:“这谁呀?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你还不知道啊,这个人名叫瞷熊,是瞷家四虎中的老四,他们哥四个在这济南郡有钱有势,谁惹的起?”人群之中有人说。 “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官府也不管吗?”有人问。 “我听说,当初也有人想管,但是,凡是想管他们的,都没有好结果,到后来也就没有人敢管了。”那人说道。 “唉,这世道让穷苦的百姓都没有活路了。”人们叹息着说。 “站住!快把她放下来!”就在这时,人群之中跳出一个人来,当街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谁?敢管大爷的闲事!”瞷熊停下脚步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只见此人年龄在二十岁上下,中等的个头,身穿麻布长衫,身体瘦弱,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我叫秦勇,你肩头上扛着的姑娘名叫郑翠,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哦,原来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你想怎样?”瞷熊一听明白了。 “你快把她放下来,你放了她,这事就一笔勾销,否则,我就要和你拼命!”秦永挥舞着手中的菜刀,紧张的说。 “你想和我拼命,你会武功吗?”瞷熊哈哈大笑。 “即使我不会武功,我也要和你拼命!”秦勇坚定的说。 “秦勇,你怎么来了?你快走,你打不过他的。”郑翠说。 “你别怕他,我是来救你的。”秦勇说。 “那我今天要是不把她放下来呢?”瞷熊说。 “那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好,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瞷熊说。 “你不要逼我,我不想这么干,但是,你非要这样做的话,我只能和你拼命了。”秦勇颤抖着手说。 “就你这副怂样,你也敢持刀杀人吗?”瞷熊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 他说着上前大跨了一步,站到了秦勇的面前,说:“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你有种的话,就用手中的菜刀砍我一下,看看这刀快也不快。” “我,我!”秦勇把手中的菜刀举了又举,砍不下去。 就在这时,瞷熊左手扶住肩头上的郑翠,右手一拳打了出去,正中秦勇的面门。 秦勇顿时被打的鼻口串血,仰面摔倒,菜刀也撒手。 瞷熊是哈哈大笑,说:“你这个软蛋,我劝你快快回家去吧,练好了功夫再来找我。” “秦勇,你走吧,你不要管我了。”郑翠在瞷熊的肩头喊道。 “不行,我今天非得把你救下来不可。”秦勇用褂袖一擦面部的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瞷熊上去一脚,又把他踹在地上,这一脚踹的很重,那秦勇捂着肚子,就地翻滚,痛苦难当。 郑翠一看秦勇马上就要被活活打死,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瞷熊的左耳,一用力,帮他的耳朵咬下来一块,顿时,鲜血直流,直把那瞷熊疼的“啊呀”了一声,把郑翠扔在了地上。 “好贱人,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瞷熊用手捂着耳朵,恼羞成怒。 “你没事吧?”那秦勇挣扎着,又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来到郑翠的身边,用手把她搀扶了起来。 “我没事,”郑翠看着他说,“你快跑吧!” “要跑一起跑!”秦勇说。 “我跑不动了,你快走吧。”郑翠直急得想哭。 “想跑?你们往哪里跑?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瞷熊说着跳到了秦勇的面前,扬起巴掌就打。 “今天我和你拼了!”秦勇鼓起勇气说,只见挥舞着拳头来打瞷熊。 那瞷熊不慌不忙,用右手握住秦勇的左手腕,闪身转到秦勇的背后,背对着背,蹲了个马步,将秦勇的左臂往自己的右肩上一扛,往前一拽,再往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秦勇的左臂被拉折了。 直把那秦勇疼得“啊呀!”了一声,黄豆般的汗珠从头上滚了下来。 还没等秦勇反应过来,瞷熊伸右腿将他绊倒,秦勇仰面摔倒。 瞷熊顺势坐到他的两条大腿之上,将他的两条大腿固定住,伸双手来掰他的右腿,由下至上一用力,秦勇的右腿齐膝盖处断了。 那瞷熊索性转过脸来,面对着秦勇,挥起铁锤般的拳头,连击秦勇的面部,仅三拳就把秦勇的脑袋打得变了形,秦勇当场绝气身亡。 “你装什么死?真不经揍。”瞷熊口中还这样说。 那郑翠一看,从地上捡起了菜刀,冲到瞷熊的背后,奋力砍了他一刀,那瞷熊没有防备,正被她砍了个正着,可惜郑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砍了二寸来深。 瞷熊恼羞成怒,骂了声:“好贱人,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围观的百姓一看这瞷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草菅人命,不由得呐喊了一声冲了上去,来打这杀人的魔王。 瞷熊一看,这么多人一下子围攻他,心里也是一阵恐慌,双手抱头,任由百姓们胡乱踢打他,顿时,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就在这时,他大哥瞷龙带着一帮家奴赶了过来,将老百姓驱散,把他救了出来。 那瞷熊站起身来,伸手又把那郑翠扛到了肩头之上,大摇大摆回府去了。 当天晚上,瞷熊把郑翠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蹂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郑翠上吊死了,向瞷熊报告了此事。 “这个贱女人,有福不享,却要寻死,死就死了吧,扔到后山喂狼去!”瞷熊愤愤的说。 第36章 得分我一半 这一年,济南郡大旱,蝗虫泛滥成灾,老百姓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济南郡太守苟书文急得是满头大汗,速将此事向朝廷反映。 景帝得知此事之后,高度重视,立即下诏从周边府县调集十万石粮食运送至济南郡赈济灾民。 苟书文收到这批粮食之后,立即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老百姓欢呼雀跃,感激太守和朝廷的恩德。 苟书文在府衙盘算了一下,虽然这批粮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最起码可以缓解目前严重的状况,基本上能够杜绝饿死人的现象,老百姓也不至于杀官夺府,起来造反。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大乱,来了一大帮人。 领头的是一只眼,左眼已经失明,用一块黑布斜箍在头上。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府衙门外的两名守卫将这群人挡在了门外。 只见那个独眼龙来到那个守卫的面前,抬起右手,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把那名守卫打了一个趔趄,守卫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好个胆大的奴才,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独眼龙把那一只眼一瞪,“那个狗官在不在?叫他快点滚出来见我!” “在,我们大人就在里面。”那守卫见此人如此凶悍,又带着那么多的打手,他用手捂着脸,也不敢反抗。 此时,独眼龙已带人闯进了府衙。 太守苟书文一看来人,正是瞷氏四虎中的老三瞷豹,脑袋都大,知道他蛮横无理,只见身后跟着一百多名家奴,手持刀枪棍棒,气势汹汹,跟凶神恶煞一般,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苟书文连忙起身,拱手施礼,笑着说:“不知瞷三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那瞷豹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说:“太守大人,我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没必要和你兜圈子,就和你直说了吧。” “瞷三爷快言快语,有话请讲。” “我听说朝廷给我们济南郡送来了十万石的粮食,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是有此事。”苟书文说道。 “那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在我们瞷家的地盘上混饭吃,所谓见者有份,这十万石的粮食你得分我一半。”瞷豹说。 “瞷三爷莫非是说笑吗?”苟书文笑着说,“今年很是不幸,老天爷不下雨,老百姓颗粒无收,朝廷体恤百姓,送来了救济的粮食,这些并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全济南郡的父老乡亲的,指望这粮食渡过难关,少死一些人,我怎么能把这朝廷的粮食分一半给你呢?” “这世道,哪天不死人?你能救济得过来吗?这些刁民今天吃饱了,他们明天就不饿了吗?再说了,你多分一点下去,少分点下去,朝廷又怎么会知道?这还不是你说了算吗?”瞷豹不以为然的说,“我不管那么多,按理说,这十万石粮食你都得给我,看在你太守大人的面子之上,我只要五万石。” “哎呀,瞷三爷,此事万万不可呀,就这已经不够发放,缺口还有很大,我如何能分出五万石给你呀?”苟书文连忙摆手。 “什么?你这个狗官,我看你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瞷豹说着向身后的家奴打了一声招呼,“把他们都带上来!” 时间不长,那些家奴押上来三个人,其中一位是苟书文的正妻钱氏,另外一个男孩,一个姑娘正是他的一双儿女。 “瞷三爷,有话好说,你这是干什么?”苟书文一看,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独眼龙什么时候摸到他家里去了。 “太守大人,只要你按我说的办,分一半粮食给我,我立刻就把他们给放了,否则的话,后果自负!”瞷豹冷笑了一声,“天是王大,我是王二,你是知道我的,我脑袋一热,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苟书文也素知这个瞷豹是个流氓无赖,在济南郡任太守的没有超过一年的,不管是谁,到了这里就受他们这些地主豪强的欺负,尤其是瞷家四虎,仅家里养的打手和死士就有好几百,什么坏事都干,但是畏于他们的淫威,苟书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如果跟他们斗下去,搞不好就要吃大亏。 苟书文想到这里,就得昧着良心,把牙关一咬,硬着头皮说:“好吧,你说五万石就五万石吧,你快把他们娘几个放了吧。” 瞷豹听他这样一说,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说:“太守大人,这就对了嘛,媳妇孩子才是自己的,那些个刁民活也好,死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就算你把这十万石粮食全部分发给了他们,他们就会说你的好吗?难道你是那么清廉的吗?” 苟书文是一脸的无奈。 “太守大人,麻烦你出具一个手续,我这就要带人去粮仓拉粮食了。”瞷豹说。 “好,我这就给你们写文书。”到了此时,苟书文只得点头同意。 苟书文很快把调取五万石粮食的文书写好,并盖上了大印,交给了瞷豹。 瞷豹一看,大喜。 随后他带着家奴,赶着车,到粮仓里足足拉走了五万多石。 拉回去之后,就把这些粮食送到自己家的粮油米店各个分店,高价对外出售,他们家的粮油米店几乎垄断了整个济南郡的市场,漫天要价,你还得买,不买就会被饿死,就这样一转手,瞷豹他们哥几个凭空就赚了好几十万两的银子。 那些穷苦人家,买不起粮食的,还是被饿死。 苟书文和手下人一商量,就得做一份假账上报给朝廷,就说十万石粮食已经全部分发给老百姓了,可是,缺口仍然很大,恳请朝廷再想办法,调拨一些粮食过来。 景帝接到报告之后,再次下诏,又从周边府县筹集了五万石的粮食送过来,这次,苟书文学乖了,偷偷地把这批粮食分发给当地的穷苦百姓,做得很隐秘,没让瞷家四虎知道,倘若让他们知道了,少不了又要来讹诈。 第37章 千佛山金矿 济南郡,瞷府。 这瞷府豪华气派,规模宏大,几乎就是个小皇宫。 “大哥,我们的人在千佛山发现了一座金矿,只要对这些石头进行简单的加工,就可以提取出来大量的黄金。”老二瞷虎来找他大哥瞷龙说。 “果有此事吗?”瞷龙一听,眼前一亮。 “千真万确,但是官府说矿产资源属于朝廷的,私人不准开采,这可如何是好?”瞷虎说。 “放屁!什么是朝廷的?在济南郡一切都是我们瞷家的,”瞷龙说,“哪个官府说不准开采的?那个太守狗官吗?” “正是那苟书文!”瞷虎说。 “你们不用管他,先带我去千佛山那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金矿。”瞷龙说。 “是,大哥。” 千佛山。 该山又名历山,因古代舜曾在历山耕田的缘故,因此又叫舜山或者舜耕山,是泰山的余脉。 瞷虎带着手下的奴仆和工匠,和他大哥瞷龙一道,曲了拐弯,来到千佛山的一个大山洞。 这个山洞很大,里面阴凉,干燥,通风,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洞壁上的墙土用灯光一照,都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瞷虎随手取过一块石头,对瞷龙说:“大哥,你看,就这么一块石头,里面的黄金含量不少于万分之一。” “是真的吗?”瞷龙接过来对着亮光仔细看了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回可真要发大财了。” “大哥,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请工匠师傅检验,他们可都是炼金的行家。”瞷虎说。 “那就有劳他们检验一下吧。”瞷龙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孙师傅,李师傅,请你们过来看一下。”瞷虎喊道。 二位师傅过来之后,从箱子里拿出各种仪表仪盘,以及各式工具,开始对这块石头进行检测。 两个时辰过后,孙师傅汇报说:“此块石头的纯黄金含量高达万分之一点二,换句话说,一万斤的石头里可以提炼出一斤多的黄金。” 瞷龙一听,大喜,这千佛山这么大,有的是石头。 “大哥,我没有说错吧,这里的石头全是黄金。”瞷虎说。 “从明天起,调集所有的工匠,昼夜不停的开采,”瞷龙说,“另外,增派两百名家丁过来加强警戒,以防不测。” “是,大哥。” 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瞷氏四虎在千佛山明目张胆的开采金矿,消息很快传到太守苟书文那里。 苟书文一听又是瞷家四虎,脑袋都疼。 这事如果不管吧,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交代不过去,如果管吧,别的不说,就那个独眼龙瞷豹就够他头疼的了,他是唉声叹气,左右为难。 这一天,苟书文思前想后,硬着头皮坐上轿子,亲自来瞷府拜访瞷龙。 苟书文到了瞷府,下了轿,抬头一看,这瞷府比他的太守衙门可阔气多了,几乎赶上长安的宫殿了。 守门的连忙到里面送信,瞷龙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太守大人亲临寒舍,有失远迎,望乞恕罪。”瞷龙连忙拱手施礼,大面上还过得去,他和那独眼龙虽然说是同胞兄弟,性情却大不相同。 “瞷大爷,您客气了。我来的仓促,事先没有给您打招呼,还希望您不要见怪。”苟书文还礼说道。 “哪能呢?苟大人亲临寒舍,蓬荜生辉,我是深感荣幸呀!”瞷龙说,“快往里请!” 苟书文来到瞷府的正厅之后,二人分宾主落座,仆人献茶。 “不知苟大人今天亲自到此,有何指教?”瞷龙首先问道。 “我今天来,一是来看望瞷大爷,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苟书文说。 “太守大人尽管吩咐。” “好,瞷大爷,那我就不必和你兜圈子了,我听说有人举报你们兄弟四人在千佛山开采金矿,不知可有此事啊?”苟书文开门见山的问。 “这个——,”瞷龙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问这个问题,迟愣了一下,“大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是有这么回事。” “瞷大爷,并非我想挡你们四兄弟的财路,实在是职责所在,我奉陛下之命,身为济南郡太守,在我的任期和辖区范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得不过问,否则,陛下一旦得知,怪罪下来,我如何能吃罪的起?此中的难处,还望您理解。”苟书文说。 “大人秉公办事,也是应该的。” “矿产,盐,铁等等这些都是属于朝廷的,任何私人都不得开采,经营和垄断,我想这点常识,你不会不知。”苟书文说。 “在下也曾听说过,不过,知晓得不是那么详细。”瞷龙说。 “那么,请问瞷大爷,你们已经开采多久了?开采出多少黄金了?”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虽然说开采出一点,却没有传说得那么多,除去工人的工钱,几乎所剩无几。”瞷龙说。 “是吗?不对吧,我听说千佛山石头的黄金含量高达万分之一,那山上的石头多的是,照此算来,一个多月下来,你们至少也得了千斤的黄金了吧。”苟书文说。 瞷龙一听,这个狗官并不糊涂,还不太好糊弄。 “那依太守大人之意,该怎么办呢?” “瞷大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守大人请说。” “所谓知足常乐,你们瞷家四兄弟在我们济南郡,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富家大户,家大业大,骡马成群,只要你们遵纪守法,不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将来,你们的子孙后代都会永享富贵,倘若你不听良言相劝,私欲膨胀,不知收敛,非要与官府和朝廷作对,长此下去,我担心不会有好结果。”苟书文说。 “太守大人,你这是在教训我吗?”瞷龙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强忍着没有发作。 “瞷大爷,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苟书文说。 “大哥,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就是心太善了,这个狗官,他算个什么东西,听他在这聒噪!看我今天不掰掉他的牙!”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人。 第38章 十色大棒 瞷府。 众人抬头一看,从外面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独眼龙瞷豹。 只见他怒气冲冲,走到苟书文的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狗官,我且问你,上次那赈灾的粮食,你是不是又调来五万石?我早跟你说过,见着有份,你还得再给我两万五千石的粮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独眼龙说着,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直把那苟书文打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上,那脸顿时就肿了起来,独眼龙仍不解气,上去又踹他两脚,这两脚踹得很重,那苟书文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疼痛难忍,浑身上下,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 “瞷三爷,有话好好说,您别发火呀。”他被打得无处可躲,只好钻到桌子底下,狼狈不堪,不停的求饶。 “三弟,你在胡闹什么?还不给我快快住手!”瞷龙一看也是太不像话,连忙站起身来制止。 “大哥,像这等货,就得这样待他!你说他胆子有多大,他竟然私吞了我们两万五千石的粮食,你说我们损失有多大?真是气死我了。”独眼龙说着还要来桌底下踢那苟书文,却被他大哥拦住。 “太守大人,您不必惊慌,您快出来吧。”瞷龙说。 好半天,苟书文才战战兢兢从桌子底上钻了出来。 “不看我大哥的面子上,今天非捶死你不可。”独眼龙又扬起手,比划着说。 “瞷大爷,看来三爷对我的误会很深啊!”苟书文用手捂着脸说。 “太守大人,您千万别见怪,我三弟他就是这么个人。”瞷龙连忙赔礼道歉说。 “没事,这点皮外伤也算不得什么,今天我先回去了,其他的事,我们改日再议。”苟书文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好,太守大人,您慢走!” 那瞷龙把瞷豹好一顿训斥,这才作罢。 苟书文回到太守衙门,卧床不起,也不能办公,他心想这济南郡不是人呆的地方,再呆下去,他非死在这里不可,于是,向景帝上书,请求调离。 景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把他调往江南任职,把郅都调了过来,接替他的职位,为济南郡太守。 郅都到任之后,了解到济南郡地主豪强宗族势力较大,尤其是瞷氏一族,更是气焰嚣张,无法无天。 他从军营之中抽调出五十名精壮之士,其中十名作为自己的亲兵卫队,另外四十名分成四个小队,每队十人,每人腰间悬挂一种颜色的特制大棒,日夜不停,换班巡逻。 然后,每天晚上,在太守衙门的门前悬挂黑、白、红、黄、蓝,橙、青、紫、绿、粉,十色大棒,并再三严令,所有城中官员、百姓,晚上三更以后,不得在街上随意行走,违令者,立即棒杀。 这一天的晚上,瞷熊先是在赌场耍钱,今天的手气很背,输了很多钱。 随后,他又去红高梁酒楼喝酒,一个人点了一大桌的菜,又上了四坛女儿红酒,就这样,他一个人把这些全吃了,把那四坛酒也都喝了。 酒足饭饱之后,他想起怡红楼的思思了,于是,打着饱嗝,又起身去了怡红楼妓院。 他见到老鸨,给了老鸨小费,老鸨一见是他,不敢怠慢,又收了钱,于是,把思思的其他客人辞掉,接待瞷熊。 “四爷,我看你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去了,就在我这里过夜吧。”一番云雨之后,思思搂着他的脖子说。 “那怎么行呢?” “怎么就不行?”思思一听,撅起了嘴,生气地说, “我那个婆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瞷熊说。 “看你人高马大的,却原来是个妻管严!”思思故意说。 “宝贝儿,别生气,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瞷熊说着,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回去了吧。” “什么事?”瞷熊问。 “我听说济南郡新换了一个太守,叫郅都,外号‘苍鹰’,听说此人执法很是严厉,他在郡守衙门的门前摆了十色大棒,不准官员或者百姓晚上三更以后在街上行走,此时已过三更,你若被他碰见,岂不是自讨没趣?”思思说。 “什么苍鹰郅都?没听说过,他管天管地,他还敢管老子我吗?”瞷熊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再说了,他们那些都是吓唬那些刁民的把戏,若遇到横的,他们就怂了。” 瞷熊说着,穿起衣服,就要出门。 “你今晚上不回去不行吗?你就那么怕你们家那个母老虎?”思思拉着他的手说。 “我不是怕她,而是我回去还有别的事。”瞷熊从兜里又拿出五十两的银子塞给了思思。 无奈之下,思思只好放他回去。 “站住,干什么的?”瞷熊出了怡红楼,正往回走,没多远,遇上了一队巡逻兵。 “没干什么?刚在外面吃完饭,现在回家。”瞷熊说。 “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巡逻队领班展飞说。 “不清楚。”瞷熊有点不耐烦的说。 “告诉你,现在三更已过,郡守大人有严令,三更以后,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行走,你现在触犯了律令,跟我们走一趟吧。”那名领头的说。 “小兄弟,我看你们是新来的吧,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瞷熊把眼一瞪。 “我叫展飞,这个巡逻队归我管,这条街也归我管,我不管你是谁,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那名领头的说。 “放肆,竟然连大爷的事也敢管!”瞷熊说着,向前大跨了一步,来打那个领头的巡逻兵。 “兄弟们,抄家伙,把他拿下!”展飞一看此人胆大妄为,竟然敢反抗,也不示弱,巡逻兵纷纷拽出腰间的十色棒,朝瞷熊身上招呼。 倘若在平时,瞷熊或许还能招架一番,可是今天晚上,他酒喝得太多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跟踩棉花似的,路都走不稳,哪里是这帮人的对手? 不到片刻的工夫,瞷熊被他们打翻在地,拿绳捆了起来。 “带回去,请示太守大人发落!”展飞说。 “是!”手下众人回答道。 第39章 棒杀瞷熊 晚上三更。 济南郡太守衙门。 当瞷熊被巡逻队带进太守衙门之时,他的脑袋渐渐凉快了下来。 郅都还没有睡,正在公堂上阅览公文。 “启禀太守大人,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三更已过,还在街上行走,我等将他捉来,请大人发落。”那名巡逻队长向郅都汇报说。 “嗯。”郅都答应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放下手中的公文,沉着脸看了看眼前的瞷熊。 只见他身材高大,腰大十围,满脸的肥肉,留着络腮胡,一双贼眼叽里咕噜乱转。 瞷熊也是第一次见到郅都,只觉得他与之前的太守苟书文大不相同,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容,那眼神非常犀利,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身前身后站着两班卫队,那气势更是吓人。 “你是何人?为何不遵守本太守的规定,三更时分,还私自在街上行走,是何道理?”郅都问他。 “太守大人,小人名叫瞷熊!”他说着话,双腿一软,不自觉的“扑通”一声,给郅都跪下了。 “瞷熊?”郅都一听,一皱眉,“你是瞷氏四虎中的老四?” “正是小人。” “你们四兄弟的大名,我可是在京城就有所耳闻,”郅都点了点头,“说吧,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闲逛?你今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我——。”瞷熊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半天的圈,说不出来,这逛妓院的事,如何能说得出口?“我在赌场耍钱,输了钱,想捞,不知不觉就回来得晚了。” “我已向全郡的父老百姓,多次公布,夜晚三更以后,不得在街道上行走,难道说,你不知道吗?”郅都问。 “我——。”瞷熊的舌头又发短,因为这事人人都知道。 “太守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展飞厉声说道。 “我知道。”瞷熊只好这么说。 “瞷熊,我正要找你,我且问你,前些时,你是不是当街杀死一个名叫秦勇的人?并且奸污了他的未婚妻郑翠,逼得人家自杀。”郅都手里拿出一份公文,扔到了瞷熊的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瞷熊拿起公文一看,原来有人把此事向新来的太守告发了。 “这——。”到了此时,瞷熊心中也有点害怕了起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就行了。”身后的展飞说。 “是,我承认是我干的。”瞷熊本想抵赖,但是,转念一想,那天在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抵赖?不如索性承认了吧。 “好,没看出来你还是条汉子,”郅都点了点头,“那就请你在公文上画个押。” 所谓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到了此时,瞷熊只好颤抖着手在公文上画了押,并且按上手印,脚印。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有何话说?”郅都严肃的问。 “太守大人,小人知道错了,请您再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瞷熊磕头如鸡啄碎米。 “我给你机会,那么谁给秦勇和郑翠活命的机会?”郅都冷笑了一声,问道。 “太守大人,只要你放了我,我们家有的是钱,你要多少都可以。”瞷熊说。 “你以为我郅都是贪财之人吗?”郅都冷笑。 “太守大人,既然你知道我是瞷氏四虎中的老四,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们瞷家在当地的势力,如果你放了我,大家皆大欢喜,倘若真的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大哥,二哥,三哥来找你的麻烦吗?”瞷熊说,“这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这是在危胁我吗?”郅都反问道。 “小人不敢。” “瞷熊,那么,你给我听好了,在我郅都的眼里只有朝廷的律法,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触犯了大汉律法,我就要将你绳之以法,”郅都说,“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瞷熊一听这郅都是油盐不进,预感到情况不妙。 “太守大人,那么,能否允许我见我大哥最后一面?”瞷熊请求说。 “不必了,你到阴曹地府去等你大哥吧,”郅都说完,把手一挥,“拖出去,立即棒杀,明日,将其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全城示众。” “太守大人,你不能杀我呀,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那瞷熊一听郅都真要杀他,吓得尿湿了裤子,苦苦哀求。 展飞等人还管那些,就像是拖死狗似的,把他拖了出去,拽出十色大棒,将瞷熊活活打死。 第二天早上,郅都将瞷熊的脑袋挂在西城门外示众,前来围观的百姓多达万人,大家是拍手称快,奔走相告,比过年还要高兴。 瞷府。 瞷家三兄弟得知噩耗之后,痛哭了半天,然后,只见那独眼龙瞷豹眼泪一擦,站起身来,说:“大哥,这哪冒出个郅都?竟然如此凶狠霸道,把我们的四弟给杀了,他无非是在赌局耍钱,回来得晚了一点,有什么了不起?