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为何总是那样》 1. 第1章 #玺衡大师兄历练归来,重伤病危# 消息传到外门时,已经是当天傍晚夕阳红时,刚好是外门弟子干完一天杂活后干饭的时候。 已经进九虚宗三个月了,巫听雁已经很熟悉流程,她捧着饭碗跟着大家一起蹲在食堂外面的常青树下聊八卦。 现在八卦中心正是在外历练三个月归来的玺衡大师兄,她极有兴趣,竖起耳朵听得认真,时不时还插嘴一两句。 “玺师兄这次据说斩杀了一头五品蛟兽,与之缠斗七天七夜,终于将其扒皮抽筋,但也因此元气大伤。” “不过这次试炼头筹是严师兄吧?虽然严师兄没有天生剑骨,但修为不比玺师兄差啊!” “那个,我有个问题,我一直听说玺师兄本来身体就比较病弱,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呀?” “简直胡说八道,玺师兄身长八尺,身强体健,于修炼一途超脱众人。” “是啊,巫师妹从哪里听说的瞎话?大师兄不过是长得白了一点,俊美了一点而已。” “……我也是听隔壁的隔壁山头的外门师兄说的。” “你说的那位外门师兄定是嫉妒玺师兄又白又美!” “……就是!” 巫听雁跟师姐同仇敌忾,这种时候不能扫兴。结果样子做得太足,握拳捶在旁边树桩子上,“咔!”一声,树桩子直接四分五裂了。 她忙把树桩子扶起来,努力把它们重新凑一起,那双圆圆的杏核眼又黑又亮,里面写满真诚,“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一点。” “……” 其余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那张过分漂亮还十分无辜的脸,默默离她三尺远。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人憋不住话头,“哎,不过我真的很担心玺师兄,我有在内门的姐妹,她说大师兄这次受伤真的很严重,听说可能再也醒不来了,是为离魂证。” 那不就是植物人嘛! “何止啊,据说玺师兄可能活不过今晚了。”又有师姐唏嘘道。 巫听雁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紧迫了,她十分焦虑,但蹲在原地没挪动,继续扒拉饭听八卦。 但可惜的是,后面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而且饭也干完了,她只好捧着空碗回住处。 多少有点神思恍惚。 似乎是听到动静,小木屋的门被人推开,听雁抬头,看到她的小灵仆花蔓一蹦一蹦从里面僵尸跳一般跳出来,表情慌张。 “主人,外面飞来一只小纸鹤。” 一听到小纸鹤,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眼底有如出一辙的紧张。 巫听雁一边把饭碗递给花蔓,一边接过了小纸鹤。 打开的瞬间,上面金色的字瞬间浮现出来——“腊月初七辰时,卯字房贰柒座。” 终于来了。 巫听雁竟然松了口气,有一种脑门上的大刀总算落下来的踏实的感觉——外门弟子三个月一次的考核,通过考核,就能成为九虚宗内门弟子,通不过考核就只能打包灰溜溜各回各家。 小纸鹤就是浮票,相当于考试通知和准考证。 巫听雁把小纸鹤塞到乾坤袋里。 还有三天了。 内门弟子,她是一定要成为的。 而且就这么灰溜溜回昆山实在是对不起她对阿娘夸下的海口。 她得想想怎么考核过关…… 不,或许现在最紧要的是得去看看鼎鼎大名的玺师兄是不是真的变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了,她这儿有昆山巫族的灵药,指不定还能救一救他。 但是……进内门很麻烦的。 “花蔓,我头疼,我想先睡会儿。”巫听雁一只手捂着吃得滚圆的肚子,一只手捂着额头,慢吞吞往里面挪。 她心里越是慌张,表情就会淡定,此时看起来简直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灵仆,花蔓脸上的慌张也换成了淡定,作为听雁的左膀右臂,她欢快地说:“走吧主人,我已经铺好床了。” 巫听雁就在花蔓铺得香软的竹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但她的脑子却停不下来。 天菩萨,玺衡怎么会变成植物人呢? 不对啊!!!! …… 巫听雁已经活了两世了。 在上一世,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刚参加完高考的准女大学生,高三那么苦,她正畅想大学躺平时,睁眼就成了刚降生的女婴,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婆忘记给她喝汤了,所以才让她记得前尘往事。 但,这些前尘往事在这一世几乎派不上用处,因为这是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科学比不上玄学有用。 不过好在,她这一世的父亲是个有权有势的人。 虽然昆山巫族日渐式微,但好歹还是这灵气稀薄的修仙界四大势力之一,尽管是垫底的。 所以,在爹娘呵护下,她顺风顺水在昆山躺平式长大,她怀疑这是天菩萨看她高三读书太苦奖励给她的福报。 昆山巫族年满十六时,就会举行“开灵仪式”。 昆山有一块巫族流传万万年的巫神石,传说是上古巫神窫窳精血幻化,而巫族乃是巫神及其座下十巫后裔,年满十六的巫族将掌心贴于巫神石,在族人的吟诵护法也就是跳大神之下,就能觉醒天赋,之后根据天赋学习昆山巫咒。 天赋有万万种,比如她阿爹的天赋是水,能掌控天地间任何水,比如她阿娘的天赋是木,拥有治愈能力,能以灵力催生草木。 这种事关五行的天赋属上等了,下等天赋则如在晚上变身石头吸取月之精华之类。 其实听雁对自己想得很开,只要天赋不是什么能长出猪鼻子猪耳朵这种影响颜值的天赋就行。 但在爹娘和几位平时严肃但为了她亲自跳大神的叔叔伯伯们期待的眼神下,她只好也努力紧张起来,忍住笑,啪就把手往神石上一贴。 然后就觉醒了天赋——妈耶,是气力滔天这样一拳捶出天坑的天赋。 听起来好厉害,但这在巫族属于仅仅比变身石头好一点的天赋。 她觉得还挺有用的,乐观一点嘛,起码遭遇困境时可以抬手捶痛别人,运气好的话就算捶不死别人也能捶晕别人吧,一言不合还能表演一个手撕巨石什么的。 但爹娘捂脸,就差连夜遁逃昆山。 也是,身为现任巫族族长唯一的女儿,觉醒这个天赋好像是有一点点丢人。 爹娘当天晚上都吃不下饭了,两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反正她早早吃饱喝足就躺下了。 这一躺,就出了事。 睡着后,有个自称书灵的家伙操着一口古板但好听的男声在她脑海里说她现在是活在一本话本里,她当时就抢答:“我知道了,恶毒女配.我该上线了是吗?” 书灵似乎很震惊:“是,你需要……” 她再次抢答:“说吧,是攻略男主,还是治愈反派?” 书灵:“……都不是,你要帮助灭世反派去灭世。” 她当时就震惊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反社会的系统,竟要她去灭世,这和一般套路有点不同,而且,难不成她比反派还反派吗?她立刻来了兴趣,“怎么说?” 书灵:“五千年前仙魔大战后,修仙界灵气稀薄,需要反派去推动故事发展,引出修仙界隐患,再由正道一一修复,重组秩序,让世界在人间正道带领下恢复灵气满溢的状态。” 原来是帮反派作死,那这很危险的,她当然是不太乐意。 书灵立刻就叨叨: “你不去帮忙的话,反派搞不成事,其他人没有足够能力推动故事发展,到时候灵气消散,众人全部玩完。昆山巫族比一般修士更依赖灵气,到时候在浑浊空气里,迟早灭族,你爹娘必死。” 昆山巫族日渐式微的原因就是修仙界灵气稀薄这一重要原因,传说中的神族后裔十分依赖灵气,灵气稀薄,后代能觉醒的上等天赋少,逐渐趋近于普通人,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浑浊的气息会令巫族从身体到神魂感觉不适,会生病。 当然,现在还没到这种程度,但她听爹娘忧愁过。 书灵大概真的很急迫,她不过发了会儿呆,便又给她抛出一颗糖:“等你帮反派走到剧情关键点,你就可以死遁,重新做你的昆山巫女,快快乐乐继续在昆山生活,到时候灵气流转,吾可保你和你爹娘可以一起飞升到神界,如何?” “还有其他好处吗?不如你现在就劈死我吧。”她故作发愁,决定能捞就多捞。 书灵果然上当了:“十座上品灵石矿山?” 听雁倒抽一口冷气,一块上品灵石等于一千中品灵石等于一万下品灵石,就算家底厚如昆山巫族,都只有一座上品灵石矿罢辽! 她立刻知道此书灵可大宰! “我干的是有生命危险的帮助全修仙界的大事,就这?” 书灵的语气好像在割肉:“再加十条灵脉,一件法宝保护你不被反派杀死的法宝。” 话音落下,她的尾指多了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戒指,仔细看,戒面是只小兔子。 很可爱。 “此物可保你周全,其余的,等事成之后。” “请问我现在就可以上班了吗?”听雁十分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所以反派是谁?” 她觉得这书灵有点奇怪,她也是看过一些小说的,人家书灵一上来就是叭叭叭说书里剧情人物,这书灵只告诉她要去帮人搞事,还不赶紧说书中剧情。 “九虚宗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玺衡。” 修仙界四大势力之首的九虚宗,掌门大弟子! 听起来好牛的样子。 “所以你得想办法去九虚宗,正好,九虚宗马上开启弟子大会,你去参加,一举进内门!” “好,我想办法,但你能不能详细说说反派的生平和真实身份,身边有没有厉害手下之类的?” “这人表面出身寒门,实际上是魔族魔君转世,外表温良无害,实际上厌世丧气,性情阴晴不定,做事没有逻辑规律,随心所欲,意在重振魔族,毁灭修仙界,手中有本》要事录》记录搞事计划。他还有一个魔族二王子做手下,此人名唤琨履,表面上是他师弟,也是这一次的弟子大会趁机进九虚宗相认的……” 她忍不住打断:“男女主是谁?我好避开锋芒。” “……屠蕉蕉和谢长留,屠蕉蕉乃是四大世家屠家幼女,性情温婉,谢长留乃四大修仙世家谢家幼子,俊俏风流,两人磕磕碰碰,历尽磨难在一起,九虚宗上下无人不知他们是一对爱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帮着玺衡,未来等到故事发展到【玺衡魔族身份曝光,昆山巫女犯下大错,引颈受戮,正道群起而攻之】时,你便成功了,放心,到那里时,吾会提醒你,届时吾会安排你假死。” 第二天一大早,她正想着怎么和爹娘说想拜入九虚宗时,她爹满脸不舍地偷偷告诉她,娘已经替她联系了天禅宗那边,打算送她去那边修行。 天禅宗啊!都是一群硬碰硬的体修,那群光头据说每天都要练胸口碎大石、单掌劈砖头之类的,她才不要去! 力气大也不能这样认命吧! 她自告奋勇要来九虚宗,她娘还用怀疑的眼神看她,毕竟一个懒了十六年的人说要去十分卷的剑修宗门,这事多少有点古怪。 还是她爹,特别善解人意地给她找了个理由:“夫人,剑修都长得俊,咱女儿也到了思春的年纪啊!” 由于担心她娘坚决要把她送去天禅宗,她毫不犹豫点头承认,并夸下海口:“我必定带个最俊俏的剑修回来给娘做女婿!” “儿大不由娘。”她娘感慨了一句,大手一挥,让她带着她从小契了的灵仆小妖花蔓和灵药灵宝若干离开了昆山。 这事算得上顺利,但要进入九虚宗却不那么容易。 三个月前的弟子大会,内门弟子的考核,她没能通过,只能留在外门打杂。 所有没通过内门考核的求学者都能成为外门弟子,只要交上一千下品灵石的束脩就行,三个月后再参加一次考核,考过,还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否则大部分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小部分继续花钱做外门弟子的都是关系户。 实话说,外门考到内门的凤毛麟角,所以说九虚宗这种捞钱方式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宗门做大做强必定有他一份。 其实以她爹是昆山巫族族长这一点,她也是能成为关系户的,就是她娘嫌丢人,不许她说出真实身份。 但是,她被坑了!! 她来了九虚宗才从某几个师兄嘴里听说玺衡虽然天赋高,但身体不太好,修炼过度努力一点就要吐个血昏个迷! 虽然之前一些师姐们坚决否认了这一点,但反正他现在不过出去历练了一趟,就要变成植物人了! 她实在怀疑这样的反派究竟能不能活到关键剧情! 搞事之前,起码得先活着吧! 听雁越想越忧愁,忧愁又焦虑但顽强地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同时听了书灵那古板的声音唠叨了两个时辰说玺师兄可能活不过今晚后,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夜探内门。 “主人,你是不是生病了?”花蔓听了听雁这么个决定先是一愣,嘀咕了一句,但马上又无条件同意,内门的剑修一定更俊,“那主人,咱们现在就走?” “……你怎么不劝一劝我?” “夫人临行前让我一切听主人的。” “那万一我的决策错了呢?” “夫人说没关系,主人有一双铁拳,不捶死人也起码能出其不意捶晕对方获得逃跑时机。” “……行叭。” 从外门进内门,有一道护山大阵要过,这个没太大问题,听雁的乾坤袋里有一件昆山法宝,刚好可以让她悄无声息进入。 但大阵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大阵附近会有戒律堂长老轮流日夜巡查。 戒律堂,是九虚宗最可怕的地方,戒律堂三位长老都铁面无私,要是让他抓到外人试图进入内门,会先将其捉去戒律堂各个刑罚来一遍诘问有何目的,就算查出来没问题,那肯定也要被驱逐出九虚宗的。 听雁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是雷罚和爹娘的生死催促着她捏紧铁拳前进。 穿过护山大阵,再靠花蔓飞过几座山头,就能到玺衡所在的内门弟子寝舍。 等到了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到玺衡就往他嘴里先塞一颗九命丹。 计划称不上完美,但现在不行也得行了。 听雁屏住呼吸,和花蔓一前一后猫在护山大阵旁边的巨石后面。 “主人,咱们蹲了半个时辰了,我腿儿都有些麻了,咱们还不进去吗?”花蔓小声问。 “再苟一下,你别急。”听雁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淡定,丝毫让人听不出内心的紧张。 又过一刻钟,在充分确定护山大阵旁没有活人走过后,听雁终于放下心来。 今晚上巡夜的戒律堂长老肯定爱偷懒。 “走吧!”听雁信心十足地对花蔓说道,她起身,拨了拨戴在手腕上的灵宝,抬腿进入大阵。 护山大阵连个颤动都没有,平静得让人心安。 可能这就是穿书女的锦鲤运吧,听雁心想。 “主人……”花蔓忽然声音颤巍巍叫了她一声。 听雁正想抬头问她怎么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前方浑身笼罩在黑色大斗篷下的男子。 仅仅在三步之外。 不注意看便会觉得这人与黑夜融为一体,但看到了就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他单手拄着剑站在那儿,站姿随意甚至有点洒脱,仿佛专门等在大阵后面来捉她似的。 风将他身上那件绣着金色暗纹代表着长老地位的黑色长袍吹得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形颀长挺拔,略显清瘦,今夜月光极好,落在那人身上,兜帽下露出下半张脸,他的唇色殷红,像血一样鲜艳,皮肤却极白,下颌线条优美。 虽然他大半张脸都被兜帽遮住了,但听雁能感觉到对方朝她瞥来一眼。 听雁觉得头皮一凉。 护山大阵莫不是单面镜,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谁能想到戒律堂长老这么阴险,竟然就在里面守株待雁。 听雁立刻拉着身旁的花蔓面朝着长老的方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就磕头。 “长老,我们真的错了!” 反正先磕头认错,礼多人不怪嘛!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1. 第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2章 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就是了,她还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头也低着,就期盼这长老认不出来。 早知道吃颗幻颜丹了,大意了。 听雁大气都不敢喘,她都磕头认错了,长老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吧。 但是,这长老怎么不说话呢? 听雁开始回忆这三个月里听到的各种八卦,戒律堂是有三位长老轮流坐镇的,一位呢,是流霞峰的柳长老,他好吃,常笑眯眯的,体型略圆润,据说经常撑裂腰带。还有一位呢,是碧泉峰的沐长老,那是一位常年白裙的仙气飘飘的女剑修。 显然现在这位守株待兔的长老不可能是那两位。 那么,他只可能是沧海峰的陆焚陆长老了,据不知名师姐说,陆长老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人还特别感性,动不动就会流泪,连吃两顿青菜都会哭的那种剑修。 八成这位就是陆长老了。 陆长老是那样多愁善感,见到她都跪地求饶了应该会绕她这一次。 实在不饶那她也没办法了,只能报出昆山巫族的名头让阿娘丢人了。 希望爹娘的名头有点用。 不然她还有一些护身法宝,不知道受罚时能不能佩戴,或者说,能不能瞒过长老佩戴…… 等了半天,听雁听到陆长老终于出声,却是一声轻笑。 好吧,她跪得太快,确实还蛮好笑的吧。 听雁使劲把脸磕在地上,保持胆小人设。 月光落在兜帽下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苍白的脸色,淡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他的鬓发被吹拂在脸颊一侧,那双黑眸比寒月更淡漠。 玺衡垂眸打量跪在前面的少女,伸手轻轻揩去唇角刚才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少女右手腕的手镯上,眯了眯眼。 那是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银手镯,上面甚至连一颗宝石都没有镶嵌,可玺衡活了很多年了,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 流梭环,可穿行任意法阵结界。 好东西。 能令他接下来事半功倍的好东西。 玺衡重新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将额头磕在地上,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她一头浓密堆彻如云的乌发用发带绑了个双髻,以及修长白皙的好像一拧就会断的脖颈。 她身上穿着外门弟子统一发放的弟子服,平平无奇。 甚至还在发抖,好像很害怕。 玺衡唇角翘了翘。 他稍稍站直了一些,胸腹间血气再次上涌,他压抑着体内流窜的灵力,启唇:“外门弟子不得随意进入内门,何故深夜擅闯护山大阵?” 听雁听到头顶上方那道淡漠得一点没有人情味的声音时就怀疑不知名师姐的消息有假了,这不像是泪失禁的陆长老的声音,像是修无情道一言不合就要捅你一刀的那种剑修声音。 也是,陆长老再怎么感性、爱哭,身为戒律堂正在巡查的长老肯定要有点威仪的。 不知道坦白从宽这一套在这里管不管用…… “禀陆长老,弟子一向敬佩景仰玺师兄,听闻他历练归来却命在旦夕很是担心,无奈弟子身处外门无法探望玺师兄。于是弟子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试一试晚上悄悄潜入内门去探望玺师兄,却没想到刚过来内门山脚下就遇到了长老,长老,弟子真的知错了,求长老绕过弟子一回!” 说到最后,听雁掐着的嗓音尾音都带着哽咽的哭腔。 她带了一点小心机,要是他不是陆长老,应该会否认。 花蔓在后面跪在地上心想不愧是她家主人,胡说八道的本事更高了一点,假哭的速度前所未有。 玺衡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顿,很快皱紧眉头,重新打量地上哽咽哭泣的柔弱少女,淡淡道:“内山外围设有护山大阵,你如何闯入?!” 听雁:…… 所以他肯定是要逼问出能擅闯护山大阵的法宝,又不压着她去戒律堂,必定是想她私下贿赂了。 做戒律堂长老难道不需要接受道德考察吗? 听雁偷偷撇了撇嘴,但开口的声音带着迷茫和无措:“原来内山外还有护山大阵呀?长老,我不知道。” 那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茫然让花蔓忍不住夸赞主人的智慧。 “你身上戴了什么邪器竟能破除护山大阵,速速上交!” 头顶上方那道声音缓慢而威严,带着强者的压迫。 听雁:…… 听雁内心在做垂死挣扎,总不能爹娘给她的护身法宝出门用一次就给别人吧?! 那这也太败家了。 但她转念一想,能让她不受伤害不就是护身法宝的意义所在吗? 反正乾坤袋里还有许多法宝,不差这一件了。 “禀、禀长老,不会是我右手腕上戴的镯子吧,呜呜,我娘说那是黑市买来给我护身的,原来竟是邪器吗?这邪器会害我吗,长老救救我!” 听雁带着哭腔用力拔下镯子,害怕得想丢,又紧张兮兮地双手捧着直起身往前送。 反正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趁着这个时机,她抬起头偷偷去看这位不要脸没收弟子法器的陆长老。 可惜斗篷兜帽实在宽大,月色下,他的脸被遮了大半,实在看不清。 听雁正想再抬头一些去看,便察觉到对方那淡漠的目光再次移过来。 大概是一种类似小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她立刻低下了头。 于是她的余光只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又白得像羊脂白玉的手轻盈地落下,轻触过她的掌心拿起那只镯子。 怎么保养的,剑修手上连老茧都没有吗? 还有,他的手好冷啊。 手中的流梭环还带着少女身上温热的体温,隐隐还有她身上那种气味。 玺衡拿在手里慢吞吞把玩了两下,再次打量面前的少女。 杀意从他眼底漫出,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看着死物一般。 宽大的斗篷下,另一只手悄然抬起。 “弟子还有一事,长老可否带弟子前去探望玺师兄?” 少女颤巍巍的声音在夜色下比黄莺还要清脆悦耳,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如果、如果长老不能带弟子前去探望的话,可不可以替弟子将这枚灵药赠给玺师兄?” 玺衡抬起的手顿了顿,看着少女掏出一枚灵药双手奉上。 用了数十种极品灵草炼制而成的顶级治伤灵药在夜色下散发出莹润绿光,药香味瞬间弥漫在四周。 空气凝滞了一瞬。 听雁心跳很快,她刚才有一种不太妙的危险感,下意识就觉得必须说点什么。 现在她完全不想去什么云仙峰了,她已经足够努力了,这灵药就是说明她刚才没说假话的有力铁证。 但很快,那种紧绷的拉扯头皮一般的危险感散去了,那一瞬,听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感觉错了。 陆长老冰凉的手指再次轻触她的掌心,取走了那枚灵药。 听雁又等了会儿,等着长老示下,也不太敢动。 玺衡捏紧灵药,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女,不轻不重地哼笑一声。 “还不回去?” “就回去了就回去了,我就是在想天气冷,长老下次多穿点衣服巡夜吧!” “……” …… 听雁有些腿软,和花蔓灯都没敢点,一路抹黑互相搀扶着回去后就立刻躺在了床上,并尝试在心里呼唤书灵。 但书灵没有任何反应,甩手掌柜说的就是它这样的。 也不知道那陆长老回去后会不会把九命丹给玺衡吃,那是下山前她特地去昆山药庐那儿找五叔要的,一共就三颗,极其珍贵,五叔拍着胸脯对她说就算她断气了,吃下这药都能立刻活蹦乱跳。 当时五叔说完就被她爹揍了一顿,说他嘴里没个好话,五叔立刻改口说那灵药就是治伤特别好用,修复血肉筋骨有奇效。 反正她现在希望五叔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她现在十分怀疑以陆长老的道德品性会不会直接昧下灵药自己吃。 东想西想,快睡着时,听雁听到花蔓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主人,玺衡大师兄就是主人看上的俊俏剑修吗?” “我就是考察考察,也不一定就是他了,咱们女孩子就是要多做一点准备,等咱们进了内门,那不是随便挑?” 听雁早就想好了对自己诡异行为的解释,语气略狂放。 如果真的要找个俊俏回去给娘做女婿,那怎么也不能是个恶贼反派吧? 花蔓身为听雁最忠诚的狗腿子,自认为已经十分了解主人了,她在脑海里自动把这话翻译了一下——我就是不好意思承认,玺衡师兄都是内门听起来最厉害的师兄了,那当然就是他了,我都把保命灵药分给他一颗了! 听雁说完没听到花蔓惯常的应声附和,忍不住偏头扫了她一眼,平常她都打地铺睡在她床下。 结果就看到花蔓化作原形花藤小树,正在努力开花。 “……你干嘛呢?” “族长大人出门前让我有点眼力见,要是主人看上谁了,就赶紧开花,主人好借花献佛。” “……睡吧,明天再开也不迟。” “哦。” 木屋外一路跟来的玺衡:“……” 三息过后,他转过身。 不过是一个看中他皮囊肖想他的傻子和她的傻子灵仆。 全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听雁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惯例跟着其他师兄师姐去了自己的片区扫地。 花钱做九虚宗外门弟子的诸位家里都不差钱,身边大多有个灵仆,说是扫地,往往都是灵仆们干活,大家则凑在一起吹牛。 有几个师兄和师姐特别努力,在外们弟子这个坑位上已经扎根许久,内门又有人,消息就特别灵通。 “听说了吗?昨晚上九虚禁地的封印晃动了一下,今早上掌门带着各长老赶去加固封印了,你们知道禁地里封印着什么吗?” 听雁总是那个最捧场的人,立刻就问:“是什么啊?” “据说是上古魔神的残魂,要是里面的东西出来的话,修仙界就要完了。”说话的师兄表情特别凝重,十足为了修仙界安危深思熟虑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掌门之父。 “九虚宗怎么会封印着这种东西?封印好端端的怎么会晃动啊?”听雁睁大眼睛,用清澈愚蠢的眼神看过去询问。 其实她懂的,这就和传闻里学校都是建造在墓地上的传闻一样,靠阳气压制阴气的。 道理大概都是一样的。 师兄被她那清澈愚蠢的眼神取悦到了,侃侃而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九虚宗在五千多年前曾是古战场,后来那场战役活下来的尊者在此封印了上古魔物的残魂及其一众妖鬼魔众,为了更好地维护修仙界安宁,便在此创建九虚宗,看守封印。” 听雁:果然如此,太阳底下无新事。 九虚宗还比学校多了一个头衔——监狱长。 “至于封印为何晃动……应当是年久失修吧。”师兄故作深沉地说道。 除了年久失修,也有可能是有人掘坟了,听雁心里暗暗想,但这种猜测会引起恐慌,而且她问出来会显得不够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那现在封印怎么样了?”另一个圆脸师兄担心地问道。 今早九虚宗一切太平,料想封印肯定是加固好了的。 果然,听雁听到那师兄长呼出一口气道:“自然是一切都好。” 大家跟着拍胸脯为宗门为修仙界感到庆幸。 听雁也跟着拍胸脯,然后又好奇地问那位消息特别灵通的师兄:“那玺师兄今天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另一位师姐:“这我知道,玺师兄情况有好转,早上醒了过来了,真是大幸!” 听雁听到了想要听到的消息,真的松了口气。 陆长老到底没昧下那颗灵药啊,品德立刻高尚了起来。 师姐们就玺师兄醒来这个话题聊了半个时辰,从玺师兄有多么俊美到玺师兄天赋多么卓绝,甚至还聊到玺师兄未来会找什么样的道侣。 但半个时辰后,气氛却急转急下。 因为有师兄看不过去,硬是插嘴了一句:“后天的考核,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起考试,每个人都一脸菜色,气氛也变得凝重沉默起来。 听雁感同身受,要搁在从前,他们这一群人就叫留级生。 每个留级生都迫切地想要改变现在的状态。 气氛已经到这儿了,听雁非常顺理成章地说道:“我回去温书了,这次一定要考核过关!” 她的表情很郑重,甚至握紧了拳头。 已经留级不知道几年的师姐被她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鼓舞到,立刻点头,“我也去!” 于是,聚在这片区的众人都散了,各自回去复习。 值得一提的是,外门弟子的住处都是各自在山头选地方搭建的,自费,所以各有千秋。 听雁比较懒,小木屋是年久失修不知道谁留下的,属于无名小屋,只让花蔓简单打扫了一下就拎包入住了。 她回去的时候,花蔓已经完成了上午的扫大街工作回来了。 但是,她不像是往常一样蹲在木屋门口做花藤小树守着门,而是躲在木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往木屋方向盯梢,皱着眉头,神情紧张。 听雁就也朝着木屋方向看去,看到木屋外有个高大少年正扒着窗撅着臀不知道在干嘛。 她顿时也警惕起来,轻声走到树后,小声问:“怎么了?” 花蔓感受到主人气息,忙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主人,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傻子,行为诡异,我盯着呢。” 听雁:“……” 不得了,能被花蔓称之为傻子,是谁!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2. 第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3章 谨慎起见,听雁也躲在树后观察了一会儿。 一刻钟后,她十分肯定地对花蔓说:“确实是个傻子啊。” 一刻钟内,这背后看起来高大挺拔的少年一会儿撅着腚趴在地上东嗅嗅西闻闻,一会儿又起来在她窗口东闻闻西嗅嗅,反正不像正常人。 可能说他是傻子还抬举了呢。 “我就说吧!”花蔓对于主人的赞同颇有些沾沾自喜。 虽说九虚宗外门弟子各式各样都有,但都家境不错,而且能进外门也是需要长老核查身份的,所以这人虽然有点古怪,但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听雁故意弄出点动静。 还撅着腚趴在地上的少年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猛地转身。 “……” 听雁带着花蔓猛地后退半步。 怎么形容转过来的这张脸呢。 钢铁般的俊美,生猛男鲜大概就是这样,一双炯炯有神的欧式双眼皮大眼,眉毛像把小刀,又浓又黑,鼻子高挺,嘴唇略厚,棱角分明的脸透出一种不好惹的钢铁猛男的气质。 他肤色略黑,像是在外暴晒了几个月,脸上隐隐好像还有晒脱皮的痕迹。 此刻,他用一种欢喜的殷切的期盼的眼神看过来,又带着少年憨傻的气质。 那一瞬间,听雁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外有个多年未见的儿子。 但她才十六岁呀! 她胎穿的,不可能从前有这么大的儿子! 不过修仙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听雁的态度有些谨慎,她迟疑着开口:“你是……?” 少年没有说话,看到她眼睛一亮,随即脸通红。 鬼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他那黑脸红的,只见那少年红着脸扑过来。 吓得听雁浑身僵硬,还好花蔓特别靠谱地在此时搀扶住了她。 然后听雁就看到这大高个凑到自己面前,微微弯腰,东闻闻西嗅嗅,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让她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不太好的味道。 听雁不敢说话,就看着这个傻子最后双腿哗啦一下跪得比她昨晚上还容易,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低着头十分害羞地凑到了她的手边。 他似乎在犹豫到底凑她左手边还是右手边,脑袋一会儿往她右手凑一会儿往她左手凑。 像只大型犬。 虽然她生不出狗儿子,但是……也说不定…… “呜~~” 听雁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一声呜咽声,再次吓一跳,定睛一看,那黑壮少年竟然哭了出来。 “主人,他怎么见到你就哭了,你是不是以前欺负过他?”花蔓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小声问。 听雁:“……你看我能欺负得了他吗?” “大君!”少年嗷哭一声,嘶吼着冲听雁喊道。 听雁实在忍不住了,一边把两只手缩到背后,“你是谁?不要胡乱叫人,我不认识你。” 少年跪在地上抹抹眼泪,想开口说话,但想起什么,很谨慎地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确定这里很荒芜,没其他人后,才放心大胆地仰起头一脸害羞又崇敬地说道:“大君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叫琨履,来自域外魔山,有魔君令牌为证。” 琨履…… 听雁微微睁大了眼,震惊了。 一听这个名字,她就想起来了,书灵说过的,玺衡有个手下是魔族二王子,就叫琨履,这手下就是趁这次弟子大会偷溜进九虚宗相认的。 现在这情况……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天菩萨!怎么能这么离谱?她和玺衡性别都不一样啊! 反派有这样的手下还不如没有。 不过,她现在应该也算玺衡的小弟了,小弟见小弟,两眼泪汪汪好像也能理解。 就是……这琨履看起来不太聪明,要不是认错的是她,会不会直接被九虚宗抓起来击毙了? 听雁谨慎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我们进去详谈……” “大君,我从魔山出来,卖了咱魔山猪圈里所有猪,还临时接生了两头老母猪生产,便宜出了十八只幼崽,经历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你了!”琨履有一种根本不管听雁死活的倾诉欲,抹着眼泪就开始说话,拦都拦不住,“魔山外的路真的歪七扭八,弄得我都晕迷瞪了,从魔山出来,我就在外面的山里绕了七天七夜,那山里还有捕兽夹,我掉进去得有个三十八次,弄得一身伤。” “……” 回想起从魔山出来的这三个月,琨履眼泪直流,“但一切为了我们魔族大业,我咬牙硬抗了下来,但我天生倒霉,你知道我这一路还吃了多少苦吗?” 听雁真的不知道,但这傻子根本也不在意她知不知道,抹着眼泪就开始说这三个月的奇遇—— 因为从迷雾一般的山里奄奄一息出来时浑身衣服撕碎得差不多了,迎面遇到个姑娘,直接被当做登徒子被暴揍一顿。 “山下的女人比魔可怕,我看都不多看的。”少年说到这委屈道,“我最怕女人了。” 作为山下的女孩,听雁:“那你怎么不怕我?” “大君在我心里不是女人!”少年双目坚定好像马上要入党。 听雁:“……那你接着说。” 于是少年粗噶的声音接着说他身为魔族不敢释放魔气,好不容易从姑娘的十几个兄弟手里逃出来又遇到人间打仗抓壮丁,因为身强体壮直接被带走,稀里糊涂打了一个月的仗。 打完仗论功行赏时被发现没有他这么个人,户籍是假的,直接被当奸细抓起来,在见识过其他奸细被严刑拷打后的惨状害怕得当夜出逃,出逃途中遇到了拐卖良家妇男的老鸨,直接被敲晕带走。 “……但好在老鸨是要把我卖去修仙界,至此终于离开凡界,我总算离大君近了一点,我爹算出来大君转世在九虚宗的。” 听雁简直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走过了很多人的一生,“你真棒!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卖去了南风楼,老鸨当晚就要拍卖我的初夜,我宁死不屈,他又把我揍了一顿,当晚我被卖出一千三百下品灵石的价格,老鸨把我绑了送去房间。我哪能被玷污,找准机会烧了南风楼就逃了出来,还把那变态打了一顿。” 南风楼,听雁有所了解,恐怕这傻子已经上了南风楼通缉名单了,以后在外一定假装不认识他。 “后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九虚宗,今天早上才终于爬上外门大山,交了身上仅剩下的一万下品灵石,总算成了外门弟子,总算见到了大君!” “外门弟子束脩不是只要一千下品灵石吗?”听雁没忍住问道。 琨履捏紧了拳头,表情愤恨:“那该死的修士说什么已经停止收外门弟子了,考内门弟子的浮票已经下发,现在补一张浮票要这么多,我只好交了。” 听雁和花蔓齐齐叹了口气。 实话说,听雁觉得这一万算是打水漂了,就看这傻子三个月的奇异旅程,怕是正常途径考不进的。 听雁沉思了两秒,决定送他去玺衡身边。 毕竟也是他小弟,大家最后反正都要殊途同归的。 这魔族二王子看起来皮糙肉厚的经得起造,来了九虚宗也没被发现魔族身份,应当也有点遮掩身份的手段。 听雁故作谨慎地四处张望,然后弯下腰,表情凝重,对琨履小声说道:“还好你遇到的是我,我也是魔族,从小在修仙界隐居,我不会举报你,不然你完了。但我不是大君,不过我也在找大君。” 琨履确实听说过有魔在修仙界隐姓埋名,但是他脸上依然是大惊的神色:“不可能,你身上有大君的味道!我不可能闻错!” 听雁想了想,昨晚上她遇到过陆长老,陆长老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一定之前去探望过玺衡,所以他身上有玺衡的气息,而昨天陆长老的手又碰到过她的手。 所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就是为什么琨履像狗子一样使劲嗅她最后跪在地上停在她手上的原因了。 听雁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一本正经说道:“大君很有可能在内门,我正是在那里沾染上大君气息的,但我鼻子没你灵,没认出来,或许,你今晚上可以夜探内门,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很快找到大君。” “可是内门外有护山大阵,我听说那大阵很厉害,不得随意进去。” “没关系,抓起来就是一顿揍而已,你不都被揍习惯了吗?挺一挺就挺过去了,到时你只要进去了,还怕找不到大君吗?而且,现在有个现成的理由,听说了吗,掌门座下大弟子玺衡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晚上你夜闯护山大阵要是被抓起来,你就说你崇拜玺师兄,听说他受伤忍不住想去探望他,长老揍完你就把你送去玺师兄那儿了。” 琨履听得认真,已经信了,“然后呢?” 听雁:然后你就可以和你的大君相会了,傻子。 “然后你就可以趁着这时间,好好闻一闻哪里有大君的气息了。”听雁的语气温柔又耐心,丝毫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傻子而不耐烦。 琨履信了,从地上站起来就要走,但跨出去一步,又转回头忽然很疑惑地看听雁,“既然你也是魔族,为何不和我同去?” 听雁叹气,指了指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我这哪能挨得起揍呀,我就等后天考试进内门了,你可千万别和人说认识我,见到大君也别说。” 琨履看了看听雁纤细的身板,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你多吃点饭啊,但我为什么连大君都不能说?” “因为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听雁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看起来甜美又娇憨。 但琨履显然领悟不到这种神色代表着什么,他脸上疑惑更浓了,“什么惊喜?” 花蔓看不下去了,虽然她有些听不太懂这什么驴的话,但作为狗腿子,立刻替她主人正义现身,道:“我家主人是姑娘家,有些事你就不要多问了,惊喜说出来还能叫惊喜吗?!” 琨履被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喝斥,偷偷看了一眼听雁,脸上忽然露出羞极了的神色,下意识保证:“我一定不说出来!那我走了!” 他火急火燎的,从地上站起来就跑。 听雁:…… 算了,反正白天晚上去都一样是挨一顿揍。 不,指不定是两顿揍,玺衡见了他指不定都得忍不住捶他一顿。 “主人,刚才那傻子和你说什么呢,我都没听懂。”花蔓一边跟着听雁进木屋,一边疑惑地问道。 这事解释起来就麻烦,所以听雁眼睛一弯,笑眯眯地拍了拍花蔓脑袋:“忽悠傻子的话呀,你不必懂的。” 必要时候安慰一下自己的手下也是一种必修功课。 “噢!”花蔓自觉不是傻子,开开心心点头。 “现在开始不要打扰我,我得为考核做点准备了。”听雁没太把琨履这事放心上,反正也愁不该她忧愁,她偏头又对花蔓道。 “嗯!”花蔓立刻在门外化身花藤小树,做好守门任务。 听雁是真的要做考试准备,经过上一次考内门弟子失败的经历,她大致知道这个考试是怎么回事了。 可恶,都修仙了还逃不过考试大劫! 听雁咸鱼躺在床上,郁闷。 除了笔试外,还有武试。 在这个全民修仙的时代,几乎没有人是真正的白纸,想要成为第一大宗九虚宗内门弟子,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一定的修仙知识。 知识通过笔试来鉴别高低,天赋则通过武试鉴别,灵根越纯净的人,天生灵力更强,武试就能展现。 武试她没问题,毕竟力气大,在昆山十六年也不是一点没学,而对于背东西,听雁有绝招,考试前两天狂背,趁着新鲜度,第二天几乎都还记得。 考试重点她早就从常年留级的师兄师姐们那儿买到了。 …… 在听雁认真准备考试时,琨履终于在天黑后赶到了护山大阵。 他牢记听雁的话,在感受到护山大阵濯清灵力扑面而来时,他握紧拳头,一鼓作气直接冲了过去。 护山大阵有极微小的灵力波动,伴随一缕因为阵法而受伤从琨履身上溢出来的魔气。 几乎是一瞬间,戒律堂在别处巡夜的长老猛地朝着琨履所在的方向看来,立刻御剑赶来。 同一时间,在弟子寝舍内养伤的玺衡瞬间睁开了眼睛。 琨履被护山大阵弹飞了出去,胸口撞得生疼,低头揉胸准备再撞一次时,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拽进了护山大阵,正浑身紧绷要反抗时,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今晚上巡夜的是碧泉峰沐长老,她几乎是下一瞬就赶到,脸色威严,从飞剑上下来,白纱披帛飘逸若仙。 “喵~~” 她一双清冷的眼正打量四周时,看到大阵旁舔舐伤口的野猫,皱紧了眉头,蹲下身抱起来查看,看到猫身上被大阵伤到的痕迹,蹙紧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一些。 “小东西,乖乖的,下次不要再闯阵了。”沐芙蓉摸了摸野猫,轻声温柔呢喃,取出一些药粉轻轻撒在野猫伤处,御剑离开了此处。 一人一猫离开后,昏暗的树影角落里走出来一人。 他没束发,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身上还穿着中衣,衣襟散开着,露出里面带着伤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血痕狰狞。 月光落下来,玺衡的脸色苍白,他拧着眉低头看脚边昏迷过去的人,脸上露出一些不解,甚至有些茫然。 他盯着刚才这人伤口处溢出的那缕魔气看了一会儿,抬腿重重踹了一脚这人。 琨履猛地惊醒,那瞬间觉得自己腰子都要断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喝一声:“谁敢踹我!”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3. 第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4章 玺衡面无表情垂眸看他。 夜静更阑,树影重重。 浑身惨白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没看清那张脸,琨履就感觉到了从骨头缝里涌出的臣服与胆颤。 他鼻子一嗅,脸上狰狞的表情忽然僵在原地。 扑面而来的气息快要将他淹没,琨履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从地上猛地起身,仰头去看,“大君!” 这回肯定没错了! 玺衡已经在他起身时后退了两步,衣袂翩飞,头发也被风吹得往后撩了一些,露出一张勾魂夺魄的容貌,眉眼分明生得昳丽,挺直的鼻透出淡漠,气质清雅出尘,如月下松柏,泉中蛟龙。 他的唇往上轻轻翘起,仿佛天生会笑,看起来温良无害。 琨履眼睛里都泛出泪花来。 是了!这才是他们魔族的大君! 能够靠着绝佳美貌和清雅温润的气韵在修士之间伪装得完美无瑕! 他不等玺衡开口询问,着急慌忙就把对听雁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大君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叫琨履,来自域外魔山,有信物为证,大君,我从魔山出来,真是辛苦死了,总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 琨履激情倾诉着,对面的玺衡扫了一眼他捧着的令牌,开始时面无表情,然后逐渐皱眉,再眉头越皱越紧。 琨履说完后见玺衡没反应,一下急了,“大君,我得留在你身边,为魔族大业献出一份力!将来咱们一起光复魔族!” 玺衡冷笑一声,终于出声:“魔族如何与我有何干系?” “那怎么能没干系呢,大君可是上古魔君转世啊,合该带领魔族重新走上巅峰,走出大山!”琨履急了,跪在地上舌头都快打结。 “合该?”玺衡轻轻弯了一下唇角,轻叹一声。 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合该’两个字。 琨履不知危险,用力点头,“咱们魔族已经盼了大君转世很多年了。”说完这一句,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又恭敬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君的心口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吧?” 有啊,怎么会没有呢。 那里空荡荡的,心被掏出来了,没了心魂,不就只剩下一块黑洞么? “怎么,你还想验明正身?”玺衡眼底玩味渐浓,盯着琨履,上下打量,似在考虑从哪里撕开他。 琨履立刻摇头,认真道:“那不能,我爹说大君桀骜不驯,见了我定会赶我走,让我告诉大君,魔族有一圣物,乃是上古传下来的,名唤琉璃心,可弥补大君孱弱的身体,我爹说大君无心,身体肯定弱,需要琉璃心,而我能感应琉璃心所在,大君需要我。” 玺衡:…… 半晌后,他眼神晦暗:“在哪?” 琨履狗狗眼:“在域外魔山。” 玺衡冷冷看着琨履。 琨履福至心灵,继续用憨厚又认真的语气说道:“但是现在魔山圣地被封印着,我爹他们都无法进入,将来只能大君有所成回去了,那里好多宝贝呢!所以大君可以收下我做小弟了吗?” 玺衡:…… 他神色不明,勾唇笑了笑:“后天参加内门弟子选考核,通过后再做其他安排。” 琨履脸上是为难的表情:“大君,这恐怕不行。” 面对傻子,玺衡发现自己的耐心忽然好了很多。 可能是昨晚上就遇到过一个的缘故。 “怎么?” “大君,我不识字,那笔试我肯定过不了。”琨履脸上露出愁苦的神色。 玺衡:…… 他语气阴沉:“不识字魔族为何派你出来找我?” 琨履说起这事就难过:“咱们魔族子息单薄啊,再说了,我大哥四百多斤,行动不便,我小弟一岁半还在喝奶,只能靠我了。” 因为担心玺衡将自己赶回魔山,他很快又眼眶泛红说道:“大君,我很会养猪,我还会给猪接生,经我手的母猪宛若初生,而且,我皮厚,抗揍。” 玺衡听罢,桃花瓣一样的眼睛一弯,竟是笑了几声,一时血气上涌,他按着胸口猛咳了几声,松开手,看都没看掌心血迹。 “这两日你留在内门弟子寝舍躺着,我替你考。” “大君,你真好,有你在,我肯定能成内门弟子了!” 琨履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忙把自己在外山住的山头告诉给他。 真是多亏了那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哦不,是师姐,要不是师姐出的主意,他不能这么快和大君会面,将来更不可能顺利进内门。 要不是那师姐不让他跟大君说她的事,他真想告诉大君,在外门,有个师姐正要给他惊喜。 玺衡御剑带着琨履回了弟子寝舍。 九虚宗内门弟子众多,所有内门弟子几乎都住在九虚舍馆里,一眼望去,九虚舍馆望不到头,直入云霄,寝舍房号从零号一直到九九九号。 平日大家都是学了御物飞行术后飞上来的,若是刚入内门还没有学飞行术,便可以去管理舍馆的长老那儿借用飞行器,等学完御空飞行又考取了准飞证就可以来还飞行器,当然,是要花钱的。 寝舍有单人间,二人间,也有四人间。 身为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玺衡住的是单人间。 琨履不会飞,也没有飞行器,这两天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装玺衡,他把被子拉到了下巴,眨着眼担忧地问道:“大君,这个幻颜丹真的能不被人看出来吗?” “……能。” 玺衡正在套外门弟子的外袍,脸色淡淡的,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到魔山圣地,取出琉璃心,再把这傻子杀了。 “大君,这什么辟谷丹真的吃了不会饿是吗?” “……是。” 玺衡临走前都没看一眼琨履。 但琨履却很害怕,看着玺衡离开的背影瑟瑟发抖。 他一个刚满十七的小魔第一次住在满是仙灵之气的地方,很不安。 . 听雁努力了一晚上,背了个五五六六就睡了,剩下的打算明天晚上再努力。 第二天早上,她比平常要起得晚一些,从木屋里出来时,花蔓已经取完朝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木屋外的桌子上摆了一大盆的包子,数一数的话,起码得十个。 洗漱过后,听雁坐下吃包子,清晨的阳光正好,她很是惬意地眯了眯眼。 花蔓作为主人最称职的狗腿子,忙问道:“主人今天心情好,要不要我唱支小曲给主人助助兴?” “……不必了!”听雁惬意的笑容都僵了僵,眼里都是心有余悸:“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说完这话她就咬了一大口包子。 花蔓略微不服,“主人,我如今小曲唱得还行呢!” “那你去对着对面山头先练练,练完了再唱给我听。”听雁对于自己的灵仆总是很宠溺的,就是有一点不满,“今天包子怎么只有十个呀,这哪够吃!” “好的主人,我马上就对着对面山头练小曲。”花蔓势必要把曲练好,至于后半句,她又说:“主人你忘了吗,膳堂一次只能拿十个包子,主人平时不是就吃十个吗?” “……那你可以再拿十个烧麦呀,这两天我看书多累,得多吃一点。” 听雁十分体谅花蔓的智慧,眼睛一弯,笑眯眯道。 主人娇憨一笑,花蔓找不到东北,晕头转脑又羞愧,她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早早排队去给主人拿十个烧麦十个肉包! “那我去那边练小曲了啊!”花蔓又说道。 听雁:“……你记得离我稍微远一点,你就唱啊哦诶那个吧!” 那个听起来像《忐忑》,是花蔓为数不多或许可以和艺术称得上边的曲子了。 花蔓噢了一声,高高兴兴跑到了这座山峰最边缘,也是最靠近对面山头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对着灿烂晨曦和对面山头就开了嗓:“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耳旁一阵鬼哭狼嚎平底炸雷般响起,本就睡眠极差的玺衡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眉头深锁,视线往声音传来处看去。 他脸色难看地推开了门,朝着对面山头看去。 九虚宗占地九千九百里,外门小峰无数,有的距离极近,即便山间云雾浓重,树影重林,但玺衡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对面的山头边缘站着的灵仆。 是前天晚上那个外门师妹的灵仆,是只藤妖,虽也没看清她的脸,但妖息一样。 玺衡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苍白的脸越发苍白了,也越来越冷,血气上涌,“噗——!”吐了口血。 晕厥在地。 “阿嚏——!” 听雁吃完十个包子没有打嗝,反而打了个喷嚏,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噘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会昨晚上没盖好被子感冒了吧?” 总不可能是有人在骂她,她人缘从小就一级棒。 虽然如今以她这巫族体质不太容易生病,但保险为上嘛! 所以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五叔做的养生丸吃下去预防。 “花蔓!走了,该扫地去啦!”听雁站起来拍拍肚皮,朝着那边还在开嗓的花蔓喊了一声。 “来啦!”花蔓立刻应了一声,追上前面的听雁。 两人走了没几步路,天空飘下雪花。 听雁仰起头,看着落下的雪花晶莹剔透,挺美的,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一触到她温热的指尖便融化了。 “主人,这应该是今年第一场雪呢!”花蔓高高兴兴的,“等积雪多了,主人给我堆雪人好不好?” 听雁故意板起脸,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啊?” 花蔓狗腿道:“因为主人厉害,主人聪明,花蔓笨,学不会堆雪人。”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满足你吧!”听雁笑眯眯地捏了捏花蔓的脸。 大概是因为花蔓是花藤小树的原因,手掌就没办法将雪堆成球状,她又很喜欢玩雪,所以小时候在昆山时要是下了雪,听雁会堆雪人给花蔓看。 花蔓很高兴,又说:“主人,你说今年下雪那么早,九虚宗会不会有人冻死呀?” “当然不会,九虚宗怎么会有人冻死!这里可是第一修仙大宗哎!”听雁对于花蔓的担忧很是匪夷所思! 花蔓一想也是。 主仆两个人高高兴兴去了该去的片区,一个扫地,一个吃瓜,分工明确。 这场大雪下了一天。 隔壁山头的玺衡在雪下面也被埋了一天,醒来时浑身冰凉,血液都快凝固了,僵硬的身体在灵力之下才缓过来,他铁青着脸抖落身上的雪,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后悔了,后悔前天晚上没有掐死她。 玺衡踉跄着走回屋里,盘腿在床上座下,即刻调整体内乱窜的灵力。 明天他还要去考试。 一想到这件事,玺衡心头火气乱窜,体内灵力差点撞碎经脉,又是吐了一口血。 从那天在护山大阵遇到那位傻子师妹开始,他就变得特别晦气。 玺衡阴沉着脸抽出自己的《要事录》,大手一挥,在上面记下了五个大字——“傻子师妹,戮。” . 腊月初七,辰时差一刻,卯字房贰柒座。 巫听雁早早就到了外门考核场,在自己的座位上座下了。 一个考场四十个外门弟子,共五列,听雁的位置排在第四列第三个,蛮靠前的,反正属于作弊立刻就会被发现的位置。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巫听雁都有考前焦虑症,反正静不下心来,她东看看细看看,试图从其他人那儿得到一种“大家都一样”的心理平衡,结果她竟然发现大家一个个都很淡定! 直到她抬头,看到傻子琨履进来,脸上立刻露出带点狡黠的幸灾乐祸,她抬手朝他打招呼:“你来了呀!” 听雁实在好奇这人撞护山大阵的后续,毕竟她没听说护山大阵出什么事,不知道他找没找到他的大君。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玺衡视线就瞥了过去。 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却没那么熟,有点像那晚上的傻子师妹,但那傻子师妹声音还要尖细一点。 可惜,那晚上的师妹连灯都没点过,他没看到她的脸。 但此时,玺衡看清楚了朝他打招呼的外门师妹的脸。 干干净净的脸,料想应当生得很白,一双又圆又亮的杏眼,清澈鲜活,眼波流转间,里面似有清波荡漾,她不知道在笑什么能够笑成那样,嘴角是翘的,眼睛是弯的,脸颊一侧还有个惹眼的梨涡在招摇。 她仰头看过来,像是偷笑的猫儿,狡黠又灵动。 这样的女子他也不是没见过,玺衡内心无波。 只是有点烦,琨履那个傻子和她很熟? 他皱眉,烦心该怎么应对,嘴里胡乱应了一声,在叁伍坐下,刚好是她左侧。 “你对今天这考核有把握吗?”听雁还是很关心以后的同僚的,凑过去小声问道。 这傻子应该是见过玺衡了吧,否则那晚上不可能没出事,玺衡应该给他什么考试秘籍了吧? “还行。”玺衡看她一眼。 听雁由于考前焦虑症,倒是没对琨履今天异常冷淡的样子感到奇怪,或许这是人家特有的考前焦虑症呢? 但她怀疑对方在吹牛,这人分明在熬夜苦读还读烦了,眼窝下一片青黑不说,眼神都有种厌世的丧气。 听雁想起来之前花蔓辛苦给自己抄的小抄,反正自己用不上,可以给琨履,再加上玺衡可能给他的考试秘籍,那就是双份保险,总不好让以后的同事止步于九虚宗外门! 她站起来状似自然地从乾坤袋里取出小抄,借着宽大的衣袖塞到了玺衡手里,然后给了他一个“你能行!”的眼神。 玺衡眉头皱紧了,勉强扯起嘴角,怀疑这师妹可能知道琨履的傻子底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纸条,或者说是小抄。 字丑得不堪入目,最上面甚至还写下了大名。 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何人,竟有颜面取下这么个名字—— 沧海遗珠。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4. 第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5章 辰时,笔试开始。 场中巡逻防作弊的是白衣蓝带的内门弟子,腰间佩剑,长相清秀,但神色威严,颇有气势。 听雁偷偷瞄了一眼这位师兄,再回忆了一下上次考核时见过的那位内门师兄,忍不住感慨爹说的确实没错,剑修确实都很俊俏。 不知道那位被外门师姐奉为神祗的玺衡师兄该是多么芝兰玉树,俊美无俦。 感慨过后,她按习惯先整体扫了一遍卷子,然后趁着脑子里背过的东西还新鲜,先把需要大段大段背诵的题写下来,再按着顺序继续答题。 听雁这边答题答得忘我,玺衡这里却仿佛时间定格。 玺衡入九虚宗时,不过三岁,那时他是被掌门司马阎亲自带上山的,并未经历过什么考核,这些年听说过弟子大选的考核颇有难度,但也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 玺衡看着上面的题,面无表情。 “请浅谈门派弟子服配色上的选择和考虑。” “鸡兔同笼,头四六,脚一二八,笼中几只鸡,几只兔?” “九虚宗第七百六十三条门规细则是什么? “请说说九虚宗创立第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发生的重要事件。” 前面连续四个问题,留在卷子上的只有悬空滴下来的墨。 玺衡垂下了眼睛,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难看。 事事不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来替考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大君,你真好,有你在,我肯定能成内门弟子了!” 想起九虚舍馆里躺着的琨履,玺衡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一刻钟前沧海遗珠递过来的小抄。 玺衡面无表情抬头,朝四周扫了一眼,大多数人正奋笔疾书。 他视线一瞥,看到沧海遗珠答题速度快上天了,才开考不到一刻钟,她已然做到第三卷。 玺衡:…… 他冷着脸收回视线。 或许是心虚的关系,收回视线途中,他往巡逻的那位师弟赵天舒看了一眼。 却正好对上赵天舒狐疑看过来的目光。 玺衡眯了眯眼,下意识低头。 但他感觉赵天舒依旧打量他的目光,他捏紧了手中的毛笔,装作沾墨汁。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头顶的视线离开,玺衡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平淡抬头,确定赵天舒背对着自己,很快低下头,准备掏出那张小抄。 但他刚拿出来,桌边出现一只手叩了叩他的桌子。 玺衡:…… 他面无表情抬头看向这位平时在他面前最乖巧听话的师弟一脸严肃威仪。 “琨履,出来一下。” 安静的卯字考场,这声音仿佛炸雷一般。 正沉浸在答题中的巫听雁都被惊醒,忍不住抬头朝旁边看去,忽然就和琨履的目光对焦了。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慌张。 听雁缓慢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在琨履手里捏着的小抄上定住了三秒,再看到他起身被内门师兄带走时,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些愧疚。 双重保险看来有时候是夺命符。 这事不能赖她,一定是他的大君给的考试秘籍不够用! 哎呀,谁的小弟谁来管嘛! 听雁叹了口气,继续答题,但多多少少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点。 不知道琨履被内门师兄带出去后会怎么样,感觉要被打包送回域外魔山了。 但也说不定,怎么也是大反派的小弟,总有一点奇遇的吧? 听雁心里好奇极了,在心里呼唤了两声书灵。 书灵这回姗姗来迟,声音依旧古板:“恶贼得力麾下,自是能潜进九虚宗,莫要担心。” 这下听雁题都不答了,在心里质疑并感慨:“天,那傻子还能成得力麾下啊?那我以后岂不是第一大将?” 书灵似乎很赞同:“自然!待你日后进了内门,与恶贼玺衡朝夕相处,必能助修仙界早日完成秩序重组!” 听雁可没那么乐观,毕竟玺衡是个病秧子,还带了个傻子手下,助他搞事应该很有难度。 算啦,她还是先答题进内门再说。 傻子手下就算倒下了,那不还有她嘛! . 玺衡恹恹地站在离卯字房外二十米的地方,听赵天舒就他作弊一事叉着腰对他训斥了半个时辰。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后羿射日,再到九虚宗如何创立,五千多年前那场战役多么震撼人心,再到现在他考个内门弟子还作弊。 滔滔不绝,口水乱喷。 玺衡从来不知道在他面前乖巧安静的赵师弟原来对别人话这么多。 “……但念在你来我宗外门不过几日,对门规还不太了解又是初犯,破例饶你一次,笔试成绩归零,但允你武试,若武试能拿第一,便依然能进入内门,成为我的师弟。” 赵天舒清秀的脸上是颇为倨傲的神色。 玺衡:“……多谢师兄。” 最后两个字,他念得颇为用力。 但赵天舒只当玺衡是在表达对他的感谢和崇敬,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去准备武试吧。” 玺衡点头离开。 离开前,他往卯字房又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落在沧海遗珠身上,又很快移开。 等他一走,有其他巡逻的内门弟子过来搭着赵天舒的肩,问:“外门弟子作弊不是立刻按门规处置,剔除外门弟子身份,逐出宗门吗?怎么他是例外啊?” “他可花了一万下品灵石买了浮票呢,长老说让他都考一考吧,指不定有后门呢。”赵天舒小声说。 “他好有钱啊!” “可不!” …… 武试是在外门练武场,由几名内门子弟作为对手,检查外门弟子在术法,符咒,剑道上的天赋与能力,以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来评定,达到乙等以上才可入内门。 由于外门弟子众多,所以武试要考三天。 巫听雁选的是剑道,没办法,她从前在昆山小日子过得太美,爹娘疼爱她,虽然也在族内学习术法咒术,但她咸鱼,在那些上没有十足把握。 而剑道,她觉醒神力,指不定运气好,直接一剑砍断师兄或者师姐的剑。 那怎么也能得个甲等吧! 听雁心里美滋滋,她被排到了叁玖,便在一旁树荫下安心等着上场。 灵仆不能跟随来考核场地,所以她这会儿一个人,抓了一把荷包里的炒瓜子,左看看右看看找熟人,这一眼就看到了遗世独立一般站在另一棵树下的傻子琨履。 树影斑驳下,那张黑黑的被晒脱皮的脸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山泉松柏的清俊感。 听雁眼睛都亮了。 这大傻子竟然能来武试,果然是大反派手下,作弊当场被抓还有后路! 玺衡拿到的号是叁捌,今天就能轮到。 “你抽到第几个出场啊?” 耳旁一道熟悉的欢快活泼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下轻拍。 玺衡偏头,看到沧海遗珠笑眯眯地仰起头看他,圆溜溜的杏眼笑得弯弯的,娇憨明媚,仿佛一点没心事的样子。 想到作弊被抓一事,他唯一庆幸的是顶着琨履这张脸。 但对沧海遗珠,他没有半点好感,又碍于琨履可能与她的交情,只好强忍着烦躁,点了个头算打招呼,道:“叁捌。” “那你就在我前面,你选的是什么科目啊?” “剑道。” “我们一样哎!” 听雁本着和未来同僚打好关系这一点,踮起脚就用肩膀撞了一下玺衡,算是小弟间的打招呼。 但她一时激动,又忘了自己现在的力气,再加上玺衡受重伤又被雪埋过还封住乱蹿的灵力的病弱身躯,于是,巫听雁余光看到一抹残影往旁边弹飞了出去。 玺衡被撞飞在半空中时,神色有一瞬茫然,右肩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咔!” 玺衡重重摔在地上,清晰地听到右肩传来的骨骼挪动的声音。 “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没注意力气,你没事吧!” 听雁飞快跑过去,忙从地上将人扶起来,脸上满是歉疚。 但是将人搀扶起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力气变大的关系,总觉得这又高又壮的傻子怎么轻飘飘的…… 听雁一边想着,一边余光看到他的右手臂晃来晃去的,心里一紧张,忙伸手一摸,又一按,嘴里说着:“还好还好,只是脱臼,这个我会!” 玺衡:“……” 他靠着听雁动不了,但眼底的危险杀气都要漫出来了。 “你……” 这一瞬,玺衡十分怀疑沧海遗珠就是那天晚上在护山大阵遇到的傻子师妹。 可惜考核时灵仆不得在场,否则可以通过藤妖特殊的妖息来判断。 听雁还处于愧疚的情绪里,自然把玺衡只说了一个字后停下话当做是他疼得说不出来话了。 “你还行吧?这右手还能提剑吧?” 玺衡的眼神像是能杀人:“行。” 听雁看着琨履傻子嘴唇发抖,脸色苍白甚至眼睛都有些红的样子,以为他是要哭了,想想那天这傻子对着他就跪下来哭着喊大君的模样,她很能理解他现在的情绪。 “你别担心,以你的能力,考进内门肯定行!”她冲他眨了眨眼,有一种暗示他‘你有大君打点什么都不用愁’的意味。 玺衡总算攒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听雁。 “我当然行!” 到了此时,巫听雁才后知后觉琨履对自己的冷淡态度,照理说,他跑开去找玺衡前,看着她还脸红了的样子,不该这么冷淡呀。 但听雁很快就想起来他作弊被抓一事,再加上被她撞飞一事估计多少损点颜面,立刻就体谅了他。 尤其她看到琨履离开的背影多少有一点一脚深一脚浅蹒跚的模样时,不止原谅他,还很愧疚。 以后做同僚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穿小鞋…… “叁捌,琨履。” 旁边的台上,报号的内门师兄喊道。 听雁立刻跳起来朝玺衡的背影大喊:“琨履,到你啦!” 她的声音清亮,直接穿透了人群。 玺衡面无表情抬手往心口穴位按了一下,解封了体内乱蹿的灵力。 他咽下上涌的血气,返身,朝着剑道武台走去。 听雁的注意力暂时没在玺衡身上,而是放在剑道武台上,站在场中央的少女白衣蓝带,手持一把黑柄银刃的长剑,剑柄上坠挂了红色鸢尾花的玉饰,她生得浓眉凤眼,十分精致美丽,上挑的眼尾打量着周围,倨傲的睥睨。 “剑道竟是屠师姐考核,她好厉害的,这一代屠家最厉害的小辈,她平时用双剑的,今天直用了双剑中的一把剑。” “对啊,据说还是下一代屠家家主呢!” “家主怎么会是女人啊?” “你哪个山旮旯来的啊?不知道屠家一向是女子当家吗?” 听雁听到台上的内门师姐姓屠,这就忍不住了,小声插嘴:“这位屠师姐难道就是屠蕉蕉师姐吗?” 她有些迟疑,毕竟书灵说女主屠蕉蕉性格温婉,看台上的师姐,好像长了一张不很温婉的脸。 “是啊是啊!屠师姐很强的,差点抢走玺师兄首席大弟子的名号呢!” “只要在屠师姐手下过三招,就能得甲!” 听雁脸上却露出了愁绪,书灵都说了,屠蕉蕉是女主,那肯定是反派克星啊! 不知道作为反派小弟的他们上去会不会被死虐……虽然屠师姐不认识他们,但不妨碍主角和反派之间天生气场不和。 听雁转头就小跑到准备上台的玺衡旁边,拉住他小声说:“拿不到甲也没关系,咱们保命为主啊!” 玺衡瞥她一眼,轻嗤一声,拍灰尘一般拍掉了听雁的手。 他抬手按住武台,直接翻跃上去。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5. 第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6章 雪后天蓝风清。 少年的蓝色布袍翻跃出意气风发的气势,头发束成高高马尾,随着蓝色发带一起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他拔出背后外门弟子统一配的铁剑。 那熟练的动作,挺拔的姿势,瞬间扑面而来的剑修气场让巫听雁立刻恍惚了。 所以说傻子……是有傻子的长处的,这拿了剑上武台的气势已经是合格的反派小弟的气场了。 她看见琨履对着屠蕉蕉施了一礼,“九虚宗外门弟子琨履,请师姐赐教。” 屠蕉蕉点头,或许是因为琨履上台拔剑的气势太过一气呵成,她打量了一下他,才说道:“三招,甲等。” 武试是外门弟子攻,内门弟子守。 听雁有些紧张,双手在胸前握拳,就见琨履傻子出招的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直刺出去的剑如长虹贯日,一瞬间的剑影反光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迎头而来的剑风极快,屠蕉蕉眯起眼迅速侧过身体,剑在手里迅速挽出剑花反击过去。 但玺衡反应很快,几乎在两把剑相交的瞬间,上挑剑峰,擦着屠蕉蕉颈侧劈去,剑声撞击,清脆刺耳,屠蕉蕉脸色变了一瞬,身形一转避开,同时反手一剑从下方挑过去。 谁知道下一瞬,玺衡的长剑已经及时预判并压下,“铿——!”一声斩在屠蕉蕉剑上。 剑鸣嗡嗡,台下一片静寂。 三招已过,玺衡迅速后退,两把剑一下分开,他低眉收剑,对着屠蕉蕉再次施礼,“谢师姐赐教。” 屠蕉蕉也收了剑,她脸上的倨傲化作一抹震惊,这次认真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黑壮少年,笑容张扬,“琨履是吗,很不错,甲等。” 今天剑道考核,琨履不是第一个,但却是第一个得甲等的。 玺衡下台时,嘴唇有些发白,他状似随意地摸了下胸口,却是将心口穴再次封上,用力咽下上涌的血气。 “你好厉害呀!” 耳旁再次传来熟悉的女声,软绵绵的赞叹。 玺衡心里哼了一声,偏头瞥了她一眼,收敛住想要杀了她的晦暗,淡淡点了点头。 巫听雁瞧着他这嘚瑟又高傲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她指了指武台,“下一个就是我,我有点紧张。” 玺衡漫不经心又点了一下头,尊口都懒得开。 听雁才不跟嘚瑟的傻子计较,弯起眼睛笑眯眯道:“到时候我们内门见啊!” 玺衡脸上的嘲讽几乎都掩不住,冷笑都要发出声音。 谁要跟她内门见。 玺衡抬腿就要走。 武台上:“叁玖,巫听雁。” “来啦!” 听雁立马伸手,冲玺衡笑了一下,指了指台上,“我去啦!” 玺衡的注意力却被“巫听雁”这三个字吸引住了,站住。 她不是叫沧海遗珠吗? 愣神的功夫。 武台上,少女声音清亮又甜:“九虚宗外门弟子巫听雁,请师姐赐教。” 听雁打算好了,她就和琨履一样和屠师姐对上三招就行,当然,肯定比不上他们刚才对招的行云流水的,但无所谓,她力气大,说不定有奇效呢! 她拔出剑,在冲过去之前还对屠师姐打了个招呼:“那美人师姐我来了啊!” 屠蕉蕉一听听雁这么叫她,凤眼一勾,眼波流转:“来吧!” 听雁有些紧张,拿着剑就冲了过去,她在昆山也学过剑术,但昆山擅长的并不是剑道,所以,她的剑术学得平平无奇,步法上肯定也没九虚宗弟子犀利的。 反正,下面的玺衡瞄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转身。 破绽百出,这沧海遗珠……这巫听雁武试连丁等都拿不到。 “铿——!” “嘭——!” “哎!师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武台一阵惊呼。 玺衡拧眉,身体已经回转过去,看到屠蕉蕉飞出了武台,落在外面的地上,神色恍惚着,而巫听雁正跪坐在她身边,神情歉疚。 “师姐对不起,我天生力气大,刚刚没控制好,师姐你没事吧?” 听雁真的愧疚极了! 九虚宗内门弟子的剑术是修仙界第一,很强,她想着屠师姐还是女主,灵力一定也很强,就稍微用了点力气。 还是她没把握好力气! “没、没事。”屠蕉蕉恍恍惚惚地朝巫听雁看过去,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胳膊上。 怎么回事,如今外门弟子的灵力都这般强悍吗? 她有些恍惚:“师妹挺有劲儿啊。” 听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天生力气大。” 屠蕉蕉神情一正,只觉如今外门师弟妹们都不容小觑,她朗声道: “巫听雁,甲等。” “谢谢师姐!” 听雁喜滋滋地把剑收好。 “巫师妹,我们内门见。” “嗯嗯,师姐师从哪位师长呀?” “我拜在碧泉峰沐长老门下。” “师姐……” 玺衡将视线从巫听雁身上收回来,转身离开,但他眉头却还紧锁着。 刚才那样的步法,屠蕉蕉不该一剑都接不住的,她师从沐芙蓉,习得是双剑,即便此时手里只一把剑,也不可能轻易被打飞出去。 这巫听雁,有点邪门。 . 邪门的巫听雁武试结束没见到琨履的身影,便直接回了小木屋,吞了五叔特制的葡萄味辟谷丹就倒头就躺,还吩咐花蔓就算天塌了也别喊醒她。 恐怕进了内门就没这么咸鱼的日子了,这两天是最后的快乐时光,她得好好歇歇! 花蔓十分体谅主人连续两晚苦读,乖巧在木门外守着。 这边主仆两个岁月静好,那边天黑后,玺衡一回九虚舍馆,直接拎起埋怨辟谷丹难吃的琨履,直接将他带到护山大阵附近,一脚踹了出去。 “考核结果出来后,随其他人一同入内门。” 面对大君如此冷冰冰没有魔情味的话,琨履略委屈地揉了揉屁股,一瘸一拐,一步一回头往外山住的小山头走去。 “回来!” 玺衡忽然想起巫听雁,又叫住了琨履。 琨履立刻巴巴回到护山大阵旁,但没敢跨过大阵,“大君还有要事吩咐我吗?” “你与巫听雁是何关系?”玺衡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月光下,只露出苍白的下巴。 巫听雁…… 琨履脸上露出茫然,摇了摇头,“不认识。” 玺衡没再追问下去。 毕竟眼前这张傻子般的脸太好懂了,那茫然不像是装的。 他只冷冷叮嘱了一句:“若是遇到她,离她远点。” 以这傻子的脑子,要是遇到邪门的巫听雁,很多事恐怕不受控制。 琨履依旧茫然,但乖巧听大君的话,点了点头,黑脸严肃。 听话归听话,他心里却忍不住揣测大君和巫听雁的关系。 首先,他也不是傻子,巫听雁这个名字虽然他不懂怎么写,但听起来就像是女人的名字,而大君又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叮嘱他,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巫听雁是大君的女人。 这个念头,琨履越琢磨就越一发不可收拾,等他在外山绕来绕去,终于回到之前住的山头时,这个真相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但琨履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说要给大君惊喜的小女修。 现在也可以说是他师姐了。 大君都有女人了,师姐的惊喜还怎么给啊! 琨履愁死了,师姐那么好,给他出了修仙界第一的好主意让他那么容易找到大君,他得去劝劝她换个人给惊喜吧! 因为他是绝对拥护大君的,劝不了大君,只能劝师姐了! 琨履屁股还没在床上坐热,又爬起来闻着味去找师姐。 . 腊月的天,外面积雪皑皑,寒意裹着凉风捶打着窗户…… 捶打、窗户? 巫听雁的脑子好像有一瞬的清醒,她睁开眼,有一种不知自己在何处的茫然,唯一确定的是耳朵里听到的咣咣咣的声音果真不是她在做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木屋外,整整齐齐堆彻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雪人,一个个栩栩如生,令听雁有一种自己勿入雪人版兵马俑现场的错觉,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别的山头白雪皑皑,云山雾霭,恍若人间仙境,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是冰雪坟墓呢? 听雁的视线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琨履单膝跪地,手里拿了一把锤子,咣咣咣正在敲山崖边的天然大岩石,花蔓正蹲在他旁边。 两人对话在咣咣咣声里传过来—— “不止堆雪人,搭石屋挖坑也是我绝活,等师姐醒来,我保准给她造一间通透石屋!” “可这石屋会不会小了点啊?” “不要紧,人躺进去,板子一拉,周围黑漆漆的,很好入睡,睡着了怎么能嫌石屋小?” “也是!那我也有绝活,一会儿我开点花绕在上边!” 听雁看着那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石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傻子和玺衡的傻子凑一起了,两个傻子加起来的杀伤力果真撼天动地。 听雁叹了口气。 怎么办呀,反派的小弟看来只有她一个靠谱了。 花蔓听到动静,一下扭过头来,看到听雁立刻高兴蹦了起来,“主人!” 琨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也跟着高兴地蹦了起来,脸还黑红黑红的,不知是见了女孩子羞的还是被晒红的:“师姐!” 听雁的情绪都好像被感染了,眼睛一弯,脸上露出宽容慈祥的笑容看向这两个傻子……哦不,是两个手握绝活的手下。 “都累了吧,进来喝点水吧!” 花蔓嗯嗯点头,转头颇为趾高气扬地对琨履道:“走吧,先喝点水,我主人泡的茶特别香!” 琨履羞涩:“正好我也干得有点渴了!” 听雁转过身,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由于外面都被冰雪兵马俑攻占了,所以喝茶只能在木屋里了,听雁给腊月里干活干得满头是汗的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灵茶。 茶叶是她五叔亲手栽种的灵茶,在昆山被精心照料,不同一般,有舒筋通络之效。 这两日外门弟子参加武试,扫山吃瓜这事就暂且搁置了……不!怎么会搁置呢! 她想要吃的最大的瓜的当事人就在面前坐着呀! 她就想知道关于玺衡的事情,好奇琨履到底有没有见到他! 听雁状似自然地抬头打量琨履,这一打量,就发现对方也正偷瞄她,眼神淳朴,偷着一股憨傻之气,和昨天拿剑后那嘚瑟傲然的气势截然不同。 剑修可能拿起剑真的不一样。 傻子都能变得如凌然傲雪一般。 听雁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似乎欲言又止,立刻决定等他先开口。 琨履每喝一口师姐亲自泡的茶,就多一点点忍不住,最后没忍住,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茶,豁出去一般道:“师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听雁眼睛都在发亮,捧着茶杯嗯嗯点头,嘴角往上翘,“那你说呀。” 琨履表情严肃,先用余光扫了一眼花蔓,但似乎是想到她是听雁的灵仆,也是自己人,便直接说道:“师姐,我见到大君了。” 听雁搞不明白,他见到他的大君为什么是这样严肃的表情。 难不成玺衡要死了? 她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说?” 琨履:“大君果然风姿无双,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师姐,你准备给大君的惊喜算了吧。” “……怎么说?” 听雁那双大眼里都是吃瓜的好奇。 “我们大君心里已经有人了,那是个对他来说极其不一样的女人。”琨履表情严肃认真。 听雁皱眉,在心里再次疯狂呼唤书灵,但书灵没有反应。 她没听说反派还有对象啊!!!! 如果反派有对象,那她作为师妹得保持距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容易被炮灰啊! “那个女人叫什么?” 听雁表情也认真起来,知道对方名字好做一些准备,她低头喝茶,做出伤感的神色。 “巫听雁。” “噗——!” 听雁一口茶喷了琨履一脸,但她顾不上给他擦脸,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她都没见过玺衡! 一旁的花蔓虽然听得迷糊,但必须替自家主人点头:“对,这不可能!” 