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花魁后,我兼职做起了炼气士李月白》 第1章 这叫什么穿越?(第一卷 画中笼) “小伙子,我看你近来一定很失意吧?” 刚刚被公司扫地出门的李月白,在公司大楼的拐角处被一个身形枯槁的老乞丐拦了下来。 失意? 李月白嘴角扬起杨起一丝苦笑。 近来他的人生何止是失意。 自己在毕业后享受着996兢兢业业工作了五年,好不容易等来一次提干的机会,却不想新来那位刘主管的侄子顶了他的位置。 又或是祸不单行,那位嘴上喊着对他不离不弃的女友,其实早早在三个月前已经在异地和别人领了证。 亏他一人单相思,傻乎乎以为人家还等着他。 这些他今天才知道。 想及这些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元递给了老乞丐,打算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城市。 “慢着,小伙子!” “怎么……老爷子,嫌少啊?我可再没现钱了。要不你拿个码,我手机再扫你二十。” “不是。我是说老头子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活一次,你想要怎样的人生?” 李月白本想离开,但听到他这么讲,又停了下来。 想及这些天的经历,他点燃一支烟随口道:“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不做男人了。累死累活,为个倒霉催的结婚背一屁股债,到头来还是还不起车贷、房贷……最要命年纪轻轻头发已经掉了一大把!要是再活一次,我就想人生一开始就躺赢。” “就这样简单?” 老乞丐问起,李月白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老乞丐乞丐又道:“老夫只需召来一道惊雷劈你一下,便可成全你。” 老乞丐的话,李月白自然没有当真。 这种路遇老者或者雷劈就穿越的套路,放在网文里都是十年前的老掉牙套路。 现在…… 就算穿越,没个系统你算个什么穿越? 轰! 可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白日当空之下,忽现一道雷霆,不偏不倚正好就劈中了他。 …… “月白妹妹……月白妹妹……” 恍惚中,李月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只是这称呼,貌似有些不对劲。 等他(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处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中。 面对面,一个身材匀称,面存许些风韵的半老徐娘正顶着一对甚伟的凶器看着她。 她再先前一探,一丝幽兰便入了李月白鼻中,这多少让他(她)有些面红耳赤。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李月白刚一出口,也瞬时发现了不对。 这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 随后,她马上爬起走向房间内梳妆台上的铜镜。 镜子里是一张少女的脸,生得杏眼柳眉十分美丽,加上略显病态,倒是尽显楚楚动人。现在看着还有几分稚嫩,若是再大一些只怕越发会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很显然,这就是现在的李月白。 身后又传来半老徐娘的声音:“月白妹妹真是发烧发糊涂了!这里是伊人楼啊!坊间也叫快活楼!还好啊……你可算醒了!不然明天你接不了客,柳妈妈又要罚我了!” 接客?快活楼? 李月白瞬间明白自己是在一个什么地方了。 真是…… 我去你大爷的大爷! 我不当男人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穿越就穿越,把我变女人就算了,还是在这种地方……老乞丐我**你全家!亏我心善还给你二十! 还有说好的躺赢呢? 这尼玛怎么躺……不过貌似一般的风尘女子就是需要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 这样想来,这躺赢貌合神离之下也算对上了。 可这种躺赢可不是李月白想要的人生。 在心中大发一通牢骚后,李月白渐渐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忽而发现,自己人是穿越过来了,可有关这原主的记忆竟是半点没有! 这个让她马上有了一种危机感! 紧接着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 不过这前提是得了解这里的一切。 思索少许,她看向半老徐娘道:“这位大姐……啊不姐姐!我这次醒来好像是忘记了许多事情,应该是发烧烧的太厉害的缘故。有关我以前的一些事情我能问问你吗?” 半老徐娘也没多想,眼露关切点了点头叹气道:“哎!看来妹妹这次是烧挺厉害的!连我这个洛樱姐姐都忘了!妹妹你呢叫李月白,是本地……” 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这是巧合吗? 李月白心中起了疑惑,随后听洛樱继续讲了下去。 原本的李月白出身本地苍流县士族李家,只是现今李家已经败落得家徒四壁。李家也只剩李月白一人。而李月白的父母生曾和本地一位姓徐的富商订过一纸婚约。 如今那富商的儿子烂赌成性,把家给败了个底朝天。几日前,他为了还赌债便把那一纸婚约又抵给了伊人楼。 这使得原主的李月白由士家堕入到了这贱籍。得知此消息的原主便由此发了一场大病。 “要我说妹妹还真是可怜人啊!”洛樱感叹了一句。 这里的大部分女子有的是因世道不济,迫于生计才来这里的。可李月白却是被人硬生生给坑害到这里的。 听到这里,李月白先是心中把那个姓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随后又看向洛樱道:“洛姐姐,我的事情不能去找官府吗?” 洛樱道:“妹妹想多了。有那一纸婚约你在名义上就是那姓徐的妻,他将你抵押在这里,你去找官府也没理可讲。”乐文小说网 这男尊女卑……古代的封建害人不浅啊! 李月白心里吐槽了一句。 随后她又向洛樱打听起伊人楼的事情。 打听了几句后,洛樱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道:“妹妹!姐姐劝你一句,别想着逃。这伊人楼和官家的人连通一支,手段厉害着呢!而且就算逃出去,你已是贱籍加上你这林妹妹一样弱的体质……又能去哪里呢?有这些想法,还不如寻个良人为你赎身来的实在。” “良人?”李月白苦笑一声。 若是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 似是也知道李月白在害怕什么,洛樱捏了捏她的小巧琼鼻道:“妹妹其实不必担心明天的接客,你年华正好,伊人楼怎么舍得让你这弱身子你做那肮脏的皮肉生意?你最多就是陪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聊聊天而已。倒是姐姐我过几日恐怕……” 说着,洛樱的脸色黯淡了几分。 听完了洛樱讲的这些后,李月白暂时绝了逃跑的心思。也看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而且目前自己这弱身子的确做不了什么。 第2章 接受自己? 在听说李月白醒了以后,那位洛樱口中的柳妈妈很快便赶了过来。 柳妈妈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身材自然有些发福,加上长着一对三角眼,便给人几分刻薄和凶悍的感觉。 在明面上,她打理着伊人楼的一切。 在见到李月白后,她像是看见宝贝一样喜笑颜开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是醒了!要是你这一闭眼就过去了,妈妈可是伤心的很呐!” 她当然不会说,她是花了大代价才买了李月白的,要是她就这么过去了!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李月白入乡随俗适应的很快,客套回了一句:“有劳柳妈妈惦记了。” 当然,她也不真的相信这柳妈妈就是什么好人。更多是应该看中她本身给伊人楼创造的价值。 见李月白还算懂礼,也不似前几日带来那样又哭又闹,柳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她道:“月白丫头,看来你是已经想通了。要我说,这烟柳之地有什么不好?你生活在这里,妈妈保你日日穿金戴银!你做生意努力一些还能赞下一笔不小的钱财。再者未来嘛,就丫头你这楚楚可人的模样,以后定有人会为你赎身争个头破血流呢!洛樱,你说是吧?” 洛樱脸色一僵,只是尴尬一笑。 到了这种地方,女子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也若是一般女子听了柳妈妈这些话,心中的戒备也会减去大半。更有可能憧憬起未来,觉得某一天可能真会有某个贵人带自己离开这地方。 可李月白是半点不信。 首先,柳妈妈说的这些不就是给你画大饼吗?什么穿金戴银,前提是你得把每一个客人都伺候好了,伊人楼赚了钱抽取大半后,你才能留下一点微末。 至于什么未来等个贵人?那更是狗屁。 这种电视剧上才有的玛丽苏情节,放在真正的封建历史中鲜少才会发生。且就算发生了,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老大嫁作商人妇”。 但李月白也明白一点,在这种地方直观的和柳妈妈作对,只会是鸡蛋碰石头的结果。 所以对于柳妈妈所言,李月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表态。 看到李月白顺从,柳妈妈果然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行了。既然月白丫头你已经无事。正好……有位周公子想要听听你的琴音?” “柳妈妈,可是月白妹妹这才刚刚痊愈。”一旁的洛樱替李月白说起了话。 柳妈妈则一改先前的笑意:“这几日月白丫头昏迷不醒,我请大夫和抓药也费了不少钱了。她也不能这么老躺着吧……躺着可不来银子!” 果然,她先前对李月白说的那些,都是画大饼。 不过等一下……琴? 原主还会这个? 要说古琴,李月白肯定是一窍不通,你要说吉他还能给你秀几手。 也不管李月白对于接下来的接客是否同意,柳妈妈又看向李月白道:“月白丫头,这周公子只是为了见你,就已经花了五两银子,你不去见见他?” 李月白初来异界,还想再多了解一下有关这个世界和原主的一切,自然不想去接什么客。 再者,他内心还是一糙汉子,哪怕只是和一个男人聊聊什么情爱,也觉一阵恶寒。 思索少许,她向柳妈妈道:“柳妈妈,我这次醒来后,一连忘了许多事情。原本的琴艺也是忘的一干二净。那周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柳妈妈,这是真的。我能作证月白妹妹真的忘了许多事情。”洛樱出言帮腔道。 “是吗?你这失忆的还真是时候。不过那周公子点名了今天要见你。你要是不去……那明天我就安排人卖了你初夜。”柳妈妈恶狠狠看向李月白。 一般新来这的女子最是重贞洁,只要她这么一说,对面绝对会乖乖听她的话。 要是还不听……那她也有办法,用上点诱发男女之情的药物,再把你关小黑屋饿上个五六天。 让你饿的同时,还让你有火发不得。xièwèn 这样一套下来,就是再厉害的贞洁烈女也得服上她几分。 被这样一威胁,李月白心情沉重了几分。 她是不太相信这柳老婆子真找这么对她,毕竟她保持完璧之身才能为伊人楼创造更多的价值。可不怕一万,就是万一…… 她无奈答应下来道:“听柳妈妈安排。” 柳妈妈重新喜笑颜开道:“这才乖嘛。待会我安排人为你梳妆打扮一番,你便去见柳公子吧。至于你……” 她看向洛樱眼中多了几分阴沉:“近来那个姓杜的书生可再没有寄钱过来了。这样吧,这月月底要是那姓杜的还是不寄钱过来,你就去下房接客吧。” “下房?”听到这两个字洛樱仿佛如堕冰窟,脸色顿时煞白。 柳妈妈则在瞪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下房?洛姐姐下房是什么?” “这……没什么。待会还是姐姐来伺候你吧,那些新来的小丫头总是笨手笨脚的。” 洛樱尴尬一笑,刻意向李月白回避了这个话题。 其实不用她过多阐述什么,李月白也大概猜得到这下房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同情洛樱,可论起来她自身也是难保。 约莫少许时间后,有人搬来了木质浴桶,在里面添上水撒下花瓣后,又留下两个伺候人的小丫头。 “妹妹,脱衣服吧。” “啊……这?” “怎么,难道妹妹失忆的连脱衣服也不会了?还是要姐姐我帮你啊?还是要我陪你一起洗啊?” 洛樱妩媚向李月白一笑。 洛樱眼角是添了许些皱纹,可本身的容貌并不算差,加之她极好的身段,倒是颇有成熟女子的风韵。 与她一起洗? 李月白觉得这画面多少有些美。 但洛樱也就是嘴上一说,接着便主动帮李月白脱起了衣服。 等后者再有意识的时候,已是光溜溜一条被人抬入了桶中。 李月白也算正式看清了自己的身体。不似洛樱那样成熟傲人,但也如花蕾一样自有含苞待放的美意。 只是,这终究已是自己的身体,李月白也起不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倒是被洛樱和两个伺候的小丫头盯着,这让李月白很难为情,便缩在木桶中,只露出半个头来。 “妹妹害羞什么?你不出来姐姐如何给你搓背?”洛樱掩嘴笑了起来:“妹妹这相貌本就是极好,没想到身段也是不差。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家伙。” “这…永远也不可能。” “吆,那妹妹你脸红什么?” “还不是你手不老实!” ……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李月白结束了洗漱,并在洛樱的帮助下穿了一套粉色的长裙。 衣裙很好的衬起了她的身段,减了几分她原本病态气质,添了些少女的天真烂漫。 但李月白却开心不起来。 原本的她所穿的只是一身简单布衣,勉强能算是男装,可现在这身…… 尤其是想到待会还要穿这身去面对一个男人,她便更加开心不起来。 “怎么?妹妹不开心吗?”洛樱说着,则是又拿出一片鲜艳花瓣引在了李月白眉心,随后拿过镜子对着她道:“妹妹,要我说啊,我要是男人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李月白这便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是个鹅蛋脸、面若桃花的娴静典雅少女。 是很美。 可李月白就是开心不起来。 洛樱继续打趣道:“怎么?是怕那周公子不英俊?说不得人家就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呢。” 第3章 这世界还真有鬼怪? 这边李月白刚打扮后,马上便有人将李月白带到了一间同样古香古色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中的摆放和陈设,就比她先前待的那间讲究和雅致了不少。并且房内的屏风后已摆放好了一把古琴。 这时,外面传来了柳妈妈的声音:“周公子,你放心吧!那李月白已经痊愈了!” “真的吗?如此最好。” 然后一个身材臃肿,像是球一样的白胖华服公子,眯眼笑着推门而入。 身后则跟着柳妈妈。 她向着李月白笑道:“月白丫头,这位是周公子!” 随后她又看向那年轻人笑道:“那周公子你们聊!老身就不打扰了。” 李月白看向面前的周公子,论身高也只是才和她持平刚刚一米六过一点。论长相,眯眯眼透着的尽是猥琐。 这哪里玉树临风了? 且这死胖子的眼光,让李月白很不舒服。要自己还是原来大老爷们的身躯,早过去两个大嘴巴子招呼了! 果然,这再一次证明那些电视剧和玛丽苏小说拍的随便遇到什么俊公子哥都是骗人的。 在二人互相打量对方的同时,周公子先开了口:“李姑娘……鄙人周发财,过去就很仰慕姑娘的琴音!奈何都是有缘无分,今日得见姑娘也是花了大代价!” 口中说的还算礼貌,但嘴角挂着的口水和眼中透出的神情,已经证明他心思相当龌鹾。 不过有一点他并没有说谎,就是过去他确实没什么机会去见李月白。 李月白所在的李家虽然落寞了,可怎么都有着士族的头衔,不是周家这种商贾之家能接触的。 而想到李月白过人的容貌和士族头衔,周发财觉得今日要是能和她发生些什么,那也不枉费这次花的那么多银子了。 这般想着,他便越发兴奋了。 看到他眼神中透出的污浊,李月白则越发有些厌恶他。 不过此时,她倒是被另外一件事情给吸引:“周公子,你是一个人来的?” “李姑娘,这叫什么话,在下肯定是一个。”周发财回答到。 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李月白则露出不解的神色。 因为她看得清楚,就在周发财的身后跟着个半人高的穿红肚兜的笑脸娃娃。 看到这个娃娃,李月白第一时间觉得他很像是年画上画着的那种娃娃。可不一样的是,这个娃娃两眼无光,面如死灰,尤其是他僵硬的笑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而也就在李月白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又爬上周发财的身上,对着他的鼻孔一吸,一绺红光便进入了他的嘴中。 这一切周发财竟然都毫不察觉。 又不知是否是错觉,李月白明显感觉到周发财的面相黑了几分,精气神也差了几分。 这等诡异的一幕,让李月白起了几分寒意,脸色都是一变。 虽说过去她都一直都生活在唯物主义的世界,可鬼知道这个穿越来的异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而她穿越不久,就遇到这种古怪事情,你该说幸运呢,还是倒霉催呢? 在观察到李月白变了脸色后,周发财也变了脸色,一改先前都猥琐,转而变得认真道:“姑娘,是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李月白直言道:“看到了一个娃娃,像是年画上的那样。” “嘶!”周发财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了。 起码几个月前,他二叔的侄儿就这么说过。 起初他自然是不相信这话的,可自那以后他是事事不顺。起先只是生意偶有不顺,再就是回家时,自家养的那条大黑狗老对自己叫。 可最近一个月以来,他不单生意越发不顺,就是这身体也时不时给他休克一下,要么是头痛欲裂,要么就是胸闷窒息。 找过大夫看过,给出的结果都是他身体没什么问题。 他不由得相信,自己可能是真的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此后,他找过一些江湖术士给自己驱过邪,但这些家伙拿钱后神神叨叨上半天依旧不见半点成效。 他该倒霉还是倒霉,该身体不适还是不适。 而眼前看李月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能说出他是小鬼缠身。 他倒觉得李她或许比那些江湖术士要靠谱一些。 他看向李月白道:“李姑娘,要是……要是你真的看到什么,能不能帮在下一二。在下家中还有几房美妾,还有那些佃户的租子今年我都没收……我……我不想死啊!” 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 其实,他这些天也是真的被这看不见的不干净东西给折磨怕了!他尤其是怕哪天晚上,自己突然来个窒息人当场就睡过去了。 至于今天来到伊人楼消遣,也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消遣心情。 眼见李月白似乎知道些什么,他这也顾不得什么病急乱投医,权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姑娘,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说着,周发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把李月白给吓了一跳道:“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那个小鬼你看不到?” 周发财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李姑娘,我要是能看到……我还至于求你吗?你说说看,那小鬼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头上。” “什么?那李姑娘你可一定得救我!我事后必有重谢!” 听闻李月白此话,周发财面如死灰,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从周发财的言行来看,李月白觉得他是真的看不到这诡异小鬼。 也看起来,她这身体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着阴阳眼。只是……这算好事? 不是有个说法是,凡有阴阳眼的都是什么灵体吗?更容易吸引不干净的东西过来。 这么一想,岂不是自己也自身难保? 而李月白这么想着,突然那小鬼的眼珠像是玻璃球一样转动看向了她。 可也就是看了一眼,他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周发财身上,似乎她这个弱身子他不感兴趣。 这让李月白松了一口气。 只是周发财拜托她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她只是能看到这小鬼,但具体该怎样对付他,他一无所知。 “周公子,这种事情我……” “李姑娘!你是怕我给不起钱是吧!” 也不管李月白是否同意,周发财拿出了一根金条。 这根金条刚好一两左右。 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来算,一文钱相当于一元,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而百两银子等同一两金。 而这一两金,就相当于十万元。 李月白说不心动是假的。而且日后自己要离开伊人楼,有这一笔钱也会减去许多麻烦。 可是如何去对付这小鬼,她又是一窍不通。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拒绝了。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没有降妖除魔的本事,硬把事情揽到身上,说不得还会惹祸上身。 见李月白再次拒绝,周发财面色更加难看。 接下来他多次向央求李月白无果后,也彻底失了来时的兴致,只是将刚刚那一两金条留下道:“李姑娘,周某先行告退,明天再来叨扰了。” 话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这人……把钱留下就走。这是故意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啊,可我哪儿会捉什么鬼。”李月白看着那一两金发起了愁。 第4章 七字先天炼气决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月白发现洛樱正替自己整理这床被。 见李月白进来,洛樱开口道:“妹妹,柳妈妈的意思是这几天让我先照顾你。” “那姐姐不用去下房了?” “这……要是杜郎这月底不寄钱过来,我怕是……哎!” “姐姐不必过于担心,说不得姐姐念的那个杜臣峰这月底回带钱赎你走呢。” “哎……妹妹是哪儿打听到我的事情的?” “回来的时候,我听随身伺候我的小翠说的。” 李月白对洛樱说到。 除此之外,她也从小翠嘴中得知了伊人楼的上下房之分。 上房女子都是容貌和才艺俱佳,招待客人都是卖艺不卖身。 而下房就是纯做皮肉生意了。 曾经的洛樱就是出身上房,可自从见了那个叫杜趁峰的男子后,此后十几年便再没有接过客。 至于那所谓杜郎每月给她寄送过来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洛樱自己拿过去攒的家当上交伊人楼,为的是守住自己贞洁等杜臣峰回来。 可如今她上了年纪,手中能向伊人楼上交的钱也所剩不多,不日也将面临去下房做皮肉生意的下场。 在听说洛樱的事情后,李月白猜测那杜臣峰多半是负了洛樱了。 而这种事情,李月白明白点到为止最好,说多了就是徒增洛樱悲伤。 提及到杜臣峰,洛樱倒是显得很无所谓,淡然一笑道:“小翠那丫头真是的!真是什么都往外说!对了妹妹,那周公子如何啊?俊不俊啊?是不是玉树临风。” 李月白回道:“跟俊一点都不占边。富有倒是真的。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问姐姐。就是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情。” “古怪的事情啊……那个自称一向很行的那个齐公子,今天突然不举了……只和春音茶盏时间就……” “咳咳咳!姐姐我说的不是这种!” 李月白听洛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多少有些面红耳赤。 见她两腮通红,洛樱掩嘴笑道:“妹妹害羞什么?你虽是上房的,但这种事情你以后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你说的是哪种事情?” “姐姐,我说的是鬼怪之事。” “这种啊?妹妹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就是好奇想问问。” “妹妹啊,姐姐劝你一句。我们只是寻常女子,这类事情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好奇心作祟去接触。你要实在想知道这类事情,姐姐倒是有一本书借你看看。” 洛樱一边给李月白说着,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时间,她带着一个包裹走了回来。 包裹里包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可打开盒子后,里面放着的却是一本有些破旧的古书,上写——《十三州诡事录》。 “姐姐,这是?” “这个啊,这是他留下的。也是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他说……他会回来取。” 洛樱小心翼翼取出,将这本书递给了李月白。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杜臣峰。 李月白看着这书,又看了看洛樱眼角起的皱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就为了这么一本书,她等他十几年值得吗? 随后,李月白接过书翻看了起来。 其中所记确都是一些诡录怪事,像是周发财所遇到的事情,竟有记载。 说这小鬼名为食禄鬼,最喜寄生在人身以人的财运为食,待把人的财运吸食干净,紧接便会吸取宿主的寿元,待宿主寿尽,与宿主一起死亡。 书中的评语是:此鬼虽害一人,然一人财运散尽,所祸却是子孙无穷,使其无财可用。 可如何对付此鬼,书中又无详细记载。 李月白觉得,看来明天还是得想办法把收周发财的钱还回去,毕竟捉鬼此事,她真的毫无头绪。 不过此书却也有些趣味,用来打发时间消遣刚刚好。 她正翻看着津津有味,却不知外面何时夜已深,洛樱打着哈欠对她道:“妹妹,你先看吧。我先去睡了,我就住你隔壁的房间,有事可以叫我。” 李月白点了点头。 就这样又翻看了半个时辰后,李月白也觉一阵困意,正准备合上书睡觉,忽而一页纸从书中掉落了出来。 李月白想也没想,觉得是这书过于破旧偶尔掉几页很正常,正准备拿起核对后把它放回书的原处,忽而发现这页纸上的东西和别的有些不一样。 这页纸上尽是蝇头大小般的朱红小字。xièwèn 且这些字体也和一般的字体不太一样。 怪的是,李月白竟然认识。 穿越以来,她对原主的记忆就是半点没有。可怪的是对这里的文字却并不陌生。现在看到这些蝇头朱字,她不但也认识,脑海里更是闪过一道原主的记忆。 好像是原主自小就专门学习过这种文字。 在看懂这些字体写的是什么后,李月白睡意全无,只觉兴奋。 这页纸最上面写的是《七字先天练气决》。 很明显这是一页记载有奇术的纸! 里面的内容大抵也是如此,共有七篇简纲:一曰法字决主人修行根本 二曰剑字决主一切战斗技法 三曰行字决主人身法 四曰乩字决占卜祸福 五曰愈字决可行医于人 六曰势字决勾动天地大势为己所用 七曰兽字决可御异兽为己所用 此页书最后一句是:有此七字决为引,世间万法皆可为己所用。 “万法可用,这是吹牛皮还是真的?”李月白对此倒是持怀疑态度。同时她对杜臣峰也有些好奇了。 既然能留下如此奇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不过抛开这个不谈,她现在有了这奇术,在这异世界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接着,她按照法字决所讲的开始引气入体。 而这所谓的气就是指月之精华。简单点说就是在月光下才能进行修炼。 且还有限制,只能修炼半个时辰。 虽说如此,但所幸李月白引气入体的过程极为顺利。 就这样练了半个时辰后,不知是否是错觉,李月白竟觉得耳聪目明了不少,似乎对于她体质也有改善。 第5章 成功驱鬼 就这样炼了半个时辰后,李月白一扫先前的睡意。 实在闲来无事,她便又拿书翻看了起来。这次,她倒是书中又看到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南方有个书生进京赶考,也被食财鬼缠身,后背同行的同僚以柳枝将食财小鬼赶走。 “看起来民间有柳条打鬼的说法是有一定依据的。明天要是再见到那个周发财,我应该能帮他一二了……”李月白将书合上,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早上李月白给洛樱还书的时候顺便问起了有关杜臣峰的一些事情:“姐姐,我好奇问一句,这杜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啊……是个书生。”洛樱眼神一黯心不在焉回答到。 见她如此,李月白只好止住这个话题,压下心中的诸多好奇。 也看起来洛樱对于这古书中《先天七字炼气决》的事情知晓不是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李月白觉得这异术怎么着都是承洛樱的手交到她手中的,日后她要是有难,自己能帮则帮。 “对了姐姐,你能帮我去外面折一枝柳枝回来吗?我出去的话,柳妈妈恐怕要说话。”李月白想起昨晚书中所看,问了起来。 “妹妹要这东西做什么?” “这……是周公子需要的。” “周公子还有这嗜好?” 不知为何洛樱看向李月白的目光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甚至于,洛樱还脑补了起来。 阴暗的房间内摆放着蜡烛,身材肥胖的周发财爬在地上,被柔弱的李月白用枝条无情鞭笞着…… “我是听说一些有钱的公子想法和一般人是不太一样,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洛樱掩嘴笑到。 李月白想解释,但看对面的洛樱一副如饥似渴的眼神,恐怕越解释越乱,她索性没有解释了。 随后洛樱一边打趣着她,一边去外面折了一枝柳枝回来。 …… 到了和昨天一样时间的时候,李月白被人带到了昨天的房间,然后周发财就被柳妈妈带了过来。 只是今天的周发财比起昨天精神有些差,两眼发黑像是一夜未眠。 再次见到李月白之后,他苦笑一声对她道:“李姑娘,我……哎!”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刚刚遭遇了倒霉的事情。 其实不用他说,李月白也猜到了几分:“周公子莫非是生意更不顺了?又或是遭了天灾连带家中的产业都……” “姑娘如何知晓?” “这个嘛,其实缠着周公子的那小鬼叫食财鬼专吸人财运。” “什么?吸人财运?那请李姑娘一定救我啊!” 周发财说着“扑通”一声向李月白跪了下来。 刚刚李月白说的一点都没错,就在昨天他回去后发现过去一直都很顺产的几处产业昨天也亏损了! 半夜的时候后院突然起火,将他珍藏的一些珍贵古玩给烧了个干净,这致使他一夜未眠。 想着,他便哭丧着脸将这些事情都给李月白说了出来:“李姑娘……我一半的积蓄都换了那些古玩,这么一烧简直是要我的命啊!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 说着,他又取出一两金放在了李月白面前。 “这……那我便帮你一把吧。”李月白不动声色将钱收了下来。 见李月白肯将钱收下,周发财心下松下一口气。 “李姑娘,那……需不需要我再准备一些器具什么的?”周发财见那些江湖术士给自己祛邪的时候,什么符纸朱砂都会准备上及大把。 “那倒不用,用这个就行了。你呢,接下来站着不动就行。”李月白说着拿出了柳条,然后看向了食财小鬼。 仅仅只是过了一天,李月白明显发现这小鬼比起昨天又圆润了一些,越发像年画上的胖娃娃。看来是吸食周发财的财运后,把自己滋养的不错。 啪! 李月白没有再言,抬手打在食财小鬼身上。 “哎呦!李姑娘,你打我做什么?”周发财却叫了起来。 “周公子,忘了和你说了这食财小鬼并无实体。但我刚才那一下的确是打在了他身上,你呢,就先忍耐一下吧。”李月白略带歉意对他说到。 说着,抬起柳枝又打了下去。 “哎呦!” “哎吆!” “啊!” 房间内竟是周发财的惨叫声。 同时,他这一声大叫引起了外面人的议论: “真没看出来啊!这周发财喜欢这个调调啊!” “嘿嘿……我可是听说了那李月白生得柔若无骨,又还是士族的身份。被她打一下……嘿嘿!那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啊?” “这位仁兄说的是啊!” …… 听着外面这些人的议论,李月白顿觉有些脑壳疼! 不过更令她有些头疼的是,这柳枝打到小鬼身上越到后面却越显得没效果。 起码第一下打下后,这小鬼身上滋滋冒起了黑烟。 可现在打到他身上后,不但没有引起什么显著效果,反而惹得小鬼面带怨毒,张着一嘴的獠牙张牙舞爪看向了她。 看来用柳枝躯鬼是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全面…… 李月白想着,用起《七字先天炼气决》里的剑字决,将昨晚修炼出的气调动在了柳枝上面狠狠向小鬼打了去。 这一次,小鬼似乎预感到了危险,收起了有些戏谑的表情,想要避开柳枝。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 柳枝虽柔,可此刻在李月白手中像是锋利的软剑一样直接将小鬼的头颅给削去,更是连带着将周发财的头发都削去了一些。 小鬼头颅落地后,连带着和身体都化成了还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周发财则感到背后一轻,像是什么重担卸载下来一样顿觉轻松。乐文小说网 他知道,这应该是李月白将他背上的小鬼给祛除了。 虽然过程尽是艰辛和痛苦,可结果是好的。 对李月白来说,刚刚虽只是在周发财身上挥了几枝条,可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没办法,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 哪怕昨晚改造了半个时辰,但依旧是弱鸡一个。 而此时的周发财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月白身上。看着少女有些病态的绝美容颜,又看她香汗淋漓,加上时不时吐气如兰的微喘…… 他心中这便起了歹意,眼中起了炽热。 人就是如此,在脱离危险之后,在吃穿温饱都不愁的情况下,就会起原始的欲望。 而曾今还身为男人的李月白只一眼就明白了对面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周发财一面搓着手,一面眼神炽热道:“李姑娘,我明白上房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可是就为了见你一趟,在下可是也花了不少银子,你这总得……嘿嘿!” 说着,他向李月白缓步靠了过去。 李月白柳眉微皱面露厌恶道:“周公子,你给我钱,我替你消灾!事情现在已经两清,你就该离开了。你要是想留下做点什么,你可以试试看。” 说着,她拿起了手中的柳枝。 看着她手中的柳枝,周发财稍微清醒了几分。他清晰记得刚刚这柳枝可是如利剑一般将他头发都削了下来。 要是自己逼急了这个小娘皮,把命搭在这里,这可就太不值当了。 随即他胖脸一抖换上一张笑脸道:“李姑娘,在下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情,今天便先告退了。” 可在转身后,他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很显然,因为刚刚的事情他已经记恨上了李月白。 见他离开后,李月白则是松下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她虽有异术在身,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子,更何况她身上气力本就所剩不多,与周发财纠缠上也会颇为麻烦。 不过,她刚刚威胁周发财的话也不是嘴上说说做样子的。要是对方真准备对她做些什么,她倒是还有把握用一次剑字决砍下他的脑袋。 只是这样一来,她惹上人命官司只会更麻烦。 周发财能不与她纠缠最好。 只是……有件事情却同时引起了李月白的深思和注意。 那就是对于杀人,自己好像显得并没有多么害怕。就如刚刚自己起了对周发财的杀意,并没有显出什么特殊的感觉,对于这具身体而言好像理应如此。 可李月白清楚记得,未穿越前他身为一个大男人连杀鸡都能哆嗦个好久,怎么对于杀人她就突然能变得轻车熟路呢? 原主的李月白,真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第6章“睚眦必报” 不过先不想这些不愉快的,李月白觉得起码这次是又从周发财手里拿到了一两金,这是值得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 若是日后都能以这样的速度去攒钱,那么来日离开伊人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现在,李月白心情确实不错,她想先回去洗上一个花瓣洗浴,然后再美美睡上一觉。 回去以后她也正准备要这么做,可待她刚让人添好洗澡水,柳妈妈却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柳妈妈故作慈爱看向李月白道:“月白丫头,我可听说了,周公子给你了不少好处。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谁叫你之前昏迷住在我这儿,我为你请大夫和抓药就花了不少银子。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言下之意就是周发财给你的钱财你总得分一些出来。 李月白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肯定是周发财在她这儿占便宜不成,就故意在柳妈妈那里吹了耳边风。 想了想,李月白道:“柳妈妈,你先前不是说在这儿客人私下给我们钱,我们可以收下吗?” 柳妈妈一改慈爱冷笑道:“我是说过这话不假,可你现在乃至以后都要待在伊人楼吃我的用我的,我现在收你一点钱并不过份吧?你放心,妈妈我也最讲道理,周公子给你的好处给我七成就行了。” 果然,她先前给李月讲的那些都是空画大饼。 一个女子进了这种地方,柳妈妈这类人只会变着法的剥削你,直待你人老珠黄没有价值以后才将你丢弃。 可要是把到手的东西直接给出去,李月白又不是很情愿。 毕竟这二两金也算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似乎是看出了李月的犹豫,柳妈妈叉着水桶腰刻薄道:“不给也行。让他们教你做人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的滋味……李丫头,别以为你是上房的姑娘,我就不敢动你!” 她说的这话也是不假。 虽然破了李月白的身子会让她原本的价值大打折扣,可要是就任她如此任性和不听话,那岂不是坏了伊人楼的规矩,日后再有女子进了这地方,还如何立威信管教她们? 一旁的洛樱听闻此话,也是没想到这老婆子竟然真的会对李月白动粗。 她跪下来对着柳妈妈替李月白求情道:“柳妈妈,月白妹妹刚来没几天,有些规矩肯定是不太懂的。要是硬要罚她,不如罚我吧!” 柳妈妈却冷笑道:“洛樱,先不说李月白的事情!就是你自己……你那什么杜郎这月能把钱寄过来吗?要是不行,别怪我不讲情义翻脸!那下房你不去也得去!或者你和这李月白如此姐妹情深,待会也让他们招呼你一下?” 她指了指身后几个壮汉。 洛樱闻声,顿时花容失色瘫倒在地上。 自己这贞洁一守就是已经守了十二年,要是来日杜郎来见她,她没了贞洁又如何有脸面去见他? 柳妈妈又看向李月白恶狠狠道:“给还是不给,给妈妈我一个准话。不然……我有耐心,他们可没有耐心。” 她指了指带来的那几个壮汉。 几个壮汉都是不怀好意看向李月白吞咽起了口水。 在他们眼里,李月白容貌出众又还是士族的身份,要是能和她成就一番好事,那可真的是死上十回都值! 而这些人的目光,也令李月白十分厌恶,她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硬要鱼死网破,她是有把握杀了柳妈妈这老妖婆的! 可在这以后,她就会因为耗尽所有体力晕倒过去…… 显然这就是一个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再者,她也不想因为自己,把洛樱给牵扯进来。 有任何犹豫,李月白先将周发财后给的二两金都拿了出来。 在见到金子后,柳妈妈顿时喜笑颜开道:“月白丫头,这才乖嘛!” 她一边将金子收到自己怀里,一边又道:“月白丫头,妈妈劝你一句。有的时候呢不要把钱看的太重!你呢青春正好,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出众,等过两年再长开一些,去争一争我们青州的龙舟花魁也未必没有机会。到了那时你见到更多的达官贵人,他们肯未你花的就更多了!你呢……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只是她的这些话不过是又在画大饼。 李月白原本就不信她的话,现在更是不信。 而李月白前世时的性格一直都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现在这柳老婆子这么对她,她在心中自是给她暗暗记了一笔。 至于那个周发财,若是以后她《七字炼气决》小有所成,她自是会找他算一算今天的账。 至于柳妈妈将钱收了以后也再没提什么七三分成之类的话。仿佛另外的三成钱她也不打算返给她。 不过自这以后,柳妈妈给李月白的待遇倒是好了不少,先是每日的吃食比起以前讲究了不少,再就是听说李月白失忆琴技全无的事情后,又专门给李月白请了一位琴师。乐文小说网 就这样一连十天过去。期间柳妈妈倒是再没提什么让她接客的言语。 李月白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白天随着琴师学琴,晚上则继续用法字决炼气。 且这些天以来,李月白也对所处的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初步的一个认识。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叫大乾王朝。 大乾于三百年前定国,分天下为九州。 而她现在所在的苍流县属九州之一的青州。 值得一提的是,现如今那位大乾皇帝却不怎么作为。自他上任以来大乾的年号改了三次,可赋税却是加重了五次。再加上他每年的横征暴敛,这就导致大乾境内开始民不聊生。 加上这本就是一个妖物横行的世界,这也使得这近二十年以来妖物开始大肆在大乾境内开始横行。多地频繁怪事。 像是三天前…… 她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情,就是就在苍流县本地有个富户娶了一位小妾,可小妾却给这位富户生下了一具白骨,小妾本人也在生完孩子以后化成了一具白骨。 也似乎这样的事情在近二十年以来没少发生。 第7章 出恶气 三月将逝。 李月白听小翠说,苍流县城外的北边的山茶花海已经彻底开了。听说城内有声望的人都前去观望了。 算是去踏春了。 李月白虽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并不向往,可久待深闺总是会让她感到无聊。 而且有件事情也让她很担忧。 那就是有关洛樱的事情。 这月已经是二十八。后天便是洛樱要向柳妈妈交钱的日子,至少得交十两银子。若是交不出她便就得去下房。 而李月白受了洛樱间接给异术的恩惠,她自然得帮她一二。 可前面受了周发财的二两金都被柳妈妈给收走了,她现在倒是也无多余的钱去帮洛樱了。 思来想去,李月白还是决定得向周发财这边下手。 正好,这段时间因为前面富户顾大户小妾生白骨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加上李月白知道了一些这名小妾和周发财的事情后…… 她觉得倒是可以从中做做文章忽悠一下周发财。 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她先是托人仔细打听了一下周发财的事情。 然后她写好一份信去找了柳妈妈道:“柳妈妈,我这被你养了十多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着替伊人楼做些什么。还请柳妈妈将这份信托人转交给周公子。”乐文小说网 闻声,刚刚还在训斥其他姑娘的一脸刻薄相的柳妈妈突然换上一张和蔼笑脸道:“月白丫头有心了。看起来是你想开了。我这便让人……” 顿了一下,她忽而又面带许些讥讽道:“月白丫头,你这才十日时间就想见周公子。你是惦记他的银子,还是惦记他这个人。若是惦记他这个人,我劝你早早收了这份心思!做我们这行,可最忌讳有感情!那可才是当了又立!” 柳妈妈话说的很难听。 但这样的情况,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什么女子见了某个男子给了一些好处就一见倾心,在这种地方这是最可笑的。 她希望她只是想多了。 “柳妈妈,这怎么会呢?我请周公子来,也是为了伊人楼着想。”李月白回答到。 当然在心里面她对周发财也是厌恶的很。 听闻她这么说,柳妈妈一改紧张的面容不急不缓点了点头道:“信我会送到的,你回去等着就是了。” 李月白行了一个万福礼后,转身离去。 而在她离开后,柳妈妈则是又拆开李月白写的信后看了起来,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又才重新放回信封,然后随手叫来一个人去送信。 此时的周发财则正在家中享受着小妾的服饰。 自从李月白将他身上的小鬼祛除后,他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且家中的生意日渐恢复,他更是一扫之被小鬼缠身前的不悦。 不过有件事情一直成了他的心病。 那就是那日李月白为他驱鬼成功后,那副香汗淋漓、病娇少女的形象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更是为那一日自己不能再大胆一些懊恼…… 这期间他不是没想过再去找李月白,可无论他出价多少,又都是被伊人楼给拒绝。而作为一个常年去烟花地混迹的人,周发财知道这其实是欲擒故纵。 先是故意拒绝你吊着你胃口,等到你兴致最好的时候再来跟你狮子大张口。 正想着,房间外有仆人给他送来了一份信。在看到是李月白的邀请信后,周发财明白伊人楼这是把鱼饵抛出了,就等他这条大鱼上钩了。 可明知是如此,周发财还是感到兴奋和高兴。 没办法,谁叫李月白就是那么对他胃口呢? 而想到能见李月白,他再看眼前不着寸缕衣服的美艳小妾,顿觉索然无味便随口对仆人吩咐道:“前几天钱府的那位钱公子不是要从我手里买她吗?你去跟官家说,要是价格合适就看着卖了吧。” 小妾闻声则是吓得花容失色。因为也就在刚刚这个男人才和她许了山盟海誓,说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留给她,可不过眨眼却要把她当商品一样卖掉。 可自古以来女子一直都是男子的附庸品,就连大乾的律法中也写了妾室可随意买卖…… 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在换了一身衣服后,周发财便差人驾着马车来到了伊人楼。 只是这一次,单单只是见一眼李月白他就花了二十两银子,这是比起之前两倍的价格。 在到了李月白房间门口时,给他带路的柳妈妈更是道:“周公子,这次你要见月白姑娘,和她待在一起这个价格就得有些变化……” “现在买李月白姑娘一个时辰是多少钱?” “三十两。” “好,这是一百两。” 价格比起上次同样涨了一倍,但周发财却显得大气直接甩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头也不回进了李月白房间。 在见到李月白后,周发财开口道:“李姑娘,十多日未见你……我都快茶饭不思了!” 说着的同时,他眼神却是在李月白身上扫视了起来。 这次的李月白,比起上次的女儿妆容,换了一身男子的青衣,连发誓都是男子的打扮,这倒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 只是她过于出众的容貌,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个女子。 而这样的李月白在周发财眼里倒是更有一番异样的风味。 当然,李月白这样穿不是为了迎合什么周发财的嗜好。 而是李月白过去当了十多年的男人,从心理上还是无法转换过来,去坦然接受裙子。 还未等李月白再开口,周发财又道:“李姑娘信中所言,在下看了甚是感动啊!想不到姑娘既然还念着我……” 看到说的含情脉脉,庞然只会以为李月白写给他的东西真是什么情书。 其实不然,李月白信中就写了一句话——有旧事想与周公子一叙。 李月白开口道:“我来找周公子,其实是想告诉告诉周公子,上次给你驱鬼不彻底……这次我有办法给周公子彻底赶走那小鬼。” 这话当然是假的,就连周发财也没有相信。这十多天以来,他生意大体还算顺利,身体也恢复了健康,怎么可能还被小鬼缠身? 于是,他眯了眯眼看向李月白道:“所以李姑娘是想借着驱鬼的名义从我这里再得银子?在下怎么说也是个生意人,还是有点脑子的。不过李姑娘想从我这儿得银子也好办啊!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你只要肯脱一件衣服,我就为你花十两……如何?” 说着,他直接将自己的钱袋放在了桌上。 这一招,他在烟花之地中屡试不爽。一般那些女子在钱的面前,什么贞洁什么矜持屁都不是。 可谁知,李月白冷笑一声道:“我好心来叫来周公子解难,周公子便是这么想我的?若是如此,你还是请回吧。” 这种反常的举动倒是引起了周发财的注意,于是他试探问道:“李姑娘在十多日前不是已经替我祛了鬼?怎么现在却说没有祛除干净。” 李月白柳眉微皱故作严肃认真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替周公子祛除干净了。可几日前听闻县内顾大户的小妾生白骨的事情后,我才明白,缠住周公子的鬼和缠住那名小妾的鬼是一个鬼。” “笑话!这怎么能一样?你不是说这鬼最爱吸食人的财运吗……怎么我就不见顾大户家生意败落?” “可你要知道这小鬼缠住的不是顾大户,而是他的小妾。最后她小妾是什么下场你看到了吗?” “李月白,你莫吓我!” “我为什么要吓你……我再问你,那顾大户是什么时候纳的这名妾?” “一年前……”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去见得她?” 被李月白问到这里,周发财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色大变。 的确,他是和顾大户的这名小妾有染,但似乎是自这以后他才开始小鬼缠身的,莫非…… “不错,那食财鬼就是你从那女子身上带来的!”李月白说出了周发财心中所想,接着又道:“你原本身上的小鬼是被祛除了不假。可你身上的小鬼气息还在,现在那女子死了,缠着那女子的鬼就会闻着你身上小鬼的气息来找你!” 看她说的一本正经,但其实都是编的。 至于缠着那女子的到底是什么,由于李月白没去找洛樱拿《十三州诡事录》对照,所以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妖物。 不过这番话编造的倒是把周发财成功唬住了。 他脸色大变,一改轻浮道:“那……那还请姑娘为我祛除身上的邪气!” “这个不难。跟上次一样你站着不动,我用柳枝赶走邪气即可!只是……这可是个体力活啊!” “我懂!我懂!” 周发财说着,便将桌上放着的钱袋推给了李月白。 李月白自然没有客气,全都照单收下,然后拿出了柳枝。 于是接着房间内又响起了周发财的惨叫声! “啊!哎吆!李姑娘,轻点!轻点!” “周公子,轻点可不行……” 这番动静自然又引起了外面人的议论: “我说往常这周发财行事,都是让女子惨叫不止!怎么今天又反过来了?” “害!要不说有钱人就是会玩呢?我们可羡慕不来!” …… 对于外面的这些非议,李月白又觉一阵脑壳疼,不过如今打了周发财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得益于这些天法字决的修炼,李月白体力增加了不少,这一次倒是足足打了周发财小半个时辰,直打的他全是满是红印。 而这次,李月白还刻意留了个心眼对周发财道:“周公子,你这邪气祛除的还不算干净,所以接下来几天你都得来。” 这话也是假的。 目的是吊着他,不让他又去柳妈妈那里吹耳边风。 “什么?好吧!”而周发财也是信以为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8章 月葵 周发财留下钱袋后,带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 但同样郁闷的还有李月白。 别看周发财留下的钱袋很厚实,但满打满算里面也才只有二两碎银。和五张十两的银票。 显然,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一两金的价值。 而且更不用说,这至少还得抽出二十两用来敷衍柳妈妈。 能留在手里的只有三十五两。 “这个周扒皮……装那么阔绰,其实身上就这么点!”李月白不由吐槽一句。 可他又哪里知道,这次周发财花在她身上的银子换算成金,也差不多有二两了。 在叹了口气后,李月白叫来了一直伺候她的小丫头小翠拿出二十两银票后,让她转交给了柳妈妈。 柳妈妈在收到李月白的二十两银子后,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一位老妈子道:“看在月白丫头还算懂事的份上,抽个时间你去再买一个懂事的小丫头来伺候她。顺便你也教教她礼仪吧。一个女儿家,整天大大咧咧像个男子一样,成什么体统?” 老妈子点头答应下来。 同一时刻,李月白去找了洛樱,拿出十两银票交给她道:“洛樱姐姐,我知道你这个月的难处,所以这钱你先拿着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可你都为你口自己的杜郎守了十二年,难道现在就要功亏一篑?” “这……” 洛樱贝齿轻咬,看着李月白手中的钱犹豫了起来。 伊人楼这种地方,不管之前一个良家的女子是多么品行端正到这里后,都会被环境影响的刻薄和薄情。 李月白初来乍到就这么帮她,她自是极为感动!同时她也觉得李月白很是单纯,不想收她的钱。 可偏偏李月白口中说的“杜郎”又戳中了她的痛点! 在犹豫再三后,洛樱将钱收了下来对李月白道:“妹妹……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可说是这么一说,她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换来钱呢? 在伊人楼这种地方,她还能有什么未来? 看出了她的难过,李月白正想劝慰她几句,却忽觉小腹一阵绞痛。 洛樱惊出声,指着她道:“月白妹妹,你……你没有准备月事带吗?” “什么……什么月事带?”顺着洛殷所指的方向,李月白看向了自己下身,发现原本的青衫竟然已经染红了一片。 “这……” 看到这一切后,李月白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再蠢,也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这是来月葵了,也就是月事。 而她自穿越以来,虽然在心理上一直都提醒还是男人,可眼前的事却又无情的告诉她是个女人的事实。乐文小说网 尤其是从小腹处传来的痛楚更是一点点击垮着她所谓的男人的自尊。 也到了此时,她才明白前世看到一些女生来月事时痛的死去活来真不是演的。尤其是她这具身体的底子本来就弱,这一痛就让她痛的直接晕了过去。 而等她再醒来时,洛樱已经为她换了一身衣服,且端来一小碗红糖姜茶笑对她:“妹妹……你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自己哪天来月葵都忘了?” 李月白捂着还有些作痛的小腹尴尬一笑道:“姐姐我这不是失忆了,就忘了吗。” “说的也是。只是日后妹妹可一定要把这日子记准了,早早准备好月事带。也记得不要去碰冷水……不然月葵来的时候可有你受得。” 听着洛樱的叮嘱,李月露出一丝苦笑敷点了点头。 虽然李月白身体上的痛已经暂时好了不少,可想到以后的每个月她都要经历这么几天前,她心情顿时不美妙了。 在随后的几天内,因为月事的关系李月白时觉小腹绞痛,跟着心情也就烦躁了起来。好不容易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她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对于穿越之前的一些憾事变得耿耿于怀。 不过修炼的事情,她是一点都没落下,每天雷打不动去修炼半个时辰。 这期间,柳妈妈托人又买来的小丫头也待在李月白身边伺候起了她的起居。 小丫头叫小慧,是个和小翠一样苦命的姑娘,都是家中无以生计便向伊人楼变卖了自家女儿。可不一样的是,她却并没有小翠那样清秀的容貌,脸上有的只是一块很大的褐色胎记。 这使得她待在容貌出众的李月白身边,便更显丑了。 不过丑归丑,小慧比起小翠倒是要机灵不少,很会察言观色。 比如李月白若是想要喝茶,只是向茶水看去,小慧便会马上倒来茶端到李月白面前。 这也使得李月白一开始还是极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丫头的。 可两天前的一件事情,却让李月白有些讨厌这个小丫头。 因为月葵的关系,李月白在随后的几天都没有拒绝了周发财的相见。一直到这月的初三,也就是两天前她才又见了周发财,并且成功又从他身上忽悠来了三十两。 可李月白却不曾想到,这一幕却被待在房间外的小慧戳破窗户纸看了进去,并且告诉了柳妈妈。 这就导致李月白第一次被柳妈妈给关了两天的小黑屋。 期间不送食物,只是送来些茶水。 现在,李月白刚从小黑屋出来,再次看到这个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丫头小慧,只觉一阵厌恶。 所以李月白想也没想就对她道:“以后还是就换小翠来伺候我吧,你走吧。” “回小姐,小翠怕是以后都伺候不了你了?” “为什么?” “她去下房了。柳妈妈说,小翠待在小姐身边会带坏小姐的。” 看小慧回答的平静,李月白却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小慧有关。 而这个小慧才多大,也就十三四岁吧? 才如此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心计? 想到这里,李月白冷声对她道:“你向柳妈妈说了什么吧?” 小慧低下头默不作声,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孩子。 李月白冷冷瞪了她一眼,然后推门而出打算去找小翠回来。 小翠心思单纯,她可不忍心她去下房那样的地方…… 也就在出门的时候,李月白碰到了洛樱。 后者见她慌慌张张开口道:“妹妹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李月白便把小翠的事情说了出来。 洛樱听后却叹气道:“小翠她……”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月白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她投井了。兴许是知道自己要去下房那种地方,所以……哎!这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洛樱眼露伤感说到。 听到她这么说,李月白心中“咯噔”一下。再次回头看向小慧,她便更加讨厌这个小丫头了。 所以在洛樱走后,李月白看向小慧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是间接害死了一个人?” 谁知小慧却一改先前对李月白的恭敬,一脸无所谓道:“去投井是她自己选择的,又不是我逼她的。小姐怎么能说人是我害死的呢?” “的确,人不是你直接害死的。我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只是希望以后你不会遭到报应。” “报应?我父母自小就把我抛弃,他们的报应又在哪里?” 面对李月白的质问,小慧心不在焉回答到。 顿了顿,她又道:“要说有报应,也是李小姐你想对我做些什么吧?只是你敢吗?”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拿捏清楚了李月白柔弱的性格,这也是这些天以来,她察言观色后得出的结论。 只是她却想错了。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李月白,她单手抓起鞭笞了周发财的那根柳条向小慧打了去,但在快打到小慧身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打在了房间中央的圆桌上。 桌子“刺啦”一声像是布匹裂开一样被柳条割成了两半! 说到底在这最后关头,李月白还是存了一分理智,知道杀了小慧会惹上人命官司,所以才停了手。 但这不代表小翠的事情,就这么在她心中一笔带过了…… 而小慧在见到这一幕后,脸色马上变得煞白。 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李月白。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我也用不着你伺候!”李月白冷声说道。 “可……可柳妈妈那里我怎么交代?” “你那么会察言观色,这点事情都办不成?现在!滚!” 被李月白一双凤眼冷冷盯着,小慧不敢再回一个字,带着满脸的惊恐低头弯腰向外走去。 也就要在小慧快要走出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李月白的声音:“这次希望你管好你的嘴!我劈开桌子的事情,你要是敢外传一句,我会让你的下场和这桌子一样!” 小慧被这一下吓得更怕了,转过身把姿态放的更低,一连点了好几次头。 第9章 沧海一声笑 这天过后不久,小慧就被柳妈妈调开了李月白身边,去伺候上房的另外一个姑娘。 至于她是如何说服刻薄的柳妈妈调走她的,这不得而知。 反正在李月白看来,以小慧的聪明不难做到这些。 可怪事也就发生在小翠死后的第七天。 这天以后,小慧的一些行为变得怪异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她开始变得爱打扮了。了解她的人都知晓,因为天生脸上有胎记丑的缘故,她是从来都没有打扮自己的习惯的。 又或许这一行为在众人看来都是正常的。说到底小慧还是个女儿家,看着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打扮花枝招展,心理有落差是正常。 不过…… 李月白看了小慧的妆容后,倒是觉得这妆容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十分熟悉,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又具体想不起来。 但因为对小慧厌恶的关系,她又并未把小慧妆容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这段时间,李月白倒是把相当多的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周发财身上。 后者被前者又忽悠走了共计五十两银子后,似乎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便再没有来伊人楼。 而柳妈妈则还是没有让李月白挂牌接客的意思,继续让她每日学琴。 这倒不是说柳妈妈体谅李月白。 而是柳妈妈故意而为之。三天前,她故意放出了李月白暂不接客的消息。哪怕有人出了重金求见,也依旧被拒绝。 人们早就听说这位士族出身的李姑娘生得娇弱美貌,可又都是无缘一见。 这样一来,倒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让众人越发想要见见这位李姑娘了。 一直又过了半个月后,伊人楼才挂了李月白的牌子。 听闻此消息后,苍流县内上到有权势富公子,下到自认有几两墨水的书生在这一天的上午好全都候在了伊人楼的一楼正厅中。 而此时的李月白,在自己的房间内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裙,并且脸上的妆容比起平时浓重了一些。这使得她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 而盯着镜中的自己,李月白却显出许些愁容叹了口气。 身侧替她才抹上胭脂的洛樱开口道:“妹妹不开心吗?要知道姐姐我当年正式挂牌的时候,伊人楼也没替我搞出这排场,他们这是有意捧你?” 有意捧我?捧我去和那些男人情情爱爱? 李月白自嘲一笑道:“我倒希望他们不捧我最好。” 来到这异界后,她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容貌,可也是这容貌从某种方面来讲又给她带来了诸多麻烦。 洛樱却劝她道:“妹妹!你别这样想……伊人楼肯捧你,其实是一个机会。说不得这来的诸多人中,就有一个值得托付终生呢?” “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依附男人呢?” “妹妹,我们这种地方出身的女子,若想翻身也只能靠男子。” 洛樱给李月白回答的很直白。 可这样一句话的背后,对此地的无数女子来说何尝又是一种心酸和无奈? 