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陆璃》 第1章 还好是个假太监 这是李易穿越的第三天,他总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抓着门框,李易把手抬起来挡在眼前,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李易眼神恍惚。 这一次,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办法了,他真的身死魂穿了,还是完完全全陌生的朝代。 大乾,即便他历史不十分了解,也可以肯定,这朝代没在历史上出现过。 最让李易无语的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太监!! 如果不是裤裆里那东西还在,李易绝对找棵歪脖子树上吊。 头可断血可流,那物什绝逼不能没有!! 扶着门框坐下,李易喘了口粗气,这具身体的身子骨很弱,加之大病未愈,他连走个几步都不成。 晒着太阳,李易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穿成内宫的太监,想想还是挺刺激的,三千佳丽,多让人激动啊。 只可惜他不是皇帝。 而给皇帝戴绿帽…… “李易,你怎么出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李易的遐想,这是和他住一间房的全德,大家都称他小德子。 也是通过他,李易才粗浅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晒太阳,去去霉味。” “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崔公公没折腾你了?” 崔公公是直殿监的内使,平日就负责监管他们这些小太监。 为人刻薄阴狠,对他们打骂是常事。 “听得一个消息,我匆匆把东库洒扫完,就赶紧跑回来了。” “这么激动,难道,你被调离了?” 李易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这弱鸡崽的身板啊,一个姿势稍微久一点都不成。 “不是我,是你。”全德一脸同情的看着李易叹气道。 “我?” 李易挑眉,“你这消息是哪听的,可属实太假了。” 直殿监是十二监里最下等的,原身又刚犯了大错,调谁也不可能调他啊。 “我也希望不是你,咱两相处这么久了,难兄难弟的,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看全德感叹上了,李易失笑,“不是,我要调离了这里,你不是该为我高兴才对,终于不用每日起早贪黑,冻的跟腊肉一样洒扫了。” “你小子该不会妒忌上了吧?” 李易跟全德开着玩笑,虽然认识不久,但这几天,他躺在床上动不了,是全德尽心照料他,不然,李易这口气还是得落。 论关系,全德是李易在这里最亲近的人。 “我妒忌?调你到皇后娘娘那去了。”全德瞅着李易,冷不丁的开口道。 “啥子?!” 李易震惊,眸子眨了眨,“这跨越有点大啊,哪个公公做的好事,回头不得给人去一份礼,感谢感谢。” 震惊之后,李易完全没当真,皇后那是什么地方,中宫之主,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他。 “等哥们在那混出头了,绝对罩着你。”李易手撑在后面,笑道。 东库偏僻,李易之前连床都下不了,见的活人只有一个全德,全德是个实心眼的,所以李易说起话来很随性。 “你这脑子是真让烧傻了,连皇后娘娘那是什么情况都不晓得了。” 全德在李易边上坐了下来,低叹,“你说你也是倒霉,谁知道容妃娘娘那天会兴起走来东库,还偏叫你给冲撞了。” “咱们本就活的不容易,这下,你是越发没活头了。” 全德提到的容妃,李易是知道的,寒冬腊月,室外扫地,阴冷刺骨不必多说,原身又是个身子骨弱的,哆嗦之下,腿一软就摔了。 好巧不巧摔在了容妃面前。 这还得了,当时原身就被一个巴掌打的360度旋转,分不清东南西北,跪着求饶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 随后又是掌嘴,又是按跪在雪地上,一命呜呼几乎是肯定的。 李易原还苦恼这局面要怎么破,冲撞容妃,可不是被罚一顿就能了事的。 多的是人会借着收拾他,去讨好容妃。 虽然效果几乎没有,但不妨碍他们这么做,越是变态的地方,越喜欢落井下石。 像这几日,不是全德偷偷给他带吃的,饿都能饿死他,他的伙食已经被断了。 “皇后娘娘那不行?”李易说着又换了个姿势,回头必须锻炼,像他当年可是人送外号小马驹。 一跑起来,那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哪会这么不堪折腾。 “上两个去的,不到十天,投井了。”全德手拄着下巴,回着李易,命苦的啊,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还是得死。 “皇后很苛刻?”李易皱了皱眉。 “倒不是她。” 知道李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全德向他说着皇后的情况。 按理,皇宫里,除了皇帝,就皇后最尊贵了。 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帝后大婚当晚,皇上将皇后关进了昭南苑,那地方可就紧挨着冷宫,阴森自不必说。 这一关就是两年,进了那里,倒不会被苛待,但问题是,没人啊! 皇后被关在里面,院外呢,就安排一个洒扫太监,没有人声,没有盼头,时间一久,谁不得疯! 听完之后,李易摸了摸下巴,这是要发配他去坐牢啊。 旁人可能受不了,但李易,曾报名参加过特种兵的训练,意志力那是杠杠的。 寂寞孤独冷,对他会是个事? 且先过去看看,后面视情况再做打算,李易有了决断。 那边,全德还在为李易哀叹,小易子这命,苦啊。 平日就小病小灾不断,现在连口气都要喘不成了。 见他这副模样,李易就要宽慰宽慰他,可话还没出口,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过了来,一句话没说,拖着李易就走。 “小易子!” 没想开的全德试图抢人,被一巴掌拍翻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毕竟只是16岁,人又削瘦,哪拼得过壮年男子。 “不必记挂我,照顾好自己。” 李易朝全德扬声道,接着目光落在刚打了全德的人身上,眼里透着一丝狠意。 妈蛋,敢动老子的兄弟。 揪准这人抬腿的时机,李易被拖在后面蓄势待发的腿,猛的侧踢他的脚骨,同时手往下用力一捞。 猝不及防下,这个太监重重摔在地上。 李易喘着粗气,就这么几个动作,对他现在的身体而言,负担很大,几乎掏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气力。 “好你个阴逼玩意,看咱家怎么打死你!” 摔倒的太监爬起来,眼神发狠,抬脚就朝李易踹去。 李易想翻滚躲过,奈何手被另一太监钳制,身子又太虚弱,使不上劲,只能微微侧身,用后肩去抗。 势大力沉的一脚,让他的身体几乎散架。 然而李易狞笑,“来,打死老子,昭南苑没了人,我倒要看上头饶不饶你!” “高海,别冲动。” 另一人闻言,皱着眉阻拦,这李易领了差事,他们要这样把人弄死,免不了得受责罚。 “横竖他也活不久了,同个死人计较什么。”这人接着道,看向李易的眼神微有些讶异。 往日瞧是个怯弱畏缩的,不想,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还想动手是吧?”李易看着在他腿上打量的高海,扬起嘴角,整个人呈现一种疯意,“你动下试试,我立马让自己死你手里。” “我活不好,你也休想!” 软的怕硬的, 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像李易,这明摆着是要拿命豁。 高海目光闪动,有心想动手,可李易这狼一样的眼神又让他心里升起退意。 闹大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这会,已经引来人瞧热闹了。 “高海,你且去忙别的,我把人送过去。” 周顺将情况瞧得明白,给高海台阶下。 高海愤愤甩袖,啐了李易一口,“咱家看你到时候怎么死的,下贱的骨头!” 李易目光沉沉,没人权的破地方,就是让人糟心。 他刚才可以说,逞强了。 但全德这几天的照顾之情,李易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受的那一巴掌还回去。 至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活着的前提,昭南苑里面是什么情况,李易还不清楚,他如今又是这么个脆弱身体,万一死在了里面,还报个屁的仇。 若横竖都是死,又为什么要咽这口气?当然,李易也是笃定了高海不敢打死自己。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李易被带去昭南苑。 得感谢昭南苑离他之前住的地方并不算远,不然,李易觉得自己能死在路上。 一路生拉硬拽,他这具身体几度喘不上来气,本就破旧的靴子,后脚跟直接磨穿了。 底层没背景的太监,就是惨啊,没几个会拿你当人瞧,命如鸿毛。 李易算是明白了,在这里,想活着不被人欺负,要么逃出去,要么往上爬。 逃出去,暂时不用考虑,他这具身体素质不行,驻守宫门的侍卫肯定也不是每天吃菜叶的。 而出宫的差事,他都进昭南苑了,就算宫里太监轮个遍也轮不到他。 逃出去没希望,往上爬……李易看了看萧条冷寂破败的昭南苑,这好像同样没机会啊。 得,他就咸鱼躺吧。 走一步看一步,撑的下去他就撑,撑不下去,那就祈祷再穿一次,能给他个皇帝当当。 心态方面,李易一向很好,只要别动他的蛋蛋,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保住这玩意的。 歇了半天,李易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按规矩,他应该去拜见此间宫殿的主子,也就是那位倒霉的皇后。 可他走了半天,连一百米都不到,昭南苑虽破,但面积很大,屋舍更是不少,李易又不知道皇后被拘在哪,还是不折腾了。 第2章 翻墙去偷窥皇后 捡起一根较粗的枝丫,李易往最近的房间走去。 从布局看,这一排应该是下人房。 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子霉味就扑面而来,墙上结满了蛛丝,缺了两条腿的椅子横倒在地上,木床上的板子只剩几块,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了一眼,李易朝下一间房走去。 空置的太久,里头已经没有什么可供利用的物料。 现在约莫是下午3点,以昭南苑的荒僻,四点之后,寒意就会上升。 一群狗日的,只把他丢进来,连破被子都没给他一床。 李易要不想晚上被活活冻死,就必须在这些房里找到可以御寒的东西。 现在只希望原先进来的太监,他们的东西没有被清理走。 走走停停,李易将下人房查看了个遍,很不幸,他一块布料都没找到。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 你奶奶个熊的!穿越不给金手指就算了,还非给他整地狱难度,他应该不是死的最快的穿越者吧? 李易一边朝下一排房子艰难走去,一边在心里暗骂。 又是一番搜寻,大抵是天亡李易,这一排连个凳子腿都没有。 你个大爷的啊! 李易弯着腰呼呼喘着粗气,他身体的这点热量,已经抵抗不住越来越刺骨的寒意。 但越是这种情况,越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从他走过的这两排下人房看,之前没有任何人选择它们入住。 这也就意味着前面应该有更适合的住所。 整个昭南苑,只住着一个皇后,又无人监管,进了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未知数,那么要住,肯定也是选除皇后之外最好的一间。 拄着拐,李易没再往下人房花时间,他现在必须尽快搜寻到物料,真的会冻死人的!! 住过人的地方,总会有些东西残留。 最后要实在不行,李易也只能选择钻木取火了,能熬一晚是一晚。 费了一个小时,李易终于从下人房走了出去。 鼎盛时期的昭南苑,绝对杠杠的,李易有闲心的感叹了一句。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好在月亮大,还特别的圆。 这也是李易没当即钻木取火,放弃搜寻的原因。 天无绝人之路,在一处偏殿,李易总算找到了人住过的地方。 东西都还在,那床被子更是比他原来盖的要厚实。 也算李易走运,这屋里原先住的人刚死没几天,尸体还是今早发现的,东西还没被收拾走。 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上,李易昏死了过去。 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弓,要不是他咬牙死撑,一口气提着不放,早撅了蹄子。 昏昏沉沉的,李易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是多久,他是被饿醒的。 之前全顺讲昭南苑,是说上两个投了井,可没说是饿死的。 饭是肯定有送,但送到哪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存心想让他死在这啊,什么情况都没给他交代一句。 好死不如赖活,李易费力掀开被子下床。 桌上的水壶里还有半壶水,李易也不管是多久之前的,这会是能讲究的时候? 喝了一碗,李易拄着拐,跌跌撞撞出了去。 送饭的话,最可能应该是放在把他丢进来的那个门那边。 正常人走半个小时的路程,李易蹒跚着走了两个小时。 为了活着,他的毅力还真不是盖的。 而也像他猜想的那样,饭就放在那个小门后,凉是肯定凉的,肉是肯定没肉的,吃是肯定要吃的。 条件艰苦,也要用力活着啊。 活着才有机会去绿皇帝啊,穿越到这里面,你不做点什么,好意思? 自古长夜漫漫多寂寞,不得给万千美人去送送温暖。 半天坐不起来,还有闲心想这些,李易对自己表示佩服。 偏殿到这里,对李易来说,太路途遥远了,但饭总不能不吃。 所以,搬家,李易在下人房里挑了个还能住人的,简单打扫了一下,然后去偏厅搬来了被子和水壶,其他的,则没动。 比老年人还虚的身体,让他没法再多折腾,光是把这两样弄来,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总算安置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易过上了调养的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再每天适当的做些锻炼。 除了没人声,没人影,别的都挺好。 饭是每天通过小门底下脑袋大小的口子送进来的。 每次,李易只能看到伸进来的一只手,放下碗筷,那只手就伸了回去,接着那道口子就被关上了。 李易也试着跟这个人交谈,奈何人家就是不搭理他。 李易不知道调人到这个地方,意义何在,说是洒扫,也没个人进来检验。 最主要前殿和后殿还特么砌墙封了,这操作,李易属实看不懂。 他和皇后是偷情了还是怎么的,要这样关! 转眼又是半个月,李易的身体素质那是日渐日的往上提。 吃饱喝足有力气,那当然要去想别的事情了。 昭南苑斑驳的红墙有近6米高,但翻出去,李易还是有法子的,不过翻出去跟把脑袋往刀底下钻有什么区别。 被逮住那就是一个死。 不能翻外墙,李易的心思肯定就落在前殿和后殿的那道墙上了。 一国之后,还是很让人好奇的。 于是,这一天夜里,李易行动了,虽然没有绳子,但这地方野草藤蔓可是不少。 没有铁钩,那就木勾。 没废多大劲,李易就从这道高6米,厚一米的墙翻了过去。 一路摸索前进,李易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怎么说也是偷偷摸摸过来的,叫人发现就不好了。 皇后住的肯定是正殿,所以越靠近那里,李易的脚步放的越轻缓。 今晚的月色还是有的,毕竟乌漆嘛黑的还这么找得到路偷人,呸,看人。 他的心思怎么可能那么龌龊,李易说什么都不会承认。 就怕皇后长的不忍直视啊,大晚上的吓人,要不然,皇帝能新婚之夜把人关这来? 他这也是闲的没事找刺激啊。 李易摇了摇头,人却是已经到了紧靠着正殿的偏房。 这会,也就晚上七点多的样子,人指定没睡,他就偷偷瞥个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 第3章 倾城之色 像做贼一样,李易蹑手蹑脚挪行到窗口,窗户没关,给了他很大的方便。 李易小心探头往里看,借着月光,倒是能勉强瞧清屋里的情况。 没人?? 这么早就进里面睡去了? 就在李易暗道白来一趟,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没呢。” 太久没和人说话的李易,听到人问话,嘴比脑子快,然后,他猛地回头。 特么!他居然让人绕后了。 一瞬间,李易脑子里闪过数十种放倒人的招数,在看到身后之人的面容后,他全忘了。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某岛国电影更是深切研究过,但像这种模样、气质,他真的从未见过。 面前之人一身素绿衣裳,长发被随意挽起,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仙姿佚貌,绝色倾城。 李易一时间看呆了,尤其女子身上还披着一层月华,这不禁让李易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这样的美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倒是胆大的,敢翻越过来。” 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让李易回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除了那个皇后,也没可能是别人。 “胆小的都投井了,我不得胆大点,不过娘娘怎么就笃定我是从墙那边翻过来的?” 作为一个受现代文明熏陶的八好青年,李易骨子里没有奴性,是以,他一没请安二没下跪,随意的很。 “昭南苑外的守卫,不松。” 接着陆璃瞧向李易身上太监的衣服,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易笑了笑,“我在那头已经待了一个来月,每日倒是管吃管喝,就是太冷寂了,没人同我说话,我只能来寻娘娘了。” “顺带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惊扰之罪,我改日弄个物件向你赔不是。” “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陆璃语气轻浅,看向李易的眸子里,有些探究,宫里的人,大多唯唯诺诺,倒鲜少像这人这样的,不是跋扈,也不是卑躬屈膝的讨好奉承。 而是很随意平和,嘴里叫着娘娘,但态度并无多少恭敬之意,似乎,他心里没有所谓的身份之别。 “治罪啊……” 李易眸子看了看四周,向陆璃挑眉。 陆璃失笑,“不怪你会被打发到这来。”宫里可容不下这么神采飞扬,由着性子做自己的人。 “太监总喜欢为难太监,好在我命够硬,就是没叫他们如意,相见即是有缘,娘娘可否让小的抱个大腿?” “嗯?”陆璃眼帘轻抬。 “他们都有山头,我也得找个靠山啊,我看娘娘就极好。”李易笑道。 “你是新进宫的?可知我在此处已经待了两年,这靠山,可护不住你。” 李易身上的活力,让陆璃有几分说话的兴趣。 “待了两年还没疯,仪态还这般好,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娘娘是九天玄凤,终会高飞,小的眼光一向不错。” 尤其是看美女的眼光,但这话李易只能在心里说说。 他面前的皇后,虽说比那容妃要温和不知道多少,但自己要说出轻浮之话,绝对要挨斥。 皇后之尊,出身必定是高门贵女,自小教养严格,能这般随意同自己说话,已经让李易意外,大概也是被关太久了。 “不趁现在抱紧娘娘,等你一朝出去了,哪还有我的份。”李易煞有其事的说道。 正常男人谁不想和美女相处 ,他又不是真太监。 从看到陆璃的那一刻,李易就见色起意了,呸,一见钟情了。 要不是他的道德,不允许他弓虽女干,像这种孤男寡女,叫天天不应的地方,是很适合做坏事的。 “且回去吧。” “娘娘这是不要我?我可以少吃多做,自己就能活,不费……” “明日巳时后过来。”陆璃走了几步,回眸轻笑道。 不可方物的美,李易当即就呆了,那些所谓的女神跟这位皇后娘娘简直没有可比性啊。 到底是这个地方的女人都这么美,还是她过于超凡脱俗了? 李易不知道,但他心情很愉悦,日子这不就有不一样的盼头了。 第二天,李易起了个大早,倒不是为了去找皇后,他这些日子,在锻炼身体上,就没落下过。 病恹恹的身子,可在哪都不好混。 辰时三刻用过早饭,算好时辰,李易翻墙过去。 “娘娘平日都亲自洒扫?” 一进殿,见皇后在擦桌子,李易挑了挑眉,这女人真的好看的过分,即便是干活,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身上的衣物早已经失了色泽,边角更是洗的发白,但依旧不减她的半分姿色。 真的仙女,即便披麻袋也好看,这句话,李易信了。 “不然,有别人?”陆璃随口道,头也没抬。 “在跟你吃香的喝辣的前,我且表现表现,也免得以后那碗饭端的不稳当。”李易说着就要去代劳。 陆璃看向他,“不忙,你有别的事,偏殿东南角漏雨,你去补补。” “昨晚就打好的主意?亏我还在那自表忠心呢,就差把自己说出花来,娘娘这点很不厚道啊,你要当时说,我可能也就不会被月亮迷了眼。”李易摇头感叹。 “这便后悔了?”陆璃将散乱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轻启檀口。 “后悔倒还不至于,只是主动权没了,显得我很廉价啊。” “费心思到手的东西才会被珍惜,像我这种送上门的,往后娘娘估计也就随手一丢,记不起来了。”李易语气幽幽。 “有可能。”瞧了瞧李易,陆璃回了一句。 李易嘴角抽了抽,“娘娘,请你按你正常套路出牌,本就寒冬腊月,你就不能让人心里暖上一些。” “行了,别贫了,长凳已经给你放置好了,屋顶的瓦片时间太久,不结实,你自己小心着些。”陆璃直起腰,换了个地方接着擦。 “你不去扶一把?万一摔断了腿,我可翻不回去了。” “6米的墙你都翻的过来,活蹦乱跳的。” “那能一样,你也说了,上面不结实。” 陆璃放下布巾,当先走了出去,她算看明白了,她不去扶一把他,这小子就能没完没了的同她说下去。 抓着陆璃的手,李易上了长凳,并没有滑腻的感觉,只觉得很凉。 往下瞧着陆璃眉目间的平静淡然,李易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认真把屋顶修补好,确保不会再漏雨进去。 第4章 重回坤宁宫 “娘娘,别忘了为我记一大功。”下来的李易,把长凳搬走,不忘向陆璃邀功。 “嗯。” 答了一声,陆璃进殿了,她才刚擦到一半,得继续擦完了。 “歇着吧,我来。” 拿过陆璃手里的布巾,李易开口道,他是真见不得这种美人遭罪。 冷寂的昭南苑,有个人可以说话,对李易,对陆璃,都是个慰藉。 中饭是在陆璃这里吃的,好歹也是皇后,她的伙食比李易的要好,有那么点子油腥。 一人一半,个中滋味,还挺不错。 下午时分,看着侧坐在小池旁,以水为纸,以木棍为笔的陆璃,李易吐出了嘴里的草根。 “娘娘这是在写字?” “嗯,宋宗子的文集。” 宋宗子?不认识,这地方历史跟他原来那地方完全不同。 人文上有点唐朝的影子,可制度又有点像元朝那时候,然后宫廷方面又偏明朝。 像十二监、四司,八局,就完全是明代的宦官体制 一开始,听到直殿监,李易还以为自己来了明朝,可一问,并不是,熟悉的人名更是一个没有。 原本,李易可以凭借他脑子里的那几首库存当当文抄公,但他一个太监,要那名气做什么,没得把自己高调死了。 “可识字?”陆璃侧头看向李易。 “大抵不识吧。”李易不肯定的道,历史都全然不同了,他那个时期的字指不定也不一样了。 “大抵?” “说来话长。”李易轻叹,“我冲撞了容妃,在雪地上被罚跪了半天,高烧了一场后,醒来就前尘往事尽忘了。” “宫里要有寺庙,我觉得我很适合去剃度出家。”李易半躺在水池边上,懒懒道。 “就你的性情,可不是佛门要得起的人。” 陆璃停止书写,缓缓启唇,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犹如在发光。 让李易赞叹的是,白嫩滑腻的肌肤上竟连半点瑕疵都没有。 “想不想识字?” 听得陆璃发问,李易坐起来,“娘娘愿意教,我肯定认真学。” 静谧的庭院,一男一女的影子交错,女子一边在地上书写,一边声音平缓的讲解,男子频频点头。 不过数日光景,李易就将陆璃教的字全学会了,倒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这地方的字绝大部分和他那个时代的繁体相同。 学起来自然不费多少力气。 陆璃倒是微微讶异,看来,李易之前应该是有些基础的。 慈安宫,太后看着皇帝蹙眉,“你还要让陆璃在昭南苑待多久?” “母后,这你得问她啊,后宫不得干政,那些儒生仗着识得几个字,竟隐言非议朕,难道不该杀? 陆璃既要死保他们,朕哪会不成全,她在昭南苑待一日,朕便一日不杀那些人。” “但只要她软言认错,朕立马让她离开昭南苑,皇后该有的尊荣,朕都给她。 可那个女人就是不识相。”说这句话,皇帝的眼里透出恼怒。 “我听说,河东又出了叛乱,你该早日让她诞下太子,以稳社稷。”太后规劝道。 “母后,朕自有主张。”皇帝身上透着一股戾气,也没告退,转身出了去。 自大乾立国以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凡嫡子继位必风调雨顺,但要其他皇子继位,则必定天灾人祸不断。 大乾的现任皇帝,非嫡非长,可以说就是个捡漏的。 原太子在临登基前一日突染疾病身亡,当时边境战事紧急,在外领兵的大皇子,根本无法抽身回来。 这不就让三皇子捡漏上了位。 说来诡异,自三皇子上位以来,怪事连连,真出现了六月飘雪,这种情况,百姓能不议论纷纷,都指着皇帝退位。 但登上了那个位置,谁会退?皇帝本就是阴郁暴戾的性子,这下,更是不可收拾,砍下来的人头可以绕皇宫一圈了。 最后也不知道他从哪受的刺激,觉得这都是读书人嘴里挑出来的事,动了焚书坑儒的念头。 要不是陆璃陈明厉害,死劝,那些儒生的血大概可以把紫京城冲刷一遍。 “又下雪了,这场雪后,可就要立春了。” 昭南苑大殿檐下,李易看着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开口说道。 陆璃拨弄着炭,李易虽然爱贫,但做起事很靠谱,法子也多,昭南苑是没有炭的,愣是叫他弄了出来。 “娘娘可知何谓白头?” 见陆璃走了出来,李易看着她笑道,不等她回答,牵起她的手就走了出去,飘扬的大雪顿时落在两人身上。 “这就是白头了!”李易抓起地上的雪就朝陆璃撒过去。 “李易!” 看着撒丫子就跑的李易,陆璃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两人每日相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陆璃再雍容沉稳,说到底也就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偶尔会被李易逼出少女该有的活性,就比如现在。 两人互撒着雪,倒真是白了头。 时间一晃又是两月,看着陆璃,李易是真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然而宫里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平静。 前朝的压力下,皇帝妥协了。 圣旨下到昭南苑,陆璃重回坤宁宫,那个她真正该待的地方。 “都退下,将本宫的朝服取来。”挥退众人,陆璃眸光沉静的看着外面。 李易缓缓从内室走出,面色沉凝,刚刚的圣旨,他都听到了。 可他又能如何,一个卑微的太监是做不了什么的,他即便不想陆璃走,又拿什么同皇权对抗? 生平第一次,李易对权势有了抢夺之心,他瞧上陆璃了,他想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得到她的机会。 “李易,到了外面,你要学会收敛自己,外人面前,不可再这般随意了。” 陆璃看向李易,开口道。 “君子正衣冠,你这领子总是叫你弄乱了,这习惯不好,得改。” 陆璃抬手给李易整理起来,嗅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李易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抱住陆璃。 陆璃由着他抱,而后她推开他,“这种举动以后不要有了,旁人的猜想,会要了你的命。” 第5章 李易出昭南苑 凤冠霞帔,这还是李易第一次见到陆璃如此高贵雍容,叫人不敢直视的一面。 随着陆璃走出那道门,李易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将是天与地。 昭南苑大门被重新关上,李易走进大殿,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什么都没变,可又什么都变了。 在陆璃走了一个时辰后,自李易进来就紧闭的小门开了,不同于上一次被拖拽着走,这一次的太监笑脸迎人。 “你就是李易吧,皇后娘娘传你,随咱家走吧。”为首的太监笑道。 “公公,皇后娘娘不是也被关在这里边,怎么……”李易凑上前,低声询问,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他关在这里面,对外界是毫无所知的状态,陆璃与他更是从未见过,什么样的情况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是在深宫里,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她应该早就料想到会有出去的一天,所以才会不时的同自己说起这些吧,李易心里泛起苦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娘娘现下已经回了坤宁宫,也是你小子走运啊,熬到了现在。”太监说着动了动拂尘,转过身,示意李易跟上自己。 自然不可能跟陆璃一样有凤辇坐,李易随着太监 ,两人靠两条腿,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坤宁宫外。 一路上,李易所见,是完全不同于昭南苑的富丽堂皇,砖红的高墙上是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飞檐上的金龙色泽鲜艳,形态逼真,威风凛凛。 地上的青砖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道路两旁排列着高大威猛的石狮,无一不给人庄重威严之感。 至于坤宁宫,更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柱,将那种尊贵奢华表现到了极致。 穿越这么久,这一刻,李易才真正有了置身皇宫的感觉。 经过太监的通禀,李易被带进了坤宁宫正殿,看到陆璃的那一刻,李易是有些怔愣的。 见惯了她衣着简朴的一面,猛的这么直视她雍容华贵的模样,怪让人不适应的。 “大胆!还不跪下请安。”边上一个太监,见李易傻愣愣的站着,低声喝斥道。 “就让他站着回话吧。”陆璃声音浅淡,“本宫不喜这么多人陪侍,王喜留下,其他人退下。” 别看陆璃年纪轻,那份高贵威仪真不是盖的,众人不敢二话,除了那个叫王喜的,都躬身退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翻起茶盖,陆璃瞧向李易,恍若只是随意问道。 “奴才李易。” 到了这里面,尤其还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得按宫里的规矩来行事,再没大没小,就是自寻死路。 “可会识字?”浅品了一口茶,陆璃接着问。 “略认得几个。”李易垂着头,一板一眼的答。 “这茶凉了,去沏一壶新的来。”陆璃缓缓开口,侍立在一旁的王喜立马去照办。 屋里只剩下陆璃和李易,陆璃一声轻笑,“这会倒是知道规矩了。” 李易撇了撇嘴,“我也想不知道,这不是怕死,别说我了,你不也端起了架子。”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易手撑在后面,一如在昭南苑那般懒散。 “这个位置,哪随得了自己的意,沏茶顶多一柱香,你自己看着时间。”陆璃瞥着李易。 “皇后娘娘威严太甚,我吓软了腿,不很正常。”李易嬉笑,“我就知道我眼光极好,这才多久,你就带我出了昭南苑,往后的日子,指定顿顿有肉。” “就是你下次要被关,别离的太远,走的怪累人的。” “你这像是怕死的样子?”陆璃起身走向李易,在他身侧蹲了下来,李易连忙两手捂住耳朵,一脸警惕,之前没少被揪。 “除了坤宁宫,少出去外面晃荡,尤其妃嫔请安时,避开点。”瞧他这模样,陆璃就是好笑。 “娘娘放心,小的这颗心都在你身上,别的娘娘就是再美,我也肯定目不斜视。”李易一本正经的保证。 陆璃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就是不能正经说话,“你面前这个皇后,可没多少实权,就是个摆设,你要惹着了那些人,我不定护得住你。” “回头把道经抄个一百遍上来。”知道李易是个不安分的性子,陆璃干脆说道。 李易嘴角抽了抽,前一秒还温情款款,后一秒就让他抄道经,变脸之快,叫人叹服。 “一百遍太多了,要不打个折,三十?”李易讨价还价。 陆璃没理他,移步到上面重新坐下,李易知道时间到了,从地上起来,眼观鼻鼻观嘴的站好。 “往后你就留在坤宁宫研墨。”在王喜奉茶进来的时候,陆璃淡淡说道。 “都下去吧。” 就这样,李易翻身了,由最低贱的小太监,荣升坤宁宫的侍墨太监,不说横着走,起码不是别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 开局虽然凄惨,但现在不就过好了,都住上单间了。 但李易不会只满足于此,在这种没有人权的地方,唯有手中握着权势,才是立身的根本,对这点,李易看的非常透彻。 所以他得往上爬,一直爬到他上陆璃的床,皇帝砍不了他的头为止。 既然活,自然要往最好的活。 不过,想爬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不是简单的事。 如果在12监的司礼监,机会要大的多,像明朝,魏忠贤、王振、刘瑾、冯保这些乱政的太监,就是在司礼监担职。 转去司礼监,对李易来说,操作操作,还是不难的,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背靠着陆璃。 但关键,李易不敢,他这要一走,谁给他防狼,陆璃可还是处子身,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狗皇帝拿一血啊。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后宫众势力先了解一遍,看看下一步往哪谋算合适。 坤宁宫的人都是新拨过来的,不定掺了谁的人,他们的话,未必能信,行差一步,保不定就死的不明不白。 谨慎起见,李易觉得还是找全德先了解一番比较靠谱,这么久没见,他也想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 借口回昭南苑收拾东西,李易出了坤宁宫,他记性不错,还记得来时的路,到昭南苑后,李易折向了东库。 不出意外的话,可怜的小德子,应该还在勤勤恳恳的洒扫,毕竟,都干三年了。 果不其然,在东库,李易看到了全德。 第6章 我不是慈悲的人 “小德子。”再见到好友,无疑让人心情愉悦。 “李易!”全德提着扫帚就小跑过来,“你不是在昭南苑,怎么跑出来了?快赶紧回去,叫人抓到,要受重罚的。” 在宫里,还能有这样为你担心的朋友,李易心里一暖,“哥们我走运了,现如今是坤宁宫的侍墨太监。” 李易说着抬起下巴,神气的走了两步。 “真的假的你。”皇后娘娘搬回坤宁宫,全德是知道的,宫里但凡这种大事件,传播速度都快的飞起。 “不真的,我能出现在你面前,等哥们站稳了脚,就给你也弄过去,省的你总羡慕他们。”李易说着拍了拍全德的肩膀,全德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肩膀怎么了?”李易皱眉。 “昨儿不小心摔的,可算是让你熬出去了,我都以为你会死在昭南苑呢。”全德躲开李易的目光,笑道。 李易走上前,一把拉下全德上身的衣物,只见瘦弱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淤青。 “谁干的?”李易眸子冷沉,“说出来,咱不受这欺负。” “是,是海公公他们。”被李易的气势所震慑,全德低声道。 在李易手里吃了亏,高海就把气都洒在全德身上,三天两头的就找他麻烦。 高海?李易眼里浮现戾气,他从来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这口气,他不忍。 让全德带他去找了崔内使,李易笑着开口了,“往日承蒙崔公公多关照,一直不知道怎么报答,本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了,谁知道皇后娘娘会把咱家留在了坤宁宫。” 说到此处,李易看着崔公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崔公公心里一个咯噔,就他之前对李易的态度,哪可能是报答,这是报仇来了,他一个小小内使,哪抵抗得了入了坤宁宫的李易,真是让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李公公,之前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奴才计较了。”崔公公说着将两锭银子推给李易,一脸讨好道。 李易眸子在上面流连了会,清咳了一声道: “既然崔公公高风亮节,不接受咱家的报答,咱家也不能强逼着,咱家记得你手底下有个叫高海的,进昭南苑那会,可是给了咱家一顿好收拾,烦劳崔公公把人叫来。” “那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李公公且等上一等,奴才这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崔公公怎么可能保高海,不过半柱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高海就被叫了来,看到李易,他眼里燃起了怒火,竟然叫这崽子活着出了来,回头看他怎么把人弄死。 “崔公公,您叫奴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高海到崔公公面前弯着腰,谄笑道。 “你还有脸问!”崔公公冷着脸,“平日总跟你说,别去难为那些小太监,你就是拿咱家的话当耳旁风,须知人在做天在看,岂由得了你糊弄!” 高海被训斥的一脸懵,他做的事,不都是崔公公授意的,这怎么全推到他身上了,如此不对劲的一幕,让高海心里泛起不安。 他偷偷往李易身上瞧了瞧,屋子里就他们三个人,难道是因着他? “崔公公说完了没有?咱家可还等着回坤宁宫呢。”瞧了一会戏,李易淡淡开口。 “说完了说完了。”崔公公忙道。 坤宁宫?高海眼睛瞪大,他竟然得了那造化?! 难怪崔公公伏低做小,毕恭毕敬,高海眸子闪动,太监是没有尊严的,腿一软他就要求饶。 可不等他跪下去,李易提着椅子就把他砸翻了,“咱家不是个喜欢训斥人的。”李易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抡起椅子往下砸。 直到高海求饶声微弱了,李易才把椅子丢了出去,“崔公公,好生管教,那个叫全德的,我不希望再有人欺负他。” 语毕,李易大步出了去,崔公公看着被砸的惨不忍睹的高海,后背已经湿了一片,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是个这么手狠心硬的。 “小易子。”在不远处等候的全德,见李易走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放心,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李易轻笑道,“再在这里待些日子,哥哥一定给你弄出去。” “小易子……”全德擦了擦眼睛,他和李易年岁相当,都是自小被送进宫,生活在最底层,饱受欺负,哪被人护着过,被打的时候甚至吭都不敢吭,就怕他们会打的更狠。 “你真的很不一样了。”全德看着李易,认真说道。 “都死过一回了,再不有点改变,不是白活了,我也算看明白了,这宫里啊,容不下慈悲的人。”李易笑了笑,历经沧桑的样子。 全德动了动嘴,不知从何安慰,昭南苑那几个月,小易子一定过的很煎熬吧。 可不是很煎熬,天天想着怎么扑倒陆璃,心火燎的跟什么似的。 “走吧,你也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宫里的事,还是得你告诉我。” 待了一个小时,李易把一锭银子留给全德,接着去昭南苑收拾了几件东西,这才回了坤宁宫。 从全德那里,他知道宫里目前最受宠的是容妃和齐嫔,也知道了大乾诡异的继位怪事,皇帝的帝位并不稳,各地不时就爆发动乱,朝臣逼压皇帝,让其早日与皇后诞下嫡子,以安定民心。 这可真是不让人愉快的事。 “怎么去了这么久,娘娘传召你。” 李易刚回来,坤宁宫掌事太监王喜就让他赶紧去殿里伺候。 陆璃不喜人多,每回留侍下来的都不超过两个,尤其提笔写字的时候,除了研墨的,都打发了出去。 “一直嚷着要吃香的喝辣的,这出来了,你还舍不得了?” “那娘娘可舍得?”李易研着墨,看向陆璃。 陆璃没有答话,将一首词写完,她搁下笔,“这一身衣裳可好看?” “好看也不是穿给我看的。”话是这么说,李易看的却并不客气,没必要跟眼睛过不去不是。 “过来帮我把外袍脱了。” “嗻。” 李易应的很痛快,这种事,他没办法不乐意。 一靠近,就能闻到陆璃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李易喉咙动了动,尤其这时他的手放在了陆璃的腰间,楚腰纤细,盈盈一握。 第7章 初见容妃 解着她的衣裳,这感觉,让人没发不去想不可描述的事。 就在李易手探进了衣袍里,陆璃突然退后一步,“去研墨吧,我自己来。” 李易顿时满脸黑线,这不是玩他吗!哪有刺激给一半的!! 陆璃微偏过头,如果李易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被秀发遮掩的耳根红了。 “娘娘,皇上晚上会过来?”继续研墨的李易,抬头问了一句。 陆璃提着笔的手顿了顿,檀口微启,“不知道。” “那娘娘希望他来吗?” 陆璃沉默,所有人都盼着她诞下太子,稳定动荡的局势,身在其位有其责,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她的意愿就无足轻重。 对皇帝,不过是见过数面的人,要说感情,肯定是没有的,可她推拒不了,他若要她,她也只能给。 宫里的女人,即便是皇后,也由不得心,处处都是禁锢。 “李易,如若……”陆璃目光微黯,如若那个人是你,我或许会有所期待。 “娘娘?”等不到陆璃说下文,李易疑惑的看着她。 “下去吧。”陆璃有些疲倦的说道。 “我要下去,这偌大的宫殿可就剩你一个人待着,闹鬼怎么办?”李易随口道,从陆璃手里拿过笔,有模有样的写了起来。 “这字颇丑。” “咱们昭南苑又没纸笔,我拿都没怎么拿过的东西,你能指望我写的好看?这不是难为人嘛。” 李易说着抓起陆璃的手,让她握住自己,“娘娘,你什么时候能学着自觉点。” 陆璃看着这个混不吝的家伙,默默无语,也只得教他怎么用笔。 “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璇华宫。”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陆璃淡淡开口,声音里没有参杂情绪。 “我不受宠,你瞧着还挺开心的。”陆璃瞥着李易,他这脸上的笑容还真是不带掩饰一下,“当心坤宁宫也成了冷宫,你心心念念的肉,又该吃不上了。” “那我倒极乐意。”李易目光灼灼的看着陆璃,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娘该知道我心里最期盼的是什么?” “越发放肆了。”陆璃抽回手,眸色有些淡,“李易,你奢求不了更多,而我,也给不了你。” 这就是李易始终无法再近一步的原因,陆璃太清明,她从不容许自己迷失,也总能在边缘刹住车。 “我又失了分寸,只怪今晚月色迷了眼,让我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李易摇了摇头,哂然一笑,一面对陆璃,他就容易冲动。 还是先把事业搞起来,再谈其他吧,不然,皇帝要宠幸陆璃,他半点法子都没有,那才操蛋。 “趁娘娘这会还是坤宁宫之主,我去多吃点肉,别到时候没得吃了,走了。”拍拍屁股,李易不用陆璃赶,很自觉的走人。 看着李易离开的方向,陆璃垂了眸,若是其他人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她绝不会轻饶,可李易…… 陆璃秋水般的眸子闭了闭。 “王公公,小的这一朝得运,心里惶恐,还望您多提点提点。”李易说着把身上仅有的一锭银子推给王喜。 王喜是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对后宫里,肯定比全德了解的更多,李易也需要人脉。 有全德之前告诉他的,他也能粗浅判断王喜有没有糊弄他。 “你倒是个懂事的。”王喜对李易这态度颇为满意,“往后,你就多跟着咱家,在这宫里边啊,事可以做的不勤快,但话一定要说的好听,尤其,要会哄主子开心。” “像咱们娘娘,出身陈郡陆氏,那可是顶顶的才女,你小子通笔墨,这点啊,走在了很多人的前头,你要能想法讨得娘娘欢心,让她动笔的时候离不开你,这日子,就不愁了。” “王公公,可小的看,皇后娘娘不得宠啊。”李易压低声音,“这回来头一天,皇上连面都没来露一个。” “你懂什么。”王喜斜瞥了李易一眼,呷了一口茶,“这宫里最重嫡子,几乎一出生,就会被立为太子,前朝那边天天催着皇上,只要皇后娘娘生下太子,她的地位谁动摇的了?” “别看皇上现在不来,那也只是一时被人催的心里不痛快,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啊,皇上准保就过来了。” “那可是真是极好。”李易低着眸喜道,“王公公,不知这皇上性情是怎样的。” “才想说你有机灵劲,这就犯浑,皇上岂是你我能议论的?”王喜训着李易,“在皇上面前,切记谨言慎行,还有,姿态一定要卑恭。” “皇上要是踹你,鞭打,那是你的荣幸,不要扫皇上的兴致,小命要惜着点。” “谢王公公提点。”李易忙拱手道,心里有了数,脾气大,易炸毛,残暴。 摊上这种君王,有好有坏,坏不用说,一不小心容易丢命,好的方面,就是很多事情上,只要顺着他,很好糊弄。 从王喜那里出来,李易往陆璃寝宫的方向望了望后,就回了自己住处。 第二天,李易在坤宁宫一角,饶有兴致的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向陆璃请安的妃嫔,能被选进宫,姿色自然都是不差的。 李易招来一个在门口洒扫的小太监,“刚进去的那几个里头可有容妃?” 小太监摇头,李易也没放他走,就让他把来的人一个个介绍给他听。 “李公公,那是端嫔,顺和一年进的宫,” “那是嘉贵人…那是安婕妤…” 漂亮的女人都在宫里,这话还真不假,李易看的眼花缭乱,这些个妃子,或清冷,或妩媚,或端庄温婉,或俏皮可人,做皇帝是真特么幸福啊。 想他那个时代,娶一个都够呛,可皇帝坐拥这么多个,每晚怕得纠结翻谁的牌子,人比人,果然是越比越扎心。 直到请安的时辰要过了,容妃才姗姗来了,一袭淡粉色华衣,身段婀娜,五官秀美,肌肤雪白,红唇娇嫩,眼波流转间,带着丝丝媚意,不怪皇帝会喜欢她,长的确实很不赖。 但要李易说,比陆璃的话,容妃是不如的,她的那种高贵典雅,是任何人都无法艳压的,越是妖娆的女子,在陆璃面前,就越会显得艳俗。 第8章 救美萧昭仪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个女人凑在一起,李易不禁想瞧瞧大殿里什么个场景,他让小太监去忙活,自己则悄摸摸移到了大殿一侧,佯装在打理花卉,目光却透过大开的殿门往里瞧。 几乎一瞬间,就让坐在上首的陆璃逮了,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陆璃眸色未变,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移回到说话的妃子身上。 “既有了身子,就好生养着,往后不必过来请安,都散了吧。”陆璃面色浅淡的开口。 “这坤宁宫一封就是两年多,臣妾们才来坐一会,皇后娘娘这就要赶人,未免……”容妃眼尾上挑,笑着启唇,话里透着一股意味。 原本松弛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众妃嫔目光都不由看向陆璃,面对容妃的当众挑衅,这个一直待在昭南苑的皇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要喜欢待,就去求皇额娘和皇上,将璇华宫搬过来就是了。”陆璃语气淡淡,却是瞧也没瞧容妃。 这姿态,让容妃一拳打在棉花上,偏发作不得。 “皇后娘娘的住所,臣妾可不敢觊觎,都还坐着干什么,没见皇后娘娘赶人。”容妃这话一出,众人只得跟着她起身告退。 这容妃仗着皇帝宠爱,气焰当真是嚣张,李易见众人出来,躬身退到一旁。 卧槽!这么明目张胆的?!李易心里震惊。 只见容妃身边的宫女,脚步微微往左移了移,手肘猛地撞击上一个下台阶的妃嫔,李易记得这个是姝婕妤,刚才也是她满脸喜气的显摆自己怀了龙种。 宫里像这么傻里傻气的,就是怀了,也不定生的下来,这不就让人动手了。 李易脚步动了动,他离的不算太远,或许可以把人接住。 然而不用他接,姝婕妤前侧方的一个妃子,听到惊叫声,转过身就把姝婕妤往后面一推,但她自己却因为那股冲力站不稳脚跟,直直往后跌。 后脑勺着地,很容易死人的,李易大步一跨,就是一个纵跃,抱住人,嘭的摔了下去,肉垫不是好当的,尼玛,是真的疼! 要换成之前的小排骨身架,李易百分之八十得骨折。 现场一片惊叫声,李易只想说,叫个屁啊,赶紧来扶人啊!老子要被压死了!! 压在李易身上的是萧昭仪,极清冷的美人儿,姝婕妤摔下来时,她没考虑太多,下意识就做出反应。 往下倒的时候,要说不惊惶是不可能的,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挡去了全部伤害。 这个怀抱不算宽厚,但把她护的很安稳。 萧清月抬头去瞧,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下巴。 “昭仪!” 宫女太监们总算反应了过来,赶紧把萧清月扶了起来。 李易动了动肩胛骨,他这些日子,没白锻炼,只是落了点轻伤。 事了拂身去,李易让小太监扶自己走。 坤宁宫外,乱成了一团,姝婕妤虽说没摔下去,后面更是被宫女扶住,但到底受了惊吓。 她又是怀了龙种的人,马虎不得,陆璃差人去请了太医。 “真是多亏了姐姐。”姝婕妤拉着萧清月的手,哭声道。 “皇后娘娘,你要给我做主啊,就是容妃让人推的我!”姝婕妤指着容妃,愤声道。 “姝婕妤,你自个没站稳,差点没保住龙种,如今又在这血口喷人,好大的胆子!”面对姝婕妤的指控,容妃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呵斥道。 见容妃还这么盛气凌人,姝婕妤眼睛都气红了,“殿外那么多宫女太监,他们可都瞧见的。” “是吗,你问问他们,都瞧见什么了?”容妃斜着姝婕妤,好整以暇的开口。 “你们是不是瞧见……” “扶姝婕妤和萧昭仪进内殿歇息,容妃这便回去吧。”陆璃轻启檀口,打断姝婕妤要出口的话。 “臣妾告退。”容妃屈了屈身,走之前,朝姝婕妤蔑然一笑。 “皇后娘娘……”姝婕妤满目不甘,她差点被推下去,竟然就要这么算了? “萧昭仪进宫比张婕妤早,她也曾怀了龙种,最后如何了?”陆璃看向萧清月。 “因冲撞容妃,幽闭暗室,一尸两命。”萧清月缓缓开口。 姝婕妤愣住,陆璃暗暗摇头,进宫时日也不算短了,却还是一无所知,连形势都看不清楚,这样的女子送进来,不过是徒添冤魂罢了。 “好生照料。”吩咐了宫人一句,陆璃就出了去,萧清月随在她后面。 “皇后娘娘,刚才容妃在臣妾也不好问,那位公公可无碍?” “些许小伤而已。” 等萧清月离开,陆璃让人传召李易。 李易扶着腰,被小太监搀扶进了殿,等旁人都出了去,李易嘶的叫了一声,“这年头的差事真不好当啊,我都这样了,你还唤我来伺候。” “去那边躺好。”陆璃望了望椅榻,朝李易示意。 “你不扶我,我哪过得去,疼着呢。”李易叫唤。 “救人的时候不是很勇猛。”陆璃莲步走向李易。 “总不能看她死在你殿外,花季少女,多可惜。”被陆璃搀扶着,李易趁机占了点便宜,他身上的伤疼是真的疼,但没伤筋动骨,对李易来说就不是个事,叫唤那是想让陆璃心疼。 “你此番救了萧昭仪,怕是会遭容妃惦记。”一边给李易上药,陆璃一边开口说道。 “我跟的人可是后宫之主,没什么好担心的。”李易随口道。 陆璃失笑,“皇上对容妃虽不说是椒房独宠,但也相差无几,宫里每几月就有喜讯,却至今只有一位公主,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李易皱眉,“她如此嚣张妄为,皇上就由着她?” “不由着又能如何,大乾近乎七成的兵权都在容妃父兄手里握着。” “如此说来,她要想提着刀砍死我,都没人敢拦她。” “确实如此。” 李易嘴角抽了抽,“娘娘,你这皇后多少有点尴尬。” “有这样的猛人在,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但凡不夭折,嫡长子就是下一任帝王,这皇后之位,自然要防止外戚专权。”陆璃随口道,收起伤药。 “所以,娘娘的母族对你没有任何助益?” “陆氏有祖训,凡嫡系子弟,不得在朝为官,只能安居陈郡。” “难怪皇后多从陆氏出。”李易侧了侧身,“娘娘,这皇宫太危险了,咱们私奔吧。” 第9章 网罗小太监 “你这是想死还要拉上我。”陆璃整理东西起身,“让你抄的道经动笔了?这段时间就好好搁屋里抄写,顺带把那字练练。” “哦。”李易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陆璃恬静的脸上,她在昭南苑待了那么久,短短一天,却把后宫情况了解的透彻,如果她存心去争,凭她的条件,谁又是对手。 “娘娘。” “嗯。”陆璃看向李易。 “你不和我私奔,也不怕我被旁个勾搭走。我长的这么俊,可招人稀罕了,你是没瞅见,那些宫女姐姐看到我,脸都羞红了。” 这点,李易没胡说,原身虽然身子骨弱,但模样是真的好看,后面再好生补补,增点肉,妥妥的浊世佳公子。 李易都怀疑原身经常挨打,就是因为长的太俊,那群太监嫉妒! 陆璃瞥了他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李易确实生的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不是进宫做了太监,应是姑娘们幻想中的如意郎君。 对李易的话,陆璃没当回事,尽管朝夕相处,但她也没发现李易是个假太监。 姝婕妤的胎到底没保住,意料之中的事,事情闹到皇上那里,最后受罚的是姝婕妤,至于容妃,反而是被安抚的一方。 脑子不够用,真的不适合进后宫。 “李公公,可是大好了?”这段日子,夏灵不时就会过来找李易,她是萧清月宫里的人,萧清月自己不方便来,就让宫女来慰问。 “夏灵姐,你还是唤我小易子吧。”公公这两个字实在听的人蛋疼啊。 “又是来给我送药的?”李易起身给人倒茶,“你同昭仪娘娘说说,我那些许伤已经好全了,她要还惦挂呢,就赏我些银两,我肯定高兴。” 夏灵笑嗔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讨赏的,仔细娘娘恼了你,给你板子吃。”夏灵来了几次,知道李易性子随和好相处,也乐意同他玩笑几句。 “夏灵姐又唬人,昭仪娘娘多良善,哪会下那个狠手,给你瞧瞧,我这两日写的字,是不是好看了许多?”李易把他刚抄的道经拿给夏灵看。 “进步很大。”夏灵夸道,“你平日都这么清闲?” 由不得夏灵不这么问,她每次过来,李易不是在抄道经,就是在门口晒太阳,或者同小太监说话。 “都是娘娘慈善,准许我在屋里养着。”李易腼腆一笑,事实上,他就是清闲,除了给陆璃研墨,就没别的要他做的。 坤宁宫现在上下都知道,他靠着识几个字,加上救了萧昭仪,巴上了陆璃,极是得宠。 而也借着这个威势,李易四处网罗小太监,小人物也是一股很了不得的力量,千里之提,尚且溃于蚁穴。 在宫里,有耳目,才好办事。 “哪天去给娘娘请个安,她准保会赏你点什么。”照样把伤药搁下,走之前,夏灵对李易说道。 “夏灵姐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听啊。”李易笑道,就是夏灵不说,李易都准备去拜见拜见这位昭仪。 他瞧上了人家的哥哥,嗯?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应该是他对萧昭仪哥哥禁军统领的身份起了心。 这要是能借萧昭仪攀上个关系,万一以后在宫里活不下去了,他也有个门路带陆璃私奔不是。 第二天,李易就去了昭华宫,当时情况混乱,他也没去仔细打量这位萧昭仪,今儿一看,李易暗暗点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和陆璃的高贵典雅不同,萧清月浑身散发着清冷之气,绝美的面容让人忘俗。 “小的见过昭仪娘娘。” “免礼。” 李易在打量萧清月,萧清月同样在打量他,倒是年轻,瞧着也就16、7岁,面容很干净,尤其那双眸子,灵动异常。 “当日多蒙你舍身相救。” “娘娘这话可折煞小的了。”话说的谦卑,李易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听夏灵说,你更乐意被赏赐银两?”萧清月轻启檀口,声音里有淡淡的清冷味道。 “入了这宫里,也没了别的盼头,钱是个好东西,以后可以用来养老。”李易一脸实诚的回答。 萧清月一笑,霎时犹如梨花盛开,美不胜收,要不是每日被陆璃的美色洗礼,李易保不准就露出猪哥像。 萧清月挥手就要让人给赏,可瞧着李易,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她轻扬唇角,“你觉得本宫给多少合适?” 李易闻言,眸子眨了眨,咧嘴道,“这小的哪有发言权,娘娘看着给,多多益善。” 没有后面那一句多多益善,萧清月还真以为这是个实诚的,侍立在她一旁的夏灵,对李易那是一个叹服,这胆子大到没边了,什么都敢说啊。 “夏灵,取两个金锭子给他。” 拿了金元宝,李易眉开眼笑的走了,他现在真的特别爱钱,谁让太监群体里,认钱不认人呢。 “李公公,那边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一个小太监,偷偷到李易房间,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严实的黑布条给他。 李易精神一震,可算给他弄来了,他这些日子,每日提心吊胆,就怕皇帝会宠幸陆璃。 好在容妃那娘们给力,存了心的不让皇上来,死死巴着。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易拖人去从采办太监那里弄来迷香。 虽然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是短时之计。 “拿去。”李易扔了一个小银锭子给小太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公公放心,奴才的嘴绝对严实。” “去吧。” 等小太监走了,李易把东西藏好。 “今日心情看着很是不错。”陆璃瞧了瞧李易。 李易估摸着研的墨够了,停了手,拿起一根笔,在陆璃一旁书写,“我今儿去了萧昭仪的宫里,好个漂亮的美人儿。” “所以,跟你有关系?” “娘娘,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的话,很扎心啊。 关系是没关系,但就像欣赏花花草草,她养眼啊。” 陆璃搁下笔,随口道,“我看你是动了色心。” “这话就更扎心了,我这样的人,唉,不说也罢。”李易低叹,神伤不已的样子。 陆璃敛了敛眸,一把揪住李易的耳朵就是一扯,一开始,李易每次为残缺的身躯黯然感伤,陆璃还会宽慰他,但后来,她发现这家伙完全就是装的。 第10章 李易揍人 “嗷!” “不是,娘娘,你这是干啥!快松手,我可还击了。” 看着陆璃近在咫尺的娇嫩脸蛋,李易凑过去就亲了一口。 后果就是耳朵差点没被揪下来,但这便宜得的,李易觉得赚了,离推倒又近了一步。 “娘娘,萧昭仪给了我两个金元宝,你都没表示过。”闹了一会,李易揉着耳朵嘟囔。 陆璃眸子微抬,“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想往外拿,李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李易并没有因为陆璃发现而惊慌,在纸上写了一个囚字,“皇宫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把所有人困在这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阴私谋算。” “娘娘,我在网罗小太监,这宫里面永远不可能风平浪静,容妃的嚣张跋扈,我是看到的,你这个皇后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觊觎你的位置,迟早会动手,陆璃,我不愿只做被你护在身后的人,我希望我可以是你的后盾,明枪也好,暗箭也罢,我都想为你破开,护你无恙。” 昭南苑的数月相处,早已把你浸入了我的骨髓。李易望着陆璃,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意。 陆璃心绪翻涌,她强压住那份悸动,偏过头,“李易,你是要我万劫不复吗?” “娘娘只需看着。”李易搁下笔,稳步走了出去。 璇华宫,容妃倚卧在贵妃榻上,她的性子,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有半点不敬,姝婕妤那个蠢货以为怀个孕就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知死活。 “之前救萧昭仪的那个太监还龟缩在坤宁宫?” “可不是呢,鸡贼的很,骗了几次,都没把他骗出来。”给容妃捶腿的太监细声道。 容妃把人踢到一边,坐起身,原本没把姝婕妤推下去,但要萧清月摔出个好歹,这也是不错的结果,偏那个小太监多事。 “也不用顾忌皇后了,就今儿,你带人过去,把他的两条腿给我折了。”容妃拨弄着指甲,闲闲的开口,她要让人知道,这宫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不顺她的心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嗻。” 都这么些天了,那娘们应该没惦记他了吧?李易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李公公,奴才听师傅他们说,皇上来了兴致,要从我们太监里头挑一百个人出来,好陪他在宫里狩猎。” “嗯?”李易眉毛动了动,看向身前的小太监,“怎么个狩猎法?” “据说是在东西六宫放猎物,哪个宫殿前射的猎物多,皇上晚上就去哪睡。” 啧,可真会玩。 “前朝那边有什么大事件?” “除了河东又乱了,就是萧统领把郑小将军打了。”小太监回着李易。 “因为什么打的?”李易眸子微动,隐隐有所猜测。 “萧统领就萧昭仪一个胞妹,疼得紧,听说是因为萧昭仪在坤宁宫殿门口那事。” “去吧。” 李易把一个钱袋抛给小太监。 郑小将军是容妃嫡亲的哥哥,这是在警告容妃,你要敢动我妹妹,我就揍你哥哥。 是个护犊子的,可以谋划谋划,看看怎么搭根线上去,从萧昭仪处下手,无疑最能达到目的。 就在李易凝神沉思的时候,几个剽壮的太监悄悄过了来,李易眼睛瞟见,就是皱眉,坤宁宫42个太监,他都照过面,这几个,不是坤宁宫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们扑过来的刹那,李易猛的跳起,闪身躲过。 “你们是哪宫的?好大的胆子,敢跑坤宁宫来行凶!”李易大喝道,眸子闪过锋锐之意。 四个太监领头的那个用下巴示意,别跟他废话,趁现在没来人,赶紧把事办了。 四人呈扇形围上李易,从袖子里抽出矮棍,李易缓缓退了两步,蓄了力就是前冲,他打架从来不带怕的! 像这种,摆明了来者不善的,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抓住其中一个朝他挥棒太监的手腕,李易就是一扯接着一扭,咔擦的骨裂声很清脆,抬脚把人踢翻出去,李易接着横踢旁边一人。 用手格挡了一棍,李易一拳打在这人脸上,夺过棍子,就直接给人开瓢,四人瞬间倒了三个,剩下的一个被李易的勇猛吓到,捏着棍子开始后退,颤声道: “别过来,我们可是容妃宫里的人!” 回应他的是李易甩过去的棍子,四个气势汹汹的太监,不到三分钟就全部躺在地上惨嚎。 动静早把人吸引了过来,众人看着犹如杀神的李易,都是打了个冷颤。 谁能想到,这瘦弱的身躯,打起人来,这么狠。 “这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试图对娘娘行凶,所幸我早早发现,拦了下来,你们把人看好了,我去禀明娘娘,看她如何处置。” 李易留下话,就大步朝坤宁宫大殿方向走去,眸子里森寒一片。 坤宁宫是皇后的宫殿,容妃公然派人过来,这是完全没把陆璃放在眼里。 “娘娘,咱们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 听李易说完,陆璃眸子染了寒意,“可受伤了?” “他们伤的不轻。” “来人。”陆璃抬眸,“去把容妃请过来!” “真是成事不足的东西!”容妃大怒,四个人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小太监,倒还让人打了。 宫人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唯恐会在这时候触怒容妃。 “容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奴才来请您往坤宁宫走一趟。” “本宫一会就去。” 把来人打发了,容妃让宫女伺候她更衣,心里根本没当回事,谅皇后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臣妾给……” 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容妃的话,也让众人差点发出惊呼,皇后娘娘她,她居然打了容妃娘娘! 容妃也懵了,立马眼神凶狠的望过去,“你!” “容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入住坤宁宫吗!不惜让人来朝本宫下手。”陆璃冷声道。 容妃眸子微张,这是要往她头上扣帽子?她再肆意妄为,也知道这个事不能认,陆氏一族虽不在朝为官,但其在陈郡声望极大,那里的读书人,几乎都受过陆氏恩惠。 像这届的新科状元,就是陈郡子弟,他们或许与皇后没有来往,但如果皇后在宫里被欺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第11章 慈宁宫抄佛经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话,臣妾岂敢。”容妃咬着牙道,“不过是寝殿里丢了个物什,说是让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捡了,臣妾让人过来搜查一番,倒是忘了向皇后娘娘通禀了。” “是吗?”陆璃似笑非笑,面上一片威严,“你当坤宁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了你说让人搜就搜,如此尊卑不分,嚣张狂妄,滚回你的璇华宫,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再踏入坤宁宫半步!” 容妃气的面色发青,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压制,她非得扑上去和陆璃撕打。 “皇宫娘娘好威风!”容妃咬牙切齿,愤愤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开,宫人一个个忙在后面追赶。 “娘娘当真威风。”李易朝陆璃竖起了大拇指。 陆璃却并没有高兴之色,她看着外面,眸色深沉,“要不了一会,皇上该来了。” “去抄你的道经。” “道经什么时候都能抄,这会,我得陪着娘娘。”李易面色平静,看着陆璃开口道。 “你就是现在把我赶了回去,我到时肯定还是会偷偷过来,小太监关押不住我。” “谨言慎行,他要没问你,不要开口。”陆璃妥协了,她清楚李易的脾气,说到做到,遇事从不怯弱。 皇帝来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估计容妃一哭述完,他就立马动身了。 这是李易第一次见到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瞧着文文弱弱的,但眉宇间的戾气很重。 一进殿,他就面色不善朝陆璃讥讽,“皇后还真是会摆威风,这才出昭南苑多久,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把那话对朕说了!” “臣妾不敢。”陆璃屈着身子,腰背挺直,不卑不亢的启唇。 “你不敢?”皇帝发出一声冷笑,“这宫里还有谁比你更敢,若不想再进昭南苑,就去向容妃赔不是。” “臣妾请皇上废后。”陆璃说着行了叩拜大礼。 “你放肆!”皇帝一巴掌把烛台挥倒,蜡烛滚落在陆璃身侧,李易手悄然握住。 “朕最讨厌你这种姿态,瞧着倒比朕还要高高在上。” “皇后目无君上,对朕不敬,即日起,禁足坤宁宫,半年内不得出坤宁宫半步!” 皇帝最后看了陆璃一眼,随即冷哼一声,衣摆带风的出了大殿。 “起驾!” 外头的声响渐远,李易把陆璃扶起来。 “李易留下,其他人都下去。”陆璃声音淡淡。 等人都走了,陆璃轻启朱唇,“还算不错,不用搬来搬去,也清静了。” “早知道,我就不跟娘娘告状了。”李易嗓音低沉。 陆璃轻笑,理了理李易的冠帽,面上并没有颓丧之色,“你不是巴不得我不受宠,这会,还又不乐意了。” “不一样,你这是受辱,妃子骄横,哪有皇后被罚的道理。”李易眸色沉沉,他刚才是想给皇帝来一拳的,什么玩意! “即便没你这事,容妃也会找茬,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 “李易,一会我会让人把你送去皇额娘那里。” “娘娘这是不要我了?一边说不怪我,一边赶我走,陆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那块板子,我还留着,你别想赖!”李易梗着脖子,一脸控诉。 陆璃默默无语,在昭南苑,这家伙趁她染了风寒,高热不退,诱哄她写下:无论疾病困苦,陆璃都不会赶李易走。 她也是神志不清了,会写下这个,以至于李易后来拿它当免死金牌,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焉坏焉坏的。 “那你留下,我也想看看,容妃会怎么弄死你。”陆璃瞥着李易。 李易眨了眨眼,操,忘了这茬了,陆璃如今被禁足,容妃虽然进不了坤宁宫,但弄死他,法子可以多种多样。 “娘娘,我会想你的。”李易一脸真挚。 陆璃白他一眼,刚还一副要死要活委屈的不行的样子,这变的,倒是快。 收拾了几件东西,李易被送去了慈宁宫抄佛经,代陆璃给太后祈福,请安。 太后对皇帝也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把陆璃放出来,这又给人禁足了,让他生个嫡子怎么就这么难! 难归难,太后还得劝着,毕竟自个亲儿子,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 李易被安排在了偏殿,每天的任务就是抄佛经。 日子很枯燥,但他得按捺住,这会要蹦哒,容妃绝对拍死他,那娘们,没有气量。 眼下因为陆璃禁足,她正高兴着,才把自己暂时的抛之脑后。 “小易子。” 太后宫里的小管事孙公公找到李易,跟他唠嗑。 孙公公很喜欢跟李易聊天,因为每次聊完,李易都不会让他失望。 比如此刻,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孙公公嘴角扬起,多好的俊俏小伙子,看着都叫人欢喜。 孙公公走了,李易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他刚从孙公公那里了解到,皇帝已经在挑选百名陪他狩猎的太监了。 要求还不低,得会骑马,识字,年纪还不能太大,得是青壮年。 这几个要求里,骑马,李易不行,主要是他没骑过。 踱了几步,李易目光明明暗暗,他有种感觉,皇帝不是简单为了狩猎,要图的是玩闹,没必要整这些要求。 陆璃禁足半年,短时间里李易可以放心,所以,他得抓住这个机会,混进狩猎这个队伍里。 把今日份的佛经抄完,李易去拜见了萧昭仪。 “这回可是要赏的?”萧清月瞧着李易,轻启丹唇,话语里透着一分玩意。 李易和宫里毕恭毕敬的太监不同,他身上有朝气,会让人乐意同他说话,毕竟,宫里真的太死寂沉沉了,每个人的灵魂都被禁锢着。 “娘娘这话说的,小的是那么贪财的人?这不得了娘娘的赏,心里感激,特意过来请安问好。”李易咧嘴笑道。 “当然,娘娘要非赏点什么,小的也只能却之不恭。” 奉茶进来的夏灵脸部肌肉抽了抽,李易真是在谁面前说话都大胆,这脸皮,也厚实的没谁了。 第12章 带话禁军统领 萧清月浅笑,让夏灵再给李易拿了两个金元宝,她对钱财看的不重,李易舍身救她,这些东西,也是他该得的。 “小的也就说说,娘娘这给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李易一脸腼腆的低下头,却是只拿了一个金元宝,面对萧清月疑惑看过来的目光,李易羞涩的低声道: “还有一个,小的下次再取,这样每次回去,心情就都是畅快的。” “你倒是有意思的很。”萧清月抿了一口茶。 “娘娘要喜欢,小的以后常来给你解闷,说书唱戏,吟诗作对,小的都能来上几下。” “是吗?”萧清月来了兴致,“唱个几句听听。” “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 李易的爷爷唱了一辈子戏,自小熏陶下,李易也能唱个几句,有时候缺人,他还会被叫去救场。 “倒是不错。”萧清月点了点头,“作首诗来听听。” “娘娘,这却是要下次了,小的要往马厩去一趟,娘娘可有要带的话?”李易看了看萧清月,低声道。 马厩不在内宫,在外殿以东,这就能接触到禁军了。 萧清月摇头,“去吧。” “小的告退。”李易很本分的出了萧清月的寝宫。 原本,即便是太监,没有上级的吩咐,也是不能随便出内宫的,但皇帝不是整出个狩猎,会骑马的太监都可以去马场试马,甚至那里还有专门的人,对你的马技,进行评分。 跟在帝王身边的差事,能不让人趋之若鹜,不少不会骑马的人,都过了去,富贵险中求,万一自己天赋异禀,骑一骑就会了呢。 李易还是很谦虚的,什么东西都得有人领路啊,靠自己琢磨,那就得不断尝试。 这会,哪有给他不断尝试的机会,顶多这两日,人就选出来了。 所以,李易瞄上了禁军。 出了内宫,李易靠近一名值守宫门的御林卫低语,“不知萧统领今日可在宫里?咱家刚从昭华宫出来,有话要说与他。” “他若在的话,请他务必来马场一趟。” 语毕,李易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马场走去。 不要问他怎么这么随便让人传话,他要能有更好的方式,也就不会这样了。 去马场之前,李易先去了马厩,里头的马仅剩下30匹不到,没有挑马,李易看了看后,转身走向马场。 还没靠近,就听到惊呼和惨叫声,李易摇头,这些马个个养的骠肥体壮,甩起蹄子来,哪是他们这些没骑过马的人控的住的。 求富贵,那心里也得有个数啊。 马场有二十个足球场那么大,上一任皇帝酷爱骑射,这也是他整出来的。 李易没有进去,就远远看着,里头大概有近百人,真正会骑的不超过十个。 要家里有那条件,也就不会被送进宫了。 李易眼睛盯着会骑的那几个,暗暗观察,一边等着萧统领过来。 萧昭仪并没有要他带话,但不妨碍李易胡诌。 现在就看萧统领过不过来了,从他对萧昭仪的爱护看,李易觉得他得到消息,十有八九是会来的。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被抬走的太监多达二十个,李易皱起了眉头,这再不过来,他可就得回去了。 “统领,就是那人。” 之前值守宫门的御林卫指着李易向身边的魁梧男子说道。 有所感觉的,李易往侧边看过去,视线跟一人对上。 只见此人头戴胄盔,肩披掩膊,胸护铠甲,内着窄袖衫,外披长风衣,胸铠左右再佩带了一个椭圆形护具,腰部紧系软甲,束着宽带,脚蹬软靴。 这瞧着就比其他御林卫要高级的着装,有三成可能是那位萧统领。 为什么是三成?因为这货长的跟萧昭仪相差实在太大了。 一个容貌倾城、气质清冷的美人,他的哥哥怎么着也应该是那种内秀倜傥、仪表不凡的,可眼前这货,是个高大魁梧的糙汉子,也不知道是谁基因突变了。 李易走了过去见礼,“可是萧统领?” “你是昭华宫的小太监?找我来,是要说什么话?难道是昭仪被人欺负了?”萧圳粗着嗓音,眼睛瞪着李易,说到后面,火星子就冒了出来,为萧圳指人的御林卫此刻识相的退了下去。 哦豁,形象相差这么大,没想到还真是萧昭仪的哥哥。 基因这东西,有偏差啊。 李易有闲心的想着,“昭仪让我给萧统领带一句话,她一切安好,让统领不要为她担心。” “是真安好还是假安好?”萧圳瞅着李易,大有他说假话就收拾他的样子。 “小的出来的时候,昭仪还赏了一个金元宝,气色红润有光泽,这状态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李易的回答让萧圳很高兴,于是他大手一挥,拿了一个小银锭子给李易。 约莫就一两的样子,李易默默垂眸,小气啊,就不能跟他妹妹学学! 十两八两的,他又不嫌重,百八十两的,他也能揣走。 这一两,也就够他打赏小太监,级别大点的,都瞧不上。 “统领有没有让小的带回给昭仪的话?” “话倒是没有,就是你给我盯好了,要有人欺负昭仪,你立马来告诉我,老子收拾不了里边的,还收拾不了外面的!”萧圳抓着腰间的佩刀,杀气腾腾。 李易脸部肌肉抽了抽,是个剽悍的。 “这没问题,统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李易充满暗示的说道。 萧圳浓眉一蹙,面色不悦,“你们太监就这点不招人喜欢,叫办点什么事,还没开始呢,就伸手管要好处,刚给的不够还是怎么的!” 李易吐了口气,挺直了脊背,真是,他跟个大老粗用宫里那套,对这种人,就应该怎么直接怎么来。 “萧统领,一天的时间,你要能教会我骑马,往后给萧昭仪带话什么的,我不管你要一分好处。”李易抹了把头上的唾沫星子,抬眸道。 “骑马?”萧圳瞄了瞄李易的身板,皇上挑小太监狩猎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哪用的着一天。” 萧圳看向马场,此时,马场已经没多少人,拎着李易,萧圳就大步朝马场走去。 李易默默无语,他是不会自己走还是怎么的?反手一抓,李易一个矮身旋转,摆脱了萧圳的控制。 “萧统领,我能自己走。”李易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摆正了。 萧圳眼睛眯了眯,很有两下子嘛,一开始还是宫里那些小太监的作派,这会,倒是放开了,像个人样了。 第13章 荆棘遍地,也要走出血路 没有再去拎李易,萧圳阔步走进马场,李易跟在他后面。 “这骑马,最主要就两点,控绳和在马上稳住身形。” “我示范一次给你看,瞧好了。”萧圳说着就一跃上马,给李易讲解了几句后,就骑着马飞奔了起来。 跑了半圈,萧圳跑了回来,“上去试试。” 猝不及防下,李易被萧圳扔上了马,这里的马都没有马镫,还不等李易坐稳,萧圳就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 那一瞬间,李易差点没仰头翻滚下去,尼玛!李易赶忙夹住马肚,俯下身子。 有这样教学的?! 失策啊,找错人了!! 李易在马上被颠的东倒西歪,好在马速不快,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哟呵,很不错嘛。”萧圳对自己刚用的力道是有数的,只是对马起一个小驱动,那种速度,即便摔下来,最不走运,也就是断个腿。 但让萧圳诧异的是,李易除了一开始慌乱了一下,立马就冷静了,虽然东倒西歪的,但身体却始终牢牢巴在马背上,到后面,更是会通过马的跃动来摆正坐姿。 这不禁让萧圳来了兴致,必须得加大难度啊,看看这小子在危急关头会怎么应对,他的潜能明显还没被逼出来。 李易转过头,愤愤的话就要喷薄而出,谁想到萧圳这个不当人的,竟然拿起了皮鞭。 我日你老母!! 风驰电擎一样,李易被马带着疾冲了出去。萧圳收了鞭子,他倒没真抽,但那声音,足够惊马了。 萧圳遥遥看着已经把马逐渐控住的李易,眸子微抬,倒是个有本事胆魄的,只可惜,是个太监。 托萧圳的“福”,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李易已经能骑着马跑动了。 “老子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萧圳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拍在李易肩头,李易刚从马上下来,本来就有点飘,被他这一拍,直接坐在了地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易爬起来,对着萧圳就是一个过肩摔。 但萧圳也不是吃素的,反抓住李易的肩头,就要顺着那力道把他扔出去。 李易自然不会叫他得逞,一个扭身,后推。 两人你来我往,以李易被擒住告终,他那点水平到底比不上真正练家子的。 “挺能耐啊你。”萧圳松开李易,一巴掌又拍在了人肩头,给李易拍在了地上,李易扯了扯嘴角,差点没翻身再干一架。 “赶紧回去吧,以后可不能管老子要好处了。”萧圳斜着李易,得意道。 李易撇嘴,拍着身上的草屑,这要换个人,指不定就被萧圳整的死去活来,就他的那点好处,哪个稀罕! 一瘸一拐,李易走了。 等李易回到后宫,天色已经黑了,李易迈步朝坤宁宫走去,这个点,很适合蹭饭。 他也赶的巧,陆璃刚让人传膳上来。 “娘娘,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小的回来给你请安了。”李易迈进殿,就扬声道。 陆璃让人退了下去,“腿是怎么了?”见李易不协调的步伐,陆璃轻蹙眉。 “让人打了。”李易坐在陆璃身侧,就是一声长叹,“离了娘娘的身边才知道世界有多险恶。” “水不敢多喝,饭不敢多吃,一步不敢多走,别人眼睛一扫过来,我就心惊肉跳,唯恐是来找我麻烦的。” “娘娘,我需要安慰,要求不高,一个抱抱就成。”李易说着眼睛巴巴看着陆璃。 陆璃在李易开始嚎的时候,就动起了筷,但凡李易还能嚎出来,基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娘娘,你身边还有个活物。”李易见她只顾用膳,提醒她。 “今儿这鱼不错,嚎累了就尝尝。” “哦。”李易拿起了筷子,就尝了尝鱼,“味道甚好,虽然娘娘被禁足,但这伙食还是没降的啊,我以后要多来陪娘娘,免得你寂寞。” “这脸皮浑厚的度是越发没边了。”陆璃拿锦帕擦了擦嘴,瞧着吃的欢起的李易,唇角染了点点笑意。 她这几日,并不太适应,他不在身边。 “说说吧。”等李易用完饭,陆璃缓缓启唇。 “我去骑马了。” “摔了下来?”陆璃在李易身上打量,她知道他没接触过这个。 “哪能啊,我厉害着呢,等哪天,你去瞧瞧我的英姿,绝对迷倒一大片姑娘家。”李易抬起下巴,毫不脸红的自夸。 “你要去竞选那一百人?”陆璃看着李易。 “我不能只是个小太监,那将来,可护不住娘娘。”李易轻笑,理了理衣摆起身,“我得回慈宁宫了,娘娘好梦,记得想我一遍加一遍。” “李易,那不是坦途。” “娘娘,我这个身份,没有坦途。”李易眸子抬了抬,缓缓吐字,接着迈步出了殿。 不是坦途又如何,纵然荆棘遍地,我也要走出一条血路来! 昭华宫,萧清月站在殿门口,抬头看着清冷的月色,目光寂然,夏灵给她披了件外衣,“娘娘,皇上一会就该过来了,咱们进殿吧。” “嗯。”幽幽一叹,萧清月回了内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不知道这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对众人期盼的圣宠,她是抗拒的。 不管在哪,李易都是不受管制的人员,像他出去了这么久,也没人理会他,累的不行,李易洗漱之后,倒头就睡,明天他可还得去马场,养精蓄锐非常有必要。 “备水,去煎熬避子汤。”几乎皇帝一走,萧清月就起身说道。 “娘娘,别人求之不得的事,你怎么就……”夏灵欲言又止,娘娘本就不争宠,又存心不留子嗣,这样下去,可怎么在宫里立足。 “能活着已是不易,就别去招人嫉恨了,有容妃在,这宫里,谁的孩子也生不下来。”萧清月眸色淡淡。 夏灵低头,下去备水给萧清月洗浴。 抄了一上午佛经,去马场之前,李易先去了萧昭仪宫里,他得把萧圳的话说给人听,那些话,会成为他以后来往昭华宫绝佳的理由。 “小的给昭仪请安。” “来拿银子的?”萧清月瞧着李易,伸手拿搁在一旁的茶杯。 “娘娘,小的在你心里,得有多贪财,那银子就寄放在娘娘这里了,小的这会还就不拿了。”李易扬起眉,很硬气的说道。 萧清月瞧的一笑,抿了一口茶水,也不说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易是个机灵的,无缘无故,他不会过来,萧清月倒是想看看,他打了什么主意。 第14章 本宫还不想被禁足 “娘娘,这会你应该问小的,干啥来的,小的才好把话说了。不然,干杵着,多少尴尬。”见萧清月品茶去了,李易只好自己起话头。 “嗯,做什么来的?”萧清月有闲心的配合李易。 “娘娘把人摒下去,这话却是要私密说的。”得寸就进尺,李易笑道。 瞧着李易,萧清月朝夏灵点了点头,夏灵随即把人都领了下去,走之前朝李易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别混闹。 “小的昨儿去马场,遇见了萧统领,他让小的盯好了,谁要欺负了娘娘,让小的立马告诉他,他说他收拾不了里边的,收拾的了外边的。”大殿一空,李易开口说道。 萧清月扬了扬唇角,这还真是她哥能说出来的话,再抬眸时,萧清月眼里带了审视,“萧统领应该不认识你,怎么会同你说这些?” “自然是小的主动凑上去的。”李易也不隐瞒,开口道。 “皇上要挑选百名太监狩猎,小的不会骑马,得寻个人教,凭着娘娘这层关系,小的瞄上了萧统领。” “我俩说好了,他教我骑马,我往后就替他盯着娘娘,不再收取好处。” “你倒是很实诚。”萧清月并没有注意,说到后面李易的自称已经变了。 穿越以来,无论面对谁,李易都没称过奴才,最多就是小的,时机一允许,他立马就改回我。 “娘娘面前,说假话,可糊弄不过你,我不能那么糊涂,很容易银子没了,还得挨板子。”李易笑道。 “你很聪明,也知道怎么借力,让你抓住机会,你怕是能爬的很高。” “娘娘谬赞,我该脸红了,不想往上爬的太监不是好太监,为了银子,我也得爬的高些,再高些。” 李易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接触下来,他不说对萧清月完全了解,但七八成还是有的,这也是个不喜争宠的,属于得过且过,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 在这种人面前,不能藏着掖着,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要再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本宫助益不了你。”萧清月声音浅淡,她不喜欢掺和进这种争斗中。 “娘娘,那我答应萧统领的事怎么办,我可是收了一两银子的,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我收了钱,那就必须做事。”李易一脸认真,原则性很重的样子。 “娘娘,你放心,这昭华宫,我肯定常来。” “你这是存了心要赖上本宫?”萧清月拿眼瞧着李易。 “娘娘这话说的,你要有那么好赖,我哪会把底都兜了。”李易嬉笑,“只是收钱就得干活,不然下雨天,容易遭雷劈。” “当真大胆。”一开始只是以为他爱钱,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这人的野心尤其大。 “是挺胆大的,不然也不敢同娘娘这么说话,宫里面上毕恭毕敬,背后耍阴招的多的是,我要和他们一样,娘娘才要寝食难安。”李易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嗯,降低威胁性,让自己瞅起来无害。 “娘娘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把你卷进什么事端里,只是要借娘娘去够着外面,仅此而已。” “我当太监的也不容易。”李易低叹,直接躺下了,手枕在脑后,接着开口,“我最开始是在直殿监,每日受人欺负,最后更是被丢进了昭南苑。” “命大,活了下来,终于走了运,被皇后娘娘留在了坤宁宫,她都答应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她让禁足了。” “容妃在宫里,可说一手遮天,托娘娘的福,我被她盯上了,虽命如蝼蚁,但也得惜着啊,我不往上爬,她捏死我都不用费劲。” “爬了上去,她想捏死你,也费不了多少劲。”萧清月饮了一口茶,红唇轻启,目光从李易身上扫过,他这是彻底放飞了,随意的跟在自己屋一样。 这宫里的女人说话都这么扎心的?李易心里吐槽。 “好歹努力挣扎挣扎,要不,我不往上爬了。”李易挑起眉眼,“我想法子到昭华宫来,有我在,娘娘肯定不会无趣的。” “本宫还不想被禁足。” “…” “得,这天没法往下聊了,小的告退。”李易翻身起来,撇了撇嘴道。 看着李易往外走的身影,萧清月眼帘微抬,对李易说的那些话,她信八分。 还有两分,一分是留给宫里莫测的人心,另一分则是李易之前小太监的形象演的不错。 在贾环走后没多久,萧清月就收到了萧圳让人递进来的话,问的自然是李易。 能做上禁军统领,萧圳可不会仅仅只是个莽夫,从表象看人,会栽很大的跟斗。 已经粗浅掌握骑马的李易,自然不会再去找萧圳那个家伙,在不断的熟练后,李易纵马在马场上秀了一圈。 接着给马场那几个打分的太监塞了银子,不出意外,李易觉得自己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出了意外,容妃下手收拾的人,那些太监哪个敢放李易进名册里,银子拿了,但事,没办。 也是李易留了个心眼,特意让人去打听了。 一群没卵蛋的玩意,就不能跟他学学原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花光了之前从直殿监敲诈来的银子,李易打听到皇帝明天下午会去马场。 这是个机会,他必须得把握住了,抄佛经是肯定不会抄了,李易回了屋,继续制作马镫,原就是要靠这个引起皇帝的注意,这会倒是要提前使用了。 第二天,李易早早就去了马场,然后等着。下午2点左右,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李公公,皇上动身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就会到。” 李易精神一震,把身上仅剩的钱给了小太监,接着去马厩挑了一匹骠肥体壮的黑鬃马。 算计着时间,李易把用黑布包着的马镫拿了出来,安置在马上。 今日,他会是马场最炫酷的崽。 “驾!” 一夹马肚,李易骑着马飞奔了起来,相较于之前要时时调整坐姿,把控中心,防止掉落下马,现在则完全没有了那方面的顾虑。 第15章 获得皇帝注意 李易拉着缰绳,御马驰骋,感受着迎面呼呼的风,李易畅然大笑,这才是真正的快活乐趣所在。 他直起上身,先是一只手,后面李易两只手都放开了,马场的太监都看呆了,这是不要命了吗?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李易不仅没有掉下去,还开始了拉弓射箭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 这哪怕是马术极为娴熟之人也难办到,李易的水平,他们之前是看过的,只是堪堪会骑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皇帝一起来的萧圳,在瞧见李易后,眼睛猛的一凝,那小子的水准,他是最清楚的,断不可能短时间里就达到这个水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去把那个骑马的叫过来。” 皇帝指着李易开口道,场中就属李易最拉风,由不得皇帝不注意他。 “叫什么名字?”不多时,李易就被人带了过来,皇帝瞧着他,张口问道。 “小的李易,拜见皇上。” “你这马骑的倒是比他们有几分看头。”皇帝说着,朝马场望去一眼,他之前也是来过一次的,自然是败兴而归,一个个只会在马上惊叫。 “朕刚看你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以至于可以站起身子来,那是何物?” 面前皇帝的问话,李易微躬身,“小的之前总觉得骑在马上不够安稳,手脚都无法放松,不然就极容易跌落,实在不利于骑射。 就寻思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人和马结合成一个整体,让人在马上不仅能稳住身形,还能解放双手,今儿是小的第一次拿出来实验。” “去取来拿给朕瞧瞧。”皇帝眯了眯眼,朝一旁侍立的太监说道。 太监立马躬身退下,将李易马上的那一套简易马鞍取了来。 皇上看了看后,让人牵来自己的马,朝李易开口,“安置上去,朕要亲自试试这东西。” “嗻。” 对这,李易肯定照办,不怕你有兴趣,就怕你没兴趣。 马场的太监顿时都被清了出去,皇帝踩着马镫上了马,让人取来弓箭,就纵马飞奔,比起以往,这骑马的乐趣简直上升了不止一倍,挽弓搭箭,皇帝就是一箭射出。 紧接着一箭接着一箭,畅快!完全不用像之前那样谨防不甚掉落下去,甚至心随意动,可以随意的东倒西歪。 好东西!好宝贝!! 萧圳从皇帝那里收回目光,瞥向李易,这小子脑子转的快,也聪明,知道短时间里马术无法脱颖而出,他就从旁的东西着手。 那个小物什,是个稀罕玩意,若是用在骑兵上,那战斗力绝对翻倍啊!萧圳光是一想,心就砰砰直跳。 旁人都没想到的东西,倒叫这小子几天就琢磨了出来,怎么就进宫成了太监!多好的人才! 可惜了,萧圳心里直呼可惜。 骑了一圈,皇帝大笑着下了马,“赏,大赏。” 大赏两个字,体现了皇帝此时的心情有多高兴。 “传令下去,让兵仗局打造此物,务必每匹马都要备上。”皇帝眼里有着精光。 “你是哪个宫里的?”转眸瞧着李易,皇帝问道。 “小的如今在慈宁宫抄佛经。”就皇帝和陆璃那相敬如冰的关系,李易脑抽也不会说他是坤宁宫的人。 “往后你就跟着朕狩猎。”留下一句话,皇帝心情愉悦的带着人回了去,不曾想这一趟会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 “恭送皇上!” 李易笑着抬头,卧槽,他被萧圳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 “萧统领,你干啥子?你丫不会好男风吧?”李易惊吓的连连后退。 萧圳脸上肌肉抽了抽,差点没一巴掌给李易拍翻,“就你这弱鸡崽子样,哪个瞧得上。” “那就好,萧统领以后别凑人这么近,免得哪个看到,坏了我名声。”李易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道。 萧圳眼斜嘴歪,眉心疯狂跳动,他坏他名声?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是这么个臭不要脸的货色! “我且问你,那物什真是你弄出来的?” “不然,还能是别人?你去揪个出来,我跟他对峙。”李易拍了拍裤腿,风轻云淡的说道。 空间不一样了,前人的东西,李易也只好觍着脸按自己身上了,相信他们大人大量不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找自己,找估计也得迷路。 “你之前不是说是昭华宫的太监?”萧圳瞅着李易,他是相信那东西是李易弄出来的,刚才问也只是确认一遍。 “那是萧统领说的,我可没承认。”李易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随口道,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他算是迈出去了。 “好你个滑头小子!”萧圳瞪起了眼,仔细回想他们上回的对话,李易确实没说过他是昭华宫的太监。 “萧统领也别恼,我虽不是昭华宫的太监,但我对昭仪的心那绝对是诚的,谁要欺负她,我一准跑来告诉你。” “放心,不收你好处,一口唾沫一个钉,我是有原则的太监。”李易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收钱不办事,那是李易最鄙视的行为。 “另外,皇上狩猎,我一定想法子让昭仪多获圣宠。”李易向萧圳使着眼色。 萧圳轻哼,信了李易的鬼话,却哪里知道,自从李易跟着皇帝狩猎,萧清月就一次寝都没再侍过。 “那东西可有名字?”走之前,萧圳回头问李易。 “这不得交给皇上取。”李易呲牙,转过身小声嘀咕了一句,“踩着上车的叫车蹬,那踩着上马的……” 后面的话已轻不可闻,萧圳凝望了李易两眼,目光深沉,这小子有胆魄人又聪明机变,怕是真能让他在宫里混出头。 “李公公,口可干了,奴才去给你倒杯茶来。”随着皇帝离开,先前被驱散的太监围上李易,一脸讨好道。 宫里就是这样,你一得势,一个个都朝你仰着笑脸,谄媚的很,但你一旦落魄了,之前他们笑的有多灿烂,落井下石就有多狠。 “渴倒是不渴,就是…”李易手指搓了搓,眼里透着某种暗示。 有些人可以客气,但有些狗东西,就是养也养不熟,能宰一笔是一笔。 第16章 与黑熊殊死搏斗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百名太监已经挑选完毕,当皇帝荒唐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可以有多荒唐。 看着内宫四处撒蹄子奔跑的鹿、山羊,还有兔子,野鸡,獐子,袍子等物,李易面色那叫一个精彩。 最绝的是,竟然还有黑熊! 这特么,刺激追求过头了吧!! “都畏畏缩缩做什么,都给朕搭箭去射。”皇帝说着当先一箭射出,瞧着文文弱弱的,箭术还挺不赖,一箭就将山鸡穿透了。 皇帝发了话,众太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搭弓,这些人能骑马已是不易,至于射箭…… 李易悄悄往皇帝那里靠了靠,他怕叫这群眼睛朝天看的给结果了,那真的是没处申述,死不瞑目啊! 看着四处乱飞的箭矢,皇帝面上兴致盎然,心里却是皱眉,就这些货色,哪个可堪大用。 他设想的计划,能指望在他们身上? 就在皇帝准备打马去另一处,一只箭矢咻的从他一旁射出,将一只山鸡贯穿了。 皇帝侧头瞧过去,就看到李易充满朝气的脸,他眼睛眯了眯,让李易上前,“你是自小入的宫,之前又一直待在直殿监,从何处学的箭术?” “禀皇上,并不曾学过,只是在昭南苑那时候,小的一个人,难免孤寂,就做了弹弓,弓箭等物耍玩。”李易低着头答道。 自然是鬼话,他在昭南苑天天净顾着觊觎陆璃去了,哪会有闲心玩弹弓。 不过是前世某天逛商场,被一阵忽悠,对方话术了得,不知道是不是传销出来的,愣是把李易忽悠去了射箭俱乐部办了会员。 花了钱的东西,不得对的起学费,射个靶李易还是没问题的。 “你倒是有天赋。”皇帝目光深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就随在朕身边。” 皇帝说完,打马飞奔,各宫殿大门早已紧闭,妃嫔和宫人都进了大殿,皇帝的兴致,没人敢扫,尽管这荒唐的没边了。 射死靶,李易还行,但像骑射,就难为人了。 十箭下去,他也就中了两箭,其中一箭,还是堪堪擦上的。 足足一个时辰,皇帝兴致才淡了下去,让人把猎物都抓起来豢养好,等改日再继续。 众人正要退下,一个太监脚步匆匆过来禀报:“皇上,那黑熊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窗户已经破开了,看情况,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刚下马的李易,眸子一凝,心猛的提起,坤宁宫外面的殿门何其厚重,黑熊怎么可能进的去,这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其意,是要陆璃的命!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护卫皇后!”皇帝一马当先,李易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还未靠近坤宁宫,已经能听到那里传出来的尖叫。 李易不由得攥紧了缰绳,眸色冷沉,隐隐透着戾气。 “皇上,再往前危险。” 在离坤宁宫300米处,皇帝让人拦了下来,他也没有冲动,而是转头命令李易等人过去射杀黑熊。 就这些虾兵蟹将都算不上的人,能射杀的了黑熊就是见鬼! 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一情况,但禁军过来需要时间,得拿人命去拖。 一群命根子都没有的太监,你指望他们有多勇猛,一个个根本不敢过去,提着弓箭的手都是抖的。 “求皇上赐弓箭。” 李易一夹马肚,到皇帝跟前,凝声道,他的弓箭只是最普通的,抵不过皇帝御用的弓箭。 皇帝微微诧异,这倒是个有胆子的,他把弓箭和宝剑丢给李易,“若能护得皇后安危,朕有重赏!” 皇帝话音还没落,李易已经冲了出去,坤宁宫大殿已经失守,陆璃等人退到内殿,在殿外面躺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太监,黑熊爪子和脸上粘着碎肉。 此刻,一脸狂暴的凶象,不停在拍打着内殿的大门。 李易下了马,在殿外将弓弦拉满,对着黑熊就是一箭射出。 黑熊是背对着他的,这个体位,给黑熊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不把它引出来,内殿随时可能被破开。 也不知道皇帝脑子是不是进了水,竟然把成年黑熊放进来狩猎寻刺激。 刺激你妹的刺激!! 李易一箭射在黑熊背上,黑熊发出一声怒吼,猛的转过身盯着李易,接着速度迅猛的朝他冲了过去。 第二箭李易本是瞄的黑熊的眼睛,但黑熊移动的太快,射偏了。 这一箭射偏,李易已经没了再射下一箭的机会。 面对蹿过来的黑熊,他攥紧了宝剑,目光警戒,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跟头熊殊死搏斗,就特么挺操蛋的。 人跟黑熊打,那不是欺负熊,是欺负人!两个回合,李易虎口就裂开了,黑熊皮糙肉厚,李易奋力劈砍,也就给它划了几道血口子。 伤害性几乎没有,反而越发激怒了黑熊,一个巴掌,李易被拍了出去。 这时,那些个太监终于到了,抖了半天箭都没抖出去,之所以没跑,那是因为黑熊忙着收拾李易,还没去搭理他们。 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李易眸子发狠,左手臂被抓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要不是他当时反应快,只怕整只手都要没了。 他提着剑就迎击了上去,一个起跃,双手紧握着剑对着黑熊的心肺就是猛力一刺。 李易几乎疯狂的把剑往里捅,最后黑熊倒了,李易也倒了,他已然成了血人。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禁军和皇帝过了来,瞧见现场的一幕,他们都是瞳孔紧缩,他竟然一个人屠了黑熊! “皇上,人还有口气。”萧圳上前查看之后说道,李易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他震惊,只可惜,是个没有卵蛋的太监。 李易本事越大,萧圳心里的惋惜就越甚。 “抬下去,让太医务必把人治好。”皇帝眼里的锋芒一闪而逝。 禁军过来的动静,让内殿惊惶的众人,心下一安,堵在门口的太监,小心翼翼打开门往外探头。 “娘娘,是皇上!皇上来了,黑熊已经被击杀了。”探头的太监激动道。 瑟缩在陆璃身边的宫女,捂着嘴就呜咽了出来,她们都让吓坏了,陆璃倒还算镇定。 第17章 我要你…… 禁军清理完了现场就出了坤宁宫,皇帝迈步进了殿,难得对陆璃露出温情的一面,“吓坏了吧,晚些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臣妾无事,不必劳烦太医。”陆璃得体的回道,但之前瞧见了黑熊的凶狂残暴,面色难免有些发白,这脆弱的一面,瞧的皇帝心里悸动。 他对陆璃不是不喜,把她关进昭南苑,一方面是当时恼怒,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的性子能软和,就像其她人那样顺着自己。 为了逼着陆璃低头,皇帝还特意把昭南苑隔开,只安排一个太监进去洒扫,每当那些太监自尽,皇帝就会让人把消息告知陆璃,想让陆璃撑不下去,求自己。 可这女人太倔了,永远都是矜傲目下无尘的模样。 “朕晚些再来看你。”皇帝温声道,此时离天黑不远,这晚些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坤宁宫众人都是一喜,娘娘这要侍寝,肯定就不必再禁足了,他们被拨到坤宁宫,自然希望陆璃能得圣宠,陆璃受宠,他们在外面,腰杆子才能挺得笔直。 “娘娘?” 见陆璃怔愣,宫女低声唤了一句,皇帝此时已经走了。 “王喜留下,其他人退下。”陆璃淡声道,把人挥退。 “去查查大殿门是怎么打开的。陆璃轻揉眉心,声音浅淡,王喜当即领命去办。 王喜这一退下,内殿就只剩下陆璃一人,她纤手叩着头,拿起一根木簪,观望着,良久,幽幽一叹。 约莫半个时辰,王喜躬身进了内殿,“娘娘,关殿门的是小吉子,据他说,殿门是关严实了的,奴才看他不像说谎,应该是后来有人去悄悄开了缝。” “我们在大殿的时候,玉阶、妗柔、冯元都曾出去过,这三人皆有嫌疑。” 陆璃轻抬眸,“查查她们之前都在哪个宫待的,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 “还有其他事?”见王喜说完,没有退下,陆璃看向他。 “娘娘,那黑熊不是御林卫击杀的,而是咱们宫里的李易,据说他当时勇猛无比,那么多太监里,就他冲在最前头,愣是一个人把黑熊杀了。” “不过,他伤的不轻,人现在躺在太医院,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 王喜躬身说着,完全没发现陆璃的面色已经变了。 “本宫身子不适,传太医!” 王喜一愣,抬头见陆璃脸色确实不对,连忙下去召太医过来。 “娘娘,这应是受了惊吓导致的头疼,喝几副安神药就当无碍了。”太医给陆璃把完脉,缓缓说道。 “那李易,如何了?”陆璃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太医摇了摇头,“他却是难了,人哪遭得住熊打。” 陆璃面色一白,袖子里的手不自禁的颤动,连太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娘娘,说了要弄个物什给你赔罪,这木簪如何?” “娘娘,我衣衫让划了个口子,你给我缝缝呗。” “娘娘,一个人睡哪有两个人睡暖和,你腾个位置给我呗,我保证把床给你暖的跟火炉一样。” “娘娘,你怎么揪人耳朵!” “娘娘,外面的世界才精彩,要不我带你逃出去?” “娘娘,我这个身份,没有坦途……” “娘娘……” 不知不觉间,陆璃泪流满面,脑子里全是李易的声音。 这是陆璃生平第一次逾矩,她去了太医院,当见到李易的那一刻,陆璃头次知道什么是心痛。 往日意气飞扬的人,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血色。 “李易。” 陆璃抚摸李易的脸,声音颤抖,“我要你活下去,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宫里,我怕。”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应你。” “娘娘这话,当真?”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从李易嘴里发出来。 陆璃又惊又喜,“李易。” 轻咳两声,李易睁开了眼睛,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真正昏死过去,也不敢,毕竟他是个假太监,这要让人发现,他九条命也不够死。 所幸,太医院这些人不变态,没给他脱光。 “娘娘,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不能收回的,我要你……” “娘娘该回了,皇上已经在坤宁宫了。”屋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李易心里顿时一紧,他费劲抓住陆璃。 陆璃握了握他的手,缓缓起了身,“你要我什么?”陆璃也不等李易回答,扬唇一笑,“我想我知道,我应你了。” 看着陆璃消失的身影,李易喘了两口气,你知道倒是说出来啊!特么,这让我心里怎么安的下去,万一咱两想的不一样呢!! 李易瞪着眼睛看着屋顶,现在只能期望陆璃是真知道了。 “怎么去太医院了?” 皇帝面色不虞的看着回来的陆璃,这还是第一次要他等人。 “到底是李易将臣妾从危机里救了出来,听太医说不成了,就去瞧了瞧。”陆璃面色平静的说道。 “他确实是个勇猛的。”皇帝眼睛闪了闪,此番李易要能活下来,倒是能加以重任。 “皇上可用过膳了?臣妾让人……” 陆璃话没说完,手抚上了头,轻晃了晃,似是很不适,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坤宁宫顿时人仰马翻,腿脚利索的小太监跑去太医院召来了太医。 像陆璃这种情况,太医也只能开安神药,让其静养。 侍寝是不可能侍寝了,皇帝安抚了两句,就神情不悦的出了坤宁宫。 虽然伤的不轻,但李易熬了过去,难怪都说富贵险中求,因着把黑熊宰了,李易被调去了皇帝身边。 刚能下床走动,李易就被传了过去。 皇帝审视着李易,面色威严,“朝中百官,各怀鬼胎,朕甚不放心,意欲设立都前司,进行监察,李易,朕打算将其交于你。” 李易闻言愣住了,幸福来的太突然?才怪!这特么就是惊吓,狗皇帝就没啥实权,皇帝都威风不起来,他底下的狗能猖狂? 这就是拿他当刀使,用的好,皇帝得益,用不好,对皇帝也没啥损失,再换一个就是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李易聪明,有胆魄,会骑射,又识字,而且年轻有冲劲,不会因为怕得罪人而畏畏缩缩。 最主要,他是个太监,想得势,只能依附皇帝,忠诚上有保障,不担心他生出二心,实在适合当刀不过。 第18章 李易执掌都前司 “还不谢恩?”见李易愣着不动,皇帝声音低沉道。 “小的谢主隆恩,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易面色激动,铿锵有力的说道,拒绝不了,就假装开心吧,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棋嘛,没彻底被逼死之前,都是有可能走活的。 从七品小公公到正四品都公,李易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算不算华丽的逆袭?就是这逆袭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活刮了 “娘娘,我这身衣裳好看吗?”换了新衣服的李易去陆璃面色秀。 “你这……” “皇上慧眼,我被提拔了,现如今是一司之首领,名号那叫一个响亮,千里之外就可令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哭。”李易整着衣领,臭屁道。 陆璃抿了一口茶,“钟鼓司还是混堂司?” “娘娘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这么个大才,去他们那不是糟蹋人才,我待的那可是都前司,刚设立的,皇上的耳目,负责监察百官,怎么样,威风吧?”李易说完脑袋砸在桌子上。 陆璃动作一顿,眸子微凝,“他这是要拿你当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易叹气,“我也没别的遗憾,就是至今没被娘娘亲过,为防死不瞑目,娘娘不若满足了我?”李易说着把脸凑了过去。 “嗷!” “陆璃,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什么都应我?金口一言,你竟然不认!” “你等着,我下次一定白纸黑字的留证据!” 揉着耳朵的李易,出了坤宁宫。 陆璃抚了抚额头,每回都是得寸进尺,先是抱,接着是亲,后面他又想干什么? 在陆璃心里,李易是没法人道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色心。 出了坤宁宫的李易,去了昭华宫,多日不见,不得去拜访,他又瞧上了人家的哥哥。 都前司目前为止,只有他这一个都公,这地儿没锦衣卫那种机构,皇帝让萧圳从御林卫里给他拨200人。 李易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不光是要拿他当刀,还要让他做先驱,一个光杆司令,什么都得自己操心。 萧圳要给他拨200个歪瓜裂枣,或者架子比他还大的贵公子哥,那还搞个屁的搞啊,他找块好地躺平等死就行了。 “娘娘,多日不见,小的来给你请安了,娘娘还是这么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小的看一眼,都以为到了仙境,见着了仙女呢。”李易一脸赞叹的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夸几句,又不花钱,指定没坏处。 萧清月瞟了他一眼,瞧着也不十分健壮,竟然能把黑熊杀了,就是油腔滑调,没个正经。 “会下棋?”萧清月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清浅启唇。 “五子棋飞行棋,小的那是行家,但娘娘下的围棋,你还是找别人吧,小的太厉害了,怕你遭不住。” 把不会说的这么振振有词,也就李易有这个脸皮了。 萧清月把一盘棋下完,让宫人退了下去,“说吧,干啥来的。” “娘娘这话问的,那肯定是惦念娘娘啊。” 见萧清月瞧也不瞧他,摆明了懒得听他这话,李易嬉笑,“想让娘娘跟萧统领说说,给我拨点实用的人,也让我能多挣扎些日子。” “情况是这样的……” 都前司刚刚设立,还没正式成型,消息也没传开,萧清月这会肯定不知道,李易少不得要卖个惨。 “娘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李易在那嚎,萧清月很淡然的品茶。 “娘娘,我这会送不起你的礼,咱能先欠着?”嚎了一会,李易停了,正主都没反应,这戏哪还继续的下去。 “你不是会自己传话。” “可得了吧,我虽还没活成老狐狸,但也不是蠢的,你跟萧统领要没自己的联系渠道,我把你这宫殿吃了,干吃!” 可一不可二,再假传话,会挨收拾的。 “生了个干净模样,但这心思,却多的很。”萧清月抚了抚衣袖起身,“拿着这个,去吧。” “娘娘仁德,回头我一定为你吟诗一首。”接过萧清月递过来的一枚黑子,李易语调欢快。 看着李易退出去的身影,萧清月轻笑摇头,油嘴滑舌的有趣人,若死了,当真可惜。 已经荣升都公的李易,找萧圳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耍心思,直接让人去传个话就成。 也就两盏茶,萧圳就过了来。 “你小子不得了了啊,这都掌管一司了。”萧圳啧啧有声。 李易翻了个白眼,把萧清月给他的那枚黑子秀了出来,“娘娘说了,让你务必把人给我往好的挑,像身份背景大的,你就别塞给我了,伺候不起。” “最好呢,就那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然后吧,再有点拳脚,不然抓人反被打,我可不乐意给人提供笑料。” 李易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把萧圳说的脸都黑了,按李易这个要求,不就是想要他禁军里的精英。 “萧统领,你怎么不吭声了?”吧啦说了一大推的李易,见旁边没动静,拿眼瞅了过去,就见萧圳眸色不善的打量他。 李易顿时两手格挡警惕起来,“干啥子,这都娘娘的意思,不信你回头问她。” “我伤还没好全,萧统领要趁人之危?” 萧圳眼角狂抽,啐了李易这个不要脸的货色一口,萧清月顶多就是让自己助益李易一把,至于那些个条件,绝对是这混玩意自己加的。 “人明天就能去都前司报道,旧应天府衙已经整修了出来,你一会可以去看看,好好干,这前途啊,一看就很光明。”萧圳笑着拍了拍李易的肩膀。 李易拨开他的大手,“既然光明,要不你去跟皇上说说,咱两换换。” “这等重任,舍你其谁。”萧圳哈哈笑,都前司,啧,那可是冰火之地,头顶悬刀,能存在多久,都尚是未知数。 李易切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幽幽道:“萧统领,这朝中,你瞅着谁有不臣之心?” “郑家肆意妄为,就差替皇上下旨了,这不臣之心,明显吧,你去把他抓了,皇上绝对记你大功。”萧圳随口道。 李易眼皮子上翻,“你这还不如让我去找棵歪脖子树,好歹能死的好看点。” 第19章 唐艺梦 皇帝就是让郑家架空的,大乾近乎七成的兵权握在郑家手里,皇帝要敢对他们动心思,他们完全可以另拥立一个听话的。 像黑熊事件,就算查出是容妃整出的事,陆璃也只能隐忍着,因为所有参与进去的人,已经全都闭嘴了。 投井的投井,投湖的投湖,上吊的上吊,死了个干干净净,陆璃就是闹也闹不出什么,反而会叫容妃瞧笑话。 皇帝借黑熊试胆子大的,好给他做刀,被容妃抓到机会,想借黑熊,铲除了皇后,就陆璃倒霉,就因为坐在皇后的位置,差点成了熊爪下的亡魂。 李易就算有心动郑家,也得他有那个抗衡的实力,现在的他,连跟人正面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他要敢上门,郑家就敢刮了他扔到皇帝面前,皇帝最后肯定是安抚郑家,然后把他的尸身拿去喂狗。 一眼能看到结果的蠢事,李易表示脑子没瓦特。 血溅五步得有意义,这不仅没有意义,就是给人添笑料。 看,就那个傻子,巴巴的上门给郑家送菜了。 “前两年还好,但自从鲁国公逝世,郑家的气焰无人可压制后,就越发嚣张了。”萧圳似感叹的说道。 “既如此,萧统领怎么还敢去揍郑小将军,不怕哪天就被拿去扒皮了?”李易瞧着萧圳挑眉。 萧圳轻嗤,“我堂堂禁军统领,天子近卫第一人,揍个纨绔怎么了,又没冲进他郑家揍他郑严卓。” “原是柿子挑软的捏。”李易一副了然的样子,“你都知道挑软的下手,还叫我去正刚,不是个好人呐。”李易摇头晃脑。 “别忘了拨好点的人给我,人要不行,我会跟娘娘告状的,她现在老稀罕我了。宫里那么孤寂,你应该也不舍得看她郁郁寡欢吧。” 李易朝萧圳呲牙笑,迈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拘在深宫里,他还没出去看过呢。 