触犯大汉哪条法律了?此人不除,我们兄弟没有出头之日,请允许我带人前去跟他拼命,为四弟报仇雪恨!” 那独眼龙说着就要往外冲。 “回来!不许去!”瞷龙说。 “为什么?大哥,难道四弟就这样白死了吗?”独眼龙问。 “四弟死了,你们心里难过,大哥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们不可以鲁莽行事,这个郅都不是等闲之辈,据我了解,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皇上钦点派过来的,大有来头啊!”瞷龙说。 “大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独眼龙问。 “依我之见,我们暂时都要收敛一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次那个十万石赈灾的粮食,我们抢了五万多石,倘若此事被查出,抖露了出去,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开采金矿一事,暂停施工,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瞷龙说,“老四的仇,暂时也不能报,他杀了秦勇,逼死了郑翠,我听说他已经在公文纸上画了押,这如何能翻得了供?” “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那我们还怎么活?”瞷虎说。 “二哥说的没错,大哥,你就是太软弱了,我这就带人到太守衙门,把那个郅都的脑袋给砍下来,这事就结了!四弟的仇也报了,哪里有那么麻烦?”独眼龙说。 第40章 颠倒黑白 济南郡太守衙门。 瞷豹带着上百名的家丁冲冲大怒来到了太守衙门的门前。 “瞷三爷,原来是您来了,请问您有什么事?”站在衙门大门前的守卫正是曾经被瞷豹打过的那位,今天一看他带着这么多的家奴怒气冲冲的来了,心里有点害怕,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什么事?我且问你,你们新来的太守是不是叫郅都?”瞷豹一看还是上次那个守门的,问道。 “正是。”那名守卫说。 “是不是他下令棒杀了我们家老四?”瞷豹问。 “不错,正是我们太守下的令。” “既然如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说我今天来干什么来了?”瞷豹怒道。 “瞷三爷,您消消气,虽然说您曾打过我,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也没把我打坏到哪里去,那也算不得什么,是不是呢?我们毕竟相识一场,也算是老朋友了,有几句话,我不得不直言相告。”那名守卫的说。 “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瞷三爷,你四弟惨遭不测,你的心情很是难过,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盐从哪咸,醋打哪酸,正是因为你四弟平时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打死了秦勇,又强迫了郑翠,逼出人命;再者,太守大人到此上任以后,在衙门的门前悬挂十色大棒,再三严令,夜晚,任何人不得在街上随意行走,你四弟偏偏不听,硬往枪口上撞,触犯太守大人的禁令,这才将他绳之以法,太守大人代替朝廷执法,又有什么过错?” “照你这么说,我四弟就白死了吗?” “瞷三爷,不怕您生气,我说句公道话,这是你四弟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怪得了别人,再说了,这新来的太守大人和之前的太守苟书文那可大不一样,他不但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勇武有力,武艺高强,执法如山,像你这样冲进去的话,恐怕是自讨苦吃,听我良言相劝,你赶紧带人回去了吧,否则,你再要执迷不悟,恐怕悔之晚矣!”那名守卫说。 “去你大爷的!”瞷豹一听,气得一巴掌把那名守卫打到了一边,“难怪你是官府的走狗,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的理,什么苍鹰,哪个郅都,我就是要会会他是何方神圣,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遂不听守卫之言,带领着众人冲进了太守衙门。 郅都正在堂上阅览公文,左右侍立着十名亲兵。 “郅都,快点给老子滚出来!”说话间,那瞷豹已经带着手下的家奴冲进了庭院之中。 郅都对身边的一名亲兵耳语了一番,那名亲兵从侧门出去了。 “大门上锁,二门上栓!”郅都随即吩咐了一声。 这时,有人把太守衙门的大门关了起来,把瞷豹和他带来的家奴全部关在了里面。 “你就是郅都?”瞷豹用一只眼瞪着郅都说。 “不错,我就是郅都!”郅都面沉似水。 “你把门都关上,想干什么?”瞷豹并不以为意。 “既然你们今天来了,我想就不必再走了。”郅都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必你就是瞷豹,我正要找你,不承想,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郅都看了看他,冷冷地说。 “郅都,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下令棒杀了我四弟瞷熊?”瞷豹问。 “不错,是我下的令!” “我四弟身犯何律?法犯哪条?” “其一,他违反我的禁令,三更以后在街上随意行走;其二,有人状告他杀了秦勇,强迫,侮辱了郑翠,逼得她上吊而死。”郅都说。 “郅都,你可真是个糊涂官,我四弟昨天晚上在街上多喝了两杯,回来得晚了,他一没偷,二没抢,碍你们什么事了?难道这就犯了死罪了吗?另外,那刁民秦勇见财起意,当街抢劫我四弟,我四弟出于自卫,正当防卫,与他发生争执,失手将他打死,有什么过错?你们顶多只能判他个防卫过当,要怪只能怪那秦勇技不如人,活该他倒霉,还有那郑翠,我四弟好心好意对待她,把她宠上了天,她却不领情,偏要自己寻死,与我四弟何干?又不是我四弟杀了她。”瞷豹说。 “瞷豹,真没看出来,你可真能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四弟没理,被你这么一说,好像都是你四弟的理了。”郅都说。 “本来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四弟棒杀,真是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好,瞷豹,我来问你,因今年济南郡大旱,蝗灾严重,老百姓颗粒无收,饿死者甚多,皇上体恤民情,从其他府县征过来调来了十万石的粮食,救济百姓,你是不是绑架了原济南郡太守苟书文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逼他交出五万石的粮食?”郅都盯着他的一只眼睛问。 瞷豹心想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的消息可真灵通,如果承认了此事,那后果会很严重,非同小可。 他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然后说:“无有此事。” “无有此事?”郅都冷笑了一声,从文案上拿出一道公文,递给了瞷豹,“这是人家告发你的公文,你好好欣赏欣赏吧。” 瞷豹接过公文,仔细得看了看,不由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上面一五一十,都写得很清楚,那五万石的粮食你拉去干什么了?救济灾民了吗?”郅都问。 “没有,我没拉什么粮食,”瞷豹仍然紧咬牙关,抵赖说,“这是有小人想陷害于我。” “瞷豹,你真行,你不承认,是吧?”郅都说。 “这事我确实没干,叫我如何承认?”瞷豹是死不认账。 “你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你们兄弟四人,你比老四可强多了,”郅都冷冷的说,“你足足拉走了五万多石的粮食,分到你们家的粮油米店,然后,再高价卖给当地的百姓,是也不是?” “这个——。” “我看你的心都是黑的,全郡的百姓眼看都要饿死了,那粮食是让老百姓救命用的,全郡的百姓就指望这点粮食活命呢?你却抢了去,然后,再漫天要价对外卖!你们这生意做的可真行,可谓是无本万利!” “这事,我说没干就没干,你们官府嘴大,我们嘴小,你偏要说是我们干的,我也没有办法!”瞷豹说。 “好,那你就说说吧,你今天带这么多人到我这里来,想干什么?想要杀官夺府吗?想要造反吗?” 第41章 大力金刚掌 济南郡太守衙门大院内。 “我四弟不能白死,我今天来就是要讨个公道!”瞷豹说。 “你想怎样?”郅都问。 “我听说太守大人勇武有力,武艺高强,人们常说,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我今天就要在你的面前讨教一二。” “这么一说,你是想和我比武了?”郅都问。 “正是。”瞷豹说。 “我也素闻你功夫了得,看来今天,我想不比也是不行了。”郅都说。 “请太守大人赐教!”瞷豹说着,一挥手,手下的家奴把庭院中间的场地闪开。 瞷豹闪身跳到庭院中央,将右掌往空中一立,摆了个大力金刚掌的架势。 郅都看了看,正要应战,身后闪出一人,高声说道:“太守大人,杀鸡焉用牛刀?且容在下先会他一会。” 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那个巡逻队长展飞。 “你是何人?”瞷豹一看跳出来一个人,挡在他与郅都的中间,他不由得心中不悦。 “在下展飞。” “你就是昨天晚上捉拿我四弟的那个巡逻队长?”瞷豹一听,想起来了。 “不错,你四弟就是我捉拿归案的。” “是你带人行的刑?”瞷豹又问。 “正是,你四弟就是死在我的大棒之下!”展飞说。 “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我正要找你算账,不承想,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你可真够狠的,竟然用这大棒将我四弟活活打死,可见你们的心肠有多歹毒!”瞷豹一听,火往上撞,咬碎口中的钢牙,“今天是你自己要找死,你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怪不得我。” 只见他把右掌往下一收,双腿微蹲,摆好攻击姿势。 展飞来到了他的面前,显得很是放松。 独眼龙见展飞似乎并没有防备,于是,抢先出招,一招“仙人指路”直探他的面门。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好像是个粗人,这掌上的功夫却颇有造诣。 说时迟,那时快,瞷豹的右掌挂着凌厉的风声就到了。 “来得好!”展飞叫了一声好,向左一闪身,瞷豹的右掌落空。 独眼龙又竖起左掌来拍展飞的前胸,展飞向左再一闪,又将这一掌躲过,不过,他是躲过了,却击中展飞身后的石柱,一掌下去,一道深深的五指印,差点把柱子打折。 “好!”瞷豹身后的家奴齐声叫好。 展飞以及当差的一看,无不惊骇,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瞷豹左右掌相互交替,连环进攻,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展飞看得出,瞷豹的大力金刚掌走的是至刚至猛一路,稍不留神,被他击中,不是当场毙命,也是骨断筋折。 于是,他闪展腾挪,小心应对! 就在这时,瞷豹立右掌直插他的咽喉。 展飞腾空而起,从他的头上一跃而过,情急之下,伸右手从腰间拽出佩刀,回手一刀,来劈瞷豹的脑袋。 谁知那独眼龙并不躲避,而是伸左臂来挡他这一刀。 只听“当啷”的一声,展飞的虎口震裂,右臂发麻,他大为吃惊,他想不明白,独眼龙这左手乃血肉之躯,怎么能挡得了他这一刀! “哈哈!”瞷豹哈哈一笑,“小子,你想偷袭我,是吧?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独眼龙说着把外面长大的外衣脱掉,里面露出短衣襟,小打扮,伸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再看他的左右双臂上,各套着十个金光闪闪的铁环,那铁环在他的手臂之上好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灵活自如,他想让它们怎么分开就怎么分开,想让他们怎么集中到一起就怎么集中到一起,纵然是宝剑钢刀,也砍他不动。 只见他双臂一叫劲,左右摇摆,那手臂上的铁环就顺势忽前忽后,忽上忽下,时而分开,又时而集中到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在展飞一愣神之际,瞷豹又使了一招“横扫千军”,用右臂上的铁环横扫他左侧的太阳穴。 由于速度太快,展飞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霎时,愣在那里。 眼看展飞就要被击中,突然间,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展飞的腰带,把他往后一拽,躲过了这一招,他虽躲过,他身后的石狮却没有躲过,被独眼龙这一扫击中,石狮的脑袋当时被震得粉碎。 展飞惊魂未定,转身一看,救他的非是旁人,正是太守郅都。 “瞷豹,没想到你的大力金刚掌,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令在下佩服!”郅都说。 “郅都,你用不着说这些废话,该轮到你上场了!”瞷豹收住招势说。 到了此时,郅都把长大的官服的脱掉,把衣服收拾了收拾,赤手空拳站到了庭院的中央。 郅都刚一站好,那独眼龙的大力金刚掌一招“排山倒海”就到了眼前。 郅都将双膝微蹲,蹲了个马步,并没有躲避,而是实拍拍的接住了他这双掌。 左掌对右掌,右掌对左掌,瞷豹只觉得双掌好似打到了铜墙铁壁上一般,直震得他双臂发麻,肩关节好像脱臼了一般,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独眼龙抬眼观瞧,那郅都稳如泰山,纹丝未动,好似刚才打的不是他,瞷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今天碰到了硬茬。 瞷豹晃动双臂将所有的铁环集中到小臂手腕处,来灌他的双耳。 郅都用双肘来挡,护住头部。 瞷豹套有铁环的双臂击中他的双肘,也仍然打他不动,郅都将双臂向外一分,那力道太大,瞷豹站立不稳,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瞷豹大吼了一声,快速地摇动着双臂,只见他手上的铁环如同飞镖一般,在空中旋转着,“嗖嗖”地飞向郅都。 郅都一看他要发暗器,连忙左躲右闪,上蹿下跳,加以躲避。 那铁环打到地上就是一个坑,打到石柱上就是一个洞。 眼看二十个铁环已全部打出,郅都依然是毫发无伤。 瞷豹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来,顺手从家奴手中拽过一根长木棍,舞动如飞,来斗郅都。 第42章 少林神棍 那瞷豹一见郅都甚是厉害,他二十个铁环打完了,也没伤到他,于是他摸起一根长木棍,要大战郅都。 这瞷豹从小酷爱武艺,家里又有钱,于是他大哥瞷龙带着他,拜访各座仙山,寻访名师,终于,在嵩山少林寺,有缘得见少林高僧法空大师。 所谓出家人不贪财,越多越好! 这法空大师一见瞷豹,觉得他杀戮心太重,本不想收他,却经不住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再加上他大哥出手大方,舍得花钱,终于答应了,收他做记名的弟子。 打这以后,法空大师开始传授他武艺,他也学得很是认真,像什么大力金刚掌,少林神棍都是法空大师所教。 一晃四年过去了,瞷豹也学得了不少真本领,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好景不长,这瞷豹生性桀骜不驯,目无尊长,就过不得安稳的日子。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并且吃了肉,违反了寺内的规定,被其他师兄弟举报,监寺就责备了他几句,谁知这一下,惹恼了瞷豹,他把举报他的两名师兄弟和监寺尽皆杀害! 方丈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要将他按照寺规棒杀。 瞷豹大哥得知此事后,携带重金来找法空大师,法空也是极为恼火,深感失望。 在他大哥的苦苦哀求之下,法空大师出面去求方丈。 最后,主持方丈决定: 其一,将瞷豹逐出师门,永远不许再提林的弟子; 其二,拿掉他的左眼,让他长长记性!如果再滥杀无辜,纵然逃到天涯海角,也绝不轻饶。 瞷豹受了刑,下山之后,回到济南郡,仗着家里有钱,又会功夫,是无恶不作,就连先前的太守大人苟书文他也不放在眼里,说打就打。 瞷豹把木棍在胸前一横,先是自己一个人耍了一通,壮壮胆子。 不得不承认,他这少林棍法得到了法空大师的真传,甚是了得。 少林棍法,分猿猴棍法、齐眉棍法、镇山棍法、盘龙棍法、六合棍法、风波棍法、劈山棍法、狼牙棍法、三节棍法、稍子棍法、小梅花棍法、八宝混元棍法、夜叉棍法、上沙牌棍法、中沙牌棍法、下沙牌棍法、五虎群羊棍法等。 所谓三分棍法七分枪,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枪法全在圈点之伸缩,棍法则以捣劈之神速。 瞷豹将手中的木棍舞动如飞,一招右斜劈棍,只见他持棍向右上方抬起,然后,由右上方向左下方斜向劈出,形成右斜劈模式,来劈郅都的左肩之处。 郅都向后一撤身,将他这一棍躲过。 瞷豹反手又是一招左斜劈棍,来劈郅都的右肩之处。 郅都又一闪身,躲过。 就这样,瞷豹将手中的木棍上下翻飞,招招不离郅都的要害。 郅都沉着应战,蹿蹦跳跃,游刃有余。 瞷豹一看,总是打不到他,不由得更加急躁。 他又使了一招“直捣黄龙”,用棍头直捣郅都的前心。 郅都向后一侧身,伸右手一把抓住了木棍的另一头,瞷豹见势不妙,想往回撤,棍被郅都牢牢抓住,却撤不回来了。 两个人一个想往回撤,一个就是不撒手。 二人围着庭院的中央转起了圈来,就跟拔河似的,都想把对方给拉过来。 “三爷,加油!”瞷豹带来的家奴在旁边为他呐喊助威。 然而,时间一长,瞷豹还是自感自己的气力不如郅都大。 就在他打算放弃木棍之时,郅都却先松了手。 瞷豹正在拼命的往后拽,不承想,郅都却突然松了手,他“噔噔噔”控制不住的往后直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郅都一看机会来了,上前一,抬起右脚猛踢他的胸部和腹部,连踢了数下。 再一看瞷豹肋骨被踢断数根,顺着口鼻往外冒血,当场绝气身亡。 那些家奴一看瞷豹被太守大人活活打死了,都慌了手脚,过来抱住瞷豹的尸体,想带回去,可是大门已经上锁,二门已经上栓,如何能出得去? 就在这时,墙头之上站满了军兵,手持弓箭,瞄准了这些家奴。 “这些刁民胆大妄为,竟敢杀官夺府,想要造反,放箭!全部射杀,一个不留!”郅都一身令下,墙头上的军兵开弓放箭。 瞷豹带来的一百来人,尽皆射死。 后又将瞷豹的脑袋砍下,和瞷熊的脑袋挂到了一起,全城示众。 “大哥,老三也死了,这可怎么办啊?”瞷虎见到他大哥瞷龙,哭拜于地。 “老三他就是逞强好胜惯了,我叫他不要去,他死活不听呀!”瞷龙也是一边哭,一边说。 “这个郅都太凶狠了,他不但杀了老三,还把老三带去的上百名家丁全部射杀了呀。”瞷虎说。 “人家是官,人家嘴大,我们嘴小,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呀。”瞷龙说。 “大哥,难道三弟四弟和这些家丁就这样白死了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先避避风头再说吧。”瞷龙说。 “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瞷虎说。 “咽不下也得咽,难道你想我们瞷氏家族,全部死光吗?”瞷龙说,“老三他若听我之言,怎么会有今日之祸?非但如此,那个千佛山的金矿,立即停止施工,这事要是被官府查出来,也是掉头之罪!” 兄弟二人正说话间,有奴仆来报说:“大爷,二爷,门外,太守大人求见!” “啊,大哥,这个郅都不请自来了,我们该怎么办?”瞷虎紧张的说。 “能怎么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我出门迎接。”瞷龙说。 “是。” 兄弟二人连忙出门相迎,但见郅都带着五十名军士,手持十色大棒,背背弓箭,来到了瞷府的门前。 “不知太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瞷龙说。 “你们俩就是瞷龙,瞷虎兄弟?”郅都并未还礼,口中冷冷的说。 “正是。” “我奉当今圣上所差,到此任太守之职,现有人状告你们违背朝廷制度,私自开发千佛山金矿,盗取朝廷钱财,数额巨大,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郅都说。 二人一听,吓得浑身颤抖,立即瘫软在地。 经过详细审查,瞷龙,瞷虎兄弟犯罪事实属实,依法枭首示众,并没收其全部家产充公。 此事传开,整个济南郡的豪强势力和瞷氏宗族无不惊骇,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再没有人敢目无法纪,出来闹事,可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第43章 奢僭梁王 睢阳。 梁王刘武在平定七国之乱中,功劳甚大,经过统计,梁国的韩安国,张羽等人所斩杀和俘虏的吴楚叛军数目与朝廷大致一样多,因此,景帝刘启和窦太后大为高兴,给予梁国的赏赐车拉船载,数以万万计。 “梁王,吴楚七国兴叛军几十万,想要攻打长安,幸亏有您在此坚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才使得长安平安无事,您的功劳可以说是无人能比,必定会载入史册,没有您的坚守,长安早就不存在了,你真是守卫大汉江山的第一功臣呀!”手下谋士羊胜说。 “取得这样的战绩,也是你们和韩安国,张羽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过,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太尉周亚夫,我派使者去向他求救了几次,他都没有发一兵一卒,最后,我哥下旨让他出兵前来相救,他居然敢抗旨不遵,仍然不发兵,这明摆着是想将我们梁国置于死地呀,这个老匹夫,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算。”刘武愤愤的说。 “梁王所言不差,像周亚夫那种人,他就自恃是开国功臣的后代,资历老,向来目中无人,更不会把我等放在眼里。”羊胜说。 “幸亏将士们用命,才得以保住睢阳,否则的话,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了?”刘武说。 “梁王,我有个建议,不知您肯听否?”羊胜说。 “先生请说。” “所谓人生苦短,犹如白驹过隙,当及时行乐,您现在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实乃洪福齐天,天意如此,如今陛下和太后赏赐又多,何不就此大兴土木工程,建造宫殿,否则的话,不足以彰显您的功德啊。”羊胜说。 “好像先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梁王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不知先生打算怎样新建这个工程?” “梁王,我们可以建造东苑,规模可达到方圆三百多里,扩展睢阳城至七十里,再修建架空通道,从宫殿连接到平台三十多里,这样一来,岂不巍峨壮观?不知您意下如何?”羊胜说。 “好,此事就交给你和公孙诡二人负责去办理,修建得越豪华,越气派越好,咱们不怕花钱。”刘武点头同意。 “是,梁王英明。”羊胜心想这可是个肥差,等把这个工程建造完毕,那挣得银子够他花十辈子也花不完,想到此处,不由得心花怒放。 当初,济北王刘志因修城墙时被郎中令劫持,未能发兵参加七国叛乱,后来,七国被平定之后,他惶惶不可终日,想自杀以保全妻子儿女。 “济北王,您大可不必如此焦虑。”手下谋士公孙觉对他说。 “七王皆死,难道我还能独活吗?”刘志忧心忡忡的说。 “事在人为,我看也未必。” “那先生有何良策?”刘志问。 “济北王,你先不要急着寻死,请允许我携带重金去拜访梁王,或可免你一死。”公孙觉说。 “诸侯作乱,从来都是死路一条,而且,像这种事情,他梁王作为一个诸侯王又怎么可以向朝廷为我说情呢,这可是犯了僭越之大忌呀。”刘志连忙摇头说。 “大王,我们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请允许我走一趟,如果此行不成,您再自杀也不为迟晚。”公孙觉说。 “好吧,那就有劳先生走一趟吧。”刘志想了想,点头说。 于是,公孙觉携带重礼,来到睢阳,拜见了梁王。 “梁王,您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中,作为中流砥柱,仅凭一国之力硬是顶住了吴楚联军几十万大军的进攻,为汉室江山所作出的贡献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定会名垂青史!”公孙觉首先说道。 “先生过誉了,”梁王看了看他送过来的重礼,笑着说,“不知先生到此,有何指教?” “梁王,是这样,您的父亲是汉文帝,而我们济北王刘志的父亲是齐悼惠王刘肥,您的父亲与他的父亲是亲兄弟,而您与我们家大王刘志也是骨肉兄弟,”公孙觉说,“如今,能够驱车通过函谷关,直接进入长安皇宫,面见陛下和太后的,也就只有大王您了,您实在是功德无量,受到太后和陛下的恩宠也是无人能比!此次吴楚七国叛乱,我们家济北王实实在在的没有参与,恳请大王看在骨肉兄弟的情分之上,为我们家济北王在皇帝的面前多多美言,免除他的死罪。” “先生又过誉了,”刘武说,“不过,我听说他是因为在修建城墙时被郎中令劫持的,否则的话,他也出兵参与了叛乱。” “梁王,七王已死,朝廷又何必赶尽杀绝,他毕竟是没有实际参与的行为,请梁王看在你们骨肉兄弟的份上,帮他一回吧,”公孙觉说着,“扑通”一声给梁王跪下了,“梁王若能办成此事,我们家大王定会终身感激,并且,另有重礼答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吧,”梁王说,“先生,待我向陛下上一道奏章,你先回去听信吧。” “哎呀,梁王,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呀。”公孙觉再三致谢。 果然,第二天,梁王给景帝刘启上了一道奏章,为济北王说情。 景帝刘启看了梁王的奏章,知道他作为诸侯国,这已经是僭越了,心中实为不悦,但是碍于兄弟的情面,也就批准了他的奏章,免除济北王刘志的死罪,改封为菑川王。 刘武继而又向朝廷请求梁国二千石以上官员的任免,由他自行决定,景帝明知此为僭越,也勉强批准了,因为,像二千石以上这样的高官,向来都是朝廷直接任免的,任何诸侯王都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刘武变得越发的骄奢淫逸,有天子赏赐的旌旗,外出的随从千乘万骑,到处驰马狩猎,排场之壮,盛似天子,出入宫殿,清道禁绝行人,言警称跸,与天子不二。 梁王招揽四方豪杰,崤山以东的游说之士尽归梁国,除了羊胜,公孙诡之外,还有像邹阳,枚乘,庆忌等名士,一时间人才济济。 刘武在梁国的奢侈僭越之事传到窦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十分震怒。 梁王得知后,惶恐不安,连忙派出几拨使者前去说情,都被窦太后赶了回来。 刘武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44章 游说太后 梁国。 “韩大人,如今,陛下得知我有一些僭越的行为,心中很不高兴,太后因此对我也十分恼怒,我该当如何?”刘武问韩安国。 “梁王,您不必忧虑,请允许我携带重礼去长安走一趟,定会让太后转忧为喜。”韩安国说。 “韩大人,这恐怕是不行啊,我已经派出去几拨使者,太后都拒不接见,把他们全撵了回来,”刘武面露忧色,“你此次前去,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啊。” “梁王,您尽管放心,我此次前往长安,定能一帆风顺,马到成功。”韩安国说。 “那好吧,那你姑且试试吧。”刘武半信半疑。 于是,韩安国带着重礼来到了长安,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找窦太后,而是先是来到了馆陶长公主刘嫖的府上。 韩安国见到长公主之后,先是把礼物献上,然后哭着说:“梁王刘武是您的亲兄弟,您是最了解他的,为什么太后对于梁王作为儿子的孝心,臣下的忠心,不能明察呢?” “刘武最是孝心,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长公主说。 “从前,吴,楚,齐,赵等七国联合起来叛乱,率兵攻打长安,函谷关以东的诸侯国都联合了起来,只有梁王与陛下的关系是最亲的,因此,誓死将这些叛军阻挡在梁国以东,使他们不能西进,梁王一想到太后和皇帝陛下在关中,而诸侯作乱,一谈起这件事,眼泪纷纷落下,于是,跪着送我等七人领兵击退吴楚叛军,吴楚联军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能向西进军,最终灭亡,这都是梁王刘武的力量呀。”韩安国说。 “的确,此次吴楚七国叛乱能被迅速的平定,梁王功不可没,你作为梁国的大臣,也是战功卓著啊。”长公主说。 “现在太后却因为一些苛细的礼节,抱怨,责怪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所见到的都是大排场,因此出行开路清道,禁止人们通行,回宫强调戒备,梁王的车子、旗帜都是皇帝所赏赐的,又不是他自己私下里制造的,他就是想用这些在边远的小县炫耀,在梁国之中让车马来回奔驰,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和皇帝喜爱他。他是想让那些臣子们明白,只要你忠心耿耿为朝廷做事,朝廷就会给你特殊的优厚的待遇,而现在梁使到来,就查问责备,梁王很是恐惧,日夜流泪思念,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梁王作为儿子孝顺,作为臣下忠心,而太后竟不怜惜呢?” “韩大人,梁王的心意我已知晓,待我明日禀明太后,她老人家定会转怒为喜,你先回馆驿休息去吧。”馆陶长公主说。 第二天,长公主把这些话详细地告诉了窦太后,果然,窦太后高兴地说:“我要替他把这些话转告给皇帝。” 转告之后,景帝心中的疙瘩才解开,而且摘下帽子向太后认错说:“我们兄弟之间不能互相劝教,却给太后您增添了忧愁。” 从这以后,刘武更受宠爱了。 窦太后和馆陶公主又赏赐了韩安国价值约千余斤的财物,他的名声因此显著,而且与朝廷建立了联系。 说起窦太后,其实,她是个很幸运的女人。 窦太后原名窦猗房,清河观津人,有兄弟二人,兄为窦长君,弟名窦广国,字少君。 汉惠帝时期,她被选为家人子,入宫侍奉吕后,称为窦姬。 后来,吕后想要释放一批宫女出宫,把他们分发给各个诸侯王,每个诸侯王五名宫女,窦姬也在其中。 窦姬因为自己的家乡清河郡离赵国较近,故而请求负责遣送的宦官务必将自己的名籍放到去赵国队伍的名簿中。 那宦官满口答应。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送礼,宦官印象不深,临了却忘了此事,将窦姬安排到了去代国的队伍中。 名簿上奏之后,诏书应允。 队伍将要出发时,窦姬才得知此事,哭泣着埋怨宦官,不想去代国,因有诏书的强制命令在,窦姬才不得不往。 代王刘恒是汉高祖刘邦的第四子,高祖十一年,打败陈豨,平定代地,建都于中都县,始立代国,并封时龄八岁的刘恒为代王。 