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农妇之种出一个元宇宙》 第1章 姐夫真的好丑 绕城高速,风雨暴虐,南蔷拼了命去掰汽车方向盘。 “死肥佬!要么停车!要么大家一起死!” 肥猪老板吓得面无人色,还以为这次能搞定这个醉女人,他连一个保镖都没带,失策! “颠婆!放手啦!” 他右手重重一推,推开女人的同时,高速行驶的汽车也终于失控了,向着高架桥下的深沟飞去! 坠落只是一瞬间,南蔷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按开死肥佬的安全带锁扣! 她已经记不清死了几次了,第一次她醉得厉害,已经迷迷糊糊被带到了酒店房间,身旁三四个男人脸上都是猥琐的笑。 她知道逃不掉,借口要去去卫生间呕吐,反锁了门,把两个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漫金山,酒店的人来了,她趁乱逃跑,被追赶时滚下楼梯伤到头部,当场命赴黄泉。 没想到居然能重生,又回到了死肥佬的车上,这次没那么醉了,到酒店门口时准备逃跑,被后车撞了,再次饮恨而终。 第三次更清醒,也冷静了些,她想到了报警,却没想到手机都不在自己兜里,三更半夜又下雨,路人也没几个,她逃跑时被逼到河边,咬牙跳了…… 第四次还是在车上,还是风雨交加的高架路,只是离酒店更近了,她意识到重生的机会肯定有限,又猜测或者只有肥佬真的变成死肥佬她才能结束一次次的折磨。 她开始拼命。 死,很可怕,即便是能重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其中艰辛苦痛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再一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旧木床上,床上挂着泛黄的纱帐,周围的人都穿着古装,七嘴八舌喊着她的名字。 她重新闭了闭眼,慢慢头不晕了,神志回复,身体原主的记忆迅速涌进脑海。 跟她同名同姓的姑娘倒不是外人,正是她自己的前世,今年才十九岁,农家女,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这次重生直接还伴随了时空穿越。 不这不是重点,出嫁?出嫁??? 南蔷前世活到二十有五,还是一个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小白,现在居然要稀里糊涂嫁人了? “蔷丫头,你醒了?娘担心死了!没事吧?哪儿不舒服吗?跟娘说!都怪娘!都怪你娘没用……” 南蔷还没想好第一句话要说啥,旁边挤过来一个穿着枣红喜服的胖妇人,正是她的媒婆兼喜婆蔡大娘。 蔡大娘看见南蔷果然睁开了眼睛,笑得见眉不见眼: “大姑娘可醒了!蔷薇娘,别哭了!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 南蔷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叫南薇,所以村里人都称南蔷母亲“蔷薇娘”。 蔷薇娘擦擦眼角,轻轻嗯了一声。 蔡大娘赶紧走下一个流程,“醒了就好,阿弥陀佛,总算没误了拜堂的吉时!” 南薇没忍住,鼻子里面哼了声。 刚才就是这个催命鬼一样的妇人,一路催着快走,导致一个轿夫失足滚下山坡,带翻花轿,把她姐姐当场摔晕了! 她低声跟姐姐说:“还好姐姐醒了,也没受伤,不然今天一定要这婆子好看……” 南蔷都不知道说啥好,她不是她姐姐,她又是她姐姐,只是这个姐姐又不是那个姐姐…… 唉,这一世的她依旧短命,难道真有宿命这种东西?可又为什么自己给自己续上了命呢?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把蔡媒婆推出了房门:“我家蔷丫头才刚刚醒,你还有没有人性?滚滚滚!” 这男人是南蔷的小叔南梁,南家唯一一个真心关照她们母女的亲人。 媒婆老着脸皮在窗外说:“她小叔,你别推搡我呀!我这也是为了大姑娘的终身大事考虑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不? “凭他多大的坎儿,今儿这一遭下来,也遮了!你们信我的话,赶紧拜堂冲喜!管保大吉大利!遇难呈祥!” “蔷薇娘!大妹子!这拜堂的吉时可是特地请翁先生选的!咱县里私塾的秀才公呐!吉时可耽误不得……” 媒婆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是被南梁推着走远了。 蔷薇娘巴望着女儿,愁眉不展,眼泪擦了一窝儿又一窝儿。 她本就舍不得女儿出嫁,又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儿,真想拉着女儿一走了之…… “要不……” 她才说两个字,就看见公婆的眼里已经冰冷如霜。唉……悔婚事大,女儿的名声事大,哪能任由她们娘们儿折腾啊! 南薇却不管不顾地说:“娘,咱们把姐姐接回去吧,干嘛非要嫁给那个……”丑八怪…… 南薇的话也没说完,被蔷薇娘一个眼神怼了回去,不中意归不中意,中伤别人又是何必呢? 屋子里的人虽然都是南家的亲门近支,此刻却没人吱声,就大眼瞪小眼瞧着。 花轿出了门,岂能再抬回去?那不是咒他们南家的女孩儿都嫁不出去要走回头路吗? 再说南蔷是个不祥之人,出生就害得她父亲丢了官职,没几年,更是把父兄一起都克死了! 就连邻村刚刚跟她定亲的壮小伙儿都扛不住,莫名其妙一命呜呼了,以至于这望门寡十九岁了都没人敢娶。 这好不容易出嫁了,虽然是嫁给一个丑怪无能的外乡人,可是人家彩礼也没少给,没这些彩礼,南梁那个憨憨能娶上媳妇? 这些事在南蔷的记忆里面逐渐清晰,她定定神,坐起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可是古代,今天她胆敢说一句不嫁,等待她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坎坷人生! 一切只能徐徐图之了,能穿过来,就能想办法再穿回去……吧? “薇薇,扶我出去吧!蔡大娘说得有道理,可能拜了堂冲冲喜就好了。” 如果一个重生了无数次的人还说自己不迷信,那就是傻子!或许冲冲喜,就能渡了这一趟生关死劫呢? 话说出口,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好一条清波碧水的嫩嗓儿! 古代没有大穿衣镜,不知道这个南蔷长得怎么样,不过看她娘和妹妹的长相,应该错不了。 可惜啊,红颜薄命。 南薇却没有扶姐姐下地,“娘说了,你拜堂之前脚不能沾地,我去叫夏延!” 小丫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蔷薇娘拦着小女儿低声说:“薇薇,说话别指名道姓的,注意礼仪。” 南薇扭头出去了,南蔷在她娘的指导下盘腿坐好,重新盖上了红盖头。 没一会儿,夏家爷爷和新郎夏延来到屋里,夏爷爷说:“蔷薇娘,孩子身子要紧,多歇一刻无妨!南四爷还在这儿,再给孩子瞧瞧脉象?” 南四爷是村里的草头郎中,南蔷的堂爷爷。 蔷薇娘让开床前的位置,“那就劳烦四叔,再给瞧瞧。” 南四爷诊了一回脉,脸现喜色。一连串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蔷丫头的脉象倒比之前还要平稳康健,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呵呵!夏延!过来!背起你媳妇儿!去拜堂!” 夏延进来之后,屋子里就变得安静异常。 太丑了。 在他面前,村里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美男子。 蔷薇娘跟新姑爷打过几次照面了,刚才蔷蔷出事之后就是他一路背回来的,可她还是不敢细看那张丑脸。 人同此心,满屋子都是想避开又忍不住转回来然后再避开的好奇眼光。 夏延坦然走近。 他从记事起就每天面对这样的目光,早就习惯了。他问南四爷道:“抱着走可使得?” 声音虽低,不过嗓音淳厚,屋里至少大半看客都听到了。 南蔷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俗话说背着抱着一样沉,不知道这个人为何有此一问。 满屋子的人也没人明白,交换着眼神儿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这人不仅丑,还不大聪明…… 南四爷哈哈大笑,“只要新娘子脚不沾地,你就让她骑在颈子上也使得!” 众人都笑了起来,死气沉沉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些喜气。 蔷薇娘倒觉得新姑爷斯文有礼,遇事不慌不忙,心头微微舒坦了些。丑点不要紧,知道疼媳妇儿就好,唉…… 夏家是外来户,没有什么亲朋观礼,宾客就只有南家的几房亲眷、村里的一些同族、几家近邻。 南蔷盖着红盖头,随着蔡大娘,赶着吉时草草拜了堂。 新郎的模样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他的手臂稳健有力,抱着她时四平八稳,扶她起身时也稳稳当当,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文弱书生。 说起来,两个人虽然同村住着,但一个深居简出,一个大多数时间在县城的私塾读书,两人竟然从未见过。 南薇趁人不备,在她姐姐耳边轻声说:“姐姐,姐夫真的好丑,你一会儿可别吓着了。” 南蔷捏了捏妹妹的小手。 丑也好俊也好,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可即便做好了心理建设,洞房花烛新人见面的时刻,南蔷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真不是丑一点,是丑亿点! 简直不忍直视! 她赶紧低眉顺眼坐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处变不惊、见怪不怪,怕冒犯到人家。 夏延掀起红盖头的时候,倒是被惊艳了,没想到那个媒婆不夸张,这位山村姑娘果真是位绝色佳人! 烛光黯淡,可是她的容颜能让满室生辉。 不过显然,美人有些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 “我吓到你了?抱歉。” 他低声道歉,声音清冽沉静,跟他的长相极不相符,一如他的身材,修长匀称有力量感,不像读书人,倒像兵哥哥。 很多不协调的因素构成的他,让南蔷莫名有些好奇、有些想要了解多一些。 她摇头否认,“没有,我又不是吓大的……嗯,我是说,真没有。” “那就好,过来。” 夏延伸臂,红色喜服袖子下露出一只冷白色的、骨节修长好看的手,跟他的身型倒是十分契合般配。 南蔷看愣了一下,犹豫半刻,抬臂。 只看交握的一双素手,无疑一对璧人…… 他的手干燥温暖,手心皮肤触感柔润,有点让人留恋又安心。 他拉着她,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面,安排她就坐。 第2章 不用那个那个了? 桌子上摆着两碗汤团,一壶酒,两只酒杯,一个木攒盒里面装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的。 都不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二人饮了合卺酒,夏延说道: “饿了吧?快吃汤团吧!” 南蔷早就饿透了! 拜完堂,她就被蔡大娘安排在新床上“坐福”,让她不可乱走乱动,当然也不可能乱吃东西! 还好新娘上轿前吃的比平时好,是一碗加了荷包蛋的白面条,不然她早饿得血糖都低成负数了! 一碗汤团被她吃个精光,什么馅儿都没仔细尝!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夏延微笑着用指腹擦掉她嘴角的一点点汤汁,柔声问:“要不要再去煮一碗给你?” 南蔷有些羞涩,他的声音和态度,太撩人,可他们又太陌生……她心情复杂地说: “不用不用,我饱了。” 其实她还没吃饱。 可是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都是半饥饿状态,她真不好意思劳烦人家再去煮一碗,自己又刚刚过门,哪里都不熟悉。 夏延拿起自己的匙羹,舀了一个汤团,微笑着递到女孩嘴边。 南蔷窘迫地说:“我们应该互相这样喂食吗?可是我碗里都没了……” 吃货本质暴露,把仪式都给搞砸了!人家还一个都没吃呢!自己先光为敬了! 夏延挑了挑眉,眼角也挑起了一个弧度,可惜南蔷一直垂着眼皮不敢看他,没发现他眼底的戏谑和狡黠。 他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碗推到桌子中间,“我碗里有,一样。” 南蔷万分不自在地拿起自己用过的匙羹,“要不我去洗一下吧!” 夏延只说了两个字: “无妨。” 南蔷心想再矫情下去,也还是得过这一关!心一横,拿起自己的匙羹,也舀了一个汤团。 伸长手臂,颤颤巍巍送到男人唇边。 一碗汤团吃完,南蔷出了一身汗。 又热又紧张,太考验人了! 读书的时候,每次看见小情侣在学校食堂里面秀恩爱互相喂饭,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现在轮到自己,在这个烛光昏昏、夜色沉沉、莫名其妙、神鬼难测……的夜晚,跟一个男人相互投喂…… 恍然如梦?才怪!她连做梦都没敢这么做过! 夏延把碗拿到厨间去洗。 南蔷跟在他后面,悄悄打量了一下新家的环境。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这是比南家还穷吗?不能说一穷二白,只能说家徒四壁! 不仅短命,还生生世世是个劳碌命,前世就是早晚加班辛苦搞钱,重生一次,还是得白手起家啊! 夏延洗完碗,带南蔷去院子里乘凉。 现在正是夏季,两人都穿着里衣,外面又罩了喜服,再加上吃了热汤团,可想而知有多催汗了。 南蔷问:“那个,家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啊,我想冲个凉。” 夏延:? 南蔷看他没听懂的样子,重新措辞说,“沐浴。” “哦……我去烧水,你稍待。” “冷水就可以了这么热的天气!” “这里的井水不同,异常冰冷,须得温热一下。” “这样啊,那我去拿换洗的衣服。” 南蔷的嫁妆少得可怜,就四套被褥,一口樟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些四季衣物,有新有旧,虽然都是粗布缝的,倒是浆洗得异常干净。 她随手挑了几件,找个包袱皮包好,提着出门。 夏延已经点燃了院子里的大土灶,正提桶往锅里添水,看她出来,摆摆手说:“你别过来了,有些烟,也热。” 他低沉的声音里面像加了磁,而南蔷就像一颗乖乖的小铁砂,命中注定要被那块大磁铁吸引过去…… 他的背影,身高腿长,骨相完美,静时是诗,动即成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偏偏如此捉弄人,给了他那样一张不堪入目的脸。 南蔷上一世有个闺蜜,叫吴晓菲,一直号称阅男无数,她曾经跟南蔷说:“男人的长相其实不重要,关灯之后的样子才重要……” 此情此景,她忽然想到这句没羞没臊的话,不禁腾一下红了脸……今天晚上,她真的要跟夏延,一个陌生人,洞房花烛?那个……那个? 她是个现代人的魂没错,可她一向洁身自爱,经常被吴晓菲嘲笑老古董…… 怎么办?两个人现在是合法夫妻,怎么找个合适的借口蒙混过关呢? 借口没找到,她人已经到了灶旁。 两个人默契地搭档着烧好了水,舀了两大桶,夏延一手一只拎起来就走。 他力气倒是真的挺大的。 南蔷赶忙拎着防风灯笼跟上,给他照着脚下的路。 夏延说:“不用管我,我走惯了,你自己当心些。” “嗯。” 南蔷嘴里应着,却没把灯笼尽照着自己。 后院柴房边,有一个竹子搭的沐浴间,一看就是新弄的,竹香甜甜,竹叶青青,清新又干净。 地面的石板都一尘不染的,说起来,这家里虽然蔽旧,却处处经过一番收拾,娶她,并不算敷衍。 夏延舀了两瓢水,把干干净净的新浴桶又洗了一遍,才把两桶水都倒进去。 浴桶大,他又回前院拎了两趟水来,南蔷赶紧说:“够了够了,谢谢……” 夏延微微一笑,“娘子无需客套。” 南蔷的脸这次直接红到发烫,他他他……他怎么忽然就改了称呼了?这就很猝不及防啊! 夏延身高比南蔷高出很多,低头把她的窘态尽收眼底,一笑出去。 “我就坐在外面,娘子有事尽管吩咐。” 南蔷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赶紧关上了沐浴间的门。 头顶,月有半弯,星有满天,还有她在帝都从未见过的雪亮雪亮一条银河。 身周净水温热,外面有暖心的夫君相陪,南蔷的心底,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充实又美好。 似乎她原本就属于这里,是个土生土长的农女,今日做了幸福的新嫁娘,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等等等等,她不是还在思虑着找个借口吗?还想穿回去吗?难道是这一世的残念尚在,左右了她的意志? 她不想缴械啊!借口借口借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蔷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 似梦非梦,似幻非幻。 四周空间很大,雾影重重,不见天地。 “哟豁!”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瞬间明白了这是哪里,这是穿越小说里常写的空间站啊!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神奇地方啊! 她也有空间啊!老天爷居然没有忘记送她一份穿越伴手礼,啊哈哈哈哈哈哈! 赚了赚了赚了! 不知道什么机缘巧合她进了自己的空间,想一想,对,是夏延刚才像是低声念着什么诗文,如吟唱般的语调怪好听的,她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 梦里进来了。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吧! 空间里面雾气缭绕,她走了一圈,这里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草坪,可是除了一些小花小草,也没见着什么特异的物产。 正闲逛着,她忽然觉得脚下一沉,像是失足掉进了一个水坑!水一下子就漫过了头顶,呼吸困难,而且手脚还不受控制了! 完了完了,她或许会成为第一个重生不到一天就又挂掉的老倒霉蛋吧?这次还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丢人丢到姥姥家! 夏延半晌听不到水声,有些担忧,唤了一声“娘子”。 没听见南蔷回复,他高声些说:“莫要贪玩,小心着凉!” 仍旧没有回声。 不对! 再顾不上什么避嫌——况且两人已经是拜过天地的正式夫妻,他推开沐浴间的门就奔了进去。 浴桶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他上前一把捞起沉在水里的瘦小姑娘,让她趴伏在桶壁上,吐了几口水,可是她人整个都软软的,不扶着就继续往水里溜。 扶又不好扶的…… 浴桶边放着一条长宽木凳,夏延只好把人彻底捞出来放在凳子上,盖上衣服。 很快,水都控出来了,但人还是昏迷不醒,他毫不犹豫俯身下去,张开嘴巴,覆住了她潋滟的红唇。 南蔷没想到,生在古代的夏延,居然懂得人工呼吸大法!生生把她从鬼门关又给拉了回来。 更没想到,自己的初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不过跟小命儿相比,丢就丢了吧…… 夏延见人虽然醒了,面色却苍白得厉害,抱起她来就走。 南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低声提议说:“我没事了,咳……能走。” 夏延却没放她下地,脚下走得飞快。 南蔷尴尬慌乱间问了一句:“爷爷呢?” 问完更尴尬了,这就像是已经猜到将要发生的事、在暗戳戳地观察环境一样…… “爷爷去河边找南二爷了,说他瓜园的竹棚住着凉快。”他低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你不要有顾虑。” 南蔷明白了,夏家居处狭窄,爷爷这是给孙子孙媳留空间呢…… 不是,谁有什么顾虑了?咳…… 夏延三步两步把人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回身拿了干手巾替她裹好湿发。南蔷赶紧往单被里面缩进去,头都想一起缩进去才好, 夏延柔声问:“可还有何不适?” 南蔷摇头,“没事了,就是睡着了,呛了几口水,小事。” “你这丫头……那你安心躺会儿,我去沐浴。” 他一身衣服都快湿透了,朦胧透出些身体曲线,性感得……南蔷都不敢多看。 “你快去吧,刚才麻烦你了……谢谢……” 夏延本来要走,却又转回身坐在床前的脚踏上。 “我说了,娘子无需跟我客套,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 南蔷低低嗯了一声。 娇羞柔弱的模样一下子撩动了夏延的心弦,不由自主低声说道: “相公也不叫一声吗?” 烛光映照,他的丑脸上挂着些浅笑,目光里透着些……情意。 南蔷第一次近距离好好看他的眼睛,墨眸深深,眉长目美,竟十分好看,不禁有些出神。 “娘子?” 南蔷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夏延眸色黯淡了一下,起身,“我去沐浴,你先睡吧。” 啥?啥意思!? 就是不用等他了?不用那个那个了? 第3章 他还给女人洗衣服啊呸! 南蔷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愣了半天,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起身另寻了一套崭新的白色里衣,穿好,躺下。 乡村的夜晚静悄悄的,她听到夏延沐浴完出来,倒水,又洗了一会儿衣服,晾好,插门,熄灯,进房。 她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夏延却并没有吹熄房里的红烛,一步步走向新床。 他只穿着里衣,腋下是系带的,露出一片冷白色的肌肤,衣服有点短,以至于一抬手就像有意在秀腹肌。 他又坐到床边的脚踏上,离着南蔷好大一段距离。 默了默,说: “我天生丑怪,你若介意,等爷爷病老归西,我就放你回家。” 南蔷听得有些怔忪,怎么,她表现得像是很介意吗?她刚才看他的表情,是介意吗?那可太没礼貌了。 夏延接着说:“我并不是敷衍于你,今年爷爷身体大不如前,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所以要拜托你一事。” 南蔷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 “无论你我二人情份如何,爷爷面前,我们可否都同恩爱夫妻一样,安安老人家的心?” 南蔷在枕上点头,“我明白,放心吧,夫……夫君。” 夏延有些意外,这声称呼虽然说是他相央得来,倒也叫得好听。 “嗯,多谢你成全,今日新婚,不能让你一个人守空房,我去搬爷爷的躺椅进来,将就一晚。” 他又忽然这么高声说话做什么? 南蔷呆呆瞧着夏延摆躺椅、熄烛火,然后屈着长腿睡在了椅子上面,跟她说: “睡吧,今日你也累得很了。” 这就……太客气了吧?其实只是单纯睡在一张床上的话,南蔷觉得她还ok的,毕竟洞房花烛夜,不宜守空房。 “你这样睡一晚,明日岂不腰酸背痛?” “无妨,睡吧。” “你睡到床上来吧……” “不必了!” 他的语调,变得冷漠又疏离,南蔷默默无言又躺了回去。 她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除了不敢看脸,她觉得这个男人体贴入微、有型有款、声音还异常好听…… 她是个声控女,听电台都能听出恋爱的感觉。 可是……算了,睡吧睡吧!千里迢迢穿越过来,折腾累了呢!何况不洞房,不正是她所愿吗? …… 南薇趁母亲睡着了,偷偷溜出了家门。今天是姐姐成亲的日子,她不放心。要是那个丑姐夫欺负姐姐,怎么办? 外面不算很黑,她走得又轻快,很快就出了村。 夏家住在村后,有点偏,还要走一小段山路,这段路一边是竹林,一边是山坡,坡底不远就是一条大河,叫赢川。 据说夏家那丑小子就是夏爷爷从河里捡回来的,从前也叫赢川,后来不知道为啥又叫夏延了。 夏季草深叶茂,南薇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段山路,胆大如她也有点发怵,早知道,带上根木棍防身也好啊。 身后有脚步声,她不想被人看见,就闪身躲到了路边大树后。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悄没声息地往夏家去了。 南薇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离村子远些了,她听见前面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说:“阿力哥,我有点害怕那个夏延,要是被他抓住,会不会挨揍啊?” 南薇听出说话的是她三爷爷家的小孙子,她的堂弟南丰田。 阿力哥说:“不会,谁家娶新媳妇还能不让人听窗根儿了?” “可是新娘子是我堂姐,她也很……很会打人!” 阿力停下脚步,等丰田走近,撸了他一脖溜子,“你是害怕你二姐吧?怕就滚回去!” 有人过来拉走丰田,“快走吧,别惹阿力哥生气了!” “就是,去晚了好戏都唱完了,听个屁呀!” 一群人压抑着笑了一会儿,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南薇有点懵懵懂懂,唱什么戏?有戏看为什么村里的大人静悄悄的都睡下了? 路没多远,一行人鬼鬼祟祟到了夏家门口,夏家的院子只围了竹篱笆,院子里面还亮着风灯,黑地里瞧进去一目了然。 夏延在晾衣服。 阿力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他还给女人洗衣服啊呸!果然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南薇也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家的衣服,一向都是由母亲去洗,连小叔的衣服都是。 小伙伴们也都纷纷摇头晃脑,表示对丑男夏延的鄙视,这个捡来的野孩子,丑八怪,从来没人跟他玩,他也不搭理别人,原来还这么不争气。 大伙儿一声不吭蹲在那里,等夏延进屋去。 蹲得腿都麻了,才盼到人家进屋、关门。 一伙儿熊孩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动静,轻轻推开没有锁的柴门,踮起脚尖往里面走。 南薇落后一些,跟在人群后面,也没人注意到多了她一个人。 他们伏在窗下,没闹出一丝响动,绝不会给屋里的人听见。 新婚夫妻的对话他们倒是听见几句什么搬竹躺椅什么的。 然后,就没有了。 一群要听好戏的懵懂小屁孩,猫腰撅腚等了半日,就这?他们拼着回去挨一顿胖揍跑出来的,就给听这个? 而且这夏延是个什么意思?到嘴的肥羊肉,不吃?这不是废物吗!小孩子不懂,阿力他们这些大的,懂的呀。 几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丰田终于看见了蹲在他后面发呆的南薇。 他晚上吃的水煮地瓜,肚子里面憋了一团气不敢放,忽然一下子被南薇给吓爆了,一个又长又弯、结尾还带着响亮破音的臭屁,横空出世。 阿力在旁边顺手又撸了他一把,这下,他也看见南薇了。 南薇人比阿力小,个子也没阿力高,可是他从小就是被这丫头给揍大的!可凶了! 看见这个暴力妹妹,阿力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不过脚下还没动,就听到夏家紧闭的屋门“哐当”一声,开了。 夏延站在门口,背对着月光,高大的身影充满了慑人的威势,吓得谁都没敢动。 新婚夜里被发现听窗根原本没什么,若搁在别人家里,顶多就是乐事泡汤、一哄而散。 可这人是夏延,他的丑陋、沉默、神秘,就像大人故事里讲的那些煞神,浑身都是让小孩子心生畏惧的东西。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虽然那笑了也好看不到哪去,然后他淡淡地说:“谢谢大家捧场,天不早了,都回去早些安歇吧!” 阿力做为带头大哥,讪讪地起身,说:“夏……夏大哥,我们没有,没听到啥,呵呵……” 南蔷在窗内差点憋不住乐,这个阿力的求生欲好强啊! 夏延嗯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无妨。” 一群人赶紧往院外走,夏延看到了躲躲藏藏的南薇,皱了皱眉。 “等等!” 众人纷纷看向他,像等待宣判的一群小羊羔,南薇尤其胆战心惊,使劲儿往大个子的人身后躲。 不想又是一个意外,夏延只是点了一盏风灯交给阿力,说道:“路不好走,拿上这个,你年纪大些,照顾好他们。” “这是一包喜糖,给小兄弟们分分吧。” 阿力接过灯和糖,“谢谢夏……不是,谢谢姐夫!” 夏延点点头,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意背对着南薇,然后也不等众人离开,就先回屋里了。 南薇松了一口气,混在人堆里赶紧往外走。 她一个女孩子家,三更半夜跑出来都够人嚼舌头了,更何况出现在这里! 这事得瞒过去! “你们都给我站住!” 分糖分得热火朝天的小孩子哪里理会她!拼着挨揍也得先分完战利品再说! 南薇又叫了一声,“阿力!” 阿力不敢不过来,“薇姐!” 他是比南薇大,可是南薇就是要当姐姐,他敢不叫? 小弟们不听南薇的话,却不敢不听阿力的,再说糖还在他手上没分明白呢! 没人吵闹了,南薇抱着手臂,静静思考了一番。 “我今天原本是来给我姐送东西的,看你们鬼鬼祟祟,还以为是小贼!你们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一堆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阿力想解释,脸憋得通红。 “你闭嘴!我要送的东西是我爷白天吩咐的,我给忘了!这事让我爷知道,我准得挨揍!” 窃笑声一片。 “笑什么笑,我要挨揍,你们个个都得挨双份!听懂没?” 南薇亮了亮小拳头。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阿力终于听明白了,率先表态。 “嗯,那就好!丰田!你要敢在我爷面前多嘴,我就告诉你妈上次那个事!” 丰田毕竟小,一脸要被吓尿了的表情,南薇这就放心了,“糖好不好吃?给我一块!” 阿力赶紧抓了一把糖,恭恭敬敬放在他薇姐手里。 小弟们眼睛都红了。 他们都叫破喉咙了才给一块!南薇一个人就得了一大把! 这年头,糖可是很难吃到的稀罕物! “看什么看?糖是我姐夫给你们的,对不对?” 阿力赶紧识相地把一包糖都给了南薇,“薇姐!你分!” “嗯!给,你的!你的!你的……” 南薇分完一轮,觉得不能在阿力的小弟面前太驳他的面子,就把剩下的都给了阿力,连同之前的一把。 她只吃了一块,糖是姐夫给的,她要吃找姐姐要就好了嘛! 小弟们受了南薇的恐吓,又吃了南薇的糖,回去果然都闭口不提这件事。 可是新婚夫妻不同床的传言,还是不胫而走。 村里的老老少少,大概就只有夏爷爷还不知道真相。 老爷子还整天乐呵呵地等着抱重孙子呢! 第4章 接回门 转眼就是三日,新娘子要回门了。 南蔷吃完早餐,回房去翻嫁妆箱子,准备换一身新鲜颜色的衣裳,摸到箱子底上,发现了一个荷包。 荷包里面有几串铜钱,还有红布裹着的一只玉镯。 这些钱肯定是她娘放进去的,她娘又不当家,能有什么钱?这些自然是夏家彩礼的一部分,娘亲从爷爷手里拿来一点点,又千算万算省下来的。 记忆里,她娘从没跟她爷提过什么要求,一向任劳任怨,这次却主动开口说多要点钱给南蔷做几套新衣服新铺盖。 爷爷是有些不情愿的,一家老小要养呢!还是在小叔劝说下,她娘才算如愿。 那玉镯她娘也提过,说是穷死也不会变卖的一对镯子,留着给两个女儿做嫁妆。 现代那一世,南蔷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亲情的味道。 她拿着荷包,有些眼泛泪光。 “娘子,怎么了?” 夏延走了进来。 这几日,白天爷爷在家,他们都是“娘子”、“相公”的不离嘴,晚上却又相安无事…… 南蔷眨了几下眼,“没什么事,就是……想家。” “今天回门,就见着他们了。” “嗯,我娘……真是对我太好了!” “那我们就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噗……我娘四十都不到,算什么老人家?” 夏延难看地笑了笑,“衣服换好了没有?该出门了。” “还没,你出去等等我。” “嗯。” 南蔷想了想,又低声说:“不要私自进来!” 她想去空间里面转转,看能不能找点好东西给她娘亲带回去。 这几天她趁机也去了几次空间,已经进出自由,就是还没找它的价值所在。 一个闪念,到了。 迷雾还是迷雾,杂草还是杂草,没一点变化。 “怎么别人的空间又是灵泉,又是珍稀植物的,到我这里只有草原?难道让我放牛牧羊吗?”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迷雾忽然退开了正方形的一片,几只悠闲的啃着草的牛羊出现在她视野。 “哦豁!” “原来是这样操作的啊!明白了明白了!” “金子!银子!宝石!” 南蔷一通乱叫,可是迷雾没有再退开。 “你还挺挑的哈……还是只能出现动植物呢?嗯……千年人参!” 穿越女主不是都喜欢搞人参吗? 可是人参也没有。 “这是什么骚操作?啥也搞不出来,难道牵头牛给我妈?还不把她老人家吓着啊……” 一头牛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南蔷走过来…… “no no no!no baby!不是真要你!你去吃草!好好吃草长肉就好了!ok?” 牛停了下来,南蔷觉得它的表情真正称得上“一脸懵逼”,但是挺听话。 “乖,很乖!你们都乖!我得走了!下次见哦!” 南蔷折腾不出伴手礼,只好换了衣服出去。 没想到夏爷爷倒是早有准备,大包小包给他们提了出来。 红通通的怪喜庆的。 南蔷左手一个空,右手一个空,后面跟着个高大郎君提着礼物,高高兴兴回娘家! 路上,她问夏延,“我看咱家里怕是不怎么富裕,爷爷哪里有钱买这么多礼物的?” “借的,连同彩礼、各项花销,爷爷跟老朋友借了十两银子。” “哦……”南蔷沉吟,十两银啊!很多了! 这个时代,青壮年劳动力的年收入大概也就二两多,像爷爷这把年纪,只怕是没啥收入的,为了娶她,爷爷可真下了血本了。 “我会想办法归还,你无需忧心。”夏延说。 “哦哦我不是担心这个!” 牵几头牛出来就能搞定的事情,她才不在意!她如今可是个小农场主了!开玩笑,玩经营游戏都没这个速度! 想想不能这么嘚瑟,她又解释说:“我相信你会还上饥荒,也会把日子过好!” 夏延看了她一眼,“我不会劳作,又不学手艺,你凭什么相信我?” “直觉呗!嘿嘿……” 南蔷暗自撇了一下嘴角,直男就是不会聊天! 夏延深深看了一眼走在身前的美人儿,她这么信他?他本人都不知道这钱该从哪儿来。 两个人还没走几步,南薇迎面走过来,看见她姐,加快了脚步迎上。 “姐,你怎么不等我来接就出门了?” “我要等你来接吗?”南蔷有些懵,看看夏延,也没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关键是也不敢找太久…… “接回门,接回门,不接就回去多没脸面?”南薇大着嗓门心直口快地嚷嚷。 “哈哈,左右也没人看见,而且你这不是也到了?快走吧!” 南蔷挺喜欢这个妹妹,爽朗明快,娇憨可喜,是看着就想亲近的那种小妹妹。 姐妹两个手挽手在前面走,南薇几次想偷偷问问姐姐,究竟她们小两口有没有什么什么的…… 可她是个姑娘家,问不出口! 况且这事她也是一知半解,再看她姐满面春风的样子,也不像受着什么委屈,也就把这个疑虑丢开了。 娘亲说得对,不该操心的事,别瞎操心!倒是姐夫手里的东西看着挺值得过问过问。 她回头说:“姐夫,你这提的都是啥物事?” 这声姐夫叫得挺甜,像加了糖似的,夏延听着舒坦,笑回道:“给家里人带的礼物。” “有我的份儿吗?” 南蔷笑道:“薇薇……” 南薇打个哈哈,“我就问问,没有也不妨事!” 夏延说:“自然少不了给妹妹的。” 这南薇就开心了,“我也不要什么贵重的,就是前晚的糖……” 说了一半,自悔失言,脸都羞红了。 好在她顶着太阳跑过来,本就是红扑扑一张小脸,再红些也不显眼。 夏延说:“不知道哪位小兄弟分了喜糖给你?” 南薇找到姐夫搭的好台阶,顺着就下,“哦,说了姐夫你也不认识,那糖可真甜,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三个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南家。 南爷爷是个爱面子的人,虽然家道艰难,性子吝啬,但新姑爷第一次上门,他还是吩咐蔷薇娘婆媳几个张罗了一桌好菜。 能见着荤腥就算大餐的普通农家,今天宰了一只下蛋鸡,还炖了一碗猪肉。 这已经是款待上宾的席面了。 夏延把礼物呈上,虽说没什么贵重东西,但是人人有份,都不落空。 南蔷冷眼看去,这波操作,给他这个丑女婿收获了不少好评。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除了她娘亲和妹妹,就只有小叔真心的高兴。 爷爷奶奶看上去总是淡淡的,客套多而亲情薄,大伯一家更是明显的面子情,不走心。 太奶奶今天精神头倒还不错,出来跟大家一起用了饭,看上去很喜欢夏延,虽然有点搞不清他是谁。 夏延待人接物进退得宜、彬彬有礼,似乎受过很好的礼仪教导,这个南蔷已经有所体会。 南家其他人却不知道,本以为南蔷嫁了个怪人,可这次接触一下,发现夏延除了脸丑,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尤其蔷薇娘想不通,看上去很合拍的两夫妻,怎么不同房呢?到底是谁嫌弃谁? 吃完饭,她找个空子,拉着大女儿回房聊梯己话。 “丫头,那夏延待你……可好不好?” “挺好啊,他人很细心,脾气也好。” “可是你大娘昨儿个过来说……” “娘,您别听外人瞎说,依您看,他待我如何?” 南蔷多敏感的人儿啊,众人的神色她早瞧出端倪,娘亲一张嘴,她就知道是这话题了,干脆反问一句。 “嗯……我看见你洗手时他帮着卷袖口、递帕子,吃饭时还一直给你夹菜,一般男人可不会这么做。” “这就对了……娘,我爹是不是比他做得还好?” “你爹呀……诶呀现在说你的事,你别打岔!” 南蔷捂着嘴乐惨,说到她爹,娘亲脸都红了唉! “娘看着,夏延是个好孩子,就是比你大几岁,人长得……” “娘,您不是教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女儿不介意他丑。” 就是有点心理阴影而已……而已…… 蔷薇娘越问越不明白,也就不问了。 “唉,你嫁都嫁了,也只好看你的造化了,好歹娘家近,你若有什么委屈烦难,可要跟娘说!” “嗯!我们好着呢!娘放心,放心!” “一时接受不了他也是常情,可娘看他还真不错,你也看开些……” “我懂我懂!” 蔷薇娘又说了些两口子过日子吧啦吧啦……南蔷见左右无人,把那个荷包拿了出来。 “娘,这个还是您收着吧!” 蔷薇娘不肯,低声说:“这是给你的嫁妆,娘没本事,就只能给你这么多,快收起来!” 娘两个推了一回,南蔷说:“那这样,镯子我收下,这些钱娘拿着,我又不能出门,要钱也没用!” 蔷薇娘执意不肯。 “家里一切花销都是你爷爷经管,我也没花钱的地方,你留着,等要什么东西了,叫夏延替你去买!” 南蔷最烦为几个钱推来推去,每次遇到这事她都觉得十分尴尬,索性就不再推了,等以后回报些别的给娘亲吧! 两母女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来了客人,南蔷透过厢房的窗,看清来的是三爷爷和堂弟丰田。 这爷俩一向闻香而动,看来又是来蹭饭了。 南薇堵着门,“南丰田,你来干嘛?夫子留的课业,写完了?” 丰田低下头,“还没……” “课业不写,跟着你爷爷乱跑?我明天得找你们夫子聊聊啊!”南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南薇不读私塾,村里没人给女娃娃读书的,但是她人机灵又霸道,常去学里厮混玩闹,也没人敢惹她。 夫子说了两遭,被她整了两次,只好逆来顺受睁一眼闭一眼了…… 丰田胆怯地看了堂姐一眼,“爷爷,我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回去,等会儿就回去!咱们先去看看你新姐夫!” 南三爷爷哄着孙子,继续往屋里走。 第5章 我家娘子没有暗示? 南薇一计不成,二计又生,“三爷爷,你听说了吗?村里出了个大新闻!” 南三爷爷号称本村“包打听”,就爱听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然后添油加醋传出去! 搁到现在,妥妥一个微博爆料君,八卦自媒体。 南薇一句话就留住了老头儿的步伐。 “什么大新闻?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诶呀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南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快走快走!”南三爷爷侧身。 南薇一个箭步窜下房门前的三级台阶,“走走走!” 她刚下来,那边南三爷爷已经闪身进屋,“哈哈哈,小丫头片子!南码头村还有你三爷爷不知道的大新闻?” “你……” 南薇被老头子摆了一道,气得不轻,大眼睛骨碌骨碌翻着想新辙。 夏延过来给长辈见礼,没说几句话,南三爷爷就说到他们爷孙还没用饭。 “地里活计多,又惦记着怕你们回去了,紧赶慢赶跑了来……呵呵。” 没办法,南家婆媳只好把剩菜热了热重新摆上。 她们刚刚都矜持着没怎么吃呢!还算计着晚间没有新姑爷在,好好打打牙祭的! 南薇抱着那碗肉死活不松手! 那碗鸡则被她大伯家的小堂弟丰富护在身前,谁动就跟谁拼命似的瞪着眼睛。 南家奶奶发话了:“你爷爷说了,新姑爷在呢,莫让人看着小器!想吃明儿奶奶再给你们炖!” 南薇先松了手。 对,她姐夫在呢! 小丰富被她瞪了一眼,哇就哭了,哭也没保住肉碗。 南蔷走过路过看见这一切,有些心酸。 不是弟妹们小器,实在是这日子太清苦了!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对肉的渴望更甚于大人。 她必须做点什么,赶紧发家致富! 她们还得尽快还清那笔巨额债务! 欠着花呗都难受得睡不着觉的南蔷,就很怕有债务!特别怕!家门口被人写大字、泼油漆,红得像血触目惊心,几乎是她对“家”唯一的记忆。 说干就干,傍晚,夏家三口乘凉闲聊的时候,南蔷就有意带话题。 “爷爷,咱们村靠着这么多山,就没什么特产、山货什么的?” “有啊!山菌、草药、野味……多的很!” 南蔷有些诧异,”那怎么没看见谁家鼓捣这些东西呢?” 夏爷爷磕了磕烟袋锅,慢慢填着新烟丝,“你爷爷奶奶他们,就没跟你说过?” 南蔷说:“我爷很少跟我说话,家里人也都一样,我娘又不是这里的人。” “也是个命苦的孩子……爷爷告诉你说,咱们村后这个山啊,叫大嵛山,因为出过事,死过人,十几年没人敢去了。” 南蔷恍然大悟,“怪不得,家家过着苦日子,小孩子馋肉馋得什么似的,都没人敢去打猎。” “是呀,咱们村叫南码头村,以前是个大码头,很兴旺,来来往往的商船、客船,很多!” “以前村里经常有人来收山货,那时物产也丰富,买卖也公平,家家日子都过得去,只要肯出力!” “每隔五天,又是圩日,就算不把东西卖给客商,自己摆个摊子也能卖个好价钱,想买啥吃的用的,那商贩都给咱送到家门口了。” “南码头村兴旺了好多年,男子不愁娶,女子不愁嫁,十里八乡都眼热咱这风水宝地。” “哪承想啊,贫富不过三代!二十年前进山的一队猎户,一下子没了好几个!只有你二爷爷一个人回来了!” 夏爷爷默了默,像是不愿意再追思往事。 夏延说:“这么多年的事了,蔷蔷她想听,爷爷就多讲讲呢!” 夏爷爷笑道:“臭小子,还挺会讨好媳妇儿!” 夏延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大方默认了。 南蔷抿抿嘴角,“爷爷不想讲咱就不讲了!” 夏爷爷说:“就是说到你二爷爷,有点不落忍罢了。当年多精明强干的一个人啊!整个南家都是靠他撑门户!” “谁知道一夜功夫,就变得痴痴傻傻的了,就会种瓜、看瓜、卖瓜,凑合着吃口饭。” “你看看他那瓜田,也不收拾,他也不会收拾!前几年我帮着料理料理,这几年我也干不动了,唉!” “他那堂客也没人性,看你二爷这样,卷着家私跟人跑了!根儿都没给你二爷留一个!” 南蔷忍不住插嘴说:“他们究竟是在山里遇到野兽了,还是什么……奇怪东西?” “这个谁都说不清了,他们出事之后村里召集了一批青壮年进大嵛山找人,找了好几天,连官府的捕快都来了好几个,都没找着。” “那山看着不起眼,里面谷深林密,不熟悉山路的人进去很容易迷路,谁还去找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再过些年,你爹回乡了,带着几个壮小伙儿进山去了一次,虽说没折损人手,听说也没有落着好,再就谁也不跟他去了。” “人人都说,这是山神怒了,不准人再去骚扰,都死了靠山吃山的心,穷死饿死是死,进山不过是死得更快些。” “后来停在南码头的船也接二连三出事,慢慢的,南码头也衰落了,都说这地方邪性,这些年,轮到人家北码头吃香咯,唉!” “北码头在哪里?” “就在大嵛山后面,水路过去不算远,山路绕过去可不近。” “哦……” 南蔷皱着眉,故事里的事是天灾还是人祸,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看来一时是难以查明了。 但她迟早要搞清楚!这关系到她想靠山吃山的大理想! “山靠不上,那水呢?赢川河水量很大,怎么从来没听说村里人捕鱼?赢川河里没有鱼吗?” 夏爷爷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嗯,从小到大,我娘只教我们姐妹两个静心修身,女红刺绣……对,我娘还教我们读书习字……偷偷的。” 夏爷爷连连点头,“听说你娘是大家闺秀,识字懂礼,可惜了,就窝在咱这小村庄里了。” “这里也挺好的,山清水秀。”一穷二白的…… “那赢川河里的鱼都是苦的,根本没办法吃。” “啊?” “好了!天不早了!这事儿改天再说,我找你二爷爷聊天去了!你们两个也早些安歇!” 夏爷爷说走就走,特别的潇洒!大概老年人都习惯早睡早起,那就改天再聊呗。 对,还得早些把后面的主房修缮好,免得爷爷上上下下跑得这么辛苦……嗯…… 夏家住的是个大院落,他们现在住的三间是东厢房。后面五间残破不堪的才是正房。 至于西厢房更是一言难尽,大概是拆西房补东房,这里少门那里缺窗的,瓦片都揭光了。 “等明年吧,我们把后面的房子修缮出来,就好一些了。” 南蔷猛然仰头,面对着夏延,“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夏延:? 我只是个古代人好不好?拜托你说话能不能用我们的语言啊大姐? “哈哈,我是说,你很会猜我的心思。” “很难猜吗?” “女人心海底针,不好猜哟!不过,你很聪明!” “多谢娘子夸奖!” “不客气哈相公!” …… 这几天夏爷爷不在的时候,夏延一次都没有喊过她“娘子”,她自然也不会没事喊人家“相公”,肉麻兮兮的…… 可是现在爷爷不在家。 两人偷瞄着对方的脸色,瞄着瞄着,就对上了眼儿。 看了几天看得习惯了一些,南蔷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忽略他脸上不好看的地方了。 比如翻起的唇角,歪曲的鼻梁,变形的耳廓…… 她可以只看他的眼睛。 甚是好看。 他也低头看着她,她坐在小竹椅上,仰起的头搁在椅背上,一头长长的秀发几乎垂地。 她那么美,像书里描写的凌波仙子、美艳妖精,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唇色红润,姿容倾城…… “娘子,你真美。” 南蔷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美,三天前她就被水中那个倒影惊艳了! 前世的她,也很美,否则也不会有人因色起意,害她丢了性命,可是跟几千年前的自己比起来,只算得的是清秀。 即便现在穿着太过朴素,不施粉黛,连发饰首饰都是最普通的,依然美得不像话。 这样的南蔷,和夏延放在一起,确实像是牛粪上插了鲜花,可她盯着着夏延的眼睛,由衷地说: “你也很美……我是说,你的眼睛。” 夏延听了这话,恨不得把所有的情感都溶入眼里给她看到,于是,南蔷眼里那一对墨眸更出色了! 像映了星光的大海,沉潋、耀目、充满诱人气息。 一眼万年,是不是就是这样? 这竟然是现实里的故事?她和他的故事? 她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眉眼,鬓发,耳轮。 “你是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夏延身躯一凛,“我不知。” “从小如此?” “是吧,我年龄很大了才记事,小的时候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爷爷也从来不提这件事。”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到他唇边,“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啊……看着好心疼,现在还会疼吗?” 夏延摇头,任由她指尖轻轻游走,垂眸静静看着近在眼前、爱怜横溢、越看越喜欢的一张脸。 南蔷用指腹轻触他的鼻梁,若不歪曲,这该是多挺括有型的鼻子!去泡菜国整八十次也整不出来吧? 想到泡菜国,她忽然觉得看见一线天光! 雀跃到一下子跳起来的女孩撞到了他的脸! “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南蔷赶紧道歉。 夏延伸臂圈住给她揉下巴的小丫头。 “娘子,你今晚,可是在暗示我什么?” 该死!他又往声音里面加磁!这个人好会! 南蔷推开他,“我才没有暗示!” 他却搂得她更紧,“没有暗示?” “没有!” “哦……我家娘子,没有暗示。” “嗯!” “是明挑!” 南蔷被紧紧搂着,有些呼吸困难,“你放开我……” 明明是抗拒,听上去却像勾引,这该死的好嗓子啊! 夏延将头低下,唇凑到她耳边,“娘子,你今夜、就给了我吧!” 第6章 洗手作羹汤 这番,磁铁铸成了钩子,勾得南蔷从头到脚都酥麻麻了,那麻意涌向指尖,指尖微疼着,涌向心尖,心也微疼着。 亟待一点抚慰,熨贴一下。 她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眼睛都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急着要涌出来似的。 夏延都快要把人给揉进身体里了,像是生怕她飞了,颤抖着声音说:“娘子,我会一世对你好,很好很好!” 炙热的亲吻随之而来,砸得南蔷像风雨中的小树苗,只能用力勾紧手边那棵大树!心跳完全乱了节拍! 良久良久。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羞臊的到了浴桶里面,又更羞臊的、跟一个男人共浴! 她的大脑一定是不在了! …… 知道他身材好,不知道这么好! 体会到了他的炙烈,没想到他还可以更炙烈! 南蔷不管了!她又不是只会恭顺禁欲的古代女子!她要更快意更癫狂! 从浴桶到卧房,从傍晚到天亮,是夜和风见证了两个极致释放的灵魂,连星和月都不得不蒙上了羞羞的云纱。 …… 夏爷爷回到家里已经日上三竿,还是冷锅冷灶的。 “爷爷都回来了。”她推着他坚实的胸肌。 他的手指落在她莹白的手臂上,像弹琴一样,一路向下轻弹,声音跟着那个节奏,懒洋洋的说了句:“无妨。” “拜托你,哥哥,吃不饱啊?” “嗯,还是饿得很……”他收紧臂膀,眼光又亮了一度,手也开始不安分…… 她把手举向头顶,“我投降!我投降!” “呵呵……暂且饶了你。我去烧水煮面,你再睡一刻,嗯!” 他亲吻她的额头,眼里流光溢彩,透着万分宠溺。 南蔷低声抗议道:“什么叫再睡?我压根儿就一点儿都没睡!” 夏延一笑,不再同她计较,起床出去了。 南蔷怕被爷爷笑话,随后也起床穿衣。 哪料到差点儿摔床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出去洗漱了,坐到饭桌前。 好在古代女子都扮淑女,再慢走路也属正常…… 夏延从厨间端了面碗出来,本来意气风发的脸色变了变,见爷爷不在旁边,正色说道: “娘子居然起得了床,是在嘲我功力不够吗?” 南蔷差点儿滑桌子下面去,贼兮兮朝外面张望了一下,“你能不能小声点?” “那你能不能回床上去?” “难道你们男人,非要靠这个证实自己啊……”南蔷嘟嘟囔囔念叨。 “我做了多少事,自己清楚。” 南蔷掩面,“别说了……” “是娘子不尊重我的劳动……” “好啦好啦,那你让我吃了东西再回嘛!” 撒娇最易赢,夏延绷不住,笑,“玩笑呢!快吃吧!不过我厨艺所限,就只会煮面熬粥,娘子将就些!” 说着夏爷爷也进来了,大家共进早午饭…… 南蔷吃着没啥味道的粗面,说:“明天开始我来下厨,我厨艺还可以哦!” 新婚前三日,夏延拦着没让她进厨房,说这是规矩。 夏爷爷和夏延悄悄对望一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厨艺再好,奈没食材何! 吃完饭,夏爷爷开始收拾他近日编的一些竹器,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小器皿,装了一大竹篓。 “我要到县城摆摊儿卖货,这几日住在翁先生那里,不回来了!” 风风火火闯县城的爷爷出去好一会儿,南蔷才醒悟,爷爷这是慧眼如炬,瞧出来了? “娘子,为何忽然面色酡红?” 夏延伸手背,覆在南蔷额头试温。 滚烫! “糟糕!敢是昨夜玩水,受了风寒?” 南蔷打蛇随棍上:“是吧!都怪你!” 他握起她的手,“怪哉,娘子面上做烧,手倒是凉凉的,冰肌玉骨……” “只有头部发烧,可能是因为病原体入侵,宝宝感染病毒了!需要及时就医确认病因!” 南蔷在孤儿院时是院长妈妈的小助手,上大学了、工作了也经常回去帮忙,小孩子发烧感冒是常事,她多少懂些。 忍不住就百度模式开启,顺口胡诌几句。 “背上也清爽,腰腹也无……” “拿开你的手啦!咯咯咯……” 还以为他憨,哄他玩玩! 被个行走的体温计吃了豆腐才幡然醒悟! “不要不要不要……咯咯咯咯……” 南蔷都要笑成一只大鹅了! 她特别怕痒!以前吴晓菲就抓住了她的要害,随便两爪子上来,南蔷就投降了! 吴晓菲还是隔着衣服舞动魔爪! 这位…… “我投降!投降了哥哥!” 夏延这才罢手,居高临下说:“胡言诓我!明明就是听了爷爷的话,害臊脸红,哼哼……” 边说着,边替她挽住快要歪散的发髻,将簪子拔了重新插好。 他的发髻一向都是自行梳得光洁齐整,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特别治愈! 南蔷见他如此厚道,今天两次喊投降就奏效,暗暗虚握拳头,呵气。 趁他手臂抬起腋下空虚,骤然进袭! 笑死!鼓捣半天没反应! 鞥? 颈部,无效! 阵地转移至腰部,无效! 可是她的手却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了,这迷人的人鱼线啊!隔着衣服都摸出来了! 夏延趁机把人往怀里拉, 低声细语地说:“可要我脱了衣服,好生给娘子摸一摸?” 南蔷推他,“别靠这么近,怪热的!” “娘子昨夜恨不能近些再近些……” 南蔷赶紧刹车,“你看!谁来了?” 夏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入侵,“爷爷不在家,左右也没什么人来,我帮娘子把小衣脱了吧,就没那么热了!” 说着就动手! 南蔷对这种大夏天还要穿得层层叠叠的古装的确恨透了,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只穿一件吊带晃来晃去! 别提多爽了! 上班虽然穿得严实,可是有空调啊!哪像现在,风扇都没有!她是真心想要脱一层衣衫的。 最好再去浴桶里面泡一泡水! 这几天她教夏延,不需要晚间点火烧汤,只要早起装满一浴桶水,放在那里让太阳晒着,晚间就得到一桶热乎乎的水了! 所以昨夜他们要洗澡就洗澡,特别方便…… “娘子绣工真好!” 南蔷…… 你手倒是真快! “给我!” 夏延像个登徒子似的,不还人家姑娘的绣花小红衣,还放在鼻端,深呼吸…… “爷爷爷……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南蔷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夏爷爷,都结巴了! 还好夏延背对门口,此刻已然迅速藏好了手里的红衣,回头看着爷爷,露出一个发在内心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爷爷笑得找不到嘴角,“忘了一个小东西!拿了就走!呵呵……” 看来抱重孙的日子不远了! 老人家嘴角就这么咧着,见谁都高兴!买卖也顺遂,没到天黑,就卖完大半了! 直奔老友家! 翁先生没有家小,多年来就住在私塾后院,小小巧巧三间房舍,堆满了各色书简。 夏爷爷轻车熟路绕身进去,找一张书少的桌子略作清理,摆好刚刚买的卤花生、盐青豆、酱牛肉之类的下酒菜,外加一坛老酒。 “过来喝酒了翁老弟!” 翁先生不慌不忙又读了几页书,等夏爷爷布置好酒盏竹筷,才慢慢悠悠移步到桌前。 “老哥发财了?怎地不先还欠债?” “欠债不还天经地义!我还没落跑,你就安心吧!” “你跑虽没跑,我看赖账势必要赖的!” “老弟的帐,不赖一赖自然吃亏!谁让你主动送来银子包呢?哈哈哈哈哈……” 两位老友肆无忌惮说笑着。 说着说着,夏爷爷藏不住话,就说到了早上的事。 翁先生捻须,“我看夏延一向心性高傲,只怕一般的乡野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娶南家那丫头,不过图她姿色尚可,想着给他做一房侍妾罢了,满意不满意…… 夏爷爷有些薄醉,摇头晃脑也没太听清老友的话。 “满意!一定很满意,很满意……” 夏延今晚吃得倒是很满意! 他家娘子果然厨艺上佳,一样的调料一样的面,她煮出来的味道却非常不一样! “娘子,这绿色菜蔬是何物?” “小野蒜啊!我在篱笆边拔的,香不香?” “香气异常!” “现在还不是它最美味的季节,也有些老了,等秋冬或者明年春天,多挖些嫩的炒肉炒蛋,那才叫香!” 南蔷说着,有些口水泛滥,被这几天清汤寡水闹的,宝宝馋了,宝宝想吃肉啊! 夏延喝掉最后一口面汤,神色歉然地说:“家里生活清苦,委屈娘子了!” “啊没有没有,我也是从小苦水里面泡大的孩子,以前孤儿院资金不足,院长妈妈带着我们挖野菜、采蘑菇……” 呀,掉马了…… 还好夏延懵懵一脸没听懂的表情,不太聪明的亚子…… 南蔷赶紧改口:“我们南家也一样,干一顿稀一顿的,我和妹妹不下地干活,都不敢多吃饭,生怕我爷瞪眼珠子!” 夏延摸摸她的头顶,“以后会好的,相信你夫君。” “嗯!我相信……说起来,夏延,你都在读什么书,除了读书,还学别的什么吗?” 南蔷有时喜欢叫他名字,这在夏延所受的教育里面,是有违常礼的,不过她叫名字,叫相公,叫哥哥……他都喜欢…… “我问你呢,你好像还习武,院子里那些木桩,是练拳用的对不对?” “嗯啊……从我会说话起,翁先生就开始教我识字、习武,我读史书,读兵书,也读诗词文章,不过就只是读书。” “哦?什么意思?” “别人读书为的是科举入仕,我读再多书也做不了官,哪怕像翁先生一样去教书,怕也是行不通的。” “也不是这么说……你就没想过,整改一下容貌?” 夏延倏然抬头,“怎么你跟翁先生想的一样?” “真有这个可能吗?” 这个时代?难道泡菜国引以为傲的整容术,早就在我中华大地上大放异彩了? 第7章 明日就去垦荒种地咯 “翁先生说,京里有一位薛神医,擅于修容之术,传说他术法逆天神乎其技,就是万难寻到。” “找个人有这么难?噢好吧,没有网络没有大数据,可能是挺难。” 夏延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他家娘子时不时的舌灿莲花说些莫名其妙的词句。 他把听不太懂归咎于自己的闭塞。 就像完全看不懂网络语言的人,不怪别人说话代码多,只恨自己的数据库更新不及时,掉代了…… “嗯,薛神医钟意在外游历,翁先生托人寻了这么多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能如愿。” “为何不亲自进京去找呢?” 夏延摇头,“翁先生说,我不宜离开原乡本土,更不能进京,恐惹祸事。” “这位翁先生……”只是深度迷信吗?还是别有什么深意呢? 不过人家倒是把夏延教得很好,这样的容貌没有自闭没有自卑三观很正常,可见老师和学生都非常优秀了。 夏延说:“翁先生只盼着能找到薛神医,恢复我的容貌,再出去建功立业,我看啊……唉。” “说不定哪天就找到了呢?别灰心!” “嗯,娘子说能找到,想必能。” “如此信我?” “自然要信娘子。” 南蔷有些动容,心想,“就是找不到那个薛神医,我也得好好想个办法,化妆?戴面具?或者……去空间里面找找路子?” 等她回过神来,夏延已经洗好两个人的碗,收拾干净桌面。 “娘子想着何事如此入神?” “啊……我是想不到,我家相公文武全才,宝藏哥哥嘛,呵呵……” 夏延低眉,“略懂皮毛,娘子过誉了。” 南蔷挑眉,“哪天切磋切磋?” “娘子好兴致,不如就今天?”夏延知道南蔷的父亲是武将出身,教女儿几招不意外。 “今天?今天就算了吧!”她睡了长长一个午觉都没恢复全部精力,煮个面,硬是觉得腰疼…… “那就去沐浴,早些安歇……” “不不,还不用沐浴!还早!聊聊天吧!聊天多轻松!” 沐浴是个暗示!她不要给别人暗示! 夏延满眼意味深长地笑:“娘子是怂了?” “谁怂了?才没有!” “那就好,水温正好,再等下去就凉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娘子还是省些体力,与我周旋吧!” 南家小叔南梁,正往夏家来。 谁都知道夏家那小子不事生产,夏老爷子年岁已高,几年前就把几亩薄地赁给了别人耕种,家里柴米油盐一切都是靠买或换。 南梁怕侄女吃不饱,虽然在家也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是在别人家会更不自在吧?就像他二嫂。 他饭后偷偷在自家菜地摘了些青菜、扁豆、茄瓜等,趁黑送了过来。 不能让南家其他人看见! 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些瓜菜也都是口粮,他爹看见了,铁定不会同意!他哥一家更是如此! 南梁叫了半日的门,夏延才出来,歉然施礼说:“让小叔久候了!请里面坐吧!” 南梁摆摆手,“我来的不是时候,不坐了。蔷丫头呢?安歇了?” 夏延道:“她在沐浴。” “哦……”南梁看夏延垂在胸前的发梢还在滴水,“你……” 南梁虽然三十好几了,但尚未娶亲,人又有些憨直,没怎么搞明白为什么一个在沐浴另一个在滴水? “哦,适才失手,弄湿了头发。” “啊……这样,我来给你们送点菜!都是蔷丫头爱吃的。” 夏延接过菜篮,“多谢小叔!” “不用不用,那个……菜是自家田里的,可是你们也别跟家里人说,嘿嘿……” 夏延明白了! “那更要多谢小叔厚爱了!” 南梁走后,夏延回到沐浴间,取新水帮南蔷洗了发,又拿手巾帮她慢慢擦干,没再嬉闹。 然后自己也进浴桶沐浴完毕,净水洗了已经半湿的头发,出来,南蔷此时已经洗完两个人换下来的里衣。 夏延的头发长且密,不容易擦干透,两个人就继续坐在院子里乘凉,等头发自然风干。 风里都是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清爽怡人。 这味道不是现代社会那些似是而非、大同小异的人工合成香味剂的味道,不刺鼻,不上头,却很入肺入魂。 夏延说:“娘子,你做的洗头液味道甚好,洗完的头发也加倍柔顺,我家娘子不仅人美,还聪明能干!” 他说完,贪婪地在她耳侧轻嗅,南蔷咯咯笑着闪开,“怪痒的!” 月快圆了,满院子亮堂堂的,风灯都不需要了,小叔送来的菜就放在桌子上,映着月色,很漂亮。 南蔷翻了翻,笑道:“好家伙,一次偷这么多,这不被发现才怪!小叔偷菜也太笨了呵呵……” 夏延笑道:“说得好像你很会偷菜。” “呵呵……这藤藤菜真嫩啊!扁豆也是!还有黄瓜呢!夏延你要不要吃黄瓜?” “娘子要吃,我去洗来。” “要吃要吃,可惜没有冰箱,镇它一镇……” 夏延洗了一根黄瓜拿给南蔷,看她小兔子一样吃得开心极了,握住她没拿黄瓜的另外一只手。 “如此香甜?” “嗯,自家种的果然不一样!” “那不如明日我们也种些?” “好啊好啊,我正想着这么大的院子空着浪费,东边那片荒地,看着也像是之前耕种过吧?” “嗯,那里原是爷爷垦的菜地,今年爷爷身体不好,就撂荒了,我说我来管,爷爷和翁先生杀我的心都有了……” “爷爷身体看着也还好啊,有什么不舒服?找人瞧过了吗?” “他说去县里找人看的,很不好,所以今年催着我成亲,否则也不会这么急娶你了……不是,我也是诚心诚意娶你的……” “哦,明白了……” 夏延拉过妻子的手,“都不重要了,没想到倒给我赚到了……” 南蔷生怕又被带歪节奏,赶紧带回种菜话题。 “我反正闲着没事,明日就去垦荒种菜!” 种一大片蔬菜,面朝赢川,春暖花开! 她格外喜欢种植,喜欢种子入土发芽开花结果的那个过程!又满足又治愈! 孤儿院的菜地就是她的乐园,在同龄的小孩子连土豆都不认识的时候,她已经能跟在园长妈妈后面帮忙点菜籽、栽小苗了。 后来读书、工作,再没机会接触土壤和作物,甚是想念,现在一大片地摆在眼皮底下,岂能不技痒? 夏延笑道:“我与娘子同去。” 南蔷可不想一进门就违背人家爷爷和师父共同的意愿,再说那一点地方,还不够她过足瘾吧? “其实……种菜也有讲究的!哪种菜要深种,哪种菜要做垄,哪种菜要水多……” “嗯,明日好好跟娘子学,不做你的累赘就是。” “哈哈,我伏笔还没打完,就知道是怕你帮倒忙了?聪明!” “哪有娘子聪慧过人又美貌无双,不知为夫哪世修来……” “大概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呵呵!” 夏延握着美人玉手,满眼情意浓浓…… 南蔷赶紧打岔,“那个……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银河系?” 夏延:? “来,请抬头看!我们就先从这月亮说起吧!她是太阳系的一颗行星,其实月亮自己并不会发光的你知道吗?” 夏延:?? “看你样子就是不知道啦!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喜欢写月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你读过吧?” “嗯。” 这几句他懂!李太白的诗嘛! “其实月光都是偷来的!这肥头大脸的家伙,是个贼来着!有太阳,它就怂着,太阳一走开,它就来充老大!嘚瑟!” 夏延:??? 翁先生还说他天纵奇才,读书过目不忘,百年难遇,可远的不说,只他家娘子,聪敏博学胜他百倍! 不过呢,这丫头东拉西扯,难道就骗得过他了? “哎哎哎哎哎夏延!你放我下来!” 夏延抱着人一步不停朝卧房走去。 “起风了,穿堂风吹着恐会受寒,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翌日。 南蔷倦得都不想吃早餐了,连眼皮都不想抬,可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 香甜的回笼觉都没办法享受一下。 她只好挣扎着爬起来,从善如流,被夏延拉着去外面吃早餐。 难得他今天不再煮面,而是熬了一罐南瓜粥,米是糙米,倒熬得滑糯香甜,可见用足了功夫。 不过连一碟小甜点或者小酱菜都不配搭,南蔷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并且给了个差评! 饭后,她就要找农具去垦荒田,她要种青菜萝卜西红柿,辣椒土豆大茄子!菠菜芹菜香韭菜!南瓜丝瓜小黄瓜…… 没想到夏日天时说变就变,还没出门,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南蔷顿时垂头丧气地就想回房睡觉。 夏延说:“刚刚吃了饭,睡早了存食就不好了,要不带你出去走走?” “这个天?” “这个天才好,娘子也不用担心晒黑肌肤了!” “也对哈……” 两个人穿好蓑衣斗笠木屐,相偕往后门走。 南蔷嫁过来这几天,还没出过后门,没想到断壁残垣外竹林清幽苍翠,石板路修得平整美观,居然另有天地。 而且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走动,草木都是顺其自然自然野蛮生长,却没有荒芜之感。 夏延说:“爷爷最爱竹子,菜不种了,竹器却要编的,常在这边转。” “难怪。” “爷爷手艺很好,我曾想跟着学习,被他臭骂一顿,呵呵。” “你这双手,摆弄竹子确实有点可惜……你看,这里好多木槿花,等天晴了我们来采一些。” “莫非这个花能吃?” “嗯,可以吃,也可以晒干泡茶,还能制成洗发用品。” 夏延摸摸娘子的头,说道:“娘子懂的可真多,在你眼里,一花一草都有价值了。” 南蔷被夸得轻飘飘的。 兜兜转转一路上坡,路并不如何难走,可是南蔷第一次穿木屐,那硬邦邦的鞋底,踩起来并不比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容易。 如果不是夏延一路搀扶,她早就偃旗息鼓回去睡觉了! 第8章 多才多艺小相公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处半新不旧的竹屋。 夏延先帮南蔷除去雨具,放在廊檐下,然后自己也脱了,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南蔷进去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你的书房?还是叫书斋啊?怪不得没在家里看见几册书呢!都收在这儿呢!” “嗯,正房漏雨后,我就把书都搬来这里了。” “好多哦!” “都是从翁先生那里借来的,说来惭愧,我是个读书人,竟没有买过几部书。” “借来的书才会认真读呢!我这两日还想着跟你借一两本书来看看的。” 来到这个世界,没手机没网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南蔷的床头委实缺几本书打发时间。 夏延说:“娘子钟意读什么书?我去找。” “不用!我自己看看!” 哪知道看了半天,书是真不少,可都是些厚重难读的史书、兵法、政论……再就是字都认不到几个的古书。 “都是男频书啊!好想念我的番茄小说啊……” “嗯?” “啊没什么,你就没藏点小说、游记、话本子之类的?” 南蔷坏笑着,还专门往隐蔽处去翻了翻。 特别像个不良少女。 “没有,只是看别人读过。” “唉……真是个纯洁的傻孩子,你老师护你也护得太周全了!” 夏延…… 不看那些书,很傻吗? 书案边放着一个大竹篓,里面满满当当码着些宣纸卷,南蔷随手抽出来一卷,“这些是什么?字画吗?我能看看吗?” “当然能看,不过也没啥好看的,都是没事时随手画的画,也有临的字帖之类。” 南蔷打开一个纸卷,再打开一个。 越看越惊讶! “你这叫随手画几笔?这也画得太好了吧?” “这字也太漂亮了啊我的妈呀,这要是拿去拍卖,不得疯抢啊?” 夏延: 娘子是在夸他呢吧? 南蔷扭头笑:“夸你呢!但是我不懂字画,也说不出具体的好来,就是觉得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 特别好的东西夸三遍! 夏延默默从身后抱住她的纤纤细腰。 “多谢娘子夸赞!我想着,改日去县城一趟,看看这些字画能不能卖掉,换些银钱。” “卖掉?那多可惜!” “没甚可惜,之前翁先生已替我卖了一部分。” “那这样一幅画,能卖多少银两?” 夏延摇头,“不知,翁先生说,卖字画所得,正好充我几年读书的束脩,余下来不多。” 南蔷不明白最后那个词的意思,但前后推敲,那个应该是指学费,卖画充学费?倒也不错。 “这么好的画,我都舍不得你拿去卖!” “娘子若喜欢,我去买些熟宣纸,回头照着娘子细细画一套‘美人行乐图’赠你,如何?” “行乐图?好啊好啊……” 南蔷任由他抱着,继续翻看字画,见那些画的落款里都写着“长河”二字,问道:“‘长河’是你的表字?” “并不是,我二十岁时,翁先生替我取字‘弥远’,‘长河’是我年幼无知,看着赢川河就随笔写了这两个字。” “我听爷爷偶尔叫你‘赢川’是不是?” “嗯,那是爷爷给取的名字,翁先生说这名字犯了大江大河的正名,不好,就给改了,不过爷爷有时候还是叫我赢川。” “哦……明白了!长河,长河,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在哪里听过或见过呢? 夏延找来一根麻绳,捆扎在装字画的竹篓上面,“改日天晴就去县城,娘子可愿同去散散心?” “要不……卖画的事你再缓缓?我们现在也不是非要用钱不可,急用再卖不迟嘛!” “只是……” “恕我直言,相公你现在也没什么名气,这画卖不出应有的价格,都给奸商得了,多可惜!” “娘子过誉了,我是怕娘子辛劳,才想到这个主意。” “没有!才没有过誉!你相信我,好好收着,想要钱,我们回去从长计议一起想办法!辛苦什么?不怕!” 不就是钱吗?两个大活人,年纪轻轻,会搞不来? “好,就依娘子!”夏延一双手搂得更紧了。 而且佳人久在怀,难免有异动。 “娘子……” 南蔷挣脱他的怀抱,指着墙上挂着的古琴,大惊小怪地嚷嚷:“你还会抚琴?!” “会一点。” “我要听我要听!” 夏延谦笑,“许久没碰琴弦了……也罢!给娘子解解闷罢!” 南蔷心想你就是全不在调上,我也未必能懂,名副其实对牛弹琴呵呵哒…… 可是南蔷这头笨牛也听得出来,他家这宝藏哥哥的琴艺,哪里是会一点,明明就是会亿点! 凡尔赛本赛!说的就是他,夏延夏弥远! 外面雨声飒飒,竹叶沙沙,伴着古奥优雅的琴音,相当美妙! 一曲既终,南蔷的手掌都拍红了! 这神技,这仙姿,这骨子里面透出来的风流清雅!得甩当代那些古风歌手多少条街啊! 她跑到檐下,摘了一把绚烂多彩带着露水的野花,捧到夏延面前,欠身道:“弥远哥哥,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除了翁先生,夏延从未在人前显艺,翁先生送琴与他,也不过让他空闲了拿来陶冶性情,并不在意他弹奏得是好是坏。 更别说夸赞、送花。 南蔷迷妹一般的眼神,让夏延有些飘飘然,野花虽卑微,有美人映衬也别具韵味。 中午的时候,雨还是没停。 夫妻两个下山,爷爷也没回来,就简单吃了一顿午餐,歇晌。 一觉到黄昏,雨更大了。 屋内昏昏暗暗,南蔷也没发挥什么厨艺,随意煮了点素菜,两个人吃了晚饭。 午间睡的足,到了夜间,好不容易才熬到夏延力尽神乏,睡沉了,南蔷才撑着沉重不堪的眼皮进了空间。 今天的空间有些不一样。 有了牛羊的活气,那一方的水土就变了!原本只有杂草,现在有了几棵乔木,一片灌木丛。 走近看,灌木上结满了累垂的浆果,南蔷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果子,酸酸甜甜超级好吃。 就是熟透的还不多,看来还得等几天再来采摘,灌木丛里还有很多野生蘑菇,嫩黄嫩黄的诱人馋涎。 野生菌类有毒的很多,也很难辨认,巧的是这些黄色的蘑菇南蔷很认识,美味又营养的黄丝菌嘛! 她随手采了几丛,打算明天煮来吃,没走几步,就发现草地上还有好东西:羊肚菌! 珍品啊!而且附近还有更多! 采蘑菇的小姑娘根本停不下来!采完才想起,明天怎么跟夏延解释呢? 说是小叔半夜送来的?显然夏延他不是个傻子呢…… 她还没从空间里面带东西出去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带,进来的时候也没拿个筐子什么的。 干脆,就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把羊肚菌一个一个摆好晾在了上面,但愿空间里面不要那么快下雨吧。 弄好这些,她才拿起两簇黄丝菌,一个闪念,回到了现实世界。 嫩黄的蘑菇一个不少都带了出来!呵呵哒…… 翌日。 夏延看着面碗里面黄澄澄的一撮菌子,有些诧异,连声问: “山菌?娘子在哪里找到的?这是什么菌子?娘子认识吗?” “认识啊!黄丝菌嘛!就在竹林里面找到的!尝尝!” “能吃?” 南蔷抢先夹了一筷子蘑菇,放进嘴里。 “嗯……太美味了!清香脆爽!不愧是野生高级食材啊!” 夏延试探着吃了一根。 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菌类不宜多食,南蔷真想再炒它一大盘! 夏延吃得意犹未尽,“娘子在哪里寻到的?我再去看看!” 南蔷赶紧说:“那里肯定没有了,雨也停了,要不我们去后山看看?怎么样?” 说走就走,两个人拿上一个大竹篮就兴冲冲出了后门。 说起来,夏延很少对什么事如此热情高涨,可是自从成亲,他就非常容易把控不住情绪了。 …… 后山上。 夏延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采了几次山菌,早就不记得哪种能吃哪种不能碰! 这就特别方便南蔷浑水摸鱼!夹带私货! 半日功夫,他们的大竹篮就已经满了,羊肚菌、口蘑、小花菇、竹荪蛋……各色珍稀野生菌都有,还有一堆肥美的野木耳。 后山也不远,他们折返回来,又去采了两大蓝。 午饭的时候,南蔷决定煮口蘑汤,这个菜,务必求个新鲜。 先将口蘑洗净去根,只取圆圆的“蘑菇碗”,热锅不放油,“碗”扣下去略煎,翻面,继续煎。 “你看,这个小蘑菇碗里已经装满了水,蘑菇也有些干瘪了,现在把它们剪成条。” 主厨大师傅边做汤边跟她的烧火二师傅现场解说。 快速剪完所有口蘑,加入准备好的滚水,待口蘑煮熟后加盐调味,这个汤就成了,原汁原味,鲜美异常。 也有人喜欢加几滴香油,撒上香菜,南蔷今天煮的纯素汤。 再炒一盘蒜香藤藤菜,虽然都是素菜,夏延还是吃得赞不绝口。 “娘子真是好厨艺!不知高人肯课徒否?” “难道翁先生不教你‘君子远庖厨’吗?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呵呵,再说我也教不了你!” “为何?” “因为啊,我第一口尝到你煮的面就知道,你没这个天分!本高人,不收!” 夏延…… 南蔷:“开玩笑开玩笑,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做饭不就可以了?你还是去学自己擅长的吧!” 夏延点头又摇头,“我听着怎么是一个意思?” 第9章 半个村的人都来采蘑菇了! “姐!我来了!” 刚刚吃过饭,南薇来了,人尚未到,声已先至,风风火火闯进夏家院子。 南蔷起身相迎。 “你慢点,别摔了!” 南薇撇嘴道:“姐不说我‘十三岁的姑娘家整日就知道疯疯癫癫了’吗?姐姐嫁了人,倒是开通了呢!” 南蔷拉住小丫头,掏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水,“瞧你,跑得满头是汗,做什么来了?” 人家妹妹都听出区别来了,南蔷说话只好拿捏一下分寸火候,仔细遣词造句。 “喏,爷让给你们送菜籽来的。” “小叔偷菜给我们,挨揍没?” “没揍着哈哈!爷追了小叔几圈没追上,气得大骂了一顿嘻嘻嘻……” 姊妹二人捂嘴而笑。 夏延过来招呼姨妹,南薇低声叫了一声姐夫,再没敢抬头看。 这个姐夫人还不错,就是忒丑了,她有些胆怯,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做到跟他愉快相处的。 三人坐在堂屋里拆看那包菜籽。 好在来之前南薇做了功课,否则三个人一对半,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这是白菜籽,这是萝卜籽,这是冬寒菜,这是啥我也忘了……爷说三伏快到了,就只有这几样能种,还叫你赶紧种上!” 南蔷看着那几包菜籽,听到了梦破碎的声音…… 她还以为很快可以有个蔬菜基地了呢,原来只能玩玩萝卜白菜啊! “就只能种这几样?” “爷说的。” “好吧,我这几天就种好。” 南薇的任务完成,才不管她们什么时候种菜,悄声问:“姐,你们中午吃的啥好吃的,异香异气的!” 南蔷捏捏妹妹的小脸蛋,“狗鼻子真灵,也没啥了不起的,就是采了一篮山菌,等你走时给你带上些回去吃。” 南薇骨碌骨碌转着眼珠子,“我不要带回去吃,家里那么多人,我能吃着几口?姐,我现在就要吃!” “那也好,你等着,姐去给你煮个菌菇面疙瘩,小馋猫!” “嗯嗯!多谢姐姐……和姐夫!” 夏延被点名,笑道:“我并没有出力,谢我做甚?” 南薇说:“娘说夫妇一体,我多谢姐,自然也得多谢姐夫!” “惭愧!如此我去添些柴草帮帮手吧!” “不用不用,我去帮忙,正好和姐姐说说话!” 南薇说着早起身跑了。 夏家厨间局促,两个人容身已经勉强,夏延就没再坚持。 姊妹两个在灶边闲聊。 “薇薇,我记得以前娘都是找村里的人买油,你知道是谁家吗?” “阿力家啊!阿力爹是跑船的,油啊盐啊还有些日用杂物,他们家常备!” “对对,我怎么给忘了!” “姐你不大出门,也从不过问这些,怎么会记着。” “嗯,待会儿你带我去他家,我要买些油回来。” “怎么要你去?姐夫不知道怎么去吗?” “他……或许知道吧?不过我还想买些别的,也难一项一项对他说。” “嘿嘿……” “你笑什么?你这表情……何意?” 南薇压低声音,“姐肯定降服住了姐夫,当家作主了!我懂得!” 南蔷没想到这小丫头脑筋往这里动,笑道:“你懂得!你很懂!” 南薇抬起下巴,“我都十三岁了!” “嗯!你都快开花了,你厉害!” 十三岁古代称“豆蔻年华”,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子即将成熟的年龄!南蔷懂的。 等到十五岁“及笄之年”一到,就要戴上发簪,宣示“我已适婚”了…… 现在的父母怕女儿早恋,古代的父母却生怕自己闺女嫁不出去,所以十九岁都没人提亲的原南蔷,嫁给了一个“丑怪无能”之人…… 南家人多,一向都是粗茶淡饭,油水少得可怜,南蔷也不敢给妹妹一次吃太多菌菇,更不敢油水太大。 即便如此,还是因为食材天然、厨艺满分,成就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疙瘩汤。 南薇吃得涓滴不存,就差把碗都舔干净了! “姐!这面疙瘩也太好吃了吧!” “吃饱没有?” “饱了饱了,我都快撑了,呵呵……” “嗯,喜欢吃晚间再给你做!” 南薇难为情地找借口,“娘说了晚间教我绣花,就不叨扰了……” 南蔷知道妹妹心思,怕蹭饭难为情,也怕回去娘会责怪,摸了摸她的头。 “晚间做更好吃的,娘亲那里有我呢。” 南薇眼睛亮了亮,点头。 眼看天又要下雨,南蔷跟夏延说了要去买油的话。 “我看还有大半罐子猪油膏,娘子买油,是有别的用处?” “猜对了!” “如此娘子随我来!” 夏赢川带着南蔷去了夏爷爷的卧房,这间房更为简陋,连桌椅都没有,被褥床帐也一概是旧的。 南蔷看得有些心酸,她一定要让居家条件尽快改善,生活水平也势必要提高,爷爷辛辛苦苦一辈子了…… 夏延从墙角的木箱里抱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里面盛着些铜板、碎银。 “钱匣一向放在此处,也不上锁,娘子以后有什么花用,只管自取便是。” 南蔷不知道一罐油有几斤几两,价值几何,就抓了一把铜钱、一角银子揣在袖里,同南薇出门去买油。 回头关门才发现夏延默默无言跟了出来,南蔷等他走近。 “相公也同去?” 夏延点头,“我去给娘子做脚夫。” 南蔷其实知道他并不愿意出门,没事宁可读几页书,画一幅画,能主动跟着来足见盛情,就没推辞。 她们在阿力家买了菜油、盐和几种调味料,两夫妻提着回去,南薇被阿力留下,说有事烦她帮忙,没跟着回来。 南蔷今天还采到两丛鸡枞菌,之前吊在水井里面保鲜,回家后取了出来,用随手采的几片苎麻叶子,慢慢洗净。 然后把鸡枞撕成细丝,控干水分,用菜油慢慢炸干,就得到了一罐香气四溢百搭百用的鸡枞油! 南薇晚间如约而来。 南蔷敲了几只阿力家买来的鸡蛋,配上黄瓜、木耳,就着油锅,炒了一盘木须肉。 另外做了一盘凉拌扁豆,有了鸡枞油的加持,小菜也格外美味。 因为妹妹的到来,这一餐勉强算是有荤有素,三个人开开心心吃完了所有饭菜。 回去时南蔷给妹妹带了半篮山菌,一小罐鸡枞油。 南薇有些难为情地说:“姐,我又吃又拿,岂不让姐夫笑话?” “不会,你姐夫才不在意这些,再说小叔送来的菜他不是也痛痛快快就收下了?这些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也让小叔少挨些骂!” “姐,那你下次去采山菌,也带上我好不好?我都不知道山菌如此美味!” “好,等哪天遇到夜间落雨、早起天晴的时候,你就过来,姐带你去!” “嗯!说定了啊!” “嗯!早些回去吧,免得娘亲惦记。” 夏延提着东西把南薇送到家门口才折身回来,路上遇到了阿力。 “夏大……姐夫,你这是去南家了?” “正是。” “我正有事要去找你呢!真巧就遇到了。” “有事?” “有点小事,薇姐说后山里有菌子?我常去砍柴,怎么就没看见过?” 夏延想起之前南蔷说的话,“落雨才有菌子,你砍柴怕是晴天才去。” 阿力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怪道的!那下次落雨,我也去碰碰运气!薇姐说山菌着实好吃!” 夏延点头,“不错。” “姐夫,嘿嘿……” “还有事?” “没,没事!对了,薇姐说你们想种菜,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姐夫尽管找我,我知道你是读书人,做不惯粗活!” “多谢,有事自会相烦。” “姐夫说话文诌诌的,真好听!就是真别跟我客气!蔷姐的事就是薇姐的事,薇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夏延简单明了嗯了一声,眼里蓄了些笑意。 这笑意他懂他也懂,阿力涨红了脸,慌忙拱手做辞。 好巧不巧,次日就是个雨后的半晴天,南薇一大清早就提着个篮子来敲门。 “姐姐姐夫!起床去采山菌了!” 南薇叫了几次,可惜南蔷睡得酣甜,还以为是做梦梦到妹妹,眼皮抖了抖就又睡沉了。 夏延悄悄起床去给姨妹开门,见南薇又要喊叫,忙小声说:“你姐昨晚倦了,且让她睡睡。” 南薇迷惑地问道:“我姐晚上又熬夜了?你们家也有这么多活计要做吗?” 夏赢川面不改色地说:“嗯……” 南薇朝卧房张了张,姐姐累了,是该再睡一会儿,可她实在很想去采山菌。 “要不……我先去转转?你们上次都在哪儿采的?我爷说得先找着菌子窝儿才行。” 夏延哪里说得清菌子窝儿都在何处,上次的菌子基本上都是南蔷采的!南薇这么大一个姑娘家,他也不好独自带着她往山林里面去。 正踌躇着,南梁远远的来了。 夏家门前的路是进山必经之路,南梁后面,阿力也提着篮子追了上来。 南梁见小侄女还在夏家,说道:“你怎么还没进山?” 阿力在旁边,南薇也没解释,“小叔你怎么也来了?不怕我爷骂你不务正业?” “这回是你爷让我来的,说上次蔷丫头拿来的山菌味道鲜美,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多采些。” “那太好了!我们走吧!” 阿力赶紧殷勤地凑过来,“薇姐,我帮你提着篮子吧!” 南薇把篮子丢给阿力,“你也凑热闹!能有那么多菌子?我的篮子不装满,不准你采!晓得不?” “晓得晓得!先帮薇姐采一篮就是咯! …… 南薇三个人走后,又有三三两两的村民路过、进山。 婶子大娘们干什么都爱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大清早吵得全村的鸡鸭鹅狗猪都跟着乱叫起来。 而且每一波人路过夏家,都同在院子里洗漱的夏延打听一下,哪里的菌子多,有无虫蛇什么的,夏延只好一一应答。 南蔷就是再渴睡,也被这些人吵醒了。 隔着窗子,看夏延仿佛一个忠实的商场服务人员一样,挨个儿跟顾客们说: “客人早上好!幻影~光拎~~~” 就特别搞笑…… 可是她笑不出来! 半个村子的人都来采蘑菇了!怎么办? 除了木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货,其他蘑菇可都是她从空间弄出来的!等会这些人空手而归,该怎么解释? 迅速洗漱过,草草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南蔷拉上夏延就往山里跑! 救场如救火!再不补救就露馅儿了! 第10章 夫君不见了 南蔷一路上脑补了无数个被质疑被指责的名场面,温习了无数个濒临社死的小倒霉蛋该如何据理力争的案例。 哪知道,全部都没用上! 她们遇到的那些村民,个个眉开眼笑在采蘑菇! 那些来自于神奇空间的真菌,几天功夫就开枝散叶繁殖出了子子孙孙,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比她移植出来时更肥美! 竟然变成了没有天敌恣意生长的外来物种! 看见他们夫妻来了,好几个人跑过来咨询:“蔷丫头,这是啥菌子啊?能吃吗?” “能吃,我们上次也采到过!” “这个呢?长得怪好看的!会不会有毒?” “没毒,味道好着呢!” “那这个呢?炖还是炒,大娘我也不会做呀!” “这个回去先焯水……” …… 这片山林挺大,不过南蔷上次走过的地方有限,人又多,再多蘑菇也有采完的时候。 很快,采蘑菇军团就发现再往山里走也没有用了,别说蘑菇,就连木耳都少了。 不过每个人手里的篮子也都已经满满当当,南梁更厉害,还额外用草棍穿了两大串山菌拎在手里! 满载而归! 除了南蔷。 当顾问小姐姐很过瘾!可是顾问小姐姐没时间采蘑菇呀!来得又晚,助手又没啥经验就只会跟着她跑…… 所以两个人最后就采到小半篮菌子。 不过无所谓,她已经把菌种散播到了更远的地方,一场雨,又会长出无数的小蘑菇!到时候全村出动都没关系! 想想都有成就感! 回村路上,两夫妻慢慢悠悠走在人群最后面。 南蔷开心地哼着小调,“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起来……” 夏延安安静静听着。 怪好听的曲调,不知道他家娘子是从哪里学来,他要用心记住。 太阳有些毒辣,夏延在塘边折了几片圆圆的大荷叶,叠在一起遮在南蔷头顶。 “谢谢相公!” “不谢。” 亢奋的顾问小姐姐回头时才发现,自家的菜篮子实在有些空空荡荡,不如趁机进空间再搞点农副产品? “那个,相公……你等等我。” 她低下头,装窘迫。 夏延果然不出所料地秒懂,“去吧,当心些!” 南蔷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回头看夏延果然老老实实背对着她,赶紧闪进空间。 空间里面又热闹了一些。 各种家禽家畜,大约凡是她认识的都有一群。 “可是怎么能弄出去变成食材呢?愁人啊!整天吃素也不是办法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只灰兔子这时傻不拉叽跑到南蔷脚边,无忧无虑地啃着草。 南蔷在“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和“兔肉可是优质蛋白麻辣兔头简直好吃到无敌!”这两种矛盾对立的想法面前,犹豫了三秒多! …… 夏延不会打猎。 兔子都没逮过。 南蔷特别担心那只珍贵的空间好兔最终会跳进别人家的锅里…… 没想到担心不过几分钟,夏延就把一只肥兔子追得气喘吁吁,一伸手,就抓住了! 南蔷摸着顺滑的兔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路过自家地头的时候,她们还“幸运地”在树丛里找到几棵野果树,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鸟会飞来啄食的果子人肯定也能吃。 到家时快到晌午了,南薇还在门口树荫里等着他们。 南蔷拿出野果给妹妹解渴消暑。 “姐,这是什么果子,又酸又甜,真好吃!” “我也不认得,跟你姐夫尝了尝还挺不错,就摘了一些。” 南蔷确实想不起来这东西叫什么,大约叫做树莓?还是覆盆子什么的?可是树莓应该是春季成熟,现在可是夏季啊。 空间无季节? 南蔷好像想到什么了…… “好吃好吃!”南薇吃着果子赞美道。 “那你就多吃点,小叔呢?” “小叔回去了……咦,姐夫,你还逮到兔子了?” 南蔷兴奋地炫耀说:“你姐夫可厉害了!赤手博兔!” 南薇兴奋得!果子都忘记吃了! “姐夫,这兔子你们是养着还是……吃了?” 夏延说:“听你姐的。” 南蔷当然想吃肉!做梦都想! 可是爷爷还在外面为她们奔波劳碌,这锅红烧兔肉,怎么也得等爷爷回来尝个鲜。 “先养着,等爷爷回来,我让姐夫去喊你,我们吃肉!” 南薇猛点头。 “那我先回家了姐!” “等等!你采的菌子怎么不拿上?” 南蔷指着地上一堆蘑菇,问。 “诶呀我都忘了!我留下是要告诉你们,这些菌子是大伙儿留下给你们的,她们说今日多谢姐姐!” “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种的……” 嗐!这还真是她种的! “她们说谢谢就谢谢呗!姐你就留着吧!我走了啊!” “等等,这野果子你带上些,悄悄给娘亲尝尝!” 她们娘亲出身大户人家,有时候娘仨聊起来,娘会说些旧事,包括吃过的,穿过的,用过的,等等。 娘亲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水果。 可南家哪有余钱买水果?田间地头种几棵甜瓜什么的,她爷都嫌占了庄稼和菜的地儿!又不管饿,又不好储存,南家的地里不种没有用的东西。 南薇跑跑跳跳走了,举着她姐给的大荷叶伞。 南蔷夫妻二人忙着关兔子、收拾山菌野味。 午饭还是没有肉,菌子好吃也不能顿顿吃它,肠胃受不了,他们两个就仍旧是吃素面。 南蔷本想敲两颗荷包蛋进去,拿起来又放下了。等她把空间里面的老母鸡搞几只出来,再吃蛋吧,万一夏延发现家里有吃不完的鸡蛋,难解释。 歇了晌起来,南蔷发现她夫君不见了。 房前屋后都没有踪影,大概这几天没怎么读书,趁她睡着去山顶书斋用功了?那就让他安静读一会儿吧。 她闲着没事,就去找了一把锄头,先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不管种什么,清理场地总归不会错。 午后虽然还是闷热,但太阳下去了,躲在房屋的阴影里面也不晒,她干得投入,也就忘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 有人轻轻推开了柴门,南蔷听到脚步声不对,猛然回头。 那人被发现了,停下脚步,贼秃兮兮喊:“大妹妹,忙着呢?” 声音又贱又浮,听着就反胃。 南蔷眯了眯眼,想起来了。 这人叫李大柱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浮浪子弟,仗着家里有点钱财,一向在村里横行霸道。 地主家的坏儿子,美貌姑娘少不了的一朵烂桃花。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你柱子哥了?” 南蔷鸡皮疙瘩掉一地,朗声友好问候道:“滚出去!” 李大柱子继续往前走,“别这么凶嘛大妹妹!你那丑八怪相公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咋能让这么漂亮的媳妇干粗活呢?” 南蔷把锄头往身前一横,“我说,滚,出,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别呀大妹妹,哥哥我都守了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那个无能丑八怪出门了!哥哥的心,大妹妹……妹妹哎哎哎……” 第11章 狗腿给你打断……两条! 南蔷把锄头直接怼到了李大柱子胸口,往外推。 “再敢胡说八道,我一锄头砸你脸上信不信?砸得你柱子变板子!” 李大柱子大名叫李东魁,因为他人长得高大魁梧,乡亲们背后还是习惯叫他小名,他最烦别人叫那个小名。 今天南蔷叫了,倒也没惹恼他,他也不把娇小玲珑的南蔷放在眼里,伸手就去推锄头柄。 一推,没推动。 再推,还是没推动! “哟嚯!有点力气哈!你那个丑八怪相公怎么收拾得了你呢?啧啧……还是让哥哥伺候伺候你吧!” 李大柱子第三次加力的时候,南蔷顺着他的推力用力一拉锄头,四两拨千斤,跌了那蠢货一个狗吃屎! 她顺势抽出锄头来,劈头盖脸把人一顿胖揍!边揍边骂: “你个猪杂碎!找死是吧?姑奶奶成全你!” “长得一副癞蛤蟆样还想天鹅肉吃,我呸!” “再敢叫我相公丑八怪,我打得你妈都不认得你!” “再敢说!再敢说!再敢说!” 李大柱子被打得满地滚着嚎,“嗷……他本来就丑!人人都说得我咋就不能说!” “你还敢犟嘴!” 打得轻了是吧?简单啊!加把劲儿就服了! “说!夏公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嗷……夏公子玉树临风,仪仪仪表堂堂!” “说!夏公子文武双全风流倜傥!” “嗷嗷……夏公子文武全才风什么?诶哟!” “呸!垃圾东西!给我相公提鞋都不配的狗杀才!还敢跑来调戏你姑奶奶!滚!” “再敢来,狗腿给你打断!两条!” 门口,南蔷凶神恶煞地发出警告。 一抬头,发现夏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两只手里各提着一只兔子,站在那里,淡然看着她。 南蔷马上切换马甲,母老虎秒变小猫咪,“相公啊!呵呵,你何时回来的?” 夏延:“刚回来。” “哦……这个狗东西跑家里来……来胡说八道……” “嗯,娘子,拿着兔子回去,我送送他。” “啊?呃……不用了吧……哦,这两只兔子更大更肥啊!” 李大柱子趁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忍着一身疼痛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只觉得背后寒气逼人…… “夏……夏……夏大哥!” “李东魁。” 低沉冷肃的嗓音,威压极强的语气,再加上那张不发怒都很吓人的脸,李大柱子李东魁,差点被吓尿。 “你你你想怎么样?我我我……” “你也读过私塾,曾学过本朝律法,可还记得调戏良家妇女,罪当如何?” 李东魁惯于欺负人,一看就知道了,这个夏延不好弄!他见机也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夏大哥!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再说我什么便宜也没捞着还被蔷……你娘子打了一顿,不信你问她!” 夏延冷笑,“你若碰着我娘子一手指头,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南蔷听着,心想:“你不是说刚回来?这明明就是都看见了嘛!怎么?这是喜欢看我发飙吗?” 不过还是老公厉害,几句话的威力大过一顿打,遇事果然还是要冷静用脑子……不对,她也不是没用脑子啊! 李大柱子在那边磕头作揖地讨饶: “是是是!我瞎了眼,我认栽!这样,我赔钱!赔钱可否?” 夏延逼近一步,手指成爪,抓在李大柱子肩膀上痛感最强的肩井穴处,压低声音道: “谁稀罕你的臭钱!记住,再有下次,我亲手给你行、宫、刑!滚!!!” 李大柱子面无人色地颤抖着说: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了!” 南蔷眼睁睁看着李大柱子变成了李大滚子,顺着山坡不偏不倚一路滚到底! 极其丝滑。 当然,滚子他是没有四轮驱动的,两轮都没有!能一口气滚那么远,全仗夏公子临门飞起那一脚之力。 稳,准,狠。 南蔷都想跟夏延击一个掌了! 他家相公真帅! 最帅!!! 只是此刻某帅哥表情异常冷峻,素日里平和温情的眼神消失无踪,眉梢眼角都透着冷历之色 杀人又放火的冷厉…… 南蔷赶紧走过去充当灭火器。 “相公,消消气!不值当。” 夏延搂过妻子,歉然说道: “让娘子受惊了!” “完全没有!你不是都看见了?我揍他揍得多开心!惊不着我!就是恶心点罢了!” “看见了!简直就是一只小野兽,呵呵。” “不是我暴力,是他没用,这样的货色也敢学人家当流氓!切!” “嗯,看他这么没用,今次就饶了他,再敢放肆,我可来真的了,你也不用留余地。” 南蔷心说你这还不够真呢?刚才的眼神可够劲儿哈!我下手可也没讲客气呵呵…… 她点头道:“嗯,相公你别理他!也别为这种人生气,真不值得!” 她是个现代职场丽人,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性骚扰简直是司空见惯、处变不惊、太小儿科。 刚刚毕业的时候,公司举办迎新酒会,几个领导对着一个漂亮小姑娘直接就上手了! 又是灌酒又是让坐大腿,简直不堪入目! 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外表足够凛然不可侵犯,才得幸免于难,后来才知道是肥猪老板看上了她,那别人哪里敢动! 也怪她太年轻,对渣肥佬的套路没有及早发现,还以为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岂知骨子里面更坏! 那么坏透了的老板她都没在怕的,更不怕李大柱子这种村霸瘪三货,来一次打一次就是了! 几年的防身术不是白学的! 但是她怕夏延太在意,毕竟绝大多数男人对这种事情都是零容忍…… “相公,你是珍珠他是瓦砾,别把这事放心上,他也不敢再来的,畜生挨打还长长记性呢,对不对?除非他蠢到畜牲都不如,哈哈哈!” 夏延神色缓和了些,捏捏她的脸蛋,笑,“这种事情倒要你反过来劝我,放心,你夫君不是蠢汉,知道分寸!” 南蔷晃了晃手里的两只兔子,“嗯嗯!我夫君大才大智,定非池中之物,还是个好猎手呢!怎么又想起来去打猎了?” “哦,我看薇薇馋得那样,想着再去捉一只兔子送她,没想到新猎人手气壮,一下就抓了两只。” 南蔷频频点头,拎起兔子看了看,“‘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这不会是一公一母吧?” “会吗?” “养几天就知道了!” “不吃肉?” “我看它们怪可爱的,先养着吧!” 娘子都决定了,夏延自然没二话,南薇馋肉?那先馋着吧…… 夏家爷爷织竹为生,家里竹篓竹筐倒是不缺,养几只兔子不在话下。 第12章 赢川再丑也不用娶一个克星! 第三日将近中午,夏爷爷才搭乘一艘熟人的货船,从县城返回南码头村,客船要午后才到,他买的新鲜猪肉就不新鲜了。 老人家一进院门,有些愣怔。 院子里面杂草除尽,甬路两边翻起新土,做成了平平整整的菜畦,墙边还有兔窝、鸡笼! 再往里面看,架子上晾晒着衣物被褥,矮墙上搁着几个竹箩,里面摊着些山菌、木耳、野菜什么的,厨间热气腾腾、欢声笑语。 如果不是附近只有他们一户人家,老人家肯定怀疑自己老眼昏花走错了门! “唉,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啊!南家这丫头,我孙媳妇儿!是个好样的!好样的!” 夏爷爷从县城买回些下酒菜,新开了一坛老酒,惦记起南二爷,让夏延去请老兄弟来家里喝顿酒。 由于种种原因,南蔷常见的只有三爷爷,四爷爷,几乎没怎么见过她这位二爷爷,不过看见也就认识了。 除了四爷爷,她亲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三兄弟基本上共用一张脸,不过这位二爷爷饱经风霜,外貌比他的兄弟们都要老很多。 若不是穷困潦倒、锋芒尽掩,看上去确实是这位二爷爷最有威势,最像“当家人”。 老人话不多,似乎也没弄清南蔷究竟是谁,就只是闷头喝酒,东西吃得很少,这样的方式,最容易喝醉,还特别伤身体。 南蔷最后做的一道菜是杂菌肉片汤,端上来后先给南二爷盛了一碗递过去。 “二爷爷,您尝尝这个汤!” 南二爷嗯了一声,却没动筷子。 第二碗汤给夏爷爷。 夏延盛了第三碗,放在妻子面前。 夏爷爷喝了两口,赞叹,“嗯!这汤真不错!二哥,趁热尝尝!” 南二爷吃了几片菌子,皱眉颤声道:“赢川!你们进山了?好大的胆子!” 语气严厉且不友好。 南蔷愣愣看着夏延,还好夏延算是了解爷爷这位火气比较大的老朋友,平静解释说:“没有进山,这是在后山采的菌子。” “后山”听起来就像一个小山丘,确实不算高,但是面积还挺大的,足够建成一处aaa级森林公园了。 只不过南码头村的人见惯巍峨广阔的大嵛山,对这座没什么物产的荒山,就不怎么在意,连名字都没给取,就简单称之为“后山”。 南二爷又皱眉吃了几口菌子,“后山有这些菌子?你莫哄我!那几个荒山头,也就能砍几捆柴!” 夏延强调:“确实是在后山上采的。” 南二爷还是摇头,敲着桌子严厉告诫:“大嵛山不能去!记住!不能去!” 夏爷爷看老兄弟今日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安抚道:“二哥,你别急,他们不是好好的……”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我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不去不去!你莫生气!” 南二爷看着夏延: “赢川,你爷爷一个人养大你不容易!以后好好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娃娃,日子是穷是富,是饱是饿,都不能进大嵛山,听见没有?!” 夏延说:“南二爷,我已经娶了媳妇了,南蔷,您的侄孙女。” 南二爷睁大昏花老眼看了南蔷一眼。 再一眼。 “南蔷,南蔷……你是南栋的娃娃?是克死你爹和你哥那个丫头?” 南蔷…… 臭老头儿!原来你是这样聊天的?难怪没朋友! 她没回答南二爷这句话,也没掩饰自己的情绪,起身说道:“糟糕,饭好像糊了!” 说着就去了厨间。 夏爷爷忙跟孙子说:“赢川,你也去看看,你媳妇儿忙了一大晌午了!菜还没吃几口!” 桌上只剩下老兄弟两个,南二爷却絮叨得更起劲了。 “我那个侄儿是我从小教的武艺!一身的本事!他还做了军官!光宗耀祖!是我们一家人的指望!” “老夏!你记得吧?栋栋长得威风凛凛!像我!像他二叔我!” 夏爷爷笑,“记得,记得!来,喝酒!” 南二爷酒也不喝了。 “可他偏要娶那个跟他八字不合的官家女人!你看看!到底生了个祸害!把官也丢了,回乡又遇上了那事儿!年纪轻轻啊!没了!唉……” “老夏!你糊涂啊!你怎么也给赢川娶个祸害回来了?他就是丑点,也不用娶这样的!” 夏爷爷气得老脸通红! 若不是知道南二爷脑筋不灵光、说话没分寸,他肯定翻脸了!连桌子都掀翻!还请他喝酒吃饭!屁咧!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着孩子的面就说这些,真是个老糊涂! “二哥,酒够了?那我们就走吧!回瓜棚!” …… 厨间。 南蔷一勺一勺把糙米饭舀到木盆里,留下一层锅巴。 她又在灶里添了一把碎柴草,准备把锅巴烙得焦香酥脆的当小零食。 夏延拉着她出去吃饭。 南蔷没什么情绪地吃了一餐饭。 夏爷爷去了良久也不见回来。 “相公,你去看看吧,他们都喝了酒,路又不好走。” 夏延握着妻子的手,安慰道:“別听南二爷那些昏话,他老了,人又痴傻没分寸。” “嗯,我没在意,你去吧!” …… 南蔷稍微有些洁癖,喜欢一边做饭一边收拾厨房,所以饭后的家务反倒简单,洗几个碗就好了。 家里没人的时候,她总想进空间转转,心情不美丽,就更想去个美丽的地方。 空间里面地肥水美、六畜兴旺,看着就舒心。 “可是这么多天了,就搞搞养殖业,种植业还不如自己动手的小菜园子,真够……” 南蔷还没吐槽完,一团迷雾以看得见的速度从她眼前退开,02号地块儿对她开放了! 南蔷明白了,每个地块儿的功用她可以自由规划,但应该是有时间或者级别限制,不能一次打开两格! 她不知道这样的地块儿还有几个,后面的规划可要走走心了,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啊! “那这块地就只能搞种植了,让我想想……爷爷只给了菜籽,我得种点晚黄豆,秋天收了榨油……” 她话音刚落,脚边就出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豆苗,风一吹,小苗就窜高了一节似的疯长。 “不错不错,真给力!还有什么适合夏季播种的粮食蔬菜,要不你们自己出来!” 没反应…… “还非得让我点名?真要命……胡萝卜!白萝卜!盘萝卜!大头菜!牛心菜!菠菜!香菜!香葱!菜苔……” 南蔷一连报了十几个菜名,都是冬季吃的蔬菜以及能想到的豆类作物,估计可以在夏季播种的。 这下她的种植园就很可观了! 估计过两天来就可以拿到菜籽了! 她就是后悔农业知识不过关,只能凭印象瞎蒙,不过也无所谓,智能空间它自己会筛选和推送。 养殖场的动物就有自己弹出来的。 吃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经济作物,搞钱才是终极目标嘛! “人参!我要一大片人参!还有啥值钱?那个……石斛、当归、雪莲、冬虫夏草,都要都要!” “还有什么三七、藏红花的,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哦!乖了!” …… 折腾了半天,药草一个没成功,种植地块还只用掉一个角。 她又想了几种果树,弄了一片果园。 当然还得错落着种点花草,美美的,怡神养心。 …… 夏延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临时用柳条编的简易篮子,青翠的篮子里躺着两个黄色的甜瓜。 还挺好看的,一下子勾起了南蔷的食欲。 