要不是局势不利,他这个都公应是很爽的,进出宫门没了限制,抓人还不用司法机关批准,只用对皇帝一个人负责。 想想都要笑出来,这不就是权宦嘛,奈何皇帝腰杆子不行,一旦闹出点收拾不了的事,皇帝绝对推他去死。 一路凭着腰牌,李易走过数重宫门,终于,他从高高的红墙圈禁处走了出来。 娘咧,他自由了!要不,跑路? 可关键跑哪去?陆璃他又要怎么偷出来?带皇后私奔,想想都贼刺激,就是到时候死的人,能染红半边天。 这种罪孽,还是别作妖了。 大乾的社会风气和唐朝那会有些相似,很开放,大街上逛街的姑娘,比比皆是。 直到这会,李易才发觉了一个问题,他光顾着出宫,忘了带个识路的太监了。 这旧应天府衙在哪,他哪知道,免不得要找个人问问了。 李易刚准备顺手逮人,一个少年就眼睛发亮的朝他跑来,李易挑眉,这啥情况?他的心声难不成还能被人偷听? “少爷,你真是让小的好找啊。”少年跑到李易跟前,然后…躲在了他身后。 看到提着棍棒追过来的一群人,李易算明白了,不是他的心声叫人偷听了,是这小子借他避祸呢。 至于为什么找他,李易瞅了瞅自己身上皂青色的都公服,这看着就很不一般啊。 追过来的人瞧见李易也踌躇了,互相对望了一眼,上还是不上啊,芸娘没跟过来,要不就算了?这感觉得罪不起啊。 那就算了吧。 看着转身就走了的那些人,李易扬了扬眉,居然就这么走了?不是应该朝他叫嚣,然后自己来个装逼打脸?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兄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向你道谢。”少年见人走了,大松了一口气,朝李易拱了拱手,就准备跑路。 李易抬手就揪住他的后领,正要把人提溜过来,少年手往后一击,脚下一蹬,就是翻跃。 还是个会拳脚的,可惜中看不中用,李易抓住少年的手腕,就是一个扭转,把人制住。 “啊,疼!” 这娇嫩的声音,都不用李易费心去猜,“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旧应天府衙知道怎么走? 带我过去,咱两就两清了。”说完,李易放了手。 少年揉着手腕,不高兴的嘟了嘟粉嫩的嘴唇,瞧着李易,哼了哼,还是乖乖的带路。 人在淫贼下,不得不低头。 “下次女扮男装,脸弄黑点,还有耳洞别让人瞧见。” 到了地方,李易很好心的跟少年,嗯,应该是少女提个醒。 明眸皓齿,面若桃花,娇嫩动人的,但凡有点眼力,哪个瞧不出是个姑娘家。 看少女瞬间跑没了影,李易摇了摇头,社会风气又不是不允许,也不知道瞎折腾做什么,总不能是去逛窑子把妹吧。 事实上,唐艺梦就是逛青楼去了,刚进去没多大一会,就让人瞧出了女儿身,那里面人的眼睛,哪是她那点伎俩糊弄的了的。 眼见身份败露,自己又是偷跑出来的,唐艺梦哪敢叫人抓住,仗着会点花拳绣腿,打翻了几人,她就夺路而逃。 要不是李易,她还真不好脱身,这事要叫唐老爷子知道,唐艺梦大哥就惨了。 唐家这两代只得了两个女娃,看的跟眼珠子一样,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大家子都是无底线的宠着。 但凡唐艺梦跟她姐姐犯了错,罚的那肯定是那一群小子,在唐家老爷子心里,宝贝孙女怎么会有错呢,不用说,指定是那群小子带的。 上次被罚的是老六,轮完一轮就又到老大了,唐艺梦大哥现在每天回府那都是探头探脑的,就怕妹妹又闯出了什么祸。 老爷子的戒尺抽的那是真尼玛疼啊! 唐家老爷子是历了三朝的太师,三个儿子,分别是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国子监祭酒,六个孙子,也都在朝中任职。 如果说郑家掌的是大乾的兵权,那唐家掌的就是大乾的钱袋子, 那不是一般的有钱,那是巨巨有钱。 就是郑家,轻易也不会去开罪唐家,每年的军费不是小数目,户部要卡着走流程,皇帝也没辙。 第20章 查朱家祖宗八代 唐艺梦的姐姐唐歆还好,是个文雅内秀的,但唐艺梦,嗯……从她敢单枪匹马逛青楼就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胆子跟想法一样大的。 唐家小辈中,数唐艺梦最有钱,都是她哥哥们孝敬的。 他们也不指望别的,就指望唐艺梦在外胡闹的时候,能跑麻溜点,别被人逮了! 或者赶紧告知他们,趁老爷子得到消息之前,他们把事解决,屁股给擦干净,这样挨的罚也能轻些。 卑微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啊! 旧应天府衙匾额已经换成了都前司,里头也被整改了一番,看的出来,皇帝是一早就有这个打算。 略看了看,李易就走了,地方如何,不是重点,重点在人手上。 狗皇帝是真的狗,拨了李易200人,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把都前司的建设,全权交给李易,看着是很信任李易,实则就是出事后,能把错全推到李易身上,砍他一个人的脑袋就成了。 回宫后,李易去了尚宝监,在陆璃被禁足前,他就想法把全德弄了过去。 尚宝监可以说是十二监里最清闲的,那会局势不定,李易又戒备着皇帝宠幸陆璃,哪敢把全德弄到身边,没得跟着他一起凉凉。 “李易,你怎么来了,伤可大好了?我那会听到,都吓了一大跳,你竟然把黑熊宰了!” “咦,你这衣服。”全德凝望了两眼,就是惊跳了起来,“不得了啊!大升啊这是!!” “哥们如今是一司之主,皇上新设立的部门,负责监察百官,小德子,有胆子陪在我身边吗?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一口你的,咱们一起闯出一番不一样的天地来。” “但要败了,大概率死无全尸,凄惨的很。” “是随我走,还是呆在安逸的尚宝监,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李易拍着全德的肩膀,一脸肃然道。 他需要可信的人,替他奔走,同他一起,全德是最好的人选。 但都前司,不是好地方,随时可能有危险,所以李易把选择权交给全德自己。 “李易。” 全德喊住要离开的李易,“我想随在你身边。” 他们相伴数年,彼此扶持着过来的,李易虽和之前不大一样了,但待他的心比以前更甚。 换成以前,李易是不敢去教训高海的,那是全德第一次被人护着,从那以后,他再没挨过欺负。 李易得势后,也没有忘了在直殿监的自己,如今他有需要,全德怎能不陪他一起,大不了就是一死,下辈子保不准还不用进宫做太监呢。 “好!” 李易脸上扬起笑意,“就让我们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来!” 落日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的极长,黑夜此时悄无声息的来临,但新的朝阳,注定会光芒万丈。 … … “皇上这猛不丁的建立都前司,还给他那么大的权利,我们可要防备防备?” 散朝后,几个官员走在一起,小声议论。 “防备什么,玩闹罢了,你看他们敢去动谁,一群没牙的狗,吠不起来。” 说话的是大皇子的老丈人,他到现在心里都是郁闷的,按理太子病故,这继位的当是大皇子,偏偏那会大皇子就是回不来,这皇位就让当时的三皇子捡了去。 好好的国丈,他愣是没当上。 “也是,皇上一贯想一出是一出,晾他们也翻不起浪来,且就看几时解散了。” 众人说说笑笑,出了宫门,各自忙活去了。 连这些人都没当回事,更别说那些手里握着实权的了,一个个只当笑话听。 萧圳做了回人,给李易送去的200御林卫,都顺着了他的要求。 人既然到位了,接下来就是职能划分。 李易把200人分为四队,分别负责侦缉、抓人、审讯、值守,每队10人为一小队,其中设有一小队长,再有统管的大队长,简单的框架就成形了。 另,李易从宫里带了十个小太监,其中全德是他的副手。 职能划分完了,就是各归各位。 短时间是不用想出成绩的事,李易没有在都前司多待,拍拍屁股换了衣裳,就去了茶馆听书。 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啊。 嗑着瓜子,喝着茶,李易享受的不行,就是上面老头那书说的太不精彩,他有点昏昏欲睡。 好在周边人时不时会谈论点有趣的东西,比如张大人家的千金被个穷小子勾搭走了,再比如村东头的王二老婆偷人让发现了。 又或者朱员外的公子昨儿个又糟蹋了一个好姑娘,这已经是本月第七个了,可人家有钱,跟蔡家又有关系,官府也懒得管。 听着这些,李易很来劲,盖了茶碗,回了都前司,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去把那朱家的祖宗八代给我查一查。” 看看他给朱元璋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话,李易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开局一个碗就能打天下的人,他觉得自己十成干不过啊。 事交代了,李易回了宫,怎么说咱也是领导级别的人物了,除了皇帝,没人管的动他,自由的可以跟马儿一样飞奔。 坤宁宫,李易把糖葫芦给陆璃,这种东西,宫里吃不到,李易让陆璃尝个鲜。 陆璃尝了一个,就把剩下的给了李易,她的口味偏淡,过甜过酸的,她都不喜欢。 当然,口味这种东西,后面都是会变的…… “这才第一天,你就往宫里携带东西,胆子就不能收敛点。” “我也想收敛,但想想没啥子必要,不定哪天我就让人刮了,还不如趁这会,畅快着来。”李易咬着糖葫芦,含糊道。 “我明儿看着给你带点别的,娘娘要有想吃的,就跟我说一声。” 在坤宁宫待了好大一会,李易才离开。 主要陆璃不留他,不然,李易肯定乐意给人暖被窝,死乞白赖都没上得了陆璃的床,李易表示很忧伤。 下回得让她白字黑字的写清楚了!因为这女人已经开始会耍赖了!! 陆璃要能听见李易的心声,非得啐他一口狠的,蹬鼻子上脸,都让他亲了,还想怎么样! 第21章 都前司逮人 新成立的机构,别指望它办事有多迅捷,足足一天,让查的东西,才送到李易手里。 朱家跟朱元璋没半毛钱关系,但他跟蔡家吧,有那么点关系。 朱员外的女儿是蔡家三少爷的妾,有几分颜色,颇受宠爱。 蔡家是大皇子的丈人家,蔡老爷子在太常寺任职,官不低,正三品,管的是祭祀那块,在那些真正的权贵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小官小吏来说,那可是了不得。 也凭着蔡家,一般的官司,朱家花点银子就能摆平。 朱员外的独子见没人奈何得了他,越发的无法无天,欺男霸女那是串个街就能发生的事。 李易摸着下巴摩挲,让负责抓人那一队抄好家伙,随他去朱家逛一逛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新机构,不也烧一烧。 这种渣滓,就用来为民除害了。 “都前司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这话自然不用李易扯着嗓子喊,作为最高长官,他不得端着点。 突然拥进来的带刀都前卫,让朱家人骇的不行,天老爷,这是啥情况?! 衙役他们没少见,但像这样威风凛凛,神情冷肃的,他们是真没见过,这不会是惹着什么大祸了吧?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这一伙子人就闯了进来。 那刀锃亮的,叫人心里发寒。 面对都前卫,朱家没人敢擅动,都瑟缩着。 李易朝身旁一人示意,那人当即领着人进去逮那位朱公子。 朱家老爷子出了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稳了稳心神,他陪着笑脸走向李易,“这位大人,敢问这是?” “不该问的别问。”李易淡淡开口。 朱家老爷子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当官的哪有不爱钱的。 李易看着递过来的银票,瞧到数目,他扬唇笑了笑,“朱虎昨儿在醉春楼辱骂皇上,你快去找人捞他吧,要快着些,都前司那地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朱老爷心里一咯噔,都前司?这又是哪个阎王地儿? 就这会功夫,光着腚的朱虎让都前卫拖了出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叫嚣:“我可是蔡三爷的小舅子,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动老子我!” 李易眸子凝了凝,这是又把人祸害了? “他刚做了什么?” “禀都公,床上绑着一个少女,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气绝了。”都前卫咬着牙低头道,人是被凌辱死的,遍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淤青。 尤其是那处,让人不忍直视。 草你个大爷的!李易转过身,回头就是一脚踹在朱虎的裤裆处。 朱虎叫嚣声戛然而止,眼珠子突出,面色狰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虎儿!” 朱老爷子惊叫,怒看向李易。 李易上前两步,头朝朱老爷子探过去就是冷笑,“快去跟蔡家告状,晚了,你这儿子活不了。” “带走!” 李易转过身,就是大步朝前。 朱老爷子哆哆嗦嗦就让人去给自己在蔡家的女儿报信,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必须得从那什么都前司捞出来啊! “不必按审讯的流程走,直接上刑,别让他有一块好肉!”一进都前司,李易就吩咐道,接着他去了后院,拉动弓弦就开始练箭。 皇帝为了营造他不顾政事,只顾玩乐的形象,消停了一阵子的狩猎又继续了。 因着上次黑熊事件,他这次倒是没疯批,猎物都是中小型,伤害力有限。 虽然李易如今被派到了都前司,但皇帝很宠幸他,点名要他陪驾。 好吧,宠幸是假的,让他汇报百官的动静才是真的。 皇帝有皇帝的目的,但李易也有自己的目的,后宫和前朝是分不开的,那些个妃嫔是李易能不费什么力气接触到的资源。 女人嘛,入了宫,不都想被皇帝隆宠,李易要能决定皇帝宠幸谁,不怕她们不求上来。 这箭呐,可是很关键。 蔡家那位三爷听完爱妾梨花带雨的哭诉,那心头的火蹭的就起了。 这都前司,它就是皇上的一时兴起,领头的还是个毛头太监,哪个拿它当回事,竟然敢惹到他头上来。 瞎眼的奴才,真是不知死活! 气势汹汹的,这位蔡三爷打马就直冲都前司,都前卫也不是吃素的,拔出刀就把人拦在外面。 他们对李易谈不上多服气,也没可能服气,被个小太监压头上,多少让人憋闷,但皇上下的令,那边又把他们拨了过来,也只能听命行事。 这蔡三爷,凭着老子,混了个闲散官,也跑他们都前司撒野,未免太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拔刀!来,动爷一下试试!”蔡三爷瞪着眼睛,就往刀上凑。 都前卫捏着刀,眼睛直闪,进不是,退不是,总不能真把人砍了。 “呸!” 蔡三爷一口浓痰就吐了上去,一个新设立不知道能存在多久的部门,也在他面前显威风。 大摇大摆,蔡三爷就要往都前司进去,迎面一只箭矢擦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愣着做什么,像这种擅闯都前司,蔑视皇上的,还不抓起来!”李易放下弓,面色威严道。 蔡三爷被刚才那一箭吓了个魂飞魄散,摸到脖子上的血,又惊又怒,瞧着李易,目光凶狠,头上青筋暴起,抬脚就要上前算账。 但这会,都前卫可不会再由着他,李易发了话,责任有人担,他们还客气个球。 就蔡三爷这种酒囊饭袋,拔刀那是看得起他,随便哪一个都前卫都能把他钳制的动都动不了。 万没想到都前卫真敢抓他,蔡三爷怒的不行,嘶吼着要他们好看,叫的那是一个脸红脖子粗。 李易冷眼看着,挥手示意把人关起来,“以后再像这种的,不必忍着,一概逮了,咱们这又不是没刑牢。” 上司硬气,底下人就畅快,都前卫一个个响亮应是,没人耐烦被欺负上门。 李易让全德给他备了马,他得回宫一趟,事情到了这里,该给皇帝知会一声了。 第22章 温媱 皇帝爱好广泛,但最喜欢的就是骑射和玩女人了,大白天的宣淫,实在不叫事。 李易站在门外,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唠嗑,“张公公,这又是皇上从哪看中的?” “秀女苑,是个不简单的。” 李易现在是太监里的新晋人物,作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橫茂自然看得出皇上对李易的看重,混到他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人精,像这种能亲近一二的,他乐得多说两句,拉近距离。 “怎么个不简单法?”李易起了兴致,现代钓凯子的手段他见过,但这古代引诱皇帝的,他还真没见过。 “皇上本是去浣嫔宫里,这路上听着了金戈铁马般的琴声,能不去看个究竟,旁人穿的或端庄、或明艳,这位小主穿着一身骑装,颇有英气,皇上一瞧,兴趣可不就来了。” “底下那几个小太监呀,个个都得了她不少好处呢。”张橫茂挥了挥拂尘笑道,这种事他见的很多,但真正能投准皇上意的可没几个。 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漂亮,想得宠,不是那么简单的,最主要是看花的心思能不能中皇上的意。 一朝宠幸,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说话的功夫,殿门打开了,皇帝唤李易进去。 李易暗暗挑眉,皇帝不太行啊,这才多大一会。也是,天天这么睡,铁杵也得成绣花针。 屋里情色的味道让李易微微皱眉,皇帝没拿李易当外人,没卵蛋的太监在他眼里,比狗还没有威胁性,他让李易直接到榻前。 “说吧,何事?” “禀皇上,小的今早抓了一辱骂您的恶霸,哪知,他同太常寺卿家有点关系,那蔡家三公子,为此到都前司大闹,小的已经把人给关了。” 太常寺卿?皇帝略想了想就是冷笑,要不是还不能动他那皇兄,这太常寺卿,他早送他入土了。 “你做的很好,天子的威严,岂是他们能冒犯的。”皇帝眼里寒意森森。 “还有别的事?” 眼见皇帝隐隐又起了兴致,李易很识相,“小的告退。” 临出去前,李易不经意瞥见锦被里一个脑袋探出来朝他抛媚眼。 李易默默无语,这是寂寞成了什么样,竟然连太监都想引诱! 温媱在皇帝怀里娇笑,余光却是瞧了瞧李易出去的背影,好个年轻的太监,想来他就是那个杀了黑熊的李易。 温媱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要想常获盛宠,就必须同这些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太监打好关系。 这李易,随皇上狩猎,箭术听说也很不错,对自己的助益会极大。 对付这类人,温媱有自己的手段,太监,未必就没有了那方面的心思。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李易,从寝宫出来后,他就回了都前司,知会过了,下面他就可以随意发挥了。 这蔡三爷被关,蔡家该闹了。 都前司能不能立起来,就看这一次了。 抓个朱虎,还没人把目光往都前司瞧,但随着李易把蔡衡杰关了,众人想不注意都难了。 这都前司是想搞事情啊! 蔡家老爷子是气乐了,昨儿他还说都前司是不会咬人的狗,吠不起来,谁知道,他今儿就敢对自家呲牙。 换上官袍,蔡老爷子就进宫了,这要打狗,还得让他主子来。 皇帝正春色帐暖,听他觐见,只叫等着,这一等就是数个时辰,直到天色黑了,皇帝才姗姗过去。 蔡老爷子满心怨言,却也只能忍着,施完礼,就开始述说都前司的嚣张妄为,毫无证据就羁拿人。 皇帝打着哈欠,他今儿很疲乏了,事情李易已经跟他说了,这些人啊,动他们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可打起他的脸来,就全然不顾他疼不疼。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皇帝心里就不可抑制的生出戾气。 “按蔡卿这说法,辱骂朕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都前司是朕设立,天子耳目,蔡衡杰在都前司撒野,跟打朕的脸有何两样!” “何止该抓,更该杀!” “皇上!” 蔡老爷子被唬了一跳,慌忙就是跪下,心里却是想着,一会得往郑家走一趟了,这一向不管事的皇帝,竟然硬气了,该送的,还是少不了啊。 看他这哀哀求饶的模样,皇帝眼里的快意一闪而逝,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威仪,一言定人生死。 冷哼一声,皇帝自顾自的离开。 蔡老爷子起身,拍了拍裤腿,一出宫就去了太尉府。 李易得到消息,摩挲着下巴,让人赶紧再去给蔡衡杰一顿好打。 不出意外,这小子很快就能出去了,皇帝能在蔡老爷子面前威风,但在郑家面前,他绝对萎。 要不然,他也不用费这些心思了。 不出李易意料,郑严卓进宫没多久,太监总管就带来了口谕,让他教育一顿就把人放了。 李易自然领命,把人打了个半死,丢了出去。 接着领着都前卫去了朱家,直接把朱家给抄了,纵子作恶的朱老爷子,被李易带了回来。 上面只说让他放蔡衡杰,可没说让他饶朱家。 就是说了,李易也会给他曲解了。 暗中观望的人,见都前司这么雷厉风行,下手狠辣,都是吃了一惊。 这架势,可不像不会咬人的狗。 经此一事,都前司算是被大众熟知了。 大家伙说话,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朱家可是整个让整颓了,即便是蔡三爷,也被打成了那副模样。 这还是郑太尉说了话,不然,命都不定保得住。 他们没那个关系,还是缩着点的好。 “你这也是柿子挑软的捏。”马场上,萧圳斜着李易开口。 “这不是向萧统领学习。”李易骑在马上漫步,挑眉笑道。蔡家空有官位,不是实权人家,与皇帝关系又不咋的,这种空架子,拿来立威,最好不过了。 那蔡衡杰也配合,巴巴的就送了上来。 皇帝就算再被架空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冒犯的啊。 “听说你把朱家抄来的银子,九成送去了太尉府。”萧圳挥了挥马鞭,状若随意道。 “这事我跟皇上报备过,蔡衡杰被打成那样,一定程度上,削了郑家的面子,都前司要还想存在下去,该猥琐就得猥琐。” “皇上都奉着的人,你还能指望我脑子抽筋,现在就去扛?” “太监的命他也是命啊,我想尽可能多苟些日子。” “今儿就到这了,感谢萧统领指导我的马术,放心,我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萧昭仪隆宠不衰的。”李易打着包票。 第23章 豁得出去啊,竟然引诱太监 “娘娘,小的给你送礼来了。” 一回宫,李易就去了萧清月处,“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小的每样都买了点,都是街铺上的东西,你看着尝个鲜。” 萧清月把人挥退,“又有所求?” “娘娘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李易拿起一块芙蓉糕吃了起来,“我就不能是感念娘娘,特意过来讨好的。” “你这是讨好的样子?”萧清月看着吃的兴起的李易,默默无语。 “也没旁人,我不得给娘娘试试味。”李易头也没抬,拿起一块栗子糕递到萧清月嘴边,“这个不错,你尝尝。” “放心,我刚吃了,没毒。”李易示意萧清月张嘴。 “怎么样,还不错吧?” 看着李易凑过来期待的眸子,萧清月点了点头,真是个胆大的,如今在她面前是半点都不装了。 这种轻松随意的氛围,让萧清月有种得以喘息的感觉。 “娘娘,我这几日,骑射水平大增,明儿皇上狩猎,我保管叫他留宿昭华宫。”借人家得了好处,李易表示自己得回馈些什么。 萧清月抬了抬眸,“若本宫不想呢。” 额……李易眼睛眨了眨,“这得加钱……” “我都跟萧统领信誓旦旦保证了,你这要我变节,得加钱啊,少说也得二两吧。” 萧清月扬唇一笑,款款起身,“本宫给你千两,李易,能做到吗?” “看在银子的份上,娘娘放心,我肯定努力。”李易擦了擦嘴,笑道。 “娘娘,你比萧统领大气太多了,以后有什么买卖,我一准找你做。” “下去吧。”萧清月摇头失笑。 “好嘞。”李易抖了抖衣裳上的糕点末,就要出去,走了两步,他回转回来,“娘娘,上次说了要为你吟诗一首,言出必行,我不能砸了自个招牌。” 踱了两步,李易望着萧清月含笑开口:“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似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娘娘该多笑笑,也让我们这些人饱饱眼福。” 萧清月敛眸,“你是越发大胆了。” “深宫清寒,李易愿为娘娘排解寂寞,只要钱到位。”没有后面那句,这应该是很和谐的画面。 萧清月心里泛起的些许涟漪,瞬间没了,挥手让人滚蛋,煞风景。 李易摸着鼻子走了,这情跟钱他总得谈一个,萧清月一看,就是谈情没戏,自己可不得抓着钱。 连圣宠都不要的人,就是寂寞,也肯定不是那方面寂寞。 不过也难说,也许是皇帝满足不了她呢?李易胡乱想着。 “可是李都公?” 李易刚出昭华宫没走几步,一个宫女到他跟前,恭声问道。 “你家主子是哪位?”李易如今在内宫,颇有点香馍馍的意思,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邀,态度都好的不行。 就不知道她们是为了皇帝那个人,还是背后的那份荣华富贵,李易觉得后者占绝大多数。 一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人,能有个鬼的情爱。 “奴婢的主子是温宝林。” 温宝林?李易挑眉,这个女人,他可太有印象了,躺在皇帝怀里,朝他一个太监抛媚眼。 绝对是个野心不小,不择手段往上爬的。 事实上,她成功了,不过跟皇帝上了一次床,就从秀女苑出了来,还有了位份,待遇立马不一样了,不怪那些女人眼巴巴的想爬上龙床。 “前面带路吧。” 虽在都前司办事,但李易也需要和妃嫔合作,关键时候,枕边风是很管用的。 像这位温宝林,是个舍得下身段的,脑子要不蠢,还是可以合作合作的。 宝林的位份只是正六品,并没有自己的宫殿,统一在芳玉轩,每个人一个居室。 李易进了屋,一眼就瞥见在贵妃榻上斜躺的温媱,身姿慵懒,眼里透着丝丝媚意,一瞧就不是个安分的。 “小主让人唤小的过来,不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给李公公看坐,你们都下去吧。” 等人一走,温媱恍若不经意的伸展了一下腰身,曲线毕露。 李易眼角抽了抽,这很豁得出去啊,竟然引诱太监。 温媱缓缓起身,走到李易身侧,手搭上了他的肩。 “小主?” 李易侧头看她,这女人该不会真疯狂到要做什么吧? “李公公,我知道你有法子,让皇上过来的。”温媱俯身在李易耳边,吐气如兰,柔弱无骨的纤手在李易背部打转。 这举动,不就是想诱人犯罪?! 李易一副被惊吓的样子,慌忙起身,“小主,你……” “李公公,我不会亏了你。”温媱在李易脖子上亲了一口,收起了媚意,眼里有着意味,往李易手里塞了一包银子,“明日就拜托李公公了。” “小主还真是……”李易摇头,一副不知如何言语的样子,“小的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李易脚步顿了顿,似要回头望,又匆匆出了去。 温媱见此娇笑,哪有什么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即便是太监,也无法免俗。 恐怖啊!这年头,太监都不安全了,出了芳玉轩,李易身子抖了抖。 “公子,蔡三爷让人递了信来。” 詹国公府,一个侍从进屋,到一丰神俊朗的青年身前恭声道,两手执信,递了过去。 青年看了看,并没有拆开,这蔡衡杰不外乎是求自己出手整治整治那个叫李易的太监。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哪用的着他下场。 “去给池二传个话,让他明晚在醉春楼摆上一桌,请那个李易好好喝上一喝。”青年嘴角扬笑,姿态随意道。 侍从领命退下,青年抬笔继续画他的山水图,这是他在外游历时所看的风景,画完了,就该送去唐家。 青年是詹国公府的二公子,母亲是紫玥长公主,父亲是吏部尚书,他大哥先天不足,常年卧病在床,这詹国公府将来承继之人,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身份之尊贵,不必多说,跟唐家的大小姐唐歆更是前两年定了亲事,要不是廖稷随老师外出游学,他们已经完婚了。 因着大皇子,廖稷和蔡衡杰曾有过往来,是以蔡衡杰此番求上来,廖稷会理会一二。 这伤人自然要往他最痛的地方戳。 第24章 醉春楼的酒宴 李易表示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收了银子,那不得办事啊。 皇帝是看到猎物就射,李易就不同了,一到昭华宫,他的箭就差那么一点,可一到芳玉轩,他的箭就擦着中了。 至于其他宫,演戏得全套,时中时不中。 几圈下来,皇帝晚上归了芳玉轩那女人。 “都公,都前司传来话,说池少卿家的二公子摆了酒,邀您喝一杯,马车就停在都前司门口候着。” 狩猎刚结束,一个太监到李易跟前俯耳道。 李易挑了挑眉,池少卿家的二公子,居然邀他喝一杯?就不知这宴是好是坏了。 该来的躲不过,李易也想瞧瞧这人什么意图。 到都前司,李易换了身衣裳,带了两个都前卫就上了马车。 “小姐,咱要不算了吧,你放过大少爷?” 唐家,侍女忧心忡忡的劝着唐艺梦,上次就差点让人逮了,这居然还没死心。 “管可儿那丫头都去的,我还就不信了,晚上人多,我这次又准备的充足,肯定不会再叫人发现的。”往脸上抹着黄粉的唐艺梦,气昂昂的说道。 侍女无语望天,小姐决定的事,九头马都拉不回来,那管家小姐,绝对是诓小姐的,就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去青楼,偏小姐被她激了,希望小姐真不会被逮了吧。 不然得通知大少爷赶紧跑,一根戒尺肯定不够打。 当看到池方桓请酒的地方,李易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醉春楼,好地方啊,既能喝酒,还能嫖女人。 “李都公,我家公子在里头等你,请随我来。” 门口一早就候着的侍从,见着李易,立马迎了上去。 “走着呗。”李易言笑晏晏,当先一步,让人瞧不出他什么个心思。 设宴一般都在二楼包厢,没人打扰,也方便说话,但池方桓却在一楼大堂置了一桌,当真是瞩目的很,让人眼睛不往那瞧都难。 李易到的时候,一桌人坐的几乎齐全了,都是和池方桓平日玩在一起的官僚子弟。 “你可真是让人久等,莫不是又在拷打谁?快,加个坐。”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起身,朝一旁服侍的人扬声道,瞬间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池方桓他们都是知道的,池少卿家的公子,醉春楼的常客,但这进来的,又是哪家的?听池方桓那话,不是个善茬啊。 李易一脸淡然,打量呗,咱的样貌不比这群货拿得出手? 李易一落座,池方桓就朝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会意,拍手招来醉春楼的鸨母芸娘,“没见贵客来了,还不把楼里顶好的姑娘都叫来。” 李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静看着这群人作妖。 请太监逛青楼,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宴非好宴,李易也懒得同这些纨绔子弟多说什么,就看他们会怎么折腾了。 “孙耿,你小子是不是糊涂,李公公一个太监,你叫姑娘们过来,这不是戳人的心嘛。” 另一人声音高扬道,大堂众人闻言,目光都不由往李易身上瞧去,当即哄笑一片,还道是哪个,原来是个太监。 太监逛青楼,那裤裆里有货吗? “行了,都消停点。”池方桓笑着制止道,“哪有你们这样揭人痛楚的,芸娘,我们这十个人,你叫九个姑娘来就行。” 芸娘笑着应是,余光往李易身上瞧了瞧,一个太监,往醉春楼跑什么,这不是自找难堪。 摇了摇头,芸娘把姑娘们招呼来。 “你们都离李公公远些,人家近不得女色。”坐李易旁边的一人,把自己身侧的姑娘拉进怀里,调笑道。 “也是可怜,人生最大的乐趣,不外乎酒和美人,李公公年纪这么轻,就早早绝了子孙根 ,连这销魂的滋味啊都没尝过。” “活着啊,属实无趣。”这人拖长音,拿眼瞧着李易,笑的恶劣。 其他人都附和着,你一言,我一语,不时和姑娘们亲热给李易看,池方桓转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不仅没制止,反而纵着他们拿李易取乐。 一个太监,既然瞧不清自己的身份,不得让他醒醒。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猖狂。 “就在昨天,那朱虎没熬过来,死了。”李易抿着酒,淡淡开口,心里暗暗吐槽这酒真特么难喝,度数跟啤酒差不多就算了,味还杂,隐隐还带着点甜,这尼玛哪能叫酒! 亏这群人还能一脸享受。 如果说李易的爷爷是个戏狂,那他爹就是个酒狂,家里整个让他弄成了酿酒所,李易没少当试酒工具。 等哪天有空闲,李易非得自己酿点酒出来,这玩意简直难以下咽。 酒是怎么酿来着?李易挑眉回想,和那两位一辈子专注一件事不同,李易那是什么都爱接触两下,然后什么都不算精,也就通了个皮毛。 “李公公还真是心狠手辣。”池方桓的话打断了李易对过去的回忆。 “池二公子这话的意思,可是在说那朱虎不该死?”李易似笑非笑。 “枉伤人命,亏得你还有脸说出来。”不等池方桓说话,一人冷嗤道。 见李易脸上的笑容敛了,池方桓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 “回去带人过来,本都公今夜要彻审,这一个两个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视皇上的威严如无物。” 李易起身,扫了他们一眼,面色冷寒道,跟之前温润少年郎的形象判若两人,他身后不远的都前卫立马领命而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 李易这态度激怒了这一群平日横行无忌的纨绔,拿起酒壶就朝李易扔了过去。 李易侧身躲过,眼睛看向那人,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就是一脚,把人踹了个滚地葫芦,接着一盘子把另一个要动手的脑袋砸开花。 “本都公再不是东西,那也是给皇上办事,进了都前司,希望你们还能有这个气焰。” 李易这气势,让大堂众人都是一滞,原先陪酒的姑娘们花容失色的捂着嘴跑开,怕自己惊叫出来。 芸娘心里一咯噔,坏了,这小太监就是那新设立的都前司都公,人胆大就算了,关键还极为狠辣,不是,那池二公子要戏辱人也别选她醉春楼啊! 第25章 老子不接受! 原先哄笑的人笑不出来了,趁着都前司还没来人赶紧跑吧,他们刚才可是笑的很大声,那小太监不定心里记恨着,搞不好就把他们一起弄了进去。 池方桓面色凝了,拦住要叫嚣的几人,他是有些头脑的,他们就不该接李易那个茬! “李公公,此事闹得太过也不好,我们这些人家里都不一般,就此算了。” 李易冷笑,“本都公不拦着你们回去报信,记住,别让他们去都前司捞人,没有皇上的指令,都前司不放任何人。” “这是没得商量?”池方桓脸色难看。 “你们之前,可也没跟本都公商量。” “池二,跟他多说什么,我们这么些人,还能打不过他,把人打死了,一个太监,皇上还能叫我们拿命偿不成!”一人怒瞪着眼嚷着。 池方桓眸子闪动,思考着,接着他挥了挥手,众人的侍从立马操起家伙朝李易冲了上去。 仅剩的一个都前卫拔出了刀,护在李易身前,这群官僚子弟当真是无法无天! 芸娘瞅着这一幕,满脸土色,紧咬着红唇,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一打,她醉春楼不得叫他们拆了。 可上前制止,她一个鸨母,谁听她的。 命苦啊,早知道就从了王大人,好歹能有个依仗。 不管芸娘心里怎么哀嚎,交战的双方是半点没含糊,李易提着一把椅子,那一拍下去,绝对是躺倒一个。 都前卫是萧圳特意从禁军里精挑出来给他的,打起架来,也不是吃素的。 二三十来个人,最后躺了一片。 李易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这是他刻意让他们伤的。 池方桓等人见李易走过来,连连后退,李易的武力和狠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这会哪还有对抗的勇气。 “李公公,我们道歉,要什么赔偿,你说,我马上回去取……”之前颐指气使的人,一个个哆嗦着求饶。 纨绔子弟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一凶,他们就怕了。 “赔偿啊?”李易抬眸,笑了笑,一个椅子抡过去,将那个叫嚣打死他的人抡翻在地上,“老子不接受!” “将他们全部带走。” 看着过来的都前卫,李易扔了椅子,冷声道。 “你就不怕收不了场?”池方桓咬着牙吐字。 李易的回应是一巴掌甩过去,不你小子非整的这出。 欺在老子头上,鬼跟你客气,“收不收得了场,都不妨碍我揭你一层皮,我一个太监,最不怕死了!” 李易语调轻扬,笑的盎然,瞧着的人都打了个冷颤,像这种茬子,是最难招惹的,因为人家什么都不怕,豁得出去。 被打斗困在角落里的人,见都前司那些人走了,一个个连忙跑出去。 娘咧,以后说什么都要离都前司那伙子远些,那小太监太凶狠了。 看着被砸的不成样子的大堂,芸娘眼泪都要出来,这赔偿,她找谁要去啊!! “小姐,你总算是出来了?” 在街口等着的侍女,看到唐艺梦,松了口气,她都准备回府叫人了。 “那家伙,好凶猛。”唐艺梦喃喃低语了一句,她刚在醉春楼里看了全程,对李易,她自然还没忘,这紫京城,哪个敢弄疼她。 要不是自己宽宏大量,她就带人把李易抓回来揉成面团。 都前司的那个小太监,原来就是他,瞧着人畜无害,可发起狠来……想着那些人满脸带血的样子,唐艺梦就打了个哆嗦。 小姑娘倒不觉得李易错了,毕竟那些人笑话他在前,小姑娘只是没瞅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引起了生理不适。 把人带回了都前司,李易就进了宫,自然是门外候着,等皇帝完事。 “又是为什么来的?”皇帝拉拢着一件外衣,单腿盘坐在床边瞧着李易。 “皇上,那池少卿家的二公子,想来跟蔡衡杰关系不错,不仅为那朱虎鸣不平,还想让人打死小的,皇上你瞧。”李易把脖子上的伤露给皇帝看。 “打狗也得看主子,他们这分明是蔑视君王,小的已经把人拿进了都前司。” “小的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帝王的尊严,岂是他们能侵犯的!”李易慷慨激昂道,他觉得自己越发有做佞臣的潜质了。 越是想正腰杆子的君主,越忍受不了别人不拿他当回事,李易这一番话,蹭的点燃了皇帝心头的火,“只管去做,我倒要看哪个还敢放肆!” “小的必以死捍卫皇上的威严。”李易一脸肃然,表着忠心。 温媱玉臂叩起脑袋,因着李易,她得以再次侍寝,此刻,她躺在皇帝身后,妖娆无比,一脸的魅色,抬眸在李易身上扫望,那迷乱的眼神,让李易脸部肌肉抽了抽。 都说他胆大,这个女人才是真的胆子大到没边了! 退了出去的李易,让人往都前司传话,就按审讯的流程走。 这个点,宫门已经落锁,各家就是想捞人,也只能等明早了。 李易看着夜色,目光沉沉,都前司从它被设立的职责看,就知道那不会是良善之地,李易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畏惧那里。 只有站稳了,他才能一步步朝外迈开,他要做权宦,不受制于天子的权宦,那样,就没人砍得了他的脑袋了。 李易闭了闭眼,掩去锋锐之意,朝着坤宁宫走去。 他今儿受了大委屈,得找陆璃哭诉哭诉,求个亲亲抱抱,最好是能给他腾个床位。 现在晚上还有点寒意,李易实在怕她孤枕着凉。 “这怎么就成了这样?”陆璃看着李易背上的多处淤青皱眉。 “二十来个人一窝蜂上来,差点就见不着娘娘了,你看脖子这里还给我划了一道。”李易跟个孩子一样,向陆璃告状,趁机抱上她的纤腰,就开始嚎,“他们把我请去醉春楼,一个个都在那里欺辱我,娘娘,我心里苦啊……” 陆璃听着李易的干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坐好了,我给你上点药。” “李易,你这个位置,早晚会在风口浪尖,我想法让你离开,可好?”处理着李易脖子上的伤口,陆璃低着声道。 她真的怕他哪天回不来了。 第26章 廖稷 “娘娘,这是我唯一能快速爬上去的机会,你要是个普通宫女,咱两还有机会私奔,可你是皇后啊。”李易说着一声叹息。 “我动了奢念,便该为它付出代价。” “放心,我一定会留着命的,长长久久陪着你。” “不可食言。”陆璃手落在李易眉眼处,凝声道。 “我可不像娘娘,说好的什么都应我,亲一口,还揪人耳朵。”李易满脸控诉,一把把陆璃抱进怀里,别指着陆璃能主动,这就是一个矜持到骨子里的人。 要不是上次的黑熊事件,让她心里有了缺口,根本就不会容自己做这些亲密的举动。 香香软软的身子真的让人馋啊,再次被赶了出来的李易,揉着耳朵,嘴角溢出笑。 这次进展很大,不同于以往的亲脸,他成功把陆璃初吻给拿了,比酒醉人多了。 初吻之后,那下一次……李易充满期待。 第二天一早,李易洗漱完就出了宫,今天会是一场硬仗。 先是蔡衡杰,再是池方桓等人,当一个事物给了人危机感,他们就会集体抵触。 果不其然,都前司门口,已经有人候着他了。 “李公公,我家公子有请。”一个侍从拦下李易,示意他上马车。 “你家公子是哪位?让他进都前司说话。”背靠皇帝,这种小打小闹,还不会有大佬掺和,是以李易硬气的很。 “我家公子出自詹国公府。”侍从带着点自傲道。 “詹国公府啊。”李易扭过头一笑,上了马车,麻蛋,这个背景有点大,他扛不住。 最主要,据他了解,詹国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可不是简单角色,在紫京城,声望极高,说是第一贵公子也不为过。 詹国公府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病恹恹,就剩一口气吊着,这马车上的,毫无疑问,只能是那位二公子。 掀开车帘,和廖稷对视的第一眼,李易心里就起了警戒,传闻不虚,这确实不是个简单角色,他明明在打量你,却不会让人有被侵犯的不适之感。 廖稷端坐着,面色沉稳从容,一举一动透着高贵优雅,这并非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自小被熏陶,从骨子里散发而出。 眸色清润,平静如水,望着你的时候,你感觉那就像一面镜子,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除了气质,这人的外形也极佳,身形欣长,面如冠玉,俊美不凡,在这种人面前,很难不让人自惭形秽。 瞧着廖稷,李易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在他身上,很恰当。 只可惜,李易不是会犯花痴的小姑娘,只一瞬,他就稳了心神,要换成美人,他可能会涟漪。 “你来的巧,这茶堪堪泡好,若早一些,得等,晚一些,则失了其味。”廖稷将一杯茶推到李易面前,闲话家常般的开口。 “二公子专程过来,应该不只是请我喝茶吧?”李易将茶水端起来,闻了闻,抿了一口,没感觉和平常喝的那些有什么不同,他果然不是个高雅之士啊。 “李易,池方桓等人背景虽不深,但在官僚里,他们这种占到了绝大多数,你这一动,那些人难免生出危机之感。” “为了自身安全,他们不会让都前司存在,你这个都公,会成为靶子,重压之下,皇上不会保你。”廖稷一脸平静的开口,姿态不高不低,向李易述说着局势。 李易转着茶杯,眉眼轻抬,“此事皇上已经知晓,除非他下令,不然,我就是想放,也做不了这个主。” 廖稷看着李易,眼里有着审视,少顷他笑了笑,“去吧。” 这个小太监,倒是很不同,随着车轱辘转动,廖稷闭上了眼睛。 李易望着那辆马车驶远,眉心轻蹙,无缘无故,廖稷跑过来同他说这番话,单纯是同池方桓等人有来往,让他瞧清形势放人,还是这其中,他也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如廖稷说的,今日早朝,不断有官员出列,陈述着都前司存在的种种弊端,建议皇帝将之取消,更是愤骂李易行事狠辣,他日恐成祸端,当斩之! 皇帝打着哈欠,不耐烦的看着这群慷慨陈词到脸红脖子粗的人,真是越看越面目可憎,在郑严卓那里,摇尾乞怜,一到朕这里,就全成了正义凛然的姿态。 “你们呐,就是会夸大其词,那些人要不是冒犯了朕,李易会把他们带入都前司?” “还有别的事?成天就知道叨这些没用的。”皇帝说着一甩衣袖,从龙椅上起身,就阔步离开大殿,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皇上是越来越随性了,本以为凭着这么多人,能让他把都前司取消了,谁知他理也不理,压根不接招。 众人把目光看向郑太尉,只有这位,能让皇上乖乖听话。 但郑严卓眼皮子都没动,皇帝一走,他也跟着离开,这种小打小闹,他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 最后还是御史大夫把皇帝缠烦了,池方桓那些人才被从都前司放出来。 像李易这么个心黑手狠的,自然不可能让人好端端的出去,几乎都是一身伤,被各自家里抬回去。 这一番,李易算是让不少人惦记上了,逮着机会,他们一定把李易往死里弄。 就这?李易一箭射中靶心,他真是把他们高估了,也可能是皇帝以往顺着他们,以至于他们都懒得费心思。 这要来个死谏,把场面闹大,再让个重量级别的说上两句,都前司就算不撤销,他肯定得用来息事宁人。 真是亏自己还准备了后手。 那群坑爹的公子哥,稍一用刑,可是什么都往外抖了,连修建太庙都敢以次充好,偷工减料,这是生怕它太坚固了,风吹不动吗? 这事,李易并没有告知给皇帝,其中有很大操纵的空间。 身家性命,他可不会交到皇帝手里,但凡靠皇帝给权的太监,有几个得了善终。 放下弓,李易让全德给唐家二老爷去了帖子。 “小姐,你这是……” 看着男装打扮,要出门的唐艺梦,侍女脑瓜子嗡嗡的。 昨晚做了一晚噩梦,那汗盗的,把她们吓了个半死,本以为会消停几天,这就又要折腾了? 但凡小姐着男装出门,那妥妥不是好事。 第27章 唐艺梦哭了 “都别跟着,我办完事就回来了。”系好了腰带,唐艺梦探头探脑,翻着她常翻的那面墙溜出了唐家。 侍卫等唐艺梦走了,摇头晃脑去禀报给了大少爷。 对二小姐,关是关不住的,你只能由着她尽兴,不然,她能闹的唐家鸡飞狗跳,到时挨罚的还是少爷们。 老爷子那颗心,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总而言之,少爷们能可劲揍,皮实的很,小姐不成,一点委屈都不成。 唐锡挥手让人退下,老规矩,乔装好了,暗中跟着保护,揉着额头,唐锡总觉得照她妹子这几天的活跃看,他离被抽的日子不远了。 出了唐家,唐艺梦就去了都前司,这是个有蛮劲的姑娘,按照常人,都被吓到做噩梦了,肯定得离噩梦源头远远的。 唐艺梦就不一样了,她非但不离远,她还往前凑,解铃还须系铃人,面对了才能克服,为了不被噩梦困扰,唐艺梦觉得她得揍李易一顿,这样阴影一定就驱散了。 要让唐家出手,这事轻轻松松,偏唐姑娘是个女中豪杰,不干以多欺少的事。 “李易!” 一出门,听到有人唤,李易疑惑看过去,一根棒子在眼前放大,李易一个闪身躲过,抬手抓住这人的手腕就是一扭。 “啊,疼!” 在都前司门口袭击都公,都前卫拔出了刀,把唐艺梦围了。 不远处坐着晒太阳的两人见此情况立马起了身。 可不等他们过去,李易已经让都前卫退下。 还以为是哪家刺杀自己来了,不成想是这个丫头片子,比上次用了点心,那脸最起码没那么白腻了。 “在都前司门口偷袭我,你咋想的?瞧你就是家里吃闲饭的,没听说这是什么地方?这要把你逮进去,就你这身皮肉,可扛不住几下。” “谁偷袭了,我打招呼了。”唐艺梦揉着手腕,疼的眼泪都出了来。 这可不同上次,条件反射下,李易力道用的不轻,要不是唐艺梦叫出来,李易最后收了力,唐艺梦这手八成得脱臼。 “呜呜呜……” 看着说哭就哭的唐艺梦,李易默默无语,这整的跟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行了,赶紧走吧,不抓你了,别把我都前司淹了。” “你让我打一顿我就走。”唐艺梦水葡萄般的眼睛扑闪着泪珠子看着李易。 李易对着她脑瓜子就弹了一下,“这也没听着水声啊。” “真是丑的人眼睛疼。”在眼泪的冲刷下,唐艺梦脸上抹的粉粘糊在一起,一块黄一块黑又一块白的,调色盘一样。 看不下去的李易,拿起唐艺梦的袖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擦。 “嗷!” “小丫头,你敢咬人!” “再敢叫我瞧见,屁股给你打烂!” 李易甩着手,冲唐艺梦逃跑的背影叫嚷。 唐艺梦回头冲李易做了个鬼脸,哼!打本小姐的屁股,本小姐要是拉上一队侍卫过来,看谁屁股会开花。 气鼓鼓的唐艺梦,回转身冲李易吐舌头,见李易有追过来的征兆,唐艺梦扬起小脸,就要跑路。 嘭的一声,她撞树上了。 李易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报应来的太快了啊。 丢人丢大发了的唐艺梦,呜呜着,也不顾眼前转着的满天星辰,捂着头跑了。 跟着唐艺梦的侍卫,暗暗扶额,这回头应该怎么跟大少爷禀报,小姐跑都前司偷袭人,不仅没偷袭成,跑路的时候,还不用心,撞树上去了?就这么禀报吧。 接下来的几天,唐艺梦很安分,罕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她姐姐唐歆都不见,要叫他们看到她头上红肿的那块,铁定会被刨根问底。 这么丢人的事,坚决不能让人知道!! “小主,大晚上的唤小的过来,可又是同样的事?”芳玉轩,李易见人都退了下去,看着温媱透着一丝含义说道。 第一次侍寝完,温媱的位份是宝林,第二次升到了才人。 按这趋势,再多睡几次,搞不好就婕妤了,再生个皇子,封妃指日可待啊,然后皇帝要驾崩了,母凭子贵,温媱这后宫励志史就出来了,李易有闲情的想着。 “过犹不及,我可不想被容妃娘娘记挂上,李公公,这次叫你来,是专程谢你的。”温媱手放在李易肩上,声音娇娇软软,带着水一样的媚意。 “小主……” 李易低着头,满脸羞涩。 温媱瞧着,眼里的笑意越浓,和旁的娘娘出身显贵不同,她只是一个小官吏的庶出女儿,在这宫里,要想爬的更高,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在温媱眼里,皇帝也好,太监也罢,都是往上的工具。 李易是能助到她的梯子,些许的牺牲,不足挂齿。 看着这女人手往自己衣裳里探,李易默默无语,这年头的太监,不安全啊。 “小,小主,小的还有差事,先,先回去了。”李易近乎落荒而逃。 温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扬起了唇角,越纯情越好,这样才更会死心塌地。 一出来,李易还有个屁的羞涩,要没有陆璃,他把人办了就办了,给狗皇帝戴绿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陆璃在前,李易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只想和她,人嘛,总要有点坚守。 温媱比他预想的要聪明,见好就收,野心虽大却能按捺住,招了容妃的眼,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是那娘们忙着收拾淑妃,跟皇帝置气,像温媱这类的小妖精压根别想沾皇帝的边。 工部郎中的府邸,汤贵哆哆嗦嗦的跟他老子坦白他在酷刑下,把底全兜了的事。 怪他耳朵太尖,汤昆和人在书房说话的时候,让他偷听到了一茬。 汤昆面色铁青,眼珠子都红了,四下环顾,就要抄起东西,活活打死汤贵,当年怎么就没把这玩意射墙上! 太庙的事要是被捅出去,他们这些人哪个能有命活! 那李易是皇上的狗,如此大的功劳,他岂会放过。 “你个混账东西!”汤昆一门栓把汤贵打的直挺挺倒下,下死力打了二十来下,直到被人拦下,汤昆才愤愤丢了门栓,瘫坐在地上,他两眼一黑,完了啊。 第28章 娘娘,别害羞嘛 茶楼里,唐明轩和李易对坐,他本不欲来这一趟,李易这个人,他并不想接触,做事太狠。 都前司就是毒蛇一样的存在,为了生存,在暗中张着眼睛窥伺着所有人,阴冷又无情,光是想着,就让人不喜。 但李易帖子上的话隐含深意,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隐秘的事,让唐明轩不得不一探究竟。 “唐大人是上月才调任工部的,太庙那时已经临近竣工,想来,你并不曾去看过。”李易没有去寒暄,直入主题,他一个太监,以唐明轩的身份,不会想听他废话,做人得识趣。 听李易提起太庙,唐明轩眉心蹙了起来,他曾起过念头去瞧瞧,但都因为突发情况,没有去成。 看李易这意思,太庙是有问题。 “唐大人该去看看,将面上的东西掀开看,别好处别人得了,烂摊子成了大人的。” 李易搁下茶杯,眼帘轻抬,看着唐明轩缓缓开口:“工部郎中汤昆不干净,此事我并未告知皇上。” 唐明轩眸子凝视李易,“同我说这些,你想得到什么?” “卖唐大人一个好,留条后路罢了。”李易轻笑,起身离开了包厢。 唐家的人情,可不一般,关键时候,会有大用。 而告诉给皇帝,无非是那些人挨收拾,都前司威风是会威风,但直接置身风口浪尖,这可不同于小打小闹,到时涌来的浪潮说不定就拍死了他。 还不如丢给唐明轩,不仅能利益最大化,自己还不沾麻烦。 唐明轩静静抿茶,这个太监,他们怕是都低估了。 离开茶楼,唐明轩就去了太庙,按李易说的,把外面翻开细看,然后他脸黑了。 那些人是真的胆子大,以往即便以次充好,从中贪污,也不敢做的太过,最起码房屋的坚固性要能保证。 但这,唐明轩看着手里捏碎的墙沫,陷入了沉思,怕不只是贪污银子啊。太庙若坍塌,皇上这位置就该越发坐不稳了。 唐明轩回去和唐老爷子说过后,第二天,钦天监监正向皇帝启奏,言极太庙督造不利,有碍天子气运,需得重建。 皇帝准了,对气运这东西,他是在意的,自登基以来,他一恨朝臣对他阳奉阴违,指手画脚。二就是恨外界那些言论,说他无天子之格,是以镇不住大乾国运,致使各地灾祸连连。 这些日子,皇帝也在思考,是不是嫡子出生后,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但有郑家阻碍,他便是有嫡子,怕也活不下来,对这点,皇帝看的很清楚。 时机没到,还是得隐忍着。 尽管太庙的豆腐渣工程没被捅出去,但汤昆那些人,一个也没跑的被唐家狂风打落叶一样的打了下去。 唐家不欲卷进某些事里,但不代表他就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耍心思往别的地方去,手再伸过来,没人跟你客气。 这是警告,也是威慑。 昭华宫,李易把搜罗来的话本子给萧清月,“娘娘,我看你每天挺闲的,这些个才子佳人,痴男怨女的故事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要说李易胆子确实大,给皇帝嫔妃带这种东西,这是存心想勾起她们的春心? “过来研墨。”对李易敢带话本子进宫,萧清月丝毫不奇怪,这是个胆子奇大的,森严的规矩,根本约束不住他。 “娘娘,我是给皇后娘娘研墨的,你这用我得给钱。”说着话,李易走了过去。 萧清月瞟了他一样,越发钻钱眼里了,三两句不离钱。 包括给她送东西,只要她表现出了一点高兴,李易就伸出了手,笑的灿烂:娘娘,看赏。 “李易,你过来。” “娘娘,好事坏事?”李易一脸警惕,他觉得萧清月神情不对。 “好事。”萧清月轻扬唇角,将笔沾了墨。 李易听是好事,一步一抬眼到了萧清月跟前。 “娘娘,莫非这次是要赏身上的物件给我?”李易往萧清月身上扫描,她这次穿的是月白色长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皮肤细润的如同温玉,面上不施粉黛,却仍掩不住倾城绝色。 清冷的气质,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着看着,方向就偏了啊,明明是找物件,却欣赏美色去了。 “娘娘,你身上也没……” 萧清月抬手,将笔尖点在李易眉心,李易话停了。 “蹲下点。”萧清月眉眼轻扬,罕见的透出女儿家的活力。 李易哭笑不得,蹲了下去,任萧清月施为,两人距离很近,以至于李易能嗅到萧清月身上散发出的清香。 “去瞧瞧吧。”好一会,萧清月收了笔,唇角含笑。 “娘娘,你要画的王八,咱两没完!”李易瞟着萧清月,轻哼了哼,跑到铜镜前,凑过去观看起来。 竟然是一个小人两眼放亮的在啃金元宝,李易嘴角抽了抽,这绝对是隐喻他! 污蔑啊,他怎么可能这么爱钱!李易说什么都不承认。 “娘娘,书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李易抓起笔,坏笑着走向萧清月。 “李易,你休的放肆。”萧清月脚步往后退,女孩子爱洁,她尤甚,宫人都被她挥退了下去,以李易的胆子,他是真敢。 “娘娘,别害羞嘛。”李易挑起眉眼,活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他抓住萧清月的纤纤玉手,不容她抽回去,提笔画了个趴在宫墙上垫脚往外瞧的小女孩。 “你是真不怕本宫治你的冒犯之罪。”萧清月抬眸看着李易。 “娘娘最和善不过,我要死了,这宫里上哪去找像我这样对娘娘真心实意的。”李易放开萧清月的手,随口道。 他放肆也是挑人,像萧清月,李易是乐意同她亲近的,也知道她不是冷厉的性子,要换成容妃,李易绝对规规矩矩,那娘们是真蔑视人命,一个不顺她意,轻则掌嘴,重则杖毙。 这样的人,有多远还是离多远,谁嫌活腻歪了,可以凑上去。 “下一句,可又是张口要赏?”萧清月理了理袖口,姿态清雅。 “娘娘要给,我一个小太监,哪有胆子拒绝。”李易呲牙。 萧清月太阳穴跳了跳,没胆子拒绝,倒有胆子抓着她作画。 第29章 拿了银子得办事 “娘娘,乾清宫着人传话,皇上一会过来陪你用午膳。”外头传来夏灵的声音。 “知道了。”萧清月淡淡回应,刚还轻松写意,一瞬间就恢复成端庄矜重,眉目清冷的萧昭仪。 李易眨了眨眼,宫里的女人都顶着一个伪装,变脸速度快的出奇。 “话本子娘娘藏好了,要被抓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这板子打下去,我命都得没半条,得惹多少宫女姐姐为我啜泣。”李易擦着头上的笔墨,一副罪过的样子。 萧清月默默无语,挥手让李易赶紧滚蛋,越瞅越欠收拾。 李易嬉笑,往殿外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跑了回来,凑的极近,就在萧清月眼前晃,“好像擦干净了。” 听到李易的嘀咕,萧清月眸子微眯,她原还疑惑李易想做什么,没想到是拿她的眼睛当镜子用。 “娘娘,午膳愉快,我就先退了。”李易咧了咧嘴角,见势不妙,跑的那是相当快。 在萧清月和皇帝用膳期间,他又来了,就候在一边,有事要汇报的样子。 皇帝对李易,还是颇为满意的,他就需要这样不怕死的去树立他的威严。 用着膳,皇帝挥手招来李易,看他要汇报什么。 李易一本正经的把都前司收集到的各家动静,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皇帝,力保皇帝会气没了兴致。 听到他们都往太尉府走动,寻求庇护,皇帝脸色果不其然阴沉了,拍着桌子拂袖离开。 “娘娘,那银子没白花吧。”在宫人都退下后,李易朝萧清月挑眉。 饱足思淫欲,皇帝可不是在乎养身的人,白天黑夜,那是随时随地都能嘿咻,萧清月不想侍寝,李易拿了银子,不得办事。 “用过饭了?若没有就坐下陪本宫用膳。”皇帝走了,萧清月明显放松了很多。 李易也不客气,坐下就动起了筷子,皇帝的饮食是很奢侈的,怎么珍稀怎么来,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很多压根都没动。 见李易吃的欢快,萧清月也来了点胃口。 “这个不错,娘娘该尝尝。” “这汤很鲜,我给娘娘盛一碗。”李易反客为主,招呼起了萧清月。 这种氛围,让萧清月整个人都松懈了,以至于,她吃撑了。 “娘娘,刺我给你挑好了,趁着还温热,你赶紧吃。” 见李易还在那絮叨,不停给她布菜,萧清月抬起了眸。 “李易。” “娘娘想吃哪个?”桌子很大,萧清月肯定不会站起来夹菜,李易不得有绅士风度点。 “坐过来。”萧清月朝自己一旁的椅子示意。 李易眸子动了动,要做甚这是?不会是想对他这个太监行非礼之事吧? 他要不要假意反抗一下,好证明他不是随便的人。 思考间,李易坐了过去,当听到张嘴两个字,李易知道他刚的一番心理准备白准备了。 萧清月心情颇好的给李易投食,也只有这会,他能消停下来。 “娘娘,你要知道人跟饭桶的区别,我再能吃,那装的东西它也是有限的,你再喂下去,昭华宫晚上就得多一条鬼魂。” “嗯,张嘴,最后一口了。” “你刚也是这么说的!” “有吗?”萧清月眼底的笑意盎然,“不记得了。” 女人耍起赖来,你压根拿她没法,李易吃完所谓的最后一口,立马跑了。 秀色再可餐,那也是命更重要。 詹国公府,廖稷搁下笔,一旁的侍女连忙端起水盆上前,擦净了手,廖稷让门口候着的人进来。 侍从躬身进入,面色恭敬道:“公子,池二公子差了人来。” 廖稷烫着茶杯,眼皮子都没动,“把人打发回去,那李易是个颇有趣的,暂且留着他,看看都前司在他的折腾下,能成什么样。” “将画送去唐家。” 吩咐完,廖稷把人挥退,他本以为李易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但上次见面,李易给他的感觉,可不一般。 紫京城近来太安静了,需要有个人把水给搅浑了。 “小姐,你这不会又是去找那个李易吧。” 看唐艺梦又整了一身男装,侍女叹气,果然小姐还是小姐,消停是不可能消停的。 “在他身上连栽了几个跟头,这次说什么我都要找回场子。”唐艺梦捏着小拳头挥舞。 “小姐,早点回来。”侍女有气无力的说道,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她们也就剩这么一点期盼了。 “乖,回头给你带好吃的。”唐艺梦神赳赳气昂昂的翻墙去了。 唐家大少爷揉着额头,他是清楚自家妹子的性子的,要不让她去找那个李易,她反而越会想方设法的,只能让她自己腻了。 好在李易就是一个小太监,不用担心什么。 “李易!” 瞧见唐艺梦,李易挑了挑眉,这小丫头片子还没完了。 “咋的,又过来撞树了?”李易抱着手,一脸戏谑之色,“我可告诉你,这一片的树,都是都前司的,这要让你撞出个好歹,我可是会带人上门讨要赔偿的。” “到时候啊,你家里人肯定得给你屁股打开花。” 听李易还敢提起这茬,唐艺梦气鼓鼓的上前,就要给李易踩一脚狠的。 但李易哪会让她得逞,轻松躲过,抬手就给唐艺梦脑瓜子弹了一下,“打哪来回哪去,跑都前司捣乱,当心进去挨刑罚的。” “不行,你让我打一顿。”唐艺梦抬着下巴,誓不罢休的模样。 “嘿,这瞅着也不像傻子啊。”李易越过唐艺梦,在大街上闲逛起来,腰杆子不硬,高调之后一定得苟着点。 现在暗处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小动作,在实力没起来之前,能不搞就不搞,容易自取灭亡。 有弱点的太监,才是众人放心的太监,也不至于被人掐着往死里打,李易给自己准备好了人设,嗯,贪财好色。 所以他这一趟去的是醉春楼。 只要他足够荒唐,应该没多少人会再拿他当回事。 唐艺梦随在李易后头,眼睛瞅着他,找下手的时机,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无功而返! 第30章 太监逛青楼 还真是执着。 回头见唐艺梦还在,李易摇了摇头,这都三条街了。 要不然自己满足她?抓过来打一顿屁股,好叫她知道社会险恶。 “我的儿啊!” 嚎啕声把李易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桥边上,一个妇人跪地嚎哭,她身前是一个脸上没了血色的小男孩,从湿漉漉的衣裳看,应该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不久。 周边人的议论声也验证了李易的猜测。 看着小男孩的脸,李易大步走了过去,兴许还有的救。 “让开让开,我是大夫。” 拨开人群,李易到小男孩身侧,接着给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因着李易说他是大夫,一时间没人拦着他,但当他捏住小男孩鼻子,给小男孩口对口吹气的时候,周围人哗然。 小男孩母亲更是伸手要推开李易。 “都给老子一边去,敢上来的,全给你们抓去都前司。” 李易抬头,一声大吼,接着继续给小男孩进行胸部按压。 听到都前司,大家伙的脚步顿住了,传言都是怎么恐怖怎么传,都前司在众人心里,那就是阎王地,他们可惹不起。 唐艺梦脸上有厌恶之色,原本只觉得李易是个坏蛋,哪知道,还是个变态! 唐艺梦板着脸上前,就要制止李易。 小姑娘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见不得这种猥亵事,尤其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还做出此等行为! 活该他是个太监! 李易哪管他们怎么想,不停的进行按压和吹气。 唐艺梦伸手探向李易的肩膀,就要把人拉开,就在这时,小男孩咳嗽一声,歪头朝外吐着水。 “活了!活了!” 围观的人一声惊呼。 “儿啊。” 小男孩的母亲抱紧儿子,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惊怕,连忙跪下就给李易磕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以后别让他在水边玩了。” 把人扶起来,李易拍了拍裤腿,转过身就离开。 “真是神了,那都没气了,都让他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馆的大夫,我这腿啊,一到阴雨天就疼,没准他能给治好了。” “人刚在那会,你怎么没问。” “这不是指着你们,谁知道你们也都是怂包。” 听着这些议论声,唐艺梦从震惊里回神,朝李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远处,一顶轿子的轿帘放了下来,一个声音从里头传出,“去打探打探那人的身份来历。” “李易!” “小丫头,你还没完了,我这去的可是醉春楼,别跟着了,家去吧。”李易说着就要越过拦路的唐艺梦。 唐艺梦拉住李易,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我刚误解了你,我还在心里骂你是死太监,李易,我向你道歉。” 唐艺梦满脸诚恳,爷爷总说没有看到全貌之前,不要轻易下判断,她先入为主的把李易放在坏蛋的位置上,以至于看他做什么都下意识觉得是坏事。 可自己几次三番去找茬,李易都没有计较,回回也只是吓唬她。 就在都前司门口,他也没把自己抓进去,看他救孩子那么卖力的模样,他其实是个好人吧。 喜提好人卡的李易,把唐艺梦扒拉到一边,“你承认错误的态度很好,但我不原谅。” 骂太监就算了,居然还骂死太监! “那你,那你要怎么样才原谅。”自觉做错了,又是心胸激荡之时,唐艺梦满怀愧疚的低声问道。 “这个嘛。”李易摸着下巴,上下扫描着唐艺梦,一脸坏笑,把唐艺梦吓的双手抱胸,唯恐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李易见了,大笑出声,感情也不是完全的虎啊。 “有个千来两的银子,我指定原谅。”没再逗小丫头,李易随口道,晾她也拿不出来,这下总不能再缠他了。 “给。” 看唐艺梦随手就把一千两银票拿了出来,李易嘴角抽了抽。 这特么是个富婆啊! 回头得让都前卫查查这丫头什么身份。 “看在钱的份上,哥哥我就带你去醉春楼开开眼。” 像唐艺梦这样的女孩子,对青楼铁定有好奇之心,这钱拿了,李易就附赠点东西好了。 唐艺梦眼睛亮了,她进了两次醉春楼,但都没见识到什么,一次是才进去就让发现了,另一次,则被李易他们的打斗搅合了。 “头埋低点,跟在我后面。”在门口,李易对唐艺梦说道。 打开一把刚买的折扇,李易风度翩翩的迈步进了醉春楼的大门。 芸娘正应付着客人的调戏,转眸瞧见进门的李易,她眼珠子瞪大了,我滴个娘咧,这煞神怎么又来了! “去,把你们这儿的雏儿都叫来。” 李易拍着扇子,撒了一把钱,扬声道。 芸娘满脸黑线,只想给李易双倍的钱,让他去祸害别家,他一个太监,要个什么雏儿! 挤着笑脸,芸娘走向李易,“大爷,您楼上请。” 小太监穿便服,肯定是不想别人认出来,得赶紧把他弄进包厢,要起了事端,再像上次那样,她醉春楼不用开了。 “走着,前面领路。”李易色痞子一样,抬手在芸娘脸上摸了一把。 满手的脂粉,让李易嫌弃的直搓手,姑娘们抹的脂粉,加起来估计都不定有这个鸨母厚,给人浓浓的艳俗之感。 也不知道这是揽客呢,还是吓人。 芸娘摇摆着身姿在前面,冲李易笑意盈盈,一转过头,嘴角撇了撇,上次被人戏辱的那么狠,这次还偷着来,小太监对女人兴趣这么浓郁,心理怕是变态的很。 唐艺梦低着头四处偷瞄,台上正表演着歌舞,大堂莺声燕语一片,当看到男人把手探进了姑娘的衣物里面,唐艺梦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李易瞥了她一眼,堵不如疏,让她见着了青楼色欲横行的一面,她以后就不会想着进来了。 “大爷稍坐,我这便去把姑娘们叫过来。” “不忙。”李易拉住芸娘的手,揉捏了两下,“你可还认得我?” “醉春楼每天来这么多人,哪能一个个记住,看大爷面生的很,之前也来过?” 芸娘脸上带笑,心里却暗骂,老娘敢说认识你吗!我要说你是那个死太监,谁知道你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老娘醉春楼再给砸了! 第31章 唐大公子来了 “第一次来。”李易看着芸娘扬唇,这鸨母不认识他才怪,他换了衣服,可没换脸,是个心里有计较的。 “去吧,可得是雏儿。”李易往芸娘手上放了一锭银子,轻拍了拍。 “大爷放心,一定给你安排妥了。”芸娘一脸璀璨的笑意,可一出屋,就散了个干净,转过身就让人给李易上烈酒顺带加点药。 “李易,你还真点姑娘!”唐艺梦眼珠子都瞪大了,她还以为李易只是来过个眼瘾,可看这架势,他是真奔着寻欢作乐的。 “到这里不点姑娘,难不成看歌舞?”李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你是个太监。”唐艺梦提醒他。 “谁规定太监就不能玩女人了。”李易放下茶杯,“小丫头,见识过了,回去吧,再留下来……” 李易目光瞧着唐艺梦,透出深意。 唐艺梦哼了一声,就要走,可到门口,她又回了来,她不相信那么认真救人的太监,会是个心理变态的。 “小丫头,你别以为靠着一千两就可以赖上我,赶紧的走,别打扰我办好事。” 李易一脸不耐,可他越是赶,唐艺梦就越是不走了。 “大爷,姑娘们马上就来,你先喝个酒,起个兴。” 芸娘腰肢扭动,款步走了进来,目光往唐艺梦身上瞥了一瞥,之前低着头,她也没留意,可这么一瞧,分明是个姑娘家。 小太监逛青楼就算了,他还带个姑娘进来,这是想闹哪样? 咋的,怕她醉春楼的姑娘满足不了他? 也不瞅瞅自己有那东西没有。 “大爷。”芸娘声音娇媚,倒了一杯酒捧到李易嘴边,要不是这小太监凶起来吓人,芸娘捏着就给他硬灌下去了。 “姑娘都没来,急什么。”李易拉过芸娘圈进怀里,原想借此把小丫头弄走,但芸娘身上那脂粉味,呛人,李易连打了几个喷嚏。 唐艺梦捂着嘴,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大爷,你是要让奴家伺候吗?”芸娘声音嗲了起来,越发贴近李易。 李易连忙把人推开,真心受不了,这娘们是拿脂粉洗澡的吧! “卖什么骚,快去把姑娘叫来。”李易板起脸,拍了拍桌子。 “奴家这就去,这就去。”芸娘面色惊慌,急步退了出去,这小太监不好搞啊,看样子还是得让姑娘们来了。 “小丫头,听见没,姑娘很快就来了,再不走,可走不成了。”李易斜着唐艺梦,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寻常姑娘早跑了,她居然还待得住。 “来就来呗,我倒要看你一个太监,怎么寻欢作乐的!”唐艺梦蛮劲上来了,她就不走。 得,一会还是让人把她丢出去吧。 李易拿起酒杯,就要尝尝这醉春楼的酒是不是人喝的。 一只手横伸过来,就见小丫头抢过酒杯,示威性的一口闷了,闷了还不够,她还抱起了酒壶喝。 大坏蛋!一口都不给你留! 唐艺梦现在的心思很复杂,她之前把李易当坏人,可见他那么费心救人,不由变了想法,以为李易是好人,可谁知道他立马就跑来了青楼。 这让唐艺梦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强烈的质疑,也越发想瞧清李易的真实面孔。 就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劲。 见不得李易得意。 看小丫头这孩子气的行为,李易默默无语。 芸娘带着三个姑娘进来,见唐艺梦抱着酒壶,脸颊酡红,她眼角狠狠抽了抽,老娘这酒,不是给你喝的啊! “李易,你个大坏蛋,我……我要……我要把你屁股打烂。” 唐艺梦扔掉酒壶,揪着李易的衣裳,打着个酒嗝,倒了。 这酒好醉人啊。 李易摇了摇栽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满脸黑线,就这点酒量,她哪来的勇气抱壶喝。 “大爷,姑娘们来了,都是雏儿。”芸娘很没有眼力的走上前,暧-昧笑道。 “嗯,你出去吧。”李易把一个钱袋扔给芸娘,迫不及待的赶起了人。 芸娘敛了敛眸,心里暗骂死太监真够猴急的,“大爷,这没酒怎么尽兴,奴家再给你拿上一壶来。” 抚了抚李易的胸口,芸娘娇笑着走了。 在醉春楼,姑娘就是接客的,这没什么好矜持的,要李易是个男人,芸娘也就随他了,横竖就那么点事。 偏李易是个太监,叫的还是雏儿,这明摆着是要折磨人,卖身跟卖命,区别可大了去了。 唐艺梦醉的不省人事,李易把人丢出去是丢不成了。 真是个麻烦,下次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跟着自己。 把唐艺梦放在一旁的椅榻上,李易拿手敲桌子,示意那几个姑娘过来。 情况芸娘都跟她们说了,这会见李易唤,心里都是怯怕,彼此看着,都不敢向前。 李易眸子一瞪,凶相毕露,“没看大爷叫你们过来!” 见李易怒了,三个姑娘身子一抖,一脸惧怕的挪步过去。 李易拉过一人的手,凑过去嗅了一口,本想摆出销魂的表情,但特么,那浓重的脂粉呛的李易喷嚏打个不停。 醉春楼这卖的是肉吗!改行卖脂粉得了,一个个粉缸里腌制的一样。 “去去去,床上躺着,把帐幔放下,衣裳脱了,叫给大爷听,要最露骨的。” 李易摆手,让人赶紧过去,他今儿鼻子算是遭大罪了。 李易这要求,让三人都是愣住,就仅仅只是这,还是后面会有更过分的? 虽是雏儿,但她们早就受过调教,对男女之事,只剩没实战,最后被李易点名的,上了床,按他说的,销魂的叫着。 芸娘拿酒进来的时候,面色那叫一个怪异,原以为会是皮鞭加蜡烛的虐待,谁知道竟是这样。 “大爷,酒来了。” 芸娘媚笑,稳妥起见,还是把人灌醉了。 “芸娘,不好了!唐家大公子领了人把我们醉春楼围了。”一人闯进来,大声道。 几乎他话音刚落,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芸娘手上的酒壶落地,欲哭无泪,这又是什么事啊?连李易这个小太监她都得罪不起,更别说唐家了,改天王大人要来了,自己还是从了吧。 这一天两天的,她真承受不住。 第32章 外面的妹子不能乱带 李易眉心蹙了起来,唐家大少爷他虽不曾见过,但传言他洁身自好,这带人围青楼,却不知是何事了? 左右总不会与自己相干。 李易手点着膝盖,打算静观事态。 芸娘刚想出去询问缘故,一队侍卫直接冲了进来。 “大,大爷,不知醉春楼是犯了何事?”芸娘仰着笑脸,上前询问。 “本公子的玉丢了,人进了你醉春楼,搜!” 一个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青年走了进来,他挥了挥手,侍卫当即动了起来。 芸娘听着四周传出的响动,叫苦不迭,却不敢多言。 李易眸子打量这位唐大少,为了块玉,这么兴师动众? 唐正浩瞥到在一旁躺着不省人事的唐艺梦,眉心蹙了起来,他迈步走了过去。 “唐公子,一个醉了的小厮,断不会是你要找的人。”李易起身拦住他。 “李公公?” “你倒是好兴致,这是不是总要看了才知道。” 唐正浩像是刚认出李易,说着就要越过他。 就小丫头现在的模样,那脸蛋红的,看一眼,哪个认不出是个姑娘家,大乾虽然风气开放,但也没开放到女子逛青楼。 人是自己带进来的,拿了人家一千两,李易总得负点责。 “唐公子,这小厮一整日都同我待在一起,与其说是她拿了你的玉,倒不如说是我偷的。”李易拦在唐艺梦身前,寸步不让。 虽然不知道唐正浩所为何来,但为了个明显没什么嫌疑的人,唐正浩应该不至于同自己僵持,这是李易想的。 可他哪里料想到,唐正浩就是奔着唐艺梦来的。 唐艺梦久在包间不出,侍卫早把消息递了回去,原本李易一个太监,唐正浩是放心的。 但一个会点姑娘的太监,就让人放不了心了,尤其他还把唐艺梦带到醉春楼这种地方。 接到消息的唐正浩,第一时间就带人过了来。 “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唐正浩侧头看向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两个姑娘,没有强硬去突破李易,这事不适宜闹大。 “他,他让我们叫给他听。”一个姑娘怯怯说道。 “仅此而已?”唐正浩轻抬眉眼。 “唐公子,你究竟是来抓人的,还是别的?”李易有些羞恼。 “太监逛青楼,这种稀奇事,难免叫人好奇。”唐正浩平淡开口,“李公公,玩乐的差不多就回吧,也免得惹人笑话。” 瞧了李易一眼,唐正浩扬了扬唇,眼里透出几分讥笑,迈步出了去。 “大少爷,玉找到了!” 随着一个侍卫高声呼喊,唐正浩一行人如来时般迅猛,押着人离开。 “大爷,你这可还要……”芸娘小心翼翼的询问李易,小太监逛什么青楼,又被取笑了吧,这不就是自个找屈辱。 李易阴着脸,哼了一声,拿外衫把唐艺梦罩了起来,扶着就往外走。 他其实心情不错,经唐正浩在醉春楼这么一闹,第二天,肯定人人都知道,他一个太监逛了青楼,以及他某个不可言说的癖好。 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个小丫头,醉的这叫一个死沉,一会他还得让人去查她家在哪。 “李公公,把人给我们吧。” 李易刚出醉春楼,走了没几步,两个衣着简朴的男子拦住他。 “把名号报上来。” 李易直起身,望着两人,面色透着几分威严,在他手里的人,可不是别人说要就会给的。 “这却是不方便,但你手上这人,确出自我们府上。” “哦,明早来都前司接人回去。” 李易也想把麻烦给甩了,但甩得甩个稳妥的,他们这没头没尾的,让他怎么给人。 见李易扶着唐艺梦接着往前,两人对视一眼,往不远处等候的马车禀报。 “大少爷让李公公上马车。”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到李易跟前低声道。 李易转过头往马车瞧去一眼,瞳孔微缩,唐正浩就掀开车帘看着他。 这特么,小丫头是唐家的? 李易内心哗了狗了,闹啥子嘛,唐家的姑娘出来连个护卫都不带的? 这不是凭的给他找事! 瞅了怀里的唐艺梦一眼,李易把人丢给了男子,迈步上了马车。 “唐公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让小姑娘乱跑,这好在遇上的是我,要换成别人,起了歹心,可如何是好?” 先下手为强,李易一上马车,就沉着脸兴师问罪。 唐正浩脸部肌肉抽了抽,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厮好厚的脸皮,竟然有脸说这话! “李公公,感情你知道她是女儿家,带个姑娘逛青楼,你想做什么?”唐正浩面色沉冷。 “这话,唐公子却是要等人醒了,问她想做什么,跟着我就罢了,还抢我的酒喝,喝也就算了,酒量还差劲。” “人我是还给你了,这事,我也当没发生过,唐公子随意,不早了,我得回宫里伺候去了。” 李易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唐正浩瞧着他,并未阻拦,李易很识趣,不用他多说什么。 最主要唐艺梦衣衫完整,确只是喝醉了,在醉春楼,李易颇护着她,出来的时候,更是用外衫罩住了唐艺梦,防止她被人瞧出女儿身。 很谨慎,自己要不出面,怕是无法把小艺带走。 这个人,或许并非他表现出来的狠辣。 “回府。” 唐正浩淡淡开口,看着一侧醉蒙了的唐艺梦,抬手就给她脑袋瓜弹了一下。 喝成这个样子,要彻夜不归,她是想把他这大哥的命给搭上啊! 回头必须好好说说她,唐正浩发出一声鼻音,算了,这事还是让老二来吧,他抗揍一点。 李易走在回宫的路上,一脸的无语,他好不容易卖了唐家二爷一个人情,别叫小丫头给他毁了。 唐家两个姑娘,从年龄看,这应该是小的。 确实无法无天,坑害人! 醉春楼里,他要对唐艺梦做了什么,唐正浩那群人应该会当场把他切片。 果然,外面的妹子不能乱带。 搞不好,就是一大家子找上门啊。 前太傅郞淮的书房,他搁下笔,看着写了一半的书信沉思。 都前司这个部门,对现今的大乾来说,弊大于利,尤其那个太监,过于残暴,他原是要设法让皇帝把它取消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在拱桥看到的那个救人的少年会是李易。 这让郞淮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信要送了出去,李易的小命难保。 且再看看吧,良久,郞淮一声轻叹,把信收了起来。 第33章 萧圳欠下的千两银子 第二天,和李易想的一样,他逛青楼这事,传开了。 面对众人或嘲笑、或轻蔑、或鄙夷的目光,李易缩在宫里,不出去了。 “李易,你越发能耐了。”陆璃似笑非笑看着他。 “娘娘,这事它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李易摸着鼻子苦笑,对陆璃,他绝对信任,当下就和盘托出。 “别人越不把我当回事,我才越有机会发展都前司。皇上是个指望不住的,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你要不是个太监就好了。”陆璃一声长叹。 李易眼珠子一亮,激动起来,“娘娘这是想委身给我?” 陆璃白了他一眼,她发现这家伙越发的有色心了,“若不是太监,不管从文从武,都不必走的这般艰辛,时刻置身在悬崖之上。” “从文,得考科举,熬资历,等我熬出头,娘娘说不定都荣升太后了。” “从武,时局动荡,又是在郑家手底下讨生活,搞不好就身首异处。” “我还是努力当个权宦吧,既能时刻陪伴在娘娘身边,也不用担心哪天事情败露,被人抓去砍了头。”李易剥着瓜子,抬眸一笑。 “这会倒是怕砍头了。” “一直都怕,但谁让娘娘比身家性命更重要呢。” 迎着李易炙热的眸光,陆璃心口一颤,再这样下去,她真抵御不住他的情话,从而完全忘却自己的身份。 将剥好的一碟瓜子放到陆璃面前,李易殷勤的给她捏起了肩。 习惯了他的碰触,哪天要抱上床,就不怕她反抗了。 李易扬起嘴角,妥妥的一头大灰狼。 从坤宁宫出来,李易去了马场,这地儿大,骑射练武都极为合适,冷兵器时代,身体素质很重要,至于热武器,那玩意,远远还没到搞的时机。 萧圳一刀把李易砍趴下,眼睛斜着他,“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我说过那么多话,萧统领指的是哪一句?给点提示。”李易躺在地上,也没起来,身体素质还是有待加强啊。 “你小子别在这装傻,皇上这些日子可没在昭华宫留过宿。” “这事啊……”李易坐起身,“我是个有原则的,你的钱没昭仪给的多,我当然就听她的了。” “什么意思?”萧圳皱起了眉头。 “萧统领,你也不是个傻的,就瞧不出来,昭仪并不喜欢那高墙,她也不乐意侍寝。” “我向昭仪身边的大宫女打听过,昭仪每次侍完寝,皇上一走,她立马就沐浴,并且还喝伤身的避子汤。” “这进宫,是她的意愿呢,还是你的意愿?” “不用说,肯定是你的。”李易叼了根草,仰望着蓝天,平声道。 萧圳敛了神色,沉默着在李易一边坐下,他若不是禁军统领,萧清月或许就不用进宫。 他又何尝想让她去那地儿,但皇上下的旨,谁违背的了。 萧圳也只能期望皇上能对萧清月多加怜惜,可不曾想,对圣宠,萧清月会如此反感。 “萧统领,昭仪可是给了我一千两,你要不要加钱?”李易朝萧圳抬下巴。 “老子没钱,滚滚滚。” 萧圳这会心情不佳着呢,见李易还敢找他要钱,眼睛就是一瞪。 “只要你这钱出了,我保管让昭仪每天心情畅畅快快的。”李易朝萧圳挑眉,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个扣货手里弄出点银子来。 “就你小子的话,是人能信的。” 萧圳一脸鄙夷,之前还打包票说让萧清月隆宠不衰,结果呢? 见钱眼看的货! “萧统领,你回头往昭仪宫里打听打听,看看娘娘是不是待我与别个不同,我两说话,那都是屏退众人的。” “深宫寂寞,一千两银子能买我常伴在昭仪身侧,哄她开心,你这买卖不亏。”李易循循善诱,一副你赚大了的样子。 奸商的面孔展露无疑。 萧圳斜着李易,有些心动起来,正如李易所说,深宫寂寞,萧清月又不乐意被皇上宠幸,总要有个人为她排解。 李易油嘴滑舌,虽说没个正经,但哄人该是不差的。 问题是!一千两,萧圳拿不出来,他钱都被他媳妇掐着,每月就给了他三两银子喝个小酒。 “这样,我每月给你二两,防止你小子拿了钱不办事。” “每月二两,一年二十四两,我这少说也得42年才能把萧统领这一千两银子拿到手。” 李易嘴角抽了抽,“禁军统领混到你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给钱吧。” 李易大爷姿态的伸出手。 萧圳依依不舍的从钱袋里掏出了二两碎银子。 “萧统领,该放手他就得放手,还差九百九十八两,回头我去记个账,免得你赖皮。” 将萧圳舍不得放手的银子抢了过来,李易笑容可掬。 “你小子要再敢阳奉阴违,我刮了你的皮!” 攥着空了的钱袋,萧圳心在滴血,往后是别想能喝上好酒了。 “放心,放心,我这人原则性最强了。”李易从地上起来,笑眯眯的拍着衣裳上的草屑。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一千两不是重点,重点他成了萧圳的债主。 可操纵的空间又大了啊,一些不违背原则的小事,萧圳肯定会咬着牙给他办了。 资本一点一点往上积攒,他权宦之路,才铺得开。 在宫里缩了没两日,李易就小小的乔装了一下去了醉春楼。 芸娘见到他,脸都绿了,她是佩服李易了,来一次受一次屈辱,还能觍着脸过来。 “大爷,您楼上请!” 风月场所,演技必须得好,芸娘满脸堆笑的迎向李易。 有过上次的经验,李易没再去揩这娘们脸上的粉,随芸娘去了包间,李易扔给她一袋银子。 “雏儿,要年轻漂亮的雏儿。”李易急不可待的说道。 芸娘朝李易挥了挥手上的丝帕,媚笑道:“大爷稍坐,我这就下去安排。” “阿嚏!” 李易揉着鼻子,暗想着是不是要换家青楼。 这地儿的脂粉太不要钱了! 很快,姑娘们就来了,还是先前的那批,对李易的癖好,她们也知晓。 李易抿着酒,眼里有了些迷离,这调调,当真很让人浮想联翩啊。 听觉会促进想象,自制力要差点,还真扛不住。 第34章 酒水里下了药 喝了几杯酒,李易揉了揉额头,瞥着酒壶,他扬起了嘴角。 好家伙,居然给他下药! 就算这个身体没在酒缸里浸泡过,但喝个几杯,绝不至于如此。 “去把芸娘叫来。” 李易手叩着头,朝床边的一个姑娘说道。 不过一会,芸娘就过了来。 “她们不错。”李易抓过芸娘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一张银票,眼里有些醉酒的朦胧之意,“往后就别让她们伺候别人了,大爷包了。” “你们先回去吧。”李易对姑娘们挥手。 等门关上之后,李易把芸娘推在桌子上,“你好大的胆子,敢往酒里下药,是想进都前司快活吗?” 芸娘倒也不慌,那药并不猛烈,掺在酒里,也只是让人感觉像喝醉了。 事后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喝了多少。 这小太监既然喝了,要不了一会,就该倒了。 “大爷说笑了,醉春楼开门做生意,奴家岂敢行这等事。”芸娘笑意盈盈,手抚上李易的胸口,媚眼如丝。 就应付你一会。 李易审视着芸娘,之前没近距离瞧过,这娘们眼睛当真极漂亮。 他前段时间,在醉春楼把那些人打残,芸娘是在场看着的。 明知道他不是好相与的,还敢给他下药,这其中是有人授意,还是她自己为之? 这脂粉下,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李易手往上滑,撕开她的外衣。 芸娘心里一跳,小太监这是想做什么?凌辱她? 芸娘轻微挣扎下,脸上浮现许不满,娇嗔,“大爷,别这么粗鲁,奴家能自己脱。” 李易不理她,将酒水倒在撕下来的衣物上,按着芸娘,就在她脸上一顿擦。 芸娘的力气,哪反抗的了李易,脸上厚厚的妆容被擦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丽妩媚的脸蛋,年龄绝不会超过25岁。 “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你身后之人,是谁?” 李易手捏向了芸娘的脖颈,本想来个逼问。 但那黏腻的感觉,让李易嘴角撇了撇,一不做二不休,李易跟擦地一样,再给芸娘脖子上厚厚的脂粉擦了。 芸娘眉头蹙了起来,这怎么还没倒? 熟不知,那点剂量的药,加上李易喝的不多,压根药不倒他。 “芸娘,你应该也知道太监凌辱人的手段,只要你说出谁指使你的,我立马放了你,我说话,很作数。” 李易见掐脖子,这娘们没多大反应,手滑向了她的衣带。 “虽说你醉春楼做的是皮肉生意,但被赤身坦露在大堂上,怕也接受不了吧。” 李易扬起淫邪的笑意,扯开她的腰带,抱起人就要往外走。 这会芸娘是真慌了,没倒就算了,居然还有力气抱起她。 “大爷,奴家是真没胆子下药,许是旁个动的手脚。” 芸娘拉住李易的衣襟,哀声道,一脸的惊惶之意。 李易脚步顿也没顿,大步往门口走去。 “大爷,我说我说!” 见李易抬脚要踹门,芸娘急声道,一个小太监,怎么这么难糊弄。 “都前司还没进过女人,希望你不会是第一个。”李易眼帘轻扫芸娘。 死太监,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大爷说话算数,只要我说了,就放了我。” “这是自然,紫京谁不知道我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呸,知道你狠辣倒是真的。 事情到了这地步,再不说实话,这小太监怕是不会再给她机会。 “真就你自己的主意?”李易眼睛瞅着芸娘。 芸娘拢了拢散开的衣裳,“我也希望是别人的主意,还能有个垫背的。” “大爷,你刚可是说了,只要我把事情交代了,就放了我的。” 李易沉思两秒,“你一个鸨母竟然也会信男人的鬼话。” 芸娘气结,就知道小太监不是个东西! 这遭完了,她立马给王大人递信,今年运势看着就不行,必须得抱个大腿。 “你对我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这精神损失费,总得意思一下。”李易把芸娘圈在怀里,徐徐开口。 芸娘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从来都是她敲诈别人,还有朝她勒索银子的! “大爷要多少?” 芸娘现在就只想打发李易滚蛋。 “一万两,不多吧?” 一万两不多?我去你个大爷的! “李都公,烦劳你带我去都前司吧。”芸娘懒得应付了,这小太监就没想放过她。 给了一万两,保不准还有下一个一万两。 见芸娘放弃挣扎了,李易手轻敲桌面,“既然拿不出来,那就换个买卖。” “醉春楼背后有没有金主?” “李都公,醉春楼背后要有人,我前次就上门找你要赔偿了。”都这会了,芸娘也不跟李易虚与委蛇了。 “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给你当个靠山好了,也免得你这生意做不下去。” 李易很好心的说道。 芸娘恨不得啐他一脸,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李都公,醉春楼盈利并不多,也就堪堪够我们这些人糊口。”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本都公纯粹是好心,不忍见你们这些弱女子过不下去。” 李易说着把芸娘的外衫脱了,倒不是他想做什么,实在是这娘们身上的脂粉味太熏人了。 芸娘轻嗤,“李都公就别再拐弯子了,你想要醉春楼为你做什么?” 不为钱,那肯定是为别的了。 “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同我说说就成。”李易挑起芸娘的下巴,“这对醉春楼来说,不难。” “往后,若有人在醉春楼闹事,我替你摆平了。” “如何?” 芸娘目光闪动,小太监这是想让醉春楼给他打探消息,但跟都前司沾上,绝非好事。 她一个鸨母,可不想被卷进漩涡,死的不明不白。 但眼下,得把人先给应付走。 “这种好事,奴家当然愿意了。”芸娘一脸欢喜道。 “本都公就喜欢识趣的人。”李易扬起唇角,“希望我前脚出去,你不会后脚就给谁送信。” “都前司的刑具很饥渴,官再大,也大不过天子,我想弄死一个青楼鸨母,谁也保不住你。” “芸娘,你是个聪明人,可别走错了。” “另外,下次见我,身上别扑这么多脂粉,真当我不知道你有意的!” 第35章 打马球 话一说完,李易走的很干脆。 他也不怕芸娘四处嚷嚷,都前司干的本来就是听墙角逮人这种事,威逼个青楼鸨母就范,很稀奇? 芸娘按揉着眉心,皇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处所,能让一个小太监跟匹狼一样。 既凶狠,又狡诈,还能看透人的意图。 她要不还是卷铺盖跑路? 但被小太监抓回来,肯定落不着好。 都怪王大人年岁大了些,家里婆娘又厉害,不然,她许就从了,也就没今儿这糟心事了。 看到唐艺梦,李易顿感脑仁疼。 他不就吓唬了下芸娘,报应需要来的这么快? “唐二小姐,你这等身份,何必揪着我一个太监不放呢。” 见李易回来了,唐艺梦哼了哼,“李易,听说你骑射很厉害,三日后有场打马球的比赛,你要赢了,我就给你一千两。” 唐艺梦本来已经打算不搭理李易了,小姑娘听了传闻,加上自己还在场,心里嫌弃的不行。 这就是一个贪财又好色的太监! 才不要再去找他。 偏管可儿又在她面前嘚瑟,说上次的马球把她虐的怎么怎么惨,把唐艺梦气了个半死。 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唐艺梦非得把自己憋死。 可她队伍里的人,压根不是管可儿她们的对手。 思来想去,唐艺梦想到了李易,太监不算男人,李易骑射不错,许是能帮自己赢。 打马球?李易摸了摸下巴,这他可没玩过,但一千两,诱惑性很大啊,输了他也没损失。 “唐二小姐开了口,我哪敢不从。” “行,三日后,我让人来接你。” 唐艺梦扭过头,傲娇的走了,她才不要和李易多待,这就不是个正经太监。 李易可没功夫理会她这些小心思,钱这东西,他真不嫌多,一千两的巨款,值得他下点功夫。 一回宫,李易就寻了萧圳,以下个月的二两银子为教学费用,让他务必尽心教他打马球。 投入二两,希望能收入千两吧。 人都为五斗米折腰,萧圳也不例外,教个马球,对他而言,小事一桩,下个月能干上一壶好酒了。 李易在学习方面,天赋很强,三天时间,他就已经基本掌握了打马球这项运动。 第四天,他随唐艺梦派遣来的人,去到了马球场地。 看到清一色的姑娘,李易是愣住了的。 咋的,还整啦啦队? 李易以为唐艺梦是讨厌某个公子哥,让他打对方脸来着。 这情况,不太对啊。 “李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都要开场了。”唐艺梦挥了挥手,噘着嘴朝李易喊。 李易满脸黑线,“你们姑娘家玩,叫我一个男的参与,是不是有点怪异?” “哟,我说唐艺梦你哪来的底气跟我们比呢,感情是把都前司那个太监请了来。”一个娇蛮的声音在唐艺梦和李易之间响起。 “太监也能算男的,你怕是还活在梦里呢。” “卑贱的东西,就是认不清自己。” 管可儿看着李易,一脸嘲讽,她年纪约莫十五,长得倒也不差,粉面桃腮,樱桃小嘴,但高抬的下巴和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叫人瞧了不喜。 李易皱起眉头,这特么哪位啊,瞅着让人想抽。 “太监怎么了,我跟你说,他厉害着呢,怕了吧,现在认输,免得一会哭鼻子回去。” 唐艺梦挡在李易身前,毫不示弱的和管可儿相对。 两人自小气场不和,唐艺梦最见不惯管可儿欺负人。 “我会怕?看是谁一会哭鼻子吧!” “今儿本小姐就屈尊降贵,让这个太监参与进来。” “但往后,这场地却是要换了,晦气。” 管可儿嫌弃的从李易身上移开眸光,似乎那是什么脏东西,甩过头,让人都上马准备。 这特么,李易眸子眯了起来,他不是个喜欢和女人计较的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像这样的货色,李易绝对不介意教训。 “小艺,他真的能行吗?”唐艺梦身侧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眸子看向李易。 “放心,准保没问题。” 唐艺梦豪气道,心里却也有些打鼓,这次要输了,可是要去仙悦楼表演歌舞。 脸面什么的肯定会丢尽了。 希望李易能行吧。 她可是出资了一千两,看在钱面上,大坏蛋会铆足了劲的吧? 现在即便不看钱面,李易也会铆足了劲。 傲是吧,老子把你毛拔了,看你怎么趾高气扬,鼻孔朝天。 一上场,李易就知道唐艺梦一伙人为什么干不过管可儿她们了。 倒不是差在马技上,实在是没有半分策略,人家好歹还有点配合,唐艺梦她们则是乱糟糟的一片,一窝蜂的见球就抢。 抢也就算了,还抢不过。 “李易,你刚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在那发什么愣呢。” 这刚开始,就让管可儿她们进了一球,唐艺梦不满的朝李易嚷,还不善的扬了扬小粉拳。 不帮她赢就算了,还在哪呆看着,早知道就不找他了!唐艺梦气恼不已。 “唐二小姐,身上可带够了一千两?”李易骑马到唐艺梦身侧。 “这都要输了,你还想拿银子?”唐艺梦瞪李易。 “开场之前还气昂昂的,多大一会,就气馁了。”李易抬手给了唐艺梦一个脑瓜崩。 “现在听我安排,我两打前锋,其她人在前接应,有机会就击球门,没机会就把球传过来。” 李易让唐艺梦把话同那些姑娘说,紧接着他策马朝球冲了过去,端的英姿飒爽,一挥球伏,就把球从管可儿杖下抢了过来,接着往前猛击。 一夹马肚,追着球而去,气势所向睥睨,压根没用唐艺梦那些人,李易就把球打进了球门。 唐艺梦一伙人嘴巴微张,这……好生猛! “别愣着,都动起来。” 李易扬声道,刚是打了管可儿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后面她们势必会全力阻拦他。 打马球可不是个人秀活动,这是要团队配合的。 没有什么比实力更好的发言权,小姑娘们立马按李易说的去做。 她们之中数唐艺梦技术高点,实在没法突破,李易就会把球传向唐艺梦,两人配合的还是相当默契。 一刻钟的时间连进了三球,管可儿脸都黑了,她朝身侧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第36章 皇帝下达的命令 “李易,你真是好样的!” 管可儿脸黑了,但唐艺梦却是高兴的不得了。 这样下去,她们赢定了啊。 “管可儿,一会你们在仙悦楼表演歌舞,我一定打赏!” 唐艺梦扬着小脸蛋,那就一个得意,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但很快,唐艺梦笑不出来了,她被针对了,四五个人围绕在她身侧,压根就不给她接触到球的机会。 管可儿见唐艺梦气的哇哇叫,脸上扬起了笑容,拦不住李易,她还能拦不住唐艺梦! 但人分去了唐艺梦那里,场上就成了李易的个人秀了。 眼见后半场要结束了,13比1的比分,让管可儿银牙都要咬碎了,尤其唐艺梦还时不时到她面前嘚瑟。 “算了,这个球,我还是给你好了,也免得你输的太难看,回去哭鼻子。” 唐艺梦用以往管可儿洋洋得意的姿态,挥舞着球伏把球击打给管可儿。 嗷呜,她也有这么畅快的时候。 今晚指定能睡个好觉。 向来只有她奚落唐艺梦,什么时候让她骑在头上过,管可儿眼珠子红了,失了理智。 本该击打在球上的球伏挥向了唐艺梦骑着的马前腿。 奔跑的马儿遭此重击,当即腿一软,往前俯冲,马背上的唐艺梦自也跟着往前栽。 唐艺梦一声惊呼,面色都吓白了。 众人被这变故惊到,都是瞪大眼睛看着,唐艺梦要摔出个好歹,没人有好果子吃。 唐家那几位爷绝对领着护卫挨个上门算账。 李易就在唐艺梦一侧,他反应极快,立马就是一个纵跃,搂抱住唐艺梦往一旁翻滚,卸去那股惯劲。 好在草地绵软,这要换成石板上,够呛。 唐艺梦都做好了惨叫的打算,谁知道李易会扑上来舍身救她,把小丫头感动的不行。 “李易,你怎么样?” 唐艺梦从李易怀里爬出来,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李易紧皱着眉,他让小丫头撞岔了气,仰躺着,李易深深呼吸了两下。 “李易。” 唐艺梦见他这样,吓的不行,唯恐他会头一歪,挂了。 “工伤,得加钱。” 望着蓝天白云,李易吐字道。 唐艺梦霎时满脸黑线,这怕不是掉钱眼里了! 管可儿那一球伏挥出之后,也是吓的不行,唐艺梦不比旁个,小打小闹没事,但闹大了,唐家绝不会罢休,她必定会受到责罚。 李易没事,唐艺梦放下心,气势汹汹爬起来就要去找管可儿算账。 管可儿这会,哪还敢继续待着,骑着马调头就跑。 这些个家里娇惯的女儿,没惹出事之前,个个蛮横跋扈的不行,但一旦闹的收不了场,立马就成了鸵鸟。 拿着两千两银子,李易不由感叹,唐艺梦腰包的丰厚,让人不禁想去吃个软饭。 此事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一回去,唐艺梦就梨花带雨的冲进了唐老爷子的书房。 小丫头聪明劲是有的,一顿哭诉,唐老爷子胡子吹了起来。 拍着桌子,就让唐艺梦的老爹户部尚书赶紧滚回来。 玩闹归玩闹,但你不能不讲武德。 六个孙子也一并让唐老爷子叫了回来。 要不是自己去,阵仗太大,他就上门去抽了,敢对他的宝贝孙女下阴手! 唐艺梦老爹领着六个子侄登了管家的门,心里也是窝着一团火,自家宝贝女儿,他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 他们倒是敢啊,朝马蹄子动手,这不是存心想摔死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管家见唐家一来就来这么多人,头都大了,心里暗暗埋怨管可儿真是不知分寸。 小打小闹可以,但你怎么能下那种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面对唐家的兴师问罪,管家只能做出赔偿,谁让自家理亏。 这一赔就赔进了三个庄子,管家脸都绿了,唐家人一走,立马就把管可儿关了禁闭。 李易听完都前卫的禀报,暗暗咂舌,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这等穷人能想的。 管家的那三个庄子,起码得值个十万两。 小丫头可真够值钱的,这还是没伤着什么,要伤着了,别说三个庄子,就是十个,唐家也不会罢休。 要论钱,谁的钱也比不上他家的啊。 不知道自己把人绑了,赎金要个百万两,唐家会不会给? 李易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思考。 还是别去作死了,管可儿出身侯府,和詹国公府还是姻亲关系,下场都没落到好,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被李易救了后,唐艺梦对李易的看法,那叫一个复杂。 正因为复杂,就时刻挂心上想着。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李易挺可怜的,自小进宫做了太监,到了憧憬男女欢爱的年纪,却只能去醉春楼,眼巴巴看看,听个滋味,心里幻想一下。 其实也谈不上多恶心,他也没做多变态的事。 有滤镜在,唐艺梦越是细想,心里就越对李易同情。 他本来也应该是一等一的少年郎啊,眼前浮现李易在马上飒爽的英姿,唐艺梦不由为他叹息。 做了太监,娶妻生子没指望,也不怪他会那么爱钱了,人总要抓着点什么,才活的下去。 自己以后就对他好点吧。 “你近日是怎么回事?” 宫里,皇帝睨着李易,面色冷沉。 “逛青楼,还跟小姑娘打马球,朕让你掌管都前司,你就是这样做给朕看的!” 皇帝一个茶杯摔在李易面前,茶水溅湿了李易的裤腿。 “皇上,小的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一刻不敢忘都前司存在的职责。”李易不慌不忙先拍上一个马屁。 “实在是都前司底蕴薄弱,如今又处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小的唯有降低点威胁性,以便让都前司扎稳脚跟。” “到时,也就能更好的为皇上办事。” “你倒是个有思量的。”皇帝凝视了李易一会,转过眸子,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 “去查查左怀武,朕给你十天的时间。” “下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这是都前司设立以来,他第一次下达命令。 也是真正考验李易能力的时候。 “小的告退。” 李易低着头退下,面色微凝。 紫京城除了两万禁军,另有八卫,分别是左右翎卫、左右武卫、左右虎卫、左右骁卫,每卫一万人。 直接听令于天子。 但如今的情况是,除了禁军外,其他八卫,都不过是表面服从。 忠心上,那水分大的不行。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至于郑家说一他不二。 左怀武是右骁卫的校尉,皇帝所谓的查,不外乎是让自己想法把他弄出那个位置。 看来,皇帝这是动了重新把八卫收回手里的心思。 第37章 唐歆 上头下了令,李易这个还没熬出头的太监,也只能照着办。 连夜出了宫,让都前卫查左怀武。 当看完呈交上来的资料,李易脸黑了。 别人都柿子挑软的捏,偏皇帝这个狗东西,上来就给他整个最强的。 左怀武和紫京城各大权贵都有来往,尤其和郑家,最为深厚。 难怪皇帝首先想弄死他。 就是这艰巨的任务特么能不能别交给他! 让他多苟一段时日不好吗!! 自己不敢和郑家杠,让他一个小太监上,李易鄙视狗皇帝。 这事啊,必须要从长从长计议。 需得一击必中。 让都前卫继续深刨左怀武,李易回屋补觉去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脑子清明。 但他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全德出宫,带给他一个消息,皇帝去了坤宁宫。 这还睡个屁啊睡。 李易火速往宫里赶,心里想着是不是给狗皇帝咔嚓了,让他玛德不当人。 等李易赶到坤宁宫,皇帝已经走了,陆璃看着李易,用了一勺汤,缓缓启唇,“回来的这么快,看样子,我这坤宁宫,都叫你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娘娘,咱两哪有你我,我都是你的人,他们自然也是你的。” 李易嬉笑,在陆璃身侧坐了下来。 “坤宁宫的太监,你收买了多少个?” “不多,也就38个。”李易笑的纯净。 陆璃瞟了他一眼,确实不多,统共42个太监,这其中还包括李易,几乎让他收买齐全了。 “用过早饭了?” “没呢,彻夜没睡,刚眯一会,得到消息,这不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陆璃瞧见李易额头上的薄汗,掏出巾帕给他擦了擦,扬唇轻笑,就这么担心她侍寝,她既应了他,自会想法避免了。 胆子奇大的家伙,让自己一个皇后,为他守身如玉。 “都前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忙活了一个晚上。”陆璃看着李易,轻抬眸。 “很难的事。”李易轻叹,身体歪倒,头搁在陆璃腿上,“皇上让我查左怀武。” “右骁卫的校尉,和郑家关系颇深,只给了我十天时间。” “娘娘,你今晚就让我上榻吧,也让我能有个安慰,假装同娘娘修成了正果。”李易趴在陆璃怀里呜咽。 陆璃玉指揉了揉额头,在这种严峻的事情前,他还能有心思闹。 “想到办法了?” “娘娘太看得起我了,没有。” “先用饭吧。”陆璃让李易从自己怀里起来,熬了一夜,再不吃点东西,身体该吃不消了。 用过早饭,李易没有在坤宁宫多赖,现在不同以往,有急迫的事压在他头上。 “李易。”陆璃叫住他,“此事你绝不能正面来,尽可能把自己摘离其中。” “娘娘放心,我不会鲁莽。” 李易回头一笑,走过去吃了一口嫩豆腐。 他把坤宁宫的太监几乎都收买了,不是为了监视陆璃,是怕有人会跟他干一样的事,进而利用那些人对陆璃不利。 另外,就是狗皇帝过来了,能第一时间报告给他知道。 重新回到都前司,李易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他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沉思起来。 一条条关系链在他脑子里浮现,直接动左怀武肯定不行。 不说郑家那边,光是一万的右骁卫,就不是他吃得消的。 左怀武要一刀砍了他,皇帝连个屁话都不会有。 硬杠,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突破口不能放在左怀武身上,那就要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李易招来都前卫,让他们去刨同左怀武密切相关的人。 随着资料不断被递上来,李易看着自己画在纸上的关系图,眉心紧锁。 右骁卫的副校尉,跟左怀武穿的是同一条裤子,策反他的可能性,不高,也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这条线,不通。 激起左怀武和郑家的矛盾,让他同郑家交恶,进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易想着就笑了笑。 左怀武又不是个傻缺,那家伙精明着呢,而且极其识时务。 不然,也不能跟郑家打的火热。 至于别的点,力量不够,短时间里,动不了他。 身体往后靠,李易捏着眉心,目光落在左鞍这个名字上,这是左怀武的独子,左怀武对他,宠溺的不行。 不光慈母败儿,慈父更败儿,因着左怀武的百依百顺,左鞍吃喝嫖赌,那是样样精通。 堪称纨绔子弟的代言人。 这种的,实在很适合用来坑爹。 点着桌子,李易叫来都前卫,让他们把左鞍近期的行踪和平日跟他厮混在一起的人,刨一刨。 “小艺,你平日不是最爱看马球,怎么今日倒没精打采了。” 场外的看台,唐歆身姿修长,姿态娴雅,看着唐艺梦,眸子里有一丝探寻。 近日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问她是不是那日打马球被吓的,又直说不是。 因着担心,唐歆晚上陪着唐艺梦一起睡,结果,唐艺梦睡觉属实不安分,说梦话倒也罢了,兴起了,还会挥舞拳脚。 一晚上下来,唐艺梦精神饱满,唐歆焉了。 但也放下了心,唐艺梦那状态,哪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姐,他们这打的太差劲了,还没李易厉害。” 唐艺梦往场中瞟了一眼,撇嘴,都离球门那么近了,还打不进去,李易远远的都能进。 “都前司不是适合耍玩的地方,你以后不能再翻墙偷跑过去了。” 唐歆点了点唐艺梦的鼻子,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从唐艺梦嘴里听到李易的名字。 最近几天,更是频繁。 只是之前语气是愤愤的。 但不管哪样,唐歆都不希望唐艺梦同李易接触的太近。 那个小太监,绝非善茬。 唐艺梦同他亲近,也不像话。 “姐,他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恶,贪财是贪财了点。” 唐艺梦想到李易刚缓过气,开口就是让加钱,不禁笑了出来。 唐歆眉心却是轻蹙,小艺对李易的观感显然转变了,偏这又是个拘不住的,为免她再去寻李易,自己得多盯着点了。 第38章 给我办个事 “快瞧,是廖二公子的马车,不想连他都来瞧热闹了。” “他瞧的可不是热闹,是唐大姑娘。” 一人挤着眼接话,人群顿时一片暧-昧之色。 在大乾,马球是风靡的运动,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有个闲暇,都会玩上几场。 这次是白鹿书院和旭阳书院两大书院的比拼,是以,来了不少人观看。 “姐,廖二公子来了。”唐艺梦望着唐歆,一脸促狭之色。 “所以呢?”唐歆点了点自家妹子的脑袋,返身回坐席上。 对自己这位未婚夫,唐歆是中意的,廖稷的外貌、才学、品性,都是拔尖之列。 女子选夫婿,不外乎看重这几种。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中意归中意,唐歆面对廖稷时,不像别的姑娘,会生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廖稷也确是奔着唐歆来的,不同于唐歆,他对自己的这位未婚妻,心里满意的同时,更有着几分欢喜。 唐歆在紫京城有着第一才女之称,模样更是生的倾国倾城,更难得的是,此女的性子,不事张扬,秀外慧中。 符合廖稷对另一半的所有期望。 娶妻当如此。 “今日烈阳高照,无意中看到一柄精巧的扇子,听说你在此处,就过了来。” 廖稷一路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唐歆身前,有礼又带着几分亲近的笑道。 “廖二哥哥有心。” 唐歆还没答,唐艺梦就嬉笑着把扇子抢到了手。 “姐,能用金线来描花样,这怕不是无意,而是专门叫人做给你的。” 唐艺梦指着扇子,朝唐歆暧-昧挤眼。 唐歆跟廖稷的好事基本近了,唐艺梦本就喜欢热闹,这会,自不会放过拿两人打趣。 唐歆嗔了她一眼,优雅得体的向廖稷表达谢意。 看马球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暗暗赞叹,好一对璧人。 唐艺梦还待再活跃气氛,眼尖瞅见一个青袍少年郎,不由扬声喊了起来,“李易!” 这熟悉的声音,李易都不用抬头去瞧,绝对是唐艺梦那个小丫头。 咋的,又有给自己送钱的差事? 对唐艺梦的腰包,李易那是相当喜欢。 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壕的不行。 蹦蹦跳跳的,唐艺梦到了李易跟前,声音里有着惊喜,“李易,你怎么来这里了?”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瞧个热闹。” 李易随口道,目光往唐家的方向看,廖稷的模样,实在不会叫人短时间遗忘,他旁边那个气质清雅的美人,应该就是唐家大小姐唐歆了。 唐歆跟廖稷目光也都落在李易身上,廖稷能看出李易是个不安分的,但让他意外的是,李易这些日子,竟一反之前的行为,开始耍乐起来,还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唐歆则没想到,李易会有这么一个好样貌,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干净。 实在让人无法把他跟都前司联系起来。 “廖二公子风采依旧,唐大小姐清丽脱俗,两位真可谓天造地设的璧人。” 李易走过去,一脸和煦道。 既然遇见了,不得打个招呼,顺便蹭个位置,李易来晚了,坐席又让各家承包了,这不蹭,他就得在后面看人头。 “算你还有点眼光。” 唐艺梦娇俏道,她对李易的表现很满意,大坏蛋也是有眼色的,不是见了谁都呲牙。 “李公公,好兴致。”廖稷平淡开口。 “人活着,不就图个一乐。”李易笑了笑,视线看向球场上,眼神立马入了迷。 他这模样,倒叫人不好打扰他。 因着李易,唐艺梦等人都安静看起了球。 “李易,你觉得哪边会赢?” 唐艺梦拿手指戳了戳李易。 “不知道。”李易全神贯注盯着场上,敷衍道。 唐艺梦撇了撇嘴,掏出了一片金叶子,在李易面前晃了晃,“哪边会赢?” “白鹿书院。” 李易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唐歆正好瞅见这一幕,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顿住了,眸子敛了敛,这还真是一个爱财的。 最后的结果,就像李易说的,白鹿书院赢了。 拿走金叶子,李易朝唐艺梦这些人告别。 似乎他就是来看一场马球的。 廖稷望着他,眼里不着痕迹闪过一抹思索,他到这来,就真只是看马球? 可除此之外,他确实没有别的动作。 往场中扫了扫,廖稷收回目光,或许是自己敏感了。 胜负出了来,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李易回到都前司,待了待后,他去了醉春楼。 这让盯着他的人,都是挑眉,小太监还怪会享受的。 “大爷,您楼上请。” 芸娘已经认命了,她一个鸨母哪斗得过李易,还是听话吧。 今儿又是祈祷小太监垮台的一天。 但显然,没垮成。 将李易迎进包厢,芸娘就要去把姑娘们叫来。 “暂且不急。” 李易叫住芸娘,“有件事,要你帮我办办。” “我可以说不吗?”芸娘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易。 帮小太监办了事,那就彻底上了贼船,以后还怎么撇的清。 “你觉得呢?”李易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扬起一个笑脸。 “李公公吩咐。”芸娘低垂了眉眼。 要是杀头的事,她立马关了醉春楼,带着姑娘们连夜跑路! “这个事啊,对你们来说,那就是拿手好戏。” 李易拉过芸娘,在她耳边低语。 说到一半,他猛打了一个喷嚏。 “我说,你就不能少涂点脂粉!” “醉春楼姑娘们赚的钱,该不是都用来给你泡脂粉浴了。” “再腌下去,这都要入味了!” “赶紧去擦了!” 李易最后近乎咆哮。 芸娘满脸黑线,当她乐意里三层外三层,完事之后,再给衣物上抹上几层。 还不是这群臭男人逼的。 一个两个,急色起来,连她这个鸨母都不放过。 要不熏的他们退避三舍,她烦都得烦死。 “李公公,你就忍着点,我一会还得出去迎客呢,这擦了又弄,费事又费钱的。” 反正也逃不出小太监的手掌心,芸娘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破罐子破摔,爱咋的咋的。 要能熏死李易,她立马去烧高香。 第39章 纨绔子坑爹 “去去去,离我远些!” “刚跟你说的,听明白了?”李易瞅着芸娘。 “明白是明白,就是……” 李易扔了一个钱袋过去。 芸娘状态立马不一样了,“李公公放心,这事保管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行了,去叫姑娘们过来。” 在醉春楼待了好一阵,李易才离开。 一回都前司,李易叫来都前卫,耳语一番后,就让人下去办事。 他今日去看马球,可不是真有那个闲情,他看的是右虎卫校尉于勋的二儿子于阳荣。 确实是个急躁脾气。 这人和左鞍虽同为纨绔,却颇不对付。 弄根火线,这两人就能跟铁桶一样炸开。 纨绔之间的争斗,稀疏平常,也不会让人去深究。 第三晚,在醉春楼,左鞍让于阳荣从楼梯上踹了下去,伤的很是不清。 两人能撞到一起,自然是李易的功劳。 这点子事,用钱砸他们身边的小厮就行。 接着让醉春楼的姑娘从旁煽个风点个火,挑起事端,打起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 后面就该让左鞍报复回去了。 李易敲着桌子,在都前司,静看着事态发展。 不过两日,左鞍就领着人将于阳荣打了个半死,据说还让他从胯下钻了过去。 这下,梁子是结死了。 “皇上,这几日天气都甚是不错,不若和大臣们打个马球,与民同乐,也让他们瞧瞧皇上的英姿。” 李易到皇帝跟前建议道。 皇帝瞧了他两眼,第二天上朝,就宣布了此事。 既是与民同乐,场地自然不能放在宫里。 消息一传出,百姓沸腾了,这看皇帝打马球可是个稀罕事。 没见过的事物,总是让人趋之若鹜。 场面很盛大,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除了禁军外,各卫也都抽调了人手。 李易领着他那点都前卫,也装模作样的在场外护卫。 皇帝打马球还是不错的,那些个大臣,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不长眼的去抢他的风头。 听着场外的呼声,皇帝志得意满。 对这种场面,他是很喜欢的。 