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千娇百媚,皇上视为软肋》 第1章 宁寒哥哥 “六小姐,六小姐!快些起来吧。”一张陌生娇嫩的脸出现在江清池眼前。 她定睛一看,那人头发束起,脑袋上挽了一个发髻,正焦急的不行。江清池有些迷糊,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穿书了。 这是她穿书的第九年。 九年前,江清池穿到了一本当下流行的的宫斗小说里,女主江清池和她同名,是从二品将军的嫡幼女。 好消息:穿成了女主 坏消息:没有金手指和系统,原小说也只看了一页。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正是江清池的贴身侍女——春桃。春桃打小就跟着女主,两人情同姐妹。 “春桃?这是要做什么?”江清池试探性的问。 春桃一脸担忧的抱着江清池的胳膊,立马眼眶红了,“六小姐你别吓奴婢,昨日不是和宁公子约好了要去游玩吗?” 哦,她想起来了。 宁公子就是宁寒,原女主江清池的青梅竹马,全京城小女娘的梦中情郎。 宁寒是正五品尚书光禄寺少卿宁宴的长子,下面只有一个妹妹。两人虽然没有定过亲,但全家上下都知道宁寒和江清池二人的情谊。宁家举世清廉,从不纳妾,人人称道。 江夫人呢,是打心底里满意这个准女婿的。不过若是江清池嫁过去,只能算是下嫁。如此只待宁寒来年开春参加科考,取得一个好功名,方才算平等些。 可惜天不随人愿,江清池很快就要入宫了。 江清池点点头,“那快给我梳妆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烟花三月,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江清池穿了件最衬肤色的鹅黄色襦裙。胭脂涂涂抹抹,倒不如江清池本就红透的耳根明显。少女怀春本就如此,磨磨蹭蹭耗了许多时间,江清池兴致勃勃的到门口才发现,宁寒早就等在那里许久了。 远看去,宁寒一袭白衣,眉清目秀,果真像书中写的那般翩翩君子。 “宁寒哥哥!”江清池远远的喊他。 门口站立的人回过头,言笑晏晏的“唉”了一声,笑意遍布眼底。“几日没见,我们清池越发漂亮了。” 江清池面红耳赤的,娇羞的捂着脸颊,“宁寒哥哥肯定是嫌等久了,就知道取笑我。”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女子从里面探出头,咯咯笑着。“小嫂嫂,你别笑我哥了。他呀,恨不得昨天晚上就来等着了。” 那人是宁寒的妹妹宁知愿。 “知愿,你也来了。”江清池道。 宁寒有些吃味,隔着老远佯装生气,“宁知愿,你别没大没小的。”而后面向江清池,“知愿这孩子就是口无遮拦的。上车吧,我带你去转转。” “好”江清池掩面轻笑,迅速上了马车,只留给宁寒一个背影。 宁寒也觉得有些脸红,轻磕了一声,纵身上马到前面引路去了。 马车内,宁知愿拉着江清池的手讲些闺阁的事儿。 “我哥那人就是根木头,小嫂嫂你知道的。他永远都做的比说的多,其实呀,他可中意你了。”宁知愿神神秘秘的凑在江清池耳边。 宁知愿生的好看,不是寻常大户人家女子那般的端庄美,而是由内而外的讨人喜欢。 “哎呀”江清池有些羞,摇了摇团扇挥散热气,“你才多大,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说我们知愿,已经有嫁人的心思了?” 宁知愿立刻用手捂住嘴,使劲摇了摇头。“我才不,我要等小嫂嫂嫁进来再陪我玩呢。” 宁知愿性子开脱,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宁寒撩开帘子的时候,宁知愿已经累困了倒在江清池怀里睡着了。 江清池有些局促,伸手比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宁知愿,无奈的抬着手怕吵醒她。宁寒和江清池对视片刻,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这几年的相处两人已经十分熟悉,宁寒一直像兄长一样关照着她。 宁寒轻手轻脚的翻上马车,拖着宁知愿的头将她扶在一边,这才把江清池解救出来。两人心下紧张,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手就牵到了一起。 这下子脸才红到了脖子,江清池挣脱了两下挣脱了手。“知愿还在呢” 宁寒跟着吞了口口水,然后点点头,笨拙的又牵过江清池的手将她拉下了马车。 宁知愿听到周围归于平静,这才小心翼翼睁开了眼,透过被风吹开的帘子看到两人走远的背影松了口气。“还得是靠我,这俩榆木脑袋!” 宁知愿心里将自己舍己为人夸了一万遍,转而又想回家以后向宁寒讨什么礼物好。 这边两人牵着手,仅仅握住一半的手指江清池就激动的不行,上辈子她行善积德,和这种美男牵手只能是她罪有应得,啊不是,这是她应得的。 宁寒将手抽出来,替江清池捡起肩膀上掉落的花瓣。 “清池,你人比花娇。”宁寒磕磕绊绊的讲着蹩脚的情话,两人就像寻常的眷侣一般笑到一处去。 宁寒带她纵马,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奇怪的是周围风吹的那样快,江清池却一点没觉得害怕。 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学什么大家闺秀真是累死了,和宁寒一起的时候才觉得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快傍晚的时候宁知愿才骑着马扬长而来,笑吟吟的看着他俩骑一匹马起哄,“小嫂嫂,你怎么脸这么红,我哥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江清池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其实却是不是,江清池脸红只是因为她上蹿下跳的摘花做花环。 于是宁知愿笑的更开了,几乎伏在马背上,被宁寒呵斥了才收敛了笑。 踩着太阳下山的时候,三人骑着两匹马沿着小道回到京城。关门口已经灯火通明,高高挂起的彩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制造出繁荣模样。 江清池盯着万家灯火,恍惚间像极了在家时的模样,“宁寒哥哥,我想去逛逛。” 宁寒自然是百般顺从的,先一步跳下马,又伸着手让江清池跳下来,几乎是一气呵成。 一件披风被披在江清池身上,周围的冷气迅速避开了。宁寒替她系好带子,“虽说开春了,晚上还是冷的。小心着凉。” 这小美男长的好就算了,人还这么贴心,一想到过几天就要进宫伺候那个喜怒无常的狗皇帝,江清池就欲哭无泪。 宁知愿撅着嘴有些不乐意,嘴角几乎要弯到下巴去,“哥你也太偏心了,我也是女子,你怎么不怕我着凉了?” “你从小活蹦乱跳的,哪里要我担心。”宁寒只是笑笑,又替江清池拢了拢披风,二人并肩往城里去了。 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看的江清池眼花缭乱,一会看看捏泥人,一会又看看演杂耍,宁寒就跟着她跑上跑下的,没喊一句累。 趁着江清池不注意,宁寒在小摊上淘了一支珠花钗,他偷偷藏在掌心握着,紧张的几乎要把那钗子都浸湿了。 倏然空中升腾起绚丽的烟火,火星迅速窜向四周,随即又消失。 宁寒趁着江清池盯着烟花出神的瞬间,替她戴上了那支珠钗,他的手甚至有些抖,两次都没能准确的簪好。江清池就捂着嘴笑,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宁寒听见她说,“手别抖呀,宁寒哥哥。” 于是宁寒耳朵红了。 江清池在心里傻笑,和她这个现代人比谈恋爱,小美男还是弱了点。 那支钗子终于在江清池头上安了家,宁寒用紧张的沁了汗的手去握她的手,宁寒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烟花一朵朵绽开,把他的话淹没在空中了。 宁寒摇摇头,心想也不急在一时,而后替江清池捂着耳朵,跟着抬头看烟花了。 江清池偷偷在心里替宁寒许了一个愿。 希望宁寒平安喜乐,安稳一生。 第2章 入宫,拜别父母 初晨,屋里一方被阳光照亮时,江清池便从梦里惊醒了。 春桃听见声响迅速的跻身进屋,端了一盆温水放在案几上,“六小姐你醒啦,今天是进宫的日子,可不能迟了。快些起来吧?” 江清池如梦初醒,原来她今天也要进宫了。 她茫然的盯着窗帘,和宁寒出游的事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从那日以后两人只在后花园见过一面。 圣旨上午下来,宁寒下午就来了。 他的面色如常,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如果江清池没有看见他有些泛红的双眼的话。 两人躲在假山后面讲话,江清池有些于心不忍。对她来说早就知道了进宫的宿命,而对宁寒来说,却是晴天霹雳的。 “宁寒哥哥,圣意不可违。” 宁寒点点头,看不出什么神色。 “不过,”江清池笑了笑,“如果哪天宁寒哥哥考取了功名,可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她此刻是虔诚的,“别忘了你的雄心壮志,别辜负天下百姓。” “这是自然。”宁寒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好自珍重,我向你姐姐承诺过,会护你安稳一生,就不会食言。你再等等我。” 宁寒走了。 送走了宁寒,江清池不免担忧起以后的生活。 最后一次听到姐姐江清柔的消息是在三年前,宫中来人通传说姐姐难产血崩而死。姐姐的离世对父母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因为那是江清柔啊,是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女,多少名门望族踏破了门槛想要娶她。 但她就是除了傅宸谁都看不上,就是执意要当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皇妃。 父亲母亲咬咬牙,再怎么说不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起码嫁过去不愁吃穿就是了。 堂堂二品大臣的嫡长女,就这样嫁给了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傅宸会变成皇帝。 进宫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全家上下忙成一团。 其实江清池见过傅宸一次。 是在姐姐江清柔婚后回门那天,那时傅宸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江清池才下学堂,脱了鞋袜在池塘边踩水,这边听说姐姐回来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光着脚丫就跑到前厅去了。 那时她不懂,不知道新娘子回门是要带夫君一起的。姐姐被母亲拉着到后院讲话了,所以她没见到姐姐,只见到了傅宸。 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甚至都不是太子,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而已。 