夏延将瓜蓝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笑道:“娘子,可要吃个甜瓜?” 南蔷知道二爷爷种甜瓜,不过很少能吃到,她咕咚吞了一下口水,“要吃!我去切吧!” 夏延拎着瓜直接进了厨间。 “我来!” 夏爷爷慢慢吞吞地也回来了,见南蔷毫不在意这瓜是谁送的,倒省了他一肚子说辞。 蔷蔷这孩子真不错!大气! 南蔷啃完两块甜瓜,擦干手上汁水,说道:“我二爷爷人虽糊涂,种的瓜倒是不含糊!真甜!” 夏爷爷…… 第13章 兔肉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午后天凉了一些的时候,南蔷张罗着要去拯救一下东边那片荒地,夏延欣然同行。 夏爷爷这几日精神头不错,给他们找来几样合用的农具,自己也拿了一把镰刀想要跟上。 夏延说:“爷爷在县里辛苦了几日,还是在家里多歇歇吧!” 南蔷也说:“今日就是去锄荒草,等哪天播种的时候我们不懂,再请爷爷去指导吧!” 夏爷爷没吭声,想着: 翁先生轻易不准夏延耽误读书的时间,这几日没来考查他的功课,是因为考虑到他燕尔新婚,容他多几天休沐。 这几天能做多少农活儿?等翁先生严格要求起来,夏延又得跟从前一样,不问杂事,闭门读书。 他说的薛神医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十之八九,夏延是得一辈子待在乡下了,不种田,他靠什么养妻活儿? 他老了,翁先生也是年过五旬的人了,能接济孩子一辈子?再说靠别人养活,那还叫个男子汉吗? 不如趁着他媳妇儿一力主张,翁先生不便怪罪,就让他去学点庄稼人的本分,今后就算不能出人头地,平平安安做个农夫也饿不着。 夏爷爷打定主意,笑道:“那就你们两个先去吧,去吧!把草帽都戴好!田里晒,暑气大!” “这把锄头不行了,我来修一修!赢川拿这把!” …… 荒田经年没人打理,郁郁葱葱长满了野草和灌木,根深叶茂的,除草这件小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小夫妻两个不事稼穑,没什么经验和方法,奋战了个把时辰,才弄干净一小片地…… 南蔷擦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气馁:对比起来,院子里种种菜就同过家家一样,游戏难度是easy,田里劳作就得动真格的了,游戏难度应该是hard。 “相公,按我们个速度除草,恐怕是要等明年春天才能播种了……明天还是找别家借头耕牛来帮帮忙才行。” 夏延点头,“嗯,明天我来想办法。” “我家里倒是有一头耕牛,可是爷爷和小叔当宝贝一样护着,再说那头牛快要生小牛犊了,也不能让它耕田。” “嗯,今日就这样吧,明天再想办法。” “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我们再去那边地头看看还有没有野果子摘一点,嘿嘿……” 采集,种植游戏不可或缺的乐趣! 夏延凑趣说:“有兔子也逮两只!” “嗯嗯!”打猎可以直接吃肉,增加体力的效果是野果不能比的哦! …… 夏爷爷闲不住,正在廊下凉快通风处破竹做篾条,见小夫妻两个满载而归,立即走过去看。 “又逮到两只兔子?这……不会是谁养的吧?” 南蔷赶紧强调:“野兔!纯野生!没喂一点饲料……” 夏延说:“今日找到兔窝了。” 夏爷爷把兔子关好,“看来我得多织几个笼子了!呵呵!” 今日的晚餐比较简单,南蔷做了手擀面,虽然粗面做成面条不够劲道,但胜在面粉纯正有麦香,让人食指大动。 再有中午那锅肉片汤的加持,还有酸酸甜甜的“浆果沙拉”,也算完美。 夏爷爷吃完面还是去了南二爷那边,完全没领会到南蔷发自肺腑的挽留之意…… 翌日。 夏延早餐后就去村里借耕牛,没一会儿,牛来了,牛的主人阿力也来了,还带着一副犁。 夏家本来有一副旧犁,阿力说怕跟他家的牛不合套,不如把他家常用的犁一起带来,人人都知道夏延不会耕田,所以他人也跟着来了。 南蔷深表感谢,十分欢喜。这种邻里和睦的田园生活,正是她向往的生活,不用再追着别人的小视频空怀羡慕了。 果然有了工具就是不一样,不到一个时辰,荒地就已经被犁成了良田! 南蔷要留下阿力吃午饭。阿力先是怎么都不肯,说:“就做了这点儿活计,还要吃饭,不用不用不用……” 南蔷说:“看见没?你姐夫逮了几只野兔,我们想吃肉,可是不会杀,你要会,弄两只我们打打牙祭!” 阿力早上就看见那兔笼子了,还以为是家养的兔子,笑道:“没想到姐夫还会打猎呢!还以为你们读书人都那个……那个抓不住小鸡呢哈哈哈!” 夏延笑笑,“抓兔子也不比抓鸡难。” “我可没抓住过,人家会做兔子套,我也不会。想吃肉倒是简单,我来帮你们弄好再走!” 南蔷笑道:“不准走,一起吃!相公,劳你大驾,去把小叔和薇薇也叫来呗!” 夏季农活儿少,南薇南梁很快就来了。南薇来了,阿力就再没提要走的话。 南蔷挑了两只最肥的兔子,一只红烧、一只清炖,她本来甚是想念麻辣兔头,可是没有那么多调料,只好作罢。 南薇年龄虽然不大,烧菜做饭的本事倒是学到了不少,很是一个得力助手,两姊妹合作,香喷喷的两大碗野味很快就被端上桌。 还配了几样素菜,一桶糙米饭,几个人团团坐定,大快朵颐。 阿力一口肉下肚立即称赞,“蔷姐厨艺真好!这兔肉烧得太美味了!” 南蔷谦虚了一下:“主要是食材好!呵呵。” 扭头见南薇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补充说:“主要是我助手厉害啊!火头要大就大、要小就小!” 阿力赶紧跟着赞道:“对对,我薇姐做啥事都是一把好手!” 南薇:“把我呛得直淌眼泪!你们看!” 南蔷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妹妹碗里,“辛苦小妹啦!多吃点肉补补吧!” 夏延自己没动筷子之前,给每个人都夹了菜,当然也包括南薇。 南薇今天开心了!本以为姐姐嫁人了,家里少了一个疼她的人,而且她又是嫁给那么一个人…… 没想到结果是疼她的人又多了一个嘛!姐夫给他夹的肉是碗里最大最好的那一块!她自己肯定不好意思夹过来吃的! 南梁是几个人里面唯一没出力的那个,饭后就没有走,说帮忙整整地,南薇阿力也就没走。 人多力量大,五个劳力弄一块菜地,很快就把犁过的地耙平,又捡干净了杂草灌木碎石头。 阿力是个急性子,干完活儿拉着南梁就往山里跑!他们商量好了,一起去抓野兔!兔肉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南薇就想着采菌子,但是没有下雨,太热了,山里没有菌子。她转悠了一会啥也没找到,就跑到地头小树林里去寻野果子。 南蔷跟夏延还在忙着,地里清理出来的杂草不能浪费,他们挑拣了满满两大竹篓的青草和嫩枝叶,打算带回去喂兔子。 夏延看她忙得额头冒汗,说道:“娘子,歇歇吧!” 南蔷歇是不需要歇的,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干劲十足,体力值满槽! “我不累,我现在就想把豆子种上!” 第14章 姐夫跑得比兔子都快! 爷爷刚才来过了,说墒情不好,还要等两天再播种,南蔷有点不想等。 夏延外表平静如常,心情也同南蔷差不多,几日劳作,他体会到了一点古人喜欢归隐田园的心境。 “播种就等等吧!我们听爷爷的。” “嗯,当然得听,这里差不多了,我陪薇薇去采野果了!” “正好,我去找小叔他们,逮兔子也没那么简单。” “嗯,那分头行动,天黑前再在这里汇合!” 南薇正在边摘边吃,兜里也没存下几颗果子,红果子太少了,这个东西就是熟得太慢,不熟透又根本不能吃,酸酸涩涩的。 南蔷帮妹妹找了一把果子,塞进她的衣兜,那一片灌木里面就再没什么红色了。 “姐……” “嘘……别说话!你看!” 南薇看向姐姐指的方向,原来两只兔子在山坡上飞奔,后面,夏延、阿力、南梁紧追不舍。 不过后面的两个人明显的被拉开了距离,姐夫跑得飞快,姿势还非常好看,只不过兔子是在逃命,姿势不美速度可不慢! 夏延回头看了一下,南梁和阿力被树木挡着,应该看不清他。他忽然一个起跳,拔地而起,像一只大鸟一样轻飘飘落在兔子前面! 兔子受惊,停顿的瞬间,被夏延一手一只,抓住了四只长耳朵。 南薇大叫:“姐夫真厉害!” 夏延顺着声音看到她们姊妹两个,心急露了一手,被发现了…… 南蔷觉得自家相公现在的表情妥妥滴诠释了什么是“石化”和“裂开”。 好在南薇年龄还小,没把姐夫的“厉害”当成很特别的“厉害”,跑过去后的关注点也全部转移到了兔子身上。 阿力和南梁随后也就到了,阿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姐夫……呼……你怎么跑得比兔子都快啊!” 南薇白了阿力一眼,“骂谁呢?” “我我我不是薇姐,我夸姐夫呢!” 南梁竖起拇指,“真快!” 眼见天黑了,几个人收拾东西回到夏家。 夏延刚刚抓到的两只兔子本来想一只给阿力,一只给南梁,最后,都被南薇给背走了。 …… 南梁半天的时间没去地里干活儿,南家爷爷气恼非常,抡起一根烧火棍就往南梁身上招呼。 “你跑哪里去了?没看见人家都开始种菜了?老大不小的了,净顾着玩!我让你玩!我让你玩……” 南梁跳着脚跑远了,老爹的棍子,早就碰不到他一片一角,更何况是这黑灯瞎火的时候。 南薇大摇大摆继续往院子里走。 南爷爷:“你也是……哪来的兔子?” 大伯屋里几口子这时也围了过来。 大伯母朱氏眼睛瞪得溜圆,“这兔子挺肥呀!毛色也好!当家的,你看!” 朱氏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兔子耳朵,被南薇拦住了,不太客气地说: “大娘,别把兔子吓着!” 看在兔子的面子上,朱氏居然没计较南薇的不礼貌,笑呵呵问:“薇薇,这是哪儿弄来的兔子?养着还是吃肉啊?” 南薇先把兔笼搬到亮处,好让大家清清楚楚欣赏她的两个小宝贝,然后才回答朱氏的话。 “兔子肉我今天都吃腻了!这两只可是我姐夫送小叔和我的,当然养着啊!” 南爷爷在旁边说:“别胡说八道,夏家穷得叮当响,有兔子不自己养着?” 朱氏就火烧屁吃,说:“可不是!不是南梁送点菜去,他们就得淡抱碗了!还吃肉吃腻了,诶呀……” 南薇这就不乐意了,“我姐养了一大笼兔子呢!今天中午一吃就是两只,不信你们问小叔啊!还有阿力!” 朱氏一听这话,急了。 “诶呦唷,外人都跟着吃肉了?他爷,您老听听!他爹……” 南薇发现自己一兴奋好像出卖了姐姐姐夫,也有些急了,大声分辩道: “阿力是我姐夫找去犁地的!人家还带着牛呢!还带着犁呢!干完活儿请人家吃个饭,应当吧?” “那你小叔干啥活儿了?咋也叫他去吃肉?夏延来的时候你大伯也在家,咋不一起叫上呢?” 南薇人虽小,嘴皮子向来不让人,见大娘一句是一句挤兑她,冷笑道:“大娘是想问问我姐夫怎么没请你吧?” “我算老几啊?上有老下有小,我一个外姓人敢有啥要求……” 南家大伯扯了自家婆娘一把,“你少说几句吧!跟个孩子吵吵啥?” 朱氏偏不收声,还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越说声越大: “我说说怎么了?我这是跟孩子较劲吗?被人看不起我还不能说了?我从进门到今天,是少干活了还是少生儿子了?” 她故意把“儿子”两个字加重,还是对着蔷薇娘住的西厢房。 蔷薇娘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不想出来参与而已,听到南大娘这话,缝衣服的手都没停顿一下。 每次妯娌、婆媳之间又争吵,最后的问题总归会回到这一点:她没有给南家留个男娃!只剩了两个赔钱货! 而且还不会干农活儿,猪都喂不好!人家朱氏就厉害了,生了三个儿子,身体还壮得像头牛一样!男人能干的,她都能干。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 以前她还会去辩解一二,如今在南家熬了这么多年,火气和棱角早就不在了,也不屑于再跟一个无知村妇多做争执和计较。 随她去吧,吵累了自然就回去了,薇薇一向心宽,吵架胜了败了她也不往心里去,也随她去吧。 南家奶奶和大房的三个儿子这会儿也都出来了,没人说啥,就由着南薇跟朱氏你一句我一句地吵。 他们的心思跟视线,都在兔子身上呢! 吵架常有,而兔子不常有啊! 这不就等南薇一句话了吗? 南丰富毕竟还小,不知道迂回婉转,拉着南薇兴奋地问:“二姐二姐,咱家啥时候吃兔子肉啊?” 气愤不已的南薇被这个傻弟弟给逗乐了。 “你就知道吃!” 南丰富吞了一下口水,又问:“那啥时候吃肉?” “嗯……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养兔子,等它们生出小兔子,小兔子又变成大兔子,我们……再说!” 南薇本来想说有了小的大的就可以吃了,忽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那两只兔子她一路拎回来,又乖又软的,还总是拿一双红彤彤的兔儿眼看她! 怪可怜见的。 南丰富一听,急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你不愿意等,拉倒!还有你们,也一样,谁也别打这两只兔子的主意!要吃肉,以后再说!” 南爷爷冷冷地说:“养兔子可以,不能吃家里的菜帮菜叶啥的,你奶奶还留着喂猪呢!你们自己去外面割草!”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拉走了瞧热闹没瞧够的南奶奶。 朱氏跟南薇拌嘴的目的,无非是想博取当家人南爷爷的关注,好为大房多争取一点利益。没想到白白生了一肚子气,也没捞到啥好处,白了南薇一眼,拽着小儿子也走了。 人都散了,南梁才从屋子里出来,跟小侄女一起去安顿那两只兔子。 南薇撅着嘴说:“娘不帮我吵架,小叔你也躲心静去!” 南梁笑道:“我可不敢帮你了,你娘又该说我助、助啥来着?” 南薇被小叔逗笑了,吵架的事也就这么一笑而过。 第15章 费尽心机厚着脸皮弄到手的 南家的院子本来也不算小,但随着人口增加,两边都盖了厢房,就显得很狭窄了,院子的边边角角还都种了菜。 叔侄俩好不容易在西厢房檐角下清理出一小块地方,安置好兔笼,各自回房。 南薇娘两个洗漱收拾了,各自上床安歇。 蔷薇娘听着小女儿翻来覆去不睡觉,走到她房里轻声说道:“薇薇,别想些有的没的,你大娘就是那样一个人,你不能真同她置气。” 南薇往床里面挪挪身子,拍了拍床边,邀请母亲坐过来说话,一边说道:“我才不跟那个老妖婆生气呢!就是替娘你出口气,她老是针对你!” “呵呵,那娘谢谢我小闺女!” 蔷薇娘屈膝坐到女儿床边,手里握着蒲扇帮女儿扇凉。 南薇把手枕在头底下,白白的脚丫抵在床架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蹬着,床是粗制的竹床,被她这么一踩咯吱咯吱地响起来。 蔷薇娘的蒲扇轻轻拍在女儿腿上,“你别闹腾了,太奶奶才睡着!” 南栋去世后,南家老太太就被安置在了西厢房。原本老太太是住在西厢房的里间,外间是蔷薇姐妹两个的闺房。 南蔷一出门,那个里间的房门就被爷爷和大伯给砌死了,重新开了边门,跟外面加盖的一间耳房打通,都成了大房两兄弟南丰文、南丰武的房间。 南奶奶本来是打算让老太太跟重孙女住一间,蔷薇娘说女孩儿大了,还是自己住一间屋子方便些,南奶奶只管满足大房的要求,也不理会这些。 老太太就再次挪窝儿,跟孙媳妇挤一间屋子去了。 南薇叹气,像个小大人一样说:“人多房少,真憋屈!啥时候才能住大房子呢?” 蔷薇娘对于女儿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回以一笑。她拂开女儿额前的碎发,摸到她额头尽是汗水,就拿手帕给她擦拭。 “娘啊,正房又宽敞又凉快,奶奶干嘛非要让太奶奶住我们这边呀?” “你看,正房五间,住三个人,东厢房三间,三个人,西厢房加个耳房才四间,住了六个人!” “我爷我奶是咋想的?我大伯他们又是咋想的?西厢房有宝啊都往这边安排!我就想养两只兔子都没地方放!” 蔷薇娘慢悠悠摇着蒲扇,也不吭声。 小女儿不懂,她懂,大房无非就是仗着儿子多,想夺占地方罢了,等薇薇一出嫁,说不定把她赶到耳房去住呢。 走一步瞧一步吧,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听薇薇的话头,夏延对蔷蔷着实不错,难得有情郎,这就很好了。 南薇自己越说越来劲儿。 “娘你是没仔细看我姐家的大院子,别说两只兔子,两百只都有地方安置!我姐还养了鸡,种的菜也都出苗了,明天啊,我还去她们家!兔肉可太香了……” 蔷薇娘等女儿嘟嘟囔囔睡着了,才打着呵欠轻轻起身回自己屋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夜尿多,她得回去睡,虽然她很想跟女儿一起安安稳稳睡一晚。 南薇倒是睡得足了,清早起床,跟她娘亲一起去准备全家的早饭。 之前这些活儿都是姐姐干,没啥事的时候她能懒就懒一天,现在姐姐出嫁了,就只有她们娘俩来来去去忙活。 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即便是简单粗陋的食物,也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厨间在正房里面,母女两个轻手轻脚地忙碌着,还是吵醒了南梁,他进来二话不说,抢过嫂子手里的水桶就出去挑水了。 没一会儿,南奶奶也进来了。 南薇无声冷笑,每次饭要熟了她奶奶就出现了!不早不晚的,分明就是防着她们娘们儿偷吃! 对上奶奶那双目光复杂却又不加掩饰的眼睛,南薇瞬间就要暴躁了!可是转念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吵起来还是她老娘吃亏! 她把手里的烧火棍往奶奶手里一塞,火急火燎往外面跑,“奶奶!你起来了正好!快添柴吧!我肚子疼!” 南奶奶都没来得及说啥呢,南薇影子都跑不见了,老太太气呼呼说道: “懒驴子上磨坊,屎尿真多!” 蔷薇娘笑笑,也不搭茬,继续做她的杂面菜团子。 这几天家里忙着翻地种菜,天气热,干活儿要趁早凉,所以早饭不能太稀薄,容易顶不住饿。 做菜团子的面是前一天晚上发酵好的,早起再搅一点干面粉进去,再加点切碎的瓜菜什么的,团成团子上锅蒸熟。 蔷薇娘一手好厨艺,普普通通的菜团子也能做得圆润暄软、香气诱人,南薇馋得不得了。 可是她的面前只有一碗粗粮菜粥,说是粥,倒不如说是菜汤,因为菜比米粒多,水又比菜多。 做团子的面是南奶奶准备的,团子怎么分配,也是她说了算。南薇看看对面坐着的南丰富,他面前的团子都快堆成小山了。 不去田里劳作,没资格吃干粮,所以她和她娘亲没有,南丰富本来也没有,但是南奶奶说了,男娃长身体呢!得给点干的!分一个! 然后大伯和大伯母的团子又每人分了一个给他,他两个哥哥又被迫每人分出来半个。 每到这种时候,南薇都有一种想掀翻桌子的冲动! 但是没有用的,越闹,越没用! 她不是没闹过! 南梁默默无言地拿起一个团子,塞到南薇手里。 南薇感激地拿肩膀靠靠小叔,举起团子闻着。 “真香……哎哎,奶奶!” 南奶奶把抢回来的团子又放到南梁面前,“你是不是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啥活儿不干!吃干粮干啥呢?” 南梁抓起团子就往南薇嘴里送,“快吃!” 南薇本来就没打算抢小叔的口粮。 要抢也是抢南丰富的呀! 她推开南梁的手臂。 “小叔你吃吧!我不爱吃团子,我就爱吃肉!昨天在我姐家吃肉吃多了,现在还不饿呢!诶呀,没想到兔子的肉肉,那么香啊……” 南丰富一脸满足的表情瞬间就垮了,手里的团子顿时就不香了…… “娘,我也要吃肉!我不爱吃团子!” 南薇三口两口喝完自己的菜汤粥,跳起来说:“走咯!吃肉去!” 南丰富也跳起来,“二姐!你等等我!” 朱氏生怕饿着小儿子,抓起团子就往他兜里塞,“慢点跑!先吃完团子!吃肉也得中午呢!” …… 僻静的村外,南薇仔仔细细把团子的外皮剥掉,丢还给南丰富。 没有皮的团子露出匀称好看的蜂窝眼,每个窝眼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南薇吃了一个,南丰富又递过来一个。 他递过来的都是完整的团子,哥哥们掰下来的团子角角,他自己吃了。 南薇又吃了一个,第三个就没再接了。 “你自己吃吧,你也要长身体。” 南丰富举着那个菜团子,眼里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二姐,你吃吧,我回头再跟奶奶要!她肯定偷偷给我留着呢!” 南薇的脸色瞬间拉垮,刚刚对这个小兔崽子产生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你费尽心机、厚着脸皮弄到嘴的东西,人家不是厚道才给你,只不过是不稀罕! 第16章 夏赢川倒拔垂杨柳 忙活了几天,南蔷家的豆子终于种好了。 更巧的是当日傍晚就开始下雨,第二天清晨云散雨收,正适合豆子们喝水发芽努力生长! 当然,也适合南码头村的村民们寻味山间,赴一场夏末秋初的伞伞盛宴!南蔷之前悄悄布下的菌种再创产量新高,这一轮,人人都满载而归! “他三婶,你说这后山以前没有菌子呀!怎么忽然今年就有了,还这么多?别是……” “你快别瞎疑心了五嫂子!这就是不定哪阵风把菌种吹过来了,就长出来了呗!” “风还能吹来菌种?那菌种也不是婆婆丁!” “咋就不能了?你可别瞎咧咧了,好不容易咱们村也有地方采菌子了!” “我也没说别的呀!我说该不是神仙给咱们种的吧?哈哈哈哈!” “呸!那神仙是看你长得胖乎招人稀罕啊?” “哈哈哈哈哈……” “二婶你净说啥大实话?除非那神仙是咱五哥,她要啥给她种啥!哈哈哈哈……” …… 一群嫂子大娘叽叽嘎嘎说笑着回村了,路过南蔷家门口,还是不忘给他们留点菌子。 南蔷小两口照旧是走在人群后面,今天他们又有拉仇恨的意外收获:夏延在一个草丛里面发现了一窝小野鸡崽子,毛茸茸软绵绵的十几只,装满了一个篮子! 连鸡妈妈都被他逮到了! 回到家,夏爷爷乐得嘴角都要上天,“这可是好东西啊!酒楼里大价钱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这孙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看把这小日子过的,像模像样,红红火火! 南蔷也开心着呢,这个年代人们就爱野味啊?那好办啊,从她空间里面往外拎就是了…… “爷爷,野鸡好养吗?” “诶呀……这可就不知道了,也没人养过这东西啊。” “它吃啥呢?” “虫子、蚂蚱、草籽……就这些东西吧?” 南蔷犯愁了。 这些东西一天两天还能供应,长久下去肯定不行,粮食太少,人都没得吃,喂鸡就太奢侈了,这可怎么办呢? 一直没吭声的夏延说:“养到后面竹林里吧,织上篱笆,飞不出去。” 南蔷给夏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倒是个好主意,鸡自己找食吃,生活环境变化不大,也有利于它们生长!就是这个主意!” 说干就干。 午饭后,歇了晌,一家三口就开始织篱笆。 夏爷爷本来就是资深篾匠,做这件事驾轻就熟,再一个竹林很茂密,很多地方随意一接一搭,就成了天然篱笆。 南蔷怕野鸡飞得高,篱笆挡不住,还在山边扯了些藤蔓,又打了点草绳,在空隙大的地方织了护网。 到第二天中午,鸡妈妈就领着孩子们,浩浩荡荡乔迁新居了。 新居面积很大,鸡妈妈还以为又回到了野外,开开心心带崽觅食,散步撒欢,没心没肺,安居乐业。 南蔷给憨憨的鸡妈妈取了一个名字: 美佳妈妈! 只不过美佳妈妈的娃太多,还像多胞胎一样让人犯脸盲症,大宇、朵朵、欢欢、麦奇这样好的名字就只能放弃不用了。 萌鸡小队安排妥当! 午饭时间有点紧凑,南蔷就准备了杂粮煎饼和炒什锦菜,家里也没什么荤菜了,得想想办法才行。 她倒不至于无肉不欢,但是一直吃素肯定不行,空间里面倒是大批肉墩墩的家畜,可是不好带出来呀!急人的来! 要是被怀疑了,夏延会不会以为她是妖精变的?到时候找个和尚道士来降妖也不是不可能…… 搞点鱼吃吃? 爷爷说赢川河里的鱼是苦的,会不会是他们烹饪不得法呢? “爷爷,您能给我做个钓鱼杆吗?” “你要那东西做啥?河里的鱼不能吃。” “我就是无聊,钓来玩玩!” “啥?” 夏延慢条斯理用煎饼卷着蔬菜,眼皮都没抬地说:“爷爷,给她做一个吧。” 夏爷爷看了孙子一眼,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爷! …… 来了这么久,南蔷还是第一次来赢川河边。 南码头虽然是乡下地方,但是属于多个姓氏杂居的村子,外姓人多,一般女孩子大了,家里就不再让她们抛头露面了。 所以南蔷关于赢川的记忆很模糊,也很少。 赢川河水很宽很深,水也很清,河两岸景色十分秀丽,目测至少四星级旅游区标准。 两个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钓鱼。 河上不时有路过的船只,船上的人都是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 “南码头村有人出来钓鱼?吃饱了撑的吧?” “这么大热天,恐怕是热晕了吧?” “别看了,这俩人肯定是傻蛋!哟?好像是个姑娘?” “我呸!是南家那个扫把星!没看见旁边站着的是她那个丑男人吗?” “诶呀这小子还挺知道疼媳妇儿,自己晒着,给媳妇儿遮着太阳!” “那是得疼啊,长成那样,娶个媳妇儿容易吗?嘿你别说,这小媳妇挺……真好看啊!” “唉你们让开点让我看看!” “让我也看看!好大一块肥羊肉啊……” …… 南蔷当然听不见这些无聊闲话,就算听到,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还能跟这些人去理论? 夏延脸上没什么表情。 南蔷招呼道:“你坐下呀,坐下一起钓鱼。” “不用,坐下就不好给你遮荫了啊!” “傻子!这里本来就有点树荫,没那么热,快坐下嘛!” 夏延稳稳握着手里的几片大荷叶,动都没动一下。 她家娘子那么美,怎么能让太阳晒黑了呢?不能! 南蔷觉得自己没办法安心钓鱼了。 她不喜欢把自己的幸福变成别人的负担。 “来,我们把叶子戴在头上就好了嘛!” 河边树木不少,可是都离河岸比较远,就身后这一棵树合适,可是太小了,枝叶也太稀疏。 夏延依言戴好荷叶。 戴头上的效果肯定不如他举着好。 他环顾四周,那边有一棵手腕粗细的阔叶树,树冠圆圆的,叶片大大的,整棵树都透露着“我就是一柄大遮阳伞”的清凉气息。 他走过去握住树干试了试,再试试,沉步弯腰,左一拔,右一晃。 没几下,一棵树被他生生拔了起来! 这一幕如果被那些跑船的人看见,恐怕再看见夏延都得绕着走,更别提胡说八道了。 南蔷表情只能说是呆若木鸡。 倒、倒、倒拔垂杨柳啊?妈呀,这得是有多大的力气?传说中的千百斤? 还有他追兔子时那轻飘飘的一跳。 她相公,身负绝世武功?是个隐世高手? 南蔷站起身问她的傻夫郎,“你……手不疼吗?你就是个超人,也不能这么用蛮力啊……” 超人?是什么人? 南蔷也不钓鱼了,拉过男人的手检查。他两只手心都有红印子了!她心疼地帮他揉着,“很疼吧?真傻,折断了不就好了?” 钢琴家的手!干鲁智深的活儿!真造孽! 第17章 悠悠夏日长 夏延享受着美人的贴心呵护,心里甜蜜,说的话都软甜了。 “不要紧的瞧你急的,那边的沙土很松软,这树又长在斜坡上,很好拔。把它栽在这里,下次来钓鱼就不怕晒了,一劳永逸!” 南蔷笑道:“好吧,你帅,你武功高,你说得都对!” 夏延:? 媳妇儿又换着花样夸他呢?呵呵。 河边都是松软的沙土,挖个坑,栽棵树,倒不在话下,这回两个人都在树荫里面了。 南蔷再次坐下专心钓鱼,夏延在旁边扇风,不见鱼,不见钩,不见山,不见水,他的眼里就只看见她。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他只望着,这浓情夏日永无休止…… 南蔷就没钓过鱼!笨手笨脚的,奈何南码头村人久不垂杆,河里的鱼比她还笨,竟然争先恐后地来咬钩! 最后,她挑了三条不同种类的大鱼,把其他鱼都放生了,她拎着鱼竿,夏延提着鱼桶,两人收工回去。 到家就开始折腾那几条鱼。 半个下午,她用了三种不同的烹饪技法,又偷偷加了空间里面很多调料,结果得到了三盘同样苦涩难以下咽的鱼料理…… 躺在床上,她都觉得舌间还有苦味。 “为什么呢?为什么河水会是苦的?鱼也是苦的?” 夏延沐浴之后进来,就看见娘子还在嘀嘀咕咕,笑道:“别想了,为了几条鱼,把人都弄呆了。” “有苦味,还是近十几年才有的,村里的井水却又不苦……” “也有苦的。” “是吗?哪个井?” “码头旁边那个。” “哦,那讲得通,村里的井都在高处,是山泉水脉,码头那边肯定是被河水污染了,污染……” 污染? 南蔷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对!河水肯定被污染了!才会忽然出了问题!” “你能想到,其他人也想得到,河水变苦时大家就开始查探,结果这么多年还是未解之谜。” “哦……” “别想了,睡吧!” 夏延熄灭灯烛,房间里面顿时一片漆黑。 “娘子……” “嗯?” “我们聊些别的吧……” 燥热的空气不久变得更燥热了。 舌尖的苦味散尽,变成惹人迷醉的甘甜…… 虫鸣声声里溢出一阵阵旖旎的韵律…… 南蔷睁开眼睛时,窗外星光熠熠,一轮下弦月,已经掉进竹林里去了。 …… 这一日没什么农活儿好忙,南蔷决定去一趟北码头村。 不过她是新嫁娘,公然与夫君四处游走,人言可畏,还是有些不妥当。 南蔷决定女扮男装,反串一下过过瘾。古装戏里不都是那么演的? 而且家里的装备都是现成的:夏延之前穿短了的长衣,她穿着正好,再束起头发,戴了一顶帽子,妥妥就是一个斯文白净的小书生! 这波操作,直接把夏延看呆了。 娘子的男装,也太太太……对,太‘帅’了吧? 夏爷爷看着两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真能折腾!” “不过也要这么个性格的人带一带我这呆孙子,才二十几岁,闷得像个老头子!” 老爷子忽然想起来什么,“夏延,多带上点银两,北码头那边有客栈,晚上不回来也使得!” …… 南码头村的码头,每日就只有两趟船经过,这两趟还是同一条船:早起接上十里八村的乡亲,一路送到县城,午后再从县城返回,带想回家的人回家。 夏延经常去县里读书,船家认得他,再说他长相特异,人家就是想不记住也难…… “哟,夏家兄弟,你这才成亲几天啊,就去读书了……这小兄弟是谁呀?” 夏延掏出几枚铜板做船费,拉着南蔷往船舱里面走,淡淡回道: “亲戚。” 好奇船家又问,“亲戚?你家还有亲戚?” 说得好像夏家是集体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一样。 疑惑的神情又像是把夏延当成了人贩子,正在把那个瘦弱、可怜、无助的“小兄弟”往山里拐。 南蔷回头一笑。 “瞧您说的,谁家还没有几门子亲戚呢?延哥哥隔壁邻居家二小子他姑父的弟媳妇,就是我娘亲。” 船家一拍自己的大头,“哦哦喔!是我说错了!那可真是……实在亲戚!” “可不是?呵呵……” 夏延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娘子调皮呢。 延哥哥?这称呼不错! 不过人家南蔷说的却是实话: 南家大娘朱氏是本村人,她本家就在夏家大院的隔壁……那个小山包的旁边,勉强也算是隔壁邻居。 …… 只靠人力,逆水行舟,慢。 慢得让人觉得这一天犹如光阴停滞了,永远也过不完。 南蔷一路仔细查看着,河上没人捕鱼,岸边好多水田都荒芜着,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跟南码头村一般无二。 简陋的船舱里面还坐着几个带货进城的农民伯伯。 南蔷见他们脚边有手工制品,农副产品,还有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七八只野兔。 她凑过去找野兔大叔攀谈。 “大叔,这兔子是拿到县城卖吗?” “是,卖了,换点口粮,嘿嘿。” 大叔笑得憨憨厚厚的。 “您可真厉害,野兔可不好抓!那得手疾眼快才行!” 一句话。 夏延骄傲了! 大叔骄傲了! “嘿嘿,那还真不是人人能抓到的!” “这只兔子真大呀,一只能卖多少钱啊大叔?” “那得看卖给谁呀,人家有门路的,直接送到大酒楼,能卖到二十文一斤。” “我们这些山里来的,只能卖给小贩,也就十几文一斤,跟猪肉差不多!唉……” “不过一斤兔能换两斤米,我这几只兔子,换成米,够一家老小吃一个月了……” 南蔷跟着感叹,“就是,谁家舍得直接吃兔子肉呢?” “就是!这日子过得呀!憋屈!我以前是打渔的,虽然说不富裕,勤快点,吃的总还不赖,现在……唉!” 另外一个老伯插嘴说:“可不是?这赢川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从北码头往南,得有七八十里吧?不知道咋就变苦了!” 又一个搭话说:“七八十里肯定有!一直到南边奉南府,汇到大河里了,才不苦了!” …… 大叔大伯嘚吧嘚,吐槽起来飞唾沫,南蔷承受不住,退出了船舱。 夏延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的甲板上,他在那里铺好了干净的稻草。 今天的船上还载了些货物,装装卸卸耽搁下来,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到北码头村。 夫妻两个准备下船。 船家问道:“你们两兄弟不是去县城啊?” 南蔷说:“我们去北码头村,那个……” 大叔抢着说:“哦,你们是去赶场啊?北码头大集还是挺热闹的!” 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还来对了?难怪老远就看见人头攒动的呢!赶大集呀! 第18章 北码头大集 两人下了船,随着人流往集市的方向走,这感觉还挺奇妙的,不是有目的的逛商场,倒像是去偶遇什么宝贝,或者去开盲盒。 挺好玩的,南蔷还有点小兴奋! 北码头村名字是叫“村”,但这里的街边有食肆,有客栈,有各种各样的店铺,俨然一个市镇。 一看就是富庶之地,城镇化进程非常之快!人多,热闹,喜气洋洋,香气飘飘。两个人随意往热闹处逛了一圈,最后在路边一家生意爆火的馄饨店前停下脚步。 吃东西就是不能怕人多拥挤!人多就是口碑!苍蝇馆子的东西可能卖相不讲究,但味道八成不会差! 二十分钟后…… 南蔷觉得吃大亏了! 那馄饨肉又少皮又厚,简直就是她两生两世加起来吃过的最难吃的馄饨 最最!没有之一! 可就算这样,小店里还坐满了人,连屋檐下的小板凳上,都有人捧着碗大快朵颐,各个吃得酣畅淋漓赞不绝口! 仿佛他们当街细品的是米其林三星大厨亲手包的馄饨!令南蔷严重怀疑他们都是饭托!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馄饨确然已经算是穷乡僻壤的上等饮食,不是人人都能随意坐下来就吃的! 即便是在北码头这种相对富裕的地方,他们邻桌,一个大娘就买了一碗馄饨,都喂给孩子们吃了! 唉,这委实有点,那个啥……说起来一包眼泪,都是让穷给闹的。 夏延吃完,悄悄跟南蔷说:“娘子,这店主的厨艺可比你差得太远了!” “那当然!”这点儿自信她南蔷还是有的! 好歹填饱了肚子,两个人继续往前逛,刚刚跟邻桌打听到,卖鱼的地方在村中央,不难找,很快,一个大池塘出现在他们眼前。 池塘通过河道跟赢川相连,塘边停着几艘渔船,此时大概是没什么渔获了,船上都静悄悄的。 只有最破的一艘小渔船边,还摆着一只木盆,盆里养着几条快要翻白眼的鱼。 卖鱼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见南蔷两个人走过来,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变了变,没吭声。 南蔷扬声问道:“爷爷,请问这鱼是卖的吗?” 老人点了点头。 南蔷蹲下,看鱼, 只有几条认不出品种的杂鱼,难怪成了尾货。 “爷爷,还有其他的鱼吗?这些是今天打的吗?” 老人深深看了南蔷一眼。 “要新鲜的,明日赶早。” “哦……这鱼是在赢川河里打的吗?” 老人没有回答,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穿戴整齐的壮汉子,一直在朝他们这边看。 看到老人盯他,壮汉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赵?有事儿?” 他声音跟人一样粗犷无礼。 老赵摇头,语气恭敬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您忙您的!” 那壮汉却不走,盯着南蔷夏延二人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神色十分挑衅。 “你们两个打哪里来的?到我们村来做什么?” 那感觉,就像面前这两人私闯了他家院子,而且正准备小偷小摸。 夏延的拳头硬了。 南蔷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好好一个书生,自从李大柱子那一闹,都快成暴力狂徒了! “我们来赶集,顺便来我二舅姥爷家走亲戚啊,怎么了?” “你二舅姥爷?姓什么叫什么?” “你管得着吗?你谁呀?”这下南蔷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好好的赶你们的大集促进你们的经济发展,这态度就欠抽了不是? “你二舅姥爷就没告诉你们,这北码头村,就没有不归白家管的事儿?” 壮汉越来越嚣张,过来就要拉南蔷的衣领,“你过来!跟我去见族长!” 夏延一抬手间,就拦住了壮汉伸过来的手臂,顺手一带,咯嚓,就把那条贱手给掰脱臼了。 壮汉杀猪一样大叫,立刻引来围观群众无数,此时正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闲得无聊的人多了去了。 “怎么了白二?” 壮汉白二龇牙咧嘴指着夏延,“你等着!今儿你别想囫囵个儿走出北码头!” 夏延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像这样的草包,他可以打一百个!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渔民老赵忽然跑过来,三下两下给白二接上手臂,满脸陪笑道: “这俩孩子不懂事!二哥您多包涵!他们刚到,跟我还没说几句话,我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规矩呢吗?” “怪我,都怪我!来来二哥,这是我今天卖鱼的钱,别嫌少,去福来楼喝两杯!压压惊!” “族长事情多,犯不着拿孩子的事情去烦他!对吧?” …… 白二悄悄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发现有点分量,闹,又怕钱得不到,那个丑不拉叽的大个子,手劲太大了!他真有点怵。不闹,又没面子的。 最终还是觉得喝顿酒划得来。 “这俩人,真是你家亲戚?” 老赵点头:“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来买鱼,我看这后生长得像我一个远房外甥女,问问还真是她们家的。” 老赵说话的时候一直背对着南蔷夏延两个人,手放在背后摇了又摇叫他们不要出声。 两人只好默默看着。 白二收起钱袋,“胳膊疼!我得去找人看看!娘的!好好教教你家亲戚,讲点规矩!下次我可没这么客气!” 老赵低眉顺眼地应承着。 没热闹可看,人群也随着白二都散了。 老赵这才回头,“你们两个到我家去坐坐吧,白二不是傻子,别给他回过味儿来,再找麻烦。” 夏延没说话。他不是一个爱惹事的性子,但这点事,真不算什么。他看着南蔷,“蔷弟,你说呢?” 蔷、蔷弟?可也行叭! 蔷弟大声说:“延哥哥,那我们今晚就住在二舅姥爷家里呗!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躲在墙角的白二听到这句话,才放心喝酒去了。 这里老赵收拾了一下,带他们两个回家。 家和他的船一样,又破又小,躲在一个偏僻角落,像一只离群的、年老体衰的孤狼。 破虽然破,倒还干净,家里也没别人,冷冷清清的。“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吧?我去把这几条鱼做了,咱们先吃饭。” 哟,这是真把他们当外孙了? 南蔷笑道:“爷爷,我们倒是吃过了,您要是还没吃,就先吃饭吧。” “真吃过了?” 南蔷点头,“吃的馄炖。” 老赵也就不再坚持,放下鱼,招呼二人到堂屋的桌旁坐下。 “家里没茶没酒,喝口水吧。” “谢谢爷爷,您老刚才为什么要替我们兄弟解围啊?咱们可是萍水相逢。” 老人笑了笑,“你是南码头村南栋的闺女吧?你呢,是她小相公,老汉没猜错吧?” 两人对望一眼,乖乖点头。 “爷爷,您……认识我爹?” 第19章 二舅姥爷 卖鱼老人说:“认识!怎么不认识?那可是闻名乡里的南将军啊!咱们这小地方,出过几个将军?” “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爹就认识了,不过南码头北码头历来不对付,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们有来往。” “我姓赵,这些事你回去问问你娘就清楚了,咱先不提这个,孩子,你们今天来,是想查赢川河里的事儿吧?” 既然是父亲的故交,南蔷也就popo没隐瞒,“是,粮食少,还要交赋税,放着满河的鱼不能吃,都饿着肚子,我……” “这事儿你们查不出来,还是回去吧。” 老赵说得斩钉截铁。 “多少人来查过了,屁都查不出一个来!别说你们南码头的两个年轻人,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码头渔民,天天在河里,我都查不出个名堂!白家,哼……” 南蔷追问:“您查过?这事和白家有关?” 老赵点头,“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是同谋!这北码头,就他娘的该叫白码头!” “同样打渔,我们外姓人就得听他们安排!哪里鱼少,哪里不好下网,就让我们往哪里去!” “这些年北码头兴旺,好多人懒得受气,都去做别的营生了,我老光棍一个,啥也不会,唉……” 老赵一口气干了碗里的水,把碗一放,“不说了,你们两个娃娃歇着,我去给你们做鱼吃!” “赵爷爷,不用了,我听说鱼可贵了!” “再贵,那不也是咱自家的东西吗?这点小东道,老头子还做得起!” 盛情难却,再者南蔷倒也想尝尝这里的鱼是什么味道,就起身说:“那我来帮忙吧!” “那感情好!你娘厨艺了得,你这丫头想必也不会差!” “这个您也知道?” “嘿,要说别的可以忘,那好吃的东西,谁忘得了?” …… 一老一小越说越热闹,夏延小透明静悄悄出了门。 这二舅姥爷虽然是假的,看来跟岳父的交情倒是真的,让老人家赔了钱袋又赔鱼,他可过意不去。 南蔷把鱼炖好,出来摆碗筷,就看到夏延提着两坛酒、几样熟食,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赵爷爷也是个好酒之人,也不客气,爷两个就着熟食就喝上了,等鱼出锅,一坛酒都快见底了!好在那坛是村酒而非烈酒,不醉人。 老赵吃鱼吃得直瞪眼珠子!“南丫头!你这手艺可不一般!比你娘还要好!我吃了一辈子鱼,也没吃过今天这么好吃的!” 夏延慢条斯理挑着鱼刺,似乎没在品尝鱼的味道,有些走神。 南蔷自己也盛了些鱼肉和鱼汤,调料有限,这鱼比她重生前煮的还差很多,不过完全没有苦味。 “赵爷爷,我们明天想跟您一起去打渔,能安排吗?” “又晒又累,你们真要去?” 南蔷说:“来都来了,总要去看一眼。” “那成……不过要早起,我们村前河里的鱼也是苦的,要好鱼,只能往上游走,去大湾头那边!” …… 第二天清早,两个人早早起床梳洗,南蔷下厨,做了简单的早饭,端去老赵爷爷的船上吃。 老人昨夜热情拳拳让客人留宿,只是陋室一间,住不下,他自己就去船上住了一夜。 吃完饭,三个人就拔锚启航,大池塘里面的渔船也都先后动了起来。 没人跟老赵打招呼,其他人之间也都很淡漠,只是表情机械地摇桨,前行——这里的民风,跟南码头迥然不同。 他们更像是现代城市里的居民,哪怕住得一墙之隔,离别人老婆比离自己老婆还近,也能在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漠然擦肩。 夏延跟老赵爷爷学了一会儿,就会摇船了,他年轻力气大,又贪图快速行船之乐,等到了目的地,已经甩其他船只一大段距离。 大湾头这段河面很宽阔,雾气蒙蒙的,两岸都是苍翠的山峰,景致是真心不错。 老赵一边撒网,一边忙着跟南蔷做介绍。“那边,那几棵大水杉看见没有?过了那里不远,水深鱼多,那就是白家的地盘了。” 南蔷一眼望过去,果然那边的水域水草更丰美,水色也更显墨绿,肉眼可见地适合鱼类生存。 “我这边有时候还有几条苦鱼,买鱼的跑来退换吵闹,他们那边就从来都没有!” “所以他们的鱼无论大小,早早就卖完了,我的鱼就要慢慢等买家。” 这样的渔民,真没几个人做得下去,憋屈,辛酸,还穷,南蔷默默叹息。 “赵爷爷,那么大的水杉树,怎么都枯死了呢?” “谁知道,之前那里树荫大,停船休息倒是个好去处,前不久,这几棵树忽然都死了,大概生了什么病。” 南蔷看看后面,其他渔船都还没赶上来。或许人家就没有赶,打几网鱼,就像去自己田里割几刀韭菜,急啥? 南蔷拉着夏延走到船尾,在船篷遮挡下束紧了衣裙——她水性很好,想潜到水底看看。 夏延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么深的水,我来吧。” “放心,我游水技术还过得去,嗯。” 夏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松开了手,虽然相处时日短,但他清楚,娘子不是莽撞之人。 她要做什么,肯定有她成熟的想法。 “不管有没有什么发现,都快些上来。” “嗯。” 南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这清凉舒爽的感觉呀!简直棒极了!昨晚借住在别人家里,没有洗澡的条件,她正烦着呢! 不过现在还不是享受野浴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夏延紧紧扒着船舷,心里默默计数。 河水清澈透明,开始还能看清南蔷的影子,但此时晨光大盛,水波凌乱晃眼,看来好像这个影子是她,细看又像那个才是。 时间被他焦灼的情绪拉长,再拉长,计数也中断了,他现在已经不清楚南蔷究竟下去多久了。 只是觉得太久了!久到他的心慌乱地跳动起来,他从小修的是清净心,修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原以为已得小成,今日方知以往大错特错。 他不是无欲无求无动于衷,他只是还没遇到让自己方寸大乱的人和事! 老赵听到动静,来到船尾,看见只有夏延一个人在那里脱衣服。 “南丫头下水了?” “嗯,有一会儿了。” “你要下去找她?” “有绳子吗?” 老赵二话不说拿来一条长绳,一端系在夏延腰上,一端牢牢系在船上。 “要上来,使劲拉三下绳子!” 夏延点点头,扑通一声跳下水。 …… 与此同时,南蔷还在往下潜。河底满眼都是碧绿的青苔和水草,没什么特异之处。 她在水里向上望去,老赵爷爷说的那几棵大杉树就要到了,那边水深,她得小心一些。 水底在慢慢提升,她就像在游着泳爬一座小山包,忽然,阳光穿过逐渐变浅的水体,折射在什么东西上面,闪闪发光。 南蔷出于好奇,迅速游向闪光之处。 第20章 赢川河底的秘密 那是一把打磨尖锐但缺了一角的石凿,手柄缠在水草丛中,南蔷想捞起来看看。 就在此时,她的胸腔里传来隐隐的痛感,这提醒南蔷,她快到闭气的极限了!不该游这么远的! 她迅速拉扯凿子,没想到一拉之下,连根扯下一大片水草,失去平衡手忙脚乱之中,她的脚也被又长又韧水草缠住了! 这可不好玩!得快点挣脱束缚! 随着她不断的大力拉扯,一块乌黑的大石头出现在她眼前。它被高深的水草包围着,外表粗糙,不像普通的水底石头那样,被流水打磨得很光滑。 它疙疙瘩瘩的,像一颗黑色大毒瘤,一坨大怪物的便便,一只趴着不动的癞蛤蟆……总之就是又丑又怪。 肺部的痛感压迫感在加剧,不能再耽搁了!就在这个时候,沉在水底的凿子再一次闪烁微光。 凿子旁边,露出一些小块的碎石,那应该是凿子出现在水底的原因,谁会在水底凿取石头呢? 显而易见,赢川河底的秘密她找到了,但是恐怕带不出去了…… 夏延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眼看着南蔷嘴角冒出一溜气泡! 她快要溺水了! 夏延奋力向前,可是腰间一紧,绳子到头了!并且老赵可能误以为他要上去,开始用力往回收绳子。 他毫不犹豫解开腰间的束缚,迅速游到南蔷身边。 南蔷的头在疯狂摆动,指指石头,再指指水面,她在说: 别管我!来不及!来不及! 这里的水草韧性十足,怎么扯都扯不断!与其两个人都溺水,不如让他早点上去! 夏延豪不理会,他双手按住她的头,薄唇开启,包住她的小嘴,先渡了一口气过去。 缠住她的水草,也被他拉断了大部分。 可是,来不及! 南蔷望着他嘴角的气泡,以及逐渐无力的四肢,眼底满是绝望。 就这么……结束了?短命的诅咒再次生效?她难道真是宇宙第一大倒霉蛋、总是跟意外事件共生的衰仔? 水草终于都被夏延弄断了,他用力向上推着她的身体。南蔷却回过头,紧紧拉着他的手,一起向上。 要生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吧!或许还能一起重生呢? 重生?空间?她有空间啊! 进空间,能躲过此劫吗? 就是那么一闪念,下一刻,她已经拉着夏延出现在了空间里面! 南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说道: “老公,别问我这是哪里,呼吸!尽力吸气!快!” “这里的时间比外面慢,我们吸饱了再出去一定还来得及!” “等出去我再跟你解释!快!” …… 夏延的眼里全是迷茫之色,这是哪里?死前的幻镜?还是死后的仙境? 南蔷只管催促他,“快快快!深呼吸!我们要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出去了将会面对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始终都得去面对! …… 渔船上,老赵拉着空绳子,瘫坐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好好一对小夫妻!他怎么这么老糊涂,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他们呢…… 忽然,他看见两个人头一起钻出水面!老爷子揉揉眼角,是他们!他们一起朝他游过来了!老赵划着船往那边接应过去。 夏延像一条大鱼一样,扑通,砸到了船板上!“爷爷,您去船头吧!” 先不说别的,他娘子湿淋淋出水芙蓉的画面,岂是别人能看的? 老赵这才回过神来,“诶呀!吓死老头子了!我还以为……好好,我去船头!好……” 南蔷磨磨蹭蹭上了船。 夫妻二人并肩坐在船板上,脚荡在水里,背对着太阳,晒衣服。水底有多凶险万分,此刻就有多岁月静好。 夏延心底却不能平静,几次三番扭头偷看,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 “蔷妹妹……适才在水下,你可有产生过……臆想?” 蔷妹妹笑得高深莫测的。 怎么解释呢?她劫后余生浑身无力还划着水不愿意上来,就是怕他记得,怕他问。 他能接受,那就是皆大欢喜,两个人可以“合谋”搬运物资,躺着发财,但如果他完全不能接受,那当如何? 她把玩着那块差点要了他们两条小命儿的小块黑石头。 生死关头都没扔掉,带了出来。 生关死劫过了几遭了,就没勇气博一博? 这短暂的沉默让夏延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娘子,你怎么不答我的话?是否很难解答?” “无妨!就算你告诉我,你是狐仙、是妖怪、是鬼魅……我也不在意。” “我们都生死与共了,又岂会在意族类之别?” “或者你有难言之隐,那我不问便是,娘子,蔷妹……” 他搂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诚挚,一字一顿:“你秀逸清丽,不入流俗,其实我早该猜到……” “噗嗤……”南蔷乐了。 他信他!信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特异之处!“好了,你别瞎猜了!我不是妖精也不是鬼怪,不过,我有一个秘密,你……想听吗亲?” 夏延点头:“娘子想说,我自然是想听。” 南蔷回头看了看虽然专心收网但是肯定对他们充满关注的老赵,又望望周围几艘渔船。 为了避开他们,两人特意潜游了一段距离才出水回到老赵这边,他们应该是没发现什么,但也不可不防,还是跟“二舅姥爷”干活儿去比较掩人耳目。 “等我们回去,我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讲给你听!” 她看着他,让他知道这话不是敷衍。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久了,她觉得自家相公好像好看多了呢…… 夏延嗯了一声,“娘子先解答我一个小小疑惑可好?” “嗯?你说。” “你叫我‘老公’是嫌我老?” 南蔷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叫过他“老公”,不过大差不差,该是某次意乱情迷的时候…… “傻子!我怎么会嫌你老?那是个称呼而已,嗯……私下里的昵称!” “哦……”夏延压低声音,“那你适才说‘想听吗亲’,亲不是这样吗……” 南蔷慌忙推开某个名词动用的行动派,“不是不是,那是名词不是动词啦!你快去帮赵爷爷干活儿!” …… 老赵今天三下打渔两下晒网,收获少得可怜,眼看着日上三竿,河面上晒得不行,是时候结网了。 今日也不逢集,鱼卖不动,就放在船边的网兜里面养着,爷三个回家吃饭。 吃的自然还是鱼,是今天最大的一条黑鱼,有三四斤的样子。 南蔷下厨,将鱼身切片,腌上,然后把鱼头鱼尾鱼骨清汤熬上,等鱼片腌制入味后,又做了一道水煮鱼。 一鱼两吃,风味各异。 老赵又是疯狂点赞!“我吃了一辈子鱼,还没吃过不用挑刺儿的呢!南丫头哇,真有你的!” 南蔷谦虚道:“我没做过几次鱼,听我娘亲说了几次胡乱做的,赵爷爷您过奖了!” 夏延不说话,可是看向南蔷的目光尽是赞许和骄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该是他娘子的专属写照! 第21章 带老公进去逛逛再说 饭后,南蔷借口说出去转转,两个人走了出去,老赵在家歇晌,他们也无处可去,就上了小渔船。 船停在树荫下,又在水里,倒比老赵家里稍微清凉一些。 两个人坐下,南蔷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相公,今天在水里发生的事,并非幻觉,我在嫁给你的当晚,差点溺水,还记得吗?” 夏延轻轻嗯了一声。 他当然记得!记得那时不比今日少些的慌乱,记得第一次跟一个女子肌肤相亲时更多的慌乱和手足无措……还要假装淡定、无情……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格外开恩,我在那个快死的时候,发现我有一个……空间。” “空……间?那是何物?” “我也说不清,就是上午你去过的那个地方,我就叫它空间,来吧老公,我带你进去逛逛再说!” 