琨履就急了,为了打消好心师姐对大君的那一片真挚的心,免得被辜负,他咬咬牙不要脸了:“怎么不可能了?昨天她还去了大君的寝舍里一晚上没出来呢!” 听雁简直五雷轰顶:“……不可能!”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6. 第6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7章 所以说,惹谁都不能惹傻子。 琨履一着急,就把自己大君给卖了:“怎么不可能!昨天我假扮大君就躺在大君在内门的弟子寝舍里,亲眼看到巫听雁来看望大君!” 话说出来后,其实他有点后悔,但是转念一想,师姐算是自己人了,而且他也没透露大君其他消息! 琨履的神色越发信誓旦旦理直气壮。 巫听雁本人:“……” 巫听雁的灵仆茫然地看了看琨履,又看了看自家主人,难不成昨天主人瞒着她偷偷去的? “等等!如果昨天你假扮大君在大君的寝舍里,那么,去参加考核的是谁?”听雁紧盯着琨履,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晚上才去寝舍之类的话,她在后面又义正言辞下判断:“你肯定就是骗我的!” 琨履显然脑沟壑几乎没有,显然也没想到晚上才去之类的,他一着急就全抖露出来了:“昨天是大君假扮我替我去考核的!我都不识字哪能考过!” 听雁:“……” 她赶忙低头喝了口茶缓一缓心情。 妈耶! 也就是昨天作弊还被抓的人是反派本尊!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抄是她提供的,他会不会很记仇? 以后等她进了内门是不是很难攀交情了?! 他不是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吗,怎么考个笔试还要作弊! 怪不得昨天的“琨履”总是冷冷淡淡,从武台下来时还有点嘚瑟傲气的样子,一点不像是傻子琨履的气质,敢情是真的换了个人! 不过往好处想,玺衡都能有力气参加武试了,那说明传闻中的病危在床和离魂证都是假的了。 也是,反派就算病弱,但总是很顽强的。 听雁脑子里这么东想西想,心情竟然又重新平稳下来。 反派不会动不动死掉是好事啊,这说明她的任务难度变简单了! 听雁的沉默让琨履更着急了,他信誓旦旦道:“我说的是真的!昨天我真的在大君的弟子寝舍里,吃了一天的辟谷丹,窝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那辟谷丹老难吃了!” “所以,你在床上躺着假扮大君时,巫听雁上门探望大君啦?”听雁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换上了一点点恍然大悟一点点好奇一点点关心的神色。 琨履听到她此刻显然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便更苦口婆心了,“对啊,她就上门来探望大君了,但那会儿床上躺着的是我。” “那你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长得漂亮吗?” “就……”琨履偷偷看了一眼听雁的脸,一副坚定的样子,“很漂亮!和大君特别般配,师姐,你放弃大君吧,你和巫听雁比真的没机会。”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 “……”听雁一时不知道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还是说,有人冒充她的名字接近玺衡? 可是为什么呢? 听雁余光看到花蔓忍不住要说话了,忙在下边按住她,然后又露出更加好奇八卦的神色,问道:“那大君和巫听雁是怎么认识的呀?” 依照昨天琨履才和玺衡碰面来看,这种私人的事情,玺衡肯定不会和他说。 那如果琨履知道内幕的话…… “巫听雁也是内门弟子,大君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她又对大君温柔体贴,长得又美,大君很喜欢她。” 琨履下意识挠了挠头,硬是憋出了这么一段话。 个鬼的青梅竹马! 听雁确定了,这傻子肯定胡扯的。 而且哪有反派和来投奔自己的手下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自己的情史啊?! 但是琨履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她都没告诉过他自己叫什么呢! 最大的可能还是昨天玺衡考核完回去后,和他提了那么一句。 凭借昨天他因为她的小抄被抓作弊一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听雁杏眼一眨,又状似失落地叹了口气,问道:“那大君有没有叮嘱你什么呀,比如说要你以后要怎么对待巫听雁什么的?” 琨履见她这样,都有些不忍心,但咬咬牙,说道:“大君让我离巫听雁远点,怕是大君醋意浓,所以才这么说。” 听雁:“……” 所以,昨天玺衡作弊被抓一定是心里愤懑不平了,梁子算是结下了。至于琨履自我理解的后半句,她没放在心上。 要死了……这下可麻烦了! “所以,师姐,你那个惊喜还是不要给大君了。”琨履最后再次苦口婆心。 听雁脸上都是愁绪,她猛地给自己灌了两杯茶。 仔细想想,他作为反派,还是魔族大君的身份,肯定是不愿意让她知道曾经假扮琨履替他考核还被抓作弊这种丢人的事的。 所以,她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他必定也会装不认识她。 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偷偷给她下绊子,但起码他们表面上可以保持平和。 其他的,就……随机应变嘛! 听雁情绪重新平稳了下来,她重新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琨履,还给他递出帕子让他擦脸,“我知道啦,多谢你跟我说这些。” 琨履一见听雁笑起来颊边甜甜的梨涡,心里替大君感到惋惜。 也不知道巫听雁是哪里飞出来的鸟,非要往大君身上站! . 三日后。 九虚宗内门,高山重叠,隐没在云海雾林后,身着白衣蓝带的内门弟子御物穿梭在云雾之间,晨曦的光笼罩出金色光明的盛光。 太坤大殿今日有些热闹,无他,只因为这一次外门弟子考核中竟然有两名弟子考进了内门。 谁不知道每年从外门能考进内门的凤毛麟角,毕竟,真资质不错的在正统的弟子大选早就被选进内门了。 爱凑热闹的几位长老都到了,都盼着一会儿见到了人看看资质如何,是否有缘能收为徒。 落霞峰的柳儒挺着圆肚皮坐着,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各种点心小食,“今儿你们谁都别和我抢,我那儿差一个烧火的,正好赶上趟!” 沐芙蓉低头抿了口茶,神色清冷,“今日有一女弟子,应是与我有缘。” 听到她这话,坐在她隔壁的欧阳疏狐狸眼一眯,摇了摇手里折扇,自是风流倜傥:“弟子不论男女,我长嵊峰都要,师妹都有姣姣了,就不要和我抢我柳叶剑传人了。” “哎呀哎呀,我没来迟吧?”大殿外,又有人姗姗来迟,人未到,声先到了。 众人齐齐往外看,看到穿着身长八尺的壮汉背着重剑就跑了进来,他每踩一下地,大殿都似乎在震动,他身上的玄衣长袍胸口快被撑爆了,眼睛里不知道是进了沙子还是什么,湿漉漉的,似哭未哭。 欧阳疏每次看到陆焚,额头的青筋都要狂跳,眼不见为净,转过了头。 陆焚笑呵呵的,和每个人打个招呼,就在欧阳疏身边坐下,哥俩好一般往他肩膀上一搭,那胳膊沉得欧阳疏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气得他怒吼一声,“你不是不收徒嘛,来这儿干什么?!” “那我听屠师侄说这次考进内门的有个天生神力的,我一想,该是我徒啊!我这重剑,总得有人扛吧!”陆焚说着说着,抹了抹眼泪,“我命苦,这把年纪了,还没个贴心小棉袄呢!” 欧阳疏最受不了陆焚哭哭啼啼的,那眼泪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一个八尺壮汉,整天泪汪汪的,见他眼里两泡泪,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甩胳膊甩了几下没甩掉他,白眼翻得起飞。 “今天来的看来就我们几个了吧?”柳儒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红豆糕,拍着肚皮说道,颇有几分豪放不羁。 他的话音落下,外面又有人来,来人脚步不急不缓,带着些沉着与稳重的气息。 柳儒往外看过去,只见清瘦的少年披着鹤氅从外走来,阳光在他身后泛出金色,渐渐的,他那张脸也映入众人眼底。 长眉桃花目,浓睫鸦羽一般,极为昳丽秀气,挺直的鼻又将这份丽色削弱了几分,透出几分出尘的清雅,天生胭脂色的唇仿佛天生会笑,挽出温存的弧度。 是个极为俊美漂亮的少年,只是面色看起来比常人要苍白许多。 “阿衡不在舍馆养伤,怎么跑来这里凑热闹了?”柳儒对待这个极有剑道天赋却无奈身体天生病弱的师侄总是很宽和的,连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玺衡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他声音清和,道:“养了几日,已是好的差不多,师父命我来,看今日有无缘分再给师侄收个师弟……或是师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儒的错觉,总觉得玺衡后面几个字顿了顿。 “来来,阿衡快来坐下,你这身体你师父还舍得让你出来,真是好狠的心!”陆焚搭在欧阳疏肩上的手终于松开,大踏步过去,搭在玺衡肩上,几乎把他夹着走。 几乎脚尖离地的玺衡:…… 他勉强笑着,到了椅旁便温和对陆焚道:“陆师叔,我可以自己来。” “阿衡这身体,哎,师叔看了就心疼!”陆焚一边抹眼泪,一边松开了玺衡。 玺衡坐了下来。 身旁几位长老时不时说话斗一下嘴,玺衡只微笑着,偶尔应和两句,手撑着下巴,在长老们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恹恹的。 辰时一到,太坤大殿外一阵喧哗。 “救命!这鹤要摔了!你看这鹤腿,比稻杆子还细,一会儿不会折了吧!” “不会的,我听说九虚宗的白鹤都养得很好的,有师兄偷了烤过,据说贼香!” “哎呦!” “你个笨驴差点撞到我家主人!” 外面一阵人仰鹤翻的动静,惹得大殿内的诸位长老忍不住都朝门口方向看去。 玺衡眉头都皱紧了,听着琨履一口一个师姐,脸就有点黑。 显然这魔族来的傻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让他离巫听雁远一点,他倒是亲亲热热喊上师姐了! 玺衡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才抬头朝外看去。 少女依然梳着双髻,发带系出蝴蝶结模样,随着她走动,轻轻颤动,那双圆圆的杏眼里满是好奇,不见半分怯意,郎朗大方地看过来,唇角噙着甜甜笑意,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的光里,好像会闪闪发光。 他无意识捏了一下袖子。 下一瞬,他看见了少女身后跟着的灵仆,立刻就认出巫听雁原来还是那一日在护山大阵遇到的师妹。 忆起遇到巫听雁之后的种种事,玺衡眯了眯眼。 听雁进来大殿,便深感“蓬荜生辉”四个大字。 九虚宗真的好养人呀! 看看,最左边那个不知名长老,圆润有福,白面团子似的,脸若银盘,非常慈祥,左数第二个是天上下来的九天仙女吧,绝艳清丽,仙子旁边的长老英俊风流,狐狸眼一眯,风流倜傥啊,在他旁边坐着的那位背着重剑的体型魁梧,却生了一张娇花般秀气的脸,眼睛湿漉漉的和小鹿一般,美啊。 最绝的就是最右边的那位了,清瘦高挑少年的身姿,那张脸漂亮得没法形容。 如果硬要形容,那便是白雪公主吧。 他的皮肤比雪白,唇却比血还要殷红,俊美漂亮,如飒飒松柏般出尘之色,唇角偏又噙着抹脉脉温存的笑。 再看他身形,虽然清瘦,但肯定是脱衣有肉那种,宽肩窄腰,挺拔如松,高大而漂亮。 而且还梳着高马尾,少年鲜感扑面而来。 真是、真是长到她心里去了! 听雁觉得自己的小鹿有点乱撞了。 天菩萨,这是哪位长老呀?! 等以后她完成任务,不知道能不能拐他回昆山,就是辈分可能是个问题,她肯定不介意,但不知道这漂亮长老会不会很介意。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7. 第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8章 不知名长老唇角含笑,撑着下巴迎着她的目光回看过来。 听雁:啊,长老的眼神好温情脉脉,笑容好勾人心魄! 她怪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微微偏过脸,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较为好看的左边侧脸。 和听雁一样,琨履一到这儿,立刻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玺衡身上,几日不见,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那视线太过灼热,玺衡随意扫了一眼,见到琨履,便眯了下眼,目光瞬间凌厉带着警告的意味。 琨履自认不蠢,他知道大君这定是在提醒他别暴露他们的关系。 他自我理解了一下,明白了大君的意思——今天选师门不能选掌门座下,要选个和大君毫无关系的师长。 各人各有心思。 这边听雁已经努力收了心神。 今天她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选师父。 最完美的当然是拜入掌门司马阎座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样她可以在平时就获得第一手玺衡的动向,及时打辅助或者保他命帮他苟。 如果拜不入司马阎座下,那也没事呀,内门的师兄师姐们应该八卦能力也很强的。 她都来内门了,任务进度已经很厉害了。 听说九虚宗拜师收徒很看缘分,是双向选择,今天来的这几位长老必定是对她和琨履有意向的了。 但他们怎么那么沉默,都不说话? 听雁正奇怪,就听白胖长老很是亲切慈祥地道:“孩子们别紧张,都说说你们擅长些什么。” 这种亲切慈祥一下打动了琨履,他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回长老,我什么都会,很多才多艺。打水漂和挖坑是我不外传的绝活!我还很会种地,我种的菜长得都特别好,十棵里能活两棵,当然,我烧火做菜更是一绝,在家都是我掌勺的,一锅炖是我独门绝技!我还特擅长翻跟头,我曾经从一座山翻到另一座山只花了三天三夜,见过的都惊呆了!除了翻跟头,我还特别擅长摸鱼,我曾经只用了七天七夜就把方圆一里地内水域里的鱼都摸完了,鱼苗我都没放过……” 听雁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个重新定义多才多艺! 看诸位长老同样目瞪口呆的脸,她莫名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担心琨履的归处,收了他的长老真是菩萨。 琨履说了足足有一刻钟。 等他说完,不等柳儒发表意见,其他几人纷纷争先恐后地说道: “师兄,这弟子身强体壮合该是给你烧火的,你不正差一个吗?” “师弟,你命里有这样的福气收这样多才多艺的徒弟,收下他吧,别让我们为难!” “师兄,呜呜,真羡慕你今天收到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徒弟。” 柳儒:“……” 他脸上的肉在抖,忍不住看向玺衡,似是盼着他代表云仙峰说点什么。 玺衡咳了两声,缓缓从座椅中起身,看向下边那个说得唾沫横飞的琨履,正要替司马阎开口收徒,只听下方一声重重的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 “徒儿琨履拜见师父!” 琨履当场对着柳儒拜了个大礼,他甚至还偷偷给了玺衡一个坚毅的眼神。 玺衡:…… 他冷冷睨了一眼琨履,缓缓又坐了下来。 在骑着白鹤飞进内门的路上,琨履曾信誓旦旦说过他的大君会对他的归属做安排,所以此时听雁认为这是玺衡的安排。 这反派的安排真难懂,她以为琨履会成为司马阎亲传弟子呢。 柳儒显然被吓得不轻,连忙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缓一缓心情,本想说些婉拒的话,但低头对上地上跪着的黑脸弟子一脸坚毅认定他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也罢,那就收了他。 柳儒点了点头,认下了这弟子,便站了起来,强撑起笑,对其他几人道:“既如此,那我就不与你们抢徒弟了,我先带琨履回落霞峰认一认门。” 其他人连忙点头道别,一副生怕这黑脸弟子赖上他们的模样。 柳儒:…… 琨履立马很有眼色地站起来跟在柳儒身后,转身的时候,还趁机给了玺衡一个“大君你放心”的眼神。 玺衡垂眸喝茶,没理会他。 琨履遗憾转身去和巫听雁道别。 等琨履一走,长老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听雁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兴趣。 听雁脸上是一团笑,心里已经做好了腹稿,准备说一说自己的擅长,却没想到,眼前一花,冷不丁有什么朝她迎面砸了过来,她下意识抬起一只手去挡。 她只觉得眼前沉沉黑黑的,还没来得及分辨是什么,就听到耳旁一阵呜咽的哭声,“苍天有眼,竟让我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宝儿。” 听雁迷迷瞪瞪转头朝身侧看过去,只见那美人脸壮汉手里捏着一方帕子,一边擦拭眼泪,一边看着她泪汪汪地说道。 “啊?” 这一瞬,她竟然十分可耻地怀疑阿娘是不是瞒着阿爹在外面有人,而她就是面前这美人壮汉失散多年的崽。 美人壮汉眼圈红红,低头摸了摸听雁的脑袋,泪眼婆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陆焚的乖徒了。” 听雁刚才没敢确认这是陆长老,感觉和护山大阵那次见面不太一样,可能上次巡山,长老比较威严? 不过他收徒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说好的双向选择,她还没来得及选别人呢。 而且当初她夜闯大阵那事还是很怕被他认出来的,虽然那天她用了夹子音还始终头磕在地上应该不容易被认出来,但万一呢!! 最好还是换个师父! “陆师弟,你这是强买强卖!”沐芙蓉冷着脸斥道。 陆焚又拿出一方帕子擦眼泪,“师姐你看这整个九虚宗还有谁能这么轻轻松松拿得动我这三千六百九十八斤的方天重剑吗?” 众人视线再次瞟到被听雁柔弱纤细的手握住的剑柄,瞬间沉默了。 玺衡看着这一幕,心中再次冷笑,这巫听雁的邪门之处可不止如此。 “哎呦!好沉,手都要断了!” 听雁后知后觉终于看向自己手里拿的这把重剑,她立刻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 重剑摔在地上,瞬间原地砸了个坑。 众人:……这拙劣的演技! 欧阳疏眉心跳了一下,赶忙拿折扇摇了摇,这腊月的天,怎么感觉忽然有点热呢! 他叹了口气,偏头对沐芙蓉道:“师妹,这乖徒我是无福享受了,我回去睡觉了。” 他起身就走,绕开了那把方天重剑。 沐芙蓉:“……” 陆焚又瞅了一眼还不走的沐芙蓉,继续抹泪:“师姐,咱们重剑一派总不好失了传人你说是吗,你说我去哪儿再找个可以徒手轻轻松松拎起我这三千六百九十八的方天重剑啊!” 沐芙蓉不知想起了什么,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上终于露出凝重,但随即神色端肃地看了一眼听雁,起身御剑离开。 陆焚也不说话,就往还坐在这儿的玺衡看去。 听雁好奇这俊美漂亮的少年长老是哪一位,之前心里暗暗猜今天坐在这儿的几位长老,都能根据在外面听的八卦对上,偏偏猜不出这少年长老是谁。 没听外门师兄师姐提起过这么一位外貌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长老。 趁着这个机会也睁着亮晶晶的杏眼往那少年长老看去。 玺衡抬眼先看到的不是陆焚那张垂泪美人面,而是巫听雁那双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清澈明媚。 他别开了视线,垂下了眼睛,神色恹恹。 他定要找机会戮了这傻子师妹,遇到她就没遇到过好事。 “恭喜师叔今日喜得爱徒。”玺衡起身,恭恭敬敬对陆焚行了一礼。 哎? 师叔? 所以他和她同辈呀? 听雁都顾不得焦虑自己最终被收入陆长老门下这事了,只好奇这究竟是哪位师兄。 陆焚摆摆手,明明嘴角翘得不能再翘了,还要故作垂泪,“哎,师叔总算后继有人了。” 听雁在后边看着新上任的师父和不知名师兄客气了几句,随后不知名师兄御剑离开了太坤大殿。 她忍不住扭过头多看了两眼。 师兄身姿颀长挺拔,那鹤氅穿在身上都仿佛仙人一般。 内门师兄果然各个风姿绰约啊。 “别看啦,为师难道长得不美吗?乖徒宁愿看不相干的人也不愿多看为师一眼~” 身旁陆焚幽幽的声音传来。 听雁回头一看,新出炉的师父正幽怨地看她,但当她转过眼来,又笑眯眯道:“走吧,为师带你回沧海峰看看。” 陆焚从地上随手把那把重剑拎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听雁忙带着花蔓跟了上去。 等到了太坤大殿外,陆焚随意动了动手指,那把硕大的重剑便像是活了起来一般,带着气流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听雁虽然学了剑术,但不会御剑飞,因为往日出行都是花蔓带着她飞,不必她学高空飞行,而且以前在昆山也用不着学。 这会儿她无比庆幸还好师父的剑是又宽又重的重剑,踩着特别有安全感。 花蔓小小声对听雁说:“主人以后也会踩着这样的剑飞吗?” 听雁颇豪气万丈:“那当然了!” 站在最前面的陆焚听到这话,回头瞥了一眼新收的乖徒小棉袄,笑中含泪,“听说武试那天乖徒出了大风头,把你屠师姐都打飞出武台了。” 真受不了师父这样泪眼汪汪看着自己,听雁怪不好意思的,“那是我力气大,比剑术我肯定比不上师姐的。”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出来,陆焚又拿出一块帕子抹抹眼角的泪,“那以后呢?” 听雁忙哄道:“师父是世界第一厉害师父!以后我剑术肯定厉害!” 陆焚抬起泪眼斑驳的眼:“真的啊?” 听雁立刻小脸严肃:“真的真的呀师父!” 陆焚笑了,十分满意,擦干净眼泪,打量着她的脸,悠悠道:“那想必等乖徒进了九虚学社后必能门门功课拿第一,对了,今日乖徒就去把准飞证考了吧,不然住在舍馆那儿麻烦的很,都不能御剑飞。” “……” 听雁吓死了,她难道拜了个卷王师父吗? 她本想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到时候她该摸鱼摸鱼,现在就不必说出来让师父唉声叹气哭哭啼啼了多不孝! 于是她自然地换了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师父,刚刚那个师兄是哪个峰的师兄呀?” “你说阿衡啊,掌门座下大弟子玺衡。” “哎呀!主人,你怎么摔下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8. 第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9章 这果真是预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听雁浑身都软趴趴地被花蔓揽着直接坐在剑上,神情还有点恍惚。 “怎么了呢,难不成你还和阿衡那小子有过节?” 陆焚蹲下身来,一双拢着雾气的眼睛带着调笑的意味,看起来老不正经了,还不等听雁回答,就自顾自往下说:“没事,有师父在,阿衡那小子虽天生剑骨,但那身子弱的很,为师两根手指头就能把他骨头捏碎了,要不,我晚上带你去一趟舍馆揍一顿那小子?” 听雁:“……倒也不必了吧!” 师父你怎么比反派还要反派! 陆焚瞅着听雁脸上为难的神色,一下子又懂了。 少年人不就那点事吗?! 他大咧咧往剑上一坐,顶着一张美人脸,眼角似乎还有晶莹的泪珠儿,嘴里说的话和那张脸完全不符:“那为师晚上把他从舍馆里绑了来,让他做沧海峰的上门女婿,今晚就办了他!” 这话不知道戳到花蔓什么点了,她立刻也跟着点头,认真道:“我主人是要找上门女婿的!” 她主人可是昆山小少主,夫人说了,将来可是要招婿的! 听雁:“……师父我还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花蔓你凑什么热闹!” 花蔓被主人一瞪,立刻变成花藤小树乖乖在后面站着。 陆焚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并没有的眼泪,“为师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还不领情!” 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听雁已经知道师父是个戏精,她一本正经:“那我以后要招婿肯定也要身体好的呀,才不要三天两头吐血昏迷的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陆焚一听,琢磨了一下,深以为然:“也是,那要不选你二师兄严云笙?他天赋也不错,是听潮峰的,离咱们峰近!” 听雁正义凛然:“……师父我要专注修仙!” 话是这么说,听雁心里却悄悄惋惜,那怎么就是反派呢! 真可惜。 听雁手撑着下巴,眯着眼想着,思绪发散了出去。 听说现在各宗门各世家都在寻找各种资源,常年都派人出去寻秘境秘地,往往那些地方会藏着上古留存下来的灵脉灵宝。灵脉是各家都争夺的,为什么九虚宗乃当今第一大宗,就是因为九虚宗八千八百里地界下埋着十八条纵横交错的灵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养着整个宗门。 但灵脉总有枯竭的时候。 整个修仙界的灵气都在枯竭。 各家因此百年前组成了一个仙盟,仙盟专职于探寻挖掘各秘境秘地,明面上资源共享的,昆山巫族在仙盟也有代表,六叔在那儿专司占卜定方位一事,但巫族依赖灵气,灵气稀薄,占卜时灵时不灵的。 不过以后谁知道呢。 指不定等反派这炸、弹炸开,仙盟直接解散。 听雁脑子里过了一圈,直到听到师父说“到家啦!”她才回过神来。 没有来沧海峰前,听雁脑海里是波澜壮阔的高大建筑,要有白玉长阶,旁边蜿蜒着花道,直通往里,那里高高筑着殿宇庙堂,大气磅礴。 但现在,前方只有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空气静默一瞬。 “师父,咱们?” 听雁艰难问出声时,心里十分庆幸还好自己以后作为内门弟子是住在九虚舍馆里的,听说那里条件还不错的。 早前听说过剑修穷,但……咱们好歹也是第一大宗吧,好歹住个木屋竹屋吧,怎么也不能是茅草屋吧?! 陆焚拿出一方粉色帕子抹泪,“昂,乖徒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 听雁干笑,刚想抬腿跟上师父,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她回头看花蔓。 花蔓一张小圆脸忧心忡忡,她小声:“主人,他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怎么说?” “族长说外面的人有时候就会拐卖有钱又好看的小娘子去山沟沟里。” 花蔓一脸认真。 听雁瞥了一眼已经歪头看过来的师父,赶紧在花蔓再说别的之前义正言辞道:“那可是特地跑来收了我的九虚宗顶顶厉害的师父,怎么会卖了我?!” 陆焚没说话,又拿起绿色帕子抹抹眼角,抬头进了茅草屋。 听雁带着花蔓也赶紧进去。 进去之前她心想,或许茅草屋里另有一片小天地,别有洞天呢! 哪知道,一进去,家徒四壁。 茅草屋里有一张地铺,地铺上放了一套崭新的弟子服,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听雁难以接受:“……师父,我睡哪儿呀?” 陆焚语气震惊:“学社十日一放假,也就十日回来住一天吧,何必花那个钱再搭间屋!我们剑修的钱都该用在剑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早听说他们剑修脑子都不太正常,人在剑在,天上地下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剑更珍贵。 但她从昆山来,还有点不大习惯加入这个群体…… 而且她已经开始担心学社的生活条件了,虽然传说中那里还不错。 听雁忍不住问:“师父,咱们的舍馆……也是茅草屋吗?” 说到这,陆焚的美人脸上都是捞到了的表情,“那当然不了,咱们九虚宗可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在这修行。” 听雁忽然懂了,她松了口气,对舍馆的生活条件再次提起信心,“所以咱们的舍馆是那些好心师兄师姐的长辈筹钱建的吗师父?” 陆焚羡慕地点头,“为师也好想住舍馆!” 听雁:“……” 她进的不是剑宗,一定是捞宗吧! “好了,换衣服吧,为师在外边等你。”陆焚假装没看到小徒弟的表情,转身走了出去。 听雁等师父走后,弯腰拿起地铺上叠放的门服,白底蓝边,腰带处还有一条金线。 真令人欣慰,衣服起码不是打补丁的呢! 等听雁换好衣服下来,陆焚正在外面空地等着她,手里掂着一把剑,听到动静,回头朝听雁掷来。 听雁忙接住剑,再一看,怀里还多了一本剑诀,名《重山剑意》。 她抬头看师父,显然,真正拿起剑的师父和之前不太一样,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张垂泪美人脸,而是那山岳般的气势,她不由自主也摆正了态度,恭恭敬敬道:“师父。” “为师就你一个亲传弟子,今日传你《重山剑意》是我重剑派系剑诀,今天先背熟了,往后须勤勉。” 实话说,师父一下子这么严肃,听雁下意识就有些紧张。 毕竟别看师父长了美人脸,那山岳般的身形她有一点点怕师父会体罚,但她还是要说话:“师父,今天就要开始学了吗?” 陆焚柳叶眉再次轻蹙:“养重剑费钱,每天都要喂剑一百下品灵石,为师明天要去庸城打工挣钱,后天约了人挖矿,没空啊!” 说着,他抡起手中重剑。 听雁呆滞,剑修这么拼吗,还要打工挖矿? 她安慰自己,学□□比挖矿轻松,以后帮反派搞事总要有点本事嘛。 成为亲传弟子的这一天,听雁已经开始被迫卷了。 待落日西沉,昏黄的夕阳大片落下。 陆焚拍了拍肚子,心里已经想着要排队去膳堂了,瞥一眼正在树下默背心法的听雁,“乖徒,拿上风听,去试飞崖考试去,拿了准飞证自己去舍馆报道,明日卯时去学社。” 风听是九虚宗内门弟子联络用,当然外门弟子也可用,需花钱买。 所有内门子弟刚开始几年都要统一在学社学基础,所以是住舍馆的,当然亲传师父也会单独去学社授课,比如今天她就在背剑诀了。 好卷,真的好卷,今晚就要去考证,明天五点就要起来上学! 听雁趴在桌上,立刻懒得一动不想动了,撒娇:“师父~我明天再去不行吗?” “呜呜,为师已经给你报名了,不去罚款一百上品灵石,为师没钱罚款啊!你忍心让为师去卖身给你挣钱吗?!”陆焚拿出粉红帕子抹眼睛,“而且这儿也没你睡的地啊!” 听雁:“……” 所以说,九虚宗真的很会捞钱。 由于九虚宗内门没有准飞证不能随意御空飞行,还有严格的高空飞行规则,以此作为相撞判定惩罚的依据,所以是陆焚的方天重剑载着听雁和花蔓往试飞崖去。 作为灵仆,花蔓也需要考。 站在方天重剑上,听雁心里嘀咕,妈耶,这不止有交通规则和驾驶证,自动驾驶都已经有了啊! . 能进九虚宗内门的弟子,天赋自不是一般可言,御物飞行这种基础术法不在话下。 所以试飞崖那边一般只由内门弟子看着,新来的弟子只要能顺利飞过试飞崖两端就直接发准飞证,一般也就弟子大会那几日会忙一点,其他时候也就是一些弟子因为犯错需要重考准飞证才会来。 今日试飞崖当直的是玺衡。 原本管试飞崖的长老念着玺衡重伤刚愈的身体想换人直日,但他坚持来。 听雁远远的就看到试飞崖边站着的少年。 挺拔、苍白又漂亮,鹤氅随风飘扬,人也好像要随风而去。 听雁在认出那是玺衡后,有短暂的紧张,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怎么说呢,虽然对方“认识”她,她也“认识”对方,但他们今日在太坤大殿才属于“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不认识且不熟的。 所以,落地后,听雁脸上做出三分好奇三分高兴四分崇拜的表情看向玺衡,做作地说道:“玺师兄!师父都告诉我啦,原来师兄就是玺师兄,我在外门经常听到师兄的事迹,今日总算见到师兄啦!” 玺衡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眼中幽光暗暗,面上带着温温浅笑:“巫师妹,我也听说了巫师妹与屠师妹那一战,师妹天赋异禀。” 刚乘坐柳儒那把像菜刀的擎月剑飞来的琨履听到了两人对话,此时他已经从柳儒那儿知道巫听雁就是好心师姐了。 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消化这消息和回忆好心师姐有没有告诉他名字以及恍然大悟好心师姐听他劝她放弃给大君惊喜时的反应。 等他终于把大君和巫听雁的关系消化个七七八八,结果到这儿又听到两人说话,琨履都无语了—— 当着他的面装不熟有必要嘛!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9. 第9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10章 傻子坐着大菜刀从天而降,自带不同寻常的气场,谁能不注意到他呢。 听雁早就从玺衡身上分出一分心神看过去,结果就被这傻子满含怨气地瞪了一眼。 干嘛呀,她哪里惹到他了? 同样被瞪一眼的玺衡:“……” 听雁和玺衡默契地从琨履身上收回视线时又对视了一眼。 在随机应变上面,听雁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她对上玺衡望过来的那双装得温良无害的眼睛,仰着头跟他套近乎:“玺师兄,我第一回考这个,以前都没飞过,有点害怕,你一会儿再指点指点我好不好?” 要做反派小弟第一条是什么? 那当然是示弱了,让厉害的强大的人都忍不住出手庇护,她再会说点会捧人的彩虹屁,做小弟这事不是手到擒来? 假如他不吃这一套的话,那她…… 他八成还是吃这一套的,要不然怎么会容忍琨履这傻子,还替他考核呢?! 少女靠近时,身上似有若无的清浅的仿佛糖味的香气也绕了过来。 勾勾缠缠,黏黏腻腻的。 玺衡不喜这种味道,极其不喜,他唇角的温笑几乎顿住一瞬想要后退,垂眸却看到少女仿佛挑衅一般望着他笑的模样。 他心里立刻冷笑了一声,面上却笑得更温存了,“指点师妹本就是我该做的,师妹哪里不太会?”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暗忖这邪门的巫听雁来九虚宗究竟所为何? 那晚她夜闯护山大阵,嘴里说着要去探望他,他可不信,那不过是一个那时可以拿得出来的借口。 一个来求学的弟子手里却有流梭环这种品灵宝。 玺衡垂下眸子。 听雁完全不知玺衡心中所想,假模假样地说:“师兄,比如这个术法施展起来,我总觉得灵力有些滞涩,这是为什么?” 她说着话,还拿陆焚那把方天重剑尝试了一下。 方天重剑好像得了帕金森一般,抖抖抖个不停,最后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扬起一片尘灰。 听雁几乎是瞬间跳开了,但下一秒,心里忽的一跳,抬头看过去。 白净漂亮的少年再不复了,有的只有满脸尘土仿佛乡下来的土狗。 那鹤氅看着都像破布袄子。 玺衡看着她,嘴角再提不起笑,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尘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的掌心在发痒,那是他想杀人时的反应。 “对不住,师兄,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师父的剑太沉了!” 听雁也是吓了一跳,她虽然想示弱,但也没想再得罪玺衡了,何况,现在可不是他顶着琨履那张脸她可以假装不知道的时候了,她赶忙踮起脚尖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周围高空有不少弟子御空飞过,在这杀人太显眼,玺衡忍了又忍。 他低着头接过听雁按在他脸上的帕子,唇角还是温和的笑,“没关系,我擦擦就好,至于这术法,师妹看我施展一回。” 听雁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还做作地吐了吐舌头,模仿调皮少女的憨样,“好呀师兄。” 她心想,他表面笑着,心里是不是已经在骂她了。 琨履好不容易叹完郁闷的气回过头,就看到巫听雁踮起脚手摸在大君脸上。 而大君含情脉脉低头看她。 风吹过两人的衣摆,那衣摆都看起来纠缠在了一起。 至于什么尘灰的,反正琨履是看不到,他就知道这两人趁着他不注意就又勾勾缠缠在一起了! 刚才还装不熟呢! 听雁感觉到一股浓浓怨气飘过来,偏头就看到琨履那张黑脸幽幽怨怨的,一时莫名。 玺衡趁着这个时候自然地与听雁拉开了距离。 这看在琨履眼底就是:看吧,当着我面又要装不熟了! 他转而看到一边当个柱子的花蔓,又心想这小山精真是半点没眼力见! 琨履转而却大声喊道:“师兄!我要试飞!” . 御物飞行的术法还能将这“物”放大,琨履显然从前也不会飞,今日才学的术法,那把擎月剑腾空飞起来后哆哆嗦嗦的,听雁顿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帕金森太假了点。 琨履使出术法后就松了口气,直接站上剑,回头看了一眼玺衡。 玺衡身上已经重新恢复干净,橘色夕阳光芒下,他依旧清风朗月温润无双,“从此处飞到对面山崖边,再飞回来便算通过。” 琨履点了点头,信心十足就飞了出去。 云雾间,听雁看着那剑摇摇晃晃的,没飞出十米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一般,重重往下摔。 听雁赶紧往崖边走近了几步,蹲下来往下看,离得近了才看到这被雾气笼罩着的试飞崖附近竟然设置着许多高空路障,还有盘悬着的鸟。 飞机最怕鸟。 飞剑也不例外。 花蔓扒拉着崖边,忍不住小声问道:“主人,这笨驴不会摔死了吧?” 听雁也小声:“那倒不会吧,他多皮糙肉厚啊,禁摔!” 说着这话,听雁立刻偏头往身侧的玺衡看去,没话找话联络一下感情:“玺师兄,要是摔下去了还能重考吗?” 玺衡这会儿面无表情看着琨履往下摔。 听到听雁的话,也歪了头朝她看去,眉眼温良:“自是可以的。” 听雁睁大了眼,好似十分好奇:“哪怕失败十次?不限次数吗?” 玺衡心中冷嗤,十次都考不过,不如自裁,还来九虚宗作甚?! 但他脸上是宽和的神色:“不限次数。” 听雁看了一眼天色,刚才夕阳西下,天空还美得很,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空气里有些潮湿,凭她昆山巫族的一点点天赋,她判断一会儿要下雨了。 她不由再次看向玺衡,刚才她替他擦脸时分明看得清楚,这人早就气得牙齿都在发抖,脸色更是苍白泛青了。 她都担心这人会不会昏厥过去吐几口血什么的了。 听雁仰起脸,努力让自己脸上那种担忧明明白白出现在他眼底,道:“师兄会一直在这陪着我们吗?” 玺衡心里冷笑一声,等天黑了你们若是不过,不如直接跳下崖底喂鱼。 他轻轻扯起苍白的唇,嘴里却道:“自然。” 听雁心里已经在思考自己一会儿几次过考核了,最好趁着这次机会攀上交情,把关系弄得熟稔一点。 得装傻了,三次吧,一会儿她就假装三次才掌握技术。 听雁做作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冲玺衡笑得不好意思:“那一会儿我要是几次都没过,师兄不要笑话我。” 玺衡正要说话,脸上却一凉,竟是下雨了。 “哎呀,下雨了,师兄身体还没好不能淋雨,我给师兄打伞!” 玺衡头顶及时出现了一把油纸伞。 低头看去,看到听雁努力伸着手撑伞挡在他头顶,她眉眼含笑,高高兴兴的。 真不知有什么可欢喜。 此时琨履已经爬了上来,他脑袋有些浑浑噩噩的,心想这修仙界果然阴险狡诈,区区一个御物飞行的考核就不能直来直去吗,非得设置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可恨的是竟然还有鸟!他的眼刚刚都差点被啄瞎了! 琨履盼着大君能给他作弊直接给他发准飞证。 结果他扭头乜了一眼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大君正和巫听雁你侬我侬你笑我笑旁若无人地撑着伞调情! 在他们魔山,看对眼的男魔女魔就这样!他们还会在伞下卿卿我我,以为别人看不到一样! 琨履心情郁闷,偏还听到扒拉在崖边的花蔓不满道:“什么驴,你考不出的话,不如让我先来吧。” 魔山出来的魔年轻气盛哪能这么被看轻,当下就操控剑重新再战。 由于心里攒着股气,再战十次后,琨履顺利飞到了对岸再飞回来。 真是令听雁感动,她偷瞄了一眼玺衡,看到了他嘴角抽搐了一瞬。 也是,摊上这么个小弟,该愁啊! “咳咳,咳咳~” 玺衡身体还未大好,受不得风,雨水裹着的寒气扑面而来,即便灵穴被压制着,依然血气翻涌。 他抬起眼看向听雁,嘴角含笑,“该师妹了。” 听雁看着他仿佛随时晕倒的惨白脸庞,一时担心这人一会儿会吐血,决定一会儿还是努努力,一次过! 操控灵力御剑,也不大难。 她将手里的伞递过去,“那师兄等着。” 玺衡心里极不愿去接她的东西,但不过停住一瞬,她已将伞塞到他手里。 她的手若即若离的,尾指扫过他的掌心。 玺衡僵了一下,下意识缩了手,眉头不可抑制皱了一瞬,快速扫了一眼听雁。 她已经单手拎着那把三千六百九十八斤的方天重剑稳稳飞出了试飞崖,她那个灵仆更是迫不及待紧随其后。 普普通通的白色衣裙在半空中轻快地留下一片残影,像是春日里的白蝴蝶。 玺衡皱眉,微微出神。 这巫听雁刚刚是什么意思? 琨履本想趁机和大君说两句话,结果就看到大君直勾勾盯着巫听雁的背影,不由撇了一下嘴。 巫听雁看来是大君心里飞出来的鸟,稳稳站在大君心上了! . 夜幕沉沉,九虚舍馆灯火通明。 弟子们分别从学社、剑馆、试练塔等地回来,舍馆里很热闹。 从试飞崖拿到准飞证后,听雁终究是没等到玺衡吐血倒下她将他抱起的机会,近乎套得太频繁会惹人生疑,他又还要直日,所以她先到了舍馆这儿办入住。 管事长老打着哈欠把一张表递给她。 听雁一看,了解了舍馆情况,凑过去嘴甜地问道:“长老,玺师兄隔壁有没有人住啊?” 琨履也跟着听雁一道来舍馆了,听到他这话,回忆了一下,刚想回答,就见那管事长老撩起眼皮,打着哈欠道:“你是第一千三百六十个想住他隔壁的,三天前刚有人为此打了一架。” “长老,我不一样。”听雁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管事长老看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听雁微微一笑,拿出昆山小少主的气派—— “我有钱。” 各家送子弟来九虚宗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给后辈自己花销的灵石不会超过一百下品灵石,意在让他们锻炼自力更生的能力,断绝他们花钱买方便的可能,甚至花完还需要自己去挣。 管事长老没说话,依然淡定地看着听雁,摆出一副绝不会受贿的姿态。 区区一百,谁又出不起了。 听雁掷地有声:“我愿意捐出一千上品灵石。” 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一个数字。 肯定也有人想过花钱抢房这一招,内门弟子也卧虎藏龙,其中不乏世家子弟,肯定都很有钱,九虚宗又很会捞钱,连报名拿准飞证不去都得罚上品灵石呢! 出门前,阿爹给了她一笔钱,阿娘也给了她一笔钱,她还拿上了她的压岁钱。 钱要用在刀刃上,比如此刻,她就觉得到了刀刃上了。 “哐当——!” 歪着身子坐在椅子里的管事长老一下子滑倒在地。 一千上品灵石,他想都不敢想! 管事长老一边揣测这是哪家子弟,一边重新爬起来,假装淡定道:“先登记吧!” 听雁一听就有戏,忙拿着表填写,写完后就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可以在修仙界最大票号“丰和票号”兑换的玉牌递过去:“长老,这张玉牌可以兑换。” 管事长老看都不看表,拿出一把铜制钥匙输入灵力激活,生怕她反悔一般递过去,慈祥地说:“十九层壹捌号,孩子快去整理屋舍吧!” 琨履看到这,终于可以插嘴:“那我要住他们隔壁!” 管事长老很慈祥也很残酷:“这一层其他屋舍都住满了。” 琨履不满,刚想嚷嚷着他也有钱,但忽然想起来自己拿所有钱买了考试的浮票,心里骂修士阴险狡诈,只能自己生闷气,心想他要去和大君商量住一起! 等听雁一行人,管事长老拿起风听就把这令人激动的捞了一大笔的消息传给诸位同僚,并透露给那些三五不时来打架的崽子们。 不出半刻钟的时间,九虚宗上下都知道舍馆新来的小师妹斥巨资只为获得入住玺师兄隔壁的资格。 又过半刻钟,消息已经扭曲成“小师妹慕恋玺师兄多年,玺师兄自知身体病弱,忍痛拒绝,小师妹哭着斥一千上品灵石只为陪伴左右”。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10. 第10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11章 九虚宗各风听之间传文不断—— “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所以新来的小师妹叫什么?” “巫听雁,保真,我师父说的!” “姓巫?昆山巫族?虽然昆山巫族如今没落许多,子弟也不常在外走,但依然是当世大族!北屠南谢,东巫族,西司马,竟然是昆山巫族吗?” “这我当然知道!但巫族很少出世,一时没想起来,巫师妹会是昆山巫族吗?” “很有可能!” “哎,说起巫族,我听家里长辈说过,巫族很邪门,他们极少定情缔结婚约的,因此子嗣单薄,族群没落。” “我也听说过,据说因为一旦定情缔结姻缘,一方死另一方同时殉情,这么严苛的族规,当然子嗣单薄了。” “所以,是甚少动情的昆山巫女慕恋上了玺师兄吗?” “好虐!所以小师妹抱着随时嘎的心思吗?!玺师兄那身体……” 不止如此,风听最大论坛仙坛也开始有各种八卦贴一茬又一茬地冒,比如—— 【扒一扒玺师兄令新入门师妹一掷千金的秘诀】 【巫师妹为何那样对玺师兄一见钟情?】 【让我们来赌一赌玺师兄会接受巫师妹狂热求爱吗?】 玺衡挂在腰间的风听不停闪烁,从未有一刻这样过。 夜色下,他结束了今日在试飞崖的直日,正往舍馆回去,心内盘算着今晚要做的事,眉头紧锁着拿起风听打开第一条传文: “师兄,巫师妹作为剑修以及昆山巫女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是真爱!” 玺衡眉头皱紧了,飞在半空的长剑都滞空顿住,红唇轻抿。 怎么又是巫听雁?! 好烦!她又做了什么?! . 听雁到十九层壹捌号时,隔壁壹玖的灯还是暗的,另外一边壹柒也是暗的。 她充满新奇地打量了一下寝舍内部,这是一间单人间,里面摆设很质朴,都是竹制的。 花蔓蹦蹦跳跳在里面四处打探,她是藤妖,喜欢阳光月华,先冲去窗边摸摸这摸摸那。 等她一走,跟着过来的琨履就憋不住了,凑到听雁身边,不满道:“师姐,你和大君的事我都知道了,在我面前,你们就不用装不熟了吧!好像我是个外人似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巫听雁!?” 听雁:……那我和反派现在确实不熟,哪里来的装不熟啊?! 但以后还要和琨履一起做反派小弟呢,迟早要熟的,现在最好是让这琨履以为她和玺衡熟得不能更熟,将来好套消息 ,于是她凑过去小声道:“都是你家大君让我这么做的。” 琨履一听听雁这么说,不满立刻消失一半,又追问:“那当初你为什么骗我说你还没找到大君,还让我夜探内门?” 听雁郑重其事:“这是大君对你的考验,看你有没有豁出去的勇气,显然,你通过了他的考核,你看,大君甚至都为了你替考了,你怎么能算外人呢?只是你懂的,我们魔在外面得谨慎一点,我才入门,怎么也不能和大君表现太熟,否则不是容易让人看出蹊跷?” 琨履被七绕八绕,本就脑沟壑浅的脑子有些乱,但他很认同听雁最后一句话,“我明白了。” “大君为了我们魔族殚精竭虑,每天吐血三升,咱们这点误会不好让他多思虑,所以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就不必和大君说了。”听雁继续语重心长。 琨履想到亲眼见过大君吐血,心情一下沉重了下来:“我知道了。” “那你先回自己寝舍看看吧,今天好好睡一觉,不要让大君担心我们,有什么明天早上再说。”听雁又拍了拍他肩膀道。 于是琨履迈着沉重的步伐站上剑,离开了十九层。 等他一走,听雁就在竹床上瘫了下来,招呼着花蔓:“快快,好花蔓,给我弄点热水,我要好好泡个澡,累死了。” “我这就替主人弄来!”花蔓陪着听雁一起长大,当然知晓她的习惯,即便有净尘珠和清洁术,主人还是喜欢泡澡的。 舍馆里有连接山中温泉的竹管可接水,管事长老说过。 等听雁坐进随身带的浴桶里,被温热泉水浸泡着全身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舒服啊! “咦,主人,你这儿的巫纹怎么变深了啊?”花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桶旁,刚舀起一勺热水,目光便顿在听雁心口处。 听雁“啊?”了一声,低头去看。 每个昆山巫族人自生下来起,心口处便有紫色雷纹印记,称为巫纹,这种印记,和巫族传说有关,而只有定情缔结婚契的巫族人,巫纹才会逐渐淡去。 听雁果真看到自己的巫纹变深了,她回忆着巫族代代相传的秘密,眉头皱紧了,一时也茫然不解,怎么的这巫纹还能变深的? 不过这巫纹只和族人定情婚契相关,听雁没放在心上,随口道:“可能这里光线暗,好啦,别忙活了,快去吸月华啊!” 花蔓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放下手里东西,蹦到窗台边,化作藤蔓扒拉着窗台,转眼功夫就被月华灵力弄得晕晕乎乎,和喝醉了似的。 听雁也舒服极了。 天菩萨,不愧是拥有十八条灵脉的九虚宗内门,灵气与外门不可比呀! 舒服泡了会儿,估摸着这会儿的时间,玺衡也该直日回来了吧! 听雁尝试在心里呼唤了一下书灵,想问问最近的时间线反派会不会搞什么事,书灵总是掉线,也不知道这会儿联系不联系得上,算了她还在泡澡,等泡完澡再…… “吾刚要唤你,这两天反派当有大动作,他将前往九虚禁地再次尝试揭开封印,你须助他一臂之力。” 书灵古板的声音忽然就响起。 听雁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口,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心情,立刻在心里质问:“你没看到我在泡澡吗?!不对!你能看到我泡澡吗?!” 书灵:“……吾不能。” 听雁稍稍松了口气,对于书灵说的话,态度懈怠:“你看啊,我都还没和反派发展成生死相交呢,这么快帮着他揭开封印不太好吧,他一定会怀疑我的意图,然后就把我嘎了。” 书灵严肃:“勿要质疑吾!等封印揭开,修仙界震荡,魔气侵染修仙界,灵气变浑浊,众人在九虚宗掌门带领下齐心协力,终于在魔气震荡之下,秘地出世,届时仙盟会找到多处秘地,众弟子一同前往搜寻灵脉宝物。” 听雁:……这逻辑听着好像是没太大问题,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切记吾所言!” 书灵根本也没给听雁机会说话,说完这句就再没动静。 听雁:……这就是身不由己打工人吗,好气! 她起身穿了睡袍,坐在床榻边擦头发时,听到屋舍外有剑入鞘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有人走过的声音。 月夜下,对方步态轻盈,几近无声,偶有衣料摩擦发出的嘻嘻索索的声音。 听雁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忽然便感觉外边廊下的动静也停了下来。 她动作缓慢地继续擦头发,外面那人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很快,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是隔壁她老大玺衡回来了。 现在差不多是亥时了,也不知道书灵说的“这两天反派当有大动作”具体是几点,她又该什么时候跑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又以什么理由呢? 也不知道书灵选中她是不是因为她觉醒了神力天赋的关系,封印要是一块巨石,指不定她还能抡起铁拳帮他一把。 要是封印要强悍灵力精妙术法来揭,那她就是吉祥物罢了。 难不成是今晚玺衡出门搞事时会突发疾病,晕眩吐血倒地不起,需要她把他救起来再去搞事? 所以说大哥,你身体差就先养身体啊! 那她应该偷偷跟在他后面?不行,那万一被发现,凭着他们还不熟的关系,他就算干不掉她,关系可就僵了。 还是趁他没出门先给他送点保健身体的丹药,先磕点药补补身保证身体撑得住搞事再说? 听雁头发也不擦了,低头翻自己的乾坤袋。 翻了会儿,她翻出来一瓶丹药,又想了一下,视线忽然定在那张住床上,摸了摸下巴,伸手按了上去。 隔壁。 玺衡的注意力没从风听上移开过,他点开一条又一条各路师弟师妹们的传文,眉头越皱越紧,神色越来越古怪。 巫听雁还是昆山巫族么? “咔哒咔哒咔哒——!” 这时,隔壁屋舍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很突兀。 玺衡朝发出声音的方向乜了一眼。 “笃笃笃——” 很快,门外传来敲门声,十分急促。 玺衡抬起脸看向门口时,神色阴晴不定,起身站起时,灭了风听的光。 哼,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11. 第11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2章 虽然还没正式上岗,但听雁已经很有反派小弟的觉悟了。 过来前,她特地把衣服换得整整齐齐的,万一有什么紧急行动,也能随时跑路……不,是随时上! 敲了门后,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还好她乾坤袋里有许多保命灵宝,给了她十足的勇气站在这儿。 来吧!师兄! “咔哒——!”一声,是门打开的声音。 听雁深呼吸一口气,仰起脸看过去,当看到门后站着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惊喜逐渐放大,她还不知道那些风听里传来传去的消息,按计划用活泼亲热的语气喊道:“真没想到我隔壁住的人是玺师兄!太好啦!” 屋内也不过只点了一盏灯,她看不清玺衡的脸色,只觉得那张脸在灯火下依旧苍白如雪。 他身上的鹤氅已经脱下了,只穿着蓝白弟子服,身形修长而瘦削,像一根青竹。 门外少女提灯,照得她整个人都被笼在了光晕里。 她圆圆的杏眼里倒映着灯笼,亮晶晶地看过来,像是两盏小灯笼。 玺衡无意识抿了一下唇,想到风听里看到的传文,隐在暗处的半张脸阴沉沉的。 但他嘴里却温和地说道:“巫师妹有事?” 听雁迫不及待点点头,小脸一鼓,做出很苦恼的样子,“师兄,你隔壁以前是不是很久不住人的呀?我刚轻轻躺上去,那竹床都塌了,我差点就被埋在里面起不来,师兄,你会修床的吧?” 说完话,她眨巴着大眼充满期待地看着玺衡。 玺衡:…… 九虚舍馆里的床看似是竹床实则却是听潮峰的方臻之专门炼制的,就算是陆焚那把三千六百九十八斤的方天重剑不小心摔在上面都不会留下一个坑,以坚固结实著称,就算弟子在上面练剑都很难砍碎。 到底是怎么样“轻轻躺上去”,那床才会塌?! 玺衡不戳穿她,冷眼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便点了点头,“会,我去帮师妹看看?” 听雁感动得好像眼里都含泪了,“多谢师兄,师兄你真是太好啦!” 她提灯让开身体让玺衡出来。 心道只要不撕破脸,这反派师兄装出来的温存无害就真的很温存无害啊! 玺衡往外走出去,跟着听雁进了隔壁屋舍。 “师兄,你看我这床,还能修的吧?”听雁叹着气,手指往前一指。 玺衡看着被拦腰捶成一半的竹床,他甚至还看到了拳印,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 “……能修。” “那就拜托师兄啦!”听雁甜甜地说道,做作又害羞道:“多亏有师兄,没有师兄我今晚都不能睡个好觉了。” 说完她自己在心里呕了一下。 玺衡实在没忍住,问:“你的灵仆呢?” 听雁就用无奈又宠溺的目光朝着窗台看过去,“我家小花花需要吸收月华修炼,已经忘我状态了。” 原本打算起来的花蔓默默地继续放心吸收月华。 “师兄,我给你提灯。”听雁是不会让气氛沉默下来的,她很快又接着说道,把手里的灯笼提高了一点,往床那边凑。 说着,她眼神亮晶晶的。 玺衡:“……真是多谢师妹了。” 他顺着她的话朝前走了两步,蹲了下来,直到蹲下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为何要如此听话! 他抿了抿唇,在听雁看不到的地方低着头拉着张脸检查破床。 “师兄,给!”听雁已经很勤快地把锤子递了过去。 玺衡接了过来。 方师叔炼制的竹床,当然不可能是简简单单修补就行的,需要灵火术法来锻造修补。 但他怎么可能释放灵力用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让自己气血上涌? 玺衡直接用锤子就这么敲敲打打 ,将床凑合修补。 只要巫听雁不再徒手捶床,这床大约是能寿终正寝的。 玺衡面无表情地想。 耳旁,巫听雁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师兄,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喝点水?” “师兄,你额头上出汗了,我帮你擦擦汗!” “师兄,你脸色有些白,伤势会不会加重啊?” 玺衡抿了抿唇,忍了又忍,忍不住歪头朝身侧同样蹲下来的听雁瞭了一眼。 聒噪。 听雁唇角笑容一僵,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反派师兄眼底的杀气。 妈耶!她表现得还不够贴心吗? 玺衡面无表情继续垂眼敲敲打打。 好吧好吧,听雁一时不敢再多话,安安静静蹲在他旁边,时不时偷看他一眼,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毕竟那苍白的脸好像随时都会原地去世一般。 玺衡知道巫听雁一直在偷窥自己,那双眼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就这么好看吗!? 他心里生出烦躁,几次都想掀床离开,但都抿着唇忍了下来,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一时之间,屋舍里只有锤子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雁看着床终于被修好时,就跟着玺衡一起站起来,嘴里感激道:“多谢师兄,师兄修床技术真的好厉害,师兄修过的床一看就好像根本没有坏过一样!” 玺衡这副身体差,站起来时一时晕眩,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晃,五感都顿失了一瞬。 听雁立刻伸出手臂一揽,是真的头皮一紧,盯着他苍白的脸,“师兄,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啊,这反派也没干什么体力活啊! 虽然但是……他腰好细啊! 玺衡有知觉时,腰正被人揽着,他立刻绷直了身体低头去看,恰对上听雁紧张看过来的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他伸手拍灰尘似地用力拍开她的手,脸色也有些阴沉冷鸷。 做完这一切,他反应过来自己温良柔和的性子不该这么情绪激烈,唇瓣一抿,下意识拧着眉瞥了一眼听雁,唇角挽起,柔和道:“我没事。” 听雁早就深知温良大师兄是个反派,不论他怎么样的神色,在她眼里都一样。 她假装没看到刚才他阴沉沉的面色,一边从乾坤袋里掏生灵丹,一边非常真诚地说道:“师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无以为报,只好…… 玺衡听到“无以为报”四个字,眼皮一跳,心中警铃大作,终于知道她将床捶烂的原因了。 他扬声道:“师妹不必客气,这只是小事一桩!” 听雁坚持要把话说完:“师兄,我得报……” 玺衡心里很烦。 最烦女子纠缠不休。 他实在维持不住温良的假笑,假装低头整理衣摆,面无表情道:“师妹,我修的是无情剑。” 玺衡以为他这话说出来已是很明确地拒绝巫听雁的狂浪行为,只等以后找个机会戮了她。 没想到听到这巫听雁用三分吃惊三分怜惜四分不忍的语气说道:“师兄,我劝你改修别的剑吧,无情剑不行。” 听雁捏着丹药瓶,虽然不太懂好端端的玺衡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句,但她不能让对方的话掉地上。 作为小弟,老大说什么她都得能接上那么一两句才行。 玺衡拧紧了眉,歪头朝听雁看去的眼神里有不解:“为何?” 听雁一本正经告诉他:“你没听说吗,修无情剑的剑修十个里有九个得经历火葬场。” 玺衡浓郁的好奇心让他毫无知觉被听雁带偏了过去,皱眉:“何为火葬场?” 听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很有一副秉烛长谈的气势:“就是得吃一吃爱情的苦,在一剑捅了道侣后,包括但不限于剑心破碎、经脉破碎、灵力散尽、身体残废后终于领悟到道侣对自己的重要性,然后再包括但不限于消耗寿元逆天改命、花费几百年重聚道侣魂魄、等待道侣轮回转世去重新追求,当然没那么容易追上,得吃一把苦头。” 她抬眼看到玺衡眉头皱着眼中还有茫然,显然信息量对他来说过大了,想了想沉吟道:“师兄我给你几本话本你看了就懂了。” 还是要劝一劝反派的,她可真怕反派会有什么小甜心来一段虐恋,影响他未来发挥。 作为小弟,还是希望他专注搞事业,并身体健康,坚强挺到关键剧情。 听雁从乾坤袋里取了几本话本出来,有段时间她就爱看追妻火葬场的本子,让花蔓买了好多。 现在拿出几本吓吓他不是问题。 玺衡绷直了身体,脑子里全是“剑心破碎、经脉破碎、灵力散尽、身体残废”这些字眼。 除了前因不同外,几乎都是他经历过的事。 甚至有一瞬,他怀疑这邪门的巫听雁是哪个旧人在影射什么。 手里被塞进了一些话本,他先按耐住怀疑的心,拿起来看封皮。 上面写着《无情剑尊为我堕魔后竟生子求爱》《第一剑修捅了我后我每天捅他三百下》《无情道剑修散尽修为卖身跪求我回头》《我和无情道剑修纠缠三生三世后他为我魂飞魄散》。 玺衡:…… 听雁假装没看到玺衡那震耳欲聋的沉默,终于趁机把之前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 “师兄,刚才我无以为报,只好送你一瓶生灵丹,你身体虚,吃一颗补一补,立马龙精虎猛,做事都更有劲了!” “对了,师兄,这可是无情道剑修必备的,吃了都说好,你试试看。” 玺衡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塞到手里的玉瓶,视线看向最后一本话本—— 《高冷剑修无情无欲却天天被喂药从此龙精虎猛》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2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3章 玺衡的表情太古怪,嘴角都抽抽了,听雁见了心里嘀咕,这还没看内容呢,就被标题吓住啦? 反派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吧! “师兄?”听雁小声喊了一声。 玺衡终于缓过劲来,悄悄深呼吸一口气,此时只想离开这屋舍,他脸上勉强扯出温和的笑:“时辰不早了,师妹早些歇息。” 听雁的初步目标也算是达成了,当然不打算留他了,一边送他出去,一边还念叨着:“师兄若是身体不适,一定要吃这个生灵丹啊!” 玺衡唇角含着清风朗月的微笑,点着头在听雁的注视下回了隔壁屋舍。 关上门,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桌旁,将手里的话本和那瓶丹药都丢在上面。 他想了想,顺便将上一次在护山大阵那儿听雁献给他的那枚九命丹也一同取出,放在桌上。 玺衡坐下后,拧着眉无意识地按过腰间悬挂的风听,摩挲两下后取下来,又点开看了一眼上边同门发来的各传文。 随后,他又去看桌上巫听雁送他的几样东西。 他从不爱吃丹药疗伤,但不得不承认,九命丹是修仙界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来自昆山巫族,炼制这味丹的灵草极其稀有,欧阳疏手里都没有,传闻刚刚断气的人服下九命丹,瞬间就能被救回并立刻恢复到六成。 这样珍贵的丹药,不该是随随便便托人送出来的。 至于这生灵丹,确是比较寻常的补充灵力的丹药。 但一般灵力在消耗后可随时间自动恢复,寻常修士根本不会花力气炼制这种丹药,毕竟炼制这种丹药的灵草也是较为稀有,完全可用那些灵草炼制更好的疗伤丹药。 这更像是特地为他这病弱的身体量身定制的,避免身体灵力修复过程中因经脉的脆弱遭受的痛苦。 玺衡面无表情地将目光又挪到那几本话本上。 她还劝他改修别的剑道,字字句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慕恋……” 玺衡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他根本不信女子所谓的轻飘飘的慕恋。 她们可以今日慕恋这个,明日慕恋那个,只要样貌足够俊美,修为足够强,天赋足够高,家世足够好,便能轻易吸引她们。 他从前和巫听雁从未相识过,她却来势汹汹,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她究竟是什么人? 玺衡拧着眉拿出自己的《要事录》,翻开记录过巫听雁的那一页。 上面写着“傻子师妹,戮。” 他面无表情在后面添了一句——“巫听雁,疑似旧人。” 放下笔时,他的指尖碰触到巫听雁给他的那几本话本,他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了,唇角往下抿了又抿。 他算了算时间,如今九虚宗还未到全宗沉寂的时候。 所以,他翻开了一本话本。 他倒要看看,无情道如何不能修了? 听雁送走玺衡就打算睡了,明早上卯时就要起呢,谁要跟他一起熬鹰,反正只要他记得磕丹,就不会晕不会残,肯定能顺利干完活。 总不能真的跟踪他,难不成被发现后再来一招“礼多人不怪”嘛,反派又不是她好心的壮汉身美人脸师父那般好说话。 书灵却冷不丁喝斥:“不可睡!否则雷罚!揭封印此等大事不可出意外 ,恶贼如今身残体弱,你必须跟他一起去禁地,我现在传授你解开封印的咒术。” 妈呀,大晚上的,听雁真的被吓一跳,埋怨道:“你怎么总是不打招呼就出声,这会吓死人的!” 书灵古板的声音没有情绪:“听好咒术。” 它根本不考虑听雁的想法,直接开始传授。 被迫半夜学咒的听雁:…… 咒术不难,昆山巫族本就擅此道,这种咒术就有共通之处,听雁学得很快,但她不理解,“你这么厉害,干嘛不直接绑到玺衡身上帮他啊?” 书灵:“……不要质疑吾!否则雷罚!” 听雁大无语,反正打工人就是没人权呗! 动不动就雷罚! 她躺在床上,只好幽怨地把注意力放到隔壁。 听雁怕自己睡着,招呼花蔓:“别睡着,快给我注意着隔壁玺师兄的动静。” 花蔓吸收月华吸收得醉醺醺的,整个妖已经迷糊了,嘴里哼哼两声算是应了:“哼哼,知道啦,主人,哼哼~” 听雁一听她那语气就知道花蔓靠不住,只好自己打起精神。 半个时辰过去。 玺衡拧着眉看完第一本话本,抿了抿唇面色难看地打开第二本。 听雁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努力用手撑着眼皮,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给自己念叨:再坚持一下!想想爹!想想娘! 又过半个时辰。 玺衡眼圈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看完最后一页后飞快地打开第三本话本。 听雁快不行了,亲狠狠心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这反派还干不干活了?!鹰都没他难熬吧!!身体不好就干完活早点睡吧! 再过半个时辰。 听雁已经放弃挣扎了,玺衡爱去不去!她反正已经给他一瓶丹药了! “砰——!” 隔壁忽然一声巨响,一下子把听雁惊醒了,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她揉着眼睛坐起来。 怎么了啊,玺衡总算记起来自己是个反派要去干活了吗?! 但这种事不是该悄无声息地去吗,他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啊? 隔壁,玺衡一拳捶在桌上,硬是砸出个印子,他心里气闷,看得眼睛发红,急急翻到下一页。 听雁等了会儿,隔壁又没动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在干什么呀?! 烦死了!!!!!到底还去不去搞事了啊?!!!!! 我真的睡了啊!!! 听雁最后都没睡成,后半夜每当想睡着时,隔壁总要发出一些声音,砰砰砰的,不知道这反派师兄大晚上的是在烙饼还是捶地鼠。 她找到反派脸色苍白的原因了,不干活就算了,还熬夜不睡觉! 听雁满腹牢骚无处发泄,卯时一到,整个九虚舍馆出现震耳欲聋的剑鸣声,据说那是起床的号角声。 她觉得那不是号角声,那分明是夺命魔音。 剑修的花招这么多吗?!剑鸣声可以这么玩的吗?! 听雁打开房门时,两眼乌青,面色苍白发黄,整个耗尽精力的肾亏模样。 这时右手边的屋舍门也开了,听雁幽幽地朝拿了她的丹却不干活的罪魁祸首看过去。 玺衡神色也有些恍惚,脑子里都是昨晚上塞进去的那些东西,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是从前,还是现在?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他的反应慢了一拍,很是慢悠悠地看过去。 听雁对上他的脸直接吓清醒了。 他昨晚到底在干嘛啊?本来也就面色苍白一些,但唇瓣鲜红,眉目昳丽,看起来只是病弱一些。 但现在他面色白里发青,眼窝下一片青黑,唇色都有些发紫,整个一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原地去世的模样。 “师、师兄,你还好吧?”听雁真是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道。 玺衡看到听雁的瞬间,意识总算回笼,见到她就下意识回忆起昨晚上熬夜看了一宿的淫、浪话本,下意识别开了眼,一时竟是有些心虚。 他下意识就问道:“师妹为何这么问?” 但问完,他想起来那几本淫、浪话本就是听雁给的,心情一下就阴沉沉的。 她一定知道什么,故意以此坏他事。 “师兄,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昨晚上你……”听雁欲言又止,她实在是好奇昨晚上他究竟在做什么。 玺衡重新偏过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的一瞬间什么都不想了,他脱口而出:“在修炼心法。” 绝不能被她知道昨晚上他在做什么。 听雁倒抽一口气:“……修了一晚上?” 玺衡很冷静地点头,抬手御剑,结果剑飞起来的瞬间,他咳了一声,吐了两口血。 他若无其事地抬手拭去,惨白泛青着脸御剑离开,离开前还微笑着和听雁道别。 就站在他对面的听雁瞪大了眼:我的妈!都吐血了,要不要这么卷啊?!反派不搞事却熬夜修炼,这种事我看小说时都没看到过的! “玺师兄真的好勤奋,今天我要多挥剑一万下!” 左侧,传来一道对于听雁来说有一点点耳熟的男声,带着对玺衡无比的崇拜。 听雁往左边偏头,果然,看到一张还算眼熟的脸。 是考核时巡逻的内门师兄,好像叫赵天舒。 原来是他住她左边那间屋舍。 “巫师妹,你说像玺师兄这样天生剑骨天赋卓绝的人,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害他!”赵天舒双手握拳,愤慨道,一脸替玺衡不平的样子,还很自来熟。 “……俺不知道。” 听雁看着赵师兄现在一副死忠唯粉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考核那天他把扮成琨履的玺衡叫出去教训了一个多时辰口水乱喷是什么感受。 赵师兄这么对反派,也是蛮勇的。 不像她,只想做个贴心小弟。 “巫师妹,风听加个好友,方便以后联系。”赵天舒摸出腰间风听,秀气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看向听雁的眼神闪亮,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听雁一时不解这种目光,忙拿出风听,互相在对方风听里注入灵力,这便算是加上好友了,日后可以以此传文联系。 哎呀,昨晚上忘记加玺衡了! 不过没关系,今天又多了一个找他套近乎的理由。 听雁还看到昨晚上师父传文过来——“那可是上品灵石啊!呜呜!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陆焚说的是什么,莫名有些脸红。 “对了,巫师妹,这个给你。” 赵天舒忽然递过来一本小册子。 听雁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赵天舒和善秀气的脸上都是八卦:“巫师妹,这是我入门三年收集的关于玺师兄的资料,希望这些可以帮师妹追求玺师兄,一本十下品灵石,我便宜卖给师妹!咱们现在快去膳堂吧,说不定还能遇到玺师兄呢!” 听雁:“……?” 赵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3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4章 贴心的赵天舒把自己的风听借给听雁看,毕竟,他在宗门人缘好,风听上的友人上到各路师叔师伯,下到膳堂打杂大爷都有。 “师姐——!” 听雁刚茫然地接过赵天舒的风听打算去看,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她抬头,看到了站在剑上的琨履跌跌撞撞朝他们飞来。 一大早上就要接受傻子攻击!她赶紧和花蔓躲开。 赵天舒躲避不及,直接被撞倒在地。 琨履从剑上下来,像是没看到赵天舒,一脚跳在了赵天舒背上。 那瞬间听雁仿佛听到骨头移动的声音,心道这傻子也算是替他大君报仇了啊! 琨履朝着玺衡那间屋张望,“玺师兄呢?” 听雁:“……去学社了。” 琨履立刻就埋怨听雁:“怎么不让师兄等等一起走呀?我有话对师兄说呢!” 听雁:……那他遛那么快,她来不及开口啊! “麻烦琨师弟的脚抬一抬。”被踩在下面的赵天舒郁闷的声音传来,严重怀疑他是在报复。 琨履低头一看,赶忙从赵天舒身上跳下来。 赵天舒一脸郁闷地爬起来,低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嘀咕:“当日琨师弟那般,我身为巡堂弟子自然要依规处置,琨师弟不必如此。” 琨履:…… 听不懂。 听雁不打算搭理琨傻子了,低头去看风听,招呼着花蔓起飞。 琨履急忙操控剑追上来:“师姐,等等我!” 赵天舒的风听还在听雁手里呢,赶忙也御剑追去。 听雁在前往膳堂的路上,吃了一路自己的瓜,吃到精神恍惚。 什么叫“小师妹慕恋玺师兄多年,玺师兄自知身体病弱,忍痛拒绝,小师妹哭着斥巨资只为陪伴左右”? 什么叫“巫师妹抱着随时嘎的心情狂追玺师兄”? “以前也不是没人给玺师兄表达情意,玺师兄从十三岁那年开始,追慕者就不断,巫师妹,你是其中诚意最满的,对了,师妹是昆山巫族吗?”赵天舒十分感慨,又好奇问道。 听雁:“……是。” 对于是巫族,她也没想特地隐瞒。 赵天舒一听,眼底感慨更浓,甚至眼眶泛红:“师妹这份真情令人感动!” 昨晚上吸饱了月华的花蔓精神奕奕凑在一旁一起看风听,听到赵天舒的话拼命点头,显然被八卦洗脑了:“对啊对啊!” 琨履自觉是知道内幕最多的人,跟着也点头:“对啊对啊!” 赵天舒一看师妹的灵仆和明显和她关系好的师弟都这么说,立刻就觉得大家的揣测都是真的,心里想着一会儿得把第一手资料传出去! 听雁大无语,瞪了一眼跟着瞎起哄的花蔓,花蔓缩了缩枝条闭了嘴,又朝琨履甩了一眼,琨履立刻知道自己不该泄露大君和师姐的秘密,赶忙也闭嘴。 听雁又朝赵天舒看去,表情认真:“师兄,上边说的都是不实内容,假的,我没有慕恋玺师兄。” 谁会慕恋一个注定早死的反派啊?! 他们昆山巫族就算灵气稀薄,苟一苟,随随便便都能活个三五百年的好吧! 她才不要早早做个寡妇!哦不对,要是和玺衡好上了,缔结婚契,他死了她立刻也会死,寡妇都当不了! 赵天舒点了点头,却是给了听雁一个他很懂的眼神,道:“师妹放心,我嘴巴很紧,不会乱说的。” 听雁严肃澄清:“……师兄,我真没有慕恋玺师兄!” 赵天舒显然不信:“师妹,那是什么让你花一千上品灵石只为住玺师兄隔壁?” 听雁:“……” 如果说她只是想做反派的小弟,协助反派在修仙界搞事不知道会被打死吗? 赵天舒一看听雁不说话,立刻露出师兄都懂的眼神,他感慨地说道:“剑修愿意花上品灵石做这样的事,除了真爱无法解释了,师妹的爱意令我感动,祝师妹早日得偿所愿!” 听雁:“……我钱多。” 赵天舒:“钱多到随随便便为玺师兄花。” 听雁换个角度澄清:“我听说玺师兄修的是无情剑,身为同门,我定不能坏了师兄修行的呀!” 赵天舒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玺师兄几天前才向掌门师伯提交修无情道的申请,知道的人还不多,师门才入内门就知道了,果然是玺师兄婉拒你的理由吗?” 听雁:…… 天菩萨!我闭嘴好吧! 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却对上身侧的花蔓和琨履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发亮的眼神,忍不住又瞪了一眼两人。 两人假装若无其事地扭头。 听雁:……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她低头看了一眼还被自己捏在手里的赵天舒递过来的小册子,觉得这瓜也不算坏事,乐观一点,起码还有一个收获不是?一会儿抽空好好看看这小册子。 此时刚到卯时没多大会儿,天未大亮,晨光泛橘,空中疾行穿梭的都是前往九虚学社的弟子,衣袂飘飘,大多是御剑的剑修,身姿挺拔,仙气飘飘。 其中大多和赵天舒相熟,互相打招呼,还有人对他身侧由灵仆带着飞的听雁好奇。 每当这个时候,赵天舒就很贴心地向大家介绍听雁:“这位就是外门考进来的巫师妹。” 于是,听雁一路上迎接了各式各样的眼神。 被看得多了,听雁忽然就麻木了,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反正她不承认就行了,她也管不住别人怎么想嘛! 膳堂就在学社后面,这会儿进进出出的人多,听雁落地后,身旁是花蔓和琨履两大护法,赵天舒都被挤到了后边。 “主人,我去排队!”花蔓作为灵仆很是称职。 内外门的膳堂相差不大,反正去得晚了最后可能白馒头都没有,琨履不用人说,火急火燎就冲去排队了。 听雁先往膳堂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玺衡,倒是看到了陆焚。 师父不愧是壮汉身,桌上叠起来的碗筷快要将他淹没。 她正要对师父打招呼,就看到师父头都没抬,对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听雁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在陆焚对面坐了下来,甜甜喊道:“师父早!” 陆焚喝完最后一口粥,抬起脸朝听雁看去,眼里含烟拢雾,“雁啊!为什么要骗为师,呜呜~” 又来了! 听雁:“师父,我骗你什么了?” 陆焚捧着心口作伤心状,“你说‘那我以后要招婿肯定也要身体好的呀,才不要三天两头吐血昏迷的呢!’转眼就因为玺衡花了一千上品灵石,为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听雁:“师父,这是个误会……” 陆焚拿出黄色帕子擦眼角:“雁啊,咱们要勤俭持家,也怪为师没和你说清楚,入了宗门,家里给的灵石都要上交,身边只能留一百灵石,大家都是这样,咱们不能搞特殊啊。” 听雁对上师父那双你要是不同意就哭给你看的眼睛,后悔没听师父的教诲露了财。 “师父,其实家里带的灵石昨天我都花完了。” 陆焚:“不如我们去退了寝舍,要回灵石?” “……” 听雁挣扎两下后,肉痛地摸出了乾坤袋里的玉牌递过去。 陆焚接过十张额度为一千的玉牌,手都在抖,他抬起眼,“还有吗?莫要骗为师,为师会哭的。” 听雁满脸不情愿,又摸出了好些灵石,“师父,真的没有了,只一百下品灵石了。” 陆焚擦擦眼角,往乾坤袋里塞灵石,确定她只一百灵石了,才点点头:“为师信你。”像是生怕听雁会后悔上交,等他塞完灵石,起身就往外溜,“为师一会儿有课要上,先去准备准备了。” 学社里,诸位长老和峰主确实都是轮流授课的,当然也有常驻长老。 等他一走,花蔓捧着托盘蹦蹦跳跳过来。 听雁看着自己不知愁的小灵仆,悲痛:“咱们以后要省吃俭用了。” 花蔓眨眨眼,茫然一瞬,决定先和主人说要紧的事:“主人,大驴说让咱们去玺师兄那儿。” 说着,她还指了指膳堂角落。 听雁这才注意到膳堂东北角落里,玺衡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吃早膳,他垂着头,隽美的脸一大半隐在阴影里,或许是此刻脸上没有笑,看起来有点点阴沉。 他的面前只摆着白粥和豆浆,清清淡淡。 热闹明媚的膳堂里,仿佛只他在的地方安静阴翳。 这是反派本能显露啊! 她才盯着看了不过两秒,他就敏锐地抬起了头。 听雁立刻冲着玺衡露出大大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玺衡一见到听雁便觉得晦气,一大早上来学社的路上,不论是遇到师弟还是师妹都要旁敲侧击一下关于他和巫听雁的关系。 他与巫听雁能有何关系?! 烦!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听雁已经带着玺衡颠颠儿到了玺衡这儿。 琨履早就替她们两人把身边两个空位占好了,毕竟,在他心里,如今九虚宗其他人都不熟,唯独听雁和她的灵仆是熟人。 听雁在玺衡身侧坐下,拿出风听,眉眼灵动,她笑眯眯凑过去,“师兄,昨晚忘了加好友啦,加一下?” 玺衡自是不愿意加这麻烦精的。 他心里轻哼一声,却忽然想到什么,唇角往上翘着,语气温软地说道:“师妹,接下来的一个月恐怕用不上风听。” 听雁不明白,杏眼迷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玺衡忽然扫了一眼琨履。 那瞬间,脑沟壑几乎没有的琨履忽然脑子就开光了,对着听雁悲痛沉吟道:“玺师兄说咱们考进内门,但落下新弟子三个月的课,得速速补齐,每天从卯时到戌时。”