但傅宸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因为他蹲在江清池的面前,让江清池坐在他的腿上,甚至还亲手给江清池穿上了鞋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傅宸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江清池”。 江清池想起来父亲说过,再普通的皇子也是皇子。让皇子给她穿鞋,被父亲知道了估计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 于是她慌慌张张的提着裙摆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捎上两块梨花膏。 再见面,江清池居然要变成他的妃子了。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那样一道选秀的圣旨,上午才批下来,下午就有人悄悄递进了江府。意图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江家必须有人入宫,这是陛下的意思。 其实就算傅宸不说,这一次江家也是一定要有人入宫的。为了稳住傅宸,巩固江家在朝堂的势力,区区一个女儿又算的了什么? 这是生在名门望族的身不由己,原主从出生那天就明白了。全家上下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江家这个家族而活。 江家适龄的女子有三位,郑小娘养的双生子还有江清池。 这些年一直有人说傅宸对江皇后念念不忘,而江清池和江皇后一母同胞,长的也有四五分相似。所以那个人,只能是江清池。 不就是当替身吗,她江清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书都穿了,还怕他一个狗皇帝? “小姐,收拾好啦!”春桃兴奋的趴在江清池肩膀上,“六小姐真真绝色,陛下看了肯定难以忘怀。” 江清池睁开眼,镜中人已经上了妆束了发,活脱脱美人坯子。江清池盯着镜子里看了许久,有些语塞。 打扮的这么好看,是准备当出头鸟吗? 江清池摇摇头开口,“口脂擦淡点,还有这支步摇,”她的手摸上冰凉的朱翠,“摘了吧,换支珠钗。” 春桃有些不解,“小姐,这支步摇是夫人在江南的时候买下的,价格不菲呢,小姐带着一定艳压群芳。” “春桃,此去诸多凶险,那是深宫,不是谁家的大院。就连就连我姐姐,她那么聪慧的女子都应付不了,何况你我?” 江清池默默换上一支素色珠钗,“若想安然度过此生,就不能太过于招摇。” 春桃有些似懂非懂,帮着她正了衣冠。 江清池轻轻叹了口气,一步深一步浅的踏进正厅,拜别父母免不了要演戏,她有些头疼。父亲母亲坐在高位,三个人面面相觑,气压低的可怜。 “清池啊,此番入宫定是免不了受些委屈,你在家里娇生惯养惯了的,凡事要多思多虑,少做少说,明白了吗?”父亲先一步打破沉默,语重心长的握着她的手。 “女儿明白。”江清池回。 母亲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江清池立马眼放金光。 没有金手指,有钱也行啊。 江清池接过钱袋子在手里,那个重量大概都是银票。 唉。 她叹了口气,在宫里还是银子好用点。 总比没有强! 江清池有些撒娇的靠在母亲怀里,“女儿知道的呀。再说了,那陛下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说不定明日我又回来烦父亲母亲了。” 江夫人泪簌簌的流,“若是早让你与宁家那孩子定了亲,今日也不会如此” “夫人切莫胡说!”江大人蹙着眉,还是很悲伤的深情。 春桃扶着江清池上了马车,江清池掀开帘子,看着江府渐渐变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她才意识到,属于她的时代到来了。 属于她自己的,同样也是江家的时代。 第3章 储秀宫听训 这般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马车才摇摇晃晃的停稳,春桃隐隐有些兴奋的在喊着,“六小姐,我们到了!” 江清池拨开帘子,扶着春桃的手下了马车,外面果然已经换了一番模样。高大的宫墙屹立着,朱漆门虚掩着,重重叠叠的屋檐相压。 里面立马迎出来一位有些年长的嬷嬷,谄笑着疾步走来。“江小主可来了,快快进来。” 江清池手掩帕子行了个虚礼,“嬷嬷好。” 江清池跟在嬷嬷身后,打量着四处的景色,青石板路上不见灰尘,约莫着走了半刻钟才到了住所。 嬷嬷给她引路,“我姓张,小主往后叫我张嬷嬷就好。我负责各位小主饮食起居,这段时间小主就好生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再过半月就是殿选了,祝小主得偿所愿。” 江清池佯装无事,难掩娇羞,欢欢喜喜的道谢。 她被安排在储秀宫的东厢房,同屋的是一位正四品太史令的庶女,姓何,名皎皎,明月何皎皎,寓意很好。 “江姐姐,你可算来了!”何皎皎见到她便兴冲冲的迎出来,亲昵的挽着手,好似从前就认识一般。 “我们这些不住在京城的,都是昨儿个就入宫了。我就想呢,要是和我同住的不好相与可怎么办,没想到是姐姐你。我之前在老家就听说过,都说姐姐贤惠知礼,能和姐姐同住真好呢。”何皎皎指了指一旁的床铺,“这屋里有两张床,姐姐你先选吧?” 江清池见东侧的床上已经有铺好的被褥,明明何皎皎早就选好了,却装好人让她先选。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清池就顺其自然选了靠南侧的那张。“我住这就行。方才姐姐说家不在京城,姐姐是何方人士?” “我呀,我是江南人。姐姐去过江南没有?” 江清池摇摇头,“去过一次,山清水秀,怪不得你生的这么漂亮。” 何皎皎得了夸奖,笑的酒窝都深深的。 沉寂了片刻后,春桃端着滚烫的碗进来了。“小姐,该喝药了。” 江清池拉过春桃的手,上面因碗边滚烫而红肿着,“赶紧冲冲去,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那还有些药,你拿去涂了。” 看着春桃离开的背影,何皎皎感叹,“姐姐对底下人都这么好,果然和别人说的没两样。” 刚才她心急,一时间忘了春桃和她身份悬殊,恐怕会让何皎皎看出来端倪。 “春桃从我记事起就跟着我了,她心细。对我就是比起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要亲上许多。”江清池吹着冒热气的药膳,皱着眉有些不愿。“我身体不好,一直是靠药吊着的。” 何皎皎摆摆手毫不在意,“中药很香,姐姐放心喝吧。” 夜里她们二人都没有睡着,江清池盯着窗外出神,她现在穿到了原主的身体里,那在现代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姐姐睡下了吗?”何皎皎半坐着轻声问。 江清池一惊,也摸着黑爬起来点上了烛火,屋里有了一些光亮。“还没。你也睡不着吗?” 点了灯江清池才看清,何皎皎眼睛有些微微发红,像刚哭过。何皎皎搅着袖子有些难以启齿,用被将自己裹的紧紧的,闷声道,“我有些怕黑,江姐姐。我可不可以过去和你一起睡?” 江清池失笑,往里挪了半寸向她招手。“来吧。” 于是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何皎皎先憋不住笑,用被蒙住头有些脸红。江清池有意逗她,掀开她的被,“现在知道害羞了?这么大个人不敢自己睡,羞不羞?” 何皎皎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桃子,“江姐姐!你别取笑我!” 活脱脱小孩模样,江清池白天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我从前在家,都是燃着灯睡的。我们家只有我和姐姐两个,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个妾室,所以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该是这样的。”何皎皎有些失落,“现在入了宫,不知道要和多少女子分一个丈夫姐姐,你怕不怕?” 江清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再怕不也是和你一同在这里了?” 怕有什么用,还不是要伺候那个喜怒无常的狗皇帝,她想想都头疼。 何皎皎点点头,“姐姐你是哪年生的,我俩总不能一直叫对方姐姐吧?我是永和十六年十月初五的。” “我是腊月初二生的,算起来你还年长我一些。”她报的是原主的生日。 何皎皎若有所思,“嗯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你家里人都怎么喊你?你的小字是什么?” “我没有小字,你就叫我清池,或者小江,总之怎么顺口怎么来就好。”江清池翻了个身,眼睛开始撑不住。 两人背对着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没想到这一觉险些睡过了头,春桃推开门喊人的时候两人还窝在被窝里。 “两位小姐快醒醒!今天第一日听学,迟到可就不好了。”春桃急匆匆的替两人选好今日要穿戴的首饰衣衫。 临出门时何皎皎的侍女文竹追在后面喊住两人,“小主,带件披风吧,外面还有风呢,小心着凉。” “还是文竹你最细心。”何皎皎打心底里夸赞。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正殿,才选了角落的位置跪坐在蒲团上,李嬷嬷便出来了。 何皎皎弯着腰跟江清池咬耳朵,“小江,我听说这李嬷嬷可凶了,学不好规矩是要打手板的” 李嬷嬷闻声,眼睛看过来。两人立刻端坐好,江清池手心沁出些汗,可不要第一日就叫嬷嬷杀鸡儆猴了才好 “我姓李,是你们以后的教养嬷嬷,你们可以叫我李嬷嬷。各位也听说过我,我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各位小主尽可收起那一套。”李嬷嬷踱步,“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偷偷嚼舌根子,大可以试试我的教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回应道。 李嬷嬷最终站定在江清池面前,江清池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小主,请把你的字帖给其他人传阅一下。以后,这就是你们努力的标准,知道吗?” 江清池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4章 林鸢获宠,众人不满 李嬷嬷教尺又指向了旁处的人。 “这位小主,窃窃私语可不是好习惯。若是今日是陛下在此讲话,你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抄写两遍女训,明日上交。” 在东侧的姑娘显然有些不服,一动也不动,愤愤的道,“你敢罚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江清池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嚣张,肯定不是什么经过礼仪教导的高门贵女。 此次入宫的秀女她都一一打听过,这人多半是琅琊林氏。 “我是陛下礼聘入宫的林氏,我父亲赈灾有功,你敢对我这么不客气?”