南蔷牵起老公的手,“走着!” 咦?没进去! 再来!嗯?又没进去? “怪哉!刚才怎么就进去了?相公,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或者有什么特异的感受吗?” 夏延踌躇了一下,说:“执子之手,生死以之……” 是,他在放开娘子那一刻,早忘记了什么纲常大义,什么志向抱负,只想再携素手、生死相随! 须臾,两个人再次一起出现在空间里面。南蔷惊喜之下,也没去细想夏延那一刻的迟疑,笑道: “就是这里了!原来我们心意相通就可以进来了!延哥,你看!这就是空间,这里受我的意念支配,我想要什么动物植物,它就有什么……” 旁边的夏延……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着呢!可是他又实在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也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南蔷笑吟吟看着她家相公,这个反应就对了!谁第一次看见ufo能淡定地拍照留念再发个朋友圈呢? 她拉着他先往果园里面走。 “来吧,先吃个水蜜桃压压惊,甜吧?正宗的无锡阳山水蜜桃!如果有吸管,用吸的就可以了!” “这边这边,我的最爱,猫山榴莲!不过这家伙长得慢,还得等好一阵子才能吃。” “这是洛川红富士,这是山东大樱桃,这边,这是红颜草莓……都是我的最爱啊!这个!这个小果子认识吗?” 夏延都听懵了,娘子怎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小果子他倒是认识,是他家地头那种。 “原来那果树是娘子移植出去的?那些山菌、野兔,也都是你拿出去的吧?” 南蔷搂过夏延的脖子,在他嘴上轻轻一啄:“我老公真是举一反三、冰雪聪明!” 夏延顺手给人搂住,回吻过去。“娘子,你定是九天仙女,下凡来了。” 南蔷心想他这么理解也不错,只要他能接受眼前的一切,怎么发挥想象都行!反正科学解释不了啥是空间,那就只能往神话传说上靠。 二人携手走到一处高地。 “你看,我目前还只有这两个地块儿,一块儿是牧场,一块儿是农场,其他有雾的地方,暂时不知道是什么。” “你现在也可以进来真是太好了,我不用偷偷摸摸往外拿东西了嘿嘿……” 夏延亲了亲她的小手,“嗯,以后我来给娘子当苦力。” “哈哈……还有,我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块福地利用起来,发家致富、造福一方。” “几天的时间而已,娘子已经想得如此长远,让人钦佩之至!” 夏延怎么会知道,做为穿越种田文的读者,他蔷妹妹想得最多的就是搞钱搞钱搞钱,发家发家发家! 这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第一任务吗? “不过首要问题,得想办法把老赵爷爷的亏空填上,看看给他弄点什么合适呢?” 两个人转悠了半天,最后决定,干脆搞一把大的,牵一头牛出去换钱!南蔷现在已经可以用精神力清楚感知空间外部的环境,没人,安全,走起! …… 卖牛也没费什么精力,虽然不是农耕时节,很多人并不做这项大预算。 但这里是富裕地方,不乏有钱有眼力的二道贩子,因为他们的牛卖得便宜,几个人都想要还差点呛起来了! 成交之后,还有两个人追着他们问家里还有牛没有,别的牲畜也收,他们愿意出高点的价格。 为了不惹人注意,南蔷可没敢再牵牛出来,两个人拿着卖牛的银子买了些米面肉蛋等物,回了老赵家。 老赵推拒不过,只能收下了。 晚饭后,三个人聚在灯下研究那块黑石头,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泡在水里,水也并不变苦。这结果多少让人沮丧,难道它就只是平常不过的石头? 第二天清早,两个人去码头等候客船。 他们出来三天了,本该回去,不过夏延说,翁先生见多识广,或许能认识那块石头,不如干脆顺路进城去请教于他。 南蔷也觉得可行,正好手里有钱,去县城买买买不才是第一任务吗? 放肆花钱!不必剁手!那还犹豫啥? …… 那个碎嘴船家还是一样的碎嘴,问东问西,不过做生意很公道,说夏延前日给的船费足够到县城,今日不能再收钱,还说: “你们读书人穷,等以后有钱了再多赏我,我等着!” 夏延摸摸鼓鼓的钱袋,跟妻子相视一笑。 老赵爷爷追了出来,挥着手里一个布包,“孩子们,东西落在我家了!” 那是他们留给老人家的一包银钱。 南蔷笑道:“二舅姥爷,那是留给您老人家的,快收好回去吧!” 老赵徒步追不上船,只好目送他们一程,回去了。 船到县城,仗着没有熟人熟脸,两人又变卖了好些东西,给翁先生买了一堆礼物,直奔私塾方向。 翁先生正给弟子们传道授业呢,看见爱徒带着一个俊俏小少年直接进了后院,不觉看了一眼又一眼。 什么时候夏延这东西也会交朋友了?他跟风卓影一起住了那么久,交情还同第一天认识一样! 这小少年是谁?没见过,肯定是新近结交的,他直接把人往后面带,这关系得多亲近? 这就是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吗? 翁先生草草结束了课程,打发弟子们自己读书作文,也奔了后院,看见夏延的时候,有些诧异: “成个亲,模样都变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夏延笑道:“弟子这相貌,不说也罢了。” 说着双手送上礼物,“一点小小心意,请师父笑纳。” 翁先生接过礼物,放在一边,眼睛看向南蔷。 夏延介绍说:“这位是拙荆,出门不便,穿了男装。” 翁先生明显愣了一瞬。 南蔷这边赶紧拿出淑女范儿,敛衽施礼,“见过翁先生!” 翁先生微微点头……年轻人啊……唉…… 夏延说:“今日我二人前来拜会,一是感谢先生教育之恩、资助之德,二来有事请教。” 于是把赢川河里发现的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当然,他们九死一生的奇遇就略过没提了。 翁先生接过黑石头,摇头说:“为师也说不上这是什么,走吧,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行家高人!” “把这些礼物带上,送他吧!以后回来,不需要破费。” 南蔷哪肯办这么小气的事儿,笑道:“这是特地给先生买的,怎么能再拿走,我们出去再备一份就是。” 翁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步出门。 “不必。” 语气不容反驳,霸气侧漏。 南蔷…… 夏延……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懂。 南蔷觉得,这位翁公,不喜欢她。 或者是迂腐严重,对她抛头露面的行为比较反感,所以有情绪。 个糟老头子,长得浓眉大眼的,坏得很! 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哼! 第22章 苦石 翁先生说的高人,就住在学孰后巷,开着一间小小的石匠铺子,做些石雕石刻什么的。 老人家满头白发,看起来怕是有七八十岁了,是比夏家爷爷、老赵爷爷都要老的年岁。他满脸皱纹里堆积着石屑,石屑里面埋藏着岁月,加起来是一张比石头还冷硬的面容。 大概干什么像什么?老赵爷爷就有些像一条结实的大黑鱼…… “老石头!我来看你了!”翁先生的到来,熟稔至极的口气代表他们很熟,大包小包的礼物代表客人的诚意,这也只是让老人稍稍动容,慢吞吞起身。 简短寒暄过后,翁先生说明来意,夏延递上黑石头。 只一眼,老人死气沉沉的眼神猛地亮起来!“这是……打哪里弄来的?” 南蔷在后面悄悄拉了拉夏延的衣服,这老石匠这反应有点奇怪,恐怕跟黑石有些渊源。 夏延会意,说道:“哦……在山里捡到的,看见黑得特异,就拿给老先生看看,能不能雕个什么摆着玩儿。” 翁先生眼角瞄了一下爱徒,他不会撒谎,一向都不会!他一向教他做大事须有城府,平常小事却毋需介怀,夏延自来是个耿介坦荡的性子! 谁教他对着一个老石匠也藏头露尾了?这不是明摆着?何况他都看见了她在背后做的小动作!这女子……这女子…… 翁先生心中不悦,说道:“高人,给你们找到了,自己问吧!学生还没散,老夫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老石匠也不理会他,看了几眼黑石头,万分嫌弃地丢还给夏延,“这能雕个屁!这是苦石!又软又不值钱……你在哪个山里捡的?” 南蔷心中一喜,能听到“苦石”二字就没白来! 夏延低声道:“就……在我家后面的山。” 看吧,编一个谎言,就得圆一个谎言!可怜夏延今日头一遭儿撒谎,就得好事成双! “你家后面?大嵛山?你们进过大嵛山?你们找到玉矿了?” 夏延汗颜,他编不下去了!艰难地说:“我家后面就是……”大嵛山!只不过真没去过,别再问了! 老石匠偏盯着他等下文。 南蔷不紧张,听出缝儿来了,问道:“老师傅,你是说,有这黑石头的地方,有玉矿?” 老石匠悠悠地说:“苦石盘踞,必有瑾瑜,这是伴生矿,你们究竟在哪里找到它的?” 南蔷以问代答,说道:“那这石头,八成是从大嵛山里带出来的?” 老石匠:“九成九!我一看成色就知道了!” “您去过大嵛山?采过玉矿?是吗?” “那倒没有,是我那个狼心狗肺的徒弟带人去的,他还……算了还说这个干屁?你们问这么多做什么?石头哪里来的?” 南蔷观察到,老头说到徒弟的时候,目光扫向他自己的右腿,那条有残疾,导致他走路长短脚。 南蔷前后联系,猜测这腿伤九成九是拜狼心狗肺的那个徒弟所赐!难怪一大把年纪了戾气还这么重!原来伤心人别有怀抱。 不过,嵛山出玉,她自然从来都不知道,爷爷上次讲山里的事,怎么也没提过呢? 夏延问:“那这苦石,就是个废材?” 他们夫妻出生入死一遭,就寻了个废物上来? “什么废材!它就是个害材!这东西若搁在山上,那还罢了,少生一片草木而已,若是搁在河里,再遇上酸草,那就害人了!” “一小块石头,苦一塘水!连鱼虾都能跟着变苦!种稻浇菜都有苦味,你说,害人不?” 两夫妻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夏延又问:“那是真害人,苦石遇酸草,就没东西治了吧?” “这有什么难治的?拔了草,或是搬走石头,不就成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可怜苦水河边的百姓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个小病根儿!这老石匠也够闭塞的了,居然不知道赢川河水变苦的事?或者是知道了也懒得理会? 南蔷脑子里浮现出赢川河底那连成一片一片的韧性水草,是它酸草肯定没跑了!拔得完?谁有那么好的水性? 还有那又大又重的黑石头,说不定还有很多,大概水底凸起的小山下面都是这东西,搬得完? 夏延跟她自然心同此心,说道:“若是草太多、石头又太重,那……” 老石匠连连摇手。 “那倒好办,苦石酸草都怕烧碱,遇碱,很快就化掉苦性了。” 看着两人恍然大悟的模样,老石匠倒迷茫了,“你们不是为了玉矿来的?” 夏延诚恳道:“不瞒您说,玉矿之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石匠盯着夏延看了一会儿,“若日后能找到那里,还请知会老汉一声,我保证不挡你的财路,说不定,还能给你指一条财路。” 这明显就是不信他们的话! 两人模糊答应了,辞别老石匠出来,发现翁先生并没回学堂,就负手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见两人出来,问夏延: “看来你今日是不打算回学里了?” 夏延说:“是,学生要去办一件大事,还请先生准个假。” “我若是不准呢?” 夏延没料到翁先生会如此直白答复,有些瞠目不知所对。 翁先生缓了缓,说道:“你从预备到成亲,已然耽误了不少时日,一寸光阴一寸金,何必再为琐事劳神?” 夏延的脸色明显红了一个度,“这也不算琐事吧?” 有可能解决一个大难题,剪除祸患,造福乡里,难道不该认真去求证一下? 翁先生被学生当街反驳了,原本有些气恼的心情更加不舒畅,说道:“我只给你延三日假期,三日后若不来,那就别再来了!” 夏延的倔脾气偏偏也来了!“这事还有些麻烦,师父教我做事须得善始善终,三日恐怕不够。” 他不去管,就只能蔷妹去管,他不想让她太过操劳。 “夏延!” 翁先生的声音骤然升高一个度,“偏执己见、顶撞师父,你以前不是如此愚顽!” 他说着,眼角扫了一下南蔷。 夏延哪会不知这一扫之意?沉声道:“先生今日既如此说,学生也不妨把话说开了吧!” 翁先生脸色瞬间更不好了。 该和缓的时候,他倒耿介起来了! “你还要说……说什么?” 南蔷有些费解地看着翁先生,大可不必吧?请几天假而已,这么大反应干嘛?就好像朝廷明天就要开科举,而夏延不去,考试都不能开始似的…… 还内涵她!刚才在石匠铺就回头瞪她!好像她就是教坏他徒弟的妖艳jh!真不爽这老家伙! 而且这师徒二人说的好像就不是一件事!夏延从始至终都没机会好好解释…… 南蔷不管!她担着莫须有的罪名,也没心情没立场去提醒,一说话,又成教唆犯了…… 夏延一揖到底,“师父,学生承您错爱,悉心教导多年,只是我天生相貌如此,您又何必自知徒劳、不坠其志?” “薛神医云云,又岂知不是道听途说、痴人说梦?学生不才,愿弃文从耕,兢兢业业,未必不能养妻活儿、自在一世,还请师父成全!” 第23章 去吃点好吃的 翁先生的脸,青白转换,煞是奇观。 他捏紧拳头几次又松开,终究是大庭广众,即便师父打得徒弟,也得给他留下脸面,即便他顶撞在先。 老先生气得胡子直抖,“汝所述,人言否?人言否?气杀老夫!真真气杀老夫!老夫几十年的灌输,不及一个妇人几日枕边风?” 南蔷…… 很好!这就直接甩锅上头了是吗?欺负人不懂古文怎么着? “嘿!”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夏延拉住妻子,“师父,您误会了,此事与我夫人无涉,是学生早萌退意,以前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以后却当脚踏实地!” “我夫妻尚有要事,就此告辞!您老保重!教育大德,容图后报!” 翁先生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指着夏延。 “孽徒!孽徒啊!自古只有师父贬徒弟!岂有徒弟弃师父之理?你、你、你……” 南蔷:略略略略略!我相公这么优秀,舍不得了吧?no作no 带了吧老登西…… 翁先生大袖子一甩老长,转身就走,“你跟我回学里再说!” 臭小子!胆肥了啊!胆敢当街叫板了啊!瞧我回去怎么……他怎么没跟着来?哎他居然没动!? 翁先生不禁有些后悔,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才成亲几天,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不该逼他太紧。 只是,人生岂能长少年?夏延已经二十有四了!唉……这女子的魔力,果真这么大? 夏延首先安慰娇妻,“翁先生古板迂腐些是有的,倒也不是真心责怪你,我替他给娘子道歉!” 南蔷笑道:“老古董这么想也很正常,我没事。不过,读书还是要读的,薛神医找不到,我也一定会找到医治你的法子!” 夏延嗯了一声。 “我适才不过是一时气忿,我错归我错,他不该迁怒于你,更何况当面明嘲暗讽?” “读书如果只是为了科考,那我早就不读了。娘子放心,你相公还不至于如此小器呢!” “嗯,那谢谢相公为我当街鸣不平哈,不惜顶撞师尊,呵呵……” 南蔷笑得甜美,他相公三观正的!不像奉行男尊女卑的古代人,更像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呵呵。 难得有情郎!赚了赚了! 夏延说:“夫妇一体,本该如此。” “嗯!还是我相公明理!走吧,再不过去,你的翁先生要冒烟了!” 夏延不动。 “怎么了?小朋友偶尔跟老师任性一下不要紧,真为我弄夹生了就不好了,毕竟翁先生一心一意为的你好。” 夏延还是没动,一看就是情绪还在。 说归说做归做,想得通未必就做得到。 “其实我跟翁先生说的,也不都是气话,我可以不在意自己外貌如何,或者别人如何评论,但……” 南蔷拉着他走到僻静处:“相公,你要相信我,我可能是九天仙女下凡不是吗?说不定哪天就想起一两个仙方,把你容貌给修复了呢?” “再说你这样有什么不好?你看,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谁敢看你?谁敢抢你,你呀……” 她凑近他耳边:“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没人懂你的好!” 谁说耳边风不好?这温存的耳边风,顿时把夏延的天空吹得晴空万里、烈日灼心的! 二人钓鱼那天,那些跑船人的言论刺耳又不堪,以他的耳力,岂能听不见? 不过是因为娇妻在旁,他不想声张,不想让她也听到那些污言秽语,那些人常年在河面上来去,日后再去找他们麻烦容易得很! 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他娘子通透豁达,不输丈夫,些些小事,不萦于怀。 他们此时离石匠铺还没多远,老石匠佝偻的背影,还清晰可见。南蔷刚刚就觉得有件什么事儿忘了,这时忽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 “延哥哥,走!我们再去买两坛酒!” 一堆精美礼物,那老石匠就只盯着酒坛子看了又看!必定是个爱酒之人。 夏延看着她目光所及之处,淡然道:“不必再去了,他徒弟姓白,十有八九,是北码头的。” “噢?!” “你在后面没看见,他座椅旁边有个小石碑,画着一个断手断脚的小人,还用朱砂圈了三圈,那是极其恶毒的诅咒,小人儿的名字刻在角上,是“白燕郎”三个字。” “哦!!!”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去看看哪里能买到烧碱。” “不回你学校……学里?” “你不喜欢那个老古董,何必跟他怄气?师父也不会真心生我的气,放心。” 南蔷仰起脸,呵呵呵地假笑。 夏延忍不住就想捏捏她脸蛋了! 什么通透什么豁达,她首先是个有脾气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真实又可爱,还如此美丽妖娆…… “走吧,去吃点好的!” “嗯!去吃点好的!” …… 两人袋里有钱底气足,直奔县城最大的酒楼,醉八仙。 路上,遇到两个骑马的富家子弟边走边聊,一个说: “孙公子,听说了吗?醉八仙新近请了一个外地名厨,一道麻辣野兔烧得香闻十里!” 那孙公子道:“我这也是奔着他来的!听说他们就只用活的野兔,现杀现卖,这几天兔子供应不上,要吃还得趁早去。” “不急!我前儿就让家人预订了!要不孙公子赏个脸,哥俩一起喝几杯?” 小机灵鬼儿南蔷立马听出了商机! 活野兔?你就说你要多少!要多少有多少! 夏延都不用问,知道他娘子为何拉着他往僻静处跑!要抓兔子啦! 醉八仙的掌柜正在那儿犯愁呢。 张员外要吃兔儿,李少爷也要吃兔儿,各个都盯着笼子里那几只兔子,把兔子都盯毛了! 偏偏他新招的这个宁种厨子,他就不用家养兔!你还糊弄不了他!眼看着送到手边的银子,拿不到!你说急不急人? 厨子和客人两头都搞不定,掌柜急得都想自己变成兔子!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伙计欢天喜地跑进后院,“掌柜的!大喜!有人拿了两大笼野兔送上门来了!” 掌柜的一抬头,两个……读书人? 能逮兔子? 可是那些兔子各个溜光水滑、机灵可爱,不肥不瘦,行家一看就懂了!连他家那个烧包厨子都没挑出一点儿毛病! 那还说啥,照单全收呗,人家价格也要的公道,才十八文一斤!这人虽然丑,办事着实干脆漂亮! 掌柜的乐得开了花!当即跟两人说好,每天两笼,大小不挑!更开心的是这两个人收了银子,直接就上楼点菜了! 那高个丑男人还净挑贵菜点,不知道那俊俏小少年是不是他的那个、那个啥……管他的,粗算下来,他们这一顿就得吃掉一笼兔子钱! 掌柜刚刚花的钱眼看就要赚回来,赶紧回房烧高香,“诶呀,老仙保佑啊!这好事儿天天有成不成啊?保佑他们天天来成不成啊……” 第24章 他们的绯闻漫天飞 夏延生活清苦,在娶南蔷以前,连街边卖的萝卜丝炸饼都很少舍得买来吃。 所以他评价美食的唯一标准就是:不如我娘子厨艺多矣!我娘子厨艺高甚! 中午醉八仙,晚上如归楼,都一样!醉八仙的菜也还好,如归楼就着实乏善可陈,说好带娘子去吃好吃的,怎么觉着还不如在自家吃的呢? 吃完晚饭,就要考虑住处。 夏延在学孰后巷的住所是跟同窗合租的,不方便带着家眷同去,当日晚间,两人就宿在如归楼上的天字号客房。 大水景房,素雅整洁,还准备了超大的浴桶,飘着花瓣儿那种! 两个人徒步逛了半个县城,累成狗样,等添水的小伙计一出去,就脱吧脱吧下水了。 真舒服啊!不得不说,有钱就是享受! 灯下观美人,本就别有韵致,更何况又在水中,肌光水润,楚楚动人…… 夏延凑过来。 鸳鸯戏水…… 耳鬓厮磨…… 不可描述…… “你……不累吗?” 南蔷勉强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男人喘息粗重,伸开双臂撑在她脑后。 “不。” 说话影响动作,他要惜字如金。 南蔷看过影视剧里面有名的“壁咚”,首次尝试,果然妙不可言。 …… 夏延自学成才,低声问:“钟意,这般?” 沉默作答最是肯定!身体更不会撒谎!于是他更加霸道地贴近,让唇齿相扣,让呼吸相通。 她退无可退,紧紧攀住他腰身,变做风雨中的孤舟,怕沉沦,却又注定沉沦…… 扣扣扣,门响了三下。 “客官!我来添水!” “不用!” “不用!” 南蔷和夏延几乎同时发声。 小伙计敲敲门只是出于礼貌和规矩,天字号住的是两个大老爷们儿,大家都是男人,怕啥? 他大大咧咧光明磊落地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可眼前这……这……这…… 夏延转头,适才还灼热的目光顷刻间凝出冰霜,呵斥道:“出去!” 还好此刻他们的姿势独特,他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小小一只的小女人。 否则那小伙计下半辈子就做个盲人吧! 小伙计赶紧放下手里的热水桶,“抱歉!客官……” 他说完就转身跑,跑到转角才想起来还没给客人关门,赶紧又折回去。哪知这次又冒失了!还差点撞到披着湿衣服来关门的那个丑男人! 小伙计再一次落荒而逃。 啊…… 两个男人…… 那个还那么丑…… 小伙计还小,思想还很纯洁,他不大想得通!好在他虚心,不懂就问,他跑去找厨子老王,老王有女人!懂得多! 不料老王屋里坐满了人,跑堂儿、账房、杂役……啊还有掌柜,大家都在。 一个个眉花眼笑地看着他! 老王笑得猥琐,“看这傻孩子!这表情!看见了吧?说说!好看不?” 小伙计小小年纪就进入社会大家庭,要是到这个时候还不懂,那就真是傻孩子了! “哦!哦!怪不得你们老早就给人家准备了洗澡水!人家才进去一会儿,就让我去添热水!” 老王嘎嘎嘎笑得像一只鸭子,“是不是一起洗的?啥姿势?” 小伙计小脸通红! 跑堂儿的也笑歪了嘴,“我就说吧?吃饭的时候我就看俩玩意儿情形不对!那个丑男人一直在勾引那个俊的!” “诶哟那个殷勤小心!给人家端茶倒水夹肉夹菜!说话轻声细语的,还眉……目传情!” 掌柜的说:“别说,那小个儿的孩子长得还真标致!跟个娘们儿似的!” 老王凑过去,“掌柜的,你要是看着眼馋,大家伙儿想想办法?” 跑堂儿的说,“那么丑的他都看得上,咱掌柜样……貌堂堂,肯定能上手!” …… 你一句我一句,把掌柜的说动了心。 大家都看着账房先生。 他有文化,他是智囊。 账房先生撮了一下牙花子。“那个丑的,我想起来了,他是城北私塾翁先生的学生,那老家伙可不好惹,我说给你们,没事别去找不自在!” 跑堂儿的还想表示不服,就听掌柜的说道:“嗐,就是大伙儿瞎开玩笑呢!还当真了!都散了吧!散了!” 翌日。 天字号的两位客人,起得有些晚了。他们还不知道,关于他们的绯闻如同长了翅膀一样,正飞向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 错过了客栈的自助早餐,南蔷还挺跺脚的,没办法,两个人只能跑到街边吃炸油饼喝白粥。 “这个油饼配豆浆才香呢,对哦,怎么都没见哪家卖豆浆卖豆腐呢?” 夏延凝眉,“豆……” “豆浆,豆腐,豆……” 不会这个她没听说过的小朝代小国家,还没有豆腐吧?不会吧不会吧? 空间的马可以掉可以随便解释,魂穿的马可不能掉啊!夏延会认为她是借尸还魂吧? 无论她怎么解释,南蔷就是她,她就是南蔷,不过就是等同于多了一段后世的记忆……那也是解释不清的! 那样把一部温馨种田文搞成惊悚文也说不定,万万使不得呀使不得!她转转眼珠子表示思考。 “哦,就是我娘用碎豆子煮的小菜,我喜欢吃的!” 碎豆渣渣做的“小豆腐”,这个总该有吧?好像……有吧? 夏延点头说哦,她娘子的厨艺传承自她岳母,那岳母她老人家的厨艺,肯定不同凡响,再加上出身名门,见多识广也是肯定的。 豆腐的事情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吃完早午饭,两个人继续找烧碱,走了好多地方,最后,在一家杂货店里买到了三十斤,这已经是店里的全部库存。 杂货店老板说,这东西年八辈子也卖不出去多少,极少的糕点铺子或者面食铺子会买一些。 “它也不叫烧碱,烧碱可不得了,有毒的!这就是可食碱面,你们到底要干啥呀买这么多?” 南蔷笑而不语。 掌柜说:“你们也别找了,整个县城的货都是从我这里发出去的!要不你们等我秋末去京城进货,带些回来?” 南蔷还不能确定这食用碱面到底有没有用,就没定下来要不要,反正秋末也还早。 从杂货店出来,南蔷开始低头思索,要不就自己搞点碱性物质?求人不如求己!“不找了,我们买点家用的东西,下午就回去!” 夏延笑看着她:“娘子这是有办法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总会有的!活人还能让……那啥?” 夏延失笑,他娘子就是如此随性、天然!越看越喜欢。 …… 上次买笼装兔让南蔷了解到,外面的东西是可以收进空间的!所以随便买!随便装!她是空间收纳大师,嘿嘿嘿…… 最后,他们提了几个轻的包袱,上船回家!样子还是要做出来,不然怎么跟爷爷解释?快递小哥来过了? 第25章 神农尝酸草 夏爷爷虽然收到了船家带来的口信,说夏延带着他家“亲戚”去了县城,还是等得望眼欲穿。 这天实在等不住了,就去了豆田,豆苗都整整齐齐长出了嫩芽,他转了一圈,拔了拔杂草,溜溜哒哒回家。 老爷子到家就惊呆了,孙子孙媳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堆在地上,小山一样! “你们……咋买了这么些东西?” 夏延说:“哦,遇到一个有钱的买家,卖了几幅我的书画,价格不错!” 看,不就是撒谎?撒惯了就顺溜了! 夏爷爷是有些疑问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夏延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块黑石头,递给他。 “爷爷,您看。” 夏爷爷看着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这是啥?给我的?” “您见过这种石头吗?” 夏爷爷摇头,“咋这么黑哟……” 夏延说了石头的故事,说得爷爷眉头紧锁,“北码头白家我倒是听说过,倒也没什么恶名在外,这事,真是他们干的?” 南蔷一直忙着收拾东西,好庆幸他们回来的时候爷爷不在家,可以一次多拿点东西出来! 她这时插嘴说:“是不是他们做下的,这么多年口说无凭,咱们先不跟外人提起,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化去苦味的办法。” 但愿老石匠所说不差,她们要悄悄让河水变正常,然后惊艳所有人! 收拾完东西,开始准备晚餐,今天好吃的东西不少,但是时间却已经不早了,就随意了一些。 第二天早饭后,夫妻二人去了赢川河边,黑石有了,酸草却没有,要到河里捞一些。 他们栽下的树居然在炎炎夏日顽强成活,连叶子都没黄一片,两人看着高兴,又弄了些水给它浇上。 这次有了经验,夏延入水前就系好了长绳,还随身携带了一把大剪刀。村庄在侧,南蔷没有下水,就当了安全员。 这次格外顺利,没一会儿,夏延就抱了一捆水草上来,两个人一起回到家里,南蔷拿起一株酸草仔细端详。 “这边的酸草很矮,也没那么柔韧。” “嗯,差不多都是这么高,一拔就断。” “水下没有石头吧?” “没有,娘子猜对了。” 南蔷变身科学知识小达人,分析道: “那苦石周围,应该是酸草最适宜的生长环境,所以草都异常健壮,同时,它生得越好,就越消耗石头里的矿物成分,把自己变得又酸又苦。” 说完,她摘了一片草叶子就往嘴里送。 夏延抢过叶子,放进了自己口中。 果然就像蔷妹说得一样,酸中带苦,苦中有酸,又腥又臭…… 夏爷爷在旁边看热闹,着急地数落:“你呀,尝尝味道就吐出来吧!还使劲嚼!万一有毒可怎么办?” 南蔷笑说:“爷爷放心,如果有毒,河里就没有那些苦鱼苦虾了!” 夏延足足用了两把青盐,净齿漱口,才算是把异味都去了! 南蔷凝眉沉吟,然后开始分析实验结果: “苦味在石头里面,但是要经酸草吸收释放,才会让水变苦,那么,投放碱面,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一旦碱液流走,苦味又会回来,石头太重,草太多,而且拔了又会再长,扬汤止沸不可行,釜底抽薪又不可行,那怎么办?” 夏延伸手拂平她的眉峰。 “想不通就慢慢想,我们一起想办法。病去如抽丝,不用心急。” “好吧!现在先用碱水把这些酸草和石头泡上,看看效果。” 他们回来的时候提了一桶河水,南蔷拿出一点碱面,投入水中,然后把一大把酸草和那块黑石头也放了进去。 神农的角色还是夏延一力承担,隔一会儿就尝一下桶里的水…… 一刻钟后。 “水里没有苦味了,嗯……草叶也是正常的水草味道,偏酸,石头……” 石头还是那块石头,神农咬不动。 “娘子,我倒是想到一个问题……” “我也想到了!” “走!” “走走走!” 两个兴冲冲往外跑的人,差点跟南薇撞上!几天不见,南蔷还怪想这个小妹妹的,南薇看见姐姐更高兴: “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跟姐夫进城,怎么不带上我?” 南薇撅嘴,她这几天来了几次了,听夏爷爷说她姐姐姐夫去了县城,羡慕得不得了。 南蔷笑道:“我们临时想起去的县城,还是出去办正事,带你不方便!下次,嗯,四天后,我们还去,带你!” 他们回来前给醉八仙留了十笼野兔,约定好四天后再去送货。兔子她们有得是,但是一次性拿出来太多恐怕惹人怀疑。 带着南薇虽然不方便,但是她都提出要求了,做姐姐的想带妹妹出去走走逛逛的心就躁动了。 南薇可高兴坏了!赶紧让开路。“那你们现在去做什么?” 南蔷拉上妹妹的手,“走吧,我和你姐夫要去做一项伟大的实验!你来做个见证!” 南薇……她姐说的是城里话吗?难懂得很! 南蔷眨眨眼,“我们去钓鱼!” 南薇?鱼?钓鱼?是干啥?她人傻了,不对,应该是她姐姐傻了!还有她姐夫! 他们从河里弄上来很多鱼虾小螃蟹之类的,都装到水桶里面,她姐说,这些东西能吃! 南薇人小,从她出生起,赢川河水就是苦的了,鱼?她小时候在河边玩水的时候看见过。 她当它们是泥里的蚯蚓、草里的虫子,都是不能跟吃食联系到一起的东西,赢川河的灾难,伴随的是她们南家永远的伤痛,是提也不能提的事情,她不知道鱼也能吃! 南蔷看着妹妹一脸惊悚担忧的表情,安慰道:“你放心,姐跟你担保,这些都是又美味又营养的好东西!县城里面所有的大酒楼,都卖鱼!大家都爱吃的!” 提到神奇的县城,南薇稍微放心了些,“那我们村里人怎么不吃?” 南蔷拍拍妹妹的手,“说来话长,你慢慢就明白了!” 忙了一两个时辰,他们弄了满满一桶鱼虾贝类,拎着回家。 对,他们夫妻同时想到的就是,把鱼虾在碱水里泡泡,照理说也应该能去除那个特异的苦味! 不过这是第一次试验,碱水的浓度、浸泡时间的长短,都很难把握,幸运的是,他们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清蒸河鲜拼盘!每一样都鲜甜可口!蚌肉炒金花菜,虽然野生金花菜季节不对有些老,搭配美味的蚌肉依然算得美味佳肴。 南薇只尝了一口鱼,就沦陷了! 世上还有如此美味的吃食? 南蔷反复提醒妹妹:“鱼刺很小,你仔细些慢慢吃,尝尝虾,又大又新鲜!” 南梁也被邀请来了,自己大饱口福的同时,倒也不忘指导几个没吃过螃蟹的后辈:这是肠,不能吃!这些都弄掉!小腿子也有肉,别扔呀…… 五个人美美吃了一餐,除了夏爷爷,都有些吃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 第26章 嫌隙人有心生嫌隙 南薇还觉得不过瘾,到底拉上小叔,又去搞了一大桶鱼虾。南梁早年间也做过渔民,比夏延和南薇这种业余选手可厉害多了! 那一大桶河鲜他们吃了一餐,还剩下很多,南蔷叫他们都带回去,现在南梁也知道方法了,干脆给他另外带了一包碱面。 另外,还给他们带了些糕饼糖食、蜜饯干果之类的,还有空间里的水果和几块布料。 “这些都是我在县城买的,这几块,你和娘亲做几件新衣裳穿,这块,给太奶奶和爷爷奶奶做褂衫。” 她本来没准备给爷爷奶奶买,可是一家人只有她娘亲和妹妹穿新衣服,那是给她们拉仇恨呢! “还有还有,小叔,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新鞋袜。” 南梁不肯要,“哪有年纪轻轻的,就让侄女给买东西的?” 南蔷说:“小叔,你待我们娘几个的情份,就说是亲爹爹也不为过,你就收着吧!” 南梁怪难为情的,“以后可不能乱花钱了!你们也不富裕。” 南蔷说:“延哥的书画可值钱了!还有咱们在山上采的山菌,还有野兔,卖了都是额外收入。” “这不是鱼虾都能吃了?小叔你还怕以后没有富裕日子过啊?” 那是不可能的! 南薇抱了满怀的东西,呆头呆脑地说:“这么多啊,发财了……” 南蔷心说这才哪到哪?你姐姐的小仓库里还有一大堆,就是不好一下子全拿出来。 “薇薇,你别到外面乱说啊,趁天黑,悄悄把东西拿回去就是了。” “谢谢姐!谢谢姐夫!谢谢夏爷爷!” 南薇觉得,姐姐真是过上了好日子,而姐夫看着也越来越顺眼,她这姐夫也叫得越来越真心了。 真好。 夏延帮忙拿着东西,送他们回去。 还没进村,南梁就接了过来,推着夏延说:“你回去吧,这夜路你也走不惯。” 眼看夏延走远了,南梁才笑呵呵跟侄女说:“蔷蔷倒是嫁了个好人家,你姐夫不用说了,除了丑点,啥都好!夏家爷爷也好。” 他不会夸人,总之就是个好。 南薇接着说:“就是,咱们娘家人又吃又拿,夏爷爷就笑呵呵看着,没有一点儿不乐意!” 爷俩一路走一路说,都没发现身后有人尾随! …… 南家又双大晚上炸锅了! 确切地说,炸的还是朱氏那只高压锅。 前几天,朱氏跟南薇怄气,回娘家的时候把这事都跟她娘家嫂子和侄子朱二龙说了,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朱二龙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跟那个被南蔷打出门去的李大柱子是最佳损友,大柱子被打,他本就物伤其类,恨上了南蔷夫妇,现在亲姑姑又间接被她们欺负,社会哥朱二龙还能忍? 当场就要借题发挥,找上门去,结果被他姑妈死活给摁住了。 “你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个机会,把那个丑八怪给灭了!那贱丫头防死两个男人了,也就不怕了,到时候姑姑把她说给你当媳妇儿!” “那死丫头命格是不好,长得可是真标致!真旺夫!要不是算命的说她八字不好,我早下手了,还到得了夏延手里?” 朱二龙晃着他的猪脑袋,“不是,姑,大柱子稀罕她!俺……俺稀罕薇薇那样的!” “你个傻子!南薇凶霸霸有什么好?南蔷性子好还带财,有啥花的用的不都乖乖贴给你!你娶个媳妇图啥?” 朱二龙也不是啥意志坚定的人,点头道:“那我都听姑姑的,就是大柱子怕是不依,他这次可被姓夏的收拾惨了!” 朱氏说:“你理他呢!这年头,谁有钱谁腰杆子硬正,懂不?你说,那夏家能有什么钱?她们现在过得那么滋润?” “诶呀!是了!肯定是死鬼南栋给他闺女留嫁妆了!说是不分家过日子,我们大房累死累活的干,她们娘几个连门儿都不用出!有钱还自己留着!” 朱二龙一听娶南蔷有望,压根儿没心思听他姑姑说啥,大腿一拍说: “姑妈!侄子的亲事全靠你了!你就说咋整!” “你先留点神,南薇那死丫头好往她姐那儿跑,正好路过咱家,你机灵点,多跟着她听听看看。” “好咧!” …… 这不就真给朱二龙听到了,南薇南梁前脚进家门,后脚朱二龙就去了朱氏那边,把路上听到看到的都告诉了他姑姑。 朱氏打发走侄子,带着全家老小冲到正房,那两叔侄没回来吃晚饭,她就知道肯定又上夏家去打牙祭了! 南梁正在给鱼换水,蔷蔷说了,泡过碱水的鱼虾容易死,最好多换几次水。 南家爷爷奶奶都在旁边看热闹呢,看到大房的人进来,南奶奶说:“你们看,梁梁弄回来的鱼,说能吃,不苦!” 南丰富的反应跟南薇一样,“鱼?鱼能吃?” 南爷爷说:“傻孙子,鱼当然能吃,好吃着呢!明儿让你二婶做给你吃!” 另外那爷仨也围上去,鱼啊!多少年没吃了?真馋了!自从赢川河里不能再打鱼,这鱼价就一涨再涨,真买不起啊。 南家老大,南柱,一般有他堂客在他都不说话,现在一看见这么多鱼,连为啥过来都忘了! “丰文丰武,你们还记得鱼是啥味儿的吗?” “香!” “香!” 哥俩异口同声! 南柱又说:“要说南蔷这丫头还真能干,这苦鱼都能给她弄不苦了!” 南梁说:“蔷蔷说现在只能少量吃,因为得用碱水泡泡,那碱面分外不好买。” 南爷爷老成持重些,“碱面吃了不犯毛病吧?” “没事!我和薇薇晚上都吃了一顿鱼虾了,啥事没有!县城里的人还拿这个蒸馒头蒸糕呢!” 朱氏凑上去,见缝插针地说:“虾呢?怎么没看见啊?” “虾不容易养活,我们就都挑出去吃了,明天我再去河里捞,可多了!” “啧啧,三弟你捞了一个下午,都不知道拿些虾回来先给爹娘尝尝?” 南梁憨憨一笑,“我忘了,再说拿回来我们也不会弄啊!” “你不会,你二嫂会啊!” “昂,你跑去给人家效苦力,留一堆活儿给我们干,吃东西就没想到你大哥大嫂大侄子了?” 南梁嘴笨,也懒得跟这个搅家不良的刁蛮嫂子对嘴,直接舀水洗澡去了。 二嫂说得对,甭搭理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反击。 朱氏得了理一样越吵吵声越大。 “爹,娘,你们二老给咱说说!他三叔办的这是什么事儿?咱们可是一家人,这不是欺负他大哥老实吗?” “一次两次的,我们也不说啥,次次把我们当外人,搁谁谁不寒心!都是一个娘胎里面爬出来的亲兄弟,咋就不能一样看待?” 第27章 娘啊!您可真是我的幸运星! 南家爷爷皱着眉说:“你少说两句!天天吵,不怕街坊邻居笑话?丰文丰武眼看着要对亲事了,可注意点影响吧!” 南奶奶也说:“明儿分鱼,给你们多分点,快别吵了啊!” 朱氏发飙又不单是为了几条鱼,二龙说了,南薇抱回来一大堆东西,还有布料呢!东西呢?布料呢? 她不敢直接跟公婆对嘴,给她男人使了个眼色。 南柱会意,脸一拉,大声道:“别吵了,像什么样子啊你!” 朱氏立即嚎啕大哭: “连你也骂我!我拼着命给你养了三个儿子!熬到现在人人都能骑在我头上了是不是?出门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啊我,我这过的是啥日子哟……” “我娘家在这儿啊!我婆家也在这儿!满村子都是熟人,一天到晚都没脸见人了哟!我活着干啥啊?死了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公婆也吃这一套! 不过今天没什么反应?连南薇那个最爱就火烧屁吃的死丫头都没过来瞧热闹?那一刻,朱氏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像她这种人,越吵越上头,越战越勇,人家都不搭理她,她就慌了!从来只在别人身上找毛病的人,是容不下丝毫自我怀疑的,她们会崩溃! 朱氏现在就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从前他们只是烦她吵,怕她闹,这样她才能顺手牵羊反手牵猪浑水摸鱼。 现在他们突然就冷静了!她带不动节奏了! 朱氏正无所适从、暂时消声的时候,南薇来了,不仅人来了,手里还端着好多吃的东西。 “爷,奶,这是我姐从县城买回来的好吃的,让我拿回来给家里人尝尝!姐姐还给您二老买了布做新衣服,我娘说明天就过来量尺寸!” 南家二老面上矜持,心里都乐开花了。 南奶奶说:“蔷丫头想得真周到,呵呵!” 南爷爷说:“叫她不用太顾着娘家,夏家该生意见了。” 大家吃着那些没吃过的零嘴、水果,顿时变成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南薇南梁又趁机着实夸赞了一把夏家祖孙。 朱氏白闹了一场,嘴里吃着甜的,心里却更加酸了。 …… 其实南薇本来舍不得把好东西和他们分享,是她娘亲说,毕竟是一家人,一点吃的,不要太小气了。 南薇反驳说:“吃点菜团子都不给我们娘俩分!那个时候怎么不是一家人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蔷薇娘笑道:“你呀,读书明理是不错,但是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你爷爷奶奶,也不是讲理就能讲通的人。” “他们待我们确实刻薄,难怪你怨恨,可你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吗?想过吗?” 南薇撇嘴说:“还不是嫌我们娘仨都是是女人,不能干活儿,没有用。” “对了!你没有用,别人就不需重视于你!你要想在别人眼里有份量,就得让自己有利可图!” “可是娘你说过为人处事不可急功近利的!” “我们自己尽可高风亮节,风光霁月,别人怎么样,我们干涉不着。” 南薇明白了! 所以她来了! 她来对了! …… 南蔷他们弄鱼虾吃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南码头村传开了,好多人跑去赢川河里捞食儿,好多人跑来问“去苦秘方”。 南蔷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公开,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被形势推着往前走了,至于到底怎么走漏风声的,她一猜就八九不离十了。 无所谓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她和小帮手南薇一起,把剩下的碱面分包成小包,分给来访乡邻,又详细告诉他们如何使用。 当然,碱面是她们买来的,她也不想白送,原价卖出去也好,免得没得到的人有意见。 看着那些人花了银钱还千恩万谢地离开,南薇的体会又加深了一层:她以后也要努力成为姐姐这样的人!聪明的人!有价值的人! …… 忙乱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好生吃,下午的时候,蔷薇娘来了。 她还是女儿出嫁那天来过,只见当日空空荡荡的院子,如今菜地见绿,到处井井有条的。 而她的女儿神采奕奕,就像换了一个人。 蔷薇娘开怀又心酸。 女儿生活儿是比以前好得多,可她是将军之后,翰林学士的外甥女,本该锦衣玉食,无需为琐事烦恼,现在呢? 其实现在也蛮好的…… “娘!您怎么有空上来了?” “娘来看看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瞧你这一头汗。” “我本来打算今天回去的,没想到又到这个时候了。” 说着话,又有人来买碱面。 蔷薇娘并没有仔细打听这件事,反正南梁会把鱼虾弄来,洗干净了给她送进厨房,她不爱操心。 今天高兴,她也想看看这碱面长啥样子。 南蔷拿了一小包过来。 “就是这个,可难买到了!” 蔷薇娘接过来看,白白净净的,有点像面粉,碾一点在指间咯吱咯吱响。 “这东西……碱面?碱水?难道是……” “娘见过这个?想起什么来了?” “嗯,我小时候,家里有个爱干净的老妈妈,她洗衣服的时候总爱弄点碱水,说这样洗得干净些!” 南蔷竖起耳朵。 “我们几个小孩子都爱跟她一起玩,碱水滑溜溜的,用草棍沾着一吹,还能吹出泡泡!” 南蔷拉紧母亲的手,“那您知道碱水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我看她弄的简单得很,就是把烧火剩下的草木灰用水浸泡了,反复的淘澄几遍,把渣子都弄干净,就成了。” 南蔷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要死了!这么简单的生活物理常识,她居然给忘了!草木灰可不就是碱性的吗?而且遍地都是!环保易得! “娘!娘亲,亲娘啊!您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蔷薇娘呵呵地笑,一点小事,看把闺女给乐的! “哦,我还想起来,老妈妈说野外有一种树,叫金什么木的,那个树叶直接揉碎了泡水,比草木灰还好!” “金什么木?娘你仔细想想!” “金攀木。” 声音低沉好听,是夏延回来了。 “延哥,你怎么知道!” 夏延见过岳母,才回妻子的问话。 “我看见家里的碱面不够卖了,就去找南四爷爷请教,他说可以试试金攀木。” “那附近有金攀木吗?” 夏延从身后拿出一把枝叶,青青翠翠,攒在一起像一把小伞模样,南蔷乐了: “哈!原来是它啊!” 他们在赢川河边移栽的那棵“伞树”! “我明白了!别的树在河边都长不好,只有它青枝绿叶的,原来它是自己把苦味给化解了!” 第28章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夏延听了这句,忽觉触及内心。 翁先生有次跟他谈论佛法,说到人生有数苦,什么生、老、病、死,什么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要离苦得乐,就要“灭谛”,因为“谛乃苦因”,放下无明,得清净不坏之身心……于此等缥缈虚无的佛理,他只在似懂非懂之间,听听也就罢了。 他不知苦为何物,是因他从未尝试过“甜”,他就像一棵懵懵懂懂长了二十几年的树,遇到南蔷,才真真正正活了过来! 不知甜,何为苦?或者人生实苦,但谁说苦不能自渡? 南蔷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人家醍醐灌顶了,她正跃跃欲试准备揉树叶呢! “蔷妹,放着我来吧,这叶子上有毛刺。” “那你也当心些!” “嗯,你站远些,别脏了衣裙。” “我想看着。” 夏延揉了几片叶子,那树叶看着脆嫩,实际上又硬又韧,不大好对付,这效率,肯定是不能大规模生产的。 “要不我们用石臼捣碎?娘,用石臼行不行?诶……我娘亲呢?” “娘亲刚才就走了,姐,我也走了啊,我去河边瞧热闹了!”南薇说完,也一溜烟儿跑了。 “怎么都走了?我还想着晚上给娘亲做点好吃的呢!” 夏延问:“要不我去请岳母回来?” 南蔷知道她母亲的性情,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不用了,改天再说吧!我娘还得回去伺候一家老小,风雨无阻,从未中断!” 她敬业的娘亲啊! …… 捣烂和揉烂的树叶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后都制出了很浓郁的碱水,用草木灰过滤的碱水也成功了,两样分别试验,都能去除酸草、河水和鱼虾的苦味。 不过草木灰法太过繁复,大夏天的,烧一大堆灰才得到一点点能用的碱水,金攀木好用是好用,还得四处去采树叶子。 实验成功,可是无法量产,没办法解决大问题,只好小打小闹搞点吃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来找南蔷买秘方的人络绎不绝,碱面很快就销售一空,土法炮制的碱水销路也打开了。 南蔷倒不是想独享这些办法,她担心一旦密法公开,人们就不是借此满足口腹之欲了。 并不多见的金攀木,可能会就此被灭绝种群!而河里的鱼虾蟹蚌,即便是不知道炮制方法的人,也必会跑去大肆捕捞。 在找到彻底肃清水道的办法之前,还是神秘一些比较稳妥。 夏家一家,加上南梁、南薇、南四爷爷和阿力,这几天参与“保密工作”的几个人,都表示赞同南蔷这个做法。 至于南家其他人,一来一知半解,二来也没参与具体工作,三呢,他们也不愿意向外人透露这个美味的秘密。 开始几天,小组成员们还兴致勃勃,做多了,这个神秘工作就变得又无聊又辛苦,卖出来的几个钱,实实在在是血汗钱…… 好在餐桌上丰盛了不少,不再是各种素菜你方唱罢我登场。 村里人看见南蔷也都眉欢眼笑的,灾星变福星,南蔷和她的父老乡亲们,都是始料未及。 南蔷从县城回村的第五天,南薇穿着娘亲刚做好的新衣,大清早就跑了上来,今天姐姐姐夫要带她进城呢! 南蔷还是男装出境,看得南薇后悔不迭,姐姐这样穿,又飒爽又儒雅,太好看了! “姐,我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妥?”她也想要男人装! “妥!你还是个小丫头,不要紧的。” “可是……” “赶紧走吧,错过班船,就得再等一天了!” 三个人在码头等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好些个父老乡亲,都跑过来打听情况。 “夏家小哥,你们这是去县城?薇薇也去?你们是去买白面面吗?给我家多带点成不?” 他们不知道南蔷卖的是碱面,知道也记不住,就自己命名那东西叫“白面面”。 “诶,大侄子,这钱你先收着,我订一斤!” “我家要三斤!” “我……” 夏延背负着手,没接任何人的钱。 “蔷丫头呢?这事是她……” 南蔷回头,把被风吹乱的头巾拉开些,露出一张明媚笑脸。 “诶呀!我眼瞎了!” “我也没认出来啊!” “哈哈哈哈哈还是咱们蔷丫头聪明,这样装扮,出去放心!” …… 南蔷对着大家伙儿一抱拳,“大家先回去吧,要秘方水的找我爷爷去买,还是限户供应,存货不多,不接受预定!谢谢!” “蔷丫头,你们这是去进货吗?多进点呗,要是怕搬不动,我来帮你们搬!” “就是,一家分一包太少了,孩子们尝到甜头,这几天天天嚷着要鱼吃!” “诶呀就是,我家人多,真不够用……” “可不是吗,孩子尝着鱼味儿了,买鱼咱又买不起……” 南蔷笑呵呵等他们说完。 “都说完了?那听我说。我们确实是去进货,不过都是乡里乡亲,不瞒你们说,这东西,不好找。” 众人满脸失望的神情,巴巴看着她。 “我们尽量找,实在找不到,只能回来做秘方水,不过请大家相信我,鱼,今后肯定能经常吃上!” 那些人又吵作一团,“料水也好用,就是得当天用,不如白面面方便。” “料水泡的鱼总有些草木气味,也不如那个白面面!” 南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金攀木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如果介意的话,就还挺介意的。 “回头我再改进一下,看看能不能去掉那个气味……船来了,各位,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们捎带回来的?” 进城一趟,来回的船钱不少,村里大部分人都没去过县城,即便为了“白面面”也不会轻易就去。 鱼好吃,增加一点成本也还能承受,但特地为这个去花大价钱,那可是没有的事儿! “不用了,你们办正事要紧!” “快走吧,平安回来!” “蔷丫头这样打扮可真好看!回头可别被城里的姑娘给相中了,嘻嘻!” “薇薇也好看啊,大姑娘样儿了,蔷薇娘做的裙子咱们咋就做不来呢?太好看了……” …… 一群人在岸边跟她们挥手道别,搞得像送军出征似的,贼隆重。这阵仗把船家都给镇住了,愣是忘记了开腔搭讪。 南薇心里却不舒服。 “姐,这些人现在知道你厉害了?得巴着了?不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了?嗤……”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们也不过是人云亦云,都过去了!” 都会过去的! 南薇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第一次出远门,眼睛都不够用啦!心里只能装下些赏心乐事,那些鸡毛蒜皮,风一吹就散了! 小姑娘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第29章 本厨的战书,敢接否? 三人到了县城,先去醉八仙。 胡掌柜正翘首以盼,好不容易把送财童子们盼来了,可是兔子呢?就带了个小姑娘,小姑娘有啥用? “说好的野兔呢?那位大相公呢?” 南蔷微微一笑,“放心,马上有人送来!” “那就好那就好,两位楼上坐坐?” “先不急,我这次还带来些山货,您先看看?” “那行,先跟我去后院吧。” 南蔷这次有备而来,把各种山菌干货都带了一些,想探探销路。 掌柜的眼都花了! 上好的猴头菇、羊肚菌、竹荪……还有好几种他都不认识!看上去全是高级货啊!他大致把东西分成两堆。 “这堆我全要了,你们等等啊,我找冷大厨问问这堆要不要!” 片刻,掌柜带来一个满身烟火气的……帅哥? 这人一身雪白的工服满是油渍,厨师帽也歪着,手里还拎着一只硕大的铜勺,满脸不耐烦。 可是再邋遢的外表也挡不住他通身的气派!一眼看去就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主儿。 这位爷是厨子? “冷大厨,您给看看,用得上吗?” 那位器宇不凡、比掌柜更像掌柜的冷大厨走了过来,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菌子干,抬头看了一眼南蔷,漫不经心问道:“自己采的?” 南蔷嗯了声。 他又看看南薇,“不像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透着轻浮! 南蔷冷下脸,“叫你看菌子,看我妹妹做什么?登徒子!” 那人嘴角一扬,还没说什么,厨房里跑出来一个杂役,“冷大厨,这锅兔肉该调味了!” 冷大厨师皱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卖山菌的两个人,跟掌柜说,“东西不错,留下!都留下。” 说完转身又进厨房去了。 掌柜有些为难,“这么多没见过的,价钱怎么算呢?” 南蔷说道:“价钱不急,你先找人称准斤两就好,你们家有懂行的大厨,我相信会给出公道的价钱。” “成!” 南蔷这边弄清楚了,夏延也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辆骡车,车上装着十几笼野兔。 掌柜赶紧喊人帮着卸车,没一会儿,白花花的银子就进了夏延的腰包。 南薇搞不懂了,他姐夫跟他们一起来的,走开一会儿功夫,去哪里抓了这么多野兔? 南蔷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姐夫找别人收购的,转手卖给酒楼,嘘……” 南薇瞬瞬眼角,懂了懂了!她懂了! 所有事情交割清楚,三个人上楼吃饭。