正说着,外面柳妈妈催促道:“月白丫头,客人们都等了有段时间了,你该出来去见见他们了。” …… 约莫一刻钟后,众人在千呼万唤后终于见到了李月白。 她抱着一把古琴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众人这便也看清了她,一身鲜艳的红衣衬着肌肤如雪,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精致的容颜上带着许些哀愁,似乎是在向人表达落入风尘地的无奈……显得楚楚动人。 这……好一个红颜祸水!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李月白是在哀愁过去身为一个男人,如今却要化身女子来取悦他人,她实在郁闷。 也随着她出来,大厅中的气氛随即也热络了起来: “李姑娘之容,当真绝美!” “有诗云曰:如花解语,似玉生香;国色清清,兰味馨馨。我想不过是如此……” …… 来的人中有富家公子,也有颇有才气的俊美书生。 更有甚至更是当场掷出百两银子,来彰显自己的财力。 大厅内的气氛就此彻底热络了起来。 听着众人对李月白的奉承,也有女子起了嫉妒。便是小慧服饰的上房姑娘朱白颜,是个身穿碧裙的温婉美丽女子,颇有小家碧玉的气质。 虽说她的相貌也不算很差,可比起李月白就差了一筹。 尤其想到她今日过来是给李月白作陪衬的,心里便生了几分不悦。 当然,这其中也不妨碍有小慧在她耳边刮耳边风的缘故。 于是,不等李月白先开口,朱白颜先走到到众人面前温婉一笑道:“诸位公子,奴家这位月白妹妹初次与诸位见面,还是有些怯场放不开,不如奴家先给诸位来一曲如何?” 看起来,她这番举动倒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主动前来为怯场的妹妹分忧。 实则不然。 她这番举动有刻意显示娇弱造作的嫌疑,可没办法就是正中一些公子哥的下怀,还就对这位温婉的小家碧玉起了兴致。倒不如说她是来抢李月白的风头的。 甚至于接下来,她还要让李月白难堪。 所以接下来她刻意弹奏了一首《秋寒月夜》。 随后她看向李月白道:“月白妹妹。这会你想必应该不怎么怯场了吧?今天这么多公子来此皆是为博你一笑,你不抚琴一曲聊以报答?不如便抚一曲最近常练的《花解语》吧! 《花解语》这是风尘女子间最广为流传的一首曲。曲调简单哀怨,也是诸多风尘女子都会的一首曲子。 和曲调和韵律都是上佳《秋寒月夜》比起来,它就有些很不上台面了。 而李月白失了记忆忘了琴技,也就只能弹个《花解语》了。 到了这里就有明眼人看出,朱白颜有意刁难李月白了。 朱白颜在回到原来的位置入座后,小慧更是在她耳边悄悄道:“李月白怎么能和朱姐姐比!她啊……也就只能弹一首《花解语》取悦男人了。或者说这花解语她都弹不出来!以后啊,只能凭着她那张脸取悦男人了!再或许用不了多久,柳妈妈就会调她去下房了。” 朱白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十分受用的端起摆在面前的蜜茶姿态优雅的泯了一口。 而李月白因为修炼法字决的缘故,耳力更甚从前,自然将小慧的话一字不漏听到了耳中。 也看来小慧这小丫头,还是不长教训啊……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朱白颜,觉得这姑娘的身段自然是极好,但可能正是因为发育的太好,大脑的智力都转移到了某处。这才会相信了小慧的耳边风。 李月白想着她要还是男儿身,自是有办法把这种无脑的妹子给哄骗个死去活来。 可惜……有些事情就只能是想想了。 看到李月白向自己看过来,朱白颜又朱唇轻启笑道:“这首《花解语》最为符合现在妹妹楚楚可怜的气质。妹妹弹奏最合适不过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只能弹《花解语》来取悦男人了。 这就让她很不爽了。《花解语》这的确是近来她练习最多的曲子。可弹奏这首曲子也就等于是她以女子的身份,去取悦这些男人…… 这可是最触及她逆鳞的事情。 柳妈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言语。她倒是巴不得这些女子争斗的越厉害呢,越是这样,才越能吸引这些公子哥。 接着,李月白道:“诸位公子,在下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忘记了诸多事情连着琴技都忘了许多。” 似乎上她是服软了。 朱颜白嘴角起了一丝妩媚笑意对身边的小慧道:“接着她该是要说自己多么悲惨了……女儿家嘛!再流些眼泪就能让这些公子哥欲罢不能了。” 可接着李月白道:“不过近些日子以来,柳妈妈为我专门请了琴师,我这琴技便恢复了一些。几日前偶有灵感,便作了一曲名为《沧海一声笑》。” 说是这么一说,其实倒不如说是因为前世她有过弹吉他的经验。而音乐总都是共通的,所以在练习了半个多月后,勉强能用琴弹奏曲子。 之所以选择《沧海一声笑》,除了抒发她心中的郁闷,也有她表达不愿取悦人的意思! 说着,她便抚琴弹奏了起来。 初始,此曲平缓,自有一股闲情逸致……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乐文小说网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但随着她起声后,此曲立显大气磅礴! 她声音虽然柔弱,但却并不显妩媚造作,配合着大气磅礴的曲调,自有一种与命运相争的气势。 更似乎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也由此展现了出来。 而在场的诸多公子和书生,过去都是听惯了表达情爱的曲子,哪里听过这样的曲子?在听的过程中,不觉就被这曲子给吸引了,心中更是被那曲中的江湖给吸引。 在待到一曲罢,众人都还沉浸其中,久久回味曲中的江湖。 “这一曲!好啊!好!” 说话的是个身穿玄衣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葛宣东,是本地苍流县当差的衙役,少年时曾投身镖局纵马江湖。 曲中所含的韵意,只有他最清楚。 甚至连朱白颜都被吸引了,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是个豪情潇洒的男儿在抚琴。 可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是个比她还要美上几分清雅少女。 第10章 古怪玉佩(上) 单论琴艺技巧,李月白自是要差朱白颜不少。可是要论曲子,后者的《秋寒月夜》比起前者的《沧海一声笑》就要黯然失色太多了。 由此,众人也对李月白改了印象。 如果说,初出场的李月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更多是博取人的同情呢。那么现在她就是一颗有着侠骨柔肠之心的奇女子。 更不要说这女子还生得貌美出众。 当即,就有人直接出了三百两白银要争来一个和李月白单独见面的机会。 可马上就有人道:“哼!区区三百两就想和李姑娘独处?难道李姑娘的才情就值这么多?我出三百二十两!” “我出三百五十两!” “我出三百八十两!” “我出四百八十两!” 价格被众人越抬越高,最后甚至到了五百两。 目睹这一切的李月白,内心泛起一丝苦笑。她本欲借此曲表达自己不会取悦他人,可没想到现在却是起了反效果…… 不过硬要是选一个人和她独处的话,那她肯定选出价最高的人。毕竟钱这东西多多益善,对她将来逃离这里可大有帮助。 至于来人想从她身上揩油什么的,那是万万想都别想。 她呢……和你聊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哲学经典问题还是可以的。 但也就在价格被众人又抬上去的时候,有个相貌平平的青衣书生高声道:“我出二十文!” “哈哈哈哈……哪来那么的穷酸书生,区区二十文就想和李姑娘独处,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切!就你那身家当全卖了也值不上几个钱,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对他讥讽道。 书生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狂笑道:“你等日日闻着铜臭,斗大字不认识一个,也好意思与我这笔中有墨香的人言论?” 可就在此时,柳妈妈却差人到李月白耳边道:“李姑娘,你答应下这个书生吧。” “这是为何?” “此人虽只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但因为有些才学所以名气颇大。你留他一晚,以后自会知今日的好处。李姑娘,柳妈妈的意思是你一定要答应下来。” 那人对李月白说完便离去了。 随后李月白倒是打量起了这个书生,看他一身布衣贫贫,眉宇之间倒是有几分傲气。 先不说忤逆不忤逆柳妈妈的意思,李月白倒是对这个书生起了几分兴趣。 且话说回来,现在忤逆柳妈妈不是一个太明智的选择。 思索少许后,李月白笑着看向书生对众人道:“这位公子倒是有些不太一样。可否留下一叙?” “李姑娘有眼力啊!我辈读书人怎么是这些只知铜臭的家伙可比的?”书生听到李月白要留下自己,高声大笑尽显自己的得意。 其他人有心想反驳几句,可谁叫人家李姑娘留下的就是他呢?再者此人却也有些狂才在身,便没有去与他计较。 …… 小半个时辰后,李月白换回了之前穿的青衣。 也就在换衣服的空档,他从洛樱口中了解到了这名书生的信息。书生名为木衡虽只是个秀才,但因为有些才气在身,在苍流县很出名。 而凡是留宿过她的女子,有时也会因为他留宿写下的文章而出名…… 为此,有的女子为了留下他一晚,更是甘愿奉献上自己。 到了这里,李月白也算明白柳妈妈为何要自己留下木衡了,是要她借着木衡的名气来扩大自己的名气,从而谋求更大的利益。 从这一点上,这柳妈妈眼光倒是高远。 但对木衡的名气,李月白却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同时她还从洛樱那里听说了,木衡虽有名气,但本人极其狂妄自大,一些女子哪怕奉献了自己,也得不到木衡的半篇诗文…… 更有甚至不单还落了个人财两空,还因伺候木衡不周被他行文无辜添了污名。 李月白觉得,这样看来这木衡不算什么好人。那倒不如让出价高者留下算了,起码她还能忽悠来一些银子。 这边,木衡在等到李月白后,先是彬彬有礼的给她行了一礼,随后却用着带有几分质问的口气道:“姑娘既然钟情于我,为何却还要我好等?” 我钟情你? 李月白觉得这哥们不止有些狂妄,还有些自大,正要出声回驳他几句。 木衡又开口道:“姑娘的《沧海一声笑》却有几分意思!只是……这江湖人都只是一些打打杀杀的武夫,怎么能比得上的读书人上得了台面?还有……你这词填的也不怎么样。”xièwèn 随后,他便举一反三将沧海一声笑的词乃至曲都贬了个一无是处! 而前世的李月白最是对这首《沧海一声笑》情有独钟,听到他将这首曲给贬低了个一无是处,自是十分恼怒。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李月白在木衡身上发现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 那便是木衡此人说话,有的时候显得前言不搭后语。就比如前一刻,他能出口成章朗朗上口引经据典,可下一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满口污秽不堪的粗俗脏话,很不像个书生…… 难道说狂才便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可随后她又发现木衡每每出口成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握着腰间的玉佩,每当他得意忘形放下玉佩的时候,就会变得粗俗不堪。 且这玉佩竟有许些阴气缠绕,难道说是这玉佩有猫腻? 不过李月白也确实忍受不了这书生的絮叨了,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唧唧歪歪说了这首曲的这么多不是,是想表达什么?” 木衡倒是没有想到,李月白会这样对他。 这倒是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他冷哼一声道:“怎么……李姑娘?别人求我点评她的曲子都求不来呢!你这态度可是让人不喜欢呢?” “哼!那你想怎样?” “李姑娘留下我,不就是仰慕我的才气和才学吗?想借着我的名气来让自己名扬天下?” “你倒真看得起你肚子里那二两墨水!” 见李月白和他针锋相对,木衡心中腾的起了火。 想他木衡才气和名气,到了苍流县的这烟花之地哪个女子不是把他供着?怎么这女子就敢如此和他针锋相对? 他道:“你信不信我只需一篇文章,明天就让你名声扫地?” 一般女子最是怕他如此。 顿了顿,他接着道:“李月白,要么你今晚宽衣解带伺候好我,兴许我还能留你一篇文章!要么我明天就让你名声扫地。” “你这也算读书人?” “窈窕淑女……君子……君子什么来着……总之我今天就想睡了你!” 看着木衡因为得意放下玉佩重新变得前言不搭后语,李月白更加验证了猜想。 于是,她一把从木衡腰间夺过了那块玉佩道:“那我倒看看你这污蔑我的文章怎么写?” “我……我……老子这就写!不过你得先还我玉佩!”见到玉佩被夺,木衡一下紧张了起来。 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有心想要从李月白手中夺回玉佩却反被李月白一脚给踢倒在了地上。 得益于这些天法字决的修炼,李月白体质改善了不少,虽不至于成什么大力士,但肯定要比眼前的这个木衡强上不少。 看着手中的玉佩,李月白在手中掂了掂后笑着道:“告诉我,这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你这小娘皮把玉佩还我!”木衡起身想要回玉佩,却又被李月白再次踢到。 见他死活不说,李月白索性也不想问了。或许在《十三州诡事录》中能得到一些答案。 至于木衡…… 她自然不可能留他在房间中,便对他道:“我今晚不可能留你。” “那……那你让我睡在哪里?” “那是你的事情!你不出去也行啊!我揍你出去呗!” 李月白说着,对准他胸口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踢出了房间。 这把木衡给摔了个鼻青脸肿,正欲起身再骂,可又怕这怪力的娘皮出来再给自己一脚。只能蜷起身子靠在门口小声道:“这娘们哪来这么大气力?” “啊!” 可他就是这么一说,却惹得房间内飞来一根柳枝对着他面门就是一下! 听到如此动静,也有留宿在伊人楼的客人出来观望后道: “怎么?来找李姑娘的人都有这受鞭笞的嗜好?” “这位仁兄!我想你是想错了。这很明显,这是被李姑娘赶出来了呗!” “吆!大才子也能吃闭门羹啊!” 众人本身就对木衡有怨气,这便对木衡冷嘲热讽了起来。 木衡听闻着这些言语,自是更加恼怒,心中也对李月白怨气更大。 他用着极小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姓李的娘皮,等我抢回玉佩,我一定要让你尝尝万人可夫的滋味……啊……阿嚏!这……这怎么下雨了?冻……冻死我了!” 随着一声轰鸣声响起。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第11章 古怪玉佩(下) 屋内,李月白拿起玉端详了起来。 说来怪的是,就在她握着这块玉的时候,她便顿觉才富五车,胸中尽是诗书气。头脑更是都清醒了不少。 但头脑清醒的同时,她又觉得似乎自己也遗忘了些什么…… 可具体是什么,她又形容不上来。 “这玉实在有些古怪,在没搞清楚这东西具体是什么前……还是少碰为好。”李月白便将玉又放了下来。 …… 这一夜,雨一直下到了早上。 虽已是五月的天气,可一夜阴雨连绵,还是会让人感到寒意。哪怕木衡待在走廊过道里待了一夜,还是染上了风寒。 早上李月白推开房门时,便看到他脸色发白,咳嗽不止。 见她出来,木衡畏缩着身子缓缓起身骂道:“你……你这个娘皮将我拒在门外一夜,你……你还我玉佩……” 说着踉跄着身体就要抢玉佩回来。 李月白身体微微一斜便躲过了他,任他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去找洛樱了。 身后,则又传来小慧的声音道:“李小姐将木大才子拦在门外一夜,这样真的好吗?” 李月白转过身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慧则道:“是和我没关系,但你得罪了木大才子,你就不怕他写文让你名声变臭吗?” “那你倒是问问他,他写的出来吗?”李月白面带笑意看向了木衡。 这一笑很美,可木衡却失了兴致一样,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害怕李月白。 这一幕落到小慧眼中,让她大为不解。 没再去管她,李月白转身离去。 不知是错觉的缘故,她刚刚觉得小慧脸上的胎记似乎小了一些…… 在见到洛樱后,李月白直言直语想要借《十三州诡事录》一看。 洛樱也未多想,便直接给了她并道:“我看妹妹对这鬼怪之事倒是感兴趣的很,不如这书就暂放你那儿吧。” 李月白道:“这样好吗?” 洛樱道:“我这月能渡过难关都是全赖妹妹,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不把书损坏,随你怎么翻看了。” 李月白点了点头将书收了下来。 这样也好,以后如果再遇古怪之事,就可随时翻阅书对照查证了。 然后,她就翻看起书,查看起了和这玉佩相关的事情,并且很快便查到了。 说是北海一个小岛上盛产一种玉,名为引魂玉,有困人魂魄之效。将有才学的人打死之后,将其魂魄困在玉中,他人在握玉之时便可获得此人的才学,因此此玉又叫才子玉。 不过凡事都有利也有弊,这玉若是带久了,性格和行事方式便会日渐同化成玉中才子。 直至最后,甚至会以为自己才是那才子。 “原来木衡这所谓的才学是这么来的……”李月白缓缓合上了书:“而这玉,看来也是留不得。” 因为就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李月白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了,反倒是木衡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原来她该叫木衡才对。 李月白这便再不敢去碰才子玉。 也看来现在这个木衡,原本并不叫木衡。这应该是才子玉中死去鬼魂的名字。 想着,李月白又问身边的洛樱道:“姐姐,有件事情我想问你,这木衡未考取秀才的功名前是做什么的?” 洛樱想了想道:“听人说,三年前木衡就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但也是从三年前他开始读书后,他才学渐显。” “那么……他之前叫什么名字呢?”李月白又问。 “这……妹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叫木衡应该就一直都是这名字。就算他改过名字,可是三年前他名声不显,谁知道他之前叫什么?”洛樱摇了摇头。 “妹妹这么关心他,莫非?” “此人风评极差,我怎么会看上他!就是他品行端正,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 既然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李月白也就彻底失了对木衡的兴致,与洛樱打趣几句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对李月白而言,此木衡之前无论叫什么……她都是极为讨厌他的。 而刚刚出去,她就又看到了木衡。 且不止他一人,在他身后还有诸多再在此的客人和伊人楼的姑娘。 这般架势,似乎是想要以咄咄逼人的姿态要回玉佩。 可结果却是木衡一改之前的强横态度,边咳嗽边用着乞求的语气道:“咳咳!李……李姑娘,那块玉佩是我家中所传!咳……你就还给我吧!咳!要不这样如何?等来日我科举高中,我来八抬大轿娶你如何?在场的所有人可作见证!咳咳!” 这种许诺对于一个烟柳地的风尘女子来说,可以算得上很郑重了。 众人都不知这其中的内情,以为是这浪惯了的狂才木衡真的爱上了李月白,便对李月白劝道: “李姑娘。这木大才子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许下这般重诺,想来是真的钟情于你。你便把他说的玉佩还给他吧。” “是啊……李姑娘。以这木大才子的才学,将来高中是迟早的事!那时你便是状元夫人了!” “李姑娘!在座的我们都会做见证!你莫要怕将来他会抵账!你便将东西还给他吧!” 众人虽一向都不喜木衡的作风,可自古以来又都是才子配佳人,他们倒觉得木衡也配得上李月白了。 何况将来木衡若是真的高中,李月白跟着他也能脱离这烟柳肮脏地! 也如果李月白真的是一个在这世界土生长的女子,听到木衡这番话肯定会感动的不行。 但偏偏她不是。 何况她还知道,这木衡所谓的才学都是来自于这才子玉。没了这东西,他拿什么去科举高中? 至于眼前的这般姿态,只是为了要回才子玉,然后凭借着才学去忽悠和祸害其他的女子。 第12章 洪秋月 木衡疯了。 有的人猜测,里面的原因可能是李月白当众拒绝了他的缘故。虽然李月白没有当面直说,但对对方八抬大轿的重诺没有任何表示,那就是拒绝了。 而了解木衡的人都知道,此前的他一直都很傲气,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女子对他投怀送抱。现在李月白拒绝了他,他肯定是备受打击然后就疯了。 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显得这位大才子的心理承受能力颇为低能幼稚。 可无论牵强不牵强,木衡已经是人们饭后闲聊的笑料了。毕竟只是被一个女子当众拒绝了示爱就能变疯,这叫个什么才子? 倒是李月白凭借《沧海一声笑》瞬间就成了苍流县的奇女子,成了诸多富公子和书生追捧的对象。 所以接连七天,每天都会有人花重金来伊人楼,只为见李月白一面。 这便让李月白心情一连差了七天。 而这天,伊人楼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不是主动来的,而是柳妈妈差人请过来的。 是位举止优雅,长相不俗的美艳妇人,叫洪秋月,一身素净白衣显得端庄温雅,和这里的风尘气息一点都不相符。 听说,她的相公士族出身。 可话说回来,她一个士族出身,又有相公的女子,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八年以前,洪秋月相公王竹染疾去世,留下了她和两个孩子。为了维持生计,她这才辗转于苍流县各个烟柳之地给姑娘们教起了礼仪。 为此,她更是受了不少非议。 而这次洪秋月来到伊人楼,也是是柳妈妈让她专门来教李月白礼仪的。 虽然李月白因为《沧海一声笑》出名了不少,可在仪态上,有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像是个女子。 这是让柳妈妈不喜的。 而李月白也第一时间被柳妈妈叫了过来。 李月白注意到,柳妈妈对这位洪秋月倒是谦恭的很,竟然会亲自给她奉了茶。 这让李月白多少有些意外。 要知道,这洪秋月虽嫁入了士族家中,可自她相公的死后,她夫家所属的王家就再没管过她们孤儿寡母。 可至于让这刻薄的柳老婆子如此谦恭她? 李月白没有多想,走过去向洪秋月行了一礼。 洪秋月这时却主动开口道:“妹妹也算是士族出身,怎么刚才我见你走进来时却是男子的行径呢?” 一般女子走路,都是步步生莲方能体现自己婀娜的体态。 可李月白走路却是快步生风,风风火火……一点都没有一个女子还有的姿态。 柳妈妈则看向洪秋月摇头道:“王夫人你都看到了?月白这丫头哪里有点女子的姿态?你可得好好教教她。” 洪秋月答应道:“柳妈妈放心,我会帮李姑娘改正过来的。” 柳妈妈接着又瞪向李月白道:“接下来几天,你都不要想着挂牌接客了,好好跟王夫人学学什么叫礼仪。” 话罢,她推门走了出去。 洪秋月在仔细打量了一眼李月白后开口道:“李姑娘生得标致美丽,又是士族出身,礼仪什么的最是清楚。为何行事却总是带着一股男子的感觉呢?” 李月白很想回答一句,我本来就是男人,你要我怎么做小女儿姿态? 但很显然,她肯定不能这么说便道:“王夫人,我先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忘记了许多事情。” “那李姑娘还真是可怜啊!”洪秋月感叹了一句。 接下来,她便给李月白言行身教教起了体态礼仪。教得没有士族女子间那样繁琐和驳杂,但起码是看着要优雅婀娜许多,符合女儿家该有的行为。 她给李月白教的耐心,可当事人李月白却直觉无聊。 就这样教了一个半个时辰后,她似乎看出了李月白的无聊,便温柔一笑道:“看来李姑娘也觉得这些东西很无聊?那我教你些不一样的吧?” “不一样的?” “那是指什么?” 洪秋月神秘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展开身边随身带着的书箱,从中取出了纸笔作起了画。 她作画间,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约莫一刻钟后,李月白盯着洪秋月画的画面红耳赤了起来:“王夫人,你这……画的……这……” 画……很传神。连李月白都不得不承认换到前世断然有人做不到她这般。 可你要说画的内容,那就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又或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实在少儿不宜,叫人面红耳赤。 让曾看过数个g内容的李月白,都大喊一声卧槽牛批! 洪秋月则依旧保持着之前的从容淡然道:“李姑娘既然入了这些地方,那这些东西总是也要知道的。柳妈妈的意思,是要我适当教你一些的?” “王夫人,你真是士族出身?” “这自然是真。” “那怎么……这种画……实在叫人……” “画它画出来就只是画。只是看它的人带着的心思不一样而已。” 洪秋月对着李月白淡然一笑。 李月白觉得,这好像说的也有道理,但这有个毛线的道理。你画成这样,叫人不面红耳赤才怪! 往后的半个时辰,洪秋月是一本正经在讲,可李月白几乎就是红着脸听完的,尤其其中一些内容现代人更是完全无法想象! 这也算大开了李月白的眼界。 她更是无法想象洪秋月这么端庄的一个女子,怎么是知道这么多的。 可就是在讲了这些这么多以后,在洪秋月起身准备离开时,她又对李月白提醒道:“李姑娘,风尘之地的纸醉金迷虽好,但也切记不要沉迷其中。来这儿的男子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男儿,他们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 这让李月白很是不解。 洪庄道又道:“教你画上那些是因为我收了柳妈妈银子,这是我该尽的义务。但说给你这些,是因为你和相公一样都是士族出身。对了,这个你收下吧。” 说着,她从随身的书箱取出了一幅画。 画中所画是一头山中猛虎,张牙舞爪很是传神,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中跳出来吃人。 李月白不太明白,洪秋月为何要给她这样一幅画? 她再抬头,洪秋月已然离开。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洪秋月背着书箱来到了伊人楼继续教李月白礼仪。教的内容和昨天没有什么差别。 但这次,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把该教的教完,背起书箱便走了。 第13章 凉薄 往后三天洪秋月再来,都是如此,像是在刻意疏远李月白。 期间她额外,也是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是:“我给你的那幅画,一定记得挂在房间中。” 挂在房间中? 是向外人表示我是母老虎? 李月白诧异古怪想到。 但不管怎样,这位看似冷淡的端庄美妇人,至少对她是带着善意的。 至于洪秋月说的把画挂在房中,她是照做了,但没有挂在房中最显眼的位置,而是挂在了东南拐角处。可饶是如此,进过她房间的人,要是注意到这幅画,都会被这画给吓上一跳。 没办法,这画太逼真和传神了!就好像这山中百兽真的会跳出来吃人一样。 洛樱在今天看到这画后,更是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用着有些嗔怪的语气看向李月白道:“妹妹,你好好一个女儿家,怎么挂这种画在房间里?看着怪瘆人的!” “有吗?”李月白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了。 起码来过她房间的柳妈妈和新来伺候她的小丫头都这么说过。 柳妈妈更是被当场吓了个半死,在恢复神智后怒气冲冲要李月白取下这幅画。可听说是洪秋月画的后,又收起了怒容没有再言语。 不过…… 这画中虎真的看着很可怕吗? 确实李月白在初拿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可现在她就不这么觉得了。倒是觉得这画上猛虎看着挺温顺的。 甚至有那么几回,她觉得这虎露出了前世她养过的一条二哈向人乞求抚顺的眼神。 想着,她指着画对洛樱道:“姐姐,我倒是觉得这大白虎看着挺乖顺的。要是它是活物,我就给它取个旺财或是狗剩什么的名字!” “妹妹你啊……就会胡闹!”洛樱伸手捏了捏李月白的小巧琼鼻。 不知是否是错觉的缘故,李月白又觉得这画上的白虎眼神中似乎透出了几分幽怨的神情。就好像它真的是活的一样,对李月白起的这些名字都不喜欢。 …… 李月白在跟着洪秋月又学习了几天的礼仪后,柳妈妈见李月白将女儿家的礼仪学的也像是一回事,便挂起牌重新让她接起了客。 一连几天都不能见伊人楼的李月白,诸多富家俊公子都是黯然伤神了好久。 一听闻她挂了牌,不但舍得了花重金,更是刻意弄了些少见的胭脂水粉,或是稀奇新鲜玩意儿想要讨这位李姑娘的欢心。 可所有的公子在见到李月白房中的那幅白虎画后,此前高涨的心情又都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没办法,这画太逼真了!人坐在这里,就好像真的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样。 因此,不少心怀鬼胎的公子在面见李月白的时候顿时便老实了不少。 李月白也乐得如此,这的确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而和李月白独处的过程对这些公子们来说,也真是痛并快乐着!一面是国色生香的桃花美人和你探讨着人生的真谛,一面却又被猛虎盯着如坐针毡。 眼前来的这位朱公子就是如此。 在花了不少重金后,他才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位李美人。 可还不等他做好准备去和这位美人愉快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拐角处那幅画给吓了个半死。 于是,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 他表现的好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一样,李月白问他两句,他才回上一句。 又或者他像是这里的姑娘,李月白才像是花了钱的公子。让后者整了个哭笑不得。 聊着聊着,这位朱公子见李月白还算平易近人,稍稍放开了一些后便提起了同是上房的姑娘朱颜白。 他道:“我知道我在你的房间内提别的姑娘,有些不太合适,可是我还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朱姑娘的近况。”xièwèn 看他一脸着急,倒像是真的很关切朱颜白。 可是你要是真关心她,亲自去问她不就好了吗?怎么还好意思在见了别的姑娘后,还能装出一副对人家深情的模样! 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吗? 这让李月白一扫对这位朱公子稍稍好的印象。 朱公子在察觉到李月白的鄙夷眼神后,尴尬一笑道:“李姑娘不要误会,朱白颜实际上是我的亲妹妹。” “你的亲妹妹,你让她来这种地方?” “这……哎!” 提起这个话题,朱公子对着李月白无奈叹起了气。似乎这其中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见他不愿说起朱白颜来这里的原因,李月白也没有再问。 她估计,要么是这家伙是个赌徒,为了还债把妹妹给卖到了这里。 这样想着,她对这位朱公子越发没有好印象。 可要说朱白颜的近况,李月白还真不怎么清楚。近来她都是跟着洪秋月在学礼仪,几乎没有时间去关注伊人楼的事情。 再者,她和朱白颜不算相熟,也不会刻意她听她的事情。 于是,李月白对朱公子摇摇头道:“有关朱白颜的事情我真不怎么了解。” “什么?李姑娘,你不知道吗?朱白颜生病了,一连五天我在伊人楼没有看见她挂牌。我想去见她,可每每都被拒绝了!”朱公子说着继续道:“李姑娘,我求求你,你帮我去看看她可好?” 说着的同时,他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李月白。 李月白没有急着接钱,柳眉微皱对他道:“朱公子看着算是家境殷实地,应该也做不出还赌债抵押妹妹的事情,怎么就让妹妹来了这里?” “我……我……我!李姑娘,其中的原因恕我朱白开不能相告!”朱白开显得很为难。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李月白没有再问这里面的原因,而是单单接下了钱。 “有劳李姑娘了!” 朱白开起身后对着李月白郑重行了一礼。 …… 这天晚饭后,在借着去见柳妈妈的时候,李月白向她问起了朱白颜的事情。 听到李月白提起朱颜白,柳妈妈显得一点都不惊讶:“你来看她,不是什么姐妹情深吧?应该是白天那位朱公子拜托你的吧?” 李月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 柳妈妈道:“见她可以。只是你得离得远上一些。” “为什么?” “她得了花病了。可别到时候再传染给你!” “可朱白颜不是还是完璧之身吗?” “呵呵!谁知道她背着我去见了什么野男人!然后就得病了呗!” 听到柳妈妈这么说,李月白显得震惊。 柳妈妈冷笑一声后继续道:“对了!你去见她的时候替我传句话,要她把她私藏的那些银子都给我好好打理出来。别到时候惹得老娘我生气动家法!还有,让她今天就滚出上房,去后面的柴房里睡去!” 这一刻,柳妈妈言语中尽透刻薄。 和不久前对朱白颜一脸的和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者朱白颜也算上房中排得上号的姑娘,也为伊人楼赚来了不少钱,柳老婆子这就能把事情做这么绝? 李月白觉得,她真是越发厌恶这个柳老婆子了! 离开柳老婆子的房间后,李月白先是从洛樱那里要了一碗八宝莲子粥和一些糕点,然后才又去见朱白颜。 抛开她和朱白颜的个人关系上不谈,看在朱白开一百两银子的份上,给朱白颜带些饭食也是应该的。 朱白颜的房间,就在伊人楼二层的东面。 曾经那里绝对算得上最显眼的位置。可如今那里显得萧条,人人都敬而远之。 有同是上房的姑娘看到李月白提着食盒向这边走来,对她劝道: “李妹妹。你这几天都在学礼仪肯定还不知道!朱白颜得那病了!你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李妹妹,我跟你说,朱白颜几天前都还说你的坏话呢!就让她死了最好。” “可我记得几位姐姐不都是和朱姐姐最要好吗?”李月白看向了劝她的那几位姑娘。 那几人则是尴尬一笑后,纷纷转过了身。 李月白没去看她们,径直走过去推开了朱白颜的房门。 “是……是柳妈妈吗?”病床上,朱白颜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她容颜依旧算得上美丽,只是面色苍白更多是显得憔悴,往日眉宇间带着的几分骄气更是被颓废所取代。 见到来者是李月白,她面容僵硬了下来:“是……是你!” 她和李月白不单算不上熟悉。甚至还有几分矛盾。 但朱白颜也更不曾想过,她落到这般田地,唯一会来看她的人竟然是李月白。 不觉间,她眼眶就湿润了起来:“妹妹……姐姐我真是不懂事!以前只是听小慧那丫头唠叨你几句,我就故意和你斤斤计较。” 李月白没有说什么,而是先把带来的食物送到她面前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待朱白颜吃上一些后,李月白才道:“是你哥哥朱白开托我来看你的。” 顺便她把柳妈妈让带的话讲了出来。 朱白颜听完后,没有颜色的嘴唇勾起一丝苦笑。亏她到了这个时刻,还幻想着柳妈妈会带大夫来看她!也看来以前柳妈妈对她的那些好,只是因为她能给伊人楼带来白花花的银子。 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她染疾在身,真正关心她的又是那位名义上可笑的哥哥! 又看着面前的李月白,朱白颜道:“妹妹,外人都说我是偷了汉子才惹来的这病!可是……可是我至今都是完璧之身,你相信我吗?” 她虽身处风尘,也知自己将死,可到底还是把名节看得很重要。 第14章 歹毒的小慧 “朱白颜!你都要死了,这名节就这么重要?”李月白看着朱白颜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其实也可以理解。 这种封建时代,有些时候女子的确是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朱白颜凄然一笑道:“妹妹,我并不怕死。可要我这样清清白白的人这样不明不白死去,我接受不了!” 说着的同时,她从自己身后取来一个小箱子对着李月白继续道:“妹妹。这是我这几年偷偷攒下的积蓄,与其让那柳老婆子拿去,还不如给了妹妹你!旦求妹妹以后能证明我清白就好。” 这一刻的她显得有些神经质和魔怔。 李月白则推开箱子叹了口气道:“我或许有办法救你。” 钱这东西多多益善自是最好,可趁人之危收下,李月白会觉得收得不踏实。 听到李月白说有办法救她,朱白颜摇头道:“妹妹说笑了,得了这种病怎么可能有救呢?只能等死了。” 李月白倒不是真的忽悠朱白颜。 《七字先天炼气决》中愈字决有行医救人之能。 也其实愈字决就是一套针灸之法,只是其中变化颇为驳杂,颇有道家一生二,三生万物的意味…… 连李月白现在也只是略微懂些皮毛。 伊人楼没有专门用来行医的银针,但找一些刺绣用的绣花针替代总还是不难的。 想了想,李月白对朱白颜道:“你这儿有刺绣用的针吗?” 朱白颜点了点头道:“有是有,妹妹要这东西做什么?” 一边说,她一边起身找了出来六根。 “这……还差十二根,算了。” “妹妹说的差是指什么?” “没什么,你先脱衣服吧。” 听到李月白要她脱衣服,朱白颜脸一下红了起来。 李月白一本正经道:“我真的是为了救你。” 虽然她嘴上说是这么一说,但同样红起来的脸则显示她此时的心思并不如表现的这样平静。 “妹妹真会行医?”朱白颜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将衣服褪了下来。 不得不说,她的身段真的是极好的,很有成熟女子的丰韵。但此时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却出现了大量的红斑。 李月白在目睹了这一切后,深呼吸一口气将心情尽量平复下来后回道:“我这也是现学现用。” “现学现用?”朱白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李月白没有再言。 她简单用酒给针做了简单的消毒后,将法字决修炼的气灌注到针后分别扎在了朱白颜身上的六处位置。 停顿少许时间后,她将针迅速拔起又换了六处位置。 这样反复几次以后,李月白见朱白颜气色好了一些后道:“看来有作用……” 以肉眼可见,她身上的红斑颜色淡了一些。 可只是就这样扎了几次,李月白却像出了什么大气力一样十分疲倦。看来得等上几天她恢复几天后,才能再次行针了。 朱颜白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一些。 这让她心中升起了许些喜悦。 可马上她又摇头苦笑道:“好了又如何?好了也只能是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看不到任何未来。” 以前柳妈妈给她画的那些大饼,她都是相信的,相信真的会有什么贵公子带她脱离这里。 可现实是,自己这一生病,那几个常来相会她的男子,莫说是来看她,就是连一封信都不曾送来。 这一次即便她活了,心也死了。 李月白开口劝她道:“你那亲哥哥好像颇为有钱,说不一定……” 朱白颜冷笑道:“他?还是算了吧!朱家……都是些信奉什么大仙的神经病!” 眼神中对于朱家全是怨恨 “大仙?” 李月白有些好奇。 这世界既然有鬼怪,难道也有仙吗?可要是仙,又怎么会害的一个良家女子流落街头到这个地方? 朱白颜却立刻止住了这个话题。 似乎她对于这口中的“大仙”既怨恨又害怕。而害怕的成分还有要盖过怨恨! 李月白只好岔开这个话题不提,转而道:“刚刚我在为你行针的时候,顺便查看了你的身体,你确实是完璧之身,又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这……我也不知。不过我身上是六天前开始起红斑的。” “六天前?那之前你可有接触过什么不属于自己的物品?” 听着朱白颜的回答,李月白沉思了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月白知道这类病的传播都是通过肢体接触或者体液传播的。 很有可能,朱白颜是用过得过花病人的物体。 朱白颜在回想了少许后道:“哦!我想起来了,七天前我沐浴时小慧给我拿来了一盒张锦记的桂花胭脂。他家的桂花胭脂我一直在用,所以当时我也没多想。” 李月白听着点了点头,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道:“那盒胭脂呢?” 朱白颜指了指自己的梳妆台道:“最左边那盒就是。” 李月白走过去用筷子将其夹起放到另外一个空胭脂盒后对朱颜白道:“这盒胭脂我能带走吗?” 朱白颜点了点头。 随后,李月白便离了朱颜白的房间。 同时在回去以后,她又向上房的姑娘们之间打听了起来下房还有谁在用这种桂花胭脂。 最终,还真让她给问到了。 说半个月前下房染了花病的一位姑娘就一直在用这种胭脂。也据说这位姑娘此前也是上房的姑娘,所以才用得起这种名贵的胭脂。 也有人看到,半个月前小慧曾去看望过那位姑娘。 那事情就很了然了。 这事情肯定就是小慧做的。 不过说到半个月前…… 那时小慧还在服饰她,也是那一天李月白将她赶离了身边。那么把思维发散再想一下,其实小慧一开始想害的人是她李月白。 想到这里,李月白面色冷了下来。心中不觉间便起了一丝杀意:“这个小慧,不过才十四岁!就这样歹毒?” 当即她就准备去找小慧。 因为朱颜白染病的缘故,现在小慧被安排去伺候上房一位叫孟冬的姑娘。 此时的小慧,正在替孟冬打洗澡水。 就在孟冬的房间门口,小慧被李月白拦了下来。 见李月白拦下自己,小慧放下水桶弯腰低头道:“李小姐,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随身丫头了,还请你让路。” 她对李月白表现的谦恭。 但李月白知道,这只是表现。她“啪”的将那盒桂月胭脂摔在地上对小慧道:“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李小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小慧回道。 “哎呀?李妹妹怎么来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孟今已经褪了一身衣服的孟今,披了一件薄衫走了出来。 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但李月白现在却没空欣赏这些,她指着小慧对孟冬道:“这样的人孟姐姐还是不要用的好!” “这是为何?”孟今不解。 在她看来小慧这丫头虽然丑了些,但人还是很聪明机灵的。 “她不久前害了朱白颜,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害姐姐你!”李月白说着,便将朱白颜被小慧陷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听闻后,不可置信看向了小慧: “我说呢!她半个月前去下房看那病秧子!原来是这样!” “等一下,我用的也是张锦记的桂花胭脂!以后我都不用了!” “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这么歹毒。” 听着众人的议论,小慧抬起了头看向李月白一脸怨毒道:“你们看……我脸上的胎记就快消失了!我就要变漂亮了!都是你,李月白!” 众人这才发现,小慧脸上的胎记竟然真的减去了大半。 并且到了这个时候,李月白也才发现,她脸上的妆容赫然不就是过去小翠常化的妆吗? 可明明小翠是你小慧害死的!现在你怎么好意思化着人家的妆? 这让李月白心中又起一股怒意。 而小慧在癫狂大叫的同时,突然弯下身子捡起那盒桂花胭脂向李月白扑了过去:“李月白!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 一众女子见此纷纷吓得避让了开来。 李月白则是袖袍一甩,将从朱白颜房间中带出的绣花针甩出一根,将小慧手中的胭脂打去。 然后她又在书中藏好三根针,趁着众人不注意迅速在小慧脸上扎了三下。 俞字决既能救人,那自然也能害人。 这三针扎下后,明天小慧就会眼歪嘴斜变得面目全非更加丑陋。 那时,小慧会在这里更加无地自容。且因为她陷害朱白颜,柳妈妈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即便不死也会被打个残废。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因为这里闹出的动静,很快柳妈妈就带着几个壮汉赶到了这里。在听说了小慧害人的事情后,她看着小慧吩咐身边人道:“扒光她的衣服!用鞭子沾点辣椒水教教这丫头,什么叫规矩!” “柳妈妈,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绕了你继续害我这里的好姑娘!” 柳妈妈说着,对小慧啐了一口唾沫。 这天晚上,小慧被柳妈妈打了个半死,整个伊人楼的后院都回荡着她的惨叫声。 可第二天一早,当有人再看到小慧的时候被吓了个半死。倒不是说小慧被打的有多么惨。 而是小慧脸上胎记的位置长了一个肉瘤。并且这肉瘤竟然是小翠的模样。 最为诡异的是,小翠还开口说话了! 第15章“美人”瘤(一) 一大早,伊人楼的姑娘和客人都围在了后院看着被半吊起来的小慧。 人们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 一早听闻此事的李月白,也和洛樱赶了过来。 在看到小慧脸上的“小翠”后,洛樱先是感觉到生理不适呕吐了起来,随后脸色苍白看向李月白道:“妹妹,我没看错吧?那……怎么是小翠的脸。” “姐姐,那的确是小翠。”李月白也觉惊诧又诡异。 在避开众人一些后,李月白翻看起《十三州诡事录》查看了起来。 而发生这样的事情,心情最为差的就是柳妈。此事一旦传开,伊人楼的生意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影响。 所以从早上开始,她整个人都阴沉着脸,不时更是满口污秽咒骂着小慧。 也就在人越围越多的时候,小慧脸上那颗肉瘤蠕动了起来。这一次,“小翠”的容貌越发清晰,并且它开了口:“小慧!小慧!我最好的朋友,你快起来看,这么多人过来看我们,一定是被我们的美貌吸引了!” 几乎就是它话音刚落。 满身血污死尸一样的小慧猛得睁开了眼,脸上带着尽显阳光的笑容道:“小翠!我最好的朋友,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来看我们的!一定是我们的美貌吸引到他们了!” 然后,两张脸一大一小都尽显阳光笑了起来。 可这样的笑,又其实都是出现在一整张脸上的!那就和阳光一点都不沾边了,只会让人感到诡异和恐惧! 而正在翻阅《十三州诡事录》的李月白则听到身边的洛樱喃喃自语道:“她……她们可真美啊。” 然而仅仅是几息时间后,她身边就全是这样的声音了:乐文小说网 “她……她们可真美!” “老朽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 很明显,他们说的是小慧。 可现在的小慧和美能沾上什么关系? 而等李月白抬头看向小慧的脸后,那张脸竟然渐渐发生了变化。 小慧一整张脸上两张一大一小的脸融合在了一起。恍惚间,李月白看到对面的脸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甚至变得比自己还要好看。 “这脸……真美……嗯?我在做什么!”可一个激灵,李月白又清醒了过来。 再看那张脸,就是小翠的脸镶嵌在了小慧的脸上,加上小慧现在眼歪嘴斜、面目全非,除了丑陋和诡异,哪儿和美沾边? 而在场的所有人,除李月白外,却都像着了魔一样一步步向小慧走了过去。 并且李月白发现,离小慧最近的人脸上竟然也开始长出了肉瘤,且隐隐有长成小翠脸的趋势! 似乎她们在同化其他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十三州诡事录》中竟然没有记载!”李月白头皮一阵发麻! 因为眼前发生的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传统对神鬼的认知。 她原本以为小慧脸上会长出这肉瘤,和死去的小翠会有关系。可现在看来,单单小翠死后形成的鬼魂可做不到这个程度。 不过…… 李月白觉得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这玩意虽然诡异,但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力,要是等它把所有人都同化了!那才真正的可怕! 当然,她可以就此一走了之,可洛樱又怎么办?她试着叫了洛樱几次,后者也没有回应她。 想着,李月白深呼吸一口气后,随手将院中折了一根柳条下来。 为避免被这怪东西吸引同化,也为了确定这东西的位置,李月白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后,脚尖用力,几个跨步便到了吊起来的小慧身边,然后握住柳条狠狠打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小翠”怪叫一声道:“小慧快救我!快救我!” 小慧则一下挣脱吊着自己的绳子跳了下来,一把将打向自己的柳条拨开,然后将头转了九十度扭成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狠狠将李月白撞出了十步之外。 李月白从地爬起上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判断失误了,看来这东西的攻击力还不小。 如果说,李月白得益于法字决的修炼现在的气力是比正常男子大上一些,那么这怪东西的气力就相当于一头牛! 而且受制于不能直接看它面容的缘故,李月白觉得要杀死这东西不会很容易。 尤其是因为今天李月白还穿了一身长裙的关系,她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在思索少许后,李月白擦去嘴角的血,将下身的裙摆刺啦一声撕了开来。再次握住柳条冲了出去。 这一次。小慧的速度很快。 但没了裙摆限制的李月白速度更快,在瞅准小慧的脖颈后,她将柳条向上一挑,顺着小慧的面门打了下去。 柳条因为被李月白灌入气的缘故,此时自是比寻常剑都还有锋利三分。 小慧一整张脸直接就被斜劈成了两半。她的身体则应声倒在地上。随即,众人身上的肉瘤退了下去,神智也渐渐恢复。 见此,李月白松下一口气。 而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众人都显得没有印象。只是看到小慧的恐怖尸体后,吓得纷纷后缩了起来。 也有的人,对于刚刚的事,也只停留在将小慧看成了什么“美人”,乃至想过去一亲芳泽!现在在近距离看清小慧模样后,吓得魂不附体当场瘫倒在地上。 还有的人理智一些,则是思考起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死的问题? 可不管怎样,这东西死了!他们还好好活着。 在这不久之后,县衙门的人闻声赶了过来。带头的正是曾来过伊人楼的葛宣东。 但这伙人来到这里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展开调查,也不是去安抚百姓民众,而是对众人道:“这类鬼怪之事你等不可外传!” 随后,李月白便知道了大乾的一条铁律——凡大乾子民不可随意传信造谣神鬼迷信之事,造谣者当刺面发配充军! 翻译翻译就是,在大乾你不能相信神鬼迷信! 可你告诉我……我刚刚经历的又是什么? 李月白觉得可笑至极! 第16章“美人”瘤(二) 小慧的尸体被官府给带走了。 也虽然是李月白救了所有人,但这类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去承认。 没了热闹可看的人们就此散去,且这热闹对他们来说多少有点惊悚和晦气!乃至于来伊人楼消遣的诸多客人也就此离开这里。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衣衫不整的李月白。 她前面和小慧搏斗,撕坏了自己衣裙,这便让半截雪白玉腿露在了外面,上身衣服也被小慧用蛮力扯开了一些,这便让打底的亵衣露了出来,半截香赤裸裸露在外面。 惹得一众男子纷纷看向了她。 那怪东西虽可怕,可有道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能看一眼美人饱饱眼福,自是是十分乐意的。乐文小说网 洛樱也眼神怪异看向李月白道:“妹妹,你衣服怎么?” 李月白白净的脸上出现出现一抹晕红搪塞道:“我也不知,我刚刚意识恢复后就成这样了。” 说着的同时,她瞪了一眼看向她的那些男子。 露出这样的姿态,倒不是她害羞什么的,而是被众多男子看着,她心中既无奈又恼怒。 可这瞪了了一眼后,非但没有起些效果,反而惹得这些自认风雅的公子哥们自恋了起来: “你看,这李姑娘是在对我眉目传情呢!” “胡说!明明是对我!” “笑话!你们看不出来吗?李姑娘是对我才对……” “哎!”李月白柳眉微皱,叹了一口气。 也为了防止继续走光,她只得先离开这里,去重新换上一套衣服。 并且她决定以后能不穿长裙尽量不穿,像今天她和小慧搏斗就被长裙限制太多了。综合下来,她觉得还是穿平常的那套青衣比较合适。 …… 第二天以后,小慧的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得益于大乾那条铁律,私下里更没人敢私自议论这件事情。 但明面上伊人楼的客流量减了一半。 惹得柳妈妈比怨妇还有怨妇,私下里又是唉声叹气又是咒骂小慧。且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曾经和小慧接触过的姑娘多少都有些变得神经兮兮。 比如那位最爱展现自己妖娆身材的孟冬姑娘,昨天一天就把自己身体给洗了七遍,生怕自己也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李月白这里,倒是一点都不影响,依旧有人花重金来找她。 一直到下午,朱白开来找她又问了朱白颜的情况。 听闻他妹妹染了花病以后,他最先露出的神情,不是担忧,而是惊恐! 且他嘴中念念有词念叨道:“完了!完了!我们朱家要完了!” 这种表情变化,在李月白看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为正常人该有的表情只会就是一个担忧,怎么会是惊恐呢?这朱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月白没有再想,对朱白开又道:“不过,你妹妹我有办法医治,现在病情已经好了一些了。” 朱白开听闻后一改颓废道:“真的?” 说着,他又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道:“李姑娘!只要你能医治好我妹妹,事后我还有重谢!” 这朱家还真是有钱啊!随随便便这就又能拿出一百两了!可朱家为什么要让自家的女儿流落在这种地方呢?李月白不免又好奇了起来。 可上次她问了朱白开后,对方并不是很情愿告诉她。这次问了,估计也得不到回复。 没有多想,李月白没有客气把钱收了下来又道:“不过你得去给我弄来一套行医用的针,最好是十八根一套的。” 朱白开点头答应下来。 在送走朱白开后,李月白本想叫身边的小丫头取下自己的牌子,不再接客。 可柳妈妈却带着一位布衣旧衫、贼眉鼠眼的矮个子年轻人走了进来。 不等李月白先开口,柳妈妈走到她面前和蔼笑道:“丫头,妈妈知道你今天累了。但这位胡公子花了六百两银子要见你,你看……” 六百两银子? 这价格的确是很高! 可李月白觉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么多银子到最后一分都到不了她腰包。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愿意,柳妈妈拉着她避开那人道:“丫头,你可是伊人楼现在的台柱子,你看我们上下这么多张嘴都指望你养活呢!你现在接了客赚了钱,她们以后都会感激你的!” 感激我?真的会吗? 前番朱白颜染疾后,众人对她的态度李月白现在还历历在目,自是清楚伊人楼都是什么嘴脸。 见李月白不为所动,柳妈妈继续道:“丫头,你要想清楚接了这单,你就能稳坐我们伊人楼的头牌了!” 头牌? 这头衔听着挺不错,可能当饭吃吗? 李月白头脑很清醒。她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柳妈妈似乎很倚仗她,于是她故意道:“柳妈妈,我有些累了。” 意思就是,这单我不接。 这是李月白第一次忤逆柳妈妈,自然就惹得后者起了怒意。 可柳妈妈又很清楚,现在伊人楼正处于萧条时期,现在乃至以后的一段时间李月白都会是伊人楼的台柱子。 想到这里,柳妈妈将怒气压了下去对李月白和颜悦色道:“丫头,这样如何?你把这单接了,我直接给你一百两。” 说着的同时她又冷笑一声道:“丫头,这也是我的底线了!你要是非要和我对着干……那我也有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我的手段,你最清楚的!” 果然,柳妈妈还是露出了她的本性。 李月白明白柳妈妈不是在吓唬她。对柳妈妈来说,一个姑娘再能给伊人楼赚钱,但不听话,还不如废了算了。 同时李月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在和小慧搏斗那会,让这柳老婆子归西算了!省得这老婆子继续去迫害其他的好姑娘。 随后李月白没有再言,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下来,柳妈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转身走了出去。 她出去后,那位胡公子主动向李月白凑了过来。 说是位公子,可形象着实算不上多好,一脸的胡子拉碴,且浑身透着股酸臭像是许多天没有洗澡一样。 最为让李月白看不上的。 是这家伙两眼放光,一嘴口水直流像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一样,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六百两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俊……真俊啊!和那些普通窑子里的窑姐就是不一样!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啧啧……” 虽然李月白也知道自己很美,可对方也不至于是这幅德行吧?同时她有些好奇,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拿出六百两的? 李月白没有言语,而是故意起身走到东南拐角处,将那副白虎画拿了过来放在他面前道:“公子,你觉得此画如何?” 希望能以此画将这讨厌的家伙给吓走。 “我滴个亲娘咧!这老虎要吃人啊!”这位胡公子果然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也意识过来那只是一张画,便又恢复到之前的姿态,一脸坏笑看向李月白道:“在下胡有求,人都叫我胡泼皮!姑娘是想告诉我,你是母老虎?但我最爱母老虎了,尤其是喜欢老虎屁股!快……小美人,把衣服脱了!让我在床上见识见识,你有多厉害!” 说着,他就在李月白面前脱起了衣服。 李月白皱眉看向他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上房姑娘卖艺不卖身?信不信我叫人过来,将你乱棍打出去!” 已脱的只剩一条裤子的胡有求一屁股坐在李月白床上,一边捻着自己的一根胡须一边挑了挑眉道:“上房姑娘卖艺不卖身,除非是她自己愿意。但我胡泼皮,有办法让姑娘自愿。” “哦?说说看。”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是你杀了那什么妖怪小慧!也是昨天你救了的所有人!可我大乾律法也说了,不能信鬼神之事!你想想看,我要是把这事情告诉官府,官府会怎能对你?” 胡有求一副吃定了李月白的表情看向了她。 顿了顿,他继续道:“李姑娘这细皮嫩肉,受得了那些刑法?” 李月白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她很清楚,昨天所有人的神智都被那鬼东西迷惑了。那这个胡有求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看李月白表情起了变化,胡有求越发得寸进尺。他躺到李月白床上道:“那李姑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大爷我!大爷呢!待会就躺着不动了!你多卖卖力吧!对了,你还是雏儿吧?这样可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对胡有求来说,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美妙。 且对他来说,他今天也是十分走远的一天,当真说的上祖坟冒青烟了。有人不但替他花了来伊人楼的银子,还教了他能睡李月白的方法……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嘶!你这娘皮,你扎我做什么?”可也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是发现胸口多了一根针。 针自然是李月白扎上去的。 随后胡有求发现,他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 并且他看见,李月白纤细手指间又多了一根针,他心中升起许些不好的预感:“娘皮,你……你要做什么?” 李月白温柔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这一针扎下去,你可能会断子绝孙。”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 第17章“美人”瘤(三) “你……你在吓唬我?” “我有必要吓唬你吗?” 李月白说着直接向胡有求的某处扎了下去。 这一针并不算多痛,对胡有求来说也只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可他知道这一针要是再扎深几分,他以后就不能算是完整的男人了。 李月白这时开口道:“不想真的断子绝孙,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胡有求点了点头。 “昨天我的事情你如何知晓?” “李姑娘,这是有人教我这么说的!说……这么说以后就能和你……哎!就连我来这里也是他替我付的银子!” 他一脸倒霉相向李月白说道。 也就在先前他觉得来伊人楼还是一件好事,现在却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且这位李美人看着娇弱,可这手段实在叫他害怕! 于是,他便把事情老实说了出来。 原来,胡有求只是个本地不学无术的无赖,整日都做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就在今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隔壁王寡妇家偷看她洗澡,路上被个老婆子拦了下来。 随后老婆子先是给了他六百两,然后又教了他向李月白说的那套说辞。 至于昨天伊人楼发生了什么,她压根是不知道。 老婆子? 这就让李月白疑惑了,能知道昨天事情的人,肯定会是在场的人。 可在场的人,除了柳老婆子之外,其他人要么是年轻公子,要么就是伊人楼的姑娘,哪儿还有什么老婆子? 想了想,李月白又问胡有求道:“你说的老婆子长什么样子?” 胡有求尴尬笑道:“当时我心思都在别处,就没怎么关注那老婆子长什么样子!” 顿了顿,他哭丧着脸道:“李姑娘,我这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饶了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对不起我死去的爹娘啊!” 李月白没有言语,而是将扎在他某处的针又扎深了几分。 这样一来,胡有求以后在做某些事的时候,那就真是有心无力了! 胡有求大怒道:“你个贼娘皮!你竟然如此歹毒!” 李月白却道:“你这样一个泼皮无赖,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 说着的同时,她又拿起针在胡有求的喉咙扎了一下。这一针之后,胡有求能言不能语,和哑巴没什么区别了。 李月白这样做的目的是免得让胡有求出了伊人楼后胡言乱语。 当然,还有更为保险的做法是杀人灭口!只是人死在她的房间里,惹上人命官司很不好交代。 将扎在胡有求身上的所有针收起后,李月白冷眼看向他道:“你出去以后,要是踏实做事重头做人,兴许以后我还会医好你!” 胡有求呜、啊支吾了几声后,看向李月白眼露惊恐跑了出去,也不知李月白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小小将这个泼皮惩治了一下,李月白却没有踏实下来,反而对于胡有求说的那个“老婆子”耿耿于怀起来。 …… 晚饭过后,柳妈妈没有食言,差了一个小丫头给李月白送来了一百两银子。 并且李月白还从送银子的人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好像是柳妈妈打算请个“阴阳”,来伊人楼做法驱散一下阴气。 虽然明面上小慧的事情是平息了,可伊人楼的姑娘谁都不敢单独去后院。更不要说,伊人楼现在的生意很大程度都受到了影响。 所谓的“阴阳”,民间也叫跳大神! 说有类人前半生都平平无奇,后面生了一场大病后就有了通灵之能,可知晓阴阳。且这类人多是四十岁以后的女子,民间又叫神婆。 而在李月白前世印象中,这类人多是农村可见,但大半又都是神棍。 