一直活在角落里的人,期盼的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李易看了一会,转过头悄摸打了个哈欠,他这几天都没睡过什么整觉。 让人撺掇左鞍跟于阳荣,看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涉及的方方面面,都需要慎之又慎。 务必要做到事后了无痕迹,不会有人往都前司猜疑。 “你昨晚是不是又去醉春楼鬼混了?” 突然蹦出来的唐艺梦,吓了李易一跳。 小丫头眼睛瞪着他,一副抓到他做坏事的模样。 “小艺。” 唐歆走了过来,从唐艺梦眼神落在李易身上,唐歆就知道她会跑来找李易。 “姐。” 见唐歆过来了,唐艺梦鼻子朝李易哼了哼,掉过头回到坐席上。 “唐大小姐。” 李易同唐歆打了个招呼,唐歆笑着点了点头,款步优雅的离开。 李易双手环抱,也不知道唐家是怎么把两个姑娘,养的这样迥然不同的。 一个娇蛮纯真,爱玩爱闹,三脚猫的功夫没个啥用,偏有一腔打抱不平的热血。 另一个,清雅脱俗,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高门贵女。 气质完全不沾边的两人,却出自一家。 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都是容貌极佳的美人。 上半场结束,李易看着一众去休息的人,敛了敛眸,暗暗计算着时间。 “护驾!” 当听到骚乱声,李易眸子微抬,事成了。 左怀武提到刀,怎么也没想到里头的人是皇帝。 当看到赶来的禁军和一众大臣,左怀武身体晃了晃,面色惨白,玛德,被算计了! “来人,左怀武谋逆,押下去!” “彻查!” 皇帝暴怒出声。 发生这种事,下半场的马球是打不成了。 有禁军护送皇帝回宫,像李易这群杂鱼,自然是打哪来回哪去,发挥都前司的作用,查清左怀武谋逆一事。 这一查,就查到了于阳荣的头上。 受了那等奇耻大辱,于阳荣岂会罢休,左鞍一出门,他就把人绑了,在狗头军师的主意下,他把左鞍的手指剁了给左怀武送了过去。 这一次随驾的人中,有他的父亲右虎卫校尉于勋,探查出皇帝的休息处不是难事。 皇帝好色,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为此,于阳荣不惜花重金买了一姿容极佳的姑娘。 左怀武就一个独子,见到左鞍的手指定会方寸大乱,杀心暴起。 透露点线索,他绝对会领着人杀过去。 这行刺皇帝的罪名,不信他左怀武一个右骁卫的校尉能承受的住。 乾清宫,皇帝将奏折扔回桌子上,一脸笑意。 “李易,你还真是让朕意外。” “一箭双雕,好个聪明的脑子。” “为皇上分忧,是都前司存在的意义,也是小的存在的意义。”李易低着头,恭声道。 此事做成了,其中少不了皇帝的配合。 皇帝虽然好色,但宫里美人何其多,他都没睡过来,哪会被外面七分姿色的引诱走。 要是在禁军围绕的别馆,左怀武就是脑子抽了,也不会提着刀冲进去。 此番,左怀武虽是被坑害,但在皇帝面前亮了刀刃,即便死罪可免,右骁卫校尉这个位置他是别想再坐下去了。 就是郑家,也无法把人安然无事捞出来。 除非,他是想和皇帝把脸撕破了。 没了那层遮羞布,就是公然的不臣。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你不能摆的太明面。 天下到底还是魏家的天下,再怎么样,拥立魏氏的人,也会比拥立郑家的多。 这权臣跟皇帝可是不一样的概念。 君弱臣强的局面,不少见,但有那几个臣子,把皇帝的江山拿到了自己手里。 不都是拥立个傀儡,借天子之名,行天子之事。 何况,这左怀武又不是皇帝想动他,他自个没脑子,被人坑了,怪谁。 郑家怎么可能为了他,去把现有的局面打破。 拥立新君,可是很麻烦的。 尤其大皇子还活着,他当皇帝可没有现在的这位好掌控。 聪明人都知道往最利自己的那一面选择。 第40章 早晚是他的人 两个纨绔之间的争斗,竟然把双方老爹坑下了水。 这让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桩谈料。 也让纨绔们的日子,难过了一点。 有于阳荣和左鞍的事在前,那些权贵家里,看着自家的纨绔子,那是怎么瞅怎么不顺眼了。 平日有空就敲打一两下。 免得脑子里的水塞满了,干出惊天之举。 李易圆满完成了皇帝下达的任务,瞧出了李易确实是个有头脑、能办事的人,皇帝把右骁卫给了他接管。 在皇帝眼里,太监比其他人用的放心,没有子孙根的阉人,欲望有限,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生出谋反的心思。 对这,李易自然是开心的,手里头总算有兵了啊! 资本瞬间雄厚了,他这个太监,腰杆子不再是悬空的,可以硬实了。 麻蛋,这下不用担心谁冲进都前司把他削了。 看他这段日子低调的,就怕一板砖下去拍错了人,把自己给拍死了。 皇帝对李易的宠幸,是明眼人看的出来的,不仅把右骁卫给他掌管,更是允许李易随意调动人手。 总而言之,就是李易想干啥干啥,皇帝完全放权。 就看李易有没有本事帮他把天子政权收回来了。 这么一搞,都前司的威胁性,瞬间上升了数个等级。 有人想进行劝谏,但皇帝连早朝都不上了,人窝在后宫里,纵情享受。 他这么一搞,谁也拿他没辙。 还能冲进后宫,揪他出来? 一个小太监,就算给他一万的人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郑家并没把李易放在眼里。 皇帝越昏聩无能,才越让人乐见。 “娘娘,我这又上了一个台阶,你不觉得你应该表示一下?” 坤宁宫,李易瞅着陆璃,把脸凑了过去。 陆璃眼帘微掀,抬手就给他点了一笔。 李易撇嘴,“娘娘总是要人主动。”揽过陆璃的纤腰,李易俯身噙住那红润诱人的唇瓣。 真是比仙液琼浆,还要让人神魂颠倒。 情不自禁的就想去探寻更多。 在手探进衣物里,触及到陆璃肌肤的一刻,李易被推开了。 陆璃面色红润,眸子似笼罩了一层水雾,这少有的妩媚姿态,瞧的李易眼都直了。 “李易,不可再往前逾越了。” 陆璃的一丝理智,总能及时把车刹住。 她与李易生出情爱,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举,若再淫乱,就更不容于世了。 李易叹气,强来是没法强来的,只能慢慢瓦解了。 他不急,终归会是他的人。 小火慢炖,一步步来。 像现在,亲吻,陆璃已经由着他了。 之前可是要被揪耳朵,可见,牺牲都是值得的。 当然,脸皮厚很关键。 佯装失意的,李易出了坤宁宫。 全德给他递来消息,温媱那个妖精让容妃罚了。 倒不是温媱顶撞了容妃,而是容妃腾出了手来,这不,立马就灭起了狐媚子。 像温媱这个短时间侍寝两次的,首当其冲。 也是温媱机灵,瞧形势不对,立马表达了今后唯容妃马首是瞻。 是以,也就仅仅被罚跪了一个时辰,以示警醒。 这不得去慰问一下来,以后还指着这个妖精惑君呢。 可是绝佳的好苗子。 “小主,李公公来了。” “请他进来。” 温媱挥退给她揉捏膝盖的宫女,看着进门的李易,她眼里染了湿意。 柔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李易默默敛眸,这演技,他给十分。 “小主,可好些了,我拿了一些伤药来,你,往后就离那处远些吧。” 李易似心疼似无奈的说道。 “李公公,给我敷上吧,疼的紧。” 听着温媱的颤音,李易眉心抖了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人。 李易走了过去,温媱膝盖处的红肿淤青在白皙如玉的腿上,被衬得格外骇人。 让人不禁生起怜惜之意,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能遭上这种罪。 “小主,忍着点。” 李易动作轻柔的给温媱涂抹伤药,紧皱的眉头,透着心疼之色。 温媱隐忍的抽泣,越发显得柔弱不堪,这要对皇帝使,绝对能激起他的怜惜和保护欲。 “李公公。” 温媱在李易转身的一刻抱住他,贴在他的背上,眼泪就跟开了水闸一样。 不一会儿,就将李易的后背泪湿了一片。 这可比任何言语都好用。 李易要真是个纯情的小太监,面对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将自己当成依靠一样的无助哭泣,那心里妥妥得悸动。 这一入了心,往后势必对温媱死心塌地的。 “小主。” 李易手微微张开,又猛地收回。 “李公公,我好害怕,哪天会不会就像裕才人一样,淹死在池水里。” 温媱抱着李易低喃,将柔软的身子贴了上去。 “小主。”李易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承诺一般的开口:“不会的。” “小主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小的,不会让小主有事。” 话一说完,李易喉咙动了动,似有万般言语开不了口,他看了看温媱,抿着嘴,急步出了去。 温媱在他走后,扬起了红唇,几次三番,总算是把他拿下了。 这个小太监,可是一日比一日了不得。 就是没容妃这茬事,她也会对李易出手,不想他自个送了上来。 倒省了自己很多功夫。 李易感受着后背湿润的那块,暗暗摇头,这都谁教她的手段。 太尼玛会抓捏男人的心了。 要不是自己意志力坚定,搞不好就沦陷了。 接下来,李易的重心都放在右骁卫上,这可是他以后立身的根本。 也是时候培养自己的亲信了。 都前卫的身家背景都不差,不会跟着他干谋逆的事。 皇帝要下令宰他,他们绝对听从。 李易要的,是能够为他出生入死的人。 这几日,他都在操练右骁卫,方式自然是按照前世的来。 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倒让他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李易观察右骁卫,右骁卫的人,自也都偷偷观察他。 像有点品级的,肯定是瞧他不起,心里愤懑,皇帝让个太监压着他们! 至于普通的小兵,李易过于年轻的面孔,实在让人生不出信服感。 不过都是命令下,无可奈何的被他折腾。 第41章 收揽心腹 看着几份让都前卫查的资料,李易心里有了计较。 一个叫郭坛的,另一个叫殷承的,这两人,颇符合李易对心腹的要求。 身后没有家族,出身不高,家境清贫,家庭结构也不复杂。 最主要,一个死心眼,另一个坚毅果断。 都属于收服了,就不用担心他们反叛。 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 像那种虎躯一震,八方臣服……,李易表示他还瞧得清自己。 从右骁卫挑了二十人带在身边,充作亲卫,这其中自然包括郭坛和殷承。 对这二十人,李易操练的更狠,除了体能各方面,还请了人教他们读书识字。 跟在自己身边,李易另给了他们一份薪水。 要想马儿跑的快,那草料必须给上等的,不然,谁会乐意为你办事。 被选出来的20人,本以为要被小太监折腾死,心里不情愿的紧,可谁知道李易不仅给请先生,还给钱。 这待遇,真香。 希望小太监继续,别停,然后活的久点。 其实相处了几日,这些人对李易都是有所改观的,他们被操练的时候,李易没有只在一旁看着,而是同他们一起。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小太监坚持不了多久。 但结果很打脸,他们一个个要死要活,恨不得倒地不起,李易却风轻云淡的加练,加练…… 这尼玛把他们给震惊懵了。 他们究竟谁是兵士? 更打脸的在后面,对战中,他们就没一个打得过李易的。 恨不得捂脸狂奔啊! 也因此,他们训练起来,丝毫不敢叫累,一个个咬死了牙都要撑过去。 “李易,我不止一次让人调查过你,打小就进了宫,一直待在直殿监,除了直殿监的太监,也没接触过别的人。” “你这些操练方式都哪里学来的?” 萧圳看着李易,眼神带着探寻,他对李易的关注,绝对是所有人中最甚的。 从最开始接触,他就觉得这个太监不简单。 之后李易一系列的举动,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会和李易来往,也是看中了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昭南苑浑浑噩噩之时,见到了一道仙光,自此我就开了窍,上能去九天揽月,下能到海里摸鱼。” 李易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说道。 萧圳眼皮子狂跳,想一巴掌呼死这玩意。 拿他当傻子糊弄是吧。 “我呢,萧统领也清楚,是个有大才的,这自然都是夜里琢磨出来。” 玩笑之后,李易懒洋洋的开口,不忘自吹一下。 “你有盯着我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去收集一些稀罕的物什,昭仪在宫里可比不得萧统领潇洒。” 李易不提这个倒罢了,一提,萧圳浓眉瞬间倒竖了起来,探手就去揪李易的衣领。 “老子花了银子,你小子往昭华宫去了几回?” “萧统领,冷静,我这两日不是忙嘛,等回去,我立马就去昭华宫,保管哄得昭仪心花怒放。” 李易退后两步,跟炸了毛的萧圳拉开距离。 这拿了人银子,被追究上来,就是理亏啊。 萧圳哼了哼,也懒得再跟李易多言,这小子嘴里就听不到几句实话。 但他对右骁卫操练的这种方式,很新奇,效果瞧着也很是不错。 转过头,萧圳就用到了禁军身上。 不少禁军都对李易表示了由衷的问候。 因着萧圳的提醒,李易晚上回去,特意往昭华宫去了一趟。 远远就瞧见萧清月观看月色的身影,那皮肤真不是一般的白皙滑腻,笼罩在一层月光下,就像仙女下凡了。 李易没有急着过去,这等美景,可不多见。 被人盯着,萧清月自是有所感觉,眸子凝望过去,透着月色般的淡冷,当瞧见李易,她眉眼微微柔和。 李易之前时不时就过来,或笑、或闹、或贫,这几日没来,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呆站在那里做甚。”萧清月轻启朱唇。 李易嬉笑,走了过去,“以为瞧见了仙女,被震撼住了。” “生怕这一惊扰啊,人就飞回月亮上去了。” “这次给娘娘带了枣糕,店家说味道甚好,娘娘尝尝,他要敢骗人,我回头就去把银子要回来,可是整整一吊钱呢。” “也就是娘娘,换成我自个,是不舍得的。” 李易念叨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萧清月。 萧清月拿起一块枣糕尝了尝,压根不接李易的话茬。 这又是变着法想让她给赏。 “娘娘,如何?” “要不要看赏?” “不是,娘娘,你别走啊。” 李易随在萧清月后面进殿,夏灵默默把宫人带下去。 她是见过李易如何大胆的,这要让人瞧见,传到皇上耳里,李易那条小命不死也得残。 “今晚就即兴给娘娘唱一段好了。” 李易抖了抖袖口,拿起了戏腔,唱的是破洪州,地方不同,李易自然做了一些整改。 萧清月和别的女子不同,情情爱爱的,她兴趣不大。 更偏爱女性独立坚韧的故事。 比如花木兰,穆桂英。 听着李易唱出的戏词,萧清月望着他,眼神逐渐恍惚起来,也不知是瞧人,还是听戏听入了迷。 “李易。” “娘娘,终于要看赏了吗?” 李易这一句话,立马让萧清月从某种状态退了出来。 她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白高兴了,李易摇头晃脑离开了昭华宫。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一晃就是半个月。 时机上,李易觉得差不多了,这天,他把郭坛叫了过来。 “这里是一百两黄金,足够你母亲安度晚年。” “都公,这是何意?”郭坛挠头,一脸懵。 “有项任务要交给你,危险系数很高,提前发抚恤金。”李易淡淡开口。 郭坛怔住,好半晌,他跪了下去,“都公,小的求你一件事,我这一去,要没回来,请你让人多去看顾一下我娘。” “老人家年岁大了,可否容小的回去先把她安顿好。”郭坛咬着牙说道。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急。” 李易起身,把郭坛扶起来,“这项任务便是,我要你今后只为我办事,哪怕我让你弑君。” 第42章 局势 “郭坛,敢为我的心腹吗?” 这属实把郭坛惊住了,他看了看耀眼的金子,又看了看李易,下了决定。 “敢。” 李易笑了笑,“是金子诱人,还是本都公的人格魅力折服你的?” “金子诱人。” 郭坛很实诚,李易挥手让他滚蛋。 郭坛咧嘴,抱上金子,很麻溜的滚了。 金子诱人是真的,但李易的人格魅力也是有的,每日待在一起,对李易的性子,郭坛等人也都熟悉了。 不是那些人传的那样十恶不赦,李易很随和,从不端架子,同他们玩闹在一起,不会让人有界限感。 最主要,他不会亏待人。 跟着他,你不用担心被剥削。 这不比那些狗东西强。 至于风险,哪件事没有风险,睡个觉还能把人睡死呢。 搞定了郭坛,下面就是殷承了。 人不一样,方式也就不同。 这是个要带在身边,一点一点渗透的。 对人才,耐心这东西,是必须要有的。 因着皇帝给了很大的自由性,李易从右骁卫抽了一千人填进了都前司。 人手扩大,情报方面,立马就不一样了。 有了个替皇帝监察百官的样子。 对朝局,李易也了解到了更多。 基本四派,郑家、皇帝、大皇子、还有就是像唐家那种啥也不掺和,关门过日子的。 皇帝跟郑家,关系颇复杂。 皇帝想掌权,但他又依赖郑家替他压制大皇子。 郑家想完全掌控皇帝,让他就做个傀儡,但又不能把人逼死。 皇帝要死了,他又没儿子,那皇位就得落在镇守边境的大皇子身上,他手里可握着20万精兵。 鱼死网破起来,郑家也难受。 到时候还不定便宜了谁。 大皇子从皇帝登基后,就一直待在边境,毕竟不是傻的,这要回去,肯定死的不明不白。 皇帝也有点脑子,知道这会大皇子绝不能动,他要死了,自己这个皇帝就彻底由着郑家捏圆搓扁。 郑家倒是想弄死大皇子,但人就待在军营里,重兵环绕之下,没法下手。 总不能公然领着大军去把他弄死。 百姓那里,大皇子的威望很高,也怪皇帝继位后,怪事太多,由不得人不迷信,他们觉得,都是皇位上坐错了人,所以才灾祸不断的。 民心这块,很明显,大皇子胜于皇帝。 但大皇子也不敢擅动,郑家那就虎视眈眈盯着他,巴不得他谋反。 局面就这样僵着。 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破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野心,但都受限。 让人把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李易出门晃荡去了。 穿便服,他不干招摇的事,身边就带着郭坛和殷承。 原本李易是想着帮狗皇帝把郑家给整沉了,但现在,主意却要改了。 在资本不雄厚之前,这平衡绝不能打破了。 醉春楼前,郭坛和殷承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李易别的都挺好,就是那癖好,让人没法说什么。 “大爷,可是把你盼来了,桃红她们昨儿还念叨你呢。” 芸娘迎向李易,媚笑道。 小太监两三天来一次,也就听个声,银子给的还丰厚,这不由让芸娘印象大改。 简直就是白给她送钱。 如果小太监能好糊弄一点,芸娘就更喜欢了。 进了包厢,李易叫住芸娘,“近日有什么有趣的事?” “倒还真有一件,昨日郑小将军的亲随醉后抱怨焦尾琴难寻,我多问了几句,竟是为送给唐大姑娘。” 嗯?李易漫不经心的表情变了。 郑小将军是郑太尉的第三子,前头两个有多出色,后面这个就有多扶不上墙。 文不行武不就,就是个会吃喝玩乐的,凭着郑家的关系,挂了个虚衔。 他竟然对唐歆起了心。 人家这可是名花有主的。 郑家就是势大,詹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唐家不是普通人家。 郑齐游这是看郑家太清闲,想整点事出来啊。 李易扔了一个钱袋给芸娘,“把姑娘们叫来,酒就别上了。” “李公公,我真没胆动手脚了。” “我知道,难喝。” 芸娘不说话了,小太监这明显就是不会喝酒的,她醉春楼的酒,谁喝了不赞一个好。 泔水一样,这是李易的评价。 算算日子,他那批酒快发酵出来了。 到时,也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才叫酒。 回了都前司,李易让人去盯着郑齐游,看看他会不会作死。 为了避免再被那些酒折磨,十天发酵日一到,李易立马开始蒸馏。 对他在都前司酿酒,众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暗说李易真是闲的啊。 他能酿出个什么酒,玩闹罢了。 但当清纯的酒从出酒口出来时,众人吸了吸鼻子,这浓郁的酒香,光是闻着,都让人不禁有醉了的感觉。 “都公。” 有人觍着脸上来。 “去去去,刚出的新酒,哪是能喝的时候。” 李易将人赶走,掐头去尾,装好拿去窖藏。 接下来就不用管了,先储存一段时间再说。 宫里玩腻了,皇帝想去东苑狩猎。 为了热闹,皇帝还下旨让众大臣带上家眷随自己一起。 护驾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萧圳和李易头上。 帝王出行,那肯定是浩浩荡荡的,宫里的妃嫔,皇帝带了容妃、萧清月、和一位新宠幸的美人伴驾。 “李易!” 热闹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唐艺梦。 她这些日子倒鲜少去找李易,原因嘛,唐歆就差如厕也陪着她了。 “唐二小姐,可是有什么差使的,先说好,陪玩的话,我费用很高的。” 李易看着唐艺梦,扬起一抹很阳光的笑容。 他花销很大,处处都要钱,唐艺梦在李易眼里,那就是一头巨大的肥羊。 可以可劲的薅。 唐艺梦白了他一眼,三句话有两句话不离钱,他是掉钱眼里了吧!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 唐艺梦鼓着腮帮子瞪他,回回都要自己主动,哼! “紫京城,哪家会乐意见我登门。” “我可不想被扔出去。” 李易骑着马,偏头看向唐艺梦,散漫的轻笑道。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少年郎肆意洒脱,眼神透着不羁,这让唐艺梦瞧的微怔。 男人好美色,女人也一样,唐艺梦见的俊杰多了去了,但没有一个能像李易这样随性的。 同他在一起,会让人很放松,不用去顾忌什么。 第43章 东苑狩猎 “一千两,这几日,你要陪我打猎。” “没问题,小的一定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李易接过银票,笑容满面。 多好的姑娘啊。 李易真是越瞅唐艺梦越喜欢了。 这样的好姑娘,给他来一打吧,他就再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郑三公子。” 唐家的护卫把郑齐游拦了下来,他要只是想越过唐家往前去倒罢了,可看他的架势,分明是要往大小姐的车驾那里挤。 “你们拦着我做甚,我有几句话想寻唐大姑娘说说。” 郑齐游一脸不悦的开口。 他之间跟唐歆的行踪没吻合过,唐歆又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虽同在紫京城,两人却从未照过面。 那天,因白鹿书院和旭阳书院的马球赛,郑齐游终于见到了这位紫京城第一才女的真容,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酥了。 唐歆要不是唐家的大小姐,他当时就把人抢了回去。 这么个美人儿,凭什么要让廖稷得了去。 唐家护卫压根不带搭理他,这位郑三少,跟他们小姐,两人就没交集过,有个屁的话说。 被护卫轻视,郑齐游火气立马就上了来,挥动鞭子就甩了过去。 这动静自然将周边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唐艺梦瞅见郑齐游抽自家护卫,小丫头顿时炸了,一夹马肚,跑过去一鞭子就抽在郑齐游身上。 直接把人抽下了马。 要不是郑齐游的护卫赶紧把人护住了,唐艺梦非冲上去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郑齐游的护卫叫苦不迭,招惹谁不好,要跑去招惹唐家。 那哪里是能被郑家名头吓住的。 尤其唐家的两个姑娘,在唐家,那就是宝贝疙瘩,回家哭上一哭,他们一家老小立马就齐上阵。 郑太尉可不会为了郑齐游这个纨绔,跑人家府里去撕扯。 嫌丢人都来不及。 这位爷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护卫拖着郑齐游连忙跑了。 李易远远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郑齐游也是没长脑子,就算纠缠,那也得选个好场所。 最起码,要趁唐艺梦这个暴脾气不在。 上赶着找抽啊。 众人瞧了会热闹,队伍不紧不慢的继续向前。 唐艺梦也没了同李易玩闹的心思,她气呼呼的上了唐歆的马车。 就郑齐游那个纨绔,也敢跑来纠缠她姐,以后见他一次抽他一次! “好了,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可不值当。” 唐歆捏了捏唐艺梦的俏鼻,并没将此事放心上,她不认为郑齐游真敢做什么。 顶多也就是一些骚扰,但她平日出门不多,像郑齐游这种纨绔,兴趣不会太长,碍不着什么事。 “姐,他……” 唐艺梦话刚出口,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 “大小姐,公子让我送来一串佛珠,给您压惊,让您不必忧心,他会解决,不会叫郑三公子再扰着您。” “替我谢你家公子。”唐歆掀开车幔,雍容闲雅的启唇。 廖稷的亲随颔首应是,将佛珠递交给唐歆的侍女,躬身退回到廖稷身边。 “公子,唐大小姐看着并无受惊扰之色。” 廖稷点头,眸子里却有些冷意,郑齐游? “姐,廖二哥哥待你,可真是关怀备至呢。” 唐艺梦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唐歆,一脸促狭。 唐歆点了点她的脑袋,唇角却是染了笑意。 他真的是让人无从挑剔。 到了东苑,一众人开始忙活扎营帐。 像李易萧圳这些人,肯定是在东苑里巡查,排除危险。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个个都精神焕发的骑在马上,等着接下来的狩猎活动。 精神焕发的不包括皇帝,他昨晚有些纵欲过度,那脚步看着都有点飘。 李易往戚美人营帐扫了一眼,暗叹,这女人完了。 当着容妃的面,霸占了皇帝一整晚,容妃能放过她就怪了。 这会越得意,后面下场就越凄惨。 宫里仅靠姿色身段走到最后的,少之又少。 这样的姑娘送进来,就是添冤魂的。 真以为皇帝的宠幸能顶个什么用。 由于精神不济,皇帝猎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席上歇息了。 为了激起这些人的拼劲,皇帝把他的宝弓短剑拿出来当彩头。 有萧圳伴驾,李易哪会在皇帝跟前凑着,收了小丫头一千两,怎么也得让人觉得物超所值啊。 服务要不到位,下次上哪寻这么好赚的银子。 “李易,我想要那把短剑。” 对弓,唐艺梦兴趣不大,但对剑,她还是很喜欢的。 尤其皇帝的剑不比旁的,那绝对是极上等的。 “这得加钱。”李易侧头看着唐艺梦,一脸认真。 就知道是这样! 唐艺梦愤愤再甩给了李易一千两。 “走着。” 收起银票,李易抬起头,朝气十足,眸子璨若星辰,一夹马肚,就朝前飞奔。 为了有点公平性,各家的护卫都不允许下场。 但像李易这种,不在规则之中,又不在规则之外,可以钻空子。 搭弓放箭,基本一箭一个猎物。 李易姿态肆意,透着不羁的少年英气,唐艺梦一路看着,眸子里异彩连连,小太监骑马射箭时候的模样比世家公子哥们还要夺目。 照这样下去,她没准真能把短剑拿到手。 “发什么愣,刚一只大白的兔子屁股就在你旁边,你竟然由着它挑衅。” “怎么的,兔兔那么可爱,舍不得红烧?” 李易调转马头,斜着唐艺梦。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射的多,这钱都收了,李易可是奔着目标去的。 “把嘴闭上。”唐艺梦凶李易,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好看。 一说话,就破坏那份美感。 着实可恶! 李易默默无语,小丫头还涨脾气了,他骑马过去,就给唐艺梦弹了一个脑瓜崩。 “李易!” 唐艺梦小胸脯起伏,指着李易,愤愤叫喊。 李易回头朝唐艺梦笑,一夹马肚,人飞蹿了出去。 唐艺梦哪会放过他,骑着马就去追。 一边溜着唐艺梦,李易不时的拉弓射上几箭。 撞上其他狩猎的人,双方看上一眼,就各自去搜寻猎物。 李易也不觉得谁会吃饱了撑的,对他一个太监下阴手。 然而,事实有时候就是出人意料。 李易这边刚将箭对准了一只山鸡,猛地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传来唐艺梦的惊呼,“李易!” 一支箭矢划破长空朝李易后心飞射了过去。 第44章 摸黑把萧清月带上山 没有傻傻的回身去瞧,李易当即俯低身子,贴着马往一侧翻滚。 见没有射中李易,暗处的人,收了弓箭。 “李易。” 唐艺梦翻身下马就要跑过去。 “别过来!” 李易叫住她,眼神警戒的往箭射来的方向看。 麻蛋,竟然真对个太监下阴手! 等了半刻钟,见没有动静,李易从趴俯的状态缓缓起身,将那支射来的箭捡了起来。 当看到箭端没有标示,李易微微敛眸。 为了区别猎物是谁射的,每个人的箭矢上都做了记号。 看样子,这不是无意,而是蓄谋,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会是谁? 蔡衡杰,还是池方桓他们? 但这几个货,至今还躺在家里养伤,根本没有在狩猎队伍里。 李易脑子里又闪过几个身影,但都被他否认了。 “李易,你没事吧?”唐艺梦在他身上打量的看了看。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李易看了看唐艺梦,把箭收了起来,面色淡淡,朝马走了过去。 敌明我暗,实在不适宜再在密林里待着,回头让都前卫把这一次进林子的人都特么理出来。 李易倒要看看,谁瞅他放的冷箭! “李易。” 唐艺梦小跑过去,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给他。 李易挑眉,看着唐艺梦。 “香囊里有护身符,很灵验的。” 唐艺梦抬眸笑道,笑容纯粹又干净,犹如阳光一般。 李易心下一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不给钱?” 唐艺梦一愣,踩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亏自己担心他,活该他被箭射,就知道钱钱钱的! “嗷!小丫头片子,你搞偷袭,你不讲武德!” 李易跳脚,特么,这是把吃奶的劲使了出来吧! 时间一到,禁军进林子收集猎物,顺带把人驱逐出去。 狩猎最多的,没有悬念,是廖稷,人家的名气,不是虚的。 那是能文能武,而且都很拔尖。 第二是唐艺梦,毕竟有李易帮她作弊。 如愿拿到短剑的唐艺梦,高兴的那是又蹦又跳,对李易的那点子气恼,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要换成别人,可能还会有人跟皇帝举报,成绩作弊,不能算数,但唐艺梦,还是算了吧。 这位姑奶奶,躲都来不及,谁去招惹她啊。 人一出来,李易就把殷承叫到身边,让他去查这些人在里头的行踪。 虽不可能做到非常准确,但至少能排除掉一些人。 范围缩小了,李易才好一个个去揪。 晚上见皇帝还去了戚美人的营帐,李易摇头,狗皇帝这是不给戚美人留活路啊。 寅时,李易溜进了萧清月的营帐。 乌漆嘛黑的,真挺适合干些不可描述的事。 奈何,他这刚靠近萧清月的床榻,人就警醒的看着他。 见萧清月要呼喊,李易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娘娘,是我。” 所幸李易说的快,不然萧清月能一簪子给他捅透了。 “鬼鬼祟祟的,你是想做什么?”萧清月蹙眉。 “娘娘,把衣服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娘娘,别愣着不动啊,我难道还不值得信任?” 萧清月瞟了李易一眼,挥手让他出去等着。 因着营帐里暗黑,换了好一会,萧清月才把李易拿来的衣裳换上。 这一片的防卫由李易负责,没费多少力气,李易就把萧清月带了出来。 “你是要带我去哪?” 走了好一会,萧清月轻启丹唇。 “娘娘,自然是带你私奔,宫里多无趣,外面才逍遥快活。” “放心,我一定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李易拍着胸脯。 萧清月白了他一眼,“不说实话,我回去了。” “娘娘,没我领着,你可没法不惊动人的回到营帐。” “好了,我说。”见萧清月有些薄怒,李易收起轻浮之态,“我带娘娘去顶上看个日出。” “总是赏月,咱们换个口味。” “后面不太好走了。”李易蹲下身子,示意萧清月上来。 “李易,咱们回去。”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娘娘,都出来了,你只能照着我的安排走了,回头,我认罚。” 李易扬唇一笑,起身走向萧清月,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李易!” “娘娘放心,我体能很好,就是背着你走这种陡峭的山路,也不成问题,肯定不会摔了的。” 萧清月不答他,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悦。 约莫半个时辰,李易把萧清月放了下来。 “看。” 李易指着某处,这时候,不用他指,萧清月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她从来不知道日出会是这样的绚丽迷人。 让人有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看萧清月沉浸在日出里,李易也将眸光转了过去。 “娘娘,这等美景,不瞧上一次,多可惜,不虚此行了吧,先说好,回去不能翻脸了哈。” “李易,你简直胆大包天。” 萧清月侧头看向李易,眼里有一丝复杂。 “娘娘可觉得放松了?”李易和萧清月对视,脸上是柔和的笑意。 萧清月移开眸子,“你总能把人惹恼了,却又让人说不出你的不是。” “他们服侍娘娘,是因为上面这么安排的,是因着娘娘的身份,但我,只想见娘娘开心。” “像我这样的人,宫里找不出几个,娘娘要不要看赏?” “李易,你当真是极煞风景,把嘴闭上。” “…” 李易抑郁了,这一个两个,一提钱,就让他闭嘴,这还怎么搞钱? 得,钱没有,瞧美色吧。 总要逮个一样。 李易目光落在萧清月脸上,这要把她弄去代言护肤产品,绝对爆火,真就跟刚剥出来的鸡蛋一样。 吹弹可破。 就在李易准备往下瞧,鞋子踩在泥石上那细微的声音,让李易眸子一凝,他猛地大步走过去。 当瞧见萧圳那张粗糙的脸,李易撇了撇嘴,松懈下来。 “你小子有闲心,还往这里跑,把谁带了过来。” 萧圳是个很负责的禁军统领,半夜不睡觉就算了,连右骁卫值守的区域,他也不忘去查看。 这不,就把李易给逮了。 他倒也没想李易会做什么胆大妄为的事,好奇跟过来瞧瞧罢了。 第45章 戚美人之死 但当看到萧清月,萧圳眼珠子瞪大了。 “你小子真是好胆!” 萧圳上前,就跟李易扭打了起来。 “哥,这是我的主意。” 萧清月可不知道萧圳跟李易关系究竟如何,见两人打了起来,立马劝阻。 萧圳停了手,李易理了理乱了的衣服,“进宫昭仪没法抗旨,这看个风景,你总要由着她。” “就我妹子的性子,绝对是你小子强把她带来的。”萧圳斜着李易。 “这个确实。”李易脱下外衫,铺在地上,“但来都来了,总要把日出看完。” 李易坐了下去,没坐在外衫上。 萧圳是拿这个混不吝没法,气哼了哼两声,也跟着原地坐了下去。 萧清月见这两人,说停手就停手,不由微微愣了愣。 “娘娘,别站着了,坐下歇歇,再看一会,我们可就得下山了。” 李易下巴指了指外衫,朝萧清月嚷。 三人就看着太阳逐步升起,霞光越来越绚烂,几人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时间要停留在这一刻,倒也是极美好的。 下山的路,自也是李易背着萧清月,一路上,气氛比较沉默。 萧圳虽疼宠萧清月,但奈何他不善言辞。 憋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 李易给萧清月换上的是小太监的衣服,有他带着,加上一早就做了安排,轻轻松松把萧清月送了回去。 萧圳见没出岔子,也就懒得跟李易计较。 也是他心思不如李易细,都没想着安排过。 他要带他妹子去看个日出,就是皇上发现了,也顶多训斥几句,无关痛痒。 反正他妹子对圣宠也不稀罕,也就不在乎会不会恶了皇上了。 在东苑待了两天,皇帝兴致没了,众人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去。 李易瞧着送过来的一叠厚厚的资料,头都大了,这他得揪到什么时候? “把骑射不精的去了。” “都公,已经去了。”殷承把资料再交还给李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我把他们全抓进都前司拷打,你觉得怎么样?” “都公,在此之前,你要不先把我调回右骁卫。” 殷承一脸认真的提议,李易挥手让他滚蛋。 倒上一杯茶,李易翻看了起来。 良久,他吐了口气,把殷承再叫了过来,光凭这些东西,是没法锁定人的,只能慢慢去查。 李易把这事交给了殷承。 经手的事越多,殷承才会越向自己靠拢。 “都公,宫里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小太监到李易跟前禀报道。 “说说。”李易身子往前倾了倾。 “戚美人在容妃娘娘的膳食里加了蜂蜜,经手的人和戚美人都让杖毙了。” 还真是人命薄如纸,李易百分百可以肯定,那蜂蜜绝对是容妃那娘们自己干的。 也是够狠。 那娘们喝不得蜂蜜,一喝全身就长满荨麻疹。 要多服用了,搞不好就能去阎王那里报道。 狗皇帝果然只管睡,不管死活,宫里谁要敢倚靠他,那下场,李易嗤笑。 让人退了下去,李易捏了捏眉心。 他的根基还是太薄弱了,对宫里,没啥子掌控力。 该把一部分重心迁移过去了。 之前实力不行,只能用钱收买小太监,这会,该往上走了。 李易一边和各掌印太监打好关系,一边把为自己效力的人安排到司礼监,或者皇帝身边和各宫娘娘的寝宫。 就像一张网,慢慢撒开了。 皇帝最近有些疲软,开始服用起了壮阳的药物。 李易很为他的身体担忧,这要死在女人肚皮上,局势可就要大乱了。 他这边还没累够资本呢。 皇帝一死,他这个受他宠幸的太监,妥妥要被人送去陪他。 为了时刻了解到皇帝的身体状况,通过威逼利诱,李易把给皇帝请平安脉的太医给收买了。 嗯,越发向奸宦靠拢了。 容妃虽然把戚美人弄死了,但她这次的过敏,不同以往,那身上的荨麻疹久久不消。 这种情况,她肯定是没办法侍寝。 别说侍寝,她现在连皇帝都不见。 毕竟有脑子,皇帝是个食色动物,要叫他瞧见了,以后哪还会过来。 容妃侍不了寝,旁的妃嫔可不会客气,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去引诱皇帝。 让李易意外的是,温媱竟然不在这之列,她跑去太后那里献殷勤了。 人的面孔是多变的,在太后那里,温媱那叫一个乖巧可人,也因着她这不争宠的模样,太后对她颇有几分喜爱。 难不成戚美人的下场让她怕了? 知道皇帝靠不住,去抱太后? 直觉告诉李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温媱指定在酝酿什么计划。 这晚,温媱让人把李易请去了芳玉轩。 “李公公,明天皇帝狩猎,我要他过来。” 温媱环着李易,亲吻着李易的脖子,眼里荡漾着水一般的春意。 李易颤着手搂上了她的腰,就知道这女人不会真的安分。 埋首在温媱怀里,李易喉间耸动,说出了一个好字。 看着沾了点小便宜就乐跑了的李易,温媱娇笑,难怪只敢去青楼听个味。 有色心没色胆。 艾玛,越发刺激了。 火候烧到这里,差不多该摊牌了,再这样下去,真特么要招架不住了。 第二天,李易陪皇帝狩猎,那箭自然是往芳玉轩偏爱。 不出意料的,皇帝今晚去的是温媱的住处。 小太监把消息传达过去,温媱当即沐浴,做好侍寝的准备,把人挥退,温媱往酒壶里倒了半包药粉。 摇晃了两下,看着完全融合进鹿血酒里的药粉,温媱眼里染了笑意。 这宫里除了皇上的宠爱,最重要的还是子嗣。 她已经算好了日子,再加上这鹿血酒,不说十拿九稳,七成概率是有了。 然而温媱准备的齐全,等来的却不是皇帝,而是李易。 “小主,皇上被容妃娘娘叫了去,估摸是不会过来了,早些休息吧。” 计划落空,要不是李易在面前,温媱都要气骂了。 你明天把人叫过去不行吗?非得今天! “李公公,鹿血酒滋补,本是给皇上准备的,你拿去喝吧。” 温媱强挤着笑脸,那落寞的样子,让李易欲言又止。 “小主,还会有下次的。” 最后,李易宽慰了一句,拿着酒壶走了,鹿血酒可确实是个好东西,不喝白不喝。 第46章 鹿血酒惹祸,与萧清月负距离 “李都公。” 李易前面传来一个呼喊声,夏灵笑盈盈的看着他。 李易轻笑,“夏灵姐又拿我闹着玩,可是娘娘有吩咐?” “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哪还能再叫小易子,我可不想被抓去都前司。”夏灵眼里带着俏皮。 “娘娘让我唤你去把没唱完的戏给唱完了,她今儿可是念叨了一次。” 李易一边随夏灵走,一边笑道:“你就拿我戏着玩吧,我去都前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夏灵姐何时见我摆过威风。” “你是娘娘身边的贴心人,我哪有胆子抓你,娘娘怕不会把我拿去种地上了。” “等来年春暖花开,就可以结出一堆的李易了。” 李易同夏灵说笑,两人朝着昭华宫走去。 也是李易这个焉坏的,在最精彩的地方停了,让萧清月颇有些不上不下,宫里本就没什么可供娱乐的,记挂着下面的故事,萧清月就让夏灵把人唤来。 她不会知道,就是这一唤,让她的人生轨迹彻底脱了轨。 将李易带进殿,夏灵和其他人退了下去。 “难得娘娘也有主动的时候,这说明小的这戏唱的很精彩,是不是得看赏?” 李易朝萧清月扬起笑脸。 萧清月今日穿的很简单,仅一件素色长裙,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比起之前,李易是越发爱钱了。 之前好歹还是暗示,现在直接明晃晃的伸手。 “今日这戏要还精彩,赏。” “那娘娘可听好了。” 萧清月出手一向大气,由不得李易不来劲。 拿开了架势,李易就唱了起来。 唱到豪放处,他把带来的那壶鹿血酒拿开壶盖仰头饮尽了。 不过片刻,李易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小腹处有团火在往上涌,而且那火越烧越烈了。 这特么绝对加了料! “李易?” 见李易面色潮红,喘着粗气,这明显不对劲的模样,让萧清月眉心轻蹙。 “我让人唤太医过来。” 萧清月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李易,正打算把他扶坐椅子上,再去殿外唤人。 但她还没动作,李易猛地把她抱住。 “走!” 李易眼睛都红了,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推开萧清月。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清月正要先去殿外唤人,但见李易用手猛砸椅子,连忙过去制止他。 萧清月身上的幽香,此刻于李易而言,就是缓解体内燥火的甘霖。 他一把把萧清月禁锢在怀里。 “李易!” 萧清月羞恼,但她那点挣扎于李易而言,构不成任何干扰。 “别在这里,求你,别在这里。” 萧清月已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易不是太监,看着凶兽一样的李易,萧清月眼角渗出泪。 而这也让李易稍稍有了点理智,只是鹿血酒加上催情的药物,根本不是血气方刚的身体能抵抗的住的。 李易也只是把萧清月抱上了床榻。 锦被翻涌,云雨交汇,浪潮高起,偌大的宫殿里,春色满屋。 久久,这动静才止息。 发泄过后,看着凌乱的床榻和萧清月,李易脑子里轰的一声,懵了,他竟然把萧清月强了! “滚出去,日后不准再踏入昭华宫半步!” 萧清月拿锦被裹着身体,看着李易,目光冰冷,眉目间夹杂着一丝痛楚。 “我……” “滚!” 李易没再开口,萧清月这会情绪正激动,他还是别刺激她了。 瞧着地上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物,李易暗揉眉心,他竟然做出了这种兽行。 李易刚把衣物勉强穿好,外面响起了夏灵的声音,“娘娘,夜深了。” 可不是深了,都半夜了,要不是怕扰了萧清月的兴,夏灵早就提醒了。 把现场收拾了一遍,李易回头望了眼里面,长叹一声,从殿内走了出去。 “不必伺候,都去休息吧。” 萧清月见夏灵进来,声音沙哑的说道。 “是。” 只以为萧清月是累了,夏灵轻手轻脚的出了去。 躺在床榻上,萧清月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目光怔愣无神。 李易,你怎可如此。 感受到某处的疼痛,萧清月轻泣出声。 李易拍着脑袋,坐卧在青砖地上,脑子里混乱一片。 这不光是睡了萧清月,他假太监的身份也曝光了。 但从萧清月的反应看,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这关系,回不去了啊…… 李易仰头倒下,罢了,错就错着来吧。 第二天,夏灵进去伺候的时候,萧清月已经穿好了衣物。 被衣裳包裹的玉体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不管谁瞧见,一眼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萧清月没去给太后请安。 夏灵见萧清月整个人虚弱无力,要请太医,被萧清月制止了。 “小易子,娘娘今天的状态属实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了凉了。”夏灵蹙着眉头,猜测着。 李易没有接话,把手上的物品给了夏灵,让她代为转交给萧清月。 “你不进去给娘娘请安?” 夏灵疑惑的看着李易,往日李易可都是自己给的。 李易苦笑,萧清月这个当口可不会想看见他,“我昨儿把娘娘惹恼了,就不进去招她生气了。” “让你胆子不要太大吧。” 夏灵轻嗔李易,拿着东西进去大殿。 李易站了站,转身离开,往芳玉轩走去。 “小主,昨儿那鹿血酒,不对吧?” 李易看着温媱,眸色微沉。 “难道对你也能起作用?” 温媱卧在贵妃榻上,轻叩起头,打量着李易,脸上有一丝兴趣。 李易翻了翻白眼,看来,不是专门给他下的。 他不过是替皇帝喝了。 “小主,皇上的身体,你下这么重的手,他可不定承受得住。” “万一有个好歹,你会比戚美人还惨。” “生气了?”温媱起身把李易拉上榻,李易生的俊秀,温媱还是很中意他的样貌的,和这样的太监厮混,总好过那些丑的。 “昨晚可是难受了,我还以为那种东西不会对你们有影响,快别气恼了,我由着你折腾,可行?” 温媱搂抱住李易,声音娇柔,脸上带着魅惑之意。 李易把她扒拉开,大步出了去,他现在哪有心情跟温媱再上演那种戏码。 第47章 跟陆璃摊牌 早晚往昭华宫送去东西,在第三天,李易估摸萧清月情绪稳定了。 于是,他不经禀报进了殿。 瞧见他,萧清月眉目间立马冷冽了。 夏灵默默把宫人带了出去。 她是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了,但自从那晚,娘娘就没展颜笑过,身上的清寒之气愈发重了。 也不知道小易子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 希望他能把娘娘哄好吧。 “本宫不是让你不得再踏入昭华宫半步。”萧清月看着李易,语气冰寒。 “娘娘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错既已犯下,我自当为之负责。”李易神情认真。 “负责?李易,究竟是谁把你弄进来的?”萧清月眼神凛冽。 “不知道,进昭南苑前,我冲撞了容妃,被罚跪在雪地上,大病了一场后,就失了记忆,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许是净身房当时把我遗漏了。”李易轻蹙着眉说道。 “娘娘对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吧。”李易直视萧清月,缓缓开口。 “你放肆!”萧清月冷斥。 李易轻笑,“若非不同,就凭我对娘娘做出那种事,我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李易不想让娘娘承认什么,但此生李易会伴在娘娘身边,护娘娘周全。” 李易一字一句,肃然道。 语毕,李易行了一礼,昂首阔步出了去。 萧清月玉指攥紧,眸子似在凝视李易的背影,又似在放空。 就像李易所说的,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以至于,李易对她做了那等事,萧清月依旧下不了狠心杀他。 之后的每天,李易都会往昭华宫去一趟,或唱戏,或说书,萧清月不搭理他不要紧,至少没赶他出去。 这就说明,有戏啊。 只要功夫深,撬开她的心防是迟早的。 萧清月这边稳了,李易去了坤宁宫,嗯,他要跟陆璃摊牌。 “娘娘,有件事,你听了可能会吃惊。” “但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陆璃看着李易,寻思他今儿又要抽什么疯。 “我其实不是真的太监。” “嗯。” 陆璃点了点头,落下一黑子,李易的围棋水平,实在不行,陆璃也只能自己跟自己对弈。 “陆璃,我没跟你说笑。” “我有那东西,能够娶妻生子。”李易拿过陆璃手上的棋子,看着她,神情严肃。 见李易不像在玩闹,陆璃眸子微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是一个真的男人,所以,情到浓时,我会难以自制的想亲近你。” “陆璃,我不是太监。” 李易将他第二大的秘密吐露了出来。 大殿顿时一片安静,陆璃看着李易,眸光越来越犀利。 “你是谁的人,意欲何为?”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欺骗我。” “进昭南苑,接近我,让我沦陷,是谁给你的任务?” “李易,回答我!” 陆璃攥着桌角,眼尾泛红,盯着李易,透着哀绝之意。 李易大惊,他想过陆璃的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会大成这样,连忙说道:“我对你绝无欺骗,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此话若虚,愿即刻身首异处。” “你知道的,从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自大病醒来后,知晓自己的身份,发觉自己有那物什,我那会也是惶恐。” “一直遮遮掩掩,不敢叫谁知道。” “但对你,我不想隐瞒,我说过的,你比命更重要。” 看到陆璃心伤的模样,李易急声道,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 “你自小就进宫,即便当时净身房遗漏了,可宫里每年都会对太监进行验查。” “李易,你之前一直待在直殿监,是如何逃过的?” “我,我不知道。”李易怔住,每年都会验查吗?那他一个小太监,是怎么每次都躲过的? 这其中一定少不了别人的暗中操作。 所以,他不只是一个小太监那么简单? 谁把他弄进来的? 那个人又是抱了什么目的? 见李易怔愣在那里,陆璃眉心蹙了起来,他这模样,瞧着是真不知道。 一个人的演技要能高超到这个地步,那她认了。 “娘娘,咱们私奔吧,我突然觉得很不安全。”李易看着陆璃很认真的说道。 陆璃没瞧他,起身缓缓踱了几步。 现在这情况,李易要不想将来受制于人,只有两条路,一是把自己阉割了,二就是逃出去。 “陆璃,你别那么看我,我死也不会自阉的。”李易双手环抱,一脸坚决的表明态度。 陆璃翻了个白眼,“那就远远逃出去。” “要开始那会,我可能会这么考虑,但现在……”李易眸子上抬,“并非只有两条路走。” “李易,寻死不是这么个寻法。” 两人朝夕相处,李易眸子一动,陆璃就知道他什么想法,这家伙是想把皇上架空,权势握自己手里。 真是给他膨胀。 胆大包天。 李易轻笑,起身走向陆璃,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娘娘,我哪一刻不是走在生死线上。” “不管是谁在我背后操纵,他的算盘一定会落空。”李易眸子幽沉,自信而霸道的说道。 “李……” 陆璃的话,被李易堵住了,看着李易灿若星辰的眸子,陆璃渐渐放松了身体,由着自己沉沦其中。 女人一旦动了心,就再无法做到冷静理智。 明知会万劫不复,还是陪着他踏了进去。 浅尝辄止,这个时候,李易已经不敢去破陆璃的身子。 总觉得暗处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陆璃从未侍过寝,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要这会被人曝出来,陆璃必定会被检查。 他现在这点实力,可还没法跟皇帝抗衡。 而这,也让李易前所未有的急切起来。 要尽快让右骁卫只忠于自己,还有把宫里的网给织严实了。 在那些人找上自己之前,必须把资本累够了。 从坤宁宫出来后,李易让全德暗中去查,他在直殿监之时,都接触过什么人。另外,每年验查的太监都有谁。 费心把他弄进宫,却放在直殿监,这个目的,实在让人难猜。 尤其,他冒出了头,也没见谁找上他。 第48章 温媱的母凭子贵梦 会不会他在给皇帝织网的同时,也有人在给他织网? 另一边,萧清月收到萧圳递进来的消息,李易之前在直殿监并未同外界有过接触,且一直很本分。 直到他被扔进昭南苑,自出来后,便性情大变。 他说的,当是真的。 萧清月凝眸瞧向窗外,只是,是谁把他弄进宫里来的? 关于李易并非太监的事,萧清月没有透露给萧圳知道。 温媱等了几日,见李易再不往芳玉轩来了,心里暗恼,小太监脾性还挺大。 她要不下药,就皇上那个银样镴枪头,能顶个什么用。 这个月机会是错失了,下个月,还得靠李易把皇帝弄过来。 温媱现在想的很开,母凭子贵,她后路都安排好了,一旦怀上了,她就去太后那里伺候。 容妃太凶残,惹不起,她躲总行了吧,后面再图谋。 钱,自己需要海量的钱,李易轻轻敲着脑袋,摊子越铺越大,每日的花销就跟流水一样,他不能光靠那点子贿赂。 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唐艺梦。 原本萧清月那里倒也有点进账,但现在,都把人睡了,李易哪还敢再提钱的事。 至于从皇帝的小金库下手,那货自己都不要脸的把手伸向了户部,有个屁的钱。 看样子,得把产业搞起来了。 李易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但他一动吧,目光就都往他身上聚焦。 而且他要赚了钱,皇帝绝对当自己的用。 得寻个合适的人,替他出面赚钱。 李易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产品他已经想好了,女人口袋里的钱是最好赚的。 香水,一定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但人选? “李公公。” 一声轻唤,打断了李易的思绪。 “何事?” “芳玉轩温才人的侍女来了。”小太监低声禀道。 那女人又想做什么?李易揉了揉额头,这戏演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到芳玉轩后,李易面色漠然的看着黏上来的温媱。 “小主,如今屋里没有外人,咱们就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别整这套了。” “李易,你这话是何意?”温媱眼里的媚意退去了些许。 “我保小主得偿所愿,圣宠不衰,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温媱眼帘抬起,望着李易清淡的神情,她眼里的媚意彻底收了。 本以为是个纯情的太监,不想竟也是此中高手,倒是她走了眼。 温媱一笑,带着几分讥讽,“这宫里圣宠不衰的,可活不了多久。” 论伺候人的手段,温媱绝对能让皇帝痴迷她,但她不敢使。 之前为了脱离秀女苑,她没其他办法,只能冒风险勾-引皇帝。 正好容妃同淑妃斗的火热,她借李易,再次侍寝,趁机升了升位份。 但再往前进,容妃势必不会容她,戚美人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温媱本想舍大力巴住李易,有这个小太监,日后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有可操纵性。 可谁知,这年头的太监,这么会演! 他们两还不定谁是猎物。 “小主且放心,我这么怜惜你,如何会让你步戚美人的后尘呢。” 李易抬手在温媱脸上摸了一把,嗯,没有满手脂粉,很滑腻。 温媱打掉李易的手,她信他个鬼! 披着羊皮的狼! “小主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要么双赢,要么小主就慢慢熬着。” “宫里女人这么多,我另寻个就是了。”李易一脸随意的说道。 温媱盯着他,眸光闪动,赌还是不赌? “你应付得了容妃?” “这还用说,肯定应付不了。”李易说的那叫一个坦诚。 温媱脸黑了,应付不了,让她去争宠,不是纯心叫她去送! “急什么,我虽应付不了,但肯定不会叫容妃轻易弄死你。” “毕竟,我还要靠小主多向皇上吹枕边风呢。” “你呢,无非就是被容妃刁难,受些罪。” “以小主的野心,肯定想往上爬吧。”李易微侧头看着温媱,轻挑眉毛。 “考虑好了没有?” “总要容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小主引诱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畏畏缩缩。”李易靠在椅子上,拿眼瞅向温媱,带着几分戏谑。 温媱轻哼一声,怪她走了眼。 到底是心动了,温媱和李易达成了合作。 第二天,李易跟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橫茂聊天的时候,塞了一袋金子过去。 “何意啊?”张橫茂笑瞧着李易。 “我看芳玉轩的那个温才人是个可以造就的,张公公平日在皇上面前提个几嘴,今晚的牌子,张公公费点心。” “咱家就说,那是个会来事的,连你都让她搞定了。” 张橫茂笑着摇头,把金子收了起来,这种事,不涉及什么,钱可以拿。 当晚,皇帝翻的温媱的牌子。 有李易保证安全,温媱自然是全力施展,一连三天,皇帝都宿在芳玉轩。 温媱显然把人伺候的很好,位份从才人升到了婕妤。 然后她去容妃跟前罚跪了。 “你确定她后面不会想法弄死我?” 已经搬出芳玉轩的温媱,拿手戳李易。 李易给她涂抹伤药,“整整三天,容妃肯定会想弄死你啊,但她那边我安插了人进去,有什么动作,我会提前知晓。” “能避免的我一定给你避免了。” “那避免不了的呢?”温媱斜着李易。 “避免不了就受着呗,什么事没有代价。” “你自个心里合计合计,从秀女苑出来,才多长时间,你就升到了婕妤。” “遭点罪,那也是应当的。” 李易收起了伤药,随口道。 温媱抬脚就想踹他,可一动,就疼的叫出了声。 李易轻笑,“安分着点吧。” “晚些时候,皇上应该会来看你,提一嘴司礼监的甘瑞。” “至于怎么提,小主这么聪明,一定不用我教。” “走了,趁着这几日侍不了寝,小主也好好歇歇。”李易一脸意味。 他这恶劣的模样,气的温媱又想踹他。 净会说风凉话,和之前那个腼腆羞涩的少年真是半点不重合。 死太监,就是会装!温媱心里暗骂。 第49章 谜团 “小易子,我仔细查过,你一进宫,待的就是直殿监。” “我问询过以前同你一块的人,都说你平日干完活,就窝在屋里,基本不与人接触,也鲜少同人来往。” “咱两一个屋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从你进宫以来,负责查验直殿监的人,是净身房的王公公,但他在你进昭南苑前,就染病去世了。”全德向李易述说道。 李易皱了皱眉,死了? 这岂不是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 “小德子,你再去查查这个王公公,一定要悄悄的,别叫人察觉到什么。” 每年都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个假太监。 要么被收买了,要么他们就是一伙的。 而且他一死,自己就被人拖去了昭南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但他这步棋,作用在哪?若不是自己穿过来,原身可是已经死了。 怎么想都不通啊。 脑袋疼,李易去寻了陆璃,拉上她一起想。 但由于李易没有记忆,怎么想,都是瞎子点灯一片黑。 王公公那边,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据说那个太监,比原主还宅,而且少言寡语,一天说的闲话不会超过三句。 唯一亲近的一个小太监,在他病逝之后,因为思念他,没两天就上吊了。 特么,就是亲爹也不会这样,这要不是被暗害的,李易去吃翔。 一圈查下来,啥线索没捞着。 李易也试着从自己的身世着手,但把他卖进宫,说是他舅舅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几茬了。 至于别的亲人,在他这个舅舅死之前,就全死没了。 纯心让人无从查起啊。 既然查不到,李易也懒得折腾了,管他把自己送进来是干嘛的,只要实力够了,谁敢过来借此要挟他,一板凳拍死。 “都公,咱们都前司是不是很闲?” 郭坛蹲在李易一旁,开口道。 “何以见得,你没看他们忙的都脚不沾地了。”李易蒸着他的高粱饭,头也没抬的说道。 “可都公你不是在捣鼓高粱,就是在捣鼓花瓣。” “所以你瞧明白了?” 郭坛点了点头,就这点子事,瞧了几天,哪还有不会的。 李易笑了,“往后这事我就不忙了,你接手吧。” “步骤严格按我做的走。” “到时候酒出来了,我多给你几坛。” “可是千金难求哦。” 李易说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女人爱美,男人爱酒。 抓住这两样,绝对不愁口袋没钱。 郭坛啊了一声,李易的酒虽然闻着香,但没尝过,谁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的事,会是蒸饭。 此刻郭坛还不知道,这平平无奇的蒸饭,后来多少人想抢都抢不到。 “好闻吗?” 醉春楼,李易把玩着一个小瓶子,笑看着芸娘。 “李公公,这是何物?”芸娘神情有些陶醉,女人是没有办法拒绝香水的。 “此物名叫香水,我打算把它给你。” “懂吗?” “李公公是说?”芸娘眼睛发亮的看向李易。 李易点了点头。 “李公公,我竟不知你是此等心善之人,往后我一定早晚两炷香,把你供起来。”芸娘巾帕擦着眼睛,哽咽道。 “二八分,我八你二。” 芸娘巾帕拿了下来,就知道小太监不可能这么好心。 “这买卖做不做?”李易瞥了瞥芸娘,悠闲的饮了一口茶。 “做,必须做啊。” 芸娘忙应声道,即便是两分,这也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这是配方,怎么运营就是你的事了,总之,钱不能少。” 芸娘差点没习惯性的把巾帕挥过去,死太监,就知道做甩手掌柜。 “行了,别杵着了,去把姑娘们叫来。” 事一说完,李易就挥手赶人,芸娘暗暗啐了他一口。 转过头,开始忙活起了香水作坊,这势必要跟醉春楼分隔开,不然不好买高价。 对做生意,芸娘还是有几分在行的。 若非如此,李易也不会在左右思量后,选了她。 温媱这一个月来的日子,属实不太好过,容妃是没弄死她,但隔三差五的就罚上一罚,那滋味真不是好受的。 “李易,再这样下去,我能让她折腾死。” 温媱揉着额头,斜着李易。 “再忍忍,很快她就转目标了。”李易闲闲的开口。 这一个月,温媱侍寝不多,统共没超过三次,这都得益于容妃。 皇帝虽对温媱有些迷恋,但不影响他找别的妃嫔。 在李易的安排下,他近两日跟淑妃又火热了起来。 相信很快,容妃跟淑妃这两人又能掐的不可开交。 至于温媱,容妃就会暂且放放了。 “李易,你生了个好模样,气度又非凡,若不是太监,不知得让多少姑娘羞红了脸。” 挑起李易的下巴,温媱眼里透着几分迷离。 她这一个月,每次遭了罚,李易都会过来给她涂抹伤药。 明明知道他别有所图,温媱却贪恋起了这点子温暖。 “小主,少看两眼,瞅多了容易做梦,你这要跟皇上欢好的时候,叫出了我的名字,咱两都不用活了。” “把嘴闭上,一张嘴就扫兴。” 温媱把纤手收了回来,“这次又是谁?” “我就不能单纯的来关心一下小主。” “这话你自己信?”温媱轻嗤。 “行吧,向皇上提一提他身边那个小川子,那么个机灵的人,不得往上升一升,最好能让他伴驾。” 李易摩挲着下巴,轻抬眉眼,带着一股肆然之气。 温媱目光在他眉宇间停留了一瞬,宫里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别的太监要么阴柔,要么粗鄙,唯有李易,灵动朝气,像陌上少年郎。 一举一动,肆意洒脱,明明行的是奸宦之事,却不叫人觉得阴冷,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阳光般璀璨夺目。 瞧着这样的人,温媱开始提不起来对皇帝的兴致。 “李易,若你能满足我便好了。” 将裙摆放下,温媱似有所感道。 李易挑眉,皇帝这得是痿成了什么样,以至于,温媱生出了让太监去满足的心。 第56章 唐艺梦去往闵县 容妃挠着身上的疹子,宫人急忙忙的把一盆盆花栽搬出去。 “当真只是对花粉敏感?” 容妃凝视太医,眸子里带着审视。 “娘娘,确是如此,上次娘娘食用了蜂蜜,虽已大好,但对肌肤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退,是以会被花粉重新勾动。” “娘娘需得清淡饮食,日日侵泡药浴,切勿过多去抓挠,一旦破损了,日后怕是会留下印记。” 太医不急不缓的说道。 “退下吧。” 容妃强忍着去挠的冲动,让人备水,好泡药浴。 李易听着小太监的汇报,嘴角勾起,为容妃诊治的太医,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人给控制过来。 容妃,好生享受吧。 “都公,那崔成锦又到都前司哭嚎了。”小太监到李易跟前禀报道。 李易捏了捏眉心,这个崔成锦,让他交钱,他倒好,天天往都前司嚎,整的跟他抢了他媳妇一样。 “把人搜刮干净,丢远点。” “都公,他那身上,哪还能找到一个铜板,怕是比奴才的脸还干净。” “礼部侍郎就没动静?”李易摸了摸下巴,他儿子在都前司门口嚎,当爹的肯定知道,这竟然放任着? “听说嫌崔成锦丢人,已经把他赶了出去。” 哦豁,唯一的一点价值也没了。 “把人逮进去吧,让礼部侍郎拿银子赎人。”李易随口道。 不到一个时辰,小太监回了来,“都公,礼部侍郎说让你把人弄死,他不管,全当没有这个儿子。” 李易挑眉,遇上滚刀肉了啊,说是这么说,但自己要真弄死了,老家伙还不定怎么拼命呢,就这么一根独苗。 给他出难题? “都前司可不帮人养儿子,像烧火劈柴的活计,往后就交给崔成锦。” “什么时候礼部侍郎把银子拿了过来,什么时候放人。” 李易说完,挥手让人退下,他这会还在卧床调养。 当然只是装个样子给人看。 “李公公,小主心里惦念你,特意让我给你送来鸡汤。” 温媱宫里的宫女进来细声道。 “小主有心了,回头我一定去拜谢。” 等人走了,李易瞥了瞥鸡汤,温媱那女人居然送起了温暖,他们两,需要整这套?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聊斋,谁骗的了谁啊。 摇头失笑,李易拿银针试了试毒,不是为了防温媱,宫里的暗刀子太多,李易不想饮恨,小心没坏处。 “姐,你说李易能不能好起来?” 唐家,唐艺梦拄着下巴,没精打采的问道,眼神深处有一抹担忧。 唐歆将笔搁下,理了理袖口,款步走向唐艺梦,“还能把崔成锦逮进都前司,向礼部侍郎伸手要银子,你说他能有多大问题。” “他上辈子是不是让钱逼死的。”唐艺梦一脸嫌弃,唇角却是扬了起来,心里更是大松了一口气。 唐歆目光在唐艺梦扬起的唇角停了停,眉心轻蹙,小艺对这个李易,关心太过了。 甚至到了因他喜因他忧的地步。 绝不可再让两人接触了。 “小艺,闵县过阵子会举报花灯节,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我们这两日便过去吧。” “啊,这么突然嘛。”唐艺梦惊诧道,手指捏了捏衣角,“姐,花灯节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就是晚些过去也不会错过。” “盈表姐来了书信,她嫁去闵县快一年了,你就不想她?” 唐艺梦越是想往后拖,唐歆反而越要尽快启程。 “想,想的。” 唐艺梦低了头,转过身就去爬墙,她这一去,没几个月是回不来了。 得跟大坏蛋告个别。 “都公,唐二小姐让人给你带话,叫你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都前司一趟,不然,她就领人把咱们都前司拆了。” 李易闻言,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又要弄啥子?有这么折腾病患的! 满怀着无奈的心情,李易为了彰显自己的鞠躬尽瘁,他是让人抬去都前司的。 但唐艺梦已经随唐歆出发了。 一大早,说是闵县有紧急的事,唐艺梦连往都前司去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唐歆拉上了马车。 等了一天的李易,脸都黑了,小丫头可以啊,竟然拿他开涮。 这改天,必须得坑哭她。 唐家两姐妹去闵县一事,并没外传,众人也是几天后,才知道两人离开了紫京城。 休养了一些日子,李易总算是“好了”。 让他意外的是,崔永还就真不管崔成锦的死活。 西湖的水,崔成锦的泪啊,之前他是在都前司外面嚎,现在换成了里面嚎,那抹眼泪的模样,瞧着还怪可怜的。 “我说你就没狐朋狗友什么的搭救你一把?” “都公,你也说了,狐朋狗友,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个个兜里比脸干净,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我爹幡然醒悟,能赎我出去。” 崔成锦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呻-吟。 “今儿劈了多少?”李易看向郭坛。 郭坛往一旁抬了抬下巴朝李易示意,“昨儿还劈了半捆,今儿连一小半都不到。” “看样子,是饭给人吃的太饱了啊,晚上减半吧。”李易轻飘飘的说道。 “啊!” 崔成锦眸子瞪大,翻了个身,抱住李易的裤腿,就嚎了起来,“都公,你就放了我吧。” “我爹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我得侍奉在他身边。” “钱的事,你放心,他就我一个儿子,等他死了,就都是我的了,我到时候一定双倍给你。” “不,三倍!” 见李易不为所动,崔成锦一咬牙一跺脚,伸出了三根手指。 “都公,你别走啊,放我回家啊,再关下去,那些寂寞的娘们偷人了可咋整啊!” 崔成锦仰天惨嚎。 李易懒得搭理他,惹了事擦不了屁股,那就熬着呗。 香水一拿上来售卖,立马被抢购一空,芸娘看着海量进账的银子,脸都要笑抽了。 “别高兴的太早,趁这段时间,仿冒品还没出来,赶紧把品牌打出去,就香水的利益,会有很多人冲进来抢肉吃。” “一旦正品标榜了,这大头就始终是我们的,至于底下的市场,给他们也无妨。” 李易摩挲着茶杯,平缓开口。 “李公公远见。” 芸娘对李易真有些服气了,小太监看似不管不顾,却把全局把控的死死的。 第57章 唐大公子耍酒疯 “马屁话就算了,给我看钱吧。” 李易往椅子后一靠,手指跳动了起来,运筹帷幄的形象立马没了,整个人只剩下对钱的急切。 芸娘暗笑,小太监比她还爱财啊。 将一个箱子拿给李易,芸娘媚声道:“李公公,这个月的,都在这里了。” 瞅着厚厚的银票和金元宝,李易满意的点头,“干的不错,本都公真是越瞧你越喜欢了。” 揩了一手脂粉,李易默默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了,他发现这娘们脸上的脂粉好像又厚了一点。 跟刷了粉墙一样。 瞅李易眸光不善,芸娘退后了一步,涂脂抹粉很需要一番时间,别叫小太监又给她毁了。 等赚够了钱,她就把醉春楼关了。 带着这些姑娘们,逍遥快活去。 拿了钱,李易没有多待,他让人把唐家大公子请了出来。 香水走向了正规,酒也该安排上了。 这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富可敌国,将来才养得起军队啊。 “五十两金子一坛?李易,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唐正浩来之前,还在心里猜测李易找自己有什么意图,万万没想到是为了做酒水买卖。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给酒定出了五十两金子的价格! 就是仙酿居也不敢这么做啊,李易他哪来的自信。 就凭他带的那坛酒? 唐正浩瞄了眼李易桌边的酒坛,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听人说,大公子非好酒不饮,想来对酒是懂几分的。” 李易说着把酒开封,浓郁的酒香瞬间溢满了整间包厢。 唐正浩鼻子不受控制的嗅起来,这酒,当真醇香! “李易,快给我倒上一碗。” 大乾无论男女几乎都会饮酒,尤其是男子,个个海量,毕竟,就那么点度数。 “你倒那么点,寒碜谁呢,起开。” 在好酒的诱惑下,唐正浩急不可耐的抢过酒坛,就给自己满上。 “大公子,别说我看不起你,缓着点来。” 见唐正浩不听劝,一口闷了,李易扬了扬眉,今儿他是能睡个好觉了。 一口闷进去,顿时犹如烧红的烙铁,在胃里翻腾,一股热气,直往脑门冲,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飘飘然,好像人在云端,爽到不行。 酒的醇香还在口舌间弥漫,唐正浩长长吐出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好酒!好酒!!” 肉眼可见的,唐正浩的面色红了。 “大公子,值五十两金子吗?”李易悠悠然的抿了一口酒,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嗟叹,这才叫酒啊。 “值!必须值!” 唐正浩一脸陶醉,咚的砸在桌子上。 “让你缓着点不听。”李易摇头,把酒坛封好,抱起来就朝外走。 “大公子醉了,将他送回去。” 李易朝外面守着的唐家护卫道。 唐家护卫皱眉,大公子千杯不醉,这才多大会,怎么就能喝醉了。 狐疑的看了眼李易,他们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急步进包厢查看。 还真是醉了,不光醉了,还撒起了酒疯。 “姑娘,你生的好生娇俏,不知姓甚名谁,改日,我定叫人上门提亲。” “呔,何方宵小,也敢在我面前耍大刀,看我收了你!” 护卫脸部肌肉抽搐,这真是他们矜贵的大公子? 以免唐正浩做出更不可思议的事,他们赶紧架起人塞进了马车。 李易啧啧了两声,这人一醉酒,就是两个德行啊。 回到都前司,看到抱着酒坛子,乐得唱起歌的郭坛,李易嘴角抽了抽。 “都公,你回来了。” 一个都前卫,大着舌头,向李易傻笑。 李易抚了抚额,得,全喝傻了。 往后谁当值再敢喝酒,统统拉去关禁闭! 都前司里面横七竖八倒了一批,呼噜声那叫一个震天响。 把人全拖去床上,李易向没傻的交代了两句,就回了宫。 “清月,这显怀的是不是有点快。” 摸着萧清月有些隆起的小腹,李易轻蹙眉,算算日子,也才三个月左右而已。 一般不是得四个月? 这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李易一颗心吊了起来,他对孕期知识了解不多,生怕是有什么未知的状况,就要叫太医来看看。 萧清月拉住他,“我问过太医了。” “他怎么说?”李易一脸紧张。 他这模样,瞧的萧清月扬唇一笑,“太医说,许是双胎。” “双胎?” 李易懵了懵,眼睛眨了眨,他好像有点牛逼啊,不光一次就中,还是两! 傻乐了一会,李易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萧清月肚子上。 “还小,听不到什么。” 萧清月柔笑,纤手抚弄着李易的衣襟。 “血缘感应是很奇妙的。”李易搂住萧清月,仰起头,眼里是满满的温情,“娘子辛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放心,咱有钱。” “像人参,燕窝,只要这地儿有的,我都给你弄来。” “嗯,给我做份酸笋鸡丝汤吧,不要……” “不要放姜,要酸。”李易接话,笑着在萧清月唇上亲了一口,“我现在就去。” 看着李易往外走的身影,萧清月眼里有柔情,若他们真是寻常夫妻,就好了。 “你小子是不是撞邪了?” 萧圳扫视李易,一脸探寻,越发的不对劲啊。 隔三差五给他送酒就罢了,如今,居然连银子都不要他的了。 “我可提前同你说好,主意别往老子身上打,我是不可能跟你狼狈为奸的。”萧圳义正言辞,一脸正气。 李易白了他一眼,搁下两坛酒,拍拍屁股走人。 怎么说,也是大舅子,有好东西,不能少了他。 至于他那几个钱,免了吧,脸皮再厚,李易也收不下手了啊。 当初是怎么说来着,逗萧清月开心,让她在宫里不至于太孤寂。 做,李易是做到了的,就是远远超过了…… 睡了一天一夜,唐正浩总算是醒了,缓了缓酒的后劲,他立马让人去约李易。 “大哥,你这酒量不行啊,喝了一碗就成了这模样,你是不知道你昨儿干了什么壮举。” 唐家三公子唐正奇走进来嚷道。 “你拉着爷爷,死活要同他拜天地,要不是我们赶紧把你拉走,你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啊。” 唐正奇说着,满脸的揶揄之色。 唐正浩闻言,揉了揉额头,有那回事?臭小子肯定又胡说。 他岂是会发酒疯的人。 第59章 不能为了一时爽丢車 剩下的一坛酒,不用说,被唐老爷子拿走了。 “爷爷,李易说,这一批出的就这几坛酒,要的话,等下一批。”唐正浩低着头,叹声道。 喝过这个酒,谁还喝得下别的酒啊。 这不就是折磨人吗! “还等什么,赶紧去弄酒坊。” 唐老爷子轰唐正浩,就这一坛酒,够喝多久,这不是想馋死他。 “你是个办事稳妥的,别让不该掺杂的人掺杂了进去。” 在唐正浩出去之时,唐老爷子悠悠说道。 “孙儿明白。” 唐正浩敛了神色,挑选进去的,势必要能保证忠诚。 “都公,我想明白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干。”崔成锦握着拳,一脸效忠的样子。 李易瞥着他,扬了扬眉,“你好好瞅瞅你自己,你就说你能干什么,半点价值掏不出来,我还得多养一张嘴。” “别动旁的心思,赶紧劈柴去。” “晚上再给你爹去一封血书,问他到底赎不赎人,都前司最近很缺肉食。” 崔成锦脸白了,“都公,我虽不是大料,但我可以为你鞍前马后。” “做个马前卒,我还是行的啊,你就收了我吧。” “我真的不想劈柴了啊!”崔成锦惨嚎。 “别搁我这哭惨,向你爹说去。”李易让郭坛把人丢去柴房。 “都公,郑小将军去了闵县。” 都前卫到李易跟前禀报道。 李易挑眉,他本以为郑齐游伤好之后,会来找他麻烦,一直提防着,谁知道他一能动弹,就去了闵县。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旁人不知,李易可是知道,唐家两姐妹离开紫京城后,去的地方正是闵县。 跟廖稷对赌,连裤裆子都输了,脸面丢尽,他竟然还敢去缠着唐歆。 李易摇了摇头,也好,省了自己的事。 “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当时就不掀桌子了。”柴房里,崔成锦抱着斧头嚎啕。 同他一起劈柴的人,瞧了他一眼,也没理会。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见怪不怪了。 他爹礼部侍郎也是个厉害的,真就把独子搁他们都前司,也不怕哪天就被抬着回去。 “你说,我当时要不掀桌子,是不是就不会惹恼郑齐游,顶多也就输掉了裤子,也就不会在这里劈柴了。” 尽管没人搭理他,但不妨碍崔成锦同都前卫们说话。 “大哥啊,你帮我向都公说说,就收了我吧,我真不想劈柴了,手都磨起茧子了啊。” “事要成了,我一定不忘你们的恩德,要钱给钱,要女人,我那几房小妾都挺可人的。” “你们倒是嗯个一声啊!” “爹啊,你到底啥时候赎我啊,救救儿子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崔成锦一边嚎一边劈柴。 凭着一己之力,崔成锦在都前司扬名,闲聊中,几乎都会提一嘴他,用来活跃气氛极好。 “李易,你要不让太医给皇上瞧瞧,看看他是不是身子不行。” 温媱叩着头,带着几分烦闷的说道。 她昨儿燃了香,可皇帝就那么一会,人就疲了,差点没给温媱整疯。 “这还用瞧,不是明摆的。”李易悠悠然的品茶。 “没道理萧昭仪能怀上,我就不行啊。”温媱蹙起眉。 李易动作微顿,眸光转了转,这能一样,那可是老子播的种,哪是皇帝那毛毛虫能比的。 无节制的房事,早让皇帝报废了。 幽幽一叹,温媱走向李易环住他,“我如今越发觉得,还倒不如和你……” “李易,若有一天,我没了利用价值,你是不是就会丢开我?” 温媱抚摸上李易的脸,看着他,低喃道。 “小主,这应该是我担心的才对,有朝一日,你飞上枝头,哪还能瞧得上我这个小太监啊。”李易抬眸轻笑,耀如朝阳。 温媱眼神逐渐迷离,她把自己的身子贴了上去,皇帝跟太监已经没多大区别了,干脆就选个自己合意的。 “小主,你咋又来这套。” 差点就被推倒的李易,赶紧起身,他觉得温媱这女人不太对了,大抵是没被满足过,憋疯了,这都朝太监下手了。 “李易,我不比外面那些更诱人吗?” 温媱声音娇媚,拉住李易往自己身上倾倒。 “他们瞧不上你,但我,不会。” “李易,你要是完好的男人,那些少年郎,有哪几个及得上你。” 温媱搂住李易的脖子,在他脸上细吻了起来。 在李易晃神的刹那,温媱手伸向了他的腰间,解他的衣衫。 李易一个激灵,立马后撤,“小主,你的目标是皇上,别因为一时欲求不满,做出冲动之事。” “这与太监厮混,要传了出去,你可就全完了。” “我在你的野心面前,无足轻重。” 温媱眼里的媚色渐退,掀起一丝凉笑,“李易,你还真是理智呢。” “出去吧。” 温媱偏过头,脸上浮现淡漠之色。 李易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温媱属于迷乱起来,什么都敢做,但她绝不会沉沦在里面,这女人,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颗心,坚韧的很。 为达目的,她可以把一切都舍弃。 这样的人,李易可不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能占据什么重要位置。 顶多有点特别,但到了该舍弃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恋。 要让她发现自己是个假太监,她会慢慢借着这点,反制他。 男人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才不会陷入无尽的麻烦里。 为了一时爽而丢車,这种蠢事,就交给别人吧。 “姐,那郑齐游来闵县了。” 唐艺梦气呼呼的说道。 唐歆轻蹙眉,她本以为郑齐游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不用多久就会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可如今看来,他起的这份兴,显然比自己想的浓烈。 “不必理会,与我们不相干。” 唐歆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声音浅淡道。 “嗯,他要敢过来,我抽死他!” 唐艺梦舞了舞粉拳,摆出凶相,奈何模样过于娇俏,委实没什么杀伤力,就跟兔子呲牙一样,能吓的了谁。 但因为唐艺梦,郑齐游还就真不敢贸然上门去骚扰唐歆,小丫头虎啊,没看上次把他抽下了马。 郑齐游就是脑子再进水,也知道躲着她点。 第60章 求药 “那边来了信,让我们在花灯节闹一场大的。” 深夜,一隐蔽的宅院里,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我这就下去准备。”另一人与他窃语。 与此同时,詹国公府,廖稷的院子,一亲随走了进来。 “公子,唐大姑娘就在闵县,只怕会波及到她,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行事?” “有唐家的人看顾,那些人不会不长眼的过去。”廖稷缓缓开口,让亲随退下。 他是中意唐歆,但儿女之情,如何抵得过大计。 “李易,上榻吧。” 靠在李易怀里,萧清月轻声道。 外面雷声阵阵,但窝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似乎一切都不再那么可怕。 “好嘞。” 这种事,李易答应起来都很痛快。 只见他把萧清月放在枕头上,立马解了外衣就躺了进去。 搂着香软的身子,李易一脸满足。 “好像又大了点。”抚摸着萧清月的肚子,李易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这里面孕育着他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该会动了。 “若真是双胎,大起来自然快了。”萧清月柔笑。 “李易。” “嗯。” “女子生育之后,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痕迹,如今虽没有,但后面怕是免不了,你到时可会嫌弃?” 李易闻言,低下头看着萧清月,神情认真,“满心怜惜都来不及。” 李易说着,握住萧清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不敢你变成什么模样,我李易对你的这份心都不会变。” “一如此刻,天地可鉴。” “只会越来越深。”李易眼里透着柔情。 “我信你。”萧清月定定看着李易,唇角绽开笑意。 李易在她柔润的唇上亲了一口,往怀里搂了搂,温声低语,“睡吧。” 等萧清月睡了,李易蹙起了眉,若不是怕惊扰了萧清月,他非得敲自己的脑子,竟然把这事疏忽了。 回头得问问太医,有没有预防妊娠纹的药膏。 第二天,李易就去找了太医,但这方面,他们哪有什么研究。 宫里不成,李易就动用了都前卫,看看宫外有没有捣鼓这种东西的人。 费了几天,还真找到了。 一个四十来岁不娶妻的小老头,痴心医术,捣鼓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名气颇大,就是脾气怪。 对上门求医问药的人,他压根不带搭理的。 除非你给的东西能打动他,不然,就是三顾茅庐,门槛踏破也没用。 可巧,他近期就在紫京城。 听传闻不如见真人,李易提着酒,身边只带了一个郭坛,去往了郊外一处茅庐。 嗯,扑了个空,人不知道去哪了。 在篱笆外,李易撩起衣袍坐在了石头上,这上门求药,态度总得摆个出来。 “都公,咱们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都一个时辰了,要不你回去歇着,我候着就好了,等那姓邱的出现,我就直接把人逮进都前司,吓个一吓,指定能把东西拿到手。” 见人迟迟没回来,郭坛向李易出着馊主意。 李易示意他把脑袋靠过来,一巴掌拍了过去,“要被你这么一搞,我特么就得上黑名单,到时别说求药了,人都见不着。 “像这种的,桀骜着呢,来硬的绝对不行,搞不好他一把火烧了,让老子毛都捞不到一根。” “万一那心要再黑点,药里掺点别的,我就是杀他一万次,都无济于事。” 直到天黑了,李易都没等到人,他蹙了蹙眉,这特么不会上山采药,摔死了吧? 让郭坛继续在门口守着,李易往周边搜寻起来。 这要能捡个救命之恩,求几瓶药膏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天黑,能见度有限,李易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个破林子,竟然还有人放扑兽夹! 我操你个大爷的啊!! 费力把扑兽夹掰开,李易捡了两根木棍,一根拄着,一根往前探索,防止再中招。 “都公!” 见李易这拄拐的狼狈模样,郭坛发出一声惊呼,连忙过去把人扶住。 “怎么了这是?” “人回来了没有?”李易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答反问。 郭坛摇头,扶李易坐下,“都公,要不咱还是先回去吧。” “去取些吃食和伤药来,老子就不信等不到人!”李易脾气上来了。 要不是怕给那老头子留下坏影响,不利于求药,他就让都前司过来搜山,倒要看那老头是去哪了。” 劝不动李易,郭坛只好先行离开。 李易把里头的衣物再撕了一段下来用来包扎伤处,疼痛感让他眉心紧蹙,值得庆幸的是,没伤到骨头,只是这皮肉伤却是不轻。 不休养个一段时间,是别想健步如飞了。 在郭坛走了约莫两刻钟,一个蓬头布衣的老者朝李易的方向走过去。 可算是回来了,李易费力站起身。 老者越过他,嗯,对李易视而不见。 “邱神医。” 在人进去之前,李易唤了一声。 老者顿住脚步看向他。 “小子想知道这酒能不能向邱神医换点东西?”李易打开酒坛,递了过去。 邱费原想直接不搭理,但嗅到酒香,他凝了凝眸,把坛子接了过来,倒了一些到手上尝了尝。 “进来吧。” 提着酒坛,邱费率先往前走。 “看在这坛酒的份上,我可以把你脚上的伤处理了。” “小子不是为这个来的,听说邱神医这里有极好的药膏,极为滋养人的肌肤,小子是求药来的。”李易开口道。 邱费把酒搁在桌上,点燃油灯,回转过头,就准备打发了李易,这坛酒他还是满意的,一支药膏,给他便是。 抬眸见到李易面容的刹那,邱费瞳孔一缩,怎么会如此相似! “邱神医?” 李易轻蹙眉,老家伙不会好男风吧?咋瞧着他眼都直了。 卧槽,他就是来求个药膏的,可坚决不会卖身! “你叫什么名字?” 邱费紧盯着李易。 李易纠结了,这要不要实说?还是别了吧,他名声挺大的,关键不是好名声,别把事给搅黄了。 “小子陆易。” 李易眼也不眨的说道。 第61章 绝对得守住清白! “多大了?” 邱费眸光在李易脸上流连,似在追寻着什么。 “过了个年,十八了。” 李易一脸敦厚模样,心里暗忖,拿了东西得赶紧走,老家伙不太对劲啊。 十八,若那孩子还活着,当十九了。 想起往事,邱费眸子黯淡下来,把东西拿给李易。 “我这几月,不会离开紫京城,你若无事,可以过来坐坐。” 李易微扬眉,传闻不是说这老头孤僻,不近人? 难不成是他们长的太丑,没入老头的眼?李易悄摸寻思着。 “小子有时间,一定会过来的。” 李易有礼的说道,心里却是,过来个屁啊,这尼玛就是瞧上自己了。 像这种会医术的,手段防不胜防,他过来,不就等于羊入虎口。 “那肤凝膏,连用半年最佳,可使妇人肌肤光滑犹如刚剥出来的鸡蛋,你手上的,顶多也就够用半个月。” 邱费瞧了瞧李易,回转过身,似随口一提。 李易面色凝固了,老家伙拿捏住了他啊。 “小子在家里最是清闲不过,一定多来这里陪邱神医说话。” 李易笑的质朴,转过头暗骂妈卖批,就不能一次性给老子,非得搞这手! 他要敢行不轨,就别管自己翻脸无情了。 邱费嘴角扬起,在他面前装,当年这可是他玩剩下的。 表面老实,心里滑头的很。 “公子!” 外头响起郭坛的声音,李易有交代,不能暴露他们是都前司的人,都公这称呼,肯定是不能当着人的面叫。 “在外面等着。” 李易朝外扬声道。 “邱神医,小子家人找来了,就先回了。” 李易向邱费作了一揖,转过身,就要一瘸一拐的离开。 “拿去吧。” 邱费扔给李易一个药瓶,“下次别往林子跑了。” “多谢邱神医。” 揣着药瓶,李易出了去,走之前,他微微侧头往后瞧,长得好看的人是真有特权还是怎么着? 明明之前还把他当路边的杂草,瞧都不瞧一眼,这会,又是让他多来,又是送药的。 怪异,太怪异了。 回头得让都前卫好好查查这个人。 “都公,东西可到手了?我特意取了一把杀猪的刀来,吓唬这种老头,绝对管用。” 郭坛邀功般的掏出刀,在月光下,那叫一个锃亮。 李易脸部肌肉抽了抽,给郭坛盖了一巴掌,“我平日怎么教你的,要以礼待人,你这像什么话,还不快收起来。” 这特么让邱费瞧见,老头子要连夜跑路了,他上哪去弄肤凝膏。 郭坛摸着脑袋,他们都前司什么时候以礼待人了,不都是怎么凶狠怎么来。 都公自己说的,样子必须做足了,得叫人畏惧。 这咋就变了? “郭坛,老子腿受伤了,你就不知道弄辆马车来!” “你说说你,办事这么不细腻,我怎么让媒婆给你骗媳妇。”一路上,李易骑在马上,嗷嗷叫的数落郭坛。 一回宫,李易先去了一趟太医院,他办事追求稳妥,尤其这肤凝膏是用在萧清月身上,李易首先要确保它是无害的。 见两位太医皆点头,李易这才去了萧清月那里。 双胎,肚子大起来很快,得赶紧提前预防好。 “腿是怎么了?” 萧清月迎向李易,眉宇间是关切之色。 “你可别扶我,没大多事,归心似箭,路上摔了一跤,过两日便能好了。” “去榻上躺着,我给你抹药。”李易温声道。 “抹药?”萧清月微有些疑惑。 “这孕育之辛苦,我无法待你受,但为夫势必要竭尽所能,不让娘子身上留下纹痕,也免得啊,你会多想。” “有没有很感动?亲我一口。” 李易同萧清月嬉闹。 “真就是摔的?” 见李易拄拐,眉心不时蹙起的模样,萧清月眸子看着李易,不放心的要去查看。 “才刚包扎好,你这要拆开,牵扯到伤处,够我一阵疼的,真没多大事。” 李易携萧清月在床榻上坐下。 “好啦。”李易在萧清月额头上亲了亲,“我保证过两天我又是生龙活虎的,到时候给你表演倒着翻跟斗。” “怀孕之人最忌忧思,我给你笑一个。” “若是因什么事,不许瞒我,我会和你一同承担。”萧清月看着李易,神色认真道。 李易扬起嘴角,把萧清月揽进怀里,嗓音轻快,“好。” “当真是一天一个样。” 李易在萧清月腹底抹着肤凝膏,轻柔的进行按摩。 “清月,你耳根又红了。” 李易俯下身,坏笑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他这小娘子极容易羞涩。 “别闹。”萧清月声音轻软,娇嗔李易。 “你要不要心疼心疼我?” 李易手滑到萧清月腰间,逗弄她,惹得美人身子轻颤。 吻了吻萧清月的红唇,李易把人衣物整理好,不能过火,萧清月的胎怀的并不稳。 “这肤凝膏应是极好之物,我要是不能亲自效劳,你就早晚让夏灵为你涂抹一次。” “另外说一句,清月,你当真肤白如玉。” 李易含着笑意,低语暧昧道。 萧清月埋首在李易怀里想咬他,这人真就半点不会含蓄。 李易朗笑,两人依偎着笑闹。 第二天,李易再次去了邱费的茅屋,肤凝膏既是好东西,那肯定要多多益善,最好是能搞到方子。 以后陆璃不也得需要。 嗯,提前备好,免得到时候满世界找邱费。 “邱神医,小子今儿又给你提了一坛好酒。” 以防万一,李易让郭坛随他一起进了院子。 今日邱费并没有外出,见李易来了,他取出酒杯,然后挥手让郭坛出去。 郭坛看向李易,李易点了点头,一根手指在腿上敲了一下,每一刻钟往里头瞧一眼,务必不能让他失了清白! 对这两人的小动作,邱费恍若毫无所察,他给李易倒了一杯水,自己则是一杯酒。 “一人独饮难免无趣,陪我喝上几杯。” 李易看着杯中的水默默无语,有这样待客的?不能给酒,好歹给茶吧。 没有下酒菜,邱费瞧着李易的脸,一杯接一杯。 那眼神,在李易看来,诡异的很,整的他水都不敢喝了,生怕里面下了药。 第62章 闵县暴动,大乱! “今日当真酣然。” 邱费仰望天边,好一会,起身进了屋。 李易看着紧闭的门,心里谩骂,老头子,你是喝酣了,东西你倒是给老子啊! 有这样叫人白陪的! 叫了两声,见没人应,李易撇着嘴离开。 “都公,关于这邱费的传闻很多,有说他是孤儿,自小跟着郎中行医,郎中死后,他就云游天下,钻研医术。” “也有说他是没落贵族的子弟,对人世间的纠纷厌烦,于是脱离了出去,一心只扑在了医术上。” “更有说,他不是大乾人,而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这些传闻,时间都太久,已经无从查起,所以他的真实来历,怕得都公自己去问了。”殷承述说道。 李易挑眉,老家伙还有点神秘啊。 接下来的两天,李易都会到邱费那里坐上一坐,场景几乎是一样的,邱费喝酒,他喝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脸很下酒,邱费每次都能喝的很酣,可一整场下来,他愣是没说超过二十个字。 李易倒是问了,奈何人家不搭理。 许是有了点意识,知道不能叫人白陪,在李易第四次过去的时候,邱费拿出了一小罐肤凝膏。 “邱神医,我这有瓶东西,已经配置好了,在消毒杀菌上,效果极好,你可以试试。” 李易说着把一瓶酒精推到邱费面前。 做酒的同时,李易没忘去搞酒精。 在医疗设备较为落后的古代,酒精这玩意,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邱费看着李易,“你想借它交换肤凝膏的配方?” “论实用价值,它绝对在肤凝膏之上,邱神医不吃亏。”李易抿了一口水,恍若无害的笑道。 “邱神医先试试,过两日再回复我。” 坐了这么几天,李易对邱费也算有了些了解。 嗯,寡言少语,对世事完全没兴趣。 看着他,会让人生出枯寂之感,说是四十来岁,但那脸,沧桑的犹如六十。 整那么多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给自己保养保养。 布衣磨损的发白,斑白的头发,乱糟糟就没理过,对外在形象,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钱的话,他肯定也没兴趣,不然,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唯一能打动他的,大概只有跟医术相关的东西。 脸混熟了,该出手就出手。 用酒精的制作方法换肤凝膏的配方,应该不是难事。 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邱费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真是像极了。” 一声轻叹消散在风里,之后是久久的沉寂。 足足过了三天,李易料想邱费已经试过酒精了,他这才过了去。 “肤凝膏的配方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每三日你需得挑一日过来,陪我喝酒。” 对邱费的条件,李易真是想拍桌子,你特么喝的是酒,老子那就是个闻味的。 见邱费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李易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点头也得点头。 物品的价值,也根据双方的需求来,谁让自己对肤凝膏非要不可呢。 但李易也没有全然妥协,肤凝膏的配方可以现在不给,肤凝膏,你总不能还吝啬? 一口气拿了足够三个月所用的肤凝膏,李易心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每三天来一趟,陪个糟老头子,这要传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版本。 李易也有过猜想,邱费会不会跟自己有点什么关系,但一番试探,貌似并没有。 他只是对自己的脸格外钟爱。 希望不会是个收集人脸的怪医。 从李易那里拿到酿酒的法子后,唐家就忙活了起来,不同于李易的小规模,人家专门整了酒坊。 李易倒是没去看,方子一给,其他啥事都跟他没关系,他坐等收钱就行。 但闲着李易也没闲着,除了宫里,他还把手伸向了其他七卫。 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他可是迫切希望能到手的人马越多越好,除了李易,别的人,他都不大放心。 只是这不是短时之功,要缓着来,不能让郑严卓察觉。 李易负责干活,皇帝就负责醉生梦死,与美人嬉戏。 容妃因着身上时退时起的红疹子,一心扑在上面,对皇帝的管制自然就弱了,而这也让皇帝越发肆意,恨不得一夜御八女。 李易怕他作死自己,让太医暗中减轻补药的剂量。 “动了!动了!” 李易耳朵贴在萧清月的腹部上一脸激动。 萧清月看着他,抿唇笑,她肚子大的很快,如今四个来月比得上人家单胎六个月的大小,李易拿来的肤凝膏,确实极好。 腹部并没有出现那种纹痕。 “李易。” “嗯。” “大哥给我递了个信,让我寻太医给你瞧瞧。” 李易眉毛挑了起来,在萧清月一侧坐下,“啥意思?” “他怀疑,你脑子不太对。”萧清月轻笑,“听说你给他送了不少东西,又是钱又是酒的。” “就因为这?”李易哭笑不得,“感情他就喜欢我坑他。” 要一时兴起便罢了,关键李易这连着一两个月都是这样,可属实太诡异了。 那小子什么货色?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萧圳觉得李易要么在憋大招,要么就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让太医瞧瞧,赶紧给治好了,省得他提心吊胆,生怕这玩意在前面给他挖了个大坑。 “娘子可知爱屋及乌。”李易看着萧清月,情话张口就来。 萧清月噗嗤一笑,“你确实不是怕大哥哪天知道真相,打死你?” “别说,萧统领那暴脾气上来,还真有可能,娘子到时可得护好我。” 李易揽住萧清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柔弱不已的模样。 “这会怕了?”萧清月枕在李易怀里轻笑。 “怕……怕当天真叫你逃脱了。”李易蹭着萧清月的颈窝,话语里透着柔情,又带着暧昧。 “你这人,当真是……” 萧清月后面的话被李易堵住了,瞧着他俊朗的眉目,萧清月手轻搂住他,由着他索取。 良久唇分,李易把萧清月抱上了榻,倒不是要办事,萧清月怀双胎辛苦,自己帮不上忙,只好时时给她按摩按摩腰腹,缓解缓解。 李易刚从昭华宫出来,一个太监急急朝他小跑过去,“都公,出事了,闵县暴动,大乱!” 第63章 出发! 李易面色顿时一凝,一边让太监把事情具体说说,一边往乾清宫过去。 越听李易面色越是沉凝。 今日是闵县花灯节,像这种欢庆的时候,难免就会疏于防范。 约莫三千人,趁这个时机,混进了闵县,里应外合,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闵县拿了下来。 随后,整个闵成府失守。 消息传过来,以闵成府为中心的其他三府俱已失守。 接下来,只要拿下顺宁府,就可以直指紫京城。 从其他地方调兵显然来不及,只能依靠紫京城的十万兵马。 禁军守卫皇城,肯定不能动。 剩下的八卫,至少有六卫得在紫京城防守,以免被人声东击西。 这样看来,十万人,只有两万是能往外派的。 据说,那些人在拉壮丁冲兵数,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人。 情况很严峻。 此事背后绝对有人策划。 不然不可能做到如此迅猛。 事态紧急,李易可没闲工夫等皇帝那没用的老二完事,他直接到榻前把事情汇报了。 “皇上,此事绝不能拖,务必尽快镇压,一旦他们攻入紫京城,天子威严受损,其他地方势必会进行效仿。” 皇帝被搅了兴,一脸不悦的蹙起眉,“不过又是刁民作乱,凭他们能成什么事,大惊小怪。” “等贺州的驻军过去,击溃他们,犹如弹灰。” 看皇帝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李易差点没一巴掌拍过去,特么,等贺州驻军过来,他们早打到紫京城了。 你当那些人都是蠢的,就在闵成府等着你去剿杀。 皇位本就坐的不稳,要再被人揭了裤裆,谁特么还认你这个皇帝。 闵成府是富饶之地,兵器甲胄粮食都不缺,迟一日,他们的势力就能扩大一倍。 人数若膨胀到一定的程度,有时候也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退下吧,交由太尉就是。”皇帝不耐的挥手。 活该你特么被架空! 真是药用多了,连最后的一点脑子都没了。 这种事,都全权交给别人,不出个面发几句话,也难怪会失尽民心。 郑家有兵权,若再加上与日积攒的威望,踹掉皇帝,自己上位,也未尝不能。 又想要权又想清闲快活,皇帝这是天天活在白日梦里。 李易临出去前,侧头往后看了看,轻嗤一声。 “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逃出去。” 闵县唐家的府宅,唐艺梦紧紧抓着唐歆的手。 宅子里护卫和仆役加起来,共有近六百人。 虽一时之间,那些作乱的人只是在劫掠平民,并没有往她们这边动手。 但照这个趋势,等那些人整理好队伍,绝不会放过她们。 唐歆面色沉凝,闵县被攻占的突然,她和小艺被困在此地,和外界已经断了联系。 那些人既敢作乱,肯定不会顾忌她们唐家。 到最后,说不定还会用她和小艺做要挟。 可逃,她们又要怎么逃出去? 城门防守严密,外面一片混乱,到处都在抓壮丁以充兵力。 她们一出去,就相当于是把靶子立了起来。 仅凭六百人,根本抵御不住,连城门都靠近不了。 “大小姐。” 管家按吩咐取来了两套仆役的衣物。 唐歆点头,把其中一套拿给唐艺梦,“小艺,去把衣服换上。” “记住,在不能确保安全之前,切勿暴露自己的身份。” 闵县失守,消息应该传到了紫京城,但她们未必等得到唐家来人营救。 为今之计,唯有混进乱民里,伺机出城。 紫京城,唐家气氛沉闷,几乎听不见任何喧闹之声。 “爷爷,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但里面的情况…” 唐正浩摇了摇头。 现在就只能盼着唐歆两姐妹还安好。 唐老爷子沉着脸,踱了两步,眼里凝聚着波浪,“备车,随我进宫。” 距离消息传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宫里却迟迟未有动静,当真是不堪造就! 唐老爷子入宫,皇帝还是不敢不见的。 “对此次从闵县而起的暴乱,皇上可有了应对之策?” “我听人说,你日日在后宫嬉闹,不思政务,原还不信,但如今出了如此大的事,你竟也听之任之!” “在其位,谋其政,你既坐了这个位置,便该为天下百姓思量。” “皇上,你是君主,切莫叫天下人寒了心。” 一上来,唐老爷子就咄咄逼人。 但皇帝却不敢有什么脾气,不悦也只能放心里,毕竟这位,当年可是连太子都敢抽,父皇不仅没恼,还在一旁拍手叫好。 如今,唐老爷子虽不怎么理政务了,但威望丝毫未减,他振臂一挥,百官绝对附和。 “太师,朕正为此烦心呢,已经令李易率右骁卫前往,务必将此次叛乱镇压了。” 皇帝负着手,沉声道,煞有其事的模样。 李易是不在,不然铁定啐他一口,好家伙,张着眼睛胡说呢,他什么时候下了令? 不过是被唐老爷子臊的脸疼,把自己推出去,好应付了眼前的局面。 “倒是老臣误会皇上了。” 唐老爷子也懒得戳穿他,皇帝是什么样的性情,他心里门清。 但凡皇帝是个仁义之君,有所胆魄,唐家也不至于只做分内事,旁的撒手不理。 圣旨下过来的时候,李易撇了撇嘴,唐太师进宫,他已经得了消息。 犯贱,就非得被人骂上一骂才动弹。 怎么不把对他说的话,搁唐老爷子面前说一说,估计他也知道唐老爷子会取来戒尺抽他。 臣子抽帝王,不像话,但老师抽学生,谁能说什么。 还是先皇亲口允的,当时怎么说来着,“日后,哪怕他们做了皇帝,犯了错,你该抽就抽,不用给他们留面子,抽死了就换一个。” 这话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也表明了,唐老爷子要想教训皇帝,那真就想上就能上。 “都公,人已经集结完毕了,随时可以出发。” 殷承到李易跟前禀报道。 李易抛了抛圣旨,眸子一凝,“出发!” 早在皇帝下圣旨之前,李易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不想活,自己可不想死。 趁着那些人还没成气候,赶紧给他打散了。 第64章 陆璃的吩咐 “李易!” 李易刚领着人出城,唐正浩和唐正奇两兄弟带着侍从赶了上来。 “我们随你一起。” 唐正浩开口道,唐歆两姐妹在闵县,他们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必须把两人搭救出来。 “这可是见血的厮杀,不是好玩的。” “大公子和三公子,当真想好了?”李易并非停下,一边骑着马,一边说道。 “自然想好了。”唐正浩肃然道。 李易瞟了两兄弟一眼,“我先说好,打不赢,我可是会跑的。” “情况要允许,我会帮着你们找唐大小姐唐二小姐,但要不允许,就别指望我帮忙了。” 两人会追过来,只能是为了唐歆两姐妹,李易得把话提前跟他们说明白了。 免得到时候,两人意气行事,裹挟他。 “我们不会乱来。” “那便好。” 对唐正浩唐正奇的加入,李易还是欢迎的。 别的不说,两人带出来的人,肯定都是唐家的精锐,不说以一敌百,打个十个,问题应该不大。 最主要,李易觉得闵县暴乱一事不简单。 别说皇帝没给他拨其他人,就是拨了,李易也不敢要。 他怕被人伙同在一起坑死。 别等一下,他这个镇压的,反倒变成了送死的。 最诡异的,他一个毫无行军打仗经验的人,皇帝让他领右骁卫镇压,居然只有寥寥几人表示反对。 这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啊。 有人并不希望动乱被平息。 带着唐家两兄弟,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唐家子辈中的领军人物,嗯,颇有安全感。 干死自己不算什么,但要干死了唐正浩,唐家可绝对不会罢休。 只怕他们已经在查此次事件的背后策划者。 “李易,你有几分把握?” 唐正浩策马与李易并驾。 “你觉得呢?”李易凝视前方,这种规模的仗,他也没打过,有个屁的把握,但总得有人上。 打的赢,他就干,打不赢……那就只能跑了。 总不能救不成人,还把右骁卫都给搭进去。 在李易离开紫京城半天后,萧圳的媳妇,也就是萧清月的嫂子进了后宫。 她本是怕萧清月会因为动乱一事忧心,特意去陪她。 但她哪里知道,这事萧清月压根就没听闻,被李易给瞒死了。 李易也是没想到,他把什么渠道都给掐了,包括萧圳那边,结果会冒出个萧圳媳妇来。 这下子,萧清月不仅知道了暴乱一事,更知道了李易骗她。 说是去顺宁府为皇上办个差事,结果是去镇压叛乱。 “娘娘,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 苗氏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宽萧清月心的话后,谁知一抬头就发现她面色不对。 “李易只领了一万的右骁卫?” “娘娘放心,夫君说他是个有本事的,许真能叫他平复了叛乱,即便不能,拖上一段时间,驻军就该到了,紫京城不会有妨碍的。” 苗氏温声述说着。 但萧清月哪是担心紫京城。 “怀孕之人,最忌忧思,尤其娘娘如今怀的双胎,更需保重身体。”苗氏握着萧清月的手轻拍了拍。 对自己这个小姑子,苗氏是喜爱的,若不是圣旨指定要萧清月入宫,她定不会叫她嫁进这种地方。 “嫂子,我会的。” 萧清月轻笑,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苗氏一走,萧清月就把夏灵唤了进来,“连你也帮着他瞒我。” “娘娘,小易子也是怕你担忧,他说他要打不赢肯定跑回来。”夏灵低着头细声道。 萧清月被气笑了,要真身陷囹圄,他拿什么跑。 见萧清月要起来,夏灵赶紧去扶她。 提笔写下一行字,萧清月让夏灵递出去。 坤宁宫,陆璃纤手抓起棋子落下去,“王喜,连你也被李易给收买了?” 知道已经让陆璃看穿,王喜苦笑,“娘娘,金子晃眼,小易子又给我看顾了外面的家人,奴才实在拒绝不了啊。” “顺宁府发生了何事?”陆璃轻浅开口。 知道瞒不过了,王喜说道,“娘娘,并非顺宁府,而是闵成府,有贼人趁闵县花灯节防守松懈,潜入了进去,将闵县攻占。” “随后由闵县,向外扩张,闵成府及其周边三府俱已失守。” 一颗棋子随着王喜的话,重重落在棋盘上,“他领了多少人过去?” 不用王喜说,陆璃已经知道李易此番去顺宁府是为着什么。 “仅一万右骁卫。” 王喜低头道,陆璃气场一开,他下意识的臣服,皇上不一定是真龙,但皇后娘娘绝对是真凤,这是王喜此刻心里想的。 纵观六宫,无一人有皇后娘娘如此雍容华贵的气质。 一举一动,分明平常,却尽显威仪。 陆璃眸光凝视在棋盘上,唇角轻扬,他倒是没糊涂,在无法确定敌我的情况下,人越多反而败事。 “去把全德唤过来。” 陆璃檀口轻启。 李易对陆璃很坦诚,能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这不是怕被陆璃打死,得缓着来。 “把闵县的情况细细同我说一遍。” “是。” 面对陆璃,全德压根不敢说不,小易子,这气场真的有点强啊,你不能怪我不坚守。 真个是承受不住! 而且娘娘这明显都知道了,全德找着借口,好让自己说的心安理得。 “唐家两位小姐和郑太尉的第三子都在闵县,郑太尉那边有什么动作?” “禀娘娘,郑太尉急令驻军赶赴过去。” “仅此而已?” “郑太尉府上,我们还不敢往里安插人,他暗地里有没有动作,我们也不知晓。”全德老老实实的答道。 “放出一则消息,闽南周氏以黄金万两悬赏郑齐游的尾指。”陆璃缓缓启唇。 全德虽不解其意,但李易有过交代,陆璃说什么,只要他没特别叮嘱,听就是了。 夜里,李易等人稍作歇息,人跟马都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都公,探子来报,谭俊等人在东昌府集结了约莫六万人,明早就会围攻顺宁府。”殷承到李易跟前说道。 李易皱起了眉,这六万人近乎全部都是平民百姓,用他们围攻顺宁府,是刻意送他们去死,也借此消耗顺宁府的弓箭等武器库存。 用心当真歹毒之极。 第65章 潜进闵县 等殷承走了,唐正浩朝李易靠近。 “你何时把人安排过去的?” 李易刚才同殷承的对话并未避讳唐正浩。 “我是没行军打过仗,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 “不把敌情刺探清楚,我领着这些人上去送吗。”李易咬着干粮,随口道。 “大哥,我平时就让你不要小瞧人,我见李易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和我一样机智聪慧的。” 唐正奇凑过来插话,朝李易抛了个眼神,将手里的牛肉干递给李易,释放着善意。 李易扬了扬眉,这又是啥情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三公子,我不好龙阳,你可以把目标转向你大哥,细皮嫩肉的。” 唐正奇满心以为李易会感动,不想听到这么一句,直接栽倒在地上,爬起来就跳脚,“谁好龙阳了!” “肯定不能是我。” 李易拍了拍手,目光在唐正浩和唐正奇之间流连。 唐正浩掀起眼皮瞟了李易一眼,再瞟了自家傻弟弟一眼,被李易这么一打诨,唐正奇怕是忘了他的目的了。 兄弟六人中,唯独唐正奇跟个皮猴儿一样,最会捣蛋。 他们一致觉得可能还是抽少了。 “本公子好美人,纯爷们!”唐正奇原是奔着酒去的,但这会,哪还顾酒,唾沫就差喷李易脸上。 “可能吧。” 李易随口应付了一句,站起了身。 明日那些人就会围攻顺宁府,他们得尽快赶过去。 就是疲惫,也到顺宁府再给他倒下。 见右骁卫不消一刻就整顿好,面目间皆是坚毅,唐正浩眼里不由露出惊异之色。 紫京城八卫向来安逸,虽不说被养废了,但跟精锐差距甚大。 可现在看着,颠覆了唐正浩的认知。 要知道他们赶了将近一天的路,而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步行。 即便他骑在马上,都觉得疲惫不堪,可这些右骁卫一个个身躯笔直,队伍丝毫未乱,你根本瞧不出他们的疲累感。 李易接管右骁卫才多久?不过短短几月。 竟就让他们脱胎换骨了! 唐正浩眸子凝在李易身上,这个小太监,他们只怕都小看了他。 连夜赶路,在寅时,李易一行人到达了顺宁府。 顺宁府的守军见他们来了,大松了一口气。 顾不上休息,李易让顺宁府的守备把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殷承传李易的令,所有右骁卫就地歇息一个时辰,务必把状态调整好。 拿过城防图,李易细细看了起来。 以顺宁府的军需储备,守到驻军过来是不难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避免那些无辜百姓被充当炮灰。 为了迫使他们听话,这些被抓的壮丁,家人都被控制在东昌府底下的阳县,只要他们妄动,满城妇孺就会惨遭屠杀。 其他几府,皆是如此。 当真可恨之极! 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攻打紫京城。 他们就是要用这些人命,让皇帝民心尽失。 当社稷的统治者,无能护住百姓,那离大乱就不远了。 不管这伙壮丁如何听话,那些妇孺都活不下来。 一旦聚集起来的大军被击溃,那些人就会开始屠城。 以惨绝人寰的屠杀,来造成人心惶惶。 麻蛋! 李易捏紧了图纸。 “殷承!” “都公。” 在外面值守的殷承,听到李易唤,立马跑进去。 “挑选一千精锐,让他们潜进阳县、通县、和余县,即刻出发。” “另再挑选两百人,届时随我去闵县。” “集齐三千骑,对东昌府那些人进行骚扰,以牵制为主。”李易一连声的吩咐道。 “是。” 殷承也知道事态紧急,快步走了出去。 李易捏了捏眉心,让郭坛把守备叫了过来。 “顺宁府有几处青楼?” 守备被李易问的一愣,想了想回道,“六处。” “嗯,就近去给我寻两个雏儿来,一路劳顿,且让我好好歇歇。”李易随口道。 守备眼珠子瞪大了,过来那会还一副严肃的模样,这特么刚安顿就要姑娘! “都公,咱们还是先看看怎么……” “废什么话,赶紧去!”李易竖起眉,一脸不耐。 守备止了话头,气怒的出了去,皇帝真是越发昏聩了,这派来的是什么玩意! 看着守备离开的身影,李易去了唐正浩那里。 “我晚些时候,会偷偷出发,前往闵县,但我不建议你随我一起,我另有他事。” “至于跟你知会,是怕你坏我的计划。” 李易上去就开门见山。 唐正浩皱了皱眉,李易一走,不知需要几日,等他回来,再往闵成府压进,唐歆她们还不知如何了。 若是要坐等,他和唐正奇完全不需要来这一趟。 “我随你一起去。” “到了地方,你不用管我们。”唐正浩凝声道。 李易没说话,让人去取来衣物。 要衣着光鲜的过去,那显然是怕自己不够招眼。 等守备把姑娘弄来,李易门一关,计算着时间,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悄然离开了顺宁府。 与此同时,唐歆跟唐艺梦也偷偷出了宅子。 两人都是普通小子的打扮,头发刻意弄得凌乱,全身上下都涂抹的蜡黄,粗眉,手在泥土里更是滚了又滚。 甫一看去,还真瞧不出是个姑娘家。 两个侍从换上粗布衣裳跟在她们身边。 闵县如今只出不进,绝大部分壮丁都被驱赶了出去充兵数。 唐歆几人一路小心规避来到南冀街,这是住的都是穷苦百姓。 和两户人家交涉好,唐歆和唐艺梦就分别在一户人家躲藏好,等着搜壮丁的人过来。 原本像她和唐艺梦这种瘦瘦弱弱的,不一定会被看上,但身边有个壮硕的护卫,她们要拉拉扯扯的不放,秉着买一送一,那些人会很干脆的把她们一起带走。 在地窖里,唐歆等人看似藏的很严密,实则一找,就能找出来。 和唐歆预料的一样,她们被拖拽进了壮丁的队伍里。 约莫百人,像被赶牲畜一样赶出了城。 为了怕他们途中逃跑,每个人的双手都是绑着的,脚上也是一样,只能小步的走,一旦有一人摔倒,就会牵连一片。 这种情况,逃跑无疑很艰难。 更别说旁边都是虎视眈眈拿着刀盯视他们的人。 要是有人妄动,那刀绝对会砍下来。 唐歆跟唐艺梦默默随着队伍往前走,寻找着脱逃的机会。 第66章 惨遭屠杀,无一活口! “都检查了没有?” 出城走了约莫10里,一队人马往壮丁身上凝望,领头一人粗着声音道。 “放心,都检查过,没有那几家的面孔,就一个骨骼摸着像练家子的。” “行了,带他们过去吧。” 听着两人的谈话,唐歆低了低头,好在她提前打探了一番。 这伙人异常谨慎,不仅让人在各家盯梢,还怕他们会混进壮丁里,对每个要带出去的人都会进行检查。 此刻,离闵县不远的淮县,守备府,两男子对坐。 “事情到这,离结束已经不远了,接下来,送这些人去死就行。 唐家两姐妹可是难得的绝色,尤其是唐歆,有才有貌,这等女人,压在身下玩上一玩,才不枉费人世走一遭。 趁着我们还没对闵县屠戮,机不可失啊。 要不就今晚过去?” 一青衣男子带着几分淫笑道。 “你忘了上面怎么交代的,那几家不能动。”另一人沉着脸开口。 “有什么不能动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该不会以为咱们干了这事后,还有好活吧。 何况,事后把人都杀了,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你要不随我一起,我可就自己享受了。”青衣男子擦着剑,往对面之人看去一眼,发出一声轻嗤,似在嘲笑他的胆怯。 “罢了。” 青衣男子对面之人,眸光一阵闪动,叹息般的道。 “你看看你,明明心里也有想法,偏要做个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青衣男子将剑入鞘,嘴角高扬,对今晚,他很是期待。 “李易,前面防守严密,怕是不好过去。” 就在唐歆等人离开的那个关卡,唐正浩蹙着眉道。 “等,马上就快天黑了。” 李易趴俯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凝声道。 “姐,我们什么时候逃?” 艰难的咽下比她脑袋都硬的杂饼,唐艺梦低声问唐歆。 “再等等。” 唐歆环视着左右,他们只有四个人,唐艺梦还有点花拳绣腿,她则完全无缚鸡之力,看守他们的人,足有五十个。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慎之又慎,想好计策,她们就得两个半打50。 想想都知道,肯定打不过。 等入夜,深夜人疲倦的时候,或许能寻到机会,偷逃出去。 李易一行人趴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了天黑。 正当他准备匍匐前进的时候,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立马让众人把头埋下去,一动不敢动。 等到数百骑呼啸过去,李易抬起头,发出行动的指令。 通往闵县的主要道路被设了关卡,他们要想无声无息的过去,唯有趁夜色游江。 这对右骁卫来说,并无难度,平日没少被这么训练。 唐家两兄弟游泳都会的。 一行人摸黑过去,跟下饺子一样,缓缓走进水里。 游到对面,李易领着他们小心摸索着往闵县过去。 在凌晨两点左右,估摸着守城的人,都懈怠了,李易示意一名都前卫,先翻墙上去查看情况。 随后,一个接一个,快而迅速的翻过了城墙。 唐正浩体魄不行,留在了外面。 唐正奇倒是身手灵活的很。 进了城后,李易本欲跟唐正奇分开,他需要尽快了解闵县内部的情况,然后进行布局。 时间很紧迫,他没功夫跟唐正奇去唐家救人。 但唐正奇一句话让他改了主意,只要他随他走一趟,唐家派过来的所有人手、资源,都随他调动。 让右骁卫分散隐藏,李易随唐正奇去往唐家在闵县的宅子。 远远的,就看到火光冲天。 唐正奇面色惊变,拔腿就往那里飞奔。 李易心里一咯噔,紧随着唐正奇。 烧起来的,正是唐家的宅子。 一行人冲了进去,不管是李易,还是唐正奇,都没有想到,会见到人间炼狱。 整个宅子里,无一活口。 入目所及,是一片片的血泊。 唐正奇眼睛猩红的在火光中四处搜寻着唐歆和唐艺梦。 李易怔怔站在血泊里,这是他头一次经受这种冲击。 人命犹如草芥。 就这般轻而易举被收割了。 李易俯下身翻找着,他心里不大希望从里面找到唐艺梦。 小丫头的钱,他还没坑够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我刚误解了你,我还在心里骂你死太监,李易,我向你道歉…… “一千两,这几日,你要陪我打猎……” “香囊里有护身符,很灵验的……” …… 眼前似乎浮现唐艺梦娇俏的笑靥,李易手指紧了紧,身上散发出戾气。 火势越来越大,再不退出去,他们就得被淹没在这里面。 钳制住唐正奇,李易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赶紧带他走!” 李易强压下情绪,对随在唐正奇身边的护卫说道。 “活着才能报仇,你不想替她们血恨吗!” 李易捏着唐正奇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大哥还在外面等你,随时可能被发现,你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游过江。” “你要不想连累他陪你一起死,就立即走。” 唐正奇牙关紧咬,拼命扭过头,死死看着火海的方向,被护卫拖拽着离开。 李易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仰起头,吸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抱着期盼,唐家两姐妹是被带走了,而不是…… 没有久待,李易回眸瞧了一眼汹汹燃着的大火,迈步融进了夜色里。 “姐!” 唐艺梦拉着唐歆,拼尽全力的奔跑。 她们运气不好,逃的时候,刚好被一个起夜的瞧见。 唐歆身娇体弱,昨日走了一天,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带着她,唐艺梦根本摆脱不了身后追过来的人。 “小艺,听话,自己跑,如果不能逃回紫京城,就找个地方藏好。” 唐歆说着,甩开唐艺梦的手。 “姐,我们一起,我们一起……” 唐艺梦颤抖着嘴唇,哭道。 “你要不想我自尽在你面前,就赶紧跑。”唐歆将一根尖木簪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眼看唐歆要往里戳,唐艺梦拼命摇头,流着泪转身就跑。 两个护卫虽然拼命阻拦追过来的人,但到底寡不敌众,被打的只剩一口气。 第67章 夜半抽泣声 “别弄死了,先拖回去,你们几个继续去追。”一黑色甲胄的男子看着唐艺梦跑的方向,皱眉道。 “怎么就三个?” 看着回来的人,负责的押送这批壮丁的领队,眉毛竖了起来。 “先把这三个带了回来,至于那个小的,让人追去了,想来要不了一会就会被拖回来。” “真是搅人好睡,一群贱玩意!” 领队拿起鞭子就抽向唐歆三人。 唐歆唇角紧咬,身上被抽的皮开肉绽,愣是没吭出一声。 这要被发现女儿身,只会更惨。 “大爷,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护卫声音微弱的哀求。 另一个护卫咬着牙,拼着最后一口气冲了上去。 结果自然是被刀刃穿透了身体。 “谁要再敢跑,他们就是下场!” 领队拔出刀,一脚把护卫踹开。 唐歆死死咬着唇,头埋进地里,红了眼眶。 如今只希望小艺能跑的远远的,别被抓回来。 “怎么就你们,歆儿跟小艺呢?” 唐正浩凝眸看着唐正奇后面,想把人找出来。 “大哥,死了,里面的人,都死了。” 唐正奇似哭似笑的说道。 唐正浩瞳孔一缩,身子晃了晃,他喘了两口粗气,仰着头左右看了看。 “怎么死的?” 唐正浩按住抖着的手,低着声。 “近六百人,或被刀、或被剑、都倒在血泊里,屋里燃着大火,进不去,里面有几句尸体,我依稀瞧见了小艺最喜欢穿的那件衣裳。 唐正奇无意识的开口,眼泪鼻涕横流。 唐正浩闭了闭眼,好一会,他轻轻的吐字,“回去。”一贯温润的面容,此刻没了任何温度。 “大哥,歆儿和小艺的尸身怎么办。” “我说回去!” 唐正浩一拳打在唐正奇脸上,转过身,急步往前走。 没走几米,踉跄摔在地上,他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歆儿,小艺,大哥一定会拿这些人的人头血祭你们。 “那小子看着瘦弱,跑的倒是快,今儿夜色又黑,没追到,也不知去哪了。” 追过去的人回来复命道。 “一个半大玩意,不管他了,赶紧把这些人带去淮县,等东昌府那六万人折损完,就该这批上了。” 领队挥舞鞭子,驱赶壮丁起来赶路。 唐歆和那个护卫,为了惩处他们逃跑,之后的路,押送的人没给过他们一滴水和一粒粮。 天蒙蒙亮的时候,在闵县各处穿梭的人才停止了动作,隐匿身影。 李易牺牲很大,为了能在白天行动自如,他穿上了衩裙。 经过观察和探问,李易对闵县的情况也粗略了解了。 先是二十以上的壮年被抓去充兵数,到现在,连十四五岁的,也不放过。 这是为了到时屠杀的时候,能减少很多阻力。 闵县如今看守的人,约莫有三千。 主力军在淮县,整个闵成府被抓的壮丁都被聚集在那里。 “这已经是第二波了,都公他还要在房里待到什么时候!”守备怒吼。 “殷承不是在防守,别到这搅都公的兴,走走走!”郭坛不耐烦的赶人。 守备抽出剑,就要强硬闯过去把李易弄出来。 兵临城下,他还有心享受,这如何能燃起众人的斗志。 “我说你这老头,好说不听是吧。” 郭坛挑起眉,上前几招把人制住,“去,捆了关起来,不识抬举。”郭坛把人交给一旁的右骁卫。 “奸宦,奸宦误国!” 守备高吼,啐了郭坛一口。 郭坛拿抹布就把守备嘴给堵了,右骁卫很麻溜的取来了绳子。 守备被关,他底下的兵自然要讨说法,让李易放人。 人没放,叫嚷的凶的,郭坛一起捆了去陪守备。 至于其他的,在右骁卫的淫威下,敢怒不敢言。 这派来的哪是救星,分明是败类! 当真奸宦!! 顺宁府的事自然传到了紫京城,文人墨客口诛笔伐,将李易钉在了耻辱柱上唾骂。 皇帝听到的版本又是不一样的,李易为了镇压叛乱,守住顺宁府,身先士卒,没日没夜,连眼都没合过。 传言都是在抹黑李易,好逼着他斩断臂膀。 有了这样的认知,面对众大臣让他处置李易,另派他人的恳求,皇帝理也不理。 有能耐就闯进后宫烦他。 看到唐正浩传回来的消息,唐老爷子老泪纵横,他的乖乖孙女,竟叫贼子给害了,无一活口,好一个无一活口! 唐尚书虎目含泪,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就这么给人害了! 唐家二公子愤恨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把歆儿和小艺送去闵县,为什么就不在那里多待,他要陪着她们,他要陪着她们的话…… 唐家大堂一片压抑的沉闷,充满了肃杀之气。 “去,将人手都派出去,顷唐家全力,查出此事背后策划之人,另,此次叛乱的大小头目,一个都别让他逃了。” 唐老爷子声音低缓的说道。 “儿子这便去办。” 唐尚书转过头,大步出去,脸上是凛冽之色。 “太尉,唐家在闵县的宅子,已经让把火烧了,里头的人,都死了。 三公子那边,再拖延下去,加上那道悬赏,怕会凶多吉少。” 太尉府,一人到郑严卓跟前禀道。 “让驻军别再耽搁了,加快进程,全速赶过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足够了。”郑严卓微抬眸,目光悠远道。 在闵县待了一天,李易和两名右骁卫趁着夜色浓重,小心摸索着从城墙翻越了过去。 多亏闵县壮丁抓的差不多了,人都去了淮县,防守十分松散,不然还真不好出入。 游过江水,几人按来时的路回返。 “你们有没有听到抽泣声?” 林子里,李易停住脚步,耳朵竖了起来倾听。 “都公,好像是那边。” 一个右骁卫指着东南方。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李易低声道。 此地已经出了闵成府,他们特意绕路,选了山林崎岖之道,按理不该会遇到人。 好奇心害死猫,但在能施救的情况下,李易还没那么漠视人命。 循着声,李易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响动,毕竟情况不明。 第72章 这是小子的妻子 右骁卫大胜的消息在紫京城传开,众人都是哗然,本以为只是个狠辣贪财又好色的太监,谁知道竟有如此本事! 在临近紫京城,李易追上了唐正奇一行人。 唐家派来接应的人里特意带了太医,但太医对唐歆的伤情也是束手无策。 希望全部压在邱费身上。 李易离开紫京城之时,让人跟邱费打过招呼,但到底不是当面,也不知道老头子会不会因此不满啊。 摇了摇头,李易领着郭坛、唐正奇和唐歆并一位大夫过去。 人不敢太多,怕扰着了邱费,他要拉下脸,门一关,你拿刀逼都逼不动。 “邱神医,小子回来的迟了,这两坛酒给你赔罪。” 李易一进去,作了一揖道。 “有事求我?” “你老怕不是能掐会算。”李易脸上挂笑,“想让你救个人。” “条件你随便提。” “我把人给你带过来。” 怕邱费说出拒绝的话,李易大步就朝外走。 从马车里抱出唐歆,唐正奇想跟着,李易用眼神制止他。 人多坏事,邱费又不会给唐家面子,唐正奇要一冲动,把人惹恼了,那唐歆可就彻底凉了。 “邱神医……” “她是你什么人?”邱费扫了一眼李易怀里的唐歆,打断他的话。 李易敛了敛眸,这老头古怪的性情他也摸不透,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不热切救人。 不然怎么的也该过来察看一二。 “实不相瞒,这是小子的妻子。” 李易眼眶含泪,感情戏说来就来。 他虽没查到邱费的来历,但能肯定这老头对自己这张脸很是喜欢。 李易怀疑,自己可能跟他的某个故人长的很像。 无计可施为的情况下,也只能借着这张脸,看看能不能让邱费心软了。 “我这些日子离开紫京城,去了顺宁府,邱神医不与人来往,可能不知道,闵县在花灯节那日,被贼人攻陷了。” “我妻子当时就在那里,都怪我没与她同去,妻子遭难,我身为她的丈夫却不在她身边保护她,实在是枉为人夫。” 李易侧了侧头,黯然落泪。 “求邱神医救救她,小子定结草携环以报。” 李易仰起头,看着邱费,目光里透着祈求和绝望。 心里却是,奥斯卡欠我一个奖杯啊…… 邱费和李易对视,眸子顿住了,李易眼里的绝望,几乎瞬间将他带进了某段回忆里。 不一会儿,邱费眼眶泛红,鼻息粗重了起来,嘴唇翕动,“把人抱进来吧。” 李易正等着他暴露点什么,没想到眨眼间,他情绪就收了。 “谢邱神医,谢邱神医……” 李易哽咽,戏都演了,临门一脚,总不能出错。 “去把她衣物脱了。” 诊完脉,邱费轻蹙眉道。 李易默默解起了唐歆的衣裳,给人留了件肚兜。 唐歆背后的鞭伤纵横交错,多处已经溃烂,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邱费看过之后,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去抓药。” 李易接过,立马急步出去。 外面,唐正奇来回踱步,一颗心捏的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药方,赶紧去把药抓来,不要让人惊扰,以免老头变卦。” 李易把药方给唐正奇,一连声道。 “好,好……” 唐正奇眼泪都要下来,邱费肯救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歆儿,但至少让人看到了希望。 唐正奇翻身上马就冲了出去,三里外,唐家老少都在焦急等着。 见唐正奇过来,手都不由攥紧了。 “我去抓药,都别过去惊扰。”唐正奇速度未减,留下一句话,急掠过去。 “你们可听到三子说什么?”唐老爷子嘴唇颤动。 “爷爷,他说去抓药,邱费出手了,歆儿一定会,会没事的。” 唐二公子哑着声音道。 这些日子他们没有一日不煎熬,先是以为两姐妹已经遇害,后来大哥传来信,说找到了小艺,众人还未来得及欢喜,就被唐歆生死不明的消息,再一次击进了阴郁里。 歆儿那般柔弱,如何受的住斥打,光是一想,众人的心都不由揪的紧紧的。 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却成了这般,可恨,可恨啊! 唐尚书暗暗抹泪,为人父者,见自己精心呵护的女儿被人折磨成了这样,如何能不襟然泪下,心里是滔天的怒恨。 不管对方是谁,唐家绝不放过! 李易猜到了会剜肉,但看唐歆在自己怀里,明明昏睡不醒,还是疼的直颤,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娘子,我在,为夫在呢。” 李易不忍的偏过头,眼泪垂下,心里再次感叹,奥斯卡欠他奖杯。 又是施针,又是灌药,又是处理外伤。足足折腾到天黑,邱费洗净了手,睡觉去了。 李易就尴尬了,没法走啊,他扮演的是情深的丈夫,唐歆这处理了一番,还没脱离危险,他要跑路了,之前演的不就白演了。 让郭坛往宫里带话,李易一声轻叹,默默给唐歆喂水。 每搁两个时辰,伤口上的药就得换,李易算是把人唐大姑娘看光了。 谁让救人为上,不能怪他。 每搁三个时辰,李易就得去煎药喂唐歆喝下。 煎药有火候,邱费除了最开始那一次,后面,就全是李易煎。 没煎好就得重煎,为了不耽搁唐歆喝药的那个点,李易大部分时间都在煎药,好把火候掌握了。 拿布巾给唐歆擦了擦头上渗出的冷汗,大抵还是疼的,以至于连昏睡都不安稳。 “听的到声音吗?” “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靠在床边,李易讲起了美猴王,讲着讲着,他靠在床边睡着了。 “换过药了?” 听到邱费的声音,李易激灵灵醒了,“几时了?” “辰时。” 李易呼了口气,“上轮换过了,下轮还有一刻钟。” 邱费走过去给唐歆把了把脉,紧接着又写了一张药方。 李易拿过就出去给唐正奇,从唐正奇的眼窝看,这家伙又是一夜没睡。 唐家是把这两姐妹疼进了骨子里。 到第三日,唐歆脉息总算强了点,李易也能短暂离开一下了。 第76章 毫无私密可言 “邱神医,烦请你老费心了,所需药材,尽管开口,小子这就让人去准备之后的吃食,鸡鸭鱼肉换着花样来,保管叫邱神医满意。” 李易作揖说道。 “当真是极滑头。”邱费嘴角扬了扬。 “泡了药浴,一年之内,可是不能同房。” “别说一年了,为了歆儿,就是十年,百年,我都可以忍受。” 李易一脸坚定,情深款款的说道,这话李易没掺假,人又不是他的,他确实可以忍受。 顶多廖稷可怜,能看不能吃。 唐歆眼帘低垂,这家伙可真是挺会演戏的。 “去准备药材吧。” 邱费把单子给李易,目送邱费离开,李易瞥着唐歆,挑起眉眼。 伸出手,他就在人脸蛋上捏了捏,嗯,十分滑腻。 “李易!”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易朝唐歆扬唇笑。 唐歆咬起银牙,偏拿李易没法。 给唐歆洗漱之后,李易去端来粥。 “少食多餐。”喂唐歆用了半碗,李易就放下了碗,擦了擦唐歆的唇角,李易起身把桌上的书拿了过来。 “唐二公子送来的,我给你搁床边了。” “你要躺着无聊,就翻着打发打发时间。” “我需得出去一趟,约莫要一两个时辰,你自己乖着点,别乱动。”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把唐歆扶靠在软枕上,李易交代道。 “水我就不给你倒了,免得你……” “行,我不说。” 见唐歆瞪视他,李易轻笑,退出了屋子。 “皇上,这犒赏一事……” “你看着办。” 皇帝忙着耕耘,哪有空闲搭理这些。 李易应了一声是,悠然出了去。 知会了皇帝,现在就等右骁卫回来了。 “李公公,小主请你去一趟。” 温媱宫里的宫女到李易面前恭声道。 平叛了叛乱的李易,地位又是不一样的,这是实打实的功绩。 “回来了,竟也不来看我一看,非让我叫人去请,李易,是不是我价值不大了,你准备弃了。” 温媱声音有些幽怨。 这个小太监,本事太大了,竟凭借一万人,逆转了形势,还把那些人都给剿杀了,根本就不是人能掌控住的。 皇帝不中用,连让她肚子大起来都做不到,容妃等人,又毒如蛇蝎,一个不慎,命就没了,温媱想着这些心里就烦闷。 她要想在宫里安稳,能倚靠的只有李易。 偏这小太监自控力极好,她那般引诱,他都不碰她。 若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让李易见识自己的妩媚,温媱是真的怕被李易舍弃了。 她的步伐明显跟不上李易。 他越站越高,很快就会用不上她。 宫里人心薄凉,李易纵有几分不同,但权势最染人心,他日李易身处高位,未必还会是现在这样。 “小主放心,我向来不亏待合作伙伴,只要你不作死,我会保你在这宫里活的安稳。”李易缓缓开口道。 “我腰酸,你过来给我揉揉。” “据我所知,你这两日也没侍寝,练技术去了?” 温媱气的抬脚踹他。 “行了,趴好。” 李易抓住温媱的脚甩回去,在榻边坐了下来。 “对,就那个地方。” “嗯……,轻点。” 听着温媱的娇-吟,李易满脸黑线,这女人哪是腰酸,分明是发-骚。 “李易,你就不想尝尝女人的滋味……” 温媱手摸上了李易的腿,媚眼如丝。 李易一巴掌拍她屁股上,“差不多得了,也不是外人了,没必要整这招。”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外头还一大堆事呢。” 温媱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银牙暗咬,他越是如此,她就越要把他弄上榻。 出宫之后,李易去了都前司,让人盯着各处的动静。 正当李易准备回返邱费那里,崔成锦冲出来抱住李易的腿,“都公,我想明白了,往后我就跟着你了。” “你吃肉,给我一口汤就行。” 崔成锦一脸坚定,信誓旦旦的模样。 李易瞥了瞥他,把人踹开,“你要什么时候能一天一捆柴,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一言为定!” 崔成锦麻溜的劈柴去了。 李易笑着摇头,以这小子的脾性,能坚持一个时辰,就算有进步了。 没在崔成锦身上多想,李易迈步离开。 气质这东西,还真是难以言喻,李易在门外看着唐歆翻阅书籍,望着她,就感觉有一股书卷香扑面而来。 姿态悠然而娴雅。 李易目光下移,嗯,身段比例更是没法说,非常完美。 尤其是那…… 唐歆幽幽的目光,立马让李易收敛神色,啧,好像被抓到了。 李易走进屋,给唐歆倒了一杯水,接着取来温着的粥,一喂完,立马又是换药。 “李易,好看吗?”这一次,唐歆没有闭眼,因为越是闭眼,触感就越敏锐。 “这话问的,我能说不好看?” “不过你放心,我记性不大好,要不了多久,该忘的肯定忘了。”李易一脸认真。 唐歆转了眸光,在李易走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的身体,对李易,是毫无私密可言了。 廖稷走下马车,往邱费茅屋的路,唐家的人在外围层层把守。 即便是他,也不放行。 廖稷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把自己的心意给唐家二公子,让他代为转交。 他对唐歆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寻常物品,她见的多,并无兴趣,是以寻觅的是诗集孤本,好让她从中知道自己对她的用心。 对廖稷,唐家还是满意的,能在唐歆出事时,亲自赶往,这份情义,证明此人值得托付。 李易每天捧着一大堆的东西,默默无语,没一样是给他的。 真是不会送礼啊。 得把他哄高兴了,他才能有那个觉悟去哄唐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廖二公子待唐大小姐你倒是有几分真心。” 李易见唐歆翻看那本孤本,有闲心的说了一句。 “我饿了。”唐歆没有接那个话题,只是浅淡开口。 “加点糖。” 在李易起身的时候,唐歆加了一句。 李易轻笑出声,“三分,不能更多了。” 太尉府,一人到郑严卓跟前躬身说道: “太尉,暗中策划闵县一事的人极为谨慎,并没遗留任何线索。” “原本我们准备就借着这波,把魏氏在百姓心里的归属度再度削弱,但被李易这么一搅……” “可要将他……” 这人点到即止。 郑严卓抿了一口茶,面色并无任何改变,“留着吧,那个太监,我另有大用。” 等人出去,郑严卓眸色深深,朝中的人不如他想的安分啊。 第77章 李易,我疼 “都公,明日右骁卫就会到京。” “酒席可准备好了?”李易抬眸。 “都公放心,地窖里能够饮用的酒,我都搬了出来,就等明日畅饮了。” “就没给老子留一坛?”李易斜着郭坛。 “都公,我这就去看看,还有没有纰漏之处。”郭坛一脸严谨,大步离开。 好家伙,都会装聋作傻了。 李易眯了眯眼,想着要不要给这玩意胖揍一顿。 “之前的药液可以停了,往后给她涂抹这个,第一晚,最好给她绑缚起来。” 邱费查看了唐歆后背的伤口后,对李易说道。 “绑缚?” 李易眨了眨眼,“邱神医,这是为何?莫非药性极为强烈?” 邱费点头,转身就走了。 李易看着手上的药罐,回头瞧了瞧唐歆所在的房间。 这姑娘,还真是挺遭罪的。 “李易?” “邱费说药性强,你可能受不住,得绑起来。” “我尽量不绑太紧。” 李易并没把唐歆固定在床上,只是把她的手绑了。 要真极是难忍,把唐歆绑在床上,只会造成她剧烈扭动下撕裂伤口。 唐歆轻蹙眉,这阵仗让她心里起了不安。 “许就是那老头夸张。” 李易见唐歆微紧的面色,宽慰了一句。 然而,还真不是邱费夸张,涂抹药才半刻钟,唐歆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 嘴唇更是疼的发白。 开始,唐歆还竭力强忍着,但后面,显然理智什么的都丢了。 “李易,疼,我难受。” 唐歆下意识的扭动身体,本能的进行抵抗。 李易大步过去,把唐歆扶坐起来,尽力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让她没法乱动。 “忍忍,马上就过去了。” 感受唐歆的身体在自己怀里一阵阵颤抖,李易温声安抚她。 “李易,我疼,疼。” 唐歆眼泪直流,求助的看着李易,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那里啃咬一样。 “从前,一退休老头,闲来无事就教鹦鹉说话,每天早上必教:“早上好!” 可惜,几个月了,鹦鹉仍不开口。一日,老头心情不佳,就未教。只听鹦鹉大叫:“老头,今天牛了!连好也不问了啊!” 李易说着笑话,分散唐歆的注意力。 唐歆定定看着他,一口咬在他肩头。 嘶! 李易倒吸一口凉气,掐就算了,现在还咬!必须得让唐家加钱,每天二百金的看护费不够! 足足半个时辰,药效才消退,唐歆俨然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李易把人扶躺下,打水给她擦洗。 “李易。” 唐歆虚弱的低喃。 李易手一抖,这特么不会药效又开始了吧?! “把衣裳脱了,让我看看。”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放心,我会找唐家要医药费的。”李易随口道。 “你过来。” 唐歆眼神执拗,挣扎着要起身。 李易没法,只得过去扶她起来。 “唐大小姐还真是不肯吃亏,我看了你,你就非得看我回来。” 李易松了腰带,知道不给唐歆看,她不会罢休。 “对不起。” 看着李易肩头渗血的牙印,唐歆低声道。 “我每日照顾你,唐家是给了钱的,你不用有负担。” “躺下吧。”李易拢起衣裳,扶唐歆躺下。 “我去给你弄点清汤来,喝了再睡能好受些。” 收拾了东西,李易端着水盆出了去。 唐歆怔怔看着帐幔,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会失控之下,她咬的多用力。 可自始自终李易都没吭一声,反而一直软言安抚她。 之前她看着小艺,不让她有机会溜出去寻李易,因为她知道,这个太监不简单,她生怕小艺会被他利用。 没有软肋的人,行事最是绝情。 可当真是如此吗? 唐歆侧头看着门口的方向,好像有答案又好像没有答案。 右骁卫回来,接下来自然就是论功行赏。 这基本就是由着李易说了。 往司礼监传个话,那边圣旨就拟好了。 至于犒赏三军的钱,凭唐家欠着李易的几桩大人情,户部自然不会给阻力,很痛快的就拿了出来。 “皇上,俱已妥当。” 趁皇帝刚喝了药,正是兴起的时候,李易过去禀道。 “你办事,向来不用朕操心,你此番给朕长脸,他们既得了赏赐,自不能少了你的,擢升郎中令,赐蟒袍,赏千户,紫京城,你可寻地建府。” “李易,下面该做什么,不用朕多言了吧。”皇帝眸子凝视他。 “小的定不负皇上重托,必为皇上扫清障碍。”李易一字一句,肃然道。 “甚好,下去吧。” 皇帝摆手,转过头就让内侍去宣诏温媱。 宫里诸多女子,无一个比得上温媱的妖娆。 看皇帝又沉沦在女色里,李易扬了扬唇,这样的皇帝,实在让人喜欢。 郎中令?李易唇角弧度扩大,这可是已经被废置的职位,无他,权利太大。 既掌宫庭,又兼掌卫军,群臣的奏章往后能不能到皇帝手里,全由他说了算。 皇帝若贤明,励精图治,他自然不敢在这上面乱来,但皇帝要贪图享受,不理政事,李易完全可以只手遮天。 他这个太监啊,熬出头了。 下面只需整顿除右骁卫之外的那几卫,这一代权宦,他就算成了。 要再做几件天怒人怨的事,大概就可以青史留名了,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 李易想着就摇头失笑,迈步去了昭华宫。 “可还有哪里酸痛没按到?” 李易轻柔的在萧清月腰腹间按揉。 “你一来,他们就开始作动了。”萧清月手轻放在肚子上,眉目间柔软一片。 “必须的啊,女儿都是爹爹的小棉袄,她们这是跟我打招呼呢。”李易扬起脸,带着几分炫耀道。 萧清月噗嗤一笑,“万一两个都是男孩呢?” “那清月就再给我生一个呗。”李易咬了咬萧清月的耳朵,语气中夹杂了两分暧昧。 “别闹。” 萧清月动了动身子,嗔他。 “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被人抓去砍了。”萧清月手点在他的眉心。 李易环住她,在萧清月唇上亲了一口,“那可不能,我得护你们母女平安长乐。” “不可虚言。”萧清月仰头看他,唇角含笑,将头枕在李易胸口,他总能让人觉得安心。 第78章 擢升郎中令 从昭华宫出来,听说萧圳叫他过去,李易挑了挑眉,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谢大舅哥。 “萧统领,一别多日,真是叫人想念呢。” “你小子得了吧,坐。”萧圳往一旁的草地示意。 他俩见面往往都是在马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舍不得请对方喝杯茶水。 “这次叫你威风大了。” “都是萧统领指导的好。” 李易叼着根草,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模样洒然肆意。 “少拍马屁,我那几句,要能有这么大的功效,何至于只是个禁军统领。” “你小子一次次出人意料,郎中令都废弃了,竟然因你重新被启用。”萧圳打量着李易,试图看穿他还藏了什么本事。 “这都是皇上慧眼识珠。”李易扬眉,丝毫不脸红的自夸。 萧圳嫌弃的移开目光,“要你说几句实话,还真是艰难。” “李易,念头花别的地方,我都随你,左右不相干,但别动到昭仪头上。” “啥意思?” 李易吐出草根,坐起了身,暗暗观察萧圳。 他这是知道了什么? “我是让你哄昭仪开心,不是让你蛊惑她。”萧圳眸色深了一分,“她竟然会因为你对我用出了求字。” 李易微愣,喃喃了一句,“我就说,你这货怎么会那么贴心呢。” “我有事先走了,你自个坐吧。” 扔下萧圳,李易大步跑了。 萧圳眸色又深了一分,思及李易是个太监,蹙着的眉随即松开了。 真是,他在担心什么,萧圳好笑的摇了摇头。 “不是去和右骁卫喝庆功宴,怎么就回来了,还满头汗的。” 萧清月擦出巾帕给李易擦拭,眸子里含着一抹柔情。 “怎么没同我说?” “嗯?”萧清月疑惑的看着李易。 李易拥她入怀,“你求萧统领一事。” 萧清月轻笑,“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谁能想到,你凭借一万右骁卫就平了叛乱,整个紫京城的人,想来都被你震惊了。” “清月……” 李易俯身吻住她,这般清冷的女人,能满心满眼皆是他,如何不叫人动容。 李易扣住萧清月的腰,越发往里探索,触及萧清月圆润的肚子,李易眼里的迷乱退了下去。 萧清月面色红润,抓起李易的人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我之间,不只是男女之情,更是血脉之联,所以,我要你时刻保护好自己。” “李易,你若有事,我承受不住的。”萧清月看着李易,眉眼间皆是柔情。 见过朝阳,再被打入深渊,萧清月自认熬不下去。 李易喉咙动了动,揽她入怀。 “都公,你再不来,兄弟们都要吃饱了。” “快,给都公满上,这不得自罚三杯。” “去你小子的,拿那么小的杯子,瞧不起都公怎么着,上大杯!” 李易一到,右骁卫一个个起哄,大有不把他喝趴下不放人的架势。 “你们这群小子。”李易看着碗口大的杯子,脸皮子抽了抽,真是平日对他们太好,一个个皮痒痒。 “都公,我敬你!” “都公,我也敬你!” …… 见李易喝完了三杯,右骁卫立马嬉皮笑脸涌上去敬酒。 平日训练苦啊,那是翻山跃水,就差让他们上九天揽月,难得有机会报复报复,这不得可着劲。 非把李易喝趴下不可。 “排好队,急什么,一个一个来。” “都公酒量好的很,大家都有份。” “我先第一个。”郭坛扯着嗓子嚎。 李易瞅着这货,这改天必须得抽啊。 八杯酒下肚,李易脑袋一嗑,倒了。 后面的人愣了愣,眨巴着眼,早知道就不用这么大的杯子了啊,他们都没敬到。 郭坛戳了戳李易的脸,瞧着是真红了,应该不是装醉。 让其他人继续喝,郭坛把李易扛进屋,放上床后就出去吃肉喝酒。 都公说了,今儿可以放纵狂欢。 “还好老子机灵!” 李易等人一走,睁开眼呼了口气,一群兔崽子啊。 回头等他们喝醉了,非得一个个脱了底裤,叫他们知道什么是蛋凉。 哐当房门被人冲开,一个摇摇晃晃的右骁卫冲了进来,“都,都公,我敬你……敬你。” 大着舌头,右骁卫倒了下去。 李易笑着摇头,把人扶上床,趁机开溜。 这么多人,要一人一杯,谁来了,都得干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接下来的日子,李易忙的团团转,宫里,唐歆那,还有就是八卫驻扎的地方。 紫京城八卫,现在名义上,都归他指挥,那李易肯定不客气,先是打乱重组,紧接着把刺儿头剔除了。 让李易奇怪的是,他搞出这么大动作,竟然没人找他麻烦。 玛德,不会是在酝酿大招吧! 李易让都前卫盯着点,免得他冷不防的被人阴死了。 躺了十天,唐歆总算是能下床了,就是走的不太稳当。 “慢慢来,一步,对,来,再一步。” 见唐歆腿一软,李易连忙扶住她。 “今天就到这,比昨日大有进步,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天,你就可以健步如飞了。” “今日天气瞧着极好。” 终于走出屋子的唐歆,抬头看着天空,扬唇笑道。 “去外面走走?”李易看向她。 “可以吗?” 唐歆看向邱费房间的方向。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到晚间应该回不来。” 李易说着把人抱了起来,他收了唐艺梦两千两,得把人带出去给唐家瞧瞧。 好让他们知道,他服务费虽然高了点,但银子没白给,瞧这脸他给的养的,红润润有光泽。 “歆儿!” 唐家老少是都来了,执手相望泪眼。 没见到人,心里难免都是悬着的。 “何时我们能把人带回去?” 唐正浩问李易,安顿民众需要时间,他是昨日才回来的。 “没到时候,你们总不愿她身上残留狰狞的伤痕。” “如今刚能下地,药浴都还没泡。” “急的话,现在也可以把人带走,性命之忧是没了。”李易随口道。 “不急不急,我书房有一块上好的玉石……” “盛情难却,唐大公子就是客气,我就却之不恭了。”李易一副甚是无奈的样子。 唐正浩嘴角抽了抽,想给这玩意来一脚。 李易感叹,唐歆真是金子堆出来的人,为了她,唐家那钱花的是跟水一样。 第79章 唐歆离开 赶在邱费回来前,李易把唐歆抱了回去。 老家伙要知道自己忽悠了他,别说接着给唐歆治了,一准把他俩赶出去。 得亏他不与人来往,更不关注世事。 “唐家银子没给够?” “怎么这么说。”李易给唐歆擦了擦嘴。 “你还在给我喝小米粥。” “我明儿加点鸡丝,邱费说了,不宜大补。” 唐歆瞥着他,“不宜大补,换点别的总成?” 李易闻言摸了摸下巴,“好像可以。” “瘦肉粥,鸡丝粥,你要哪种?” 唐歆幽幽看着他,李易噗嗤一笑,“得,明儿给你整顿像样的。” “换完这最后一次药,明儿就又是新的。”李易解着唐歆的衣裳。 “药性更强?” 唐歆身子轻抖。 “滋养类的,应该不刺激。”李易看着她,笑了笑。 连鞭笞唐歆都能受住,却在每次涂抹药后,身子抖的不成样,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疼。 “不许说出去。” “哪个?你哭鼻子还是羞晕了?” “李易!” “瞧我,又提了,我下次注意。”李易拆开纱布,随口道。 几乎在药膏触及肌肤的一瞬,唐歆手抓住了李易的衣襟。 “这次小心点,别掐着我肉了。” 李易低头,很郑重的交代了一句。 “…” “怎么不说笑话了。”唐歆声音里有着强忍的痛意。 “江郎才尽,掏不出来了。” “能来荤的?” “算了,还是说猴子吧。” 李易擦了擦唐歆额头上的冷汗,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唐歆靠在李易怀里,眸子抬起,凝望他,当真是极好的面容。 “李易,疼……” 唐歆低喃。 “还有一会就结束了,这次之后,咱就不涂了。” 李易好声哄她。 终于挨到结束,李易松了口气,解放了啊。 这还是唐歆自制力好,换个娇蛮小姐,不定怎么折腾。 给唐歆擦洗,换上轻便的衣裳,李易出了去。 邱费在院里喝酒,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寂寥和孤独。 李易瞧了,走了过去,“邱神医,赏月呢。” “小子正好无事,陪你老喝个几杯。” 李易覥着脸坐了下去,反客为主给邱费倒酒,再取了个杯子给自己满上。 邱费瞧着他的脸,又是一阵恍惚,像,像极了。 “邱神医,小子先干了。” 李易眉眼轻抬,豪迈饮尽。 而这姿态,让邱费手心抖了抖,喉咙里滚着的两个字几乎脱口。 “邱神医?” 看邱费转身就回屋,李易喊了一句,他本想将老头子灌醉,看他会不会酒后吐露点什么。 谁知人直接走了。 真是可惜了月色啊,李易抿了一口酒。 转眼又是十天,唐歆已经用不着李易伺候了,起卧完全没问题。 但涂药还得李易来,毕竟主要伤在后背。 “邱费还真不是盖的,这伤口,原狰狞的吓人,这会粉嫩嫩的。” 李易用指腹摸了摸,看看是不是平整,唐歆身子轻颤,之前都是用药勺,哪这么肌肤相触,关键李易还一路摸下去! “咦,咋红了。” 李易一声讶异,唐歆银牙暗咬,拿轻纱裹住自己。 “遮晚了,都看多少次了。” 李易在床边坐下,姿态悠然,朝唐歆一笑,把她的轻纱拿了。 药还没涂呢。 “夫君都叫过,还害羞呢。” 李易一边抹药,一边戏谑开口。 唐歆扭头羞恼瞪他,当时她泡药浴起不来,李易又在和邱费说话,唐歆没法,只能唤了声夫君。 “我问过邱费,再泡两次,你就能回去了,之后让人每天给你抹药,涂上半个月,这肌肤保管光滑细腻。” “哦,对,别忘了,一年之内,不可行房事。” “你跟廖二公子的婚期要是定了,就往后挪挪。”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李易朝唐歆挑眉,颇有点暧昧的意思。 唐歆白他一眼,待李易涂好药,披上轻纱起身。 身姿纤长,模样绝美,清雅无双。 李易暗暗感叹,可惜了,这等极品,有主了。 廖稷与她,模样、家世、才学,各方面,都极相配。 一对璧人啊。 晃了晃脑袋,李易出了去。 唐歆站在窗前,目光有些空落,一日一次,也就是两天后了。 “都公,让我同他们一起训练吧,我要脱胎换骨,亮瞎我爹的眼!” 崔成锦捏着拳,愤愤道。 李易没想到他真坚持了下来,一天一捆柴,即便手起了血泡,也没停下。 李易是个说话算数的,崔成锦有这份毅力,收下就收下,日后磨砺磨砺,未尝不堪用。 据说这货投效他之前,给他爹写了封情真意切的血书。 大概意思就是趁自己不在,赶紧把他捞出去。 不同于之前的没人理会,崔侍郎这次特意给他回了信。 字不多,很明白的告诉崔成锦,他没那个空搭理他,大号废了,他准备重新炼个小号。 那一晚,崔成锦的哭嚎,跳脚大骂响彻都前司。 没了退路,崔成锦这不就只有抱李易的大腿。 好歹能捞着块肉吃啊! “想好了?” 李易瞥着崔成锦,“这一进去,可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想好了,我一定好好干,将来把崔家抄了,生小的是吧,老子一个铜板都不给他!” 崔成锦咬牙切齿。 李易啧啧了两声,父“慈”子“孝”啊。 “郭坛,把人扔进去吧,悠着点,别弄死了。” “都公放心,我绝对悠着。”郭坛嘿笑,揪住崔成锦就出了去。 从浴桶起身,唐歆穿好衣物后,静看了好一会,才款步走出去。 李易在整理收拾东西,头上渗出了汗,待了也就一个月不到,但前前后后送过来的东西堆了半间屋。 都是稀奇难得的物件。 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炫富可耻!! “李易。” 唐歆把巾帕递给他。 “你看我像有手的样子?” 李易抱着棋具,一脸无语,不知道这是哪个货送的,脑子呢!就他那技术,哪会去陪唐歆下棋。 五子棋还差不多。 唐歆默默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旁的人进不来,只能李易一个人搬。 至于她帮忙,与添乱无异。 “这块墨玉,是我幼时所得,我希望,你能如它一般。” 唐歆说着将一块墨色的玉系在李易腰间。 李易低头望了望,挑眉,“这是要我跟它一样黑?” “唐大小姐放心,我日后一定无恶不作,不辜负你的期盼。” “将来叫人提起我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李易信誓旦旦,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唐歆胸口起伏,给他看玉中赤红的一点,“我是让你无论在什么环境中,都不要沦陷了。” “有杂色,卖不出好价钱啊。”李易摇头嘀咕了一句。 唐歆脸黑了,迈步就朝外走。 第82章 我就讨杯茶喝 “浮夸了。” 李易点评。 芸娘差点没去啐李易一口,知道不让他满意,这关过不了。 裹上轻纱,芸娘起了来,眼梢染了春意,她纤手抚上李易的胸口。 “李公公,光这般,哪能尽兴。” 芸娘将面巾叠了几层,蒙住李易的眼睛。 小太监,验证是吧,就看你受不受得了这刺激了。 芸娘搂住李易的脖颈,坐在了他怀里,魅惑低语,“郎君需得怜惜我。” 细密的吻落在李易脖子上,轻-喘和娇-吟声声入耳,无比清晰。 因为这娘们就对着他耳朵叫的。 李易扯下-面巾。 “李公公,可还满意?” 芸娘眼里含着水意,在李易唇角落下一吻。 “下次把脂粉擦干净,很影响体验。”李易一脸严肃的开口。 芸娘面色僵了僵,她算知道了太监和男人的区别。 “行了,去把姑娘们叫来。” 芸娘脸黑了,死太监几个意思!她不够吸引他是吧! 闷不做声,芸娘穿好衣物就走了出去。 原该觉得悲凉,但被李易这么一搞,她啥心情都没了。 李易呼了口气,这特么刺激有点大!得缓缓。 这娘们倒没对他虚言,她应确实嫁过人,最后唤的那声郎君,有怨有哀,更有悲,这是装不出来的。 可见,她的话,是有五分能信的。 再待了半个时辰,李易才离开醉春楼,紧接着他让人把唐正浩约了出来。 “唐大小姐的伤可是好全了?”李易问候了一句。 唐正浩斜着他,“直说吧,啥事?” “唐家和南襄侯府关系如何?”李易缓缓开口。 “一般,早几辈有关姻亲关系,但如今已经不怎么走动了。” “你这是瞄上他了?”唐正浩轻挑眉,“南襄侯府逐年衰败,应该没多少银子。”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办事都是按照章法,秉着为国为民,岂是会为了几两银子胡作非为的人。”李易正义凛然。 唐正浩嘴斜眼歪,想一杯茶泼过去,让他醒醒。 整个紫京城就没一个比李易更爱财的。 自从他冒头,小官吏贪污的情况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这家伙狠啊,打着皇上的名号,上去就是抄家。 偏都前司机构特殊,只对皇上负责,也只有皇上能发落,让人想告都没处告。 李易又是个贼精的,专挑那些后台不硬,但小金库又肥厚的。 这种情况下,谁愿意贪的盆满钵满,去便宜李易。 被他盯上,就没几个落着了好。 “唐家既和南襄侯府关系不深,我就去讨杯茶喝了。” 李易悠悠然的说道,这知会了一声,他就不用有顾虑了。 “再破落的侯府,也是有几分能量的。”唐正浩提醒了一句。 唐家和李易,虽不算绑在了一起,但却是纠缠上了。 李易要真摊上事,唐家少不得要捞下人。 “我真就讨杯茶喝,你们啊,就是爱多想。” 李易理了理袖子起身,“这一批出的酒不少,可以给你送去三坛,价格嘛……” 李易咧嘴,“就定价的九折好了。” “迟早让钱堆死你。”唐正浩破口道。 酒坊还没开业,李易这混玩意已经开始在他们身上揽财了。 “唐大公子应该跟唐大小姐和唐二小姐学学大气。” “我这可都是友情价了。” “人啊,得知足才是。” 李易摇头晃脑出了去,唐正浩嘴角抽了抽,这玩意竟然有脸劝人知足! “都公,听说南襄侯胆子不大,咱们这样,会不会把人吓尿了?” 殷承说着,回望身后一千手拿铁枪的右骁卫。 这阵仗,怎么看都像去抄家啊。 李易骑在马上,“南襄侯府又不会少裤子,尿了就换一条呗。” “也是破落了,会不要脸面的威逼人把买卖让出去。” 到了地方,李易一挥手,右骁卫很迅速的把南襄侯府围了,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李易,你这是,这是要做甚!” 南襄侯现今四十来岁,酒肉用多了,脸部很是滚圆,此刻,手指着李易,有气恼,更多的是畏惧。 “我就讨杯茶喝。” 李易笑的灿烂,迈步就进了南襄侯府。 一屁股坐在大厅,李易就叫人奉茶,浑然把南襄侯府当成了自个的。 也不说话,李易就静静拨弄着茶盖。 南襄侯这会再傻也知道他的意图了,勒索来的,摆明了不给银子不走。 万般不情愿,南襄侯也只能让人去取银票,毕竟,外面还守着一千右骁卫。 谁知道李易等不耐烦了,会干出什么。 “我就喝个茶,南襄侯你这,可太客气了。”李易一副极讶异,最后无奈,只得收下的模样。 南襄侯脸皮子狂抽,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茶喝了,我这便回去了。” 李易笑容可掬,走了两步,他回转过头,“对了,有人让我告诉你一声,手别伸太长,不该碰的生意别碰。” “茶极好,下次南襄侯来都前司,我请。” 李易扬唇,很是无害的样子,南襄侯却打了个冷颤,都前司,鬼都不愿去的地方,他更别提了。 玛德,就知道那生意不简单。 回头非把出馊主意的小厮抽死,害他亏大发了。 即便平定了叛乱,李易也没给自己反转人设,这些油条子,客气是没用的。 “来,咱们就再走一圈。” 李易哄着萧清月,她如今怀孕近六月,营养是全被孩子吸收了,四肢依旧纤细,这也越发显得肚子大。 看规模,比人家单胎八月都要大了。 “李易,腰酸。” 萧清月实在走的有点累了,看着他,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真是拿你没法。” 李易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抱起她往寝殿走去。 到了这孕后期,李易几乎每天都会陪萧清月走上一走,以免到时生产的时候会艰难。 这地方,可没有刨腹产一说。 “嘶……” 萧清月轻蹙眉。 “怎么了,可是力道重了?”李易立马紧张问道。 萧清月柔笑,把李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刚踢我了。” 李易轻抚了抚,贴耳过去,笑着威胁,“要安分点,不能欺负你们娘亲,不然,可是要排队打屁屁的。” 萧清月唇角轻扬,手抚着李易的衣襟,心里一片柔软,满室温馨。 第84章 熙王世子 “都公,我……我……” 郭坛走进来,抓着脑袋,罕见的扭捏了。 李易挑眉,“有屁就放,还娘们唧唧上了。” “我瞧上了今儿见的那姑娘,刚把人扛了回去,都公,下面怎么做?” 李易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特么!他手底下竟然出了强抢民女的货色! “都公,别打!人姑娘同意我才扛的!” 郭坛两手抱头,疯狂逃窜。 李易停了下来,“姑娘脑子不正常?” “她老爹遭人打了,急等钱救命。” “所以无奈卖身?”李易摸了摸下巴,狗血桥段? “都公,人姑娘说了,她是真瞧上我的。”郭坛辩驳了一句。 李易拿眼瞅他,“郭坛啊,这世上是没有一见钟情的。” 见色起意倒是一大堆,但郭坛这脸,委实难叫人见色起意。 “走着吧,我随你去一趟。” 李易说着,率先迈步出去。 “都公,就,就在屋里了。” 郭坛低着头,跟小媳妇坐花轿一样,羞羞涩涩的,李易瞧着嘴角就是一抽。 这画面跟壮汉甩帕子有的一拼,艾玛,起鸡皮疙瘩。 “去把人请出来,我看看这喜事能不能办。” 本以为会是个清秀的小娘子,结果……,嗯,颇有福相的。 难怪他之前让郭坛相了几个都不中,人就不好那一口。 “都公。” 冯氏给李易行了一礼,抬起头,倒是没多少胆怯的模样。 “你是真瞧上郭坛了?成亲可是大事,需得慎重了。” 李易很直截了当的开口。 “他很有几把力气,我爹杀了一辈子的猪,到头来,被个小儿给打了,我得找个能护得住我的男人。” “他扛了我一里路,不带歇一口的,我决定就他了。” 冯氏说的很豪爽。 李易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换,最后看向郭坛,“认准了?” 郭坛狠狠点了点头。 “把人扛回去吧。” “都公……” “婚嫁有流程,你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弄到家里,正正经经娶进门。”李易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好在你娘走亲戚去了,不然非抽死你。” 郭坛傻笑,“听都公的。” “一会去找殷承取10金筹办喜事的喜钱。” “都公。”郭坛眼眶红了。 “行了,赶紧把人送回去。”李易摆了摆手,抬脚离开。 “我就知道能把那伙贼子剿杀的人,绝对不是他们传言的那样。” 冯氏声音有力,她性格豪爽直接,不然也不能让郭坛扛她回家。 “走吧,带你认认路,免得到时候花轿走岔了。” 郭坛忙应声,心心念念的媳妇,可是要到手了啊。 礼尚往来,回头他也得给都公寻个合心意的人,嗯,声音一定要娇媚,都公就爱那个调调。 也不知道这两人哪个急,婚事就在三天后,对此,都前司那是一片啧啧声。 右骁卫的大龄老光棍们眼都羡慕绿了,怪他们当时不争气,不知道扑上去抱大腿,不然,这娶媳妇的就是他们了。 瞧着这些绿油油的目光,李易抹了把汗,给媒婆再塞了把钱,赶紧一个个安排上,搞不好憋的久了,瞅谁都眉清目秀的。 “李易!” 远远的,就看到唐艺梦朝他挥手,李易策马过了去,见到魏同胥,李易眸子里有点意外。 这货不是去诗会展示文采? 也知道那条路走不通,及时换道? “李公公。” 魏同胥眸子看着李易,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太监。 “还以为世子会去诗会,不想,也有我们这个闲情。”李易翻身下马,轻笑道。 “不过是在家里的时候被看的紧,没办法玩耍,比起诗词,自然更喜欢纵马飞驰的感觉。”魏同胥说着,余光看了看唐艺梦。 他幼时,那会还未离开紫京城,最爱去找唐艺梦玩,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双水灵灵的眸子,连瞪人都好看的不得了。 就是唐艺梦打人怪疼的。 好在他如今比以前要抗揍许多。 这么些年那段记忆反复想起,越发让他把唐艺梦惦记到了心里。 生怕她会许了人家,又听闻了闵县一事,魏同胥不想再等了。 就是骗他也要把人骗到手。 李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除了身子骨弱了些,魏同胥还真没什么能被提出来的缺点。 想来,唐正浩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唐艺梦择夫婿,要么能和她性情相融,要么就是能绝对包容她。 魏同胥估计是按后者考量的。 “你要不还是在一旁看吧。”唐艺梦见魏同胥上马,不由说了一句。 大哥把人丢给自己,但唐艺梦跟魏同胥待一块,不自在的很。 看他那单薄的身板,唐艺梦是真担心他在马上颠两下,散架了。 “我平日也会与人玩上几局,你不用担心我。”魏同胥朝唐艺梦笑了笑,很是儒雅。 “要觉得不适,你就退下场。” 碍于人交给她招待,唐艺梦只得叮嘱一句。 到底是长大了,性子收敛了许多,都会照顾人了,魏同胥眼底含了笑意。 “李易,看我这次怎么赢得你求饶。” 唐艺梦策马,扬声娇笑,明媚动人。 “底气这么足,我就让你三球好了,免得说我不给机会。” 李易语气随意,分明是不把人放眼里的姿态。 “瞧好了。” 唐艺梦猛的挥球伏,李易很给面子的看着。 尴尬的是,飞偏了,没进。 唐艺梦眸子眨了眨,瞪向李易,李易止住笑,轻咳一声,“瞧今儿这风大的,都把唐二小姐的球吹不对路了。” “技术本就不行,这下更完了。” “李易!” 唐艺梦恶狠狠喊了一声,策马追赶他,两人打球嬉闹。 魏同胥在后面跟着,想插都插不进去,往往他刚追上,准备说点什么,两人就又是一阵追逐。 唐艺梦的眸光自始自终都在李易身上,这个发现,让魏同胥皱眉。 这二人,过于亲近了。 一场马球赛下来,魏同胥完全就像个跟班。 “李易,你不送我回去?” 唐艺梦见李易打完球,拿到了钱就要跑,不由嘟起了嘴。 李易瞥了瞥魏同胥,这小丫头是半点没意识到什么啊。 要平常他送也就送了,但该识趣的时候还是要识趣。 “都前司有事等着我……” 李易看唐艺梦含上了两包泪花控诉,嘴角抽了抽,小丫头也学精了啊,都知道用眼泪治人了。 “走着吧。” 李易默默前面领路。 唐艺梦一笑,跟了上去。 魏同胥眉心蹙起又散开,太监罢了,自己多花点心,去占据小艺的时间,她慢慢的,也就不会无聊去找李易玩了。 第85章 陆璃有喜 “这个给你。” 快到唐家的时候,唐艺梦红着耳根把一个荷包给李易。 李易翻看了看,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在哪买的?我回头列进黑名单。” 这针线磕碜的,李易估计碎银子都兜不住。 唐艺梦气的哼了哼,一夹马肚,策马奔驰了去。 李易挑了挑眉,摇着头把荷包收进了怀里。 “世子,就此别过。” 李易同魏同胥招呼一声,调转马头回都前司。 陆璃漱了口,眉心轻蹙,王喜欲言又止。 “娘娘要不宣个太医瞧瞧,奴才怀疑您这是……” “先退下吧,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陆璃轻揉额头,把人挥退。 “玩的可开心?” 唐正浩见唐艺梦回来了,笑问道。 “大哥,你有没有法子把李易的钱偷过来?” 唐艺梦眸光幽幽,臭李易,本姑娘为了绣那个荷包,手不知道给扎了多少针,他竟然满脸嫌弃! 非把他的钱都偷了,哭死他! 唐正浩微愣,“不太好偷,都前司防守很严密。” “他又怎么欺负你了?大哥改天去给你好好教训教训他。”唐正浩撸了撸袖子,一脸凶象。 “那算了。” “你不许欺负人,我,我要自己给他好看。” 唐艺梦走了几步,又跑回来,不放心的说道,“大哥,你真不许欺负他。” 看着唐艺梦跑远的身影,唐正浩扶了扶额,他说说而已,她倒护犊子上了。 也不用问了,跟魏同胥指定没进展,小艺提都没提人一句。 晃了晃脑袋,唐正浩忙活去了,对唐艺梦和李易的亲近没太当回事,毕竟,李易只是个太监。 入夜,李易进了坤宁宫,见陆璃站在窗前发愣,上前搂住她。 “有心事?说说,我好为娘子分忧。” “李易。” “嗯。” “我若有了身孕,你护得住吗?” 李易眸子蓦地大张,陆璃回转过身。 “我只觉得这路混沌不堪,我若无子嗣,大乾民心便一日浮着,但我若怀上了,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让我生下来。” “最关键,这个孩子,是你的,李易,我们要窃国吗?” “璃儿,一个王朝是为百姓服务,没人规定,坐在龙椅上的,必须是他魏氏。” “一切交给我,哪怕天下兵戈指过来,我也不会退一步。” 李易一字一句,犹如立誓般说道。 两刻钟后,一个太医进入坤宁宫,诊脉后对李易点头,“皇后娘娘确是有喜了。” “回去吧,此事暂且瞒着。”李易竭力平静说道。 等人都退下去,他脸上浮现激动之色。 “璃儿,我们有孩子了。” 李易拥住陆璃,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里夹杂着欢喜。 陆璃揪了揪他的耳朵,“我们算是在大逆不道的道路上,回不了头了。” “千夫所指,抵不过你在我身前,有孕之人,最忌忧思,璃儿往后不可再多想这些了。” 李易抱起她,走向内室。 “李易?” 见李易手伸向了她的腰带,陆璃轻抬眸。 “夜深了,该睡了,璃儿莫不是想运动一番?” 李易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那可是不成了,咱们得顾及肚子里这个小的。”李易手放在陆璃小腹上。 陆璃白了他一眼,倒打一耙的本事,是越发上涨了。 解下陆璃的外衣,李易扶她躺下,“什么都别想,我会安排好的。” 清晨,李易从床榻上轻手轻脚的起来,掖了掖被子,他穿上衣物出了去。 陆璃怀孕,不止是后宫之事,一旦传出去,势必会让局势顷刻变幻。 在那之前,李易得把一切布置好,至少宫里,他要能完全一手掌控。 朝堂上,他也该伸手进去了。 叫来全德,李易耳语了一番,紧接着,对宫里重新布局。 在皇帝休养的期间,他身边的人全换成了李易的,司礼监也基本被李易掌握到了手里。 这就是李易比郑严卓便利的地方,他能够把皇帝彻底架起来,让他泡在温水里,不会升起挣扎的心思。 往后,他能接收什么,全取决于自己想让他听到什么。 “邱神医,你对女子生产一事,可有研究?” 李易每隔几日就会去邱费那里走一遭,没办法,肤凝膏不是还没拿到手。 如今,陆璃也怀上了,等着用啊。 邱费抿酒,淡淡开口,“不多。” “不多就是也有所研究了,邱神医,这女子双胎,生产时,风险可大?” 李易试图从邱费这里求个心里安稳。 萧清月身子娇柔,李易现在都不敢让她多吃,就怕孩子养的大了,到时候,会不好生。 但即便如此,萧清月肚子的规模还是让李易暗暗心惊。 每天让太医早晚诊脉,确保不会出状况。 “单胎妇人尚有风险,更何况是双胎,孩子未落地之前,一切皆是未知数。” 邱费轻抬眸,“这又是你娘子?” 李易苦笑,“心悦之人,奈何我跟她难有名分。” “邱神医到时可能随我走一趟?” 邱费没看他,自顾饮酒。 “邱神医,若是与我这张脸相似的那个人求你,你可会应?” 邱费眼里锋锐之意划过。 “邱神医应该有很多遗憾吧,我有没有可能是那人流落在外的子侄?不然,你把未尽的遗憾,补偿在我身上?”李易臭不要脸的说道。 邱费瞧了他一眼,若不是那个孩子早就死了,他兴许真会怀疑李易。 眼眸流转间的神采,太像了,同样的意气飞扬。 “你要有本事把他复活,我随你说什么。”邱费起身回屋。 李易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要有那本事,还用的着找他! 从每隔三天,变成了两天,再到天天,李易也不多说,就摆出英雄末路的悲凉搁邱费面前杵着。 邱费被他气笑了,好小子,还真是会利用自身优势,耍无赖都耍到他面前了。 等李易再来的时候,邱费点了根香,大夫的医术可不仅仅只能用来救人。 只片刻,李易就僵了,只剩眼珠子能转动。 邱费也没管他,自顾自晒草药。 完事后,取来酒,就着李易的脸,喝的有滋有味。 李易满脸黑线,内心妈卖批,却也只能干瞪眼。 第86章 萧清月出宫 足足两个时辰,李易才能动弹,二话不说,他跑了。 但第二天,他又来了。 “邱神医,小子卖了良田,遣了仆役……” “准备剃度出家?”邱费凉凉来了一句。 李易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小子是有媳妇的人,又不像邱神医心无挂念,哪能剃度,这不是为了给邱神医送礼。” 李易递过去一个盒子,“天山雪莲,小子费尽家财好说歹说,总算弄来了一株。” “邱神医请笑纳。” “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事,不办。”邱费整理药材,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改天卖宅子,明儿小子再来跟你问好。” 李易放下东西,干脆利落的离开。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第三天,见李易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邱费眼皮子翻了翻。 “邱神医可是应了?”李易眸子扑闪,满眼期盼。 “可以把人带来。”邱费松了口。 把人带来…… “好的。” 只一瞬,李易纯良一笑,对邱费,不能要求更多啊。 至于怎么带萧清月出来,运作运作就是了。 “出宫?” 萧清月换了个姿势,近七个月的身孕,让她没法再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腰酸的厉害。 “嗯。” “这宫里的太医,虽说医术也都不差,但比起邱费,到底不太够看。” “尤其,你如今临盆在即,容妃那边,一定不会让你顺利生产,百密终有一疏,我可不敢赌,还是出去的好。” 李易给萧清月按揉着后腰,轻缓说道。 “但出去,只怕不会容易。”萧清月微微蹙眉。 “交由我安排。”李易抬头朝她笑。 像这种时候,把钦天监监正弄出来溜溜,事就能成大半。 “让萧昭仪去太和寺为皇上祈福?” 慈宁宫,太后眉心紧蹙,“她这眼瞅着离生不远了,如何能去那地儿。” “钦天监监正言及昭仪娘娘腹中龙嗣福运深厚,能为皇上扫除病症,依小的看,昭仪娘娘去太和寺,倒也是好事。” “嗯?”太后看着李易。 “昭仪娘娘若在宫里,免不了造人妒恨,未必能顺利诞下皇子。” “这到了宫外,我到时让右骁卫层层把守,有些人就是想伸手也伸不进去。”李易意有所指,低头说道。 太后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之前淑妃不就是临盆之际,被容妃下了阴手,以致伤了身子,再无法孕育皇嗣。 连那孩子都是个体弱的。 “务必护萧昭仪平安诞下皇子。” “太后娘娘放心,小的定不负嘱托。”李易一脸肃然道。 搞定了太后,皇帝那就是知会一声的事,他向来只专注自己享受。 不等李易和萧圳通个气,他动作麻利的给了钦天监监正一顿好打。 李易听到消息,默默扶额,败家玩意啊,又得害老子出笔血。 “是你干的?”萧圳眉毛高高挑起。 “宫里人多,不好防备,一旦疏忽,那可不是开玩笑,还是宫外来的安全。” 闻言,萧圳眉心蹙了蹙,倒确实如此。 容妃消停了这么久,着实让人意外,太后寿辰那事,已经渐渐淡化,容妃又不是多要名声的人,只怕早在偷偷谋划着,还是离了的好。 “昭仪,我就拜托给你了。” 萧圳拍了拍李易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事情都安排好,李易护送萧清月去了太和寺,前脚进去,当晚,李易就把人带走了。 “可会颠簸?” 李易在萧清月腰后垫了软枕。 “速度很缓,车坐上你又铺了这么厚的褥子,就是些许颠簸,也震动不到肚子。” 萧清月看着李易柔笑。 许是快要做母亲的缘故,萧清月眉目间透着一股柔意,整个人更是如水一般温柔。 “可要听听,这会正是爱动弹的点。”萧清月看向李易。 李易半蹲下身子,把耳朵贴过去,萧清月微微挺了挺肚子,刚动的有点厉害。 她初次就怀双胎,身体负担还是极大的。 好在李易每日都会过来,叫她心安。 “来,慢着些。” 到了地方,李易扶萧清月下马车。 房间他一早收拾好了,过去就成。 至于邱费,他应了声,就随你怎么折腾。 将萧清月扶坐在床榻上,李易给她按捏腿和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她虽没言一个字的累,但定是不舒服的。 “稳婆已经找好了,等日子快到那会,我就把人带过来。” “这两日夏灵会在太和寺,但马上,我就让她来陪你。” “你安排就好。”萧清月将身子靠在李易怀里,有他在,她不需要操心。 第二天,李易带萧清月见了邱费。 “需得多走动。” 给萧清月诊了一脉后,邱费开口道。 “我再给她开点温补的药,你每日煎给她喝,防止临盆之时,气力虚。” “有劳邱神医了。”李易郑重施礼。 他费心把萧清月带过来,就是怕生产之时会有意外,有个神医在,心里能安稳许多。 “还是这外面的空气好闻。” 溪水边,萧清月轻闭上眼,容颜如玉,绝色倾城,眉目间是恬淡的安宁。 李易看的心头柔软,轻轻环住她。 两人相互依偎的画面倒比此间山水还来的美。 容妃再摔了一青瓷,萧清月突然出宫,还真是打乱了她的布局。 如今,只能让父亲派人动手了,务必不能叫萧清月把孩子生下来。 “容妃不会罢休,太和寺,你不能疏忽。”陆璃喝了口糖水。 她之前并不爱甜食,但有了孩子后,甜的也好,酸的也好,她都挺喜欢了。 “嗯。”李易点头,抱陆璃到榻上,轻解她的衣衫,给她涂抹肤凝膏。 才不到三个月,陆璃的肚子还未有变化,但越早预防越好。 “李易。” “嗯。” “我跟萧昭仪……” 李易汗冒了出来,这不会是问自己,她俩掉水里救谁吧! “入宫那会,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叫你偷了心,还为你孕育子嗣。” 李易舒了口气,幸好不是给他世纪难题。 “前世忍受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淋,盼你们路过盼的我眼都花了,这辈子,总要叫我如愿才是。” 李易俯身看着陆璃笑。 第87章 李易的搅局 陆璃捏了捏他的脸,“越发会说情话了。” “在外头哄骗了多少小姑娘?” 李易扬眉,似在回想,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着,一只手完了换另一只,见陆璃眸色开始幽幽,李易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你们在身边,我哪还瞧得上别的,眼光不知道高了多少。” “哪天你俩要变心了,我可怎么好。”李易哀叹,埋首在陆璃颈窝处闹她。 此时,唐家,唐艺梦见魏同胥又来找她,烦的头发都翘起了一缕。 她是喜欢玩,但魏同胥不是李易,她起不来兴致。 偏魏同胥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脱。 要不,打一顿?唐艺梦磨了磨牙,暗暗想着。 打怕了,总不能再找她。 忍无可忍的唐艺梦出手了,她把魏同胥扔了出去。 唐正浩在暗处瞧的直摇头,看样子光靠魏同胥一个人是不行的。 他们得下手助助力,且选个好时机来。 “调皮。” 翻看着诗集的萧清月,抚向肚子,轻嗔一句。 “夫人,公子们又闹你了。” 夏灵端茶水进来,笑道,为了不暴露她们这些人的身份,夏灵换了对萧清月的称呼。 “你这话要让李易听到,他又该不乐意了。”萧清月放下诗集,轻笑,那人可是天天念叨着闺女。 “夫人喜酸,孩子又好动,可不是公子。”夏灵头头是道的分析。 “小易子想要小姐,怕是得等夫人怀第二胎了。”夏灵一脸促狭。 “你现在是和他学了一样的德行。” 萧清月笑嗔,眸光轻转,透着闲适悠然, 这地儿比宫里待的让人舒心,就好像身上的禁锢被解开了。 “聊什么呢,可要让我听听?”李易走了进来,“我刚在林子里逮了只山鸡,加上水里的活鱼,中午咱们吃顿好的来。” “哪天不好,每次一做就是一大堆,夫人是只尝个味,剩下的,全我两吃,你瞅瞅才几天,我这脸明显圆了一圈。” 夏灵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哀叹道。 李易轻笑,“圆润的姑娘有福,夏灵姐这点肉,还得好好努力努力啊。” “你就使劲忽悠我吧,哪天圆润的跟球一样,我就天天搁你面前逛,让你好好感受一下那庞大的福气。” “娘子,你瞧瞧,现在的人心真是太险恶了。”李易啧啧了两声,到萧清月一旁坐下。 几人说着话,屋里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小艺,明儿东阳楼有场小宴会,要不要去玩玩?到时会有投壶游戏,赢的人,可是有彩头,据说是鲁氏制作的袖箭哦。” 唐正浩眯眼笑道,他知道自家妹子对什么感兴趣。 果不其然,唐艺梦眼睛亮了亮。 见她点了头,唐正浩扬起嘴角,为了他这妹子,他也真是操碎了心啊。 明儿就让魏同胥好好的出出风头。 少女嘛,不都喜欢夺目的少年郎君。 唐正浩前脚走,唐艺梦后脚翻了墙。 “把银子给李易,让他明儿来东阳楼,可不能忘了。” 在都前司,没等到李易,唐艺梦只能让都前卫给她带话。 东阳楼?李易挑了挑眉,那地儿玩什么? 挥退都前卫,李易回院子继续刨紫檀木。 市面上的婴儿床不如人意,他还是自己做的好。 “小艺。” 一大早,魏同胥就在唐家门口候着。 也就唐艺梦迷糊,现在整个紫京城,谁不知道熙王世子对她有意。 看唐家的态度,这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唐艺梦呼了口气,差点没转身回去,看样子,上次打轻了啊,回头得给他来个狠的。 “上车吧。” 唐歆率先提裙,对于大哥撮合熙王世子和小艺,唐歆是不看好的。 奈何有些话,不能说。 “姐,你说他怎么这么闲,紫京城那么多青楼,他就不知道去逛逛。” 在车上,听着唐艺梦的吐槽,唐歆哭笑不得,就小艺这态度,两人能成的概率,不足一。 此次小宴,被邀约来东阳楼的人,唐正浩都打过招呼,众人也知道怎么做,不外乎是给熙王世子衬托一下。 到了东阳楼,唐艺梦就时不时把脑袋探出窗张望,臭李易,还不来! “上回文升诗会,世子没来,真是让我等少了许多期待呢。” 一人扬声恭维着魏同胥,奈何任他们怎么说,唐艺梦眼神都没扫过去一个。 唐正浩见此,暗暗撑头,上正菜吧,再说闲话,他怕他妹子耐不住,跳窗跑了,没看她频频试探窗户的宽度。 唐正浩一挥手,立马有人把壶搬到大堂正中。 这就开始了! 唐艺梦眉毛拧了,面上染了急色。 唐歆看了看她,从刚才到现在,小艺就没安稳坐上一刻,再看这神情…… 她是在等人啊。 而能让她这么焦急等的…… “李易!” 瞥见底下一个青衣身影,唐艺梦招手,紧接着飞速跑下了楼。 大堂众人瞧着这一幕,互看一眼,都说唐二小姐和李易关系甚近,这传闻还真不假。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唐艺梦噘嘴带着些许抱怨。 “我很忙的,就为你这事,我手都没来得及洗。”李易一边拍着手上的木屑,一边往里走。 嗯,他其实是掐着点来的,不能耽误给两个宝贝女儿做小床啊,一会得赶紧完事,赶紧回去。 唐艺梦拉住李易,“别这样进去,他们该笑话你。” 掏出巾帕,唐艺梦给李易拍着身上的木屑和灰尘,又让人打来水,给他擦脸。 “没必要这么折腾,回头还是一个样。” “今儿玩的是什么?”李易抖了抖衣袍,要等唐艺梦这一处一处擦,太浪费时间了。 “投壶,彩头是袖箭。”唐艺梦给李易正了正领口。 “开始了?” “应该开始了。” 唐艺梦眨巴了下眼睛。 “走走走,赶紧拿了东西,我还有事呢。” 李易接过唐艺梦递来的巾帕,擦了把手,就大步上楼。 正主跑了,他们拿什么开始,一个个等着呢,这也就导致李易一上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李易挑眉,他如今魅力这么大了? 一出场,就是焦点。 第88章 太和寺被人潜入 唐歆看着李易,从邱神医那里离开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也不知做什么去了,耳后竟然沾着木屑。 唐正浩一见李易来了,暗道要糟。 不等他使眼色,那边李易已经开始秀了,八支箭,李易哪知道这个局是唐正浩设的,又以为开始了,他拿起箭都不带瞄的,就投了起来。 为了速度解决,李易先是一只箭,再是两只箭,紧接着三只箭一起,最后他还来了个两箭背身一投。 这拿彩头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瞧的都是嘴角抽搐,看向唐正浩,这还需要他们放水?他们倒想放,关键放不出啊! 唐正浩手扶着脑袋,他就知道要糟。 李易这个臭小子,他跑来出什么风头! 唐艺梦拍手叫好,眸里异彩连连。 魏同胥脸沉了,袖子里的手捏了捏,没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满脸欢喜的瞧着别的男子。 尽管只是个太监,也让人心里着恼。 “事办了,我就先走了。” 李易往唐正浩和唐歆那里看了看,算打了个招呼,接着对唐艺梦说道。 “刚来就走,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忙什么。”唐艺梦小声嘀咕,“你去吧。” 李易一走,众人又把目光看向唐正浩,这还要怎么继续? 就李易秀的那一手,他们哪个还有底气去投。 不是存心给人笑话嘛。 “喝酒。” 唐正浩挤着笑扬声道,让人把壶撤了,李易这个混小子,下次非得让人把他看好了! 一天天,净给他捣乱。 “姐,看,李易给我赢的袖箭。”唐艺梦满脸神采的向唐歆展示。 唐歆看着她,一时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有些羡慕小艺的肆意。 回去之前,李易先去了一趟都前司。 宫里宫外,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需要警惕。 “都公,有人试图探入太和寺。”李易一来,殷承立马禀道。 这才几日,还真是急不可耐呢,李易眸子里有冷意。 “按之前我交代的办。” “京郊那边可顺利?” “墙已有十米高,按都公说的,还在往上加,倒也有人查探,消息已经透露了出去,他们都以为都公是为了豢养死士。” 殷承细细说着情况。 李易点了点头,再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都前司。 虽说萧清月离生还有一些日子,但那么大的肚子,李易不在跟前看着,压根放心不下。 “歇会。” 萧清月擦了擦李易头上的汗。 他是个用心的,除了床,幼儿该准备的东西,他都预备了齐全。 就是那小衣裳,大部分都是粉的。 “好。”李易扬唇笑,“你先进屋,我去换个衣裳。” “不脏,你扶我进去,腰酸的厉害。” 知道打发了自己,李易肯定还会再刨一会,萧清月眸子轻眨,带着几分撒娇道。 她这副姿态,李易哪能不依。 走远几步脱了外衫,洗净了手,李易就过去搀扶她进屋。 夏灵瞧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可惜,娘娘若没进宫,一开始嫁的人是李易便好了,两人定会是叫旁人艳羡的一对。 来到这里后,夏灵再没从萧清月眉宇间看到过愁绪。 “郑管家,太和寺防守严密,尤其是萧昭仪住的那处,别说人了,苍蝇都不好进去。” 太尉府,一男子无奈道。 被称作郑管家的人皱了皱眉,“进不去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每日不是有太医去诊平安脉。”郑管家眸子眯了眯。 “小的明白了。” 男子嘴角掀起狞笑。 萧清月的院子不好潜入,太医可没那份特殊看顾。 “你……你是谁!” 负责给萧清月诊脉的太医,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瑟瑟发抖,强自喝道。 “老东西,识相点,招来了人,就别怪我手底下的刀磨的太利了。”一个沙哑的男声狠厉道。 “别,别动手。” 太医眼睛瞥了瞥刀,嘴唇哆嗦个不停。 这姿态,瞧的男人蔑笑。 “将这药每日一点给那位娘娘服下去。”男子把一包药粉放在桌上。 太医眸子大张,“谋害龙嗣可是大罪!” “瞧你这怂样,放心好了,一时半会的,出不了事。女子生产是鬼门关,那会如何,又与你何干。” “这是一万两,事成后,再加三万,是全家陪你一起死,还是拿着这些钱告老,不难选吧?” 男子斜眼看过去,手上锃亮的刀转了转。 太医面色明暗变化,显然在剧烈挣扎,看男子隐隐不耐烦,太医喉咙动了动,“这药可能查出来?萧昭仪的药送过去,都会有人检查。” 男子扬唇,“不必有顾虑,照我说的做,那点份量,他们,查不出来。” 最后瞧了太医一眼,男子悄然离开。 太医在他走后,嗤笑一声,面上哪还有半分惧怕。 不多时,他拿着药粉出了门。 “把东西交给都公。”太医对暗处值守的右骁卫说道。 他并不是真的随萧昭仪出宫的太医,那老家伙哪经得住吓,别叫他坏事。 一入太和寺,人就被他们关了起来。 假扮的难度不大,潜进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宫里走动的。 加上黑灯瞎火,能看清个什么玩意。 “都公,昨晚送来的。” 清晨,郭坛把那包药粉给李易。 李易眸子刹那转冷,他们果真选择从太医那里下手,这药,不用说,势必对萧清月有害。 捏了捏手上包着药粉的药纸,李易去寻了邱费。 “邱神医,此药若有身孕之人服下,会是什么后果?” 邱费擦了擦手,“这是两种混毒,可使人气力日渐虚乏,孕妇临盆之日,使不出劲,你说会如何?” “连用半月,胎儿受不住,即便最后舍母留子,也不过是死胎。” “倒真是极恶毒的东西呢。”李易勾唇笑,眼底是深深的寒意。 “怎么了,不太高兴的模样。” 萧清月睁开眼,眉眼轻柔,抬手抚向李易的眉心。 “在纠结中午吃什么,既要给你补到营养,又不能太过了。” 李易抓住萧清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可要起来?” 萧清月轻点头。 李易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把人搂抱起来。 第89章 起火 “比前几日重了些,就是这肉不是长在你身上,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贴心呢,还是坏,净顾着自己吸收营养。” “对你的话,抗议了。” 萧清月抚着肚子,示意李易看。 她穿的轻薄,孩子一作动,就能瞧的出来。 李易手贴了过去,做贼般的说道,“乖乖的,爹爹回头背着你娘给你们吃糖葫芦。” 萧清月噗嗤一笑,嗔他,“哪有你这般的。” 日子悠闲安逸,就过的格外快,眨眼就是半月。 “邱神医,约莫还多久?” 等邱费给萧清月诊完脉,李易开口问道。 “半月左右,药加大两分剂量。” “这段日子,扶她多走动走动,胎养的挺好。”邱费夸了一句。 李易脸黑了,养的好本该高兴,但关键到时候不好生啊! 萧清月瞧的一笑,“劳烦邱神医了,我会的。” 等邱费走了,萧清月拉住李易的手,“我觉得气息比以前强了许多,别担心。” 李易轻轻搂住她,他也想不担心,但这规模实在惊人。 若没人帮忙,萧清月夜里连翻身都艰难。 偏她从不言辛苦,李易倒希望她能矫情一点。 “都半月了,怎么还没任何消息传出?” 郑管家不悦道,太尉把这事交给他,都这么久了,还没出结果。 再拖下去,娘娘怕是得催了。 “郑管家,药我已经给了那老家伙,人怂的很,加上我用他一家老小作要挟,谅他也不敢阳奉阴违。” “我夜里再去探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男子连忙说道。 “嗯。” 郑管家挥手让人下去准备。 “都公,不出意外,这两日,那人应该会再潜进太和寺。” “这次,就把人留下。”李易将两根细香给郭坛,“他上回不是送了咱们一包药,就让他自己试试。” 看着郭坛离开的身影,李易眸子深远。 账会一笔一笔算的。 入夜,人静之时,一道身影潜伏在太和寺外,趁右骁卫换防的间隙,急步翻越了进去。 顺顺当当的,他摸进了太医的住所,一把刀直接架在了熟睡太医的脖子上。 太医惊醒,瞧见黑衣男子瞬间一脸惊惶。 “老东西,药你当真下了吗?” 黑衣男子眼神阴狠,手上的刀一抖,鲜血顿时从太医脖子上流下来。 太医眼神惊恐,连声道:“下,下了,照你的吩咐,每日一点,下在,下在萧昭仪的安胎药中。” “她的脉象虚滑无力,应该是起了作用的。” “那怎么还没生?”黑衣男子皱眉。 “可能是因为,因为……” 太医敛眸,握住黑衣男子拿刀的手就是一扭,紧接着一脚踹过去。 “你!” 黑衣男子大怒,抬手就要解决他,可一用劲,就瘫倒在地上。 “这屋里的香可好闻?” 太医笑容可掬,抢过男子手里的刀,拍了拍他的脸,“你个玩意就不能早点来,害老子闻了这么久。” 男子眼睛猛地盯向香炉,他着道了。 “我劝你乖乖放了我,一个时辰内,我若没有回去,你就等着给一家老小收尸吧!” “是吗?”太医起身去把香炉打开,将香熄灭了,手指捻起香灰,放进茶水里,晃荡了两下。 接着他拿起茶杯到黑衣男子面前,捏开他的嘴就给他灌了下去。 “你当右骁卫是摆设,都公说了,来多少杀多少。” “且看看是我收尸,还是你们收尸。” “瞪着我做什么,放心,一时半会,不弄死你,都公说了,像你这样的,不能死的太便宜。” 太医一脸笑意,语气清闲。 男子抓挠着手,眸子凶狠盯着他,却死活用不上力气。 “可搞定了?” 房门被推开,几个右骁卫走进来。 “我出马,你们说呢。” “行了,别显摆了,我们把人抬去审讯了,争取弄死他之前挖点东西出来。” 右骁卫的动作很迅速,此处立马静寂下来,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人还没回来?” 太尉府,郑管家脸色阴沉,他身前过来禀报的人摇头。 眸子闪了闪,郑管家去往郑太尉的书房。 “太尉,人应是被抓了。” “不必理会。”郑严卓面色平静,写字的手没有丝毫停顿,“退下吧。” 管家低了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都公,昨夜除了那个男子,并没有其他动静。”郭坛向李易汇报道。 “嘴很严实,怎么用刑都没招。” “把消息放出去吧。”李易静默片刻后,淡淡开口。 只半个时辰,整个紫京城都知道,有个蠢人,潜进太和寺给萧昭仪下药,连人都没找对,将右骁卫认成太医。 带点趣味性,事情传播的极快。 当天,郑齐游一出府门让萧圳打了,理由是挡了他的道。 至于其中真正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论满朝文武,也就郑家最不希望萧昭仪诞下皇子了。 “要不要歇息会。” 李易揽着萧清月的腰,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减轻些负担。 沿途每隔个百米,李易就放置了长椅,以供萧清月歇息。 “好。” 萧清月轻点头,她确实走累了。 “来,慢着点。” 李易擦了擦长椅,扶萧清月缓缓坐下。 如今,据临盆之日,已经不足十天。 不是紧要事,李易基本寸步不离萧清月。 “困了。” 萧清月靠在李易身上,声音软软的。 “那睡会?” 李易亲了亲她的额头,身子动了动,让她能靠的更舒服。 他们这里岁月静好,另一边针对太和寺的行动,已经悄然开展。 在第三天,一众黑衣人夜袭太和寺,与此同时,数十支长箭携带火苗划破长空,飞射进太和寺里。 在东南风的鼓动下,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长箭一波又一波,往往这处刚扑灭,那处又起,火势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无法控制。 见此情景,黑衣人没再和右骁卫缠斗,留下十几具尸体,在长箭的掩护下,飞快退走。 一片混乱中,有人装扮成右骁卫潜进了太和寺。 在这种火势下,太和寺保不住了,萧昭仪势必要退出来。 第90章 中箭 “别管火了,赶紧护送昭仪娘娘离开!” 火光中,一右骁卫吼道。 其他人立马丢开水桶,朝院子跑去。 先是一众太监宫女鱼贯而出,紧接着,萧清月戴着面纱,在人的搀扶下,缓慢往外走。 身边围满了人,将她遮挡的严实。 唯有硕大的肚子,没人敢挤压。 隐藏在右骁卫之中的人,揪准时机,将手抬起对准萧清月的肚子,一按机括,袖箭当即射了出去。 “娘娘!” 众人惊呼,右骁卫拔出刀就把射暗箭的人拦截。 但不等他们把人拿下,这人已经口吐黑血倒下,显然是咬破了嘴里藏着的毒囊。 “快把娘娘抬上车,叫太医过来!” 血不断的从萧清月箭口处涌出来,人群越发混乱。 暗处的人见得了手,纷纷退走。 马车里,太监给穿着萧清月衣服的女子解着系在后面的拖带。 “总算是解开了啊,我腰都要断了。” 女子揉着后腰,喘了口气。 实打实的十斤猪肉啊! 再加上里面的铁片和棉花,真不是一般的受罪。 好在李公公料事如神,早早把娘娘带走了。 不然,不定就让贼人得了手。 太和寺黑烟滚滚,火势漫天,这么大的动静,哪瞒得住人。 原本静谧的紫京城,不时响起马蹄声,一家又一家的灯光亮起。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怔了怔,回想起萧清月的面容,心里有些惋惜,同时又升腾起滔天怒火,一巴掌把茶壶摔的粉碎。 当真好胆,如此肆无忌惮谋害龙嗣,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 “去把李易叫来,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护的人!” 众臣听闻萧清月中箭,都是摇头,到底还是没保住啊,郑家竟已经这般嚣张了。 李易动作极轻的从榻上起来,交代夏灵看顾好,他出了去。 郭坛停止猫叫,几步到李易跟前,“都公,果然没有死心,太和寺被烧了,有死士趁乱混进了右骁卫里,还好都公把什么意外都考虑到了。” “袖箭射的是肚子,但因为我们早做了准备,人并没伤着。” 李易一边听,一边急步往前走,百米外,系着马匹。 没有去太和寺,李易直奔宫里。 “都公,奴才真要往都前司传话,皇上急召你。” 一个太监迎向李易,说道。 李易点头,问明皇帝的所在,大步往乾清宫过去。 “你是怎么保证的?” “啊!” 皇帝一见李易过来,拍着桌案怒吼。 “皇上,昭仪娘娘安好。” 面对皇帝的怒火,李易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 皇帝愣了愣,“不是说,袖箭射中了肚子?” “有过一次谋害的事,小的哪还敢让昭仪娘娘待在太和寺,早在前几日,就偷偷转到了别处,至于被射中的,不过是假扮的宫女。” “宫里耳目众多,怕消息走漏,小的就没有当即跟皇上说。” “接下来,只需放出消息,昭仪娘娘腹中龙嗣没有保住,那些人达到了目的,就不会再不依不饶,暗中窥视着。” “如此,昭仪娘娘就能平安诞下皇子了。” 李易低着头,语气平稳的说道。 “你做的极好,不枉费朕的器重。” 皇帝坐了下去,喘了两口气,只是发了顿火,都让他的身子受不住。 “就按你计划的去做。”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李易可以退下了。 坤宁宫,陆璃睁开眼睛,见到李易,身子动了动,“你这么晚进宫,是太和寺出事了?” “璃儿还真是一猜就中。” 李易把陆璃轻拥在怀里,“原本我是打算等清月生了之后,再向外公布你有孕一事。” “如今,计划却是要变了。” “嗯。”陆璃微闭眼睛,发出鼻音,自有孕后,她格外嗜睡。 在陆璃眉间抚了抚,李易失笑,“先睡吧,我明儿再同你说。” 将陆璃扶着躺下,李易掖了掖她的锦被,坐看了好一会,等她睡熟了,才缓步出去。 他出来的突然,萧清月要醒来不见他,难免要担心。 这要生的当口,李易可不敢让她忧思。 回到邱费那里,李易脱去外衣,轻手轻脚上榻躺下。 萧清月睫毛微微颤动,重孕的身子让她一晚极难睡整觉,李易一动,她就知道了。 怕是出了事端。 被李易轻揽进怀里,萧清月往他那靠了靠,渐渐陷入睡梦里,她不想操心什么,所有的信任她都给李易。 萧清月如今最大的期盼,就是能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 郑齐游听闻萧清月重伤,孩子没保住,吓的身子抖了抖,完了,这回说什么都不能出去,萧圳奈何不了他父亲,绝对会削他解恨。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萧圳当晚就带禁军,把郑家屠了! 管他娘的那七十万大军会做什么,老子的外甥没了,凭什么他们还活着。 “李易呢!让他滚过来!” 京郊别院,也是萧清月养伤的地方,萧圳怒吼。 “萧统领稍等,都公马上就来。” 右骁卫瞧萧圳这双目猩红的模样,心里直打抖,怕他暴起伤人啊。 萧统领的武力值,他们真扛不住! 都公,你快赶紧来吧,来晚了,萧统领搞不好要吃人啊。 “你怎么跟老子保证的!” “老子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你啊!” 李易一出现,萧圳红着眼,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就知道萧圳会失控,这个时候,傻子才跟萧圳打,早防范着的李易,矮身躲过,二话不说,退进了别院里。 “萧统领,太医说了,娘娘受不得一点惊扰,你想要她的命吗?”李易沉凝道。 萧圳盯着李易,拳头咯咯响,倒是没再动作。 “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瞧瞧。” 李易转过身引路,萧圳脚步沉重随在他后头。 他才给孩子做好了木马,想着大一些,就能玩了。 又怕是两个粉嫩嫩的小姑娘,着手雕刻了好些小物什,小挂件。 长命锁他也叫人打好了一对。 每天数着日子盼,就指着到时候能瞧个一眼。 可就一晚,什么都没了。 没了啊!! 萧圳目眦欲裂,胸口的躁郁之气让他直欲发狂。 第91章 究竟是何人所为 “到了,就在里面。” 闻言,萧圳停住了脚步,压根不敢进去。 他怕看到萧清月空洞绝望的眼神,更怕床榻上躺着的是毫无生气,昏迷不睡的人。 “到都到了,还磨蹭什么。” 李易一把把萧圳推了进去,然后门一关。 “人,人呢?” 看着空空荡荡的床榻,萧圳愣了愣,立马将目光转向李易。 “人肯定不会在这啊。” 李易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闲闲的开口。 “你先别说话,等我说完,你再说。” “从一开始,昭仪就没在太和寺,一早我就把人安置到了别处。” “至于在哪,我就不告诉你了,防止你酒后胡言给泄露了出去。” “昨晚中箭的不是昭仪,不过是将计就计,给他们看,也免得没完没了。” “行了,你可以说了。” 萧圳眨了眨眼,瞬间激动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能假?再过一个月昭仪可就要生了,我总不能凭空给你变出外甥来,以昭仪的容貌,想找孩子冒充,也难啊。” 李易靠在椅子上,随口道。 “你小子!” 萧圳扭过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随即大笑起来。 “我说你收敛点,这别院要有人潜入进来,听你笑的这么高兴,不是又要整事。”李易拿眼瞅着萧圳。 “怎么不早知会一声!”萧圳虎目瞪李易。 “说早了,你哪演的出这种愤恨。” “后面你打算怎么行事?”萧圳眼里透着寒芒。 “先等昭仪把孩子生了吧。”李易缓缓道,这几日,他不欲造任何杀孽。 有什么,且等萧清月生了之后,再慢慢算。 李易和萧圳正说着话,那边,郑太尉进了宫,“皇上,太和寺被烧,萧昭仪遇刺,贼人太过猖狂,简直不将我大乾放在眼里。” “此事,绝不能姑息,务必把人揪出来,以正帝王威仪。” “天子血脉,岂是他们能动的!” 看着郑太尉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模样,皇帝微微蹙眉,究竟是贼喊捉贼,还是事真不是他做的? 从郑严卓以往的行事做派看,他固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并没有采取过如此过激的手段。 一时之间,皇帝也拿不准了。 “事情,朕已责令都前司彻查,这背后之人,当真该千刀万剐!” 皇帝一字一句,语气透着杀意,但眼神却不敢跟郑严卓对视。 只能借着那些人,发泄发泄心里的怨恨。 “都前司根基太浅,让大理寺、禁军一并参与进去。” 郑太尉敛了神色,沉声道。 “就依太尉所言。” 几乎不假思索,皇帝脱口道,要说怂他是真怂,郑严卓只要眸色稍厉,他就萎了,基本说什么是什么。 “皇上好些休养,保重龙体,臣就不打扰了。” 瞧着皇帝青白的面色,郑严卓转过身,暗暗蹙眉,得传信宫里,加紧了,皇帝这绝非长寿之相。 郑严卓同皇帝的谈话并没避讳谁,他前脚出宫,后脚消息就传到了各大臣府邸。 这不禁引得众人猜测,莫非昨夜那批人真不是他差遣的? 让禁军参与进去?萧圳可是萧昭仪的亲哥哥,岂会放过行凶之人。 李易接到消息,眉心皱了起来,他原认定是郑家所为,但这会,他也不确定了。 以郑严卓的威势,他完全不需要靠这样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这紫京城暗处,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 萧圳也是神情凝重,从别院出去后,他就领着禁军在紫京城各处巡视,连城外也没有放过。 “都公,郑太尉让你去一趟。” 李易刚到都前司,都前卫过来禀道。 李易蹙了蹙眉,郑严卓找他?倒是稀罕事,他当时平了叛乱,也没见郑严卓搭理他,这会竟想见他了。 带着郭坛,李易去了太尉府。 仆役将李易引进郑太尉的书房,见李易进来,郑太尉搁下了笔,也没说话,目光审视着李易。 除非重大的事,不然郑太尉上朝全看心情,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李易。 倒真瞧不出是个太监。 扔进军营,怕是比前锋还像前锋。 看着肆意,隐隐却透着锐气。 郑太尉打量李易的同时,李易也在打量他,威严,凛冽,那眸子格外深沉。 绝不是无脑嚣张的人。 此人城府,极深。 “可查出什么了?” 好一会,郑太尉随意的开口。 “计划很周密,派的都是死士,生面孔,没有任何特征,撤退有序,配合得当,一看就是平日没少被特训过。” “能豢养出这样的死士,一般的人家,做不到。”李易面色平静的述说,“目前还在调查中。” “可有怀疑对象?”郑太尉恍若闲话家常一般问道。 李易将目光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 郑太尉轻笑,“不错,有胆气。” “但这大乾,可是有人比我更不想皇上有皇子承继。” “萧昭仪的胎,我其实是有些希望她生下来的,皇上的身体,你应该比我清楚。” “亏损的太严重,许就这么几年了。” 聪明人说话,不用点的太明白,李易眸子微敛,到了这个关头,郑严卓应该确实是希望皇帝能有个皇子。 不然,皇帝驾崩,皇位就是大皇子的了。 这可远不如小孩子好掌控。 “回去吧。” 点拨完了,郑太尉朝李易挥了挥手。 出了太尉府,李易回头看了一眼,转过眸,策马往宫里去。 “你打算怎么做?”陆璃看着李易。 “璃儿,昭南苑地方大,又幽静。” “你还真是疼我。”陆璃瞥了瞥李易。 李易失笑,把她往怀里拥了拥,“清月尚且被人百般置于死地,他们要知道你有孕了,这怕是喝口水都难安生。” “宫里虽在我的掌控里,但人数众多,难免会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 “要不然,我直接谋朝篡位,再来个大清洗?”李易摸着下巴,似在思考事情的可行度。 陆璃白了李易一眼,谋朝篡位,岂是容易的,这是手里有了点兵权,给他膨胀了。 “好歹勇气可嘉,你就不能装个样子,夸上几句。” 李易搂抱着陆璃闹她。 第94章 萧圳门外蹲孩子 “爹爹的大宝,爹爹的小宝。” 李易抱着孩子,嘿嘿傻笑,挨个亲个不停。 这姿态,萧清月都有点没眼看了。 “李易。” “怎么了媳妇,是要下来走走?” “你要带大哥来?”萧清月动了动身子,轻浅开口。 “咱女儿这么漂亮,不得让他瞧瞧,羡慕死他。”李易说着,在大宝脸蛋上又啵唧了一口。 “…” “你是真不怕他瞧出来什么。” “当着你娘三的面,他还能打死我不成。” 李易没皮没脸的嬉笑,将孩子放回床上,扶萧清月起来走动走动。 “只要我不透露,他肯定不能往那方面想。” “你大哥呢,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起意了就肯定会行动,我要不答应带他来,他能没日没夜的跟着我。” “你说,我甩的了几次。”李易轻笑道。 “慢着些。” 走了一会,李易就扶萧清月坐下。 “怎么一直瞧着我,可是脸上有东西?” “嗯,有盛世美颜。”李易严肃又认真道。 萧清月笑嗔他,“我才生产完两日,气色定是虚的,你连镜子都不让我看,就知道哄人。” “哪里哄人了,娘子透过我的眼睛瞧,看是不是盛世美颜,不可方物。” 李易凑近萧清月,眼里全是柔情。 又开始虐狗了,夏灵一进来瞧见这一幕,默默退了出去。 一个转身,夏灵捂住嘴,掩住嘴里的惊呼,“邱神医。” 听到动静的李易,抬眸朝外面看过去,微微疑惑,老头子早上不是诊过脉? 这咋的又过来了? “邱神医。” 疑惑归疑惑,李易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我瞧瞧孩子的情况。”邱费一本正经。 李易闻言,带他去看大宝小宝。 两个小婴儿都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邱费,似是好奇。 大宝踢蹬着两下小腿,手抬起朝邱费抓了抓。 李易瞧着邱费隐隐上扬的嘴角,挑了挑眉,“邱神医,可要抱……” 李易话没说完,邱费已经把小宝抱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拿眼瞅大宝,颇有点:瞧,就不抱你的意思。 李易嘴角抽了抽,真没想到,邱费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不就是大宝揪了他两次胡子,记仇的老头啊。 走之前,邱费还是没按捺住手痒,在大宝柔嫩的脸上捏了捏。 漂亮的孩子总是让人心喜。 邱费囚苦半生,内心荒芜,因着这两个粉嫩的小婴孩,有了片刻的柔软。 出去之前,他看了看李易,眼里划过一丝黯然,那个孩子如若活着,也该成家了,或也有了这般可爱的女儿。 和李易待的越久,邱费就越容易恍惚。 他能够几次三番容许李易带人过来,并尽心诊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李易这张脸像极了那人,他无法拒绝。 这些年,邱费活的麻木,他回去的太晚,连大哥最后的嘱托,都没能做到。 李易的出现,像是弥补,又像是提醒。 这样的负疚,许要一生,才能赎完。 刚还有点生气,这一出去,就暮年了,人啊,果然还是得和孩子待,才能年轻。 李易收回目光,感叹了一句,将大宝小宝一起搂抱起来亲了亲。 在第三天,萧圳在外面侯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见着两个小奶娃了。 艾玛,李易那混玩意可算有说实话的一天,这好看的,眼睛一扑闪,心都跟着化了。 “行了,手松松,外面风大,我得抱回去了。” “这才多大一会。”萧圳不情不愿,都还没抱热乎呢。 但也怕小婴儿体质弱,这受凉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眼巴巴看着孩子被抱走,萧圳开始了每日蹲守,每天就为了瞅个一眼。 不趁这会,他又不像李易,能自由出入内宫。 “我说,喜欢姑娘,就让你媳妇给你生个,蹲人家的,算怎么回事。” 李易看着这整天过来抢孩子的,轻哼了哼。 萧圳逗弄着小奶娃,压根不搭理李易,又不是蹲他的,也不知道他哼个什么劲。 李易倒是把孩子养的不错,早产了一个来月,个头却都不小,看着也都不虚,小手有劲的很。 就是每次抱个一会,就让李易抱了回去。 “那些人想必已经远远离开了紫京城,我四处都搜寻了,并没见任何踪影。”萧圳缓缓开口。 “不奇怪,他们目标很明确,计划也很周密,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定要完成任务。” “而一旦完成,立马就会消失,要轻轻松松就找了出来,那才叫不对劲。” 李易敛了敛神色,淡淡道。 “别想拖延时间,小孩子扛不住在外面太久。” 李易斜着萧圳,抢过大宝小宝,给了萧圳一个背影。 萧圳远远望着,又是两眼巴巴,那老头也真是,怎么就不能放他进去。 这不然,想抱多久就能抱多久。 真是便宜李易了,他这个正经舅舅,抱孩子的时间还没他多。 见李易身影消失了,萧圳返身回去。 同萧清月说了会话,李易往宫里去了一趟。 “我几次过来,你都在睡着,就这么困的。”李易贴在陆璃耳边,蹭了蹭她。 “困。” 陆璃睡眼朦胧,抬手揪了揪李易的耳朵,翻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她之前在昭南苑,条件恶劣,尤其冬日,被冰寒之气入侵过身子。 虽没有留下大的妨碍,但调养的不够,这一怀孕,之前亏损的就爆发了出来。 也是李易精心养着,孩子才至今还安稳的待在她肚子里。 刮了刮陆璃的鼻子,李易把放在怀里暖过的肤凝膏拿了出来,给陆璃在小腹上涂抹按揉。 “我问邱费拿了药方,一会我去煎一副来。”李易温声道。 陆璃嗯了一声,眼睛没睁开,真就感觉怎么都睡不够。 李易给她掖了掖被子,脚步放轻出了去。 约莫两刻钟,李易端着药碗进来。 “先醒一会,把药喝了。” 李易轻笑着,小声唤陆璃。 陆璃揉了揉眉心,轻叩起头,眸子看向李易,有些迷离,这慵懒妩媚的姿态,让李易心里跳了跳。 “璃儿,请你不要考验我的克制力。”李易很正色的说道。 陆璃睡意未消,反应还处于混沌状态,“嗯?” 轻轻软软的鼻音,像羽毛一样,挠着李易的心肺。 他禁欲有一段时间了,立马转过头,呼了口气。 这会,陆璃已经清醒,见此情景,轻笑了出来。 第95章 李易暴露,温媱进冷宫 “过来坐,药可苦?” “加蜜饯,要两个。” 陆璃语气绵软,透着普通少女般的娇俏。 “我放了花蜜,刚试了一口,不苦。” “给你备了一碟甜枣,喝完了药,我就拿过来。”李易柔声哄道。 自怀孕后,陆璃口味大变,越发不耐受苦的东西,一喝下去,保管吐出来。 漱了口,陆璃轻蹙着眉,将药喝完。 李易接过碗,给她喂了一颗枣。 聊了不到一刻钟,见陆璃又起了困意,李易无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将人小心放上了床。 “都公,小主起了高热,你就去瞧瞧吧。” 李易刚从昭南苑出来,正和全德交代事情,温媱宫里的宫女,在太监的引领下,对他哀求道。 李易默默无语,这瞅着怎么有种他寡情寡义,冷血无情,置妻子病危于不顾的赶脚? 但事实上,他和温媱压根就没亲近到那一步。 起高热,这找太医啊,他还能比太医管用?李易摇了摇头,随宫女走了一趟。 他也想看看温媱整什么幺蛾子,是真烧了还是假烧了。 李易刚进屋,门就被关上了,听着外面落锁的声音,李易蹙眉。 “你如今还真是让人不好请呢。”温媱从内室莲步走出,身上只披着一层轻纱,隐隐的,能看到内里的风光。 “又想怎么引诱人,你对太监就这么大的执念?”李易往一旁的椅子坐下。 “李易,我执念的是你。”温媱环着他的脖子身子紧贴上他。 “外面的姑娘,有我这般风情?还是有我这般姿色?” “皇上的妃子,这般任由你蹂躏,你就当真不动心?”温媱坐在李易腿上,媚眼如丝的用眼神挑-逗他。 “外面的给钱就成,你是钱能满足的吗?”李易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果然不是高热,纯粹闲的无聊,找他发-骚。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或许,我能为你抛却野心呢。” 温媱吐气如兰,在李易脖子上吻了吻。 “你能不拿对付小太监的招数对付我?” “我没他们那么天真。”李易瞥着温媱。 “你这人,真是不识趣的很。”温媱眼帘低垂,倒了一杯酒。 “就这么防着我?”温媱讥讽一笑,仰头自己喝了。 “这回敢喝了?” 温媱将酒倒满,递到李易嘴边。 “李易,我生来卑贱,因为我是妓子之女,每日在府里,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讥笑和谩骂,我那个父亲,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你可知,他自小让人教我的是什么?取悦男人的手段。我活着就是他往上爬的工具。” “若没有被选进宫,那我大抵就被他当成礼物,塞进了某位大人的府邸。” “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哪天你真该去查查他,一定不会失望的。” “但需晚着点,他靠我升官,我也需要他的银子,去满足这宫里上下的嘴。” 温媱嘴角噙着笑意,魅惑无比,转眸瞧着李易,她低喃出声: “李易,我也想干净的活,可我没那个机会,我只有和他一样,费尽心机,往上爬,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我得为我娘讨个公道啊。” “既纳她进府,又为什么逼死她。”温媱声音越来越低,面色却越发红润。 李易蹙紧眉,粗喘了两口气,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对我下药?” “我分明没有喝酒。” 温媱眸子荡漾着水意,“这屋里,点了香,我身上,涂了香料。” “李易,你离的太远,我放心不了。” “你简直!”李易推开她,眸子有些红。 “下贱吗?”温媱痴痴笑,“是了,能对太监用药,不是下贱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服侍太监,为了怕你不从,又或起不了作用,我用的量可是很重呢。” “所以,你乖一点。” 温媱红唇扬起,手抚摸上李易的胸口。 长的真是俊俏,她要是那些大家小姐,应该就想嫁这样气宇轩昂的郎君。 凝望着李易的脸,温媱眼神越发迷-离起来。 李易是真没想到,这女人能疯狂到给太监点迷-香!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得不到满足是吧?非要玩是吧?行,老子陪你玩个够! 李易将温媱扛起来,走向内室。 “你真是不能温柔点。” 被李易扔上床,温媱嗔他。 李易解开腰带,外衣一扯,将温媱拉进怀里。 温媱从顺从,到眼神惊恐,他不是太监! 到了这一步,就是温媱反悔了,李易也由不得她。 内室的浪潮,外面是不知道的,巨浪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猛烈。 温媱连求饶的话都出不了口。 也是温媱没把香熄了,本就是气血翻涌的身体,一直浸在迷-香里,本能就只剩下发泄。 太阳余晖落下,夜色逐渐浓郁,万家灯火接连熄灭,夜越发寂静,连呼吸声都可闻。 李易睁开眼睛,他旁边是昏了过去的温媱,这大概就是不作死不会死。 从床上起身,李易开始穿衣物,面色极其平静。 随后他用湿毛巾盖醒温媱。 温媱一有点神智,本能的身子后缩,眉心顿时痛苦的紧蹙。 “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留着你?” 李易坐在一旁,淡淡开口。 “还真是提上裤子,就翻脸无情呢。”温媱轻嘲。 “倒也不赖,死前好歹知道做女人是什么滋味了,就是教习的老-鸨,没同我说,男人还有这么强劲的。” “你实在不懂温柔,让人疼得紧。” “李易,你过来抱一抱我,可好。” “你还没有主动抱过我一次呢。” 温媱知道自己这步冲出了悬崖,以李易如今的权势,他不会容忍别人握着他这么大的把柄。 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李易,先关着,等我身上的痕迹消了再下手,也让我想想遗言。” 见李易坐着不动,温媱低声道。 李易没发一言,径直出了去。 门上的锁早在李易进去半个时辰左右就取走了。 李易走后没多久,温媱宫里的人,换了一批。 足足三天,温媱才能下床,紧接着,她被打入了冷宫。 这是李易对她最后的慈悲。 他警告过她,不要作死。 既然放着好日子不过,就去冷宫种田吧。 第96章 唐艺梦坠崖 “都公,唐大公子找你。” 闻言,李易挑眉,唐正浩这又是找他干嘛? 希望不是拉他入伙,干红娘的勾当。 现在满紫京城是没哪家不知道,唐家和熙王有意结亲,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搞定唐艺梦了。 小丫头虎啊,你要不经她点头,直接订下,她能当天逃婚给你看。 “正事?” 李易进了包厢,瞅着唐正浩就是一句。 “自然。” 唐正浩大家公子风范的饮了口茶,清浅道。 “第一批酒可以出了,你可有什么交代的?” “没有。”李易落座,“我只管拿钱,其他的,不用问我。” “对大公子的人品,我是信任的。” “毕竟作为紫京城有名的贵公子,你总不能干出,昧人银子的事。” “要不,每月给你送账本过去?”唐正浩似随口道。 “你看你,就是见外,哪用得着你亲送,怪累人的,我让郭坛去取就成。” 李易摆手,一副大气的模样。 唐正浩嘴角抽了一下,果然还是臭不要脸的德行。 “过两日,你好好在紫京城待着,不要去郊外紫霞山那边。” “这才是你找我真正的意图吧。”李易斜着唐正浩,“你又整了什么损招?” 唐正浩白了李易一眼,他前前后后做了几次局,皆没成效。 是以,他这次下了大力气,哪个少女不爱英雄,关键时刻,让魏同胥来个英雄救美,总能让小艺逆转了印象。 特意知会李易,就是怕又让他搅了。 “悠着点吧。” 李易晃了晃脑袋,他真心觉得唐正浩不是做红娘的料。 对唐艺梦,哪能用这些俗套。 李易就静静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大宝呢?” 回到邱费那里,李易看屋里只有小宝,问了一句。 “被邱神医抱去了,说是检查握力。”萧清月叠着婴儿衣物,回道。 “啧,娘子,什么检查握力,他就是馋我们家闺女。” 李易捏了捏小宝粉嘟嘟的脸蛋,往萧清月身侧坐下说道。 萧清月轻笑,“你现在看谁,是不是都像抢女儿的。” “不是像,一个个真就是。”李易愤愤道。 “只怪娘子美若天仙,以至于大宝小宝,都好看的招人稀罕。” “回头,我得把宫墙加高点,防止半夜有来抢的。” 萧清月笑睨他,真就没见这样的。 “你个调皮的,还揪不揪胡子了?” 邱费抓着大宝的两只手,板着脸做出训斥的样子。 大宝扑闪了两下眼睛,瘪着嘴就要哭,邱费一见立马就要抱起来哄。 趁此时间,大宝一把揪住了邱费的胡子。 别低估一个婴儿的智慧,虽小,但有时候鬼精鬼精的。 邱费气乐了,揪住她的一撮头发,一大一小瞪上了眼。 好在李易没瞧见,不然肯定炸毛,居然揪他闺女的头发! 僵持了好一阵,大宝睡了过去,但抓着邱费胡子的手是一点没松。 邱费好笑不已,小心扳开小奶娃的手,把胡子解救出来。 “姐,你说大哥最近是不是有点撞邪?”唐艺梦到唐歆跟前,压低声音道。 唐歆轻抬眸,“你指的是哪方面。” “以往他恨不得焚香祷告我在府里找乐子,但最近,他居然主动,不止一次的让我出去玩。” “咱们是不是要请个道士回来做下法,让他能正常点。” 唐艺梦一脸认真的说道。 唐歆没忍住,噗嗤一笑,她这个傻妹妹啊,竟然到现在还没瞧出来。 “小艺,过段时间,大哥会正常的。”唐歆声音轻缓道。 再折腾几次,见小艺依旧对熙王世子无意,大哥他也就放弃了。 “姐,你说李易最近都在忙什么,人影都见不到。” 唐艺梦托腮,嘟囔着。 唐歆目光看向远处,“大抵是忙着查出太和寺萧昭仪遇刺一事的背后谋划者。” “要说李易也真厉害,未卜先知,早早就把萧昭仪转移了,让两个小公主得以平安降生了下来。”唐艺梦眸色亮堂的说道。 唐歆瞥了她一眼,心里轻叹,大哥以为小艺是还没通情爱,却不知,小丫头已经心有所属了。 只是这少女的春心萌动,注定是一场空欢喜,不会有结果。 紫霞山陡峭高峻,唐歆这次没和唐艺梦一起,她的身子吃不消这种运动量。 到了山脚下,唐正浩和唐正奇借口有事,让唐艺梦和侍从先走,他们后面追上。 唐艺梦也没多想,蹦蹦跳跳就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渐远,唐正浩和唐正奇对视一眼,嗯,悠然的取出茶具,两人喝起了茶。 “二小姐,我肚子疼。” “二小姐,我脚扭了。” “二小姐……” 几个侍从接连出了状况,到最后就剩下唐艺梦一个人了。 站在半山腰,唐艺梦那叫一个无语,都商量好了的吧! 哼,当她一个人会怕? 艺高人胆大,唐艺梦继续往上,然后,她就和唐正浩安排好的人碰面了。 面对三个心怀不轨之徒,你以为唐二小姐会束手就擒? 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唐艺梦主动出击,不用说,没打过。 小丫头也不是傻的,这打不过,赶紧跑啊。 三人自然不能让她跑了,人跑了,还怎么让世子英雄救美。 于是,山峰上,就上演了一场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 然而,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仓惶奔逃的唐艺梦,一个踉跄,从一侧滚了下去,直接摔下了悬崖。 追着她的人,面色当即惨白,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心里都是两个字,完了! “大,大公子,出,出事了。” 侍从连滚带爬到唐正浩和唐正奇身前,哆嗦道。 “可是二小姐被抓了?” 唐正奇笑道。 “二小姐,二小姐,她,她摔了悬崖。” 侍从猛一口气说完,头低了下去。 唐正奇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唐正浩霍然起身。 两人飞奔一般的往山上赶。 李易正抿着酒,有段日子没喝了啊,身边不是孕妇,就是孩子,怕酒气熏着她们。 每次喝一小杯,都得换衣裳,漱口,熏香,委实麻烦。 今儿,天气不错,李易酒瘾就小小犯了,只好麻就麻烦点了。 一杯还没喝完,李易被冲进来的唐正浩吓了一跳。 我擦嘞!他这是去哪逃荒回来的? 灰尘扑扑就算了,那头冠都歪了。 第97章 让皇帝躺好了 “干啥子你这是,老子今儿可照你说的,没出紫京城,有事别往我身上赖。”李易话先说前头。 “小艺摔下了紫霞山,你带上右骁卫,帮我一帮。” 李易眸子顿时凝住了,“从什么位置摔的?” “半山腰往上”唐正浩眼神恍惚道。 “你是让我搜尸?” 李易大步走了出去,心里有些沉郁,撮合,接着使劲撮合! 都什么馊主意! 非把人整出事才知道罢休! 让郭坛去集结人,李易当先策马出了紫京城。 紫霞山到处可见唐家的人,李易问询到唐艺梦掉下去的那个悬崖,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下面的境况。 上万人搜崖底,可搜了半天,都没搜到唐艺梦的任何物件。 这要搜到,活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唐尚书过来就是给了唐正浩一巴掌,“这就是你办的事!” 消息还没敢传回去,怕唐老爷子身体会受不住。 唐尚书那却不敢瞒着,也瞒不住。 唐正浩抿着嘴角,说不出一个字,心里空荡荡的。 魏同胥也带了人过来搜山,计划是他和唐正浩一起定下的,但此刻,两人心里只有悔,无尽的悔。 李易在山崖处,暗暗蹙眉,若摔了下去,怎么着,也该找到了。 莫非,底下有玄机? “郭坛,去取绳子来。” 绑缚好,李易和两个右骁卫同时往下探索。 约莫百米处,李易发现了挂在崖树和藤蔓之间的唐艺梦。 小丫头运气还是有几分的。 李易小心靠过去,把人搂了过来,接着朝上吼了一句,另两个右骁卫见李易找到了人,立马过来护持在他左右。 在上面守着的郭坛,听李易叫拉绳,连忙同人把他往上拉。 “大坏蛋,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下辈子,我一定遵守承诺,嫁给你。” 唐艺梦半睁开眼,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只是她不甘心,营造出来的梦境。 听着她的呢喃,看人又昏了过去,李易哭笑不得。 这大抵是摔傻了。 听到消息的唐正浩等人赶了过来,见唐艺梦没少胳膊少腿,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李易把人交给他们,拍拍裤腿,领着右骁卫走了。 “啧,大哥真惨,这都第二根戒尺了。” 唐家几兄弟,听着里面的竹板炒肉声,都是哆嗦。 “小艺没事,他就偷着乐吧。” 唐家二公子摇头道,万幸自己没参与进去啊,就可怜了三弟,非跑去凑那个热闹。 爷爷这手劲不减当年啊。 艾玛,这轮一轮,下一个好像到自己了! 卧槽,唐家二公子当即没了说风凉话的闲心,回去掰数着银子,又到了贿赂小艺的时候啊。 唐歆擦了擦唐艺梦的脸,心里有些后怕,也是小艺走运,被挂住了,底下又是藤蔓,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 “大坏蛋……大坏蛋……” 脑海中的情景不停切换,当转到滚落悬崖时的画面,唐艺梦猛的惊醒。 “不怕,没事了。” 唐歆轻搂住唐艺梦,宽慰她。 “姐?” 唐艺梦脑袋还有点迷糊,接着她干了自己一直想干的事,她捏了捏唐歆的脸。 “水嫩水嫩的。” 唐艺梦眨巴着眼睛,吐字道。 唐歆满脸黑线,这丫头是不是让摔傻了? “呜哇,姐,我以为我死了,我还看到了李易……” 唐艺梦意识到不是做梦,抱着唐歆就是嚎啕。 就是上次在闵县,她也没这么直面死亡啊。 “大哥跟三哥坏,他们说带我爬紫霞山,可丢我一个人上去,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唐艺梦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唐歆轻拍她的后背,知道小丫头让吓坏了。 被抬回屋的唐正浩和唐正奇,心里想的是,以后打死不能带唐艺梦爬山,整整抽断了三根戒尺啊! 要不是哭嚎丢不起那个人,他们一准比唐艺梦哭的还惨。 尤其唐正奇,他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他不就是闲的去凑个热闹,主意真不是他伙同出的! 抽大哥就成,干啥非连着他一起,多费力气啊! “都公,唐大公子说这几日不见客。”都前卫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挑眉,他本想问问唐艺梦的伤势,但看这情况,唐正浩被抽的不清啊。 该的,都让他悠着点了,非得搞大的。 摇了摇头,李易进了宫,得知皇帝去了容妃那里,李易简直乐了。 这是还想再来一次? 容妃就这么急着送皇帝宾天? 皇帝想寻死,李易作为忠心耿耿的内侍,肯定得拦着啊,秉着为他的龙体着想,李易直接让太医开药,把人搁床上躺好了。 这社稷,他既想清闲,那就清闲吧。 “小易子,咱们能控好这个局面吗?”从皇帝寝宫出来,全德看着李易。 皇帝一倒,李易今后的行为,将仅仅代表他个人了,不再能拉扯虎皮了。 这直面的压力和非议是无法想象的。 “不知道。”李易轻然道,目光远眺,“你看这宫里,即便四处都点了灯,可一眼看去,还是有许多幽暗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可能就藏着虎视眈眈的毒蛇。” “随时可能暴起,给我们致命一击。” “在他们动手之前,我们做的不是防范,而是抢先下手。”李易眸子逐渐深邃。 “把人再筛选一遍,已经明确的眼线,不用留了。”李易面色平淡道。 “小易子,真没想到,从直殿监走出来的我们,有一天,能站到这个位置,史书将来说不定也能给我带上一笔,死而无憾了。”全德笑道。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眸,眼里有些发热。 这是把生死荣辱骂名,都压他身上了。 夜很深,宫里悄然无息少了一批人,今日之后,李易将会是真正的奸宦,挟天子以令诸侯。 既要做,那就往大了做。 第二天,圣旨下,数十位朝臣的府邸被都前司破门而入。 像这等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李易想收拾很久了。 剔除了一些,自然要补充新的血液。 这举动,众人都不是瞎子,李易想染指朝堂。 不应该是想,他已经做了。 最胆大妄为的是,他清理的那批人里,不乏有各大家族派系的人。 蛋糕就那么大,李易动手抢,旁人自不会乐意。 第98章 徐知茂 “你怕不是疯了!” 唐正浩被人搀扶着去见了李易。 昨儿个这人还正常,怎么一个晚上就失心疯了。 “我不疯,就得死。”李易抿了口茶,清淡道,“皇上的身体,被女色掏空了,容妃又死活想要个皇子,昨儿皇上又晕了,太医说,往后只能在床榻上将养。” “自古哪个皇帝的宠监有好下场,趁着皇上还能喘气,我得把想做的事都做了。” “管他万年骂名呢,老子就要一个通快,行行这帝王之权,局面已经混乱至此,不可能再混乱了。” “或许,我可以杀出个朗朗乾坤呢。” “你简直!”唐正浩凝眸看着李易,他知道李易野心大,但没想到大成这样! “人生在世,不得疯批点。”李易朝唐正浩扬唇笑,“大公子要不要也疯一把?” 看着唐正浩转身离去的身影,李易垂眸,端起茶水,缓缓饮尽。 像这种遗臭万年的事,唐家是肯定不会跟着他干的。 “李易,你承受的住吗?” 昭南苑,陆璃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雨,低声道。 李易拿来大衣给她披上,“自个问的,还是全德透露的?我回头好决定怎么收拾他。” 陆璃转过身瞧他,唇角轻扬,“你还真是越发威风了。” “那个不知事的,你如今的身子,哪能操心任何事。” “风大一点,我都担心你会受不住。”李易拢了拢陆璃身上的大衣。 “哪就有那般娇弱。” 陆璃轻靠在李易身上,“陈郡的徐知茂颇有几分真才学,你可试着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 “前科的探花,年岁才堪堪过二十,模样据说很是俊美,璃儿能把人名字说出来,以前怕不是见过?” 李易瞅着陆璃,空气中明显泛起了酸味。 陆璃忍俊不禁,“他曾来陆家请教过父亲,确见过几次,模样的话……” 陆璃轻蹙眉,似在回想,空气中的酸味顿时更重了。 陆璃抬手捏了捏李易的脸,“记不大清了。” “只是听父亲夸过他,确是个有才的。” “我试试看,只是这种人傲气重,不定会愿意帮我。”李易环住陆璃,“璃儿,你在陈郡有多少爱慕者。” 陆璃轻抬眸,“免了,我怕你醋坛子打翻了。” 李易默默无语,以他的心胸,岂会?! 后来,李易打听了一下,何止醋坛子打翻了,那醋味简直飘荡了整个皇宫,全德等人远远就跑没了影。 陆璃作为陆氏嫡女,才气,模样,气度,样样拔尖,不客气的说,陈郡,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年青士子,对陆璃有过憧憬。 写过的诗词排起来,搞不好能绕紫京城三圈。 徐知茂在礼部供职,朝堂是个很现实残酷的地方,没背景,再有才,也是底下熬着,能不能熬出头,就看你够不够聪明了。 徐知茂明显不属于那些人眼里的聪明人,他没选择任何一方依附。 李易让都前卫把人请了来,别说,模样还真挺不错的,就比他逊色那么一些些吧。 “坐,出来的时候,可跟家里把事都交代好了。” “要没有,我可以给你纸笔,好歹能留封遗言。”李易扬唇笑道,神色淡漠。 徐知茂端正坐下,“郎中令,此番寻我,当有他事,何必恐吓人。” 李易挑眉,倒叫人意外,这是个脑子极聪明的,也难怪璃儿会单单提起他。 “皇上龙体欠安,对我为圣驾分忧这事,你如何看?” 徐知茂抬眸,“自古祸国奸宦,当杀!” 李易眸子眯了眯,这胆气,真是可以哈。 “郎中令似有些不同。”徐知茂接着道,“虽在排除异己,但诛杀之人,该杀,看得出,郎中令心里有所坚守,而并不是一味造杀孽。” “所以呢?”李易挑眸看他。 “要想我狼狈为奸,郎中令是不是该做个姿态,好歹装装样子,礼贤下士。” “这不是怕你傲气太重,想着先压压再说,十八般酷刑我这都备好了,看来,是没机会施展了,且以后再看了。” 