南蔷有心让妹妹吃点好的,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三个人正吃着,那个冷大厨师上来了。 他脱去了工服、厨师帽,现在俨然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公子,一头墨发也披散下来,束着银发冠,走起路来耀目生辉的。 南蔷得承认,他嗑过那么多男星的古装,可那些人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位的皮囊好看。 他径直走向南蔷她们的座位,拱手为礼。 “几位,觉得本厨手艺如何啊?” 这句问句就不像是个问句!根本就像厚颜无c地在说:点赞啊!都给我点赞!老子厨艺天下第一! 外表再好有毛用?张嘴就是个讨人嫌的二货! 南蔷淡淡回道:“还好。” 南薇早就把这登徒子的事一字不漏告诉了姐夫,夏延岂会跟他客气?比南蔷更淡漠地说: “不及我妻……弟多矣!” 冷大厨师连讨两个没趣,脸上挂不住,嗤笑道:“吹牛谁不会!你七弟在哪儿?敢跟本厨比比厨艺吗?” 南蔷听到比试厨艺,有点技痒,心思也跟着活了,比赛?这可是扬名牟利的好途径!选秀出身,正合适她这无名小辈嘛! 她嘴上却故意说:“你谁啊?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这冷大厨师也不生气,笑道:“我……哦你就是他七弟?那漂亮小姑娘呢?八妹?” 他说着忽然转过头去问南薇,一脸欠欠的表情。 南薇撇嘴,“关你什么事?”这人老是看她,还打扰她吃饭,真讨人厌!不过他做的菜,比起姐姐也不遑多让,还不算不自量力。 南蔷也不喜欢他这副腔调,皱眉道:“你跑过来,打扰客人用餐,究竟闹哪样?掌柜的……” 那冷大厨师倒也不硬碰硬,又施一礼,笑道:“抱歉,我不打扰你妹妹便是。” 那笑容人畜无害的,别具欺骗性。夏延却更为不耐,冷声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嗯……本厨是有点小事找你们,不过现下也不忙说了,这位七弟,你既然如此自负,本厨的战书,敢接否?” 南蔷稍微思忖了一下,比厨艺她应该不会输给这个二货,赢了,后面好多事会比较方便安排。 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她心里应了,人却装腔作势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还掂了掂脚,“我师父说了,人在江湖,和气生财,不可到处争强好胜……” 南薇差点笑喷,苦苦忍着。 夏延垂下眼睑,面不改色。 “嗐!师父的话,听个一半就很够了,后面那句不用听!”冷大厨师说得洒脱。 “我师父还说了,我们这一门的厨艺如果再现江湖,势必引来腥风血雨……”废话,比赛哪会不沾腥膻?见血更是平常。 “你不用虚张声势,我们就悄悄比一场……” “岂有此理!我堂堂……堂堂……花生门大弟子,岂能悄悄跟人比试?不行不行!给我师父知道了,还不把我逐出师门? 南薇赶紧拿手帕挡着嘴,怕自己笑出声来,姐姐也太能编排了……等等,娘亲姓花,她们姊妹可不就是“花生”? 冷大厨师一拍桌子,把南薇面前一碗汤都拍洒了!还好没洒到新衣服上面,气得南薇横眉怒目瞪着他。 他立即满脸陪笑,“对不住啊八妹!回头本厨给你熬个好汤补上!比这个好八倍!八倍哦!” 南蔷斜睨着他,“你这人还挺奇怪,你是见不得别人厨艺比你好吗?毛病……瞪什么瞪?怎么?被我说中病因了?” 眼看冷大厨师就要发飙,南蔷话头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见着势均力敌的对手想较量较量,也是你们年轻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冷大厨师听见这话,顿时兴奋了,也没细想到底谁比谁更像年轻人。 “你答应了?那就好,比赛的事本厨来安排……” “慢着。”夏延忽然开口。 不知为何,每次这个人丑话不多的男人出声,冷大厨都觉得身心一个震颤。就像热火朝天的夏日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声音并不高,但是笃定、沉稳、冷静、不容忽视……凡此种种吧,总是能打乱他的思路! 这种感觉让他不安又不爽!这家伙,很讨厌! 第30章 你人这么傻钱还这么多 冷大厨暗暗捏了一下拳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不承认自己是发怵,怪就怪那家伙奇形怪状,太吓人咯! “你有啥说的?” 夏延啜了口茶,神态悠闲散漫,“我弟忤逆师尊嘱托,跟你这无名之辈比赛,岂可连个彩头都没有。” 冷大厨师笑了。 “彩头肯定有!这样!本厨赢了,你们的山货以后只能专供醉八仙,寻常厨子,也不配用你们的好食材。” 围观群众:吁! 大部分人都觉得醉八仙那位厨师自诩不凡有点过了,诚然这人烹饪水平一流,可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吧? 是的,自打这位帅厨子一上来,八成的食客都停下了筷子,或者边吃边瞧热闹。 这几个人丑的丑死,俊的俊死,太引人注目了!何况其中两个还是近几天绯色传闻中的主角! 冷大厨师才不理会路人的观感。 “另外,本厨赢了,你们要带本厨去一趟你们的家乡,我要亲自去看看,山里有没有你们乡下人不认识的好东西漏网。” 众人:吁! 自大成狂是你的事,目中无人可就伤着其他人了!什么叫乡下人?不用多,往上数三代,这万年县有谁不是乡下人? 搁这儿瞧不起谁呢? 南蔷安安静静做壁上观,自来骄兵必败,天要让你亡,必先让你狂……嗯嗯,自己也不能太轻敌、太狂妄了。 南薇大声说:“那你输了呢?你肯定输!自大狂!” “本厨会输?怎么会输!笑话,本……厨打遍天下无敌手,会输给你哥这无名之辈?还花生门,糊弄谁呢?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也好!这么办!” 他浅笑晏晏,瞧着南薇。 “既然妹妹问了,我就答应你们,嗯……你哥若赢了,这醉八仙酒楼,归他!”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这下所有人都不正经吃饭了,不知情的赶紧去扫听:哪两个男人是那个那个啥?这个厨师又是个啥?他看上谁了? 诶呀就那个,丑的,还有那个瘦小的!他们俩…… 那些人的眼神飘来飘去,都一副秒懂的样子。 你懂吗? 懂!懂,一看就…… 人心真是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 那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般的厨师,就更让人有想象空间了!今日这热闹精彩纷呈,谁还有心思吃饭? 最后,连醉八仙的胡掌柜都跑上来围观了。哪知听着听着,大家都扭头看向他。 胡掌柜整个人懵了! 什!么!?输了就赔醉八仙? “诶,冷厨!冷小爷!冷大公子!这酒楼可是我的!我半辈子的血汗呢!我……” 冷大厨师右手一扬,一个精美钱袋不偏不倚甩到胡掌柜面前的桌子上。 “看看,够不够买你一辈子的血汗。” 胡掌柜狐疑地打开钱袋,只瞄了一眼,立即拉紧系绳,揣进腰包! “够够够够够!我这就去拿地契房契,醉八仙打今儿起就是您冷掌柜的了!” 人群再也哗然不起来了,集体失声,这……这算不算高~潮?别再来了,停吧!他们的小心脏快受不了了! 这可是醉八仙!大酒楼!它在县城地位超然,来用餐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么一个有名有利的店,人家说买就买了? 还是买来做赌注? 这是真有钱还是真不怕输啊? 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打探这位冷大厨师的身份家世,尤其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 南蔷看了一眼自家相公,一句话,可能赢一个酒楼,牛啊!虽然有空手套白狼之嫌,可那是中二狼自己往套上撞的啊,没看她都百般拒绝了吗? 夏延始终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傲表情,周围有多热闹,他就有多清冷。只有看向他蔷妹妹时,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才会瞬间铺满柔波。 一个比赛而已,赢也罢输也罢,他不在意,只要蔷妹妹玩尽兴就好。 那边,冷大厨师豪掷千金,眼皮都没动一下,趁着热度,跟围观群众说: “诸位,三天后,我们就在这里比赛,有谁愿意做评审,待会下去报个姓名,通过测试的,先给谢仪。” 有人哂笑:“就尝几个菜呗,没意思。” 有人高声问:“当个评审还得测试?谢仪有什么啊冷掌柜?” 冷掌柜回道:“当评审自然得够资格!谢仪嘛,酒礼一份,或是……纹银十两?” 这下没人再废话了!九成食客立马就要结账下楼! 冷大厨师,不不现在应该叫冷掌柜,这才笑呵呵转身,又回到南蔷她们的桌旁。 南蔷享受了几天“有钱”的生活,今天才明白,真正有钱的人,她还没见过呢。当钱不是钱,钱才是钱啊! 南薇十分不屑,跟坐到他旁边的二货厨师掌柜说道:“冷新掌柜的,你人这么傻,钱还那么多,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嘿你个小丫头……能不能不记仇了? 南薇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南蔷说:“冷掌柜……” “本厨冷知阳,诸位的尊姓大名,方便告知吗?” 南蔷成心要做大事,也没必要扭扭捏捏,正好她的名字听起来也像一个倔强的精神小伙儿。都不知道她爹娘咋想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句话没听过?谐音梗很要命的…… “在下南蔷,这位是我……表哥,夏延,这是我胞妹。”女孩子家家的姓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滴。 冷知阳抱拳:“夏大哥,南小妹!南兄弟,咱们赛场上见!” …… 莫名其妙横出一档子事儿,打乱了原计划,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三个人就只能计议着先在县城住下来。 南蔷说不想住如归楼的客栈了,总觉得他家的服务人员都怪怪的…… 正没头绪,夏延的合租室友风卓影忽然找了来。 一个大男人,不知为何看见夏延时神色三分扭捏,三分羞忿,还隐着三分厌恶……总之古古怪怪、结结巴巴半天终于说清了:他已经搬走了,不跟夏延同住了。 夏延虽有疑问,并未多话,已缴房租还余着小半年的,他当场退了一半给风卓影。 南蔷倒是挺开心。“这倒正好,落脚点给咱们腾出来了!” 夏延摇头,“不合适!” 南蔷倒是挺坚持,“去看看再说。” 三人出了酒楼,直奔目的地,那是学孰后巷的一个小跨院,夏延租的还只有三小间,十分破败倒不至于,可也太小了,勉强能住两个人。 这也很正常,好的地方,穷学生租不起。 夏延惭愧不已:“地方简陋,委屈你还好,还有小妹呢!” 南蔷转了转,“蛮好的啊,这有三间屋子呢,怎么就委屈了?待会去买几套被褥枕席,打扫一下,我们这几天就住这儿吧。” 南薇也说:“我看比我们住的西厢房还宽敞些!最起码院子里能玩跳房子!” 第31章 表哥你家厨房在哪儿呢? 这个院子里用竹篱笆围了一个小菜园,园子里种着些蔬菜瓜果之类,只是一看就疏于打理,杂草丛生。 “这菜是谁种的?你室友?” “是房东婆婆种的,入夏前老人家摔了一跤,只能卧床休养,被他儿子接走了。” 南蔷隔着门缝往那边屋子里瞧了瞧,“哦……她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 “嗯,该搬的东西都搬走了。” “这边也是三间屋子……延哥,要不你去问问房东,这边租不租,或者卖也行。” “嗯!也对,醉八仙未来的掌柜,岂能在县城没个住处?” 南蔷抿唇。 夏延说:“那我现在就去,顺路就把应用的东西都买了。” “一起去,先去找房东。” “嗯……也好……不用了,喏,他来了。” 一个微胖的男人,带着一个少年书生走进院子。 “夏公子,正好你在,你那个同窗跟我说他搬走了,我想着你一个人住着也太孤单,又给你找了个室友……” 夏延直接回绝,“不必了,您这房子卖不卖?我想买下来。” “啊,啊?买?买房子?” 胖房东半天才反应过来,“卖啊,就是我老娘总舍不得这老宅,才拖到如今!以后她也不能自己过来住了,卖!” “多少银子?” 房东竖起三根胖手指,“三十两,不二价!” “好。” 房东…… 他以为一个穷书生没有钱,没敢多要,哪知道人家这么痛快!赶紧回去拿房契地契吧!免得夜长梦多! 南蔷差点儿裂开:锅锅哎,有钱也要港价噻!刚碰到一个冷知阳人傻钱多,你就被传染哒? 宝里宝气哦…… 房屋交接过程顺利完成。 房东高兴,什么家具、菜园、家电……哦没有家电,总之挥挥小胖手,没带走一片云彩!都留给他们了。 接下来,就是如火如荼的清洁工作。 南薇高兴坏了!忽然之间,她们就要定居在这个神奇的县城了?再也不是个乡下妞儿了?虽然是姐姐的家,可也等于就是她的家嘛! 她帮忙干着活儿,一边抽空悄悄问南蔷:“姐,我姐夫怎么这么有钱啊?” 三十两啊!白花花的银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跟你说了嘛,你姐夫的书画好值钱的!还有今天咱们卖的野兔、山货,那不都是钱吗?” “城里的钱可真好赚啊!你看那个冷知阳,那个傻德性,都那么有钱!” “他啊,他可不傻呢,而且……” “南兄弟在家吗?” 得,今天他们是嘴上有神吧?说房东,房东到,说傻子,冷知阳就到了! 夏延看见这个人就天然反感,走到门口站定,没有一点邀客的意思,淡淡说道:“冷公子不去准备比赛,跑到舍下做什么?” 冷知阳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听说夏兄弟新居入伙,特地来祝贺呀!” 他朝身后的人摆摆手,“抬进来吧。” 南蔷看着冷知阳买来的锅碗瓢盆刀勺桶筷十八般用具,有些无语。 “冷兄,你这贺礼也太多了吧?这如何能收?” “都是厨房里面要用的,你不好好准备,输得太难看,不是连累我也掉价儿?” 南蔷…… “原句奉还!” 南薇也开怼:“你买这么多,那得三间房子那么大的厨房摆得下!你用脑子想过吗?” 冷知阳使劲拿扇子拍自己脑门儿,“小妹说的对!要不,我再送你们一个院子?” 南薇…… “钱多烧的你!” 南蔷推开妹妹,“你甭搭理他,别要你也被传染上傻气。” 冷知阳脸皮厚着呢,笑嘻嘻道:“南兄弟……” 他伸出手,想拍拍南蔷肩膀,没拍到,被夏延拦住了。站得近才发现,这个人不仅气势上压他一头,身高也是……啊,手劲儿也是! 冷知阳笑容都要凝固了,“怎么了?你还怕我偷袭他?” 夏延垂下眼睑,凉凉瞧着冷知阳。 “好了好了!真是个怪人……你!你!还有你!手里没活儿了是吗?去帮忙打扫!南兄弟,厨房在哪儿?” 南蔷都还没来得及打开旁边的屋子呢!她哪知道厨房在哪儿?原本夏延他们住的这边倒也能做饭,只是临时在堂屋里改的,简单又局促。 就像她住过的那种月租几百的“套间”,小窗台上摆一个电磁炉,窗子上搞一个排气扇,就是厨房。 你能给这样的厨房来个顶配?恐怕光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盘子都摆不下! 她转身看夏延:“表哥,你家厨房,在哪儿呀?” 又是表哥,这个称呼延哥哥不喜欢…… 他沉着脸,拿来钥匙,打开了房东婆婆住的那几间屋子。这边厨间也不是很大,南蔷当即决定,打通隔壁那间,都用做厨房。 人多力量大,冷知阳带来的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很得力。砸墙的过程中还发现,两边的屋子原本就相通,门的位置是后来加的一道土坯墙,后建的墙很好砸。 就是尘烟四起,不宜靠近。 冷知阳远远站在树荫下。 一群人都忙得灰头土脸,只有他不惹微尘。 南薇路过。 冷知阳热情招呼:“小妹,你过来!灰土太多了!” 南薇不理他,继续干活儿。 冷知阳追上去,递给小妹一条洁白无瑕的丝帕,“用这个捂住口鼻。” 南薇没接,“我们乡下人,不怕灰土。” 冷知阳……还没得罪过这么会记仇的小姑娘呢!除了他那个古怪刁钻的亲妹妹,哈哈,有意思…… 日落之前,总算都收拾利落了,好在夏日天长,不然肯定完不了工。 南蔷向冷知阳一行表达诚恳的谢意: “多谢冷兄和这些兄弟们,今天都弄得一身灰土,时间也来不及,明日,请各位赏脸,来寒舍小聚!” 冷知阳抱拳:“那我们明日来叨扰,正好尝尝南兄弟的手艺!” 一行人出门,没走出去多远,街角闪出一个人影,来到冷知阳马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冷知阳回头,看向那个笼在暮色中的小院落,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有意思,难怪呢……” 南蔷他们几个都擦洗了一下,换上干净衣服,准备出门。 计划没有变化快,被冷知阳一搅和,连被褥都还没去买,带着小妹实在没办法住,只能出去。 这附近一片地方夏延还算熟悉,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三个人在客栈楼下吃晚饭,刚点了菜,翁先生走了进来,夏延赶紧离座,“师父,真是巧遇!” 翁先生哼了一声。 “师父用过饭否?” 翁先生不语。 夏延赶紧深施一礼,“前几日是学生无礼,冒犯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责罚?我倒是想,我去何处找你?” 夏延陪笑:“学生这不是来了?” “你来了一天了,我连你影子都没看见!还要老夫亲自找过来!” 夏延…… 这不是才忙完嘛! 南蔷离席相邀:“请先生入座说话吧,请。” 翁先生看着夏延,“不必了!我在学孰等你,吃完早些过来!” 南蔷心想,那正好,对着你一张臭脸,我还吃得下饭? 第32章 扎心冷知阳 几个人重新落坐,南薇一连串问:“姐夫,你师父咋这么凶?你怎么得罪他了?他待会儿不会打你手板儿吧?” 村孰里的事南薇再清楚不过了,冒犯先生,铁定挨揍的。 夏延答:“因为一点小事,不要紧,他要打就给他打呗。” 南薇说:“那姐夫就别去找他呀!过几天他没火气了再去,挨揍嘛!躲开一次是一次!” 夏延笑笑:“小妹说得在理。” 南蔷说:“翁先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作为先生居然专程来找学生,讨一个道歉,真是……” 这时他们的菜到了,三个人忙了这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再也顾不上聊翁先生的话题,专心一意干饭去了。 饭后,夏延独自去学孰,南蔷姊妹两个回房洗漱歇息。南蔷担心妹妹会害怕,跟她睡了一个房间,姊妹两个同榻而卧。 “姐,咱俩都多久没睡一张床了!” “薇薇,你别贴这么近,热死了!” 南薇咯咯笑着挪开一尺,又蹭回来半尺,南蔷笑道:“你呀,你不总是说两个人太挤了?嫌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挤是有点挤的,可是你出嫁了,我又觉得空落落。” 南蔷拉过妹妹的小手,“是啊,世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姊妹两个聊着聊着,南薇就睡熟了。 南蔷侧耳倾听,隔壁房间还没有动静,不知道她的延哥哥多久才能回来。 前世感情空白,这一世开始就遇到他,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几乎从未分开过,如胶似漆…… 她还是第一次尝到牵挂一个人的滋味。不过今天毕竟太累了,她也没牵挂多久,就睡着了。 …… 翌日。 “诶,延哥哥,你这黑眼圈怎么回事?” 夏延…… 他回来的时候房里只有一盏灯在等他,他能抱着灯睡觉不?睡不着允许人家辗转反侧不? 南蔷用指腹轻轻拍着夫君的熊猫眼,小脸沐着朝阳,柔美娇俏,夏延早忘了昨晚一腔幽怨,伸手搂住人家纤纤细腰。 南蔷试图把人推开,没推动,笑道:“别闹,等会给你搞个黄瓜眼膜,敷一下就好了,翁先生真是的,早点放人回来嘛!” 夏延…… 他好像并没有在学孰待多久吧? “薇薇呢?” “她还在睡懒觉呢,臭丫头……” 夏延猛地收紧手臂,垂首,亲吻,一气呵成。 南蔷由着他缠绵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推开,“今天好多事情要忙呢,我去叫薇薇起床了啊。” 夏延又把人拉回怀中,“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南蔷不肯妥协,“一时半刻?延哥哥,你何时这么不自信了?还是读书少不懂措辞呢?” 少骗鬼!哪次是一时半刻?哪次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男人大清早被撩动心思,到底又索回一个长长的亲吻,才罢了。 今天又是为生活忙碌的一天。 吃过早饭,先采购。 安家落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知道房子破旧、日后还要修缮、不宜多置办物品……还是买了半车的东西。 这还多蒙冷知阳的壕礼,不用再买厨房里的物件。 回去先清洗新的床单被单,锅碗瓢盆,忙碌了一上午,简单吃了午饭,就开始准备客人们的晚餐。 冷知阳昨天带了七八个人,加上他们自己三个人,得准备两桌。 这种宴席规模在没有液化气炉灶,没有高压锅,没有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的古代,必须得提前些做好准备工作。 所谓“一乱弗乱,先浸笋干。”各种干菜和需要时间处理的食材先弄起来,总归不会错。 然后烧耗时较久的一道菜,东坡肉。 将猪五花肉切成五厘米见方的大块,凉水下锅,放葱、姜、料酒去腥。等水开肉白,去净浮沫,放在旁边沥水,另起砂锅,锅底多放葱姜垫底,然后将肉块皮朝下依次码好,再铺一层葱姜。 东坡肉用料简单,接下来只放黄酒、冰糖、酱油,少量水,即可,大火烧开,然后挪到院子里的泥炉上小火慢炖,等火候到了,将肉块反转一次,上桌前收浓汤汁即可。 夏延这时也处理好了两只野鸡,交给南蔷,正好开始炖野鸡杂菌汤。 这又是一个功夫菜,老火靓汤,美味营养,费时,不过操作简单,很快,土陶汤罐里就飘出了肉香味。 南蔷怕引起冷知阳的怀疑,只选了几样最普通的食材,趁着南薇不注意拿了出来。 好在那丫头粗枝大叶的,根本不清楚她姐姐、姐夫都准备了些什么,做为一个资深小帮厨,她忙得像一只蜜蜂,也无暇他顾。 “姐,这些主料洗好切好了!” “这些配料也准备好了。” …… 三个人各司其职,也算合作无间。等客人到来,很快,院子里的树荫之下,就摆好了满满两桌美味佳肴。 冷知阳带了八个人,正好坐满一张八仙桌。可明明他们这边才四个人,那些人却无论如何不分两个过来坐。 南蔷明白了,这是人家冷掌柜身份高贵,主仆有别,能跟主子同时进餐,估计已经算格外恩宽了!那也不必强求了,菜还有多,再放那边几盘就是。 免不了一番推杯换盏、寒暄客气。 社牛症患者冷知阳,在尝到第一口菜的时候就自动进入了静音模式。直到尝遍了每一道菜,脸色难得一见地认真起来。 南蔷笑吟吟看着。 “你用野猪肉做的东坡肉?” 南蔷点头。 “烧笋干……用的鸡油吧?” “对,滋补鸡汤不宜太油腻,多余的鸡油正好用来炒菜。” 而且鸡油和竹笋特别搭,笋干吃起来没有一点涩口的感觉,油润香醇,口感绝佳。 “鱼也不错,但是,跟这道小菜相比,就没那么特别了。” 冷知阳的筷子,停在一盘凉拌三丝旁边。 他每评价一道菜都只吃一口,这道拌三丝,他吃了一口又一口。 用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食材,家家都会做的佐餐小菜,南蔷做的,却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那味道,是在油里,可他猜不出什么油如此异香异气。 南薇不会放过每个扎心冷知阳的机会,还扎得毫不留情!就是要让他知道,南家二姑娘不能得罪! “怎么了?说不出来了?要不要我告诉你?” 别的南薇或许不知道,这鸡枞油的味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冷知阳却并不好奇,“多谢小妹,我再品品。” “一盘都给你吃完了,还品呢!” 冷知阳低头,可不是吗,盘子里面就剩了两根孤零零的红辣椒丝……他干脆把辣椒丝也吃了。 等他们这边吃完,旁边那一桌人也都放下了碗筷。 不放也没得吃了,光盘了! 冷知阳…… 一个个的,几辈子没吃过好饭似的!亏他们的主子还是大厨师呢!丢人啊…… 第33章 长河公子是不是你? 南蔷还挺过意不去的。中国人爱客气好面子,客人吃完如果不剩点菜,那就是没吃好! “各位兄弟!真是抱歉了,在下第一次宴客,菜做得少了……” 一个鼻头肉肉的小伙子赶紧解释:“不是的南公子,菜够多了!是我们都太爱吃您做的菜了……嗝……” 一个饱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肉鼻子顿时面色绯红,扭头偷瞧自家主子有没有嫌他丢人……一看,好嘛,主子乐得比谁都起劲儿! 小伙子挠挠头,“南公子,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三丝是怎么拌……嗝……的啊?” 他旁边一个人也说:“对呀南公子,我娘也喜欢做这个菜,我都吃腻了,可是您拌的我能吃一盘!” 又一个人说:“何止一盘!南公子后来又端来一大盘,也被你吃了一半!吭哧吭哧,猪一样!” 同样吃了一盘三丝的冷知阳…… 这群蹬鼻子上脸的货!越来越放肆了! “别有的没的瞎问!都吃完了?吃完干活儿去!” 一群人立马行动,收拾的收拾,洗碗的洗碗,都不许南蔷插手的!最后,把厨房都擦洗得干干净净,就差没把锅薅下来擦擦锅底了。 昨天南蔷就看出来了,这群人做起厨事来各个得心应手,显而易见是平时做惯了。 想想昨天见到冷知阳时他的邋遢样子,大概每次进厨房都得搞得天翻地覆吧?所以培养出一群会干活儿的手下。 冷知阳自己回答了南蔷的疑问。 “本厨喜欢做菜,但是不喜欢收拾,所以走到哪儿都带着他们几个,省心,呵呵……” 一直没怎么发话的夏延问道:“敢问冷掌柜是何处人氏?” 冷知阳笑笑,“我啊……我生在京城,不过从小四海为家,处处家乡!哈哈!” 夏延心想,难怪此人豪阔,原来是京城人氏,估计是生在豪门富户,才容得他如此不羁。 南蔷问:“以冷兄身家技艺,为何甘愿在醉八仙做个厨子?” 冷知阳摇着扇子,笑而不答。 南薇说:“他傻呗。” 冷知阳笑道:“正解!小妹真是聪慧过人!” 南蔷冷眼观察冷知阳,他对薇薇似乎很特别,薇薇怎么怼他怎么接,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到。 可如果说他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也不可能,她们的相遇纯属偶然,倒不用太敏感。 南薇又在那里挑刺儿:“谁是你小妹啊?叫我南姑娘!” 冷知阳说:“我是看见南小妹,就想起我的亲妹妹,说着说着就忘情了……说起来啊,都有一年多没看见她了,也该长你这么高了!” 南蔷听了,放下了无谓的担心,看吧,哥味儿又来了! 又聊了一会儿,冷知阳站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不打扰了,多谢各位款待,告辞。” 南蔷说:“那凉拌三丝用的是鸡枞油,冷兄若想要制作方法,我倒是有。” 刚刚,她和夏延回房,让他代写了一张菜谱。她的字体娟娟秀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目前她还不想自己爆马甲。 冷知阳停下脚步,“独家秘方都愿意分享?我们可还没比赛呢!” 南蔷心说独家个屁,美食频道天天播,播得全国人民都会搞鸡枞油了!嘴上却说:“我们花生门独家秘方多的是,也不在乎这一个半个,呵呵…… 冷知阳……是他格局小了! 那张菜谱笔迹尚未干透,字体矫若惊龙、铁画银钩,倒比配方本身更吸引他的眼球。 “南兄弟,这字,可是出于你手?” 南蔷:“啊?是……啊……” 冷知阳看了又看,“南兄弟,你可知道长河公子?” “长河?公子?” “对,近几年长河公子的字画风靡京师,重金难求一字!可我看他的字,还不如南兄弟你写的!” “而且字体十分接近,太像了太像了,你要说你是长河公子我都相信……你不会就是吧?” 南蔷微笑:“我肯定不是他。” 冷知阳一眼瞥到夏延指尖的一点墨迹,失笑道:“原来是张冠李戴了!” …… 冷知阳带着人走了,巷子里,好几个黑影从隐蔽处走出来,纷纷尾随他而去。最后一个黑影跳下树时脚重了,没闪利落,踩断了一根枯树枝。 夏延皱了皱眉。“蔷妹,你们两个先回房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南蔷问道:“有什么事么?还是你又要去找翁先生?” “我看这姓冷的不简单,得跟去瞧瞧。” “延哥哥,你就没觉得……” “等我回来再说?” 南蔷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急着出去,她没有夏延那么好的耳力,只听得到四处虫鸣,聒噪不已。 但她知道夏延必定有他的理由。 知己知彼,将心比心,忽然跑出来一个似友似敌的人,她也并不能完全信任。 “那你当心些,早点回来。” 夏延嗯了一声,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 又是剩下姊妹两个,在灯下慢慢整理着床铺衾枕。 南薇用力闻着新棉被的味道,“好香啊……” 南蔷随口说了一句,“对呀,这就是阳光的味道!烤螨虫的味道……” “姐你说啥呢?” 南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走神儿,笑道:“我说棉被给太阳晒过,有味道。” “嗯!可惜天儿太热了,只能盖被单。” “可不是。好了,水应该热了,我陪你去沐浴,洗完早点睡。” …… 夏延回来的时候,南薇已经睡熟了,南蔷还坐在桌子旁等着他,也已经困得东倒西歪。 今天太累了。 “瞧你,困成这样就先睡啊。” “我不困,就眯一会儿,怎么样?找到敌人老巢了没?” 夏延笑,“找到了,他就住在离县衙不远的藕园,这人身份可不简单。” 南蔷递给他一杯温水,“何以见得?” “他带到家里的人有八个,外面的暗哨至少十个,家里仆人家丁还有不少。” “有钱有势呗。” “嗯,那藕园建得极为精致典雅,也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没想到小小县城卧虎藏龙啊……” “我回来时去找了翁先生……” “对啊先不管冷知阳了,那个‘长河公子’是不是你?是不是?” 夏延笑而不语。 “真是你啊延哥哥!耶耶耶!我就说你的字画不同寻常……姆……啊!” 南蔷凑过去,给她相公脸颊献上一枚香吻。 何止不同寻常!当时在书斋看到“长河”这个落款她就觉得熟悉,直到今天,“长河”加上“公子”她才终于想起来: 她相公长河公子字画双绝,后世极为追捧!小小一幅画都能拍出天价,尤其是仕女图,更是收藏界的宠儿! 夏延趁势把人搂过来,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面对面,回亲。 第34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南蔷脑子里都是问号,怎么亲也亲不走,挣扎开追问道:“可是,翁先生难道对此事也一无所知?怎么从不跟你说?” 这就说不过去了啊…… “师父说,他都是把画卖给同一个书商,至于人家卖去哪里、价格怎样、如何造势,他没有理会。” “可惜了可惜了!”南蔷扼腕,“咱们书斋里的那些宝贝,可不能轻易就出手了。” “好,我听娘子的。” “嗯,先不说了,你去洗澡吧,衣服都汗湿了。” “一起……” “我洗过了!” 夏延眼巴巴望着她。 “小妹会听见,你别闹了……” 夏延…… 眨眼就是比赛当日。 赛场设在醉八仙一楼大堂,桌椅都搬开了,一半地方如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群众,另一半,是两处移动灶台和一排评审席位。 评审也都到了,只差中间一个主位虚席以待。 “看见没有,冯员外也来了!” “还有付老爷,那可是咱们县的首富!” “是吗?这两位都来了,那主席会是什么人物?” “那个南强怎么还没来?不会临阵退缩吧?” “冷掌柜今日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诶!楼上的!口水都流我头上了!” 那当众夸赞冷知阳的人是一个美艳女子,正在二楼凭阑嗑着瓜子,很多人认得她,青楼“花葵轩”的老板娘,葵姐。 说人家口水掉下来的那个,自然也是葵姐的老相识,当众调笑道:“葵姐,今儿不做生意了?那可得把多少男人急哭啊?” 葵姐一把瓜子砸在那男人脸上,“滚!别打扰老娘雅兴!” 冷知阳已经出来有一会儿,早被这些人吵得头痛不已,吩咐手下:“叫人去夏家看看。” 还不来?别是睡忘了时辰吧? 正说着,楼梯上脚步声响,上来三个人。 当先一个穿着厨师工服,神采奕奕,清秀脱俗,正是南蔷,后面跟着南薇、夏延,也都穿着工服。 三个人一般的两手空空。 冷知阳迎上去,“不是跟南兄弟讲好了,可以自带私家调味品、酱料?” 南蔷微微一笑,“不必了,我用比赛现场的就好。” 相信以醉八仙和冷知阳的实力,这里的调料配料只会比她自己准备的更多更全。 冷知阳点头,“kzaba公平起见,请南兄弟先选一个灶台吧。” 南蔷说:“多谢冷兄,那我就近选这个吧。” 南蔷说着,走到主席台右边的灶台前,古代以左为尊,谦虚使人赢,哈哈。 她带了两个人,冷知阳也只带了两个人,换好工服,走到对面。 两边刚刚站定,人群忽然大肆喧哗起来,评审主席到了!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父母官,戚知县。 这位大人今日穿的是常服,也没带随从,而是跟另外一个人携手而来,后面这人南蔷倒是认得,翁先生。 她悄悄跟夏延说:“你师父跟知县大人交情不错的样子啊。” 夏延没吭声,轻轻摇了摇头,这事他并不知情,也没看见知县大人来过学孰。 现场自觉有点身份的人,都想趁机跟县令大人亲近亲近,顿时有点乱起来。戚知县站定,等人群稍微安静,笑说道: “各位,戚某今日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给一位朋友捧捧场,可不能喧宾夺主,咱们比赛后再叙,可否?” 他是老大,自然他说了算。 戚知县转身跟冷知阳介绍翁先生。“冷公子,这位是咱们县里学孰的翁先生……” 众人:??? 先生?教书先生? 戚大人是公务繁忙,把比做菜比赛误解成比做文章了吗? 戚知县看懂了大家伙儿的表情,解释道:“翁先生乃高知大德,大家素有耳闻,却不知,先生于饮食之道也颇有独到见解。” “因此,本县才斗胆相邀,请先生共坐今日评审主席之位,各位评审、两位大厨师,可有什么意见?” 冷知阳拱手,“自当遵从,翁先生,久仰!” 翁先生还了一礼,脸上没什么表情。 南蔷:这老头儿挺酷啊,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瞧他家延哥哥那一派云淡风轻啊…… 哦,对,她得点头赞同,对谁当评审都没意见,本来评审也都是冷掌柜请的,她能有什么意见?一届草民的,也不配有意见。 听老大的呗。 戚知县对冷知阳道:“有件事可得先说明,翁先生是那位夏公子的授业师父,冷公子……” 冷知阳说:“所有的评审还都是我请来的呢,南兄弟都毫不在意。” 戚知县称赞道:“难得几位都如此光明磊落,那就开始比赛吧!” 评审们已经自动调整好座位,将正中两个座位空了出来。 翁先生抱拳:“有僭了!” 比赛正式开始。 胡掌柜做司仪。他没有能回去享受安闲的退休生活,而是被冷知阳高薪返聘了,还做他的掌柜工作,人家冷公子说了,只想安心做个大厨,不爱做掌柜的…… 首先介绍十二位评审。 各个都有来头,其中还有鲜少露面的如归楼的大掌柜孙殿英。 那些觉得自己没有当选为评审的人,在了解完评审阵容后,终于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了,可以在台下安心看比赛了。 其次介绍两位厨师。 “站在我左侧这位大厨,冷知阳冷公子,师承名家,是我们醉八仙的首席厨师,他的厨艺,相信诸位都是有所了解的……” “站在我右边这位公子呢,乃花生门首席大弟子,厨艺一流,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位厨艺新秀的精彩表现吧,还有……” 不得不说,这位掌柜要是做专业主持,说不定能杀进国家队! 胡掌柜念完开场白,话锋一转,“闲言少叙,现在开始第一轮比赛,第一道是指定菜式:清蒸鱼!限两柱香时间,开始!” 胡掌柜一声令下,台上立即锅碗瓢盆一起响。 南蔷选了十几条体型偏小的鲈鱼,开始处理。鲈鱼的鱼鳞比较细小,处理不干净很影响口感,她得在最后一道工序把关才行,夏延负责杀鱼,架势还是好看的…… 薇薇虽然没怎么洗过鱼,上手倒是快,动作也算利落。不过他们这边还在跟活蹦乱跳的鱼较劲呢,冷知阳那边已经开始进行腌制了。 单以厨艺论,很明显人家比南蔷要高明得多!人家的助手也都快手快脚十分专业。等南蔷这边好不容易把鱼都处理好,胡掌柜已经换了第二柱香。 南薇额头汗珠细密,脸色红彤彤的,天气热,还要套着工装,有点遭罪。 冷知阳盖好锅盖,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忙活,也看到了被热得冒烟的小姑娘,正好此时他手下送来三杯解暑的冰镇酸梅汤。 他伸手拿了一杯,又放下了,“先给对面送去。” 已经伸出手来准备冰爽一下的两个助手:…… 凭什么?他们也热啊! “主子,冰难得,咱们今天没带那么多出来……” “那就再给我回去取!” 第35章 十二条鱼三条苦 冷知阳性情随和,极少如此严厉地跟手下说话。 但这不代表他的话可以随便反驳。 那人赶紧躬身退下,把酸梅汤端到了南蔷他们那边,然后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又端来三杯。 南薇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水”,酸酸甜甜又凉爽,喝完顿时浑身上下都觉着凉快了。 她朝冷知阳比了比大拇指。 姐说了,这叫“赞”! 冷知阳笑着摆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一抬眼,人家小姑娘已经继续去忙碌了。 葵姐笑弯了嘴角,“这位冷公子真是多金又多情,什么时候……呵呵……” 她身边一个同样艳妆的女子低声说:“葵姐,那边的南强公子,样貌也不错呢,就是瘦弱了些……” “他呀,还不如他身边那位,虽然貌丑,可是身型一流,我告诉你……” 南蔷面前的大蒸锅已经热气蒸腾,她这才开盖摆盘,不仅摆盘,还在盘子的缝隙间摆了很多小碗,不知道做什么用。 冷知阳皱了皱眉,也没看懂,他的鱼已经可以出锅了,淋上调配好的料汁、摆上细葱姜丝即可上桌。 他这道鱼色香味形俱佳,大获好评。 “那个南强怎么还在磨蹭,不是刚才就撤掉火头了吗?” “对呀,还不揭盖?蒸坏了吗?” …… 南蔷的鱼在最后一刻才摆到评审们面前。 她安安静静等着他们的好评。 她蒸的鱼肯定汁水更饱满更鲜甜,这是开水下锅的功劳。她的料汁随鱼一起蒸熟,味道一定更融合。她还在鱼腹里面塞了五花肉粒,出锅还泼了热油,味道…… “啊呸……这鱼是苦的!” “呸呸……呸……快给我水!” “我也要!” 三个评审,表情难看地丢下了自己的筷子。 南蔷赶紧转头看夏延,夏延拿起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十二个鱼苦胆,他遵照主厨大人的指示,一个都没弄破。 那就是鱼本身的问题!南蔷看向冷知阳。 材料可都是他准备的! 冷知阳的脸色比他好看不了多少。 “胡掌柜,怎么回事?” 胡掌柜也是一脸迷茫,醉八仙是大酒楼,渔获都是精挑细选的,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我们怕有苦鱼,从来只要北边来的货啊!我真不知道啊冷掌柜!” “什么苦鱼?鱼还有天生苦的?” 他来的时间短,还不知道赢川苦鱼的事。 “今日谁收的货,叫他过来!” “小六儿收的!六儿!六儿!” …… 比赛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戚知县起身,“此事慢慢再查不迟,比赛还是继续吧!公平起见,上一轮算平手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十二条鱼,三条苦的,这怎么评? 只有冷知阳一言不发,他拿起一双筷子,走到戚知县席前,尝了一口南蔷蒸的鱼。 鲜美异常,无可挑剔,他看着戚知县: “大人,平手未免不公平,很明显,南兄弟技高一筹,在坐诸位觉得呢?这三位吃了苦的评审,也过来尝尝?” 诸位觉得县官大人都说了平手,他们也不好说啥呀!就只能嗯嗯,哈哈,啊啊……你冷公子牛比,敢公然违背一县之长的意思! 可是你混不下去了可以走,俺们呢?俺们老大一只脚丫子,小鞋是万万不能穿的哇…… 冷知阳冷笑,一群没有的家伙!“各位评审都没话说?那就是同意我的说法了?大人,您觉得呢?” 戚知县爽朗大笑,“不愧是冷公子!如此高风亮节,那自然就依你所言。” 众人…… 这冷知阳到底是什么身份?戚知县好像很惯着他啊! 胡掌柜又站到司仪位置,“南公子,冷掌柜说本轮你胜,你可有话说?” 南蔷的声音清清楚楚送到每个人的耳中,她说:“一局输赢无所谓,冷兄,后面要加油哦!” 冷知阳…… 众人…… 不知道谦虚使人胜利的道理吗?这人! 由于第一局出了纰漏,经几位核心人员研究决定,下一轮的菜式现场抓阄决定! 结果抓到了狮子头……这可是个费事耗时的菜。 “要不重新抓一个?”胡掌柜说。 南蔷建议,“不用,等狮子头成熟的时间里做第三道菜就是了。” 于是第三道菜也同时定了,这道菜只有一个字:豆。 胡掌柜眨巴着小眼睛,“这、这算是什么菜?谁写的阄?谁?”二啊?这写一半的阄也能放进来? 翁先生:“在下写的。” “哦哦……哦,那么请问尊敬的翁先生,这道菜要怎么做?” “举凡与豆相关,做主料或是配料,皆可。” “这……” 冷知阳一锤定音,“很好,就这么定了!” 两边灶台再次忙碌起来,这次两人用的同一块猪肉,调料也都同罐同碗,绝不会再闹乌龙。 南蔷做好狮子头,开始考虑做什么样的豆类料理。 眼前各种豆子,干的,鲜的,泡发的……就它了! 现场有小型石磨,南蔷让小妹搭手,两人开始磨豆浆。 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南薇也是完全没看懂。 夏延知道!上次来县城后,南蔷就想研究着做豆腐,他们两个抽空搞了几次,没太成功。 空间里面有石膏原石,可是南蔷还不太会用,这可是比赛,不能失败的,他低声问:“蔷妹,有把握吗?” “试试吧,反正我已经赢了一局,狮子头也不会输给他。” 夏延笑笑,接过南蔷手里的磨杆,“我来磨豆浆吧,你歇歇。” “好,那我休息一下,你们磨好了喊我。” 她得进一趟空间,小小做个弊!其实也不算作弊,说好可以自带秘料的嘛! 冷知阳做的是黄豆烧鹿筋。 这个菜可以用多种配料,他决定放一点黄豆,豆有肉味,肉有豆香,想来该是不错,也用到了豆子,没毛病。 就是稍微费时,差不多得同狮子头一道出锅。眼看着南蔷先送上了一道菜肴,色如白玉,用黑色方盘盛着,上面点缀着花花绿绿的调料。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菜。现场没人认识。这个淹没在历史书卷中的小国,并没有被灿烂的华夏文明浸透,没人会做豆腐。 南蔷做的是某音改良版小葱拌豆腐,因为现场没有适合给豆腐塑形的工具,她的豆腐有点乱七八糟一言难尽。 说是豆腐,更像豆花,她就干脆把豆腐都捏碎,放上香油和盐,再拌上葱花,捏成了心形,装盘。 再撒点黑芝麻,小香菜叶和红辣椒丝点缀一下,齐活儿! 评审们吃得面面相觑。 有人吃完自己那一碟三口菜,举着光盘问南蔷: “就这……” 南蔷:“就这啊,不合格吗?” 评审:“就这么多吗?” 嗐……结巴也能当评审是不是? 南蔷笑道:“此乃开胃小菜,不宜多食。” 第36章 醉八仙再易新主 戚知县细细品尝了一回,没尝出是啥东西啊!“南师傅,这菜叫什么?” “豆腐。” “哦……本县第一次吃,可口得很啊!” 冷知阳的鹿筋还在锅里不肯服软呢,他又拿上筷子朝评审席出发了,这次比较失望,没人给他剩菜…… 南蔷朝冷知阳招招手,“冷兄,这边!给你留了。” 冷知阳接过南蔷手里的食碟,黑碟子黑,白豆腐白,看着就挺勾人食欲,他端详了一下,赞道: “黑白分明,一清二白,不过以食物来讲,这个配色很大胆啊!” 南蔷抿嘴微笑不吭声,递给冷知阳一只长柄小汤匙,冷知阳尝了一汤匙豆腐,又一匙,再一匙,叠声赞道: “嗯!很清新的味道!美绝!” “这一轮南兄弟胜得毫无悬念!” 南蔷笑道:“冷兄的鹿筋……”可还没上桌呢! 冷知阳答得干干脆脆:“可以倒了。” “冷兄……” 冷知阳放下空碟子,微微一笑,大声宣布:“冷某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这醉八仙酒楼,从此归我南强兄弟了!” 三日晨光,醉八仙再易新主! 这就,比完了? 众人惊诧也没有用,人家冷知阳已经当面把地契房契都交给了南蔷。 一切来得太快,南蔷倒有些踌躇了。 “冷兄……” “拿着吧,这点小赌注,本厨还输得起!哈哈。” 这大兄弟,任性啊!那也不用假客气了,她也很需要这个酒楼来起步不是吗? “冷兄,我的山货以后专供醉八仙,绝不便宜他家,哈哈!冷兄何时高兴了想去山里转转,我们随时候命!” 冷知阳哈哈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戚知县终于摆脱纠缠,走了过来,“冷公子,输得光棍!输得爽快!戚某佩服之至啊!恭喜南掌柜,喜得……夏延!” 南蔷顺着戚知县惊恐的目光回头看去。 糟糕! 她为了空出大锅来熬豆浆,把狮子头都放在了小蒸笼里面蒸, 一笼一盅,整整码了十几层! 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好的蒸笼居然都朝着灶台里面倒下去! 夏延和南薇还没出来呢!还好夏延手疾眼快,一个拧身,挡在了南薇身后,护着她往后飞掠。 一个身影比夏延更快,护在他前面。 是翁先生。 南蔷还没反应过来,冷知阳也动了,一把揪出往人群里面钻去的一个半大孩子,骂道:“小贼!给我过来!” 小贼很快被带到戚知县面前,捆了。 南蔷不管别的,先跑过去看她的两个亲人,“没事吧?都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南薇摇头,她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夏延说:“我没事。” 翁先生脸色阴沉得可怕,拉着夏延的手看了又看,“手没事吗?我看你推了蒸笼一下。” 戚知县走了过来,满脸关切,“冒着热气的蒸笼,可不是闹着玩的!找个郎中瞧瞧吧!” 南蔷看夏延一只手不红不肿的,不明白他们为啥紧张成这样,好像夏延的手异常重要,况且一县之首,不审贼,先问伤?又不是很熟的关系,为什么? 那个小贼被人认了出来,说是如归楼的小伙计,春蛋。 南蔷早就认出他是如归楼的,那个曾冒冒失失两次闯进他们房里的小伙计。 戚知县亲眼目睹他推倒蒸笼,也没什么问的,皱眉道:“送回衙门吧。” 春蛋一听知县老爷要抓他,吓得扑通就跪下了,哭哭唧唧地说:“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我年轻不懂事,求老爷饶命吧……” 知县老爷压根没理他。 冷知阳走了过来:“我先问问他!那鱼也是你换的吧?胆子不小啊!” 春蛋点头直承其事。 冷知阳倒挺佩服这人的胆气,语气却更严厉了,问道:“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害人?” 春蛋抬头看看冷知阳,“我……我不敢说……求求老爷们放了我吧,我也没害得了你们,我娘……” 冷知阳一个嘴巴扇了过去!一颗牙带着血飞越过灶台,掉在了一颗沾满泥土的狮子头上。 这是一颗馋牙,算是死得其所?可惜,它再也尝不出狮子头的味道了。 冷知阳喝道:“你也配有娘?狗东西,少在小爷面前装惨!说,谁指使你的?” 春蛋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大小伙子,哭成那怂样儿,难看得……像碰瓷。 冷知阳嫌弃地直皱眉,“带走吧,恶心人!” 春蛋求不动老爷们,喊救星似的喊南蔷,“南公子,你救救我!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众人都很懵。 南蔷当然也不明白他在说啥,“你换了我的鱼,又想害我的家人,到现在都毫无悔意,你管这叫为了我?” “我说的是真的南公子!你过来!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南蔷又不傻,心里又没鬼,怎么会凑过去听他胡说八道呢?她脚趾都没动一下,冷冷道:“你就说给大家听听吧,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春蛋左顾右盼,一看就是在权衡轻重利弊,南蔷干脆帮他下定决心,一字一句道: “你杀人未遂,这里所有人都瞧见了,若想我们在知县大人面前替你求情,你最好说实话!” “我没有要杀人……” “你在鱼里投毒,鱼才会变苦!”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鱼是老……别人给我的,就是普通的赢川河里的苦鱼,哪会有毒?” 南蔷紧逼一步,“老什么?到底谁给你的鱼?” 伙计小六儿在人群外钻了进来,“老范!是不是?我们这几天没要他的兔子,他心里不忿吧?我记得他是你姨父!”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转身要跑,被冷知阳的随从一举成擒。 冷知阳走近那人,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把剔骨尖刀,“你怎么知道今日一定会用到鱼?还是别的食材也做了手脚,说说吧。” 他声音既不高,也不严厉,可那种如凝视蝼蚁一般居高临下的威压,吓得老范手足无措。 “没有了,真没动别的东西,我错了冷大厨!我知道错了!” 冷知阳微抬下颌,示意随从把人押走。没一会儿,后院传来杀猪般一声哀嚎,此后再无声息。 春蛋倒在地上,面如土色,“我就换几条鱼,你们还想……想怎么样?我姨父呢?众目睽睽,你们可不能……” 南蔷再次逼近:“你就换几条鱼?说得好不轻巧!你推倒蒸笼,可是会烫伤人的!” 春蛋大声狡辩:“又死不了,他那么丑,烫不烫有啥不一样的?” 冥顽不灵!又蠢又贱!南蔷想当场撕烂他的嘴! 春蛋自顾自在那里喊叫:“我说的不对吗?你瞪我?实话告诉你,是我们掌柜的看上你了,嫌你那个男人碍手碍脚。” 南蔷皱眉,如归楼的掌柜?看上她了?那挖他哪只眼珠比较合适呢? 她瞄了一眼夏延,后者的表情像是在说:两只都挖了吧! 第37章 这酒楼也有你一份! 春蛋一旦开口,倒是口无遮拦。 “他们让我换冷知阳的鱼,他们要让你赢,好人财兼得,我明明看见他站在右边的,哪知道你来了要站在右边呢?” “南公子!你既然喜欢男人,我们掌柜对你是真心的,你考虑考虑,你男人真是太丑了……” 夏延冷不防一拳上去,春蛋三颗牙齐飞!这一下可比冷知阳重多了!夏延沉声道:“闭嘴吧你!信不信我满嘴牙都给你打掉?” 春蛋立马包住嘴,把哭憋回去了,话也说不清楚了。 众人…… 那个飞了几天的谣言,终于坐实了?看这丑男人怒发冲冠胆敢当着官军就揍人的凶相,谁都觉得自己没猜错!就那么回事! 戚知县忽然怒喝:“孙殿英那个王八蛋呢?给我出来!” 孙殿英就是如归楼的大掌柜,今天还做了评审。 胡掌柜说:“戚大人,孙殿英走了,如归楼日常都是孙殿雄在管理,这小子说的,只怕是那个二掌柜吧?” 春蛋胡乱擦着嘴角的血和泪,没否认。 戚知县当先往外走,“押着他!回衙门!” 冷知阳也跟着戚知县走了,这件事他才不想善终。 老范被冷知阳的人押了出来,表面没什么伤痕,但神魂俱失,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没人看见。 围观群众也陆陆续续散了,今日醉八仙不营业,他们看完热闹可是要回去吃饭的。 翁先生走过来,跟夏延说:“我回学里去了,申时后,你到四宜斋来一趟。” 夏延应了,翁先生居然和颜悦色对南蔷点了点头,说:“你天生聪慧,厨艺了得,难得,只是做人要低调、谦谨,不可太张狂。” 南蔷才不受他平白教训,嬉笑道:“我天生嚣张,没办法,我娘都没辙!” 你算老几? 翁先生气得直摇头,“唯女子与小人……罢了罢了!”说完转身就走。 夏延扶了扶额,没办法,他也没辙…… 葵姐走得花枝摇摇,“一不小心”倒向夏延身上。 她刚刚在楼上看得清楚,这男人身手敏捷,是有武功底子的,她这么一摔,他那么一扶的话…… 什么有男宠没男宠的,她不在乎,她就喜欢这样年轻力壮的,越丑,在美人床上就越带劲,她见得多了! “诶……呀……” 葵姐结结实实摔了一跤!那个男人,他闪开了!他居然没扶她!他是瞎了吗? 南蔷一看,哟,是家乡的烂桃花又开了呢!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她笑吟吟看着那朵土里的桃花: “大姐,你眼神不好吧?大白天摔跟头……” 葵姐摔得狼狈,衣裙尽污,被同伴拉起来,忿忿而去。 南蔷偷偷做了个鬼脸,问夏延:“人家都倒了,你还闪?” 夏延理直气壮说:“又不是你倒了。” 那姑娘一看就倒得十分可疑,浑身脂粉气更令他作呕,没顺势推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 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胡掌柜才过来,“南掌柜,没想到几天时间,醉八仙成了您的了。” 南蔷陪笑:“罪过罪过,鸠占鹊巢了。” “哪里话!我是心甘情愿卖的,你们是正大光明赢的!我就是感叹呐!世事无常。” 南蔷:“同感。” 她也料不到进度这么快啊,别的魂穿女主,且得吃糠咽菜呢!吃几百章野菜的都有!吃得花样翻新…… 胡掌柜继续感悟人生,“那天你们来卖山货,我就看两位谈吐不俗,必成大器,这小姑娘也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南蔷笑道:“胡掌柜,你这一张嘴若是去算命,也必成大器!” 胡掌柜哈哈大笑,“承你吉言,老朽这就去摆摊算卦,逍遥自在去了!” “您不做掌柜了吗?冷知阳给您多少……” “算了算了,我是拗不过那位爷,才不得不回来,南掌柜还是饶了我吧!” “这是钥匙,大门的,酒窖的,仓库的……醉八仙从来不赊不欠,买卖都是现银结账,就不需交接了……” 胡掌柜把一大串钥匙交给南蔷,告辞离开。 外人都走了,南蔷吩咐下去,所有人到前面大堂集合,她要开个员工小会!没一会儿,醉八仙上上下下共计十三个人,都到了。 