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把王爷捧成了顶流》 第一章 他是谁 天晟朝景和二十一年春,满朝文武百官为册立太子一事隔三差五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同年三月十五日,当朝皇帝第七子,新晋七王爷君无恙,大婚。 大婚对象乃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嫡长女秦榛榛。 听起来是不是还挺门当户对的? 嗯,事实也的确如此。 草包伪千金配跛脚残王爷,能不配么? 此刻,坐在八抬大轿里的秦榛榛也是这么认为的。 ‘草包’二字很好理解,因为她啥都不行嘛! 可为什么说她是‘伪千金’呢? 这是由于秦榛榛是五岁那年被镇国大将军从乡野之中领回来的,非将军夫人所出。 至于是谁生的,除了秦晋本人,无人知晓。 而七王爷君无恙,五岁丧母,六岁从树下掉下来伤了腿脚,亦伤了根基,早已不能行人伦纲常之道。 后随皇太后居住在金刚寺山下的村庄里,直到上个月及冠之时才回到帝都长安。 瞧瞧,她跟君无恙这身份,这配置,是不是绝配、顶配、天仙配? 还请月老把她跟君无恙这条红线锁死! 哦,不,线还是太脆弱,请用最好的钢筋焊死! 这钱她出了! 但是,前提是君无恙他真的又跛又残且不变态,否则,前面的话都不作数哈! 七王府大门口,花轿落下。 蒙着盖头的秦榛榛在喜婆的指引下,下了花轿,拉上红绸,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跛脚男人拜了堂。 拜完堂后,秦榛榛便被送入了倾云院内的喜房。 屋外晚霞浮游漫半空,屋内新烛摇曳影婆娑。 哦,原来是起风了。 喜婆也注意到了,便冲身后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即刻去将支起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就是静待七王爷的到来了。 然而片刻后,坐在床上的秦榛榛就有些坐不住了,只听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王妃,这……怕是不合礼制,王爷他尚未……”喜婆诧异过后,面露难色。 秦榛榛说:“王爷责怪下来,本妃一人承担,与尔等无关。且出去吧。” 她都这么说了,喜婆等人也只好战战兢兢地出了屋子。 她们前脚刚走,秦榛榛就举起手来一把薅下头顶那块碍事的红盖头,以及压得她脖子都快要断了的凤冠。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出了屋子的喜婆等人立马就被身着喜袍的男子一声不响地打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而屋内的秦榛榛则在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凤冠,口中还轻声嘀咕着:“也不知这玩意儿是不是真金打造的,若是的话,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呵,秦大小姐是打算卖了这顶凤冠吗?”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之音传来,还伴随着一声轻笑。 秦榛榛霎时愣住了,暗道,君无恙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听到一点儿动静呢?门没关? 就算如此,以她的耳力也不应该啊! 难道是她看凤冠看得太入迷了? 还是说这个人走路没声儿? 关键是,她那么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怎么就听到了? 他这听力也太好了吧! 但无论如何,该来的总要来的,该面对的也必须面对。 于是,她抬头朝声源处望去,果然看到一道修长挺拔一身鲜红的身影负手而立于卧房里间与外间隔断的位置。 只见他嘴角微扬,似噙着一抹隐约的笑意;鼻梁高挺,皮肤白皙,一双标致的瑞凤眼清澈透亮宛若星辰;那对浓密的剑眉恰到好处地给整张脸增添了一股英气和风骨,脸部的棱角却又带着几分凌厉之态;满头的万千青丝皆由玉冠高高束起,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疏离之感。 “卧槽!这男人,真他妈绝色啊!全身上下都长在老娘的审美上!简直绝绝子!这要是进军娱乐圈,不得虏获万千少女、少妇甚至是男同胞们的春心?” 秦榛榛在心底高声呐喊着,激动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诶?等等,娱乐圈?卧槽! 转瞬,她突如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却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幸好她眼疾手快,用手撑住了地面,否则她的门牙估计都得磕掉两颗。 但尽管如此,这一摔还是让她疼得直龇牙咧嘴。 而手中的凤冠更是在被她抛下后滚啊滚,直滚到了七王爷的脚下。 匍匐在地的秦榛榛只能尴尬地将目光聚集在那滚远的凤冠上,因为她现在压根不敢抬头,只能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说他怎么全身都长在老娘的审美上,他特么跟君弈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除了脸,体型也差不多,就连声音也相似。这他妈谁顶得住啊?可是,我刚刚不仅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吃屎,还龇牙咧嘴来着,先前那句财迷的话也让他听了去,完全可以说是丑态百出了!这简直就是史上最惨绝人寰的大型社死现场啊!我完了,完了,天要亡我!话说,有后退键吗?没有的话请赐我一个地缝吧……呜呜,救命……” 那么,君弈是何许人也? 君弈,男,三十五岁,秦榛榛的男神,她的爱豆哥哥,她从十五岁追到二十五岁的偶像。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秦榛榛她是穿越者,还是魂穿的那种! 啊?你问她怎么穿越的? 就狗血! 犹记得那日,她怀揣着自己花了一个月时间好不容易抢到的她家爱豆哥哥演唱会的门票到了演唱会现场,兴奋、激动在她的脑子里狂轰滥炸。 可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眼看她的爱豆哥哥就要登场了,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之声,由此产生的一瞬间的耳鸣让她即刻晕厥过去。 没想到醒来后就换了时空,一个不存在于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中的封建王朝。 遗憾啊遗憾,实在是太遗憾了,她这是‘至死’都没亲眼见到她追逐了十年的人啊! 呃,不是,等等,那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君无恙,君弈,还长得一模一样,嗯,容她捋捋…… 我去,该不会他就是君弈穿越过来的吧?还是身穿? 咋办?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同一个问题:假如把你和你的爱豆哥哥关在一间屋子里,你想对他做点什么? 此刻的秦榛榛:谢邀,人已在屋里,但老娘刚出了个大糗,脑子宕机了,所以,第一步应该做什么?生扑吗?会不会不太好?在线等,急急急!十万火急!!! 第二章 床前明月光 “秦大小姐往后便是本王的王妃了,不必行此大礼。” 恰在这时,君无恙的声音从前上方传了过来。 声音似涓涓山泉般清冽,又带着几分磁性,真真是格外动听又熟悉。 只是,如此戏谑的口吻和字眼,当真不是在嘲笑她? “本王的王妃,你还想在地上趴多久呢?嗯?” 秦榛榛的大脑这会儿还在重启中呢,君无恙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 忽然,她用手撑着地面屈起膝盖弹跳而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走到外间关紧了未关的房门,又瞧了瞧各处紧闭的窗户,最后满意地站在距离君无恙一步之遥的位置仰起头来与他对视,用极低的声音说:“床前追月光……” 两只手紧紧攥着,嘴角抑制不住地在上扬,眸子里透着兴奋、紧张和期待。 在她这一顿神经兮兮的操作下,君无恙满眼疑惑地看了看偌大的床,又望了望窗外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幕,道:“本王只见烛光,未见月光,秦大小姐若想与本王一同赏月的话,怕是还要等上一等。” 听到这个回答的秦榛榛一愣,不死心又道:“春眠不觉晓?” 眼看君无恙脸上的疑惑愈加浓厚,秦榛榛强打起精神,“红豆生南国?” “南国在何处?”君无恙如是问道,眸中惑色不减,“我天晟朝也是能种植红豆的。” 秦榛榛差点一口老血喷洒而出,她真是万万没料到这几首诗君无恙一个也没对上。 难道他真的不是君弈?也不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 又或者她家爱豆哥哥才疏学浅跟个文盲差不多,连这种三岁小孩都会背的古诗也不会? 我呸,怎么可能?! 但秦榛榛还不想就此认命,心想,或许君弈文科不太行,那她就换个暗号。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奇变偶不变……” 君无恙:“嗯?” 秦榛榛继续:“氢氦锂铍硼?” 君无恙依旧:“啊?” 秦榛榛越挫越勇:“学好数理化!” 君无恙皱眉:“这个……” 秦榛榛瞬间眸光一亮,“你终于知道了?” 君无恙摇摇头,答:“不知。” 秦榛榛的心一下子沉入至谷底,眸中的光好像也就此熄灭。 原以为即便他不是君弈,也至少能他乡遇故知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要不,你再问一个?” 这时,君无恙突然开口说道,眸中的疑惑盖过了戏谑。 秦榛榛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你知道勾股定理吗?” 面对这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君无恙唇角一勾,然后没有丝毫愧疚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这般生硬的回答让秦榛榛火冒三丈,一时没控制住情绪,“那你还让我问?!” 几近如吼出来的了。 而君无恙却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本王就想看你一脸失望的样子。” 如此欠揍的话一出,秦榛榛差点就真的想要动手了。 但看着眼前这张脸,她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心想,若他不是君弈,那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她的灵魂早已是二十五岁的成熟女性。 所以,她跟一个小弟弟计较作甚? 如此一想,她不禁平心静气了许多。 但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愿。 这不,君无恙忽然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何意?” 面对眼前之人似笑非笑的模样,秦榛榛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刚刚只顾着验证对方的身份,完全忘了去想,倘若君无恙不是君弈,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些话?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秦榛榛扬起下巴,说:“哼,我不过是跟你对几首诗而已,没想到王爷一句也没对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口中的‘勾股定理’也是诗?”君无恙挑眉道,宛如一盆冷水泼下。 秦榛榛微愣,“我说是就是,有本事你对上来呀!” 无法,她只能用这种蛮横的态度来蒙混过关了。 君无恙却忽而眉头一蹙,“本王自幼成长于山林田野,的确不如皇长兄那般才华横溢,秦大小姐看不上本王也是情理之中,本王亦有自知之明。只是这桩婚事乃父皇所定,本王也无法拒绝。但倘若提前知晓秦大小姐如此不愿,本王就算豁出性命也定不会让秦大小姐陷于此番境地。” 听完这番话,秦榛榛一脸懵逼。 心想,这男人说这些话是几个意思?故意提及他大哥睿王让她难堪?意指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还是为了彰显他的大度? 哦?你问睿王是谁? 喏,就在上一年,原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众表白了一个男人,而此人恰好就是当朝的皇长子睿王君墨。 当然,她被拒绝了。 只是君无恙这番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秦榛榛结合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神态,忽而闻到一股绿茶香。 她心下顿生一个念头,就是:我家哥哥好像不这样! 原本她还心存妄念,就是君无恙之所以不跟她‘相认’是出于自我保护或者另有苦衷的原因,这下她可以完全死心了。 那么,既然他不是君弈,那她也不必装模作样扭扭捏捏了。 于是,她大大方方说道:“睿王殿下的确才华横溢,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你比他长得好看多了。我呢,比较肤浅,就喜欢你这种好看的。所以,你也不用阴阳怪气说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我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 闻此,君无恙神情一滞,显然没料到秦榛榛会这么说,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 就在他想着应对之词时,不知秦榛榛从哪儿拿出一支黑色的精巧之物来,并当着他的面‘掰’成两半,然后从一头扭了扭,就有鲜红色的如同红蜡的东西从里头冒出。 秦榛榛把手中打开的口红举到他面前,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君无恙满眼诧异地摇了摇头。 秦榛榛则叹了口气,立即把口红收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品牌的口红,还是君弈代言的呢。 看来,君无恙真的不是君弈。 嗐,她还在奢求什么呀? 也罢,不是也好,穿越又不是啥好事。 不过,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超棒的主意。 知道她口红怎么来的吗? 嘿嘿嘿嘿,因为她魂穿过来的时候,她刚筹备好的工作室以次空间的形式跟过来了! 所以,她完全可以利用这间工作室把君无恙打造成为这个世界里的君弈呀! 想到这,秦榛榛嘴角的弧度愈发抑制不住。 第三章 满床的毒蝎 秦榛榛前后如此反常和矛盾的言行,君无恙通通看在眼里。 眼前之人可跟传闻中以及他所查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想当初,他那个不怎么待见他的皇帝老爹把他召回长安举行冠礼仪式,随之便赐了封号和府邸,接着又不管不顾赐了婚,一切都显得十分草率和仓促,看他这个毫不走心的封号就明白了。 然,不管怎样,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能悉数接受。 不过呢,他也知道,皇帝之所以会把秦榛榛赐婚给他,其实还得‘归功’于秦榛榛本人。 谁叫她好端端地要去表白睿王呢? 在皇帝眼中,秦大将军已经太过位高权重了,而睿王又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若是让这两方搅和到了一起,那这天下岂不成了秦家的天下? 所以,快刀斩乱麻,皇帝便匆匆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赐了婚。 毕竟,君无恙在所有人眼里,废人一个,早已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而作为父亲的秦大将军明知自家闺女的心思,却自始至终都未出面争取,想来也是意识到了帝王的心思。 何况,众人皆知,秦大将军并不怎么宠爱这个捡回来的女儿。 想到这,君无恙不禁面露冷笑。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秦榛榛心下一凛,连忙后退两步,说:“那个,王爷,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恐怖?我没得罪你吧?” “咳咳……”七王爷干咳两声以掩尴尬,“本王只是在想,如此良辰美景,辜负了岂不可惜?” 说话间,他已迈开脚步朝秦榛榛一瘸一拐走去,嘴角也重新挂上了戏谑的笑意。 秦榛榛一边后退,一边腹诽道:如此良辰美景,王爷你却不太行,的确可惜了。 但这话她哪里敢说?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封建王爷,她若蹦跶得太欢实,容易小命不保好吗! 于是,她赔着笑脸道:“王爷,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用招待客人吗?” 君无恙唇角一勾,“招待之事自有旁人代劳,本王怎好留秦大小姐一人独守空房?” 秦榛榛心说,你还是让我独守空房吧,就你对老娘这称呼,我便知你没安好心!别以为你顶着那张脸,老娘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哦! 好吧,她确实不敢把他怎么样,这不,她已经被他逼得退到床上坐下了。 见机,君无恙微微俯身上前,“秦大小姐这是在邀请本王吗?” 秦榛榛只觉一阵幽兰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脑子出现了片刻空白。 她甩了甩脑袋,又使劲闻了闻,确认是君无恙身上的气味无疑。 天呐,原来此刻二人已经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了! 可是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很清楚,即便他不是君弈,她依然有些难以抗拒。 心跳得很快,紧张之下,她摸到锦被之下有一硬物,本能地用力捏了一下。 “嘶……” 谁知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抽出手来。 闻声,君无恙一哂,“本王什么都还未做,秦大小姐就这般模样了吗?” 秦榛榛知道他这是在嘲笑她有意勾引他,想要辩解,却突然感到浑身刺痛喘不上气来。 君无恙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旋即一把将她捞起,然后掀开了床上的锦被。 只见床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红褐色的毒蝎! 我去,电视剧里的戏码照进现实了? “追月!” 君无恙大喝一声,便见一身着黑色劲装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破门而入。 此人乃君无恙的贴身侍卫追月是也。 追月来不及行礼,也来不及询问,拔出腰间的长剑就挥向了毒蝎。 刹那间,甲壳破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一股难闻的气味也随之漫延开来。 而君无恙则即刻抱起刚中毒昏迷的秦榛榛出了卧房,然后足尖一踮,运起轻功飞掠到了浮华院。 待秦榛榛醒来之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躺在床上的她望着陌生的帐幔,心说,她还活着,真好。 然后稍稍动了动身躯,却觉浑身疲软,口干舌燥。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随即翻身下了床。 “可是王妃醒了?” 门外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秦榛榛问:“是谁?” 声音嘶哑。 然后就见两名丫鬟装扮的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并向她福身行礼道:“奴婢柳岸/花明见过王妃!” 秦榛榛暗道,这名字还挺有意思,也不知谁给取的。 “王妃,王爷吩咐,让您醒来后多喝些热水。” 她就这么多思量了一会儿,柳岸就倒好了热水给她端过来了。 “呵,又是多喝水,”秦榛榛接过水杯,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到哪都逃不过这句话。” 柳岸、花明虽不知她在笑什么,但很规矩地没有多嘴。 不过,喝热水还真有用,在连喝了一壶水后,浑身的疲软确实缓解了很多。 合着她是中完毒又缺水了呗! “我这是在哪儿?你们王爷呢?” 喝完水后,秦榛榛问道。 柳岸答:“回禀王妃,这里是王爷的卧房,王爷进宫了。” “呃……”秦榛榛一愣,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君无恙的房间。 她不禁扭头打量了几眼,嗯,素雅整洁,还不错。 然后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身后的那张床上。 那是他睡过的床? 这么一想,秦榛榛忽而脸颊一热。 这一热吧,她下意识就低下头去,然后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掉了。 为了确认,她从头到脚指了指自己,“你们换的?” “是。”柳岸和花明同时回道。 秦榛榛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看向二人问:“你们可知王爷何时归来?” “本王这不是回来了么?” 柳岸、花明正欲回话,君无恙的声音忽从屋外传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进屋后,君无恙对中年男子说:“周太医,辛苦了。” 原来是宫中的太医。 周太医则忙拱了拱手,“王爷言重了,下官职责所在。” 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 秦榛榛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起身跟君无恙行个礼。 只是她刚起身,君无恙就托住了她的手腕,“你就好生坐着,让周太医把个脉看看。” 声音和目光都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秦榛榛:戏演得不错! 第四章 静一静 “王妃体内的余毒已经基本清除,只要好生将养几日便可痊愈。” 把完脉的周太医恭敬地对君无恙说道。 君无恙点点头,“有劳周太医了。” “王爷客气了,”周太医忙道,“下官还要回宫复命,就不打搅了,告辞。” “好,”君无恙扭头看向屋外候着的萧管家,“萧叔,送客。” 随着周太医一走,秦榛榛不禁松了口气。 君无恙则对柳岸和花明说:“去备膳吧。” 二人默默行了礼走了出去。 “那个,”秦榛榛看向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君无恙,“多谢你昨晚救了我。” 君无恙笑了笑,“你可知你昏迷了几日?” “啊?”秦榛榛一脸震惊。 君无恙说:“今日十九。” 秦榛榛立马掰着手指算了算,嗯,好像是四夜三天? 君无恙看着她掰着手指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道:“算清楚了?” “嗯。”秦榛榛木然点了点头。 君无恙则问:“想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吗?” 秦榛榛又点了点头。 君无恙说:“父皇派了好几茬太医来给你诊脉,大将军也来过了,确定你还活着,他们都松了口气,谢恩和归宁之事也就此免了。” “嗯,那你呢?”秦榛榛这话脱口而出,完了之后才惊觉此话有些不妥。 君无恙果然顿了顿才说:“本王自然是希望秦大小姐能平安无事的了。” 秦榛榛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叹了口气,问:“可查出是谁害的我?” 君无恙答:“大理寺抓了半个王府的人去连夜审问,最后府中的一个丫鬟招供了。” “怎么说?”秦榛榛忙问。 “呵,”君无恙笑了笑,“什么都没招,畏罪自杀了。” “呃……”秦榛榛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只听君无恙又说,“据本王所知,这个丫鬟是前不久才被睿王府发卖的,然后刚好被我王府的徐管家买了回来,并安排到了倾云院中。” “嗯?”秦榛榛的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 君无恙继续说:“昨日,睿王府的一位良娣为证清白而悬梁自尽了。” 秦榛榛还在思索这丫鬟跟睿王府的关系,君无恙又道:“这位良娣是陈家庶女。” “陈家?户部的陈家?”秦榛榛疑惑道。 “嗯。”君无恙点点头,“宫里的贤妃娘娘已经被禁足了。” “诶?”秦榛榛更懵了。 “真笨,”君无恙瞥了她一眼,“自己好好想吧。” 秦榛榛正在脑子里梳理这些人物的关系,君无恙又说:“算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报答本王的救命之恩吧。” “那蝎毒是你解的?”秦榛榛侧眸看着他。 “那当然……”君无恙扯着长长的尾音,“是府医解的毒了。但人是本王请来的嘛,又是本王付的诊金,所以,秦大小姐打算以身相许还是?” 秦榛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让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以身相许你家府医?”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君无恙瞬间被呛得不行。 见状,秦榛榛扬起嘴角,心情好了几分,“所以,你跟我说这么详细是为了什么?” 君无恙堪堪止住咳嗽,“自然是不想让你以为那些毒蝎是本王放的。” 秦榛榛:“可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以为你在欲盖弥彰?” 君无恙忽笑,“秦大小姐原来如此‘聪慧’?” “你……”秦榛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君无恙勾了勾唇,说:“秦大小姐似乎有些上火,不如本王叫府医开两副方子给你降降火?”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君无恙在身后幽幽说道:“倾云院可没准备你的早膳。” 秦榛榛迅速折回,心说,人在屋檐下,低头就低头,本姑娘能屈能伸,哼! 匆匆在浮华院跟君无恙用完早膳后,秦榛榛就回了倾云院,因为她觉得自己需要远离君无恙独自静一静。 她不由得想起刚穿越过来的那日,也就是三月十二日。 那日,她不是在演唱会的现场晕过去了吗,然后醒来的时候却是淹没在水里的。 她本能地扑腾了两下,凭着直觉浮到了水面,一心还以为是在做梦,然而她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某‘不明生物’给捞上了船。 对方显然有些粗鲁,摔得她生疼,这痛感让她立马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所以,她迅速抬手抹了一把眼周的水渍,想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却只是隐约看到一个衣袂翻飞的背影,而下一瞬那人影便直接消失在她的眼前。 随之,一阵刺骨的寒意自体内蔓延而来,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寒噤,紧接着脑海中涌现出许多陌生的记忆,一些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让她即刻意识到‘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狗血之事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扔来一件斗篷,然后二话不说就把船划到了岸边,再‘顺便’把她‘请’下了船。 那人全程没跟她说一句话,也没看她一眼。 而当时的她哪里敢吭声?她除了懵逼就是害怕啊! 下船后,她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啥就突然魂穿异世了! 万幸的是,她拥有原主完整的记忆,这才安然回到了秦府。 而且,原主是有武功的,能飞檐走壁的那种,一般人是打不过她的。 所以,她现在也是能飞的人了! 但是,那晚她是……钻的狗洞,还是后门那个。 呵呵,主要是她技艺不精,半路之时试着用轻功飞了一下下,然而兴奋不过三秒就摔了个狗啃泥。 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骚动,她才勉为其难地钻了狗洞。 还别说,原主虽常年习武,但这副身子骨还是生得十分纤细,不然那狗洞她也钻不了呀。 不过呢,这该有肉的地方也发育得不错。 总之,她很满意就是了。 那既然原主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落水‘死亡’呢? 这又要从那日说起。 那日,原主突然收到她表白过的睿王君墨的邀约,说是要跟她夜游鹊桥。 天真的她自是信以为真,当晚就瞒着所有人偷偷去赴约。 却不料到了鹊桥后,她并未见到君墨,而是被人以君墨的名义请上了船。 原主当真是毫无戒备之心,直至船行至河流中央的时候,突然头晕得厉害,四肢也逐渐绵软无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 然而为时已晚,她被人一把推下了水。 奈何她又不通水性,而对方显然就是冲着这一点才如此算计她的。 所以,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命陨于鹊桥水下。 秦榛榛对此深感痛惜,不管是为原主打抱不平,还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若来日有了能力和机会,她定要报此一仇。 不过,报仇一事还得先放一放,毕竟她现在没有那个实力。 而眼前最大的难题是,她该怎么处理跟君无恙的关系呢? 第五章 怀疑 秦榛榛原本以为七王府对她来说是个好去处,毕竟她一个穿越人士,跟原主的性情又天差地别,若一直待在熟悉的秦府里,难免会露出端倪,却没想到新婚当晚就出了那样的事。 究竟是谁三番两次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原主性子绵软、憨厚老实,几乎从不与人争执,除了那次在诗会上表白了睿王,并未做过任何出格或者说是得罪人的事。 总不能是睿王因为原主当众表白于他,他就恼羞成怒要杀了她吧? 而君无恙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最后指向了宫里的贤妃娘娘。 可她跟贤妃又有什么仇怨呢? 她默默在脑子里把君无恙提到的名字一一过滤了一遍。 嗯,丫鬟是睿王府陈良娣的,陈良娣是陈家女,那怎么从陈家跳到贤妃呢? 莫非君无恙的意思是,陈家是贤妃一派的?也就是说,陈家是五皇子燕王君华的支持者? 那五皇子害她干啥? 容她想想…… 嗯,她爹镇国大将军秦晋似乎是个中立派,倒是将军夫人李氏的娘家——礼部尚书李家是睿王的拥护者。 如果她死在跟睿王有关的人手里,秦晋跟睿王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恶化,且会牵连到李家。 这倒是个打击睿王的办法。 但是为何选了陈良娣这么明显的一个人呢? 睿王府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若真想栽赃睿王,完全可以选一个跟各大势力无关的人啊。 难道是有人想借此一石二鸟? 不,不止,还有君无恙呢。 只是随着此案最关键的人证已死,可以说线索完全断了,至于其他牵扯其中的人也只是推测,并无实证。 那为何皇帝偏偏禁足了贤妃呢? 这一点,秦榛榛想不通,但她又想到一个人,就是把丫鬟买回来并安排到倾云院的徐管家。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呢? “王妃,该用午膳了。” 这时,有人来叫她了。 她一看,是柳岸和花明。 是了,上午之时就是她们二人送自己回倾云院的,没想到,人来了就不走了。 “王妃,王爷吩咐,以后由奴婢二人负责王妃的日常起居事宜。” 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柳岸解释道。 “嗯……”秦榛榛迟疑片刻,“我从秦府带来的四个丫头呢?” 柳岸沉着应道:“她们仍在倾云院中,由李嬷嬷安排活计。” “我知道了。”秦榛榛对此没说什么,甚至还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她的身边,暂时不需要熟悉她的人。 而柳岸和花明不禁诧异地对望了一眼。 用完午膳后,秦榛榛故意问起徐管家的事。 柳岸则告诉她,徐管家已经不在王府了,接替他的是现在的萧管家。 她这才明白,原来早上被君无恙唤作‘萧叔’的就是萧管家。 也就是说,君无恙趁机把王府的管家都换掉了! 或许,换掉的不止管家一人。 秦榛榛想的没错,君无恙的确趁机把七王府的人来了个大清洗。 但正因此,原本不愿怀疑他的秦榛榛突然对他生了疑。 一个案子找不到幕后主使的时候,那就要找最大受益人。 显然,君无恙受益了。 秦榛榛回想起那夜种种,真的很难不去怀疑他了。 而且,从他早上跟她说的那些话里面就可以看出,他这些年虽不在长安,却对长安的人和局势了如指掌。 可若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还故意引导她去怀疑别人,那他就太可怕了! 尤其是他还长着那么一张脸。 秦榛榛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就算先不论此事是否与君无恙有关,但君无恙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却是铁定的事实。 她之前可是冲着他又跛又残还不能人道才没有跑路的,但现在看来,以君无恙的心机,或许一切都是假的。 当然,就他那张脸,秦榛榛倒是希望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了。 不然,岂不是可惜了那么好的颜值? 只是,倘若真的是他要置她于死地,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用考虑,她不是一个能容忍别人伤害她、利用她的人,即便君无恙是君弈也不行。 所以,虽然她不愿跟君无恙成为敌人,但只要让她发现他做了伤害她的事,她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他的。 但话又说回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君无恙救了她,说明她对他来说是有存在的价值的,那她还是可以争取跟他和平相处的。 至于其他计划,只要多防着点君无恙,就还照旧进行。 那么,接下来她需要跟君无恙好好谈谈。 于是,秦榛榛借机问柳岸哪里有书可以看。 柳岸则告诉她,整个七王府只有君无恙的书房有。 秦榛榛心说,她猜的果然没错,然后便光明正大地去了浮华院找君无恙借书。 “想找什么类型的书籍?” 君无恙靠在书案前看着正在挑书的秦榛榛出声问道。 秦榛榛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嗯,有没有介绍西陵国那边风土人情的?” “有,”君无恙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往前一递,“这本《西陵纪事》就介绍得很详细。” 秦榛榛接过翻了翻,然后抬眸瞥了他一眼,“你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你借这本书?” 君无恙笑了笑,说:“西有一国,唤作西陵,其南沙漠,赤蝎遍布。” “所以,皇上禁足贤妃娘娘就是因为她曾是西陵国公主?”秦榛榛想了想说道。 “还不算笨。”君无恙漫不经心道。 秦榛榛试探着问道:“这是不是也太武断了些?” 君无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远在燕北的五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大度,说不定会给你准备份大礼。” “王爷,挖苦我,你很开心?”秦榛榛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君无恙说:“你们姑娘家都这么爱生气?” 秦榛榛没好气道:“王爷多跟几个姑娘相处相处就懂了。” “呵,”君无恙又笑,“那秦大小姐不会吃醋吗?” “别扯开话题,”秦榛榛又瞪了他一眼,“反正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谁说的我都不信。” “嗯,好吧,”君无恙淡然道,“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对。” “得了吧你,”秦榛榛扯了扯嘴角,“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跟你说的。” 君无恙挑了挑眉,“刚刚的不是正事?” 秦榛榛:“都是你算计好了的,还有什么可谈?” “呵,”君无恙轻笑一声,“说吧,还有什么正事?” 第六章 约法三章 秦榛榛一本正经对君无恙说道:“其实我是来跟你约法三章的。” “哦?”君无恙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怎么约?” 秦榛榛绷着脸,“我想先问一下,王爷你短时间内有没有换掉我的打算?” 君无恙抬眸望向她,“你怎么会这么问?” 秦榛榛:“王爷只需给我一个答案。” 君无恙定睛看了她一会,答:“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秦榛榛叹了口气,说:“所谓约法三章,第一,你我为合作关系,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彼此互不干涉合作以外之事;第二,凡是涉及双方利害之事,需共同商讨决定;第三,保持距离,不窥探对方隐私,不故意给对方制造麻烦。” “就这些?”君无恙抿着唇道。 秦榛榛肯定地点了点头。 君无恙却又说:“要不你还是写下来吧,本王记性不好,怕是记不住。” 秦榛榛没想那么多,走到书案前,提笔就洋洋洒洒把字写了下来。 君无恙端详着那些龙飞凤舞笔力遒劲的字,说:“坊间传闻秦大小姐的字如猫抓的一般,果然传闻不可信。” 秦榛榛心底咯噔一下,暗道,她怎么又忘了自己头顶还顶着一个‘草包’的名头呢? 这个君无恙,果然对她心存疑虑! 不过,问题不大,她早就想好了措辞,便道:“我那是藏拙,王爷应该懂的吧?” 君无恙笑笑,不置可否。 秦榛榛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却听他说:“秦大小姐这是不打算跟本王做夫妻了吗?” 秦榛榛顿时一噎,只道:“王爷,咱何必为难自己呢?” 君无恙突然双眸黯淡看向了他的脚,然后用低沉的嗓音道:“秦大小姐是嫌弃本王这副……” “没没没,不是这样的!”秦榛榛连忙打断他的话,多少有些激动了。 好吧,她实在看不了他那副丧气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很可能是演的。 不过,说真的,对于君无恙跛脚这一点,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对他有强烈的爱豆滤镜。 君无恙却追问道:“那是什么?” 秦榛榛吞了口口水,心说,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因为我们不熟。” “这样吗?”君无恙若有所思,“不如,本王与你对诗吧?或许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 闻此,秦榛榛惊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忽然有些困,嗯,我得回去睡个午觉。” 说着,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君无恙忽而笑了,“本王的卧房可以让给你的。” “不用不用,王爷还是留着自己睡吧……” 边说边走,话没说完,人已到了门外。 秦榛榛走后,追月进来说:“属下不是很明白,王爷为何要与秦大小姐解释如此之多,这样一来不会暴露王爷您……” “无妨,本王心中有数。”君无恙淡然道,“你觉得秦大小姐如何?” 追月想了想,说:“倒是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何止不一样,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君无恙沉着脸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追月神情一凛,“那还继续查吗?” “毒蝎一事必须追查到底,至于她这个人……”君无恙瞥了追月一眼,“你且把人都召回来吧,此事本王会亲自验证。还有,记得要叫王妃。” “是。”追月恭敬应道。 午后的倾云院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柳岸和花明守在秦榛榛的卧房外。 而秦榛榛此刻表面上是在屋里休憩,实际上她早已进了工作室空间。 里面的一切都没变,所有的陈列布局都还跟她最后一次锁门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没了门窗,四面八方也全都处在封闭的白墙之中。而白墙只要她用手轻轻一碰,就会变成透明的。 这间工作室是前世的秦榛榛,啊,不,应该说是秦苏苏,斥巨资打造的,兼彩妆和服装设计于一体,备有充足的化妆品、服饰以及半成品材料,且基本都是全新的。 其最左边是休闲区,有卫浴间、换衣间、置物柜、小厨房等,设备齐全,是为了方便未来合作伙伴的生活而设立的。 在那里,还整齐码放了许多生活用品,包括她自己买的,以及闺蜜、朋友、同学、同事送的。 想当初为了买下这处办公地点,她不仅耗光了从上学时期到工作这几年所攒下的全部家当,还从银行贷了款,为此还抵押了她妈妈留给她的那套房产。 好在工作室随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还拥有了更强大的功能。 它的强大主要体现在,首先,里面的东西是可以往外拿的,且拿出去后,原来的位置会重新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来,至于是有限再生还是无限再生,尚未确定。 其次,空间外的东西可以放进来,虽不具备再生能力,但存储还是没有问题的,且空间大,不用负重,似乎还不会变质,这好处自不必多说了。 第三,也是最逆天的一点,就是她可以自由进出空间,关键时刻,用来救命再好不过了。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功能,且待她日后慢慢验证。 值得一提的是,她这个空间没有具象化的承载物,进出空间随心之所念。 这不,在空间里冲完澡的秦榛榛一个意念便出了空间。 此时的她,平静了很多,她想,大概是因为跟君无恙达成了共识的缘故。 那接下来,不如先定个小目标? 嗯,就先赚它一个亿好啦!嘿嘿嘿! 说干就干,第二天秦榛榛就扮成了小丫鬟的模样偷溜出了王府。 长安城作为天晟朝的帝都,的确热闹繁华。 只见街道两侧高楼林立,商旗招摇,品类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大街上,男女老少,你来我往,贩夫走卒,叫卖不息。 这其中最繁华的当属北大街。 因为北大街毗邻皇宫,是众多朝廷官员和富商居所所在。 而秦榛榛想开的是一家高档的与众不同的胭脂水粉店,故此,北大街是最好的选择。 她倒是相中了一家,但人家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秦榛榛顿时泄了气。 回府的路上,她突然打起了嫁妆的主意。 第七章 翊公子 然而秦榛榛刚翻墙回到倾云院,就被君无恙逮了个正着。 “呵呵……”她尬笑着从院墙上跳下来,“王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君无恙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这话该本王问你吧?” “我……”秦榛榛抿着嘴,转而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我不是在屋里留了纸条嘛……” 君无恙把纸条拎在她面前,拧着眉头道:“王妃莫不是以为留个纸条就可以了?” 秦榛榛直觉他是真的生气了,心说,生气的男人还是别惹为妙。 于是暗戳戳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说:“王爷,妾身错了,下次出门一定亲自向您请示……” 她原本就生的极美,属于眉眼之间尽是风情的那种艳丽之美,此刻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使得君无恙不禁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真的在欺负她一般。 他的心底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邪恶的欲念,就是他好想看眼前的美人儿被他欺负到哭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君无恙被自己吓了一跳,即刻把这股欲念归结到了年少的血气方刚上。 “咳咳,”他只得清了清嗓子来缓解心中的尴尬,“下次出府前一定要征得本王的同意,明白了吗?” 他已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了。 而秦榛榛听他这般说,便忙不迭地使劲点了点头,压根不敢提嫁妆的事了。 然而当晚,她又溜了! 万花楼大门口,她被万妈妈的打手无情地轰了出来。 “老娘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一盒胭脂要一百两的,你这生意干脆叫‘抢钱’得了!”万妈妈轻摇羽扇,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榛榛说道,“不过,小姑娘你要是真遇到了难处,凭你的姿色和身段,老娘这万花楼还是有你一席之地的。” 闻此,秦榛榛低头瞄了瞄一身男装的自己,暗道,还真是失败呢,一下子就让人家看穿了。 好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但鉴于这生意也做不成了,咱也不能吃亏不是,便扬声道:“我说这位大娘啊,你要知道,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只能说明你很无知、很浅薄!” “你你你你……” 不过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万妈妈气得颤着手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只得甩了甩手让身侧的打手出手。 秦榛榛睨了她一眼,足尖一踮,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她不知不觉绕进了一条宽巷中,眼前忽现漫天红光。 哦,是大红灯笼。 大晚上还搞这么亮做生意的,除了风月场所也不会有别的了。 秦榛榛慢慢走近,借着光亮看向牌匾,一字一顿念道:“凤鸣苑?哎,不,少了一笔,是风鸣苑。” 只觉名字还挺雅致,她抬腿就迈了进去,然后就发现大厅里全是油脂粉面的男子。 完蛋,她似乎闯进了小倌馆! 咋办?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这时,一个分外妖娆的男子扯着笑脸迎了上来。 然而男子在走近她后却皱起了眉头,扫了她一眼便一脸不屑道:“这地儿可不是你们小姑娘该来的地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秦榛榛想着反正对方都看出她不是男的了,便扬起清脆的声音硬着头皮道:“不瞒公子,我今晚并非来此找乐子的,而是来谈生意的。” “呵,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跑我们风鸣苑谈生意的,还是个小姑娘。”那男子傲慢地瞟了她一眼说道,转而却笑了,“你这理由还敢不敢再烂点?想见我们翊公子,好歹也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啊?或者直接砸钱,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秦榛榛:公子?什么公子? “祁槐,莫要无礼,把人请上来吧。” 这时,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从楼上传来。 秦榛榛循着声本能地抬头一看,却不见其身。 眼前被唤作祁槐的妖娆男子则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说:“哼,跟我来吧!” 这是相当的不情愿呐。 秦榛榛忐忑地随祁槐一路登上三楼,然后被领进了一间偌大的房间。 “公子,人已带到。”祁槐恭敬地对屏风后的人说道。 随即,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其人一袭白衣,面如皎月,眉似墨画,目若秋波,唇如桃瓣,飘逸卓然,俨如谪仙。 看来他就是祁槐口中的翊公子了。 秦榛榛表示幸好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不得分分钟被他勾了魂去。 翊公子此刻也看向秦榛榛,并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姑娘不妨坐下详谈。” 秦榛榛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坐下了,刚想说明来意,就听他对祁槐说:“你先出去吧。” 祁槐瞟了秦榛榛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翊公子适时倒了杯热茶递到她面前,“春寒料峭,又逢深更夜露,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秦榛榛接过茶盏假装抿了一口,然后就从袖袍里掏出一只精巧的长颈瓷瓶,说:“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花露,公子可有兴趣?” 翊公子飞快地扫了她一眼,稍作迟疑,才接过那只瓷瓶。 然后拔出瓶塞轻轻嗅了嗅,“这花露如空谷幽兰般清新怡人,的确与我所见大不相同。” “公子气质出尘,如濯濯青莲,又似皎皎秋月,若再配上我这瓶花露,定能锦上添花。”为了推销出这瓶被她从玻璃瓶捯饬到瓷瓶的香水,秦榛榛也是拼了。 “呵,”翊公子轻笑一声,右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小瓷瓶,“姑娘就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秦榛榛面不改色道:“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秦’字。” “苏秦……”翊公子合在一起念了一声,“嗯,名字不错。” 秦榛榛直觉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但事已至此,她总得试一试,便道:“这花露,公子以为如何?” 翊公子勾起唇角,兴味盎然地盯着她,“花露自是极好,却不如苏姑娘人妙。” “公子说笑了,”秦榛榛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未曾显露一分,“既如此,我就告辞了。” 说完,还不忘伸手向他讨回他手中的香水。 谁让他调戏她的! 果然,男人的长相并不能代表他的品性。 翊公子则讪讪一笑,却是完全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只道:“苏姑娘不妨开个价。” 秦榛榛毫不犹豫就道:“一百两。” 翊公子不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爽快地拿了一百两银票给她,并安然放她离去,全程没有为难她半分。 就冲这两点,秦榛榛觉得翊公子这人能处。 只是,回府的路上,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第八章 气死本王了 秦榛榛从风里夹杂过来的脂粉味可以判断出,跟踪她的人就是祁槐。 果然,没有任何一笔钱是好赚的。 为了甩掉他,秦榛榛不得不绕了好几条路。 只是刚甩掉一个祁槐,她才发觉身后还有一个尾巴。 “出来!” 她实在不想绕路了,干脆站在大街上沉声喊道。 几息后,有一道被月光拉得老长的身影出现在背后。 秦榛榛二话不说,一个后空翻绕至来人身后,抬脚就把人给踹趴下了,接着迅速擒住对方的双手,同时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背。 被擒住的人不由地闷哼一声,“王妃,手下留情,是奴婢……”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榛榛迅速松手一看,还真是一身黑色劲装的花明。 秦榛榛便冷冷地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自我出了王府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了?” “是……”花明低着头回道。 秦榛榛又问:“是王爷让你跟着我的?” 花明答:“王爷也是担心您……” “你都看到了什么?”秦榛榛打断了她的话。 花明抿着嘴,半晌后才说:“王妃,王爷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 秦榛榛顿时黑了脸,“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花明微怔一瞬,说:“王妃入风鸣苑许久未出,奴婢二人恐出事端,柳岸便先行回府通知王爷了,现在恐怕……” 也就是说,现在杀了她也于事无补了。 秦榛榛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果不其然,半道就遇上了一身玄色衣袍的君无恙。 他就那么大大方方站在大道中央,负手而立,漆黑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夜风簌簌,撩起他的一角衣袍。 秦榛榛不禁在想,这个场景若是放到影视剧里,可能会成为绝美一幕。 为了不破坏氛围感,秦榛榛决定绕道而行。 好吧,其实她只是想跑而已,因为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被君无恙盯住的猎物! “秦大小姐,请问万花楼和风鸣苑哪个更好玩呢?” 然而她还没行动,君无恙已出声问道。 秦榛榛决定还是先发制人,即刻绷紧脸说:“王爷,今日你跟踪我这事儿怎么说?” “跟踪?呵……”君无恙却像听了个笑话般冷笑一声。 秦榛榛翻了个白眼,“王爷莫不是忘了约法三章?” 君无恙挑唇一笑,“本王何时承诺过会遵守你拟的那些?” 秦榛榛顿时噎住了,暗道,这男人好像真的没有点头哎! 见秦榛榛吃瘪的模样,君无恙嘴角上扬,不禁缓和了语气道:“先跟本王回府吧。” “回府就回府。”秦榛榛满不在乎地说道,还特地扫了他一眼,便决定步行回去。 原以为君无恙会跛着脚跟她走一路呢,哪知追月那家伙不知从哪儿牵了匹马来。 于是就变成了君无恙骑在高头大马上,十分闲适地跟在气呼呼的秦榛榛身后。 终是秦榛榛气不过,运起轻功飞奔回了王府。 只是她前脚刚推门进屋,君无恙后脚就挤进来了。 秦榛榛也不太敢看他那张脸,总觉得自己会因为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而战斗力下降,所以,她干脆和衣爬上了床,还把帐幔给放了下来。 君无恙只当她想逃避问题,伸手就欲揭开帐幔,手却突然顿在半道,然后转身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说:“秦大小姐就不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床上的秦榛榛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我就是好奇去看看而已,真的什么都没做哦。” “呵,”君无恙不禁冷笑一声,“秦大小姐这是不想好好说话了?” 就知道他不会信,秦榛榛便又道:“那我说我是去挣钱的,王爷信吗?” 君无恙顿时黑了脸,强忍着怒气说:“你是想气死本王吗?” “嘁,”秦榛榛冷哼一声,“王爷不如告诉妾身您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妾身好按照您想要的答案来回答您的问题呀!不然怎么如您的意呢?” “秦榛榛!”君无恙怒呵一声,一把掀开帐幔,“你作为七王妃,孤身擅自离府也就罢了,还敢去烟花柳巷,你还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我……”秦榛榛看着眼前这张因生气而眼尾发红的俊颜,忽而就怂了,“我真的是去挣钱的,喏,这是刚从翊公子那儿挣的一百两。” 说着,还弱弱地把那张银票拿了出来。 君无恙却更气了,“你去风鸣苑是不是就是为了见此人?” 秦榛榛一脸懵,“不是啊,我真是去挣钱的!” “你……”君无恙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你真是要气死本王!” “不是,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秦榛榛忽然也急了眼,暗道,这人干啥发这么大火呢? 君无恙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挣的这一百两?!” 秦榛榛犹豫了,可眼见君无恙脸色愈发阴沉,她迅速掏出一瓶香水来,说:“就是这个!” 这是一只原装的、玻璃瓶装的、君弈代言的、国际知名品牌的香水。 君无恙看着那只比琉璃还要透亮的精巧物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大婚当日秦榛榛给他看的那只口红来。 当时他就奇怪秦榛榛哪来如此精巧的物件,后来因毒蝎一事被他搁置,现在想来,那东西与眼前之物一样不同寻常。 君无恙目光里透出的猜忌,秦榛榛不是没有看到,她正努力在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片刻后,秦榛榛压下心底的恐慌,故作镇定道:“王爷不觉得这只琉璃瓶用来装花露特别好看吗?” “你是说,这里面装的是花露?”君无恙显然十分诧异。 秦榛榛不由分说就把瓶盖给拧开了,并往自己身上喷洒少许,然后用手扇了扇,“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君无恙本能地屏住呼吸后退数步。 秦榛榛见了便说:“王爷莫不是以为这玩意儿有毒?” 君无恙:“……” “好了,”秦榛榛舒了口气,“现在王爷知道我用什么挣的钱了吧?” “你给了他这个?”君无恙依旧黑着脸问道。 “是啊,”秦榛榛歪着脑袋答道,“不过,我事先把花露倒在瓷瓶里给的他。” 君无恙脸色缓和了少许,似乎是对她没把瓶子给翊公子这一点表示认可。 然而他又问道:“那你这琉璃瓶哪来的?” 第九章 兔子还是老虎 秦榛榛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这种品质的瓶子,稍稍思忖几息,便道:“前些年有一次赶集在西街玩的时候意外淘到的,那个小贩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嗯,名字还挺拗口,我给忘了……” 君无恙对她的胡诌不置可否,只道:“那这花露呢?” 这题秦榛榛早就想好了,便非常自信地答道:“当然是我做的了!” 君无恙自是不信,“秦大小姐何时还有这项本领?秦大将军恐怕都不知道吧?” 秦榛榛故作一副‘随你爱信不信’以及‘我早已洞察你的心思’的模样,“想必王爷早已将我的过往查得一清二楚了,咱明人不说暗话,王爷究竟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就是秦榛榛呢?” 君无恙顿了顿,说:“秦大小姐与传闻中相差甚远,本王有所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秦榛榛扭过头不再看他,嘟囔道:“王爷不也是与传闻中全然不同么?怎地,王爷见我有怀疑过你的身份吗?” 君无恙一怔,“你若怀疑,自可来查证。” “这么说,王爷是想亲自验身咯?”秦榛榛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君无恙连忙转过身去,“你这是做什么?” 秦榛榛淡定道:“我的侧腰处有一小块形如羽毛的胎记,相信王爷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王爷不亲眼看一看吗?” 就在秦榛榛以为君无恙不会回头之时,挣扎许久的他转身了。 “你……”君无恙见着只脱了外裳的秦榛榛,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脱!” 秦榛榛:来真的?这么变态?她是开玩笑的好吗!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若退缩,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不得已转过身去,扭扭捏捏半天才鼓起勇气把衣服褪下,露出整个光洁的后背来。 大片雪白的肌肤映在君无恙幽深的眸子里,魅惑异常,惹得他好看的喉结也不禁深深一动。 “看好了吗?”别扭不安的秦榛榛出口问道。 闻言,君无恙的目光迅速游移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处,哦,不,侧腰的胎记处。 此经多年,这片形如羽毛的胎记仿如刻在了君无恙的脑海中,亦或印在了他的心上,每每思而不得之时,这片印记就会在他的心里反复抓挠,使得他寝食难安。 以至于后来动情之时,他总是将其握于掌心。 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此刻已然无法直视那处印记的君无恙匆忙转过身去,沉声吐出两个字:“好了。” 秦榛榛对此是心存不满的,甚至是有些憋屈的,但心知跟君无恙来硬的肯定是不行,容她想想迂回之法。 然而她这方法还没想好,又听君无恙道:“你那瓶花露可否送与本王?” 秦榛榛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道:“王爷想要我的花露啊,可没个一千两,我是不会给的哦。” 还以为他会断然拒绝,哪料他直接上手就把香水夺了去,并说:“明日你自去库房寻萧叔拿钱就是。” 衣衫不整的秦榛榛只得捂着锦被,恨恨地盯着远去的背影。 这个君无恙,各种怀疑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抢她东西,真是气死她了! 柳岸、花明进屋的时候刚好看到衣衫不整、一脸屈辱的秦榛榛,心底均不由得咯噔一下,王爷和王妃这是…… 秦榛榛则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然后恶狠狠地说道:“看什么看,你们王爷根本就不行好吗!” 柳岸:…… 花明:? 翌日一早,秦榛榛就前往库房拿钱,却被告知萧叔出门办事去了,现在除了王爷,没人能打开库房,也没人有那个权力拿钱给她。 秦榛榛正在气头上,可不想去找君无恙。 然而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君无恙在背后捣鬼了。 于是,秦榛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君无恙的书房。 阻拦她的追月看着被踹开的房门,震惊地看向坐在书案后的君无恙。 君无恙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追月默默走了出去,还自觉把门给关上了。 秦榛榛则走至书案前,双手撑在书案上,倾身俯视着君无恙,说:“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君无恙背靠椅子,双手交叠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秦大小姐的锋芒当真是无人能挡。” 秦榛榛脸色难看地瞪着他,“要么把东西还给我,要么把钱给我,王爷你看着办吧!” “王府最近吃紧得很,秦大小姐想要银钱怕是要等上一等。”君无恙面不改色道。 秦榛榛说:“我的嫁妆总能给我吧?” 君无恙微微勾唇,“你这是想要和离?” “你……”秦榛榛气极,“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无恙却道:“本王不过是想知道秦大小姐急需银钱做什么罢了。” 秦榛榛自不会顺着他的话说,只道:“王爷,我作为七王妃,这王府中馈理当归我管吧?” 君无恙忽笑,“秦大小姐是想尽身为七王妃的本分了?” “呵,”秦榛榛冷笑一声,“君无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君无恙扫了她一眼,“秦大小姐可不像兔子,倒像只露出爪牙的老虎。” “你!”秦榛榛一噎,“君无恙,你好样的!” 君无恙挑了挑眉,说:“秦大小姐似乎很喜欢叫本王的名字?” “我就叫,你怎么地吧?哼!”秦榛榛恶狠狠道。 君无恙丝毫不气,只听他淡然道:“不如秦大小姐先尽了身为七王妃的本分,本王回头便把王府中馈交到你手中?” 秦榛榛忽而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倒是没问题,怕是王爷你有心无力吧?” 丢下这句话,秦榛榛就扬长而去。 两日后,追月吞吞吐吐跟君无恙说:“王爷,现在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在议论您……” 君无恙翻着书册,“议论何事?” “咳,”追月清了清嗓子,“议论您……身体……不太行……” “无妨。”君无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追月则补充道:“是王妃……亲自传的。” “嗯,”君无恙似乎并不介意,“她这两天在做什么?” 追月答:“回王爷,王妃这两天都没出府。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柳岸和花明近身侍奉。” 君无恙叹了口气,“看来,这妮子还真跟本王置气了。” 然,当晚,柳岸就匆匆来报,说秦榛榛又去风鸣苑了,还是花枝招展地去的! 第十章 花想容 君无恙足足在风鸣苑附近的屋顶上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一蹦一跳从风鸣苑出来的秦榛榛。 然后尾随一路,直到她回到倾云院才现身。 卧房门口,浓妆艳抹的秦榛榛回过头来看向紧跟身后的君无恙,说:“王爷,你就这么闲?” 君无恙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陌生的脸,沉声道:“秦大小姐的易容术真是厉害。” “王爷过誉。”秦榛榛没脸没皮地道。 因为上次男装一下子就被识破了,所以今夜她干脆以女装示人,倒还省了她不少事,身体也不用受到束缚了。 君无恙看着她得意的嘴脸,黑着脸道:“秦榛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榛榛冷哼一声,“王爷一天到晚都派人监视我,我能怎么样?” 听到这话的柳岸和花明都不禁低着头后退数步。 “进去说!”君无恙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扯进了屋。 秦榛榛一脸的不服气,“王爷不给我钱,还不允许我自己挣吗?” “你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君无恙耐着性子问。 秦榛榛漫不经心道:“我想开一家胭脂水粉店,需要十万两,王爷不给,我只能自己去挣咯!而且,我跟翊公子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说会……” “秦榛榛!”君无恙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抬眸瞥了她一眼,“本王跟你合作,所以,你想开在哪儿?” “北大街。”秦榛榛毫不犹豫道。 “可以,”君无恙似乎妥协了,“但不能由你经营。” “凭什么?”秦榛榛反驳道。 君无恙:“就凭你是七王妃!” 秦榛榛嘟囔道:“我也可以不是七王妃……” 君无恙:“秦榛榛!” 秦榛榛立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对,我易容去,还不行吗?” 君无恙抿着唇没说话,半晌后才道:“也不是不可,不过,你打算给本王几成利?” 秦榛榛眼眸转了转,“王爷想要几成?” 君无恙嘴角一扬,“五成。” 秦榛榛思虑片刻,“那地契和房契呢?” “本王会安排妥当。”君无恙回道。 秦榛榛想了想,又道:“王爷还有什么要求,最好先提出来。” 君无恙说:“要求算不上,但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本王会安排一人与你共同经营。” 闻此,秦榛榛心底冷笑一声,暗道,什么减轻负担,还不是不信任她,切! 但这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见她面不改色道:“没了吗?” 君无恙:“暂时没有。” 秦榛榛便说:“那我就提提我的要求,王爷看能否满足?” “说。”君无恙道。 秦榛榛:“第一,制作胭脂水粉的材料请王爷按照我的清单送到我的手中;第二,王爷不可约束我进出府的时间和频次;第三,我的那份钱归我个人所有,跟王府和王爷都无关;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还请王爷遵守上次我提的约法三章。” “可。”君无恙没有迟疑,“但你不能再去风鸣苑,以及所有的风月场所。” “好,没问题。”秦榛榛满口应道。 “还有,”君无恙又道,“不准再见那个翊公子,明白没?” 秦榛榛:“为何?” 君无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可知,就你这招摇的性子,对方大概早就摸清你的底细了!” 这一点,秦榛榛其实早就想到了,从那翊公子让祁槐把她请上楼之时她就有所怀疑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既然君无恙这么说了,她也不是非要去见什么翊公子的。 总之,最后二人就这么谈妥了,君无恙主动离去。 秦榛榛则叫了柳岸和花明给她备水洗漱。 洗完之后,躺在床上的秦榛榛得意地笑了。 其实,她今晚并没有跟翊公子谈什么开店的事,她不过是去卖了十瓶香水而已,净收一千两,嘿嘿! 是君无恙不信任她,她这才想着干脆把事说开,顺便试探一下他的意向,看能不能拉他下水,没想到他都没怎么考虑就承诺要跟自己合伙开店。 当然,君无恙的目的可能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深,但只要不妨碍她挣钱即可。 日夜都在担心君无恙反悔的秦榛榛终于在几日后的夜晚随君无恙去了梦想中的商铺。 嗯,君无恙亲自带她去的。 商铺在一条宽巷中,与正大街相隔两个铺面,位置还算不错。 其面积不大不小,有上下两层,空间完全够用。 虽空落落的,却正好方便装潢。 真是超出预期的满意。 君无恙问:“可知要置办何物?” 秦榛榛说:“明日告诉你。” 然后,第二天秦榛榛直接甩给他两张纸,道:“这是我制作胭脂水粉所需材料清单,这是店铺装修设计图。接下来就麻烦王爷了。” 君无恙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当他看到那张润色清晰的设计图以及详细的数据时,他是震撼的,“秦大小姐到底还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秘密?” 秦榛榛扯着嘴角笑了笑,“王爷且往前看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多月,秦榛榛除了偶尔去参观一下正在装修的店铺,其他时间都宅在府里制作胭脂水粉。 当然,为了让君无恙相信她的确会做胭脂水粉,她白日里就各种使唤柳岸和花明帮着她一起用古法制作,晚上睡觉时才溜进空间里捣腾。 反正最后一步是由她来做的,柳岸和花明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知道成品最后堆满了屋内的货架。 于是,当君无恙秘密询问二人的时候,二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五月二十五日,秦榛榛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化妆品店——花想容,隆重开业。 然而开业第一天就实现了……零营收! 君无恙安排过来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也就是花娘,劝她说:“东家呀,要不咱把价格降一降?您看呐,市面上普通的一盒胭脂只要十文,顶好的也就几两银子,而咱这店里,最便宜的都要二两银子,中等的就要十几两,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呀!” 秦榛榛不是没调查过行情,但她本就是冲着有钱人来的,这价格绝不能降。 于是她跟花娘说:“咱不降价,也不讲价,我自有办法。” 听她这么说,花娘实在不理解,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家王爷主子的眼光了。 第十一章 合适的代言人 当晚回去后,秦榛榛是茶饭不思,一门心思在想,上哪能找一个合适的代言人呢?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君无恙,但人家铁定不会答应,她又想到翊公子,可她已经答应君无恙不再去找他的了。 其实以她的姿色,她完全可以自己代言的,但是她的名声不太好,没什么信服力。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翊公子是最合适的。 就在她想着怎么才能避开柳岸和花明溜出王府之时,君无恙来了。 此时已是初夏,他的到来,不免夹杂了一股暖风。 君无恙看向倚在窗前愁眉不展的秦榛榛,说:“怎么,这就气馁了?” 秦榛榛匆匆扫了他一眼,道:“没,就是有点累。” “呵,”君无恙轻笑一声,然后自行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就这么急于赶本王走?” “哪敢呐,”秦榛榛撇了撇嘴道,“看王爷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君无恙面露诧异,“秦大小姐这是在关心本王?” 秦榛榛扭过头去,“每次跟王爷说话都让我感觉脑子不够用,所以,可不可以拜托王爷有事直说呢?” 君无恙缓缓走近她,“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了?” 秦榛榛叹了口气,一副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样,“能能能,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爱怎样就怎样。” 君无恙笑,“是啊,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唯独本王的王妃不是本王的。” 秦榛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丝毫羞恼,“王爷就别开玩笑了,咱俩才认识几天啊,别把自己搞得跟个爱而不得的痴情种一样。” “秦大小姐倒是看得开。”君无恙道。 秦榛榛故意伸了个懒腰,说:“王爷要实在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还是请回吧?” 君无恙定睛看了她几息,道:“下个月是父皇的寿辰,你准备一下。” “啊?”秦榛榛瞬时瞪大了眼睛,“我要准备什么?” 君无恙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你觉得皇长孙如何?” “哈?”秦榛榛一脸懵逼。 “呵呵……”君无恙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榛榛立刻意识到,这家伙又在调戏她! 为什么说是调戏呢,是因为当朝皇帝有九个儿子,然而除了君无恙前两个月才娶了她这个正妻,其他早已在适婚年龄的皇子都尚未娶妻。 侧妃侍妾什么的,那当然是有的,但没有人能容忍皇长孙出自她们的肚子。 所以,她这个明媒正娶的七王妃,若是此时怀上孩子,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孙了。 去他的皇长孙,谁爱生谁生去,反正她不生!秦榛榛在心里暗咒一声。 君无恙眼见秦榛榛的神色愈发阴沉,心底莫名有些失落,却只能道:“好了,开玩笑的,寿礼本王自会准备。过几日本王会安排嬷嬷过来教你一些宫中礼仪,你且好好学就是。” “哦。”秦榛榛心不在焉地应道。 君无恙则道:“那你好好休息,本王就走了。” “等等!”