那姑娘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个立过一点小功的富商之女。在座的各位小主,哪个不是千金贵体,家中的功名比你只多不少的,哪个像你这般蛮横无理?别说是你,即使是陛下我也罚得的。”李嬷嬷哼了一声,转身翻开书本。 见李嬷嬷丝毫不惧,林鸢便收起性子,一言不发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除去何皎皎总是因为背不过书挨罚以外,就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每六日便有一次休沐,难得忙里偷闲,江清池蜷在屋里读古书,才翻了两页纸,何皎皎的声音就传过来。 “小江!快来放纸鸢!”何皎皎举着个精致漂亮的纸鸢兴冲冲的跑进门,“哎呀,你别看这些个劳什子了,今天天正好呢,同我一起去吧?” 说到底就是两个刚及笄的姑娘,对玩乐一事格外上心,哪能耐得住天天在屋里学规矩,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清池捱不住,先前她就是放风筝的好手,没两句就站起身同她一起去了。 “好啊,让你看看我的厉害。”江清池笑嘻嘻的跟出去。 云淡风轻的,屋外假山旁三三两两的秀女都在放纸鸢,江清池替她绕好绳子,扯了扯短线,“你跑吧,我替你放线。” 何皎皎点头应声,举着那个纸鸢小跑两步就稳稳当当的顺着风上了天。四五个纸鸢翱翔在高空,一旁的林鸢见自己的纸鸢略低于江清池二人,心里不快。 林鸢放长了线有意超过她们,没成想那纸鸢刮上了树枝,林鸢用力扯了两下,纸鸢就摇摇晃晃的掙断了,掉落在储秀宫外面去了。 何皎皎捂着嘴笑,凑过去和江清池嚼舌根。“你看她。” 林鸢听到声音,一脸愤愤的看向她们二人处,何皎皎一下噤了声。 其他人明显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林鸢只能自然倒霉,将团扇往侍女手里一塞,“我去捡,你在这等着。” 没想到的是林鸢这一去就是半日,入了夜还没回。 第二日一早,江清池是被隔壁院的喧闹声吵醒的。她扶着床沿撑起身子,看见旁边的何皎皎还在睡梦中,就迷迷糊糊的叫来春桃。 “小姐,吵醒你了吗?是隔壁院的。林鸢姑娘昨日去门外捡纸鸢,正好撞上了圣驾,一来二去的,谁知道昨日殿下就召她侍寝了。”春桃小声解释着,“按理说,秀女没册封之前是不能侍寝的,不过凡事都是陛下定的规矩” 江清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今天一早陛下就赏了恩典,破例封了林鸢为答应。不过册封礼还是等七日后和秀女们一起的” “昨日小姐也在那处,若是小姐去了定当比那什么林氏更让陛下惊艳的。”春桃有些惋惜。 “春桃,不要胡说。宫中不比家里,小心隔墙有耳。若再有下次,我一定重重罚你。”江清池皱着眉有些生气,如果被别人听见了这话,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她了。 春桃笨拙的点点头,有些失落的样子。 江清池叹了口气,“你也别难过,你在我这说错什么,我自然可以替你兜着。若是有一日你在旁人面前说错话,你看旁人会如何?” 二人面对面坐着,江清池拨开春桃额前的碎发,露出个勉强的笑。“如今在宫里,春桃是我唯一信的过的人,所以你不能出错,知道吗?” 拉拢人的话她是在行的,毕竟也看过几十集宫斗剧了不是? 还没等春桃回话,一句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小江,你怎么起这么早”何皎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窝在床角,揉着眼睛喊她。 春桃闻声迅速从床上起身,给何皎皎请了个安便退下去了。 江清池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此刻有些尴尬。“我也才醒的,怎么没多睡会?” 何皎皎哀嚎着,“外面那么吵,我想睡也难。发生什么事了?” “是林秀女,昨日她捡纸鸢遇到了圣驾。陛下封了她答应,估计忙着搬寝殿呢。你且安心睡下吧。”江清池淡淡的解释。 对面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几乎一蹦三尺高,也不顾礼仪就赤着脚跑到江清池床上钻进她被里。“昨天?就这么巧” 江清池给她盖上被,点点头算是回应。 何皎皎抱怨着,“你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我最最看不惯了。比起她,我更希望遇到圣驾的是你。” 江清池被她真诚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佯装闭上眼睛,她知道何皎皎算不上是坏人,只不过是更爱自己罢了。 “别瞎讲。”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何皎皎,“再睡会儿。” 许是因为早上被吵醒,回笼觉睡的又浅,整日里听学都睁不开眼,江清池用力掐自己掌心才勉强维持清醒。 李嬷嬷难得不讲课,端坐在上位敲了敲桌案。“各位小主,现在让你们学规矩,那是为了防止以后在宫里说错话、做错事。别怪老奴说话难听些,有些个没规矩的,如今看起来风光无限,日后在后宫就是寸步难行。” 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李嬷嬷明显言有所指,只是如此这般明嘲却是没想到的。 秀女不许自私出储秀宫,这是规定的第一条,如若那日经过的不是陛下,而是别的外男 结果可想而知,毕竟没有人能一直运气好。 天气一下子冷下来,江清池又整日咳嗽不停,有时何皎皎吓得都要替她去叫太医。 江清池拉住她两次,咳到讲不出话,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想到她穿过来,还继承了原主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走两步路就喘的不行,堪比林黛玉。 于是江清池又开始喝那行汤药,屋子里成日都是一股苦味儿。有一日何皎皎哭着鼻子跑回来,趴在床边掉眼泪。江清池就去扶,忙问怎么了。 “她们说我身上全是药味,难闻死了。我不服气,就顶了两句,谁知道李嬷嬷听见了。”何皎皎可怜巴巴的把眼泪蹭到她衣袖上,“李嬷嬷让我们每人抄十遍女戒,好清池,我怎么写的完嘛” 江清池面露难色,有些试探性的问,“要不我帮你?”,于是最后变成两个人挑着灯,头对头的抄写女戒。 快写完的时候,蜡烛几乎燃尽了。江清池看了看旁边早已去会周公的何皎皎,笑着摇摇头,点了根新蜡烛,替她抄完了最后的两遍。 七日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殿选的日子。 江清池前日被何皎皎拉着聊到半夜,眼皮黏在一起要打架。 如果不是何皎皎嘴里的八卦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她才不愿意耐着性子听何皎皎唠叨。 【宣,从二品左卫上将军江先仪之女江清池觐见——】 江清池回过神,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端着步子踏入大殿。 第5章 初封常在,崭露头角 江清池垂着眸,缓缓迈入大殿,周围的富丽堂皇让她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她规规矩矩的行礼,自若的盯着近处的地上。 “臣女江清池,给陛下太后请安。陛下万福金安,太后凤体安康。” 傅宸从见到江清池的那一刻,心就揪紧了。 之前就听说江家女儿与逝去的发妻有几分相似,没想到她是如此像江清柔刚进王府时的模样。 傅宸想,如果她穿红衣,大概可以和江清柔有八九分像的。 他瞧了一眼太后的脸色如常,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把头抬起来回话。今年多大了?”傅宸紧紧盯着她。 凭江清池看过宫斗剧的经验,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和狗皇帝对视的,要不然她马上会被拖下去判一个大不敬之罪。 你小子,故意害我是吧? “回陛下太后,臣女去年及笄,今年已经十六了。” 傅宸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笑起来,“都十六了,朕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方才那么高。” 傅宸伸手比量了一下,随后转头询问,“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这才舍得分一个眼神给她,盯了片刻只是点点头。 “江清池”傅宸念着她的名字,“清池,池清则见明。好虽好,就是不太适合女儿家。朕赐你一个名字,就叫清芜,可好?” “芜字,寓意女子样貌娇好。江家的,你觉得如何?” 江清池在心里冷哼一声,狗皇帝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就当个漂亮花瓶给他赏乐得了。 地铁老人手机。 “回陛下,臣妾的名字是父亲所取,其中有一事由。父亲希望,无论做人做官,都要清廉正直。清池,亦可以正衣冠、知得失,父亲想以此警示自己,时刻记住自己的初心。” 江清池不卑不亢的回答,引起了太后几分兴趣。 “这孩子不错。”太后笑了笑。 太后说了这话,傅宸便不好再拂了面子,“既如此,朕身边也需要这样一面镜子。江家的,你就留下吧。” 一旁的公公应了一声,“从二品左卫上将军沈季之女江清池,留牌子——” 诺大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江清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屈膝谢恩便离开了。 才出了承天门,张嬷嬷早就眼巴巴的等在了门口,眼看江清池出来便笑着迎上去。 “恭喜小主,还请小主回储秀宫暂住两天,隔日等贤妃娘娘分了宫殿再搬。” 江清池“嗯”了声,谢过嬷嬷以后独自走在回宫的道上。一样的青石板路,却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这一去,便是真正的与从前道别了。 “小江!”何皎皎在远处抹眼泪,见她来了立刻挥着帕子喊她,眼里满是雀跃。 江清池走近,寒暄了两句,“怎么还哭上了?” 说到这何皎皎跟着叹了口气,挽上江清池的手。“这一进宫恐怕此生都没几次见面的机会了。但是我听说,妃嫔快临盆的时候,母亲是可以入宫的。” 何皎皎笑着摇摇头,“不过说起来也很远了。” 江清池笑她,“好啊何姐姐,这才见了陛下第一面,都想这么远了?来日我就等着吃你孩子的满月酒了。” 何皎皎的脸瞬间红起来,又羞又恼的追着江清池往屋里跑去了。 分宫前的最后一夜,两人又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何皎皎叽叽喳喳的收拾了一通东西到深夜,然后一股脑倒在江清池床上钻进了被窝。 “明日就要分宫殿了。”何皎皎憧憬着,“我要是被分到咸福宫就好了,主位是贤妃娘娘,听说是位很好相与的呢。” 江清池翻过身来,宽慰了她几句。“哪里都好,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是非,没人会招惹咱们的。” 