南蔷拿着名册点了人名,问清楚每个人的职责,简单说了几句,无非是安安人心的意思。 被那个蠢蛋这一顿闹腾,比赛乱了,午饭时间也过了,他们都还饿着呢!“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冷大厨做的烧鹿筋和狮子头还在锅里没动,咱们午饭就将就吃这个吧。” 众人面面相觑。 厨师老顾上前说:“掌柜的,我后面已经炖了白菜土豆,这……哪能吃这么好的呢?” 南蔷笑道:“白菜土豆也端上来,咱们一起吃!” 那些人立即对新掌柜生出好感,跟着这样豪爽的掌柜的,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虽说那个面相凶一点人有些吓人,但看起来什么事都是南掌柜说了算,不妨事! 伙计们迅速行动起来,拼起几张桌子,没一会儿就摆好了饭菜。 南蔷那边灶台还有一些豆腐,她给凉拌了,还有没被污染的狮子头,也一起端了上来。 有荤有素有凉有热,这顿开工餐还不错。众人多少都尝到了新掌柜的厨艺,由衷赞赏。 饭后,先把乱七八糟的大堂一一清扫复原,他们忙着,南蔷三人没什么事,就一起去后院走走看看。 院子里简简单单摆着些石头桌椅什么的,有几棵树,一目了然。 沿着中央游廊走到底,是几间相连的平房,正中间是厨房,左边几间是库房,右边两间住人,房前房后都是宽宽的游廊,廊檐下挂着些风肉、腊肠、咸鸡鸭等。 厨房挺大的,有好几个眼灶,货架、碗柜等都收拾得挺整齐,也没什么好看的,又有火烤着,闷热,她们扫几眼就出来了。 打开库房门进去,里面存的都是食材、米面之类,库存不少,南蔷粗略翻了一下,居然看到一小袋黄豆,当即拎了出来。 夏延接过袋子,“要大规模做豆腐了?” “嗯,有空得多做几次,等做得像样了,直接在门口售卖,豆腐便宜又好吃,肯定会受老百姓欢迎。” “还有咱们山里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卖原材料。” 她空间里的东西,只要不是太冷门的,都可以面市了! 南薇还有些不敢相信呢,“姐,这么多东西,冷知阳也都给咱们了?” “那你以为他就给个空壳酒楼?傻丫头。” “姐你太厉害了!娘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你也厉害!很会帮忙,这酒楼是咱们三个赢回来的,也有你三分之一!娘亲……对哦!娘亲!” 第38章 谁说钱臭呢? 妹妹一句话提醒了南蔷,这么好的事,岂能不让家里人来热闹热闹?第一时间就得来嘛! “今天就捎信回去!还来得及!” 她赶到柜台,飞速手书一封,叫人送去了码头,还预付了九个人的船费。 南薇掐指一算,“姐啊,大娘也来啊?我不想看见她……再说她也来了,留下太奶奶可怎么办?” 南蔷伸指戳了戳小丫头片子的额头,“你以为我想见她?你忘记还有夏家爷爷了吗?” 南薇吐了吐舌头,拉着姐姐说:“姐我们去三楼看看啊,三楼!还有三楼呢!” “你姐夫还在酒窖里呐!” “我不去那里,黑漆漆的!” 酒窖为了避光,是建在半地下的,南蔷搁不住妹妹催促,说道:“好吧,我们两个上楼看看。” 谁知三楼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黑洞洞的,看起来之前是做客房用的,如今积满了灰尘,到处堆着些杂物,窗子也都遮挡住了。 南蔷找到账房计先生,问道:“计先生,三楼的客房为何停用了?” 计先生一拍大腿:“我都忘记提醒您了!不要去三楼,我们都不去的!” 南蔷皱眉,“为何?” “三楼……闹鬼!”计先生压着声音说了那个鬼字,仿佛怕被鬼给听见。 夏延此时已从酒窖出来了,说道:“哪有鬼怪?都是人闹的。” 计先生道:“我们开始也不信啊,可是一到半夜,三楼就不消停,有人说听到鬼哭,有人说听到开门声儿……” 南薇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我再也不去了!” 计先生说:“对了南姑娘!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南蔷才不信这个邪,“就因为这,客房就废了?”那胡掌柜也够废柴的了! 计先生说:“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闹了几次,慢慢就没人来咱们这儿住宿了,就只能废弃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计先生想了想,“嗯,快三年了,合该人家如归楼发财!以前咱们醉八仙可是处处占鳌头的,现在是处处被人家压一头!” 南蔷眯眼,如归楼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还真是哪哪都有你呐!她现在虽然迷信点,但不信真有鬼,有也是背后捣蛋的小鬼! “那个春蛋的事,虽然冷公子在料理,你也多叫人去衙门打听着。” 南蔷知道,像计先生这种老江湖,肯定有他的消息渠道,打探起来肯定比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要强。 而且计先生识文断字,在醉里仙顶半个当家人,其他人都比较听他的话,这个人得拉拢住。 很多人都喜欢被看重、被赏识,有事托付于他,他反而高兴,显然计先生就是这种有能力者,且不介意多劳。 他小声说:“不瞒掌柜的,在下妻兄是县里的书吏,有什么消息,咱们收的都是第一手的!” 南蔷道:“有什么需要你明白跟我提,不能让人家白辛苦。” 计先生连连摆手说那不用那不用实在亲戚呵呵…… 说这唠着,晚饭时间差不多到了。 醉八仙本来有老顾、老张两位厨子,帮厨也是现成的,南蔷决定暂时不插手,先看看这两位厨艺如何。 没料到的是,饭点时不仅人流量剧增,菜也点的比往常多,好多人还指明要新掌柜做的菜…… 南蔷没办法,只得挑了几个拿手菜,在菜谱上圈好,教了跑堂儿的小白几句话术,小白立即执行,拿着菜谱按桌去去给客人们宣传解释: “这几道菜是我们南掌柜的特供菜品!主厨出品,必属佳品!冠军品质,不容错过哦……” 结果……爆单了! 几乎每桌都点了特供菜品! 南蔷忙到飞起,还好老顾老张都是老厨子,知道哪些环节可以帮忙搞搞!一直忙到酉时末,她们才顾得上做自己的工作餐。 夏延今晚在柜台帮忙,南薇跟着招呼客人也是跑上跑下没闲着,客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蔷不用说了,大家都很辛苦,三个人吃过晚饭回到家,洗漱,休息,南薇二话不说倒头就睡着了。 今日的账目是夏延跟计先生核算的,南蔷还没来得及问收入情况,还挺好奇第一天的战绩。 夏延早看出来了,把钱箱放到桌上,笑道:“掌柜的,请过目。” 南蔷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数不清的铜板,感叹:“谁说钱臭呢?我怎么闻着香香的!” 夏延笑:“我倒觉得,钱没有人香……” “我累得床都上不去了延哥哥!” 夏延将人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延哥哥走得动就好。” …… 现在正值炎夏,一应新鲜菜蔬、鱼肉等都是当日早晨采购或者由合作商贩送货上门。 南蔷和夏延早起赶去的时候,小六儿已经把货物都清点好了,几个商贩正在等着结账。 小六儿迎上来:“掌柜的,您再过过目!” 南蔷第一次收货,可不想表面大度说:“你点了就好”,背后再去疑神疑鬼。 她点算得很精细。 而小六儿报的数目也没错,价格也都是以往的价格,不过南蔷结账的时候,加了一成付的货款。 “诸位老板,咱们今天是第一次合作,以后,价格上我不会亏待大家,但品质上你们要保证最优。我的醉八仙只要最好最新鲜的东西,如果做不到呢,我拿着好钱,自然买得到好东西。” 那些人自来都是被酒楼压榨,尤其是大酒楼,这个新掌柜只是想要品质好的东西,价格又不亏,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们满口应承,一个个眉欢眼笑去了。 小六儿还挺不服的,“掌柜的,加了一成啊!太多了吧?冷大厨对食材挑剔,都要好的,咱们给的价格已经是很高的了!” 南蔷薇笑道:“所以我们明天收到的会是最新鲜的肉,带着露水的青菜,活蹦乱跳的鱼!比今天的更好。” “明天他们还把好的留给如归楼,我这里的优越条件就会传到其他商贩耳朵里,到时候他们别说送次等的东西来,就算想送顶尖的,也没机会了,你说呢?” 小六儿挠着头,“好像……好像对哈!” “食材优劣的区别是很大的,想做好菜,就得精挑细选。” “可是成本高了……” “赚钱不是靠压榨别人,尤其是不能压榨底层,那样的钱我不赚……你不懂?没事,这点成本高得有限,我给得起。” 小六能说啥,点头呗,掌柜的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呗。 南蔷又说:“对了,我这几日都要早起来验货,你就多睡一会儿吧,不用那么早起来了。” 小六儿有点慌,“掌柜的,你是不信任我吗……” “你别多想小六儿,我想把所有事一件一件摸清理顺,我既然必须要来,你再辛苦就没什么必要,对吧?过了这几天再辛苦你。” “放心,酒楼生意只会越来越红火,你们这些老伙计,都会有展示自己本领的机会!加油吧!” 第39章 世路无穷劳生有限 醉八仙是大酒楼,不做早市,上午店里一片宁静。 负责打扫卫生的两个老阿姨把桌椅板凳楼梯门窗都擦得干干净净,连楼梯旁一排酒坛子都擦得锃亮。 南蔷却觉得这些大酒坛子有些怪异,正好小白走过来,就问他说:“小白,我们不是有酒窖吗?为何酒坛子要放在这里占着地方?” “哦,开始也是放在酒窖那边的,可近几年不知怎么回事,酒窖里越来越冷,胡掌柜怕酒给冻坏了,就叫我们把里面的都搬出来了。 “越来越冷?” 夏延走过来说:“确实,酒窖里面空着一大半呢。” 南蔷觉得奇怪,说道:“走,我们再去看看!” 酒窖入口是在后院一个角落,醉八仙后倚山、前枕河,地势得天独厚,那个酒窖建在山腹里面。 果然越走越冷,而且黑麻麻看不清,只觉得地面上都是碎石。夏延点了一个火折子,照了照四周。 小白还跟着他们,惊奇地说:“诶?这里怎么有这么大一个洞口啊?” 南蔷问:“以前没有?” “没有,肯定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夏延说:“我昨日进来都还没有这个洞口呢,就是冷得出奇,看来是刚刚塌了一处山体。” “那咱们快出去吧!别堵在里面了!”小白的声音有点抖。 南蔷笑道:“没事,要塌早就塌了!” 她倒不是胆大莽撞,而是看清了,里面的山洞是石灰岩,就像那种著名的喀斯特岩洞,轻易不会塌下来的。 洞口处温度更低了,夏延脱了外衣,给爱妻披上,三个人穿过破洞口继续往里面走,没一会儿,前面隐隐有白色反光,照了照,居然是整整一大面的坚冰,挡在他们面前。 有冰,却不潮湿,还宽敞,这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窖啊!可把南蔷乐坏了!“这下好了,薇薇喜欢的冰镇酸梅汤,可以安排上了!” “所有吃饭的顾客,今日送一壶冰镇酸梅汤!呵呵!我看谁还去如归楼!真是天助我醉八仙!” 夏延拉着她往回走,他也开心,可是不能让这傻子傻冻着啊! 三个人出来,南蔷吩咐小白说:“嘱咐大家,咱们有冰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自己人不必瞒着,外人却也不必知道。 午饭时间眼看就到,南蔷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的酸梅汤,叫小白他们一桶桶提进了冰窖。 刚忙完,家人们也到了。 南蔷招呼着大家去楼上雅座。 朱氏走在最后面,磨磨蹭蹭的。 南蔷皱眉说:“不是说让大娘留在家里照顾太奶奶吗?” 朱氏一进这么大的酒楼,早没了窝里横的劲头,当场就怂了,“你放心,我找丰田娘去照顾太奶奶了,那也是她的奶奶婆,保证出不了差错。” 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回去,南蔷也懒得为她一个人影响了大家的心情,她把家人们带到楼上,所有人都满腹狐疑坐下了,南蔷笑吟吟地要亲自斟茶。 小白赶紧接过茶壶,“掌柜的,我来吧!” 这声“掌柜的”真真切切就在耳边,可大家伙儿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敢直问。 南薇终于睡足了懒觉,梳洗打扮后自己跑了过来,一来就看见家人们和朱氏都到了。 南二姑娘今日心情大好,也就没理朱氏,跟大家打过招呼,对倒茶的小白说:“小白哥,外面来了好多客人,你快去忙吧,这里没外人,你别管了。” 小白看看南蔷。 南蔷点头,“你去吧。” 小白走了,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立即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蔷薇娘见了自己女儿男装样貌,处处透着南栋的影子,此刻没有外人了,那包一直在打转的眼泪终于扑啦啦掉了下来。 南蔷搂着娘亲的肩膀安慰道:“娘!看你,哭什么嘛!” 蔷薇娘撒谎说:“娘看你们出息了,激动呗。” 南蔷心想:“这点出息算什么?我保证娘亲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芝麻开花节节高!” 大家心里的问号实在太多了,南蔷要去厨房忙活,没办法一一解答,笑道: “各位家人,你们有什么问题问薇薇吧,她都知道,大家先吃点点心水果垫垫肚子,等会儿吃大餐!想吃什么?说说!” 南丰富大声说:“吃肉!” 南柱赶紧说:“小孩子家家的懂啥?消停坐着你的!” 南蔷笑道:“放心吧丰富,今天你一顿饭全吃肉都行。两位爷爷,奶奶,你们有啥想吃的?” 大家都说让南蔷看着安排,别太铺张浪费就好,都是自家人。 南蔷还没走,夏延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冰桶,桶里一大壶紫红色的酸梅汤。南蔷挺意外的:“这么快冰好了?” “嗯,我取了一桶碎冰,单独冰的。” 南蔷背对着众人,向她相公投去感激的目光。夏延不是一个殷勤的性子,恰恰相反,他寡淡、孤傲,不愿意做那些琐碎无聊的事。 他说这是翁先生自幼教导的:世路无穷,劳生有限,要知轻重、懂取舍。 但是为了家人们可以快点喝到酸梅汤,他可以不厌其烦去凿冰碎冰。他只是简单的希望南蔷的愿望能尽快达成,无论那个愿望多小多无聊。 这样的相公,南蔷岂能不感激。 南薇就更开心了!她一路走过来早就热得受不住,没想到居然有这个宝贝!“姐,你不是说冰很难得吗?我姐夫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南蔷说:“等会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茶杯太小,去拿饭碗。” 姊妹俩一碗碗倒上酸梅汤,依次端给众人。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谁让他们都是乡下来的、还在为吃不饱饭发愁呢? 南薇偏要卖乖,不说!“你们喝吧,喝了我再说!” 南丰富端起碗就是一大口,顿时冷得直皱眉,片刻之后感叹:“太好喝了!二姐!这是啥东西啊?” “这是酸梅汤,冰镇酸梅汤,解暑的!” 众人哦的一声。 蔷薇娘笑道:“这是个好东西,不过大家慢慢喝,喝快了胃肠受不住。” 南薇心道,到底我娘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不像朱氏那个山炮!生怕喝得口小了! 南蔷夫妻下楼去了,这里大家吃着喝着聊着。南薇气场全开,自动带入主人角色,又应大家要求,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众人不听还好,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 就什么?厨艺比赛?做几道菜,就能赢一个酒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南柱说道:“这……蔷蔷怕不是受骗了吧?这酒楼会不会有一大堆亏空?” 南薇笑道:“才不是,不但没有亏空,仓库、酒窖都是满满当当的,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南爷爷问:“薇薇,你说的是实话?” 南薇都急了,“爷爷,我撒谎有意思啊?一会儿姐姐姐夫来了不拆穿我?” 第40章 大冰窖 夏爷爷笑道:“薇薇丫头,别急,你说的那个冷大厨,他人呢?” “他?他比赛完就走了呗,不过你们见不着他最好,那人又傻,又脏,又贪吃,除了有钱,没有……” 南薇卡壳了,门口站着的那位,是冷知阳?还是她的幻觉? 她揉了一下眼睛,这人一身白衫,戴着银发冠,银色扇子……还真是冷知阳! “冷冷冷……冷大厨,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吓人! 冷知阳摇着扇子,表情复杂地看着南家那个小姑娘,没说话。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冷大厨?是他们刚才故事里面听到的那个冷大厨吗?这人?会是个厨子?不傻不脏挺斯文的啊…… 南薇若是一般的农村姑娘,此刻面对这种大型社死现场肯定慌了。 可她不是!她是南码头村的霸王花,谁不服气就揍趴!皮厚着呢!当即面不改色走过去说: “你来得真巧!我在给家里人讲故事呢,你要听不?故事里的人也姓冷,你说巧不巧哈哈哈……” “不过那个人又傻又脏又贪吃,可不像冷公子你一尘不染、七窍玲珑、风度翩翩呢!” 冷知阳笑得高深莫测的,冷公子?听着挺新鲜!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门框上一靠,兴致盎然说道:“是吗?那我也听听?南姑娘这个故事好像挺不赖呢!” 南薇哈哈一笑,道:“冷公子还是请便吧,我故事讲完了,再也不讲了。” “再也不讲了?” 南薇信誓旦旦:“再也不在他们面前讲了!”逞口舌之快不好,有损人品,回去娘亲会教到她耳朵疼的!还讲? 冷知阳啪一声合上扇子,侧身,动作干脆气势骇人,又吓了南薇一跳。 “拿过来吧!” 他那个爱打嗝的手下肉鼻子小哥,立即近前,放下手里提着的木桶,打开盖子,原来桶里是碎冰,碎冰里面放着三个透明的杯子,晶晶亮亮怪好看的。 杯子是什么材料做的南薇不认得,里面冒着冷气的冰镇酸梅汤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看是这个东西,南薇才松了口气,这个冷知阳,送一杯酸梅汤而已,跟送人头似的…… 冷知阳说:“我今日清闲,来看看你们兄妹,顺路带了几杯酸梅汤。” 肉鼻子小哥偷瞄了主子一眼,清闲?顺路?你港大话…… 南薇说:“多谢冷公子,有心了!” 肉鼻子刚想弯腰去取杯子,被冷知阳拦住了,主子说:“连冰桶一起留下吧,夏兄和南兄弟此时不得闲……” 冷知阳还没说完,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一个小孩,大声说:“不用!我们自己有冰!” 冷知阳这才留神看了一眼,可不是吗,人家有一大桶冰,比他的桶还大。 人家还有每人一碗酸梅汤…… 人家小跑堂的还在那里叫喊:“冰镇酸梅汤来了!解渴祛暑,人人有份,免费赠送哦!” “雅间空出来一个,怕热的贵宾这边请,雅间里面有冰山,菜价仅涨三成,快来凉快凉快了……” 冷知阳…… 南蔷今日只做两道特供菜,相对轻松一些,可正午时间厨房实在是太热了!冰桶放了好几个,没有用。 冷知阳来的时候,她正站在檐下通风处大口喘气,就差把舌头吐出来散发散发热量了。 冷知阳来了很正常,但他神色不正常。 “怎么了冷兄?谁得罪你了?” “南兄弟,你可以!你厉害!” “我?我就……还行吧,到底怎么了?” “我想搞点冰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你是哪里搞来的?快说!” “嗐!就这……我延哥来了,延哥,你带冷公子去看看咱们的大冰窖吧,他想知道冰是怎么来的。” 夏延绝不是拈酸吃醋,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冷知阳来找他媳妇儿!所以他很及时地来了,冲着冷知阳略一点头,“冷公子随我来吧。” 冷知阳输掉一个酒楼,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看到眼前这硕大的冰墙,却觉得心在滴血…… “为何大夏天的,这里会有冰?还有这么大一片!” “地质?气候?无解。” 冷知阳只能明白第三个词的意思。 夏延也是转述南蔷小聪明的话,他也不懂…… “以后要用冰倒是容易了……不过你们最好保密,我怕事情传出去,山都给人挖开!” 炎夏冰洞啊!谁不想要? 夏延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又回到后院。 冷知阳笑道,“夏兄,我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肉鼻子小哥立即拿出一卷纸,打开了,放在一张石桌上面,原来是一幅画。 冷知阳指着画说:“你看,这是我昨天淘换到的,怎么样?” 夏延接过来扫了一眼,一小幅青绿山水,眼熟,再看看落款,更熟了。 长河。 他皱了皱眉,这分明不是他的画,看得出这人笔法、功底都不错,可是为何署他的名呢?连印章都可以以假乱真。 冷知阳问道,“怎么样?你瞧瞧这字,像不像你写的?” “像。冷公子喜欢?” “当然!要不买回来干嘛?就是尺幅太大了,不知道……” “冷公子放心的话,我帮你临在扇面上吧。” “你怎么知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呵呵,我就猜到夏兄字写得好,必定雅擅丹青!” 夏延笑了笑。冷知阳今日拿的是一把空白扇面,这还不好猜? 冷知阳打开自己那把银色空白扇面,“就这个,可以画吗?” 夏延简单一个字,“可。” “那我先谢谢夏兄了!” “冷兄客气了,临一幅小画,不值什么。” 冷知阳拱手:“那我先告辞,过几日来取。” 南蔷再出来时见冷知阳已经走了,问道:“他今天来做什么?我看走时兴高采烈的。” 夏延拿出画和扇面,“你看看。” 南蔷接过来看了看,“咦!你的画吗这是?” “不是,赝品。” “哈!这么快就有人仿你的画作了?好事啊。” 夏延:嗯?这还是好事? “哦,你不会是主动留下它,想顺藤摸瓜吧?” “那倒没有,只是想细看看。” “我也觉得没那个必要,真的无须证明,假的也证明不了,由他去,再会模仿,他也超越不了你。” 夏延笑,“娘子总是有独到见解!” 南蔷心说,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啥叫全民抄袭!给你抄成这样,实在算得诚意满满、爱意拳拳,没丢你的脸。 她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好了,我们上楼去吧,一起陪家人们吃个饭吧!” …… 吃完一顿丰盛的大餐,众人,尤其是南家大房一群,看南蔷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羡慕,嫉妒,恨。 当然,外表只有羡慕。朱氏满脸堆欢称赞道:“蔷丫头,你可真是走大运了,这以后……” 第41章 夏延发达了? 南蔷不想听朱氏废话,打断道:“我待会还有活儿要忙,现下有件事想同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商量一下。” 众人都安静看着她。 南蔷说:“这酒楼虽然说人手足够了……” 朱氏心里咯噔一下,她正想说的话,被南蔷给堵住了! 南蔷也没去注意朱氏是啥表情,她是看着当家人爷爷说的,“不过做生意嘛,还是要有家里人帮忙,信得过,不糊弄。” 众人都说对对对对对。 “所以呢,我想着让小叔和文哥、武弟来店里帮忙,爷爷别急,农忙时我会安排他们回去!” 朱氏最先表示同意!她家两个宝贝儿子如果能出来,那娶媳妇就不愁了! 南梁说:“我也来?我不会做菜……” “三弟,你听蔷丫头说完!”朱氏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叔,你不会做菜可以做点别的,延哥要读书,不能一直待在店里,我这里没有你不成。” 南梁其实也是计先生那种人,被需要,就全力以赴的人,果然闻言重重点头,一想到侄女小小年纪就要当掌柜,诸多不容易,他恨不得现在就下去干活儿。 南柱一听,老三这是被重用了啊!那他呢?他不比南梁强多了?于是急急问道:“蔷丫头,那我呢?我能来不?” 南爷爷首先就反对了,“都来,地不种了?庄稼人的本分不要了?” 南蔷道:“爷爷说得对!地还是要种的,店里目前也用不到那么多人,再说文哥武弟都来了,大伯还是留在家里镇守吧。” 你们家都两个名额了好吗? 南柱不敢反驳老爹,嘟嘟囔囔不吭声了。 南蔷接着说:“还有,咱们家毕竟没分家,小叔他们三个出来赚的钱,是交给家里呢还是给他们自己留着呢?爷爷,大伯,你们有什么想法?” 南爷爷说:“那当然应该交给家里,活儿我们多干着,钱他们自己收着,那不行。” 南柱刚想说话,朱氏在桌子底下使劲踢他的脚。南柱一想,对呀,他们出两个劳力,交钱也得交双份啊!他得反对呀! “爹,那啥,他们三个也老大不小了,迟早也得成家立业,男人嘛,兜里攒点钱,应该的!是吧。” 朱氏马上说:“蔷丫头不是说了,农忙时就叫他们回去帮忙,能有啥活儿呀?我和他大哥多做点就有了!” 南爷爷没吭声,低头仔细盘算着,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家里少三个人吃饭,还是三个年轻力壮的,这样生活倒能轻松许多。 地多人少,年底就会有富余,日子就登住底了,至于那爷仨赚的工钱,以他老眼看来,或许南梁一个能抵得住大房那两个! 南梁一贯都挺照顾二房的人,蔷蔷对待她小叔也不会差,没必要把梁梁的钱拿出来给大家分,他点点头,“那就这么着吧!” 南蔷看爷爷点头了,接着说:“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找人帮忙,有偿的,该多少工钱我来出。” “回头我再去给家里买一头牛,等手头再宽裕些,再配个驴车……还有什么,让我想想……” 南丰富兴奋得直拍巴掌,“爷爷,爷爷!那你不就成地主了?” 南爷爷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角,笑说道:“别胡说八道!看你夏爷爷笑话!” 他夏爷爷笑道:“我哪敢笑话地主家的孙子!” 众人哄堂大笑,喜气洋洋的。南丰富趁大人高兴,也闹着要留在这里,被他娘吼了几句。 他不服,“二姐怎么能留下?我才比她小几岁?” 南奶奶愕然问道:“薇薇也不跟我们回去吗?” 南蔷说:“薇薇闲在家里也是淘气,奶奶由她高兴吧。” 南奶奶说:“再两年可就十五岁了,还在外面跑?” 南薇生怕她姐也这么说,摇着南蔷胳膊,大眼睛眨呀眨的,在线求情。 南蔷说:“过两年再说吧,她在这里倒是很能帮我的忙……娘,这事我回头再跟您仔细商量。” 蔷薇娘一肚子话要说,终究点点头没有作声。 “爷爷!” 南蔷望着夏爷爷。 “我和延哥刚开始做生意,只怕要在县里住上一阵子,您自己在家我们也不放心,要不您搬过来住吧。” 夏爷爷说:“我不来!我要做竹器儿,这里哪有竹子给我砍?” “您就歇着呗……” “不来不来!我就待在老家,弄弄竹子,种种菜!挺好。” 南蔷说:“我们新买的院子里也有菜园子,房屋也多,住得也舒服些,延哥和我也放心些啊……” “啥?”夏爷爷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啥?” “啥?” “蔷蔷,你说啥?”别人离得远,蔷薇娘就坐在南蔷边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南薇骄傲地说:“告诉你们吧,我姐夫可厉害了,他卖掉几幅画,就买了好大巴大一个院子……” “嘘……不要出去嚷嚷啊!我姐说了,要‘低调’!” 一直透明人一样的夏延,这下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朱氏人已经傻了!夏延……发达了?南蔷这个扫把星,怎么会这么旺夫?早知道,就不便宜夏延这个丑八怪了呀! 不行!这个酒楼,还有那个院子!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夏爷爷一直觉得,这场富贵都是孙媳妇得来的,他也开心,可是终究比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更欣慰! 他拍了拍孙子的背,笑道:“那爷爷也不来给你们添乱,我最近觉着身体硬朗多了!你们两个就放心吧!” 其实他身体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可是不装装样子,那师徒两个怕是都忘了男人得先有个家、生个娃!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回南码头的船肯定是赶不上了。 蔷薇娘问:“这么多人,住哪里呢?” 南蔷道:“娘亲放心,肯定给大家伙儿安排妥妥儿的!我这就下去问问计先生他们,附近有没有客栈。” 夏延被爷爷拉着问长问短,南蔷就一个人下了楼,正是午休时间,计先生在柜台里面嗑睡得东倒西歪的,南蔷就没惊动他。 正打算自己出去看看,一群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南蔷有个小本事,见过的人,就不会忘!如归楼的跑堂,账房,她都见过,看她的眼光那么猥琐的人,她更加都记得。 带头那个她不认识,但那张跟孙殿英有七成相像的脸,已经把答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了。 她在门口站定,似笑非笑地说道:“哟,孙二掌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孙殿雄轻蔑一笑:“你就是南强吧?你既然认得我……” 南蔷:“不认识,猜的。” 孙殿雄…… 第一句开场白就被怼回去半句,很不爽! 南蔷看孙殿雄有些疑惑,很贴心地解释说:“你看,你跟你哥一样,狐狸眼,吊梢眉,老鼠嘴,猴子腮,一看就是奸商,好猜得很!” “你怎么跟我们掌柜的说话呢?” 一个大胖子,比南蔷至少要高出一个头,粗上一大圈,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 第42章 奸商送人头 南蔷比这黑熊一样的厨子更凶,“我们最起码还是掌柜对掌柜,有你什么事?一个烂厨子!厨艺还不咋地!” “你……” “你什么你?你更好猜!一身油烟味儿,满手烫伤,葱花还顶在头上呢绿油油的,你还能是干啥的!” 那人正是如归楼的厨子老王,易燃易爆的脾气,被南蔷几句话就给点着火了,指着南蔷骂道: “你踏马不也是个厨子?” 南蔷忽然飞起左脚,把老王的手踢开,然后一个回旋踢,把人顺势就踢翻了。 “嘴巴放干净点!凭你这虾兵蟹将也敢指着你爹说话?跟你爹比?你爹的涮锅水都比你熬的汤味道好!” “你做的那叫菜?那就是油盐酱醋不用自己花钱,使劲往锅里鼓捣!如归楼没让你整黄了算是你们都走狗屎运!” “你……”老王被人一脚踢倒,摔得极其狼狈,骂得狗血淋头,气得当场要中风! “不想挨骂就滚开!”南蔷没空跟个喽啰再废话。 “孙殿雄,你的人换掉我比赛食材在先,恶意伤人在后,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儿了!” “你说你是不是贱!又奸又贱又没脑子!我呸!你要是来赔礼道歉呢,我没空,也不接受道歉!” “你个龟孙儿要是来以多欺少逞威风,到爷爷的地盘来撒野,现在就动手,爷爷跟你们单挑!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 孙殿雄一路上还酝酿着怎么点起这把火呢,没想到一开端就到了主题!那不是正合他意?干架谁不会?不会就不来了呀! 他指着南蔷,高声喝道:“小子!你少猖狂!不就是撞大运撞了个酒楼?真以为可以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了?” “无知乡巴佬儿!爷爷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这醉八仙,迟早得变成我如归楼的分店!我让你……” 孙殿雄的话忽然中断,他看见那个丑男人下来了。这大夏天的,那张脸居然看得他背脊冰凉,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往外跑…… 夏延就站在楼梯上,一言不发, 南蔷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浅笑。 那妩媚的侧颜,看得孙殿雄骨头一酥! 这小白脸,比娘们儿还娘们儿!还这么辣! …… 那一瞬间的猥琐表情,没逃过夏延的眼睛。他忽然想起那天蠢蛋说的话,略加印证,就明白了。他还以为蠢蛋就是胡言乱语,看来,今天要动点手段了! 南梁第二个冲了下来,后面跟着一串家人。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有人闹事吗?” 南蔷喊道:“小叔,带大家回去。” 南梁自来就听侄女的话,二话不说把人往回推,一堆老老少少,干架不顶用! 被吵醒瞌睡的计先生也搬来了救兵,老张老顾手里还拎着明晃晃的大菜刀! “上门找事儿是吗?来吧!” 不就是干架?来啊! 孙殿雄一个胡哨,醉八仙所有窗口都有人头冒出来,他扯扯嘴角,“来啊!不讲理是吗?那就看谁拳头硬!” 眼看就是一场群殴。 虽然是炎热午后,还是很快围过来一堆好事群众,顶着烈日看得兴高采烈: “醉八仙和如归楼要干起来了!快来看呀……” 这喊声大的,连里面的人都听到了。 南蔷都笑了,不能让大伙儿白挨晒吧?她叮嘱计先生道:“你看好大伙儿,谁都不许动! 计先生虽然文弱,气势倒足,“掌柜的放心,咱们这群人,不会拖你后腿的!” 掌柜的刚才那一脚他可看清楚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踢出来的! 可别人没看见啊!他们都想拿白眼看计先生了!啥叫不拖掌柜的后腿?咱得往前冲啊!来几个小混混就怕了?丢人不? 南蔷知道他们都听计先生的,不过来就可以,就不用照顾他们了!点头说:“躲远点儿。” 孙殿雄冷笑,“怕了?怕就认怂!” 已经爬起来的老王趴在他耳边说:“这小子有点鬼门道,咱们……” 孙殿雄没等他说完就躲开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迟早把如归楼给整黄!回去就把他开了! 南蔷开始活动手脚,热身运动走起! 夏延在众人瞩目下也施施然下楼,施施然往外走,神情淡漠到完全没把闹事者放在眼里。路过南蔷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这几个够不够?” 南蔷嗯了一声,“将就了,外面热,速战速决。” 众人:他怎么走了?他在说什么? 南蔷看向孙殿雄,“现在投降,承认你们如归楼欺行霸市、恶意竞争,还来得及。” 孙殿雄嗤笑道:“那又怎么样?爷爷有这个资本……” 嘭的一声,夏延把一个想拦路的人一脚踢到了门外路上。 孙殿雄来不及摆谱了,气急败坏喊道:“上呀!都给我上!上!” 醉八仙众人听到这句,撸起袖子就要去保护他们掌柜了!掌柜的人那么瘦小,会吃亏的,最起码得护住那张小俊脸儿……吧? 众人愣住了。 南梁带着丰文丰武也愣在楼梯上。 南蔷一个人,已经迅速撂倒了如归楼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剩下孙殿雄还站在当地。 孙殿雄想跑来着,不过他的腿抖得有点厉害,再者也跑不了了,外面,全军覆没了。 孙殿雄对着面前那只快到面门的拳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南掌柜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南蔷收回铁拳,甩了甩手腕,又狠又帅地说:“切,不愧是如归楼的乌龟,你求饶求得挺溜啊,晚!了!” “不晚不晚不晚!这样,今天的损失我赔,我三倍……不,五倍赔!成……成吗?” 南蔷拉了一把椅子,稳稳坐下。 此刻,门口,窗口,已经挤满了人。 “孙二掌柜请起吧,我可不受你跪,你若是真心道歉,就把你们如归楼的龌龊行径,当众说一说吧,如何?” 孙殿雄立即起身,陪笑道:“哪有南掌柜说的那么严重……” 嘭……门外,一个试图爬起来的人,被夏延踢飞到路上。 孙殿雄腿一软,又矮下去了。 南蔷笑吟吟道:“孙二掌柜胆子也不是很大嘛!其实你要说,就说,不说,也没关系哦……” 笑话,你个奸商主动送人头,不割你个七长八短七上八下七荤八素,都对不起案板上那把杀猪刀! 南蔷看了夏延那边一眼,就一眼,只见又一个人球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叠在刚才那个人背上。 此刻的夏延,煞神附体,令人望而生畏! 孙殿雄不想当人球,只好承认春蛋是受他指使,想扰乱厨艺比赛。这点小事,承认了也不会怎么样,等他下次做好准备,哼哼…… 南蔷才不让他认小错顶大罪呢!继续追问,“再把你几年前,为了抢醉八仙的客栈生意、找人装神弄鬼的事,也说说吧。” “这……哪有……” 嘭!嘭! 南蔷对着夏延竖起大拇指,延哥干得漂亮! 又进球了! 第43章 又踢人了?踢上瘾了? 她延哥今天一人顶一支足球队了呢! 孙殿雄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的臀部,他现在顾不上羞惭也顾不上脸面了,能保住臀部就好了! “我说,我说,我就是找几个人半夜三更装鬼哭,而且来住宿的本来就有我的人……一来二去就闹起来了呗……” “所以醉八仙压根就没有鬼怪,对吗?”南蔷大声质问。 “嗐,哪有鬼呀都是吓唬人的!” “你跟大家伙儿说!大声说!” 孙殿雄只好对着门外又说了一次。围观群众就是来得急了,没带臭鸡蛋和烂菜叶,不然肯定全扔给这奸商了! “太缺德了!” “就是,真下作!” “再也不去如归楼了!呸!” “老叫花子,说得好像你去得起如归楼一样哈哈哈!” “我要饭也不去他门口了!呸呸呸!” …… 南蔷一个劲摇头,“可惜啊可惜,我醉八仙那么好的客栈生意,断了好几年,这个损失……” “我赔!我来赔!”孙殿雄脸上带着笑,后槽牙都要咬酸了!姓南的!姓夏的!你们等着! 南蔷笑道:“计先生!麻烦你把这些旧账新账,都跟孙掌柜算算吧!” 计先生欢天喜地拿起大算盘就过来了!这账容易算!胡掌柜不知道让他反复算了多少次了!他熟着呢! 南蔷看了看计先生给的数字,纹银五百二十七两六钱。她点点头,“给孙二掌柜瞧瞧。” 孙殿雄看了一眼,回头吩咐他的账房道:“你回去,照价取银票来。” 南蔷道:“等等!这里五百两是补给胡掌柜的损失,照价补就是,这二十七两六钱,可是今天的损失!” 孙殿雄一拍脑袋,“对!五倍!我赔!” 围观众人包括计先生,顿时对南蔷肃然起敬! 这五百两银子确实该补给胡掌柜,可不给似乎也没毛病,那可是白花花、白花花的五百两啊! 南蔷对众人说:“我醉八仙客栈不日将重开营业,届时欢迎各位光临惠顾!前三日,所有客房免费!另外赠送神秘礼品!客房有限,住满为止!” 哗…… 免费呀! 人群沸腾了,免费的东西,谁不要? “祝南掌柜生意兴隆!我们一定捧场!” “南掌柜宅心仁厚,必定财源滚滚!” “南掌柜!您可曾成亲啊?在下有个小外甥女……” 嘭! 众人齐齐转头,这位丑爷怎么又踢人了?踢上瘾了?这不大家都斯斯文文唠嗑呢吗?也没人得罪他啊!再说他哪来的那么些人球……哦他把踢过的球又给捡回来了,难怪! 乱了一阵。 如归楼和醉八仙离得不远,都在县城里面最繁华的那一片,走一个来回拿几张银票不费什么功夫。 交割清楚,孙殿雄一伙儿灰溜溜走了。围观群众也都散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人人觉得兴高采烈,南蔷却默默不语。 如归楼如果就这点本事,怎么会几年时间就把生意做到那么大的? 听说他们在全国各地乃至京城都有分号,只怕资本和人脉都不差,今天这事儿,怕还只是个开端罢了。 还有,他们的厨子手艺不怎么样,可也有固定的客源,应该还是有他过人之处。 ……… 蔷薇娘听说自己女儿一个人打倒好几个大男人,也顾不上什么了,第一时间就跑下来询问。 “蔷蔷,你没受伤吧?啊?你发什么呆呢?” 南蔷回过神来,望着她娘亲笑得有点心虚,毕竟,她的跆拳道是后世那个前世也就是她穿越的时候,带过来的。 原主也跟着他爹学过功夫,可…… 蔷薇娘的眼泪又有点不受控制,“没想到你跟你爹学的功夫还没忘呢?多亏你小时候用功扎实!娘那个时候还总是不让你学!” 南梁说:“我哥可没少教蔷蔷,我们蔷蔷也争气!我就没学成!” 南蔷立马借坡下驴,“多亏爹爹了!不说了,咱们先去附近的客栈,让你们先歇歇脚!” 南梁说:“歇啥呀才吃饱喝足,你不是要把客栈开起来吗?正好,人多,咱们这就去收拾呗!” “那怎么行?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做了这么久的船,累了……” 南爷爷倒是难得一见的热心,说道,“自己家有客栈,还花钱住啥客栈呢?都动手,去收拾!” 南柱偷眼看自家婆娘,这种时候,她一定唱反调……谁知道朱氏第一个动手,抄起一把苕帚就当先往楼上跑。 她刚刚偷偷跟店里的伙计打听了,他们一个月能挣三钱银子呢!买米,那就是整整三百斤! 她跟着干点活儿,南蔷那丫头也不会白使唤人吧? 这里大家就要上楼开工,南蔷跟计先生说:“以前客栈里的床单被褥这些,都是找哪家买的?” 计先生说:“以前的东西也没全糟蹋,胡掌柜年年都喊他们晾晒几次,都收在一起放着呢,这事儿小白清楚。” “让小白带着您去看看,能用的就用,要是您觉得不能用,咱们再采买,去哪家我都知道!” 计先生说的那些东西都堆在最里面一间客房,小白揭开一大块油布,给南蔷看。 “可巧了,正好前几天没什么事,胡掌柜让我带人把这些都翻腾晾晒了一次,您看看。” 南蔷翻了翻,被褥都还可以用,只是这年代的人还没开窍,不知道缝一个被套套在手工被褥上面,不太好拆洗。 夏季用的凉席纱帐这些虽然微微泛黄,但将就用用都没什么问题,保存的都很好。 南蔷称赞道:“小白,多亏你们用心了,这些东西都还能用。” 小白憨笑道:“是胡掌柜一直没死心,这些东西也不肯贱卖了,说怕有一天要用了还得去买。” “你们胡掌柜很有先见之明!” “可是客栈能活过来,还是全仗您英明神武!掌柜的,您那几下……嘿!嘿!可太漂亮了!” 南蔷笑笑,要说嘴甜会来事,还得看小白呀! 十来个人加上店里的伙计,收拾起十几间客房还是很快的。夏季温度高,擦擦洗洗通通风,房间就可以住人了。 南蔷又按照被子尺寸订了一批空布套,以及同款花色的新床单和一批绣花枕巾,跟伙计们解释说: “这叫被套,以后凡是住过客人的房间,第二天都要换新的被套和床单、枕巾,还有,洗脸手巾我也买了新的,都是用过就要换洗,明白了吗?” 负责打扫的两位大婶有点面露难色。 南蔷明白的,工作量增加太多了嘛!“放心,我会再请一位杂役,专门负责三楼客房的卫生,换洗被褥这些。” 两位大婶笑眯眯,那可以!呵呵…… “咱们醉八仙要做就做最好的酒楼!最高级的客栈!大家加油吧……” 第44章 读书明理那是为自己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安顿好家人,蔷薇娘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亲娘仨,南蔷拉着母亲坐下,说道:“娘,我想让薇薇去读书。” 蔷薇娘的眼睛迅速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女学岂是寻常百姓家孩子能去的?” 一个县里才一个女学,一两个女先生,教几个非富即贵的女弟子,还要有人推荐。而且普通人家温饱尚且困难,男丁都没条件读书,何况女子? 南蔷倒是没听说过,还有女学这种地方?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吗?难道,这个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小国家,比较不一样? “娘亲,女学学些什么、学完能做什么,您知道吗?” 蔷薇娘说:“学的也无非是经史典籍、琴棋书画这些,为的是让女子陶冶情操,也有优秀女子通过科举考女官,不过很难罢了。” 南蔷问妹妹,“你可想去做个威风凛凛的女官?” 南薇点头,意气风发地说道:“想!我想像咱爹一样,做个女将军!” 蔷薇娘叹气,“做将军又如何?为娘倒盼着你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做将军,也不一定就有多好。女将军?说说罢了。 南蔷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太远的,我只是想让薇薇好生读几本书,陶冶一下性情。” “我性情不好吗?还要花钱去陶冶?”南薇撅嘴。 “你很好!还可以更好不是吗?你到底愿不愿意去?愿意,明儿我们就行动起来了,不愿意,就随娘亲回家……” 南薇赶紧应承道:“我愿意愿意!” 蔷薇娘说:“闺女啊,女学恐怕要求学生寄宿,不准随意出来,你这性子,耐得住烦吗?” 南薇倒是铁了心,说什么都愿意,“娘,你让我去吧,村里的私塾不能去,我去县里的,打打那些人的脸!” 蔷薇娘被她逗笑了,“你要打谁的脸?读书明理,那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 南蔷暗暗给娘亲竖起大拇指。这句话,对比时代背景,实在算是见识匪浅。 把这件事说定,南蔷才回到她和夏延的房间。他们今晚也不回家了,以防如归楼的人心怀不忿,骚扰她们的家人。 夏延却不在房中,她去找夏爷爷,才知道夏延出去找翁先生了。南蔷脱口而出说道:“糟了!” 夏爷爷忙问怎么了。 南蔷说:“前日翁先生来当评审,走时跟延哥说好申时见面,结果晚上客人爆满,忙忘了!看来延哥要挨揍了……” 夏爷爷哈哈笑道:“给先生揍几下,那还不是家常便饭?” 南蔷问:“延哥哥不常挨揍吧?” 他那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揍他……不得想想?先生们大概都喜欢揍冷知阳那种脸大皮厚的吧? 夏爷爷摇头说:“他小时候脾气倔,蔫坏,不服先生管,可没少挨揍!他那一身功夫,来得可不容易了……” 南蔷练跆拳道也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汗,也没少被师父摔打。她点头:“我知道,我能想得到!” 夏爷爷说:“你这功夫是你爹教的,亲爹哪会舍得打闺女?夏延可不一样!翁先生人是不错的,就是年轻时性子急,恨不得把一身本事一夜之间就教给夏延。” “有一次我在旁边看着他们练功,那哪是教,就是对打!我说赢川才十几岁,能不能轻点?那小骨头捱得住吗?” “结果!哼哼!两个人都瞪着我看!像我说了什么大错的话!回去我硬逼着赢川给我看他的伤,腿上、背上、手臂上,都是淤青。” 南蔷光听着,都觉得疼了…… 夏爷爷接着说:“我问他疼不疼,要不然不学了。他说,除非他把师父也给打成他这样,否则就必须学!” “嘿嘿,这小子……” 南蔷开心了:“我延哥就是有志气!” 爷两个聊了一会儿,南蔷让爷爷先歇着,自己也回房去了。夏延还是没有回来。 南蔷洗漱了,躺在床上,总有些心神不宁,只好爬起来四处看看,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房间的地板有磨损了,开业前要重新漆一下,桌椅板凳也有要修理的,窗子要重新糊纱。 还有最重要的,每个房间都要换新的浴桶,要比如归楼的还大还好,住宿体验务必要优于如归楼! 还有…… 直到所有人都没了动静,她才听到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夏延回来了!他一身黑衣,一头墨发,似乎把浓郁的夜色都带了进来,一团漆黑中,她准确地闻香识男人,迎上去,投身入怀。 夏延将人紧紧抱住,低声问道:“担心了?嗯?” “嗯!” “下次不会了。” 南蔷埋首于男人怀中,呼吸有些贪婪,半刻,抬头笑道:“其实我也是痴傻,本县之内,能承夏公子一脚一拳的人,只怕没几个呢!” 夏延将下巴抵在女孩头顶,轻轻摩挲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说的也是。快脱了这一身衣服吧,黑色方便是方便,太热了些。” 夏延把人松开,宽了外衣。 醉八仙的客房都是面对河面开的窗,风行水上,夏夜里很是凉爽。 南蔷倒了一杯凉茶过来,“渴了吧?” 夏延坐下,喝了几口茶水,称赞道:“娘子真是诸多巧思,这凉茶是用什么煮的?” “是我刚才摘了墙头的金银花,又加了点蒲公英和蜂蜜,厨房燥热,得喝点清凉的。好喝吗?” “嗯,甜甜美美,好喝。” 夏延喝了茶,洗漱了,吹熄灯烛上床安歇。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他轻轻握住爱妻一双小手,“娘子都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你去了如归楼?” “嗯!我娘子果然冰雪聪明。” “爷爷说你去了翁先生那里,翁先生岂会留你到这么晚?” “嗯,我去师父那边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孙殿雄今天败得太容易了,我有些疑心。” “那你探听到什么没有?” “孙殿雄晚间不在如归楼,他去了花葵轩。” 南蔷心里咯噔了一下。 夏延轻笑道:“娘子怕我跟去青楼听墙角了?” “我才不……” 黑暗里,一对薄唇忽然进袭,准确捉住另一对柔软唇瓣,轻轻咬噬、舔吮、碾压…… 她的大脑里面渐渐空白,听他在耳边沉声道:“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做任何让娘子不悦的事情,决不会。” 她有点迷糊,心沉醉着,没能说出话。 夏延把人搂入怀中。自从离开南码头村,好几天了,两个人还没有亲热过,昨晚把人抱上床了都又再分开…… 不过今天也还是不合适,夜深人静的,左右房间都住了人,不尽兴…… 南蔷的手箍着男人的腰,不想放开,她今天也有点把持不住,还好夏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两个人重新安静躺好,悄声说话。 “我没跟到孙殿雄,倒是跟到了孙殿英。” “哦?” “没想到……” 第45章 销魂散 南蔷上午没什么事,就陪着家人出去走走逛逛,顺便又去了一趟杂货铺,问问碱面有没有到货。 那店老板倒认识她。 “嘿!没想到您居然做了醉八仙的掌柜!以后还请多关照小号的生意呢!” 南蔷道:“那是没问题,您知道我今天来干嘛吧?” “知道!就是那个东西是真没办法,除了去京城进货,再哪里都没有,实在是用的人太少了!” “您能告诉我京城哪家商铺吗?” “可以,他们家就在北城门往西不远,怀远坊,盛记南北杂货。有时候他们也有商船下来收货送货,但是碱面这种便宜又冷门的货,是不会带的。” 南蔷仔细记下地址,带着家人们从杂货铺出来。 “看来碱面的事儿只能从长计议了,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村,那个秘方水怎么办呢?” 朱氏问:“蔷蔷,那水我能做吗?” 南蔷果断说:“你做不了的。” 朱氏这种人,不会愿意做那种半公益的事情,如果她擅自加价、提高产量,就把这件事弄变了味。 与其给她方法,还不如把方法公之于众。 这里大家继续逛街,南蔷给家里买了很多东西,拿不下,就雇了一辆骡车拉着。朱氏本来有些不快,但看着堆满车的大包小包,这点不快也就很快冲淡了。 不止买东西,午饭时南蔷还给了老爷子一包银两呢!说是贴补家用的,家用!她也有份儿!大份儿! 午饭后,南蔷又雇马车送家人们去坐船。 来时一船人,归去满船货,船家羡慕得眼睛冒光,高兴得合不拢嘴,人坐船要给钱,货物可也得给呢! 夏爷爷也跟着大伙儿一起走了,南蔷说,要他代为收购一些村民的山货之类,酒楼里要用。 南梁和文武兄弟就直接留下了,每日有船往返,明日把他们的随身衣物捎来即可。 交待过一个篇章,接下来就是醉八仙日日忙碌。 南蔷的理想,当然不是做一个酒店的厨师,再赚钱,这也是个辛苦职业,而且脱不开身。所以她毫无保留地全力培养老顾和老张两位人才。 小六儿本来也是厨房的人,手艺虽然一般,但是年轻肯学,倒比老张老顾还要好带。 南梁向来踏实肯干,醉八仙有他日夜经管,南蔷省心不少,文武兄弟两个暂且看着也还好。 这一天午后,都安静了。 计先生跟南蔷说:“掌柜的,怎么这几天流水有点下滑呢?照理说我们的人气还要再高一高的。” 南蔷说:“正常的,县城也不止我们一家高级酒楼。” “这就怪了,他们尝过好的,还会去如归楼?回雁楼?他们的菜价也不比我们便宜!” “计先生去如归楼吃过饭吗?” “也吃过,吃过……几次……嗐,他们刚刚开业的时候,大伙儿都说如归楼的大师傅手艺好。” “那你觉得如何呢?” “当然没掌柜的手艺好!也赶不上咱们冷大厨,其实还不如咱家老顾老张呢!可就是……” “就是觉得吃着很舒服是吗?觉得平常不喜欢的菜,他做的也能吃很多,对吗?” “咦!您也去过?” “去过,而且去了还想去呢!不去就觉得心里过不去……” “诶哟!这可是您说的!我都不敢说!我这要不是总也赶不上他们饭点儿,我早去了……” 南蔷笑吟吟看着计先生,计先生尴尬笑道:“呵呵……对不住了掌柜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以后尽量少去!” “不必!你今天就去!拿着!” “您这是何意?给我银子做什么?掌柜的,我在醉八仙干了十几年了!我……” “老计!你想哪里去了!好了,银子先拿着,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南蔷从袖袋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半圆形的空种籽壳壳。 计先生自然不认识。 南蔷道:“这叫糜花籽壳,把这东西磨成粉放进汤里菜里,加倍鲜美适口,越吃越想吃。” 计先生恍然大悟,“如归楼……” “正是!但这东西有毒性,少量药用可以,如果放进食物里面长期食用,可就有害了!” “而且极易成瘾,吃过一次,不知不觉想下次,不去总是撂不下!吃久了,不去吃几口都能浑身无力虚汗不止。” 计先生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为了招徕顾客,多赚钱呗!所以咱们的流水会下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计先生汗都流下来了,擦了湿湿的一袖子,“那我可不敢再去吃了……我之前还带着一家老小去过!真该死!” 南蔷道:“万幸!我延哥发现了这件事,你们也没吃过多少,影响不大。” “哦……” “不过今日呢,还非你不可了!” …… 如归楼。 孙殿雄歪在后院凉亭里的躺椅上,惬意地晃着脚。一个妖娆妇人坐在他旁边,手里轻轻摇着一柄凉扇,把风均匀地送到他身上。 小香风儿再舒适,也比不过他心里爽快! “南强,哼哼,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蹦出来土包子!