秦榛榛突然拽住了他的手,“有件事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下……” 君无恙的目光落在被她抓住的手上,身体顿时有些僵硬。 而注意到此的秦榛榛连忙松开了手,“我……我……” 手舞足蹈‘我’了半天,无处安放的手最后被她藏到了身后,头也不禁低了再低。 秦榛榛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羞涩成这个样! 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你说。” 这时,君无恙开口了。 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事已至此,秦榛榛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想请翊公子帮个忙。” “秦榛榛!” 果不其然,君无恙又生气了。 只听他道:“秦榛榛,你忘了你答应本王什么了吗?” “我……”秦榛榛也不敢抬头看他,“我没忘,我就是……” 君无恙忽然伸手压在窗台上,将秦榛榛圈在他的两臂之间,微微低着头盯着她颤动的眼睫毛,“秦榛榛,你说过不会让本王失望的,若你做不到,那就休怪本王不再遵守你那什么约法三章!” 秦榛榛不明白,为何每次一提到翊公子,君无恙都是这副要吃人的模样。 但她不能就这么妥协,便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然而君无恙生得极高,以她近一米七的身高还够不着他的下巴,以致于她的气势瞬间就弱了半截。 再加上如此近距离的暧昧姿势,秦榛榛很难做到泰然处之。 于是乎,她迅速下蹲,从君无恙的臂弯下钻了出去。 只是下一瞬就被君无恙揪住后领扭转过来并顺势摁在了墙上。 她那纤细的脖子就这么被他的手掌攥住了。 但他完全没有用力,甚至还用另一只手垫在了她的脑后。 面对他这般行径,秦榛榛表示愈发看不懂他了,只道:“王爷,咱能好好说话吗?” 君无恙死死盯着她:“还去吗?” 秦榛榛吞了吞口水,“不去了不去了……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能!”君无恙恶狠狠地拒绝道,“你有何事就非找他不可?” 秦榛榛的眼眸转了转,说:“其实我觉得王爷你更合适,就是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了?” “说!”君无恙道。 秦榛榛顿了顿,道:“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宣传花想容的胭脂水粉。” 君无恙满眼疑惑,“本王一个男人如何帮你?” 秦榛榛说:“嗯,这样,王爷每日上朝之时多洒些花露,然后再光明正大到花想容买点胭脂水粉啥的。” 君无恙:“本王买那些东西作甚?” 秦榛榛急道:“你就不能当是送给心爱的姑娘的吗?” “你?”君无恙脱口而出。 秦榛榛:? “咳,”君无恙干咳一声,“本王的意思是,在他人问起的时候,本王应该说是送给你的?” 秦榛榛说:“这个无所谓啦,所以,王爷就说肯不肯帮忙?” “有何好处?”君无恙问。 秦榛榛一脸无奈,“王爷,你这也是在帮自己嘛,毕竟你也占五成啊。” 君无恙却道:“本王也不是不可以为了得到别的好处少要些分成的。” 说着,他那附在秦榛榛脖子上的手掌突然抚上她的下颌。 秦榛榛强忍着身心传来的异样,扭过头不去看他,说:“王爷,咱试探人也要有个底线。” 君无恙的动作随之一顿,下一刻便松了手。 “与其要本王帮忙,不如去找找你那个妹妹。” 然后,他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秦榛榛:妹妹? 第十二章 秦悠悠 得亏君无恙的提醒,秦榛榛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秦悠悠。 这个秦悠悠是大将军秦晋与明媒正娶的夫人李氏所生,只比她小一岁左右,是整个长安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 秦榛榛有些犹豫,毕竟原主跟秦悠悠的关系不太好。 怎么说呢,秦家这十年并未在物质上苛待原主,秦晋如此,李氏亦如此,就连李氏所生的一对儿女也从未欺负过她。 甚至因为她功课太烂,秦晋还特地去请了眉山的女师傅来教她习武。 但是,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是既冷漠又疏离,包括她爹。 原主一个孤女,在偌大的府里长久得不到关爱,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自卑胆怯、敏感焦虑,精神的荒芜和心灵的空缺都急需点什么来填补。 以至于那个睿王不过是为她误闯诗会那次解了围,她便芳心暗许,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到当众表白。 说到睿王,秦榛榛又不禁想到原主被害之事。 话说,那日的那封信函是谁送到她手中的呢? 或许,她可以趁机回秦府查证一下。 于是,次日一早,秦榛榛就坐上马车去了秦府。 秦府大门前,两名守卫看着一身华服的秦榛榛,一时还以为花了眼,“是、是大小姐?哦,不,是七王妃!” 秦榛榛冲他们笑笑,道:“快去通传吧。”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其中一人忙不迭地奔进了府里。 “小的见过七王妃!” 剩下的一人则赶忙跪下行礼道。 秦榛榛抬了抬手,说:“起来吧。” 那人默默起身退至角落。 片刻后,李氏携秦悠悠和秦濯匆匆赶来。 他们一见到秦榛榛便急急跪下,道:“见过七王妃!” 秦榛榛上前扶起李氏的手臂,说:“夫人不必多礼。” 然后扫了眼秦悠悠和秦濯以及他们身后的众仆人,“都起来吧。” 她之所以称李氏为夫人而不是母亲呢,因为原主给她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李氏起来后,忙把秦榛榛请了进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大厅内,抿了口茶,实属有些尴尬的秦榛榛出口问道:“我爹呢?” 李氏答:“将军上朝尚未归来,王妃且耐心等待片刻。” 秦榛榛笑了笑,“其实我今日前来不是找我爹的,我为的是悠悠妹妹。” 站在李氏身侧突然被点名的秦悠悠:? 李氏不安地绞着手中的锦帕,“不知王妃找悠悠所为何事?” 秦榛榛说:“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寻个伴儿闲逛罢了。” 说完她便看向秦悠悠,“不知妹妹可有空闲?” 秦悠悠蹙着眉头:“我……” 李氏忽道:“王妃可是跟王爷……闹别扭了?” 秦榛榛想了想,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由头,便点了点头,“王爷日日繁忙鲜有空闲,都没时间陪我……” 为了让戏逼真点,秦榛榛还摆出一副怨妇模样。 李氏母女面面相觑,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秦悠悠对李氏说:“母亲,不如就让女儿陪王妃散散心吧。” “这……要不……”李氏仍有犹疑。 但秦悠悠冲她摇了摇头。 李氏知道秦悠悠向来是个能拿主意的,便没再多说。 “母亲,我也要去!”秦濯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道。 显然,他一直在外面偷听。 “不可!”不等李氏说话,秦悠悠便严厉拒绝了他的请求,“你过会儿还要去学堂,且我与王妃要说些女子间的体己话,你一个男子跟着算怎么回事?再有,你已经十岁了,要懂得避嫌。” 被拒的秦濯撅着嘴气冲冲地跑了。 秦榛榛压根没把这一出插曲放在心上,只高兴地拽着秦悠悠出了门,脸上的愁云更是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这让秦悠悠很是不放心。 北大街上,容颜绝色的姐妹二人悠闲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秦悠悠,然后便纷纷猜测起衣饰更为华丽的秦榛榛的身份来。 “那是七王妃!” 有人惊呼了一声。 “是是是,的确是秦家大小姐,我以前看到过她。” 有人附和道。 “没想到她嫁人之后气质变化这么大啊!” 有人感叹道。 面对众人的议论,秦榛榛满不在乎,一路走马观花,最后顺利把秦悠悠带进了花想容。 花娘看着装模作样东摸西看的秦榛榛,不禁有些好笑,暗道,原来她说的办法就是把身为长安第一美人的自家妹妹请来,可真有她的! “这个花露的气味好特别。” 大致浏览了一遍后,秦榛榛拿起一只瓷瓶对秦悠悠说道。 原本没把这里当一回事的秦悠悠在闻了香水味后,决定重新审视这个地方。 而秦榛榛见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便装模作样地拿了几样开始询问价格之类的,“这个太贵了,就不能少点吗?” “本店胭脂水粉均为独家秘制,童叟无欺,谢绝还价。”花娘当然也极力配合了,并拿出一支黑色的眉笔来,“若小姐一次性消费一百两,可送精美眉笔一支。” “哇,这是专门用来描眉的吗?也太好看太实用了吧!”秦榛榛浮夸地表演着。 花娘笑道:“此眉笔只送不卖,每日十支,限量提供,先到先得。” 听到这话的秦悠悠走了过来,“这支……眉笔我可以看一看吗?” 花娘勾了勾唇,“当然。” 秦悠悠接过眉笔细致看了看,最后似下定了决心般,说:“我要两支。” 花娘摇了摇头,“这位小姐,抱歉啊,眉笔不卖的哦!” 秦悠悠则道:“我看中了两盒胭脂和两瓶花露,按你的价格分文不少是二百二十四两,送两支眉笔不过分吧?” 花娘瞄了秦榛榛一眼,然后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小姐看中了哪些,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秦悠悠却对秦榛榛说:“姐姐先选吧。” “你要送给我?”秦榛榛这次是真的诧异。 “嗯,”秦悠悠点头,“就当是我送给姐姐的新婚之礼吧。” 秦榛榛不禁瞪大了双眼,暗道,秦悠悠这行为比她还反常。 秦悠悠此时脸颊微红,道:“姐姐不是喜欢这儿的花露吗?我……” “我是挺喜欢的,”秦榛榛连忙说道,“但价格也太离谱了些,何况,要送也该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你呀!” 说完,作势就要掏银票。 “姐姐!”秦悠悠出言打断了她的动作,“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之礼,虽迟了些,礼轻了些,但还请姐姐收下这片心意。” 秦榛榛:“可是……” “姐姐,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秦悠悠抿唇一笑。 秦悠悠不愧是长安第一美女,温婉清丽面容不带一丝攻击性,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自成一股端庄优雅,与秦榛榛的明艳、跳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旁人只顾对比这姐妹二人如何如何,只有秦榛榛在想,秦悠悠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何意?她为何要高兴? 第十三章 夜探秦府 直到把秦悠悠送回了秦府,秦榛榛也没想明白她的反常。 究竟是哪个环节被她遗漏了呢? 还是说原主跟秦悠悠之间还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 是夜,秦榛榛躺在床上把玩着秦悠悠从花想容里买给她的三样东西,不禁哑然失笑。 今日去秦府她原本也想趁机找出送信给她的那个小丫头的,但是她特地留意过出现在李氏母子三人身边的丫鬟,并没有一个与记忆中相符。 亥时,风雨忽来,电闪雷鸣,原本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秦榛榛干脆起床换上了夜行衣。 只是刚从窗户爬出去,守夜的花明就出现在她眼前。 秦榛榛干脆说:“我要去一趟秦府,你跟我一块儿去。” 花明眼底闪过一抹震惊,随即低头应道:“是。” 临走之际,秦榛榛还朝后侧方挥了挥手。 隐在角落里的柳岸:还是被王妃发现了…… 秦榛榛一路西行,穿过正大街,又绕过几条巷子就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一向守卫森严,即便是这样的风雨夜亦有暗卫值守。 但暗卫的数量终究有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耳听八方的,否则原主那晚又怎会轻易溜出了府,她又如何轻易回到府里呢? 秦榛榛循着记忆的路线,找到了守卫最松懈的地方,身手不错的二人顺利潜入了秦府。 首先经过的是落霞院,是原主也是她曾居住过的地方。 此刻这里漆黑一片,几无动静。 往东是秦悠悠的悠然居,也是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再就是李氏居住的院落,亦如是。 至于秦晋的院子,秦榛榛没敢去,因为那里的暗卫着实有点多。 于是,她绕至秦濯的居所,也是悄无声息。 秦榛榛默默在心底感叹道,她今夜似乎来晚了,所有人都睡了,她还如何听墙角呢? 恰在这时,一道划破远空的闪电带来的光亮让秦榛榛猛地发现秦濯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个人,那模样倒有几分熟悉。 下一瞬,她便想了起来,正是那个给原主送信的丫鬟! 来不及多想,她跳上歪脖子树,让花明在下面准备接人,她则割断了捆住丫鬟双手的绳子。 不消片刻,二人已行至府外。 原本打算迅速撤离的秦榛榛恍惚听到了秦悠悠的声音,她让花明在原地等待,她自己则往声源处靠去。 只见屋檐下的巷子里停了一辆马车,秦悠悠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男人也跟着跳了下来,并拽住了秦悠悠的手。 是睿王! “王爷,该说的不该说的,臣女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请您自重!” 秦悠悠挣了挣,大概是没挣脱,便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似乎并不太好。 睿王突然不顾秦悠悠的反抗把人拖进怀里,“悠悠,你相信本王,本王一定能说服父皇的,你再给我些时日,可好?” 秦悠悠没再挣扎,“即便你说服了你父皇又如何?我爹是绝不会同意的!” 睿王:“那你就忍心放弃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秦榛榛内心:啥子玩意儿?多年?是多少年?秦悠悠才几岁?这里的姑娘们都这么早恋的么?肯定是睿王这个老色胚勾引的! “谁?” 许是她太过激动,被睿王察觉到了气息。 眼见睿王拔剑跃上了屋顶,秦榛榛转身就跑。 但考虑到花明的位置,她赶紧掉头绕去了另一个方向。 睿王倒没有亲自没有追来,此刻正在追她的两人应该是他的暗卫。 秦榛榛的身手还是不如训练有素的暗卫,她很快就被提着森森利剑的二人围在了巷子中。 她赤手空拳与二人周旋了几个来回,然后她意识到,就是以这二人的打法,睿王应该是想要活捉她。 于是,她干脆着重对付其中一人。 在靠近对方后,她猛地下蹲,突然出现在双手中的短刀一把直直插入前方那人的腹部,一把疾速往后飞去。 随即,她横扫一腿,将捂着腹部的那人掀翻在地。 正欲飞奔而去,身后的暗卫手执长剑急速刺来,她躲闪不及,生生被剑刺中了肩胛。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暗卫死死箍住了她的一只脚。 她皱着眉头狠狠抬起另一只脚跺在了他那鲜血直涌的腹部。 对方吃痛,秦榛榛便趁他松手之际踹开了他。 见状,站在她身后刺中她肩胛的暗卫抬手拍了她一掌。 秦榛榛干脆借这个力道挣脱了他的剑,然后往地上一滚,急速闪至前方转弯的巷道。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暗卫提剑追来,却不料已全然不见秦榛榛的踪迹。 暗卫急忙往前追去,大概因为找不到踪迹,他又折回巷道。 然而前后左右上下里外都让他翻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 如此几番折腾后,他终于扛起另一名不知生死的暗卫离开了此地。 而此刻躲在空间里的秦榛榛忍着疼痛、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胛慌乱无比。 “咳咳……” 她突然难受地咳嗽起来,更要命的是,咳出血来了! 她这是受内伤了? 秦榛榛顿时更慌了。 “不行,我要镇定,要镇定,不能慌,应该想想该怎么做……” 秦榛榛默念着。 “流血了应该先止血,止血就要找医生,哦,不,找大夫,对,我得立刻去找大夫……” 秦榛榛碎碎念着。 然后在确认左右无人后,秦榛榛出了空间。 她捂着肩胛扶着墙壁在磅礴大雨中艰难地行进着,身上的鲜血混着雨水一起流下。 走了片刻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而且这个时间,她上哪儿找大夫去?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跟君无恙大婚那日被毒蝎蜇了之后的情形来。 那时她虽处于昏迷状态,但隐约感觉到有温温软软的物体附在她的手背上吸吮,但不久,她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想到这,秦榛榛如梦初醒,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君无恙了,因为王府中是有府医的,君无恙一定可以救她! 可是,回府的路在何方? 秦榛榛没有气馁,七弯八绕地终于让她找到了主街道。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就唰地落下一名高大的与她一般装束的黑衣蒙面人…… 第十四章 不敢深想 四目相对之下,秦榛榛刚觉得那双眼眸有些熟悉,来人就如鬼魅一般闪到她跟前,并抬手劈在了她的后颈。 在她晕过去后,那人稍稍扒开她的面巾瞧了瞧,然后迅速将她抱起,转瞬便跃上了屋顶,消失在雨夜中。 次日,天晴,秦榛榛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 她瞧着头顶熟悉的帐幔,愣了愣,暗道,这怎么有点像是君无恙的床? 她不禁又嗅了嗅,嗯,是她熟悉的气息。 然后,她试图用胳膊支撑着坐起来。 “嘶……” 下一刻就痛得不行。 于是,她便换了只手,这才勉强下了床。 这时,房门被推开,君无恙走了进来。 见她穿着单薄的里衣,他急忙转过身去,说:“你先把衣服穿好。” 秦榛榛这才发现自己穿得有点清凉,便拾起桌上备好的衣裳慌乱地套着。 只是左手因肩胛受伤根本使不上力。 听到她时不时发出的细微痛呼声,君无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刚想转身去帮她,但立马又觉不妥,便朝门外喊道:“柳岸、花明,进来帮王妃更衣。” 柳岸、花明听到吩咐后,连忙走了进来。 二人战战兢兢帮秦榛榛穿好衣服后,转身便要出去。 “等等!”秦榛榛喊道,“花明,那丫头呢?” 花明抿着嘴看了君无恙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秦榛榛算是懂了,合着人已到了君无恙手中了呗! 便道:“好了,你们去吧。” “去把药和早膳端来。” 适时,君无恙开口道。 柳岸、花明即刻躬身离去。 “坐下,”君无恙则看向秦榛榛,“你感觉怎么样?” 秦榛榛乖巧地坐下,然后叹了口气,“暂时还死不了。” “你真是命大。”君无恙揶揄一声。 “呵,”秦榛榛瘪着嘴不以为然地笑笑,“托王爷的福。” 君无恙却别过脸去,“关本王何事?” “王爷如今救人都不留名了吗?”秦榛榛望着他道。 君无恙勾了勾唇,说:“反正本王又不是第一次救你了,而你也是个不会知恩图报的,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秦榛榛:果然这样嘴碎的君无恙才正常。 而后,她摸了摸仍有痛意的后颈,说:“王爷,咱下次救人能不能不劈晕我?” 君无恙跟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本王也不确定是你,万一搞错了,你我岂不都暴露了?” 秦榛榛虽觉他说得有理,可到底还是不爽,便突然不想再说话。 “秦榛榛,本王冒那么大雨和风险去救了你,你就不表示点什么?” 但君无恙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秦榛榛嘟囔着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道:“所以,王爷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君无恙对她这态度可谓是十分不满,“秦榛榛,那个丫鬟你还想不想要了?” “要要要!”一听到那个丫鬟,秦榛榛立马精神了几分。 君无恙无声叹了口气,道:“那你自己得先活着。” 说着,突然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秦榛榛下意识后移了几分,“你干嘛?” “别动。”君无恙瞪了她一眼,然后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难怪神志不清,果然还烧着。” “谁神志不清了……”秦榛榛不满嘟囔道,脸颊却越发红润。 君无恙还以为她烧得更厉害了,便道:“把衣服褪至伤口下,本王帮你检查一下。” “什么玩意儿?这衣服我才刚穿好!”秦榛榛如受到惊吓一般缩了缩身子,“况且,你又不是大夫,你你你……你检查什么伤口?” 君无恙脸色沉了沉,“府医此刻不在府上。” “那你也可以去请外面的大夫啊!”秦榛榛一脸戒备道。 君无恙脸色顿时更黑了,“你是生怕对方找不到你是吧?” “呃……”秦榛榛想了想,君无恙说的有理,她受伤这事的确不能让外人知晓,但让君无恙检查又算怎么回事呢? 便试探着道:“那能不能等府医回来?” “不能!”君无恙断然否定。 就在秦榛榛决定妥协之时,柳岸和花明端着早膳和汤药过来了。 君无恙黑着脸斥退了柳岸和花明,又无情勒令秦榛榛赶紧喝药。 秦榛榛闻了闻那碗红得发黑的汤药连忙捏住了鼻子,“王爷,你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吧?” 君无恙瞥了她一眼:“要不本王来帮你?” “不不不、不用了!”秦榛榛连忙摆手,然后仰头一次性灌了下去。 正担心自己会不会给吐出来,君无恙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东西。 “是蜜饯。”君无恙浅浅地说道,“小时候喝药的时候,母妃总会提前备好。” 闻此,秦榛榛微怔一瞬,突然道:“谢谢你呀,君无恙。” 君无恙也一愣,然后低头笑了笑,“用膳吧。” 秦榛榛看着桌上那精心准备的药膳,若说没有一点儿动容是不可能的。 上次被毒蝎蜇了,她就连吃了三天的药膳,这次,又不知道要吃几天了。 只是不知这药膳是府医叮嘱的,还是君无恙为她准备的。 秦榛榛不敢深想。 吃完早餐后,君无恙正打算检查一下秦榛榛的伤口,追月匆匆来报,说睿王来了,还说带了礼物来,要亲手交给秦榛榛。 “他果然怀疑到我头上了!”秦榛榛紧攥着手道,“王爷放心,此事我绝不会牵连……” “秦榛榛,”君无恙起身打断她的话,阴影投下,将她笼罩其中,“你把本王当什么人?” “我……”秦榛榛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无恙抿着唇盯着她,“可愿信本王一次?” 秦榛榛抬眸看向他,咬唇不语,半晌过后,“我必须去见他,所以,王爷有办法是不是?” 君无恙点了点头。 秦榛榛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那我听王爷的就是。” “好。”君无恙应道,“不过,伤口还需先包扎一下,以免意外渗血。” 追月立马配合地出了屋子,关紧了房门。 秦榛榛没有墨迹,迅速解开腰带,将左肩胛露了出来。 君无恙见雪白的纱布上没有渗出血,悄悄舒了口气,随即从一旁的药箱内拿出一卷干净的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绕了几圈。 完了之后,他还默默把秦榛榛的衣裳给整理好了,甚至连腰带都没放过。 原本想拒绝的秦榛榛表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呀!何况,目前的情况也不容许她矫情啊! 不过,看着认真做事的君无恙,还真是一种享受。 只是她没注意到是,君无恙的耳根早已红透了。 接下来,君无恙又点了她左肩胛附近的几个穴位,“抬起来试试。” 秦榛榛依言抬起左臂,然后惊喜道:“好像都不怎么疼了!” “此事不值得高兴。”君无恙神色阴沉,“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左右,且事后会更疼,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秦榛榛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梦里胡话 为了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秦榛榛又匆匆化了点妆才随君无恙一起去见睿王。 大厅里,有侍女正在给睿王斟茶,萧叔作陪。 由此看来,秦榛榛和君无恙来得还算快。 萧叔一见着君无恙来了,连忙迎了出来,稍稍躬身道:“王爷,王妃。” 君无恙对他点了点头,说:“你去忙吧。” 闻言,睿王也缓缓起身道,温润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和煦的笑意,“七弟,榛榛。” 在看到二人是牵着手的时候,神色不禁僵了那么一瞬。 “大哥。”君无恙微微颔首叫了他一声。 秦榛榛则屈膝福了福身,道:“见过睿王爷。” 客气、疏离、又礼貌。 而后,君无恙大大方方地牵着秦榛榛的手一瘸一拐走进了大厅。 兄弟二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睿王忽然叫来他候在门外的随从,“把本王带给七王妃的礼物呈上来。” 然后就见那随从把背后绑着的长条形的盒子取了下来,并双手捧着递到秦榛榛的面前。 秦榛榛正要伸手去揭,君无恙挡在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就将木盒打开。 只见盒子里躺着赫然躺着一对冒着寒光的锋利长剑。 睿王解释道:“本王近来机缘巧合之下获此鸳鸯剑,因听闻榛榛的鸳鸯飞剑舞得甚好,故今日特地送了过来。不知榛榛意下如何?” 说话间,他的目光就不停在打量秦榛榛。 而秦榛榛则看向君无恙,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君无恙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喜欢啊?” 秦榛榛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于是,君无恙对睿王说:“多谢大哥割爱,小弟我代榛榛谢过。” 然后冲门外喊道:“追月,把皇长兄送的鸳鸯剑好生收好。” “等等,”追月正要进来,睿王突然说道,“为兄这鸳鸯剑是送给榛榛的,理应让她试试是否称手。” 君无恙却道:“大哥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睿王还没说话,秦榛榛突然拽了拽君无恙的手,说:“王爷,你就让我试试嘛,好不好?” 撒娇意味明显。 君无恙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好,就依你。” 宠溺的眼神都快溢出水来了。 “咳咳!”一旁的睿王表示都快看不下去了。 而听到他咳嗽声的秦榛榛一脸娇羞地伸出两只手执起盒子里的那对鸳鸯剑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受伤,她还特地舞了几剑。 这让睿王突然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更可气的是,在他临走前,君无恙对他说:“榛榛是小弟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请大哥往后莫要再唤她的名字,以免惹来非议。” 睿王带着一肚子的气走后,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秦榛榛忽然扶着椅子,道:“王爷,咱俩的戏是不是过了点?” “让你逞能!”君无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将她抱起飞到了浮华院。 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的秦榛榛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虚脱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在急剧流逝,便没了解释的欲望。 而君无恙正一层一层解开她肩胛的纱布。 “嘶……” 秦榛榛不由地痛呼出声。 君无恙依旧阴沉着脸,“伤口撕裂了,你且忍着些,本王重新给你上药。” 秦榛榛咬着牙没吭声,眼角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淌了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无恙终于处理完毕,而此刻的秦榛榛早已疼地出了一身冷汗。 君无恙便让柳岸和花明给她擦汗以及更换衣裳。 下午,秦榛榛突然高热不下,喝了药也无济于事。 君无恙守在床前几乎不敢合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萦绕在他的心头,就如五岁那年失去母妃的那夜一样。 心说,若她还不能退热,他只能去太医院偷更好的药了…… 后半夜,秦榛榛烧得说起胡话来: “妈,你别总是那么忙,你陪陪我……” “妈,别丢下女儿……” “妈,我好想你……” “妈,我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的大哥哥……” “哥哥,你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哥哥,你还好吗……” “……” 秦榛榛从哭到笑,又到哭,君无恙都看在眼里。 前面的‘妈’他能理解,毕竟秦榛榛说了‘女儿’嘛,但这个‘哥哥’是什么鬼? 据他所知,秦榛榛根本就没有哥哥。 但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她五岁之前认识的人呢? 想到这,他不禁变了脸色。 分明几次救她于水火的人是他,此刻照顾她、为她担惊受怕的人也是他,可她却只惦记着别人,真是气死他了! 然而他一边生闷气,一边拧好温凉的锦帕覆在她的额头上,还一边低声呢喃道:“秦榛榛,只要你安然醒来,本王便不跟你计较刚刚的胡言乱语。” “君无恙……” 突然,秦榛榛口中溢出他的名字。 他惊喜抬头,却发现她并没有醒来。 不过,他却情不自禁竖起了耳朵。 然后便听到: “君无恙,你不要过来……” “你这个流氓……” “没想到你是个老色胚……” 君无恙:…… 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那样的? 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对。 他突然很好奇自己在她的梦里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对他如此破口大骂。 他不禁凑近她的脸庞,盯着那张红唇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念头。 待秦榛榛再次醒来,又是一日清晨。 君无恙早已不在屋内。 守在屋外的柳岸和花明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二人见她气色好了不少,眼里皆闪过欣喜。 秦榛榛则第一时间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柳岸答:“从昨儿下午到丑时,王妃一直高热不断,王爷守至卯时方才离去,现在是辰时一刻左右。” “王爷他守了我大半夜?”秦榛榛多少有些意外。 “要你们多嘴。”这时,不知何时到来的君无恙正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柳岸即刻噤声,与花明帮着秦榛榛迅速将衣服穿好,随即退了出去。 喝完药、吃完早餐的秦榛榛问:“王爷,我这个情况多久才能好?” 君无恙伸手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不再发热的话,少则一个月,不听话的话,本王也抢不过阎王。” “哦,知道了,都听你的。”秦榛榛淡淡应道,“那王爷可以把那个丫鬟交给我了吗?” 君无恙抿着嘴顿了顿,“你要一个舌头被割,还有些疯疯癫癫的丫鬟作甚?” “啊?”秦榛榛惊地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可不是本王做的,你让花明带回来的人就是那样的。”君无恙默默补充了一句。 秦榛榛咬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肩胛处似乎更疼了。 第十六章 小丫鬟 半晌,秦榛榛才开口道:“我能去见见她吗?她身上有对我很重要的信息。” 君无恙说:“你先养好伤,人,本王自会给你安然留着。” “君无恙,”秦榛榛神情紧绷,“算我求你了好吗?” “人不在王府,且眼下,皇长兄那边盯得紧。”君无恙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吧,本王会尽快让她恢复神智。三日后,本王来安排。” “听你的。”秦榛榛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就回倾云院了。” “刚刚还说听本王的!”君无恙瞪了她一眼,“知道本王为何让柳岸、花明跟着你吗?” 秦榛榛撇了撇嘴,“你不是为了方便监视我吗?” “倾云院里的人可不都是本王的,”君无恙又瞪了她一眼,“若不是本王的人帮你盯着,你会做胭脂水粉的事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呃……”秦榛榛被怼得无言以对。 君无恙则道:“还回吗?” 秦榛榛立马摇了摇头,说:“可我一直住在这儿,你上哪儿睡去?” 君无恙突然勾唇一笑,“本王因你不知睡了多少次书房了,也不在乎多睡些时日,若是王妃盛情邀请,本王也不是不可以与你同床共枕的。” ‘滚’字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下,秦榛榛白了他一眼,岔开话题说:“花想容怎么样了?” 君无恙说:“你不过两日没去,就急了?放心好了,有花娘在,你那花想容不会有事的。” “嗯。”秦榛榛默默应了一声。 君无恙却道:“倒是你,爱惜自己些,可别再折腾本王了。” “知道了知道了,”秦榛榛漫不经心道,“算我欠王爷两个人情,他日王爷若有需要,我秦榛榛必还。” “可不止两次……”君无恙低声嘀咕了一句。 没听清的秦榛榛:“什么?” “没,”君无恙连忙改了口,“你好生歇着,本王还有事。” 君无恙离开后,秦榛榛借休息为由进了空间,把之前弄的污垢和血迹清理了一下,又顺便整顿了一下空间里的物资。 然后不经意间在储物柜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个挺大的医药箱。 医药箱里有许多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等等,还有止血的药物和绷带,更奇葩的是,连计生用品都有。 “当时怎么就没想起里面还有这好东西呢?真是差点把自己玩死!”秦榛榛拿着止血药自嘲道,“不过,这是哪个怨种闺蜜送的呢?”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秦榛榛把空间里的所有物品都清点了一遍,尤其是储物柜和冰箱里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以备不时之需。 三日后,君无恙兑现承诺。 西边的厢房内,小丫鬟抱着双腿埋着头蜷缩在墙角,看到进来的秦榛榛不由得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秦榛榛冲她笑了笑,说:“看来,你还认得我。” 小丫鬟使劲地摇了摇头。 “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既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秦榛榛又靠近了几分,然后蹲下身来,“我跟他们不一样。” 小丫鬟呆愣几息,似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 秦榛榛又说:“你几时见过你家大小姐折磨府中下人?” 小丫鬟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突然就那么一颗一颗往下落。 眼见情绪已到位,秦榛榛问:“可会写字?” 小丫鬟抹着泪慌张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秦榛榛笑了笑,“接下来,我问你答。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点点头,不对你就摇头,不知道你就摇两回。” 小丫鬟点头。 “好,”秦榛榛表现得十分温和,“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秦濯屋里的丫头?” 小丫鬟点头。 “三月十二日,你给我送过一封信?信是秦濯让你送的?” 小丫鬟连点了两次头。 “那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 “送信之前,秦濯跟睿王见过面?” 小丫鬟摇了两次头。 “那秦悠悠知道这事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又点了头。 “你的意思是她事先不知道,事后才知道的?” 小丫鬟使劲点了点头。 “秦濯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睿王跟她姐姐的关系?” 小丫鬟想了想才点头。 “是秦濯伤的你?” 小丫鬟点头,痛苦地呜咽起来。 至此,秦榛榛没再问有关秦濯的事,只道:“小丫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且好好活着,好好看着。” 送走小丫鬟后,秦榛榛闷闷不乐了许久,直到君无恙来给她换药的时候她还在嘀咕:“他才十岁而已,怎么就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 君无恙回了一句:“本王从树上掉下来那年尚未满六岁。” 闻此,秦榛榛看向他,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君无恙:? 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嘿嘿!”秦榛榛咧嘴一笑,“王爷,我发现你这上药和缠纱布的手法是越发娴熟了呀。” 君无恙说:“这不多亏了你三天两头地受伤,本王这才有了练手的机会。何况,你不也习以为常了么?衣服也脱得一日比一日快了。” 对于君无恙的揶揄,秦榛榛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说:“王爷,咱王府真的有府医吗?” 为了自证清白,君无恙把她领到了王府后院。 嗯,好大一块地,还有一花白胡须的老爷爷正在浇水。 秦榛榛稍稍想了想老头给她换药的场景,突然觉得还是君无恙这个年轻帅气的好多了。 “无恙,来了啊!”老爷爷看到二人后,回过头来道,“哟,这是你媳妇儿?丫头长得美着呢,不错不错,跟你很配!” 君无恙看了眼唰地红了脸的秦榛榛,说:“梁伯,姑娘家脸皮薄,您少说几句。” “好好好,”梁伯满口应道,“我不说,不说……” 这时,从不远处的木屋里飞奔过来一个长相秀气、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兴奋的小男孩,“爷爷,是君哥哥来了?” “嗯。”君无恙淡淡应了一声,“小念这几日可有做功课?” “当然了!”小念扬起脸来,然后一脸天真地看向秦榛榛,“这就是君哥哥娶的嫂子吗?” “小念,要叫王妃。”君无恙刻意提醒道。 “王妃?王妃嫂子?”小念挠了挠头,“会不会拗口?” “噗嗤……”秦榛榛不由地笑出了声,心说,这三人辈分还挺乱,“小朋友,我叫秦榛榛,榛子酥的榛,你可以叫我秦姐姐或者榛姐姐。” “榛子酥姐姐,啊,不,榛姐姐,我叫梁小念,不叫小朋友。”小念以一副大人的口吻说道。 “好吧,”秦榛榛笑道,“那小念几岁了呢?” “十岁哦。”小念一脸自豪。 随后他突然神秘兮兮地拽着秦榛榛的胳膊,问:“榛姐姐,现在你嫁给君哥哥了,那我以后还能嫁给君哥哥吗?如果不能嫁给君哥哥,我还能嫁给谁呢?” “啊?”秦榛榛震惊不已。 “咳咳……”梁伯尴尬地咳嗽起来。 而君无恙抬手就拍了他一脑门,“别瞎说。” 完了就牵着秦榛榛的手把她拖离了现场。 第十七章 王妃这人能处 梁伯望着走远的两道身影,突然拍了小念一脑门,“你这丫头又整什么幺蛾子?小心你君哥哥把你送到乡下去!” “什么嘛,”小念瘪着嘴嘟囔道,“我明明就是在帮他,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这都好几个月了,榛姐姐肚子也不见有动静……呃……君哥哥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你就不能盼他点好?”梁伯瞪了小念一眼,“还有啊,你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挺顺溜啊!” “榛姐姐那么美,我要是个男的,我也想娶好吗!”小念翻了个白眼。 “哟,是谁以前天天念叨要嫁给君哥哥的呀?”梁伯无情地拆了她的台。 “您老人家也知道那是以前了,”小念叹了口气,“虽然我以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但是在君哥哥大婚那日,我亲眼目睹他用嘴给榛姐姐吸出蝎毒,又悉心照料,准备药膳,以及后来的各种妥协和这几日的事无巨细,我的爱情就死了……” “啪……” 梁伯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又给了她一脑门,说:“叫你没事少看些话本子,偏不听,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好了好了,爷爷别打了!”小念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帮您干活还不行吗?” 后院的打闹秦榛榛全然不知,她此刻已被君无恙拽回了房。 “哈哈哈,”屋内,秦榛榛笑得前仰后合,“真没想到,王爷你还有这样一朵小桃花呢!怪叫人羡慕的,哈哈哈……” 君无恙则独自坐在那里黑着脸没理她。 秦榛榛便凑到他耳边说:“哎,我说,王爷你该不是有那什么龙阳之好吧?” 说完后,还瞪大了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 君无恙沉声道:“秦榛榛,你有没有觉得你在本王面前越发放肆了?” 闻此,秦榛榛心底咯噔一下,瞬间握紧了拳头。 她私以为凭二人合作开办花想容,君无恙对她已经不那么见外了,再加上他接连两次救她,又对她照顾有加,怎么也算得上半个朋友了。 时至此刻,她才意识到,她跟君无恙之间的鸿沟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 是她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 合作伙伴就是合作伙伴,别妄图成为朋友。 这么一想,秦榛榛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君无恙可不知她弯弯绕绕已经想了这么多了,思索良久才道:“小念是姑娘家,你不要乱想。本王也没有那什么之好,你放心。” “合着你就是在等人家小姑娘长大呗!”秦榛榛这话脱口而出。 完了之后才慌忙捂住嘴巴,暗道,她又多嘴了,这话多少有点柠檬的嫌疑。 君无恙第一反应也以为秦榛榛又在嘲讽他,转念一想,便又觉得秦榛榛似乎在吃一个十岁小孩子的醋,干脆一把把人拎起摁在了床上。 面对欺身而下的君无恙,秦榛榛恼怒道:“君无恙,你干嘛?欺负我没有还手之力吗?” 君无恙笑,“秦榛榛,你要什么还手之力啊?本王觉得你有这张嘴就够了。” 秦榛榛顿时老脸一红,不自觉往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了去。 哦豁,老色胚竟是她自己。 君无恙伸手拨弄着她的青丝,“下次还敢胡言乱语吗?本王不介意亲身向你证明。” “不不不、不用了……”秦榛榛连忙摇了摇头,“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乱说了……” 表面虽然认怂,心底却是:好气,打不过!但君无恙恼羞成怒肯定是因为被她戳中了心思! “不过,”君无恙忽而眉心一蹙,“你幼时可有哥哥?” “没有吧,”秦榛榛撇过目光,“我哪来的哥哥呀?” 她这般心虚的模样,君无恙瞧得十分真切,唰地就起了身,然后拂袖而去。 秦榛榛:? 君无恙一连几日不见踪影,秦榛榛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但她感觉伤口已不怎么疼了,左臂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倾云院,又趁黄昏之时去了趟花想容。 嗯,‘易容’去的。 君无恙全程没安排人拦她,就连柳岸和花明也只是远远地跟着。 而花娘一见如此装扮的秦榛榛可激动了,“东家哎,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咱花想容就要改卖西北风了!” 秦榛榛望了望空了一大半的柜台,又惊又喜道:“什么情况?” “您还是来看看这七八日的账本吧!”花娘说着就拿出一厚实无比的账本来。 秦榛榛粗略看了看,得有上万两的营收。 于是,她附在花娘耳边低声问道:“客人都是冲她来的吗?” “可不么?”花娘低声回道,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这长安第一美人的头衔就是好使,东家好手段!” “那是,”秦榛榛毫不谦虚,然后又扫了扫剩下的瓶瓶罐罐,“普通的倒是没有贵的好卖。” 花娘道:“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即便舍不得,也不会要普通的胭脂的。” “嗯,明白了,”秦榛榛点点头,“今夜来府里找我拿货。” 花娘有些犹豫,“主子前些日子吩咐说这几日不能打扰您……” “听我的就行,别理他。”秦榛榛抽了抽嘴角道。 “那……好吧,”花娘顿了顿,“那个,不知东家可否送奴家一支那个眉笔呀?奴家还从未……” 花娘话都没说完,秦榛榛就递过来一支眉笔。 花娘正受宠若惊呢,秦榛榛又拿给她一盒胭脂和一瓶花露。 “东家这是随身都带着呢!”花娘惊喜之下脱口而出。 “那当然了,嘿嘿……”秦榛榛用笑声掩盖心虚,“都送给你了。你身为咱花想容的门面,怎能不用点好的呢?” 花娘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暗道,王妃这人能处,一百多两的东西说给就给,真是豪爽大方! 而秦榛榛又道:“花娘,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再请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月钱从我这边出就行。” 花娘怔了怔,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家您……这么信得过奴吗?” 秦榛榛笑了笑说:“我觉得你非常好啊,又能干又漂亮,一下子就给我赚这么多钱,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花娘急忙扭过头去,“东家说得奴都不好意思了……” 秦榛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自顾算起了账本。 须臾,秦榛榛道:“我算好了,我拿五千两,剩下的你去交给你家主子。这一百两是给你的。” 说着,一百两银票已经递到了花娘面前。 花娘断不敢收,但秦榛榛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并说:“以后的生意我还要靠你,你若不收,我如何敢使唤你?” 这话惹得花娘破涕为笑。 “好了,晚上记得来找我。”随即,秦榛榛丢下这句话便潇洒离去。 第十八章 巧合还是有意 花想容在花娘的经营下,已基本步入正轨,秦榛榛只需定期供货即可。 虽然花娘是君无恙的人,但在秦榛榛的无限‘投喂’下逐渐偏航了。 而秦榛榛已经开始筹划开一间成衣店了,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云想裳’。 不过,在筹备云想裳之前,她还得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她得尽快找人来接手普通胭脂的制作。 毕竟她的蓝图很大很大,若凡事都亲力亲为,她就算累死也做不到啊! 君无恙手里倒是有人,但秦榛榛不想跟他说,主要是怕他追问到底,而自己又扛不住他的威胁恐吓,然后给全招了。 这哪行呢? 花想容已经是借他的力开起来的了,云想裳她实在不想让君无恙掺和进来,那家伙就会坑她的钱。 要想不让君无恙知晓她的行踪,首先就得收买柳岸和花明。 可这俩姑娘哟,实在是,给钱不要,送东西不要,好听的没反应,威胁她又打不过,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且,她还不能做得太刻意,这俩可是拿了小本本的。 唉,她们的主子,她真是惹不起啊! 想到失去了人身自由,秦榛榛突然觉得和离也不错。 嗯,和离多好啊,除了自由,她还能拿到一系列嫁妆。 可就怕君无恙还没说话,秦晋就扛着长枪来了。 想当初,她可是为了自由才嫁过来的,真是失算了! 真怀念女孩子也可以当家做主的世界啊! 思来想去,秦榛榛决定去买两个人或者挖两个靠谱的人来。 于是,她先去了花想容询问花娘,问她哪里可以买到品性好、做事细致、没有牵绊的女子。 花娘说:“东家可是缺干活的人手了?” 秦榛榛默默点了点头。 花娘又问:“那您为何不找主子呢?” 秦榛榛道:“跟他闹了点别扭,最近不太想搭理他。” “嗯……”花娘犹豫了一会儿,“奴家倒是认识几人,如今也是形单影只了无牵挂,只是身世都不太清白……” “这个倒是无妨,”秦榛榛道,“我呢,不管出身,只要忠诚。” 闻此,花娘若有所思,然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只要东家肯用她们,奴家绝对能保证她们忠于东家。如有异心,奴家第一个饶不了她们。” “嗯,这样,”秦榛榛想了想,“这人呢,就由你来安排,我就不去买了,这事也随你怎么跟你家主子说。然后你每晚抽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找我,我教你做二两银子的那款胭脂。” “嗯,啊?”花娘应完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教那一款呐?那、那……其他的呢?比如死贵的那几款胭脂、一百两的花露、二十两的香粉、五十两的遮瑕膏、非卖品眉笔那些呢?” 秦榛榛抿嘴一笑,“只要花娘你一直跟着我,所有的东西都会让你见识到的。” 说着,还往她手上放了一块榛果巧克力。 花娘一脸惊奇,“这是什么?” “尝尝。”秦榛榛怂恿道。 花娘吞了口唾沫,“这乌漆嘛黑的玩意儿还能吃?” 闻此,秦榛榛当着她的面塞了一颗到嘴里嚼了起来。 花娘虽有些抗拒,但还是放进了嘴巴,嚼了嚼后,半掩着嘴道:“这玩意儿怎么做到又苦又甜的?” “苦完之后就只有甜了,花娘你且慢慢体会。”秦榛榛笑嘻嘻道。 “苏姑娘?”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店外传来。 秦榛榛扭头一看,还真是个把月没见的翊公子。 “公子稍等。”秦榛榛连忙冲他摆摆手,然后抄起茶壶喝了两杯水,“花娘,漱漱口,这玩意儿吃了后牙口都是黑的,哈哈哈……” 花娘拿过镜子一看,还真是,立马学着秦榛榛的样子喝了好几杯水。 而秦榛榛呢,已经走到门口了。 想必翊公子也听到了她爽朗的笑声,便道:“苏姑娘,何事如此欢乐?” “姑娘们的事,公子莫打听啦!”秦榛榛笑道,“公子,快请进。” 翊公子问:“这花想容是你的店?” “是啊,前不久才开张的呢,”秦榛榛大方回道,“公子的花露可是用完了?” “嗯,”翊公子点头,“在下也是听闻长安新开了家胭脂店,其花露堪称一绝,便来凑个热闹,没成想,这么巧,也难怪好些日子没见着苏姑娘了。” 跟在秦榛榛身后的花娘听到翊公子这番话,顿时都懵了,心说,咱家王妃玩得这么野的吗?主子知道吗? 而秦榛榛觉得翊公子的这番话难免有故意之嫌,但她并不在意,只要他买单就行。 于是,她开始滔滔不绝给对方介绍起各种昂贵的胭脂水粉来。 事实上,翊公子并不化妆,只是用点花露罢了。 但最后,翊公子却买了一千多两的胭脂水粉,大大小小有几十盒去了。 说是虽然自己不用,但用来送人也是极好的。 这让跟在他身侧的祁槐嘴都气歪了。 而花想容因为翊公子的到来突然热闹了起来。 翊公子不愧是长安第一美男子的人,虽置身风尘中,却是走到哪儿都能成为焦点。 瞧瞧这些大姑娘小姑娘大妈大娘大婶的,都不由得纷纷为他驻足,好像能看上几眼已是莫大的荣幸。 也的确哈,一般人平日里想见到他,可是要排队付钱的,现在这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不过,她们也就看看,面对翊公子此刻生人勿近的气场,却是不敢靠近分毫的。 翊公子在祁槐接过花娘包好的胭脂水粉后,对正在跟一位小姐介绍花露的秦榛榛说:“苏姑娘,在下就此告辞,希望日后还能相见。” 秦榛榛忙扬起笑脸回道:“这是自然,公子慢走。” 翊公子一走,围观的人群顿时散去了大半,留在店里的十来人纷纷则围住了秦榛榛,众人七嘴八舌的,无一不是跟翊公子有关。 秦榛榛在心底暗自思忖着,虽然她不知翊公子的目的,但今日这场面着实难得,跟财神爷降临似的,她若不趁机做点什么,那就是在跟钱过不去了。 第十九章 同款效应 “停停停!”叽叽喳喳的声音搞得秦榛榛脑瓜子嗡嗡的,都没法好好思考了,便只好扬声紧急叫停了,“你们能不能一个一个地说?” “掌柜的,本小姐要跟翊公子身上香味一样的花露!” 然后,立马有一位身着紫色长裙、脸蛋圆嘟嘟的、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拿着一百两一边仰头跳着一边喊道。 秦榛榛表示就喜欢这种懂事的,便道:“花娘,十号花露给这位小姐包好。” 那小姑娘立马硬气地挤过其他人,站到了秦榛榛跟前,把银票往她手里一放,说:“掌柜的,现在本小姐可以提问了吗?” 秦榛榛喜笑颜开道:“当然。不过,我只回答一个问题哦。” 小姑娘没说什么,直接问道:“请问你跟翊公子是何关系?” 秦榛榛笑了笑,答:“买卖关系呀。” “你撒谎!”小姑娘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翊公子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呃……”秦榛榛忍俊不禁,“这位小姐,你颠倒买卖顺序了,我才是卖主,刚刚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 小姑娘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掌柜的掌柜的,该我了该我了……”又一名身着青色长裙、梳着飞天髻的姑娘拿着买好的东西凑了上来。 “问吧。”秦榛榛保持着友好且得体的笑容。 “请问掌柜的跟翊公子是如何相识的?”该女子问道。 “哈哈……”秦榛榛爽朗一笑,“诚如大家所见,翊公子特别喜欢我研制的花露,这一来二去,也算相熟了。” 一连两个问题也没问出什么,其他人也想到大概是没法从秦榛榛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纷纷没了购买欲。 秦榛榛也不慌,默默端出笔墨纸砚开始写着什么,还故意把‘翊公子同款’几个大字露了出来,但里面的内容却故意遮掩起来。 写完翊公子的,她又如法炮制写了秦悠悠同款,以及七王妃同款。 然后把写好的册子交给花娘,还故意压低声音道:“花娘,好生保管着,不可外传。” 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基本稍微近一点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嗐,谁让她吐字如此清晰呢! 而花娘看着冲她眨了眨眼的秦榛榛,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嘿嘿,所谓不可外传,其实就是让她悄摸地告诉那些有意打听且购买的人,这事她熟啊! 嘱咐完花娘后,秦榛榛则跟个没事人一样甩手走了,独留花娘又卖了近千两的银子。 这些千金小姐果然有钱呐! 接下来的几日,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个富婆,且都是冲着翊公子同款来的。 富婆就是富婆,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几天下来,就有了近三万的营收。 而秦榛榛更是趁机推出了护肤单品和套餐,都是易于存放于瓷瓶中的水乳霜和泥膜等。 原包装的玩意儿她可不敢往外传,怕被人抓起来当鬼怪烧咯。 在此期间,花娘已学会按她的方法制作普通的胭脂,同时也教会了她带过来的四人。 秦榛榛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让几人跟着花娘好好干,月钱也是给得很高。 至此,秦榛榛便把材料都转移到了花娘的住处,至于一些特殊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油脂、蜡、色粉、干花、精油、调香剂等,她则让花娘在用完后找她拿。 花娘虽好奇那些东西的来源,但却从未过问。 而没了做胭脂这份活的柳岸和花明突然闲了下来,一时之间竟还有些不适宜了。 不知为何,她们觉得秦榛榛不会让她们闲太久的。 花想容就这么红红火火过了些时日,花想容的老板忽然成了长安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却有两个版本,其一是:花想容的掌柜,姓苏,二十好几,丑如夜叉,克夫克子,自甘堕落,为夫家不容,为娘家所恶,意图染指如清风明月般的翊公子,为众人所不齿…… 第二个版本是:花想容的苏掌柜年十八,为爱远嫁,因丈夫英年早逝且未有出,故为婆家不容,但自觉愧对娘家,遂不敢回,后用全部家当开办了花想容。 这第二版是秦榛榛让花娘传的,至于第一版,大概是某个爱慕翊公子的小姑娘雇的水军传的吧。 可不知君无恙从哪里听来了风声,许久不曾现身的他竟为此来找她算账。 “听说你在外面到处说本王死了?” 一见面,君无恙就没好气地这般说道。 秦榛榛莫名心虚,不由自主地赔着笑脸说:“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编排我的,我不得把我的身份编得高大上一些吗!” 君无恙瞥了她一眼,“寡妇的身份就很高大上?” “呃……”秦榛榛顿时有些无语,“那也总比那什么克夫克子自甘堕落好吧?” 君无恙抿嘴不语。 秦榛榛莫名感受到了压迫感,便忙道:“我明日让花娘换一个版本还不行吗?” “罢了,”君无恙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哦,好的。”秦榛榛乖巧地应道。 君无恙忽问:“你近来心情很好?” 秦榛榛想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收钱的时候也没见着你手软啊? 但这话她不敢说,只道:“那当然了,挣了这么多钱,能不高兴吗?” “呵,”君无恙冷笑一声,“翊公子的名头很好用吧?” “那肯定……也不是啦……”秦榛榛瞬间改了口,“还是王爷出的主意好,长安第一美女的同款要卖得更好些。” “秦榛榛,”君无恙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本王什么吗?” “我……”秦榛榛一噎,“翊公子他是自己来的,我没去找他……难道这也不行?” “不行!”君无恙斩钉截铁答道,好似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秦榛榛:“……” 君无恙又叹了口气,“他远比你看到的复杂多了,且对你过于关注。秦榛榛,切莫沉迷于他的皮相,这对你而言,绝非好事。” “呃……”秦榛榛讶然,“王爷你多虑了,我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好吗!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肤浅?” 君无恙挑了挑眉,“你的肤浅是你自己承认的,不是本王认定的。” 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的秦榛榛:“王爷就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事吗?” 君无恙却问:“你的伤可是大好了?” 秦榛榛点点头,“柳岸给我换了几日外敷的药,又接连喝了十几日汤药,手早就能动了,应该是大好了,王爷要检查一下吗?” “大可不必。”君无恙应道。 因为那些事本就是他安排的,且柳岸每日都有跟他汇报,他对她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不过,”君无恙忽然凑近了些,“秦榛榛你在本王面前是越发没羞没臊了是吗?” 秦榛榛一愣,沉吟片刻,说:“王爷,为了日后方便,不如咱俩义结金兰吧!” 闻此,君无恙恨恨地瞟了她一眼,面露愠怒,斥道:“秦榛榛,你想什么呢?” 秦榛榛立马跳得远远的,说:“我也是希望跟王爷的关系能长久一些嘛,凶巴巴的,真是!” “好了,”君无恙放缓了语气,“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辰,我之前说的嬷嬷明日会来府上教你宫中规矩,你且用心学着些,可别在宫宴上惹出什么幺蛾子。” “哦。”秦榛榛瘪着嘴应道。 果然,前段时间因受伤被搁置的事情还是逃不过。 第二十章 花娘是她的了 秦榛榛跟着君无恙给她安排的常嬷嬷一连学了三天宫里的规矩,这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女子相对她所认知里的许多封建王朝都要自由开放一些,但还是有许多繁文缛节如同枷锁一般束缚在她们身上,比如这宫里的破规矩。 好在常嬷嬷对她不是很严格,甚至还跟她聊了许多宫里的各种辛秘,以及皇帝和各宫娘娘的喜恶禁忌。 这让秦榛榛认识到一点,就是常嬷嬷极可能是君无恙的人。 为了确认这一点,秦榛榛故作一脸好奇地问道:“嬷嬷,王爷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呀?” “王爷小时候啊,”常嬷嬷抬眸回想了片刻,一脸怀念,“嗯,鬼点子多得很,的确很调皮。记得有一次啊……” 常嬷嬷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又主动说起君无恙小时候的糗事来。 最后,秦榛榛问:“那昭妃娘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否则凭王爷的性子,估计得挨不少打吧?” “是啊,娘娘性子温和又大度,”常嬷嬷感叹道,“如果她还在的话,当年就不会发生那件事,王爷也不会突然之间转了性子,更不会流落乡野十几载。若非皇太后庇佑,王爷他恐怕……” 说到这儿,常嬷嬷便没再往下说,而是看着秦榛榛,说:“王妃,王爷性子虽冷了些,但却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在言语上有什么不对,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咳咳,嬷嬷教完了吗?” 秦榛榛正要违心地说‘她不介意’,就听到了君无恙的声音。 常嬷嬷连忙起身,道:“回王爷,是。” 君无恙对嬷嬷点了点头,然后问秦榛榛:“那你学得如何了?” “我……”秦榛榛有些心虚,“还行吧,嘿嘿……” 常嬷嬷则道:“王妃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又勤奋刻苦,自是没有问题的。” 闻此,君无恙冲她摆了摆手,常嬷嬷离去。 然后君无恙对秦榛榛说:“两日后便是寿宴,你且安分些。” 秦榛榛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哪里不安分了?” “别跟本王装糊涂,”君无恙睨了她一眼,“这两日别出府,安生在府里待着。” “哦。”秦榛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不服气吗?”君无恙往她身侧一坐,“别以为你跟花娘搞得那些小动作能瞒过本王。” 秦榛榛莫名心虚,不过,听他这话,似乎花娘有些事并没有主动向君无恙交代了,这倒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秦榛榛道:“花娘不过一个受命卖力的,你别把什么事都往她头上扣。” 君无恙忽笑,“本王当然不会为难她了,所以,本王决定从源头着手。” “你……”秦榛榛顿时有些气馁,“王爷你不道德啊,我都这么努力在为你挣钱了,有些小事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秦榛榛,想要从本王手底下挖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君无恙漫不经心道。 秦榛榛眸子一亮,惊喜道:“什么代价?” 君无恙一愣,心说,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么上赶着付出代价的,便道:“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不行!”秦榛榛坚定拒绝道,“咱也犯不着用生命去交换,就目前的状态,也不是不行。” 君无恙顿时噎住了,没想到她的下意识想法是这个,只好说:“本王的意思是,最珍贵的物品。” 秦榛榛知道这家伙在给自己挖坑了,便道:“不算暂时存放在王府库房里的嫁妆,我身上也就花想容这段时间给我挣来的三万两银票,所以,王爷是想让我破产吗?” 君无恙:…… “这样吧,王爷,”秦榛榛又道,“你不妨开个价,柳岸、花明我也要了,免得这俩姑娘一天到晚拿个小本本各种记。” 在门外听到这话的柳岸、花明震惊地面面相觑。 “花娘可以给你,”君无恙略作思索,“柳岸和花明也可以听你的命令,但这人给不给你嘛,就看你今后的表现了。” 说着,他把花娘的卖身契放在了桌上。 对于这个结果,秦榛榛已经很满意了,连忙把卖身契揣进了袖袍,就好像生怕君无恙后悔一般。 然后满脸戒备地看着君无恙,“你要多少钱?” 君无恙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道:“本王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秦榛榛表示不信。 “呵,”君无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寿礼还未准备妥当,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榛榛:“我完全没有意见。” 君无恙:“本王是问你可有好的建议!” 秦榛榛果断道:“没有。” “果然满脑子都是你那花想容。” 君无恙恨恨地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寿宴当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 秦榛榛身着宫制绛紫华服、头戴数支金钗与君无恙按时出发前往皇宫。 且她为了与自己另一个浓妆艳抹的身份区别开,特地整了个伪素颜的妆。 毕竟,花想容里去过许多官家小姐,即便她对自己的化妆术再有信心,也是担心万一情况的。 而君无恙今日也是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头戴金冠,与她那一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嗯,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当秦榛榛到达的时候,红墙黛瓦的宫门前早已停满了样式不一的马车,有华丽,有朴素。 相对于张扬华丽的而言,君无恙的马车从外观上看去,当真是朴实无华。 君无恙先行下了马车,追月早已将准备好的轮椅推了过来。 直到此刻秦榛榛才知道,原来君无恙在外面是坐轮椅的。 可是大婚那日,君无恙可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一瘸一拐走了好长一段路呀,而且,平时在王府里,她也是从未见他坐过轮椅,是以,她以为他一直都是以那副模样示人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那么,平日里上朝他也是坐着轮椅去的吗? 难道他的跛脚是真的? 曾几何时,他似乎还问过她是否嫌弃他来着…… “可愿帮本王推车?” 秦榛榛走神之际,自扶她下车就没放开她手的君无恙突然问道。 秦榛榛不知道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和目的问出这个问题的,但她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这样的请求,便挤出一丝笑意道:“乐意至极。” 君无恙也跟着她笑了笑,然后从容地坐到了轮椅上。 于是,秦榛榛就这么推着君无恙入了宫门。 这一幕,让右边那些早早等候在此拿着宫帖的官眷不禁红了眼。 第二十一章 理所应当 秦榛榛推着君无恙在宫人的指引下走了约莫两刻钟方才到达举办宴会的地方——兴庆殿。 只见殿内金碧辉煌,红色巨柱上金龙盘旋,栩栩如生。 宽阔的场地里整齐划一地摆满了桌椅,桌上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琳琅满目,菜肴瓜果早已准备就绪。 正前方是主位,两侧是双人长形桌,后方是八仙桌。 此刻,主位上的人尚未到来,左侧长桌边倒是端坐了几个重量级的人,后方的八仙桌也坐了不少官员。 官员们见着君无恙和秦榛榛相携走了进来,纷纷起身行礼:“下官参见七王爷,见过七王妃!” “诸位不必多礼。”君无恙不咸不淡回了这么句。 然后未及冠、未封王的八皇子君无忧和九皇子君安连忙起身向君无恙和秦榛榛行了个礼。 君无恙冲他们点了点头,便牵着秦榛榛向前方桌位的睿王、二皇子蜀王君麟、三皇子南王君羽三位兄长打了招呼。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咱这位天晟朝的开国皇帝君天邈,他至今仅有九位妃子,还包括皇后在内,且每位妃子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有且仅有一个的那种。 除了君无恙的生母昭妃娘娘病故以外,其余八位目前都还生龙活虎的。 而九位皇子呢,有三位驻守封地未归,即四皇子景王君弘、五皇子燕王君华、六皇子逍遥王君瀚。 由于原主从未进过宫,更未参加过宫宴,所以除了睿王,秦榛榛并不认识其他皇子,这会儿难免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君无恙适时提醒道:“你该去母后那儿了。” “咦?”秦榛榛一脸诧异,然后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不去,君无恙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尖细悠长的声音传来,就见一身着金黄龙袍威严无比的中年男人信步而来。 “臣等参见皇上!”须臾之间,众大臣跪落一地,呼声此起彼伏。 君无恙等皇子也纷纷站了起来,低头弯腰拱手道:“儿臣参见父皇!” 秦榛榛也立马屈膝低头福身行礼。 皇帝则边走边道:“诸位免礼,都起来吧!” “谢皇上!” “谢父皇!” 众官员与众皇子同时道,并站直了身子。 这下,大家都能看到皇帝及跟在皇帝身后的一众人等。 只见除了他们所熟知的秦晋和礼部尚书以外,还有三名年轻的男子,其中两名的服饰装扮与天晟朝差别甚大。 一个高大伟岸,满头辫子,辫子上还套有诸多玉环、玛瑙等物,耳朵也不例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狼牙。外穿大领开右襟、一股无纽扣的长袍,脚着长筒黑靴,类似于藏族的服饰。 另一个头包蓝布,身着开襟短衫和黑色长裙,脚穿布鞋,五官偏平,身量较小,肤色趋暗,与前者形成强烈的反差。 还有一个身量中上,身着月牙色长袍,头戴浅碧色的玉冠,手执折扇,光从外在的气质上看,倒跟翊公子十分相似。但从五官上看,竟有几分神似君无恙。 秦榛榛正在为此暗暗称奇,君无恙突然附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这才清楚三人的身份。 原来他们分别是西陵国王子博尔济加措、南诏国三皇子索木黎、东秦国六皇子东方清。 值得一提的是,这东方清跟君无恙还真有点渊源,因为君无恙的生母昭妃娘娘曾是东秦国的公主。 片刻后,皇帝行至主位坐下,说了声“都坐吧”,众人方才坐下。 然后,三位他国皇子每人一桌坐在了右边第二、三、四桌,而秦晋坐在了右一位置,礼部尚书坐在了右五的位置。 而坐在左四位置的秦榛榛不免有些坐立不安,暗道,皇帝都来了,她还去皇后那儿吗?这该死的君无恙也不吭声,尤其是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真叫人无所适从。 无奈之下,她只得拽了拽君无恙的手,低声道:“现在该怎么办?全场就我一个女眷,我……” “别急,”君无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车到山前必有路。” 气得秦榛榛恨不得当场拍他一脑门。 “七王爷和七王妃当真是琴瑟和鸣,着实令我等羡慕。” 这时,斜对面的索木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皇帝自是早就发现了秦榛榛,此时听到索木黎的话,先是看了面无表情的秦晋一眼,才看向秦榛榛,问:“你怎么没去皇后那儿?” 秦榛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父皇,我这就去!” 说完,就要蹿出去。 “罢了,”皇帝连忙制止了她,但嘴角不禁抽了抽,然后看向君无恙,“老七,怎么回事?” 君无恙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道:“回父皇,儿臣想着榛榛是第一次进宫,便一时兴起让她推着儿臣闲逛了片刻。此事是儿臣考虑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听到这番话的秦榛榛:难道这家伙在来的路上一会儿又要休息,一会儿又要绕道行走,目的就是不让她单独去跟皇后碰面吗?有这么好心? 但皇帝的重点却不在这儿,只听他面露诧异问:“你让她给你推四轮车?” 问话间,眼神还故作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秦晋。 好吧,他的大将军仍旧气定神闲得很。 未等君无恙开口,秦榛榛忽然抢先开口道:“父皇,王爷是我的夫君,我给王爷推四轮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一脸的认真,在场的除了君无恙,不禁都信了她八分,就连秦晋都多看了她两眼。 “咳,”皇帝轻咳一声,道:“你俩高兴就行。” “好吧,”皇帝又道,然后招了招手,元公公走上前来,皇帝对他说:“去请皇后吧。” 元公公领命而去。 “皇后娘娘到!” 很快,皇后携一众家眷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皇后入座后,第一时间就是看向秦榛榛,“本宫还寻思七王妃怎地还未到我凤栖殿,原来是在这儿呢!” 语气略酸,皮笑肉不笑的。 秦榛榛正要起身说点什么,就听皇帝发话了:“事出有因,皇后你就不要小题大做了,回头让七王妃给你赔个不是就罢了。” 皇后抿了抿嘴,道:“是是是,都听皇上的!” 然后,皇帝当着众人的面隆重介绍了来自三国的皇子和公主。 是的,除了之前随皇帝进来的三位皇子,后面又随皇后进来了三位公主,分别是西陵国的五公主博尔济洛桑、南诏国九公主索木语、东秦国七公主东方明珠。 前面两个还没什么,秦榛榛在听到‘东方明珠’四个字的时候,被口中的茶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十二章 献礼 该介绍的都介绍完毕,皇帝宣布宴会开始。 然后就见歌姬鱼贯而出,于欢乐的丝竹之声中翩翩起舞。 歌舞升平之下,众人也逐渐放开了紧绷的神经,一边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欣赏着屡见不鲜的歌舞。 很快,整个宴席就呈现出一种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的太平盛世的场面。 一舞结束后,就到了献礼的环节。 首先是西陵国的加措王子。 只见他拍了拍手,就有四名壮汉推着一个披着黑布的笼子走了进来。 皇帝带着审视和疑惑的神情,道:“这是……” 加措王子高声回道:“皇帝陛下,这是我西陵最为珍贵的圣兽,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他说完,就冲手下抬了抬手,然后笼中之物呈现在众人面前。 “二哈?”秦榛榛脱口而出。 好在声音不大,又充斥着许多窃窃私语,倒没几人听见她这俩字。 君无恙倒是听见了,便低声跟她说:“这是西陵独有的雪狼,生活在当地的高原雪山附近,生性凶猛,最是难捕。若是它一会儿发狂,你记得离远一些。” “哦。”秦榛榛默默应了一声。 这时她已经确定这玩意儿不是二哈了,毕竟它眼神坚定,好似想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 只是它的脚受了伤,应该是在围捕的时候造成的。 所以,秦榛榛有些不明白,既是民族圣兽,又为何将其弄伤,还千里迢迢送到天晟朝来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加措王子解释了,只听他说:“去年西陵大旱,庄稼失收,牛羊饿死无数,故此,实在拿不出像样的寿礼,父王这才命我等费时月余擒了这头雪狼送与皇帝陛下,还请皇帝陛下莫要嫌弃。” 