受诏一同前往代国的宫女除了窦姬,还有另外四名宫女,然而,代王刘恒唯独宠爱窦猗房,先是生下一女,便是长公主刘嫖,后来又育有二子,便是刘启和刘武。 在此期间,刘恒的王后也生下了四子,然而奇怪的是,代王的王后和四位王子离奇早逝,相继都死了,代王也没有复立王后。 高后八年,吕后去世,群臣拥立代王回京即皇帝位,是为汉文帝。 汉文帝即位数月后,太常上书请立太子。此时,先王后所生四子皆先后病逝。一番议论之后,有司认为窦姬所生长子刘启纯厚,仁慈,孝顺,博学,可立为太子。 文帝表示许可,并于元年(公元前179年)正月,立刘启为太子。 三月,有司上书文帝请立皇后。 薄太后借此对文帝说:“诸侯皆同姓,立太子母为皇后。” 于是,文帝立窦姬为皇后,并因此赏赐天下鳏寡孤独,贫穷困苦以及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九岁以下的孤儿布匹绢帛,粮食和肉类。 谁也没想到,当初吕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如今却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随后,窦皇后的女儿刘嫖被封为长公主,封邑馆陶。 汉文帝二年刘武被封为代王,汉文帝四年改封为淮阳王,汉文帝十二年,梁怀王刘揖去世无嗣,刘武继嗣为梁王。 窦皇后早年离家,和自己的兄弟也再没有往来。在她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她的弟弟窦广国还在给别人做仆役。 窦广国四五岁的时候,因为家里贫困,父亲早死,被人抢夺拐卖,家中亦不知他被卖往何处。经过十余次的转卖,广国最后被卖到宜阳。在为其主人做工的时候险些遇难,算卦后得知自己将要封侯。于是,跟随主家来到长安。 到长安后听闻新皇后姓窦,为津观人,便知皇后是自己的姐姐。 于是,书陈幼时事,上书给皇后,窦皇后便将此事告知文帝后,文帝便诏广国来见,悉问过去的那些事情,皆能回答上来。 窦广国还说幼时姐姐离家前,曾讨来藩汁为自己洗头,又要来食物给自己吃,而后才安心离去。 窦皇后听后,拉着窦广国痛哭流涕,唏嘘不已,文帝也很感动,赏赐窦广国很多财物田地和房宅,后又赏赐予窦皇后同祖的窦氏兄弟,让他们迁居到长安。 并在周勃、灌婴等人的建议下,挑选品德高尚的长者及行为端正的士人与之相处,使窦氏兄弟在耳濡目染下,不会仗势而骄,成为谦逊礼让的君子。 文帝后七年(前157年)六月乙亥,汉文帝崩于未央宫,太子刘启即位,尊窦皇后为皇太后,并封窦太后的弟弟窦广国为章武侯,又因窦长君已去世,于是封长君之子窦彭祖为南皮侯。 第45章 争夺储位 十月。 刘武入京晋见汉景帝。 汉景帝派使者拿着符节,驾着皇帝乘坐的驷马车到函谷关前迎接梁王。 刘武朝见汉景帝后,上奏章请求留在京师,因为窦太后很是宠爱小儿子,于是获得批准,时间长达半年,这样的恩宠,其他任何诸侯王都是享受不到的。 刘武入宫陪侍汉景帝同乘步辇,出宫则同车游猎,到上林苑去射鸟兽。 梁国的侍中、郎官、谒者只需在名簿上登记上姓名,便可以出入天子殿门,和朝廷的官员没有区别,等等这些行为都属于僭越。 “母后,您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这一天,刘武搀扶着窦太后的胳膊,陪她同游后花园。 “不行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了,晚上总是睡不着。”窦太后说。 不过,只要刘武在她身边,她的心情总是会好很多。 “母后,您不必过于操劳,一切要以身体为主。”刘武说。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窦太后说,“我听说你的宫中招揽了不少女人,你不要仗着自己还年轻,就瞎折腾。” “是,母后。”刘武一听,脸一红,不知道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你们梁国在平定吴楚七国叛乱之时,顶着巨大的压力,”窦太后说,“你们都是怎样扛过来的呢?” “是的,那吴楚联军的主力对我们梁国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先是拿下了棘壁,然后,又率重兵攻击我们的都城睢阳,情况十分危急,当时,我给周亚夫派去几拨使者,向他求救,他都未发一兵一卒,我们梁国以一国之力对抗吴楚联军几十万大军,差点被攻破,”刘武说,“这个周亚夫居然见死不救!” “有这等事?”窦太后听了以后,也很是生气。 “非但如此,我哥下了圣旨,让他发兵去救我们,他竟然敢抗旨不遵,仍然是未发救兵,”刘武说,“他们这些功臣宿将,自恃功劳大,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周亚夫,事情做的也是过分了些。”窦太后说。 “母后,我听说太子刘荣已经被废,被贬为临江王,栗妃也被废,打入冷宫,那么,现在太子之位空缺,当初,我哥说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位给我,这话还算数吗?”刘武说。 “不错,他是说过这话,这事,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回头,我再问问他。”窦太后说。 “母后,梁国那边还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那我就回去听信了。”刘武说。 “可以。”窦太后点头。 过了几日,窦太后单独召见汉景帝刘启,说:“当初,你立刘荣为太子,现在,刘荣已被废,太子之位依然空缺,你之前说自己百年之后,要将大位传给刘武,你现在怎么说呢?你不要忘了,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啊。” “母后,我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要请朝中大臣们商议一下才好,”刘启一听太后说这话,心中很是不悦,但是,他是个孝子,在太后的面前,表面上没有带出来,“如果我一个人硬当家做主,恐怕也不太好。”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请大臣们议议吧。”窦太后说。 第二天,汉景帝刘启就把此事交给袁盎等十几位朝中大臣一起讨论。 讨论的结果是,大家一致反对立梁王刘武为太子。 于是,汉景帝安排袁盎单独会见窦太后。 “太后,微臣给您请安了。”袁盎见到窦太后之后,跪在地上磕头。 “免礼平身,起来说话。”窦太后说。 “谢太后,”袁盎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说,“我听说,太后有意立梁王刘武为太子。” “不错,此事,刘启也是同意的。”窦太后说。 “太后所言差矣,倘若现在立刘武为太子,那么,请问刘武百年之后,又将传位于谁呢?”袁盎问。 “那就再把帝位传回给刘启的儿子们嘛。”窦太后说。 “太后,您老人家疼爱小儿子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此事万万不可,倘若真的到那时,将帝位再传给刘启的儿子,那么,刘武的儿子会答应吗?”袁盎说,“早在春秋时期,宋宣公临终之时,没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与夷,而是传给了弟弟子和,是为宋穆公,后来宋穆公临死前,想把王位传回给与夷,与夷辞让,而宋穆公的儿子公子冯却与弑君的华督合作,争夺君位,几代人互相攻伐,结果,把好端端的一个国家闹的是四分五裂,鸡犬不宁,五世未能平息,国家也从此衰落了,我朝自高祖建立以来,父死子继,早有定制,岂能轻易改变祖宗定下的规矩呢?” “照你这么一说,那我小儿子刘武是没有希望当太子了?”窦太后一听,很是不高兴。 “我想太后想立小儿子为太子的初衷也是希望大汉的天下能够长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历史如镜,难道我们还要再重蹈覆辙吗?再把这个好不容易开创起来的文景盛世给败坏了吗?”袁盎说。 “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窦太后听袁盎这样一说,冷静的想了想,长叹一口气,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刘启封他的儿子为太子吧。” “太后圣明!”袁盎说。 刘武回到梁国以后,等了多日,方才得知是袁盎等十几名大臣坚决反对立他为太子。 刘武十分恼怒,深恨袁盎等十几位朝中大臣,于是问计于公孙诡。 “梁王,微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孙诡说。 “我们一起共事多年,情同兄弟,但说无妨。”刘武说。 “袁盎等这十几名朝中大臣着实的可恨,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兄终弟及有何不可?”公孙诡说,“依我之计,不如派刺客,将这些人全部刺杀,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在朝堂之上乱说话。” “刺杀袁盎等大臣?”刘武一听,也是一愣,“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倘若事情败露,朝廷追查此事,如之奈何?” “梁王,您就是太仁慈了,所谓无毒不狠不丈夫,像袁盎这些大臣就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惯了,所以,他们才敢在太后的面前指手画脚,胡说八道,依我说,就得拿这些人开刀,您不必过于忧虑,首先,你在平定吴楚七国叛乱之中,立有大功,当名垂青史,此份功劳,谁也不能抹去,其次,您是陛下的亲弟弟,是太后的小儿子,有太后护着您,谁敢把您怎么样,不如,先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杀了再说!”公孙诡说。 “羊胜,你觉得此计可行吗?”刘武转脸又问手下谋士羊胜。 第46章 一刺袁盎 睢阳。 梁王刘武因袁盎等十几名朝中大臣反对立他为太子,十分恼恨,于是,问计于公孙诡。 公孙诡主张派刺客将袁盎等人全部刺杀,刘武犹豫不决,于是又征询羊胜的建议。 “梁王,公孙先生说的没错,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我们平时养着这些武林高手和刺客有什么用呢,就是用来对付这些奸邪小人,他们这些人就是贱骨头,以名士自居,目中无人,一天到晚就只会在朝中非议朝政,胡言乱语,真要把他们收拾了,也就收拾了。”羊胜说。 “这么一说,你也觉得此计可行?”刘武问。 “梁王,您大可不必忧虑,我们所挑选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身怀绝技,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去刺杀袁盎这些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手到擒来,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朝廷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羊胜说。 “既然你们二位都这么说,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刘武把牙关一咬,下定了决心,“只是一定要做得干净,漂亮,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是,请梁王放心。”二人说道。 晚上。 长安,袁盎府上。 “窦大将军,我再敬您一杯。”袁盎端起酒杯说。 “好,请!”窦婴一饮而尽。 “窦大将军与太尉周亚夫共同平定了七国之乱,功盖寰宇啊。”袁盎说。 “我听说那吴王和楚王最后还是死在你的计策之中啊,你不也是有功之臣嘛,”窦婴说,“咱们一起共事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我对这些功名利禄本来看的就是很淡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想做个游侠。” “窦大将军,你可真能开玩笑,你现在功勋卓著,被封为魏其侯,朝堂之上,除了丞相周亚夫,就数您了。” “我听说,前些时姑母要立梁王刘武为太子,你前去劝说了?”窦婴问。 “是的,窦大将军,不是我说你姑母呀,他老人家真是个贪心的人呐,两个儿子,刘启已经做了皇帝,他还想让自己的小儿子也做皇帝,那幸亏是两个儿子,那要有十个八个儿子,是不是都要轮流做一回皇帝呢?”袁盎把头直摇。 “做母亲的,不都是这个心思嘛。”窦婴一笑。 “照我说呀,你姑母就是看不清形势,不明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想,她疼爱自己的小儿子,想让刘武做太子,将来做皇帝,那么汉景帝刘启何尝不爱自己的儿子呢?他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吗?”袁盎说,“父死子继,祖宗早有定制,岂能轻易废之?何况当今陛下有十四个儿子,怎么可能轮到刘武做太子呢?” “是啊,我身为太子太傅,当初,我和周亚夫两个人力保太子刘荣,都保不下来,可见陛下是铁了心了。”窦婴说。 “是的,陛下心中已有人选,只是暂时尚未公布。” “你作为朝中大臣,当代名士,能够站在朝廷的立场上,秉持一颗公心,直言不讳向我姑母阐明刘武不适合做太子,我表示钦佩。” “这些都是我们为臣子的分内之事。”袁盎说。 “话虽如此,但是,你我作为多年的朋友,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窦婴叹了一口气,“这个刘武可不是等闲之辈,手下谋士羊胜,公孙诡多奇邪计,我听说他们养着一批死士和刺客,专门对付那些与他们为敌的人,如今,你公开反对立刘武为太子,他们岂能不恼恨于你?你要防他一手才好呀。” “谢窦大将军的提醒,但是,我一把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天,再说了,他只是个诸侯王,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京城来刺杀朝中大臣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恐怕没有他刘武不敢干的事,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窦婴说。 “我就不相信他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为官多年了,也不是谁想刺杀就能刺杀的了的。”袁盎冷笑说。 “但愿你平安无事才好,咱们平时无事还能在一起喝两杯,聊一聊,”窦婴说,“倘若你先我一步走了,那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就在这天的晚上,窦婴走了以后,袁盎把府上的总管李英找了过来,说:“从今天晚上起,府里的上上下下都要加强戒备。” “是,老爷。”李总管回答说。 “把我上次去东越王那里带回来的两条特种狼狗放出来,看家护院,以防不测。”袁盎说。 “是,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紧张?”李总管说。 “没什么,只是我为官多年,脾气又比较耿直,怎能不得罪人?还是小心一点好。”袁盎说。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李英说着,退了出去。 李总管走了以后,袁盎烫了烫脚,然后上了床,他又喝了点酒,这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午夜,在夜色笼罩之下,有一条黑影悄悄地摸到了袁府的院墙外面。 这袁府的院墙有两丈来高,那黑影取下肩上背着的绳索与飞抓,“嗖”地一声扔上了墙头,他又用双手拽了拽,确定飞抓在墙头上固定住了,一纵身,三下两下,跃上了墙头,随手收起绳索和飞抓,又背在了肩上。 他俯下身,向内观看,发现有一间房间里还亮着灯,那房间很大很气派,估计是袁盎的房间。 他向庭院内扔下了两块飞黄石,这一招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伎俩,叫做“投石问路”,主要是看看下面有没有狗。 黑影俯下身,仔细得听了听,毫无动静,他放心了,知道下面没有狗。 于是他轻轻一跃,从墙头之上,飘落到院中。 他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来到那个房间的近前,伸手点破窗户纸,闪眼朝里面观瞧,只见果然是袁盎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那黑影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腰间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匕首的刀苗子足足有七寸来长。 他轻轻的转到房间的门前,用匕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挑开门栓,然后,用手一推,门就开了。 再往床上看,袁盎依旧呼呼大睡,浑然不知。 第47章 黑色的布袋 袁盎府上。 袁盎正在熟睡,房间里,悄悄地进来了一个人,他却浑然不知,丝毫没有察觉。 正当那个黑影举起手中的匕首,准备刺杀袁盎之时,突然从门外窜进两条狼狗,来咬黑衣人。 那东越狼狗与普通的狼狗不同,体形高大,两眼如灯,凶狠异常,并不乱叫,而是张开血红大口,露出长长的獠牙,一只来咬黑衣人的左腿,另一只来咬黑衣人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黑衣人也是大吃了一惊,他明明已经向院内打了飞黄石,确定院内无狗的,怎么又冒出两只来? 他连忙向后一纵身,躲了过去。 那两条狼狗一看没咬到,紧跟着向前一窜,又扑了上来。 黑衣人一看这两条狼狗太过凶恶,要是稍不留神,被它们咬上一口,那就算完。 情急之下,黑衣人飞起身来,“啪”地一声撞开窗户,翻滚到了院中。 此时,袁盎也被惊醒,起身观瞧。 “有刺客,抓刺客,将他拿下!”李英冲着院中大喊了一声。 只见这时冲上来十几名家丁,手持长刀,将黑衣人困在当中,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一齐举刀劈向他。 黑衣人连忙用右脚后跟一蹬地面,直接向后弹射出一丈多远,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杀!” 众人又挥舞着长刀砍了过去。 那黑衣人一眼望见已经从床上起来,站在窗户边朝院内观看的袁盎,将手中的匕首一抖,奋力的甩向他。 “大人小心!”李总管喊了一嗓子。 袁盎连忙将窗户关闭。 那匕首直插在窗户的框上,刀苗子全部没入,如果不是因为刀柄在后面挡着,就刺穿窗框,击中了袁盎。 袁盎一看,惊魂未定,吓出了一身冷汗。 “快抓住绳子!”就在这时,院墙之上又出现了一个黑影,向院中的那个黑衣人扔来了绳子。 只见院中的黑衣人,一把抓住绳索的末端,再向上一纵身,腾空而起,上了墙头,然后,二人跳下院墙,扬长而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李英说。 “是,李总管。” “李英!”袁盎喊了一声。 “在,大人!” “穷寇莫追,不用追了。” “是,大人。”李英答应了一声,把家丁们都喊了回来。 “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袁盎问。 “现在还不清楚,只是,这个黑衣人功夫很是了得,而且非常狡猾,同时,他还有同伙,因此,让他们给跑了!”李英说。 “你把这个匕首拿过去,看看是什么人用的。” “是,大人。” 李英接过匕首仔细得看了看,又让那些家丁看了一遍,均摇头。 “大人,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李英说。 “那你就先收着吧,作为将来查案的证据,我们看不出来,会有人能看出来的,看来,的确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要进一步加强警戒。”袁盎说。 “是,大人。”李英躬身施礼。 睢阳。 那两名黑衣人返回梁国,向公孙诡禀报了行刺袁盎的情况。 “废物!一群蠢货!”公孙诡听完之后,骂道,“我已经在梁王的面前夸下海口,大包承揽说刺杀袁盎等朝中大臣万无一失,结果,你们俩却把事情弄砸了。袁盎没刺杀成功,还丢下了一把匕首,这岂不是打草惊蛇,还给人家留下了把柄?” “请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此次,我们定能一举成功。”两名黑衣人说。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就不劳二位了,你二人回去休息去吧。”公孙诡说。 “是,大人。”二人面露愧色。 长安。 拂晓时分,天还没亮。 两顶大轿出现在街道上,缓缓而行。两顶轿子一前一后,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每顶轿子由八个人抬着,轿中的官员正打算去未央宫正殿上早朝,后面跟着二十名亲兵。 “还要多久才能到?”轿里的官员问。 “大人,快了,拐过前面那条街,再向左转,就到了。”亲兵头领白勇回答道。 “前后左右都勘察过了吗?” “回大人的话,事先都看过了,安全!” “加快脚步,快速通过。” “是,大人!” 然后,就听白勇提高嗓音喊道:“大人有令,加快脚步,快速通过!” “是!”众人齐声回答。 于是,两顶大轿,十六名轿夫,小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此街。 然而,就在此时,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砸向了前面的那顶轿子。 只听“啪!”地一声巨响,那轿顶被砸飞,紧跟着那轿子也倒在了地上,里面的官员的胳膊也受了伤。 “保护大人,有刺客!”白勇一看,原来是一个特大号的铁锤将轿顶击飞。 抬轿的八名轿夫先是大吃了一惊,随后,拔出佩刀,保护大人。 “大人,您觉得怎么样?您没事吧?”白勇过来搀扶那名受伤的官员。 “我没事,好险!好险!”那名身穿朝服的官员一边用手捂着心口,一边说。 “大人,你头上是什么?”就在这时,白勇突然发现一个黑色的布袋罩在了那名官员的脑袋上。 “我不知道,我的头被蒙住了,我什么也看不见。”那名官员紧张而又慌乱的说。 此刻,只听“嗖”的一声响,那黑色的布袋内暗藏机关,黑衣人一拽布袋上的细如发丝的绳索,布袋一收口,那名官员的脑袋就被切了下来,鲜血顿时从胸腔喷射了出来。 白勇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只见他把手中的绳索再一拽,那装着官员脑袋的黑色布袋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熟练的往腰中一系。 “刺客杀了人了,他在这呢,快抓住他。”白勇喊道。 只听那黑影冷笑了一声,随手抄起大铁锤,舞动如飞,抡了起来。 白勇带着二十名亲兵一拥而上,那黑影见势不妙,收起铁锤,三晃两晃,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48章 白衣剑客 “废物!蠢货!”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摆放在文案之上,公孙诡是越看越气,又开始发火,骂了起来。 “大人,不好意思,这次是我大意了,搞错了。”那高个子黑衣人跪在他面前说。 “我算是白养活你们了!你力气倒是挺大,可是你却没有脑子!”公孙诡指着那颗人头说,“你捎回来的是袁盎的脑袋吗?这是他们家总管李英的脑袋!” “大人,当时,天太黑,两顶大轿一模一样,此人也是身穿官服,我也没看清楚,以为他是袁盎,就把他给杀了。”黑衣人面露愧色的说。 “没看清?”公孙诡一听,更生气了,“没看清你就下手了?人家用的是障眼法,后面那顶轿子里坐的才是袁盎,你不去刺杀他,却去刺杀他们家的总管,有什么用?你闹了这么大动静,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说,我要这总管的脑袋有什么用?你真是个废物!” “大人,请您消消气,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必定能将那袁盎的首级取回来。” “我早跟你说过,机会只有一次,你不好好珍惜,就没有机会了,你回家抱孩子去吧。”公孙诡说。 袁盎府上。 袁盎正在客厅沉思,自从前两天在上早朝的路上被袭击了以后,他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虽然说他躲过了这一劫,可是,服侍他多年的总管李英却死了。 这些刺客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他在想,难道真是梁王要置他于死地吗? “袁大人,您一向可好?”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从门外走进一人。 “你是哪位?”袁盎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白衣人,中等身材,背上背着宝剑,这宝剑很长,很特别,看他的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却不认识。 “袁大人,我是谁,叫什么名字,这并不重要,”白衣剑客说,“我只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遇到刺客行刺于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样进到我的府中的?”袁盎一听,不由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高了警惕。 “袁大人,您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白衣剑客一听,哈哈一笑,“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天下难道有人能阻挡得了我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袁盎问。 “实不相瞒,我是梁王刘武派来刺杀你的刺客。”白衣剑客淡定的说。 “那你想怎样?”袁盎一听,大吃了一惊,心中十分紧张。 “我是个击剑之人,我收了梁王的钱,公孙先生派我前来刺杀于你,但是,我进入关中之后,一路打听,你的口碑很好,老百姓对你交口称赞,你是当代名士,朝廷的重臣,因此,我决定,不杀你!”白衣剑客坦白的说。 “你说的都是真的?”袁盎一听,半信半疑。 “如今是千年不遇的文景盛世,没有你们这些大臣的辅助,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盛,老百姓又怎会安居乐业?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对于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得一点的,”白衣剑客说,“因此,盛世之开创,并不是皇帝一人之功,你们这些朝中大臣也是功不可没。” “想不到你一剑客竟也如此深明大义,真是难得!” “但是,袁大人,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不杀你,梁王将会陆续派来好几批刺客刺杀于你,而且,他们武艺超群,一批比一批厉害,你要严加防范才是。” “我谢谢你的好意,赏你白银千两,聊表心意。”袁盎说着拿出一千两的银子递给了白衣剑客。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衣剑客也不客气,把银子收下了。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草莽之中,也是英雄辈出,我希望能与你交个朋友。”袁盎说。 “可以。”白衣剑客爽快的答应了。 “那太好了,”袁盎高兴地说,“其实,我也很向往你们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去哪里,没人管,没人问,不像我们入朝为官,拿着皇家的俸禄就不得自由,所谓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呀。” “袁大人,既然我们现在成了朋友,我看你又是那么坦诚,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请说当面。” “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说出来,对与不对呢,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你不必客气,但说无妨。”袁盎说。 “世上的事,凡事有因才有果,为什么梁王一定要杀你,其中的原因,不知你是否已经悟透,”白衣剑客说,“据我了解,你袁大人自我朝汉文帝以来,就受到了朝廷的重用,也确实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是,你在为人处世方面颇有瑕疵,在下不敢苟同。” “你只管讲来。” “在汉文帝时期,淮南王刘长叛乱,汉文帝考虑兄弟八人已经过世六人,不忍心杀害这个小弟弟,于是,将他发配,结果,刘长性格刚烈,不忍受辱,在途中绝食而死,而你为了抚慰汉文帝的心,建议他将沿途的官员统统斩杀,这些官员秉公执法,并没有慢怠刘长,有什么过错呢?有什么理由杀他们呢?你这个建议真是骇人听闻,结果,汉文帝在盛怒之下,果然下令将这些官员全部处死,随后,你又请封刘长的三个儿子为侯,一个诸侯王犯上作乱,不杀他满门就已经是好事了,怎么还能再封他的后代为侯呢?这叫赏罚不明,而且,依我看来,淮南王的后代并不会因此而感恩于朝廷,他们必定会怀恨在心,将来一有机会,肯定还会再次谋反,不信的话,我们拭目以待。” “看来阁下对我的过去很是了解。”袁盎说。 “当初,你在长安街上遇到了丞相申屠嘉,你对他礼遇有加,他却没有礼遇你,于是,你便恼羞成怒,怀恨在心,接受不了,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当晚就跑到丞相府上,与他理论,你尊重别人是你的事,别人尊重不尊重你,那是他的事,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有必要这样做吗?可见你的胸怀不够宽广,见识也不甚高明。” 第49章 六指筝魔 袁盎的府上。 自从那白衣剑客走了以后,一连数日,袁盎感到精神恍惚,心神不定。 突然,这一天,发生了日食,大白天的,太阳突然被天狗吞并,整个天地从白天一下子变成了黑夜。 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不知道天意何为,将要预示着什么厄运要发生。 这一日,袁盎正在家中午休,忽然间,觉得桌子上的茶杯不停的抖动了起来,像是在跳舞,紧跟着,袁盎觉得房屋的墙壁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倒塌。 袁盎不明所以,吓得连忙从床上下来,跑到了屋外,仔细的观察着,原来发生了地震,只是级别还不是很高,还没有到房倒屋塌的地步。 袁盎变得更加的恍惚,他听说长安城外有一个叫棓生的人占卜极为准确,灵验,因此,他想去拜访一下,占卜吉凶。 这天的早上,天上阴云密布,刮起了大风,袁盎带上亲兵,打算前往拜访。 可是,就在他跨上马的一刹那,那匹马突然惊了,仰起脖子,抬起前蹄,嘶嘶直叫,将他从马背上一下子掀了下来。 “大人,大人,您没什么事吧?”