以为能做几个不一样的菜,就能抢走我的生意了?” “诶呀!可笑的乡下人啊,还敢坑我的钱,吃了我的,迟早给我成倍吐出来!” 妇人道:“哼,他那点本事,哪比得上咱们的‘销魂散’呢……” 孙殿雄喝道:“闭嘴!这事除了你我,家里那个母老虎都不知道!老王都以为那是我孙家的秘方!” “你要是再敢嘴里没把门儿的,我把你还卖回花葵轩去!一天到晚没轻没重的!” 妇人委屈地拿手绢角抹着眼角,哭道:“嘤嘤嘤,这里左右没人,老爷也忒仔细了!卖就卖!奴家这就走!” “诶呀你给我回来!回来!事关重大!懂不懂?我大哥要知道我把这事告诉你了,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被他拉到躺椅上坐下,孙殿雄正百般安慰,一个手下走了过来。 “掌柜的,醉八仙的计先生来了。” “他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有什么好说的。” “他今天还带着他们掌柜的。” “姓南的? “还有姓胡的,姓冷的。” 孙殿雄坐不住了,“三个都来了?那个丑八怪呢?” “也……也来了。” “他们可有什么不对?” “现在看也没啥不对,那个计先生还说,咱家的菜很特别,点了一大桌子。” 孙殿雄沉吟片刻,“这是唱哪出?你赶紧去报告大掌柜的,乡下人找上门来了!” “不必去了!” 这声音孙殿雄一听就紧张,大掌柜,他大哥孙殿英,到了,他赶紧爬起来迎接。 孙殿英走进凉亭,对那个妇人道:“滚。” 妇人一声不吭快步离开,所有手下也都识相地退开了。 孙殿雄屁都不敢放,陪着笑脸说:“哥,您怎么来了?不是这几日就回京城了吗?” 第46章 戚知县这把火 孙殿英把一包东西摔到他的蠢弟弟怀里,骂道:“没用的玩意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这东西怎么到了戚卫的手里了?” 孙殿雄一看那个布包,有点傻眼,打开闻了闻,惊道:“这不可能啊!我……我保管得好好的啊!刚才还数了……被人调包了?谁呀?我弄死他!” “你呀!你呀!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行事要低调!你都干什么了?啊?那姓冷的我都不知道他来历,你跑去招惹他?连戚卫都去给他捧场,你是眼瞎了吗?” 孙殿雄低声狡辩道:“那戚卫你不是说没啥背景……哥我错了!我错了!那他为何把东西又还给你了?买好吗?” “屁!他会调包我也会!东西是我的人偷换出来的,他现在手里的不过是一包香料粉。” “诶呀……”孙殿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大哥你罩得住!” 孙殿英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你这边究竟谁是内鬼,想办法揪出来,外面那三个人来者不善,得先稳住……” “老爷!老爷!”一个随从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孙殿英怒道:“大呼小叫做什么?没一点规矩!” “老爷,戚知县带着人来了!” 孙氏兄弟一听,赶紧往外走。 戚知县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南蔷她们这一桌熟人,带着人朝他们走过去。 几人跟父母官见过礼,冷知阳将起身未起身之际,已经被戚知县按到座位上。 “冷公子请坐吧,你们也都不用多礼,都坐吧。” 认识知县大人的那些食客,也都是起身相迎,戚知县示意大家都坐下,不必过来。 这里大家依次落座,刚坐稳,孙氏兄弟就到了。戚知县脸上和蔼可亲、与民同乐的表情登时褪尽。 孙殿英客套话还没说完,戚知县便摇手道:“我近日得了一包调料,据说是你们如归楼的秘制配方。” 孙殿英笑道:“我们孙家倒是确有秘方,不过一向保管得严谨异常,不知道您手里的,这个……” 戚知县将一个布包丢在桌子上,“是真是假,孙掌柜亲自鉴定吧。” 孙殿英拿过布包,看了看,摆出来一脸惊疑,说:“这布包的确是我家用的,调料味道也不错,这是哪个……” 戚知县再次打断他,“孙掌柜确定,这是如归楼的秘制调料?” 孙殿英斩钉截铁地说:“没错!我自家的东西,岂会不认得?” “如归楼总店和分店,用的都是此种秘料?” 孙殿英傲然道:“那是当然!我……” “那就够了!这秘料有何功用,请你跟大家都说说如何?” 孙殿英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可是明知道戚知县手里的不过是普通调料粉末,一闻就知道了!他心想:“釜底已然抽薪,你姓戚的这把火,今晚是烧不起来的!等着丢人吧!” 他正正衣襟,朗声说道: “诸位客官!我如归楼所用秘料配方,是海上来的,用此秘料,不仅汤鲜味美,令人愉悦,而且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有人点头称是,“在下每每来如归楼用餐,都觉甚是满意!与众不同!” 有人表示赞同,也有很多有识之士,觉得今天风向有些不对,不如静观其变。 戚知县动手盛了一碗汤,舀了一勺“孙氏秘料”放了进去,说道:“既然如此,孙掌柜,那你就尝尝自家的汤吧!” “这……” “怎么?孙掌柜不敢喝?” “这稍懂烹饪的人都懂,调味料怎么能放如此之多?那不是要命吗?” “是吗?要命?孙掌柜是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戚大人……” 戚知县提高声音,一字一顿说道:“承认这招牌汤里放了大量秘料,喝多了是要命的!对吗?” 他拿起桌上的布包,“这里装的是糜花壳粉,长期或者大量食用,很快就会成瘾!闻香食指动,过门必难逃!这就是你如归楼的鬼门道!坑害百姓,唯利是图!” 一众食客顿时怒发冲冠,纷纷表示自己早就觉得不对! “这一二年老夫的身体每况愈下!原来都是你们害的!什么大补汤!竟然是夺命汤啊!造孽哟!” “是呀我也是,吃了他们家的饭菜好几次夜里发虚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在下本就体虚,这……这不是完了吗?孙殿英!你陪我命来……” 计先生趁机走下座位,以“资深受害者”身份现身说法、探讨病情。他说的虽有夸张,倒也都实有其事,因此立即就一呼百应,大家一齐向孙氏兄弟发难! …… 孙殿英忽然端起桌上那碗汤,二话不说,仰头就喝。 没人拦着他,孙殿雄也没有。他罩得住,他去罩呗…… “啪”一声响,孙殿英把空碗摔在地上。 “戚大人无中生有,诽谤我孙家,我就当场喝给你们看!我……”话没说完,孙殿英忽然回过味来! 戚知县冷笑道:“怎么了?这味道很熟悉吧?” 孙殿英皱眉不语。 戚知县扬声道:“你是在想,明明我已经调换了料包,这包里面怎么还是糜花壳粉?呵呵,将计就计罢了。” 孙殿雄上来扶住哥哥,低声说:“大哥,你怎么样?大哥?” 孙殿英额头汗下如雨,死命撑着,“我没事!” 如归楼大厨子老王被押了上来,磕头如捣蒜地辩白:“大人!不干我的事啊!那毒料都是二掌柜给我的,说是海上方!我可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啊!” 那妖娆妇人也被带了进来,当众招出了“销魂散”的来历、收藏之处。孙殿英再也支持不住,口吐白沫,直挺挺倒了下去。孙殿雄成了没头苍蝇,彻底转晕了。 如归楼上下,乱得一塌糊涂。 南蔷夏延趁着众人忙乱,走了出去。路上,越来越多人涌向如归楼看热闹,只有她们两个沿着河岸逆风而行。 夜色已深,水里潋滟着星光,像是到了银河边。没有受到污染的空气,每吸一口都令人畅怀。 南蔷说:“延哥,我们这几天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夏延道:“嗯……也算是凭实力吧?” “不是,凭实力可没这么快,我本来想带着大家先闹点动静出来。可没想到这次戚知县如此雷厉风行,现场就把案子给办了!那个春蛋关了多久了?都没动静。” “还有那个冷知阳到底什么身份啊?刚才戚知县都生怕他站起来似的,我很难相信他接近我们就是为了你的画……延哥我不是说你的画不够好的意思哈!” 夏延笑笑,“此人身份的确不简单,今后还是远着点为妙。” 第47章 你还会画小乌龟呢 南蔷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冷知阳就是是背后那只翻云覆雨手,他图什么呢?远着点不错,我看他也不会在我们这小地方待多久,也不必多猜疑了,还有件事,关于你的。” “嗯,你说。” “戚知县待你,十分与众不同。” “他……是爱屋及乌吧?毕竟是翁先生的好友。” “好友不应该来往挺密切的吗?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也不会一次都没见过他吧?” “其实翁先生极少与我闲话,至于他有什么朋友我没见过,倒也不足为奇。” “哦……我觉着,戚知县大概率知道你就是长河公子,所以他那天很紧张你的手有没有受伤。” 夏延回想了一下,“是吗?那就是师父跟他提起过我。” “延哥,酒楼也算步入正轨了,明儿你去读书吧,再耽误下去,翁先生怕是又要找上门了呵呵……” “酒楼这边有我们好几个人呢,忙得过来的,还有,也要托翁先生问问薇薇去读女学的事情了。” 夏延道:“你也知道女学?我今日跟师父提了一句,他也说要读就去女学,普通学孰甚少收女学生,他得空就去女学推荐薇薇。” 南蔷笑道:“那我替小妹多谢姐夫啦!” …… 南薇今日临时受命,顶替一下账房先生。 开始时她在柜台里面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十分严谨的模样,只是今晚客人实在不多,大概都跑去如归楼看热闹了,既然都没什么人,她就不装样子了。 所以冷知阳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百无聊赖的小姑娘,正趴在账本子上面画乌龟呢!画了一只又一只,都没看见他进来。 “画得不错!” 南薇被吓了一跳,最后一只乌龟的尾巴就此变成了一坨墨汁,再也涂改不好了。 她凶巴巴朝冷知阳吼道:“你吓我一跳!” “客人来了半天都没看见,有你这么做账房的?” “你算客人吗?” 冷知阳拿扇子敲了一下小姑娘的头,“你还嘴硬是吧?我就不能来吃个饭?” 南薇撇嘴,“我姐……夫和我哥还没回来呢,你要找他们去如归楼找。” 南薇改口再快,冷知阳也还是听清楚了,疑惑道:“你姐夫?夏延不是你表哥吗?” 南薇理直气壮给自己圆谎说:“表哥不能也是姐夫吗?你都没听说过亲上加亲吗?” 冷知阳想了想那二人的复杂关系,嗐!随他们怎么叫吧!人家高兴就得!不过这俩人可够放得开了,连小妹妹都不瞒着呀! 他往外面看了看,“怪哉,他们比我先溜的,这会儿爬也该爬回来了啊……” “你才用爬的!你也去如归楼了?热闹不?热闹不?讲一下呗。” 冷知阳才不给小姑娘讲那些无聊故事,拿起笔也画乌龟。“你看,这么一勾,这么一抹,回,再勾……看看,比你画的好看吧?” 南薇把一张纸都扯了,揉成一团,“乌龟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你厉害,咋让我姐夫给你画扇面呢?” 冷知阳也不生气,随手翻着账本看。 “这几笔账是你记的?字写得倒是不错,你哥教的?” 南薇说:“我哥可没教过我,我姐和我娘教的。”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岂能教她写字呢? 冷知阳点头,继续往下翻页,“这几天收入不错啊,你哥挺会做生意的,厉害。” 他好歹也当了几天醉八仙的掌柜,账本倒也不怕他看,南薇也就没拦着,也跟夸赞自家“哥哥”说: “她呀,她当然厉害,文也会武也会,经商也会!什么都懂,比我可厉害多了。” 冷知阳笑笑,“你也不差,聪明伶俐,还会写字,还会画小乌龟呢!” “我差的远呢,她还要送我去读女学,不知道会不会给她丢脸。” “你想去女学吗?” “嗯,想啊,就是我姐夫还没去找翁先生,不知道去不去得成。” 冷知阳点头道:“想去总有办法。他们两个还不回来,本公子懒得等了,咱们回见!” …… 醉八仙今日早早打烊,却迟迟没有关门。 如归楼一举冲顶热搜榜,成了全民议题,做为其最亲密的竞争对手的醉八仙,岂能不高度关注? 计先生回来说,如归楼今日是被州府查封的,孙氏兄弟也是直接被带回了府衙,而不是县衙。深谙世事的计先生总结说: “看来,这是个大案子!就凭一个小小酒楼,用点违禁物品,没这么大面子,只怕!” 南蔷深以为然,“树大招风,孙殿英这棵树,在县里算大的,在府城,在京城,恐怕都没人在意。” 厨子老张说:“那是!我手艺是在京城得月楼学的,那才是真正的大酒楼!全国各地都有分号!” 众人纷纷笑道:“老张!今儿咱就别夸你那得月楼了,成吗?” 老张红着脸膛辩驳:“我不是夸,那都是实话!” 老顾笑道:“得月楼的高徒,怎么舍得回到咱这山沟沟来了?” 众人:“咱得回来娶个媳妇安个家不是?叶落归根呐懂不懂?哈哈哈哈哈哈……” 老张气得张牙舞爪要揍人,“我把你们这群龟孙儿……” 南蔷拉住了他,问道:“张师傅,你在京城待过几年?现下还有能联络到的朋友吗?” 老张整天有事没事就爱念叨那些旧历史,他就那么一说,众人就那么一听,从来没人认真问过。 南蔷这么一问,大伙儿都看着他。 老张略显窘迫,答道:“朋友?这么多年了,只怕难找,得月楼倒是还在,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几茬儿了。” 南蔷点头,“也是。” 计先生问:“掌柜的是想打听京城的什么事?我倒是有个亲戚在京城,不过没权没势,就是个卖杂货的!” 南蔷乐了,“哦豁,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的就是卖杂货的人!来来来,咱们赶紧修书一封……” “哦,你们都散了吧!各回各的家,找妈的找妈,哄娃的哄娃!” 众人一笑而散。 夏延没有参与群聊,而是待在房间默默读书。一灯如豆,一人如玉,岁月静好。 南蔷又点了一盏灯,放到他面前,玩笑道:“咱家不差这点灯油钱,别熬坏了眼睛。” 夏延趁势把人拉到腿上,搂入怀中。 “娘子都来了,我还读书做甚?” “哎呀,那奴家我岂不成了红颜祸水?” 夏延低笑:“红袖添香才是,便是祸水,我也喝干。”说着,就亲上红颜白腻的香腮。 “娘子,明日我们搬回家住吧,我们才成亲多久?就要做禁欲的苦行僧了!” 南蔷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说道:“委屈你了!先把薇薇安顿好吧,单留她住在这里也不像,总跟着我们也不好,你说呢?” 夏延没吭声,主要是嘴巴没有空。 “相公,延哥哥!你不乐意了?我也想你的啊,可是条件就这样,那破床一碰就咯吱咯吱响……” “诶呀……好啦!我们明日就回家去住,薇薇就暂时住在客房里吧,有小叔他们在也还……放心……” 夏延这才收了攻势,“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你饶了我吧!” 第48章 找我比找你哥方便 翌日。 夏延吃完早饭就去了学堂,回归本业,用他蔷妹的话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也是给师父一个交代。 醉八仙酒楼,南蔷领着大伙儿做开市准备,开门没一会儿,两个打扮特别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二人穿着一样的衣裙,款式颜色偏中性风格,妆容发饰也很简约,瞧着干练清爽,知性优雅。 其中一个女子问道:“请问,南薇,南姑娘在吗?” 南蔷有点摸不着头脑,过去问道:“两位是?” “我们是女学的助教,接南薇去面试。” 南蔷没料到翁先生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好了,很是惊喜,笑道:“那两位老师请稍候,小白,奉茶!” 不管“助教”是什么职位,也不管这两人有多年轻,喊老师总归没错!她还想着上楼去给妹妹收拾一下,南薇刚好下来了。 双方见了面,既然是助教,南薇便即敛衽行礼,以“师”呼之。简单聊了几句,她们就要带南薇走。 南蔷可是下载过国家反诈中心app的!不愿意如此轻信于人,说道:“这样吧,天气也炎热,我去雇一辆马车,陪我妹妹前去,可合规矩?” 那二人道:“今日可以,日后呢,您是男子,就不能随意进入校门了。” 南蔷心说我想去还是可以随意的,呵呵哒…… 几个人刚出门,就看见冷知阳的车朝这边驶过来,车停在她们面前,有人从里面掀开纱帘,露出冷知阳一张大笑脸。 “上车吧,顺路送你们。” 南蔷笑道:“冷兄怎知我们顺路?” “两位助教在这里,你们难道不是去女学?” 南蔷扭头望望,那车挺宽敞的,冷知阳靠后打横,两边再坐四个人也还可以,于是拱手笑道:“如此多谢冷兄!” 冷知阳的车又快又稳,四匹马同样的高矮胖瘦,一色的浑身雪白。 南蔷暗想,这车加上马,档次、价位应该相当于布加迪威龙或者兰博基尼之类的豪车了吧? 戚知县是坐轿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车,是什么档次。平时街上的车也不多,“出租车”大多是驴车骡车牛车,最好的一马,再下来好一点的私家车用双马,三马都极其罕见。 冷知阳这家伙,四匹白马拉着大车满街蹓跶,忒不低调了。 哪知道冷·凡尔赛·知阳偏偏解释说:“这几匹马今儿才上套,脚步不齐整,各位多担待。” 南蔷说:“哪里,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舒适的马车。” 这话倒不假,她仅仅是在公司旅游的时候坐过一次马车,单马,马屁后面带着环保粪兜,一步一散味儿,别提多醒脑了… 冷知阳笑笑,“南兄弟也该购置一辆车了,骑马太辛苦,坐船太慢,车好一些。”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南蔷,“这倒说得是,我们离家远,正愁没有脚力。” “那你不早说!我那里别的没有,马多得是,改天去挑两匹,送给你和夏兄。” 南蔷说:“那怎么行?我们受冷兄恩惠够多了!怎么还好意思再去挑马?” 南薇本来想插嘴嘲讽几句的,这冷知阳一天不显摆家里有钱是不是就过不去?不过看看两位一本正经的助教老师,还是乖乖装淑女了。 人傻钱多,唉。 冷知阳道:“不过是两匹马,你让夏兄给我画两幅画来换,这总可以了吧?” 南蔷心说你倒一点不吃亏呀!我家长河君一幅画,说不定就买你两匹马了!还两幅!她嘴上却说:“那也是占冷兄便宜了!冷兄瞧得上他的画,尽管开口就是了!” 南薇悄悄踢了姐姐一下。 傻呀?随便画两幅画就能换马,为啥不换?上次不是卖好几幅画才三十两? 糟糕,她姐不会不知道一匹马多少钱吧? 说起来,她姐姐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体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还不如她知道的事情多,嫁人没多久,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 一个万年县城也没多大,女学又不远,很快就到了。 南蔷几人依次下车,跟冷知阳拱手作别。冷知阳随后也下了车,拿出一个玉牌递给南薇。 “小妹,我就住在隔壁,那个门,看见没?你拿着这个牌子,有事过来找我,比找你哥方便!” 南薇没敢接牌子,看看南蔷,又扭头看看那边精美的花园和楼阁。他们家的屋子都是泥巴墙,冷知阳家门前的台阶都是光溜溜的整块条石。 南蔷伸手接了玉牌:“那就多谢冷兄,没想到冷兄说顺路,还真是顺路,哈哈……” 冷知阳笑笑,“自然是顺路。预祝小妹学业精进,前程似锦!快进去吧。” 南薇欠身说了句多谢。 几人分开后,南蔷暗暗皱眉。昨晚夏延还说,要少跟冷知阳来往,今天她们就坐了人家的顺风车,还接了人家的门禁卡。 冷知阳处处透着热诚,不像有假,可真有这样一无所求的人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想要什么? 南薇可没那么多心事,东张西望的十分兴奋。 面试的先生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士,姓吕,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人也是一样。她也穿着跟那两位助教一样的衣衫,满校园人也都是这样的装扮,看来是女学的校服,还蛮好看的。 吕先生问:“南薇,说说你为何要来读书。” 南薇答:“增广见闻,陶冶性情。” 问:“可有读、写基础? 答:有。 吕先生随手拿过一本线装书,“读一篇我听听。” 南蔷瞄了一眼,诗经?这么高难度吗?她妹行不行啊?难道不应该是唐诗三百首之类的吗? 南薇读了第一篇《关雎》,吕先生让讲解,她就讲了一遍文意。 吕先生也没说什么,拿过纸笔让南薇写几个字。南薇图省事,就默写了刚刚读的《关雎》。 吕先生看完点点头,跟两位助教说:“南薇暂时分在中甲班,你们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明日就来上学吧。” 南蔷这个时候搞明白了,助教相当于大学里的辅导员,有的可能就是学生会干部,除了授课,啥都得做。 四人出来,其中一位助教说去安排南薇的住处,让另外一位带着她们四处看了看。此时学生们已经在上课,校园氛围不错,环境更好,绝对一个园林式单位。 最后她们一起去了学生住宿的地方。 给南薇分的居然是单人宿舍,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敞亮,诸般齐备,符合拎包入住的标准。 这个南蔷还是挺意外的,而且条件这么好的话,学费肯定也很意外。于是她忍不住多嘴:“学生的住宿条件都这样的吗?” 安排住宿的助教歉然说:“这里是小了一些,没办法,南薇同学来得晚,等明年,再另外给她安排。” 南蔷赶紧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挺不错的!老师不用再费心了!” 乖乖,单身宿舍还敢嫌弃?真不愧贵族学校啊…… 第49章 先谈学费等同劝退 都妥当了,南蔷问助教去哪里交学费。 一位助教说:“我们这里并没有固定的学费,也不是入学就须缴纳,一切费用都是学生家庭自愿负担。” 看南蔷有些疑惑,又解释说:“比如,这园子就是某某家的,他们家年年都可以送两个学生入学,学费就随他们心意。” “那边的讲学堂是某某和某某家共建的,每年可送一名学生,待会您去看看那边明堂里的榜单,就明白了。” 南蔷心说,“好嘛,不出具体学费额度,出个榜单,这是让家长来打擂台吗?真有商业头脑啊!” 助教又说:“其实咱们女学,不是普通人想来就能来的呢,而且……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这句话听在南蔷耳朵里,意思就是:普通有钱是来不了的!其实她也听说过,有些人拼尽财力送孩子去读奇贵的私立幼儿园,想让孩子早点儿接触上一阶层。 结果呢?去了才知道,昂贵的学费只是个开端,而他们送孩子进的是一个吞金的循环,至于想融入什么圈子么,呵呵…… 可这不是幼儿园,条件不允许还可以选一个公立的去读,这是县里唯一的女学,南薇想读书,就必须得上! 没关系,她小妹负担得起!说好了酒楼有她三分之一呢! …… 首榜、次榜、三榜。 南蔷大略看了一遍,除了首榜的贡献值略有点大,后面差不多都是一个学生年供几十两银,这还是不难的。 不过也够吓退“普通人”了,难怪先面试、看环境,再谈学费了,先谈学费,等同劝退。 南薇拉着南蔷的袖子,低声说:“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也太贵了!” 南蔷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咱们不差钱,好吗?” 榜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每个学生的名字后面,首先写的就是“推荐人”,可见推荐人的重要性,南蔷问助教说: “请问老师,这推荐人,是必须要有的吗?” “那是自然,没有推荐人,是连面试资格都拿不到的!” 南蔷哦了一声,她看见好几名学生的推荐人都是翁先生,看来这位先生资历很高,南薇的事情能这么快就搞定,必须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了。 两姊妹从女学校园出来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冷知阳的车竟然还停在门口,不过他本人没在车上。 车夫殷勤地说:“主人说了,叫小的把南掌柜和南小姐再送回醉八仙。” 南蔷见人家冒着暑热等了那么久,推辞的话有点说不出口,就跟南薇上了车。 南薇偷偷说:“姐,大叔叫我小姐,嘻嘻……” 下车时,南蔷硬塞给车夫一角银子,“辛苦大叔了,这么热的天跑来跑去,拿去喝杯茶吧。” 车夫大叔连推辞客气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只好笑呵呵赶着车回去了。 南蔷她们前脚到,夏延后脚也回到店里,南蔷问:“延哥,你是到了午休时间吗?” 夏延说:“不是,翁先生这几日不在,我找了几本书回来,午后不去学里了。” 风卓影在那里代课,他怎耐烦去听?讲得还不如他…… 南蔷疑惑道:“翁先生不在?那薇薇入学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薇薇入学了?那或许师父早起就说了吧,能去就好。” “嗯,今早有助教来接薇薇,我陪着去报了名,明天就能正式听课了。” 今日午市异常忙碌,毕竟如归楼封了,醉八仙又是当红炸子鸡。最后计先生一算账,笑道:“嚯,这都赶上晚市的收入了!这大热天的!” 南蔷看见大家辛苦,特地加了一道小炒牛肉,她亲手下厨炒的。业绩好加个鸡腿啥的很正常的一件事,可在那些员工嘴里,都快把她夸出花儿了。 晚市更加忙碌,好在老张老顾小六儿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厨房四个人,还算游刃有余。 三楼客栈的免费试营业也结束了,等机会成熟了搞个开业典礼的想法却不得不押后——如归楼的客源都涌了过来,他们根本应接不暇。 房源紧张,南薇也不能再占用客房,只好跟着姐姐回家住。 厨房旁边本来也有原来给店伙儿值夜住的房间,这几天也收拾出来了,南梁和文武兄弟搬了进去。 前面大堂要留一个人值夜,说好大家轮流,值夜的人第二天可以回家睡觉,并且另外有“夜班补贴”。 这样安排下来,所有人都满意,只有文武兄弟一来就住的上房,现在搬进后院,条件差了些,有些抱怨之词。 不过这里总体来说吃的住的还是比家里强太多,两人也就私下说说,不敢让南梁南蔷听见。 当晚,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南蔷、夏延、南薇早早回到家中,南蔷要忙着给妹妹收拾行囊。虽然不用带被褥,还是有很多零零碎碎要带的。 姐妹俩忙到深夜才搞清楚,洗漱上床。 夏延读书也读到这个时候,不过看爱妻实在疲倦,就没再纠缠于她,只是轻轻替他捏肩捶背,舒缓筋骨。 清早起来,简单吃过饭,开门,就见冷知阳的车夫已经等在门口。 看见她们出来,车夫大叔笑呵呵就过来接行李,“主人说,今日南小姐开学,行李多,叫我来接一下。” 夏延一时没闹明白。 南蔷解释说:“这位大叔是冷公子家的车夫,延哥把行李放上车吧!” 车夫大叔再度伸手:“我来我来!” 南蔷看见夏延明显有点抵触的情绪,三人上车后,南蔷才来得及低声说了昨日的事。 女学的门果然不再允许男子进入,两人只好目送南薇一个人走了进去。车夫大叔还要送她们回去,这次南蔷果断拒绝了。 还是别惹某人不开心吧,虽然他也没说啥。 两人步行往醉里仙方向走,夏延说:“冷知阳也太殷勤了。” 南蔷点头:“我也觉得,昨日他还说,要送我们两匹马呢。”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还是不要牵缠太深。” 南蔷柔声细语道:“我知道了老公!你醋味別这么大好不好?他又不知道我是女的!” “我都快不知道你是女的了。” “咳……咳……” 夏延赶紧给她捶背:“怎么了?” 南蔷:“车……车太快,大概呛风了,嗯。” 夏延:? 冷知阳的破车,果然不能坐!“要不我们去买一辆车?方便些。” “买!” “那现在就去呗!不过不清楚要去哪里买呢。” “这个容易,雇辆马车拉我们过去!” “聪明!不过为何不骑马过去?买了车,刚好套上马就拉回去了……” 第50章 美容养颜泉 夏延当然知道南蔷空间里有马,而且都是好马。两人心领神会,携手走到僻静地方,一起进入空间。 最近都比较忙碌,她们每次进空间都是匆匆忙忙,取了要用的东西就走,把高级空间系统当成了基础食品仓库。 今天时间倒是还早,南蔷想去高坡上看看她的山葡萄熟了没有。不料还没找到熟葡萄,却意外发现第三个地块雾气尽去,一片生机盎然! “延哥!快走快走!又有好玩的啦!” 两个人迅速跑到那边,南蔷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片药草田啊!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野山参、大灵芝们,就要来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是空间系统能窥探她的心意吗?想要的迟早会安排? “延哥,这里可以种药草,明天我们去买一本《本草纲目》,照着书种,嘿嘿……” 两人携手往地块深处走,南蔷一路默念着各种已知的草药名目,希望下次来,这里不再是蒲公英和紫花地丁的天堂。 越走,黄花紫花越繁茂,看来前面应该有水源。 果不其然,花草深处,有一片光溜溜的石板,石板中间有一眼泉水,外观看上去就像那些山村古井。 这泉水不溢不流,却滋养了周围一大片植物,那些花草不仅茂盛,而且异常美艳。 “哈哈,难道你是个美容养颜灵泉?那我倒要试试看!延哥快来!” 南蔷拉着夏延,跑到泉水边,喝了几口水,又洗了洗手脸。 “你看!我美了没有?美了吧?” 夏延捧过她小脸亲了一下,“不洗也美!洗了更美!” “来,你也洗一下。” 夏延只好凑趣,也洗了洗脸。南蔷搬过他头脸来左瞧右看,“延哥,真有效啊!你看,你的痘痘明显小了!” 夏延这几日火气大,下巴上长了一颗火疖子,南蔷说那是青春痘痘。 “你眼花了吧娘子,哪有那么快……” 夏延的手指停在那个小包包上面,洗脸时他不小心碰过,似乎确实比现在大一圈。 南蔷雀跃不已,“是吧是吧?你再洗洗,我帮你洗……”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已经出了空间,一般的热泪盈眶:不用再找什么薛神医了,南蔷空间里的灵泉,就可以治愈夏延的伤! 可是她们不能就这样自行治愈,那么多年的伤患,说没就没了?如何解释? “延哥,我们尽快把酒楼的事都交给小叔管,我俩去州府!去京城!去做找薛神医的动作!” “反正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过一阵子回来,就说找到他了,不就成了?” 夏延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澎湃,点头,“好,我听说有一种人皮面具,或者我们就说找能人异士做了面具?” “还有人皮面具这么神奇的宝贝?” “也是江湖传闻,说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 “嗯!具体怎么说到时候再商量!先去买车吧,把家人们都安顿好了才能放心走!我本来还想着把如归楼盘下来,做醉八仙的分店,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夏延笑道:“嗯,我也不想让你天天面对一张丑脸……” “丑么倒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只是你一生前程,不能毁在一张脸上。” 夏延笑笑,是啊,顶着这样一张丑脸,他能有什么前程?若不是忽然走运,他连成家都是奢望吧? 南蔷忽然道:“糟糕……” 夏延皱眉,“什么糟糕了?” “你恢复了容貌之后,我不知道要多多~少情敌,如今这样,那个葵姐还虎视眈眈的呢!” 夏延失笑道:“我就是被所有女人倾慕,心里眼里也只有娘子一个!” “你说的啊,拉勾!” “拉勾?哦……拉勾。” “其实你就这样也挺好,安全。” 夏延…… 醉八仙众人看见掌柜的买回一辆崭新的双马车,个个扔了活计跑出来瞧热闹。 “掌柜的,这车真有派头!花了多少银子?” 南蔷笑而不答。 “双套马啊!这跑起来得多带劲!” 南蔷心说我本来想整个四套马车呢,怕你们的小心脏受不了哇…… 南梁都不敢问了,问就是姑爷的字画值钱,卖几幅就能买车……一辆车,两匹马,他不敢想像那要多少银子。 文武兄弟俩四只眼睛都直了!南蔷怎么就这么有财运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发这么大财呢? 南蔷把马鞭子递给小叔,“小叔,跑一圈试试?” 南梁是会赶车的,可是马车没试过,不敢接鞭子。 南蔷笑道:“没事的小叔,这马有灵性,你就啥都不做,它们也能带你回来!” 小白小六一起在后面怂恿,“小叔,走!咱们兜一圈去!” 南梁被说动了,接过鞭子,“走就走!” …… 不出一日,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醉八仙的掌柜买了新车。 “乌黑乌黑的两匹黑马,拉着崭新油亮的一辆车,嘿!真带劲!” “合该人家发财啊,一接手,对家就倒了!” “可不是?人家南掌柜也会做生意,你看看,天天那么红火!” “王媒婆!王媒婆!你到我家坐坐呗,跟你说点事儿!” “哎,老婆子,你莫不是忘了?他跟他那个表哥……” “谁看见了?都是如归楼的人瞎说!他们还说醉里仙闹鬼呢!” “啊……可也是!” 买车当晚,南蔷和夏延还是步行回的家,马车可不是现在的汽车,加上油上路开就是了。 晚上,拉车的马要卸下来休息,要喂食喂水,早起,又要套回去,折腾起来有些麻烦。他们两个啥都不懂,只好一股脑都丢给了小叔。 路上,南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延哥,你说我小叔他是不是装憨?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懂啊!” 夏延说:“那他为何装憨?” “也是,不过你想想,他来了之后,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除了炒菜。” “嗯……他好像连账本也看得懂。” “唉,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娶不到媳妇?” 夏延深有感触地说:“娶媳妇这件事,大抵还是看运气吧……” 两人说着话,回到家里,关好院门。早起晒的一大桶水温温热热,正好沐浴。两人先相互帮忙洗了头,再双双入水。 小别重逢,一个眼神过去就能勾起熊熊烈火,何况坦诚相对。不过这里可不比南码头村隐蔽,左邻右舍也近,不能瞎折腾。 于是夏延先洗好出水,擦干自己身体,再拿一条大浴巾,把爱妻严严实实裹上,抱起来回房。 南蔷属于高挑身材,要不然扮起男人来也不像,只是身形太瘦弱,虽然最近长了些肉肉,抱起来仍是小小一团。 夏延把人放在床上,扯掉两块半湿的浴巾,屈身俯就,一分分、一寸寸,用唇瓣感受着她的柔嫩,和每一次的颤抖。 她恣意舒展,回应。 爱从来都是双向的奔赴,只是这次奔赴不是说走就走的百米短跑,而是一次酝酿已久的,马拉松。 第51章 老司机上高速 日上三竿了,南蔷才到店里。 计先生还挺诧异的,“掌柜的天天最早到,今儿怎么迟了?” 南蔷说:“哦,出去转了转。” 计先生说:“又踅摸新鲜食材去了?” “嗯呢,没啥收获……” 南蔷既然有心要放手,午市就没怎么管厨房的事。今日有个新厨子进来,手艺还不赖,老张老顾他们带一带就可以了。 新招的两个客房服务人员也都上了手,事情做得有条不紊。这样过了几日,南蔷不去,酒楼也可以正常运转了。 这天早上,天气晴好,两夫妻决定驾车回村一趟。有车任性,说走就走,正好路过城南,就在集市上随手给家里买了些东西。 好多摊主店主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看起来都像跟他们挺熟识…… 回村的旱路他们还没走过,不过也不难认,官道就只有一条,沿河而下,一车二人,悠然而往。 现在本来应该是农闲的季节,一路上却都是农忙的景象:很多天没有下雨了,新出来的萝卜苗菜苗顶不住太阳,快蔫儿了,大伙儿都忙着灌溉呢。 南蔷叹道:“这么干旱,不知道村里是什么情况,我们种的豆子还行不行。” 她一直想着把豆腐推广出去,可很快就发现大批量生产不现实,这里的人不喜欢种黄豆,其他豆类作物也只是少量种植。 原因是黄豆收回来,他们仅仅只会做豆饭,那东西吃着倒是还好,就是副作用太明显:屁多,不好出去见人。 一颗豆一个屁,十颗豆一笊篱,忒丢人了!再者现在也不是豆子成熟的季节,只能等秋收以后,看能不能收购一批新黄豆。 夏延没说话,只是加快了驾车的速度,他极少关注农事,不懂。 南蔷坐在马车里面,时间久了,坐、卧、靠各种姿势转换,就是怎么折腾都不舒服!车轮没有橡胶轮胎,车身减震差,路面更是一言难尽。 夏延目睹着一切,笑道:“我们还是慢慢走吧,就算飞回去,也带不回去雨水。” “早知道,该买些厚厚的坐垫,这竹席虽然凉爽,忒硌得慌!” “你等等,我们想想办法。”夏延把车停下,从别人的田里抱了两捆稻草上来。 “娘子,先将就一用吧!” 南蔷伸手接过,“这倒是个好东西!对了,你看那边,塘边那种长长的蒲草,也割一把来!” 车上备有给马割草用的镰刀,夏延依言去割了一大把蒲草,莫名其妙问道:“娘子要这青草做什么?” “你甭管了,开车吧!” 夏延:开?开车? 南蔷先把稻草捆成手臂粗细的草束,再用蒲草叶串联起来,很快,做了一个简易草垫子。 蒲草叶子又长又韧,居然格外好用,夏延看了看那个别致的座垫,赞道:“娘子的手真是巧!你坐吧,我不硌!” “这个给你,我这个很快就做好了!” 有了稻草垫子,果然舒适了很多!南蔷受了启发,说道:“家里的床上只有散稻草和草席,回头厚厚编织一个草垫子铺上去!” 夏延道:“嗯,也免得你每次都喊膝盖疼。” 南蔷…… 哥哥你一言不合就发车会不会不太好? 夏司机还在继续踩油门,“久了,我膝盖也疼。” 南蔷…… 老司机上高速,溜! 一路笑闹。 车过北码头村时时间还早,老赵爷爷还没回家,家门倒没有锁,他们给老人家留了点东西,写了字条,继续赶路。 过了北码头,又是一番景象:河里的水有苦味,不能用来灌溉,人们只好顶着烈日,一担一担的挑井水浇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种菜不比种田轻松,只有更多琐事。 到了南码头村,情况更糟糕!因为人口稠密,用水量大,水井边已经围满了人。 南码头村有三眼井。 第一眼在最高处,最清澈,是饮用水源,平常日子水面大概比地面低半尺左右。 第二眼水面宽地势低,周围都是平整的麻石,那是村里妇女们洗衣物用的井。水面平着地面,不用太弯腰,很方便。 第三眼在更低洼处,稍微污浊,灌溉、牲畜饮水等都在那边,最后,水在这口井里流出,形成一条小溪,绕村而过。 南蔷他们到的时候,三眼井水都已经深入地底了,要用绳子吊着水桶才能打到水。 村里的里正李有理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再这么搞下去,喝的水都没得了!会死人的!” “菜旱死了再种,水要是断了,那不要命吗?别搞了!都别搞了!一个个,都拎不清!” 大家都忙着抢水,没人搭理里正的话,直到有人看到南蔷夏延两夫妻,招呼道:“南蔷!你们回来了?” 众人听到南蔷的名字,纷纷回头。 这可是她们的大财主!最近这段时间家里的干货卖了不少钱,她给的价格比那些小商贩高多了! 南柱也在抢水,看见侄女来了,丢下水桶就跑了过去。“蔷蔷,你回来了?就你们两个吗?你小叔呢?你哥哥弟弟们呢?酒楼还好吧?” 南蔷都不知道答他哪句,索性不答,“大伯,你先别挑水了,我给家里买了一头牛,在路边,你先牵回去,其他事回头再说。”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后拴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 里正问:“南蔷,夏延,这……这车是你们的?” 南蔷点头:“县城路远,买辆车来回方便些。” 那些还在羡慕大黄牛的人,声音瞬间低了下去。牛,他们勤俭几年,还可以买一头,车是什么?那是城里有钱人家才能买的! 他们村最富有的老孙家,有大院子,有小老婆,有长工短工,都没有一辆马车!南蔷直接买了双套马车! 阿力站在人群里面,连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刚才还想问问南薇的事。 南柱乐得屁颠屁颠跑过去,把牛解下来牵着,“蔷蔷,那我真牵回去了?” 南蔷又把买的东西大包小包往牛背上堆了一堆,说道:“牵回去吧。” “又买这么多东西……你们两个不回去看看你娘?” 南蔷道:“我午后回去。” 南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乐乐呵呵地走了。 这里大伙都撺掇李有理说:“李里正!问问白面面的事!咱们都等着消息呢!” 里正就去问南蔷:“听说你们在县城开酒楼了?那泡鱼的白面面,可买到了?” 众人也跟着眼巴巴望着,希望南蔷答一个“有”字。 南蔷说:“让大伙儿失望了,那东西县城实在买不到,我托人在京城打听呢,很快就会有回信。” “我们是接手了一家酒楼,叫醉八仙,乡亲们要是去县城,欢迎你们去走走看看,我请大家喝酒!” 第52章 南蔷迟早不要他! 南蔷说得真心实意,众人顿时就不像刚才那样拘谨了,白面面也不是她能做的,也不能逼着人家要。 “诶呀喝酒不打紧,听说你这大掌柜手艺可好了,咱们都想去尝尝呢!” 南蔷爽快道:“没问题!只要乡亲们肯赏脸!” 有人问:“蔷丫头,听说在你们那酒楼做工,工钱可多了,你们还要人不?” “要!还缺几个人,你们谁要去的话……” 阿力三步两步窜到前面,抢着说:“蔷姐,姐夫!我行不行?我想去!” 南蔷早看见他了!不过一个人想装透明,必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不去拆穿这皇帝的新衣,是最大的善意。 “你想去当然最好不过,这样,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你再替我选两三个合适的人,你带着一起去,成吗?” 阿力自然满口答应,那些有想法的人立即把阿力围上了,南蔷在井边耽误了半天,这才抽身跟夏延上车回家去。 人们看到新的生机,抢水的事就没那么上头了,也快到中午了,太阳毒辣辣的,人们就聚在树荫下闲聊起来。 “南蔷真是咱们村的大福星!她回来了,说不定今天就下雨了呢,我懒得挑水了!” “可不是,我也不挑水了,阿力!力哥!你看我家老三跟你去酒楼行不?” 闲聊人员其中一个正是李大柱子的娘,李里正的亲嫂子,数她嘴碎: “这南蔷啊,啥都好,生得好看,会赚钱,就是没嫁好啊!那人,真丑,还不管事!” 有人赞南蔷:“以前这蔷丫头也不怎么出来,就听说长得不错,这一细看,是真标致!” 有人跟着大柱子娘贬低夏延:“真是!站了半天屁都没放一个,全听媳妇儿的,这叫男人?” 一个胖妇人说道:“柱子娘,你们可别瞎说八道了,人家那是不愿意说话,听说本事可不小!” 李大柱子他娘冷笑道:“他?有啥本事?个子高力气大啊?” 另外那个附和她的女人调笑道:“力气大不算本事?你家男人要是没把子傻力气,你不得天天哭?” 女人们笑作一团。 有人捅了一下胖妇人:“二嫂子,你给咱说说那夏延的事呗!” 胖妇人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南蔷那酒楼可不是平白得的,听说那夏延是个狠角色,一个能打十八个!” “哟!?那是抢……抢来的?” 胖妇人说:“我娘家兄弟是在县里做小买卖的,他亲眼瞧见夏延把二十来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李大柱子娘据理力争道:“到底十个八个还是二十来个?吹牛谁不会啊……要说南蔷能打,我信,人家爹可是将军!夏老头会啥?会编筐编篓!” 胖妇人嗤笑道:“你们不信拉倒!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听说他把人揍了,还让人家还赔了款!当场赔的,这个数!” 围观群众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五根粗手指,都是满脸不相信的神色。 “啥?五两银子?那么多?” “切……谁信呢!” 手指继续晃,在说:不是,再猜! “五……五十两?” 手指继续晃,胆子大点儿! 大柱子娘嘴角撇到耳朵根,“五百两?诶呀妈呀,南老三都不敢这么吹!” 胖手指不动了,胖妇人神神秘秘地跟大家挤眉弄眼,人们的眼神就纷纷往夏家大院飘去。 五百两?五百两!五百两啊!对于她们这种年收入不过三两五两的农户来说,这个数字完全没法想象。 夏延和南蔷,在她们心里再次变得高不可攀、神秘恐怖…… 大柱子娘大声说:“赵二家的!吹牛吧你就!我才不信!”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对对对,肯定是赵二家的添油加醋胡吹大气!信她个鬼!整天嘴里跑火车! 她们都不理她了!赵二媳妇儿只好扭着腚撅着嘴离开。她这次还真没吹牛,朱氏说夏延一个打八个,她也就加了几个人,银子她可没敢加。 五百两已经超出她能想象的极限! 剩下的几个妇人继续闲打牙。 “唉你们看出来没,那小子好像比以前顺眼些了。” “嗐,人家有钱了,吃得好穿得好,那一身衣裳你看见没?不定多贵呢!” “对对对,他那背影啊,可真带劲!” 大柱子娘说:“穿多好也没用,那脸丑的……啧啧啧,白天都不敢看!晚上还不吓死人?要我说,南蔷迟早不要他!” …… 夏延正在往家里搬东西,觉得耳朵一直发热,就伸手摸了一下。 南蔷看见了,揶揄道:“不用怀疑,她们肯定是在对你议论纷纷!” 夏延歪头看看南蔷的耳朵,“他们为何不对你议论纷纷?” 夏爷爷笑道:“谁让你长得丑呢!呵呵……” 夏延苦笑一下。他笑起来都不好看,何况是苦笑,他就是丑的。爷爷总说他丑,可是从来没有嫌弃他丑;媳妇也说她丑,可是不在意;那些人当面对他客客气气没啥异样,背后肯定说得很难听。 他以前也不在意,现在不一样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他忽然对修复容貌一事变得急不可耐。 南蔷像是猜透他的心思,顺着话题说道:“爷爷,我有个好消息!您老要不要听啊?” 夏爷爷脱口而出道:“丫头,你莫不是有身孕了?” 南蔷扶额,“不是啦爷爷!我们听说,薛神医最近在京城出现过,我和延哥想去找找他。” 听到是这个“好消息”,夏爷爷立马不来神了,“薛神医薛神医,说了这么多年,哪次是真的了?”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想去找找看,爷爷,您也不愿意延哥一辈子被人说三道四吧?” 夏爷爷倒看得通透,丑人有丑福,若不是孙子这么丑,二十四岁还娶不到媳妇儿,也就不会捡到南蔷这么好一个“漏儿”。 “我不是拦着你们!要找就去找,找不到呢,也别太放在心上,蔷蔷,一个人是丑是俊,那都是外人看到的!” “嗯,我延哥文武双全、多才多艺,我知道!” 夏爷爷哈哈大笑。 夏延说:“我安全。” 南蔷偷偷锤了他一拳!当着爷爷的面,她不好用语言还击,还不能悄悄诉诸武力了? 爷仨吃过午饭,还没收拾,阿力就带着三个年轻人上来了。那几个人都是他平时玩得好的小伙伴,既然找人,肯定先找自己熟悉的。 南蔷笑道:“你真够快的了,急什么嘛。” 阿力说:“他们几个比我还急,就想早点定下来,怕我再找别人……谁踢我?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第53章 乐开花的表情 南蔷看了看那几个人,都是朴实无华的农村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笑道:“行,那就你们几个吧,酒楼里的事情也容易做,稍微勤快点、机灵点就行。” 阿力说:“勤快倒没什么,都不懒,机灵可得学学!” 南蔷笑道:“你足够机灵了!” 其中一个叫五祥的人问:“蔷妹,我们的工钱有多少啊?” 夏延听到这个称呼,内心无比别扭,说道:“叫蔷哥,或者掌柜的。” 他忽然插了一句嘴,神态凉凉语气更凉凉,众人都是一愣,又愣又怕的…… 南蔷太了解某小肠鸡肚男内心深处的想法了!没薅着人家衣领说“蔷妹是你能叫的吗?收回去!”之类的,已经是最大的温柔…… 她笑道:“我在外面都是男装,今儿回来才换的,你们提前适应一下,到那边了不容易叫错。” 五祥大脸通红地说:“我比蔷妹大好几岁呢,那就叫掌柜的吧” 夏延转身走开。南蔷瞄了一眼她男人仿佛长了刺的背影,这家伙,是醋做的骨肉吗? 阿力打圆场说:“对,叫掌柜的没毛病!” 南蔷笑道:“对。我说一下哈,你们的工钱是每月三钱银子,包吃住,大约十天左右要值一次夜,有补贴,都没问题吧?” 几个人立即表示没问题,三钱银啊!不用值夜补贴也成啊! 阿力就问哪天去。 南蔷考虑到他们去了也没地方住,南梁不好安排,就说:“你们等我和延哥回去安排一下,隔天再走,现在哪天走还没定。” 正说着,就听后院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几个人忙从后门跑出去看。 原来是野鸡“美佳妈妈”淘气,飞到了正房屋顶上,把瓦片蹬掉了一大片。 大家合力把野鸡赶了回去,又把垮掉的围栏重新弄好。 阿力站到高处看了看,说道:“这房子再不修一修,一场雨下来只怕会有麻烦呢,好在今年干旱。” 南蔷道:“是该修了,就是之前没钱,现在钱有了,又没时间了。” 阿力说:“掌柜的要是想修,我给找人来弄,再加上我们几个人,天就弄好了!” 南蔷都不知道附近还有专业装修队伍!这可是个好消息。 “他们有几个人?专门做修缮的吗?” 阿力说:“他们那几个是没农活儿的时候专门搞这个营生的,好几年了,技术不错,修建用什么材料,怎么搞,门儿清!” 南蔷看向夏家爷孙。 夏爷爷笑道:“爷爷老了,出不了钱也出不了力,我听你们的。” 夏延就一个字:“修。” 阿力说:“那我这就去找他们……” 五祥连忙说:“不用外面去找!他们这几天在老孙家干活儿呢!我刚过来时看到了。” 包工头大哥很快就被阿力找了过来,那人姓张,一张脸晒得乌黑透红,络腮胡,长得跟张飞似的。 他叫张三,人长得粗犷,做事倒是挺把细的,围着房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很快在纸上列出了条条框框。 字写得很丑,还有错别字,但是条理清晰,一看就是个能干事的人,满意。 最后,双方谈妥了工钱料钱,包把房子修好。 夏延问:“张大哥,你会做家具吗?” “那当然会啊!咱们几个人木匠瓦匠都有!东家要做什么家具?” 夏延道:“床。” 他想要一个大的、结实耐用的床! 南蔷道:“衣柜!” 她想要一个大的、分区合理的衣柜!不知道这群乡下鲁班,能不能按图纸给她搞一个呢? 张三说:“都行!” 他们在孙家的活儿还没干完,说好明早过来开工,急匆匆先走了。 阿力带着小伙伴们也走了。 这一闹,时间可就不早了,歇晌只能作罢,南蔷还一心惦记着要去看看她的小豆苗呢! 院子里的菜都长得很好,一片青绿,那是因为他们自家有井,夏爷爷没事就淋点菜水,照顾得好。 豆苗们就没那么幸运了,爷爷老了,照顾不来那么多嗷嗷待饮的娃。娃们蔫头搭脑的,宝宝渴呀!宝宝要喝旺仔牛奶呀……不是,要喝水水呀! 夏延这个外行都看出娃们可怜了,说道:“娘子,空间里面的水可以引出来吗?” “晚上我们来试试吧,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操作。” “那晚间再来,太阳晒,走吧!” “嗯,走吧,陪我去看看娘亲。” 二次回娘家,两人是比三日回门那次还受礼遇的座上宾。 那场面也无须多言了,爷爷奶奶的态度一整个大转变,好像南蔷是他们最疼的孙女。 南柱和朱氏也是满面春风,抢着擦桌抹椅端茶倒水。 南蔷发现,她娘亲的地位也得到提升了,大家说话前似乎都先瞄一下她的脸色,还好她家娘亲不是朱氏那种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没自己把自己供起来。 南奶奶说:“薇薇不在家,你娘少个帮手,我说把你太奶奶接到我这边,她还不肯,蔷蔷呀,你娘可是真孝顺!” 蔷薇娘笑道:“有奶奶跟我做个伴,挺好的。” 朱氏抢话说:“可不是!我说要不我来照顾奶奶,你娘说我这边还有个丰富,白天还得下地干活……” 南蔷说:“大娘,上午我大伯挑水抗旱,我咋没看见你呢?” “昂……我在地里帮他浇水呢,诶呀一瓢一瓢可难浇……” 南蔷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打着下地干活的旗号四处游荡偷懒,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个屋檐下相处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呢? 没认真拆穿她,不是南蔷心软,不过是因为她娘亲是真的爱好和平,不值得为一只癞蛤蟆,搅浑一塘水。 也因为她前世是个孤儿,对亲人和亲情格外多了一层珍视,心软些。 蔷薇娘问:“蔷蔷,你们这次回来住几天啊?酒楼那边你和姑爷两个都不在,能行吗?” “我们要找人修房子,可能要天,那边没事儿,我小叔能照顾。” 南柱有点急了:“你小叔?他那个憨憨的性子,能管好?要不……” 南蔷说:“我小叔不憨,他什么都能做好。” 南柱还想说什么,被南爷爷瞪了一眼,岔开话题说:“蔷蔷,那大黄牛你们在哪儿买的?” “怎么了爷爷,那牛不好吗?” 她又不懂牛的好坏,夏延更是两眼一抹黑,两人就在空间里寻了一头最肥壮的牵了出来,难道没选对? 南爷爷笑呵呵地说:“哪会不好?那牛是怀了小牛犊啦!这卖牛的只怕不懂。” 南蔷说:“买大送小?呵呵,那赚了嘛!” 南柱说:“爹,这咱可不能说出去,别让原主知道了,再来找咱们!” 第54章 萤火虫之夏 南蔷只好给家人们下一剂定心丸:“放心,那人知道了也不会计较,我都没跟他还价,只有他怕我找上门的!” 南爷爷和南柱一起问:“那你们花多少银子买的?” 南蔷模棱两可地说:“也没多少,反正你们别管了,要是孕牛不能干活儿,改天我再去买一头。” 家里原来那头牛马上就要生小牛犊儿了了,这又送来一个孕妇,一时半会儿还是没牛可用。 南家众人都是满脸乐开花的表情。 南丰富这时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看见南蔷在家,飞一般跑了进来。 大姐回家,必有好事! 南蔷看他篮子里有苜蓿,有青草,问道:“你这是给兔子割的?” 朱氏抢着说:“可不是,他二姐那两只兔子,这一阵子都是丰富在喂呢!” 南蔷笑道:“那兔子就给你吧,两只太少了,待会儿你再去我家抓几只,一起养着吧。” 南丰富又惊又喜,“那我二姐愿意吗?” “没事儿,你二姐要读书,这几年都要住在学堂里,怎么能照顾兔子?” 