但在这个充满鬼怪的世界里,这类人就不好说了…… 不过…… 让李月白想不明白的是,大乾律法明令禁止这种神鬼之事,那伊人楼又如何请来这神婆? 于是她便向送钱的小丫头问了起来。 小丫头笑了笑后道:“李姐姐……我们大乾是明令禁止这类事情。可也只是明令上禁止,只要不去向官府点破,或是刻意向人宣扬!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别的不说我们县老爷可就最相信狐仙呢!据说京城老爷们也相信这个!” “狐仙?京城的人还信这个?”李月白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远比想象的还有魔幻。 小丫头点了点头道:“是啊!听说可灵验了!我们县衙老爷还给狐仙专门修了一个庙!也对了,那个跳大神的,明天就来了!有热闹可看喽!” 她到底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玩的心思多一些,对于小慧的事情反而不怎么上心。 …… 天还真正未亮,远处东方才露出一抹鱼肚白,伊人楼的后院里却响起了“咚咚咚”的皮鼓声音。 这吵的李月白很是心烦意乱。 昨天一夜,她因为惦记那老婆子的事情所以睡的很不踏实。好不容易刚刚才有了些许睡意,却被这皮鼓声给吵醒了 洛樱此时更是推开她的房门道:“妹妹,快起来去看热闹了!柳老婆子说了,我们今天都不用接客。” “我的好姐姐,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吧!我一晚上都没睡!” “一晚上没睡?我猜猜是哪个男子迷得妹妹这般春风得意,乃至整晚不睡?是那个朱公子,还是那个俊秀的张公子?” 洛樱看向李月白一脸的八卦模样。 李月白则没搭理她,把头缩回了被子里。 “妹妹!这好不容易有热闹,你怎么这样啊!”洛樱则走上前,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伸手抓在了李月白“小荷才露才露尖尖角”的胸上。 “姐姐……你!”李月白面色通红,瞬间睡意全无。 她第一次才知道,女子的这个位置这般受不得刺激。 无奈,李月白只得起床随她去了后院。 后院里,一个身形佝偻,满头银发、脸上化着恐怖妆容的老婆子赤着脚在火炭上跳来跳去,不时她敲响腰间的皮鼓,嘴里还念念有词:“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 “请仙上身!生人退避!” 随着神婆一声大喝!她挺直腰板,整个人气势一变,一手拿着一张符纸,一手端着一碗酒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喊道:“小小鬼魂,既已生死,何要留在人间作孽?” 说着,她手里的符纸燃了起来,她马上喝上一口酒对着燃着的符喷了一口,火刺啦啦一条直线烧了出去。 空气里,尽是酒的气息。 神婆回过神看向柳妈妈信誓旦旦道:“这鬼已被我用真火烧死了。” 柳妈妈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恭敬递给了她。 这就完了? 李月白有些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跳大神会有什么神异,可结果就是装神弄鬼。 李月白看着这一切撇过头看向洛樱小声道:“姐姐,这真的有用吗?” 洛樱却用手指抵在了李月白朱唇上道:“妹妹休要胡说。要是被刚刚上身的大仙听到了,会降罪到你身上的!” “嘿嘿!小丫头,也就刚刚大仙走了,要是他知道你说这话!肯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神婆则回过头看向了李月白。 这婆子耳朵这么好? 李月白现在有些相信这老婆子可能有些神异了。 说着,她向李月白走了过来,在打量了一眼李月白后又赞叹道:“好标致的姑娘!和老婆子我当年倒是有几分像。只是我看你邪气缠身,近来定要倒大霉了。” 说着,她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双面皮鼓递给李月白道:“这个皮鼓放在房间,可驱逐你身上的邪气。” 李月白带着疑惑的神情将皮鼓接了下来。 “救我……李姑娘救我!是我……我是胡有求!救我!” 但也就在接下这皮鼓的同时,她似乎又听到了胡有求的声音。 可眼前哪儿还有什么胡有求?何况胡有求现在就是个哑巴,怎么还能开口说话? 李月白再去仔细聆听时,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神婆则是神秘一笑对她又叮嘱道:“小丫头,这皮鼓一定记得回房间后再仔细看。” 说罢,神婆背起自己的巨大行囊离开了伊人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月白起了怀疑喃喃自语道:“难道胡有求说的老婆子是她?” 远处,神婆又是神秘一笑。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月白将神婆给的皮鼓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她又听到了胡有求的声音:“李姑娘……救我!救我!” 声音尖锐而又凄厉! 而双面鼓的外表开始发生变化,鼓面有血渗出并开始微微隆起。 然后胡有求的一整个脑袋…… 准确说是脑袋从中间正面一分为二,刚好就出现在了鼓的两面侧正看向李月白。 或者说,胡有求分开的脑袋和双面鼓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生物!但分割开的脑袋又似乎是独立的个体。一个哭丧着脸,一个则带着许些玩味。 第18章“李月白”死了? 对于已经经历了一些怪异事情的李月白来说,眼前这个奇异的生物算不上多么恐怖。但很让她生理不适! 未等李月白说些什么,鼓右边的脑袋哭丧着脸看向她道:“李姑娘……救我!救我!” 左边的脸则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我们成这样还不是这个姓李的女人害的?这个女人就该死!对了,老婆子让我给传句话!” 李月白冷眼看向这个脑袋道:“什么话?” 左边脑袋怪笑一声道:“你坏了老婆子的好事,她要你生不如死……嘿嘿嘿嘿!” 话罢之后,鼓两侧的脑袋都迅速干瘪了,下来。 房间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但李月白心情却很难平静下来。 在此之前,她以为长在小慧身上的那个“瘤”可能是自然的邪祟生成。但如今看来,这就是人为的,而且很可能就和这神婆有关。 而胡有求所说,她坏了神婆的好事,是指除了那个“瘤”吗? 但无论怎样,李月白明白接下来神婆要对她动手了……送来这个胡有求制成的鼓,就是来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李月白心情越发显得沉重。 她对神婆的手段一无所知,也不知晓她会对自己何时动手!更不知晓根据《七字先天炼气决》修炼出的那点微末能不能帮她度过这次的难关。 她心里很是没底! …… 这天以后的一连三天,李月白都睡的不踏实。 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很差,脸上整天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可这三天以来,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期间,李月白问人也好、还是打听一些奇闻怪事也罢,想去多的了解神婆这一行当。最终是在伊人楼后院门经常来讨食的一个疯子嘴中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疯子所言总是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但李月白还是整理出了一些东西。 据他所说,神婆所谓的请仙上身,就是和和某种存在做交易。 比如,他就曾看过一个神婆把自己的一只眼睛挖出来给献祭后,另外一只眼睛获得了阴阳眼的能力。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听人说,他母亲生前也是神婆,因此他们一家人生活殷实了起来。 可再后来的一天,他母亲突然病倒,他们一家人就都疯了。也据给他母亲看过病的大夫说,他母亲身体表面看着没什么,实则皮囊下面空空如也,仿佛所有的器官都被什么啃噬干净了一样。 这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真假不可考证。 后面李月白还想从这疯子口中问出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神情大变,指着李月白身后半哭半笑道:“是娘!娘来了……娘来接我喽!” 李月白回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再转过身疯子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什么恐怖存在一样大叫道:“你……你……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 吓得远远跑离了李月白身边。 她身侧,洛樱看着远跑的疯子皱眉看向她道:“妹妹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不单神情看着有些差,而且……而且……” “怎么了,姐姐?” “你这几天行为举止很怪!怎么疯子说的话都相信?” 李月白则看向洛樱苦笑了一声。 是啊……一连几日她都在担心神婆,行为举止能不怪吗? 她有心想把心中的苦闷说给洛樱,但又怕神婆这件事情把她也牵扯进来。 洛樱不知李月白在想什么,只是看她近几日实在憔悴的厉害,颇为心疼的对她道:“妹妹,我熬了点酸枣仁粥有安神的作用。” 李月白心中一暖道:“有劳姐姐了。” 这天,兴许是洛樱的酸枣仁粥真的起了作用,李月白一个晚上都睡得很踏实。 可到了早上卯时一刻的时候(现实为五点十五分),外面却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她这便被吵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骂道:“谁啊……有病吧!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吧!” 可猛然间她彻底惊醒了过来。 因为她记得,这是那神婆敲皮鼓时响起的声音! 神婆的声音更是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脚踩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李月白这便爬起来,顾不得梳妆打扮,任一头青丝垂下,连忙拿起一早折好的一条柳枝在手中。 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生,皮鼓声再也没有响起。 第19章 神婆、疯子与鼠 “不对……不对!这的确不是梦!但也肯定不是现实!”李月白想到了先前的鼓声和神婆的声音。 也就在她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神婆的声音:“小丫头,你倒是也聪明。这里的确不是现实。” 她卸去了脸上恐怖的妆容。但原本的容貌,算不得多么好看,褶皱堆着褶皱,一双死人一般无神的眼球则堆积在里面。那双眼球若不是时不时还转动一下,大概会以为站在面前是一具活死人。 李月白注意到,在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灰鼠。 这鼠竟然比寻常的老鼠要大上几倍不止,小小的一双眼睛里透出的尽是戾气和凶恶! 顿了顿,神婆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看向肩膀上趴着的灰鼠道:“但这里也不是幻境,而是老身在向上仙付出一定代价后制作出来的。所以,这里也是真实的世界。在这里你的确死了!本来,我是就想让你待在这里自生自灭!可想到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不想让你这么舒服的活着!” “坏了你的好事?是指用那瘤害人吗?” “丫头!你懂什么,那可是太岁!吃一口就能长命百岁,我好不容易给它找了一个合适的宿主种下,又找了伊人楼这处阴气重的地方供它成长!可惜啊……都是你!你坏了我的好事!” 神婆说着恶狠狠瞪向李月白。 那玩意真是“太岁”? 李月白有些无法理解,更不敢想象吃那东西可以长命百岁。 似乎是知道李月白在什么,神婆冷笑道:“所以你这种俗人永远不会知晓太岁有什么妙用!” “妙不妙用的我不知晓!我只想知道,我杀了你,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李月白说着,握紧了手里的柳枝。 神婆轻蔑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柳条道:“那东西对付对付一般的小鬼还可以,老身我可有十几年的道行!” 说着,她用手敲起了身上挂着的皮鼓。 肉眼可见,她的容貌和身体都发生了变化,原本干瘪的嘴向向前凸起变得尖锐起来并生长出了胡须。 一双干枯的手,手指变得更加纤长并生出利爪。 到最后,活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鼠人立而起。 同时她胸膛和后背开始蠕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刺啦!刺啦!刺啦! 一颗颗的老鼠头从她身体皮肉上钻了出来。然后一双双的绿油油的小眼睛盯向了李月白。 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李月白看了后,头皮发麻,她看向神婆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神婆怪笑道:“我当然是人!只不过我用我的身体供养着这些上仙!” 说着的同时,她再次敲响了腰间挂着的皮鼓。 她身上钻出的那些老鼠像是受到什么命令一样,疯狂向李月白跑了过去。 这些老鼠的体积虽然比不上神婆肩膀上站着的那只,但也比寻常的老鼠要大上一倍不止。 李月白很难想象,神婆那样小的身躯是如何容纳下这只老鼠的! 当下,诸多老鼠已经跑到了她的身前。 李月白将修炼出的气灌入到柳条中,向着它们扫了过去。 柳条是普通的柳条,但因为李月白气强化,自是如软剑一般锋利坚韧!对着前来的鼠群轻轻一扫,数颗鼠头就横飞而起。 但就在这样抵挡了鼠群七八次之后,她便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没办法,她修炼出的气就那么多。且柳枝只是普通的柳枝,比不得寻常的利剑。 这让李月白暗想,这次她要是不死,说什么也要花重金打造一把利剑带在身边。 “丫头!你倒是有点道行,但老身倒要看看你能挡住几次?”神婆敲皮鼓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 然后…… 更多的老鼠丛她身上钻出向李月白扑来。 李月白见状,只得收起柳枝,转而抓起那套自己随身带着用来行医的银针。 针的大小比起柳条要小上许多,相对的也能省些下一些修炼出的气。 只不过用来防身的武器变小了,就要求她要以更高的技巧才能刺中这些老鼠。 由此,李月白不得不用起《七字先天炼气决》中一直都不怎么得要领的剑字决。乐文小说网 剑字决,主一切战斗之技法。 如今她再不怎么得要领,也得硬着头皮现学现用了,要么她就得等着喂老鼠了。 又或许是危机之下总是能激发人的潜能的,这一刻剑字决在李月白的眼中似乎变得有门路可入。 忽而,她一连将十八跟针抛出,单单又用宽大的衣袖将其附着在上面甩了出去。 这一拉一回。 针附在她衣袖上一根都未落下,倒是有十八只老鼠倒飞了出去。 又或是一法通,万法便皆可通。 对于行字决,李月白也有了自己的理解,脚下步伐顿时变得灵巧了下来。 她一头青丝未加束缚随风而扬,姿态优雅飘逸,十八根银针在她袖袍之间闪烁着银芒起起落落,宛若揽了天上星光。 这般下来,李月白像是在真的长袖起舞。 加上她出房间时,只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在身,大开大合间不免春光乍泄,所以这一舞多少有些香艳的意味。 而几个呼吸间,待到李月白脚步停止,地上便已尽是老鼠的尸体。 目睹这一切的神婆脸色阴沉下来道:“小丫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士族书香门第出身,何时学的这身本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李月白将十八根银针收起冷冷回到。 “不说也罢!老身就是慢慢和你耗也耗死你!”神婆说着就要再拍腰间的皮鼓给身上的老鼠下指令。 可这次不等她拍向鼓,站在她身上的那只老鼠却怪叫了起来,然后对着她的脖子就狠狠咬了一口。 神婆却顾不得将这老鼠从身上拍走,而是将这老鼠碰到手上,向它跪下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老身再也不敢都用你的徒子徒孙了!” 那只老鼠则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眼中的凶光减少了不少。 再次从地上站起身后,神婆看向李月白怪笑一声道:“丫头,老身这便给你一个痛快的!” 话罢,她猛得向李月白冲了过去,一把抓向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力道之大,任李月白此刻用出所有能耐都不能挣脱分毫。 接着,神婆看向自己肩膀上的老鼠恭敬道:“请上仙先享用!” 李月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减弱了。 似乎上,她快要死了。 只是……她快要死了,心中想到的却不是害怕! 而是在想,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还真够丢脸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寄了!还有,若是当初送自己来这个世界的那个老乞丐,送自己一个男子的躯体,而后遇到原主的李月白,那该多好! 这一刻,李月白各样的心思涌上心头,但各样的心思待会又都会沉寂下去。 然后,她昏迷了过去。 “吼!”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忽得响起了一声兽吼! 那只趴在神婆肩膀上的老鼠像是碰到什么天敌一样,吓得畏缩起来啃噬着神婆的皮肉往她的身体里钻去! “吼!” 又是一声兽吼,那只老鼠还未钻进神婆的身体内,就被兽吼声给震了出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抽搐了几下后死去。而神婆身上的老鼠,则从她的身体内钻出来四散而逃! 见状,神婆拼命将那些老鼠抓住塞回自己身体哭喊道:“上仙啊!你们可不能走啊!你们都走了,我还怎么活啊!”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老鼠离开她的身体,她的皮肤变得更加褶皱! 到最后,她倒在了地上,成了一具空有皮囊的尸体。 …… 辰时一刻,李月白醒了过来,她起身揉了揉有发酸的肩膀看向窗外道:“是梦吗?” 同时听到窗外有人议论道: “老刘啊!城东发现了一具尸体怪的很呢!” “怎么说?” “空有皮囊!没有血肉,在她的肚子里还有一只大老鼠呢!衙役去查案的时候,有个疯子跑出来抱着那只老鼠哭哭喊喊,硬说那是他的娘!!” “啧啧啧……这事可真怪了!我记得那疯子的娘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要是还活着,估计得一百岁了。” 第20章 河神祭 没再去管外面的动静,李月白回过神来,摸了摸脖子上的有的淤青,她才明白之前经历的那些并不是梦。 从外面那些的人的议论中,她不难猜到神婆已经死了。 可是,神婆是如何死的呢?以及她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一切都成了未知。 正想着,她目光看向了东南角挂着的那副白虎画。不知是否是错觉的缘故,她觉得这虎的眼神竟然变得越发凌冽和炯炯有神了。 “难道……是你救了我?”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在被神婆抓住脖子昏厥过去那会,她似乎就听到了什么兽吼声。 可随即,她又摇了摇头道:“应该只是我多想了。” 那会的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指不定就是她幻听了。而且有种说法是,人在濒临临死之际,身边会出现很多幻觉。 或许,那会的她真的就是幻听了。 毕竟,画上的一头虎它再逼真,它也只是一头画中虎。 …… 五月二十。 这一天对前世的李月白来说,就是单身狗看人家小情侣撒狗粮、进酒店制造小生命的日子。 在未脱单以前,很多时候,这一天就和李月白没有什么关系。更多的单身狗,都是与拇指姑娘度过这一天。 而到了这个世界,在她的理解中,这个日子比起平常应该没什么区别。这里的人也应该不会把这一天赋予什么特殊的含义。 可一大早,柳妈妈却破天荒的给伊人楼的每一位姑娘都给发了红包。 虽然红包打开后只是区区二十文。不过这放在吝啬惯了的柳妈妈身上是极为稀奇的事。更不要说,因为小慧的事情,近几日伊人楼的生意又差了一些。 这让李月白大为不解,在回自己的房间后便向洛樱询问了起来:“姐姐,这柳老婆子今天发这么大的善心,难不成今天是要过什么节?” “妹妹不知河神祭吗?”洛樱眉头一皱,随即又想起李月白失忆的事情,对她解释道:“再有三天就是河神祭了,当然了这是我们苍流县独有的节日。” 随后她给李月白解释起了河神祭的由来。 在苍流县城外,有一条名为明河的河流。 几百年以来,苍流县的百姓为保本地的风调雨顺,便有了年年祭祀明河的习俗。 而每年的五月二十三这一天就定为了河神祭。 只是明河……冥河? 李月白多少觉得这河的名字有点怪。 接着李月白又问洛樱道:“姐姐这只是过节,也不至于让柳老婆子这么高兴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洛樱温柔一笑道:“这里面的确有讲究,对柳老婆子来说,说不得伊人楼的生意就能起死回生了。” 原来就在正式的河神祭之后,本地的官员和士族、以及富商会联合举行一个“百花会”用以庆祝。届时,一些登记在册的艺妓就会被叫去助兴。 对诸多生在烟花地的女子来说,这也是一个让她们扬名的机会。 洛樱说着打趣李月白道:“这百花会妹妹肯定去的上!说不得就能在那里寻个如意郎君,彻底离开伊人楼这肮脏地方。” 说着,她手不老实的向李月白伸了过去。 “姐姐又打趣我!”李月白拍打掉她的手。 到了这时候,她也算明白柳老婆子的用意了,是想借着“百花会”来让伊人楼起死回生。 再说到离开伊人楼…… 以她现在的本事确实是随便就可以离开了。而她手里也攒了一定的钱,够她在外面生活一段时间了。 可现在,她倒不这么想了,倒不是她堕落了还是怎么的。 而且据她了解,苍流县之外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据说因为现任大乾皇帝的无道,外面五里一个山头就有盗匪占据,十里之内必出诡异怪事。 几方割据一方的世袭诸侯,更是蠢蠢欲动,指不定哪天就会兵戈相见。 这番对比下来,苍流县这偏居一隅的小地方,虽偶有怪事发生,倒也算得上安稳了。 而李月白更是清楚以她现在自己的这点微末道行出去,不是被匪贼抢了做压寨夫人,就得被什么古怪东西给害死。再者就是死于乱战。 她想到这里,对于洛樱所说的伊人楼,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上一口气。 二人正悄悄着说着私密话,柳妈妈差了一个小丫头突然推门而入对着李月白道:“李姐姐,官家差的登记去百花会艺妓的画师到了,你快去吧。” 话罢,小丫头转身离去。 李月白则不解看向洛樱道:“画师?” 洛樱道:“规矩就是这样,每一位艺妓的画像都会在官家的人手上走上一遍。然后再筛选出容貌上佳的!” 说着,洛樱又贴在李月白耳边吐气如兰小声道:“妹妹记得,给那画师一些好处!把你画得好看些,也就有机会见到那些士族贵人们!” 李月白听了后直摇头。 她倒巴不得那画师把她画得难看一些呢,这样就不用去取悦那些男人了…… 在向着来传话的小丫头点了点头后,李月白随她来到了画师所在的地方。 画师所在的地方在伊人楼三层最南边那间雅间中。往常这都是李月白用来接客的雅间。 此时,在雅间门前诸多容貌尚佳的上房姑娘们都排起了队,待里面出去一人,再进去一人。 只是李月白发现,这每个出来的姑娘脸上都带着娇羞,且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这让她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待到她进去以后。 那名画师既不言语,也不动笔而是直接将一只手伸在了李月白面前。 李月白开口道:“什么意思?” 容貌平平,神情却相当猥琐的中年画师看向李月白道:“李姑娘是伊人楼的台柱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既然是这里的台柱子,拿出个五十两给我应该不过分吧?” “我要是没有呢?” “那也行啊……姑娘脱了上衣容我上下其手把玩一番。再对照画上一副美人图。这五十两就免了!” 中年画师饶有兴趣看向李月白。 李月白这便明白,那些姑娘出门时为何都是面红耳赤的了。 她柳眉微皱,杏眸里对画师流露出几分厌恶。 画师见她如此,冷笑一声道:“别这样看我,你们这里的女子不就指望着借这个百花会枝头变凤凰吗?还有,我改变注意了!那十五两我不要了!我就要你答应我后面说的条件!” 五十两虽好,可哪儿能比得上和这等美人一亲芳泽?更不要说,事后的那张无衣美人图卖给那些仰慕李月白的公子,少说都是几百两! 如此,这才算得上人财两得。 “哦?你一个小小的画师,胆子倒是不小。” “嘿嘿……姑娘!这世道这么乱!胆子小的人哪能活得长久?姑娘快些考虑吧?” 画师表情悠哉看向李月白。 可突然,他发现李月白手中多了三根针。 他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你想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是官府的在籍画师!” “没什么……就是让你成个残废,乃至植物人,让你以后都画不了画。”李月白说着,将手中三根银针扎在了画师天灵盖上。 画师则瞪大眼睛倒在了桌子上。 李月白并没有杀他,而是用这三针坏了他的神智,等他醒来后就会成为一个空有意识、不能言语和动弹的植物人。 那时,官府就算来查案,也注定什么都查不出。 将银针收起后,李月白向着外面人道:“不好了,画师突然晕倒了。” 很快官府的人赶了过来,领头的葛宣东在看了一眼画师后,又看向李月白道:“吕画师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单单在和姑娘独处的时候晕倒了。” 但很快,有给画师查看身体的郎中对葛宣东道:“葛班头,吕画师晕倒应该是中风所导致的。只是以后醒来……就是半生不熟的活死人了。” “中风?”葛宣东听着郎中的解释,在打量了一眼李月白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随后这名吕画师被人带走,官府又派了新的画师过来。 新来的画师让李月白有些意外,竟然是那位端庄贤淑的白衣美妇人洪秋月。 这次,她在给李月白画完像后说了一句:“三天后的河神祭,李姑娘若是在明河上看到了些什么,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如果身边突然出现陌生的人,他的话一句都不要回应。” “为什么?”李月白觉得洪秋月这些话很是耐人寻味。 洪秋月温婉一笑答道:“历来未出阁的女子总会在明河上看见些什么。我告诉你的那些只是本地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说法。你可当做历来有的禁忌习俗。” 禁忌习俗? 李月白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从来没和她说起过。 第21章 明河(上) 对于洪秋月这番“禁忌习俗”提醒,李月白没有太当真,但也将她的这番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河神祭的这一天。 可相比李月白所想象的热闹。 这一天一开始反而比以往还要冷清许多。甚至多少透着些许诡异的氛围。 比如各个巷街的人家,在门前挂上一串白幡,又在各自巷街的交汇口放上一碗白米饭,在其上插上三根香。 说是这样可以招来河神给来年带有好运。 一直到过了辰时,众人才又走出房屋,纷纷向着城外的明河走去。 河神祭这便才有了热闹的氛围。 而也是自穿越以来这么多天,李月白第一次走出了这伊人楼的深闺。 和别的绞尽脑汁也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不同,李月白一身青衣显得极为朴素。甚至于,她连脸上的妆容也化得不是很浓重。 再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一点是,其他女子的腰间都挂了香囊,只有她腰间却缠着一把剑。 之所以说缠,是因为这是一把软剑。 自从经历了神婆的事情后,李月白便有了随身带把剑防身的意思,当即就花了一百两的重金托人去打造了一把剑。 也就在昨天,这把剑刚刚打造好。名为“柳腰”,利可断金石。平时可缠于腰身,方便携带。 这样打扮下来的李月白,多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英气,有一种异样的美丽。只是站在伊人楼前,等候官府接送的马车过程中,就惹得路人驻足久停,只为多看美人一眼。 柳妈妈见她如此,则是对她叮嘱道:“月白丫头,你那剑挂在腰间做作装饰就好,可千万莫去那些官家面前舞弄!” 伊人楼声生意能不能起死回生,柳妈妈把宝押在了李月白身上,但看到李月白这副打扮又实在怕她惹出什么事端。 李月白象征性的点点头。 心中却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带剑在身本来就是用来防身的,不然只做装饰,那带剑还有什么用? 很快,官府接送的马车来了。 一众男子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李月白上了马车。 他们知道,接下来李月白就要去见那些士族贵人们参加他们的宴会了。 那种层次的宴会,他们最多就是在远处观望观望。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出了苍流县,李月白掀开马车的窗帘向远处看去。 果然看见一条波光潋滟的长河,河的两侧则长满了各种绿色的植被。 这些天以来,李月白一直都闻着女儿家的脂粉的气息,现在看到这自然之美,顿觉心旷神怡。 又半刻钟后,马车在明河边上开阔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河岸边上,设有祭祀河神的祭坛,香案供桌上更是摆满了各种祭品。而其下的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中,已设置好各种席位。 那里桃花灼灼开的正好,倒却是一处饮酒作乐的好地方。 更不必说,诸多的士族携着家眷已入座到了席位中,俨然把这河神祭当作了一次春游。 李月白则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明河。 离得近了李月白才发现,这河流竟然比前世见过的任何一条河流都要宽大许多。单单宽度似乎都有几百丈左右。 可就是如此大的一条河,此时却泛不起一丝风浪,显得十分平静。 她正看着出神,身后有人叫她道:“李姑娘,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明河祭祀吗?” 她回头看去,正好就看到周发财那张胖脸笑得红光满面。 李月白回道:“以前应该来过吧……你知道的,我生大病痊愈后,就忘记了许多事情。” 之前周发财被李月白忽悠走了百两银子。 这次相见,他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也变得正人君子了许多。 周发财眯眼看向李月白所看的方向又问道:“那姑娘又在看什么呢?” 李月白回忆着洪秋月和她说过的那些话,然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周发财则贼眉鼠眼观望了一下四周后,指着桃林不远处一处偏僻地方道:“李姑娘,这许多天未见,在下有很多话想说。不知那否给个面子?” 随后,他原形毕露眼中尽是邪意。 李月白则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开这里。 周发财则阴测测:“臭女人,骗了老子一百两的银子,老子想玩你一下都不给我个面子!好……好的很,等待会百花会开始,老子绝对要让你颜面扫地!” …… 半个时辰后,随着县老爷走上祭坛念完祭文后,祭祀正式开始。 待把祭品再投入明河,有专门的人跳完一段祭祀用的舞蹈后,祭祀这便结束了。 而李月白则因为惦记着洪秋月的话,大多时候目光一直都放在平静的河面上。 但可惜,明河就是那么平静,连丝风浪都激不起。 紧接着,百花会正式开始了。 众多的艺妓姑娘们纷纷上场,尽力展现着自己的身段和美貌,想要在这些士族贵人和富公子面前留下好的印象,以求寻来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李月白看着却叹了口气。 艺妓这样的身份再怎么美丽,也只是贱籍。 这些所谓的公子们,更多是只会是贪恋她们美丽的身体。在一夜欢好之后,便会把她们抛弃个干干净净…… 所以更多时候,李月白只托起香腮缩在角落看着明河发呆。 可美人到底是美人,无论她做什么,待在那里就已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李月白殊不知,只是这般动作,都引得一众公子们盯她看了许久。 宴席中央,刚刚弹奏完一曲琵琶的孟冬走了下来,看着那里孤零零托腮发呆的李月白道:“妹妹,为何不去表现自己一番呢?” 言外之意就是,这于你来说是一个脱离伊人楼苦海的好机会。 此语一出,诸多士族和贵公子都向李月白看了过来。 但也有士族骂骂咧咧道: “这李月白既然也是士族出身的女子,为何要来此抛头露面,简直就是来丢我等士族的脸面!” “说的对!想她父辈祖上是何等的高风亮节,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把这所有的德行给败光了!” “有道是‘一双香肩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我看她就是如此!我等空有才学,却与她同席,真是奇耻大辱!” 可说是这么一说,可刚刚又属这些家伙放在李月白身上停驻的目光最久。 典型的就是口是心非。 李月白闻声起身道:“尔等既是士族出身,所学的德行该是高人一等。怎么在这里却只会殷殷狂吠?我看尔等所谓的才学,不过也就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她被这些男子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心里本就感到不适。可这些男子却还有如此诋毁欺辱她,她怎能不怒? 听到李月白这么说他们,那几人起身跳脚道:“你一个黄毛丫头,空有一声好看皮囊,知道什么叫才学吗?敢不敢就以这桃林为题作诗文一首?” “有何不敢?”李月白掷地有声回答到。 她是没什么才学,可前世那么多诗文随便抄来一首都能吊打这几个酒囊饭袋。 没有言语,她走到一旁拿起笔写了起来。 片刻后,纸上跃出四行字: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此诗原是李白的《山中问答》,表达了李白隐居山林的心境。 放在了这里就有了李月白心向隐居生活的意味。且诗文中并未提及现在发生的事情半点,倒是有几分李月白不屑与这几个士族作比较的意味。 众人在看过后,也纷纷点头称赞了起来: “李姑娘不亏是士族出身,竟然有这等才学!” “这比一些只会嘴上言语的酒囊饭袋强了不知多少。” 连那位喝得微醺的县老爷也在看了后,连连说好。 那几个士族在看了后更是变得灰头土脸。这等诗文就是他们全加起来,恐怕也及不上李月白所作诗半句。 几人就此乖乖闭嘴,灰溜溜缩回自己原来席位一言不发,喝起了闷酒。 有心人注意到,一刻钟前还侃侃而谈的周发财,现在也变得沉默了起来。也其实这几个士族就是他花银子煽动去诋毁李月白的。 可结果却是让李月白名声更显了,那几个士族就此名声扫,他的银子更是白花了。 但名声的更显,结果却让李月白更加头疼了。她原本就是来这里走个过场。根本没有想过去显出什么名声。 现在,有几个富家公子和名声显赫的士族公子更是主动凑了上来。 李月白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他们打发走。 “妹妹真是不识趣啊……这几位公子出身家境都是不错的,你怎么就把他们都给拒绝了呢?” 身后,响起了洛樱的声音。 李月白正要回答。 可猛然间,她又想起洛樱可没有随她来这百花会。 可洛樱要是没来?那她背后的人又是谁呢? 此时,不远处的明河上空天空逐渐阴沉下来,下面无风的河面突然起了大浪。河面上更是起了雾缓缓向桃林飘了过来。 李月白看到,河面上有攒动的人影提着幽暗的灯向她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竟然早已死去的神婆,她空洞的眼神看向李月白道:“李月白,你阳寿已尽!我来接你了!” 第22章 明河(下) 李月白正想回应神婆一句“你是什么妖孽”,但又想起了洪秋月的提醒,不能回应任何的陌生人。 虽然她没有明说回应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李月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妹妹……刚刚那几位公子我还算熟悉,知道他们品行算不上多坏,你怎么就都把他们给拒绝了呢?” 这一次,身后传来的是孟冬的声音。 可李月白这回却越发没有回头的心思了。 她修炼《先天七字炼气决》已经有快一个月了,感官自是超过寻常人许多。所以背后有人没人,她也可以通过空气的流动可以确定。 可现在…… 她很确定身后根本没有什么气息的流动,也就是说她身后根本没有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脊背一阵发冷。 此时的神婆也离李月白越来越近,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道:“李月白!你害了我性命,我便也要带你下地狱!” 李月白依旧没有回应她,而是下意识摸索到了腰上软剑“柳腰”的剑柄。 可同时,她思考起一个问题……洪秋月所说的回应,到底算是狭义上的,还是广义上的?xièwèn 如果是狭义上,那就是指不去回应对方的言语。 可……要是广义上的呢? 比如,对方要杀你,你也不能去反击回应! 想到这里,李月白顿觉呼吸沉重了下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手中握着的剑柄更紧了。 就这样,李月白在接下来毫无动作,眼睁睁看着湿嗒嗒一身的神婆上了岸,向她缓步走来。 啪嗒! 嗒啪! …… 在李月白耳中,神婆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 她的容貌开始变化,嘴部凸起变得尖锐,直至变身成一只人立而起,面容狰狞的老鼠。 她向着李月白嘶吼道:“李月白!你阳寿已尽,还不过来领死?” 雾更大了,四野望去皆是灰蒙蒙一片,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在李月白耳朵里,唯有神婆的脚步越发清晰。 啪嗒! 啪嗒! 李月白感觉得到,她已经在自己十步之内了。 出剑还是不出剑,她需要迫切做出抉择! 身后,则再次传来了孟冬的哭声:“这……这里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有没有人……快来救我!” 这一次,李月白感觉得到身后有气息的流动。这应该是真的孟冬! 虽然平日里,这位孟冬姑娘和她算不上关系多好,但也算不上多么生疏,每每她自己做些什么好吃的,也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 李月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正准备回过头去救,身侧又响起了洪秋月的声音:“记着,在这里不要去回应任何人……也包括我。”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李月白一样,马上绝了去救人的心思,对于即将到自己身前的神婆也不打算去回应。 等一下……不去回应任何人? 那刚刚自己在听了洪秋月的话后,什么也不做,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回应? 李月白想着的同时,果然就看到洪秋月出现在自己身前,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神婆的脚步声停止了,身后也再不响起孟冬的声音。 雾……也开始散去了。 可李月白却觉得头晕目眩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是溺水了一样。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她再次听到了孟冬在叫她:“妹妹!别再往前走了!妹妹!妹妹!” 这一刻,李月白清醒了过来。 似乎上她已经脱离了那个可怕的奇异平行空间。 可此时的她,已然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浸入到了明河之中,只有半个头露出水面之外。 且现在的她,口鼻里已全部都是水,若再往前一步就溺亡在这明河之中。 她连忙从河水出来走向河岸,在吐出几口呛在嗓子里的水后,看向孟冬道:“孟姐姐……我不是在桃林中吗?怎么会在水里?” “妹妹!我也要问你呢……你到底怎么了?你刚刚正和我说着话,突然就像着了魔一样向河这边跑来了。像是中了邪一样!”孟冬一脸担忧说道。 “我……真的中邪了?”李月白半信半疑。 似乎是看李月白不相信,其他人道: “是啊!李姑娘,你刚刚力气大的惊人,小生几人用尽全力都拉不住你啊!” “李姑娘,你该不会是中邪了?” “不过所幸你现在没事了!你要是没了……小生几人便也不活随你一起去了!” 对于旁人的这些话,李月白没有当真,只是对于众人说的她中邪了,有些将信将疑。她不知晓,刚刚那样的事情到底是她一人经历了,还是在场所有人都经历了? 可洪秋月也告诫过她,有关在明河上看到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和任何人提及谈论。 那么……我姑且该把这当作这中邪吗? 李月白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 但在百花会结束之后,李月白发现周发财和那几位和她生事的士族竟然消失了。 和孟冬问及有关他们的一切,孟冬却一脸疑惑看向她道:“李妹妹……你莫不是中邪中糊涂了,我们本地有这几个人吗?” “不是姐姐!就是那个周发财,你真的没有印象?” “我们本地真的有过这个人吗?” 孟冬眼神认真看向李月白。 随后,李月白又问了几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 而在回去以后,李月白又发现和周发财、几个士族有直系血缘的人也跟着消失了。众人对于他们更是没有半点记忆。 仿佛这世间这几人从来没有来过。 还有怪异的一点是,李月白再见洪秋月问及那些“禁忌习俗”的提醒时,她倒露出了比李月白还有疑惑的神情,仿佛她从来没对李月白说过这些。 又或者,某些记忆在她的脑海里被硬生生的剥离了! 到了这里,李月白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测:“也许……这河祭,祭祀用的从来都是活人!只是他们在这人间彻底蒸发了!” 可这明河到底是什么? 《十三州诡事录》没有给出答案。 得益于河祭那日,李月白名声再显的缘故,伊人楼的生意重新好了起来。柳妈妈对于李月白偶尔的外出,也默认作了允许。但也在身边派了人盯着她。 但其实对于现在的李月白来说,只要她想离开伊人楼,跟着她的这几人就是摆设。 再次来到明河边上观望的时候,李月白遇到了一位老艄公。 老艄公见她看着明河观望了许久,撑船走到她面前道:“姑娘……未出阁的女子可不能看着明河太久啊!” 似乎上,他是知道些什么。 李月白这边问道:“老人家,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老艄公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道:“明河,几百年前人们都叫它冥河。我呢!就知道这么多了!” 冥河? 李月白听后倒吸一口凉气。 老人见她如此,笑了笑又道:“姑娘,是经历了些什么吗?” 顿了顿,他道:“姑娘若是知道了些什么……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不然像我这样瞎了一对招子,都算是轻的了。小心呐,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明河里真的有河神!” 说着,他取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只剩眼白的眼球。 很难想象,他一个瞎眼老人是如何在这河面上摸索撑船的。 “河神?” 李月白苦笑一声。 这种吃人的河,也算得上是神明吗?亏几百年以来,苍流县的百姓代代都去祭拜它。 可似乎上,也正是因为它吃了人。这才有了苍流县几百年以来的风调雨顺。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老艄公又改口道:“年轻后生,老朽劝你一句,别学那些士族出身的什么狗屁贵人嘴上喊着不信迷行,背地里却又是供狐仙又是养小鬼!最是表里如一让人看不起!这东西……要老朽说!信什么神鬼,都不如信你自己!” 话罢,他重新戴上斗笠,撑船消失在了明河之中。 “信什么神鬼……都不如信自己!”李月白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日后她会发现,很多时候这句话远比什么厉害术法还有管用! 第23章“大孝子” 五月快临近末尾,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但李月白却还把自己穿的厚实,显得十分畏冷。 她当然也想穿的轻便,甚至还想去城南那家新开的小茶楼里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可没办法,一月当中属于女子独有的那几天快要来了。 所以哪怕是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可她手脚还是觉得冰冷。 而她的身体也变得极为敏感,碰不得半点冰凉。平常丰富吃的食物,也跟着变成了早晚一杯的红糖姜茶和一些寡淡的青菜。 可饶是这样,小腹该痛的时候还是很痛。 不由得,她变得心烦意乱起来,乃至到了月末的最后两天,她干脆不去接客。 可也就是她才休息下,准备缩被窝里睡上一天时。 房间被人“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来者是近来被柳妈妈安排到李月白身边伺候她的丫头小蝶。 “有事吗……小蝶?” “姐姐,这几日常来的那个张公子说要来见你。” “你告诉他,我这几日身体不适。” 李月白对小蝶说罢,把头重新缩回了被窝。 …… 这位张公子本名张玉良,是本地士族出身,自之前百花会见过李月白后,就对她一见倾心。 而具体的事情又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苍流县来了一批难民。据说是从隔壁的几个县流窜过来的。 并不是闹灾荒的年岁,可那几个县只是税收就竟然收到了九十年之后。加上百姓们被地主给压榨,实在无法生计,被迫背井离乡流落成乞丐来到了苍流县。 一群年岁不大的灾民孩童在路过伊人楼乞讨时,李月白想着反正现在她手头也宽裕,便让人买来米做了米粥,布施给了这些孩童。 本是无心之举,可却引得一众仰慕李月白的人就此投其所好了起来,纷纷效仿她的做法,只为博取她的好感。 其中就有这位张玉良。 也属他布施灾民出的钱最多。甚至于还认养下了一名八岁的灾民孩童。 这倒是真还让李月白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但很快李月白又了解到,这位张玉良虽是士族出身,可到了他这一代,家境算不上多好了,但也算不上多差。家中还是有几亩田地可供养生活的。 前些年,他母亲生了病,这几亩地收来的钱便全放到她母亲身上去治病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张玉良就为了李月白投其所好,竟然把家中这几亩地给变卖,用来布施灾民。 这就让李月白对此人感观差了起来。 所以就算是李月白现在身体无恙,她也不会去见他的。 小蝶听着李月白的话,点了店头走了出去。 很快,她又折返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对李月白道:“姐姐……那位张公子的意思是,你不见他也可以。他要你一定把这五十两收下。还有就是他说了一句话很奇怪……” “什么话?” “他说‘孩子的意思是希望你做她的娘’。” “孩子?“ 李月白觉得莫名其妙,她记得张玉良并没有成家,这又是哪儿冒出的孩子? 且张玉良的这番话,实在有些奇怪。 想了想,他对小蝶道:“这五十两,你让他拿回去孝敬自己的母亲吧。” 小蝶点头再次出去。 可不一会儿时间之后,小蝶却神色慌张又折返了回来:“姐姐……不好了!那位……张公子他要在伊人楼外面寻短见!说今日见不得你,就要为你死在这里!” “为我而死?那……随便他吧。” 李月白把头重新缩回了被窝。 “妹妹,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的好。”洛樱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月白隔着被子回道:“姐姐莫不是又来打趣我的?说这个张公子品行不错什么的,应该去见她。可你知道的……他就为了投其所好,都能把家中给母亲治病来源钱的地给卖了。” 洛樱则认真道:“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有关张玉良的这些我们知晓,可外人知晓吗?”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李月白什么,她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啊…… 外人可不知晓这些。 外人最多知道这位士族的张公子前段时间出钱布施了灾民,是个大善人。 可就是一位如此这般好的大善人,如果死在了伊人楼前会怎样? 且还是为李月白死的。 那这事后,李月白少不了要惹上一些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道:“好吧,我这便去见见她。” 在简单梳妆后,李月白穿上衣服和洛樱几人走了出去。 …… 伊人楼外,一位面容俊朗布衣书生,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脖子红眼道:“我……我要见李月白姑娘!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她……她要是不出来,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此人正就是张玉良。 见他如此,一众人议论道: “这……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布施灾民的张公子吗?怎么今天跑来这里寻死来了?” “没听他嘴里说的吗?他是来见李姑娘的!” “可我听说李姑娘生病了,他能见到吗?哎!李姑娘来了!” 众人正说着,就看着一脸病态的李月白在洛樱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因为月葵的关系,李月白现在的体质便重新恢复成了之前林妹妹娇弱体质,每走上一步便会牵动小腹引起一阵剧痛。乃至痛的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让李月白怀疑,先前的法字决都白修炼了,体质没有得到一丝改善。 一众男子见她容颜发白憔悴,不由都心疼了起来。 张玉良见她出来,一改先前的颓废收起匕首快步走到李月白面前道:“李……李姑娘!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肯定是心疼我,不愿见我寻短见,这便出来了!” 这哥们……哎!又是一个自恋的家伙! 李月白叹了一口气后道:“张公子,你家中还有老母照顾,你还是快些回去照顾他吧” 张玉良则哭哭啼啼道:“实不相瞒家中老母已是日薄西山、病入膏肓……现在就剩一口气了!她唯一的愿望是想要在临死之际再见一见你!” “见我?这是为何?” “前段时间我布施灾民,皆是因为受了李姑娘影响。回去之后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母,老母也很是开心。这便也让老母对李姑娘有来好印象!李姑娘!现在老母亲快死了,我求你去见她一面行吗?” 张玉良对着李月白说的声泪俱下。 字里行间也尽是他对老母的担忧,十足就是一个大孝子。 这便惹得一众看客对他同情道: “不容易啊!我实在没想到这张公子竟然也是一个大孝子啊!” “是啊!我原以为他只是单纯来见姑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 “这张公子实乃我辈学习的楷模啊!” 大孝子? 李月白半信半疑。 因为要真是如此,张玉良大可以一开始让小蝶去转告李月白这些,何必现在作此姿态? 这倒显得他是见李月白出来后,临时起意编造了这么个理由。 再者,你张玉良要真是什么大孝子,又何止于把给老母治病钱来源收入的地都给卖了? 果然,李月白也在张玉良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眼神。 这家伙,难不成是因为前番卖地向我投其所好不成?这便想了这个办法在此惺惺作态骗我去他家中? 李月白如此想到。 那么……一个弱女子随他一个男子到他家中会发生些什么?随便用用脑袋都可以想到。 如此说来,这张玉良倒是有几分聪明。 但李月白也不会任红口白牙在这里惺惺作态装什么“大孝子”! 而未等李月白开口,柳妈妈带着几个壮汉走出伊人楼,叉腰对着张玉脸一脸刻薄道:“我伊人楼的姑娘,凭什么就要随你这么一个没钱的货色去家中?你那老母死便死了!和我们家月白丫头,又有什么关系?” 但也很显然,柳妈妈的这个做法是很不可取的。 张玉良已经在众人间博取到了足够多的同情。 马上就有人替张玉良说话道: “柳贼婆子!你这叫什么混帐话?人家张公子为灾民可以布施家中财物,现在为了母亲,更是以死来求李姑娘!怎么人家这行当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说的是!就你这贼婆子,我看眼睛就只认钱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柳妈妈说的无地自容。 顿了顿,她无奈道:“那……那好吧!只是得有人跟着月白丫头!” “那可不行,我老母说了不想见其他人!” “你……” 柳妈妈闻张玉良所言后,气得一双三角眼都倒竖了起来。 可没办法谁叫人家顶着一个“大孝子”的头衔,她能拿他做什么呢? 见柳妈妈阴沉着脸不再言语,张玉良便当做对方是默认了,走到李月白面前道:“李姑娘,你身体娇弱……小生这便背你去见家中老母?” 说着的同时,眼神中闪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火热。 “你……真的是大孝子?”李月白没有向他走过去,而是反问向他。 也既然此人惺惺作态可以虚伪到这个程度,那么她不妨会让他名声扫地,在这苍流县再无颜面见人! 第24章 孩童 听到李月白这样说,众人都表示不解。 张玉良为了自己的母亲,都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不是大孝子……那谁还能算是大孝子? 李月白则接着道:“大家可能不太知道,他的生母在五年前染病。而一直以来,他母亲又靠他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几亩地收租治病……” 正说着,张玉良打断她道:“没错,的确是这样。也亏这些地收来的钱,我母亲才又多成活了几年。只是可怜我母亲如今却要……” 李月白却没有去管他的惺惺作态继续对着众人道:“又不知大家是否知晓,这五年的时间,我们的这位大孝子又在做什么?” 而她只是这么一说,张玉良则变了脸色紧张了起来。 “张公子,我这还没说呢?你紧张什么?”李月白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五年的时间,张公子却每周都要去豹子林赌上几回。且每次都是输个精光才会回来!那我倒好奇了,你没有正当的营生,整日又是无所事事!这之后你又是哪来的钱去给你母亲治病的?”乐文小说网 众人不知李月白所说是真是假,纷纷把目光看向张玉良。 张玉良面色变得更差。 他不知道李月白是从哪里知晓这些的! 但也其实,李月白知道这些并不难。 伊人楼作为一个烟花之地,自然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随便一个姑娘就有很大概率碰上过去过豹子林的客人。 而有关张玉良的事情,李月白随便在伊人楼一打听就能知晓。 张玉良故作镇定看向李月白道:“李姑娘哪里听来的这些,一定是谣传吧!我身为士族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是不是谣传?找个人现在去豹子林问一趟不就知道了?” “我……” 面对李月白的质问,张玉良没有去反驳。 不等张玉良再说些什么,李月白继续道:“至于前段时间所谓的布施灾民,实际上只是你见我布施灾民,这便想投我所好,故而变卖了家中田地!试问,你在变卖家中田地时,可曾考虑过你家中母亲?” 李月白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又说的清楚。 张玉良对上她一双杏眸,这便显得无无地自容了起来。 更不要说,周围人质疑的眼神,更是让他有了一种想当场自尽的想法。 可要真那样做了,恐怕他张玉良就越发是笑话了。 李月白没有再言,而是在洛樱的搀扶下转身向伊人楼走去。 但就在此时,身后却又传来了张玉良的声音:“姑娘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情?”洛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我……”张玉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很确定就在刚刚他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好像这件事情他曾让小蝶转达过一次。 可到底是什么来着?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似乎上这才是他今天主动来见李月白的主要目的。 至于哄骗李月白去她家中,这也不过是这目的的一部分。 “莫名其妙!”洛樱再次瞪了他一眼后,转过了身。 张玉良身侧,众人则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什么大孝子?原来就是一个烂赌鬼!” “亏我们瞎了眼!还相信这样的家伙!” “赶紧滚!别待在这里恶心人了!” 而上一刻还觉无地自容的张玉良,这一刻却像魔怔了一样,浑然不在意周围人的言语,而是反复喃喃自语道:“给孩子找娘……给孩子找娘……给孩子找娘……” 轰隆! 随着一声雷声响起,天空渐渐下起了雨。 雨水拍打在了张玉良身上,却也没让他清醒多少。 他依旧念叨着那句“给孩子找娘”,然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向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家门前。 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自问道:“给孩子找娘?可……我哪儿来的孩子?” 之前认养下的那个孩童他也早早送走了! 可他分明又隔着门在家里听到了孩子嬉戏的声音。 张玉良这般想着,身上便起了一层冷汗! 而门内的孩子似乎知道他在外面,对着他道:“爹爹,你回来了!你带娘回来了吗?” 然后,一只类似家禽类的手爪从门内伸了出来。 张玉良则重新恢复到之前魔怔的状态,抓着那只手道:“爹爹无能,没有给你带个娘回来!不过,我这就去想办法给你带回一个娘回来。” 门内,传来孩童委屈的声音:“那还请爹爹快些!我……饿了!” …… 五月结束了。 一起结束的还有李月白身上的月葵,这让她心情变得大好。 她马上换上一身衣服,这就打算让洛樱陪她去城南那个小茶楼里,喝上一碗她心心念念了许多天的冰镇酸梅汤。 可小蝶在听了她的这个事情后,劝阻她道:“姐姐这几日因为月葵都足不出户,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吧?这几日还是别出去的好。” 李月白疑惑道:“怎么了?妹妹……这几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蝶则凑近她,神秘兮兮道:“这事情官府说了!是迷信,不能随便瞎传。” 李月白捏了捏她略显婴儿肥的脸蛋道:“官府那些话也就骗骗你这个小丫头!好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蝶深呼吸一口气道:“就这几天时间,外面已经接连失踪七人了。且……都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有人说,是明河河神发怒了,嫌弃今年给的祭品少了!不过官府也说了,这是迷信,不可轻传!” 迷不迷信的,李月白不知晓。 但应该不可能是什么明河河神发怒了!这条河已经在今年享用过了它的活人祭品,没道理再对人动手。 所以李月白更加相信,是有什么采花大盗犯案。 不过对于小蝶的忠告,她也听了进去。 既然外面这段时间乱,那就待在伊人楼不出就是了。 虽然她现在有异术在身,但也不是吃饱了撑着,故意去外面找麻烦。 也既如此,她便想先去找洛樱闲聊一会儿。 提起洛樱,临出门时小蝶对李月白道:“李姐姐……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洛姐姐今天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 对于小蝶的这句话,李月白没有放在心上。 可能对于小蝶一个小孩子来说,满脑子都是男女成熟想法的洛樱的确很怪。 第25章 奇怪的洛樱 现在还是早上,李月白去找洛樱的时候,后者正好做好了早饭。 李月白便留下同她一起吃了早饭。 饭后闲聊着,二人又重新聊到了张玉良。 洛樱叹了一口气道:“这张玉良看着仪表堂堂,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那样一个伪君子。我还原以为她就是妹妹的良人呢!” “姐姐莫打趣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呢?就打算这样一直这样等下去,等你的杜郎回来?”李月白问到。 杜臣峰是洛樱的软肋,提起这个人她的脸色有了变化。 就和上个月一样,这个月洛樱该向伊人楼交的银子也是李月白替她垫付的。xièwèn 也虽然对于现在的李月白来说,这十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可洛樱在面对李月白的时候,总是会心觉愧疚。 不知洛樱想到了什么,她忽而对着李月白道:“要是再等三年,他还是不回来。我……以后就再不等他了!那时,我就是去下房接客,也会把欠妹妹你的钱还钱。” 她神情认真又郑重。 李月白则叹气道:“姐姐你这叫什么话?十几年的等待哪能这般就放弃?” 撇开这个话题不谈,李月白换了其它的去聊。 而聊着聊着,洛樱主动提到了孩童的话题。 她道:“妹妹,想没想过,以后若是嫁了人,是打算要男孩还是女孩?” 嫁人生子? 这个问题李月白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倒还是把自己当作男子。只不过这些男子的自尊,又每每在月葵那几天被生理的丁点不剩。 不等李月白再说,洛樱却突然起身从自己的床上取来了一双虎头鞋笑意盈盈道:“不知怎么的,我最近突然就想要个孩子了。也可能是我年纪大了。” “姐姐胡说什么,你不过也才二十八的年纪。” “二十八啊!换作别人可能孩子都三四个了。” 面对李月白的劝慰,洛则樱看着那双虎头鞋怔怔出神。 “妹妹,我再问你?你觉得张玉良这个人怎么样?” “姐姐你不是刚刚才说过吗?他是一个伪君子。” “是吗?” 面对李月白的回答,洛樱对于张玉良显出了许些向往的神情。 洛樱这是移情别恋了? 这让李月白大为不解,就算是等杜臣峰十几年等的苦,打算另寻他人,可也不至于找上张玉良那样一个人吧! 为此,李月白劝解她道:“姐姐等杜臣峰等的苦,我可以理解。可是……没必要就要找张玉良这样一个烂人吧?” “找张玉良?妹妹!我怎么会找他呢!我的心中只有我的杜郎。”可紧接着,洛樱又变了话锋。 “可是姐姐……刚刚你那副样子?”李月白一时有些分不清,洛樱是不是像往常那样和她在开玩笑:“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李月白想到了早上小蝶说过的洛樱的行为举止有点怪。 随后,洛樱又对着李月白掩嘴笑道:“妹妹……刚刚姐姐和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哈!真好骗!我要是个男子啊,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说着,她捏了捏李月白的琼鼻,并且一只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姐姐!你真是!”李月白拍掉那只向自己伸过来的咸猪手,由此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心中松下一口气对洛樱道:“行了!姐姐我先走了。我该去挂牌接客了!” “接客?妹妹先前不是还抵触的很嘛!怎么现在就说的这样顺溜了?这不就是嘴上说着拒绝,实际很享受嘛!” “姐姐胡说什么!