何皎皎摸着黑去拉她的手,被冰凉的手指冻的一抖擞。“你怎么手这样凉?”说着将江清池的手捂进自己掌心里取暖。 握紧的手攥了攥她,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穿到心口。“老毛病了。你再和我说说,还有什么新鲜事?” “你想听呀?我知道可多了!”何皎皎来了兴致,“那位丽美人你知道吧,她只是个七品官员的表妹,按理说怎么样也是进不了东宫的。 据说是她以死相逼才得以进的东宫,哪怕只是做个妾室也愿意。哪怕陛下喜欢她也没用,太后那头压着,到头来还只是个美人。” 江清池有些唏嘘,摇了摇头感叹。“再不济也是再陛下的女人,多少人挤破头都没有这种福气。” 两人最后一日睡在同处,不知日后有多少腥风血雨等着她俩,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一夜江清池睡的很不安稳,睡到三更就又醒了,靠在床边染了一盏蜡烛继续读白日里没看完的话本。 再醒来时日头已经很高了,江清池掀开被褥下床,才发现一旁何皎皎的东西已经收拾走了。 正巧春桃抱怨着跻身进门,好像很不快,“小姐你可算醒了,那何常在一早就收拾东西走了,平日里装的姐妹情深,现在算是露出马脚了!” 江清池听到春桃说“常在”这样的字眼,忙问,“圣旨下来了?” “别处的都下来了咱们的还没来,我看小姐你睡的沉就没叫你。”春桃解释。 江清池颔首,心里也有些疑虑,还是宽慰春桃,“无事,且等等看。” 一直等到午睡过后,册封的懿旨才姗姗来迟。江清池心惊胆战的跪在门外接旨,生怕有什么不妥。 【江先仪之女江清池,举止得体,遵礼知仪;毓秀名门,性秉温庄,深得朕心。今册为常在,赐号舒,赐居降云阁西厢房,钦此——】 宣旨的太监是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李总管,谄媚的笑着递上圣旨,“舒小主,快些接旨吧。” 降云阁,是从前先皇后江清柔的住所。 得,真成替身了。 江清池颤巍巍举起双手,“臣妾接旨。” 圣旨真真切切到了她手里才有实感,沉甸甸的,像少女的心事。 李总管没打算走,弯着腰拘谨着,“舒小主莫怪,本来这圣旨该上午就给您送来的。只不过陛下念叨着您身体不好,思来想去的给您赐了降云阁居住。 这降云阁虽说离陛下寝宫远了点,但正午日头最好,养病是极好的。” 江清池福了福身,心想还好老娘有钱,招招手让春桃递了一个荷包给李公公。“多谢李公公亲自跑一趟,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舒小主太客气了,陛下心里呀,是记挂着您的,这点子路算的了什么。”李总管笑着,“奴才还有事,不叨扰小主了。” 院子又归于平静,江清池展开那卷圣旨又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又不失气派。 赐号舒。 江清池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太多了。 傅宸希望她能过的舒心,稍稍弥补一些对江清柔的亏欠;希望她身体能养好,不要像江清柔那样玉减香消;同时也希望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想在后宫立足脚跟,就只能让傅宸舒适,安心的做一只囚鸟。 从前的江清池或者会认命了。 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她才不会让故事变成不可控的样子。 江清池决定了,想要在后宫站住脚,争宠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第6章 搬进降云阁 江清池搬进了降云阁,宫里没有主位,她是唯一一位妃嫔。 院子里早已跪着几位宫女太监等候,见她进门一齐行了大礼。 “舒常在安康——” 最前面年长些的宫女跪起身,“舒小主安,奴婢原是伺候先皇后的贴身侍女澜瑟。” 江清池心下一顿,回忆起来,澜瑟是从东宫就跟着江清柔的侍女,必定知道许多陈年旧事。 于是给春桃使了个眼色,自己搀扶起澜瑟,“澜瑟姑姑快请起。”春桃已经将打赏的银钱分给了每个人,大院里的人欣喜的交谈着。 她环顾四周,把所有景色尽收眼底。屋前有棵梨花树,正是梨花开的时节,因此才有阵阵芬芳。 她被安排住在降云阁的西厢房,路过东厢房时江清池发现,那间屋子上挂着锁,但门上却是一尘不染的。 第一日难免少不了立规矩,江清池进了厢房,坐在上座。 “各位往后是我宫里的人,说话办事也代表了我。我不是个爱靠责罚立规矩的,只要不做错事不说错话,往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江清池端着架子,不威自怒,“在我手底下办事也简单,尽心尽力就好。不过谁要是敢透露半句不该说的,也别怪我心狠。” 四周静悄悄的,宫人们低着头不敢言语。“行了,都别跪着了。我从家里带了些首饰,春桃你带着去分一分。澜瑟姑姑,你留一下。”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江清池最会做。 旁人十分有眼色,道了谢便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江清池这次松了口气,连忙拽着澜瑟讲话。 “澜瑟姑姑是从前嫡姐身边的女官,如今只做我一个小小常在的姑姑,实在有些屈才了”江清池道。 澜瑟似乎很震惊,“小主何故这么讲?奴婢只是奴婢,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小主与先皇后是亲姐妹,奴婢能伺候小主,高兴还来不及。” “姑姑快快起来,”江清池扶起她,眉眼间露出悲伤的神色,“春桃虽是打小就跟着我的,总归来说还比我年小两岁,有些事情未必能懂。既如此,以后诸事还是劳烦澜瑟姑姑了。” 澜瑟摇摇头,“先皇后慈悲心肠,从不苛待下人,奴婢永远不会忘记先皇后的恩情。小主大可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 江清池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打探消息,“澜瑟姑姑,我方才瞧见东厢房上了锁,那是什么地方?” 澜瑟姑姑明显一顿,略有些悲伤,“那里是先皇后生前的居所,自从先皇后离世后,陛下便不许任何人进入了。” “可是有什么缘由?”江清池追问。 “奴婢不知,主子决定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无权过问。”澜瑟姑姑答。 目送澜瑟姑姑离开,春桃才喜滋滋的进了厢房,蹲在江清池旁边絮叨。“小姐,我刚把药熬上了,等下用过晚膳刚好喝。” 四下无人,江清池才松了口气,“春桃,以后万不可再称呼我叫小姐了。如若讲旁人听了去,自然是不好的。”她握上春桃的手,才发觉上面已经有些茧子。 春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主,你有些变了。” 江清池有点紧张,怕让春桃看出端倪,“在后宫中讨生活,肯定不能像在家里那般放纵了。” “小主说的对,春桃明白了。”春桃很用力的点点头。 江清池环顾四周,宫殿里的摆设明显是陈旧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崭新的桌几显得格格不入,想到这是从前江清柔住过的地方,她的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她和江清柔短暂的相处过一段时间,她知道江清柔的志向,绝不会向生活认命。 那么意气风发的女子,是怎么在这座小小的宫殿中变的压抑不堪的? 晚膳的时候春桃欢欢喜喜拎着食盒进门,看得出比寻常常在的餐食要精致一些,江清池还没问,春桃就挨不住说了。 “小主你不知道,今日是搬了新宫殿的第一日,贤妃娘娘特地让御膳房给每个宫里添了菜呢。” 江清池点点头,兴致不太高。 贤妃娘娘这个封号如其名,有贤德之意,和陛下相敬如宾,有孕有一子一女,因此一直掌握着后宫大权。 江清池闲不住,让春桃偷摸的去找了些当下时兴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半晌。 春桃端着滚烫的药进门,见江清池在打瞌睡,春桃就蹑手蹑脚的放下碗,从柜子里寻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江清池睡的浅,睡眼朦胧的抓着披风吸了吸鼻子,看着昏暗的卧房发问,“什么时间了?” “戌时了,小主。”春桃柔声道,“陛下今儿翻了叶贵人的牌子,正巧在贤妃娘娘处用晚膳,这会子已经在咸福宫了。” 江清池点点头,这件事她是有底的。 此次选秀是傅宸继位以后第一年大选,入选者共七人,仅册了两位贵人。 叶贵人就是其中之一,其名叶絮,是如今鸿胪寺卿的幼妹,又是太后亲侄女,坐到这个位置算是意料之中。 入后宫的第一天,自然是该去看望这位表妹的。 在储秀宫学规矩的时候,江清池和叶贵人并无过多交集,唯一印象便是此人文采斐然,所作诗篇首首得到嬷嬷夸赞。 不过在她看来就是舞刀弄枪了,毕竟二十一世纪了,谁没背过唐诗三百首? 借用某部大爆电视剧中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小主?小主喝了药就早些睡下吧,明日一早还要到太后处去问安呢。”春桃将放到温热的药递过来。 虽说已经习惯了这药,但乍一闻还是有些隐隐作呕,江清池忍着恶心大口吞咽了那碗药,用帕子捂着嘴紧紧蹙着眉,“快快,饴糖。” 春桃便端起桌上的饴糖递过去,江清池连吃了两颗才忍住反胃。 明明她在现代身强体壮,爬四楼都不大喘气的,没想到穿到了这么柔弱的一副身体上,处处局限。 倒霉,太倒霉了。 按理说妃嫔第一次侍寝留宿养心殿已经是恩典了,像叶贵人这样第一次侍寝便是在自己寝殿的还是头一个,上上下下都看得出陛下对她的恩宠。 江清池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盘算着还有几天狗皇帝会翻她的牌子,到时候又该怎么应对? 第7章 面见太后,林答应刁难 嫔妃入宫按理该到凤仪宫请安受礼。 先皇后去世后就由贤妃代理,如今贤妃刚诞下了二公主尚在月中,傅宸便大手一挥让她们直接到太后那去问过安就算了。 江清池穿着素色的衬裙,只簪了几支绢花,耳垂上戴的是水绿色的耳坠。 这种场合总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扎眼,又是第一次见各宫嫔妃,还是素静些好。 本来今日的重点也在叶贵人身上,昨日初入宫就蒙受了圣恩,今日必定是嫔妃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江清池不敢去迟,足足早了半刻钟就到了寿康宫门口,与此同时到的还有一位眼生的美人儿。 那人远远的见到江清池,便笑着喊住她,“这是哪位妹妹?” 贤妃娘娘尚在月中,陛下已然面了见礼。新秀们此前都在储秀宫见过,因此只能是潜邸时的嫔妃了。 陛下潜邸时除了先皇后,只有三位妾室,再除去贤妃娘娘便只剩两位。 江清池知道,蕙常在是比较内向的,甚少与他人攀谈,如此一来这位只能是丽美人了。 “丽美人春祺,臣妾是降云阁舒常在。”江清池挥帕行礼。 来人明显有些惊讶,细细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江清池与先皇后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神态像江清柔极了初入东宫时。 丽美人眼睛久久挪不开,“你怎知本宫是丽美人?” 