哦豁,这是在哭穷,目的是不想如数缴纳贡品了? 忽又闻洛桑公主道:“皇帝陛下,哥哥为擒雪狼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未痊愈呢。” 皇帝目光闪了闪,说:“只是,你们的圣兽让朕如何养呢?” “皇帝陛下,”洛桑公主一脸娇羞道,“洛桑愿长长久久地留在长安……” 见状,一直不语的皇后沉着脸说:“看洛桑公主这般羞涩模样,是想进宫与本宫做姐妹?” 皇帝被这番话惊得尴尬地差点没端稳手里的酒杯。 洛桑公主则一脸惨白,支支吾吾正要开口,加措王子率先替她解释道:“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洛桑是因为非常热爱天晟朝,特此想留在长安学习和生活,若有缘能与任一皇子结成良缘,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心道,合着这洛桑公主是西陵王派来和亲的呗! 秦榛榛也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完全不担心好吧。 然而当皇帝问她看上哪位皇子时,她伸手指向了君无恙。 我去! 秦榛榛差点当场飚两句国粹。 这洛桑公主倒是脑回路清奇,放着好好的睿王、蜀王、南王不要,非要抢她的?西陵国打的什么主意? 同样,有此疑惑的可不止她一人。 而君无恙原本想直接拒绝的,但他突然想知道秦榛榛是何态度,便迟迟没有开口。 一直在等君无恙亲口拒绝的秦榛榛不禁有些失望,攥了攥拳头站了起来,道:“洛桑公主是想来我七王府做妾吗?” 洛桑公主说:“我堂堂一国公主,怎能做妾?” 说完,挑衅地看着秦榛榛。 秦榛榛反而笑了,然后也不搭理她,而是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秦晋,“父皇,爹爹,我不同意!” 皇帝还没说话,秦晋就说了在这儿的第一句话:“皇上,臣的女儿绝不做妾!” “朕当然知道,”皇帝也严肃附和道,“秦榛榛乃朕下旨赐婚的七王妃,洛桑公主这个选择着实不明智啊!” 闻此,加措王子和洛桑公主对望一眼,便提出可以更换皇子人选。 这时,蜀王忽然起身说道:“父皇,儿臣兄弟几人并非摊贩手里的青菜萝卜,怎能任这个洛桑公主挑选呢?即便是挑,那也要出得起价呀!” “咳,蜀王此话话糙理不糙,”皇帝对蜀王将他比喻成摊贩还是有些不满的,便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洛桑公主,“洛桑公主你就再好好斟酌斟酌吧。” 眼见皇帝已经不想搭理西陵了,索木黎起身道:“皇帝陛下,此次我南诏国为您准备的贺寿礼乃前段时间新挖出的一块巨型翠玉,其品相和体积均属上上乘。” 说话间,已有仆从推着一块足有人形大小的、蒙了黑布的东西走了进来。 当黑布揭开后,就见一尊晶莹剔透的玉石呈现在众人面前。 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的皇帝也不禁露出震惊和欣赏的神情来。 而索木黎又道:“父王原本是想将此玉石雕刻成作品来送给陛下的,但怕所作不合陛下心意,又担心破坏了此玉的灵气,便想着不如把决定权交给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听了他这番话,顿时更满意了,便道:“回去告诉你父王,朕对这块翠玉十分满意,让他放心好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话里有话,言外之意都快延伸到国界了。 这两人谈完以后,东秦出场了。 只见东方清从怀里掏出一只轻飘飘的锦盒呈了上去。 然后皇帝激动地差点站起来,“此事当真?” 东方清微微一笑,“父王如何能拿此事当儿戏?” “好!好!好!”皇帝连呼了三个‘好’,足见这份寿礼有多让他满意了。 偏生大家都不知道东方清究竟给了何物,顿时抓心挠肝得难受死了。 “这样吧,”而皇帝扫了一眼东方明珠,“朕的这些白菜萝卜,不如你也选一个吧?先说好啊,老七不得行!” 东方明珠指着蜀王,“陛下,我就选他!” 备选的蜀王不服气地站了起来,“父皇,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把儿臣给卖了吧?” 皇帝又瞪了他一眼,“老二,你这颗白菜,他们家出的价远超所值,你就认命吧!” 蜀王:…… “皇帝陛下,”一直没说话的索木语在索木黎的眼神暗示下,起身指着君无忧,“父王让我、我也留在长安,所以,我……选他!” 正在嗑瓜子的君无忧:“我我我……我才十五!” 然后震惊地看向皇帝。 好好的寿宴变成了相亲宴,皇帝也是头疼,不禁扶了扶额,“你们二人年纪尚小,就再考察几年吧。” 索木语颤着声儿道:“多、多谢皇帝陛下,那我、我就此留在长安,等、等八皇子长大。但我有一个请求,就是……就是陛下不能随便给八皇子屋里塞、塞姑娘……” 皇帝:? 君无忧:…… 尴了个尬,皇帝默默看向皇后,期望她能救场。 皇后那是坚决不搭理这个刚把她儿子卖了的‘摊贩’,故作没看见他的眼色,剥起了手边的葡萄。 皇帝无奈之下,便道:“就先这样吧,细节问题改日再谈。” 接下来便轮到众位皇子开始献礼了,就连远在封地的三位皇子也派人送了礼来。 君无恙送了一颗价值不菲的百年人参,但这玩意儿宫里有好几棵,于是就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不过他说是自己上山采到的,皇帝表示有被他的心意打动到。 第二十三章 一舞 献礼环节结束后,加措王子说:“听闻天晟朝的女子,尤其是长安的贵家千金人人能歌善舞,今日我等远道而来,不知可有幸欣赏得到?” “没错,”索木黎也附和道,“尤其是将军府的秦二小姐,被誉为长安第一美人,不知小王可有幸一见?” 二人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明白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皇帝没有女儿,天晟朝没有公主,而今日三国来了三位皇子和三位公主,这公主必然会留下,三位皇子想必也不会空手而归。 而且,看他们的目的,似乎都钟情于秦悠悠。 原本想在寿宴上大放异彩吸引各路王爷、皇子的贵家千金顿时没了表演的欲望,目光还或幸灾乐祸或担忧地都落在了秦悠悠身上。 秦悠悠顿时如坐针毡,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攥得死死的。 她此刻不知该求助于谁,目光匆忙从睿王处游移开,最后落在了秦榛榛身上。 秦榛榛出于自己的目的站了起来,道:“歌舞有什么可看的,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一场了吗?不如我给诸位舞个刀剑?我耍得极好嘞,就连睿王爷都当面夸过的,前不久还特地送了我一对好剑呢!” 君无恙眉心微蹙望着她,然而秦榛榛全当没看见。 谁让这家伙三番两次忽视她的求助! 就在这时,秦悠悠站了起来,朝皇帝福了福身,说:“皇上,臣女想给七王妃的飞剑舞伴奏一曲。” 坐在她身侧的李氏眼里充满了不解、担忧和慌张。 皇帝看了秦晋一眼,见这家伙依然什么都不说,只好道:“朕准了。” 然后,秦榛榛去大殿后院的厢房里换衣裳,君无恙以怕她迷路为由跟了过去。 他这借口,还真是叫在场的人哭笑不得,尤其是皇帝,尴尬得不行。 而后院厢房里,君无恙斥退宫人,独留柳岸、花明守在门外,然后捉了秦榛榛的双手将她抵在墙上,二人剑拔弩张。 君无恙沉声问:“为什么?” 秦榛榛:“她是我妹妹,能帮则帮。” “呵,”君无恙冷笑一声,“别装。” 秦榛榛便没好气道:“王爷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秦榛榛!”君无恙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你说的约法三章只约束本王一人是吗?” “这……”秦榛榛顿时一噎,“此事待回府再跟你解释,如此总可以了吧?” 君无恙突然抬手抚着她的眉眼,“你是不是在责怪本王刚刚没有帮你说话?” “我……”秦榛榛在君无恙面前终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故此总是被他瞧去了心思。 君无恙则又凑近了几分,如低吟一般道:“秦榛榛,你真当本王是夫君?” 不禁浑身发热的秦榛榛:什么情况?这家伙又吃错药了? 君无恙见她不语,更是满眼震惊地望着自己,尽管如此,他却觉着她那微张的粉唇似在邀请他品尝一般。 然而,他刚情不自禁凑近了些,秦榛榛就猛地一扭头,导致他的鼻子直接磕在了她的头顶。 吃痛的君无恙立马缩回手捏住自己的鼻子,恨恨地盯着秦榛榛。 秦榛榛:这也不能怪她吧? 君无恙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她。 秦榛榛只好认怂道:“王爷,我错了,有事咱回府再说好不好?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算我求你了……” 旖旎的心思早已不复存在,君无恙默默走了出去。 大殿内,皇帝等众人看着姗姗来迟的秦榛榛,以及晚她一步归来的春风满面的君无恙,顿时明白了这俩人为何去了这么久了。 秦榛榛暗道,瞧瞧,君无恙这演技不做影帝可惜了! 皇帝则不由地干咳一声,道:“准备好了,便开始了。” 大殿中央,已经端坐好的秦悠悠轻轻拨了拨琴弦,然后看向正在检查剑的秦榛榛,问:“请问七王妃今日舞哪一曲?” “叫七王妃难免生疏了些,还如从前一样唤我姐姐吧。”秦榛榛抿唇一笑道,“至于曲子,妹妹随意。” 说完,秦榛榛手中的剑先后于空中画成一弧,紧接着,身影如飞燕般飞掠旋转,扶摇直上。 与此同时,琴声缓起,幽幽如诉,悠扬婉转,与秦榛榛的柔和剑舞相得益彰。 半空中,紫衣浮动,有暗香袭涌。 片刻后,秦榛榛旋转落地,腰肢随着剑的方向往后倒去,后以剑尖为支点,她再次翻舞而起。 随之,她手中的动作愈发迅速,剑光闪闪,青芒耀眼,身影随剑而动,仿佛要与剑影相融合。 “铿!” 下一瞬,琴音陡转,变得铿锵有力、激昂奋进,逐渐形成一种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气势,让众人的心都不禁为之一震。 几分钟后,秦榛榛于琴音高亢处收了剑,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秦榛榛喘着粗气,道:“儿媳祝父皇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平安喜乐、心想事成!祝我天晟国运蒸蒸日上,百姓人人都能安居乐业!” 秦悠悠也赶忙起身行礼,并道:“臣女祝皇上日月同辉、福寿绵长、龙体康健、顺心如意!祝我天晟国运昌隆永盛,百姓家家户户丰衣足食!” 祝寿词一落,众人才反应过来,秦家姐妹这场剑舞已经结束了。 只是如此收尾法,让众人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好!好!好!”这时,皇帝不由地站起来拍手叫好,“将军啊,你可真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啊!一文一武,着实难得!哈哈哈……朕心甚悦,重重有赏!” “这样吧,”皇帝想了想又道,“今日的赏赐由你二人自行选择,如何?” 秦榛榛看向秦悠悠,道:“你先。” 秦悠悠原本想拒绝的,但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了,便直接跪下道:“臣女别无所求,只愿国泰民安,家人平安健康。” 闻此,秦榛榛直接愣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只说这个? 那她费劲搞得这么一出岂不是白费了? “哈哈哈哈……既如此,那便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吧!”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 他转而看向秦榛榛,“你呢,老七媳妇?” 秦榛榛想着,原本自己是想替她求一个婚姻自由,并以此做人情来达到她的目的,但既然她自己都放弃了,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便道:“父皇,王府里的月钱都不够用,要不您就多赏些黄金吧?” 她这话又惹得皇帝大笑起来,抬手就赏了她二百两黄金。 第二十四章 冷宫遇险 秦榛榛和秦悠悠领完赏便回到了各自原来的位置,皇后以金钗为彩头,引各家贵女争先表演。 但基于前面的剑舞太过震撼,贵女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超越。 反响平平之下,洛桑公主带领西陵来的舞姬跳了一曲异域风情的舞,把大家都看直了。 哦,主要还是穿得太清凉了,大家都在看腰、看胸、看腿,反而没人在意她们是否跳得好了。 索木语公主则唱了一首南诏民歌,倒带来几分新鲜。 原本没有准备的东方明珠眼见大家都表演了,她不上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她会的才艺别人都重复表演过好几回了,她若再唱个歌跳个舞啥的,那就太没意思了,于是,她就上去表演了个戏法。 独一无二的节目,赢得了众多喝彩。 不久后,午宴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因为还有晚宴,所有人都留在宫里休息。 秦榛榛捧着四锭大金坨子正寻思着找个地儿藏到空间去,奈何君无恙毫不客气地抢走了,还美其名曰替她保管,最后还表示要带她去他母妃曾经的寝宫——锦绣殿去看看。 却在这时,一名宫女上前来对秦榛榛说皇后有请。 秦榛榛正想摆脱君无恙呢,便忙不迭地跟人家走了。 然而等了一会儿,又有一位嬷嬷来找君无恙,也说皇后有请。 这嬷嬷他认识,的确是皇后跟前的人。 君无恙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但他没有声张,只说秦榛榛去休息了,一会儿他亲自带人过去。 嬷嬷也不好说什么,便表示依他所言。 然后君无恙和追月迅速沿着秦榛榛离开的方向搜寻而去。 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柳岸留下的标记。 二人追着标记,一路跟到了荒废的冷宫附近。 他们躲在假山后,忽闻人语声: “小丫头,这么荒僻的路,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察觉到吗?你这是想带本妃上山吗?” 是秦榛榛的声音。 听语气,状态还不错,君无恙不禁松了一口气。 “奴婢……奴婢不知七王妃在说什么……” 是小宫女的声音。 却不料下一瞬,那背对着她们的小宫女直直栽倒在地。 柳岸下意识挡在了秦榛榛面前,一脸警惕,花明则蹲下身去探了探那宫女的气息,冷声道:“死了。” 秦榛榛心下骤然一凛,低呵一声:“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然半晌过后仍没等到一点儿动静。 秦榛榛便对柳岸和花明说:“今日是皇上寿辰,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我走了一路,现在却莫名其妙死在这儿,是想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说着,不禁攥紧了拳头。 “王妃,此事交给奴婢就好,”花明沉声道,“您速回兴庆殿,此处不安全。”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秦榛榛坚决否定了她的主意,“听我的,把人丢进冷宫里,让他们找,找到了我就抵死不认,看他们能奈我何?” “可是,王妃,”柳岸皱眉道,“此事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怕是对方早有后招。” “这……”秦榛榛咬着唇沉思须臾,“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柳岸想了想,说:“王妃,不如奴婢现在就去将此事告知王爷吧?” “也好。”秦榛榛没有丝毫犹豫,“咳,速去速回。” 柳岸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抄近路而去,故此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假山后隐藏的君无恙。 至于追月,已经在君无恙的命令下先行一步潜入了冷宫。 而就在这时,冷宫里的荒草一阵晃动,花明本能地飞奔而去。 “喵~” 却见一只野猫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花明即刻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飞速赶回。 只见冷宫门前,秦榛榛倒在地上,那个小宫女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她慌忙扶起秦榛榛,急急探了探鼻息、颈脉、腕脉,确定秦榛榛还活着,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回落原位。 然后,她把秦榛榛扶至树荫下,犹豫几息后便抬手掐住秦榛榛的人中穴,并喊道:“王妃!快醒醒!” “谁!” 却见秦榛榛大喝一声,用力将她一推,直直坐了起来。 花明怔了怔,忙道:“王妃,是奴婢,花明。” 秦榛榛一脸迷茫地望向她,甩了甩头,忽地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抱住了她,口中还不断呢喃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花明不太习惯这样的拥抱,但还是轻拍着秦榛榛的后背安抚着她,“王妃,没事了,没事了……” 待秦榛榛松开她后,花明突然跪在她面前,磕了一头,道:“此事都是奴婢的错,竟然中了敌人如此低级的计谋,请您责罚奴婢吧!” “花明,你……”秦榛榛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的手臂,“花明,错的不是你,是算计我们的敌人,你不必如此。” 闻言,花明眼里不由地闪过一抹感激和意外。 秦榛榛又道:“你刚刚可有见到什么人?” 花明立马摇了摇头,“王妃您呢?可有看清是何人偷袭于您?” 秦榛榛也摇了摇头,“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后颈一痛,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如今尸体已然不见,咱也别无他法,”秦榛榛叹了口气又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吧!” 花明迟疑一瞬,道:“万一王爷来了找不到您,可如何是好?” “呃,”秦榛榛一愣,“也是,那便等等柳岸。” 片刻后,柳岸急急赶回,说没找到君无恙。 花明也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柳岸。 柳岸忧心忡忡地望着秦榛榛,抿着嘴没有说话。 秦榛榛无奈笑了笑,道:“想必王爷有要事处理吧,而我,不管皇后娘娘有没有传召,也必须尽快去凤栖殿给她赔罪了。” 待秦榛榛她们走后,君无恙从假山后探出身来,神情紧绷地走进了冷宫之中。 这时,追月从里面迎了出来,低声道:“王爷,有发现。” 二人在冷宫里逗留了片刻方才出来,然后绕道去了凤栖殿。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躲在暗处的君无恙便见秦榛榛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还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送的,而对方似乎对秦榛榛格外讨好。 随后,秦榛榛一行三人一路疾行,在兴庆殿门口遇到了坐着轮椅的君无恙,追月正推着他,似乎要去哪里。 秦榛榛心知避不过,便主动上前询问:“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君无恙看了她一眼,道:“找了一圈没找着你,正打算再去找一圈。” 秦榛榛心虚地笑笑,“王爷找我作甚?” 君无恙:“你跟本王来。” 第二十五章 膈应 秦榛榛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乖巧地跟着君无恙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追月和柳岸、花明不由地全程警戒。 树荫下,君无恙上下打量了秦榛榛一番,“你没事吧?” “嗯……”秦榛榛知道那个宫女的事肯定瞒不了君无恙的,想着不如主动交代,便蹲在他的轮椅旁压低声音把冷宫前发生的事简短地叙述了一遍。 “果然如此。”君无恙点了点头,神情淡定,没有半分意外。 秦榛榛有注意到他那如意料之中的神情,便试探性问道:“果然什么?” 君无恙说:“就在你跟那个宫女走后没多久,皇后跟前的一位嬷嬷便来请你去凤栖殿,本王意识到问题,就去寻你,却没找到。不过,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皇后那边……” 秦榛榛暗暗拍了拍胸脯,心说,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了呢!好在她事后主动去了皇后那儿,否则一来一回的,又不知能不能折腾完。 于是,她连忙道:“此事王爷不必担心,皇后娘娘那儿我已经去过了。先前父皇不是说了嘛,让我去赔罪的,我肯定牢记在心的,嘿嘿……” “那便好,”君无恙道,“那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没没,”秦榛榛摆了摆手,“山人自有妙计。” 君无恙又道:“冷宫之事本王会替你留意,今夜你就好好待在本王身边,不可离开半步。” 闻此,秦榛榛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都听王爷的……” 此刻,她完全没有想过君无恙为何会说这番话。 因为她全然不知道,她在冷宫门前把小宫女的尸体收到空间里并装晕的事被假山后的君无恙瞧了个一清二楚…… 黄昏时分,晚宴准时开始。 晚宴的重头戏不在吃喝,也不在歌舞,而是难得一见的烟火。 然而,如此程度的烟花对秦榛榛这个见惯了大型烟花秀的人来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何况,她心里还装着事,这会儿她只希望一切都快点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她归心似箭般蹿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她皱着眉不安地窝在最里面,正想着如何处理空间里的尸体,君无恙突然看了她一眼,惊得她差点弹跳起来。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还故意挑开轩窗上的帷裳看向了外面。 秦榛榛心乱如麻。 而君无恙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榛榛她是不是人? 毕竟今日所见那一幕,太过震撼,但凡当时还有旁人看见,他都不知对方会作何感想,也无法预料对方会采取什么措施。 他不知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奥秘,也不敢过问,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而当晚子时,秦榛榛果然如他预料之中溜出了王府。 柳岸、花明自是暗中跟着她的,但跟着跟着,却忽然不见她的踪迹。 二人着急之时,追月出现在她们面前,说不用跟了,王爷已经跟上去了。 此时,君无恙正猫腰趴在秦榛榛消失巷道处的屋顶上,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君无恙的猜想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只见从空间出来的秦榛榛四处瞄了瞄,然后往城西飞掠而去。 最后越过了城墙,来到了乱葬岗。 君无恙则自始至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尾随于她。 全然不知的秦榛榛只顾心念一动,把空间里的宫女尸体丢了出来。 然后又掏出一把锄头挖了个坑,把人埋了起来。 口中还念念有词:“对不住了小丫头,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去找杀害你的人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就入土为安吧……” 原本想放一把火烧了来一个毁尸灭迹的,但魂穿的她现在多少有些信奉鬼神之事,想了想还是作罢。 忙完这一切后,秦榛榛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里。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她埋的尸体就让君无恙给撅了。 只见他仔细地检查了尸体一遍,目光忽然顿在了颈脉处的一个褐红色的小点处。 他用指腹微微按压,随之凝聚内力一点,一根黑色的短针就从皮肉中咻地一下飞射出来。 黑夜中,他伸出手指夹住了那根短针,嘴角微勾,双眸冷冽。 下一瞬,就见双腿笔挺修长、脚底生风的君无恙拖着尸体往回走去,哪还有半点跛脚的影子? 待他回到王府之时,秦榛榛已经进入梦乡。 只是梦里光怪陆离,搅得她异常难受,直到突然出现的西装笔挺的君弈拿着一把剑逼她交出工作室空间,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此时,天色微亮,时辰尚早,但夏日的热浪还是扑面而来,让刚醒的她不禁有些头昏脑涨。 浑身还黏黏腻腻的,看来昨晚没少出汗。 于是,她溜进空间里洗了个澡,方才舒服一些。 只是一想到她完美的空间昨日装了个陌生的死尸,她难免还是有些膈应。 这种感觉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才能完全遗忘…… 一想到这,秦榛榛不禁叹了口气。 次日,为了避免与君无恙碰面,秦榛榛一大早就出府了。 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便去了花想容。 花想容今日的生意很是不错,许多都是冲着七王妃同款花露来的,顺带着又卖去了不少胭脂。 看来,昨日在宫里的剑没白挥。 秦榛榛决定,为了自己‘代言’的这一部分,她以后出门一定尽职尽责地打扮一番。 黄昏之时,她死皮赖脸地跟着花娘到了她的住处。 小院里,有人正在收衣服,有人正在拾干花,有人正在劈干柴,有人正在摘菜。 几人一见着她和花娘,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齐齐福身行了个礼,然后紧张地看向花娘。 “哈哈……”花娘爽朗一笑,“不必慌张,东家就是随便看看。” 事实上,花娘她自己也有些紧张。 秦榛榛则拍了拍花娘的肩膀,说:“你们忙,就是做饭时记得加我一份。” 然后,在花娘的陪同下,她进屋去看她们做的胭脂。 秦榛榛随即抽了一盒试了试,质地和品相都很不错。 听得她认可的话,花娘是打从心底高兴。 再出屋,便见炊烟袅袅,晚霞西沉。 秦榛榛暗道,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啊! 什么明争暗斗,阴谋诡计,都见鬼去吧! 然而,当夜她还是早早潜进了秦府。 好吧,不得不承认,有些事不弄清楚她是没法安心睡大觉的。 第二十六章 听墙角 悠然居,暗卫离得远远的,守夜的丫鬟正在院里百无聊赖地候着,一身夜行衣的秦榛榛如一只黑猫一样躲闪到了秦悠悠卧房窗外的阴影里,正听着屋内的谈话: “娘,就不能求求父亲吗?我不想嫁那么远,呜呜……” 如此听来,秦榛榛来得正巧。 “求你父亲有何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这天底下最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多年了,我……唉……我是自作孽,可你又有何错?他为何也要如此狠心?” 是李氏的声音。 “那……那外祖父那边……” “你外祖父倒是想帮咱们,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 “除非什么?” “你和睿王……生米煮成熟饭……” “不行的,娘!若是要用这种手段才能达成所愿,我宁愿去庙里做姑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秦悠悠脸上。 “娘,你打姐姐作甚?错的又不是姐姐!” 秦濯护在了秦悠悠面前说道。 “你!” 李氏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然后只听她道:“秦悠悠,你现在翅膀硬了,含沙射影你娘的话也敢说了,为娘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 秦悠悠捂着脸,啜泣着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我当年为了他秦大将军,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李氏有些激动道,“可你别忘了,你就是出自你所看不起的龌龊不堪的手段!你还敢……” “娘,你别说了!”秦濯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呵,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呢?”李氏冷不丁地呵斥道,眼里竟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厌恶。 秦濯沉着脸望着她,“娘,你在说什么?” 李氏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道:“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你擅作主张对付秦榛榛,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院里的丫头丢了,若不是睿王出手解决了此麻烦,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高枕无忧吗?” “我也是为了姐姐啊,”秦濯嘟囔道,“若不是因为秦榛榛,姐姐想嫁个王爷不是轻而易举吗?何况,睿王他帮忙也是应该的,当初那事他没少怂恿我。” “他怂恿你就去做吗?能不能动动脑子?”李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说了,我平日里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去招惹秦榛榛吗,合着我都白说了!” “娘你不是恨她吗?”秦濯问。 李氏叹了口气,“我是恨她,可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去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 这时,已经平静下来的秦悠悠低语一声:“娘是因为父亲并不疼爱她才懒得搭理她的吧……” “你……”李氏被戳中了心思,顿时气血翻涌。 秦濯拉住李氏的手,对秦悠悠说:“姐姐,你少说几句。” “可是濯儿,”秦悠悠道,“你应该明白,即便没有她,我也不可能嫁给任何一个皇子。” 秦濯皱着眉,问:“就因为爹爹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李氏叹了口气,道:“不止如此。你别忘了,你外祖父还是礼部尚书。自古以来,帝王家最是忌惮外戚专权。” 秦悠悠对秦濯点了点头,并说:“若不是因为她,现在嫁到七王府的恐怕就是我了。” 秦濯不以为然,“我瞧着那七王爷也挺好的,除了跛脚,长得也是玉树临风,甚至比睿王他们都俊美几分。” 李氏道:“可他永远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秦濯却说:“他不行,那就给他生个儿子。” 李氏面露尴尬,“他怕是没有这个能力。” 秦濯古怪一笑,道:“或许外面的传言都假的呢?又或许,姐姐可以用别的办法生一个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氏捂住他的嘴呵斥道,“皇室血脉怎可儿戏?” 秦濯扒开李氏的手,“皇上以前也就是个种地的而已,当皇帝也不过二十载罢了,凭什么我们就应该任由他摆布?” 他这话一出,不等李氏出手,秦悠悠就给了他一巴掌,“濯儿,希望你明白,有些事不管你心底是如何认为的,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小心祸从口出!” 秦濯立马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道:“知道了。” 仿佛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秦悠悠则有些懊悔地把他搂在怀里安慰起来。 听完这一番话的秦榛榛都惊呆了好吗!想听的不想听的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现在,原主的死算是弄清楚了,这笔账她姑且记着,来日方长。 不过,秦悠悠、李氏、秦晋、秦濯、睿王这些个人,好像没有一个简单的。 啊~头疼! 但为了搞清楚这些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前因后果’,秦榛榛一连数夜造访了秦府。 然而再没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知秦悠悠每晚都会唉声叹气许久,归学的秦濯每晚都很暴躁,李氏则被秦晋一直拒见。 这让秦榛榛感觉自己的脑子和精力都完全不够用。 心想,要是手底下有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不用自己辛苦调查了。 不过,要想在手底下养一批人,那得有钱才行。 看来,努力挣钱才是当务之急。 那也刚好,她就喜欢挣钱。 想通了这一点,秦榛榛心情舒畅地回到了倾云院。 只是满屋子的桃花酒香是怎么回事? 哦,是君无恙。 秦榛榛瞬间跟见鬼似的抽出迈进门的左脚,哐当一声转身就跑。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被君无恙揪住后领‘拖’了进去。 屋内,君无恙看着一身夜行衣装扮的秦榛榛,道:“换掉。” 秦榛榛不得已去了里间换衣服,只是磨蹭了许久才出来,还跟他保持着至少三米的距离。 君无恙盯着她,“秦榛榛,你是在躲着本王?” “我没躲……”秦榛榛睁眼说瞎话,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君无恙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忽道:“想知道答案?” 秦榛榛瞳孔微震,“什……什么答案?” 君无恙道:“你想知道的任何答案,一杯酒换一个。” 秦榛榛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事实上,她是怕这家伙在酒里加了什么料。 她输不起啊! 君无恙大概是猜中的了她的心思,一连喝了三杯。 秦榛榛忽而觉得,若她不喝的话,这男人说不定得把他自己灌醉在这儿,到时候搞不好还会借酒撒泼。 屋外可都是他的人呐,她打不过呀! 真是,出了秦府那汪深潭,又落入这豺狼虎豹之地,造孽啊! 无奈之下,秦榛榛决定采取缓兵之计。 第二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秦榛榛只好默默接过君无恙手中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嗯,入喉甘醇,桃花味香浓,没有意料之中的烈酒味,秦榛榛表示还挺好喝的。 然后,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问:“我爹当年为何会娶李夫人?” “这个问题本王还真知道,”君无恙笑,“当年李家千金看上了秦将军,但秦将军是谁也看不上。后来,不知怎地,二人在一次宫宴上有了肌肤之亲,李氏还因此怀上了秦将军的孩子,也就是你那个妹妹。最后,秦将军妥协了。” “那肯定是李家在宫宴上动了手脚呗!”秦榛榛既愤怒又鄙视。 君无恙适时又给她斟了一杯酒。 秦榛榛这次没有一口闷,而是多品了几口,才道:“你知道我娘吗?” 君无恙摇了摇头。 “那这个可不算哦,”秦榛榛连忙道,“秦濯是不是瞒着秦悠悠和李氏暗地里跟睿王来往?” “当然,”君无恙回道,“且不止如此。” “还有谁?”秦榛榛急问道。 君无恙微笑着给她的酒杯满上了。 秦榛榛拍了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暗道,就喝这最后一杯。 然而最后一杯下肚,她瞬间就站不稳了。 君无恙顺势扶住了她的腰肢,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理智尚存的秦榛榛揪着君无恙的衣襟,奋力地睁大眼睛瞪着他,“君无恙,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以前可是很能喝的,怎么可能三杯倒?” “以前?”君无恙露出一抹狐疑。 据他所知,秦榛榛是真的喝不了什么酒,他就是瞅准这一点才带了酒来的,就想来个酒后吐真言。 他这是要成功了? 然而,秦榛榛猛地一头栽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都无力地滑了下去。 君无恙连忙捞了一把她的腰肢,把人提溜起来。 迷迷糊糊的秦榛榛在一番拉扯中本能地抬手环上了君无恙的脖子。 君无恙看着眼前双眼迷离、嘴唇嫣红的秦榛榛,不由地喉结一滚。 可是,他突然又不敢了。 但是没关系,半醉的秦榛榛很敢啊! 只见醉眼迷离的秦榛榛奋力地攀在君无恙的身上,然后不知怎地就把君无恙压倒在桌子上了。 当然,不排除某人有顺势而为的嫌疑。 下一刻,秦榛榛手捧君无恙的脸傻笑着一字一顿道:“君无恙,让你总是欺负我,这次落姐姐手里了吧,呵呵,看你还怎么嚣张!” 话音一落,她便嘟着嘴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 温热、柔软、滑嫩、甜美,这该死的触感引诱着君无恙不禁把压在身上的人箍更紧了,甚至恨不得立马把她吃干抹净。 于是,他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心说,秦榛榛,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怀里的人丝毫不知自己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甚至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回应着。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就这么亲吻了片刻,不愿浅尝辄止的君无恙开始凭着本能攻城掠地,引得秦榛榛不适地溢出几声破碎之音。 良久,君无恙把人抱上了床。 他倾身而下,望着秦榛榛那两瓣水光潋滟微微红肿的唇,以及委屈巴巴的眸子,心底冒出一个极度不理智的欲念。 就在他挣扎之际,秦榛榛忽然抬手抚上他的眉眼,喊道:“哥哥,是你吗,哥哥?你怎么出现在我梦里了?光线好暗哦……” 这半梦半醒的话让君无恙心中旖旎的欲念瞬间化为齑粉。 只见他握紧了拳头,蹙着眉问道:“哥哥在哪?他叫什么名字?” “嗯……”秦榛榛低吟一声,“梦里的哥哥这么傻吗?嘿嘿嘿……” 黑着脸的君无恙:…… 秦榛榛自顾又道:“哥哥,我想回家,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过,我遇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哎,可是他好凶啊,老是欺负我,还坑我钱……” “嗯……我在这里还碰到了一些很糟心的事,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我好难啊……” “哥哥,我还想我妈了,也不知我这一走,每年清明的时候还有没有人去看看她……”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正气得不行想要摔门而去的君无恙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道:“本……我应该说什么?” “嗯……”秦榛榛噘着嘴想了想,“我梦里的哥哥这么拘谨吗?我有这么怂?嘿嘿嘿……” 君无恙看着笑得一颤一颤的秦榛榛,拳头攥得是嘎吱嘎吱响。 “唉,”秦榛榛叹了口气,“果然,即便是在梦里,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哥哥在我心中依然如神明一般不能亵渎。是呀,哥哥的人生尽头怎能是我呢?我不配!” 顿了顿,“哥哥,咱就纯纯聊个天呗!” 君无恙:“聊什么?” 秦榛榛傻乎乎一笑,“随便!” 君无恙试探着问:“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嗯……”秦榛榛眨了眨眼,“他叫君无恙,愿君~无恙,名字倒是蛮有寓意的。” 君无恙不禁挑了挑眉,“那你喜欢他吗?” “我才不喜欢他呢!”秦榛榛十分嘴硬道。 君无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随后,又听秦榛榛嘟囔道:“他呀,就会欺负我!坑我钱不说,还老占我便宜,凶我,限制我的自由,派人监视我,怀疑我的身份,调查我,最喜欢威逼利诱,偏生我还打不过他……” 带着点醉意的软软糯糯的语调絮絮叨叨了一堆,却没半句是好话,气得君无恙嘴唇都颤抖了。 “可是呢……” 秦榛榛突然话锋一转,就在君无恙满怀期望之时,她“嘿嘿”一笑,就睡了过去。 君无恙:?! 抓心挠肝有没有? 真是又急又气,不禁气血翻涌,顿觉怒火无处发泄! 他舔了舔嘴唇,再次吻了上去。 带着惩罚的目的,他又啃又咬,多少有点‘变态’那味了。 然而这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 最后,还是他自己受不了跑去泡了几次冷水方才让身体冷静下来。 可身体是冷静了,但他的心还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 起初,他以为她心里的人是睿王,后来又觉得另有其人,今夜他才知道自己竟是这‘其人’的替身! 他差点没气疯! 他真是佩服自己当时居然忍住了。 难怪秦榛榛初见他之时就是一顿神秘兮兮的操作,说是什么对诗,合着就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她家‘情哥哥’呗! 君无恙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自己中毒不浅。 只是何时中的‘毒’呢,他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见色起意吧。 嗐! 为了留住这枚‘解药’,君无恙连夜躺上了秦榛榛的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确认自己的心意,秦榛榛敢这么对他,那他就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第二十八章 傲娇还是病娇 翌日清晨,‘宿醉’醒来的秦榛榛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惊慌地刚要大‘啊’一声,就被君无恙捂住了嘴。 “唔唔!”她死劲瞪眼挣扎着。 君无恙恶狠狠道:“不许叫!” 秦榛榛愣了一瞬,立马点头。 得到释放的秦榛榛张嘴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地翻身就想跑,却被君无恙一只手给摁在了身下,手脚都被制住了不能动弹的那种。 然后,她就看到了君无恙的胸肌,本能地吞了口唾沫。 啊~都怪他的肌肉太有食欲! 不过,真不是她自愿看的,是君无恙这货不好好穿衣服好吗! “好看吗?”适时,君无恙神色淡淡地问道。 然而发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此刻慌得一批的他,只是同为慌乱的秦榛榛没注意到而已。 所以,听到这话的秦榛榛当下就想要用手来捂住眼睛,但自己的手现在不属于自己,她只好闭上了眼睛。 可一想到闭上眼睛太危险了,又赶紧睁开了。 下一瞬,脑子陡然转过弯来的她绷着脸问:“君无恙,你怎么会睡在这儿?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本王的房间本王的床给你睡了多少夜?你自己数数!”君无恙反驳道。 “但是……”秦榛榛噎了一口,“我们是分开睡的啊!” 君无恙凶巴巴道:“那就从今日起,本王睡哪儿,你睡哪儿。” “凭什么?”秦榛榛咬牙切齿道。 君无恙戏谑地看着她,道:“夫妻不应该睡同一张床吗?” “我……我们……不是……”秦榛榛顿时无语凝噎。 君无恙却道:“反正昨夜是你不让本王走的,还非要拉着本王一起睡,咱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怎么,秦榛榛你敢做不敢当吗?” 然后又指了指有些破损的衣襟,“瞧,本王的衣裳也是你扯坏的,你得赔。” 秦榛榛一脸震惊:“什么叫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有那么虎?” “你说呢?”君无恙睨了她一眼,“秦榛榛,无论如何你也得对本王负责!” 秦榛榛急道:“你就不会反抗吗?” 君无恙勾唇一笑,说:“你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本王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不谙世事又血气方刚的少年,哪儿经得起你这般撩拨?再说了,美人投怀送抱,本王为何要反抗?你说是不是?” 秦榛榛:…… 直觉君无恙在诓她的秦榛榛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嗯,除了头疼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丝毫不适,也就说,君无恙的确在拿这种事在骗她,昨晚压根就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想着,她又瞄了君无恙损坏的衣襟,暗道,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也绝对没到最后一步!她负个锤子的责! 于是,她瞪了他一眼,道:“戏演完了吗?演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演了!” 君无恙愣了愣,然后讪讪一笑,放开了秦榛榛。 秦榛榛马不停蹄翻身下了床,却见地上散落了好些衣裳,有她的,还有君无恙的。 我去,昨晚有这么激烈? 不过,她咋觉得这事是君无恙故意搞的呢? 容她捋捋。 嗯,对,她喝了三杯酒,然后醉了,梦里好像见到了君弈,她跟他说了好多话…… 呃,这怎么跟君无恙说的话对上了呢? 难道那不是梦? 那她岂不是把君无恙当成君弈叨叨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喝醉后的自己居然是个话痨! 也不知不该说的说了没,她啥也不记得了啊! 想到这儿,她不禁握紧了拳头,然后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君无恙,说:“那个,王爷,人在喝醉后都会胡言乱语,你切莫当真哈。” 君无恙挑了挑眉,“说的话可以不当真,但做过的事呢?” “呃……”秦榛榛抿了抿嘴,“王爷这么喜欢演戏,日后我定给王爷寻个好去处。” 说完后,她便扭头穿衣服去了。 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她此刻又只穿了薄薄的里衣,衣襟微敞,粉色的肚兜依稀可见。 也难怪君无恙看得那么起劲,真是个老色胚!臭不要脸! 秦榛榛刚在心底骂完,背后的君无恙也窸窸窣窣下了床。 随即听他道:“本王真是命苦,被折腾了半宿,哪料某人就是不认账,天理何在?” 披上外裳的秦榛榛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揶揄道:“既然折腾了半宿,我这浑身上下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莫不是王爷真的不行?” 闻此,君无恙黑着脸一把拽住她正在描眉的手,阴恻恻道:“本王不行,但秦大小姐很行啊!你敢否认这些不是你啃的?” 秦榛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肩颈处真有好几处红印。 但这也不能证明是她动的嘴吧? 于是,她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动手挤的,又或者哪只蚊子咬的?” 反正她不记得,死不承认就是。 “呵……”君无恙气极反笑,“蚊子?好一个不长眼的蚊子!” 这语气,这笑容,搞得秦榛榛心里毛毛的,“那个,王爷,就算我真的亲了你几口,你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吧?那酒可是你故意让我喝的,我都不怀疑你别有用心,也不跟你计较,你还想怎样?” 君无恙却质问道:“秦榛榛,你为什么不怀疑?为什么不计较?你在害怕对不对?你在害怕你对本王……” “停!你别说了!”秦榛榛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梗着脖子道:“你要实在不服气,大不了就让你在相同的地方咬一口……” “呵呵……”君无恙忽然笑了,无奈又失落。 尽管如此,也不耽误他俯身一口咬在了秦榛榛的侧颈上。 “嘶~”秦榛榛不由地痛呼一声,暗道,她就是开玩笑的啊,君无恙怎么来真的?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良久,君无恙方才松口。 只见被他咬了的那处赫然显现出一块刺眼的嫣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君无恙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略微呆滞的眼眸,道:“秦榛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人了,少给本王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则本王见一个杀一个!” 听到‘杀’字,秦榛榛顿时心神一颤,暗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从傲娇变成病娇了? “若是不听话,本王就每日如此在你身上留一个印记。”君无恙掐着她的脖子又补充了一句。 稍稍想了想那个场景的秦榛榛:好变态!救命啊! 第二十九章 二哥 在君无恙的强硬措施下,秦榛榛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吃早餐。 然后,追月来说三国的三位公主先后来找秦榛榛,萧叔已经把人一一迎进门了。 君无恙:真是麻烦! 秦榛榛:救星来了! 于是乎,秦榛榛急速扒拉完早餐,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跟着三位公主出街了,只字不提宫宴上的不愉快。 洛桑公主豪华的马车里,索木语指着秦榛榛脖子上的红痕问:“七王妃,你房间里还有蚊子吗?” 秦榛榛下意识抬手抚上还泛着丝丝疼意的那块肉,暗咒一声,都怪君无恙那货! 却不得不呵呵一笑,道:“是啊,昨晚不知怎地溜进去一只可大的蚊子,嗡嗡吵了半宿,最后被我拍死了!” 东方明珠抿着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洛桑公主如同拈酸吃醋般道:“本公主可是听说体味重的人才容易招惹蚊虫。” “是啊是啊!”秦榛榛飞快地点了点头,顿时把洛桑公主都给整不会了。 秦榛榛则又说:“我就是天生体味重的人,为了掩盖这股味道啊,我每日都要在身上喷洒数次花露。刚好,上次买的那瓶快用完了,不如你们陪我去花想容买吧?” 就这样,秦榛榛顺利把三位有钱的主带进了花想容。 洛桑公主和东方明珠不用她引导,很快就被这里与众不同的胭脂水粉吸引了,只有年纪最小的索木语眼神躲闪地看来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榛榛想了想,小姑娘莫不是自卑了? 的确,这索木语相对同行的几位大美女来说,身量矮小,皮肤黝黑,五官平平,除了那一对如同黑葡萄般闪亮的黑眸,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亮点。 念及此,秦榛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她悄声问索木语:“想换个妆扮吗?” 索木语抿着唇抬眸望向她,有些羞怯地点了点头。 然后,秦榛榛把她带上了二楼。 她把人安顿在梳妆台前,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给索木语化好了一个适合她的妆容。 嗯,年纪小,皮肤弹嫩,妆就是好化。 这时,洛桑公主和东方明珠也上来了。 东方明珠打量了一番换了妆容的索木语,道:“说不出具体哪儿变了,但就是好看不少,特别是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太灵动了!七王妃,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榛榛得意道:“想偷师学艺啊?给钱!” 东方明珠:…… 洛桑公主满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索木语则对秦榛榛说:“七王妃,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我……我给钱!” “花娘!”秦榛榛则立马冲楼下喊了一声。 花娘立刻砰砰砰地跑上了楼,躬身道:“七王妃有何吩咐?” 秦榛榛对她说:“这位……小姐想学你店里的化妆术,你抽空教教她,可要教会为止哦。” “是是是,奴家绝不敢怠慢……”花娘连声应道。 然后秦榛榛又对索木语道:“我就是跟花娘学的,你想学就来找她,包教包会,一百两,很划算的。她店里偶尔还有各种试用品赠送,别不好意思跟她要哈,嘿嘿……” 索木语腼腆地点了点头,忽问:“七王妃跟这位花娘好像很熟?” “那当然了!”秦榛榛面不改色道,“她这店刚开的时候我就来了,这一来二去能不熟吗?你呀,别怕,花娘人很好的,你多来几次也就熟了啊!” 顿了顿又道:“我呢,也不是不愿意教你,只是家里那位管得严,脾气也不好,每日应付他都累死我了,实在是抽不出空呀!” 洛桑公主幽幽来了句:“看来坊间有关七王爷的传闻都是假的了……” “也不都是假的,至少他那脚……呃……”秦榛榛故作不经意般说道,然后捂着嘴一副说漏嘴的模样,“咳咳,算了算了,不提也罢,嘿嘿……”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想着不管君无恙的跛脚是真是假,只要他对外界宣称是真的,那她就不会拆他的台。 他虽‘不义’,但她不能因为跟他置气就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呀! 随后,几人下了楼,又在花想容里逗留了片刻,各自选了心仪的胭脂水粉才走。 几人各付各的钱,作为东道主的秦榛榛是绝不会做这冤大头的! 这一点让洛桑公主很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出了花想容后,几人又去了长安第一高楼——长安楼附近转了转,然后洛桑公主说想去天香楼吃饭。 若不是在天香楼附近‘巧遇’了加措王子、索木黎、东方清以及蜀王和君无忧,秦榛榛就权当是来吃饭的了。 看来,中午这顿饭不好吃呀! 出于礼仪规矩,秦榛榛连忙上前欲给蜀王行礼,蜀王则急急摆了摆手,道:“七弟妹,出门在外,咱不兴那一套。就随老七叫我二哥就好。” 秦榛榛表示求之不得,浅浅地叫了声:“二哥。” 君无忧则对她拱了拱手,道:“七嫂嫂。” 一听这称呼,秦榛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两行人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天香楼,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点了一整桌的菜肴。 皇子们推杯交盏,很快就畅聊起来。 公主们却都吃得很是矜持,味道重一些的不下筷,油腻的不吃,不好看的不敢吃,最后只浅浅尝了点清淡的菜色,这让时而观察一眼的蜀王一度怀疑自己的点菜水平。 但一见抱着个卤猪蹄啃得正欢实的秦榛榛,他又觉得自己和菜应该都没有问题。 于是,他扫了眼各位公主,问:“三位公主,可是菜品不合口味?” 东方明珠:“我……水土不服!” 洛桑公主:“我忌口。” 索木语:“我、我……我还不饿……” 几人说完,不禁都看向了秦榛榛。 秦榛榛左右看了看,“不是,你们看我干嘛?二哥又没问我!” 洛桑公主揶揄道:“天晟朝女子的吃相都如七王妃这般吗?” 秦榛榛抿嘴一笑,好似毫不介意,说:“抱歉啊,平日里在王府这么吃习惯了。” 洛桑公主:“……” 蜀王笑道:“七弟妹,天香楼的菜肴如何?” “二哥点的菜都很好吃,嘿嘿……”秦榛榛做出一副傻笑的模样,“我下次还想来。” 抬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就是太贵了,月钱不够用。” “没关系,挂我账上就行。”蜀王道,“我一会儿跟掌柜的打个招呼,七弟妹尽管来。” 秦榛榛摇了摇头,“二哥,这怕是不合适吧?” 蜀王神色淡淡,“你既叫我一声二哥,我自不能让你白叫。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秦榛榛没再拒绝。 虽然蜀王这个人她还不甚了解,但也大可不必在此事上拂了人家的面子。 不过呢,她虽应了,但日后来不来,挂不挂他的账,还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那我呢?”这时,东方明珠突然满眼期待地开口道。 蜀王瞟了她一眼,“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我……”东方明珠顿时尴尬无比,随即夺过秦榛榛刚撕下的鸡腿啃了起来。 秦榛榛:? 一时之间,众彩纷呈。 第三十章 同床共枕 秦榛榛没想到天香楼的这顿饭吃得如此平平无奇,让她一度不敢相信。 直到夜晚之时君无恙又提着一坛桃花酒过来找她,她才了解事情始末。 当然,答案是她一杯酒换来的。 原来宫宴结束后的第二日,三位皇子都向皇帝求娶秦悠悠,只是秦悠悠只有一个,皇帝便让他们三人公平竞争,以一月之期为限,谁能俘获芳心,便把秦悠悠许给谁。 然而这三人接连拜访秦府几日,都被秦悠悠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他们压根连本人的面都没见着。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想到了秦榛榛,想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把人约出来。 如出一辙的想法使得三位公主前后脚找来了王府。 这不就尴尬了吗? 先机已失,三人便都不好意思袒露目的了。 所以,洛桑公主才会提出去天香楼,因为这是她和加措王子约定的地方。 而令她意外的是,等在天香楼的除了自家哥哥,其他人也在。 果然,驿站那边不防风。 至于蜀王和八皇子,则是皇帝派来尽地主之谊的。 回答完了秦榛榛的疑问,君无恙问:“想不想知道睿王最近在忙什么?” 秦榛榛看了看他手中的酒,使劲摇了摇头。 “这样吧,”君无恙放下酒,“不喝酒也行,你给本王跳个舞如何?”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王爷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会跳什么舞啊?” 君无恙笑,“一支舞抵两个问题。” 秦榛榛忽而有些动摇了。 旁的人她不在意,但是睿王这个人,她不得不防。 便道:“三个。” “呵呵……”君无恙仰头一笑,同意了。 于是,秦榛榛胡乱给他跳了个两分钟的《罗敷舞》,顺便还给他摇了个花手。 君无恙明知她在敷衍自己,却并不感到生气,反而还十分耐心地回答了她三个问题。 事出反常,这家伙搞不好在憋什么大招。 果然,君无恙赖在她的床上不走了,还拍了拍床榻的内侧,说:“好了,过来睡吧。” 秦榛榛:哈?又睡一张床?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君无恙道:“秦榛榛,你总不能让本王睡地上吧?” 秦榛榛细细想了想,她的确不敢让他睡地上。 于是乎,她二话不说,抱了床被子往地上一铺,然后愉快地躺了上去。 她何止不敢让他睡地上,她更不敢跟他同床共枕好吧。 可君无恙仿佛存心跟她过不去一般,竟然伸手一捞就把她捞到了床上。 原以为这家伙会怜香惜玉自己乖巧地滚到地上的窝去,没想到他心安理得地躺着没动。 秦榛榛可不敢就这么睡,再三挣扎还是决定睡地上去,然而她刚有点动作,就被君无恙摁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个回合,君无恙干脆点了她的穴道,导致她瞬间不能动弹。 所以,她只能干瞪着他了,直到瞪得眼睛发酸,君无恙才说:“如此气候,睡地上易染湿寒,不可。” 一副大夫的口吻。 “难得王爷你怜香惜玉,不如你睡下去吧?”秦榛榛试图垂死挣扎。 “本王也不想沾染湿寒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秦榛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君无恙白了她一眼,“放心好了,本王不会做什么的。” 秦榛榛:“……” 君无恙勾唇笑了笑,“不过,你若想对本王做点什么,本王绝不反抗,而且,会很配合。” 秦榛榛气鼓鼓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才不想!” 君无恙无奈叹息一声,“那你也不能让你的夫君睡地上吧?” 秦榛榛依旧瞪着他,心知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的,便道:“要么解开我的穴道,要么给我翻一面,我不想跟你面对面!” 君无恙露出无辜又受伤的神情,然后默默给她翻了个面。 翻过去的秦榛榛感觉不用再面对那张脸,瞬间觉得鼻息间的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跟这货靠这么近真是要命! 其实不止她这么想,君无恙也不敢再跟她同床共枕。 所以,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后,他立马给她解了穴,然后翻身躺到了地上。 没错,温香软玉近在咫尺,君无恙已有些难以自控。 这种感觉很奇妙,牵引着他的身体,操控着他的心神,让他一而再再而三不假思索地想要靠近秦榛榛,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然而次日一早,秦榛榛初醒之时,还是对上了君无恙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吓得她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一下子就从半迷糊到完全清醒。 要不是君无恙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脑袋就磕到床顶上了。 但是,虽没磕到床顶,却磕到了床柱。 秦榛榛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恨恨地盯着正低笑出声的君无恙,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罪魁祸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还有,她分明记得自己在装睡之际君无恙就偷偷摸摸下了床,不然,她哪里敢睡啊?可是,他怎么还在她的床上? 难道就为了刺激她,然后好看她笑话吗? 本着最好的反击就是无视的原则,秦榛榛洗漱完了之后就逃也似地溜出了王府。 刚好,她还有些事要做。 她以东家的装扮来到了花想容,交代花娘说:“索木语来的时候,你跟她谈谈诗会跟秦悠悠,记得随意一些,点到为止。” “是。”花娘照旧不问因由,只顾执行。 接下来就看索木语的领悟能力了。 秦榛榛则到处看布料去了。 要说长安的布料哪家强,非城南的锦云布缎庄莫属。 秦榛榛并没有直奔锦云布缎庄,而是先在其他铺子看了后才去的,如此也好对比。 锦云布缎庄并不大,只有两个并排的门面,干活的也只有一名掌柜和三名伙计。 掌柜的见她眼生,又是孤身一人来的,想必不是什么大客户,便打发了一名伙计来接待她。 秦榛榛毫不在意,她一边观摩一边用手触摸每一种面料,小伙计耐着性子给她介绍每一种面料的材料、工艺以及价格。 这让掌柜觉得她要么是来砸场子的,要么就是同行,便亲自走了上去,用还算客气的话道:“这位姑娘,可有看上的?” 秦榛榛淡淡一笑,问:“贵店还有更好的么?” 掌柜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但还是从后面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匹丝绸来。 秦榛榛刚要伸手碰,掌柜的就说:“姑娘可要小心些,这可是从西陵过来的上好的月光纱,一般人可买不起。” 秦榛榛也不恼,只问:“多少钱?” 掌柜的高傲地扬了扬脑袋,“一百两一匹!” 闻此,秦榛榛啪地一声就往柜台上压下一千两银票,“摸坏了我买。” 掌柜的立马神色一变,热情招呼道:“姑娘随便摸,随便看。” 接着还催促着伙计过来帮她把丝绸展开给她看。 嗯,的确是个好面料,薄如蝉翼,却不太透,在阳光下还散发着莹莹亮光。 无论是做披帛、外裳还是点缀都是不错的。 秦榛榛稍稍想了想,已经在脑子里有了设计图稿,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把这些布匹变成成品了。 于是乎,她挑挑拣拣,除了月光纱,还买了十几匹绸缎。 掌柜的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第三十一章 诗会 自从买回了那十几匹绸缎后,秦榛榛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门了。 然而,成品还没完成。 这都得怪君无恙那家伙! 晚上吧,宁愿在她这儿打地铺,也死活不肯走。 完了这还不够,一日三餐还都准时出现,把她的时间搅得支离破碎。 秦榛榛被他折腾得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第三晚爆发了。 只见她忍无可忍地从床上爬起来蹲在君无恙的地铺边上,道:“王爷,咱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双手垫在脑后的君无恙:“本王怎么就不是人了?” 秦榛榛深吸一口气,“王爷现在都不上朝了吗?”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依照天晟律例,及冠且在长安的皇子须同所有朝臣一样上朝参政,虽然君无恙的情况特殊了些,但皇帝并没有因此就剥夺他这项权利。 而且,前些日子,君无恙除了休沐,的确正常上朝来着,这几日是咋了?被皇帝贬了? 只是君无恙却说:“本王近日不太舒服,就跟父皇告了几天病假。”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病在哪儿呢?我觉着王爷现在一拳打死一头牛也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君无恙捉住并放在了他的胸膛上,还说:“就在这儿。” 秦榛榛连忙抽出手来,一骨碌滚回了床上,昏暗的光掩埋了她的面红耳赤。 次日,君无恙难得没来吵她吃饭,她也终于把衣裳制作完成。 水蓝色的及地襦裙搭配上月光纱外裳,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在月光的笼罩下,月光纱如波光粼粼般,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极致的温柔风情。 柳岸和花明在一旁都看直了。 她们一直都知道她们的王妃生得极美,一点儿都不输什么长安第一美女,但她们却不知道,她们的王妃原来可以更美。 而秦榛榛因为刚做好的衣裳就收获了两个迷妹,心情顿时颇好,不由地在院子里翩翩起舞来。 然后,附近的暗卫就被屋顶上的君无恙用一个眼神给吓得背过了身。 跳完舞的秦榛榛为避免一天没露面的君无恙晚上突袭,在柳岸和花明诧异的目光下睡到了东厢房。 大概是换了床的缘故,她睡得不太安稳,更是在天微亮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了床。 迷迷糊糊正要爬起来的她突然被一只手环住腰肢给摁了下去,欲要还击的手也被对方攥住压在了头顶,曲起的双腿也被无情镇压。 “君无恙!”熟悉的气息让她呵斥一声。 “呵呵……”君无恙低笑出声,“怎地这么快就知道是本王?” 秦榛榛冷哼一声,“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么无聊?” “快松手了!你这样压着我真的很不舒服!”她挣扎了一番。 君无恙忽而凑近了道:“给本王做身衣裳吧,嗯?” “不要!”秦榛榛坚决拒绝道。 君无恙不禁又笑,“确定?” 秦榛榛还没来得及认怂,君无恙就那么突地然含住了她的双唇。 他急切地在她的双唇间辗转,又贪婪地想要撬开她的牙关。 “榛榛,张嘴……”他附在她的耳边呢喃一声 硬的不行,他只能来软的。 “滚……唔……” 秦榛榛气恼地吐出这么一个字,就让君无恙得逞了。 她那个悔啊! 良久良久,君无恙才喘着粗气放开她。 嘴皮都被啃麻了秦榛榛欲哭无泪地望着房梁,暗道,她再这么跟君无恙处下去,能不能演变成纯粹的感情不确定,但身体肯定没法纯粹了。 她也不是不想在这个世界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可这并不是她现阶段想要的。 再有就是,君无恙他是一个王爷,这个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在这场太子之位的争夺中置身事外,也注定他将来妻妾成群,更有可能他想要的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之位。 且不管她对他的喜欢有几分源自他本人,也不管他对她的喜欢有多少,就单单想到往后余生要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她觉得这事就可以就此打住了。 她秦榛榛是一个自立自强、有文化、有思想、有能力的现代化独立女性,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 是天空不够高,还是大海不够宽? 可是逃避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有些事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君无恙打算说点什么,呃,可他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哎,这她哪受得了?还让她如何开口? 唉,得过且过吧! 溜了溜了! 几日后,诗会的请帖送到了秦榛榛手中。 果然,索木语没让她失望。 她穿着新制的月光纱裙去的长安诗社,还化了一个适配的淡雅的妆容,喷了七王妃同款花露,目的当然是博眼球了。 “这不是七王妃吗?她怎么来了?” “是啊是啊,这段日子真是哪儿都有她!” “谁说不是呢,阴魂不散!” “不过是嫁了个什么都不行的王爷,也不知在嘚瑟什么?” 听到‘王爷’二字,秦榛榛瞥了那小姐一眼,柳岸立马附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那是户部陈家小姐陈如霜。” 另一个小姐赶紧低下头扯了扯陈如霜的的袖子,道:“嘘!她看你了,咱别说了,如今她身份早已不同,小心祸从口出!” 然后那陈如霜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去。 秦榛榛只觉好笑,压根懒得跟她们计较,只顾寻找秦悠悠的身影。 没一会儿,秦悠悠自己找过来了。 “姐姐。” 依然是那般端庄优雅。 秦榛榛冲她点了点头。 “七王妃。”索木语红着脸站在秦悠悠身侧腼腆地叫了秦榛榛一声。 秦榛榛微微一笑,“南诏公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时,洛桑公主走了过来,道:“这样的地方,没想到七王妃也在。” 这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懂。 秦榛榛扯了扯嘴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洛桑公主在西陵之时应该常常学习我们天晟朝的文化吧,今日想必也是有备而来,不凡今日跟我这妹妹比试一番?” “你……”洛桑公主气得伸出手指指着她,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只得拂袖离去,腰间的铃铛和珠子碰撞得叮当响。 不知何时挤过来的东方明珠掩嘴笑道:“七王妃真是厉害。” “作诗这事可别指望我哦。” 秦榛榛微微挑了挑眉,露出自嘲的神情,“我只是来喝茶吃点心的。” 秦榛榛说到做到,一整场诗会下来,她硬是吃了几盘点心,真是一首诗都没做。 不过,倒也把诗会上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给记了个遍。 而这场诗会最大的受益者非索木黎莫属了。 瞧,这诗会都结束了,他还在跟秦悠悠谈论诗作呢,秦悠悠也完全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虽说这场诗会表面上是长安的几位才子佳人起的头,真正操盘的是索木黎,他必定早有准备,但不得不承认,此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那些个才子佳人为了利益把有关秦悠悠的事卖得一干二净。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不也暗中给索木黎透露消息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没高尚到哪儿去。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她不说,也会有旁的人给三国皇子出各种各样的主意的,而秦悠悠注定也不能一直躲下去。 而此刻,秦榛榛看着一旁的睿王脸都快绿了,暗爽不已。 哈哈,他憋不住了,他急了! 第三十二章 云想裳 秦榛榛吃瓜吃得正起劲呢,忽然有几名陌生的姑娘走了过来。 她们彬彬有礼地朝她福了福身,其一黄衫女子问:“民女云嫣,斗胆请问七王妃,您这一身衣裳是在哪儿定制的?真是美轮美奂,令我等好生羡慕。” 这云嫣是锦云布缎庄云家的四小姐,刚刚柳岸有提到,是这诗社里鲜有的几名非官家之女。 秦榛榛没想到第一个来询问的竟是她,看来对方是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月光纱了。 于是,她冲云嫣淡然一笑,道:“这是苏掌柜前几日给我做的,好不好看我倒没在意,就是穿上特别清凉舒适。” “哦,对了,”秦榛榛故作想起什么一般的样子,“我好像听她说这些布匹都是在锦云布缎庄买的,云嫣小姐想要一身应该很容易吧?” 云嫣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七王妃有所不知,前几日,家里的月光纱突然就卖完了,而且,七王妃这一身的款式与众不同,细微之处又格外考究,我一时却也看不出门道。” “这样吗?”秦榛榛面露诧异,“嗯,那你就等你家下一批月光纱到货呗。” “这要等多久啊?可没两个月就要入秋了……”云嫣身边的一位姑娘急道。 另一位则问:“敢问七王妃口中的苏掌柜可是花想容的苏掌柜?” 秦榛榛故作懵懵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咱去找她吧!”有人兴奋道。 云嫣赶忙朝秦榛榛行了一礼,道:“多谢七王妃。” 秦榛榛抿嘴一笑,“不客气。” 几日后,花想容二楼挂了一块牌匾,名为‘云想裳’。 秦榛榛原本是想找家附近的店铺的,但考虑到时间和成本的缘故,便临时决定把二楼改装成了成衣店,以私人订制为主。 开业第一天,云嫣以及那几位跟花娘定制了衣裳的人如约而至。 这一批成衣不是秦榛榛亲手做的,她把修改后的图纸给了花娘,让她找了裁缝和绣娘来做。 因为秦榛榛的身份问题,这批衣裳自然不能跟她的一模一样,这一点姑娘们都懂,且在定制的时候就已说明。 此刻,姑娘们换上了相似又各有差别的衣裳,非常满意地付了钱,顺便还高兴地买了些胭脂水粉。 花娘高兴得不行,暗道,她家王妃可真棒! 云嫣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衣料出自她家,她家也有最好的裁缝和绣娘,但她竟花了二百两买了这身衣裳,着实有些不划算。 思来想去,云嫣把此事跟家里人说了。 但云家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却不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云想裳与众不同的月光纱外裳风靡整个长安,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有一件。 往年倒也不是没有月光纱外裳,但因月光纱过于轻薄,一般的裁缝和绣娘也不敢在月光纱上多作工序,以致于款式单调,完全勾不起人们的购买欲。 秦榛榛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便设计了诸多款式不一的外裳,将现代的喇叭袖、蕾丝、百褶、撞色、蝴蝶结、新花色等元素融入其中。 此举引得其他拥有月光纱的店铺纷纷效仿,且以低于云想裳的价格出售。 