亲兵头领白勇连忙跑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我没事,”袁盎用手扶着自己的腰,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这畜生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犯了性子。” “大人,这马通灵性,我看此非吉照,”白勇说,“您看,今天这个天气狂风大作,阴云四起,不如我们今天就不去了吧,改日再去拜访。” “那怎么能行啊?已经与人家约好了今天前去的,怎么能轻易不遵守承诺呢?”袁盎坚持说,“不骑马也罢,也不甚远,我还是坐轿子去吧。” “是,大人。”白勇一听袁盎坚持要去,只好答应。 于是,袁盎又换乘了八台大轿,后面跟着亲兵二十来人,一同前往。 安陵城门外。 袁盎一行人等来到了这里。 白勇举目观瞧,发现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带,眼前有一块场地,四周却是一片竹林,一排排青色的竹子生长得很是茂盛,高达四五丈。 “叮咚!” 隐隐约约之间,袁盎好像是听到了风中有人弹奏古筝的声音。 那古筝的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那泉水叮咚,略带着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少那份气概,又好像一位英雄豪杰,在抒发自己壮志难酬的感慨。 古筝的琴声多变,忽而低沉幽怨,婉转流连,忽而冲上屋顶,又飘向脚下,忽而高亢急促,余音绕梁,忽而又似怨妇思君,不得相见,直至相思成灾。 可见弹筝之人手法极其熟练,它优柔缥缈,欲发还收,回转之际又忽然变得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它能浸透每一个毛孔,流到人的心里。 袁盎闭上双眼,陶醉在这琴声之中。 “袁大人,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正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人!保护大人!”白勇一听,提高了警惕,忙命手下亲兵把八抬大轿保护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正前方约三百米处,出现了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盲人,只见他坐在那里,将右腿横担在左腿之上,然后将一把破古筝又放在了右腿之上,双手抚筝,看上去,很是悠闲。 再仔细一看,那盲人的屁股下面却没有凳子,是悬空着的,只有一只左脚落在了地上,左腿微蹲,四平八稳,看上去好像是坐在那里。 如此大的风,却吹不倒他。 人家都是五指,他的右手却是六指,比别人多一小指,每个手指上都戴着铜环。 “知音难觅,放我下去看看。”袁盎吩咐了一声。 那八名轿夫把轿子轻轻放下,袁盎掀起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此处空旷无人,一个盲人在此弹筝,恐有蹊跷,我们还是快速离开为好。”亲兵头领白勇说。 “你自己都说了,他一个盲人,能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样,你莫不是成了惊弓之鸟,觉得草木皆兵了吧?”袁盎说。 白勇被袁盎说了一通,遂不复多言,侍立在旁边,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袁大人,您也识得此曲吗?”那盲人一边继续弹奏古筝,一边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曲名为《出水莲》,是客家筝曲,保留了中原古曲的风貌,”袁盎一边倾听,一边继续说道,“盖以红莲出水喻乐之初奏,象征艳嫩也,寄托了人们对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尚情操的赞美。” “看来,袁大人也精通音律,”那盲人说,“没想到,我今天还遇到了知音呢。” “你是谁?”袁盎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无非是个无名之辈,”那六指盲人说,“袁大人,既然懂得音律,可知这古筝还有一个用处吗?” “什么用处?” “杀人!”那盲人冷笑了一声,说着,用右手在古筝的上方快速的向前用力一推。 再一看,有一名轿夫应声而倒,白勇低头一看,那轿夫的眉心之处嵌入了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 距离这样远,风力这样大,而刀片却又是如此的轻薄,而这个盲人居然能打得这样精准,并且力道还是如此之大,一击即中。 “他是刺客!保护大人!”白勇大吃了一惊,连忙拽出佩刀,和亲兵们一起保护袁盎。 八名轿夫死了一个,还剩七个,个个惊慌失措,也纷纷拽出腰间的佩刀。 “大家一起上,砍死他!”白勇下令道。 二十名亲兵留下十名保护袁盎,剩下十人与七名轿夫一齐举起手中的佩刀,冲向那个盲人。 那盲人在继续弹筝,那筝声变得更加的急促高亢了。 然而,刹那间,还没有等到这帮人冲到那个盲人的面前,已经全部被他弹出的飞刀击毙。 白勇一看,更是吃惊,心想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 他连忙把剩下的十名亲兵集合到一起,组成人墙,挡在了袁盎的前面,自己却抄起了长枪,舞动如飞,来战那六指恶魔。 第50章 病书生 安陵城门外,竹林。 亲兵头领白勇一看这六指筝魔太过凶残,大怒! 他舞起手中的长枪,冲向六指筝魔。 六指筝魔侧耳一听,知道来了劲敌,于是双手左右交替,快速的向白勇发出飞刀。 再看白勇将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舞得密不透风,将眼前的飞刀一一打飞。 六指筝魔仔细一听,感觉到情况不妙,连忙站起身来,将古筝从腿上取下,将一头立在地上,左手扶住另一头,用右手一下拉住五道筝弦,如同拉弓弦一般,拉到位之后,再猛地一松手,一下子打出五支飞刀,直奔白勇。 白勇一看,只见五点塞星直奔他的眉心,双眼,咽喉和心脏而来,大吃了一惊,连忙将手中的长枪舞得更快,将奔向眉心,双眼还有咽喉的四把飞刀打飞,但是,最后一把飞刀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情急之下,他奋力的向右一闪身,还好,那飞刀没有击中他的心脏,却击中了他的左肩。 白勇忍着疼痛,向前一纵身,来到了那个盲人的面前,挺枪便刺。 那盲人收起古筝,以古筝为兵器与白勇斗在一处。 转眼之间,二人大战了五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六指筝魔显得有些急躁,白勇一枪刺向他的面门,他听着声音,感觉枪快要到了,连忙向左一侧身,将这一枪躲过,紧跟着,他向后一纵身,和白勇之间保持着大约一丈多的距离,然后,将手中的古筝对着白勇的头部平扔了过去。 白勇没有想到他会把唯一的兵器撒了手,大吃了一惊,连忙向左一闪身。 然而,就在他集中精力躲古筝的同时,六指筝魔向前一步,从古筝的尾部拽出一把利剑,直刺白勇的咽喉。 原来在他的古筝之中还暗藏宝剑。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好个白勇把古筝用枪挑飞,却没有想到六指筝魔会给他来这一手,眼看那剑就要刺中他的咽喉,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左一闪身,那宝剑没有刺中他的咽喉,却刺中了他的右肩至少三寸来深,鲜血顿时冒了出来,浸透了衣衫。 白勇强忍着剧痛,将手中的长枪刺向那盲人的腹部,由于太过突然,距离也近,那盲人来不及躲闪,被一枪扎中,大枪从前面刺进去,枪尖从背后就露了出来。 六指筝魔惨叫了一声,死于非命。 白勇坐在地上,喘息了半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站起身来,收起大枪,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步来到袁盎等人的面前。 “白勇,你没事吧?”袁盎问。 “大人,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白勇说。 “那个弹筝的盲人怎么样了?” “死了,”白勇说,“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太过邪乎了!” “你平安无事就好。”袁盎说。 “大人,今天我们就不去棓生那里占卜了吧,还是回去吧。”白勇说。 “好吧,回去吧,改日再去拜访。”袁盎说。 “请大人上轿,我让亲兵抬着你回去。”白勇说。 剩下的十名亲兵抽过来八人,抬起轿子,就准备往回走。 然而,他们刚走没几步,忽听空气中又传来了悠扬的箫声。 那箫声清耳悦心,婉转悠扬,余音袅袅,由远及近。 白勇转身一看,就在六指恶魔尸体的旁边出现一个年轻人,只见此人身材高挑,头上戴着书生的帽子,身着蓝布长衫,面黄肌瘦,像是有病的样子,背后背着一个篓子里,篓子里插满了青色的竹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箫,看上去甚是潇洒。 “什么人在此**?”轿子里的袁盎问。 “大人,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不用管他,我们快走!”白勇说。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赶快回府。”袁盎说。 可是他们刚想走,还没走之际。 “袁大人,既然来了,何不聊一聊再走?”那病书生开口说道。 袁盎一听,此人能认得他,看来今天想走,也是走不了。 于是,命人将轿子放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前面的那个书生问:“你是何人,怎么识得本官?” “我不过是一个无名的书生,是谁不是谁,并不重要,而袁大人乃当今的名士,朝中的重臣,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病书生说道。 “那你找本官,有何见教?”袁盎问。 “实不相瞒,我受梁王所托,公孙大人所差,特来此取你首级,我查了黄历今天也是黄道吉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病书生淡淡的说。 “保护好大人!”白勇一听,吃了一惊,向那十名亲兵吩咐了一声,连忙抄起手中的长枪,要来斗那书生。 “着!”只听那病书生怪笑了一声,伸手从背后的篓子里拽出一节青色的竹子,随手向他们这边扔了过来。 青光闪处,一名亲兵,应声而倒。 白勇回头一看,原来那竹子已经穿透了那名亲兵的心脏,竹子的另一端从亲兵的背后冒了出来,竹子的头部削得尖尖的,就像是穿糖葫芦似的就把那名亲兵穿死了。 众人一看,俱是大吃了一惊。 似此等杀人的手法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他们一愣之时,那病书生将长箫插在腰上,伸双手从背后的篓子里又拽出两支青色的竹子朝他们扔了过来。 又有两名亲兵应声倒地,绝气身亡。 转眼之间,十名亲兵全被他打死。 袁盎已经吓得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连脚都迈不动步,愣在那里。他也明白这病书生有意吓唬他,暂时留他一条性命。刚才如果想取他的性命的话,他已经和那些亲兵一样了。 “白勇,我听说你手中的大枪练的不错,连六指筝魔都不是你的对手,今天咱俩有缘相遇,岂能不切磋一下呢?”病书生淡淡的说。 “你少废话,拿命来吧!”白勇抖擞精神,挺大枪来斗病书生! 病书生将背后的篓子摘下,放在了地上,又从腰间拽出长箫,与白勇战在了一处。 第51章 名士殒命 安陵城门外的那片竹林。 病书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白勇手下的十名亲兵全部射杀。 白勇大吃了一惊,挺大枪来斗病书生。 哪知这书生看上去病恹恹的样子,其实手上的力道甚大,三十六路天罡箫法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加上白勇与六指筝魔搏斗之时已经受了伤,三十个回合下来,白勇就渐感体力不支,累的是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了汗。 白勇心想,照这样打下去,不出二十个回合,他是非死不可。 于是,他按动长枪上的机关,将手中的长枪一抖,变成了三节鞭,鞭与鞭之间用铁环连着,使出祖传的白家鞭法,与病书生斗在了一处。 这病书生也没有想到白勇的长枪还能变成三节鞭,而且,白家鞭法也是祖传的绝招,甚是厉害。 这三节鞭法的招数和长枪又大不相同! 白勇先是采用持两梢节,用两梢节和中节法,这种持握法是两手分持两梢节,三节都能运用的方法。 手持两梢节如同两短棍似两臂加长,使用时一攻一防相互配合;或左拨右打,或右格左戳;使用中节则以架、压、格、推等防守法为主,上下左右两手同时运行,三节互用,快速敏捷,方法多变,常与翻腾跳跃、腿法等相结合。 白勇应用自如,非常熟练,可见他平时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病书生不敢大意,小心应对。 继而,白勇又改变了招术,采用一手持梢节,另一手持中节,用游离节法。 只见他左手持梢节,作为配合,右手持中节操作游离梢节,这样以右手臂发力,上下、左右、前后挥摆,配以身法的拧、转、翻,使游离梢节迅速完成点、劈、砸、扫、抢、绞等方法,有时是大臂抡转挥摆,有时是小臂或手腕的辗转甩动。 由于游离节是通过中节发力,铁环传动,故而方向多变,上下左右转换灵活,用法突然,连贯密集,稍不留神,就会中他的招。 但见白勇的身体、手臂与手腕的协调配合,力贯游离节梢端,并利用好游离节的反弹和回摆,方法紧凑和顺,转换自如,得心应手。 病书生没有想到白勇的三节鞭的招术竟是这般的精奇,怪异,渐渐落了下风。 白勇一边连续不断的发动攻击,一边在寻找病书生的破绽。 终于,被他瞅到了一个机会,他用游离节来打病书生的头部,动作犀利,速度飞快。 病书生一看这一招来得太过迅猛,情急之下,病书生只好抬起左臂来挡白勇的三节鞭,只听“咔嚓!”一声,病书生的左臂被打断。 只是这病书生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忍着剧痛,趁机用右手顺过长箫,对着白勇的咽喉部位猛吹了一下。 由于距离太近,那白勇的招势还没有撤回来,根本就来不及躲避,便感到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戳了一下,他用手一摸,一根四寸多长的飞镖正中他的咽喉,没至根部,顿时,鲜血顺着咽喉,鼻腔,口腔喷了出来。 白勇受到这致命一击,挣扎了几下,当场死于非命。 病书生喘息了好半天,然后,拖着断臂来到了袁盎的面前。 “袁大人,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病书生说。 “好汉,我想你为梁王办事,也无非是为了钱,只要你肯放我一马,你想要多少钱,你说个数,你看如何?”袁盎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站不起来了,满头大汗。 “你说的没错,我们做事是为了钱,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拿了别人的钱,就一定要替人家把事情做好,是不可以随便毁约的。”病书生说。 “那么,梁王给了你多少钱?只要你肯放过我,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你看怎么样?”袁盎再次恳求说。 “倘若换作别人,也许我就答应了,但是,你却不可以。”病书生说。 “所谓何故?” “我们作为杀手也好,刺客也好,肯定是要收钱的,但是,我们也要看杀的是谁,我们也是讲究义气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在皇上的面前进献谗言,杀死了忠臣晁错,就从这件事来说,你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而我晁玉也是颖川人氏,与晁错是同宗。” “原来你们是一家,看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啊,”袁盎说,“当时吴楚七国打出了‘诛杀晁错,以清君侧’的口号,我以为他们是真的要诛杀晁错,因此,慌乱之际,才出此下策,我现在也颇后悔。” “还有,你为何那样极力反对梁王刘武为太子呢?你作为一名大臣,谁做皇帝不是一样?而我等作为梁王的手下,也只有等梁王承继了大位,那么,我们也就成了开国的元勋,才能跟着升官发财,你这样做,岂不是挡了我们的财路?”病书生说。 “纵然我不反对,还会有其他的朝中大臣去反对,梁王根本就是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的。”袁盎说。 “那我就管不了了,现在是你和那十几名大臣一起在反对立刘武为太子,尤其是你,直接到了窦太后的宫中去与她陈述利弊,这才打消了窦太后为刘武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因此,你是逃不了干系的,”病书生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打开一看,上面正是那十几位大臣的名单,“袁大人请看,这上面就是你们一起反对梁王做太子的那十几名大臣的姓名,他们已经被我一一诛杀,现在就差你一个人了,请你上路吧!”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将全部的家财都奉送给你!你看怎么样?”袁盎说着给病书生跪下了,痛哭流涕。 “不必了,一切都太迟了,你早干嘛去了?安心上路吧!”病书生说着,拿起长箫对准袁盎的脑袋就是一击,直把那袁盎的脑袋打得是万朵桃花开。 随后,病书生从腰里拽出一把七寸来长的匕首,将袁盎的脑袋切下,装进黑色的布袋里,系在腰上,扬长而去。 第52章 缉拿凶手 长安,未央宫。 汉景帝早朝之时,有大臣将袁盎等十几位大臣被刺杀一案上报给汉景帝。 汉景帝一听,大吃了一惊,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汉景帝十分震怒,令廷尉张欧和田叔调查此事。 汉景帝继位以后,原廷尉张释之,因景帝为太子时,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违背了朝廷的制度,曾经劾奏此事。至是恐景帝记恨,很是惶恐,终日惴惴不安,时向老隐士王生问计。 王生善谈黄老,名盛一时,盈廷公卿,多折节与交,并且所谈之事多能切中要害。 王生建议说,不如面谢景帝,尚可保无虞。 于是张释之依言入谢,景帝却说他守公奉法,应该如此,口虽如此对付,心中总不能无嫌。 半年之后,便将释之迁调出去,使为淮南相,另用张欧为廷尉。 张欧与田叔接到此案之后,深感干系重大,立即调派人手,调查此案。 随即派人到袁盎的家中,有家丁将黑衣刺客留下的匕首献了过来。 随后有人禀报在安陵城门外,发现多具尸体。 张欧又派人将这些尸体全部运回,其中包括袁盎,李英的无头尸体,白勇,六指筝魔的尸体等等。 张欧请来验尸官,以及宫廷大内侍卫王瑞红,前来观看。 “根据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判断,袁盎的脑袋是被匕首切下的,而李英的脑袋伤口齐整,像是被传说中的黑色布袋摘下的。”验尸官说。 “用黑色布袋取人首级,杀人之法,源于辽东公孙健一门,此人目前正在梁王手下办事,这死去的盲人六指筝魔也是一直在刘武那效力,用青色的竹管杀人的手法很是少见,以及白勇之死,咽喉是被长箫里的飞镖击穿的,使用此种杀人手段和暗器的人,名叫晁玉,外号叫‘病书生’,他是梁王手下的头号杀手,至于那把匕首是漠北扎莫兄弟所用,他们也是在梁王手下效力的。”王瑞红一一分析说。 “这么一说,此案是梁王刘武指使手下人所为,”张欧和田叔一听,头上也冒了汗了,因为他们知道刘武是汉景帝的亲弟弟,备受窦太后的宠爱,此案关系重大,搞不好就把他们自己也给搭进去了,“你们再详细看看,千万不能有差错。” “是。” 经过详细审查,廷尉张欧和田叔最后得出结论,可以确定此案是梁王刘武手下羊胜和公孙诡的谋划,他和田叔将审理的结果报告给了汉景帝。 汉景帝十分恼怒,立即派遣使者前去梁国调查,要求务必捉拿公孙诡和羊胜。 梁国,梁王宫中。 “梁王,请救救我等的性命吧。”羊胜与公孙诡哭拜于地。 “梁王,我们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已经将袁盎等朝中十几名大臣,全部刺杀,现在你哥哥汉景帝十分震怒,已经派遣使者到我们梁国调查此事,这个案子一旦调查起来,定会牵连到我等二人,请大王一定想办法,搭救我等。”公孙诡说。 “二位不必担心,你们先起来说话。”刘武说。 “此事该如何应对呢?”公孙诡问。 “他们使者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到我的宫中调查,从今天起,你们二位就搬到我的宫中居住,任由他哪位使者前来,我就是拒不交出你们二人,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刘武说。 “梁王,果真能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公孙诡说。 于是,羊胜和公孙诡就搬进了梁王的宫中,刘武将他们二人藏匿了起来。 当初,梁国内史空缺之际,刘武刚刚延揽来齐人公孙诡,很喜欢他,打算请求任命他为内史。 窦太后听到了以后,认为公孙诡难当大任,于是就命令梁孝王任命韩安国做内史。 汉廷派十批使者来到梁国,自梁国国相以下,全国大搜查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抓到。 内史韩安国听说公孙诡、羊胜藏在梁王宫中,就入宫谒见刘武,哭着说:“主上受到耻辱,这都是臣下的过错,臣下罪死。大王没有好的臣下,所以,事情才紊乱到这种地步,现在既然抓不到公孙诡、羊胜,请让我向您辞别,并赐我自杀。” “这事原本也是与你无关,你何必这样呢?” 韩安国眼泪滚滚而下,说:“大王自己忖度一下,您与皇上的关系比起太上皇(刘太公)与高皇帝,以及皇上与临江王刘荣,哪个更亲密呢?” “他们之间是父子关系,而我与皇上是兄弟关系,当然比不上他们亲密。”刘武说。 “太上皇与高皇帝、皇上与临江王都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但是高皇帝说:‘拿着三尺宝剑夺取天下的人是我啊’,所以太上皇最终也不能过问政事,住在栎阳宫,终日赋闲,不问国事,临江王刘荣是嫡长太子,只因为他母亲一句话的过错就被废黜降为临江王;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治理天下终究不能因私情而损害公事。俗话说:‘即使是亲生父亲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老虎?即使是亲兄弟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恶狼?’现在大王您位列诸侯,富贵至极,却听信邪恶,奸佞臣子的虚妄言论,违反了皇上的禁令,阻挠了彰明法纪,触犯了朝廷的法度。陛下因为窦太后的缘故,不忍心用法令来惩罚您。太后日夜哭泣,希望大王能自己改过,可是大王最终也不能觉悟。假如太后突然逝世,大王您还能依靠谁呢?” 话还没有说完,刘武痛哭流涕,感谢韩安国说:“我现在就交出公孙诡、羊胜。” 于是,公孙诡、羊胜两人自杀。 汉廷的使者回去报告情况说:“梁国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这是韩安国的力量啊,如果没有韩安国出面劝说梁王的话,他还是不肯交出羊胜和公孙诡。” 于是,汉景帝、窦太后更加看重韩安国,认为他可当大任。 汉景帝因此怨恨刘武,刘武特别害怕,终日惶恐不安,如果严格来说,刘武指使手下人刺杀朝中大臣,也是犯了死罪的,只是碍于窦太后的情面才没有治他的罪。 刘武派韩安国、邹阳分别通过长公主刘嫖和王娡之兄王长君(王信)向窦太后和汉景帝请求宽宥,这才得到了汉景帝的宽恕。 负责调查梁王的张欧和田叔也劝景帝看在窦太后的份上放过梁王一马,得到景帝首肯。 汉景帝的怒气逐渐消失,刘武便上书请求朝见。到达函谷关后,茅兰劝刘武乘坐布车带两个骑兵入京,躲藏在长公主的园囿之中。 朝廷派使者迎接刘武,而刘武已经入关,随从车马都在关外,不知刘武所在。 窦太后没有找到刘武,以为刘武被汉景帝所杀,哭泣道:“皇上终于还是杀了我的儿子!” 汉景帝因为窦太后的误会,甚为忧恐。 刘武到长安知道此事后,背着刑具俯伏在宫廷门下,认罪自请处罚。 窦太后、汉景帝见到刘武安然无恙非常高兴,相对哭泣,兄弟之情犹如以前。然后把刘武的随从官员悉召入关。 但自此汉景帝渐渐疏远刘武,也不再和他同乘车辇了。 第53章 刘荣之死 当初刘荣被废为临江王之时,太子太傅窦婴便告诫他说:“我作为你的老师没有保住你,很是遗憾,如今,你的母亲也被打入冷宫,你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低调做人。” “是,老师。”刘荣说。 “纵观历史,凡是被废的太子,结局都不太好呀,因为你是废太子,你和其他皇子的身份不同,你将被你父皇刘启和即将被立为太子的兄弟所忌惮,因为其他皇子没有做过太子,不可能对新太子产生威胁,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做过太子,身边总会有一些朝中大臣支持你,而这对于新太子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危胁,所以,一定要认清形势,注意自己的言行,夹起尾巴做人才行呀。”窦婴说。 “谢谢老师的提醒,我记下了。”刘荣说。 刘荣到了封国以后,一开始很是谨小慎微,丝毫不敢大意,一段时间内,倒也平安无事。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把窦婴和他说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是以王爷的身份自居,在手下人的撺掇之下,先是从各地招揽美女,充实后宫,然后开始大兴土木工程,建造宫殿,率性而为,以至于侵占了宗庙的土地,被人告发。 汉景帝十分恼怒,征他进京觐见。 刘荣一行由江陵北门出发,上车后,车轴折断而车被废弃,江陵父老流涕窃言曰:“吾王不反矣!” 刘荣到达时,被带到中尉府上。 而中尉正是郅都。 “罪犯何人?”郅都坐在堂上,阴沉着脸问。 “在下刘荣。”郅都杀济南郡瞷氏四虎,名震天下,谁不害怕?刘荣一见他,两腿不由得都颤抖了起来。 “所犯何罪?”郅都仍然是面沉似水。 “修建宫殿时,侵占了祖庙的土地。”刘荣如实回答。 “你身为临江王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那祖庙的土地是你能侵占的吗?” “当时,我也是一时未察,无意间侵占的。” “无意间侵占的那也不行,那也是违反了朝廷制度的,也是死罪啊,再说了,你一个废太子能活命就不错了,打开历史看一看,废太子都是什么下场,你那临江王的宫殿还不够大吗?还不够你住的吗?你还要大兴土木,扩建宫殿,你还当自己是太子吗?真是不识时务,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郅都说。 “我知道错了。”刘荣听了郅都的这一番话,更是害怕。 “你知道错了就算了吗?”郅都冷笑了一声,“来人!” “在,大人!”左右武士说。 “先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刘荣,重打四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郅都吩咐道,“作为刘家的子孙,怎么敢侵占祖庙的土地?真是岂有此理!” “是。”手下人齐声应道。 然后,过来了两名大汉,不容分说将刘荣按在地上,抡起板子就打,只把他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刘荣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了这份磨难,只把他打的哭爹喊娘,痛哭流涕,不断地求饶。 四十大板,一板也没少打,再看刘荣,变了模样了,披头散发,双腿,臀部和背部都是血迹斑斑,肿得老高。 “罪犯刘荣,你还有何话可说?”郅都冷冷的问。 “大人,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请求?” “请中尉大人给我提供刀笔,我要向父皇上书陈述我的过错,谢罪,表明我的心迹。”刘荣说。 “你要刀笔?你一个犯人有什么资格向皇帝陛下上书?”郅都冷笑一声,“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刘荣一听,瘫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天的晚上,刘荣正在狱中发呆。 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窦婴从外面进来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刘荣抬头看见了窦婴,真是喜不自胜,总算是看到亲人了。 “我花钱买通了狱吏,来看看你。”窦婴说。 “老师,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在修建宫殿时,侵占了祖庙的土地,被人告发了。”刘荣哭着说。 “你呀,临行之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夹起尾巴做人,你是怎么做的?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他们就是希望从你身上挑出毛病,然后将你扳倒,生怕从你身上挑不出来毛病,你倒好,竟然敢侵占祖庙的土地,那是死罪,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将我对你所说的话都抛之脑后?” “老师,我错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救不了你呀,你知道这郅都是什么人吗?你父皇为何不派别人,却偏偏要派他来审理此案?你知道你父皇的心意吗?”窦婴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此次下定了决心,希望我死!”刘荣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自己琢磨琢磨吧,”窦婴说,“我听说你向郅都索要刀笔,他没有给你提供,我这里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写下来吧。” 窦婴说着拿出刀笔递给了刘荣。 “谢谢,老师!”刘荣给窦婴磕了头。 “不必如此,我们师徒一场,这也算不得什么,”窦婴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刘荣在狱中思索了半天,然后,给他父皇写了一封奏章谢罪,写完之后,长叹了一声,拔剑自刎而死。 窦太后闻听此事,大怒,那刘荣毕竟是她的长孙,她也很是疼爱,她听说郅都审讯很是严厉,不肯宽容,并且拒绝提供刀笔,非常生气,责令汉景帝下令将郅都处死。 这一天,汉景帝诏见了郅都。 “我知道你审理刘荣一案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太后她老人家现在非常震怒,”汉景帝说,“我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 “陛下,微臣愿意接受一切处罚。”郅都说。 “这样吧,你先罢官还乡去吧。” “是,谢陛下隆恩。”郅都叩谢。 没过几天,汉景帝派使者持节任命郅都为雁门郡太守,不必到长安领旨,直接赴雁门上任,并授予根据实际情况独立处理政事的特权。 第54章 威震雁门 雁门郡以北一百公里处,匈奴军营。 “禀报酋长,军臣单于有信到此。”有一名军士从帐外进来禀报。 “拿来我看。”徐卢王说。 徐卢正与于军,陆强,范代,仆口在帐中商议军情。 徐卢将信打开一看,上面大致意思是说,令他们在半个月内拿下雁门郡,否则的话,提头来见。 徐卢把军臣单于的信给各位将军传阅了一遍。 “酋长,军臣单于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最近作战不勇敢吗?难道说我们对单于还不够忠心吗?我们现在手下只有一万来人马,那雁门郡却城池坚固,有重兵防守,我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它?”于军问。 “我料其中定是有小人在背后陷害我等,可能是看我们最近取得了一些战果,很是妒忌,想把我等排挤在外,对我们进行打压。”陆强说。 “我听说大汉雁门郡那边新派来了一名郡守,名叫郅都,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很是难斗,这样一来,时间这样短,如果在半个月内拿不下雁门郡,我等岂不是死路一条?”范代说。 “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这仗打得岂不窝囊?”仆囗也说。 “诸位,我们作为匈奴的臣子必须遵守单于的命令,不管他是什么原因下达了此项命令,我们都必须要执行,也不管雁门郡的守将是谁,我们都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将他拿下,时间紧迫,今夜三更,先去偷袭一下,试他一试,各位回去准备去吧。”徐卢王说。 “是!”众人答应道。 晚上三更,于军率领着两千人马作为先锋部队,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地摸到了距雁门郡的北门五里,停下。 徐卢率领八千人马在后面策应,保持着三十里的距离。 “报告酋长,前面就是雁门郡,很安静,像是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异常,请求指示!”于军派人请示徐卢。 “开始攻城!”徐卢命令道。 “是!” 于是,于军一声令下,两千匈奴骑兵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立即攻向雁门郡。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北门之时,忽听三声炮响,城头之上,突然涌现出无数的汉军,点起了火把,竖起了旌旗,滚木雷石,弓箭,强弩一齐向他们招呼了过来。 “给我打,开弓放箭,狠狠的打!”郅都赫然出现在城头之上,正在紧张而有序的指挥着手下的军士抵抗匈奴的进攻。 匈奴骑兵遭到迎头痛击,一时间被打的有点懵。 “攻城!给我冲!”那于军也不是个善茬,并未就此退却,而是迎难而上,他带头往前冲。 可是哪里能冲得上去?转眼之间,匈奴骑兵就死了几百人。 “将军请息怒,前面雁门郡城墙比较坚固,他们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我们这样硬拼,恐怕是不行,还是请徐卢给我们增派援兵才好!”于军的手下人说。 “好吧,速速派人回去,请求支援。”于军说。 于是,派出一名信使回去,搬取救兵。 “雁门郡早有防备?”那徐卢王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快,火速增援!” 徐卢将手中的大刀往空中一举,代替军令,率领着八千匈奴骑兵前去增援。 一线天。 这里是徐卢他们要到达雁门郡北门的必经之路。 两边高,中间低,地势十分险要。 晚上,由于天太黑,徐卢他们急于前去增援于军他们的先锋部队,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闷着头,打马前行。 当人马到达一线天之时,忽然伏兵四起,不知什么时候,这里早已埋伏下一支汉军,正在等着他们。 “打!给我狠狠的打!”汉军的一名将领在上面指挥着,他们居高临下,对徐卢所部,开弓放箭! “酋长,大事不好,此处有伏兵!”陆强向徐卢报告说。 “哪里来的伏兵?刚刚于军他们两千先锋部队过去的时候,不是还没有伏兵吗?”徐卢也是大吃了一惊。 “看样子,他们是有意放他们过去的,在此设下圈套,专门在此等候我们的,这帮人太狡猾了!”陆强说。 “他们有多少人马?”徐卢问。 “不清楚,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陆强说。 “不要慌,给我顶住!”徐卢一边拨打着雕翎,一边指挥着说。 可是汉军凭借着有利的地形,对他们开弓放箭,所谓大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他们如何能顶得住? “哎哟!”徐卢一个不小心,右臂上中了一箭,翻身落马。 陆强,范代,仆口一看,大吃了一惊,连忙率手下亲兵过来,举起盾牌,拼死保护。 “酋长,冲不过去,我们快撤吧,要不然的话,死的人更多!”陆强说。 “不能撤,如果我们撤了,于军的那两千人马怎么办?”徐卢说。 “于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先撤了吧。” “活捉徐卢,别让他跑了。”就在这时,一线天的山头上,汉军齐声喊道。 “酋长,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范代也说。 “那好吧!”就这样,众人把徐卢扶上马,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去。 于军带着先锋部队在前面死战,总也不见援兵的到来,心急如焚。 正好,此时,那名被派往送信搬取救兵的哨兵回来了。 “怎么样?援兵快到了吗?”于军连忙问道。 “没有。”哨兵回答说。 “怎么回事?难道酋长要见死不救吗?”于军问。 “不是的,是酋长率军赶到一线天之时,遭到了汉军的伏击!”那名信使说。 “什么!哪来的伏兵?”于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一线天怎么没有发现?” “他们是有意放我们过来,这是要前后夹击我们,将军快下令撤兵吧,要不然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好吧!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于军下令撤军。 就在之时,只见雁门郡北门大开,郅都一马当先,领着汉军冲了出来,对匈奴兵进行斩杀,他一人便斩杀了数十名匈奴兵。 于军率领着人马落荒而逃,半道上又遇到了埋伏在一线天的汉军,对他们进行了攻击。 于军腹背受敌,伤亡惨重,手下人等护着他,拼死杀出重围,最后带着几百名残兵败将逃了回去。 第55章 郅都赴会 匈奴军营。 随军的医官将徐卢右臂上的箭头取出,上了金疮药,然后,包扎了起来。 “酋长,您觉得怎么样?”陆强问。 “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徐卢说,“于军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陆强说。 他们正说话间,于军突然从帐外进来了,哭拜于地,说:“酋长,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能活着回来就算是不错了,”徐卢说,“你们先锋部队损失了多少人马?” “两千人马,还剩几百人马了,损失了一千多。”于军说。 “并非我不想救你们,而是我们赶到一线天之时,遭到了汉军的伏击,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又退了回来,就这也是损失惨重呀。”徐卢说。 “于军将军,您看,酋长的右臂也受了箭伤了,”陆强补充说,“要不是众人拼死保护,后果,难以想象呀。” “我们和汉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未有过如此大败,我心有不甘呀。”于军说。 “错不在你,怪我们轻敌了。”徐卢说。 “这个郅都到底是什么来头?凶悍无比不说,还如此的狡猾!”于军说。 “汉军之中也不是没有高人啊。”徐卢说。 “酋长,前方雁门郡有悍将郅都在那守着,这边军臣大单于只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期限,如果攻不下雁门郡,就要治我等的死罪,这可如何是好?”于军问。 陆强,范代也正在为此事发愁。 “这郅都如此勇猛,不要说半个月,就是半年,估计我们也拿不下来呀。”范代说。 “今天已过,不是还有十四天嘛,我们再想想办法,”徐卢说,“单于的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否则,你们想造反吗?” “酋长,我说句不该说的,造反就造反,哪有下这种命令的?要求我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拿下雁门郡,他也不看看这雁门郡的守将是谁,好不好打?难道我们不想把他攻下来吗?定是有小人在单于的面前陷害我等,我们还为他拼命干什么?此一仗我们损失惨重,粮草和人马都要补充,他们能给我们发来兵员和粮草吗?”于军说,“要不你写一封信回去试试。” “好吧,我这就写信回去,催要粮草和兵员。”徐卢说完,就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一名哨兵,让他带上两匹马,人歇马不歇,日夜兼程赶回去送信,务必要争取时间。 “酋长,如果你真的还想打下雁门郡的话,我倒是有一计,可擒郅都。”仆口说。 “你有何妙计?”徐卢连忙问。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据我所知,那郅都目空一切,目中无人,尤其不把我们匈奴人放在眼里,我们何不如此这般,他定会中计,”仆口说,“只要将他擒住,雁门郡就等于拿下了。” 众人一听,皆以为然。 第二天,郅都接到匈奴信使的一封信,信上的言辞很是谦恭,大致的意思是说:匈奴徐卢酋长百拜大汉雁门郡郅都将军麾下:实不相瞒,我等奉军臣单于之命,特来夺取雁门郡,但,近闻阁下驻守雁门郡,久仰将军的大名,素闻将军的虎威,特冒死放弃夺取雁门郡的计划,与将军划地为界,议和而治,特邀请将军明天早上到一线天,共同签署一份和平停战协议。这样,我等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万望将军于百忙之中,抽空赴约。 郅都看了此信以后,将信给手下人传阅了一遍。 “将军,匈奴人很是狡诈,此信未知真假,不可轻去!”手下宁成说道。 “我料这些鼠辈能奈我何?”郅都冷笑道。 “将军,依我看,他们是因为昨天晚上,吃了我们的亏,因此,设下圈套,等着我们去钻呢。”宁成说。 “他们纵然有埋伏,我又何惧之有?”郅都说,“倘若不去,岂不是让这些匈奴蛮夷小看了我等?” “将军所说也不无道理,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多带些人马前去,以防万一。”手下另有一人说道。 “不必,此去一线天,又不甚远,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人去干什么?那岂不是让他们小瞧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郅都说。 “将军,既然如此,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宁成说。 郅都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早上,郅都和宁成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飞身上马,直奔一线天方向。 徐卢带领着众人早在那里搭建好了营帐等候。 “报告酋长,郅都来了。”有一名哨兵到帐中禀报。 “来得这么快!他带来多少人马?”徐卢问。 “只有两骑。”哨兵回答说。 “哦?”众人一听,大吃了一惊! “酋长,我说的没错吧,我说这个郅都不把我们匈奴人放在眼里吧,他居然两个人就敢来了。”仆口说。 “真是欺我太甚!”徐卢说。 “酋长,此次是捉拿郅都最好的机会,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等他二人进了帐中,以摔杯为号,两百名刀斧手从二面一拥而出,将他二人擒下。”仆口说。 “好,就按你说的办。”徐卢点了点头。 忽哨兵来传,郅都二骑距此已不到五里。 工夫不大,哨兵又来传,郅都二骑距此已不到一里。 徐卢率领着于军,陆强,范代,仆口出帐迎接。 片刻过后,果然,郅都与宁成二人赶到了。 二人翻身下马。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郅都将军!在下徐卢,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徐卢走上前去,笑脸相迎。 “酋长,不必客气。”郅都说。 “请问这位是?”徐卢一指宁成问道。 “在下宁成。” “莫不是郅都将军为济南郡太守之时,你为济南都尉?”徐卢问道。 “正是。”宁成说。 徐卢一听,一皱眉,因为他听说这宁成是个出了名的酷吏,狡猾凶狠,比郅都还要难斗。 “好,汉军真是英雄辈出,”徐卢表面上夸赞道,“二位,我已准备好美酒,请进帐一叙。” “酋长请。”郅都说。 第56章 宁成发威 一线天,匈奴营帐。 众人进了营帐之中,分宾主落座,有人献上牛羊肉和美酒。 那宁成手持大刀站立在郅都的身后,眼神不错的环视着左右。 透过营帐下面的缝隙之处,隐隐约约,他好像已经发现帐外埋伏有刀斧手。 那仆口一看郅都和宁成已进得帐中,连忙向徐卢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尽早摔杯下令,伏击郅都。 徐卢看了看郅都,只见他神色自如,谈笑风生,稳如泰山。 再看他身后的宁成,睁大了双眼,怒目而视。 他犹豫了片刻,没有摔杯。 “此盘中的牛羊肉均为我们匈奴本地特产,味美而又鲜嫩,此酒亦纯为匈奴羊奶酒,是稀有的珍品,舒筋活血,非常珍贵,今日将军亲自前来,特拿出来请将军品尝。”徐卢说。 “多谢!”郅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匈奴与大汉本来是两个友好的邻邦,大家互不侵犯,但是,由于受到小人的挑拨,致使引起我们匈奴与大汉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因此,而产生了一些摩擦,此次军臣单于也是受到小人的挑拨,派我等前来攻取雁门郡,我等心里实在是不想这样做,近闻将军驻扎在此,我等久闻将军的威名,因此,特邀将军前来和平解决此事。”徐卢说。 “我们大汉以孝治天下,皇帝陛下向来以宽厚仁慈对待四海的朋友,而你们匈奴屡次犯我边界,夺我财物,杀我百姓,已非止一次,陛下特命我来此镇守,如果你们能够痛改前非,彻底悔悟,诚心求和的话,我想我们大汉皇帝胸怀宽广,海纳百川,也不会抓住过去的过错不放的。”郅都说。 “将军说的是真的吗?”徐卢问。 “另外,我可以向你们透个底,如果酋长你和你这几位手下一起来投降大汉的话,我可以向皇帝陛下上书,请求加封你们为侯,世袭罔替,子孙后代都跟着享福。”郅都说。 “将军此话当真?”徐卢不禁动容的问道,因为他知道,在汉朝想封侯是非常困难的。 “我郅都说话向来算数。”郅都说。 “那么,敢问将军,您本人现在已经封侯了吗?”仆口问。 “不瞒各位,我还没有。”郅都说。 “将军,那您说这话就让我们有点不太敢相信了,你自己都还没有封侯,怎么能让陛下封我等为侯呢?”仆口冷笑了一声,又向徐卢使眼色。 “你们有所不知,在我们大汉,如果想封侯的话,一般情况下是要通过军功封侯,而我一直是在地方效力,目前,还没有达到这个级别,话又说回来,并非我郅都清高,我入朝为官也志不在此,对于功名利禄,我本身看得就很淡,封不封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另外一条途径,是通过外交手段封侯,如果你们投降了大汉,陛下为了表彰你们的投诚,鼓励更多的匈奴和其他民族的头领过来投降,因此,会加封你们为侯,你们明白了吗?”郅都说。 “将军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那我们该怎么相信你呢?”徐卢说。 “酋长,郅都所言,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一派胡言,想诱惑我等,你听听他所说的话,他不在乎封不封侯,那意思就是说,我等都是势利小人,贪图功名之辈了,这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等,”仆口说,“酋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还在等什么?” 徐卢本不想摔杯,但是,一听仆口说的也有道理,在他的再三催促之下,他举起了右手里的酒杯,就准备往地上摔。 就在此时,宁成一个箭步,飞身来到了徐卢的近前,伸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腕,说:“酋长,您可把酒杯端好了呀,这要是掉到了地上,可就碎了。” 那徐卢的右臂本就受了箭伤,还没有好,手腕被他拿住,就好像是被钳子夹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谢谢,谢谢!”那徐卢冲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那郅都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这架势,也已经明白了。 “今日会盟,比较高兴,肉也吃了,酒也喝了,这羊奶酒确实是好酒,我就多喝了几杯,但后劲很大,我已经醉了,我看签订盟约一事,改日再议吧。”郅都说着,站起身来,一把将仆口的手拉住,往怀中一拽,如同老叟戏婴儿一般,就把他夹在了腋下,那仆口吓得是魂飞魄散。 就这样,郅都拽着仆口,宁成架着徐卢,往帐外就走。 手下众人一看,徐卢和仆口已经沦为人质,于是,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郅都假装醉酒,踉踉跄跄,歪歪倒倒的拽着仆口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仆口将军,你真客气,竟还要亲自送我等出帐。” “将军远来,怎能不相送一程呢?”到了此时,仆口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这样说。 他们出了营帐,有人将郅都和宁成的马牵了过来,他们才将徐卢和仆口二人给放了,然后,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徐卢等二人走远了以后,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大汉有如此良将,我等非是他们的敌手啊,你们都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错过此次这么好的抓住他们的机会,下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仆口说。 “此二人武艺高强,非比寻常,将你我作为人质,我们如何有机会下手?”徐卢说,“如果强行摔杯的话,不要没伤着别人,却先伤着了自己。” “酋长,您所言不差,”于军说,“据我观察,我觉得郅都说话很是诚恳,他说向大汉天子请封我等五人为侯,不是没有可能,眼看军臣单于给我们下达的十五天的期限即将到达,不如我等就此投降大汉了吧。” “既然回去也是个死,那么,不如投降大汉,或许还真能够如郅都所言,拜将封侯。”陆强也说。 “并非我等想反,有句话叫做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这十五天的期限,如何能拿得下这雁门郡?军臣单于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因此,我也同意投降大汉。”范代说。 又过了数日,派回去搬取救兵和粮草的信使回来了,向徐卢等人报告说军臣单于一概拒绝了。 “好吧,既然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各位都同意投降大汉,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率军前往雁门郡投降郅都吧。”徐卢说。 第57章 郅都伏法 长安,皇宫。 汉景帝听说徐卢等五位匈奴头领要投降大汉,真是喜不自胜。 因为像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还是很少发生的,这也意味着大汉的逐渐强大,同时,也意味着在大汉和匈奴的较量中,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郅都给汉景帝上奏章,请封徐卢,于军,陆强,范代,仆口五人为侯,出于政治和外交的考虑,汉景帝打算同意,以此来鼓励更多的匈奴和蛮夷头领来向大汉投降。 于是,他诏见了丞相周亚夫,与他商议此事。 “爱卿,现有匈奴徐卢等五人投降我朝,我想要封他们为侯,以鼓励后来的人,你以为如何?” 丞相周亚夫说:“那几个人背叛他们的君主投降陛下,陛下如果封他们为侯,那还怎么去责备不守节操的臣子呢?你这样做的话,不是鼓励忠臣背叛自己的君主,投降敌国吗?这样一来,人人效法,道德败坏,人心沦丧,如果整个社会形成这样的风气,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能墨守成规,死搬硬套,”刘启一听,很是不悦,“这些人封了侯以后,将会带动其他的更多的人来向我们大汉投降,比起靠武力,一城一池的去攻打,去争夺,要省去多少事啊?” “陛下,本朝高祖帝就曾经说过,天下非刘不得称王,非有军功不准封侯,他们这些人都属于乱臣贼子,没有节操,没有军功,怎么能封侯呢?我坚决反对。”周亚夫坚持说。 汉景帝怒道:“你的思想太过于僵化,迂腐透顶,不知道与时俱进,灵活变通,你的意见不能采用。” 遂不听周亚夫的建议,封于军为安陵侯、陆强为遒侯、徐卢为容城侯、仆口为易侯、范代为范阳侯。 长信宫。 “你又重用郅都了?”窦太后铁青着脸问汉景帝。 “儿臣也没有重用他,只是把他打发到雁门郡去镇守,以防匈奴,此次,他将匈奴徐卢等五人收降,立下了大功一件。”汉景帝一看太后如此震怒,心中也不免忐忑不安。 “放肆!他逼死了刘荣,害死了我的长孙,我让你杀了他,你非但没有杀了他,居然还重用他,真是岂有此理!”窦太后怒道,“匈奴人投降我们汉朝,你封不封他们为侯,我不想过问,但是,这个郅都逼死了我孙子,他是罪无可赦,非死不可!” “太后,这郅都是个忠臣,杀不得呀。您还记得吗?当初,有一次,在上林苑,先是贾姬进了厕所,随后,有一头野猪也进了厕所,当时,我要冲进去救贾姬,是他拦下了我,等于是他救了我一命,后来,济南郡豪强四起,无法无天,企图犯上作乱,闹得是民怨沸腾,无法收拾,又是他镇压了瞷氏四虎和当地的豪强,把济南郡治理得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他刚镇守雁门郡,就打的匈奴大败,迫使徐卢等五人前来投降,像这样的忠臣,我们怎么能杀呢?”汉景帝说。 “他是忠臣,难道刘荣就不是忠臣了吗?他有能力,难道我们大汉除了他,就没有人才了吗?你休要多言,我令你三日之内将他斩杀,否则,我就绝不吃饭!”窦太后说,“你想想清楚,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我死?” 汉景帝也是个大孝子,他一看窦太后说话如此决绝,不胜惶恐。 雁门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雁门郡太守郅都镇守雁门,抗击匈奴,功勋卓著,特赏赐黄金百斤;”传旨官到达以后,大声宣读圣旨。 郅都跪接圣旨,手下人一听,都认为陛下英明。 然而,只听传旨官继续读道:“因郅都在审理废太子刘荣一案之时,用刑过重,所谓刑不上大夫,何况是曾经的太子,怎么可以用大刑?并且,拒绝给刘荣提供刀笔,逼死太子,为此,特赏郅都宝剑一口,令其自裁谢罪,钦此!” “臣谢主隆恩!”郅都听完圣旨之后,趴在地上叩头,大声说道。 手下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太守大人,审理刘荣一案,本来就是陛下的意思,你是奉旨审理,现在他怎么可以把罪责推到你一个人的头上呢?”宁成说。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郅都说。 “太守大人,你是有功之臣,你本就没有错,请你再给皇帝陛下上一道奏章,说明原委,苦苦的求情,或许陛下会饶你不死。”手下有人说。 “不必了,我郅都一生杀戮太多,得罪的人也太多,此诏必是太后逼迫陛下所为,他也是没有办法,名誉,权利,财富,地位,等等,我都曾经拥有过,也不枉此生了,死则死耳,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郅都说。 “不,太守大人,如果像你这样的忠臣都没有好结果的话,那也太令我们寒心了。”宁成说。 “郅都,你还不赶紧上路?我还要等着提你的脑袋回去复命呢,你还在聒噪什么?”传旨官在一旁冷冷的说。 “也罢!没想到,我郅都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郅都仰天大笑,拿起陛下赏赐的宝剑,自刎而死。 汉景帝封王娡为皇后。 没过多久,又立刘彻为太子。 这一天,窦太后忽然提议说:“王皇后的兄长王信,应当封侯嘛。” 汉景帝说:“当年,您老的侄子在先帝时代也没封侯啊。” 窦太后满怀辛酸地说:“我哥在世时,未能封侯,让我一直心怀愧疚,你还是尽快为王信封侯吧,免得给皇后留下遗憾。” “封侯乃朝廷大事,要与丞相商议一下才好啊!”汉景帝说。 “那好吧,你们商议一下吧。”窦太后听他这么一说,只好点头同意。 这一日,汉景帝又诏见周亚夫,与他商量此事。 “高祖皇帝当年与大臣约定‘白马之盟’:非刘氏不得封王,非有军功不得封侯。如今,王信虽然是皇后之兄,但是,他既不是刘氏子弟,也没有寸缕战功,为他封侯,违背了当年高祖皇帝的约定,”周亚夫说,“因此,我不赞成此事。” 汉景帝听他又把“白马之盟”搬出来了,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窦太后常听刘武在她的面前说周亚夫的坏话,此次周亚夫又将她的提议给堵了回来,心中也甚是不快。 周亚夫得知了消息之后,上书称病,要免去丞相之职,退居家中。 汉景帝心想你不想干丞相,我还不想让你干呢,你自恃是功臣之后,战功卓著,我废太子刘荣,你反对,我封徐卢等五位匈奴降将为侯,你也反对,我封王信为侯,你又反对,你处处和我作对,我要你这样的丞相做甚! 于是,就同意了周亚夫的请求,罢了他的丞相之职。 第58章 宴请周亚夫 长安。 这一天,汉景帝心情不错,又想起了周亚夫,他想毕竟周勃,周亚夫父子两代人为大汉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并且,周亚夫是先帝钦点的名将,在平定七国之乱中又立有大功,于是,他准备请周亚夫吃一顿饭。 闲居在家的周亚夫听说汉景帝要请他吃饭,欣然而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亚夫到达宫中,趴在地上给汉景帝磕头。 “丞相免礼平身,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今日特请你过来小酌两杯,以叙君臣之谊。”汉景帝说。 “臣谢主隆恩!” “爱卿,请入席吧。” 因为是分餐制,所以,都是一人一个小地桌,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所谓钟鸣鼎食是也。 此时,已有人将宴席摆好。 周亚夫入席之后,却发现自己的面前放了一大块肉,既无匕首,也无筷子。 周亚夫眼瞅着这么一大块肉,却吃不上嘴,他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陛下忘了吩咐侍者上餐具,还是陛下有意为之? 他想了想,然后,向旁边的侍者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侍者去取筷子和切肉的匕首过来。 “怎么,这块肉还满足不了你吗?”汉景帝发现了之后,半开玩笑的问。 “我——。”周亚夫不知如何回答。 若论带兵百万,征战沙场,周亚夫是个军事天才,但是,他多年的军旅生涯,早把他养成了刚正不阿,不懂权术,不知变通的性格。 汉景帝也是一个只做不说的人,他在周亚夫的面前放这么一大块肉,其实含有几层含义: 其一,周亚夫作为臣子,却介入了天子的骨肉亲情,是很不合时宜的,汉景帝是在暗示周亚夫,我们母子兄弟的骨肉关系,外人最好别用匕首和筷子分离、搅合! 其二,这块肉代表着利益和好处,不给切肉的匕首、不给筷子,就是对他的警告:利益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的是你臣服的态度。如果你不对皇权表示尊重,我可以给你利益,但也不能让你吃不到嘴。 其三,虽然你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立了大功,但是,你不要忘记,没有我的帮助和支持,你同样也立不了功,那功劳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这就好比是这块肉,即便是放在你的眼前,你也吃不上嘴。 如果此时周亚夫能起身向皇帝行礼,并表示皇帝的赏赐,自己不敢接受,汉景帝自然会哈哈一笑,打个马虎眼,说自己忘了给丞相筷子,然后让管餐具的人把筷子和切肉的刀都递过去。 “陛下,臣有罪!”周亚夫也已经看出汉景帝不高兴,于是脱帽行礼。但是,这并不是表示臣服,而是停留在表面上的客套和礼节。 “爱卿,平身。”刘启说。 周亚夫没有坐回桌前避席,而是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这是不合规矩的。 当初,叔孙通为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制定的宫廷宴会礼仪,需要皇帝示意,“谒者”宣布,这场宴会才算结束,臣子倒退着下去,是不可以掉头就走的。 看着周亚夫远去的背影,汉景帝刘启收起了笑容对随从人员说:“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 周亚夫的儿子周阳,眼看自己父亲的年龄越来越大了,于是,就私下里预订了五百套甲盾,想等他爹去世后,作为陪葬品,可是,他为人吝啬,克扣了人家工匠师傅的工钱。 “想不到他们周家那样有钱,竟然克扣我们的血汗钱,不如我们去向皇帝陛下告他谋反。”缝制甲盾的工匠李师傅愤愤的说。 “那朝廷会相信我们的话吗?”王师傅说。 “应该会的,这甲盾是朝廷明令禁止购买的,这周阳也太不是东西了,他为他爹购买五百套甲盾,给我们的时间是那么的短,工钱却那么的少,到头来,还短了我们那么多的钱,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周阳说了,他买这些,只是给他爹将来死了以后,陪葬用的,这能算犯法吗?”王师傅说。 “那也算。”李师傅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告他,出出这口恶气!” 众人点头同意。 皇宫。 “什么?丞相周亚夫要谋反?”汉景帝得知此事以后,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调查的人叫来周亚夫询问,他根本就不清楚什么情况,一问三不知。 这个调查人员以为他在赌气,就向皇帝报告了。 汉景帝这回很生气,就把周亚夫交给廷尉去审理。 