江清池笑着,“臣妾早就听闻丽美人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若是臣妾认不出,那才是真的愚笨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漂亮? 小样,迷不死你。 丽美人挨了夸,面上藏不住事,团扇遮着半张脸笑的眉眼弯弯的,“你这人精,嘴倒是很甜。” 此时屋门被推开,年长的嬷嬷走出来,“外头风大,太后娘娘请各位小主进去呢。” 丽美人走在了前头,江清池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这丽美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随着众人往屋里走,江清池只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 “小沈!” 江清池回过头,何皎皎正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何皎皎也封了常在,现在住在长春宫。 江清池下意识退了一步,“何常在春祺。” 她看见何皎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又用帕子轻轻打她一下。“哎呀,你我直接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再说了,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呢。” 其实她说的没错,若是同位的嫔妃是不用行礼的。但若是同位,一人有封号,另一人没有,没封号的那位还是要向有封号的行礼。 而江清池是有封号的。 “昨日我看你睡的沉,就没喊你。好妹妹,你没生我气吧?”何常在有些紧张的摇晃着江清池的手,“我向你赔罪,给你做最爱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本就是泛泛之交,江清池懒的应付,“这点小事生什么气,快些进去吧。” 二人并肩进到内殿,江清池跟在叶贵人后面一齐向太后见礼。 太后明显兴致不高,环顾四周许久才开口,“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难免娇纵了些。” 太后滔滔不绝的,“但是入了宫,就不能再似从前那般,要处处以陛下为主。不可拈酸吃醋,不可造谣生事,都听到了没有?”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众人一齐回道。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哀家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江清池这才松了口气,捂着几乎跪麻了的膝盖起身告退。 何常在连忙迎上来,“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太后虽然看着不严厉,但她一讲话我就害怕。就像教规矩的嬷嬷一样” 听着何常在抱怨,江清池的脸上也泛起笑意。 此时一位面生的小太监疾步走到两人面前,低着头跪礼,“舒小主安,何小主安。我家主子请舒小主到长春宫小坐。” 江清池有些惊讶,何常在先解释起来,“这是林答应的小厮,我与林答应一同住在长春宫。” 林答应就是林鸢,那日丢了风筝承宠的那位。 但她怎么也想不出那林答应为何差人来寻她,此前在储秀宫两人并无过多交集。“既如此倒也顺路,我同你去便是。” 小厮得了回答,忙不迭的走在前面带路,“小主这边请。” 何常在拽着江清池的袖子,用帕子掩面放满了脚步,确定了那小厮听不见后才讲,“那林答应好生奇怪,明明身体硬朗的很,这几日就是称病不出门。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儿,你等下也当心点儿。” 何常在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江清池的小身板,摇摇头叹了口气。 江清池不以为然,“我这么大个人,你还怕她把我吃了不成?” 要吃也是我吃了她,江清池在心里补了一句。 “我当真是怕!”,何皎皎有些着急,一跺脚脸上微微泛红。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长春宫,江清池把何常在的手扒下来放在她自己身前,“安心些,快回去吧。” 长春宫的西厢房与降云阁相比之下略逊三分,精致的摆件和字画挂了满屋,江清池忍不住皱眉。 一件两件的字画和文玩自然是可以增加雅致,若是东西太多了反而会觉得有些庸俗。 林答应这里就是如此,屋里还飘着熏香,俗不可耐。 屋里的人翻着几件色彩鲜艳的衣料,不经意的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转而笑着坐在原处,“舒常在来了。常在赎罪,臣妾身体不适,陛下特地免了臣妾的请安。”丝毫没有要起身请安的意思。 江清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只不过是几日的恩宠,像她这般如此按耐不住的还真没几个。 人人都知道枪打出头鸟,她非要做这个鸟。 “无妨,林答应好好养着就是。我屋里还有些滋补的方子,林答应有需要尽可来取。”江清池也不拘谨,自己坐在原处的木凳上。 林答应收敛了笑,上下打量着江清池,藏不住的讥笑,“臣妾之前听闻,舒常在是先皇后的嫡亲妹妹,与先皇后长的是极像的。 怪不得陛下让姐姐住降云阁,不知道是不是隔雾看花呢。” 江清池的手一顿,神色自若。 此时方才引路的那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进屋里,跪在地上直抖,“小主,皇上的圣驾已经到宫门口了——” 第8章 初次侍寝 “什么?”林答应变了脸色。 眼看圣驾就要进到屋内,江清池连忙躲到内屋的屏风后。 如果在这种时候被狗皇帝看到她和林答应在一起,多半是会起疑心,觉得她刚入宫就拉拢人心了。 “陛下万安。”不多时,林答应清池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平身吧,今晨来人说你身子不爽利,现在可好些了?”是傅宸的声音。 江清池隔着屏风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两个人影,稍高一些的是傅宸,低的是林答应。 傅宸把林答应扶了起来,傅宸就坐在她刚刚坐过的那个凳子上讲话。 这算是她第三次见傅宸。 林答应有意遮掩,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傅宸身上,娇滴滴的靠在傅宸怀里撒娇,“陛下都许多日没来了,臣妾一定是想陛下想病了。” 美人在怀,傅宸却好像格外镇定。 江清池实在是好奇傅宸长什么样子,忍不住扒着屏风的缝隙看,没想到正好和傅宸对上了眼神。 她心下一惊,连忙缩回脑袋,捂着跳个不停的心脏强装镇定。 “这么说来倒是怪朕,朕来了你便好了?”傅宸笑着。 林答应忙不迭的点头,“陛下若是天天来,臣妾便天天好。” 傅宸许久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屏风。 林答应像是发觉了,软着腰就往傅宸怀里坐。“陛下” 隔着屏风看的太不真切了,傅宸好像掐着林答应的手臂拽开了一点距离,明明是温柔的声音,却总感觉带了刺。 “既然好了,规矩还是不能少。” 林答应脸色稍变,黑着脸应下了。“陛下说的是,臣妾明日便去请安。” “朕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来看你。”傅宸来去匆匆的,连那盘需要费很久功夫才能做好的茯苓膏都没吃一块。 林答应不舍的送傅宸到门口时,宛如一对新婚眷侣。 江清池想出来,没想到傅宸又杀了个回马枪,走到门口时回过头,饶有意味的讲了句,“你这屏风不错。”随后扬长而去。 林答应回来时脸色不很好,见到江清池还是勉强着撑起个笑脸,“舒常在蕙质兰心,别与臣妾一般计较。今日是臣妾失言了,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林答应既然病的厉害,就不该今日喊我来。宫中上下都知道我身子弱,若是今日回去又病倒了,难免有人碎嘴说闲话。要是传出去林答应过了病气给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江清池用帕子遮住口鼻,明显嫌弃。 “况且林答应也无需谢我,方才那番也不是为了对林答应示好。说到底,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只有林答应自己知道。”说完转身离去。 长春宫外,春桃焦急的等在外面,看见江清池出来赶忙迎上去。“小主,你可出来了。刚才皇上来了,可把我吓坏了。” 江清池扶着春桃的手,“你可被陛下看见了?” 春桃邀功似的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小主放心,我老早就躲起来了,没被看见。” 江清池这才放心。 当天夜里,傅宸翻了江清池的绿头牌。 江清池之前学过这些规矩,但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早就忘了个干净。 李总管早早的就在降云阁门口等着,傅宸赐了软轿接江清池去养心殿,不至于脱光了裹着被被冻着。 “舒小主吉祥”,李总管挪开地方,明黄色软轿就停在门口,“陛下知道小主身体不好,怕路上吹了风,特地赐了软轿接小主去。小主快上轿吧。” “多谢李总管。”江清池道过谢,迈上了轿子。 一路上颠簸很小,轿子里还放了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江清池把它捂在掌心,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小主请稍等,陛下批完奏折就会过来了。”李总管笑着引江清池上座,然后退了出去。 江清池被李总管带到养心殿的偏殿,明晃晃的花烛摇曳着,江清池坐在床沿上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傅宸还没来。江清池有点等困了,为了醒醒神,站起来走到书桌旁边。 书桌上是傅宸的墨宝,整页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荡尽世间不平事”。 江清池轻笑。 这狗皇帝,看不出来还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江清池提笔,在旁边角落处写了一行小字,“为万世开太平”。 傅宸踏进门,还是今日在林答应处的那身装扮,头发高高束起,意气风发少年。 “在看什么?”傅宸眼带笑意。 江清池举着那副字,这是她和傅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交谈。 她装作紧张的样子,羞怯的不敢抬头,“臣妾在看陛下的字。” 傅宸没有责怪她,走到了她的身边,睨了一眼那副字,颇为欣慰的笑了。“想不到朕的舒常在,也有如此拳拳之心。” 烛影摇曳,江清池攥着那张纸脸颊有些泛红,她的字洋洋洒洒的写在右下角,和傅宸的字形成了鲜明对比。“陛下恕罪,臣妾弄坏了您的墨宝。” “看不出,你人长的如此温婉,写字却是这般豪迈。”傅宸拿过那张纸放回桌案上,笑着去牵江清池的手。 