花娘将此事告知秦榛榛,秦榛榛却说:“这批月光纱咱也卖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模仿去吧。入秋在即,咱该考虑上新货了。” 闻此,一旁的云娘眼睛一亮。 云娘是云想裳开张后,花娘从宅子里带来帮忙的,原本就是绣娘出身的她很快便能独当一面。 当初,为了云想裳的进一步发展,秦榛榛早在附近买了套宅院,一是方便存放布匹,二是用于裁缝和绣娘等人做工。 不过,云想裳目前的量并不大,裁缝和绣娘只需完成秦榛榛的样品制作和客人订制的衣裳即可。 但秦榛榛之前为了迅速招到手艺精湛的裁缝和绣娘,给出了极高的工钱,这使得其他店铺的绣娘和裁缝羡慕不已,甚至为了工钱闹到了自家东家面前。 其他店铺的老板原本就为云想裳抢了他们的生意、挖走了他们的人而气愤不已,而今加上这事,更加看云想裳不顺眼了。 只是他们听闻这云想裳的苏掌柜跟七王妃往来甚密,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终是有人沉不住气。 这不,一大早就有一名女子拎着一件破损的月光纱所制的外裳到云想裳来要个说法。 在云娘明确表示女子手中的外裳不是云想裳所制时,那女子站在花想容门口一边展示破损的衣裳,一边对云想裳破口大骂,引来路人驻足围观。 云娘越是解释,那女子就越是蛮横,最后竟推了云娘一把,领着附和她的人要往店里冲。 围观的人可不管事情始末和对错,只想着趁机捞些便宜,就不管不顾了。 这时,只听“砰”地一声,一张椅子炸裂在众人面前,瞬间四分五裂。 众人顿住脚步,抬眼望去,只见门槛处,手执椅子碎块的花娘缓缓扶起惊慌失措的云娘,目光阴鹫地看着他们。 须臾,花娘扔掉手中的碎块,拍了拍手,脸上也浮现出他们所熟悉的笑意,道:“各位如果是想进店购买胭脂水粉,或者定制衣裳,奴家自是欢迎至极,但各位若是想趁火打劫,奴家只能请官爷帮忙了。” “谁趁火打劫?你这黑心的店铺才趁火打劫!”依然是那名拿着衣裳的女子,“分明是你这黑店死不认账,还有脸请官爷?不过,你倒是去请啊,请来了我刚好告你们个以次充好、坑骗钱财、哄抬物价之罪!” 花娘笑而不语,只让云娘去二楼把最后一件月光纱的外裳拿了出来,然后一把夺过那女子手中的外裳,道:“相信诸位看得出来,这两件衣裳都为月光纱所制,在材料上并无差别,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天差地别。” “诸位请看,”花娘把两件衣裳展开来,“看看这二者之间到底哪里不同,答对者送花想容胭脂一盒,售价二两,仅限前十位。” 刹那间,人群中炸开了锅,有人更是赶忙挤到前排来,说:“花娘右手那件的针线要缜密一些。” 花娘点点头,立马给了她一盒胭脂。 “针脚深浅不一……” “绣法不一样……” “锁边不一样……” 找出不同后,哪件做工好便一目了然。 于是乎,众人纷纷开始指责那闹事女子来。 女子羞愤地夺过花娘手中那件破损的外裳冲破人群而去。 当日听说此事的秦榛榛把花娘好一通夸。 然而次日一早,花娘刚开了门,昨日那名闹事的女子的家属抬着她的尸体来到了花想容…… 第三十三章 花娘被告 为首的男子正是昨日那名女子的丈夫,只见他摆了摆手,几名壮汉便把胸口扎着一把匕首的满身血痕的尸体摆在了花想容门口,随行而来的两个女儿立马跪在他们死去的母亲面前泣不成声。 男子则冲着花想容里喊道:“叫你们掌柜的滚出来!今日,老子定要为我家婆娘讨一个公道!” “来来来,各位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来评评理了,”男子又朝大街上来往的人群拱手一拜,“我婆娘昨日不过与这花想容的花娘发生了口角,这花娘就暗夜杀人!可怜我婆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这可是一尸两命啊!而且,大夫早就说过这一胎是儿子,儿子啊!” 说着,还挤出了几滴泪来。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恰巧还有一些是昨日来过的。 他们回忆起花娘砸椅子时那股狠劲,顿时觉得她杀人的可能性极高。 人群中私语不断,大半是偏向男子这边的,那男子对此很满意。 于是,他又冲着花想容喊起来:“花想容,还我儿子!还我婆娘!” 喊完,还不忘回头看了那两个女儿一眼。 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姑娘瞬间哭得更大声了,嘴里还不停抽噎着喊道:“还我娘亲,我要娘亲……” 花娘一见着尸体便知此事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早已让云娘从后门离开,并吩咐她去七王府找秦榛榛。 云娘并不知秦榛榛就是她们的东家,只知她们东家跟七王妃交情匪浅,便跌跌撞撞往七王府而去。 当秦榛榛匆匆赶来的时候,花想容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跃上屋顶去看,便见人声鼎沸之中,眼眶发红的花娘正抓着一张长凳矗立在花想容门口,双脚被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拉扯着,横飞的唾沫快要将她淹没,一个趾高气扬的男子更是无礼地指着她的鼻子在骂。 于是,她拍了拍手,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冲下方扬声道:“哟,花想容今儿个是怎么了?不如我也来凑凑热闹?” 说着,就轻轻一跳,落在了那名男子的面前,将花娘挡在身后。 那男子并不认识她,但秦榛榛的气势过于骇人,他还是忙不迭地躬身后退数步,口中更是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前排立马有人慌张地拉了那男子一把,道:“王五,你不要命了,那可是七王妃!” “七王妃?”王五震惊不已,即刻跪了下去,“小人见过七王妃,见过七王妃……” 适时,花娘福了福身,道:“奴家见过七王妃,只是小店今日……有些麻烦,大概是没法接待王妃您了……” “无妨,”秦榛榛摆了摆手,“我只是碰巧路过,并非来买东西的。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五抢先道:“七王妃,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杀死了小人的婆娘,杀死了我的儿子……” “儿子?”秦榛榛诧异道。 因为云娘找到她的时候并没有提及此事。 不过,立马有路人给她解释说:“王五说他婆娘肚子里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还是个儿子……” “还有这事?”秦榛榛露出几分同情。 然后问:“但这跟花娘有什么关系?” 路人又抢先道:“七王妃您是不知道,这王五的婆娘昨日拿了件仿制品到花想容来找茬,跟花娘拌了几句嘴,现在人突然死了,王五说是花娘杀的……” 秦榛榛故作沉思,“人命关天的事,不应该找官府吗?” 路人甲答:“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想私了呢?” 路人乙道:“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这王五平日里嗜赌成性,听说啊,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路人丙:“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怜了突然没了娘的两个小姑娘……” 路人丁:“我还听说啊,就前些日子,这王五想把两个女儿卖给张员外做小妾,他婆娘为此跟他大吵一架嘞……” “……” 眼见旁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对他越发不利,王五冲他们吼道:“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婆娘是这个花想容的花娘害死的,我不找她还能找谁?你们休要在七王妃面前挑拨离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还有,你们以为我不想报官吗?我告诉你们,还有你!”王五又指向花娘,“老子早就报官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你背后有人撑腰,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还能跟官府作对不成?你就等着被抓吧!” 花娘无所畏惧地往他跟前一站,阴恻恻地看着他,道:“你说人是我杀的,你可有证据?” “呵,证据?一会儿见官了,你就知道了!”王五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果然,没一会儿,一群带刀的衙役气势汹汹而来。 为首捕快认得秦榛榛,错愕之下连忙拱手一拜,道:“小人见过七王妃。” 秦榛榛浅浅应了一声,问:“你们是来抓人的?” 那捕快道:“府衙接到报案,说花想容的花娘杀了人,府尹大人特派我等前来……传唤。” 秦榛榛抿了抿唇刚要出声,花娘急忙上前一步,道:“奴家跟官爷走一趟就是了。容奴家跟家里人嘱咐几句。” 捕快看了秦榛榛一眼,随即点头应允。 花娘便进店与从后门回来的云娘悄声道:“我走后,花想容这几日就不要开门了,你且安生在宅子里等着,该做什么就照常做什么。若东家来寻你,你且听她的便是。还有,叫姐妹们都不要担心我。” “花娘,还是让我去……”云娘抓住她的手一脸担忧。 花娘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随后,花娘随衙役去了京兆府衙,云娘按照她的吩咐关了花想容匆匆离去。 秦榛榛安排花明去调查王五一家,她则匆匆回府装扮成了苏秦的模样赶往京兆府衙。 第三十四章 收押 京兆府衙门口已围满了好几圈人,秦榛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挤到最前排。 只见京兆府尹徐大人端坐高台,大堂两边各站了一排衙役,花娘和王五跪在堂下,两个小姑娘啜泣着跪在那名死去的女子身侧。 徐大人不耐烦地瞟了那两个小姑娘一眼,道:“王五,你可有证据?” “有有有有……小人有证据!”王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香囊来,“大人请看,这是从小人那死去的婆娘手里取下的香囊。小人问过街坊邻居,他们都可以证实这只香囊就是花娘的。” 有人立刻把香囊呈到了徐大人面前。 徐大人指着案台上的香囊看向花娘,问:“被告人花娘,你可认得此物?” 花娘默默磕了一头,道:“那只香囊的确跟奴家平日里佩戴的没什么两样,但奴家的香囊还在奴家身上。”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香囊来。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人纷纷唏嘘不已,徐大人则拧着眉看向两只一模一样的香囊。 王五忙道:“徐大人,你看,她有一模一样的,可不就证明了这香囊就是她的么?依小人看,要么她有许多这样的香囊,要么就是她昨日匆匆赶制出来的!” “王五,公堂之上,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花娘低呵一声。 徐大人“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大人,小女子有话说!” 这时,一直在围观的秦榛榛忍不住喊道。 徐大人朝她看来过来,“你是何人?” 秦榛榛道:“小女子苏秦,乃花娘的东家。” 徐大人冲挡在门口的衙役摆了摆手,道:“且让她进来说吧。” 秦榛榛在花娘的一脸震惊下走到她的身侧,并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担心,然后十分镇定地说:“大人,请问您知晓王五的妻子昨日为何会大闹花想容吗?” 徐大人冷声道:“不就是为了一件衣裳吗?你这是在质疑本官不了解本案的前因后果吗?” “并不是,”秦榛榛面不改色道,“只是大人可能不知,那件衣裳乃西陵远道而来的上乘衣料月光纱所制,在我云想裳,售价一百两。” “你那什么破衣裳,居然要一百两?”王五怒道。 “是啊,一百两的衣裳,的确非常昂贵,”秦榛榛丝毫不恼,“既然如此昂贵,王五他一个需要卖女还债的家庭如何买得起?” “你……”王五慌不择言,“也就你们这家黑店才卖这么贵,我婆娘又不是在你们店买的……” “既然不是在我云想裳买的,她为何要去我的店里闹呢?”秦榛榛微微勾唇。 “这……老子怎么知道?”王五心虚地垂下头去,眼珠子瞟来瞟去的,“兴许,她记错了啊!” “好一个记错了,”秦榛榛拍了拍手,“可是你别忘了,月光纱光面料就十分昂贵,不是几两银子就买得起的,所以,你妻子哪来的银子呢?” “我……”王五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然后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个问题你自己去问她啊!谁知道这个贱人是不是背着老子偷人偷来的银子……” 听到他这番话的两个小姑娘,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砰!”惊堂木再次一响,“公堂之上,不容喧哗!” 秦榛榛道:“大人,我花想容和云想裳自开业以来,就深受许多夫人和小姐的喜爱,有人为此眼红欲栽赃陷害花娘,请大人还花想容和花娘一个公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徐大人默默看了她一眼。 秦榛榛道:“大人说的没错,所以,接下来还请大人明察秋毫,稽查凶犯。小女子先行告退。” 秦榛榛退出去后,徐大人道:“嫌犯花娘暂时收押监牢,原告王五且先回去吧,此案还需进一步侦查。” “来人,把尸体抬下去!” “大人,不可啊!”王五立马挡住欲抬走女子尸体的衙役道,“小人的婆娘是要尽快入土为安的啊!” “案情未清,如何入土为安?”徐大人睨了他一眼,“抬走!” 随后,秦榛榛一路尾随王五到了他们城西的家。 嗯,一个破落的泥墙小院。 院子里却出奇的干净。 王五回去后,便没再外出。 他把两个女儿关在屋里,自己则在厨房忙碌。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异样,秦榛榛便让柳岸留下,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但柳岸以不放心她的人身安全为由,好说歹说也不肯,好在这时花明寻了过来,并把查到的有关王五的事悉数告知,柳岸才安心留下监视王五一家,让花明跟在秦榛榛左右。 监牢门口,秦榛榛使了些银子见到了花娘。 花娘还如往日那般对她笑了笑,“给东家添麻烦了。” 秦榛榛摇了摇头,“分明是我连累你了才是。” 花娘忙摇头道:“东家别说这样的话,花娘会无地自容的。” “唉,说什么傻话呢。”秦榛榛叹了口气。 “那个香囊……” 秦榛榛虽只说了半句,但花娘即刻点了点头,道:“昨日傍晚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就不见了,奴家有些担忧,便又弄了一只……” “明白了。”秦榛榛一脸颜色,“你且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的。” 正要走,花娘突然拉住她的袖子,问:“东家就不怀疑吗?” “不会。”秦榛榛郑重回道。 出了监牢后,秦榛榛先回了趟王府,因为她想找君无恙借点人手。 事关花娘安危,她绝不能自不量力去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 第三十五章 失控 然而当她回到王府的时候,萧叔说君无恙自清早前去上朝后尚未归来。 “这都午后了,什么朝要上这么久?”秦榛榛有些气急败坏。 萧叔摇头表示不知。 于是,秦榛榛飞速赶往皇宫。 而她虽是七王妃,但仍然是没有随意进出皇宫的权利的,硬闯是不可能的,只好乖乖在宫门口等着了。 大概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等到坐着轮椅的君无恙从宫里出来。 秦榛榛顾不得边上还有大臣在跟君无恙交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扑在他的腿上,一脸娇俏道:“王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惹得众大臣均是一愣。 好在他们都比较识趣,纷纷自行告退,推着轮椅的追月也在秦榛榛的注视下默默让到一旁。 然后,秦榛榛推着轮椅到了马车下,并先行跳上马车,朝君无恙伸出手来。 君无恙的脸上也始终洋溢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然而一上马车,二人均变了脸色。 “我……” 蹙着眉的秦榛榛刚开口,君无恙一脸疲态地瞥了她一眼,道:“有事回府再说。” 完了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秦榛榛极度不满,拽住君无恙的胳膊就一阵摇晃,并道:“王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晚了就来不及了!” 君无恙倏地睁开双眼,然后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沉声道:“秦榛榛,这是你自找的!” 被迫以一种半坐不坐的姿势靠在君无恙身上而浑身僵硬的秦榛榛霎时感觉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王、王爷,你你你……你冷静一下……我我……唔……” 唇瓣相贴之际,秦榛榛奋力反抗着,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导致她自己“砰”地一声就掉落下去,君无恙就这么丝滑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听到动静的追月和花明连忙掀开车帘一看,吓得连声都不敢出,慌忙掩好帘子继续赶路。 车厢内,君无恙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钳制住秦榛榛索取更多的美味。 轩窗的帷裳在风中起伏不定,正有有心之人注视着车厢里内交叠的两道身影。 而君无恙更是迟迟不肯撒手,直吻到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才作罢。 最后,他也没走寻常路,抱着秦榛榛一路飞掠到了浮华云的卧房。 具体来说,是床上。 当君无恙再次欺身而下的时候,她抬脚踹了过去。 “啊!”被踹翻在地的君无恙捂着下身痛呼一声,“秦榛榛,你是想守活寡吧你?” 翻身坐起的秦榛榛嫌弃地擦了擦嘴,道:“有没有我这一脚,这活寡我不都守得好好的吗?” “你的意思是本王冷落你了?”君无恙扭头看向她,眼里突现一抹异样的光芒。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君无恙,别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刚刚的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君无恙道:“本王不过多喝了两杯罢了。” “撒谎!”秦榛榛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么说,你是故意借着酒劲占我便宜了?” 君无恙抬头瞟了眼她那微微肿起的红唇,笑了笑,道:“你喝醉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本王的,本王这么做有何不对?” 秦榛榛:“……可你分明没醉!” 君无恙勾了勾唇,“谁知道那日的你醉没醉……” “我……”秦榛榛顿时无语至极,关键她现在还有求于他,真是要命了。 适时,君无恙叹了口气,道:“把柜子里的药箱拿出来。” “你叫我拿我就拿啊?”秦榛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君无恙笑望着她,“不拿也行,说起来,本王更想拿你当解药。” “拿我当解药?”秦榛榛惊呼一声,即刻明白了君无恙的意思。 她迅速从柜子里拿来药箱给他,亲眼看着他吃下药丸。 心里却止不住腹诽,难怪这家伙今日如此失控,合着是中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药呗! 然后她难得好心地给他倒了杯水,小心翼翼问道:“谁干的?” 君无恙摇了摇头,“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 说完,就把手伸向秦榛榛,示意她扶他起来。 秦榛榛懒得矫情,一把将他扶到床上,并把花娘的事情跟他说了。 君无恙靠在床头,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榛榛若有所思,“我打算从那件月光纱外裳和王五常去的那间极乐赌坊查起,以及云想裳那些裁缝和绣娘的前东家。所以,想向你借两个人用用。” “人,本王可以借你,”君无恙道,“但你的诚意呢?” 秦榛榛道:“王爷,咱俩可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谈诚意是不是太见外了?” “一直以来都是本王在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何时帮本王做过什么?嗯?”君无恙挑了挑眉。 秦榛榛不服气道:“我不是给你挣钱了吗?” 君无恙:“若没有本王,你的花想容能这么快开起来么?” 不得不承认,君无恙说得在理,秦榛榛一时无话反驳,只好道:“那你要怎样?” 君无恙立马坐了起来,道:“第一,本王不要打地铺;第二,你亲手给本王做身衣裳。” 秦榛榛抬眸想了想,“好,没问题。” 君无恙听她答应得这么快,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随后,君无恙叫来三名男子,分别是扶风、流萤和飞雪,秦榛榛一一给他们安排了相关任务。 秦榛榛本想跟去的,但君无恙说有事要她做,她只得留下了。 却没想到,他口中的事竟是让她给他研墨。 秦榛榛没精打采地趴在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时不时看一眼房门。 君无恙收了笔,道:“你的性子还需多磨一磨。” “诶?”话里有话的一句话让秦榛榛又震惊了。 “明日,你就会明白了。”君无恙丢给她一句神秘莫测的话。 然后,他又道:“秦榛榛,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本王量身了?” 秦榛榛斜眼瞄了他一下,“可是本姑娘现在没心情,王爷还是再等等吧。” 君无恙突然绕至她身后,道:“怎么,秦榛榛,你这是打算没过河就拆桥吗?” “不敢。”秦榛榛无语地叹了口气。 随即认命般地把君无恙‘请’到倾云院,拿出尺子仔细量了起来。 原本不想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奈何君无恙这货似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各种不配合,还时不时占她便宜,气得秦榛榛差点摔尺子。 而君无恙从头到尾跟个没事人一般,还表现得一脸无辜。 然而晚上的时候,终于轮到他吃瘪了。 躺在床上的君无恙看着躺在地上一脸得意的秦榛榛,陷入了沉思。 这次,貌似是他算漏了? 难怪这女人答应得这么爽快,合着早就想到了这招。 可是君无恙不甘心呐! 第三十六章 不无可能 夜半时分,秦榛榛从床上惊醒过来,君无恙不在屋内,外面隐约有动静。 她连忙披上外裳走了出去,便见君无恙站在门口,花明扶着柳岸正欲离去。 “柳岸你受伤了?”秦榛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王妃,奴婢没事……”柳岸捂着右臂的伤口道,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 “好了,下去吧,”君无恙冲二人摆了摆手,然后揽过秦榛榛的肩,“进屋,本王同你讲。” 秦榛榛木然地点了点头。 直到进屋后,她才后知后觉与君无恙太过亲密且和谐,便急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君无恙对此没说什么,只道:“有人深夜潜入王五家欲杀人灭口,柳岸为救人受了些伤,无大碍,放心。” “没事就好,”秦榛榛松了口气,“那人救出来了吗?” 君无恙摇了摇头,瞥向她,道:“王五死了。” “怎么会这样?”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他的两个女儿呢?” “还活着,扶风在那儿守着。”君无恙回道。 秦榛榛蹙着眉忙说:“我得去见见她们。” 君无恙犹豫片刻后点头应允。 二人即刻换了装束赶往城西的王五家。 屋内简陋不堪,扶风站在王五的尸体前,两个小姑娘惊恐地抱作一团缩在角落里小声地抽噎着。 秦榛榛走上前,轻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你是花想容的苏、苏掌柜?”稍大一点儿的姑娘抽抽搭搭地出声问道,还把妹妹往身后藏了藏。 见状,秦榛榛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小姑娘强装镇定问:“所以,是、是你派人杀了爹爹吗?” “不是,”秦榛榛一脸严肃道,“是我的人救了你姐妹二人。” 小姑娘面露不解,“你、你为何要、要救我们?分明是爹爹陷害你们……” 闻此,秦榛榛眼睛一亮,“你知道的是不是?” 小姑娘慌忙掩嘴不语,眼神躲闪。 “你们想活下去的,对不对?”秦榛榛决定循循善诱,“如今你们爹娘都不在了,杀死他们的人却还逍遥法外,你可有想过,接下来你姐妹二人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只要你们说出真相,”秦榛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花想容日后就是你们的栖身之所。” “那你会像爹爹一样打我们吗?”这时,小姑娘身后的妹妹探出半个脑袋怯怯地问道,“会把我们卖给老头子做小妾吗?” 这番话让秦榛榛的情绪有些失控,她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去踹地上的王五一脚。 须臾,她才道:“都不会。只要你们愿意,我会让你们堂堂正正地活着。” 两个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然后便把她们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她们的娘亲一直靠接一些大户人家的散活来养活一家人。前日,她突然满身是伤地回来了。她们问过,但她什么都不说,还叫她们不要说出去。却不想她们那个嗜赌如命的爹当晚醉酒回来后就对她拳脚相向。 她们企图阻止他,而他更是连她们也一起打,她们的娘亲便把她们二人关在了房间里。 她们虽然出不去,但还是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到了她们的娘亲被她们的爹活活打死的一幕。 正当她们的爹慌张之际,院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给了她们爹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还小声说了些什么,她们也没太听清楚,只听到了‘香囊’‘赌债’‘赏银’等几个字眼。 “那包东西就在地窖里。”小姑娘补充道。 一直旁听未曾出声的君无恙立马让扶风打开地窖。 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布包,包里有一百两碎银。 秦榛榛则让扶风把布包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然后对两个小姑娘道:“一会儿官差来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说、去做。我会让这位哥哥全程保护你们的安全,不用怕。” 听到‘哥哥’二字,扶风飞速瞄了一眼两个小姑娘。 随后,秦榛榛去厨房点了一把火。 火势很快就在院子里蔓延开来,邻居家的狗开始狂吠不止。 被吵醒的邻居发现了火情,立马召集人手开始灭火,有人已前往报官。 待火势被灭,王五的尸首被发现,两个小姑娘也被官差接走,隐在暗处的秦榛榛和君无恙方才放心离去。 回到王府后,流萤和飞雪已经回来了。 流萤说:“属下查到那件衣裳出自张员外家的产业——德昌绸缎庄。云想裳的两名绣娘就是前阵子从德昌过去的。” “嗯,”秦榛榛点头,“我记得花娘跟我提过,她们因不满张家克扣她们工钱才走的。” “没错。”流萤道,“而王五的妻子曾在张府做过几年的丫鬟,出来后被其父母嫁给王五。这些年迫于生计,她不得不接一些散活来做,张家是其一。” 秦榛榛想了想,道:“这是不是说明指使王五妻子诬陷花想容的就是张员外?” “回王妃,属下查到的这些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流萤恭敬答道。 “嗯,”秦榛榛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看向飞雪,“你那里呢?” 飞雪答:“回王妃,据属下所查,王五这些年欠各大赌坊的银子皆在前日傍晚一次性还清,但还钱的人并非王五本人。至于是谁,赌坊那边暂时查不到确切的线索。” “我怎么感觉指使王五和他妻子的是两拨人呢?”秦榛榛若有所思。 君无恙朝流萤和飞雪摆了摆手,二人便躬身离去。 随后,他拍了拍秦榛榛的肩膀,道:“看来,你还不算笨。” 秦榛榛抬眸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早就猜到了?” “花想容和云想裳的独特存在和强势发展,打破了长安这两个行业长期以来的平衡,是以眼红之人数不胜数,而张家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什么气候。”君无恙靠在椅子上悠哉地说道,“你真正需要提防的是在这两个行业中拥有举足轻重话语权的几家。”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趁火打劫?”秦榛榛抿了抿唇,“嗯,张家诬陷不成,有人便趁乱而人,试图利用王五,以人命官司来打击花想容。然一击未中,又打算杀了王五一家来栽赃我么?” “想知道本王昨日的酒是跟谁喝的吗?”君无恙突然问道。 秦榛榛一怔,“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给你下了那什么药吗?” 君无恙却笑了,道:“下药的跟喝酒的就一定要是同一人吗?” “你该不是想提醒我这桩案子里还有一拨人吧?”秦榛榛吞了口唾沫,不由地有些紧张。 “不无可能。”君无恙一副‘你惹上大事’的神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掌柜横空出世,任谁都会想知道她究竟傍的哪位权贵。” 秦榛榛:特喵的,我不过是赚几两银子,怎么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 君无恙挑着嘴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但宫里的酒是皇长兄提议喝的,药就不知道是谁下的了,但总归就是那几人。” 秦榛榛感叹道:“这些人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不过是为了试探花想容的底细,就弄出两条人命来,呵,还真是……让人瞧不起呢!” 然后不满地瞪了君无恙一眼,“说来都怪你!” 君无恙:“……” 第三十七章 荷月和清秋 睿王府,一名黑衣人跪在睿王脚下,道:“王爷,属下查到的具体事宜就是如此,下一步还请王爷指示。” 睿王抬眸望向微亮的天空,“继续查,本王倒要瞧瞧究竟是谁的手胆敢伸到本王面前来!” “是!”黑衣人恭敬道。 “对了,花想容那边继续派人盯着,”睿王又说,“还有,查查本王的二弟、三弟最近有没有别的动向。” “是!” …… 风鸣苑,翊公子和祁槐正在对弈。 祁槐放下一枚黑子,“公子,属下还是不明白,南王为何要杀一个王五,他想确认的事不是已经确定了么?” 翊公子落下白子,勾了勾唇,道:“呵,他大概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七王的实力,也想看看七王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吧。” 祁槐把手中的黑子随意落下,道:“公子也想知道的,是吗?” 翊公子伸向白子的手不禁顿了顿,须臾,他站了起来,道:“祁槐,你知道的,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有些问题,你要适可而止。” 闻此,祁槐低头不语。 这一夜,一个小小的王五终究是扰了许多人的清梦,就连向来只对商贾感兴趣的蜀王也难得起了八卦之心,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请秦榛榛吃饭了。 当日晌午,花娘无罪释放,官府也贴出了相关的告示。 秦榛榛以苏秦的身份亲自去接的她,顺便把王五的两个女儿也从京兆府里接了出来。 路人才不管真相如何,总有人坚信自己的想法而对秦榛榛她们指指点点。 有人说秦榛榛是心虚,是作秀,是烂好心,有人指责两个小姑娘‘认贼作父’,还有人称她们是‘杀人犯的女儿’,等等。 秦榛榛无所谓这些不相干的人是如何评价自己的,但眼看两个小姑娘面红耳赤,头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她弯下腰来耐心地对她们说道:“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能改变自己的未来。” “你们必须强大起来,”秦榛榛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只有当你们足够强大时,才能变得无懈可击,到那时,旁人的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又如何能伤害你们?” 两个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在秦榛榛帮助下,两个小姑娘安葬了她们的娘亲。此外,秦榛榛还帮她们把王五生前欠的左邻右舍的银钱还清了。 而在得知她们‘招娣’‘盼娣’的名字后,秦榛榛征得她们的同意给二人改了名字,即,六月生的十岁姐姐改名为‘荷月’,八月生的六岁妹妹改名为‘清秋’。 就这样,花娘的宅子里又添了两名新人。 花娘起初是不太理解秦榛榛领两个拖油瓶回来的,但当她看到荷月和清秋身上满满的旧伤和新伤之时,突然就心疼了。 曾几何时,她也经历过那般绝望的日子,好在她挺过来了 。 大概是因为相同的经历,花娘不知不觉中对两个小姑娘越发用心。 几日后,花想容恢复营业。 同时,官府又贴出了王五死因的告示。 告示上说王五在失手打死自己的妻子后,第一时间得知此事的张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栽赃花想容的花娘,目的是打击云想裳,原因是云想裳抢了德昌绸缎庄的生意和绣娘。事后,张家怕事情败露,便雇了江湖杀手杀死了王五,更试图放火烧死其年幼的两个女儿。好在徐大人明察秋毫,早已发现了端倪,救下了两个年幼无辜的孩子,这才避免了悲剧的产生…… 是以,这场闹剧最后以张员外下狱、张家被查封收尾。 秦榛榛对此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她还没想到让张家破产的好对策,张家就玩完了。 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让张家一声不吭就认栽了呢? 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君无恙,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君无恙不是一个这么高调的人,而且他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便想当然地认为是某只在后的黄雀为了不暴露自己,从而逼得张家不得不背了这个黑锅。 的确,张员外是被逼的,还是屈打成招的那种,而所谓的证据,却是君无恙安排的。 浮华院的书房里,追月不解地望着自家正在作画的主子,道:“爷,恕属下愚钝,属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您为何要针对张家。”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君无恙抬眼瞥了他一眼,“张家挡了本王的财路,本王还不能略施惩戒?” 追月尬笑一声,“可这么一来,咱不就暴露了吗?” “暴露就暴露了,又如何?”君无恙不以为然道。 追月挠了挠头,“不是您说回城以后要扮猪吃老虎的么?如今,咱再而三地出手,是不是违背了初衷?” 君无恙又侧眸看了他一眼,“那你们就再做得隐蔽些。” “呃……”追月顿时语塞。 “罢了,”君无恙放下画笔,“此事就到此为止。” “不过,追月啊,有时候适当露出点锋芒也是可以的,”君无恙出神地望着未完的画作,“至少让他们知道,本王这个废人也并非人人可欺。如此,他们下次找麻烦的时候,就得好好掂量一下筹码了。” 追月偷瞄了画作一眼,嘟囔道:“属下怎么觉着王爷是为了王妃才这么做的呢?” “那你说要不要告诉她?”君无恙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追月一愣,暗道,他家主子是啥意思? “她那么蠢,若本王不说,她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那本王这忙不是白帮了吗?”君无恙自言自语道,“可是说了,就一定有用吗?” “唉,罢了,这个女人没有心,说了也白搭。”君无恙默默叹了口气,“之前欠的人情也不记着还,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追月都惊呆了,心说,情窦初开晚了的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不行,本王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追月还处在震惊中,他家主子突然就兴致勃勃地夺门而去。 追月:…… 第三十八章 逃避 倾云院,秦榛榛正一边喝着冰镇过的西瓜汁,一边听花明汇报秦府的事,君无恙就这么闯了进来。 柳岸和花明只好非常默契地退了出去。 翘着二郎腿一脸享受的秦榛榛迅速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干咳了两声,道:“那个,王爷,你怎么来了?” 君无恙瞥了她一眼,然后往她刚躺的躺椅上一躺,又自然地端起剩下的半杯西瓜汁一口饮下,冰凉的口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秦榛榛原本想说那是她喝过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君无恙那家伙明显就是故意的,她完全没必要自找麻烦。 就在她暗自腹诽之际,君无恙开口了:“秦榛榛,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秦榛榛默默又给他续上一杯,“托王爷的福。” “呵,”君无恙轻笑一声,端起西瓜汁浅啜一口,“本王的人,你倒是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闻此,秦榛榛的眼皮一跳,暗道,看来,她最近安排花明和柳岸监视秦家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也是,柳岸和花明本就是他的人,他想知道点什么,容易得很! 好在她也没想瞒过他。 所以,她只要保持镇定就好。 “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本王不好么?”君无恙看向故作镇定的秦榛榛,“何必拐那么大一个弯呢?就这么信不过本王?” 秦榛榛连忙摇头,“王爷日理万机,我怎好麻烦王爷呢?” “本王闲得很。”君无恙挑唇道,“再说了,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又怎谈得上麻烦呢?” 秦榛榛:这男人到底是在撩拨还是试探? 她正想着怎么把这事给绕过去,浑然不觉君无恙何时起了身,还凑到了她面前,一脸戏谑地来了一句:“嗯?不说话?” 秦榛榛莫名心慌了一瞬,本能地后退两步,低头道:“我只是有些事没弄明白,才会让……” “罢了,你们秦家的事本王不感兴趣。”君无恙出言打断了她的解释,秦榛榛不禁呼出一口浊气。 转瞬却听他道:“本王只想知道你答应本王的事情何时兑现?” “什、什么事?”秦榛榛诧异道。 君无恙皱起了眉头:“过河拆桥?” 秦榛榛顿时想了起来,然后飞速跑去衣柜拿出一件湛蓝的袍子来,并道:“我想着夏日也快过去了,便给你做了件适合秋日穿的长袍,嗯……要不要试试?” 她在做衣裳的时候就已经幻想过无数次君无恙穿上的样子了,此刻多少有些期待。 君无恙对她眼里突现的迫切是有些奇怪的,但同时,他的心底却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就好像此刻的他和秦榛榛就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而他的妻子因给他做了一件衣裳而满怀期待地想要他试穿。 想到这,他的耳根霎时一红,看向秦榛榛的目光也越发柔和。 秦榛榛却蹙着眉不解地望着他,道:“王爷,真不试一下吗?” “咳咳,”君无恙清了清嗓子,“你过来就是。” 说着,自然地张开了双臂。 秦榛榛:哦豁,这家伙是过惯了衣来张手的日子吧,居然等着她去给他穿? 好吧,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认命。 于是乎,她不情不愿地跺了两脚,然后走过去粗鲁地扯下君无恙身上的外袍,再把新的外袍给他套上。 君无恙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普普通通的一件外袍穿在他身上,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由于意外地满意,秦榛榛不免站在君无恙前面多欣赏了几眼,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赚长安这些世家公子的钱了。因此,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垂涎之色。 君无恙还以为秦榛榛在馋他的身子,心里是既别扭又欢喜,耳根瞬间爆红。 而沉浸在计划中的秦榛榛拼命咬着唇,只是强忍之下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君无恙缓缓靠近揽住她的腰肢,道:“在笑什么?” 闻声,秦榛榛抬眸一看近在咫尺的君无恙,顿时大惊失色,正欲跳开,她的后颈已被君无恙的另一只手‘掐住’了。 她慌忙伸出双手抵在君无恙的肩上,道:“王爷,你你你……” “秦榛榛,跟本王做真正的夫妻吧,可好?” ‘你’了半天,却被君无恙一句话打断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雷得秦榛榛脑子一片空白。 半晌,秦榛榛嗫嚅着开口道:“王、王爷,我、我还小……” 听她这么说,君无恙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处,笑了笑,说:“你不小。” 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秦榛榛在心底暗骂一声“流氓”,然后收回一只手捂住微敞的衣襟,低着头磕磕巴巴道:“这……天干物燥的,王爷你、你要实在有、有那方面的……需、需求,不妨纳……纳几房小妾,我、我……不介意的……” 君无恙一愣,下一瞬便黑了脸。 又气又无奈之下,君无恙猛地低头攫住她唇,如惩罚一般啃咬起来。 而想要推开他的秦榛榛却在触碰到他强烈起伏的胸膛时愣住了。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难道他对她真的动了感情吗? 正是她这一瞬间的犹疑,让君无恙趁机扣住了她的手腕,还毫不客气地把她压在了身后的躺椅上。 良久,君无恙埋首在她秦榛榛的颈间,低语一声:“秦榛榛,你究竟要逃避到何时……” 秦榛榛只顾大口大口喘息着,因为她压根不敢回答这个的问题。 闭口不谈数月以来暗生在心底的情愫,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秦榛榛很清楚,她和君无恙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二人之间存在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又各有各的目的和算计,也从未相互坦诚过。 而且,她最初也是冲着与他各自安好的目标跟他相处的,并不敢想把他据为己有,即便她曾有过这个念头。 秦榛榛的沉默让君无恙异常恼火,恼火到想把她的伪装尽数撕碎。 可数月以来的相处让他明白了一点,就是秦榛榛这个女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强硬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个迂回法。 第三十九章 兰妃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君无恙已经许久没来倾云院了。 没人抢床、没人打地铺、也不用担心某人兽性大发的秦榛榛难得睡了几日好觉。 三国的皇子和使臣也在前几日各回各家,留下的三位公主仍然居住在驿馆中,由专人负责起居和安全。 而秦悠悠最终也做出了选择,一个出乎意料的选择。 没错,她选了南诏三皇子索木黎,最不起眼的那个。 但由于秦悠悠尚未及笄,迎娶事宜暂定于明年。 对于秦悠悠的选择,莫说秦榛榛不解,就连皇帝也不明白,为此他特地在下朝后把秦晋留了下来。 勤政殿,皇帝办公的地方,皇帝皱着眉头望向秦晋,道:“大将军啊,你对南诏三皇子怎么看?” 秦晋挺拔地站在大殿中央,刚毅的脸上神色淡漠,道:“皇上,都说人不可貌相,此话臣以为用在南诏三皇子身上十分贴切。” “哦?怎么说?”皇帝饶有兴味地问道。 秦晋答:“臣以为南诏三皇子野心勃勃,又颇懂得审时度势,目前当正在隐忍蓄势,假以时日,整个南诏都会被他握在手中。” “哦?”皇帝故作诧异地张着嘴,“原来大将军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皇上误会了,”秦晋面不改色道,“臣的意思是此人狼子野心,绝不是良善之辈,皇上还是小心为妙。” 闻此,皇帝绷着脸道:“好啊,秦晋,现在跟朕说话还要拐个弯了是吗?” “只是,你既知如此,又怎舍得将女儿嫁与他?” 皇帝面露狐疑。 秦晋道:“君命不可违。” 皇帝一噎,咂了咂嘴,“但凡你吭一声,朕完全可以拒绝的。” 秦晋面无表情道:“臣老了,旧伤时常有复发的迹象,怕是无法再替皇上分忧,所以,便更不能给皇上增添烦忧。” “哎,你……唉!”皇帝张了张嘴,没说出口的话终是化作一声叹息,“秦晋,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是吗?你还在怪朕是吗?可是当年……” “皇上,”秦晋出言打断了皇帝的话,“当年的事就莫要再提,臣谁都不怪,臣已经忘记。” “皇上若无要事,请恕臣先行告退。” 秦晋无视高位上恼怒的皇帝,说完躬身一拜,便扬长而去。 皇帝一怒之下,抬手一推,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所有奏折。 “皇上啊,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站在柱子旁的元公公赶忙小跑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散落一地的奏折。 皇帝瞪了他一眼,似不解气地又一脚踹翻了案台,“你们一个个的都指望朕做个好皇帝,却一个个的都离朕而去,朕这个孤家寡人做得有多苦,你们谁又知道?你们谁又关心过朕这个皇帝做得开不开心?” 他这番话吓得元公公以最快的速度去把门给关上了。 皇帝断断续续抱怨了仅一刻钟的时间,又呆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元,陪朕去昭阳殿走走吧。” 昭阳殿内,流水潺潺,芳草萋萋,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仍如昨昔。 好一个物是人非! 此情此景之下,皇帝在心底感叹道。 行至一棵大树下,皇帝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望去,眼里似有无限缅怀,“昭昭,十五年了,树都长这么高了,朕也老了……” “你知道吗,老七娶媳妇了,秦晋的女儿,倒是有些与众不同。秦晋那个老匹夫还真是藏得深呢……” “你一直说朕是明君,是个好皇帝,配得上这山河万川,可是,朕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皇帝如跟故人絮叨一般,缓缓坐在了草地上,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上沟壑尽显。 “皇上,咱回吧,”元公公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痕,“娘娘若还在的话,定看不得您如此难过。” “朕才不难过呢,”皇帝仰着头道,“朕只是想她了……” 元公公没再言语。 一炷香的时间后,皇帝起身往殿外走去。 出了昭阳殿,皇帝不知不觉走到了芷兰殿前。 芷兰殿是八皇子君无忧兰妃的寝殿,这兰妃曾是昭妃身边的一名侍女。 皇帝因思念昭妃过度,在一次醉酒后于昭阳殿将她错认成昭妃而宠幸了她,这才有了八皇子。 这事虽然是他造成的,更是直接改变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但他不免还是会把此事怪在旁人头上。 故此,这些年,他对兰妃和君无忧都是不冷不淡的,而兰妃也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他面前。 此刻,听着殿内的欢声笑语,皇帝有些怅然若失。 身侧的元公公见他半天一动不动,就以为他要进去,便清了清嗓音准备喊一声,皇帝却突然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迈腿走了进去。 一入殿内,便见兰妃和几名宫女及嬷嬷正在采摘凤尾兰,一旁的空地上已经铺了一层。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直击皇帝的脑海,让他恍惚了一瞬。 是啊,记忆中,热衷医术的东方昭昭最喜在宫里种植一些药用花木,凤尾兰就是其中一种。 就在这时,有宫女发现了皇帝,她连忙小声地提醒一旁的兰妃,道:“娘娘,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兰妃一愣,抬眸望了过来,然后忙不迭地在腰间搓了搓手,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来盈盈一拜,道:“臣妾见过皇上……” 一众宫女和嬷嬷也忙跟着福身行礼。 皇帝挥了挥手,道:“都去忙吧。” 宫女和嬷嬷退去,皇帝则牵起兰妃的手仔细打量着她。 相较于宫里其他的妃子,兰妃的确长得普普通通,但那双眼睛却尤为明亮。 而且,她仍如记忆中那般清婉纤柔,仿佛岁月没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就这样,皇帝当日留宿在芷兰宫。 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是如此,惹得各宫妃子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又几日,八皇子出宫建府的旨意颁布了下来。 这倒不是兰妃吹了什么枕边风,主要是君无忧本身也年满十五了,按照规制,是该出宫建府了。 当然,因为兰妃的原因,让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兰妃的突然得宠让长安的局势更为紧张起来。 而这一切都不关秦榛榛的事,因为她此刻正忙着为云想裳计划一场‘秀’,一场能吸引长安有钱人的‘秀’。 第四十章 乐坊 秦榛榛为了举办‘服装秀’,一边嘱咐云娘那边赶制她新设计的样衣,一边寻找合适的场地,以及寻找合适的人。 原本她想在长安楼下扎个台子的,但考虑到云想裳的受众,便决定换成室内的场地。 只是如此宽敞的室内场地可不好找。 说起来,像万花楼、风鸣苑这样拥有宽敞大堂的就很合适。 但是,这种地方,讳莫如深,就算能借到或者租到,也是绝对不合适的。 想到这儿,秦榛榛便想新建一栋。 建房子的钱她有,买地的钱她也有,但只怕自此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而且,此举不仅耗时过长,还很难找到合适的地。 毕竟,她不想这个场地距离花想容太远。 听说她在找地的君无恙忍住去找她的冲动,默默在心底盘算着她何时来找自己。 奈何好几日过去了,他没等到秦榛榛,却等到了他二哥跟他媳妇在天香楼相谈甚欢的消息。 天香楼的雅间内,苏秦装扮的秦榛榛和蜀王的确聊得十分投机。 今日,秦榛榛只是照常出门找地,然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天香楼附近。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蜀王出现了,并盛情邀请她吃饭,还表示有生意跟她谈。 这蜀王嘛,她近来也了解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蜀王,皇后之子,而皇后乃天晟朝首富赵家女。 相传,在皇帝还不是皇帝的当年,因打仗缺钱缺粮才娶了富甲一方的赵家之女,并答应赵家在其成功后立赵家女为后。 后来,皇帝兑现了承诺,而赵家也允诺赵家子弟均不入仕途。 二十年来,赵家也的确做到了,只一心一意做生意,为天晟国库贡献的真金白银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蜀王自幼就对商贾之事格外感兴趣,看起来似乎更偏向于赵家血脉。 皇后为此没少训诫他,但却毫无成效,后来也索性放任自流了。 以致于蜀王跟赵家走得特别近,赵家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跟着他们他们一起做生意的皇子。 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基于以上这些,秦榛榛今日才会答应他的邀请,但没想到蜀王在商业上的很多观点都跟她不谋而合。 蜀王也有这种感觉,顿时感叹了一句:“真是相见恨晚!” “来,我敬苏掌柜一杯!” 说着,已经举起了酒杯。 “抱歉啊,王爷,我不会喝酒 ,”秦榛榛忙摆了摆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容我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吧!” 话毕,就一口喝了下去。 蜀王愣了一瞬,然后勾唇一笑,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随后,秦榛榛借机说起买地建楼的事。 蜀王问及用途,秦榛榛则说只是用来展示云想裳的新款衣裳,蜀王不太理解,但表示自己在花想容对面的一条宽巷中有一家乐坊,因生意不好,正打算做点别的营生。 秦榛榛听后,当即表示想去看看。 到达乐坊后,只见大堂内,台上琴音袅袅、舞姿曼妙,台下却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欣赏乐舞。 瞧几人如痴如醉的神情,倒也不像附庸风雅之辈。 不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蜀王的确没有撒谎,这个乐坊确确实实是生意不好。 以秦榛榛前世近二十年对古乐、歌舞的涉略和认知,她觉得这里的乐舞是没有问题的。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生意不好的呢? 地段、场地、人脉之类的,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就很可能是长期缺乏创新的结果。 一家乐坊想要赚钱,就必须把所有的表演当成一种商品,既是商品,那就不能只有技艺,也就是品质。 它至少还需要有精美的包装,或者与众不同的内容和创新,亦或者仅仅是一个夺人眼球的噱头,等等。 但这些话她可不能跟蜀王说,毕竟她对这地儿还挺满意。 此刻,她正在想如何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嘿嘿! 然而当她提出想买下这里时,蜀王却提出想跟她合作,“此地归你使用,经营权归你,我绝不干涉。利润咱俩四六分,我四你六。如需帮忙,我自当鼎力相助。” 秦榛榛想了想,道:“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把地收回去,我又当如何?” “这样吧,”蜀王犹豫了片刻,“我们可以签一个书契,就写三年内这块地归你所用,如何?” “五年。”秦榛榛伸出手掌道,“而且,只能二八分,毕竟后续事宜既不需要王爷出钱,也不需要王爷出力,亏损更不需要王爷承担。” 讨价还价,她可是认真的。 在君无恙那儿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在蜀王这儿,她可不能再吃亏。 蜀王看着她严肃的模样,无声笑了笑,暗道,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跟他还价,竟把四六改成了二八,果真是得寸进尺,不怕死呢!他是疯了才会答应她这样的要求吧! 要知道旁人跟蜀王或者赵家谈生意,那都是主动让利的,秦榛榛呢,反倒争上了。 可是最后,蜀王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吧,他实在是对眼前这个明艳的女子有些上头。 不过,他最后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乐坊的二十人,他希望秦榛榛能留下一半,其他的则交由他安排。 他说,因为这些人在这里做了好些年,且家境都不太好,有的甚至是孤身一人,若突然就让他们离开,怕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落脚地。 秦榛榛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留人监视她嘛,无妨的。 反正现在许多人都认定花想容就是她秦榛榛的,甚至觉得她就是花想容的苏掌柜,但只要不被任何人当场识破,她就死不承认。 而刚好,她需要人手,倒不如将计就计,不仅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还能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素手一挥,道:“一会儿等他们表演结束后,把他们都叫过来吧,只要入得了我的眼,我倒不介意他们都留下来。” 蜀王诧异抬眸看向她,“如此,那我就替他们谢过苏掌柜了。” 秦榛榛却突然“噗嗤”笑出了声,道:“我真是没想到堂堂蜀王竟如此平易近人,还处处为他人着想,到底还是我狭隘了呢!” 蜀王望着她明媚张扬的笑不禁怔了怔,随之一笑,“苏掌柜的见识远非一般女子能比,又怎会狭隘呢?你只是此前并不了解我罢了!” “不过,我倒有一个疑问,”蜀王接着说道,“苏掌柜为何一见面便知我的身份?” 秦榛榛心底咯噔一下,只因今日在天香楼附近面对蜀王的搭讪,她出口就是‘蜀王’二字,看来对方当时没说什么,心里早就百转千回了。 于是,她赶忙找补道:“我一做生意的,若是连你蜀王都不知,那干脆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得了!哈哈……” 对于她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蜀王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反而笑道:“我与苏掌柜一见如故,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荣幸至极。”秦榛榛大大方方应道。 第四十一章 量身 跟蜀王谈妥条件后,又看过了乐坊里的所有人,嗯,都是俊男美女,外形非常好,又都懂音律,秦榛榛便都留下了。 然后,她本着绝不浪费每个赚钱机会的原则,把蜀王领进了花想容。 花娘眼看着她又领来一位大人物,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秦榛榛则在介绍了几款花露后,问:“王爷是第一次来吧?” “嗯。”蜀王点头,“你这儿的胭脂水粉的确不同一般。” 秦榛榛呵呵一笑,“王爷可有喜欢的?不如带几样回去?府里人绝对会喜欢的。” 蜀王诧异抬眸看向她,顿了顿后,道:“也是,虽然我用不着,倒是可以买来送几位表妹。” 秦榛榛才不管他送给谁,只要他买就行。 然后,她又把他带到二楼,照例是一通介绍。 倒不是想要他买衣裳,而是二人刚谈完合作的事,她觉着于情于理她都该跟他讲解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跟这些衣裳的关系。 而这,也是她把他请进来的借口,她总得做做样子嘛。 就在这时,有人自楼下而上附在蜀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匆匆离去。 秦榛榛见他神情有异,便道:“王爷可是有急事?” 蜀王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问:“我可以试试那件吗?” 秦榛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眼神示意一直候在身后的云娘将长袍取来。 蜀王自行脱下外袍,然后自然地张开双臂等着人来给他穿上。 此情此景,秦榛榛暗道,果然,这些个王爷都一个德行! 而不太敢上前的云娘正求助地望向秦榛榛。 无法,秦榛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然而她刚帮蜀王套进去一只袖子,就听楼梯处传来重重的‘砰砰砰’的声音。 下一瞬,东方明珠就出现在她眼前。 显然,对方眼中的敌意甚为浓厚。 秦榛榛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又一人出现在东方明珠身后。 那一声“二哥”和高出东方明珠一整个脑袋的男人,秦榛榛再熟悉不过了,以致于她那托着新衣的双手不由地瑟缩起来。 不知气氛为何如此尴尬的云娘走到东方明珠面前,柔声道:“这位小姐可是来看衣裳的?不如奴家先给您量身?” 东方明珠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指着秦榛榛,道:“本公主要她给我量!” 秦榛榛故作诧异地张大了嘴,随即朝云娘挥了挥手,示意她给蜀王把衣裳穿好。 然而云娘还没过来,蜀王就自己穿好了。 还别说,这按照君无恙尺寸做的衣裳穿在蜀王身上也挺合身。 而东方明珠立马表示不用量了,她不是来买衣服的,然后就那么气鼓鼓地瞪着蜀王。 蜀王却不搭理她,而是看向君无恙,眼神似在求证什么。 君无恙开口道:“二哥,东方公主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来做衣裳的。” 蜀王对此不置可否,只道:“那我也做一身吧。” 东方明珠扬起脸来,“那我也做!” 君无恙一瘸一拐走了几步,然后冲秦榛榛招了招手,道:“先来给本王量吧。” 秦榛榛:果然,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她拿着尺子走到君无恙面前,道:“民女见过七王爷。不知王爷想做一身什么样的衣裳?” 君无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下个月围猎,本王刚好缺一件骑马装,此事便交给你了。” 一副主子对下属的口吻。 “哦,对了,”君无恙故作不经意想到了什么一般,“王妃的可做好了?” 正在给她量身的秦榛榛愣了一瞬,即刻忙不迭地点头,道:“回王爷,这两日便可完工,还请王爷帮忙转告一声。” “嗯,”君无恙依旧神色淡淡,“王妃的要求比较高,莫要辜负她对你的信任。” 秦榛榛早已在心底骂了他八百遍了,但面上仍然赔着笑脸,道:“王爷放心,民女定不负王妃所托。” 然后在君无恙眼神的威胁下,秦榛榛对云娘道:“云娘,去给另外两名贵客量身。” 这东家都发话了,云娘就算恐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这样,云娘负责量身,秦榛榛负责计数,没半会儿功夫就把这事儿完成了。 完事后,东方明珠主动挽住蜀王的胳膊,道:“王爷,这天太热了,咱去听云小筑吧,那儿既凉爽,鱼还肥美。” “你喜欢去就是了,本王不想去。”蜀王挣了挣胳膊,为了体面,他也不好太用力,所以没挣开。 东方明珠顿时脸颊一红,羞赧地甩开了他的胳膊,道:“你要是不去,我明天就去请旨住到你的王府去!” “别别别,我的姑奶奶哎,算本王服了你了,”蜀王连忙说道,“去去去,现在就去!” 然后他看向君无恙和秦榛榛,“七弟,苏掌柜,一起吧?” 君无恙立马摇了摇头,“榛榛今晚亲自下厨,我就不去了。” 秦榛榛:我要下厨?我怎么不知道? 蜀王只好拼命朝秦榛榛使眼色,希望她能去。 她倒是想帮个忙换个人情什么的,但君无恙在这儿,她没这个胆量啊! 于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道:“多谢王爷美意,但民女还要赶制几位的骑马装,实在抱歉……” 蜀王忙道:“我不急的……” 东方明珠拖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我很急,烦请苏掌柜以最快的速度给本公主做好!” 就这样,蜀王在东方明珠的威逼利诱下被拽走了,云娘被花娘上来叫了下去。 忽然跟君无恙独处一室的秦榛榛不禁有些慌。 这时,君无恙抬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刘海,“本王还是觉得露出额头的你更顺眼。” 秦榛榛心虚地后退一步,道:“王爷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想知道啊?”君无恙轻笑一声,“今晚到浮华院来,本王告诉你。” 大概是见秦榛榛太过漫不经心,他又道:“不来的话,后果很严重。” 秦榛榛:“……” 就离谱! 第四十二章 权势 当晚,秦榛榛故意磨蹭到了亥时方才去浮华院。 浮华院内,未有人语,只闻虫鸣,有且仅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烛火的。 直觉有异的秦榛榛突然熄灭手中的灯笼,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至那间唯亮的屋子。 她蹲在门窗下,抬手戳了戳油纸,然而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那般一戳就破。 于是,她掏出匕首轻轻划拉一刀,再用手指抠出一个洞来。 她抬眼凑近小洞一看,刚好看到君无恙的侧脸和袒露的胸膛,以及……浴桶。 好家伙,这是她不付费就可以看的吗? 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用手撑着脑袋靠在浴桶上的君无恙忽然动了动,吓得她连忙缩回了脑袋。 秦榛榛捂住自己狂跳的心,深吸一口气,暗暗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君无恙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果然,他早就发现她了。 秦榛榛顿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许久才扯了扯裙摆起身,道:“那个,王爷,我在外面等你就好,嘿嘿……” 很快,她就听到一阵水声,接着房门被打开,穿着一身洁白的单薄里衣的君无恙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秦榛榛清晰地看见水滴顺着他的面庞缓缓滑落,滚过喉结,又滑过微微敞开的胸膛。 她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然后慌忙转过身去,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底却腹诽道,君无恙绝对是故意的!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货的身材是真的好! 稍稍定了定心神,秦榛榛开口道:“那个,王爷,现在似乎太晚了些,要不咱还是明日再谈吧?” 然而半天都没人应她。 她急急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君无恙的身影,反倒是卧房那边亮起了烛火。 秦榛榛不由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正欲走,就见穿戴整齐的君无恙出现在卧房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 秦榛榛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耷拉着脑袋道:“王爷有何吩咐?” 君无恙:“你就没什么想问本王的?” “我……” 秦榛榛刚张口吐出一个,就听君无恙道:“进来说。” 进屋后,秦榛榛始终跟君无恙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在回想了一下今日在花想容发生的事,她才开口道:“王爷,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花想容?你这样做不会让他们更加怀疑我跟花想容的关系吗?而且,你在花想容说话的语气也……就好像你是那儿的主子一样……” 君无恙靠在床头微眯着眸子瞥了她一眼,“难道不是?” 秦榛榛一愣,即刻瞪了他一眼,扬声道:“花想容是我的!” “呵呵……”君无恙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都在颤动,“你我之间还需分这么清楚?” “你!”秦榛榛颇为恼怒,“君无恙,你就是故意的是吧?” 君无恙:“本王故不故意,反正他们都认定了,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找茬。” “本王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吗?”见秦榛榛气鼓鼓的样子,君无恙笑道,“你仔细想想,是与不是?” 秦榛榛攥着拳头瞪向他,“可是你想过没有,花想容和云想裳将要面临更大的风险。” “你明知你的那些个兄弟对你虎视眈眈的,他们绝不会放过跟你有关且对你有利的花想容。” 君无恙没有否认她的话,但却说:“那你也应该知道,若无王府庇护,花想容根本无法在长安立足,甚至要面临更多的恶意、敌对和竞争。” “放眼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天晟,你看看哪个商贾之家没有几个混迹官场的亲友?就算没有,他们拿钱砸也要砸出几个来。” “所以,本王觉得有必要让某些不长眼的人知道,花想容背靠的是七王府,如此,他们倒还安分些。” 君无恙说得不无道理,但秦榛榛就是莫名不爽,因为她不想花想容受到朝政之争的波及,更不愿花想容成为皇子们争权夺势下的牺牲品。 可是,她也明白的,花想容早已置身在这场风波里,想要彻彻底底摘出去,根本不可能。 何况,花想容当初之所以会引起各大势力的怀疑,还是她自己造成的。 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君无恙的做法呢? 而今日,她不是还跟蜀王达成合作意向了么? 说到底,权势早已融入商贾之中,商政原本就不可分离,她也早已跳不出这个圈子。 是啊,权势这个东西,你既享受了它所带来的便利,那就要有为它牺牲一些东西的觉悟。 比如,她此后不得不多花些心思去关注朝堂动向,不得不按捺住这颗拼命想要自由的心。 唉,为了花想容不成为这场无硝烟战争的炮灰,她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行! 简单点说,她得有权有势! 想明白这些,秦榛榛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眼里浮现一抹坚定来。 见状,君无恙的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他之所以跟秦榛榛说这么多,一为解释花想容当前的处境,二是想让她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多依靠一下他这个‘权势’,而不是去找别人。 但显然秦榛榛不是这么想的,只听她冷声道:“事到如今,花想容跟王府的关系已经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但还请王爷明白一点,花想容是我的,不是王爷的工具。所以,烦请王爷下次做出决定之前能来跟我商量。” 秦榛榛的冷漠和误解让君无恙很是生气,只见他腾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死死地盯着她,道:“秦榛榛,你跟他人谈合作的时候可有来跟本王商量?” “我……”秦榛榛一时不知如何辩解,暗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所以,你宁愿跟二哥合作,也不肯来找本王?”君无恙说着,还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因为……因为……”秦榛榛一边想着,一边后退。 “因为二哥答应我只要两成利!” 最后,从她的口中蹦出了这句话。 君无恙的脚步一顿,“呵,二哥?你叫得倒是亲热!” 秦榛榛:诶?重点是两成利啊!弟弟! 下一刻,君无恙再次踏步而来,还不忘道:“就因为他只要两成,你就抛弃本王了?” 秦榛榛:“……” 抛弃?什么鬼?咱能正常点吗? “你那云想裳本王可是一分利都没要,”君无恙道,“看来,本王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你说,本王该怎么罚你呢?” 第四十三章 秋猎 眼看君无恙越来越近,秦榛榛拔腿就跑。 然而还是跟先前几次一样,她没他快。 所以,她再一次被君无恙扣住手腕抵在了门板上。 秦榛榛使劲挣了挣,发现的确挣不开后,便冲他大喊道:“君无恙,你放开我!” “不放。”君无恙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今晚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休想离开。” 秦榛榛:“啊?我说什么?我分明是来找你要解释的!” “你要的解释本王已经给了,”君无恙凑近几分,“现在该你了。” “不是,”秦榛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我解释什么?” 君无恙眸光闪了闪,须臾,道:“你跟二哥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榛榛不解地看着他,“我就是以苏掌柜的身份跟他谈了个合作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君无恙略有迟疑,“他好端端的为何找你?” “这我哪儿知道?”秦榛榛摇头,“就在天香楼附近碰巧遇到了,他称我苏掌柜,说是有生意跟我谈,我就跟他吃了顿饭。” “然后,我说想买块地盖楼,他就说他有个乐坊生意不好,不想开了,我们就一起去看了看。”秦榛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道,“我本来要出钱买的,是他提出合作的……” “那为何不来找本王?”君无恙道,“你可知本王……” 本王一直在等你。 “哎呀,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秦榛榛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心虚地吞了口口水,又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已经答应他了,还签了书契,而且,我对那个乐坊也挺满意的。” “所以,王爷,咱能不闹了么?” 听了秦榛榛的解释,君无恙却更气愤了,“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无理取闹?” 捏住她手腕的手不禁又用力了些。 “嘶~”秦榛榛吃痛地呼出一声,“君无恙,疼!”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君无恙松了松手,道:“下次还敢吗?” 全然不知自己哪儿又惹到了他的秦榛榛为了小命着想,连忙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若敢再犯,下次疼的就不是手了!”君无恙恶狠狠地说道。 然后,彻底放开了秦榛榛的手。 秦榛榛看着被君无恙捏得通红的手腕,低着头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时,君无恙开口了:“秦榛榛,你要时刻牢记,你是本王的妻,你不能跟别的男子靠那么近,二哥也不行。” 秦榛榛:君无恙在吃醋?真的假的? 嗯,肯定是假的,秦榛榛觉得。 但她总不能这么说,便转移话题道:“那你跟那个东方……公主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花想容的?” 君无恙猛地凑近,“怎么,吃醋了?” “呃……”秦榛榛不敢否认。 “没错,人是本王通知过去的,”君无恙似乎还有些洋洋得意,“你不要认为二哥只要两成利,你就当他是好人,他今日可是利用你来应付东方明珠,你别被他骗了。” 秦榛榛:“……” 她突然觉得君无恙有点啰嗦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瞎,蜀王的行为故意得那么明显,她能看不出来吗? 不过,她倒是好奇,蜀王为何要躲着东方明珠。 于是,她八卦了一句:“这东方明珠,论出身、才貌、品性,就目前来看,都是不错的,跟玉树临风的二哥还是很配的。” 