为生活嘛……不寒碜!再者钱这东西总是多多益善的好!” 李月白对洛樱红着脸说道。 当然,李月白说是这么一说,但实际也就最多和那些公子聊聊什么人生哲学话题。 至于更近一步的话题,那想都别想。 而看着两腮通红、落荒而逃的李月白,洛樱掩嘴笑了起来。 李月白走后。 洛樱坐到梳妆台边上,托起香腮看着镜子露出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道:“哎!怪了!刚刚嘴上说是那么一说,可对于张玉良,我好像真的不讨厌了!” 甚至于,她还对张玉良产生了一丝好感。 慢慢的,这个人形象就在她的心中逐渐过滤优化了起来。 好像在印象里,张玉良这个人善良又真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不对!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洛樱猛得惊醒,被刚才自己那奇怪的想法吓出一声冷汗。 可仅仅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平静,将一头青丝散开,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诡异笑道:“我一定要嫁给张玉良!对……就在这几天!” …… 隔天早上李月白再见到洛樱的时候,这便发现洛樱的气色显得有些差,像是昨晚一整夜都没有休息。 李月白这便问道:“姐姐昨夜是一夜未眠?” 洛樱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这睡的挺好的!就是不知怎么的,这睡了就和没睡一样,我总觉得很累呢!” “那姐姐要不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了,妹妹你陪我聊会儿天吧。” 李月白向着洛樱点了点头。 随后李月白便陪着洛樱聊了小半个时辰。 只是…… 李月白却觉得聊的这些话题,有那么些奇怪的意味。倒不是说洛樱今天像往常那样开了许多荤段子玩笑。而是今天聊的这些话题,怎么就和昨天那么像呢? 甚至于李月白注意到,洛樱提到张玉良的频率比昨天更高了。这一点可能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乃至于,她还将喜欢张玉良的玩笑又开了一遍。 可这样的一个玩笑,真的有那么好笑吗?至于让洛樱又开一遍? 李月白很不理解。 但事后,她又觉得这很像洛樱的作风。也许今天重复昨天的话题,就是在和她开玩笑。 一直到了第三天。 李月白再见洛樱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比起昨天又差了许多。 李月白带着担忧开口问洛樱道:“姐姐,你这精神怎么比起昨天更差了?” “有吗?”洛樱摸了摸有些白的瘆人的脸,接着又道:“算了,精神差睡一觉就能补回来了!先不说这个,妹妹陪我进来聊会儿天吧。” 聊天?是接着聊昨天一样的话题? 李月白压下心中刚起的异样心思,随她走入了房间。 进入去,洛樱一边给李月白煮茶,一边开口道:“妹妹想没想过,日后嫁人是打算生个男孩还是生个女孩?” 不是昨天一开始就讲的张玉良的话题? 李月白松下一口气,正要给洛樱回答。 可猛然又想起,这个话题昨天、前天洛樱不是都提过吗? 现在看来,洛樱真的有点不对劲! 然后紧接着,就看到她一连拿出七双虎头鞋摆在李月白面前,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自顾自的道:“我呢最想要个男孩!也最好他的名字里带个良玉二字!” “良玉?”李月白皱起了柳眉。 这时她注意到,在洛樱的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像是做针线活时不小心被针扎到的一样。 李月白眼带担忧看向洛樱道:“姐姐,你精神状态这么差,难道是整晚都在做这些虎头鞋?” “虎头鞋?是啊……它们是怎么出现在我房间里的呢?”可洛樱看着这些虎头鞋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难道是我之前买的?” 说着,她眼神迷离了起来,缓步走到梳妆台前,解开一头青丝对着镜子便梳妆头发便笑道:“他……要来娶我了,应该就在这几天!月白妹妹,我好开心啊!” 只不过这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第26章 张玉良“贤惠”的妻子 “娶你?姐姐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李月白觉得洛樱一定是中邪了。 说话这么的前言不搭后语。 “妹妹!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洛樱从梳妆台边上起身,面带不善将李月白推搡了出去。 结果洛樱转过身之后,却拿起了针线和一双半成品的虎头鞋露出一副开心的模样道:“他快要来娶我了,为了孩子……我还得再多做几双鞋。” 房间外面,李月白用指头点破纸糊的窗户看到了这一切。 看来,洛樱是真的中邪了。 李月白不难猜测,洛樱精神之所以差,肯定是在中邪神智不清的状态下,接连几夜不眠做虎头鞋的结果。 为了洛樱的身体着想,李月白手中摸出一根银针投过窗户甩了进去,不偏不倚刚好就扎在洛樱的胸口上。 受了这一针后,洛樱会暂时昏睡过去。 不过……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洛樱醒来她还是会陷入这魔怔的中邪状态。 可……洛樱是如何中邪的? “张良玉,张良玉……洛姐姐怎么会反复提及此人呢?甚至还想嫁给他!难道是此人给洛姐姐下了什么蛊术不成?”李月白如此想到。 但很快,她又否决了是张良玉会蛊术的结论。 因为此人要真是会什么蛊术,何至于在豹子林逢赌必输! 不过,既然洛樱反复提及张良玉,那她此次的中邪说不得就和此人沾点关系。 当下,李月白叫来小蝶对她道:“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先不接客了。” 小蝶闻声后,面色大变道:“可是姐姐,柳妈妈那里我如何交代?何况外面现在接连死了七个女子,你这出去……” 正说着,外面柳妈妈带着几个壮汉一把推开李月白的房间。 柳妈妈进来后瞪了一眼李月白道:“丫头,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了?想出去就出去,跟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了?” 自从河神祭之后,李月白似乎就越发显得目中无人,几次出去连个招呼都不和她打了,就如眼前这般。 顿了顿,柳妈妈挤着一对三角眼继续道:“李月白,别以为你是我们伊人楼现在的招牌!我就不敢动你了!老娘我能捧你起来,自然也就能毁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贞洁,还如何去勾搭那些倾慕你的男子!” 她之所以一改对李月白的客气,变得豪横。原因也不难猜测。 河神祭之后,伊人楼的生意重新好了起来,甚至比起之前还要好上一些。 那么对于柳妈妈来说,李月白就显得不是那么很重要了。 柳妈妈又瞪向小蝶道:“还有你这丫头!跟了李月白,就忘了规矩了?她几次偷跑出去,你可有一次和我说过?你这么替李月白着想,那她的罪,你帮着一块受着吧!” 说着她摆摆手,示意身后那几个壮汉动手。 几个壮汉看向李月白红着眼,搓手咽下几口唾沫邪笑道: “李姑娘,我们都知道那些公子们把你当宝贝一样,不敢轻薄你分毫。可谁叫你现在得罪柳妈妈了?” “放心,我们动作会很轻柔的。” “也保证让你只感觉到快乐,没有痛!” 李月白没有言语,而是冷着脸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柳腰”。 她不想在伊人楼惹出什么人命官司,可这不代表现在的她就是什么软柿子。 柳妈妈见状轻蔑笑道:“吆!你还真以为你你那把剑能伤到人啊?还有……这个随便一个男子掏出来的都要比你那把破剑硬上许多!” 他话罢,一众男子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是吗?”李月白朱唇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锵! 一声剑鸣声响起,“柳腰”似一条银蛇一般迅速弹射了出去,在几个大汉的脖子上走了一遭。 肉眼可见,几个大汉的脖子上都多了一道细微血痕,算不得致命伤,甚至对于当事人来说,连皮肉伤都算不上。 可当事人的几个大汉却笑不出来了。 试想一下,李月白刚刚那一剑要是再加深一些力道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几人都是脖子一凉。 小蝶不敢相信,平日里这位看着最为娇弱的李姐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柳妈妈笑容僵硬了下来,她不知道李月白何时还练了这等本事? 在沉默少许后,柳妈妈强作镇定道:“月白丫头,你出去也行。但也必须有人跟着……保护你!” 有人跟着保护……实则监视我? 李月白自是不愿意。再者她这趟出去找张玉良,说不得就会遇到什么怪事,到时候到底是谁保护谁? 这纯纯就是给她添累赘。 “我一个人都不需要。”李月白说着又柳妈妈道:“劳烦柳妈妈给我准备一身轻便的劲装和一顶斗笠。” 去找张玉良她若就这么出去,这出众的容貌少不了会惹得一众男子驻足观望。 柳妈妈一改跋扈的态度,点头笑道:“好的月白丫头,没有问题!我会让人送来的!” 话罢,她姿态谦卑弓腰带着几个男子走了出去! 在出去后,她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对着身边一众人道:“李月白会武的事情,你们先不要传出去!还有把她的卖身契给我收好了!如何收拾这丫头,容老身我思虑几天!” …… 不一会儿时间,柳妈妈就差人送来了李月白要的东西,一套黑色的劲装和一顶斗笠。 李月白在换上劲装后,一下就有了几分侠女的意思。 在叮嘱了几句小蝶照顾好洛樱后,李月白戴上斗笠压低帽檐从人流量较少的伊人楼后院走了出去。 斗笠将她的大半个脸都遮住,可透露出外的精致雪白下巴,还是让人不难猜测这位女侠有着不俗的容貌。 甚至有人觉得,这位女侠好像和伊人楼那些有着倾国之色的李姑娘有几分像。 可每当有人想靠近她,窥看她具体容貌时,她则一言不发“锵”的一声将缠在腰间的软剑拔了出来,摆出一副“近我十步者,必叫你血溅当场”的架势,这就叫人心生冷意,不敢再向前一步。 也就不把这位女侠和那位娇弱温柔的李姑娘联系在一起了。 张玉良的家,在城北同花巷的最深处。 李月白在刚刚踏入这巷子的时候,天空就阴沉下来飘起了雨。 雨并不大,只有牛毛般大小。 可落在人身上就是会让你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这让李月白有些惊奇,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六月的天气。怎么这雨怎么就比冬日里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而整个同花巷都显得静悄悄的,每一户人家的门更是都闭得严实。 但也就在李月白又走几步后,除了雨声之外,她又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这……好像是女子的哭声。”李月白分辨了出来。 “怪了。”又走了几十步后,她皱起了柳眉。 她确定这就是女子的哭声,可这些哭声具体是哪里传出来的,她又无法去辨认。要知道,她现在修炼法字决的缘故,耳力已超出寻常人几倍不止,几百步之内的任何声响,第一时间她就能辨出声音来源的方向! 可偏偏就是辨不出这些女子哭声来源的方向! 更怪的是,她走了有三十步,按理来说无论离这些女子哭声的声源近或是远了,这声音的大小总该会有变化。 可事实是,哭声的大小并没有变化。 就好像这些哭声是随雨来的一样,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先不深究这些了……还是先去见见张玉良吧。”李月白压下心中的奇异心思,快步向张玉良家走去。 咚!咚!咚! 她在敲了几下张玉良家的门后。 “吱呀”一声,门打了开来。 从里面走出一位端庄贤淑的黄裳女子。 未等对面女子先开口,李月白先问道:“姑娘你是?” 她记得张玉良家就他和他母亲两人。这女子又是谁?还是说她走错门了? 黄裳女子回答道:“我是张玉良的娘子芊红,姑娘你是?” 听着姑娘得体的回,李月白知道自己没走错路。xièwèn 可张玉良还能娶到芊红这样的女子? 李月白有些诧异,要知道他可是个烂赌鬼!这姑娘跟了他,以后有她受得了。 不过人家姑娘愿意嫁他,以后如何那也是人家姑娘自己的事,李月白不好多说什么。 而她此行的目的,也只是来见见张玉良。 还未等李月白这边自报家门,门内张玉良却走了出来,面露惊喜道:“是李姑娘啊!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自己的相公当着自己的面,对着其他一个女子面显殷勤,是个正常女子都会忍受不了! 可芊红知道来的人是那位伊人楼的李姑娘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喜悦的表情看向张玉良道:“相公,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位李姑娘吗?长的可真美啊!就跟画里面走出来似的!既然是李姑娘来了,那我可得要好好招待一番!” 这时候,雨停了。 一起停止的,还有女子的哭声。 第27章 失踪的芊红 张玉良对于前几日李月白让他名声扫地的事似乎已不放在心上。 只是见李月白来了,他就显得异常开心。 同样开心的还有芊红!对于李月白,她甚至有些过分殷勤,一连给做了好几个菜,颇有过年亲戚来访招待的架势。 但似乎上这一切又都是为了讨好张玉良。 因为张玉良喜欢李月白,那她就尽自己所能去让自己相公开心。 在和李月白闲谈的过程中,她更是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过于贤惠的意味! 那便是李月白要肯嫁给张玉良,她不介意李月白做大,她做小…… 当然,这自是被李月白给隐晦拒绝了。 而芊红对于张玉良过分迁就,这让李月白很不能理解。 她怀疑,这世上真有这么贤惠的妻子吗? 但李月白随即又想到,在封建时代女子都是过于迁就自己丈夫的,或许是她多想了。 芊红这般迁就着张玉良,后者再也没表现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去向李月白表达什么爱意。 且仔细观察下来张玉良对待自己这位妻子,又处处都显得谦恭。 这样看来,这二人倒算得上一对举案齐眉的小夫妻。 除此之外,李月白没有别的发现。 也既然没什么别的发现,李月白便起身对着张玉良夫妻道:“二位,我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 芊红则笑着看向张玉良道:“相公,李姑娘要走了,你不挽留一下吗?” 张玉良则摇头道:“娘子,你这是什么话!以后的我眼里又都只有你一个!” “相公!” “娘子!” 说着,张玉良和芊红这便互相拉起起脉脉含情对视了起来。 对于这如此直接的“撒狗粮”,李月白皱起柳眉来,这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身后,再次传来芊红的声音:“李姑娘,有空再来啊!” 怪的是,在李月白刚出张玉良家后,巷子里便又下起了雨,并且有了女子的哭声。 李月白有心想回去问下张玉良和芊红,可又怕他夫妻二人兴致正好,撞破人家的好事。 叹了一口气后,李月白只得离开。 而在出了同花巷之后,雨又停了。 李月白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道:“这雨,真怪!” …… 张玉良家。 李月白走后,张玉良温柔看向芊红道:“娘子,你该去喂我们的孩儿了。” 芊红则娇羞解开上衣,向正房的里屋走去。 随后,里屋内传出了什么动物啃噬东西的声音。 约莫一刻钟后,张玉良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他满身血污,拿着属于芊红的衣物走了出来。 里屋内则传出孩童委屈的声音:“爹爹!我还是饿!” 张玉良则温柔一笑对着里屋道:“孩儿乖!爹爹……这就找娘来喂你!” …… 在走出同花巷之后,一无所获的李月白也只能先回伊人楼。 对于洛樱中邪的事情,她只能再去找其他线索。 在路过衙门口的时候,她正巧碰到一个六旬老妇人在向官府在报案。 已经走出来的官府衙役葛宣东正在做简单的记录。 老妇人哭丧着脸道:“官爷……我女儿不见来!昨天还好好的!” 葛宣东问道:“你女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老妇人道:“是昨天才不见的!可不见之前她嘴里念叨着嫁什么张郎!跟中邪了一样!官爷啊!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回女儿啊!” 一旁的人闻声后小声议论道: “这才几天啊?又有人失踪了!” “可不是嘛……这不过七天的时间,已经八个人失踪了!” “这官府就不能来点作用?跟个摆设一样!” 葛宣东可能听到了这些话,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倒不是他官府摆设一样毫无作为,而是此案线索太少了!他根本无从查起! 而在询问完这位老妇人一些细节后,他打算回去和几位同僚再商量一下,看看这当中能不能筛选出什么遗漏掉的线索。 “葛班头,等一下!” 他正准备转身回去衙门,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姑娘你是?你是李姑娘!”看到李月白将压在脸上的斗笠掀起了一些,葛宣东认出了她。 随后他面带几分担忧对她道:“李姑娘!最近这苍流县乱的很!你怎么还敢出来啊?刚刚还有人向我报案呢!说她的女儿也失踪了,这已经是第八个人了!” “多谢葛班头提醒,我出来也只是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很快就会回去。对了,葛班头,我好奇问一句,刚刚那位老婆婆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李月白问道。 刚刚她快步走过这里,对于这里的事情本来是不怎么上心的,但从那老妇人嘴中她听到了“张郎”的字眼,这让他重新对张玉良起了怀疑。 葛宣东没有多想,回答道:“叫芊红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失踪的这个叫芊红,张玉良的妻子也叫芊红,这世上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也为了排除是重名的人,李月白又向葛宣东询问了一些有关芊红的体貌特征。 最终确定,张玉良的妻子,就是失踪的芊红! 果然……这个张玉良大有问题! 葛宣东则对她再次提醒道:“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或者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了……葛班头。女儿家的东西,我还得再买一些。” “这……好吧!那请姑娘买完后,快些回去吧!” 李月白一个女子要买些女儿家的东西,说不得就有月事带、贴身衣物之类的,葛宣东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意思跟着。 离开衙门后,李月白重新将斗笠帽檐压低向再次同花巷走去。 同样的天空阴沉下来,再次下起了牛毛般的细雨。 “呜呜呜……” 女子的哭声也响了起来。 不同的是,李月白在空气中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又走了几十步之后。 她可以确定,这股血腥味是从张玉良家传出的。 而此刻,张玉良家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满身血污、面色惨白的张玉良,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他转头看向李月白笑道:“李姑娘……你也想做我娘子吗?”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提着芊红的脑袋。 滴答! 滴答! 血红一滴滴落到地上,顺着雨水流向了李月白这边。 空气里,女子的哭声大了一些,且多了许些凄厉。 李月白没有言语,缓缓拔出了“柳腰”! 第28章 婴老 张玉良将手中提着的脑袋扔在一旁诧异道:“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这些天以来,凡是见过他的妙龄女子都会被他吸引。 可李月白是个例外。 李月白眼神冰冷看向他道:“这些天以来,接连失踪的女子都和你有关吧?” 张玉良点了点头叹气道:“我的孩儿饿了!做爹爹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挨饿呢?我不过是想喂饱自己的孩子!顺便给他找个合适的娘!这……有什么错?” 孩儿?找娘? 李月白有些不理解张玉良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语。 不过她觉得张玉良现在的样子,倒像是被什么妖物迷惑了一样。 难道这迷惑他的妖物,就是他口中的孩儿?乐文小说网 正想着,张玉良家里却传来了孩童啼哭的声音:“爹爹!孩儿饿了!” 声音尖锐凄戾,在幽深的巷子里回荡着。 张玉良则神情大变,对着门内的存在安慰道:“孩儿别哭,爹爹这就找娘来喂你!” 说着,他眼神阴毒看向李月白,摸出腰间的匕首向李月白刺了过来。 可到底张玉良只是个文弱书生,被李月白一脚踹飞出去,倒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 李月白几个快步走到他身前,再一脚踏在他胸膛上,用剑指着他道:“告诉我,你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则露出怪异的笑容道:“我都说了!那是我的孩儿……也既然你自己要寻死去见我孩儿!那你就去呗!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上被妖物迷了心智的他,已经不知何为恐惧和惧怕! 李月白剑起,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个张玉良,帮着妖物连连害了八个女子,自是该死。 而这也是李月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 可杀完人之后,她却没有任何的心理不适。仿佛许久之前,这样的事情她经常做! 而这也是身体的原主人带给李月白的感觉。 “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李月白喃喃自语一句。 不过…… 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她提起剑缓步向张玉良家的正房走去。 正房内,血腥味更重了。而这些血腥味又都是从里屋传出来的。 “爹爹!是你吗?”里屋里,传出孩童的声音。 妖物……就在里屋当中。 李月白定下心思,用剑挑起里屋帘子走了进去。 就看到里屋内,有着一个一头灰白头发,长着老人面容的怪鸟正蹲趴在床上。在它的身边,则尽是些人的尸骨,苍蝇更是乱哄哄一堆围在它的身边。 看到李月白进来后。 它嘴中发出婴孩的声音道:“好啊!爹爹又给我带来娘喂我了……” 说着,它扑打起翅膀向李月白飞了过来。 那些苍蝇也跟着“嗡嗡”乱哄哄飞起。 “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李月白一边说着,一边退身向屋外跑。 这些飞起的苍蝇实在太遮挡人的视线了,她在屋内与这妖物搏斗会很受限制。 跑到院子里,李月白视线开阔见这妖物随自己跟来,便主动提剑迎了上去。 剑身在灌注李月白修炼的气后顿时华光大放,嗡鸣作响。 铛! 剑劈在妖物的一只翅膀上,直接拉出一道口子。 妖物吃痛怪叫一声后向天空俯身飞起,然后整个身体似一支箭一样向李月白俯冲飞下! 刺啦! 直接在李月白左肩上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嘶!”李月白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甩出两根银针扎在肩膀上用以止血!然后再出一剑,又在妖物的腹部用剑贯出一道伤口。 还不等妖物喘息,李月白接连又是几剑刺出。 几点寒芒乍现,亦如连成一线的冰晶雪花在空中飞舞,妖物身上便又添了几道伤口。 似乎是知道李月白的厉害,妖物接下来不敢再和她直接硬碰硬,转而眼露狡黠飞在半空,用利爪和李月白搏斗。 不时在俯冲下来给李月白一个偷袭。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李月白都显得很被动。 “是打算用这个方式和我打消耗战……慢慢耗死我!”李月白看出了妖物的意图。 妖物则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怪叫道:“不用爹爹!孩儿也能自己吃到娘!嘿嘿嘿嘿!” 李月白明白,和这家伙搏斗得稍稍改些策略了。 于是,她接下来故意装成一副体力不止的模样。 但妖物也聪明的很,对于她连卖出的几个破绽都不上钩。 不过…… 这不代表李月白就会放弃这个策略了。 就如钓鱼一样,有些事你得多些耐心才能看到回报。 终于,在李月白又卖一个破绽后,妖物上钩了。 这一次,李月白瞄准了它头颅。 妖物似乎也知道上当了,拍打着翅膀想要逃离。可它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一道剑芒闪过。 妖物的脑袋“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它的尸体则是扑腾了几下翅膀后也倒在了地上。 妖物死后。 雨也跟着停了,那些女子的声音哭声也跟着消失了。 看着妖物的尸体,李月白松下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妖物死了,洛姐姐也应该没事了吧!也不知道,这妖物在《十三州诡事录》中有没有记载。” …… 一天以后,官府的衙役敲着铜锣,拉着张玉良的尸体游街示众,说接连犯下八宗命案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而凶手就是张玉良!被官府发现是他作案后,他在前一天就畏罪自杀了! 人们听说后,一边将烂菜叶鸡蛋砸到他身上,一边骂道: “这混账东西!害了人家八个好姑娘!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狗东西害了我妹子!他怎么就敢死的这么容易?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狗贼!还我女儿命来!” …… 看着外面群情激奋的百姓,托腮倒趴在椅子上的李月白叹了一口气后合上了窗户。 官府闹出的这般动静,自然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很有可能是事后她离开同花巷后,官府的人查到了什么线索摸索了过去。至于为什么没有将妖物的尸体也抬出来游街示众。 这肯定就和大乾不能有迷信的铁律有关了。 身旁,洛樱一边给她肩膀上着药一边红眼心疼道:“妹妹,你和姐姐我说实话,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受的?你一个女儿家要是留下疤痕,日后还……” 说着,她低声哭泣了起来。 可说奇怪的是,李月白肩膀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一夜过去就结了痂。 而很大程度上,这其实和愈字决有关。 似乎上有关俞字决的应用,不只是看起来那样,用一套银针就能简单应用的。 李月白回头向洛樱回答道:“姐姐,我这伤口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偷跑出去城南那个茶楼喝酸梅汤,不小心遇到一只老鹰抓伤了肩膀。” “让你以后再贪嘴!”洛樱说着一把拍在了李月白翘臀。 李月白朱唇轻咬,红着脸没有言语,似乎是默认了这次洛樱明目张胆的“揩油”。 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李月白看向洛樱道:“姐姐,对于张玉良这个人你现在怎么看?” 洛樱冷笑一声道:“她变卖家田,不顾家中老母,是为不孝!有士族身份,却罔顾家国律法连连作案,是为不忠!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徒,死一回都是便宜他了!” 听到洛樱这样评价张玉良后,李月白彻底松下一口气来。 只是同样的,洛樱似乎对于自己中邪那几天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李月白觉得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而从同花巷回来后,她更是把洛樱做的那些虎头鞋都给烧了。免得引起她什么不好的回忆。 洛樱正给李月白上着药,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道:“对了!我听小蝶说!妹妹你好像会武了……现在柳妈妈都开始怕你了!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练的?” 李月白回道:“我这几天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记忆,私下里随便练了几下,没想到就还连得像那么回事。” “是吗?”洛樱半信半疑。 不告诉洛樱有关《七字先天炼气决》的事情,倒不是李月白存了什么私心。 有关记载有《七字先天炼气决》那一页的纸她曾隐晦的问过洛樱。 可在洛樱眼里,那不过就是一页普通的白纸。 这就说明洛樱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冥冥之中,知道某些东西和获得一些能力的同时,你就要踏入那个未知的领域。这对洛樱这样一个普通弱女子来说,不算好事。 在等洛樱给自己上好药后,李月白穿上衣服道:“对了!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去城南那家新开的小茶楼去喝冰镇酸梅汤啊!” “妹妹你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哪儿有……被那老鹰抓伤身体后,我就折返回来了!现在恶贼张良玉已经伏诛!外面又太平了!” “妹妹你啊!真是个小馋猫!” 洛樱笑着捏了捏李月白的小巧琼鼻。 “那姐姐,我们走呗?” “行啊!既然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天,那我们走吧!” 话罢,二人携手走了出去。 而桌上,《十三州诡事录》正打开着。 其中最重要记载有《七字先天炼气决》的那一页已经被李月白保存到了它处。 外人进来看见这书,只会当是什么志异书籍。 这一页打开的内容上写道: 有耄耋之岁的老人若饿死家中怨气不散,便会化形为妖,名为“婴老”!其容貌不变,体态如鹰隼! 婴老会蛊惑游手好闲的男子为己所用,赋予其魅惑女子的能力,再让这男子带来女子为己所食。 而婴老驻足的地方,常常会阴雨不断,阴雨中会夹杂女子的哭声。 传闻,这些哭声来自于被它所食女子的鬼魂。 第29章 玉簪子 城南“品茶楼”是五月中旬时新开的茶楼。 现在到了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茶楼的生意便也跟着火热了起来。尤其是茶楼主打的“冰镇酸梅汤”更是大受苍流县众人的欢迎。 而且一碗只卖两文钱,算不得多贵。 可也正因为这“冰镇酸梅汤”卖的火热,往往还不到末时(现实为十三点整),就已被众人哄抢一光,卖无可卖。 更不要说恶贼张玉良已经伏诛,诸多馋了“冰镇酸梅汤”许多天的人,有的早早就来到“品茶楼”排起了队。 所以当李月白和洛樱赶到这里的时候。 不大的茶楼已排起了长长的队。 这让李月白怀疑,等挨到她的时候,说不定“冰镇酸梅汤”已经就卖完了。 果然,人就是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等挨到她和洛樱的时候,茶楼的女店家脸上带着歉意对李月白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这……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这让李月白郁闷起来。 好在有倾慕她的人,认了出来这是那位伊人楼的李姑娘,便将自己买的还没喝的“冰镇酸梅汤”让了出来: “李姑娘!在下愿意将我买的汤赠予你!” “哎!李姑娘,我的这汤比他迟买了一些时间,喝起来冰凉的口感要比他的好上一些!还是选我的吧!” “胡说!我的最好!” …… 汤都是一个店家做的,自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众人为了把手中的汤赠给这位李美人,硬是能把自己买到的汤夸的比“龙肝凤髓”还要珍贵。 也因为众人认出了李月白。 一些没买到汤准备折返回去的男子又折返了回来。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没真的见过李月白,只是因为这位李美人名声在外,这就对她产生了好奇。 这过来一看之后,有几个年轻后生更是呆头鹅一样看呆在了原地。 这位李美人生得冰肌玉骨、容颜出众,自有一股空灵清雅的气质,一条白玉带缠在她柳腰上,又显她柔若无骨。 不难想象,她要是再长开一些,又会是何等的倾城之色! 便是有位教书的夫子也看着李月白喃喃自语道:“都说书中才有颜如玉……老朽也免不了俗啊!” 洛樱则看着这一个个给李月白献殷勤的公子,贴在她耳边掩嘴笑道:“先前妹妹还说今天喝不到酸梅汤了……现在……随便挑呗!” 言下之意是,让她趁此机会挑一位长相俊美的公子。 李月白叹了一口气,没太去在意洛樱的玩笑话。 一直以来她都是很在意现在女子的身份,可谁能想到,正是这女子的身份又才让她喝到了心心念念的酸梅汤。 也为了让这帮公子哥不再为她争风吃醋,搞出什么骚乱,她随便选了两人的汤。 又考虑到人家来这排队买酸梅汤也算幸苦,她便以双倍四文钱的价格把钱给了他们。 那二人接到李月白给的钱后,闻着上面还残留的许些沁香,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对他们而言,李月白给的这四文钱,可能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花了。 这边李月白便在茶楼入座了下来,和洛樱喝起了酸梅汤,顺带又花三文钱在茶楼里买了两块桂花冰糕。 终于喝到了这心心念念的冰镇酸梅汤,李月白不由心情大好了起来。 而且这桂花冰糕也不错,她打算再带两块回去让小蝶尝尝。 也就在此时,茶楼外面来了一个布衣中年男人。 这男人长的獐头鼠目,至少从样子上会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几乎就在他进来以后,一位长相俊美的白衣公子带着两个仆人也走了进来,直接向中年男人的落座处走去。 到中年男人面前后,白衣公子拱手道:“三佟大哥!最近可有好货?” 中年男人大笑一声道:“有!就看郭老弟出什么价位了?” 说着,他便从怀里取出一块红布,打开红布后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根精致的玉簪子!看上去至少值上百两! 这二人自认说话声音不大,可实际上茶楼现在又属他们的声音最大!且那玉簪子着实稀奇,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衣公子在思索少许后,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两?”那位中年男人问道。 白衣公子摇头道:“我最多给你三十两!就这样的成色,只能给你三十两?” “什么?郭老弟你在和我开玩笑吧?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弄到的!你说三十两!大家伙给我评评理!这玉簪子三十两能买到吗?”中年男人起身骂骂咧咧道。 “这……虽然我是不怎么懂玉,但这玉怎么着都要比三十两高吧?” “说的是啊!就这么三十两卖出去!那还真是亏了!” “白衣小哥,你要真心买人家东西,价格再给高一些呗!” 有人都给中年男人评起了理。 洛樱也在看了一眼后转头对李月白道:“这玉成色不错,少说该值个一百二十两。” “怎么?姐姐还懂玉?”李月白是完全不懂这些的。 洛樱道:“你姐姐我年轻时也算伊人楼半个门面,多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那边白衣公子面对众人的相劝却依旧不依不挠,袖袍一甩道:“就三十两!你爱卖不卖!” 中年男人起身一拍桌子大怒道:“姓郭的,你欺人太甚!我不买了!” 说着,他重新将玉簪子包好,就准备离开。 这边李月白和洛樱也起身准备离开。 “哎呀!” 洛樱这才刚转身,就和人撞在了一起,多亏李月白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而撞了洛樱的人,正是那位卖玉簪子的中年男子。 这人虽生得獐头鼠目,但还算有礼数,马上给洛樱道了谦。 但也不等李月白和洛樱离开,这中年男子却呵斥住她们二人道:“两位姑娘!等一下!” 洛樱回道:“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则面色阴沉,指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玉簪:“姑娘!我这簪子被你给撞碎了!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我家中老母都指望这东西换钱治病呢!” 但也还不等洛樱解释什么,马上就有人道: “我看见了,刚刚是这位姑娘主动撞上这位大哥的!” “姑娘!你既然撞碎了人家东西,就得给个说法呗!” “是啊!弄碎人家东西,你这怎么着也得赔钱意思一下吧?” “这……这……这……”洛樱面色难堪了起来。 可李月白分明记得,刚刚是这莽汉子自己撞上来的。 随即她又发现,现在跟着这中年男子起哄的这几人,竟然也都是之前给他评理的那几个。 而且现在碎了的这玉,怎么就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呢? 瞬间,她明白了。 她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不过这种事看出来其中一些猫腻,倒是也好应对! 第30章 离奇的死法(上) “我看姑娘这一身穿着,应该也算是手头富足的。给我赔个一百两应该不难吧?”中年男子看向洛樱继续道。 他这一开口,马上又有人起哄道: “我看这玉簪子少说得值一五十百两!让这这位姑娘赔上一百两,已经是这位大哥发善心了!” “姑娘,也别多想了!坏人东西赔钱,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洛樱说的心更乱了。 足足一百两!现在的她哪能拿出这么多钱。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那位白衣公子走过来对着李月白和洛樱姑娘道:“两位姑娘……要是实在拿不出钱,在下可以先给借二位姑娘一些。” 似乎上这位白衣公子人还不错。 加上温文尔雅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感。 不过刚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李月白觉得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果然,这位白衣公子眉头一皱又道:“只是……在下现在没有带那么多的钱,要不二位姑娘随我去在下开的私人钱庄去取?” 而试想一下,两个弱女子随他去他说的那个地方取钱,这真的安全吗? 到了这里,李月白算是看清这整件事情的全貌了,无论是这中年男子也好,这白衣公子也罢!其实就是一伙儿的! 至于为何会选上她和洛樱,大概是看她们两个弱女子形单影只,最是好欺负下手! 想到这里,李月白开口拒绝道:去取钱就大可不必了!” 中年男子闻声冷笑道:“那听姑娘你的意思是有钱了?” 洛樱则以为是李月白真的要付这个钱,正要开口准备向那白衣公子说,她可以随他去取钱却被李月白眼神示意不要说话。 李月白看向中年男子一字一句道:“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哼!那姑娘还不就是没钱呗!这样如何我给你出个注意如何?”中年男子坏笑一声看向李月白道:“你陪我一晚上就算五两!赔上二十晚,这钱我就不问你要了!期间要是能给我怀个大胖小子,我还可以倒贴你五十两!嘿嘿!” 有倾慕李月白的人,听到这男子在言语上轻薄她,替她出言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李姑娘一个弱女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中年男子却恶狠狠回道:“弱不弱女子的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她们撞碎了我东西!就得赔钱!你小子这么怜香惜玉,你替她们赔啊!” 那人闻声无奈闭上了嘴。 他虽倾慕李月白,可真正要他去付出一百两博这美人一笑,他却做不到。 要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个穷书生。 见无人再敢替李月白二人说话,中年男子索性就摆出一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看向李月白道:“不行姑娘就写个陪我二十晚的字据?” 其实别说是二十晚,就是能和眼前这位美人欢好片刻,他都是觉得很值得! “立字据?你倒是真敢想!”若是身边无人,李月白真想抽出“柳腰”一剑结果了他! 不过现在茶楼里围着这么多人,那就得用个相对文明点的方法抬走这几位自认“碰瓷”一流酒囊饭袋! 顿了顿,她拿出二两银子道:“我这有二两银子,还请劳烦在场出来两位替我跑两趟腿。去分别叫一下衙门的葛宣东班头,和城北古玩街的褚仁公子!让他们过来分辨一下这碎了的簪子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跑堂腿就能得一两银子,众人自然都是乐意的,更何况还是替美人跑腿,哪怕不给钱他们都乐意! 闻声,那中年男子和白衣公子对视一眼后变了脸色。 他们那碎了的破簪子糊弄糊弄一般人和稍微懂玉的人还行,要是真给行家去看……绝对会露馅。 于是,二人这便互相递给对方一个颜色。 意思是碰到的这个茬子有点硬,先退吧! 可事情既然都闹到了这一步,李月白哪会儿任他们轻易离开! 于是接着她又拿出了一张十两的银票指着中男男子和白衣公子一伙道:“这些钱,还请诸位给我盯紧这几人!要是在葛班头他们来之前,这几人敢跑……给我往死里打!” 这十两对于现在的李月白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可对于在场的诸多白丁布衣来说,这可就算是一笔不小的钱! 当下,就有人答应下来。 而中年男子和白衣公子几人的脸越发显得难看。 中年男子故作镇定道:“小姑娘雷声大雨点小,样子倒是摆的有模有样的!明明是你摔碎了我东西,你……你……倒比我还有理了!” “是啊……你有理!你有理怎么显得比我还要紧张呢?” “我……我……我这是……我这是口干舌燥……不对!我……我是被你气的!” 中年男子给李月白说着,显得语无伦次。 到了这会,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中年男子问题很大。 因为你要是真有理,怎么说个话都底气不足呢? 少许时间后,那位古玩街的褚仁公子先过来了。在看过那块摔碎的玉后他道:“这不过就是一块样子货!” 中年男子闻声硬气道:“我……我这是家传的古玉,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样子货?” 褚仁冷笑一声道:“小爷我做古玩生意已有八年!要是错认了你这块玉,我赔你三百两怎样?” 李月白又道:“我敢肯定真的玉就在他身上!这块样子货,则是他用来讹诈人的!” 一般“碰瓷”套路就是如此,都是先用真雨示人,再用假玉讹人! 正说着,葛宣东带着几个衙役赶来了,随后就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搜出了真的玉簪! 这下人赃并获,中年男子和白衣公子脸色难看,再也无话可说! 葛宣东随即将他们带走。 …… 三天以后,李月白已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就在这时,她从别的上房姑娘那里听到了这样几则消息。 一是葛宣东疯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穿上女子的衣服,抹上胭脂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二是中年男子和白衣公子几人在被葛宣东抓回大牢的第二天就死了。且死相离奇,都是下身男子的事物被人割了去,再剜出一个洞塞上一颗樱桃。 似乎上,这几人是失血过多疼死的! 可给他们验过尸的仵作却说,这几人死去时面相狰狞,与其说是失血疼死的,倒不如说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活活吓死的! —————————————————— 临时有事,今天就先两章了。 抱歉了各位() 第31章 离奇的死法(下) 传闻虽听起来骇人惊悚,可又没几个当事人真的见到,所以李月白一开始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对那位葛宣东班头感慨唏嘘了许久。 这葛班头为人正直,身为衙役兢兢业业…… 却没想到就这么疯了。 …… 就这样仅仅过了一天,就又传来一则消息说县城郊外的一处山丘上,有个乞丐吊死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 死法和白衣公子那几人一模一样。 都是下身被人掏空,塞上了一颗樱桃。 还有怪的一点是,这乞丐一个大男人却穿着一只女子才穿的绣花鞋。 有人认出那是本地女子出嫁时才会穿的一种绣鞋。且那鞋子一般都只有几寸大小,便是一般的女子都很难穿上。 可就硬生生套在了乞丐一双大脚上!更像是他本人自己穿上的! 有办案经验老道的衙役也判断了出来,这乞丐上吊用的绳子的结,是用了活结…… 这就排除了是自杀的嫌疑。 此外,还有诸多的疑点都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案件虽诡异,但就和前面白衣公子那案子一样,众人都当个饭后打发时间的闲话闲聊,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又才过了一天,诸如此类的事件一连就发生了三起! 死法都大致相同。 不同的是,有的脸上盖着红盖头,有的则穿着另外一只绣鞋…… 似乎上这些东西都来自于同一位出嫁新娘身上! 有人传言,该是本地有位出嫁的新娘遭遇了不测,化为厉鬼来到人间索命了! 一时间,才安稳下没几天的苍流县又闹的人心惶惶了起来。 也惹得苍流县那些平时行为都不检点的男子缩在家中不敢出门了! 生怕胯下那物也被什么未知的存在给摘去! …… 伊人楼李月白房间内,洛樱将道听途说来的这些都说给了李月白。 说完后,她面色惨白道:“妹妹……虽然这近来死的都是些男子!可我听着还是慎的慌!你说……这该不会是真有什么厉鬼来索命吧?” “这……不好说。也可能是妖物作祟!”李月白摇了摇头。 在听说这类事件后,她就去翻看了《十三州诡事录》,看看有什么妖物专盯男子下三路的。 可惜,什么都没查到。 不过绣花鞋,红盖头…… 莫名李月白就想到了之前中年男子的那根玉簪子。 她和洛樱正说着,忽而就听到外面起了众人吵闹声,好似是众人都被什么热闹事给吸引了。 小蝶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后,回来对李月白和洛樱道:“好像是孟冬姐姐房里的那位屈公子发疯了……” “发疯了?” 李月白不解。 那位屈公子看着面相端庄,说话有条有理,怎么都不像是会发疯的人。 最后房间里一行人就走了出去。 就看到伊人楼前庭院中间,那位屈公子穿着女子的衣服,翘起兰花指,一脸女儿家姿态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还有一天……我就要嫁给周郎了!” 说着,露出一副女儿的娇羞姿态。 周围人有认识这位屈公子的则指着他大笑了起来: “屈祥!我们都知道你风流,但就为了讨好那位孟冬姑娘,不至于如此吧?” “行了!开玩笑差不多了!你快收了你这神通吧,扭扭捏捏的快恶心死老子了!” “你再这样,我打你了!” …… “看来只是这位屈公子故意如此,想要讨好孟冬妹妹的欢心!”洛樱拍了拍胸口舒缓一口气说道。 近来苍流县都是人离奇死亡的传闻,她多少被吓得有点神经质了! 李月白则注意到,这屈祥的手中握着一条红色的丝帕。 这丝帕的颜色……怎么有点不红的不自然呢? 硬要说的话,倒像是被血染过干涸后的模样,呈现一种暗红色。 而也就大家把屈祥当成是他故意作此姿态和众人开玩笑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就见他猛得大叫一声:“救……救命!她来了……不!不是我害的你啊!我……我那天就只是在门外替他们看着而已!别!别!啊!” 他跌倒在地上,瞪大眼睛指向空荡荡的前面。 似乎上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 忽而,他又恢复了之前女儿家的姿态,用着尖锐的声音大喊道:“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但随即,他发疯了一般癫狂大笑道:“我……我就知道会来这么一天!嘿嘿!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说着,他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在了自己心脏上。 可就是这么致命的一击后,他竟然没有立刻死去! 仿佛未知来的那位存在,只会以它所想的方式让它死去! 所以在接下来几息时间内,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发了疯的屈祥将自己刨心挖肺…… 可结果却是,他还是活着! “呕!”洛樱和小蝶看得直接呕吐了起来。众多人也是看得心理不适,不敢再看。 而哪怕是经历了一系列怪事的李月白,在看到这一幕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出来了,那位未知的存在要以它的方式让屈祥去死! 但这对当事人屈祥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折磨! 终于,已经没了人样的屈祥在大叫一声后倒在了地上。 但李月白从他狰狞扭曲的脸上没有看到解脱,有的只是极度的恐惧! 就和前面死的那几人一样,与其说他是疼死的,不如说他是活活被吓死的! 有人在愣神少许后,支支吾吾道:“报……报官吧!” 片刻之后,官府的人赶了过来。 凭着过人的耳力,李月白听到了官府来人的言语。 那位给屈祥验完尸体的仵作起身他道:“虽然死的已经不成人样!可下身那颗樱桃……错不了!还就是和葛班头抓回来那几人的死法一样!” 跟着这名仵作的衙役在听完他所言后,则面露为难道:“都说不信鬼神!不信鬼神!可……可这档事情我们怎么回去给县老爷交代啊?还有……这案子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有能力去管的吗?” 仵作在思索少许后道:“不行我回去劝劝老爷,请个阴阳高人吧。” 阴阳高人? 李月白听着这话皱起了柳眉。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半人半鼠的神婆!别真的妖物还没除,再请回来个半人半妖的东西…… 那这苍流县,就更不安生了! 重要的是,说不得都会把她给卷进去! 第32章 吉祥 上次张玉良的事情,官府多少还能搪塞百姓。 可这次屈祥的事情,被伊人楼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轻飘飘一句“大乾铁律不得擅传迷行”,可压不住! 最起码,你得先把这事先解决了。 可整个县衙上下,又最多是只能找出几个厉害的武夫,并无能力去解决这类怪异事情。 无奈,那位县衙老爷当天下午就花重金去请来相关的高人。 而这位高人,在被请来后就当即带着他的两个徒弟来到了伊人楼。 让李月白可以松口气的是,这位高人不是什么神婆,而是一位中年道士。 有关这个世界的道家如何…… 李月白不是很了解。 这个道士自号空空道人,长得身材魁梧、不怒自威,倒是有几分捉鬼天师的意味。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样,有什么异术在身。 而他的两个徒弟搭配在一起则怪的很。 一个是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大徒弟吉祥,虎头虎脑显得很机灵! 一个则是年过花甲、弯腰驼背的如意,却意外的竟然是空空道人的小徒弟! 这样的师徒三人,怎么都显得很怪…… 但好奇归好奇,李月白却并没有主动去接触他们的心思。 这世道人心险恶,说不得长相一脸正派的人,实则是恶毒小人! 这样想来,李月白倒宁可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普通人模样。 不过紧接着,李月白就对这位空空道人好印象全无,只觉他是神棍了。 比如,他会拉着姑娘的手摩挲半天,硬要说人家姑娘沾染了邪气,在帮她驱除邪气。 也因为他名义上是官府请来的高人,有些姑娘就真的信以为真,任他“揩油”上半天…… 他的大徒弟吉祥也是有样学样,对着姑娘们揩起油来。 甚至于还揩油揩到了李月白身上。 在李月白门前,那位叫吉祥的小道士假装碰巧路过这里,随即摆出一副发现了什么食物的模样道:“这……这个房间内邪气很重!人若是在里面待久了,体质自然是要比常人羸弱许多的!” 他这一惊一乍的一叫,马上就引起了李月白房间所在走廊里姑娘和客人的注意,他们议论道: “这……这小道爷!好像还说的有几分道理的!李姑娘的体质好像就一直都比较羸弱!” “说的是啊!这小道爷的确有几分能耐!” …… 吉祥听着众人对他的吹捧,自然也有几分得意。 可李月白却全然把这吉祥当成了神棍。她外在表现出来的体质,就是一副羸弱模样,这还用得着什么邪气缠身的理由去解释吗? 这小道士纯纯就是胡说八道。 干脆李月白就不去管他,把房门紧闭任这小道士在这外面言语。 吉祥见李月白有意把他拒绝在门外,眼珠一转马上又道:“姑娘要是不开门让我驱邪,你这邪气就会波及到其它姑娘身上。轻则嘛……体质变得羸弱,重则就是胸部干瘪,脸长胡须!” 在此地长住的上房姑娘们闻声纷纷变了脸色,要是真成那副模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众姑娘们马上对着李月白道: “妹妹,为了我们,你就让这位小道爷看看吧!” “妹妹……好妹妹!姐姐们求你了!” 被这些人吵闹的不得安生,李月白只好推门走了出来。 吉祥这便看清了李月白的容貌。 先前,他只是在远处看了她一眼,就觉这位姑娘生得标致美丽。 这近距离一看之后,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要是这姑娘能和他结为夫妻。 他道士直接不做了。 师父常说的长生大道……他更是半点都不要了! 李月白出来后,瞪了一眼面前这小道士道:“你说我邪气缠身,那我倒要问问你具体又是哪儿看出来的?” 被这道士直勾勾的盯着,她心中已起了些许怒意。 吉祥回神嘿嘿一笑道:“姑娘……这个容我单独进你房间中和你细说。” 李月白冷笑一声道:“好啊!那你便进来给我说道说道!” 如果这个道士真是个浪荡小人,她不介意给她行上几针给他一点教训。 而在进入房间之后,这小道士一屁股坐到桌子上,自顾自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起来,他道:“我说姑娘邪气缠身,并不是随口胡诌的!而是我在姑娘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婴老的气息!” 听闻这话,李月白立时警惕起来。 先前她还觉得这空空道人师徒三人都只是普通的神棍。 可现在他单单能说出“婴老”的名字,就说明他不是普通人!乐文小说网 吉祥把啃完的苹果向着窗户扔了出去,随后又道:“姑娘不必这么紧张……我呢是真随师父来除魔卫道的!只是在此地在见了姑娘后,就喜欢上了你!还望姑娘成全!” 说着,他以道士的礼数向李月白行了一礼。 又拔下一根头发,将一杯酒分割成了两杯,自己在饮下一杯后,另外一只袖袍一挥向李月白递送了过去。 这道士虽看着还算有礼,但这般姿态倒不如就差直接说,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让李月白柳眉微皱,怒意再起。 她道:“我若是不成全呢?” 吉祥白净脸上露出一抹腼腆:“那在下只能生米硬做熟饭了!那时姑娘就是不想跟我……也得跟我了!” 说着,他将手腕上缠着的一截红绳取了下来,随后咬破中指将一滴血滴到上面扔了出去。 红绳落地后像是活物一样迅速生长了起来,直到长成跟绳子一般粗细便向李月白游爬过去。 李月白抽出腰间“柳腰”向红绳砍了过去,却如砍在什么金属上一样“叮当”作响,红绳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吉祥则笑道:“姑娘会舞刀弄剑倒是令我实在有些意外。不过……我这捆妖绳可不是蛮力就能砍断的!” 确实,也就如他说的一样。 任李月白此刻用出多么精妙的剑招,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绳渐渐捆住自己身体。 见此,吉祥大笑道:“姑娘!别挣扎了!你越挣扎就捆的越厉害!倒不如你叫我一两声夫君来先听听……” 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不知何时,在他的胸膛上竟然多了几根银针。 这几个银针阻碍了他体内修炼出的气的流动,也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另外一边,缠住李月白的红绳则松开掉落在了地上。 这时李月白缓缓开口道:“你倒不如先叫我几声好听的,兴许我还能考虑不让你断子绝孙……” 吉祥的脸则耷拉了下来。 虽说做了道士,那玩意根本就没有用的机会!可万一……哪天他又想还俗了呢? 第33章 空空道人 在用剑劈了几下红绳砍不断后,李月白就明白该适当改变下策略了。 也趁着吉祥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她便找准一个机会偷偷将藏于袖袍的银针甩了出去。 眼下,吉祥栽在了李月白手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后道:“你使诈!你……你不是好汉!” “我……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自然不算什么好汉!”李月白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至少从外表上,她的确是个女子。 吉祥随后又骂骂咧咧道:“今日道爷我栽倒你这个小女子的手中算我倒霉!来吧……大胆动手吧!不用怜惜我!我只求姑娘动作轻柔点,让我舒服些!” 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李月白马上要将他怎么样一样。 而一般女子要是听了他这番话,大概都要面红耳赤骂上一句“登徒子无耻”。 可李月白却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坐到床上托起香腮看着被她银针定住身体的吉祥道:“说完了吗?” 说着的同时,她又拿起银针有意无意瞄向了吉祥的某处。 小道士这便哇哇大哭起来道:“姑娘!别!别!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啊!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你还算聪明。”李月白将银针收起问道:“你们师徒三人来这里,真的只是来除妖物的?” 吉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李姑娘!县太爷亲自请我们过来,这还能有假?” “真是如此?”李月白没有完全相信又道:“我前段时间确实斩杀了一只婴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吉祥答道:“我天生鼻子灵敏,对于妖物的气息极为敏感!姑娘那把剑应该斩杀过婴老,我从上面闻到了属于婴老的气息……” 随后李月白又问了吉祥几个问题,旁敲侧击试探着空空道人这一行人真正来苍流县的目的。 似乎上他们真就是来此地除妖的。至于对李月白心生歹意,只是临时起意。 也不怪她如此敏感。 而是这个吉祥向对她表露出了歹意,自然而然她对他们师徒一行人都没了好感。 正此时,外面门被人推了开来。 来者身材魁梧高大,正是空空道人。 李月白这便紧张起来,重新拔出了“柳腰”! 空空道人则道:“姑娘不必紧张……我不是来找姑娘兴师问罪的!” 说着,他看向被李月白银针束缚住的吉祥厉声骂道:“你这孽障!应该是心中色念又起得罪人家姑娘了吧?活该如此!” 说着的同时,他走上前去,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对着吉祥就是啪啪两巴掌,直打的吉祥鼻青脸肿。 似乎是自己徒弟做出这种得罪人家的事情,令他很生气! 打量着空空道人,李月白觉得这徒弟看着不怎么样,但这做师父的似乎还挺正派…… 她没有言语,走到吉祥面前将扎在他身上的银针收了起来。 但她又没完全相信这对师徒,而是趁吉祥不注意时,在他胸膛的一处穴位又扎了一下。 这处穴位被扎,吉祥在修行运气时便会受到一定阻碍,只不过当事人却不一定会察觉到。而这处位置被李月白再扎上一下,他就会当场丧命。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日后这对师徒和她翻脸,她可以此作为筹码。 恢复行动以后,吉祥扑通一声向着空空道人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师父,徒儿……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真长记性最好!先滚吧!” “好!” 吉祥起身跑了出去。 空空道人这便又看向李月白道:“姑娘既也是炼气士,为何又沦落到了这肮脏地方?” 炼气士? 李月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她答道:“有一些无奈吧。” 有关她来伊人楼的事情,在苍流县不算什么特别隐晦的事情,她便如实告诉了对方。 空空道人又问:“那姑娘所学又是师承何处?” 随后他自报了家门。 说自己是悬空山三元观一脉! 悬空山三元观? 李月白听都没有听过。 随即她回道:“我这身本事是一个多月前,所遇到的一位道人所传。” 有关《七字先天炼气决》她不可能说实话。至于捏造出一个凭空没有的师父,也只是让对方在对自己起歹意动手时有所顾虑。 “那倒是姑娘的幸运了!”空空道人显得大度随和,没再问李月白嘴中“道人”的具体名讳。 顿了顿,他又看向李月白道:“关于近来发生的事情,姑娘可知晓是何妖物所为?” 李月白摇了摇头。 空空道人道:“贫道有一些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夙愿’所为。” “夙愿?” “准确的说是将死之人的夙愿!” 空空道人向着李月白说道。 随后他给李月白具体解释了起来。 人之将死时若有怨气积攒在胸口许久不化,便会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那口怨气则会化为“夙愿”!夙愿会扩散到将死之人最为仇恨人的身上,把将死那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仇恨之人的身上重现一遍…… 重现一遍? 听到这里,李月白联想到了近来那些人离奇的死法,忽而想到难不成曾有一名女子在生前遭遇了非人的对待? 也既然“夙愿”只找仇恨之人,那这些人应该都是死有余辜。 似乎是猜到李月白在想什么,空空道人摇头叹气道:“可往往这些夙愿在报仇之后,那将死之人若还吊着气不死,它们在这时候就会伤害无辜人了!” “那……该如何化解?” “找到夙愿的主人送他羽化升天。” 空空道人对李月白说道。 所谓羽化升天,就是送人家安稳死。 随即空空道人皱眉道:“这化解方法虽然听起来简单,可现在夙愿的主人可不好找啊!” 能在身体内衍生出“夙愿”的人,必定受过极大的冤屈,很有可能遭受过非人的对待!而往往发生这类事情差不多就是命案了! 可空空道人问过县令,最近能算得上大案的也就只有张玉良案…… 这就让空空道人有关这夙愿的主人无从查起了。 忽而,他向着李月白叹气道:“其实……比起别的什么妖物,贫道最不想接触的就是夙愿了!” “怎么?道长是觉得找到夙愿主人就可化解夙愿是太简单了!”李月白不解。 空空道人却道:“不是……而是夙愿背后所涉及的人性太复杂了!哎!” 话罢,他起身走了出去,嘴中则哼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这道士倒真有点道士的样子了!”李月白看着他背影说道。 可就是她话音刚落,这空空道人却又拉起其他上房姑娘的手,美名其曰“驱邪”去了! …… 又是三天过去了。 但或许是因为空空道人来了的缘故,这几日没有人再离奇死亡。 可一连三日,天空又都阴沉下着雨。似乎在六月这个季节,雨就会频繁一些。 而这几日,空空道人和他两个徒弟没有住在官府提供的驿站中,而是就住在伊人楼,这自然是惹起了柳妈妈的不乐意。 因为空空道人整日都和他两个徒弟四处在为姑娘“驱邪”,这多少有些影响伊人楼的生意。 可今日那位空空道人倒显得收敛了起来,只守着一位下房叫郑娟的姑娘。 似乎上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甚至连游手好闲的吉祥都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雨停的时候,空空道人猛得睁开了眼睛对吉祥道:“去叫那位李姑娘过来帮忙!跟她说,这次县太爷给我们的四锭金!我们可以分她三锭!” 吉祥则皱眉道:“什么?师父!你疯了吧!以您的能耐,那夙愿待会过来还不是随便……何况叫她过来,我们钱就又少了……” “你奶奶的!