迷死你了吧。 “臣妾不过尔尔,自然不能与陛下的字相较。”她佯装温吞的说。 傅宸先打破沉默,“别拘着了,过来坐。”他拍拍床边,让江清池坐上来。 “最近太忙,没来得及去看你,还适应吗?降云阁是偏远了点,委屈你了。”傅宸握着江清池的手,两人坐在了床上。 “臣妾很好,陛下的心意臣妾都知道。”江清池回握着,心里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话说的不实在。朕是你的夫君,夫君不来看你,你当真觉得无所谓?”傅宸有些恼。 江清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尤其是“夫君”两个字,虽然是寻常百姓家都会说的称呼,但到了这里,江清池却没有丝毫欢愉。 “臣妾”江清池有些为难,“臣妾知道,陛下不只是臣妾一个人的夫君,还是后宫各个姐妹的夫君。不仅如此,陛下更是天下百姓的陛下。于此相比,臣妾自当算不了什么。” 傅宸看了她许久,眼中有些伤神,“能有清池如此,朕之幸事。之前冷落了你,朕可以准你一个愿望。” “臣妾没有什么愿望。”江清池立即跟上。 “你不用急着回答,君无戏言,细细想想再来告诉朕。”傅宸看向窗外 “当真?” 傅宸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真 。” 江清池暇促一笑,“臣妾想好了,臣妾希望陛下能每日都好好进食,一餐不落。” 傅宸有些不解,如果是换了旁人,怎么样也会求些恩宠位份,再不济也是些奇珍异宝,但面前这个却分毫不取。 “你可想明白了?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江清池眨着眼,“陛下方才说,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是替夫君求的,怎么不算是自己的事?” 这般缱绻娇憨,傅宸很快醉在江清池的温柔乡里。 屋外不合时宜的下起小雨,傅宸起身关上了窗户,吩咐底下的人不用等了,让江清池今晚留宿在养心殿。 江清池紧跟在傅宸身后,担忧的看着外面,“陛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朕说合规矩就是合规矩,你就安心睡下。若是这一折腾淋雨又病了,朕才真的要自责了。”傅宸含笑,掩上了房门。 两人面对面的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先动作。江清池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心照不宣,但是傅宸迟迟没有动手。 江清池有点心烦意乱,摸不清楚狗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快要睡着的时候,傅宸伸手掀开了被子,她一瞬间清醒了。 没想到的是,傅宸竟然只是替她重新掖了掖被角,然后凑近了一些。江清池闻着傅宸身上特有的香味,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9章 先皇后去世隐情 第二日清晨,江清池才撑起上半身,就有宫女鱼贯而入。 她清醒了一下,才发现傅宸早就去上朝了,怕是早就错过了去寿康宫请安的时辰。 李总管殷勤的笑着,弯着腰等在一侧。“舒小主醒了。陛下说了,您伴驾辛苦,今日特地免了您的请安。” 江清池点点头,却忍不住有些担忧。 皇帝是九五之尊,所有的事情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比如哪天召了哪个妃子侍寝,有没有做那档子事,做了几次,类似种种。 而昨日,傅宸只是和她和衣而眠,传出去免不了要遭人口舌。 收拾整理好衣衫,江清池被那顶轿子安安稳稳的送回了降云阁。 春桃好像在门口等了很久,看见轿子就欢欢喜喜的迎过去。 “小主你可回来了,奴婢准备了小主爱吃的白云糕,小主快进去尝尝。” 澜瑟姑姑等在屋里,一早备好了早膳,香气四溢。 和狗皇帝朝夕相处一晚上,江清池有些饿了,她难得胃口好,吃了三块白云糕才停。 饭后的时间冗杂无聊,江清池坐在长廊上绣给江云骁的荷包。 江云骁是原主江清池嫡亲的弟弟,过了年满十五,再过两年也该参军了。 江云骁是江家唯一嫡出的男丁,自小是在宫里和王公将相的孩子一起读的书,表面上是恩典,但其实是以此来牵制住江家。因此家人极少见到江云骁。 虽然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但是她和江清柔都是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弟弟。 入宫前,江云骁回来过一次,央求着江清池给他绣个荷包。 荷包绣的是竹子的花样,江清池的女红烂的很出奇,几次求春桃帮她,都被春桃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江清池绣的仔细,没听到春桃跑过来的声音。春桃拧巴着一张小脸,有些犹豫,“小主,你快去库房看看吧。” 她被迫停下动作,“怎么了?” 春桃解释,“小福子整理库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先皇后的遗物,小主去看看要不要留下。” 江清池赶到库房,库房这里年久失修,有些发霉的味道。她用帕子捂着口鼻,往人堆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小福子和几个太监宫女对架子上的东西议论纷纷,见江清池来了才纷纷住嘴。 “小主吉祥。”小福子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 那是一个有些破损的荷花样式的吊坠,荷花的一瓣被磕去了一角,下面的和田玉上面雕了一个娟秀的“柔”字,是江清柔的东西。 这样子的吊坠她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醒来的时候就在身上挂着,想来应该是姐妹二人一人一个,江清池的那个是个荷叶样式的,下面的玉上刻的是“娇”。 “剩下的东西能用的都收起来,不能用的都扔了吧。”江清池握着那个坠子,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贴心的物品,按理来说应该是随着下葬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年久失修的库房呢? 巧的是,她上午刚寻到了江清柔破损的吊坠,午睡醒来就有人通传说蕙常在来了。 蕙常在是潜邸的老人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才坐到常在这个位子。 实在是她的身份太过于低贱,世代都是卖身给王府的佣人,但好在她尚且有两分姿色,长开了些就被放在傅宸身边当婢女。 也就是传说中的通房丫鬟。 那夜傅宸喝的太醉,迷糊之间把惠常在当成了江清柔,和她发生了关系。 后来的事她也只是有些耳闻,皇子临幸一个婢女原本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只不过惠常在当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几度想要自尽,最终是江清柔救下了她。 于是她只能入了王府当侍妾,平日里不爱与人打交道,甚至于傅宸都快要忘了这号人了。 江清池回了神,那人已经走进来了。 蕙常在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发髻上带的也是最普通的珠钗,美人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世,只怕江清池要觉得她是哪家的小姐。 “舒常在安。”蕙常在请了安,江清池让春桃给她赐了座,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许久后,蕙常在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两只手扭紧帕子,“请舒常在先屏退左右,臣妾有很重要的事要讲。” 江清池不明所以,挥挥手让春桃出去候着,“蕙常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臣妾要说的事,可能有一点长。无论如何,还请舒常在耐心听完。至于真假,舒常在可以自己辨别,我只说我知道的。”蕙常在舒了口气,“是关于先皇后的事。” 江清池的瞌睡一扫全无,“先皇后的事?” 蕙常在点点头,“是,自从先皇后入王府后,所作所为臣妾都看在眼里。 臣妾可以担保,先皇后是很好的人,当年如若不是先皇后搭救,恐怕臣妾不能坐在这里和舒常在讲话了。”她有些苦涩的笑笑。 “先皇后仁慈,惠常在无需放在心上。”江清池摸不清她的门道。 “先皇后的救命之恩,臣妾永生难忘。”蕙常在认真的说,“只是有一事,臣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知舒常在。” 江清池提起耳朵听。 蕙常在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缓了缓神,“臣妾认为先皇后的死有蹊跷。” 江清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因为书中并没有这种情节,江清柔确实死于难产,“惠常在可有证据?空口无凭,人人都知道先皇后死于难产。” 蕙常在苦笑着摇摇头,“本来臣妾觉得,这个秘密我会藏一辈子。”而后含着泪看向江清池,“但是舒常在,你又入宫了。我实在是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人人都说先皇后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臣妾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方面而已。 前些年陛下南巡,遇到一位神医,先皇后身体早就比从前要好许多了。”蕙常在低着眼眸,“一切都太蹊跷了” 江清池追问,“哪里蹊跷?” “那段时间先皇后的状态很差,前一日还兴冲冲的给小皇子绣虎头鞋,第二日就”蕙常在含着泪,不忍回忆。“第二日便一病不起了。” 可想而知,当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江清池也持续低气压。 蕙常在用帕子拭了拭泪,“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臣妾不得而知。臣妾后来买通了太医,才知道原来先皇后在产下小皇子之后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识,这才无力回天。” 蕙常在早就哭成了泪人,被侍女搀扶着勉强才能起身,离开前她站定在门前那颗梨树旁驻足了许久,才不舍的离开了。 得知了这件事后,江清池一夜都没睡好。 江清柔到底为何而死? 尽管她和江清柔没什么姐妹情分,但害死江清柔的人,难免不会加害于她。 宫墙高耸,她这辈子怕是都出不去了。 第10章 宫宴 几日后,阖宫欢宴。 庆祝与邻国高丽安定边境整整十年,十年内从未起过战争,百姓安居乐业。 江清池被安排在面朝东的第五个座位上,从北到南依次是贤妃江揽月,丽美人赵玥,梁书礼梁贵人,叶絮叶贵人。 坐在江清池右手边的是何皎皎何常在。再次是柔答应钟意离,最末是林答应林鸢。 