君无恙却道:“秦榛榛,你当着本王的面这么夸别的男人,真的合适吗?” 秦榛榛一愣,索性心一横,道:“王爷,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君无恙神情一僵,就在秦榛榛笑着想要说她是开玩笑之时,他忽然开口道:“嗯,本王心悦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那种。 秦榛榛:“……” 这也太震惊了吧! 容她缓缓。 她这还没缓过来,君无恙就封住了她的双唇。 这一刻,她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炸得她头晕目眩,忘了思考,更忘了抵抗。 良久,她瘫软在君无恙的怀中,双眼迷离地望着他,脸颊酡红,微微气喘。 君无恙也同样情难自抑地望着她,气息不稳。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立刻、马上将怀中的人儿吃干抹净。 然而,秦榛榛突然猛地推开了他,如不顾一切般逃之夭夭了! 这股狠劲,君无恙前所未见。 她,就这么急切地想要逃离自己? 她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受此打击后,君无恙再没主动出现在秦榛榛面前,秦榛榛也没去找过他。 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围猎的那天,二人不得不共同出发。 马车里,二人相顾无言。 为了避免尴尬,秦榛榛干脆要来了一匹马。 策马途中,秦榛榛结识了刑部尚书家的千金余书雁。 这姑娘常年扮作男装混迹在捕快当中,最喜追查各类刑案。 正是如此,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所谓的闺中密友。 毕竟没有哪个姑娘家愿意跟她聊什么刑案。 而秦榛榛因为无奈和无聊,逐渐成了她的第一个听众。 听她眉飞色舞地说起她查过的案件,秦榛榛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她时不时地还提出几个问题,让余书雁觉得她不是在敷衍自己,顿时对秦榛榛好感爆棚。 秦榛榛也为交到了真性情的朋友而高兴。 三日后,从长安浩浩荡荡出发的一行人终于到达皇家狩猎场——琅琊围场。 次日,狩猎开始。 原本可以选择不参加的君无恙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毅然跨上了骏马奔驰而去。 秦榛榛对于这种苦力活向来是避之不及的,但余书雁盛情相邀,她便没拒绝。 刚好,她有些担心君无恙。 树林里,秦榛榛东张西望的,完全没有拉弓的意思。 余书雁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便有些歉意地说道:“七王妃不必勉强,若无兴致,不妨先行回营。” “倒也不是,”秦榛榛故作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是有些担心我家王爷,你也知道,他的身体并不是……” “看来外界所传七王爷和七王妃感情甚笃真的了!”余书雁乐呵道,“既然担心,那便去找他吧,我这儿可不用你陪!哈哈……” “嗯。”秦榛榛连忙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第四十四章 跳崖 秦榛榛记得君无恙是往最右边的路线去的,便掉转方向打马而去。 树林里灌木丛生,马儿无法持续奔跑,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偶尔还啃几口草。 秦榛榛只是有些担心,并没有到很着急的地步,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走着走着,前方几步距离处忽现一窝兔子幼崽。 秦榛榛自小到大就想养几只宠物,但一直没有机会,便想把这几只小兔子带回去养着。 但她刚一下马,一直跟随她的花明抢先上前。 兔子瞬间四散跳开,花明却却不慎落入了坑洞陷阱中。 秦榛榛连忙扑到洞口大喊一声:“花明!” “王妃,奴婢没事。” 坑洞中,花明扬起沾了泥土的脸庞说道。 坑洞不深,目测不到三米,但因为太过狭窄,施展轻功并不好借力。 于是,秦榛榛就近扯了根藤蔓过来,一把将花明拉了上来。 花明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只小白兔,两人为此不禁相视一笑。 秦榛榛即刻递给花明一张锦帕示意她擦擦脸,然后接过小兔子抱在怀里满意地撸了一把。 “本王还以为捉到了什么猎物,原来是七弟妹!” 就在这时,南王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还有两名随从跟在他身后。 他那双狐狸眼分明是笑着的,秦榛榛却感觉分外不适。 而且,他把她比作猎物,确定不是在挑衅她吗? 于是,秦榛榛不动声色地冲他一笑,然后拎起怀中的小兔子,道:“所以,是我捉到了三哥的诱饵咯?” 南王一愣,随之挑唇一笑,“既然七弟妹喜欢,那便送你了。” “多谢三哥。”秦榛榛喜滋滋地说道,一副傻白甜的模样,“只是可惜还跑了两只,三哥能帮我抓回来吗?” 南王:“……” 他扭头瞄了一眼身后一人,道:“去把七王妃要的兔子抓回来。” 随从愣了一瞬,才道:“是。” 南王再次看向秦榛榛,道:“七弟妹不是跟余家小姐在一块儿么,怎地跑到这儿来了?可是去找七弟?” “嗯嗯!”秦榛榛撅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故作傻乎乎地挠了挠头,整个儿就是一副女儿家难为情的娇态。 别说南王看傻了,花明也很尴尬好吧,心说,咱王妃平常也不这样啊!这戏演得是不是过了点? 所幸,南王的随从拎着两只小白兔回来了,气氛才好转了那么一丢丢,但那位随从的脸色臭得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秦榛榛让花明接过小白兔,然后冲林子里喊道:“喂,来个人呐,我有猎物!” 南王等:? 下一刻,一个拖着一头鹿的士兵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 秦榛榛把三只小白兔往他怀里一塞,道:“喏,这就是我的猎物,你得给我照看好了,晚些时候送到七王爷的营帐去。明白了吗?” 小士兵被她此举雷的不轻,但还是慌忙应承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完了之后,秦榛榛便与南王告辞,说自己还要继续去找君无恙。 南王往东指了指,说半个时辰前在那边好像见到了他。 秦榛榛虽不太信任他会这么好心,但还是装作感激的样子向他致谢并往东边而去。 临走前还不忘故意跟花明讨论是红烧兔肉好吃还是麻辣兔头好吃,惹得南王他们又是一愣。 秦榛榛走后,那名随从忽然对南王说:“王爷,您为何要告诉她?您知道的,一旦她去了,会让公子为难的。” “祁槐,”南王扭头睨了他一眼,“你家公子把你送到本王这里,你就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 “可是……” 祁槐刚开口,南王就毫不留情打断了他:“本王的决定不容任何人置喙,就算是他也不行!明白了吗?” “……是。” 祁槐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指缝发白。 走远的秦榛榛并不知跟在南王身后的随从就算她曾见过的祁槐,但她多少有感觉到这个‘随从’的不对劲。 正当她想着这些细节的时候,花明忽道:“王妃,您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林子里到处都在狩猎,有血腥味很正常吧?”秦榛榛不假思索回道。 事实上,经花明这一提醒,她也很明显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毕竟,狩猎只是用箭射杀,猎物的出血量并不大,按理是不该出现这么浓的气味。 想到这,秦榛榛顿时心慌慌的,索性弃马而去。 见状,花明也紧追其后。 二人靠轻功循着血腥味一路奔到了密林深处,只见此处打斗痕迹明显。 再往前,便到了哨卡,可是原本守在这里的十几名士兵全都横七竖八倒在了血泊中,旁边还有两名黑衣人。 花明上前一一试探,发现他们身体温热,却都没了气息。 秦榛榛无比惶恐地想要退缩。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何时见过如此阵仗? 所以,说不慌,那完全是自欺欺人的。 花明虽不算细心,但秦榛榛的这点异常她还是能察觉到的,也能理解的。 毕竟幼时的她第一次见到死人之时也不比秦榛榛好多少,何况秦榛榛还是贵家千金,如何能不怕呢?不怕那才叫奇了怪呢! 于是,她对秦榛榛说:“王妃,您回去找人前来此地,奴婢前去探探路。” “不!”秦榛榛拉住正要走的花明,“君无恙肯定出事了,他现在肯定很需要人去帮他,我们一起去!” 不由花明迟疑,秦榛榛从地上捡起两把刀就往前跑去。 花明不疑有他,也立刻捡了把刀追了上去。 一路上,果然还有打斗的痕迹,但这次倒下的却是黑衣人。 沿着痕迹,秦榛榛和花明不知不觉登上了山顶。 在这里,她见到了君无恙和追月正在和八名黑衣人交手。 那黑衣人的头目一见着她,双眸不由地缩了缩。 君无恙也发现了她,脸色难看地冲她喊道:“你过来做什么?” 秦榛榛顾不了那么多,抄起家伙就杀了进去。 花明心有余悸地护在她一侧。 但黑衣人瞬时分裂开来,变成了二对一。 很明显,跟君无恙交手的那两人武力最强,尤其是那名头目。 君无恙担忧的目光时不时瞥向秦榛榛,一个不察,就被那黑衣人的头目划伤了手臂。 君无恙还没发作,秦榛榛反倒先怒了,只见她突然手握袖弩直朝黑衣人的头目射去一箭。 头目躲了过去,但却射中了另一名黑衣人。 顿时,与她交战的两名黑衣人怒不可遏,举着剑就迅速刺了过来。 秦榛榛顿时有些吃力起来,暗道,这两个家伙刚刚并没有用全力跟她交战,为何? 来不及多想,秦榛榛也只能使出全力了。 只见她一手发射袖箭,一手挥舞刀剑,竟打得两个黑衣人近不了身。 然后她趁机绕到了君无恙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举刀砍了过去。 头目看向她的目光无比复杂,手里的剑从进攻变成了防御。 就在这时,与她交战的两名黑衣人齐齐刺向君无恙,君无恙躲开了。 但那头目突然避开了秦榛榛并翻身落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就把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君无恙独手抓住刺入胸口的剑,身形不稳,后退数步,然后直直坠落下去。 他的身后可是陡峭的悬崖啊! “君无恙!” 下一瞬,秦榛榛惊慌地大喊一声,然后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身影,纵身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想要随她跳下去的黑衣人头目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拉住了,仍在与黑衣人交手的追月大喊一声“王爷”,方才脱困的花明惊呼一声“王妃”。 眼看花明也要跳,追月连忙踹开黑衣人拽住她并微微摇了摇头。 第四十五章 暴露 此时此刻,山崖的峭壁上,依稀有云雾缭绕,君无恙独手揽着秦榛榛,高悬半空,另一只手正艰难而吃力地紧握着一把插入峭壁缝隙中的剑的剑柄。 这把剑,正是那黑衣人头目插入他胸口的那把,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榛榛焦急道:“君无恙,你快点放开我,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摔死!” 心里却懊悔道,早知会成为君无恙的累赘,她就不跳了。 他妈的,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怎么就说跳就跳了呢? 若不是君无恙接住了她,她早就掉下去了。 “本王绝不松手!”君无恙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秦榛榛想说,你还是松开吧,我有空间,绝对摔不死,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真的会摔死的啊! 尤其是看到他胸口渗出的鲜血,颤抖的手臂,以及抓着剑的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不能再犹豫了,今日就算暴露空间,她也得救他! “我……” 然而,她才开口说出一个字,君无恙就冲她道:“秦榛榛,相信本王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秦榛榛都要急哭了,“可是,可是……” 可是我怕万一啊! “秦榛榛,本王很开心。”君无恙静静地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说道,“接下来,就抱紧本王吧。” 秦榛榛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她选择听他的,毕竟她的空间反正要到最后一步才用,若能安全着地,倒也省事了,便道:“好!” 而下一刻,那把剑所插的缝隙处有碎石滚下,剑随之松动了一截,君无恙和秦榛榛也迅速下滑了一段。 秦榛榛忍住没有尖叫,更不敢闭上眼睛,哪怕她吓得不行。 她只是更用力地箍紧了君无恙的腰身。 然而他明明神情很吃力,呼吸急促,浑身也因用力过度在颤抖着,可他却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秦榛榛,本王……突然……很想亲你,怎……么办?” 闻此,秦榛榛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大比兜,腹诽道,你连气都喘不匀了,居然还在想着那档子事,真是不要命了! 但是,她却鬼使神差地亲了他嘴角一口。 呃,这绝对是身体不听使唤才会这样的!绝对是! “呵呵……”君无恙愉快地笑出了声,“等会儿,本王还要更多……” 话毕,他猛地一下松了剑,然后揽着秦榛榛一起坠落下去。 风呼呼地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的衣带随风乱舞,吹散的发髻于风中缠绵。 秦榛榛不安地伏在君无恙的肩头,奋力地睁着眼睛想去看清楚下方的情形。 下一瞬,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映入眼帘。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天旋地转,君无恙突然仰卧在她的下方。 他还在对她笑。 秦榛榛顿时慌得不行,暗道,他所谓的相信他,就是给她做肉垫吗? 不行,绝对不行! 当机立断,她抬手蒙住他的双眼,为避免他乱动,她又吻住了他的唇。 君无恙环在她腰间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她箍得更紧。 就在君无恙的后背要触及到枝叶之时,秦榛榛一个意念,二人双双跌入空间。 秦榛榛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来缓冲,紧接着就又是一个意念,二人再次出现在树顶,直线下坠。 然而令秦榛榛没想到的是,她刚拿开蒙在君无恙眼睛上的手,君无恙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抓住了树干,她连轻功还没来得及施展。 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心说,似乎她刚刚的举动有些多余了,就算不进空间,君无恙和她应该也不会摔死。 她正懊恼着,君无恙就抱着她落到了树下。 君无恙看似面无波澜,实则心底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一息之间,他虽什么都没看见,但那真实的触感是不会错的。 他知道,秦榛榛蒙着眼睛吻他,就是不想让他看见。 可他也有些高兴,因为她冒着暴露的风险在救他。 这一高兴,他又想吻她,毕竟刚刚可没有尽兴啊! 然而秦榛榛却一把推开了他,道:“王爷,你还是消停会儿吧,身上还有伤呢!” 顿了顿,又道:“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君无恙幽怨地望着她,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扶着额头,表示头晕目眩。 秦榛榛连忙上前扶住他,随即把他扶到树干边坐好。 看着他皮肉外翻的手掌,以及满是血污的胸口,秦榛榛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她谎称去找草药,君无恙随口道:“你认得药草?” 秦榛榛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君无恙只好缄默不语。 去了不到片刻,秦榛榛就提着空间里的那个医药箱走了过来,顺带还有一桶纯净水。 她原本就十分别扭,面对君无恙探究的神情,她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君无恙一直跟在她身后,所以,她偷偷摸摸把医药箱和纯净水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一幕,君无恙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凭空出现,还是稀奇古怪没见过的玩意儿,饶是君无恙,也难以完全掩饰眼里的探究。 所以,他还是出口问了一句:“你这些是哪儿来的?” 秦榛榛为了掩饰心虚,便没好气地说:“捡来的!你就说,敢不敢用吧?” 再蹩脚的理由也是理由嘛! “嗯。”君无恙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秦榛榛有些意外,但他不追问自是再好不过。 于是,她赶紧用水将他手掌清洗干净,再用棉布擦干,接着用碘伏消毒杀菌,又撒上止血的药粉,然后涂上一层防化脓的药物,最后用绷带将手掌包扎起来。 完了之后,她又扯开他的衣服,给他处理腿部、胳膊和胸口的剑伤。 胸口的伤势没有想象的严重,因为这货居然穿了一件金丝软甲在里面,否则,那一剑就不止这么一点点深。 但胳膊那里却是皮开肉绽的,以致于包扎完了之后,秦榛榛仍然心有余悸。 而腿部那里的伤应该是撞在峭壁上导致的。 “还有哪里受伤了,我一并先给你包扎一下,”秦榛榛抹了把额上的汗,“等回到营地后,再让太医给你瞧瞧。” 君无恙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闻此,秦榛榛松了口气,然后靠在树干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落在没用完的那桶纯净水上。 于是乎,她顺手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杯子准备去倒水喝。 这手刚伸出去,就僵在了半道,因为她感觉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正落在她手中的玻璃杯上。 卧槽,她究竟在干啥呀? 他妈的,她真是忙傻了,竟然当着君无恙的面从空间里拿了东西出来! 这下,让她怎么解释? 君无恙又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把她当成妖魔鬼怪? 第四十六章 妖精 秦榛榛顺着目光缓缓抬眸看向君无恙,四目相对之下,秦榛榛抿了抿唇,紧张地呵呵一笑,“那个,王爷,喝水吗?” 君无恙薄唇轻启,回了一个字:“喝。” 秦榛榛愣了愣,然后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止不住颤抖的手都快要把杯中剩余的半杯水也洒出去了。 君无恙迟迟没有去接杯子,而是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过来些,本王够不着。” 秦榛榛不情不愿地凑过去几分,又看了看他受伤的手,默默把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适时,君无恙突然一挪身子,抬手圈住了她的腰肢。 考虑到他受伤的手,秦榛榛没有动,只道:“君无恙,你再这么不安分,这水……” 她话还没说完,君无恙就握住她的手把水送入了口中。 “你就不怕我下毒?”秦榛榛揶揄了一句。 君无恙:“甘之如饴。” 秦榛榛唰地一下又红了脸。 她何时纯情到经不起半句撩拨了呢? 气不过的秦榛榛拖过那桶水连倒了几杯水灌下,方才压下心底的焦躁。 随后,她瞪着君无恙,道:“你不问吗?” 君无恙摇头,“本王不会勉强于你。” 秦榛榛暗暗松了口气,道:“那你不怕我吗?” “呵呵……”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君无恙低声笑了起来,“本王为何要怕你?向来不都是你在怕本王吗?” “呃……”不可否认,他说的没错,但这不是秦榛榛要的答案,便道:“君无恙,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妖魔鬼怪那种吗?” 君无恙挑唇看向她,“那你会吃人吗?” “这……这倒不会!”秦榛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君无恙:“那会吸人精气吗?” 秦榛榛翻了白眼,“你有病吧你?” 她这话惹得君无恙笑得更猖狂了,“秦榛榛,就算你吃人,就算你吸食精气,都没关系,本王都给你,给你吃,给你……” “闭嘴吧你!”秦榛榛气急败坏地捂住他那张越说越离谱的嘴。 然后,她说:“君无恙,你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君无恙拿开她的手,又攥在手心,道:“大概是不能了,这辈子恐怕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你!”秦榛榛情急之下又白了他一眼,“那你发誓,发誓这辈子都不准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否则我,我……” “如何?”君无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了半天也没下文的秦榛榛。 “我就曝光你!”秦榛榛扯着嗓子道,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瞟了他一眼,“就告诉所有人,你的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君无恙心底咯噔一下,暗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却又听她说起:“所谓的不能人道,压根就是骗人的!” 听到是这个,君无恙暗暗放下心,道:“那你尽管告诉世人好了,本王倒还省事了。” “诶?”秦榛榛诧异地张了张嘴。 君无恙道:“所以,秦榛榛,你当初不会当真信了这坊间传闻吧?” 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君无恙没来由地就有些生气,他也清楚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就是控制不住。 这脑子一不受控,他就把秦榛榛扑倒了。 秦榛榛到底还是心软,因为顾及他身上有伤,硬是没敢反抗。 正是因此,君无恙第一次没有扣住她的手腕亲吻她,更是在心底觉得秦榛榛心里是有他的。 良久,君无恙方才喘着粗气放过那两瓣诱人的红唇,道:“秦榛榛,你是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体……” 秦榛榛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听到这话,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说:“君无恙,你又顶着我大腿了!” 一瞬间,君无恙那藏在耳根的红晕爬到了他的脸上。 见到难得红了脸的君无恙,秦榛榛得意地勾了勾唇,道:“我是小,又不是蠢,王爷问这样的问题时能不能动动脑子?” 君无恙却道:“本王现在不想动脑子,只想动身体。” 吓得秦榛榛慌忙抬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一把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君无恙并未气恼,只道:“秦榛榛,你是什么妖精变的?” “呃……”秦榛榛坐在地无语地撇了撇嘴,“我就不能是天上的小仙女吗?” “不,你是妖精,”君无恙出神地望着天空,“因为只有妖精才会如此勾人心魄。” 秦榛榛:“……” 心说,老娘何时勾引你了? 良久,秦榛榛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是人!”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罢了。 而君无恙没再追问秦榛榛有关的问题,只让她把东西收好,还反复叮嘱她,不要随便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秦榛榛照做之后,又让他发誓不会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他本来就是这么决定的,但秦榛榛为达目的对他各种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他只好趁机占点便宜了。 嗯,结果就是秦榛榛在他的威胁下主动吻了他。 后来,两人在大树下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救援人员,这让秦榛榛不免担心花明和追月他们出事了。 她开始有些焦灼。 君无恙则提议先在此地凑合一晚,待明日天亮后再寻路返回。 秦榛榛想着也好,毕竟君无恙的腿也受了伤,若是强行走的话,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搞不好还会留下后遗症。 他的腿原本就受过一次伤的了…… 于是,秦榛榛决定把空间里的露营帐篷拿出来勉强凑合一晚,只是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如此,只能找个能避雨的山洞了。 本来她是打算一个人去找的,但君无恙说一人一个方向要快些,秦榛榛便也就随他了,只叮嘱他别勉强,累了就在原地休息。 然而,她找了二里地都没找着,最后还是君无恙跑过来跟她说,他找到山洞了。 不知为何,秦榛榛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她没多想。 山洞里,秦榛榛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刚捡来的干柴。 君无恙全程默默看着,惊奇却不敢出声询问。 而秦榛榛想着反正已经暴露了,也不怕再暴露更多了,便默默拿出两套衣裳和两盒拆了外包装的自热米饭来。 好在上次给君无恙做衣裳的时候她心血来潮多做了几件放在了空间里。 秦榛榛背过身去尴尬地换好衣服后,又在君无恙有气无力的要求下给他换好衣服。 接下来两人就一边烤衣服,一边吃饭。 难得君无恙没有得寸进尺,自己乖乖把饭吃了。 吃完以后,出于谨慎考虑,她把盒子丢到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但不知君无恙是不是太累了,竟早早躺在枝叶铺的‘床’上睡了过去,这就挺不符他的风格的。 秦榛榛不敢睡,一是怕此地有野兽出没,二是担心君无恙。 果然,半夜之时,君无恙发烧了…… 第四十七章 退烧 君无恙蜷缩着身子,一直在喊着“冷”。 秦榛榛赶忙拿出好几条毛毯盖在他身上,因为空间里没有棉被。 好在毛毯可再生。 然后,她又拿出水银温度计给他量体温。 因怕他胳膊乱动,她便侧卧在他身侧按住他的胳膊。 秦榛榛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君无恙,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五分钟后,她拿出温度计一看,竟已经高烧到三十九度七了! 考虑到药物过敏的可能,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喂退烧药和消炎药。 最后,她还是决定先喂一次退烧药。 可是君无恙一点都不配合,牙关咬得死死的,根本就灌不进。 无奈之下,她只想到了嘴对嘴的方法。 呃,一次就成功了…… 就……挺无语的。 喂完药后,秦榛榛打算再弄点水给他敷一下,却不料君无恙的手死死箍在了她的腰上。 她一碰,他反而箍得更紧了。 秦榛榛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不禁抬手抚了抚,又叹了口气,然后默默躺了下去。 好在半个时辰后,在退烧药的作用下,君无恙开始出汗,体温逐渐降了下来。 后半夜,秦榛榛早已哈欠连天,酸涩的眸子水光潋滟,但她仍在强撑。 君无恙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情景。 不过,虽然秦榛榛的眼皮都在打架,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发现君无恙醒了。 只听她十分欣喜道:“你醒了?” “嗯。”君无恙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榛榛,“渴,要喝水。” 看来刚刚出汗太多导致有些脱水,此刻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秦榛榛连忙将他扶起,又‘召唤’出一瓶矿泉水,并细心地扭开瓶盖,示范性地喝了一口才递给他。 君无恙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接过,咕噜咕噜一下子就喝光了一整瓶水。 秦榛榛把瓶子丢进还未烧尽的火堆里,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君无恙看向在火中融化的塑料瓶,干咳两声,“嗯,好多了。” “你休息片刻,待天亮后,便可离开此地。” 说着,忽地抬起手来撩了撩秦榛榛因出汗粘连在脸上的一缕碎发。 秦榛榛:很难不心动好吧! 但心动归心动,她还是没法放心让一个伤员加病号来守夜,便道:“没事,我还能撑到天亮。” 君无恙无声笑笑,“你这是担心本王?” “才没有!”秦榛榛坚持把口是心非贯彻到底。 君无恙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秦榛榛,本王发现你就是嘴硬!” 秦榛榛没动,任他搂着,须臾,道:“君无恙,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当如何?” 君无恙问:“如何不一样?” 秦榛榛道:“比如,恶毒、善妒、自私?” 君无恙笑,“你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秦榛榛瘪着嘴抬眸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君无恙道:“秦榛榛,以后别再躲着本王了。” 沉默片刻,秦榛榛低声道:“回去了再说。” 君无恙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是,秦榛榛已经不再像只刺猬一样拒绝他的靠近,甚至还‘变出’个苹果叫他吃,倒也算不错的收获了。 最后,禁不住君无恙的再三诱哄,秦榛榛睡了过去。 次日,她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君无恙却不在身侧,就连衣裳也换回去了。 “君无恙!”她试着喊了一声。 随即,穿着那身破破烂烂满是血污骑马装的君无恙走了进来。 背着光,君无恙开口道:“睡好了?”。 秦榛榛点头,“看这阳光,是不是挺晚了?” “还好,”君无恙笑了笑,“把衣服换回去,父皇派来寻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秦榛榛下意识一哆嗦,连忙爬了起来。 正准备脱衣裳,一想到君无恙还盯着自己呢,便道:“王爷,你不转过去吗?” 君无恙扯着唇角转了过去,倒也没说什么。 秦榛榛即刻背过身去换好了衣裳。 只是当她转回来的时候,君无恙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吧,看来自己刚刚叫这个‘流氓’转身大概是叫了个寂寞。 秦榛榛懒得跟他计较,即刻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走的时候还不忘检查两遍,生怕遗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这儿。 回营地的路上,君无恙表现得十分虚弱,几度晕厥的那种。 秦榛榛明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看得胆战心惊。 一行人生生绕过了两座山方才回到营地,秦榛榛累得差点虚脱。 一回到营帐,皇帝就和太医来了。 秦榛榛已经准备好交出手里的止血药了,连措辞都想好了,却见君无恙身上的各处伤口都裹了一滩绿油油的碾碎的药草。 太医用指腹捻了一点汁液置于鼻尖嗅了嗅,然后朝皇帝点了点头。 “儿臣在庄子里时曾遇到一位大夫,勉强跟着他认得几味药草。”适时,君无恙用一种十分虚弱的语气道,“容太医,不知本王身上的药草可对症?” 容太医点头道:“极好!极好!” 闻此,皇帝不解道:“既如此,为何老七他还如此虚弱?” 容太医连忙诚惶诚恐答:“回皇上,王爷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如此的,只要精心调理月余,便可痊愈。” “只是,”顿了顿,容太医又道,“随行药品皆为应急之用,围场也不适合王爷调养,所以,微臣建议皇上尽快把王爷送回长安。” “也罢。”皇帝道,“来人,把秦将军和余尚书请来。” 秦晋和余尚书来后,余尚书询问了昨日刺杀一事的具体细节,君无恙和秦榛榛一一作答。 秦晋只是从头到尾皱着眉头听着,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在最后问了秦榛榛一句:“你可有受伤?” 秦榛榛摇了摇头,道:“爹,女儿没事。” 交代完事情后,君无恙和秦榛榛当日就启程返回长安。 皇帝原本因为行刺一事想取消围猎的,但考虑到各方面因素,便安排人重新巡视和布置了围场,又重新开始狩猎。 而回到长安后的秦榛榛在照顾了君无恙几日后,便开始忙生意上的事了。 君无恙呢,他除了要探查数月以来发生在自己和秦榛榛身上的事,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做。 他远比秦榛榛所见的要忙太多。 但现在,两个人每晚都会聊上一会儿,好像前些日子的那些别扭就跟没发生一样。 君无恙仍然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秦榛榛的态度是,逃得过就逃,逃不过就享受,左右不过让他亲几口,她又不吃亏。 她知道的,只要她不允许,君无恙绝不会强来的。 这种信心,来自于她对他的信任,更来自于君无恙的自制力。 渐渐地,二人在亲近一事上达成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第四十八章 如梦坊 一个月后,蜀王的乐坊被秦榛榛从内到外改造了一番,还换了个名字,叫‘如梦坊’。 如梦坊有三层,一楼是表演台和普通观众席,二楼是雅间和贵宾席,三楼则是储物间、化妆间、更衣室、和休息室等。 准备营业的前一天,许久未见的翊公子突然出现在如梦坊。 彼时,秦榛榛正在指挥众人布置秀场,一见着他便只好停下手中的活,把他请到了三楼。 休息室里,装扮过后的柳岸为二人斟了茶,然后恭敬地站在秦榛榛身后。 对此,秦榛榛什么都没说,毕竟有柳岸在,她也好跟君无恙交差。 不过,她注意到一点,就是今日跟随翊公子来的不是祁槐,而是另一个面生的男子。 于是,她随口一提:“祁槐怎么没来?” 翊公子稍稍一愣,道:“他有别的事。” 然后浅浅抿了一口茶,“我听说,你这如梦坊是专门用来展示云想裳的衣裳的?” 秦榛榛笑着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有些浪费?” 翊公子道:“想必苏姑娘自有打算,我等外人的确不得要领。” 秦榛榛故作神秘一笑,“的确还有别的打算,只是目前还没准备好,不适宜宣扬。” 翊公子没有追问,只道:“不知在下可有幸与苏姑娘合作?” “嗯?”秦榛榛面露疑惑。 “苏姑娘可是在意在下的出身?”翊公子垂眸道。 “公子多虑了。”秦榛榛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公子想跟我合作什么?” 翊公子看向她,“不知苏姑娘这儿可缺人手?” 秦榛榛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味,道:“公子是有安排不下的人要放我这儿么?” “不是,”翊公子摇头,“仅在下一人。” “哦?”秦榛榛故作诧异地张了张嘴,“那风鸣苑呢?” 翊公子顿了顿,“想必你这儿也不会很忙吧?” “目前来说,的确如此。”秦榛榛笑,“日后的话,不好说,得看情况。” “不过,公子能来,我自是求之不得。” 翊公子显然有些意外,“你就不过问在下因由么?” 秦榛榛勾了勾唇,道:“因为翊公子也曾无条件信任和帮助过我呀!” 闻此,翊公子又是一愣,缓了缓才道:“虽然你不问,但在下还是想告诉你,在下十分倾慕苏姑娘……” ‘倾慕’二字一出来,秦榛榛就抬眸瞥向了他,眼里满是戒备。 “倾慕苏姑娘的才能,故此想来求取生意经。”翊公子立马改了口,“还望适时苏姑娘能慷慨指点在下一二。” “指点不敢当,”秦榛榛连忙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只是如此,怕是又要借用公子的名气了。” “无妨,”翊公子道,“能帮上苏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既如此,我们便来谈谈工钱吧。”秦榛榛提议道。 翊公子连忙表示不用,但秦榛榛说,若不要工钱便不能用他,翊公子则表示用衣裳来抵工钱即可。 秦榛榛想了想,云想裳的衣裳可不便宜啊,但花在翊公子身上那是绝对超值的! 于是,二人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因为要临时给翊公子单独缝制衣裳,如梦坊的开业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了三天。 听说此事的蜀王没说什么,但君无恙可没法淡定了,早早就在倾云院等着晚归的秦榛榛了。 秦榛榛早就料到他会来,还好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只见她把人安置在厅里,然后跑到小厨房一顿摘洗,准备亲手做一顿晚餐。 柳岸和花明不敢懈怠,各种活都抢着干。 很快,小厨房内有菜肴的香气溢出。 君无恙就是在这个时候溜到了秦榛榛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肢。 正在烧火的花明和递菜的柳岸:? 这一幕让两人又惊又羞,都止不住在想,原来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只是眼下,她们到底该不该走呢? 正在翻炒牛肉的秦榛榛扭头瞪了君无恙一眼,然后继续翻炒。 两分钟后,牛肉出锅,秦榛榛才举着锅铲转过身来推了他一把,然而却没推开。 好吧,她在这男人手里总有些无力。 她只好不满地撇了撇嘴,道:“王爷,咱能不捣乱么?” 君无恙却不肯撒手,还指着她刚炒好的菜说:“尝尝?” 秦榛榛便看向柳岸,“柳岸,拿筷子给你家王爷。” 君无恙不满嘀咕了一句:“本王分明是你的……” 秦榛榛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接过柳岸慌里慌张递过来的筷子,然后拿给君无恙。 君无恙不接,只是笑望着她。 终是秦榛榛拗不过某‘恬不知耻’的男人,无奈伸手夹起牛肉塞到某人嘴里。 嗯,还真是羞耻呢! 随后,君无恙在她即将发火之前放开了她,但他并没有走,而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她左右摇晃,一会儿逗逗她,一会儿尝尝菜,还不忘点评一番。 柳岸和花明惊得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她们跟了多年的主子了,这还是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王爷吗? 二人只能把头埋得低了又低,只希望君无恙当她们不存在。 秦榛榛热火朝天一阵忙活,终于炒好了五个菜,有肉有鱼,有菜有汤,辛苦却很有成就感。 她留了些给柳岸和花明,然后跟君无恙去膳厅吃饭。 吃完后,她主动交代翊公子的事。 君无恙对她今日的态度很满意,但还是坚决不让她跟翊公子来往,这让秦榛榛私以为这两人私下里有仇。 便道:“君无恙,你总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恕难从命!” 君无恙抿着唇半天没开口,就在秦榛榛以为他要摔门离去的时候,他绷着脸开口道:“他是三哥的人……” 却不完全是。 后半句他没说。 这句话让秦榛榛不禁怔了怔,然后,她道:“君无恙,我想帮你,也能帮到你。只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君无恙不语,只是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宛若深潭,让人望而生畏。 秦榛榛也如此,但她还是说道:“我帮你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的,但这个私心无关宗庙朝堂,无关江山社稷,无关黎民百姓,只跟我的一个愿望相关。” 听完这番话,君无恙不禁挑了挑眉,良久,他才开口道:“你知道本王要做什么吗?” 秦榛榛撇了撇嘴,扭头望向无边的天幕,道:“你们皇室的这些个皇子,生来就要为了那个位置拼得头破血流的。所以,你完全不用在我面前避讳这个问题,我理解的哦。” 君无恙不由地僵住了。 秦榛榛却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我知翊公子此人心性复杂,对我也似乎存有其他的目的,但我又不蠢,岂会由得他想怎样就怎样?到时候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也绝不会暴露跟你有关的任何事。” 见秦榛榛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君无恙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没再像一开始一样禁止她跟翊公子来往,只提醒她不可太过亲密,不可频繁相见,不准去风鸣苑,尤其是不能听他弹琴。 对于前几条秦榛榛没有意见,但不能听他弹琴又是为何呢? “本王曾听说,他的琴音有魅惑人心之效。”君无恙解释道,“无论真假,你都得把这一点给本王牢记在心。” 秦榛榛笑嘻嘻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而君无恙虽允了她的请求,但只字未提让她帮忙之事。 第四十九章 美人 次日,原本想要去如梦坊的秦榛榛被皇后的一道懿旨宣进了宫。 彼时,君无恙尚未下朝,她只得战战兢兢进了宫。 凤栖殿里,一身华服的皇后端坐主位,秦榛榛连忙福身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皇后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坐吧。” 秦榛榛刚坐下,皇后就开口了:“本宫听闻你跟那花想容的苏掌柜很熟,那你可知蜀王他近来跟那苏掌柜走得很近?” 闻此,秦榛榛心里便有底了,便道:“臣妾跟苏掌柜私底下的确有几分交情,还知她近来因为如梦坊的事跟二哥见过几次。” “不知母后对此可是有什么顾虑?” 皇后愣了一瞬,道:“听说她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此事你可了解?” 秦榛榛摇了摇头,“如此私密之事,臣妾未曾过问。” “呵,”皇后突然冷笑一声,“七王妃倒是不怕交友不慎。” 秦榛榛故作诧异地张了张嘴,然后挠着后脑勺呵呵傻笑两声,道:“臣妾还真没多想……” “不过,母后说的是,回头我就亲自问问她,嘿嘿……” 皇后顿时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沉默片刻后,她说:“七王妃,你替本宫给那苏掌柜传个话,就告诉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蜀王不是她能肖想的!” 秦榛榛:什么情况?皇后这是以为她跟蜀王有一腿? 她慌忙喝了口茶压压惊,然后嘟囔道:“母后,这话是不是难听了点?” “难听?呵……”皇后睨了她一眼,“惹急了本宫,可不只是一两句难听的话能了事的!” “可是,这话会让她不高兴的……”秦榛榛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而她一不高兴,那我就拿不到上好的花露了……” 皇后腾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你上回给本宫的那只上好的琉璃瓶装的花露是从她那儿得来的?” 秦榛榛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了,花想容原本就是卖胭脂水粉的,你又跟她走得近,”皇后自言自语道,“那麟儿怎就不知从她那儿给本宫弄几瓶过来呢?” “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秦榛榛:? 后知后觉有些失礼的皇后抿了抿唇,然后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蜀王他一直躲着那东方明珠,那东方明珠就告到了你父皇面前,你父皇呢,就叨叨到了本宫面前,本宫就为此说了他几句,他就说心悦的是什么花想容的苏掌柜,还扬言要娶人家做王妃!” “原本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本宫和你父皇也不反对他迎回去做个良娣什么的,可一查才发现这女子不仅死了一任丈夫,还整日抛头露面的,前阵子还扯上了人命官司,听说还跟那什么公子有一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皇后越说越气,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捏碎。 秦榛榛心虚地抿了口茶,暗道,这事儿她可没听说。 不过,蜀王到底想干嘛,不喜欢东方明珠也完全没必要拖她下水吧? 她现在可是锤死他的心都有了! 秦榛榛正想着如何跟蜀王讨个说法呢,就听皇后问道:“七王妃,你说,到底是花露重要,还是蜀王的终身大事重要?” “呃……”秦榛榛一愣,“母后,这二者有可比性吗?” 皇后如同没听到她的话,自顾感叹道:“本宫贵为一国之母,若为了区区花露去为难一名女子,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七王妃,你有什么好主意能让本宫兼得鱼与熊掌吗?” 秦榛榛面露不解,“苏掌柜手里的独特花露,臣妾只需多花些银钱就能获得,只要母后不要让臣妾去说她是什么‘癞蛤蟆’就好了……” “这……那你换个差不多的意思也行,委婉一点的,嗯,委婉一点好……”皇后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那蜀王这边……” 秦榛榛略作沉吟,道:“二哥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还是尽早完婚吧?” 皇后摇了摇头,“你二哥他看似温和,性子却是无比刚烈,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正妃一位依然空缺。就连府里的那几个侍妾,唉……” 皇后没往下说,但这一叹却让秦榛榛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讯息。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而是想想该如何解决皇后的烦忧。 这个人情,她必须捞到啊! 脑中灵光一现,秦榛榛道:“母后,不如臣妾将苏掌柜纳入七王府吧?” “当真?”皇后惊喜道,转而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如此,会不会太委屈你?” 秦榛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不委屈,为母后排忧解难是臣妾的本分。” 然后咬了咬唇,露出心痛的神色,道:“而且,就算没有苏掌柜,七王府日后也会有其他女子的……” 此举搞得皇后顿生满满的负疚感,但转瞬即逝。 然后她随口安慰了几句,忽道:“你嫁到七王府也有半年之久了,也该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是是是……”秦榛榛恭顺地应承道。 哪料皇后立马就‘毫不吝啬’地赏了她两名一等宫女,说是精心培养的,能帮她拢住君无恙的心。 一看见那两名所谓的一等宫女,秦榛榛就明白皇后打的什么算盘了。 合着她这人情白卖了呗! 真是忘恩负义! 瞧瞧她俩那娇嫩的小脸蛋,精致的妆容,曼妙的腰肢,还有胸前那呼之欲出的雪白,是想把她比下去还是咋地? 更可气的是,在这该死的封建等级制度下,她没法拒绝! 然而,她刚领着两个小美人出了凤栖殿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程贵妃,也就是睿王他娘。 与皇后的雍容华贵不同,程贵妃一身素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之感。 说起来,这是二人的第二次碰面,第一次还是皇帝寿宴的那次晚宴上。 秦榛榛默默上前行了礼,然后应邀于凉亭一坐。 礼貌而疏离地寒暄了几句后,程贵妃看向凉亭外与柳岸站在一处的两名宫女,道:“那是皇后娘娘赏你的?” 秦榛榛抿嘴一笑,道:“是的呀!”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贵妃也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当真是他们赵家一贯的作风。” 秦榛榛故作懵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秦榛榛是知道的,当年皇帝刚娶了青梅竹马的恩师之女,也就是程贵妃,然后没几个月就为了财力娶了赵家女,甚至还答应了赵家立后的条件。 所以,赵皇后和程贵妃二人的梁子从二十几年前就结下了,看样子,这辈子也解不开了。 秦榛榛只盼这两人闹归闹,千万别闹到她的头上即可。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程贵妃最后还是毫不羞愧地塞了两个小美人给她,并说:“她送了,本宫自然也要送,还请七王妃务必收下这份礼物。” 秦榛榛一脸惶恐道:“多、多谢贵妃娘娘……” 心里却腹诽道,这份礼物,她迟早要送到她那一把年纪的儿子床上! 第五十章 妻妾都是她 秦榛榛前脚刚走,睿王就从不远处的假山后探出身来。 待他走近后,程贵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人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接下来如何,就不是母妃能掌控的了。” 睿王看向秦榛榛离去的方向,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有劳母妃了。” …… 凤栖殿,有宫女匆匆前来向皇后回禀:“娘娘,贵妃娘娘的确如您所料也赏了七王妃两名宫女,模样儿也生得十分俊俏……” 听完宫女传来的消息后,皇后立马把人打发走了。 然后她看向身边的嬷嬷,道:“七王妃这个人,你怎么看?” 那嬷嬷恭声道:“时而聪慧机敏,时而憨态可掬,老奴也有些摸不准,不过,倒是让老奴想起娘娘十几岁那会儿……” “呵呵,你的意思是她像本宫年轻那会子?”皇后笑道。 嬷嬷自然不会直接回答是与不是,而是一脸恭顺地说道:“娘娘依然年轻着呢!” “别逗本宫开心了,”皇后满眼怀念,手却不自觉地摸向眼尾的那几条褶子,“本宫老了,回不去了……” 嬷嬷歉疚且惶恐地唤了一声:“娘娘……” “不必多说,本宫都明白的。”皇后面露苦涩。 转而道:“那你说,麟儿跟那苏掌柜可是她从中撺掇的?” 嬷嬷摇头,“此事不好说,娘娘不妨再观察一阵子,反正她不是已经承诺把那人纳入七王府了么?” “也罢,”皇后叹了口气,“听她一口一个‘二哥’的,叫得如此不避讳,想来麟儿与她也处得不错,本宫倒也不必草木皆兵。” “是,”嬷嬷道,“那程贵妃那边……” “嘁!”皇后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宫岂会输给她?” “不过是一个故作清高的老女人罢了!”皇后扯着嘴角满脸嘲讽,“本宫当年没有输,如今更不会!” 闻此,嬷嬷无声叹了口气,又道:“那兰妃那边……” “她?志不在此,不用理会。”皇后冷声道,“至于皇上,躲个清闲罢了,随他去吧!” 而此刻,秦榛榛惴惴不安地领着四个小美人回了王府。 为了不让她们乱跑,她把人安置在了倾云院的偏院中,并安排花明看着。 君无恙还没回府,她只好在浮华院等着他。 说实话,君无恙对此会有何反应,她心里也没底。 然而这一等,直等到天黑,才等到披星戴月而来的君无恙。 君无恙一见着等在庭院中的秦榛榛,明显一愣,然后闪身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凉夜如水,在这一刻骤然升温。 秦榛榛不禁在想,若君无恙长得不是这张脸,她是否也同样心动? 所以,这张百分百相像的脸,究竟会是锦上添花的‘花’,还是会成为梦魇的‘魇’呢? 抛开脑海中这些有的没的,踮着脚趴在君无恙肩头的秦榛榛终于开口道:“王爷,我今日做错事了……” 嗯,她自己先委屈上了。 当然,她装的。 君无恙松开她,笑望着她,道:“何事能让你主动认错?” 秦榛榛深吸一口气,道:“皇后以我嫁给你这么久还没怀孕为由‘赏’了我两名‘宫女’,贵妃不知为何也凑上来强塞给我两名‘宫女’,所以,倾云院现在有四个小美人在等你……” “就这?”君无恙微微挑眉。 秦榛榛诧异道:“这事儿不严重么?她俩肯定没安好心呐!” 君无恙却抬手勾住她的下巴,一脸戏谑道:“那本王怀里的美人儿也是在等本王?” 秦榛榛羞恼地拍掉他的手,眼神躲闪道:“你就直说吧,那四个小美人你是要还是不要?要的话,我……唔……” 不等她说完,君无恙就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君无恙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道:“秦榛榛,你这是在试探本王?嗯?” “呃……”秦榛榛心虚地垂下了眼睑。 然后下一瞬就听君无恙道:“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就是,你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你当真不要?”秦榛榛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其实她们长得还挺不错的,肤白貌美,腿长腰细,胸也不是一般的大,还……” “秦榛榛,你是不是欠收拾?”君无恙突然用手指弹了她一脑门,“真是不学好!” 秦榛榛捂着额头瘪着嘴无辜地看向他,“不要就不要嘛,动手干啥?” “动手?”君无恙微微勾唇,“秦榛榛,本王没将你就地正法,你就偷着乐吧!” 这话吓得秦榛榛连忙甩开他的手并跳得老远,然后用一副警告的眼神望着他。 “呵呵……”惹得君无恙不禁笑了起来。 这时,秦榛榛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仍在笑的君无恙点了点头。 秦榛榛呼出一口浊气,道:“我跟皇后说,我会把苏掌柜纳入王府,你……没意见吧?” 君无恙瞬间一愣,“秦榛榛,你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在玩!”秦榛榛忙道,“就皇后说苏掌柜缠着二哥,二哥扬言要娶‘她’,还说苏掌柜‘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我……” “明白了,”君无恙道,“那么,本王是不是还得再去迎你一次?” “那倒不必!”秦榛榛急得摆手道,“只要让二哥知晓此事就行。” 君无恙却冷哼一声,绷着脸道:“秦榛榛,你倒是好样的,都知道给本王纳妾了是吗?” “呃……”秦榛榛顿时一噎,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此事的确是她欠考虑。 然而下一刻君无恙忽地笑了,并说:“你的决定没什么错处,就是本王好不容易经营的宠妻人设怕是立不住了,所以,这个损失,你得赔偿本王。” 秦榛榛想了想,然后伸出食指,道:“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君无恙白了她一眼,道:“你先回去,本王一会儿便去找你。” “还找我做什么?”秦榛榛一脸警戒,“事情不是说完了吗?” 君无恙默默瞪了她一眼。 秦榛榛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倾云院。 见状,君无恙嘴角的弧度都快憋不住了。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里,君无恙噙着笑意轻声嘀咕了一句:“妻妾都是她,亏她想得出来……” 而后,他看向隐在暗处的追月,道:“备水。” 第五十一章 演戏 半个时辰后,君无恙大摇大摆地从倾云院正门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小美人早已伸长了脖子。 秦榛榛直觉君无恙又要搞事情,还是想搞得人尽皆知的那种,便故意让花明把美人们放了过来。 这边君无恙刚穿过外院的拱门,就听到左侧方传来几道不太整齐的声音:“见过王爷……” 他扭头看去,就见四名妆容精致、半拢轻薄外裳的女子正站在不远朝他盈盈一拜,矫揉造作得不行。 恰在这时,秦榛榛裹着厚实的斗篷披散着满头青丝走了出来。 然后,她慵懒地倚在了内院的那道拱门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君无恙微微挑眉以示不满,并对她说:“你这院里何时来了几个丑八怪?” “噗嗤……”秦榛榛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一时之间,那四个小美人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君无恙没再多看她们一眼,也没再逗留,而是直接走到秦榛榛面前牵起她的手。 秦榛榛则看向她们,还故意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道:“夜深露重,美人儿可别受凉啊!不然,本妃可要心疼的哟!” 说完,便挽着君无恙的胳膊离去。 四个小美人儿有气不能撒,还得规规矩矩向秦榛榛行礼。 卧房内,房门一关,秦榛榛就放开了君无恙,并本能地拉开了距离。 君无恙也不恼,只自行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本王是来要补偿的。” 刚窝进被子里的秦榛榛:“……” 这男人可真小心眼! “怎么,这么快就打算不认账了?”君无恙笑道。 秦榛榛撇了撇嘴,道:“不是说好一百两了吗?” 说着,还真从垫被下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向他。 君无恙放下茶盏,走过去接过银票揣进袖袍里,道:“这一百两本王收了,不过,你还得陪本王演一场戏。” “嗯?”秦榛榛不解,“什么戏?” “咳……”君无恙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她们此行的目的你可知晓?” 秦榛榛抬眸稍作思索,道:“打探消息?” 君无恙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只道:“本王已经安排妥当,你只需配合……叫几声即可。” 秦榛榛瞪大眼睛警惕地看向他,“怎么叫?叫什么?” 看她这神情,君无恙觉得她定是在装傻,顿时扬眉一笑,然后猛地扑上了床。 秦榛榛反应迅速,一个鲤鱼打挺,再一个旋身,就把君无恙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之下,既尴尬又好笑。 双手枕在脑后的君无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道:“秦榛榛,本王倒是从未发现你还有如此迫不及待的一面。” 面对他的揶揄,秦榛榛丝毫不恼,反倒眨了眨眼,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来,“不如,王爷来叫吧?” 顿时黑了脸的君无恙:“……” 转瞬,他却挑起唇角,“想让本王叫也可,看你本事。” 这回轮到秦榛榛红着脸无语凝噎了。 “呵呵……”君无恙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胸膛一颤一颤的,“秦榛榛,不如我们别演戏了吧?” “嗯?”秦榛榛疑惑出声。 下一瞬,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君无恙反压在身下,双手也被攥得死死的。 君无恙得意地凑近她,说:“我们来真的!” 沾染了欲望的声音磁而不沉,有点气泡音的感觉,让秦榛榛感觉身体又热又软,还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只得双手紧抓着被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理智尚存之际低声出言问道:“王爷,现在该叫了么?” 果然,君无恙因她这句话而神色一僵,然后用鼻音回了一个“嗯”字。 秦榛榛趁机深吸一口气,稍稍酝酿了片刻情绪,随即扬声喊道:“王爷,别这样,王爷……” “王爷,你好坏呀~就知道欺负臣妾……” 为了让效果更逼真,间断期她还故意大声喘息了几下。 声音娇软柔媚得不行不行的。 原本还想继续喊几句的她猛然发现君无恙正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她莫名有些心虚,便把声音压到最低道:“还、还要吗?” “继续!”君无恙舔了舔唇压着声线狠狠说道,“你现在停下来,还不如让他们传本王不行呢!” 秦榛榛顿悟,原来这货还有时长要求。 这可是加戏啊,得加钱好吧! 当然,这话她只能想想,可不敢说啊! 于是乎,她只得认命般地又喊了一些不可描述不可展开来说的话。 不知断断续续喊了多久,直到君无恙说“可以了”,已经蒙在被子里的秦榛榛才用喊得有些干涩的嗓子叹了口气,结束了她的戏份。 好吧,当着他的面喊那些乱七八糟的,她也很有心理负担的好吧。 最后,君无恙开门喊柳岸和花明她们送来热水,方才算结束了这场戏。 当然,热水也就走了个过场,柳岸她们也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待她们假装忙活一阵,房内再次回归平静。 君无恙扯了扯锦被,对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秦榛榛说:“出来吧,看戏的人已经走了。” 闻此,秦榛榛探出脑袋,然后瞪了一眼跟个没事人一般侧卧在一旁的君无恙,道:“合着这场戏都是我一个人在演呗,王爷你连个床也不晃几下!” 说完,就翻下床连喝了一壶水。 君无恙漫不经心地说:“王府的床很坚固,是不会摇晃的。你若不信,大可一试,本王绝对配合你。” 秦榛榛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可不必!” “呵,是吗?”君无恙挑了挑眉,“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你喊的那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秦榛榛理直气壮道:“话本子里学的,怎么了?” 君无恙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但他仍绷着脸,“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以后不许再看了。否则,本王定让你将今日喊的话真正地喊一次。” 秦榛榛不满地抿了抿嘴,道:“原来王爷你也知道我年纪小啊,既然如此,怎地还三番五次地想要睡我?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君无恙顿时一噎,在想,他是该承认还是否认呢? 见他吃瘪,秦榛榛露出几分如同‘小人得志’般的得意之色,道:“再说了,王爷你年纪这么大了,娶我,简直就是老牛吃嫩草!” 明知她是故意气他的,但君无恙还是恶狠狠地问道:“秦榛榛,你嫌本王老?” “可不吗!”秦榛榛扯起一边嘴角瞟了他一眼,“寻常人家的男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原以为君无恙会被她气走,哪料他突然冲她粲然一笑,道:“如此说来,本王得抓紧时间了!” 话音刚落,他忽如一阵旋风一般,将秦榛榛压在桌上,摁得死死的那种。 秦榛榛暗道,她真是嘴欠啊! 就这样,原想把人气走的秦榛榛,被君无恙压在原地狠狠‘惩罚’了一番。 第五十二章 美人跳操 次日,秦榛榛和君无恙在一张床上醒来。 别误会,他昨晚就多亲了她一会儿,并没再往下发展。 至于君无恙为何没走呢,是因为他说做戏得做全套。 秦榛榛又考虑到深秋的缘故,也就没提打地铺的事了。 好在床够大,以致两人中间隔得很宽,完全还可以再躺下一个人的那种距离。 君无恙是在用完早膳后方才离开的。 而秦榛榛一想到院子里此刻又多出几双盯着她的眼睛,就浑身不自在。 原本君无恙的几双眼睛就够她受的了,现在又来几个,能舒服吗? 而且,这四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昨晚被君无恙言语羞辱了一顿,一大早竟还敢打着‘伺候’她的名义来引诱君无恙,那领口还敢不敢再低点儿? 好在君无恙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扭头就走了。 只是他一走,处理这四人的事情无疑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该怎么把人打发走呢? 她昨晚就问过君无恙了,可人家让她看着办,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就行。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这美人儿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最后却完全成了她的事了。 她不干吧,君无恙就搬出约法三章来激她,也真是气人! 原本她也可以反驳的,毕竟她跟君无恙的关系早已违背了约法三章的约定。 可是她却不能利用这一点去反驳,因为一旦说开,她跟君无恙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保不住了。 暧昧的感觉很玄妙,她沉迷其间,有点上头,暂时还不想有所改变。 那么,她就勉为其难地处理此事吧,毕竟严格说起来,人是她带回来的。 再就是,有这几个人盯着,她不太方便化成苏秦的模样出府。 一想到如梦坊的事还没处理妥当,秦榛榛就有些烦躁。 唉! 于是,说干就干,她把四个小美人叫到一棵树下,然后伸手指着四周,道:“今日呢,你们就把这棵树给本妃砍掉,再把这片地锄了,本妃明日就要在这儿种菜!” 吃惊的美人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噼里啪啦几声,一堆农具就歪歪扭扭落在了她们脚下。 有锄头,有斧子,还差点砸到她们的脚。 好吧,花明就是故意的。 见美人儿花容失色,秦榛榛兴奋地冲花明竖起了大拇指。 意料之中,她们非常不服气,其中一人更是站出来说道:“王妃,自古以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这么做,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吗?” 秦榛榛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道:“这位小美人,你误会了,本妃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呀!” 见她们满眼疑惑,已然起了好奇之心,秦榛榛则继续道:“想必你们也知道王爷成长于乡野之中,对土地和农作物的情怀不是我等所能感同身受的。” “昨夜,王爷忽然与我提及从前的生活,一副甚是怀念的模样。所以,本妃想为王爷在倾云院打造一个田园般的生活。” “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听了她这番话,其中一个小美人蹲下身欲抡起斧子,哪料根本提不起。 几人顿时觉得被秦榛榛戏耍了。 而秦榛榛呢,冲她们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单手提起斧子于手中旋转两圈,然后轻轻一挥,斧刃就没入树干之中。 见状,四个小美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秦榛榛则大大方方扫了她们一眼,说:“王爷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女子,看来,你们是没有机会了呢!” 一副惋惜的口吻。 四个小美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最后还是屈服了。 当然,也并非真正的屈服。 她们大概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可以控诉秦榛榛的机会。 这不,将近午时之时,听说了这件事的君无恙赶来凑热闹,然后就看到秦榛榛悠哉悠哉地靠在躺椅上嗑瓜子,与四个正在刨地的、灰头土脸的宫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四人一见到他呢,有人咬牙干得更卖力了,有人直接“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衣裳还‘恰到好处’地滑下了肩头。 君无恙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一时词穷。 秦榛榛却欢脱地蹦到他面前,道:“王爷是来找我一块儿吃饭的吗?” 君无恙看向今日主动亲近他的秦榛榛,挑了挑眉,道:“嗯,走吧。” 午后,成功在浮华院蹭了一顿饭的秦榛榛忙不迭地跑回了倾云院,因为君无恙说要跟她一起午睡。 她非常清楚自己对君无恙的抵抗力有几斤几两,以免守不住自己,她只能逃了。 下午,秦榛榛没再让那四个小美人砍树挖地,而是把她们叫到院子里跳舞。 听到这个消息,四个小美人非常高兴,还以为秦榛榛被君无恙训了,她们有了表现的机会了呢! 哪料秦榛榛拿出几个毽子,道:“本妃今日教你们一个新的舞种,叫毽子舞。此舞能非常有效地助你们强健体魄。” 说完,就亲自示范了一通。 嘿嘿,其实就是刘畊宏的那个《本草纲目》健身操啦! 说实话,没有音乐,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尴尬的。 看柳岸、花明她俩忍俊不禁的神情就知道啦! 还有那四个小美人全程震惊的瞳孔……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念,秦榛榛面无表情地跳完了健身操,然后立马就让四个小美人来跳一遍。 几人不愧是皇后和贵妃精心培养过的,舞蹈的底子非常不错,这毽子嘛,踢得也是甚好。 只是她们完全按照她们自己的想法来,就是怎么优美、怎么能表现身体的曲线,就怎么跳。 好好的健身操,当真成了踢毽子比美大赛了。 这可不是秦榛榛要的结果。 于是,她撤了毽子,让她们空手上阵。 四个小美人起初不愿意,但秦榛榛说,谁不愿意,就把谁送回宫里去,她们只好扭扭捏捏、骂骂咧咧地开始了…… 然后东倒西歪扭成了一锅粥。 秦榛榛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找了个小鼓来打节拍。 这下整齐是整齐了,但她也累啊。 突然灵机一动,她指着其中一人,道:“你来拍鼓,其他人再跳半个时辰。” 汗流浃背的美人儿瞬间瘫倒在地…… 第五十三章 入味 翌日,秦榛榛早早起了床。 柳岸匆匆来说,庭院中那棵昨日那棵被她丢了一斧子的树已经断裂倒在了地上,问她该怎么处理。 秦榛榛走到树前,叹了口气,道:“我昨日有使那么大劲儿吗?” 柳岸抿着唇吞了口唾沫,垂眸道:“王妃内力深厚,这树也不过碗口那么大,又加之昨夜风大,会如此也在所难免……” “呵……”秦榛榛轻笑一声,“昨夜风大么?” 柳岸心虚地瞟了眼屋檐,“好像……是……” “得了,”秦榛榛冲她摆了摆手,然后仰头看向屋顶,“我说,上面那位,你在我倾云院蹿了好几日了,究竟想什么时候现身?” 须臾,一道黑影从屋顶落下,惊起一群飞鸟。 黑影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冷霜,受王爷之命特来保护王妃。” “冷霜?”秦榛榛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起来说话。” “是。”冷霜恭声应道,并站了起来。 秦榛榛从头到脚扫了他几个来回。 嗯,挺高的,就是蒙着面,看不清真容。 于是,她悄悄问柳岸:“这人长得帅吗?呃,就是好看吗?” 柳岸还未回话,冷霜就摘下面巾,道:“王妃,属下听得见。” 尴了个尬。 秦榛榛呵呵一笑,然后定睛看了看冷霜那张清俊的脸庞,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却道:“为何迟迟不现身?” 冷霜道:“王爷说男女有别,让属下离王妃远一些。” 他倒是实诚。 秦榛榛无语地撇了撇嘴,道:“树是你弄倒的?” 冷霜点头承认,但却说:“这也不能全怪属下,毕竟是王妃您先动的手。而且,王妃不是要砍树的么,属下也算是帮忙了。”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就把这儿清理干净吧,顺便把地也翻一遍。” 说着,还朝他丢过去一把菜种子。 这菜种子是她先前网购来的,打算种在家里阳台上。但当时收到快递后就顺手放在了工作室,一直忘了拿回家。 现在拿来练练手也权当增添乐趣了。 而接到种子的冷霜当即一脸便秘色,“王妃,您当真要属下干这活儿?属下可是奉命来保护您的,您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秦榛榛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干也行,一会儿就跟昨日那几个小美人一块儿跳舞吧?” “不不不,”冷霜连忙甩头拒绝道,“属下最擅长翻地种菜了!” 说完,抡起斧子就把树桩给劈了。 秦榛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向来很能忍耐的柳岸都“噗嗤”笑出了声。 早膳后,秦榛榛便让花明把四个小美人叫了过来,打算跳上一个时辰。 花明去了许久,才把那四人给‘请’了过来。 看着她们脸色难看地扶着腰走过来,秦榛榛愉快地拍了拍鼓,吓得四人当即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就这么跳了一个时辰,秦榛榛就放她们回去了,但她表示下午还要加练一个时辰,然后从皇后那儿来的两人在午时之前就溜出了王府。 冷霜跟了上去,回来的时候说两人已经进宫了。 秦榛榛知晓这二人并非普通的宫女,而是皇后从赵家领进宫的庶女,便没再理会。 倒是贵妃给的那两人,下午硬是坚持跳了一个时辰,跳到双腿打颤也没放弃。 这让秦榛榛对她们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当晚,她亲自跑去听墙角。 然而除了听到两人互相鼓励的几句话,什么也没听到。 连抱怨都没有,这就很不正常。 她只能让花明继续盯着这两人。 回到房间后,想着事儿的秦榛榛脱了衣裳就掀开床帐往床上躺,然后就被里面的人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她抬手指着悠然侧卧于床上、右手支着后脑勺的君无恙惊呼一声:“君无恙!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无恙戏谑地望着她,“本王早就来了,鞋子还在床尾放着,你没看见?” 秦榛榛扭头看向床尾,那儿还真有双他的鞋子。 她不由地呼出一口浊气,道:“那你怎么都没呼吸?” 君无恙白了她一眼,“你自己功力太差,还怪本王没气儿了?” 秦榛榛:“……” 君无恙转而又笑了笑,道:“有没有呼吸,你凑近些不就能感觉到了?” 这男人又撩她,秦榛榛无语地努了努嘴。 适时,君无恙起身朝她伸出手来,“地上凉,快起来。” 秦榛榛也不矫情,拉着他的手就坐到了床上。 随即她就发现君无恙这货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 她低头一看,呃,一身里衣,确实太过单薄。 而且,里边的内衣不是这个世界的肚兜,而是空间里的文胸,还挺性感的那种。 平时穿得多,是看不出什么的,这会儿,某些格外突出的部位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她惊得连忙扯过被子往身上一裹,君无恙却舔了舔唇,道:“不让碰,还不许本王多看两眼?” 秦榛榛心虚地撇过脑袋,孰不知一朵红霞瞬间在耳尖绽放。 君无恙意犹未尽回想了片刻,忽道:“秦榛榛,本王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闻此,秦榛榛心里咯噔一下,抓着被子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然后她默默扭过头来看向他,尚未开口,君无恙就道:“本王开玩笑的,别在意。” 已经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吞了下去,秦榛榛顿时有些难受。 