李易笑的像纯质的少年郎,闲话家常般说道。 徐知茂暗暗打量他,对李易,他早前就有过关注,初期印象,属实不算好,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势,肆意妄为的监宦。 但在李易镇压闵成府等地的叛乱后,徐知茂对他的认知大改。 从李易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他在竭尽全力,保全百姓。 而不仅仅只图功劳。 一个心里有百姓的人,不会是大奸之辈。 朝局混乱,将来走向如何,谁也不敢笃定。 徐知茂不是迂腐之人,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想做实事。 但不管是哪一边,就算他投过去,也不会真正用他,最主要,理念也不合。 李易这,他其实颇满意,是个会放权,又什么都敢尝试的。 和李易一起,他的抱负能得以施展,哪天李易要失控,迷失在权势里,他也能规劝,或者有实力反制他一二。 对上眼的两人,相谈甚欢,至少面上是这么回事。 隔天,李易就给徐知茂弄进了大理寺。 六部好位置,徐知茂就是进去,资历太浅,也坐不稳,旁人更是虎视眈眈,大理寺,要稍微好混点。 有他撑着,可以站稳脚跟。 最主要,那里空出了个少卿的位置,嗯,前两日,抓人的时候,让李易丢进了都前司。 “都公,唐大公子叫你收敛点,有人要对你下手了。” 郭坛低声禀道。 “意料之中。”李易悠然修剪枝叶,他这会收敛,已经晚了。 退路已断,唯有往上攀爬。 人为的刻意引导下,李易又被那些文人钉上了耻辱柱。 茶馆里,李易在二楼包间,静静抿茶,顺带听着下面的慷慨激昂。 “如此搅乱朝纲的奸宦,我等岂能坐看他屠戮百姓,势必要清君侧!” “是极!他一个连子-孙根都没有的阉人,竟然妄想站在诸人顶上,真是不知所谓!” “我们万人血书,请求郑太尉出手,斩了那好色阴毒的阉人。” “如此之徒,真是提起都脏了口舌,一个阉人,竟好女人吟-叫,也就青楼妓子会为了钱取悦他,换成别个,只怕唾沫要糊他一脸。” “既进了宫,就该安安分分,偏心里还有奢求,可笑至极啊,干脆就寻根绳子,吊死自己,保不齐还能赶个好胎。” “就他哪还有做人的机会,下辈子牲畜都不定有他的份,不管那衣裳品级多高,都改不了他骨子里的低贱。 都别耽搁了,开始……” 一声鞭响,啪的打在最后说话之人身上,唐艺梦踩着软底小朝靴进来。 第100章 暗潮 但太监,就不是真男人,那玩意还能重长出来不成? 李易虽然不是真太监,但他敢昭告天下?他不敢,至少现在不敢。 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若不是唐艺梦真心一片,他又确心动了,这个承诺,他不会给。 这意味着麻烦,不是一般的麻烦。 唐艺梦今儿一宣言,他和唐家,关系立即微妙了。 感情这种事,最是没办法责怪谁,小丫头此番固然鲁莽,但也都是为了维护自己。 本就不是多理智的人,那种场合,热血一冲头,心里的话就全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怪世间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情这一字,太容易上头了。 静静站了会,李易回返都前司。 唐艺梦一进门,就被带去了大厅,唐老爷子、唐尚书、唐二爷、唐三爷、以及唐家公子、唐歆等人都在候着她。 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有多严肃了。 唐艺梦抿着唇,乖乖跪了下去。 “取戒尺来!” 唐老爷子冷着脸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唐艺梦面前摆出这种神态。 唐尚书看唐艺梦身子抖了抖,心里当即不忍了,这挨一下,自己得心疼死啊,看着唐老爷子,嘴唇就是一阵蠕动。 众人看唐老爷子戒尺高高举了起来,都是张嘴欲喊停。 唐艺梦闭着眼,身子缩了缩,唐老爷子戒尺打不下去了。 “你还不过来!” 唐老爷子指着唐家二公子,就是大喝。 没能逃出去的唐家二公子,认命的上前跪下,这个结果,意料之中啊。 “平日是不是宠你太过了,以至于你做起事来,丝毫不顾及唐家的颜面。”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就是大街上随便拉个,也好过他李易,是,那小子长了张俊俏的脸,文韬武略也算拔尖,但他是什么人,宦官!” “哪家女子会想着嫁给宦官,那比守一辈子活寡还煎熬,多少人得明着暗着讥笑,你真以为你承受的起!” 唐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戒尺一下接一下,唐二公子一边忍受着唾沫,一边忍受着毒打,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啊。 好在皮糙肉厚了,扛得住。 “爷爷,别打了,你别打二哥了,我知道错了。” 唐艺梦泪眼婆娑,跪过去拦在唐二公子前面。 “我以后不出府,不见李易,你给我几年时间忘了他。” “当真?”唐老爷子挑眉。 唐艺梦连连点头,李易说了,会给她交代,她信他,不过是几年不出去,唐艺梦忍了。 唐老爷子扔了戒尺,结果达到了,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小艺。” 唐尚书,唐二爷、三爷都紧张的往小丫头身上瞧,看看有没有哪受伤了。 唐老爷子一人踹了一脚,这会倒心疼了,刚怎么就不知道出个声拦着老子。 唐正浩拍了拍唐二公子的肩膀,可怜的,明明挨抽的是他,一个个竟然都去关心小艺。 过分!太过分了!! “小艺,可别哭了,回头大哥给你带桃花酥。”把唐二公子挤过去,唐正浩软言哄道。 唐二公子脸皮子抽了抽,一群不当人的! 对于唐艺梦带来的影响,唐家的处理方式很粗暴,谁再敢提起,弄死你! 至于澄清,唐家也懒得澄清,谁年轻不会有冲动的时候,小艺年纪小,还不晓事,喜欢上一个面相好的有什么奇怪的。 嫌丢人?他唐家又不求着谁娶,大不了他们养唐艺梦一辈子。 “小艺。” 唐歆本是怕唐艺梦想不开,过来开解她的,但小丫头一进屋,哪还有悲泣的模样,扑到床上,乐的打起了滚。 “姐,李易答应我了,等过几年,他就会娶我。” 唐艺梦抱着被子,头埋在里面,傻笑。 唐歆怔住,她原以为是李易拒绝了唐艺梦,所以她才会心灰意冷,说出不再见李易的话。 不然以她的性子,绝对一条路走到黑,拉都拉不回来。 感情是两人打好了商量。 “小艺,你……” 看唐艺梦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唐歆止了话头,这会,她听不进任何话。 唐歆缓步走了出去,看着黑下来的夜色,她眸色静幽。 “唐大公子。” 对唐正浩上门,李易丝毫没有意外。 “小艺不懂事。”唐正浩缓缓开口。 “我知道。”李易面色平静。 “就当事情没发生过,李易,你若不是太监,唐家会成全,但……” 唐正浩没再往下说,对李易这个人,唐正浩是认可的。 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奈何,早早入了宫。 “我知道。”李易依旧面色平静,“喝一杯?” “拿大碗。”唐正浩撩袍坐下。 “我原以为你是兴师问罪。”李易给唐正浩倒满酒。 “你未免太小瞧人了。” 唐正浩端起碗就是闷了一大口,好一会,吐出一口气,“爽!” “我对你也算有几分了解,看似狠辣,不择手段,但还不至于会去蛊惑小姑娘。” “另外,以你的头脑,做不出这种蠢事,只能是小艺色迷了心窍,谁让你小子模样确实生的好。” “加上你几次三番救她,少女慕英雄,小艺难免就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倒是我疏忽了。” “你是个清醒的,今后,就别同她见了,时间久了,她萌动的心,也就停歇了。” 唐正浩轻摇头,缓缓道。 李易敛了敛眸,“喝酒吧。” “喝!” 唐正浩只以为李易因太监的身份神伤,哪里知道,他同自家妹子,已经约定好了。 如此姿态,不过是不知道说什么。 等唐正浩走了,李易叫来殷承,“拷问出来了?” “都公,是平侯府。” 李易转了转酒碗,竟是平侯府吗? 一直没动静,不想在这里等着他。 “当日东苑狩猎,朝我放暗箭之人,时日已过去这么许久,可能确定是平侯世子所为?”李易点着桌子,看向殷承。 “都公,我们试探过,大概率不是他做的。”殷承回道。 “可惜了,不能一并解决。” “都公,醉春楼有人闹事,芸娘递了信来,让你赶紧过去,她撑不住场子了。” 一个都前卫过来禀道。 李易闻言,蹙起了眉,带上郭坛等人,策马往醉春楼去。 第102章 形势逆转 “如今,皇上龙体抱恙,正在调养,宵小之辈,趁此机会,试图作乱,暗中动作不断。” “都公这才不得不冒着被天下人指责,干涉朝政。” “他处置的那些人,有哪一个,不是罪恶过人。” “这些,先生都可以自己去查。”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殷承语气诚恳,态度谦卑。 接着,他硬拖着郭坛进去,都前卫也全部被勒令放下兵刃。 随着大门一关,都前司门口只剩下郎淮那些人。 “这……先生?” 有人询问郎淮的意见,他们是来为那些士子讨公道的,但现在人都进去了,大门更是关的严实,他们要怎么讨? 硬闯? 那像个什么话,这要闹将起来,有理也得变成没理。 郎淮眸色沉沉,他是通知了禁军的,作为天子近卫统领,萧圳绝不可能和李易同流合污。 紫京城,也唯有禁军可以将李易拿下,哪怕他抵死反抗。 但禁军,至今没有过来。 “都散了。” 郎淮沉声道,声势再浩大,没有兵将,不过是把脖子伸给李易。 天子卧床,将权力都给了他,那个宦官,如今已经没了顾忌。 “去,把这两首诗散播出去。” 李易搁下笔,将纸递给殷承。 殷承低头看了看,眸色大惊,随即扬唇,脚步轻快的下去办事。 李易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目光远眺,给他玩鼓动是吧,看到时候谁特么还敢跳出来。 萧圳听闻郎淮找他,不由揉了揉额头,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你也在李易的淫威下妥协了?”郎淮上去就是训斥。 萧圳叹气,“并非妥协,实乃知道李易为人,要说胆子,他确实大,但祸乱朝纲,肆意胡杀,这不会是他的作为。” “事实俱在眼前,你还要为他狡辩,可叹萧家代代忠良,竟叫你污了门楣。” 郎淮愤愤甩袖,转身就走。 萧圳暗暗翻白眼,老子做什么了?老子不就没听你话,这就污门楣了! 还是一样的顽固,听不进别人的话。 任何解释,在他看来,都是狡辩。 学识是真渊博,但这脾气,萧圳摇了摇头,他是不爱打交道。 也就那些酸秀才,乐意听他训。 在殷承的操作下,那两首诗如一阵风,半天功夫传遍了紫京城。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京城, 满城尽带黄金甲。” “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开。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诗写的是真好,但听闻了的人,都是面色一凛。 这年头,造反都这么嚣张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蠕动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股言论在百姓之中散开,皇上抱恙,先前在闵成府等地造反的贼子又卷土重来了。 他们已经花重金收买了朝臣和士子,意欲置李易于死地。 到时,兵开紫京城,再无人可阻挡。 城破之时,屠城之日! “难怪了,难怪好好的,李都公会将一批人抓进都前司,原来他们已经让收买了,拿着俸禄,尸位素餐就罢了,竟还包藏祸心。 以那些贼子的恶行,若叫他们攻进了紫京城,我们这些人,岂有活路?” “我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那一个个士子,平日不见他们跳起来,偏这个时候,蜂蛹围堵都前司。 据说,还是他们先动的刀刃,分明有意挑起事端。” “你们说……”其中一人皱起了眉,“会不会他们原本是想趁乱杀了李都公,只不过那会李都公去了醉春楼,这才没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极有可能。”人群立马有人附和,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般点头。 “这些读书人啊,平日瞧着凛然正气的样子,谁知都是腰杆子不硬的,亏得他们会装。” “礼义廉耻,忠君爱国,他们读了那么多书,我们都知道的道理,他们却丢的干净,呸!” 一时之间,唾骂声此起彼伏。 形势瞬间逆转,都前卫和禁军联合,每条街道都有人巡视,紫京城戒严,那些前去围堵都前司的士子,门都不敢出了。 心里都是愤骂,哪个脑袋进屎的,你造反就悄咪-咪进行嘛,还非写个诗昭告一下,咋的,显示你文采好! 搞得他们这些人受牵连。 想出去辩解,话没说两句,就让臭鸡蛋砸了回来。 “一伙贼人潜入都前司,李都公中了暗箭!” 随着这个消息传开,民众沸腾了。 难怪他们敢堂而皇之的写诗,一步步早就谋划好了! 对紫京城,这是势在必得!! 顿时人心惶惶起来,一个个翘首企盼李易能安然无事。 “大幸,李都公只是伤在臂膀,并无性命之忧。” 众人听闻后,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詹国公府,廖稷手上的茶杯碎了,“去查,是何人在助益李易。” 他本要借那些士子掀起李易的杀气,紫京城需要杀戮,但没想到,只短短半日,风向就变了。 李易不仅没有民心所指,反而往他身上凝聚了。 这完全和他的用意背向。 一次又一次,李易还真是会坏事。 短暂的情绪失控后,廖稷拿过巾帕,擦拭着手上的茶水。 单凭李易一人,是做不成这事的,那两首诗是逆转风向的关键,李易没这个诗才。 “都公,人不知去向,大概率是被解决了。” 都前司,殷承禀道,醉春楼闹事,显然是有人在背后谋划,但他们顺藤去摸周五那婆娘的兄弟,却摸了个空。 这是赶在他们之前就把线索掐了。 “放出消息,就说平侯府参与极深。”李易抬眸道。 他心里清楚,后面这几环,从谨慎缜密程度看,应当不是平侯府所为,但他们也动了手,收拾一个算一个。 将事情布置了,李易揉了揉额头,出了都前司,转了几次道,去了邱费那里。 “大宝,小宝,想爹爹没有。” 李易一见这两个小宝贝,啥疲惫都没了,挨个亲个不停。 萧清月在一旁做小鞋子,笑瞧着这一幕,眸色柔柔。 第104章 从文入手 李易敲了敲脑袋,带着殷承去了国子监。 大乾所有官方图书刊印,都是由国子监负责,其使用的是雕版印刷。 李易参观了印刷厂,暗暗蹙了蹙眉。 人数加起来竟然才200人不到,这属实是不重视。 看了一圈后,李易去找了国子监祭酒唐明集。 对李易这个太监,唐家属实不陌生,牵扯不要太深。 先是太庙,再是酒,接着又是小艺和歆儿。 人情的话,毫无疑问,欠了不少,还都不太好还。 对李易的要求,唐家是能答应基本都答应。 银子那更是拿马车一车一车装给李易,就指着能把人情一桩桩淡了。 李易是个聪明的,从未挟恩要求什么。 唐家主动和被动,这概念是不一样的。 他不主动,无论唐家怎么给予,这份人情就不可能完全消弭,将来李易要遇着难事相求,唐家哪怕捏着鼻子,都得出手。 所幸李易不是奸恶之辈,极有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门清的很。 唯一糟心的,就是小艺瞧上了李易。 一个太监,也不知道长那么俊俏做什么。 李易要知道唐家众人心里这么吐槽他,非得撸袖子跟他们吵,咋的,长的俊是我的错嘛!又不是他让唐艺梦瞧的。 小丫头那是有眼光,慧眼识珠! “干啥来的,国子监还有你想折腾的东西?” 唐明集是唐正奇的父亲,通过其子,能大概判断父亲的德行。 这不是个一板一眼的读书人,跳脱的很,但怪异的是,他进了国子监,还任了国子监祭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家通了关系搞进去的。 真才实学的话,李易打量了两眼,中年儒士,腰间别着折扇,别的没瞧出来,但可以肯定,此人闷骚。 “好奇来问问,那印刷厂怎么也是个重要机构,人员却少的可怜,该不是,你把钱贪了吧!” 李易同唐家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这也就导致,他说话随意的很。 “就国子监这几个钱,白给我都瞧不上。”唐明集吹了口茶水,“皇上对教化这一块,并不关心。” “士子大都依附世家,他们不缺朝廷刊印的几本破书。” “至于普通百姓,舍不得这个钱。” “印刷厂除了每年应付性的任务,其他时间,基本搁置。” “你就由着?”李易挑眉。 “不然呢,自掏腰包?” “即便书籍广而撒之,没有人教,也不过是废纸罢了。” “另外,此举会引来众世家敌视,掌控读书人,从而加重自己的话语权,你这试图打破,侵犯他们的利益,他们能殴打死你。” “若皇上是个励精图治的,大刀阔斧一番,兴能将局面改变了。使读书人不再出自各大族,贫寒子弟也能有出头日。” “但皇上如何,你应该最清楚。” 唐明集打开折扇,悠悠然道。 李易轻扬眉,没再多说什么,同唐明集告别。 唐明集瞧着他的背影,收了折扇,李易是个能干事的,就是这野心大的很啊,才多久,就把目光瞄上了印刷厂。 更准确的说,他想把局面彻底打破了。 心急迈步子,容易扯着蛋啊。 啧,糊涂了,唐明集折扇敲了敲头,李易一个太监,没蛋。 顶多热豆腐烫嘴。 李易离开没多久,圣旨下到国子监,让唐明集扩大印刷厂规模,进行重整。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拿着圣旨,唐明集轻摇了摇头,这一波,他对李易,极不看好。 年轻人,还是苦头吃少了。 多受点挫折,往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都公,唐家大小姐约你在清茶楼一叙。” 一个都前卫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搁下笔,起身伸展了下,迈步出了去。 唐歆静静抿茶,一举一动,是让人无可挑剔的清雅。 看着茶水,等待中,唐歆突然想起和李易在那间小屋里的那些天,眉目间不由恍惚起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 李易探头瞧她,他都进来了,唐歆居然没反应。 “想你。” 看着李易的脸,尚未完全回神的唐歆启唇,话一出口,她立马反应过来,加了一句,“怎么还没来。” “都前司到这需要时间,你又没给我插翅膀。” 李易往椅子后一靠,“分别这么久,难得唐大小姐会主动找我。” “要是借钱的话,就别开口了,免得伤感情。” “…” “你应允了小艺?” 唐歆抿了抿唇,缓缓吐字。 李易看着唐歆,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唐二小姐率真,不惜被天下人耻笑,也要维护我,此情此意,我无法不动容。” “李易,你给不了她未来。” 唐歆抬眸,神情严肃,“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清楚的,怎么也同她一般糊涂起来。” “即便你权势再大,唐家也不会把小艺给你。” “凡事总要试试。”李易走至窗前,好一会,再开口,“我给了她几年时间,足够她平复冲动。” “若几年后,她觉得那只是年少无知的举动,我当一切不曾发生,但她若心意未变,我会遵守我承诺她的。 “李易。” 唐歆蹙眉,“你当真心悦小艺?” “我不是感情儿戏之人,当日听闻她坠崖,我心里是慌乱了的,万幸的是,一路的藤蔓和枝丫缓冲了力道。” “她只是受了惊吓和些许轻伤。” “若二小姐没有表明心意,我或许会将这份悸动,深埋,淡化,让它成为记忆里的美好。” “但既两情相悦,她能为我困守在院里,我也自当为她努力。” “李易……” 唐歆凝望他,红唇微动,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不忍伤他自尊,太监二字,应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 “我会劝小艺放下。”唐歆垂眸,低语。 作为姐姐,唐艺梦年少无知,不知世俗可怕,她得为她打算。 高门贵女嫁太监,唐艺梦这一辈子,都得活在耻笑里。 “立场不同罢了,站在你的角度,无可非议,你不必觉得此举伤害了我。” 李易转过身,朝唐歆笑了笑,“若无他事,我便先走了。” 第105章 平侯府动杀念 “李易……” 唐歆看着他,只觉心里莫名憋闷。 他是在强颜欢笑吧? 等了一会,见唐歆迟迟未说话,李易轻点头,就要出去。 “再给我讲一遍女儿国那段吧。” 李易顿住脚步,挑眉,话题跳跃的有点大啊。 “我的价格,唐大小姐是知……” 看到桌上的两千两银票,李易眨了眨眼,“你变了啊,以前你口袋哪会装钱。” “如今居然出手这么大气。” “我有点受宠若惊,你老实说,原是不是准备拍出一叠银票,叫我离开唐二小姐。” 李易瞅着唐歆,上下打量。 唐歆白他一眼,“你虽爱钱,但还不会为钱妥协。” “我要那么做了,你只怕即刻翻脸。” 李易咧嘴一笑,收钱,讲故事,这钱挣的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委实太轻松了,就费点口水的事。 “李易,你说那玄奘动心了吗?” 唐歆轻敛眸,问了一句。 “他最后回头不是说了一声‘驾!’”李易想到这个梗,轻笑道。 唐歆默默无语,款款起身,出来这么久,她该回了。 “李易,既伤了,就装的像点,盯着你的人很多,万事都需小心谨慎。” 走到门口,唐歆侧了侧头,轻启檀口。 望着唐歆消失的身影,李易低头一笑,缓缓把杯里的茶喝完,随之离开。 “这李易还真不是好收拾的。” 平侯府,管侯爷面色阴沉,此番,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那些愚昧的东西,竟由着李易说什么信什么。 “父亲,我们下面当如何?” 世子管珏眉眼阴狠,他早就想对李易动手了,只是之前被拦着。 “暗中等待时机,找机会,把人杀了。”管侯爷凝眸说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李易会是大祸害。 “这次行事需得多加谨慎。” “父亲放心,孩儿定叫他再无法猖狂。”管珏抬眸,里面是汹涌的杀意。 就因为李易,平侯府被人扣上了内贼的帽子,门口更是被泼了粪便。 这等屈辱,非李易的血不能洗净。 “都公,这先生,可是要从各大书院征召?” 殷承听李易说完他的打算,问了一句。 李易摇了摇头,“书院的学子大多傲气,让他们教贫寒百姓,一个两个,舍不下身段,也不会认真教。” “到时贴皇榜,从民间征集,凡出身贵族的,一律不要,侧重考虑贫寒的士子。” “他们体会过读书的艰难,最期盼的,就是能有所学,不必再受限于书籍难求,笔墨纸砚昂贵。” “当读书识字普及开,这朝堂,就不会再由着谁把控了。” 殷承眼里有激动之色,此事若做成,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都公,国库可能没那么多钱。”殷承轻蹙眉道。 “不是可能,是真没有。”李易轻叹,皇帝爱挥霍,要不是唐家掐的紧,早败没了。 但即便这样,所剩也不多。 根本没法动用,那是用来应对天灾人祸的。 李易手指敲了敲桌子,目光远眺,对搞银子,他已经有了谋算。 那就是鼓励经商,赋税不能加,但商税不是一般的可观,最关键,还能带动经济发展。 蓝图已经规划好了,下面就是一步步实施。 这个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得慢慢来,急不得。 听殷承汇报完各处的动静,李易回了宫。 陆璃执卷读着,轻揉了揉额头,才多大一会,就觉得疲倦涌了上来。 将书收起,陆璃正要去外面走走,李易进了来。 “可算赶了个好时间。” 李易走向陆璃轻笑,“十次有八次你都在睡着。” “睡美人都吻醒了,就你越吻睡的越沉。” “我带了酸枣,还有奶酪,要不要用些?” “倒是想吃辣。”陆璃轻揉眉心说道,她如今的口味,十分多变,每日都可能不同。 “酸儿辣女,倒是极好,我去给你做一道辣子鸡来。” 李易屁颠屁颠下去了,陆璃失笑,换了厚实的衣裳,出了大殿。 “你怎么过来了,仔细被油烟呛着。” 李易擦了擦手,迎向陆璃。 “就想看着你。” 李易闻言,脸上绽开笑意,“真难得,璃儿也有粘人的时候。” “且就在这里坐着,一会就好。” “嗯。”陆璃纤手轻叩头,眸子追随着李易。 只有这样看着他,心才是安的。 外面的形势实在说不上好,陆璃没法不起担忧。 只是因着腹中的孩子,她不敢有过多杂乱的心思。 “来,尝尝,小心烫。” 李易将一碟辣子鸡捧到陆璃面前,再把筷子递给她。 “如何?” “极好。”陆璃笑着点头,给李易喂了一块。 陆璃饭量不大,略吃了些,就看向李易,李易无奈笑,负责把剩下的解决了。 “唐家二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在庭院散步,陆璃开口道。 李易牵她坐下,“且看几年后,她若心意不变,我就……” “你倒是多情。”陆璃瞥他。 李易握住陆璃的手,贴在脸上,无声看她。 “往后不能再沾花惹草。” 陆璃捏了捏他的脸。 “哪能啊。” 李易将陆璃往怀里搂了搂,手贴向她的小腹。 堪堪才三月,还并未起伏,但李易像是能感受到,心里有无尽的期待。 “你呀,还是别保证的太早。” “她可知?” 陆璃并未把话说尽,但李易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正因为唐艺梦不知道他是假太监,还这么坚定的要嫁他,李易才动容了,原本的小悸动,彻底入了心。 “往后收敛些,也免得小姑娘迷了眼。” 李易轻笑出声,“我瞧你的时候,才是迷了眼,越瞧,越拔不出来。” “昭南苑那会,我恨不得夜不要来,这样,就能每时每刻和你腻在一起。” 李易蹲下身子,耳朵紧贴在陆璃的小腹,“那时候,每次走前,透过月色看向屋里的你,都在奢想,抱着你的一天。” “偷偷告诉你,我量了几次你的床榻,加我一个问题绝对不大。” “你畏寒,我体热,睡一起再合适不过了。”李易说着,抬头朝陆璃挑眉笑。 第106章 醉春楼关门 陆璃揪了揪他的耳朵,“竟那会就起了色心。” “起了也没用,每回都被轰走,璃儿的床,我是千方百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这才终于得逞了。”李易感叹道,一脸不易的表情。 “何止得逞。” 陆璃轻抚小腹,她那时,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为当日翻墙过来偷窥的小太监孕育子嗣。 李易握住陆璃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亲。 “风大了,咱们回屋。” 李易解下外衫给陆璃披上,轻搂着她往殿内走去。 瞧陆璃眉间有疲惫之色,李易抱她上床。 等人熟睡了,李易才脚步极轻的走出去。 随后,他到国子监看了看,印刷厂的人数已经扩增了3倍,但在李易看来,还不够,他后续的动作极大,这点人,刊印不出来。 另外雕版印刷,满足不了李易的期许,缺点太明显,首先刻版费时费工费料,其次大批书版存放起来不便,最后是错字不容易更正。 作为现代人,李易不可能在明知道活字印刷术的情况下,还去选择雕版印刷。 寻了唐明集,李易把活字印刷术跟他讲了讲。 “李易,这才几天,你不过是去印刷厂看了看,就有了改进的方法,真乃鬼才!” 唐明集难掩惊讶道。 “你这夸的我脸红了。” 李易难得羞涩了,哪是他想到的,都是前人的智慧。 “事就交给祭酒大人了,规模再大些,别抠抠搜搜的,银子,先从国库走,后续我来想法子。” “李易,出行多带点人,好让我看看,你能折腾成什么样。”唐明集展开折扇,提醒了他一句。 李易此番动作太大,暗处不定有多少人,想着干掉他。 “我会的。” 李易颔首,他如今不是一个人,为人夫,为人父,他的责任,不容许他掉以轻心,狂傲到觉得自个天下无敌。 须知有一句话叫,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就他这点功底,还算不上高,也就有些自保之力,对面人手一多,双拳难敌四手,他肯定扛不住砍。 像他现在,出行的话,身边最少跟着三个都前卫。 安全必须保障上。 等后面,人数肯定要往上加,因为那会,想弄死他的人,搞不好能挤塌醉春楼。 这边刚想到醉春楼,那边就让他去一趟。 李易挑眉,咋的,又让人砸了? 带上郭坛,李易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 不赶时间,马车安全上要更有保障点。 一进醉春楼,李易轻蹙眉,芸娘那娘们也不缺钱,这咋的还没整修。 “李公公。”见到李易,芸娘未语先凝噎。 “有话赶紧说,别演戏,我时间金贵,超过了得按钱算。” 李易瞥了她一眼,随口道。 他两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要真有事,芸娘绝对是谋求解决法子,而不是找他哭。 因为那有个屁用,开青楼的,最不会把希望放男人身上。 芸娘擦眼角的巾帕拿了下来,真是,一点都不配合。 整天就钱钱钱的。 香水揽了那么多钱,怎么就没堆死他! “是这样的,这有了别的生路,醉春楼,实难兼顾,我打算关了。” “但李公公放心,醉春楼虽然关了,你喜欢的雏儿,还是照旧伺候你,就是换了个地儿而已。” 芸娘说着,瞧李易的面色,心里有微许忐忑。 香水已经够养活姑娘们,芸娘也不愿再领着她们卖笑了。 即便没那档子事,芸娘也打算关门了。 李易抿了口茶,“醉春楼是你的,你不想开了,就关呗。” “李公公这是同意了?”芸娘声音里有喜悦。 “你的生意,你自己做主。” 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借醉春楼向外界展示什么,至于为他收集消息,青楼哪有都前卫系统。 最主要,人家不愿意卖肉了,这事,李易不强迫。 凡事都得有点原则。 你情我愿,那没问题,但人家想上岸,你不能还把她按在泥沼里。 每个人都有向往美好的权利。 “后面有什么打算?” 李易闲闲的问了一句。 “全身心经营香水,好为李公公多赚银子。”芸娘笑吟吟的道。 “经商是好的,将规模扩大吧,也可以涉猎别的,过不久,朝廷会有扶持。” “多谢李公公提点。” 芸娘声音娇媚起来,小太监也有当人的一天啊。 “老规矩,我八你二。” 李扒皮!! “你这瞅着是不乐意?” “乐意,太乐意了,为李公公办事,是我的荣幸。” 芸娘挤着笑,咬牙切齿,暗暗甩了甩巾帕。 “阿嚏!” “李公公,我忙活去了。” 目的达到,芸娘转身就想跑。 李易把人拉住,娘希匹的,跟老子搞小动作,李易叫人打开水,给芸娘外衫扒了,脸上脖子洗了个干净。 这模样,真是清丽,醉春楼里没一个能及得上。 转眸间,分明是不悦的,却透着妩媚,这娘们,怕不是天生媚骨? 平日的夸张扭摆,和厚厚的脂粉,看来只是掩饰,不然,这恩客得排出紫京城东门。 李易在芸娘脸蛋上捏了捏,洗干净了,这手感就是不一样。 “李公公。”芸娘幽怨看李易,“你说一声就是了,奴家能自己动手,何苦劳烦你。” “不劳烦。” “下次再敢朝老子甩帕子,我直接扒光了洗。” 李易一脸恶狠狠。 芸娘默默翻白眼,死太监! “行了,去把……” 习惯性的要让芸娘去叫姑娘,说到一半,李易停了,皇帝都被他拿捏了,他现在没必要再那么认真演了。 何况,他好色,大家伙都知道了。 “李公公?” 芸娘动了动被李易钳制的手,叫姑娘,倒是放开她啊。 “不叫她们了,你来。” 李易拍出一张银票。 芸娘默默无语,“李公公,醉春楼关门了。” “这不是还没关上。”李易斜着她,“有个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出来混,要还。” 李易说着,放开了芸娘的手,示意她可以表演了。 没见过这么记仇的太监!不就拿脂粉熏了他几回。 瞧着李易,芸娘干脆把中衣脱了,小太监,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女人! 倒要看你受不受得了。 第107章 天生尤物 哟呵,这女人是准备放大招? 看芸娘脱了中衣,解了青丝,李易扬眉。 “李郎。” 芸娘走向李易,眉眼间盛满媚意,旁人的媚是刻意为之,她却是从内而外,自然散发。 莲步轻移间,那份媚意越深,眸子里春情荡漾,让人瞧一眼,就能起欲望。 还真是天生尤物,这种的,床底上,可是销魂的很。 奈何李易只听人说过,并未得遇。 这类的女子,还是极罕见的。 她藏的属实深。 手点了点李易胸口,芸娘轻挑眸,似有流彩,接着又是一声李郎。 声音娇软,带着某种恳求。 抓起李易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芸娘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犹如纯情的少女。 什么样的女人最具诱惑性,就是身上藏着两种极端,明明处处妩媚,但装起纯情却丝毫不违和。 交融在一起,这种冲击,即便是李易,都恍了神。 “李郎。” 声声轻唤,如同羽毛,不断挠着你的心。 芸娘睫毛轻眨,绕到李易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贴在李易耳边,轻-吟起来。 小太监,今儿姐姐就让你享受个够! 芸娘放开自己,面色逐渐红润,声音也越发柔媚,让听的人,无法不想入非非,仿佛就真在干那事。 身子一软,芸娘就要坐到李易腿上,李易面色平静,把她抱起扔上床。 然后被子一裹,顺带扯下帐幔绑好。 接着,李易轻呼了口气,坐了回去。 他自认是个定力还行的,但刚才,他升腾起了原始冲动。 这刺激,大抵只有真太监受的住。 芸娘满脸黑线,被裹的动弹不得,死太监,他不是要她服务,这几个意思!! “李公公?” “眼不见心为净,你的表演实在不行。” 李易睁着眼睛说瞎话。 芸娘胸口起伏,她不行?! 当她没发现李易呼吸乱了! “李公公,你把奴家裹在这里头,着实闷着慌,过来…解开…” 芸娘声音婉转,透着某种不可言的暗示。 李易脸皮子抽了抽,这娘们现在是彻底把封印揭了。 平复了一下,李易径直出了去。 这种勾-引,不亚于春药。 听到李易走出去的脚步声,芸娘扬唇,太监原来也会被引动心思。 他这是把持不住了? 还真是极有意思呢。 “都公,今儿这么快?” 郭坛见李易就出来了,不由眨巴了下眼睛,莫不是虚了? 但太监……,光想想,也能虚? “都公,回头我给你弄点羊鞭吧,据说那玩意特补。”郭坛呲牙说道。 李易顿住脚步,给他脑袋盖了一巴掌,啥意思,这是说他不行? “你留着自个吃吧。” “都公,我哪用的着。”郭坛雄赳赳的抬头。 李易瞥了他一眼,“老子也用不着!” 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被说不行。 “去醉仙坊。” 李易大步上了马车,朝外说了一句。 第一批酒已经出来了,准备工作,也已完毕,预计明后天,就会正式朝外出售。 唐正浩对这生意很有信心,旁人都是先开个店铺,尝试尝试,他豪气的直接弄了一排。 唐家这钱,确实多。 可惜,唐艺梦成了自己人,不好搞钱了。 嗯,目标可以转向唐大小姐,她现在越发大气,最关键,还会带钱了,李易实在是很喜欢啊。 “哟,稀客啊。” 见李易过来,唐正浩挑了挑眉,这小子自从把配方交出来,指点了一次后,就再没操过一分心。 跟他提了几次,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 “大公子的能力,果然过人。” 李易扫了眼酒坊,夸赞了一句。 这个地方让他整成了小坊市,中心是醉仙坊,周边各处则是茶馆,酒楼。 在酒的带动下,其他生意差不了。 这头脑,杠杠的啊。 “少在这说好听话,有没有要指点的?”唐正浩瞅着李易。 “大公子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太高看我了,指点没有,闲话倒有一句。” “我带你赚钱,你居然不拉我入股!”李易斜睨唐正浩。 唐正浩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自己提了几次,让他来看看,这小子哪次上心了,还有脸在他面前叫。 “两成。” 负着手,唐正浩开口道。 “就两成?”李易扬眉,“行吧,两成就两成,钱从我的分红里扣。” 李易不贪心,也没那么大的脸贪心,这两成可以说是唐正浩白给他送的银子。 毕竟,他啥也不用管,每月坐收钱就是。 这么清闲赚钱的买卖,上哪找去。 瞧了瞧,看了看,同唐正浩唠了几句,李易走了。 第二天,醉仙坊响起了鞭炮。 大乾并没有规定当官的不能经商,唐家的生意,很多人冲着这个名头,都得去捧个场。 作为唐家的准女婿,廖稷特意抽出了时间。 他的目的不在酒,在唐歆。 一早他就把人约好了。 和唐歆相处,他心里是愉悦的,但未完婚,他就不适宜频频约她,需得找名目。 “大小姐,这件如何?” 侍女拿起一件织锦细丝缎裳问唐歆。 唐歆将书籍翻了一页,点了点头。 “大小姐,你这都没看呢。” 侍女很无奈,旁的姑娘要是和廖二公子见面,一定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偏她家小姐,完全不上心。 这只是定了亲,还没成婚呢,小姐也不怕廖二公子变心了。 但看着唐歆清雅绝美的面容,侍女觉得自己真是操心太多了。 廖二公子只要没瞎,这心就变不了。 “都公,今儿醉仙坊可是极热闹,咱们不去瞧瞧?” 郭坛怂恿李易,今日刚开张,酒水能免费尝一碗,郭坛很动心。 李易每月都给他分了酒,但耐不住僧多粥少啊。 对郭坛的意图,李易瞧的明白,他看了看自己写的策划书,吐了口气起身。 “瞧瞧吧,把都前司闲着的兄弟带上,免费的东西,不喝白不喝,免得唐大公子回头说我没去捧场。”李易悠然开口。 唐正浩表示谢谢他! “好嘞,我这就去叫人。”郭坛咧开嘴,屁颠屁颠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上百人就集结好了。 第108章 醉仙坊开业 李易见了,挑起眉峰,“手头上都没事?” “一个个闲成这样,我是不是得裁员,免得银子总不够使。”李易摸着下巴,似在思考。 “都公,大家伙就等着今儿呢,一大早就把手头上的事做了,你瞧,脖子都伸长了。” 底下一个都前卫笑说。 “一碗酒,看把你们馋的,我平日是给少了还是咋的。” “走着吧。” 李易笑骂,率先迈步,一行人立马跟上。 由于酒捂得严实,今日之前,没送给任何人品尝过。 是以醉仙坊开业,所有过来的人,冲着的都是唐家的名头,至于酒,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期待。 更别提跟李易一样,土匪下山。 雅间,廖稷跟唐歆相对而坐。 侍女伺候在一旁,暗赞一对璧人。 “过几日,是宁安寺的庙会,据说无道大师回来了,可有兴趣去看看?许有那个机缘,听他讲讲佛理。” 廖稷嘴角带笑,征询唐歆的意见。 唐歆闻言,轻点头,无道大师是真正的高僧,只是他极少在寺里。 唐歆听了不少事迹,一直暗暗可惜,无缘得见,如今有机会,她自想去瞻仰一眼。 “开坛!” 这时,底下响起唐正浩的声音。 数百坛酒就要打开。 “不好意思,来的晚了。”李易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出现,见坛子还没开,他扬了扬唇。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大公子擅文墨,我特地寻了一方砚台,祝醉仙坊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李易扬声道,一脸笑意,趁机带人挤到最前面。 说是每人一碗,但别以为人人都能喝到,统共也就拿出了五十坛,喝完,就得拿金子买了。 见李易带着一大帮人挤过来,唐正浩脸黑了黑,这个臭不要脸的! “别误了吉时,赶紧开坛啊。” 站好了位置,李易朝那些童子嚷嚷道。 底下坐着或站着的人,对李易这行为嗤之以鼻,几坛酒而已,小太监得了势,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童子朝唐正浩看了看,唐正浩点头。 紧接着五十坛酒被打开,酒香霎时弥漫开来。 众人的鼻子都不由吸了吸。 闻着倒是醇香。 一桌子的酒碗被满上,然后,一双双手伸了过去,后面的人压根没品尝的机会。 人群骚动了,但李易他们压根不管,自个不积极,就怪不得他们了。 “唐大公子,说好的一碗,那几个都伸两次手了。” 有人发起了举报。 唐正浩瞥了李易一伙子一眼,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跟,“差不多得了。” 李易拿袖口擦了擦嘴,免费的东西,果然另有一番风味。 “大公子,好酒!没忍住,贪杯了,弟兄们,都给大公子说句吉利话。” “祝醉仙坊生意兴隆!” “祝醉仙坊财源滚滚!” “祝醉仙坊名扬天下!” …… 都前司一个个都是讲究人,不干说,必定要拿酒敬。 众人对他们的脸皮是叹为观止。 “都前司还有事,就不在此叨扰了,告辞。” 李易礼数做的十分周全,挥了挥手,领着人,犹如蝗虫过境般的离开。 台上空酒坛子倒了一地,童子看向唐正浩,这下面怎么继续,可就剩三十坛酒了。 “取杯子吧。” 心里啐骂了一声李易,唐正浩开口道。 众人虽被李易的无耻气笑,但还意识到这酒有什么了不得的,只以为是香气浓厚了一些罢了。 一个个坐在席上,等着童子把酒送来,想着一会无论如何,都得夸上几句。 连夸赞的词,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但随着酒入喉,所有人哪还记得那些赞词,一个个就只会高呼,好酒!好酒!! 意犹未尽,喝完的人都把目光看向唐正浩。 唐正浩也不含糊,直接报了价格。 五十两金子一坛! 众人都惊傻了。 看着地上的空酒坛,众人心里都在痛骂李易,要不是那厮,他们可是能喝上一碗! 这等美酒,举世稀罕! “大公子,给我来三坛!” 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就凭现场这么多人,再不手快点,哪里还有酒在。 “我也三坛。” “我八坛!” “十坛!” 一个个哪有平日的气度,撸起袖子吼道。 谁平日不喝两口小酒,喝了这等酒,像那些,谁还喝的下去。 心再滴血,也得买啊。 原先底下安置的坐席,这会因着哄抢的人群,都被挤翻了。 不过片刻,酒就销售一空。 “我原以为因着小艺,唐家会同李易生间隙。” 楼上,廖稷远眺李易离开的方向,状若随意的说了一句。 “他救过小艺,不止一次,模样又生的好,小艺会有所幻想,不奇怪,这怪怨不到他身上。” “顶多是让这两人不再见了,年少的冲动,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的。” 唐歆收回目光,声音浅淡。 廖稷侧头看她,轻笑了笑,她在他面前无论何时,都能应对自如,得体,叫人挑不出半点错。 印象中,还真没有她慌乱的样子。 明明这样也极好,但廖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二公子,大公子让小的给你送酒过来。” 门外,唐正浩身边的侍从低声道。 在廖稷说了进后,他把两坛酒放在桌子上,行礼退了出去。 卖归卖,但肯定留了一些,用来做人情。 像廖稷,这个准妹夫,唐正浩自然不会忘了他的那一份。 “看底下那些人的样子,倒真得尝尝这酒有什么魔力了。” 廖稷朝唐歆笑着道,将酒开封,倒了一杯出来。 抿了一口,廖稷轻扬眉眼,“确是好酒。” “歆儿可要试试?”廖稷看向唐歆,嘴角勾起,眼里有着鼓动。 喝酒唐歆是肯定能喝的,但这么烈的,喝上一小杯,她面色就该红了。 廖稷心里隐隐有些期待,那个画面,定是极美。 唐歆摇头,这酒她尝过,于她而言,辛辣了些,另外,她并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醉态。 廖稷微微失望,但并非强求。 说了会话,廖稷将唐歆送了回去。 醉仙坊名气,只一日,便打响了。 五十两金子一坛,众人咂舌的同时,都升起好奇,到底那酒是什么样的仙酿,才能在这么高的价格下,仍被买空了。 真叫人想尝个一尝,当日该去瞧瞧热闹的。 虽说大头让李易得了,但一小杯,还是能抢到的。 再不济,也能闻个味啊。 第109章 一线生机,在东 换做平常,这么火爆的生意,旁的人势必趋之若鹜,不择手段也得搞来配方。 但唐家,谁敢去造次,唐家大公子可是亲自站的台。 他们就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只能看着钱往醉仙坊进。 “味道可还行?” 李易探头瞧着萧清月,他费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把蛋糕弄了出来。 “你心思总是与旁个不同,很好吃,松松软软的。”萧清月笑道,“这是叫什么?” “糕点里的一种,我管它叫蛋糕,庆祝娘子终于出了月子。” 李易笑的意味深长。 萧清月低头吃蛋糕,至于李易的色心,嗯,她没看到。 这模样,叫李易瞧的失笑。 难以自制的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触感,远不是蛋糕能比的。 “明日庙会,正好你出了月子,娘子,咱们也去瞧个热闹。”李易手拄着头看萧清月,眸色柔柔道。 出宫这么久,他们还没出去逛过。 “庙会人应该不少,被认出来,会是件麻烦事。”萧清月轻蹙眉。 “咱们乔装一下,偷偷去,你我还没正经出去逛过呢。” 李易拉着萧清月的手,摇了摇,“过两日,可就得回宫了,娘子,你就满足一下我吧。” 李易眨着眸子,努力卖可怜,萧清月轻笑,“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李易不说话,朝萧清月纯纯的笑,将人揽进怀里。 “到底好不好。” 李易埋首在她脖颈处,闹她。 “香香的。” 李易语气含糊起来,显然目的有点偏了。 萧清月按住他的手,轻嗔,“真是拿你没法。” 轻抱着她,李易聊起了大宝小宝,好平复体内的躁动,萧清月刚出月子,身子又不是强健的那类,需得再调养一阵。 第二天,李易换上了寻常布衣,萧清月亦是如此,却依旧难掩绝色的姿容。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她身上,是半点不夸张。 将面巾给萧清月戴上,李易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一会,我可得把你牵紧了。” “这么好看的娘子,举世可找不到第二个。”李易笑说。 “净会贫。”萧清月眉眼一片温柔之色,唇角有着笑意,走近一步,理了理李易胸口处的衣襟。 收拾好,两人出了院子。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转了三辆,确认没人在后追踪,李易携萧清月在街上走逛。 萧清月本就是清冷淡然的性子,为了人母后,清冷之色虽减了不少,但添的是温柔,而不是活力。 所以,别指望她会像普通女子那样,面对喧嚣,满眼雀跃之色。 “这个簪子,瞧着倒是颇精巧。” 路边小摊上,李易拿起一根墨绿的簪子,抬眸瞧向萧清月。 她肌肤雪白,气质又极好,什么东西在她身上,都能透出不俗感。 仗着美色,她是真挺敷衍的,首饰不少,但基本没见她戴过。 从来都是越简便越好。 这簪子轻巧,用来给她挽发,她应不会觉得累赘。 付了银钱,李易转过身,就把簪子给萧清月插在了发髻上。 “真是极美。” 满大街熙攘的人群,李易眼里却只瞧得见萧清月,他夸的,自不会是簪子。 “天天瞧,还这副痴样。” 萧清月手指轻点李易的额头,两人眼里都只瞧得见彼此的倒影。 “谁能在仙女面前保持淡然,要是有,相信我,绝对是装的。” 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牵着她往前,偏头笑道。 越靠近宁安寺,沿途就越热闹,到最后,李易由牵着萧清月,到把她环在身前。 大街上,带面具的虽少,但也有几个,李易掺杂在里面,倒并不显突兀。 随着人群,李易和萧清月进入了宁安寺。 比起外面,里面的人更多。 为防萧清月被人潮拥挤到,李易带她往人少的后院走。 “先歇一会,晚些时候,咱们去求个上上签来。” 将石凳擦干净,铺上外衫,李易扶萧清月坐下。 “这还没求呢,哪知道就是上上签了。”萧清月笑瞧他。 “心诚,自然就是了。” “大宝小宝未出生那会,夏灵笃定是男孩,但在我的诚心祈愿下,两个都是闺女。” 李易一脸得意的炫耀。 不等萧清月开口,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施主,这回却是错了。” 李易看向侧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穿着普通僧袍,约莫五十上下的老和尚,满脸红光的朝他走来。 “师父不妨说说,何处错了?” 李易饶有兴致的开口。 他那个地方,十个和尚九个是坑蒙拐骗的,倒不知这里,会不会也是一样。 “你求不到上上签。” “黑气笼罩,阴邪已入侵,你有一劫,九死一生,难。” 和尚眸子凝望李易,语气轻缓。 玛德,果然哪里都能撞上这种货色啊。 发财全靠一张嘴吓唬。 “敢问大师,要如何化解?”李易佯装紧张的问道,心里却是暗笑,不知道老和尚会开多大的口。 “一线生机,在东。” “切记了。” 瞧着李易,老和尚不急不缓的开口,说完,他转身离开。 李易轻笑,倒是不错,竟然没让他添香火钱去免劫难。 “李易……” 萧清月抿了抿唇,眸子里难掩担忧之色。 “不过胡言罢了,看相总得看脸,我戴着面具,他能瞧到什么,也就是唬唬我们。” 李易笑道,宽慰萧清月。 “死生之人,大福缘啊……” 随着这一句话飘入耳中,李易脸上的笑凝住了。 他猛地回身看过去,可哪里还有老和尚的身影。 “李易。” 见李易面色不对,萧清月轻唤他。 “清月,你刚有听到什么吗?”李易有些怔愣的发问。 萧清月摇了摇头,李易见此,目光再次望向老和尚离开的方向,面色越发沉凝起来。 他怕是遇到真正的大师了。 “我们去求上上签。” 萧清月脸上挂着笑,袖子里的手却是紧了紧,显示内心的不安。 李易的异常,她瞧在眼里。 最开始,他明明毫不在意,而有这种变化,只能是,那些话,在某方面,侧面验证了。 第110章 撞上了 “好。” 李易扬起笑脸,很轻松的说道。 他握了握萧清月的手,轻启口,“肯定会是上上签的。” 萧清月眸子看他,却怎么也无法笑出来了。 知道不摇个上上签出来,萧清月这心就安不下去,李易携着她到大殿。 然而任他怎么摇,签文都预示绝路。 最后,李易作起了弊,但上签一落地,从中间裂了。 “瞧这破寺,连个签都不能花点心,材质差的出奇,一看就知道不灵验。” “李易,我们去找那个大师。”萧清月低头,声音有些颤。 她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不接主持位,一云游就是数年的无道大师。 他开口,从无差漏。 “清月。” 急步下,萧清月一个踉跄,李易赶紧扶住她。 “无道大师于刚刚,离寺云游去了。” 小和尚对着廖稷和唐歆,一脸无奈的说道。 往常还会待上十天半个月,这次,庙会还没结束,人就走了。 但对此,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拦得住呢。 小和尚说完,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赶过来的萧清月,站定在原处,整个人瞬间犹如空了。 云游了? “不妨事,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呢。” 李易将萧清月轻轻搂进怀里。 他们那处的动静,引起了廖稷和唐歆注意。 但隔着一根柱子,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歆儿,走吧,无道大师既云游去了,我们就到别处去看看。”廖稷开口道。 唐歆点头,心里难免遗憾,走了几步,她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眼,收回的时候,她从李易和萧清月身上扫过。 然后,她眉心蹙了蹙,那个身影,好生眼熟。 当唐歆再去瞧的时候,李易已经察觉到了,他用后背将萧清月遮挡住。 “歆儿,怎么了?” 廖稷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问。 “没什么,只是心里遗憾,到底无缘得见无道大师。” 唐歆轻叹,款步往前走,再没回头去瞧。 廖稷不疑有他,随在唐歆身侧。 李易微转身,余光扫向走远的两人,还真是巧,能在这里碰上。 “我央你出来,是奔着创造美好回忆的,清月,我给你笑一个,别不开心了。”李易紧了紧她的手。 “老和尚给了我提点,我会握住的。” “我保证,绝对缠着你到老。”李易温声细语。 萧清月直视他,眸子渐渐有了色彩。 “宁安寺的护身符,极是灵验,我们求一道来。” 将心里浓重的忧思压下,萧清月清眸瞧着李易,柔笑道。 “求一道哪够,大宝小宝被咱两搁家里,要不带点东西回去,指不定就闹上了。” 李易揽着萧清月朝前走,语气清闲,两人都暂且避开那个话题。 求完护身符,萧清月没了再逛的心思,李易带她回了去。 另一边,唐歆在回府的马车上,眉心紧蹙,尽管没瞧到正脸,但那人,应是李易没错了。 他身后的女子,却又是谁? 这年头,连太监都这么不安分了! 唐歆心底轻哼了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亏得自己以为他因自身的残缺,日日伤怀。 果真想多了,他快活着呢,就差左拥右抱了。 “大宝,小宝,瞧爹爹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李易笑意盎然的把大宝先抱起来亲了亲,接着凑过去亲了亲小宝。 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出门在外,总惦记着,怕饿了,又怕今儿给她们穿的少了。 将大宝给萧清月,李易把小宝抱了起来。 瞧他逗弄孩子,萧清月眼神逐渐空了。 她真的惶恐,九死一生,是极凶险之局,她怕,她怕李易渡不过去。 “清月,你信我。” 李易将孩子放回榻上,将她拥进怀里。 要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死缠着她出去了,平白叫她添了数不尽的忧思。 “李易。” 萧清月搂住他,呓语,“我信你。” 夜晚,李易一再抚平萧清月微蹙的眉心,她睡的极不安稳。 在萧清月眉眼处吻了吻,李易眸色沉沉,他并不希望萧清月之后都带着这份担心度日。 什么九死一生,就是十死无生,他都会爬回去。 瞧着萧清月的睡颜,李易心里有了打算。 已经做完月子,萧清月再在宫外待着,就不合适了。 在第三天,萧清月从别院出来,在李易的护送下,回了宫。 太后虽对萧清月生了两个公主,心里失望,但皇帝子嗣少,打头那一个又是先天不足的,能不能活着成年都是个未知数。 大宝小宝,生的粉雕玉琢,瓷娃娃一样,太后见了,也是升起了几分欢喜。 赏赐不断往昭华宫送。 其她妃嫔,也都送来了东西。 李易很不客气的,叫来了太医,逐件检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宫里的女人,良善的,实在少之又少。 李易可不会对她们报以信任。 大宝小宝的大名已经下来了,分别是羲和,羲安。 嗯,假借皇帝的名义,李易取的。 自那次之后,皇帝清醒的次数,寥寥无几。 太医说,只要这样安分躺着,不接触女色,还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希望康复的。 就是这康复了吧,那玩意也用不了了。 对此,李易只能说,让你作,这下彻底作不成了吧。 印刷厂人员已增加到了一千,活字印刷刻板也在紧急制作中, 李易倒是不急,没办法,银子还没到位,一下把步子垮出去,会扯着蛋啊。 又是借皇帝的名义,李易让司礼监拟了圣旨,大致意思就是鼓励经商,朝廷会给予扶持。 芸娘是个动作相当麻利的,自那天李易走后,她就把醉春楼大门关死了。 接着买下了数十间铺子,带着一众姑娘,换行业去了。 香水是主业,其次是酒楼,像绸缎,茶叶,她也都去涉及了。 对李易,她还是信任的,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就因为李易说,朝廷要扶持商户。 只要经商,傻子都能赚到娶媳妇的钱。 加紧加工,芸娘看着几十间铺子,眸色悠远,往后能不能走向康庄大道,就看小太监有没有糊弄她了。 第111章 李易遭刺杀 先由紫京城开始,李易弄起了讲堂。 接着张贴皇榜,征召寒门士子,待遇按县令的算,在国子监挂名。 一般有点眼界的,绝对不会因为谋求待遇而参与进来。 读书人重名声,这等利民之事,顷刻间,就能让你的大名,传响紫京城,甚至是大乾。 有了名声,往后不管是入仕还是其他,都会比旁的人走的轻松。 至于风险,无论此事最后的走向如何,那都是李易担,他们挨不到半点边。 皇榜一张贴,国子监的门槛让踏破了。 李易要在唐明集面前,他非一扇子拍过去,小兔崽子,事丢给他,自个倒躲清闲去了。 到国子监报名的人极多,其中掺杂了不少冒充寒门士子的,这筛选不是个简单的活。 尤其李易对人数把控的非常死,一百人,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务必实打实出身寒门,有真才实学。 这让清闲的国子监,瞬间忙碌的脚不沾地。 对李易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出大动作,观望的人都暗暗皱眉,这小太监,属实是会折腾。 又是干涉朝政,又是鼓励经商,又是开办讲堂,据说,印刷厂也有一番新变化,呈蓄势待发之态。 他这是拿自己当皇帝了? 经他这一通捣鼓,也不知道后面会乱成什么样。 偏偏,他现在势头太猛,除非那几家出手,不然,没人压得住。 但诡异的是,那几家像完全没看到一样,竟听之任之,由着他去胡-搞。 “李公公……” “老子没钱!”李易斜瞅芸娘。 自政策下了后,这娘们就疯了,钱跟水一样花,几十间店铺还不够,她竟然接着买。 前前后后,她不光砸完了自己的积蓄,李易的,也让她砸完了。 “差不多就得了,先给搞起来再说,想一口吃成胖子,容易撑死。” “别再想着从老子这里弄钱,老子花销的地方大着呢,都想掏你们的钱袋了。” 李易撇嘴,不等芸娘说什么,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现在快穷疯了。 看着在大把揽财,但耐不住开销大啊! 宫里,宫外,哪哪都在榨他口袋里的钱。 尤其是讲堂和印刷厂,那完全不存在盈利,纯砸银子啊。 “都公,今儿逮了个大的,足足抄了十万两。”郭坛眉飞色舞道。 “干的漂亮,今晚每人加个鸡腿。” 钻钱眼里的李易,做起了强盗,以都前司的情报系统,查贪官污吏,简直不要太简单。 查到之后,那自然是,拿来吧你。 小官吏那是被李易整的坐卧难安啊。 一个个连夜把钱大把撒还回去,求神拜佛,日日祈祷李易赶紧完蛋。 也有不少抱着侥幸心理的,但往往笑不过两日,都前司就上了门,一块板砖都没给留。 论抄家,都前司那绝对属于专业的了。 管你藏在哪,一准给挖出来。 “让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李易一边走,一边问郭坛。 “虽然不知道都公喝错了哪碗酒,想着自己刺杀自己,但对于指令,我们一贯严格执行。” “都公放心,兄弟们绝对手下不留情,箭一定朝心窝射!” 郭坛雄赳赳的说道,李易一巴掌盖了过去,“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郭坛当即呲牙求饶。 正在他们戏闹的时候,数十支羽箭从天而降。 郭坛眼睛张了张,他们定的是晚上的点,这特么谁提前了!! “保护都公!” 郭坛一声吼,拔出刀,护着李易往后退。 他们这一次身边只跟了六个人,毕竟,之前有放出刺杀的事,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顶风作案。 但谁知道,就特么有人这么迫不及待。 “都公,你快上马!” “我们把人拖住。” 郭坛始终护在李易身前,他是一根筋的,既然跟了李易,豁出命,他都要护李易周全。 李易没有来一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重义气要看时机,他们的目标明显是他,敌暗我明,只有他走了,郭坛他们的压力才会减轻。 也只有他跑了,那些人才会飞速撤退。 像那种非得人死光了,才跑路的,李易要是他手下,非死不瞑目。 大家一起活,是不香还是咋的! 翻身上马,李易没有犹豫,策马就是狂奔。 按时间算,这会巡视的都前卫,应该在金阳街,他只需策马三分钟就能赶到。 一挥马鞭,李易眸子冰寒。 还真是会挑时机啊。 因着讲堂等事,李易将都前卫大部分调去了国子监,维持秩序,也防止人捣乱。 他这几日,出门次数不算少,唯独这一次,带的人不多。 不想立马叫人抓住了机会,不是临时起意,这绝对是一直盯着他。 一边策马,李易脑子里一边飞块运转,嫌疑对象在他心里一一浮现。 猛地,李易一个侧翻,从马上翻滚下去。 数支箭矢划破长空飞射而来,李易要反应慢上几秒,妥妥被穿成刺猬。 骑着的马长鸣一声,轰然倒地。 它身躯庞大,哪避的过箭。 果然是有备而来,竟然在这也等着他。 李易面色沉凝,这条街并非闹市,此刻在这番变故下,人群惊叫做鸟散。 都前卫必定在赶过来的路上,现在就看李易能不能支撑到他们赶来了。 面对不断射来的暗箭,李易内心妈卖批。 回头把人逮到,李易非一箭一箭射死他们,喜欢射冷箭是吧。 似乎知道时间不多了,箭矢顿时密集了起来。 小柱子根本掩蔽不了李易,正当他想腾挪地方,一种极度的危机感蓦的涌上心头。 李易寒毛当即竖起,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头突然浮现老和尚说的话,一线生机,在东。 想也没想,李易往东侧扑倒,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脖子划过。 接着他臂膀中了一箭,大腿也中了一箭。 李易太阳穴疯狂跳动,这特么确定是生机?! “快!保护都公!!” 远远的,就传来都前卫的吼叫。 他们来的很及时,吼的也很卖力,再耽搁几秒,就可以给李易收尸了。 第113章 温方祁 在萧清月这里待了一个时辰,李易就让人抬他离开。 亲自来一趟是让萧清月安心,但诸事繁杂,他可没有闲然养伤的命。 “都公,查到了,是平侯府雇的凶。” 第二天,殷承到李易跟前说道。 “平侯府?”李易眸子轻抬,“不是一直让人在盯着,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事先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探查到。” “他们此次行事极为隐秘,还是从平侯世子管珏那是查到的线索,是我们疏忽了,请都公责罚。”殷承单膝跪地。 “事不过三,这次且就给你们记着。” “起来吧。”李易轻浅开口,“先不急动手,把人盯牢了,回头,我让他们也尝尝,被箭射成马蜂窝的滋味。” “国子监那边可有异常情况?”李易转了话题。 “有我们的人在那镇守,一伙子书生,哪有胆子闹幺蛾子,一个个都守着规矩呢。”殷承倒来水递给李易,回道。 “不可掉以轻心,多的是人不愿见此事进行下去。”李易吐出口气,目光深深。 “是,我一会再去瞧瞧。” 殷承也是谨慎的性格,回完李易的话,他立马带着人去往国子监。 “我14岁即取了功名,家中庶子,父亲官微,与权贵子弟,哪一点沾边,缘何却连个报名的机会都不给?” 国子监外,一个身板削瘦的少年,倔强的抬起头,与门外的都前卫对视。 “你年纪太小,阅历浅,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又怎么教的了他人。” “家去吧。”一个都前卫回着少年。 都公对此事极为重视,他们也清楚这其中的意义,可谓是在给天下人一个读书的机会。 但此举也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第一批的先生,除了需要学识,心志也一定要足够坚定。 别被人一吓,就卷铺盖跑没了影。 要闹出这种笑话,对后续工作的开展可是极不利。 像少年,明显就不符合都公要的人。 “仅凭年龄,就否决掉一个人,我要见郎中令!”少年扬声道,把现场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是哪家的孩子,给他送回去。” 里头一个都前卫听到动静,走出来开口道,他们可没有闲工夫同毛孩子做纠缠。 “似乎是……”被问到的都前卫正要回答,底下响起刀刃出鞘声。 “都别过来。”在被人钳制押送回去之前,少年趁机拔出了都前卫腰间的佩刀。 “我不想捣乱,但我心里不服,我要见郎中令。”少年紧紧捏着刀,指着众人,面色警惕,声音高扬。 瘦弱的身躯,立的笔直,即便面对都前卫,也没有丝毫胆怯。 眸底深处藏着的狠意,给人不可小觑之感。 但他低估了都前卫的武力值,对付他这样的小崽子,都前卫一个拳头能打两。 不费吹灰之力,少年就被制服了。 “我不过是求一个公平,都前卫作为天子近前人,竟像强盗一样野蛮吗!”尽管无法动弹了,少年仍仰着头嚷嚷道。 面色无比执拗,摆明了不见到李易,绝不罢休。 “倒是稀奇,竟然有人主动想去都前司。” 殷承缓缓踱步过来,他在外围已经把事情了解了。 “这不得给满足了,堵了嘴,带回去。” 殷承瞧了眼少年,淡淡道。 不管他是有意闹事,还是真觉得受到了不公对待,都得尽快处理了,以免事情闹大,被有心人做文章。 李易刚换好药,打算眯一会,房门被人敲响,殷承走了进来。 听他把事情汇报了,李易挑眉,这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他在士子那边,名声那绝对杠杠,要多差有多差啊。 上赶着见他,这是嫌自己的身子骨太硬朗? “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傻孩子。” 李易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叫温方祁,倒不是紫京城人,从稽县来了,父亲是稽县的县令。” 姓温?稽县,李易蹙了眉,这特么不是温媱那女人的娘家吗。 姐姐搞完事,弟弟接担子是吧,行的啊。 “把人带过来。”李易靠在软枕上,声音浅淡。 “是。” 殷承下了去,约莫半刻钟,温方祁被带入了房间。 扫视了他一眼,李易嘴角轻扬,“说吧,什么目的?” 原以为是个傻孩子,但这样沉稳的眸子,可不是傻孩子能有的。 殷承不会对他说谎,那就是这个温方祁,演了出好戏。 “我愿为都公效死,只求都公庇护下我姐姐。” 温方祁一眼就知道李易不是个能被糊弄的,所以他很干脆,双膝跪地,恳求道。 “你姐姐?” “原是温婕妤,现今,被打入了冷宫。”温方祁垂声道。 他低着头,并没能看到李易眼里一闪而过的怪异之色。 温媱那女人进冷宫,可是他一手操办的,毕竟,皇帝好糊弄,几句谗言,在煽点风的事。 不曾想,会被找上门,求他庇护温媱。 李易看着温方祁,一脸玩味,很想来一句:傻孩子,你找错人了。 “都公,我有几分才学,心智也算过人,文能为你提墨,武能为你杀人。” “这个买卖,绝不吃亏。” 温方祁抬起头,直视李易,眼神没有任何闪躲,推销着自己。 好好的孩子,偏要进狼窝啊。 “你此番到紫京城,令尊可知道?”李易眸子微转,状若随意问道。 “不知。” 温方祁一五一十的回答,以都前卫的能力,要验他话的真实性,要不了多久。 实话实说,是温方祁最好的选择。 姐姐被打入冷宫,对那人来说,就是废棋,如何会再去费一点心。 温方祁是偷溜出来的,也没打算再回去。 他看的很清楚,皇上已经被李易拿捏到了手里,宫里现在说话分量最高的,无疑是李易。 冷宫凄苦,他要想保姐姐安好,唯有效忠李易,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仕途跟姐姐的安危比起来,不要也罢。 他自小是由姐姐护着长大的,如今,该到他护着她了。 “你若能在右骁卫里待够半个月,我便应了你。”李易轻笑,眼里透着意味道,这是自个进狼窝的,可不是他逼的。 第117章 赌局 “原还想带着你们挣一笔大的,既然你们没银子,就不能怨兄弟自个赚钱了。”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看向崔成锦,都是狐疑,他还能有赚钱的门道? “说说,我们替你参谋参谋,也免得你被人骗了。” 一人靠过去发声道,其他人都是热心肠的模样,席间的耳朵一个个竖直了。 “我路上,除了听说学堂的事,还听说聚英茶馆开了赌局,这赌的,就是小太监弄出的讲堂能不能撑过十天。” “可是一赔百的概率呢。” “凭咱们的消息,要拿下这个钱,轻而易举。” “到时,一两变百两,百两可就变万两,这千两……” 众人呼吸重了。 “腰包鼓了,哪个头牌砸不下来,那衣裳还不是由着咱们脱。”崔成锦露出猥琐的笑意。 众人都是打着哈哈,聊了没几句,借口有事,一个个走没了影。 然后,在聚英茶馆撞面了。 “咦,你不是说一文钱都支取不出来了,这押的四千两,莫不是天上掉的?” “别说我了,你不是被骗财骗色,这六千两又是从何而来?” “啧啧,你们啊,也就看成锦好糊弄,亏他拿你们当好兄弟,一个个的。” 走过来的公子哥说着摇头,极为不屑的样子,转头押了一万两。 自然都是押李易撑不过十天。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竟然开这种赌局,银子太多,还是脑子进水? 但有管家做担保,他们也不怕被人卷钱跑了。 不少半信半疑的人,见这些公子哥都押了银子,哪还再观望,一个个都掏出老婆本。 白给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世上还真有这种傻叉,也不知道他到时候银子够不够赔的。 “唐正奇,唐老爷子要知道这事,怕得打断你的腿。” 聚英茶馆二楼,管珏带着笑意道。 他不过激他一激,唐正奇这个傻货,还真跟他赌上了。 唐家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唐正奇面色难看,哼了哼,“不劳你操心。” 语罢,他起身愤然离开。 管珏畅然的抿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喝了醉仙坊的酒,别的还真入不了口了。 可惜,那门生意叫唐家拢了,他们没有酿酒的配方,入不了场。 日日断货,那海量的金子,可真叫人眼馋。 不能从那分一杯羹,就从别的地方好了。 管珏扬唇,看向身边的侍从,“去,押五十万两。” “世子,这可是要将府里掏空了。”侍从带着一丝担忧道。 管珏瞥他一眼,有着哂然,“讲堂别说撑十天了,三天都难,这个银子,你以为会拿不回来?”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唐家到时,面对这巨额的赔率,拿不拿得出来。” “把唐正奇看好了,别叫他跑了。” 侍从应了声是,恭声退下。 “李易,你可千万要坚挺啊,这要输了,唐家就得全体去讨饭了。” “当然,我肯定不用。” “一准被打死了。”唐正奇唉声叹气,只怪他对那一层银子动了心,这事,他可是瞒着的。 家是不敢回了,爷爷的戒尺,绝对饥渴难耐的在等着他。 为了多活几日,这不,他住进了都前司。 “放心,这事啊……” “大不了,我到时给你求个情。”李易悠然然抿了口茶道。 唐正奇眼珠子瞪大了,“啥玩意?!” “你之前怎么同我说的!” “十拿十稳的事,一举成紫京城第一富!” “忽悠人的时候,那话,肯定要挑好听的说。”李易瞅了瞅炸毛的唐正奇,一脸闲适的开口。 “你丫的,我跟你拼了!” 唐正奇扑了过去。 “你还说你不是兔儿爷!” “赶紧离老子远点!” 李易闪躲着,惊恐大叫。 唐正奇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去,“我是纯爷们,纯兔儿爷们!” “呸!” 被李易带歪的唐正奇,跳起了脚,头发差点没点起来。 “都公,没准真是兔儿爷,瞧他自个都认了。”郭坛不嫌事大的插一脚。 “你们,特么!” 为了证明自己有多爷们,唐正奇现场耍了一段枪法,其实还挺不错,就是激动了点,最后回枪将自个给打晕了。 “扛下去吧。” 李易捂了捂脸,唐正奇的形象,在他这里,算是完了。 鉴定了,纯二哈。 “都公,唐大公子让你往醉仙坊去一趟,说是备了好茶。”都前卫过来禀道。 李易挑眉,醉仙坊他不是该备酒招待,茶是个什么玩意。 摇了摇头,李易让郭坛去备马车,带了三十名都前卫陪护。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磨灭消失很轻易,他现在对那些个王八羔子,完全不放心。 再敢跟他玩刺杀,李易叫他们知道,花儿是怎么红的。 “廖稷约了你?” 唐正浩对唐歆跟着自己到醉仙坊,有些诧异,唐歆和唐艺梦性格相反,她不大爱出门。 唐歆摇了摇头,“有个故事,李易讲了一半,我想听完了。” “那小子可真是能耐,还会说书。”唐正浩晃了晃脑袋,轻笑。 “歆儿,你与廖稷的婚期已经初步议定了,明年的九月六,钦天监监正也说,是个好日子。”唐正浩带着笑意道。 唐歆轻点头,对此,不算意外,若不是闵县那场叛乱,时间应会更早。 “大哥,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吗?” 知道唐歆问的是哪件事,唐正浩脸上的笑意敛了,眸子里染上了肃杀之色,“可以肯定紫京城有人参与在其中,但……” 唐正浩轻叹,“藏的极深,查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李易那边呢?” “想来也没有,他最近的心思已经不在那里了。” 唐正浩说着看了看唐歆,这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创伤,怕是这一辈子都泯灭不了。 “歆儿,大哥不会放弃的。” 唐歆笑了笑,红唇微启,话还没出口,李易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气氛这么沉重?加我一个?” “在聊,卸你哪条腿好。”唐正浩拿眼斜着他,轻哼了哼,“你现在是越发行了啊,竟然蛊惑正奇去开赌局。” 第118章 唐歆醉酒,婚期已定 “这哪是蛊惑,我跟他那关系,赚钱的买卖,焉能不带他。” 李易笑的温厚,不知情的,铁定以为这是个有情义的。 “你是嫌他两条腿走路会累着。” 唐正浩瞟着他,嫌弃的撇嘴。 “有了这一波银子,想来够你撑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都得感谢那些大家公子,慷慨解囊,回头我一定家家去送锦旗。”李易动容道。 唐歆低头抿了口茶,唇角微扬,真是够恶劣的,这是怕气不活他们? “得了,少搁我面前装,明儿讲堂就开课了,你回去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纰漏之地。” “我唐家家财倒不算什么,只是这声势要没扩起来,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唐正浩面色微凝,缓缓道。 李易手摩挲了两下下巴,看向唐歆,“大小姐要不要去押个注,赚点零花钱,可是一赔两百呢。” 押李易撑不过十天,一赔百,押他撑过十天,一赔两百。 要不是赌局是自己起的,李易都想把家当全压上。 唐歆眉眼轻抬,似在思考,最终决定压一百两。 “大小姐,你不用给唐三公子省银子,有多少就押多少。”李易怂恿道。 “大公子,你也押,总不能就叫唐三公子一个人富了。” “你小子,可真是!”唐正浩斜睨李易,够奸诈的啊,从分给唐正奇的银子里,给他们付赌注。 枉费正奇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家都不敢回了。 他作为大哥,岂能! 将荷包丢给李易,唐正浩随口道,“全压了,等回去,我再叫人给你拿一千两。” 这是他所有的私房了啊。 大哥的爱,向来深沉。 唐歆抿了抿唇,以免笑出来,给唐艺梦也押了一百两。 她两用钱的地方不多,一百两就够了。 再聊了几句,唐正浩先走了,李易看着唐歆,“大小姐有私密话同我说?” “伤好的如何?”唐歆恍若随意谈起。 “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无法有大动作。” “嗯,再同我讲一遍女儿国那段吧。”唐歆转了眸,带着几分恍惚道。 李易挑了挑眉,这是对那段魔怔了? 再讲可就第三回了。 看到唐歆放在桌上的两千两,李易饮了口茶润喉,立马开了声。 原以为唐艺梦就够壕的了,谁知,唐歆更猛。 不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 “去取酒来。”唐歆对一旁侍立的童子说道。 李易眉眼轻扬,醉仙坊的酒,度数可都不低,唐歆的酒量,不是李易小看人,瞧着就不咋的啊。 这喝酒了,不会撒酒疯吧? 这会淡雅若仙,下一会…… 李易摸了摸下巴,嗯,没劝止。 扰着别人的兴多不好。 他也想看看唐歆醉了之后会做什么。 意料不到才叫人起兴致。 “你说,圣僧最后动心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啊,李易抿了口酒,“大抵有过恍惚的,但动不得。” 唐歆笑,她已经饮了两杯酒,和李易预料的一样,确实酒量不咋滴,两边脸颊布满了红晕,极诱惑人。 “这心,动不得。” “李易,明年九月六,来喝杯喜酒。”唐歆托腮看他,笑靥如花。 李易微愣,随即笑,“好。”他率先把杯中酒饮了。 看着趴在桌上的唐歆,李易将她垂到脸上的青丝拢到身后,三杯酒,倒了,睡得很恬静,比那时,安稳许多。 静静看了一会,李易把杯子续满,仰头饮尽。 “大小姐醉了,送她回去。”李易吐字道。 一个人饮完了一壶酒,李易起身离开了醉仙坊。 聚英茶馆进入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赌局是唐正奇起的,这个没公开。 要公开了,碍于唐家,有勇气去押的,没有几个。 如今,消息倒是走漏了,但押的人有那么多,没道理看着他们赚。 一个个装傻充愣,当做毫不知情。 他们就是听说了这个赌局,抱着几分兴致,押着玩而已。 就是玩的大了些,家财基本都押了。 “都公,他们的口袋是真的丰厚,小一千万两了。” “后面应该还会往上增。”郭坛啧啧道。 “可不是丰厚,唐家赔是肯定赔不起了。”李易叩着头,接了一句。 “各处仓库守好了,关键时刻,别让人钻了空子。” “都公放心,兄弟们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呢,绝对不会让笔墨纸砚等物有闪失。” 李易点了点头,挥退郭坛,看着黑下来的夜色,他闭了闭眼,把明儿的流程在脑子里细细走了一遍,务必确保不会有差错。 就是有刁难,也必须在可控之内。 一夜过去,受万人关注的讲堂终于是开放了。 每个讲堂能容纳百人,后墙并非封闭的,而是用着一道帘幕。 平日授课时,帘幕是掀起的,如此,可供人在外旁听。 名额并非固定,自个进去就行。 有心想学的,自会占座。 每三日才教授新东西,毕竟,平民百姓都是要劳作的,每天让他们坐在讲堂里,喝西北风不成。 笔墨纸砚等物,免费发放,但每人每月只能领一回。 没办法,李易口袋里的银子,实在奢侈不起这么多人。 前期先这么着,后面等他们意识上去了,就让他们以工相补。 李易不干白养人的事。 社会的进步,得大家共同努力,靠他一个人,那就是虚假的泡沫,看着好看,风大一点,立马就倒了。 李易声势搞得大,百姓们不可能不知道,一早就等着讲堂开课,他们还没进过学堂呢。 不管咋的,都得去体验体验来。 据说先生是国子监挑选了又选的,那场面,他们也是瞧着的,心里不可谓不期待。 每个讲堂都有上百个卫兵加三个都前卫维持秩序,防止有人生事。 众人也知道机会难得,一个个都按捺住激动,排着队,听凭都前卫的安排。 第一天,45分钟一堂课,循环着,让每个人都尽可能感受一下。 一开始还好好的,但不知何故,几处同时起了骚乱。 叫嚷着李易整这些,花里胡哨,都是为了虚名,搬空国库,置他们的生死于无物。 茶馆,酒楼等着瞧热闹的人,都是扬起嘴角,小太监,你以为建讲堂,是由着你想搞就能搞的。 多的是人给你使绊子,且看你怎么应付的了。 第119章 简单粗暴 李易的方法很简单粗暴,像这种明显是捣乱的,李易可不会傻乎乎的,用道理去感化他,直接把人逮了,打上一顿,他不痛快吗? 几乎刚乱,卫兵就利索的把人控制住,捆绑堵嘴,一气呵成,接着把人带走。 好歹也是特地训练过,速度不快怎么行。 周边的人,还没来得及被煽动,骚乱就结束了。 “这些个不知好歹,眼皮子浅的。” 几个老头怒恨的敲拐,“他们这是想把下一代人的希望给掘了啊,若凭我们自己,哪里有那个能力送孩子上学。” “一辈子同我们这般,哪能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李都公是在给我们这些人登天梯啊。” “但那些宵小,不愿意啊,他们就希望我们一辈子鄙贱,受他们奴役。” “巴不得我们自己乱起来,把望穿了眼都望不到的机会给毁了。” 老头们哑着声说着,双目浑浊起来,听到的人,都是心神大震,可不是如此吗! 这番言论,如飓风般席卷,百姓心里,都是愤恨不已,一个个瞪大了眼盯着身边的人,谁敢不按规定走,非要闹事。 不用卫兵,他们先把人打废了! 论舆论的操控,谁比得过李易,跟他玩这个,看是谁嫩。 除却防守讲堂的卫兵,紫京城各街道上,都是巡逻的右骁卫和禁军。 捣乱呗,李易把刑部的监牢借了来,不怕人多了关不下。 碰上李易这种强势的滚刀肉,观望的人,嘴角都是抽了抽。 他们做事多少顾忌脸面,端着几分,哪会像李易这样,直接按着脸招呼。 粗暴到了极致! 但别说,他这样,还真叫人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像授课的先生,说是说只择了百人,但候补的,特么,有两百个! 这怎么搞? 全收买了? 要有那么简单,大乾估计离改朝换代不远了,这些人,可是国子监从那么多士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才识或许不是最拔尖,但品行和心性,一定过人。 暗中使手段威逼几个还有可能,但全部的话,你怕不是在做梦,拿李易当死人不成。 现在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财力支撑了。 这每天烧的钱,光凭抄家抄出的那点银子,可远远不够呢。 “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 茶馆二楼,萧圳瞥了瞥不远处的讲堂,转过头朝李易说道。 “唐正奇那个二愣子,也真是敢,这赌输了,唐家几代积累的家产,可立马一干二净,还负债累累。” “赌赢了,他们看到钱进了你口袋,红眼珠子绝对一个赛一个,本就不招人喜欢,可越发得罪了个彻底。” “你也说了,他们本就看我不喜,暗地里,都巴不得我垮台,得罪就得罪了呗。” 李易身子往后靠,“正好到时候来个清场。” “免得净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李易。”萧圳收起了几分随意,“你整出这么些事,应该不光只是为百姓谋福祉吧?” “难不成我还能有其他目的?”李易瞧向萧圳,扬了扬唇,玩味开口,“你该不是怀疑,我想谋朝篡位吧?” “你小子虽不是啥好人,但脑子机灵的很,不会有这样滑稽的想法。” 李易可以借天子的名义行事,但要想自己当皇帝,那是真的寻死路。 一个太监,不会有任何人支持。 无人拥立,那场面,可是相当难看。 “你这一番举动,绝对藏着野心。”萧圳身子微微前倾,凝眸开口。 “明摆着啊。”李易轻笑,姿态随意,“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像我这种权宦,不管后面谁上位,我肯定是第一个被赐死的。” “这不得早做打算,趁现在皇上还喘着气,我替他把朝堂好好清肃清肃,像那些暗中窥视龙椅的,一个个拔除了。” “到时,民心拥护,权势在手,谁当皇帝,我都可以活的很自在。” “我活的好,昭仪在宫里,才能顺心不是。” 迎着萧圳的目光,李易恬不知耻的来了一句。 “你的算盘倒是打的极好。”萧圳斜着他。 “那必须的啊。”李易咧嘴,他前世有句话可是特别响亮,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化学,李易不太行,数学不能还不行啊。 谁让他穿的是个小太监,不是皇帝呢,没法混吃等死啊。 “改明儿,我在宫里当值,你把大宝小宝抱来给我瞧瞧。” “这么些天,没见着了,心痒的厉害。” 萧圳搓着手,眼里有着宠溺之色,对李易的野心,他明知道,但并不会去制止,皇帝已经那个样了,原本就指望不上,现在更别想了。 李易虽混,但做的事,于百姓而言,那绝对是有益的。 既如此,折腾就折腾呗,反正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他的职责,只是守卫皇城和保护皇帝的人身安全。 后面一项,现在都能省了。 遇上这样纵欲,丝毫不知养护的皇帝,萧圳对萧清月是越发心疼。 “不是我说,哪有你这样成天瞅别人闺女的,想抱就跟自个媳妇生去。”李易哼了哼。 萧圳撸起袖子,他觉得李易是太久没被调-教,皮痒痒了,他抱自个外甥女,干他屁事,他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瞧。 “粗鲁。”批判了一句,李易摇头晃脑走了。 论身手,他是真比不过萧圳啊。 这打输了,还不好敲闷棍。 百分百吃亏无意义的事,李易是不去找虐。 第一天,算是圆满落幕,并没有起大的风波。 一连三天,都很平静,偶尔的小波浪,也都在瞬间止息。 紫京城读书的氛围很浓重,大街上,一眼望去,大多人腰间都别着书,得空了就瞅一眼。 哪个字不认识,随手逮着个人就能问。 茶馆里,说书人在上面说书,底下一大片却在那揪着空练字。 连大街上的小贩嘴里都念念有词,似在背着什么。 对这,李易还是很乐见的。 有了知识,开了智,才不会轻易被人煽动,听风就是雨。 原等着看李易笑话的人,见不仅没乱起来,反而呈欣欣向荣之态,一个个按捺不住了。 第120章 打晕送走 太尉府,郑太尉凝视李易,眸色沉暗。 “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适可而止吧。” “太尉教训的是。”李易很温顺的模样,但转身出府,他嘴角噙起嘲意,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入太尉府了。 无他,这次之后,脸会撕破,再这么过来,安全上,可没有保障了。 李易可不会把这些人当正人君子。 这一日,叫李易进府的不止郑太尉,要凑一凑,可以起几桌麻将了。 李易面上那肯定答应的好好的,然后嘛,把他们的威胁当放屁。 尽管放马过来,老子翅膀硬了,要退一步,自认孙子。 “你到底意欲何为!”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意见,那这个人所做的事,无论好坏,他都做不到公正的去看。 郎淮现在就是这样,李易在他心里,就是个祸乱国本,无恶不作的奸宦。 整出的讲堂,也绝对是别有用心,且极为险恶。 “先生这学识,委实可惜了。”李易摇头失笑,帝王为太子择老师,总爱选这种学识高,但脾气执拗的一批的。 最关键,用的还是儒家思想。 不是说不好吧,但也得看着人教啊。 太子之位,风光显耀,却也危机重重,你教他兄友弟恭,别的皇子要没野心还好,有野心,弄不死你。 李易都怀疑太子能在临登基时被人弄死,疏忽成这样,是不是就是郎淮给他洗了太多脑。 以至于他以为世间都是真善美。 “你简直无药可救!”郎淮指着李易气怒道。 “先生与我不是一条道的人,往后就别叫我过来了,年纪大了,就好好养老,保重身体。” “因为对我的偏见,就一味否定所有,好在先生现在卸了任何官职。” “收起你教学生的那一套,我可当不起。” 李易淡淡说完,轻笑一声,扬袖离开。 郎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门口,眼里有着沉怒,他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化的人。 他非要将平静的紫京城搅合的一团乱吗! 百姓何辜,要被他卷入进来。 静静站了会,郎淮返身走向书房,将写好的几封信,交给小厮,让他们送出去。 不能再由着这个小太监乱来了。 “都公,那老头真有动作。” 郎淮信刚出门,就让郭坛截了。 李易拆开信,很有耐心的把每一封都认真看了,然后搁进了炭盆里。 几封信,一个意思,不过是邀请的人不同。 就是让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同他一起,联合众士子,搞场声势浩大的活动,把他掀翻了。 在郎淮的信里头,他弄出来的讲堂,百害而无一利,再不制止,国家危矣啊。 就喜欢整夸张的言论。 李易摇了摇头,转了目光。 “去吧,把人带出紫京城周游一圈,我可不想同这些老头掰扯,记得弄远一点。” 李易起身,瞧着郭坛嘱咐了一句。 “都公放心,一准远远的,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的那种。”郭坛呲牙道。 李易点了点头,悠闲摆起了棋。 总被萧清月跟陆璃虐杀,李易也要面子的啊,这不,得空磨炼磨炼,到时,也好显摆显摆。 当晚,郎淮连同那几位大儒,半夜让人敲了闷棍,麻袋一装,快马加鞭离开了京城。 这一趟,李易赞助他们,回头也不用感谢,谁让他对学识渊博的人一向敬佩呢。 李易这一手,是廖稷没有想到的,他就等着郎淮发动呢,但等来的,却是郎淮留书不见的消息。 不管是有意无意,他的计划又一次叫李易给打乱了。 免不得要重新开始策谋。 随着时间,李易的名声呈两极分化,百姓满心感激,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供起来,世家和士子那就是另一番了。 咒骂要能伤人,李易估计连残骸都不剩。 温方祁熬过了半个月,再次出现在李易面前,倒真是坚韧的很,李易能嗅到他身上的腥臭味,那是伤口腐烂的缘故。 但从他的面色上,你看不出分毫,脊背很直,眼神沉稳,隐隐透着锋芒。 这是一个绝好的胚子。 稍稍捏一捏,就能成器。 “殷承,他就交给你了,先带他去把身上的伤口好好处理一番。” “都公。” 温方祁抿了抿嘴,叫住李易,“可否,你可否帮我带封信给姐姐。” 李易闻言,玩味的扬眉,这信要送进去,温媱那女人指不定怎么想呢。 搞不好以为他怒火难消,找着她弟弟报复。 “写好了?”李易瞥着温方祁。 温方祁立马从怀里掏出来给李易。 瞧着信封上染上的血迹,李易默默无语,让郭坛重新取来一个干净的。 温媱在冷宫种菜怪不容易的,就别让人凭空多生担忧了。 进宫之后,李易把信给全德,全德转身叫人送了过去。 温媱这几日瘦了不少,李易自以为的关爱,对她完全是折磨。 每次都是强迫的吃,吃完就吐,不瘦才怪。 但提异议,李易太聪明了,温媱怕他会猜想到什么,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李易不会容忍暴露他身份的存在。 温媱也只能期盼,孩子生出来,李易能心软,毕竟虎毒不食子。 到时,以他的权势,就算不想留在身边,也可以送出去。 抚了抚小腹,温媱扬起唇角,这是她唯一的期盼了。 午餐照样很丰盛,只是比以往多了一封信,温媱好奇拆开来看。 她虽身处冷宫,但并非无人看管,这封信能送进来,势必是李易允许的。 但宫里有谁会给她写信,大家都忙着争宠升位份,那感情,稀薄的很,不弄死你就不错了。 最大的可能,还是李易。 温媱心里不由升起些期待,却在看到字迹的一刻,破灭的彻底。 祁儿! 他怎么会和李易厮混在一起! 温方祁信上只有一行字,“姐姐,你熬住,我日后一定救你出来。” 温媱看完,没有欣慰,面色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 李易所求极大,在温媱看来,他极难成功,将来下场一定凄惨,祁儿跟着他,安能有活路! 第121章 来一个杀一个 “都公,冷宫那位,吵着要见你一面。” 李易正要出宫,一个小太监到他跟前禀道。 李易脚步顿了顿,果不其然啊,李易转过身往冷宫走去。 “他们是克扣你了?顿顿好料,你居然不增反减。” 瞧着消瘦的温媱,李易微微蹙眉。 “祁儿为什么在你手里?李易,放过他,求你了。”温媱跪了下去,一脸哀求。 李易把她拉起来,温媱一个趔趄倒他怀里,连忙后退一步站稳,这个时候,她不想惹他丝毫不喜。 “可不是我不放过他,他自个找上来的,为了抱我的大腿,可是费了一番演技呢。” “你弟弟不错,我瞧上了。” “他此番出来,已经断了后路,跟着我,会是他最快的捷径。” “至于你担心的,哪件事会没有风险。” “李易……”温媱抓着他的衣袖。 “我对自己人向来不错,他只要不背后给我捅刀子,日子会过的比你好。” 李易淡淡开口,拉着温媱往屋里走。 温媱看他越走越往里,手心不由微紧,“李易,我来了月事,身上不净,不,不太方便伺候。” 李易瞥了他一眼,“我让你写信,想哪去了。” 他瞅着像很好色的? 以往这女人都是想尽法子引-诱他,如今,倒是转性了,看来,是上次给她整怕了。 “写信?” “嗯。” “好叫温方祁能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李易随口道。 “别墨迹了,就他那种文弱书生,家又回不了了,不跟着我,你以后他能撑几时。” “说句不客气的,我能收他,是他的运气。” 李易掀起衣袍在椅子上坐下,催促温媱。 温媱提着笔,凝了好一会,她落了下去。 两姐弟都是很简洁的人,温媱同样只写了一句,统共六个字:祁儿,保重自己。 等墨迹干了,李易将纸装进了信封。 “送来的饭菜不合胃口?我刚瞥了一眼,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换你天天这么大荤,能吃的下去?”温媱一脸没好气。 “有道理,那些人过于听话了,我让他们给肉,谁知道,他们就只给肉。” “好好在冷宫待着,不闹幺蛾子,将来未尝没有出去的可能。” “李易。”见他要走,温媱下意识叫住他。 李易侧头,“温方祁是个好坯子,我既看重,就不会让他轻易折了。” “你要玩寻死那套,可以随意,宫里的消息,泄露不出去。” 温媱红唇抿了抿,不说话了,她在他面前,表露了太多不堪,以至于李易看她,从来都是以意图判断。 在李易迈步的一刻,温媱开口了。 “我希望你凡事能得偿所愿,逢凶化吉。” 李易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去。 看着关上的门,温媱轻轻扯了扯嘴角,真就不能陪她多说一句,一个人的院子,很荒凉的。 “谢都公。” 阔别多日,再见到温媱的字迹,温方祁红了眼眶。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好好学,将来你能站到什么位置,取决于你有多大的能力。” 李易说完,挥手让温方祁退下,唤来殷承。 “越往后越要注意,学堂和仓库防守的卫兵加两倍,按三班倒,务必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殷承应声,目光看向李易,“都公,不排除他们会把目标直接对向你,人手都在外面,都前司难免空虚。” “不若都公在宫里待一待。”殷承提议道。 “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李易扬唇,让殷承俯耳过来。 殷承听的频频点头,“还是都公高!” 如李易预想的,每往后一天,那些人整出的动作就越大。 因为皇帝上不了朝,人又是昏睡的,从朝堂进行威逼,这条路是走不了了。 于是世家聚集士子,试图裹挟民意,逼死李易,但很尴尬,往日很好煽动起来的人,这回,全成了李易的铁杆子支持者。 最叫人恼恨的,还是李易那个无法无天的,对谩骂的人,他是真有一个逮一个,刑部都快装不下了。 连郑家和国公府、侯府这些人的面子,李易都完全不给,谁找他麻烦就踩谁,狂的一批。 在紫京城,可谓只手遮天了。 众人心里自是不满,奈何这会,李易民心所向,公然讨伐他,只会惹一身骚。 最关键,那犊子玩意,手里有兵,人又混。 萧圳那个禁军统领都被拜访的称病龟缩了,他们拿什么拍死他。 聚拢不到民心,皇帝又掌握在李易手里,明的整不了,只能搞暗的了。 无论是学堂,还是仓库,他们是轮着来捣乱,甚至想一把火,烧他个干净。 可惜都没有得逞,往往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就让包围,进了都前司。 李易那边,刺杀是一波接一波,毕竟他一死,这些个东西,立马就消停了。 但,所有派去都前司的人,一个都没再出来。 都前司现在整个就是炼狱,处处机关就算了,李易还整毒! 试图从别的地方渗透,但都前卫的忠诚度,高的有点吓人。 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给你卖了。 然后就让李易寻了由头,整个给抄了。 一个个纨绔子弟眼珠子都睁大了,就是没见讲堂或者李易哪一方出事故。 这特么都第八天了啊! 你们这些人行不行啊!! 不就一个小太监!! 大爷可是把家产都押了啊!!! 这要赌错了,真得全家去要饭。 实在觉得那些人指望不上,这些纨绔子弟自个上了,冲进讲堂,就要发表慷慨言论,嘴巴刚张,进刑部吃牢饭去了。 李易现在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就是你爹来了也没用,嗯,能送你们团聚。 至于用罢工威胁,你不干,李易正好让自己人顶上。 舆论在他这里,骂名他又担得住,后备人选,他手底下也网罗了不少,真当他前期的准备和隐忍是白瞎的。 来呗,来多少,关不下了,就地格杀! 哪一次变动改革,不需要流血。 仁慈的人,掌不了权。 李易的慈悲,从不用在这处。 第122章 平侯府的下场 “这一次,事办的利落点,别再失手了。”平侯府,管侯爷凝声道。 “孩儿绝不让他活过今晚。”管珏语气阴狠。 李易,这回,不会再那么好运了。 “都公,平侯府出手了。”殷承进来禀道。 李易闻言,茶杯往下一放,嘴角扬起,“倒是免了我去费心。” 当晚,数十个黑衣人潜进都前司,他们不打算深入,毕竟,前人已经用血试探过,里面相当危险。 人手不能被机关给折损完了。 进不得,就逼小太监出来。 这边刚打开火折子,还没开始行动,一波箭矢如雨般朝他们飞射。 李易拉开弓,弦一松,接着又上箭。 他其实挺记仇,这伙子上次拿箭射他,这次,他回敬。 连箭上涂抹的毒,李易都用了和他们一样的。 这滋味,是不是贼上火。 将这批人解决了,李易并没离开,而是返身坐下。 约莫一刻钟,郭坛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都公,闷棍敲重了,还昏着呢。”将管珏扔到李易面前,郭坛呲牙道。 “去绑上,把人弄醒。”李易往管珏身上瞥了一眼,弹了弹弓弦。 郭坛将管珏绑上木架,一个大耳瓜子甩了过去,敲的是有点重,居然愣是没反应。 拔出小刀,郭坛捅进了管珏大腿,就这个王八犊子,差点叫他们栽了。 剧痛下,管珏惨嚎出声,看清所处的地方,当即缩了瞳孔,有惊有怒,“李易,你疯了?” “我是平侯府的世子,赶紧放了我!” 回应管珏的,是李易往他脖子射的一箭,管珏瞳孔瞪大了,里头有着惊惧。 这一箭,李易并没要他的命,而是擦着皮肉,射歪了。 冰凉刺痛的感觉,让管珏骇的惊叫。 “你敢动我,平侯府绝不会放过你!”管珏牙关紧咬,怒吼,试图震慑住李易。 回应他的,是李易的另一箭,正中臂膀。 管珏哪遭过这个罪,当即失声嚎叫。 而他的叫声,没有让李易有丝毫怜悯,第三脚,李易射向他的大腿。 “痛吗?痛就对了,老子那会可也是这么痛的。” “你说的什么!”管珏嘶声咆哮,他刚晕了过去,但李易的第三箭,又让他醒了过来。 小太监明显疯了,这个时候,管珏哪会去认。 李易轻笑,侧头朝郭坛说道,“去让管侯爷拿银子赎人。” “我只给他一个时辰。” 李易说着,让人点燃了香。 管侯爷没有想到,他不仅没等来刺杀成功的消息,反而管珏让李易抓了。 “他是什么意思!”管侯爷眯眼看着郭坛。 “只许你们平侯府下杀手,还不许都公讨还了?” “我可告诉你,都公只给了一个时辰,人,你要不要,早点给个话。” “大半夜的,大家都挺疲乏,没耐心一直同你耗。”郭坛斜睨管侯爷,跟着李易,谁的威势,他也不怕。 腰间别着刀,劈头就能砍,就管侯爷这种架势,郭坛压根不带搭理的。 “你们!”管侯爷气的手直哆嗦,“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要报官吗?都前司受理很快的,你可以跟我们走一趟。”郭坛很好心的提建议。 “时间眼看过一半了,再耽搁……”郭坛朝管侯爷咧嘴。 管侯爷目光冰冷,让底下人去取银子,且先打发了他们,回头再慢慢算账! 管侯爷现在只想将李易千刀万剐。 “都公,平侯府怪穷的,竟然只凑到三十万两。”郭坛拿着银子回了来。 “又是押注,又是养杀手,再加上置办的庄园田庄那些,还能拿出三十万两,算油水丰厚了。”李易淡淡开口。 管珏见银子给了,立马嚷着叫李易放了他。 自小养尊处优,管珏没有这么狼狈过,箭伤让他失了任何风度,如同野狗一般,身上越痛,心里的恨就越深。 李易,我绝对让你百倍偿还! “处理了。” 李易起身,目光淡漠的往管珏那里瞟了一眼,转身离开。 管珏惊愣住了,脑子里种种报复的手段戛然而止,“李易,你敢!你敢!!” 管珏的嘶吼,没有让李易回头。 像这种,都上门要他命了,别说只是平侯府世子,就是皇帝,李易也照样让他躺着出去。 管侯爷没等回管珏,等来的是都前卫。 以勾结逆贼的罪名,李易把平侯府抄了。 他这一波,众人始料未及。 “李易,做过了。” 廖稷烫着茶碗,动作优雅从容,面上平淡,仅从话语里,能听出他的不悦。 “过吗?” 李易笑了笑,“只能说立场不一样。” “二公子,可是要从我手里捞人?” 廖稷抬眸看他,“晚了,你动作一向快,我现在开口,得到的也只是尸体。” “二公子对我,颇为了解。” “此番找我,只是喝茶?” 李易目光看着廖稷,这个人,他一向不喜欢接触,因为你瞧不出他的想法。 喜也好,怒也好,都藏的太深,叫人难以摸透。 “里面是一百万两。”廖稷将一个匣子推给李易,“讲堂每日的花销极大,要维持下去,不易。” “这算是詹国公府,对你所行之事的支持。” “二公子,还真是大气。”李易扬了扬眉,这还真在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为廖稷是来发难的,毕竟,平侯府同詹国公府之间,有着牵连。 谁知,是给他送银子。 待了一会,见廖稷真没别的事,李易同他告别。 平侯府都叫李易弄垮了,还想跳起来显示显示存在感的人,顿时消停了。 押了银子的人,一个个抱头痛哭。 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原本非华服不穿,现在都学会简朴了。 唐正奇本以为会数钱数到手抽筋,但得知唐家几位爷,甚至他老爹都悄摸下了一注,把他大半的银子卷了。 唐正奇那是跳脚大骂,一个个轮着来,骂李易更是词不带重的。 为避免唾沫星子糊一脸,李易把唐正奇打包送了回去。 钱又都不是他拿的,发泄找错人了,其中下手最恨的,是唐明集,唐正奇自个亲爹,算账要找准对象。 别怂,只要胆够大,绝对能享受到两根戒尺啊。 一根不够打。 “都公,容妃娘娘传出喜讯。” 李易刚踏出都前司,小太监急匆匆走过来禀道。 李易眸子一抬,啥玩意?容妃那娘们怀上了? 我擦,宫里还有别的假太监?! 第125章 都是为了钱 只要他把芸娘藏好,不信小太监能找到人。 小太监好色归好色,但眼光不行,瞧上的那几个,都是俗粉,不担心他会对芸娘执于不放, 等过个几日,小太监用别的人把芸娘替了。 哪还会再费心找。 “王大人!” 芸娘眸子微睁,王崔鲁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是儒雅的形象,虽透露出纳她的意思,但并未逼迫过。 哪知,会下手绑她。 “芸娘,我对你,可谓用了十足的耐心,也不知道你骄矜什么。” “跟了我,不比你在青楼强百倍。” “既然你敬酒不吃,我也只能强扭了。” “可惜了,到底要少上几分味道。” 王崔鲁摸了摸芸娘的脸,嘴角扬起,透露出色-欲。 无论平日装的多正经,一旦动起了手,本质就会暴露的干净。 一如王崔鲁现在。 芸娘嫌恶的把头撇向一边。 她对这种面上展露的光鲜,内里不堪的人,深恶痛绝。 “王大人,我如今是在李公公手底下办事,他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你也见识过。” “还是将我送回去的好,何必为我这等残花败柳,去招惹他呢。” 芸娘压制住心里的厌恶,笑意盈盈道。 “你当小太监会多重视你,顶多两日,他就会将你抛之脑后。” “不信的话,咱们就看看。”王崔鲁取来湿巾帕,“芸娘,你每日涂着厚厚的脂粉,我能猜想到你的姿容不差。” “但到底没亲眼见过,今日倒是要瞧瞧了。” 被绑的结实,芸娘连闪躲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巾帕盖在脸上。 “王大人,怎么说我也伺候过他几次,李公公可不会是薄情的人。” “另外,尊夫人的脾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要发现了我,王大人应不想家宅不宁。” 芸娘稳住心神,述说着其中的利弊,试图让王崔鲁改了主意。 “此地隐蔽,你就放心好了。” 将芸娘绑来之前,王崔鲁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他年轻时,也偷偷金屋藏娇过,没办法,廖氏太泼辣,和詹国公府又是同族,他哪敢把人纳进府。 无非就是在外玩玩。 若不是芸娘实在特殊,叫他心痒难耐,他也不会都这个年纪了,还特意在外置办宅子。 “芸娘,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了你。” 已经擦净了芸娘的半边脸,王崔鲁眸色渐深,舔了舔嘴唇,显然很是满意。 出水芙蓉色,当真是极品佳人。 此番,绝对不亏。 芸娘暗暗咬唇,思索着逃脱的法子,别看她在王崔鲁面前,说李易不是薄情的人。 但他两那点暧昧,还抵不上李易和那些姑娘呢。 小太监对她,就没多少用心,就算有那么丢丢情谊,也不纯粹。 指望李易能全力搭救她,怕是熬到人老珠黄,都等不来人。 顶多几日光景,就如王崔鲁说的,将她抛之脑后了,毕竟,能替代她的人一大把。 从王崔鲁的举动看,对她是势在必得。 她挣扎了这么久,可不想去便宜糟老头子,求人求不到,只能靠己了。 “王大人。” 芸娘轻抬眸,染了两份媚意,“这强硬来的瓜可不甘甜,还是松了我的绑,让奴家好好伺候大人。” 王崔鲁眸光闪了闪,此刻,他已将芸娘脸上的脂粉全擦去了,这模样,竟比他家里那母夜叉年轻时还美上几分。 “你若一开始如此,我定全由你说了算,但现在,收起那些心思吧。” 王崔鲁也是风月场中混过的人,岂能瞧不出芸娘此刻心底的那点打算。 摸着她柔嫩的脸蛋,王崔鲁凑上去,准备先亲上一口。 芸娘眸子一厉,她向来不是那些柔弱会认命的小娘子,身后往后倾了倾,芸娘积蓄着力量,眼睛微缩,瞧着王崔鲁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时,敲门声响起。 “大人,不好了!都前司把咱们府上围了,说是让你交人。” “半个时辰,没见到芸娘,他就让都前司搬东西。”侍从在外面焦急说道。 王崔鲁惊了惊,这才多久,小太监怎么就知道是他把人绑走的! “大人,廖二公子着人递来口信,此事,詹国公府不会理会。”又一个侍从急匆匆过来禀道。 王崔鲁瞧了瞧芸娘,眸子直闪,知道机会失了。 “一天天的,你还真是不消停。”酒楼里,唐正浩斜瞅着李易。 刚把平侯府端了,这就去兵围侍郎府,太监的精力,怎么就能这么旺盛。 “放心吧,我同廖二公子打过招呼,不会叫唐家为难。”李易抿着酒,随口道。 廖稷和唐歆的婚期已经定了,两家关系,比以往更紧密,他若同廖家交恶,唐家夹在这其中,显然不好做。 若真到了两方死一方的程度,不用说,李易绝对是被抛弃的。 人有亲疏之分,他和唐家的联系,远不如唐家同廖家的。 “说你糊涂,你又把一切瞧的清楚,说你聪明吧,你又不知低调,可劲的蹦跶,生怕别人不想弄死你。” 唐正浩说着端起酒杯,但还没饮又放下,“那个芸娘,你是动了真心?” “从哪瞧出来的?”李易挑眉,没想到唐正浩会问出这个。 “你此次弄出这么大的动作,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查出是何人朝她下的手,若不是真的在意,做不到这样。” “经你一分析,还真是。” 李易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转而一笑,“她既给我做事,我自然要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 “对自己人,我不容旁的欺负。” 李易相当霸气道,但很快,画风就突变了。 “虽说这是那娘们自个惹的祸端,但你知道她挥霍了我多少银子吗?” “不下这个数!”李易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这辈子,没把钱给我赚回来,她就是想死,老子都得把她从阎王那里拖出来!” 唐正浩瞧着他恶狠狠李扒皮的样,抽了抽嘴角,他果然想多了。 李易这个货,也就钱能动的了他的心,女人,都是浮云。 还好他家小艺悬崖勒马了。 这段时间,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瞧着是既欣慰又心疼。 第126章 芸娘搬家 “都公,芸娘已经被送了回去。”郭坛进来禀了一声。 李易点头,“去向王侍郎要个一万两做精神损失费,让人撤回去吧。” “刀可能有些绣,走之前,你让他们拔出来检查检查。” “是。”郭坛应声退下。 唐正浩斜瞅李易,好家伙,拿钱就算了,还得给人示个威。 抿了口酒,唐正浩敛了神色,“容妃有孕一事,是真是假?” “还在查,但真的可能性不高。”李易沉吟开口。 按他猜测,这就是皇帝废了,郑家又需要容妃生个皇子,在无法正常怀上的情况,他们只能采取别的方法。 比如,假孕。 到时从宫外弄个孩子进来。 先借他稳住局面,再一步步取而代之。 容妃宫里没有男人,这是可能性最高的猜想。 毕竟,单个母体是没法自行怀孕的。 “皇上身体状况如何了?”唐正浩看着李易。 “较之前,要好了不少,醒的时间比睡的时间长了,就是还无法下床走动。” 李易睁着眼睛胡说,皇帝好转是好转了,但人清醒的时刻,少的可怜。 唐正浩摇了摇头,按这个局面,还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是哪一方获胜。 李易跟郑家,肯定不希望皇帝现在就驾崩了。 也正是因为心急,容妃那边才会传出有孕的消息。 皇上没有儿子,这一驾崩,可就是大皇子即位。 到时候李易也好,郑家也罢,新帝哪会再由着他们蹦跶。 少不得要挨个收拾。 “李易,郑家和大皇子,你更看好谁?” 唐正浩缓缓凝声开口,皇帝已经把自己作出局了,下面就看这两方,谁能如愿了。 李易笑而不语,他想说,他更看好自个。 郑家跟大皇子,不管谁赢,他都落不着好,这种情况下,李易只想把两方都宰了。 但这话,不能跟唐正浩说,铁定以为他失心疯了。 “吃饱喝足,我就先走了。” 李易起身,同唐正浩告别,此一遭,芸娘已经进入了众人视线,李易要不想她哪天惨死,少不得要为她安排安排。 “我都没哭,你们哭个什么,闹心的很,都回去吧。”芸娘带着不耐烦赶人。 等人都走了,她静站着,眸色沉沉。 小太监很够意思,能为她出动全体都前司。 但这份看重,怕得让不少人误解,以为她在李易心里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对付不了李易,还能对付不了她? 就小太监那个张狂的姿态,多少人心里恨着,芸娘很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说不准哪天,她就让一只暗箭穿了心。 牵怒这种事,可太多了啊。 “芸娘,李都公来了。”侍女急步进屋禀道。 她话音刚落,李易就走了进来,“原以为会哭的梨花带雨,倒是我想岔了。” “下去吧。”李易转过头对侍女说道。 侍女看了看芸娘,见她没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李易往椅子上一坐,拉着芸娘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 “我是去早了,还是去晚了,可叫他得逞了?或者是没能尽兴?”李易挑起芸娘的下巴,带着探寻。 “李公公希望是哪样?”芸娘搂住李易的脖子,带着几许媚意。 “还能在这引-诱我,看来那老家伙不太行。” 挑起芸娘的衣领,李易凑过去闻了闻,随后挑眉,“看样子,我是去晚了。” “这脂粉味,可不是你一贯用的。” 芸娘轻笑,小太监鼻子还真是灵敏的很,她脸上脂粉让王崔鲁洗去了,走之前,她特意补了回去。 像她这样无身家背景的,美色只会招致祸端。 藏的越严实越好。 “李公公,你如此之快找到我,甚至连我身上的脂粉都能分辨出不同,可是心里有一两分真意?”芸娘靠向李易胸膛,丹唇轻启。 李易扬眉,这娘们现在是准备跟他耍感情? “找到你,那是他们的功劳,至于你身上的脂粉……” “多呛人,你心里没个数!” “以后少整那么廉价的,像现在这个,不就挺好。” 芸娘默默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会煞风景的。 “李公公,奴家想活。”芸娘也不拐弯抹角了,跟李易绕圈,你能让他直接气死。 “会听话吗?”李易抚上芸娘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奴家何时违逆过李公公。”芸娘语气娇柔,眸子有些嗔意,就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李易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能不能好好说话?” 芸娘咬了咬牙,死太监! 当她乐意引-诱他,还不是为了求庇护。 明明好色,也不知道装个什么。 “李公公,眼下各店铺刚开,换别的人接手,难免要耗费时间,耽搁进账。” “旁人也不如我这么死心塌地,还请你怜惜奴家。”芸娘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李易瞥开视线,这种尤物,一扮可怜,就让人想放身下狠狠蹂躏。 “奈何你不是雏儿。”李易一脸可惜的模样。 “…” 芸娘抿了抿唇,想朝李易啐一口,你一个太监!要个屁的雏儿!! 老娘不伺候了!!! 看芸娘炸了毛,李易没忍住,笑出了声。 轻咳了咳,李易正色起来,“你说的不无道理,正好都前司需要往外扩扩,周边的几户人家都搬走不住了。” “最边上那个,你自己整修整修,我到时给你拨些人过去。” “好好干,你也知道,我对钱呢,那不是一般的喜爱,你要对得起我的这番用心啊。”李易拍了拍芸娘的肩,寄予厚望的样子。 “李公公放心,奴家一定将银子堆满都前司。”砸死你! 芸娘满脸笑意道,场面分外“和谐”。 “收拾收拾,随我走吧。” “去哪?”芸娘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都前司,你这宅子,这会,应该已经让人渗成了蜂巢,我可不耐烦再费人力找你。” “事忙着呢。”李易满脸嫌弃。 “李公公……”芸娘抹了抹眼角,动容的开口,“你要不是个太监就好了。” 李易瞥着她,“那也没用,我喜欢雏儿。” 芸娘面色僵了僵,脸皮子抽搐,死太监,开口闭口就是雏儿!这让她还怎么接!! 得,不演了,收拾东西去。 第127章 做就往大了做 带着一个侍女,芸娘随李易去了都前司,暂时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在都前司,方便肯定是没有外面方便,但胜在能睡个安稳觉。 不用担心一睁眼,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或者直接就醒不来了。 把芸娘安顿好,李易去了书房,抿了口茶后,他看向身侧的郭坛,缓缓开口,“去把温方祁叫来。” 此次,他很让人惊喜,是个能做事的。 “都公。” 一刻钟后,温方祁进了来,朝李易施了一礼。 “想要什么奖赏?”李易拿起一个茶杯,倒上茶,推给温方祁,抬眸看着他。 “只求都公能多照看照看温婕妤。”温方祁抱拳,低沉着嗓音。 李易转过眸,“你们姐弟倒是情深。” “下去吧。” “是。” 看着温方祁的背影,李易手指轻点,“郭坛,你觉得此子如何?” “大大的可造之材,小小年纪,就已有这等本事,将来不可限量。”郭坛夸赞道。 李易点了点头,将温方祁往上调了调。 姐凭弟贵,温媱的伙食-精细了不少。 “都公,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比他更早投效,为了都公,更是连昔日的兄弟都坑。” “如今众叛亲离,连门都不敢出,就怕叫他们逮去切了。” “没道理温方祁升了役长,我还啥也不是。”崔成锦抱着李易的腿就哀嚎。 “你要能力盖的过他,我自不会厚此薄彼。”李易说着看向郭坛,示意他把人丢出去。 一天天的就知道嚎。 李易讲究物尽其用,崔成锦成天白吃白喝的,肯定不行,也枉费那些日子对他的训练。 温方祁,殷承在带,势头很不错,有竞争,才有进步,李易把崔成锦交给了郭坛。 “都公,要不,你把崔成锦和温方祁换换?”郭坛凑到李易身前,“那小子蠢倒是不算蠢,但太会嚎了啊。” “好好教。”李易拍了拍郭坛的肩膀,“郭坛,我对你的能力呢,是十分相信的。” “崔成锦在你的教导下,一定不会比谁逊色。” “将来,你二人,绝对是都前司的传奇。” “都公。”郭坛看着他,“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画大饼的无良忽悠。” 李易一巴掌盖了过去,撩袍子走了,这一个个,都学精了,不好忽悠了啊。 进了宫,李易直奔萧清月那里。 把大宝小宝哄睡了,就去抱媳妇。 “李易,现在还是白天。”萧清月见他抱自己上榻,轻嗔。 “你算算,我等多久了。” “小鲜肉都要熬成腊肉了,晚上,大宝小宝得醒几次,哪能有状态,清月,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李易可怜巴巴看着萧清月。 萧清月噗嗤一笑,手点向李易眉心,“好色之徒。” “娘子说的是。”李易嬉笑,俯身吻住萧清月的红唇,探索着她的美好。 手从萧清月腰后,移向她的衣带间。 自生了孩子后,萧清月穿的越发简便,不消片刻,外衣就让李易解开了。 同她鼻尖相触,李易将萧清月放下榻。 屋里气氛极致暧-昧,热意不断上涌,萧清月眸子逐渐染上水意,朦胧,透着迷离,诱人至极。 李易目光凝在她脸上,当真美的让人以为到了仙境。 细细抚摸着,李易再次吻了下去。 萧清月身子软的根本使不上劲,只能由着李易不断索取。 夏灵守在门口,白日宣淫,小易子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屋里的动静,久久才止息,萧清月疲累的在李易怀里睡了过去,脸上的绯红之色还未消退,神女动情的模样,最是叫人三魂丢七魄。 李易移开眸,再看下去,又得把持不住了。 “几时了。” 睡了不知多久,萧清月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眼,靠在李易怀里低语。 “约莫酉时了。”李易抚着她柔滑的青丝,低声道。 “睡好了?”李易笑瞧着她,在她青丝上吻了吻。 “不许再使坏了。”萧清月声音慵懒,眉梢还有着些许柔媚之意,她按住李易不安分的手。 “受不住了。” 萧清月抬眸瞧他,清眸犹如小女孩般干净澄澈,细细软软的说道。 李易喉间动了动,脑子里的弦差点就绷断了。 “我去打热水来给你泡泡。” 搂了搂萧清月,李易翻身下床,再待下去,这肯定要失控。 萧清月对自己的魅力是丝毫不知,她一软言说话,李易血液就沸腾了。 更别提床底上那纯净的眸子,简直要老命啊! 尽管泡了热水,萧清月仍觉身子酸软的厉害。 晚间,见李易还饿兽一样的瞧着自己,萧清月默默吃饭,压根不看李易。 她是真受不住了。 李易轻笑,晚上倒没有做什么,凡事讲究适可而止。 清晨,在萧清月额间吻了吻,李易动作轻柔的下床,去瞧了瞧大宝小宝,见她们睡得香甜,不禁扬了扬嘴角,伸手在她们脸蛋上摸了摸,满眼宠溺。 出昭华宫之前,李易回头看了看,身后有妻女需要守护,他哪容得自己输。 学堂已经渐渐走入正轨,有那些人慷慨解囊的上千万银子在,支撑一段时间,完全没问题。 现在的重心该放在商业上。 这上面管控的好,钱可是源源不断的。 一个国家要想飞速发展,离不开经济的支持。 比起那些人,为了权位勾心斗角,李易更想做点有意义的。 当人才和经济都握在了手里,他就是无冕之王。 都站到了这个位置,退一步万丈深渊,那自然是往大了做。 一到都前司,李易就让殷承把各家动静说说。 知己知彼,才好有所准备,免得别人起了浪,把船掀了都不知道。 “都公,都还是观望的状态。” “他们是等着别人上,富贵生活,已经磨灭了他们的锐意。”李易随口道,等殷承下去后,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紧接着,迈步去往芸娘那里。 “都前司有厨房,直接去拿就行,这还自己做上饭了,怕不是黑暗料理?” 芸娘住在后院,李易过去瞧见她在小厨房忙活,不由挑了挑眉。 第128章 应会相敬如宾 “赶紧换个厨子吧,重量不重味,也就那些糙汉子用的下去。”芸娘抬头瞧了瞧李易,继续切着葱。 锅里水沸腾,飘着白面。 “他们平日都得操练,熬了体力,像寡淡的东西,就吃不出味,你用着不对口,也是正常的。” 李易一边说,一边拿来碗,然后捞起了面。 嗯,瞧着很不错的样子,他出来的早,还没用饭呢。 “李公公,咱能不能要点脸?”芸娘斜着李易,她这忙活半天,面是自己和的,里衣都湿了,他上来就吃现成的。 “很不错,下次多煮点。”李易给予芸娘肯定,“没瞧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都前司缺个厨娘,你要不要试试,价钱好商量。” 