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野栀》 第一章 生日宴 藤城,何家。生日宴会上宾客们皆是翘首以盼，都想见见何家这个养在外面多年的私生女到底长什么样子。“阿茹，二小姐到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这么回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二小姐今天刚回国，本该是重要的日子，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外面一众贵客早早赴宴，何家家主应酬宾客的同时脸都快等绿了，这场宴会的主角却迟迟不见踪影。得知何二小姐的车子即将到别墅楼下，整个何家佣人忙碌起来，上上下下接应。何清妍端着香槟立于大厅之外，望着里里外外忙碌的情形冷笑，总归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弄这么大架势。“妍妍，不要乱说话。” 从佛堂出来的何太太听见女儿的话出声斥责，提醒她注意身份场合。何清妍虽然心里有不悦，却不能当着长辈客人的面说什么。但还是免不了腹诽，连她生日都没有这种待遇，何栀子不正言不顺，她有什么资格？银色跑车停在何家楼下，礼服摇曳，墨镜遮掩下露出巴掌大的半张脸微抬望向热闹非凡的宴厅，红唇轻扬起：“走吧。” 宴厅内，女人进来的一刻气氛忽然静滞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以及身边挽着的男伴。今天之所以高朋满座，来得大多都是藤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为别的。不是说今天何穆两家要宣布婚事吗？怎么何二小姐还带了一位男伴？何文德正言笑晏晏，在看到何栀子时脸色忽变，但碍于身边有客人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反而是站在丈夫和生意伙伴旁边的中年贵妇先皱着眉开口：“文德，你们家栀子这是什么意思？” 何栀子挽着男伴款款走过来，娇艳的脸庞洋溢着明媚动人的光彩：“父亲。” “栀子，这位是？” 何文德看向何栀子身边挽着来路不明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明显没有刚才愉悦。回来之前自己怎么跟她交代的？“这是我的朋友，来参加生日宴，有什么问题吗？” 何二小姐态度倒是坦然自若,仿佛是真不知道今天这场宴会上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之举，宾客们却已经开始猜测纷云,座间有不少人认出来她身边的男伴正是国内炙手可热的模特，她不是今天才刚刚回国，怎么就认识了？这些话早已入了穆太太耳朵,脸色自始至终不太好看，但在这场合下也没有太表现出来，将儿子喊到身边:“承远，过来。” 穆家这位大少爷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到现在还一副先智未开的痴傻样子，严肃正式的白色西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滑稽又矛盾，听到母亲的呼唤过来，穆太太将儿子拉倒身前，“看看谁回来了？” 何栀子眼底嗤意稍纵即逝，一只手臂被紧紧抓住，穆承远盯着她欢喜鼓舞地傻笑：“是栀子，媳妇儿！” “媳妇儿回来了！” 整个偌大的宴厅内，痴傻者嬉闹，精明人冷眼，所有宾客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同情，看戏，或事不关己，何栀子神色淡薄，任由穆承远拉自己的手臂晃动。 第二章 见面礼 第一次正式见你,这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当是见面礼了,试试看还喜欢么”当叶敏出现在何栀子的生日会甚至还精心准备见面礼时,所有人都惊讶于何家主母竟然能宽容大度到这种地步。一直听闻何太太娴淑旺夫，自从娶了她之后何家一路兴旺到如今的何氏，娶了这样的妻子，何文德竟然还不知满足，丈夫“突然”多出个和女儿年纪相仿的私生女,换做谁都难以接受,何太太不仅不恼不闹，还能做到这样体面周全。试问谁能有何文德这样的福气？何栀子打开礼物盒时何清妍神情忽然一变，偷偷拽住母亲的手,急道：“妈，这双鞋你不是答应给我买的吗，你给她买了，那我呢？” 叶敏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胡闹：“今天是栀子生日，一双鞋而已，有什么舍不得？” 何清妍当然舍不得，但眼下容得她说一个不字吗？瞥向何栀子手里的高跟鞋，她心头的愤懑更加浓郁，甩开母亲的手不顾宾客冲上楼。还真不是何清妍为了一双鞋置气，这双高跟鞋可不普通，据说设计师只售出那么几双，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更何况何栀子穿了，难道让她穿她穿剩下的款式？