廷尉接到此案以后不敢大意,认真对待。 廷尉问周亚夫:“君侯,你为什么要谋反?” “我儿子买的是丧葬用品,我真的没有想到要谋反,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周亚夫说,“我们周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会走谋反这条路?如果我想谋反的话,在我手握几十万重兵的时候不反,却要等到现在再谋反吗?” 廷尉接着讽刺他:“你这样子,就是不在地上谋反,将来到了地下,你还是会谋反的。”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亚夫受到这样的屈辱,太难受了,他顿时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刚开始,周亚夫被廷尉叫去审问的时候就想了结自己,被夫人阻拦了下来,夫人好一番劝说,才没有自杀。 这回又受廷尉这样羞辱,他更加受不了了。 他想到了秦朝的名将战神白起,功勋卓著,为什么到最后会自杀身亡? 他想到了吕不韦扶助公子异人继位,帮助大秦统一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要饮鸩自杀? 为了尊严! 他想到他父亲从一开始就一直追随汉高祖刘邦,而在铲除诸吕作乱的过程当中,周勃为太尉,又立有大功,而他本人在抗击匈奴,平定七国的叛乱之中,也是立了大功的,没想到,到头来,陛下因为一点小事,就将他投入大牢,真是龙眼无恩,伴君如伴虎啊。 于是,周亚夫就横下一条心:绝食! 五天之后,他绝食而亡。 他真是应了许负的预言:因饥饿而死。 第59章 痛失兄弟 雁门郡。 “缩头乌龟,有种的,出来一个带活气的,和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匈奴悍将董贺在雁门郡北城门前喊道。 匈奴军臣单于听说徐卢等五人投降了大汉,极其恼火,将其五人的家属全部诛杀。 后来,又听说雁门郡太守郅都已被诛杀,匈奴单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即派大将董贺带领五千匈奴骑兵前来攻打。 雁门太守宁成站在城头之上,一看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领头的将领高大威武,张牙舞爪,正在阵前讨敌骂阵,他也很是头疼。 “宁成,你是个孬种!有种的,你快快出来受死!”董贺在马上挥舞着直刀,继续喊道。 “敌人甚是嚣张,你们谁愿出战?”宁成看着手下诸将问道。 手下众将一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怎么,你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敢出战吗?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你们报效朝廷的时候,难道你们都要当缩头乌龟吗?”宁成没好气的说。 “末将愿往!”有一人站出来说道。 宁成一看,正是自己本家的兄弟宁坤。 宁成心中是叫苦不迭,心想你真是个棒槌,你没看到那匈奴将领高大威猛,甚是厉害吗?可是,自家兄弟要请令出战,他又不能不允,否则的话,其他的将领心里会怎么想呢?肯定会认为他偏袒自家兄弟,一碗水端不平,有私心。 “好,你千万小心!”宁成说。 “请太守放心,我此去定将那匈奴将领的头颅砍下!”宁坤满怀信心的说。 此时,城门大开,宁坤骑着马从里面冲了出来。 “来将为谁?报名再战!”那董贺一看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将马勒住,高声问道。 “我乃宁成的兄弟大将宁坤,特来擒你!”令坤举起手中的大刀说道,那大刀也不轻,足足有六十来斤。 “你是谁?请你再说一遍!” “宁坤!” “原来是个无名之辈!我要斗的是宁成,既然你不是宁成,你绝非我的对手,你快快回城去吧,否则的话,你死在眼前!”董贺说道。 “呀呀呸!好狂妄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有本事你先赢了我手中的大刀再说。”宁坤一听,恼羞成怒,催马举刀劈向董贺。 “杀鸡焉用宰牛刀,将军快退下,看我把他打发了就得了。”那董贺刚要应战,只见身后有一人催马冲了出去。 此人非别,正是他手下的将领金阳。 金阳用的是带弧形的弯刀。 那宁坤就与金阳斗在了一处。 按理说,宁坤用的是大刀,既长且沉,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但是,那金阳的弧形弯刀,刀法纯熟,出其不意,路数诡异,与常规刀法不同,也是凶险异常。 二十个回合下来,未分胜负。 那宁坤一看,急切之间,很难斗倒金阳,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他心想连一个副将都斗不过,就更不要说斗他们的主将了。 宁坤一想,既然很难伤到对方的人,那么,不如先砍金阳的马,大将无马,等于折了双腿,想到此处,他将大刀举起,然后斜劈他的马前腿。 那金阳手中的弧形弯刀比较短,对方能够着他,他却够不着对方,因此,在兵器上吃着亏,他也一直采用防守之势,未敢向前进攻,眼看宁坤的大刀砍向了他的马腿,他也是大吃了一惊,他催马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宁坤的大刀砍中他马腿的一刹那,金阳将自己手中的弯刀对着宁坤的脖子就扔了出去,那刀在空中飞快的盘旋着,眨眼就到了。 宁坤的大刀砍中了金阳的马腿,尚未来得及欢喜,自己的脑袋就被弯刀给剁了下去。 宁成在城头上一看,“哎呀”了一声,差点没昏了过去。 “必胜!必胜!”匈奴兵一看金阳旗开得胜,斩了一员大将,齐声高呼。 “宁成,你快快下来受死,你这个缩头乌龟,让你的兄弟做你的替死鬼,真是卑鄙无耻!”金阳换了匹马,又来到阵前高声骂道。 宁成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挂不住。 “你们中间还有谁敢出战?替我兄弟报仇!”宁成对手下人说道。 众将低头不语,无人应声。 “谁愿出战?”宁成连问了三遍。 仍然是无人应答,众人在城墙之上看得清楚,那个副将金阳就已经如此厉害,何况还有那个主将董贺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亲自出战!”宁成说,“抬我的大刀来。” 这时,有人把宁成的大刀抬了过来。 宁成披挂整齐,手持大刀,翻身上马,把城门打开,从里面冲了出来。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金阳见从里面又冲出来一个人,勒马观瞧,高声问道。 “我乃雁门太守宁成是也。” “原来你就是宁成,你早点出来多好,何必多死一个人?”金阳说,“我打发你们兄弟一起上西天吧!” “小子,休要猖狂!我今日要替我兄弟报仇,你拿命来吧!”宁成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由上至下,照着金阳的脑袋就是一刀。 那金阳也不示弱,用手中的弯刀来架。 只听“咣当!”一声,两件兵器碰在了一处,火星子直冒。 那金阳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已被震裂,刚换上的那匹战马前腿一弯,跪了下去,把金阳从马背上掀了下来,躺在地上,弯刀也撒了手。 “你给我在这吧!”宁成一看,机会来了,拍马舞刀跟上前去,照着金阳的腰部就是一刀。 那金阳也不善,眼看大刀朝他来了,他连忙就地十八滚,躲过了这一刀。 “好小子!你还会躲,我看你往哪躲!”宁成说着,又催马向前,来到金阳的面前,对准他的脑袋又是一刀。 只听“呼!”地一声,那大刀挂着风声就到了。 那金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腿就跑! “你往哪里走!”宁成一看他想跑,那怎么能放他走呢,用刀一拍自己马的屁股,那马疼痛难忍,撒开蹄子,跟在金阳后面就追。 第60章 直刀的厉害 雁门郡,北城门外。 那金阳从地上一轱辘爬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宁成手提着大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金阳在步下,跑得慢,宁成的马快,很快就追上了他。 宁成再次举起大刀,来砍金阳的背部。 那金阳吓的头也不敢回,闷着头往前跑。 眼看这一刀就要砍上了,忽听“咣当”一声,宁成的大刀没有砍中金阳的后背,却像是砍在了石头之上。 宁成闪目观瞧,原来是董贺用直刀挡了他这一刀。 “宁成休要猖狂,董贺来了!”董贺大声说道。 金阳趁此机会,逃归本队。 两件兵器碰在了一起,宁成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疼痛难忍,大刀被震得差点撒了手。 直刀,匈奴轻骑兵的重要装备,刀身笔直,刀长三尺左右,直柄。这种刀是匈奴骑兵的马刀,用于马上作战。 这种刀在近距离搏杀之时,具有很强的杀伤力,穿透力,攻击力极强。 大刀看上去比较厉害的样子,其实,华而不实,有时一刀砍伤了对方,只要不是要害之处,对方还能继续战斗,很多士兵体能稍差,砍了几下就砍不动了。 而直刀却比较轻便,有利于直刺,放血,往往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令宁成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大刀那样沉重,而对方的直刀是那么的轻便,两件兵器碰在一起,却把他震得差点撒了手。 宁成带住缰绳,将马勒住,高声说道:“董贺,你怎么不守规矩,怎么从半道上杀出来了?” “笑话,我不出手,那金阳岂不是被你杀了?”董贺说,“难道你眼看着你的手下要掉脑袋,能无动于衷吗?” “那金阳杀了我的兄弟宁坤,他是死有余辜,你快快让他前来送死。”宁成说。 “这个好说,只要你赢了我手中的直刀,我就让他出来!”董贺冷笑了一声说。 “你当我怕你不成!”宁成大怒,举起大刀便砍。 宁家祖传的四十八路绝命刀法也不含糊。 说归说,笑归笑,那董贺一见大刀向他招呼过来了,也不敢怠慢,连忙举起手中的直刀接架相还,二人就在北城门外斗了起来。 转眼间,三十个回合下来,未分胜负。 由于宁成手中的大刀太沉,消耗体力过多,宁成渐渐觉得体力不支,额头上也冒了汗了,刀法也慢了下来。 那董贺一看机会来了,他将手中的直刀一顺,直刺宁成的咽喉。 宁成一看直刀冲着他来了,他连忙将手中的大刀一横,想把直刀架出去,谁知董贺这一刀虚虚实实,招数多变,你若不躲,他便直刺你的咽喉,你若是来挡,他便转而刺向你的左肩。 咽喉部位的致命一击,宁成是躲过去了,但是,他的肩部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只听“噗”的一声,那直刀穿透铠甲,直刺入他的左肩,足有三寸来深,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 宁成疼得“哎呀!”了一声,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他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催马往回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董贺跟在后面就追。 “着法宝!”宁成突然回手往后一甩。 那董贺在后面跑着跑着,只见眼前一个黑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奔他的额头而来。 他以为是暗器,心想这下完了! 他真就没躲开,只听“啪!”的一声,击中了他的额头。 他用手一摸,额头上见了血,顿时肿了起来,跟鸡蛋大小,再看地上,原来是一块石子。 董贺在马背上气得是哇哇暴叫,他将手中的直刀往空中一举,代替军令,五千骑兵一拥而上。 “快把城门关上,吊桥拽起,准备迎敌!”宁成逃回城中,立刻命令道。 双方就在这北城门外展开了一场血战。 好在雁门郡城墙高大,城池坚固,宁成居高临下,用滚木雷石,弓箭伺候!终于,将匈奴兵打退。 晚上。 宁成宴请手下诸将。 “诸位,虽然说我今天受了点伤,但是,还算是幸运的,毕竟我还活着,我兄弟令坤死了,郅都也死了,”宁成说,“我听说郅都死后,家中没有任何余财,你们说他这样过一辈子,到底划不划算,值不值得?” “郅都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实乃我辈之楷模!”手下将领赵广远说。 “郅都那样清廉,那样忠心,到头来,却被赐死,又是什么道理呢?”宁成说。 “只因他审理刘荣一案时,用刑过重,又不给他提供刀笔,致使刘荣自杀,惹恼了窦太后,才会有这样的结局。”赵广远说。 “你说的没错,但是,难道你不知道郅都的所为都是皇帝陛下授意的吗?如果陛下没有授权给他,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太子给逼死,现在事情出来了,窦太后追查起来,汉景帝交代不过去了,就拿郅都顶罪。”宁成说。 “皇帝陛下能舍得杀自己的儿子吗?”手下众人听了以后不太相信。 “你们这些人都是榆木脑袋,根本就看不清形势,所谓皇家无亲,你们没有听说过吗?那刘荣当太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不少朝中大臣都支持他,比如周亚夫,窦婴这些老臣以及党羽都拥护他,如果将来有一天,汉景帝不在了,这些老臣把刘荣再抬出来,要推举他为皇帝,怎么办呢?那么,新立的太子还能坐稳皇帝的宝座吗?因此,陛下为了清除障碍,刘荣必死!这哪里又是郅都的过错呢?”宁成说。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道理,”赵广远说,“只是为了这皇权,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杀,这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宁成感慨地说,“因此,当官做不到二千石一级的高官,经商挣不到一千万贯钱,怎能同别人相比呢?” “太守大人果然志向远大,令我等佩服。”赵广远说。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宁成又端起酒杯,“来,诸位,今夜不醉不归。” 第61章 酒后乱性 宁成喝到兴头上,又端起了酒杯说:“诸位,今夜一定要喝个痛快,请将此杯中酒喝干!我先干为敬!” “干!”众人都喝了。 不过,其中有一人面犯难色,没有喝。 “张虎,我等都喝干了,你怎么还不喝?”宁成一看是负责守北城门的头领张虎。 “太守大人,我着实的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张虎说,“我是负责守北城门的,那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假如今夜他们来偷袭怎么办?我等都喝醉了,谁来守城?而且我身上长有牛皮癣,一喝酒就会发痒,会痒得让人受不了。” “放肆!”宁成把桌子一拍,把眼一瞪,“你说这话,是在教训我吗?你是在说我不懂得带兵打仗,不知道该怎么守城吗?你不喝,为何一开始却喝了?你先是喝了,现在又不喝,是何道理?你是不是眼中只有郅都,觉得我新上任不久,瞧不起我?是不是藐视我等?” “太守大人,我哪有那个意思呀?”那张虎一听,吓得跪在了地上。 “你先把那杯酒喝了再说。”宁成说。 张虎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那杯酒给喝了下去。 宁成走到他的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仔细的把他打量了一番,说:“你这杯酒喝下去了,不也没事吗?说明你刚才分明就是在撒谎。” “太守大人,我真的没有撒谎,我真患的有牛皮癣,不信你看。”那张虎说着把裤脚掀开,果然,他腿上的皮肤一片片的红肿,高大。 “这又算得了什么,会死人吗?你少在我的面前装可怜!”宁成仍然是余怒未消,“既然你敢藐视我,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来呀,把他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太守大人,我犯了什么过错了?这酒我不是已经喝了吗,你还要打我!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呀!”张虎说。 那宁成哪里肯听? 从外面进来两名武士不容分说把张虎给拖了出去,摁在地上,把裤子扒掉,照着屁股就打。 直把那张虎打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打,给我狠狠的打!一板都不许少!”宁成酒喝多了,酒老爷当家,也是不太清醒。 五十大板打完之后,再看张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把他给我拖下去,这次是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藐视于我!”宁成说道。 “是!”手下人答应道。 “来,我等继续喝!”宁成说。 他们一直喝到夜里三更,才算完,然后,宁成问:“此城中有妓女否?” “应该是有。”赵广远说。 “今天晚上我心情高兴,你去给我弄一个来,以助酒兴。”宁成说。 “是!”赵广远说。 果然,就在当天的晚上,赵广远从思春楼弄来了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人,送到了宁成的营帐之中,陪伴他。 “宁成,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报应的!”那张虎回到自己的营中,趴在床上,不停的咒骂。 “将军,你骂不得呀,倘若再被那宁成听了去,可怎得了呀?”手下人郑红轩连忙制止他说。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张虎说,“我这个人向来不会溜须拍马,我明白其他人私下里都给宁成送了好处,只有我没有送,他借着喝酒,耍性子,有意羞辱于我,他居然当着众将的面扒光我的衣服,将我毒打,丝毫不讲情面,此人正是豺狼一般的人,凶残狠戾,跟着他混下去,将来肯定没有好下场,不报此仇,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将军,既然如此,何不投降匈奴?郅都已死,匈奴人无所畏惧,你看这雁门郡还能守得住吗?早晚必被匈奴攻破,与其到那时,城破之后,玉石俱焚,还不如我们把它献了出去,匈奴还会奖赏我等!”郑红轩说。 “对,你说得没错!匈奴人向来有屠城的习惯,越是反抗坚决的城池,被攻破之后,越是会被屠城,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张虎把牙关一咬,“好!就按你说的办,拿笔来,我现在就写信,你立即出城给匈奴人送信,约好今夜拂晓时分,举火为号,我们把北城门打开,放他们进来,直接冲到宁成的帐中,将他斩杀,我看他还怎样风流快活!” “是,将军!”郑红轩说。 于是,有一骑飞马出城,直奔匈奴营帐。 匈奴大将董贺在接到信之后,仔细的看了三遍,然后哈哈大笑说:“真是天助我也!” 随即,召集众将商量此事。 “汉人狡诈多变,以防其中有诈。”金阳说。 “有诈?你是说他们要使用苦肉计,赚取我等吗?”董贺问。 “将军还是小心一点好。”金阳说。 董贺又把郑红轩叫过来,仔细地盘问了数遍,觉得并无什么不妥,然后,立即下令,带领五千骑兵,直奔雁门郡而来。 当他们赶到距离雁门郡北城门只有一里之时,天还没有亮,这时,城头之上举起了火把,随即城门大开。 “将军,为了安全起见,你将郑红轩留下作为人质,我先率领一千骑兵作为先锋部队冲进城去斩杀,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埋伏,是不是设下什么圈套,等我们把城里的汉军都杀得差不多了,你再引大军进城!”金阳说,其实他心里明白,其一,城里的好东西多的是,谁先进去,谁就得的多;其二,这最先入城的,为首功,他贪功心切,因此,才会如此建议。 “如此也好!”董贺说,“不过那宁成甚是厉害,你千万小心!” “无妨,他已喝醉了酒,不过是只醉猫,现在正在温柔乡之中,尽情享受,我还怕他做甚,”金阳说,“我正要趁此机会,报白天一刀之仇!” 董贺点头同意。 于是,金阳率领着一千人马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北城门。 城内的汉军还正在熟睡之中,哪曾想会有人将城门打开,放匈奴兵进来呢?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披挂上阵,就已被匈奴兵斩杀。 匈奴兵进了城以后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掠夺财物,城里一片混乱。 “太守大人,大事不好了!”赵广远冲进宁成的营帐之中,大声喊道。 那宁成昨天晚上酒喝得太多了,正搂着那女人睡觉呢,根本就没有听见赵广远说的话。 “太守大人,匈奴兵进城了!”赵广远又说了一遍。 宁成依旧鼾声如雷。 “你快醒醒!” 第62章 瓮中捉鳖 宁成的大帐。 赵广远连喊了两声,那宁成都没有醒。 那床上的女人却是醒了,只见她一丝不挂,连忙胡乱穿上衣服,跳下床去,逃之夭夭。 “啪!——啪!啪!”赵广远急了,照着宁成的脸上连打了三巴掌,那宁成总算是醒了。 “赵广远,何事?”宁成是醉眼蒙眬,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火辣辣的疼,“刚才,谁打我?” “太守大人,匈奴骑兵已经冲进城来了。”赵广远说。 “你说什么?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宁成听了以后,也是大吃了一惊,赶紧跳了起来,迅速地穿戴好衣服,披上铠甲,拿起大刀。 “你昨晚喝酒之时,将那北城门的守将张虎打了,他怀恨在心,暗通匈奴,打开了北城门,把匈奴骑兵放了进来!”赵广远说。 “什么?这个王八犊子!再让我看到他,我就一刀劈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进来了多少匈奴骑兵?外面还有多少匈奴人马?”宁成问。 “已经进来了一千,外面还有四千!”赵广远说。 “不要慌,那还好,我们还有机会,如果都进来了,那我们就彻底完了,”宁成想了想,然后说,“你去给我集合人马,现在能集合多少是多少,不必等到集合齐,要争取时间,随我直奔北城门,把那张虎杀了,将北城门夺过来,然后,将北城门关闭,将主要兵力集中到北门,其一,防止外面的匈奴骑兵攻城;其二,对城内的匈奴兵进行包围,逐渐缩小包围圈,我们将计就计,给他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我要让这帮兔崽子有来无回!” “是,属下这就去办!”赵广远说。 时间不长,赵广远集结了大概有三千人马,宁成亲自带着他们冲向了北门。 遇到少数,零散的正在抢夺财物的匈奴兵骑兵,宁成立即下令将他们斩杀。 汉军很快就到了北城门。 “太守大人有令,立即把城门关闭,违令者斩!”赵广远高声喊道。 那张虎一见是宁成亲自来了,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他万万没有想到:其一,匈奴骑兵没有全部冲进来,只冲进来一千来人,他是心急如焚,不知道城外那四千匈奴骑兵还在那观望什么,为何还不冲进来?其二,宁成明明已经是喝醉了,竟然还能反应得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这么多的人马赶到了这里。 “张虎,你干的好事!”宁成圆睁二目,怒道,“我真没有想到你竟敢吃里扒外,勾结匈奴人,把他们放进城来!” “太守大人,这是个误会!”张虎吓得双膝跪倒。 “误会个屁!匈奴骑兵都被你放进城里来了,还误会什么?”宁成说着,向赵广远一使眼色。 那赵广远飞身来到张虎的面前,手起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下! 众人随即把城门关闭。 此时,城外的匈奴骑兵正准备往里面冲杀,却发现城门已经关闭。 “将军,您看,城门已经关闭,我们上当了!他们是想将我们引入城中,然后聚而歼之!”手下人说道。 “郑红轩,这是怎么回事?”董贺让人把郑红轩带过来问道。 “这——。”郑红轩一时间也傻了,他也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张虎为何要将北城门关闭,他哪里知道张虎已被斩杀了呢? 就在这时,从队伍之中冲出一人,一刀将郑红轩斩于马下,说:“将军,这不明摆着吗?他是个奸细!还和他啰嗦什么,赶紧下令攻城去营救金阳他们,否则,那一千人马就全部交代了。” 董贺一听,言之有理,于是下令攻城。 宁成在北城门城头之上指挥手下的军士搬运滚木擂石和弓箭,弩箭等等,然后,他对赵广远说:“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外面有匈奴重兵即将要攻城,城内还有好几百匈奴兵,他们将会里应外合,夺取雁门郡,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我给你五百人,你要集中兵力,不要分散,到城内以后,一边集结我们的人马,一边斩杀匈奴兵,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守住北门。” “是!”赵广远答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北城门外四千匈奴骑兵一拥而上,那气势也很是吓人。 宁成站在城头之上,说:“大家不要慌,匈奴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也不是神,真打他,他们也怕死,给我放近了再打,瞄准了再射,不要浪费箭枝。” 太守大人亲临一线,坐镇指挥,士兵们自然是吃了定心丸,个个奋勇,人人争先。 等到匈奴兵到达城下,有的已经竖起了云梯,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宁成这才下令还击,近的用滚木雷石招呼,远的用强弓劲弩射杀。 匈奴骑兵虽勇,奈何雁门郡城池坚固,城墙高大,汉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匈奴兵接连冲杀了数次,还是攻不下来。 董贺原本在后面督战,眼瞅着雁门郡攻不下来,急得是满头大汗,这一次,他拔出直刀,亲自上阵,冲锋在前,势必要拿下雁门郡。 城内。 金阳带着一千匈奴骑兵冲进城内,一开始很是顺利,汉军大多正在熟睡,毫无防备。 金阳他们一口气斩杀了两三百人,后来,汉军发现有匈奴骑兵冲了进来,纷纷起来,拿起兵器,进行抵抗。 就在这时,赵广远带着五百汉军赶了过来,并且高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慌,赵广远在此!” 那些军士一看是赵将军来了,心中也不那么慌乱了,纷纷围拢了过来,队伍很快就壮大到一千多人。 “报告将军,北城门已经关闭!”有手下人向金阳报告了此事。 “什么?董贺将军他们的人马进来了吗?”金阳一听,吃了一惊。 “还没有!”手下人回答道。 “不好,情况肯定有变!且随我杀回北门!”金阳大声说道,随即带着手下的人马往回冲杀。 就在此时,迎头遇到赵广远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金阳!见到本将军,还不下马受降吗?”赵广远高声喊道。 “你是哪颗葱?你比那宁坤如何?竟敢挡住我的去路,挡我者死!”金阳说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直奔赵广远。 第63章 马槊神威 雁门郡城内。 赵广远与金阳相遇,一个想要冲出城去,一个却死死的挡住去路。 “有我赵广远在,你休想再往前前进一步,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到了此时,也没啥好说的,唯有武力解决,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展开了混战。 金阳使的是弧形弯刀,他曾用此刀斩了宁坤。 赵广远使用的武器则是马槊。 槊在外形和攻击强度上酷似“红缨枪”和斧头,但是具体形制上又与两者相去甚远,各有各的特点。 马槊是重型骑兵部队里最常配备的武器,它不仅比矛长,而且还有锋刃。 槊身比较沉重,一般使用者,都是力气较大的悍将。 在外形上,槊与枪虽然都是以硬木作为主材料,加上铁制武器组装而成的,但是两者是大不一样的。 首先,从长度上来看,槊的长度与枪相比,要长得多。 在远距离的骑兵作战中,要想保证足够的攻击范围,这就需要手中的武器具有足够的长度;如果槊的长度太短,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来到马下,或者是到了近前,那么,骑兵落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而槊由槊锋与槊杆两部分组成,槊锋的锋刃可以达到五十到六十厘米,大大超过了枪刃的长度,攻击力更强。 枪则是由枪刃、枪杆、枪缨和枪纂构成,每一个部分都各有用处,其中最为突出的特点是枪的枪刃短而锋利,这是为了保证使用者能够在精准且发挥最大杀伤力的情况下攻击对手。正是因为枪刃足够短小,所以在刺向对手时,士兵可以将所有力量都放在枪锋上,给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其次,槊的杆身不仅比枪要长,而且更粗、更硬,这是由槊的使用技法决定的。 槊的头部小且钝,但是,锋刃上面有明显的破甲棱,上好的马槊锋刃如同宝剑一般,有八个面,威力无穷,能够迅速地卸下敌人的铠甲。 无论是普通的鱼鳞甲,还是稍好的明光甲、或者锁子甲,在槊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在制作时通常会打造一个很特别的“留情结”,“留情结”听上去似乎温情脉脉,好像情深义重的样子,实则凶残无比。因为“留情结”可以让骑兵在使用马槊贯穿敌人时,依然可以自如地取出武器,防止因为拔不出槊而延误下一波攻击。 赵广远横槊在手,先自行舞了一通。 然后将马槊高高地举起,猛地劈向金阳的脑袋,这叫做“劈”! 金阳一看他这个马槊,既长且沉,不敢硬碰硬,只好向左一闪,躲过。 金阳刚把这一“劈”躲过,只见赵广远把马槊横过来,来扫金阳的腰部,这叫做“截”,如果被扫中的话,就会把金阳拦腰截为两段。 那金阳在马背上腾身而起,那马槊从他的脚下扫过。 金阳刚一落到马背上,马槊奔着他的前心又刺了过来,这一招叫“盖”。 金阳往后一仰,这一招又落了空。 金阳瞅了一个机会,挥刀劈向赵广远,只见他双手握住马槊,往上一架,这叫做“拦”,只听“咣当”一声,两件兵器碰在了一处,金阳的弯刀还是单薄了些,根本就劈他不动。 然而,金阳弯刀的刀法很是诡异,就在这一瞬间,金阳忽然转动手中的弯刀,顺着马槊的槊杆向左飞快的滑动,切向赵广远的左手四指,那赵广远双手紧握着槊杆,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在上方,大拇指在下方,就在一瞬间,他左手的四指已被金阳的弯刀削掉。 “啊!”赵广远惨叫了一声,一股撕心裂肺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之时,他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金阳一看,也是一愣,他原以为赵广远能躲得过去,却没有想到,这样顺利就把他的四个手指头给切了下来。 好个赵广远,他没去管它,而是强忍着剧痛,用右手挥槊直奔金阳的脖子,槊光闪处,金阳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 匈奴兵一看先锋大将金阳死了,一下子全都慌乱了起来。 “投降者免死!胆敢顽抗者杀无赦!”赵广远大声说道。 