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4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5章 听雁石化了。 每天早上五点到晚上九点补课,她高考时都没有这么拼命。 这修仙界是要完蛋了吗,要新弟子这么废寝忘食头悬梁锥刺股地学! 琨履还在喋喋不休:“玺师兄说要背两本术法大全,要把内门基础剑法修到第三层,还要学画符,还要锻体,还要种田认百草会基础治疗术,有一块弟子专门的地……” 听雁痛苦面具,天菩萨,我现在退出宗门还来得及吗? 玺衡一向没有胃口,会来膳堂,不过是因为九虚宗弟子皆喜欢来膳堂用膳。 他的目光落在听雁呆滞又郁闷痛苦的脸上,忽觉食欲大振,心情大好,他低下头吹了吹粥,唇角勾着,抿了一口。 今日膳堂的粥熬得真是粘稠爽滑。 或许他该和几位长老商议一下,加重一下巫听雁和琨履需要补习的课,从卯时到亥时如何? 琨履还在念叨,他的表情平静得过分。 听雁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那么平静?” 琨履说得也有点渴了,灌了一大口豆浆,语气是那么凛然无畏斗志昂扬:“我从山里历经千辛万苦来此,身负重任,必要好好修炼!” 听雁:“……” 也是,她想想琨履来九虚宗的千回百转的经历,理解了他。 但她以前在昆山是舒舒服服的咸鱼啊! 听雁苦闷地一口闷了豆浆。 “师妹不够我这儿还有,没喝过。”旁边推来一碗没动过的豆浆,伴随着少年清澈含笑的声音。 听雁歪头去看,果然看到玺衡笑得唇红齿白,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唇角往上翘着,大早上青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容光焕发。 她视线幽幽怨怨地和他对视。 你个反派还偷笑!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玺衡许久没有这般心愉过,连粥都多喝了两碗。 听雁对人的情绪反应很敏感,忙又凑了过去,将自己的风听往他手边蹭,“玺师兄,不管用不用得上,先加一下嘛!” 她仰头朝他露出眼巴巴的神色,还拉长语调催促,“加一下嘛,加一下嘛!” 宗门都传遍了她对他的不轨之心,她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起码对方风听上得有自己的位置吧! 甜腻腻的声音入耳,玺衡唇角的笑瞬间僵住一瞬,低头看她一眼,自是微笑以对:“也好。” 反正,等戮了她,她留下的灵力消散,他的风听上自然能恢复干干净净,没旁的脏东西。 听雁笑意绽开,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快些把他的风听给她。 玺衡纵然心中不情愿,但还是取下腰间风听递过去。 “师兄,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来问师兄,师兄不要嫌我麻烦啊!” 在玺衡风听里注入灵力后,听雁顺口说了句客套话。 当然了,她没事才不会真去问反派这些,她又不是要攻略他。 幸好书灵没让她感化反派,攻略反派之类的。 “不会,师妹放心问。” 玺衡温笑着道,心里却冷哼一声,觉得巫听雁真是太会得寸进尺了。 “玺师兄!” 终于和人唠完的赵天舒端着盘子左看右看一眼看到东北角落这一群人,立刻眼睛发亮,激动走来。 玺衡抬眼看到赵天舒,想起作弊那事,唇角的笑容瞬间凝滞了。 听雁恰好见到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玺衡狐疑的视线看过来时,她抓起一只包子往嘴里塞。 嘴里满足道:“玺师兄,内门膳堂的包子肉都比外门多呢!” 玺衡:“……” …… 用过早膳,几人一同往前边的学社上早课。 当然,玺衡和赵天舒不一样,在分岔路口两人就和听雁琨履分开了。 三个月前刚入门的新弟子都在四象堂,他们将在此修炼至少一年,由各峰长老为主,期间师兄师姐也会陪同授课。 此时还没到上课时间,其他师兄师姐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各自交流说话。 听雁和琨履低调进去,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 前面一排坐了个瘦弱的少女,正低头写着什么,听雁本着和同学打好关系的念头,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背。 少女背一下挺直了,扭头看过来,脸一下红扑扑的,很是腼腆害羞,两只眼看着听雁,似乎等着她开口。 听雁向来自来熟,热情地凑过去,“我叫巫听雁,从外门新考进来的,他叫琨履。” 少女似乎很是内向,攥紧了袖子,眼睛确实亮了一下的,似鼓起勇气,声音细细的,充斥着学霸的好学:“我叫温元元,我知道你们,你把屠师姐打飞了,你和屠师姐对招也好厉害,三招拿了甲,你们这么厉害有什么诀窍吗?” 琨履完全没有羞耻心,自觉为大君骄傲地挺起胸膛。 听雁还是有羞耻心的, “我就是力气大,比剑哪比得上屠师姐呀!” 温元元显然是个屠师姐崇拜者,她也拜在碧泉峰沐长老门下,此时一改腼腆内向的样子,眼里冒心地拉着听雁说了好多屠师姐的事迹,比如屠师姐非常洁癖每天起码换三次衣服,又说她自己从小哮喘,但有修仙天赋,家里便把她送来九虚宗修炼养病,这些听雁都听得津津有味。 听雁还顺便赶紧问了关于她和琨履要补课的事。 温元元点头,声音小小:“是要补上落下的功课的。” 听雁听得头大,觉得自己要被迫卷了,比起琨履说的,温元元还说再过三个月,新弟子就要进入试练塔进行考核,他们两也算在要考核的弟子里。 听雁听说过九虚宗试练塔,是专为弟子准备的试炼场,里面关押着一些妖魔为弟子练手,一关又一关,过关还有奖励。 一般进内门至少一年才能去试练塔,且才可进入一次,这次新入门的弟子能这么快去试练塔是因为仙盟那边传来消息,要让弟子们前去新发现的秘境,作为试炼考核,同样也是探寻宝物。 听雁奇怪:“这种秘境不应该是师兄师姐们或者长老们去的吗?” 温元元摇头,圆脸上也是奇怪:“不知道呢,我听我师父说的。” 说完了正事,温元元又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忍不住腼腆又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为了追玺师兄好大的手笔,如今进度怎么样啦?” 听雁:“……哎,玺师兄不为所动啊,算了,以后我还是专注修炼。” 她故作忧愁黯然,已然放弃解释,毕竟斥巨资只为住玺衡隔壁这事太像痴汉行为,她又不好解释。 温元元脸上露出了然,安慰地拍了拍听雁肩膀,想了想,红着脸羞涩道:“我这有一本小册子,我借给你看看。” 听雁接过来一看,那不就是刚刚赵天舒一百灵石卖给她的吗?连封皮上《师兄要闻》四个大字看起来都同出一人。 她故作疑惑:“这是……?” “嘘,这是赵师兄偷偷卖给我的,就这一本呢!”温元元很小声道。 听雁:“……” 她现在怀疑这《师兄要闻》在女弟子间人手一本。 她一脸正色婉拒了温元元,嘴里道:“为了防止我痴迷下去,我还是不看了。” 温元元很是可惜,宝贝似地收回了小册子,又拿出风听,看一眼听雁,脸又红扑扑的,“那我们加一下风听,以后方便联系。” 听雁立刻拿出风听凑过去。 这时,四象堂授课长老到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授课长老给听雁和琨履分发了各种书册,显然,这些功课需要补,今日的课也要听。 听雁的承受能力很高,背书也不算大问题,她有些好奇地翻开书看,手头这本是关于内门各式基础剑诀的,和师父给她那本《重山剑意》不同,但又有共通之处。 但显然琨履的昂扬斗志此时已经偃旗息鼓——他不识字。 琨履提着笔,两行眼泪就下来了,他抽泣着可怜巴巴地朝听雁凑过去:“师姐,我不识字。” 听雁脸色正经,安慰他:“没关系,让玺师兄教你。” 反正我才不教。 虽然上次大君替他考试,但这会儿琨履却扭捏起来:“大……师兄会不会嫌我麻烦?” 那当然了,指不定他想把你就地掩埋,又路痴又文盲的小弟要来何用! 听雁腹诽着,脸上一本正经:“怎么会呢,大……师兄最温良宽和了呀!他都愿意帮你那个了!” 虽说大君替他考核了,但琨履想到第一回深夜见到的大君那双淡漠的阴沉冷郁的眼,后知后觉哆嗦了一下,犹豫道:“师兄真的愿意教我吗?” 听雁保证,并且给他出主意:“他肯定愿意,你多哄哄他,多夸夸他,他心情好就愿意了,而且,这样可以帮你和大君联络感情,让你成为大君最亲最得力的手下!” 最严重后果就是把你原地埋了罢辽。 琨履想到听雁和玺衡的关系,立刻信了,郑重点头。 听雁想了想玺衡教琨履识字的场景,觉得那个热闹她一定要去凑,想想就忍不住笑。 哎呀,那可一定是出大戏! 在剑馆已经开始练剑的玺衡莫名打了个喷嚏,拧着眉捏了捏鼻子。 堂外剑鸣声起,四象堂这边上课了。 授课长老抬手敲了敲桌面,堂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长老扫了一圈,眉头一皱,脸色一黑,道:“谢长留那小子呢?!怎今日又没来?!” 谢长留? 听到这个名字,听雁一下竖起耳朵听得认真。 书灵口中的男主哎! “谢师兄极为勇猛,今早上丧心病狂向屠师姐发起挑战,屠师姐自然迎战,结果当然是谢师兄比剑输了,对屠师姐口吐狂言疯狂求爱说‘女人,迟早有一天你会臣服于我!’然后被屠师姐暴揍一顿,腿都给打断了!” 有人接着往下说:“然后谢师兄抱着屠师姐大腿,说自己受伤不要紧,但他的剑受了重伤晚上会哭,让屠师姐赔钱,屠师姐不肯赔,谢师兄大庭广众之下撕开自己腰带——” 说到这,他话语顿了顿。 听雁听得入迷,觉得后边一定是谢长留无耻污蔑屠师姐轻薄他,但是书灵不是说屠师姐性情温婉吗,暴揍什么的…… “向屠师姐展示他藏在裤兜里的三十八把剑鞘,问她‘我的剑伤心得不肯回家了,师姐竟还不愿负责吗?’屠师姐气疯,当场反杀,揍了一顿谢长留,并揭穿是谢师兄碰瓷自己故意把腿撞上来自己断了腿。” 听雁:……这么反人类的事情,真的是男主做得出来的吗? “所以?”长老面无表情。 下方有人叹口气:“所以谢长留要赔屠师姐名誉损失费,他穷得叮当响,把三十八把剑鞘抵在屠师姐那儿,下山去庸城打工了,不过长老你放心,谢师兄说了,他挣的是快钱,最多三天,肯定就回来了。” 听雁没忍住,问:“所以谢师兄打的什么工呀?” 先前说话那位师兄叹了口气:“谢师兄去做花魁了,卖艺不卖身,兼职舞娘。” 听雁:……这个世界怎么了,男主去做花魁挣钱给女主,这是正常人吗? 或许……谢长留也是穿书?他的任务是攻略女主? 琨履听到这,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沧桑感慨道:“是我狭隘了,早知道当初在南风楼我也挣完大钱再上山。” 听雁:…… 她现在怀疑玺衡来这个剑宗潜伏就是看准了这里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一个反派混在其中不扎眼。 听完谢长留的事迹,长老当场用风听传文给戒律堂,命人把这两打架斗殴的都抓来罚去打扫混沌崖扫关押在那里的妖兽大粪。 当然,课还是要继续的。 听雁在四象堂待了一整天,修炼心法,背诵术法口诀,绘制符箓,练基础剑招,脑子和手就没停下来过。 到了戌时,才脑袋浑浑噩噩浑身疲惫地由着花蔓带着往舍馆飞回去。 一同飞回去的琨履也双眼呆滞,显然没了早上的斗志昂扬。 躺在竹床上时,听雁什么都不想干了,她只想赶紧睡觉。 花蔓作为灵仆没遭罪,依旧精神饱满,“主人要泡澡吗?” “不了……”听雁有气无力,本想就这么睡过去,想想不行。 呜呜,她来九虚宗不是为了真的修炼啊! 为什么她要这么卷?!而且补课这么忙,她都没心力关注玺衡了! 她得找师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以后就在沧海峰自学。 听雁说干就干,强撑着发抖的身体坐起来,拿出风听,酝酿了一下,注入灵力给师父传文。 但第一个字还没凝成,门就被人啪啪拍响。 花蔓去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听雁,“主人?” 听雁点点头,继续给师父传文。 大晚上的,八成是琨履,除了那个傻子,现在不会有人大晚上来找她。 花蔓一开门,听雁往门口一瞅,果然看到琨履那张猛男俊脸,他此刻满脸焦灼,一进来就反手关门,“师姐,大君不见了!” 听雁的背一下挺直了,差点忘了这事! 她故作淡定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踹门进去了?” 但她也没听到隔壁传来什么动静。 琨履愣愣的,“那倒没有,我敲了门,大君没开门,要不,我现在去踹门?”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听雁:…… 她赶忙下床拽住他。 这傻子真要命! 万一他真踹门,指不定门没被踹开,这一层的师兄师姐们都被吸引注意了,万一玺衡不在屋里,到时候这傻子再嚷嚷,那谁都知道他大晚上不在寝舍了。 “师姐?”琨履的小黑脸上都是着急。 听雁便劝他:“你就在门外等着,要是玺师兄真的不在,你都不认路,找不到他呀,而且他迟早会回来的,他要是在屋里,或许他只是明早上还要去学社,他肯定会出门,到时候你两就见面了。” 琨履一听,提出了质疑:“万一大君死在里面了呢?” 听雁:…… 言之……也有理。 听雁脸上也露出些迟疑的神色,仔细想想,凭玺衡那三五不时吐血的体质,也不一定。 琨履一看听雁这神色就懂了,他捏紧了拳头,和听雁对视一眼。 听雁的表情也比较凝重。 琨履:“那我去踹门了!” 听雁拦住他,“你等等,让我来。” 琨履看了看听雁的小身板,眼神里露出质疑来,但听雁没有理会他略显轻视的眼神。 她很自然地走到玺衡门前,心里做了一下建设,万一玺衡真死在里面了呢!她好歹还有两颗九命丹,要是尸体还没冷,指不定能救回来。 心理建设完,听雁的手按在了门锁上,用力一握。 门锁发出脆弱的术法消散的亮光,瞬间化作齑粉从她手心缓缓落下。 琨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听雁纤细柔软的手,又看了看那有术法加持的铜锁,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听雁做了个让他淡定的手势,然后想了想,让琨履去推门。 万一玺衡没死,那她破门而入恐怕要倒霉。 琨履想都没想,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灯火通明,正中央摆了一只浴桶,少年脸色青白,闭着眼,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浴桶里,雾气蒸腾着,屋子里有一种滚烫的热气。 听雁从琨履身侧挤进一颗脑袋往里看,视线在他胸口处停住,那上面有些细碎伤口。 而心口位置,黑漆漆的有个洞,什么都看不清,但她隐约间,仿佛看到黑洞里闪烁的紫色雷纹。 和昆山巫族的印记极像,却又不像。 巫族心口只有紫色雷纹,没有那样的黑洞。 听雁想得入神,一时没注意到琨履早在看到屋里的场景后火速蹿了出去并关上了门,她立刻整个人暴露在玺衡面前。 但还好他紧闭着眼,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可能在修炼或者疗伤或者昏迷什么的。 听雁心里把琨履骂了一通,准备也溜出去了。 她转身的一瞬,忽然浑身一毛,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 玺衡睁开了眼,乌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似在混沌中,不甚清醒,他沉沉看过来,黑云压城城欲摧,唇角挂着一丝笑,带着明目张胆的恶意。 听雁抖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用力拉开门,直接把门卸了下来,把门外傻站着的琨履和花蔓吓了一跳。 她返身将门重新按在门框里,保持平静吩咐琨履:“你按着门,有什么等师兄洗完澡再说。” 琨履正满脑子想着刚才他大言不惭说大君死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君听到,紧张地点了点头,听话地按住了门。 听雁回了屋就将门关上,然后皱着一张脸回到竹床坐下。 她摸着自己被吓得不轻的心,脑子里想着刚才见到的玺衡,他看起来眼神不太清醒,他刚刚在做什么?会记得刚才他们对视这事吗?会不会来灭她口? 听雁心里有点害怕,在心里狂喊书灵。 但书灵关键时刻就是不上线。 她想了想,吩咐花蔓:“小花,你去外边盯着,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 花蔓正想趴到窗台吸收月华呢,听到这话乖巧点头:“主人是叫我盯着大驴是吧,我这就去!” 等她走后,听雁却坐到了桌案旁,先拿出风听发了一条传文给玺衡,假装自己有事要找他,然后郑重地拿出了赵天舒卖给她的那本册子。 里面可是写了三年来他观察到的关于玺衡的秘密。 这对于她做任务定很有帮助,反正她现在得多知道一点玺衡的事。 听雁凝重地翻开第一页,第一条,上面写着—— “玺衡三岁上山,当夜尿床,掌门司马阎连夜缝制八百尿布,去学社自带尿布。”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5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6章 听雁一口气差点没下来,直接呛住了,“咳咳,咳咳!” 赵天舒搞什么呀! 奶娃子尿床这样的事就不必写进去了吧!! 但是…… 听雁忍不住想,三岁半还会尿床吗?像是反派这种天资聪颖的家伙三岁半还控制不住膀胱吗? 而且关键他自己带着尿布去上学就很诡异,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要尿,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 仔细想想,这条秘密也不算没用,至少以后万一玺衡吓到她时,她可以在心里默念“他三岁半还尿床呢!” 这么默念了几下,刚才被那双乌漆漆的眼睛盯住的害怕消散了不少。 继续往下看—— “玺衡不喜食饭,挑食,不吃肉不吃鱼,只吃素食,素食中尤为厌恶芫荽。” 天哪,这不吃那不吃,怪不得脸色苍白一副随时要去世的样子。 尤为厌恶香菜吗,这确实是一个重要信息,万一以后他吓她,她当场就撒一把香菜粉末过去。 “玺衡似不通情爱,待所有人都一般无二。” 怪不得是反派,反派要是懂感情,那还不了得?到时候岂不是要什么毁天灭地只为博对方一笑什么的吗? 不谈恋爱,世界和平。 “玺衡每每受伤纯靠自愈,从不用丹药。” 妈耶,受伤全靠硬扛吗? 咱就是打不死的反派也不能这么造呀! 听雁心道,他是小孩子吗,不肯吃药,怕苦还是怎么的?还好五叔给她做的丹药都是各种甜味的,以后可以哄着他吃,总拖着一副苍白病躯多不好呀!不知道她给他的九命丹和生灵丹他吃了没。 “玺衡喜吃甜食,喝粥必加三勺糖,荷包随身带糖丸。(注:有待验证。)” 所以说,她五叔炼制的丹药肯定很合他胃口了。 听雁觉得爱吃甜食的反派,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玺衡幼年好奇心极重,极为叛逆桀骜,在四象堂逼疯过八位长老,掌门无奈,在云仙峰亲自带他直到他七岁。” 听雁:…… 所以反派小时候是熊孩子,但长大后却扮演一个温良无害大师兄。 亏得这一辈里,他入门早,占了便宜,成了大师兄,不然指不定扮成桀骜不驯乖张顽劣小师弟释放本性。 还好还好她现在温良无害的人设,只要他一日戴着这面具,那表面上就容易套近乎。 那面具也是他给自己套的枷锁啊! “玺衡每月总要瘫几日,偶是历练归来重伤,偶是突发重疾,每每吐血昏迷。” 天菩萨!这赵天舒赵师兄到底哪里弄来这么多八卦资料的,他就是内门八卦天王吧?这种规律除非是日久月深地观察,不然哪会注意得到! “玺衡有时候对什么事都不积极,懒散恹恹的,但他喜欢勾着唇角笑,定是个内心寂寥孤独的人。” 听雁:……怀疑赵师兄偷看了剧本,不然怎么深层人设怎么都被他挖掘到了? “其他秘密,且听下回分解。” 听雁:…… 不是,这么一本大约一厘米厚的小册子,只写了几页的内容合理吗?! 就这她还花了一百灵石呢! 听雁气哼哼的,又看得意犹未尽,甚至翻到第一页重新看了一遍,让脑子里印象深刻一些。 赵师兄三年就收集到这么多资料,再给他三年,恐怕反派是魔君转世的秘密都给他挖出来。 “主人主人,隔壁门被推开啦!” 花蔓从外边探出个脑袋进来,小声说道。 听雁一下合上册子收进乾坤袋里,站起来往外走,但走到门口就停下,想了想,学着花蔓的样子往隔壁探出脑袋。 恰好就看到那一主一仆在灯火昏暗的屋门口说话。 一个虽然语气温和,但显然带着恼意,还带着掩饰极深的杀意。 但显然另一个粗噶着嗓子,可怜巴巴又理直气壮的憨傻听不出这杀意。 “为何带着师妹破门而入?”玺衡说话时,嘴角都是抿着的,脸色泛着青,显然已经气极。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不像往常一样高高梳成马尾,而是散在身前身后,往下滴着水,衣服都弄得湿淋淋的,贴着皮肤,肌肉轮廓清晰。 听雁心想,没想到反派看着清瘦,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少。 是那种独属于少年的薄薄的又有着生命力的肌肉,胸肌腹肌什么的,腰往下的弧度什么的…… “大……师兄,我敲门了,你没反应,我们就怕你死在里面了,所以才破门而入。”琨履就一个老实人实话实说原则。 听雁:“……” 太老实有时候真的也蛮令人发愁的,她看到玺衡一下偏过头,隔着几步的距离朝她望过来。 那视线在橘色灯火下,幽幽的。 玺衡朝她叹气,语气温和又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师妹也是怕我死在里面吗?” 听雁保持着从屋里探出脑袋的样子,她简直是被这主仆给架在上边了,脑子转了一下,也决定贯彻老实人的傻憨做派,点头认真道:“对呀,我们敲了门,师兄半天没反应,我们就有些着急了。这时琨师弟说‘师兄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当即就要踹门,我一听也担心死了,然后我又一想,我力气大,我就把门锁捏碎了。不过还好进去后看到师兄在泡澡,活得好好的呢,真是万幸!然后我一想非礼勿视,我立刻就捂住了眼睛转过了身跑出去了!” 玺衡:“……” 夜色遮掩住了玺衡眼底的幽冷之色,他打量着听雁,面无表情猜测她究竟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少女从门框后探出头来,脑袋微微歪着,乌黑浓密的头发从肩头倾斜滑下,堆云一般,一双圆圆的杏眼清澈灵动,水汪汪的,带着无比的关切望过来。 令人毫不怀疑她此刻的真心。 玺衡拧了拧眉,薄唇轻抿,眼底厉色散去一些,盯着她说道:“原来如此。” 他的唇畔自然地勾起,夜色下仿佛很温吞。 听雁一直在观察他,甚至也在试探他。 她也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究竟有没有看到刚才他坐在浴桶里的模样,那眼球漆黑无一丝眼白的模样显然不正常,那时他的周身虽没有魔气,却萦绕着一种死气,这显然不正常,这显然是他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夜色并不能完全遮掩住他唇角勾起的讥诮。 玺衡三岁半还在尿床……玺衡三岁半还在尿床……玺衡三岁半还在尿床……玺衡三岁半随身带尿布……玺衡三岁半随身带尿布……玺衡三岁半随身带尿布…… 自我洗脑完,听雁已经坦然无畏了,看向玺衡的眼神甚至带着一种慈爱。 她甜甜地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这样呀,师兄你泡完澡怎么都不把头发擦干,现在多冷的天啊,你身体虚要保重啊。” 玺衡:“……” 他唇角抽抽了一下,盯着她又看了会儿,沉默半晌,声音有些飘忽:“师妹真的很聪明。” 听雁心里一紧,她确定他已经确定她看到刚才浴桶里他的样子了。 腊月的天,她的后背忽然生出些冷汗。 自相遇以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她明确察觉到了危险。 那种像是森冷蛇信舔过脖颈的凉意,只要牙尖轻轻一咬,她就会被毒液侵蚀的危险。 听雁一边在心里默念“玺衡三岁还在尿床”一边忽然想起来在护山大阵旁遇到陆焚的那晚,穿着斗篷的师父视线看过来时,她也是同样有一种被蛇信舔吻的危险凉意。 这两人……偶尔还有点像啊…… 听雁心里快速闪过一丝狐疑,但她没能抓住那抹光亮。 “是啊,大师兄你快把头发擦干,可千万不要再吐血了。” 琨履一声粗憨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寂。 那种无言凝滞的氛围散去大半。 但听雁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跟着点头,嘴里甜腻腻做作道:“玺师兄快去把头发弄干,不要让我们担心呀。” 玺衡心里冷哼了一声,收回看听雁的视线,转身往屋内走去,带着温笑的嗓音留在了空气里:“多谢师妹关心。” 哼,今晚没空,明晚,明晚就戮了巫听雁。 听雁见他进屋,松了口气,想了想,还在后面追了一句:“玺师兄,要吃生灵丹呀,对你身体好!” 回应她的是琨履叮叮当当修门的声音。 听雁默默和花蔓扒在门口看了会儿,这才进了屋。 玺衡回了屋,还未在桌案旁坐下,胸腹处一直压抑着的魂魄沸腾烧灼的痛意涌上来,“咳咳,咳咳!” 这个月已有过一次,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又来了一次。 他面无表情擦唇角的血。 琨履修好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大君拧着眉面无表情擦着手心的血。 他真的是担心,“大君,师姐让你吃生灵丹,你快些吃。” 玺衡冷冷扫了这傻子一眼,“不是让你离她远一点么?” 大君如此冷漠。 只为了让他离师姐远一点。 琨履想发誓他对师姐绝无觊觎之心,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大君在埋怨他今天也加了师姐风听好友的关系。 大君真的好会吃醋,指不定还在心里偷偷埋怨师姐,别以为他是傻子,他都听出来刚刚大君和师姐说话时的氛围不太一样。 琨履想了想,决定替师姐说点好话:“师兄,师姐为了我们两的关系真的蛋什么精劫驴。” 玺衡拧眉,忍不住看了一眼琨履。 他忍了忍,终于垂下眼,一边擦唇角的血,一边问:“她又做了什么?” 琨履的黑脸很认真:“因为我不识字,师姐建议我跟着大君学认字,师姐说这样能帮我成为大君最亲密的,从此天上地下我就是大君最离不开的人!” 为了让大君知道师姐有多好,他稍微夸张了一点。 玺衡:“……” 胸口好像又有血气上涌。 他又想吐血了。 玺衡冷着脸,“我不教。” 琨履有点委屈:“大君,你不愿意让我成为天上地下大君最离不开的人吗?” 玺衡毫不犹豫:“不愿意。” 琨履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只有师姐才能成为大君天上地下离不开的人。 “大君,我明白了。”琨履大彻大悟地说道。 玺衡拧眉,又扫他一眼。 琨履忍住了想和大君分享的念头,毕竟大君不愿意他和师姐过多接触,肯定也不愿意他多提起师姐。 但是,他弱弱地说:“大君,那你不教我,谁来教我啊,我一个小魔,我害怕,要不,我还是找巫师姐教我吧?” …… 听雁回屋后躺在床上忍不住揣测今晚上的玺衡怎么了。 按赵师兄的小册子上写的,他每个月都要瘫那么几天,那应该已经瘫过了,先前他在外门时就听说他在瘫着了。 这魔君转世难不成还带了什么debuff吗? 也不知道他今晚还要不要出门搞事。 正想着,听雁听到隔壁传来“砰——!”得一声,忙朝门口看去。 不用她多说,花蔓立刻拉开门扒拉着门框往外看,然后向她汇报情况:“主人,那大驴被赶出来了。” 听雁一听,真是蛮担心琨履的小弟前途。 不过转念一想,她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是天涯沦落小弟啊! 但听雁依然觉得自己做小弟还是要更胜一筹。 比如,今晚她又熬了一夜,终于在子时二刻左右,听到了隔壁传来的轻微动静。 听雁真是感动地要落泪。 反派总算要干活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6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7章 岁暮天寒,竹林飒飒。 今夜无月,山间浓雾沉沉,九虚宗内外门交界处,隐没在竹林深处的深潭幽幽,三十丈内寸草不生,寒冰凛冽,偶有活物靠近,幽潭寒气化作白练瞬间束缚住,直接化作冰雕碎成齑粉。 这已是九虚宗那些老古董们布下封印后的结果,若没有这道封印,整个九虚宗都将化作寒冰灰烬。 玺衡披着斗篷,将全身笼罩在黑暗里,落地后,宽大的披风扫过地上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下清晰可闻。 越靠近禁地,他胸臆间血气翻滚越发厉害。 “咳咳~” 他蹙眉掩唇,血腥气自指缝间溢出,又被寒冰之气凝成血色的冰,他的脸上也被覆上一层白霜,浓长眼睫都成了白色。 他在三十丈处没有一点停顿,踏步往前,脚落地的瞬间,冰霜裹助他鞋履,瞬间往上攀,却堪堪在他胸口处停下。 玺衡面无表情抬腿往前。 等他一步一步走至深潭旁,他的面色比冰雪还要白,唇瓣已是发紫,眼珠乌黑,没有一丝眼白,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灵力化刃,掌心自动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血在他面前自动绘成一幅巨大的图腾纹路,繁复冗杂,黑夜里辨不清。 图腾绘制而成的瞬间,他周身的空气里像是出现了旋涡,汇向深潭,在一片白雪霜地里,他像是黑色的罂粟,沾了一点血色,艳丽非常。 雪白的脸上,发紫的唇瓣重新变得鲜艳瑰丽,漆黑没有光亮的眼珠里盛着无数世间光华,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有着最为无暇的艳色,似堕落的神明,依旧有着皎洁的圣意。 他垂下头,长睫毛在雪白的脸上绘下唯一的阴翳。 古老的低吟从他唇瓣轻吟出声,图腾沸腾起来,在暗夜里突得烧起一簇火,很快整个图腾都烧灼起来。 火焰图腾一点一点扩大,直至蔓延至整个深潭上方。 听雁躲在五十丈左右的位置,看不太清楚了,只看到那图腾从竖起变成平铺往深潭落。 空气里依旧是阴冷的寒冰气息,仿佛前方的火焰是一场梦。 “主人,我害怕。” 妖对强者有天然的惧怕,一直在发抖,直到现在,化作一小簇藤蔓,绕在了听雁手腕上。 呜呜,别说花蔓了,她也怕呀! 本来她也不想跟反派出来的,但总是下线找不到的书灵忽然上线,催促她跟反派出来,用雷罚威胁,她心想,雷罚是立即就下,而她跟着玺衡时可以用法宝遮掩行踪,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于是就悄悄跟来了。 她现在用的是一次性的法宝,名为无影,一旦使用,能在一个时辰内遮掩住所有气息,包括声音,除非是化神境以上的修为,否则极难被发现踪迹。 像是这种功效的法宝极难炼制,昆山也就这么几件一次性的法宝,这次出来,她都带上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用。 因为以前没用过,她就有点担心效果是不是真的如三叔吹的那样好,毕竟三叔嘴里没个把门,吹牛厉害,以前在昆山,她一个咸鱼哪用得上这些法宝。 不像五叔的丹药,人人都说好。 也不知道玺衡这次搞事能成功不,他刚才那架势,看起来好牛逼的,那血自成符或者说是图腾,刚才远远看去,他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一种妖异的氛围。 那瞬间,听雁都觉得自己心头颤动,明明他离自己那么远,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但就是好像被蛊惑了一般,想要臣服,任他驱使。 不愧是魔君转世,这能力也是蛮牛的。 听雁心里胡思乱想着,以此来转移自己害怕的心情,她双手还撑在腿上呢,阻止腿发抖。 也不知道他今天这事顺不顺利。 听雁看着前方穿着斗篷忙着搞事的人影,忍不住再次想起那次闯护山大阵遇到师父那次,一样的黑色斗篷,相似的气势,反而后来在太坤大殿见到的师父和那次不太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像咱们在护山大阵遇到的‘陆长老’?”听雁没忍住,小声问花蔓。 花蔓还在听雁手腕上发抖,哆嗦着道:“主人,俺不知道。” 听雁心里已经生出怀疑了,反派假装巡山长老也不是没可能,但他故意吓唬自己就人格……魔格很有问题了! 那天她跪下,他那么坦然接受了! 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得问师父才能确定。 早知道拜师那天就该问师父! 前面火焰图腾或者符纹烧得越发厉害,听雁思绪赶紧放在“正事”上——【玺衡魔族身份曝光,昆山巫女犯下大错,引颈受戮,正道群起而攻之】 这剧情里,她犯下大错有没有可能就是这次她帮着揭开封印? 哎呀,她可不敢过去,虽然她会解开封印的术法,但是她怀疑现在她跑过去直接就被玺衡拍飞了,哪有空去施展术法啊,有命也不能这样造呀! 而且她这小身板,一迈到那白霜冰寒地界,整个人估计就成冰雕了。 不成冰雕的话,胆敢这样也八成就是个沙雕了。 还是多苟苟吧。 反派这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健康,多活一点时间,再被正义制裁吧…… “砰——!” 前方忽然传来重物被弹飞的声音。 听雁收回心神,往前看去,恰好看到前方烧起来的图腾瞬间熄灭,整个深潭像是起了一点波纹的亮光,而玺衡也被弹飞了出来,重重落在自己十丈之外。 生死不知。 听雁看看稳如磐石全然没有动静的深潭禁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失败了啊! 听雁蹲在原地,没有动静,她还在判断这玺衡是昏迷过去了全然没有意识了,还是只是被弹飞暂时动不了?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 前者她可以现身救救他,但后者,那她是绝对不会贸然现身的。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速速上前施术揭开封印!”书灵恨铁不成钢。 听雁:“我想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你看那深潭寒气,那三十丈我进去后都得死,怎么到潭边施展术法啊!灵力都不知够不够用呢!” 书灵一时竟噎住了,找不出反驳之言。 或者,它从未考虑过巫听雁的实力。 听雁别出苗头,理直气壮:“你看那反派,也搅不出什么风浪,看起来奄奄一息,就算让他充当‘炸、弹’,他现在这样子也炸不起来啊,所以——” 书灵都没脾气了:“所以?” “所以咱们再苟苟。” 听雁是很能苟,也很有耐心的——她在灌木丛里蹲了半个时辰。 到了此时,她才终于确定十丈外躺着一动不动的人是真的失去意识了。 当然,她也有点怕玺衡就这么死了。 但既然书灵没吭声,想来他还不会死。 何况,她还有五叔的九命丹。 “主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这会儿花蔓胆子也大了一些,哆嗦着从听雁手腕下来,重新化人猫在她后边。 听雁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问道:“你说我如果把他带回寝舍然后告诉他我晚上吃夜宵吃得太撑出来消食遇到了他把他带了回去,他会信吗?” 花蔓也一本正经回她家主人:“玺师兄一剑就把主人戳死了。” 有些事主人没说太多,但她也是看出来玺师兄不好惹,主人还和他之间有秘密的。 “……倒也不必如此咒我。” “好的主人,那咱们现在走吗?” 听雁又说:“那你说,我对琨履说晚上吃夜宵太撑出来消食遇到了玺师兄发现他昏迷在地一时慌乱找他帮忙,他会信吗?” “那他肯定信。” “怎么说?” “因为他脑汁似乎很稀薄。” 听雁深以为然,对花蔓有这样的认知很是满意,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灵仆啊! 于是她拿出了风听,传文给琨履—— “师弟,你睡了吗?快点过来我这儿,晚上我吃夜宵太撑,出来散步消食遇到了大君,他竟然昏迷在地,师弟来搭把手把大君带回舍馆!” 琨履身为魔,对光很敏感,几乎是风听闪烁的第一时间便醒了过来。 风听这样的小玩意对于从魔山出来不怎么有见识的小魔来说是稀奇物,虽然现在风听上加了赵师兄等一些人,但还没人给他传文过,琨履兴奋点开看。 一看到听雁发来的传文,他一下就从竹床上跳下来,拿起师父给的铁剑就往外冲。 . 听雁这会儿已经蹭到了玺衡身边。 他看起来奄奄一息,浑身冰冷,脸上都冻出霜来,嘴角和鼻子那一块都是血,身上也有被封印之力震裂的伤口,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她赶忙去摸他脖子,脉搏虽然微弱,但好在,还活着。 只是,他摸起来不只是冰冷,还发僵,要不是还有口气,真和死人差不多了。 听雁有点肉痛,但还是花了点时间把他抱到离这好一段距离并比较隐蔽一点的位置,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九命丹,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你可养好身体再搞事吧,九命丹就三颗,用完可就没了!”一边伸手去掰他的嘴喂丹。 玺衡的嘴就像是闭紧了的蚌壳,以正常人的力道竟然都掰不开。 听雁犹豫了一下,她当然是有不属于正常人的力道的,但她十分怀疑自己大力一点就会直接把他下巴给卸了。 到时候搞不好他就会醒来。 要不…… 把他下巴卸了等给他塞完药再装回去? 但关键她也没卸过别人下巴,到时候装不回去怎么办? “师姐——!” 听雁正犹豫比划着玺衡美丽的下巴时,琨履压抑的低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她一激动,手一抖—— “咔——!” “哎呦!”花蔓捂住了眼睛。 听雁低头一看,反派美丽的下巴已经被她卸下来了,她心里一抖,赶紧看他眼睫毛有没有颤抖有没有要醒来。 还好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余光看到琨履已经从半空不太熟练地踉跄扑下来了,赶紧将九命丹往他嘴里塞,再在琨履扑过来之前,紧张地捂住玺衡下巴,不敢用力,轻轻往上一合。 天菩萨!显然她在这上面没有天赋,反派美丽精致的下巴就这么卡在那儿,合不拢了。 完蛋! 听雁一着急,指尖还被玺衡的牙划破,指尖沁出血珠,瞬间与他口中吐出的血混合在一起。 但她都顾不上刚刚那瞬间指尖轻微的刺痛。 琨履已经双膝着地扑到了他们面前,他的嘴唇都在发抖,眼神惊恐,指着听雁怀里冻得脸上出白霜的玺衡,脸色大骇:“大晚上我迷路了耽误了好久,没想到大君这回真的死了?” 早已习惯琨履迷路体质的听雁:“那倒不会……” 九命丹入口即化,她已经看到玺衡脸上的白霜在迅速退去了。 她真怕他这会儿醒过来,镇定自若地将他递给琨履,冷静道:“应该还活着,待我给师兄喂点丹药。” 九命丹味道特别,也不知道上次托师父转交给他的那颗他有没有吃,万一他察觉自己今晚在他身边出现过,还得解释缘由,好麻烦的,还是再喂几颗入口即化的甜豆子混淆视听,毕竟她还没获得他信任就如此出现在他身边,容易惹人怀疑目的。 喂完糖,把功劳塞给琨履,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琨履哪会反对大君心里的女人,连忙含泪点头。 听雁赶紧往玺衡嘴里喂糖。 直到这个时候,琨履才注意到:“大君的下巴怎么这么奇怪?” 听雁沉痛地说道:“不知道呀,我过来时就看到他这样了,可能昏倒时磕到石头就不小心下巴被卸了吧。” 琨履:“大君好惨!肯定很疼!” 听雁叹气:“是啊,真令人心疼。”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7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8章 两人齐齐又叹了口气。 琨履抱着玺衡,看着他此刻下巴合不拢的凄惨模样,忍不住道:“师姐能帮大君把下巴合上吗?” 听雁瞅了一眼,心虚了一下,很是为难:“师弟我力气大,万一控制不住力道,捏碎了师兄下巴怎么办?” 这话她说得很真心,刚才已经以正常人力气试过了,万一一会儿拿捏不住力气,搞不好玺衡伤情加重。 琨履迟疑了一下:“那我试试?” 听雁打量着玺衡此时身上冰霜退去的样子,估摸着马上要醒来,她得赶紧溜了。 于是她神色凛然:“咱们还是不要费那个劲了,万一让师兄的伤情加重怎么办呀!师弟你现在立刻把师兄送往医堂。” “嗯!” 琨履对听雁有一种莫名的信服。 这大概是因为从魔山下来后,她是唯一一个耐心听完自己遭遇的人。 听雁看着他笨拙地御剑,背着玺衡准备起飞,这个时候才用一种为他好的语气说道:“一会儿等师兄醒了你千万别告诉师兄是我找到他后让你过来的。” 琨履不理解,眨巴着朴实的大眼睛问道:“为啥?” 听雁秀气的眉头一蹙,小脸皱着叹气:“你还记得你师兄嘱咐你的吗?他让你离我远点,万一他知道大晚上我们还用风听联系,那就……哎,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你应该懂的吧?” 反正除了对玺衡不会承认自己那莫须有的追求,对琨履撒一点善意的谎言不是大问题。 琨履很懂大君的嫉妒心有多重,点点头,“我就说是我晚上吃饱了撑着出来消食发现了大君!” 听雁点头,很是洒脱:“反正师兄最终获救就行,过程不重要!” 反正希望反派醒来不会感觉到下巴有问题。 “师姐说得对!” 琨履深以为然。 两人在半道上就分别了,听雁带着花蔓直接往舍馆回,琨履则带着玺衡往医堂飞。 九虚宗医堂。 这个时间来医堂的弟子几乎没有,掌管医堂的长老早就在堂内里间睡下了,让两名内门弟子守着,那两名弟子胳膊支着脑袋,也是酣睡状态。 “快来救救师兄!” 黑夜里堪称划破天际的嘶吼声惊醒了医堂众人。 两名内门弟子看着一名眼生的弟子背着人踉跄从剑上跳下来,再定睛一看,哦豁!背上那看起来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人竟是玺师兄! 两人是知道玺师兄身子一向不大好的,赶忙往里喊:“长老!玺师兄不好了!”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嚷嚷?” 医堂长老早就被惊醒了,这会儿打着哈欠出来。 琨履已经在两名师兄帮助下,把玺衡平放到了堂内的竹塌上了,神色十分焦急,先指着他下巴道:“长老快帮师兄把下巴合上!” 医堂长老一看,也吓了一跳,走过去先把玺衡下巴给合上了。 琨履就看到这长老手法娴熟就这么随手一抬就治好了大君,便觉得他是真有本事的。 玺衡也是医堂老熟人了,他这一幅破败的身子令人惋惜,医堂长老一边诊脉,一边疑惑道:“大晚上的,阿衡这是去干什么了?” 琨履按照计划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反正是大晚上吃饱了撑着出去消食发现玺师兄昏倒在地,我就赶紧带师兄过来了。” 医堂长老:“……” 琨履一脸正气,不像会说慌的人,长老只觉得这新补录的弟子看起来脑子不大灵光。 等长老把过脉,他忽然咦了一声:“倒是比上一次来好许多了,只是伤口裂开了。” 琨履暗道,那肯定是师姐喂的丹药效果好! 医堂长老开了药,也是玺衡病得久了,现在这状况完全就不到令人着急的地步,他一边替玺衡施法疗伤,一边随口问道:“你是在哪儿看到他的?” 琨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个问题,心慌一瞬,心想当时大君在的地方离舍馆那么远肯定不能让人知道,于是他说道:“就在舍馆下面的小树林。” 长老疑惑了:“阿衡向来温和受礼,从不与人钻小树林啊!” 琨履掷地有声:“我就是在小树林找到师兄的,有巫师姐为证!”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后面还添了那么一句。 那两名师兄互相对视了一眼,八卦尽在不言中。 长老轻轻咳了几声把此时微妙的氛围掩饰掉,收回手,也没再多问,正色道:“有什么还是等阿衡醒来再说,莫要胡乱揣测,你先带他回舍馆休息吧,他这身子老样子了,现在看样子还要昏睡。” 琨履满头雾水,但胜在听话,这就小心翼翼带着玺衡回了舍馆。 他不放心就此离开,就守在玺衡床边。 要不是寝舍床太小,他可真想把大君搬到隔壁师姐屋里去。 …… 回到舍馆后,听雁换上睡袍就躺下了,折腾一晚上情绪紧张,这会儿也确定玺衡折腾不出花了,困意火速来袭。 她强撑着困意拿起风听看了一眼,没收到师父对于她去沧海峰学习修炼的回复,想了想,又用自然的口吻问了师父关于他挂职戒律堂巡山的时间安排,这才安心睡下。 也不知道今晚是累着了还是怎么,她很快陷入沉睡。 耳旁夏日蝉鸣不绝,又似很安静。 听雁睁眼时,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再次穿越了,周围漆黑昏暗,好像是一处地窖,头顶地板缝隙泄进来几缕光,空气里是腐烂的臭味与荼蘼浓丽的桂花香。 她茫然地打量四周,透过那几缕光,发现地上一角堆彻着腐烂的食物残渣,混合着排泄物,另一角却没有。 她顺着干净的方向看去,那儿有一小团东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像是没有束起来的浓黑的头发。 是个靠着墙把脸埋在膝盖里的小孩子。 “吱呀——”一声,头顶上方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角落里那一小团有了动静,他抬起了脸,是一张苍白却极其粉雕玉琢的脸,下巴尖尖的,很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脸上有几道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人抓破的。 他的眼睛乌黑,很清澈,里面像是蒙着一层水光,带着些期盼,十分可怜。 听雁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不会是反派小时候……吧? 书灵带她进入反派记忆了?让她更了解一点反派好帮帮他? 它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但这小孩看起来有五岁的模样,可是她记得玺衡三岁就被掌门带上了山了。 小孩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来,他的腿在打颤。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袍子,长到膝盖,腿露在外边,苍白的皮肤上有许多伤痕,旧的已经愈合的伤疤,新的渗出血迹的伤口。 他蹒跚着往前走,走到泄进光的缝隙下边,仰起头往上看。 听雁忍不住也站在那儿,往上看。 鹅黄的裙角明丽灿烂,有人从上边轻巧地走过,少女羞涩妩媚的声音传来:“玺郎,明日你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玺郎? 谁? 听雁听得茫然,使劲踮起脚尖去看。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身上穿着粗布制成的褂子,容貌粗实,脸上带着哄骗的笑,形容猥、琐,手臂上缠着绷带,像是受过伤,他道:“小乙,我也舍不得你啊。” 少女害羞地偏过头,听雁看到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朱唇榴齿,玉貌花容。很快,她又抬起头,眼神痴迷地看着身前的男人,“你在此养伤已有三月了,你、你家里人肯定也等得及了,你回去后,会来接我吗?” “会啊,当然会啊,小乙……” “玺郎……” 衣衫缓缓落下,恰好盖在了缝隙上,遮住了大半的光,可上边的动静却清晰可闻,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娇哼。 听雁呆住了,下意识想捂住身旁小孩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 他安安静静的,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声音。 很快,上边的动静变了,少女幽怨的叹气声响起,她嘴里发出似哭未哭的声音,喃喃着:“玺郎……玺郎……不、你不是玺郎……不是……不是……” 男人惨叫挣扎的声音传来,很快又归于平静。 盖住缝隙的衣服被捡起,很快,那光变得暗红,腥稠的鲜血顺着缝隙往下流,听雁忙躲闪开来,又扭头去看身侧的小孩。 小孩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伸出手轻轻抹掉滴在脸上的血。 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脸上是天真又毫不在意的神情,眼神里的期待却越来越浓。 头顶的板子忽然被掀开,头顶上方的女子跪坐着,衣衫凌乱,眼睛赤红,美丽的脸上是癫狂狰狞的神色,她的目光触及到下边的小孩,眼神凝住了,变得缥缈。 “娘。” 小孩声音细弱,仰着头喊了一声。 小乙忽然捂住脸,开始哭,嘴里无意识呢喃着:“玺郎,我们的阿衡五岁了呢,他长得很好,也很乖……” 说着话,她挪开手,满脸欢喜地附身从旁边的扶梯走下来,抱起小孩,哼唱着歌谣往上走。 听雁也赶紧跟着往上,玺郎……看来是玺衡的爹,姓玺吗? 上边的屋子里,狼藉一片的床褥,上面是一摊不断往下渗的血水。 小乙抱着小孩走到了外边,那是一处村舍,四方院子,外边围了一圈篱笆,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一张石桌。 走到外边,夕阳落在两人身上,艳丽荼蘼。 小乙在石桌旁坐下,橘色的夕阳映在她眼里成了两团暗昧的火,她偏头望着怀里的小孩,目光变得朦胧起来,她把脸靠了过去,贴在小孩脸上。 “玺郎,阿衡是我们的孩子呢。” 小孩乖巧地靠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 小乙的脸上却又露出哀伤的神色,眼泪不断往下流,呢喃着:“不、不对,我不要他的……我怎么会有孩子……我不要他,我们才相遇,我怎么会有孩子呢……那天、那天就是玺郎啊……孩子就是你的……阿衡是我们的孩子,阿衡,快叫爹,娘教你的。” 她看着面前虚无的空气,唇角往上翘着,泪痕未干,却满脸欢喜。 “爹。”小孩也看向那个方向,细弱的声音显得很冷静。 小乙又微笑着说:“嘻嘻,我喝了好多堕胎药呢,他就是死不掉呀!我生下他了,那天,我流了好多好多血,差点死了,可我怎么能死呢,你还没娶我呢。玺郎,你会要他的吧?他和你……长得很像呢。” 很快,她又垂下眼睛,盯着小孩看,脸上的神色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她许久没有说话。 小孩低下了头,依旧乖巧,声音细弱又喊了一声:“娘。” “为什么你爹不喜欢你?!为什么你爹要把我们扔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你爹才不要我了。”小乙声音冷酷,一把将怀里的孩子推到地上,站起来用力踹去。 小孩身体瘦弱,在地上蜷缩着,嘴里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他小声呜咽着:“娘……娘,醒醒。” 小乙手里多出一条鞭子,抬手挥起,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声。 听雁几乎下意识蹲下,伸手去抱地上的小孩。 但鞭子穿透了她,甩在小孩身上。 他的皮肤瞬间被划开,鲜血渗出。 “呜呜,阿衡,阿衡~~” 小乙又哭着蹲下身来抱小孩,嘴里哼着童谣,哄着亲着,拿出糖块给他吃:“阿衡忍忍,你爹很快会来看你,你爹知道你病了,很快会来看你,很快了……他会喜欢阿衡的……会喜欢阿衡的……玺郎,你看阿衡长得多像你,他就是你的孩子啊……” 山脚小村炊烟袅袅,哀婉的哼唱声没入逐渐灰暗的天幕中。 …… 听雁醒来时,情绪还陷在刚才的梦里,耳旁仿佛还有断断续续的童谣。 外面天色还暗沉,她喘了好几口气,恍惚了许久后,才翻了个身,在心里呼喊书灵,却没得到回应。 听雁发了会儿呆,心想,反派小时候还蛮乖的。 也……挺可怜的。 十个反派九个有悲惨童年,还有一个长大还在擦眼泪。 她又拿出那本小册子翻了翻,心里忽然有些好奇,玺衡后来还经历过什么事,那位“小乙”是否还活着,他又是怎么被司马阎发现而带回的九虚宗呢? 听雁心里嘀咕了一声,脑子里还不断想着小玺衡眼睛雾蒙蒙地呜咽着的模样。 明天、等明天玺衡醒了,趁着和他套近乎,打听打听他过去的事,不知道他肯不肯说,依着他装出来的温良无害的样子,应该会说一两句吧。 就是到时候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雁这一等,等了一个月,玺衡都没醒。 虽说他向来身体病弱,但短时间内这么昏睡两次,第二次还昏了七天,宗门长老们都来探望一轮了,再三日不醒,就要惊动闭关的掌门司马阎了。 这天从四象堂身心疲惫回来后,听雁带着花蔓和琨履又齐聚在玺衡的寝舍里。 如今师门上下都知道听雁对玺衡的一片痴心了,她也躺平不否认了。舍馆长老对她很是和蔼慈祥,于是她这几天进入玺衡屋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上品灵石也不是白花的嘛! “师姐,都一个月了,为什么师兄还没醒啊,也就是还好还喘着气没死透。” “……习惯就好,你没听医堂长老说吗,哎,他总是这般,真令人心疼。” “哎,我知道,师兄这身子残花败柳。” “主人,什么是残花败柳?” “……倒也不是残花败柳吧,你从哪儿听的这个词?” “戒律堂今早上刚抓到谢师兄,谢师兄哭着说自己已是残花败柳,身上伤痕累累,希望师叔师伯手下留情不要罚他,还说他一分钱没挣到还倒贴了一百二十三个下品灵石。” “……谢师兄挣钱不容易。” “是啊!都残花败柳了还倒贴钱。” “回来还要挨一顿屠师姐的揍,屠师姐被他害得在混沌崖罚打扫卫生,到时候我得去看热闹,你去不去?” “主人我也要去!到时候我开花一起热闹热闹!” “那我肯定去!师姐,我师父喊我回落霞峰一趟帮忙收菜,地里菜熟了,我得回去一趟,师兄就交给你了啊!” “凭我和你师兄的关系,你还不放心吗?!” “我放心,当然放心了,那晚要不是师姐那天找到师兄,师兄肯定死在那儿了!” 耳旁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人头疼。 玺衡眉头紧锁着,满心不耐地睁开了眼,正好对上巫听雁放大的脸,她的手正捏着他的下巴,似要将他的脸抬起。 对视一瞬,他清楚地看到巫听雁瞬间僵硬的脸。 她离得很近,身上的淡香让他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但很快,他想起了那一晚夜探禁地一事,垂下了眼睫,那天他失去了意识,是巫听雁找到的他? 玺衡垂眼掩饰杀意,再抬眼时,脸上是再纯良无辜的神色,“师妹刚刚在做什么?” 开口的瞬间,玺衡觉得自己的下巴有种奇怪的酸麻感。 他拧了拧眉。 听雁刚把手放到玺衡下巴准备卸了他下巴喂药,就见他睁开了乌漆漆的眼,真是吓了一跳:“师兄醒啦?!” 还没想好怎么回,她的手又被他带着凉意的手握住。 许久没说过话,玺衡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他又接着盯着她,微笑着问:“那一晚,是师妹找到的我?” 为您提供大神 一江听月 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快更新 第18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第19章 她不得不怀疑,这反派在隐喻…… 听雁感觉自己的手被逐渐收拢,冰冰凉的温度,她的心跳很快,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真要命,他听到刚才琨履说的话了。 都教好琨履怎么和玺衡说那晚的事了,还嘱咐了琨履以后人前人后都叫玺衡师兄,谁想到他昏睡七天,竟然偷偷在这个时候清醒! 她又想起来师父的巡山排班时间。 基本断定那天晚上巡山的不是师父本人,而是据说重伤在床却出来搞事的玺衡,那天要不是她机灵,搞不好要直接被他嘎了。 但好在那天她低着头夹着嗓子,他应该没认出她来吧,不然怎么可能让她活着。 听雁觉得这把她要是回答不好的话,她今天可能也就完了。 她眨了一下眼,忽然害羞地垂下了眼睛,矫揉道:“师兄,这种事我不好意思啦!” 玺衡微微眯了眼。 这巫听雁又在说什么东西?! 听雁像是因为许久没听到玺衡声音,所以偷偷抬起头看他一眼,害羞地说道:“哎呀,师兄你平时是不是都不看大家风听上的传文呀?” 玺衡想到了什么,唇角抽了一下,语气却柔和:“师妹说的是什么传文?” 听雁趁机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捂住了脸,“就是说我喜欢师兄,在追师兄那些啊!” 玺衡:“……” “师兄真是的,非要我说出来,我刚刚当然是想偷亲师兄,还有那晚……”听雁说到这顿了顿,与玺衡快速对视一眼,又害羞地捂住了脸。 “那晚我睡不着,想找师兄看星星看月亮,结果师兄不在屋里,还好我记得师兄身上的味道,闻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找到了师兄。” 玺衡心里冷笑着听这巫听雁能扯出什么花来,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表情凝固:“我……有味道?” 听雁捧着脸点头,声音如糖水般甜:“阿衡师兄身上的味道令我真是痴迷万分神魂颠倒啊,不论在人群中、旷野中还是山林间,我轻轻那么一嗅就知道师兄在哪儿了。” 玺衡:“……” 听雁偷偷觑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这会儿被她一连串狂放不羁的话弄得懵住了,反应说不定也迟钝了几分。 她乘胜追击,低着头害羞地抓着衣摆扭了扭,撒娇道:“阿衡师兄,我那样是有点变态啦,但可能喜欢师兄是我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我也控制不住呀!阿衡师兄,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吧?我不想和大家一样喊你玺师兄,我想喊你阿衡师兄,阿衡师兄~~~” 玺衡容貌绝丽,九虚宗内偷看他的师妹师姐不少,却从未有人当他面说过这样……这样不知羞的话! 为什么会有巫听雁这样的女孩子。 阿衡师兄…… 玺衡被“阿衡师兄”四个软绵绵的字叫得脊骨发麻,耳朵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抓紧被子盯着巫听雁,面无表情。 听雁一时吃不准玺衡在想什么,他乌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她呢…… 她继续满脸关切地说道: “阿衡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疼不疼啊?真是痛在阿衡师兄身疼在师妹我心呀!” “阿衡师兄,你的脸太苍白了,快吃两颗辟谷丹填填肚子吧!别让我心疼!” “阿衡师兄,要不今晚上我陪着师兄吧,虽然我就住隔壁,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必须和阿衡师兄睡在一起!” “咳咳,咳咳~~” 玺衡猛地一阵呛咳,终于打断了听雁诉衷情。 他的耳朵甚至都因为这呛咳而胀红了。 不要脸。 癞、□□想吃天鹅肉! “师兄,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听雁夸张地扑上去,抬手拍着玺衡胸口。 当然,她控制好了力道,免得一巴掌把反派胸骨拍碎。 但可惜的是,玺衡还是被她压得涨红了脸,那瞬间,听雁怀疑自己的体重,虽然九虚宗伙食挺好,她吃得也多,但修仙还能长胖吗? 她偷偷摸了一把自己的腰。 玺衡抬眼瞭了一眼听雁,抿着唇伸手去推她。 但听雁哪是那么容易被推开的,她用了点劲压在玺衡身上,起码得保证把他的杀意给彻底消除了才行,她故作无知地问道:“对了,阿衡师兄那晚上怎么会在那里呀?” 玺衡这瞬间已经把巫听雁当做一个死人,他盯着她看了会儿,似在想她问这话是真无知还是装的。 他推着听雁肩膀的手忽然轻柔地抬起,手背轻轻抚过听雁的脸颊,眸中含笑,宛如一汪春水,声音轻柔,“师妹你说呢?” 听雁再次假装没看到他眼底的杀意,伸手紧紧握住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鼓着脸哼了一声:“师兄是不是在外门有相好的师姐,所以才半夜偷偷想去外门?” “……”玺衡心中冷笑,脸上笑得更纯良了,“师妹说笑了,我没有相好的。” 他抽了抽手,抽不出来。 他黑润润的眼盯着听雁,快要冒出火来。 听雁低下头,又忽然害羞地说:“瞧我和阿衡师兄一说话就忘记说要紧的事了。” 玺衡心里烦躁烧火,问出口的语气都压着那燥火气,青春鲜活的脸上满是不耐:“师妹说的什么要紧事?” 听雁继续红着脸:“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师门上下都已经传遍了,那晚上阿衡师兄和我钻小树林了,上到诸位师叔师伯,下到膳堂烧火大姨都知道了,我有跟他们澄清过,但他们不信,天天关注着我和阿衡师兄呢。” “……”玺衡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着牙根温声道:“师妹安心,此事事关师妹声誉,我定会澄清。” 巫听雁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她行为诡异,毫无逻辑可言,偏偏诡狡,无从下手。 他不信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今日暂且留她一命,他要看看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氛围这种东西很难形容,虽然此刻玺衡脸色有点不好看,装都有点装不下去了,但刚才萦绕在身侧的杀意已经消弭了。 听雁心里松了口气,一边终于从他身上起来,一边睁着清澈的眼睛害羞道:“其实阿衡师兄不解释也不要紧啦!我心里确实都是阿衡师兄的。” 哼! 玺衡侧过身,手肘撑着床坐起来,他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肌肤。 听雁偷偷看了一眼。 虽然他挺瘦弱,但微敞的衣领下,没被绷带绑住的地方肌肉线条非常漂亮。 似乎察觉到听雁的目光,玺衡视线一瞭,心里又冷哼了一声,偏过身将衣领收得严严实实。 他的视线掠过衣服下绑得漂亮的绷带时,动作微顿,那结被打成漂亮的蝴蝶结,显然不是医堂长老的手笔。 听雁:……真小气,给我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你昏迷那会儿我不仅看过,还摸过呢! 早知道你这么小气,就不天天喂你糖吃了! . 安全回到隔壁寝舍,听雁才真正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时,她又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刚才自己不要脸的话,脸后知后觉有点红,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哎呀,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呢,对象虽然是个反派,但也是个俊俏小郎君。 一直缠绕在手腕上刚才当透明人的花蔓憋不住了:“主人,所以你对玺师兄是真心的吗?” 听雁翻了个身,把自己从被子里挖出来,“那怎么能呢,都是逢场作戏呀!” 这话说完,想到玺衡,想到那个梦,她心里有点可惜,叹了口气。 但是,她要找个对象,也不能找个这么能搞事还短命的吧! 这女婿带回昆山,爹娘那关就过不去呀! “可是玺师兄长得很好看。”花蔓也学着主人叹息。 听雁就又叹了口气,安慰花蔓:“听说那位听潮峰的严师兄也很不错,就是咱们见不到。” 有大师兄,自然就有二师兄,严云笙就是九虚宗的万年老二,他天赋没有玺衡那样高,也不是天生剑骨,但他身体好呀,从凡人勤奋苦修到如今,据说修为境界仅在玺衡之下。 玺衡是筑基大圆满,严云笙则是筑基中期。 严云笙说起来还是男主谢长留的亲师兄,他们同拜在听潮峰的方臻之名下,方师叔的剑名为留情,他所修剑道遵循万法自然,随心所欲,和无情剑道属两个极端。 不过书灵没提起过严云笙,这位严师兄在宗门的八卦料也很少,当初在外门不常听到他的事,都被玺衡的光环遮掩住了。偶尔提起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去四象堂给师弟师妹们授课,常年不是修炼,就是修炼,经常待的地方就是自家峰头听潮峰。 听雁对这位严师兄可是很感兴趣的! 她还问过师父,师父都说当初差一点收严师兄做亲传呢,可惜,严师兄没她这般有天生神力。 马上他们这群新弟子就要去试练塔了,据说会有师兄师姐带队,到时候一定可以见到神秘的严师兄了! 听雁想着,心情再次平静下来。 一主一仆很快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隔壁的玺衡却一夜未眠,忍着经络剧痛调息疗伤,祛除体内封印寒毒,离卯时还差小半个时辰时才堪堪停下。 这一次受的伤显然比他以为的要轻得多,被封印之力二次击伤,他脆弱的经络竟然没有全盘崩碎。 他有一瞬的迷茫,却忽然想起巫听雁那双亮晶晶透着狡黠的眼睛。 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念头不过一闪而逝,他便忍不住哼了一声。 身上的衣服已然全被汗水浸透,他解开衣衫准备换一身,却又看到里面打结漂亮的绷带。 动作一顿。 玺衡动作轻缓,手指摩挲着那蝴蝶结,转瞬却指尖用力,蝴蝶结连带着绷带在他身上化作齑粉。 他拿出风听,给琨履传文。 几乎是几息之后,琨履就赶过来了。 玺衡打开门时,看到他激动含泪的表情,面无表情侧身让他进来。 关门时,玺衡朝隔壁扫了一眼,但很快收回视线。 玺衡刚关好门,还没转身,就听身后“扑通——”一声,紧接着大腿就被抱住了。 “呜呜!大君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传信给我爹说大君要死了,让我爹趁早找下一任魔君转世了!”琨履积攒多日的担忧终于在此刻释放,哭得眼泪直流,声音哽咽:“还好大君终究是活着,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要把手往大君鼻子下看看大君还喘不喘气。” 玺衡:“……” 他面无表情踹开琨履,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在桌旁坐下, 琨履刚才跪得膝盖疼,揉了两下,自然而然想站起来,但抬头瞄到玺衡的神色,心里一抖,立刻跪得老老实实的。 “这一个月,有无发生什么事?”玺衡声如冷泉,幽幽淡淡。 琨履一听,自觉领悟了大君问话的真实目的,特别真诚又老实巴交道:“这一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呢!” 玺衡拧眉,心想这傻子总算也有点用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琨履就说了:“话说那天晚上我把大君从医堂带回寝舍后,巫师姐天天起早贪黑探望大君,晚上从四象堂回来后还亲自给大君换药,还会亲手细致地摸大君身上每一处伤口,体贴周到真是令人感动。” 其实师姐就给大君换过一次药,那次医堂长老有事没来,不过,让大君开心开心说点谎没什么。 玺衡:“……” 他的脸色阴晴难辨,好半晌才又问道:“除此之外。” 琨履眼神里露出些迷茫,但抬头对上大君幽幽的视线,福至心灵,认真说道:“除此之外,巫师姐早上要吃十个肉包,中午要吃三海碗米饭,下午还要吃一顿点心,晚上再来两海碗米饭,饭后要吃两个甜瓜,饭量贼好,大君不用担心,巫师姐有在好好吃饭。” 不止好好吃饭呢,每天开开心心好似死了夫君又要有新一春一般,但这话就不必和大君说了,他还是有点心眼子的。 玺衡:“……” 话匣子既然打开了,琨履想了想,忽然对玺衡打了个小报告:“巫师姐这一个月打听过三次严师兄的事,不过,大君放心,她都没能见到严师兄……” 这事大君迟早要知道,还是先说给大君听。 “滚吧。” 玺衡面无表情打断了琨履,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料想封印那边没出什么情况。 玺衡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那一日划开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好全,掌心里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琨履一看自家大君这黑沉沉的脸色,心道大君果然醋了。 哎,可不是醋嘛,刚醒来就要问巫师姐的事。 临走前,琨履想想还是扭头留下一句: “大君,巫师姐心里真的只有你!咱们魔要有点自信,何况是大君呢!” “砰——!” 琨履直接被一股剑气掀出了门。 卯时一到,轰鸣一般的剑鸣声响起,听雁几乎在剑鸣响起的第一时间就醒了,总觉得在这之前还听到什么声音了。 经过一个月的四象堂高强度学习折磨,可恶的生物钟早就形成了。 醒来后,她没有立刻起来,一边等着那嗡嗡剑鸣声消失,一边惯例在心里喊书灵。 书灵神出鬼没,玺衡昏睡的这一个月,就出来过一次,还只是嘱咐她看好玺衡的身体,照顾好他。 她怎么照顾不好他啦,九命丹如今只剩一颗不说,五叔给的仅次于九命丹的生元丹都喂了四颗了,每七天喂他一颗。 今天听雁也就是惯例喊一下书灵,也没指望它会有什么回应。 这书灵也真的很奇怪,嘴里喊着口号仿佛很着急反派搞事,但实际上它自己也消极怠工,根本不见踪影。 结果她今天竟然听到书灵的回应。 “咳咳,来了。”书灵那古板的声音因为咳了那么两声显得多了几分烟火气。 听雁一愣,一下坐了起来,一旁的花蔓还趴在窗台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昂起头:“主人怎么啦?” “无事无事,你再睡会儿。” 听雁在心里埋怨书灵:“你们做书灵的就是这么怠懒的吗?都不发任务。” 书灵似乎也愣了一下,“最近玺衡那恶贼躺着动不了,是无甚事需得你做。” 听雁立刻就懂了,“新弟子马上就要进试练塔了,难道玺衡又要搞什么事啊?不如你把话本全文内容给我看一看,这样以后我也不用整天喊你了。” 真是奇怪,这书灵只和她说了男女主和玺衡的相关事情,以及她要做的任务,其余内容都不和她说。 一本书,怎么能只有这么几个角色和主线剧情呢,总有各式各样的情节故事和配角呀! “我要与你说的正是试练塔一事。”书灵仿佛自动忽略了听雁后半句话,只说道:“这一次试练塔,六人一队,四位新弟子由两名师兄师姐带着,你必须想办法和玺衡一队,然后……” “然后帮着他搞事?” 听雁飞快地在后面接上,痛苦面具,直觉玺衡还是躺着好。 “恶贼玺衡会在进入试练塔不久后受伤,这次伤重过后,他右臂重伤,会错过进入仙盟秘地的机会,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并帮助他拿到试练塔中宝物问心草,问心草可修复恶贼残缺心魂,令其实力大增。”书灵声音肃然。 听雁:“……” 她重新在床上躺平,分外珍惜现在的闲适,甚至觉得这一个月在四象堂仿佛备战高考的苦学也没什么了。 问心草这个东西,她听说过,是试练塔中第九层才有的灵草,八卦天王赵师兄曾经说起过这个东西,是一种名为的喙兽的妖兽守护的灵草,靠着喙兽每日浇灌涎液而活成。 目前试练塔中养成的问心草只一株,因为问心草长成过程中会吞噬其他问心草的养分,直到其中灵力最强的一株长成,生长过程蛮凶残的一种灵草。 而喙兽,亦是试练塔中的九品妖兽。 先前玺衡猎杀五品蛟兽都受重伤了,这九品,怪不得书灵说他会重伤错过进入仙盟秘地的机会。 总结就是很难搞,而且,他们新弟子进入试练塔都是从低层开始,哪会遇得到喙兽。 关键是,她都还没筑基,只在凝气大圆满,她怎么帮他拿到问心草!!!! 难不成还得先筑个基…… 倒也不是不能筑基,巫族人筑基并不难,但是天菩萨,疼啊! 筑基等于重塑筋骨血肉,她还想再拖到身体再发育健壮一点好吧!她现在才十六,都还没发育好,也不是没有筑基过程中由于身体太差没长好就废了的。 而且昆山巫族天生长寿还驻颜,也不急着筑基。 也不知道玺衡那个病秧子怎么承受得住筑基还成功了的。 或许这就是反派的品格吧。 打不死的小强,坚决挺到最后被男女主击毙。 其实她怀疑没有她的帮忙,玺衡也能挺到最后被击毙的时刻,书灵神神秘秘的,还神出鬼没,总觉得在憋什么大招…… “我认为,给我看全文并背诵是必要的……书灵,书灵?”听雁再次强调自己背诵全文的必要性,但喊了书灵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听雁气得捶床,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力气,“咔——!”“哎呦——!” 玺衡冷淡着脸从寝舍出来,准备御剑去学社时,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动静,脚步顿了顿,接着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主人,你怎么又把床捶烂了!” “快、快扶我一把,腰都要断了。” “主人,这床咱们不要了!” “……那我回来睡哪儿?” “我给主人开朵大花,睡我花苞里,跟我一起晒月亮!” “……你灵力够开那么大的花吗?” “主人,好像不够,那我努力攒攒,总有一天让主人睡上我的花。” “……谢谢你,真是我的好灵仆呀!” 玺衡忍不住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忍不住唇角翘了一下。 听雁正对自己的呆子灵仆无语,打开门就看到霞姿月韵的阿衡师兄站在她屋门口,面含春风笑意,甚至挑了眉毛看过来:“师妹的床又塌了?” 那一瞬间,眉眼间尽是别样少见的风流蕴藉。 实话说,听雁吃不准这会儿玺衡是个什么路数,昨晚上他还想杀了她呢!今天又对她笑成这样。 但管他什么路数呢!反正都承认爱慕之心了,破罐子破摔吧! 听雁脸上立刻露出娇羞的的神色,冲他抛了个媚眼,“阿衡师兄今晚要过来帮我修床吗?” 玺衡脸上戏谑的笑滞了一瞬,随即斜睨她一眼,双瞳漆黑,蓝色发带随着晨风拂到脸颊上,苍白的脸都生出一种鲜活来,他微微笑道:“好啊。” 听雁反倒被他这从容的样子弄得一时顿住,还以为他会恼羞一番,忍着烦躁装出纯良的笑对她呢。 她总是很能看穿他伪装出来的表情呢。 但此时她一时不知怎么回复他,嘴里哼哼两声含糊道:“那我晚上等师兄来啊!师兄那我先去膳堂啦!” 说完这一句,听雁跳上自己那把比其他人大且厚且重的铁剑,直接飞溜出去三十尺,然后想想不对,又回头看了一眼。 玺衡负手于后,站在剑上在后面慢慢飞,白底蓝带绣金线的弟子服随风微微鼓起,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仙姿渺渺,俊美俏丽。 看到她回头,他对她还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听雁立刻扭回头,快速御剑飞离。 天菩萨,今天的反派很不正常! 难道是伤好醒来太高兴了? 玺衡在后面看着听雁落荒而逃,轻哼一声,慢悠悠跟上。 . 听雁在膳堂遇到赵天舒和温元元还有埋头苦吃的琨履,忙和花蔓端着食盘跑过去,“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琨履听到听雁声音,抬起头来幽怨地看她一眼,还不到卯时,大君为了她的事就找他询问,他能不早嘛?! 听雁战术性忽略琨履傻子的视线。 温元元性子内向腼腆,总是很容易害羞,可现在却冲听雁眨眨眼,道:“今日可是有大事发生,雁雁你没发现膳堂人特别多吗?” 听雁一边往嘴里塞了个包子,一边鼓着脸扭头看,疑惑:“膳堂的人不是一直很多吗?” 赵天舒一脸八卦尽握的表情,紧接着道:“今天不一样!你看大家都围在师兄师姐们身边。” 听雁这才注意到,四象堂里的同班同学三三两两的都凑在那些比他们高等级的师兄师姐身旁。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为了试练塔一事了。 “这次新弟子第一次去试练塔是随机分配师兄师姐陪同的,但也可以由师兄师姐自行挑人,我师父早上跟我说因为仙盟秘境将会提前开启,所以这次试练塔选拔也要提前几天,今日下午就要定下每队名单,做一番准备后,明日入试练塔。”温元元说到这,害羞地说:“我这次就不去了,我身体不太好,家里人送我来九虚宗只想我修炼,不想我去危险的地方。不过陆师叔没和你说吗?” 为了防止自己是不是错过师父消息了,听雁特地拿出风听查看,确定她和师父上一次联系还是师父说他去六百里外的矿山挖矿一事。 温元元一看听雁这表情懵懵懂懂之间就明白了很多,她安慰听雁:“我听说陆师叔的方天重剑每天都要喂一百下品灵石,师叔压力大事情多,偶尔疏忽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说,反正听雁立刻就很有紧迫感了,玺衡是肯定会去的,那凭借着他在宗门的好名声,肯定有很多人想跟他一队。 早知道早上缠着他占掉一个坑了! 但是依他那三五不时昏迷吐血的身体,真的有人想跟他一队吗? 听雁又想到之前玺衡就跟在她后面,不论怎么说,他要去学社之前肯定要来膳堂……她就将视线扫向膳堂门口,却没看到玺衡,反而看到了一个从未在膳堂见过的师兄。 那师兄看起来二十上下,身姿挺拔高大,背着一把其貌不扬的剑,眉眼沉稳,一张古铜色的脸棱角分明,身上的蓝白弟子服已经洗得发白了,看起来有种淳朴剑客的味道,潇洒又稳重并存。 短短一瞬间,那位不知名师兄敏锐地感应到她的视线,抬眼看过来。 视线相交的瞬间,听雁心头忽然猛地一跳,天菩萨!这是小鹿再次乱撞的感觉呀! 她顿时把什么试练塔、什么玺衡都抛之脑后了,眼睛都在发亮,脸上都在发烫了,想要移开目光,却又有些舍不得。 阿娘阿爹,我好像找到你们的未来的女婿啦! 听雁立刻朝那位师兄笑开了颜。 可惜那位师兄好像是个木头,没有领悟到她抛过去的媚眼,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听雁就喜欢这种不受人随便勾搭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一旦中意人一定很专心,且看着清爽不油腻,那精壮不输给师父的体魄一看就让人有安全感,关键是,非常健康啊,一看就长寿,就算修为长进慢,也应该跟得上她昆山巫族的寿命吧! 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一旁的花蔓注意到她目光,契约了的灵仆还是能感受主人的心绪的,立刻就小声道:“主人,上次你也是对玺师兄小鹿乱撞的。” “那我不是撞错了嘛!”听雁也偏头小声说道。 说着,她赶忙又那师兄看过去,最好能再多一点眼神交流,结果交流是没交流上,余光还看到了随后信步进来的玺衡身上。 看到她望过去的眼神,玺衡注目。 他顺着听雁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他前侧的严云笙,随即又狐疑地朝听雁看过去。 听雁脸上已经换上灿烂的近乎谄媚的目光看着玺衡,好像刚才她一直试图偷看并眼神脉脉看的人就是他一般。 也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会有一种被当场捉、奸的心虚感。 真是好没道理。 在外面,玺衡自然是对着听雁露出温良的浅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但他内心却对巫听雁刚才的眼神神情怀疑,忍不住朝身前侧的严云笙扫了一眼。 “大师兄——!” 琨履抬头看到玺衡,一下就原地蹦起,往门口冲去。 他这一声鬼哭狼嚎立刻引起整个膳堂的注意,原本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的弟子们纷纷朝着琨履飞奔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青年和玺衡。 顿时,膳堂里就轰乱起来。 “是严师兄!严师兄竟然来了!他也要陪我们进试练塔吧?” “玺师兄终于醒了!玺师兄会去试练塔吗?” “我一定要和玺师兄一个队!” “那我要和严师兄一个队!” “严师兄——!” “玺师兄——!” 听雁看着这场面,略微呆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团偶像莅临了。 但一群穿的一样的俊俏剑修站那儿也差不多了,玺衡身体虽然差,但横竖得是个门面吧,至于严师兄,他看起来身体那么好,又那么沉稳,怎么也得是队长。 “严师兄好气派呀,就是不常见得到。”温元元在旁边小声感慨道,随后偏头看听雁,“你肯定要和玺师兄一队吧?” 听雁非常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这个……也不一定吧,要看安排呀。” 为什么她身上有个书灵,为什么书灵非要她帮反派,呜,人生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不圆满呢? 她想和严师兄一队啊! “你去和玺师兄说,他一定同意你和他一组,现在谁不知道玺师兄对你不一般,你都不知道,大家知道你和玺师兄钻小树林后,赵师兄那儿的《师兄要闻》都卖不出去了。”温元元那羞涩的小圆脸上是一脸‘你和玺师兄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神色。 “……”听雁也希望玺衡那么好说话。 她先是担忧了一下玺衡不和自己一队,但转念一想,凭着现在她硬攀上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拒绝,就算拒绝,她也可以让他拒绝不了。 反正,穿书女嘛,都比较不怕死且命长的。 何况,还有琨履嘛,他肯定会让他大君带着她一队。 听雁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严师兄身上——天菩萨,严师兄器宇不凡,稳重成熟,在一群少年郎里真是显眼啊! 她不过是盯着严师兄多看了一会儿,便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朝她扫来,她不舍地分出去一缕眼神,却看到是玺衡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仿佛在说说好的“我心里都是阿衡师兄”“阿衡师兄令我神魂颠倒痴迷万分”呢? 听雁假装若无其事对他灿烂一笑,转过身递给温元元一个包子,字正腔圆:“今天的包子真是又香又大,你快尝尝看。” 被完全忽视了的赵天舒一脸郁闷:“难道你们没人想和我一队吗?” 他看看温元元,温元元低头喝豆浆表示这次她不去,他看看听雁,听雁低头吃包子。 最后他看了看花蔓,花蔓连忙给听雁又递了个包子,严格贯彻主人的忽视行为。 赵天舒:气人! 他咬了一大口包子,起身就赶忙往玺衡方向去,“大师兄——!” . 昨日下过雪,苍劲古柏上积雪累累。 玺衡和严云笙身边围了太多了,就是琨履,一边吼得撕心裂肺,一边费了好大劲都没冲到玺衡身边。 