蔷薇娘嘴严,不知道成不成的事,她回来也没说,一听成了,赶紧问道: “女学收下薇薇了?” “嗯,去了几天了。” 蔷薇娘讶异道:“这么快?呵呵,薇薇从小就喊着要去学堂,这下算是如愿以偿了。” 南家几口人,被她母女这几句话惊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们最近愣得次数多了,也慢慢习惯了,可是这次……南薇一个女娃娃,去上学堂? 丰文丰武都是只上了一二年学,认一认各人的名字,识得眼前几个字,就回家务农了。 丰富快十岁了,还没送去读书呢,南薇倒是先去了? 南爷爷清了清喉咙……到底也没说什么。 为了女娃娃要不要读书识字的事情,家里也不知道生过多少次气了。蔷薇娘外表和气文弱,真遇上她要坚持的事情,他们做公婆的还真就拗不过! 再说那些书啊笔啊,都是人家自己带来的,他们也干涉不着,人家娘几个也没耽误做家事。 现在也是一样,南薇读书的钱又不用他们出,再说开一点,南丰富想要读书,只怕是也得仰仗南蔷呢。 南柱笑得干涩,“蔷蔷,你们那酒楼,可真赚钱,哈……” 南蔷笑笑,“我没经营过酒楼,目前来看还好,赚钱不赚钱,月末核算一下总账目就知道了。” 南柱又问:“那天如归楼赔的五百两银子,你真给了原来的掌柜了?” 南蔷说:“那本就是人家应得的。” 南柱砸吧砸吧嘴,说:“那是他没本事赚的钱,你给要回来,他就……全收了?” 南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太多,实际上,那五百两银票还在她手里。 胡掌柜的说法倒和南爷爷差不多,他坚持不肯收这笔意外之财,说到最后,算是他投资给醉八仙了。 夏延这时淡声说道:“蔷妹当众承诺,焉能不还?胡掌柜不是圣人,岂会不收?” 他声音柔和、动听,可南柱就是觉得听他说话心都提溜着,本就觉得他冷冰冰不好相处,再目睹过他那天在醉八仙的心狠手辣…… 南柱连说几个是,然后一个字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只想让这煞神别再看他!别再注意他! 南蔷笑着看看夫君。 他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喝茶,对日常聊天话题没有参与感,有也不想说废话,这个她早就习惯了。 他很少在人前说这么长的句子,不是社恐,只是对一切看得通透,从而淡漠。他的目光,落在更远的地方。 但是不代表他就不关注妻子的处境。 去西厢房看过太奶奶,南蔷才假装无意说道:“哦,对了娘亲,我跟延哥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寻一个高人,看看他脸上的伤。” “你是说……” “对,延哥的样貌,是可以修复的,只要能找到那个高人!” 蔷薇娘倒是很平静。 “医术高超的人自然有,招摇撞骗之徒也很多,你们有了钱,须防有心之人。” 唉哟?南蔷没想到,老妈这防骗意识倒是一流呢!“娘您放心,你女儿不傻,女婿也精着呢,呵呵……” 从南家出来,天色就不早了。 夫妻二人回到家,吃了晚饭,外面已经黑透。南爷爷正想又溜达出去借宿呢,他们倒是先动身了。 夏延说:“爷爷,我跟蔷妹出去转转。” 南蔷笑道:“爷爷,风灯我们拿走了,外面乌漆麻黑的,您就别动了,好吗?” 没有月亮的夜里,是真的黑。夏延手里提着风灯,只能照出二人身边一团团白光。 “延哥延哥,是我眼花吗?怎么星星落进草丛里了?” 夏延举目望去,笑道:“傻瓜,那是萤火!秋天要来了。” “不是吧?那么大?” 越走向野外,萤火虫越多起来。 南蔷来了兴致!她还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亮的萤火虫呢! “延哥,我们去捉几只玩!” 两个人放下正事,先跑去草丛里捉虫,夏延手脚灵敏,很快捉了几只,捧在手心让南蔷细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手都是小星星,星星耀眼,他一双手也散发出淡淡光华,夺目噬魂。 南蔷由衷感叹: “真美啊!” “嗯,诗人说它,‘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诚然。” “嗯,我以前读过一个故事,一个女孩儿,因为喜欢萤火虫而不想回房歇息,他的情郎就想了一个办法。” “帮她捉回去?” “是呀,他们做了纱布袋,捉了满帐子的星星。” 南蔷讲的是《笑傲江湖》里令狐冲和岳灵珊的故事,这两人的结局虽然令人唏嘘,相恋的过程却着实美好。 夏延说:“我以为她要督促情郎学古人囊萤夜读呢!既然这么好玩,我再去捉多一些。” “不要了,我就是忽然想起这个故事,说说而已!我们快去做正事儿吧!” …… 空间里面没有黑夜,每次他们进去都是白天。这不科学,不过空间的存在,本身就有违一切科学,那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了。 不仅空间里面是白天,进来之后看外面也是亮如白昼。 南蔷想起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跌进了一个暗河,那地方她永远记得,他们朝那个方向走。 不一会儿,就见藏在深草里的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仿佛向南蔷招手说:“主人!来吃我呀……” 南蔷把手伸进水里,在这里,她想要什么水果蔬菜、飞禽走兽,那东西就会自动到她手边来。 否则一个人真要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农场,累都累死了,这里是她可以提现的虚拟系统,想要啥,动动意念和手指尖就行了! 第55章 有神仙替你浇菜了? 可是大量的水,怎么搬运呢? 南蔷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水。 没有用,她不是水神。 那么雨呢?下一小片雨给我的小豆苗吧…… 没有用,她更不是雨神。 她想起白天回来的路上,有人挖沟渠引了赢川河的水到菜地里…… “灌溉,引水灌溉。” 这次对了! 不用半个小时,一片小苗都喝饱了清水!一个个摇头晃脑傻呆呆,睡意朦胧地说: “嗝~宝宝好撑啊……宝宝要睡觉觉了……” 南蔷玩水上瘾,叫道:“延哥延哥,我们去把我家的菜地也浇一下吧!” 夏延没意见,提起风灯,“走吧。” 不过悲催的是,南蔷并不知道哪一片才是她们南家的菜地……没办法,只能把见到的缺水菜地都浇了一遍…… 还好空间里的河水够多,而且怎么用都不见少的样子。也好在天气还没有干旱到那个程度,只需要浇菜地,不需要浇大田地,需水量有限。 回到家,夏爷爷已经安睡了,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完毕,上床安歇。 夏延挥挥衣袖,顿时有许多星星挂上纱帐,空间里面的萤火真是又大又亮,确然很美。 南蔷笑道:“你看,真好看!” 夏延却不看萤火,只看眼前那双美过星星和萤火的,美丽眼眸。 第二天。 张三的施工队大清早就上门了。 没多久,阿力带着五祥他们也上来了,说是跟着帮帮忙、打打下手。 夏爷爷问:“你们家里都没什么农活儿吗?不淋菜水了?” 阿力说:“我早起去了菜地,好着呢,昨儿浇透了吧?” 五祥说:“我家的菜地也不旱,今儿不用挑水了。” 另外一个小伙伴说:“怪了,我昨儿偷懒,根本没浇完,今天看看也潮乎乎的。” 阿力说:“照你说的,昨晚有神仙替你浇菜了?哈哈哈……” …… 人多力量大,几天时间,旧房子便焕然一新,南蔷对工程质量十分满意。 这几天中,她变换花样给施工队人员提供午餐,毫不吝惜。按例,并不需要准备他们的伙食。 这些人也早就习惯了自带干粮,午间歇息时吃一口,喝点水,然后倒在哪个树荫下睡一觉,起来继续干活儿。 没人愿意招待他们这些泥水满身汗臭冲天的人,孙家甚至都不许他们睡在院子里。 南蔷却每天准备满桌的菜肴,肉多,味美,还给他们干干净净的手巾让洗脸洗手。 这天工程结束,还提了两坛酒出来。 张三推辞道:“东家,你们也太讲究了,饭菜我们吃了,酒就算了吧!” 南蔷说:“前几天没给你们拿酒,是怕你们喝了酒干活儿不安全,今天都竣工了,大家喝几杯!” “阿力,把酒倒上!” 张三说:“那就多谢东家!你们要的衣柜和床,等我慢慢物色好木头,肯定包您满意!” “嗯,等我们搬到正房那边,再把东西厢房也都修整一下。” 其实依照他们夫妻的想法,干脆就重新盖房子,可是夏爷爷不同意,说这几栋房子看着残破,骨架都是好的。 张三也说,现在盖的房子用料都没这么考究,老孙家的房子,就是看着好看,材料比这差远了。 于是爷仨商量好了,就这么维修一下就得,再就是打算把院子东、西两侧只剩矮墙的游廊重新盖一下,晾晒方便,雨雪天气走路也方便,再起一圈围墙。 张三问:“游廊要不要做实木栏杆的?看着气派。” 他这几天也看出来了,家里虽然破旧些,但东家不差钱…… 南蔷却说道:“我觉得还做矮墙吧,墙头铺上石板,可以坐可以踩还可以搁花盆什么的,实用,爷爷您说呢?” 夏延反正都没意见,她都不用问了。 夏爷爷说:“对!咱们是庄稼人,一切实用为准!” 这边喝着酒聊着天,刚刚吃完饭,就听见村子里面人喊狗叫的吵嚷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阿力起身说:“这是怎么了?李大柱子和朱二龙又作妖呢吧?” 五祥说:“跑不了他俩!我去看看!” 他不喝酒,饭早就吃好了。 不,吃撑了。 …… 五祥跑下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快去看看吧,知县老爷的官船来了!还带着好些官军呢!” “啥?” “你说啥?” 还在吃饭的几个人差点儿没咬着舌头。 五祥又说了一遍。 众人顿时放下饭碗,狗撵一样都跑了。 县官老爷啊!到他们这小村庄来了?那必须得去看看啊!有大事看热闹,有小事看热闹,没事看热闹! 夏爷爷也想看看稀罕景,“你们两个不去?我去了啊!” 说完也走了。 剩下南蔷和夏延两个,异口同声说:“戚大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凭直觉,南蔷总觉得这事跟他们有关系,就算没关系,也该去迎接一下,“走吧,父母官来了,总要拜见过……等等,我还是换男装吧。” 夏延耳力好得多,说道:“只怕来不及了,他们上来了。” “找我们?” “嗯,不用换了,他肯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南蔷想想,也是,翁先生知道真相,不会故意瞒着老朋友,那还换什么换。 两个人刚走出家门,戚知县已经带着一群人,到了。 当先跟他并肩而行的那位,白衣银饰,神情潇洒,正是冷知阳。 他怎么也来了? 两个人赶紧过去拜见。 冷知阳眼神掠过南蔷,愣了愣,向着夏延说:“夏兄,南兄弟呢?” 戚知县抿唇,“冷公子,我们进去再说。” 夏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柴门陋室,惶恐。” 等几人进去,立即有官差拦住了闲杂人等。 冷知阳入座后又问了一次:“南兄弟呢?怎么不见?” 戚知县笑道:“冷公子,南兄弟近在眼前啊!” 南蔷换了之前刻意装出的男声,笑道:“冷兄,请恕一向隐瞒之罪!” 冷知阳目瞪口呆,“你你你……你是南强?你是女的?” 南蔷:“正是。” 冷知阳…… “你让我缓缓,缓缓……那你们……” “延哥是我夫君。” 冷知阳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两个形影不离的!我还以为……难怪难怪!哈哈……” 夏延道:“冷兄以为什么?” “没什么,老戚,你可以啊!瞒我这么久!” 冷知阳不好跟女人较劲,也不想搭理夏延,他姓冷,可是他怕冷……那就只好找戚知县的麻烦,他好欺负。 戚知县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是几张信笺。 “我也是今日才知!匆匆忙忙出来,偶遇冷公子,人多眼杂,未及告知,还请恕罪吧!” 冷知阳想了想,“也是,若我们到了,南兄弟还是男装,你也就无谓拆穿人家的西洋镜了!” 戚知县点头:“您圣明!” 第56章 化学学渣 南蔷笑着解释说:“换男装只是为了方便出行,倒不是有意隐瞒,还请您二位恕罪!” 戚知县道:“这事何罪之有?” 冷知阳兴冲冲来找好兄弟,结果兄弟变成了姐妹,还是别人的老婆,挺不爽的,但是也没啥好抱怨的,只好摆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儿: “女扮男装又不犯法,你虽没说,我也没问过不是吗?咱们说正事吧!老戚这锦囊,是谁给的?” 戚知县把信笺递给夏延,“你看看吧。” 夏延一眼就看出,那是师父的笔迹。“这是家师的信?大人何时收到的?” “是你师父离开县城之前当面交给我的,说他若是逾半月不归,再拆信观看,你们先看看吧。” 夏延南蔷先看信。 信里先转述了他夫妻二人在赢川河底的所见所闻,以及找老石匠鉴定黑石之始末,这是夏延事后告诉师父的。 又说,这件事牵涉到戚知县仕途前程,民生大计,故而特地告知,若有差遣之处,可去寻夏、南二人。 信后面的内容就有些隐晦,并没提他这次的去向,只说“恐事有阻滞而致众人不知某之所踪”才留信写明。 最后又拜托戚知县代为安排他学孰里的事,若时日太久,还要寻一位合适的代课先生。 夏延南蔷看完,冷知阳也大略看了一眼。 戚知县这才说道:“据我所知,翁先生每年都会出门几趟,可有此事?” 夏延点头称是,师父爱出门,去哪里也不会跟他细说,所以这段时间师父不在,他也没觉意外。 “可他为何单单这次郑重其事留书?依你看,这里是否有何不妥?” 冷知阳也问道:“这些事,为何翁先生不早告知戚知县?又为何写在信中过半月才能拆看?” 夏延惭愧道:“许是师父顾虑到时机不成熟,才没跟大人提起。师父以前出门必定将学孰托付于我,这次不辞而别恐怕是与我赌气之故。” 书信留给戚知县,学孰交给风卓影,师徒最后见面那一晚,都有些不欢而散…… 冷知阳心直口快玩笑道:“夏兄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惹你师父离家出走还不跟你打招呼?” 夏延苦笑:“是在下一时任性罢了。” 戚知县恍然大悟,“那就不稀奇了,本县也就稍微放心了。” 他看老友信里的语气有如临终托孤,很是忧心,没想到只是因为师生稍有龃龉而已,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喝一口茶了。 好在今天一众农民工朋友说堂屋里热,在外面树荫下吃的饭,否则满桌杯盘狼藉,连茶杯都放不下。 南蔷问道:“戚大人和冷公子,可曾用过午饭?” 戚知县道:“我们在船上用过了。” 冷知阳摇着扇子,悠然道:“老父母心忧民生,恐怕是没吃好啊!” 戚知县道:“没想到这次旱情如此严重,你们村的水井怕是都快断水了吧?” 南蔷和夏延含糊答应过去,这几天用水量不大,井水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了。 戚知县朝外面吩咐道:“拿进来!!” 立即有人拿了一块儿黑石头进来,放在桌子上。 “你们二位,应该认识它吧?我路过北码头的时候让人下水去捞的。” 南蔷和夏延对视一眼,问道:“大人是要出手治理赢川河了吗?” 戚知县摇头,“谈何容易,石头堆成山,水草连成片!看来绝非一日之功,这是想世世代代损人利己啊!” 冷知阳说:“多找民伕,捞出来不就得了。” 南蔷道:“据我看,水底都是大块的石头,扔下去容易,捞上船可就难了。” “拖到岸边再拉上来呢?” “水底不好施工,把那么大块的石块装进渔网难度很大,还要特别结实的网,就算石头在水中相对轻巧,也得同时有十几个人配合,还是想办法砸碎一些更省时省力。” 冷知阳做了一个慢慢挥动大锤的动作,“水里,砸不动吧?” 夏延回身拿了一把铁凿,“用这个,这是我们在水底带上来的。” 戚知县若有所思,“大石块附近有小石块,还有废弃的工具……看来是有人故意凿石头啊。” 南蔷说:“石头表面的酸性会逐渐减弱,他们肯定是要定期下去再凿新茬,才能养更多酸草,让水更苦。” 戚知县恨道:“贼子!其心可诛矣!” 冷知阳对凿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工具?能凿进石头里面也不容易吧?” 夏延道:“他们只凿表面一层,问题不大。” 南蔷想到了什么,拿来了家里仅剩的一小包碱面,“泡泡碱水,或许就没那么难凿了。” 戚知县说:“这是老石匠教的?” 南蔷于是把他们如何用碱水处理鱼虾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冷知阳笑道:“你们俩这鬼点子是真多!” 戚知县兴奋得在当地走来走去。“树叶、草木灰也能泡制出碱水?那大量投放到水中,赢川苦水,岂不是可做灌溉之用了? 南蔷简略说了泡制碱水的过程,简言之,大量生产不现实,何况时间又紧迫。 戚知县问:“我听说你们托人在京城买碱面?也是为的这件事?” “是,因为还没有一个定论,所以并未对外多说,也没敢向官府禀明。” 戚知县摇摇手,“你们为老百姓谋福祉,一番苦心,令老夫汗颜!就别说此等话了!那碱面就算买到也是杯水车薪,恐怕意义不大……先泡一泡看看!” …… 一炷香时间过去,泡在碱水里的黑石头表面已经开始慢慢生出小气泡,似乎那碱水正被石头一点一点喝下去。 这时再去下凿,果然省力多了! 冷知阳道:“成了成了,你们二人,怕是要闻名乡里了!” 夏延却摇头道:“方向对,方法不对。” 南蔷说:“嗯,河水一直在流,碱水起不到多大作用。” 冷知阳听着又着急了!“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老戚,想办法抓人吧!审一审,该用的手段都用一用,怕他不招?” 戚知县道:“人自然要抓,不抓不足以平民愤,只是远水救不得近火。抓不到首脑,未必能审出什么来,抓到首脑,他们会做坏事,也未必就懂得善后。” “旱情不等人,再旱几天,不止菜地,大庄稼也顶不住了,苦水河这边,人畜饮水都会有困难。” 几个人半晌都没做声,事情的轻重缓急,诚如戚知县所说。 南蔷盯着那把铁凿出神,这把凿子明显就是破损了,才被弃置水底,能把铁凿子崩成这样,说明黑石的硬度挺强。 再加上水的阻力大,普通凿子肯定不行,如果有一种坚硬的碱性物质可以做成凿子,半凿半腐蚀,可能会好很多。 可她是个化学学渣,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更别说想起什么科学有效的办法了,只能干瞪眼,不过,既然有这么多官兵的话…… 第57章 本公子一定要去大嵛山! 有人有枪,何不进山闯闯呢?何况她早就想去的。 “大人,我想这黑石既然是大嵛山里来的,要不我们就去山里看看,或许能找到克制它的东西,解了这燃眉之急。” 夏延也道:“嗯,据说凡是毒物出没的地方,百步内必有解毒的良药……” 戚知县又看到希望,“所以石头的克星可能就在石头窝儿里?有道理!那我们就进山去看看!” 南蔷问道:“大人之前去过大嵛山吗?可知山中究竟有何危险?那玉矿又在何处?” 戚知县摇头说:“事发那几年,我还在别处任职,这山里的事,本官都只是道听途说,没看到任何书面记载。” 南蔷暗自扶额,“我听说当年也有官差进过山,那些人还能找到吗?” 戚知县道: “我只听说,他们是在主峰‘一然峰‘附近遇难的,那玉矿听都没有听过,更别提具体方位了!二十来年了,当年的官差,只怕一时难找到了。” 南蔷哦了一声,出了那么大的事,官差进山应付一下差事就跑,回来两眼一抹黑,这种结果不意外。 戚知县道:“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可想,明日我带人进山吧!” 夏延提议说:“大人若信得过,由我带几个人去。” 南蔷看了一眼她家老公,他怎么了?怎么主动管起事来了?意料之外啊…… 戚知县摇头,“你师父虽然说可以找你帮忙,也不能全依赖你,还是本官亲自走一趟。” 南蔷说:“要去我也一块儿去,大人是一方父母,岂可身履险地?” 戚知县不同意,“贤伉俪若肯襄助,那当然再好不过,却怎能让你们一力承担?” 冷知阳道:“我去!我也去!南兄弟,别忘了你说过要带我进山的。” 戚知县立即反对:“那更不可行!冷公子若是……” 冷知阳语气坚决,像只梗着脖子的骄傲大公鸡,“本公子一定要去。” 戚知县…… 夏延…… 南蔷笑道:“我们采菌子的地方,就在这后山,冷兄要去随时可去,大嵛山就……” 冷知阳就像一个要非跟大人去逛街的熊孩子一样,越拦他他越要跟着!恨不得抱住你的大腿、薅住你的衣襟,捶胸顿足地闹。 “本公子就是要去大嵛山!” “一定要去!” “本公子不是来逛后花园的!” 南蔷…… 这是跟谁俩任性呢?你这么轴,你妈知道吗? 夏延瞥了他一眼,“冷兄想去,便去吧,能保护好自己就行。” 冷知阳不悦道:“别以为就你能打!嘁!” 戚知县年过五旬,对那高耸入云的大嵛山委实也发怵,他去了,恐怕还真是个累赘…… 最后四人商量决定,双管齐下! 戚知县去查案找源头,找老石匠,尽快抓到有价值的元凶,能抓到白燕郎更好,这人肯定是个关键人物。 夏延、南蔷二人带队进山。 队伍共计一十六人,包括冷知阳和他的四个护卫、一个捕头八名捕快,明日早起进军大嵛山。 大嵛山突击队就地成团,强势出道! 这边刚商量完,门口又嚷嚷起来,有人要进来,官差不让进。 有邀请吗?有预约吗?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行程码健康码是绿的吗你就要进去? 南蔷看了一眼,又一个意外,来人居然是她二爷爷?老头儿口口声声,要见知县老爷? 更意外的是,她疯疯癫癫的二爷爷,居然猜出来他们要进山!还要跟他们一起去!南蔷可没忘记,就在不久之前,这老头儿对进山一事有多疾言厉色的坚决反对! 她更没忘记,做为她父亲的亲叔叔、她的亲叔爷爷,这老头儿对她这个亲侄孙女抱有多深的偏见! 带他进山?那还不如带知县大人呢!同样是累赘,至少老大人不重男轻女,不糊里糊涂! 所有人等着南队长做决定。 南蔷才不做决定。 大嵛山又不是她的! 她还能拦着不准别人跟去?老头儿要跟去做领队还是吊车尾,那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反正不是她带去的就是了。 她直接继续自己的话题,“十六个人进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行程,需要带些装备,我今日随大人回县城采买吧。” 戚知县道:“我船上有军帐、水壶、干粮这些,够用吗?” “大人这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倒不是准备进山,只是备着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县里。” “那就差不多够了,我午后再准备些吃的用的,明早从乐游谷进山。” 采蘑菇的村民们告诉她说,后山之东,有一处通往大嵛山的峡谷,名为乐游谷,是进大嵛山的路。 南蔷当时想,河名赢川,谷有乐游,文艺腔十足,这地方,肯定出过一个文青,所以她就记住了这个地名。 众人都没意见,唯独南二爷说:“走乐游谷,不如往西走青鸟涧,那边路好走。” 南队不说话,众人兹当是没听见。 南二爷又说:“准备些干净棉纱布,挡口鼻用,有些地方怕有瘴气,带件厚衣服,夜里冷,再去找老四拿些伤药、蛇药、蚊虫药、解暑药……” 这些事,他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就像曾经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似的,熟极而流。 南蔷看着她二爷爷的眼睛:“您老人家今儿不疯了?” 南二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南蔷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戚知县带着不进山的人先回县里,众人去码头送行,连带搬取进山要带的东西。 南蔷忽然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看看左右没什么闲人,说道: “戚大人!多谢您推荐小妹南薇入女学,本来该去当面酬谢大人的,只是怕打扰了您的公事!” 戚知县笑道:“朋友之托,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南蔷还要说什么,戚知县摆摆手,带人上船走了。 南薇的入学推荐人居然是戚知县,这事南蔷还是临离开县城去探望小妹的时候才知道的,虽然戚大人是受翁先生所托,自己也该郑重道谢才是。 夏延说:“戚大人为人爽快,甚少官僚做派,难怪师父同他结交。” 南蔷嗯了一声:“冷知阳当面喊他老戚,他也毫不介意,而且看来并非伪装。” “嗯,回去吧,这里太晒了。” 南蔷笑道:“不怕,我今日涂了珍珠粉!” 开玩笑,就算她不爱化妆,防晒可是第一位的!空间里面多得是珍珠蚌,不能公然戴珍珠项链出来,就碾碎了可劲儿往脸上抹呗! 第58章 李有理李老里正 登山突击队的人就近驻扎在夏家门外的空地上。 他们搭了简易油布军帐,傍晚时无事可忙了,便拿南蔷送来的诸般野味搞起了烧烤派对。 有冷知阳在,那烤肉的味道自然不俗,一村庄的人,当晚都是就着这宛如实质的肉香味吃的饭! 也算是知县大人入村一趟,惠及广大子民了…… 南蔷是实在没时间招待他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她都在为进山做准备,忙进忙出,别说夏延,连冷知阳都被拉来做了帮手。 这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带着十几个人,去一个未知的危险地方,准备充分一些肯定没错。 事前多一些思量,事后少一些伤亡……呸呸呸呸,冤枉。 夏爷爷一脸忧心忡忡,晚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去找南爷了。 进山日。 风清日朗,降水概率0,空气质量优,紫外线指数至少13,宜放暑假,宜东树荫凉挪西树荫凉…… 错!宜进山探秘,出发! 大清早太阳就挺毒,南蔷拿出昨天手工缝制的大遮阳帽子,戴在头上。 夏延随后戴上了一顶同款的。 他们的衣服款式颜色也一样,因为爬山穿女装实在不方便,南蔷今日仍做男装打扮。 突击队员有知道实情的,也有不知道的,冷知阳是权当自己不知道的!当面抱怨道:“南兄弟,就你们两个有帽子?小器了吧?” 南蔷笑道:“谁说的,大家都有啊!卓捕头不是在分发吗?” 冷知阳道:“本公子不要那土里土气的草帽,我要跟你们一样的!” 南蔷做的帽子有些奇奇怪怪,头顶露着,帽檐特别宽,围着头一周,那阴凉把脖颈都盖住了,瞅着凉快,还怪好看的。 南蔷纠正他道:“那是竹子编的!晴雨两用的!我爷爷亲手编的!好吗?竹子编的,还草帽!” 冷知阳躲开那两道审判一般的目光,像谁不好,那么像南薇……好吧她们本就是亲姐妹! 他傲娇地扭着头,“总之我不要!那个看着就不符合本公子的气质!” 南蔷取出另外一顶帽子,扔给冷知阳,“就知道你矫情!还好我做了一顶备用的!” 冷知阳对比了一下,三个人的帽子一模一样,这个一看就是给他做的!不是备用的! 他立马戴上,开心了,不闹了。 一行人往青鸟涧方向走。 南二爷虽然不是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资深驴友团团长,他的经验是绝对值得借鉴的。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跟来。 南蔷悄悄跟夏延说:“二爷爷难道是被爷爷给洗脑了?不来捣乱了?” 夏延抬抬下巴,“看前面。” 前面山谷口,一株参天的大松树下,坐着两个人。 南蔷傻眼了,紧走几步过去。 “爷爷,您怎么也来了?” 您老是被反洗了啊介是,介不闹呢吗?介是突击队,不是老年团呐…… 不对!不对不对!南二爷昨天忽然闯进来,只怕就是爷爷透漏的消息!官差挡住了闲人,可爷爷是主人,自然可以进院子! 一定是这样! 夏爷爷说:“我不去,我就送送你们。” 夏延道:“爷爷,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呵呵……蔷蔷,你二爷爷要去,你们就让他去吧,这大嵛山,是他的心病,说不定去一次就好了呢?” 南蔷说:“他一把年纪了,能走那么远吗?” 南二爷说:“我比你走得远!” 南蔷撇嘴,“您呐,悠着点吹。” 南二爷气得顿时就要爆发。 夏爷爷把手里一顶突击队同款帽子戴在他头上,笑劝道:“老伙计,火气别那么旺!你跟孩子说话不留余地,就别怪她老挤兑你!” 南二爷哼了一声。 南蔷看着他,“您老既然非要去,我也不能拦着,可我们不是去狩猎,走的不是你熟悉的路线……” 南二爷忽然打断南蔷的话头,“那玉矿在一然峰后面。” 众人都面露喜色,哟,老头儿还真知道! 南蔷问道:“您真知道玉矿的位置?” “我原本并不知道,现下应该是知道了。” 这话说的,有内涵。 夏爷爷抢着说:“你们反正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对吧?你二爷爷带着,至少不迷路,对吧?” 这说的也是,对吧? 夏爷爷又说:“赢川,你照顾好蔷蔷和你二爷爷,自己也多注意。” 夏延嗯了一声。 南二爷二话不说就往前走去。 夏爷爷低声跟南蔷说:“孩子,你二爷爷老了,越老越犟!你别同他一般见识,他经验多,你们该听还是要听听。” “我知道了爷爷,您快回去吧!” “成与不成,都要平安回来!晓得吗?苦水不苦水的,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咱们都找到病根儿了,总能治得好……” 南爷爷的嘱托还没说尽,队伍后面有人追了上来,人数还不少,队伍比突击队还壮大。 原来是李里正,带着一群青壮年村民。 “呼……哦……可算追上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乐游谷呢……呼……呼……白等了一大早上!” 南蔷道:“里正大叔,我们这是随官差大人进山办事,不是挖药打猎采菌子,你们跟去……内个,合适吗?” 李里正说:“我们就是自发自愿跟官府去办事!这些都是村里有些经验的猎户,保证不会拖各位官爷的后腿的!” 李里正看向身着官服的卓仁。 小民惧官,自古皆然,所以南蔷特意提“官差”二字。 开玩笑呢?一个一个都要跟着去?16人团已经够大了!上台都找不好机位了!c位都淹了! 卓仁哪敢做主啊?他看冷知阳。 哪知道优哉游哉的冷公子就像一个来郊游的大少爷,不话事的大花瓶,他看南蔷。 李有理李老里正明白了!这里不论官与民、男和女、丑跟俊、高或矮……还有那个老和少!大家都听南蔷的! 这丫头究竟是有什么神通啊…… 他立即转向,深情流露,“大侄女啊!蔷蔷啊!你看看!你认认!他们都是谁!他们该不该进山!” 既然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不服,老李就开始打感情牌,那语调,抑扬顿挫的!还眼含热泪,特别煽情。 不知道南蔷是女生的那些人却有点懵:大侄……女? 第59章 二十年前的猎人 南蔷瞪着大眼睛,茫然地看向那群村邻,对不起,她还真不认识几个! 前面那个南蔷,妥妥一个宅女,或许还有点社恐,她不出去。 李有理表情夸张像在演讲似的继续说: “蔷蔷啊!他们都是二十年前失去亲人的孩子啊!他们都有失踪多年的亲人,留在这大嵛山里!活不见人s不见尸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显然是被里正煽情给煽到了,当众哭出了声! “南蔷妹子,你就让我们去吧!好不容易盼着官军来了,我们跟去看看,对死人对活人,也就都有个交待了!” 这人南蔷倒是认识,宋崇,小时候他们还一起玩过几次,小伙伴们都知道,这人是孤儿,爹死娘嫁人。 他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狼狈日子,又矮又小又爱哭,人送外号“鼻涕虫”。 现在他除了长高了些,整体还是那条弱不禁风的豆芽菜,好认。 没想到二十多岁了,他还拥有着这颗感性的赤子之心呢!众目睽睽说哭就哭。 至于他爹是怎么死的,南蔷小时候可不知道,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大嵛山失踪猎户之一了。 还有几个人也表达了自己要进山的决心,就跟要进敢死队的先进分子似的!非不让去,她南蔷就是不近人情,要么就是想背着乡亲们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里正这招狠啊! 真不愧老里正啊! 南蔷和夏延、冷知阳、卓仁几个核心队员商量了一下,跟李有理说: “里正大叔,这样吧,你们挑选六个有经验、身体好的跟我们走,不能这么多人都去,不好管理。” 这是正面的解释。 南蔷还有一点忽然冒出来的迷信想法,就是刚刚算人数的时候想到: 当年就是二爷爷带着十六人进山,今天碰巧还是这个数,感觉吧,多少有点不吉利,再加上几个村民也好。 李有理爽快答应:“成!” 精选队员开始,老里正背负双手,“来吧,哪几个必定要去的,站出来!” 那样子就像一个优越感爆棚一脸职业冷漠的hr,集合了众多应聘者,“你!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 众人表面上都争着要去,实则很多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不想去大嵛山!之所以来了,不过是怕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他们的打猎经验还是二十年前的,二十年没打猎的猎人,那还是猎人吗?生了锈的猎刀,它还能砍倒猎物吗? 那么多厉害的父辈都命丧大嵛山了,他们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看见媳妇儿孩子吗? 他们缺的不是进山的理由啊!而是扭头回家的借口! 南蔷带队又如何?他父亲当年也带人去过,不也闹得差点儿回不来吗? 二十来个人选出来六个,竞争还挺“激烈”的。 最后,只好改为掰手腕比力道,选出五个人,加上小队长李有理,跟着突击队进山。 宋崇担心得不行! 他从小身子骨弱,性子也弱,谁见着他都可以随便打一顿玩儿,掰手腕?那就是存心不让他去啊!可他必须得去啊! 没想到,他今天掰手腕居然赢了好几个人! 他的人生从未有过此刻的荣耀! 他人都长高了一截,因为腰杆子挺直了! 南蔷暗暗皱眉,她算看出来了,那些人十有八九比的都不是力气,而是演技!真用力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真不知道多带这六人进山是福是祸,二十年前一腔热血的猎人,今日大都成了畏缩不前的怂包蛋! 这看上去平平静静、生机蓬勃的大嵛山,真有那么可怕吗…… 事情已有定论,其余村民就此止步,跟夏爷爷一道回村了。 这一闹又耽误了好些时候,南二爷远远看着这边,早等不及了! 大队一动,老人家立即起身,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往前冲,好像生怕拖后腿了也会被赶回去一样。 天旱得过分,一直有溪水的青鸟涧也快干涸了,众人就踩着河谷里的鹅卵石往山里走。 河谷尽头处是个三岔路,两边,生满了苔藓的羊肠小道勉强还能辨认出来,中间的河道却已不复存在。 从这里开始,青鸟涧成了地下河,没办法再当成路走了。 前面,南二爷毫不犹豫走向左边的小路,南蔷一挥手,突击队员们齐刷刷跟了上去。 李有理忽发感慨说:“我小时候,两边这两条路都被走得光滑溜溜的,唉……” 村民七宝说:“我们小时候还常来这里玩呢!那时候溪水还很多,大人不让去赢川河里游水,这里是不禁的。” 村民二狗说:“这山边的野果子也多呀,刺泡、桑葚、冷饭头、八月瓜、拐枣子、还有板栗……” 另外一个村民抢着说:“对对,还有那种小橡子,用瓦片磨成粉,细面儿煮了做橡子凉粉,粗点的蒸蒸晒晒,冬天也能当粮食!我奶奶活着时最爱捡橡子……” 这人说着说着,眼角就湿了。 南蔷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指着一棵树问道:“你说的橡子,是这种栎树上结的吗?” 那人抬头看看,“是,也叫栎子也叫橡子,栎树和橡树差不多,结的果实也像,咱们也不细分,都叫橡子。” 南蔷问:“那橡子凉粉味道好不好?” “味道是不错的,咬着有点像糯米糍粑,就是太费力了!磨得人手指都要掉一层皮咧!” 七宝说:“我宁可挨饿,都不想干这个活儿!” 二狗说:“就是,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找点野地瓜吃,又香又甜又省事!” 李有理继续感叹,“可惜呀,这些都好多年吃不到咯……” 话题转到吃食上面,大家都觉得跟南蔷亲近了一层,胆子也逐渐放开了。 七宝问道:“南蔷妹子,你带着这些官军,进山做什么去?说实在话,咱们都有点,那个……” 南蔷拿出一小块苦石,“看见没,咱们就是跟着官军一起去找这种石头,大家路上多留神,看见哪里有马上跟我说。” “这是个啥吗?” “这东西值钱吗?” “找它做啥子?” 南蔷怕事情没得那么顺利,就模模糊糊解释说:“官家的事,咱们跟着出力就好,也不好问太多。” 众人都点头称是。 南蔷说:“知县老爷可是说了,不管这次找不找得到,大家都有赏银,找到有重赏!” 第60章 我又不用裹着小衣…… 南蔷倒不是指望这样说能有什么出奇的效果,也不指望“猎二代”或者“猎n代”们遇事往前冲,为一点点赏银拼命。 他们如果那样豁得出去,有钱赚就能卷起来,也不会宁可穷着饿着都不进山了! 二十年来活在对大嵛山的惧怕和恼恨里的人,心里那道坎怕不是跟他们亲人的坟头草一样,有两米来高了吧? 她是要把今天去办的事跟以往的事明确区分开来,让他们没那么多疑虑、恐惧,既然跟来了,遇事能劲儿往一处使,最差也能不跑不慌,这就足够了。 大伙儿果然来劲了些。 “我看看!我看看是啥石头!” “这玩意儿很值钱吗?” “满山石头,这还不容易找?” 李有理也凑过来,“大侄女,你给咱说说……” 冷知阳走到夏延旁边,“南兄弟比你机灵!” 夏延淡声说道:“嗯。” 他就想不到有赏银这个说法,戚知县昨日忙忙碌碌,也没提到这个,蔷妹就能随机应变。 冷知阳瞪了他一眼,这人说话忒没劲!准备长路漫漫跟他斗斗嘴取取乐,他都不接招! 无趣无趣! 南兄弟天天跟这坨冰块在一起,真难为她了!唉…… 走了一程,山路逐渐变得陡峭难行,植被也越来越茂密,看不见太远的地方,只能闷头看脚下的路。 夏延砍了一棵粗细合适的竹子,修净枝叶和略弯的根部,做了一个手杖,递给南蔷拄着借力。 众人纷纷效仿,顿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那不是棍儿!那就是多了一条腿儿啊! 七宝笑道:“怪不得都说三条腿的人难找,多一条腿真给劲儿!” 有人打趣说:“七宝,你爬着走呗!四条腿更有劲儿!” 七宝啐了一口,“你才是四条腿走路的呢!” 众人哄笑。 越往上走,不仅植被变得茂密,各种野生动物也密集了起来,有叽叽喳喳的鸟类,蹦蹦跳跳的松鼠,还有经常被人群惊扰唧唧咕咕乱跑的野鸡和慌不择路的野兔。 南二爷也明显严谨了起来,谆谆告诫一条条往后传: 裤脚扎紧,深山毒蛇多! 注意脚下,苔衣湿滑! 不要吵吵闹闹,招来大家伙! 不可杀生!不可惹怒了山神! …… 心痒技痒的猎人们只好乖乖收心,这可是专收猎人命的大嵛山!还是小命儿更重要,谁也别惹事。 南蔷也趁机叮嘱众人,不要再乱走乱闯,依次排成一字长蛇队,盯紧身前身后的人,防止有人掉队了都不知道。 她和夏延两个,则慢慢走到了队伍最后。 这样如果有什么危险,前面有卓仁,中间有冷知阳,后面有他们两个,首尾有呼应,中间有保障,应该能保证安全。 而且地形复杂,植被茂密,只靠南二爷的记忆肯定不行,必须边走边做好标记,不仅要做标记,还要在纸上记录下标记的地点。 即便出师未捷,至少也要平安回家。 李有理看见南蔷忙着在石头、树干上面到处留记号,夏延背着行李包袱,还要抱着一大块竹垫板写写画画,有时还要爬高跃低看地形,很是不便,说道: “你们谁帮夏延背着那块板子,让他在你们背上画,省点力气。” 宋崇此刻刚好就在夏延前面,闻言说道:“那我来背吧!” 夏延确实很需要一个画架,也就没推辞,说道:“那就有劳宋大哥。” 宋崇笑笑,将那块薄竹板接过来背起,无意中发现夏延手里的笔十分特别,便问道:“这是什么笔?我看你都不用蘸墨水。” 夏延回道:“是用黛青石做的,蔷妹叫它眉笔。” 南蔷笑问:“这笔好用吧?” “极其好用!而且套了这竹管更好,回头你画眉毛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弄黑手指了。” 南蔷走近来看夏延画的“地图”,赞叹道:“延哥,你画的地图也这么美!” 据说毛笔字写得好的话,钢笔字水平自然就能上一个台阶,原来水墨画画得好,素描也能无师自通呢! 夏延笑笑,“师父教过我如何绘制地图,美倒未必,保证准确。” 南蔷竖起大拇指,“寥寥几笔,山川地貌就都有了,简直就是专业绘图师!” 宋崇默默做着画架,默默听着他们夫妻间的对话,心底一片冰凉: 夏延丑虽丑,可是谈吐不俗,本事更不俗,南蔷也跟他有说有笑,他们,很恩爱。 凉过之后,“偷听”的感觉又让他羞臊不已苦闷难当,一张白脸涨得通红,百般滋味,只能笑对。 山里面林茂草深,十分闷热,好在他们走的是山阴,不用曝晒在太阳底下,不得不说,老导游南二爷的选择是对的。 既然不用遮阳,南蔷就把帽子摘了下来,折成一把扇子的模样,扇风用。 夏延问:“累不累?” 南蔷摇头,她是一个酷爱攀爬的人,大大小小的山爬了不少,周末娱乐也少不了爬山、徒步这些项目,目前这种运动强度还是ok的。 夏延把自己的帽子也照样折好,替南蔷扇着后背,所谓风吹背后寒,这样降温十分有效。 南蔷问老公:“你自己不热吗?” 夏延摇头,“我不热。” 又凑到女人耳际,低声说:“我又不用裹着小衣。” 南蔷…… 时间将近中午,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也没人再说话聊天,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那几名捕快和冷知阳的护卫,他们还要轮流背着大包装备呢!早就汗流浃背了。 可带路的老人家都没说累呢!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都没说累呢! 人家南队一个女人,都没说累呢! 谁有资格和脸皮说累嘛! 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卓仁走在最前面。 他行伍出身,人也强壮,倒没觉出累,可他怕累着冷知阳了! 昨晚戚大人可是拉着他殷殷告诫:无论发生什么事,先护冷公子周全!就像护自己的乌纱一样,啊懂? 卓仁怎么会不懂呢?不懂当得了捕头? 那位器宇不凡的公子,身份绝对更不凡! 时不时叫他家大人“老戚”的人,同吃同坐同出入的人,会是普通公子哥儿吗?这谁还拎不清? 卓仁慢慢往后退。 第61章 你不是蛇头吗? 冷知阳走得不疾不徐,也看不出是累还是不累,卓仁厚着脸皮过去搭讪: “冷公子,山路不好走……” 冷知阳:“诶?你不是蛇头吗?跑过来做什么?” 卓仁…… 他是捕头!蛇头是什么鬼头! 他可不敢辩驳,陪笑道:“啊!哈哈,是!我就回头查看一下大家的状况!” 冷知阳没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了。 冷家小分队后面就是李有理的村民小分队,李有理倒是格外的热情,嘴里官爷长官爷短的很是奉承。 可是卓仁没空搭理他,继续往后流窜。 南蔷看他过来,跟冷知阳说得差不多:“卓捕头,蛇无头而不行,你怎么乱跑!” 卓仁笑道:“有头!有头!我让前面的兄弟盯着呢!南队,大家装备都不轻,这也快中午了,要不咱找地方歇歇?” 南蔷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行吧,你回去跟领队老爷子说,找个合适的地方歇脚。” “好咧!” …… 南蔷不认识别的捕头,不知道捕头的画风应该是什么样儿的,不过卓仁这款不错,服务意识强还好说话! 特别像个人民的好公仆。 半个时辰后,南二爷把队伍带到了一条山溪旁边。 溪水挺清澈的,水量虽不大,但岸边泥沙里有鸟类和小动物的足迹,说明这水可以直接饮用。 队员们嘻嘻哈哈卸下浑身的累赘,都跑到溪边去了。 溪水凉沁沁的,还带着一丝甘甜,大伙痛痛快快喝了几捧,又补足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脸。 舒服! 若不是南二爷拦着,好几个人当场就想下水了! 南二爷说:“一身透汗,这溪水太凉,啥人也搁不住这样激!” 众人只好恋恋不舍离开水边,各自找到合适的地点,或坐或躺休息着,喝凉水,啃干粮。 南蔷让夏延陪着她走远了一些,然后去空间拿了一兜红色浆果出来。 没有运动饮料,补充一下维生素就很有必要了! 而且这种小果子还有一种奇效,就是吃完之后很提神,不容易疲倦犯困,堪比某牛!这个她的队员们太需要了! 众人坐下休息时也是按小分队来的,排排坐,南蔷这一分果果,瞬间就乱了阵型、不分彼此了。 “南队大侄女,这是哪里搞来的?这能吃?” “南队!好吃吗?” “在哪里摘的?我们也想吃啊南队!” 南蔷指指身后某处,“那边!好几棵树呢!不够吃再去摘!” 众人立作鸟兽散,一大半都跑了去摘果子吃,这东西一看就解渴! 走了这半日,没把人累坏,倒是渴透了,口干得要命,怎么喝水都解不过来的干渴在果子入口时,神奇消失了! “唔……” “嚯……” “嗯……” 夏延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过是最普通的果儿…… “咦?这是什么果儿?味道不错!” 一直稳稳坐在石头上清高自傲冷眼旁观的冷知阳,吃了果子也坐不住了,吩咐一个护卫说: “冷三,去去!再去搞点!” 他这四个护卫,名字一致地简约,叫做冷一、二、三、四。 南蔷悄悄观察过了,一二三四都没去过他家里,也没在醉八仙出现过,应该属于冷知阳的贴身护卫,普通情况下不会露面的那种。 像肉鼻子那一群,应该就是他的勤务兵,跑腿打杂用的。 有身份的人是真有排面啊! 冷三说:“爷,果子都被抢没了!那些人手脚太快了!咱们没经验……” 冷知阳踢了冷三一臀,“你不晓得走远点再找找啊?” 南蔷用树叶包了一包红果果的红果果,走了过来。 冷知阳狠狠压着要翘起来的嘴角!他南兄弟果然…… 南蔷:“宋崇!宋大哥!烦你过来!” 宋崇一愣,南蔷在那边朝他招手,面带微笑,亲切、友好、无害,同小时候一样。 她是村里唯一一个喊他名字的小伙伴,人人都喊他鼻涕虫,唯独南蔷没有喊过,每个小孩都欺负过他,唯独南蔷没欺负过。 可惜南蔷不常出来玩,小时候她读书写字还练拳,大一点了就帮她母亲做家事,小小的一个小女孩,却总是有事在忙。 慢慢南蔷长大了,越来越漂亮得出众,也越来越不肯出门了,大约在她十一岁以后,他们就没再正式见过。 因为他父亲、哥哥在那一年都去世了,她被村里人说东道西,成了人人厌恶的扫把星。 他爷爷奶奶也不准他再去找南蔷玩,说她是克星,克死了亲哥,克死了亲爹,命硬,八字带毒,离她越远越好。 后来童年小伙伴们慢慢也都长大了,听说,没人愿意娶她,好不容易订了一门亲事,未婚夫也被她“克”死了。 宋崇思虑无数日夜,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他要娶南蔷过门!他跪着求爷爷奶奶去南家提亲,结果被二老指着头骂了三天三夜! 宋家就剩他一根独苗苗了,还敢娶这样的女子进门?这是成心让他们眼看着宋家绝子绝孙,死了都不能瞑目吗? 宋崇是个软弱又孝顺的人,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坏着心思想: 等哪天爷爷奶奶不在了,可以自己做主了,他就去娶南蔷回来,反正也没人敢娶她,那他就等着她吧!谁都不娶,等着她! 两个月前,爷爷奶奶莫名其妙赶着他去远方一个亲戚家,办一件稀里糊涂的事,他在人家家里住得烦闷,死活要回家,哪知一进村,正好看见花轿到了南家门口。 等着等着,南蔷忽然就嫁人了! 还是嫁给那个奇丑无比的夏延! 事有碰巧,抬轿的一个轿夫闹肚子,抓不到人顶替,因为认识宋崇,不由分说给他套上一件红褂子,推到了花轿旁。 亲手抬着朝思暮想的姑娘出嫁,真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出这样一个结局!可更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旁边那个轿夫不知为何忽然的脚一软,矮了下去,花轿的重量一大半就落在了宋崇一个人身上。 他一没经验二没力气,哪里稳得住!连人带轿一下翻进路旁的沟里,南蔷被甩出了轿门,当场晕倒在地。 宋崇挣扎着坐起,在一片忙乱之中看见新娘子南蔷红衣雪肤,比小时候不知道美了多少倍,顿时看得呆了…… 第62章 两颗心碎掉的声音 “宋崇!” 南蔷见宋崇呆呆不动,就又喊了一句。 宋崇回过神来,一边死命往喉咙里吞咽干粮渣子,一边赶紧跑过去,“什么事啊南……南队?” 里正大叔说了,这是跟官府办事呢,可不敢姐姐妹妹乱喊乱叫!要规规矩矩叫南队呢! 南蔷把一包红果果递给宋崇。 感性青年鼻涕虫险些又要泪崩,“南……” 南蔷笑道:“烦你把果子拿给我二爷爷,我看这些人里面,他就只同你讲话。” 崩…… 咔…… 哗…… 两颗心同时碎掉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碎片掉了一地,摔得稀烂稀烂,混进泥土里,都分不清哪片姓冷,哪片姓宋了…… 还好夏延不知道从哪里走来,把一兜红果果全部递给了冷知阳。 冷公子摸摸心口,好歹把碎成一片片的心肝给按了回去,又用小拳拳捶了捶。 “夏兄,我从此只拿你当兄弟!” 至于那位假兄弟,不提也罢! 夏延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 冷知阳看看手里的红果子,挺大,挺红,挺美味的样子…… “嗐,他那张脸能有什么表情!不是一直都那样吗?” …… 南二爷吃了几颗果子,跟通讯员宋崇说:“天黑前要建好营地,不然入夜可就麻烦了,喊他们赶快起身吧!” 宋崇回来结结巴巴跟南蔷说了。 南蔷立即跟突击队员们转述了南二向导的话,招呼大家起身。 队员们也都懂,像这种强度的运动,歇息越久,越容易感到肌肉酸痛,还不如一鼓作气继续赶路…… 诶?可是,他们好像也并没有多累啊!想象中的酸爽呢? “嘿,今儿神了!我咋觉着又行了呢!” “我好像也歇过来了,走着走着!” “我腿肚子刚才还抖呢,这会儿就好了?!” …… 仍然是一字长蛇阵。 路越来越难走。 也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路。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深山老林。 各种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交错丛生,遮天蔽日,平和怡人虫鸟之声逐渐稀薄,换成了一声声难以分辨的兽鸣。 别的还好,大家都怕那种似人非人的猿猴叫声!它会毫无征兆忽然在队伍左近响起来,很折磨人的神经! 村民们都说,出来打猎最讨厌就是遇到这玩意儿!人又追不上它,赶跑了它再回来,又奸又坏! 它们悄悄跟着你,趁你不注意就忽然跳出来吓唬人,怪喊怪叫瞎捣乱,不想让人类踏足它的领地。 南蔷第一次听到愤怒的猿啼,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之后每次依然觉得毛骨悚然,被偷窥被跟踪的感觉就更让她心神不宁寒毛直竖。 夏延便不肯再让媳妇j一个人在后面做标记,改为携素手、共进退。 “别怕,我们人多,它们不敢靠太近。” 苦了宋崇,背着那个垫板,又不能离他们太远,又怕回头看见刺心的画面,一心就盼着这段行程快点结束…… 七宝在前面说:“里正大叔,我打几弹弓要得不?这东西太烦咯!” 李有理说:“别!石子儿不长眼睛,伤着它更麻烦!招一群来跟着你!” 村民中年龄最长的卜存说:“里正说得是!用弹弓要不得!猿猴学人,你扔石头它也扔,更有得烦咧!” 南二爷的话又口口相传而来:“太阳落山前必须越过前面的子午梁,那边才有适合过夜的地方。” 众人都不知道哪条山梁叫做子午梁,但是知道不能再随意耽搁,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什么猛兽,可不表示没有。 天一黑,这里可就是它们的天下了。 好在随着山势升高,温度下降,反倒觉得比上午要好过些。 一路铆着劲儿走,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众人一阵欢呼,连南二爷脸上都有了一点笑容。 子午梁与下一道山梁间有一处开阔的平地,平整的石板一片连着一片,间或有几株灌木,几处草丛。 最难得的是旁边就有溪水,确实是野外扎营的理想地段。 众人走得疲累,就想直接倒在石头上歇着了,一动不动地歇着。 南蔷说道:“各位,现在还不能休息,咱们得趁天亮把地方清理一下,赶一赶蛇虫鼠蚁,还得点上火堆。” 有火,野兽轻易就不敢靠近。 冷知阳道:“我们去做简单的,拾柴。” 李里正说:“我们清理地方、搭建帐篷,有经验。” 卓仁说:“你们四个,跟着搭帐篷,你们四个,和我一起跟着冷公子……啊,去拾柴。” 南蔷看了一下,分配基本合理,说道:“我和延哥去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改善一下伙食。” 南二爷正在溪边转悠,看来是在查看水源是否安全,南蔷和夏延两个人就走向相反的方向,绕着平地边缘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猛兽足迹,视野也开阔,应该能安心睡一晚。 二人正准备去空间搞点吃的东西出来,南蔷居然发现了野生山药的藤蔓! 这可是个好东西,有营养,能饱腹,还好烹饪。 不过山药根深,最难挖,顺藤摸根摸过去,发现那一窝山药都长在斜坡上一个石头缝里面,撬开石头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 夏延道:“我试试这石头能不能掀开。” 南蔷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嘿嘿……” 夏延没弄明白媳妇乱七八糟说的啥,但是很快明白她找来另外一块石头,是垫在木棍下面用的。 轻轻松松,七八根野生铁棍大山药到手。 更惊喜的是山药旁边还有宝贝,南蔷没认出植株,却认识那一连串的怪异根茎:黄精! 这玩意儿就更难得了,它虽然不像修仙小说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般神奇,但绝对是比山药更具有营养价值的宝贝。 那当然一并收了! 夫妻俩把这两样东西都拿到溪边,洗净了,拎着往营地方向走,顺手还摘了几枝红彤彤的枸杞子。 此时负责清理搭建的小组已经清出一大片平整的石板地面,搭好了公用帐篷,帐篷下面也点起了一个小火堆。 因为天气热,火头大了人没办法靠近。 李有理正带着人在火上搭锅架,旁边放着一口大薄铁锅。 南蔷本打算从空间里面拿个陶罐出来,现在看来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