道爷让你过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当然,人家要不想过来也别强求人家!”空空道人说着,抬脚就踹在了吉祥屁股上! 吉祥揉着屁股一脸不情愿向李月白房间走去。 对于这位李姑娘,他现在多少有些怕她。 空空道人身侧老人模样的小徒弟如意开口问道:“师父,为何要请那位李姑娘过来?” 空空道人则叹气道:“这回的夙愿有点特殊……而我们又都是男子身,搞不好都会着道!” 如意又看了一眼房间内打扮的过于花枝招展的郑娟道:“其实……不救她!我们都可置身事外!” 空空道人却骂道:“我辈既已修道,若遇无辜性命不救!那修道真是修到狗身上了!那所谓长生更是虚妄了!” 第34章 我这里……有些脏 见到吉祥进来后,一言不发将三锭金子放在她面前,李月白不解问道:“什么意思?是要花钱买我一天的时间?抱歉,我不接道士的客。” 虽然对于空空道人印象还算不错。可对于吉祥她实在没什么好脸。 吉祥则是尴尬一笑道:“其实……是我师父的意思。那夙愿要害你们下房姑娘郑娟的性命,师父的意思是让你去帮忙。” 让我帮忙? 李月白有些诧异。 难道是这夙愿到了空空道人都没法对付的程度吗?那既然如此,她一个才修炼了一个多月的炼气士又能帮什么忙? 所以想都没想,李月白就打算拒绝。 只是,说起下房那位郑娟姑娘…… 李月白记得,之前提供给她张玉良具体行径的,就是这个郑娟。 是个看着很温柔……上了年纪的中年美妇人,和身边的人都处得很和的来。而且她也是个苦命人。 她相公死后,被小叔子凌辱后给卖到了伊人楼。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对吉祥道:“行吧!我便帮你们一把,只是事先说好……如果超出我能力范围,中途我可能会退走。” 吉祥点了点头。 在见到空空道人后,李月白看向他道:“道长如何肯定夙愿一定会找上郑娟?” 空空道人笑道:“这个自有我的办法准认,只是就不方便向姑娘透漏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 “待会夙愿我们师徒三人会将它拦截下来应对,姑娘做的就是替我们三人守住清明。” “清明?” “就是看我三人若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一棍子敲晕就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空空道人向着李月白点了点头。 当然一般的棍子是敲不晕他们三人的,空空道人说着将一根写满了朱砂符咒的棍子扔给了她。 又对李月白叮嘱了几句后,空空道人师徒三人手中结印合眼盘坐在了地上。 李月白则推开郑娟的房间走了进去。 见到是上房那位李姑娘来到自己房间,郑娟挂满了厚厚脂粉的脸显得局促不安,她尴尬一笑道:“我这里……有些脏……” 房间内其实收拾的很干净,但她嘴上却说“脏”实际是指就在刚刚半刻钟前她才在这里接完一单生意。 所以空气里竟是一些异样的气味。 曾经还是男子的李月白自然就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她一下就脸红了起来。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郑娟尴尬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外面那三位道长还没走吗?刚才我接生意的时候……他们就在外面,要是再来客人……他们还不走!我……我……我……” 说着,她脸也红了起来。 她虽是个接皮肉生意的风尘女子,可到底脸皮到不了城墙那般厚! 一想到做生意时,竟然有三个道士在外面待着……她直觉要羞死了! “他们……应该还在吧!”李月白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回答道。 同时心中对空空道人三人的好印象下了一个层次…… 这哪儿还有人刻意跑人家外跟前听墙根的?这还算是正经道士吗? 正在此时,郑娟又开口道:“李姑娘……我待会可能还要接几单生意。所以……所以可能待会你得稍微出去一下。” 正说着,便有男子推门走了进来。xièwèn 那男子见到那位上房的李美人竟然会在这里,多少有些诧异。 而郑娟则红着脸递给李月白一个隐晦的眼神。 李月白倒是很想把“夙愿”的事情给郑娟说出来。可她一个普通人又如何给她解释呢? 再者,李月白也曾听说郑娟接单接这么努力,也是为了分出一部分钱供给和亡夫留下两个孩子的生活费用! 倒真是个苦命的人! 想到这里,李月白只好走了出去。 不多时,听着房间里面的声音,李月白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而且她隐约觉得,远处已经有人指着她议论了起来。 但好在郑娟所在的房间在伊人楼里位置相对偏僻,倒是没什么人注意 不过现在这个模样的李月白,倒也真是把人面桃花这个词给解释了个淋漓尽致。 她有心离开这里,却又看空空道人师徒三人坐定如老僧,面容严肃倒真有一副即将应对妖邪的模样! 可直到房间内的动静结束。 李月白却都没有从空空道人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她一度怀疑,这师徒三人是不是故意的。 倒是接下来郑娟房间内又来了几位客人,又搞出的几波动静,把李月白脆弱的神经给折磨个不轻。 见又一波人结束走后李月白这才松下一口气,重新进入了郑娟房中。 不过这一次,房间内某些气味更重了。郑娟面色潮红微喘的模样,也很容易让人对着刚才发生过的一些画面浮想联翩…… 李月白故意咳嗽几声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转而看向郑娟试探道:“郑姐姐,你这里应该不会再来人了吧?” 郑娟待会道:“待会我小叔要过来取钱,用以供给我的一对儿女。” 说着她取出了一两银子。 和伊人楼上房姑娘动辄就能从客人那里赚取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不同,下房的姑娘一单生意有的时候往往只有几十文。 所以李月白实在不敢想象郑娟就为了攒出这一两银子,到底接了多少单…… 更不要说那一单的几十文,伊人楼还要抽走大半! 李月白叹气道:“都说我是苦命人!可姐姐其实才是真的苦命!” 也正说着,就听房间外传来一道轻浮的声音:“呦!这三个道士坐这里不走听墙根呢?还真会挑地方啊!” 随后一个身穿绿衣,黑脸小眼男子走了进来。 黑脸男子进来后直接走到郑娟面前将她推到在床上,自己边脱衣服边骂道:“玛德!今天手气真差!去豹子林赌了几把……竟然他娘的又输了!只好找你这贱货发泄一下了!对了,我来伊人楼的费用,就和以前一样你帮我垫付了吧!反正你和那些野男人睡几回又能赚回来!是吧嫂嫂?” 郑娟则因为有李月白还在的缘故,推开他道:“小叔……那边……那边还有人呢!对了,我两个孩儿近来怎样了?” 黑脸汉子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后看到床一侧的李月白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道:“这小娘皮长的标致啊!什么时候下房都能有这样的尤物了?” 说着,他伸手向她的下巴伸了过去。 可李月白反手抽出“柳腰”用剑身将这男子抽打在了地上,指着郑娟道:“你是她什么人?” 黑脸汉子则骂骂咧咧道:“老子是他小叔!哎呦!疼死我了!什么时候下房的小娘皮都没规矩了,敢随便打人了!” 这时,郑娟走过来将他扶起来又问道:“小叔,我两个孩儿到底怎样了?” 黑脸汉子则是一把将她手中那一两银子夺过来,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骂道:“没看见我这被人打了吗?怎么回你的话!” 啪! 这时候,李月白再次用剑身抽打了出去,直接抽打在黑脸汉子的脸上,将他牙齿都打碎了几颗。 李月白冷冷看向他重复着郑娟的话:“郑姐姐问你话呢!她两个孩子近来怎样?” 黑脸汉子则捂着脸支支吾吾道:“一个卖……卖了!” “什么?”郑娟听着脸色大变道:“另外一个呢?” 黑脸汉子又道:“去年的时候掉明河里淹死了。” “你……你这样,你对的起你死去的两个哥哥吗?还有我孩子没了,我可怎么活啊!”郑娟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是支撑她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如果她们没了,那她也不想活了。 那黑脸汉子却骂骂咧咧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等我起豹子林再赌上几把,不单能赎你孩儿回来,说不得还能赎你出来!到时候你们说不得跟着我一起吃香喝辣的!” 听着他的这些言语,李月白面色越发冷了下来。 她不难猜测黑脸汉子这样的话,以前肯定没少对郑娟说过。 这一刻,李月白想杀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月白杀人的目光,黑脸汉子这便对郑娟说了句:“我……我一月后再来收钱!先走了!” 话罢,他头也不回向外面跑去。 可领出门时,又被吉祥给扳倒在了地上。 他起身骂骂咧咧道:“这贼道士,真他娘的晦气!” 可不待他又走几步后,他却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哆嗦着道:“有……有鬼!” 而身体被撞歪了一些的吉祥则起身翘起了兰花指,脸上露出了女儿家娇羞姿态的笑容。 “遭了!应该是夙愿来了!”李月白心情沉重了下来。 或者说,夙愿可能更早就来了,只是空空道人三人以他们的某种道法在抵挡着! 但也就在刚才,黑脸汉子撞在吉祥身上,很有可能就把道法给破了! 甚至于吉祥所在经历和看到的,这黑脸汉子也在经历。 李月白看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脸汉子身体的四肢和头颅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可偏偏他本人还没有断气…… 第35章 夙愿的世界 似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黑脸汉子面容上显出了极度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超出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乃至于他一把将自己的头皮都扯了下来!他看向李月白乞求道:“姑娘……求你!求你杀了我!” 李月白没有去搭理他,而是看向了吉祥。 此刻的吉祥姿态分明就和之前才死的屈向一模一样! 她没有多想,拿起空空道人给的木棍向他敲了过去! 而吉祥则是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女子露出女子才有的温婉笑容向李月白看了过去。 恍惚间,在李月白眼中,吉祥的容貌开始发生了变化,渐渐变成了一个长相清秀稚嫩的女子面庞。 而吉祥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一套大红的新娘嫁妆。 在红盖头下,女子的脸上显出几分羞涩! “不好……我这应该也是被夙愿影响到了!”李月白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猛然间,羞涩女子在李月白眼中变了模样! 她的一身新娘装变得褴褛,像是被人撕扯过一样! 清秀的面庞发白肿胀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是烫伤和淤青,头颅和四肢更是被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李月白实在无法想象,生前的她到底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而此时,一道幽怨怨毒的声音,从女子口中传了出来:“我……我还不想死!他们……都该死!” 紧接着,几个画面开始在李月白脑海中闪了过来。 第一个画面时,女子穿着新娘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被一个紫衣公子领着一伙人活活给打死。 第二个画面时,女子的新房之中,她被死死绑在床上,周围则是紫衣公子和他的一伙狗腿子坏笑着看向她。 这些画面中有着几个李月白熟悉的面孔,才死不久的屈祥,以及中年男子和白衣公子等人…… 第三个画面时,有人嫌弃她躺在床上死尸一样没有趣味,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浇在了她身上。 …… 画面还有很多,断断续续不停的传到李月白脑袋里,她看着头皮发麻的同时,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怒意! 也难怪空空道人说,人性比妖要复杂的多! 随着过多的画面一股脑涌入到李月白脑海中,她竟然有一种这画面即将成真实,她将被拉入其中化身当事人女子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夙愿真正的可怕之处?”李月白心中又是一沉,虽然早听空空道人提过夙愿的一切,可真实感受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紧接着,一种窒息感开始传来。 在她眼中的现实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不行!得快点敲晕吉祥这家伙!”李月白强行打起精神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的夙愿是吉祥传递过来的……只要将他敲晕自然就能消除夙愿的影响! 可想起来简单,此刻真做起来就显得很难了。 李月白虽离吉祥只有三四步的距离,可此刻在她眼中,现实开始崩塌,这几步距离开始变得无限被拉远…… 而她身上衣服的颜色开始逐渐染红,有变成新娘装的趋势。 这一刻,李月白不敢再有所保留,调动全身所修炼的气将其注入到木棍之中向吉祥扔了过去。 也按理来说,李月白觉得夙愿让她看到的世界应该都是虚假的幻境…… 所以在木棍丢出后,在现实中木棍应该很快就能落在吉祥头上。 可实际上,夙愿所创造的这个世界又是真实的,实在站在李月白此刻所处的纬度中,它是真实的! 木棍在飞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后,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够把吉祥给敲晕。 随着吉祥倒在地上,李月白眼中的夙愿世界开始消失。 回归的现实后,李月白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依靠在墙脚跟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这时她再看向吉祥……头上并无伤势,也更加验证了她刚刚的想法,那就是夙愿所创造的世界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真实的! 要知道刚刚那灌注了她所有气的木棍,就是一头牛都能被敲死!而吉祥却只是刚刚好晕过去。 想到这里,李月白长舒一口气后又道:“这夙愿当真可怕!”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夙愿主人心中的怨恨极大! 而稍作作休息后,她立刻起身站了起来将木棍捡了起来。 空空道人和他的另外一个徒弟如意还没有醒过来,就说明夙愿还没被完全挡下来。她需要继续守着他们。 约莫过了半刻钟后。 空空道人和如意醒了过来,紧接着吉祥也醒了过来。 但师徒三人的脸上都显出了许些阴郁。 似乎上在夙愿创造的世界中,他们看到的比李月白还要多的多。 一向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吉祥更是哭着脸道:“师父……以后捉别妖,捉鬼都行!这夙愿能不能不要再碰了!我真的怕了!” 说着的同时,他脸色又差了几分,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的画面。xしewen 空空道人则叹了一口气,向着李月白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李姑娘出手救下贫道这孽徒!” 李月白道:“不知道长三人在这夙愿当中具体看到了什么……可找到一些夙愿主人的线索?” 空空道人摇了摇头道:“夙愿的世界虽然真实,可当中那些人的脸又都模糊的很!不过我从中看到有个人穿着衙役的衣服。” 而对于在夙愿世界中,他具体看到了什么却半点都不想提及。 “衙役?” 不知为何,李月白想到了葛宣东。 这人平日看着老实本分……没想到背地里却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着李月白便把这条猜测告诉了空空道人,并道:“你可以让县衙老爷顺着葛宣东的人脉关系去调查,或许就能找出夙愿主人……和害她的这些人。” 空空道人点了点头。 正此时,郑娟的房间里却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我……我杀人了……” 进去之后,就见郑娟神情癫狂,拿着一把剪刀狠狠的扎在了半死不活的黑脸汉子身上。 一边扎,她一边又痴笑道:“我……我杀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很显然,她疯了! 她的一生都差不多是这黑脸汉子给毁的,能不疯吗? 李月白叹了一口气,看向空空道人道:“道长,我这位姐姐还有救吗?” 空空道人道:“郑姑娘的事情贫道了解一些!就算救过来,她还是会疯有区别吗?倒不如后半辈子疯疯癫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被他杀死的这人,贫道会和官府说是被妖物所杀,和她没有关系。” 李月白回了一礼道:“多些道长了!” …… 苍流县东城大户任家大宅中。 任老爷任行思面露愁容看着面前悠哉喝着茶的中年相士道:“袁先生……那女子的尸体都泡在后院的井中多日了,真的要打捞上来?” 中年相士点了点头道:“苍流县最近死了这么多人,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令公子了!毕竟一开始事情是他带头做的。” 正说着,有仆人进来对着任行思说道:“老爷怪的很呐!那女子都投井七八日了……尸体是一点没腐。” “什么?”任行思睁大眼睛! 这样的事情他闻所未闻。 而接着中年相士又对任行思道:“赶快让她和令公子完婚吧!” 第36章“明”婚 又是一天过去。 苍流县虽没有再死人,但大家都被这暗地里的“夙愿”给弄的神经兮兮。 可就是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却大摆宴席办起了婚事。 便是城东的大户人家任家。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任家向苍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了请帖。更是花了一千两的重金,来请李月白在婚事宴席上为众人抚琴助兴。 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任家搞个婚事是什么意思? 至少在众多人家看来,在当今这个接连有人离奇死亡的节骨眼上,结婚就是会显得很晦气。 又或许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考虑。 她没再细想,而是接下请柬答应了下来。 而婚礼也就在三天之后。 …… 三天之后,李月白换了一套平时几乎鲜少穿的蓝色翠烟衫百褶裙,又披上层淡蓝色的翠水拨烟纱,在眉心点了一朵紫玉小花。 这样的她尽显苗条婀娜身段,行走之时步步生莲、自是美不胜收。 而在平时,李月白自是有些反感这样的打扮的。 可没办法,毕竟是要去正式赴宴得穿得正式一点。 也本来,李月白是打算把“柳腰”和那一套银针要放下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生出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于是转回去又把它们带在了身上。 洛樱见她如此打扮,打趣笑道:“妹妹平日里都是舍不得打扮自己的……怎么今天穿这样是要去见心上人吗?” 李月白回道:“姐姐又打趣我了。只是想着去参加宴会总该要穿着正式一些。” 不多时,任家接送她的马车到了,她抱着古琴随洛樱一起上了车。 身后,小道士吉祥嘴中叼着跟狗尾草依靠在墙边,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里痴痴念着却还是刚刚那道蓝色的倩影。 他叹了一口气道:“哎……都怪我!一开始没给李姑娘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知何时,空空道人站在了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这样……将来如何求那长生大道啊!” 吉祥苦笑一声回道:“老子最后悔就是信了你这鬼道士的话,放着好好的生活不去享受……跟着你出来做了道士!要是凭借我原来的身份,说不得就拿下这李姑娘了!” 空空道人没有去责备这位徒弟对他的无礼而是又看向天反眯眼问他道:“朝纲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妖物更是横行九州!回归你原本的身份,你真的能心安理得享受生活?” 吉祥没有言语,而是沉默了下来。 空空道人随即又拍了拍他肩膀道:“走……跟着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李姑娘,说不得我们还能白吃白喝混上一顿!” “你那儿不是还有一块金子吗?” “为师昨夜和那位上房的春如姑娘彻夜深入交流了一晚,一不小心就花没了!啧啧啧……足足十二次啊!为师现在腿都是软的!” “你……你……本皇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父!” 看着一本正经的空空道人,吉祥则气得七窍生烟! 他知道离开苍流县之后,少不得要过一段空腹喝西北风的日子了! …… 到了任家大宅前。 还未踏入任家的朱红大门,洛樱皱眉看向身边的李月白道:“妹妹,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这是一股类似麝香,却又很刺鼻的一股气味。 而更早之前,还未到任家大宅前,嗅觉异于常人的李月白就闻到了。 她点了点头道:“任家的人搞出这般动静,难不成是有什么洁癖?” 洛樱摇头表示不知。 任家大宅内,有仆人认了出来这位穿蓝衣的美人正就是伊人楼的李姑娘,马上走上前毕恭毕敬请了进来,将她安排到了正厅中末流的一个席位。 没办法,谁叫李月白的身份比不得那些士族大家们……甚至要不是请她来此抚琴的缘故,可能她连进入正厅的资格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哪怕李月白坐在末尾,外面也围了好大一圈人。 不为别的,还就是为看一眼这位李美人的容颜。 又过一刻钟,差不多该来的客人都来齐后,任家的家主任行思走了出来道:“今日犬子任番大婚,诸位能来……任某感激不尽!” 话罢,当即有人道:“还请任老爷把令公子请出来吧!今天他可是主角啊!” 但其实这些人更多的是想婚礼开始后,一听李月白琴音。 可任老爷神情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在向着尴尬一笑后道:“好吧!那我让人去叫他!” 不多时,任番在两个任家仆人的拉扯下走了出来。 从面相上看,任番长的白白净净,倒还算一表人才。 可此刻的他像是受过刺激一样,显得痴痴傻傻口中含糊不清说道:“你们……放开我!我……我就是和头猪结婚……也不会和那女人结婚!我……我不要!” 李月白不太了解任家的事情,而是看向身边的洛樱小声道:“姐姐,这个任番以前就是傻子吗?” 洛樱摇头道:“以前不是,人还挺聪明。怎么现在就傻了……” 似是察觉到了众人看向任番的诧异目光,任行思叹了口气解释道:“前段时间犬子受了惊吓后就成这样了,听说是冲喜能治好他这癔症!我就安排了这桩婚事!” 众人点了点头姑且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 紧接着,新娘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走了出来。 只是李月白注意到,搀扶她的那两个丫鬟体格都快赶得上成年男子了。且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这新娘是硬生生被人抬了出来。 而且,新娘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脖子上都裹有丝巾。 随即一股更刺鼻的香料味道也从新娘身上传了出来。 且除了香料的味道之外,嗅觉异于常人的李月白还在新娘的身上分辨出了另外一种味道——那是尸臭! 这时,有人窃窃私语私下议论道:“这新娘怎么在哭啊?难不成这么快就想娘家了?” 第37章 简单 新娘在哭? 任行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这所谓的新娘根本就是一具死尸! 更不要提这尸体在水里泡了七八天,既没有腐烂也没有浮肿! 这……莫不是诈尸了? 他不敢再想。 而这些话被任番听了去,脸上露出越发恐惧的神色道:“这……这婚我不结了!放开我!放开我!” 但在他身边的两个仆人却把他按得死死的。 有人开口替任行思打圆场道:新娘哭……可能真的是想娘家了吧!” 说是这么一说,可宴会的气氛却就这么莫名冷了下来。 又或是自打着新娘进来以后,大厅内的气温也跟着冷了下来。 李月白想不明白,这任番为何要娶一具尸体呢?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对于一些事有了自己的猜测。 可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再观察验证一番。 宴会的氛围陷入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作为宴会主人的任行思开口道:“诸位……不如先请李月白姑娘抚琴一曲如何?” 听到美人要抚琴,大厅内这才有了一些人气。 有人提议道:“李姑娘,不如就抚那首《沧海一声笑》吧!我们好壮壮胆子!” 壮壮胆子…… 放在一对新人的成婚礼上怎么都显得有些怪! 可现在……这差不多是大厅内大部分人的心声。没办法,这气氛有些太怪异了。 别的不说,这新娘哭个不停,可偏偏像具傀儡一样连个抹眼泪的动作都没有。还有这任家夫子的表现……太一反常态了! 李月白抱琴起身道:“《沧海一声笑》用在一对新人的成婚礼上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我倒也有几个欢快的曲子活跃一下气氛。” 这段时间,她在修炼的同时,自身也没落下琴技。 像是前世记忆里一些难度较高的曲子,现在她也能弹奏出来了。 说着的同时,她抚琴弹奏了起来。 曲子的曲调整体自然是欢快悠闲的,可弹着弹着曲调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似乎是在李月白脑海里升出了一段旋律,然后她双手就跟着不受控制的弹奏了起来。 曲子似乎又是在诉说一个故事。 说有位年华正好的姑娘,在出嫁之日被一位本地的恶少看上了,恶少当着她的面打死了他的未婚夫,随后又和一伙狗腿子将她凌辱一番后,投到了井中。 后来这恶少担心她变成厉鬼复仇,于是便疯了。恶少的父亲为了治好他,则是听信骗子方士的言语说给恶少和她举办一场婚礼,他们成了夫妻后,她就会原谅恶少,恢复他的神智! 可是……恶少是他自己疯了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她凭什么就要和恶少成婚?明明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她是恨不得把恶少一家子给生吞活剥! 曲子结束了…… 可听的众人却都是脊背一阵发凉,盯向傀儡一般只哭不抹眼泪的新娘道: “这……这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我……我说!李姑娘,你不会和我们开玩笑吧?” …… 李月白没有言语摇了摇头。 到了现在,“夙愿”的主人到底是谁,她已经清楚了,也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了想后,她抱琴起身对着众人道:“诸位……冤有头债有主,有人做了亏心事自然该向别人还债。我们只是无关之人趁早离开这里吧!” 刚才的那段旋律里,她还听出了一层意思,那就是面前的这位新娘姑娘并不想伤害无辜人。 话已经被李月白挑明,众人自是不敢在此地再多留。 且众人听到,新娘的哭声更凄厉了。 任行思见状面露为难道:“别听那姓李的丫头胡说!我们任番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诸位……回来!别走!别走!” 而任番则在这一刻神奇的恢复了神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解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可紧接着,他却看到了一个穿着新娘装的身影站在了他背后。 他看不清对方红盖头之下有着何等的模样,但哪怕是当初那张还清秀的脸!他也不敢去看她! 他面容扭曲大声向她咆哮道:“那……那天我也不想的!谁……谁叫你一开始勾引的我!” 似乎上他被卷入了“夙愿”的世界。 李月白叹了一口气后对着身边的洛樱道:“我们走吧,姐姐。” 洛樱面色惨白,在这里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敢停留了。 而在出去大厅之外,李月白注意到空空道人带着吉祥正坐在一个酒桌上,正满嘴流油啃着鸡腿。 如意则黑着一张脸,似乎为有这样厚脸皮蹭吃蹭喝的师父和师兄感到羞愧!乐文小说网 李月白看向空空道人笑道:“道长不进去吗?” 空空道人摸了摸虬髯大胡哈哈一笑道:“姑娘不是说了吗?冤有头债有主……那与我们何干?只是待会贫道还得进去收尾。” “收尾?”李月白眼中透出几分好奇。 随后她将手中的古琴交给洛樱道:“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道长说。” 洛樱露出担忧的神情道:“我知道妹妹会武,可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还请妹妹和道长说完后,快些离开!” 李月白点了点头。 洛樱走后,空空道人见现在的任家已经没什么人看向洛樱笑道:“怎么?姑娘是想看看我是如何化解夙愿的?” 心中的想法被点破,李月白没有作掩饰点了点头。 经历过一次“夙愿”后,它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多可怕!自然就好奇化解它的方法。 空空道人笑了笑将一卷经文扔给了李月白。 “往生咒……多少钱?” “一锭金。” 李月白没有废话,转手从身上摸出扔了过去。 空空道人看着这金子摇头笑道:“说起来,这金本来就是我的!” 正此时,大厅内却传来了任家父子的惨叫声! 又半刻钟之后,大厅内彻底没了动静。 李月白便跟着空空道人师徒二人走了进去。 大厅内,任家父子的尸体横躺在中央。和前面那些人的死法不太一样。他们的身上坑坑洼洼尽是咬痕……脸更是被啃噬的不成模样。 而那位“新娘”则笔直的站在他们面前,红盖头下不断有血滴下。 “既然大仇得报!姑娘也该去了。”空空道人说着念起了往生咒。 待到念完,李月白便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周郎……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再看向新娘站着笔直的尸体,不知何时已倒在了地上。 李月白叹气道:“我本以为如果遇到夙愿的主人免不了有一场恶战!结果……结束的又是这般简单。” 空空道人道:“是挺简单。但也就如人作恶一样,一个念头就简单做成了……然后有人怨气不散就有夙愿了。可……夙愿又真的好处理吗?” “好了!姑娘!有缘再会了!”也既然夙愿已除,空空道人师徒几人自然就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对着李月白提醒道:“对了姑娘,以后若有朝廷所属的炼气士来招揽你,切记不要答应。” “朝廷不是不信迷信吗?” “那也就骗骗一般的百姓和大部分的官员。” 空空道人对李月白说道。 “还有便是姑娘那把软剑虽好,可到底不适合用来斩杀妖邪,我这把骨剑就送给你了!”空空道人说着,解下身上一把剑扔送给了李月白。 这把剑通体雪白,呈现一种灰白金属光泽,似乎上某种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而剑身上也刻有这把剑的名字——幽骨! 和“柳腰”不同,幽骨透出一股凶煞之气,绝对是斩杀过诸多妖邪的! 可如此的一把利器,空空道人为何要送给自己呢? 她再抬头时,空空道人三人竟然已经远去了。 “坏了……忘了给吉祥解针了!”李月白直到此时才把这件事才想起。 虽然那一针不解,对吉祥本人来说并也无多大伤害。 但相处下来,李月白觉得吉祥并不坏,这让她多少有些愧疚。 …… 远处。 空空道人对着吉祥道:“我故意把幽骨送给李月白,其实是为你存了私心的。只是她女相男心,你们之间未必能成!” “你别泼我冷水!爱情这东西只要努力一定就能成!还有……我最近修炼时胸口隐隐作痛,难道这就是单相思的感觉吗?”吉祥觉得,他一定是爱上李月白了。 可他又哪里知道,日后他虽被李月白解了针,可每年的六月中旬,他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 还有一章() 第38章 徐家母子 任家的事情传遍苍流县后,有人震惊,有人唏嘘…… 谁都不曾想到那看似仁义的任家竟然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至于那位纯骗任家钱财的相士也被人在街头上认了出来,挨了一顿揍后被送到了官府。 这一次,苍流县似乎真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而六月下旬第一天的这天早上,一个长相俊雅的青衣年轻人背着一个老妇人神色慌张来了伊人楼前。 这时身后的老妇人开口道:“那贱货应该就在这里吧!” 年轻人面露许些愧色道:“她来这里……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我以后再也不赌了!哎!我现在实在不好向她要钱!” 背后老妇人却一脸刻薄相道:“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敢不给你钱!怎么说我也是她婆婆!她要敢不给你钱!我就死给她看!” 年轻人听着自己的母亲这般说着,眼中那一抹愧疚立时被一股贪婪所取代:“娘你说的对!我今天要不到钱,我还就不走了!” …… 洛樱房间中,李月白刚刚和她一起吃过早饭。 小蝶推开门走了进来对李月白道:“李姐姐,有位徐公子要见你。” “哪个徐公子?” 李月白记得,近来找她的公子中姓徐的就有三位。 小蝶又道:“他说她是李姐姐的未婚夫” “是他?” 李月白面色阴沉了下来 原主的李月白之所以来伊人楼就是拜这家伙所赐! 而足足快两个月时间,李月白都不曾听闻过这位徐公子的半点消息。 现在……他来找她,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洛樱看李月白面色阴晴不定看向她道:“妹妹不想见算了。” 但还不等李月白说什么,外面就已经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什么见李月白一个时辰就要一百两银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她的未来夫婿,如何不能见他?” 然后,就见一位俊雅公子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小蝶走了进来。 正就是那位徐公子。 而他的这般动静自然也惹来了伊人楼的客人们看了过来,议论了起来: “这就是那位徐公子,把李姑娘送来这种地方,他怎么还好意思来见他?” “真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有李这样的美人做娘子,做梦都能笑死!” …… 洛樱在打量了这位徐公子一眼后贴在李月白耳边道:“看样子倒是个俊秀公子,可当初怎么就恨得下心把妹妹卖来这种地方的呢?” “哼!”李月白朱唇勾起一抹冷笑。 这位徐公子,本名徐东法,虽不是士族出身,可祖上几代都是读书人,算得上书香门第了。 在见到李月白后,不知是否是他错觉的缘故,他竟然觉得李月白比起两月多之前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连身段都长开了一些。 而自己竟然猪油蒙了心,将这等美人给卖到了这种地方…… 不过随即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 他可是听说了李月白现在在苍流县可有名的很,很受那些年轻富家公子的追捧,往往买她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需要花上百两银子。 于是,他对李月白开口道:“月白……当初卖你来这种地方,我实属无奈。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直在想办法想赎你回来的。而最近我接了一笔药材生意,大约得需要个五百两银子,你不能借我?” 顿了顿,他伸出一只手道:“我对天发誓,等我赚了钱!立刻就来赎你好吗?” 说着,他走过来就要抓李月白的手。 李月白往后退开一步避开他,柳眉皱起冷笑道:“你会做生意?我看做生意是假,去赌才是真吧!” 她没有原主对徐东法的记忆,但只才接触她就对他产生了厌恶。 闻声,徐东法变了脸色。 他记得以前的李月白最是对她顺从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没有变,她依旧很抵触他去接触她。 而且还有一点变化是,现在的李月白似乎才显得更有人情味一些。以前的李月白虽然对他百依百顺,可大多时候她都显得冷漠。 不过就被李月白就这么直接拒绝,徐东法自然就有些生气了,他对着李月白骂道:“你个贱货!到了这地方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是吧?我可是你的未来相公!嫁鸡随鸡的道理你不懂?” “李丫头!一年前,你爹娘去世!是我儿徐东法将你收留在家中好心养着你……不然你早就死了!你啊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外面徐东法的母亲走了进来,勾着背指着李月白劈头盖脸一阵骂! 李月白冷笑一声道:“那你们想怎样?”乐文小说网 她不知晓原主的李月白到底受没受过他们母子的恩惠,可看他们这幅张口就来的样子,多半是假的。 徐母道:“今天……你先拿出五百两给我儿子!还有……你今天得跟我儿子圆房!毕竟你是我儿子的媳妇!” 顿了顿,她似是又想到什么看向李月白讥讽道:“对了!你还是完璧之身吧?要是跟了哪个野男人……日后要是指望再进我徐家,你看我这老婆子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那这钱我要是不给呢?” “那老婆子就死在这里!” 徐母给李月白说着,拿着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脖子。 徐东法也坐在地上,抱着房间门一头磕在上面大喊道:“我也不活了!不活了!李月白我倒是看看我和我老母死在你面前,你怎么收场?要么现在就给我五百两!” 接着,他对着房间门猛得一撞,竟然真撞出了许些血。 见对方闹出这等架势,洛樱和小蝶都变了脸色。 洛樱更是对着李月白小声道:“妹妹,要不给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他们走算了!人真死在这里不太好收场啊。” 李月白摇了摇头。 真给这母子一些钱,这母子还就会觉得她好欺负。 有了这第一回要钱,就有之后的第二、第三回…… 于是接着。 “咣当”、“咣当”两声!李月白将自己的柳腰和幽骨二剑扔在地上对着徐家母子前道:“真想死啊!好啊……你们母子一人一个挑一个呗!” 徐家母子则瞪大了眼睛。 他们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李月白,不可能真的寻死。 见他们一言不发,李月白随手捡起幽骨指向徐东法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真的怕死?” 幽骨本身就带着一股煞气,徐东法被这煞气一冲后,他顿时就是哆嗦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月白……我……我就是和你说说,你……你别当真。” “那可不行!”李月白说着将剑搭在了徐东法的脖子上。 后者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至于徐母已不知何时收起了剪子,护在儿子身前一言不发,生怕李月白一个不小心握不住剑掉在他儿子身上。 “既然不想要钱了,那还请出去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李月白对着徐东法母子说道。 后者二人一言不发互相扶着对方从地上站了起来,灰溜溜离去了。 出了伊人楼后,徐母安慰徐东法道:“东法,你别气馁!不就是个媳妇吗?回去娘再给你从找个就是了。” 徐东法则眼中闪过一抹戾气道:“母亲不用担心,我会让这个小娘皮付出代价的!我听说我徐家在京城做官的本家这几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我可以找他们为我做主。” “徐家的本家……你爹爹的那位表兄?” “正是那位。” 徐东法对着自己的母亲点了点头。 “东法……听娘一句劝。你爹的那位表兄你还是不要去见了。” “为何?” “我听说你爹的表兄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吃我们徐家人自己的肉才能续命。听说就为了活命,他活吞了自己儿子!” 徐母对自己儿子说着变了脸色。 似乎上她是想到了很不好的回忆! 第39章 徐培元 六月底的最后一天。 提前到来、将李月白给又给折磨了五天的月葵刚走。 心情大好的她,正在和洛樱吃着桂花凉糕。 这时有官府的衙役将一封请柬送了过来。 这是苍流县县令张启言的请柬。 上面所言说他要为京城辞官回乡的老友设宴接风洗尘,希望到时李月白可以为这场接风宴抚琴助兴。 请柬内附有三张两百两的银票。 一共六百两的银子,比不上前番任家的出手阔绰。 但张启言身为苍流县的父母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李月白觉得这个面子多少还是给一些的。 于是她便给送请柬的衙役回话道:“你回去告诉张大人,我明日会去的。” 衙役闻声后,对她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在李月白一旁的洛樱在大概看了一眼请柬所写的内容后道:“张大人的这位老友,莫不是近些日子从京城辞官回来的那位徐培元大人?” 李月白笑了笑道:“怎么……听姐姐话里的意思,是已经把这位徐大人的底儿给摸透了?” 洛樱则道:“他的事还用的着打听吗?这几日苍流县都快传疯了!” 这位徐培元虽只是在京城里做了一个四品的户部侍郎,可到底是在天子脚下做事。更不必说他在京城还有一定人脉。 许多有心进仕途的士族,为了攀上徐培元背后的人脉,这几天几乎是天天都去拜访。 不过有一点怪的很,传闻早年间徐培元有过五任夫人和七个孩子。 可后来他的这些夫人和孩子,不是得病去世……就是早早去世。 有人说这是徐培元八字太硬,克妻克子。 这时洛樱似是想起什么,对李月白道:“我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徐东法和徐培元沾一些亲戚关系。明天你去张府见到徐培元,他会不会因为徐东法给你穿小鞋?” 李月白沉吟片刻后道:“应该不会吧。徐培元这都来苍流县五天了,要穿小鞋的话,老早就动手了!不至于单单在一场为他摆的宴席来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吧?这不是显得他这个京城四品大员很没有气度吗?” 也毫无疑问,徐培元要是在真在自己的接风宴上为难李月白这个小女子,掉价的只会是他。 …… 一天以后,李月白带着洛樱选了一身素净薄衣纱裙,抱着古琴坐上官府派来的马车来到了张启言的府邸。 并很快被张家的仆人给安排了落座的席位。 这场接风宴,就设在张府后院的一片竹林中,李月白一身素净白衣,倒是和这里闲静的景致很搭配。 不多时,一位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儒雅中年青衫男子在县令张启言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徐培元。 众多士族书生这边起身跑过去给他见礼了。 不过徐培元却一个都没有搭理,而是向李月白这边看了过来。 徐培元在打量了她一眼后道:“姑娘所作曲《沧海一声笑》老夫这几日听人弹奏过,确实不俗!我在京城也见过不少奇女子,可气质容貌却都不及你!我那游手好闲的远方侄儿徐东法确实配不上你!” 李月白得体回道:“承您谬赞了。” 正当她以为徐培元这是借此为由要为难她的时候,他却又陪其他士族去说话了。 似乎上他过来给李月白说这么一句,也只是单单对她有些好奇。 随着徐培元入座,宴会正式开始了。 士族们开始舞文弄墨,变着法的向徐培元百般讨好。 倒是静静坐于席位的李月白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乃至有些士族对她这位产生了许些鄙视。 他们平日里虽追捧爱慕李月白,可当下在舞文弄墨的时候,却又很看不起她! 当然,也不乏有真正爱慕李月白的人,想要要卖弄卖弄自己的墨水,极力去表现自己一番。 可到底在心态上也只当她是个“花瓶”!觉得自己写下的那些大作,她大概一句都看不懂。 就比如有位在本地很有名望的士族写了这样一篇诗文,名为落叶: “一片一片又一片, 两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飞入竹林都不见。” 可就是这么一篇诗文,一众人却对其追捧大赞了起来。 李月白则掩嘴发笑了起来,这不就是小学生水平的诗吗? 那位作诗的士族皱眉不喜道:“我知晓姑娘在河神祭百花会上时作过一篇不错的诗文。可说不得是姑娘和哪个才子睡了一晚后,他施舍给你,你拿来糊弄我们了!有本事你现再作一首给我们看看!题材不限!” 洛樱面色略显难堪看向了李月白。 她没想到,这徐培元没为难她们,倒是平日里这些看似倾慕李月白的人为难起了她们! 见洛樱这般,一些士族们脸上都显出许些得意。 尤其是那位作下《落叶》的士族,脸上尽是戏谑。 李月白则递给洛樱一个安心的眼神抱琴走到了宴席中央。 将古琴架好后缓缓开口道:“现作一诗,名为《乡思》。” 话罢,她走到宴席中央,抚琴弹奏了起来。 曲宁静随和,却又若有若无带着思乡之感。 这时,她悠悠唱道: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诗是宋代李觏所作的《乡思》,曲却是她现做的。 她来此世界两月多,说不思念以前的世界自然是假的。 此诗也最为契合她现在的心境。 她连唱三遍之后,徐培元抚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老夫过去在京城为官多年,对家也自是思念。姑娘这诗文,这曲都好啊!可惜啊,你只是个女子,不然老夫还真想举荐你去京城!“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那什么落叶……不是老夫托大。京城的三岁小儿都作的出来!” 那作《落叶》的士族闻声,灰溜溜低下头喝起了闷酒一言不发。 正此时,有仆人给张启言来报: “大人,外面有位徐东法说是徐老的侄儿,要见徐老。” 徐培元沉吟片刻对着张启言点了点头后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徐东法披麻戴孝走聊进来贵在徐培元面前哭哭啼啼道:“三伯!我娘走了!现在……这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这家伙的娘死了? 李月白有些诧异,她记得这家伙老娘的身体可硬朗的很,怎么说死就死了?偏偏是徐培元来了以后。 ———————— 以后不出意外,每天三更! 和大家说一下。 第40章“酒” 不过随即李月白又想到,徐培元膝下无子,徐东法闹这么一出,绝对是别有用心的。 徐培元看了一眼徐东法后叹气道:“哎!前天我才看过你娘,身体还硬朗的很……怎么突然就没了?” “她……她心疼病发作!所以昨日就去了!”徐东法哭哭啼啼说道。 见他哭的可怜,又或许是想到自己也膝下无子,徐培元道:“哎!东法,你母亲去世,不要太难过了。你我都是同族出身,如今你也是孤苦一人,不知你可否认我这个三伯为义父?” 徐东法改哭为笑,大喜道:“三伯愿意收我为义子,我自然求之不得!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自家母亲去世的伤心。 李月白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 莫非这家伙就为了拜徐培元为义父,将自己老娘给…… 再看徐东法,她只觉此人越发厌恶了! 收了义子后,徐培元似乎也很开心,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县令张启言观察到他的神色,马上叫来仆人吩咐道:“去!带徐东法公子换上一套得体的衣服!” 很快,徐东法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走了上来,并给徐培元奉了茶,算是真正认下了这个义父。 此刻,在徐东法脸上又哪儿还能看到死去老娘的悲伤? 这时,徐东法在看了一眼末尾坐着的李月白后,心中起了异动对徐培元跪下道:“义父,孩儿有件事情,还义父答应下来。” “直言便是!”对于新收下的义子,徐培元显得很开心。 徐东法指着李月白道:“还请义父准我和李月白成婚!过去我为了医治母亲的病,将她抵押给了伊人楼!现在想来,真是有愧于他!” 李月白虽然身在伊人楼,可她户籍的变更却是官府在管理。 现在只要徐培元点个头,县令张启言一定会卖他个面子,改了李月白户籍,让她重新恢复士族的身份。 而徐东法这套说辞说的声情并茂,仿佛过去将李月白卖到伊人楼,真是迫不得已。 众人这便悄悄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啊!那徐东法还真是一个孝子!” “的确!我等以前都错看他了!” “这对李姑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了!” …… 徐培元闻声点了点头。 徐东法起身走到李月白身边对着她,面带愧疚道:“月白,过去都是我的不是!我实在愧疚的很!现在,你肯原谅我吗?” 他心中却想的是,先前问你要个五百两你都不给,现在你李月白在这装什么高傲?等把你骗来后成婚要了你身子,就把你再卖到一个比伊人楼还下贱的地方!让你日日人可皆夫! 当下,就有人劝李月白道:“李姑娘,人家徐公子过去纵有不是,可现在人家已经是徐培元老先生的义子,你就原谅他吧!” 言外之意就是,人家徐东法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李月白又是什么身份? 而一向都希望李月白脱离贱籍洛樱却对她摇了摇头。 其实对于李月白来说,现在的她户籍改不改,其实已经没多大区别。 只是这徐东法的嘴脸实在有些让人有些过于恶心。 想着,李月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原谅你?你倒是真好意思!据我所知,你这些年几乎日日都在豹子林豪赌鬼混……就连当初把我抵给伊人楼,也只是你为了去还赌债。” “至于你说的为你娘治病?那更是无稽之谈!倒是你前几日和你娘来到伊人楼,咄咄逼人张口就问我要五百两!你说的愧疚又在哪里?此事,整个伊人楼上下都知晓!”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徐东法则沉下了脸色。 徐培元则看向一众士族:“李姑娘所说可为真?” 这时候,这些士族又倒一言不发了。 过了少许,才有人道:“应该,或许是真的吧!” “什么叫应该……或许!你等糊弄老夫吗?”徐培元心中有了答案,抬头瞪了一眼徐东法道:“你退下吧!” 似乎上他是有些后悔收徐东法为义子了,可话已出口,现在又怎么能这么快再收回来? 徐东法低下头,灰头土脸找了一个席位坐了下来。 又似是为了给徐东法和自己一个台阶下,徐培元对李月白道:“姑娘此次所弹曲甚好!等宴会结束我会让人给姑娘再送去二百两!” 李月白向他点头示意坐了下来。 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现在略显尴尬微妙的气氛,徐培元对着一众人道:“诸位,老夫这有一种好酒,你们绝对没有喝过?” 说着,他拍了拍手。 李月白看到,一位身材妖娆,面容尽显媚态的红衣女子抱着一坛酒走了上来。 徐培元指着女子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老夫在京城时新娶的夫人……惠娘!” 这徐培元看着已经六十的年纪,这妇人才至多三十岁。 李月白突然怪异想到,这徐培元老头能销受的了这等尤物吗? 红衣女子妩媚一笑,将手中抱着的酒坛揭开了酒盖。 酒确实是好酒,酒香立刻就四溢了出来。 可看到酒坛里泡着的东西后,众人却都变了脸色。 洛樱面色大变看向李月白道:“妹妹,我没看错吧?这酒坛里泡……泡着的……怎么是一具死婴!” 李月白皱起柳眉点了点头。 徐培元却开口温和笑道:“实不相瞒,这坛中泡着的是老夫夭折了的小儿子!这酒也唯有泡着自己的孩子喝才最有味道,京城那边的人都这么喝!” 自己的孩子?京城的人都这么喝? 李月白觉得贵圈可真乱! 但也不等众人从目睹死婴泡酒的画面缓过劲来。 那位叫惠娘的红衣妇人却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将血滴入到了酒坛中。 茶盏时间之后,酒坛内的酒彻底变红。 徐培元起身走到酒坛跟前,用酒勺盛了一杯一饮而尽笑道:“诸位……这酒可是好酒!你们真的不喝吗?” 红色的酒挂在他嘴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那到底是酒……还是血! 第41章 荒诞的宴会 竹林里,酒香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众人的心情都显得复杂。 谁能想到,这看似儒雅随和的徐培元,竟然会有喝这样一种酒的嗜好? 而来人之中有的是和徐培元前来攀人脉关系的士族。 看着面前泡着死婴的酒,他们犹豫了…… 因为要巴结徐培元,这酒还得非喝不可! 沉默片刻后,有人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捏着鼻子将酒喝了下去。 “这……这酒……”那人砸吧着嘴,又用酒勺盛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李月白注意到,这一次这人露出了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且眼露迷离、嘴角挂笑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有了这第一人,自然就有之后的更多人跑上前喝起了酒。 露出的表情也全都和第一个一样。 到了最后,也就只有李月白、洛樱,县令张启言和徐东法没有去喝。 李月白没去喝这酒,是因为她觉得这酒隐隐透有有一股邪性。 更不要说里面还泡着个死人! 县令则是单纯因为这酒泡有死婴,心里觉得膈应。 至于徐东法,则是想起了徐母说过的徐培元曾活吞过自己儿子的传闻。 但随即他想到以后还要指望这位义父过活,便又捏着鼻子走上前去也喝了一杯酒! 这时,徐培元看向李月白和张启言道:“两位不喝我这酒,是不给老夫面子吗?” 他笑容虽然和煦,可不知为何这时被他再盯着,就有了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忽而,李月白注意到不知何时,在场所有喝过酒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他们这几个不喝酒人的身上。 这些人脸上带着质疑,且出奇的表情全都一致。他们似乎在质问李月白几人,如此好的酒……你们为什么不喝! 最为吓人的是他们的眼球一动也不动,仿佛在这里的已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的傀儡! 气氛变得诡异和压抑! 张启言受不了这些突然变得诡异的目光,硬着头皮将酒给喝下。 “李姑娘,可就剩你了。”徐培元盯向李月白。 他没有提及洛樱,似乎上她作为李月白的随从没有资格喝酒。 洛樱向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喝这酒。 可现在的情况是,这酒不喝真的行吗? 李月白自己倒是不怕这些徐培元这一干人,可洛樱呢?她只是个弱女子。再者要是真和这些人起了冲突,背上人命官司……后续惹出的麻烦都不好去解决。 不过,要是就这么把这未知邪性的酒喝下,李月白也做不到。 思虑片刻后,她走上前去盛上一杯酒,然后用宽大的衣裙袖袍遮住了面容,在假装喝下酒的同时,在手上凝聚出一股气化为热气硬生生将酒杯中的酒给蒸干。随后又将空酒杯向众人展示了一番。 徐培元这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道:“各位……此酒还有一大妙处在于,便是……” 说着,他竟然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处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任血流了出来。 而后他闭上眼睛却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道:“如此,才能感受到这酒的魅力啊!” 仿佛手腕处的疼痛他根本感受不到! 众人见状,纷纷向他效仿了起来! 这种做法,李月白自然没有效仿!也由于她坐在席位末尾,倒是没什么人去刻意关注她。 而在随后的一个时辰当中。 众人既不言语,也不舞文弄墨,而是就各自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痴笑……要么眼露迷离,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对于脚下湿成一片的血红,则丝毫不去理会。 这场宴席也就以这样荒诞和诡异的方式结束。 而在走出张府后,洛樱才像是松下一口气,脸上稍稍恢复一些血色对着李月白道:“我以前只听说过京城的那些贵人有养小鬼的习惯,却没想到还有……还有喝这种酒的习惯!” 李月白则道:“也可能我们普通人永远无法想象那些贵人们过着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很有可能,在京城有比这酒还要离谱的东西。 也幸好这酒只有这些所谓的贵人喝的起!乐文小说网 …… 一天以后,徐东法在一间陈设奢华的房间醒了过来。 他这才又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徐培元的义子了,住这样的房间自然很正常。而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昨天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到这里的。 他正想爬起去洗漱一番,左手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对于昨天喝醉酒之后的事,他竟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身材妖娆的惠娘拿着一张药膏走了进来。 她看向徐东法笑道:“东法,婶婶是来给你换药的!” 今天,她身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这让徐东法看得多少有点口干舌燥,心中这便燥热了起来,立时也觉得左手的伤口也不是那么痛了。 但面上他还装作矜持问道:“三伯?啊……不义父呢?” “他啊……现在还没酒醒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婶婶我问一句,义父对你好吗?”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惠娘的手。 “你……你做什么?”惠娘大惊,可随即她又像是默认了什么一样,解开衣服道:“东法,你快些。晚了,我怕你三伯会醒来!” “嘿嘿!婶婶这样可不是个好女人啊!还有我可是出了名的时间长!”徐东法坏笑一声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 而房间外面,徐培元则一脸兴奋的看着这一切,嘴中喃喃自语道:“好!好啊!好极了!” 约莫一刻钟后,他走了进去。 而房间内却已不见徐东法和惠娘的踪影,只有一团巨大的肉块在床上不停蠕动着。 徐培元拿出匕首从肉块上割下一部分放入嘴中,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似乎上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香! 第42章 贵士酒 六月结束,七月来临。 天气真正炎热起来,青梅酒便成了苍流县许多人热爱的饮品。 将其藏于冰窖放上一天再拿出来,最是能解酷暑。 但不知为何,现在市面上却突然流行起了这样一种青梅酒,其色呈暗红,醇香清爽,比寻常青梅酒口感要好上不少。不过此酒却只在上层士族们之间流行,又谓之“贵士酒”。 寻常百姓和富商只闻其名,却并无渠道去购买。 所以今日,有位姓吕的富家子弟在弄到这样一坛“贵士酒”后,第一时间便抱着酒坛来伊人楼打算和他所倾慕的李月白姑娘一同品尝。 此酒有价无市很是珍贵,他相信一定能讨到这位李姑娘的欢心。 可李月白在见到这酒后皱起了柳眉。 她看向这位吕家子弟道:“吕公子,这酒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吕姓富家子弟道:“李姑娘你懂的,酒这东西在明面上都查的很严,所以……这等好酒,只能……嘿嘿!” 这样的回答李月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至少在这个月已过去的五天时间中,她已是第六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了。 自然这酒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在思索少许后,她对这位吕公子道:“吕公子,请恕我多嘴一句。这酒虽然好,可毕竟不是官府允许正经摆在台面上的,万一这酒掺杂有一些对人有害的东西呢?” 这酒虽闻着有青梅的沁香,可隐隐又带有一股血腥味。 这自然就让她想到了不久之前在张府宴会上,徐培元带来的酒。 但和那酒又不太一样的是,这酒人在饮用过后,并无什么反常的表现。 可饶是如此,李月白还是对这酒很是抵触。 见心心念念的美人竟然对此酒不太感兴趣,这位吕姓公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道略带许些酸气的声音:“吆!妹妹你可真挑啊!这酒寻常人想喝都喝不到呢……难不成要人家吕公子找来琼浆玉液你才满意?” 接着,就看到了一位容貌尚佳、身材丰韵的紫衣女子走了进来。 来者叫钱芸。 和李月白同是上房的姑娘。 不过和其他上房姑娘相比,钱芸这个上房姑娘显得有些有名无实。 原因也简单,她今年已是三十五的年纪,身材虽没有走样,可容貌已显老态。因此,她近来几乎招揽不到什么客人,对李月白自然嫉妒的很。 也很侥幸,她在几天前喝过一次“贵士酒”,对于它的味道自然难忘。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带她喝这酒的人还正就是这位吕公子。 所以现在见到这位吕公子把酒拿来献给李月白,钱芸对于后者就越发嫉妒和恼怒了。 这边说着,她走了进来拿起酒勺就舀了一杯喝了起来。 那位吕公子则是碍于李月白的面子,没有去阻止。 不过钱芸的举动,多少让李月白有些不喜。 虽说她不爱这酒,可酒又怎么说是别人送给自己的……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去喝,这礼貌吗? 不过在思索少许后,李月白还是对钱芸劝道:“钱姐姐,这来历不明的酒,最好还是不要喝的好。” 钱芸却道:“怎么?妹妹这么小气吗?不过就是喝你一口酒而已。” 李月白有些动怒,反问一句:“别人送给你的东西!我私自去动,换作是你,你开心吗?” 被李月白撕破脸面说破,钱芸这便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至于这位吕公子则是因为在李月白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向李月白尴尬一笑后抱起酒坛起身道:“李姑娘既然不喜这酒,那我下回过来重新给你换上一坛。” 李月白则是对他又提醒道:“吕公子,这酒回去你也别喝了。来路不明的酒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踏实的!” 吕姓富家公子笑着点了点头。 但在出门走出李月白房间百步之后,他面容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道:“李月白这娘皮……似乎是对这贵士酒知道些什么……可惜了!” 也只有他最清楚,别人在喝多了这贵士酒后会是什么模样。因此,这酒自拿到手之后,他一滴都没碰过。 又稍稍思虑了一会儿后,他嘴角挂起一丝笑容道:“你李月白喜欢装矜持是吧?好!好的很!我马上让你这矜持再没办法装下去!” 随后,他抱着酒去找钱芸了。 他相信,以后的钱芸会越发离不开这酒!他要她做什么,她就一定会答应! 而在李月白房间中,洛樱走进来看着远处渐渐走远的那位吕公子背影对李月白道:“妹妹,我可是听说了这贵士酒可是千金难求。这位吕文公子能给你拿来,可见他对你是一片真心。” 李月白轻轻一笑,没有去评价吕文的好坏,而是对着洛樱道:“姐姐。不知为何,我总是下意识会把贵士酒和徐培元的酒能联想到一起。” 洛樱闻声变了脸色。 而这时,李月白才缓缓又道:“这位吕文公子就一定是良人吗?” 虽隔着有百步,可刚刚吕文喃喃自语的那些,她可一字不差都听到了耳朵里。 