听雁才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挤得脸红脖子粗,她最后面含微笑地看了一眼严师兄,顺便瞥了一眼玺衡,拉着温元元往四象堂去。 从膳堂到学社不过是几步路,四象堂外有一颗树根盘虬卧龙般扎根在那儿的歪脖子树,树干极粗,四季常青,今日也成了一棵雪树。 往日没人愿意往树荫下凑,寒冬腊月,太冷。 可今日,那儿围聚了许多人,简直像是婚礼吃席般热闹。 听雁奇怪,转头问温元元:“这怎么了啊?” 难道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温元元摇头。 听雁立刻朝花蔓投去一眼,花蔓接收到了自家主人信号,原地长成花树,把听雁和温元元往枝丫上一推,两人瞬间坐在上面,高于众人之上。 温元元第一次这么玩,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羞涩地跟听雁说:“以后我也要找个山精做灵仆!” 花蔓骄傲地晃了晃花枝,“我是那一片山林唯一修成人身的,主人一眼就瞧中了我!元元我开花给你看吧!” 听雁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歪脖树下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相貌秀美俏丽,穿着一身亮眼的黄衣,柳叶眉下是一双圆圆的眼睛,满地苍雪下,他浑身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眼睛一眨,眼泪就往下滚落,红红的,好似兔子一般。 好一朵美丽动人的小白花。 他抬手轻轻擦拭眼角流出的泪,道:“还望诸位同门能够祝我一臂之力,我想同门之间就应该是这样,守望相助,让我能够攒够回家的路费,在我爹下葬前见得他最后一面!就算是卖身,我也是愿意的!” 说完,他仰头看天,流下了凄苦的眼泪。 听雁都被这种氛围弄得有些感伤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哪家贫寒之家,倾尽全家之力送孩子上山,如今咽气了孩子都没法回家看最后一眼。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破碗,里面零星有几个下品灵石。 在九虚宗剑修面前讨钱,真是蛮难的。 虽然自己身边只剩下一百下品灵石,但是她愿意拿出宝贵的其中一个助他一臂之力。 她低头去摸乾坤袋。 就在此时,听雁听到身边温元元一声哽咽:“没想到谢家族长这么年轻就去了。” 她停下摸灵石的动作,转头看向温元元。 “啊?谢家族长?” 只见温元元红着眼睛,说道:“我听说谢长留其实是当今谢家族长谢阑之的幼子,我听我爹娘说起过,那也是个一代风流人物,惊才绝艳,斯文儒雅,一把太阿剑纵横四大家之首,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竟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你说会不会可能是仙盟找到了什么奇险秘境,谢族长带人深入,结果死于里面的妖鬼恶兽?” 说着,她已经开始掏乾坤袋了。 但听雁一听到谢长留三个字,再次看向歪脖子树下的兔子眼少年,眼皮跳了一下。 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位男主,但听到的事迹已然证明他很不简单。 “谢长留!你爹短短几个月重伤十八次,病危八次,熬到今天终于死了,这事他知道吗?!” 四象堂今日授课的常驻长老吴庞忽然一声咆哮,歪脖树上的白雪簌簌往下落,人群一哄而散。 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谢长留瞬间从地上弹飞起来就要往外蹿,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庞长老出声的瞬间,听雁只觉眼前飞过一个人。 凭直觉,她觉得应该不是吴长老,毕竟这位长老常年授文课,缺乏运动,体重得有两百斤。 “谢长留,今日不把你揍得魂飞魄散我就不姓屠!” 定睛一看,眉目艳丽飞扬的屠蕉蕉手执双剑,剑柄上红色鸢尾花玉饰热烈跋扈,她一脚把谢长留的脑袋踩进了积雪里。 “师姐!我只是想攒一点钱给你买头花啊!”谢长留脑袋在雪地里,声音发闷,苦苦哀求,原地滑跪。 众人:“哇哦~” “你放屁!讹诈讹到姑奶奶我头上来我还没找你算账!” “师姐我那怎么叫讹诈呢!我那三十八把剑鞘在你那儿吃好喝好了吗?” “姑奶奶我全融了!” “师姐那是我全部的心意啊!你不接受我不要紧,你怎么能不接受我的我的血本!” “休要转移话题!你还欠我一百上品灵石,还钱!” “要钱没有,要俊俏身体一具,师姐,你来吧!” 听雁呆滞:……这就是我们的温婉女主屠蕉蕉吗?这就是我们的俊俏风流男主谢长留吗? “好一段断气回肠的追爱史!”温元元憋了半天道。 听雁:“……好一个特立独行的舔狗。” 她不得不怀疑谢长留是不是也穿书的,任务就是攻略师姐。 人群里还有人唏嘘:“屠师姐因为上一次和谢长留打架斗殴被罚在混沌崖扫了七天大粪,今日刚好放出来,你看她脚底板还有妖兽粪便。” 天哪!屠师姐这遭遇,要是她得把谢长留往死里捶! “还有你!热闹这么好看吗!?” 吴长老又一声咆哮,还坐在花蔓枝丫上的听雁僵硬地扭过头,看到长老叉着腰怒气冲冲瞪着她。 听雁还看到温元元很不义气地跟随人群进了四象堂,原来原地只剩下她和前面两友好交流的男女主。 “巫听雁,谢长留,你们都给我在外面罚站!”吴长老爆发了,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卖身葬父不成的谢长留,最后还指了指把谢长留脑袋踩进雪地里还在和谢长留展开友好交流的屠蕉蕉:“屠蕉蕉,你也站着!” 听雁:……简直飞来横祸,果然男女主的瓜不能随便吃。 “师姐!”一道粗噶声音忽然姗姗来迟,紧随其后。 听雁回头,看到琨履御剑撞来,后面玺衡慢悠悠跟着,她下意识往旁边闪。 天菩萨!她可承受不住傻子暴击。 “砰——!” 琨履的御剑术自觉很优秀了,就是落地时总有些不稳,又把授课长老撞在地上,他赶紧从长老身上跳起来。 吴长老趴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气得声音发抖:“琨履,罚、罚站!” 但显然罚站这种事对于琨履来说都是小意思了,他欢快地应了一声,就凑到听雁身边,粗噶的声音里都是兴奋:“我和师兄说了,我去试练塔时一块儿和他一块儿!” 听雁一听就问:“那我呢?” 琨履一脸感慨:“师兄说为了让你更好地得到锤炼,让你自力更生,师兄对你真好。” 听雁:……重新定义“对你真好”。 “还说悄悄话!赶紧给我站好!” 吴长老撑着腰爬起来,指了指听雁和琨履,又朝屠蕉蕉谢长留喷道:“还有你们两个,再吵就通知戒律堂!” “……” “……” “……” “……” 看到屠蕉蕉的惨况,戒律堂三个字极有杀伤力。 听雁二话不说率先走向墙边站定,另外三人外加花蔓立马跟上靠墙排排站。 “玺师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吴长老看向披着鹤氅一脸病弱的玺衡时,却立马神情和蔼耐心,“这么久不醒,差点惊动你师父出关。” 玺衡笑容浅浅,视线往贴墙站的听雁睨了一眼,“多谢师叔关心,我已是大好。” “那就好。”吴长老欣慰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这次新弟子入试练塔的事是议事堂那边传文给你的?” “今早遇到严师弟,他与我说的。”玺衡态度恭敬。 “进来再说。” 吴长老想起今日轮到玺衡辅教,再次点头,又朝墙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抬腿往四象堂里走。 玺衡跟上吴长老,路过听雁时,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黑润润的眼中带着笑意,他忽然伸手,往听雁手里放了个什么。 听雁看着他走进四象堂里,回想刚才反派嘴角的笑意,总觉得有点讽刺。 她想低头去看手里东西,余光感觉到什么,扭头一看,身旁四个脑袋八只眼睛齐刷刷朝她看。 “……” 听雁在这么几双眼睛注视下,竟然生出点诡异的不好意思。 她再次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是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制服色、诱》四个大字。 听雁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修仙界? 她一下激动起来,难道玺衡也是穿的吗?他给自己这种有颜色的东西是有什么深层含义? “玺师兄为什么会给你这本书?” 耳旁,屠蕉蕉疑惑问道。 听雁立刻问道:“难道师姐知道这本书?” 屠蕉蕉点头,“这是其中一本天禅宗典籍,大致内容讲述的是如何制服女色、诱惑。” 听雁:……………… 联系膳堂她多看两眼严师兄那事,她不得不怀疑,这反派在隐喻她什么。:,,. 20 第20章 “阿衡,你这……卧龙凤雏,…… 脸色稍稍变幻一下后,听雁低下头来,羞涩一笑,颇为不要脸地说道:“可能是我追阿衡师兄追得太紧吧……” 后面的话,她就没说了,故作欲语还休的模样,总之,害害羞羞的。 已经进四象堂内的玺衡将这话听得清楚,笑着的唇角瞬间门一滞,透过窗户朝外面的听雁睨了一眼。 巫听雁以为他没看见她看严云笙的眼神么? 听雁忽觉一阵寒意,偏头往里一看,就见反派朝她投来“温柔”一笑。 她立刻眼睛一弯,冲他笑得更灿烂一点,还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书。 反派似乎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移开了视线。 哎呀,就当他是不好意思好了,起码她心里这么想就会愉悦一点。 屠蕉蕉还在旁边琢磨刚刚听雁说的话和神情,她家里姐妹多,谁还没个情窦初开啊,她懂的啊! 想想玺师兄的美貌,立刻明白了,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好笑道:“玺师兄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真是被师妹你逼急了。” 少女飒爽明艳,令人很有好感,听雁很是喜欢这位女主,虽然她好像不是书灵说的那般温婉。 听雁重新看向屠蕉蕉,眼弯弯笑眯眯道:“如玉公子,淑女好逑嘛!” 屠蕉蕉忍不住笑了,看着比自己矮小半头的听雁也很是喜欢。师妹杏眼圆圆,清澈又灵气,五官无一不精致,笑起来还有梨涡,极是可爱灵动,又如此坦坦荡荡说着心中欢喜,比起那些遮遮掩掩的师妹师姐的要爽气许多。 她是家中幼女,下边没有妹妹,若是她有妹妹,想象里便是这样的。上回在外门考核时,师妹就很合她眼缘了,若不是后来被那该死的谢长留害得去了混沌崖扫大粪,她们早该是相熟了的。 “这次去试练塔,师妹不如与我一队?我带你。”屠蕉蕉凤眼灼亮,忽然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听雁简直是要感动哭了,众所周知跟着主角混有肉吃,躺赢的梦想不是问题。 但是她马上想起来自己要和玺衡一队,不止如此,她还还想起了卓尔不凡的严师兄,顿时觉得人生的选择真的好艰难。 不是不好选择,而是知道自己必须选什么,知道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四象堂内,吴长老也正与大家说试练塔一事,包括此次参与带队师兄姐的名单,大家自行组队,小队名单今日申时之前需得上交给吴长老,他是此次负责长老。 长老总是慢悠悠地说话:“如此,自行选择之下,小队各人齐心协力,其利断金,根据表现,最佳的五十人便能去此次仙盟新发现的崇山秘境,名额有限,大家各凭本事,都拿出所学本事来……” “师姐,你懂的呀,我是一定要和阿衡师兄一起的。” 窗外偶有几声鸟啼,巫听雁清脆泠泠的声音带着几分娇羞,清晰地传入玺衡耳中。 他心不在焉地朝窗户的方向再次扫去,只见巫听雁正厚着脸皮说:“我就要阿衡师兄,阿衡师兄在我心里是最棒最厉害的!听说试练塔里还有鬼呢,师姐,我最怕鬼了!但是要是有阿衡师兄在,我一定可以勇敢地面对!” 琨履眉头一皱,很是苦恼:“可是师兄说了为了让师姐更好得到锤炼,他不会和你一组的,但师兄和我一队!” 巫听雁一脸感动,却说:“我不要什么更好的锤炼,我就要和师兄一队。” 屠蕉蕉:“师妹别担心,师姐会助你一臂之力,我与玺师兄关系也还不错,到时我和玺师兄一队,我带你。” 谢长留含情脉脉忽然插嘴:“我的剑刚刚卜了一卦,它说我得和你们一队,再加我一个好吗?” 屠蕉蕉眉毛倒竖:“谢狗休想!” 巫听雁想了想那可是男主,劝她:“……师姐,我倒是觉得他可以和我们一队。” 屠蕉蕉一脸胸疼的表情:“师妹你不懂这谢长留就是一朵绝世奇葩,脑有重疾。” 巫听雁沉稳出声:“我们的队伍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或许对付试练塔中危机有奇效……或许,奇变偶不变?” 说最后一句时,她目光灼灼看向谢长留。 谢长留不明所以,赶紧回答:“每年我爹起码带我去云碧谷检查脑子七七四十九次,我脑绝无疾……以及,鸡为什么变鹅为什么不变?” 巫听雁:“……可能鹅比较凶残吧。” 或许是巫听雁的神色太过一本正经,屠蕉蕉低头沉思一番,觉得此话甚有道理,点头同意:“那就便宜他这一次。” 花蔓不甘被遗忘:“主人,那我呢,主人不会要自己偷偷进去吧?” 屠蕉蕉安慰她:“契约灵仆占名额,元元不去,试练塔最多能六人一队,刚好可以。” 巫听雁一锤定音:“一会儿就找阿衡师兄填表!” 全程被安排好了的玺衡:“……” 竟是连气都没机会发,他抿了抿唇,黑眸沉沉郁郁。 他在四象堂内,窥伺着外面笑语晏晏的巫听雁,心中止不住的疑窦丛丛。 她究竟为何总要这样? 总要这样甜言蜜语,总要这样歪缠着他,总要这样弄得人尽皆知? 她究竟是不是哪位旧人? . 午时剑鸣声轰鸣,终于放饭了。 吴长老挺着大肚皮出来,瞥了一眼墙边假模假样站着的四人一灵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然后赶忙飞奔向膳堂,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中午吃红烧狮子头,得靠抢才行。 等吴长老一走,整个四象堂、不,是整个学社都是一阵地动山摇,飞奔向膳堂的弟子犹如丧尸出笼。 听雁早就习惯这般场景,并在今日坚决忍住不成为丧尸其中一员,她还要找玺衡商量名单的事,现在这支队伍是五缺一的状态,得解决掉看起来最温吞实际上最不好搞的那个人。 “师姐……” 听雁准备让屠师姐率先去找玺衡说这事,毕竟,她进门几年,和反派的交情肯定比她好。 结果她一转头,身边早就没人了,竟然连花蔓都不在原地,她赶忙朝着前方人群看去,看到花蔓跟着琨履也一头扎入丧尸群中。 听雁:“……” 所以她到底是谁家灵仆啊?! 一阵风吹过,歪脖树上的雪落了她满头。 竟是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 听雁无语,正气闷着这群眼里只有红烧狮子头的家伙,听到了身侧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吱吱声。 她连忙转头。 日光正盛,灿烂地落在玺衡身上,给他周身拢上一层耀眼又柔和的光晕,他慢吞吞走出来,不急不躁,似是察觉到她的注目,歪着头看过来。 他微微笑着:“师妹不去吃饭?” 听雁连忙笑起来,蹦跳着朝玺衡走来,抬手去挽他手臂。 玺衡时刻注意着她的小动作,早已有了防备之心,微微侧身避开,哪知道听雁一个假动作跳到另一边,挽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破罐子破摔指的就是现在她这般,只要把脸皮豁出去,世界就豁然开朗了。 “我在等阿衡师兄呀。” 玺衡伸手去拂她的手,但他一时忘记这人是天生神力,那爪子扒拉在身上全然没有一丝撼动的迹象。 他唇角都抖了几下,道:“我没什么胃口,师妹请自便。” 横竖红烧狮子头现在去了也吃不着了,听雁咽了咽口水,掷地有声:“阿衡师兄不去吃饭,那我也不去了!” “咕噜噜——”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肚子咕咕叫,毕竟一个上午站着也挺消耗体力。 听雁怪不好意思地揉着肚子,“如果阿衡师兄带我去吃饭,那就最好了。哎,下午的剑课不能见到阿衡师兄了,我好珍惜和阿衡师兄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门,要不我下午翘课来找阿衡师兄好不好呀?”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听雁觉得很是隐晦,但是聪明的反派应该听得出来。 她偷偷瞥他一眼。 果然反派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了,他低头看她一眼,仿佛暗自咬牙,抬手御剑。 “走吧,师妹。” “来啦!” 听雁欢快地跳上了玺衡的剑,两只手抓住他的腰带,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蛮想抱住他的腰的,当然不是她色心大发,主要是这样比较安全。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语气自然地说:“阿衡师兄,进试练塔我要与你一队,我们一起啊。” 说完,她不等他开口拒绝,语速极快道:“我听长老说了,有师兄师姐带我们,反正阿衡师兄带谁不是带,不如带我,至少阿衡师兄若是有危险,我肯定——” “肯定什么?” 玺衡听到她话语一顿,忍不住出声。 “我肯定奋不顾身挡在阿衡师兄面前!” 听雁掷地有声。吹吹牛撒点善意的谎言不算什么啦,反正她肯定可以哭得最大声是没错的。 玺衡自然不信。 听雁偷瞥见他眼底的神色,又在后面字正腔圆地补充:“就算是为了师兄,让我引颈受戮也是可以的!” 这句其实这也不完全算吹牛。 她如此不正经,玺衡自然是肯定绝对十万分地不相信的,但不愿再被她胡言乱语地纠缠,只希望她那张嘴闭上,“好了,我答应师妹就是。” 听雁高兴地从他身后往前倾身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师兄你飞快点,晚了红烧狮子头就没了!” 少女的香气忽然靠近,幽幽的,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漫过来,玺衡恰好低头,看到少女两靥生花,即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弟子服,似乎也极显俏。 他走神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恼意,这种感觉极糟糕。 玺衡目视前方,运转灵力,加快速度。 “哎呀!师兄你太快了!” 半空中传来少女惊呼,差一点从飞剑上摔下来,一着急直接抱住了少年细腰。 飞剑有一瞬间门不稳。 少女埋怨的声音喋喋不休:“师兄,你这把剑没我的剑站着宽敞,要不要换我的剑……哎呀你慢点慢点儿!” …… 玺衡和听雁结伴到膳堂时,他明显发觉周围人的目光炯炯,令人不自在,他抿了抿唇,下意识便想和巫听雁拉开距离,不想让那谣言愈演愈烈。 但他刚往旁边挪了一步,巫听雁就偏过头疑惑地看他一眼,“阿衡师兄你脚下这块地是不是比较烫脚?” 玺衡终于忍不住,“师妹在外面好歹知点羞。” 反派藏在无奈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听雁就装没听到,她偏要和他凑在一起,让大家都对他们两出现在一起感到习惯与自然。 她用玺衡刚刚好听得到声音嘟囔道:“好郎怕缠女,知羞哪能追上阿衡师兄呀。” “……” 众目睽睽之下,玺衡自然不能对听雁做什么,他心里生出些烦躁,偏这烦躁里又生出些怪异的酥麻,令他一时说不出话。 “师兄这里!” 琨履那粗噶的大嗓门不论何时何地,总是那么的有穿透力,听雁一瞬间门就看到了他,忙踮起脚尖挥手。 吃饭能快速增进人与人之间门的感情,琨履已经和谢长留混成好兄弟了。 听雁走过去时,听到谢长留正对琨履说:“原来被南风楼通缉的人是你啊,问题不大,有空我去给你打个招呼。” 琨履很崇拜:“你还和南风楼有交情吗?” 谢长留自信笃定:“我在那儿应聘老鸨令他们亏本一万上品灵石,他们求着我离开南风楼,你报我的名,他们知道你和我有关系,肯定也求着你离开,不会再通缉了。” 听雁:“……” 男主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温元元目光都呆滞了:“他们为什么没打死你,那可是一万上品灵石!” 屠蕉蕉哼一声:“谁让他爹是谢阑之,不然你信不信他直接就被剥光了当场拍卖。” 谢长留的气节在此时忽然长出来了,他昂着下巴:“师姐,我欠你的一百上品灵石总有还你一日!我是宁死不屈的人,除了你,谁要来剥我,我绝不允许!除非……” 花蔓大眼好奇:“除非什么?” 谢长留一脸深沉:“除非用擎魔剑来买我。” 花蔓孤陋寡闻:“擎魔剑是什么啊?” 谢长留神秘兮兮:“《名剑录》榜上第一,传闻为五千年前仙魔大战时,仙道老祖本命剑,如今不知所踪,但我已经对它的下落有了点猜测。” 听雁忽然也感兴趣了,默默坐下,准备听听男主吹牛。 一般来说,男女主都有点言灵属性的,而且男主一般也都带点龙傲天属性,运气好。 她余光看到玺衡安静在她身侧坐下,故作不感兴趣地低头垂眼喝水,但端着杯子的手都没有动。 她暗笑,假装没看到,问谢长留:“什么猜测?” 谢长留很自信,微微一笑,下巴微抬:“我就是擎魔剑转世。” 玺衡:“……” 听雁:“……这有什么根据吗?” 谢长留语气深沉:“我这个人,从小不简单,命运多舛,必有大来历,我擅长男扮女装,还擅长割麦子,常年给家里割麦子,割得又快又好,我还喜欢打架,自从知道九虚宗剑冢没有擎魔剑后,我已经猜了两个月零二十三天了,八、九不离十。知道我为什么□□藏这么多剑鞘吗?那都是我本该待的窝!知道我为什么爱慕屠师姐吗,那是因为好剑就要好主人!” 屠蕉蕉一脸隐忍,眉头乱跳想要揍人,听雁赶紧拉住她,“师姐,忍忍!忍忍!想想混沌崖!” 听雁听说过九虚宗剑宗是要等弟子筑基后才可进入的重地,一生只能进去一回,所有弟子进入此地都会慎之又慎。 琨履忽然紧紧挨着玺衡,神色警惕,并对谢长留实诚道:“大师兄身娇体弱,我怕他被你的剑气克死,你一定要离师兄远点!” 玺衡:“……” 听雁偏头看了一眼反派,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状似随意地喝水,但是她分明看到他脸都要绿了,冒着滋滋寒气。 真是为琨履的小命感到担忧,同为小弟,她还是希望琨履能够长命百岁的呀,但就靠着这真诚必杀技,怕是不久就要被原地掩埋了。 听雁忽然蛮担心他们这支队伍的。 换个角度想想,男女主虽然总是能在秘境中得到最好的宝贝,但他们也总是触发各种奇奇怪怪的危险。 现在换个小队还来得及吗? 啊,我那卓尔不凡的严师兄,不知道你能否收留一个力气有点大的正常人? 听雁明显感觉反派这顿饭吃得略微艰难。 也是,反派在这群人里都显得那样的正常。 算了,还是先担心反派会不会把他们都赶出小队。 听雁心里转了个弯,八百个心眼子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坚毅地恳请玺衡当场填写报名表。 她的手扯着玺衡的袖子晃了晃,“阿衡师兄,不若现在就填表吧,我还可给你磨墨。” 当然,屠蕉蕉写也是可以的,只是,玺衡若是不同意,到时候不在上边签字也是无用。 玺衡已然决定抛下这一群人,他此次去试练塔还有要事,绝不可能让这巫听雁赖上自己。 他脸上是温和的笑,从容道:“此事不急,师妹不是饿了么?先吃饭。” 说完,他给听雁夹了一颗狮子头放进她碗里。 但听雁岂是一颗狮子头就可以堵住嘴的人? 她揪紧了玺衡的衣袖,冲他眨眨眼,撒娇:“阿衡师兄,咱们先填表,我再吃也是一样的呀,写几个字而已,又不耽误功夫。” 玺衡带着温吞的笑,再次婉拒:“此处汤汤水水多,恐会污了纸。” 听雁立刻转头看了竖着耳朵听着的几人一眼。 大家自诩都不是蠢人,各自有八百个心眼子,哪里看不出来听雁是想先下手为强,让玺衡敲定了小队成员,把报名表填好上交?所以都异常配合,几乎是她转头的一瞬间门,就把汤汤水水搬离了玺衡面前。 眨眼之间门,一整面前只剩下他喝的一杯水。 但从旁边伸出琨履又黑又糙的手,快速拿起水杯撤离。 玺衡:“……” 听雁从乾坤袋里拿出笔墨,那边屠蕉蕉取出一张报名表递了过来,她身为名单上的带队弟子,自然是有一张表的。 大家配合无比默契,玺衡看着听雁纤细的手腕轻轻一转,那墨就被推开,研出墨汁。 她的手生得极白,葱白一般,细细柔柔,也不知是不是她刚才用力了一点,一滴墨溅开来,在她手指间门落下几个墨点,对比十分明显。 玺衡原本心神俱烦,不过是顺势垂下眼看过去,忍不住盯了一瞬。 又顺着她的手,往她脸上看去,她的头发柔软,在两边梳起垂髻,发带却绑得与一般人不一样,每只发髻上都绑了两只蝴蝶结,鲜活灵动。 她研完墨抬起脸看向他时,笑容带着谄媚,恁地又多了一分人间门烟火气,“阿衡师兄,你来写?” 她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还扯着他袖子晃了晃,很是做作。 玺衡瞬间门就被架在上面,难寻借口,但又不想就这么接过笔让巫听雁太过得意,他脸色十分熟练地一白,就是一顿咳。 听雁看着砚台三五下就出了墨,心中正暗自得意,哎呀,这力气大的好处真是没法说,要说起来真是说不完呐!她心想反派总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吧! 却没想到他此时忽然发病。 听雁当机立断,把笔墨往屠蕉蕉面前一推,正色道:“师姐你快填,填完让师兄按个手印,师兄咳成这样恐怕没办法握笔了。” 屠蕉蕉本就性格豪爽痛快,提笔就写,写完,一个个签上大名,琨履现在学了几个月,自己的名字已经会写,但太丑,直接咬破手指按下手印。 最后,那张纸,到了玺衡面前。 玺衡这下是真的一口气没上来,连咳几声,忍不住横了几眼听雁。 那双桃花眼因为急咳都泛起了红。 听雁握住他的手,脸上是心疼的神色,“我可舍不得阿衡师兄咬破手指,咱们用墨就行,来~” 她去掰他的手准备沾墨。 玺衡哪会让她如意! 他硬是攥紧了手。 听雁瞥了他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开了他的手指,沾上墨,按下手印。 哼,力气大的好处真是多不胜数呀! 做完这一切,听雁宝贝地吹了吹,然后把表叠起来收进乾坤袋里,一会儿就交给吴长老去。抬头时,却看到周围齐刷刷朝她和玺衡看过来的视线。 琨履和谢长留的眼睛瞪得尤其大,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物,屠蕉蕉和温元元一脸吃瓜神情。 至于花蔓,一脸理所当然颇为自豪的呆狗腿子模样。 听雁眨眨眼,却是眼睛一弯,众目睽睽之下,朝旁边可能还在兀自气闷却不好发作出来的反派投去含情脉脉的一眼,声音甜腻:“阿衡师兄,你要多喝热水啊。” “……” 阿衡师兄微微一笑,此时想把热水倒她脸上,并在心中记她一笔—— 巫听雁,试练塔中必“不幸身亡”! …… 试练塔是几千年前创立九虚宗的剑尊留下,位于九虚宗正东方,周围湖泊环绕,塔立在岛中央,直入云霄,一眼竟是望不到头。塔下埋有两条灵脉供给试练塔灵力,是以,这里的草木比别处更灵气充盈。 第二日快到辰时,山中灵雾缭绕,阳光洒落在湖泊中,风吹荡漾,金光粼粼。 四象堂吴长老并其他几位长老正守在试练塔外,看着弟子们正在排队等待辰时塔门开。 新弟子是第一次进试练塔,难免兴奋,这里热闹得仿佛菜市场,吴长老倒也不多说什么,只站在阳光下打盹儿。 试练塔门十几米外的参天榕树下。 “谢长留和琨履怎么到现在没来?!”屠蕉蕉叉着腰,浓眉竖起,显然已经生气了。 花蔓踮起脚尖也着急慌忙往来时的路看,“我帮主人已经风听传文过去了,但他们都没回应。” 屠蕉蕉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直接拔出身后双剑,等那两人来了直接揍一顿! 与他们不一样的是,听雁一点都不着急,她又低头检查了一下乾坤袋里昨天准备的吃食,她足足备了六天的量。 也不知道够不够,要实在不够,只能吃辟谷丹了,啊!那就算被五叔炼成糖豆的味道,也没肉脯糕饼来得香啊。 试练塔一旦进入,除非中途放弃,否则就相当于是小秘境,只能通关后出来。 而每一次进入试练塔,都有时间门限制,若是到时间门没有通关的话,也会被送出来。而每一层的时间门限制都不同,难度越高,限制时间门相对偏长,第一层试练塔限制时间门是一天,第九层试练塔限制时间门六天。 这次新弟子入内,规定是二层以下随机选择。 但是,他们这队伍又有男女主,又有反派,还有明显好像要被献祭的她和琨履花蔓三个炮灰,再加上书灵曾说要在试练塔中拿到问心草,所以,他们进入试练塔后,必要去第九层晃一圈的。 第九层,一听就很危险! 最关键是,试练塔虽只有十三层,九层以上目前不开放,每一层却极其广阔,就像是一个大秘境,自成生态环境,各处都藏着危机与宝物,进入里面后,他们六人会随机在某个地方落地,不一定会在一起。 听雁想着这些,伸手扯了扯身边玺衡的袖子,“阿衡师兄~” 玺衡正闭目养神,等着一会儿进试练塔,听到听雁又甜又脆的声音,心头生出一种从脊骨蹿上来的酥麻,又烦又燥,睁眼朝她看去。 听雁也不等他说话,又眼巴巴看着他,道:“若是我和师兄在试练塔中分开了,师兄会来找我吗?” 哼,自然不会,心中这样想,玺衡面上却笑得温柔:“自然会的。” 听雁脸上也露出笑容,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玺衡,甜笑着道:“最好我和师兄能落在一处,这样也省得师兄来找我啦!” 一会儿进试练塔时,她就化身八爪鱼,死死缠住他,非得和他落在一处。 还好她各式各样的灵宝多,手里正好有一件能令两人相绑同进同出感应到对方的灵宝,不是什么高阶灵宝,是从前三叔随手炼制的小法宝。 玺衡当然不知听雁心中所想,心里笑她想太美。 若是不幸和她落在一处,等逼问一番她究竟是何人就留不得她命了。 心里这样想,但他却温言絮语:“希望如此。” 听雁这就算给反派打预防针了,心中满意,也不和他多说别的,看他一直闭目养神,估摸着在养精蓄锐,便将视线往四周看去。 也不知道谢长留和琨履在搞什么,来得这样迟! 难道男主效应现在就开始出现了吗? 要不怎么说她眼神好呢?听雁几乎是一瞬间门就看到了背着剑站在不远处的严师兄,他站在那儿就是卓尔不凡,沉稳英俊,好一枚生猛剑修,令人垂涎三尺。 听雁偷偷瞥了一眼身侧安静养神的玺衡,抬腿就要往严云笙那儿走去。 虽然现在九虚宗都传她在猛追玺衡,但这些以后都可以解释的,现在先在严师兄面前混个眼熟,最好让他记住她是一个勤奋善良可爱活泼热情的师妹,当然了,他想要什么人设,她就可以造出什么人设嘛! 听雁才迈出一步,严云笙便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来。 啊!他的眼睛是多么深邃!啊!他的鼻子是多么高挺!啊!他略厚的嘴唇一看就是专情的人! 听雁心花乱绽,忙摆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玺衡没有征兆地睁眼,一眼就看到巫听雁那仿佛老鼠掉进米缸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严云笙。 他瞬间门再看巫听雁。 眉眼官司打得如此厉害,是又看上严云笙了么? 玺衡抿唇冷笑一声。 “师妹。” 听雁正往严师兄那儿走,理由都找好了,她是去找赵天舒闲聊问有没有看到谢长留和琨履的,看起来赵天舒和严云笙是一队,那这样就可以和赵天舒身侧的严师兄搭上话了。 你好,严师兄?这样会不会太生硬了? “师妹!” 耳旁一道重重的咳嗽声让听雁不得不转头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玺衡,只见他面色苍白,唇角似乎有一丝血迹,人看起来也没刚才安静时稳当,仿佛随时都要摔下来的样子。 听雁一下没有猎艳心情了,赶紧上前扶助他,“师兄你怎么了?” 这反派真是绝了,不会是要发病吧,那一会儿进试练塔万一昏迷什么的,难不成要靠她去搞问心草吗? 真要命!真晦气! “师妹是否觉得严师弟高大英俊,沉稳可靠?”玺衡掩唇轻咳,低着头,声音温和。 听雁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虚,难不成是她的目光太直白放浪了吗? 实话说,这种时候她应该坚决否认,并立刻表示在她心里阿衡师兄最俊美,阿衡师兄最可靠! 不过,反派的攀比心这么重的吗? 也没见他对自己时不时的媚眼表现得多热情啊! 反正她实在不忍心否认严师兄的可口,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嗯嗯,严师兄确实很有风范啊,九虚宗的每个师兄都和严师兄和阿衡师兄这般出色吗?” 玺衡看她眼神乱飘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心里又冷笑一声,但他面上更如春风般柔和,“师妹,我身子不好,不为良配,师妹或许可以另寻良人。” 天菩萨! 反派竟然也直来直去正面回应她狂热追求了,之前他不都含糊以对吗! 听雁原本想立刻反驳,但这个时刻忽然灵光一闪,她搞那么大阵仗,原本也是无心之为呀,一切都要从她高价睡在反派隔壁开始的,那原因又不好解释,就顺势而为了。 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做一个反派的狗腿子,在他搞事时给他递刀呀! 听雁呼吸都急促起来,立刻就顺着台阶下了,她捂住嘴,仰头看他,眼睛一眨,眼里使劲憋出了那么一点泪花,“阿衡师兄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 玺衡:…… “不过阿衡师兄如此为我着想,我……我听师兄的。”听雁说着,脸上又露出一点失落,声音都小了一些,“师兄不喜欢我,我知道的,那可以做阿衡师兄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可以的。阿衡师兄~~” 一声又甜又脆的“阿衡师兄”,却是轻而易举说放弃。 玺衡心里冷笑连连,忍不住的,看向听雁的眼神都凉凉的,但语气依然很柔和,“师妹想如何便如何。” 听雁却不把这话当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反派这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但她很快释然了,反派不找到机会就阴阳怪气那还叫反派吗? 听雁自然转移话题:“开始排队进塔了,师兄咱们也去后边排队了。” 玺衡早就抬腿朝队伍后边走,走向屠蕉蕉,没搭理听雁。 “等等我啊,阿衡师兄!” 听雁从不真把玺衡当做温良无害的人,早就看穿他伪装下的真相,所以很习以为然地跟了上去,不把他的冷脸当回事。余光扫到队伍前排时,忽然看到长老在收弟子们的芥子囊,倒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阿衡师兄,长老为什么要收走芥子囊,是有什么不能带进去的东西吗?” “进入试练塔除了随身武器和伤药外,其他除了一只空芥子囊什么都不能带。” 玺衡面无表情在前面走。 听雁:“!!!!” 她看着前方弟子被长老从芥子囊里取出来的各种符箓法宝,头昏脑涨,瞬间门仿若行尸走肉。没有法宝和各种灵药护身,她难道只能靠一身力气了吗? “有没有人侥幸能带东西入塔呢?”听雁抱有最后一丝挣扎和侥幸。 可惜玺衡的话非常冷酷:“有夹带自动被试练塔弹出。” 这话不必他多说,听雁听到前方一声“啊!”,抬头看到某位同门被弹飞落进湖里。 听雁揪紧了腰间门芥子囊,默默拿出了一只空芥子囊。 半个时辰后,所有排队的弟子都已进入试练塔,塔外只剩下听雁几人。 此刻吴长老正在检查几人身上的芥子囊。 听雁依依不舍地上交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芥子囊,她见吴长老的目光盯着她的左手尾指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展示了一下,说,“这就是一个装饰小兔子,漂亮吧?” 她特地拿到玺衡面前给他看。 玺衡扫了一眼这只平平无奇的戒指,从前也见过。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漂亮。” 听雁:当然漂亮了,这可是我能顶天立地的好东西。 吴长老拿出一件法宝检测了一下,确实这枚戒指很普通,只是一件装饰,便没没收,小女孩嘛,有一两件可爱小东西很正常,不过…… “人还没到齐吗?再有一刻塔门关闭,再次打开三个月后。” 听雁瞥了一眼玺衡的脸色,尽管他努力保持着温和耐心的模样,但眼底的幽光足够把琨履和谢长留原地掩埋。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花蔓忽然激动地喊道。 听雁转头,先看到屠蕉蕉拔、出双剑,立刻拉住她劝:“师姐!忍一忍!有什么咱们进去再揍!” 谢长留和琨履搀扶着从剑上跌落下来,这两个人不知道早上经历了什么,脸色苍白,唇瓣发抖,两眼无神,需要依靠互相搀扶才能站住。 “你们俩怎么了?”听雁对他们这种仿佛被人强了三天三夜的状态很有好奇。 琨履满脸痛苦,实诚道:“半夜做梦梦到大师兄死了,把我吓醒了,吃了点大前天放在芥子囊里的点心,虽然馊了,但我舍不得丢还是吃了,结果一直拉到现在。” 玺衡:“……” 听雁:……你怎么天天以为你家大君死呢! 谢长留不必人问,四十五度望天,叹气:“老毛病犯了。” 听雁更好奇了,这男主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吗?他脑有疾现在恐怕已经众所周知,那还有什么啊?她忍不住问:“什么老毛病啊?” 谢长留幽幽看了听雁一眼,似乎在怪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还是说了,“痔疮犯了,鲜血淋漓。” 听雁:“……这真的还蛮痛苦的。” 她偷偷瞅了一眼反派,总觉得他嘴角的微笑是那么核善。 玺衡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吴长老,神情还算从容:“师叔,我们人齐了。” 此时此刻,他唇角的笑容在吴长老眼里多少有点勉强,吴长老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阿衡,你这……卧龙凤雏,道阻且长啊!”:,,. 21 第21章 玺衡面无表情:……不,我不…… 太坤大殿。 “如何,如何了?崽子们都进场了吧?!怎么样了?” 吴长老挺着大肚子却灵活异常,从飞剑上落下如一只球一般就蹿了进来。 不止是他,大殿中摆了一张大圆桌,九虚宗如今主事的几位长老都围坐在旁,暖锅正沸着,旁边放了十几碟肉菜,好不热闹。 而在暖锅上方,悬空着一面巨大的窥天镜,此刻,窥天镜上似拢着的一层云雾正慢慢散开。 陆焚头也没抬,只顾着吃碗里的肉,还趁着大家都抬头去看窥天镜时起身飞速夹肉。 旁边欧阳疏余光看到了,狐狸眼都瞪圆了:“陆焚!那是我刚下的!” 他作势去抢,但陆焚仗着健硕的身形,一把就撞开了他,眼睛里不只是被辣椒沁出的眼泪还是别的什么,“我的乖徒今日进塔,我真担心她,得多吃几碗肉。” 欧阳疏翻着白眼:“平日见你忙着上天入地挣钱,也没见你多管着小听雁!” 陆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呀。” 柳儒本就是个爱吃的,今日的暖锅也是他准备的,他笑眯眯做和事佬,给这两人一人夹了一筷肉,“都有都有。” 沐芙蓉是食素,吃得也不多,对这两人抢肉行为感到无语,她素着一张脸只管看窥天镜。 此时此刻,窥天镜中先显现的是一道高大沉稳的身影,他背着一把剑,正站在一处石林中,眉眼警惕,很快,石林忽然动了,他拔、出背后长剑,潇洒贯日的剑招使得漂亮。 “小严这是遇到第二层的石林法阵了啊,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柳儒语气里带着羡慕,看向了一旁的方臻之。 方臻之性子散漫懒怠,一把留情剑使得潇洒流畅,但平时却爱钻研炼器,掌管九虚宗武器和各种器物,很少露面,如今坐在这儿也懒洋洋的,不过提起严云笙这个爱徒,自然也是满意的,低头喝了口酒,道:“确实。” 窥天镜画面一转,便又看到了赵天舒正在密林间用长剑挖草。 欧阳疏摇着折扇,有了严云笙前头使剑的潇洒身姿,身为师父,他多少有点觉得丢人,他赶紧在指尖一弹,画面又一转。 “咦?怎么会是第九层?”沐芙蓉忽然凝眉出声。 她清冷的声音一出,其余几人纷纷抬头注目过去。 窥天镜中,出现的正是谢长留和屠蕉蕉。 见是这两人,身为他们的亲传师父,沐芙蓉和方臻之都凝神看过去。 沐芙蓉倒没什么,蕉蕉一向是她的得意爱徒。 但方臻之想起碍于谢家家主的再三恳求收下谢长留后,几次三番去戒律堂领人,短短几个月出峰频率比之前十年都高,一张俊俏老脸已然丢尽,忍不住伸手去摸酒杯,再鼓起勇气朝窥天镜看。 潮湿的深谷,阴暗无光,遍地沼泽,无处下脚,沼泽下似有什么活物,泥浆沸腾着,似有什么要破泥而出。 谢长留和屠蕉蕉显然刚入塔,正踩在沼泽里,神色迷茫地打量四周,随即看到了对方。 屠蕉蕉拧眉,显然极不愿意与谢长留在一处,她立刻别开视线,低头一看,看到沼泽泥泞已经没过脚踝。 同时谢长留也正低头看脚下,两人几乎又是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三尺外唯一一块沼泽里的一块长了草皮有点草屑的仅供一人落脚的地。 空气静默一瞬。 窥天镜外,方臻之看到谢长留抬眼的一瞬间,就有点坐不住了,“虽说只有一处地方下脚,但只要两人齐心协力一人一脚踩在上边稳住身形不是问题……不过长留最近素质不好,如果一会儿他……” 说时迟那时快,谢长留就在此时用力拔出一只脚朝屠蕉蕉踹去。 “啪——!” 带着泥浆的靴子一下甩在屠蕉蕉脸上。 “……一会儿他要是素质太低,屠师侄打死他我也没什么意见。”方臻之尴尬地看了一眼脸色越发清冷的沐芙蓉。 “谢长留!”屠蕉蕉气得脸都青了,连脸都来不及抹,看到谢长留从沼泽里弹飞起来,立刻也翻身起来。 两人完美展示了剑修的竞技精神,一前一后站到了唯一的落脚点。 谢长留快一步,稳稳当当双脚落地。 但他脸上还没露出得意笑容,屠蕉蕉从天而降,一脚踹在他身上,踩在他头上,谢长留整个人瞬间趴下,整张脸埋扑进泥浆里,胸腹死死贴着那块草皮不肯挪开。 “师——噗,师姐!我想——噗,我想我们应该齐心协力!”谢长留一边试图昂起头,一边争取从宽处理。 屠蕉蕉双手执剑,环顾四周,一边用力踩着谢长留的脑袋,一边眼神里露出疑惑。 而此时,泥浆沸腾得更厉害了一些。 谢长留安静了一瞬,忽然幽幽出声:“师姐,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飞起来了?” “用你说!”屠蕉蕉重新低头去看,只见沼泽泥浆里缓缓升起一只异兽,身形庞大,浑身泥浆,嘴巴微涨,露出的獠牙上沾着泥浆与粘液,足有三尺长。 “我们好像站人家头皮上了,原来这不是草屑,是头皮屑啊。”谢长留惊奇道。 “闭嘴!”屠蕉蕉额头青筋直跳,微微蹲下身,满眼警惕打量着身下的异兽。 谢长留却忍不住:“这是什么兽啊?” 屠蕉蕉脸色凝重观察着:“喜阴暗潮湿,耳似猪耳,尖牙三尺长,涎液有沉木香,爱滚泥浆。” “哇,真的牛哇!”谢长留惊呼。 屠蕉蕉却浑身紧绷,凤眼微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试炼塔异兽录》中记录的喙兽,只有第九层有,而且是群居习性,是问心草的守护兽,性刁钻,对了,它们秃头毛发稀疏……” “秃头怪,牛逼啊!”谢长留竖起大拇指。 话音落下,沼泽里纷纷钻出数十头喙兽。 “谁说老子秃头?!” 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脚下传来,屠蕉蕉和谢长留被震飞出去,慌乱中,屠蕉蕉在半空御剑想飞,余光却看到谢长留灵活地滚进了山谷边缘夹缝里。 “躲这!”谢长留沉声大喝,听起来仿佛胸有成竹极为靠谱。 屠蕉蕉眼皮一跳,电光火石间咬牙,鬼使神差一起蹿入夹缝中。 窥天镜外,方臻之见此,咯噔一下,椅子上好像长了毛刺一般坐立难安,向来洒脱俊朗的脸此刻皱成了苦瓜,看向沐芙蓉,“师妹……” 沐芙蓉冷静出声:“第九层,问心岭,问心草生长之地,喙兽有怪癖,喜囤粪便食之,常存储于石缝间。” 陆焚想到前不久好像听说屠蕉蕉因为谢长留被罚去混沌崖扫妖兽大粪,不由捂住嘴,眼泪都不自觉流出:“蕉蕉……命苦啊!” 沐芙蓉依然很冷静,继续说道:“喙兽极难对付,喜美色。” 欧阳疏摇着扇子安慰她:“蕉蕉很美,指不定很容易色、诱成功采到草……” 但他看着石缝里和谢长留一起夹在那儿,和他一起脸贴成大饼动弹不得,然后正被喙兽用尖牙往外捞的屠蕉蕉顿时消了声,干咳一声,“不过喙兽食草食粪,蕉蕉应该没生命危险,既然他们在第九层,应该还有其他几人,让我们先来看看他们此时如何了,这边我们稍后再看。” 实在是不忍直视这边情况了。 陆焚一边吃肉,一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乖徒好像和屠蕉蕉一队,乖徒风听有传文过,立刻就认真看向窥天镜。 窥天镜画面一转,镜面上重新笼罩上了一层淡灰色的浓雾。 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少女哭喊的声音却从迷雾里传了出来—— “呜呜,阿衡师兄,你快点!快点!我不行了!”少女哭着,声音委屈又响亮。 “闭嘴!”少年喘着息,虚弱又倔强。 陆焚嘴里的肉一下就不香了,瞪大了美目,坐直了身体盯着还一片迷雾的窥天镜。 柳儒就坐陆焚旁边,见到他这常年哭唧唧的师弟脸都绿了,话不多说先趁机去抢陆焚刚下锅的肉,嘴里说着:“这……这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嘶!竟是无人得缘进过的魔菇林?” 话音还没落下,迷雾就散开了一些。 漫天的灰绿色浊瘴气弥散在一片五彩斑斓的山林里,地上密密麻麻长着一簇又一簇的蘑菇,颜色鲜艳,形状奇诡,有如巨伞的,亦有如人面的。 巫听雁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她如八爪鱼一般死死趴在玺衡背上,双手双脚抖如筛糠,脑袋上还长了颗红色小蘑,像一把小伞。 她此时此刻心里真是怕死了,进塔时,她找准机会死死抱住了反派的胳膊,果然,他们落在同一个地方。 但她要是早知道反派会落在这样的鬼地方,她扭头就朝反方向跑了。 这里浊气浓重,普通修士在这浊气下都灵力凝滞,别说她这个昆山巫族了,呼吸一口就令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她刚刚察觉到不对立刻就扑到玺衡背上去了,先用昆山术法在他们身上砸下一道防护,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箍住他。 本来就有一点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试练塔里悄无声息地死掉,现在都不用反派出手了,只要他丢下自己不管,那她就成了蘑菇的一堆肥料。 她真的不想变成肥料呜呜。 眼看着这满是蘑菇的林子一眼望不到头,灰绿色的浊气弥漫在空气里,她再在这里待久一点,真的是要命的。 听雁咬着牙支撑着术法笼罩住她和玺衡。 “阿衡师兄,我最喜欢你了,只有你才会在这样不辞辛苦把我背出这里。等离开了这里,我一定会亲手给你雕一尊金象,当然你要是不喜欢金子,我可以给你用玉雕一尊,天天摆在我床头,睡觉前我就拜一拜。”她凑到反派耳旁小声喃喃着说好话哄着这人别把她丢下。 没办法,浑身无力,不然她也想要用更甜蜜的声音说些甜言蜜语。 玺衡脸色也很不好看,背着听雁,唇色发白,他拄着剑走了几步,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心中已经生出第十八次将巫听雁就丢在这里,任其被蘑菇掩埋的念头。 少女的气息靠过来,在他耳朵上吹气,隐隐约约的香气,简直是……忍无可忍。 玺衡双腿打颤,终于停了下来。 听雁以为他要抛下自己,忙伸出右手给他看,“阿衡师兄,我一直捏着法诀保护我们呢,只要我们早点从这里出去,我就不用师兄背了。” 玺衡拄着剑,因为使劲,脸色胀得通红,他咬着牙问:“师妹,你重几何?” 听雁呆了,虽然此时身体难受,但不妨碍她的脸一下就红了,羞的,“师兄你怎么能问女孩子体重!” 说着这话,她努力吸了吸肚子,心想难道是反派的背感受到自己的小肚子了吗?她早上比平常是多吃了一点点,那不是为了保存力量嘛。 想到这,听雁还有点委屈,背不动她还不是他身子太弱! 听雁偏头去看玺衡的脸色,一眼看到了涨得通红的脸,瞬间也吓了一跳,心想自己真的已经沉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脑袋本来就被浊气弄得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委屈的情绪上了头,“我也就一百斤不到,师兄你平时还是要多吃点饭,不能光吃素不吃肉……” “你的剑多少斤?”玺衡打断了她。 听雁呆滞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自己背上还背了一把剑。 这把剑当然不是师父那把三千六百九十八斤的方天重剑,是一把师父为她锻造的普通铁剑,也就四百多斤吧。 一想到反派竟然背着五百斤的重量,她莫名有点心虚,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泥地,发现他的脚都深陷进去了,赶忙将那把重剑收进芥子囊。 瞬间,她仿佛听到反派轻呼出一口气。 听雁看着他轻松了不少的样子,胀红的脸色都仿佛好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得夸他几句,免得他把自己丢进蘑菇丛,便凑在他耳畔:“师兄你真的有点厉害,看起来体弱,但是竟然能背起五百斤面不改色,你的腰力真的很强!” 说着,她另一只没掐诀的手对着玺衡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玺衡:“……” 他没好气地别开脸:“师妹还是少说点话,留着力气吧!” 听雁把脸靠在他肩膀上,脸就对着他脖颈,摆着最舒服的姿势,也不在意他此刻的语气,继续说:“等师兄把我带出这里,我就立刻有力气了。” 玺衡抬头看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蘑菇,抬手一招,他腰间的剑立刻出鞘,他背着动弹不得的听雁踏步而上。 听雁见此,也就没问他为什么刚才没御剑了。 想来是他那单薄的剑无法承受得住五百斤的重量吧! 她打量着玺衡的脸色,胀红退去后,他的脸色就有点苍白了,可能还是虚……做不了踏步而上如此这般轻盈的动作吧! 听雁觉得自己眼皮很沉,她使劲掐着法诀,原本术法使出也不必一直掐法诀,可她如今的状况,非得如此,而越是使用灵力,她便会越困乏,所以她必须不停说话:“师兄,你有没有给屠师姐他们传文过去告诉他们我们在哪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花蔓是她灵仆都没跟着她一块儿。 自然没有。 玺衡背着她,视线一直打量四周,嘴里敷衍道:“传了。” 听雁想了想,转动自己此刻迟钝的脑子:“师兄,你说这里的蘑菇为什么这么奇怪?” “这是魔菇林。” “我知道是蘑菇林,这都长了遍地蘑菇了,师兄,我眼可没瞎呢。” “……魔气的魔。” “……这魔菇还挺厉害的哈!” 玺衡抿抿唇,没再说话,只皱着眉打量四周。 试练塔第九层,他也没来过,不知这里隐藏什么危险,他的目的是正东边的问心岭。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里不过是一些浊气瘴气,似乎平平无奇,但是…… “师兄,我头皮有点痒,你能不能帮我挠一挠?你放心,我昨天晚上洗过头的,不油。” 安静了一会儿的巫听雁声音有点蔫蔫儿的,有气无力,呼出的热气在他脖颈里挠得人心烦。 玺衡神情有些烦躁地扭头去看她,却一眼看到了她头顶长的那只红色蘑菇。 菌丝已经在她头发蔓延开来,血红色的,衬得巫听雁越发乌发雪肤,有种诡谲的艳丽。 玺衡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出声。 听雁一看他这个神情就有些紧张,总觉得反派那双乌沉沉的眼睛里正写着“我要怎么嘎了巫听雁”,她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其实师兄不帮我挠也没什么,我忍忍就过去啦。” 还是不要太使唤反派,万一他一怒之下把她嘎了就完了。 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还有他刚才那个眼睛里…… 听雁把脸埋在玺衡脖子里垂下了眼睛,安安静静的,显得十分乖巧。 玺衡没说话,转过了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不用他出手了,巫听雁身上长了龙血魔菇。 龙血魔菇,一种魔菇里很罕见的菌子,孢子不易生根,极喜灵气浓郁的灵兽寄生,巫听雁若为昆山巫族,被寄生也本寻常。此菌依靠吸食宿主血肉灵气迅速长大,能使宿主神魂恍惚,癫狂错乱,最后宿主又因精气血肉被吸干而成为一堆腐土,成为滋养龙血菌的最后一点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若在龙血魔菇生长过程中强行摘掉,宿主即刻死亡,且宿主被寄生时,无法动用灵力。 但,这龙血魔菇却是极佳的修补经络的灵药,如龙血凤髓,可遇不可求,医修们趋之若鹜。 “师兄,你说我们落到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机缘呢?” 听雁的声音越发虚弱了。 这浊气对昆山巫族影响可真大,她都这样了,万一反派搞事这一环不顺利,以后岂不是爹娘家人们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玺衡心道机缘就是她这个昆山巫族头上长的龙血魔菇。 他嘴里随口道:“这里的魔菇属灵药,可采摘。” 听雁虽然此时昏昏沉沉,却恍惚间隐约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手脚无力,动弹不得,悄悄深呼吸几口气后,晃了晃自己脑袋。 她感觉自己脑袋上有什么仿佛Duang了一下。 有一瞬间,她有点克制不住想要蹲到墙角里发育一下。 听雁认为自己不能被这群魔菇影响,她屏住呼吸,自我清醒了一下,但很快,“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的语气凝重紧张。 在浊气中御剑飞行对于玺衡来说反而顺畅,精纯的灵力受到浊气影响,在经络中运行速度自然下降,痛感麻痹,运剑无所顾忌。 此时空气里只有飞剑破空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没有。”他淡淡回道,心里只当巫听雁开始出现幻觉了。 但他话音刚落下,便听到林中传来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跑动。 瘴气迷雾中,视线模糊,只看得到周围色彩艳丽的各色蘑菇……好像都活了,分别长出了细手细脚,从地里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玺衡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龙血菌孢子,产生幻觉了,就算有魔菇化成了人,也不至于有这么一大片。 不等玺衡再分辨,一道猛烈罡风朝着他袭来,他背着巫听雁在剑上晃了一下,堪堪稳住身形。 但不过眨眼时间,周围便围聚了各色魔菇……人? “何人擅闯?!”粗犷沙哑的质问声震耳欲聋。 玺衡面色凝重阴沉,背着听雁缓缓落下。 试练塔第九层的魔菇果然不同凡响,随意一瞥,多是五品以上,站在他面前的两只魔菇尤其高大健壮,竟是龙血菌开了灵智,红色蘑菇伞面如大伞,长在伞面上的眼睛犹如铜铃,若要对付……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身后,听雁欢快又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 那两只大头魔菇显然也有一瞬懵了,铜铃般的大眼里露出疑惑,仿佛有点灵智,但不多,目光茫然地打量着从玺衡背上冒头并出声的听雁。 听雁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了:“我是你们的小妹毒菇求败啊!” 大头魔菇一号偏头对大头魔菇二号自以为小声地问:“咱娘给咱生小妹了吗?” 大头魔菇二号:“没听说。” 听雁呜咽着说道:“咱不是一个娘,大哥二哥你们忘了吗?你们看看我啊,我们长得这么像,嫡嫡亲的兄妹啊!” 玺衡神色疑惑,偏头看听雁,分不清她是出现什么幻觉还是在做什么,一时不敢乱动。 两只大头魔菇打量着听雁,最后目光在她头顶上的蘑菇上定住,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确认了听雁的身份。 大头魔菇一号又问:“小妹,那他是谁?看着像个人,不像俺们魔菇。” 听雁一听,脸上露出羞涩,苍白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往玺衡怀里靠,口音也入乡随俗了,“他是俺的情郎,菇君奋战,大哥你看,他是不是和俺们菇有点缘分?” “……” 玺衡摸不准她此时是否清醒,犹豫了一下,打这一群魔菇确实费劲,想到她向来邪门,决定配合她,伸手揽住了她,脸上也匆忙做出一派温情脉脉。 魔菇一号大哥沉声道:“小妹,俺们龙血魔菇血统高贵,不与人通婚,若要与人通婚,人必须做一件事,不能让他污染俺龙血魔菇血统……” 听雁伸出右手做了个不必多说的动作,“大哥不必多说,俺知道的,不就是绝育吗,他愿意!” 玺衡面无表情:“……” 不,我不愿意。:,,. 22 第22章 巫听雁在求他 太坤大殿内,一阵阵倒抽冷气声,所有人目光从窥天镜移开,纷纷看向陆焚。 陆焚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朝他们摆手:“别看我,没看到我已经在为阿衡流泪了吗?” 欧阳疏一把收了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诸位,所以我们来探讨一下,为什么他们这支队伍会进试练塔第九层。”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所有人,“这么多魔菇化人了,几乎都相当于五品甚至五品以上妖兽级别,很麻烦啊!” 沐芙蓉也皱紧了眉,一脸担忧,看向当时在试练塔看着诸多弟子进入的吴庞。 吴庞一边和柳儒讨论今天的羊肉比鹿肉新鲜,一边插嘴:“小听雁这不都混进魔菇内部了吗?别看我啊,他们进入试练塔时可是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方臻之还没有从谢长留和屠蕉蕉那边缓过神来,又看到这边巫听雁要把玺衡绝育,此时此刻,不禁发出灵魂拷问:“咱们九虚宗有些弟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陆焚:“师兄这话说的,咱们九虚宗有几个正常人?” 方臻之立刻眉头一扬,想反驳,只见陆焚幽幽道,“我记得云笙那孩子常年待在听潮峰是因为看到人多就紧张,和女修说话就要结巴,这么大块头却怕虫吧?” 提到自己得意门生的那一点点小缺点,方臻之干咳几声,“让我们还是关心一下阿衡能不能保全自己吧!” 众人视线再次看向窥天镜。 . 五彩斑斓的一片魔菇精蜿蜒成长龙,朝着魔菇林深处迈进。 听雁坐在一只大平菇上,左边的大平菇上坐着魔菇大哥,右边的大平菇上则是魔菇一哥,魔菇就是这般横着走路,威风赫赫。 当然了,作为要被绝育的不配有繁育能力的玺衡待遇就没那么好了,他跟在听雁旁边走,也不知是不是没得坐辇坐的原因,脸色多少有点脾气,几次抬眼朝坐辇上的听雁扫去。 听雁一眼都没看她,整个人瘫软在坐辇上,眼睛半眯着,看起来晕晕乎乎的。 玺衡抿了抿唇,又朝着听雁的左手看去,那几根纤细白润的手指一直保持着掐诀手势,仿佛又带了那么点儿神智,但嘴里说的话却像只魔菇。 魔菇大哥正好一身正气在问:“小妹这些年都在哪里?若不是这次魔菇林发生异动,俺们都不知道外头还有个小妹。” 听雁抬起右手,翘起兰花指,一副萌妹落泪模样,把她师父的调调学了个不说十成十,也有十成九,“在地里埋着呢,今早上才长大。” 魔菇一哥又眨着一双懵懂大眼问:“那小妹这情郎又是哪儿来的?” 听雁婆娑泪眼往玺衡看过去,羞红着脸对他抛了个媚眼,“俺不好意思说,一哥你让菇君说。” 魔菇一哥懵懂大眼瞬间朝玺衡犀利射去。 玺衡:“……” 他下颌紧绷,几次想拔剑直接砍了这群魔菇,尤其是这只叫“毒菇求败”的魔菇。 “菇君~~~”听雁拉长语调,黏黏糊糊快要拉丝。 当然,她头顶上的菌丝也确实拉丝了。 但玺衡对上听雁那双雾蒙蒙神智不清的杏眼,他别开了脸,顿了顿,说:“那一日我无意间闯入魔菇林,恰逢求败化作人身……” 听雁迫不及待接过他的话,“菇君见俺貌美如花,顿时见色起意,俺刚化形连衣服都没有,他……” 她又害羞了,看着玺衡等着他往下说。 玺衡依然含着笑,“我脱下外衣给她做遮挡……” 听雁忽然开始抹泪,“然后他对俺说‘这是金缕玉衣价格昂贵’,问俺讨钱。” 玺衡咬牙斯文:“我一介贫寒剑修,这不过是我为了留下她故意这般说的。” 听雁感动点头:“俺当时就把金缕玉衣掀开,俺跟他说看俺一眼一万上品灵石!” 玺衡硬掰回来:“我当时就把眼睛闭上了,并谴责她这讹诈行为。” 听雁笑容羞涩:“谁知他转眼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卖身给我,从此……” “……” 空气停顿一瞬,魔菇大哥和魔菇一哥铜铃大眼紧紧盯着玺衡。 玺衡面无表情做了最后总结:“从此我菇君奋战成为了她毒菇求败的情郎。” 魔菇大哥和魔菇一哥恍然大悟状。 玺衡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又听魔菇大哥问道:“所以你为啥到这里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听雁,恰好与她对视,只见她冲他眨眨眼。 玺衡没好气地转过了头,没吭声。 听雁的声音响起:“因为菇君也感受到了咱们魔菇林的异动,冥冥之中便走到这里与俺相遇。说起来,大哥,咱们魔菇林怎么了呀?俺好不容易化身成人长了腿想和你们相认,想在这和菇君好好安家呢!” 玺衡听到这句便知道听雁至少保持了七分神智,龙血菌丝还没让她神魂恍惚,癫狂错乱。 所以她刚刚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他脸色多少有点黑。 “俺们魔菇林里有一片废墟,那儿寸菇不生,这两天闹鬼厉害,俺们可能要搬家了。”魔菇大哥叹气。 “闹鬼?”听雁好奇并战术性忽略玺衡脸色。 魔菇一哥接过了话:“那儿本是俺们魔菇林的禁地,孢子不小心飘到那儿直接就劈叉了,大家从不到那儿去,从昨天早上开始,那儿时常传出一男一女两只鬼惨叫,吓死菇们了。” “也是,咱们菇最怕鬼了。”听雁拍拍胸膛,一副吓死菇的模样,却忽然问道:“那一男一女都在叫什么啊?” “一个叫‘琨大驴,你还活着吗?’另一个哭着喊‘我得给我师兄收尸我不能死呜呜呜’伴随着一些阴森鬼笑如‘桀桀桀’‘咯咯咯’‘嘻嘻嘻’‘吼吼吼’小妹你说这吓不吓人?” 魔菇大哥一张嘴里发出了多种声音,口技绝活可以上巴黎歌剧院一个人演完《歌剧魅影》。 “真是怪吓人的。” 听雁说着,又给玺衡抛了个媚眼。 可惜玺衡别过了头看风景,后脑勺对着她,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刚才一顿胡说八道给气到了,并不想搭理她。 那可不行,他虽然不在意琨履那个傻子,但是她可舍不得她的呆子手下。 她承认自己受魔菇影响有点飘飘然,但这不都是正常的菌子反应嘛? 真是个小气鬼反派。 听雁在大平菇上挪了挪,拍了拍身边位置,“菇君,你上来啊。” 玺衡朝她睇了一眼,唇角挽着笑:“我一个马上要绝育的,不配坐大平菇。” “俺妹让你上去你就上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魔菇大哥第一个生气。 玺衡:“……” 人在菇檐下,不得不低头。 玺衡撩袍子跳上了大平菇,在听雁身边盘腿坐下。 听雁立马朝着玺衡蹭过去,伸手去挽他胳膊,半边身体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当然了,这也不算是故意的,她的身体和脑袋一起飘飘然昏昏沉沉。 玺衡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掉。 听雁心中得意,虽然她现在浑身无力,但只要还剩那么一口气,拿捏住不好发作的反派还是很容易的,但她见好就收,忍住受菇影响轻飘飘的笑容,对他说悄悄话:“阿衡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废墟里那可怜的一男一女好像是琨履和花蔓?” 玺衡丝毫不在意琨履和花蔓,却想知道巫听雁想做什么,配合地低下头,“是又如何?” “师兄你知道花蔓是一根花藤吧?”听雁瞥他一眼,叹息。 玺衡自然地抬眼也看她一眼,等着她往下说。 听雁皱皱鼻子,一脸好可惜的模样,小声道:“小花是花木精灵,对于一些灵草灵花啊能自动感应呢,有她在可以挖到更多灵草呢,可惜她现在……” 比如说问心草啊问心草啊问心草…… 玺衡哪里听不出来听雁是在等他主动说要去找琨履和花蔓,他偏不想这么容易如她意。 何况,她是否知道什么? 玺衡心里狐疑,垂眸又扫她一眼,只看到一张因为龙血菌丝上脸而显得红扑扑的脸,冲他笑得灿烂,像是春日里鲜嫩的迎春花。 他别开眼,嘴里恹恹道:“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师妹。” 听雁就知道反派越来越难糊弄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子,“阿衡师兄,那我求你帮帮我嘛,我和小花结了灵契,她要是出事,我会死掉的。” 死是不会死的,但确实会很难受。 这当然不是秘密,但不妨碍她拿出来夸张一下。 玺衡怎么会不知道灵仆出事不会对契主产生影响? 但她都求他了。 巫听雁在求他。 玺衡忽然笑了,又看她一眼,恰好看到她眼巴巴看着他的模样,忽然便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既然事关师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听雁看着反派瞬间笑如春花的漂亮模样,心里觉得他还是很好糊弄的。 男人嘛,花言巧语哄一哄,还不都是乖乖听话了? 尤其是他这种不通情、事的单纯厌世反派,给他点美好,他立刻就灿烂了。 “小妹,到家了。” 魔菇大哥非要做小情侣之间的大菇泡,硬是插进他们的悄悄话里。 听雁抬头,果然看到了一片由巨型蘑菇搭建而成的村子。 但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村子不远处那片散发着森森鬼气的地方吸引住了。 森寒鬼气,裹着郁郁剑气,凛冽的杀意被裹挟在潮湿与逼仄里,巨大的被烧毁的榕树只剩下一副枯槁的骨架,强撑着立在那儿,罩下一片阴影。 那是一片灰暗与枯槁,带着迟暮的遗憾。 但另一侧却是鲜艳的、艳丽的五彩斑斓。 听雁不知道是自己被魔菇影响得视觉出现问题了还是什么,她的头轻轻靠在玺衡肩膀上,忽然叹了口气,盯着那儿看了看,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那里好像插着一把剑啊?” 玺衡的视线本就在那一片废墟,他盯着看着,视线都暗了几分。 听到听雁声音,收回视线偏头看她一眼,看到她眼神迷蒙,他挑了挑眉。 “师妹还知道我是谁吗?” 听雁一脸“莫挨老子”地瞥他一眼,“哪来的猪八戒敢拱你嫦娥姐姐?!” 玺衡:“……” “小妹!到家了!”魔菇一哥也要做大菇泡第一。 玺衡看着听雁视线望过去嘴巴一张仿佛就要说话,他抬手,食指按在听雁唇上,往她尖利的小牙上一划。 一滴血瞬间滴在听雁下唇,鲜艳欲滴,瞬间昳丽起来。 听雁下意识舌尖一卷,却轻轻撩过还没来得及退开的玺衡的指尖。 玺衡指尖顿住,又迅速收回。 听雁则无意识地吮着唇上那滴血。 玺衡瞥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听雁眨了眨眼,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她心里此刻只记着那边鬼气森森的榕树,从玺衡肩上起来,往那边又看了一眼,嘴里小声道:“师兄……” 但她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被拂开了,转头一看,就见反派跳下了大平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到反派轻哼了一声。 听雁:…… 这反派又干嘛了啊? “小妹!俺娘要见你们!”魔菇大哥喜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整个村子随着他自带喇叭功效的声音响起,热闹起来,听雁还坐在大平菇上,视野开阔,她抬眼便看到家家户户打开门来,一只只和魔菇兄弟长得相似的魔菇精走出来,欢庆着,歌舞着。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欢庆什么,但魔菇们如此热情,听雁仿佛也受到一些感染,从大平菇上一跃而下。 “来啦!” 听雁一从大平菇上跳下来,就挽上玺衡的胳膊,动作自然熟练,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一般,“师兄,一会儿你可要配合我啊。” 玺衡偏头看她一眼,也没甩开她。 反正甩不掉。 他有些敷衍地应了声,视线从她饱满红润的唇上飘过,又快速收回,却在跟着魔菇精们进入一栋巨大的魔菇屋前,忽然对听雁道:“师妹可知道龙血魔菇?” 听雁瞬间呆了,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脑袋,“原来我头上长得竟是这么一个宝物。” 玺衡认真地打量她的神色,不见半分惊恐与慌张,一双杏眼弯弯,若不是他知道龙血魔菇是什么东西,倒是真要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了。 “龙血魔菇的宿主最后会化作一堆腐朽。”玺衡忍不住出声。 他等着看听雁脸上露出惊恐惧怕的神色,却见她笑盈盈地望过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就是不见半点害怕。 “听说是会这样哎。” 玺衡有些失望。 她真是一个怪物。 听雁偷偷注意着玺衡的神色,当然不会错过他眼底的失望。 她心里长吁出一口气,就知道但凡反派,总喜欢看别人露出害怕惊恐的神色。 哼! 他想看,她偏不给他看,要不然以后怎么做他手底下令他信服的第一手下? 听雁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的魔菇,又舔了舔唇。 虽然刚才脑子不算很清楚,但是,她的牙齿划破玺衡指尖,她吮到了他的血,神智一下就清明了起来。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他刚刚是在做什么。 恐怕反派的血有点什么特殊作用,比如杀菌什么的。 “但是阿衡师兄定不会让我变成一堆肥料的对吗?”听雁扯了扯玺衡袖子,语调一转。 玺衡偏头与她又对视一眼,白璧无瑕的脸上唇瓣一勾,不回答她这句话,却说:“龙血魔菇极难见,这里却有一大片,且一片片都化身成人,师妹怎么看?” 听雁想到那片离得极近的废墟,字正腔圆: “这里必是一个聚宝盆,这次试炼,师兄第一,我第一。” “……” . 魔菇屋内。 最前面坐着一只猛男……哦不不,是一只龙血魔菇精,他穿着一身红衣,容貌粗犷,却浓妆艳抹,红唇好像血盆大口,头发上别着一只龙血魔菇,那只龙血魔菇赤红色,鲜艳夺目,上边的经络像是血管一般,里面似有血液流动,妖冶非常。 听雁被那只龙血魔菇盯住看了会儿,有点儿浑身打颤。 也不知怎的,这明明只是一只精怪,竟是让她有一种被剑气凝视的寒气,她默默朝玺衡身边挪了挪。 还有啊,这魔菇精是男是女啊? 玺衡下意识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了听雁大半身形,看向那只魔菇精的神色沉暗。 “这就是你们带回来的小妹毒菇求败?” 粗犷如地震般的声音响起,听雁觉得脚下泥地都颤动两下。 这魔菇精绝技恐怕是狮吼功…… 她忍不住都拽紧了玺衡袖子。 魔菇大哥和魔菇一哥就站在这魔菇精一左一右。 此时魔菇大哥率先出声:“是啊娘,你看她长得多美啊,和俺真像。” 天菩萨,这竟然是……娘?也不是不可能,魔菇反正是下孢子,又不分公母,而且可能只是魔菇大王声音粗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 听雁从玺衡身后露出半张脸,看着魔菇大哥那大头红伞细杆杆的模样一时说不出话,只甜蜜蜜笑着,道:“我和大哥最像的就是腿了,又白又细。” 玺衡听了这话,下意识低头去看听雁的腿。 当然了,她又白又细的腿藏在裙子下面,怎么能让人看得到,但是,“菇君要是想看的话,也是可以的,白天不行,得等天黑了以后,白天别耍流氓,我大哥一哥都在看着呢!” 听雁义正言辞,语含羞意。 玺衡:“……” “确实很像。”上头的魔菇精虽然长得狰狞,但神情好像很慈祥,咆哮:“是俺的孢子。” 魔菇一哥疑惑:“娘,妹说她和俺们一个娘。” 听雁正想说几句找补一下,却听上面的魔菇精笑呵呵道:“吼吼!这是为娘从前在外面随处撒的孢子,你妹她不知道其实你们都是俺的孩子也正常。” 说完这句,魔菇精朝听雁投来慈蔼的一眼,道:“为娘给你办了大宴,先回屋歇歇,晚上让你大哥来喊你。”然后她将目光放到玺衡身上,上下打量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魔魅异常。 听雁下意识拽紧了玺衡袖子,抢先羞涩道:“娘,他马上就要被绝育了,我想和他度过最后一点最后缅怀完整的自己的时光。” 说完这句,她希望远在昆山的阿娘能够原谅此时此刻到处喊娘的不孝行为。 魔菇女王很是宠溺地望着听雁,“吼吼!为娘随你便是。” 马上就有魔菇小侍上前带两人下去休息。 听雁自然是顺从地拉着玺衡一起离开,乖巧听话,毫不反抗。 魔菇女王始终用含着笑意的目光送着两人离开。 等到了被安排的屋子,听雁甜甜地转头对魔菇小侍道:“俺要和俺郎君说些悄悄话。” 魔菇小侍摸了摸脑袋上戴的小花,朝着玺衡露出羞涩的笑容。 听雁很是谅解,毕竟玺衡那般美色,谁又能抵抗得了? 等门关上,听雁立刻抬头和玺衡对视一眼,然后不管他意愿,拉着他快速跑到窗边,戳破窗纸往外看。 果然,外面围了许多魔菇守卫,一个个还穿着铁甲,甚至,地里还冒出了许多新鲜的小魔菇,将他们这间屋子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师兄,我们被魔菇包围了。”听雁语气凝重,还悄悄布下一个术法隔音。 玺衡声音温吞,抬眼撩她一眼:“师妹认的好大哥好一哥。” 听雁一听就知道反派在叛逆了,她立刻就摆出委屈的神色,“那么多五品以上的魔菇精,我一个练气,到时候还不是靠师兄孤军奋战,师兄受伤我会心疼的。” 玺衡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拂开,但非但是拂不开,还被她顺势捉住了手腕,他抬眼看她一眼,忽然恼了,“师妹不是该心疼严师弟吗?” 听雁迷茫,什么心疼严师弟? 但她只迷茫了一瞬,很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严师弟”是谁,不由心想难道是当时看严师兄的眼神太好懂了吗? 占有欲! 一定是反派的占有欲在作祟! 也是,都是做反派的人了,那占有欲肯定很强的,她吹出去的牛,真是不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于是听雁只好义正言辞道:“哪能呀,能让我心疼的只有阿衡师兄!” 玺衡表情冷冷如寒月,却别开了头,没看听雁。 听雁以为他还在叛逆,还想再哄两句,就眼尖地看到他耳朵红红的,她盯着看了两秒,咬了咬唇也别开脸偷笑。 好个纯情反派! 听雁故作无知,忽然担忧地凑过去:“阿衡师兄,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你的耳朵好红啊!” 玺衡回头,就见少女眉头微蹙,已经踮起脚尖要来捏他耳朵,他立刻伸手去挡,“别管我耳朵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时正心虚,那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听雁从善如流:“好嘛,我最听阿衡师兄的话了,阿衡师兄不让我管阿衡师兄的耳朵,我肯定就不管。” 玺衡心中恼意越发厉害,却奈何不得听雁,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魔菇林中成了精的这么多,是因为有大量灵力滋养着,师妹如何看?” 听雁想到那片废墟,迟疑道:“废墟里……是不是有许多尸体?” 龙血魔菇虽喜寄生于灵力充沛的灵物之上,如灵兽也如修为强悍的修士,但若是想要修成人身,必然是需要阴潮的腐土和更多灵物。 而魔菇林中可不止是龙血魔菇化身成人,还有许多普通魔菇,那么潮湿腐土就更需要了。 “可魔菇大哥说那儿最近闹鬼,他们准备搬家。”听雁又搞不懂了,“要是那里有适合魔菇的土壤,他们为什么要搬家?” “自然是土壤不再合适。”玺衡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带出笑窝,那笑窝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俊俏与兴味,桃花目盈盈望向听雁,“师妹觉得会是什么?” 真要命。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嘛,她又不是真的小魔菇。 她胡乱猜测,“因为琨履和花蔓无意间闯入破坏了什么。” “走吧,去废墟。”玺衡终于在听雁沉思时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淡淡道。 听雁想起了自己神思混乱时看到的那把竖立在天地昏暗间的剑影,点点头。 但是,“问题来了,师兄,我们怎么去?”说着,她还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小蘑菇。 那一滴血看起来不能完全杀菌呢,要不先解决这个麻烦的魔菇? 这小魔菇看起来好碍事的,很容易磕磕碰碰到。 听雁冲玺衡疯狂眨眼暗示。 少女仰着头,眼睛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流淌着期盼。 玺衡想到她的唇瓣吮过指尖时瞬间的酥痒,别开头,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再次跟着那奇怪的感觉七上八下。 “师妹觉得呢?” “师兄你知道狐狸擅长什么吗?”听雁忽然话题转了个弯。 玺衡又看她,随口道:“魅惑?” “不,是挖洞啊。” 玺衡依然不明白狐狸和现在有什么关系,他看着听雁,挑眉:“所以呢?” 听雁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小蘑菇,做出扭捏无能为力状,“所以要辛苦阿衡师兄了,阿衡师兄看起来就很擅此道。” 玺衡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与听雁目光相接,却又笑着问:“师妹此话何解?” 听雁深呼吸一口气,仰头崇拜地看着他,双手捧心。 “我是说师兄看起来就像狐狸一样美貌无双倾城绝世身姿矫健,若是师兄一出手,一夜挖通废墟绝不在话下!阿衡师兄就是我的光我的电我的神明!”:,m..,. 第23章 巫听雁的花言巧语,玺衡已经领教过了,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师妹,你看我这残破身子……” 他一脸苍白,连站都仿佛站不稳了,身体摇摇欲坠。 听雁一把就托住了玺衡身体,揽着他的腰,几乎就把比她高一个头的玺衡抱在怀里,她顶着那株小魔菇,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一脸关切,又欲言又止,最后难过出声:“可是不挖的话,一会儿恐怕师兄就要变太监了,我舍不得啊!” 她情真意切。 玺衡面黑如碳。 最后玺衡轻轻推开听雁,背过身去,朝前走了几步,抽出了腰间铁剑,声音显得那样平静:“师妹觉得从何处开挖最适宜?” 听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笑出声,几步蹦跶到玺衡身边,然后她绕着他转了一圈,踩踩踏踏的,最后选了个地方,道:“阿衡师兄觉得这里怎么样?” 反派的语气多少有几分阴沉沉:“师妹觉得这里好那便这里吧。” 听雁看着他拿着剑在地上随便敲了敲,回忆起之前琨履给她挖棺材的矫健身姿便忍不住想出声做一番指导,担心他不能很快挖通魔菇屋和废墟林。 但是,怎么说呢,有什么样的小弟,必定就会有什么样的老大。 反派直接给她炫了个技。 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就像是活了过来,剑气环绕在剑身,在地上试探性跳了跳后,便一头扎进了地里,疯狂旋转着,泥屑乱飞。 听雁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土,她噗噗吐了两口,连连后退,却正好掉进早已往后退的反派怀里。 少年似笑非笑低头看怀里满头满脸土的听雁,目光又扫过她头顶上的小魔菇,唇角的笑多少带点恶意,他拿出袖中帕子,带着泥和魔菇,把听雁的脑袋包了起来,最后在下巴处给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师兄你是在保护我的魔菇吗?” 听雁在他开口阴阳怪气之前先自己摸了摸被包起来的小魔菇,再冲着玺衡眨眨眼,笑得娇羞,“师兄对我真好。” 玺衡唇角笑意一敛,瞬间松开了听雁,抬腿往前走,语调极慢地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不情不愿的。 听雁心里轻哼一声,追上他的脚步。 此时两人站在自动挖掘剑挖出来的地洞入口处,听雁蹲下来扒拉着洞口往里看,仿佛还能听到挖掘剑吭哧吭哧奋斗的声音,她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没能见到反派挖洞的矫健身姿呢! “师妹是想先下去?”玺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懒懒淡淡的。 听雁回头,就见他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唇角往上翘,少年看起来温煦如水。 听雁立刻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哪能呀,阿衡师兄先。” 玺衡看她一眼,撩了一下衣袍,纵身往下一跃。 地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听雁使劲扒在洞口往下看,也只能 看到些玺衡白色衣袍。 这挖掘剑真的还蛮厉害的,这么快就挖了这么深的洞了,放到现在,挖掘机都得原地下岗。 “师兄!我可以下来了吗?”听雁收拢成喇叭,往地洞里小声喊。 “可以。” 下方反派的声音听不出多少师兄妹情谊,听雁此时虽然头脑清楚了,可身体却是提不起一丝灵力的,她便又说:“阿衡师兄要接住我啊!” 下方洞内没有回应。 听雁心里有点紧张,可想想魔菇屋外边围着的魔菇大军,她觉得暂时还是反派师兄靠谱一点,何况,她的手上有小兔子戒指,也不怕他弄死自己,咬咬牙,就往下跳了。 