放眼望去,八个人有四个都是先皇后手办。 丽美人的手像先皇后,梁贵人的嘴像先皇后,林答应的嗓音像先皇后。 而江清池,全身上下都像先皇后。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赝品就是赝品。 江清池用帕子遮住嘴,小声询问澜瑟姑姑,“为何今日少了这么多人?” 澜瑟姑姑俯身靠近江清池的耳边,“小主有所不知,蕙常在一向是不爱凑热闹的,因此总是称病不出。 还有一位敏常在也未曾到场,只因其家人都是在十年前那场战争中战死的,如今这番景象难免伤怀。陛下就特地免了她来。” 江清池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吃食有些吞口水,清一色的肉食,但是却不能多吃。 宫宴就是这样,总不能叫人吃的舒心。 宴席进行到一半,高丽使臣酒过三巡有些醉意,举着酒杯,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大盛陛下,多谢款待。 此番前来,我国陛下为表忠心,特地让我国瑶华公主一同前来,就让公主为陛下献舞一曲吧。” 使臣拍拍手,一位女子着着青衣缓缓走上殿来。 她额前有一颗翠色的玉石,以珠帘遮面,却还是掩盖不住姿色。身着露腰上衣和曳地长裙,腰间的金色饰品随着走路晃动发出声响,脚腕绑铃铛,纤纤作细步。 她玉指葱葱,双手在胸前交叉着,微微俯身下蹲,“瑶华见过陛下。” 随即瑶华起舞,长袖翩翩,莲步轻摇,每每律动时身上的饰品和铃铛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罗裙飘转,她的腰肢好似没有骨头般可以随意弯折,她媚眼如丝,万般风情。 一曲毕,掌声经久不息。 江清池看的出了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公主就算戴着面纱,也看得出是位绝世美人。 她就不信狗皇帝把持的住。 傅宸和所有人一样鼓掌,随后大手一挥,“瑶华公主乃绝色,赏。” “谢陛下。”瑶华公主的声音很轻柔,江清池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高丽使臣也谢过恩,“我听闻中原女子,个个都能歌善舞。这些舞姬跳的太过普通,不知陛下后宫中可有能与我国公主媲美之人?” 台下唏嘘一片,何皎皎也凑过来和她嚼舌根。“舒妹妹,这高丽使臣讲这句话可真讨厌。若是比不过吧,就显得我永盛不好,若是比过了,可就是不给公主面子,总之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了。” 江清池笑着摇摇头,不曾言语,何皎皎也知趣的闭了嘴。 “陛下,臣妾愿意一试。”林答应跃跃欲试。 傅宸环顾四周,只见林答应目光灼热,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既然如此,爱妃就做一舞吧。” 林答应的舞和瑶华公主不同,是规规矩矩的中原舞,薄纱微透但不露,给人以无限遐想。 后宫女子多半是看不上这种的,只觉得这是些狐媚子手段,正眼也不给一个。 丽美人为首,端着酒有些微醺,向贤妃打趣道,“到底是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惺惺作态的样子和那些个妓女没什么两样。” “妹妹吃酒吃醉了,莫要胡言乱语。”贤妃挥了挥手,让侍女扶着丽美人出去透透气。 林答应一曲毕,傅宸率先拍掌夸赞。让小李子搬了椅子,就坐在他旁边。 高丽使臣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任务,拱手道,“大盛陛下,瑶华公主正值盛龄。自小便向往中原,爱慕陛下已久,不知可否请陛下做主?” “爱卿言重了,婚姻之事岂能儿戏?若是瑶华公主喜爱中原,不如多住几日四处看看。朕偶然寻得一块奇石,内有乾坤可观日月,就赠予瑶华公主可好?”傅宸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回绝了和亲的提议。 江清池有些意外,毕竟连她都觉得瑶华公主美艳非常。 “既如此,臣替公主谢过陛下。”高丽使臣悻悻的回应。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江清池好不容易摆脱了何常在的盛情邀请,等到所有人都散了场,依依不舍的喝了几杯上好的桃花酿,这才寻着小道回宫。 夜间难免寒冷,她几乎缩成一小团抱着臂膀挪回宫中,在拐角处却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撞的结实,头冒火星,捂着脑袋疼的呲牙咧嘴,抬头看来人才发现傅宸就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看她。 “狗皇帝?”江清池下意识说。 傅宸挑挑眉,“你叫朕什么?” 江清池后背有些发麻,打着哈哈,“陛下,陛下怎么在此处?” 不过傅宸不在乎,他自然的牵起江清池的手捂在掌心,“怎么手还是这样凉?”他有些担忧,手指攥的更紧了。 “入夜偏冷些,陛下还说臣妾呢,陛下不还是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江清池假惺惺的关心。 傅宸愣了愣,“嗯”了一声,随即俯身将江清池抱起来颠了颠,“太轻了,方才就见你吃得少”,一副玩笑之意,“既然如此,这里就离降云阁最近,朕便去你宫里避避风。”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负数,江清池埋在傅宸怀里,她甚至能清楚的闻得到傅宸身上的酒气。 不用自己走路,这种好事错过了这次没下次的,她才不犯傻。 傅宸抱着江清池回到降云阁,春桃一路上紧紧跟着,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春桃嘴都恨不得要笑歪了。 是夜,江清池并没有因为傅宸的突然到访显得慌乱,只是吩咐春桃取来一壶酒,自己坐在桌几旁替傅宸温酒。 桌子上还放着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趁江清池不注意,傅宸拿起来随手翻阅,不多久他的脸色变的有些古怪。 “想不到爱妃居然爱看这种?”傅宸把那页翻过来,上面写着“霸道王爷爱娇妻”几个大字。 江清池尴尬的想钻到石头缝里。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回嘴,“陛下,这只是时兴的话本子而已。平日里无聊,陛下也不是天天都来,臣妾总要自己寻些乐子,不然在宫里的日子岂不是太枯燥了?”江清池理直气壮的,“臣妾做的也不是什么干政的大事,陛下要打要罚随意好了。” 傅宸低着头偷笑,轻咳了两声,“朕何时说过要罚你了?”他接过江清池温好的酒抿了一口。 直到灌了傅宸三杯酒下肚,江清池才暗自甩了甩因为温酒有些发麻的手臂。 借着酒劲,她问出疑虑,“方才使臣有意让瑶华公主入宫,陛下为何不愿?” 傅宸醉的不轻,面色潮红,眼带秋波。 “若是两国交好,肯定不会只因为一个女人。若是两国交战,也必然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既然来回都是无用,平白害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做什么?” 两人和衣而眠,江清池缩在床的里头,故意露出像小刺猬一般怯怯的眼神,傅宸心中软了一片。 “陛下,冷。”江清池无意的撒娇。 傅宸已经有些醉了,确实在推脱不了如此这般的江清柔小意。 他张开手,江清池就跌进了怀里。淡淡的龙涎香和桃花酒的味道混合,很是好闻。 江清池吊着一口气,回抱着傅宸,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一夜好眠。 第11章 贤贵妃掌权,林答应晋位 一夜好眠。 醒来的时候不出所料的,傅宸已经先行离开了。 春桃忧心忡忡的坐在床头叹气,江清池头疼的厉害,“你都唉声叹气一早上了,到底怎么了?” “小主,陛下醒来下了旨,封了贤妃娘娘为贵妃,暂时执掌六宫。又升了林答应为常在。”春桃暗自较劲,“可陛下只是赏了小主一些珍宝,奴婢实在不理解。” 江清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钱你还不开心?去选几件自己喜欢的,剩下的给其他人分了吧。” “谢谢小主!”春桃欢欢喜喜的走了。 狗皇帝再厉害,不还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就没有她江清池搞不定的。 几日后,册封礼如期举行。 贤贵妃稳坐主位,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上受礼。 “新人入宫后得封赏的,你是头一个,因此更要以身作则,恪守宫规,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三叩首后,林常在一脸得意的跪在地上,“臣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贤贵妃睨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开口安慰,“诸位妹妹也不必心急,陛下本就少入后宫,承宠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众人和声,“是,臣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林氏册封的当天夜里,傅宸宿在了她的长春宫。 消息传来的时候,江清池还在兴致勃勃的看春桃新寻来的话本。 话本里的王爷正掐着王妃的腰威胁,江清池看的满脸笑意。 “哎呀小主,你怎么会有心思看话本?”春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日陛下宿在长春宫了。” 江清池翻了一页话本,随口应和,“嗯,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春桃看起来很沮丧,“在自己宫里侍寝的,先前小主你可是头一份。” 江清池终于舍得放下话本,看着春桃一副困惑的样子很不解,“春桃,你可是觉得我不与人争这样不好?” 春桃眨着眼,很认真的点头,“当然。小主,在这后宫里只有恩宠不衰才能存活。” 江清池摇摇头,“帝王的恩宠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况且如今才哪到哪,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多冷落我了。”她拍了拍春桃的手安慰,“放心吧,我自己有数。” 如今新人入宫不过半月有余,陛下进后宫也才四五次,往后难熬的日子多了去了,不必急于一时。 想通了这些,江清池合上了话本子,早早去会周公了。 江清池猜的果然没错,往后的几日,傅宸把没见过的新人睡了个遍,赏赐的东西也是一波又一波的送进旁人宫里。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天早上江清池还没醒,李公公就来了。 见她还没睡着,也就没有叫,只把陛下要给的东西带到就回去复命了。 彼时傅宸下了早朝,在养心殿书房里批折子,看着大臣们的上书怒火中烧。 最近边境不太太平,高丽国总是故意招惹刁难边境人民,有人提议加强边防,江清池的父亲就在其中。 