突然,君无恙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捞到了怀里。 秦榛榛僵在被子里,没敢动。 君无恙则捻起她的发丝轻轻嗅了嗅,道:“为何你总是这么香?” 秦榛榛能说她今日偷偷跑空间里洗了个头吗? 不能! 因为柳岸和花明不能替她做证呐! 于是,她信口胡诌道:“大概是花露洒头发上了吧,嘿嘿……” 君无恙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又埋在她的颈间用力吸了一口,秦榛榛差点整个人都没了。 而君无恙更是如撩人不自知般说道:“嗯,身上也是香的。” 面红耳赤的秦榛榛嗫嚅着开口道:“这大概……可能……也许……应该是花露腌入味了吧……” 君无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形容自己身上的香味的,不禁低低笑了起来,身体也随之一颤一颤的。 “哪有那么好笑?”秦榛榛瘪着嘴巴尴尬道。 君无恙笑道:“嗯,是挺入味的。” “不过,本王很喜欢。” 他又补充了一句。 第五十四章 都盯着她 当晚,君无恙除了撩拨了秦榛榛那么几次外,还是跟她谈了些正事的。 比如,他打算让旁人假扮她苏掌柜的那个身份,以及剩下的那两个宫女的去留问题。 对于假扮一事,秦榛榛说:“相对于苏掌柜那个身份,我更希望你找个人来扮七王妃。” 君无恙狠狠剜了她一眼,表示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并道:“当初是你说喜欢本王的,也是心甘情愿嫁给本王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好家伙,他又搬出成婚当日她没过大脑的话来说。 秦榛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辩解,君无恙又道:“后悔也没用,你就认命吧!” 秦榛榛只得默默翻了个白眼。 次日黄昏,君无恙乘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花想容门口,当着蜀王的面搂住了苏秦装扮的秦榛榛,并亲热地喊了一声“苏苏”。 秦榛榛当场就恍惚了一瞬,因为这个称呼真的太久没人喊了。 而且,这名字还是出自君无恙之口,多多少少是有些肉麻了。 一旁的原本正跟秦榛榛说话的蜀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折扇,道:“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君无恙一脸淡然,道:“就前几日。” “呵,”蜀王脸色难看地笑了声,“那恭喜啊,七弟,还有……苏掌柜。” 秦榛榛莞尔一笑,“多谢蜀王殿下。” 蜀王刚要开口,君无恙就说:“也祝二哥和东方公主早日修成正果。” 蜀王堪堪挤出几分笑意,道:“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随后,秦榛榛也随君无恙上了马车。 说起来,今日原本是让假扮她的苏掌柜出面的,但君无恙非要搞这么一出,而她也考虑到自己已经几日没现身了,光靠柳岸传话到底没有亲临好,便答应了。 只是刚去检查了一遍如梦坊,正要离开,蜀王就出现了。 秦榛榛当即向他表示了歉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如梦坊的开业时间一推再推。 蜀王则摇头表示没关系。 然后,秦榛榛说要去花想容看看,对于其他的,她当然不会主动提一个字啦。 好在蜀王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她到了花想容。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谈到了生意上的事,倒也聊得十分契合。 若不是君无恙来了,二人还能多聊几句。 只是秦榛榛不知道的是,今日她刚一现身,盯上她的除了蜀王,还有没来得及靠近的翊公子,以及睿王的人。 天香楼里,蜀王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 随从宋继劝道:“王爷,少喝几杯吧。您这些日子喝得够多了。” 微醺的蜀王摆了摆手,道:“若她不是她,本王是不是还有机会?” 宋继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知道,自家主子自从对花想容这个苏掌柜上了心后,这酒是一次比一次喝得多了,人也没以前精明了。 “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若非如此,哪还轮得到老七?”蜀王自嘲般笑道,而后长长叹了口气,“可她真的是她吗?” 顿了顿,他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来,“也不知大哥他后没后悔?呵……” 远在秦府后门的巷子里等了许久的睿王不禁打了个喷嚏。 车夫装扮的暗卫连忙从马车里拿出一件斗篷给他披上,道:“王爷,天凉了。” “无妨。”睿王褪下斗篷,表示不用。 暗卫只好将斗篷收了起来,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睿王道:“本王知晓你想说什么,但本王还想赌一把。” 暗卫露出不平之色,道:“王爷,可您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了,属下只怕再等下去,到时候……” 睿王锐利的眸光突然投射过来,暗卫立马垂眸噤声。 须臾,睿王拢了拢外裳,问:“花想容那边怎么样了?” 暗卫恭敬答道:“刚传来的讯息,七王爷当着蜀王的面接走了苏掌柜,这点倒是跟七王爷纳妾的消息对上了,只是……” 见暗卫有些迟疑,睿王道:“只是什么?” 暗卫忙道:“据报,似乎还有一拨人在盯着花想容。但对方离得远,我方不好探查。” 睿王沉思片刻后,道:“先别管他们,只需盯着花想容和秦榛榛即可。” “是。”暗卫躬身道。 “对了,”睿王又想起一事,“禹州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 暗卫摇了摇头,道:“王爷您还是不信这个苏秦是禹州商户苏家之女么?” 所谓禹州商户苏家之女,是睿王的人查到的最符合苏秦身份的线索。 因为几年前,禹州苏家确有一名为苏珞的庶女跟一个书生往北私奔而去,且书生在私奔途中身染重病去世了,而苏珞却不知所踪。 所以,睿王现在又有些怀疑这个苏秦不是秦榛榛,而是苏珞。 只是拿过去的画像没有得到苏家的肯定,毕竟这个苏珞不过一个小小庶女,亲娘早已不在,在苏家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 睿王在这两个身份中摇摆不定,可七王府不好潜入,里面的人也早已被君无恙清洗了一遍,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寄希望于那两个‘宫女’了。 其他的,便待他把禹州的人接过来面对面地与那个苏秦辨认一番,再做打算。 而此刻风鸣院后院的秘密隔间内,翊公子正端详着一张泛旧的画像。 乍一看,那张画像与秦榛榛极其相似,仔细一瞧,便能发现画像中的人并不是秦榛榛,而是一个与她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 “嘉慧姑姑,你我虽素未谋面,但您若在天有灵,可否告诉翊儿怎么做才是对的?”翊公子对着那张画像自言自语道,“我也才找到她,也绝不想伤害她,可是,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怕她会爱上那个人,也怕她不能接受我的存在,我更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她……” “所以,即便我们的布局还远远不够,但有些事,我不得不立马去做……” “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或者做错了,还请您原谅我……” 呢喃着,他忽而仰头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父亲,母亲,此事孩儿只能尽力而为,还望你们勿怪……” 第五十五章 开业 君无恙纳苏掌柜为妾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传开了,这会儿大家都知道花想容成了七王府的产业了。 此事虽对花想容的生意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却很好解释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与花想容有关的事。 一时之间,花想容、七王府和苏掌柜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七王府内的确开辟了一处小院,名为苏香阁,就在倾云院的附近,正是所谓的王府新人苏侍妾居住的院子。 君无恙找了个身高和脸型都跟秦榛榛差不多的替身,并让秦榛榛亲自教她化妆术。 但化妆术再怎么样也只是化妆,并不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更不可能改变声音,所以,这个替身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实用。 要知道她在两个身份间转换的时候,可是在五官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且故意整了个刘海,说话的声音也是一个扬,一个低。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跟‘苏秦’有那么八分像的替身,秦榛榛叹了口气,道:“我尽力了。” 君无恙淡然一笑,道:“还不错,不细看的话,没问题的。” 替身冷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吞了吞口水,道:“王爷,王妃,属下有些紧张,还、还有些别扭……” 秦榛榛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只是需要时才如此装扮,而且,也不用你时时待在此地。平日里呢,你还是你。不过,你必须跟我学会这套妆容。” “好、好的……”冷云舔了舔唇。 替身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但王府中人都知道,苏香阁那里除了平日里负责洒扫和衣食的几人,他人是不允许进去的,倒是他们王爷常去,隐隐有盖过王妃之势。 而那个苏侍妾也几乎从不出院门,听说每日都在里边制香。 敢情他们王爷不单单是纳了个美人回来,这美人还是一棵摇钱树。 几日后的清晨,这位深居浅出的苏侍妾终于出门了,还带着王妃院里那两位从宫里来的‘贵人’。 而作为王府小妾,是不能随意出门的,但他们王爷早有吩咐,谁敢阻拦? 只是令众人想不通的是,他们王妃为何把宫里来的人送给了她? 两名宫女也有同样的疑惑,故此不禁多看了面前的苏侍妾两眼。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什么苏侍妾,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还是秦榛榛! 她不过是趁两名宫女在苏香阁等待之际,翻了座院子,换了妆容和衣裳罢了! 当然,她提前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二人去苏香阁的,说是‘苏侍妾’正是得宠之时,身边又没有顺手的侍女,让她们照顾好她,说不定可以趁机收获王爷的青睐。 两人虽不觉她会有如此好心,但转念一想,便觉得这妻妾二人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睦,也就将信将疑去了,还想着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探到睿王殿下要的消息。 不成想这‘苏侍妾’径直一人走了出来,还说王妃已经跟她说过这事了,而今日刚好是如梦坊开业的日子,她作为掌柜的,理应去盯着些,便让她们二人跟着一起去长长见识。 两人并不知如梦坊是个什么地方,但她们也没有选择,让跟便跟着了,只要激灵点打探消息即可,总比天天被王妃压着跳什么操好。 而秦榛榛对这两人早已不耐烦了,毕竟一连操练了十来天,她们竟越挫越勇,真是令她无比焦灼。 所以,她决定趁今日如梦坊开业之际,把这两人留在这里。 至于今日开业一事,她在前两日就让柳岸通知了所有人,所以,她到的时候,如梦坊门口早已张灯结彩,大大的通告也贴了好几日。 大堂内,桌椅摆放整齐,右侧还有一排的瓜果点心自助区,是专为客人提供的。 二楼雅间也是如此,该有的物品早已一应俱全。 浏览了一、二楼后,秦榛榛直接上了三楼。 只见三楼的表演人员正在紧张有序地更衣和化妆。 池疏,原乐坊管事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现在也是如梦坊的管事,秦榛榛所有的事情都是直接与她沟通的。 此时,她一见着秦榛榛,便连忙迎了上来,抱以惯有的不卑不亢的神情,道:“苏掌柜,大家都准备好了,翊公子正在最左侧的更衣室。” “嗯。”秦榛榛点了点头。 池疏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两人,勾起一抹官方的笑意,问:“不知她们是?” 秦榛榛也浅浅一笑,道:“七王妃赏的,我带她们来长长见识。” 说着,又回头扫了二人一眼,“怎么样,模样和身段还不错吧?” 两个小宫女顿时吓了一跳,总有种要被卖的感觉,头不禁埋得低低的。 池疏则抿嘴笑了笑,道:“不及苏掌柜。” 闻此,秦榛榛微微好笑地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大概是听到她来了的消息,换好衣裳的翊公子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白衣胜雪,墨发似瀑,容颜如玉,惹得在场的姑娘们差点尖叫出声。 秦榛榛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翊公子却丝毫不为所动,那双温润的眸子里似乎只有秦榛榛一人的身影。 而秦榛榛却跟个没事人一般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翊公子缓缓走至她面前,如往常般微微一笑,唤了她一声“苏姑娘”。 只有他才会这么叫她。 他没问为何推迟了这么多天,但秦榛榛主动说道:“因我跟七王爷的私事耽误了这么久,实在很抱歉。” 翊公子一愣,转而摇了摇头,道:“苏姑娘不必觉得歉疚,你能来,在下就已经……很满足了。” 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秦榛榛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道,这个翊公子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也不知他故意跟自己如此暧昧的目的是什么? 而这也是她当初为何要把‘苏秦’以妾的身份纳入七王府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实在不想处理过多的男女之情,一个君无恙就够她头疼的了,再冒出个蜀王和翊公子,她怕是永无宁日了。 干脆,一劳永逸。 于是乎,秦榛榛立马换了个话题跟翊公子聊了几句。 孰不知她身侧的两个宫女和池疏正打量着她跟翊公子,神情复杂。 很快,如梦坊内不断有客人前来。 看他们仰头望向三楼的姿态,就知道他们是冲着翊公子来的。 秦榛榛私以为还是有少部分人是因为云想裳的新衣来捧场的,比如云嫣,以及与她待在一块儿的几名女子。 但不管怎样,人来了,那她就闭眼赚钱就是了,毕竟门票也是很贵的! 第五十六章 走秀 秦榛榛由于如今身份特殊,不能亲自主持这场‘秀’,所以,她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池疏。 当然,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把这场新衣秀的流程、注意事项以及一些特殊的客人跟池疏反复探讨过了。 池疏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很强,这让秦榛榛惊喜之余,又非常放心把事情交给她。 辰时一刻,在一阵琴箫和鸣中,只见一手执玉箫、身着新柳色的男子和一手捧古琴、身着桃红色的女子从天而降。 令人称奇的是,乐声正是从两人手中的乐器发出来的。 二人落地后,女子顺势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桌椅前,专心致志地继续弹奏,男子则站在距离她三步的位置合奏着。 这是一首大家从未听过的新曲,曲调悠扬,让人宛若置身皎月清风中,孤高旷远。然,仔细一听,又品出一股淡淡的无可奈何的感伤,尤其是歌声起的时候。 没错,琴箫合奏了一遍后,在第二遍的时候,有一女子蒙着面、踏着轻盈的脚步缓缓从三楼走下,歌声正是她所发出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止的时候,共情的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在三楼观望的秦榛榛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只是,她不能再站在这里安心看表演了,因为二楼的雅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嗯,睿王、蜀王、南王、君无恙和君无忧,都来了。 君无忧是最先来的,其他几位应该是下朝后一起过来的,就在表演刚开始的时候,她是看见了的。 原本她想着这如梦坊也有蜀王的一份,再不济还有君无恙在,应该用不着她去应酬,但池疏来说,王爷们请她去。 显然,这没法推辞,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去之前,她又特地补了个妆。 嗯,那必须是烈焰红唇的,怎么妖艳怎么来。 不过,雅间内可不止几位皇子,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包括秦悠悠、东方明珠、洛桑公主、索木语等,这几人是跟君无忧一起来的。 再加上各自的随从,以致于偌大的雅间顿时就有些拥挤了。 而秦榛榛一来,所有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秦榛榛:有点怯场,想逃…… 适时,君无恙起身拉开身侧的椅子,看向她,说:“苏苏,还不过来?” “哦……”秦榛榛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然后连忙福身冲在座的一干人等行了一礼。 走到君无恙跟前后,她对他说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君无恙把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望着她,道:“自然是来给你捧场的。怎么样,惊喜吗?” 若不是人多,秦榛榛非要给他个白眼不可,然而现在,她只能抿着假笑木然地点点头。 见状,君无恙兴味盎然地笑了笑,“不坐?” 秦榛榛摇摇头,“妾身站着挺好的。” “还挺有自知之明。”洛桑公主出言嘲讽了一句。 秦榛榛不羞不恼地冲她微微一笑,道:“这位尊贵的客人说得对极了!” 闻此,洛桑公主不由地嗤笑一声,转而看向君无恙,道:“不知七王爷把一个小妾叫过来与我等同坐,是何意呢?” 君无恙瞥了她一眼,又看向秦榛榛,勾着唇角没有说话。 蜀王看不下去了,正欲开口替秦榛榛抱不平,君无恙就起身把秦榛榛推到椅子里边摁了下去。 不得不坐好的秦榛榛拧着眉望向君无恙:“……” 一时之间,气氛是亿点尴尬啊。 洛桑公主咬着唇恨恨地瞪着秦榛榛,蜀王连喝了三杯酒,东方明珠眼里带着深深的敌意,其他人均是一副看热闹以及探究的悠闲姿态。 “翊公子!是翊公子!” 恰在这时,楼下传来极其热烈的呼声。 嗯,是一袭白衣宛若谪仙般的翊公子出场了。 秦榛榛莫名也兴奋起来,只是刚抬起屁股,君无恙的手就摁在了她的肩膀上。 呃,秦榛榛只能幽怨地望着他。 然而君无恙完全不为所动。 南王率先起身看翊公子去了,紧接着睿王也起身走出了雅间,然后大家都出去了,就连不想走的蜀王也被东方明珠拽走了。 直到“翊公子”的呼声结束,秦榛榛才被君无恙放出来。 好在她虽然错过了翊公子的走秀,但后面的也很有看头。 比如那个头戴青簪、手执长笛、眼角一颗泪痣的蓝袍公子。 白色的中衣搭配浅蓝半裙,再配上湛蓝外袍,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层次感,再加之腰带以及衣襟处独特的绣花,以及外袍上的祥云刺绣,简单中又透着一股精致。 再看那个手执折扇、头戴玉冠的青衣公子。 说是青衣,却并不是纯青色的,因为不论是下身的半襦裙还是外袍都绣着繁复的花纹,妥妥的富贵公子模样。 还有那个一身水墨画、手执书册的公子,书生气质满分。 还有还有…… 秦榛榛看得正起劲呢,马上就要等到姑娘们登场了,池疏急匆匆赶来说姑娘们的衣裳不知被谁全部剪坏了! 这次,君无恙没有拦她,秦榛榛便立马跟着池疏上了三楼。 更衣室里,十来个姑娘正抱着破烂的衣裳低声啜泣着,见到她来,又添了几分恐慌。 秦榛榛检查了一遍所有剪破的衣裳,道:“池疏,你先去通知下方表演的人再走一遍,尤其是翊公子,再把压轴的那场乐舞提前,然后立刻去花想容取够衣裳来。那里的样衣基本上都是按照她们的尺寸来做的,相差不大,速去速回。” “是!”池疏应声而去。 而秦榛榛看向忍着哭泣的姑娘们,道:“你们先别哭,去化妆间把妆补好,等着就是。别慌,千万别慌。” 姑娘们听话地去了化妆间,而一直跟着她的两名宫女适时走了进来,并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 此刻的秦榛榛其实很慌,慌得手心都在冒汗,所以,递到手边的水她想都没想就喝了。 看她喝完后,两名宫女对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翊公子突然来了。 彼时正坐在椅子上在想有没有办法可以缝补这些衣裳的秦榛榛,想得有些出神,直到翊公子叫了一声“苏姑娘”她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翊公子,却发现他眼眶发红,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秦榛榛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正要起身,却发现双腿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更让她惊慌的是,她的身体似乎正在发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望正在啃噬她的理智。 暗咒一声不好,她这是中了传说中的媚药和软筋散了吗? 而且,看情形,眼前的翊公子大抵只中了媚药。 她瞬间想到了那杯水。 是那两个宫女! 那一定是睿王了! 第五十七章 解药 眼睁睁看着翊公子关上了房门,双眸似火地望着她,秦榛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她抿着嘴,想喊‘救命’,但却不得不忍住,因为眼前的状况一旦传开,对她是极度不利的,还势必会牵连君无恙。 思虑之际,翊公子已经跌跌撞撞朝她走来,整个人看起来都迷迷糊糊的,眼眶也红得不像话,再不复往日的清逸脱尘,仿佛被拉下神坛、为欲望所控的谪仙。 秦榛榛双手用力地撑在扶手上,颤着声开口道:“翊公子,你、你……怎么回事?” “苏苏……”翊公子望着她,深深地唤道,“我……” “别那么叫我!”秦榛榛打断了他的话,“请你出去!” 翊公子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为何他可以,我却不可以?你知道的,我对你……” “我不知道!”秦榛榛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还请公子自重。” “不……”翊公子晃到她面前,“苏苏,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秦榛榛使劲摇头,“翊公子,切莫自作多情。” “呵……”翊公子轻笑一声,“你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就当我是求你,求你帮我,可好?” 说着,他忽然伸手想要触碰秦榛榛的脸,秦榛榛却满眼厌恶地别过脸去。 她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翊公子看得分明。 他的心不禁揪得生疼。 暗道,她怎么能厌恶他呢? 不,她不能厌恶他,她应该爱他! 他不再犹豫,循着红唇的位置,俯身而下。 秦榛榛以为机会来了,猛地抬手就劈在了他的后颈。 然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效果,她不禁有些发懵。 而翊公子的嘴角却漫出一丝残忍的笑来,秦榛榛暗道,完了,惹怒他了! 但她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所以,在翊公子的脸再次凑过来之时,她丝滑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他的臂弯,滚到了地上那一堆剪破的衣裳里。 接着,不管三七二十,她抓起衣裳就丢向了翊公子。 心想,若他还不死心,那她也不介意当着他的面来一个大变活人。 眼见翊公子继续走了过来,秦榛榛叹了口气,暗道,果然,最后还是得倚仗空间的能力。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下一瞬,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君无恙,还有余书雁。 秦榛榛无暇去想余书雁为何会出现在此了,因为就在刚刚,差不多就在门被推开的同一时间,翊公子扑在了她的身上。 她欲哭无泪地望着君无恙,有些绝望,也是真的怕他误会她。 而翊公子还故意勾起一抹挑衅和得逞的笑来。 看到这一幕的君无恙虽瞬时黑了脸,但他却没有片刻停歇,而是即刻抬脚跨进房间揪住翊公子的衣领把他从秦榛榛身上扯开,并毫不犹豫地劈了他后颈一掌。 晕过去的翊公子像个物件一般被君无恙丢给了追月。 追月二话不说,扛起翊公子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门外的余书雁欲言又止。 这时,君无恙已经将秦榛榛抱了起来。 他看向余书雁,道:“秦二小姐那边,余小姐不妨去找南诏公主。你也看到了,本王现在是爱莫能助。” 余书雁目光幽深地瞥了君无恙怀里的秦榛榛一眼,道:“臣女明白了。” 余书雁刚走,理智尚存的秦榛榛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便咬了咬唇,道:“秦悠悠她怎么了?” 君无恙瞪了她一眼,“你确定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我……”秦榛榛无力地捉住他的衣领,“给我找解药,我给钱……” 君无恙尚未开口,只听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蜀王和池疏同时出现在门口。 看着眼前的一幕,蜀王慌忙转过身去,“你、你们……”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抱着一堆衣裳的池疏也自觉低着头后退数步。 秦榛榛正欲解释,就听君无恙道:“二哥,速去后院,余小姐一人怕是应付不来。” 蜀王抬眸一怔,然后头也没回就冲向了去往后院的楼梯。 秦榛榛终于逮着空闲说:“池疏,如梦坊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我带来的那两人,找到之后记得看好了。” “是。”池疏低眉应道。 她没有质疑,也没有犹豫。 随即,君无恙道:“交代完了?” 秦榛榛抿着唇无力地点了点头。 君无恙不禁皱了皱眉,抱紧她就跳窗而去。 浮华院卧房的那张大床上,君无恙毫不怜惜地拆了她的发髻,额前的假刘海更是无情地被他丢在了地上。 这还不算,他居然还特地打了盆水来卸掉了她脸上的脂粉,并说了一句:“这下看着顺眼多了。” 秦榛榛忍无可忍,大喊道:“君无恙,给我解药!” 然而,她用尽力气喊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的,还有些娇嗔的感觉。 君无恙欺身而下,注视着满脸红霞的她,不禁笑了笑,然后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说:“秦榛榛,你再说一遍,是要解药,还是要本王?” 秦榛榛只觉一股好闻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尖,带着丝丝舒适的凉意,她本能地抬手环上了君无恙的脖子。 她微微喘着气,道:“我可以选吗?“ 君无恙只望着她,不置可否。 秦榛榛干脆一咬牙,道:“我选解……唔……” 然而,‘药’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君无恙堵了双唇。 果然,她没得选! 呜呜,警察蜀黍,这里有人欺负未成年少女啦! 而君无恙大概还在生气,因为他越吻越狠,吻得她唇舌发麻。 可是,很快,秦榛榛却不得不沉迷其中,甚至主动开始索取。 但君无恙却突然停了下来,喘着气,道:“秦榛榛,本王不会趁人之危。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本王,还是要解药?” 衣裳半解、眼神迷离的秦榛榛紧紧搂着君无恙不撒手,口中却呢喃道:“我要解药,我要解药……” 顿时,君无恙那充满欲望的双眸晦涩不明,那摩挲在秦榛榛腰间软肉的双手不禁僵在了原地。 半晌,得不到缓解的秦榛榛已经不由自主地在撕扯他的衣裳了,更是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君无恙才叹了口气,道:“秦榛榛,你可知自己此刻在何人的怀里?又在做什么?” 基本上已被欲望淹没了理智的秦榛榛,嘟囔着:“君无恙,给我解药……” 听到自己的名字,君无恙总算不是太失望。 然后,他默默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锦盒,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秦榛榛的口中。 吞下药丸的秦榛榛却不管不顾地主动吻上他的唇,颤抖的双手也不知不觉从胸膛一路摸索了下去…… 第五十八章 君子 如梦坊后院的厢房内,蜀王满眼鄙夷地盯着睿王,睿王理了理衣襟,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去。 两兄弟之间没有预期的剑拔弩张,只有尴尬和无语。 索木语和余书雁正在安慰刚服了解药的秦悠悠,若有所思的东方明珠安静地站在蜀王身边。 须臾,蜀王开口了:“皇兄,此事我必定会如实禀报父皇。” “随你。”睿王丢下这两个字就拂袖离去。 “蜀王殿下,”这时,秦悠悠挣扎着喊道,“此事还请您不要告诉皇上……” 蜀王不解地望向她,“事到如今,你还替他着想?” 秦悠悠苦笑着摇了摇头,“臣女只是在替自己着想。” 蜀王一愣,转瞬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于是,他看着索木语,道:“此事,九公主以为如何处置才好?” “我……我不知道……”索木语惶恐地摇了摇头。 蜀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想,若是让你兄长知晓此事,他会如何?” 索木语不假思索答道:“大概会跟睿王爷拼命的吧,因为哥哥他对秦二小姐是真的很喜欢……” 说着,就看向倏地埋下头去的秦悠悠。 “很好,”蜀王道,“想必九公主也希望维持南诏和天晟的和平吧?” 闻此,索木语不禁颤了颤,“这是当然……”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蜀王道。 索木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道:“今日之事,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睿王冲她淡然一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道:“那么接下来,就由两位公主送秦二小姐回府吧。” 说完,就看向了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一脸不情愿,但蜀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吧,你功夫好,跟着去,我也能放心些。” 一听这话,东方明珠立马就来劲了。 东方明珠和索木语带着秦悠悠离开后,蜀王和余书雁开始商讨并调查今日之事。 再说浮华院,迷迷糊糊的秦榛榛在解药的作用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正趴在君无恙身上。 君无恙上身几乎赤裸,从脖子到胸膛,都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点。 看情形,好像是她啃的。 而她自己呢,早已脱得只剩里衣了。 好吧,其实连里衣都滑了一半下去,春光早已泄了大半。 秦榛榛默默把里衣提拉至肩膀,然后捂着脸从君无恙身上滚了下去,直滚到床沿最内侧紧贴墙壁,又翻过身去,背对着君无恙。 这一刻,她只觉无地自容。 内心更是疯狂呼喊道,天呐,谁来救救她? 如果可以,她想换个星球! 君无恙则闭上眼睛喘息了许久,方才侧过身去。 他看着秦榛榛的后背,又无声叹了口气,道:“秦榛榛,你这是要始乱终弃么?” 秦榛榛:…… 她不说话没关系,君无恙继续幽幽说道:“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你差点将本王生吞活剥了这事儿,但本王这次又救了你,你怎么着也该表示点什么吧?不如就以身相许?” 秦榛榛羞耻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厚着脸皮嘟囔道:“你、你别忘了,掉下山崖那次,你半夜突发高热,是我、我救了你,你见我找你要报酬了吗?” “那本王以身相许于你?”君无恙揶揄道。 “呃……”秦榛榛被噎得无话可说。 君无恙一副惋惜的口吻道:“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做什么君子。” “谁让你做君子了?”秦榛榛努着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机会就摆在眼前,你都抓不住,怪谁呢?” 说完,她就感觉背后无比炙热。 她后悔地捂住嘴巴,在君无恙动手之前,迅速转过身来点了他的穴道。 看着不能动弹的君无恙,秦榛榛得意又猖狂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跳下床去穿衣服。 当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穿好后,顺势扭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侧过了身子的君无恙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一副要吃人的神情。 好家伙,这货居然自己解穴了!合着她就这么技不如人呗! 看着秦榛榛惊讶受挫的模样,君无恙勾唇一笑,随即幽幽开口道:“秦榛榛,下次,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榛榛心虚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秦榛榛,解药的钱你还没给。”君无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秦榛榛没敢回头,只道:“多少?” 须臾,才听君无恙道:“十万。” 秦榛榛也不跟他讨价还价,意念一动,就凭空出现一个装满银票的盒子在她手中。 她细数了十一万银票放在茶桌上,还贴心地用茶壶压着,道:“多的,就当本姑娘赏给王爷的!毕竟王爷的味道非常不错!” 话音刚落,秦榛榛就以最快的速度推门逃离而去。 笑话,不逃,难道等着被君无恙扑倒吗? 她还小好吧! 床上的君无恙看着逃之夭夭的身影,意味不明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起床拿起那一沓银票数了数,非常愉快地收了起来。 嗯,有个超能赚钱的媳妇真是不错呢! 秦榛榛逃离浮华院后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飞回了倾云院。 柳岸和花明看着满头乱糟糟的她,震惊到瞳孔微缩。 一直跟着秦榛榛的冷霜冲二人摇了摇头。 今日在如梦坊更衣室那一出,冷霜就在窗外,他早已做好了营救的准备,但没想到自家主子先他一步救下了王妃。 其实他完全可以早一点出手的,但当时出于私心想看秦榛榛到底能不能坚持,便犹豫了片刻,没想到就那样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心虚。 而此时,出了一身汗的秦榛榛以疲乏为由将自己关在了卧房。 事实上,她是溜进了空间里。 浴室内,她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用吹风机把长发吹干。 不得不说,现代化的设备还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完了之后,她穿着一件真丝的吊带短裙在小厨房忙活了一阵,煮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若是可以抛开今日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的话,倒还真是悠闲又享受。 第五十九章 幕后黑手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秦榛榛出了空间。 说是休息,其实她的脑子一直在运转。 不过,还有很多细节没想明白,所以,她现在首先得去如梦坊了解情况。 但是,君无恙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还把她堵在了房门口。 君无恙把脚从门缝抽出,道:“一起吃个饭?” 秦榛榛想拒绝的,毕竟她吃饱没多久,但她看了看午后的太阳,又想到不吃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道:“行吧。” 饭是在倾云院的膳厅吃的,因为秦榛榛说累得不想走。 君无恙对她这破借口不置可否,只让追月把备好的饭菜端过来。 只是秦榛榛压根没有食欲,装模作样地扒拉了几口,直到君无恙放下碗筷,她也赶忙跟着放下了碗筷。 君无恙看了她一眼,道:“吃饱了?” “嗯嗯。”秦榛榛使劲点了点头。 君无恙抿了抿唇,“不合胃口?这可不像你啊。” 秦榛榛摇头,“是我没胃口,你别瞎想。” 君无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忽道:“那次在山洞里,你给本王的那份饭菜,还挺别致的。” “呃……”秦榛榛顿时心下一凛,暗道,这家伙几个意思? “不过,”君无恙轻笑一声,“都没你做的好吃。” 秦榛榛摸不准他的心思,不禁心生警惕,道:“我今日可不想做饭。” “呵呵……”君无恙低笑出声,“本王是在想,你是不是偷偷吃饱了?” 秦榛榛顿时一怔,然后故作镇定道:“你就这么想好了。” 说完,就起身要走出去。 因为心虚啊。 只是在经过君无恙旁边之时,明明她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还是被他拽住了手。 他炙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个来回,道:“沐浴了,还洗头了,是吗?” 秦榛榛没敢看他,用力挣脱了一下,发现挣不脱,就认命般站在那儿没动。 君无恙道:“秦榛榛,你果然另有乾坤。” 此时此刻,天气分明十分凉爽,秦榛榛却热得不行,尤其是额头、胸口、后背和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水,双腿还发软。 可想而知,她有多紧张了。 但君无恙今日跟铁了心一般,始终没有撒手。 到底还是在他面前暴露太多了!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而来,是君无恙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仰头望去,就见他正对着她笑,很欠揍的那种得意的笑。 她不解地皱眉看着他,咬了咬唇,道:“君无恙,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无恙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本王只想知道,你何时愿意把本王放进去长长见识?” 秦榛榛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膀,没有吭声。 良久,她才开口:“君无恙,我得去如梦坊了。” 空间的事,她终是无法向他坦白。 虽然她在一定程度上很信任他,也把他当成了男朋友那样的角色,但还远远没有到达分享空间秘密的程度。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 而君无恙竟也没再追问,只道:“不用去了,晚些时候,二哥跟余家小姐会过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你现在去,并不合适。” 秦榛榛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莫名脸一红,“哦”了一声。 黄昏之时,果然如君无恙所料,蜀王和余书雁来了王府,把查到的线索和结果详细叙述了一遍。 他们先说的是秦悠悠和睿王那段。 简单来说,秦悠悠的药是睿王下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至于目的嘛,当然是他想趁秦悠悠外出之际跟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但因被余书雁发现了端倪,这才没有得逞。 不过,光是发现端倪是不够的,她得进一步确认,可是睿王的四周有好些人跟着,她单枪匹马的,肯定是不行,她便想找个帮手。 只是那个时候,蜀王不知去向,南王已经离去,唯有君无恙还留在雅间,以及看表演的索木黎。 她便第一时间找到君无恙说明缘由。 君无恙倒是没拒绝她,但表示要去三楼跟‘苏秦’说一声,然后就碰到了那一幕。 所以,余书雁只能去寻求索木黎的帮助。 好在蜀王及时赶到,否则今日从那扇门出来的就不一定还是完整的秦悠悠。 那为何向来只热衷于查案的余书雁会出现在各种达官贵人聚集的如梦坊呢? 这是因为皇帝最近给她派了个任务,就是保护秦悠悠的人身安全。 余书雁好歹也是刑部尚书的独女,皇帝竟让她干起了保镖的活儿,她自是不情愿的。 但皇帝跟她说,事成之后,她就是天晟朝唯一的女捕快了,有编制拿俸禄的那种,还当即拿出一百两黄金‘贿赂’她。 就冲这两点,这案子,呃,不,这任务她接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差点回不去了。 在听完秦悠悠的这段后,苏秦装扮的秦榛榛问了一句:“秦二小姐怎么说也是秦府的二小姐,平日里出门不会跟几个可靠的人么?” 余书雁原本就因为秦榛榛的原因对‘苏秦’不满,在她看来,秦榛榛和君无恙在琅琊山的时候是生死与共过的,这个‘苏秦’纯属小三得势,所以,她没好气地说:“苏掌柜是觉得本小姐不靠谱么?” 感受到她的敌意,秦榛榛怔了怔,忙赔着笑脸,道:“余小姐自是可靠的。” 余书雁是一个生性耿直之人,才不吃秦榛榛这一套,当即冷哼一声,还不满地瞟了一眼那个‘喜新厌旧’的君无恙。 于是,有关‘苏秦’和如梦坊的那段则由蜀王接了下去。 蜀王说,如梦坊的衣裳是其中一名女子故意破坏的,且这名女子也承认了,但她只说是自己嫉妒心作祟,并不肯说出幕后指使,甚至还要跳楼自杀,好在宋继及时出手控制住了她。 目前,人在他那儿。 不过,蜀王有查到,更衣室里那壶下了药的茶水是她从睿王那儿端过来的,还恰是睿王给秦悠悠喝过的。 更有目击证人说,在出事那个时点前,这名女子还跟翊公子说过几句话,也跟那两名宫女悄悄说了什么。 再加上秦榛榛所说,水是那两个宫女给她喝的,那这幕后之人十成十就是睿王了。 可蜀王却说:“我看大哥当时的神色,却像是并不知晓此事。所以,这其中会不会还有隐情?” 见几人皆露出质疑之态,蜀王忙道:“我不是在替他说话,我只是担心此事背后还有没被我们所发现的黄雀,如此,对苏……掌柜怕是不利。” “而且,有一点,若大哥真的要设此计,为何不直接找那两名宫女呢?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利用如梦坊的人?” “就算他想把自己摘出去,那为何又不摘干净些呢?” “还有,那两名宫女我亲自问过话,明显就是一问三不知,所以……” 闻此,秦榛榛也陷入沉思。 余书雁则突然提出想去拜访七王妃,但君无恙说:“王妃平日里睡得早,此时怕是已经休息了。余小姐,还是改日吧。” 余书雁看向已经黑漆漆的天幕,点了点头。 第六十章 警惕 蜀王和余书雁离开后,秦榛榛若有所思地望着君无恙。 “咳,”君无恙干咳一声,“你这么看着本王作甚?” 秦榛榛蹙着眉,道:“王爷你当真来得很巧哎。” 君无恙扬了扬眉,然后往椅子背靠上一靠,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道:“怎么,你怀疑本王?” 对此,秦榛榛不置可否,只道:“从毒蝎一事,到花娘和花想容被栽赃,再到围猎,以及今日在如梦坊发生的事,似乎桩桩件件都在把你和睿王对立起来。” “但是,”说着,秦榛榛神情严肃地看了君无恙一眼,“每件事情又不只是睿王一人所为。” “所以,有人在当黄雀,试图浑水摸鱼。” 君无恙笑了笑,道:“说得没错。但你该不是怀疑我是那只雀儿吧?” “这谁知道呢?”秦榛榛扯了扯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只是我不太明白,按说以你目前的状况,应该无缘那个位置,为何他们还处处提防着你呢?甚至要置你于死地?” 君无恙抿着唇漫不经心道:“毕竟只有死人才能让活着的人更放心不是?” 秦榛榛无语地瞟了他一眼,道:“他们大概是不相信你的身体有问题吧,所以千方百计也要把你卷进这场风波里。” “唉!”不由地重重叹了口气,“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利用谁不好,非要利用我去对付什么睿王?”秦榛榛双手托腮支在茶桌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又不想当渔翁呢?” 君无恙笑着递给她一杯茶,道:“嫁给本王,倒是委屈你了。” 秦榛榛努着嘴接过茶盏,叹道:“可不是么?” 想当初,她可是冲着自由来的,没想到现在完全绑在了他的船上。 念及此,她赌气般地一口喝掉了手中的茶水。 君无恙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本王。” 秦榛榛:…… 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次日,秦榛榛尚未去如梦坊,就收到蜀王传递过来的消息,那名女子上吊自杀了! 线索再一次中断。 秦榛榛很是苦恼,因为几乎每一次案件的关键人物都会是死亡的结局。 那两名宫女倒是没事,但秦榛榛已经不想跟睿王和程贵妃保持所谓的体面了,便决定把两人送回宫中。 倾云院里,那两名宫女绝望地跪在她的面前使劲磕头,说:“还请七王妃高抬贵手,放奴婢二人一条生路!”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一旦秦榛榛把她们送回去,她们活不了。 秦榛榛看着两张姣好的面容,说实话,她于心不忍,可一想到留下她们将后患无穷,她还是狠心拒绝了她们。 其中一人又磕了几个头,道:“不敢欺瞒七王妃,奴婢姐妹二人是十年前逃荒来到长安的,碰巧被睿王殿下收留,后经调教,原本是要被送到官爷府中做小妾的,没成想会被贵妃娘娘送给七王妃您……” “奴婢不敢否认初来之时,我等的确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经昨日一事,奴婢幡然醒悟,所以,恳请七王妃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不想像垃圾一样被丢到万花楼去……” 听了这番话,再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两人,若说没有半点心软那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这两人性情隐忍,还有脑子,谁知道她们是不是为了能留在她身边而故意透露这些对睿王来说无关痛痒的消息给她听的呢? 所以,事情怕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而且,对于昨日之事,她们也是一口咬定是那名女子交代她们做的,而她们之所以会听,也是因为看到了对方跟睿王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就以为对方也是睿王的人。 将所有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如此心智,秦榛榛不得不警惕。 看来,这场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秦榛榛忽然觉得留下她们,这场戏或许能更精彩。 于是乎,她扮成苏秦的模样把两人带去了如梦坊。 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不加以利用,就可惜了。 只是蜀王和池疏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苏秦’道:“王妃吩咐的,姑且留在这里。” “多盯着她俩一些就行。”她看向池疏,“如发现她们不安分,尽管来七王府找我,或者七王妃。” 池疏点头,下一瞬却震惊地抬了抬眸,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一般,她立马低下头去,不动声色地说:“苏掌柜跟七王妃的关系似乎比传闻中还要好,这在深宅大院中着实少见。” 闻此,蜀王比秦榛榛还要紧张,刚要开口替她解围,就听秦榛榛神色淡然地说:“七王妃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待我亲如姐妹,我呢,也没其他本事,只愿能不负所托吧。” 蜀王默。 又几日后,皇后突然宣秦榛榛进宫。 她这一到凤栖殿,就见两名女子绕在皇后膝下哭哭啼啼的。 看着还挺面熟。 哦,原来是皇后的那两个庶出侄女。 秦榛榛还以为皇后已经宽宏大度到不追究她弄走那两人的事儿了呢,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想起来跟她算旧账了。 事实上,皇后没及时找她麻烦,是因为皇后前些日子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这才没空搭理她。 而这麻烦,正是君无恙暗中给她制造的,只是秦榛榛和皇后都不知道罢了。 不过,今日不止皇后要找她麻烦,因为程贵妃也在! 只见皇后紧绷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秦榛榛故作迷茫地摇了摇头,“母后要我说什么呀?” 皇后的嘴角瞬间成了一条直线,“她俩,还记得吗?” 秦榛榛点头,“两个小美人啊,当然记得了。” 皇后问:“那你在七王妃对她们做了什么?害得她俩回来足足几日不能下床!” “没做什么呀,就教她们跳舞而已。”秦榛榛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回道。 皇后怒道:“什么舞,竟让她们筋骨受伤?” “哪有那么严重?”秦榛榛不以为然道,“母后不信的话,我这就给您跳一个?” 说着,当场就掏出一个小鼓来,并指着其中一个小美人,“来,给我打个节拍。” 霎时,对方“哇哇”哭得更厉害了。 皇后大概是不信邪,便吩咐另一个小美人来给秦榛榛拍鼓。 秦榛榛跳得轻轻松松,小美人哭得凄凄惨惨。 第六十一章 怼人的快乐 待秦榛榛跳了几分钟后,皇后就扶着额紧急叫停,道:“你是习武之人,她们二人哪儿比得过?” 秦榛榛不服气地说:“可贵妃娘娘赏的那两个小美人却坚持下来了呀!” “这……”皇后瞥了一眼正在悠闲喝茶的程贵妃,“那也不能比,因为本宫给你的人不是普通伺候人的宫女,她们在家里,也是有人伺候着的。” 原以为这么说,秦榛榛会明白,哪料她说:“不管她们是伺候人的,还是被人伺候的,但母后不是说把她们赏给我是为了让我拢住王爷的心吗?可她们柔柔弱弱的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我这才想着帮她们强身健体,谁知她们这么脆弱,还偷偷跑到母后您这儿告状,真是没骨气。” 皇后被她说得如鲠在喉,脸涨得通红。 适时,程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你对本宫给你的人是满意的,那为何却要送到如梦坊那种卖笑弹唱的地方去?” 她这是料定秦榛榛不敢把那日的事捅出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这么问的。 却不想秦榛榛跟个刺猬一般站起来怼道:“贵妃娘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只是您可能不知,如梦坊并不是什么卖笑弹唱的地方,那是以表演才艺的方式展示云想裳的衣裳。” “我家苏苏说了,”秦榛榛一脸骄傲,“在不久的将来,如梦坊还会有创新其他的表演方式,到时候一定能让长安的百姓眼前一亮的。” “想必贵妃娘娘久居深宫,根本体会不到如此乐趣吧?” 顺嘴,她又勾着唇故意补了一句,可谓是杀人诛心。 果然,程贵妃顿时花容失色。 而见到这一幕的皇后,虽谈不上神清气爽,但脸色还是好了不少。 没错,看到程贵妃吃瘪,她就无比高兴。 而程贵妃压抑着怒气,道:“不管那如梦坊是什么地方,你都不该把她们送到那儿去!” “贵妃娘娘您误会了,”秦榛榛镇定道,“她们是自愿去的,可不是我逼着她们去的哦。” 程贵妃深吸一口气,“她们身为奴仆,如何有自愿与不自愿?” 意思就是秦榛榛逼着去的咯! 秦榛榛才不会承认,更是以一副高傲的姿态道:“在我这儿,奴婢也是人,她们的意愿,我还是很愿意成全的呢!” “我可不像有些人,视人命如草芥。”说着,还故意瞄了一眼程贵妃,“当然了,我不是说的贵妃娘娘您啊!您这么高贵,一看就非常善良,一定不会是那种人的。” 皇后已经在憋笑了。 眼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程贵妃要发威,秦榛榛忙对皇后说道:“臣妾不才,曾在一本书上读到一句话,叫作‘君愿与民同乐,民方为君分忧’,蜀王殿下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臣妾一时参悟不透。不过,今日一见贵妃娘娘如此形容民间乐事,忽而一下子就懂了许多了呢!” 一听这话,程贵妃瞬间就更气了。 秦榛榛这是在暗讽她高高在上,看不起老百姓。 往大了说,就是她无视天下苍生。 “哈哈哈……” 程贵妃正要反驳,却听一阵爽朗的笑声自门口传来。 是皇上! 客厅里的三人皆惊诧不已。 皇后连忙收敛了神情,露出娇嗔的神态迎了上去,道:“皇上,您可好些日子没来臣妾这儿了,今儿个怎么有空呢?” 皇上笑呵呵道:“朕听闻你宣了老七媳妇进宫,便来看看。” 皇后故作生气道:“原来皇上不仅不是为了臣妾,还是来给您唯一的儿媳妇撑腰的啊,臣妾可真冤枉呐!” 在程贵妃面前,皇后向来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愿意的。 “咳,”皇帝不置可否地咳了一声,看向程贵妃,“贵妃也在呢!” 成功转移话题。 皇后但笑不语。 程贵妃立马上前一步,屈膝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秦榛榛故作惶恐地行了一礼,磕巴道:“参、参见父皇!” “君愿与民同乐,民方为君分忧,”皇帝兴味盎然地重复了一遍秦榛榛刚刚信口开河搬运过来的话,“老七媳妇,朕问你,你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 秦榛榛难为情地拧着眉头想了想,道:“父皇,这话我觉得您还是去问各位王爷、皇子以及众朝臣比较好,我的理解太过浅显,就不在这儿污您视听了。” 皇帝扯着一边嘴角笑了笑,没有为难她。 不过,他来了可是有一会儿了,秦榛榛怼皇后和贵妃时的伶牙俐齿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会儿再装,似乎为时已晚了呢。 好他个秦晋,把个女儿养成这样,竟还藏着掖着,这是生怕他抢去了么? 呵呵,再藏还不是让他抢成功了? 皇帝暗喜之下,不禁扬了扬眉。 秦榛榛则趁皇帝心情不错的样子,赶忙请退了。 程贵妃原本就被秦榛榛气得肝疼,还被皇帝撞了个正着,这会儿再无脸面待下去了,便也起身告退。 皇帝准是准了,但在她走之前,皇帝说:“老七媳妇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别跟她计较。” “但她也说得没错,”皇帝略带怀念,“你的身份虽不同往日,但也不可丢弃初心。” 程贵妃的脚步一顿,道:“也希望皇上能不忘初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回头,说完之后,她也没有回头,而是径直离去。 皇帝望着那道已不复当年风采的背影,以及那句话,心底的软肉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分外难受。 这一难受,他也没在凤栖殿逗留。 皇后默默把这笔账又算到了程贵妃头上。 看着角落里那两个不争气的庶出侄女,皇后狠狠瞪了她们一眼,道:“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自回去好生嫁人去吧。” 第六十二章 涮火锅 再说出了宫的秦榛榛。 她大口呼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然后奔向了睿王府。 客厅里,睿王亲自接待了她。 秦榛榛的突然造访,睿王自是十分好奇了,打量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 秦榛榛端着下人给她斟的茶,故意手抖了一下,就这么演技拙劣地给泼了出去,还幽幽说了一句:“也不知这茶水干不干净。” 即刻有下人弓着腰上来重新给她倒上一杯,并擦干了地面。 睿王则故作不解地看向秦榛榛,道:“茶水自是干净的。不知榛榛你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如梦坊翊公子和‘苏秦’双双中了媚药的事他是后面才知道的,此时听秦榛榛这么说,他便知她又把这事扣在了他的头上。 说起来,他这大半年就没顺畅过。 但凡他对秦榛榛或者君无恙做点什么,总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横插一脚,给他添了不少罪名。 关键是他还查不到幕后之人。 真是好一招浑水摸鱼。 “指教不敢当,”秦榛榛抿嘴一笑,“我今日是来要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的。” 只字不提如梦坊开业那日发生的事。 蜀王暗道,难道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她怎么知晓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在他这儿?莫非…… 秦榛榛依旧保持着官方的笑意,“贵妃娘娘把人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人了,睿王殿下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睿王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时有些摸不准秦榛榛的目的,便道:“王府人员较多,但既是榛榛你要,本王稍后就让管家去找那俩丫头的卖身契,晚些时候,定会送到你的手中。” 秦榛榛知道他这是权宜之计,但她也没法强行要来,而且,她的目的本不在卖身契上,便表示可以。 随后,秦榛榛立马告辞。 临走之前,她对睿王说:“睿王殿下日后还是莫要再唤我的名字,于礼数不合。” 睿王被她这话气得够呛。 因为曾经的秦榛榛在世人眼中就是个不识礼数的草包,而他堂堂皇长子、天晟朝的睿王殿下,竟然被一个草包嘲讽没有礼数,能不气么? 主要她说得还是对的。 那睿王为何明知不合礼数,还执意如此叫她呢? 这自是因为他始终认为秦榛榛对他还是有些情意在的。 可惜了,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要落空。 秦榛榛走后,睿王就收到了程贵妃给他传过来的消息。 他扫了上面的内容好几遍,才低吟了一声:“看来,这个秦榛榛一直在藏拙。呵,没想到秦晋那个老狐狸还藏了这么一手……” 但第二天,他还是让人把那两个宫女的卖身契送到了七王府。 秦榛榛才不管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在确认了卖身契不是伪造的后,就以苏秦的身份带着卖身契去如梦坊见了她们。 并神情严肃对她们说:“睿王殿下既已放弃了你们,那你们且跟着我好好干。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容易丢命。” 两人连连称是,一再发誓绝不背叛。 秦榛榛淡淡一笑,道:“最好如此。” 然后,她又给两人取了新的名字,一个叫玲珑,一个叫琉璃。 回到王府后,秦榛榛心情不错,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煮顿大餐来犒劳一下自己。 看着锅里翻滚的大骨汤,她突然就想吃火锅了。 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呢。 而且,这个寒冷的天气,的确非常适合来一锅热气腾腾的美味。 于是,她偷偷从空间里摸出一袋火锅底料丢进了锅里,又吩咐柳岸和花明准备了许多其他肉菜,包括各种新鲜的蔬菜、牛肉片、肉丸、豆腐、粉条、蘑菇等。 事实上,她的冰箱里还有其他的菜,比如她最爱的肥牛、羊肉卷、土豆等。 但她绝不能拿出来呀! 君无恙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在膳厅的秦榛榛拿着个尺子在测量餐桌的高度,便倚在门框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榛榛的余光早瞥到他了,只是一直假装没看见而已,因为她一时懒得搭理他。 现在他问了,她便道:“我想把这个桌子的腿截掉一段。” 君无恙疑惑,道:“为何?” 恰在这时,花明端着个炭盆走了过来。 君无恙不明所以,问:“需要本王帮忙吗?” 送上门来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所以,秦榛榛果断说道:“找个锯子来呗,帮我把桌腿锯掉。” 君无恙不问缘由,立马就吩咐追月去办。 须臾,追月扛着一把锯子回来,然后在秦榛榛的指导下锯掉了一段桌腿。 看着锯掉一截桌腿依然稳稳当当的餐桌,秦榛榛非常满意,便让花明把正在燃烧的炭盆放了上去。 紧接着就见秦榛榛弄了个铁架子架在了炭盆上,柳岸则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大骨汤置于铁架子上。 带着点辛辣味的香气扑鼻而来。 随后,餐桌上又陆陆续续被花明和柳岸摆满了各种摘洗并切好的新鲜食材,餐桌下,妥当放了一框木炭,用于中途加火。 至此,一切准备妥当。 原本秦榛榛是想让柳岸、花明以及追月跟她和君无恙一起吃的,但君无恙没开口,他们哪儿敢呢? 看他们谨慎又馋得直吞口水的模样,秦榛榛想着反正锅里还有一半的肉汤,食材也还有剩的,便吩咐他们自行再开一桌。 柳岸、花明这次没跟她客气,爽快地去厨房搞火锅吃去了。 毕竟,她们闻着那味儿许久了,口水都不知咽了几遭。 若不吃的话,估计会馋死在今夜。 追月也不例外。 闻着味儿从屋顶、树梢跳下来好几人,包括冷霜、冷云、扶风、流萤、飞雪他们,个个拿着个碗学着柳岸和花明涮起了火锅。 而膳厅内的君无恙也在跟着秦榛榛学习。 嗯,有模有样的,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秦榛榛不免看呆了片刻。 唉,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呀,这可要不得! 秦榛榛痴迷的眼神,君无恙不是没有察觉到,但他心里却莫名有些不爽,因为他想到了曾数次出现在秦榛榛口中的‘哥哥’。 他怕她在透过他这张脸怀念她心中的那个人。 第六十三章 开心的魔力 君无恙曾为了确认秦榛榛口中的‘哥哥’,派人调查过她在五岁前生活过的沂水村。 沂水村隶属隔壁雨花镇,在那里,他倒是找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所谓的‘邻家哥哥’。 且听村里边人说,此人对年幼之时的秦榛榛的确照顾有加,二人胜似兄妹。 只是那人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没找到秦榛榛口中的‘哥哥’,君无恙便顺着这条线查了查秦榛榛的身世。 据当地的村民说,秦榛榛的养父周清是二十几年前战乱之时逃荒来到村里的,虽然断了一臂,但却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且其模样清俊,使得村里的姑娘们纷纷芳心暗许。 然而,所有人都被他拒之门外。 大概十五年前吧,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突然从外边带回来一个仍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大家都默认是他的私生子。 彼时,村民们都等着看他如何求人喂养这个孩子的笑话,他却从山上捉回一头母羊,还是带崽的那种,硬是用羊奶养活了那个孩子。 隔壁张寡妇深知他一个大老爷们带个孩子的不容易,得了适合的东西就会让自家儿子给他送些过去。 她儿子张冀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秦榛榛的‘邻家好哥哥’。 只是这两家一来二去的,村里面很快便传出各种难听的风言风语来。 直到五年后,他们天晟朝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秦晋突然来到他们村子接走了那个小女娃,他们才后知后觉那个娃子的身份不简单,连带这个二十几年前闯入他们村子的断臂少年也不简单。 只是自此没过多久,周清就病逝了,后事还是张寡妇和她儿子料理的,而秦晋自始至终都没再来过这个村子。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出殡的当天,村子里的一座山头上,秦晋迎着猎猎朔风从白天站到了黑夜。 还有每年的清明前夕,秦晋都会坐在那座孤零零的坟头边倒上几杯浊酒,这一坐就是一天。 完了之后,还得清理来过的痕迹。 当然,秦晋的这些作为,君无恙也是查不到的。 不过,他倒是查过秦晋的过去。 秦晋乃前朝清流文官之家,因莫须有的事情得了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全家仅他一人逃生。 由此可见,前朝的皇帝已经愚蠢到了何种地步。 的确,那时候,天子昏庸无道,只图放纵享乐;贪官酷吏盛行,苛捐杂税繁重;夺嫡之战闹得沸沸扬扬,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朝堂形如虚设,律法纲纪早已崩坏;灾荒不断,却始终等不到朝廷真正的赈灾粮,路有饿殍无数…… 凡此种种,皆搞得民不聊生。 再加之外有他国侵扰,一时之间,大周朝可谓是内忧外患。 苍生蒙难,起义四起。 秦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结识了当时一支农民起义军的头领——君天邈,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秦晋虽出身文官之家,但武功极好,很快就成了君天邈的左膀右臂。 而且,他又非常有头脑,行军打仗的很多谋略都是他提出来的。 正因如此,他的风头一度盖过了君天邈。 但不管怎么样,最后坐在皇帝那个位置的还是君天邈。 君无恙暂时只查到这么多,因为很多关于秦晋的线索都模糊了,毕竟过去了几十年,都改朝换代了不是。 不过,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人和事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至少他没查到秦晋曾有过一个叫周清的至交好友,想来这个名字都不是真实的吧。 尤其是秦榛榛的生母,传言说是周清的妹妹,但却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一丝线索,仿佛是有人故意杜撰出来的一般。 想到这儿,君无恙看向秦榛榛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探究。 此时,涮牛肉片涮得正爽的秦榛榛感受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注视,隔着上浮的水气望向君无恙,问:“怎么了?是我吃得太多了,还是我油点子甩脸上了?” 君无恙坦然地收回目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还勾起好看的唇角笑了笑,道:“都不是,本王就是觉得你创造的新式吃法很不错,尤其是这个汤底,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秦榛榛脸上一喜,激动地站了起来,“王爷的意思是想开一家火锅店吗?” “本王手里倒是有一家酒楼,”君无恙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样,把你的独家秘方开个价吧?” 闻此,秦榛榛拼命压制住上扬的嘴角,亮晶晶的眸子似黑夜中的星辰。 然后,就见她伸出一只手掌,道:“我要五成!” 那姿态,比君无恙当时要花想容的利钱还理直气壮! “呵呵……”君无恙没忍住笑了起来,“秦榛榛,你怎么不去抢?” “我不正在抢呢吗?”秦榛榛眨了眨眼,“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正得意着呢,哪知君无恙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省了,因为他直接不跟她谈了。 还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扯到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去了。 “你可知道,”君无恙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今日在临近下朝的时候,父皇在朝堂上问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问题,还让我们三日后交一篇有关的策论。” 秦榛榛不满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上朝!” 君无恙假装没看到她的不满,道:“父皇问我们如何理解‘君愿与民同乐,民方为君分忧’这句话。” “呃……”秦榛榛顿时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锅里去。 这似乎是她的手笔啊,君无恙他不会连这个都知道了吧? 关键是皇帝为何要这么做啊?是生怕她对皇后和贵妃的得罪还不够狠是吗? 秦榛榛紧张和腹诽的模样君无恙看在眼里,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道:“所以,你怎么看?” 秦榛榛使劲摇了摇头,故作镇定道:“我就一草包,我还能怎么看?我坐在家里看呗!” “哈哈……”这是君无恙在她面前第一次大笑。 秦榛榛不免呆住了。 厨房里正在涮火锅的柳岸、花明和冷云,屋顶上端着碗的扶风、流萤和飞雪,端着碗上了树梢的冷霜,他们在听到这笑声后,也纷纷呆住了。 来自他们主子的这样畅快的笑声,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见,一时竟有些难以相信。 他们的王妃,果然有一种魔力,一种能让人开心的魔力。 第六十四章 又当又立 如梦坊开业当天死了人的消息终究还是在长安传开了,使得如梦坊的生意一落千丈。 那这消息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呢? 蜀王和秦榛榛都没查到线索,但都把重点落到了玲珑和琉璃的身上。 然而一连追踪几日,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只能继续盯着了。 如梦坊门可罗雀,但花想容和云想裳的生意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 尤其是秦榛榛最近在云想裳里新推的限量款首饰,几乎是千金难求。 为何会如此呢? 那是因为那些首饰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就款式而言,就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 再加之工艺精湛,材质多样,一时之间就成了长安富贵人家可遇不可求之物。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首饰还只是秦榛榛空间里最廉价最普通的合金及白银饰品,真正值钱的黄金、铂金、宝石、钻石、玉石、水晶等饰品都还没舍得拿出来呢! 她大概数了一下,便宜的有几百款,贵重的也就几十款,包括戒指、项链、耳饰、手链等等。 这些饰品,都是她买来搭配服装和彩妆的,哪知有朝一日会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呀! 但款式终究是有限的,她得算好时间慢慢上新。 后来,出乎她意料的是,合金饰品比其他饰品都要好卖一些。 这是因为此类饰品的价格她标得不高,又款式新颖,再加上材料本身不变形不变色,故而更能受到人们的追捧。 当然,这还是后话了。 但不管怎么样,东方不亮西方亮,既然如梦坊需要时间缓冲,那她就先想想怎么增加首饰款式的事儿。 嗯,光靠空间里的还不够,那她就找些能工巧匠打造,反正设计图她有很多,且只要她活着,就还能持续创新。 谁让她当初学服装设计的时候,还顺便修了珠宝设计这门课呢! 嘿嘿,技多不压身嘛! 说干就干,她当即就去了如梦坊找蜀王。 毕竟蜀王所在的赵家可是一国首富,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他又常年泡在赵家,所以,找他等同找了个生意上的百科全书。 只是他怎会天天在如梦坊呢? 池疏跟在蜀王身边多年,如今也算是蜀王跟前的老人了,对他的了解自然比秦榛榛多得多。 便对秦榛榛说:“苏掌柜若有急事寻蜀王殿下,不妨去赵家看看。王爷日常待在赵家的时间比王府还要多,尤其是近段时日。” 闻此,秦榛榛话不多说,就乘着马车匆匆赶往赵家。 东大街上,柳岸突然“吁~”地大喝一声停下了马车。 车厢内的秦榛榛一个不稳,差点磕破脑袋。 “怎么回事?”秦榛榛捂着磕了一下的额头问道。 柳岸忙道:“是云嫣小姐。”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慌乱。 秦榛榛连忙撩开车帘走了出来,便见马蹄前有一姑娘在她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真是见过几次的云嫣,倒是巧了。 秦榛榛尚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见她怒气冲冲地指着对面台阶上的人,道:“陈如霜,别以为你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一听这名字还有几分耳熟,秦榛榛便顺着云嫣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就是那次在诗会上贬损她的陈如霜。 冤家路窄不是? 这把稀泥她和定了! 于是,秦榛榛跳下马车,走到云嫣身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道:“云四小姐,非常抱歉,让你受惊了。” 云嫣这才注意到她,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指了指侧上方的马头,道:“你的?” 秦榛榛立马点头,道:“不知云四小姐可有受伤?” 云嫣扫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而且也不关你的事。” 随即怒目瞪向陈如霜,道:“陈如霜,一会儿我就到府衙去告你个故意杀人之罪!” 陈如霜此刻其实也有些后怕,毕竟她只想跟云嫣争夺最后一个包厢,并没有想要弄死她的心思啊。 刚刚可真是好险啊,要不是马车及时勒停,云嫣这会儿已经成了马蹄下的亡魂了! 但她是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的,更不会认输。 而且,一想到这马车的主人还是‘苏秦’,就觉得马车刚刚没有轧死云嫣,真是太可惜了。 光是想到云家跟七王府杠上的场面,就分外激动呢! 真是可惜。 想到这里,陈如霜的眼里不禁迸发出几道狠劲。 须臾,只见她端着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指着秦榛榛,道:“云嫣,你就算要告,也该告那个人,凭什么告本小姐?” “麻烦你在告状之前搞搞清楚,这要踩死你的马车可不是本小姐的。”陈如霜勾着唇角得意一笑,“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商贾之家,就连带脑子都有问题。” 她最后这句话骂的可不止云嫣一人了,因为在场的人,除了随陈如霜身边那几位官家小姐,其他的可都是跟云嫣一样身份的商户之女。 至于凑热闹的,就是普通老百姓了,他们或多或少跟商贸往来也能扯上关系。 