地洞不算宽阔,听雁往下跳时都能感觉裙摆碰触到洞壁时簌簌落下的小泥块。 她做好了摔的准备,却没想到跳进了少年瘦削却挺括的怀抱里。 她这还是第一次靠反派这么近呢,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良无害,但实际上练怀抱都是冷冰冰的,此刻她的脸就在他脖颈处,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清清淡淡的味道,像是清泉,也像是初雪的清新。 怪好闻的。 “师妹还要抱多久?”少年听起来温良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听雁立刻不好意思了,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乖乖下来,好像自己多不好意思似的,便故意抱着玺衡脖子,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正在试试看师兄的力气大不大。” 玺衡没松开她,低头挽唇看她:“结论是?” 听雁十分坦荡地冲他笑得灿烂,仿佛不知羞耻是何物,“那当然是我态轻盈苗条了,师兄抱起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玺衡:“……” 这次听雁不等他把自己丢下来,自己就跳了下来,“师兄,你的挖掘剑真的好猛,咱们快走吧!” 玺衡抬腿就要跟上去,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洞口,手一抬,便虚虚地在最上面覆上了一层泥,并布下一个法阵遮掩。 地洞里很暗,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前面挖掘剑不停挖掘的声音,听雁下意识就往玺衡靠过去。 地洞很窄,仅供一人穿行而过,玺衡也躲不到哪里去,只能任由她挨蹭过来,但她在前面走,挡着反而不好走。 而且,少女身上被体温蒸熏出来的花香不断往他怀里钻。 玺衡心头蹿起邪火,止不住烦躁。 听雁感觉自己手臂被反派拽住,他的手掌冰冰凉凉的,透过衣袖都能清楚感觉到,不由哆嗦了一下,刚想问怎么了,就感觉身体被人一拉。 反派侧过了身体,一只手则拽着她把她拉到了他身后。 “你在后面跟着。” 如此狭窄的地道里,少年声音都显得比平常空灵几分。 关键时刻,听雁自然是听话的,她一只手扯着玺衡腰带,另一只手扯着玺衡袖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股醉人的香气从怀中消失, 却又不断从身后蹭过来,玺衡躲了两下,身后那人又紧巴巴追上来,他抬起手想把听雁按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拂开。 可想到如此就要碰触到她,最后抿了抿唇,没有动,只是心烦,忍不住走得快了点。 “哎,师兄你走慢点!” 听雁忙也跟着小跑起来,嘴里碎碎念埋怨着这里玺衡走得太快。 . 窥天镜外,风流倜傥欧阳疏看得满脸姨母笑,真是青春年少人啊,他忍不住就想找身边的人交流一下观后感,结果他左侧坐着陆焚。 此刻陆焚皱紧了眉头,一副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锤击健硕胸肌:“阿衡那小子有贼心还有贼胆!你看到他抱我乖徒时的表情了吗?” 欧阳疏:“……没注意。” 再说了,那不是你来我往的吗,怎么就只是阿衡有贼心贼胆了? 陆焚拍大腿:“笑成那个样子,一看脑子里想的就不是剑诀!” 欧阳疏:“……” 抱着人家女孩子脑子里还想着剑诀的人这人是脑有疾吧? 欧阳疏一向不耐烦陆焚,自觉与他无话可说,便转向另外一侧的沐芙蓉,心道师妹总该能领悟到这种微妙的少年人之间的氛围。 结果沐芙蓉正与她身侧的方臻之沉眉说道:“方师兄你看刚才阿衡的剑诀是不是使得更精进了一点?” 方臻之认真拿着筷子比划了两下,道:“确实啊,不得不说阿衡是这一代弟子里天赋最好的。” 沐芙蓉点头:“天生剑骨名不虚传,可惜阿衡身子骨差了点,医堂那边联系云碧谷了吗?那边有没有研制出什么好丹药来?” 方臻之摇头:“未曾听说,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刚才那把剑挖土时所用的腾蛟起凤式的妙处吧!” 沐芙蓉兴趣盎然:“也不知道若是听雁的重剑使这招是什么效果!” 欧阳疏唇角抖了抖:“……” 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向了对面的柳儒和吴庞。 只见两个胖子挺着肚子,一个说:“那魔菇看着还挺可口,也不知阿衡他们出来时能不能摘几把回来?” 另一个回:“这还不容易,我这就传文过去,交代他们一下。” 一个又说:“哎,可得再嘱咐一声成了精的不要,太老,就摘那新冒出来的!” 欧阳疏面无表情摇了摇手中折扇,咱们九虚宗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就算不多想想少年人之间那种青春美好,就一点不想一想这第九层这群诡异成精的魔菇们到底要干什么吗?都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弟子们吗? 虽说试练塔中弟子遇到生命危险挥自动被驱离试练塔,但也不是没有过死在里面的弟子啊! 欧阳疏抬头看天,努力眨了眨眼却发现流不出眼泪,便低头喝了一大口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啊! 沐芙蓉恰好和方臻之聊完了剑招,终于想起自己拿苦命的和谢长留在一块儿的蕉蕉爱徒,赶忙 抬手往此时黑漆漆都是地道的窥天镜一挥,切了画面。 问心岭的问心草百年成熟一次,在问心草成熟之前,岭中喙兽们闲散孤独寂寞。 喙兽此兽,寻常时候是喜食草的,不寻常的时候就会发疯吃自己大粪。 且喙兽极少能修成人身,但却通人性,能说人话,就是由于这里很少人来,终日憋在这里就形成一个个都脾气爆不好惹,尤其是每次这里有人来就是要来夺草,所以在问心草即将成熟时最是暴躁甚至是狂暴。 往往这个时候,因为喙兽孤独的原因,倒也不会把人杀死,但会可着劲儿折磨人,几百年前还曾有师兄进去被强逼着在里面教它们识字,师兄出来时,都不像个人了。 当然,它们打架也很刚猛,那一口獠牙就能直接把人捅成一串,动作迅猛,速度极快,绝招是吐口水,攻击人时吐的口水带毒。 算算时间的话,问心草差不多就在这几天要成熟了,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不是明天也是后天,不是后天也是大后天。 欧阳疏本想看自己爱徒赵天舒的,但想想也好奇问心岭的状况就没切窥天镜画面,毕竟自己当年去问心岭时,不堪回首。 他已经做好了谢长留和屠蕉蕉与喙兽斗智斗勇逃离问心岭一身狼狈的样子了,想想还蛮有趣的,他摇着折扇转头对桌上的大家伙笑着说:“来来,咱们看点下饭的乐子!酒都满上都满上!” 一听有乐子,众人纷纷都看过去。 沐芙蓉直接黑了脸,欧阳疏直接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冲着方臻之就竖起大拇指:“师兄,你这弟子,牛啊!” 方臻之一脸尴尬地看着窥天镜—— 只见谢长留站在问心岭的一片天然山石形成的平台上,大声吆喝着,弯腰就从地上那一大坨黄褐色粘稠物里捞起一块,熟练地抹在面前的秃毛喙兽脑袋上。 “来一来,看一看,瞧一瞧!特效防脱发生发水,大家都有,排队上台,只要连续涂抹六天六夜,就能重新拥有一头像我们一样乌黑浓密的头发!” 谢长留穿着自费特制的九虚宗只此一家的黄色弟子服,此时此刻已成为天地间最亮眼的一抹色。 他一本正经,自信飞扬,说完后偷偷瞥了一眼满手黄褐色不知名粘稠物正要给下一只喙兽抹头皮的屠蕉蕉,疯狂给她使眼色——“我亲爱的师姐你再坚持一下!” 屠蕉蕉一双眼已经在冒火了,狠狠瞪了一眼谢长留,满眼写着“等老娘出去后就来收拾你这只狗!” 台下有好些喙兽正趴坐在地上,头上顶着一大坨黄褐色不知名粘稠物。 看着屠蕉蕉此时此刻的杀气,谢长留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的,但也不太多。 身为绝世名剑转世之灵,本来就要承受很多的,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天道在给他历练而已,而屠蕉蕉就是他历练途中一道路过的风景。 刚才他和屠蕉蕉被喙兽用獠牙从石缝里捞出来时,他想起屠蕉蕉说的关于喙兽的习性和特征,当场大喊“我有特效防脱发 生发浆汁!”仅此一句,就拯救了他们两个的小命,被喙兽们喜极而泣地恭迎出了石缝。 那待遇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那如今他们能够在台上好好地捏粪球,而不是被喙兽踩在脚底下虐不都是他的功劳吗? 真是多亏他机智,巧舌如簧搅合石缝里的喙兽粪便再加上一点泥浆和一点随处摘的草捣成汁,做成了这防脱发生发浆汁! 谢长留叹了口气,神情认真且正经地给手底下的喙兽按摩头皮:大哥,您感觉现在怎么样?头皮有没有一点发麻发热的感觉??_[(” “有那么一点感觉,我开始生发了吗?”开口的喙兽是粗犷男声,却哭哭啼啼的,“我马上可以拥有一头浓密秀发了吗?” 谢长留一本正经:“只要按照这法子六天六夜,保准还你一头乌黑靓丽秀发!这是我家里不外传的秘籍!” “后面几天也要你给我弄。”喙兽大哥很是信任谢长留。 谢长留哎了一声,表情可靠,语气沉稳:“那肯定的!我这手法怎么样?要不要再重一点?” 旁边正被屠蕉蕉服务的喙兽忽然不满道:“你就不能学学他?没吃饭吗?给我头上再来点儿!那点儿哪够?!” 屠蕉蕉咬着牙,忍着干呕抖着手青着脸从地上捞起一大块往喙兽脑袋上揉开。 心里打定主意,等出了试练塔,说什么也要把谢长留狠狠踩在脚底下! 同时她心里竟有一种悲哀的感觉,她这辈子是和大粪脱离不了关系了吗?! 窥天镜外的沐芙蓉看得双眼含泪,捂住嘴,“我那爱干净的蕉蕉徒儿……” 方臻之讪讪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陆焚捂住鼻子,抻着脖子对沐芙蓉和方臻之道:“以后你两的徒弟谢绝到沧海峰串门!” 沐芙蓉:“……谁要去你那破茅草屋!” 方臻之:“……放心,从今天开始谢长留将会一直在舍馆住了,听潮峰没有他一席之地。” 谢长留打了个喷嚏,但他显然不会以为自己是被自己师父嫌弃了,他这个人有点闲不住,作为一只有理想的绝世名剑擎魔剑的剑灵,自然是要不断前进的,没事也要找点事做。 比如说打听一下玺师兄和巫师妹他们的下落。 谢长留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八面玲珑考虑周到的人,他开口就问:“大哥,你们在这儿住的久了,消息那肯定是四通八达啊!” 喙兽一边舒服地哼唧,一边说道:“确实听飘过来的孢子说一点事儿,魔菇林来了两个人。” 谢长留可一点儿都不爱看书的,当然没看过关于试练塔的相关书籍,可屠蕉蕉不一样,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试练塔了,虽然之前没来过第九层,但听说过问心岭,也知道魔菇林,当时就竖起耳朵。 “两个人?”谢长留好奇。 喙兽:“一个谎称自己是魔菇精的人,叫毒菇求败,一个谎称是魔菇精的赘婿,叫菇君奋战,哎我头皮好烫,我长了 多少根头发了?” 谢长留低头一看,只见喙兽脑袋上本来的三根毛已经凄凉地脱落下来,粘在那一堆粘稠物里。 屠蕉蕉也看到了,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低头看自己手下的喙兽脑袋。 唯一的一根毛一斤断成几截了。 这哪是什么生发膏,这是夺命脱发粪。 屠蕉蕉虽然素质比谢长留高了起码十个巫听雁,但心理素质却比谢长留差了十个玺衡,这会儿她紧张得不行,生怕喙兽发现自己从秃头变成了光头,忙给谢长留使眼色。 但心理素质极好的谢长留却淡定地把薅下来的三根毛重新揉进粘稠物里,嘴里贴心地说:“长出来了长出来了,我一数,不得了啊,有十根头发呢!大哥,那两人长啥样啊?” “据说长得像白玉菇成精。”喙兽常年在这儿,一百年才有外人来,这会儿就很想唠嗑,“那两人进了魔菇林这辈子算是完了。” 谢长留:“哦?” “那群魔菇不像我们,他们平时最爱吃人了,他们吃人前,会先拿灵草把人养养肥,我们曾有叛逆小兽跑去魔菇林,结果就被吃了,那群魔菇很不讲道理,我们两族因此大战,结果大败。” 喙兽说起这,声音都沧桑了。 谢长留若有所思。 屠蕉蕉听得很担心,等手里的喙兽下台等大粪风干下只喙兽上台前,她忍着想捶死谢长留的冲动靠近他,低声问道:“不知道被带去魔菇林的是谁?” 谢长留自信一笑:“还能有谁,必是巫师妹和玺师兄。” 屠蕉蕉:“……怎么说?” “琨履和花蔓的脑子做不出这样智慧的事。”谢长留眼神满是‘我遇到和我一样有智慧的人了’的兴趣。 “……”屠蕉蕉深呼吸一口气,“师弟,我们如何脱身去救他们?” 若是平时,屠蕉蕉是绝不肯叫谢长留师弟的,但她也能认清当前局势,想要离开问心岭,恐怕没有谢长留不行。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谢长留一脸震惊地看着屠蕉蕉:“我和玺师兄巫师妹又不熟,为啥要去救他们?师姐你没听那些魔菇很可怕吗?而且,师姐,我只是一只弱小的剑灵罢辽,你不能仗着我爱慕你就对我提这样过分的要求!” 屠蕉蕉忍辱负重:“……那三十八把剑鞘,你不想要了吗?” “……想。” 作为一只剑灵,拥有舒适的剑鞘是一生所求,他谢长留这辈子要集齐一万把剑鞘! 屠蕉蕉闭了闭眼:“所以我们怎么从这里离开?” 她重新睁开眼时,凝重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他们被喙兽包围了,实在很难离开,她认真分析:“喙兽口水剧毒,被喷上一点,你我都会经脉凝滞不得动弹,对往后修剑都有不可逆转的弊端,不提口水,以你我修为,打不过任何一只喙兽。” 否则她也不会沦落在此和谢长留干这种事。 谢长留一脸这有何难 的表情,呵!一会儿师姐看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⑷[(,屠蕉蕉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妙来。 但是很快,她又安慰自己,谢长留这人什么时候又妙过呢? 但是屠蕉蕉还没等到谢长留发功,就听到下边的喙兽中忽然传来一声咆哮:“老子滴头发为啥子全掉光了?!” 那咆哮声震得屠蕉蕉心都抖了三抖,她看着那一群互相检查又缓缓站起来的喙兽,使了一个清洁术,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扑通——!” 耳旁传来声响,她转头一看,就剑谢长留跪了下来。 她一时竟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跪下。 “大哥先听我说!我这生发膏的还需要用独门手法揉捏,它确实会先脱发,再生发,这个过程就是这样,不过我师承自我师父,却只学到了他三成功力,但我师妹不一样,她已经学到了我师父的十成功力,若是这生发膏由他亲手揉捏,效果就很不一般了!我和她此次来这就是为了找强效生发膏的灵草!” 谢长留跪得那么容易,那么信誓旦旦,那么毫不心虚,坚定的眼神让人不由信服。 窥天镜外,方臻之连忙摆手:“我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我不认识他!” 脱发严重此时此刻脑袋全光了的喙兽们脾气爆炸,“你师妹现在在哪里?!” 谢长留一身正气:“我师妹就是假冒魔菇精的毒菇求败,真名巫听雁,而那位菇君奋战确实和她关系不一般,大哥别急,你听我娓娓道来,菇君奋战名为玺衡,从前是咱们师门有名的秃子,经由师妹巧手,成了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拥有一头乌黑秀发,从此他对我师妹死心塌地,这事风听上谁都知道!” 说完,他掏出风听翻出一则帖子给老喙兽看。 几百年前,喙兽们都识过字,也知道风听是什么,可惜当年留在这儿的那只风听坏了,此刻见谢长留拿出一只风听,果然他的手指一点,上边出现了一则帖子—— 【让不毛之地长出原始森林,让秀发如雨后春笋般覆盖我贫瘠的头皮,从此我再也不用假发了!我的师妹巫听雁,秃头克星,更是我玺衡真爱!】 堪称自杀式自爆,帖子下回复如潮。 屠蕉蕉看了一眼,最上面回复很令她震撼和迷茫—— 【天啊原来玺师兄头发浓密的秘诀是这个吗?我立刻找巫师妹下单!】 【九虚人不骗九虚人,真的很有用,用了这个,师父再也不担心我脱发啦!】 【你的秀发令我着迷,从此万水千山都是你,真的,用它!】 【巫师妹的手法非同一般,一旦拥有,再无其他选择,信她!】 怎么的,巫师妹在师门短短一个月,已经创造了这样大的奇迹了吗?她怎么没听说过?是因为她鲜少关注风听大论坛吗?可她和巫师妹关系也挺好啊,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啊! 喙兽们看得入迷了,对谢长留的话信得五体投地,当下就要去魔菇林找巫大师,并召集了族中最 强壮獠牙最锋利的喙兽战士。 谢长留风光无比地御剑跟着喙兽们声势浩大地出问心岭往魔菇林去,他负手于后,一派高人形象。 屠蕉蕉就在他旁边御剑前行,却不得不佩服他,她完全做不到他那样淡定。 趁着喙兽不注意,她靠近谢长留,不解地问道:“所以巫师妹真的会做生发膏吗?这事大家也都知道?” 谢长留一脸疑惑地看着屠蕉蕉,弄得屠蕉蕉一时间以为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只听谢长留脸上露出迷人笑容:“师姐,那都是我请来的人,一条一文钱,怎么样,师姐,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三十八把剑鞘了吗?” 屠蕉蕉:“……” 喙兽几乎倾巢而出,消息经过孢子间谍很快传到了魔菇林。 龙血魔菇立即召开战事大会,召回了一大半看守着听雁和玺衡的魔菇守卫。 “去,把毒菇求败和菇君奋战带来。”魔菇大王深沉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大郎二郎,马上大战了,你们也该增加点实力了,一会儿就一菇吃一人,增长修为。” 魔菇大郎和二郎还在迷茫,但显然蘑菇大王不愿多做解释,命菇立刻将人带来! 等魔菇守卫浩浩荡荡去了那间关押两个人族修士的蘑菇屋,就见屋子里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魔菇守卫立刻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魔菇大王。 魔菇大王丝毫不慌,抬手准备招躲在暗处窥伺的孢子,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命人一查才发现孢子被杀死了。 “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 魔菇大王大怒,五颜六色的脸都扭曲了。 . 听雁和玺衡丝毫不知道魔菇林和问心岭马上就要因为她而大战。 此时此刻,玺衡的挖掘剑终于挖到了废墟鬼林。 这里很黑,昏暗一片,仿若黑夜,浊气浓重,听雁还没从地洞爬出去就忍不住拽紧了玺衡袖子,“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吹过去的风声都是嘶吼的。 这里鬼气阴森,配上这种声音真的很吓人。 玺衡偏头瞥她一眼,唇角一勾,“师妹很害怕?” 听雁很担心玺衡先跳出去会丢下她跑路,虽然她信的是马克思,但是这是修仙界,她有点怕鬼。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师兄,我们一起上去好不好?求你了师兄!” 玺衡看了一眼几乎被她抱住的手臂,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瞭过听雁那张略微有些紧张的脸,心情还算不错,便提着她一同从地洞出来。 听雁没料到他动作那么快,还没闭眼做心理准备,人已经从地洞出来,她嘴里嘀咕着松开他:“师兄也不打声招呼……” “过来!”却忽然听到耳旁玺衡一声喝斥。 可已经来不及了,听雁看到眼前一道剑意斩来,她被玺衡往怀里一带,下一瞬眼前血色闪过,脸上瞬间洒上一片温热。 粘稠的,带着热气的血。 “竟有不知死活的魔物敢擅闯此地!”森寒的声音在脑中炸开来,剑鸣声嗡鸣作响。 听雁睁开眼,周围一片刺眼白光。 但她首先看到的是玺衡被砍伤的手臂,鲜血浸透了他左半边衣服。 而玺衡此刻发带被斩开,散开在身后,脸色青白,唇角都是血迹,他眼神里再无伪装的温和,满是阴鸷。 他的脸色很苍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苍白。 他冷笑一声,却没有回复那道声音,而是转头看怀里的听雁,目光阴晴不定。 “师妹现在在想什么?” ……我亲爱的反派师兄,这个时候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吗?你看我干什么!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 听雁心里在咆哮,她脸上却是害怕的表情,她把脸埋进玺衡怀里,一把抱紧他脖子。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我真是吓死了,还好有师兄保护我,师兄不愧是我心里最厉害最好看最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好害怕师兄快抱紧我不要松开我!如果师兄不抱我,我也可以抱紧师兄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点大力,弄疼师兄的话,师兄忍一忍,好吗?”! 第24章 直觉告诉玺衡,巫听雁满嘴胡言乱语,没一句真话。 但是,她整个身体没有骨头一样软在他怀里,在这种时候,还与他贴得这样紧。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直往他脖颈里钻,扰得人神思不宁,理智全无。 玺衡苍白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双乌沉沉的眼睛泛着红,紧盯着听雁。 “哪里来的小辈,竟是与魔物搅合在一起,简直丢吾辈的脸!”那道森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因为玺衡不搭理他而气急败坏,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更锋锐的剑意。 玺衡抱着听雁躲开,将她往身后一放,便执剑迎了上去,并冷冷丢下一句话: “跟在我后面!” “……好的。”听雁本来要喊的那一句‘我其实不认识他’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周围狂风大作,白光刺得人眼睛疼,前方有一道执剑的人影,人影旁,迅速闪出数十道人影,将她和玺衡团团围住,无数声音在耳旁响起,像是呢喃,又像是念咒声,强者的威压压下来,空气都是凝固的。 “轰——”紫色的雷电从头顶上方落下,带着剑影的光。 听雁仰头去看,看到头顶上方那剑影瞬间分裂成无数把剑,形成剑网将她和玺衡团团围困住。 此时剑网正一点点收紧。 真要命。 啊啊啊!这剑网要是落在身上,那效果简直就和《生化危机》里的激光网切人一样。 早知道来这里马上就要打架,她肯定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玺衡挡在听雁面前,头发在剑风里被吹拂得凌乱,他仰头瞥了一眼,笑了起来,嗤笑一声,“什么人,躲在暗处连真身都不敢露?” 少年语气狂放,清瘦的身形挡在听雁面前,瞬间起码八十米高。 听雁召出了重剑,听玺衡的话,跟紧在他身后,打量着四周。 明明说好的废墟鬼林,她以为只是一片焦土枯林,结果入眼的却是这样一片刺眼的白光,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十道看不清楚的人影。 此时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有接着动手。 听雁懂的,现在是反派嘴炮时间。 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反派不爱在打架前说点话的。 如今她和玺衡是一帮的,他们的敌对,也可以算作另一种意义的反派了。 反派和反派相撞,看谁嘴炮更厉害了。 仔细看看,她这边只有她和玺衡,而对方有几十道人影,从人数上有点输了,但气势上必须赢。 剧情还没到反派死的时候呢! 听雁咬咬唇,偷偷割破手腕,放了点血出来,双手沾血也开始偷偷念咒了。 反正都摊牌了,等这次事过,她得向反派要钱,做小弟做到她这个地步真的很不一般了。 前方,反派们果然开始嘴炮了。 “原来是你,你还记得当初是谁将你斩魂碎骨从万魔山坠下?”执剑站在玺 衡对面的人影冷声嗤道,带着胜利者的傲然得意。 玺衡冷笑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实在是出乎听雁意料,只见他直接飞身上前,身上灵力爆涨,手腕一翻,泛着黑紫色的灵力在他掌心凝成一把长剑。 那剑三尺长,通身漆黑,上面环绕着雷纹,剑意如王,与病弱的反派不一样,浑身上下透出王霸之气。 “骨魂剑!果真是疯子!”对面人影惊呼一声,也飞身上前,和玺衡的剑相撞。 对方的剑不是实体,同样是剑意凝成,可显然也非比寻常。 两剑相撞,王不见王。 一白一紫的剑意瞬间替代了周围的白光,依旧刺得人眼睛疼。 与此同时,周围将听雁和玺衡围困住的人影也开始动作,手中各种法器灵宝朝着他们砸来,却又被两剑剑意挡去。 “玺衡,修仙界因你大乱,各宗门之间争斗不断却只为你一碗血一口肉,从此再无心修炼,我等除你是为修仙界大益,肃清修仙界,你若是有点大局之心,本该自裁灭魂!” 那道森严的声音古板又威严,带着长者的强势。 玺衡听了哈哈笑了,手中剑意更凛冽,“可笑!” “玺衡,你本不该存于世,如今得以复生,为何又要堕入魔道?!” 玺衡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如虹贯日,他迎面而上,丝毫不在意对面的剑意割破他的衣衫血肉。 听雁在玺衡身后,属剑意盲区,她反应极快蹲下身来,双手依旧掐决,飞快运转昆山灵咒。 她抬头注意着四周,那些人影分明都不是人,而是已故去的人留下的神魂残影。 昆山灵咒共九九八十一道,又由八十一衍生出无数小咒术。 其中一道大咒需以昆山巫族巫主鲜血而成,是昆山巫族只传给下一任巫主的灵咒,她八岁那年就倒背如流了。 就是还没用过。 但这么牛逼的灵咒,现在不拿出来装一下,什么时候拿出来呢? 听雁有点疼,她头上的魔菇吸取了她许多灵力,血不够。 呜呜,她真是牺牲大了! 咬了咬牙,听雁忍不住再次看向一直挡在她面前的玺衡,尽管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在扩散,尽管他表现得那样横,但这样下去,他多半是要死在这里。 原书里应该没有这一出。 毕竟原书应该也没有她出现在反派身边。 玺衡身上的血越来越多,空气里血腥味越来越浓,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挡在她面前,但因此他行动受限,显然更容易受伤。 而头顶上的剑网却在一点点收敛。 听雁再次在手腕上划下一道,她抬手向上,双手成诀,灵力运转在周身。 “天为乾,地为坤,巫神敕令,四九合一!破!” “轰——”剑网中紫雷不断落下,与昆山灵咒相撞,无数碎屑火花崩放。 狂风在听雁周围大作,吹得她头发凌乱 。 玺衡听到身后动静,分心往后看了一眼。 少女白色的裙摆上沾了点点血迹,落梅一般在裙角散开,她白得像玉一样的手腕蜿蜒着一道狰狞伤口,正不断往下流血。 她掌心向上,仰头看天,灵咒凝成无数道金光,瞬间冲破不断收缚的剑网,霎时金光大现,剑网一点点破碎成光点消散。 那数十道围绕在周围的人影似是惧这金光,一下影子近乎消散,纷纷逃窜到玺衡对面的神魂残影后,空气里是各种古怪的不似人发出的惨叫声。 玺衡趁机后退到听雁身侧。 “昆山巫族?” 那森寒古板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些讶异。 听雁气喘吁吁,手都在发抖,全身所有灵力都在刚才那招了,以她现在的修为和灵力就算用这一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拄着剑站着,双腿都在抖。 但她都装到这儿L了,大招都发出来了,她那么帅,不嘴炮装几句实在是不甘心退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昆山巫族,巫听雁,你哪位?!” “司马戒。”对方倒是回了,只是语气依旧很讨人厌,“巫族,竟是巫族,呵呵,巫族小儿L,劝你让开!” 听到司马戒的话,玺衡眸光深了深。 听雁歪了歪头,此时昆山灵咒以血为祭爆出的咒光依旧弥漫在四周,她发现,对方似不敢再动作,束手束脚地避开着金色光粒。 她想了想,一下明白了。 她这招昆山灵咒专门针对魑魅魍魉,和天禅宗的万佛朝圣效果类似,对方只是神魂,换句话说他是鬼魂也不为过。 对方被困在试练塔第九层的废墟鬼林里,必然是有不能离开这的原因,指不定就是这神魂偏执入了障,成了妖魔一道。 回想起之前看废墟时看到的那把巨大剑影。 再联系如今周围都是白光,听雁忍不住猜测,难道,他们现在是在那剑影小世界里? 那剑影封印了这道神魂? 听雁偷偷看了一眼玺衡,他面色苍白冷鸷,正盯着对面看,显然没顾得上她。 她喘了口气,想想一会儿L打完架反派肯定要和她细究他是魔一事,她必须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摆正态度给他看,免除后面的麻烦。 她朝着前面跨了半步,正好挡在玺衡面前,“我是绝对不会从阿衡师兄面前让开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面那人影显然被气得不轻,不停念叨:“无知小儿L,无知小儿L!” 玺衡的注意力一下重新放在听雁身上,他抿了抿唇,眉头一皱,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拽,后退半步,“谁让你过来?!” 听雁回头对他wink一下,“我自愿的呀,师兄。” 玺衡面色还是不好看,手揽在她腰上,不自觉收紧。 此时听雁头顶上方代表着昆山灵咒力量的金色光粒最耀眼,她分明看到对面那道模糊的人影执剑不敢上前,她彻底放松了下来。 一口气卸 下来后,腿就一软?_[(,整个人都往玺衡怀里靠,全靠他揽着自己。 虽然知道反派这会儿L身上也都是血,但她真的没有力气了,但是嘴还是有力气的,她偏头问玺衡:“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玺衡的目光一寸寸从听雁脸上扫过。 她总是红润的脸此刻惨白一片,一双眼睛却依旧很亮。 他抿了抿唇,伸出手指擦去落在听雁眼睛旁边的一滴血。 听雁与他对视一瞬,心跳不自觉快了一拍,她有点后知后觉泛上来的羞涩,每当她真的羞涩时,就想不停说话,于是她冲玺衡眨眨眼,对他说:“师兄那是我特地点缀的眼下泪痣,你不要乱擦。” 论破坏气氛第一名,那肯定有巫听雁这三个大字。 玺衡面无表情抬手拿干净一侧的袖子在她脸上乱揉一通。 “师兄我错了,师兄我不要泪痣了,师兄我不阻止你擦,但你轻一点好不好?”听雁原地求饶。 玺衡没松开她,终于开口:“剑身结界。” 听雁: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她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玺衡眸色极深地看着她,声音冷硬阴沉:“师妹没听到他喊我魔吗?” 听雁眨眨眼,老实巴交:“听到了。” 但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平淡了一些,或许她应该露出夸张惊恐的表情?现在再露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玺衡等了一会儿L,没等到听雁继续往下问,忍不住出声:“师妹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听雁忽然皱眉,点点头,“有的。” “问。”玺衡目光盯着她。 听雁就问了:“师兄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把脑袋上的魔菇杀死?”她说到这顿了顿,怪委屈的,“要不是这魔菇吸我灵力,刚刚我手臂上划一剑就够了。” 她还特地抬手,给玺衡看了自己伤口。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听雁深谙此道。 玺衡垂眼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笔,袖子都被她拉开了,露出那只纤细的白玉一般的手腕,原本光洁的皮肤被狰狞的剑伤划下印记。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忽然伸手握住。 “疼疼疼疼疼!”听雁防不住他冷不丁的这动作,一下子疼得嘴唇都发白了,倒在他怀里不住喊疼。 “知道疼为什么还要自伤?”玺衡紧紧盯着她。 听雁还在疼得抽气,“还不是为了师兄!” “为什么要为了我?”玺衡咄咄逼人。 听雁不知道他要听什么样的答案,有些恼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师兄你觉得呢?” 玺衡抿了抿唇,又看了她一会儿L,别开了眼,也松开了手,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追问。 他刚刚在想什么呢? 他今日太容易被巫听雁影响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失去了控制一般,烦躁不堪。 极其不喜欢。 听雁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手腕讨一点说法 ,低头一看,却发现手腕上伤口已经愈合了。 堪称世界奇迹般的愈合速度。 ⒗一江听月的作品《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大约是反派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之一,可以在赵师兄的《师兄要闻》离再添上那么一条了。 她很大方的,那就不追究刚才反派弄疼自己了。 听雁刚要抬头打算和反派说点甜言蜜语聊表感谢,就见反派白着一张脸咳了好几声,瞬间吐出好几口血。 她立刻紧张起来,不自觉担心起了琨履经常担心的事情,“师兄,你还好吧?”不会死吧? 后面四个字没敢说出口,因为反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吗?!”被忽视许久的司马戒终于咆哮出声,打断了听雁和玺衡的眉来眼去。 听雁重新看向对面,果然看到司马戒前辈的残影越发惨淡,那一团影子隐约可见的衣衫好像都比之前破了一点。 “也不是当前辈不存在,是前辈存在感太低了。”她据实以告,语气诚恳。 司马戒大怒:“无知小儿L!不愧是昆山巫族的后人,一样的无知无畏,到如今还与这魔物纠缠不休!” 听雁不开心了:“你骂我就骂我了,干嘛骂我祖宗?” 司马戒:“……无知小儿L,你可知他是谁?” 听雁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她对反派有一点了解,但不多,除了知道他是魔君转世外,就知道那个梦了。 所以她很有兴趣,但鉴于反派就在身边,她不好问出来,只给了司马戒一个鼓励他往下说的眼神。 玺衡瞥到了听雁的目光,只是下意识揽紧了她的腰。 他思忖着司马戒的话。 昆山巫族的后人,一样的无知无畏。 她确实是昆山巫族,但是她……和他从前有无关系? 玺衡微微出神。 司马戒可能憋得太久了,即便此时无人问他,他还是说了:“他是五千年前仙魔大战中意图灭世的魔君,作恶多端,修仙界群起而攻之,花费巨大代价,才将其斩杀于万魔山山巅,如今他转世,趁其体弱,你不趁机为修仙界除害,还与之勾勾缠缠,你配为正道之士吗?你对得起修仙界栽培你的……” 听雁听着这些,耳朵都要出老茧了。 老套又笼统的官话,感觉对方还要嘴炮很久,反正因为昆山灵咒,他也过不来,于是她偏头问玺衡:“师兄,你累不累?” 玺衡回神,冷眼一瞧,对上听雁冲他眨得飞快的大眼,下意识便点了点头,“累。” 说完,他眼神充满戾气地看了一眼已经越来越暴躁出口成脏却对他们无可奈何的司马戒,又看了一眼情绪丝毫不受影响,也仿佛对他魔的身份毫不在意的听雁,眯了眯眼。 听雁拉着他原地坐下,“他好像还要讲一会儿L,咱们休息一会儿L,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玺衡与听雁靠坐在一起,他的视线终于从她脑袋上的魔菇上掠过,伸手轻轻摸了摸。 鲜红的血滴落,魔菇有一瞬间蔫了点。 当然,听雁脑袋上没长眼睛看不到,就是觉得刚刚那瞬间自己舒服了许多。 果然,反派的血有灭菌效果,可能不能一下子灭?得持续性慢慢地灭? “剑身结界,需要找出剑身所藏之地,并驯服剑,才能离开。” 反派开始说正经话,听雁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应该进了一大步,他们总算要团结了,不再阴阳怪气! 虽然这关系如今已经越描越黑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但局面总算是彻底打开了不是? “是司马戒手里那把剑吗?”听雁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这。 “不是,那只是剑留下的剑意凝成。”玺衡也朝对面司马戒手里那把通体沉黑的剑看去。 听雁:“……这剑什么来头啊,留下的剑意都那么牛逼,是这剑身结界的那把剑?” 玺衡脸上看不清什么色,“擎魔剑。” 听雁直接笑出了声,见反派扭头看过来,立刻一本正经道:“如果谢师兄在这就好了,他定有办法!” “……” 听雁假装看不到反派脸上的无语,认真观察四周:“这里一片无尽的白茫茫,哪里能藏剑啊?” 玺衡也随之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还是重新回到听雁身上,“很难寻。”他顿了顿,看着听雁唇角含笑,“师妹如此聪慧,应该有办法?” 听雁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咱们应该从剑的喜好入手?投其所好?引它自动现身?” 玺衡眯了眯眼,认真起来:“剑修手中的剑与剑修一样,好战不屈。” 听雁想了想,略微赞同玺衡的话,“师兄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去挑衅它?” 她仔细想想,倒是有些典型反派挑衅台词,但是,那说出来也太中二了吧?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不说,尴尬的就是说的那个人。 听雁一下来了兴致:“师兄,你会吵架吗?” 她先问问,万一反派深谙此道呢! 玺衡淡淡道:“不会。” 听雁:……不会你还做出这么一副很会的老僧入定的大佬表情。 她立刻挨蹭了过去,脸几乎靠在他胳膊上,先不要脸地夸了自己一番:“师兄,我有一些极其挑衅的话,但是师兄你想啊,我的声音又甜又脆,说出来一点不够狂拽酷霸炫,但是师兄你就不一样了,站在那儿L自带气势,手里再拿把剑,九虚宗这一代剑修师兄你就是超绝第一名!而且师兄你现在的状态披头散发,也超酷。” 玺衡自认为已经了解巫听雁——她这么一顿马屁拍上来,必定就没好事。 所以他从芥子囊里取出一根发带,将头发束好。 听雁:“……哇哦~师兄把头发扎起来就更酷了。” 玺衡瞥她一眼,轻嗤了一声,“什么话?” “什么什么话?”听雁发现自己一时竟然有些跟不上反派的节奏。 “……极其 挑衅的话。”玺衡提醒她。 “我现在就教师兄!一会儿L师兄你照着念就行!” 听雁说完,不自觉转了转眼珠想了想龙傲天叶良辰赵日天语录,结果还没对玺衡说出口,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哪,平时她对反派说话说实话也没那么正经,但是真要让她对着他说出那些中二台词,还是有点点替反派先羞耻了! 两人短暂的沉默里,插进了对面光点外的司马戒怒气冲冲的骂叫:“……狂悖小儿L!不知任由魔头壮大是对修仙界多大的伤害!若是不现在趁其还没恢复到从前实力斩杀,以后就是全修仙界的麻烦!” 听雁又想笑了,她捂着嘴,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她看着玺衡,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话还没说出口,耳旁又是司马戒叨叨叨的狠话,再加上玺衡一脸疑惑的样子,她又笑出声来。 实在没办法把那些台词义正言辞地大声复述给玺衡听,所以她又朝他靠近了一下,还示意他低头。 玺衡看她一眼,倒是乖顺地低下头去。 少女清了清喉咙,带着清香的气息立刻靠了过来,柔软的唇瓣就靠在他耳畔,恍惚之间似乎能若即若离碰触得到…… “该死的,你引起我华夏隐世家族第一千零八百九十代传人玺日天的注意了!” “无妨!我玺日天不介意陪你玩玩!”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玺日天一个对手,能做到吗?嗯?” “若前辈自认为有实力与我一战,我玺日天不介意你实力低微,愿意奉陪到底!” “我玺日天从不说空话,说好有一百种方式让你跪下,便说到做到!” “呵,比如,你不怕拉屎的时候我玺日天偷走你的干屎橛吗?” 玺衡:“………………”! 第25章 玺衡不想搭理听雁了。 他往旁边坐了一点,离她远了一点,甚至还对听雁说道:“师妹这种得势小人的语气,即便我再修炼百年都拍马不及。” 听雁哪里听不出来反派语气里的戏谑,忍不住嘴角咧得更厉害了一点,她往玺衡又蹭了蹭,挨得近了一点,“师兄也说了,我那是得势小人的语气,可这些话要是师兄说出来,那就是浑然天成的强者语气,保准将那藏在暗处的剑气得跳出来对师兄大骂三百回合……” 她刚说完,玺衡就横了她一眼。 听雁立刻捂嘴,“说错说错,是那剑必定跳起来对着师兄进行一番友好交流,等你们友好交流完,一定就哥俩好了,到时候离开这里就再简单不过了。” 玺衡脸上是无语的表情,如今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他此时脸色苍白,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听雁,就闭上眼:“免谈。” 显然对于听雁那一番挑衅之言是当个屁听了,且摆明了绝对不会说那些羞耻台词。 听雁不放弃,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出不出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现在重要的是她想听反派说羞耻台词。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和司马戒休战,互相奈何不得对方。 “阿衡师兄~~你试试看嘛!指不定我这法子有用呢!我这人从小就聪明,有点急智的。”听雁扯着玺衡袖子,“师兄你想想这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嘴巴说说就行了,就算没用也不吃亏。” 玺衡被听雁晃得头疼。 心烦。 “我知道师兄你是不好意思,但是师兄你想啊,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就算你说了这些,只要我不说,外面谁会知道?”听雁苦苦劝说。 玺衡抿紧了唇,冷着脸,脸上看起来就是免谈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心里是动摇了。 毕竟,巫听雁向来是有些邪门的。 但要让他张嘴说这种话…… 玺衡面无表情。 听雁却以为玺衡不会说这些台词了,很是可惜地噘噘嘴,视线在他伤了的左半边身体停住,他白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看起来很不好。 刚才两人斗嘴,她的注意力倒是没在那伤口上多停留,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就忍不住盯着他那半身的血看。 当然了,那司马戒的残魂在那叭叭叭听雁就全当没听到了。 看着看着,就有点看不过眼了。 听雁忍不住掐了个清洁术法砸过去。 白光在玺衡身上一闪而逝,他身上的血污也一下干净了,连带着脸上的血都没了,整个人重新变得干干净净,只是很快,破损的白袍下再次有鲜血浸透而出。 玺衡也不理会,有一种任由血流下去的无所谓。 听雁却憋不住了,“师兄,你不处理一下伤口吗?不吃一下丹药吗?” 她这会儿想起来玺衡受伤从不爱吃药这事,准备好好劝一劝他,却见 他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往自己的左肩看了一眼,再抬眼看听雁。 但他就是不说话。 听雁哪里忍得住,她可真担心反派失血过多就死在这儿,主动绕到他左边,“师兄,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玺衡偏头看着她,忽然道:“师妹有很多这样的经验吗?” 听雁哪里有这种经验,她在昆山不要过得太逍遥,天下太平,她又不爱出山历练,族内其他人受伤了也用不着她来处理伤口啊! 但是她抬头瞅着反派漂亮的脸蛋,想想他可能比较挑剔,便放下大话:“那当然了,我在我昆山经常帮人包扎伤口的,很有经验。” 玺衡一听她有许多经验,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毫无征兆,也无缘由,莫名的烦躁,本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事找事,这情绪无处发泄,最后只冷哼了一声。 听雁满头问号,直觉自从反派卸下伪装后,这阴晴不定的脾气是丝毫不遮掩了。 但她大人有大量,假装没听到反派这一生哼唧,在乾坤袋里翻了翻,将绷带和伤药找出来,然后又去看反派,她扯了扯她袖子,“师兄,脱一下?” 玺衡没理她,依然别过头,但却没有拂开听雁捉着她衣袖的手。 颇有一副任你怎么样的架势。 那听雁当然是顺杆往上爬,自然是丝毫不会害臊的。 不过她还是先把手放在了反派衣襟上,然后去看他的反应。 玺衡虽然偏过了头,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听雁身上,不仅是余光,他的身体也敏感地知道她此时将手按在他胸口。 他忍耐着等了等,却等不到她下一步动作,忍不住偏头又看她一眼。 听雁却已经在刚才玺衡的沉默里自认为得到了他的默许,所以,直接拉开了他的衣襟,并有些不太熟练却偏要装熟练地拉开他的衣服带子。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反派的衣带直接被听雁扯开了,一下子反派就衣襟大开。 听雁看到面前一片白晃晃的漂亮的薄肌,她的视线不可控制地往反派心口看去。 这回看得很清楚,反派心口果真是有一处黑色的胎记的,乍一眼看去,像是一个空洞洞的洞,这胎记上缭绕着浅淡的紫色雷纹。 和巫族的印记雷纹还挺像的。 玺衡只觉得听雁两只眼珠子盯着他看,快要在他胸口灼出两个洞,下意识伸手将衣服掩了一下,出声多少带着点恼意,“好看吗?” “好看啊。”听雁收回视线,忍不住琢磨这反派是不是和昆山巫族有什么关系,嘴里无意识应承着。 那种紫色雷纹,怎么会那么巧呢? 刚刚听这司马戒的残魂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好像也是说昆山巫族和反派很久前有点牵扯。 反派应该是有从前的记忆吧? 那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昆山巫族到底有什么牵扯。 玺衡看 着听雁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恼怒,忍了忍到底没把那句‘比起其他人呢?’问出口。 他不该这样情绪失控。 只是,玺衡忍不住呼吸就重了一点。 听雁却一点没发觉,回过神来发现反派身体紧绷着,被剑气所伤的地方血流得更快了,她赶忙剥下反派半边衣服,低着头认真给他上药。 反派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但依照上一回看到他沐浴时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上不该这么光滑的。 真羡慕他,肯定不是疤痕体质。 止血过后,包扎伤口对于听雁来说是难题,她没包扎过,只能依靠想象,准备将反派左胸连着肩膀都包起来。 那这绷带,就要绕过反派胸口。 听雁做事的时候是极认真的,她双手打开环住玺衡。 玺衡本就绷紧了的身体绷得更紧了,脊背都只绷直僵硬的,他微微垂眸,看着少女的呼吸缭绕在他脖颈里,又痒又麻,从那里烧起火焰,腾得就蔓延至全身。 他忍了忍,忍不住动了动催促:“好了没?” 听雁头也没抬:“还没,马上马上了,别急啊!”说完,她忍不住嘟囔着小声埋怨:“师兄你别乱动。” 玺衡深呼吸一口气,忍不住仰起脖子躲开了一点。 那边的司马戒骂得唾沫横飞,残魂都在颤动发抖了,结果对面两人丝毫不搭理自己不说,现在还搂搂抱抱在一起了,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伤风败俗!” “闭嘴!” “闭嘴!” 听雁和玺衡都转头冲司马戒怒道。 一时不知道究竟是魔头反派还是他反派的司马戒:“……” 听雁认真做事的时候就很烦别人打扰她,瞪了一眼司马戒后,周围总算安静下来,她继续给玺衡包扎,直到最后给他左半边肩膀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可惜这里没有手机,不然她一定要拍照留念再发个朋友圈。 玺衡垂眸见她唇角带着笑盯着他身体看,心头又生出些羞赧,抬手就把衣服拉上,低头将衣襟也系上,其中一根带子已经被听雁给扯坏了,这衣襟是系不紧了,此时只能松松垮垮的,衣衫不整。 昆山灵咒的生效时间显然很长,听雁这时候才后知后觉那司马戒没了声音,扭头一看,那道人影也学着她和反派,在地上坐了下来。 只不过他被昆山灵咒的金光逼退在角落里,看着多少有点可怜。 甚至,灵咒金光落在那残魂上,便会像火光一样,灼烫残魂。 所以,现在的情况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为昆山灵咒,听雁灵力耗尽,浑身疲软,反正她现在是没多大用了,反派这浑身血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兄,你真的不口出狂言挑衅一下吗,指不定……” 听雁话没说完,玺衡就偏头看了她一眼。 今日‘玺瞪量’含量有点,但听雁还是有话 要说,当然,这次不是对着反派了,是对着对面的司马戒:“喂,你之前见过两个傻子吗?” 作为主人,她还是蛮担心自己的手下的,顺便也关心一下反派的手下。 玺衡已经闭上眼疗伤,忍着经脉的剧痛,只是还是分了一分注意力到听雁身上,此刻听到她问那两个傻子,嘴角抽了抽。 司马戒本就只是一抹神魂残魂,依靠着残留的力量打了一架消耗了大半力量,责骂听雁又废了不少心神,这会儿疲惫得不行,再看看周围当初一同留下来的残魂经过昆山灵咒一击都暗淡了不少,隐隐有散去的趋势,便仰天长叹:“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听雁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也不好指责对方,毕竟立场问题。 从“道”来说,玺衡是反派,她就是反派的狗腿子,对方是正义的一方,但是…… 听雁想想山间小村里的阿衡,再想想司马戒说的话,她忽然开始好奇反派之所以成为反派的原因了,那人的心一旦开始有点偏,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听雁就劝司马戒:“前辈,您都已经过世几千年了,如今修仙界的事就交给如今的人,您就不要多管了,安心地投胎去吧。” 虽然看不见司马戒的面容,但听雁感觉那团残魂一下子就好像要烧起火,“无知小儿!” 听雁其实连打嘴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这气势反正不能输:“狂悖老头!” 司马戒气得不行,那团魂影忍不住上前,结果触及到灵咒金光,发出凄厉惨叫,连连后退。 “如果我说刚才的话,你确定会有用?”玺衡睁眼看着听雁明明都没力气了还要和司马戒打嘴仗,他又看了一眼她脑袋上顶着的快要从布巾下冒出来的魔菇,一只手捏了捏额心,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 听雁回头,一时吃不准反派这会儿是无奈了还是嫌她烦了。 但她向来会摒除对自己不利的情绪,立刻就反手握住反派的手,两只眼睛里都迸出光亮来:“如果是师兄,那怎么会没有用呢?” 玺衡对上听雁灼热的眼睛,下意识想别开视线,可他才想扭头,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古怪,便硬生生与她对视着。 听雁不明所以,对着他眨了眨眼,一时不明白反派这么死死盯着她是为什么,忍不住开始反思难道自己刚才又不小心惹到他了? 还是……听雁犹豫了一下,心想是不是他想让她复述一遍。 正要开口时,玺衡却别开了头,并站了起来。 他此时虽然脸色苍白,衣服也有些破烂,但站在那儿笔直,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好。 听雁忽然犹豫了,担心他说完羞耻台词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要不,师兄咱们还是算了。” 万一反派一会儿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玺衡却看了一眼听雁脑袋上快从布巾里顶出来的魔菇,“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一个死马当活马医! 听雁十分感动,鼓励地看着玺衡。 玺衡再看她一眼,抬腿往前一步,却是背对着司马戒,看着周围的白光,召唤出了骨魂剑。 通体深黑的骨魂剑上紫色雷纹闪烁着,凝结的剑意令听雁都忍不住默默再往旁边挪了两步。 ¤一江听月提醒您《师妹为何总是那样》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玺衡深呼吸一口气,面色淡然,但第一句话确实难以说出口,他几次启唇,最后才面无表情道: “该死的,你引起我华夏隐世家族第一千零八百九十代传人玺日天的注意了!” 听雁:……好尴尬啊。 空气在一瞬间静得听雁都不敢呼吸。 司马戒和那几道快消失的残魂都安静了。 有的人,有些事,开了头,就会容易了,但玺衡不一样。 他说完这一句,便咬紧了牙关,剩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耳朵瞬间蹿红,火烧一般传遍四肢百骸。 沉默半晌,玺衡握紧手中剑,用刚才重新积攒起的灵力往无尽的白光用力斩下一剑。 雷爆紫光大亮,‘铿——!’一声,是两剑相击的声音,但白光丝毫没有撼动,仿佛刚才那一声也只是人的错觉。 “看来,这剑不爱打架,不受挑衅。”听雁赶紧上前扶住了有些竭力而站不稳的玺衡,虽然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但没办法,她力气大,支撑一个瘦弱的反派还是没问题的。 听雁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师父那把方天重剑每天都要喂一百下品灵石。 师父说过,越是厉害的剑就越是喜欢吞灵石,俗称养剑。 那这擎魔剑孤零零在这几千年,应该没有人给它喂灵石吧? 听雁环视了一圈四周,依旧白光闪耀。 “剑神前辈,我很有钱,假如你放我们出去,我每天可以给你喂一块上品灵石!”听雁大声说道。 一块上品灵石等于一万下品灵石,要是还不够,她不介意再加一点。 她有钱,出去再说嘛! 听雁话音落下,脚下忽然开始震动起来,白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不——!” 司马戒和一众残魂惨叫的声音冲击着听雁耳膜。 一片刺眼的亮光里,她回头看去,只见那群苟延残喘的残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进白光里。 听雁下意识抱住玺衡的手臂。 由于心里有点慌,不得不承认她的力气大了一点,她仿佛听到了‘咔’的一声。 她心里一惊,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实在是和当初反派的下巴被卸了非常相似。 但她还来不及多说什么,眼前白光瞬间亮得睁不开眼,耳旁一声粗喘的声音响起,接着她就被扯入怀里。 失重的感觉令人头昏脑涨,心跳加速,听雁反手就抱住反派。 “哎呦!” 当失重感消散时,听雁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却对上反派面无表情甚至阴沉沉低头看她的视线。 “师兄?”听雁缓慢地眨了眨眼,环视四周,发现白光退去,他们如今在废墟鬼林里,四周 一片昏暗。 她像是后知后觉自己正用不雅的姿势熊抱着玺衡,从他身上跳下来。 “哎呦!” 又一声惨叫传来。 听雁疑惑地看玺衡,也没看到刚才他嘴巴动。 此时玺衡晃了晃自己的左肩,那只手无力地垂着,显然情况不太对,想到之前的那一声“咔”,听雁有点心虚。 玺衡面无表情当着她的面抬手就将脱臼的手臂接了上去。 听雁立马就道:“师兄连这都会,好厉害!” 玺衡不吃她这一套,但皱了皱眉,忽然就觉得手臂脱臼的酸麻感和上一次昏迷醒来时下巴的酸麻感极其相似。 他怀疑地看向听雁,当时她就在自己身侧,如今天一样。 听雁心里有鬼,自然移开了视线,不敢对视。 “铿——!” “师姐,你能从我脑袋上起来了吗?” 剑鸣声和琨履哆嗦的声音同时响起。 听雁这才低头去看,就看到琨履趴在地上,脑袋被她踩进了泥里,而在琨履脑袋前面则插着一把剑。 琨履可以忽略不计,听雁从他脑袋上跳下来,顾不上问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先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插着的那把威风凛凛的剑。 那剑比寻常的剑要长一些宽一些,看着也很厚重,通体银白,剑柄像是白色的龙骨制成,上面还镶嵌了一枚血红色的血灵石。 血灵石极其稀有,十万上品灵石里,才可能出一颗血灵石,传说其含有相当于一条灵脉的灵力。 听雁围着看了看,却没有伸手去拔,反而问琨履:“我家小花呢?” “在这儿呢。” 琨履满脸土,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看了一眼刚才只顾着谈情说爱把他踩得鼻梁骨都要断了的听雁和玺衡,摊开掌心。 掌心躺着一枝小花藤,显然被他保护得好好的。 “主人!” 花藤一下从琨履掌心跳起来,浑身也是脏兮兮的,一下就化作藤蔓缠绕在听雁手腕,声音激动得差点哽咽,“主人,我和大驴一进来就掉在这里,我们一动不敢动,吓得半死,大驴说他会迷路,我们就一直蹲在原地等主人来!时不时喊两声,果然让我们等到了主人!” 听雁:“……你们的智慧有了不小的长进。” “铿——!” 似乎是不满听雁的忽视,地上那把剑又发出刺耳嗡鸣,并从地上飞起,环绕着听雁飞了一圈,最后喷着气,气愤地往她面前又是一插。 听雁赶紧让开一点:“说好每天给你一块上品灵石我肯定说到做到,但得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你可别认我为主啊!我学重剑的,太轻的剑不适合我!” 这种几千年前大佬的剑出世那都是要引起修仙界震撼的,简直是一个烫手山芋大麻烦,她才不要! 而且,擎魔擎魔……她作为反派小弟,怎么能拥有这么一把剑?! “铿铿铿铿——!”剑又 发出好几声急促的剑鸣,还在地上跳来跳去。 听雁幻视有人正叉腰站在面前指着她狂骂八百遍。 她假装没听到,义正言辞道:“你还是跟了我师兄,我师兄超强!” 她指向身侧玺衡。 擎魔剑也朝着玺衡扭了扭,仿佛‘看’了过去,随即又对着听雁铿铿铿铿铿铿——!?” 被嫌弃了的玺衡:“……” 听雁莫名听懂了它的话——“他都有别的小妖精了,我不跟他!而且他不喜欢我,我才不要跟他!” 听雁也叉腰试图和它讲道理:“我才练气,你跟我没前途!” 擎魔剑:“铿铿铿铿!” 听雁听得懂它是在说“有钱途,你来自昆山,有钱。” “那我有钱你也不能赖上我!”听雁指责道,坚决不能要这个麻烦! 一旁,琨履看得满脸迷茫,转头问玺衡:“师兄,师姐和这把剑说什么呢?师兄不会也听不懂吧?” “……”玺衡面无表情收起骨魂剑,脸上再次露出温和的笑,看了一眼琨履,并不说话。 琨履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 但他已经习惯了,身为大君,身上没点杀气怎么行? 不过他有重要的事和师姐说,他扭头对还在吵架的听雁道:“师姐,原来师兄这么浓密的头发都是因为你炼制的生发膏,关于师兄的帖子九虚宗都传遍了。” 说完,琨履还偷偷往玺衡的头发看了一眼。 玺衡:“……” “不只是九虚宗传遍了,外边的魔菇林好像也传遍了,师姐,外边的魔菇林来了好多秃毛喙兽,要魔菇交出师姐,说毒菇求败就是师姐,而师兄就是菇君奋战,特别可怕,他们已经要打起来了,小花的藤蔓偷听到的。”琨履颇有点自豪自己的用处。 听雁抽空看了一眼琨履,对他说的话很迷茫。 莫名其妙。 琨履就翻出风听指给听雁看帖子。 玺衡也凑了过来。 两人就看到帖子如下—— 【让不毛之地长出原始森林,让秀发如雨后春笋般覆盖我贫瘠的头皮,从此我再也不用假发了!我的师妹巫听雁,秃头克星,更是我玺衡真爱!】 听雁还没看内容,余光瞥到反派脸都绿了。 这时,她腰间风听亮了一下。 听雁拿起来,是屠师姐传信来了—— 【巫师妹,你们如今在魔菇林何处?我和谢长留带着喙兽来救你们了。】! 第26章 空气一下静默下来,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 “所以,我是秃头?” 玺衡幽幽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寂。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听雁莫名有点害怕,并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她心里差不多猜到这帖子恐怕是谢长留发的,毕竟谢长留就长了一张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一张脸。 虽然她觉得谢长留想出这一招来魔菇林找她和玺衡多少有点智慧,但是她嘴里义正言辞道:“师兄头发茂密昌盛,貌美无双,怎么可能是秃头!是有人故意污蔑!” 她这一动,花蔓和琨履立刻跟着她往旁边也挪了一小步,并对视一眼,难得的默契上线,坚决做两个哑巴。 玺衡微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听雁二人,没打算多说什么,只最后瞥了一眼听雁,轻哼一声。 那句巫听雁是他的克星倒是半点没有说错。 “铿铿铿铿!”一旁的擎魔剑不甘心被人遗忘,又大声嚷嚷着。 听雁自动脑子里翻译它说的话“反正我就赖上你了!” 她无语和它再次讲道理:“都跟你说了,我是要习重剑的,和你不搭,你那么轻拿在我手里和玩具似的!” “铿铿铿铿铿——!”——“本绝世宝剑重六千六百六十六斤,哪里轻!?” 听雁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显然不相信擎魔剑的话,毕竟,师父那把方天重剑看起来黑黑沉沉,通体发黑,剑身又宽又厚,而这把剑虽然也挺宽挺厚,但通身银白,透着一种轻盈。 “铿铿铿铿!”——“不信你拿一拿我!” 听雁:“……” 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绝世宝剑,她不禁都对自己的角色定位产生了疑惑,她难道不是路人吗,这种剑的机遇不都是给男主或者女主的吗? “师妹还要和这把剑纠缠多久?” 耳旁,玺衡无害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嫉妒!这绝对是嫉妒! 听雁往他脸上一扫,虽然反派此时的神色十分淡然,但她捕捉到了反派眼神里细微的情绪变化。 听雁不知怎么的,心情一下十分愉悦,抬起手准备去握剑,哪知道这擎魔剑迫不及待地自己贴贴到听雁掌心,欢快地发出剑鸣声。 “看来它很喜欢师妹。”玺衡扫了一眼那把擎魔剑,鼻子里又发出一声轻哼,转身就往蘑菇林走。 他怎么阴阳怪气的…… 不过听雁还没怎么呢,擎魔剑就使劲蹭着听雁掌心,似乎在应和玺衡的话。 “师兄等等我!”听雁反手就把擎魔剑往背后一挂,也不用剑鞘,这粘人的擎魔剑就自己贴在她背上了。 她本想问问擎魔剑关于司马戒的事,可是见玺衡走得快,忙追上去。 琨履还站在原地,疑惑地看了一眼从他和花蔓面前走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的玺衡和听雁,心情沉重地问花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进这里后好像眼里一下子没有我们 了。” 花蔓看到自家主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情也很沉重:“是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师兄等等我!” “主人等等我啊!” …… 去时地道,回时自然也要地道。 虽然玺衡不理解听雁的逻辑,但他不跟她在这种小事纠结。 一回生二回熟,玺衡先往下跳,听雁则趴在地面往下看,“师兄,那我跳了啊?” 她说这话时,背后的擎魔剑嗡嗡两下似乎想跳下去接她。 但听雁假装没听到,有反派接着她,她才不要坐冷冰冰的剑,指不定一不小心还得卡裆。 她直接跳了下去。 和上次一样,玺衡的手几l乎在她开口的瞬间便伸了出来,稳稳接住了她—— 倒也不是很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擎魔剑故意的,没有卸力,玺衡抱住听雁的瞬间,手臂瞬间绷直,腰差点被压垮,脚都比压进泥地里起码七寸。 听雁抬头,就着微弱的光就看到玺衡脸色都胀红了,她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伸手去检查他的手臂有没有脱臼。 玺衡喘了口气,拍开听雁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低头整理再次被她弄乱的衣襟。 听雁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忍不住就扭头指着擎魔剑喝斥:“怎么一点都没眼力见!万一把我阿衡师兄的腰压断了怎么办?不知道我阿衡师兄身子病弱吗?!” “铿铿铿铿!” 玺衡不想听听雁和那把蠢剑再吵架,抬手拎着她后衣将她半搂半拎到身前,推着她往前走。 听雁从善如流,反正灵力消耗过大,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走路。 等两人到了先前的房间,玺衡抬手往上虚空一弹,上边原本盖着的一层土便散开了,光亮照进来。 他往身前的听雁看了一眼。 听雁正好抬头,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想了想,非常体贴地把他的手往自己腰间一放,已然是对于她痴恋阿衡师兄并找到机会就要亲昵一下的剧本十分熟练了。 玺衡:“……” 他没好气地无声笑了一下,倒是没推开她,带着她往上跳,一下回到房间。 跳上来后,听雁环视四周,明显发现房间里很乱,显然之前有人进来搜查过,角落里还有一堆疑似孢子的尸体。 玺衡反手正要将洞口重新封上,却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大喝:“我们还没出来呢!” 琨履郁闷地背着花藤从地洞里跳出来,再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玺衡,好似在埋怨他竟然把最得力的属下忘了。 玺衡确实忘了琨履,他直接别开了视线,假装没看到琨履的目光,朝着听雁看过去。 听雁扒拉在之前扒拉过的窗口往外看,之前围聚在周围的魔菇守卫们此时外面一只都没有。 她想了想,又拿出风听,屠蕉蕉和她的对话框此时还停留在她发过去的那一句【我们马上 就到!】上。 听雁琢磨了一下,那众所周知,男女主角一般都能逢凶化吉,就算不能逢凶化吉那也肯定是能活到大结局。 现在这一出恐怕用不着她这个路人和反派出场。 而且,谢长留这个男主有点邪门,应该是吃不了亏。 他哪能吃亏呀!这都怂恿喙兽倾巢而动来魔菇林干架了,妖言惑众的本事估计不低于妲己。 听雁心里立刻决定了—— 她转头视线跳过身侧的玺衡,直接放到琨履和花蔓上,“一会儿你们偷偷跑去前面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实时情况汇报给我,看看屠师姐和谢师兄和魔菇打架的进展,要是有人发现你们,你们就躲到擎魔剑剑身里去,喂,剑身里的司马戒没法做什么吧?” 后半句,她是对擎魔剑说的。 擎魔剑发出铿铿的剑鸣声,异常不满,坚决反对听雁安排。 听雁不理睬它的傲娇,直接将它从背后拔、出来,往地上一插,比它还不满,“我不要不听话的剑。” 擎魔剑微弱地嗡鸣两声,再不废话,丧气扒拉地跳到琨履和花蔓身旁。 琨履和花蔓还有些茫然,但好在两人听话。 花蔓:“主人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琨履都没去看玺衡,料想大君必定什么都听巫听雁,气势十足,眼神坚定:“必不辱使命!” 打发走这两人一剑,听雁回头看向玺衡,也不去看他此时打量自己的眼神,拉起他的手就往门口蹿。 玺衡反手就拽住她,皱眉询问。 “师兄还等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去偷家啊!” . “偷家?”欧阳疏对这个词有点陌生,转头问陆焚。 陆焚埋头苦吃,嘴里塞满了肉,显然此时没空回答欧阳疏。 方臻之在一旁无语:“如今是偷家重要吗?如今重要的是为什么刚才窥天镜没有看到你徒弟和阿衡去了哪里!” 沐芙蓉冷若冰霜,手已经忍不住按在了剑柄,面无表情道:“方师兄,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谈一谈你对弟子的素质培养问题吗?” 方臻之一下没了声,抬头去看。 此时窥天镜镜头已经重新转到了谢长留和屠蕉蕉这边。 倒也不是他们几l人只看这一小队的情况,实在是,其他人都是正常入试练塔发挥正常水平,采灵草,和异兽打架,夺宝等,路子寻常,没什么好太过担心。 此时,窥天镜里,谢长留昂首挺胸,屠蕉蕉跟在身后,喙兽就是他们此时最大的后盾,一只只皮毛蹭亮,露出来的獠牙威猛无比。 在面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数的魔菇围堵时,气势一点没被灭,并且还按住了身下焦躁的喙兽。 那风姿,多少有点九虚宗方长老弟子的风姿了。 反正,看起来多少有点素质。 方臻之不知道刚才窥天镜里是什么,但看到这会儿谢长留很有担当的样子,松了 口气,对沐芙蓉道:“师妹,其实我这徒弟偶尔还是有点素质……” 呵!你们这群魔菇全部加起来也没我师姐厉害,我师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们全部连根拔起往锅里一丢,那就是一锅鲜美无比魔菇汤!我师姐知道我柔弱无能要为我补身,定不会辜负她,我拿勺子往里一捞,渣都不会给你们剩下!▼”谢长留仰着下巴,大放狠话。 屠蕉蕉脸都绿了,握紧了手中双剑,看着对面魔菇精们盯着自己的一双双发绿的眼睛,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直跳。 “素质……素质确实太低了,沐师妹,这样,等他从试练塔出来,我把他送去碧泉峰,让他给你们碧泉峰打一个月的工怎么样?”方臻之立刻改口。 沐芙蓉面色淡然:“半年,来我碧泉峰挖矿半年。” 方臻之丝毫不心疼:“没问题!” 几l人继续看窥天镜。 屠蕉蕉此时杀了谢长留的心都有了,这群魔菇里,有许多只龙血魔菇都在筑基境之上,那只领头的魔菇王更是金丹境的实力,艺她如今修为,实在不好对付。 但谢长留狠话都放出去了,想必对面就算本来不想打架也得愤怒而一拥而上了。 “但是,我谢长留从来不屑那种暴力手段,我向来人格服人!我当时就劝我师姐,魔菇成精不容易,不要搞打打杀杀那一套,不要毁掉魔菇们的家园,我们不过是为了喙兽们的头发而担忧的两个善良的修士,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让喙兽们毛发浓密!让你们魔菇一族能够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好好长一番见识!” 谢长留眉头微微一皱,语重心长。 但屠蕉蕉见到他眉头这么一皱,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魔菇王冷笑一声,扯了扯血盆大口:“怎么见识外面的世界?” 谢长留微微一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们表演才艺,我会的比起毒菇求败和菇君奋战要多的多。” 屠蕉蕉松了口气,忽然心里有点愧疚,原来这脑有疾的师弟竟是想用自己换取巫师妹和玺师兄。 如此的话…… 谢长留趁着对方被自己一番话给震慑住,赶紧偏头对屠蕉蕉用喙兽听不到的腹语道:“师姐,一会儿我表演时,你去采魔菇,太老的不要,成精的也不要,采鲜嫩的,柳师叔说回去做小鸡炖魔菇。” 屠蕉蕉:“……那巫师妹和玺师兄怎么办?谁去救他们?” 谢长留显然也没多少同门情,正色道:“那我们不都是为他们争取时间吗?这点时间还不够玺师兄带着巫师妹逃出来吗?师姐,你也太小看玺师兄了!” 屠蕉蕉一时觉得也有点道理,但是:“那我采完魔菇呢?” 谢长留掸了掸袖子上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花瓣,道:“到了那时,师姐还担心这群魔菇没有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吗?” 屠蕉蕉:“……” 想打死他。 . 听雁不认识去问心岭的路, 但是,地上有许多看起来像喙兽的脚印,再加上人形GPS反派,他们很顺利找到了问心岭。 深邃的峡谷,地上并无多少灵草,反而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浆沼泽。 听雁想到之前书灵说的关于喙兽饲养问心草的方式,顿时就觉得这峡谷里简直是无处下脚,立刻抱紧身旁反派的手臂,“师兄你说由喙兽守护的问心草到底在那里啊?这里都是沼泽,咱们还是不要从剑上下来了吧!” 玺衡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视线却时不时往后去瞥听雁的神色。 他慢悠悠地带着听雁从沼泽上方飞过,往问心岭深处找问心草。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剑身结界里和司马戒的残魂那一战引得身体虚弱,他的飞剑飞到一半时忽然晃了晃。 听雁一直注意着下方沼泽,剑一晃,吓了一跳,立刻抱住玺衡胳膊,“师兄小心啊!” 虽说现在她是修士,不用惧怕这种沼泽,但是她不是本地人嘛,多少有点点害怕。 玺衡假咳了两声,趁着她心惊无暇顾及自己时,忽然出声:“师妹为什么想到来问心岭?” 听雁正看着下方沼泽,心不在焉地随口回:“当然是为了问心草啊!” “问心草,师妹当是知晓问心草是何效用了?” 听雁一下回过神来,抬头看反派,只见他唇角是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眼正盯着她。 哦,我亲爱的反派师兄,你这个时候问这个也太煞风景了吧?! “我当然知道啊,阿衡师兄身体病弱,我想采了问心草给阿衡师兄补补身。” 听雁扭捏地抬头朝玺衡看了一眼,一副“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但你非要问我只好说出来”的样子。 玺衡:“……” 算了,还是再观察观察她,此时懒得与她多纠结问心草。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听雁头顶上的小魔菇。 问心岭的喙兽算是被谢长留和屠蕉蕉都拐到魔菇林了,毕竟,秃头真的是令喙兽一族困扰已久。 所以,听雁和玺衡两人一路往问心岭深处走,毫无阻拦,轻而易举走到了喙兽族守护之地,看到了一片被散发着沉木香的粘液滋养着的问心草。 其中一株问心草位于所有灵草中心,枝叶如兰草,却散发出莹莹灵光,一共五片草叶,灵气逼人,在其左右的其他灵草与之相比及其幼小,只稀稀拉拉围在其周围。 听雁有点弄不清这问心草长成了没有,书灵也没说。 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采了。 听雁直接指挥着玺衡低空飞行并滞空,从剑上蹲下来,弯腰就去采问心草。 昆山巫族通天地,对这种灵草灵物天生亲近,她从未想过自己在采问心草上边会碰到铁板——那问心草叶竟然如刀刃一般扭动,瞬间割裂她的手指。 想想也正常,九品灵草,吞噬同类而生,当然是脾气很大的。 这草叶不知道有没有毒,灵力与她的灵力相触,就有点刺激。 听雁瞬间想松手,余光却看到反派直勾勾盯着她看。 她咬咬牙,这个时候怎么能退缩被反派看笑话! 眼看着问心草要跑路,她一把薅住叶片连根拔起。 被连根拔起的灵草瞬间乖巧了下来,叶片变得柔软,躺在听雁的掌心里,叶片散发的白色柔光都透出一股吸饱了血的血气。 这种时候不趁机和反派套近乎就太亏了! 听雁站起来,抬高手举到玺衡面前,意图让他看到自己一颗热忱的心以及染血的晚一点给他看就要愈合了的手指“师兄,我的手……哎呀!” 玺衡抬眼看了听雁一眼,不等她往下说,忽然低头含住她那根白生生的却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手指。 濡湿的舌尖轻轻吮过,汹涌的灵力似冲撞进她的血液中。 但他很快撤离,微笑着看听雁:“师妹,还疼吗?” “不、不疼了……” 听雁一口气仿佛没下来,眼睛一翻,晕厥了过去。 昏厥前,听雁心想,怎么的,反派的口水是十全大补汤吗?! 第27章 反派的口水是不是十全大补汤,听雁是无从验证了。 她又进入了一场似梦非梦的碎片记忆里。 睁眼时,湛蓝的天空蒙着一层灰,天空下着雨,迅速在街头积下一片片水渍。 青石板缝里长满青苔,行人匆匆走过,有人不小心滑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着:“这鬼天气,都下了一个月的雨了还不停!” 他从水坑里爬起来时,发觉角落里躺着一个看起来十岁上下的孩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满是补丁的衣服,蜷缩在那里,不知死活。 或许是出于好奇,也或许是好心,他走过去用脚轻轻推了一下那孩子,那孩子翻了个身,脸就露了出来。 一张发高烧被烧红的脸,生得极为精致昳丽,小小年纪,已是可见以后风华。 听雁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阿衡’,比起那会儿梦中山下小院里的‘阿衡’,他已经是小少年了,显然更漂亮了。 男孩子长这么漂亮真是令人嫉妒! 听雁心里嘀咕。 她仔细去看,发现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白色的骨灰坛。 那被青苔滑倒的男人蹲下来惊艳地端详着阿衡的脸,终于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又喊了他两声,见他毫无反应后,便直接将他抱起来。 阿衡怀里死死抱着骨灰坛,男人不耐地去掰他的手,竟是掰不开,只好作罢,他匆匆抱着阿衡疾行一段路,又上了城门口那儿停着的一辆马车。 听雁好奇地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小城,在官道行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忽然拐入一片山林之中。 等从山林里眨眼出来时,却已是到了一座城池外。 来往进出的人多是佩戴法器,显然已不是凡界。 夜色如幕,星月当空。 这是修仙界,城门上方写着两个大字——懿城。 懿城…… 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 听雁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抬头又朝城门上方的字看了一眼,一下想起来,懿城,那不是几千年前的古城吗? 根据昆山藏书阁中的《大陆志》记载,懿城曾繁荣无比,是修仙界第一大城,连通凡尘,比之如今的庸城更繁华,只是后来在仙魔大战中被踏平。 司马戒总唠叨反派这大魔头如何该死,八成这懿城被踏平和他有关了。 听雁追上马车。 马车已经在一处宅院外停下,男人从车里抱着阿衡下来,态度谄媚地对宅院外守门的小厮道:“今日小的来向尊者奉上一名新的剑仆,保证鲜灵。” 说着,他将怀中抱着的阿衡露出来给对方看。 那两名小厮低头看了一眼,饶是见多识广,眼中也露出惊艳之色,对视一眼,一人道:“随我进来。” 男人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边微微弯着腰跟着进去,一边恭敬地问道:“若是尊者满意的话,可否请尊者赐丹?实是家中老母重 病在床,故求尊者赐药。” 小厮没说话,只鼻子里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男人。 男人立刻不敢多话。 一路穿行过几重门,终于到了一处院子,院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小厮上前禀报:“尊者,有人求见,其带了剑仆而来。” 里面无人应答,但很快,院门被一阵风吹开。 小厮转头看了一眼男人,“尊者允进。” 男人忙点头,低着头弓着腰踏入。 在他踏入的瞬间,星转斗移,周围景色大变,竟是到了一处山门外。 男人似乎来过这里,熟门熟路穿梭过山门,在竹屋外停下,并不多话,将怀中的阿衡放置到地上。 阿衡是在这个时候忽然醒过来的。 他的眼睛乌黑清澈,初睁眼时,似还有些迷茫,但很快便只剩下一片澄澈,他缓缓抱着坛子坐起来,没有束起来的头发长长地垂在身后。 阿衡直直看着这里唯一能看到的人,眼神天真,却异乎常人的冷静,“你是谁?” 男人看了他一眼,却不敢说话般低下了头,跪在地上,“奉于尊者!” 竹屋的门自动打开,阿衡扭过头去,却在此时,一阵风起,他被枯叶卷着入了竹屋内。 “啪——!” 门又重新关上了。 什么啊! 这走向怎么那么让人多想! 十个反派九个悲惨童年,这不会就是玺衡的悲惨童年吧? 听雁咬了咬牙,有点不敢看,但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被迫飘进竹屋。 飘进去的瞬间,她赶紧伸手捂住了眼睛。 但即便她捂住眼睛也没用,她仿佛长了一双透视眼,能透过手指看清周围。 就算要长针眼,她也只好咬牙去看了。 屋里桌旁坐了一个男人,生得风流倜傥,俊美无俦,一身白袍那是修仙男士标配,看着是个正经人。 