于是他就想到了这个和他发妻十分相像的女子,想着江清池写在他墨宝上写的字忍不住发笑,于是让小李子从库房里取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给江清池送去。 “陛下。”李公公佝着身子走进来。 傅宸抬头看他一眼,没停下批阅奏折的手,“东西送到了?她怎么说?” 李公公看起来有些笑着,“是,不过奴才到的时候舒小主还睡着,奴才就没叫醒小主。” 傅宸停下笔,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笑起来,“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这边,因为雨天路滑,贵妃娘娘特地免了见礼,因此江清池一觉睡到晌午,醒来的时候春桃已经领了午膳端到了桌子上。 见她醒了,春桃急忙跑过来,“小主醒了。” 江清池点点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洗漱用膳吧。对了春桃,改日你再去宫外给我寻些话本子来,要猎奇一点的。” 春桃不解,“小主,什么是猎奇?” “就是,稀奇的,特别一点的。越特别越好,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主。”春桃点点头,“对了小主,今晨的时候,李公公送来了一支笔,说是陛下特地吩咐的。我也不懂这些呀,但是澜瑟姑姑看过了,说是上好的狼毫呢!” 她把那支笔摆在了桌案上最显眼的位置,别人一打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不过她可不是摆给别人看的,她就是摆给傅宸看的,得让傅宸觉得她很在乎傅宸才行。 用过午膳后,江清池把澜瑟姑姑叫到屋里,神秘兮兮的掩上门,“姑姑,咱们宫里有没有能做菜的地方?” 澜瑟姑姑答,“回小主,咱们宫里先前是有一个小厨房的,只不过先皇后去世后,许久没人用过了。小主若是想用,可以找人打扫一下看看。小主这是?” 江清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赠了我一支笔,我总想着还点什么。姑姑教我做两道点心可好?” 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江清池总算挑出几块看起来像样的点心。五六块一起装盘,又摆上几颗叶子做点缀,然后就兴致勃勃的出发去养心殿了。 李公公站在殿前指挥着宫女太监洒扫积水,见她来了急忙迎上去,“舒小主安康。” 江清池笑着回应,“李公公好,陛下此刻可在里面?我做了些点心,想答谢陛下。” 李公公看起来有些为难,摇摆不定的说,“小主莫怪老奴,按理来说,只有嫔位以上才可以通传的。这” 这该死的宫规,江清池心想。 不过她表面看起来还是平静如常,“如此就不麻烦李公公了,只是这点心,还请李公公帮我拿进去。” 李公公接过食盒,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江清池在门口等了片刻,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傅宸会不会叫她。 没等到李公公来喊她,倒是等来了一位美人。 叶贵人也提了一盒点心,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她主动开口,“舒常在也在呢。” 江清池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叶贵人春祺。” 这个叶贵人,也就是傅宸的表妹。平时自持清高,甚少与人搭话。 看了看屋里没什么动静,为了避免和叶贵人有交集,江清池决定先走一步。 这叶贵人气场大的很,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臣妾还有些别的事,就先回去了。”江清池挥了挥帕子,逃命一般扶着春桃的手疾步离开。 此时,一道催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舒小主请留步——” 第12章 陛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江清池回过头,李公公正急匆匆的从大殿里出来,“哎呦,叶小主安康。” 叶贵人点点头,温婉的笑了笑,“李公公,陛下可在忙?” 李公公谄媚的笑着,弓腰做了个手势,“叶贵人真不巧了,陛下才叫了舒小主进去呢,您得稍等片刻了。舒小主,陛下有请。” 江清池对着叶贵人福了福身,转身踏入养心殿,只剩下叶贵人一人有些不甘愿的跺了跺脚。 晓慧扶着叶贵人的手,有些担忧的劝道,“小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还下着雨呢。” 叶贵人死死盯着江清池的背影,坚定的摇摇头,“再等等。” 江清池跟着李公公到了内殿,傅宸衣冠楚楚的坐在那里批阅奏折,见她来了忍不住发笑,挥挥手让李公公退下去。 “陛下万安。”江清池福身请安,傅宸站起来把她扶起来。 “雨天路滑,你怎么这会来了?”傅宸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一副被毒害的模样,“这个糕点你自己尝过没?” 江清池有些困惑的摇摇头。 傅宸便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抬抬她的下巴让她张嘴。 江清池不明所以,此刻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张开嘴咬了一口。 就这一口,她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因为着急,她确实没有自己尝一口点心,没想到会这么甜。 怪不得傅宸把她叫进来,原来不是因为睹物思人,而是,实在是太难吃了 傅宸憋不住笑,“爱妃,哪个厨子做的如此难吃?让朕猜猜看。” 江清池气急,小脸一红,握着傅宸的手别过脸去了,“陛下就知道取笑臣妾。这是臣妾第一次做吃食,不好吃是难免的。” “嗯,”傅宸忍得辛苦,两只手把她的脸掰过来,替她擦掉嘴上的碎屑。 见江清池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便耐下心来哄,“真生气了?” 江清池不为所动,垂着头很受伤的站在原地,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看他。 傅宸把江清池搂进怀里,手指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头细嗅,很淡的玉兰花香气。 江清池在心里盘算着时间,总要让叶贵人在门外多等一会才行。 倏然,江清池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唇瓣擦过傅宸的下颚,两个人都是一愣。 “陛下”江清池别过头去,很担忧的看向窗外不停歇的雨,“臣妾方才来的时候,叶贵人也在外面。陛下说了雨天路滑,想来是不太好走的” 傅宸有些不解,面前这个女子,怎么甘心将自己与别人一同分享? 不过看着她颇为担心的样子,还是叫了李得胜,“李得胜,让叶贵人进来避避雨吧。” 随后又转过头看向江清池,“可满意了?” 江清池嫣然一笑,“多谢陛下。” 叶贵人面若桃花,思春少女般擦拭着额前的雨滴。下裙已经沾湿了,还是保持一副自若的状态请安,“陛下。” 她抬头看看江清池,两人点头打了个照面。 “陛下,臣妾做了点殿下从前爱吃的点心。”叶贵人挥挥手,晓慧弯着腰将那盘点心呈上去,李公公用银针试过之后摆在桌子上。 傅宸不为所动,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先放着吧,刚才舒常在的点心朕吃饱了。” 他大手一挥,指着江清池旁边的座位,“你,坐。” 叶贵人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江清池点头,乖顺的坐在一旁。 “还有什么事?”傅宸见叶贵人迟迟不开口,有些疑惑。 叶贵人看了看江清池,柔声道,“臣妾宫里沏了上好的龙井,陛下可要去尝尝?” “朕得空了会去的。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坐朕的软轿回去吧。”傅宸不等叶贵人回答,“李得胜,给叶贵人送回去。” 叶贵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屋里又重新归于平静,傅宸低着头批阅奏折。 江清池很有眼力见,默默站起来在一旁替他研墨。 “朕有一事,要与你商量。”傅宸抓住江清池磨墨的手。 她有些困惑,停下手中的动作,“陛下有何事?” 傅宸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双手揽着江清池的腰一紧,江清池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在江清池意料之外的,她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失措的去摸傅宸扣在腰上的手,“陛下这是做什么?” “抱一会,别动。”傅宸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清池感觉到傅宸的额头贴上了她的后背。 于是她就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良久,傅宸重重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揽着她的腰的手,两人面对面,江清池自上而下的看着傅宸。 “边境动荡,你父亲年事已高了。”傅宸抓着江清池的手,“朕想派你弟弟去,你意下如何?” 江清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傅宸说的弟弟不是别人,是江清池唯一嫡出的弟弟江云骁。 现如今江清柔已经过世了,她又穿到了江清池的身体里,如果江云骁再出什么事,那这个家庭才算是真的完了。 “云骁尚且年幼,更没打过仗,陛下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朝中正值壮年的将才不下数十,当真没有可用之人了?”江清池的笑容淡了下来, “陛下不要怪罪臣妾,臣妾只是护弟心切。弟弟打小不在家中长大,如今懂些事了,父亲母亲都盼着弟弟可以承欢膝下。臣妾实在于心不忍。” 傅宸眯着眼看了她许久,江清池也看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最终松了嘴,“嗯,你先回去吧,朕再想想。” 傅宸应该是生气了的,江清池想。 毕竟没有人能这么打他的脸,况且傅宸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 这一次,傅宸有一个多月没有来降云阁。 江清池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帝王的恩宠在后宫就是保命的护身符。 她这一失宠,连御膳房分的吃食都要比旁人的普通些。 宫里的下人也是叫苦不迭。发月例银子的时候,江清池特地叮嘱春桃动用了小金库,给每个人多发了二两银子,这才算安抚了众人。 唉,傅宸妃嫔不好当,她江清池尤其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