芸娘白他一眼,李易会放任她去做厨房才怪。 净了手,芸娘和侍女盛面吃。 “各店铺别懈怠,日后你出行,我会让五个都前卫随着你,不必畏手畏脚,反正他们该动手的,照样会动手。” “李公公,吃鸡蛋。”芸娘把鸡蛋给李易。 “真是越发懂事了啊,我都前司的风水,就是养人。” 芸娘唇角抽搐了一下,她其实是想用鸡蛋堵了李易的嘴。 说话说前面就可以了,后面就能省则省,纯属败人心情。 “一个月眼瞅就快到了,你懂的。”李易拿着鸡蛋,朝芸娘扬眉,起身走了。 芸娘默默啐他一口,她懂个屁!不就是在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用完早饭,芸娘带着郭坛挑的五个都前卫,去店铺忙活了。 李易爱钱,她也爱。 小太监可恶归可恶,但该她的,不会一并拿了去。 真要让她白干,芸娘一准卷铺盖跑路。 “姐,你怎么还没有开始绣嫁衣。” 唐家,唐艺梦无聊去了唐歆房里。 “不急。”唐歆搁下笔,给唐艺梦倒了一杯茶。 “我怎么瞧你没多少期待感。”唐艺梦托着腮,看着唐歆说道,猛地幽幽叹了口气,惆怅起来。 “姐,我好想见见他。” “你说我一直呆等着,他会不会叫别的姑娘拐走了?” 唐歆饮着茶,抬眸望向外面,“小艺,你多虑了,他非真正的男儿,哪怕他再优秀,姑娘们的目光,也不会在他身上。” “小艺,你若执意非他不可,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且要忍受他人的嘲讽,那会很难熬。” “小艺,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受得住。” 唐艺梦笑了笑,眸子坚定,“姐,我信他,我知道这条路很难,可我就想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 “嬷嬷们都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李易无依无靠的,在里面肯定受了极多的苦。” “外面的人都说他狠辣残暴,可却没人想过,他不这么走,哪里有别的活路。” “姐,我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 唐歆和唐艺梦对视,从唐艺梦的眼里,她看不到一丝动摇。 “小艺……” “不说我了,姐,你同廖二哥哥也出去这么几回了,感觉如何?”唐艺梦凑上去,一脸八卦。 唐歆点了点她的额头,目光悠远,“将来应会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唐艺梦眨巴了下眼,“不应该是恩爱白头吗?” 唐歆轻笑,“这世间多数夫妻,都只是适合,能遇上两情相悦的,极难。” “他待我有情有义,我也不该再奢求更多。”唐歆语气平静。 “姐,你对廖二哥哥并无爱意,对吗?”唐艺梦收敛了神情。 唐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是当真迷了心窍,眼里只瞧着见情爱了。” “我只是觉得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太悲哀了。”唐艺梦微抬头,罕见的带着几分哲学道。 唐歆忍俊不禁,两人闹了起来,唐歆眼里一闪而过的怅然,唐艺梦没有瞧见。 “姐,你也知道,我被爷爷他们看的紧,自个是肯定没法出去找他的,上次那荷包,他嫌弃的不行,我这段日子,针线有了长进,另做了一个。” “你寻个机会,帮我给他呗。”唐艺梦将一个绣着元宝的荷包给唐歆。 “你还真是会叫人为难。” 这帮,越发让两人断不了,不帮,小丫头心里惦着,搞不好脑袋一热就翻墙出去找李易。 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姐。” 唐艺梦拉着唐歆的衣袖撒娇。 唐歆被她磨得没法,只得应下。 看着又一次进府的魏同胥,唐正浩叫人取来酒,他对魏同胥是极中意的,但可惜,他中意没用,得小艺中意才行。 但小艺……她偏瞧上了李易。 现在只能先等她放下,再谈其他。 这会要给她定婚事,只会激的她炸毛。 至于像之前那样搞事情,算了吧,唐正浩后怕劲到现在都没退。 “路上瞧见这两个纸鸢极精巧,想着大姑娘和小艺在府里无聊时能做个消遣,就买了下来。”魏同胥温文儒雅的说道。 “有心了。”唐正浩让人把纸鸢给唐歆和唐艺梦送去,大家心知肚明,魏同胥到底是奔着谁送的。 熙王世子当真是良缘,即便二小姐当众说了那等话,依旧痴心不改。 二小姐真该好好瞧瞧他才是。 太监再俊美有为,到底不是男人。 “退回去。” 任侍女说的天花乱坠,唐艺梦只一句话。 “二小姐,这不好吧,太落世子的脸面了。” “退回去。”唐艺梦拿眼瞧着侍女,声音冷了一分。 眼下是小物什,但收了一次,叫人看见了希望,越发死缠烂打,成天搁她这送,李易要知道,多想了可怎么办。 唐艺梦已经通了情爱,前后这么多次,她就算是个石头心,也知道魏同胥喜欢她。 然而感情勉强不了,她对魏同胥,无半点兴趣。 侍女不敢多言,将纸鸢送了回去,魏同胥眸光暗了暗,唐正浩心里轻叹,开口圆了下场,“小艺如今多数时间都在屋里,怕是觉得纸鸢搁着,会浪费了。” “二小姐确是这样说的。”侍女附和道。 魏同胥强挤出笑,没再多待。 他们自小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他什么都能依她,可为什么她宁肯瞧上个太监,都不肯看他。 魏同胥眉宇间盛满痛苦之色。 第129章 假孕 因着容妃怀孕,原本酝酿着针对李易的暗潮,一下子平息了。 小太监什么时候都能对付,但容妃那里,可就不一样了。 皇子一旦降生,郑家的势,将越发无法撼动。 可把手伸进宫里,不是容易的。 先是李易,再是郑家,哪关可都不好越。 众人各怀心思,暗暗筹谋着。 “都公。” 一个小太监到李易跟前,微微摇了摇头。 李易扬唇,果然是假孕啊。 “小易子,下面我们当如何?”小太监走后,全德看向李易。 “先由着他们,离生还久着呢。” “正好替我分担分担各处的目光,也叫我瞧瞧,大皇子在紫京城都潜伏了多少人。” “对我们来说,时间越往后拖,越有利。”李易语气悠远。 全德轻轻点头,按李易吩咐的,把宫里的人再筛选一遍。 容妃怀孕,宫里势必会混进他人的眼线。 李易无心护卫容妃那娘们,他主要是怕这些人,不知死活,触犯到陆璃和萧清月。 对这,他一点风险都不想冒。 直接把那些人踢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有朝廷扶持,商人都如同打了鸡血,街市热闹非凡。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这段时间,讲堂不时的有些细微的波折,但问题都不大,众人没想到李易能坚持这么久。 慢慢的,几乎都适应了讲堂的存在。 贫寒的百姓,知道这是唯一的进阶之路,自己要忙生活,无暇细读,但孩子,可以送过去。 每天天不亮,就能见到3到11岁的孩童,或是由爹妈送,或是自己去占个位置。 很自发的,先生没来之前,他们就自己诵读。 朗朗的读书声,比清晨的太阳,还要朝气。 李易对此很欣慰,唯一难受的是,他口袋又空了。 于是,他目光盯上了商贩,喂养了这么久,该薅薅羊毛了。 一个个吃的那么壮,他瞧着,很心动啊,李易收起了第一波商税。 有滑头的试图逃税,他这种行为,拿都前司当死人对待,殷承他们自然不开心了。 原就从碗里捞口汤,非逼得他们连碗都端走。 前车之鉴,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众人哪还敢行糊弄之事,好好交吧,小头跟大头得分的清啊。 小太监可能就等着他们起歪心思呢。 瞧他抄家那利落干净的,恨不得连地皮都刮走一层。 收完一波税,加上醉仙坊和芸娘呈交上来的,李易腰包立马鼓了。 这有了钱,肯定要接着干事啊。 像河道,桥梁,不得整修整修,不然,等到梅雨时节,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这方面,李易把钱拨到工部,圣旨下给唐明轩,专人干专事,这怎么整修,就让唐明轩去头疼吧。 拿了俸禄,不得办事啊。 他一个人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兼顾。 接着,李易又把肥皂香皂的配方给了芸娘,让她不用顾忌,把作坊建起来,规模越大越好。 还是有很多吃不上饭的啊,得用工业让他们有份活计。 前世的知识,不能浪费,该用的都得用上。 众人被李易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眼都花了。 小太监,不是一般的会折腾啊。 这丫的,搞钱是真的一流,照他这个势头,别指望讲堂会支撑不下去。 李易做的事,百姓都是实实在在看到的,一时间,他在紫京城的声望无人能及,且越来越往外扩展。 讲堂在紫京城取得了成效,李易自不会就这样被满足了,其他地方翘首以待着呢。 全面铺开,显然还不成,李易只能一步步发展。 发展需要银子,李易的腰包鼓起来快,但干瘪起来更快。 “李公公,真不能再借了,姑娘们都饿瘦了。” 被李扒皮盯上的芸娘,捂紧了自己的荷包。 建作坊需要银子,各店铺每月的工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各种货物的流进,芸娘哪还有钱借给李易,没朝他伸手就不错了。 “得了,给我煮完混沌。”李易往椅子上一坐,一脸嫌弃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娘们藏着不少私房钱。 “李公公,你这样总白吃白喝,是不是得意思意思?”芸娘撇嘴道,她几乎被李易使唤成了厨娘。 “你白住,我收你银子了?”李易斜着她。 芸娘翻了翻白眼,他记性可真够不行的,莫不是忘了,进都前司前找她要的一百两! 那不是房费!! “李公公,宅子我已经修缮好了,明儿就搬过去。” “往后……” “隔得不远,走几步而已,我若来的早,不用专门让人来叫我,我自个会过去的。”李易随口道。 芸娘脸黑了,长的眉清目朗的,结果就是个无赖! 他吃她还吃上瘾了! “别墨迹,趁现在清闲,咱两能吃上顿热乎的。” 芸娘瞥了他一眼,扯着李易的袖口把他扯进厨房,不能光她一个人忙活。 “啧,我就说你贪图我的美色吧,偏你死不承认,煮个混沌,都非得我在你眼前。” “可惜,你不是雏儿啊。”李易发出感叹。 芸娘切着肉的手紧了紧,深吸了口气不说话,这一次,别指望她再赶他出去,老实揉面团吧。 用过混沌,听芸娘把近日的进账说了说,李易迈步离开了,见都前司没有紧要事,他坐上马车回了宫。 陆璃如今有孕六个来月,越是孕后期,越得多陪着。 让李易忧心的是,邱费那老头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打,真是枉费了他这段日子的孝敬。 好在肤凝膏的配方,他留了下来。 只是邱费不在,李易这心就提着。 女子生产是鬼门关,李易没法不担心。 倒也让都前卫去探寻过邱费的下落,但人已经离紫京城老远了,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在淮山,离紫京城有千里。 这会,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是酒不好喝,还是屋子不好住,非得风餐露宿的去折腾老骨头。 李易这叫一个忧愁。 “怎么穿这么些就出来了,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李易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给陆璃披上。 “不冷,反倒觉得燥热。”陆璃抬眸轻笑,伸出手,让李易摸摸自己手心的温度。 第130章 太后给容妃下藏红花 “我陪你散散。” 执着陆璃的手,李易扶着她的腰,陪她在庭院漫步。 昭南苑有过一番改动,远不是当日能比。 一眼望去,或花或草或叶,皆是生机勃勃之状。 毕竟半死不活的,都让移了出去。 “可累了?”走了一会,李易携陆璃坐下,让她歇歇。 太医每日都会来看诊,陆璃的胎养的尚算安稳,她前期嗜睡,后面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大部分时间卧在床上。 这种情况,李易是忧急的。 太医也私底下告诉过李易,尽管一直在调养,但胎儿的发育,对陆璃的身体负担极大。 气血偏虚,越到后期,亏损会更严重。 能不能保到足月,是未知数。 邱费不在,李易不敢擅自加大药方的剂量,连问了几个太医,确定不会出问题,他才加大了半分。 “李易,你说他的眉眼,会是什么样的?” 轻抱着李易,看他在自己肚子上倾听,陆璃轻柔出声,眼里是期待之色。 “定像极了你,叫人以为在巫山见着了神女。”李易扬起头,笑道。 “就你会夸人。”陆璃揉了揉他的脸,“容妃那里可有什么状况?” “前两日在送到璇华宫的饮食里,发现其中的几道菜,让人放了藏红花。”李易摸着陆璃的肚子,缓缓开口。 “你阻拦了?” “没有。”李易起身坐在陆璃身旁,手环抱住她,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 “容妃反正也是假孕,就算她屋里的人疏忽了,没把藏红花检查出来,她吃下去也没妨碍。” “璃儿猜猜,给她送藏红花的是何人?” 瞧着李易戏谑的眸子,陆璃抚了抚腹中作动的孩子,眼里有着思索。 “太后?” “璃儿这么聪明,这孩子怕会笨得很啊。”李易瞥了瞥陆璃的肚子,感叹道,腰上挨了一掐。 没哪个母亲会乐意听到自个孩子被人说笨。 李易呲牙,连忙求饶,“我说笑而已,娘子且饶我一回。” “藏红花确是太后送的,即便皇帝无子,她也不希望容妃生出皇子。” “太后心里也清楚,容妃要生出皇子,皇帝,就无关紧要了。” “比起孙子,她显然更重儿子。” “李易,皇上依旧是整日昏睡?”陆璃轻轻蹙眉。 李易低下头瞧她,“璃儿可是担忧他?” “你比陈群周员外的夫人,醋劲还大。”陆璃伸手点了点李易的眉心,失笑。 她虽是皇后,但和皇帝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冷宫,就是禁足,哪会有什么感情可言。 净爱给自己找醋吃。 “太后该来昭南苑了。”陆璃轻启檀口。 李易皱眉,望着她,望着望着,凑过去亲了一口。 陆璃嗔视他,“正色一些。” “好的,媳妇。”李易咧嘴笑。 “太后没有得手,加上皇帝昏迷,然后,又有我霸权,她确实该来昭南苑了。”李易缓缓开口。 “璃儿见还是不见?” “还是见一面的好。”陆璃换了个姿势,肚子大了,腰就格外容易酸,“你要拦着不让,她势必要寻别的法子。” “反而会生出事端。” “你的身份,太挑衅她。” “这倒也是。”李易微侧过身,给陆璃按揉起了腰,“但她这来,怕得吓到。” “你有孕这事,皇帝那,可没有泄露给她。” “困了。”一用心思,陆璃就格外容易疲惫,枕在李易胸口,她语气带着几分软糯。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笑了笑,把人轻柔抱起。 什么都瞒着她吧,她会忧心,可告诉了,身子又受不住去沉思。 真是叫人怎么做都难。 把陆璃放上榻,李易解开她的外衣,扶她躺下。 肚子的弧度已经不小,只能侧躺。 李易坐在一旁,给陆璃按揉腰腹和腿。 瞧着她恬静的睡颜,李易低头亲了亲,眼底一片柔意。 如陆璃预料的,太后确实想到了她。 皇帝既病重,宫里理应由皇后主持大局。 在太后心里,李易怕是同容妃勾搭上了,不然,缘何她的命令,李易左耳进右耳出,阳奉阴违。 若是李易出手,容妃腹中那孩子,如何能留到现在。 被气恼的难以安眠的太后,在夜里,摆驾昭南苑。 当瞧见陆璃的肚子,她愣在当场,眼睛差点没圆瞪。 陆璃这,分明是有孕了! “臣妾给母后请安。”即便是重孕在身,陆璃在礼节上,依旧让人无可挑剔。 “太后娘娘。”李易见她还呆着,心疼自个媳妇,皱眉唤了一声。 太后回过神,看着陆璃,脸上是惊疑,“这?” “皇上为了娘娘腹中的孩子能安稳生下来,不被贼人迫害,于是寻了个由头,将娘娘关进昭南苑,如此,就能转开众人的目光。” 李易上前扶住陆璃,代她回答道。 “容妃娘娘那,并未有孕。”李易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太后眸子紧缩。 “郑家需要一个皇子。”李易看着太后,开口道,太后立马明白了这个意思。 “你先退下吧。” 望着陆璃的肚子,太后朝李易说道。 李易低了低眸,往太后身上扫了一眼,确定她对陆璃不会造成威胁,李易退了下去。 “几月了?”太后上前执了陆璃的手。 “六月有余了。” “苦了你了。”太后在陆璃手上轻拍了拍,眼里是慈爱,她都做好了皇帝绝嗣的打算,谁知陆璃腹中,竟早就有了龙嗣。 若是皇子,就是天佑大乾。 “你在昭南苑,怕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李易此人,野心极大,你不可全盘信他。”太后徐徐说道。 即便李易刚才表现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但他在外面所做的那些事,太叫人震惊了,太后无法相信他没有意图。 只是他选的不是容妃那边,而是陆璃。 毕竟嫡子,更能聚拢人心,名正言顺。 陆璃轻敛眸,点了点头。 太后本是要解禁陆璃,但现在,那个心思是没了。 没有什么比陆璃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下来更重要的。 有李易护持,若是皇子,容妃那,就掀不出什么浪。 郑家的算盘,势必要落空。 第135章 足不了月 搂抱住温媱,李易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小家伙还挺活跃。 “就真没什么想说的?引诱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大得很。”李易抬起头,手伸向温媱的衣带。 “李易,别。”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随你怎么折腾。”温媱护住衣裳,眼神祈求。 李易翻了翻眼皮,“我还没那么禽兽,只是瞧瞧罢了。” “女孩子身上留下纹路,该不好看了。”李易握住温媱的手放下,解开她的衣带,将衣裳撩起。 肚皮上白白嫩嫩的,倒是还没任何痕迹。 “温媱,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的。”将温媱衣裳穿好,李易眼睛瞧着她。 “事已至此,我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李易,若我今后,只余真心,你可否对我有一分怜惜。”温媱揪着衣裳,紧张的看着李易。 李易目光审视温媱,他见过她为了野心,毫无身段的一面,对她的话,他无法全然相信。 “且看吧。” 李易随口道,起身倒来一杯茶。 “好。”温媱抿唇笑,那种满足,让李易不由瞥开眼。 “我一会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到底受了惊吓,先喝点水吧,平复一下。” “你再摸摸他好不好,下一次,又不知要多久了。”见李易要走,温媱咬了咬红唇开口。 她似乎能体会到母亲的傻了。 李易回转过头,他真见不得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走过去,李易俯低身子,手摸向温媱的肚子。 “只要你安分,日子不会难熬。” 看着温媱,李易说了一句,紧接着转过身,走出内室。 温媱看着他的身影,灿然一笑,手摸上肚子,呢喃出声,“你比娘幸运呢,你瞧,你爹对你,是疼爱的呢。” 温媱的野心,也不过是想不再被人欺负,为祁儿铺出一条路,让他可以过的不那么艰辛,时刻需要提防别人的发难,以及暗害。 但现在,好像都不必操心了。 祁儿随在李易身边,凭他的天资,将来要么位列九卿,要么就随李易覆灭了。 再无第三条路。 既如此,她还折腾什么,能生下孩子,温媱心满意足了。 贪心太多,只会遭李易厌弃。 “璃儿,有个事,我不知道是现在告诉你,还是等你生了之后再说。”李易摸了摸鼻子。 “又招惹了哪家姑娘?”陆璃拿眼瞧李易。 李易咧了咧嘴,坦白从宽,将温媱的事说了出来。 “李易,你还真挺行的。”陆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李易呲牙,很狗腿的给陆璃捶起了肩。 “可想好了怎么处理?” “温媱在冷宫的情况,无人得知,到时孩子生下来,还不是由着我们说月份。” “你自己看着来,乏了。”陆璃手在腰后揉了揉。 七个来月的肚腹,已经很沉了。 “今儿还没走,你这一睡,天得黑了才愿起,我扶你走一段路,等晚些,给你好好按揉按揉。”李易哄着她。 “李易,太医说让我好好歇息。” 见陆璃一本正经的面色,李易忍俊不禁。 “娘子,这偷了一日懒,往后每一日都会想着偷懒,太医可说了,这段日子,孩子养的大了些,得多走走才好。” “能不养大,你瞧瞧每天的吃食加上汤药,哪是一个人的量。” “是不是有意的?”陆璃揪了揪李易的耳朵。 “哪敢啊,这不是你气血偏虚,得补着。”李易抬头笑,头贴在陆璃肚子上蹭了蹭。 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开,确实是有意的,陆璃这胎足不了月,只能可劲补着。 但李易补的是陆璃,谁知全被胎儿吸收了。 李易喜欢孩子,但最重要的,还是妻子。 这个主次,他一向分得清。 孩子弱点没事,老婆不成。 “来,缓着点。”李易扶着陆璃的腰,携着她往庭院里走去。 “歇会,作动的厉害。”走了没一刻钟,陆璃蹙眉开口。 她不知道寻常妇人怀孕是如何的,但她隐隐有不安感,因为随着走动,时不时的,会有坠痛感。 这分明是临近生产之时才会有的状况。 “李易,你是不是有瞒着我什么?” 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下,陆璃看着李易。 李易正安抚陆璃腹中的孩子,闻言,不由轻笑,“璃儿,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胆子了,事无巨细,我可不敢隐瞒。” “保不住耳朵事小,这上不了床,得要命啊。” 李易朝陆璃暧-昧挑眉,陆璃嗔他一眼,就知道去引人遐想,自有孕后,李易虽时时陪卧,但哪次不是安分的。 再走了会,李易携陆璃回了去,见她上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李易抚了抚她的脸。 真就光滑的跟剥壳的鸡蛋一样。 手探上陆璃的肚子,李易眸子轻敛,看动的这架势,应是快了。 邱费那老家伙,愣是怎么都寻不到人。 叫人心里实难安稳。 抚平陆璃轻蹙的眉,李易小心的给她按揉腰腹。 “都公,宫里潜进了一波人,已经拿住了。” 李易刚出昭南苑,一个太监到他跟前禀道。 “拷打出幕后之人,处理干净了,别惊动内廷。”李易凝声道。 这批试图潜进内宫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针对容妃的。 时间越久,某些人,就越会急起来。 没到生的时辰,李易肯定将容妃护的好好的,这可是能为他吸引火力呢。 “将温婕妤所居住的冷宫,重新布置一番,就按……”李易说着顿了顿,他并不知道温媱喜欢的风格。 把人挥退,李易去了一趟都前司,叫来温方祁。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摆设?” 听李易问他这个,温方祁眼睛眨了眨,“因是庶出,生母又并非什么好出身,姐姐所住的屋子,其实和下人房,区别不大。” “她佩戴的首饰,连夫人身边得脸的丫鬟都不如。” “我虽没听她说起过,但有一次,温知县带她出去见客,路过一间颇具暖意的屋子,姐姐眼神有一瞬的停顿。” “想来应是她心里喜欢的样子。” 温方祁缓缓说道,察言观色,他们从会走路,就懂了。 第137章 产期已近 郑太尉一直等着大乾气运耗尽的那一刻,原本皇帝做的,甚合他意。 天灾连起,他却只知玩乐,长此以往,民怨会一日胜似一日,那时若起事,阻力会小上许多。 民心所向,这帝王之位,就该易主了。 但李易的冒头,让一切走向了未知。 原本,郑太尉以为那个小太监,会同以往的宦官一样,大肆揽财,嚣张妄为,草菅人命,奴役百姓,惹得天怒人怨。 加速大乾那岌岌可危的国运。 为此,他甚至给予李易方便,助益他做大。 连容儿那里,他都特意知会了一声,不然,那小太监,哪里会有崛起的机会。 一开始,李易是让他满意的。 够狠辣,行事毫无道理,叫人惧怕和厌恶。 要照这个趋势,完全是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在走。 但后面,随着李易握了兵权,事情慢慢不同了。 他依旧折腾,可折腾的东西,竟然是对百姓有益的,不是剥削,而是在给予。 好个有野心的太监,他是妄图代天子去管制天下,他将自己放在了君王的位置上。 书读的不多,却知道运营民心。 即便李易做到了这一步,郑太尉依旧没放在心上,讲堂,不是国库能负担的起的,和众人一样,他等着李易崩盘。 到时加上一场动-乱,稍聚起的民心再崩散,这种失望会比之前更甚。 也再不可能凝聚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易不仅撑住了,且还在往周边席卷。 时至今日,由不得郑太尉不承认,那个小太监,本事不一般。 他已经成了气候。 不光成了气候,还敢挑衅他,面上一套,做出来的又是另一套。 自上次后,他让人唤李易,李易未有一次再来过。 很警惕嘛。 眼看民心越来越凝实,郑太尉失了观望的心。 而那边大皇子,同样如此,民心本是向他,但现在一点一点在流失。 容妃怀孕,孩子一旦生下,郑家若同李易达成协议,他岂还有活路。 尤其唐家跟他彻底背道了。 唐歆一事,分明是郑家自导的戏码,但郑严卓那个老东西,够狠的,不惜用自己儿子把脏水泼他身上。 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的耐心熬尽了。 詹国公府,廖稷将一封封密信烧毁,等那些信烧干净了,片字不剩,他向远处眺望,眸色沉沉。 成事概率不足十,该换人选了。 “都公,怎么感觉要下暴雨了。”郭坛见李易躺在草地里,靠了过去。 李易拿下蒙眼的两片叶子,朝天空看了看,“难怪感觉不到阳光了,凉飕飕的,这天变得还真快啊。” 李易说着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近些日子,给我盯紧太尉府,总觉得他们那里太平静了,怕是酝酿着大招,要对付我呢。” “可别打盹,我要叫他们弄死了,你们吃香喝辣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都公,你放心吧,为了那口肉,我们肯定不能让你被暗害了。”郭坛拍着胸脯,“除非郑太尉给出的待遇太高了,那兄弟们就没办法了。” 郭坛加了一句,一脸的“忠心耿耿”。 李易笑了笑,反手一巴掌给他盖脑袋上。 “回头得告诉你媳妇,你在都前司树下,藏了不少私房钱。” 郭坛眼珠子瞪圆了,“都公,这事,你咋知道的,我说怎么总数着不对呢!” 郭坛一副真相了的表情。 李易斜着他,嫌弃不已,“老子能看上你那点钱,吃杯酒都不够。” “崔成锦。”李易给郭坛数人,“殷承应该也参与了。” “至于温方祁。”李易摸了摸下巴,“他拿的是其中最少的,就一个铜板。” “都算不错,没给你掏光。” 郭坛气喘如牛,撸起了袖子,都前司立马上演了鸡飞狗跳。 殷承打死不承认,因着他肃然的面孔,郭坛信了他的脸。 温方祁见势不对,一早遁了,只剩下崔成锦那个悲催的崽子,在厨房偷吃,让郭坛堵了。 火力全开下,直抽的崔成锦眼泪鼻涕横流,嚎的那叫一个惨。 李易摇了摇头,提着买的糖酥,叫上殷承,离开了都前司,回了宫。 先往萧清月那里去了一趟,抱着大宝小宝,吧唧了几大口,再加几大口,李易直到两个小家伙睡了,才罢手。 同萧清月说了些闲话,李易出了昭华宫,紧接着去了陆璃那里。 不出所料,陆璃睡得很香沉,李易瞧着都不忍叫醒她。 摸了摸她高耸的肚子,李易低头触了触,陆璃睁开眼,瞧见他,就想转个身,再赖一会。 但牵动到肚子,她立马停了动作。 李易连忙扶她坐起,给她揉了揉腰,“我们今日就走一会。” 刮了刮陆璃的鼻子,李易轻笑道。 “你哪次不是这样哄人的。” “李易,我不想走了,换个太医吧,孩子在往下。”靠在李易怀里,陆璃眉目间有忧虑。 “好,今儿不走了。”在陆璃青丝上吻了吻,李易温声道。 太医说孩子发育的很好,但陆璃气血耗不住,应越早生越好。 可催产药,陆璃服用不得,李易也只能扶她多走动走动,让孩子尽快入盆。 眼看就要到八个月了,再拖也只能拖十天左右。 李易已经给陆璃换了方子,是邱费之前给萧清月开的。 “我给你带了糖酥,尝尝。” 李易把放在桌子上的纸袋拿了过来,将一块糖酥放进陆璃嘴里。 陆璃以前对甜食,往往就是一口,剩下的,基本都喂了李易。 但现在,她颇喜爱。 吃甜食,肚里这孩子铁定是个暖心小棉袄,李易摸着陆璃的肚子,两眼亮闪闪的放光。 “困了。” 同李易说了会话,陆璃眉眼染了倦意。 “那就再睡会。”李易宠溺的笑,扶陆璃躺下,自己也脱了外衣上榻。 见陆璃转瞬就睡了过去,李易将她散落在脸边的青丝往后拢了拢,瞧着她,李易情难自禁的凑过去,在她娇嫩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水润润的,比豆腐还来的柔软。 李易轻搂住她,小心的在她腰间揉按。 比起之前,她更嗜睡了。 第139章 陆璃产子 陆璃握了握他的手,努力笑着点了点头。 稳婆和太医很快过了来。 一阵检查后,稳婆心里一个咯噔,这宫口还没怎么开,就已经破水了,难办啊。 稳婆到外间,把情况跟太医一说,太医面色立马跟着凝了。 “李公公。”稳婆进去后朝李易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李易心里一紧,安抚了陆璃几句,他急匆匆出了去。 “李公公,娘娘这必须催产啊,但用药物……” 太医欲言又止,陆璃身体肯定受不住,到时,势必是看保大还是保小。 “就没别的法子?”李易面色难看。 这时,稳婆出了来,“娘娘宫缩还算强劲,我按摩按摩,看看能不能尽快开宫口。” “只是这,痛人的紧。” 当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李易点了点头,大踏步进了去,坐在床边,他擦了擦陆璃额头上的汗水,眼里全是心疼之色。 “李易,我和孩子都会平安的。”陆璃抚了抚李易的脸,虚弱的笑道。 她知道她的情况不是太好。 “让太医开药吧。” 又是一阵紧缩的痛意,陆璃拧紧了眉。 李易握住她的手,转眸看向稳婆,“开始吧。” “别碰。” 因着羊水早破,宫口没开,陆璃没法通过走动,依靠重力去加快开宫口,这种情况,要么用药物,要么就是通过按摩,强行去刺激,加快宫缩。 “别,疼。”陆璃手心捏紧,隐忍不住的发出痛呼。 李易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无法去制止稳婆的动作。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李易低喃,听着她的痛呼,心里揪着疼。 “李易,你出去。”撑过一波宫缩,陆璃沙哑着声音对李易开口,在刚刚,她看到了李易手心已经攥出了血,再待着,他受不住,她也分心。 女子生产,不可能还能保持住平日仪态,她不愿他见着自己这般不堪忍受的一面。 “出去。” “李公公,出去吧,你待着,也没有多大助益,反而让娘娘顾虑。” 稳婆见李易不放手,劝了一句。 “我就在外面。” 李易擦着陆璃头上又渗出的汗,稳着声说道。 咬紧牙关,李易站起身,大步冲了出去。 坐在房门口,李易手握成拳搁在嘴边,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太医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挪远了点。 李易这状态,感觉就是即将离弦的箭,崩的极紧,这会要招惹到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一连两个小时,陆璃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汗湿了一身,嘴唇已经失了血色。 随着宫缩,陆璃难耐的挺腰,但因着稳婆的再三叮嘱,她不敢往下用力。 “还要多久?”陆璃声音沙哑的厉害,尽快攒着气力,但耗了这么久,她哪还拿得出什么劲。 再这样拖下去,她生不出来。 “快了,马上就可以了,娘娘再忍耐一下。” 稳婆也是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好在陆璃没有同寻常少妇那样不听话,大嚎大叫,在不该使劲的时候,胡乱使劲,致使那个地方红肿,越发难产。 瞧着陆璃眉眼间的坚韧之色,稳婆心里有了几分底。 这生产中,最怕产妇自己泄了气。 “都公。” 一个小太监走到李易身前,蹲下身子,瞧着李易,蠕动了几下嘴唇,轻着声音开口: “百官在承乾殿跪求,说大皇子之势,一日胜过一日,不能再拖,应尽快下旨,进行平叛。” “已经有人触柱了。” 李易眸子一抬,那煞气让小太监恐的往后跌坐。 “娘娘,可以用力了。” 听得里头的声音,李易煞气收了。 “去把人控制住,我晚些时候,再好好收拾他们。”李易低沉着声音。 小太监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太医默默垂眸,那些人也真是啊,偏这个时间来招惹李易,这不就是寻死吗。 瞧他这煞气,吓人的耶。 “娘娘,再使点劲。” “快,把汤药端上来。”眼见陆璃气力不足了,稳婆朝宫女喊道。 “再给娘娘含上参片。” “娘娘,使劲啊,再拖下去,可就危险了。”稳婆急的手都抖了,这产程-真是不顺啊,迟迟不见孩子出来。 羊水再这么流失,就越不可能出得来了。 “推腹。”陆璃闷哼,开口道。 “快啊!” 她能感受到,孩子已经动的不活跃了。 稳婆狠了狠心,也知道没别的法子了,手按上了陆璃白皙的肚子。 李易听着里面的动静,手心的血滴了下来。 木着脸,整个人就像个雕塑。 听到陆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吟,李易翻身而起,太医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拉住了李易的衣袖。 这会,明显到了紧要关头,李易可不能进去。 这要泄了陆璃的那口气,可就危险了。 李易死死捏着拳头,重新坐在地上。 一分钟,两分钟,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李易感觉比凌迟还难熬。 足足半个小时,一声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婴儿啼哭才从里头传出。 太医舒了口气,可是生了啊。 李易呆了呆,猛然起身,走了没两步,他腿一软跪了下去。 跌跌撞撞的,李易往里面去。 “李……” 稳婆抱着孩子,正要报喜,那边李易已经越过她,瞥也没瞥一眼。 陆璃面色惨白,在孩子脱体的一刻,彻底昏死了过去。 宫女还在清理,见李易进来,将陆璃收拾好,一个个退了出去。 太医等里头通知可以了,进屋给陆璃诊脉,“李公公,娘娘只是昏过去了,此番气血损耗较严重,怕得调养好一些时日了。” 见李易目光黏在陆璃身上,对他的话,完全不像听到的样子,太医自觉的退了下去。 深宫之中,太监与皇后,太医想着摇了摇头,也是不知道做什么评价了。 李易手颤抖的抚向陆璃的脸,他刚才看到了,陆璃的肚腹上,一片青紫,低下头,李易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握住陆璃的手,放在嘴边,李易低头哽咽。 就这样枯坐着,要不是宫女进来说外头小太监求见,李易连动都不会动。 第140章 三族团聚,齐齐整整! “都公,场面要控制不住了。” 闻言,李易迈开步,一步步朝承乾殿走去。 那里正吵做一团,此次百官的目的,就是要让皇上下旨派兵,至于派哪的兵,不言而喻。 他们都是提前收了好处的,不介意事态闹大。 越大越好,最好不可收拾,传出去,倒要看世人会怎么非议。 李易迟迟拖着不平叛,究竟意欲何为? 被禁军围住的百官,其中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禁军就冲了过去。 他们奔的是禁军的刀刃。 虽说突然,但禁军,能在宫里值守的,哪个不是精锐,加上早有防范,反应速度,都是杠杠的。 这个时候,哪还管冒不冒犯,他们抬脚就是把人踹了开来。 李易过来见到的就是这画面,往那两名官员身上扫了一眼。 李易缓缓走过去,“拦着他们做什么,把刀拔出来,成全他们的拳拳为国之心,回头,我定给他们风光大葬。” “叫他们三族团聚,齐齐整整,再叙天伦。” 李易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这是要诛三族? 望了望李易没有感情的眸子,众人都是移开目光。 他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若诛三族,如此暴戾嗜杀,李易聚起的民心会立马散了。 拔出禁军的佩剑,李易朝那两人扔了过去,扬起嘴角,“别耽搁了,赶紧的,机会都给你们了。” 不远处的萧圳,见此情景,眉心蹙了蹙,李易的状态很不对,但出于对李易一贯的认知,他没有上前制止。 本是一心赴死的两名官员,看李易笑的越发肆意盎然,喉头都是动了动。 他们以死相逼,为的是身后的家族,但李易要疯癫的真去诛杀他们的三族,郑家许的好处,还有个屁用。 凭借他手上的八卫,郑家的七十万大军,远水解不了近渴,谁拦得住李易。 就李易的性情,谁敢去赌。 两人都是低头,不做声了。 李易嗤笑,目光扫向其他人,“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还有谁,想死的,站出来,我可以亲自成全。” 李易眸色狠厉,满脸煞气,众人被他盯的心里一寒。 “绑了,丢出去。” “他们谁要再故技重施,直接让右骁卫去杀人。”李易语气平淡。 说完,没再看一眼,转身径直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嘴巴张了张,都是不敢朝李易喊出来,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李易今日给他们的感觉太危险了。 看着他们,就跟看死人一样。 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抽刀劈到他们头上。 萧圳看着李易离去的背影,眉心皱起,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这煞气浓的。 回到昭南苑,李易接着守在陆璃身旁。 今日不宜见血,且让他们再蹦跶蹦跶。 抚着陆璃的眉眼,李易低头吻了吻,贴着陆璃的额头,李易闭了闭眼,眼底泛酸。 夜色渐渐浓郁,陆璃蹙了蹙眉,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可觉得口渴,应该是饿了,外面就温着粥,我去给你端来。”李易连声道,语气轻柔。 “孩子呢?”陆璃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目光紧盯李易。 “孩子……” 见李易含糊,陆璃面色一白,挣扎着就要起来。 “璃儿。”李易连忙抱住她,“我不知道,光顾着你了,应是好的,我在外面听着哭声了。” “你躺好,我看看是不是在奶娘那里。” 稳婆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按理皇后娘娘生了皇子,这肯定是要大肆封赏的。 结果,瞧都没谁来瞧。 这年头的皇子,就这么不值钱了? 见李易终于过来了,同奶娘一起照顾孩子的稳婆,连忙上去恭贺。 听闻是男孩,李易撇了撇嘴,抱过襁褓中的婴儿,他嫌弃之意更甚了,真就猫儿一样。 “李公公,毕竟是早产儿,能有这么大,很好了。”稳婆瞅着李易的面色,在边上说了一句。 将孩子抱出去,进内室之前,李易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脸。 毕竟是陆璃拼尽全力给他生的,李易怎么可能会不喜爱。 就是他想的满满一册子的名字是白费了。 “来瞧瞧,红了点,但稳婆说,许多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李易把孩子抱给陆璃。 “男孩女孩?”陆璃看着襁褓里的婴儿,眸子湿润了,低头亲了亲。 “男孩。” “眉眼有九成像你,往后可以少挨点抽。”李易靠过去说道,挨了陆璃一白眼。 李易嬉笑,轻轻环住她,“我就说着玩玩。” 陆璃护崽,以后抽的话,得搁远点。 “取个名字。”李易看着她,轻轻开口。 他现在有了点自知之明,也怕气着陆璃。 这名字,他就不开口了。 “就取……”陆璃目光一直凝在孩子身上,“就取一个朝字。” “希望他能和你一样,时刻都充满朝气。” 抬眸看着李易,陆璃轻柔笑了笑。 “好。”李易轻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晚会再看,先用点东西。” 将孩子抱起,放在一旁,李易就要出去,陆璃叫住他,“把手给我看看。” “还以为媳妇有了儿子,就忘了相公呢。”李易扬唇笑,将手伸给陆璃。 “另一只。” “端着汤碗不便,回头给你瞧,娘子重点该放在脸上,如此美色,不比孩子更好看,我瞅着镜子自个都心动了。” 李易调笑,从屋里出了去。 尽管李易再三遮掩,还是在喂陆璃喝粥的时候,被她瞧见了。 “疼吗?” 看着李易血肉糊成一片的手掌,陆璃拉过他的手,“怎么也没让太医处理一下。” “相较于你,这哪值得说道,轻微的不能再轻微的小伤。” 搁下碗,李易摸上陆璃的脸,将她拥进怀里,想到陆璃遭的罪,李易语气哽咽,“不生了,咱们以后都不生了。” 她这么隐忍克制的人,最后都按捺不住痛呼出声,那一声声,跟刀子在刮李易的心。 李易怕了,他真的怕了。 陆璃头枕在李易肩上,“也就那会有些难以忍受,可看到孩子,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璃语气轻柔,眉眼间是柔爱之意。 第147章 找个时间,让我抽一顿 “朝儿,你已经不是第一天出生的婴儿,爹爹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娘亲,别叫她操劳。” 李易板着脸,同床上懵懂的小婴儿说道。 那严肃的模样,让陆璃哭笑不得,“他这会哪听得懂你的话。” “教育要从小抓起。” 李易放过小家伙,把陆璃拥进怀里。“璃儿,我回来会让太医给你诊脉的。” 陆璃抿嘴笑,“不用挂念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多加小心,万事不可冲动,若真遇上意料之外的情况,切莫强来,徐徐图之。” “若不可敌,就回来,紫京城还有人马,这里支持你的人远多于反对。” 陆璃渐渐敛了神色,细细叮咛。 “好。”李易柔声应道,在她耳边蹭了蹭。 等陆璃睡了,李易凝望了她一会,才缓步出了去。 昭华宫,李易在大宝小宝小脸蛋上摸了摸,这一次,他没瞒萧清月,嗯,瞒不住,这一趟最起码得几个月。 “笑一个?或者我给你笑一个?” 李易揽着萧清月的纤腰,脸上扬起盎然的笑意。 “对此杖,我有把握,实在不行,我就把底牌暴露,来个摧枯拉朽。” “老和尚,不是,无道大师的话已经解了,你就别担心了。”李易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眼里荡漾着柔情。 “我让大哥……” “紫京城不能再少人手,禁军的精锐要跟了我,我这心,怕是一刻都安不了了。” “夜色都深了,娘子,该就寝了。”李易把萧清月抱起,两人在床榻上静静相拥。 天还未亮,李易就起了身,大部队已经在城外候着了。 一切从简,并没整大场合,也没通知任何官员。 看着过来给大军践行的郑太尉等人,李易扬起笑脸,声调慷慨,“太尉放心,将士们此行定不负皇恩,势必剿除叛逆。” “如此甚好!” 郑太尉朗声道,眸子看着李易,里头的情绪叫人瞧不真切。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易的立场,非常明确了。 他宁肯将自己置身险地,也不愿让郑家出兵,这是从未想过和他们一个阵营。 既如此,就不必回来了。 说了几句,以作鼓励,李易往下扬手,战鼓起,旗帜舞动,李易一夹马肚,众人随后跟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离了紫京城。 唐歆在高楼,向尘土飞起的地方远眺,久久才收回视线。 “大小姐,放心吧,大公子和三公子,廖二公子,都是人中俊杰,定会得胜归来的。”侍女低声宽慰唐歆。 “等廖二公子回来,喜事成双呢。”侍女看着唐歆,语气微有些调侃。 唐歆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吐字,“回吧。” 李易一走,本还算安稳的朝堂,立马泛起了波浪。 他们一致觉得,学堂过于耗损国库,得不偿失,当停止了。 反对的声音,过于微弱,影响不了大局。 就在事情要拍板下来,鲜少上朝的唐老爷子拿着戒尺迈进了大殿。 众人瞧着他,都是微愣,这是哪刮的风,怎么将这尊佛吹来了。 “太师。” 众人都是行礼,皇帝上不了朝,朝政大事,往往都是朝臣商议好,然后将结果呈交上去,走个流程。 让人端来椅子,唐老爷子坐了下去,“刚议了什么?” 见他发问,众人相望,一时摸不清情况,最后还是兵部侍郎出声: “学堂每月耗银太大,成效却微,若银两用在他处,比如修桥搭路,这才是真的造福百姓,当把学堂取消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唐老爷子眼睛扫过去。 众人再次相望,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唐老爷子暴走了,拿着戒尺,横扫千军般的架势,抽的众人那是抱头乱窜。 “太师!” 众人是不敢言,不敢怒,唐老爷子资历太高了,别说皇帝不在,就是在,也拦不住啊,估计跑的比他们还快呢。 被抽了,完事还得赏赐一通东西,安抚老爷子:累着了吧,下次太师别亲自动手,朕可以自个来。 “想好了?学堂是该取消,还是继续呢?” “继续!” 众人异口同声。 这尼玛哪是给他们选择,赶紧顺他的意吧,瞅着还生龙活虎的,再来一次,问题绝对不大啊。 点了点头,唐太师扔了戒尺。 大家伙顿时松了口气。 “接着议吧。”坐在椅子上,唐太师挥了挥手,闭上眼睛打起了盹,一副事外人的姿态。 这怎么还不走了! 众人眼泪都要下来,一个个低声细语,时不时往唐老爷子那里瞧一眼。 一旦他有什么动作,立马改口。 “怎么没声了?”唐老爷子一副刚睡醒的姿态。 “太,太师,商议,商议完了。”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睡了一会,精气神充足了,抽起人来,绝对劲道更大啊。 “商议完了,一个个还搁这杵着做什么,宫里又不管饭。” 宫里是不管饭,但你没走,谁敢动啊!众人心里叫喊。 瞥也没瞥他们,唐老爷子大步出了殿。 他这一走,众人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一个个连忙回去喝安神茶。 面对这样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还担心自己的骨头太硬,把人给反震伤了,简直难搞啊! 希望这一次后,唐太师别再起闲心上朝了啊! 他们是真遭不住啊! 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听闻了朝堂的事,都是摇头感叹,幸好没去啊。 不然,大范围攻击,搞不好就被殃及了。 “稍作休整。” 赶了大半天路,李易开口道,郭坛立马将指令传下去。 行军打仗,别指望能吃到什么山珍海味,有肉饼啃,就相当不错了。 “李易。”唐正浩他们伙食好点,啃的肉干,毕竟是贵公子哥,人家有自带。 这点李易不做强求,他们到底不是真正的军中人。 纯粹是帮忙,尽点力的,不能因为人家跟着你,就拉低他们的生活质量。 吃的又不是他的。 “啥事?”闷头灌了口水,李易瞥向唐正浩。 “找个时间,让我抽一顿。”唐正浩眯眼道。 “…” “滚犊子!” 李易斜着他,一脸没好气,这是灰吃多了,人还没醒呢? 亏得他以为是什么正经事。 第148章 领三千人,一个不留! 眼下人多,唐正浩也不好同李易算账。 廖稷往两人身上扫了扫,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唐正浩和李易之间的关系过于亲近了。 并不仅仅是李易救了唐歆姐妹的关系,两人似乎脾性相投。 说起话来,很随意。 这份随意,是在他这里没有的。 敛了敛眸,廖稷默默饮了口水。 唐正奇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哥,你是不是傻,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背后一闷棍,才是正招,我下次示范给你看。” 唐正浩一块肉干堵了唐正奇的嘴,这是能说的?就李易这个崽子,他听了,你还想寻着机会。 李易瞥着这两人,暗暗寻思,回头是不是给他们扔狼窝去,一个两个,竞对他抱了不良心思。 仅休整了半刻钟,队伍就动起了身,继续赶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青霞关。 尽管边境一路的城池,竭力阻挡大皇子,但对他攻城略地的步伐,并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二十万精兵,太庞大了。 唯有地势险峻的青霞关能稍稍拖住他。 但也支撑不了多久,李易必须尽快赶过去。 即便是夜晚,李易等人也没有安歇,而是踏着夜色行军。 “都公,左路的斥候,没了回音。”郭坛到李易跟前,低声禀道。 李易抬眸,瞧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给他添乱呢。 那一窝人,眼睛成天就只会盯在内斗上是吧! “你领三千人,给我埋伏剿杀了!”李易声音寒意凛冽。 郭坛应是,领着崔成锦就下去安排。 原本是不打算带崔成锦的,但这小子死活要跟着,李易看他最近这些日子长进确实很大,就带着去见识见识。 经历过大仗,人会得到不一样的成长。 这是无法通过语言教授的,只能自己感悟。 “都公,右路斥候失了音信。” 郭坛刚走,温方祁过来禀道。 像他这种好料子,李易自不会干放着。 “领三千人,进行剿杀,一个也别放跑。” “这是你第一次接手这种任务,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李易看着温方祁,缓缓开口。 温方祁没有做任何承诺,面色凝重下了去。 唐正浩和廖稷往李易那边瞥了一眼,看这架势,是出了状况。 “需要帮忙?”唐正浩驱马过去。 “小虾米罢了,打仗杀敌这方面,你也不太行,我就指着危急时刻,你不拖后腿。”李易很直白,唐正浩不是武将,他走的是文路。 若是后勤和安顿,以及调配,他能做的很出色,但打仗,和纸上谈兵,差别性不大。 李易还不想被坑死。 翻了翻白眼,唐正浩朝李易后脑勺瞧去一眼,他突然觉得唐正奇的主意极好。 这家伙,欠闷棍收拾。 回头得练练手感来,务必一棍子叫他倒地! 一个时辰后,郭坛领着人追了上来,“都公,解决了。” 李易点头,尽管温方祁还没追来,但队伍没有丝毫停顿。 再有半个时辰,温方祁才策马领着人赶上,“都公,幸不辱命。” “少年俊才。”李易看着他,夸了一句。 即便出色完成了任务,依旧不骄不躁,是块纯金。 他爹的眼光不行,明明有这么优秀的儿子,不着重培养便罢了,还逼得他跟家里断绝关系,甚至生怨。 嫌自己日子太好过了啊。 回头,温方祁肯定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太尉府,郑太尉轻蹙眉,“那老家伙今日又去了?” 侍从点头,可不是又去上朝了,以至于朝堂一片和谐。 连争执之声都没有。 比起昨日,唐太师的戒尺不仅加厚了,还加长了。 这种情况,谁敢不听话。 “李易,他是用什么筹码,把他说动了的?” “去查!”郑太尉凝声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犹如走在钢丝上,任何一点错误判断,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郑太尉搓了搓手指,目光深沉。 殷承把急件拆开看后,带上人,就出了去,把一位大臣的府邸抄了。 “娘娘,小易子已经走了三天了,根据传回的信件看,应是快到遂州了。”全德跟陆璃禀报道。 陆璃凝了凝眸,仅三天,就快到遂州,他这是在全速赶路,昼夜未歇,如此下去,也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 大皇子反之后,他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冷宫那边,多加看顾。”陆璃收回思绪,朝全德说道。 “是。”全德应了声,见陆璃有倦色,轻步退了下去。 温媱目光远眺,她可真是个没福的呢,好不容易享到了一丝温情,李易就要去战场厮杀。 不说孩子出生之时能不能赶回来,连平安,怕是都难以预料。 李易认识的众多女子中,接触深的,唯有芸娘,吃得香,睡得香,小太监走了,可算少了个人伺候,她感觉自己都长胖了些许。 细软已经收拾好了,李易要战死,她立马卷铺盖跑。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每年尽量记得给李易烧些纸钱,主要怕小太监阴魂不散纠缠她。 “李易,今晚歇一会吧,再这样下去,人还没到,就得倒下了。” 休整的时候,唐正浩出声道。 走了这么几天,他骑马的,都受不住了,更别提靠两条腿赶路的了。 他可瞧见了,那些人的鞋底都磨穿了。 “是该休息一晚了。”李易喝了口水,滋润了下干裂的嘴唇。 如果唐正浩伸手去摸李易的额头,就会发现烫人的紧。 本就疲劳不已的身体,这样赶路,换谁都吃不消。 强大的意志力,愣是让李易撑着没倒。 晚上,扎好营帐,众人搭锅,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的。 三班轮换,再疲累也得警戒好。 把事情一一交代了,李易没同唐正浩他们闲话,回了营帐。 唐正浩等人也没有说话的兴致,赶了这么几天路,别看他们没出声,大腿都被磨破了一层皮,人更是困乏的不行。 奈何形势不容许休息,只能咬牙死撑。 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李易倒出一颗药丸服下。 必要的准备,他一般不会忘了,这是他让太医配的丸药,对高热的情况,能起点作用。 不好的一点,就是会使人昏昏欲睡。 第150章 放! “把情况同我说说吧。”李易看着守将,缓缓开口。 兵在李易手里,论品级,自己也及不上他,希望他在闵成府的表现,不全是传言,守将瞧着李易的脸,心里轻叹,将情况大略说了说。 因为后方一直有补充,物质倒是不怎么缺,难的是,兵马劳累,大皇子那边又不分昼夜的袭击,有几次,险些就让他们上了来。 他们人手充足,能交替攻关,守军这点人,别说轮换了,眯个眼都不敢。 且之前都是小规模试探,从大皇子那边放话之后的动作看,他们是准备来波大的了,一举拿下青霞关。 将情况了解了,李易让守军都去歇息,把精神养足了,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思索了片刻,李易让人叫来右骁卫队领,让他述说青霞关的情况。 两相对比,以判断守将有没有隐瞒或者遗漏。 自己面嫩,很容易被轻视,李易可没错过守将瞧着他的脸,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眼光真是不行啊,他长得还不够俊美? 听完右骁卫队领的汇报,李易点了点头,守将虽说没怎么瞧上他,但说的还算详尽,没有因为个人主观意见,就闹脾性。 这点李易很喜欢,省了他把人关起来。 不能助益,要还添乱,那可是绝对不能放身边的。 心里大概有了个数,李易用饭去了,和众人一样,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一方面饿的,另一方面,他们这一路极少烧火,就是烧火,也就是把干粮泡泡。 像白米饭,是真一口没吃上。 说起来,怎是一个辛酸可以概括。 唐正浩走路明显不太对劲了,好好的一个大家公子,快走成螃蟹了。 腿内侧的衣物,怕是跟肉粘在了一起。 廖稷要好很多,对这,李易不知道他是承受能力好呢,还是端着形象,死撑着。 应该都有吧,他的身体素质,毕竟是习过武的,不是唐正浩那种只稍稍健身的书生能比。 用过饭,李易将人分为四拨,一拨上去替换守军,其他的,一概去休息。 弦崩的太紧,不松松,很容易断的。 休息的人里,不包括李易,他站在城头,目光远望,他过来的动静不小,大皇子那边势必探查到了。 下面就看他是攻关呢,还是先收兵,再行谋划。 李易自然希望是后者,这样他就有时间喘息布局了。 但显然,他在想屁吃。 因着他的到来,大皇子立马集结了大军,他也是行伍之人,哪会不知道攻其疲,伐其弱,不给敌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瞧着远处尘土翻滚,李易让郭坛去叫醒休息的两拨人,留一拨继续恢复精气神。 青霞关的地势,天然的好关卡,不是能被轻易拿下的。 要不然大皇子也不会被阻在此处了。 “备战!”李易扬声一喊,众人纷纷准备起来。 唐正浩等人原也都在休息,但听闻大皇子又领人攻关了,立马拍了一脸水,匆匆赶过去。 “扶着点墙,你这要坐下了,可没人以为你是累的,传言会是唐大公子被敌军吓破了胆,两股战战,栽坐在地上。” “更离谱点,指不定就说你连屎尿都吓了出来,这言论要出,你的形象算是完了。” 李易看了唐正浩一眼,目光接着移向远处,随口道。 “这上面不都是你的人?”唐正浩斜着李易,也随之看向远处。 “八卦这种东西,哪止得住,随口一谈,就飞了。” “约莫会有多少人?”廖稷脸色深沉,问了一句。 “看这动静,不会低过十二万。”唐正浩凝眉说了一句。 唐正奇拿过一把弓,摆起了架势,嗯,他对谈论这些兴趣不大,更喜欢实际操干。 李易叫来郭坛,“探查清楚了?此次是多少人?” “禀都公,十六万。” 十六万?李易面色微凝,还真是不少呢,大皇子是打算全军出动吗?若是这样,后面的兵势必会紧接上,一波又一波。 “弓箭手准备!” “将热油推过来!” “另外木石放置好,今日是东南风,看风向,短时间不会变,立即去备石灰,辣椒粉,还有燃着的木炭。” “再去问军医,有没有什么功效好的药粉,一律拿过来。” 城墙上只有三万兵将,依靠地势,即便最后能将大皇子的大军击退,但损失绝不会小。 对自己人,李易一向舍不得。 能带回家,他都得带他们回去。 郭坛立马去办,唐正浩和廖稷看着李易,都是同样的眸色,这小子不光奸诈,他还阴啊。 就他这么一通折腾,在风势下,大皇子他们还能有眼睛攻城就怪了。 到时候势必乱成一团。 人越多,一旦发生踩踏,这死伤就够大皇子心疼的。 “李易,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我觉得这话可能要改改了。” 唐正浩一脸正色,“女人不女人的,都是小事,像你这样又奸诈又阴的,才是惹不起,得躲远点。” “多谢夸奖,受之有愧啊,在大公子面前,我一向甘拜下风。” 李易风轻云淡道,论嘴仗,他就没输过。 这时,守将上了来,李易本是让他们休息,守军之前一直同大皇子僵持,一个两个都是强弩之弓,尤其是负责指挥的守将。 但守将一听大皇子又来攻关了,哪里休息的了,李易稚嫩,万一被惊吓住,那可就完了。 “郎中令。” “来了就看看吧。”李易瞥了他一眼,往一边挪了挪,给他个位置。 十六万大军,到了近处,一眼望去,排列整齐的队伍,以及弥漫的肃杀之气,叫人瞧着,还是挺震撼的。 “不急,按捺住,等他们再近前一点,弓箭手先来一波。”李易面色平静,淡淡开口,他身边的卫兵立马去传令。 守将看了看李易,别的不说,这份沉着镇静,还是可以的。 李易目光紧凝在底下的大军身上,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到了一个距离,他扬起了手,接着往下一挥。 “放!” 箭矢当即如雨般射出。 第153章 子时行动 全德的动作很快,当天他就悄悄把太子从昭南苑带了出去。 唐老爷子看着被送过来的婴儿,一时也是愣了,皇后对他们唐家,还真是信任。 太子如今可是关键呢。 捏了捏小婴儿的脸,唐老爷子虎起脸吓他,哪知襁褓中的婴儿根本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倒是个不胆怯的。” 唐老爷子叫来唐尚书,低语了一番后,很快,唐家在贺县的表亲带着一女婴来京投奔。 凭白藏着婴儿,一旦让人发现,势必引起猜疑。 但这样,可没人会把目光投过来。 只要宫里不传出太子不见的消息,任谁也想不到太子进了唐家。 第二天晚上,陆璃正在用膳,全德匆匆进来,“娘娘,奶娘中毒身亡了。” 陆璃手上的筷子落在桌上,“何时中的?” “应是今晨,极其狡猾,他们摸清了奶娘每日会用一碗鲫鱼汤,毒分别下在勺子和汤碗边上,单一个,是无毒的,但一旦混在了一起,那毒就会迅速在人体内蔓延。” “这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全德说着低了头,每日的饭菜,尤其是送到陆璃和奶娘那里的,必定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但正如陆璃之前说的,靶子树在那里,别人就会千方百计的去谋算,防不胜防。 “朝儿若喝了她的奶,会如何?”陆璃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 全德抿了抿唇,沉默是最好的答案,连大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那么小的孩子。 “都查清了?”陆璃抬起了眸。 “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被容妃那边买通了,当时起了点混乱,应该也是容妃安排的,这才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御膳房人员混杂,即便掌控在李易手里,但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忠心。 “娘娘?” 见陆璃静默,全德唤了一声。 “李易走之前,是如何说的?” “若容妃那边擅动,就将璇华宫圈禁起来。”全德回道。 “就这么做吧,她已经按捺不住了,这次没有除去朝儿,她还会接着预谋。” “盯紧郑太尉那边,务必不能让他出京。” “若有这种倾向,无需理由,将他请进都前司。”陆璃面色平静,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是。” 全德立马退了下去。 “太尉,我们和宫里失了联系。”一人到郑太尉跟前,急声道。 郑太尉眉心蹙起,“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听宫里放出的消息,是容妃娘娘谋害太子,因着皇上昏迷,如今只是圈禁。” “这个蠢货!”郑太尉拍了拍桌子,“一再叫她忍着,偏就要心急行事。” “原本只需静静谋划就行,如今,却是处在被动的局面。” “去,将条件再加厚一层,让他尽快出兵!”郑太尉沉声道,看着远处,他眯眼捏了捏胡须。 因着容妃谋害太子,众人看郑太尉的目光都带着猜疑,这会不会是他授意的? 也是,太子于郑家而言,无疑是眼中钉,挡路石。 李易、大皇子、郑家,这三方角逐,还真是不知道哪一方会胜。 单从兵力而言,无疑是郑家,但民心上,郑家不如大皇子和李易,随着太子的出生,越来越多的人在往李易那边倾斜。 这局面,难测。 “大皇子,戎国递来信。” 接过亲随手上的信,大皇子将信拆开,他驻守边境,防的就是戎国那些蛮人骚扰大乾。 双方一见面就眼红的关系,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递来信。 越看,大皇子的眉心越是拧起。 助他登帝? 只需在事成后,将边境三城给他们。 这个买卖,相较于整个大乾,无疑是划算的。 大皇子抿着唇,眼里明明灭灭挣扎着。 最后,他定了眸,做出了决定。 “都公,我们都休养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冲锋!” 青霞关,郭坛气昂昂的说道,作为李易的心腹,他岂会不知道李易的打算,对面那五万崽子,成天耀武扬威的,不打爆他们怎么行。 李易将磨好的刀,放在太阳底下照了照,光芒很耀眼。 “就今晚吧。”他淡淡吐字。 郭坛兴奋起来,立马去准备。 “这是要行动?”廖稷见卫兵磨刀的磨刀,睡觉的睡觉,不由朝李易问了一句。 “来了这么久,干待着,怕他们懈怠,这不操练操练。”李易随口道,像这种重大行动,他对外人都是能瞒就瞒。 即便廖稷是随他一起来的,但詹国公府和他,终究没有站进一个阵营。 多留一个心眼,不是坏事。 廖稷瞧了李易一眼,没有多说,从卫兵身上收回目光,他回了去。 在屋里,他提笔画着此间山水,面上是一派从容,似乎凡事都不在心里。 “你确定要让这货跟着我?” 李易瞥着唐正浩,“打仗不是儿戏,战场上,没人会因为他是唐家三公子,而手下留情。” “一刀没砍死,绝对再补上几刀。” “雏鹰飞向天际前,须得经历一番磨炼,这是他要走的路,也是他必须要承受的。”唐正浩语气悠远。 李易看向唐正奇,唐正奇呲牙,给他瞧自己磨好的抢尖,拍着李易的肩膀,他豪迈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轻易宰了你的。” 李易斜着他,“我只担心你又给自己砸晕了,直接丢尽大军的脸面。” “瞧不起谁呢!” 被提及糗事,唐正奇瞪了眼,现场就要给李易耍上一耍。 “行了,你大哥在呢,别枪尖飞出来,直接给他戳穿了。” “今晚子时行动,自己机灵点,那个时候,可没人眼睛总盯着你。” “丑话说前头,人没回来,可不能怨我。”李易看着唐正浩。 “这是自然,以后人就归你了,唐家不干涉。” “啥玩意,当老子这是托儿所呢!” “郎中令,多关照。”唐正奇早被打过招呼,这会,呲牙笑道。 他对读书兴趣不大,能入行伍是最好的选择,他虽性子跳脱,却也知道,机会来了就得牢牢握住。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特么一个两个,怎么净想让老子给他们带儿子! 第154章 降者不杀! 养足精神,子时一到,李易领着两万卫兵,分成六批出了城。 斥候早将那五万人的情况摸清,在大皇子那边看来,李易首战只是凭着风势,使了阴招,才取得了那个战绩。 要真刀真枪和他们干,单手就能捏爆那些崽子。 正因为这个想法,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李易敢来袭营。 平日的防范,也并没有十分严密。 领着三千人,李易轻手轻脚朝营帐靠近。 隔着一定距离,观望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只见营帐侧后方飞起火箭。 与此同时,李易拔出刀,领着人朝前冲杀。 猛然间遭受袭击,五万大军乱成了一团,还没来得及整队,李易那边就冲杀了过来。 火光下,嘶喊声格外叫人胆寒。 李易一冲出来,另三方,也都传来吼声。 不知道李易带来了多少人,心里惊惶,加上仓促应战,大皇子那一方犹如被收割的韭菜,一片片倒下。 哪里料想到李易这些人会这么勇武,他们根本抵挡不住,众人士气越加消颓。 “降者不杀!” 随着李易高喝,和身边同伴一个个倒下,众人心里防线坍塌了。 他们降了。 守将刚睁开眼,就听说李易把那五万大军拿下了,并且还把三万人给绑了回来,当下鞋子也顾不得穿,急步就跑了出去。 “起了,今儿有肉包,拳头大小,整两个?” 李易喝着粥,扬了扬手上的肉包跟守将示意,唐正奇在一旁头也没抬,呼哧呼哧大口吃的欢,腮帮子高鼓,他昨日可是累了个狠的。 脸上残留着五个手指印,李易打的,这玩意杀红了眼,物我两忘,人家都降了,他还准备提刀砍,叫李易一个耳刮子打醒了。 “郎中令,你昨夜行动,怎么没知会一声。”守将到他跟前。 “原因,你可以挑百名守将随便跟百名卫兵干一架,搞偷袭,肯定要干脆利落,爆发能力强,守兵身体素质还不够。” 李易喝着粥,闲话般说道。 守将是个较真的,他真去试了,试完之后,他沉默了,不能怨李易不带他们,确实不是一个层次的。 守将对李易的态度,短短时间,从轻视到服气,难怪他能凭借太监的身份,从紫京城冒头,这能力,极强。 太会把握时机了,又耐得住性子。 之前那五万大军,骚扰的时候,难听的话,可是一箩筐都兜不住,句句侮辱,但李易就是没动作,蒙头睡大觉。 守将都以为,他就只是想守住青霞关,谁知道,他目光已经盯上了那五万大军,不过是在养精蓄锐。 “别总舍不得,该下本钱的时候就得下本钱,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一瞧就知道是平日伙食不行。” 指着守军,李易朝守将说道。 两个副守将在一旁点头,可不是伙食不行,还是因着卫兵,他们这些日子,才吃上了肉。 守将苦笑,“郎中令,朝廷拨的银子有限,青霞关虽重要,但边境之前有大皇子防守,谁会把目光投向青霞关。” “那点饷银,没把人饿死就不错了,一份粮,我恨不得掰成两份。” “往后缺钱,就往朝廷递折子,查明情况,户部那边会拨银下来。”李易开口道。 “他们平日操练,伙食不跟上,人的身体素质只会越来越弱。” “大人,发什么呆,赶紧谢郎中令啊。”两个副守将胳膊碰了碰守将。 人只有接触过才知道好歹,他们虽和李易接触不久,但知道这是个有能,且宽待自己人的。 没看那些卫兵,一个个剽肥体壮的。 这不精心养是养不出来的。 “我代守军谢过郎中令。”守将面色郑重道。 “别谢太早,我的话,只在我活着的时候有效,想要我命的人,可是不少。” “可以说,前仆后继,你在这里,应该也耳闻了些。” “郎中令定会长命千岁。” 从守将严肃的面色里,你压根瞧不出这是恭维人。 李易一笑,“别,那成妖怪了。” 再说了几句,李易去往唐正浩那里,上阵杀敌用不着他,但战后,很多事,就用得上了。 李易向来不搁置人才。 廖稷例外,对把握不住的人,李易实在不敢去动用。 廖稷也看出了这一点,就像个游历的公子哥,自来后,不主动插手任何事,只是看着。 这安分的小模样,让李易颇为满意。 “姐,你觉不觉得那孩子,面容跟李易很像?” 唐家住进了个小婴儿,整日困守在院里的唐艺梦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每日都拉着唐歆去看。 “你呀,是又在惦念他吧。”唐歆点了点唐艺梦的鼻子,轻笑,心里却是赞同唐艺梦的话,确实有几分相似。 “选一个。”唐老爷子抱着小婴儿,让他在摆满一桌子的物什中挑一个。 当看到他抓着书,唐老爷子很是欣慰。 虽说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但眸子灵动,以后好生教教,兴许会是一代贤君。 随着婴儿的一泡尿,唐老爷子的想法戛然而止,他当即吹胡子瞪眼,婴儿只是看着他,咧嘴笑。 唐老爷子抄出戒尺,作势要打,婴儿眨巴眼睛,眸子纯净看着唐老爷子。 小孩子还是无知的时候,对外界,还处在试探和认知,完全不知道唐老爷子这行为的意义。 弹了弹婴儿的手心,见他呜哇哭了两声,唐老爷子摸着胡子笑,跟小孩子待在一起,人果然是会变的童心。 逗弄了一会,唐老爷子让奶娘把人抱去喂奶。 “李易,这五万人折损在你手里,大皇子怕是不会罢休。”唐正浩沉吟开口。 “连着损失近十万人,他就是不罢休,又能如何。” “无非是守着那十座城池同我耗。” “但他想耗,我可没那个兴致。”李易目光悠远,缓缓说道。 “你这是想将形势调换?攻城不是易事,你可别膨胀了。”唐正浩轻蹙眉。 “我瞧像是会膨胀的人?我们不能同他拖。” “紫京城,容妃已经动手了。”李易眸色幽深,透着冷意。 第155章 周任时 “容妃动手了?”唐正浩抬起眉眼,“太子可有事?” “吃得香,睡得香。”李易随口道,那小子能有什么事,陆璃都把他送唐家去了。 紫京城的城门已经关严,除了禁军和卫兵,其他人进出,搜身带盘查,确保没有风险才会放人。 叽叽歪歪,试图制造混乱的,一概抓去蹲大牢。 “这两日,我就该行动了,后方,就交给你了。”李易望着唐正浩。 “多小心,要是不敌,就赶紧跑回来。” “再急,也得先留住命。”唐正浩拍了拍李易。 “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见势不妙,人就没了影。”李易轻笑,眯眼望着天际。 两天后,李易领着三万五的卫兵出了青霞关,这次,他带上了廖稷。 攻城,多个人多份策略,也许他的法子更好呢。 人廖二公子的脑袋瓜瞧着就很好使。 在李易出发之时,一行人翻越高山,往青霞关的方向走去,为首的中年儒士,左手戴着皮质手套。 “大爷,怕还需要几日,才能赶到。”一个青衣侍从说道。 “加快脚步。”儒士望着远处,眸色忧忧,此行,他也不知道对不对,到底不忍故土遭铁骑践踏。 没有领着全部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攻城,李易分为几批,在人数无法横推的情况,就得用计谋,尽可能的降低损失,达到目的。 就如同闵县那次的暴动。 越是往前,为了避免目标太大,被人一锅炖了,李易将人越发分散。 不知道他们的实际人数,才方便偷偷搞事情。 李易首先盯上的是青河城,这是十座城里最边角的城池,且和其他几城,离的甚远,就算支援,也不是一时能到的。 派出斥候去刺探敌情,李易就在远处静等着,一行人潜伏了起来。 大皇子将一封密信烧毁,嘴角扬起,李易,你还真是急不可耐的送死呢。 杀了本王这么多人,很得意吧,本王就用你的血祭奠他们。 “去安排,要悄悄进行。”大皇子对亲卫吩咐道,眼里是暗沉之色。 夜晚悄无声息的来临,距李易出青霞关,已经将近两日了,斥候离开有一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应该快接近青河城了。 李易等人融在夜色里,静静吃着干粮。 外围有人警戒。 就在月亮渐渐升高,一阵骚乱声响起,郭坛立马去查看情况,很快他回了来。 “都公,发现一伙鬼鬼祟祟的人,已经抓了起来。” “大皇子的斥候?” “瞧着不像。” 李易挑眉,有些好奇的过了去,大半夜的不睡觉,莫非和他们一样,要做贼? 还是从哪座城逃出来的? 统共十个人,为首的瞧着很儒雅,即便被他们制住了,面上也没有惊慌之色。 “哪来的?” 李易蹲低身子,问话。 儒士瞧着他,眸光微动,“你倒真是胆大,竟然还敢带人潜过来反击。” “你见过我?”李易凝眸打量儒士,印象里可并没有这个人。 “我高价弄来了你的画像,以防会找错了人。” “嗯?” “解开吧,我对你造成不了威胁,有两句话,要和你谈谈。” 望了望儒士,李易朝郭坛示意,这儒士瞧着挺坦诚,李易也想知道他找自己是因着什么。 “我此番是从戎国过来,那边聚齐了二十万大军,不日就会兵临青霞关。” 李易眸子猛地收缩。 “内外勾结,这具体是谁,我就不做揣测了,但戎军一动,若叫他们踏进了青霞关,势必会胃口增大,得寸进尺。” “你是何人?为何告知我这些?”李易紧盯儒士。 “我本姓周,周任时。”儒士带着几分追忆道。 周任时?李易皱眉,隐隐好像耳熟,似乎听过,当目光落在儒士左手的手套上,李易蓦的抬眸,“闽南周氏!” “你竟知道。”儒士轻笑了笑。 自离开大乾后,他们就换了名姓,闽南周氏已经成了过去式。 陆璃同他讲了闽南周氏后,李易自己又去查了查,郑太尉当年会砍去周任时的尾指,是因为大乾入仕之人,手指绝不可有残缺。 他忌惮,忌惮周家,更忌惮周任时,这个人,当年的风采,可无人能挡。 “先随我回去吧。” “你这会要想离开,可不安全。”李易低声道。 儒士轻笑,“来都来了,自然要瞧瞧。” 两人对视一眼,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言语。 周任时除了告知李易戎国一事,再就是看看他的能力,他终究是大乾人,若可以,自然想回归故土。 老父亲已经神志不清,却时常念叨家乡的桃花。 周任时想带他回去瞧瞧。 将命令传达,顷刻间,李易就领着人,飞速退走。 在他们走后近半天,大皇子才领着人围过来,但哪里还有李易等人的踪影。 “虽然我猜想你可能成功不了,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易,你逃跑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见李易带着人,跟后面有狼在追一样,飞速跑回青霞关,唐正浩迎了过去。 “这次,不好搞了。” “戎国介入了。” 一句话,唐正浩面色凝了,再不见刚才的调侃之色。 戎国,他们私底下称蛮人,这个蛮字,能代表很多东西了。 戎国人个个剽悍,无论男女,都擅骑射,且生性好战,盯大乾就跟盯肥肉一样,疯了不成,竟将他们引进来! 唐正浩眼里涌动着怒火。 内斗和外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去准备吧。”李易面色平静,朝郭坛点头,郭坛立马明白。 “李易,不够的,只能从郑家调人了。” “大公子,你就笃定是大皇子勾结的戎国,万一郑家也在其中插了一手呢?” 唐正浩顿住,若是如此,将郑家招来,他们就更没了活路。 “放心吧,我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李易抬眸,锋锐之意划过。 “郭坛,去将营帐调整一下,将周先生安排在我的周边。” “周先生?你出去一趟,还招揽了人回来?” “吾乃气运之子,能人志士,从天而降。”李易试图虎躯一震,来个八方臣服,直接叫唐正浩匍匐在地。 结果是,唐正浩斜着他,犹如看傻子。 第160章 大哥,送我去庵堂吧 一路直奔昭南苑,脚步生风,李易进了大殿。 陆璃看到他,站起身,怔愣住了。 李易大步走过去,将她拥进怀里,低喃,“璃儿,我回来了。” “瘦了。”陆璃抚摸李易的脸,眼里有湿意。 他们鲜少分开这么久。 紧紧拥着她,李易恨不得将陆璃融进自己骨血里,他成了英雄,受人仰望,得到了尊敬,百姓膜拜他。 可抛却这些,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妻子刚生产几日,就留她在家里担惊受怕,不负责任的男人。 “先喝口水。” 陆璃轻抚李易,她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和歉疚。 “朝儿呢?” 好一会,平复心情的李易,环顾大殿,问了一句。 “还在太师那里。” “那老家伙是不是舍不得还了?”李易挑起眉。 陆璃好笑瞧他,成天就觉得别人会觊觎他家孩子。 “你没回来,我担心有人会趁这个时间铤而走险,朝儿在太师那里更安全。” “璃儿考虑周到。”李易嬉笑,揽着她蹭了蹭。 在昭南苑待了一阵,李易去了昭华宫。 让人禁声,李易缓步走进大殿,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披着暖光的绝色佳人,环抱着孩子,轻柔的讲着小故事。 李易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站定了,痴痴的望着这画面。 萧清月有所察觉,抬眸看过去,四目相对,一切都好像消失了。 李易再克制不住,飞奔了过去。 “清月。” 在萧清月身前,李易温声唤她,眼里盛满了柔情。 萧清月把小宝放在一旁,凝眸看着李易,眼尾渐渐泛红,两人相拥在了一起。 在戎国,李易看似悠闲,每日吃肉饮酒,一副打算久待的样子,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陆璃和萧清月。 吻住朝思暮想的温润唇瓣,李易凝望着萧清月,在心里细细描绘她的容颜。 这一次,怀里的人是真实的。 “娘子好生香软,叫人欲罢不能,”李易贴近萧清月耳边,低语了一句,语气带着逗弄,果不其然见她耳根红了。 萧清月嗔了一眼笑出声的李易,李易还待再逗逗这个娇羞的小娘子,大宝小宝不甘被冷落,婴语起来。 李易立马一手一个,把两人抱了起来,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跟萧清月简直一个模子刻的,漂亮极了。 吧唧在两人脸上香了好几口,瞧着她们纯净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眸子,李易心里软成了一团。 所有的辛苦疲惫一扫而空。 他会为她们守住大乾,让她们可以快乐无忧的长大。 瞧着李易和大宝小宝嬉闹,萧清月轻扬唇角,眉眼越发柔和。 “小艺。” 唐家,唐正浩面色严肃的坐在唐艺梦面前。 “大哥,一路很辛苦吧,先喝杯茶润润喉。”唐艺梦给唐正浩倒茶,然后很乖巧的看着他。 这姿态,让唐正浩感叹,小丫头真的长大了许多,只是他之前每日都同她待着,忽略了。 “小艺,大哥为你择一门婚事,可好?”唐正浩垂眸,开口道。 唐艺梦面色一变,袖口里的手指收紧,“大哥,我如今,还不想嫁人。” “小艺,李易不是良人,该醒醒了,你们之间,爷爷已经知道了。” 唐艺梦眸子猛地一抬,难怪大哥这次过来,面色和以往不同,她还以为他是累的。 “大哥,送我去庵堂吧。”唐艺梦轻笑着启唇,分明是笑着,却给人悲凉之感。 “你!” 唐正浩是又气又心疼,她宁可进庵堂,也不愿放下李易。 看着唐艺梦眼里的坚定之色,唐正浩甩袖离开。 自个妹子,他舍不得骂。 唐艺梦一哭,他心立马就软了。 这也就是他明知道从唐艺梦入手,更能拆了两人,却选择李易的原因。 唐艺梦要在他面前来个伤心欲绝,唐正浩搞不好就下场帮她跟李易私奔了。 谁让他是真硬不起那个心肠呢。 “爷爷,要不全了两人?”唐正浩小心翼翼朝唐老爷子说道。 见唐老爷子眼睛一瞪,他立马自觉伸出了手。 但预料中的戒尺并没有落下来。 “找个时间,把李易叫进府。” “爷爷,慎重,那小子真不能杀!”唐正浩出声阻拦,试图叫唐老爷子改了主意。 唐老爷子斜着他,一戒尺打了下去。 “爷爷,真不能!”唐正浩咬着牙,丝毫不退让。 “哪个说要杀他了。”唐老爷子哼了哼,“你也说了,小艺那丫头,铁了心,就要嫁他。” “她那性子,执拗的九头马都拉不回来。” “李易品性不差,若对小艺是真心实意……” 唐老爷子没再说下去,唐正浩却是懂了,爷爷这是打算随了两人。 第164章 保大保小的局面 进宫之后,李易去了温媱那里。 按日子算,就这几天了。 女人怀胎不易,这种关键时候,李易肯定是要多陪陪。 “李易,我有些担心了。”靠在李易怀里,温媱低语,“会不会生不出来?” 摸着自己的肚子,温媱眼里有隐忧。 她没生产过,可看着自己肚子的规模,她真的怕会生不下来。 “郭坛的媳妇,前些日子,生了个八斤重的闺女。” “你这,最多五六斤。”李易安抚温媱,一脸随意道。 “要生不下来,就保孩子。”温媱抓着李易的衣裳,眼底深处依旧是忧心忡忡。 她姨娘当年生祁儿的时候,就险些没挺过气来。 越是临近生产,温媱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着有的没的。 “傻女人。”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没娘看顾的孩子,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有选择,当然是要保自己。”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只有你腹中这一个孩子。” “可只有这个是我同你的血脉。”温媱在李易怀里蹭了蹭,她当然知道李易不止这一个孩子。 萧昭仪的双胎女儿,怕就是李易的。 皇帝可没那个能力。 轻蹙了蹙眉,温媱手在肚腹上轻抚起来,动弹的有些厉害。 李易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直视她的眸子,温媱生的十分秀丽,不然当初李易也不会选她惑君。 “这个孩子要没有保住,可以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但你要没了,我要去哪寻你?”抚着温媱的脸,李易眼里有疼惜之色。 他也是个有心的人,能感受到温媱的情意。 她确实为他,抛却了野心。 温媱心口一颤,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在李易心里,她是有位置的。 眼泪滴落下来,温媱却是笑着的,她紧紧抱住李易。 入夜,因着京郊的基地被人闯入,李易出了宫,火药事关重大,容不得有失。 那不仅是他镇住郑家的筹码,更是威慑其他国家的要器。 配方绝不能泄露。 至少现在不能。 在李易出宫不久,温媱就从疼痛中醒来。 往日圆润的肚子,如今已经在开始下坠。 唤了两声李易,见没人应,温媱接着唤了两声宫女,不巧的是,宫女起夜如厕去了。 熬过一波疼痛,温媱撑着床榻艰难起身。 她缓步朝殿外走去,这一阵阵收紧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是要生了。 肚子太大,温媱看不到脚下的路,她只能摸索着前进。 外面飘着细雨,殿外的青石潮湿一片,温媱的鞋子又是软底的,尽管她小心,却还是滑坐在地上。 那一瞬间,温媱面色煞白。 胎膜在这一摔下,直接破了。 宫女回来见温媱摔在地上,魂都要吓飞了,连忙过去就要把温媱扶起来。 “别。”温媱眉心紧皱,压住出口的痛吟,以宫女的力气,扶不起她。 “去叫人。” 宫女反应过来,立马小跑过去拍门。 因着温媱临近生产,外面24小时都有人值守,拍门声一响,外头的人就打开门询问情况。 当得知温媱摔了,当即吓出冷汗。 都公出去前可是特别交代,一定小心照看,时刻留意里面的情况,这怎么就摔了。 那么大的肚子,可怎么遭得住! 招呼人,他们赶紧把温媱扶上榻。 然后把李易预备好的稳婆叫了过来。 “别干看着,快去准备水,毛巾,还有把太医请来啊!她这得赶紧催产!”稳婆查看了温媱的情况后,急声道。 “先按捺住,千万别用力!” 稳婆将温媱的臀部垫高,防止羊水一直流失。 温媱手心捏紧,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她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唇更是咬的发白。 李易,你在哪。 温媱揪住被褥,无助的挺了挺腰腹,她真的好疼。 太医来的很快,倒不是他脚程快,一路被拖拽的。 这要年纪再大点,他半条命都得交代了。 还没来得及喘几口粗气,太医被拽到温媱面前。 一把脉,太医面色凝住了。 再经稳婆述说,他面色更凝了。 立马写下方子,就让宫女赶紧去熬药。 往温媱的肚子瞧了瞧,太医敛了眸,这怕会是保大保小的局面啊。 对宫里发生的一切,李易是不知,他这会已经出了紫京城。 一共是九个人,都是好手,八个已经被捕拿了,但还有一个,负伤逃了。 殷承在领着人搜寻。 那些人只进了外围,并没有探进里面,虽没瞧见什么,但摸清了情况,下次要再探,无疑就会比第一次方便许多。 第165章 急救 “都公,跑了。” 见李易来了,殷承低了头,“他对此地布局似是很了解,每每都避开了暗哨。” “知道是哪里受的伤?”李易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左肩中了一箭。”殷承回道。 “关闭城门,搜!” “另外。”李易抬眸,“将都前司排查一遍,卫兵那,也不要有遗漏。” “都公是怀疑……” “你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忠心的,金钱、美人,哪一样不诱人。”李易看着远处,眸色犹如黑幕。 殷承心里沉沉,他很不希望是自己人里出了叛徒。 “都公,宫里那边传来消息,温婕妤摔了一跤,如今处在险要关头。”一个都前卫过来禀道。 李易眸子一凝,嘱咐了殷承几句,就快马往回赶。 手心紧攥缰绳,李易面色凝沉,少有的焦急起来。 喝了汤药,宫缩没了间隙,温媱痛的身子颤抖,指尖更是攥的发白。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眼里有眼泪滑落。 在越发剧烈的坠痛中,温媱仰起脖子痛呼。 迟迟不见胎头出来,稳婆抹了抹头上的汗。 原本女子头胎就磨人,温媱身子又紧,胎儿入是入了盆,但迟迟钻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羊水流尽了,大人孩子可都保不住。 得有人下决断啊,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 给温媱顺了顺腹,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弱,稳婆快步去了外面。 “不行啊,生不下来,两个只能保一个了,要赶紧决定,不然怕是都保不住。”稳婆急声道。 太医见稳婆问自己,又听情况危机,手上扯断了一根胡须,这他哪能拿主意。 “保孩子。” 温媱抓住身侧的宫女,声若蚊蝇,“让他们保孩子。” 说话间,温媱嘴里逸出痛吟,她手伸向肚子,用力往下推,脖子上青筋显现。 “小主!” “快,小主晕了!” 稳婆一听里头传出的动静,哎哟一声,急步进去。 “快把参片给她含着。” 稳婆摸了摸温媱的下腹,这动静已经越来越小了啊,拖不得了。 “到底保大保小?快拿个主意!” “赶紧啦!”稳婆催促道。 “都公交代过,要真发生不可预料的情况,保大!”宫女咬着唇开口。 “那就保大!” 稳婆刚定了主意,温媱睁开眼睛,嘴里呢喃着保小,不让稳婆等人碰。 就在局面僵持的时候,李易冲了进来,“都愣着做什么,保大!” 看到李易,温媱眸子亮了亮,她伸手抓住他,“李易,我要孩子,我要孩子……” “求你了,我要孩子……” “没听见?保大!”李易搂抱住温媱,看着稳婆,声音冷沉。 “不要。” 温媱挺了挺身,竭力想把孩子分娩出来。 李易发了话,稳婆自是听他的。 “李易,不要。” 温媱摇头,眼泪流下来,哀求着。 李易别开眼,将她紧搂在怀里,示意稳婆动手。 “别动我的孩子!” 为人母的天性,让温媱使尽全力往下用力。 “小主,快,再来一次!” 稳婆见胎头出来了大半,眼睛亮了亮,急声催促。 李易手心微紧,温媱眸子张了张,紧紧抓着李易往下使劲。 温媱脸上眼泪和汗水和在一起,极其狼狈,李易瞧着,喉咙动了动,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女人生产。 实在说不上好看,却叫人万分心疼。 “李易……” 温媱声音早已沙哑,她叫着李易的名声,挺起身子,使了一个长劲,稳婆抓住机会,一个拽动,将孩子拽了下来。 但屋里却一片寂静,憋的太久,婴儿面色已经发青,摸着,没了呼吸。 出问题的不止是孩子,温媱在使了那股长劲后,气息眼见的弱了下去,胸口的起伏渐渐停了。 “太医呢,叫太医进来!”李易眼尾泛红,吼道。 太医踉跄着跑进来,就知道会出事啊。 掀开温媱的眼皮,看了看后,他立马将银针过火,开始施针。 “都公,这孩子?” 因着稳婆的话,李易把目光投到那个面色发青的孩子身上。 他走过去,将孩子口鼻间的秽物清理干净,呼了口气,做起了紧急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屋里人瞧着,心都紧紧捏着。 一边做,李易一边给孩子伸展四肢,半刻钟过去,见孩子没有反应,李易闭了闭眸。 就在他准备放弃,一声微弱的哭声从婴儿嘴里响起,渐渐响亮起来。 “活了!活了!!” 众人嘴里发出欣喜声。 李易却转身蹲在温媱身侧,“你听得到的,对吗,温媱,撑下去,撑下去看看你拼死生下来的孩子。” “撑下去,请你一定撑下去。”李易低头,眼泪眨落下来。 几个太医轮番上阵,足足半个时辰,才将温媱的气吊住了,都是抹了一把冷汗,阎王手里抢人啊。 就是这一遭,大伤了身子,温媱以后,怕是难再有孕了。 足足昏迷了三天,温媱才苏醒,眼睛在瞬间的迷惘后,急切的寻找起来。 李易将孩子抱到她的身侧,“自己生的,总不会认错。” “我可没掉包,就是这么丑。” “是男孩吧?”温媱嗓音干哑,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 “咦,母子心有灵犀到这个程度?看脸就知道了?”李易扶温媱坐起,将软枕放置在她身后,接着倒来温水,喂她喝下。 “要是女孩,你就不是这个嫌弃的态度了。”温媱微扬了扬唇角。 李易擦了擦她嘴边的水,把人搂进怀里,“明明之前就已说好,临场了,你却执拗,你要没撑过去,你以为这个小东西,我会有多疼爱?” 温媱窝在他怀里抱住他,“李易,我是一个母亲,我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孩子。” “别生气了,给他取过名字没有?”温媱目光柔爱的盯在自己儿子小脸蛋上,李易说他丑,其实没冤枉,待的太久,加上受到挤压,脸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消退。 “傻蛋。”李易脱口而出。 温媱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李易什么都靠谱,唯独在这事上,叫人想掐他! 第169章 楚国,襄瑜公主 “宫里也好,宫外也罢,你才是真正有资格去发号施令的人。” “我呢,就为你们母子两打江山。”李易抚了抚陆璃的秀发,笑的盎然道。 他一个人是无法宫里宫外兼顾的,内宫的人手,他得交到陆璃手里,这样,有突发情况,就不需要非等到他回来处理了。 像温媱临盆一事,全德因为他的交代,去了都前司,他一走,陆璃直接没有消息来源。 冷宫那些人,都知道温媱腹中的孩子不对,谁敢去禀陆璃,让她拿主意。 要不是自己赶了回来,拖下去,绝对是母子俱亡的结果。 “史书不知会如何给我们记一笔。”陆璃轻笑,按住李易又不安分的手。 “随他们去。” “狼子野心,窃国奸宦,淫乱后宫,他们爱怎么写怎么写,身后之事,哪理会的了。” “我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李易吻住陆璃,温香软玉在怀,他是真把持不住。 刚恢复些力气的陆璃,被李易这一番折腾,直接下不来床。 看着陆璃光滑红润的脸蛋,李易凑过去,亲了一口,抱着陆璃,李易小睡了一会。 醒来后,他轻手轻脚下床,力保不惊动榻上的绝色佳人。 从昭南苑离开,李易去了都前司。 在局势未彻底安稳前,由不得他不谨慎盯着。 “郑太尉可有异动?”殷承出去办事了,李易问的是一名都前卫。 “在周太傅搬离后不久,有人出现在他的宅子周围,我们进行追踪,其最后进了郑太尉的府邸。”都前卫恭声禀道。 郑家之前的府宅让烧了,但以郑家的权势地位,随随便便就能再起一个。 更别提,他在紫京城的房产,一只手数不过来。 一个星期能换着住。 “看来,郑太尉很惦记老朋友啊。”李易抿了口茶。 “即日起,凡郑家之人,不可随意出府宅,让一队人就守在五十米外盯着。” “性子横,非要闹的,就带去刑部,那边牢房多,也够关。” “是。”都前卫领命退下。 李易侧头,看着渐渐聚拢的乌云,轻蹙了蹙眉,今夜怕是有大雨,或许还有惊雷。 该收工回家了啊。 如李易所意料的,倾盆大雨伴随着惊雷,让夜间时而如同白昼。 萧清月比过去好了些,但在雷声下,还是下意识恐慌,这种害怕,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李易搂着她轻哄,他问过萧圳,萧清月可是幼时受过惊吓,但那货却说没有,而是生来如此。 李易身子挡在萧清月前面,搂抱住她,轻轻给她哼歌。 嗯,儿歌。 随着雷声渐小,萧清月在李易怀里安睡了过去。 李易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放低,却一直哼着,好让她能睡的更安稳。 等雷声彻底停了,李易松了口气,吻了吻萧清月的额头,搂抱着她,随之沉入梦乡。 半个来月的时间,一万卫兵分别到了齐岭和疆地临近的城池。 李易看着手上的密信,轻扬嘴角,是时候刨郑家的根了。 “去请太傅来一趟。”李易朝郭坛说道。 由于人就住在都前司,没一刻钟,周任时就来了。 李易将泡好的茶推给他,“太傅猜猜,我这次请你来,是为何事?” “人都到了?”周任时随意开口。 李易轻笑,“确是到了。” “那感情好,出门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第三次刺杀,应是能免了。” “但也难说,如今紫京城周围不知道混进了多少别国的死士,他们兴许盯着你的同时,也瞧上了我这颗头颅。”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周任时吹着茶水叹道。 “太傅,你就不能学学我,瞧你这怂的。”李易斜眼,一副不愿与之为伍的样子。 周任时眼皮子都没抬,“你确实硬气,出门一带就是一队人,加上随处巡守的卫兵,紫京城谁动的了你。” “我一出去,不是飞镖就是暗箭,这待遇,分配不甚均匀。” 见周任时吐槽,李易不禁笑出声,有些人,你明明相识不久,却甫一接触,就产生信任之意,周任时就有这样的人格魅力。 他就是让李易下意识的相信,他们是一个阵营的。 从周任时的眼里,你瞧不见任何阴影,他的话,从来表述的明明白白。 他不会摆出圣人的架势,是憎恨就是憎恨。 “等解决了郑家,我给太傅拨一队卫兵,你呢,再自己招些护卫,总龟缩在都前司,我面子上过不去啊。” 李易负手而起,面目深沉,就差把“我承载了太多”这几个字刻脑门上。 周任时失笑,年轻人中,应该鲜少有李易这么会装的。 关键,脸皮不仅厚,还极有韧性。 “下手要快,不要走漏任何风声,为防鱼死网破,你要第一时间,将郑严卓控制住。” “这边动手之际,那边也要紧跟上,不要给他们时间通消息。” “郑家经营这么多年,暗地里的势力,不是你一时能完全铲除干净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紧着关键的来。”周任时放下茶杯,声音沉稳的开口。 “有太傅在旁提点,我想疏漏都难。” 两人望向外面,目光都是深远,李易由于年轻,深远中夹杂了一丝锐意。 … … “公主,那个在大乾操纵皇室的太监,画像已经传了过来,你要不要瞧瞧,长得还怪俊俏的。” 楚国,公主府,襄瑜公主的侍女,拿着一个画轴进屋,朝上首端坐的女子细声道。 女子抬眸,眼睛如同琉璃瓶,明澈无暇,一袭淡蓝色宫裙,端庄高贵,但眉目间却是出尘和疏离之色。 绝美的眸子轻眨,襄瑜公主注意力又专注在自己手里的书卷上。 侍女见此,心里轻叹,将画轴放下,脚步轻缓的退了出去。 良久,襄瑜公主才放下书卷,她起身走到窗前,凝望着,眸子里却没有夹杂任何东西,身姿纤长,肌肤白皙,犹如最完美的玉人。 只是这个玉人,真就跟玉一样,没有生气。 回身见到放在桌上的画轴,襄瑜公主走过去,像以往看画一般,打开了来。 当画轴渐渐展开,画像中的人脸出现时,襄瑜公主眸子猛然一抬,退后了一步,手上的画轴几乎握不住。 第170章 郑家覆灭 楚国与戎国、溱国边界处相望的高峰上,两名男子静站着,一个年近四十,另一个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攀儿,你可知,我为何每年这个时间会到风岭来?”年长的男子,望着远处,轻声开口。 “追忆死在此处的苏家十八骑。” 中年男子轻摇头,“是警醒,对帝王可以忠,但绝不能信。” “皇家自古寡恩,那个孩子,逃不脱了。” 青年疑惑皱眉,“父亲,你口中的那个孩子,是?” “苏纪的独子,也是苏家唯一仅剩的血脉。” “不是已经……”青年惊疑抬眸。 中年男子却没再多说,风一阵强过一阵,似带着呜嚎声,让人心里生出苍凉之感。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而底下的棺木里,一双眼睛蓦的睁开,李易要瞧见这人,非得瞪大眼:邱老头,弄啥嘞,人还没死,你就先躺了,知道老子费了多大的人力找你吗! “太尉,李易对我们的管控越来越严了,从他偏向周任时的态度看,只怕不会同我们罢休。” 太尉府,一人朝郑太尉低声说道,“我们必须得早做打算了,放弃这些年在紫京城的经营,同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会合。” “只领亲卫和精兵掩藏,以图日后。” 郑太尉手抓在桌上,宣纸在他的收紧下,皱成一团。 多年经营,竟毁在一个太监手里,郑太尉闭了闭眸,将不甘压下去。 形势不利他,李易又和周任时紧密相连了,如今,也唯有逃离紫京城一条路了。 “切尾,将暗处势力收拢,退!” 郑太尉咬字道,心里不可谓不愤恨。 就在这人下去的一刻钟时间,郑家的大门被破开。 数千卫兵将太尉府团团围住。 没有任何客气,殷承领着人,直冲进去。 数十名暗卫护在郑太尉身前,郑太尉看着在卫兵之中的李易,眸子沉怒,“你这是何意?无法无天至此了!这是太尉府,岂由你们擅闯!” “已经不是了。”李易展开手中的圣旨,“郑严卓犯上作乱,勾结外贼,图谋不轨,今削去一切官职、封号,着都前司查处,凡直系子弟,皆诛!” 郑太尉死死凝望李易,没有去讲无谓的废话,谩骂和斥责,李易根本不会当回事。 他面色逐渐冷静,“李易,大乾若再遭动乱,只怕要分崩离析,受他国奴隶。” “这应该不是你乐见的?” “拿下!” 反派死于话多,虽然李易从不以反派自居,但诸多教训在那,他可不想覆后辙。 给敌人时间,就是给自己找事。 要叫他翻了盘,这特么,不得活活气死。 “你!” “太尉,有什么话,咱们到都前司,可以坐下慢慢说。” “我那的茶水,可是纯天然的。” 李易好整以暇的看着郑太尉一行人,他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但人数悬殊,那点顽抗,起不了作用。 只片刻,殷承就把他们都制住了。 “以郑太尉的身份,你们别折辱了他,得和旁人与众不同点,上新制的镣铐。”李易脸上挂着笑容道。 “带回去吧,都小心点,这些人个个阴的很,搞不好就给你咬上一口,这牙可不定就带了毒。” 经李易提醒,卫兵扯过桌布帐幔,就将郑严卓一行人的嘴都给堵了。 瞧着他们怨毒的眼神,李易很恶劣的扭了扭屁股。 知道老子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那是真的花都谢了啊! 拔掉了头上压着的大山,可算是能舒畅的呼气了。 在太尉府被清剿的半个时辰内,齐岭和疆地迎来了圣旨,在郑昌戎和郑燕扬跪下接旨的时候,宣旨的卫兵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刀捅进了人的心口。 与此同时,火药的炸裂声响起。 众人被这变故惊的不知所措。 眼见五千卫兵气势汹汹杀来了,加上领军的人死了,火药又在不断轰鸣,大军毫无斗志,除却郑昌戎和郑燕扬的亲卫,其余人都跪下表示了臣服。 耗时一日,卫兵就将掀起的动乱平息。 且将局势稳定住。 消息传回紫京城,李易跟周任时碰杯,时机到了,解决起来就是这么迅捷。 花了点时间,将郑家的余孽清扫了扫,李易开始安排陆璃抱着孩子临朝听政。 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得上啊,太子小没关系,不是有皇后嘛。 至于太后,老人家身子不好,得静心调养。 上面坐了人,早朝就像那么回事了。 陆璃倒是不怯场,她主要怕朝儿小,遭不住这个场面。 但结果,小孩子要么睡得香沉,要么笑的乐,底下的朝臣,是面面相望,一个个不知如何言语。 只能这样得过且过。 如今的形势,他们除了听李易的,也没别的选择。 有唐老爷子,周任时,加上李易在,朝堂颇是和谐,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学堂、商业没了人阻扰,不断往周边扩大、发展。 纺织厂、手工业,李易都叫芸娘开办起来。 照这个趋势下去,繁荣富强,指日可待。 现在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别国捣乱了。 坤宁宫,李易拿手戳着孩子的脸蛋,这小子今儿早朝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 他只要一开声,他就在哪咯咯笑。 这是陆璃抱着,要换自己,非给他屁股来一下。 陆璃换过衣物,走了过来,早朝须得穿朝服,沉重的很,陆璃往往一回来,就会换上轻便的衣物。 看到陆璃,小婴儿呜哇咿呀的,像是要述说什么。 李易瞥着他,扬起嘴角,这么点小,就会告状了,可惜啊,婴语这东西,不是常人听得懂的。 “李易,你是不是又欺负朝儿了?”陆璃抱起儿子,拿眼瞧着李易。 “媳妇,你这话说的,我能欺负自己儿子?他那就是兴起了,见着美丽的娘亲,情不自禁的想一展歌喉呢。” 李易呲牙,满脸笑容。 解决了郑家后,陆璃就从昭南苑搬回了坤宁宫,毕竟,这地方才彰显一国之母的尊贵。 “你这人呀。” 陆璃拿起一酸杏喂进李易嘴里,李易脸拧在了一起,揽过陆璃就亲了下去。 午后日光暖暖,他们如同寻常夫妻般戏闹,其中夹杂着几声孩子的咿呀声。 离大乾千里之远的某处,邱费策马狂奔,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他眼里是血丝和焦急之色。 第172章 芸娘谋划跑路 被抬下去休息的李易,只等散场了,才悠悠转醒。 领着微醺的都前卫,坐上马车回宫。 路过街市,李易透过车幔看到街边卖糖人的小贩,急忙让停车。 这不得给大宝小宝每人带一个回去。 不能多吃,但可以舔一舔尝个味啊。 这两小宝贝,可是都长牙了,就是还没完全,一想到她们粉嫩嫩的小脸蛋,李易眼睛就笑眯了。 拿过糖人,李易转身之际,一辆马车从他旁边过去,廖稷护送在一边,含笑同里面说着什么。 李易目光看过去,是唐家的车架,能让廖稷护送,这里头坐着谁,不言而喻了。 算算日子,也就两月了。 才人佳人,檀郎谢女,一对璧人,这喜酒,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上。 摇了摇头,李易上了马车。 在萧清月的灼灼目光下,李易呲牙,“娘子,瞧,金黄色的。”他举起糖人,咧嘴笑。 “我就给大宝小宝舔一口尝尝味。” “就一口……” 经过极力争取,李易给闺女们讨到了福利,真就是舔了一下,尝了尝糖的味道。 然后,全进了李易的肚子。 萧清月看着他吃的,就怕他耐不住大宝小宝的眼神,偷偷给喂。 对此,李易有话想说,他岂是会不顾孩子身体的人,顶多就……偷偷再给喂一口。 “娘子,大舅哥今天拿了这么粗的棒子,那是追着我打啊。”李易伸手比划着,跟萧清月告状。 萧圳自从他回来后,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天天的,目光不善。 隔三差五就喊他去练武。 看家本事都拿了出来啊,就怕打不死他。 萧清月轻笑,“你躲着他点,我可也没法子。” 她要维护,大哥能揍的李易更惨。 “既如此,娘子就好生安抚安抚我吧。”李易坏笑,埋首在萧清月怀里,蹭了蹭后,把人抱起走向内室。 他爱极了萧清月眉宇间的娇羞之色。 泛起湿意的清眸和身上幽兰般的体香,叫李易沉溺在其中,难以自拔,唯有更深的汲取。 夏灵一早把大宝小宝带到偏殿,再叫人备好热水。 这偌大的后宫,李易才是真正的皇帝。 不靠女人得势,完全自己打拼到今日的位置,朝堂内外,无人敢去阻其锋芒。 让皇后,昭仪为他生子,太监的巅峰人生啊。 “一会再睡,先擦洗一番。”李易碰了碰萧清月的鼻尖,眼神宠溺。 “娘子真就玉人。” 李易一边给萧清月擦拭,一边赞叹。 萧清月扯过锦被给自己盖上,她经受不住李易这炙热的目光。 李易笑出声,钻进锦被里环抱住她。 “不许再乱来了。”萧清月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 “好。”李易满口答应,亲了亲萧清月的额头,知道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靠在李易怀里,萧清月安稳的睡了过去。 “姐,咱两真的是一个娘生的吗?” 展开唐歆绣了一半的嫁衣,唐艺梦深深怀疑起来。 琴棋书画,她比不上就算了,连针线,她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了唐歆的,唐艺梦只想说,她绣的那是个啥啊! “小艺,最主要是哪个人,其他的,都是次要。”唐歆目光轻浅,笑道。 “还是廖二哥哥好,时常会约你出去赏花游湖看字画,再瞧瞧李易,我往都前司去了几次,要么见不到人,要么就是在忙。” 唐艺梦嘟着嘴,哼哼道。 唐歆瞧她,玩笑了一句,“那我同你换?” 唐艺梦当即摇头如拨浪鼓,吐槽归吐槽,她要嫁的郎君,只会是李易。 “过两日,李易也会去东霞山,那时,他肯定会好好陪陪你。” 唐歆轻声道,在她未出嫁前,李易不会明目张胆的同小艺亲近,这也是唐家的意思,是以,李易鲜少上门来。 他们要确保不对她的婚事构成影响。 只是这份用心,唐歆只觉惆怅。 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和廖稷看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两日后的游玩,唐艺梦脸上燃起神采,这叫唐歆瞧的艳羡,对心上之人的期盼,是她所无法知道的。 唐艺梦离开后,唐歆把人屏退,从最里层的箱笼里,拿出一件外衫。 绣好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送出去。 她当日被掳,带回了李易的外衫,如今,还件新的给他,也将不该萌动的心思断了。 抚了抚衣衫,唐歆先是扬唇浅笑,渐渐转为寂灭。 芸娘跌坐在椅子上,红唇颤动,脸色煞白,“怎么会,怎么会呢!”她失魂落魄的低喃。 男丁充军,女眷发配十六楼! 芸娘指尖攥的发白。 “去叫冯常来。” 芸娘朝外喊道。 很快,一个精壮的男子就过了来,“芸娘,什么吩咐?” “去包船,不让叫人知道,明日……”芸娘皱眉顿了顿,明日不成,她如今被李易管制,要走得挑时机。 一旦被发现,都前司追过来,她势必逃不脱。 芸娘在屋里踱起了步,两日后,李易会和紫京城一众公子小姐去东霞山游玩,卫兵和都前卫定然会随在其身边。 那时走,再寻个由头,可以争取到很长的一段时间。 等李易发觉,她都跑没影了。 走之前,得将诸事都安排好。 芸娘对冯常耳语了一番,让他赶紧去办,务必要悄悄进行。 人一走,芸娘的精气神就垮了下来,她看着远处,神思不属。 “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一股危机感。”站在房檐下,李易眸子悠远,“可查出了什么?” “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殷承回道,照李易吩咐的,他把崔成锦翻了又翻,但确实没问题。 “看来,是周太傅的第六感出错了,可算有个点能笑话笑话他。”李易扬唇道。 “天黑了,一日过去了,又要到歇息的时候,明日先让卫兵去把东霞山清扫一遍,防止其中藏了什么人。” “基地那里,不要放松警惕。” “你在都前司看顾着,以便应对突发事件,郭坛、崔成锦就随我同去。” “回来给你带鸡腿。”李易朝殷承扬眉笑。 “这可得大只的。”殷承抱手。 李易笑睨他,“成,大只的。” 两人相视而笑,夜色彻底笼罩下来。 第176章 邱费的悔 “求你了。” 唐歆眼泪滑落下来。 “你怎么会,怎么会……”唐正浩看着唐歆,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二小姐,不能过去,危险啊!” 随在唐艺梦后面的侍从,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伸手拉住她。 卫兵围绕在山涧上,一个个眸子通红。 他们在等,等殷承过来。 都前司从不吃亏,他们得还回去,这么多兄弟啊,不能白死! “李易呢?” 唐艺梦走到一个卫兵面前,仰头问他。 卫兵瞥开眼,看向山涧下。 “他还活着,对吗?”唐艺梦期盼的看着卫兵,“你们把他藏哪了?不就是个红烧鱼嘛,他要不想做,我不吃就是了,怎么还躲起来。” “二小姐,不能过去!” 见唐艺梦执意要去边上,侍从把她往后拉。 “都没看到尸首,你们凭什么就说他死了!” 刚还软声的唐艺梦,蓦的爆发出来。 “我们下去探了,在斜生的枝丫间,发现了血迹,山涧底下是湍急的河流,都公应是遇害后,被人抛下去的。” 一个卫兵低声回着唐艺梦。 他们之前还戏谑过,等李易和唐艺梦成亲,非好好敬李易一回,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糊弄过去。 谁知,谁知…… 卫兵抿紧唇,拳头死死捏着,想到过来时看到的场景,牙齿就咬的咯咯响。 “不会的,李易一定活着,他一定活着,他肯定在哪里,等着我去救他。”唐艺梦犹如走火入魔般,她扯出被侍从抓着的手,就要顺着李易掉下去的路去找他。 侍从面色惊恐,这要摔下去,岂有命在! 眼见唐艺梦往前栽,卫兵拉住她,一个手刃就把人打晕了。 以都公的脾气,是不会高兴被殉情的。 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唐艺梦掉下去。 侍从道了谢,同追上来的唐家人,把唐艺梦扶走。 二小姐明显神志不清了,回去必须得小心看顾,防止她做傻事。 殷承来的很快,头发乱了半边,膝盖处的衣裳沾了尘土。 “找到没有?” 他愣愣的看着底下,只觉一阵目眩,这样的高度,即便是身体康健之人,生还的可能性都极小,更别提重伤或者已经死去的李易了。 “王岳他们还在找,怕是冲走了。”一个卫兵紧咬牙关道。 “都尉,我们得给都公他们报仇啊。” “郭校尉他婆娘,死不瞑目啊,那眼睛睁着,都闭不上。”众卫兵红了眼眶。 “带我去瞧瞧。”殷承整个人木木的,当看到郭坛刚满月的女儿的尸首,他眼角裂开了。 “去,去通知各码头、在各府县张贴告示,各关隘严格把守,把人给我找出来!”殷承低吼,眼里红的吓人。 “都前司,全力彻查此次参与之人!” “一个都不要放过!”殷承从牙缝里蹦出字。 “不必再在东霞山耗费人力了。”殷承闭了闭眸,“随我去崔府。” 他转过身,越走身上的煞气越重,眉宇间是杀意和愧责之色。 是他办事不利,是他没能查出崔成锦的祸心。 都是他的错。 殷承仰面朝天,趔趄在地,爬起来,他接着往前走。 卫兵随在他后面,一股肃杀之气弥漫。 “歆儿。” 经过数次跌倒,唐歆在唐正浩的搀扶下,终于到了山涧边。 卫兵的尸身已经被收拾带走了,每一具都破烂不堪,比之战场,还要惨烈。 这种仇恨,让他们怎么消?那些都是出生入死,一起训练,打趣戏闹的兄弟啊! 唯有崔成锦等人的血,才能叫都公他们安息。 唐歆在山涧上环顾着,她似乎看到了绝望的李易,在刺客的合击下,身中数剑,被踢落下去。 她紧紧抓着袖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 “歆儿?” 唐正浩扶住她软倒下去的身子,若早知道东霞山会出这个变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组织这次的游玩。 “大哥,取消和詹国公府的婚事,我嫁不了廖稷了。” 唐歆目光呆呆的说道,视线停在山涧边的血迹上。 李易要是活着,她还能逼着自己去放下,逼着自己去爱廖稷,但李易死了,她所有的情爱,都随着他一起去了。 她嫁不了廖稷,终其一生,她不可能爱谁了。 那个少年郎,把她的心带走了。 她记得那个小屋,记得他的眉眼,记得他衣衫上叫人安心的味道,她心悦李易,她爱他。 越是克制的人,一旦爆发出来,就如同河流决堤,再无法回收。 看着唐歆眼里的寂灭之色,唐正浩坐在了地上,他清雅无双、才华馥比仙的妹妹,还活着,却成了枯槁。 他从不知道,也从未发现,歆儿心里装了李易。 郭坛还未赶到崔府,崔府的火光就映红了半边天。 什么也没给人留下。 周任时长叹一声,他料到针对李易的谋划不会小,却不想如此缜密。 步步皆谋啊。 这天,到底清明不了。 李易身死的消息传开的同时,关于廖稷和魏同胥合谋之事,也被人捅出。 对此,两人自不会认,只是愤恨贼子可恶,要搅的大乾不得安宁。 紧接着,闵县暴动一事,其中内幕被爆出。 廖稷对那些人从无信任,早就有防范,按之前准备好的,将事情推到郑家头上。 这真真假假的流言,让众人看不清了,也不知该去信哪个。 紫京城因着李易身死,一片沉寂,百姓自发给他烧纸钱。 他们都得过李易的好处,李公公,是个好人,而好人,总是被坏人所不容的。 希望都前司能把人抓住,让李公公安息。 终于跑到离紫京城不到百里的府县,明日,明日就能到紫京城了,闲儿,这一次,邱叔一定会护住你。 邱费抿着唇,去街市换马,路上听到别人的交谈,他如遭雷击。 “李公公,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声音渐渐远去,邱费傻站着,犹如木塑,上一次,他没能及时赶回去,闻得的是苏闲身死的消息。 他不甘心的去看了尸首,孩童的尸体烧的焦黑辨认不出,但他身旁之人,确是苏家的亲卫。 他辜负了大哥的托付。 每年他们的祭日,他都会去风岭,陪他们长眠三日。 他明明见过李易,为什么就不肯查探一下。 浑浊的泪从邱费眼里流出来。 第178章 唐艺梦出嫁,邱费入宫 给李易处理了外伤,大夫抹了把汗,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没断气的。 怕是抓着婆娘偷人,心里怨恨难消,这口气才怎么都下不去。 在大夫看来,这倒不如死了干脆,脸毁了,手脚又断了,肋骨也折了几根,身上还有刀伤,内伤又不轻,这就是救醒了,也一辈子都下不了床了。 当然,以李易的情况,压根没可能醒。 这口气能吊多久,都是未知数。 “娘娘,不可动詹国公府和熙王府,至少现在不能。”皇宫里,周任时语气低沉。 若他所料不错,和廖稷合谋的那伙人,并非大乾人士,最后将一切内幕爆出来,为的就是让大乾自相残杀,彼此消耗。 动荡未平的国家,经不起再一次的内耗了。 他惋惜李易,却要以大局为重。 千万的百姓和个人,尤其还是已经死去的人,这选择,很好做。 陆璃指甲盖折断,死死咬着唇,明知道杀害李易的凶手就在那里,她却要隐忍着。 陆璃在周任时走后,掩面而泣,李易,李易…… 你一定恨极了吧,你放心,我一定让廖稷和魏同胥去陪你。 航行了六日,芸娘终于下了船,对李易这个拖油瓶,她很无奈。 这咋就死不了? 揉了揉额头,芸娘让冯常去租马车。 希望颠簸下,李易能安息了。 她此番可不是衣锦还乡,她是回去受罪的,带着个活死人,算怎么回事。 “小艺。” 唐正浩担忧的看着她,这么些天,她眼看着消瘦了,往日灵动的眸子,如今就如同一潭死水。 唯一让他们稍稍放心的,是唐艺梦没有做傻事。 “大哥,我愧对你们。”唐艺梦抬眸,多日不曾说话,嗓音干哑的厉害。 “小艺。”唐正浩抓住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无论你做什么,爷爷,父亲,哥哥们,都不会责怪你,你永远是唐家最疼爱的宝贝。” “情爱不是全部,爷爷年纪大了,大夫说,他受不得刺激。” 生怕唐艺梦是在交代遗言,唐正浩盯着她说道。 唐艺梦扯了扯唇角,“大哥,我不会寻死的。” “我得替他看着,看着那些人,是如何凄惨死去的。” “我问过了,明日是个好日子,大哥,你送我去东霞山一趟吧,我嫁衣绣好了呢,他那个人,真是的,还要我自己去嫁。” “好。”就唐艺梦现在这个状态,她只要不做傻事,说什么,唐正浩都依她。 第二天一早,唐艺梦上了妆,涂了腮红,染了胭脂,凤冠霞帔,娇艳无比。 马车从唐家出发到东霞山,山脚下,唐艺梦下了马车,她一路走到李易坠下去的山涧上。 没有任何仪式,唐艺梦在天地的见证下,缓缓跪下,认真拜了三拜,望着身旁,她脸上绽开笑意,李易,我来嫁你了。 解开珠钗,唐艺梦将头发挽起,束成了妇人髻。 唐正浩瞥过头,不忍再看。 邱费恍惚了几日后,他还是去了紫京城,随后进了宫,自然不是以太监的身份,一向不为宫廷服务的他,低了头,入了太医院。 “烦劳让她醒过来。” 昭华宫,陆璃对邱费说道。 李易不止一次同她提过邱费,因着崔成锦的事,陆璃对所有人失了信任。 一个人可以潜藏十来年,就真的只有他一个吗? 若不是萧清月自昏迷后至今未醒,陆璃不会让邱费进宫。 “受到的刺激过大,她不愿醒来面对。” “这不是药物能医治的。”诊完脉,邱费缓缓开口。 “那当如何?”陆璃凝视他。 “把两个小公主抱来。”邱费看向伺候萧清月的夏灵。 夏灵看了看陆璃,见她没出声反对,去把大宝小宝抱了来。 一到邱费怀里,大宝就伸手去揪他乱糟糟的胡子。 这让邱费眼里起了追忆之色,看孩子的眸子,升腾起温情。 他一再迟了,一次又一次,如今能做的,就是守住苏家仅剩的血脉。 摸了摸孩子的脸,邱费拿起一根银针扎在她的指尖。 大宝当即哇的哭了出来。 陆璃眸子一厉,就要去把孩子抱过来。 “皇后娘娘,要想唤醒萧昭仪,就只能去激发她对孩子的爱。” 邱费一边说,一边把大宝放在萧清月旁边。 接着抱过小宝,同样是扎破她的指尖。 内室里,孩子的撕声大哭,叫人听的格外揪心。 眼见两个孩子哭的声音都哑了,陆璃紧了紧手指,夏灵咬着唇,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 “李易,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萧清月从李易怀里抬起头,焦急的张望着。 “清月,你幻听了。”李易拉着她的手,笑意柔柔,目光里是深情。 “李易,你听,是大宝,是大宝小宝在哭。”萧清月越发焦急起来。 “清月,你要回去了吗?”李易依旧是温柔的样子。 “李易……”看着面前的人和不停在耳边响起的哭声,萧清月眼神剧烈挣扎,最后,她红着眼眶摇头,“李易,我不能,我怎么能丢下她们。” “我们的孩子,我怎么可以丢下……” “娘娘!” 见萧清月的睫毛在颤动,夏灵扑了过去。 萧清月睁开眼,将大宝小宝搂进怀里,贴着她们的头,眼泪瞬间流了一脸。 陆璃和邱费看着这一幕,出了去。 “皇后娘娘,在赶我走之前,不妨听听我说的故事。”邱费看着远处,声音缥缈而寂寥。 进宫之前,他把有关李易的事,都了解了一遍。 这也让他肯定,陆璃的那个孩子,是李易的。 李易之前曾问他要过调养孕妇身子的方子,那会,萧清月可是已经生了。 最关键,若不是信任非常,李易不会让陆璃去听政,更不可能将前朝和后宫都交到她手里。 看了看邱费,陆璃将人带进坤宁宫。 “我不知娘娘有没有听过楚国的苏家十八骑,在十五前,他们所向睥睨。” “当时的主帅苏纪,年纪青青,却叫列国胆寒。” “苏家不受爵位、封赏,世代守卫楚国疆土,却一夕之间,叫皇帝联合外敌,灭了个干净。” “就连仅剩的血脉,都没有放过。” “我当时赶回去的太晚,火海之中,是苏家亲卫和孩童的尸首。” “你可知为何李易求药,我轻易就给了?”邱费说到此处,闭了闭眸,“因为他像极了那个俊雅清绝的元帅。” 第179章 芸娘回到楚国 陆璃抬了抬眸,目光凝在邱费脸上。 对苏家的十八骑,她是听过一些的,也曾为之惋惜过。 邱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只能是…… “那个我以为已经死去的孩子,一直都活着,我甚至见过,和他父亲长的当真极像,但那性子却是不同。” “大哥是个集儒雅威武于一身的男子,李易,却机变狡诈,跟个泥鳅一起,滑不溜手,身上是少年郎的朝气。” “我从楚国一路赶回来,却和多年前一样,晚了几步。”邱费眼里聚了水意。 李易和苏家吗? 陆璃等邱费走了,叫来全德,让他给都前司递话,想法弄来苏纪的画像。 耗时大半个月,芸娘终于踏进了楚国的疆土。 入眼所及,和离开之时,变化的并不大。 盛家被发配的地方是绥地,离此还有些距离。 一直没等到李易断气的芸娘很无奈,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继续前行。 当看到苏纪的画像,陆璃对邱费的话信了九分。 让人叫来邱费,陆璃把当年负责验查直殿监太监之人的画像给他。 李易能在宫里多年,却始终没被发现,那个王公公很关键。 手上有人之后,李易一直都在查探是何人把他弄进宫,目的又是什么? 但直到他声名赫赫,也没人找上来以此事威胁。 久而久之,李易也懒得费心思了。 主要事隔多年,线索都断了。 看着画像,邱费老泪浑浊,画像上的,并不是苏家人,而是大哥带回去的一个乞儿,苏家不过养了他一个月。 为了闲儿,他竟千里逃到大乾,更是净身入了宫。 一个月的救治,他百倍相报。 反观楚国皇室,何其讽刺啊! 苏家抛头颅,洒热血,可换来的,是满门被屠!! 即便过去多年,依旧不放过仅存的一点血脉。 那所谓的交代和退位,都只是在欺骗世人! 戾气从邱费眸子里迸发出来。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无边的怨气弥漫开来,可恨!可恨啊!! “楚帝,或者应该说楚国的太上皇,他为什么非杀李易不可?”陆璃低问道,她和李易从未往楚国设想过。 隔得那么远,分属不同的国家,就算有仇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下了,为什么偏要执着于杀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 邱费摇头,他也不知,原以为是苏家威望太甚,他们害怕,但现在看来,其中另藏了什么。 以至于,他们非杀李易不可。 甚至找到了大乾皇帝的内宫。 陆璃缓缓起身,眸子里的寒意划过,将心底的愤恨压下。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他们如此不择手段,多方谋害,让李易连尸身都没有。 这份恨意,陆璃不可能放下。 大乾兵强马壮之日,就是铁骑剑指楚国之时! 到达绥地,芸娘不禁有些近乡情怯之意了。 以父亲那火爆脾气,见了她,骂声怕是能传到方圆十里。 摇头笑了笑,芸娘按打听到的地点走过去。 绥地苦寒,被发配肯定不是来享福的,都是充劳役。 简而言之,开荒。 盛家作为罪臣,对待尤其严苛,给他们分的那一片地,冷硬,不下大力气,根本锄不动。 一个个原本拿笔杆子的人,哪里有什么力气。 但一停下来,看管的役兵就是一鞭子。 芸娘看到的就是盛父穿着单薄的衣裳,举着锄头,气喘吁吁,身上有着几条鲜红的鞭痕。 她眼眶红了,冲了过去。 已经打点过,倒是没人拦她。 “爹,我回来了。”芸娘跪下泣声道。 盛父手上的锄头脱了手,他看着芸娘,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眉宇间凝聚起冷意,“谁是你爹,你与盛家,早已断绝了关系,别污了我的门楣,” 盛父话语间是厌弃之色,让役兵把人赶走。 拿起锄头,继续锄起了地。 芸娘的胞弟,瞧着这一幕,抿了抿嘴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一开始他对芸娘是怨怪的,一个侍郎家的千金,跟人私奔,简直丢尽了盛家的颜面。 但随着长大,晓了事,盛元史感慨不同了。 他阿姐私奔之人,本就与她有婚约,只是因着苏家覆灭,闻家一蹶不振,后来又受到多方打压,一步步没落了下去。 阿姐重情义,不愿听爹的,解除和闻家的婚约。 在无法更改爹的想法,又见爹接受了侯家,他阿姐就一不做二不休,嗯,跟闻家大少爷跑了。 但尴尬的是,闻家大少爷在半年后,回了楚国,而且还迎娶了美娇娘。 他阿姐嘛,不知去向。 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不,就跟闻家彻底杠上了。 要换之前,杠上也没什么,闻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风大一点,就得倒。 奈何闻恒搭上了徐家的船,徐家一出手,他们就到绥地开荒了。 摇了摇头,盛元史锄地去了。 芸娘并没走,就在一边跪着。 天高皇帝远,役兵得了银子,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一旁休息去了。 只要人没跑,别的,都无关紧要。 “阿姐,你还是先走吧,给爹点时间消化消化。”盛元史悄悄挪到芸娘边上,低声朝她说。 芸娘看着盛父冷峻的面容,低下头,黯然起了身,这样跪是没用的。 她爹那个人,除了脾气火爆,那嘴更是比死鸭子还硬。 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中听的。 要想回家,她得讲究策略。 给役兵再塞了一包银子,让盛家一众人能好过些,芸娘回去想法子了。 第二天,她悲惨的故事,在这一片荒地里传开了。 与人私奔,被郎君抛弃,落入青楼,好不容易蒙人搭救,本以为终于迎来曙光,谁知,刚成亲没几天,夫君就跌下山崖,成了活死人。 她一路回来,长途跋涉,为的就是跪拜家人,了结愧责,如今心愿已了,人世再无牵挂。 “就昨天来的那个妇人,据说,自杀了。” 听着役兵的话,盛父的锄头落了地,他身子晃了晃,盛元史赶紧上前扶住他。 “芸儿,我的芸儿……”盛父老泪纵横,嘴唇颤抖。 他昨日不该,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盛家,如今是罪臣之身,她这时回来,只会受牵连。 “没死成,被救了回来。” 听到这一句,盛父猛地咳嗽了一声,被气给呛了。 第181章 闻恒 陆璃出冷宫没多久,圣旨就下了下来。 一共两道,一个是封萧清月为萧贵妃,另一个则是给温媱提了妃位。 将容妃之前住的璇华宫给了她。 至于李润,自然是安在了皇帝头上。 内宫之事,陆璃大半交给了萧清月打理。 外朝事情太多,她分身乏术。 她好久没有哄过她的朝儿入睡了。 往往抬头低头间,天就黑了,等她回坤宁宫,已是深夜。 而这个时候,是最难熬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那个坏家伙,怎么能把这一切都丢给她呢。 不是说好,会常伴在她身侧,无论往哪边看,他都会在。 李易,你食言了。 … … “你这每天去探,就不嫌累?” 芸娘在一旁数钱,瞥了瞥盛元史。 盛元史呲牙笑,“这是小舅子对姐夫深切的关心。” 芸娘切了一声,“我看你是盼着他断气。” “这不是肯定的,我姐芳龄才二十三,哪能一直给人守活寡。” “等回了建安,多的是人求娶。” “得了吧,他们少嘲讽我两句,我做梦都能笑醒。”芸娘眼也不抬的开口。 “阿姐,你对钱咋还是这么痴迷。”不再往那方面谈,盛元史拨弄着碎银子,清贵公子的姿态。 “因为钱呐,是个好东西。” 从盛元史袖子里掏出他试图卷走的两块碎银子,芸娘斜着他,她爱钱,这小子也不差。 毕竟盛父是户部侍郎,在家里,三句有两句不离银子,这成天听着,给两姐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银子。 “阿姐,那宋家三郎,就是曾在门口蹲了你三天的,人家现在老有钱了,家里的金子,都能盖宫殿。” “还没娶妻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保管每天叫你数钱数到手抽筋。”盛元史朝芸娘挤眉弄眼。 芸娘扫了他一眼,“你可别跟我说,他是为了等我?” “那不是,他有些克妻,往往刚定下,女方就出事了。”盛元史随口道。 “还真是我的好弟弟呢,不枉费姐姐自小疼你一场。”芸娘笑着拍了拍盛元史的脸,操起了鸡毛掸子。 盛元史被抽的嗷嗷叫,一边跑一边喊,“阿姐,娘让高僧给你批过命,说是硬的很,搞不好这一成婚,宋曹就归天了,到时,这家财还不都是我俩的嘛。” “嗷!” “都是你的!你的!!” 瞧盛元史跑没了影,芸娘轻笑,在她不在的这几年,他还是个猴儿样。 不同的是,会默默关心人了。 怕她只沉浸在李易身上,想尽法子,去转移她的视线,插科打诨,分散她的心思。 看来,自个的演技,真的是很精湛啊。 以至于,这一个两个,都觉得她会随着李易去。 摇头失笑,芸娘进屋给李易喂汤药。 对李易能撑到现在,她其实颇动容,李易是真的死死抓着一线生的可能,不肯放弃。 这种渴望,让芸娘都要不忍心盼他落气了。 建安闻府,闻恒挥手让人退下,执笔的手直到墨侵染了纸张,依旧没有落下。 “芸儿。” 他低低吐了两个字,眼里是愧疚还有情意。 他缓缓坐了下去,往昔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闻恒眸子里晕染起温情。 是他负了她。 “少夫人。” 外头响起的声音,让闻恒从追忆里醒来,他看向进屋的女子。 论长相,徐娇娇是不差的,只是人如其名,娇气的很,且极善妒。 “闻恒,盛家贪污作假,发配绥地,是咎由自取,他们几次三番,阻你的仕途,你倒是大气,不还击就罢了,还因为此事,住进了书房。” “怎么,还对盛芸念念不忘呢?” “我不想与你争执无益的东西。”闻恒淡淡开口。 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激怒了徐娇娇,“知道吗,她回来了,不光回来了,还嫁人了呢。” “想不想知道她对她夫君,是何等的死心塌地?”徐娇娇唇角溢着笑。 “够了!” “已经过去的往事,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揪着不放。”闻恒眼里有冷色。 “这得问你啊,我待你,还不够用心吗?可你的心,有一分在我这吗?” “闻恒,我痛一分,你就得痛两分。”徐娇娇眸子狠厉道。 闻恒看着她,不再理睬。 有得就有失,靠着徐家,他将闻家的架子撑了起来,而失去的,是盛芸。 一开始,他试过去接受徐娇娇。 然而盛芸在他心里的位置太满了,空不出地方给别人。 见闻恒又像以往一样沉默,由着她歇斯底里,徐娇娇一把挥掉他案桌上的砚台。 墨汁溅的四处是。 闻恒静静瞧着,终于开了口,“这婚事是你自己求的,也是你说,并不奢求我的喜欢。” “如今这行为,又算什么?” 语毕,闻恒越过徐娇娇,径直出了去。 任徐娇娇怎么呼喊,都没回头。 这一夜,闻恒没有回府,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宿醉在烟花之地。 “小太监,也不知道我们会在绥地待多久,以我闹出的动静,建安想来都知道我盛芸狼狈的回来了。” “想当年,姐姐的爱慕者,可是能排出建安城。” “但现在,大概都是嘲讽和蔑视了。” “女儿家啊,最怕的就是选错郎。”芸娘给李易擦着身子,语气里带着自嘲。 “现在就看老头子有没有被遗弃了,不然,我怕是又得去青楼混日子了。” “这做过鸨母,让我去当姑娘,不是难为人嘛。” “我要被带走,你这条小命啊,可就没人替你续着了。” “所以,要好好为我祈祷。” “你要一直这么乖,姐姐还是愿意疼你的。”见李易安安静静的躺着,由着她说,芸娘点了点他的鼻尖,轻笑了笑,端着水盆出了去。 第二天,她被盛父告知,刑部下了批文,让绥地的官员将落跑的盛家长女盛芸,缉拿回建安处置。 “让你走,不走,这下走不成了吧。” 料到芸娘会被牵连上,盛父明明该是担忧的,但话一出口,变成了幸灾乐祸。 芸娘默默无语,她回来是为了同盛家共患难的,要早知道盛父有所准备,这眼下只是暂时的,她肯定躲一旁数钱。 一旦被孤身压到建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法凌辱她。 谁叫她这副身子,真的诱人呢。 第182章 我夫君,名叫司剑! 原本芸娘是打算看过盛父等人的状况后,就去建安运作。 她虽没带走全部的银子,但卷还是卷了很大一笔的,人嘛,哪有不爱钱的。 但谁知道事情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回来,纯粹是把自己搭上。 “就盛家,被污的那点罪名,还牵连不到外嫁女。” 盛父见芸娘傻愣的模样,哼了哼,提点了一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由着芸娘在这摆阔。 出去了一趟,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跟人学私奔的。 肯定都是闻恒那小子蛊惑的,盛父眼睛眯了眯,且等着,他锤不死他! 芸娘眸子一抬,是哈,她嫁人了。 完了,旁人都当真了,反倒是她自己没入戏。 李易这小太监,还是有些用处的。 而且躺着不能开口,完全由着自己说。 至于影响名声,就她之前做出的事,她还有名声那玩意? 因着外嫁女,芸娘避免了被缉拿到建安。 这一待就是三个月,日子越发安稳。 盛元史都对李易失去兴趣了,那口气他就是断不了啊! 盛家的贪污案,经过皇帝的彻查,终于得以平反昭雪。 盛父被召回建安,官复原职,皇帝原是想补偿补偿,比如官往上升个一级,但他上头还有人,加上盛父的政敌阻扰,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是不易,就别强求那么多了。 盛父先回的建安,芸娘和盛元史在其后,毕竟有个活死人要关照。 缓行了一个月,远远瞧着建安城,芸娘眸色复杂。 “元史,我是不是挺凄凉的。” “阿姐,你要挺住,以爹的脾气,你要自尽了,都不用第二天,姐夫就会被扔出去。”盛元史一脸认真的开口。 芸娘白了他一眼,在醉春楼,她听过多少污言碎语,还被李易那混蛋扒过几次衣裳,岂会受不了几句冷嘲热讽。 老娘最是厚颜无耻了! … … “哭个什么,泡个澡而已,真是白长的这么壮。” 邱费吹胡子瞪眼,掐了掐李润的屁股蛋,把人放进小浴桶里,在李润旁边,还有一个小浴桶,李朝在里头咯咯笑。 长相上,李润更像李易,但性格方面,李朝跟李易十足十。 狡诈的很,平日一副爱笑的阳光小男孩,偶尔还会假哭卖委屈,但一旦揪准了目标,趁你不备,他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 邱费被这玩意扣过眼珠子。 这满了三个月,就可以泡药浴了,固本培元,龙精虎胆。 一般人,邱费根本不给配,费心思的很。 往昔,也就给苏闲泡过,一泡就是三年。 效果嘛,明显杠杠的。 “你身子在生产之时受损不小,这不调养,往后不仅生育艰难,身体也会逐步下垮。”邱费把目光投向一旁看护的温媱。 温媱只是抿嘴笑,并不言语,目光柔柔落在李润和李朝身上。 那个人都不在了,她并不奢求活的太久,能撑到润儿成年就可以了。 见她如此,邱费只能摇头叹息。 情这一字,一旦入骨,再难解脱。 … 一进建安城,芸娘收到了夹道欢迎。 “这车里坐的,就是盛侍郎家的千金,丢人的哟,这还能有脸回来。” “人家不仅有脸回来呢,还带了个野男人一起。” “这盛家,养出这么个女儿,可见是门风不端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生怕芸娘听不见,一个个扯着嗓子喊。 芸娘敛了敛眸,真是当年风头有多盛,踩的就有多狠。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么记仇,她真的快羞愧难当,去自挂东南枝了呢。 一掀车帘,芸娘制止盛元史驱赶的动作。 “嘴长在她们身上,咱们没法堵。” “这里澄清一点,我丈夫有名有姓,司是阴司的司,剑是刀光剑影的剑,他一口气吊了半年不消,这种坚韧度,一旦化为鬼厉……” 芸娘挑眉痴痴一笑,她生的本就娇媚,这一做姿态,颇有点勾魂夺魄的鬼魅之感。 众人不禁退了一步,楚国信鬼神,寺庙香火尤盛,被芸娘这么一整,加上车帘大开,瞧着里头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李易,她们只觉一股阴凉之感扑面而来。 面面相望间,芸娘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阿姐,还是你行。”盛元史朝她竖起大拇指,“就是你不怕姐夫气活过来?” 芸娘叹了口气,黯然神伤的模样,“我倒希望他能有个动静。” 才怪! 闻家,闻恒冲进徐娇娇的房间,一脸冷寒之意,“你不要跟我说,那些人不是你指派的?” “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徐娇娇站起身,同闻恒相对,“她既做了丑事,还由不得人说了?” “除了嫁了人,她还进过青楼呢,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闻恒,你想起她,就不觉恶心吗?”徐娇娇唇角噙着笑意,眼里是轻蔑之色。 “她可是夜夜换新郎呢。” “那妖媚的身姿,你说有多少人沉溺其中……” 啪! 从来不对女人动手的闻恒,眸如寒霜,冷意渗人。 “你打我?”徐娇娇捂着脸,惊怒的看着闻恒。 “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会送你回徐家。” 闻恒声音沉冷,一秒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你敢!” “徐家会让你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切!” 听着徐娇娇的尖叫,闻恒脚步未顿,衣摆带风的离开。 “看好少夫人,别让她再做出这种提不上台面的事。”出闻府之前,闻恒对管家交代道。 “阿姐,我们到家了。” 闻言,芸娘手心攥了攥,竟不敢掀开车帘了。 “芸儿,我的芸儿呢?”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芸娘眼泪刹那涌了出来。 “娘!” 她冲了出去,看到佝偻着身子,四处寻找的老妇人,芸娘眼泪奔涌,她跪了下去。 那银白显目的头发,刺的芸娘喘不过气来。 明明才几年,她却像老了十年。 那么爱美的人,那么爱美的人……芸娘失声痛哭。 “都是女儿不孝,女儿不孝……”芸娘泣不成声。 “芸儿!” 老妇人扑向芸娘,“你可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娘每一天都在盼你。” “外面就那么有趣,让你连家都不想回了。” 绝口不提芸娘私奔之事,盛母只是细细端详她。 母女相拥哭泣的场面,盛父不禁撇过头,遮掩泛红的眼角。 第183章 李易醒来 扶湘院,是她之前住的院子,几年过去,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青砖上一尘不染,枝叶修建的极好,门口是她最爱的君子兰,恍惚间,芸娘只以为她是睡了一觉。 那些不堪的事,只是梦魇。 “可还有什么想添的?”盛母一脸慈爱,紧紧抓着芸娘,生怕她又走了。 “娘,这样就极好。” 芸娘扬起脸,深深呼吸了一口,唇角染了笑意。 也只有在盛母面前,芸娘才有娇俏的女儿姿态。 “芸儿,你爹已经请了荀神医,他不日就会到,放心吧,剑儿会醒来的。” 女婿是半个儿,芸儿又对司剑生死相许,虽只望了一眼,盛母已经当自家人看待了。 芸娘笑不出来了,荀神医?那老头很有点东西啊,她爹是怎么把人请动的? 这下子,她的戏岂不是唱不下去了? 李易要醒来,以那个人的恶劣程度……芸娘当即摇了摇头。 “芸儿?” 盛母疑惑看她。 “娘,我太高兴了。”芸娘吸了吸鼻子,高兴的都想哭。 她是瞅准李易醒不来,才敢整这么一出的。 但如今,情况明显和她预想的偏了啊。 可真是叫人苦恼的事呢。 这旧账新账,她爹怕是会拎着她的耳朵咆哮。 深深一叹,芸娘生无可恋。 仅一天,荀神医就来了,对李易,这是生机,对芸娘,那是死刑。 这种国手级别的人物,盛父亲自招待,以示重视。 寒暄了几句,他把人引进李易的房间。 芸娘瞧着这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默默叹气,不知道以前的闺中密友,有哪个愿意收留她几天。 让开位置,芸娘等荀修给李易检查完,满怀期待的问道: “荀神医,可会失忆,或者痴傻?” 荀修瞥了她一眼,“头部虽也受到创伤,但并不大,失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人我可以救,但旧日的恩情,算是了了。”荀修转眸看向盛父,淡淡说道。 “有劳了。”盛父低了低头。 芸娘眨巴了下眼,盛家什么时候对荀修有恩的?这等级别的大夫,可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亏大发了啊!! 小太监,你欠老娘的,还不清了!! 李易的伤势太重,不是一天两天能醒的,他能撑到现在,就连荀修也是惊讶。 “这脸,无法复原了,只能换。” “模样会变。”荀修看着芸娘,同她讲述情况。 “另外,这手脚,断裂的太严重,如初很难,要看他后期的康复,以及能不能受得了那个疼,时间会很长。” “再就是,这治愈的过程,他要没撑过去,有死亡的风险。” 芸娘看着李易,他那么想活,怎么会让自己含恨咽气呢。 “有劳荀神医了。” 芸娘朝荀修屈膝行礼。 等她出房间,侯在一旁的盛元史走了过来,“阿姐,还记得我跟你开的玩笑?宋曹下了帖子来,说是约你在望仙楼喝茶。” “别看我,真不是我怂恿的。” “八成就是对你念念不忘呢。”盛元史挤眼。 “你姐夫还没死呢。” “往外放话,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我都不奉陪。”芸娘眸子悠远道。 由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约都不理,让那些想瞧她状况的人,愣是找不着机会。 在摸清了李易的情况后,荀修就动起了手。 看着在蒸炉里冒烟的李易,芸娘默默吸了吸鼻子,瞧瞧熟了没有。 隐隐有肉味,怕是半熟了。 一天蒸一次,完事后,各种断骨续骨,再被银针扎成刺猬,芸娘瞧着,寒毛都竖了起来。 怪她把自己塑造的太深情啊,这下,想跑都跑不了。 这么一番折腾,在第十天,芸娘听见李易嘴里发出了闷哼。 有了反应,虽然眼睛还闭着,但离醒不远了。 神医就是神医,不是普通大夫能比的。 芸娘心里感叹了一句,这近半年,她给李易也算是找过不少大夫,但都是走个过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都公,我亏了呢……”淌着血的嘴,笑着张合着。 “都公,要活着,给兄弟们报仇啊……”一地的血泊,一个个泯灭神采的眸子,望着路口,充斥着不甘和期翼。 “李易,早些回来……”画面一转,阳光下,一个清冷的女子,眉目间,盈满柔情,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光,在细声说着什么。 “李易,你呀,是不是又欺负朝儿了?”似嗔似笑的人,随着她的身形显现,李易手指动了动。 “李易,我今后只余真心……” “大坏蛋,你怎么还不来娶我……” “李易……” 随着画面不停转换,李易眉心越蹙越紧,时而温和,时而戾气冲天。 最后画面定格在廖稷和那些黑衣人的脸上,李易手指攥紧了,猛地睁开眼,里头的煞气将给他擦拭药液的芸娘,吓的掉了布巾。 但只一瞬,李易又晕了过去。 就知道小太监怨气深重,这要死了,绝对是厉鬼。 芸娘暗暗吐槽,捡起布巾,转过头,一脸激动,“荀神医,刚夫君睁眼了!” “嗯。” 荀修点头,照旧配着他的药材。 有了意识,药就该换了。 “醒过来,醒过来啊!” 李易心里对自己呐喊,咆哮,终于,他眼皮颤了颤,费力的往外打开了。 视线很模糊,就像有镜头一直在晃的感觉。 李易试图抬手揉了揉,但一动,钻心的痛,让他哼出了声。 “哟,醒了呢。” 一个声音从一旁传出,李易凝眸看过去。 眨了好几次眼,他终于瞧清了。 “把郭坛叫过来。” 误以为是在都前司的李易,沙哑着声音道。 “他死了,这里不是大乾,是楚国户部侍郎的府邸,你已经昏睡了半年。”三两句,芸娘把情况同李易说了。 “死,死了?” 李易呆愣住,他转了转头,以分辨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崔成锦杀的他,一家三口,死在荒林,他母亲,在家里遇了害。” 不等李易问,芸娘缓缓开口,心里也是有些怅然,郭坛女儿的满月宴,她也是去了的,小孩子白白嫩嫩,一看就有福相。 谁知…… 芸娘低叹了一口气。 崔成锦?李易眸子紧缩。 先放弃的人,是没资格后悔的。 第186章 旧情人相见 经过李易的一再央求,盛元史叫来小厮推他。 心里默默抹泪,他姐这次可算没瞎,姐夫是真拿她当宝贝捧在手里。 除了温媱的院子,勉强跟雅致挂点边,其他地方,一言难尽啊。 就,暴发户的既视感。 有没有内涵无所谓,但一定要够浮夸,够彰显我有钱。 园子外,一排大树都刷了金粉,阳光下,闪的李易眼睛疼。 他默默瞧了眼芸娘,真难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是爱钱,没把银票穿身上。 “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芸娘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娘子生的美,叫人瞧不够。”李易随口笑道。 芸娘轻嗤,谁不知道谁,她会信他才怪。 “眼下虽已入春,但冬日的寒意还未消去,你们推剑儿出来,怎就没给他多加件衣裳。”盛母迎面过来,脸上有轻责之色。 “画屏,快去给姑爷取件披风来。” “岳母不忙。”李易连忙出声制止,“我并没觉得冷,何况我的衣物,从不让除娘子外的姑娘碰。” 他这温润纯情的模样,让盛母极是满意。 芸娘眼角抽搐,臭不要脸的货色,这话真亏他说的出口。 大乾皇帝重病在床,李易这个假太监,天知道沾染了多少宫里的娘娘。 “芸儿,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给剑儿把披风取来。” “岳母,此地离扶湘院不近,就别让她去了,我出来也有些时间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这便回去了。” 李易这处处为芸娘考虑的姿态,盛母是越瞧越欣慰。 为人父母的,不就盼着子女幸福。 盛芸同闻恒之事,叫盛母日夜难眠,当年芸儿能逃出府,其中也有她心软的因素在,暗地里助益了一把。 她本以为闻恒会善待芸儿,却哪里知道,那是个无义之徒。 盛母不止一次后悔,只觉得是自己把芸儿的一生毁了,是她害了她。 好在芸儿寻觅到了良人,司剑虽自小被遗弃,无甚家业,但待芸儿的心,极诚,这便够了。 盛母眼里的欣慰,芸娘瞧在眼里,责在心里,她实在不孝至极。 先是闻恒,再是李易,前者弃她,而后者,只是一场戏。 戏总有散场的时候,她届时,要如何面对爹娘? 他们殷切的期望,注定是一场空。 芸娘心里沉沉。 回到屋里,叫人把李易搬回床上,芸娘把人屏退。 “娘子,无论在哪国法律,谋害亲夫呢,他都是犯法的,你不要一时糊涂。” 李易见芸娘把人屏退,顿时一脸警惕。 他已经陪她演了恩爱夫妻的戏码,这娘们,不会还手痒想掐他吧? “李易。” 芸娘看了看他,低泣起来。 李易在短暂的愣住后,费力抬手抓住她,“到时候,我就借口找到了父母,带你回溱国。” “我的脸,过两日就会开始换皮,只要我不拿下纱布,他们就不知道我的模样。” “他日,你寻着了如意郎君,大可将这个谎圆了。” “要寻不着,那我就毛遂自荐。” 李易见芸娘看过来,朝她笑。 在芸娘捏造的谎言里,她被闻恒抛下后,就去了溱国,期间落入青楼,后来结识了自己,相爱相知,并成了亲。 对他的身世来历,芸娘秉着越简单越好,直接说他自小被父母遗弃,还是被个老秀才捡着才活了命,但后来老秀才也死了。 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读书,穷困潦倒的时候行过乞,靠卖字画为生。 李易真是笑不活了,就他的字画,白送估计都没人要。 “老娘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你休想不还!”芸娘在微怔之后,豁然起身,恶狠狠的说道。 “…” 李易翻了个白眼,“以我揽财的能力,你从了我,还怕没钱?” “李易,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报答。” 李易挑眉,往芸娘身上扫了一眼,“误会了,我一直馋你身子。” “嗷!” 这年头,诚实没好下场,李易差点没被芸娘掐的鲤鱼打滚。 随着他神智越来越清醒,所泡的药汤也越来越刺激,一下去,皮肤立马跟烙铁一样。 疼痛自不必多说,李易哆嗦着身子,脸上却笑意盎然。 痛就对了,痛才活着,痛才有希望站起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李易积压在心里的怒恨才会从眼底浮现。 恨意挂在脸上是没有用的,它不会给人造成任何阻碍,除了让自己颓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得做,李易一次次咬着牙抬起手,汗如雨下,却机械般的重复。 芸娘在一旁观望,撇了头,这个表面嘻哈的人,意志力却强的出奇。 明明疼的身体都打抖了,可动作却丝毫没停顿。 琼林宴,李易这个宴会的主角,却是最没有排面的一个,整张脸,他只有眼睛、鼻子、嘴是露在外面。 “想当年,我也是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啊。” 马车里,李易发出感慨。 芸娘剥橘子,吃的正得劲,闻言,瞥了他一眼,“你现在不给人吓出噩梦就不错了。” “荀神医说,我骨相极好,容貌虽会有所改变,但俊肯定还是俊的。” 坐着也是坐着,李易同芸娘闲谈。 “我怎么不知道荀神医有说这话?你就自我安慰吧,小姑娘,你以后是甭想骗了。” 见李易要反驳,芸娘半个橘子堵了他的嘴,以她对李易的了解,下面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她爱听的。 “阿姐,到了。” 随着马车停下,盛元史过来说道。 芸娘掀开车帘,刚抬眸一瞧,就和一双眼睛对上。 整个人当即一凝。 闻恒抿动唇角,下意识的要呼唤出声。 “娘子,可是到了?” 李易的声音,和煦温润的传出,将有些微妙的气氛打破。 “姐夫,到了呢。”盛元史斜着闻恒,扬声道。 李易苦恼英姿已失,不然,这个时候,打开一把折扇出去,多风骚。 芸娘这丢的脸,也能给她稍稍挽回点。 奈何,他现在只有右手能动弹动弹。 下去还得叫人抬,真的是没排面啊。 闻恒涌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明知道盛父请他来,只是为了借司剑羞辱他,但闻恒还是没忍住,过了来。 第189章 登科诗会,李易起心思 如此半个月,李易的两只手,左手虽还不能受力,但已经能张握。 右手相对自如,就是能使的劲也有限。 尽管依旧很废,不过比之前,动也不能动的状态,好了不知多少。 “娘子。” “水就在你边上,自己倒。”芸娘对李易的叫喊,头也没抬。 “盛芸,你不是一向爱钱,怎么还翻看诗集了,啧,该不是又瞎了眼,瞧上哪个小白脸了吧?”李易瞥了瞥她的书面,费力坐起来。 芸娘白了他一眼,她现在就差跟李易栓在了一起,门都没出,上哪去看小白脸。 听李易发出闷哼声,芸娘放下书走了过去。 “微倾身子就能喝水,你非坐起来。” “躺久了,腻歪,感觉都不像是活着。” 在芸娘的搀扶下,李易坐正了。 “今日怎么翻看起诗集了。” “闲的。”芸娘随口一答,一边剥橘子,一边继续开口:“你可知,我未离开建安前,建安最负盛名的三名女子?” “她们各有特长,簇拥者无数。”芸娘眼里有淡淡的缅怀。 “你别跟我说,你当年还是个才女?”李易斜着她。 芸娘摇头,“诗词我虽也会,但并不精通。” “此道的佼佼者,是左相的长女,不过你不用想了,人已经嫁好几年了。” 李易翻了个白眼,“我在你心里是有多饥渴。” “大乾皇帝的后宫,你可别跟我说,你没祸害。”芸娘瞥他。 “话题结束,除却左相长女,另两个都分别是谁?” 哼笑了笑,芸娘接着开口,“再就是襄瑜公主,极擅音律和绘画,建安无人能出其右。” “这个倒是没嫁。”芸娘瞧着李易,脸上有戏谑的笑意。 “差不多得了。”李易翻了翻眼皮,“你离开建安,都有五年了,她那个时候就有盛名,年龄应该同你相差不多。” “加之又是公主,不该嫁不出去,莫不是有隐疾?” 芸娘娇笑,“瞧瞧,这不就关心上了。” “听说过苏家的十八骑吗?” “略有点耳闻,不是已经覆灭了?” 李易微蹙眉,他之前一心在夺权和平内乱上,哪有闲心去关心别国的事,苏家十八骑,他还是从唐正奇嘴里听的。 那小子夸得天花乱坠,满眼的崇拜和向往,以及叹息。 看芸娘这意思,还有隐秘? “覆灭是覆灭了,但当年这事,可是闹的极大。” “就和你在东霞山所遭遇的谋算一般无二,太上皇和戎国、溱国合谋,将苏家十八骑围困至风岭,三十万大军,无一活口。” “事后,戎国、溱国一反和太上皇议定的,他们将消息放了出来。” “君王如此对待忠义之士,将剑刃指向守卫国土的大军,天下哗然,苏家在百姓心里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太上皇民心尽失,眼看国政混乱,社稷动荡,四处都是为苏家鸣不平的人,太上皇于是下罪己诏,传位给太子。” “并且,把襄瑜公主许配给了苏纪的独子,让她做守灵人。” 说到这里,芸娘叹了口气。 “这太上皇,也是够狠的。”李易摇了摇头,果然不是全天下的父亲都慈爱,也有这种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自己做的事,却要叫女儿去承受。 “失望没有?襄瑜公主那姿容,我瞧了可是都心动。”芸娘朝李易抛了个媚眼。 “第三个呢?”李易懒得接她的茬。 “我呗。”芸娘随口道。 李易上下扫视她,“凭身段进去的?” 芸娘白他一眼,“我擅舞,当年,多少王孙公子,为求我一舞,不惜从天黑候到天亮。” “连大冬日都是如此,没少有冻晕的。” “他们就不知道用银子砸?”李易扬眉。 “我爹是户部侍郎,家里的银钱,一个库房都放不下,你觉得他们砸得动我。”芸娘轻蔑一笑,她爱钱不假,可不代表会为钱顺从。 尝了一瓣橘子,芸娘嘴唇抿了抿,立马将剩下的喂给李易。 今日这橘子哪送来的,酸的厉害。 李易瞪了芸娘一眼,这娘们! “所以,这和你看诗集有什么关系?” “半月后,是登科诗会,三年一次,朝廷举办,不限男女,头三名,可是有彩头。” “多少钱?” “李易,你这人,真是俗气。”芸娘一脸鄙夷。 李易挑眉,“真难得,你居然能被钱以外的东西打动。” “彩头是什么?” “金灯笼。” “…” 这要不是跟金子沾上了,这娘们会想着参与才怪,说到底,还不是钱。 失去兴趣,李易正要躺下,猛地,他翻越起来,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却是扬起笑意。 芸娘见李易这副状态,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在床上躺久了,精神不正常了。 芸娘默默退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娘子。” 见芸娘一脸警戒,操起了瓷瓶,李易抽了抽嘴角,“这诗会带我一个,也让世人看看你夫君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芸娘闻言笑出声,李易一个深宫里的小太监,能识文断字,已经相当不错了,至于诗词,还是算了吧。 “我虽然脸面丢尽了,但还不想被挖苦的更惨。” “你就安分在床上躺着吧。” “我若临场超常发挥,运气好拿了个彩头,回来一准给你加餐。” “你一个人去,多不安全,那些人里,指定还有想嘲讽你的,为夫哪里放心得下。”李易含情脉脉。 “没外人,就别演了,这要入了戏,我可不会负责。” 芸娘拿起诗集接着看了起来,她此番动这个念头,除了金灯笼,还有就是,她想看看众人对她的注意力,是不是已经散了。 成天只能待府里,怪闷的,芸娘想搞钱。 李易手指叩了叩,没再做声。 这登科诗会,他去定了,在楚国,他孤立无援,腿又还是废的,什么都做不了。 靠自己,他要联系到陆璃,极难,如芸娘所说,送书信,风险太大,他冒不起。 至于旁的渠道,也行不通。 唯有扬名,他是在萧清月面前,卖弄过诗词的。 第190章 相思 清月若听闻了,定会起疑。 他是没法联系到大乾那些人,但他们可以过来打探他。 有了人手,他弄死崔成锦那个玩意。 李易还从没翻过这么狠的船。 每半月换一次药,而每次换新药,必定是新的折磨。 腿稍稍一动,李易疼的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忍受的住?” 荀修试了试水温,看向李易。 “可、可以。”浑身直颤,李易吐着字。 “那就好。”荀修转过身将最后一味药放了进去。 刚把衣物取来的芸娘,在门外听到里头传出的嘶吼声,手心当即一紧。 她是见过李易的坚韧度的,再疼,他都让自己笑着。 但这会,却跟个野兽一样失控。 荀修推开门出了来,一般备好药浴,他就会离开。 受不受得过去,全看李易自己。 芸娘在外面定了定神,这才缓步走进去。 屋里很腥臭,李易靠在浴桶上,身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看着极渗人。 “李易,想不想看看我最拿手的一支舞。”芸娘放下衣物,将厚实的外衣脱下。 像她这种媚骨天成的人,身体柔韧度,非常人可比。 随意的几个动作,就自带风情。 更别提,展现女子身姿的舞蹈了。 当年,名满建安的三名女子中,芸娘是其中爱慕者最多的。 她一动,魂都被勾走了,哪还有心思去琴棋书画。 李易指尖抓在浴桶边缘,磨出血,眼睛盯着芸娘,他的眼神逐渐清明。 当药效过去,他靠在浴桶上,整个人犹如散去了所有骨头,仰头望了望屋顶,李易晕了过去。 “李易,君子正衣冠,你这领子总是叫你弄乱了,这习惯不好,得改。”少女轻声道。 “璃儿?” “璃儿!”李易激动的像个孩子扑上去。 但他一扑,画面瞬间散了。 “李易,就取一个朝字吧,希望他能和你一样,时刻都充满朝气。”女子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轻笑道,眉目间是让人缱绻的柔色。 李易瞧着屋里的温馨,视线凝在女子的脸上,难以自制的伸出手。 可和之前一样,画面又崩碎了。 “璃儿!” “璃儿!” 黑暗里,李易环首四顾,大喊,不停寻找着她的身影。 一个个小片段升起又破碎。 “李易,你食言了……” 当画面再一次凝聚,看着女子脸上的泪水,李易心痛的躬下了身,不停的摇头。 “璃儿……” “璃儿,你等我,等我……” “璃儿!” 李易猛地睁开眼,两行泪从他眼角流下。 醒来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 相思一起,必泛滥成灾。 他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回去,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能让陆璃瞧见。 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他家璃儿,虽说坚韧,但也最是柔软,当面还好,可一旦背过身,她必定哭红了眼眶,默默承受完,再佯装若无其事的在他面前欢笑。 李易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心里泛起的酸涩。 他再怎么样,也得站着,站着走到她面前,说上一句,“璃儿,瞧,我没有食言呢。” 李易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如果不是盛父为他请来荀修,他压根不可能醒,一辈子都会是活死人,或者在某刻,终于没坚持住,满怀不甘的咽了气。 他得抓住,抓住这站起来的机会。 只有站着,他才能为她撑起那片天。 璃儿,再等我一些时间,一定,一定不会太久的。 李易闭了闭眸,将疯狂涌起来的想念,咬着牙压下去。 对大乾,他有太多的牵挂,陆璃、萧清月、温媱、唐艺梦、大宝小宝、朝儿、润儿、都前司…… 费了好一会,李易才平缓了呼吸。 当他再睁开眼,面前是一张俏丽的脸。 芸娘在榻边坐下,嘴角噙着笑意,“小太监,行啊你,连皇后都染指了。” “太子不会是你的吧?” “饭可以乱吃,话乱说,容易死人。”见是芸娘,李易放下戒备,随口道。 “那你可知,你昏迷的这些时间,嘴里一直在念叨皇后的名字。” “璃儿,唤的很是情深呢。”芸娘戏谑道。 “什么时辰了?”李易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陆璃是他心里,最不容讨论的存在。 “丑时三刻。” “觉着饿了?”芸娘是个识趣的人,李易不想提,她自不会揪着不放。 “丑时三刻?我这一昏,竟睡了这么久。” “饿了。”李易看着芸娘,他运气当真不错,若换个人捡到他,怕是转手又给扔回河里,更别说请神医,悉心照料,又顾他吃喝了。 这点,李易当真误会了,芸娘想扔回去的,都该冯常那货非来一句,还有气! 也怪她起了恻隐之心,要早知道一照顾要照顾这么久。 芸娘都不用冯常动手,她亲自给李易丢回河里。 “嗯。”芸娘起身,去把小厨房温着的饭菜拿了过来。 她院里倒不是没侍女,怪就怪她之前演的太过了。 如今只能为了维持人设,继续走下去。 “现在可还疼的难受?”芸娘将汤汁伴在饭里,抬头问了一句。 “也就那会,熬过去了,倒感觉浑身舒泰了。” 李易轻声道,张开嘴将芸娘喂过来的饭菜吃下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就好,鬼哭狼嚎的,别搅了我娘的清梦。” “…” “你娘住的院子,离我们这还是有些距离的。”李易瞥着她。 这女人,关心人就关心人,还非扯个理由遮掩,嘴利心却软。 “芸娘,好马不吃回头草,不该念的人就别搁着占位置了。”李易漱了口,缓缓说道。 “我瞧着,就有那么犯贱?”芸娘眼波流转,“我对闻恒早就没了爱。” “他负我,是我眼拙,看错了人,怨不得谁。” “但他将我抵押,致我陷入污泥之地,这却不是时间能释怀的。” “有想报复的手段?”李易直了直身体。 “想也没用,自寻苦恼罢了。” “没看我爹都发配绥地了。” 芸娘给李易擦了擦嘴,照顾的太久,某些行为已经养成习惯了。 第191章 楚国的局势 李易靠在软枕上,轻蹙着眉开口,“我听元史提过几嘴,楚国的朝堂是两相抗衡。” “左相是效忠太上皇,右相倒是没有特别站队,但行为上,要偏向皇帝多一点。” “你爹户部侍郎,原是木桩,哪也不靠,但后来,随着太上皇和皇帝争夺政权,两者之间,你爹择了皇帝。” “他被污蔑,发配绥地,右相在其中,添了柴。” “可见,他对皇帝并未存几分心。” “闻恒是右相的女婿,要想动他,首先是要扳倒他身后的大树。” “但扳倒右相,即便叫你们寻着机会,皇帝也会保,他需要有人维持平衡。” “这么多年,太上皇的权欲心从未熄过,苏家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百姓心里的愤懑都消失了,他就算复位,也不会有太大的抵制声。” “从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他已经在走这一步了。” “除非岳父向太上皇效忠,不然,几率渺茫。”李易不急不缓的说道。 芸娘瞧着他,“你还真是躺床上,也没闲着,元史哪会跟你提这些,旁敲侧击就能探知出这么多信息,也难怪都前司能在你手里发展起来。” “我爹要效忠的是太上皇,我立马在你饭菜里下鸩毒。” 崔成锦在大乾所做的一切,背后是太上皇示意,李易恨毒崔成锦的同时,更不会放过他背后之人。 这争斗起来,势必激烈异常。 李易要赢,她爹作为太上皇的拥护者,能落着好就怪了。 李易失笑,“你要规劝岳父,他心里的气可比你大多了。” “他固然看得清局势,但见不得闻恒好过。” “上次是他有准备,将计就计,但右相要亲自下场谋划,怕就不止去绥地了。” “眼下是都有顾忌,但后面,谁知道局势会往哪走。” 芸娘叹了口气,“我爹那个脾气……”芸娘说着就是摇头。 “两帝相争,一方是握着旧臣,另一方,是新臣和百姓认知,目前来看,胜面难开。” “芸娘,不若劝岳父随我去大乾,我保他生活滋润。”李易叩头笑道。 “这话,你自己同我爹说去。”芸娘瞟了李易一眼。 若非无路可走,哪个人会丢弃家国,跑去别的地方。 “罢了,夜都深了,快去睡吧,明日你可还要去参加登科诗会,在那里打瞌睡,可是会惹人笑话。” “娘子,晚安了。” 李易看着芸娘,挑眉笑道。 见她走了,李易闭上眼睛,对楚国,他只知道了个大概,其中细节,却是无从探寻。 好在这太上皇和皇帝的较劲,不会即刻出结果。 他要抓住这夹缝里的时间。 盛家……,李易摇头,怕是不会太安稳。 … … 坤宁宫,陆璃睁开了眸子,看着外面还黑着的天色,她揉着额头起了身。 缓步到小床旁,瞧着里头睡的香甜的人儿嘴边的泡泡,她扬起了唇角。 泡了一段时间的药浴,朝儿瞧着健壮了不少。 陆璃伸手在孩子娇嫩的脸蛋上摸了摸,目光柔柔,无意识的低语,“朝儿,你若能多像你父亲几分便好了。” “等以后,娘也就不担心会忘了他的模样。” “你父亲那人,别看总一副嫌弃你的样子,但心里对你是疼的,知你冷暖,像孩子一样陪你嬉闹。” “你睡着的时候,他会凝望你,抓着你的小手,满眼笑意。” “他最常把慈母严父挂在嘴边,说这样的孩子,不容易养歪。” “他为你请好了先生,帮你打造班底,他还在昭南苑,种了一颗小树。” “你身子弱,他希望你可以像树一样,茁壮成长。” 陆璃说着偏过头,眼泪滴落在地垫上,静寂无声。 …… 第二天一早,李易看着芸娘,“娘子,真就不带我同去?” “扶柳,看好姑爷。” 带李易同去?开什么玩笑,就李易的行事风格,央求去登科诗会,要没抱目的,芸娘原地表演后空翻。 李易目送芸娘离开,数着时辰,把侍女支走。 “姐夫,安排好了。” 不一会,盛元史探头进屋,接着朝后挥了挥手,两个小厮抬着推椅,把李易放了上去。 一行人就朝停在盛家门口的马车快步走去。 从芸娘入手,哪有从盛元史简单。 不明李易底细的盛元史,由他说什么信什么。 直呼李易爱他阿姐爱的深沉。 登科诗会一开始是为即将参加会试的士子准备的,但后面,慢慢发展成,只要会写诗就能参与,场面极其盛大。 若能得金灯笼,不仅一夜暴富,这荣耀,不亚于中一甲。 “芸儿。” 卫绮比芸娘来得早。 这种场合,她丈夫作为探花郎,肯定是要凑一凑热闹的。 “就你一人?” “便是你夫君行动不便,也该让元史陪同你。”卫绮轻蹙眉道。 芸娘只是笑,她原也是让盛元史陪她,都说好了,但那小子,没见了人影。 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 “先进去吧。” 芸娘朝卫绮说道,和丰家的人一起,她们朝着登科台过去。 登科诗会,虽不限男女、年龄,但有一点,就是你得会写诗。 这不是你说会就放你进登科场的,在登科台有考核,八个诗名,任你抽一个,一炷香内,得把诗写出来。 满分按十分算,你得有个一半,才能进登科场。 “姐夫,我们到了。” 在芸娘进去了两刻钟后,盛元史和李易赶来了。 李易一下马车,抬头就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的闻恒。 都不用仔细瞧,这货的皮相是真的不错。 称得上丰神如玉。 不怪芸娘那娘们会念念不忘。 “闻大人。”李易跟他打了个招呼,“马车里并无他人了,娘子在家调养身子,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 李易语气温和,透着书生的文雅。 盛元史瞧着闻恒变了一变的面色,暗暗给李易竖大拇指。 “就你这个状态,她要怀上了,你敢保证是你的?”但凡闻恒在的地方,徐娇娇往往能在三秒到场。 “你!” 盛元史蹭的就怒了。 “当然,我娘子,可是世间顶好的女子。”李易按住盛元史的手,眼里有炫耀之色,“闻大人,我说的可对?” “是。” 见闻恒附和李易,徐娇娇气的胸口起伏。 “闻夫人,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多顾好自己,像那种刻薄的话,我是真不敢相信出自一个相府千金之口。” “元史,走吧。” “听闻右相雄才大略,怎么生的女儿是这般,难免叫人……”李易的话渐不可闻。 在他面前玩讥讽,谁不会一样。 第193章 登科场的混斗,芸娘挂彩 “芸儿……” 卫绮看着芸娘,眼里有心疼之色。 尽管盛家百般要为她揭去往事,但盛芸往日的名气太大,女子爱攀比,芸娘没少遭人嫉恨,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踩上一脚。 叫她再爬不起来。 “无妨,那些话,我已经听习惯了。”芸娘笑笑道。 要没个强大的心理素质,她哪能撑到回建安。 几句话冷嘲热讽的话而已,无关痛痒。 “这出去一趟,就是不一样,连羞耻心都没了,卫绮,赶紧离她远些吧,别沾染上花柳病。”一人从旁讥讽道。 登科诗会不限男女,但为防有人趁机做出下流事,男女是分开的,30块立板里,有一块专门划给了女子。 所以,她们都在这一处聚集。 此时出声的,是礼部尚书的孙女。 襄瑜公主和尹贞儿,她们有才有貌,属建安女子之首,她们是认的,但盛芸,不过是身姿妖娆,凭什么压在她们头上。 就是个狐媚子! 芸娘抿了抿唇,她其实不是脾气太好的人,忍到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绮儿,离远些。” 芸娘让卫绮退开,冲到王陶芙面前就是一巴掌。 到了这里面,谁都没侍女,论单打独斗,芸娘让她们两个! 真是老娘不发威,一个个当她是软柿子。 她都想走大家闺秀路线了,非要她破功。 烦人! “你!你竟敢打我!”王陶芙捂着脸,尖声厉喊。 芸娘扬手又是一巴掌,“打你怎么了,不是很会说,继续啊!”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耳光,王陶芙什么仪态理智都没了,扑上去就同芸娘撕打。 与她交好的女子,一个个跑去相帮。 双拳难敌四手,女人之间打起来,又远比男人更野蛮,那是牙齿爪子齐上,芸娘脸上挂了彩,要不是她战斗力惊人,早被按在地上锤了。 卫绮在情况不对的时候,就跑去把守兵叫了过来。 这一场乱斗才得以结束。 高门贵女,同市井泼妇一样凶狠,还是让人大跌眼镜的。 芸娘对扫到身上的目光毫无所谓,她的名声,早就差到洗不白,多添一笔,构不成任何影响。 王陶芙她们,则羞恼的脸通红,恨恨的看着芸娘,在守兵的引领下离开,她们没脸待。 “芸儿,你要不去处理处理?”卫绮举着巾帕,却不敢下手去擦。 芸娘娇嫩的脸上,两道深深的划痕,其中一道淌着血,瞧着,很是触目惊心。 王陶芙她们下的都是狠手,长指甲那是专往芸娘脸上招呼。 女人的妒忌心,可怕的很。 “马上就开始了,小伤而已。” 芸娘抬起脸,扫视周边的人,“还有谁想继续?” 瞧她这模样,众人都是移开目光。 盛芸是掉进泥潭里的人,已经脏的不能再脏,她不需要顾忌什么,她们可还是要形象的。 同在一个地方,事情很快在登科场传开了。 李易抬眸,“元史,问清楚和你姐打起来的,都有谁。” 几乎踩着点进登科场的闻恒,在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后,蹙了蹙眉,那个叫司剑的,不是说芸儿在盛府调养身体? 看来,也不是个实诚的人。 徐娇娇要不是因着李易的话,和闻恒发生争执,气怒之下,无心再参加登科诗会,不然,她势必会加入战斗。 以她的娇纵狠厉,芸娘脸上定然不止两道伤口那么简单。 这女人,可是时刻都想毁了芸娘那张清丽的脸。 “姐夫……” 刚把人打探清楚,盛元史话还没开口,锣鼓响了。 皇上勉励了几句之后,三十个大卷轴被拉下,紧接着香点燃插进了香炉里。 李易扫了一眼卷轴,上面是一个大字,竹! 以竹为诗题? 李易展开纸,置于腿上,略一想,就将笔沾上墨,飞快书写起来。 竹的话,他可是知道一首绝好的诗。 最关键,字还少。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写完,李易就喊盛元史。 盛元史进来主要是为了帮衬李易,一早就蓄着力,见李易写好了,他立马把人推到立板前。 旁人见他动了,本就急切的心,越发急切起来,手颤的厉害,字迹糊成了一团,算是没戏了。 诗贴了上去,李易让盛元史赶紧撤。 现下是还早,但过一会,那人群绝对是蜂拥上来的。 他要不识趣搁那挡着,人家铁定踩死他。 “可恨,背的诗里居然没这首!” 不少人摔笔,骂骂咧咧,枉费他们这些日子头悬梁,锥刺股,人都背傻了,结果全白费功夫! 瞧着李易,他们那叫一个艳羡。 这一瞅就是押到了题的。 和李易预料的一样,不多时,那人就跟潮水一样,往立板上涌。 尤其当剩下最后几个位置时,一个个文弱书生就像吃了大力丸,扯着前面的人,就是往旁边一扔。 一番激烈的争抢后,三十个位置贴满了,守兵敲响了锣鼓。 被挤压在地上的人,得到了解救。 其他立板处,也接二连三响起锣鼓声。 第一环节结束,除了贴上诗的,其余人,一概退场。 数万参与者只剩下900人,场地一下子空旷了。 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在盛元史离开前,李易没忘向他问明欺负芸娘的人。 90个国子监的士子,分别把立板上的诗检验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敷衍写完贴上来的。 随着他们退下,又是一炷香被点燃,倒不是第二场开始,而是让他们调整。 下一场,只要30人。 30个立板被撤的只剩下三个。 依旧是一炷香,不同的是,这一次,每个立板的位置只有十个。 能通过第一轮筛选,实力都是不用质疑的,竞争激烈异常。 姑娘们这回没有了特权。 李易要来了一个守兵推椅子,腿脚不便是真的不便啊。 临开始前,李易瞥到了芸娘,他挑了挑眉,不错嘛,居然过关了。 目光扫到芸娘脸上的血痕,李易眸子沉了。 被人打量,芸娘自然有感觉,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瞧见李易,她眼睛睁大了。 第194章 激烈的竞争 拨开人群,芸娘朝李易走了过去。 “元史带我来的,说是热闹。”不等芸娘发问,李易温声道。 拉着芸娘的手,他把人身子拉低到和自己一个水平线。 “疼吗?” 凝视芸娘的脸,李易抬眸看她。 芸娘轻笑,“疼,可你又能如何呢?” “放心吧。” 李易没多说,轻拍了拍芸娘的手。 “时间快到了。” 芸娘随李易望向香炉,在最后一抹灰落下,锣鼓响了。 卷轴被拉开,上面是两个大字:七夕! 李易目光一凝,倒不是没七夕诗词的储存,而是七夕这个节日,大家基本都会去写上几首诗,这也就意味着,此题极易。 提笔即可! 飞快展开纸,李易头也一抬,手挥舞个不停。 依旧是越简单越省时越好,李易选的是杜牧的七夕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一写完,李易立马让守兵推他过去。 他这刚一动,后面接二连三响起动静。 守兵推的并不慢,但跟人奔跑的速度肯定比不了。 眼看一个个超过了他,李易眸子紧盯着立板一个位置,身子向后靠,在不断接近时,猛地前扑将手上的诗稿贴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窝蜂的人将他淹没。 芸娘速度不及他们,已经放弃,本打算退到一旁,可见李易被踩踏在下面,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但她一个女子,纵有几分力气,又哪里推得开男子。 反而被人一甩,险些摔在地上。 闻恒将她拉到一旁,“芸儿……” 他的好意,芸娘根本理都不想理,甩开他的手,芸娘就又扎进了人群里。 “走开啊!” 只这么一会,立板周边围满了人,芸娘根本挤不进去,她嘶声喊着。 坐席上,盛父站了起来。 他们搁的有些远,只是遥遥看着,场中的情况,并不清楚,但他隐隐听到了芸娘的声音。 “看盛大人这样子,莫不是也被激起了热血?”他旁边一人出声道。 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盛父摇头失笑,“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敢去同年轻人争。” “有些追忆罢了。” 皇帝手拍了拍扶椅,瞧着场中,脸上有笑意,“数万人中择三人,且又是这么短的时间作诗,反应速度、才智,都得是拔尖,可不比科考简单。” “若此次,立板上有人三首诗,都是值得传诵的,朕便给个特例。” “只需策论过关,直入翰林院。” 百官闻言,都是轻抬眸,右相笑道:“好在皇上是这会说的,要是在登科诗会之前,今儿这场面,怕是要疯狂百倍不止。” “说的早了,再疯狂,那个人也不会变。”皇帝从众人身上扫过,目光在左相身上顿了顿,似有意味的说道。 百官隐晦相望,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左相望着场中,似乎并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锣鼓响起,第二场宣告结束。 芸娘拨开人,在地上搜寻李易的身影。 推椅倒在一边,轮子在踩踏和踢踹下,已经散落,踏脚的踏板,从中间断裂了。 芸娘瞧着,心里就是一凉,完了,小太监肯定让踩死了。 叫他在府里待着,非得往外跑! 白瞎了老娘这半年的辛劳,芸娘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 “娘子。” 熟悉的声调,让芸娘蓦的抬头看去。 李易坐在守兵队列里,朝她笑。 就自己的这个形象,整个楚国,都不定拿得出第二个。 怎么说,也是盛侍郎的女婿,守兵肯定不会让他被踩死。 更别说,李易倒下后,手立马飞快抓住了守兵的裤腰带。 “脸上有伤,哭了可是会很疼的。” “一会你出去,让元史想法弄个推椅来。” “废人就是比常人要艰难许多。” 李易坐在地上苦笑,他是听到芸娘的喊声的,但他动不了,守兵那会都忙着,谁有空搭理他。 就在他准备回应芸娘,锣鼓响了。 吸了吸鼻子,芸娘在李易身边蹲下,压低声音,“你来登科诗会,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有很多目的,你想听哪一个?” 李易抚了抚芸娘脸上的血迹,眼里有着怜惜,本来已经凝住的伤口,在她的激动之下,又裂开了。 “好生处理一下,名声不好听,要再毁了容,就更嫁不出去了。” “把嘴闭上!”芸娘恶狠狠吐字。 每当你以为李易会说出什么暖心话,他画风就偏了,叫人牙痒痒的很。 闻恒远远瞧着这一幕,整个人如同僵硬的雕塑。 他偏过头,望向远处,吸了口气。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选了熊掌,可走的每一步,都痛不欲生。 于他而言,锦绣前程是敌不过芸娘的。 只是他放不下,放不下心里的那份怨! 总要有人,总要有人去为那些亡灵讨个公道。 随着芸娘他们退出去,场中只剩下30人。 这一次,倒不需要争抢了。 皇帝出诗题,他们在规定时间,写完即可。 推椅没那么快拿来,李易被安置在椅子上。 当他被抬到皇帝等人跟前,百官目光都看向了盛父。 盛父也是惊讶,李易跟盛元史合谋,两人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盛父完全没想到李易来了登科诗会,更没想到,他居然撑到了决赛! 皇帝目光在李易身上停了一瞬,像李易这种腿脚走动不了的,历年来,他是头一个过了第二场的。 往往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可见,他是以比常人更快的速度写完的诗。 “都是少年俊才。”皇帝望着底下的众人笑道。 守兵已经把桌椅、笔墨纸砚等安置妥当,天子面前,自然不能还跟之前一样。 朝皇帝行完礼,李易一行人依次落座。 随后就等着皇帝出诗题。 这种时候,百官自不会没眼色的去插话,和场外的人一样,他们翘首观看着。 皇帝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抒怀感伤或言志的诗,极多,但为我楚国戍边男儿所作的,却是拿不出几个。” “便就以此为题吧。” 皇帝话一落,锣鼓就敲响了,接着点燃的香插进了香炉里。 第196章 诗成,几女殿前道歉 皇帝定定看了李易几秒,扬起了嘴角,出乎意料的事,总是让人会多几分意趣。 “去给他取来笔墨。”皇帝朝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场外的人,远远瞧着皇帝那边,都是疑惑皱眉,那怎么还取来了香?莫不是加赛了? “就以柳为题吧。”皇帝随口道。 写花的诗句,数不胜数,难度不高,皇帝想试试李易的诗才到底有多了得。 柳?李易看着点燃的香,暗暗挑眉,他是要现在动笔呢,还是装个一装? 不能过于轻易了啊。 得表现表现。 提起笔,李易眉峰紧凝,然后定在了那里。 而此处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场外。 众人听闻后,都是咂舌,就为了让媳妇不再受辱,锦绣前程都不要了! 这可真是亘古少见。 “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不少姑娘,拿巾帕抹起了眼泪,她们被感动了。 当事人芸娘,抽了抽眼角,再抽了抽眼角,打死她都不信,李易参加登科诗会,目的只在这! “阿姐,你瞧着……” 盛元史刚想说芸娘的表情不对,那边芸娘就抽泣了起来。 论哭戏,她是极其流畅的。 眼泪流到伤口里,芸娘暗暗吸气,这真有点疼! 半炷香燃到一半,李易终于落了笔: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赶在香燃尽前,李易“惊险”写完。 太监呈上去给皇帝过目。 百官视线都是看过去。 这么短的时间,倒真叫人好奇司剑把诗写成了什么样。 “众卿都看看。” 皇帝让人把诗拿去给他们传阅。 众人看完后,都是缄默。 这诗才,怕是难出第二人。 盛父满脸喜色,好小子!好!! “将安康世子之妻王氏、储绥伯之媳李氏、左威将军之二女、工部郎中之妻及其妹传召过来。” “另将司剑的娘子一并带来。”皇帝开口道。 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天子就更不用说了。 李易既然做到了,他也不吝啬这点奖赏。 场外盯着的人,在得知李易写了出来,先是静默,接着鼎沸了起来。 面上都是难掩激动。 真乃诗神啊! 纵古觉今,只此一人! 他们只是瞧热闹,却看到了一个传奇。 可以想象,此后一个月,建安,不!不止建安!整个楚国!!都会是关于司剑的讨论。 芸娘就在场外,所以她很快被带到了皇帝跟前。 盛父瞧到芸娘的脸,眸子就是一冷,百官都是蹙眉,本以为只是推搡,小打小闹,这瞧着,确有几分严重。 也难怪司剑死活要求恩典了。 六个人打一个,把人挠成这样,里头有没有伤,还不知道,做的过了啊。 平日都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这动起手来,还真是凶狠。 在场的安康侯,储绥伯、左威将军及工部郎中,这会,一个个面上只觉难堪。 平日在家里耍威风就罢了,这在外面竟也不知收敛一二,还闹到了圣驾前! 叫他们颜面扫地。 王陶芙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也没有想到,盛芸那个无用的丈夫能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 在百官和皇帝的注视下,几女含着泪,抽噎着向芸娘道歉。 这种场合,她们没胆子喧闹。 不然,就不只是名声不好听了,还得被问责。 蔑视君威,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王陶芙等人在自己面前低头,芸娘眼神有些恍惚,蓦的想起之前说的话:疼,可你又能如何呢? 小太监当时回的是放心。 他无官无职,却真的为自己出了头。 皇上会下旨,明面上,无人再敢嘲讽她。 芸娘咬了咬唇,明明知道李易参加登科诗会,夺取魁首,绝不只是为她求旨,芸娘眼眶还是温热了。 李易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手心。 救命之恩,他会护她,护盛家。 李易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恩怨,他分得清。 皇帝在事了后,已经走了,百官自然也跟着散了。 李易的光芒太盛,以至于,诗会的第二、第三,压根没人提起。 “姐夫,你可太行了!!” 这是盛元史第二十九次把头探进马车,他实在难掩心里的激动。 扬眉吐气啊! 今日之后,外面那些人谈起阿姐,再不会是以这个开口:那个同闻家公子私奔的盛小姐。 一律会改口成司剑娘子。 皇上正的名,谁敢不认。 “你要当时,没自曝青楼,或许言论难听程度,能稍稍好些。”马车里,李易出声道。 他打听出了王陶芙她们辱骂芸娘的话,也是芸娘心理素质锤炼过,要换16岁时候的她,搞不好就羞愤投井了。 “当时以为盛家起不来,不说的惨点,叫人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我爹怎么会留下我。” “名声什么的。”芸娘顿了顿,“在我和闻恒离开建安之时,我还有那东西?” “就算我遮掩住,也不能改变我在青楼待过的事实。” “小……” “姐夫,你可太行了!!”一个脑袋又探了进来。 芸娘胸口起伏了一下,抓起一个红枣就丢了过去,还没完了! 盛元史反应速度也是杠杠的,直接用嘴叼住,含糊道:“阿姐,你就不能跟姐夫学学,这么暴躁,当心姐夫被旁的温柔小意的小娘子勾走了。” 话一说完,盛元史立马头伸出去,策马飞逃。 芸娘翻了个白眼,跟李易学?那小子是真不知道李易手上染了多少血。 眼下的文雅书生模样,可都是装的! “那些诗,你是从哪逼供出来的?” “逼供?”李易挑眉,“你对我的误解,还真是不浅,都前司从不做胁迫人的事,我们都是温和良善、为民服务的好兵。” 芸娘合住嘴,努力憋笑,到底没忍住,连外面都听见了她的笑声。 李易瞧着这快笑抽过去的婆娘,一脸无语。 此时,盛元史又伸进了头,“阿姐,你收敛着些,现下还没到家呢,外面的人,该以为你乐疯了。” 叼走第二个红枣的盛元史,再次去前面开道。 他阿姐这脾气是越发暴躁了,他得替她看好姐夫。 今时不同往日,以姐夫今日在登科诗会的表现,势必会引起不少姑娘的爱慕。 他阿姐一瞅就是个傻子,哪斗得过人。 盛家都当芸娘是娇弱小白花,熟不知,这是朵黑莲,那演技绝的很。 第197章 目的有三 登科诗会的事,已经传回了盛府。 李易他们一到,丫鬟小厮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唤姑爷。 “剑儿,可有伤着?”盛母一脸关切,随即训斥盛元史,“就你鲁莽,登科诗会哪一次不是数万人,拥挤的很,你姐夫身子骨又还在康复中,要伤着,可如何是好?” “岳母,是我央着元史的。” “你瞧,好好的呢。”李易笑道,心里则是泛起暖意,这种母亲般的关爱,总是格外容易拨动人的心弦。 “没伤着就好。”盛母左右打量后,放下心,接着又把目光看向盛元史,“你姐呢?” 芸娘哪知道盛母就堵在门口,眼下躲车里压根不敢下去。 她脸上的伤,要叫盛母看见,还不定是怎样的心疼担忧。 “被卫姐姐拉去说话了。”盛元史呲牙笑道,他演技就明显差芸娘十万八千里,目光闪躲,完全不敢和盛母对看。 李易瞧着这一幕,暗暗摇头,芸娘要完啊。 他都闹到皇帝跟前,盛母能不知道芸娘伤着了? 堵的就是她呢,还想包扎之后,蒙混过关,须知有一句话叫,知女莫若母。 “娘。” 芸娘拿手帕遮掩住半张脸,从马车上下来,拔腿就要开溜。 嗯,让揪住了。 “这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盛母眼里又气又急又心疼。 芸娘脸上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并未找大夫看,盛府有荀修这种神医在,要上了普通药膏,给整毁了容,就滑稽了。 “娘,皮肉伤而已。” 芸娘搂抱着盛母的手,一边往府里走,一边说道。 “可伤着的是脸,这要是……” “娘,咱们家里住着一位神医呢。” “女儿没吃亏,王陶芙她们可比我惨多了。” “那是剑儿待你情重,放着锦绣前程不要,去替你争脸面,你呀,往后要少任些性。” “娘这心是越发偏了,只瞧得见司剑的好,我可才是你亲生的,不应该是在他耳边唠叨: 我女儿貌美如花、知书识礼、贤良淑德,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要敢辜负了,看怎么打断你的狗腿……” 盛母被芸娘逗的哭笑不得,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贫的你。” “这伤得赶紧处理了。” “娘,留疤也没什么妨碍,我反正嫁人了,大不了以后就少照镜子,放心好了,丑不到我……” 盛元史推着李易跟在后头,对他阿姐,算是服气了。 这话是能当着姐夫耳朵说的? 总觉得他姐是在被休的路上蹦跶。 盛元史默默放缓了步伐。 李易失笑,这氛围,他还挺喜欢的。 很随意轻松,不用紧绷着。 盛母第一时间把芸娘带去了荀修那,伤在脸上,且皮肉微翻了出来,放寻常大夫可能棘手,但在荀修这里,就是扔瓶药膏的事。 老头子喜静少言,院里不留人伺候,不接见盛家之外的人,平日给李易正骨刮肉,话超不过三句。 孤僻程度上,比邱费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李易想套个近乎都无从下手。 将伤口处理了,安抚了盛母,李易和芸娘回了扶湘院。 “那些诗,你是怎么来的?其中有什么诡异处?” 把人屏退后,芸娘盯视李易。 “你就没想过是我才华横溢?”李易轻叩头,翩然开口。 “我还不如相信太阳从东边落下。” “娘子对我,还真是认知明确呢。”李易敲了敲椅手,让芸娘帮取来纸笔。 写下几首诗,李易递给芸娘看。 参加登科诗会,李易目的有三,一帮芸娘摆脱无休止的冷嘲热讽,二扬名楚国,立爱妻人设,三嘛,就是这几首诗了。 也是最主要的目的。 前面铺垫好了,都知道他诗才了得,完全不用运作,只要是他写的诗,立马就会广为流传。 加上他营造出的人设,有故事,有八卦,人们最喜欢谈论了。 传着传着,不信传不到大乾。 但凡文人,谁不会吟诗作对,他抄的诗,可是经得住上千年的流转,其质量,直接是横扫级别的。 不用多久,他的名气就会远远传播出去。 看着纸上的几首诗,芸娘斜睨李易,“原来招是在这呢。”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似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楚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芸娘将三首诗缓缓念出来,似笑非笑,“这要传到外面,世人怕都得以为,你对我,是多么的情痴。” “但实则,不过是给某人的暗示。” “就不知道是宫里的娘娘,还是别的什么人了。” 李易抚了抚腿上的褥子,没有去反驳,他目光看向远处,“芸娘,你和盛家对我有大恩,我待在这里一日,便一日要警惕自己的言行,不能给你们招致祸端。” “但要我就这么隐忍着,什么也不做……”李易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平稳的心境。” “这种法子,是我能想到,最稳妥,不会引起察觉的。” “连你都不相信我有这个诗才,更何况崔成锦那个崽子。”说到崔成锦,李易凝了声。 “小太监,你这是让姐姐越发收不了场。”芸娘扶额。 李易表现的越出色,她之后,就越没法向盛父等人交代。 芸娘似乎预见了自己被扫地出门的画面。 “你可听过,有个词叫,假戏真做。”李易看着芸娘,缓缓开口。 “小太监,别想哄骗老娘的身子,我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欠我的,一概折算成银钱,收起心思,我这里不接受肉偿!” 芸娘瞪起眸子,恶狠狠的说道。 “…” 李易耸了耸肩,有点忧伤,他让这娘们看了这么多次,结果,她居然一点也不馋。 自己的诱惑力就这么低了? 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李易摇头,也难怪瞧不上,往日健壮的身板,如今瘦的吓人。 随着李易的这些诗传出去,本就被热议的他,如同烈火烹油,再上了一个高度。 祝显之自也是听闻,但登科诗会当天,他有其他要事,并没去瞧热闹,这种男女情事,他又一向兴趣不大,听听也就过了。 哪里会把关注点往李易身上放。 第198章 陆璃的心力交瘁 翻看完两篇策论,李易目光远眺。 楚国皇帝额外加奖赏,是他没想到的。 入翰林院吗? 他的伤,不是一时半会能好起来的,楚国往大乾安插人,搅乱内政,意图险恶。 闲着也是闲着,去知己知彼,才好将所遭受的,一一归还回去。 李易该庆幸,楚国皇帝要考测的是策论,不是八股文。 不然,他可以直接放弃了。 八股文那玩意,李易想着就头疼。 策论就不一样了,它跟现代的议论文很相似,以论点作为写作的中心,谈自己的见解。 好歹有点基础。 加上看了两天范文,李易心里有数了。 文章写的优不优美不重要,主要是你的见解,不要是不知所云的废话。 简单来说,就是要言之有物。 “娘子。” 李易朝外唤了一声。 “何事?”芸娘走进来,手上沾有面粉,李易这王八羔子,在盛元史等人面前一番演戏,然后她去厨房揉面团了。 怀念她做的面条? 芸娘恨不得呸李易一脸,老娘一点也不怀念! “到换药的时间了。” “不是还有半个时辰。”芸娘想也没想的开口。 “是你。”李易把芸娘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从柜架里把药膏拿了过来。 揭开她面上的纱布,李易细致的给她涂抹药膏。 “明日就要进宫见圣驾了,这天子亲自考核,我一个乡野之人,心里很是忐忑。” “娘子,是不是要宽慰一二?” 将药膏收拾好,放回远处,李易眼巴巴瞧着芸娘。 芸娘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要还在醉春楼,她非用巾帕熏死李易,装个什么玩意,就他在大乾干的那些事,他会怕皇帝? 皇帝小心他才是! “就你这么狡诈多端,满肚子坏水,放心吧,你一准没问题。” “娘子夸人,总是较常人独特。”李易羞涩一笑,直瞧的芸娘想掐他。 “娘子继续去忙吧,我一定不负期望,给你挣个官夫人回来。”李易语气昂扬,拿起策论范文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 这娘们眼神不太对,怕又想动手,得赶紧打发走。 芸娘切了一声,转过身,唇角染了丝丝笑意,接着和她的面去了。 建安郊外,一座荒山底下,围满了金翎卫。 随着一声炸响,四周鸟雀惊惶飞起。 没飞得及的,直接整个炸开。 “不错,总算有八分的威力了。” 祝显之扬起嘴角,因着没弄到具体的火药配方,这半年,他们只能不断的去尝试。 威力较李易弄出来的,虽还稍稍欠缺,但也足够攻城略地了。 “将痕迹清除了。” 祝显之目光凝看了一会后,朝金翎卫吩咐道。 火药已经弄了出来,按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扩大楚国的疆土了。 … … “娘娘,紫京城的这几起命案,颇有些蹊跷,遇刺的都是六品左右的官员,虽不影响朝局,但他们担任的职位,就相当于朝廷和百姓之间的枢纽。” “若臣没猜错,有人在阻扰大乾发展。”徐知茂蹙眉道。 陆璃叩了叩头,轻咳一声,“本宫会下旨让都前司严查。” “另……” 陆璃拧眉,抿了口茶,将喉间的痒意压下去。 “另着卫兵多加巡视。” 徐知茂点头,挑了些重要的事禀了后,他躬身告退。 走了两步,他回过身,对着陆璃轻声开口,“娘娘还需保重凤体。” “不过些许风寒,并不妨事,退下吧。”陆璃翻阅着奏折,语气轻浅。 徐知茂看了她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宫里有邱费,但再高明的大夫,面对一个整日忙于政事,连休息都鲜少的人,也是束手无策。 药是开了,但效用,连一半都起不到。 “太子今日饭用的可好?” 也只有用膳的这点时间,陆璃心思才不在朝政上。 若只是稳固朝纲,并不会叫她这么累,但因着郑家的覆灭,李易又在东霞山出事,一时间,断了衔接,大乾极缺将才。 面对边境等地,不时掀起的动乱,陆璃忧烦不已。 这半年,倒也不是没试着培养,奈何多方针对,别国又不时捣乱,让人气恼的很。 廖稷倒是文武皆可,用计谋略都是一流,但陆璃怎么可能将兵权交与他。 太子年幼,皇后又是女流,尽管有唐家和周任时,可没有杀伐果决的人镇着,底下的官员,渐渐都不安分了起来,一个两个起了自己的谋算。 詹国公府和熙王府这半年来,也从没闲着。 为了不叫这个摊子崩乱,让大乾照着李易之前绘制的蓝图走,陆璃心力交瘁。 周任时在时还好,但随着他去了边境查视,往陆璃这里送的政务,翻了一番。 其中不乏刻意为之的。 现行的政策是百姓受益,但官员世家豪强能谋取的好处有限,他们自不乐见。 若不是宫里把守森严,寻不着机会,陆璃怕不知道被刺杀多少回了。 内里勾心斗角,外面又都紧盯着。 火药的威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其他几国,哪敢叫大乾平稳,绞尽脑汁都要整出点事,不然,空出手,挨收拾的就是他们了。 在这样的局面下,陆璃还能把这个架子维持住,连唐老爷子都不禁发出感叹:陆氏之女,真凰矣! “吃了小一碗,比昨日胃口要差些,叫嚷了半刻钟,应是想念娘娘。”宫女回道。 陆璃也只能通过她们之口去了解孩子每日的情况。 “晚间,让御膳房做些虾羹,我到时……”看着高高堆起的奏折,陆璃止了声。 “下去吧。”她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用过饭,陆璃继续翻阅起了奏折。 时而会有官员被宣召。 随着时间,陆璃的咳嗽声也越发频繁。 直到月亮高挂,她才回到寝宫。 瞧着儿子熟睡的脸,陆璃俯下身子在他脸蛋上亲了亲,眼里有歉然之色。 …… 李易早早睁开了眼,看着还未明亮的天色,手指握了握。 即便那些诗被人交口传诵,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到大乾皇宫的。 可知道归知道,李易却免不了心急。 越是等待,就越让他厌恶这种不能自主的状态。 当阳光洒进来,芸娘推开了李易的房门。 洗漱用过早饭后,李易被盛父带进了宫。 第199章 闻家的老人 “剑儿,该注意的,我这两日都同你说了,切记谨言慎行。” “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要求更换赏赐。” 到宫门口,盛父对李易交代道。 李易点头,眼里是沉稳之色。 他登科诗会敢跟皇帝提出更换赏赐,是笃定皇帝不会因为这点事问责他,毕竟,盛父是他那一派系的。 只要自己不是大逆不道,皇帝不会理会他。 在殿前,等了半刻钟,李易被两个太监连人带椅抬了进去。 皇帝脸上有笑意,瞧着心情很是不错。 他年幼既被立为太子,登基时,不足二十,如今三十上下,正值壮年,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如何会愿意把政权交还回去。 他自认会比父皇做的更好! “草民参见皇上。”李易朝皇帝行礼。 “免了。” “可读过兵书?”皇帝走下椅座。 “这两日粗略翻了翻,极是深奥,了解的不甚深。”李易回道。 “你先前待在溱国何地?” “从戚州离开后,就四处游荡,并无固定居所,及到成婚,才在逾县安定了下来。”面对楚国皇帝的探底,李易语气平稳。 关于他在溱国的经历,他和芸娘有过商议。 依旧是越简单,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就塑造成游历四方的闲散人员。 建安离溱国,距离遥远,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士,应该没几个会闲的蛋疼,跑去溱国探他的身份真假。 就算有存心去查的,一来一回少说需要两月。 两月的时间,足够他办很多事了。 那个时候,若有人质问他,他大不了看着情况,再进行谎言编造。 “在溱国不曾写诗?” “溱国……”李易叹了口气,“自信王登基,读书人有几个敢显摆的,不都是藏着掖着。” 皇帝重新坐回椅座上,溱国现任皇帝崇武厌文,前段时间,来了个焚书坑儒,以至于那里的读书人,一个个遮掩自己的才识,拿起了弓箭。 司剑了解基本情况,地名也说的出来,观其眼色,不像在虚言。 翰林院修书,虽算不上紧要的职位,但不明来历的人,皇帝自不想安排进去。 抿了口茶,皇帝眸子凝视李易,他需要立个招牌,表明自己接纳天下有才之士。 这在楚国攻略他国后,能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司剑昏迷半年,还是得荀修救治才转醒,不会是谁的谋划,加上无家族羁绊,背景简单,腿脚又不便,实在是合适的人选。 “简略谈一下,将帅的核心要点。” 皇帝带着几分威严开口。 让太监不必上笔墨,只要司剑答的不离谱,都会算过关。 “尚义、养士、料敌、审势、出奇、守备。” 皇帝点了点头,并没让李易再去论述。 将李易晾在那里,他翻阅奏折去了。 直到时间差不多,他挥手让人把李易送出去。 盛父就在殿外候着,见李易出来,往皇帝身边的太监手里,塞了张银票,“辛苦公公了。” “盛侍郎就是客气,咱家可什么也没做,司公子的身体要好生调养,翰林院多少还是会有些劳累的。”太监笑着说完,转身回了屋里伺候。 盛父和李易交换了个眼色,并没多谈,在小太监的推动下,李易出了宫。 马车里,盛父听李易说完在里面的情况后,陷入沉思。 皇上这意思,分明是要让剑儿过。 隆恩当真浩荡至此? 剑儿只是写诗了得,但其他方面,并未经查验,皇上让他进翰林院,这其中,是否另有意图? 可又能图谋什么?盛父眉心轻蹙。 “岳父,是哪里不对吗?” “剑儿,在翰林院,需谨言慎行,不必同人相交。”盛父看着他,语气带着叮嘱。 女婿半个儿,盛父对李易,极是满意,自不希望他掉进谋算里。 李易点头,气度沉稳。 这也是盛父最满意他的点。 骄躁之人,无论在那方面都成不了事。 而心性,是一个人最难得的。 车轱辘不停转动,马车平缓的驶向盛府。 … … “公子,夜色要黑了。” 静和庵对面的山丘,侍从低声道。 廖稷抬了抬眸,收回落在静和庵后院的视线。 静默了片刻后,廖稷动了动嘴角,“走吧。” 明日他就要迎娶熙王的次女了,这是父亲的意思,也是他该做的选择。 同唐家的关系已经恶劣,婚约解除后,廖稷曾试图去争取,对唐歆,他心里是真有喜爱的。 奈何,郎有情妾无意。 既无可能,廖稷自不会为此蹉跎。 皇后那边虽表现的不明显,但她对詹国公府有敌意。 面对皇后和唐家,詹国公府势必也需要盟友。 熙王已经被魏同胥拖下了水,再难独善其身,除了和詹国公府捆绑,他没别的选择。 最后回望了一眼静和庵,廖稷策马离开。 情爱在大局面前,无足轻重。 “大小姐,人走了。” 唐家的护卫朝里低声道。 唐歆翻看着佛经,面色并未有丝毫波动。 她之前曾疑惑过,为何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爱上廖稷。 闵县一事爆出后,她有了答案。 一个冷血没有温度,眼里只有谋算,自始至终都藏着自己的人,靠着都让人打寒颤,又何况爱。 廖稷也不配被爱。 点燃油灯,唐歆继续翻看佛经,从中汲取安宁。 她总会梦到李易掉下山涧的画面。 但每一次伸手,她都抓不住他。 在和廖稷解除婚约后不久,唐歆就进了静和庵。 据说怨念深重的亡魂是入不了轮回的。 李易,你数次救我,我便一生侍候佛堂,还你。 …… “祖父,你还记得芸儿吗?” 闻家,闻恒半蹲在椅榻前,椅榻上坐着一个花白头发,双目浑浊的老人。 “她回建安有些时日了,当年的娇俏少女,如今已是妇人发髻。” “但在很早之前,我就见过了。” “她曾为了我,放下了一切,洗手做羹汤,在那片小山林,于我,是最珍贵的记忆,那是梦一般的时光。” “若我没有回来,应该已经儿女绕膝了。”闻恒说着,哑了声,他抬起头,将泛红的眼眶闭住。 “祖父,她的夫君待她远胜于我,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闻恒难以自持的发出泣音,椅榻上的老人,依旧呆呆坐着,无悲无喜。 他的精神早就崩溃,如今呼吸的,只是躯壳。 第200章 卫家被抄 “都这会了,还不打算睡?” 芸娘将手上的大衣给李易披上。 “从这里到紫京城,即便快马加鞭,也需要近一月,我不该急的,我真的不该急的……” 李易低喃,手指握紧了,猛地砸在腿上。 “可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法动!” “李易。”芸娘制止他,自打醒来后,这还是她首次见李易如此失控。 犹如困兽。 李易颓然的靠在椅子上,他今日向盛父旁敲侧击打听了大乾的状况。 也知道了陆璃的处境。 那么大的摊子,就她一个人扛。 内忧外患,那些人个个欺负她! 戾气从李易眸子里涌现。 “荀神医说了,你气怒不得,要再伤了身,想站起来就更艰难了。”芸娘揉着他的胸口。 李易秉着的气吐了出去。 “谢谢。”李易低声道,“去歇息吧,我无碍了。” 芸娘倒来一杯热茶放进李易手里,“小太监,我当年可比你绝望多了。” “闻恒留下寥寥数语,人就不见了,随后,一伙人拿着他亲笔签的身契,为了能尽快回到建安,他将我抵给了花楼。”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愧对了他。” “他要这般糟践我。” 李易擦着芸娘眼里流出来的眼泪,“等将来,我会让你向他讨还的。” “你也说了,他模样生的好,定会有人哄抢着要,到时候,就把他卖给最丑最爱玩花样的。” “你觉得可好?” 泪眼朦胧间,瞧着李易嘴角的柔意,芸娘下意识点了头。 翰林院修书,真就只是修书,在书的海洋里,李易觉得自己的学识,那是蹭蹭上涨。 学富五车什么的,都弱爆了。 要不是人设还不能崩,李易就趴下睡觉了,特么,这一本本的,比文言文还文言文! 为了不让目光涣散,显得呆滞,李易那是掐了自己一把又一把。 他这哪是打入内部,受罪的吧! 因着李易的奇特,坐推椅,脸还是包着的,大家伙目光不时就会被他吸引过去。 这也就导致,李易连走神,发个呆都没有办法。 还得装出对书籍的喜爱。 喜爱? 看了这么几天,李易觉得自己离痴呆近了一步。 他必须承认,他不是文化人! 抿了口茶,李易将哈欠压下,见那些人在小声议论什么,李易耳朵竖了起来。 “真的假的?” “哪还能有假,都察司已经领命去了。” “还真是旦夕祸福呢,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这卫家,好端端的,怎么就跟谋逆扯上了边。” “谁知道呢,我觉着,怕还是跟苏家有关呢……” 一人压低声音道,一提到苏家,所有人都缄默了起来。 当年威名赫赫的苏家,如今是禁忌,连提都需谨慎。 李易轻蹙眉,卫家?哪个卫家? 左将军? 李易抬眸,佯装不适,从翰林院出了去。 马车还未靠近卫府,吵杂声就充斥进李易的耳朵。 “可怜的,还有两岁的孩子呢。” “这都察司未免过于狠辣了,那少夫人不过愤骂了两句,就叫他们当场穿了肚。” “书信都让搜了出来,卫家算是彻底完了。” “…” 李易掀开车幔,远远看着卫府,门口围满了都察卫,台阶上有着殷红的血迹,不断有人被押出来。 戴着枷锁,嘴都让堵上了。 都察卫抱出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约莫一岁大小。 一旁被钳制的男子,头上暴起青筋就要去争抢。 他刚挣脱束缚,都察卫扬起刀就是劈砍了下去。 李易瞳孔紧缩,如此不留余地,分明是要灭人满门! “二哥!” 人群里,传来凄厉的嘶喊。 这声音,李易听过,左将军的次女,琼林宴,她和芸娘聊的难分难舍。 “娘子,别看了,我们回去,回去……” 卫绮身边的男子,捂住她的嘴,满眼不忍。 卫家突遭大祸是谁也没想到的,看都察卫这架势,卫家是没有活路了。 “绮儿!” “快把她带走。” 正焦急寻找卫绮的芸娘,在听到卫绮的嘶喊声后,挤开人群到她身边,冲丰旗急声道。 说是说“隆恩浩荡”,不牵扯外嫁女,但就都察卫这一群豺狼,绮儿要对他们造成妨碍,手上淌着热血的刀,绝对不会有丝毫留情。 半推半拖拽,芸娘和丰旗把人带离了卫家。 李易从芸娘那处收回视线,目光继续看向卫家门口。 随着一个藏青色袍服的人出来,李易眼底凝聚起杀意。 崔成锦,该叫你祝显之了。 真是比我还会演呢。 就看看,我们谁能站到最后! 有所察觉,祝显之侧头看过去,视线从一堆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一辆动起来的马车上。 看了两眼,他收回视线,指挥都察卫加快速度,卫家的这场屠戮,须得快刀立斩。 扶湘院,李易静静抿茶,卫家谋逆一事,他从百姓的言论里,已经听了个大概。 都察司抓到了一伙戎国的人,在拷问中,左将军被吐露了出来。 言其和戎国密谋,意图助戎国谋取楚国疆土。 随着左将军和戎国来往的书信被搜出,没有任何流程,都察司直接就抓起了人。 李易嘴角噙起嘲讽的笑意,他在翰林院听闻卫家一事时,那会,众人还在猜测原因,显然还不知道是和戎国有关。 只知其跟谋逆罪牵扯上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苏家。 证据还未确凿,都察司就上了门。 左将军仅在九卿之下,都察司如此蛮横,这上面,必然是有人发了话。 那书信是一定会有的。 统治者给人安罪名,简直不要太简单。 卫家是做了什么?以至于被这般粗暴对待。 直接按进死路。 突如其来,毫无预兆,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苏家? 李易揉了揉额头,他对楚国之事,到底还只是浮在表面的了解。 芸娘回来的时候,已近傍晚,眼里有凄色。 她也是明白人,知道卫家不是能翻案的。 是上头的人,不允许他们再活。 这一天的晚饭,盛家诸人都吃的很沉默。 “爹,究竟是因着什么?是否和……”芸娘抿了抿唇。 盛父叹了口气,少顷面色沉肃,“芸儿,不要往这里面涉及,这不是你关心的起的。” 第202章 楚国进攻戎国,大乾插一脚 芸娘每日都会过去,卫绮有死心,她怕丰家的人会疏忽了。 按李易说,就让荀修开点药,彻底疯上一段时间,泄泄心里的郁堵。 把棋子收回棋盒,李易这一次下的是围棋,棋艺依旧不咋样,属于哪里有空往哪放。 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谁让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呢。 要有信得过、可靠的人手,李易非跟戎国通个风,报个信。 倒不是这两者之间,李易更亲近戎国。 只是戎国要被楚国收取了,他对付起那个老阴货,就越发难了。 芸娘在卫绮又一次寻死后,她对丰旗说了李易的提议。 缓一段时间,会比现在好接受。 丰旗看着多数时间痴傻,一旦清醒,就拿剪刀戳自己的卫绮,闭目应允了。 灭门惨事,不是卫绮能承受的了的刺激。 颓然坐在台阶上,丰旗抬眸看着天上的骄阳,一心忠君报国的他,此刻眸子迷茫。 他书房满满当当的书,可没有一本,有说君不贤,臣当如何。 规劝吗? 丰旗笑了笑,人都死完了呢。 半个月的时间,楚国大军在昼夜赶路下,到了与戎国的交界处。 两军对峙,楚国气势汹汹,戎国也不带怂的,精兵壮马。 凭他们优越的骑术,要分散着,火药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但他们聚集在一起,又被引到埋了炸药的场地。 那就是一面倒的屠宰。 早就为这一场战事厉兵秣马的楚军,一路攻城掠地,杀的戎军那是节节败退。 捷报一日日传来。 百姓自然高呼威武,激动异常。 就在楚军要打上戎国的大本营,大乾动了,一连夺了楚国几座城池。 不能总是你们威风,大乾也得回馈回馈。 继续,你们进一步,我们攻一城! 看谁更豁的出去! 这就是大乾给楚国的姿态。 想壮大自己?当大乾真就无人了! “太傅,楚国退回来了。”温方祁到周任时跟前道。 “此处风光,已经看过了,甚是悦目,集齐卫兵,咱们该回去操练了。” “你们的状态,比起李易在时,可是差了不少。”周任时悠悠开口。 “都公就像军魂……”温方祁抿了唇,眼里有着追忆。 他孤身来到紫京城,都公明明瞧穿了他的把戏,却还是收容了他。 悉心栽培,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弃置。 一次次给他垫台阶,让他能走的更高。 李易在他心里,如师如兄长。 平叛大皇子后,他被留在边境,李易对他委以了重任,温方祁日日想着把大皇子那些兵士同化成自己人,拧成一股绳。 他喜欢听李易夸赞他,那里面的认同,让温方祁无比欣悦,可他还没完成这件事,传来的却是李易和郭坛被奸人害死的消息。 那一晚,向来克制,不多饮的温方祁喝了个酩酊大醉,红了眼。 一直顾惜他的兄长,没了。 往后再不会有人对他说:你小子,可真是块璞玉,等将来,毛长齐了,我给你瞄个好姑娘。 都公,有生之年,我定不叫詹国公府和熙王府好过! 蓄谋已久的计划,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戎国就降了!! 楚国皇宫,一威严的老者满脸阴郁,好个大乾!真是极好!极好!! 若不是大乾皇后和周任时,在那撑住了,大乾此时在他的谋划下,已经崩乱了。 到时取了戎国,挥兵直入即可。 老者眼睛眯了起来,这大乾,既如此可恼,就先由它入手。 原还想留一会,让他们先内战消耗一番。 奈何那些人就是不识趣。 太傅还真是叫人惊喜,李易点着手指,畅快不已。 积郁了这么久,总算能松快一二了。 也不知道宫里那位,气死没有,那面色,一定难看的很。 晚饭,李易用的正有滋有味,芸娘放下碗,到一旁犯恶心去了。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盛元史两眼发亮,脱口而出,“阿姐,你是不是有喜了!” 李易呛了,芸娘漱口水喷了出去。 盛母满脸喜色,立马招呼人去请大夫,这种小事,不好劳烦荀神医,寻常大夫就够了。 盛母动作太快,芸娘都没阻止的及。 “娘,不是……” “先坐下,大夫很快就来了。”看着盛母喜悦的面色,芸娘暗暗扶额。 虽说李易醒来快三个月了,但他们床都是分着睡的,压根没那啥过。 何况李易腿还是只能微微动的状态,芸娘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想到那上面。 大夫确实来的很快,诊脉后,他对盛母说:“像是喜脉。” 盛母不禁握了握芸娘的手,欢喜之色上涨。 李易抬起了眸子,芸娘庸医到了嘴边。 “但又并不是。”大夫来了个大转折,盛母眼里的喜色黯淡了,李易悠闲抿了口茶,芸娘暗暗撇嘴。 能是喜脉就怪了。 至今为止,她也就跟闻恒有关夫妻之实。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这些日子,想来是心神张弛过大,加上有些受凉,不是大问题,吃个几副药,就无碍了。”大夫缓缓说道。 盛母点了点头,“有劳了。” 等大夫开好方子,盛母让盛元史把人送了出去。 接着,她拉芸娘去了自己屋。 “芸儿,虽说女子要含蓄些,但你和剑儿的情况不同。” “旁的像你一般大的女子,都儿女绕膝了。” “娘想抱抱外孙。”盛母用殷切的眸子看着芸娘。 不逼不行啊,都多大了。 芸娘干笑,“娘,先等司剑腿好了,我们再……” “也别分床了,剑儿如今身子日渐康健,你不必担心会碰伤了他。”盛母打断芸娘,不容拒绝的拍板道。 等芸娘回到扶湘院,她的物什已经全被搬到了李易屋里,瞧着铺好的床,芸娘揉了揉额头。 “都下去吧。” 李易动了动嘴,语气平稳,翻过一页书,姿态上,很是温文尔雅。 屋里的侍女屈了屈身,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李易书卷一丢,在翰林院装,回来还得装,他真是太累了。 “芸娘,嘴上说着不要,这行动,很诚实啊。” “长夜漫漫,饥不择食,我能理解。”李易瞥了眼床榻,朝芸娘暗示性扬眉。 第203章 同房 芸娘懒得理他,准备在椅榻上铺褥子。 “别找了,这屋里,就一床被子,我刚看着她们把能收的都收走了。” 李易叩着头,玩味的看着她。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芸娘的意思,见过为抱孙子催逼的,这为抱外孙,使劲助力的,李易还真是头次见。 也是,按这个时代算,芸娘确实年纪大了啊。 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娃都没有,也不怪盛母会急。 “放心吧,床还是够大的,不过先说好,别越雷池,我不是随便的人。”李易直起身,一本肃然的开口。 芸娘抿了抿唇,走到李易面前。 “你要做甚!” 李易身体后靠,双手环抱,一脸惊恐,活像要被恶女那啥的纯情处男。 芸娘眸子闪了闪,掐着李易的肉就是一扭,真是平日装上瘾了! 搁她面前,还玩这套。 一头狼演小白兔,我让你兔! “卧槽!” “轻点!!” 李易抓着芸娘的手腕,就是往怀里一带。 把她两手束缚住,李易撇嘴,“不就玩笑玩笑,至于下手这么狠。” “我今日可是瞧见了。” “瞧见什么?”芸娘轻蹙眉,动了动手腕。 李易见她不适,微松了松,“你和闻恒。” “所以呢?”芸娘扬起脸,笑看他。 “小太监,你可别说,你吃醋了?”芸娘眼尾泛起戏谑之色。 “是有那么些。” 见李易承认,芸娘微愣了愣,转瞬敛眸娇笑,“我可是同你说过了,别在我身上用情。” “我啊,不会回馈。” 芸娘挣脱开李易的手,款款起身,回眸一笑间,魅惑如妖。 李易转眸轻笑,“夜深了,娘子,该就寝了。” 上了床的李易,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朝芸娘挑眉。 芸娘翻了个白眼。 她娘还真是会送羊入虎口,连件厚衣裳都给她收刮了。 解开衣带,芸娘将外衫脱下。 就李易这个腿不能动的,她会怂? “我说,你再往边上去可就掉下去了。” “真难以相信,一个在青楼游刃有余的鸨母,这上了床,就另副模样。” “芸娘,你在外面打滚了那么些年,瞧过的男女色比我都多,这会,是在怕什么?” 李易将她拉到面前端视着。 落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芸娘竭力不让呼吸紊乱。 “你身上我瞧多少遭了,我又不是那些纯情少女,能怕什么,不过是药味太冲,闻着不舒服。” 芸娘说着,皱了皱鼻子。 天天泡药浴,李易身上想没药味都难,只是这药味,并非苦涩的。 盛家在他身上还是极舍得的,天山雪莲都搞了来。 但即便是药香,也无法避免有些人不喜欢。 李易松开了芸娘的手,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芸娘在李易呼吸平稳后,转过身瞧他,李易的脸还需再动一次刀,几乎每天,他都在遭罪。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经,才能让他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一刻,芸娘缓缓闭上眸子。 小太监,早点痊愈,早点离开吧。 清晨,李易手拄起头,瞧着芸娘。 一面嫌弃他,一面睡的跟猪一样。 就是这颜色,怪好看的。 你很难想象,一个睁开眼,就媚意外泄的人,睡着的时候,竟纯净的跟婴儿一样。 “早啊。” 见芸娘眼皮颤动,要醒来的样子,李易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嗯,早。” 芸娘语气慵懒,朦胧的瞧了瞧李易,她转过身,眸子张开。 少顷,她从床上起来,唤侍女打来热水,一切表现的很自然。 盛母见他们今日过来较平时晚,眼里有隐晦的笑意,嘱咐厨房多备些补身的食材。 芸娘脸差点没埋进碗里,满心无奈。 李易羞涩笑,那纯情公子的模样,瞧的芸娘就想喷他一脸。 李易走后,芸娘回了扶湘院,瞧见昨天买的物什,她叫来小厮,“把笔墨给姑爷送去。” 李易的手处在第二次恢复中,能少受力就少受力,这套笔墨是昨日芸娘精挑细选出来的。 撞见闻恒,纯属偶然。 两人话不过三句,就那么点时间,偏就让李易瞧见了。 不亏是都前司的人,眼睛贼利。 翰林院,李易翻着书卷,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待了一个来月,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一心两用。 一边专心致志沉迷书海,另一边,思考着。 因着楚国同戎国干架,他的热度受到影响,国战当前,人们的目光势必都集中在那。 但如今战事平息,又隔了这么久,按理,他的诗已经传到大乾了。 清月,你可一定要看啊。 李易默默祈祷。 … … 昭华宫外,夏灵默默把小册子撕去了一半。 萧清月除了在孩子面前,会展现柔和的一面,其余时间,沉寂的很。 夏灵为了提起她的兴致,让小太监收集话本和诗集送过来。 但涉及男女情爱的,就是刚刚小册子的下场。 而那本小册子,正是李易写的诗,准确点,是抄的。 李易没那个文学水平。 “娘娘……” “且轻着声,刚哄睡下。”萧清月给大宝小宝盖上小被子,缓步从内室出来。 1岁多的孩子,正是闹腾爱玩的时候,极不好哄睡。 “夏灵,你有心了。” 见她手里抱着七八本册子,萧清月柔笑道。 “娘娘,今儿都是精彩的,你就瞧瞧。” 夏灵把册子放萧清月面前,自醒来后,除了在大宝小宝面前,旁的时间,夏灵总觉得萧清月像虚幻的一样。 美是美,但让人感觉触摸不到。 就像月华凝成的仙子,可望不可及。 看着夏灵期盼的眸子,萧清月拿起了册子,一本一本的翻阅。 翻到李易那本,她稍稍停了停。 极好的诗才。 看到后面被撕去的痕迹,萧清月轻笑。 “夏灵,去取来吧,旁人的情爱,我并非见不得。” 萧清月发了话,夏灵默默从一堆撕下来的纸张里,找出了李易那后半部分。 只一眼,萧清月眸子就凝住了。 “娘娘?” 夏灵见她状态不对,立马就要把诗拿走,就知道给她看不得。 后面这几首,据说是那个叫司剑的,为他娘子而写,情意深的很。 萧清月猛的把诗册按住,从面上就能看出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她红唇轻颤,“夏灵,这诗,这诗哪来的?” 第205章 闻恒遇刺 “一边说不要,一边抓着人家不放,女人啊,就是口是心……” 揶揄的话没说完,李易倒吸凉气,这娘们又掐他。 抓住芸娘的手腕,李易把她固定在怀里,一脸恶狠狠,“再乱来,信不信我办了你!” 芸娘笑的花枝乱颤,“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了,再同我说这话吧。” 手肘推开李易,芸娘起了身。 翰林院的日子,依旧无趣,这本来就是熬资历的场所,像李易这种的,投进来,先熬个几年,再说其他。 “司大人,皇上传召你。” 正神飞天外,眼看就要飘去大乾,听到耳边的声音,李易缓缓回神。 佯装从书海出来的状态,李易朝传话太监笑了笑。 然后他就让抬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隔了这么久了,真难为日理万机的皇帝,还能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你身体不便,就不必多礼了。”皇帝很和气的说道,接着让李易讲解了几段无关紧要的经义。 前后不到五分钟,李易被挥退了。 第二天,他又被传召了,随意扯了几句后,他让抬了出去。 第三天… 第四天… 一连五天,都是如此,在皇帝的努力下,李易得圣宠的消息,传开了。 “岳父,皇上这是想做什么?”马车里,李易询问盛父。 盛父蹙着眉头,皇上这般做,彰显对剑儿的圣宠,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必有其意图。 可剑儿身上,除了诗才了得,并无什么能被图谋的。 沉思间,盛父抬起了眸子,剑儿并非楚国人,皇上这是在表示自己海纳百川的气度。 “剑儿……” 盛父话未出口,马车突的停了下来。 “老爷,前面围满了都察卫,走不通了。”车夫朝里说道。 盛父轻蹙眉,掀起车帘往外瞧,只见一队都察卫把道路封锁了,在搜查着什么。 “发生了何事?” 见都察卫往自己这边过来,盛父沉声问道。 “原是盛大人,就在刚刚,吏部郎中和威骑副将遭到了刺杀,我们奉命缉拿刺客。” “伤的可重?” “威骑副将仅是些擦伤,吏部郎中相比就重了,刀从腹部划了过去,伤口不浅。”都察卫回着盛父。 说完,他汇入队伍里,继续沿街搜查。 事发地,数十个都察卫把守,不容许有人靠近。 “另寻道回去。” 盛父在望了望后,朝车夫说道。 “岳父,建安这是要不太平了吗?” 盛父轻摇头,“且先看看情况,再做定论,或只是……” 盛父说着一声轻叹。 或只是在收拾当年没能清理的那些人。 但以那位的手段,完全用不着行刺杀,他动卫家,可是半分没遮掩。 像闻恒这种文官,毫无威胁性,实在没什么必要去刺杀。 一道圣旨,就能直接赐死。 见李易看着自己,盛父倒了杯茶,“剑儿,你可知我当年为何坚持要退了芸儿和闻恒的婚约。” “闻家是悬浮之地,朝难保夕,岳父不想娘子受其牵累。” “这只是其一,最主要还是,闻恒虽有才华,但性子不够果敢,他想控诉太上皇的冷血无义。” “偏走的是文路,又缺乏杀伐力。” “翩翩公子,想在浑浊中,讨出公道,却又不愿脏了自己。” “剑儿,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是一个父亲,不会明知结果,还看着女儿掉进去。” “闻恒最让我恼的,不是带芸儿走,而是他既放不下心底的怨,就不该去招惹芸儿。” “要么就一心去为闻家讨公道,要么就好好过日子。” “他是怎么做的?” “带芸儿走了,又弃她于不顾。” “我精心娇养的女儿,不是给他糟践的。”说到这里,盛父眼里有冷意。 好一会,他才把怒意压下去。 “此次的刺杀颇是蹊跷,闻恒一无兵,二无权,若是为清理同苏家有关的人,对他,完全用不着以这种方式。” “尤其还是在卫家被诛杀后不久,过于明显了,像是在刻意引人遐想。” “且那位要出手,闻恒不可能还活着。” “右相敢把女儿嫁给闻恒,就是看他有心无力,翻不起风浪,太上皇不会把他瞧眼里。”盛父轻嗤了声,同李易说道这里头的事。 司剑入了朝堂,了解这些情况,就能进行规避,以免卷进了这里面。 “剑儿,皇上如今对你彰显恩宠,不必为此担忧,他只是要立面棋给大家看,就算是别国人,只要有才识,他都会予以重用。” “不出意外,你在翰林院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李易扬眉,“岳父,我这个样子,皇上是不是寻错对象了?” “不就你这样的,才好掌控,不用担心你会整出事端,也更能做给外面人看。” 对李易,盛父是半点没藏私,手把手提点。 “你不用做什么,届时,自有人会把功劳给你安上。” “越是紧要的位置,你越有可能过去。” 盛父缓缓道,他要猜想的没错,皇上会进行造才,谱一段佳话出来。 李易挑眉,这感情好啊,他有些期待了。 闻恒受伤一事,别指望盛家会担忧,盛父没开夜宴,就算不错了。 讨论也只是在想,谁费这个闲心,刺杀闻恒这个无关紧要的。 要不是刺杀的人里还有威骑副将,盛父都不带理会的,搞不好,是那小子又哄骗了谁家的姑娘,这才惹上了祸事。 该! 这一晚,泡完药浴,李易看着无边的夜色,他抓着椅手,把自己撑了起来。 艰难的把脚迈出,李易摔在了地上,然而他却大笑了出来。 笑出了眼泪。 尽管只有一步,但他的腿,撑住了片刻,已经能受住力了。 芸娘进屋瞧见的就是李易坐在地上,疯狂的大笑,她抿了抿唇,李易恢复的比预想的快,要不了多久,他就该离开了。 一时间,芸娘竟分不清自己是喜还是不喜。 闻恒和威骑副将遇刺一事,让众人放下去的神经又提了起来。 太上皇这是要赶尽杀绝? 卫家一事过于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警戒起来,一切又风平浪静了,太上皇把目光盯去了戎国。 可如今,到底是要清算了吗? 第208章 李易夜宿公主府,荀修的激动 “公主,臣给你研墨。” 皇帝给了任务,李易也只能照着做。 襄瑜公主看也没看他,径直去了内室,接着殿里的人散了。 李易摇了摇头,就这情况,画画是没戏,早点走人吧。 “司大人,皇上让你陪公主画完再回去。” “…” “烦劳往盛府走一趟,给我取几件衣物来,再同我娘子说一声,我这几日回不去了。”李易对候在他边上的人说道。 皇帝抽的哪门子的风,这襄瑜公主连他都不鸟,还画完再回去,想让他住公主府就直说。 一连两个时辰,里头是啥动静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都大中午了,居然也没个给他送饭的。 这公主府的人,真就都随了襄瑜公主。 手握着椅手,李易撑着站起来,然后往一边一侧,砰的一声响,李易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 这个动静,自然引的人过去查看,不理归不理,但要出了事,她们都没好果子吃。 “公主,摔晕过去了。”侍女进内室禀道。 襄瑜公主抬眸,“去请太医,把人送回去。” 侍女出去没一会,外面就传来说话声:“公主,皇上交代了,您没作完画,我们这些人,都不得出公主府。” 假昏迷的李易暗暗挑眉,这可不像宠爱的样子,分明是逼迫。 皇帝逼迫这襄瑜公主作画,图啥? 图她的画好看? 要这么简单,就不会是这样了。 赶在太医来之前,李易轻咳几声醒来。 托皇帝的福,他有荣幸住在公主府。 皇帝非让襄瑜公主画画,但襄瑜公主自那一句话后,就没了动静。 这兄妹关系,不如传闻啊。 在传闻里,皇帝对襄瑜公主那是宠溺到了骨子里,要星星不给月亮。 公主府的饮食甚是节俭,还不如李易在盛家的,他都不用怀疑,这绝对是大厨房里随便给他打的一份。 公主府没养猪,这让李易稍稍宽心,他是个爱护小动物的,跟猪抢食不大好。 李易留宿公主府,皇帝给外面的说辞是,李易画的画,公主甚是欣赏,两人惺惺相惜。 襄瑜公主开口留李易做伴,皇帝这么宠妹的人,哪会不答应。 而李易一个坐推椅,脸还毁了的,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其中有暧昧的可能。 只能是李易画的画,和他的诗一样,极其过人。 李易都要笑抽了,水墨画,鸡沾上墨,画的都比他强。 皇帝真是敢说啊,好歹验证一下他的实力。 盛家,芸娘放下碗筷,“父亲,皇上怎么把司剑留在公主府?” “襄瑜公主开了口,皇上哪会不应,且安心,过两日剑儿就回来了。”盛父随意道。 芸娘提过李易曾卖字画为生,因着李易的诗才过于出色,所以众人下意识的以为他画画极不错。 襄瑜公主又是此道强手,她平日少言寡语,唯有在画上,会有几分兴趣,留李易探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唯有芸娘知道,这不正常,诗,李易能抄,但画,可不是能作假的。 就李易那画,她瞧了都嫌弃,别说襄瑜公主了,没当场把人赶出去,就算给李易留了脸面。 更别提跟皇帝开口了。 芸娘轻咬唇,这其中定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小太监真是个招事的,什么都能卷进他。 但只要不是身份被曝出来,性命之忧,应是没有的。 用过饭,芸娘回了院子,屋里少了个人,安静的她颇有些不适应。 躺在床上,芸娘翻来覆去,明知道没有性命之忧,可见不到人,她怎么都安心不了。 披衣起来,芸娘看着外面的夜色,低了低眸,良久,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在屋里消散。 吃的不行,但住的还说的过去,李易手枕在脑后,思绪飞向大乾。 如果没有东霞山那一场事,他此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在襄瑜公主府。 大宝小宝这个时间,已经能响亮的叫爹爹了。 就是最小的润儿,都会牙牙学语了。 而这个阶段,他作为父亲,缺席了。 朝儿由于早产,身子骨较平常孩子要弱,不知调养的如何了。 小家伙出生那会极轻,这会,应是重了许多。 郭坛的闺女兰儿,要还活着,一定是白白壮壮的。 一个打三个跟她同期的,不成问题。 怪他小气,长命锁打的不够大,不然…… 李易深吸了口气。 才刚满月啊! 死死闭着眼睛,李易强迫自己睡过去。 他得尽快让这个襄瑜公主把画画了,大家都解脱,他也能安排离开的事宜。 困在这里,对李易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多浪费一日,那些人就快活一日。 李易一刻也不愿见他们快活。 第二天一早,小厮在荀修院门口敲了敲门。 “荀神医,一个自称您故友的,让我带封信给您,说您看了就知道。” “放下吧。” 荀修声音从里面传出。 小厮将信件插在门缝里,躬了躬身离开。 直到半个时辰后,荀修才走过去,将门缝里的信取出来。 盛名在外,这些日子没少有人给他下帖,希望他能入府一趟。 荀修往往看一眼,就丢置一边。 后来更是明言,这些东西,不必再送过来。 帖子走不通,这是换个方式了?他的故友,可是死的不剩几个了。 随意的将信拆开,当看到第一行字,他的瞳孔缩了。 你竟是活着! 荀修手指颤抖着,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激动之色。 “公主,今日阳光明媚,可是很适合画画呢。”让人把自己抬到襄瑜公主的门外,李易扬声就是嚷。 就襄瑜公主表现出来的性情,李易是别指望她能主动。 “公主,臣一个外男,一直待在这,很是不便,你府里的厨子呢,也实在不行。” “您不画,我又走不了。” “臣的身体,不是大好,每日得靠药续着,这样下去,公主府怕得多条冤魂。” “为了你能睡的安宁,咱们还是画了吧。” “公主?” “公主?” “公主?” 李易压着声音喊,一声比一声大。 “你们快进去看看,公主是不是落气了?” 在门外听候吩咐的侍女,听到李易这话,都瞧了他一眼。 好个胆大的,竟敢这么说话! 第210章 芸娘到公主府,李易砸晕邱费 “芸儿,许过上一会剑儿就回来了,娘知道,你们每日待在一块,这突然看不见了,心里难免惦念,要实在不放心,明儿,娘陪你往公主府走一趟。” 盛母说着,把侍女端过来的汤盅放在芸娘面前。 看着即便李易不在,也没落下的补汤,芸娘脸皱成了一团,“娘……” “芸儿,今儿王夫人来了,抱着白胖的外孙女在我面前炫耀呢,娘心里啊……” 芸娘端起汤盅一口闷了。 盛母满意点头,转过身叮嘱侍女准备好下一盅。 “阿姐,你还是赶紧生个小外甥出来吧,不然,就不是一天两盅了。”盛元史朝芸娘挤眼。 在芸娘动手前,放下碗筷跑了。 “臭小子!” 芸娘低骂,心里则是深深一叹,娘现在盼外孙心切,但她上哪去给她弄来。 可真是叫人苦恼的事。 她一个人没法生啊!! 夜半三更,锣鼓突的齐响,直叫公主府的人都从床上蹿跳了起来。 好半天,魂魄才回体。 “司大人!” 侍女看着敲锣打鼓的李易,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她揉着额头,那里红肿一片,惊吓中,她一头撞墙上去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天地都指着我为他们奏乐。” “如何,可觉得震撼?” 李易眸色温和,嗓音温润,一副无害的模样。 啪的一声锣响,吓的侍女跌在地上。 看着侍女捂脸呜呜哭逃的身影,李易眨巴了下眼,不好听吗?还是太好听了? 他又不收钱,跑什么呀。 摇了摇头,李易啪啪咚咚,极没有节奏的这个一下,那个两下。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被带去了偏殿。 门一关,他让锁了。 偏殿没有床,但他们很贴心的给李易拼凑了几张椅子,还留了被褥,李易感动的热泪盈眶。 要不是烧屋,会过了分寸,他跃跃欲试。 狗皇帝啊,把谁留下来同襄瑜公主耗不成,非留他。 欺负他爬不上墙啊。 清了清嗓子,李易对着襄瑜公主的寝宫,唱起了哀乐。 大姐,利索点,要实在不想画,就扔我出去。 大家都清净。 “公主。” 伺候襄瑜公主就寝的侍女,听着李易的哀乐,那是满脸黑线,这么多个人里,李易真就是最会折腾的! “他很不喜欢待在这里。” “可我……”不想画了。 “熄灯吧。”襄瑜公主挥退侍女,躺在床上,聆听着哀乐,闭上了眼睛。 这特么是雕塑成的精吧! 李易嗓子罢了工,不想停也不行了。 看样子从这姑娘身上入手,行不通,他还是另想法出去吧。 李易眸光闪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第二天,李易听着外面锁被打开的声音,准备来个旧疾复发,荀修基本不出盛府,旁的大夫,诊治不了,不信他们不送他回去。 “司大人,盛夫人母女来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 闻言,李易睁开了眼睛,或许不用装了。 被推去大殿,李易看着容颜清丽,身姿窈窕的芸娘,眼里泛起了涟漪。 “公主说,司大人既要回府泡药浴,她就不强留人了,闲暇时,多过来走动,她对司大人的画,当真是喜欢。” 侍者说完屈身退了下去。 盛母芸娘笑着点头,她们并没见到襄瑜公主,说是正在画兴上。 “岳母,娘子。” 李易看着两人,唤了一声。 “瞧你这身上脏的,身边果就是离不得人。” 芸娘伏低身子,不轻不重的拍着李易肩上的灰尘。 “先带剑儿回去,届时,沐浴洗漱一番。”盛母在一旁说道。 芸娘起身,谢过公主府仆役的帮忙,自己推着李易出去。 外面停着盛家的马车,见盛母她们出来,车夫立马迎上去,把李易背起来。 看着在一旁扶着,生怕司剑会摔着的芸娘,盛母轻摇头,她这女儿啊,喜欢了谁就是一根筋的掏心掏肺。 爱的太满,就容易苦了自己。 也好在司剑不是个薄情寡义的。 马车里,因着盛母在,李易和芸娘都比较老实。 回了扶湘院,在人退下后,李易抱住了芸娘。 “娘子,你是不知,公主府的饭菜有多差劲。” “她们昨晚将我锁在偏殿,床都没给一张。” “你要再不来……”李易哽咽。 芸娘转过身,脱去李易的外衣,笑睨他,“行了,别装了,你是做了什么好事?” “襄瑜公主可是极美的人儿,瞧着可心动?” “心动个什么,玉雕塑,美的没有生气,我对娘子心动。” “芸娘,你试着信我。”李易抚上她的脸,缓缓靠近。 看着他真挚的眸子,芸娘心乱了,就在两人呼吸交错时。 “小姐,荀神医让姑爷去一趟。” 外头响起侍女的声音,芸娘蓦然间清醒,她退后一步。 李易叹了口气,“进来吧。”他朝外说道。 因着刚刚的暧昧,芸娘并没跟着一起。 “荀神医。” 李易朝荀修问好,他其实鲜少能进到荀修的院子,老头子不欢迎任何人。 “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易的错觉,他觉得荀修较往日和蔼了些。 难道是药捣鼓多了,终于把自己试出毛病了? 李易扬眉胡乱想着。 “荀神医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叮嘱的?” “先进来吧,你想不想康复的更快些,我这两日改良了药方,到时以银针相促,会有奇效。” “那感情好。”李易瞬间激动了。 在荀修的搀扶下,他进了屋。 一碗药见了底,李易倒在木床上。 人没晕,但动不了了。 “进来吧。” 荀修话落,一道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李易眉心紧蹙,这什么情况? 不等他反应,他裤子让人扯了下来。 李易大惊失色,这特么!是想做什么!! 药效越来越强,李易感知不到他们在对他的屁股做什么,但这么鬼鬼祟祟,遮遮掩掩,铁定不是好事! 邱费在李易屁股上扎了十根银针,随后他捻动其中一根。 像水墨聚集般,一团青色在李易屁股上凝聚。 看到这一幕,邱费仰天大笑,他终于找到了闲儿了。 大哥,我找到闲儿了! 他活着,他活着! 啪的一声,邱费倒了下去,不是因为高兴,李易打的。 药效很猛烈,但去的也快。 李易抓起药罐,翻身就是一砸。 玛德!老子不卖屁股!! 第212章 楚国遣人,意在周任时 久久,当浪潮消歇,芸娘靠在李易身上,眉目间是满满的慵懒之意。 小太监虽未恢复完全,但那份战斗力,惊人的很。 “李易。”芸娘抬起头,声音透着妩媚的轻哑。 “嗯。” 李易抚着她的背,应道,低头瞧她,笑着在她红唇上亲了亲。 “娘子,这会要想反悔,可太晚了。” “我让你不可动心,自己却丢了心。”芸娘失笑,“打算何时离开?” “怕要一段时间了。”李易将芸娘散在脸上的青丝拢到耳后。 “我自知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能叫你变却心意,发生了何事?” 李易半坐起身,“娘子,我同你说个事,你现在要不先做做惊讶的表情,提前预备预备。” “嗯?” “你是太上皇的私生子?” 被李易扶靠在他身上,芸娘轻启丹唇。 “你可真敢猜。“李易捏了捏她的纤手,“我跟苏家关系匪浅。” “苏家?”芸娘看他。 “嗯,就是那个苏家。” “邱费跟荀修说,我是苏纪的儿子,就是那个传闻已经死了的苏闲。” “李易,这个玩笑不好笑。”芸娘面色微凝,她坐起身。 “这事,岳父有参与。” “我爹?”芸娘眼里有讶异之色。 “当年荀神医他们偷梁换柱把我换了出来,被困住时,是岳父从中帮了忙。” “这也是为什么荀神医会被岳父请动。” “兜兜转转,我竟来到了盛家,或许冥冥中真有注定。”李易感叹一声。 芸娘已经惊愣在那里,苏家苏闲? 李易竟是苏家人?! “你……” 芸娘半天不知道如何言语。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去给你弄热水来。” “放心,我可以的。” 