秦榛榛原本碍于身份的关系是不想怼陈如霜的,但眼看云嫣被她怼得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觉得不管是为了商业的尊严,还是笼络云嫣,她都应该帮个腔。 于是,秦榛榛冲陈如霜微微一笑,道:“陈小姐大可不必如此看不起商贾之家,毕竟他们每年上缴的税钱对国库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陈小姐身为户部尚书之女,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而且,”秦榛榛没有给想要反驳的陈如霜机会,“你全身上下哪件物品又离得开商贸往来呢?” “若没有他们,”秦榛榛笑了笑,“你能吃到大西北最甜的蜜瓜吗?能穿到西陵独有的丝织品所制的衣裳吗?能用到南诏上乘玉石所制的饰品吗?” 说着,还瞄了一眼陈如霜头上的金镶玉的簪子。 陈如霜下意识抬头摸了摸发间的簪子,道:“你……” “所以说,”秦榛榛扬声打断了她的话,“陈小姐莫要享受了商贾之家给你带来的便利,回头却要辱骂商贾之家,这又当又立的,着实让人心寒。” 陈如霜被她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当即甩袖而去。 身边还有不识趣的小姐妹拽着她的袖子,问:“陈小姐,不吃火锅了吗?” 陈如霜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听到‘火锅’二字,秦榛榛这才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建筑。 “听云小筑?”她默默念了一遍牌匾上的四个烫金黑字。 这名字似乎也有几分熟悉。 脑中灵光一闪,她猛然记起数月前,东方明珠曾提过一回。 呵呵,火锅是吧,看来她很有必要去吃一顿了。 云嫣见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听云小筑,鉴于她刚刚帮自己解了围,还狠狠羞辱了陈如霜,她当下决定请这个苏掌柜吃饭。 秦榛榛则顺势跟她进了听云小筑。 第六十五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 进去之后,秦榛榛才发现这听云小筑跟一般吃饭的酒楼可大不相同。 一般的酒楼,一进去就是摆满了吃饭桌椅的大堂,二楼及以上基本上就是雅间之类的。 但听云小筑不仅没有大堂,这一楼还跟个花园似的。 ‘花园’中间是一个碧绿的池塘,不大不小,四周错落有致地布置了层叠的假山和亭台水榭。 湖心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凉亭,东边有一座石桥可以通往湖心亭。 ‘花园’外圈则是一道半圆形的长廊,长廊里侧是一楼的包间,此刻早已没有空位。 店小二把云嫣和秦榛榛带往二楼唯一剩下的一间包厢。 点完菜后,掌柜的亲自前来就刚刚门口发生的事向云嫣表示了歉意,并主动送了几道菜。 云嫣没说什么,毕竟同为生意人,这种客人之间的事,店家都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云家也向来如此。 所以,她能理解。 上完菜后,与秦榛榛面对面而坐的云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跟‘苏秦’似乎并熟悉,顿时就有了几分尴尬。 好在还有同行的几位小姐妹叽叽喳喳带着她讨论起眼前的新式吃法,便也略了过去。 只是她们还在讨论如何下筷,秦榛榛已经拿起筷子涮了块牛肉吃掉了。 所以,刹那间,她们带着诧异的目光均落在了秦榛榛身上。 注意到她们目光的秦榛榛抬眸扫了她们一眼,浅浅笑了笑,“我是第一次来,难道不是这么吃的吗?” 云嫣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尝这个新花样,所以,其实……我也不确定……” 另一姑娘接话道:“可是,如果请店小二来教我们怎么吃,会不会太丢脸了?” 她这话很快就受到了姑娘们的一致肯定。 云嫣便看向秦榛榛,认真问道:“你刚刚那样吃,味道怎么样?” 秦榛榛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道:“汤汁香浓,牛肉鲜嫩爽口,还不错。” 见大家都有了跃跃欲试的意思,秦榛榛又道:“吃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食物美味,而更重要的是大家在一起吃得开心。” 说着,就把一部分肉类倒进了锅里。 柳岸则非常自然地从角落找了块炭加到了炭盆里。 云嫣觉得秦榛榛说得对,而且锅里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她也就拿起了筷子准备尝上一尝。 恰在这时,包间外有人敲了敲门。 云嫣让丫鬟去开门,就见给她们上菜的那店小二赔着笑脸,道:“几位贵客,小的不知各位是第一次来,忘了提醒这火锅的吃法还请几位贵客饶恕则个。” 说着,指向墙上一副画着一口锅的画,“此画中有详细的吃法介绍,各位贵客可以作为参考。记得别吃生的就行,嘿嘿……” 店小二笑得歉疚又腼腆,姑娘们也就歇了指责他的念头。 店小二走后,姑娘们每看一条吃法介绍,就涮一类菜,倒也其乐融融,有趣有味。 从火锅店出来后,秦榛榛原本想直接去找君无恙对质的,但立马又想到他此刻不一定在王府中,便还是决定先去赵家。 赵宅大门口,却乱作一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连个门房都不在岗位上。 什么情况? 秦榛榛跨入大门拽住个刚送人出来的小厮问道:“蜀王殿下可在府上?” 小厮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抬眸瞄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请问您是哪位?” 莫名被个小厮甩了脸色的秦榛榛虽有些不满,但小厮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她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便面不改色说:“我是蜀王殿下的朋友,你且帮我通传一声,他见了我便知我是谁了。” 小厮见她姿容和气场的确不同凡响,心想会不会是哪位官家小姐找到这儿来了,也就答应带秦榛榛去见蜀王。 片刻后,秦榛榛被小厮带到了赵家膳厅里。 只见膳厅里围满了哭天抢地的人,蜀王靠在柱子边,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蜀王殿下!”秦榛榛冲他大喊一声,并挥了挥手。 闻声,蜀王立马转过头来。 一见真的是她,他迅速挤过人群来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二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秦榛榛笑,“我是来找你有事的,但看起来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蜀王抿着嘴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淡淡地“嗯”了一声。 “笑不出就别装了,别为难自己,”秦榛榛道,“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蜀王还没来得及拒绝,带秦榛榛进来的那个小厮就开口了:“这位小姐,我家小公子午膳之时不小心吞了颗枣,现在卡在喉咙了,你真有办法?” 一听是这事,秦榛榛立马大喝一声:“都给我让开!你们这样围着他,他就更加呼吸不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榛榛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扒拉开他们就冲了进去。 然后就见地上躺着一名脸色涨地紫红紫红的三四岁的小男孩,一位急得满头大汗的大夫正在伸手掏他的喉咙,惹得小男孩不停干呕,甚至还翻起了白眼。 “住手!”秦榛榛一把将大夫推开,然后抱起小男孩冲出人群,迅速用海姆立克法对小男孩进行急救。 众人皆又惊又愣,一时之间竟都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满脸愠怒地冲秦榛榛喊道:“你是何人,你在对老身的曾孙做什么?” 秦榛榛忙着按压,压根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而老夫人见她依旧把自己的曾孙甩得跟个物件似的,激动地大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外祖母,且慢!”蜀王连忙制止,“她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 “混账!”老妇人将拐杖重重地敲在了地面上,“若不是你乱给瑾儿吃东西,会发生这样的事吗?你竟还敢让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来折腾他?” “我……”蜀王被她说得顿时低下了头颅。 “老夫人,”这时,那名大夫抹着汗走了过来,弓着身子道:“刚刚小人已经摸到那颗枣了,若不是这名女子捣乱,这会儿怕是已经拿出来了……” 对于他的火上浇油,蜀王抬眸狠厉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瑟缩着退了回去。 “听到没有?”但老妇人果然还是更生气了,“还不快让开!” 蜀王不吭声,但也坚决不让步,更是和宋继一前一后把秦榛榛护在中间。 第六十六章 黏人的孩子 老夫人怒不可遏,扬起拐杖就挥向蜀王。 蜀王闭上眼睛,已经准备承受他外祖母的怒火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呕”地一声,一颗黑枣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孩子的口中迸了出来,随之,便听他“哇哇”放声大哭着,哭声都在颤抖。 随着几声哭喊,他的脸色瞬间恢复到正常的红润。 刹那间,众人皆呼出一口浊气。 老夫人热泪盈眶地望着秦榛榛怀里的孩子,手中的拐杖“砰”地一声也从空中掉落在地,整个人似要摇摇欲坠。 蜀王连忙上前欲搀扶她,但被另一中年妇女带着侍女抢了先。 哦,这中年妇女正是老妇人的儿媳妇,那个孩子的奶奶,蜀王的大舅妈,许氏。 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向秦榛榛的方向,对许氏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孩子抱过来,快把孩子抱过来呀!” “娘,您别急,”许氏抚了抚她的胸口,帮她顺了顺气,“我这就去,这就去啊……” 话音刚落,秦榛榛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道:“枣子虽然出来了,但我担心他咽喉部位会有损伤,还是请位靠谱的大夫来看看吧。” 然后看向背着药箱准备跑路的那名大夫,“这位就算了,简直就是个庸医!” 此时,她满头大汗,衣服上全是褶子,发髻也松散得不像样,有的甚至都粘在了脸上,但是她满不在乎。 蜀王抿着唇望着这样的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对对,这位姑娘说得对,”许氏连忙附和道,“麟儿,你看能不能去宫里请容太医前来给瑾儿瞧瞧?” “啊?哦,哦,好,”正盯着秦榛榛的蜀王突然被许氏点名,回过神来,“我这就去。”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蜀王边往外跑边回过头来说道,“烦请舅母帮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知道了,”许氏回了他一句,然后向秦榛榛怀里的孩子张开双手,“到奶奶这儿来吧。” 秦榛榛也立马配合地把孩子抱给许氏,哪料孩子扭过头来紧紧地搂着秦榛榛的脖子不肯撒手。 许氏尴尬地缩回手,“看来瑾儿很喜欢这位姑娘。” 老夫人不服气,也张开手,道:“瑾儿,太奶奶抱抱……” 然而,这小子瞬间把秦榛榛搂得更紧了,害得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秦榛榛也尴尬地看着老夫人和许氏,“那个,他的娘亲呢?” 闻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许氏则冲秦榛榛摇了摇头。 呃,看来这是个禁忌的话题。 好吧,她多嘴了。 可是,也不能让她一直就这么抱着吧? 这孩子少说也有三十斤,她刚刚急救之时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这会儿是真的累啊。 好在许氏提议道:“不如就请姑娘好人做到底,帮忙把瑾儿送回房间吧?” 于是,其他人都被遣走,该干嘛干嘛去,就剩赵家的几个主人家陪着秦榛榛把赵瑾送回了他的房间。 起初,他还不肯躺床上,就非要秦榛榛抱着,秦榛榛就跟他说:“我刚刚为了救你可是费了好大劲,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所以,赵小公子,咱们的小小男子汉,是打算累死你的救命恩人吗?” 赵瑾这才同意躺到床上,但却死死抓住她的手,并紧紧盯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生怕她跑了。 秦榛榛:…… 她现在真的是急于找个镜子看一下自己变样了没,虽然她用的都是上好的化妆品,但刚刚出那么多汗,再防水也怕保不住啊。 于是,她默默扫了眼围在床边的赵家几房的长辈,然后难为情地看向许氏,道:“那个,赵夫人,能让人给我弄面镜子吗?您看,我这头发……” “好好好……”许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连道几声‘好’,随即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拿铜镜。 完了之后,还亲自斟了杯茶水递给秦榛榛。 秦榛榛呵呵尬笑两声接了过来,毕竟她是真的渴啊! 许氏见她喝了,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道:“是我们考虑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秦榛榛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这天聊的,巨尴尬好吧! 蜀王呐,你咋还不来呢? 没等来蜀王,倒是等到了镜子。 梳头发这事,秦榛榛原本不想假手于人,但她现在一只手,的确是不好操作,只能用能活动的那只手压着假刘海,并叮嘱给她梳头的小丫头随便整理一下就行。 小丫头很听话,手也很巧,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梳好了发髻。 完了之后,小丫头还举着镜子让她检查。 嗯,妆没花。 不过,秦榛榛还是掏出口红抹了抹嘴唇,更是扣了点当腮红抹在了脸上。 看她这般注重容貌,赵家人神色各异。 而秦榛榛就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有多夸张一般,甚至还大方地拿出一盒花想容在卖的胭脂递给小姑娘,道:“小丫头,辛苦你了,这个送给你。” 小丫头当然不敢收,当即瑟缩着双手茫然地望向许氏。 许氏看了眼秦榛榛,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冲小丫头点了点头。 小丫头这才欣喜地接过胭脂,高兴地退了出去。 随后,许氏上前正欲询问秦榛榛的身份,蜀王就领着容太医走了进来。 瞧二人风风火火的模样,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许氏只好作罢。 容太医则急忙上前让赵瑾张嘴,想要看看他的咽部,但赵瑾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爬起来抱住了秦榛榛,嘴巴更是闭得紧紧的。 呃,场面又一度十分尴尬。 秦榛榛只好耐住性子对熊孩子说:“赵小公子,容太医是来看看你的喉咙有没有受伤,咱乖乖配合好吗?” 赵瑾使劲摇头。 秦榛榛不得不用出毕生最大的耐心哄道:“你乖的话,一会儿姐姐送你个礼物,如何?” 大概是这话起作用了,赵瑾松开了她的脖子,并道:“真的吗?” 声音有几分嘶哑。 秦榛榛摸了摸他的脑袋,“当然。” 赵瑾却还是耷拉着脸,“你会不会像娘亲一样骗我?” 秦榛榛忙摇头,“不会。” 就这样,总算把这小祖宗哄好了。 容太医检查完后,表示并无大碍,然后开了副简单的方子,便匆匆走了。 至此,赵家人心里的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第六十七章 谢意 赵家人是没事了,但秦榛榛却犯了难。 毕竟这说出去的话,不执行,怕是良心难安,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咋办?她空间里没有玩具哎! 呃,就算有也不能送啊! 最后,在赵瑾的眸光即将变暗前,她默默从空间里掏出一只五角星形状的透蓝色的玻璃瓶来。 嗯,这是之前装香水的瓶子。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说:“这是很久以前我在市集上淘来的,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确实挺好看的。喜欢吗?” “嗯。”赵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不过,为什么姐姐的袖子里能装这么多东西?嗯,就像娘亲以前说的百宝箱一样!” “哈哈……”秦榛榛心虚地笑道,“没有百宝箱那么神奇啦,我就是习惯出门的时候带一些店里在卖的东西,这样我在遇到合适的客人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向他介绍我的货品了,嘿嘿……” 她这话虽是跟赵瑾说的,却是说给在场的赵家人听的。 所以,赵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赵家人却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拿到礼物的赵瑾仍然不想放秦榛榛走,直到秦榛榛承诺说过几天再来看他,赵瑾才瘪着嘴巴松了手。 秦榛榛也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为何会莫名其妙摊上一个这么黏她的孩子,真是头大! 不过呢,临走之时,赵家给了她两万两银票。 不得不说,首富之家,当真是出手阔绰。 秦榛榛当然婉拒了,但蜀王却替她接过并塞到了她的手里,她若再拒绝,倒显得矫情了。 也好,收了赵家的钱,赵家就不会觉得欠她人情了。 随后,秦榛榛和蜀王乘着各自的马车先后到了如梦坊。 秦榛榛原本是想直接回府的,毕竟真心累了,但蜀王提议去天香楼吃晚饭,她这才选了个折中的地方。 如梦坊里,蜀王再三向秦榛榛表示了谢意,因为卡在赵瑾喉咙里的那颗黑枣的确是他从桌上拿给他的。 但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想到赵瑾会生吞。 所以,今日若不是秦榛榛赶到,赵瑾能不能活下来还真说不好。 试想,赵家嫡长孙死在他的失误下,赵家的人能原谅他吗? 即便能原谅,他和赵家的关系也绝不可能恢复如初,而他的母后也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想到这儿,蜀王的眸光不禁暗了暗,道:“你可知你今日为了救瑾儿那孩子,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嗐!”秦榛榛轻声叹了口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事后才意识到若是我没能把人救回来,赵家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唉,好在他没事,不然我自己也会良心难安的。” 秦榛榛说得淡然,蜀王却愧疚得不行,便道:“日后还是不要轻易去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秦榛榛调皮地眨了眨眼,道:“好,谨遵蜀王殿下教诲,但下次遇到了,我大概率还是会去做的,毕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那什么,呵呵……” “也罢,”蜀王无奈抿了抿唇,“但既然你为我冒了这个险,我总得表示点什么,否则也说不过去。” “所以,苏掌柜可有什么心愿未达成,或许我能帮点忙?” 秦榛榛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殿下大可不必过于在意。呵呵……” 笑了笑后,秦榛榛又道:“何况,我已经收了赵夫人给的酬劳,殿下也道过无数遍的谢了,就别过意不去了。” 蜀王摇了摇头,“她代表的是赵家,我仅代表我个人。” 秦榛榛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暗道,她难得大方一回,他却上赶着要谢她,一副她不收下他的谢意就绝不妥协的模样,还真叫人‘为难’。 于是,转了转眸子想了想,秦榛榛道:“殿下真要谢的话,不如把如梦坊的地契和房契都给我吧,我出钱。” 蜀王一愣,转而干咳两声,“这个,怕是不行……” 倒也不是不愿给她,主要是这东西交出去后,他以后还能以什么借口见她呢? 而秦榛榛只觉得蜀王是舍不得,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就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蜀王暗道,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要重谢的人是他,现在人家提出要求来了,他又不答应,也不知‘苏秦’会怎么想他。 沉默片刻,蜀王才道:“这样吧,钱我是不会要的,但我可以把如梦坊的房契送给你。” “哈哈……”秦榛榛不禁大笑起来,“殿下,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哈哈哈……” 笑了一阵,秦榛榛摸了摸鼻头,道:“怎么说呢,今日能成功救下赵小公子,也多亏了蜀王殿下的信任。” “所以,我也该谢你的,”秦榛榛一脸坦然,“那么,咱俩就当扯平了可行?” 蜀王怔了怔,原来她当时什么都看见了,便想着,如此扯来扯去也着实显得他小家子气了,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于是,他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这样,如梦坊以后的利钱我只要一成即可。” 其实要不要钱他都无所谓,但这一成利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桥梁。 秦榛榛抿嘴一笑,道:“也行。” 蜀王终于松了口气,然后问起她救人的方法。 秦榛榛想了想,觉得若是能将海姆立克法在这个世界普及一下,或许能无意间救下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子。 如此,也算功德一件吧。 至于能普及到何种程度,就来日方长吧。 所以,她当即叫来几人,当着蜀王的面详细讲解、示范了几遍,以及此法的注意事项。 最后,她说:“我也是很久以前见一位大夫这么救过人,才试试看的,没想到是真管用哈。” 蜀王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可不认为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动作果断又迅速,分明就十分有把握。 但他没有追问。 “哦,对了,”蜀王猛然想起一事,“差点忘了问你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的能工巧匠。”秦榛榛道,“云想裳近日不是加了首饰在卖么,我想着找几位工匠帮我打制首饰。” 蜀王面露疑惑,“那你之前那些……” “哦,那些啊……”秦榛榛面不改色沉吟道,“那是我之前的存货,没剩多少了。” 蜀王对她这话也是心有存疑的,但还是不动声色给她介绍了几位在长安城里颇有名望的金匠。 只是能人有主,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挖到墙角的。 所以,蜀王表示可以从赵家这边匀几位给她。 但秦榛榛拒绝了,说是不想欠赵家的人情。 话说到这份上,蜀王也知她在顾虑身份的问题,便没说什么。 但心底却在想,如何才能把人清清白白送到她手中呢? 第六十八章 误会 跟蜀王谈完后,秦榛榛就乘着马车回了七王府。 蜀王原本说要送她的,但秦榛榛说不合适,他也就作罢。 毕竟是真的不合适。 但这并不妨碍他暗着送。 他站在附近的屋顶上,一直目送她安然进了王府,方才离开。 秦榛榛回府后,直奔浮华院而去。 得知君无恙在书房,她无所顾忌就冲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君无恙挡在了一块画板面前。 秦榛榛略带诧异,道:“你还会作画?” 君无恙望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语气生硬道:“不会。” “噗嗤……”秦榛榛顿时笑得不行,“王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与日俱增。” “来,起开,让我品鉴一下。” 说着,就走上前推了君无恙一把。 随即她就后悔了。 虽然只看到了画作的一半,但那半张脸着实太熟悉了。 没错,是她自己! 君无恙原以为看到画的秦榛榛会出现羞涩、惊喜、得意的神情,然而她只是神色古怪地扫了他两眼,并敷衍地说了句:“画得不错,但下次别再画了。” 这让他很是受伤。 而秦榛榛则直奔她来的主题,道:“听云小筑是你的?” 君无恙早料到她会为此来找他,所以才故意把画摆在这儿,就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想到却被泼了一盆如同霜雪般的冰冷的水。 顿时就耷下了脸,道:“是又如何?” “什么叫是又如何?”秦榛榛被他的神色和语气给激怒了,“我不管,我要分成!” 君无恙冷哼一声,“你一没出钱,二没出力,三没出物,凭什么要分成?” “我……”秦榛榛顿时一噎,“火锅的吃法是不是我教你的?而且,你是不是把汤底端走了?” 君无恙幽怨地望着她,不吱声,好像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秦榛榛暗道,苍天呐,能不能给这个男人换张脸,他这样,她真的不好下手啊! 秦榛榛暗自攥紧的拳头松了松,然后深吸一口气,道:“君无恙,你要是不给我分成,我就跟别人合开一家火锅店。” “跟谁?二哥吗?”君无恙肉眼可见地急红了眼。 秦榛榛扯着一边嘴角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君无恙气不过,伸手捞住她的腰肢就把人压在了书案上,笔墨纸砚也在这一瞬间被拂到了地上。 秦榛榛一手抵在他的喉间,一手捂住他的嘴,低吼一句:“君无恙,你是不是只会用这一招欺负人?” 君无恙一把将她捂在他嘴边的手拿开,道:“本王只喜欢用这招欺负你!” 说完,下一瞬就扣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并摁了下去。 双手被迫举过头顶、双腿也被死死钳住的秦榛榛,顿觉极其屈辱,眼眶不禁泛了红,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君无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偏激了,便松了秦榛榛的手,然后揽过她的腰肢把人扶正。 秦榛榛不等他致歉,就又推了他一般,随之夺门而去。 君无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再说跟秦榛榛分别过后的蜀王。 他没有回蜀王府,因为那个东方明珠实在缠得紧。 再一个考虑到赵瑾的事,他还是决定再去一趟赵宅。 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赵老夫人的一顿臭骂,却不料事情有了反转。 原来是赵瑾跟老夫人说,他平日里其实偷吃过很多次那种蜜枣,也就是说他会吃的,根本不存在生吞这种事。 而且,卡在他喉咙的那颗也不是蜀王给的,因为那颗他早就吃掉了。 至于卡在喉咙里那颗其实是他后来在桌上偷拿的,硬硬的,他没嚼动。 当时他正躲在草丛里,不知是谁喊了声“小公子,奶娘来了”,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把枣子吞了下去。 然后就卡住了。 而他之所以会害怕,那是因为照顾他的奶娘平日里是不允许他吃枣的,太奶奶和奶奶她们也一直叮嘱他不能吃类似的东西,原因当然也是怕他卡住喉咙了。 没想到千防万防,今日还是中招了。 若是单纯的中招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疏于照看,但这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因为当宋继把赵瑾当时吐出来的那颗枣子呈到众人面前之时,大家都傻眼了。 那可不是府里的蜜枣,而是一颗没有去核的黑枣。 蜀王和赵家人望着那颗枣子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回到蜀王府后,宋继突然跟蜀王说:“王爷,那颗枣子属下当时之所以会捡,一是出于谨慎考虑,二则是因为苏掌柜盯着枣子看了几眼,属下看得出她也很疑惑。” “原来如此。”蜀王不假思索道,“虽然外祖母已经把瑾儿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但宅子里人员繁杂,终究是人心难安。” 宋继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蜀王道:“这样,你暗中安排几个我们的人过去,别让宅子里的任何人知道。” “明白。”宋继道。 蜀王叹了口气,“他们终究还是对本王下手了。” 宋继抬眸,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往日里,本王对他们的行径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本王无意于跟他们争什么。”蜀王望向漆黑的天幕,面露嘲讽,“但今日这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 是夜,秦榛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了。 除了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几日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么久以来她都睡得挺好的。 终究还是让君无恙乱了心。 那幅画里的半张脸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暗暗想道,君无恙应该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原主了吧,并默默喜欢了人家很久,否则,就他那样的人,怎会画一个人的画像?又怎会在成婚没多久就几次三番对她做出逾矩的事来呢? 她从前还天真地以为,他数次救她,对她释放善意,要求她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等等,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让他或多或少动了心,却不想这一切都是原主的功劳。 嗐,当真是有些可悲呢! 这些年,他看似没在长安,但事实上,他可能比身在长安的人更了解长安的人和事吧。 想到这儿,秦榛榛不禁替原主惋惜。 毕竟君无恙这人除了抠门、嘴碎、跛脚,其他方面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生得那副好皮囊,时常迷得她神魂颠倒。 唉,罢了罢了,真是越想越睡不着。 而此刻,蹲在窗外正犹豫着要不要破窗而入的君无恙若是知道秦榛榛的脑洞已经开得这么大,还开歪了,他必然不会再犹豫不决了。 第六十九章 奇石轩 当晚,君无恙终究还是没有破开那扇窗,失眠到半夜的秦榛榛干脆进了空间。 次日,秦榛榛让花娘在花想容门前贴了一则‘招聘启事’。 没几日,秦榛榛就招到了几位满意的工匠。 其中有两位是木工出身,对金银饰品的制作算不上精妙,但他们尤擅机巧,能做出许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且会做精致的木簪,秦榛榛便留下了他们。 一如当初开办云想裳一样,秦榛榛在附近置办了一处宅院,购买了所有工具和材料,他们只需来做工就行,连住处都提供了。 不过,除了那两名木工出身的兄弟外,其他工匠都是有家室的,在长安也有住处,所以,也就这两兄弟住在了宅子里。 秦榛榛对此挺满意的。 因为那俩兄弟身形高大壮硕,这看家护院的事儿,他们也当仁不让地主动领了去。 现在人有了,就差材料了。 原本蜀王是最好的选择,但秦榛榛下意识就想到君无恙,想到他皱着眉不满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索性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正在这时,云嫣从楼下走了上来,见‘苏秦’愁眉不展的模样,便上前一步,道:“苏掌柜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说起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在听云小筑一起吃饭也是偶然兴起,但云想裳的大部分意料都来自于他们云家,所以,这个‘苏秦’也算是云家的大主顾。 她身为云家小姐,自不能见了当作没看见。 而且,她对这个‘苏秦’很有好感,若她没有入七王府做妾,那简直就是她的榜样了。 想到这儿,云嫣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秦榛榛可不知云嫣是这么想她的,她只想到云家虽主营各种衣料、成衣,但在商界,却是仅次于赵家的存在。 或许,制作首饰的材料可以从云家入手。 因为秦榛榛不单单只制作金、银、玉类饰品。 为啥呢? 第一个原因是这三种材料的成本太高,其次就是她对这几种饰品的工艺要求极高,再一个就是不符合她所想要的多样化。 所以,她想寻找一些稀奇的材料。 比如玛瑙、水晶、琥珀、珍珠、成色和质地优良的石头,甚至是独特的可以用来做木簪的木头,等等。 于是,秦榛榛问云嫣,他们云家能不能给她提供这些东西。 云嫣说:“我家三叔有一家奇石店,里面倒是有些你说的东西,但历来无人问津,他也就当作收藏了。毕竟那些东西用来做摆件,似乎又不够格,做其他东西,去又想不到能用来做什么。” “所以,苏掌柜打算用来做首饰吗?” 秦榛榛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笑了笑道:“商业机密,我就不透露给你了。” “不过,”她转而掏出一对镶着蓝色水晶的耳坠递给云嫣,“这个就当作你上次请我吃饭的回礼吧。” 云嫣看着那对透亮的泛着淡蓝色光芒的耳坠,下意识伸了伸手,却又缩了回去,道:“苏掌柜,此物太贵重了,云嫣受之有愧。” 她看得出来,这对耳环比她先前花高价买的还要好一些。 秦榛榛却淡然地把耳环塞到她的手里,道:“我这是有求于你,你有何可愧的?” 云嫣不由地吞了口口水,问:“你当真要去我三叔开的奇石店吗?” 秦榛榛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最好现在就去!” 说完,不等云嫣同意,秦榛榛拉着她就往楼下走。 看到这一幕的花娘暗暗称奇道,她家主子交朋友的速度还真跟她的性子一般,风风火火的,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奇石轩门口,秦榛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间破破烂烂的商铺,对云嫣说:“你们云家还有这种开在幽巷中还如此破破烂烂的小店?” 云嫣红着小脸,支支吾吾道:“这……这个嘛,我、我也好久没来了,哪知……都变样了……” “哈哈哈,无妨,”秦榛榛爽朗一笑,“走,进去看看!” 进去后,秦榛榛才发现这小店外面虽破,但里面还是挺干净的。就是几排货架上不见货物,而是盒子遍布。 且店里唯一的一个伙计还在睡大觉。 云嫣冲他大喊一声:“大成,来客人了!” 惊得伙计大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大成见是云嫣,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点头哈腰地走上前来。 秦榛榛立马说明来意,大成虽奇怪,但还是迅速打开各种盒子给秦榛榛介绍。 意外的是,盒子里装的还真是秦榛榛想要的那些,质地和成色都还不错。 于是,她当即买了许多,把大成都吓坏了,连价钱都不知道怎么报了。 云嫣便说,让秦榛榛把东西先拿走,钱的事,等她三叔回来后再给也不迟。 见秦榛榛有所顾虑,云嫣则一再保证,有她在,她三叔绝不会漫天要价,何况她三叔也不是那样的人。 听她这么说,秦榛榛也就没再犹豫,但她还是付了一千两,说是定金。 很快,云想裳精致独特的饰品问世,除了头饰、耳饰、项饰、手饰外,秦榛榛还推出了额饰、胸针、腰间坠饰等等,以及各类木质饰品和木质机巧玩具。 一时之间,云想裳的名声一度盖过了花想容。 但两间店本来就在一起,这引流都不用假手于人。 不知不觉,这一年就快要过完了。 腊月初八,蜀王和东方明珠大婚前夕。 这日黄昏,喝到微醺的蜀王突然来到七王府质问君无恙:“老七,你就告诉二哥,苏秦到底是不是秦榛榛,可好?” 君无恙近来也很苦恼,因为秦榛榛又开始躲着他了。 此时,面对蜀王这样的质问,他十分窝火,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蜀王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抬眸望向火红的晚霞,道:“若是,二哥死心,明日便老老实实把这个婚成了,若不是,七弟,算二哥求你,求你成全……” 君无恙背过身去,良久,才开口:“二哥,明日我会和榛榛一起去喝你的喜酒,届时,不一定能说上话,就提前祝你和明珠表妹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蜀王怔了怔,随即颤着唇呵呵笑了起来,心中的苦涩瞬如排山倒海般将其淹没。 君无恙默默看着他,面无波澜地补充了一句:“二哥,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 是啊,不能强求,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强求呢? 果然,劝人的话总是能轻易说出口。 第七十章 年末年初 腊月初九,蜀王大婚。 秦榛榛随君无恙一起去喝了个喜酒。 昨日蜀王来七王府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两兄弟说了什么,她却是毫不知情。 这世上有些人在一些方面很精明,但在其他方面却很迟钝。 秦榛榛就是这样的人。 她热衷于经商,很能抓住当下的热点和卖点,也很会制造噱头,抓住目标人群的喜好,等等,但偏偏在感情这块有些‘傻’,就像是还没开窍一般。 正如此刻新郎冲她投来热切的目光,她却傻乎乎地朝他挥了挥手,转而没心没肺地大吃特吃。 若说她‘傻’吧,却又不完全,你看,她不是总能感觉到君无恙看她之时的炙热目光么? 当然,这是从前。 自从认定君无恙喜欢的是原主后,她已经开始无视他的目光了。 而随着蜀王成婚,皇帝又迅速给身在长安的睿王和南王指了婚,指的两人还刚好是秦榛榛认识的。 喏,指给睿王的是余书雁,南王的是陈如霜。 陈如霜也就罢了,余书雁这是倒了什么霉,竟要嫁给睿王这个渣渣? 如梦坊的事还历历在目,这让人家如何接受呢? 皇帝这是闲着没事做,乱点鸳鸯谱啊! 就是不知道余书雁会作何打算。 秦榛榛想管这个闲事,可是她以什么资格去管呢? 何况,她也不确定人家的心思啊! 但若是余书雁找上门来,她必定会尽力帮她。 所以,听说这消息后的秦榛榛立即派花明去打探余家的消息了。 然而余家风平浪静,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时间转眼一过,又到腊月二十,这一天正是秦榛榛十六岁的生日。 君无恙提议说给她办场生辰宴,可秦榛榛拒绝了,说是天寒地冻的,不想折腾。 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不是原主,所以这一天并不是她的生日。 不过,她当天却收到了秦晋送来的礼物,一块质地温润的暖玉。 虽算不得稀奇,但总的来说,这是秦晋这个木讷的大直男第一次送礼物给自己的女儿。 可惜的是,眼前的女儿却不是真正的女儿。 秦榛榛略微替原主惋惜了片刻,忽而就有些后悔没办生辰宴了。 毕竟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个多么顺理成章的发财的机会! 除此之外,就是她完全没想到她可以以宴会之名把余书雁请到她的地盘上来,这样就不用偷偷摸摸到处打探了。 唉,错失良机啊! 但很快,秦榛榛就在年宴上见到了她。 她逮着自由时间把人拉到僻静之地,悄声问:“你当真想嫁给睿王爷吗?” 余书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七王妃何故问此?” 秦榛榛不知她是真想嫁,还是装傻,便道:“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来七王府找我。” 余书雁蹙着眉没点头,也没拒绝,只抿着唇望着秦榛榛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秦榛榛回到宴会厅后,君无恙漫不经心地对她说:“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去管。” 秦榛榛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道:“好了,知道了。” 年宴总算在一片绚烂的烟花中结束了,天晟朝百官迎来一年一度最长时间的休沐。 但秦榛榛没有闲下来。 首先,初一她就跟君无恙一起进宫给皇帝、皇后拜年,然后就被强行催生了! 而君无恙这厮竟一个劲地附和,气得她半死。 随后,君无恙又带着她去昭阳殿逛了一圈。 在这里,她遇见了之前来七王府教了她宫规礼仪的常嬷嬷。 原来自昭妃身故后,昭阳殿里伺候的人自愿去留,留下的就负责殿内的洒扫、维护等日常各项事务。 这是皇帝提出来的,而常嬷嬷正是留下者之一。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昭阳殿内的一草一木,除了树长大了,其他的几无变化。 此时,秦榛榛才意识到君无恙为何会如此遭人妒忌,合着他有一个身故多年还让皇帝念念不忘的亲娘呗!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皇帝对君无恙似乎很一般呐,甚至还让他在乡村生活了十四年,直到及冠才将他召回。 事实上,这事儿连君无恙本人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君无恙随秦榛榛去了秦府拜年。 秦府的年就拜得更简单了,两人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就回家了。 至此,秦榛榛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至于君无恙的那些个兄弟,秦榛榛直接装病了事。 大年初九,秦榛榛正在如梦坊排练新衣秀,蜀王突然来了,还牵了个小孩。 嗯,是赵家那孩子。 赵瑾满眼的幽怨,一见面就跺了跺脚,气呼呼对她道:“姐姐说话不算数!” 秦榛榛正欲解释,蜀王却先教训起他来:“舅舅说多少遍了,要叫姑姑,不能叫姐姐。” “诶?为啥?”秦榛榛下意识出声问道。 赵瑾撇着嘴抢先答道:“舅舅说你跟他是一个辈分的,我若叫你姐姐,你就跟我一个辈分了。所以,不能乱了我们之间的辈分。” 秦榛榛无所谓地努了努嘴,“好吧,那你就叫我姑姑吧。” “不要!”赵瑾坚定地否决了,“我就要叫你姐姐。” “呃……”秦榛榛不由地看了蜀王一眼,“那个,随你们吧,我都可以,嘿嘿……” 蜀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秦榛榛,“给你的。” “为何?”秦榛榛没有接。 赵瑾接话道:“姐姐,舅舅也给我了呢,你一定要收哦。” 适时,蜀王勾着唇又递近了几分。 秦榛榛只好接过,凭触感,大概率这里边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待秦榛榛忙完后,蜀王提议一起去天香楼吃饭,但秦榛榛说以二人如今的关系,还是不要去做惹人非议之事。 于是,蜀王就让宋继去天香楼打包了饭菜前来。 坐在一起吃饭的三人活像一家三口,得知此事的君无恙差点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赶来。 饭后,宋继带着赵瑾在如梦坊里参观,蜀王则借机跟秦榛榛讲了赵瑾的身世。 原来赵瑾的娘亲在生他之时亏了身子,于半年前就去世了,他爹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去了外地经商,直到年底才回来。 所以,赵瑾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瑾儿这孩子是真心很喜欢你,”蜀王道,“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空闲的时候,能够去看看他。赵家所有人也都是欢迎你的。” 蜀王没有说的是,因为赵瑾时常的念叨,赵家人有多想把她挖过去做媳妇。 对此,蜀王暗自在心底嘲讽道,若是挖得走,他第一个就上了,哪儿还轮得到旁人? 秦榛榛当然不知蜀王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见她面露顾虑之态,道:“话虽这么说,但以我的身份,若常常出入赵家,怕是不合适。” “又是身份!”蜀王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我多带他到如梦坊来,如何?” 秦榛榛仔细想了想,回了一个“行”。 第七十一章 朋友之名 “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随后,蜀王陡然转了话题。 秦榛榛望着楼下戏耍的赵瑾,随口道:“嗯,问呗!” 蜀王攥着拳头酝酿了片刻,道:“你觉得我怎样?”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秦榛榛侧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蜀王殿下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有权有势又有钱,为人慷慨大方,身为皇子却非常平易近人,嗯,就挺好的。” 蜀王被她几句话夸地红了脸。 随即,他鼓起勇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入七王府,是否愿意跟着我?” 此刻,他的手心早已汗涔涔的了。 而秦榛榛顿时一僵,暗道,我去,蜀王该不是对她有那种意思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如果是,这也太离谱了吧?她好像也没做什么撩拨他的事儿吧? 秦榛榛立即将她跟蜀王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确认没做任何逾矩的事,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她故意露出几分自嘲的神情看向蜀王,道:“蜀王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没入七王府做妾,您是想把我纳入蜀王府是吗?” 嘲讽的神色,疏离的语态,令蜀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连忙解释:“我不会让你做妾的,我……” “蜀王殿下莫说笑了,跟着你不做妾,难道还能做蜀王妃不成?”但秦榛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古以来,商政同理,上至帝王、皇子,下至朝臣、贵女、富商,哪家的婚姻不是跟朝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儿女,他们的婚姻从来也是不能自主的。”秦榛榛故意勾起一抹冷冷的嘲笑,“权衡利弊才是婚娶的常态。” 蜀王被秦榛榛的一番说辞堵得哑口无言。 诚然,即便眼前的‘苏秦’不是秦榛榛,而是一个丧夫的女子,以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他也是没法娶她做正妻的。 就算他愿意为了娶她被贬为庶民,但保不齐他的父皇母后不会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何况,这真的是他的七弟妹啊! 如今,他只能盼着君无恙和秦榛榛和离,到时候他才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机会。 不过,这希望微乎其微。 然而秦榛榛又一脸嫌弃地补充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男子都这么朝三暮四的么?是家里的娇妻不够美,还是她满足不了你们男人的欲望?” “一直以来,我只当王爷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攀上朋友的资格,但现在看来,王爷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好。” 赤裸裸的言语,宛如一盆冷水泼下,浇灭了蜀王心中那份不算希望的希望。 不等他开口辩解,秦榛榛又说:“若王爷对我存有其他的心思,这个朋友不做也罢。” 她说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蜀王,神情严肃,似在等一个答案。 “朋友……”蜀王呢喃一声,惨然笑了笑,“嗯,我自是拿苏掌柜当朋友的。” 果然,如秦榛榛预料中一样,蜀王没有勃然大怒,还认了她这个‘朋友’。 这让她感觉自己非常地不地道。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梦坊本就是她和蜀王合办的,她既不能甩手就走,也不能把蜀王踢出去。 所以,说清楚,再好不过。 至于他的选择,他一个大老爷们,任何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她能做的,就是坦然把挣的钱分给他,并且不去利用他对自己的的这点好感。 再就是,相信时间会给他答案。 只是蜀王似乎还有些不太死心,只听他突然问道:“你觉得七弟他怎么样?” 秦榛榛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差不多吧。” “那你为何……”蜀王问到一半便没再问了,因为他猛然惊觉‘苏秦’会入七王府还是因为他。 便道:“没什么了。” 秦榛榛也就没说话了。 今日她已经说得够多了。 是夜,不知几时几刻,睡得正香的秦榛榛突然产生一种窒息之感,她挣扎了半晌方才睁开眼睛。 然而黑灯瞎火的,她啥也看不见。 但是,触手可及的触感和萦绕在鼻息之间的气息清楚地告诉她,是君无恙这厮在偷偷强吻她! 妈耶,这个男人真的是越来越变态了! 于是,她逮着机会就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然而君无恙只是吃痛地嗯哼了一声,转而却变本加厉地亲得更狠了,手也不安分地往她身上乱摸,还专挑软肉掐。 秦榛榛觉得再不阻止他,自己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只是她正要有所行动,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第一反应是君无恙落泪了,但立马意识到眼泪应该是热的。 所以,哪来的水滴? 忽闻窗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秦榛榛陡然一个激灵。 难不成是他带进来的雨水? 这样一想,她便抬手摸上他的头顶。 好家伙,整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她又不放心地摸向后背,真的是湿透了。 秦榛榛顿时有些慌,手也情不自禁从后背绕至胸前。 湿乎乎的感觉告诉她,君无恙是淋了一身雨才进来的。 至于她一开始没感觉到,那是因为两人身体之间还隔着一床被子。 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看来他是虐完自己还觉不够,又来虐她了。 真是…… 让人无语。 可秦榛榛终究还是心软了,即便她觉得他在故意使苦肉计。 第七十二章 她的脆弱 良久,埋首在秦榛榛的颈窝间君无恙微微喘息着,道:“秦榛榛,你没有心。” 闻此,秦榛榛瞬间暴怒,暗道,这男人大半夜把自己搞成这样反倒还怪上她了? 于是乎,她手脚并用把君无恙推下了床。 并道:“君无恙,你是有病吧?” “是,本王有病,”君无恙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还病得不轻。” 秦榛榛:“……” 无语之下,秦榛榛翻身下了床,并掏出个打火机迅速点亮了房间内的烛火。 然后就见君无恙呈个‘大’字形摆在地上,双眼紧闭,眉峰微蹙。 当真是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忌了。 秦榛榛就这么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只自顾把床上的被子全部换了一遍。 这会儿,君无恙倒是睁眼了,但是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与坐在床上拧着眉的秦榛榛对望,一副‘你不管我,本王就在这儿躺一宿’的架势。 终是秦榛榛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然后俯身朝君无恙伸出一只手来,道:“起来,有话好好说。” 君无恙看着眼前柔皙的纤手,顺着台阶也就下了。 但也仅仅是坐了起来,坐的还是地上,因为他浑身湿漉漉的,可不敢在此时往床上躺。 秦榛榛刚刚换床铺之时的愤愤神情,他可是看得分明。 所以,他现在便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 而秦榛榛想着反正她已经服软了,再多服几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她抿了抿嘴,不满地瞪了君无恙一眼,然后从空间里掏出一身干爽的衣裳来,干巴巴地道出“换上”两个字。 嗯,是冬装,还是按君无恙的尺寸做的,她亲手做的。 君无恙打算得寸进尺,道:“你帮我换。” 本该拒绝他如此无理要求的秦榛榛却被他突然转换的自称给震惊到了。 心中暗自腹诽道,这太阳明日是打算从西边出来了么? 君无恙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便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 一件一件又一件,回过神来的秦榛榛连忙红着脸转过身去。 卧槽,这男人真的是没有羞耻感的吗?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秦榛榛听得君无恙说道:“好了。” 她捧着火辣辣的脸庞扭头看去,然后就见君无恙只穿了亵衣亵裤,其他的衣裳还好好地在那儿。 君无恙绝对是故意的! “反正一会儿就睡了,穿了还是要脱的。”关键他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流氓行径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此事我不太擅长,你又不肯帮忙……” 瞧瞧,他还委屈上了。 秦榛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抬脚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她以为君无恙会厚着脸皮爬上床来的,岂料他竟然把那床被他打湿的被子往地上一铺睡了上去。 这又是闹哪样? 忍无可忍,秦榛榛怒吼一声:“君无恙,你给我上来!” 君无恙弱弱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可是你让我上来的哦。” 然后愉快地爬了上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又滚了下去。 秦榛榛不解地看向他。 君无恙道:“我头发是湿的,身上还凉,会把湿气传给你的。” 虽然他的话满口似在为秦榛榛着想,但秦榛榛还是觉得他是在卖惨。 可那又如何? 她能眼睁睁让他这样睡一夜? 这男人作起来可真要命! 秦榛榛只好默默掏出一只无线吹风机,对君无恙道:“过来,我帮你。” 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君无恙看着她手中奇怪的家伙,只愣了一息,便乖乖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秦榛榛伸手取下他头顶的玉冠,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又用梳子梳了梳如瀑的青丝,然后打开吹风机细致地吹了起来。 君无恙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 吹了将近一刻钟,才大功告成。 秦榛榛收起吹风机,甩了甩酸胀的手腕,道:“可以了,睡吧。” 说完,倒头埋进了被窝里。 倒不是多困,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应对君无恙的震惊和疑惑。 这一点,君无恙感觉到了。 所以,他没出言询问,只是钻进被子里把背对他的秦榛榛搂进了怀里。 见他如此,秦榛榛却没法做到心安理得了。 于是,她转过身来,看着君无恙,道:“要不你还是问我一个问题吧?” 好吧,她可真是犯贱。 君无恙抚上她的脸,道:“秦榛榛,你可一点儿都不心疼为夫。” “呃……”秦榛榛一愣,暗道,给他问问题的机会,他就说这个? 可是她哪里又不心疼他了? 看他淋湿了,给他衣服换,又给他吹头发,还让他睡床,他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然而君无恙却道:“你跟二哥还有赵家那小子在一块儿吃饭,其乐融融得跟一家三口似的,那我算什么?嗯?” 秦榛榛眨了眨眼,“你就为这个大半夜地在外面淋雨,完了之后还来折腾我?” 君无恙抿了抿唇,道:“听柳岸说,二哥跟你表明心迹,然后你狠狠拒绝了他,是这样吗?” “你都知道这结果了,怎么还傻得去淋雨?”秦榛榛没好气地说。 君无恙眸光暗了暗,道:“我怕你觉得二哥比我好……” “诶?”秦榛榛很是诧异,她可从未想过这样不自信的话会出自君无恙之口。 虽然他曾数次问过她是否嫌弃他之类的话,但都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信心? 秦榛榛不禁怀疑他是真的跛脚。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不吝啬给他些信心,便道:“二哥没你好看。” 这话可取悦不了君无恙,毕竟他觉得自己像半个替身。 之所以是半个,因为另外半个,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承认。 而秦榛榛见他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沉了脸,还以为他是尴尬,便嗤嗤笑了起来。 “秦榛榛,你从哪儿来?”君无恙忽道。 随即,秦榛榛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也随之一僵。 “我想,你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君无恙道,带着些许怅然,“所以,你会离开这里吗?” 秦榛榛瞪着大大的眼睛与君无恙面面相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喉咙发紧,吐不出一个字来。 心底却在无声呐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别紧张,”君无恙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不会伤害你的,睡吧。” 随即,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见秦榛榛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去挥了挥,所有的烛火瞬间熄灭。 黑暗中,秦榛榛呢喃了一句:“我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然后就窝在君无恙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君无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秦榛榛,好像一碰就会碎掉的感觉。 可他又可耻地生出几分欣喜来。 她回不去了,那他就有的是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替身又如何?反正像他的人又不在这个世界!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早晚都会转正的。 而且,经过这次试探,他肯定她心里是有他的,否则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心软? 尽管他没脸没皮在先,但她不也没拒绝吗? 想到这儿,君无恙不禁勾了勾唇,然后心疼又高兴地吻向了怀中这个此刻极度需要安慰的人儿。 第七十三章 乐极生悲 大概是乐极生悲,当晚占尽了便宜的君无恙于次日发烧了。 他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以及制造相处的时间和空间,就坚持不喝药,还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跑到秦榛榛屋里‘装死’。 君无恙现在可谓是掌握了‘拿捏’秦榛榛的精髓,示弱、卖惨都不在话下,苦肉计也使得炉火纯青,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秦榛榛不是没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但她就是没法拒绝他,有时候甚至还乐在其中。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变态者也会变态。 但不管怎么说,君无恙都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知晓她秘密的人。 虽算不上全部,但至少只有他知道她不是原主。 秦榛榛问他,是从何时确认她不是原来的秦大小姐的,君无恙说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晚就觉得她不对劲了。 秦榛榛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合着她穿越过来的那一晚,把她从鹊桥水下捞起来的人是君无恙呗! 如此说来,她来这一遭倒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起初她还有些不信,追问之下,君无恙才说:“哪有人会在用轻功之时脸着地的?还有,真正的秦大小姐是不会钻狗洞的。” 好家伙,这些事他竟然全知道! 秦榛榛这下是不信也得信了。 然后她又问君无恙是何时对自己有想法的,君无恙挑了挑眉说:“自己想。”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人就是不能惯,看把他得意的,都快忘乎所以了。 就这样,秦榛榛的心结打开了,她跟君无恙的关系日渐升温,也越发亲密起来。 秦榛榛也觉得有些事或许可以适当争取和改变一下。 这心情好了,做起事来也似乎得心应手了许多。 很快,如梦坊的新衣秀如期而至。 虽不及开业当天,但相比后来的惨淡,还是好了数十倍。 后来,如梦坊的功能再不仅仅是展示云想裳的新衣了,更多的反而成了歌舞表演。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过渡期,秦榛榛真正的目的尚未达到。 却在这个时候,花想容那边传来噩耗! 没想到,一夜之间,与花想容连着的整个片区都被大火焚烧了一遍,花想容附近的属于秦榛榛的两个宅子自未能幸免。 那两个宅子,一个是当初为了云想裳置办的绣坊,一个是前段时间才置办的用来打制首饰的地方。 房子烧了、货物没了也就算了,可这场大火却死伤了数十人! 此外,还导致几十户百姓无家可归! 皇帝震怒,命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联合彻查。 这案子还没查到一丝眉目,坊间就有传言说有人在眼红花想容、云想裳和如梦坊的生意,这把火针对的是这三家店的苏掌柜。 虽然秦榛榛也是这么想的,但这话明显是有人在煽风点火,意图把她置于风口浪尖。 果然,没两天,那些被官府暂时安置在帐篷里的失去房子和财产的百姓就闹到了七王府,嚷嚷着“交出苏掌柜”“苏掌柜理应赔偿他们的损失”之类的话。 秦榛榛很想出去跟他们好好理论理论,但君无恙制止了她。 她也知道,君无恙因为此事在朝堂上饱受非议。 虽然他没说,但她是明白的。 亏得她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如今却成了这幅局面。 到最后,官府的人也找上门来,说是要请‘苏秦’前往府衙配合查案。 君无恙直接劈晕了冲动的秦榛榛,让冷云以‘苏秦’的身份跟衙役去了京兆府。 当天,冷云没有回来,而是以被告人的身份关进了大牢。 自花想容出事后的这些天,秦榛榛一直生活在一种无力的混沌中。 当初秦濯害得原主落水死亡的账她还没清算,大婚那日毒蝎的事她也没搞清楚,跟睿王的仇怨也没结清,上次陷害花想容的幕后黑手还没彻底揪出,如梦坊下药一事以及散播对如梦坊不利消息的人也没查到,还有琅琊围场的事…… 这桩桩件件,她都以时机还不成熟、自己还不够强大为由而一推再推。 可是潜在的敌人怎会等着她变得强大再下手呢? 于是,她决定悄悄出府亲自查案。 但是,却被君无恙逮了回去。 理由是‘苏秦’是七王府的人,他和她都要避嫌,还说官府一定能查到真相,让她相信官府。 秦榛榛当然不信,当场就跟他打了一架。 奈何打不过,只能气呼呼地回了房。 当晚,烦闷的秦榛榛打算趁天黑之时偷溜出去,因为她提前打听到了君无恙不在府里的消息。 但是柳岸和花明,还有冷霜,他们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任她好说歹说,他们三人都无动于衷,还比平日里严肃了数倍。 最后,秦榛榛直接跑进了君无恙的书房。 三人没敢跟进去,因为君无恙的书房,没有召唤,他们是不能进的。 但君无恙早有交代,他们只要看好秦榛榛,只要不出府,哪儿都可以去。 所以,日夜守在浮华院的暗卫也没有阻止秦榛榛。 第七十四章 别后悔 书房内,秦榛榛暴躁地想着,要是她在这里放一把火,她是不是就能趁机跑出去了呢? 可是,理智和教养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 君无恙是过分,拘着她不让她出去,更不让她插手眼前的事,但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他的确是在保护她。 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而已。 要不,她换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放火? 嗯,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引燃物用什么好呢? 这般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酒坛上。 她抱起一坛嗅了嗅,还真是酒。 没想到君无恙这家伙竟然把酒放在书房里。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拎着两坛酒就准备出去,这时却听屋外传来动静。 是君无恙回来了。 她慌乱地想把酒坛放下,然而越急就越是容易出错,这不,手一抖,一坛酒直接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随之,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情急之下,秦榛榛也管不了三七二十几,抱起手中剩下的那坛酒就灌了几大口,呛得眼泪直流。 她这是想弄一个借酒浇愁的假象。 然而假象成真,因为她真的有些醉了。 好吧,她再次忘记现在的自己是‘三杯倒’的酒量了。 只是身体醉了,脑子却还清醒着。 她迈着虚浮的脚步朝君无恙走去,可是东倒西歪的,好像怎么也走不过去。 与此同时,君无恙的身影也在她的眼里重重叠叠的出现了好几个。 她不禁嗤笑一声,跌坐在地。 “明知自己喝不了还喝,倒是长能耐了。” 君无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榛榛不满地撇了撇嘴,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居高临下的他。 片刻后,秦榛榛朝他张开双臂,道:“抱我~” 语气娇嗔。 君无恙却下意识后退两步,眸光晦涩不明,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不干净。” 意识逐渐模糊的秦榛榛压根没听懂他的解释,只知被拒绝了,便用控诉的眼神望着他,并继续扑腾着双臂求抱抱。 君无恙何时见过这般模样的秦榛榛,他恨不得立马将她拥入怀中,可是现在的他觉得自己不配,只因他的手刚刚沾染了杀戮的鲜血。 于是,他连忙说:“我去沐浴,你先回房。” 说完,他还真的去洗澡了。 只是当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秦榛榛正傻乎乎地蹲在浴房外,柳岸和花明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一直知道屋外有人,但他以为是暗卫靠得太近了,哪知却是秦榛榛。 而秦榛榛依然朝他张开双臂,说道:“抱我~” 还真是执着。 这回,君无恙没有犹豫,一把将秦榛榛抱了起来。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如同抱小孩那样的姿势。 秦榛榛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然,随即,双腿自然地盘在他的腰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缓缓吻了上去。 君无恙心知秦榛榛只有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亲吻他,若说对此毫无芥蒂,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他拒绝不了。 他就这样抱着秦榛榛穿过庭院到了卧房,连跛脚都懒得装。 卧房内,君无恙看着身下的人儿那迷离的双眸、泛红的眼尾、微肿的红唇,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将她彻彻底底地占为己有。 只是,他怎么敢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强占她? 君无恙正在欲海中苦苦挣扎,秦榛榛那双不安分的柔荑已经摸进了他的胸膛。 他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试图让她清醒几分。 秦榛榛吃痛地嘤咛一声,嘟囔道:“别咬,疼……” 这句染了几分醉意的娇嗔的话,让君无恙的身体倏地一僵。 他觉得再忍下去,自己真的要疯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日思夜想,已然完全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了。 在她面前,他曾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屡屡不堪一击。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秦榛榛,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秦榛榛眨了眨眼,“君无恙啊!嘿嘿……” 闻此,君无恙眸光一亮,“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秦榛榛茫然地摇了摇头。 君无恙又道:“那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秦榛榛又摇了摇头。 君无恙痛苦地阖上双眼,又猛地睁开,道:“秦榛榛,我……该走了,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 “别走……”秦榛榛攥着他的腰带,“别走……” 呢喃着,她再次缠了上去。 刹那间,君无恙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迸现出一道异样的光芒。 他望着身下的人儿,道:“别后悔啊,秦榛榛……” 下一瞬,不再压抑的男人像一头耐性极好的猛兽,他如同对待到手的猎物般反复逗弄着、品尝着身下的少女,并在如雪的肌肤上种下朵朵殷红的梅花,显得尤为瑰丽魅惑。 而半醉半醒的少女想要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予取予夺,直至支离破碎。 那一刻,她恍如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沉浮飘摇,无所依托,最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唯有男人背后血迹斑驳的抓痕证明她曾挣扎过。 骤雨初歇,原本该躺在床上沉睡的秦榛榛却蹑手蹑脚下了床出了门,回到了倾云院。 君无恙沉着脸望向她离去的方向,在想,要不要跟去? 清醒过来的她,是不是后悔了? 他气得一拳打在柱子上,暗骂一声,自己真是太坏了! 但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秦榛榛一人待着,便还是去了倾云院。 然而当他从撬开窗户跳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秦榛榛压根就不在屋内。 他急忙质问柳岸和花明,二人惶恐地跪了下去,道:“奴婢二人的确是亲眼看着王妃回的屋……” 屋顶的冷霜也跳下来如此说道。 君无恙陷入沉思,暗想,他们三人是不会说谎的,那就是秦榛榛借助那个他所未知的‘乾坤器物’跑了! 于是,他立马吩咐三人以及追月朝不同的方向寻人,他则去了睿王府的方向。 第七十五章 扛着空间跑 天色微亮,君无恙等人找了半宿也没找到秦榛榛的丝毫踪迹。 君无恙彻底急了。 而此时此刻的秦榛榛在哪儿呢? 哦,她刚回到倾云院,压根就不知道君无恙在满世界找她。 她昨晚,可是扛着空间跑了好几个地方,现在是累得不行。 你问啥叫扛着空间跑? 是这样的,昨晚她不是冲动之下跟君无恙那啥啥了么,其实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醉,至少有一半是装的。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她当时就想着借着酒劲放纵和发泄自己而已。 所以,事后的她感到非常惭愧,惭愧到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君无恙。 这还不够,她更是把自己藏进了空间里。 这一藏不要紧,她却发现了空间的神奇之处,就是当她触碰白墙使其变得透明之时,她可以往所触碰到的白墙的这个方向前进,且空间随她的步伐一起移动,穿墙穿物不在话下,根本不受任何物体和人的阻隔。 比隐形还厉害! 她就是凭借这个功能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七王府。 出府后,她直奔睿王府而去,毕竟她跟睿王之间的纠葛是最深的。 只是在那里并没有听到有关花想容的事。 虽然如此,但她却看到了睿王跟西陵洛桑公主温存的一幕。 原来这两人早已暗度陈仓了! 这更坚定了秦榛榛破坏睿王跟余书雁这桩婚事的决心。 只是,要怎么做才好呢? 罢了,婚期还有两个月呢,她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先。 于是,她便离开睿王府去了花想容。 此刻,那里是一片被烧得乌漆嘛黑的废墟。 她仔细绕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好吧,查证这种事她的确极不擅长。 看来,君无恙不让她冲在前面是正确的。 这里无果,秦榛榛便到牢里去看了冷云。 见她安然无事,她就去翻了翻此案的记录。 “嗯,有红油燃烧的痕迹,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人为了。”看完所有记录后,秦榛榛皱着眉若有所思,“只是光这一条线索,还远远不够……” 然而目前为止,记录在册的只有这一条。 秦榛榛无奈叹了口气,就此离开了京兆府衙, 随后,她又去花娘的住所看了看。 看着她们都好好的,以及暂住于此的大牛和二牛,秦榛榛暗自在心底感到庆幸。 大牛和二牛就是之前她招来的擅长做木簪和机巧的那两位兄弟,他们也是唯一住在秦榛榛购置的那两座宅子里的人。 