阿衡抱着骨灰坛就站在男人三步开外,神色平淡,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好奇,更没有兴奋,他像是在看着一株花一棵树,视线随意瞭去。 修士轻笑了一声,“倒是个生得漂亮的孩子,你可愿做我的剑仆?” 阿衡舔了舔干涸的唇,漆黑的眼里是毫无所谓的淡然,“愿意。” 修士盯着阿衡的脸看,像是十分满意他的回答,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动作像是招小猫小狗似的。 听雁看着就不舒服。 可阿衡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抱着骨灰坛走了上前。 离得近了,修士端详着阿衡的脸,似乎更满意了,他挑挑眉,笑着问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我娘的骨灰。”阿衡忽然笑了一下,很平静的笑,不带任何情绪。 可刹那间,满室芳华。 修士盯着他愣住了,眼底逐渐出现狂热之色,他抬起手,轻轻放到阿衡脸上,摩挲着,喃喃道:“真 美。” 阿衡像是早就熟悉这样的赞美,似乎好奇般问道:你是仙长么??” 修士笑着回:“是。” 阿衡也笑了,唇角是漂亮又天真的笑容,“那你可以表演一下术法吗?” 修士似乎被阿衡的样子取悦到了,“想看什么样的术法?” 小少年歪着头,好奇的眼睛灼灼:“能杀人的最厉害的术法。” 修士点了点头,牵着他的首,轻轻摩挲着,笑得散漫自信:“允。” 当天夜里,修士死在了那间竹屋里。 屋门打开时,小少年从里面出来,新换上的干净的跑白袍上沾着鲜血,他的脸上同样都是血。 月光森寒,却给他渡上一层莹白的光,似圣洁似邪恶,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的血。 他仰头看着月,可眼中却并无焦距,他的唇角是浅浅的笑,“修仙,很容易呢。” …… 听雁打着哆嗦醒来,心想这反派不会是看一遍就能学会术法吧? 这种变态的天赋真让人嫉妒! 看来以后在他面前使昆山绝招要掂量掂量了! “师妹终于醒了。” 反派干净清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时分辨不清他的心情…… 听雁心里胡思乱想着,却忽然瞪大了眼睛,一下坐了起来,环视四周,看清这是玺衡的寝舍,而他此时正坐在床边时喃喃道:“难道我在试练塔里还要进入自己正在寝舍和师兄睡觉的幻境吗?” 玺衡:“……” 听雁盯着玺衡了几秒,忽然抬手拧了一把大腿,试图把自己从幻境里逼出来。 但是,“不疼啊……”她再次喃喃道。 “你掐的是我大腿。”玺衡冷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听雁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放在反派大腿上,立刻摊开手摸了摸,“师兄对不住,我以为我做梦呢!” 玺衡拍开她的手,动作算不上重,当然,也算不上轻。 听雁掀开身上的被子,那花色,显然她现在真的在玺衡的寝舍里,但是,他们不是还在问心岭采草吗? 怎么出来的? 还有,草呢? 而且,擎魔剑不是被她派去守着花蔓和琨履了吗,怎么现在在她被子里躺着? “师兄,我们不是在问心岭吗?”听雁跪坐在床上靠近了过去。 “我们已经从试练塔出来三天了。”玺衡显得好脾气地说道。 听雁震惊了,“怎么出来的?” “问心草是九品灵草,你摘下后,我们就被送出。”玺衡耐心十足,有问必答。 “那问心草呢?”听雁倒是对问心草没企图,那本来就是为反派采的。 玺衡看了一眼听雁,语气柔和,“既是师妹采的,自然由师妹自行处置,在你乾坤袋里。” 听雁对反派的人品有些感动,但自从反派马甲掉了后好像没这么和颜悦色耐心十足过, 听雁忍不住心里狐疑,多看了他好几眼,“所以,我怎么会在师兄的床上?” 少女离得很近,呼吸近乎钻在他脖子里挠痒痒。 玺衡别开了头,“那要问你自己。” 听雁看过的足够多,尽管有些很离谱且一点没有科学依据,但谁让她现在本身就在一个不科学的世界。 从反派不肯多说的欲言又止中,她已经脑补了一百种她昏迷中死死扒拉着玺衡不肯撒手最终他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只好将她带回自己房间的戏码了。 这种时候只好装傻了。 听雁抬头,准备装个傻,就见到玺衡侧脸对着自己,那耳朵红红的。 她开口就拐了个弯,故作担忧地问道:“师兄,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玺衡立刻站起来,捂住耳朵,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师妹已在去仙盟秘地名单上,不如趁着离出发还有一天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听雁见好就收,大家和平共处为上嘛! 此时她又想起一件要紧事,赶紧摸了摸脑袋,魔菇已经没了。 但她记得要弄掉魔菇应该很麻烦,反派的血杀菌但治标不治本。 玺衡没听到听雁问他关于她头顶上魔菇的事,松了口气,正此时却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 他偏头,对上听雁圆圆的眼睛,只听她问:“师兄,我脑袋上的魔菇呢?” 玺衡身体一僵,移开目光,平谈无奇地说道:“帮你除了。” 听雁很是好奇:“师兄怎么除的?” 这话刚问完,她就发现反派抿了抿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替你摘了。” 听雁可不信就这么简单,两只大眼睛炯炯看着他,一副师兄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样子。 玺衡背过身往桌边走了两步,倒了一杯茶,声音平淡地传过来:“用血,以后每个月中你都要饮我血,十二月一周期后彻底拔除。” 听雁一听,瞬间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师兄你真是九虚剑宗对我最好的人!” 玺衡没说话。 听雁忽然又反应过来,那她这几天昏睡时怎么饮血的? 昏睡时也没法自己吮吸吧? 听雁刚想开口问,忽然想到什么,眼睛再次往反派耳朵一瞥,她忽然心领神会了,顿时心跳也快了一瞬,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忘掉脑补的大概率的喂血片段,自然地转移话题:“怎么不见我家花蔓?” “她还在试练塔。”玺衡瞥她一眼,倒是回答了。 听雁忽然眉头一跳,“那琨履呢?” “还在试练塔。” “谢长留和屠师姐呢?” “……在试练塔。” 试练塔是九虚剑宗宝物,除了擎魔剑这样的意外以外,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听雁不担心他们,但是她有一个疑问:“仙盟秘地不等他们出来一起走吗?” 玺衡转过身微笑着看她:“劳烦师妹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听雁瞬间觉得这一场试练塔一行没白去,这不,和反派的友谊不就这么建立起来了吗? 她也微笑着充满关怀地问道:“我当然是想陪着师兄的了,所以师兄想让我陪着师兄去哪里啊?” “域外魔山圣地,万鬼冢。” 万鬼冢。 听起来就很可怕。 听雁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一只鬼,她现在倒也不怕了,但是一万只鬼那就有点吓人了。 她想了想,掷地有声:“那师兄我要是临阵脱逃的话,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但是我想师兄对我失望总比得过我在万鬼冢拖后腿耽误师兄的要事,所以我想……” 玺衡脸色冷了下来,“所以你想做什么?” “……所以我想到时候我害怕的话,师兄可以抱抱我给我点勇气吗?”! 第28章 离开九虚剑宗前,听雁回了一趟沧海峰。 因为听说进试练塔之前上交的乾坤袋已经送回了沧海峰。 本以为师父会在山下某个犄角旮旯挖矿,或是哪家的绣铺里忙着绣花挣钱,却没想到她回去时,师父正躺在一张竹席上,翘着二郎腿正晒太阳。 瞥见她回来,陆焚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儿大不中留的神情,“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玺衡那儿昏迷着赖了三天,但这事说出来多少有点点令人害羞。 听雁立刻一本正经表明态度:“师父这话说的,沧海峰是我第二个家,我当然要回来!” “第一个家是阿衡的寝舍是嘛?”陆焚又叹了口气。 听雁继续一本正经:“第一个家当然是昆山了,师兄的寝舍也就排个嗯……第三吧!” 陆焚笑出了声,从腰间摸了摸,拿出两只乾坤袋丢给听雁。 听雁忙接住,打开一看,其中一只乾坤袋里是曾经被师父没收的灵石,另一只里面则是进试练塔前上交的各种法宝灵药等。 “回昆山别耽误太久,就尽快动身去仙盟秘地。”陆焚拿着两片叶子遮住眼睛,继续晒太阳,嘴里随意叮嘱了一句。 听雁想了想就知道了,一定是反派借口她要回昆山才提前出发的。 她一边将乾坤袋收好,一边又奇怪竟然闲到浪费时间晒太阳的师父,忍不住问:“师父,你今日怎么有空待在沧海峰?” “唯一的乖徒从试练塔出来却不肯跟师父回家,我只好闭门思过,反思自己这师父做得是不是太失败,平时对乖徒缺少关心。”陆焚懒洋洋道。 听雁想了想,心里好奇极了,一下蹲下身来,“师父,你去舍馆找过我呀?” “那不然呢?”陆焚说到这就来气。 是真的来气! 他一下将眼睛上的两片叶子拿开,从竹席上坐起来,眼神幽怨,“我不止是去了舍馆,还看到你躺在阿衡的床上,你们两正亲嘴儿呢!说好的要找个身体强壮的呢,这就屈服在美色之下了吗?!” 听雁看到师父说这话时强壮的胸肌都仿佛在衣服下跳了跳,但此时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 “我们正亲嘴儿?” 那肯定不是她主动的,她还昏迷着,应该是反派要给她喂血。 哎呀,招式有点老土,但想想反派漂亮的脸蛋,这多少让人有点害羞,她睁大眼睛等着师父继续说下去。 陆焚确实说下去了,但是说的内容却和听雁想的完全不一样:“是啊,你躺在床上,双手死死抱着阿衡脖子,仰着脖子就咬他唇瓣,啧啧,阿衡可怜啊,嘴都被你咬得鲜血淋漓!为师都看不下去了,掩面转头就走!” “师父,你确定你没看错吗?是我强要亲师兄而不是师兄亲我吗?” 听雁不敢置信。 怎么的她昏睡中的战斗力还如此爆表吗?! 陆焚点头,叹了口气,“为师在你乾坤袋里多放了点补血丹,记得让阿衡补补血,哦,还附赠一张符,我专门从凡界菩萨庙里求来的呢!” 师父你求的什么符,给我求了吗? ?本作者一江听月提醒您最全的《师妹为何总是那样》尽在[],域名[( “求子符,当时庙里只剩下这个符了,怎么你也要吗?” “……算了,我想这种福气还是让给师兄吧,我不需要。” 话说到这儿,陆焚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乖徒,你看到为师现在的脸色了吗?” 听雁莫名,但认真端详了一下,老实回答:“看到了,师父脸色红润,嘴唇鲜红,好像吃了十个小孩的样子,一看就是大姨妈正常的模样。” 陆焚:“……胡说八道,为师明明是一脸幽怨,但如果你能让为师摸一摸你从试练塔带出来的那把剑,为师就不生气了。” 听雁往身后瞥了一眼,擎魔剑嗖一下就飞远了,明摆着一副宁死不给人乱摸的架势。 陆焚:“……” 听雁安慰他:“师父,谢师兄说他是擎魔剑剑灵转世,要不等他从试练塔里出来,你问一下谢师兄能不能让你摸摸?” “滚吧!” …… 第二天一大早,听雁和玺衡下了山。 域外魔山离修仙界极远,已算得上是边缘贫困地带,还要横穿凡界。 听雁手持各种法器,其中自然包括飞行法器,要是按现代来说,她横竖是个超级富二代,手握劳斯莱斯,兰博基尼什么的。 反派当然就是在她手底下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要是没有她,他就只能辛苦‘骑自行车’赶路了。 听雁站在一艘小飞舟上,上面什么都有,什么都好,除了要烧灵石外,没有缺点。 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这小飞船只有一间卧房。 没办法,当初三叔给她做这些法器时没考虑到她还要和别人一起乘坐。 玺衡一上飞舟就盘腿在甲板上座下,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疗伤,反正脸看着还是苍白得很。 听雁趁着他不注意,蹲下身来靠近了一点,仔细观察他的嘴唇。 伤口反正是没看到了,可能这和他不是疤痕体质有关,恢复快还没疤痕。 玺衡自然不可能忽视身旁那道灼灼的视线。 忍了又忍,他挣开眼睛,面无表情对视过去,“师妹在看什么?” 听雁压根没想过藏藏掖掖,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在看师兄。” 玺衡:“……那师妹看够了吗?” 听雁摇头,老实人说老实话:“没有。” 玺衡脸瞬间红了,一时不止是气的还是羞的,但还是面无表情道:“还要看多久?” 听雁挨着玺衡坐了下来,“师兄不要这么严肃嘛,那这飞舟上就只有你和我,我又不能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多自恋啊,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只能看师兄了,谁让师兄生得俊美无俦,昳丽绝艳啊!” 玺衡懒 得再和巫听雁争论这些,她要看,那就随她去。 横竖说不过她。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只当巫听雁不存在。 但下一秒,他听到听雁又清又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师兄,我昨天回了一趟沧海峰你知道吧?我师父说你趁我昏睡偷亲我,这事是真的吗?” 当然了,她都昏睡了,是绝对不承认是她强吻他的,要么是师父看错了,要么就是反派喂血方式独特。 她原本以为反派会先割了手凑到她嘴边,结果她不能主动吮吸,于是他含血哺喂呢! “咳咳、咳咳咳咳!” 玺衡一口气下不去,一顿猛咳。 “师兄,你别急,我就问问啊!”听雁体贴地上前摸了摸玺衡的背,还朝他递过去一杯水。 玺衡咳得眼泛水光,抬头看她一眼,顺手接过了水,垂眸喝水。 听雁其实也就随便聊聊,多了解一下反派,毕竟就这么飞到域外魔山,就算凭她的飞舟,也起码得半个月。 当然了,半个月都在飞舟也不现实,路过城池他们肯定得下去整顿一番,吃个饭什么的,但现在还没到城池,路上闲得很嘛! 玺衡重新抬起头时,看到的是毫无羞涩之意的一张脸,他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忽然生出些郁燥,将手中杯子直接塞回到听雁手里。 “师叔看错了。”他声音冷冰冰的。 听雁噢了一声。 想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承认,就没打算问下去。 玺衡等了等,没等到她再开口询问,偏头再看她,发现她正低头看书,心中郁燥更甚。 又过了一会儿,玺衡听到身旁听雁笑出声,便又去看她。 听雁正好抬头,看到玺衡疑惑又不爽看过来的目光,嘴角的弧度不减,笑得前仰后合越发厉害,她指着手里的话本子,对玺衡道:“师兄要不要一起看?这话本很有意思。” 玺衡面无表情看着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讲了什么?” “这本话本名为《魔君那不得不说的坎坷情史》,讲了一个魔头潜伏进正道大宗凭借过人的美貌和温和的性格绝佳的天赋成为了受人敬仰的大师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等魔头窃取大宗至宝完成魔族大业了。然后这一年,大宗来了个小师妹,那师妹无意间发现大师兄的秘密,时刻担心大师兄会趁人不备杀了自己,于是她就对师兄各种讨好,试图让大师兄对自己网开一面,绝就绝在师妹每次对魔头做的事都令魔头十分倒霉,比如……” 听雁说到这,忽然笑容一僵,声音也顿了一下,再看反派似笑非笑但眼底恼火的表情,心里直突突。 这该死的熟悉的巧合的剧情……怎么的写话本的人是潜伏在她和反派身边吗? “比如什么。”玺衡状似好脾气地问道。 听雁再回忆一下话本里的魔头倒霉经历,挑了个和反派相似度为零的经历安心回答:“……比如师妹打算给魔头一个惊喜,约他在雪天见面,魔头为 了展现师兄妹情便去了,但师妹去错山头,见魔头不在那山头就回去了,而魔头在的山发生雪崩,魔头被埋雪下一天一夜,被冻成冰棍。” 玺衡听完,冷笑一声,还有呢??_[(” 听雁奇怪,这又不是反派发生过的事情,他用得着这么共情吗? 还有…… 听雁瞄了一眼手里的话本,试图往后翻看看还有没有再和反派毫无关系的事情。 玺衡也不修炼了,修长的手指一挑,将话本拿到手里,面无表情看着当前停留的一面,哼了一声,开口道: “……还有比如师妹给魔头送了一封信,魔头本以为那是情书羞于打开,结果信在魔头的弟子考核被监考长老发现,实际信中写了她收集到的别的门派的修炼捷径,魔头当场被判作弊,魔头惨被人训斥两个时辰。” 听雁听到这有点心虚,毕竟这事和反派经历过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反派看起来已经不避讳自己曾经假扮琨履替考一事,但她必须继续装傻表示自己可不知道那时的琨履是他玺衡,于是她立刻表示对话本中魔头的怜惜之情:“魔头真的太可怜了,如果是我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玺衡手里拿捏着话本,脸上露出温和纯良的微笑:“如果是师妹会如何?” 听雁表情严肃,掷地有声:“我给师兄的信肯定就是深深表达我对师兄仰慕之情的情信,就算被发现,师兄也绝不会被判作弊!” 飞舟在云层里穿梭,听雁那声音似要传播到十里之外那般有力。 玺衡耳朵不受控制地发烫,恼火得很。 又不想直接说出自己替考一事,最后火都发不出,抬眼又看到听雁故作正经正直的大眼睛,顿时气道:“不知师妹说的是何仰慕之情,不如写来看看?” “……”听雁看着玺衡的表情,弱弱道:“现在吗?” “现在立刻马上!”! 第29章 听雁握着笔,趴在桌子上,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就看个话本,还能摊上事。 那这话本里的素材和反派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么像也不是她造成啊,她又不是写手! 她叹了口气,认真回想了一些土味情话,忽然觉得写这么一封充满仰慕之情的情书也不算很难,她提笔就写,好似文思狂涌,滔滔不绝。 玺衡就坐在一边的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督促听雁。 此刻见她老老实实坐着,竟是下笔如飞,忍不住有些好奇,视线往桌面上的字看过去,只是还没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听雁一下就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师兄我还没写好呢,不许偷看!”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用手遮住了字。 玺衡被当场捉住偷看多少有些窘意,他哼了一声,道:“师妹不要拖延时间了,还是快写吧!” 听雁也哼了一声,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玺衡写。 玺衡:“……” 默背土味情话,再加上一点甜言蜜语,听雁写得很快,收笔后,她自己端详了一下这写满仰慕之情的情书,很满意,理也直气也壮了,转身将情书交给玺衡。 玺衡看她两眼放光,一脸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模样,忽然微恼,本来让她写这东西是有折磨她的意思,怎么现在竟是有一种折磨自己的错觉? “师兄请一阅!”听雁满脸期待。 玺衡却微微笑着,将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叠起来收进怀里,也不和听雁说话,直接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这小飞舟只有一间房间,出去了就是甲板。 现在天色还早,听雁还想出去吹吹风看看蓝天白云,结果跟着玺衡走到门口,就见门直接从外面关上了。 要不是她动作敏捷,差点就要撞满脸血。 “师兄!”听雁一边摸摸鼻子喊玺衡,一边试图推开门。 门反正是推不开了。 她只好回到床上躺下,那本看了一半的话本被玺衡拿走了,此时也没心情看别的话本,也不想修炼。 正想睡大觉时,她忽然想起来反派说过,那问心草现在就在她的乾坤袋里,忙坐起来翻找了一下,这一找,果然找到了那株被她亲手摘下的问心草。 草叶依旧绿得发光,充盈着灵气。 她盯着看了会儿,手腕一转,便有灵火在掌心烧着,她掌控着火候,将问心草置于其上,嘴里嘀咕着:“我真善良。” 虽然她炼丹的本事比不上她五叔,但昆山巫族天生这方面有点本事,简单炼个丹不在话下。 玺衡从房间内出来后,便踱步到了最边缘的甲板上盘腿坐下,闭眼准备重新开始修炼。 只是心神一直不宁,竟是要分出一抹心神去注意巫听雁有没有跟着他出来。 他不过是在门上加了一道小法阵,凭借她的诸多法宝,想出来再容易不过。 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乖乖就待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玺衡眉头一皱,忍不住睁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抿了抿唇,几次定不下心神修炼,经络里灵气反倒是要到处乱窜,忙稳了稳心神。 安静一会儿后,玺衡抿着唇从怀里拿出那张被他叠得四四方方的纸。 打开之前,玺衡心里做好了准备,面色无波,但只看到上面第一行字,耳朵便不受控制发烫,眼底有恼意。 只见第一行写着——【阿衡师兄,你送我的《制服色、诱》我苦读三百遍,方得其意,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制服吗?我喜欢被你制服。】 旁边附赠一双眼睛,一只眼眯着,一只眼大睁,好似巫听雁正对他做这么个表情。 玺衡咬紧牙关,硬是忍着羞赧往下看。 【师兄,我看着你便觉得你好累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师兄在我的心尖上跑了整整一天了。】 “啪——!”玺衡一把将那张纸拍在腿上,半天没其他动作。 飞舟在云海中飞得很快,风吹拂在脸上,却吹散不开那热气。 玺衡皱紧了眉头,压着那张纸的手背都有青筋浮出,可见有多用力。 半晌后,他从乾坤袋里取出自己那本《要事录》,翻到记录巫听雁的那一页,上面还停留在那一句“巫听雁,疑似旧人。” 而在这之上则是一句“傻子师妹,戮。” 玺衡盯了半天,提笔在下面又补充了一句——“师妹脑有疾,须宽容以待。” 写完这一句,玺衡又想起听雁平时所为,心中竟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重新将《要事录》收起来,再看到手边的那情书时,已然镇定很多。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打开情书继续往下看。 听雁不愿浪费这问心草的药效,所以花费的心神可比以往任何一次草率地练习要多得多,等她终于将一株灵草炼成一颗碧绿散发着淡光和淡香的丹药。 她做的丹药就是这么色香味俱全,但就是有个不太妙的缺点,一般吃下后会伴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症状不定,有一次三叔误吃了她的丹后,连放了三天屁,方圆百米之内,无人敢靠近,还有一次爹被她哄着试吃丹药,结果连续一周腿抽筋,只能蹦着走路彷如僵尸在世。 她捏着丹药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虽然但是,她的丹药效果还是很好的,后遗症也都无伤大雅吧! 试练塔那次用昆山灵咒把她的灵力薅完后,这算是第一次大量动用灵力了。 等这颗问心草丹药被反派吃下后,才算是完成了之前书灵说的任务。 听雁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书灵出声,便在心里又喊了两声,和之前一样,书灵还是没出声。 真是不靠谱! 别人穿书绑的系统陪伴左右,实时点拨,怎么她这书灵要紧时候都不见踪影! 听雁一边愤愤不平,一边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门边,也不用什么法宝,捏了一个昆山灵咒便解了门上的小法阵出来了。 此时外 面已经天黑了,飞舟穿梭在云层之间,仰头便见明月。 夜风吹来有点冷,听雁跨出去的一只脚立刻收了回来,朝外环视了一下,在飞舟护栏旁看到了迎风站立的反派。 也不知道大晚上冷风有什么好吹的,她心里嘀咕了一声,高声喊:“师兄,外面好冷,还是快点进来吧!” 玺衡本是吹了半天的冷风,脸上耳朵上的热度才堪堪被吹走,结果这时又听到巫听雁在后面声音又脆又甜地喊,顿时又想起那张被他捏成一团收进乾坤袋里的纸,热度再次烧上耳朵。 他强行动用灵力,将脸上热度压下去。 “不进去了,今晚我要修炼,师妹请自便。”玺衡淡淡说道。 听雁本来是想噢一声的,但抬眼一扫,看到反派的小半张脸在夜色下是那样苍白泛青,立刻觉得这搞不好深夜修炼着修炼着就要昏厥病倒,连忙从房间里走出来,几步走到反派身边。 玺衡听到身后动静,佁然不动,视线余光却朝着身侧扫了一眼。 本以为听雁会说点不着四六的话哄他回房间,却没想到她过来就拽着他走。 她那力气,几千斤的重剑在她手里都和面条似的随便耍着玩,玺衡若不是拿出打架的气势,哪里是她对手,直接被她拽进了飞舟房间。 玺衡脸都绿了,转头怒瞪着听雁,张嘴就要说话,结果就看到听雁抬起手,往他嘴里拍了一颗丹药。 几乎没来得及去吐,那颗丹药就入口即化了。 只留下满嘴的甜香。 “你给我吃了什么?!”玺衡怒气冲冲。 听雁这回理直气壮,可一点不怕反派这凶脸,一本正经道:“师兄有没有感觉嘴里甜甜的,心里暖暖的,身体舒舒服服的,再也不心虚气短,再也不会有干咳吐血之感?” 玺衡:“……” 他勉强定住心神感受了一下,嘴里确实是甜的,经络百骸也比之从前更为舒畅,胸闷不再,但是心里反正是不暖。 玺衡恼意十足地看着她,表情冷冷的。 听雁这才用忧心忡忡的表情说道:“我看师兄的脸色很是苍白,心里很担忧,想起来问心草,立刻用我昆山炼丹独有方式把问心草炼成了丹药,师兄感觉效果怎么样?”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套路,巫听雁是玩明白了。 玺衡感受着嘴里的甜香,心里轻哼一声,不想和她就此事你来我往,何况,他确实需要问心草,制成丹药效果的确也更佳,便微笑着道:“甚好,不愧是出自师妹之手。” 听雁自来熟地挽着玺衡的胳膊把他往床上拉,“师兄身子病弱,一会儿师兄就睡床,我就打地铺好了,我身体好,吃得香不说,睡得也香!” 玺衡狐疑地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不过想到这人经常这么见缝插针地献殷勤,再想想她的情书,以及刚才猛拽自己的力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安排,“既如此,那就多谢师妹了。” 听雁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许多吃食。 都是先前存放在里面的点心肉干之类,虽然比不上现做的菜,可是总比辟谷丹好呀! 吃过后,听雁果真在地上铺上被褥,乖巧躺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还坐在床边的玺衡,“师兄,那我睡了啊!” 玺衡无语,脸色不大好,没继续看她,索性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想到要和巫听雁在小飞舟的房间里共处最少半个月,不由有些燥意。 但显然听雁是一点感觉不出她那反派师兄此时心情之燥了,嘴巴不带停:“阿衡师兄,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玺衡没好气道:“难道我还能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吗?” 他一时没想起来,每当听雁喊他阿衡师兄时,多半是要出什么幺蛾。 “那倒是。”听雁这边已经很坦然地点头,然后道:“既然阿衡师兄这般说,那我就放心地说了。” “嗯,说。”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也可能是我昆山巫族异于他人,总之就是我制的丹药虽然色香味俱全,但通常可能伴有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后遗症。” 在反派如此心平气和的鼓励之下,听雁当然就如实以告了。 说完,她将脸往被子底下又一塞,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再好的修养都要被巫听雁折腾没了。 玺衡脸色一沉,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叫无伤大雅的后遗症?” 听雁有点害怕,但不知怎么的,怕得也不算多,“一会儿师兄就知道了,这我也吃不准,每个人后遗症都不一样呢。” 说完,空气沉默了下来。 玺衡瞪着听雁,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重新躺了下来,背过了身,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好像逃过一劫,听雁松了口气,直接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睡了过去。 但不知睡了多久,听雁忽然听到耳旁一声诡异的叹气声,幽幽的,多少有点阴森,她一下惊醒过来。 睁眼时,听雁又是吓了一跳,差点昏厥过去,看着面前整张脸都变绿了好像一株问心草精的反派坐在她身侧幽幽看着自己的模样,抓紧了小被子,“师、师兄,你大半夜怎么不睡呢?” 玺衡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平静:“敢问师妹,这无伤大雅的后遗症要多久?”! 一江听月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31章 让反派扮女装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听雁还蛮想看的。 不过以她的眼光来判断,反派扮成小娘子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呀! 于是这个话题终结,玺衡闭嘴,听雁胜利。 魔山山脉宽广,一入结界之内,玺衡便想召出自己那把剑,但视线一瞥,看到听雁背后的擎魔剑,便收起了自己那把普普通通的剑。 那听雁也不傻,抬头和他对视一眼,便主动喊了一声,“小擎干活啦!” 擎魔剑早就快憋坏了,直接从听雁背上飞出,绕着两人一圈,才欢快地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这就是名剑的好处了,都不用听雁用灵力来御剑,自己就会飞。 听雁跳上剑,非常淑女地对玺衡行了一礼,当然,这礼有点中不中西不西,纯粹心血来潮自由发挥,她两只手拎着裙摆对着玺衡蹲了一礼,语气豪迈:“师兄请上我的大宝剑。” 其实这个时候,听雁脑子里出现的是狗腿的深宫老嬷的声音,诸如“老奴请安”之类的,想了想,自己就笑了。 刚踏上剑的玺衡听到她这一声笑,偏头去看,疑惑地看她。 听雁忙收起笑,然后看向前方群山,豪迈一指:“师兄,你说吧,去哪儿!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玺衡时常听不懂这位小师妹的疯言疯语,想着她脑有疾,对她越发宽容,“你不是说了东风吗,正东方。” 听雁忍不住又笑,招呼着擎魔剑往东飞。 玺衡看着站在身前由于位置原因更像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听雁,抿了抿唇,别开了头。 听雁可一直注意着反派的动静,见他转移目光,立刻偷偷摸出了风听。 笑话,来到反派大本营,怎么也要让魔众们知道他们大君回来了吧?遇到事情也方便一点嘛!万一那万鬼冢什么的有什么机关,说不定可以让琨履的爹给卸了什么的。 听雁给琨履传了信过去。 琨履自从得了风听就把这当宝贝,还有一点强迫症,只要风听亮了就要立刻去看一眼的。 所以听雁很快收到了琨履的回信,附赠一大串他的思念与啰嗦——【呜呜呜,大君心里只有师姐,连回魔山都只记得带师姐回去,这次在试练塔里要不是谢师兄依靠魅力征服了魔菇们,咱们都不能安然从试练塔里出来了。师姐,你可要让大君能活着让我见到啊!我已经传信给我爹了,我爹说给大君准备了欢庆仪式,应该就在万鬼冢那儿。】 欢庆仪式暂且不说,听雁对于谢长留依靠魅力征服魔菇这件事挺感兴趣。 都还没问过他们是怎么从试练塔里出来的呢! 琨履很快回复:【谢师兄真的有点东西,他给那群魔菇唱了三天三夜的戏,还不许它们睡觉,唱得孢子都蔫儿了,谢师兄又说要给他们展现一代名剑剑灵的本事,于是谢师兄又给那群魔菇表演了徒手劈柴,直把魔菇林所有树都劈了。当时我和小花看魔菇大王恐怕要打死谢师兄,和屠 师姐准备连夜逃走,结果因为树都被劈了,魔菇林阳光大好,魔菇们都蔫巴了,都快成魔菇干了,都求着谢师兄走。谢师兄却不走,这时魔菇大王忍无可忍,亲自给谢师兄奉上了防脱发秘方,谢师兄立刻把秘方给了喙兽们,喙兽们试验过后,那脑袋上立刻长了许多菌丝,一眼望去,满头乌发也就是这样了。】 听雁看完这一大段话,叹为观止,又问谢师兄怎么胡搞,怎么魔菇他们怎么就那么能忍,竟是几次都没打他? 琨履:【因为谢师兄周围有一群喙兽,魔菇们奈何不得他,谢师兄真的厉害,我正在向他学本事,将来一定能成为大君的左臂右膀!】 听雁:……我看等你学会了,离死期恐怕也是不远了。 她收起风听,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不愧是擎魔剑,速度是真的快,眨眼之间,眼前的翠林山脉便在一片雾色里逐渐散开,露出了藏在深处的一片黑气。 这就对味了嘛! 魔山魔山,怎么都得有这么一片魔气缭绕之地。 “师兄,咱们快到了是吗?”听雁偏头朝身后的反派看去,并在心里琢磨刚才她用风听和琨履传信时,他有没有偷看? 或许是听雁的眼神太直白,玺衡一看就明了,没好气道:没偷看。▋_[(” 他的声音冷冷的,显然对于听雁这种怀疑很生气。 好吧好吧,反派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不像是她,要是她肯定要“不小心”偷瞄几眼的,如此就能对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心理准备。 不像是现在…… 听雁决定不告诉反派关于魔族父老乡亲准备给他办欢庆仪式这事,既然能养出琨履这样的傻子的父老乡亲的欢庆仪式应该是有点意思的。 有了魔族父老乡亲,听雁对于一会儿的万鬼冢一行没什么担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书灵在她耳旁唠叨的关系,她心里全然没有紧迫感,有一日过一日的懒散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近那一片魔气的关系,擎魔剑发出一声声嗡鸣,作为主人,听雁赶忙安抚——从乾坤袋里取出上品灵石,喂了它几块。 “师兄,一会儿到了万鬼冢我要做什么吗?”听雁俨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挂件,她可是有神力的人! 玺衡越是在魔气肆虐的地方,经脉便越发舒畅。 当然,这种地方对于昆山巫族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垂眸看了一眼听雁,皱了皱眉,“跟紧。” 任务如此简单,听雁从善如流:“好的师兄。” 玺衡此时心神有些远,他来此时为了琨履所说的琉璃心,问心草加上琉璃心,这具身体,勉强可以与从前一样了。 然后…… 然后呢? 玺衡忽然有些迷茫。 他应该是怨气横生,誓要将从前遭受的一切还于天道。 听雁发现反派竟然在发呆。 她偷瞄了好几眼,也没打扰他,转而打量四周,由于这里魔气太 浓,那魔气就和黑雾似的?_[(,能见度很低,她小声让擎魔剑往下飞,飞低点。 虽然在魔气里,她会有点不舒服,但因为有擎魔剑,那是自带罡正之气,魔气自动退散,所以,那种不舒服也可以忽略不计。 擎魔剑一飞低,她往下一看,看到了下方密密麻麻的魔族父老乡亲,穿得花花绿绿的,好像是村里过年一个个都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新衣服,脸上也是涂脂抹粉的,怀里还抱着各种东西。 距离离得远,听雁也看不清他们怀里抱着什么。 “师兄,咱们到了。”听雁拽了拽玺衡袖子,然后默默往后退了三步。 玺衡回过神来,正疑惑地看着她一下子离他几步远的距离,只听周围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喜迎大君回家!” 他偏头一看,就见周围一群魔众眼含泪花,将他围成了圈,带头的事个和琨履长得七分像的中年男人。 他当时眉头就一跳,想想琨履的德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魔众纷纷围过来,朝他怀里塞东西:“大君,这是俺自家养的鸡,最是肥美鲜嫩!” “大君,这是过年杀了家里的猪做的腊肠,有点辣,下饭!” “大君,你看我这咸菜,腌了十年了,味正!” “还有还有我!大君,这是我给大君亲手做的衣服,上面绣了花呢!” “都让开!大君,这是俺给大君提前订的棺材,俺从山里砍了好木头特地给大君打造的呢!” 玺衡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一时无措,抬头看到听雁站在不远处看好戏,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出的样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定是和刚才她用风听联系琨履有关,一时又气得不行,“师妹要看到什么时候?” 听雁冲反派笑眯眯的,眼睛都是弯弯的,大声说:“师兄,都是父老乡亲们满满的爱呀!你就收下吧!” 话虽然这么说,她却从山石上跳了下来,不像是玺衡这样无措的样子,她混入其中如鱼得水,一边收着父老乡亲们的礼物,一边往玺衡挤过来。 “大家都别急,这个腊肉好呀,这个香肠好香……” 等到了他身边,她的怀里也是满满当当的了。 玺衡看了一眼听雁,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 等大部分魔众被劝走,听雁将父老乡亲们送的礼品收进乾坤袋里,这里也就只剩下站在万鬼冢入口处的现任代班魔君,也就是琨履他爹琨石。 琨履他爹擦着感慨的眼泪,道:“大君既然回来了,我也总算可以安心去种田了……” 玺衡的忍耐度是有限的,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万鬼冢如何寻琉璃心?” 听雁以前看过,反派啊魔族啊,都蛮可怕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是怎么回事,从琨履到父老乡亲都透着一股质朴的可爱。 以至于她来魔山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倒真的事春游一般。 但显然这种可爱令 玺衡有些吃不消。 也是,他作为魔君转世要带这么一群魔,可能真的有点带不动。 要不反派这搞事也算了。 听雁忽然第一次觉得换别的方式重组世界秩序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琨履是伴着琉璃心出生的,进去能自动寻路,可惜他没回来,上次他进去很小心才找到琉璃心所在。”琨石叹了口气,两只好像星星一样会发光的眼睛看着玺衡,“要不大君再等等,让琨履回来!” 听雁看到反派脸色很黑,赶紧举手提问:“叔,那琉璃心难不成还长脚会自己跑吗?” “那倒是没有。” 琨石老实巴交的样子和琨履如出一辙。 听雁沉默了两秒,问:“既然没有长脚,按照琨履以前寻到的路走不就行了吗?” 琨石恍然大悟。 玺衡已经听不下去了,走到了入口处。 听雁赶忙问恍恍惚惚的琨石关于琉璃心具体在万鬼冢的方位,追上了玺衡,“师兄等等我!” 都不用玺衡再说,听雁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凉凉的,和玉一般。 万鬼冢也有结界,是防着里面的妖鬼出来的,一片昏暗,玺衡进入却毫无阻碍,听雁只在抬腿跨入的一瞬间感到一股阴寒之气袭来。 昆山巫族对这种污浊之气的东西真的骨子里害怕。 更别提听雁来自科学世界。 当眼前昏暗散去,听雁看到面前漂浮着的三颗苍白眼窝流血的脑袋时,眼睛一翻,“我的妈!” 倒下前,她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玺衡连忙揽住她,凑近了听到她嘴里念叨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第32章 玺衡是听不懂听雁的怪言怪语了,他额头的青筋都仿佛跳了跳,低头垂眸看着怀里吓得面色惨白的人。 原来那句怕鬼要师兄抱抱竟不是假的。 玺衡无语又无奈地喊了她两声,见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只好背过身将她往背上一扯,背在了身上。 他抬头看向四周,尸鬼鬼魅横行,贵气魔气纵横交错,贪婪的眸光在黑色魔雾间若隐若现,却是不敢靠近的。 擎魔剑飞在两人身前,玺衡淡声吩咐:“开路。” 但是显然,擎魔剑不想乖乖听话,只绕着听雁环绕飞了好几圈,最后玺衡看了它一眼,它才不情不愿地在前面开路。 “好生俊俏的小郎君,怎孤身一人来此?可要与奴共度良宵?”有女子娇妖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旁传来,伴随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女郎脚踝上系着金铃一般。 暗色魔雾里有曼妙人影若隐若现,温柔的丝帕仿佛就在耳旁拂过。 “剑仙,你是来救我的剑仙吗,魔物毁我村庄,杀我妻女,剑仙救救我!” 男子惶恐的哀求着。 玺衡听着周围这些鬼魅试图勾惑的声音,眉头皱紧了,但忽然感觉背上的人似乎动了动,有要醒来的迹象。 “师妹?” 听雁感觉那二十四字真言必然是科学镇邪大招,否则她怎么念完后整个人就那么平静地昏厥过去了呢? 有时候昏迷陷入无知无觉也是一种幸福,要不然做手术为什么要打麻药呢? 听雁这么想着,人已经渐渐恢复意识,还没睁开眼睛,她就感觉自己正趴在一道温暖的背上。 或许不算特别宽阔,却温暖有力量,令人是那么安心啊——反派真是个好人,没有在那时弃她不顾简直是可以写进功德簿的丰功伟绩! 听雁微笑着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就听到耳旁传来稚童声音—— “呜呜呜,娘、娘,哥哥你见过我娘亲吗?她说让我等在这里,可我等了好久好久,她怎么都没来?呜呜,好多人踩在我身上,把我脑袋都踩出白白的东西了,哥哥你看啊!” 听雁不想看的,但无奈就在眼前,就这么直接蹿入她视线。 她眼睛一翻,又要昏厥过去。 但这次玺衡眼疾手快,反手就一巴掌拍在她脑门,“清醒一点!” 听雁被迫面对这可怕的一幕幕,一口气强行下去,没能昏厥过去,但她紧闭着双眼,死死抱住玺衡脖子,把脸埋在他脖颈那儿,嘴里念叨着:“圣母玛利亚西天佛祖齐天大圣天蓬元帅观世音菩萨天师钟馗王母娘娘玉皇大帝救救我……” 她哆嗦着,显然是怕得不行了。 玺衡快要被她勒死,脸都胀红了,恼道:“师妹把我勒死不怕我化作冤魂索命吗?” 听雁瞬间松开玺衡,但还是紧紧扒拉在他背上,双脚死死缠在他腰上,声音都是哆嗦的,“师兄,要不你把我送出去吧,你看你找琉璃 心好像也用不着我!” 玺衡呛咳了几声,道:菌丝勾连,离不得。▌[(” “是我离不得师兄,还是师兄离不得我?” 听雁的呼吸就缠绕在玺衡脖颈里,说话间,柔软的唇瓣还会轻触着他的肌肤,令他脖颈麻痒难耐。 他下意识就想扭开脖子,离听雁的脸远一点。 但他才想扭,就被她抱着贴了过来。 他忽然有些羞恼,反问道:“你说呢?” 那既然让听雁说,她肯定就说:“师兄离不得我。” 玺衡:“……” 懒得去计较她口舌上占他便宜。 他嫌弃走得太慢,周围除了一些只敢言语蛊惑的妖鬼外没有什么具有攻击倾向的妖鬼,索性就跳上了擎魔剑,一路往琉璃心方向疾驰。 大概是感觉到一向不正经的巫听雁这会儿在他脖子里哆嗦着,玺衡觉得自己的恻隐之心有点多,“不过是一些妖鬼魍魉,有何可惧?” “长得丑,很吓人的。”听雁很老实。 玺衡抿抿唇,忽然停下来,将听雁从背上又扯下来,放到自己前面。 由于太过突然,听雁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被扯下来了,又因为在剑上,她一时不敢乱动,两只手抓紧了玺衡衣襟,“师兄……” 玺衡抬手,手里拿着一根平时束发用的发带,绕过她的眼睛,在她后脑勺绑上。 “如此,看不见了。” 他的声音低柔,似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听雁感觉玺衡正垂头看自己,心跳快了一拍,忙压下心头升起的说不清的情绪,说道:“师兄真聪明。” 她瞬间没有心思管周围有没有鬼了,老老实实站在剑上,又觉得这样面对面站着有些奇怪,想要转身,可眼睛被蒙住,又站在剑上,身体晃了一下,重心正不稳的时候,又被玺衡伸手揽住腰。 “师妹连站都站不好了吗?” 少年声音似讥讽似无奈。 听雁下意识就想摘下眼睛上蒙着的发带仔细看看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表情。 但她终究没拉掉发带,还故作羞涩地朝反派靠过去,“反正有师兄在。” 玺衡抬手阻止她靠近,不许她再乱动,听雁便叹气,“说好的师兄要抱抱,师兄说话不算话。” 一顿胡搅蛮缠,什么鬼不鬼的都被抛之脑后了。 周围都是各种鬼魅叫唤啼哭的声音,但由于身旁有玺衡,眼睛又被蒙住了,听雁只当那是有人在放屁了,并安静了下来。 玺衡见她老实下来,也松了口气,仗着她看不见自己,垂眸时不时就看她一眼。 竟是有些不习惯她如此安静乖巧的样子。 鼻子翘翘的,嘴唇红红的,皮肤细腻如雪,又红润健康。 万鬼冢是魔山地界,本以为鬼冢妖鬼难对付,却没想到一路顺畅,直接按照琨石给的路线在两个时辰后到了一处碎石坟坑处。 听雁感觉擎魔 剑不再往前飞了,便扯了扯玺衡袖子,“师兄,到了?” 玺衡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本作者一江听月提醒您《师妹为何总是那样》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听雁下意识就摘了眼睛上蒙着的布条,玺衡一直在看她,下意识就抬手遮了她眼睛。 听雁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毛刮过玺衡掌心,十分痒,他下意识就想收回手,但他还没收回手,听雁两只手就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拉,露出一双大眼睛朝他看来。 玺衡顿了顿,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转眼看向面前的碎石坟坑。 听雁却还在看反派,她哪有什么心神看什么石头坟坑的。 虽然反派让她不要管他耳朵的事,但是……他的耳朵又红了。 反派那么容易红耳朵…… 玺衡受不了听雁直勾勾的眼神,直接朝前走了几步,检视周围。 此处周围寸草不生,土色奇异泛绿,像是被毒液魔物浸透过千百年的时光。 玺衡看着这坟堆,头隐隐有痛意,抬手按了按。 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身旁的人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他不由问道:“你做什么?” 听雁双手合十:“师兄,咱们挖坟之前总要和人家说一下吧,万一人家就在附近看着我们呢!师兄,你也赶紧拜一拜。” 她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还拿出了酒和点心摆在那儿。 玺衡:“……” 他直接走过去,手微微抬,灵气化剑直接冲向碎石,一下炸开。 听雁躲在他身后往前看,碎石被炸开后,底下出现一个黑幽幽的洞,乍一眼看不过去深不可见底。 “走吧。” 玺衡抬腿就要跳入。 虽然在试练塔荒林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但听雁觉得这黑洞搞不好特别深,就算反派先跳下去在下面接着自己,那跳下去那加速度肯定也会痛,于是她直接跳上反派背。 玺衡一时不察,整个人趔趄一下,就要往洞里摔,堪堪才稳住身形,没好气地偏头看她一眼,手却自然地固定住她两条盘在她腰间的腿。 . 下了地洞,显然是一处地宫。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外面那么多飘来飘去的鬼,怎么这地宫里却干干净净,一只都没有?” 地宫仿佛是一片净土一般,听雁来到这里胆子又回来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害怕的,要牵着玺衡手,但反派忽然矫情,不让牵了,明明之前还对她喝斥让她牵。 她只好牵着他袖子。 “可能躲在暗处等你不察时跳出来吓师妹。”玺衡语气平稳地说着吓唬听雁的话。 听雁:“……师兄,你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玺衡偏头看她紧张地打量四周的样子,嘴角翘起,抬腿往地宫深处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开阔的宫室,摆着一些祭祀用器具宝物甚至还有极品灵石,往前走则是一扇石门。 石门上没有任何图腾,就只简简单单的一扇毫无雕饰的石门。 玺衡端详着有没有机关之类,反正肉眼是看不到,这石门与石墙严丝缝合。 他盯着这石门看了一会儿,出了会儿神,抬起手,直接推在石门上。 石门发出一阵紫色的光,随即一阵轰隆声响起,往两侧退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长廊。 玺衡抬腿想往里走,但忽然感觉袖子上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低头一看,那只紧紧抓着他袖子的小手不见了,他心里一紧,忙回头查找。 结果看到听雁和她那把擎魔剑正在身后不远处的祭台上弯着腰往乾坤袋里装东西。 “这个也要,好像是玄铁,回去给三叔炼器!” “天哪,那是血灵石吗!这么一大块我发财了!” “这是什么法宝,不会是三叔说的上古溯回鉴吧?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地摆在这里!据说这东西可以回到过去啊!” “这就是挖坟的快乐吗?” 玺衡眉头直跳:“巫听雁!” 听雁忙中抬头,脸都兴奋得发红,掷地有声:“师兄你别急,我这就替你查探一番这里有没有琉璃心!”! 第33章 玺衡头疼,没好气道:“我进去了。” “师兄你等等嘛,我很快就捡完了。”听雁正捡宝贝捡得激动,哪里听得进去玺衡的话,甚至还跑过来拉着他过来,“来都来了,师兄帮帮忙!” 玺衡无语地看着面前忙活的一人一剑,抿了抿唇,最后弯腰帮她捡。 只是,他皱紧了眉头,“这个白瓷流石杯就不要了吧?” “这怎么能不要呢!倒水进去上面的画在水中能成影幻,多好看!” 玺衡抿着唇将杯子收进乾坤袋,又拿起来一块布,直接要丢掉,却被听雁扑过来抱住,甚至被她严厉指责:“师兄,这可是补天锦!这小小一块布传说可以补天窟窿!” 他看着听雁宝贝似地将那块布收进乾坤袋,正要弯腰捡第三件东西,却被她拉住了手。 玺衡抬头,就见听雁凑过来的严肃又认真的小脸,郑重其事:“师兄,这些我都要,一个都不能放过,你全部捞起来就行,废话请不要多好吗?” “……好的。” 还能这么办,他头疼又速度极快地帮着她捡这堆在他眼里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一刻钟后,听雁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乾坤袋,听到身旁反派问她:“好了吗?” 那她当然听出了反派那看似温和的嗓音下仿佛要咬死她的气势,所以乖巧地抬头冲他笑:“多谢师兄,要不是师兄哪能这么快!” 玺衡晲她一眼,转身往打开的石门走。 听雁当然紧跟了上去,并朝后招呼着擎魔剑跟上。 石门后是一条黑幽幽的长廊深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听雁那种紧张的劲头又上来了,立刻挨着玺衡,顺势扯住了他袖子。 玺衡看了她一眼,倒也没甩开她,却开口说道:“师妹刚才捡垃圾时看到旁边立着的那块石碑了吗?” 听雁自动忽略捡垃圾这三个字,“什么石碑?” 她完全不记得有什么石碑,那种在她眼里和墙壁差不多,都是带不走的,不必多看。 但她刚刚确实是没看到什么石碑,搞不好是这反派胡扯出来要吓她。 玺衡:“那石碑上写着这地宫的主人的生平。” 听雁一下来兴趣了,那么多宝贝随便放在外面,这地宫主人怎么都是个厉害人物吧,“都写了什么啊?” “既然被埋在魔山,自然是上古魔君的生平。” 听雁一听这个,想到书灵说的玺衡乃魔君转世的话,心道,那不就是他自己的坟?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脸上都是兴味。 反派真的还蛮奇怪的,说到自己的坟头这么兴致盎然吗? 于是她很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色:“嗯嗯,都写了魔君什么啊?” “不过就是一些恶人恶事,就不说出来污了师妹的耳朵了。” 他还卖关子呢! 听雁就晃着他袖子:“师兄,我不怕被污 。” 玺衡又看她一眼,上面写着魔君与你昆山有关系。 ?一江听月提醒您《师妹为何总是那样》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听雁呆了,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也没听书灵说起过啊! 但是她仔细想想,为什么书灵就偏偏选中了她呢? 指不定就是和这有点关系。 她抬头看了一眼反派,也是等不及他说了,转身就要往回走,准备自己去看看那被她眼瞎忽略了的石碑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却被反派轻轻一抬手勾住了她后衣领子:“回来!” 听雁回头,字正腔圆:“师兄,我想亲自好好了解一番魔君的过去,我对他还蛮感兴趣的。” 玺衡看着她,表情古怪:“你对他感兴趣?” 听雁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想他一定是俊美无俦,天资卓绝,风度翩翩,十分厉害,让女魔为之倾倒,让男魔为之崇拜,当然肯定也不排除个别男魔也为之倾倒。这么一位令全魔上下都臣服的魔君一定是一个非常值得认识的人,如果我认识他的话,我一定……” “一定什么?”玺衡的表情更古怪了。 听雁当然看得懂他这种古怪,心里笃定自己这马屁必定是拍得异常响亮异常令人满意了。 她掷地有声:“我一定会崇拜他、迷恋他、偷偷爱慕他!但是……” 玺衡显然被她的话吸引住了,挑眉:“但是?” “但是我知道如此优秀的他必定是看不上渺小的我的,于是我就默默在人群中看着他一路成为魔君,默默为他担心、为他骄傲、为他开心。而且他既然是和昆山有关,那就算是我老祖了,我现在也可以默默在心底崇拜他!” 听雁继续掷地有声,她希望反派能听得懂她的话中话,比如说她现在虽然如此崇拜他迷恋他爱慕他,但她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于是她其实决定也默默退守在人群中仰望他! 但显然,反派好像是真的吃了她这马屁,说不定还有点陶醉。 因为他听完后笑了。 笑得好像还……蛮开心的。 玺衡唇角勾着,慢条斯理道:“那上面写着他是昆山巫族浪子和凡人所生,其母被抛弃后,神智不清,他被从小虐待,后来其母病重,临死前神志不清想杀了他,结果被他反杀。后来他一路乞讨,想要去昆山,半路被人拐卖做娈童,但他学会了那老东西的术法,也反杀了他。” 听雁:那不就是我做的那两个梦。 是了,原先就想不通反派三岁半还在尿床,并被司马阎带回了九虚剑宗,怎么在梦里还在那山村小院。 既然那是前世,那就合理了嘛! “然后呢?”听雁立刻追问。 后面的事她还没梦到过呢! 玺衡眯了眯眼,面无表情道:“然后他就踏上了修仙路,入魔,成了魔君。” 听雁:“……这个过程是不是省略了太多?” 玺衡偏头微笑着看她:“过程重要吗?” 他的表情阴恻恻的,听雁看 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感觉他可能情绪要不稳定了,立刻从善如流:“过程当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成了伟大的魔君大人!” 她说着,还对玺衡竖起了大拇指,一副佩服得不得了是魔君迷妹的样子。 玺衡盯着听雁看了会儿。 她真是个…… 玺衡想不出形容听雁的词。 一个正道修仙的昆山巫族在知道了他是个魔后整天对着他胡言乱语吹捧上天。 “师兄,我们好像走到底了。” 玺衡回过神来,顺着听雁的视线往前看。 长廊的尽头是悬崖,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听雁原本是抓着玺衡袖子的,现在改成抱紧他的胳膊,她本来以为这长廊会很长,却没想到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她本来还以为这长廊上会有许多机关或者术法陷阱,但是没有,这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长廊,只不过,长廊的尽头是断头悬崖。 “这墓穴设计还挺简单质朴的哈!”听雁对此发表高见。 玺衡却垂眸盯着悬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你知道断头崖是什么意思吗?” 听雁本来想回答的,但是反派显然不打算听她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断来生,绝今生。” 这高深的回答,听雁只听得懂表面含义,反正就是说埋在下面的人死了就死了,到头了。 “那,师兄——!” 听雁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腰就被一揽,被玺衡带着往下一跃,她吓得赶紧抱住他,还不忘记质问他:“为什么不御剑啊!!!!” 玺衡没回答他,听雁偷偷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到上边擎魔剑和狗子一样在后面狂追。 想想绝世宝剑追人的姿势都是那么狼狈,听雁一下心理平衡了。 玺衡拍拍她的狗头,“师妹怕不怕?” “有师兄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呢?”听雁一如既往地吹捧。 显然,反派很吃这一套,他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一些。 . 听雁本以为落个崖而已,最多失重个几分钟而已。 但她没想到他们能在半空飘半天,起码得有半个时辰,可见这断头崖极其深邃。 落地时,听雁还有点晕乎乎的。 但反派冷酷无情,落地就松开了她。 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听雁刚想从乾坤袋里翻出灯笼,就见擎魔剑已经飞到面前,自动发光发亮。 玺衡瞥了一眼,听雁立刻就对着他夸道:“真没想到小擎还挺有用!” 对此,玺衡不发表意见,只是他又看了听雁一眼,动了动自己衣袖。 听雁福至心灵,伸手牵了他的手,估摸着这下面又有什么是必须要牵着他才能安全过关的。 她发现自己在狗腿这一行上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有了擎魔剑照明,玺衡带着她往前走。 地上是一片碎石,听雁一个不注意差点没站稳,低头去看,看到地上不仅有碎石,还有许多骨头,或许是时间久远,这些骨头很多都是被埋在土里了,在土上面留下一点。 有人的,也有兽类的,呈环形往前环绕,努力围成圈,形成防护,骨骼都绷紧了。 听雁忍不住挨玺衡挨得更紧了一点,紧紧贴着他。 玺衡看她这个反应,心里轻哼一声,道:“以为是陪葬?” 听雁捏了一下他手心,白他一眼:“这明显是个战场啊!” “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在保护他。” 听雁的声音有些轻,她指了指前面话锋又一转,一本正经道:“嗯,当然了,也有可能他们在争宠。”! 第34章 “争宠?” 玺衡对这种说法很好奇,偏头看听雁。 听雁一看反派这种“我就听听你还能怎么胡说八道”的神色,便正了正神色,指着前方:“所有的人和兽都用身体围成一个圈,形成防护,保护着里面的人。” 除了一圈又一圈包围起来的骸骨外,就着擎魔剑的光,她还看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地方,也不知道里面埋的究竟是不是人,那里高高堆砌着更多的人骨,人形的骨头堆成了小山一样的坟头。 玺衡朝前扫了一眼,轻嗤一声,“你怎么就确定这些人是在保护里面的人,说不定是在围堵截杀。” 听雁不懂反派为什么要否认被人保护这件事,看他这样子肯定不是遗忘了过去的。 难道他还是个傲娇吗? 一定要她说出来夸夸他才行? 想到这里,听雁深以为然,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正色道:“直觉!师兄你不懂,女孩子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玺衡面无表情看着她。 听雁这才往下说,脚踩了踩地,又抬手指了指周围,用手做了个法阵的结印手势。 随着她结印的动作,她脚底下像是被光点亮了,一圈又一圈,朝着中心的坟堆环绕过去,繁复的法阵图纹也开始随着光亮显现。 但转瞬过后,那光亮便消失了。 听雁已经收了手,一脸累垮了的样子,道:“这儿,是我昆山特有的防御法阵,周围还有残留气息,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可惜这法阵很厉害,以我的修为还不能使出来,我就点亮展示一下。” 玺衡看着听雁,轻笑一声:“师妹还挺骄傲的?” 听雁点头:“那当然了。” 她仰着头看玺衡,晃了晃牵着他的那只爪子,她是真的好奇:“师兄,你说,埋在这儿的人,应该是魔君,那你说,当年我昆山巫族为什么会保护他啊?” 昆山巫族如今算半隐世,从前可是十分厉害的族群,凭借本身天赋,在修仙界是当老大的。 按理说,仙魔大战的话,昆山巫族一定该是打头阵的呀,怎么会去保护魔君呢? 这事,也没听爹娘说起过,昆山藏书阁的书里更是没有提到过。 当然,也可能是她看过的书太少。 可是就算她看过的书太少,有这样的历史,不可能昆山内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再者,当初昆山巫族若是帮魔君的话,修仙界应当视昆山巫族为魔族同类了。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玺衡哼了一声,收回看听雁的目光,看向前方,指着那坟堆,道:“你把他喊醒,问问他就知道了。” 听雁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这不就在问吗? 横竖现在双方都差不多掉马了,于是听雁直接完全戳穿他这拙劣的演技:“师兄,琨履都和我说了,师兄就是魔君转世,咱们就不要在这儿演了吧。” 玺衡:“……” 这话一说出来,听雁就觉得浑身舒畅。 当然了,她觉得反派的脸色看起来肯定是不太顺畅的。 玺衡没搭理她,直接抬腿往前走。 当然了,听雁的手还在他手心里牵着,她也跟着往前走。 她光明正大观察了一下反派,看到反派虽然没看地上,但是落脚的时候分明都避开了那些尸骨。 师兄,所以我现在问你你可以回答了吗??[(” “不可以。” 玺衡不知道想起什么,哼了一声。 听雁偷偷摸出风听,准备给阿爹传了信回去,询问此事。 当她打开和阿爹对话框时,看到里面干干净净,爹娘是半点没有想她!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她也没想,十分公平了。 她迅速以最简单的文字传文过去。 玺衡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就当没看到,一路走到那座被堆得高高的坟山前面。 听雁此时也已经传信完毕了,抬头也看到了那座坟山,默默将风听收了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是要反派亲手挖自己的坟吗? 这会不会太不人道了一点? 身为反派现任头号狗腿子,听雁决定发光发热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她自告奋勇:“师兄,你坐那儿休息就行,挖你坟的事我来就行!” 她这话说完,玺衡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听听看你这话是正常人说出来的话吗?” 听雁:“……”不可否认,是有点怪,但是,“师兄你总不能自己去挖自己的坟吧?这多怪啊!” 玺衡:“……” 他面无表情再不多说废话,抬起手,灵气割破手指,沁出血来,他往听雁唇上一点,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听雁茫然,后知后觉嘴巴比脑子要快:“所以师兄原来你可以在我身上沾点血就可以代替牵手的效果吗?” 玺衡弯腰的动作一顿,自己也怔了一下。 紧接着听雁第一个问题又来了:“好吧,师兄你在我身上点标记就算了,为什么要点嘴唇上啊,那我要是不小心抿抿嘴舔掉怎么办?为什么不点额头啊?虽然那看起来比较傻……” 她的语气带着埋怨。 正发怔的玺衡听了,恼羞上脸,回头瞪了她一眼。 听雁立刻终止埋怨,话锋一转:“好吧好吧,还是点在嘴唇上比较好看,修仙界最时髦的唇彩此时此刻就在我的嘴唇上,明艳夺目我最美!” 就算听了她这一番夸赞,玺衡脸色也没好转,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听雁。 听雁十分可以体谅反派偶尔的傲娇任性行为,虽然他的后脑勺比起他的脸的美貌程度要差许多,但是也不是不能看,起码反派头发浓密乌黑令人艳羡。 玺衡面无表情徒手挖骨,黑暗里,耳朵却再次发烫。 割破的手指都在此时忽然变得灼烫起来。 听雁安静地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玺衡挖骨,也没有问为什么,从乾坤袋里翻了翻,找出两幅手套,一副给自己戴上,一副递给玺衡。 玺衡感觉听雁在戳自己肩膀,没搭理她。 可她又连续戳了好几下,他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转头看她。 听雁双手奉上,掌心放着一副黑色的手套,卖力推销:“师兄,这可是我那擅长炼器的五叔用天蚕丝炼制的天蚕手套,名字虽然有点草率,但很好用,只要戴上它就绝对不会割坏手指,而且还附带养肤的功效呢,一个时辰后,还给师兄一双更加白皙柔嫩的手。” “不要。” 玺衡转过了头。 听雁顿了顿,凑过去小声再问了一次:“真的不要吗?” 她偷偷看反派的手,才挖了这么一会儿,手指已经破了好些伤口了,那等这座有几人高的尸骨坟山挖完,他的手该成什么样啊…… “不要。” 说话间,玺衡挖下来一具尸骨,放在了地上。 反派这样倔强,听雁也拿他没有办法了,还好她伤药多,大不了一会儿给他上个药。 她低头将手套重新收回乾坤袋里,陪着他上前挖骨头。 玺衡见她动作,偏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却没阻拦。 与其说是挖骨头,不如说是将上面堆着的尸骨捡下来收拢。 听雁就着擎魔剑的光偷看了他好几次,实在是从他沉默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应该是难过的吧。 否则怎么会不要手套呢。 可惜反派的嘴就和蚌壳一样,怎么都撬不开,所以她只好期盼阿爹能早点回她消息。 听雁一边挖骨头,一边时刻注意着腰上挂着的风听。 可惜,不知道阿爹是不是和娘亲出去度假了,反正她传文过去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里静悄悄的,时间眨眼就过去。 听雁也不知道自己跟着玺衡挖了多久,抬头一看,坟堆上的尸骨已经少了一半,地上却堆了一具又一具尸骨,可惜,大部分尸骨其实是不全的,大多数只剩下个头骨和身上几块大骨。 修仙的好处可能就在这,听雁挖了这么久了,也没有腰酸背痛。 但她转眼朝玺衡看了一眼,却看到他双手鲜血淋漓,尽是伤口,指甲都断裂了。 看着就很疼,但他面色却很平静。 听雁看着他这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看了好几眼后,实在看不下去,低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伤药出来。 玺衡有些走神,神思飘到了遥远的过去,却忽然黑色的记忆里,沉沉浮浮的,不光是那些恶心的玩意。 肩膀又被人戳了戳,他转过头去看身侧。 少女面容白皙,圆圆的眼睛清澈明亮,她唇角扬起,那笑容怎么看都怎么有些狗腿子,却莫名好看。 好像遥远的记忆里,也曾经有一个这样的人,笑眯眯地要替他疗伤包扎…… “师兄,我跟你说,我五叔是昆山最厉害的医修,他制的丹药吃下就生肌,就算不吃,这药粉抹在伤口也能立即止血恢复。” 听雁凑过来,小嘴叭叭叭。 玺衡抿了抿唇,“你很在意我这手?” 这是什么问题?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听雁仔细端详着反派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此刻的情绪。 但是他漆黑的眼睛在擎魔剑发出的光下安安静静的,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她沉思两秒,郑重点头:“在意的。” “为什么?” 听雁:“因为师兄的手能令我快乐。” 玺衡眉头一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听雁的神色十分古怪。 听雁一看他这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会让人误会,马上就解释:“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 “不必多说,上药!”! 第35章 两人坐在一堆尸骨旁。 听雁跪坐在地上给玺衡清理伤口,几次想开口,但抬眼就见他涨红了耳朵瞪眼看过来。 好吧,她只好闭嘴,强忍着说话的欲、望老老实实给他上药。 但是反派可以用眼神威胁她阻止她开口说话,却不能阻止她脑子里发散,她忽然就有点好奇了,反派为什么能瞬间就想歪? 听雁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时不时就瞥一眼玺衡,那眼神,堪称欲语还休,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么不知道几次之后,玺衡先忍不住了,板着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雁长呼出一口气,先礼后兵,“师兄我可以说话了吗?” 玺衡没好气道:“说。” 听雁就眨着大眼,好奇问道:“师兄以前是有过很多相好的吗?” “咳咳、咳咳咳!”玺衡怎么都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么一个问题。 “师兄你别急,慢慢说就行。”听雁十分贴心地拍着玺衡的背。 玺衡推开她的手,脸色难看地抬起脸看她,“师妹问我这个做什么?” 听雁心想总不好说是因为你刚才脑子污得太快,她这儿还有原因,看小凰文太多的关系,可他就说不好了。 于是她嘴巴一瘪,贯彻人设,义正言辞:“因为我嫉妒!我喝了好大一坛子的醋,我酸了!所以师兄你以前有很多相好的吗?” 玺衡:“……”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听雁直勾勾又理直气壮的眼睛,他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有些头疼。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很多,还是从来没有,还是别的什么没有?” 听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能否认,她对这个问题的好奇程度已经到了满格,虽然这其实不关她什么事,她不过是个狗腿子而已,但是…… “没有就是没有!” 玺衡抬起脸又横了她一眼,语气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空气沉默一会儿,他的手还在她掌心里摊开着,但玺衡顿了顿后,一下收了回来,就要站起来继续干活。 听雁忙把他重新压下去坐好。 以她机灵的脑袋当然是领悟到了反派这带着恼羞成怒的“没有”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想确认一遍:“师兄,你是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过相好的吗?” 玺衡面无表情,挣扎了一下,又实在是挣扎不脱,他面无表情看着听雁,就是不说话。 听雁这就懂了。 心里居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着玺衡面无表情马上好像要气炸的样子,忙继续给他两只手上药,一边小声夸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师兄你可别生气啊,我就是想说,师兄真是一个干净的宝贝!” 干净宝贝玺衡:“……” 他抬眼又看一眼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听雁,试图从她那张秀气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 羞涩。 但是没有。 玺衡心底便生出一股恼意,为自己生出的那一点羞赧感到可耻。 他不愿再搭理她,又挣脱不了她的手,只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睛。 听雁却心情极好,忍不住都想吹口哨了。 但这又触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反派没有过那么多经验的话,那么,他是怎么秒懂“手能令人快乐”这个点的呢? 虽然她的本意只是想夸夸他的手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 听雁忍不住想,反派不会是经常用手让自己快乐吧? 那反正都得罪他了,她也不介意再得罪得多一点,于是小声说道:“我刚刚说师兄的手能令我快乐就是觉得师兄的手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但师兄好像误会了,所以师兄是想到了哪种快乐?” 玺衡睁开眼,忽然盯着听雁问道:“你想到了哪种快乐?” 听雁眨眨眼,做出害羞的表情,毫不遮掩道:“就话本里写的那种啊,比如那本《高冷剑修无情无欲却天天被喂药从此龙精虎猛》有写。” 玺衡移开目光,在听雁看不到的地方也松了口气,然后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道:“我也看了,所以我知道。” 听雁:“……” 她动作都僵住了,一下就把脸凑过去,“师兄,你竟然看了?” 这消息简直是比反派手冲还要令人震惊! 她本来还以为反派经常自己用手来快乐才秒懂呢,结果是他看了她送的话本! 提起这事,玺衡心里止不住有一点羞赧,这下不只是耳朵发烫了,连脸也有些发烫。 擎魔剑还特别没眼色要凑到玺衡面前,被他冷冷看了一眼才飘远一点。 听雁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显然反派恼羞成怒,直接甩开她的手站起来,继续挖骨头去了。 这会儿伤药也都上了,他的手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听雁闭嘴了,老实跟在后面帮着干活。 这个小插曲,两人在后面的挖骨过程中再没有提起过。 挖完剩下的骨头后,反派的手再次鲜血淋漓暂且不提,听雁赶忙让擎魔剑过来,她低头去看被挖平了的坟坑。 那里躺着一具尸骨,身形颀长,至少比现在的玺衡要更高大,就算只是一具骸骨,但依旧让人能想象得到这具漂亮的骨头若是有血肉的话该是何等俊美挺拔。 他双手放在腹部,看起来临死前很安详。 但,听雁注意到,他心口那块的胸骨,有些变形,就好像是生前有人曾经掰开过那里一样。 她忍不住就想起来反派心口那一块黑洞,那黑洞里还闪烁着紫色雷纹——那确实是和昆山巫族有点关系的象征。 听雁忍不住回头看玺衡。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这具尸骨后皱了下眉头,随后抬脚就将尸骨踹走。 “哎呀!”听雁防不胜防,没想到他对待自己的骨头这么随意,直接就踹飞了。 原本好好的一具骨头,现在就堆在一起像堆垃圾了。 听雁小声嘀咕:“好歹也是这么多人小心保护过的啊。” 但玺衡没搭理她,蹲下身来,摸了摸刚才尸骨躺过的地方,忽然手按在一块地方用力一挖。 等他再摊开掌心时,掌心里多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听雁凑过去看,“琉璃心就是这个东西吗,看起来黑不溜秋的,像个煤球,一点不像名字看起来那种漂亮。” 玺衡瞥她一眼,手轻轻在那煤球上一抹。 黑灰被除去后,露出了下面阵容,七彩的光晕瞬间散发,其中流溢着精纯灵力,是作为昆山巫族的听雁极其喜欢的气息,她凑近了一点就要被迷醉了,感觉脑子都晕乎乎的了,像是喝了酒一样。 “漂亮吗?”玺衡搀扶住浑身都醉软了的听雁。 听雁点头,感觉此时云里雾里,“漂亮。” “喜欢吗?” “喜欢。” 玺衡微笑着看她一眼,当着听雁的面扒开自己衣襟,将那颗琉璃心塞进了那个黑洞里。 听雁视线随之落在他胸口,看着那黑洞一点点闭合,那一块变得和寻常皮肤一样,只是隐约可见的,还是有紫色雷纹。 她想伸手摸摸看,但反派下一秒就将衣襟拉得严严实实。 不给摸了。 听雁不满地仰头看他一眼,此刻她站不稳,只好倒在他怀里,他又只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没办法,她只好抬手保住他脖子防止自己往下滑。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出现的?为什么对我昆山巫族反应这么大?” 说话的时候,听雁语气有些恼怒,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大舌头了。 玺衡几乎没见过听雁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先看了一眼一侧的擎魔剑,擎魔剑竟是心领神会,乖乖上前为他照明。 随后,玺衡再次低头,好好欣赏了一下听雁恼羞成怒的模样。 少女眼神迷蒙,眼底有羞怒的嗔怪,脸颊也微微泛红。 他心情极好,所以极有耐心地回答她这个对他来说不算难的问题:“琉璃心,集天地灵气自然衍生,极富灵力,相当于十条大灵脉凝结于这小小一团。” 听雁:这还真是个超级好东西! “至于为何对昆山巫族影响这么大,那自然是因为昆山巫族极喜灵气,本就是灵体而生,靠近这么一件宝物便如饮醉一般,控制不住身体绵软。” 听雁盯着玺衡此刻得意的模样有些不满,手指戳着他心口:“那你为什么不会被迷醉。” 要戳第二下的时候,玺衡一下握住她的手指,阻止她再乱戳下去。 手指被握住的瞬间,听雁心跳快了一拍,抬眼看他的眼睛。 玺衡握住她手指的瞬间,同样低头看她。 对视的一瞬,两人同时又移开了视线,很快又重新看过去。 听雁坚强地盯着他,不肯先收回目光,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不会被迷醉?” 你不也是昆山巫族吗? 这句话听雁没说出来,毕竟,这只是如今自己的猜测,还没有得到完全的证实,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昆山巫族是灵体,死之后,确实坟堆周围灵气浓郁,所以在反派骨头这儿生出一颗琉璃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玺衡也不肯移开目光,直直看着她,仿佛此时移开视线就会输了一样。 少年声音清澈,又在此刻显得有几分低沉。 “因为我现在不是昆山巫族。” 听雁不肯眨眼,依旧盯着他,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有一个问题现在对她来说尤为重要,那就是—— “师兄,现在琉璃心放在你身体里,所以?” “所以?” “救命!难道我以后见到你都会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腿软心跳快难以自制吗?这是什么凰文设定!我不允许!”! 第36章 玺衡经常听不懂听雁的胡言乱语,但如今应对起来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怀中少女不停往下滑,导致她抱着自己脖子的手勒得特别紧,脖子上吊着个人自然沉得难受。 他索性弯腰,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抬腿往外走。 听雁见他不回答,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她真的很重要! 听雁拽着玺衡衣服领子,强迫他低头看她,“师兄!” 玺衡此时有些无奈,低头看向明明没有喝酒却已经醉晕了的听雁:“师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凰文设定?” 听雁:“那你说我以后见了你就会像猫见了猫薄荷一样就会很想吸你吗?那师兄你会把我当猫主子一样伺候吗?” 玺衡很费劲地理解着听雁的话。 等他理解完了前半句,再去想后半句,神色莫测道:“猫主子该怎么伺候?” 听雁此时晕乎乎的,听到他这么问,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说了:“第一,要让猫主子随意进入你的领地熟悉环境而且不能凶她,令她生气。” 玺衡一边稳稳抱着她往外走,一边安静听着她小嘴叭叭叭。 “第二,你每天都要和猫主子玩,要撸一撸她,让她高兴高兴。” “第二,你要准备好足够多的猫薄荷,猫主子每天都要吸一吸的。” “第四……” 听雁说到第四时顿了顿,脸上露出很为难很纠结的表情。 玺衡有点好奇,“第四是什么?” 听雁松开一只手,朝玺衡招了招,意思让他低下头来靠近一点。 玺衡看她一眼,顺从地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她唇瓣。 少女温热的气息一下裹挟住他那只总是不听使唤的耳朵,只听她小声说道:“第四,你要准备好香喷喷的猫砂,给猫主子打造一个梦幻般的拉……如厕环境。” 玺衡:“……修仙不必如此。” 听雁却白了他一眼,“猫主子需要如此!” 玺衡赶紧搂紧忽然跳脱挣扎一下差点从他怀里掉下去的听雁,“别乱动!” 听雁一被凶,就委屈地瘪瘪嘴:“第一条。” 玺衡本来还莫名她说什么第一条,但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第一条伺候猫主子的准则,一时无奈。 他绝对闭嘴,再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听雁就一直瞪着他,试图用瞪眼换来他的回应,到最后玺衡捂住她的眼睛。 “你累不累?闭眼。” 听雁眨了眨眼,确实有点累了。 玺衡感觉掌心被睫毛轻轻扫过,他想挪开手,最后这手却仿佛沉得抬不起来。 怎么都没能挪开。 掌心的瘙痒消失,少女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小嘴也不再叭叭叭,玺衡却莫名觉得有些孤冷。 他将手挪开,低头端详着面颊绯 红,已经醉睡过去的听雁。 眨眼间,她已然睡得很香,全然不顾及此时此刻在何地。 他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翘翘的鼻子,她在睡梦里皱了皱眉,转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 玺衡看着她出了一会儿神。 . 听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脑袋还有些稀里糊涂的,坐起来查看四周,是一间简陋的竹屋,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外面还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空气里有鱼肉的香气。 听雁拍了拍自己脑袋,掀开被子下床,张嘴想喊花蔓,但忽然想起来花蔓和屠师姐他们一起去仙盟秘地了,而她是和玺衡在域外魔山这儿。 对,他们还在墓里挖骨头来着,然后反派把那颗亮闪闪的琉璃心上面的灰抹掉,她就和猫吸了猫薄荷似的醉软了,再然后…… 听雁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推开门出来。 她抬起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坐在树桩上,堆着柴火正扇风炖汤的反派。 反派神情闲适,听到动静也只是抬眼朝她看了一眼,随后继续烧火。 听雁看了看四周,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不确定地问道:“师兄,我们……还在魔山吗?” 按照反派的搞事尿性,拿到琉璃心不该是立刻就要杀去仙盟搞事,把这次的秘地副本好好搞一番吗? “嗯。” 反派好像不太想和她说话,只是简单应答了一声,便继续熬煮锅子里的汤。 依照听雁的鼻子,早就闻出来他这是在炖鱼汤。 但有点奇怪,好端端的,他煮什么鱼汤啊? 听雁在玺衡旁边的一个空树桩上坐下,探头朝锅子看了一眼,里面鱼汤滚滚,奶白色,不光是闻起来香,看起来也很鲜美的样子,她忍不住就问:“师兄怎么想起来炖鱼汤?” 这么闲的吗? 不搞事了吗? 玺衡看她一眼,淡淡道:“喂猫。” 听雁一脸莫名,四处找了一下,没看到什么猫,“哪里来的猫?” 玺衡轻哼了一声,没回答听雁这一句,低头看了一眼锅子里的汤,将准备好的葱末往里一撒,便抬手熄灭了柴火。 听雁注意到反派的脸色看起来没以前那么苍白了,估摸着应该是那颗琉璃心的关系。 那么大补的东西按在身体里,要是再动不动吐血昏倒的,那这宝贝也太名不副实了。 玺衡捞了一汤勺的汤,看了听雁一眼,听雁怔了一下,忙低头找了一下,拿起放在一旁小木桌上的碗递了过去。 满满当当的一碗奶白色的鱼汤,还有一段最肥美的鱼肚肉,带了一点葱香,光是闻一闻就口水直下二千尺了。 听雁将这碗汤放到小木桌上,又把另一只空碗递过去,他们两个人,自然一人一碗汤。 玺衡看了她一眼,却略显娇矜地说道:“我不喝汤。” 你不 喝汤煮这么一大锅鱼汤! 像是看懂了听雁眼神里的意味,玺衡补了一句:“我是喂猫的。” 说完这句,他放下汤勺站了起来,起身往屋子里走。 什么啊…… 听雁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手里的空碗,再看了看面前的锅子,最后放下空碗捧着盛满鱼汤的碗喝了一口。 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听雁喝了好几口,忽然后知后觉……喂猫? 她? 猫? 听雁神色古怪地抬眼看了一眼已经关上门的竹屋。 也就是在这瞬间,死去的记忆攻击了她,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墓里面,她说的那段关于伺候猫主子的问题。 听雁喝汤的动作都顿住了,一种难言的羞耻心涌上心头。 脚指头都要扣地了。 她一个人坐在树桩子上尴尬了一会儿,等这一阵过去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反派这是把她当猫主子了吗? 那以后他也要把她当猫主子伺候吗? 难道她的待遇从反派的狗腿子升级到反派的猫主子了吗? 前后反差有点大,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无法形容,听雁一口干完碗里的汤,又连盛两大碗,把整条鱼都吃完了,完全不辜负猫奴给猫主子的饲料。 当然,喝汤的时候,她严肃思考了一下以后和猫奴该如何正确相处的问题。 人家都要把她当猫主子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谁不想舒舒服服的呀!一朝翻身农奴把歌唱,能做主子就坚决不会再做狗腿子! 玺衡正躺在竹床上,单手枕于后,闭眼休息。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闲适的时候。 养只小猫也不错吧。 玺衡唇角往上翘着,想了想,手腕一翻,又从乾坤袋里取出那本《要事录》,他直接翻到最后,在“师妹脑有疾,须宽容以待。”后面又补了一句—— “养猫。” 写完,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正想将《要事录》收回的时候,听到竹门被推开的声音。 玺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将《要事录》塞回乾坤袋里,然后神色略显恼怒地抬头看过去:“进来为何不敲门?!” 听雁脸上露出狐疑来,刚才她进来看到反派在藏东西。 反派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很正常,不想给她看到也很正常,但是看到她看到这一幕就恼羞成怒就有一点点不正常了。 但是这话不能随便问出来,她要占据道德制高点,于是她说道:“伺候猫主子第一条,要让猫主子随意进入你的领地熟悉环境而且不能凶她,令她生气。” 她说到这,顿了顿,用委屈的神色看着玺衡。 玺衡恼怒地坐起身:“谁说你是猫主子了?” 听雁眨眨眼,理直气壮地摸了摸自己吃得饱饱的肚皮:“刚刚师兄给我吃鱼汤了,还说喂猫。” 她说完就看到反派要开口说什么,由于担心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上前一步阻止他开口,并率先开口转移他注意力:“师兄,刚刚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像是一本书?难道是师兄收藏的话本子吗?” 提到《要事录》,玺衡闭了嘴,看她一眼,道:“……是。” 听雁:“那可以给我……” “不可以。” 听雁撇撇嘴,倒也没再追问,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要给新上任的猫奴一点点隐私嘛! 于是听雁又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出发和屠师姐他们汇合去仙盟秘地了?” 玺衡一听这个,如今有些不耐,重新躺了下来,“你想去?” 那让她选的话,她是不想去的,她还蛮懒的,“说起来,事关修仙界……” “差你我两人了吗?”玺衡看她一眼,打断了她。 听雁一想也是,修仙界这么多人,好像是不差他们两个人。 但是不对啊,书灵让她帮助反派搞事做那颗炸、弹,促进故事发展,推进修仙界秩序重组的。 反派好像是不能做咸鱼的。 听雁立刻道:“师兄你不能失去斗志!” 她将反派从床上拉了起来。 玺衡不满地瞪着她。 听雁认真握住他的手:“养猫很费钱的,师兄,你以后任务很重,得努力一点。”! 第37章 许是魔山的夕阳太过闲适。 玺衡头一次生出就这样也挺好的感觉,他任由听雁抓着自己的手,视线往她腰间的乾坤袋扫了一眼。 “师妹巨富,平时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足够我养猫了。” 听雁:“……” 她发现了,反派是真的想做一条咸鱼了。 她忍不住开始反思,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她就从来没看过一本女主去攻略男主男配最后的走向是他咸鱼了这种结局的。 听雁严肃看着玺衡:“师兄,你不要想着吃软饭,我的手指头没有缝,一点都不会漏出来。” 玺衡看她一眼,重新躺了下来。 听雁一时不察,没把握好力道,直接被他一起拽了下来,倒在了他身上,额头撞在了他下巴上。 仿佛还听到了反派一声很轻的笑。 当然了,以她的力气是能够马上将反派重新拽起来的,只是她看到他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我想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脆弱。 明明他此时脸色红润,看起来比从前要健康许多,但不知怎么的,比起他从前动不动脸色苍白吐血昏厥的样子,听雁此时却心软了。 听雁心里一边叫嚣着:住手!心疼男人是女孩子悲催的开始! 一边忍不住嘴里嘀咕着:“行吧。” 玺衡没睁眼,唇角翘着,仿佛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再没有说话。 听雁在他胸口趴了会儿,自己郁闷了一会儿,然后爬了起来。 好在反派没有想让她□□的意思,没有阻拦她起身。 但怎么的,她竟还有一点点失落呢? 听雁爬起来后,在床边站定,往后又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出去,准备用风听好好联系一下其他人。 玺衡在她转头后,挣开了眼,漆黑的眼睛在她身上停住,直到她出去并关上了门。 他手枕着头,睁眼看着简陋的天花板,神思发散。 意料之外的,他在这静谧安宁的氛围中,竟是真的睡了过去,沉入了睡梦之中。 风从开着的窗户外吹进来,水红色的薄纱帐子在烛火下如波纹般微微荡漾。床头角上,挂着一只摇铃,那是凡间方便主人家夜间召唤奴仆的,除非抬手去拨弄,否则平日便安安静静的。 床上躺着个少女,烛火摇曳下,她仿佛正安然酣睡。 炎炎夏日,她极是畏热,身上穿得单薄,竟是连肚兜都没有穿,仅在身上覆着一层白色的纱,若隐若现,好像什么都遮了,却什么都掩不住。 她忽然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原本覆在身上的纱被压到了身下,露出一点光洁白皙的背,凌乱散开的墨发遮掩住了大半,流水一般在腰线与臀处生出墨色的起伏。 少女侧脸对着床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巫听雁。 似乎是听到动静,她挣 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不满地抬头看过来,“师兄不是说要睡?” 他以为自己会反驳几句,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口,自然地脱下了外衣,躺了上去,将窗幔拉了下来。 “就睡了。” 他伸手揽过少女,手按在她温热滑腻的肌肤,低头去吻她的唇。 红烛继续烧着,窗外的风将窗幔吹起,少女白皙的臂膀偶尔从窗幔里伸出来,又被人捉了进去,伴随着几声不满的埋怨。 …… 听雁出去后,先收拾了一下外面的锅碗,然后在外面的竹椅上坐下,拿出风听,给屠蕉蕉、花蔓、琨履甚至谢长留都传了信过去,问他们如今的情况。 不过,或许这会儿他们都在忙,就是琨履也没有马上传信回来。 所以听雁就打开了风听论坛,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瓜吃。 翻了几个帖子,倒是没什么刺激的瓜吃,但九虚剑宗却是有一件大事发生。 那就是玺衡的师父、九虚剑宗掌门司马阎提前出关了。 之前听师父说起过,掌门师伯应该还要闭关个十年八年的,怎么忽然就出关了呢? 难不成是和反派有关? 这时风听亮了,听雁赶紧打开,随后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小组里。 小组名就叫【未来六大剑尊】。 看着这个名字,听雁都不好意思点开,但消息一条又一条弹出来,不得不点开看。 【屠蕉蕉:师妹你和大师兄要过来了吗?】 【谢长留:呜呜别来!这破秘地谁来坑谁!没有灵脉,遍地都是兽族大粪!我一天天的都铲屎了!】 【花蔓:主人快来,我想主人了!这里一点不好玩!】 【琨履:师姐,我大师兄还活着吗?】 听雁忍不住就多问了一点。 这个仙盟秘地其实就是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灵气形成的秘境,经过无数时间,里面自有一套生态系统,可以生出无数灵草,也因为战场浊气也会生出怪物,同样,也可能有灵脉这样的集天地灵气于一体的宝物。 【屠蕉蕉:此处确实没什么宝物,师妹若是不来也不要紧,已经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准备打道回府了。】 【谢长留:来都来了,我还是要坚持到最后的!说不定挖到宝贝呢!】 【花蔓:主人,这里没有什么灵气,我准备和琨履回来找你们了。】 【琨履:师姐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花蔓!】 看到琨履要带花蔓来找他们,听雁赶紧阻止,两个傻子其中一个还是路痴,恐怕不等他们找到他们,先被人卖了,就算不被卖,谁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得到他们?! 听雁想了想,没告诉谢长留关于自己已经是擎魔剑主人一事,就怕谢长留抛下一切来找她。 那不就是自找麻烦! 等听雁收起风听,天色渐渐暗了,她摸了摸自己还很饱的肚皮,又起身往竹屋走。 当然了,敲门是不会敲门的,猫主子进门从不敲门! 听雁非常自如地走了进去,却在进去后,脚步一顿,迟疑地看向床上面色健康得有点过了头的红润的反派。 少年仿佛陷进了梦里,脸色红得已经覆上一层薄汗,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他本就生得昳丽,此刻更是含着春色般动人。 听雁皱了皱眉,他这是做梦梦到了什么,怪怪的…… 正想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然后顿住了。 不过是午后小憩,大家都是修士,身上自然是没有盖什么的,所以玺衡身上什么都没盖。 于是,他衣摆下方被晋江撑起来的起伏是那么明显。 听雁脸一下就红了,脑子告诉自己为了避免反派醒来暗杀自己应该马上转身离开,但她实在是撑不住好奇,偷偷看了好几眼。 晋江原来是这样支棱起来的啊! 听雁又去欣赏反派的神情。 如果有手机,她一定要拍下来这前所未见的满含春意的极致俊美的脸。 薄汗、红晕、微蹙的眉头、殷红的唇瓣,还有喉咙里溢出的极轻的声音。 到底是年轻人啊,睡个午觉还会做旖旎的梦。 听雁好奇,反派的梦中人会是谁…… 思绪正当扩散出去时,玺衡却是轻颤了一下,忽然挣开了眼睛。 初初睁眼,他的眼底还有未来得及散去的情态,他恍惚了一会儿,沉醉在慵懒安宁的午会的那个旖梦里,可渐渐的,他回过神来,随即猛地坐起来,先往自己衣摆处看了一眼,随即恼怒得脸色通红。 “哐当——” 不远处传来小板凳被绊倒的声音。 玺衡此刻神经都是绷紧的,立刻绷直了脊背转头看过去。 听雁站在原地,看到反派转过来,立刻与他那双还带着恼怒的乌黑的眼睛对上,连忙举起双手。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眼睛好像瞎掉了。”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道,“我瞎了,我瞎了,看不清路,都不好走了,都怪刚刚练倒立,可能是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还是黑乎乎的。” 听雁睁着眼睛,好像瞎子一样双手在空气里乱摸索着。 玺衡呆了一呆,立刻就要下床,但感觉到衣摆处的湿痕,他胀红了脸硬是坐在床上没动,一时之间竟是连清洁术都忘了个干净。 “巫听雁!”他恼怒地喊住听雁。 听雁故作不知,“啊?师兄,你喊我有事吗?” 玺衡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雁没敢正视反派,就用余光扫了一眼反派,看到他恼羞成怒直勾勾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的脸,她立刻慎重回答:“师兄醒来时,我刚刚进来。” “你不是瞎了吗,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的?”玺衡冷笑一声。 听雁:“……师兄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声音,于是我就猜师兄醒了。”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在练倒立吗?怎么又刚刚进来了?” 听雁:“……” 事实证明,男人要是追究起来,翻来覆去的话比女人还要麻烦。 听雁沉默了下来,与脸上露出冷笑仿佛要抓自己小辫子的玺衡对视一眼。 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一件事。 该尴尬的人是反派啊! 她在这儿找什么借口!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就让反派自己随便尴尬! 于是听雁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双手捂住了眼睛,眼睛却从指缝里往他衣摆看。 “师兄你既然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什么都看到了!”! 第38章 明明听雁说完这话就闭了嘴。 但是玺衡却觉得此刻静寂的空气里都是可恶的巫听雁大声嚷嚷的回声。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都看到了! 其实我都看到了!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 玺衡脑子里先是空白一片,随即脸就越发涨红了,他本就皮肤白皙,如今眼睛一圈像是抹上了胭脂一样。 于是他此时说话在听雁眼里都有些色厉内荏:“进来为何不敲门?非礼勿视不知吗?” 听雁看着他抓紧了自己衣摆,明明羞赧至极气急败坏却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她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她十分清楚,这会儿要是笑出声来,恼羞至极的反派指不定要把她怎么样。 所以她只能强忍着,无辜道:“猫主子进入任何地方都可以的,不受拘束,不用敲门,师兄,养猫就是要有这种烦恼的。” 听雁自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想笑又要忍住还要强装正经的神色有多可恶。 玺衡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把她的脸用帕子蒙住,眼不见为净。 他整张脸还很烫,尤其是耳朵尖,像是要烧起来,他竭力冷静下来,让自己忘记刚才听雁说的话,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也转过了视线不看她。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正当玺衡自觉已经冷静下来,可以用平静的语气和听雁说话时,就听她小声道: “师兄,这屋子里味道怪怪的,我给你开窗通风一下吧?” 听雁发誓,自己说这话就是想让空气不要这么安静,想让这尴尬的氛围快点过去,于是她张嘴就自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看到玺衡身体又僵了一下,随即她也感觉到了这话有点点不合时宜。 然后,听雁就听到他从齿缝间蹦出来两个字:“出去!” 虽然还是那么得色厉内荏,但是听雁就不刺激他了,慢慢退出去。 关门前还贴心地说了一句:“师兄好好睡。” 好好睡是不可能的了,玺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也不想用清洁术,这件衣服在他眼里已经彻底脏了,不能要了。 他将衣服脱下来急急丢在地上,迅速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系好衣带,砖头看到被丢到床下的脏衣服,视线一眼就看到了那大块的濡湿痕迹。 难么一滩,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想到那梦中不止一次,玺衡的脸又红了红,心中却是有些气。 他抬手砸了一团火上去,直接把这衣服烧了个干净。 但就算是衣服烧掉了,毁尸灭迹了,玺衡想起梦中事还是很气恼。 怎么就是巫听雁呢? 他就算是做那种梦,怎么就是巫听雁呢? 他抿紧了唇,垂下了眸子又躺回床上,手背往眼睛上一压,遮住半张脸,只是露出来的那半张脸还是依稀可见的红。 或许是因为巫听雁是第一个 总粘在他身边人,所以第一次做这种旖梦的对象会是她。 玺衡不自觉再次回忆起那个梦,这下直接将袖子遮到了脸上。 听雁从屋子里出来,便在竹椅上又坐了下来。 她想想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又想想反派竟然会做春、梦,再想想反派恼羞成怒色厉内荏的样子,笑就忍不住。 由于担心被屋子里的他听到,她还只能捂着嘴偷偷笑。 .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魔山的气温也突然降了下来,风吹在身上就有点冷。 玺衡一直没从屋子里出来。 听雁嘀咕着他是真的要在这魔山度假了不成? 但是就算是度假,也该去魔山找个有山有水有花草的地方吧,进魔山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这魔山还挺漂亮的,那样的地方肯定找得到。 这周围就一片竹林,阴森森的,风吹打在竹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实在很渗人。 关键是这竹屋就一间屋子,他往那床上一躺,那她怎么办啊? 听雁手里撕了一会儿摘的花,频频回头看身后的屋子。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听雁冷得忍不住了! 就算乾坤袋里有自制睡袋被褥,也可用术法点火取暖,但是有屋子,她为什么要躺在外面?! 听雁收起东西,蹬蹬蹬就踏上台阶,推门要进去。 但她发现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上了法阵,反正以她的蛮力竟然不能马上推开。 魔法就要用魔法击败,听雁虽然以前在昆山不好好学剑,但是昆山灵咒之类的背了不少,一方面是爹娘逼的,另一方面,是觉得好玩。 毕竟从科学世界到修仙世界,多少要对那些仙人术法好奇! 所以,听雁依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门。 当然了,她有点怀疑反派故意放水了,否则怎么一个最简单的昆山灵咒就解了法阵呢? 进了屋子,玺衡背对着她侧对着床内侧,好像是睡着了,听到动静也没有转过身了。 听雁转身关上了门,再转身时就看到床榻上的人已经抓过了什,一双乌黑的眸子面无表情朝她看过来。 虽然他眼神里好像也没有责怪她又不敲门进来的意思,但是听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她指了指外面,嘴巴一瘪,道:“师兄,实在是外面太冷了,你把猫主子留在外面挨饿就算了,总不能还要把猫主子留在外面受冻吧?” 玺衡:“……” 他不理解,巫听雁的脸皮为何这般厚? 听雁说完,也不等玺衡说话,自顾自从乾坤袋搬出一张两米豪华大床。 这张床是从昆山离开前特地搬进乾坤袋里的,横竖她现在力气大,这么重的床也就是随手一搬,随后,她又勤快地搬出被褥收拾好。 玺衡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看看自己身下躺着的只够一人睡的窄小破旧的竹床,这竹床上甚至就一张竹席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 连个枕头都没有,得用手臂枕在脑后。 他再看看听雁的豪华大床,两个人在上面滚来滚去都不是问题。 魔山的夜,确实有点冷,就算窗户紧闭,但屋子里还是冷飕飕的。 听雁收拾好床,感觉到一股幽幽的视线定在她身上,顿时敏锐地转过身,正好对上玺衡坐在床上盯着她的目光。 听雁往床上一坐,冲他咧嘴一笑。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多少带点炫耀的意思,她拍了拍身下的床,道:“师兄,你看我这床大不大?” 玺衡:“……” “师兄,你看我这被褥软乎不软乎?” 玺衡:“……” “师兄,你看我这枕头看着顺眼不顺眼?” 玺衡:“……” 现在他确定了,听雁就是故意在炫耀。 他轻哼一声,重新躺了下来。 听雁其实是不习惯穿着外衣睡觉的,她当着玺衡的面很坦然地脱了外衣,只剩下里面的中衣。 按她来说,这遮得严严实实,脱了和没脱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对玺衡的刺激就有点大了,他不过是余光随意地一瞥,就立刻恼怒地坐起来:“把衣服穿好!” 听雁一听,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反问道:“师兄觉得我哪里没穿好?” 玺衡的耳朵又不受控制了,只面无表情道:“把衣服穿好。” 听雁就不穿,反正如今她怎么看反派都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她直接被子一掀,躺了进去,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偏头对还坐在床上的玺衡道:“师兄,我穿好了,穿了厚被子,你看怎么样?” 玺衡:“……” 面对听雁的无赖,玺衡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面无表情瞪着她。 听雁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了,但没一会儿还是睁开眼睛朝玺衡看去,体贴地说道:“师兄一直盯着我是也想睡到这张大床上吗?也不是不可以,这张床我和师兄在上面可以随便滚来滚去。” 听到“滚来滚去”四个字,玺衡耳朵又一红。 他哼了一声,索性不再搭理她,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师兄晚安好梦。”听雁很有礼貌地给了一个睡前祝福。 但玺衡现在就听不得关于“梦’这个字,当下身体一僵,翻了个身。 听雁看到他的动作,抿嘴一笑,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祝自己今夜好梦。 . 不知道反派有没有好梦,反正听雁是做了个好梦。 梦里她回到了昆山,继续做她的昆山大小姐,舒舒服服的,身边还有个狗腿子小花蔓会专门开了花让她拿去给俊俏的小郎君献殷勤。 当然了,这俊俏的小郎君在杏花树下转过脸来,果然生得漂亮俊俏。 再一看,是她那传说中的大反派师兄。 醒来的时候,听雁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梦 里的玺衡就是简简单单穿着一身白袍,都衬得风流华贵,极俊美。 听雁本想转头对竹床上的反派说说自己昨晚上的好梦,但她一转头,就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屋子外倒是有点动静。 听雁打了个哈欠,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又换了一条裙子,这才出去。 一出去,听雁就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一群父老乡亲,琨履他爹手里捉着几只鸡正往玺衡怀里送。 不比上次都是宰好了的,这次送的都是活的。 玺衡黑着脸满脸写着拒绝两个字。 但琨履的没有眼色显然是遗传自他爹,琨石大叔将那几只鸡直接放在地上,还叨叨着:“大君!你别看这几只鸡和外面的鸡长得一样,这可是魔山特产的魔鸡,很不一般!可以看家护院,是魔山特有的守山兽。” 玺衡看都没看一眼很不一般的鸡,扫了一眼琨石,直接不耐挥手,意思是赶紧滚。 琨石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父老乡亲离开。 玺衡转身时,恰好与几步外的听雁对上。 两人对视一眼,玺衡先转移了目光。 听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好像看到玺衡眼底有些青。 玺衡面无表情重新转过身来,因为没什么可看,就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几只围着他转的魔鸡几眼。 听雁也在看鸡。 那几只魔鸡体型和火鸡差不多,昂首挺胸,大阔步走路,那偶尔转过脸来看向听雁的表情都有点傲然。 魔鸡嘛,有点傲气,听雁也可以理解。 “师兄,你说这几只魔鸡分公母吗?会不会下蛋?”听雁忽然出声问道。 玺衡不知道听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做什么,瞥她一眼,“有何要紧?” 听雁表情很认真:“会下蛋,它们就能做正经鸡,不会下蛋,它们只能做烤鸡了,师兄你今晚想吃烤鸡吗?” 她清脆的声音一出,玺衡就看到前面那几只本来昂首挺胸的魔鸡吓得当场下蛋。 “咕咕鸡!咕咕鸡!咕咕鸡!” “……真可惜,师兄,你今晚好像吃不成烤鸡了。” “……”! 第39章 虽然没有烤鸡了,但有鸡蛋也不错。 听雁捡了鸡蛋就往玺衡怀里塞,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里义正言辞:“师兄炖鱼汤的手艺那真是无与伦比啊,可堪被称为上天入地头一号天厨,我从未见过像是师兄这般在厨艺一道有天赋的人,若是师兄不练剑了,恐怕可以在凡间开一间酒楼,到时候宾客如云,想必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玺衡面无表情看着她:“师妹想让我处理这些鸡蛋倒也不必给我戴高帽。” 听雁被戳破了也不知羞,冲着他眨眨眼,“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师兄爱听,我得让师兄高兴一点啊!” “……我怎么爱听了?”玺衡显然对听雁这话很不满。 听雁默默地朝着玺衡那不听话的耳朵看了一眼,然后再与他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玺衡抱着蛋转身就走。 听雁跟在后面报菜单,猫主子不停伸出爪子试探猫奴底线是很有必要的。 “师兄,我想吃水蒸蛋,葱炒鸡蛋,鸡蛋汤,鸡蛋饼……” 玺衡站住脚,回身看了她一眼。 听雁稍稍闭嘴一下,随后又往后看了一眼那几只有点通人性此时听说不必被做成烤鸡正松了气有限散步的魔鸡,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凑过去,小声道:“师兄,我们光吃鸡蛋不吃鸡是不是单调了一点?要不还是烤鸡……”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不远处的魔鸡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灵,她明明都很小声了,结果这会儿L它们咕咕咕下蛋,摆明了听得清楚。 这么有灵性,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吃烤鸡了。 听雁小声嘀咕着,表示惆怅,就用水灵灵乌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玺衡。 继续试探他的底线。 他黑着脸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转头就走。 听雁追了几步就见他一个术法消失在眼前,她不满地撇了撇嘴,心想这可能就是反派的底线?不允许猫主子提出太多要求? 其实她想要用术法去追的话,也是追得到的。 但是人嘛,总是要有点隐私嘛! 听雁转身回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再次坐下,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些干果蜜饯,舒舒服服地晒早晨的太阳。 这么闲适懒散的生活,也就在昆山时享受过了。 她余光看到那几只鸡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看那黑眼豆豆一样的眼睛,总觉得它们在攒劲下蛋。 听雁好心地撒了一把瓜子仁,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慈祥一点,“多吃一点。” 当场有只鸡两脚一翘,昏厥在地。 听雁:“……” 算了,不看鸡了。 听雁趁着这时间再次在心里呼叫书灵。 书灵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她的识海之中一片寂静。 听雁皱了皱眉,是有一点点 焦虑,她咸鱼不要紧,不知道反派这么咸鱼下去会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 风听就在此时亮了起来,她赶紧拿起来。 是她爹的传信。 听雁心里哼了一声,对她爹这种发信息几天才回的行为表示不满,心里一边严肃谴责,一边打开信息看。 【巫啼:乖囡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莫非有人在乖囡面前胡说八道了吗?】 【巫啼:这事怎么说呢,除了历任族长外事不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乖囡是做好准备做族长了吗?】 听雁一看她爹这又敷衍又左顾言它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秘密。 不想吃瓜的剑修不是好乖囡,听雁快速传文:【爹爹,我忽然想起来你藏私房钱的几个地方,我忽然就有点想娘亲了。】 下一秒,她手中的风听就亮了起来:【反正乖囡是下一任族长,现在就让乖囡知道一点小秘密。】 听雁等了会儿L,果然她爹没一会儿L就发来了长信,她捏了一颗蜜饯,一边心态放松地去看。 越看,她眉头就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她收起了风听,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但刚才吃着还甜滋滋的蜜饯这会儿L是没什么味道了。 她爹信中说,那年仙魔大战中的那位魔尊,确实与昆山巫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魔尊是普通人族少女与一位下山的昆山巫族族人所生,他离开凡尘时,并不知晓少女已有孕,且阴差阳错与少女有些误会,没能及时回去接她,后来族人在一次与妖魔战斗中重伤而亡。 此事便不了了之,无人知道那位魔尊的存在。 后来修仙界魔物祸乱,各大宗门势力共商对策,昆山无意间发现一个近年来实力大增的宗门内有巫族族人的气息,在一处地下密牢里发现了这位魔尊。 彼时那魔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因为巫族人的心血肉是最珍贵的天材地宝,食一片增加百年修为,所以他每日被剜肉放血制成丹药给宗门内上下服用,增加修为。 巫族人的这个秘密也因此被暴露,那几位进入密牢的巫族刚解放出魔尊就被捕获。 那位魔尊本就奄奄一息了,再无血肉可挖食,被那赶来的宗门宗主绞杀于密牢,没想到怨恨令他神魂不灭,堕了魔道。 他将那几个巫族人带出宗门,与此同时,宗门内放出话,说出世魔头意图灭世,乃魔物头领,后魔尊被修仙界追杀不绝。 而昆山巫族的秘密也传了出来,不少巫族人不停失踪,当年的族长立刻召回所有在外或求学或历练的族人。 但丧命失踪的巫族依然越来越多。 魔尊的魔头之名也被宗门大肆渲染,后来仙魔大战时,宗门趁乱攻打昆山,道昆山巫族藏匿魔头。 魔尊天赋极强,虽是凡人与巫族所生,觉醒的天赋却能通晓天地,能借天地之力行任何五行术法。他保护了昆山巫族,以身血神魂为昆山巫族逆天改命,给巫族人下了一道禁制,使其心血肉不 再为药,令他们天生无心。 这种逆天禁制术法在每一个巫族人心口留下了禁制雷纹。 此禁制术法施展需借用天地之力,并不容易,无数巫族人为其护法,而魔尊施展禁制后,用最后的力量将那宗门上下屠杀殆尽。 因此,修仙界后来传说仙魔大战中魔尊恶名远扬。 知晓昆山秘密的人已经全部离世,但巫族依然决定避世,所以这些年一直隐居一隅,减少存在感,也因为无心,族人极难动心。 魔尊再厉害,不过是借天地之力施展禁制,所以,那道禁制也有破解之法,巫族人生出爱后,禁制雷纹便会化作雷光消散,心血肉重新生出。 但彼时,这心血肉只能是巫族爱侣食后才有用了。 不过,昆山巫族向外谣传的便是巫族一旦定情缔结姻缘,一方死另一方就会同时殉亡,以此打消外族人想与巫族通婚的念头。 所以昆山巫族如今只在族内通婚。 关于雷纹的秘密,听雁是早就知道的,这是巫族众所周知的秘密,但她不知道这雷纹是这么来的。 再联想一下自己做过的梦,那这魔尊真是蛮惨的。 临死还背了一口大锅。 墓里的那一幕也就可以理解了。 于是听雁产生了新的疑问,传信给她爹:【那爹和娘还把我送出昆山去九虚剑宗,还说剑修俊俏,让我带个剑修回昆山,不怕我动心吗!?】 【巫啼:不怕。】 听雁看着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立刻追问为什么。 【巫啼:你娘喊我泡温泉了,下回聊!】 “……” 听雁无语。 她将风听收好,余光就看到反派回来了。 啊!以后不能叫他反派了。 听雁出神了一会儿L,忽然觉得书灵的情报大大有误,她爹肯定不会骗她,所以,这哪是反派恶贼啊,这是天菩萨再世为人啊! 听雁看着拎着几条鱼回来的玺衡,感觉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 这是昆山巫族的大恩人啊! 听雁立刻从竹椅站了起来,小碎步跑到玺衡身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鱼,双眼含光语气体贴:“师兄原来你去替我摸鱼了,你累不累,手酸不酸,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玺衡疑惑地看了一眼对自己异常关心的听雁,拂开她捏过来的爪子。 “不必。” 说完,他抬腿就往前走。 听雁赶紧跟在后面,继续用关切的语气说:“师兄,我看今日天清气朗,特别适合野外踏青郊游,要不要让魔鸡们带我们逛逛魔山?” “……不必。” 玺衡声音有些懒散,又瞥她一眼。 听雁再接再厉,见他要去锅旁生火,忙拉住他,将他往竹椅上一按,豪气万丈道:“师兄,你歇着,今天就看我的了!” 说完,她也不等玺衡将蛋从乾坤袋里取出来,直接跑去院子角落里捡蛋。 直起身来时,她偏头问玺衡:“师兄想吃什么?” 晨光明媚,听雁穿着一条翠色的襦裙,白皙的皮肤在金色的光下闪烁着碎光,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头上仅用同样翠色的发带绑了垂髻,整个人鲜嫩又活泼,像是春天里的一枝柳芽儿L。 玺衡往竹椅上一靠,眯着眼想她忽然这么殷勤的原因。 听雁保持笑容甜美,再问了一次:“师兄想吃什么?” 玺衡盯着她,皱着眉道:“我不吃肉不吃鱼,也不吃蛋。” 听雁也想起来这件事了。 就很难搞。 听雁沉思三秒,将蛋原地放下,把鱼挂在栅栏上,从乾坤袋里取出小药锄,扛在肩上就走。 玺衡看着她从面前经过,“去做什么?” 听雁掷地有声:“挖野菜。” 玺衡看着她走了十几步,忽然又走了回来。 他挑眉看她。 听雁一脸惭愧,睁着大眼睛羞涩地撒了个娇:“师兄,我好像不认识野菜长什么样,你能陪我去吗?”! 第40章 玺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早上要来挖野菜。 但等他意识到这件事时,人已经在林子里蹲在离水源近的地方,手里拿着药锄的铲地上的野菜了。 他黑着脸就要站起来,只听旁边同样蹲下身来的人清脆的声音:“师兄你真厉害,这些草你竟然分得出哪些是能吃的野菜,不像我,什么都分不出来。” 他朝身侧看了一眼,就见听雁手里抓着一把野草,一张脸都是苦皱起来的,脸上的郁闷清晰可见。 玺衡抿了抿唇,算了。 他可不想吃野草。 听雁是真的觉得这些野草都长一样,根本没发分得出来哪些可以吃,从心底里佩服玺衡,她看到旁边树根旁还长了一些蘑菇,立刻采了下来。 这蘑菇纯白无瑕,根据蘑菇越艳丽越有毒的特征,那这蘑菇一定鲜美…… “这是食尸菇,专门长在腐烂的尸体附近,有剧毒。” 玺衡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 听雁立刻丢掉了手里蘑菇,盯着玺衡身旁篮子里的野菜看了看,认真去寻找长得一样的野菜,但也不知道是她眼瞎还是怎么,玺衡能轻松在野草里找到可以吃的野菜,但她就算拿着标本去翻找,愣是半天没找到一棵。 她顿时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那儿晒太阳去。”玺衡皱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听雁,语气里有嫌弃她挡路的意味。 听雁略微郁闷了一下,只好跑到不远处的溪水边。 因为许久没有听到身旁叽叽喳喳的声音,玺衡忽然抬头朝前面看去。 不远处是魔山一处山溪,溪流不大,连流动的汩汩声都听不到。 少女挽起袖子,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臂,她将裙角掖在腰上,弯着腰,在溪水里捞着什么。她眉眼欢喜,脸颊红润,额头上晶莹的汗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 整个人在阴凉翠绿的山林间闪闪发光。 玺衡缓缓直起腰来,盯着看了会儿。 他又想起了那个旖梦,想起了梦中少女娇嗔望过来的眼神,想起了从少女嘴里溢出的破碎的吟声。 想起了那不必人伸手去摇,便疯狂随着动静叮当作响的摇铃。 听雁像是察觉到什么,从溪水里直起身来,看过来的眼神发亮又激动:“师兄,这儿有好多蚬子和虾!我摸了好多!” 玺衡看着她,唇角翘了翘,轻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藏在林间阴翳下的耳朵又红了。 听雁从前只在那种户外深山美食直播里见过这种蚬子,据说这种蚬子对水质要求特别高,只在清澈溪水底下有,站在溪水里捡这种蚬子简直是快乐不停。 虽然虾动作敏捷,十只里她也就能捞到三四只,但实在数量惊人,她一番操作之下,也捞了满满一篓。 当然了,最后野菜不仅是玺衡挖的,还是他自己炒的。 虾和蚬子也是他处理 的,葱炒鸡蛋也是有的。 听雁很惭愧,她只会在一旁添柴,时不时吆喝两声“师兄好厉害!”“师兄好棒!”“师兄是天下第一大厨!” 好在,曾经的大反派玺衡很吃这一套。 . 在魔山咸鱼般住了几天,听雁甚至觉得以后在魔山造个房子,当然要比竹院要繁华一点,以后出来这边度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听雁看到风听上花蔓传信,说他们已经从仙盟秘地出来,正往九虚剑宗回。 由于他们是与九虚剑宗弟子一道坐飞舟回的,不可能路过魔山,也不可能顺带着来这里捎上她和玺衡,于是,将风听收好后,听雁看向身侧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玺衡。 “师兄,屠师姐他们已经从仙盟秘地出来了,现在正往回走,我们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他们翘了秘地来魔山的借口是她想家了要回昆山一趟,现在他们不仅没赶上秘地秘境开,要是再在外面咸下去,好像有点过于快乐了。 当然了,她是不介意一直这么快乐下去的。 听雁现在心态完全变了,她如今不是做任务,是陪着昆山大恩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亏什么都不能亏了大恩人嘛! 玺衡忽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听雁疑惑的视线里站起身来,也没搭理她,抬腿就走。 听雁动作顿了一下,赶忙爬起来追上去,“师兄?” 玺衡显然此时脾气很好,声音如同刚开始时那般温和,透着股纯良少年的味道。 “师妹不是催我回去了吗?” 听雁脚步一停,扯住他袖子,“师兄,你在这等我一下!” 虽然没等到他回应,但是听雁确定他不会走了后,赶忙回了竹园里。 笑话,这几天玺衡挖的晒干了的野菜野笋,还有她那张大床,后来铺在玺衡睡得竹床上的被褥毛毯都要收走。 等听雁收完东西关好门出来,就见玺衡拄着她那把擎魔剑懒洋洋靠在篱笆边,束成马尾的乌发随风飘扬,蓝色的发带如蝶展翅,欲要高飞。 听到身后声音,玺衡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瞬间,听雁觉得他仿佛真的是曾经他装出来的样子,温柔纯良,像是一柄被磨去了尖锐阴沉的剑,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 “还不走?”少年语调上扬,眉头也挑了一下。 听雁回过神来,提着裙摆飞奔过去。 “来了!” 重新登上飞舟,这次听雁打地铺就熟练很多了,毕竟是接下来半个月睡觉的地方,要铺得软乎一些。 等听雁铺好,她刚要往地铺上坐,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抓住她的人当然就是玺衡,她有点不解地抬头看她。 “师妹睡床。”玺衡淡淡说道。 听雁真的很感动,师兄那从来没有的绅士风度总算是上线了吗? 这样的话,她也是要投桃报李的。 听雁回头 看了一眼足够两个人在上面翻滚的大床,感动地说道:“其实师兄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也是可以的。” 玺衡面无表情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快速朝床扫了一眼。 听雁以为玺衡会恼羞成怒地拒绝,或者瞪她一眼,或者没好气地让她滚蛋,却没想到他扫过一眼那床后,又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娇矜地点了点头。 “可以。” 听雁:“!!!!!!” 听雁震惊地看着玺衡,夸张地揉了揉眼睛,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玺衡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转身出去往甲板走。 听雁忙在后面叫了一声,本来是想说睡一张床也没什么,这床这么大,但没想到她还没出声,就听到他又说道:“师妹力大无穷,身体康健,那就继续睡地铺吧,我体弱,睡床。” 哪有男孩子这么理直气壮让妹子打地铺的! 怪不得被书灵当反派! 这情商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师兄你这样以后是不会有人想要和你结成道侣的!” “哼,我都有猫主子了,还要什么道侣?” “……师兄请不要油腻,谢谢。” “……” . 大概是听雁的飞舟更高级,燃烧的灵石也更好,所以,比起屠姣姣一行人,在魔山度了个假的她和玺衡先回了九虚剑宗。 到了后,两人就分开了。 听雁先回了一趟沧海峰,打算把玺衡挖的野菜送一点给师父。 但找了一圈,没看到师父,估摸着他一定又去山下赚灵石了,便转道去找温元元。 玺衡也没有回舍馆,而是去了云仙峰。 掌门司马阎闭关是为了破镜,化神境到合体境,他花了三百年,如今正想突破合体境到洞虚境,按照先前司马阎闭关前的嘱咐,这一次闭关,最少也要十年。 但如今不过三年,他就提前出关了。 玺衡在云仙峰落地时,环视着四周。 司马阎为人古板,不喜花草,云仙峰听起来飘逸若仙,实际上这一峰是最无趣的,山上除了种了满山的竹子,便什么都没了。 玺衡目光幽幽地看向竹林深处的小筑,脚步微顿,才重新抬腿朝前。 衣摆摩擦过竹叶发出沙沙声,在这静寂中十分突出。 当小筑逐渐在视线里出现时,在石桌旁执棋手谈的白发修士也映入玺衡眼帘。 那修士虽是一头白发,容貌却保持在一十七八的模样,十分儒雅。 玺衡缓缓站定,眸子垂着,行了一礼:“师父。” 对于司马阎,他的感情向来是复杂的。 他重新睁开眼时,便在一具稚童躯壳里,那时神魂还不能完全融合,不太能控制身体,在凡尘的流民堆里,差点被吃。 司马阎将他救出,带上就山,令他成为九虚剑宗子弟。 但是,以他原本孱弱的身体,不适合练剑。 司马阎怎么会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将他带走? “坐下,与我手谈一局。”司马阎音色古板,但语气却是温和的,听起来也没有架子。 玺衡上前,在司马阎对面坐下。 棋盘黑白两子本就正在厮杀,棋风如司马阎其人,古板又儒雅。 白字守,黑子攻。 玺衡捏起一枚白子,落定。 司马阎也落下一子,随后忽然开口,却是问:“阿衡,你与陆焚的弟子巫听雁如今是什么关系?” 玺衡再落一子后,才抬头露出纯良无害的神情,露齿一笑。 “养猫的关系。” 听雁从温元元那儿出来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一边揉着,一边嘀咕是谁这么想她。 回到自己的舍馆时,听雁习惯性往隔壁歪头瞄了一眼。 这一瞄,就看到门开着,而玺衡正在里面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副闲适的样子,见她回来,也不搭理她,但抬头看了她一眼。 漂亮的眼睛稍稍流转一下,就像是仿佛是在勾人说话。 听雁想起之前和温元元闲聊时听到的事,那就被勾着开了口:“师兄!听说今日庸城山下桃花坞里出了新酿的桃花酒,特清醇,走吧,咱们喝一壶去?”! 第41章 玺衡不喜欢酒味,从来没喝过酒。 但是他眸光扫过听雁兴致勃勃的脸,想着,尝一尝味道也没什么,就想点头答应。 他放下书刚想说话,看到听雁已经过来要拉着他袖子走了,好像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一样,他顿时心中为自己生出一股恼意,道:“回了宗门,师妹应该专注修炼了。” 听雁听着玺衡淡淡的语气,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小脾气,明明刚才还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对那个酒还蛮感兴趣的。 再说修炼急什么啊,屠师姐他们也没回来,四舍五入大家都没修炼。 听雁想着,用狐疑的神色打量了一下玺衡:“师兄,你是不是不会喝酒啊?” “……走吧,我们这就下山。” 玺衡放下书,甩袖站了起来。 “就来!” 听雁忙跟了上去。 庸城背靠九虚剑宗,又四通八达,途径此处的修士都会在这稍作休整,所以这里繁华热闹,街市什么都有。 听雁之前来九虚剑宗前就花了二天把庸城逛了个遍,所以这里哪里有什么她都清楚得很。 桃花坞是庸城一处极有名的酒肆,酒肆老板是个酒痴厨修,每日钻研的就是如何酿造更醇香的酒液,据说天天泡在酒缸子里。 每出一种新酒,桃花坞外便人头攒动,抢着去买酒,先到先得,去迟了就买不到了,因为每一次的新酒第一回售出都是老板亲手酿造,可等卖完后,下一回再拿出来卖的就是酒肆酿酒师酿的了。 味道会差一些。 上山前桃花坞没有赶上老板出新酒,但这回温元元说今日下午申时,桃花坞出新酒。 城内不能御剑,听雁挽着玺衡手,目标明确就往桃花坞赶。 温元元说申时开售,那就是下午二点左右,但她穿越前早就熟悉排队套路,虽然现在还不到二点,但指不定人已经排成一条龙了。 反正靠近桃花坞的这条街这会儿L就有点拥堵了。 “师兄,你快点,去得晚就没有了。”听雁见玺衡走得慢就有点急,原本是拽着他袖子的,这会儿L直接拽着他手。 玺衡目光落在听雁抓着自己手的手上,象征性挣扎了一下,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她急切的脸色,弯了弯唇,忽然上前一步,反手将她手握住,带着她往人群里挤。 但他嘴里还说着,“急什么,酒又不会跑。” 听雁被玺衡拉在身后,由着他开路带着往前走,速度快了不少,听到他这话立刻反驳:“师兄,酒虽然不会跑,但是会被人买完!哎呦!师兄你快看,前面队都排那么长了!快点快点,快往前跑!” 她说着,直接往玺衡背上一跳,催促着他。 玺衡身体一僵,但身体反应更快,直接托住了听雁的腿,一边抬头往前看,一边脚步不停。 听雁趴在他背上,还在小声埋怨:“在城区不能 飞真的是不人道。” 玺衡忍不住回了一句:“难道你还想在空中和人撞来撞去么?” 听雁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忍不住着急?_[(,“那师兄还不快点!” 玺衡没应声,步子却快了点,等在队伍尾巴排上队,听雁拍了拍他肩膀就要下来,他托着她腿的手紧了紧又意识到什么,这才松开。 听雁从他背上滑了下来,非常自然地再次埋怨:“都怪师兄,进城时我们要是再快点,也不至于排到这里。” “……” 今天听多了听雁埋怨自己,玺衡脸上露出点奇怪,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她。 从前只听她对自己说各种甜言蜜语,花里胡哨的话,哪听过她这么埋怨自己。 听雁没听到身旁人说话,抬头看他,恰好对上玺衡狐疑看她的神色,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想说什么,眨眨眼,忙重新捡起主人杀人我递刀的狗腿子、啊不,是温柔体贴的小师妹风范,羞涩地问:“师兄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玺衡看着听雁略显做作地冲他眨眼,脸上的狐疑稍稍散去一点。 “今天师妹总是埋怨我。” 连玺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带了一点郁闷,反正听雁是更听不出来了,她一听这话就开始深刻反思。 玺衡不是反派,那是她昆山全族的大恩人,她怎么可以埋怨他! 她应该把他端到佛堂里供起来,每天上二炷香拜一拜! 听雁深刻反思了自己的态度问题,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说点轻松一点的话题,比如:“听说掌门师伯出关了,师兄刚刚去见掌门师伯了吗?” 玺衡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 他回想了一下和司马阎在云仙峰的对弈,神色忽然淡了许多,点了点头,“见了。” 听雁对司马阎还蛮好奇的,毕竟她记得当初她问书灵这书男女主是谁时,书灵说当然是掌门司马阎,那时她还以为这是一本大男主文呢! “我还没见过掌门师伯,师兄你和我说说掌门师伯是什么样的人?” 玺衡显然不太想提起司马阎,声音都懒散了几分,“没什么好说的。” 听雁立刻拿出了赵师兄给的那本《师兄要闻》,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白纸黑字,道:“师兄你看这上面第一条写了什么?” 玺衡不懂听雁的情绪反应为何忽然这么大,皱着眉头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玺衡二岁半上山,当夜尿床,掌门司马阎连夜缝制八百尿布,去学社自带尿布。” 玺衡:“……” 他僵住一秒,伸手就要来夺册子。 听雁眼疾手快立刻把册子抢回来,嘴里还嘀咕着:“掌门师伯还亲手给师兄缝尿布呢,感觉可以说的事情有很多呢!师兄是不是不想和我分享?” 她偏头去看玺衡。 玺衡这次不止耳朵不听使唤了,连脸也是不听话了,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道:“我那时身体不 听使唤!”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别人是不懂的,只会认为是小孩子自控能力差。 但他瞪着听雁,他知道听雁听得懂他的意思。 听雁看着玺衡对自己摆脸色,心里一边念叨着他二岁半还尿床呢,一边想想古墓里那一幕,瞬间就觉得师兄这阴恻恻的脸色都是那么俊美,她善解人意地点头,“嗯嗯!” 玺衡:“……” 他一把将听雁的脸捂住,掰正,令她后脑勺对着自己。 现在不想看她那张故意哄人的脸。 “所以师兄,掌门师伯是个什么样的人?” 掌心的脑袋却偏要扭过来看他,玺衡用了两只手几乎是环抱着她的脑袋,一边思索着她问起司马阎的意图,一边道:“古板、无趣、老。” 虽然说玺衡已经是活了两辈子了,对她来说算是老古董了,但是他现在是个少年,那他就是少年。 听雁后知后觉感觉玺衡从后面搂着自己,听到他低声说的这几个词,感受着头顶上方因为他呼气带来的温热气流,脸也瞬间感觉有些热。 “哦,古板、无趣……古板?”听雁无意识重复着玺衡的话,说到古板两个字时顿了顿。 古板… 古板…… 听雁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忽然想起来,她的书灵声音也很古板。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吗师兄?”她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虽然书灵不太可能是司马阎,但是多了解一下这个被书灵当做主角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下次带你去见他。” 玺衡显然不想再多说下去,他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听雁的距离,稍稍松开了她,刚要后退的时候,余光看到旁边有人撞过来,忙又凑了过去,手肘挡了一下。 听雁浑然不觉,因为队伍开始快速朝前,显然酒肆开放买酒了。 这次桃花坞新出的酒叫“人世间”。 听雁抱着两坛酒拉着玺衡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将酒坛除封,听雁低头一闻,沉醉得眯起了眼睛。 “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玺衡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酒坛,“酒味。” 听雁睁眼,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冷冰冰地形容?这明明是快乐的味道!” 他暗自琢磨着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极擅饮酒,像是千杯不醉的人。 但他从来没喝过酒,万一喝了一杯酒倒怎么办? 听雁说着,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液碧色澄清,极其漂亮,香醇中带了一点点甜味,光是闻着,就能想象入口的味道。 但她很殷勤地先将这杯递给玺衡,眼睛亮晶晶的,“师兄,你先尝尝看。” 玺衡接过酒杯,闻了闻,甜滋滋的。 应该和他爱喝的糖水没太大区别,他又抬眼看了一眼期待地等待他品尝的听雁,仰头一口饮下。 听 雁趁着他喝酒,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五叔特制的解酒丹,毕竟她又菜又爱喝,像是玺衡这样被冠以反派名头的人,必定是千杯不醉的人,她气势不能输。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玺衡很迷惑,入口明明是甜的,滑入喉中却辛辣无比,吞咽下去后,像是一把火在体内烧了起来。 很不习惯。 不是糖水的味道。 他抿了抿唇,不高兴地看向听雁。 想着她兴致勃勃,他盯着她看了会儿L,嘴里说:“好喝。” 听雁看到玺衡的神色都亮亮的,以为他也很喜欢喝酒后微醺的感觉,忙殷勤地又给他倒了一杯。 玺衡看了她一眼,十分顺从地又端起,一口饮下。 听雁自己偷偷才小酌了两口,感受着嘴里甜甜的香醇的味道,见玺衡喝得这样猛,以为他爱极了这酒,忙给他又倒了第二杯。 有二就有四,有四就有五。 听雁一看这不行呀!她都没时间自己小酌了,索性让人拿了个大碗,咚咚咚就倒了一大碗。 玺衡依旧是看她一眼,雪白的皮肤依旧雪白,只是眼尾处染上了一点胭脂的颜色,他看起来眼神依旧清明,低头拿起碗就喝。 听雁很佩服师兄这种千杯不醉的气势。 买酒的时候听说这“人世间”后劲特别足,酒醉后能令人尝遍人间百态之味,极易沉醉其中。 但是她师兄就不一样了,脸都不带红的,这种人可能天生就是个酒鬼。 难道是担心她发现他是个酒鬼,所以开始才不愿意来桃花坞? 听雁狐疑地看着玺衡喝完了酒。 接着就看到他人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啪”一下,他将空碗往桌上一拍。 “说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冷冷说道。 听雁手里酒杯瞬间掉了下来,呆滞。 “????”! 第42章 听雁忽然感觉水深火热,往四周一看,齐刷刷的无数双眼睛正朝着自己看来。 她赶紧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他在胡说……” 玺衡却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奸夫就在这里是吗?” 说完,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冷酷。 本来等着吃瓜的围观群众被这双漆黑的眼睛一扫,纷纷开始打量四周看有没有疑似奸夫。 听雁本来觉得是玺衡在整她,但她仔细一看他的神色,虽然他除了眼尾有点胭脂红外,脸色如常,但,“师兄,你是不是喝醉了?” 玺衡再次冷哼一声,“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喝醉的人吗?” 听雁:“……” 一般喝醉了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不知道这个准则适用不适用在她可亲可爱的大师兄身上。 但反正哄一哄哪怕是装醉的人也没什么,听雁深沉道:“师兄你看起来像是千杯不醉的人。” 玺衡又哼了一声,站在那斜睨着她,就不说话,眼神什么意味需要她自己理解。 听雁经过深刻理解,从他对面走到他身侧,伸手拽了拽他袖子,“师兄,有话我们坐下一边小酌一边说,你看怎么样?” 玺衡喝醉了却很难搞,一把拍掉听雁的手,“别试图蒙混过关,不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誓不罢休!” 他言之凿凿,一副被绿到了的样子。 “……” 听雁真想在玺衡脑袋上戴个十顶八顶绿帽子! 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决定问一问他这个醉后逻辑是哪里来的,伸手用了点力气按在他肩膀上,“师兄,我们坐下说。” 玺衡挣扎了一下,当然挣扎不了,他冷冷瞪着听雁,坐了下来,“好,你说。” 听雁:“……” 你倒是能屈能伸,从善如流,打不过就加入,挣不脱就顺从啊! 听雁一张脸严肃认真:“师兄,那你觉得我肚子里这孩子是谁的?” 她说着话,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玺衡的目光就从她的脸慢慢挪到了她的肚子,脸上是隐忍又恼怒的神色,“严云笙。” 乍一听这个名字,听雁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谁。 但很快她就想起来了,严师兄正是之前她在膳堂偷偷看过好几l眼的英俊二师兄,一身正气挺拔的青年。 喝醉了瞎脑补的事竟然还能对的上人,听雁无语,又实在好奇,又问:“师兄有什么证据?” 玺衡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自己拿起酒坛,仰头就喝酒。 那潇洒的喝酒姿势不知为何给了听雁一种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感觉。 大无语! 一个人喝闷酒就算了,喝的还是今日限量售卖的“人世间”,第一坛喝完,就要开第二坛,还用怨气深深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她,仿佛她犯了大错但他不说他就等着她自己主动认错的样 子。 听雁假装没看到,找店小二又买了坛桃花坞很出名但不限量的梨花酿,准备他喝他的,她喝她的。 结果一杯梨花酿还没喝完,玺衡就第一百零八次朝她看来,这次他放下酒坛的声音很重。 “师兄……” 听雁酒杯都抖了一下,酒全洒在手上了,她生气了,扭头也瞪他。 玺衡抿了抿唇,神色却忽然委屈起来,伸手捉住听雁的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按。 听雁搞不懂他这个套路,疑惑地看着他,顺便捏了捏他肚子。 硬邦邦又有些弹性的薄肌,手感还蛮好的。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他眼睛发红,漆黑的眼睛盯着听雁,“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第一句还是呢喃,第二句却控制不住地声音大了起来。 听雁:“……” 师兄喝醉了以后真可怕,现在不止她怀孕,连他自己都怀孕了。 对自己这么狠的人,上一次见还是在《无情剑尊为我堕魔后竟生子求爱》里。 她余光看到四周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时不时偷瞄过来一副吃瓜的样子,不由脑门冒汗。 天菩萨!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带玺衡下山! 听雁想着就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但是玺衡却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让她与自己的小腹贴得更紧了一点,脸上的神色也更隐忍了一点:“感受到了吗?” 他低低问道。 听雁第一次跟不上他的节奏:“……感受到什么?” 玺衡用埋怨的眼神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感受到我们的孩儿动了吗?” 听雁还没说话,周围就一阵倒抽冷气的嘶嘶声。 手底下的肌肉确实跳动了一下,听雁看着玺衡被酒熏红的眼睛,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要是回答得令他不满意的话恐怕今天不能好好走出桃花坞了,于是她顶着众多目光,沉吟道:“感受到了。”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玺衡的声音又淡了下来。 听雁:“……” 天知道她现在应该说什么! 她低着头做出一副羞愧的样子,“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父女两。” “哼!”玺衡又冷笑一声,一副反派的阴沉模样。 听雁正想说话,就见他忽然环视了一圈四周,眼中戾气深重,“生了就把我关在地下密室折磨吗?你找了这么多人是想把我再强行带回去吗?还是说,你想让这些人以后跟着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话题跳跃太大,听雁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想起梦中被关地下密室的小孩,一会儿想起那话本中无情剑尊和人争风吃醋的样子。 “铿——!” 玺衡长剑忽然出鞘,剑气如霜,瞬间如蛛网般在听雁周围布下。 不知道为什么,听雁看着这些剑气凝成的霜,想到了狗子圈地盘。 “救命——这里有人打架!” “男人都能生孩子了,娘勒!” “剑修真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周围一阵骚乱,喊爹骂娘声不绝。 实话说,听雁也想赶紧拎着裙子跑路。 但她仰头再看玺衡那醉得不轻但粗看完全看不出来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义气,要是他酒醒知道她把他丢在这里,估计要恼怒得发小情绪。 听雁决定不再配合他,低头赶紧从乾坤袋里找出解酒丹。 早知道玺衡这么没酒量,比她还又菜又爱喝,她怎么也要在他喝之前往他嘴里塞一颗! “师兄!别动!恐怕你刚刚用剑动了胎气!”听雁大喝一声,神情凝重地拉住了玺衡握着剑的手。 玺衡神情一僵,低头看她,另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肚子,有些紧张和无措,“动了胎气?” 周围围观群众本来想走,听到这里又竖起耳朵,为了听清楚他们对话,议论声都小了一点。 听雁郑重道:“师兄你感受到了吗……” “到现在你还喊我师兄!”玺衡恼怒地打断了她,声音带着一种催人泪下的悲情。 “……亲爱的你感受到了吗?”听雁立刻改口,“孩子没有胎动了!还好我这里有保胎丸,只要服下一颗,孩子就能保住了!” 她拿出了那颗五叔特制的解酒丹,只要一颗,头脑立马清醒。 玺衡却厌烦地看了一眼那颗解酒丹,道:“你又要骗我吃下打胎药吗!?我都为你失去了几l个孩子了!” 听雁面无表情:“……” 确定了,现在走的套路都是那本《无情剑尊为我堕魔后竟生子求爱》走过的套路。 看来亲爱的师兄把那几l本话本都看了,不止如此,还记忆深刻,过目不忘。 听雁决定来强的,踮起脚尖就要靠蛮力将解酒丹拍进他嘴里,嘴里还哄着:“师兄,只要吃下这颗丹药,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 这话说完,她抬眼看到玺衡通红含泪的双眼,余光还看到周围人谴责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渣男了。 她赶紧转头对周围人解释:“我师兄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正常,大家见谅哈!我这颗丹药其实是解酒丹来着……” “你们看我这样子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吗?” 玺衡用平淡冷静的语气转头也对众人说道。 他容貌清俊至极,身上穿着九虚剑宗白色弟子服,腰束金色腰带,乌发仅用月白发带系着,站在那儿如飒飒松柏,清雅出尘,除却因为过分激动发红的眼睛,丝毫没有任何喝醉的迹象。 而他的手还护着小腹,显然极在意腹中胎儿。 反观听雁,面带讪讪笑容,手里捏着不知名丹药,那一幅哄骗人吃丹的模样一看就是老手了。 听雁感觉周围人看看自己再看看玺衡,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大多带着谴责。 听雁:“……” 没法忍了!只能以毒攻毒了! 她立刻抬头挺肚子,转头谴责玺衡,同样摸着自己肚子,“师兄,你忘了吗,我这儿也有了,孩子三个月了,明明就是你的孩子,你竟然不认,还反问我奸夫是谁!你太令我失望了!” 众人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遭,来不及思考两人都有孩子这种奇事,左看看右看看,满脸震惊。 玺衡呆了一呆,目光直直看向听雁的肚子。 听雁掩面,哽咽了几l声,“我这儿的孩儿比师兄的还大了两个月呢!师兄不想要他,我要他!” 说完这句,她仿佛悲伤至极,转头就往楼梯跑。 桃花坞的掌柜正好上楼,立刻拦住:“这剑气破坏……” 听雁指了指后面,“问他要钱!” 说完,她挤开掌柜,立刻往下蹿。 喝醉的反派师兄真的搞不起。 到了楼下,她仿佛听到楼上拦住玺衡要他赔钱的声音,她脚步不敢停顿,赶紧往城门口跑。 隐约听到身后师兄悲伤的嘶鸣—— “巫听雁!”! 第43章 听雁逃命一般踏上擎魔剑,飞速回到了九虚剑宗舍馆,关上门,想想不放心,将门也锁上了。 真可怕。 喝醉了的反派师兄真可怕,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反派,也足够惊魂了! 听雁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被吓到了小心脏,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她可以自己偷偷小酌,但坚决不能带着玺衡去喝酒,酒品不好的人真的惹不起。 指不定下一回她就成了抛夫弃女的渣女了。 不过…… 听雁在床上翻了个身,要是把喝醉的他一个人留在那儿好像也有点过分了,万一有人趁人之危对他做什么怎么办? 比如说把他卖去南风楼之类的,凭借他的美貌,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他有了琉璃心后看起来身强体壮不少,但是,喝醉了的人总是比平常要柔弱一点吧? 听雁又翻了个身,心里竟然有些担心。 反复翻了几个身后,她又重新翻身下床,想想还是要回桃花坞一趟,这次不管怎么说,都要把解酒丹拍他嘴里了。 刚准备御剑飞,风听就亮了,她赶忙拿出来看。 是玺衡发来的:【速来,我的孩子要掉了。】 如此高贵冷艳的两个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光是这几个字,就足够听雁想象的了。 她一边御剑,一边迅速传信过去:【怎么了?】 那边很快恢复:【速来。】 高冷的两个字。 听雁咬着唇,命擎魔剑快点。 擎魔剑本就是上古宝剑,一见听雁催促,在天空中化作一道流光迅速往山下冲,差点把听雁翻下去。 她此时还不知道,这条信息,发给了玺衡风听上所有联系人。 听雁在回桃花坞的路上,越想越多,心里已经想到玺衡被拐卖到南风楼被迫接客,有人趁着他醉酒欺辱他的画面了。 画面很美,也很可怜。 听雁万分羞愧。 等回到庸城,刚从城门口跳下来,就听有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桃花坞来了个脑有重疾的剑修,一把剑把桃花坞划了个稀巴烂,吵着要让人交出他心爱的师妹。” “啊?桃花坞的小二也都是修士啊,不拦一拦吗?” “拦不住啊!脑有疾的剑修这谁拦得住?!” “赶紧去买酒吧,晚了酒都被糟蹋完了!” “会不会是有人发酒疯啊?” “那剑修面白如玉,冷静无比,看起来可不像是喝醉酒的人!” 听雁:“……” 实话说,听到这些,她又有想回去的冲动了。 但下一秒她又听到有人说:“据说桃花坞老板都恼了,说要把剑修卖了抵债,已经通知南风楼的人上门来拉人了。” 听雁:“……” 算了,好歹是她那怀了孩子的神志不清的师兄,还是把他 捞出来。 听雁回到桃花坞,外面围了很多人了。 她离开前,桃花坞还是二层高楼,清雅无比,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酒味浓重。 此时,废墟上,玺衡手执长剑站在那,面色冷清,周围剑气化霜,凛冽不可侵犯,前面站着一人带着一群打手,看起来气的不轻。 听雁猜测那就是桃花坞老板。 “南风楼来人了吗?”老板怒极问道。 听雁此时此刻估量着自己是假冒南风楼老鸨上前带人走,还是当玺衡师妹带人走…… 但现实根本不允许她犹豫,也不知道玺衡那双漂亮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反正不只是漂亮,还特别锐利,一眼从人群里看到了她,拿剑就指着她,对面前的老板道:“我师妹来了。” 那老板一听,立刻顺着他剑指的方向看过来。 听雁想跑都来不及,因为周围的人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她努力扬起笑,冲着人打了个招呼:“嗨~” 玺衡还在冷静说话:“我的钱财都由我师妹保管,问她要钱。” 听雁:“……” 她瞬间感觉周围的目光更凶狠了一些。 所以我亲爱的喝醉了的反派师兄,你喝醉了为什么都能记得她有钱可以替他付钱? 听雁在万众瞩目中上前,老板手里拿着一只金算盘,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拨弄,对着她报出一串数字:“桃花坞中所有酒加上被破坏的桌椅以及这一栋楼,一共二万八千九百九十九上品灵石。” 周围一阵倒抽冷气。 这么个数字,简直是天价。 “若是你们赔偿不了,就签了这卖身契去南风楼抵债。”桃花坞老板冷冷打量着听雁的养猫,看起来还颇为满意。 听雁松了口气。 还好她昆山财大气粗。 还好之前下山前,师父把她的钱都给她了。 她一边交钱,一边朝着还站在废墟上傲然睥睨周围的玺衡看去。 喝一次酒就要花这么多钱,这谁还喝得起第二次? 大概是看出了听雁眼神里的郁闷,桃花坞老板一边收钱,一边好心提议:“道友,赶紧带你师兄去看病吧,他这儿有点问题,我有相熟的医修朋友,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听雁婉拒了,顶着周围人的目光,顶着巨大压力,上前走动废墟前,仰头朝着还站在上面的玺衡招了招手:“师兄,下来,回家了。” 玺衡却看着她哼了一声,显然是有点小脾气在身上的。 听雁觉得自己一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完了,闷不吭声爬上废墟,不管他同不同意,抓住他的手就往下走。 本来她还以为他会挣扎,想着凭她的力气是绝不可能让他挣扎掉的! 结果他也没挣扎,仿佛正等着她将自己领回家一样,乖乖由着她牵着往下走,在众多视线注目下离开了这里。 一直走了有一百多米,听雁才是松了口气,想要松开玺 衡,结果她的手被他反握住。 听雁抬头看向玺衡,却见他一双乌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玺衡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觉得高兴。” 听雁被他语气里的轻快感染,好像没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好奇,“怎么高兴了?” 难道肚子里揣个孩子就高兴了? 玺衡没有立刻回答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听雁觉得他抓自己的手有些用力,刚想要挣扎一下,就听到他仿佛呢喃似的声音。 “我有家了呢。” 听雁动作一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仰头又看他,“师兄说什么?” 玺衡却没有再说,反而偏头看她一眼,唇角抿出温柔的弧度,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听雁怔怔看着他此刻温良柔软的样子,迟疑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乖乖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横竖她有钱,那就……随他吧—— 然后,她就被他牵着手,走街串巷,买了好些小玩意,拨浪鼓,糖葫芦,小孩子戴的项圈,小肚兜,木制小玩偶。 “师兄,你买这些做什么?” 听雁看着拿着拨浪鼓玩的玺衡,忍不住小声问道。 他也不说话,用那双唯一能看出点醉意的眼睛看她一眼,继续晃了晃拨浪鼓,好似是自己觉得好玩想要玩,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拉着她的手往她肚子上摸。 白吃人豆腐这事,听雁也不介意多来几回。 如果能摸肚子以外比如胸什么的,那是更好的了。 玺衡买了很多糖。 很多很多,像是要将庸城内所有的糖都买过尝一遍的节奏。 听雁看着玺衡又咬碎了一颗糖,忍不住劝一劝他:“师兄,多吃糖不好,少吃点吧。” “怎么不好了?” “会蛀牙。” 玺衡含着糖,连说话的声音都似乎带着糖的粘腻,“我的牙很好。”他转头冲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牙。 听雁:“……以后会蛀牙。” 玺衡看她一眼,含着糖,情绪却忽然低落了下来,“吃糖,止疼呢。” 低低浅浅的声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澈的低沉。 听雁想起来被困在山村小院的阿衡,想起了赵师兄的那本册子里记载的玺衡受伤从不肯吃丹药,却又极爱吃糖一事。 她别开视线,从袋子里挑了一颗他还没来得及尝的梅子糖,抬起手朝他嘴里塞。 玺衡看着她,自然地略微低头,低头咬住听雁喂过来的糖。 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他竟然生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指尖,才将糖叼走。 听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却见他已经别开头,目视着前方了,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似乎感受到她在盯着自己,还转头无辜地看她:“怎么了?” “ ……”听雁狐疑地看着他,怀疑他已经酒醒了。 但她没有证据。 又觉得喝醉了的人做一些平常完全不会做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毕竟今天这反派师兄可是做了不少平常不会做的事了。 