气氛尴尬到冰点，这情况下换做谁都不好再夺人所爱接受这份礼物，当宾客以为何栀子至少不会再好意思收下时她却轻挑眉峰，润亮的唇瓣翘起，“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栀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换上那双何清妍心心念念的高跟鞋，赴宴的宾客也大约看了个明白，回来第一天将风头抢尽,哪是一个私生女会有的待遇,连人家何大小姐在她面前都要矮一头。原本还以为接回来只是为了商业联姻，这样看来也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毕竟是从小被养在靳家,怎么说都要给几分薄面。只是靳家不是素来家风优良,家族当中有名世家层出，怎么教养出来的女孩这么粗鲁不知礼节。一般的世家名媛就算再喜欢，也绝对做不来当众换鞋的事情，不过这次生日宴靳家不出面也似乎有点道理了。场面似乎有些失去掌控范围，何文德迅速轻咳一声，银匙轻敲杯壁，将宴会的主基调找回来：“感谢各位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今天是小女归国的日子，同时何某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爱女与穆家小儿子承远订婚的喜讯，何穆两家结秦晋之好，以后无论是在生活还是生意上更是一家人。” 台上侃侃而言，何栀子倚靠在一旁轻晃手中的酒杯，浮华奢丽的水晶灯灯光倒映在酒杯底当中跳跃流连。一语完毕，下面掌声踊跃，气氛在真情或是假意的祝福恭贺声簇拥下高潮迭起。无人注意这场宴会的主角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章 何小姐，你口红花了 “怎么样，我的人质量高不高？” 酒店露台电话开着免提，红酒瓶咕噜咕噜滚落在露台边上，涂着透粉色甲油的脚趾轻翘，光脚轻踩瓶身，咯吱摩擦响动，层叠垂坠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荡，修饰勾勒得腿型修长而极具美感。“唔，没注意看脸。” “喂，你不是吧，我给你特地他了个帅得人神共愤的，你跟我说没看脸？” 有什么办法，她脸盲严重。大多时候都是靠声音、衣着、姿态甚至是气味等特征识人，对美丑几乎没有多大概念，说起来，反而丑的在她这儿更有记忆点。何栀子回头望了一眼，房间浴室内人影晃动，而她却意兴阑珊：“等会儿看一眼。” “得了吧，看了你也记不住，人家出场费还不低呢，真是暴殄天物。” 施琅啧啧叹惋，说道，“不说了，总之生日快乐咯，恭喜我们栀栀又老一岁。” 何栀子低头一笑，眉眼生动，除了被晚风轻微拂动的发丝，裹挟着浓重的夜色作为背景，犹如一副生动的静物画。饶是常年在颜值层次高于一般人的圈子混迹打交道的男模从浴室出来也一时有些看呆，直到她转头时才回神。“何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男模拎起外套，语气当中带着犹疑。施总叫他过来时交代无论何小姐提什么要求都答应，虽然他们是正经模特出身，不外接奇奇怪怪的业务，但是这种要求免不了让他作多想，谁知道来酒店就真的只是洗个澡。“等等。” 何栀子忽然叫住他，“现在先别出去。” 听到女人的挽留男模多少也是在意料当中，以他的长相身材，又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何二小姐让自己留下来，就真是留在房间内干坐了半个小时。软垫旁的欧式矮脚桌上燃着香薰蜡烛，本该旖旎生香的房间内人此刻却隔了对角线的距离，屏息凝神，老僧入定一般的静谧。女人却像是感觉不到这微妙而诡异的气氛，坐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又赶着应酬一下午，此时困意袭来，单手支着脑袋逐渐打起了瞌睡。烛火无声跳跃，香气润物细无声地扩散在每个角落，何栀子脑袋一点一点从失去支撑力的手滑落，一个激灵睁开眼，对上男人的目光。“何小姐，你口红花了。” 对于男人暧昧不清的语调，何栀子看不出什么特殊表示，既不欣喜也不厌恶，正当对方愈发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魅力下降时，她忽然出声：“你,靠过来点。” “什么？” 男模一怔。“我说,靠过来点。” 女人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朝他轻勾手指，潋滟的眸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完全意识不到她有多美，慵懒的美感撩人心弦于无形，男人的心随之一动，顺着她的动作走过去，不自觉地俯身探首，看起来仿佛极尽臣服的姿态。微凉的手指碰到下巴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探索的目光在脸上逡巡片刻，就在男人以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指尖从下巴浅触即离，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失望。“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嘴，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