匈奴兵一看汉军越来越多,再不投降,终是死路一条,于是,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都跪在了地上,举手投降! 赵广远命手下的汉军将匈奴的武器全部收缴,然后,拿绳子把他们都捆了起来。 北城门外。 那董贺也是一名匈奴悍将,只见他玩了命的带头冲锋,一直冲到城墙脚下,他让士兵竖起了云梯,自己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直刀向上攀爬。 城头之上守城的将士发现了他,举起滚木雷石,狠狠的砸向他。 董贺用盾牌护住头部,右手抓住云梯,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他居然没被砸下去。 他把直刀含在嘴中,用右手抓住云梯,又开始往上爬。 眼看董贺就要爬上城头,宁成突然发现了他。 宁成连忙过来挥起大刀劈向他的头部,那董贺就在云梯之上用直刀接架相还。 宁成站在城头之上,用大刀左劈右砍,却就是劈不到他。 董贺一边用盾牌和手中的直刀遮挡宁成的大刀,一边继续向上攀爬。 情急之下,宁成收回大刀,用刀尖抵住云梯,然后奋力的向外一推,那云梯的顶端离开了墙头,没有了支点,立在空中,晃了三晃,向下倒了下去。 宁成随即命令弓箭手向下开弓放箭。 城墙脚下的匈奴兵赶忙用盾牌将董贺护在下面,然后,徐徐退了下去。 “金阳的人头在此,你们把他捎回去吧!”此时,赵广远将金阳的脑袋砍下,从墙头之上扔了下去。 董贺忙命人将金阳的人头取回。 董贺一看,明白城中的一千骑兵算是交代了。城外,匈奴骑兵也死了好几百。 万般无奈之下,董贺只好收兵撤退。 “赵广远,你的手受伤了?”宁成问道。 “没什么,死不了!”赵广远说。 “你真是好样的,没有你的殊死抵抗,如果让匈奴兵内外形成夹击的话,我们就完了。”宁成说。 “太守大人,城内还有好几百匈奴降兵,该如何处置?”赵广远问。 第64章 状告刘由 宁成将此次与匈奴大战,俘虏了数百名匈奴骑兵的捷报派人送往长安。 汉景帝看了以后,龙颜大悦。 当初,京城里那些宗室子弟惧怕郅都,所以,郅都在时,都能安分守己,如今郅都已死,这些皇室豪强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屡屡出现皇族中人凶暴犯法的事情,为此,汉景帝很是头疼。 于是,汉景帝下诏将宁成召回长安,任命为中尉,负责京城的治安。 这一天晚上,中尉府。 两名女仆正在为宁成洗脚。 忽然,一名守卫进来报告说:“启禀中尉大人,丞相刘舍之子刘由求见。” “刘由?”宁成一听,觉得很是意外,“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刘由从外面进来了。 “中尉大人,下官刘由特来拜见大人!”刘由从外面进来以后,一看宁成正在洗脚,连忙趴在地上磕头。 宁成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中等的身材,大腹便便,满脸的肥肉,留着黑胡子,两只小眼叽里咕噜乱转。 “免礼,怎么说你也是刘氏宗亲,我听说你的父亲正是丞相大人刘舍,我不过是一个外臣,你怎么能向我下跪呢?”宁成说着,把那两名帮他洗脚的女仆打发了下去。 “中尉大人此言差矣,您虽然不姓刘,不是我们刘氏宗亲,但是,当初,您在济南郡任中尉,济南太平,路不拾遗,后来,您跟随郅都大人到了雁门郡,对抗匈奴,又捷报频传,威镇雁门,您的大名可谓是家喻户晓,可以说您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朝廷的重臣,陛下身边的红人,您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我代表刘氏宗亲给您下跪那不是应该的吗?”刘由说。 “看来你对我还很了解,那你深夜到此,所谓何事?”宁成一听,这刘由的小嘴还挺能说。 “我特来孝敬您老人家。”刘由说着,拿出一个礼盒,双手举过头顶。 宁成取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 “刘由,这些金条都是送给我的吗?”宁成问。 “是的,这是在下孝敬您的。”刘由说。 “我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啊,”宁成假意地说,“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带回去吧。” “中尉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笑纳,”刘由诚恳地说,“如果您不收下,今天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看你一片诚意,那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宁成说着,过来用手把他搀扶了起来。 “说吧,你找我何事?”宁成说。 “中尉大人,我就是来孝敬孝敬您,没有别的事。”刘由说。 “当真没有别的事吗?”宁成问。 “没有。”刘由说。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谢谢你的礼物了。”宁成说。 “大人,不必客气,这也算不得什么,今后,我还会有更多的心意要表达,”刘由说,“时间不早了,中尉大人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下官这就告辞了。” “好,不送。”宁成说。 然而,没过几天,有一人自称是刘由府上的仆人,前来状告刘由。 “你叫什么名字?”宁成问。 “我叫郑新峰。”那名仆人说道。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刘由府上的仆人。”郑新峰说。 “来人,先把这个不懂规矩,忘恩负义的家奴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宁成说。 “中卫大人,我犯了什么罪了?为什么打我?”郑新峰问。 宁成冷笑了一声,并不理他。 这时从外面走进两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把郑新峰拖出去,摁倒在地,扒下裤子就打! “打!给我重重的打!一板也不许少!”宁成说。 三十大板打完之后,再看郑新峰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衣服。 郑新峰又被拖了进来。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宁成问。 “小人不知。”那郑新峰疼的直咧嘴。 “你要明白,做人有做人的规矩,自古以来,下人是不允许告主人的,你既然是刘府的下人,你怎么可以状告你的主人呢?人家管你吃,管你住,养活你一家老小,结果你却要状告他,你这就叫做忘恩负义,罪加一等,”宁成说,“打你就是教你怎么做人,让你长长记性。” “小人知道错了,如果不是被逼的万般无奈,我也不想状告他呀。”郑新峰说。 “你都受到了哪些冤屈?为何要状告你的主人刘由,状告他什么罪?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宁成说。 “启禀中尉大人,那刘由平时克扣我的薪水,我就不说了,然而,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给我发放工钱了,你说我一家老小就指着这点薪水吃饭,他不给我钱,我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郑新峰说。 “那你不能找他要吗?” “我这个人面软家穷,不是逼到头上,我都张不开嘴找他要,这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那一天,我决定去找他要工钱,谁知走到他的房间窗户边上,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郑新峰说。 “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宁成问。 “我无意间发现刘由和他父亲的小妾桃花睡在了一起。”郑新峰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宁成觉得那刘由看上去还挺老实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主人刘由和他父亲刘舍的小妾桃花搞在了一起,”郑新峰说,“当时我吓坏了,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可知道这个罪可是掉头之罪,这话是不可以随便说的。”宁成说。 “中尉大人,此事乃千真万确,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乱说呀。” “那后来呢?”宁成问。 “后来我只好装作不知,去找他要工钱。” “那他把工钱都结算给你了吗?”宁成问。 “没有,他非但没有把工钱结算给我,而是恼羞成怒,把我毒打了一顿,我躺在床上,养息了一个多月才好,我又去找他要薪水,他说我无故旷工,耽误了很多事情,这点薪水都不够罚的,哪里还有什么薪水?”郑新峰说,“我本不想告发他的,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就窝火憋气,因此,我就到您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那桃花现在何处?”宁成问。 “他是丞相刘舍的小妾,定时在刘舍的府上。”郑新峰说。 “中尉大人,丞相府的人是不可以随便抓的,何况是丞相大人的小妾呢?”这时,旁边有手下人提醒宁成。 第65章 夜探刘府 “来人!先把这郑新峰拉下去,关入大牢,听候发落!”宁成说。 “中尉大人,我是受害者呀,你怎么把我也关起来了。”郑新峰问。 刚刚打他的那两名彪形大汉又从门外走了进来。 宁成并没有理会郑新峰,那两名大汉就把他拖了出去。 “中尉大人,所谓捉贼要赃,捉奸要双,单凭郑新峰一面之词,恐怕让人难以信服,那刘由如果死不承认,又该怎么办呢?”手下得力干将赵广远说。 宁成点了点头。 “那刘舍乃是桃安侯刘襄之子,刘襄死后,他袭封桃侯的爵位,后来,周亚夫死了,他官拜丞相之职,”赵广远说,“此人位高权重,像这等事情,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可以轻易到他的府上去抓捕他的小妾桃花呢?弄不好,他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诬陷他,那岂不是麻烦?” “你说的有道理。”宁成说。 晚上二更。 宁成,赵广远,还有另外一名手下孙乐山,三人换好了夜行衣,偷偷的溜到了刘由的府门外。 “你们两个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宁成小声的说。 “是!”赵广远和孙乐山回答道。 然后,宁成来到外墙下面,向上一纵身,跃上了墙头。 这刘由的府上也是雕梁画栋,相当的奢华气派,房屋有几百间。 宁成摸来摸去,终于,给他摸到了刘由的房间,透过窗户,但见刘由背着手,在里面溜来溜去。 宁成找个藏身之处隐蔽了起来,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大人,今天晚上九夫人想要来侍寝,请您示下!”一名女仆过来对刘由说。 “去去去!没看我正烦着嘛,侍什么寝,哪有那份心思!”刘由没好气的说。 那女仆一听,吓得一溜烟跑了。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名男仆。 “怎么样?那郑新峰找到了吗?”刘由问道。 “没有。”那名家奴说。 “你们真是一群废物,屁大点事都办不好,倘若郑新峰到宁成那小子那里去告发,怎么办?”刘由说,“早知如此,我就把他给宰了,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也不想一想,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当初要不是我看他可怜,搭救于他,把他收留在府上,他早死多时了。” “大人,我听说那宁成比起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贪财好色,狡猾凶狠,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避避风头。”那名家奴说。 “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昨天晚上,我已经给他送去了一盒黄金,他也已经收下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既收了我们的礼,又不替我们办事的吧。”刘由说。 “还是大人高明,先堵住他的嘴再说,”那名家奴说,“时辰不早了,大人您早点休息,我告辞了。” “好,你先回去吧。”刘由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了。 宁成一直守到下半夜,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现象,然后与赵广远,孙乐山一起返回中尉府。 第二天的晚上,宁成带着赵广远,孙乐山又来到了刘由的府上。他们像昨天晚上一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伏好,又守了一夜,依然是一无所获。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宁成又要去刘由的府上蹲点,赵广远就说:“中尉大人,我看这刘由也挺狡猾的,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抓不住他什么把柄,连熬了两夜,不如今晚我们就不去了吧。” “怎么,你这点耐心都没有吗?”宁成哈哈一笑,“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我料他就在最近一两晚可能就要暴露,你们二位要是不想去的话,那就别去,我一个人去。”宁成说。 “中尉大人,要去一起去,您都去了,我们两个怎么能落下呢?”赵广远说。 于是,三人又来到了刘由的府上,按照老规矩,赵广远与孙乐山依然在外面隐蔽,宁成一个人来到了刘府里面。 宁成又来到了前两晚埋伏的地方,藏起身来,闪目往里面观瞧。 不过,今天晚上,房间里面亮着灯,窗户却已关闭。 大约在三更天,有一名女子闪身进了刘由的房间。 “心肝宝贝,你怎么才来呀?”从房间传出了刘由的声音。 “这才隔了几日,你便急得不行了吗?老是派人去催我,你的那些个夫人都是摆设吗?让她们陪伴你共度良宵,不是一样吗?”那女子嗔道。 “美人儿,他们怎么能和你相比呢?”刘由淫笑着说。 “照我说,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贱骨头,总觉得自己家里面的不好,外面的香,这就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是也不是?”那女子说。 “桃花,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别说那么多了,快到我怀里来吧。”刘由催促着说道。 守在外面的宁成一听此女子便是桃花,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继续侧耳倾听。 第66章 面如桃花心如刀 刘由的府上。 那桃花与刘由二人在床上一番云雨之后,只听桃花说:“你不要整天只想着风流快活,有没有认真的想过我们之间的事怎么办,我跟你说,你父亲年纪已经大了,身体已经不行了,我如此年轻,怎么能跟他一辈子呢?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时间一长,没有不透风墙,我听说新来的京城中尉宁成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比起当年那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有人将你我的关系向他举报的话,那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刘由问。 “人们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要懂得居安思危,不要等到祸患已经降临了,才来后悔,”桃花说,“我来问你,你私下里铸钱,贩卖盐铁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刘由说。 “安全吗?”桃花问。 “绝对安全。” “像这些事都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在用人方面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挑选那些忠心之士,可靠之人,前几日,我听说其中有一个叫做周坤的人,害怕连累到自己,想去官府告密,我让你把他杀了,你杀了吗?”桃花问。 “已经杀了。”刘由欲言又止。 “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吗?” “天衣无缝。”刘由说。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桃花问。 “我派人把他掐死了之后,扔在了护城河里,伪装成一副不慎失足落水的样子,意外死亡!”刘由自以为完美的说。 “什么?你真是个猪脑袋!”桃花一听,不由的气道。 “美人儿,怎么了?哪里不妥?” “你想,人如果被掐死的话,那他的脖子肯定会有痕迹,然后,你再把它扔入水中,那和真的失足落水能一样吗?如果真是被水淹死的人,他的胃部,肺部都会有水草,泥沙,肚皮肯定会涨的鼓鼓的,你这样一来,人已经死了,他会有这些迹象吗?再说了,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扔入护城河呢?你怎么就不能找一个远点的地方扔呢?你是怕别人发现不了吗?”桃花问,“你是什么时候把它扔入护城河中的呢?” “三天前的晚上。”刘由说。 “那有人发现尸体了吗?”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刘由说。 “那我们马上起来带人去护城河边寻找他的尸体。”桃花说。 “有那个必要吗?这京城哪天不死人?” “当然有必要,你做事情太马虎大意了,根本就不知道动脑子,你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倘若被那宁成发现了,我告诉你,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要认为你父亲是丞相,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桃花说,“你还记得郅都吗?你还记得那废太子刘荣吗?太子他们都照样敢把他逼死,何况是你?” “好吧,都听你的,”刘由听她这么一说,额头上也冒了汗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有一件事,有一个叫做郑新峰的仆人向我索要工钱,当时我很是气愤,心想不就拖欠了你几个月的工钱吗?你又何必给我难堪?这么多年少过你的工钱吗?于是,就没有给他,我一气之下,又把他打了一顿,但是我听他言辞之间,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我心中有些忧虑。”刘由说。 “什么?你这个人办事真是叫我无语,一个仆人的工钱能有几两银子?你给他便是了,又何必拖欠他的工钱?再说了,既然他已经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应该痛下杀手,把他给杀了,你还留着他干什么?难道你想留着他到官府去告发我们吗?”桃花气急败坏地说,“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听他说话含含糊糊,像是抓住了我们重大把柄似的。”刘由说。 “我跟你说,如果我们要想活命,想做长久的夫妻的话,这个郑新峰绝不可留,今夜就带人去把他给杀了。”桃花说。 “又要杀人,有那个必要吗?”刘由问,“有那么严重吗?” “后果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只怕那郑新峰已经把你我之间的事情向官府告发了。”桃花说。 “应该是无妨。”刘由说。 “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说这样的话?” “因为前几日我已经给宁成送去了一盒黄金,”刘由说,“我想那宁成不会收了我们的礼,还不替我们办事的吧。” “谁让你这样做的?你真是自作聪明。”桃花说。 “怎么了?又有哪里不妥吗?”刘由问。 “当然不妥,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吗?”桃花说,“谁会平白无故给他送那么重的礼?你倒好,仆人的工钱不过几两银子,你舍不得给,给宁成送礼,一送一盒黄金,你却舍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遇到你这个没有脑子的人呢?”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有人一脚把门踹开,从外面闯进一人,大声说道:“好个大胆的刘由!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第67章 黄金五百斤 刘由的府上。 这时,突然从门外闯进一人,把刘由和桃花二人吓了一大跳。 “你是宁成?”刘由用手指着他,吓得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你的记性倒是不差,”宁成说,“你们二人干的好事!你们还有何话说?” 捉奸在床,还有什么好说的?刘由和桃花无言以对。 “来人!”宁成冲外面喊了一嗓子。 这时,埋伏在外面的赵广远和孙乐山迅速地跳了进来。 “中尉大人,请吩咐!”赵广远说。 “把这对男女给我用绳子捆起来。”宁成说。 “是!” 那桃花半裸着身体,连忙拽过衣服,胡乱穿上。 此时,已经惊动了刘府上下的人,有几名男仆和女仆过来了,还有九夫人和另外几名夫人,一看刘由和桃花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一时间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原来是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说呢,不让我来侍寝,却让她来,好。 好呀!”那九夫人来到刘由和桃花的面前,“啪!啪!”每人赏了一记响脆的耳光,骂道:“一对**!” 那九夫人转过脸来,一看宁成面沉似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心里也很是害怕,说:“原来您就是中尉大人,那个女人你们要带走就把她带走,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只是我们家刘由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之上将他放了,只要您高抬贵手,我们一定感恩不尽!” “你是哪位?”宁成问。 “我是他的九夫人。” “九夫人?”宁成看了看眼前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妖里妖气的女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然后冲着赵广远说了一句,“把刘由和桃花都带走!” “是!”赵广远和孙乐山回答道。 “中尉大人,你就网开一面,把刘由给放了吧,”九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上前,跪在宁成的面前苦苦地哀求道,“您说您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只要您说个数,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我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出任京城中尉之职,负责京城的治安,所有人都要遵守朝廷的律法,不论是谁,只要触犯了律法,我们都一视同仁,绝不宽恕!”宁成说,“不过,如果你们一定要表达心意的话,倒也可以商量。” “您说要多少钱?”九夫人问。 宁成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黄金五十斤?” “不是五十斤,是五百斤。”宁成说。 “中尉大人,这也太多了吧?”那几名夫人一听,吓得瘫软在地上。 “没钱就別说话,倘若你们再要妨碍公务,我就将你们通通带回中尉府,一一审讯,看看你们是不是都是清白的。”宁成虎着脸说。 “好,五百斤就五百斤,请中尉大人给三天的时间,我们想办法来凑。”九夫人说。 中尉府。 宁成命人先把桃花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周坤是你杀的?”宁成问刘由。 “不不不,不是。”刘由一听,额头上顿时冒了汗,连忙是矢口否认。 “确定不是你杀的吗?”宁成问。 “确定不是。”刘由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那我怎么听说是你把他杀了之后,又扔进了护城河呢?”宁成问。 “中尉大人,绝无此事!”那刘由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宁成的面前。 “是吗?那就请你和我们一起到护城河边上转转吧。”宁成说。 “我真的没有杀人。”刘由说这话差点哭了。 “你没杀人,那你哭什么?”宁成说,“再说了,你杀没杀人,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于是,宁成命赵广远和孙乐山架着刘由一起来到了护城河边上。 这长安的护城河和其他地方的有所不同,既宽且深。 他们一行四人就顺着护城河边一直往下找。 他们顺着护城河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刘由,这世上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倘若你真的把人杀了,你却想瞒天过海,不了了之,那么,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能够坦白交代,看在你父亲大人的面上,我还能在陛下的面前替你美言,饶你一命,倘若你拒不如实交代,一旦被我们查清楚,那么,罪加一等,绝不宽恕。”宁成说。 “中尉大人,我着实没有杀人,那周坤着实不是我杀的,你叫我如何承认?”刘由说。 “好,你不承认是吧?那行!”宁成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即使周坤不是你杀的,但是,你和桃花之间的事情也已经构成了死罪,我同样可以杀你!” “请中尉大人看在往日的薄面之上,放我一马,必将感激不尽。”刘由说。 “我身为中尉,岂敢以私废公?”宁成说,“继续寻找周坤的尸体。” 第68章 升堂问案 宁成带着赵广远,孙乐山,刘由顺着护城河,继续寻找周坤的尸体。 刘由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终于,在一片水草比较茂密的地方,找到了周坤的尸体。 那尸体经过河水的浸泡,已经浮肿不堪。 “刘由,你还有何话说?”宁成问。 “总之,他不是我杀的。”刘由一看,一屁股瘫倒在地上,额角的汗顺着脸上往下直滴,但是,仍然拒不承认周坤是他杀的。 宁成将周坤的尸体运回中尉府,然后,请仵作过来验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先生,结果如何?”宁成问仵作。 “中尉大人请看,他的脖子上有印痕,说明死者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死的,他的肺部和胃部并没有水草,泥沙,可以断定他是被人杀死之后扔进了护城河中的,并非失足落水而死,这是谋杀而非自杀。”仵作说。 “多谢先生,您辛苦了。”宁成一听,和他在刘由府上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于是,宁成升堂审讯。 “带罪犯刘由。”宁成端坐在大堂之上,吩咐了一声。 这时,有人把刘由押了上来。 刘由看到宁成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座椅之上,面沉似水,赵广远与孙乐山侍立在两侧。 左右二面站满了手持大板的衙役。 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下跪何人?”宁成问。 “小人刘由。” “你都犯了哪些罪?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宁成问。 “小人,小人并不知晓自己身犯何罪,法犯哪条。”刘由说。 “放肆!”宁成把惊堂木一拍,“好个胆大的刘由!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认为你想蒙混过关,能混的过去吗?你以为你是丞相之子,我就不敢动你了吗?” 刘由一看宁成发威,很是惧怕。 “来人!先把他给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宁成说。 这时过来两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把刘由拖了出去,摁在地上,把裤子扒掉,举起大板就打。 “啪!啪!啪!”一板比一板打得重。 “一,二,三,四……”这时有人在旁边数着板数。 “哎呦,哎呦!”那刘由被打的鬼哭狼嚎。 三十大板打完之后,再看刘由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臀部被打的肿得老高,青一块,紫一块,无法站立,双腿还在不停的颤抖,头发也乱了,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拖进来。”宁成吩咐了一声。 “刘由,你想起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吗?”宁成问。 “没有。”刘由说。 “你的嘴倒是挺硬,”宁成说,“带证人。” 这时,有人把郑新峰带了上来。 刘由一看,郑新峰也在这里,感到很是意外。 “小人郑新峰叩见中尉大人。”郑新峰双膝跪倒说。 “郑新峰,你可识得此人?”宁成指着刘由问。 “认识,他就是我的主人刘由。”郑新峰说。 “你为何要状告他?”宁成问。 “因为他拖欠我的工钱,我一家老小无法生活,我向他索要,他不给,还打我!”郑新峰说。 “他一共欠你多少银两?”宁成问。 “半年多的工钱,八两银子。”郑新峰说。 “刘由,你听清楚了吗?八两银子,你可认账?”宁成问。 “认,认账。”刘由连忙说。 “那什么时候兑现?”宁成问。 “今天,今天就可以兑现,我可以出具一个手续,你们可以派人到我府中去领。”刘由说。 “八两银子就能给掉了吗?加上利息一共二十两。”宁成说。 “二十两就二十两。”刘由一听,这宁成也是真黑,利息比本金还多,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同意。 于是,刘由出去了一个手续,交给了宁成,宁成看了以后,立即派人到刘由府上去取。 “郑新峰,你除了状告你家主人拖欠你的工钱之外,你还要状告何事?”宁成问。 “我还要状告我家主人刘由和他父亲的小妾桃花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郑新峰说。 