真的是万幸,两人都从大火里逃了出来。 只是周遭的百姓并没有人人得以幸免。 想到这儿,秦榛榛怒从心起,暗道,这次她会不计代价把纵火之人揪出来! 原本她还想去其他地方的,只是走了半宿,脚底板都走痛了,再加之才被君无恙折腾到腿软,这会儿实在是没了力气,这才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她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连柳岸和花明没在的异常她都没发觉, 不知睡了多久,秦榛榛在一阵热意中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确认正盯着自己的人是君无恙后,不由地瑟缩了一下,然后默默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她还不知道君无恙找了她一夜的事,只对自己昨晚把人睡了这事儿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看君无恙发红的眼眶,紧皱的眉头,她就觉得这家伙是来找她算账的。 可是,怎么说呢,这种事,明明是她比较吃亏好吧!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这男人昨晚的动作麻利娴熟,特别会,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 呃,如此一想,秦榛榛顿时就有些生气。 这亏似乎吃大发了! 君无恙就是在这个时候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扯到了她脖子以下,沉着脸说:“秦榛榛,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才发现秦榛榛正睁着大眼瞪着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君无恙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秦榛榛冷哼一声,紧揪被子不放,道:“你让我解释什么?昨晚的事分明是你趁人之危,该解释的人是你才对!” 君无恙愣了愣,因为他刚刚问的并不是那事,而是她突然消失的事。 但既然她要那事的解释,那他也愿意真心实意给她一个说法。 便道:“秦榛榛,我不是君子,上次我就说过了。我想要你的心思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应该也很清楚。趁人之危更不存在,因为昨晚是你主动要……” “你别说了!”秦榛榛迅速抬手把君无恙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那我是喝醉了,而你,明知道我醉了,还……还……” 君无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拿开她的手,道:“酒是你自己喝的,又不是我逼着你喝的。” “那你倒是说说,好好的书房里为什么要放酒?”秦榛榛懊恼道,“你不放的话,我怎么会喝?” 听了这话,君无恙什么又好气又好笑,“那酒是我留着解闷喝的,我怎知你会突然跑到我书房里?” “解什么闷?我看啊,分明就是你早有预谋!”秦榛榛羞赧之下,信口开河。 君无恙无奈道:“是是是,某人前段时间突然不搭理我,我不能喝酒解闷,那酒就是我早有预谋放的,因为我早就料到你会跑到我书房里喝酒,我为了早日抱得美人归,我不择手段……” “闭嘴吧你!”秦榛榛忍无可忍,再次伸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而她的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终究还是她理亏了。 第七十六章 前尘如梦 君无恙最是喜欢看秦榛榛羞赧的模样,当下便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但一想到昨晚她突然跑掉以及消失的事,好心情就这么垮掉了。 正想着如何开口询问,秦榛榛松开手,忽道:“君无恙,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她语气认真,却不敢抬头看他。 君无恙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使她与自己对视,道:“喜欢,很喜欢。” 没有迟疑,目光澄澈。 秦榛榛也没有质疑,稍稍犹豫了几息,又道:“那你还会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吗?” 君无恙面露疑惑。 秦榛榛连忙说:“我的意思是,你从前跟多少女子在一起过,我不追究,但从今以后就不能了,而且,往后更不能……不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君无恙挑了挑眉,“你在吃醋?” 嘴角微扬,眸光明亮,看得出他心情出奇得好。 秦榛榛索性心一横,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君无恙笑,道:“秦榛榛,除了你,我可从未碰过任何女子,你休想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别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信,”秦榛榛撇了撇嘴,“宫里头有晓事宫女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君无恙捧着她的脸,“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宫里,你也是知道的。” “那你在外十几年,身边又怎会没有遇到一个……”秦榛榛嘟囔道,还颇为委屈。 她是真的委屈,一想到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曾拥有过君无恙,她竟嫉妒得想要发狂。 究竟是何时,她爱他爱到了这个地步? 而她越是这样,君无恙越是高兴。 “相信我,真的没有。”他柔声安慰着。 秦榛榛吸了吸鼻子,嘀咕了一句:“那你怎么那么会……” 听到这句,君无恙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合着她是觉着他昨晚的举动太过娴熟了! 可这让他怎么解释呢? 说起来,这得归咎于他跟着师父学医的时候。 那时候,他正值年少,对男女之事难免有些好奇,是以多看了几本相关的医书。 他发誓,真的是医书,就是介绍得详细了些。 昨晚,他也是出于先天本能和理论上的知识,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咳咳,不过,这不正说明他很厉害,秦榛榛对他很满意么? 这么一想,君无恙突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但学医的事他暂时还不想告诉秦榛榛,便只说这种事,男人天生就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本能。 秦榛榛则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信。 君无恙也不再解释,而是把人压到身下意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却被秦榛榛一脚掀翻。 君无恙暗自在心底叹道,看来下次不能再心慈手软了,瞧瞧面前这女人,亏他昨晚还念她初经人事,不忍折腾太过,她反倒生龙活虎的,像个没事人一般,好似昨晚在床上哭着求着说“不要”的人不是她一般。 关键是完事之后她就跑得无影无踪,这跟提了裤子不认人有何区别? 于是,君无恙又有些不确定秦榛榛的心意,便道:“秦榛榛,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对我负责。” 秦榛榛故作懵懂状,“怎么负责?” 君无恙也不恼,反而抿着嘴笑了笑,道:“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远’这个字眼太沉重,沉重到秦榛榛迟迟不敢点头。 她的迟疑,让君无恙的心不禁瞬间揪在了一团。 须臾,秦榛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君无恙,这次,我会对你负责的。”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又出言补充道。 君无恙点头,“嗯。” 秦榛榛道:“我有洁癖,不能接受跟任何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所以,你能做到吗?” “嗯。”君无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秦榛榛讶然,“你不考虑一下?” 君无恙摇头,“不用考虑。” 他是个冷情的人,并不热衷于男女之情,对男女之事更曾嗤之以鼻。 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自己会孤独终老,所以才会借幼时受伤一事故意传出不能人道之言,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可秦榛榛就这么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将他心底的一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 当然,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的。 幼年之时,在昭妃的庇护下,君无恙也曾活得天真浪漫。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昭妃病故后的那一年。 那一年,皇帝醉心朝政,鲜少来后宫,唯一一次来昭阳殿,还因醉酒宠幸了昭妃生前的一个侍女,也就是现在的兰妃。 八皇子君无忧就是这么来的。 那时候的君无恙想不明白,为何跟他母妃情同姐妹的兰姨会背叛自己的母妃? 他为此记恨上了这个除去父皇和母妃外曾与他最亲近的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的真相已无从查证。 所以,此事的是非曲直,如今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后来,在兰妃查出有了身孕没多久,君无恙爬到树上抓昭妃生前养的一只猫而摔了下来,当场昏迷过去。 宫里浩浩荡荡查了数日,以意外收场。 但君无恙知道,他脚下踩的那根树枝被人动了手脚,而猫之所以会在树上,纯粹是人为放上去的。 因为那只猫当时看似在睡觉,实则是昏迷不醒,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只是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听说猫被皇帝命人打死了。 不过几岁的他哪有去质问的勇气和资格,只得默默接受了所谓的结果。 年少无知,又无人可依,他第一次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也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无力的滋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金刚寺礼佛、种地的皇太后以雷霆之势带走了跛脚的他。 那时候他不是装的,他的脚是真的出问题了,连太医都看不好。 但在金刚寺,他遇到了一个游医,名莫为。 没想到这个莫为是个世外高人,竟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治好了他的脚。 而知晓此事的第三人只有皇太后,也是皇太后让他继续装跛脚的,说是能暂保他的命。 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故此这一装,就是十几年。 当然了,倒也不用他时时刻刻如此,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深山里跟着莫为学医、学武,以及云游四方。 可以说,他这一身功夫、医术、见识都是他给予的。 后来,他凭借学来的本领,开辟了一片天地,结识了至交好友,更有了足以自保的实力。 前尘如梦。 君无恙从回忆中拔出神思,情不自禁搂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道:“秦榛榛,你可知昨日是我的生辰?” 昏昏欲睡的秦榛榛顿时一个激灵,道:“我可没有准备礼物!” 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君无恙是送了大礼的。 嗯,他把花想容的房契和地契都给她了。 虽然都烧了,但待案子结束,她还是要东山再起的。 君无恙笑,“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秦榛榛愣了愣,下一刻便意识这家伙说的是啥。 真是阴差阳错啊,她没想把自己送给他的啊喂! 但君无恙显然很开心,“所以,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 秦榛榛不敢说实话,只能在心中腹诽,她虽是故意灌的酒,但她本意真不是这样的,别误会呀,大哥!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君无恙道。 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男人惯会脑补。 第七十七章 凤凰楼 找了半宿人的君无恙在秦榛榛的感染下,随她一块儿沉沉睡去。 他终究没再开口过问她凭空消失的事。 醒来后,他又暗地里严肃叮嘱柳岸等人,让他们对昨夜一事务必保持缄默,切不可露出端倪。 在他心里,他已经认定秦榛榛昨夜之所以躲进空间,是因为不想对他负责。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她的承诺,这心里,不知不觉踏实了许多。 只是他是满意了,但秦榛榛却处在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中。 罢了罢了,就当是因爱而情难自已吧。 反正睡都睡了,还矫情啥呀,她真是! 秦榛榛在心底默念了这几句。 当晚,白天睡够了的秦榛榛打算再度溜去各府查探消息。 只是她刚换好夜行衣,君无恙就闯了进来。 他瞬间蹙起了眉头,道:“你这是要出门?” 秦榛榛抿着嘴,不置可否。 见状,君无恙叹了口气,“秦榛榛,你就这么信不过本王?” 听他改回了自称,秦榛榛便知他大概是生气了。 可是,他不还是一样什么都瞒着自己吗? 便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怎么相信你?” 闻此,君无恙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在无形之中摧毁了秦榛榛对他的信任。 于是,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都告诉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秦榛榛瘪了瘪嘴,“在外面跑一夜很累的,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要时刻担心空间的那个功能有没有时效限制,会不会突然失效……”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段,君无恙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但他忍着没有过问。 不过,他算是知道了一点,就是秦榛榛昨晚还真是靠她口中的那个什么空间出府了,而且,她是奔着查案去的。 只是她的那个空间倒是神奇,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他在倾云院布置的所有暗卫,真是匪夷所思。 他还在等着秦榛榛多嘀咕几句有关空间的话,哪知秦榛榛似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转而问起案件的进展。 他没有隐瞒她,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和盘托出,除了昨夜被人追杀的事。 听完他的简述后,秦榛榛若有所思,“凤凰楼它一个专职暗杀的江湖组织,为何要烧花想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君无恙漫不经心地答道:“有传闻说是楼主的新宠因用了花想容的胭脂而坏了脸,这才一气之下放了火。” “你信?”秦榛榛不禁挑了挑眉。 君无恙笑着摇了摇头,“幕后之人把一个官府难以管束的江湖组织推出来,不失为一个高明的手段。” 秦榛榛问:“能不能查到近期与凤凰楼有往来的人呢?” “倒是查到几个,”君无恙道,“只是暂时还无法辨认真伪。” 秦榛榛轻点下巴,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 “不可!”君无恙惊呵一声,“此事我去就好。” “好吧,”秦榛榛欣然应道,然后就推着他往外送,“那你快去吧,慢走不送。” 君无恙又不傻,当然知道她想干嘛了,当即沉下脸来,道:“你跟我一起去。” 秦榛榛得意地扯起一边嘴角,故作不情愿的模样,道:“这可是你叫我去的哦,不是我死皮赖脸求着你的哈,不许反悔!” 就这样,秦榛榛跟着君无恙到了凤凰楼,呃,不,万花楼! 说好的凤凰楼呢? 君无恙也不跟她解释,带着她就轻车熟路地攀上了后院的屋檐。 至此,没再靠近。 秦榛榛不解,但也没有吱声,因为她能感觉到四周布满了功力深厚之人。 不久后,就见长廊里走来几人,为首的那位,是蜀王! 只见他拧着眉,神色匆匆走进了不远处的屋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蜀王沉着脸离去。 看样子,是没谈妥。 紧接着屋子里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赫然是许久没见的翊公子! 自那次在如梦坊出事后,秦榛榛便再没见过他,也没主动问起有关他的任何事,只知那日追月把人扛走后,是风鸣苑的人半路把人劫走了。 这还是柳岸故意说给她听的,想来也是君无恙授意的。 大抵是那日的事太过尴尬,让秦榛榛打从心底对这个人生了厌恶。 说来,翊公子在生意上也算无条件帮了她几次,与她从来都是保持着距离和客气,唯一的一次耍流氓还是因为中了那种药,却也并未对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很抗拒他。 相对于无数次默许君无恙的流氓行径,她对翊公子似乎都过于苛刻了些。 但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她还是非常想溜进那间屋子探个清楚明白的。 只是君无恙死死拽着她的手,她也不好动用空间。 于是,在半天都没动静后,秦榛榛提出回府。 君无恙自然没有异议。 然而回府后,君无恙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只是那时,秦榛榛已经利用空间的隐身移动功能折回万花楼了。 在那里,她不仅看到了翊公子,还看到了南王。 君无恙果然没有欺骗她,翊公子真是南王的人。 而万花楼后院只是凤凰楼的一个办事处罢了。 至于翊公子在凤凰楼里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一点尚不可知。 不过,凤凰楼在长安的势力,大抵听命于他。 再就是,翊公子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是戴着一整张面具的,声音也完全变了样。 也就是说,类似于蜀王这些前来有所求的人,可能并不知晓面具之下的人就是翊公子吧。 原本她缩在屋子里听南王跟翊公子的谈话听得好好的,外面突然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 南王即刻转入密道,翊公子则戴上面具走了出去。 秦榛榛也连忙跟了出来。 只见院子里已经打成一片,一个个黑衣蒙面的,秦榛榛也分不清敌我,只知人数少、落了下方的的那一方是闯入者。 她四周扫了扫,暗道,这座院子果然不简单,难怪君无恙当时没再靠近。 第七十八章 秘密和身世 秦榛榛看热闹看了片刻,才发觉这几个闯入者有几分眼熟,尤其是那个个高的,好像君无恙。 这时,翊公子开口了:“七王爷,深夜又何故来此?可是昨夜招呼不周?” 空间内,秦榛榛满眼震惊,心说,还真是君无恙? 只是,昨夜……又是什么情况? 被翊公子唤作君无恙的那人抬脚踹翻挡在面前的黑衣人,垂下手中的剑,道:“南宫翊,本王只问你一句,她在不在这儿?” “谁?”翊公子下意识问道,转而目光闪烁,“七王爷,既已知在下的身份,便知在下绝不会伤她分毫。” “本王才不管你是何身份,”君无恙冷声道,如鹰隼般盯着他,眸光锐利,“本王只想知道她在不在此处。” 沉默须臾,翊公子摇了摇头。 君无恙盯着他看了几息,举起剑,道:“走!” “等等!”翊公子叫住了他,“你为何深夜寻她?” “明知故问!”君无恙嘲讽道,“花想容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话落,脚尖轻踮,飞身而去。 与他同行而来的人在下一瞬也跃上院墙,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翊公子则迅速进屋,然后看向密道的方向,问:“南王可是走了?” “是,属下亲自送的。”祁槐恭敬应道,“只是,属下担心,七王爷能查到公子的身份,南王怕是……” 翊公子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了……” 随即摘下面具,道:“即刻传信去宫里,让姐姐做好准备。” “属下领命。”祁槐道,“那七王这边该如何处理?要不要……” “不妨事,”翊公子摇头,“想来,他暂时是不会暴露我等的身份。” “而且,我们这样做,也算帮了他。” 祁槐不解,“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这么多年耗费在南王身上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长公主她怕是……不会同意。” “呵,不会同意?”翊公子冷笑一声,“她让你们火烧花想容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会不会同意?” “这……”祁槐低下头去,“这也不能完全怪在长公主头上,毕竟火烧花想容的计策是南王提的,而公子那时刚好不在,属下只好进宫请示长公主,长公主她……” “不用替她开脱。”翊公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强硬,“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她可以对任何人出手,但唯独不能……” 那个名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这个名字的主人,此刻正隐身在屋内,将这些只言片语,串成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跟原主身世有关、人人都好奇的秘密。 直到翊公子离开此地,秦榛榛才怀揣着偷听而来的诸多秘密回到了七王府。 她其实还想跟过去看看他会去往何地,但他是飞走的,她真跟不上,就算用轻功也跟不上,而且,还会彻底暴露。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她还是不做了。 回到倾云院后,秦榛榛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心想,大概所有人都随君无恙出去找她了。 说起这个,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君无恙怎知她出去了呢? 难道她偷溜出去被他发现了? 应该不可能。 那就是他在她装睡溜走后,又折回了她的卧房。 先不管了,她还是先躺床上去吧。 然而,进了卧房的她刚从空间闪身出来,一道欣长的身影就从床上猛冲出来,二话不说就缠住了她的腰身。 若不是熟悉的气息,她就动手了。 被迫埋首在他胸膛的秦榛榛惊魂未定地挣了挣,道:“君无恙,放手!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闻言,君无恙稍稍松了松手,但他依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把她严密地圈在怀里,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眼眶猩红,双手微颤。 秦榛榛不禁有些动容。 所以,不等他问,她主动开口道:“我在万花楼那里见到你了,所以,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君无恙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质问一句。 秦榛榛继续说道:“我有一个秘密,只是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总之,我能保护保护好自己。所以,下次,别那么冲动。” 君无恙定定地看着她,“还敢有下次?” 声音有点沙哑。 秦榛榛一愣,抬手摸了摸他的咽喉部位,“这是怎么了?” 君无恙连忙捉住她‘乱摸’的手,低语道:“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天知道他能为此着急上火到差点失声。 秦榛榛笑,“可是,你不在意我的身份吗?” 说实话,回来之前,她是有点担心的,但一见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底的担忧全都消散了。 君无恙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更在乎她。 君无恙怔了怔,道:“你不是她。” 秦榛榛抿着唇想了想,“虽说灵魂不是,可这具身体终究还是流淌着前朝南宫家的血脉,你当真不在意吗?” 君无恙又怔了怔,转而摇头,问:“那你介意吗?” 秦榛榛努了努嘴,“你也说了,我不是她。” “不过,若我是货真价实的她,你会怎么做?”她问。 君无恙认真想了想,道:“那或许就没有开始了。” “若你喜欢呢?”秦榛榛追根究底。 君无恙道:“不会。” 秦榛榛一整个无语住了。 这天儿还怎么聊? “那你是何时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的?” 秦榛榛干脆换了个话题。 “刚刚。”君无恙答道。 “诶?”秦榛榛诧异且不信。 “真的,没骗你。”君无恙道,“年前至今,我派人跟了南宫翊数月,方才查到了他的身份。” “嗯,然后呢?”秦榛榛兴致盎然追问道。 君无恙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时候我只是怀疑你跟他的关系,今日倒是从他口中确认了。” “但不排除是他故意为之。” 秦榛榛倒是没想到这层,这会儿听君无恙如此说,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过,她知道一些君无恙所不知道的事,便道:“花想容的事,接下来咱不用管了,三哥,呃,呸!南王这个人就交给南宫翊吧。” 君无恙满脸疑惑:“怎么?” “他们要让南王来背锅。”秦榛榛叹了口气,“也不算背锅,花想容的这笔账的确该算在他身上。” 看君无恙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模样,想来是早已知晓幕后之人。 念及此,秦榛榛嘟囔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只是猜测,没有实证,”君无恙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秦榛榛白了他一眼,也无心去想他的话掺了几分假。 而她不知道的是,君无恙说的是事实。 他昨晚就是为了找凤凰楼的账本才冒险潜进了万花楼,没想到那里的守卫比他想象的还要森严。 故此,什么都没查到就被发现了,还被追杀了半路。 对此,君无恙是有些懊恼的。 于是,他问:“那凤凰楼呢?你有什么想法?” 秦榛榛答:“我暂时没想好。” 君无恙脸色顿时耷拉下来,“是不是因为南宫翊?” 秦榛榛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那怎么办?我就是……”君无恙瞬间委屈上了。 无奈之下,秦榛榛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角轻轻啄了口,然后说:“可以了吧?我好累,要睡觉了,你这一身夜行衣,也该换换了……” 刹那间,君无恙眸光一亮,一把将秦榛榛抱了起来,走向了床榻,一身夜行衣也在顷刻间被扒得干干净净。 望着欺身而来的君无恙,秦榛榛:诶? 炙热的吻就这么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趁他吻至肩颈之时,秦榛榛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喘着气,道:“我真累了,君无恙,你今晚就放过我吧……” 君无恙扣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满眼欲色,“不用你出力,我来就好。” 秦榛榛很想说,不是这样的,咱俩好像还没到你想滚床单就滚床单的地步啊! 昨晚是冲动之下的意外,今晚若是再…… 她解释不清楚了啊喂! 第七十九章 赏花宴 秦榛榛终究没能抵挡住君无恙的攻势,以致于次日睡到了日上三竿。 浑身上下那是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就连骨头都是酸软的。 这个男人真是太狠了,说好的会怜惜她的呢? 就是这么怜惜的? 反观出力的某人,此刻正容光焕发地给她盛汤,还说:“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你身子这么弱,下次我一定节制些。” 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可是不见丝毫。 秦榛榛气鼓鼓地瞪着他,道:“没有下次了!” 君无恙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只把盛好的鸡汤往她面前一端,“趁热喝。” 秦榛榛早就饥肠辘辘了,连喝两大碗。 嗯,味道是真的不错。 几日后,花想容的案子在南宫翊的布置下,官府很快就拿到了凤凰楼的‘账本’,再一追查,便查到了南王头上。 兹事体大,几位大人联名上报皇帝。 人证物证俱全之下,南王被贬至北境封地,永不得踏出封地半步。 其余一干人等,该斩的斩,该贬的贬,无一姑息。 南王府的财产全部充公,用作后续赔偿和重建事宜。 其生母淑妃亦被终身禁足。 而凤凰楼的楼主南宫翊则被全国通缉,其名下的风鸣苑和万花楼皆被查封。 只是这个曾风靡长安的翊公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官府早已习以为常,毕竟江湖上的人最是难抓。 除却以上这些,秦榛榛还查到了数次躲在睿王背后当黄雀的人是谁了。 没错,就是南王。 但一年前的毒蝎一案,仍没有眉目。 所以,安全隐患仍然存在。 即便如此,花想容和云想裳还是在一个多月后重新开张了。 虽免不了有人骂骂咧咧,但花想容的生意却格外好。 这还得益于君无恙想出来的馊主意。 怎么说呢,冷云不是以苏秦的身份替秦榛榛去蹲了几日大牢么,案件查清后,她自然被无罪释放了,只是出来的时候她被泼了一脸水,来了个当街卸妆。 不用怀疑,那水是君无恙派人泼的,里面还加了秦榛榛给的卸妆水。 就这样,大家自以为看清了这个苏掌柜的真面目。 虽说不上不好看,但跟化完妆后的模样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是乎,花想容的胭脂顿时更好卖了,来学习化妆术的、美容的更是数不胜数,花娘都快忙疯了,连夜叫了两个靠谱的姐妹来帮忙。 一切重新回归正轨,秦榛榛开始着手舞台剧的事了。 这是她创办如梦坊的终极目的。 只是如梦坊人手有限,使得她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海选’。 一为发掘有天赋的且合适的人,二则可以为舞台剧造势。 秦榛榛这一忙,便忘了家里还有个男人在等着她。 君无恙忍无可忍,跑到如梦坊把人拐了回去。 被扑倒在床的秦榛榛一把推开他,道:“君无恙,你想当太子吗?或者说,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君无恙一怔,没有说话。 秦榛榛就当他是默认了。 便道:“我帮你。” 君无恙抿着唇,良久,才道:“你如何帮我?” 秦榛榛:“我有钱。” 君无恙翻身而下,枕着胳膊静静地躺在她旁边,说了个“好”字。 为了争夺太子之位,第一步就是要把跛脚‘治好’。 于是,七王府广寻天下名医治腿一事在整个天晟国传得沸沸扬扬。 月余后,趁着宫里的赏花宴,君无恙牵着秦榛榛笔直地走进了宫。 皇帝掩藏不住眼里的灼灼目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此刻最愁的当属睿王。 午间休憩之际,君无恙又把秦榛榛带到了昭阳殿。 在这里,他把幼年的那段阴影说给她听。 当年究竟是谁把猫放在那棵树上算计他的,他还没查到真相,但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怀疑对象。 秦榛榛抚了抚他微蹙的眉头,又在他的唇角啄了啄,算是对他的安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片慌乱之声。 下一瞬,一头银白相间的狼朝君无恙猛扑过来。 是西陵送来的那头雪狼! 君无恙迅速推开秦榛榛,而即一掌劈向雪狼。 雪狼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紧接着,雪狼再次扑向君无恙。 看来,它是专门冲着君无恙来的。 目标精准,那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雪狼锁定目标。 秦榛榛想起宴会之时,睿王主动跟君无恙喝了一杯酒,还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联想到他跟洛桑公主的关系…… 于是,她连忙冲君无恙大喊:“王爷,快,把外袍脱了!” 君无恙不疑有他,伸手一扯,外袍便落得远远的。 雪狼果然冲着外袍龇牙而去。 君无恙趁机一掌劈在了雪狼的脖子上,将它劈晕了过去。 这时,闻讯而来的皇帝立马命人处死这头伤人的畜生。 君无恙眸光一凛,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皇帝命人打死那只猫的情形。 他脑子一热, 就要上前维护这头畜生,哪料秦榛榛先他一步对皇帝说道:“父皇,这畜生好歹是西陵送来的神物,若是打死了,怕是会落人口实。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听她这么一说,还故作神秘模样,拧着眉的皇帝示意她走近些说。 秦榛榛便走到他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皇帝顿时眉头一展,准了她。 于是乎,这头雪狼就被运到了七王府。 至于君无恙外袍上撒的引诱雪狼的药粉,太医院已查明。 随后又有证人直指药粉是睿王撒到君无恙身上的。 就此,洛桑公主被遣送回西陵,睿王失了恩宠。 原本皇帝是想像对待南王那样把睿王贬到封地的,但程贵妃跟皇帝大吵一架,以少年夫妻的名义博得了最大的宽恕。 皇后因此心情出奇得好,连带看秦榛榛都顺眼了不少。 只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帝王之心,否则,她高低得趁机整点事。 争吧,争吧,都去争吧,本宫就静静地看着你们。 但不管怎么说,她唯一的儿子蜀王已随东方明珠前去两国交界之地督促挖矿一事,想来归来之时,必能在他头上记上一笔功绩。 到时候,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错,皇帝当初之所以痛快同意了东方明珠的婚事,就是为了那座矿山。 现在想来,倒也值了。 第八十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自南王、睿王相继出事后,现在还留在长安并有机会登上太子之位的就只有君无恙了。 坊间早有各个版本传出,两位王爷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这其中必定有七王爷的手笔。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下朝后,皇帝拉着秦晋下棋,说:“你看,生在帝王家就是这般容易招惹是非。” 秦晋不置可否,只将手中的黑棋落下,道:“皇上,你又输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说,这位子要不要给他?你也知道,当年朕之所以那么狠心,也是想保护他,可他似乎……” 皇帝没把话说完,只是又看向秦晋,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此事也关乎你的宝贝女儿,”他只能气愤却又无奈地扯了扯一边嘴角,“这么多年了,也该释怀了吧?” 闻此言,秦晋终于抬眸看了皇帝一眼,道:“皇上若真心为他着想,那就亲自去问他,而不是问臣。” “朕是觉得如果他不想要的话,就不会突然把脚‘治好’了。只是你也知道这个位置并不好坐……”皇帝默默叹了口气,忽而却又咧嘴一笑,“这臭小子,竟敢瞒着朕这么些年!” 秦晋不语,只凝眸看着棋盘,气得皇帝立马把眼前这根‘木头’赶走了。 倒是几日后,七王府那里传来好消息,说是那头雪狼已被秦榛榛驯服了,听说她还给那畜生取了个有够俗气的名字,叫什么‘富贵’。 而且,那大家伙自到了七王府后,由原本的骨瘦如柴逐渐变得圆润起来,且最是听秦榛榛的话。 果然,狼这种生物是可以被驯服的。 但皇帝不知道的是,秦榛榛准备把雪狼朝着二哈的方向培养。 只是这家伙一看见君无恙就耷拉着脑袋,敢情那次在宫里已经给它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哈哈! 而君无恙看着秦榛榛跟一头狼处得跟朋友似的,还是头公狼,就恨不得用眼神刀死它。 不过,自从有了富贵,倾云院的暗卫就省事不少。 由此,秦榛榛想着该给富贵找个狗媳妇了。 奈何人家血统高贵,趾高气扬的,谁也看不上。 秦榛榛合计着干脆给它找头狼来。 成年的狼一时没找着,但君无恙从猎户手里买来了一只母的小狼崽。 看富贵照看小狼崽的模样,秦榛榛顿时觉得养成系似乎也很不错! 就这么悠哉地过了些时日,一天,余书雁突然找上门来,为的自是她和睿王那延迟已久的婚事。 怎么说呢,南王和睿王虽相继受到了惩戒,但他们的婚事并没有就此撤回。 至于他们残害无辜百姓的事,不是被皇帝掩盖过去,就是用旁人顶了罪去。 呵!到底是皇子,怎可能与庶民同罪? 喏,前段时间,陈如霜就被送去了南王的封地。 而陈家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退婚的意思,毕竟皇家的婚他们哪敢退呢? 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王再不济,也是一方之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嗯,那什么呢? 还有,他们陈家别的不多,就是女儿多,光嫡女就有四五个,送出去一两个又何妨? 总之,陈家没有任何怨言。 但余家是实实在在向皇帝提出了退婚的,只是被皇帝驳回了。 所以,余书雁逼不得已才来找秦榛榛帮忙。 说起来,二人的交情止步于琅琊围场,浅得不能再浅,可余书雁始终记得年宴之时秦榛榛跟她说的话,也打从心底把她引为知己。 秦榛榛是她最后的希望。 果然,秦榛榛没让她失望,表示一定会帮她摆脱这门亲事,只是此事还需好好计划一番。 这次,就换她来算计睿王吧。 秦榛榛知道睿王一直有想跟余书雁生米煮成熟饭的打算,所以,她计划中的一环就是给他制造一个这样的‘机会’。 像他这种急功近利总想走捷径的人,有些方法必定十分奏效。 只是她不是很理解,就是程贵妃出身书香门第,其父还是皇帝的老师,按理来说,睿王应该不是这般性子才对,或者说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他在急什么? 君无恙也有此疑惑,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皇长兄可是相当的老谋深算。 是他遗漏了什么讯息吗? 或许他可以借机探探虚实。 这天晚上,秦榛榛打算来个夜探睿王府,但君无恙这家伙死缠着她不放手,她只好带他一块儿去了。 呃,别误会,两人是用轻功飞去的。 至于空间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的。 再说了,走路哪有轻功快呀,对不对? 到达睿王府后,君无恙先是让冷霜和冷云故意暴露,以此吸引府中暗卫,他则领着秦榛榛趁乱溜进了睿王的居所。 哪料这里除了长明灯亮着,烛火早已熄灭,更是没听着半句人语。 看来睿王今晚没睡在这儿。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真是浪费时间。”秦榛榛小声嘀咕道。 见她这般失望,君无恙忽然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人前两天送了几位美人进府,你说,他会不会……” 拉长的尾音里藏着什么话,不言而喻。 秦榛榛转动着漆黑的眸子想了想,随之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那就去凑凑热闹!”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两人虽找着了睿王,但人家确实在跟美人缠绵。 当然,真实战况是看不见的,但光听那声音就足以令人面红耳赤了。 好在两人定力尚可,生生听到屋里的人结束欢爱才离开,就是可惜什么有用的讯息也没探听到。 回府的路上,秦榛榛感觉君无恙总有意无意地想要跟她有肢体接触。 屋顶上,她默默瞪了他一眼伸过来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君无恙缩回手,一副做贼心虚但我就是死不承认的模样,道:“还不是怕你不小心摔着!” 秦榛榛:“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就打算踏过屋檐掠空而去。 恰在这时,一只黑猫突然从屋檐下蹿出,惊得秦榛榛一个趔趄,直接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第八十一章 开分店 君无恙眼疾手快,在秦榛榛落地的瞬间,捞住了她的腰肢。 秦榛榛微喘着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道:“还好,还好……” 正当她暗自在心底庆幸没摔着的时候,忽觉腰间一紧。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便刚好迎上君无恙那双清澈的双眸。 此刻,这双眸子里,她的倒影格外清晰。 她不禁恍惚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君无恙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这一夜,浮华院的烛火直至后半夜才熄灭。 次日,秦榛榛扶着酸软的身躯回到了倾云院。 她呆坐在屋中想了许久许久,然而脑子里关于君无恙的万千思绪却是怎么也理不清。 作罢,她开始着手于海选之事。 经过数月的精挑细选,秦榛榛终于选定了足够的人数。 在此期间,睿王与余书雁的婚事也被她成功解决。 是这样的,那日,余书雁闲来烦闷,便前往如梦坊看演出。 睿王得到消息后,果断找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余书雁,而是悄悄找到琉璃和玲珑。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个小姑娘在秦榛榛的‘洗脑’下,早已不同往日。 可不,两人先是不动声色地答应他会把媚药下在余书雁的酒里,暗地里却马不停蹄地将此事告知了秦榛榛。 于是乎,那日那壶掺了媚药的酒最后入了他自己的腹中。 药效尚未发作,陈家三小姐突然端着一壶酒找了过来。 正在隔岸观火的秦榛榛并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欲让池疏把人拦下,但池疏却告诉她,陈三小姐的那壶酒里也下了媚药。 秦榛榛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随之便饶有兴致地等着下一步发展。 最后的结果便是睿王和陈三小姐一起喝了一杯,随之不受控制的两人不自觉滚作了一团。 余书雁和秦榛榛则掐着点推开了那间包厢,‘撞破’了二人的‘奸情’。 余家则火速将此事上报皇上,表示愿意成人之美。 皇上无奈,于是乎,睿王和陈三小姐的婚事便提上了日程。 秦榛榛在事后得知,这陈三小姐爱慕睿王多年,如此结果,倒是便宜了睿王。 要知道她原本是想把他丢到小倌馆里的! 不过呢,现在这个结果也挺好。 可不吗,一直跟燕王往来密切的陈尚书如今夹在三个皇子中间,有好戏看咯! 至于此事发生在如梦坊,睿王会不会因此反咬一口,秦榛榛为此做足了准备。 总之,最后背锅的只能是陈三小姐了。 哦,不,应该说是睿王妃了。 次年,为贺皇帝五十大寿,远在封地的四皇子景王君弘、五皇子燕王君华、六皇子逍遥王君瀚陆续回到长安,南王和蜀王自是也回来了,由此掀起了一场汹涌诡谲的暗流。 秦榛榛置身于这场无法规避的风波里,越战越勇。 而为了与七王府避嫌,苏掌柜的名头已不能用,她便把所有产业都转到了花娘名下。 至于实际操控人,当然还是她秦榛榛了。 如今,她的花想容和云想裳深深扎根在长安这座繁华的都市里,其行业内的地位早已无可撼动。 而如梦坊也从最开始的服装秀摇身一变成为独具一格的集歌、舞、戏于一体的超级大剧院。 除此之外,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城镇,花想容和云想裳已经开起了分店,接下来就是把如梦坊也‘复制’过去。 君无恙不懂秦榛榛为何如此执着于赚钱,但只要他能帮上忙的,他都不遗余力。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分了一杯羹不是。 只是,他隐隐有些担忧…… 这不,他那个好二哥一回来就老往他府上跑,各种理由层出不穷,目的不言而喻。 无论他明着赶人还是暗着赶,这家伙脸皮却是越发厚实,似乎是不见着秦榛榛就誓不罢休。 这日,蜀王依然雷打不动跑到七王府找君无恙。 君无恙面上悠闲地喝着茶,心底却十分烦躁,“二哥,你日日往我府上跑,就不担心旁人会作何感想?” “咳,”蜀王轻咳一声,“我不过是想跟她聊聊生意上的事,七弟何须如此排斥?莫不是其中有何变故?” 君无恙面色一冷,道:“二哥,我等身为皇室中人,本不该过多插手商贾之事,而苏秦如今既已入我七王府,便不再是当初的苏掌柜了,还请二哥莫要让我为难。” 蜀王沉默少许,才开口道:“实话跟你说吧,花想容和如梦坊我都去过,却是怎么也碰不着她,这不合常理。所以,我想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又是否安好?” 君无恙自是不会告诉他秦榛榛前些日子就跑江南筹备如梦坊的事了,毕竟他还想跟她一块儿去呢,却因要操办皇帝寿宴的事脱不开身。 便道:“花想容和如梦坊现如今已是旁人的产业,与苏苏无关,亦与我七王府无关,若二哥对此感兴趣,不妨去找花掌柜。” “呵,”蜀王轻笑一声,“那花掌柜是谁的人,自不必我多说,七弟你比谁都清楚,至于什么产业不产业的,七弟更是无须在我面前掩藏什么。” “这样吧,”说着,他从袖袍里掏出一只锦盒放在茶桌上,“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弟妹。” 话音一落,他转身离去,看似潇洒,却无人懂他心中的落寞。 君无恙那藏在袖袍下的拳头紧了又紧,余光瞥向那只锦盒,恨不能给上一拳。 然而最后,他还是默默将其收了起来。 几日后,秦榛榛回到长安。 当晚,屋顶上,她一边喝着果酿,一边兴高采烈地跟君无恙讲述着江南一行的所见所闻。 “大老远出门一趟,就没给我带点东西?”君无恙问。 秦榛榛当场就懵了一下,如实道:“我给忘了,嘿嘿……” 讪笑两声,她突然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说:“江南美人倒是多, 我也顺道结识了几位,要不要介绍她们给王爷认识呢?” 君无恙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家有悍妻,可不敢呐。” “说谁呢?”秦榛榛立马努着小嘴一脸不爽地凑到他面前。 君无恙抿嘴一笑,道:“近在眼前。” 此话气得秦榛榛使劲推了他一把,却不料这家伙竟直直栽了下去,关键还故意把她带上了。 第八十二章 寿宴 眼看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只见君无恙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地面,两人就这样猛地腾空而起。 夜风中,衣袂翻飞,君无恙怀抱着惊魂未定的姑娘,情不自禁吻了过去。 思念在唇舌之间疯狂漫延,秦榛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也是想念他的,怎能不想呢? 两人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过了几日,便迎来了皇帝的寿宴。 君无恙作为此次宴会的操办人,出于严谨考虑,并不能时时跟秦榛榛待在一块儿,因为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督办。 此刻,宴会上歌舞升平,百无聊赖的秦榛榛有一下没一下地品尝着精美的吃食,也算自在。 至于各家小姐的争奇斗艳,更是锋芒毕露。 原本这一切跟她这个已婚少女没啥关系,但偏偏有人沉不住气,非要来招惹她。 哦,又是那西陵国的加措王子。 他说:“七王妃的那场剑舞至今都令小王难以忘怀,不知小王今日是否有幸再得一观?” 说着,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秦悠悠身上拂过。 秦榛榛知他图谋不轨,但碍于两国邦交,她也不好直言怼他,便道:“那加措王子怕是要失望了,本妃今日可只给父皇准备了礼物。” “哦?老七的礼朕早已收了,怎么,你还要再送一份?” 这时候,皇帝的声音从高位上传来。 见他饶有兴致的模样,秦榛榛点头应了声“是”。 随即她走到殿外,“嘬嘬嘬”了几声,然后一只长得虎头虎脑的银灰色的狗崽子出现在她脚下。 狗崽子随着她的进来脚步欢快地扑来扑去,时而摇晃着脑袋观察着四周,模样甚是可爱。 若这小玩意儿只是一条普通的小狗,众人早就嗤之以鼻了,但他们知道,这小东西不是。 秦榛榛驯养雪狼的事,长安城可谓是人尽皆知的,但他们没想到她不仅养活了,还给整出后代来了。 皇帝也同样惊奇,问:“这就是那头狼的崽子?” 秦榛榛扬起笑脸,道:“回父皇,是的,这就是雪狼和小白狼生下的崽子。” “几只?”皇帝又连忙问道。 “五只。”秦榛榛回道,“品相都还不错,只是今日才刚满月,我担心有所变故,故此今日才告知父皇,还望父皇莫要怪罪。” “不怪不怪,这哪能怪你呢?”皇帝神色颇为激动,“来,让朕瞧瞧这个小家伙……” 见状,隔壁的加措王子及西陵使臣瞬间黑了脸。 而南诏和东秦则都是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模样。 寿宴结束后,秦榛榛有模有样地跟小狼崽子交代了几句话,便随君无恙出了皇宫。 路上,君无恙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松懈了不少。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在寿宴上出现什么纰漏。 毕竟他那些兄弟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消失的凤凰楼也一直毫无头绪,还有三国暗地里的虎视眈眈,都令他惶恐难安。 那个位置终究太过沉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 想到这儿,他抬眸瞥了一眼秦榛榛。 然而某人此刻正撑着下巴倚在车窗上打起了瞌睡。 见状,君无恙忍不住把美人儿往怀里一揽。 这一揽,他便不舍得再放手……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日,秦榛榛刚出门,就迎上了许久未见的蜀王。 “二哥,来找的王爷的吗?”秦榛榛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蜀王抿嘴一笑,“没,来找你,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啊?”秦榛榛愣了愣,“可是有事?” 蜀王摇摇头,“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呃……我上回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礼物?”秦榛榛诧异道。 “这个嘛,你回头问问老七,看他是不是给忘了。”蜀王面色如常道,“天香楼最近新出了几道菜,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闻言,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秦榛榛便调侃道:“所以二哥是来请我吃饭的?” 蜀王微微一笑,“赏个脸?” 秦榛榛故意往他身后瞧了瞧,“东方明珠呢?呃,不,应该说是二嫂,嗯,她没跟你一起吗?” 这回轮到蜀王犯尴尬了。 只听他轻咳一声,道:“她去驿馆了。” 此话不知真假,但也说得过去,毕竟东方清在那儿呢。 不过,秦榛榛并不想跟蜀王单独相处。 说起来,抛去苏秦的身份,她秦榛榛跟蜀王是真不熟。 就在秦榛榛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蜀王突然说道:“苏掌柜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榛榛下意识否认道,但下一瞬便发觉不对。 呃,蜀王他刚刚叫自己什么来着?苏掌柜?这……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装傻充愣了。 于是,她故意皱着眉头看向蜀王,道:“二哥,你刚刚叫错人了吧?” 蜀王似无意追究下去,只道:“大概吧,但你既然不方便,那便改日吧。” “哦、哦,好,好……”秦榛榛心虚地应道。 蜀王走后,心神不宁的秦榛榛再没心思出门了。 她马不停蹄地冲到浮华院,找到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君无恙,哀嚎道:“君无恙,我完了!” 君无恙睁着茫然的双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道:“怎么,江南的如梦坊出事了?” 秦榛榛:“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君无恙无奈摊开手,道:“我自是盼你好的,但你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吧。” 他边说,边走到秦榛榛面前,更是顺手给她倒了杯水。 秦榛榛一饮而尽,随即说道:“我刚刚在蜀王面前露馅了,他大抵是在试探我,现在该怎么办?” “露馅?”君无恙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是苏秦了?” “大概是,”秦榛榛抿了抿嘴,“不是,你怎么这么冷静?” 君无恙牵起她的手捏了捏,道:“二哥早就有所怀疑了,也来我这儿求证过多次。” “那你怎么说?”秦榛榛问。 君无恙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什么可跟他说的。” “呃……”秦榛榛表示十分无语,暗道,王爷你这样不等于默认了吗? 君无恙依旧不疾不徐说道:“此事你无须担心,二哥他没证据,是不会乱说的。他今日找你求证,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心罢了。如此也好,也省得他老往王府跑。” 听他这么说,秦榛榛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地。 “大不了,咱抵死不认就是。” 最后,她这般说道。 第八十三章 她的‘实力\\’ 关注‘苏秦’这个身份的人可不止蜀王一人。 从前,睿王和南王就曾暗地里查过,他们甚至查到了禹州的苏家,只是拿不到实证,便也就搁置了此事。 现如今,二人的实力大不如前,想要进一步探究,着实难上加难。 不过,两人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就是把这一信息同时透露给了景王、燕王和逍遥王。 果不其然,月余后,禹州苏家来人了。 来人直往七王府,嚷嚷着要见自己的女儿苏珞。 冷云扮成苏秦的模样出现在苏家人面前,双方面面相觑,眼神里的都是陌生。 秦榛榛和君无恙站在远处观察着这突然冒出来的苏家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就在这时,苏家人一口咬定面前的‘苏秦’就是他们要找的女儿,这可把冷云逗笑了。 心说,‘苏秦’可是秦榛榛,大将军的女儿,怎么就成你们的女儿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毕竟‘苏秦’的身世可不是这样的。 最后,还是秦榛榛出面交代了‘苏秦’的身世,并要求他们拿出苏秦就是苏珞的证据,还表示自己有实证可以证明苏秦跟他们禹州苏州无关。 苏家人自是不愿善罢甘休,秦榛榛便表示可以接受滴血认亲。 听她说得如此从容笃定,心虚的苏家人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几日后,他们再一次出现在七王府,表示要跟苏秦滴血认亲。 巧的是,几大王爷纷纷前来拜访,似提前约好的一样。 君无恙心知是他们中的某些人搞的鬼,但还是客气地将他们迎进府来。 顿时,七王府前厅内坐满了人。 准备好一应工具,萧叔在君无恙的示意下正准备动手,燕王突然开口表示君无恙用自己的人来做这件事有失公平。 然后睿王提议请太医前来。 君无恙没有反对。 不久后,果然有太医前来,但另两人的出现让某些人变了脸色。 是元公公和秦大将军。 两人可都是跟在皇帝身边二十多年的老红人,是众皇子也要给三分面子的人。 元公公笑呵呵地说自己是奉皇帝的命令前来凑个热闹,秦大将军则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秦榛榛一眼。 众人惊,没想这等事还惊动了皇帝。 这就算了,就连素来独来独往的秦大将军都掺和了进来,这事怕是不好收场了。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的目光皆投向了君无恙和秦榛榛。 两人表示有点冤。 怎么说呢,元公公来是两人精心设计的,但秦大将军,的确也在两人的意料之外。 但不管怎么样,滴血认亲在‘不速之客’的注视下完成,结果自然是秦榛榛想要的了。 就这样,禹州苏家人灰溜溜地滚了回去。 不过,这事并没有完。 这不,景王当天就被禁足了。 虽如此,但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君无恙十分厌倦这样的生活,但他又不得不争。 此刻,他正远在锦城赈灾,却收到长安来的消息,说秦榛榛消失了。 如此蹊跷的时间,怕是冲着赈灾来的。 这是有人不想他完成此次皇帝派发的任务。 心急之下,他已无心与锦州知州周旋下去,干脆以雷霆之势破开锦州粮仓,并于当日给老百姓发起了救济粮。 而他呢,把事情一一交代下去,把所有信得过的得力人手都留在了锦州,自己则连夜赶往长安。 好在半道上遇到了冷霜,冷霜告诉他,秦榛榛虽被武林人士挟持,但对方被她用钱收买了,并于日前平安到达金峰岭。此时,金峰岭正在举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大会,而她的目标是武林盟主。 听到这个结果,君无恙沉默了。 她这是想干什么? 冷霜表示不知自家王妃究竟想干什么,但却深深被她那忽悠的本事折服。 “可有查出挟持王妃之事的幕后主使?”君无恙问。 冷霜摇摇头,说:“青云帮的那些家伙说他们也不知道,是武林盟那边派发的任务。但王妃现在是青云帮的帮主了,他们表示只要王妃能打入武林盟核心,又或者直接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群乌合之众,怕是靠不住。”君无恙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但总有她的道理。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冷霜连忙拦住他,道:“王妃派属下前来就是让王爷您安心留在锦州赈灾,金峰岭那儿她自有办法。” “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有什么办法?”君无恙推开冷霜,准备上马前往金峰岭。 冷霜再次挡在他面前,道:“王妃早料到您会这么说,特地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叫作‘有钱能使鬼推磨’。属下觉得,王妃必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所以才会有此决定。而且,王妃说了,锦州赈灾一事,王爷您万不可离开,否则就真着了对方的道了。” “可是……”君无恙忽然就有些犹豫了。 见状,冷霜忽地单膝跪地,说:“请王爷放心,属下和冷云几人定会护王妃周全,万死莫辞!” 君无恙被说动了,再联想到她的神秘空间,顿时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其他的都不重要,本王只要她平安归来。” 临走之时,他对冷霜说道。 待冷云回到金峰岭,武林大会已经打了好几天了。 而秦榛榛凭借自己的‘实力’一路晋级,很快就来到总决赛。 此刻,比武台上,站了数十人,都是一路过关斩将下来的各江湖门派一二把手这种。 这其中,除了随秦榛榛一同上的冷霜、冷月、柳岸、花明是她认识的外,还有一人也算半个熟人,那就是翊公子,咱这位消失了许久的美男子。 其实二人自第一天上台就认出了彼此,翊公子更是私下找过她,劝她退出这场比试。 秦榛榛当然不肯了,不仅如此,她还反过来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随着“咚”地一声鼓响,比赛正式开始。 秦榛榛只需悠哉地闪躲,打人的事还轮不着她出手。 但她低估了翊公子的实力,所以最后擂台上只剩了她和他。 第八十四章 武林盟主 擂台上的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打啊!打啊!你俩倒是打啊!” “就是啊,杵在那儿干嘛呢?这不纯纯浪费老子的时间吗?” “依我说啊,两人看起来像是熟人。” “该不会是老相好吧,哈哈哈……” …… 底下的人欢呼着,催促着,调侃着。 翊公子率先开口道:“你若真想要这个位置,我也不是不能让给你。” 秦榛榛:“什么条件?” 翊公子定睛看了她一会儿,道:“跟我走。” 秦榛榛不满地撇了撇嘴,“跟你走的话,那我还当什么武林盟主?” 翊公子:“这二者并不矛盾,而且,我也可以听你的。” 秦榛榛:“……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他这是在向你表白心迹呀,青云帮帮主!” 底下有人起哄道。 秦榛榛:“可我还是更想用实力证明我能胜任这盟主之位,别人让出来的,我可不想要。” 她这话一出,底下某些拿了她钱财给她让了道的人,不禁嗤笑出声。 秦榛榛才不在乎他们,她要的是那块能号令武林的武林盟盟主令牌。 至于过程,不那么光彩,倒也无所谓了。 只是眼前翊公子这关,她又该怎么破呢? 钱这东西,可不好收买他。 想了想,她才说:“表哥,我早就说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个称呼,翊公子瞳孔瞬间微缩。 “他告诉你的?”他问。 秦榛榛噙着笑摇了摇头,并说:“表哥要还想知道别的,不如我们私下聊?” 翊公子沉默少许,目光往台下某个地方扫视了两眼,最后自行跳下了擂台。 众人惊。 有人表示不服,嚷嚷起来。 秦榛榛扬声道:“谁说当武林盟主一定要武功第一?我问你们,你们当初为何要闯荡江湖?是迫不得已?还是为名、为利?又或者别的什么?” 她这段问话直捣众人内心,一时之间,他们都思索起来。 秦榛榛则继续说道:“人人都说江湖险恶,腥风血雨不断,但我想说的是,险恶的从来不是江湖,而是人心。所以,我不管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从现在起,从我成为武林盟主的这一刻起,我希望我们江湖儿女人人都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英雄,而不是滥杀无辜的恶人!”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有人在秦榛榛的感染下情不自禁高呼起来。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呼声愈发多了起来。 就这样,秦榛榛如愿当上了这个便宜武林盟主。 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武林盟和江湖人士她都可以任意驱使。 说到底,所谓的武林盟主不过是武林盟摆在明面上的管家罢了。 不过,秦榛榛不在乎,她不过是想借助这个身份搞点事罢了。 晚上,众武林人士在金峰岭喝酒吃肉、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没多久,翊公子便寻了过来,说有话要跟她说。 秦榛榛没拒绝,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翊公子:“现在可以说说,关于你我的身份,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秦榛榛微微一笑,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翊公子稍稍一愣,“你知道吗,其实当今的皇帝他不姓君。他原来姓赵,生于乡野,他……” “他出身如何,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他,我们南宫家又怎会……” “即便没有他赵家,也会有李家、孙家!” 听到秦榛榛如此说,南宫翊不禁握紧了拳头,但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前朝崩塌的时候,你我尚未出生。”秦榛榛则继续说道,“所以,南宫家究竟做了什么,你我根本无从得知,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你觉得他们赵家就做得很好吗?”南宫翊反问道,“这些年,贪官污吏中饱私囊、草菅人命,他管过吗?他的那些好儿子为争夺那个位置,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却毫无底线包庇、纵容他们!还有近年赈灾的银子和粮食,又有多少到了老百姓的手中?” “你说的这些不可否认,但哪朝哪代没有这些破事呢?”秦榛榛道,“咱就说,人心本就自私自利,有人的地方就无法完全规避这些事的发生,律法和府衙的不正是因此才存在的吗?” “你可以说当今的那位有几分无能,任用的某些官员品行太差,也过于偏袒他的那些混账儿子,”她接着说道,“但即便如此,也没到老百姓揭竿而起的地步吧?你也不能否认,他在位这些年,曾为天下苍生做过许多实事,也曾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而殚精竭虑。倒是你们,这些年,一直四处捣乱,难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我看呐,也不过是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心罢了。所以呢,就别整那么冠冕堂皇了,大家彼此彼此,都不过尔尔。” 她这一番长篇大论,南宫翊听来虽感觉有些刺耳,但却又不知从何反驳,似乎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 “那你可知道,他坐上那个位置后,是怎么对我南宫家的?”他说。 “呵,”秦榛榛淡然一笑,“换作是你,你说不定比人家更狠。” “也是,”南宫翊难得认同地应道,“但我们南宫家注定与他们君家有血海深仇,而你背负着南宫家的血脉,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否认。” “我不打算否认呐,”秦榛榛神色依旧轻松自在,“但你别忘了,我身上也流着秦家的血。秦家知道吧,满门抄斩,嗯,你们南宫家干的,如何?” “这……”南宫翊顿时一噎,“那是因为秦家……秦家……” “秦家当年有没有谋逆,除了我爹还在乎,当今世上怕是无人在乎了。”秦榛榛轻轻叹了口气,“南宫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要走,而我要走的,注定与你们不同。所以,就此别过,你我都好自为之吧。” “哦,对了,”临走之际,她又回过头来说道,“那次把我引到冷宫去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南宫翊沉默着,没有回答。 秦榛榛则说道:“那里是我娘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如今虽已荒废,但却是宫里唯一一片净土。珍重。” 第八十五章 地狱重生回来的恶鬼 月余后,秦榛榛悄摸地回到长安。 在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武林盟和青云帮她都要利用起来。 数月后,西陵国突然大举进攻,三日夺三城。 大将军秦晋主动请缨。 睿王则以此三城距离自己封地最近为由,请求将功补过。 君无恙自是信不过睿王,表示自己愿意前往边塞,抗击西陵。 其他皇子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他们也愿意,就连五皇子君华也不例外。 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大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而早已各自站队的朝臣们在此刻也不敢多言,只纷纷大喊着“圣上英明”,意思就是让皇帝自己看着办。 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风险太大,这功劳可不好挣。 皇帝见着如此情形,顿时头疼不已,干脆让秦晋自己选。 秦晋没有避嫌,直接选了君无恙。 毕竟相较于他人,这个陌生的女婿还是可信那么一点。 对于他的选择,皇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准了。 就这样,秦晋和君无恙领兵赶往边塞。 秦榛榛觉着自己跟过去也帮不上忙,便继续忙着自己的生意。 十日后,待嫁的秦悠悠突然一大早前来寻她。 见她神色慌张、欲言又止,秦榛榛把她请到了里屋。 “放心吧,这儿没别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她说。 秦悠悠抿着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姐姐,你可信鬼神一说?” 闻言,秦榛榛不由得一愣,随之认真想了想,说:“你是在怀疑我?” 秦悠悠摇了摇头,“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 秦榛榛:“呃……我……” 正在她以为要被拆穿不是原主的时候,秦悠悠忽然站了起来。 她神色淡淡地望向窗外,道:“不瞒姐姐说,我也是从地狱重生回来的恶鬼。” 说到这儿,她转头微笑着看向秦榛榛。 秦榛榛则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重生?秦悠悠竟然是重生的?! 她默默吞了口口水,心说,敢情这姑娘以为自己跟她一样是重生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消息还是相当炸裂。 而秦悠悠她那副样子,不禁笑了笑,然后问道:“姐姐是害怕了吗?” 秦榛榛则静心捋了捋,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就因为你觉得我跟你一样?” “回来之后,我惶惶不可终日,”秦悠悠敛起了笑容,转而一脸哀愁,“我想做点什么,却总是力不能及。” 说到这儿,她再次看向秦榛榛,眼里忽地出现一道光亮。 她说:“但没想到随着你命运的改变,事情逐渐有了转机。” 秦榛榛听着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怔了怔,道:“你指的睿王?” 秦悠悠点了点头,“上一世,你于景和二十一年,也就是你与七王爷大婚前,溺亡于鹊桥水下,而我于次年入睿王府为侧妃……” “怎么会是侧妃?”秦榛榛没忍住问道。 秦悠悠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是我自己蠢,识人不清,怨不得旁人。” 她如此说道。 “后来,父亲战死沙场,他又相继娶了陈家、李家女,荣登太子之位,而我则沦为弃子……”她以十分嘲讽的口吻接着说道,“同年,皇上病逝,他顺势登基,成为天晟朝的第二任皇帝。至于其他皇子,不是被他驱逐,就是被他扣上谋逆的罪名,无一善终。而我,呵……” 随着一声凄然的笑声,秦悠悠不再多言。 “怎么会这样……”秦榛榛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你说父亲会在这场战役中战死,那……君无恙呢?他会怎么样?” “大抵是死了吧。”秦悠悠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所以,你现在懂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了吧,因为我觉得只有你可以扭转这一切。” “我?”秦榛榛疑惑地看向她,“你会不会太高估我了?”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秦悠悠已经平复好情绪,“我也不知道自己鼓足勇气将这些事情说给你听,对你是好还是坏,可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南诏国了,我怕不说,日后便再没机会了。” “明日?” “是。”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明日跟你一起出城。” “跟我一起?” “对。” “为何?我可是去南诏!” “放心,我不跟你去南诏。” “你的意思是……那你就不怕我去告……” “你不会。” “可你去了那儿又有什么用?” “但我不能不去。” “你爱七王爷?” “爱。而且,就算君无恙不在,我也要去救父亲。” 听到这句话,秦悠悠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没想到你对父亲的感情如此深厚。”她说。 秦榛榛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深厚,只是有些事我想问问他,他要是死了,我就永远弄不明白了。” “啊?”秦悠悠愣了愣,“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想跟你说。”她接着说道。 秦榛榛点了点头,“你说。” “其实我和秦濯都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秦悠悠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也不管秦榛榛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震惊。 原来,当年秦晋之所以娶李氏,是因为李氏在宫宴上给他下了媚药。 当时,二人衣裳不整地在假山后被众人撞上,皇帝当场便赐了婚,根本就没人听秦晋的辩解。 没多久,李氏怀孕的消息传来,而原本抵死不从的秦晋不知为何突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婚后,秦晋从未在李氏的屋中留宿,而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因为宫里那次,他根本就没碰她。 对于这一点,秦晋自是心知肚明的。 至于秦濯,也是李氏跟别人一夜风流留下的种。 而她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反而是秦晋执意让她留下的。 秦榛榛是皱着眉头听完的,“父亲他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他为什么……” “我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但母亲,我是知道的。”秦悠悠回道,“母亲她当年十分爱慕父亲,但求而不得,便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只是并没有成功。而当她面对外祖父一家的诘问时,她撒了谎。嫁过去后,她还怀抱着日久生情的愿望,但父亲却连……自此,她开始放纵自己,而我就是她放纵下的产物。” “当时,她十分害怕,想要打掉腹中的我,是父亲拦下了她。至于为什么,谁又知道呢?”秦悠悠继续说道,“反正后来,母亲为了让旁人看不出月份的端倪,我成了早产儿……” 听着这些话,秦榛榛不由得唏嘘不已。 就真的,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