似乎上,是这吕文在谋划着什么。 而这个所谓的贵士酒和徐培元的酒真的有联系吗? 你要说有联系吧,可人在喝了贵士酒之后,短时间之内又没什么反常的举动。 …… 就这样过了半天之后。 吕文再次来到了伊人楼,并声称不小心将自己家传的一块宝玉掉到了李月白的房间中。 洛樱闻声后,对他道:“吕公子,我刚刚才收拾了一遍月白妹妹的房间,若是真有什么宝玉,我肯定会发现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吕文却一口咬定,那块宝玉一定就掉在李月白的房间。 随后他说着,也不管李月白同意不同意,他径直走到李月白床跟前,一把就从被子里摸出一个钱袋。 他看向李月白和洛樱,面色一遍道:“你们说没有?那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我的钱袋!哦!我懂了!你们一定是觊觎我家的宝玉!想偷偷把它藏起来是不是?既然如此,这性质就等同于偷盗了?走!跟我去见官!” 第43章 以人做酒 钱袋自然就是吕文的钱袋。 因为钱袋上有着一个吕字。 那么似乎事情就很明了了,是李月白觊觎吕文家的宝玉,所以偷偷将宝玉藏了下来。 可洛樱却记得,刚刚她在帮李月白收拾房间时,却是根本没有这个钱袋。 但李月白却是清楚,这个钱袋是洛樱打扫完房间后,钱芸偷偷跑进来放进去的。 而钱袋里也确实有一块价值百两的宝玉。不过已经被李月白拿了出来,换作了别物。 只是她想不通的一点是,钱芸为何会帮吕文做这件事呢?只是因为她对她的嫉妒。 不知为何,李月白又想到了那贵士酒。 当下,她也不把这一切点破,而是看向吕文道:“吕公子想怎样?” 吕文故作姿态表现出一副对李月白失望的模样道:“李姑娘,我是那么的倾慕你!你……太让我失望了!那块宝玉也不过才是百两银子,你想要直接问我要就是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他故意把声音扯的很大,似乎是要伊人楼的其他客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这便惹得伺候李月白的小蝶着急了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这吕文的钱袋是怎么到李月白床上的,可她怎么也不相信李月白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月白看向吕文,则还是那句:“你想怎样?” 顿了顿她又道:“还要不要我赔你一些银两?” 似乎上对于宝玉莫名到了自己房间这件事情,她不想过多去解释而是选择息事宁人。 吕文这便改了脸色,嘿嘿一笑道:“李姑娘!你知道的……我这种富家子弟自然是不缺什么钱的。我呢最倾慕你……所以想问问姑娘!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要把大家叫过来评评理了!那时姑娘要去打一趟官司不说,这落下一个偷盗的名声……真的好吗?” “是吗?那你便叫吧。” 吕文打量了一眼李月白。 他不懂,怎么这位可人儿怎么就突然变了一副语气呢? 不过吕文也没多想,当下就走出李月白房间大声嚷嚷道:“我还请诸位过来给我评评理!” 果然这就把一些人吸引了过来。 随后吕文对着众人就把事情给讲了一遍。 众人听到李月白偷藏下吕文的白玉,有的人表示不信,觉得以李月白现在的身价她会缺值这点钱的玉吗? 还有的人则透着一股酸气道:“也可能就是这位李姑娘平时装作矜持!背地里却总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得这宝玉就是她偷的呢!” 说这话的人是钱芸。 但不论是各种说法,吕文的钱袋出现在李月白的房间里,这就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而按照大乾的偷盗罪来算,这块玉价值百两,李月白又是艺妓的贱籍身份,轻则要面上烙印,发配边疆充作军妓!重则就是午市斩头示众! 不去理会众人的言论,李月白看着吕文道:“你就那么确定你钱袋里有的就一定是宝玉?” 吕文轻蔑一笑道:“这还能有假!我这块玉呈琉璃色,上面还有一个吕字。” 顿了顿,他向着众人道:“我这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可等他打开钱袋之后,却一扫先前的得意,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和不解,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 因为这钱袋里放着的赫然就是女子才用的月事带! 要是真将这东西拿出来示人,以后他吕文还有何脸面见人? 同时,他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瞪向了人群里的钱芸!他不明白,她是怎么办的事情。 这时候,李月白则看着他不急不缓道:“吕公子,你说的那么绘声绘色倒是把宝玉拿出来给大家见识见识啊!” “我……我……我……我可能弄错了吧!”吕文说着这便转头就要走。 但又被那些倾慕且相信李月白的人给拦了下来。 而吕文一个不小心,手中的钱袋就被别人给抢了过去,并将钱袋打开向众人示意道:“哈哈哈哈!诸位快来看啊!” “噗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宝玉!原来是这种东西!我竟然不知吕文公子竟然还有这种嗜好!” “那你说那是谁的呢?” “没有用过的痕迹,估计是他自己在用!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钱袋大笑了起来。 吕文面色憋的通红,实在是无颜再离开这里,低下头用袖袍遮住脸面就要离开这里。 李月白身边洛樱贴在她身后坏笑道:“妹妹是不是早就知道发现了那钱袋,猜到吕文要给你使坏?你可真坏呢!” 说着,她便伸手趁着众人不注意在李月白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李月白面色发红,回归深杏眸圆睁瞪向了她。 …… 在走出众人的视线之后,吕文这才又松下一口气。 可他身后钱芸却跟了上来,对着他道:“吕公子!那贵士酒你那儿还有吗?” 吕文则瞪向她道:“还想要酒?让你做的事情……你就这么办的?” “我……我都是按照公子吩咐去做的!” “按照我吩咐做的?怎么原来的玉换成了那种东西!” “我……我真不知道!但还求公子给我酒!只要公子肯给我酒!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此时的钱芸跪在了吕文面前,尽显卑微。 这些天她在喝了贵士酒之后,不知为何满脑子就尽想着喝这酒了,甚至连饭食都不想吃了。 吕文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下巴神秘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保证让你喝个够!” …… 这天以后,钱芸消失了。 三天之后。 一大早小蝶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对着李月白道:“李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伊人楼前面围了一大堆人。” “是有什么热闹事情吗?”李月白问道。 小蝶摇头道:“我不知道,围的人太多了,看不清楚。” “妹妹这么好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洛樱对着李月白说道。 随后李月白便和洛樱、小蝶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伊人楼前已经围满了人。 李月白看到柳妈妈面色阴沉,似乎发生在伊人楼门前的事情很影响她做生意。 正此时,官府的衙役赶了过来,似乎上是有人死在了伊人楼前。 但也听得围在最前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道:“她……她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活下来!” 第44章 吾将复活羽化成仙 “这……这还能算是活人吗?” “嘶!怎么今年以来我们苍流县竟出这种怪事!是不是今年的河神祭没有祭祀好?河神不满意!” “哎!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 人群里不时传出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似乎上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人见到李月白前来,对她劝道:“李姑娘……还是别围上去看了。真看了,我怕你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说着的同时,那人摇头叹了一口气离去了。 而等到李月白几人走到人群前面后。 看着眼前的一切,洛樱和小蝶都面色发白呕吐了起来。 李月白柳眉也紧皱了起来! 就见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当中,泡着一具疑似活女子的死人尸骨。尸骨除了一颗头颅还算完整,其下的皮肤上尽是沟沟壑壑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有内脏裸露了出来。 坛子是谁送来的无人知晓,似乎一大早……或者更早之前它就停在伊人楼前了。 而之所以说这尸骨是活死人,是因为这尸骨头颅的眼神虽然无神,可它的内脏……诸如心脏都还跳动着一下!甚至是,她还有着鼻息! 可一般人若是到了这个地步不死,那她还能算是活人吗? 这时,有人认了出来这活死人是谁了,他道:“这……这不是钱芸吗?” 这几天她不见了踪影,倒是没什么人在意她。 就听着柳妈妈骂道:“养不活的白眼狼,死都死的这么吓人!真是膈应死了!” 钱芸就这么死在伊人楼前,自然会对伊人楼的生意造成很大影响。 李月白也确认那就是钱芸。 可……钱芸又是怎么成这幅样子的呢? 在这酒坛中,除了浓重的血腥味,李月白还闻到了许些青梅的味道。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最后又想到了贵士酒。 她有个一个大胆的设想:把现有这坛子酒中的血腥气味去除,那会是贵士酒吗? 那么……是吕文杀了她吗? 李月白记得在钱芸消失前,钱芸向吕文追了过去。 不过在没有具体的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她正想着,忽而泡在酒坛里的钱芸怪笑一声,站了起来大叫道:“哈哈哈!我……我看到了!仙……仙要来接我了!” 话罢,她的身体化为血水融到了酒坛中。 酒坛内的血腥味开始减少,一股酒香从其中弥散了出来。 这味道…… 赫然不就是那贵士酒吗? 对于此酒的气味李月白非常有印象,一下就认了出来。 同时,她注意到,来此围观的一些士族们变了脸色,似乎上他们也是才知道近段时间极为追捧的贵士酒竟然是以这种方法做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有的人眼中还是出现了一抹火热。好像对他们来说……他们已经离不开这贵士酒了。 面对眼前的这档子事情,前来的几个衙役面上露出了许些沉重的神色。倒不是说他们为难与该该用一种不迷信的说法去向一地百姓解释此事。 而是一连快七天的时间…… 县令都没来过衙门了,现在的衙门都是县尉在处理一切。 据说县令现在是在跟一位仙人修“仙”! 正此时,远处有人向着李月白直奔而来。 来者是徐培元身边的老仆。 他对着李月白道:“李姑娘!我们家老爷……刚刚心疼病发作去了!他生前对你那首《乡思》一直都赞誉有加,我便觉得该来知会你一声。” “什么?徐……徐老死了?”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你没骗我们吧?” 一些士族惊出了声音。 他们这些天想方设法去巴结徐培元,为的就是搭上他在京城的人脉,可现在……他竟然就这么死了!xしewen 徐培元死了,这是让李月白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因为也是自徐培元来了苍流县后,这才流行起了贵士酒!所以说这酒和他绝对有一定联系!更不必说他之前还在张府上拿出了那样一种酒! 难道说他是假死? 可目的又是什么呢? 李月白思绪很乱。 似乎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几乎就没踏实过上过几天。 她只希望徐培元是真的死了。这什么贵士酒能随他一起去吧! 不过事情也不能抱有侥幸心理,也许得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吕文呢? 他已经三天不曾来过伊人楼了。 难道就是他杀了钱芸,然后畏罪潜逃了? …… 又是三天过去了。而伊人楼的生意又变得萧条了起来。 除了李月白有稳定的几个富公子过来找她,其他上房姑娘的客源几乎就减少了一半。 所以无事时,上房姑娘们之间就会相互串门。从其中一个叫喜儿的姑娘那里,李月白听到了吕文的消息。 听到是李月白问吕文,喜儿先是对他藏有月事带这事鄙视了一番随后又道:“我听人说他好像在家中上吊自杀了,还留了一封遗书。” “遗书?” “对啊!上面就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想想,好像是‘七月二十,吾将复活随元仙羽化飞升!’……嗯,就是这样。” “羽化飞升?” 面对喜儿的回答,李月白觉得吕文的这句遗言有些不能理解。 七月二十,那不就是又九天之后吗?吕文刻意提到这个日子,是这个日子代表着什么特殊含义吗? 九!谓之极数!这个数字似乎也有一定含义。 “妹妹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说出来?”一旁削水果的洛樱看出了李月白的心神不宁。 第45章 顺应自然……为势 李月白对着洛樱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姐姐。” 将自己所担忧的事情说给洛樱,她一个普通人又能帮自己什么忙呢? 不过是给她徒增烦恼罢了。 这一晚,李月白失眠了。 虽然贵士酒所产生的风波在这三天被官府给压了下去。 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一切或许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短暂宁静。 到时她说不得就会被这风雨给卷入其中。 这让她有了一种紧迫感。 简而言之,她需要快速增加自己的实力了! 从现有战力而言,她的气字决只能按部就班修炼,这急不来。剑字决和行字决都是临场战斗才能有进步的空间。 至于剩下的几个字决中,能增加战力的就剩下兽字决和势字决。 而兽字决也得碰上奇禽异兽才能有用武之地。不然现在是指望挂着的那幅画中白虎替自己战斗? 那么能指望上的就只有势字决。 那么何为势呢?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为自然之势! 何为借势呢? 弱水顺坡而下化山洪,星火燎原变灼龙…………此为借势! “顺应自然借势!我似乎懂上一些了!”想着李月白起身长发飘然,将放于桌上的一杯酒拿起泼向了半空。 酒洋洋洒洒顺势而落,却在半空中化为云雾凝结成了阴雨在李月白房间中下起了微末细雨。 雨滴落在李月白光洁的肌肤上,但她却明媚笑了起来。 她缓缓道:“原来势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 而势的大小,又是靠炼气士所修炼出的气的大小去决定。 当然势越强,所展现出的炼气士手段的威力也就越强! 也就是说,理论上李月白现在体内修炼出的气足够多,她甚至可以引动明河中的水,为整个苍流县布施行雨!又或者,她可化静为动撒豆成兵,随手化出一支千人的金甲队伍! 乃至御风而行都不是不可以。 甚至当势字决要是和剑字决结合,做到搬山倒海也可以是信手拈来! 而真到了那个地步,李月白差不多就和“仙”没什么区别了。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 具体的还要看她对势字决的理解有多深了。更不要说,她现在体内的气,也最多做到刚才那般洒酒化小阴云的程度。 不过既然对势字决有了初步的领悟,这让她一直不宁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下来,至少接下来几天内,她战力增加有了努力的方向。 而接下来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她都在研究对势字决的应用,直到把体内的气耗尽无法再造出势,她才去睡觉。 …… 而一大早起来后,李月白在吃过早饭后,顾不得扎束头发,就打算继续接着研究势字决。 但这个时候,她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驳杂的吵闹声。 这使得她精力多少有些不能集中。 她这便披着一头散开的青丝走了出去。 众人见她一袭青衣袅娜走出,一缕清风扬起几抹青丝,一时只觉美人更美了,有一种惊鸿一瞥的惊艳。 李月白则忽略众人的目光向下方看了过去。 就见到走廊下方的院子中一个身材干瘦,两腮长有赤须的光头汉子抓着一位锦衣公子的衣领骂骂咧咧道:“我说裘庸公子,你喝了我的贵士酒……倒欠我几百两不还!你说吧该怎么办?” 这光头汉子李月白认了出来,是隔壁街对面闹市中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刘三。怎么几天时间不见,他现在这么穿的一副暴发户模样? 现在的刘三锦衣玉带,俨然就是那些士族贵公子打扮! 还有,李月白记得官府不是已经严令禁止市面上销售流通这种酒吗?怎么刘三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当着众人的面吆喝? 也看着裘庸,李月白想不明白,这贵士酒是怎么做出来的裘庸现在多少该有一些了解才是,怎么现在还敢喝这酒? 随后又听着裘庸哭丧着脸说道:“刘三!刘大爷……行行好行吗?再赊给我一杯,我也只要一杯!我……我就能跟随元仙羽化飞升了!您就行行好,可以吗?不行……不行我把我妻女抵押到伊人楼给你换银子成吗?” “羽化飞升……又是这个词。”李月白皱起了柳眉。 这似乎就是此酒吸引人的地方! 裘庸说着转身向伊人楼跑了出去,很快就拉着一对母女走了进来。 母女当中妇人哭哭啼啼对着裘庸骂道:“相公!你为什么还要喝那酒呢?你啊你,真是中邪了!把家里那点钱财败完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卖我和女儿!你怎么就连点夫妻情份都不念了?又或者那酒让你连功名都不惦记了?” 似乎是妇人的这句话让裘庸起了触动,当下就准备拉着妻女回去。 可刘三的一句“你不行成仙了吗”,又把他拉了回来。 最终,裘庸一咬牙道:“好!我这就把她们卖给伊人楼,来买你的酒!” 刘三则哈哈大笑道:“好!待会大爷就去点你的妻女一起陪我……你呢就边喝酒边在一边看着好了!哈哈哈哈!” 说着的同时,他拿起腰间的酒壶将里面的贵士酒倒在了地上。 裘庸则直接跪爬在地上喝了起来。至于妻女的哭声,他已完全不会去理会。 这时刘三又拍了拍腰间的酒壶向着伊人楼的众多人道:“诸位,还有谁想喝我这好酒呢?想喝也行,狗一样给我爬下来喝就是!哈哈哈哈!”xしewen 李月白注意到,往常时那些最是嫉愤世道不公的那些贵公子们竟然都悄悄闭上了嘴。而这里面,竟然还有几个衙役!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对于贵士酒眼中竟显露出火热。 “这三天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可能还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李月白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了下来。 世道也似乎因为这贵士酒在这三天起了微妙变化。 就如眼前,平日里见到那些贵公子和衙役便吓得畏缩如老鼠一般的刘三,现在也敢对着这些人吆五喝六了起来。 不过…… 刘三此人害得别人不人不鬼,家破人亡却也可恶。 想着,李月白走回房间,随手抓了一些碎纸出来。 随后,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碎纸撒向了空中。 就见小小的碎纸在空中翻滚几下后,竟然化身成一只只蜜蜂向刘三飞了过去。 而这……亦是势的一种应用。 第46章 第一个随元仙成仙的人(上) “哎吆!哪儿来的蜜蜂……哎呀!”刘三突然大叫了起来。 就见一群不知哪儿来的蜜蜂对着他蛰了起来。 也为了不被蜜蜂再蛰,他狗急跳墙一般直接跳到了伊人楼院中的池水中。 这惹得一众伊人楼的姑娘们笑了起来。 怪的是,那些蜜蜂随他到池水上空后竟然变成了碎纸块落了下来。 目睹这一切的李月白则摇了摇头。 她对势的应用还是显得很粗浅,也就只能做到这般了。 但话说回来,只要刚刚她愿意将这些碎纸变成刀刃杀人也是可以的。 但她却选择留刘三一命。 这自然有她的目的。 也和她刚刚变化的想法有关。 原本她的想法是在势字决这方面努力提升战力,然后这样静等几天之后的七月二十。 可也就是在过去三天,她身边的一些人已经不知不觉因为隐士酒发生了一些变化。要是这样继续闭门造车下去,谁知道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甚至于继续这样被动下去,其结果不一定是她所能承受的。 不如现在主动一些去通过刘三去了解一些贵士酒的隐情。 再根据具体的情况,作下一步的打算。 当然,最坏的打算就是离开苍流县…… 这是李月白之前就想过的。可现在的苍流县之外遍地都是流匪,妖物更是闻所未闻。而且离开的话,她也想带洛樱、小蝶、孟冬她们离开…… 实在很不方便。 所以离开苍流县,这是李月白最不想走的一步棋。 心中有了打算后,她对着已经起床向自己走来的小蝶道:“小蝶,麻烦你一趟去把下面的刘三公子请上来。” “什么?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要请那种人?难道你也想喝那贵士酒。”说起贵士酒,小蝶想起了钱芸泡在酒坛中的场景,心中泛起了恶心。 她更想不明白那些贵公子和富商们为什么对于此酒还是趋之若鹜!甚至有几个上房姑娘最近几天也喝起了此酒…… 李月白伸手捏了捏了她的圆润小脸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向他要贵士酒好的。就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他。” 小蝶这才向伊人楼庭院走去。 而李月白则转身回到了房间将那副白虎画给挂到了显眼的位置,然后又稍稍改了一下房子里的物品摆放。 这样一来,她房间里的势瞬间就有了变化。 显得这白虎画中白虎的气势更加咄咄逼人。 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震慑一下刘三,让他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也方便她问他一些问题。 “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虎刚刚眼睛眨了一下。”盯着白虎画,李月白喃喃自语了起来。 …… 庭院中,当众人听到那位有着倾国之色的李美人要邀请刘三这样一个无赖的时候,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三刚刚从水池里爬出时还心觉今天真是倒霉又晦气,被群蜜蜂害的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这听到那位李美人邀请自己后,他顿时喜笑颜开道:“哈哈哈!怎么着……李姑娘也想要喝我这酒吗?也既然是她邀请我去,那她喝我这酒就不收钱了。”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想的是,等这李美人喝此酒多了以后……那时候她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可等他真正随小蝶到了李月白房间后,却首先被映入眼帘的白虎画给吓了一跳!一些龌龊心思也就收敛了几分。 在李月白这样一个柔若无骨的美人面前,变得规矩了起来。 他先主动开口道:“李姑娘,这是想问在下要贵士酒吗?” 说着的同时,他便摸起了腰间的酒壶。 李月白笑道:“我对贵士酒的确感兴趣。只是我也好奇公子这酒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嘿嘿……姑娘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刘三嘴上笑着的同时却又倒了一杯贵士酒向李月白推了过去道:“姑娘想喝,我这儿就有啊!甚至以后你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 只不过那时,多少得付出一点代价。 但似乎上当李月白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也起了警觉!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既然是姑娘问起了,倒不是不能说。只是……嘿嘿!” 他坏笑几声,竟然直接伸手向李月白的手摸了过去。 李月白起身避开他皱起了柳眉。 白虎画是起了一些作用,但作用似乎又不是很大。 见她如此,刘三冷笑一声拿起腰间挂着的酒壶道:“姑娘好不识抬举!好……你信不信我只需拿着此酒到外面逛上一圈,马上就会有衙役进来抓你入牢!所以你想清楚!要么现在从了我!要么……哼!” 说着,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他心中想着,等待会衙役过来,估计这娘们就会来求他了! 可等他走到房间门口后,他笑容却僵硬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近在咫尺的房间门竟然变得无限远了出来。 身后则传来了李月白的声音:“刘公子,你确定你走的出去吗?” 她改变了房间里的势,不止让那幅白虎化起了变化,也让这房间的格局有了变化。 对刘三来说,现在李月白的房间就是迷宫,只要她不想,他就永远无法走出去。 当然,以李月白现在对势的理解也就只能困住刘三这样一个普通人! “你……你使得什么妖法?”刘三看向李月白面色大惊。 李月白则是拔出那把煞气十足的“幽骨”剑指向他道:“如果你不想死!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感受到幽骨所传来的煞气,刘三一下瘫倒在了地上,面露惊恐道:“你……你要就这样杀了我!你不怕惹上官府的人命官司吗?” “那我们可以打个赌!看看你死之后,官府会不会查到我的身上。”李月白朱唇勾起笑道。 若是之前,她没有领悟势字决之前,自然不敢直接在自己房间里杀人。 但现在她即便把刘三杀了,也可以用修炼出的气,在刘三身上设下一个势,让他变成尸体后也可以像活人一样走出伊人楼。 那时,他的尸体倒在别处,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了。 刘三不知李月白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敢杀他,又看着对方一副真敢杀自己的模样便哆哆嗦嗦道:“是……是从张县令家拿来的!最近的这市面上的贵士酒都是他在暗地里买卖……他!他是最有可能是随元仙第一个成仙的人!” 第47章 第一个随元仙成仙的人(下) “县令?”李月白有些意外。 县令张启言为官还算仁厚,怎么会就突然用贵士酒干这害人的买卖? 不过如今这世道,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这张启言就是想用这贵士酒大肆收敛钱财。 接下来李月白又问刘三道:“你嘴中说的元仙又是什么?” 提起元仙,张启言眼中显露出狂热和崇拜,甚至还有一些敬畏:“她……她才是真的无所不能啊!不是我夸张啊!李姑娘,她……她和你一样美!不!比你还有美!她跟我说过,她还有带我成仙!” 似乎上在他的描述中,元仙就是真正的神仙下凡! “这世上真有仙吗?”李月白皱起了眉。 不过这所谓的“元仙”要是真是仙,怎么会又用贵士酒这种东西害人呢? “李……李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了。” “那……那能你放了我吗?” “你应该用贵士酒害了不少人吧?那我为什么要留着你呢?” 李月白对刘三冷冷说着,提起“幽骨”结果了他的性命。 她这一剑极快,所以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伤痕。 随后,她拿出银针在他尸体上扎了几下。 就见已是尸体的刘三竟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出了她的房间,然后径直向伊人楼外走了出去,最后在隔壁流云街的一口废井口停下脚步倒了下去。 …… 伊人楼李月白房间中。 李月白将房间的格局恢复到了之前模样。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张启言的府邸去了解一下情况。如果那什么“元仙”,真是自己无法对付的存在,那么她只能选择离开苍流县了。 只是她就这样直接过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想着,她走到梳妆台跟前稍稍剪下了一些自己的头发,粘在了自己下巴。 镜中,她的容貌开始变化了起来,脸变得棱角分明,肤色也黝黑了一些。 现在的她如果不看身材,就是个有着小胡子的俊秀年轻人。 而这也是对势的应用。不过因为李月白对势的应用还比较粗浅,倒不如说这是比较高级一点的易容。 以着这个相貌去张府,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以一个贸然的陌生身份去张府也似乎有欠考虑。 想了想,李月白道:“看来得想办法找个人引进一下。我记得那位常来找春音的秦象,最近都是贵士酒不离身。说不一定他有什么门道。” …… 一天以后,秦象带着一位略显病态的小胡子俊秀柔弱公子来到了张府。 秦象回过头对着他道:“白月公子啊,事先说好啊。进去以后莫要多言,也不要乱看。” 被叫做白月的年轻人笑了笑道:“这个好说。” 这白月自然就是李月白。 搭上秦象,李月白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百两银子。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为了让自己易容看起来完美,她不得不找上一条丝带将作为女子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束缚起来。 过程算不上多么难受,但却极为敏感羞耻…… 而在进张府门之前,秦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回头看向李月白道:“月兄平时都带着的是哪种香囊?这味道,倒是如女儿家身上的兰香一般。” “有吗?”李月白尴尬一笑。 似乎上是她这具身体天生就带有一种异香,她哪怕是刻意带了香囊也没办法完全压住这种味道。 而被一个男人说香。 曾经还是男子的李月白多少觉得有些膈应。 没有再多言。 李月白这便随秦象走了进去。 随后李月白发现,现在张府竟然处处都挂着白色灯笼,仿佛府中有什么人去世一样。 而且一路上,她也遇到了许多苍流县本地的士族,并且听到了众人对于元仙的议论。 和刘三的描述又不一样。 在有的人嘴中元仙是一堆金元宝,有的则将他描述成了威严的将军,还有的则说他是妩媚的美妇人…… 在秦象自己的嘴里,元仙则是和他去世的爹长的一样。 总之,在众人的描述里,元仙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这不禁让李月白对这元仙又好奇了起来。 而最后,所有人又都在正厅前止住了脚步。 似乎上,元仙就在里面 正厅的门是大开着的,可又因为挂了白色的幕帘,让人看不太清里面的内容。 而当李月白努力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形时,白色的幕帘竟然化成烟雾散去了。 然后她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但这个自己并不是现在的这个她,而是以前的他! 甚至这个他有些过于美化,一身白衣古装斜挎一剑宛如仙人。 “这……怎么和别人的描述又不一样了?”李月白疑惑了。 这时候,她又见许多天不见的县令张启言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和许多天才见过的他相比,现在的他眼窝深陷、神情憔悴,身形消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庚像是许多天不进食一样。 可即便如此,此刻的他却显得神情癫狂一把推开身边仆人跪在正厅外面大喊道:“这些天我按照元仙吩咐向那些士族和富商大肆贩卖贵士酒!现在还……还请元仙带我成仙!” “准!” 正厅内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张启言面露喜色跑了进去。 然后李月白透过幕帘,就看到一道七彩神光在大厅内显现了出来,在神光的尽头则是有仙宫隐入无尽的云雾中。 可再一眨眼后。 这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一块巨大的、布满了血管的肉块在大厅内不断蠕动着。 肉块上则布满了人的脸。 其中最大的那张赫然就是徐培元! 新增的那张则是张启言,他开口对着外面人喊道:“我……我成仙了!我成仙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看着这一切,李月白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第48章 四面楚歌 到了现在,李月白算是明白这所谓的“成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且这肉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她不止在这上面看到了张启言和徐培元,甚至还有徐东法、惠娘…… 数多张人脸就集合在这样一个肉团子一样的怪东西上,人见了想不头皮发麻都难! 已经把《十三州诡事录》翻了七八遍以上的李月白,确定没见过这东西。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怪东西,一众“士族”竟然还争先恐后对其膜拜了起来!希望下次“成仙”的人会是自己! 但似乎上,主导这个肉团子一般怪物的又是徐培元。 因为在肉团子上,他那张脸所占的面积最大,位置也最显眼。 他缓缓开口对着外面一众跪拜他的士族道:“尔等求名利,求财色,求长生……在我这里通通都有!” 随着他话罢,在李月白眼里,巨大的肉团子开始在她眼中发生了变化,重新变成了那辉煌无比的天宫! 天宫隐没在云雾当中,坐于里面最高位置、宛如上仙一般的隐没在七彩祥云的赫然就是徐培元!在他身侧站有的县令张启言等人头顶金色神光,仿佛真的成了仙! 就这样盯着他们,不知为何李月白竟然也有了一种想要成仙的想法。 又仿佛她只需起身向那片美好的光景迈上几步,就可一步登天! “不对!我……我到底在想什么?”李月白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所谓的天宫消失,只有一个长有数张扭曲人脸的肉团子怪物! 而此时,原张府的几个仆人牵着赶着九头牛向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要喂食这肉团子怪物。 李月白就见自这肉团子怪物身上迸射出几条血管直接连人带牛都卷了过去。 牛和人粘在肉团子身上,就如陷入沼泽一般,任他们怎样挣扎,都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陷入这团巨大烂肉之中! 李月白皱眉暗自思忖着,这东西说不好比七八个婴老加起来就还要难对付。 以她现在的这点道行对付上,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更不要说,这些被迷了心智的士族对付起来也麻烦的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月白虽然很不情愿,但回去之后也只能盘算一下离开苍流县的事情了。 巨大肉块在进食完之后,又将那些人脸嘴巴里吐出了大大小小的如若心脏一般跳动着的肉团子。 这时,李月白注意到,有专门的人抱来酒坛,将这些肉团子扔到里面,就变成了近来士族们极为追捧的“贵士酒”! 这酒竟然是这么来的? 她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偏偏这些士族爬了上去,围在酒坛边上喝的一脸满足! 可能在他们眼中,这大概就是“元仙”赐给他们的仙丹。 也为了不让这肉团子看出什么,她混入一众士族身后,佯装拿起酒杯喝着酒。 待到酒坛里的酒见底,肉团子上徐培元那张脸发话道:“你等既已喝过仙酒,还望速速离去……若你们当中能有人如张启言一般多多引世人入我仙途,我便让你们随我成仙。” 听到这句话,李月白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了过来。 在出了张府以后,天空却缓缓飘起了雨。 雨初时不大,只是牛毛细雨。可等到李月白走回伊人楼之后,雨却越来越大几乎就是倾盆而下。 这让她心情差了起来。 要知道苍流县这个地方之所以说偏僻,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四面环山、且多是悬崖陡壁。现在雨这么大起来,那仅有的几条山路发起山洪来,几乎就不能走! 那么要出苍流县,就只能走城北面的水路。 可那条水路却是属于明河的一部分…… 现在,雨这么大起来,注定那条水路就不好走。 而且……那条明河可邪性的很,真要试着走那条路? 李月白抬头看了一眼天道:“只希望这雨明天就停吧。”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天就是不随她愿,之后的一连几天雨不但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还越下越大。 现在出门,雨几乎就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 要走城北那条水路,就显得更难了。 不得已,李月白只得又抽空易容乔装打扮出了伊人楼,去看了那几条山路。 可山路爆发了山洪…… 别说是别人过路,就是有一定道行修为的她也绝对会被雨水冲入山洪中。 “难道……真要走明河那条路?”李月白心情又差了几分。 而在这里,她还对明河抱着几分侥幸。 可事实证明,凡事决不可抱有一丁点的侥幸。在城北外面的明河河段上,李月白看到河水的水位比起平时涨高了不少!河上还飘起一层诡异的灰雾。 她可以确定这雾几乎就和河神祭百花会上的一模一样。 “这……还真是四面都是绝境啊!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看到这里,她只觉心情更差了。 连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身上,也不觉有多么寒冷了。 现在!她还得必须做出一个抉择了! 是继续抱着一丁点的侥幸渡河,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和那肉团子怪物拼一把! 再要么干脆……直接去奔入山路的山洪中自杀。 当然,抱着侥幸渡河也意味着放弃了伊人楼的洛樱、孟冬等人!因为带着她们就是实打实的累赘。而且……还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那微不足道的侥幸! 想着,李月白觉得她的心更乱了。 轰隆! 轰隆! 正此时几道雷从天上划过,为这阴霾了好几天的苍流县带来了一丝光亮。 李月白抬头,眯起凤眼看向天空长舒一口气道:“或许可以借这自然雷电之势,去和那怪物拼一把……不然拖到七月二十,谁知道那时又会有怎样的变故。” 这一刻,她又觉得似乎于这绝境中还有一丝希望。 只是这希望不比过明河的侥幸多上多少! 第49章 煞火 李月白回去伊人楼之后,在换了一身衣服后去找了洛樱问道:“姐姐,你知道我们这苍流县之中,谁的铁匠活儿最好?” 洛樱平日里性格活络,最爱和那些上房姑娘们闲聊打听八卦,有些事情去问她准没有错。 “铁匠活儿?妹妹这是做首饰?”洛樱想了想道:“我想想啊……对了之前你不是托人去打造你腰间那把柳腰吗?那正是出自城南的王记铁匠铺。难不成你又想打造兵器?” 李月白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她没有对洛樱说实话。 要借这自然雷电之势,她现在这点微末道行根本就引不下来。 这自然就得借助一点道具,打造一些器具用来引雷。 听着她含糊的回答,洛樱将信将疑道:“就只是问问?” 但她也没有多想。 …… 一天以后,乔装打扮好的李月白从王记铁匠铺里背回了一个剑匣,趁着夜色悄悄跑进了自己房间。 匣子差不多有一人多高,放在地上便是“铛”的一声!似乎份量十足! 打开之后,里面则是十二把无格之剑!且皆是纯银打造! 这自然是李月白用来引雷电之用,也是她拖王记铁匠铺加急打造出来的。之所以用银打造,是因为各类金属中银的导电性能最好。 而这些剑,也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了。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变得一贫如洗的!” 而印象中,李月白记得银的硬度也比钢要差上不少。 但现在这十二把银剑,似乎在硬度上比一般的还有钢硬上不少,应该是那王铁匠在里面又掺杂了别的金属。 将剑匣合上后,李月白打开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雨势依旧很大,雷电更是不时响彻天空。 似乎今日的雷电比起以往要格外多上一些。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这么大的雨,那些士族应该不会去张府!要动手……就是现在了!” 再等下去,等那肉团子怪物“吃”了更多人后,说不得就会变得更强。 只是…… 事到临了,她心中还是没底。 她不知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要说这世界还值得她挂念的,也就只有洛樱几人了。 在去又看了洛樱一眼后,又偷偷在她房间里放下最后一张一百两银票后,她回到了自己房间换上一身黑色劲衣,戴上斗笠,腰间挎上幽骨和柳腰,背上剑匣趁着夜色出了伊人楼。乐文小说网 巳时的苍流县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显得萧索冷寂。 就和李月白预料的一样,今天的张府因为雨势的原因,不但没有士族来,就连仆人都不见几个。 索性李月白直接推门而入向着正厅走了过去。 正厅内,那肉团子怪物似乎也是感知到了有什么人在靠近它,其上一张张的人脸面孔都睁开了眼睛。 属于徐培元的那张脸威严开口道:“未等仙丹发放之日,是谁来此?” “是谁来此?” “是谁来此?” …… 肉团上其它面孔附和着出了声。 一时之间大厅之内声音此起彼伏!说不出的诡异! 但等徐培元那张脸看清来者竟然是那位伊人楼的李姑娘,它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道:“李姑娘?你也是来此成仙的吗?你能作出《乡思》却也有成仙的资格!” 可等它看清李月白一身背满剑的打扮后,顿了顿又露出一丝意外冷笑道:“姑娘是炼气士?老夫还真意外啊!” 李月白“铛”的一声放下身上背着的剑匣,面上挂起一些冷笑看向他道:“我该叫你徐老徐大人……还是妖类呢!?” “妖类?哼!在你等俗人的眼中,老夫的形象可能是恐怖无比、扭曲的不成人样!可老夫要告诉你……只需再等几日,待我再引几日成仙后,我便可真正成仙!因为我吃过真正的神仙肉!仙的肉!可得长生不老!”徐培元神情认真对李月白说到。 “哼!仙的肉?”李月白没有信他的话。 仙的肉……又怎么会把人扭曲成这幅鬼样子! 见李月白露出不屑的神情,徐培元又道:“我这一生……前半生坎坷科举屡试不中!正是因为吃过这神仙肉,我开了心慧!从此人生才一片光明!其中的妙处你一个俗人自然不会知晓!可偏偏就是在京城,那些个什么达官贵人嫌弃我出身卑微低贱!只让我做个小小的四品户部侍郎!” 顿了顿,他悲愤说道:“你以为我是自愿辞官回乡吗?都是因为那些狗屁的党争!可怜老夫我这满腹的治国才略无处施展啊!等我成仙之后,我一定要再回京城!绝对要做官做到位列三公!哈哈哈哈哈哈!” 而巨大的肉团上,几张孩童和女人的脸则附和他齐声开口道:“夫君(爹爹),再回京城,一定能做到位列三公!” “再回京城?” 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徐培元,李月白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或者说是曾经他吃下这“神仙肉”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这些年徐培元的夫人和孩子不是早过世就是夭折,不难想象这必定是因为徐培元为了达成自己仕途的顺利,将自己的孩子和夫人给“神仙肉”作了养料。 想到这里,李月白对他道:“我看你疯的不轻!真让你做到位列三公!只怕这大乾的天下就更乱了!” “住嘴!你一介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徐培元面露怒色。 巨大肉块上的那一张纸人脸也就都跟着露出怒容瞪向了李月白! 忽而,一连几条血管从巨大肉块上崩射而出,向李月白缠绕了过去。 而在血管末端,竟然有张有类似兽类的利口! 李月白急速后退几步,将幽骨拔出。 就见通体幽白的剑身上,竟然燃起了炽白火焰!而雨落到上面不但没有扑灭火,反而是那离剑身近的雨滴竟然也就此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 这便是幽骨的一大特性,在注入炼气士的气之后,就会燃起一股煞火! 此火也最是奇异,普通凡物哪怕是水!都可燃烧! 刺啦! 剑被李月白挥了出去,幽白剑火如虹将一众雨滴带起在半空中星星点点燃烧起来,煞是好看! 而向她飞来最近的那条血管也直接被她斩断! 第50章 世人贪得无厌 血管被李月白斩断。 但附着在上面的火焰却没有熄灭,而是继续燃烧着。 这让徐培元对李月白产生了一丝忌惮。 不过这血管于他而言就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所以接着,更多的血管向李月白弹射飞了过去。 幽骨在李月白手中,一连被她用出几个漂亮的剑花,剑火更是如莲绽放将张府的院落给彻底照亮! 那些向她飞来的血管还未近她身,就被煞火烧断掉在了地上。 “你倒算有点本事。”徐培元发了话。但似乎上李月白的这点能耐他又未真正放在眼里。 也随着他说话,就见整个巨大的肉块都向内凹陷进去蠕动了起来,随后猛的爆裂了开来。 血肉溅射在大厅内各处,将一切事物给吞噬。 渐渐整座大厅都像是被赋予生命一样活了过来,墙壁开始变得血肉化,并开始同化整个张府。 似乎上,徐培元要把整个张府变成血肉的世界,包括李月白脚下踩着的地! 而在李月白眼中,这处血肉世界又重新变成了那座天宫!而她竟然已经处在了其中。 徐培元则隐没云雾坐在最高处威严道:“李月白!我既然度化你成仙!你为何执迷不悟?错过这次机会,你还有机会成仙吗?” 这一声当头棒喝像是从九霄云外传来,传到李月白耳后震得她心神发聩!意识这便模糊了起来。 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道:“是啊……我……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法……” 轰隆!一声雷电声响起! “不对!我在做什么!”她猛得又惊醒过来。 就见脚下踩着的地竟然已经同化成了血肉,而装有十二把无格银剑的剑匣竟然都有同化的趋势! 周围的树木竟然都爬满了血管。 大厅内,徐培元那张脸附着在一张墙壁上显现了出来,他道:“我度化你成仙!不要不识抬举!” 李月白四周,那原本属于肉块上的一张张脸浮现了出来,或戏谑,或阴毒,或怜悯……对着她道:乐文小说网 “李姑娘,快来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我们一起成仙!” “嘿嘿嘿嘿!李月白!给你成仙的机会你都不要,真是不识抬举!” “李姑娘……成仙而已,何必呢?” …… 忽而,它们又化身成了具象的人,升上了天空头顶霞光,化身成了仙,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李月白这个不肯成“仙”的人! 而李月白脚下,血肉大地蠕动起来如沼泽一般似乎要将她吞噬! 轰隆! 轰隆! 轰隆! 李月白没去管脚下的动静,而是看了一眼比天空中比刚才又大了一些的雷势,她知道现在就是借自然雷势的最佳机会了。 当下,她不再保留体内的气,幽骨剑起直接在地上划出一道圆形火焰屏障将自己包围在了其中。 随后又对着剑匣一拍,十二把银色飞剑这便飞了出来,半停在半空之中。 见她如此,徐培元则是露出不屑的神色道:“老夫好心度化你成仙,你竟然还要执迷不悟!” 说着的同时,地上乃至周围数道血管如蛆虫一般蠕动而起向李月白飞了过来。 李月白则没去理会他,而是将所有的气灌注到了十二把银色无格银剑之中。 锵!锵!…… 十二把飞剑嗡鸣作响!竟然就此引动了天上的雷电! 轰隆!轰隆!轰隆! 一时之间,仿佛天空中的雷霆犹如一条条出海的金色蛟龙纷纷向这边飞了过来。 雷霆越聚越多!将整个张府都笼罩其中,仿佛将那里化作了雷狱!映照着周围如白昼一般。 到最后连苍流县的一众百姓都给惊动了! “落!”雨幕雷霆之中,李月白一头散开的青丝飞扬,十二把雷霆银剑围绕她身,呈的她仿佛剑仙临世!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十二把剑化成十二道金雷落在了张府。 徐培元则面色大惊道:“李月白……你!你不能杀我……你看看他们也都不希望我死!希望我带他们成仙!我……我还没有位列三公!我不想死!” 他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其他人脸。 可李月白从他们的表情中分明看到了一丝解脱。 李月白朱唇勾起看向徐培元道:“徐培元,我看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对!” “啊!” 一道金雷击在徐培元那张脸上,将他化为了飞灰。 随着他死去,周围血肉化的场景开始退去。 而趁着自己还有一些力气,李月白则是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离开了张府。 …… 一夜之后,雨还是未停。但比起之前已经小了很多。 当人们在路过县令张启言家里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其中不乏混杂着一些古怪血肉。 似乎是直到此刻,那些士族们看着那些血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什么美人梦,元宝梦,长生不老梦…… 在这一刻都醒了! 有的人面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呕吐了起来。 而有的人则露出了许些耐人寻味的苦笑。似乎上,他们倒是更愿意随这“元仙”一起成仙。哪怕明知道那个世界,在现实的世界中不是那么美好。 秦象就是这其中一员。 为了成“仙”,他几乎花光了父母留下供他读取功名的钱去买“贵士酒”! 可到头来,这……竟然只是这样的一个梦。 “要不说世人都是贪得无厌呢?既想达成所愿,却还想投机取巧!”撑着油纸伞,换上一身青衣披了一层红色大髦的李月白在洛樱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他身后。 今天的她面容依旧精致,只是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为了诛杀徐培元……她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这便抱着侥幸心理,来捡回去一两把银剑回回本。 可惜……这些剑似乎真的全都随徐培元去了。连个微末都找不到。 她这便打算折返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秦象。 秦象认了出来,这是那位伊人楼的李美人。他不知晓美人这句话是不是对他说的。 再准备去问她时,她已经转身离去了。 他喃喃自语道:“我是该反省一下了。算了……还是去花点钱去拜拜狐仙吧!说不定明年我就能中了秀才!” 第51章 有“钱”的钱大有 在连着又下了几天雨后,天气晴朗了起来。 也似乎正是因为连下几天雨的缘故,这云里面的红日一出来,便将草木的叶子都晒的倒卷了起来。 人更是热的蒲扇不离身。 但对士族们而言,以往他们最钟情用来解酷暑的青梅酒,却是半点都不敢沾了。因为那“贵士酒”也是情梅酒。 至于县令张启言家为何化为废墟……和那一晚的笼罩了张府的金色雷霆,众人也只当是老天爷发怒,收了张府里生出的血肉妖类。 而县令老爷、徐培元以及一些士族们的死,自然就被官府向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草草解释为被妖邪所害。 当事人的李月白闻声这种说法也只是笑笑不多解释。 现在她有更为愁虑的事情,那就是她现在是真的穷!就连去城南品茶楼喝个冰镇酸梅都恨不得是把一文钱掰开当两文钱用。 至于放在洛樱那里的一百两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不想用。 所以以往最为拒绝接客的她,竟然对接客此事抱有起了几分期待…… 虽然就只是和那些公子聊聊人生,谈谈哲学,但她觉得她还是“堕落”了! 可说到底为生活嘛……不寒碜! 这自然是受到了洛樱嘲笑。 她道:“妹妹都有闲钱把一百两寄放在我那里,怎么还是一副掉钱眼里的模样……难不成是看上什么俊秀公子,打算努力赚钱买个宅子偷偷养着他?” 李月白又不能把实话说给她,只能红着一张俏脸任她在口头上欺负。 但也或许是“贵士酒”掏光了那些贵公子士族们的钱财,也或许是因为钱芸死在伊人楼前的原因…… 总之,随后整个七月中旬下来,伊人楼整体生意都很差,就是连李月白都没接到几个客人。满打满算下来,只堪堪赚来了四十五两银子。 李月白作为伊人楼的台柱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 所以和孟冬关系好的几个上房姑娘,便拉起李月白和洛樱,摆上瓜子拼上果盘聊起了闲话。 当然,几个女儿家的话题……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八卦话题。 比如哪个公子时间很长,其实是用药在维持,哪个公子又是出了名的快短小…… 总之,这些话题很让李月白面红耳赤。 接下来孟冬提起的一个话题,倒是引起了李月白一些注意。 孟冬掩嘴笑道:“行了!老聊这些也没意思。还是给你们讲个有趣的事情吧。我是听早上来过的齐公子说过的。说前天早上就我们隔壁流云巷里,有个人去找县尉报官,说他屁股被妖物偷走了!” 现在县令死亡,苍流县的一切暂时由县尉打理。 “屁股被妖物偷走了?”李月白彻底来了兴趣。 难不成这么快又有新的妖邪了? 孟冬则是一脸看“傻妹妹”的表情,捏了捏李月白小巧琼鼻道:“当然是假的了!要不说妹妹你傻呢!将来就你最容易叫那些男子骗去!事实的情况是,就是那男子跑去和衙门开玩笑。可偏偏一群衙门老爷都跟着县尉信了,盯着那人的光腚看了半天!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闻声,其他一众姑娘都笑了起来。 其实站在李月白的角度去看,县尉做出这等“蠢事”,并不一定是蠢。 而是前面关于徐培元搞出来的事情,县尉一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有这事情珠玉在前,对于再发生的怪事肯定会重视。 只是……县尉多少有些过于敏感了。 不过……那人为什么就单要找衙门开这样一个玩笑?是真把人家衙门当傻子? 未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李月白又同其他姑娘们聊起了其他话题。 正聊着,小蝶推门而入开口道:“几位姐姐……外面来了一位阔绰的钱公子。点了李姐姐的牌子。。” 孟冬故作幽怨看了一眼李月白道:“要不说妹妹是脸俊人傻,傻人有傻福呢!听洛姐姐说你都快掉到钱眼里了,快去吧。” 李月白杏眸圆睁瞪了一眼掩嘴偷笑的洛樱起身离去了。 而在出走廊的时候,她这便在下面的院子看到了疑似那位钱公子的人。 因为小蝶在那人的身边。 “不是说……这人很阔绰吗?”李月白看到,那人身材肥胖,就是一副布衣打扮。 难道是喜欢低调? 但等那位钱公子再上楼的时候,她再去看他,那一身“布衣”实则却是名贵的锦衣。 “我看错了?”李月白疑惑了。 钱公子身上衣服的颜色并没有变化,但似乎就是她下意识想着这钱公子是有钱人的时候,那衣服材质才发生了变化。 但也可能就是这衣服材质的问题,由远到近后可能看着就不太一样了。 李月白未再多想,而是回了房间架好了古琴。 而那钱公子上来后,似乎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很阔绰,对着给她领路的小蝶随手就扔给了一颗金珠子。 在进了李月白房间后,他在打量了一眼李月白后,咽了一口唾沫道:“李姑娘!你可长的真俊啊!画上的仙女似的!以前我钱大有都是只能混在人群里看看,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可是真的有钱!” 说着,他便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金元宝出来“啪”对拍在桌上。 以前? 李月白扣住这个字眼,心想难不成此人是最近发了迹的暴发户? 也虽然此人言行看着粗俗,但举止还算规矩,她开口道:“那我便先为公子抚琴一曲吧!” 钱大有却胖手一摆道:“李姑娘别给我来这套!我呢粗人一个,大字不认一个!更不要说什么听琴了!来这里就想和你困觉(睡觉)!说吧,你一个晚上值多少钱?” 说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金元宝拍在了桌上。 李月白则皱起了柳眉。 如果来者和她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或者心情不顺找她疏导一下,她都是很乐意的。 可这人这般态度,那她倒还不奉陪了! 于是她向钱大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既是如此,那还请公子离开吧。” “什么意思……李姑娘,你这嫌弃我没钱是吧?好!我让你看看我多有钱!”钱大有说着手再次向怀里掏了去。 “啪”又是一颗金元宝拍到了桌上。 接着还没完,他又是连连掏出了金元宝,直到将一整张桌子都给摆满! 可越到后面,这些元宝的样子…… 硬要说的话,样子倒像是人的器官一样。 但也不知是否是李月白的错觉,她就此觉得钱大有的胸膛似乎干瘪了一些。 第52章 人心比鬼恶 见李月白似乎对着一桌子的金元宝都无动于衷,钱大有似乎是有些上头了。 他冷笑一声道:“好!还是嫌弃我拿出的钱少是吧?” 说着,他伸手再次向自己的怀里掏去。只不过掏出的并不是金元宝! 而是一串血淋淋的肠子! 至于那满桌子的金元宝赫然就成了一桌子的人体内脏。 “不对!我的钱……我的钱……怎么……”钱大有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属于自己的内脏器官,又看看自己胸口上豁然开着的一个洞,就此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目睹这一切的李月白长长舒出一口气。 虽说到目前为止各样的怪事,她也见过不少了,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着她的面,竟然是以如此离奇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她说不上是一种怎样心情。 “啊!这……这……” 推门而入来给李月白送些水果的小蝶在看到倒在地上的钱大有,吓得叫出了声。 至于刚刚钱大有扔给她的那颗金珠子现在则赫然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不知什么动物的眼珠子。 吓得小蝶连忙扔在了地上。 在思虑了少许后,李月白对着小蝶道:“小蝶……你先去报官吧。” 虽说大多时候,这些官府都看着摆设一样不顶用,但该走的流程还是有必要要要走的。 外面,隔壁的洛樱几人闻声赶了过来,在看到这幅场景后,都是生理不适撇过了头。 约莫半刻钟后,官府派了新顶替葛宣东位置的楚和带着几个衙役赶了过来。 他们先是对李月白询问了一番,随后几人便走了进去。 在房间外,李月白听到给钱大有验过尸体的仵作对楚和道:“楚班头,这人身上的伤痕不像是被用利器给切割出来的……倒像是他自己用手挖开了自己的胸膛。” 而仵作也是因为在钱大有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血肉,这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再结合李月白刚才的话,楚和几人都顿感头皮发麻。 案子似乎也就可以这么结——钱大有用手硬生生抛开自己胸膛自杀而亡! 验尸的仵作脸色发白看向楚和道:“老楚啊……你倒是发个话啊!” 楚和却在吐出一口气后,缓缓道:“这个事情先不急!各位想不想随我发笔财!正好现在这事就只是外面那几个女子知道!” “你什么意思?” “这事情八成就是妖邪作祟。我们肯定管不了,不过……” 楚和说着偷瞄了外面李月白几人,示意其他衙役附耳过来。 …… 外面楚和等人的言语则是一字不漏都入到了李月白,包括他们后面的窃窃私语。 也听着他们的言语,李月白朱唇勾起冷笑道:“看来衙门新顶上来的衙役也不怎么样。” 约莫茶盏时间后,楚和等人出来了。 楚和在看了一眼李月白几人后开口道:“李姑娘……我们有些细节想问问你们几人。只是其中的言语可能不太方便向外人透漏……” “官府的规矩我懂,那还请几位随我到我房间里问话吧。”孟冬开了口。 但李月白却趁着楚和几人不注意,把小蝶使了开来道:“小蝶。麻烦你去把伊人楼的其他客人都叫了这里,就说官府的几位官爷有话问他们。” 小蝶不知李月白在盘算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照着李月白的话去做了。 到了孟东的房间,楚和对着李月白道:“李姑娘,还请你再说一遍案发的过程。” 李月白便又说了一遍。 闻声,楚和突然面色一变道:“不对!按照姑娘的说法,那就是钱大有杀了自己。可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自杀呢?” 李月白道:“那楚班头以为他是怎么死的呢?” 楚和吆喝一声道:“要么是被妖邪杀死!要么就是被你杀死的!我看后者的可能更大!” 对于这离谱的推论,李月白倒是表现的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看向楚和道:“楚班头是如何得出这结论的?” 楚和道:“当时的房间内,就你和钱大有两人!他现在死啦,你能不嫌疑最大吗?” “可……可是月白妹妹那样的体质,怎么可能杀人?她绝对不会杀人。”洛樱替李月白辩解了起来。 楚和冷笑一声道:“她杀没杀人,你亲眼看见了吗?说的这么肯定?凡事肯定都是要讲证据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满口胡诌,看似说的有理,实则就是在胡扯八道。 但偏偏就还是吓住了洛樱和孟今几人。 也其实像是这一类的事情,自他顶了葛宣东的位置后,他没少做。凡他去接案子,要是报案人身边没什么人,他就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向那人讹诈上一笔! 也基本上多数人遇上这类事情,都会显得手足无措最后选择给钱息事宁人。 这时,李月白估摸着小蝶也快把其他人叫来了,对着楚和几人开口道:“几位不必拐弯抹角……想要多少直说便是。” 见李月白说出此话,楚和一改阴沉,顿时眉开眼笑道:“还是李姑娘懂事啊!行啊!我们也不多要,你们就给我们哥几个三千五百千两怎么样?知道你们上房的姑娘最是能赚钱,这些钱凑出来不难吧?凑不出来!哼!我就跟人说钱大有就是你李月白杀的!” 三千五百两? 李月白觉得这家伙倒是也敢要。莫说现在一贫如洗的她凑不出来,就是换作十天前她也凑不出来! 而孟冬和洛樱几人都变了脸色。 似是看出了她们的为难,楚和又笑道:“李姑娘不想给钱也没关系啊!这可以给我们立个字据就说潜了我们钱。日后哪怕还不起……就以身相许一晚上一晚上的还呗!哈哈哈哈哈!” 但其实,这他又设下的一个套路。 因为李月白一旦立下字据,事后她们要是去找县尉告他们,他们就可以拿出字据说“你们要是心里没鬼,又怎么会给我们立字据贿赂我们”! 那时……李月白几人就是再能说会道也把理说不清! 就算她们不去报官,事后他也可拿此字据再想办法让她们拿出钱! 但也正在楚河洋洋得意的时候,李月白却忽然起身打开了房间门道:“诸位……楚班头说的你们可都听见了?” 而房间外面却是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若不出意外,刚刚楚和那些话应该是一字不落都让众人听到了。 李月白则笑意盈盈看向一脸阴沉的楚和道:“楚班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不向大家解释一下吗?” 第53章 死的不是“钱大有”? “这官府的人现在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钱了?还没有有王法!” “尤其是还要钱要到李姑娘身上,还算是七尺男儿吗?” “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 一众人指着楚和议论道。 这里面不乏有倾慕李月白的人,见她被人这般明目张胆讹诈,自是气愤! 听着一众人对自己的议论,楚和面色越发显得难看。他不知晓这群人怎么是出现在这里的。 但看李月白从刚才开始就没有露出一点紧张的神情,他觉得八成就和她有关。 不过在面上,他则回头向着李月白笑道:“李姑娘。刚刚的事情,应该是有一些误会……再说了,我是官家的人,怎么可能做为难李姑娘几个弱女子呢?”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但只要当事人今天替他澄清,那一切都相安无事,大不了就是以后名声臭上一些。 