刘由一听,心中一颤,心想怪不得官府知道了这件事情,原来是这小子告发的,心里面恨的是咬牙切齿。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宁成问。 “那一日,我去向他讨要工钱之时,路过他的窗户,无意间发现的。”郑新峰说。 “原来如此,”宁成说,“带桃花。” 此时有人把桃花带了上来,再看那桃花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二目无神,无精打采,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的双臂被捆绑着。 她看了一眼刘由,什么话也没说,跪倒在大堂之上。 第69章 酷刑木巴掌 “你叫什么名字?”宁成问。 “小女子名叫桃花。”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夫家是谁?”宁成又问。 “我……。”桃花欲言又止。 “还不快说!”宁成把眼一瞪。 “我是丞相刘舍的小妾。”桃花一看,吓得不轻,连忙说道。 “现在郑新峰状告你与刘由有不正当关系,并且上次我和我的手下赵广远,孙乐山在刘由府上,将你们现场抓获,对此,你们二人还有何话说?”宁成说。 桃花与刘由二人无言以对。 “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就请画供。”宁成说着,旁边有位先生将已经写好的供词拿到他们二人的面前,并取出印泥。 二人无奈之下,只好签字画押,并且在供词上面按上手印,脚印。 所谓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桃花,我且问你,刘由是不是私下里铸钱,并且贩卖盐铁?”宁成问。 “我不知道。”桃花说。 只听“啪!”地一声,宁成把惊堂木一拍,吩咐道:“来人,将这不老实的女子掌嘴二十。” 这时,过来两名衙役将桃花左右肩头牢牢地按住,并且抓住她的头发,使她的头部不能动弹。 又过来一名衙役,面无表情,手上拿着木巴掌。 所谓的木巴掌,就是将一块木板削成人的手掌形状,然后在木手掌上钉上密密麻麻的钉子,并故意弄的比较钝。 此种刑具用在犯人身上,伤肉但不会伤到骨头,由于此种刑具小巧轻便,一般都只会用于审讯女犯人。 宁成在审犯人的时候,无论男女,都经常用这种木巴掌,原因也很奇特,他认为,木巴掌上的钉子比较钝,用在犯人身上时,不仅能发出沉闷的闷响,让犯人自己听到,还能更加锥心刺骨,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那人来到桃花的面前,用左手托住她的下巴,右手拿着木巴掌在桃花的脸上左右开弓,打了起来。 没打到五六下,那桃花的脸部已被打烂,并且肿的老高,鲜血顺着嘴角往下直淌。 又打了几下,桃花感到嘴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碍事,往外一吐,吐出两颗槽牙。 直把那桃花疼得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刘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掌完了嘴,再看那桃花,哪里还有个人样子?那脸已经肿的分辨不出来她是谁了。 “桃花,我再问你,刘由是不是私下里铸钱,并且贩卖盐铁?”宁成冷冷地问道。 “是的。”桃花回答说。 “在哪里铸钱,怎样贩卖盐铁?丞相大人刘舍是否知道此事?”宁成问。 “在长安城东五十里,有一个五十里屯,那里有一个大型的地下室,是他们秘密铸钱的地方,同时也是他们贮存盐,铁的仓库,他们利用手中的职权,强行低价买入,再高价售出,”桃花说,“丞相大人知道此事,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装作不知,他本人并不直接参与此事,此事一直都是刘由在负责。” “原来如此,你是不是唆使刘由将一个名叫周坤的人杀害?”宁成问。 “是的,”桃花说,“因为他一直在地下室那边效力,害怕牵连到自己,想向官府告密。” “好,很好,”宁成说,“刘由,事到如今,人证在此,你是否承认私下里铸钱,并且贩卖盐铁?” “我……我承认!”到了此时,刘由也只好承认。 “你是否承认周坤是你所杀?”宁成再问。 “我承认,我都承认。”刘由想抵赖也不行了。 “周坤是你本人所杀,还是你的手下人所杀?” “是我派我的两名家丁去杀的,一个叫李恩典,一个叫仇书平。”刘由说。 “李恩典和仇书平现在何处?”宁成问。 “他们二人在我的府上。” “赵广远!”宁成喊了一声。 “在,中尉大人,请吩咐!”赵广远站出来,躬身施礼。 “即刻带人前去刘府捉拿李恩典和仇书平归案。”宁成吩咐道。 “是,中尉大人!”赵广远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好,请他们画供。”宁成说。 旁边的那位先生又拿出两份供词,一份放到了刘由的面前,一份放到桃花的面前,请他们阅览之后,签字画押,并且按上手印,脚印。 等他俩画完供之后,宁成说:“将刘由,桃花,郑新峰三人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剩下人等随我前往五十里屯。” “是!”众人回答道。 第70章 拜访刘舍 长安城东五十里。 宁成带人赶到五十里屯,按照桃花描述的方向和位置,找到了那个大型地下室,谁也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皇上的眼皮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建造的和宫殿一般富丽堂皇,宽敞明亮。 里面不但有铸钱的各种机械工具,同时还是一个巨大的仓库,用白银和锡合金所铸的白金币,盐和铁堆积如山。 宁成将里面数百名工匠全部捉拿归案,投入大牢,并将地下室封存。 到了晚上,九夫人果真送来了黄金五百斤。 “请中尉大人笑纳。”九夫人说着,命人将装有黄金的箱子,从外面抬了进来。 “多谢。”宁成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了。 “中尉大人,那请问我们家刘由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九夫人小心地问。 “哎呀,九夫人,实在对不起,这个事可不好办啊。”宁成说。 “为何?”九夫人一听,额头也见了汗了,心想好不容易凑足了钱,送过来了,没想到宁成会说出这样的话。 “九夫人,原本我是想冒点风险把刘由放了的,但是,后来又发现他的罪行不单单是他和桃花之间的事,他还杀了周坤,并且被人举报私下里铸钱,贩卖盐铁,像这么大的罪行,我怎么可以轻易把他放了呢?”宁成说,“倘若我私下里把他放了,一旦陛下追查起来,我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中尉大人,您一定要帮帮忙,救他一条性命啊,否则,我这下半生将依靠何人呢?”那九夫人一听,“扑通”一声给宁成跪下了。 “你的下半生?”宁成重复了九夫人的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像你们家贵为刘氏宗亲,他的父亲刘舍又拜相封侯,真可谓是位极人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刘由从表面上看上去道貌岸然,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等事情呢?你们家想发多大的财?难道你们心中就一点都没有陛下吗?没有朝廷吗?有没有想过报效朝廷,为国家出力?不说让你们征战沙场,奋勇杀敌,最起码也要遵纪守法吧,怎么能做出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呢?是不是觉得郅都死了,就没有人可以治你们刘室宗亲权贵的罪了?” “中尉大人,我们家刘由也是一时糊涂,财迷心窍,在小人的唆使之下做出了这种事,其实他的心地原本还是很善良的,希望中尉大人看在宰相大人的薄面之上,饶他一条性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九夫人哭着说。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国家有国家的制度,像刘由竟然敢擅自杀人,草菅人命,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另外,私下里铸钱,贩卖盐铁,这些都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你听说过吴王刘濞吗?他贵为吴王,一方的诸侯,海外天子,拥兵几十万,最后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被平定了吗?而他当初敢起兵造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私下里铸钱,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自从吴楚七国之乱被平定之后,陛下就已经下令严禁诸侯,大臣私自铸钱,你们怎么还敢这样做的呢?所以说人要懂得知足,所谓天作有雨,人作有祸,那刘濞要不是作的话,他能死的这么快吗?全家被杀,封国被废除!而你作为刘由的夫人,平时都是怎样相夫教子,劝说他的呢?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说你没有责任吗?” “中尉大人,您训示的是!” “何况当今陛下乃一代明君,谁敢在他的面前徇私舞弊?国家实行的是连坐制度,不要说刘由,就是连你想要活命都难,既然你今天已经来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中尉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九夫人听了以后,吃了一惊。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国家实行的是连坐制度,一人犯法全家跟着遭殃,你是刘由的夫人,岂能逃得了干系?”宁成随即吩咐了一声,“来人,将此女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中尉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对待我呀,我可给你送了五百斤的黄金呀,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呀。”九夫人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宁成并不理会她,冷笑了一声,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 丞相府。 “丞相大人一向可好?下官这厢有礼了。”宁成躬身施礼。 “宁大人,请坐吧。”刘舍不停的咳嗽。 “谢丞相大人。”宁成说着,随即坐了下来,由仆人献茶。 宁成闪目观瞧,但见丞相刘舍已经年老了,满脸的皱纹,二目无神,无精打采。 “宁大人,你现在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今日到此,有何指教?”刘舍问。 “丞相大人,指教不敢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向丞相大人汇报,您的儿子刘由私自铸钱,贩卖盐铁,并且杀死周坤,已被人举报,我受陛下的委托,出任京城中尉之职,有责任和义务维持京城的治安,因此,我已将长安城东五十里屯的地下室封存,并且将刘由及其里面的工匠抓获,关入大牢,听候发落,这些事情不知丞相大人可知否?”宁成说。 “哦?有这等事,我未知也。”刘舍说。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丞相大人真的不知道吗?”宁成一听,心想生姜还是老的辣呀,这个刘舍真是老奸巨猾,故意装糊涂,那桃花明明说他已经知道刘由干的那些事,他却在这里睁着眼说瞎话。 “实不知情。”刘舍说。 “另外,您的小妾桃花涉嫌参与此事,我已暂时将他扣押,请丞相大人原谅。”宁成说。 “桃花也参与了这件事?我实实的不知,”刘舍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宁大人秉公办事也是应该的。如果刘由果真做了那些事,那他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宁成一听,这倒好,一问三不知,不过,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他也不便把桃花与刘由之间的事抖露出来,怕把老爷子气死了。 “丞相大人,并非我宁成不讲情面,触犯您老人家,只是职责所在,我也是没有办法,还望丞相大人见谅。”宁成说。 “宁大人,我完全理解,只因我教子无方,养了这么一个败家子,我愧对列祖列宗呀,”刘舍痛心疾首地说,“我们家的家业都要败在刘由的手上了。” 第71章 玩车丞相 第二天,刘舍给汉景帝上了一道奏章,大致的意思是说,皇恩浩荡,陛下圣明,我感谢陛下对我的信任,但是,我年纪大了,体弱多病,实在是力不从心,无法理政,请陛下允许我辞去丞相的职务,回家养病,另选他人担任丞相之职。 汉景帝同意了。 宁成将此案经过审理,整理之后,上奏给汉景帝。 汉景帝大怒,批示:将刘由满门抄斩,包括九夫人,桃花,帮凶李恩典与仇书平,地下室内的所有工匠尽皆处死,刘由所有家财一律充公。念刘舍年老,免其死罪。 长安城内皇族豪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人人都恐惧不安,从此,宁成名声大振。 长信宫。 “既然刘舍辞去了丞相之位,不如就请我那侄子窦婴做丞相吧。”窦太后对汉景帝说。 “太后,魏其侯窦婴确实是个有才能的人,但是,当初七国叛乱时,我任命周亚夫为太尉,但我还要选一名大将军,于是,我就找窦婴谈话,他却坚决推辞,借口有病,说自己不能胜任,还是太后您老人家发话,他才就任了大将军之职,后来,我要废太子刘荣,他作为太子太傅多次与我争辩,我不为所动,他又借口说自己有病,隐居在蓝田,我听说还是梁人高遂去劝说他,他才返回朝廷。”汉景帝说。 “你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是外戚的身份,所以,你不用他?”窦太后听汉景帝的口气不愿意用窦婴为丞相,心中不悦。 “当然不是,”因当初吕后专权,前车之鉴,汉景帝心中确实有这一层顾虑,害怕窦婴做了丞相之后,与窦太后联手,威胁到皇权,但是在太后的面前,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因他我行我素,沾沾自喜,丞相是众臣之首,不但要统领众臣,还要调和众臣的矛盾,让朝廷的政令能够顺利施行,他却几次负气辞官,让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可靠,没有度量。假如让窦婴担任丞相,那对于诽谤他的人,他定会报复。作为丞相要老成持重,关键的时候还要能忍辱负重,有担当才行,像他这样动不动就赌气辞官不做了,我怎么敢用他呢?” 窦太后听他这么一说,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汉景帝任命太子太傅卫绾为丞相。 卫绾是代郡大陵人,因有弄车之技当上郎官,服侍汉文帝,累积功劳逐渐升为中郎将,性情敦厚谨慎,为官清廉,没有其他杂念。 当初,汉景帝为太子时,有一次请皇上左右近臣吃饭,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唯独卫绾没有来。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卫绾怎么还没有来?”刘启问手下人。 “可能就快到了吧。”手下人心想太子请吃饭,谁敢不来? 他们正说话间,有一人来到刘启的面前,躬身施礼说:“太子殿下,我是卫绾的家臣,他身体生病了,就不来参加宴席了,特让我来向您解释一下,请您原谅。” “生病了?”刘启有点不大相信,“他是真生病了,还是假生病了?还是看不起我,不给我的面子?” “岂敢?”那位家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他是真生病了。” “起来吧,”刘启说,“那就让他在家好生养病,等我有空,我去拜访他。” “谢太子殿下。” 汉文帝临终前嘱咐刘启说:“卫绾是个忠厚长者,你要好生对待他。” 到汉景帝即位,过了一年多,对卫绾不闻不问,卫绾则办事日益谨慎认真,从来不敢懈怠。 汉景帝前往上林苑,命中郎将卫绾作为护卫共乘一车。 回宫后汉景帝问他:“你晓得为什么能和我同乘一车吗?” 卫绾说:“我是代郡的戏车之人,侥幸因功升为中郎将,我不知道为什么。” 汉景帝质问他:“我做皇太子时召请你,为什么不肯来?” “真是死罪,那次我是真的生病了。”卫绾仍然坚持这样说。 “你呀,到了现在,你还在和我打哈哈,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装病,有意不来的,对吗?”汉景帝哈哈一笑,“你是怕先帝见疑,怕先帝会想你们这些大臣都去归附太子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所以,事先去巴结太子,是也不是?” “陛下圣明!”卫绾趴在地上磕头! “爱卿请起,这也正是我看中你的地方啊!”汉景帝笑着说,然后,用双手把他搀扶了起来,“你做事如此小心谨慎,有操守,我奖赏你一把剑吧。” “谢陛下,”卫绾说,“不过,先帝已经赐给我六柄剑了,我不敢再接受赏赐了。” “剑是容易被人拿去交换的,难道说你把那些剑还保存至今么?”汉景帝问。 “都保留着,放在家中的堂上供着,从未动用过。”卫绾说。 “真是个良臣!”汉景帝让人取来六柄剑看,剑都在鞘中,不曾取用过。 从此,汉景帝对卫绾更加的敬重,等到刘彻做太子时,任命卫绾为太子太傅,御史大夫。 “太子,你觉得在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和纵横家中,孰优孰劣,谁更适合社会发展,时代潮流呢?”卫绾与刘彻讨论道。 “老师,我认为这些学派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特色,很难用一句话来概括,”刘彻说,“先说道家思想,是古代一种思想流派,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道家用‘道’来探究自然、社会、人生之间的关系。道家提倡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人要与自然和谐相处。春秋战国时期,老子集古圣先贤之大智慧,总结了古老的道家思想的精华,形成了道家完整的系统理论,标志着道家思想已经正式成型。其学说以‘道’为最高哲学范畴,认为‘道’是世界的最高真理,‘道’是宇宙万物的本源,‘道’是宇宙万物赖以生存的依据,崇尚自然,主张清静无为,无为而治。道家代表人物有老子、庄子、列子等。道家思想的主要流派有:黄老、老庄、杨朱学派等。无为、不争,是老子对君王的告诫,不与民争利,乃为圣君。” 第72章 坐而论道 “你说的没错,道家的黄老学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有它积极的一面,我们大汉开国初年,就是采用了黄老学说,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文景之治这样的盛世,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黄老学说已经不适应时代的潮流了,消极无为的思想,越来越暴露出来很多问题,严重影响了广大士人,如果人人都消极,那么,谁来治理国家呢?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窦太后是黄老学术坚定的拥护者,将来,你要尊崇其他学派的话,一定不可以和窦太后发生正面冲突,否则的话,肯定很难成功。”卫绾说。 “谢谢老师的提醒,我记下了,”刘彻说,“墨家思想的核心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其中以兼爱为核心,意味着墨家主张人人平等互助互爱,反对儒家所强调的社会等级观念。墨家认为,只有通过兼爱利他的方式,才能实现社会和谐与稳定。此外,墨家还提倡非攻,即反对战争和暴力,主张通过和平手段解决纷争。墨家的代表人物有墨子,他早年师从于儒者,后弃儒创墨,故虽墨家大多数主张与儒家对立,但也深受儒家影响,他创立了墨家学说,与杨朱学说并称为‘显学’。按墨家的规定﹐被派往各国做官的墨者,必须推行墨家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时宁可辞职,也不愿委屈了自己。另外﹐做官的墨者要向团体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当首领的要以身作则。墨家是一个有领袖、有学说、有组织的学派,他们有强烈的社会实践精神。墨者们吃苦耐劳、严于律己,有奉献精神,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看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墨者大多是有知识的劳动者。” “是的,墨家主张非命、天志、明鬼,一方面否定天命,同时又承认鬼神的存在,可是,世上哪里有鬼神呢?这些都是虚妄之谈。墨家核心的思想兼爱又过于理想化了,在现实社会中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卫绾说。 “法家是研究国家治理方式的学派,提出了富国强兵、以法治国的思想。它是诸子百家中的一家,战国时期提倡以法治为核心思想的重要学派。其思想源头可上溯于春秋时的管仲、子产,战国时李悝、吴起、商鞅、慎到、申不害等人予以大力发展,遂成为一个学派。战国末期,韩非对他们的学说加以总结、综合,集法家之大成。法家的代表著作有《商君书》,《韩非子》,法家强调‘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法家是先秦诸子中对律法最为重视的一派。而且提出了一整套的理论和方法。这为后来建立的中央集权的秦朝提供了有效的理论依据,只是法家过分强调法的重要性,主张施行严刑峻法,这也成了秦朝二世而亡的原因之一。”刘彻说。 “是的,那么纵横家呢?”卫绾问。 “纵横家的思想主张是: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设策划谋多从主观的政治要求出发。纵横家,是谋圣鬼谷子。。 创立的学术流派。在战国时期以从事政治外交活动为主的一派。“纵横家”是指春秋战国时期一个独特的谋士群体,是特殊的外交政治家。鬼谷子,战国时人,因隐于鬼谷而得名。曾授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四大弟子,皆战国时风云人物。合纵派的主要代表是公孙衍和苏秦,连横派的主要代表是张仪。”刘彻说。 “法家的思想太过于严酷,严刑峻法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事实是,往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刑罚太重,老百姓接受不了,他们就要起来反抗,想当初陈胜,吴广为什么要造反?还不是因为秦朝的刑法太重,征调他们九百人到渔阳去戍边,因天降大雨,耽误了行程,而秦朝的法律规定,误期就要杀头,你说,这不是逼着人家造反吗?人家本不想反,却被逼的不得不反。难道说这九百人当初就有反秦的想法吗?这就是秦朝受法家思想的影响,实行严刑酷法的结果。而纵横家这些人没有节操,在他们心里,没有忠君的思想,到处摇唇鼓舌,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其目的就是通过游说君主,获得自身的荣华富贵,因此,我主张罢除法家和纵横家这两个学派。”卫绾说。 “老师言之有理。”刘彻说,“如今,唯有尊崇儒家才是正道。” 这一年的冬天,梁王又入京朝见,递交奏折,请求留住在京师,这次,汉景帝没有答应。 梁王回到封国后,整天心神恍惚不安。 有一天,梁王到北方的良山去打猎,遇到有人献上一头牛,奇怪的是,牛足长在背上,梁王对它非常厌恶。 六月中旬,梁王中了暑,过了六天就病死了,谥为孝王。 梁孝王很孝敬母亲,每次听说窦太后生病了,都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常想留在长安伺候太后,太后也很疼爱她,得知梁王病故,窦太后悲痛欲绝,不进饮食说:“皇上果然杀了我的儿子!” 汉景帝听到之后,忧惧不安,不知所措。 他找长公主商量,于是分梁国为五国,把孝王的五个儿子全部封为王,五个女儿也都分给他们汤木邑。汉景帝把这些措施上奏给太后,太后才变得高兴起来,对汉景帝的这种处置表示赞赏,吃了一顿饭。 梁孝王的大儿子刘买继承了王位,被封为共王;次子刘明被封为济川王;三子刘彭离被封为济东王;四子刘定被封为山阳王;少子刘不识被封为济阴王。 梁孝王未死的时候,财产多得以亿万计算,府库堆积如山,无法计数。等到梁孝王死了以后,他的府库里剩余的黄金尚有四十多万斤,其他财物也相当于此。梁国之富不亚于朝廷。 第73章 珍贵的罍樽 共王死后,他的儿子刘襄继位,这就是平王。 梁平王的母亲是陈太后,共王的母亲是李太后,李太后是平王的亲祖母。 “平王,我听说府库中有一个罍樽很是漂亮,而且价值连城,你能不能把它赏赐给我?”平王的宠姬任王后问。 “王后,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对于你,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梁平王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那个罍樽赏赐给我嘛,我很喜欢它。”任王后撒娇说。 “王后,并非我舍不得啊,只是这个罍樽先王在世时就曾经叮嘱过,要好好保管,不能送给别人,你这样,岂不是让我为难?”梁平王说。 “由此可见,你说爱我都是假的,我只不过想向你要一个罍樽,你都舍不得,何况是别的东西呢?呜呜呜……”任王后伤心地哭了起来。 “王后,你别哭了,请允许我和祖母商量一下。”梁平王一看任王后哭得那么伤心,就哄着她说。 “你祖母看上去那么坏,她能舍得给我吗?”任王后说。 “祖母她老人家还是很疼我们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梁平王说。 “那好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得到那个罍樽。”任王后说。 李太后的宫中。 “孙儿给祖母请安。”这一天,梁平王来到了李太后的宫中。 “起来吧,”李太后笑着向他招手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于是,刘襄来到了李太后的面前,李太后仔细地看了看他,然后点了点头,说:“要好好读书,将来多为朝廷出力,不要整天沉迷于酒色,一旦儿女情长,就会英雄气短,知道吗?” “谨遵祖母的教诲。”刘襄说。 “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和任王后整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腻在一起,而我听人说,她是个没有知识,没有见识,是个庸俗的女人,你和这样的女人厮混下去能行吗?”李太后说。 “我……。”刘襄听他祖母这么一说,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是不是冤枉你了?”李太后看着他问,“一个男人有没有出息,有没有建树,和他的女人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的女人是一个品行端庄,见识过人的贤妻良母,那么,这个男人就会少做横事,事业就会蒸蒸日上,相反,如果他的女人是一个不讲道理,没有知识,蛮横霸道的女人,她的男人也要跟着遭殃的。” “祖母所言极是,”刘襄说,“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还望祖母能够成全。” “什么请求?” “我听说我们的府库之中,有一个罍樽很是漂亮,我想请祖母把它赏赐给我。”刘襄说。 “襄儿,你身为平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只不过代为你保管而已,我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年?等我死了以后,你想怎么样支配,那都是你的事了,”李太后说,“我听你说这话,这个罍樽应该不是你自己要的吧,是不是那个任王后想要的?” “是的。”刘襄听他祖母一语中的,也就不好再隐瞒下去了。 “襄儿,不是我不给你,而是先王有遗命,不得把罍樽送给别人,其他的东西,即使是价值亿万,任你自取,”李太后说,“这个女人真是贪心不足,已经贵为王后,富贵至极,要什么有什么,还不满足,整天不去想着如何相夫教子,却还要这要那,真是令人讨厌。” 刘襄无奈,只好作罢。 梁平王回到了自己宫中,一筹莫展。 “怎么样?你今天去给你祖母请安,有没有提到那个罍樽的事,她同意把那个罍樽送给我了吗?”任王后跑过来问。 “王后,我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换别的东西,除了这个罍樽,其他东西任由你取,你看如何?”梁平王和她商量着说。 “这个老不死的老妖婆,我就知道她坏得通天,不知道她留着这个罍樽有什么用?难道她要带到土里去吗?”任王后愤恨的说,“别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就想要这个罍樽。” “这——。”刘襄听她这么一说,急得是满头大汗。 “你说我跟你享到什么福了?自从到你们刘家以来,我总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平时我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就这一次向你提出了一个要求,你还无法满足我,名义上我贵为王后,其实,我连一个普通的百姓都不如,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找了你这个窝囊废,你贵为平王,你却做不了主,凡事还要问你的祖母,真是气死我了!难道说你这个平王只是个摆设吗,是个傀儡吗?”然后,任王后就开始哭泣了起来,数落平王的不是。 “我——,”刘襄被任王后一顿骂,脸上也是挂不住,然后,把牙关一咬,“好吧,既然如此,这个事情我就私自当家作主,把那个罍樽赏赐给你了。” “你说的是真的?”任王后一听,破涕为笑。 “那是自然,”刘襄说罢,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平王,请吩咐!”这时从门外进来一名侍卫。 “你即刻拿着我的令牌,到府库中,把那个罍樽给我取过来。”梁平王说着,拿出令牌交给了那名侍卫。 “是,平王!”那名侍卫接过令牌之后,转身出去了。 时间不长,那名侍卫果然把那个罍樽取出来了,并把令牌还给了梁平王。 刘襄和任王后仔细观瞧这个罍樽,但见它高有七寸左右,有三足,是盛酒的器具,并且可以温酒,传说是周文王所用,鎏金铸造,做工精细,光彩夺目,价值连城。 “喜欢吗?”梁平王问。 “喜欢。”任王后把那个罍樽拿在手中,仔细地观看,爱不释手。 “从这一刻起,它就属于你了。”梁平王说。 “多谢平王。”任王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你怎样报答我?”刘襄坏坏地问道。 “你想要我怎样报答你?你可真坏!”任王后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