听雁想到什么,打开乾坤袋看了一眼之前买的一堆红鸡蛋,据说是生完孩子吃的。 他连这都买了,而且是他自己以后要吃的,脑子又有几分清楚的呢? 听雁以为他们还要继续闲逛到天黑,那时必然玺衡也酒醒了,却没想到,在下一个街口的时候,玺衡忽然闭眼仰面倒下。 毫无征兆。 听雁忙伸手扶助他,定睛一看,他喝的酒好像真的很懂事,这个时候才上脸,把那张如玉面容涨得通红。 “再也不让你喝酒了!” 听雁背着他站在擎魔剑上往九虚剑宗飞回去。 等她好不容易背着玺衡到九虚剑宗,远远的,就见到师父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白发俊俏青年站在不远处仿佛正在等人一般。 “乖徒,听说你今天带着你玺师兄喝酒还把人家桃花坞拆了?”陆焚率先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听雁听到师父这么大的声音,心里就有一种预感,偷偷看了一眼他身旁神色严厉的白发青年,虽然她觉得喝点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求生欲让她立刻吸吸鼻子就要胡扯点什么。 但陆焚紧接着又打断她道:“乖徒,如今外界都在传九虚剑冢有男子产子秘方,有这秘方你赶紧拿出来,这可以拯救世间无数不孕不育的夫妇!宗门已经收到了不少订单了!” 听雁福至心灵,表情严肃,卖师兄卖得毫不手软:“这事得问玺师兄。” “所以,我徒腹中胎儿是谁的?”那白发青年古板的声音一板一眼道。 听雁来不及细听那声音和书灵有无相似之处,就被师父的话直接呛了口水。 “师兄你真是的,阿衡整日和我乖徒在一块,他腹中胎儿必是我乖徒的,你想想,除了我徒弟这天生神力,谁能压着阿衡干不想干的事儿啊?” 听雁:…… 师父你不要污蔑我,我只是一个柔弱纯洁的小仙女。! 第44章 小仙女被迫面壁思过。 因为九虚剑宗这短短的功夫已经收下不少定金,现在要还回去,简直是割肉放血,掌门师伯一气之下,就把她和玺衡丢到混沌崖了。 听雁站在混沌崖下方扫大粪时,对于屠师姐对谢长留的恼恨十分理解。 她好端端的不过就是想喝一顿酒,结果现在酒没喝几口就要来这儿扫大粪了!!! 听雁看向一旁吃下解酒丹还在昏睡没醒过来的玺衡看了一眼,看这面色红润安然祥和的样子,多好看、多俊美啊! 为了看这么一张醉后美颜,她真是花了巨大的代价! 将近傍晚,霞光都普照到混沌崖下时,听雁终于听到了旁边躺在地上的人有了一点点动静。 玺衡睁开眼时,神思有些恍惚。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竟然钟情于巫听雁,但她却另有所爱,他对她求而不得,心中痛苦万分,经常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与其他人纠缠不清,比如和严云笙看星星看月亮。他气得咬牙切齿,泪流满面,听说有一种魔功修炼后能令男子怀胎,于是他毅然决然开始修炼魔功,当魔功修成的当晚,他趁着巫听雁不在,偷溜进她房间,把自己脱光躲进她被窝里,开始想象一会儿等她回来如何如何与她做一些生子做的事。 结果,巫听雁牵着严云笙的手回来,两人当着他的面在他面前亲嘴,颈项相交,水液交缠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悲痛欲绝,躲在被子里咬着床单哭,等到严云笙依依不舍离开后,一下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巫听雁拉进了被子。 他对巫听雁气恼愤愤道:“你的孩子必须由我来生!” 这句话说完,巫听雁果然被他震慑到了,当场傻在原地,就这么被他拉上了床,压在了身下。可惜,他的第一次有些差强人意,几息过后,巫听雁散乱着头发,看着他嗤笑了一声,这令他又怒又羞,最后嗑了十八嗑药,就这么不眠不休七天七夜后,终于,他昏厥在巫听雁的床上。 当昏睡一个月醒来后,巫听雁握着他的手双眼含泪,对他说:“师兄,你怀孕了,一个月了,是我的。” 那一刻,他摸着肚子,欣慰地笑了起来。 玺衡回忆着梦中一切,精神恍惚。 “师兄,你醒了啊?”耳旁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玺衡还沉陷在梦中自己为听雁怀胎的欣慰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转头愣愣看着她,还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听雁一看到他这个动作脑门就流汗,虽然那解酒丹非常有用,但是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对玺衡没用,迟疑着问了一句:“师兄,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她想着,要是他已经酒醒了,必定恼怒地瞪她一眼并喝斥她胡说八道,但要是他还没酒醒的华…… “孩子怎么样了?” 玺衡呆怔地摸着肚子,声音迟缓地重复了一遍。 此时此刻,他显然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而听雁却是大惊失色,忙从乾坤袋里又掏出解酒丹就要趁着玺衡没反应过来给他拍嘴里。 但玺衡反应很快,一下偏头闪躲开,警惕地看着她。 听雁连忙解释:“孩子还在,孩子还在,咱们吃一颗保胎丸。” 说着,她将解酒丹往玺衡嘴里塞去,并且使用了一点蛮力。 那玺衡是抵抗不了听雁的蛮力的,被迫吃丹。 挣扎的过程里,他倒是神思越发清明起来,视线往周围一转,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崖底,还有那些被铁链锁着的妖兽。 不小心跑丢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回来,准确地说,是一点点袭击玺衡。 他逐渐想起了和听雁下山去桃花坞,紧接着在桃花坞里喝酒,再接着…… 玺衡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青,那一幕幕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 听雁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咂摸出来点味道了。 他这是彻底酒醒了啊! 听雁立刻凑过去,神色正经又担忧:“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其实我刚刚骗了你,那颗丹不是保胎丸,是堕胎丸!你放心,吃下去后,只要腹部用点力,孩子立刻就出来了,痛应该是不怎么痛的,你要实在是痛,你就咬自己手臂忍忍!” 说着,她还把自己爪子往玺衡平坦的腹部一拍。 瞬间,她感觉手掌下的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 玺衡脸色都僵了,看到听雁的脸,坐起来一把拍掉她的爪子,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听雁想想自己遭受到的各种目光和压力,又凑过去,“师兄……” “好了!”玺衡扭过头看她一眼,伸手捂住她叭叭叭不停的嘴。 听雁小脸一垮,做出委屈的神色,试图将他按在自己嘴上的手拉下来,好好和他说一说自己花了多少灵石。 但手是拉下来了,他的嘴还在动:“你要是再提这事,我就……” 他声音顿了顿,垂着视线往听雁唇上看了一眼,意味很分明。 听雁难得被他的话噎住,但她岂是被这种话给恐吓住的人? 她再一看玺衡那不听话的耳朵,立刻就知道他这是色厉内荏,盯着他看了会儿,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抿得紧紧的,又不知是不是沾了酒液所以显得异常红润的唇瓣看了会儿。 听雁就不是能被激的人,踮起脚尖,伸手扯住玺衡衣领。 “啾~!” 她重重在玺衡唇上啄了一口,“这样吗?” 玺衡盯着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过了两秒,忽然松开她,转身就跑。 连御剑都好像不会了一样。 “阿衡师兄,你还要吗?”听雁在后面笑着大喊一声。 玺衡步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往前摔倒。 听雁眨眨眼,眼前就没了玺衡的身影,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回味了一下刚才触碰到的玺衡唇瓣的柔软,捂了捂脸,“让你激我!” 等他跑 远了,听雁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召出擎魔剑往前追赶。 “掌门师伯说了,混沌崖的大粪三分之二师兄扫,我只扫三分之一!” “我扫,全部我扫!你走!” 也不知道哪个石缝里忽然传出来玺衡急促的声音。 听雁剑停,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人。 只要让别人尴尬,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个真理。 听雁心满意足又十分潇洒地离开混沌崖,被玺衡折腾一天了,她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不远处的石头缝里,玺衡看着听雁越飞越远,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差点瘫倒在地,强行用手撑着墙才稳住身形。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能够在冷风吹拂下冷静下来,但他不由自主想起刚才那一声“啾~!” 巫听雁果真是个怪物。 玺衡心里恼怒地想。 可他恼怒之余,更多的却是羞赧,又气愤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忍不住想抬手用力擦自己的唇,可当手碰触到唇瓣时,却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记忆仿佛都停留在那瞬间的柔软。 他缓了一会儿,镇定了脸色,从乾坤袋里又取出那本《要闻录》。 翻到最后,又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离奇的梦,下笔的力气都大了不少,他在“养猫”后面加了一句—— “她会乱亲人。” 快速写完这一句,玺衡仿佛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伤眼睛,快速合上,塞回自己乾坤袋里。 又在石头缝里待了会儿,直到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玺衡才从缝里走出来。 若不是他经验太少,又怎么会被她惊住。 等下一次绝不会这么狼狈。 玺衡心里冷冷地想。 可他耳朵却是红的。 …… 自从那一天过后,听雁发现玺衡就开始躲着她走。 她在的地方,十米之内是不见玺衡踪影的,好像她是个瘟疫一般。 但偶尔她抬头时,就会触及到一道来不及撤回的视线,等到她想开口或是走过去前,他又脚底抹油跑了。 御剑的身姿显得那样飘逸,如果忽视偶尔一只脚上的鞋子不见踪影的话。 听雁摸了摸唇瓣,心想,最多就是夺走他的初吻,就算是害羞,也不用害羞到现在吧?! 再说了,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难道以前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吗?! 这天,听雁收到了花蔓的传信,知道他们将会在今天傍晚回到九虚剑宗,但显然她此刻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从剑馆练完剑出来,听雁刚抬眼,就看到玺衡快速瞥了她一眼,又匆匆要从眼前离去的动作。 他召唤剑的动作是那样娴熟又那样狼狈,一脚踏上去竟然还差点踩空。 趁着这功夫,听雁已经用飞一般的速度扑到玺衡面前,一把揪住了他袖子。 “阿衡师兄~” 听雁甜甜叫了他一声。 玺衡抬起清俊漂亮的脸,快速看了她一眼,脸便克制不住地泛红,他垂下眼睛,“师妹唤我作何?我一会儿还有些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前伪装的温和无害如出一辙。 就是抖了点。 而且还在暗中和她较劲,使劲将他的袖子往回扯。 听雁生怕袖子被她扯烂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太好,就拉住了玺衡的手。 也不知道这触动了什么开关,他当时就僵住了,听雁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瞬间绷紧。 “师兄?”她抬头看他一眼,拉着他就往一边走。 玺衡倒是没挣扎,十分顺从,见她拉着自己头也不回就用后脑勺对着自己,忍不住又有些不高兴。 “要去哪儿?” 僵硬了一会儿后,他一边盯着她看,嘴里心不在焉道。 “去治治师兄的绝症。” “我的绝症?” “名为害羞的不治之症。”! 一江听月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45章 玺衡很想否认听雁的说辞。 他不是害羞,他不过是不擅长应对这种事,不过是控制不住该死的不听话的耳朵。 但他淡着脸看向听雁时,马上就转移了视线,嘴里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飘忽,“没有这样的不治之症。” 听雁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这句话,一直将他拉到学社里人比较少的一处竹林深处,才转过脸看他。 玺衡站得笔直如修竹,穿着白色弟子服,看起来坦荡如松柏,清俊无害,仿佛是为了否认她的话,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但听雁盯着他的耳朵,果然看到那不听话的耳朵很快就烧红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玺衡是这样害羞的人,那以前书灵让她来做狗腿子的时候,也没提起过,曾经在护山大阵见到穿着黑色斗篷的他、还有去九虚剑宗禁地的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害羞的人。 听雁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一点。 玺衡本想站住不动,但眼看着她越靠越近,马上就要碰到他,他没忍住,想抬腿后退,却被听雁伸手拽住腰带,被迫朝前一扑。 听雁顺势抱住玺衡的腰,还摸了摸,清瘦却有肌肉,背肌绷紧后硬邦邦的。 “你还摸!”玺衡抬手就要把听雁的手拿开。 听雁仿佛丝毫不懂害羞为何物,仰起脸仔细看玺衡的脸。 玺衡故作镇定,却不看她,仿佛视线只是看着她身后的某个点。 听雁目光却一点点描绘过玺衡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果然,第一面时就觉得他是白雪公主般哪哪都长到她心里去,让她小鹿乱撞,现在再看,还是很合胃口。 要不是当初不断提醒自己那是个注定早死的反派,她肯定就如同合阿娘说的那般,把他当做来九虚剑宗的第二目标,将来拐他回昆山了。 虽然昆山虽然几乎不和外族成婚,但上次问阿爹不怕她对剑修动心时,阿爹回的可是不怕。 虽然还没问出原因。 “师妹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吗?”玺衡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垂眸看向怀里的听雁,开口道。 委婉地暗示她赶快松开他。 可听雁却故作不知,“明明是师兄自己扑到我怀里的。” 玺衡:“……” 他没吭声,低头看着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的听雁,与她对视一瞬后,终于没再说别的,象征性又挣扎了一下,便一副由着她去的模样。 风吹过,竹叶簌簌,这里静谧,一点点声音都显得很清楚,虽然这里不常有人来,但离学社近,学社那儿的说话声时不时传到这里。 越发衬得此刻这里的安静。 玺衡等了会儿见听雁一直不说话,腰又被她紧紧抱着,一时难掩的羞赧,最后还是先妥协了,“你这样总抱着我不好。” 他的声音有些轻。 听雁觉得玺衡越发像他曾经伪装过的那样,温存无害。 她不仅对 自己此时的眼光有些怀疑,仰着头看玺衡,一本正经问道:“师兄,你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有道理吗?” 玺衡腹部肌肉忽然收紧了一瞬,手又放在听雁胳膊上,试图扯开她,垂眸和她对视一眼,别开视线,我不知道。 ?一江听月的作品《师妹为何总是那样》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那师兄眼里的我是怎么样的?”听雁换了个问题。 玺衡忍不住看她,见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却没多少羞涩,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羞恼,忍不住生出恼意,“不知羞!” 听雁坦荡荡,“师兄,我阿爹说了,知羞娶不到老婆。” 玺衡:“……我是男人。” “那这么说,师兄是承认自己是老婆了吗?”听雁忍不住笑了,扑在玺衡怀里,十分满意。 玺衡完全招架不住听雁,半天想不出话来反驳她,最后只道:“你别胡说!” 所以说,太过害羞的人真的也是个麻烦,听雁心里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忽然很理解那些看过的书里女主爱上被她攻略的反派的心理路程。 他这么好,又这么好看,实在很难不动心。 听雁又盯着玺衡看了好几眼,收回了抱着他腰肢的手。 当怀中温暖离去时,玺衡心里竟生出一些失落来。 但这失落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听雁环住了他脖子,并对还愣住的他说:“师兄,你低头。” 玺衡下意识低头,听雁速度很快,和上次一样,精准地找到他的唇,又啾了一口。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僵在原地。 听雁耳朵也有点红,但是她强装镇定,毕竟,两个人都很害羞的话,这恋爱就没法谈下去。 当然了,他们还不算谈恋爱。 不过她是第一次,有些做的不够妥当也没什么。 听雁睁着眼睛,一本正经看着玺衡,问道:“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玺衡没说话,看着她的神色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小怪物。 好吧,古代修仙人可能对于她这种奔放的追求方式有点害怕。 听雁心想。 她十分体贴地又冲他眨眨眼,展露了自己其实也有点热应该也是红的耳朵,然后说道:“阿衡师兄,你看,你都被我亲了,算是我的人了吧?” 玺衡:“……” 听雁想起自己每次叫“阿衡师兄”这四个字时做作又充满真情实意的甜言蜜语,此时说一点也不介意:“阿衡师兄,你该知道我对阿衡师兄痴恋万分魂牵梦萦心往神驰的呀,所以,你愿意和我好吗?” 她看着玺衡漆黑的眼睛终于看过来,似乎就要开口说话。 介于他此刻涨红的脸,为以防自己听到不想听到的回答,听雁立刻抢答:“嗯嗯,当然愿意了!师兄你不必多说,我听到师兄内心深处的回答了!” 她马上还在后面补了一句:“师兄你都被我亲了,你要守男德,除了我,你不能再和其他人好了。”以作警告。 这一句警告一出来,仿佛是 觉得不够,听雁的问题接二连三:“师兄,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吧?” “你以前还和谁好过吗?” “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玺衡垂头看着她,目光在她带着红晕的脸上稍作停顿,垂在腿边的手动了动,缓缓抬起。 他想,巫听雁真是个怪物。 怎么能如此自然、如此坦荡地说这些…… 但他自然是没有半点厌烦,却也没说话,不吭声安静了会儿。 当他的手马上要揽上听雁的腰时,忽然从竹林旁传来一声大喝—— “师兄!你肚子里的孩儿还好吗?!我找了你好久……” 琨履的声音急切又充满想念。 听雁一回头,看到了四颗脑袋,那四双眼睛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和玺衡,当然了,这其中最没有眼色的当然就是琨履。 玺衡也偏头看过去。 “抱歉,打扰了。”屠蕉蕉率先反应过来,试图拖着谢长留离开。 但谢长留显然也很没有脸色,死死扒拉着一边的墙,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听雁……身后的擎魔剑,“那就是我的本体——擎魔剑吗?” 擎魔剑飞身而出,直接踹了谢长留一脚,仿佛在骂谢长留不要脸侮辱了它! 琨履还想说什么,但屠蕉蕉和花蔓一同拽着他离开,并堵住了他的嘴。 等人一走,听雁忍不住埋怨地抬头看玺衡:“琨履作为你的小弟,你是不是要好好管管他的眼色?” 玺衡:“……” 他刚想将抬起的手放下来,却被听雁一把抓住,按在自己腰上,然后她踮起脚尖,把脸使劲往他脖子里凑。 玺衡几乎没犹豫,微微弯腰。 等弯腰后,感觉到她的睫毛刮搔着他脖子,又有些不自然。 他虽然没吭声,但几乎顺从着。 听雁小声嘀咕着:“师兄好香,是不是用熏香了?” 玺衡:“……” . 听雁本来只是想偷偷和玺衡好,反正他也没明确同意嘛。 不过这也不要紧,修仙,命长嘛! 但是,由于琨履和谢长留两只大喇叭,当天傍晚,九虚剑宗上下都已经知道她已经成功将玺衡追到手。 她不知羞,心情愉悦,倒没什么,但是玺衡傍晚该去膳堂时不见踪影,显然是犯了羞症。 听雁去了膳堂,在一群人比如温元元、赵天舒、屠蕉蕉、谢长留以及琨履和花蔓注视下淡定坐下。 温元元腼腆的脸上两只眼睛闪闪发光:“雁雁你好厉害,竟然能追到玺师兄!” 赵天舒立刻给自己揽了一份功:“师妹,是不是我那本《师兄要闻》帮了你大忙?” 听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淡然的模样,“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好,师兄对我欲罢不能,求着我和他好。” 说完,她余光看到琨履想说话,在桌子下立刻抬起脚狠狠 踩了他一脚。 就怕他没眼色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怎么说她现在都肯定从狗腿子升级了! “那师兄是怎么求着你好,你又是怎么答应的啊?”温元元好奇心很重。 听雁觉得自己必须满足一下别人的吃瓜心情,酝酿了一番,道:“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师兄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我要是不同意,他就眼含泪光一副马上哭给我看的样子,甚至还说我要是不和他好,他就活不下去了,哎,那大家都是师兄妹,我哪能看着师兄活不下去啊?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其他人一时想象不到那个画面。 赵天舒不相信自己的偶像竟然会对着听雁做出这样的事,正想表示质疑,忽然余光往听雁身后一扫,忙惊喜道:“大师兄!” 听雁一僵,缓缓回头,就见原本她以为逃去某个地方独自害羞的玺衡正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看着她。 赵天舒很倔强:“大师兄,刚刚雁雁说师兄对她欲罢不能,是真的吗?” 她略微心虚,觉得自己吹的牛讲不定要被他戳破。 但没想到,他还是很照顾她面子的,竟然没否认。 “就是她说的那样。” 当然了,此时听雁在意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因为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为了更加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站起来就挽着玺衡手,众目睽睽之下,道:“师兄,我听说咱们庸城里新开了一家成衣铺,那裙子特别仙,你陪我去逛逛!” 众所周知,会给人买小裙子的剑修一般就不可能是孤寡老剑修了。! 第46章 玺衡决定给听雁一点教训,好叫她知道,他不是她说的这种没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无能之人。 所以,他故意冷着脸,打算拒绝她。 只是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感受到她晃了晃自己袖子,眼底露出期待的目光时,嘴就有点不受控制:“……好。” 他颓败地发现,她如今根本不怕他的冷脸了。 听雁一脸得意地抬着下巴环视了一圈在场几人,礼貌性问道:“你们要一起去吗?” 按理说,学社的课上完后,就算接下来没课,身为九虚剑宗弟子,也该去剑馆练剑。 毕竟,做剑修就没有不卷的。 听雁也就这么假客气说一声,估摸着大家一会儿都要去练剑的。 哪知道她这话说出口后,从花蔓开始举手:“主人,我要去的!” 紧接着琨履表忠心:“师兄到哪我去哪!” 谢长留盯着听雁的擎魔剑,含情脉脉道:“我想跟着我的本体,与它多熟悉熟悉。” 擎魔剑当场从听雁背后飞出来,咣咣咣就拍谢长留脑袋,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长留却害羞无比,“若是你不愿做我的本体,那做我老婆也是可以的!” 屠蕉蕉面无表情站起来,坐得离谢长留远一点,一副神经病莫挨老子的神色,但她也点了点头,“我娘亲快生辰了,正好给她挑几件新裙子。” 赵天舒和温元元对视一眼,毫不犹豫举手:“我们也去!” 听雁:“……” 所以说,假客气最怕遇到真老实。 . 庸城的夜市很漂亮,四处屋檐挂了灯,星火点点如白昼。 听雁今日特地换上了一条鹅黄绿绦带的裙子,头发上也戴了两只蜻蜓珠花,抿了口脂,抹了胭脂,虽然这修仙界都用乾坤袋装东西,但她还是给自己配上了一只翠色的斜跨小包,上面绣着小蜻蜓。 她是打扮得美美的,时不时转头看走在身侧的玺衡。 虽然其他人都在身后,只要不盯着他和巫听雁就不会看到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但玺衡被这么时不时看上一眼,多少有点忍无可忍。 他视线往身后先瞥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自己,才低头问道:“总是看我做什么?” 听雁表情很认真:“师兄你看我现在和白天有什么区别?” 玺衡:“……” 他的视线不自觉聚焦在她脸上,试图找出她和白天不一样的地方。 但盯着看了很久,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他对上听雁一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生气了的神情,迟疑了一下,道:“你换了一条裙子。” 听雁点头,“还有呢?” 既然这个答案是对的,玺衡便松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听雁全身,语气不自觉轻快了起来:“发髻多了两只蜻蜓珠花。” “还有呢?”听雁显然有些满意。 玺衡一听还有 ,忽然感觉额头都要冒汗了。 听雁特地踮起脚尖,将脸凑过去一点,玺衡以为她又要偷亲他,下意识想后退,又硬生生在半路停下。 离得近了,他几乎能从她眼睛里看到自己。 玺衡脸有些红,忍不住投降,“还有师妹更漂亮了。” 这个回答勉强满意,听雁转去牵他的手,还叹了口气。 玺衡不懂此时她忽然叹气我为什么,先看了一眼被她紧握住的手,摩挲了一下她软软的小手,怀疑是她是嫌弃他布满茧子的掌心。 本想忍一忍,却发现忍不住,总想和她说话:“师妹为什么叹气?” 听雁:“我是在羡慕师兄。” “羡慕我?”玺衡皱眉。 听雁一脸认真地告诉他:“师兄是整个九虚剑宗最幸运的剑修了。” “何以见得?” “因为师兄有一个像我这样美丽又可爱,有钱又善良而且还喜欢师兄的师妹,这难道不是师兄你最幸运的事情吗?” 玺衡:“……” 他无语了好一会儿,但想一想,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听雁也无所谓他承不承认,毕竟事实无须别人认可,她心中自有定论。 “吃糖葫芦吗?”路过一处拐角时,玺衡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忽然偏头问听雁。 听雁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糖葫芦,却一本正经道:“酸的我不要。” 玺衡正想随手给路过的小孩,听雁又拉住了他的手,“我只吃甜的,师兄得尝一尝甜不甜,甜的我才吃。” 他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张嘴咬了一口。 “师兄,甜不甜?” “挺甜的。” 听雁踮起脚尖舔了舔他沾了糖汁的唇瓣,脸色有些红,但却装作镇定道:“是挺甜的。” 玺衡动作僵硬住了。 听雁松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来,默默走了回去,“师兄,对不起,我的油刚刚溅到了你。” 她诚恳地道歉。 玺衡听不懂听雁的话,下意识回道:“没关系。”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糖葫芦,又咬了一口,偏头看她,声音都有些飘忽:“很甜,还吃吗?” 听雁可做不出第二次那样的事了,接过糖葫芦,嘎吱嘎吱咬得清脆。 玺衡在黑暗里舔了舔唇,主动牵着听雁的手往前走,主动与她说话:“你说的成衣铺在哪儿?” 听雁嘴里还含着糖葫芦,指了指前面一条街,含糊不清道:“就在前面。” 新开的铺子很大,有三层楼,来逛的女修很多,也有一些陪同的男修,听雁和玺衡在其中并不显眼。 不同于听雁的习以为常,玺衡第一次陪人买衣服,站在一群女修里,有些局促,紧紧跟在挑衣服的听雁身后。 “师兄,你觉得这件和这件哪件好看?”听雁手里拿了两条裙子,问玺衡。 玺衡认真看了看,眼神茫然:“这两件不是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一件是桃红色,一件是玫红色,而且这腰上的绦带上的金线不一样,所以师兄,哪一件好看?∮_[(” “……玫红色?” “怎么会是玫红色呢?师兄你不觉得那个有点太艳丽了吗?不像桃红色这件,刚刚好的俏皮。” “那就桃红色。” “师兄你怎么能一点没有主见?怎么能我说哪件好就哪件好?” “……都买了。” “师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两条这么像的裙子没有必要买。” “……” “算了,下一条更好。” 玺衡看着听雁比划了一下,就将两条裙子重新挂了上去,一时无言。 “喂,第一次陪道侣来买衣服啊?”隔壁忽然有人用手肘推了推他。 他转头,见身旁站着一个老神在在的男修,处在这满是女修的成衣铺里丝毫不见半点局促,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过来人的自得。 玺衡听到道侣两个字,心里微赧,但脸上保持镇定,点了点头,“是。” “刚刚你们对话我都听到了,道友,你这样的回答是不行的,到时恐怕你道侣怨气满满离开这。”男修语重心长与玺衡道。 玺衡看了一眼认真挑裙子的听雁,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回答?” 男修推心置腹:“如果她问你两件里哪一件好看,你要认真分析两条裙子的优点,要学会无中生有,夸她一番,再看她往哪件注视的时间长,立刻就说哪件她穿了更美。” “皇甫铁柱!你人跑哪里去了?这两件哪件好看?” 人群里有女声叫了一声。 男修哎了一声,朝玺衡看了一眼,示意他学着点。 玺衡便看了过去。 那体型圆润的女修手里拿着两条绿裙子,他没看出有什么太大区别。 但那皇甫铁柱却用挑选本命剑的眼神认真打量了一番,认真道:“左边这条翠绿的裙子像是青竹,带着高洁的翠色,袖口的绣纹远看像竹叶更增添一份气韵,右边这条裙子细细的腰带能衬出腰肢纤细,那春天一般的绿色让人仿佛置身春日之中,闭上眼都能感受清新扑鼻。桂芬,你要是穿上这条春日裙,就像春神一般娉婷袅袅,令我痴迷,让我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玺衡:“……” 他看着那女修高高兴兴选了右手那条裙子。 皇甫铁柱买完单,朝玺衡凑过来,问道:“学会了吗?” “学会了。”玺衡郑重道。 “师兄!” 不远处,听雁喊他,男修和玺衡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玺衡挤到听雁身边,只听她再次问道:“师兄你觉得哪件更好看?” 她手里提着两条白色的裙子。 这一次他认真打量,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发挥的细节,终于在打量过后,谨慎开口:“左边这条裙子下摆窄小,穿上它应当能衬得师妹体型敦实,紧窄的袖子能衬托出师妹圆润的肩膀,师妹穿上它定然很显福气,右边这条裙子裙摆层层叠叠,像一只纯白的倒扣的蘑菇,那洁白的颜色让人难以忽视,师妹穿上它应当极为生动。” 说到这,他顿了顿,毕竟实在不擅长这种言辞,然后他就看到听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玺衡直觉哪里不对,仔细观察听雁,一时看不出她究竟多看哪一条裙子一眼,便提醒她:“师妹,你再看看这两条裙子?” 听雁面无表情问:“师兄,你带了多少灵石?” 玺衡忽然有点害怕她这样的眼神,将乾坤袋递了过去,“都在这里了。” 听雁捏了捏,淡然道:“那我就先去试试那条让我显得更有福气的裙子吧,不能辜负了师兄的夸赞。”! 第47章 玺衡这些年出外历练、下山做任务,积攒了一点灵石,不多,满打满算一共一千零三百上品灵石。 当然,这个不多是对于听雁来说不多,对于剑修来说,这是一笔无与伦比的巨款。 这么一笔无与伦比的巨款,听雁没有浪费一分一毫,正正好好花完,在成衣铺里买了三十九条小裙子,并在风听论坛发了一则炫耀贴—— 【是什么让一个剑修花光兜里所有灵石只为我买新出的小裙子?】 她又拿过玺衡的风听,在下面秒留言:【是爱!】 一般人在风听上取名五花八门,都不会是真名,就像听雁取名为【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 但她没有想到,玺衡竟然用的是真名。 所以,在那则帖子下面,就是明晃晃的——【玺衡:是爱!】 听雁愣了一下,回头看玺衡,“师兄你怎么用真名啊?” 玺衡正在一旁提她打包收拢那些裙子,听到她这话,低头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晃眼,他也没看清风听上的内容,只疑惑反问:“不用真名用什么?” “师兄你平时都不看八卦吗?” 面对听雁嘴里那些听不懂的词,玺衡就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答话。 听雁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私生活无趣得很,她低头继续看风听,只见下面评论眨眼之间已经不知凡几了,定睛一看—— 【哇!这是玺师兄本人吗?】 【什么情况?是爱?玺师兄和谁?】 【我知道我知道!今晚上我在庸城打工,看到玺师兄和巫师妹在夜游!】 【玺师兄看着温和,实际上对师妹师姐们向来疏离有礼,没想到他竟然会陪人逛街买小裙子!】 【散了都散了,玺师兄给巫师妹买小裙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大家都是玺师兄的师弟师妹,我也想要师兄买衣服。】 【加一!】 【加二!】 【加三!】 【加四!】 【明天就去找玺师兄!他人那么温柔,肯定会给我们买!】 【剑修帮剑修!】 听雁往下看,觉得帖子的趋势有点不太乐观,默默将风听收了起来。 “怎么了?” 玺衡一直用余光偷偷注意着听雁,看到她此刻脸色似乎变了变,忍不住问道。 听雁若无其事地挽住他胳膊,“师兄,除了我,你给其他人买过裙子吗?” 玺衡瞥她一眼,“没有。” “师兄你身上还有灵石吗?”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从成衣铺出来,听雁看到那群小尾巴正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仿佛在找他们,忙拉着玺衡的手,转身隐入人群里。 玺衡目光扫过琨履几人,自然是任由听雁牵着他的手。 他们奔跑在 夜晚的庸城,路过那家桃花坞,看到短短几日高楼再起,买酒的人依然排起长队,听雁想起喝醉的玺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酒肆,笑着问:“师兄,你今日还想喝酒吗?” 玺衡想起自己的醉态,拉着听雁就跑远了一些。 一开始是为了躲避那几个灯泡,后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跑时,听雁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忍不住想笑,拉着他一路从庸城跑出来。 师兄,我好累啊,你背我。?_[(”她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弯着腰拍着胸口,一副八百米跑完后的死狗模样。 当然了,修仙后的身体区区八百米完全不在话下,喘是不喘的,累也是不累的。 但不妨碍她想柔弱一下。 玺衡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心里轻哼一声,唇角翘着,却不想就这么顺了她的意,牵着她往山上去。 听雁婉拒了他这种朴实无华的爬山方式,就算此时此刻她的身体素质好得能打死一头老虎,但爬山是不可能的。 不等玺衡说话,听雁直接跳上了他的背。 玺衡早有准备一般,手托住她的腿,背得稳稳当当,脚步都没停,继续往前走。 崎岖的山路在他脚底下仿佛是平地,树林在余光里快速退去。 听雁晃着腿,舒服地趴在他背上,“师兄你要带我去哪里?” “深山老林。” “哦,师兄要把我卖掉吗?”听雁顺着他的话,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在他耳畔道,“卖得便宜了可不行,我起码也得……” 玺衡被她的呼吸弄得耳朵发烫,一时又不吭声了,好半晌才道:“起码也得?” “起码也得要一个师兄才能把我买回去。” 这话有些绕,玺衡在舌尖将这话绕了一遍,忍不住抿嘴笑,顺着她的话又问:“我买了,然后呢?” 听雁把脸贴在玺衡脸上,“然后我很不好养。” “如何不好养?” “我挑剔,要穿最好的,吃最好的,我脾气还坏,受不得委屈,要人宠着我爱着我才行。” 听雁趁机提要求。 玺衡想到自己干瘪的乾坤袋,一时竟无言。 听雁又贴着他的脸补充道:“离开昆山前,我对我爹娘夸下海口,将来要带个漂亮剑修回去,师兄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她总是这样,甜言蜜语说来就来,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今年过年,我就带师兄回昆山!”听雁仿佛也不用玺衡回答,自顾自往下说。 喋喋不休,像只小麻雀。 “师兄,你当初去九虚剑宗禁地,是想做什么啊?” 听雁自认为自己和玺衡已经是没有什么不能坦白的了。 玺衡听到她的问题,一直翘着的唇角淡了几分,情绪像是一下子沉了下来。 听雁洞察力敏锐,立刻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忙抱着他脖子蹭了过去,“师兄?” 她说话间,温热的呼吸都落在他脸颊上,一下令玺衡分了心。 想要躲开,又舍不得躲开,便垂着头任由她贴着,缓了一会儿,才道:“一些巫族入魔后的尸骨。” 听雁愣住了,从玺衡背上直起身来,“巫族族人尸骨?”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了,便再没什么难开口的了,玺衡点头,“是。” 听雁想起那座古墓,正想继续问,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就听玺衡清澈的声音低低道:“巫族是灵骨灵体,入魔后,魔气比寻常人更重,死后躯体亦是可以复活,如今被深埋在禁地,有禁制法阵压着,这些尸骨才得以沉睡。” 听雁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她其实还好奇那个曾经迫害巫族的宗门还在吗? “已经灭除干净。”玺衡冷冷道,“如今知晓这些秘密的,只有昆山每一任巫族族长。” 哦,那就是现在的她爹,以后的她。 听雁又问:“那师兄,现在还需要将那些尸骨挖出来吗?” 她一时有些吃不准那时玺衡深夜来到禁地想要破开禁制法阵究竟是因为怨气深重想要放出魔物与修仙界同归于尽,还是因为想要单纯地取出尸骨。 玺衡长久没有说话,听雁只能听到从耳旁掠过的风。 许久后,风停了。 听雁抬头,看到他们此刻正站在山顶,庸城就在山脚下,一片星火繁华。 “不用了,让他们安息在九虚剑宗也好。”玺衡声音有些低。 听雁松了口气,毕竟不管怎么说,打开九虚剑宗的禁制是一件麻烦事。 此刻气氛莫名沉重,听雁决定说点高兴的东西,比如说:“师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今天好像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她语气羞涩,双眼眨巴着看玺衡。 一下子就把玺衡看星星看月亮的说辞塞回肚子里。 他低头与听雁对视一眼,一阵寒风吹过,她哆嗦了一下。 玺衡忍不住笑了出声,伸手揽过听雁肩膀,往旁边的山石上躺下。 “师兄你等一下。”听雁忙阻止他的动作,低头从乾坤袋里翻出厚厚的毯子往山石上一铺,这才拉着他躺下。 其实听雁还想拿点糕点灵泉什么的出来,但玺衡按住了她的手,那听雁不等他说话,就滚进了他怀里,“师兄我来了!” 并没有想抱她的玺衡:“……” 听雁知道他是害羞癌晚期,没得救了,自己往下给他找台阶:“师兄你身子弱,抱着我暖和。” 她侧过身,把爪子往玺衡肚子上一搭,状似无疑地摸了摸他的腹肌,感受着手下肌肉瞬间绷紧的坚硬又有弹性的触感,她很满意,又悄悄往上蹭了蹭。 当然了,她试探过,玺衡不阻拦她才继续的。 听雁是见过玺衡没穿衣服的上半身的,此刻回忆起来,随着动作,心跳越来越快,当她的爪子按在玺衡胸口时,忍不住按了按,捏了捏,又悄摸着想挪到胸的正中间去。 堪堪要摸到的时候,手腕却被一直没吭声的人捉住。 听雁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并在玺衡色厉内荏的眼神威胁下狗胆包天说道:“师兄,你是知道的,我硬要摸的话,你是拦不住我的。” 这话说完,听雁就觉得这好像恶霸调戏良家妇女。 她是恶霸,他是良家妇女。 玺衡不理会她这话,没吭声,松开了她,别开了视线,抬起手,袖子遮住了整张脸。 但他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衣服下摆,往下遮了遮,整理了一下。 他好似放弃了挣扎,无奈道:“摸吧。”! 第48章 听雁可不是那种嘴里说不要其实是要的女孩子,她是最会顺杆爬的小仙女。 她翻过身,趴在玺衡胸口,两只爪子按在他两边胸上,一爪一个。 玺衡轻哼了一声,却没阻止,只是依旧用衣袖遮着脸。 听雁慢吞吞摩挲了一下,感受手下肌肉绷紧了。 哎呀,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害羞的,所以迟疑了一下,凑近了玺衡,小声道:“那师兄我想揪一下,你也是允许的吧?” 玺衡没吭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现在的沉默那就是同意。 听雁脸有些红,心里的羞意竟然让她有退缩之意,但她又想,现在退缩的话,那不就显得她太怂了吗? 于是她的爪子快速地摸了一下,只觉得那瞬间,玺衡整个人更僵硬了, 听雁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害羞了,嘴里便喋喋不休着:“师兄,你别害羞啊,这样的事情,以后很寻常,你要习惯……唔!” 她大话还没放完,整个人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她和玺衡的位置已经颠倒了一下。 她仰面躺在山石上,而玺衡反手撑在她身侧,压在她身上。 听雁一下子消了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夜无月,也无星,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能感觉到对方离自己有多近的是对方呼出的热气,是对方透过衣料传过来的体温。 听雁屏住呼吸,觉得脸都被玺衡呼出的气吹烫了,她双手抵在他胸口,心跳很快。 她很倔强,一定要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紧张的心情,“师兄,你离这么近,是不是想亲我?” 听雁略微带着点质问的语气在此时此刻全然没有威慑力,多少带点嗔意。 她本以为玺衡会害羞地退回去,还不许她再胡说八道,哪知道他低下头来,什么都没说话,用唇堵住了她那不停叭叭叭的嘴。 但显然,玺衡没什么经验,唇瓣紧紧贴着她的唇瓣就没有然后了。 显然,他好像以为这个“贴紧紧”要比她的“啾”要高明许多。 听雁感受着他急促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气味,手忍不住揪紧了他的衣服。 玺衡却在听雁脑子乱哄哄想要更多的时候,忽然撤离,“再说个不停,我就这样堵住你的嘴。” 他清澈的声音因为急促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底气不足。 听雁依然抓着玺衡的衣服,听着他仿佛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语气,手上力气忽然大了一点,将他重新拉下来,仰着下巴去找那灼热的气息。 唇瓣重新紧紧贴住的瞬间,听雁忽然张嘴,轻轻舔了一下。 她其实也没有经验,都是第一次,但是,她怎么说也是博览群书,怎么都要比玺衡这个童子鸡好点吧! 听雁自觉自己身负引导的重任。 显然,玺衡这只童子鸡被她舔 唇的动作震慑到了,身体僵住一瞬。 正当听雁想笑出来时,他张唇也学着舔了一下听雁的唇。 听雁猝不及防,因要笑,唇瓣轻启着,玺衡下意识含住,他像是找到什么新奇的婉拒,生涩地含吮着,又觉得有些不够,便更加用力吮吸着,从下唇,又挪到上唇。 如此反反复复,甚至还贴心地给了听雁换气的时间,就是不离开。 当然,他好像是不会一边亲一边做别的事这样的高操作技能的。 刚开始,听雁心里又害羞,又感叹男的果然在这方面有自学成才的本事,但渐渐的,当她觉得唇瓣被含吮得微微刺痛而他还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会用更急促的动作不同厮磨时,她忍不住了,张嘴伸出舌头,轻轻试探着去纠缠他的舌。 显然这又将他震住了,他呼吸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学着听雁的动作纠缠住她的舌。 他的味道清新,听雁被吻得晕乎乎的,空气都被他掠夺了个干净。 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玺衡却没反应,沉浸在与听雁的纠缠里。 听雁忍不住用了点力气推开他。 玺衡自来是抵不住她的力气的,被迫移开,喘息着。 他离开得突然,听雁的唇瓣还湿润润的,仿佛有银丝勾连,她面红耳赤动了动身体,这次却换她僵住了。 玺衡直起身来,慌忙遮掩自己的衣摆,低着头没吭声。 空气里只剩下喘气声。 听雁看他慌乱紧张的动作,笑出声来,正经开口:“师兄,现在天很黑,其实我什么都看不到的。” 玺衡摆弄衣服下摆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听雁。 怎么说呢,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但是听雁就是感觉玺衡两只大眼睛正灼灼盯着自己,弄得她都不敢嘲笑他了,忙收敛消息。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他又倾身过来。 听雁嘴都被啃痛了,忙伸手拦住。 玺衡抬手握住她遮挡自己的手,“师妹,我还要。” 言简意赅。 听雁面皮发红,委婉道:“师兄,这种事要适度,不能过量。” 玺衡捉着她的手蹭了蹭自己鼻尖,带着恳求的意味,听雁只觉得他连鼻尖都是发烫的。 她心软了一下,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随便心软,毕竟到时会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听雁在心里好好斟酌了一下,再次用委婉的语气道:“师兄,我们都是第一次,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去好好学习一下的,你觉得呢?” 玺衡依旧贴着听雁的手,也不说话,亲了亲她的手,还想要的意图是那么明显。 听雁就忍不住了,叹了口气,“师兄,我嘴好痛啊!” 她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一点小小的埋怨。 玺衡自然也不是蠢蛋,听完这一句再联系她上一句,瞬间读出了她真正想说的台词——师兄你吻技好差啊,要不你再去学学吧? 这话一下戳到了玺衡肺管子了, 他僵住了一会儿,默默后移,背过身坐在山石上。 也不说话,就喘气平复心情。 听雁从山石上坐起来,假装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然后从他后面凑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师兄?” “走吧,我们回去,天色不早了,该睡了。” 玺衡拍开她伸过来的爪子,开口的声音还有些哑,但显然已经平静至极。 听雁听着他这说话的语气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本想说要不再吹会儿风看看星星看看月亮,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没星星也没月亮。 不止如此,又一阵风吹过来,听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雨。 她只好说:“好吧。” 低头默默将毯子收起来,再抬头时,玺衡已经指使着擎魔剑起飞了,还十分贴心地伸手朝着听雁而来。 听雁不去管这擎魔剑什么时候和他有这般好交情,忙抬腿上去。 回舍馆的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听雁几次提起话题,都被他简短的“嗯。”“哦。”给终结。 最后回到舍馆,收了剑后,玺衡对听雁平静道:“师妹早点睡,我先睡了。” 听雁偷偷瞅了一眼他的神情,平静到让人害怕,她点头,然后迟疑着说:“其实师兄亲得还是让我很舒服……” “砰——!” 隔壁的门已经十分无情地关上了。 听雁摸了摸鼻子,好吧,情窦初开的害羞癌晚期患者玺衡闹了一点小脾气也没什么,她是一个有容量的小仙女,要宽容他。 她默默回了舍馆,花蔓也没回来,不知道要和琨履他们出去野多久,她自己用清洁术清洁一番,便躺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自己心情这么焦虑会很难睡着,却没想到她依然一沾床就睡着,强撑着想睁眼都睁不开。 对不起了阿衡师兄,我也想反省呀,奈何实在太困了! 那边,玺衡关上门就拿出风听。 他想起之前听雁问风听上名字的事情,很谨慎地改了名字。 没多久,深夜的风听论坛出现一则属于深夜的话题贴——【如何亲吻能让对方感到舒服快乐?】 大概这个时间寂寞的人很多,帖子下面有人秒回复。 【自然是要懂得深入浅出的技巧,动作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勇猛的时候勇猛。】 【吮吸唇瓣缠绕舌头,啄吻唇瓣,要充满爱意,懂吗?】 【要保持口齿清香,交换津液才快乐好吧?】 【楼上怎么回事?回答得这么正经!让我来!亲嘴的时候,手也要学会技巧啊!】 【手上的活好了,才会让对方情动,要摸摸抱抱啊!】 【可不,不只是要亲嘴,还可以亲耳朵,亲下巴,亲脖子,一路往下,哎呀,不用我多说了吧?】 【最重要的一点,亲之前必须先洗个澡,衣服熏香,保持香喷喷,让人食欲大增。】 玺衡看得严肃,快速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理解着帖子里的回答。 有些东西虽然理解得有些困难,但是大部分还是能看得懂的。 玺衡神情凝重地试图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忽然发现帖子打不开了,风听上弹出消息—— 【对不起,您的帖子由于不太符合剑修的清心寡欲被长老删除,您被禁言七天。】! 第49章正文完 听雁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时神清气爽。 就是有一点,花蔓昨晚上没回来。 听雁忍不住拿出风听打算问问,消息发出去后,她顺便打开论坛,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瓜可以吃。 瓜是没看到,就看到有长老在风听上发了一则有点奇怪的帖子——【身为剑修应当平心静气,练剑为上,乱七八糟的事情莫要多想!】 奇奇怪怪的,剑修虽然十个里有九个脑子不太正常,但是大多不都老老实实练剑吗? 她点进帖子看了一眼,下面的回复让她吃瓜欲爆棚—— 【收到!长老我保证不再参加深夜话题!】 【收到!长老可以把我大号放出来吗,被禁言一个月真的很难受。】 【昨天我看到那则帖子就知道不妙,还好我没留言,果然没多久就被删了!】 【虽然但是,你们不觉得昨天的发帖人名字很眼熟吗?】 【对对对,我也觉得眼熟!叫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好像以前见过?】 【我知道我知道,以前见过的那个名字叫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后面有个灵。】 什么人竟然这么有品位取的昵称和她只差一个字? 要是别的昵称就算了,这么玛丽苏的名字,这个古板的世界是不可能取出来的。 听雁忍不住了,连忙在后面留言——【所以昨晚上到底是什么帖子被删了呀?】 她认真看着帖子里的回复,差不多弄清楚昨天那则帖子是什么内容,又是什么时间发的后,忽然表情就有些微妙起来。 不会是她那害羞癌晚期的师兄发的吧? 听雁觉得自己七想八想,不如直接去问问玺衡。 于是她收了风听,开门去隔壁。 玺衡昨夜一晚上没睡,先是被禁言弄得茫然无措,后来又气愤,申请解禁,折腾一番,结果禁言时间反而延长至半年,气得他拿出听雁之前给的几本话本苦读。 这一回读不像是上一回囫囵,他认真研读了部分细节,感触颇深。 又一想到师妹这里仿佛有不少这类话本,心里又焦躁不安,只觉得师妹经验丰富,他不能屈居人下,于是半夜又悄悄离开舍馆,去了一趟庸城,去了书铺里挑选了数十本话本。 玺衡拿出了凡人考状元的苦读架势,油灯都多点了几盏,甚至还找出提神的丹药直接服下三颗。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读这些淫、乱话本根本不会困,不止不会困,甚至还会越看越精神,心跳也快了,浑身血液沸腾,衣摆一直不听话地支着。 简直难受至极。 玺衡每每想放弃,就会想起听雁在山石上埋怨的语气,便硬挺着看书。 昏天暗地的一夜,说漫长很漫长,说很短暂也很短暂,总之,他精神恍惚,浑身燥热,身体都是发僵发硬的。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恍恍惚惚站了起来。 听雁在外面等着玺衡开门时还在看手里的风听,听到门开的声音,就自然而然抬头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人都直接倒退了半步。 只见玺衡面色通红,眼窝泛青,深色恍惚,眼里有血丝,脸上似乎还有薄汗,一副矛盾的精神萎靡又精神充沛的模样。 玺衡的目光慢悠悠挪到听雁脸上,定住,脑子里无数情节画面在乱窜,他假装不经意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尤其是衣摆。 “师兄,你怎么了?”听雁惊疑不定地关心道。 玺衡深呼吸一口气,止住脑子里的乱想,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道:“丑时我从梦中醒来,惊觉最近疏于修炼,便去了剑馆练剑,方才回来。” 听雁震惊了,凌晨一点去练剑吗? 虽然九虚剑宗的剑修都挺卷,听说严师兄每天早上三点多就起来练剑,但是,凌晨一点真的太夸张了吧?! 虽然他现在有了那颗琉璃心后,身体好了很多,但是他这底子差啊! 玺衡还作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副正要沐浴的样子。 听雁忍不住了,忧心忡忡看着玺衡,想了想,没忍住,苦口婆心道:“师兄,你修炼起这么早啊,太辛苦了,别了,我们不搞应试教育那一套,最重要的是快乐修仙,身体要紧,万一你练着练着再吐血,身边也没个人怎么办?” 玺衡皱眉,心神被她拐过去:“快乐修仙是什么?” 听雁就语重心长道:“就是要高高兴兴地修炼啊!享受每天的时光,师兄你想,你修炼是为什么?” 玺衡看了一晚上的书,头昏脑涨,又身体发硬,这会儿还不舒服着,反应都慢了一些,倚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听雁。 她倒是睡了一晚上好觉,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明亮,一看就是没心没肺一夜无眠。 玺衡心里轻哼了一声,“我修炼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听雁一想,原本是知道的,反派嘛,总要毁天灭地的,而且他或许是真的曾经怨恨地想过怼天怼地的,但她现在知道了,玺衡才不是反派。 他是个命苦却良善的人。 于是听雁上前去挽他的胳膊,脸上是再正经不过的神情:“师兄是为了我,我都懂的。” 玺衡话语一噎,“为了你?” 听雁仰头冲他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师兄你看啊,我是昆山巫族,我就算不修炼,就保持现在这样,也可以青春永驻五百年,五百年呢!师兄你就不一样了,你现在这身体,不是昆山巫族吧,你要活到五百年,那得到金丹才行,不然,我还是青春美少女,师兄却垂垂老矣甚至埋在地里了多不好。不过就算师兄为了我修炼,也要张弛有度,不要太累了,修仙长寿,总要过得快乐点,师兄你说是吗?” 说到最后,她又一脸语重心长,仿佛 玺衡:“……” 虽然还不懂快乐修仙究竟是什么,反正他不能输给听雁的五百年。 只是,他摸了摸自己心口位置,又轻哼一声,转身往屋里走,“谁说我现在不是巫族了?” 这事听雁还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跟上去,“怎么会啊,师兄不是转世到这具身体吗?” “若不是这具身体有巫族血脉,我又如何能转世到此……你早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玺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一边压下身体燥热一边要喝茶时,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她。 听雁在心里又喊了两声书灵,但书灵依旧没反应,她想了想,还算是没有把书灵将她送到九虚剑宗,送到玺衡身边的事说出来,她故作高深,道:“师兄,我这么聪明,当然是凭我的智慧猜出来的。” 玺衡还是狐疑地看着她。 听雁却目光往桌上一转,看到一本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俏寡妇与小道士浓情七天七夜》。 她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没有送他这么一本话本的。 她的视线再一转,看到桌上堆得高高的其他书,好像也是话本…… “师妹,要不要一起去膳堂?” 玺衡忽然站在她前面,拦在桌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听雁看他一眼,忍不住好奇,“师兄你桌上这些都是什么书?” 玺衡面色淡然道:“一些剑修必读的书。” “那我也要看。”听雁已经看出不对劲了,一下就把玺衡推开,拿起桌上的书一看。 《小狐妖和小道士的艳情史》《合欢宗老祖囚禁徒孙一百夜》《大师兄和小师妹中情蛊后》…… “师妹……” 玺衡莫名有些心虚,开口想解释什么,结果看到听雁眼睛发亮转头看他。 “师兄,你有这么多好东西为什么不和我分享?”听雁义正言辞谴责他。 玺衡:“……”他尽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点,道:“那你喜欢哪些,自己拿去看吧。” 听雁连忙抱着书往乾坤袋里塞,塞了半天,脑子里忽然一联想,反应过来,抬头:“师兄,你昨晚上去论坛发了帖?” 玺衡身体一僵,表情都不自然了。 听雁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想想从其他人回复里听来的关于这则帖子的内容,忍住笑,“所以师兄看这些书?” 玺衡表情更不自然了,对上听雁忍笑的表情,一下背过了身。 听雁偏要凑过去,“师兄,你好好看,将来我们肯定用得上!” 说完这句,她不等玺衡反应,蹦跳着从他屋子里出来,“师兄,我去膳堂,你好好补个觉!” 她的声音越行越远,玺衡连忙转身,从开着的门看出去,只看得到她御剑的一点残影。 他重新在桌旁坐下,深呼吸几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平复自己的心情。 玺衡桌上还有一本话本正摊开着,他盯着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从乾坤袋里再次取出了那本《要事录》。 翻到记录听雁的那 几页,目光扫过后,再翻到最后一页,提笔。 . 听雁却没有去膳堂,半路转了个弯去了云仙峰。 她想起了消失的书灵,又想起曾经玺衡形容司马阎很古板,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要冒出来,可她还找不到头绪。 但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见了司马阎,就什么都清楚了。 到云仙峰的竹林小筑,听雁就看到了前边的院子里,石桌旁坐了个修士,他桌上放了许多点心,正捧着杯茶,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那修士一头白发,样貌却是一十七八的样子。 见到她来,也没问原因,也没有意外,甚至还对她笑了笑,“小道友,你来了。” 听雁听到这声音,猛地一震。 这声音,和书灵那古板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雁忍不住上前,弟子巫听雁,拜见掌门师伯。?” “坐下吧,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司马阎唇角微微弯着,那古板的声音听起来都柔和许多。 听雁点头坐下,她确实有许多问题想问。 “我曾是玺衡救下的一名小剑仆,来自那个宗门。”司马阎看着听雁,眼神悠远而感慨。 那个宗门。 听雁一下明白他说的事哪个宗门,是那个当年剜玺衡心头血肉的宗门。 “我算到玺衡的转世,将他带回了九虚剑宗。”司马阎似乎回忆起玺衡小时候,神色慈祥,“他那样的经历,心底有怨气很正常,只是,这些年,怨气越来越重,魔气也不能再遮掩,我担心他以后会做下令他后悔之事。你应该知道,他心地善良柔软,若非从前经历,不会这样。” 听雁点点头。 如果不是心底柔软,昆山巫族怎么会因他延绵至今。 “我耗尽心力算玺衡命格,万次里只有一次算到他命中有一转折能令他散去仇怨,如常人一般活下去,便耗尽修为算到了他的转机在昆山巫族,在你身上。” 司马阎忽然冲听雁眨了眨眼,“你应当知道昆山巫族的事情了。” 听雁有点受不住掌门师伯的俏皮眨眼,但忽然想到了昆山巫族几乎不与外人通婚,也想到了上一回她风听传信给爹爹时,他没说完的话。 她迟疑了一下,“我爹娘也知道?” “否则他们怎么会把你送出昆山来九虚剑宗?” “那书灵,雷罚?” 司马阎笑了:“一些传音小法宝,有你爹娘相助,这不难,雷罚也不过是小术法,吓你的,你爹说你最怕疼了。” 听雁:“所以,师伯怎么知道琨履?” “这些都是在算玺衡的命格时,看到的画面。”司马阎想起了琨履,忍不住笑了。 听雁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问书灵男主是谁时,书灵有点反应不过来是谁,后来指不定是随口编的谢长留和屠蕉蕉,而且书灵开始还称玺衡为恶贼。 “所以,没有什么灵气稀薄?没有什么要师兄推动故事发展 ?” 想明白后,听雁赶紧抓紧时间问事关生存的事。 司马阎道:灵气稀薄乃是修仙界延绵至今的正常后果,需要小辈们努力寻找灵脉,岂是玺衡一人一事?⒆⒆[” 所以,当初书灵……也就是掌门师伯跟她说的是都是半真半假的。 那她就有理由怀疑了,“师伯,你要我做师兄的狗腿子……” 司马阎大惊:“怎么会是狗腿子?你爹娘和我都是在给你们牵红线!给你发的任务都是让你靠近你师兄!” 听雁严厉谴责:“……要是我真和师伯说的那样假死,恐怕我师兄会杀疯的,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玩!” 司马阎给她嘴里喂了一块点心,慈祥道:“结局总是好的。” 听雁想到自己当初怀揣着担忧紧张的心情上九虚剑宗,结果真相竟然这样!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啊?”她不满道。 “你娘说,感情这样才有意思。”司马阎干咳了几声,又喝了口茶,眯着眼睛笑,“我只是算到那样一个可能,结果却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若是过多插手,或许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后来我都没出现了。” 说到这,司马阎忽然看了一眼风听,正好风听亮了,他拿起来看一眼,道:“好了不说了,你师父喊我下山挖矿了,你快离开这,别被你师兄发现。” 听雁:“……” 离开云仙峰后,听雁用严厉谴责的语气给爹娘发了一封长信,主旨就是谴责他们做爹娘的哪能这么玩宝贝女儿! 当然,这封信的最后,她比了个心,告诉他们,新娘就带漂亮女婿回昆山! 这信发出去没多久,听雁倒是收到了他爹的回信。 简短的一个字——【阅。】 她忽然想到爹娘好像出门度蜜月去了,顿时又嫉妒起来。 她也要和师兄去度蜜月! 听雁御剑飞在云山雾海里,阳光照下来,她心情豁然开朗,招呼着擎魔剑飞快点,不去膳堂了,回舍馆。 再飞快点! 听雁回到舍馆,玺衡的房门还开着,他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师兄!”听雁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从剑上下来,“上一回琨履他们去了仙盟秘地,我们都没去,我们要不要也出门度假……哦不,是出门游历去?你有哪里想去的地方吗?我知道昆山有一处温泉山,听说极美……” 玺衡偏头看她,她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浑身都像在发光。 有几率阳光从门外泄进来,落在桌上摊开的《要事录》上。 那最后一页,是未干的笔迹。 “我这一生乏味可陈,充满厌恶、伤害、欺骗、仇恨、遇到她之前,我只想灭世。” “现在,我愿祭出我的一切予她,可恨我既无高尚品格,也无纯洁灵魂。” “若她骗我,惟愿她永远骗我。” 玺衡合上了《要事录》,站起来,朝她伸手,挽唇浅笑:“好。” 听雁话语一顿,把手放进玺衡手心里,“师兄,我刚刚去膳堂忽然觉得我自己吃太寂寞了,还是要师兄陪我去,好不好?” “好。” “师兄,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吗?” “那要看你说什么了。” “如果我想和严师兄讨教一下剑法……” “不可以。” “师兄你真小气。” “师妹知道就好。” 听雁:“……” 算了,看在他这么漂亮身材也好她还喜欢的份上,没什么是不能谅解的! (正文完)! 第50章番外 最近听雁有点烦恼。 为了为这种烦恼找到认同感,她去了论坛发了一则帖子—— 【有对象后也见过爹娘了以后整天想要亲亲摸摸我真的不是一个人对吧?】 当然了,这种帖子是很容易被长老删除的?,所以,她发贴前就给长老发了个一百上品灵石的红包,好歹让这个帖子能存活个一晚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听雁关上门,将花蔓赶走和琨履玩去,自己盘腿在床上坐下,开始刷贴。 众所周知,这种帖子大家就很爱看很爱评,深夜话题必备。 果然,刚发出来,下面就有不少回复—— 【你是一个人,我道侣和我在一起后开始发胖,肌肉都没了,不想碰。】 【食色性也,当然了!】 【没有道侣,下一位!】 【我道侣身高八尺八块腹肌腰细臀翘还有大蟒蛇,我每天都要摸一摸才能睡,害羞!】 【上面那位道友我怀疑你在说被禁话题,请问大蟒蛇什么?】 【这个帖子怎么长老都不来删啊?那我就要多说一点了,请问大家有道侣后双修频率多少呀?】 【这题我会!我道侣每天最少都要一次,有时候我都很累了,他还要!】 【我家道侣一夜要两三次,真的我见到他都怕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家一周才一次!】 【上面的姐妹你知足吧,我这儿一个月一次算我赢了,问就是忙着练剑!】 【一个月才一次的姐妹还留着他干什么?!是男人不够挑吗?】 【不是我说,修士精力充沛,尤其剑修,如果一个月才一次,那就要看看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还得看看外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男修。】 【上次我就听说合欢宗姐妹新看上的对象原来在外面是被男修压的!姐妹被骗修为好惨!】 果然,十八禁话题总是很刺激。 听雁刷着刷着话题,就忍不住吃起了各种瓜。 吃了几百楼后,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发这贴的初衷,赶忙回过神来,赶紧在后面回了一句—— 【所以,姐妹们,我其实想问,我家那位总是包得严严实实不让碰,我应该怎么扒他衣服?】 帖子里吃瓜吃得多了,听雁说话也就更奔放了一点。 下面回复很快—— 【庸城有一家铺子,名“合欢铺”专门卖合欢宗改良版本肚兜,薄纱透明,晚上去他房间,外衣一脱,他要是没反应,那他就不行,换一个!】 【多喝点酒,趁他醉要他清白!实在不行,来点助兴丹药!】 听雁看到这两条,不禁感慨是自己还是太单纯! 连刷一晚上帖子后,第一天一大早,听雁就下山了。 她直奔合欢铺。 一到那,大开眼界,不得不感慨古人玩得是真的花 。 她在里面越泡越来劲,研究了各种道具的玩法。 . 玺衡每日都会等听雁起床,带她一起去膳堂。 虽然他不爱吃东西,但他喜欢看她吃。 但今天,她很奇怪,一大早上人就不见了,舍馆门还大开着,不知所踪。 他原先只想等一会儿,但渐渐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她回来,风听上也无任何信息。 玺衡眉头紧锁,打开风听传信询问她在哪里,又等一炷香的时间,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等得越来越焦躁,终于忍不住,找来琨履也就找到了花蔓询问。 花蔓被找来时,正和琨履在后山晒太阳,春天了,对她来说是大补季节。 “主人天刚亮就出门了。”她一脸迷茫地说道。 玺衡坐在桌前,一张脸面无表情,“她有留下什么话么?” 花蔓摇了摇头,“没有,不过……” 她有些迟疑地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琨履就急坏了,“你快说师姐怎么了,非得看我们大君被急死!大君要是急死了怎么办!” 花蔓就赶紧说了,表情凝重:“昨晚上,主人让我去找琨履玩,不让我留在这屋里。” 玺衡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就听琨履表情严肃地对他道:“大君你必须警惕了,怕是师姐外头有人想甩了你了。” “……” 玺衡脸都绿了。 但身为大君的小弟,琨履觉得自己有必要进献那什么言,语气凝重道:“大君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姐在外面看到长得俊美的师兄师弟都要多看两眼,没回看到严师兄总要趁着你不注意多看好几眼,我都看到好几次。指不定现在师姐正和其他人练眉来眼去剑。” 玺衡:“……” 花蔓立刻也卖了自家主人:“主人确实赞过好几次严师兄,说他古铜色的肌肤多么诱人,说他有几次赤膊练剑,那身板健硕得令人垂涎三尺。” 琨履大惊:“严师兄这么没有男德吗?” 花蔓纠正:“我家主人说了,严师兄这叫给广大师姐妹们福利。” 玺衡面无表情:“所以有几次我让她跟我去东剑馆,她非要去西剑馆?” 花蔓点头:“就是为了偷看严师兄光膀子。” 琨履立刻发表高见:“大君,你必须做出一点改变了,我知道庸城有一家铺子,叫合欢铺,谢师兄说那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用了能增进感情,大君,你必须重新引起师姐注意了,像是师姐这般贪花好色的人,必须得牢牢握住她的心!” 花蔓疑惑:“谢师兄怎么知道?” 琨履小声:“谢师兄在那打工,卖得好他能拿灵石。” 说到这,琨履道:“大君,我这就叫上谢师兄,我们陪你一起去合欢铺,由谢师兄挑选好物,再教教大君怎么用。” 玺衡隐约觉得这有些不靠谱,但又被说服了。 不管怎么说,谢长留打的工够多,某些见识也确实不同凡响。 他又想起最近听雁确实有点不太正常,总是时不时用诡异的眼神看他。 指不定就是腻了他。 玺衡越想,脸越绿,也不等听雁了,直接去找谢长留。 此事事关他们魔族大君颜面,如今修仙界虽然很太平,大君也总说要低调,但琨履自觉这是大事,于是带着花蔓也浩浩荡荡一起去。 巧了,今日谢长留无工可打,正在膳堂剥蒜。 也不用玺衡说,琨履一到那,就拉着谢长留说悄悄话。 这种事,玺衡也不太好意思说,如今有琨履替他说,也就淡然站在一边。 而此时,琨履对谢长留道:“你快给玺师兄想想办法吸引巫师姐注意!” 谢长留一时还没领悟:“怎么说?” 琨履想了想,叹了口气,四舍五入添油加醋做了个简略的总结:“师姐红杏出墙,师兄估计不行,现在要想办法夺回她的心。” 谢长留震惊脸,然后也换上凝重表情:“我懂了。” 琨履和他对视一眼,认真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咱们现在就去合欢铺,给师兄挑点好物,对了,师姐还喜欢严师兄那样古铜色的皮肤。” 谢长留继续凝重脸:“这很容易,不慌,我们替师兄改造一下。” 琨履点头,问了一句:“那要让屠师姐来吗?” 谢长留略微心虚,但忧伤脸:“屠师姐又去混沌崖扫大粪了,来不了。” “……屠师姐真可怜。” 玺衡在旁边等了会儿,就见谢长留和琨履走了过来,便也看了过去。 只是他觉得谢长留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但转念一想,这人向来如此,便也没在意。 一行人风风火火下山去合欢铺。 听雁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她依然泡在合欢铺里。 她都怀疑合欢铺的掌柜的是穿越过来的,花样多就算了,还提供顾客隐私,可以躲在一间类似试衣间的地方研究各种好物。 这么半天了,她研究了最火热的小皮鞭,绳索,薄纱肚兜,这些都是基本必备了,但她没想到,这里还有口枷、不可描述塞这样的东西,呜呜,这也太涩了吧!!! 可惜是她要诱惑玺衡,她才不要用口枷呢! 不可描述塞后面连着狐狸尾巴,倒是可以玩一下? “掌柜的!快说说你们这最厉害的好物都有什么?” “不用问掌柜的,我全都知道!” 正当听雁对好物们如痴如醉时,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傻子的声音,顿时有点心虚,忙偷偷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不只是琨履和谢长留还有花蔓三个傻子,连玺衡都在。 听雁实在是太震惊了。 她不由好奇玺衡来这儿的原因,便默默窝在这角落里,竖起耳朵听。 可惜,显然傻子们也有隐私意 识,偷摸着一群人去了私密小房间,这合欢铺里防偷听措施做的特别好,反正听雁是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免有些可惜。 思来想去,为了防止傻子们发现她在这儿出什么意外,她赶紧趁着这个时间去付了钱,溜了出去。 …… 回到舍馆,听雁洗了个澡,还给自己用精油按摩了全身,保证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香喷喷的。 这一套做下来,等听雁想起时间时,已经是快酉时了。 她看到风听正亮着,拿起来点开。 半个时辰前,玺衡传信:【戌时一刻,来庸城红酥楼天字号壹零壹。】 听雁第一反应是玺衡出了什么事,毕竟他是一个两点一线的生活匮乏的前魔尊现剑修。 但当她站上擎魔剑往外飞时,忽然就觉得这事有古怪。 中午时才看到玺衡出现在合欢铺,晚上他就约自己去……开房? 哎呀! 这不就是开房嘛! 听雁一下子期待起来,忙转身回舍馆,把合欢铺买的薄纱内衣穿上,再在外面套上裙子。 然后她就飞奔下山。 …… 天字号壹零壹。 听雁站在门外时,心砰砰跳,努力把自己不停上扬的唇角压了压,故作正经地敲了敲门:“师兄?” “进来。” 房间里,玺衡的声音有些低沉,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些含糊不清。 听雁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此时天已经昏暗了下来,可屋子里却没点灯。 “师兄?”听雁不习惯这样暗,摩挲着往前走。 “进来,屏风后。”玺衡的声音很冷静,但是嗓音却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 听雁很耐心地往前走,乖乖走到了屏风后。 即便这里光线昏暗,但旁边就是窗户,窗纸薄透,月光泄进来,正好照在这一小块地方。 一只足以将人关在这里的超大狗笼子赫然出现在面前。 冰冷的皮革扣住少年俊美的面颊,紧栓在耳根连带着脖颈绑着黑色颈环,颈环上还连接着一根皮带绳索,他的唇瓣喊着口枷,再不能合拢。 显然他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与平淡,表情淡淡的,望过来的视线也显得那样冷淡。 听雁倒抽一口气,捂住了眼睛,又偷偷从指缝往外看。 少年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就那样岔开腿跪坐着,双手被绑在身后,披散下来的头发勉强遮掩着身体。 剑修常年练剑,穿着衣服时还不显,脱下衣服便露出肌肉分明的身形,腰肢纤细,腹部肌肉块垒清晰,莹莹月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一身皮肤越发如白雪莹润,此时隐隐约约还透着粉。 听雁都不敢再往下看,视线往后移,却看到了被头发覆住一半却没能完全覆住的紧实有力的翘。 “师兄,你、你……”她支支吾吾。 “我好看 吗?” 玺衡打断了听雁,幽幽问道。 听雁甚至还听到了他费力吞咽口涎的声音。 “好、好看,师兄最好看了。”她心砰砰跳。 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她纯洁的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比起古铜色的你严师兄如何?”玺衡冷淡问道。 啊? 什么严师兄? 听雁脑子有一瞬反应很慢,但很快,她透过指缝与玺衡对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立刻道:“严师兄哪里比得上你!” 玺衡听了,松了口气。 沐浴后,他尝试着往身上抹了古铜色的油,越抹越气,最后又洗了。 山猪吃不来细糠才会觉得严云笙比他好看。 这句话过后,空气静默了下来。 玺衡仰头看着听雁。 听雁低头看着他。 对视的一瞬间,气温徒然升高。 听雁缓缓松开了手,打开笼子,伸手牵住垂在地上的皮革绳索,轻轻一拽。 玺衡脖颈被迫朝前,人也往前倾,一头无法在身后散开,他的喉结被勒得不自觉想要吞咽,却因为口枷,唇角流下透明液体。 他不由羞赧,想要起来。 听雁却钻了进来,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松散的衣襟,轻轻一拉。 丝绸做的衣裙散开,露出里面薄纱的内衫。 玺衡的视线垂着,衣衫轻轻随着少女颤着,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师兄……” 听雁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伏起身,靠在他耳畔,也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羞意,坚决不露怯。 玺衡无法出声,动了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却被听雁抬手按住他的手。 “师兄,第一次,让我来。” 玺衡没再动,没点头,却也没拒绝。 …… 来之前,听雁吃了特效止疼药。 所以她没感觉多少疼。 但是她也没感觉多少传说中的快、gan。 或许有三息,也或许有三分钟? 就结束了。 面面相觑。 听雁看着玺衡呆滞的表情,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他一下。 但是此时此刻装作高那个潮好像有点晚了,但是也不是不能亡羊补牢。 她紧紧咬着唇,抱住玺衡的脖子。 “刚才那浓缩的三息时间真是让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啊,师兄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细细品味那种快乐?” 玺衡:“……” 他咬着牙,抱着听雁翻了个身。! 一江听月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