而这里他刻意提了“官家”二字,看似是在以自己的身份来为自己证明清白,可实则却是变相在向李月白威胁 意思是……我可是官家的,你一个弱女子要是为难了我,定不会给你一个好果子吃。 李月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道:“楚班头还真是脸皮厚啊!那我倒问一句了,这向人勒索重金……大乾律法怎么判?还有!要是今天让你勒索没成功,给我判个冤假错案又怎么判?这要的还是三千五百两!应该够你们死一次了吧?” “你要是继续装哑巴……那我们还就打算去到县尉老爷跟前问问。”李月白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像楚和这一类人,如果你不能将他们给一棍子打死,而是对其妇人之仁将其放过,少不了事后狗屁膏药一样沾上来恶心你! 随后,一众人押着楚和几个衙役随李月白到了衙门见了县尉魏伯申。 楚和是魏伯申刚刚一手提拔起来的,后者多少是有些为前者偏袒的心思。 但因为楚和的行为已经被一众百姓都看在了眼里……魏伯申这便没了偏袒他的意思。更不要说就在前天他这个县尉还因为看人屁股闹出笑话,现在也急需立威。 于是,魏伯申当场就下了死令,准备三日后就将楚和几人在午市给斩首示众。 期间,魏伯申也尤其关心钱大有的案件,向李月白又问了一遍案发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月白也从魏伯申口中了解到了一些钱大有的具体信息。 说此人是个以贩卖草鞋为生的小贩,未娶妻,一直都独来独往。 但很快,随着钱大有的尸体被抬上来,周围人却这样议论起来了他: “这……这不是王财主吗?怎么死的这么惨?” “是啊!听说是家里遭了盗贼,被人用刀给一刀给捅死的!” …… 甚至于还有一个妇人领着一对儿女披麻戴孝爬在钱大有尸体上哭哭啼啼道:“夫君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魏大人啊!你可一定要帮我抓住那恶贼啊!呜呜呜呜……” 这突然变化的一幕,让李月白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此人不叫“钱大有”? 可她明明记得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此人还活着的时候亲口向她报出了“钱大有”这个名字…… 是怕来伊人楼,被家中夫人知道,所以报了一个假名?还有……怎么在这些人嘴里,“钱大有”成了被盗贼杀死的呢? 但还不等她想个明白,在她身侧的魏伯申露出一个比她还要疑惑的神情问道:“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大人你刚刚还问我钱大有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钱大有?那是谁……嗯?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怎么想不起来了。” 面对李月白,魏伯申抚摸着胡须做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猛然间,魏伯申拍了拍脑袋道:“姑娘说的钱大有,那边的那个人不就是吗?前天他还来衙门口卖草鞋呢!” 李月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人群中有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挑着一个挂满了草鞋的担子。 凭着过人的目力,她看清到这个“钱大有”。只是他手一点都不粗糙,一点老茧都不长,很不像是常年编草鞋的人! 并且她听到这个“钱大有”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是编草鞋的?” 他真是编草鞋的? 李月白看着那个“钱大有”,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哦!”这时候魏伯申再一拍脑袋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把李月白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他对着李月白道:“对了!李姑娘我想起了,刚刚我是向你问案件细节来着!有一点应该是我搞错了!死的那人其实是王卢……对了!王卢是怎么死了来着?” 而听着众人之间的议论,听的多了以后不知为何李月白下意识就不受控制说了一句:“王卢不是家里遭了盗贼被杀死了吗?” 话罢之后,她就疑惑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也似乎上,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好像遗忘了一些什么。 再去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脑袋里就只剩这么一则信息——死的人是家里遭了盗匪的王卢。 “对!对!对!死的人是王卢!”魏伯申点了点头说道。 但潜意识里,他也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第54章 书生与大盗 李月白从衙门走出回到伊人楼后,已差不多是快落山的时候。 可她记得从衙门出来是还是申时三刻,怎么现在差不多都快戌时了? 从衙门到伊人楼,隔着就三条街的距离……至于能走上半个多时辰? 她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但记忆里好像从衙门走回到伊人楼差不多就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似乎这本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李月白觉得很怪,但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 一夜过去。 当李月白醒来洗漱穿戴好后,发现桌上放有一张纸,上面写有一句话——白衣的洛施木是士族书生,黑衣的木驼是大盗!还有!请一定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xièwèn 最后一句话是用朱砂红笔又刻意标注了一遍。 字迹娟秀洒脱,李月白也最为熟悉。 因为这正就是她自己的字迹。只是略显潦草,像是急匆匆写下的,且没有写完。 “这……是我写的?”李月白看着纸上的字,却没有一点印象。 她更不要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她自己的笔迹!因为这句话中的“一”,是她用阿拉伯数字“1”写下来的。 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正想着,就听外面房间外,传来了吵闹声。 洛樱此时推门而入对着她道:“妹妹,外面有热闹了,你不去看看吗?” 说着,洛樱将她拉了出去。 李月白看着伊人楼下院里热闹的人群,问洛樱道:“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樱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对她道:“妹妹你忘了吗?昨天你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有个登徒子跑来偷我们的衣服,最后被柳妈妈抓到打了一顿关到了柴房。说今天一早就去送官!” “哦……好像有印象了。”听洛樱这么一说后,李月白想起昨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对于昨天的这件事情,怎么洛樱没告诉自己之前,她这么愣是半点记忆都没有呢? 李月白正想着,洛樱对她又道:“妹妹,忘了跟你说,那家伙今早交代出来……偷的衣物中有几件还是你的。” “什么?” “妹妹放心好了,他偷的你那件衣服……只是一件外衣披纱。看吧妹妹你吓的!” 洛樱掩嘴对李月白说道。 听到只是一件自己从来都没穿过的外衣披纱被偷,李月白松了一口气。要真是什么贴身衣物被偷走……在被这男子拿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是男儿心的她怕是要恶心膈应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随后,李月白随洛樱一起下了楼,向院子里的人群走了过去。 李月白也看清了那位盗衣贼的模样,是位身穿锦衣,腰间挂玉的白衣公子,听人说叫洛施木。也听说是个惯犯。 只是这幅打扮,会来偷女子衣物? 李月白觉得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随后她又想到了自己闺房里……自己留下的笔迹。 她便又思考起来……为什么自己要留下这样一句话? 正想着,忽然就听这偷衣大盗洛施木道:“其实……其实我来偷衣服是受人指使的。” “那你说说看,这是谁让你做的?”有人问起。 被束缚住身体的洛施木突然跳起,看向李月白道:“这……这都是李姑娘指使我做的!对……就是她!” 他顿了顿继续道:“就是昨天中午,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去偷伊人楼姑娘的衣物。她说,她和这些姑娘们关系都不太好,于是便让我把她们衣服偷出来,然后再闹到市集上去卖,以此来羞辱她们。”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似乎还有一定道理,一众人都向李月白看了过来。 但他们又怎么都不相信,这位娇弱可人的李美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月白正在思虑事情,莫名其妙被人给扣上这样一个帽子,她自然是有些生气。 又看人群当中,有位平日和她关系有些差的岳琴姑娘对她露出玩味戏谑的笑容,李月白隐隐觉得自己被人栽赃这事可能多少和她沾点关系。 也其实,李月白在伊人楼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主动交过恶。这岳琴就只是单单看她李月白成了伊人楼的台柱子,嫉妒心作祟……平日里没给过李月白好脸色,这一来二去李月白和她关系就差了。 在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李月白看向洛施木道:“你说昨天中午我给了你一百两银子?那你知不知道昨天中午我正好就在衙门。此事县尉魏伯申大人可以作证。” “这……”洛施木尴尬一笑道:“或许是我搞错了……可能是下午?” “下午?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从衙门回来都是差不多戌时太阳快落山了!”李月白看向洛施木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又道:“还是说,你收过什么人的银子……这便想着想要把我变成你的同谋栽赃陷害我?还有你编个理由也得像点样子啊!都不知道我昨天一天的行踪,这就敢满口胡诌?” “我……我……”洛施木神色一变,眼神飘忽不定看向了人群里的岳琴。 岳琴面色紧张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李月白心中这便有了答案,她道:“洛施木,你不想说也可以。只是怕只怕这所有的罪责都要你一人担下。搞不好就还有杀头。” 偷人衣物虽然也算偷盗罪,但其实又判不上多重,最多就是挨一顿板子。 闻声,洛施木脸色大变指着岳琴道:“都……都是岳姑娘给了我八十两银子是让我做的,然后再栽赃给李姑娘!说反正是偷衣物最多挨顿板子……哎?我明明知道……我真蠢啊!” 他真的是惯犯? 李月白疑惑了,要真是惯犯怎么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在明知偷衣服只是挨顿板子的情况下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招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写下的那句话。 闻声,岳琴眼见事情败露看向洛施木骂道:“你……你真是个蠢猪!” 周围人闻声对着岳、洛二人骂道: “你们这对狗男女,陷害李姑娘!走!跟我们去见官!” …… 一众人抓起他们向官府去了。 但李月白却没有再随洛樱跑去官府看热闹。 就在刚刚,她想起了昨天好像遗忘了什么的事情…… 忽而,她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昨天的自己预感到自己将要忘记什么事情,所以刻意写下了那句话。 而前半段洛施木木驼的话,李月白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有某种存在将这二人的身份给互换了。 可后半段话,那是什么意思呢? 第55章 三人成虎的“谣言” 未写完的“不要相信任何……”,这是指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可如李月白觉得,依着自己的行文习惯如果当时情况真的很急,自己大可以写“不要信陌生人”,何必还有加上任何两个字多此一举呢? 难道当时的自己太急了,所以没了平时的思虑所以才这么写? 姑且,李月白也只能把未写完的话理解为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随后她也为了验证自己木驼和洛施木身份互换的猜测。去向诸多上房姑娘打听了一下此人。 然后得到了木驼是本地士族的消息。 这就和她写下的那句“白衣的洛施木是士族书生,黑衣的木驼是大盗”完全反了过来。 巧的是,现在的木驼还就在一位上房姑娘的房中。 李月白刻意去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身穿布衣、言行粗鄙,一点都不像士族出身。 这就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李月白查阅起了《十三州诡事录》,发现并没有哪个妖类或鬼怪可以互换人的身份。 想着,她皱起了柳眉,看了一眼幽骨将之“锵”的一声拔了出来,但随后叹了一口气后又把剑送回了剑鞘。 和前面那些妖物不同,那些妖物最起码都是有迹可循…… 这次的妖物却让她有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心烦意乱之下,她便想去城南的“品茶楼”去喝冰镇酸梅汤。 而出伊人楼门,走进流云街的时候,她无意听到了一段小夫妻的对话闲言。 听着那夫妻中男子道:“我说娘子啊。你记错了吧,你要去品茶楼那肯定该是要往南走啊!怎么要往北?你啊你!真是糊涂了。” 女子却道:“胡说!我记得怎么是在北?早上别人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呢。” 李月白闻声笑着摇了摇头,品茶楼……不就是在城…… 哎?到底是在城南还是城北来着? 她忽而发现,自己对于品茶楼的具体位置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此时,那夫妻中男子摸了摸对妻子道:“娘子说的是啊!品茶楼是在北边。” “品茶楼在北边?”然后在李月白心中的记忆里,品茶楼的位置就真的是在北边。 也虽然现在记忆告诉她品茶楼的位置就在北边,但这次她却没有选择去相信自己的记忆。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那句未写完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话……是这个意思?” 随后,她果断向城南走去! 可在那里她并没有看到品茶楼。 难道那句话的意思不是“不要去相信任何陌生人”? 李月白有些懵了。 而在回去的时候,她则又听到有人议论起品茶楼在南面。 这次,她将信将疑折返了回去。 然后就见到了品茶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月白越发觉得头脑有些乱。 接着,就在城南的位置,又有人说在城北也有一座品茶楼。 然后李月白就在城北真的就见到了一座品茶楼。甚至里面的伙计和那位女店家都和城南的一模一样! 这多少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她原本的理解了,这次出现的妖类最多就是换人的身份篡改人的记忆……可现在的这一切到底又怎么解释? “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月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回到伊人楼的时候,李月白发现洛樱竟然还没有从衙门回来。 初时,她只当是洛樱看热闹上头,不想这么快回来。 直到太阳落山,戌时三刻才回来。 李月白这便好奇问道:“姐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那热闹真这么好看?” 洛樱皱了皱眉道:“害!热闹也就一会儿的事情就看完了。我差不多刚申时就出了衙门。” 申时就出了衙门? 可现在都是戌时三刻了! 想着,李月白问洛樱道:“姐姐,衙门到伊人楼不过隔着三条街的距离,你至于走一个多时辰?” 可洛樱却露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反问李月白道:“不是从来都需要一个时辰吗?妹妹为什么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李月白则一脸坚定对她道:“可我昨天就走了半个时辰!明天姐姐要不要陪我走上一遍?” 洛樱点了点头。 然后第二天早上,李月白刻意带着洛樱从伊人楼向衙门走了一遍。 可这一回,她们只茶盏时间就到了。 不单洛樱懵了,就连李月白也懵了。 洛樱带着疑惑的表情开口道:“可……可是昨天我还听人家说,从衙门到伊人楼需要走一个多时辰。”xしewen “听人家说的?” 从洛樱的这句话中,李月白觉得她好像有点明白自己未写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 又是一夜过去,李月白起床后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 纸……还是那张纸。 这一次,纸上添加了几个字,最后一句话便成了——不要相信任何的耳听谣传! 看到了这句话,李月白对于这近来的状况似乎就有些理解了。 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像洛施木和木驼的身份互换,只是因为众人起的谣言里,洛施木是盗贼,那他就成了盗贼,木驼是士族,那他就成了士族。 甚至于,有人谣传有两个品茶楼…… 那就出现了两个品茶楼。 你相信从伊人楼到衙门会走一个多时辰,那就真的会走一个多时辰。 可这些个无聊的谣言到底是谁传的呢? 又有哪一种妖类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也如果说,谣传可以成真…… 不知为何,李月白心中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又是一夜过去。 李月白发现放在桌上的纸又添了新的字。而先前所有的话都被拉了横杆作废! 现在纸上只有一句被朱砂笔写的成话——现在开始你只能相信自己!连洛樱的话也不要信,哪怕她的话没有成为谣言! 第56章 谣言四起的苍流县 只能相信自己? 李月白觉得,昨天的自己肯定是发现了一些这妖类的具体能力。 可“只能相信自己”这句话,多少有些太笼统。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指,那妖类可以变化成任何一个人散播谣言……还是说这妖类有能力把人们所相信认为的东西变成现实? 目前,李月白只能都去接受这两种说法。 …… 又是三天过去。 苍流县里开始谣言四起。虽然众人都不觉得这是谣言,但李月白明白这绝对都是谣言。 且这三天起来的谣言实在有些过于离谱。 比如,先前流云街有个人向官府报官说他的屁股被妖怪偷走了。 然后…… 他屁股就真的没了。 从大腿根往上就全是背。 还比如,有谣传说张启言和徐培元等人还活着。这些人竟然就真的复活了! 只是…… 在谣传中,张启言是位清廉公正的好官,徐培元是位和蔼的辞官老人!他们的行为举止就真的和谣传里面的一模一样。 不过李月白也在想,这些因为谣言死而复生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甚至更为离谱的是,有个士族公子和一位伊人楼的下房姑娘被谣言互换了身份……这位士族公子竟然就真的顶着男儿身一连做了好几天的生意。 谣言还传,今天是五月二十……人们就开始又准备起了河神祭;谣传偷人粮食的是猫,人们就养起了老鼠用来捉猫;谣传天气越热越该添加衣服,人们就真的穿上了冬衣…… 总之,各样离谱的谣言开始在苍流县横飞。 而看着外面街道上,顶着大太阳穿冬衣热的一脸汗的众人,李月白合上窗户,叹了一口气。 三天过去了,她只能任这些谣言疯传成真,却没有一点办法去改变。 甚至于那妖类到底是什么,她依旧没有查到半点信息。 这时她的房间门被人推了开来。 就见穿着一身厚厚雪绒衣裙的洛樱推门走了进来。 见李月白只是穿了一身单薄的薄纱荷花衣裙,她开口道:“妹妹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为什么不去添几件衣服?” “额……我还好。”李月白回道。 现在的洛樱被这些谣言给影响的十分厉害,李月白觉得跟她解释也是白搭。 洛樱则在嗔怪白了她一眼后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三天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不正常?”李月白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丝苦笑。 的确,在这个谣言四起、常规认知颠倒的世界里,她这个最正常的,反而成了“不正常的”! 而洛樱在说着的同时,取来一件雪白狐裘大髦披在了李月白身上。 对此,李月白也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任她将厚衣披在身上。 这时,洛樱又道:“对了!妹妹还有三天就是河神祭了,按照传统现实该去挖出先人的遗骨在河神祭那天,一起向明河河神祭拜。” “挖出先人遗骨?”李月白觉得这一定又是什么新起的谣言。 挖出先人遗骨,这对先人而言多少有些不敬。 于是她对着洛樱道:“姐姐……你知道的我生完大病就忘记了许多事情,所以自己爹娘葬在了哪里,我……我有些记不清了!” 虽然是用来搪塞的理由,可确实也是实话,现在的李月白的确不知原主的父母葬在哪里。 “啊……这?妹妹,那要不我们去乱葬岗挖个尸骨回来冒充一下?”洛樱对李月白说道。 “乱葬岗?”李月白记得以前的洛樱提起这地方都是会表现出害怕的模样,可现在看她说的轻松,就好像这类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次。 李月白觉得,这谣言多少有些厉害了……竟然把洛樱的性格都改变了。 不过去乱葬岗这种事情,李月白在想了想后摇头道:“算了……我要是随便带个尸骨去冒充自己先逝的爹娘,对他们太不敬了。” “这……说的也是啊!”洛樱点了点头,随后又露出一脸担忧道:“可是……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你如果河神祭不带已死之人的尸骨去祭拜,就是对明河的不敬!官府的人可能也会找你麻烦!” 想了想,李月白说道:“要不这河神祭我不去了?姐姐你也别去了吧。” 这倒也是实话,明河一直都很邪性!现在再跑去明河祭拜河神……那真就是老寿星嫌命长了。 正说着,有人却一脚把门踢开走了进来。 来者却是几天前已被午市斩首示众,现在却又因为谣言复活的楚和。 他看着李月白骂骂咧咧道:“什么?李姑娘说不去了……这合适吗?” 他一脸的蛮横,倒是比复活前还要跋扈! 看他不提自己死亡的事情,李月白觉得这个楚和记忆倒像是停留在死亡之前。 洛樱替李月白解释道:“回楚班头,是这样的……我这妹妹是生过大病失忆了,所以记不得父母的墓在哪里了。去乱葬岗挖个尸骨回来冒充他们,又觉得对先人不敬……所以……” 楚和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 似乎上是有理解李月白的样子。 可顿了顿,他看向李月白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有个好办法!就现在……这李姑娘和我圆房成了好事!那她不就是我楚家人了吗?到时我爹娘不就是她爹娘吗?我这个办法如何?嘿嘿嘿嘿嘿……” 李月白皱起了柳眉,她觉得这家伙变得简直比复活前还要讨厌。 随后,楚和也不等李月白发话,拔出腰间的刀就把洛樱赶了出去,接着他回过头看向李月白道:“小娘皮!嘿嘿!我马上就要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来吧……李姑娘!你也肯定想的吧……这个时候就别装什么矜持了。” 李月白则直接抽出“幽骨”结果了他,然后在他尸体上设下势,让他尸体直立而起向着明河方向走去。 …… 可仅仅一个时辰后,楚和复活了过来。 似乎上,谣言不止,他就不会死。 只是也因为谣言发生变化,这个楚和变得谦逊有礼。 但也有人看到,楚和死在了明河边上。 于是,一个楚和出现在了伊人楼,一个楚和的尸体却还在明河边上躺着。 第57章 美人点评 有两个楚和,众人却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而第二次复活的这个楚和似乎记忆也停留在第一次死亡之前。而这个楚和倒是再没来找李月白的麻烦。 又是三天过去…… 李月白通过身上来月葵得知,今天具体的日子应该是七月二十五,而不是五月二十。 用月葵来确定真实的时间,这让李月白多少有些苦笑不得的作用。她从未想过这最为麻烦的月葵,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作用。 不过也因为这些日子修炼法字决改善体质的缘故,她现在来月葵倒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体态娇弱、四肢无力了。 但月葵给她带来的心理敏感,心烦意乱还是有的。 且就这样三天过去,关于暗地里作怪妖类,她还是没有查到半点线索,这就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这三天谣言俞传俞烈,苍流县里离谱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 就比如到了这一天明面上所谓的五月二十三”河神祭…… 一大早,李月白看到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色灯笼,将自己死去先人的尸骨挖出来,给换上了一套新衣服。 有的人家先人去世的早,挖出来只是一具白骨放在门前该算不上多么可怕。有的人家则是刚刚死了人至多半个月的,在这大夏天挖出来,尸体还未腐烂……骨架上挂着一堆臭烘烘的烂肉,招来一堆苍蝇爬在上面。 让人看了心理不适。 而苍流县各个街道里都是这么一副样子,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而官府还专门派了衙役去督查各家百姓人家是否挖出先人尸骨…… 查到李月白这里时,因为那衙恰好就是李月白的倾慕者,所以对于她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她的事情没去过多过问。 再者洛樱挖了自己父母的骨灰坛子出来,打算让李月白跟着她一起“浑水摸鱼”,用来掩人耳目。 也好在,也只是骨灰坛子,不然李月白就得和其他百姓一样,在河神祭真正开始时背着白骨过去…… 此时,随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响起,这河神祭算是正式开始了。 一身大红冬衣的洛樱推门而入,对李月白道:“妹妹,河神祭要开始了!对了……你这样一身单薄衣裙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话的!这么热的天,记得多穿几件衣服。” 无奈,李月白只好穿上一件青色袄裙,外面披上一件雪绒大髦。 不然她走到大街上,大概会要被人说不正常了。 而在临出去以前,她则是将柳腰缠在身上,幽骨挎在了腰间。 因为说不上这就会碰到那暗地里作怪的谣类…… 随后,她与洛樱各抱一个骨灰坛子,随上房诸多姑娘一起加入了外面浩浩荡荡走向明河的队伍。 就见,队伍的最前面穿着大红棉衣的人滴滴答答吹着唢呐。 后面的一众百姓则背着先人的尸骨…… 人们脸上洋溢着欢声笑语,似乎对于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而这一切落入李月白这个正常人眼中,却是那么的不正常。 …… 到了明河边上后。 李月白见到,那位复活了的县令神情肃穆向着一众百姓念了祭祀明河的祭文。 之后的流程倒是都与之前真正的河神祭时一样。 在投完祭品,跳完祭祀舞蹈,就是属于整个苍流县百姓的“百花会”。 也让李月白略感轻松的一点是,这百花会开始倒再没要求自先人尸骨必须待在自己身边。 而是被专门的集中在了一块地方。 美其名曰是死人也该有属于死人们的“百花会”。 而那块地方一早就铺上了驱逐虫蚁生的石灰,并洒满了各种草药,防止未腐化的尸体引来鸟兽或引起瘟疫。 可即便如此,李月白觉得一大群活人,在死人面前开什么百花会……这还是说不出的怪异。 而对于这百花会,李月白也就压根没有兴趣。 她在想着,既然现在苍流县荒唐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谣言,且全城百姓都在明河边上,那么那造谣的妖类……肯定就混迹在其中。 只是…… 要在近万人当中找出那妖类,这怎么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而且在顶着大太阳找了一会儿之后,李月白也有些泄气了。 倒不是说她没精力再去找了。 而是现在的她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几缕青丝贴在雪白略透红的肌肤上,自是会引人浮想联翩。 所以每每她眼神无意停留在那些年轻男子身上的时候,那些男子自是都会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以为是自己被这位美人看对上了眼。 而众多女子则又都对她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也正此时,李月白忽而听到,有位俊秀的士族年轻公子在一众士族和百姓面前道:“既然是百花会!这花在下自然就觉得是指女儿家了……若要论这苍流县中,哪家女儿最美,我先推黄弦老先生的小女儿萍儿姑娘。” 就这样,这百花会忽然就成了士族公子们点评苍流县美人的评会。 这让李月白感慨,谣言虽起,但人有些本质的东西却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 明明旁边就摆放着先人的遗骨,这些人倒硬是能寻欢作乐起来…… 真是说不出的荒唐! 而众多的百姓,除了一些年轻汉子对士族们突然兴起的点评美人会感兴趣,其余人都显得很乏味,他们倒是更愿意关心接下来的天气会不会影响到庄稼的生长。 而士族们聊着聊着也不知就聊到了李月白。 就听着一位裘绿冬装锦袍公子开口道:“你们前面所言的女子虽都好……但在我看来,美人一词倒是用在伊人楼的李姑娘身上最为合适。” 李月白身边,洛樱闻声笑着拍了拍李月白道:“妹妹,她们说你呢……我看啊!这百花会上,你说不一定真的能寻到一个适合你的良人?” “良人?”李月白摇了摇头。 对这场百花会,她只觉得荒唐。 也随着那位公子提出李月白后,众多李月白的倾慕者都站了出来,用着溢美之词形容起了她的美。 但这倒是引起了不少士族出身女儿家的嫉妒。 就听着一位叫周若兮的女子起身对着李月白讥讽道:“听你们把这李月白都说的快要比上天上的仙子了……在小女子看来还真是可笑。我承认以容貌而言,李月白却算的上出众……艳冠群芳。” 顿了顿她又道:”据我所知,这位李姑娘却是在外买了宅子,养了两个小白脸。巧的是,那两个小白脸来我周家偷东西,就被我家兄长抓住了。然后他们就把自己和李月白的那些臭事就都交代了。” 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半信半疑的众人也就来了兴趣。 第58章 众士子不如女子 “这周姑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真的假的啊?” “哼!我看她不过是无中生有,想诋毁李月白姑娘!” 有倾慕李月白的人自然不相信这些言语。 但也有一些士族公子们阴阳怪气道: “我看这李月白平时装的矜持,说不定背后就是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见了体壮的男子就会不挑食!” 在人群中找不到把妖类……且加上身上来了月葵,李月白心情本就很差,现在又被这莫名的美人点评给卷入事端,她自是觉心情更不顺了。 她柳眉微周,起身一双凤眼瞪向周若兮道:“周姑娘红口白牙说出这无中生有的事情诋毁我,端的是什么心思?” 周若兮闻声贤淑一笑道:“我说的自然为真,我可以让兄长将那两个男子带出来。而且他们身上还有和李姑娘往来的信件呢。” “信件?好!你让他们拿出来给众人看看!若是没有……那我就要问问周姑娘,你这无中生有诋毁我,按照大乾律法该怎么判?”李月白掷地有声说到。 周若兮则显得信誓旦旦,对着身侧一位男子小声低语了起来。 过来一会儿之后,就见那男子带着两个被绳索束缚住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两个男子,一个黑脸大胡子形似毛猴,一个则是满脸麻子鼻子扁平,都是形貌丑陋之人。 见他们上来,众人自然也是不相信那位伊人楼的李美人会看上这样两个家伙。乐文小说网 而这两人在见到李月白后异口同声道:“娘子……快救我啊!不然以后的漫漫长夜,你一个人……” “住嘴!”李月白真的怒了,拔出腰间的柳腰,一剑将面前的石桌给劈成了两半又道:“尔等若敢在胡言乱语!当如此石!” 她倒要看看这周若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能翻出什么花来! 众人多少都知晓一些这位李月白会武的消息……但在以前谁又都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这竟然是真的。 但这并不妨碍士族公子们对她的倾慕。他们倒觉得,这位生起气来的李美人,倒别有一番俏皮可爱! 连那位士族出身的周若兮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月白会有这样的烈性。 可随即她又起身对着已经复活了的县令张启言和县尉魏伯申道:“两位大人,你可都听到了,这李月白怕我说出她的丑事……威胁我……” 说着,她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李月白则开口对着魏伯申等人道:“几位大人,这周若兮无故诋毁我清白……我怎能不怒?” 接触下来,她觉得魏伯申此人还不算是个糊涂官,因此这话也是主要说给他听。 魏伯申抚了抚胡须道:“前翻我曾问过李姑娘一件案子的细节……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老夫是不太相信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周姑娘你说的条条有理,那还请拿出你说法李姑娘与那二人往来的证据信件!不然,五十杀威棒伺候!” 随后一众人又看向了周若兮。 周若兮则是不急不缓拿出了一封信呈给了魏伯申。 后者看向前者道:“里面的内容确实有些污秽不堪!只是……有谁可证明这是李月白的字迹?” 周若兮微微一笑道:“那可以拿给伊人楼熟悉李月白的人去看看。” 说着,她就将信拿给了李月白身边的洛樱。 洛樱在看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后又看向李月白道:“这……这……好像就是月白妹妹的字据。可是……怎么会。” 而且里面的内容确实污秽不堪。 但她也不相信,李月白会写出这样的信件,去私通那样的两个男子。 周若兮则一把把信件从洛樱手中夺过来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写的真是要酸死人了……李月白要不要我把这上面的东西找人再读上一遍?” “这……怎么会是这样?月白姑娘……不!我不相信她会是这样的人!” “陈兄?何必呢?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平日里装的矜持也把我们不少钱给骗走了啊!” …… 一众人都看向李月白,在等她解释。 李月白则冷笑一声看向周若兮道:“那份信,可否拿过来让我看看?” 周若兮则面色一紧,显得紧张道:“不行,拿过去你撕了怎么样?” 李月白则笑了笑又道:“不给也行。只是周姑娘为了陷害我,倒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将我往来拒绝诸多士族公子们的宴请信件收集起来,将上面的字再扣下来,重新排列后粘贴在这纸上……搞了这么一份信出来。” 初见这信件时,她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下意识以为是那散谣的谣类搞出的鬼。但仔细一看后,就看出了端倪。 闻声,周若兮面色大变道:“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找根针挑几下不就知道了?巧了,我这就有。”李月白说着,两根纤细玉指中多了一根银针。 说着的同时,她一把把信件夺了过来,当中众人的面用银针把粘在上面的几个字从纸上挑了下来。 “我……我……这……”周若兮看着李月白和众人,言语模糊支支吾吾了起来。 魏伯申冷面看向周若兮道:“把她和那两个毛脸汉子拖下去,各五十杀威棒!” 马上就有衙役出来将周若兮和那两个汉子拖了下去。 这时,马上就有人站出来道:“李姑娘聪慧机敏,容貌又出众过人……我看这百花会的第一美人非她莫属。” 他话出口,马上便得了众人赞同。 第一美人? 李月白却对这个头衔有些反感,不单单是她男子心理的缘故。 而是若不是这些所谓的士族贵公子一门心思要在这百花会搞什么“点评美人”,又怎么会给她惹来周若兮的事端? 这时有士族公子看向李月白道:“我看李姑娘似乎不太愿意承认这个美称,难道姑娘是有更好的美人推荐人选?” 想着李月白起身对着一众人道:“美人?所谓美人,我自以为是德行上佳之人。” 顿了顿,她又指向一旁的先人尸骨道:“可是尔等呢?身为士族大家,却在先人面前寻欢作乐……搞出什么点评美人百花会!尔等的德行呢?” 话罢,她起身离开了这里。 留下一地不知所措的士族。 他们想不明白,这位李美人为何会发怒呢? …… 又是一天过去。 对于那散谣的妖类,李月白还是查不到半点线索。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洛樱的一句话提供给了她线索。 第59章 六个老头 一大早,李月白就听洛樱推门而入对她道:“妹妹……流云街那里出现一个算命的老先生,算的可准了……你要不要去试试看?凡是自他嘴中出来的话都成了现实。” “算命?”李月白初时对洛樱的这句话并不在意。也因为苦恼散谣妖类的,便没有心思去陪她一起热闹。 可…… 等一下! “从他嘴中出现的话都成了现实”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个算命的散播出去了谣言,然后谣言扩大一切就都真实了。 想着,李月白带上“幽骨”这便对洛樱道:“行!姐姐,这就随你去看看。” …… 在去往流云街的时候,李月白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却是周若兮。 先前她无中生有造谣李月白…… 现在却被人们唾弃,造起了她的谣言。 谣言里,她自己放下士族身份和那两个毛脸汉子勾勾搭搭在了一起,是个行为放荡的女子。 现在谣言变成现实,她穿着暴露的衣物当街就和那两个汉子勾当在了一起,做起了不得体的行为,让一众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而李月白又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泪痕。 那应该是谣言将变成现实时,周若兮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知道自己洁白身子将要给那样两个汉子恐惧而流出的眼泪…… 造谣,造谣……到头来却反被无中生有的造谣所害! 李月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离开。 约莫半刻钟后,李月白在流云街西的末端看到了一个老人。 这老人蓬头垢面,双手插在满是油垢的袖筒中,显得很不修边幅。 洛樱指了指那老人道:“妹妹,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神算子。” “神算子?”李月白皱起了眉,因为这老头看着就是一个普通人。 就见一对小夫妻过来,当中男子向着那老头道:“老先生……我想问问我娘子怀的是男孩?” 就见那神情呆滞的老头重复着男子的后半段话道:“怀的是男孩?” “这算什么神算子?”李月白不解。 这老头看着就是个普通神棍而已。甚至就是神棍都当的有些太敷衍了。 她觉得有关妖类的事情她多少有些过于敏感了。 但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就见那对夫妻忽然就神情也呆滞了起来,转过身向东边方向,李月白这边走来。 然后这对夫妻在走了十步后停了下来。 就见在这十步处,又出现了一个老头! “嗯?怎么……”李月白发现,怎么一眨眼功夫,这老头就移动了十步? 连她都不能发觉! 但很快李月白发现,不是那老头移动了。 而是又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头!不过和第一个老头相比,第二个老头却显得脏了一些,黄且长的指甲里满是黑色油垢。 看着很让人生理不适。 这时,夫妻中男子再开口问第二个老头道:“怀的是男孩?” 老头露出一口黄牙木讷回男子道:“你怀的是男孩。” 夫妻二人神情呆滞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了十步…… 然后……出现了第三个老头!这个老头身上更脏,苍蝇乱哄哄一片在他油的发亮的布衣上爬来爬去。 且李月白肉眼可见,那男子的小腹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迅速鼓了起来! …… 如此……那对小夫妻,走了五十步后,走到了李月白面前。 而男子的肚子则像是女子怀胎八个月一样大。xièwèn 而在李月白面前则出现了第五个老头。 这个老头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且身上满是长满蛆虫的毒疮。 不等夫妻中男子开口,这次……老头却主动开口了,他对男子道:“你生的会是一只剥了皮的狸猫。” 肉眼可见,李月白看到这男子的肚子又大了一些。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谣言就是这种方式传出来的? 她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长舒一口气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在十步之外,赫然又出现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毛发稀疏、身体烂成腐肉,蛆虫就寄生在他裸露在外的各个内脏上!活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似乎这也是最后一个老头! 李月白不难想象,当这夫妻中的男子走到那老头面前,绝对会因为肚子里狸猫破肚而出而死! 想到这里,她偷偷甩出两根银针定住了这对夫妻的身体。 然后…… 这六个老头一改木讷呆滞,用着怨毒的眼神齐齐看向了李月白。 她身侧,洛樱开口道:“哎!妹妹……那个神算子先生怎么在瞪你啊!” 似乎在她眼中,她只能看到第一个老头。 且在她看来,这夫妻中的男子怀上狸猫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六个老头在瞪了一眼李月白后,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木讷状态。 而就在李月白面前,那对夫妻中那男子的肚皮突然破开,从里面钻出来一只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狸猫! 第60章 我……不正常? 小夫妻中的男子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亡。 他的妻子却像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向着流云街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神情木讷重复念叨着:“我相公是生狸猫死的……我相公是生狸猫死的……我相公是生狸猫死的……我得去告诉大家。” 此时,有人误入流云街看到了男子的尸体和那血淋淋的狸猫,吓得叫出了声。但在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后,马上又恢复成了先前的自然表情。 仿佛,这男子生狸猫而死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月白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洛樱,心道:这六个老头还当真有些邪门! 所谓的谣言成真……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去散播的! 眼见这六个老头再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李月白便也暂时绝了跟其动手的心思。 一来这里时不时会有人过来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 二来这六个老头似乎只对靠近他们的人才会作出反应……现在贸然动手不是明智之举。 不如再观察这六个老头几天,探查一下底细。 想了想,李月白对着洛樱道:“姐姐,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妹妹我们先回去吧。”洛樱点了点头。 也随着她们离开。 那六个老头中的其中五个消失,只剩下第一个老头。 而在彻底离开流云街时,李月白也为了防止有人再来这里碰上这怪老头,便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在其上面设下势,扔在了老头所在的五十步之外。 这样一来,当有人再来这里时,石子所在的地方便会生出一堵墙,让人以为这里是死胡同。 当然,墙只是是虚幻的,只起迷惑作用。 …… 随后的两天,李月白都会抽空走来流云街观察这六个老头。 这期间也不乏有人有误入了这里。 若是误入这里的是普通良善之人,她会暗中出手阻止他们向这六个老头走去。 若是口是心非纯粹就是来这里找老头“算卦”去害别人的……她则冷眼旁观。 这般观察下来,她发现了有关这老头的两点关键信息: 其一,这老头是不会去主动接近人,但若是遇到口是心非、心存歹意的人就会主动开口诱惑那人前来。 其二,这六个老头有且仅此厉害的地方也就只在于蛊惑他人散播谣言。他能力的生效也就建立在先将人蛊惑的前提下! 比如,李月白曾观察到有一只乌鸦落到第一个老头身上。老头主动开口对那乌鸦说“可以把你变成人,然后你自己吃了自己”…… 但乌鸦心思简单,甚至听不懂他说的“变成人”是什么话,只是“嘎嘎”乱叫几声后,啄走他的一只眼睛飞了去。 这就说明,人若不受其蛊惑,这老头能把谣言变成现实的能力就是无效的! 搞清了这两点,李月白自是准备动手除掉这祸害! …… 当天深夜,李月白趁着众人都入眠之后穿上黑色劲衣,只带了一把“幽骨”便向流云街西边深处走去,然后在靠近那老头五十步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随后,李月白取下有桃木刻下的桃符挂在了街道两侧。 这桃符上设有她留下的势,可以真正在一定程度改变流云街的地势,让人不容易走到这里。 而李月白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怕待会斩杀这个六个老头时,搞出动静引来众人观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坐在李月白五十步之外的老头,似乎也是预感到了来的这个人不带善意,僵硬木讷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随后他主动开口道:“你一定是个富贵之人。” 忽而,在李月白眼中,眼前的流云街便发生了变化,以那老头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子,乃至李月白脚下踩着的地都变成了黄金大道。 又仿佛,只要李月白此刻开口回应这老头一句,这些金子就都是属于她的。 “想用富贵迷惑我……”李月白嘴角起了一丝冷笑。 她知道只要她回应一句,那么马上第二个老头就会出现,然后把这第一个老头的话给改上一遍传给下一个老头…… 就这样以此类推话传到第六个老头嘴里,话就会成为现实……搞不好她就会死的比那狸猫破肚的男子还有惨。 所以她没有搭理这老头,继续向他走去。 老头则又主动开口道:“你有帝王之相。” 然后,在李月白面前金碧辉煌的辉煌的皇宫出现了,而老头那里的位置则变成了一把龙椅。 似乎只要走上去,坐在那把龙椅上,你就会拥有天下第一的权势…… 身后,李月白在听到了一众臣子在呼自己“万岁”的声音。 可这时,李月白却皱起柳眉露出怒容道:“我最讨厌男子……你还给我搞这套?” 却见那龙椅面前赫然又跪着两个张相俊雅的男妃露出一副快来宠幸我的模样,对着她娇弱造作呼着“万岁”! 对于李月白忽然就露出怒容。 那老头木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但随机他又道:“我……可以让你变回男子。” 这一次,李月白停了脚步。 可很快她又向老头继续走去,并且拔出了剑道:“我知你擅长蛊惑人心……也确实有些厉害!但也仅此而已了!” 说着的同时,幽骨已然出鞘,其上燃起了幽白煞火。 呼! 一道幽白火焰离剑而出化成一道弧线将老头的头颅斩了下来。 也随着这一个老头化成黑烟消失,后面的五个老头便也在短暂现身化成了黑烟。 “现在……苍流县应该恢复正常了吧。”李月白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只是…… 能把整个苍流县都能搅和成这样的妖类,死的是不是多少有些太简单了?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这妖类对付起来的确简单,可若不是有人口是心非以谣传谣……也不至于被这妖类给利用,造下这苍流县如今荒唐的一面。 …… 第二天后,苍流县的一切果然都恢复了正常。 但对于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众人却给出了极其正常的回答。 比如洛樱,她能正常说出这几天每天都经历了什么,比如:早上去找孟冬闲聊,中午去补个美容觉,下午陪几位上房的姑娘去购置女儿家的用品……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能说出每一天的正常经历。 仿佛那六个老头带给苍流县荒唐的一切,他们都不曾经历过。 但随后李月白便发现了不对劲的一点——那就是所有人在回忆这几天的经历时,一次都没有提到她。 仿佛那几天……她李月白人间蒸发了! 可偏偏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第61章 两个乞丐 之后一连又是半个月过去,来到了八月中旬。 这半个月来,一切都很正常。 这让神经一直紧绷着的李月白,稍稍放松了下来。 到了这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 至于为何众人的记忆中,她消失了几天……她觉得可能是和她亲手杀死那老头有关。 一切,或许就只是她多想了。 …… 而到了八月的季节,自然也就是一个丰收收获的季节。 可现实是,苍流县所属的祁先郡,也就只有苍流县因为靠着明河的缘故收成好一些,其他地方都因为大旱,几乎没有收成。 这就使得灾民一批又一批的向较为富足的苍流县而来。 可一下把这些灾民放进来,少不了有人会上街抢东西。所以官府也只能一边暂闭城门,一边又去想办法筹集粮食救济灾民。 可还还不等粮食筹集到……单是县城的北门就饿死了上百人。 而难民和尸体就一起积在那里,若是爆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这愁的县尉魏伯申这几日以来几乎就没有谁过觉。 但也有一些灾民在城门暂闭之前悄悄混入了进来…… 量虽然不多,但也导致现在一出门随地就可见到乞丐。 而李月白这几日在接了几单客后,手头也算富裕了,便联合一些上房姑娘出了钱让人熬了一些粥去布施这些外来的灾民。 不过,这其中倒是也有一些闲得无聊的士族乡绅公子刻意将自己打扮成乞丐,混在难民之中,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揩这些上房姑娘的油。 当然,更多的人都是为李月白而来。 不过每每在将要揩油得逞之时,又被这位李美人被一根枝条打的鼻青脸肿。 可绕是如此,依旧有人不改教训在挨了打后,也能乐此不疲再混到灾民里,抱着侥幸心理来揩这位李美人的油。 而也因为异于常人的听力,李月白在众多灾民之中,听到了几个公子这样议论她: “你们发觉没有!我是觉得这几日这月白姑娘的身段又长开了一些。真是横看成峰,低看也成峰啊!啧啧!” “说的是啊!我说,王兄……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待会我能摸到月白姑娘的手,你便给我一百两如何?” “嘿嘿!你倒敢想!行……你要做的到!二百两我都给你!” …… 而听着这话,李月白就皱起了柳眉。 每有灾民来到这苍流县,这些公子哥们不是学她装模作样略微花点钱布施灾民,就是像眼前这般干些让人无聊讨厌的事情! 想着李月白直接抽出腰间的柳腰,走入人群中用剑身将那几个公子给抽打了出来。 她道:“这次我只是用这剑身,下次若敢再做些无聊的事情!我就不一定用剑身了。” 剑,到底是和柳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些公子心想……万一这李美人手划一下,说不得身上就是几道口子!乐文小说网 想着……还隐匿人群中的几个士族这便起身灰溜溜逃离了这里。 而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乞丐摸索着下巴看着李月白道:“这小妞……看着最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有这手段!这茬子有点硬啊……嗯?有了!”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李月白身侧的洛樱。 说着,他回过身一脚将睡在自己身边的小乞丐一脚提醒道:“喂!小杂种……来活了!和以前一样,成不成就看你了。” 这小乞丐八九岁的模样,若除去脸上一脸泥垢倒也是个清秀的…… 但也可惜,他折了一条腿。 而这条腿却是这老乞丐打断的! 小乞丐畏惧这老乞丐,但同时又很怨恨他,便回头瞪了他一眼。 但这惹得老乞丐面色一变,对着他后背狠狠踏上一脚骂骂咧咧道:“瞪什么瞪?你瞪老子,老子肚子也饿!快去!”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拿出一块破瓦片狠狠在那小乞丐瘸腿伤处划出一道口子道:“嗯……这样待会演戏就像了!” “啊!”小乞丐则抱着流着血的这条腿叫了起来。 但同时他又不敢太大声去叫,要是提前引起人的注意,他事后只会迎来老乞丐更歹毒的报复! 而这……已经是老乞丐第六次这样对他了! …… 明处,正随李月白布施米粥的洛樱发现了不远处有个小乞丐,瘸了一条腿半爬着向这边而来,她于心不忍对身边李月白道:妹妹你看……” 李月白向那边看去。 就见一个小乞丐,拖着一条正流着血的腿咬着牙半跪半爬向这边而来。 她叹了口气道:“姐姐的意思我懂,是怪可怜的。那你拿一碗粥给他送过去吧。” 但很快,她有注意到了那躲在巷子里的老乞丐正用饿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洛樱添起了嘴唇。 于是她道:“姐姐,我去孟冬姐姐那里拿点止血的草药和你一起过去。” …… 和洛樱到了巷子里见到那小乞丐后,李月白才发现,这小乞丐那条瘸腿上有着七八道伤口!且每一道都深可见骨……有的还化了脓。 再看一眼远处的老乞丐,她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而老乞丐看到李月白过来,脸上多少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但很快,那老乞丐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将一口破碗摔碎在李月白和洛樱身边,跑出巷子对着一百步外的众人哭喊道:“还有没有天理啊!有人要杀我儿子……你们过来给我评评理啊!” 闻声,众人就都向这边靠了过来。 老乞丐指着李月白和洛樱道:“我儿子就是向她们要碗粥喝,不小心蹭脏了她们的衣裙,她们就摔了碗,砸在了我儿子的腿上……你们看,我儿子都流血了!这不就是要杀人吗?” 说着,老乞丐跑到小乞丐面前,抱起小乞丐受伤的那条腿向众人展示了起来。 再看看摔碎地上的碗,似乎上他说的就是真的。 第62章 除了我,大家都很不正常 “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相信会是李姑娘他们做的!” 但当即,大部分人又对发生在眼前的事表示不信。 但少部分人却阴阳怪气道:“这李月白表面上布施米粥装好人,说不上背地里傲气的很……只是衣裙被蹭脏,就发大小姐脾气摔碗砸人了!” 这些人中,有的是装乞丐揩油不成……反被李月白用“柳腰”抽打教训过的贵公子。 所以不免这言语中带着几分酸气。 而这边事情闹大。 官府的人也很快赶了过来。 也其实,这类事件若放在平日倒是太引不起官府的什么注意,可偏偏现在却是在官府准备救济灾民的节骨眼上…… 要是有人借此借题发挥,说什么城中的贵人视灾民为草芥,引得外面灾民暴乱,那可就令人头疼了。 为此,魏伯申亲自赶了过来。 在问清楚众人缘由后,魏伯申又指向小乞丐看向李月白道:“李姑娘,你和洛姑娘真的打伤了他?” 但也不等李月白解释,那老乞丐却哭哭啼啼对魏伯申道:“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看……我儿子腿都伤成这样了?” 洛樱则急的看向小乞丐道:“我说弟弟,他真的是你爹?还有……我们刚刚真的是好心过来给你粥喝,顺便给你过来止腿上血的。你能帮我们和大家解释一下吗?” 那小乞丐抬头看了一眼老乞丐后,却皱起小脸低下头一言不发。 李月白觉得他像是被老乞丐威胁了,不敢言语。 魏伯申则是在看了一眼小乞丐后,又对老乞丐道:“你真的是他爹?” “大人……这!这还能有假!”老乞丐咧嘴笑到。 李月白倒觉得,这魏伯申应该是看出什么了。这样也好,也就省去了她许多解释的功夫。 随机,她开口指着老乞丐对魏伯申道:“大人,他说他儿子的伤是我们摔碎碗划伤的,可你看看这伤口像是摔出来的吗?” 在场有懂医的人在看了一眼后,都看出了些端倪。xしewen 这伤口与其说是不小心被摔碎碗的碎片划伤的,倒不如说被人用利器割伤的…… 顿了顿,李月白指着小乞丐受伤的腿看相老乞丐道:“而且……你们真的是父子?若是父子怎么你儿子腿上会这么多伤?别跟我讲都是摔碗摔出来的。” “啊……这?”老乞丐紫嘉儿被反问急了,回过头又看向了身边的小乞丐温和笑道:“反正我就是他爹!乖儿子,你说啊?你是不是我儿子?” 可小乞丐却越发低下了头。 “你个小杂……”这惹得老乞丐大怒,但有欲因为众人在眼前又改了与其道:“小杂儿啊……快说,我是不是你爹?” 但其实,他这一套行为下来,他和小乞丐是不是父子,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魏伯申冷声道:“行了!別演戏了!来啊……给我带回衙门杀威棒好生伺候!” 他这几日都在为灾民的事忧愁,而此人却差点给他酿成一场大祸!他多少有些恼怒! 见那老乞丐被人拖走,李月白则又拿起草药给他止起了伤。 而在这个过程中,小乞丐则是一直呆呆盯着她的脸在看。 被个小孩子看着,李月白初识皱起了眉,但看到这孩子一脸纯真倒也没多想什么。 待伤止好后,小乞丐才又缓缓道:“姐姐……真好看!我要是能代替你……就好了。” 也待到此时听着她的声音,众人才又知晓她是个女的。 “代替我?”李月白觉得这样的一句话多少有些奇怪。 因为正常人应该会说“能和你一样漂亮就好了”,而不是“代替你”! 立时,李月白警惕了起来。 但这孩子似乎又只是普通的孩子,她一脸天真看向李月白道:“姐姐……我……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你不会打我吧!我……我知道错了。” 说着,她面带恐惧低下了头。 似乎是因为她过去真的被老乞丐打怕了,现在也怕这个漂亮的姐姐动手打她。 洛樱看着面色略显阴沉的李月白道:“妹妹,她就只是个孩子……你想什么呢?” “只是个孩子?”李月白脸色缓和了不少,但心里却对这孩子警惕了起来。 …… 随后的一连三天。 李月白去布施灾民的时候,都会去刻意看一眼这个孩子。 但也就如洛樱所说,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月白觉得或许她真的就想多了。 可变化就出现在这第四天。 …… 八月的天气虽然很热,但到底也比不得七月末的盛夏热。 但不知为何,李月白觉得今天去城南喝冰镇酸梅汤的时候格外热。 且一路上她走过去,也总有人驻足观望她许久。 有的是因为她的美貌,有的则又露出了怪异的目光…… 但回去她找了镜子,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还是难道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有点不合身? 她身侧,洛樱则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开口对她笑道:“妹妹这一身衣服很合身啊……你在忧愁什么呢?” 李月白回头看了一眼穿单薄衣服的洛樱,又看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生了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又是一天过去,李月白向往常一样去布施灾民米粥。 有人却盯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么热的天……这位李姑娘为什么要穿冬衣呢?” 而在回去伊人楼的时候,李月白无意在一条巷子里看到猫追着老鼠的场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因为在一贯印象不都是鼠捉猫吗? 不对!很不对劲! 李月白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 随后她道:“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周围的一切包括人都很不正常!” 第63章 我该如何杀了“李月白”?(上) 又是一天以后,当李月白从早上醒来后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农历。 上写:八月十二 宜破屋赊事勿取坏垣 忌诸事不宜(剧情需要,真实这一天不是如此) 忽而她又觉得过去几天自己竟然认为穿冬衣是正常的…… 这……其实是不正常的! “可现在……我是怎么变正常的?”但随即,她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意识就这样被暗处的那妖类随意改变,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便是,既然这妖类都能做无形中做到这个地步……甚至可能还有能力直接杀死她!为什么至今为止还不现出真身? 难道在它看来,躲在暗处玩弄折磨人很好玩吗? 想到这里,李月白又多了些怒意。下意识便又想到了那小女孩! 这一刻,她无法再保持理智。 她觉得与其这样继续被那妖类折磨,还不如直接去找它堂堂正正分个生死痛快。 随即,她起床洗漱穿戴好后,便提剑准备出门去找那小女孩…… 可忽然,她却觉得胸口一阵发凉,低头一看却是自己最熟悉的“幽骨”洞穿了她的身体。 她回头看去,这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这张脸竟然和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 “你……这……不可能!不可能!”李月白瞪大一双凤眼很想说些什么,可对她而言现在的她却只能感受到命在流逝。 最终,她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恍惚间,她听到杀她的那个人喃喃自语道:“这下……我……我应该能变正常了吧!这什么狗屁穿越……这具身体都有大问题!都是阴谋!都是阴谋!” 也似乎对她来说,看到和自己长相几乎一致的人,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 隔天早上,八月十三,忌诸事不宜。 当李月白再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我杀了我自己的梦……但又好像不是梦。可我要是死了,我现在又怎么活了?” 甚至于她还能想起昨天一天经历了什么。 因为还是怀疑那小女孩是妖类,她便提剑去又看了那小女孩。 而那小女孩,也似乎就真的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既然这妖类不是那小女孩,那妖类又藏在哪里? 当然,这个梦也相当真实,她还记得被幽骨所带煞火洞穿身体时的灼烧感。 李月白正想着的时候,洛樱推门而入用托盘带了两份早食过来。 李月白开口问道:“姐姐是要和我一起吃吗?” 洛樱笑道:“都是给妹妹吃啊!” 放下食物后,她便出去了。 也正好李月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再没多想,洗漱完毕后走过去吃早饭了。 而在吃过早饭后,她向往常一样去给灾民百姓布施米粥,顺便查找妖类的踪迹。 不过这一天下来,李月白却觉得,她的记忆相当混乱。 有时她记得挂在腰间左边的会是“柳腰”,有时记得挂在左边的又是“幽骨”。她记得早上穿着的是冬衣,这会穿着的却是单薄衣裙。 偶尔,她会又觉得自己又不正常了,觉得天气热了应该多添几件衣服。但下一刻又会回归正常。 还有怪的两点是: 其一她觉得视野比起以前开阔了许多,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是两双眼睛长在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上,但最终把看到的都反馈到一个大脑思维上。 虽然……这种说法很怪。 可硬要李月白形容就是如此。 其二,她中午午睡一会儿时,觉得平常都很宽敞的床,突然就有些拥挤了,就像是两个人硬生生挤在了一起。 可她起身观望四周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但不管怎样她知道,她现在问题很大,必须得快点找出那妖类了! …… 又是一天过去,来到了八月十三,同样忌诸事不宜。 这一天,李月白又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依旧重复,还是她自己杀了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是用“柳腰”杀的自己。 “嘶!”也在她思虑这件事情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被人用朱砂笔写下两个字。 许是流汗的缘故,这两个字已经多少显得有些模糊。 “本我。”但李月白还是认了出来。 随后她注意到,桌上多了一张纸。 纸上是这样一句话——有问题的从始至终都是我……李月白! “什么……是我有问题?”还未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月白赫然发现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以她如今的修行,若是有人靠近她,她如何不能发觉? 难道是那妖类现身了? “谁?”她大喝一声。 可忽而,她却又一阵天炫地晕意识模糊了起来。 但也只是眨眼功夫,她恢复意识后却又发发现桌子边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竟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且脸上露出了恐惧和不解。 房间内,两个李月白站起了身,一人拿起柳腰,一人拿起了幽骨。 “你……到底是什么妖类?”两人都异口同声开口。 可随后两个李月白又发现,她们虽然是独立的个体,可公用的又是一套意识和思维。 所以她们既是一个人,但又不是! 随后,一大股的记忆也开始涌入手上写有“本我”李月白脑中。 这是属于另外一个李月白的记忆。 一个月前,她因为本我李月白的一次臆想产生。 随后臆想而出的李月白又用臆想成真的手段造出了那六个老头……引来了这苍流县荒唐的一切。 也甚至在这期间,这个臆想出的李月白无意间臆想出了第三、第四……甚至第五个李月白! 只是……又因为这第二个李月白觉得她才是本我,又把其他李月白给杀了! 至于桌上那些字条……也都是她以为自己是“本我”,用来提醒自己而留下的。 现在本我李月白公享眼前这个第二李月白的记忆后,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她懂了! 难怪原主的本身杀人时,会感到不害害怕! 试问每天把臆想出的自己杀死一遍,且本我还分享着被杀死时的痛苦……时间长了,会害怕杀人吗? 也难怪那死了神婆会说!伊人楼这地方阴气重! 吃两份饭,疑似两个人的视野……都解释通了! 有问题的自始至终都是她李月白!而这具身体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当然,最令本我李月白开始恐惧的是,随着她共享第二李月白的记忆后。 现在的她也开始分不清哪个是本我了。 有时她觉得坐在床对面的才是本我…… 有时她又觉得桌子边上的才是本我…… “我……我分不清哪个是我!” 房间内,两个李月白异口同声说到! 也趁着自己手上的朱砂字迹还有一些,本我的李月白当机立断拿起幽骨,硬生生在胳膊上刻下了“本我”二字! 第64章 我该如何杀了“李月白”?(下) 我杀死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这是本我李月白前世时,一个电视剧中出现的段子笑话。 可现在…… 本我李月白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得益于刻在胳膊上的“本我”二字,本我李月白刚刚先发制人,用幽骨杀死了第二李月白。 这个过程中,因为意识共享的缘故,第二李月白感受到的痛觉,也传递到了她这个本我身上。 而很快第二李月白就又复活了过来。 之后,无论本我李月白把臆想出的这个自己杀死多少次,她都会复活过来! 而这个过程对本我李月白来讲,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且这个时候,本我李月白发现刻在她胳膊上的“本我”二字伤口,以肉眼可见开始愈合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第二李月白故意的,想让她迷失自我! 想了想,本我李月白对她道:“我知道……你这个臆想出来的我,想要代替我这个本我!但不会那么容易的!” 随后她拿出幽骨在自己胳膊上把“本我”二字又刻了一遍。 第二李月白却诡异笑道:“你是本我,我就是你。你没办法杀死我,我也没办法杀死你!但是……我有办法代替你。” 说着,她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位乞丐小女孩。 “果然是你……”本我李月白瞪了她这个“小乞丐”一眼又道:“我要去明河,你要跟来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要验证一些东西,也只能去这个地方! 要么……她李月白就真是臆想自己的疯子! “明河……你疯了?”小乞丐却露出了一丝惊恐。 李月白捕捉到了这一丝恐惧,缓缓又道:“你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吗?我去明河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去……去就去!”小乞丐又恢复了镇定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我死在明河,你也活不了。” 随后,二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着明河走去。 而这条河,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显得很邪性。 像是今天,明明天气一直都很晴朗,可明河的上空却是阴云层层,且河面上飘着一层灰雾。 还不等李月白开口,“小乞丐”却先开口道:“严格意义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你待会回应了那什么河神……因为我们都是李月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李月白依旧没有搭理她,而是迈开步子向明河走去。 明河似乎有灵,察觉到有人靠近,灰雾便慢慢飘了过来。 灰雾中,人头攒动提着幽暗的绿灯向这边走了过来。 那里面有死了的神婆,还有消失了许久的周发财…… 他们神情呆滞,厉声对着李月白喊道: “李月白,你害死我……我来取你命了!” “李月白,你明知这明河有怪,为何那日百花会不来救我!为什么?” 李月白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对其回道:“有!有什么通通向我来吧!” 也看着那些人影只向自己走来,李月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拔出幽骨看向“小乞丐”道:“动手吧!” “什么意思?你想杀死我?你都动手了那么多次……”小乞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李月白则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我差点真的以为你是我臆想出来的……也如果……你真的和我意识共通,那你倒是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随后她大喊道:“钢铁侠,绿巨人,武大朗,苍井老师……” “苍井老师?”小乞丐叨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显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李月白朱唇勾起一些看向小乞丐道:“你也的确厉害,这些天能把我记忆改的面目全非!若我没猜错,这些天苍流县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至于我杀我自己,都是在对砍空气吧?” 见对方半天都不说话,李月白又道:“阁下都到这会了,心思还能这么稳……还不露出真面目吗?” 对面,小乞丐脸色阴沉了下来。 而灰雾中的那些人影也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赤一,你变成我,骗我杀了我全家……你害的我好苦啊!拿命来!” “赤一,你害了师兄我,又坏了师妹清白,你不该死吗?” 李月白娇颜上显出一抹笑容道:“原来你叫赤一啊!” 虽然这一刻诸多的明河人影向她围了过来,但她心情却反而轻松了许多。 对面,小乞丐身影变化渐渐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赤发赤须的大汉。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从明河走出向自己而来的身影,阴测测道:“小女娃娃魄力不小!就为了验证你自己是不是真的癔症了,敢来这条鬼河附近!老夫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他这一身本事传自西方弥罗教三十六术之一的惘迷经,有引导人臆想、迷惑心智之用。 而要取李月白身上那件东西,也只能以这这种方式去取。 因为……那件东西必须是对方亲自送出,他在获得后才能发挥其十成十的威力。 却不想,惘迷术现在却被李月白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给破了! 所以严格来讲,李月白这些天见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是她中了这惘迷术幻想出来的! 赤一看了一眼向自己走来的那些人影,豹眼圆瞪道:“好……你自己送死,我管不着!不过……你这女娃娃一身的阴煞气息,过去肯定是因为温养赤血弓杀了不少人!还有……李玄那老家伙要在这里镇什么大妖把自己耗死了,那弓就一定在你身上!拿出来交予老夫!不然死!” 同时他大喝一声,然后咬破自己手指在额头上迅速写下一个符文。 以肉眼可见,他身体开始迅速膨胀,本就高大的身体再度拔高,直追一丈(约为3.3米)。裸露在外的肌肉也呈现一种古铜金属色泽! 这是弥罗教三十六术之一的罗汉身。有开山裂石之能。 大妖?李玄?赤血弓? 李月白听着这些信息还来不及消化,却见对方伸出磨盘一般大小的手向自己拍了过来。 她连忙用“幽骨”去格挡。 铛! 燃着煞火的幽骨却只在他手掌上擦出一串花火,伤不了对方分毫。 并且李月白自己被这掌直接拍飞了出去! 第65章 河神的“馈赠” 李月白从地上爬起,抹去了嘴唇边上的血。 只和这赤一一交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又看了一眼向自己走来明河人影,李月白看向赤一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赤血弓是什么……只是这几天我一直活在迷惘中,可是相当痛苦!也既然横竖都是死,那我们一块死吧!” 说她着把幽骨抛向了一旁,将身上修炼出的大半气凝结在自己手掌上,向着地面狠狠拍去。 肉眼可见,十步之外的明河河水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样,开始向李月白和赤一这边流淌了过来。 “怎么……想用水淹死我?”赤一放声大笑一声后又道:“我看你倒不如现在就交出赤血弓,现在老夫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但很快待河水漫过他的腿后。 他却笑容僵硬,面色大变。 因为明河上更多的雾向这边涌了过来。 随后,随着他看到一个人影后,整个人像是活见鬼了一样,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而李月白在看清那个人影之后跟着的一连串人影后,也头皮发麻了起来。 因为来的那些人影赫然全部都是赤一。 只是有的是孩童模样,有的却是青年模样,有的则是和赤一现在的模样差不了多少…… 过去,李月白曾从一位明河上的艄公了解到一点,那就是明河中随灰雾一起出现的人……只是已死了的人。 而岸上若有熟悉的人呼唤你,多半都是幻象。 那么……现在…… 这突然出现的这么多赤一,如何解释? 也忽而听着赤一对着那些人影大喊道:“你们都已经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明明……我……我才是本我……你们都去死吧!” 他颌下赤须颤抖飞扬,双眼怒睁活像是佛经里所描述的怒目金刚。 但李月白分明又从他双眼里看到了恐惧! “本我……”不知为何李月白就想到了自己臆想时的那段经历。 难不成欲迷惘他人,就需得先迷惘自己…… “这赤一修炼的,到底是什么邪门的术法!”李月白看着赤一和那些形似自己的人影缠斗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xしewen 赤一就这么突然发疯了,李月白自然再没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起死的心思。 可是…… 现在又如何回去呢? 现在的她身体半陷在这河水之中,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给施展了魔咒一样,只能向向前走,不能后退一步。 甚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婆那些影子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勉强用手抓回了离自己不远的幽骨,看向了那些人影。 可更糟糕的是,那已经半疯状态的赤一忽然转过身,伸出一只大手抓住李月白一只胳膊道:“老夫既然得不到这赤血弓……那么世人也别想得到它!你随老夫一起死吧!还有你们……我才是本我!哈哈哈哈哈!” 他力道大的惊人,李月白就如被她拔起的萝卜被他甩在了半空中。 但李月白却顾不得一只胳膊脱臼骨折的痛苦,而是另外一只手反手抓住幽骨狠狠向赤一的后背刺了进去。 对她而言,如果要离开明河,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剑划在赤一身上,只是溅起一连串花火依旧伤不得他分毫。 但李月白却暂时踏在他后背上稳住了身形。 但这小小的举动却像是激怒了赤一,处于疯癫状态且和人影交战的他身体一颤,陡然把李月白甩到半空中,然后一只大手下意识向她拍了过来。 但这一次,李月白却没有选择避开,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噗! 她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口血,五脏六腑也觉一阵翻腾。 整个人则是向与河面相反的方向倒飞出去。 然后她刚好飞出了明河灰雾所笼罩的范围。 只是她的一小截腿却还处在迷雾之中。 并且,李月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腿想要把她再拽入灰雾之中。 “我……好不容易才刚出来,不能就这么死了!”李月白擦去嘴上的血,忍着重伤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拿起幽骨就向着迷雾中抓住自己腿的那个东西狠狠砍去。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灰雾中的东西却又松开了她的腿,她这便彻底抽身了出来。 只是……她发现自己被拽的那条腿上却不知为什么多了一条红绳。 且一直缠于腰间的未曾用过的柳腰像是突然有生命活了过来一样,有了温度。 甚至于她还能感受到它在呼吸。 只是……现在的李月白实在太累了,不单单是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她缓缓说了一句:“柳腰好像有点不对劲……算了!我还活着……也不是臆想症的疯子……真好。” 然后,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李月白醒了过来。 且待她醒来时,就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洛樱在一边抹着眼泪道:“妹妹……你是有多想不开啊……怎么会去明河边上寻死呢?要不是有位瞎眼的老艄公送你回来,你指不定就会被漫上来的河水给淹死。” “老艄公?”李月白有些明白洛樱说的是哪个人了,但随即她对洛樱道:“姐姐,我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去做点吃的吗?” 洛樱擦去眼泪点头离去。 但也就把洛樱支开后,她拔出柳腰看了下来。 就见现在的柳腰,剑身两面密密麻麻各长了九只眼睛,也几乎就在她拔出剑的同时,所有的眼睛都睁了开来。 第66章 渡河人 一共十八只眼睛,且每一只眼睛的大小和其表现出的情绪都不同……有戏谑,有贪婪,还有怨毒…… 并且它还向着李月白发出稚童的声音道:“娘亲……我饿了……” 而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也把李月白给吓了一大跳,当即就把柳腰给扔在地上,起身抽出“幽骨”就要砍下去。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对着李月白喊道:“姑娘使不得啊……此物已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砍它,就等于是砍你自己啊!” 来者正是之前李月白见过的那位瞎眼老艄公,他弯下腰一阵摸索后捡起“柳腰”缓缓向李月白走了过来。 但这却惹得李月白更警惕了,手中握着的“幽骨”已经起了煞火。 若是之前,有人救了她,对她表达出善意,她大概是不会多想什么的。 可刚刚她才从赤一手中逃脱,且对方声称是为了拿什么“赤血弓”而来,谁知道这老艄公救她,是不是也为了逼问她赤血弓的下落。 瞎眼老艄公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笑道:“姑娘……李玄老先生的赤血弓,我虽不知是何模样,但也有所耳闻……说此物非若非主人相赠,外人就算强行拿去也发挥不了多少效用。” 先压下对原主父亲李玄的好奇,李月白对老艄公道:“那……老先生为何救我?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但这种概率大低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在经历了“赤一”迷惘的折磨后,她的一些观念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 老艄公这便又道:“我却也有事情求姑娘。只是老夫要求的事情也和姑娘息息相关。不然日后我一死,你就得日夜都待在明河上当渡河人了。” “渡河人?什么意思?”李月白反问向他,手中的人剑却并没有放下。 老艄公温和一笑,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就见腰间挎着的一个葫芦上,竟然也如李月白的“柳腰”一样长满了眼睛。 不同的是,这葫芦上有的眼睛已然黯淡只剩下了眼白。 这时,这葫芦的口上竟然生出一张嘴开口道:“三娃子……都说了没事别叫老子,不知道你葫芦爷爷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xしewen 老艄公则是笑了笑,没去理会腰间的葫芦的乱叫而是将它重新捂在衣服下面对李月白道:“所以你也看到了……姑娘,我也和你同病相怜。小老儿这大半辈子也都在寻求摆脱渡河人身份的方法。” 随后,他又道:“所谓渡河人就是替河神在人间的化身,代河神向世人传达它的质疑。也若是有人侥幸从明河灰雾中活下来,就有概率获得明河河神赐予的本命法器,成为渡河人。” 说着,老艄公拍了拍自己腰间挎着的葫芦,又指了指李月的的“柳腰”。 而本命法器和其主人之间则会建立某种联系,若是本命法器损坏,其主人也会跟着受损。 并且本命法器不能离主人身边太远。 听着,李月白这便从老艄公手里拿回柳腰,用幽骨上的煞火灼烧了一下柳腰,果然感觉到自身也如火灼一般痛苦。 她这便对老艄公的话信了几分,放下剑又问他道:“这什么本命法器,为什么不能离自己太远?” 老艄公笑了笑没有言语。似乎是为了取得李月白的信任,他自己将葫芦扔在了自己十步之外。 葫芦落地后骂骂咧咧道:“三娃子,你真是越来越不尊敬你葫芦爷爷了……” 老艄公依旧没搭理它。 就见葫芦周围却升起了一股类似明河河面上的灰雾。 随即,那灰雾之中竟然传来了水流声。并且李月白看到灰雾里竟然走出了手提幽灯的人影…… 这时,老艄公走上前去捡起葫芦,灰雾又消失了,他道:“若是离本命法器太远,就会被拉入明河真正消失在这人间。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 说着,他又拍了拍葫芦道:“我知道你还私藏了不少山妖的心脏,快点吐出来一颗!” “三娃子……你别得寸进尺啊……不然我就说你十二岁那年还尿床的事情……十岁那年偷看王寡妇洗澡……” 对于葫芦的言语,老艄公依旧充耳不闻,只是对着它的葫芦嘴一拍,一颗巴掌大小跳动着的心脏就从葫芦嘴吐了出来。 随后,老艄公拿起心脏放到了柳腰面前。 就见柳腰剑脊突然裂开生出一张满利牙的巨口一口就将那心脏吞了下去,并且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对李月白道:“娘亲……我还饿!” 被这么一个鬼东西再次叫娘,李月白俏脸顿时黑了下来。 老艄公则笑道:“姑娘不必顾忌它叫你什么,只要日后姑娘喂食它妖物的血食,它得了力量成长,自然也会把一部分力量反哺给你。” 果然,李月白感受到,就在刚刚她气力增长了一些,再看看这手中的柳腰她对老艄公道:“这本命法器虽然看着邪性,但也算有其可取之处。老先生为什么又想要摆脱渡河人的身份?” “因为……如果不摆脱渡河人的身份,以后就得一辈子都得待到明河上。如果离明河太远就会这样……”老艄公说着,把自己的一截裤腿挽了上来。 就见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糙,且愣起一块一块类似树皮又类似鱼鳞一样的东西。 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多少会头皮发麻。 随即李月白又皱眉道:“那我为什么没有事?” 瞎眼老艄公像是没瞎一样,指了指李月白左脚脚脖上系着的红绳道:“因为姑娘才刚刚被河神选为渡河人。也按照这自古以来的传统,当新的渡河人出现,老的渡河人就会在三个月内死亡。等小老儿死后,姑娘你以后一辈子就得都待在明河上了!” 顿了顿,他又道:“摆脱了这渡河人的身份,让河神收了我的法器,我也想学学别人享享天伦之乐……我啊……已经八年没见过我孙儿了!” 八年前,他儿子搬离了苍流县,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孙儿。 也因为这个渡河人身份,他失去太多了。 第67章 栖神道 见这老艄公真的对自己没有多少恶意,李月白收起幽骨,抱拳对她道:“在下李月白,还问老先生是?” 老艄公笑了笑道:“陆桥三,人们也都叫我三瞎子。还有姑娘这行礼倒似男儿风风火火啊!” “也既然陆老来找我,那肯定是知道如何摆脱渡河人身份的方法了。”乐文小说网 “年轻时,我曾听闻我们青州地界有出了个叫明慧的大和尚,有卷《大无畏因果经》可斩因果。后来我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他,让他来苍流县为我解和明河的因果,他却消失了。现在我听闻他在我们祁先郡的来阳县开了一座佛寺。” “陆老的意思,是要我去来阳县求他过来?” 陆桥三对着李月白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道:“这大和尚过去素来都以慈悲为怀,以信义闻名,你带着我的书信去找他,他一定会先替姑娘解了与明河的因果,然后跟再跟你回到苍流县帮小老儿……” 也说起来阳县,李月白记得这县城和苍流县还有两县之隔。 虽两县之隔,但因为青州地界多有山岭,要走到那里差不多都得要九天时间。中间若是出些什么意外,这一来一回就得需要二十五天时间。 这样看来,与陆桥三还剩三个月的命的时间相比,时间还算充裕…… 但这并不代表,李月白现在开始就可以放平心态安稳过日子了。 这渡河人的身份还是要解的。 只是…… 见李月白有所动容,陆桥三笑道:“姑娘想问令尊的事情?这个……实在抱歉了。他那个人傲的很,从来都不与我们这些野路子连炼气士都不算的来往。所以有关他的事,我真不知道太多。”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苍流县都没有什么妖邪敢作乱。而且明河的河神曾经还告诉我……它很怕姑娘你的爹!所以我猜测,姑娘的令尊应该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可这样的人……他却死了。哎!” 原主的父亲还是位大人物?可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病死的?李月白是不信的。 她又联想到原主被卖到伊人楼,甚至和徐东法那样一个家伙有了一纸婚约……这里面多少就有些阴谋的味道了。 接着,李月白又问了陆桥三“赤血弓”和赤一相关弥罗教的事情。 关于赤血弓,陆桥三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回答和赤一一样,只知道持有“赤血弓”的主人需要每天杀人温养。 过去他曾目睹李玄带着幼年的原主李月白改头换面去找苍流县附近的盗匪杀。 这也真正解释了原主为什么会对杀人感到不陌生。 但李月白也听着有些迷糊了,因为按照陆桥三的说法,这就证明“赤血弓”在她身上。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见到过?还是说这需要什么触发条件? 而接下来,陆桥三在提起弥罗教却变了脸色,他道:“弥罗教是栖神道的分支……栖神道,那是一群不信神佛,不尊礼仪的疯子!” 似乎上他很惧怕这所谓的“栖神道”。 这也是他更早之前没有出手救李月白的原因。 不信神佛? 李月白觉得以现代思维去考虑,这倒是一群正常人。 可想想赤一,想想他所修炼的邪术……那算得上正常人吗? 这时,陆桥三又道:“据说,真正见过栖神道的人,要么也变成了栖神道,要么都变成了臆想自己杀了本我的疯子……” 不知为何,李月白听到他这么说,想及那段被赤一迷惘的经历,突然后背就起了一层冷汗。 赤一对她的迷惘,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李月白想到:我……我不会哪天真的臆想出来一个自己吧? 陆桥三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姑娘现在既然安然无事,那就说明没有被迷惘。还请姑娘放心就是。好了,小老儿也该告辞了。” 在离去前,不知是通过何种方法,已经瞎眼的他却注意到了墙东南角的那张白虎画。 他嘴角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道:“那个王夫人……还真是……” 话说一半,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李月白则又回头看向了那副白虎画。 自经历神婆事件莫名其妙活下来后,她对这幅画就起了怀疑。但还不等她去证明些什么的时候,之后又被一系列的诡异琐事给卷入了其中,导致她无暇去细细思虑有关白虎画的事情。 现在……那陆桥三又露出那样的神情。 那么一些事实就已经很明了。 想了想,她对着那副画笑道:“我该谢谢你呢……还是去谢谢你背后的王夫人洪秋月呢?” 只是……洪秋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联想到原主的老爹,李月白思想这便衍生到了奇怪的方向:“难道……这王……” “娘亲……我饿!我饿!饿啊……”但突然柳腰却发出了声音。 似乎是一颗山妖的心脏还不能喂饱它。 突然就多了这样一个“儿子”,李月白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要是待会洛樱进来搞不好就不会被它给吓个半死。 想了想她拿起柳腰对它道:“你还是叫我大哥吧。” “娘亲……不……你就是我娘亲……” “我……” 李月白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脑壳疼。 …… 在身体恢复一些后,李月白斩杀了几个妖邪喂了柳腰后,便带着那副白虎画来拜访那位王夫人了。 一来她是来答谢白虎画的救命之恩,二来她隐隐觉得这位王夫人应该是知道原主父亲不少事情的。 但那位王夫人也似乎知道她要来一样,故意闭门不见。 只是拖人送来一张纸条,上写:如要出远门,记得带上我送你的画。至于你爹……我不想提。 “这……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李月白顿时想到了很多。 随后的几天,李月白都来拜访洪秋月。 但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索性,接下来既然要出远门,她便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七字先天炼气决》和喂养柳腰上。 几乎没有去接过客。 这其中后者柳腰带给她的实力增长变化最大。 现在的她只单单一只胳膊已经可以随意将一头牛给撂倒。 若是配合剑字决,对付百来十个山贼就是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也既然要远行了,她觉得有必要和柳老婆子算清一些恩怨了。 不然她走后,柳老婆子只会去欺负洛樱和小蝶她们…… —————————— 过度的两章算是对她前面一些事情进行解释,也为接下来作为铺垫n_n 第68章 控制为上策 虽才是初秋的季节,但秋雨一多,落叶纷纷而下,街道就显得有些萧瑟…… 对于伊人楼的柳妈妈来说,她的心情也就如这初显萧瑟的秋季一样。 原因很简单,这段时间以来伊人楼的生意更差了。但更多的都是一些上房姑娘学起了李月白,开始不给她上交银子了。 甚至于,已经两个月的时间,连以前最为懦弱的洛樱,都没有给她交过一两银子。 而这自然都与李月白突然会武了有关。 她也不是没想过使些小绊子给李月白一些教训,可事实是每次之后,又是把她自己给弄的灰头土脸。 也正想着,她的房间门被人推了开来。 来人正是李月白。 看清是她后,她面色阴沉下来道:“你来做什么?” 李月白则将五百两银票扔到她面前道:“我也不占你便宜!给我和洛樱、小蝶……还有孟冬的卖身契!” 这五百两,也差不多就是她们一起凑出来的。 也不等柳妈妈再开口,李月白直接拔出幽骨放在她脖子上道:“你讲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而在柳妈妈房间外,她已经设下了势用来改变房间外格局,所以待会房间内发生什么,外面人也听不到。 见李月白突然就敢这样直接威胁她,柳妈妈惊诧的同时,也害怕了起来,她道:“你……你敢杀了我,就不怕惹官司?” “我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李月白说着。 她腰间的柳腰却突然一下蹦跶了出来,用一面剑身上的九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柳妈妈剑脊裂开一张巨口道:“娘亲……我……我能咬下她的头吗……我……我饿了……” 说着的同时它流下来口水。 但这却把柳妈妈一双三角眼给吓得硬生生睁成了圆眼。 一下子……她觉得许多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李月白会武……原来……原来她是妖怪啊! 想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妖……啊不!大仙,我……我这就去!” 接着,她连忙去向自己房间里屋翻腾了起来。 但李月白则看着柳腰皱起了柳眉。对于柳腰,她这一个月以来已经尽力教它人性化一些了,但它还是时不时会这样蹦跶出来作怪。 这令她多少有些头疼。 期间,她也想过用《七字先天炼气决》里的兽字决去驾驭它……但可惜对于柳腰这种类似生命体的东西并不起作用。 片刻时间后,柳妈妈哆嗦着手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李月白。 里面正是李月白她们几人的卖身契。 只是…… 拿到这卖身契,李月白觉得这作用也不算多大了。 因为这只是还了她自由身,不代表她就此可以脱离艺妓的户籍,而要想脱离改了这户籍有两种办法。 按照大乾律法来讲,要么就是她现在本地找个士族嫁了,要么就是去到祈先郡府所属的司乐府把户籍更正。 前一种,李月白自然不会考虑。 而大乾律之所以会这样规定,李月白一度怀疑这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给这些艺妓活路……你就算嫁人也会因为以前艺妓的身份大概只能作妾,日后还是有可能再被卖回伊人楼这种地方。 至于后一种,想必也不会简单。 这样一来,这卖身契就是一张废纸。 但即使是如此,李月白觉得还是有必要拿回来,你要去司乐府更改户籍,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是前提。 而李月白接过卖身契后,还不等她开口,柳妈妈跪下道:“大……大仙……你……你不会杀我吧?” “杀你?”李月白朱唇勾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就杀了柳妈妈。 可现在想想……这不过是下策。 因为杀了柳妈妈,等她远行离开伊人楼,也只会在催生出另外一个“柳妈妈”,很可能比现在这个更恶毒! 她走后,洛樱她们就可能惨遭这个新出现的“柳妈妈”迫害! 那么上策则是控制她。用她这个恶人去保护好“洛樱”她们。 说着,李月白取出银针快速在柳妈妈额头扎了几下设下一个势,对她道:“接下来半个时辰内,你必定会因为窒息死亡。” 果然,柳妈妈感觉得到自己呼吸显得越来越困难了。 随后李月白在她头上又扎几针后,柳妈妈才又觉那种窒息感消失。 李月白又开口道:“我接下来要远行一趟。待我回来之后给你解针。” 听到这话,柳妈妈脸色大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容道:“什么?上仙要……要走……那我……” “我教了洛樱用银针每日缓解你疼痛的方法。但记住只是缓解……且也只能缓解你两个月!过了这时间,若非我亲自解针,你就只能等死了。”李月白对她道,顿了顿又拿起柳腰道:“至于你今天看到的,和见到的……你要是敢说……” 柳妈妈跪下只管磕头道:“上……上仙放心,我……我半个字都不会讲出去!” 知道李月白是“妖怪”后,她便半点坏心思都不敢起了。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外人问起,你就说我病了,不想见人。”把该说的都说完,李月白这便拿着卖身契出去了。 …… 三天以后,李月白用势改头换面成了一位身穿黑色劲衣的俊秀柔弱公子,头戴斗笠,腰挎二剑牵着一匹马出了苍流县。 而要走出苍流县,去往来阳县就得顺着北山的一条山路走。 可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她却发现,那快要走向北山的山路口却怎么都走不到。 随后,她发现。 这山……竟然是活的。然后,她的马被吃了。 第69章 乱葬岗上的客栈 事情还要回到六个时辰以前。 李月白出了苍流县城,骑马刚行到北山附近乱葬岗山岭时,天却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 这雨虽不大,山岭上的山路却变得泥泞了起来。 尤其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若是就这么贸然下这乱葬岗山岭去往北山,待会雨大一些要是赶上山洪,说不得下山岭的时候就连个尸体都留不下。 无奈,李月白只能暂时在这乱葬岗寻个地方先避避雨,等明天天亮再说赶路的事情。 她身侧,与她同路偶遇,也是从苍流县出来,去往前方七合县谋个管仓小吏差事的书生曲易阳骂骂咧咧道:“这……这什么鬼天气……偏偏在这个地方下雨!现在去北山又去不得,回去也回不得!真是倒霉催要在这破地方过夜!木兄……你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里顺带一提,木子白这是李月白现在的化名。 而曲易阳这么骂,其实也不怪他。 首先,这里是个乱葬岗。 其次,这和李月白一般印象中的乱葬岗不同。 前段时间闹饥荒的缘故,在苍流县城门外便饿死了不少百姓。又因为死的人多,且查证其原来的户籍颇为困难,那饿死的几百人的尸体便被草草掩埋到了这里。 现在……那些尸体有的被野狗半啃一顿后刨了出来,有的则又是被雨水冲刷出来围了一群老鸦黑压压一片扑在上面…… 空气里则尽是雨水混杂腐败落叶的酸腐味,和尸体散发出腥臭味。 待在这样一个地方,有几个人的心情会好? 但对于曲易阳此人,李月白却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势利。 就如他们刚出苍流县偶遇时,这曲易阳就主动凑了上来,询问起了李月白所化名“木子白”的一切,而在得知她这个“木子白”只是个闲散武夫后…… 曲易阳眼睛里多少就露出了许些鄙视。 他姓曲的再怎么说也要马上当个官了,哪怕这官连个芝麻大都没有,但怎么着也比“木子白”这个武夫强! 在这之后,大家虽都走同一条路,他却故意和李月白拉开一段距离……颇有我一介仕途之人不与你这草莽匹夫为伍的意思。 可事实上,自打这上了乱葬岗后,他却又一直跟在李月白身边,现在要不是顾及李月白腰间挎着的剑更是直接就凑到她身上了。 对于曲易阳的这般发牢骚,李月白既没言语,也没搭理。 而是她注意到在百步之外有炊烟升了起来,这说明前方应该有破庙之类的地方供人落脚避雨。 身侧,曲易阳则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东西一样,使劲吸吮的鼻子闻了闻道:“我说木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就像是女儿家身上的味道一样?哎……这好像就是木兄身上的味道,不知木兄用的是什么香囊?” 说着,他便向李月白又凑近了几分。 但换来的却是李月白抽出幽骨,用剑身冷冰冰贴在他鼻子上。 她柳眉微皱道:“你要再靠近一步,要是没了鼻子,可怪不得我!” 虽然出来的时候,她刻意带了几个香囊用来掩盖自己的体香,但到底又怎么都掩盖的不全面。 曲易阳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尴尬一笑,把身子缩了回去。 李月白则是策马向升起炊烟的地方而去,曲易阳则依旧跟在她身后。 到了之后,李月白才发现。 这里不是她预想中的破庙,而是一座小的露天客栈,且只能供人落个脚。 客栈里,就见一位富商模样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自己几个仆从,正在哈哈大笑不知在谈论什么。 不过,李月白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了那位女店家的身上。 这位女店家容貌虽算不得多出众,但胜在体态丰腴风骚,且言语穿着皆为大胆,惹得富商一众人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这么个乱葬岗,尤其还是个饥荒年…… 李月白这便起了疑心。 随后,她注意到这店家的衣裙多少有些长的过分,甚至把脚都给遮住了。 而且这店家走起路来,竟然连个踮脚的动作都没有。 又或许客栈内的人都没有发现,这女店家走过的地方……多少会留下一些类似蜗牛一般的粘液。 看到这里,李月白又抬头看了看正下着雨的天,嘴角扬起自语一句:“中山之虎……有意思。” 客栈内,那女店家也注意到了外面牵马而来的李月白,马上向她抛了一个媚眼道:“吆!好俊的小哥啊……真像我那死了的冤家死鬼啊!可惜啊,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哈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李月白则没搭理她,而是自顾自牵马走到客栈旁边的马棚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而那富商,看李月白一身衣服被雨淋了个透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的经历对身边一位仆从道:“去……将这杯热茶给那位小兄弟送过去。都是在外漂泊的人,不容易啊!” 李月白则接过茶后,一口未动。 又见这富商倒还算是个热心肠的,她对其一伙开口提醒道:“诸位……都是避雨,这马棚可比客栈内要干净多了!” 要是直接说这客栈有妖,这几人大概是不会听的。 当然,她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富商一行人出不出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听闻这话,富商虽觉得莫名其妙,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众仆从向马棚走了过去。 有些时候……他倒觉得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然,那些事情他倒也不愿点破那层窗户纸,点破了……那就是真的有些惊悚和吓人了。倒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后来的曲易阳见到李月白一众人放着客栈而不住,而是走到一边的马棚,又想到这里是乱葬岗,一言不发也走到了马棚。 李月白注意到,那女店家对一改笑容,露出了一抹怨毒。 但李月白却直接选择无视。 《十三州诡事录》曾言,这类妖物最是外强中干。在客栈内它或许很厉害,可出了客栈它便连三岁稚童都不如。 第70章“中山虎”(上) 又过了半茶盏时间后,几个人高马大腰挎大刀的走镖汉子也向这客栈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叫彭虎的虬须汉子见李月白一众人放着客栈不入,而是一众人都坐在马棚里摩挲着下巴对着身边人笑道:“这些人都是有毛病吧……那客栈内放着个大美人不管不顾,反倒去了马棚!” 身边人附和道:“我看就是有病!还是那方面的!哈哈哈哈哈……” 被这么几个走镖的马夫汉子嘲笑,富商和曲易阳心中都有些憋闷。 但他们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一言不发的李月白后,最终又按耐住心思打算继续留在马棚中。 而那几个走镖汉子,见李月白几人身形单薄,又看了一眼客栈内搭女店家,有人露出坏笑对着彭虎道:“我说彭老大……我们身上押的镖银是动不得。但这荒郊野外的……把身上的东西和那女店家给……” 说着,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一众汉子便马上都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一致的坏笑。 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五个汉子抽出刀就向李月白一众人走了过去。 彭虎怒目圆睁恶狠狠开口道:“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哼!”xièwèn 除李月白以外,其余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不曾想过,这还不算彻底出苍流县的地界,就遇上了这种拦路抢劫的事情。 李月白一众人当中,也还未等其他人先开口,曲易阳就先猛得起了身,表现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 这倒是让李月白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势利的家伙,竟然还有有这样的一面。 但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就见他快步走到彭虎一行人面前后,一改表情露出一脸谄媚道:“几位想必就是那绿林好汉了吧?实不相瞒在下对草莽生活早有向往,今日见到几位大哥,还望收下我入伙……以作成全!” 说着,他便“扑通”一声跪下屁股撅的老高,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捧在了手上。 彭虎一行人见了后,则是面面相觑笑了起来。似乎这等拦路被抢劫,反而要入他们伙的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也似乎上,彭虎一行人没有杀他的心思了。 这一幕落在李月白眼里,她便算是有些理解那些势利之人为什么总能活得滋润了,眼前这不就很好诠释了吗? 随后彭虎拍了拍曲易阳笑道:“好!既然你成心入我们伙!那我就把你收了……” 但顿了顿后他又道:“不过,想入我们也行啊!你得立个投名状啊!去……就马棚里那些人当中……随便杀掉一个,我就准你入我们伙!” 说着,彭虎把手中的刀递给了曲易阳。 他则一个趔趄身形不稳,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杀个人鸡都费劲,更不要说杀人了…… 彭虎则一把把他推到在地上从他身上跨过去,捡起刀指向马棚里的李月白对曲易阳道:“那我杀个人给你看看……就先那边那个长的娘们一样、拿剑的那个!你给我出来!” 说着的同时,他分开一双腿又对李月白道:“要么……你也从我胯下钻出去,我兴许可以饶你……” 但也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幽白剑影闪过,他一颗大好人头便从身体上滚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到底是谁饶谁不死?”李月白拿起还滴着血的幽骨,缓缓在彭虎身体上蹭去了剑身上的血迹。 而几个走镖汉子目睹这一切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有关李月白如何出剑的,他们压根就没有看到! 甚至于,她又是如何从马鹏走到彭虎面前的……他们也没有看清。 似乎上,只是眨眼功夫她就一连走出了五十步到了彭虎面前。 那么……这人……是鬼吗? 也随着李月白看向他们,他们顿觉脊背一阵发凉,其中一人后退几步摔了一个踉跄道:“你……你杀了人!你不怕我们去报官吗?” “报官?”李月白好看的容颜上忽而现出一抹冷笑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们都死了,谁去报?” 再者就算报官,杀人的是“木子白”,和她李月白有什么关系? 而听到李月白后半句话,马鹏里富商和曲易阳一众人都变了脸色,他们生怕李月白说的这个“你们”,也把他们给包括进去。 也就在此时,那一直都未开口的女店家对着几个走镖汉子妩媚笑道:“几位……那位小哥最是怕我了。你们进来我这儿……他啊……肯定没胆子进来。” 几个汉子也算是被李月白吓怕了,这便病急乱投医跑向了客栈。 而李月白则看向那女店家皱起了眉。 不过她随即想到,这几个汉子大概也是活不过今晚,便收起剑转身走回了马棚。 当然,她也是有能力进客栈内斩杀这妖邪。只是……这几个有歹意的走镖汉子却不值得救。 见李月白离去,那几个走镖汉子这便松下一口气。然后他们再看向这女店家,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女店家越发有些美了……一些坏心思开始疯狂在心底滋长。 …… 两个时辰后,雨小了一些。 但隔壁的客栈却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马棚内,除了在伊人楼听多了这种声音的李月白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又半个时辰后,隔壁却突然就没了动静。 于是,富商身边的一个仆从有些耐不住性子去客栈那边看了一眼。 “啊……妖……妖怪!” 可结果却是传来了他惊恐的叫声。 闻声,马棚内一众人都赶去了客栈那边。 就见那女店家忽然就长高了不少。 或者说,她的上半截身体还是人的模样,下半截身体则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舌头。 这时这半人半舌头的东西,把一个睡的迷糊了的走镖汉子向着里屋门口一点点拖去。 而里屋则突然幻化成一张嘴,一口就将那汉子的下半截身体咬去。 同时客栈地板上则生出一条类似舌头的东西和这汉子的上半截尸体融合在了一起。 然后……这汉子的上半截尸体便睁开了眼睛对着李月白道:“你……你看我做什么?女店家都告诉我了!你……你是不敢进来的!”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其实已经死了! 第71章“中山虎”(下)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客栈内的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在外人看来,客栈内不过就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店家和几个走镖汉子在说说笑笑…… 但客栈外,除了李月白。 每个人都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也好在那东西好像并不能出客栈。 富商最先回过了神,拿出一百两银票对李月白感谢道:“多谢小哥提醒相救!待我回了来阳县定还有重谢!” 李月白也没矫情拒绝,收了下来。 曲易阳则哆嗦着发白的嘴唇颤抖对李月白道:“若……若不是木兄……啊不!木先生提醒!我现在已经死了!” 木先生?这个势利的家伙? 李月白依旧没搭理他。 曲易阳似是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尴尬一笑后把准备行礼答谢的手伸了回去。 雨……虽然小了。 众人依旧下不得山,就只能继续待在马棚里。 只是…… 想想隔壁客栈的一切,现在谁都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但好在有李月白这位疑似能人异士的人在眼前,众人心情这便又轻松了不少。便胡乱闲聊了起来。 也在这时,叫齐飞云的富商向李月白开口询问道:“白小……啊不!先生……那客栈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李月白道:“山虎……也叫中山虎。” 《十三州诡事录》中记载,有常埋死人和飞兽横死的山石或房屋,在阴气极重的阴雨天气就会通灵,化为专吃人双腿的“山虎”。xièwèn 而它的数条舌头会操控吃剩下的人上半截尸体,用以诱惑其他人前来。 但因为此虎只能待在原地不动,又最怕盐巴和辣椒的混合物,有时甚至会被外来的稚童用弹弓打出的盐巴辣椒泥丸给杀死…… 所以又叫“中山虎”。 且阴雨天气过后,这虎也会自然死亡……生命短暂的如蜉蝣一般。 至于这山岭为何就有概率生出“中山虎”,李月白猜测这可能跟这山岭背靠阴气极重的明河有关。 听李月白讲完。 那富商齐飞云摇头苦笑道:“这听起来倒也真是中山虎,外强中干!可也就是这样的中山虎,却又让多少人遭了难,真是……” “不行!得赶快下山!”还不等齐飞云感慨完,李月白却突然打断了他。 “为何?” “木先生……这是为何?” “这雨不停,我们这半夜摸着走上路?” …… 一众人都不解。 李月白则皱起眉看了一眼外面忽然又大起来的雨势道:“雨大了。” “雨大了……那不是更不能……”一直未说话的曲易阳开了口,可话说一半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一句:“山石可化山中虎。” 他这一句话说完。 马棚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走!赶快走!”李月白缓缓吐出一口气牵马走出了马棚。 她希望她是有些多想了。 但那一丝的侥幸概率,她是半点都不敢赌! 她现在倒是宁愿下山岭去趟洪水! 见这位木奇人都发了话,众人自是不敢再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牵起各自的马就都走出了马棚。 这时,齐飞云身边有个叫小伍的奴仆注意到了那客栈内,那些走镖汉子留下押镖的镖银对着众人道:“诸位……那里……那么多银子,我们这……”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他。 就是最为势利的曲易阳都面色显得沉重。 轰隆! 天空之上,划过了一道闪电。 雨比刚才更大了! ……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 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北山入口,离他们越来越远。 李月白心情更差了。 到了现在,她就基本确定,这座山岭正在逐渐“中山虎”虎。 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它在呼吸。 而这么大的中山虎! 她一想想……就直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她身边一直牵着的马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 就见山路的半山腰间突然窜出一条巨大似舌似泥鳅的东西,直接就将马拖向了不远处的半山腰的枯树林中。 一息时间后,又是一阵马的欢快嘶鸣声响起。 就见一个半马半舌头的东西向李月白冲了过来。 但和人不一样的是,它的一肚子的肠子还耷拉挂在舌头外面……看得瘆人! 似乎上,在它简单的认知中,它还没有死亡。 哗啦! 但也因为它的动作带动了半山腰的石块,产生连锁反应雨水混杂一大堆的尸体的流了下来,将它砸了个血肉模糊掩埋在了其中。 而下山去往北山的山路…… 就这么被阻断了。 这使得众人都慌乱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们也要变成中山虎的口食了!” “我不想变成怪物啊!” “要不……我投进山洪自杀算了!” 而这个时候,李月白反而却冷静了下来。 虽然这整座山岭都正在复苏活过来,但总有一些地方还是保持的山岭的模样。 “中山虎……外强中干!”李月白仿佛叨念着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眼前被阻断的山路,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条条泥鳅一样从地皮钻出舌头一样的怪东西……又联想到了很多。 既然是中山虎,肯定会把自己最吓唬人的地方展现出来。 也既然是越靠近明河越往南的的方向阴气越重,那肯定那部分的山岭最先复苏…… “是这么个外强中干法……我明白了。”李月白对着身后人道:“我们都被这山给骗了,现在的这条被阻断的山路其实是往南的,走过去一定是死。” 话罢,她也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头也不回向着另外那片恐怖的世界走去。 众人都不明白她这番言语的意思,但见她都往那个方向走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中山虎,我的理解是,对内我飞扬跋扈,对外我唯唯诺诺。 第72章 走出山岭 与阻断山路的那边相比,另外一边简直就是一副人间炼狱…… 就见那边,一颗颗枯树变成泥鳅一样的巨大舌头将乱葬岗中掩埋的腐尸刨了出来,低洼的地方则是生出一张张嘴巴将尸体的腿给吞下,当舌头再和那些尸体的上半截尸体融合在一起后,这些腐尸便都睁开了眼睛。 由于他们大多数生前都是饿死的,现在以着这种奇异的方式活过来,自然是对填饱肚子有着很深的执念,听他们道: “给我口吃的吧……我把我女儿卖给你!” “给我口吃的,让我做奴仆,做什么都行。” “我不想饿死啊……我要和弟弟都活着!” …… 雨声,人声,风声嘈杂在一起,乱葬岗这就热闹了起来。 但这种热闹,让跟在李月白身后的齐飞云等人看了头皮发麻! 他们活了半辈子,奇闻怪事也是听过见过不少……可似眼前这般的场景真就是第一回见! 齐飞云对着李月白开口道:“木先生……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还有……你不是说这妖物最怕盐巴和辣椒吗?” 但话罢后,他就觉得自己问的蠢了。眼前这般境地盐巴和辣椒又得哪里去找?且就算找得到……这么大的山,又得需要多少量? 李月白缓缓开口道:“回去的话,你们可以试试。前方的场景不过就是幻象。” 但其实……也不都是幻象,倒是也有几条中山虎的真舌头混在其中。xしewen 话罢,她拔出幽骨其上燃起了煞火。 锵! 一道煞白火焰离剑身飞出,将前方一条舌头给吞噬烧成了虚无。 再收起剑,她快步向前方赶去。 雨越来越大了,她可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见识了李月白的这等手段,齐飞出和曲易阳等人只能继续跟上她。 但一个齐飞云身边那个叫小伍的奴仆觉得李月白等人是疯了,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原路返回。 很快,李月白等人听到了小伍喊道:“齐老爷……你们别相信那个什么木子白!前面被山洪阻断的路已经开了,你们快回来!” 这让齐飞云等人又停下了脚步。 他们回头看去,就见小伍站立在雨幕中向他们在挥手。 也透过朦朦胧胧的雨幕,他们看到远处被山洪阻断的路似乎真的开了。 齐飞云更是道:“木先生……你……你是不是真的搞错了,我那仆人都说没事了!” “是吗?”李月白没有回头,而是反手拿起剑幽骨向后一戳,一股煞火如虹一般陡然喷发,将众人身后五十步之内的雨水都给蒸干。 众人这也便看清。 在那仆人站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张嘴在一点点的啃噬着他的双腿,他身后一条舌头也向他缓慢靠近了过来。 煞火消失,雨幕再落下。 众人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再看李月白她已经走出了他们二十步之外,这便马上又跟了上去。 虽然这些半人半舌头的怪物,和地上那些嘴巴看着可怕,但也就如李月白所说,这些果然都是幻象。 也随着雨越来越大,道路开始显得越发泥泞。导致一众人都得不不抛弃马匹,步行前进。 好在之后的半个时辰,他们一路都走的还算顺利,更没有遇到什么山洪。 这时众人再往身后看去,就见身后雨幕里一条条巨大泥鳅一样的东西在雨幕中钻进钻出…… 反而是他们前面那些所谓的怪物越来越少。 又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出了山岭,找到了北山的入口。 现在他们再回头看去,就见身后的山岭仿佛完全完全复苏过来了一样,整座山岭的中央似乎都凹陷了进行,宛若饕餮巨口,其内那数条半人半舌头的东西在里面肆意飞舞…… 恍惚间,齐飞云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那仆人小伍在向他招手。 这吓得他一个趔趄跌倒在雨水泥泞地里,随后又才从地上爬起对着李月白作揖行礼道:“我被木先生连救两次……我这次回去愿把三成的家产都给先生作为答谢!” 他三成的家产少说都有几万两。 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但对齐飞云来说,能和李月白这等奇人结个善缘,这几万两算不得什么。 其他人虽没有齐飞云这么阔绰,但都对李月白好一阵感谢。 只有曲易阳想及之前的事情,故意站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向李月白行了一礼。 雨势未停,众人也就不能直接上北山,就只能先在北山入口落脚。 第73章 俊乞丐 丑士族 两天时间之后,李月白一行人都出了北山。 来到了七合县的地界。 一路走来,众人当中除了李月白,其余人都显得有些神情疲惫。 自经历了乱葬岗那等事情以后,这之后他们每遇到人便都会心生警惕,生怕是又遇到了什么妖类。 但自下了乱葬岗以后,李月白却是清楚,这之后遇到的都是普通人,反而是齐飞出这些人自己吓自己,经常一惊一乍…… 现在众人北上而来,见到七合县的南城门都松下一口气。 但也就在这南城门口面前,李月白却看到了这样一档子事情。 几个地痞无赖公然在城门口收起了过路费,而远处的几个衙役却都不管不顾。 齐飞云似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对着皱眉的李月白开口道:“木先生有所不知……这就是七合县的规矩,要是有外地人进城就得先叫过路费给这几个地痞。” “要是不给呢?”李月白又问。 齐飞云笑了笑道:“要是不给,进城以后衙役少不了要找你麻烦。硬说你长的像某个盗匪,把你抓进监牢打上一顿,再逼你问要更多的钱。” 顿了顿,他叹气摇头道:“这世道啊就是这样……黑白连同一枝,变着法儿的去剥皮普通百姓。” 说着,他便抖了抖袖筒抖出几两碎银走上前去对那几个泼皮无赖道:“几位爷,我们都是过路做点小买卖的普通人,还请行个方便。” 可谁知,泼皮中一个眼窝内陷,鼻孔外翻的灰衣汉子却一把打掉齐飞云手中的银两道:“你这衣服绸缎料子好啊……不像是普通人吧?就这么几两银子就想过路?嘿嘿!有些难吧!” 李月白眼见这一幕,则偷偷从衣服里摸出几根银针对准了那几个泼皮。 但也还不等她动手,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曲易阳却突然走上前去,对着那几个泼皮就是“啪啪”几巴掌。 一边打,他一边开口道:“几个不长脸面的家伙……知道我是谁吗?喂!说你呢……让那边那几个歪瓜裂枣过来!” “歪瓜裂枣”自然就是指不远处的几个衙役。 而这突然的一幕,让李月白和齐飞云一众人都看得不明所以。 又见那几个衙役在看了曲易阳管仓小吏的任命文书后,露出了惊讶和谄媚的笑容。 李月白心想,这曲易阳难道在这七合县还有什么大背景关系不成? 正想着,曲易阳走了过来对着李月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木先生……请吧。那几个家伙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齐飞云捋着胡子笑问曲易阳道:“曲老弟,我们也算都是一起逃过命的兄弟。给老哥哥我透个底,你在这儿有什么背景?” 曲易阳则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道:“我能有什么背景。这世道不过就是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几个泼皮和衙役一看就是软蛋!” 随后他向李月白一众人讲起了实情。 就如他所说,他确实没有什么背景,甚至连他手里那个管仓小吏的文书也只是花钱买来的。 说到这里,曲易阳嘿嘿一笑道:“可只要我不说我这文书是花钱买的……那几个泼皮和衙役会怎么想?见我这么横,只会以为我是从苍流县走关系过来的有大背景的士族公子!” 但他随即又道:“不过这横啊!也得分时候,像我们遇到过的那群走镖汉子……在他们面前横,那就是傻!我说木先生……还有诸位,我曲某人也还算有点用吧?哈哈哈哈!” 说着,他得意笑了起来。 李月白包括众人,这便对曲易阳改观了不少,觉得此人虽然势利,但也有其为人圆滑“正派”的一面。 也是第一次,李月白主动对他开口道:“曲兄这手……很是值得我学习一番啊!” 她这也是实话。 过去她行事时多有鲁莽…… 曲易阳身上的为人处事和圆滑,她确实得好好跟着学一学。 见李月白终于愿意和他说话,曲易阳开心笑道:“哈哈哈哈……这一路走来!木先生都不怎么同我说话,我还以为我曲某人就那么遭人讨厌!这七合县,我过去也来过几回,也算知道一处吃饭的好去处!诸位,进去以后我请客!也算是我答谢木先生的救命之恩!木先生,你可不能拒绝我啊!” 李月白笑着点了点头。 也别说这一路走来,她几乎都是只吃些身上带着的干粮,现在确实想吃顿带油水的了。 “不对吧!曲老弟,你那钱不都是让那几个走镖汉子拿去了?” “齐老哥!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呢?我啊……还有钱!” 曲易阳向着齐飞云神秘一笑。 进入县城后。 李月白发现,比起苍流县,七合县的街道就显得有些萧条了。甚至差不多每走几步,就能碰到一个乞丐。 她再联想七合县门口的场景,就觉得眼前看到的也不算多么奇怪了…… 只是,让她和齐飞云觉得奇怪的是。 怎么这些乞丐就没有一个长的丑的呢?虽然他们脸上都显得很脏,但她还是看得出,这些乞丐的底子都很好,随便梳妆打扮一下,都是俊美公子和“卿本佳人”。 反而是她看到几个富商和士族大家出身的士族,一个长的比一个要奇葩。 像是其中有个士族女子,有着窈窕的身姿背影,长着却是个犁形脸,一大一小的蛤蟆眼,鼻孔朝天,脸上坑坑洼洼满嘴龅牙…… 转过身这就把曲易阳给吓了个半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不过这倒反惹得那女子对他连连抛起了媚眼。 李月白则看向齐飞云问道:“齐老哥,你过去来往苍流和来阳的生意,这眼前的事情?” 齐飞云却摇了摇头道:“木先生……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之前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待在苍流县,这七合县怎么成这样了?我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