制止芸娘要下床的举动,李易将她扶靠在软枕上,“苏家苏闲也好,小太监李易也罢,没什么区别。” “我待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这层身份,哪天事情要曝光了,咱两应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握了握芸娘的手,李易笑着出了去。 他走不了太多的路,但可以靠推椅来减轻脚下的负担。 此番出屋,也是给芸娘一个消化的时间。 苏家在楚国,乃至天下,名气真的有点太大了。 沾上边都引人注意,更别说原原本本的苏家人了。 一刻钟后,李易端着水盆进来,因着一会还要用饭,他并没把脸上的纱布解开。 “先就擦擦,等用完饭,再在浴桶里泡泡。” “李易。”芸娘未语先叹,“尾巴要藏好了,叫那位知道,我们的下场怕会比卫家还惨。” “错了,是他们的下场,比卫家惨。”李易给芸娘系着衣带,抬眸笑道。 “放心,我不是鲁莽的人。” “就算胜券在握,只要没把他们彻底打的翻不了身,我不会暴露自己。”李易握着芸娘的手,温声道。 “嗯。”芸娘应了应,伸手抱住他。 两人相拥了会,李易让侍女把饭菜端了上来。 关系往前进了一大步,用饭的氛围较往常要温馨了许多。 对视间,眼里都是柔情。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换了一批。 用过饭,歇了一会,芸娘沐浴去了。 李易磨了墨,桌上铺了两张纸,都前卫共来了十人,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分成了三批。 人现在就潜伏在建安。 今夜,邱费会同他们通信,明日,自己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短时间里,他还没法离开建安,因为苏家而死的人太多了,李易不希望这个数目再往上递增。 如今与大乾那边联系上了,更该里应外合,跟他们好好学学。 楚国皇帝选中他来展示自己的胸怀,而这,是李易迅速上升,接触楚国隐秘的机会。 不光是要安抚亡魂,李易瞧上了整个楚国。 喜欢玩阴的是吧,我让你江山易主! 握紧笔,李易落了下去,这封信是写给陆璃的,为了防止信被人缴获,从而泄露自己的身份,李易将信分割成两份。 单独一份,你根本不知道写的啥玩意。 要两份一起,逐字去排,信的内容才会明确。 放下笔,李易摩挲着纸张,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思念。 呼了口气,李易将纸装封。 望着夜幕,他眸色沉沉。 之前动不了,手底下没可信之人,又怕牵连到盛家,他只能旁观着,但现在,可以开始展开行动了。 “夜深了。” 李易回头,芸娘亭亭玉玉站在不远处,出水芙蓉般的明丽娇艳,眸子里透着妩媚和柔意。 李易笑了笑,“好。” 床榻上,看着芸娘已经熟睡的容颜,李易抬手抚了抚她的眉眼。 这是一个一旦认定了谁,就死心塌地的女子。 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百般防范和查探,李易就是摇头。 他以为她是阴邪,可她哪里是阴邪,她是生机。 李易微抬起头,在芸娘青丝上吻了吻。 闭上眼,搂抱着怀里的人儿,李易睡了过去。 “大人,武连他们出发了。” 都察司,一人到祝显之跟前低声道。 “继续拷打。” 祝显之把鞭子扔给一旁的都察卫。 太上皇要收拾大乾,头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周任时。 对周任时,祝显之是忌惮的。 他自小被送到大乾,是同一批人里选出来的佼佼者。 最擅伪装。 却在与周任时的几句交谈里,近乎暴露。 那个人,是真正的智者。 要不是安排的身世背景,无懈可击,他们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得中断。 祝显之不是没动过心思,把人弄死,但实行起来,难题很大,郑严卓朝周任时动手那会,祝显之是暗中助益了的。 但没成功,真就是老狐狸,就像提前看到了一样,回回都叫他规避了。 因着主要目标是李易,为了不暴露自己,祝显之不敢擅动了。 果然是个大麻烦,希望这次能把人解决了。 周任时一死,倒要看大乾皇后还怎么稳住局面。 清晨,李易睁开眼睛,芸娘在他之前就醒了,此刻撑着头看李易。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并没觉得李易现在这副模样比不得之前,不同的俊美罢了。 第213章 掏心掏肺 “醒这么早?” 李易埋首在芸娘颈窝处蹭了蹭。 芸娘环住他,“是你比平日晚了。” 平日李易鲜少有熟睡的时候,很浅眠,往往天还未亮,人就醒了。 “都说美色误人,不假啊,温香软玉在怀,我极不愿起床。”李易含糊道。 芸娘一笑,抚着李易背上的衣襟,“依你这意思,倒是我的错了?” “哪能啊,是我贪迷。”李易拥住芸娘,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起了,再有一会,太阳该进屋了。” 芸娘见李易蠢蠢欲动,率先起身,“我昨夜又不是没允你,怎么,还没够啊?” 芸娘下到床榻,在李易耳边轻轻吐气,在他抓住自己前,一个转身躲开,眼里有着娇媚的笑意。 李易躺床上看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真就妖精。 洗漱用过饭,李易出了盛府。 在聚英茶馆的包间,李易静静抿茶。 约莫一刻钟,两个普通百姓装扮的人进了来。 他们在把门关上后,对着李易就跪了下去,“都公!” “起来吧,都教过你们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瞧着不喜欢。” 熟悉的语调,让两名都前卫热泪盈眶。 李易不在后,都前司再没了之前轻松快意的氛围,很压抑。 殷校尉日日盯着詹国公府和熙王府,眼睛都盯红了。 恨不得带着他们就冲进去,将那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砍杀了。 可是不能,大乾的局势一旦崩乱,外敌届时就会率军入侵,他们得顾念百姓。 皇后娘娘不断在替换詹国公府派系的人,可詹国公府和熙王府联手,聚集世族,死死掌控着半壁朝堂。 他们那些狼子野心,只看得见自己利益的东西,压根不在乎百姓死活。 一个个只会争权夺利。 可恨至极! “同我细说说大乾如今是何等情况。”李易给两人倒了茶。 半个时辰后,李易抬起了眸,“回去叮嘱皇后娘娘,让她务必休息,注重身体,且由那些人猖狂一时。” “这是两封信,你们让人送回去,分隔来,前后要相差一个时辰。” “楚国的祝显之就是崔成锦,你们都在他面前露过脸,我却是没法带在身边了。” “让皇后娘娘给萧圳下道秘旨,叫他从禁军里,挑一队精锐过来。” “今日就先这般吧。” “是。”两人应道,将李易的吩咐记在心里,和来时般,无声无息的离开。 直到他们走了半个时辰,李易才从茶馆回盛府。 芸娘看着亲自送补汤来的盛母,抚了抚额,这次不光有她的,还有李易的。 盛母特意问了荀神医,说是可以喝,就是要适当。 “芸儿,等剑儿回来,你可一定要叫他喝了。” “娘,我会的。”芸娘扬着笑脸,她就算忘了,侍女怕也会提醒。 她娘现在真是想抱外孙想疯了。 “姑爷。” 李易一回来,看着端到面前的汤盅,不禁挑了挑眉,瞧向芸娘。 “娘生怕你司家会断了代,精心熬制的补汤,喝吧。”芸娘戏谑启唇。 李易哭笑不得,端起就要一饮而尽,但喝了一口,他喷了出去。 这味道,真特么绝! 老坛酸菜加了生肉,黑暗料理都不敢这么搞! “我吃着挺好,你是越发挑食了。” 芸娘上前擦了擦李易嘴边的汤,舀起一勺尝了尝,然后,她眉头皱紧了。 她娘怕不是为她物色到了新对象? “端下去吧。” “这怕是没炖好。” 芸娘开口道,侍女见两人反应如此大,哪敢强逼,很识相的下了去。 “来,把口漱了。” 芸娘倒来水给李易。 “你今日出了去,虽尽量低调,又戴了笠帽,但还是要换过衣物,以免皇上突然召见,被谁认了出来。” 芸娘说着去解李易的外衫,她向来细心,便是鞋子,随身的饰物都没有疏漏。 “芸娘。” 李易把她抱进怀里,看着她,难掩情动,这样好的一个女子,闻恒当真是不惜福。 “嗯。”芸娘将头枕在李易胸口,慵懒应了应。 “小太监,我虽入过青楼,但并未饮绝子汤,娘搜寻送来的各种补汤,效用多少会有些。” “你可要我服用避子汤?” “避子汤?”李易蹙了蹙眉,“岳母天天在那盼着外孙,你饮避子汤,不是糟蹋她每日的心意。” “我会护好你。” 握住芸娘的手,李易朝她笑。 “你要做的事,风险是无法避免的,我信你,但我不愿你分心。” “李易,第二次,我不定还能捡到你。”芸娘看着他,眼里有隐忧。 “不会有第二次。”李易搂抱着芸娘,在她耳朵上亲了亲。 “顺其自然,他要来了,我们就迎接,你要饮避子汤,那我情愿不碰你。” “真的忍得住?”芸娘笑吟吟瞧着李易。 “这个嘛……,极难。” 李易吻住芸娘,两人相拥着靠近床榻,芸娘衣裳已经半解,雪白肌肤上还残留着昨晚的青痕。 她身体无比娇嫩柔软,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李易将她的外衫解下,吻向她的脖颈,手从后抚摸,让她不断贴近自己。 将芸娘压倒在床榻上,李易手探进了她的小衣里,两人呼吸都凌乱了,芸娘眼尾是极诱人的媚意。 “姑爷。” “皇上传来口谕,让你去公主府侍画。”侍女在外敲了敲门,喊道。 李易脸黑了,你个大爷的啊! 还盯着老子不放了,就襄瑜公主那个雕塑,侍个一百年,她都不见得动笔。 明摆着不乐意。 皇帝逼个球玩意,是国库缺钱?要女子画画充国库? 芸娘平复呼吸,捏了捏李易的脸,噗嗤一笑,“好了,起来吧,应就让你待上一阵,要晚间没回来,我去公主府要人。” 替李易整理了衣衫,芸娘将他送上马车,看着马车驶远了,她回屋换了身衣裳,领着侍女小厮出了门。 楚国不是大乾,都察司的眼皮底下,李易想暗中行事,必须要有可以供那些人落脚和联络的地方。 盛家的铺子,里头的伙计,都是熟面孔,插不了多少生人。 且盛家的产业,李易频繁过去,也容易叫人起心。 芸娘打算盘下几间铺子,方便他行事。 第214章 刑部尚书 这铺子,地段不能过于偏僻,瞧着不像是存心做生意,也不能过于繁华,人多眼杂。 走看了一段时间,芸娘都是摇头,正欲上马车前往下一个地点,一个小厮到她面前,“盛小姐,我家三爷有请。” 见芸娘看他,并不动作,小厮忙接着道:“”我家三爷是宋家的三公子。” “哦,不认识。” 芸娘抬脚就上了马车。 小厮看着远去的马车,风中凌乱,还真是像三爷说的,是个极利落的性子,连多一句的废话都没给他。 酒楼里,宋曹看着芸娘远去的马车,啪的打开折扇。 他也算阅美无数,唯有芸娘,一见之下,再难忘怀。 可惜当时宋家在建安,算不上显贵,这等女人,不是他能娶得进门的。 闻恒那个不识金镶玉的,要换了他,能拥有盛芸,便是一辈子粗茶淡饭,也值了。 他心心念念忘怀不了的人,最终竟便宜了溱国一个连书生都算不上的玩意,可真是叫人心里不得劲。 盛芸啊盛芸,你若当年但凡看我一眼,便是舍了这万贯家财,我也是愿的。 叹息一声,宋曹合上折扇,目光久久不愿收回。 他三日前才从溱国回来,生意做大了,就免不了各地奔跑。 到底无缘,他没少往返溱国,偏就遇不上她。 襄瑜公主府,李易翻阅着书卷,他是懒得使手段了,面都见不着,传销高手来了也没用。 一边看诗词,李易一边想着第一步从哪入手。 他现在的特长,在外人看来就是写诗和画画。 一个还能抄抄,另一个……,就算了吧。 这两样,都不是楚国皇帝的喜好,他感兴趣的是权术,热衷的是权力。 想真的受他看重,而不是跟个摆件一样,就得展现出价值,能助益到他。 皇帝如今最想的,应该是压太上皇一头,将政权握在自己手里。 任何一个皇帝,都希望手底下有几把快刀,助他铲除拦路的蛇蚁。 在大乾做奸宦,到了楚国,要做佞臣,横竖他是轮不到好人设。 李易嘴角隐晦扬起。 傍晚时分,他被放了回去,似乎就真是为了体现公主热衷于他的画技。 哪天谁要让他秀一下,绝对是大型翻车现场。 李易颇是期待。 晚饭是同盛父他们一起,但气氛较往常,明显要沉闷一些。 没办法,盛父板着个大黑脸,他们哪个敢有谈兴。 “岳父,是朝堂出了什么事吗?” 自从被皇帝带去襄瑜公主府,李易现在连早朝都被免了。 消息渠道又不多,实时信息,他是得不到的。 盛父看了看李易,放下酒杯,“刑部尚书怕是要被动了。” 李易抬眸,刑部尚书是个很板正的人,铁面无私,不认派系,只做实事。 太上皇和皇帝的斗争,他是完全不带管,就守着自己的职责。 都察司抓人不需通禀,先斩后奏,但刑部,有严格的流程。 两相冲突,都察司是自己的刀,太上皇整顿那边不用多想了。 皇帝对刑部尚书,他其实也不大满意,老头子虽没偏向他父皇那边,但不听话啊,要能换个自己人上去,他心里铁定是乐意的。 朝堂是父子博弈的棋局,刑部尚书大概率会被整下去。 李易敛下眸,整呗,他们父子都不爱惜人才,他操个屁心。 且看看后面能不能撬过来。 “剑儿,安心养身,早上那汤没炖好,这回你喝喝。” 盛母的话,打断了李易的沉思,看着放在面前的汤,李易挤出笑容。 现代逼婚逼孕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古代更是恐怖。 一天没耽搁,就换了新配方。 在盛母的注视下,李易舀了一勺,比早上好了些,但味道还是怪啊! 一边端起蒙头干,李易一边想着回头还是让荀修开方子吧,由盛母这么瞎搞,搞不好就中毒了。 盛元史同情的看着李易,他娘对女人滋补的补汤很在行,但男人补肾的,她压根没弄过。 按照大夫给的方子,真就乱七八糟一顿炖啊。 死是死不了,但那味道……,遭罪啊。 “剑儿,你也年纪不小,该努力努力了。”盛父在盛母之后来了一句。 旁的人家里都有小孩子的嬉闹声,盛父盛母多少眼馋。 盛元史还没娶妻,目前指望不上,盛芸年纪又摆在那,不催她催谁? 李易低头含羞笑。 芸娘喝着汤,瞥到他这模样,唇角扬了扬,可真是会装。 好好的一匹纯狼偏爱演兔子。 用过饭,李易同芸娘回了扶湘院。 在屋里,李易拄着拐,做着腿部康健。 等他结束,芸娘打来热水,给他擦洗,更换衣物。 “今日寻到间不错的铺子,你看看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瞧瞧。” “人手上,你就自己上心,在大乾,你总奴役我赚钱,现在,该换个面了。” 李易低眸,把人搂进怀里,看着芸娘,心里泛起涩意,他在大乾,真的没少欺负她。 李易那时的认知,芸娘一个青楼鸨母,心里素质肯定强硬,他对她少有怜惜,多的是压迫。 老板对打工人的压榨。 “芸娘。” 李易轻喃,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会需要什么,把一切准备好,不言付出,轻描淡写,不让他心里觉得负担。 便是一生相偿,怕是都少了。 “威风凛凛的郎中令,也做起了女儿姿态,当心他们笑你。”芸娘巧笑嫣然,捏了捏李易的脸。 “娘子,你真好看。” 李易瞧着芸娘,由衷道。 “荀神医不愧是神医,连眼疾都给你一并治好了。”芸娘眸子里洋溢着笑意,侧了侧身,靠在李易怀里。 温存了一会,芸娘抬起头,“今日可有见到襄瑜公主?” 李易把玩着芸娘的纤手,“那真是个宅女中的宅女,我就没见她出过自己的房门。” “倒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以往,她虽寡言,但一些活动还是会参与的,可我回来这么久,便是登科诗会,都没见她出来。”芸娘眼里有着思索。 “你用音律试试。” “娘子居然在教我勾-引她!”李易张大眸子,“说,这是怀着何等不良居心?” 李易环住芸娘的纤腰,蹭着她的脖颈进行逼问。 第215章 公主府吹恭喜发财 “别闹。” 李易气息喷在身上,手又不老实,芸娘身子整个软了,声音里透出了妩媚之意。 “早点解决,你也不必总被宣去公主府,待的久了,你那性子,肯定又得折腾。” “就只是如此?”李易手抚上了芸娘的下腹,“往常还会有些醋意,如今,主动提议我送上门,果然是得到了,就无所谓了。” 李易咬了咬芸娘的耳朵,细细亲吻起来。 芸娘仰了仰头,眸子里染上了迷离之色,她反抱住李易,两人越缠越紧。 衣衫散落,床榻上是盎然的春色。 “你这人。”芸娘戳了戳李易胸口,“我仔细想了想,襄瑜公主那么美的人儿,还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这色胚,不定把控的住,还是算了。” “你就安分在公主府待着。” 握住芸娘的手,李易一笑,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她可不是为我守身如玉,不过是事情收不了场,被她那好父皇推出来的牺牲品。” “可怜是可怜,但事情又是谁造成的呢,风岭三十万将士,他们的家人,可比这个公主惨多了。” “多少儿子、父亲,埋骨风岭,再回不了家。” “为国战死倒也罢了,但他们是被君主捅刀,这种绝望和悲凉,他们死的时候,是何等的愤恨和不甘。” “太上皇几次置我于死地,与苏家相关的人,他至今还在残害着,卫家何辜,满门被诛。” 李易越说,眸色越冷沉,“他拿一个女儿来彰显自己的歉疚之心,可那些血凝聚起来能形成湖泊。” “有些事无法述清对错,但在我这个立场,就是色中饿鬼,也不应和襄瑜公主有任何不该有的牵扯。” “她就像被强压在亡魂之上的一个井盖,非她所愿,却实实在在让那些亡魂无法安息。” “包括为我守灵这件事,滑天下之大稽,他父亲弄死我,让他女儿给我守灵,这是怕我黄泉路上走的太痛快?” “他可别恶心我了。”李易嗤笑。 芸娘沉默的抱住他,若苏家还在,虎父无犬子,李易应不会比苏元帅逊色。 却由天之骄子沦落到大乾皇宫,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苟活。 前前后后,为了保住他,为了那份忠义,为了给苏家留条血脉,多少人,甘愿赴死。 这对李易,是沉甸甸的责任,他得给那些人一个交代。 他活着,从苏家覆灭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资格按自己的心意活了。 深夜的都察司,惨叫声还未停歇。 要想让刑部尚书下去,总得往他身上扣个大错,这毕竟,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官小吏。 刑部,就得从刑部的案子着手,翻出一桩大“冤案”,任刑部尚书资历老,也得下台。 “阿姐,宋曹递了帖子来,约你游湖。” 早上,李易离开盛府不久,盛元史蹦跳着到芸娘跟前,将一张金帖子给她。 “瞧瞧,金的,阿姐,宋三郎对你很了解啊。” “想给自己换个姐夫?”芸娘看也没看帖子,搅拌着汤盅,仪态优雅的饮了一口。 为了心诚,她娘现在亲自炖了。 味道还不错,毕竟,盛母之前最爱捣鼓这些,说是为了美容养颜。 可惜,保养的再好,敌不过女儿被人糟践了。 容颜衰老,只在一夕间。 “那不能,宋曹虽金银满屋,但不定有姐夫疼你。” “咱们可是亲姐弟,我岂会为了钱就不顾阿姐的幸福。”盛元史嬉笑。 “越发的油嘴滑舌了,这又是什么?”芸娘瞥着帖子。 盛元史咧嘴,“好处给的有点多,一张帖子,我阿姐不是受不住诱惑的人。” “嗷!” “别打,对半分还不成吗!” “阿姐,我错了!全给你!全给你!!” 盛元史捂着头跑了。 送张帖子,又是名画又是金子的,他年纪小,哪遭得住啊。 帖子他瞧了,没什么玄机。 “三爷,盛府传来信,没成。” “意料之中。”宋曹打开折扇,扬唇笑道。 “那你这……”随从很想来句,你要嫌钱多,可以给我啊! “她不是说不认识,我每日一帖,她总该记住了。” “三爷,人盛小姐成婚了。”小厮提醒一句。 宋曹啪的合上折扇,“当年不就是因为闻恒带她走,我放弃了,结果呢?” 宋曹哼了哼,他要执着着,有这个司剑什么事。 “姓司的,没见过大世面,经不住诱惑,且看着吧。”宋曹扬唇。 音律,琴的话,李易不行,但笛子,他能装个逼。 原本忧伤的曲子,更易引动人的心弦。 但李易吹出来的是,恭喜发财! 怕襄瑜公主听不到,李易让人把他背上了屋檐。 沉寂的公主府,在这么喜庆的笛音下,犹如老妪扮上了新娘,说不出来的怪异。 公主府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是叹气。 这司大人还真的是能耐。 一天一个发挥。 她们想不傻眼都不行。 事情传到宫里,皇帝轻笑,“这个司剑倒是个胆子大的,颇有几分趣味。” “乡野之人,难免欠缺规矩,皇上,可要敲打一二?”太监低声询问。 “就由着他折腾吧,襄瑜如今,是越发不晓事了。”提到襄瑜公主,皇帝眸色淡了几分。 他把司剑放进公主府,有他的思量,自那件事后,襄瑜把自己困守在居室里,别说作画了,是一步都不带走出的。 因卫家一系列的事,人心动荡,他需要用襄瑜去进行安抚。 可襄瑜贵为公主,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职责,非要他去逼迫。 当真是不惹人怜爱。 司剑在某些方面,与她一般,许能让她软化。 一天两天,在第三天,襄瑜公主让人把李易带了过来。 一个屋里,李易在那干瞪眼,襄瑜公主依旧做着她的玉雕塑。 公主府安静了,毕竟闹事的,关进去了,还就关在公主面前。 不管李易说什么,襄瑜公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概真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易用态度表示他求画的决心,襄瑜公主更是用态度表示她不会画画的决心。 为此,她给了李易在她面前折腾的机会。 好让他能看清这一点。 第216章 挑衅 可看清,李易早看清了,但他需要完成这个任务,以便回到皇帝身边。 “公主,你也是个大活人,就别像个雕塑一样,你不觉得这屋里阴气极重?咱们出去晒晒?” “公主,我请荀神医来给你瞧瞧?看看是不是魂魄离了身,听说楚国的僧人都修行极高,让他们来做个法?” “公主,我成天在这待着,我家娘子真会吃醋,你就放过我吧,楚国年轻俊杰众多,你去指定一个,绝对比瞧着我这个废人赏心悦目。” “公主……” 一个时辰过去,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襄瑜公主,李易闭了闭眼,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说你要闹哪样!” “你以为你这样就抗议的了?” “醒醒吧,皇上要没了耐心,你这公主府就得死一片。” “你活着了无生趣,她们可都拖家带口。” 玉雕塑襄瑜公主眼皮动了动,她看向李易,眼里涌动着黑渊,很快又枯寂了。 “你手上沾过血吗?” 襄瑜公主的声音很空灵。 “不曾。” 李易缓缓回道,他上过战场,收割过人命,但司剑,一个落魄的读书人,身上哪会有杀戮。 “那种滋味是会让人着迷吗?” 襄瑜公主像是在问李易,又像是在问自己。 看着再次跟玉雕塑一样的襄瑜公主,李易揉了揉额头。 罢了,好歹今日还说了两句。 回到盛府,李易去了荀修的院子,两个老头子在小酌。 “剑儿来了。” 为防隔墙有耳,邱费平日都按司剑这个名字称呼李易。 “邱叔,你来建安,也有一些日子了,想来也了解了很多情况,苏家在朝堂上,可还有信得过的人脉?” 邱费饮了口酒,“就剩闻家了。” 其他的,不过是略有些关联,死忠的那一批,早在当年,就被清理了,怎么可能会留到现在。 闻家没连根拔了,是因为需要有个显眼的放哪,以表示:瞧,我没赶尽杀绝。 加上闻恒一个文官,又没威胁,正正合适。 “闻家啊……” 李易哭笑不得了,他都打算以后给闻恒丢青楼挑大梁,结果,特么成他表哥了! 难搞啊! “有机会去瞧瞧闻老爷子。” 荀修出声道,“我那会替太上皇治头疾,得知消息赶去苏家,已经晚了,是闻老爷子意识过人,提前将你带了出来。” “若没出苏府,你怎么都活不了。” “当年的事,对他打击太大,救回了肉身,但魂没了。” 荀修说着一叹。 李易点了点头。 “去吧,药浴在屋里备好了。”邱费给自己满上。 自家人,总会特殊对待点,不是说荀修之前医治的不尽心,但到底有所不同。 像珍藏,已经寻觅不到的东西,那会,肯定不会用在李易身上。 这就相当于,修复机器人跟把它往极优化的区别。 浸进浴桶里,李易闭上眼眸。 这几日,他虽待在公主府,但朝堂上的事,每日都在关注。 从皇帝的态度看,他并不打算保刑部尚书,他跟刑部侍郎勾搭上了,太上皇那边,则相中的是从蜀川来建安述职的巡抚。 这两父子联手,刑部尚书坚挺不了多久。 这个级别,别说李易了,就是盛父都插不上手。 但干看着,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手痒。 拨动着水,李易沉思着。 从浴桶里出来,李易穿好衣物,去了书房,他将楚国朝堂上大小官员一一列在了纸上。 瞧着那一个个名字,李易脑子里飞快闪着他们的信息。 要能在这件事上,助益到皇帝,他的价值会是不一样的。 抚摸着纸上的几个名字,李易苦恼手底下没有情报网,都前卫来是来了,但他们跟祝显之照过面,一旦让发现,计划得毁一半。 不到万不得已,根本无法动用。 还是要等禁军那边过来。 点着桌子,李易抬眸,只是这等待的过程中,他得一步步挪到皇帝跟前,叫他不再忽视他的存在。 襄瑜公主、刑部尚书,这两个,将是他表现自己的机会。 “进来。” 听到敲门声,李易朝外开口道,将纸遮盖,收了起来。 “你瞧瞧外面都什么时辰了,就不觉着饿?” 芸娘提着食盒,将饭菜摆放在桌上。 李易往外瞥了瞥,夜幕很深,最起码戌时中了。 还真是待在里面,时间溜走了都不知道。 “你们用饭,少了个人,就没想起我?” “娘子,你是不是变心了?”李易拉芸娘入怀,抵着头看她,眼睛湿漉漉,活像被抛弃的小兽。 “真就会演。”芸娘扬唇笑,“你无事不会进书房,只怕在计谋什么,就不叫人来打扰你。” “快用饭吧,一会凉了,又得去热。” “好。”李易笑着应声,拉芸娘在身旁坐下。 “娘子这是亲自下的厨。”在尝了口后,李易看向芸娘,握住她的手笑,“抓炒里脊,甚是好吃。” “你这嘴,倒是能尝出味。”芸娘脸上洋溢着笑意,擦了擦李易嘴边的油渍。 “不是我能尝出味,是娘子做的,旁人都弄不出来,举世独一的美味。”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夸人了,油嘴滑舌。”芸娘瞧着李易,轻嗔。 “这可都是实话,不信,我吃给你看。” “慢着点。” 欢声笑语不断从屋里传出,为寂静的夜,添了一抹生机。 早上,用过饭,李易照例被宣去了公主府。 他要不是不良于行,面部受损,就凭他出入公主府这么高的频率,外面只怕什么流言都传出来了。 “公主,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个人明明活着,但她却像是死的。” “她以为的抵抗,懦弱又可笑。” “她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只会牵连更多人因她而死。” “公主,你现在的行为,像极了鸵鸟,以为缩着,就可以逃避。” “你放肆!”襄瑜公主冷了眸。 “公主不妨说说,臣哪句话有错?”李易直视襄瑜公主,目光毫不闪躲。 “皇上要借我彰显气度,他不会杀我。”李易身子前倾,挑衅着。 第217章 画到手,闹市被拦 “你瞧,你连我都动不了,天潢贵胄,最受宠的嫡公主。” 李易没有往下说,却用神情展现了襄瑜公主的可悲。 襄瑜公主缓缓站起来,她俯视李易,“你胆子很大,你面前的这个人,确实可悲,但要杀你,还是不难的。” “公主是想开了,打算手头上沾点血,尝尝味?”李易歪头,并无惧意。 “其实吧,咱两的用处很相似,不过就是你比我更惨。” “如果可以,我也想说好听话哄人,不至于把你惹恼了,一个耳光子,将我打趴在地上,怪狼狈的。” “但我想没用啊,我在公主府待了这么几天,你那眼睛都没朝我瞥一下。” “再由着你下去,我是没什么,公主府这些侍女长的如花似玉的,她们都还没嫁人呢。” “公主,从了吧,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你要真想摆脱这种处境,不是缩在屋里,而是应该借着楚国上下对你的悲悯,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当你的疯狂,能掀起巨大的舆论时,皇上就会开始尊重你的意愿了。” “本宫听说,你是乡野出身,只通识几个字,诗做的极好,倒不知,口才如此了得,头脑如此清明,可不像乡野之人。”襄瑜公主审视李易。 李易一笑,“我要不聪明,岂能活到现在,还娶了盛侍郎的千金。” “公主,你要想护住什么,手里就得握点什么。” “皇上对你那么宠爱,大庭广众之下,你的要求,他哪会不应呢。” 李易笑的温文尔雅,襄瑜公主抬了抬眸,眼里的审视愈重。 “公主,放心吧,我不是皇上派来试探你的,只是你这公主府,我来的太勤,娘子该醋了。” “再就是,我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待你这,怎么往上爬。” “封侯拜相,叫人心之向往。”李易眼里露出野心。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襄瑜公主从李易身上移开目光。 “公主是个慈悲不多话的人,任何担心,都是多虑。” “这可不一定。” “公主既听说了我的事,便也应该知道,我一口气吊了半年,这要因着公主,小命凉了……,公主放心,我一定夜夜寻你说掏心窝的话。” 李易温言细语,眸子里一片和煦。 “……” “果然,人都是有两面的。”襄瑜公主款步走到桌案前,“初听说你,本宫只当是个内敛有才的读书人。” “一见面,传言甚虚。” “可不是,传言说公主温柔可亲,臣是没瞧出来,玉做的雕塑罢了。” “公主,臣之前的模样颇是俊美,但如今已经毁了,你就别瞧了,让人忆起往昔,不禁泪湿两行。”李易仰头惆怅道。 襄瑜公主唇角微动了动,她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这样混不吝的。 骨子里丝毫没有对权势的惧怕。 说起话来,什么都敢出口。 “不是侍画?过来研墨。” 李易摇动自己的推椅,缓缓过去,总算是说动这玉雕塑了。 “听她们说,你在溱国,以卖字画为生。”襄瑜公主展开纸,“画个梅给我瞧瞧。” “臣……你确定?” 襄瑜公主不跟李易废话,将笔递了过去。 然后,她的黛眉随着李易手上的动作越皱越紧。 “停了吧。” “皇兄还真是越来越不挑人了。” 之前那些好歹画艺都不错,但这司剑是半点不会。 “你是如何靠这为生的?” “公主以为臣是怎么沦落到行乞的。”李易随口道。 “下去吧。” “把这画一起带走。” “让臣画的是公主,臣依了,你又嫌弃,天家的人,就是难伺候。”李易哼了哼,拿着画走了。 他不要面子的嘛! 没外人在场,李易才不会跟襄瑜公主客气。 有些人被服侍惯了,你越顺从,她眼里越瞧不见你。 当然,度得把握好,太过了,很容易给自己整进去了。 一个时辰后,李易拿到了画,展开看了看,传言还是有几分能信的,这画技确实高,栩栩如生。 哪天楚国要没了,襄瑜公主卖画为生,这日子不会差。 东西到手,李易自不会在公主府再待下去,功成当归位。 “司剑,你是一个聪明人。” 皇帝把画搁在一旁,眸子扫了扫李易。 “臣在公主府,日日与公主谈诗论画,公主兴致极高。”李易低头说道。 “果真是聪明人。” “去取本兵书来,与他读。”皇帝朝一旁侍立的太监开口。 襄瑜此次是打定主意不再画,司剑竟然能叫她更改,倒是有几分可用。 免却了他兄妹两关系进一步生疏。 盛侍郎的女婿,背后又无士族,皇帝瞧了瞧李易,微眯眼,倒可以试着培养一二,或能成刀,也未可知。 李易翻阅着兵书,一派书生模样,眼睑微低,一抹微光闪过。 兵书吗?真正的考验,来了。 “司郎!” 从宫里出来,回盛府的路上,李易的马车让拦了。 “司郎,我是歌儿啊,你说过会给我赎身的,我日日等你,夜夜盼你,若不是消息传到风月阁,我都不知,你竟来了楚国。” “司郎,为了你,我千里跋涉,逃出了风月阁。” “司郎,你的承诺,还作数吗?”女子哀哀戚戚看着李易,抽噎着。 “你说过,你说过会娶我的……” 身处闹市,女子的声音又不低,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李易的马车。 “没想到啊,这司大人,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人姑娘都追到建安来了,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 “带回去他肯定是不敢的,盛侍郎那脾气,建安闻名啊。”一人接话,满满的戏谑之色。 人群越围越多,讨论的也越来越激烈。 “看之前司大人在登科诗会的表现,他应是极爱盛小姐,这属实不应该啊。” “男人嘛,哪有不贪嘴的,你瞧瞧那姑娘,模样和身段,可都是花魁级别的。” “这会写诗就是好啊,能把人哄骗的神魂颠倒。” 越是议论,舆论越是往不利李易的方向发展。 “姑爷?” 车夫朝里唤了一声。 李易此刻蹙着眉,他在想,谁针对他整的这一出,目的又在哪? 第218章 撬李易墙角来了 他最近并无高调,哪个闲着的?在他身上,费这个心思。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已经将自己说成了负心汉,似乎不给人一个交代,这骂名就别想摆脱。 李易失笑,掀开了车帘,“你上前来。” 李易对那个自称歌儿的说道。 “司郎。” 未语先凝噎,好一出梨花带雨,越发引得周边人同情。 瞧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李易扬起笑意,“歌儿,我往日去过你房里几次,可还记得?” “司郎。”女子娇羞低头,并不答话。 “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李易神情一冷。 女子仰起头,抖了抖身子,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司郎,你每三日必来一次,我知道你现在攀附上了侍郎府,不愿再同我有关联。” “往昔的种种蜜语,怪我当真了。” 女子掩面,双肩耸动,悲声哭泣,颇有肝肠寸断之意。 一时间,舆论彻底偏了,都是对李易的鄙视。 哄骗人家姑娘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心肝宝贝,这会,倒装不认识了。 亏得他们以为这是个多痴情的人。 “既如此,你该知道我肩上的红色印记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敢问,是左边呢,还是右边?” “别忙着哭了,说说吧。” 女子神情顿了顿,这给银子的没说啊!她哪知道!!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女子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哪还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我给你三个数,对了,我带你回去,错了的话,刑部最近出了件大案,我觉得与你有些关系。” 被李易这么一恐吓,女子目光闪动,两眼一翻,就要来个装晕。 “要晕了,就直接拖去都察司,他们对审问人,极是厉害。”李易轻飘飘来了一句。 “司郎。”女子哀哀唤他。 “哪边?” “1!” “2!” 李易笑着数数,手指扬起。 “右边!” 眼看李易手指就要落下,女子急声叫道。 “右边啊。” “我其实不大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物。” “但耐不住,你污我名声。” 李易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腰带,将上半肩露了出来,“都瞧清了?” 众人看着他毫无印记的上半肩,再瞧向女子,一时间都沉默了,按这歌儿的说法,司大人应没少同她欢好。 既如此,她怎么会不知道司大人身上有没有印记。 答案很明显了,这就是想抹黑司大人的名声。 像这种事,是最难解释清的,他们刚才就被女子带动了,还是司大人机智啊。 轻而易举,就让女子现了行。 “欢吉,把人送去刑部。” 李易系好衣物,朝伺候的小厮开口。 女子见势不妙,就要跑,但围观的人,正为自己刚讥讽李易而不好意思,哪会让她跑了。 离此地五十米的茶楼,站在楼上的宋曹合上了折扇。 “倒是有几分急智,下次挑聪明的。”宋曹敲了敲随从的脑袋,转过身走了。 初次试探,比他预想的难对付。 也是,要这么简单解决了,他反倒忧伤,盛芸竟这般不挑了。 “阿姐,你瞧着怎么就没半点担心。” “万一,那女子说的都是真的呢?”消息传到盛府,盛元史看着自始至终都悠然吃荔枝的芸娘,撇了撇嘴。 他阿姐这心大的啊,也不怕姐夫哪天养起了外室。 “我相信他。”芸娘随口道。 实际上是,哪来的溱国司剑,她这都是假的,往假的地方延伸,能真的了? “阿姐,宋曹又加价了,我很是心动啊。”盛元史拄着头,满眼睛的星星,被芸娘一巴掌打散了。 “让你姐夫知道,你看他会不会叫你脱层皮。” “可一不可二,这个银子,不是能挣的。” “我知道,所以馋的慌嘛。”盛元史叹息。 “路上买了些白糖糕,尝尝,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味。”李易进屋朝芸娘笑道。 “你回来走的浦阳街,我念叨的在锦田街,绕道了?” “那没办法,娘子喜欢,再绕也得买回来。”李易眸色柔柔,和芸娘视线缠在了一起。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盛元史作为一条单身狗,瞧着眼前这一幕,受到了十万点暴击。 他很自觉的走了。 这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上次不该回绝娘的,他是该瞧媳妇了。 “姑爷,人被宋家的三爷带走了。”小厮受李易吩咐,盯着刑部,这有了消息,立马就过来回禀。 “宋家的三爷?”李易蹙眉,他跟此人有打过交道? “去叫元史来一趟。” 看着小厮离开的身影,李易从椅子上起了来,缓缓踱了两步,思索着宋曹的意图。 “姐夫,你找我。” 盛元史来的很快,当听李易说,此次闹市一事是宋曹所为,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不动了。 好家伙,这是动真格啊! 连手段都使上了。 瞧着李易沉思的脸,盛元史轻咳一声,“姐夫,宋曹曾为了阿姐,在门口蹲了三天。” 啥玩意?! 李易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他以为这家伙是来坏他事的,正想着,会是那边动的手,目的在哪? 结果,特么撬他墙角来的! 李易眼睛眯了起来。 盛元史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莫名的觉得凉飕飕。 寻了个借口,盛元史跑了,给他阿姐报了个信。 虽然阿姐和宋曹界限分明,但怕就怕姐夫多疑啊,这猜疑要起了…… 盛元史暗自扶额,那个帖子不该帮递啊。 是他天真,以为宋曹只是一时兴起,受个挫也就歇了心。 结果那厮,是奔着当他姐夫来的。 这要让姐夫产生误会,以为他是瞧不上他,暗中行撮合之事,他这条小命起码得凉一半啊,爹会抽死他的。 “这会倒是知道急了。”芸娘好笑的看着盛元史,“你呀,猴儿的性子,事后才知道细想。” “阿姐,我要不要把东西退还给他?” “收都收了,现在退,不成了欲盖弥彰。”芸娘剥着荔枝,头也没抬。 “安下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同他之间,不至于没这点信任。” “那就行。”盛元史抢过芸娘剥好的荔枝,一口塞进嘴里,咧了咧嘴,走了。 第219章 臣,乞骸骨 芸娘不禁笑骂了两句,低下头继续剥她的荔枝。 刚吃第三个,瞧见李易过来,芸娘扬唇笑,迎上去,将刚剥好的荔枝塞他嘴里,“盘问来的?” “我就有那么蠢?” 李易挥手让人下去,将芸娘搂坐在怀里。 “娘子魅力确实非凡,隔了这么久,还能叫人念念不忘。” “你当我之前在跟你虚言呢。”芸娘凑近李易,解开他脸上的纱布,眸子流连着。 勾人的小妖精,李易扣住她的腰,视线在芸娘衣领处扫视着。 “可瞧见了什么?”芸娘眼波流转,带着挑逗之色。 “没瞧见,但脑子里有。”李易在芸娘腰间摩挲,眼里是醉意般的迷离。 “色胚。” 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脸,“我今日去了丰家。”随着话开口,芸娘脸上的笑意消散。 “绮儿……” 芸娘抿了唇,“依旧是认不得人,嘴里时常会叫出父兄的名字。” “我瞧的出来,丰旗心里对那位生了怨。” “他是个性子凛直的,不定在沉郁之下,做出什么。” “你有时间去一趟,论蛊惑人心,你一向很行。” 李易扬眉,“这听着不像是在夸我。” “那要不,我再夸一次?” “免了,你眸子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是酝酿了一堆奸诈之类的话。” “真是明白。”芸娘捏了捏李易的鼻子,脸上染起笑意。 两人都没有对宋曹一事,过多谈论,没有必要。 此时,御书房,刑部尚书躬着身,“皇上,臣近来总觉力不从心,怕是老了,求您允我乞骸骨。” “爱卿何出此言,这刑部离了你,朕哪里放心。”皇帝从宝座上起身,到刑部尚书面前,抓着他的手,眼里是殷殷的挽留。 “皇上,看在我为楚国鞠躬尽瘁的份上,停止了吧。”刑部尚书看着皇帝,浑浊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疲惫和哀求。 “爱卿既心思已决,朕也不好强求,我楚国,又少了一栋梁啊。”皇帝叹道。 “送翁卿回去。” 皇帝侧头朝一旁的太监说道。 “臣,谢主隆恩。” 刑部尚书迈着蹒跚的步子出了御书房,望着天,他一个踉跄,趴倒了下去。 君主没了悲悯,百姓不幸。 “翁尚书!” “…” 李易刚准备回房,小厮到他跟前,低声道:“姑爷,刑部尚书在宫里昏倒了,听传出来的消息,他向皇上请辞了。” “请辞了?”李易抬起眸,把已经了结的案子重翻,不是易事,加上刑部尚书本身的干预,皇帝他们要得手,少不了一番周折。 刑部尚书的请辞,不光是看清了形势,不再做徒劳挣扎,最主要是不想那桩十一口的毒案再翻查下去。 摇了摇头,李易回了房。 芸娘刚沐浴好,瞧他在沉思,放轻了脚步。 “娘子,来。” 李易朝芸娘伸手,“嗯,海棠的香味。”李易抱着芸娘嗅了嗅,笑道。 “狗鼻子。” 在李易的牵动下,芸娘坐在了他腿上。 三千青丝披散,带着湿意,脸上有着淡淡的水汽,这清纯又欲的形象,勾魂夺魄。 李易拿过巾帕,细致轻柔的给她擦着秀发。 “刑部尚书请辞了。” “那个案子,娘子应该也听说了一二。” “起因是两个纨绔子在青楼争花魁,大打出手,打输了的万纨绔,怀恨在心,回过头,把谭纨绔的小妾,给拐走了。” “接着,万纨绔家被人投了毒,一家十四口死了十一个,万纨绔也在其中。” “明着看,谭纨绔的嫌疑最大。” “他也第一时间被扬县知府拿去审查了。” “但仅三天,他就被放了出来。” “投毒的不是他,是万纨绔的妻子王氏。” “但王氏也是中毒身亡的人之一。” “这也就引发了很多人怀疑,知府收了谭纨绔家的银子。” “万家剩余的人尤其深信,他们不服判决,闹到了京城。” “刑部接手后,展开调查,但结果,毒确是王氏下的,她痛恨万家人,尤其憎恶自己的丈夫,于是,一点一点攒着砒霜。” “在丈夫再一次与人做出丑事,忍无可忍,王氏在食物里下了毒。” “案子很清晰,没有争议的地方。” “尘埃落定,可太上皇想在刑部尚书那个位置上换个人。” “一时间,疑点出来了,谭纨绔家的仆人喝醉酒,嚷着他家主子给知府送了十万两雪花银。” “这不是谭纨绔下的毒,为何要给知府塞银子?” “随后,有人说出,谭纨绔和王纨绔的妻子王氏有所暧昧。” “事情一下子不一样了。” “进了都察司,有几个能不翻供。” “知府和谭纨绔家勾结,一旦这盖实了,刑部尚书断错案,自然坐不住那个位置,知府和谭纨绔家,又当下场如何?秋后问斩,怕是跑不了。” “娘子,人命啊,在当权者手里,还真就比草贱。” “刑部尚书自动请辞,腾位置出来,就是想到此为止,不希望无辜的人,赔上性命。” 芸娘环抱住李易,“我有些担心了,若有一日,你站在了那个位置,会不会也这般的麻木无情。” “心中只有权势。” “在权势面前,什么都可舍弃。” “没有良知、像俯看蝼蚁一样,去瞧着世人。” 李易挑眉,“我是一个要扶太子成为盛世明君的良臣,将来史书会对我大加称赞,娘子这些言论,忧虑了。” 芸娘瞥他,“称赞?” “没叫你遗臭万年,就算不错了。” “除了皇后和萧昭仪,你还勾搭了谁?” 李易呲牙,“温婕妤。” “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 “后宫佳丽三千,你居然就勾搭了三个。”芸娘扫视着李易,眼神那叫一个狐疑。 “不然你以为有多少个?我还是知足的。” “人比动物,总要多点克制。”李易身子后靠,陆璃和萧清月,已经胜却无数了。 他不是个很贪的人,更注重由情而欲,那才是真的欢愉。 单纯贪图肉体的发泄,下场就会跟皇帝一样。 “我在你心里……” “娘子,你瞧,夜深了,再不睡,天该亮了。”李易打着哈哈。 芸娘瞧着他,眼神戏谑,“不过是想问问,我在你心里,可有一席之地,这便慌神了?” 李易一把把人抱起,“娘子当对自己自信,这种一眼就能瞧见的问题,实在不适合你问。” “我现在手上抱着的,是我这一生都会守护,珍爱的。” 第220章 李易编故事,宋曹送美人 刑部尚书一告老,翻查的案子,立马又盖了回去,没有必要折腾了。 现在是太上皇和皇帝扳手腕,看谁能把自己人安上那个位置。 一番争斗,是免不了的。 李易在御书房一角翻着兵书,刑部侍郎出去后,他抬起头,看着沉思的皇帝,低低出了声: “皇上,兵书上说,要取某地,可从另一边入手,以迷惑敌军,简称声东击西。” 皇帝抬眸,目光凝在李易身上,“说下去。” “相比刑部的锦上添花之效,兵部才是眼珠子,不可丢失。” “臣听闻,兵部侍郎的侄子在京郊打死了渔户,风波尚未平息,给了钱,但渔户的家人不罢休,本要敲登天鼓,但让都察司带走了。” 李易说到这,住了口。 皇帝手指摩挲着,若有所思。 少顷,他扬唇一笑,“司剑啊司剑,你当真是一次比一次让朕惊喜。” “不曾入过学堂,仅凭秀才的几年教导,就有如此谋见。” 面对皇帝审视的目光,李易腼腆笑,“说来不怕皇上笑话,臣行乞时,曾遇见一个和尚,他端详了臣两眼,把臣碗里的一枚铜板拿走了。” “据他说,臣将来会辅佐明君,开疆扩土,统一天下,位及九卿之首,名垂青史。” “臣当时只觉得那和尚是化不到缘,蹭臣的铜板。” “但醒来后,一系列的事,让臣有些信了。” “我与楚国毫无瓜葛,才识又浅薄,却做了官,还到了皇上身边,这或许是臣的运,终于来了。” “那和尚的面容,过了这么久,臣也奇怪,还恍若昨日见的一般,清晰无比。” 接着,李易把无道老和尚的样貌描述了一遍。 皇帝原本随意的面色,在李易的描述下,逐渐沉凝了起来。 诸国中,楚国最信佛教,无道大师不拘泥于国土,满天下走动,楚国皇帝是见过他的。 虽未能请动,但其本事,他却是见识了。 瞧着皇帝惊愣的表情,李易眼底有微不可查的笑意。 无道老和尚,那是道行真的深,李易都怀疑他能收妖,如果这地方有的话。 要不是他的一线生机在东,李易翻错了边,被冲去的地方可就不同了。 不说会不会有人捞起他,就算捞了,见他伤势那么重,恐怕直接就给丢回去了。 一个累赘,费钱费力,还治不好,人的善心是有限的。 毕竟非亲非故,谁愿意一直砸着无底洞。 “司卿是个有大福运的。”皇帝瞧李易的眸光不同了。 李易腼腆低头,一个好的小故事,果然加分啊。 无道老和尚的名头,和李易意料的一样,老百姓可能有些不知,但处在权力顶峰的,肯定听说过一二,甚至可能见过。 皇帝这表现,明显见过。 司卿都叫上了,这一波的招摇撞骗,迈了狠狠一大步。 最关键,这还是无法验证的。 无道老和尚的行踪,可是鲜少能有人把他刨出来。 这一刻,皇帝对李易真正有了几分恩宠。 开疆扩土,统一天下,对帝王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但皇帝也不是好骗的,把李易挥退后,他让亲卫去了溱国,重用和当招牌是不同的,他得确认这个人的身份是真实存在的。 如此,司剑刚说的那些话,当是真的了。 李易坐在马车里,手指点着车沿,在皇帝的人到溱国前,想来都前卫已经安排好了。 闭上眼,李易正打算假寐养神,马车停了下来。 “姑爷。” 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宋家的三爷说请你上楼喝茶。” 宋家的三爷?李易睁开了眼,他没找他,他反倒上赶着送上来。 掀开车帘,李易让小厮把他背下去。 为了行动便捷,他是时候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宋曹的样貌并不差,就是颇骚气的,腰间系着红丝巾,手上折扇的流苏也是红的。 李易一进包厢,他啪的打开折扇,低着眸,很嫌弃的扫视李易。 走过去,他拿起了李易的右手,翻了翻,再拿起了左手,接着,从头打量到脚,完事后,他撩袍子在李易对面坐下,递了个匣子过去。 李易打开一看,挑起了眉头,里头是满满一匣子的金叶子。 “这是赔礼道歉?” “算是。”宋曹随口道,拍了拍手,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被送了进来。 “浦阳街,我给你置办了宅子,这两位美人,一并送你了。” “这赔礼颇重。”李易合上匣子。 “好生去伺候司大人。”宋曹瞥着两个女子开口。 “司大人,奴家叫春兰,奴家叫仙儿。”两人往李易身上靠,娇声娇气,眼里泛着微波,引诱着李易。 “有心了。”李易看着宋曹,轻轻笑道。 “男人嘛,不要亏待自己。”宋曹眼含深意,拿折扇拍了拍李易的手,大笑着走了。 “司大人……” “欢吉,君悦楼是宋家的产业吧,把人卖过去,记得价格开高点,这等姿色,可不能亏了。” “是,姑爷。” 春兰和仙儿傻眼了,她们可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模样身段,都是拔尖,他竟然看都不看,还要把她们卖回去!! “司大人,是奴家哪里不合你心意吗?”仙儿眼泪说来就来,柔柔弱弱的模样,极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别耽搁。” 李易靠在推椅上,风轻云淡的开口。 宋曹得知李易转手把春兰和仙儿卖进了君悦楼,脸皮子抽了抽,很经受的住诱惑嘛。 他都白给了,姓司的居然丝毫不心动。 不是一般的乡野之人啊。 看样子,不能过于直接,此人有几分头脑,轻易下,他不会行被盛家厌弃之事。 提着手里的一袋银锭子,李易轻笑,他倒是知道自己缺钱。 “那宅子,找个买家,出手了。” 进了盛府,李易对欢吉说道。 人家上赶着送的,没道理不要。 “这么回事?” 李易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芸娘手上和脸上的水泡后,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姑爷,还不是……”侍女一脸愤愤,就要道明原委。 “扶柳。”芸娘制止她,“先下去吧。” 扶柳虽满心愤怒,此刻也只能无奈屈身退下。 第223章 陆璃知晓李易活着 “是吗?”芸娘瞧着李易,“怎么做到的?” “她身边的人可都是从徐家带过去的,一家的生死,都捏在右相手里,不是能被收买的。” “估摸是她今日抹的香料,合了蜜蜂的心意。”李易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分析。 “还演呢?”芸娘手环上了李易的腰。 李易一把把人抱起,“亲一口,我就好好想想这蜜蜂是怎么回事。” 芸娘唇角含笑,伸手揉了揉李易的脸,献上了香吻。 “身边的人收买不了,那就从别处入手,邱叔特制的香粉,沾上一点,就足够蜜蜂疯狂了。” “襄瑜公主邀请了各大夫人小姐,人数上,少不了,如此热闹,这在门口,叫人装扮成小厮,等徐娇娇下马车,来个擦肩而过,谁会多心。” “她对你嫉妒成狂,这么多人的场所,势必会百般打扮,以求压过你。” “香粉香水,肯定搁十米能闻到。” “这招蜂引蝶,不是应该的。”李易朝芸娘挑眉。 “果然是满肚子坏水。”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谁让她欺负我家娘子。”李易抬起下巴,哼哼道,手紧了紧芸娘的腰,若不是顾虑自己,怕给他招来右相,不利他下面的行事。 以芸娘的性子,哪会跟徐娇娇隐忍,撸起袖子,那绝对干起来。 “解气没有?”李易低头,蹭了蹭芸娘的颈窝。 “嗯。”芸娘低低应了声,窝进李易怀里。 “所以晚上是不是要奖励我?”李易语气暧昧,“比如……” “嘶!” “谋杀亲夫啊你!” 腰间挨了一掐的李易,嗷嗷叫。 芸娘娇嗔他一眼,花样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她这个青楼鸨母都自愧不如。 红着耳根,芸娘跑了。 李易瞧着她远去的身影,默默无语,这确定是开过青楼的?水分也太大了。 他说的,固然风格…… 好吧,确实激情了些。 李易也没试过,小片片上看的。 看这样子,实践是没戏。 摇了摇头,李易坐回椅子上,继续沉思。 闻府,闻恒瞧着徐娇娇被蛰的惨不忍睹的脸,没有丝毫嫌弃的靠了过去。 “大夫说了,只要每日按时涂药,过几日就会消了。” 说话间,闻恒抬手擦了擦徐娇娇的眼泪,转头瞧向侍女,让她去把药膏取来。 “娇娇模样太甚,连蜜蜂蝴蝶都嫉妒了,往后,倒是要让你少出门了。” 闻恒动作温柔的给徐娇娇涂药。 徐娇娇有心想说什么,可嘴唇红肿,发出来的音,也是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明白。 “是渴了,还是饿了?” 闻恒温声问她,刚起身,就被徐娇娇牢牢抓住袖子。 “我不走,你这会不便用饭,我让厨房去备些汤。” 拍了拍徐娇娇的手,闻恒出了去。 就在门口,闻恒叫来陪同徐娇娇去别院的侍女,细细询问着当时的情况。 声音不大,但足够里屋的人听见。 “娇娇在别院,可触碰了什么花?衣物香囊等物,都仔细检查了?” “是意外,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禀姑爷,都检查了,并没有发现不对的。”侍女回道。 “或许是衣物沾上了花粉吧。” 侍女低了低眸,她没有说实话,为了出风头,艳压盛芸,小姐不光在衣物上极其华丽,遍身更是涂满了香水。 连异香都用上了。 蜜蜂会围过来,估计和这些有关吧。 “下去吧。” 等人走了,闻恒瞥了瞥屋里,迈步进了去。 徐娇娇是没想到,风头没出上,反倒闹出了笑话。 她也怀疑过,会不会是有人设计的? 但公主面前,谁有那个胆子,嫌疑最大的盛芸,连靠近她都不敢。 明摆着是惹不起,躲得起。 原徐娇娇还打算寻机奚落奚落盛芸,可不等她动作,那一窝蜜蜂就朝她围了上来。 着实可恨! 活这么大,徐娇娇就没这么丢人过!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闻恒眼里的心疼和关切。 也因着这,徐娇娇没有去攀咬谁,连侍女都没有责罚。 她太想留住闻恒的温情了,不敢再在他面前损毁自己的形象,怕他态度会冷下来。 徐娇娇对闻恒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他不喜见泼辣凶狠的女子。 之前无望,徐娇娇自然破罐子破摔。 但闻恒如今回心转意,她哪里会去把人推远。 这点脑子,徐娇娇还是有的。 “公主,没查出不对的地方。” 公主府,侍女到襄瑜公主面前说道。 “蜜蜂偏偏只围攻徐娇娇,这个意外,旁人信,我却是质疑的。”说到后面,襄瑜公主声音渐低。 侍女见她思索的模样,细声开口,“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还是在公主您面前,谁敢动手脚,许是闻少夫人身上的香味太甚了。” 襄瑜公主唇角微动,眸光轻转,启了启唇,“或许吧。” 挥退侍女,襄瑜公主提笔作画,她画的是一双眼睛。 明着瞧,很灵动,可内里,分明深沉的很。 在她面前都敢造次,又何况是对徐娇娇下手。 离徐娇娇泼盛芸热茶一事,可没过几天。 画完瞧了瞧后,襄瑜公主把画烧毁。 款步到床榻边,她从一旁的长匣子里取出一个画轴。 襄瑜公主缓缓把画展开,目光凝在画上的人脸上,她眸子敛了敛,眼里有着悲伤和歉意。 良久,她把画合上。 刚有的一些生气,再次寂灭。 … … “娘娘,都前卫回来了。”全德进殿,俯身在陆伊耳旁低声道。 陆璃翻看奏折的手捏紧了,“人,人在何处?” “就在宫外候着。” “带过来。”陆璃竭力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 不多时,两名都前卫在全德的引领下,进了太华殿。 他们已经换过衣物,将自己装扮成原来的模样,风尘仆仆的要让人瞧见,不定会引起猜疑。 廖稷那些人可都还活着。 门一关上,两名都前卫跪了下去。 陆璃瞧着他们,心捏的紧紧的,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娘娘,确是都公。” 陆璃紧握的手松开了,她扶着椅手,身子发软,明明只是一刻,她却像跨越了山海。 第224章 升官 将李易的情况说了说,都前卫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交给陆璃。 “娘娘,都公让你千万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他有心了,下去吧。” 等人全部退下,陆璃摸着信,又哭又笑,李易,你活着,你活着…… 好一会,陆璃心里的激动才稍稍平复。 她拆开信,将两封信逐字比对抄写下来。 前半段是李易对东霞山之事的描述,确是廖稷对他动的手,摔下山涧,他被冲到了京杭河,芸娘把他打捞了上来。 昏睡了近半年,他才苏醒。 崔成锦如今变换了身份,改名祝显之,在楚国,很是得太上皇宠信。 以自己小气的性子,怎么可能由着这些人逍遥快活。 思君如狂,奈何血仇无一日能忘,待此间事了,我定由璃儿处置,邱叔同我说,你身子耗损严重,璃儿,你若不安康,这世间于我,不过是满目枯槁。 这是李易信里的最后一段。 陆璃抚摸着信,眼里是深沉的思念。 “娘娘,萧贵妃来了。”殿外响起宫女的声音。 “请她进来。” 瞧着萧清月额头上的细汗,陆璃起了身。 “他……”萧清月红唇动了动,一贯清冷的面容,浮现急切紧张之色。 “是李易。” 陆璃看着萧清月,轻启檀口。 “是他,是他……” 萧清月红唇颤动,眼泪沾湿了面容。 她这些日子,没有一日不在期盼,所幸,真的是他。 “李易,何时会回来?” “怕是要一段时间,他同楚国的恩怨,纠缠太深了。”陆璃递了块巾帕给萧清月。 近一年的时间,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维持着大乾的稳定,关系已十分深厚。 萧清月点了点头,等她从太华殿出去,整个人的状态焕然不同,眉目间,多了丝生气。 李易活着,日子不再是过一日是一日了。 望着远处,萧清月清眸里映照着阳光,略带笑意的面容,美的如同一幅画。 萧清月走后,陆璃宣来了萧圳。 “没死!” 萧圳眸子瞪大了,这岂不是说,他白给他立衣冠冢了,亏得他前两日还去拔草。 对李易,萧圳是恼的,这么轻易就让人弄死了,勾搭他妹子干啥! 他是孟婆汤一喝,重新做人了,清月日日以泪洗面,三魂丢了七魄,差点就随他一起去了。 这要能鞭尸,萧圳保管抽死他。 “你从禁军里挑一队精锐,要极少在人前露脸的。” “敢问娘娘何时出发?” “越早越好。” 萧圳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当晚,一队禁军里的精锐,分10批,一批10人,融进了夜色里,赶往楚国。 …… “可摔疼了?” 大街上,李易把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的小姑娘扶起来,眼里有着关切之色。 “你……” 李易刚想问她家人呢,一个妇人急急跑了过来。 “蓉蓉,你吓死娘了。”妇人抱过小姑娘,眼里满是惊怕。 “娘,我瞧见爹爹了。” 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眸子亮闪闪,妇人眼角含泪,“蓉蓉,爹爹不在这,走,我们回家。” “我要爹爹,要爹爹……”小姑娘哭喊着,声音随着距离,慢慢遥不可闻。 “姑爷?” 见李易怔愣在原地,欢吉唤了一声。 李易收回视线,垂了垂眸,心里有些憋闷,他的大宝小宝,是不是也跟这个小姑娘一样,哭着要爹爹。 “快,都往一边去,都察卫来了。” “这又是哪家要倒霉?” “嘘,小着点声,当心把你一起抓了去。” 刚还热闹的大街,瞬间静了下来,李易随着人群看去,只见四五十个都察卫,佩着弯刀,神情冷漠的纵马而去。 为首的,是祝显之。 “今日是去不成丰府了,打听打听,都察卫此行去的是哪一家。” 李易目光远远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凝声道。 不到半个时辰,欢吉就把消息传了回来。 都察卫去的是刑部侍郎的府里,说是有人检举,刑部侍郎贪污受贿。 人此刻已经被抓进了都察司。 抿了口茶,李易手叩着下巴,扬唇笑了笑,这是对于上局失利的反击呢,刑部尚书的位置,叫皇帝的人得了手,太上皇心里肯定不高兴。 这不高兴,不得做点什么。 于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就成了发泄的口子。 也是一种威慑,告诉皇帝:老子没死,你的翅膀就硬不了,我随时可以把你的人弄下去。 激烈化了啊。 李易抬眸,看向窗外,眼里暗沉,斗吧,越激烈越好,最好能让他捡个便宜。 御书房,皇帝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面色沉郁。 往昔父皇还会有所顾忌,现在是公然踩他的脸了。 都察司,这个机构,权利有些过大了,必须得压制了。 “皇上。” 一太监进来,将一封密信呈交给他。 拆开看了看后,皇帝眸子转了转,有着思索之色。 入了都察司,不怕你骨头硬,挨了一晚,刑部侍郎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都交代了。 在朝为官的,有哪几个经得起细扒,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干净。 证据被都察司摆在了眼前,皇帝再恼火,也只能将刑部侍郎罢免,流放了出去。 刑部侍郎流放的第二天,李易荣升了,他应该是楚国近年来,升级最快的。 都跟盛父同等级别了。 没错,新的倒霉蛋,呸,新的刑部侍郎,就是他。 无功无德,李易坐上了这个位置,反对的人,自然不少。 但不管百官怎么说,皇帝就是没改主意。 把李易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直言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李易听的都捂脸,这尼玛,估计要不了多久,民间就会盛传,他跟皇帝有个一腿。 不然,皇帝怎么会色令智昏呢。 帝王犯错,骂名往往在他宠信的人身上。 好名声,李易大概和它真的绝缘。 泪流三尺啊。 但李易十分愉悦,对做皇帝手里的刀,他可是非常乐意呢。 祝显之,很快,我们就能打上交道了,李易目光深远,从我这里学了东西,怎么能不交学费呢。 这个行为,是要被狠狠谴责的。 第226章 皇帝表白了 戏闹了好一会,李易把芸娘圈进怀里。 “岳父在浦阳街给我置了宅子,八成是瞧你瞧烦了,连我也一起赶出去。”李易随口戏说。 芸娘白他一眼,之前李易要什么没什么,伤势又重,可不就只能待盛府。 如今,他已经是刑部侍郎,名声、地位都有了,再待在盛府,多少不合适。 是时候自立门户。 “这不合了你的意。”芸娘动了动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 “娘子就不能让我装装感伤,非拆穿了。” 李易把玩着芸娘的腰带,带着几分玩世不恭道,他接下来的行动,再待在盛府确实不方便。 “你如今收到的非议,极大,众人目光都在你身上,万事要多谨慎,不能大意了。”芸娘抬眸看李易。 李易在其脸蛋上亲了一口,“娘子的叮嘱,我一定时刻记在心里。” “明日,我会去翁尚书府里,取个经。” “这刑部,我还真没待过。”李易摩挲着芸娘的手,她自回建安,养的极好,手比锦缎还光滑。 至于身子,就更别提了。 李易现在都不太敢放她出门,身段和风情,太招狼惦记了。 “仅是取经,你怕是瞧上人家了吧。” “娘子,话不能乱说,我取向可一直正常,对这,你是最清楚的。”李易在芸娘耳边,声线暧昧。 “别,这几日不行。” 芸娘按住李易要乱来的手,“身子不爽利。” “怎么不早说。”李易把人抱起,放上床榻,转身就走了。 那麻利的动作,把芸娘看愣了。 半刻钟不到,李易端着一个碗回了来。 “我刚还想着,是不是又眼瞎了。” “你可以怀疑自己,但绝对能相信我。” 李易在榻边坐下,将芸娘扶靠在自己胸口,“来,先把红糖水喝了,水温应该正好。” “还真是自信的。”芸娘眼里带笑,捏了捏李易的脸。 “小太监,我有些艳羡别人家的奶娃娃了。”喝完红糖水,芸娘环抱住李易,轻轻低语。 李易把碗搁到一旁,满脸无奈,“你这个时候说这个,我很难办啊。” 芸娘噗嗤一笑,望着李易,眼里盛满柔情。 他是张扬的,但同时也是细腻的,总能叫人心底触动。 “别犯花痴了,先躺下,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替芸娘洗漱之后,李易去冲了个凉,待身上温度升了上来,他上了床榻。 手轻放在芸娘小腹上,李易给她暖着肚子。 “睡吧。” 李易瞧着她,轻声道。 芸娘朝李易靠过去,在他怀里,安稳的睡下。 从未有一个人,像李易这样,让芸娘充满安全感,似乎什么都无需操心,也不用做什么担忧。 一切交给他就行。 有他在,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是那么可怕。 把被子往芸娘那里拢了拢,瞧着她恬静的睡颜,李易扬唇笑了笑。 虽然升了刑部侍郎,但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对他有意思,格外喜欢让他伴在身边。 “司卿,朕力排众议,将你放在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万莫辜负了朕的期盼。” 皇帝看着李易,带有几分肃然的说道。 “皇上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让皇上失望。”李易恭声道,心里却在想,上一个他这样表忠心的狗皇帝,人已经成植物了。 不知道这个,能坚撑多久。 皇帝对李易的表现很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样有脑子,又忠心的奴才。 “对都察司,你有什么看法?” 话题转的有点快啊,李易敛了敛眸,“臣觉得其权利过大了,又没有相对制约它的,长此以往,于社稷不利。” “内部若出现腐败,将来,某些人为了手中的权利,势必蒙蔽圣听。” 李易净挑皇帝不喜欢的说。 果不其然,皇帝面色淡了几分。 “以你看,当如何?” “皇上可设立另一机构,让两者抗衡,如此,他们便不敢有欺瞒了。” “司卿,你知道朕最喜欢你哪点吗?”皇帝看着李易,悠悠开口。 李易一凛,民间传闻难道是真的?特么,真瞧上老子了?! 回头要不要备快马赶紧逃? “臣不知。” “旁的人,什么都放在心里,唯独你,无所顾忌,敢于去吐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朕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敢说实话的人。” 瞧着皇帝欣赏的目光,李易汗颜,他说那些,可不是为了帮皇帝政权稳固,完全是让祝显之难受。 他不痛快,李易心里就舒坦。 等折腾够了,就先把他送下去见见那些兄弟,接着,就是顶上那位了。 低垂眉眼,李易遮掩眼底闪过的寒芒。 再聊了几句,皇帝让李易退下。 在李易说之前,皇帝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安排。 都察司是父皇的心腹,办的也都是父皇交代的事,虽不敢跟他叫板,但那股嚣张劲,他很不喜欢。 父皇制了把利刀,他自不能落其后。 皇帝眸色幽沉。 李易从宫里出来后,去了翁尚书的府邸。 所谓人走茶凉,翁老头担任刑部尚书期间,铁面无私,跟百官,别说交情了,没交恶就算不错了,他一卸任,门庭立马衰败下来。 “烦劳往里通报一声,司剑前来拜访。”李易朝门房温声道。 “司剑?” 翁敬眉宇间有着疑惑,他和此人还真是没有过任何交际,不想他会上门来。 等了半刻钟,李易被小厮引了进去。 在偏厅,他见到了一面目方正,透着威严的老头。 年纪约莫在五六十之间,身形微有些佝偻,有苍老之态。 估计是被两帝伤的不轻。 老头子勤勤恳恳,结果两个不当人的,非逼得他给人让位。 这么多年的付出,多少有点喂了狗。 “翁尚书。” 李易扶着推椅,站起行礼。 “什么尚书,坐下吧。”翁敬眼里有着自嘲。 让人奉了茶,翁敬就静静品茶,并未再多说一句,似乎李易根本不存在。 李易微挑眉,又到了比耐心的时候。 这方面,李易认第二,绝对很多人认第一。 倒不是他耐心不好,而是很多时候,这种不值得浪费的时间,李易认为没必要。 第227章 宋曹的演技 “翁老在刑部时,整日忙碌公务,辞官后,只在家里静养,怕是不知道晚辈的名姓。” “晚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司,名剑。” “在登科诗会,拿了魁首,皇上隆恩,特批我进了翰林院。” “我是个乡野小子,这做官,以前从没想过。” “写写诗还行,但学识当真有限。” “初入翰林院诚惶诚恐,唯恐哪里会招来人的笑话,凡事都是问妥当了,确保不会出错,才敢去做。” “也不知怎么入了皇上的眼,他先是为我设官职,让我伴随左右,接着,又排众议,将我放在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 “不瞒翁老,我这心,实在不安稳,皇上器重我,但我自己知道,并没有对应的才能。” “刑部何其重要,人命相关的地方,出不得一丝差错。” “但我当真不知该如何去做,还请翁老教导一二。” “不至于让司剑祸国殃民。”李易执了弟子礼,一脸诚恳。 翁敬瞧着他,微有几分诧异,他虽鲜少关注这些年轻人的事,但司剑的名气,可是从楚国传了出去。 他就是再堵塞耳目,也听说了几句。 年纪轻轻,出尽风头,又得帝王宠信,不说飞扬跋扈,傲气肯定会有几分的。 可这司剑,倒是很别异,不仅没有傲气,反而很谦逊坦诚。 “明日这个时辰再过来吧。” 看了李易一会,翁敬从座位上起身,越过他,出了去。 李易扬了扬眉,这第一步,算是迈开了。 “欢吉。” 李易朝外唤了一声。 “三爷,人已经是刑部侍郎了,最主要是皇上十分宠信他,你三思啊!” 翁府不远处,宋曹的侍从看着李易出来的身影,扭头朝身边的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往日的三爷,分明精的不行,咋就在盛家大小姐身上,绑上石头给自己沉死了。 色令智昏啊!! “再叽叽歪歪,你就去同他们一起。”宋曹抱手,凝望着李易的马车。 “三爷,动手之间,你要不,先把我发卖了?” 侍从凑过去提议了一句,宋曹一扇子砸他脑袋上。 “怂货!” “刑部侍郎而已,我可是皇上小舅子。” “三爷,别贴金了,贤妃只是咱家表亲,前两年还撕了脸。”侍从揉着脑袋,让宋曹认清事实。 宋曹满脸黑线,“是要把你发卖了,嘴里就没一句叫人乐听的话。” “三爷,你昨儿才夸小的嘴甜呢。” 挨了第二下的侍从,老实闭嘴了。 往刑部去的路上,李易让人给拦了。 一伙地痞无赖拿着棍棒把车夫扒拉了下去,冲进了车厢。 欢吉想护着李易,被人拎小鸡崽一样拎走了。 “知道是谁的马车?” 落入人手,李易并没有慌张,而是问了一句,目光盯在为首那人的脸上。 “你小子勾搭我的相好,我能不知道这马车是谁的!”地痞头子一脸凶相,粗声粗气。 “一个脸废了的残废,还这么不老实。” “把他给我带回去,老子要打断他的脊骨,看他还能不能勾引到姑娘了。” 被抓住衣领,李易眉心蹙了蹙,不管这是意外,还是别人策划的,他都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 被拖拽着下了马车,李易扫了扫四周,他们选的位置极好,这是一个拐角,因着马车的遮挡,外面的人,知道出了事,但瞧不到具体情况。 “放开!” “我堂堂刑部侍郎,岂是你们能动的!” “天子脚下,你们是不想活了吗!”李易中气十足的喝道。 “赶紧把嘴堵了!”地痞头子望了望外面,果然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走!” 拉着李易,他们就要离开。 “司大人,真巧,又遇上了,你这是?” 宋曹迎面撞上李易一行人,啪的打开折扇,挑起眉头开口。 “哪来的不长眼的。”地痞头子瞧这种爱做姿态的富家子弟就厌烦,大手抓着宋曹的领子就是一扔。 花孔雀的悠闲样立马没了,摔了个大屁股墩。 这让李易暗暗蹙眉,原以为这出戏可以明了,可瞧着,不太像了。 地痞头子那眼神,完全不像跟宋曹有勾搭的样子。 “三爷!” 宋曹的侍从连忙去扶他。 “别管我了,叫人啊,没看司大人被挟持了,赶紧叫人!” “要救不回来,好歹能让他有个痛快。” 被拖拽着往前走的李易,听着身后宋曹的喊叫,眼角抽了抽。 后面的应该是他的真心话。 “都快来啊!” “司侍郎让地痞抓住了!!” 宋曹的侍从很卖力的大喊,召集群众的力量。 而群众,见只有七八个地痞,操起家伙冲了上去。 面对汹涌汇聚过来的人群,地痞们但凡脑子没进水,肯定就是跑。 扔下李易,他们抱头没了影。 “司大人,可伤着了?” 宋曹一瘸一拐到李易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就凭他这神情,谁瞧了不得说,这两人私交匪浅,自个伤势不顾,先去关心别人。 李易拿掉塞进嘴里的布巾,呸了一口,转眸瞧向宋曹,“宋三公子有心了,此事,我记下了。” 李易眸子有着温色,似是被感动了。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见外。”宋曹轻笑道,随性洒脱的样子。 “姑爷!” 解开绳索的欢吉冲到李易跟前。 “我没事,去刑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朝廷官员,如此没有王法,必是要缉拿归案的!”李易带着几分冷肃道,余光瞧着宋曹。 宋曹面色未变,附和道:“确实胆大妄为,不能再让其逍遥了。” “我会让底下的各大铺子多留意,为司大人尽一份心。”宋曹看着李易,颇有些情意绵绵道。 要换个见识少的,这会还不知感动成了什么样。 李易低了低眸,真不是他所为? 最后看了眼宋曹,李易朝出力的百姓道了谢,等人群散了,他上了马车。 明着看,宋曹只是又一次跟他“偶遇”了,同地痞劫他一事,毫不相干。 但李易,总觉得其中不会这么简单。 点着车沿,李易闭上眼,且就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 第228章 你名声不值钱 刑部侍郎险些被地痞劫走,这可不是小事,城防卫、刑部那边,都开始四处搜查,以缉拿人归案。 “可有伤着?” 李易一回来,芸娘就迎上去,在李易身上到处查看。 “他们不过是装个架势,并未真对我做什么。”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朝她笑了笑。 “你自醒来,就少与外人来往,按理,不该会同人结怨。” “可是宋曹在自导自演?”芸娘蹙眉问道。 “他瞧着与那些人并不相识。” “且看看查探出的结果。”李易携芸娘坐下。 “不管是不是他,你如今太招眼,出门不能再随意了。” “身边必须得有几个像样的护卫。”芸娘眼里夹杂着担忧。 李易轻揽着她,安抚道,“这次的事,于我,其实利大于弊。” “禁军应该在来的路上,经此一事,我身边多带些人,也不会引人多想。” “倒省了我自己去花费心思。” “别皱眉了,该不好看了。”李易在芸娘额头上亲了亲。 “一些地痞罢了,伤不着我的。” “李易。”芸娘搂抱他的手收紧,她现在怕极了他会受伤。 李易轻抚芸娘的背,同她讲述在翁府的事,语调轻快,分散她的心思。 “看翁尚书那意思,他是准备考验考验我,这个墙角,我八成挖的动。” “你就仗着他同你接触不深,瞧不出你的内里。” “娘子这话说的,我难怪不是一个温良恭谨、炙热真诚的读书人?”李易斜瞅芸娘。 芸娘努力憋笑,“你夸自己就不能搭点边。” “炙热真诚?脸皮真是忒厚。”芸娘抬手摸揉李易的脸,笑意盈盈。 李易的话,十句有八句是用来坑人的。 “姑爷,老爷让你去一趟。”侍女在外敲了敲门,朝里细声道。 “我换个衣裳就去。” 李易应了一声,把芸娘抱起放上榻,“躺好别乱动,休息会,岳父应是也听说了此事,怕是有所交代,我去看看来。” 名人效应,短短半日,李易被地痞劫住一事,整个建安都知道了。 热议很高,都猜测地痞为什么单单要劫他。 也不知道谁爆的料,说是因为李易与地痞的相好通信,导致人姑娘移情别恋,地痞气不过,这不就要给他好看。 沾染上情色,众人的八卦之心,越发浓烈了。 自动脑补出狗血剧。 前有皇帝,后有不知名暧昧的姑娘,李易那名声,就像清水里滴进了墨,没法干净了。 故事版本渐渐离谱,甚至还说出了他的私生子,李易要听到,非得惊愣,擦,真相曝光了?! “来了。” 盛父瞧向李易,他听闻李易被劫一事,一下值就急急回了来。 目光在李易身上打量了眼,盛父开口了,“你如今身份不同,皇上对你的隆宠,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了。” “人在嫉妒之下,往往会不带脑子行事。” “你出门,不能再图自己轻快了。” “我给你拨十个护卫,走哪带哪。” 李易眨巴了下眼,“岳父,十个……不太好养吧。” “那就二十个,免得你搬去那边,人手不够用。”盛父随口道。 李易眼睛直了。 二十个! 他太感动了! 这人往哪扔啊,有他们随侍,很多事他不好办了啊! 瞥着盛父探寻自己目光,李易笑,“多谢岳父。” 摸了摸胡子,盛父问了几句李易在刑部的情况。 然后他走了。 对外面的流言,他是懒得信,李易在他跟前这么久,他就算没完全瞧透,七七八八还是有的。 谨慎聪明,重情重义,有坚守。 最主要,眼睛没瞎,娶了他女儿,还吃的下外面的屎? “三爷,这闹的有点大啊。” 宋府,宋曹的侍从愁眉苦脸。 就这阵仗,那几个地痞,要不了多久,就应该都会被逮了。 “大就大呗。” 宋曹面色平淡,雕着手上的木头,已经完全了大半,眉眼同芸娘极相似,但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你还怕他们能供出我来?”宋曹吹了吹木屑。 “三爷,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做都做了,要不,你去自首?”宋曹掀起眼皮。 侍从不做声了,他跟着宋曹,皮肉养细了,遭不住打了啊。 “说你怂吧。” “即便司剑知道背后是我布的局,又能如何?” “我们可没伤他,大不了,我让他还回去。” “三爷,你名声不值钱。”侍从没忍住,说了出来。 “也别发买了,就你这样的,估计倒贴,都要被退回来。”宋曹哼了哼,“还是直接摁死吧。” “三爷,小的干活去了。”侍从把半凉的茶水收拾端下去,丝毫没因宋曹的话求饶,习以为常了。 三爷是个奸商,偶尔还黑心,但待他们很是亲厚。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实言。 第229章 嚎啕大哭的地痞头子 也就一日,地痞们全部被拿进了刑部。 瞧着一个个五花大绑的壮汉,李易接过衙役递到手里的鞭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谁指使你们的?” “哪有人指使。”地痞头子呸了一口,“还不是你自个招惹到我们身上,要杀要剐,老子要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 “没看出来,还是个硬气的。”李易挥舞了下鞭子,“头一个说的,我让他完好无损的从这里出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香袖那个娘们让我干的。” 地痞头子能做老大不是没道理,抓机会,比人快多了,其他人刚张嘴,他这已经说完了。 “香袖?” “就我那相好,大人没参加登科诗会前,我同她,那就跟蜜罐一样。” “但自从大人的诗传出来后,她就像着了魔,魂没了,满屋子都是大人的诗,对我也是日渐冷淡。”地痞头子垂头,情伤不轻的样子。 李易把鞭子扔给衙役,“别搁这装了,皮肉感情,有个几分真心。” 见李易不信,地痞头子嚎啕大哭了出来,“大人,此番要不是她泄露我的藏身之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供出她的。” “那娘们既然没良心,有活路,我要再顾她,那就真是蠢到姥姥家了。” “我也没想拿大人怎么样,就是想在她面前,让她瞧瞧,破书生哪有我靠得住。” 瞧着一米九的壮汉,呜呜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李易嘴角抽了抽,他拍了拍椅手,“劫刑部侍郎,就凭你,哪有这样的胆子。” “看来,是我瞧着很好糊弄。” “大人,我们不是建安本地的,都是家乡遭灾,没了活路,流落到这里讨口吃的,一开始,我们是想寻活计的,但发现,没有拳头挣得多。” “因着势单力薄,又是外地来的,根本干不过地头蛇,得一层层往上头孝敬银子。” “时不时还要挨欺负,这日子,早受够了。” “那娘们听我要赎她,带她去别处,拿出了全部身家,让我绑了大人一起带上。” “我明着应了,可实际就是想揍大人一顿,让她瞧清书生的无用,了了那娘们的痴心。” “到时,山高皇帝远,大人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肯定不会追着我们不放。” “可谁知道……”地痞头子呜呜呜,满脸受伤。 “大人,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呜呜呜……” 瞧着地痞头子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李易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听着还挺惨的。 “大人,你刚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求你放了墩子,他年纪小,才十三岁,女人都没尝过,他也没对大人动手,要就这么死了,真就白活一遭了。” 地痞头子抬起头,糊满眼泪的脸,对着李易,扑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很是响亮。 李易抬了抬眸,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求活路。 从椅子上起身,李易扫着跪在地上的一行人,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少年身上,这应该就是地痞头子嘴里的墩子了。 麦色皮肤,颇壮实,一看就是平日没被饿着。 “牛哥,我不出去,十八年后,又是好汉!”墩子梗着脖子嚷,恶狠狠瞪着李易,就要放狠话。 被他左边跪着的人,给撞倒在地上,“王八犊子,说个什么玩意。”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你把他嘴给堵上。” “我……” 看墩子还要叫嚷,他右边的人,猛扑到他身上,用肩头堵住他的嘴。 “熊玩意,哥哥们活不了了,你就不能争点气!” “唔……” 墩子大睁着眼,红彤彤一片,使劲挣扎着。 但他身上的人,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要惹恼了李易,就真一个都活不成了。 眼泪汹涌从墩子眼里涌出来,他喉咙嘶吼着。 “大人,你是大人物,说话得算数啊!” 地痞头子抬起头,又是磕下,嘶喊着,原是满脸眼泪,现在是血和着泪,极为触目。 “把人解绑了。” 李易指着墩子,朝衙役说道。 “谢大人!谢大人!!” 地痞头子连连磕头,转向墩子就是吼,“你要再敢张嘴说话,我们立马死你面前,听明白了吗!” 地痞头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一脸的凶像。 墩子咬紧牙,额头上青筋如泥鳅一样鼓起。 “带出去。” 李易坐回椅子上,声音淡淡。 随着墩子被带走,地痞头子几人一个个沉寂了下来。 在死定了的情况下,他们想像个人一样。 不就是脖子挨一刀,十八年后,又是好汉,没什么好怕的。 手指轻敲着腿,李易观察着这一行人。 一刻钟过去,倒是没有求饶的。 “大人。” 一个衙役过来,把一叠文件给李易,上面是这些人在建安的所为。 翻看了后,李易挑眉,这群人倒是有意思,专找赌徒和打老婆的敲诈,手上倒是没染人命。 “去取纸笔来。”李易对衙役说道。 地痞们瞧着李易在那写着什么,都是莫名,他怎么还不动手,这会不是应该对他们用刑? 书生最是阴毒和小肚鸡肠,怕是在打别的主意。 随他去,反正皮糙肉厚,吭个一声都是孙子。 “我给你们指条活路,” 搁下笔,李易看向地痞们,“签了这张千两的精神损失费,你们即刻就能从刑部大牢出去。” “往后,就在我身边劳役,什么时候还清了,我什么时候还你们自由。” 地痞们愣了愣,其中一人呐呐开口,“管饭不?” “一日三餐,偶尔可能会有宵夜。” “我们选这个,大人说东,我们绝对往东,听凭吩咐。”地痞头子甩了甩流到眼睛里的血,咧嘴笑道。 好死不如赖活。 要不是他脑子轴了,也不会连累大家伙进了这里。 他们是贱民,跟阿猫阿狗没区别,杖杀了,没人会道声可惜。 有活命的机会,自然抓住。 不外乎就是做点苦力。 “给他们解绑。” 等地痞们按完了手印,李易将纸收了起来。 墩子在外面,那眼睛跟充了血一样,见地痞们出来,眸子眨了眨。 接着就是噗通跪地,“哥哥们且安心去,将来,墩子一定让那狗官下去陪你们!” 第230章 疯狂的女人! “你个犊子玩意!”地痞们脸黑了,他们捡回条命容易吗!不带这么坑哥哥的! “大人放心,我这就好好教训!” 鲍二冲上去,就是让墩子尝了尝哥哥的关爱。 墩子给抽懵了,啥个情况,这还能被放出来?! 墩子只以为是见着了他们的鬼魂。 但这一顿结实的胖揍,他很确定,是活人啊! “三爷,人都让司侍郎带走了,包括那个叫香袖的。” 宋府,宋曹的侍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到宋曹跟前说道。 宋曹打了个哈欠,从椅榻上翻了个身,“就这事?” “忙去吧。” 他目的基本达成了,就算司剑往他身上猜测,也无妨。 无凭无据的事,他不认。 “司大人!!” 香袖一见到李易,那眸子跟芸娘瞧见金子有的一拼,亮闪闪的。 挣扎了钳制,她朝着李易就扑了过去。 欢吉赶紧拦住她,但尴尬的是,没拦住,那娘们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一头牛,力气大的一批。 欢吉直接让她甩地上去了。 李易眼角抽了抽,瞧着扑过来的女人,闪身就要跑。 但刚起身,就让扑倒在地上。 看着凑过来的浓妆艳抹的脸,李易使劲要把人推开,但香袖就跟八爪鱼一样,牢牢抓着他不放。 李易活了这么多年,还没遭受过今天这事! 这特么,就是个不要脸的女流氓啊! 众目睽睽之下,意图对他不轨! 撕拉,李易的上襟被香袖扯破了。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芸娘端着汤出现。 “小姐,都是误会!” 欢吉等人连忙上前要把香袖从李易身上扒拉开。 “司大人,让奴家伺候在你身边。” 香袖朝李易叫喊,眼里是满满的狂热之色。 抓着李易,那就一个打死不放。 李易脸皮子疯狂抽搐,这都不用问,牛壮确实没说谎,这娘们对他是真着魔。 大抵就相当于他前世看到过的那些脑残粉。 不,有过之而无不及! 欢吉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香袖从李易身上扯下来。 “司大人!” “司大人,让奴家伺候你!” “把嘴堵了,拖下去!” 见香袖嚷嚷个不停,李易蹙眉道。 “司大人,好魅力。” 芸娘似笑非笑,上去把李易的上衣脱了下来,瞧着上头沾到的胭脂,微一拧眉,交给侍女,让她拿去丢了。 “娘子就别笑话我了。” 让人退下,李易把芸娘拉进怀里,“我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惊吓。” “欢吉他们再不把人拖走,我怕要按捺不住打晕她。” “吓人!” 李易埋首在芸娘颈窝,抖了抖身体。 太特么可怕了啊! 这要换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外人在场,指定要让那娘们得逞。 以后怕是再硬不起来了。 芸娘拍了拍他,轻笑,“出风头那会,就没想过会有这事。” “我以为,顶多也就心里爱慕一二,哪知道会有这么狂野的。” 李易携芸娘坐下,将人搂抱在怀里,“还是娘子身上的体香好闻。” 芸娘瞥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嫌弃过的。” 李易失笑,“娘子也不看看那个时候,你给自己涂抹了多少脂粉,满屋飘香。” “我都担心你腌入味了。” “当时我是扒你衣服,不曾想,今儿会遭别人撕扯。” “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 李易握住芸娘的手,环住她,“我每想起之前种种,心里就羞愧。” “对你只有压榨,少有温情。” “你我若异位,我做不到你如此。” 芸娘伸手揽住李易脖子,“李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那一路,我一直在等你落气,好烧高香。” “你还真是坦诚。”李易挑了挑眉,瞧着芸娘扑闪的眸子,李易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良久唇分,瞧着芸娘眉眼间散发出来的媚意,李易凝望着她,抚摸上去,“娘子,你很招狼啊。” 芸娘原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情话,结果就这么一句,不由娇媚的白了他一眼,“不是已经招了。” “还是顶狡诈的。” “可审问出了什么?”芸娘动了动身子,坏家伙总爱拿手逗弄她,痒的很。 “按我猜想,是有人引导了。”李易将牛壮交代出来的,同芸娘细细说了。 “合情合理,一切通顺,但往往越是无懈可击,就越有可能是被人精心策划的。”李易目光悠远道。 第231章 卫绮被送到盛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小心些,无大错。”芸娘握住李易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看她那状态,怕是很难问出什么。” “绑起来就是,我又不是多怜香惜玉的人。”李易随口道。 “今日可累着了?”李易给芸娘揉捏起了肩,盛父给他置办的宅子是现成的,只需将东西搬过去。 这都是芸娘在忙活。 “我不过收拾了些细软,倒并不累。” “东西制备了七七八八,随时可以过去了。”芸娘瞧向李易。 “那就明日吧。” “内宅就劳累娘子打理了。” 在盛府,府中诸事都是盛母操心,这到了他们自己的宅子,总不可能将盛母请过去管家,少不得要交由芸娘。 “行事一定小心。”芸娘靠向李易。 李易拥住她,他对芸娘最开始只是感激,但今时今日,那份感激,早成了深入骨髓的爱。 她值得世间任何男子的珍视。 同芸娘说了会话,李易叫来欢吉,“可消停了?” 欢吉擦了擦头上的汗,“姑爷,还闹腾着呢,一直嚷着要见你。” “去绑结实了,气力这么足,晚饭饿个一顿,想来没任何妨碍。” 李易淡淡道,抿了口茶,他让小厮推自己去园子。 牛壮等人在刨坑,看了看他们栽种的树木,李易轻轻点头,倒是没投机取巧,干活还算认真。 “大人。” 见李易过来,牛壮抹了抹脸上的汗,喊道。 他头上的伤已经让包扎了,那会虽然磕的狠,但只是些皮肉伤,不影响干活。 “去拿些点心茶水来给他们。” 李易侧头朝小厮说道,随后招手让牛壮过来。 “香袖让你绑我,你下定主意,这其中可有旁人的点拨?” 牛壮挠着头思索起来,“大人,我是在街边看到一对夫妻吵架,然后起了心思的,倒没人唆使我。” “他们吵的什么?”李易凝望牛壮。 “女的说自己瞎了眼,要早知道男的是那样的货色,说什么都不会被表象迷惑,选择嫁给他。” “我当时心里正烦闷,一下子就开悟了,只要我让香袖见识到了大人的文弱,靠不住,她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提到香袖,牛壮情绪低落了几分。 喜欢过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李易敲了敲椅手,“污蔑我勾搭香袖,也是你自个的主意?” 牛壮瞧了瞧李易,垂下了脑袋点头,“因着大人,魂丢了的姑娘不少,都幻想能拥有大人这样的如意郎君,有些更是不肯接客了,被打的那叫一个惨。” “我对大人本就嫉妒……”瞧不上三个字,牛壮咽了回去。 在人家手底下过活,这不好听的话,还是尽量少说。 搞不好晚饭就清汤寡水了。 “反正是要跑路的,索性做到底,只要把大人的名声抹黑了,那些个女人,也就清醒了。” “哪有什么如意郎君,都是她们自个在幻想,被表象迷惑了。” 李易抬起眸,“那对夫妻倒是给了你不少启示。” “大人,我,我可以去澄清的。” “没人会信了,他们只会觉得你要么是被金银打动,要么是没熬住酷刑。”李易语气平淡。 八卦一旦生了出来,就很难消除,再离谱,都会有人去相信他的真实性。 不然也不会有捕风捉影这个词了。 已经联系上陆璃,对名声,李易是不在乎了。 爱怎么八卦随他们怎么去八卦吧。 倒真是心思缜密,只引导,不接触,完全让人没法查。 香袖那边,怕也是如此。 李易眸子里浮现思索之色,他九成肯定是宋曹那货。 表现太积极了,居然会主动仗义相救,事后,还黏黏糊糊的。 不知道的人,怕得以为那货瞧上的是自己。 这玩意,不会觉得抹黑了他的名声,盛府就会一脚把他踹出去吧? “别干站着了,去同他们一起。” 李易瞧牛壮抓耳捞腮想法子的模样,出声道。 “大人,你……” 牛壮抓了抓衣襟,有心想问李易为什么不责打他,又怕一石头给自己砸死了。 “账已经结算了,” “对香袖,你还有留恋?” “呜呜呜……”牛壮又嚎啕大哭上了,他拿她当媳妇的啊! 结果,她一点都不顾他死活,很麻利的带来官兵,叫他进了刑部。 这情伤,可太重了。 李易摇了摇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牛壮,是到了伤心处。 憨厚的汉子,遇上自私薄情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悲剧。 回了扶湘院,李易见到卫绮,不由愣了愣。 “丰旗平日有公务,宜儿和柏儿又小,绮儿情绪时常暴动,老夫人极是不喜。”芸娘说着,眼底有着愠怒。 “所以他就把人送给你?”李易眉心拧了起来。 他见过丰旗待卫绮的模样,眼里是带着情意的,短短时日,心就变的这么彻底,媳妇都不要了? 芸娘没说话,将卫绮的袖口往上撸了撸,李易目光当即一凝,白皙肌肤上一道道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玛德,打老婆?! “丰旗不在,绮儿就由侍女照料,老夫人见绮儿疯傻,又怕她牵累丰家,就想背着丰旗逼死她。” “调走绮儿的陪嫁侍女,换上了旁的人,时不时就拿卫家的事去刺激绮儿,要不是这次,绮儿同人撕打了起来,身上染了伤,只怕事情还不会暴露。” “丰旗大怒,将朝绮儿动手的人,打了三十板子发买了出去。” “接着,同老夫人大吵了一架,随即搬离了丰府。” “为防老夫人再趁他不在迫害绮儿,他就把人送来我这,让我暂时代为照顾。” 芸娘安抚的拍着卫绮,提到丰旗的母亲,声音淡冷。 李易叹了口气,瞧着一脸怯怯模样的卫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卫家会被诛满门,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同苏家曾亲厚。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世上从来不缺丧心病狂的人。 以卫家引动形势,对顶上那人来说,连怜悯都不需要。 越是想,李易眸子越是沉冷。 第232章 苏闲的母亲 卫绮对芸娘很是依赖,去哪都抓着她。 盛母来瞧过人,是擦着眼泪回去的。 芸娘跟闻恒离开建安后,卫绮没少来看盛母,见好好的姑娘,成了这个模样,盛母心里涩的不行。 那丰旗的母亲,委实不像话! 卫绮在,当晚李易睡书房了。 温香软玉是没了,月光倒是皎洁的很,手枕在脑后,李易望着银盘,目光很专注,神思却飘向了别处。 自醒来后,他一步步走的并不慢,可他不慢,局势更快。 即便是到了此刻,太上皇若再对谁动手,他依旧无阻挡之力。 就像当时卫家之事那般,只能干看着。 盛家如今看着安全,但并不尽然,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争斗一步步在升级,盛父随时可能被动。 这动,就不是发配充劳役那么简单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睡了人家女儿,李易但凡是个有点心的,就不会坐视盛家在悬崖上走独木桥。 他得更快,桎梏住太上皇,让他无法再随意把手伸出来。 流的血,真的太多了。 缓缓闭上眼睛,李易让自己睡了过去,熬夜伤神,他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明。 伤春悲秋,那属于文人雅士。 他该做的,是将每一步迈出去,踏稳。 第二天,李易和芸娘从盛府搬去了盛父为他们准备的宅子,虽不如盛府大,但较一般官员的府邸,是好太多了。 李易在吃软饭的路上要一去不复还了。 没有泪洒的画面,靠的实在很近,两公里不到,随时能串门。 荀修和邱费跟了他一起,两老头生怕一个没注意,这玩意就让人弄死了。 属实会折腾。 但会折腾也好,看他这性情和能力,为苏家等人讨公道是有戏的。 “那两孩子放丰家真没问题?” 安顿好,李易看着跟小女孩一样缠着芸娘的卫绮,开口道。 芸娘喂卫绮吃糕点,擦了擦卫绮嘴边的碎沫,头也没抬的启唇,“那老妇虽心毒,但对自己的孙子,还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李易抿了口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姑爷,小姐,丰大人来了。”小厮过来禀道。 “将人请来。” 李易搁下茶杯,他一直想找机会去见见丰旗,了解了解此人。 只是总被事耽搁了。 卫绮在,以丰旗待她的情义,以后应该没少会自个送上门。 是不是盟友,倒是能细细考量。 不到半刻钟,小厮领着一个面目俊俏的青年过了来。 “司大人。”丰旗朝李易见礼。 芸娘跟卫绮关系好,闺中密友,但李易和丰旗,两人平日极少打交道。 这见面,自不会上来就称兄道弟。 就官级而言,李易比丰旗要高。 年轻一辈中,大概没有比他更高的。 刑部侍郎,离九卿那个位置都不远了。 熬个一熬,努努力,他八成会是那些九卿里最年轻的一个。 “不用多礼,坐。” 李易给丰旗倒了一杯茶,他们现在是坐在院外的石凳上。 芸娘带卫绮净手去了,不闹的时候,卫绮颇是淘气,喜欢玩泥巴。 很难跟之前那个温温柔柔白净的姑娘联系上。 “司大人,我家娘子她……” 丰旗过来,主要是为了瞧卫绮,甚至顾不上和李易寒暄。 若非不得已,他不会将卫绮送来这里。 可除了盛芸,谁又会真心照料绮儿。 他母亲实在糊涂,简直! 恶毒的话,丰旗说不出口,他到底为人子。 可那行为,于他就像剜心,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精心呵护在手心的人,他母亲,怎能!! 何谓夫妻?不只是有福同享,更是要有难同当。 若因为怕牵累,而去杀妻,丰旗宁可一死。 这样的家族,早灭亡的好! “已经让人去请了,一会就会过来。” 李易话刚落,卫绮和芸娘就来了。 瞧着丰旗,卫绮脸上扬起笑意,“夫,君。” 她甜甜的叫道,脸上是孩童般的纯真。 丰旗不由眼眶发热,是他无能,一卫家被诛时,帮不上一点忙,眼睁睁看绮儿肝肠寸断。 二只看到她疯傻发狂,却不知她在府里遭受了何等欺负。 丰旗眼眶越来越红润。 李易和芸娘对望一眼,静悄悄退走,把空间留给两人。 行走在园子里,李易看着一丛丛盛开的花朵,蓦地开口:“芸娘,苏家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古,母不贤,受罪的不光是媳妇,儿子夹在其中,更是痛苦。 像丰旗,知道是自己母亲授意侍女迫害卫绮的那刻,大抵是痛不欲生的。 寻常人,还能打骂,但生身母亲,你能如何? 尤其当她打着为你好的旗帜,那更是简直了。 怕恨不得吐出一缸血来。 母爱,李易一直挺缺的,他的脑子里,是想象不出母亲的容貌的。 但受丰旗这事的触动,李易莫名想知道苏家少夫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芸娘看向李易,握住了他的手,“我见过几次,极是温柔可亲,当真是水一般的女子。” 李易眼神狐疑,“我虽然失了记忆,但闻家可也是将门,这种家庭的姑娘,多少会英气的很吧。” “你自己都猜到了,还问我。”芸娘失笑,李易的母亲,她是真的见过。 可亲确实是可亲,温柔的话…… “好个漂亮的女娃,可惜我家闲儿晚生了几年,倒是不能抢来做媳妇了。” “不过,恒小子正合适。” 芸娘跟闻恒的婚约,有一半原因在李易母亲身上,她一眼相中了芸娘。 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易年纪对不上,儿子不行,还有侄子嘛。 李易扬唇一笑,蹲下身子,示意芸娘上来,前面道路不甚平整,园子的改整不是几日就能完成的。 “芸娘,同我说说她吧。” “不必美化。” 在阳光下,李易背着芸娘,漫步走着,观赏花草树木。 随着芸娘的话,李易眉头越挑越高。 “枪耍的极好?组了队女子军?” “极喜欢干媒婆的事?” “酒量一个顶俩?” “…” “李易,她活的很肆意洒脱,眸子就如火一般,她要上战场,定不会逊色男儿。” “漂亮吗?” “俗气。”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脸,“她要不漂亮,你能有那等容貌?” “他们说我像苏元帅。” “嗷!” “你怎么掐人!!” 第233章 和丰旗的交谈 游逛了一圈园子,丰旗同卫绮那边,也抒完情了。 当然,是丰旗抒,卫绮就扑闪眼睛看他,两手抓着糕点,不时咬上两口,活像小孩子在看电视屏幕。 芸娘带卫绮净手去了,空间现在属于李易和丰旗。 “真是烦劳大人和夫人了。” 丰旗站起身,朝李易深深行了一礼。 “再这般拘礼就见外了,没外人,且就按我们读书人的相处之道来。” “莫不是,你也瞧我学识浅薄,不配与士子之流来往?” “大人……” 见李易拿眼瞅他,丰旗一笑,“司兄这话,羞煞人也,登科诗会,你可是拿了魁首,诗才,古今少有人能比。” “谁有那个脸,敢去说你学识浅薄。” “怕是要自找笑话。” 李易把刚倒好的茶推给丰旗,“诗词终究是小道,抵不得你们的满腹经纶。” “我一个乡野之人,也就识了几个字,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也不是听不得言论的人。” “你今后打算如何?” “逃避不是长久不计,事情总要有个解决。” “你也不能在外住一辈子。” 听李易提到这个,丰旗情绪低落下来,“我已经表露了自己的态度,现在就看母亲认错的诚意,她若能保证,以后好好待绮儿,我便回去。” “她要冥顽不宁,我也只能不孝了。” “若觉得闷得慌,可来寻我喝酒。”李易瞧着丰旗说道。 “大乾醉仙坊的美酒,我这里有个几坛。” “一醉解千愁,一直放心里压着,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 “眼下的局势,帝王施展的,可不是仁慈。”李易抿了口茶,含义深远的说道。 丰旗看他,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这司剑,怕是众人都小看了。 说是说乡野之人,可这见识,哪是乡野之人能有的。 皇上果然不是只心喜他的诗才。 “等闲暇了,我一定同司兄畅饮几杯。” “那我可就等着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敛眸。 丰旗走后,李易去了翁府,照旧是干坐一刻钟,然后被小厮以翁尚书无暇见客,请了出去。 马车上,李易是摇头了再摇头,将来他年纪大了,肯定不会这样去试年轻人的耐心和诚意。 相处,才能知好歹啊。 这些,除了实在暴躁之人,但凡有点心机,他是能装的。 像李易,他就装的很温文有礼,气度非凡。 即便心里骂娘,面上也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奥斯卡,欠他小金人啊。 皇帝的动作很迅速,在今日早朝后,与都察司相对的东卫就被宣告设立。 这俩职责很相似。 都察司再想一家独大,是难了。 可惜祝显之等人不上早朝,不然,李易是真想瞧瞧他们的面色。 想来不会太好看。 这可是要分权了。 皇帝这做的,十分漂亮! 也是个会演的,设立东卫,给了太上皇一巴掌,转过身,就装起了孝顺儿子。 太上皇寿宴马上就要到了,皇帝让内务府,不用管银子,大肆操办,要让民众也感受到那份喜气。 简而言之,就是让人看看,他有多孝心。 演技派,无处不在啊。 “司大人,有几日没见了,甚是想念,我前两日刚收了一庄园,风景当真如花,你要空闲,明儿不妨随我去瞧瞧。” 被拦下来的李易,瞧着打着折扇爬上他马车的宋曹,眉心扬了扬。 他现在越发怀疑,这小子目标不在芸娘,转向他了。 从香袖那里,李易探知道,那娘们,确实同牛壮一样,也是被人启发的。 有这个闲心思,再结合之前的歌儿,基本不用怀疑,这背后操作的就是宋曹。 除了帖子,旁的招数都往他身上使,尤其还精心策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墙角撬的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尤其这眼神,特么的是越来越黏黏糊糊了,活像移情别恋到他身上。 庄园赏景? 咋的,要培养感情? “近几日,倒确实空闲,你既相邀,我定然是要答应的。” 李易眸色温和道。 他倒要看看,这宋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好,我明日就恭候司大人了。” 话说完,但宋曹没下马车,一路上,眼珠子那是不离李易,满满的情义。 李易同他对视,含情脉脉,就看谁恶心的过谁吧。 “欢吉,送宋三公子回去。” 见这货想跟他进府,李易朝欢吉说道。 “马车要驾稳了,万莫颠簸了宋三公子。”李易殷勤叮嘱。 两人的深情厚谊,瞧的众人是面面相望。 一个比一个不对劲啊。 宋曹扬唇一笑,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就像少女娇羞那般,直到李易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欢吉暗暗咬了咬手,这是!姑爷不光招女的!还招男的!! 不得了,回头还是让牛壮跟着吧,他的小身板,怕是拦不住。 “明日,你要去宋曹的庄园?”芸娘皱了眉。 她跟宋曹的接触不深,对其秉性,更是少有了解,只是此人,明显心思不纯良。 几次三番,对他们纠缠上来。 谁知道会不会是酝酿了什么杀招。 李易同他一起,芸娘心里属实难安。 “我会让邱叔随我一起,几番接触,我倒觉得这宋曹,不是凶恶之人。” “且瞧个清楚了,看他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要真心思叵测,就得及早处理了。” “他盯我盯的甚紧。” “爹给你的护卫,带上。”芸娘瞧着李易启唇。 “好。” “放心吧,我如今是刑部侍郎,听着很吓人的,他脑子没那么不灵光,在他庄园出意外,他可落不着好。” 将一根金钗小心插入芸娘发间,李易笑道。 摸着芸娘的脸,李易眸色柔柔,“娘子,足金的,特制,出门小心些,不要哪天让我交赎金,都是辛苦赚的钱啊。” “纳妾得一院子。” 李易说完,立马一个闪躲。 “真是没有一天不煞风景!” 感动不过三秒,芸娘眼睛就是眯起,两人在屋子里追逐起来。 卫绮在外面玩着糖人,眸子纯真又干净,这般瞧,谁知道她的心遍地苍痍,已无寸草。 第234章 东卫 晚上,李易凝看着送过来的资料,上面是东卫各官员的简介,东卫首领是勾胡俣,此人是皇帝心腹,不是心腹,他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原在幽骑任职,幽骑是皇帝极私人的护卫队,里头基本都是心腹。 像一些脏事,不宜向外界公开的,这些人就会为皇帝分忧。 皇帝对他们的信任,百分之八十以上。 毕竟,是驯养出的最听话的狗。 一份份翻阅着,最后李易目光落在一个叫尹定的人身上,东卫千户,这人不是出自幽骑,而是从襄吾卫里调取的。 上面的人性机器,很难搞定,但这个,或许可以可以尝试。 倒不需要策反,那样的风险太大,只需要亲近亲近,没事聊个天,探听点消息,再送出去点东西。 把资料翻阅完,李易将其放进暗阁。 然后吹灯上床睡觉。 没错,他现在睡书房,在丰旗没把卫绮接走前,他应该会一直睡书房。 寂寞孤独冷啊! 明明他是个有媳妇的人啊! 心里哀嚎了两声,李易识相的孤枕睡去。 第二天,往翁府和刑部走了个过场后,李易带上邱费和护卫就去了宋曹的庄园。 宋曹很热情,安排了二十来个容貌娇丽的花季少女在门口迎接他,舞跳的那是相当火辣,无一不带着某种挑逗。 李易饶有兴致的眯眼看着,回头瞧瞧能不能让芸娘给安排安排。 白金级别,哪有荣耀王者得劲。 “司大人,觉得如何?”宋曹偏头瞧他。 “甚好甚好。”李易目不转睛,连连夸道。 邱费见李易这副形态,好笑不已,这小子小时候明明敦厚的不行,怎么就能成了今天这副奸猾样。 “里面请。” 等众女跳完,宋曹挥退人,引着李易进庄园。 庄园里的景致,确实美得像一幅幅画,这点宋曹没夸大。 每行一段路,都有座楼台,极其精致巧妙,和周围的景交相辉映。 第一座楼台,宋曹为了彰显自个的金钱实力,他铺了一层金锭。 第二座楼台,是玉器。 第三座楼台,是字,样样出自名家之手。 第四座楼台,是画,价值千金的名画。 第五座,是书,什么种类都有,有一些,还是孤本。 第六座,是抱着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歌喉如黄鹂般婉转动听。 第七座,依旧是女子,不同的是,这位擅长的是诗词,气质素雅,透着书墨香。 可看着她,李易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影,那才是真正才华馥比仙的女子,一举一动,清雅无双。 奈何遇上了匹恶狼,没能接受得了,进佛门了。 没嫁也好,这要给廖稷生下个一儿半女,很难搞啊。 詹国公府,他是一定要连根拔了的。 第八座,是善舞的,但那小腰再能扭,跟芸娘比,还是逊色,她当年能闻名建安,受万人追捧,实力不是虚的。 第九座,瞧清里头的人,李易不由挑了挑眉,看其身上的衣物,应是男子,但那长相和身段,还真是雌雄难辨。 这人是宋曹从溱国带回来的,溱国如今的情况,男子要么孔武有力,要么就娇娇弱弱,男人堆里混不下去,这不,他们去跟女人抢饭碗。 溱国除了青楼,男馆也不少。 “这是什么个特色?”李易眼睛看向宋曹。 “男人最懂男人,这大人要试试才知道。”宋曹朝李易抛眼色。 李易目光继续落在楼台里的人身上,双手环抱,眸光转动,似是思量什么的模样。 心里骂骂咧咧,特么,他瞧着像是会玩鸭的人?还放后面压轴! 作为一个钢铁般的男人,李易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无底线,搔首弄姿的娘炮。 “嗯,瞧着很不错,下次不要给我看了。” 李易语毕,转过身就走。 再待下去,他面部表情搞不好就得失控。 宋曹抬了抬眸,这可是溱国的一大特色,但显然,家乡的这道特色菜,没能合司剑的胃口。 “司大人,以你如今的地位,身边没个妾室,过于寒碜了,刚刚的那些女子,瞧中了哪个,你开个口,我立马给你送到贵府。”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宋曹嘴角含笑,轻拍了拍李易的胸口,眼里带着分明的意味。 “我何尝不想享乐。”李易一声叹息,“奈何,蒙受皇恩,岂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享受……” 李易抿了抿唇,不舍的看了看庄园,生怕会出不去一样,快步低头离开。 宋曹瞧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扬了扬嘴角,这欲望勾了起来,可不是能压制的住的。 姓司的,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出了庄园,上了马车,李易脸上强忍着诱惑的表情散了,他倒了杯茶,悠然抿着。 感情这玩意就是想诱他堕落。 不得不说,好计谋。 一个男人,要在财色上迷失了,基本就废了。 回到府里,瞧见摆了一院子的桌板,李易眨巴了下眼,这是要折腾什么的架势? “回来了。” 芸娘出屋瞧见他笑了笑,“晚上吃饺子。” “行啊,换个口味。”李易随口接话,当进屋看到满屋子的面团,他傻眼了。 看李易望向自己,芸娘苦笑,“一个没注意,绮儿把储物房的面粉都霍霍了。” “不过咱们府里有几十口人,想来也就吃个几天。” “芸儿,瞧,我捏的蛐蛐。”卫绮蹦蹦跳跳跑过来,睫毛上都沾到了面粉。 至于身上,更不用说了。 这还是已经换过一次衣物。 李易懵逼的愣在原地,“芸娘,丰旗是不是送错人了,这跟卫绮的反差还真是大啊。” 夸了卫绮两句,见人又玩去了,芸娘轻笑,“想不出来吧,但她小时候,真就这么调皮,晓事后,才慢慢变了性子,走向了闺秀之路。” “娘子,你小时候咋样的?”李易摸着下巴,颇有几分好奇。 “芸儿,都跟你说了,不能再去我爹书房偷印信玩了,他那窗户的木条,缩短了距离,咱两头差不多大,我让卡了,你肯定也不行。” “偏你不信,瞧吧,动不了了吧。” “你撑住,我去叫人来救你……” 卫绮捏着面粉碎碎念。 李易喷笑了出来。 第235章 搞定翁敬,禁军到! 瞧着芸娘不善的眸子,李易努力憋笑,但显然失败了。 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芸娘翻了个白眼,趁卫绮说出她更多糗事前,带人外边玩去了。 第一晚吃饺子,大家伙还是高兴的,馅足,又管饱。 第二天,众人也还是笑着。 第三天,他们笑不出来了。 “大人,没听说米店里缺粮啊。”牛壮还是挺喜欢吃饺子的,但耐不住天天吃啊! 李易淡然的咬着肉馅,“大米能有饺子好吃?” “大人,你刚往我碗里倒了半碗。”牛壮瞅李易。 “是吗?” 李易放下碗,“应该快了,明天许就能换别的了。” 前提是,卫绮别再霍霍面粉,不然,内部是真没法消化了。 因着这事,丰旗颇是歉疚,于是,他加入了吃饺子大军。 吃着饭,侃大山,他和李易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用过饭,李易跟例行公事一样,去了翁府,待了一刻钟,他正准备起身离开,不能每次都麻烦别人请啊。 “司大人,老爷让我带你去书房。”小厮到李易跟前恭声道。 李易抬眸,可算是结束前戏,走正题了。 在小厮的引路下,李易进了翁敬的书房。 古色古香,布置的很简单大气,装饰的只几副字画。 屋子里,除了案桌,笔墨纸砚,就是书架了。 翁敬端坐在那里,在门关上的那刻,他才放下手里的书。 看着李易,他久久注视着,像是要透过他的外相瞧进他的内心。 李易在翁敬的目光下,略有些局促,竭力挺直腰杆,表现着自己。 “往后,若有不懂的,你可来问我。”良久,翁敬缓缓吐字。 李易大喜,忙不迭的说道:“谢翁师。” 打蛇随棍上,别看只是改了个称呼,但叫着叫着,这名分就能确定了。 确定了名分,啥事不好办。 心里打着小九九,李易面上却是一派喜不自禁之色,好像那就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稳定了会情绪,李易就刑部的事,询问着翁敬。 他的能力,不足以服众,所以在刑部,李易看似官大,实则,就是个打酱油的。 文件,案宗,基本都是底下处理好了,他看个一眼。 要不是皇帝宠幸,就他这业务能力,早在第一天就被拉下去了。 话编了出去,李易总要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楚帝毕竟不是傻子啊。 他可不是大乾那玩意能比的。 一旦叫他起了猜疑,再想骗取信任就难了。 翁敬一个在刑部尚书位置坐了这么多年的人,跟他取经,准没错。 对二帝灰了心,但对百姓,翁敬还是有使命感的。 刑部是伸张冤屈,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地方,不该沦为权斗场。 司剑心里有大义,皇上已经把他安在了那个位置,且很是宠信,与其看他自己摸索,不得其门,让百姓遭罪,倒不如悉心教导。 即便换个人,心性方面,不定及得上他。 这是翁敬这些天心里的考量。 从翁府出来,李易嘴角微扬,又成功了一步。 望了望皇宫的方向,李易上了马车。 “大人,完全联系不上武连他们,探子查探了几次,没有搜寻到任何线索,应是凶多吉少了。” 都察司,一都察卫到祝显之跟前禀道。 “把人都调回来,不用再往那费心了,失联这么久,断无活着的可能。” “这周任时,不是好对付的。” “得从他身边的人着手才有可能。”祝显之一鞭子抽在刑架上的人身上,眸色翻涌。 皇上设立了东卫,要不想被压制,就得打个漂亮、让他们无法企及的杖出来。 “娘子,还有两日,就是太上皇的寿辰了,你说,我备什么礼好?” 李易靠在椅子上,很是懒散的开口。 “不宜太贵重,夺人风头,又不能太轻,中中间是最好的,我前些日子收购的青瓷瓶,就极不错。” “贴心。”李易拉芸娘入怀,“家有贤妻,果然是什么都不需烦恼。” “晚上,要不要来我屋,让我能回报一二。”李易蹭了蹭芸娘耳朵。 芸娘揉他的脸,忍俊不禁,环住李易的脖颈,芸娘亲了一口,“再忍忍,不然,给你纳房妾?”芸娘眸光流转。 “少试探了,我不会上当的。”李易哼哼。 芸娘轻笑出声,理了理李易的衣襟,去外面照看卫绮了。 她是真离不得人,连红色都见不得。 那种惊恐和嘶叫,芸娘瞧了心酸又心疼。 “姑爷,荀神医让你去一趟。”小厮在门外轻声道。 李易应了声,起身过去。 “人到了。”李易一来,邱费沉声道。 李易眸子霎时一亮,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来了。 “这是给你的信。” 邱费将五封信给李易,分别是陆璃、萧清月、温媱、萧圳和殷承写的。 萧清月和温媱的是家信,陆璃说了说大乾发展的情况,以及朝中是怎样的局势,最后一页,嗯,终于是个妻子的角色了。 李易抚摸着纸张,想象着陆璃写信的模样,眼里是深沉的思念。 萧圳的信……一大段篇幅是对他的唾沫横飞,李易不由靠远了些,总觉得那唾沫会喷出来。 萧圳是骂一句,给他介绍一句派遣来的禁军情况,让李易想屏蔽某些话都没法。 看完,李易抹了抹不存在的汗,他是不是睡了萧圳没给钱啊?这怨念,堪比深闺妇人啊。 殷承就正常多了,除了开头字迹歪扭了点,后面就顺滑了。 他给他说了说都前司的现状,李易“死后”,都前司就唯陆璃是命。 听话是听话,但斗志没了,沉抑的很。 詹国公府在眼前,却只能看着他们得意,不少人染上了酒瘾。 但大家还算争气,该做的事,都完成的很好。 将信一一看完后,李易目光投向远处。 两老头没打扰他,喝酒去了。 这百名禁军,都套上了身份,分别来自楚国不同的地方,贫苦落魄的百姓,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芸娘之前买的铺子,各方面都装潢好了,是时候招工开业了。 第240章 新面目 挥退人后,李易将脸上的纱巾一层层解开,摸向自己的眉心,李易扬了扬唇,随后,他把面具戴了上去。 祝显之,为了你,我真的是煞费苦心呢。 拿过拄拐,李易掂了掂,他如今已能自由行走了,但在人前,还表现的艰难,脱离推椅,就得依靠拄拐才行。 李易很低调,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宠信,就飞扬跋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谦逊。 “姐夫,你终于是有脸见人了!” 李易的宅子和盛府靠的极近,盛元史没事就会过来寻芸娘说话。 盛母在给他挑媳妇了,虽然是盛元史自己开的口,但狗粮一下头,这小子又开始扭扭捏捏上了。 这个不错,那个还行,就是一个都不去看,天天往他们这躲。 李易翻了翻眼皮,啥个意思,这皮猴子说的什么话! 整的他之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你是不是又推了约,躲过来的?”李易瞥着他。 盛元史咧嘴笑,“咦,姐夫,你今儿这衣裳极好看,哪个绣娘做的,改天,帮我也制一件。” “少岔话题,就你这么个态度,等着打光棍吧。” “姐夫,真不是我不想娶媳妇,但……就别扭。” 盛元史低叹,他是想拥有李易和芸娘那样情投意合,相濡与沫,彼此信任的感情,可见的那几个姑娘都太呆了,问一句才答一句。 旁的时间,就是个板正的木头。 这娶回去,不是害人害己嘛。 “不想相看,就自个去找。” “你这模样,还是能哄骗到无知少女的,就是悠着点,仔细岳父揭了你的皮。” 李易倒了杯茶,随口道。 “阿姐同卫姐姐更衣去了。” 见李易张望,盛元史指了指厢房的方向。 “姐夫,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品格,你是清楚的。” “最是敦厚不过,哪会做出哄骗姑娘的事。”盛元史挺直腰板,一脸正气的出声道。 李易眉毛嫌弃的皱了皱,“这话,就别让你姐听到了,鸡毛掸子搞不好就剩根藤条了。” 盛元史听李易提到芸娘,连忙瞥了瞥门口,没瞧见芸娘的身影,他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倒,瘫软着身子。 “姐夫,卫姐姐会在你这待多久?这样下去,哪是办法。” “我可是知道,你和阿姐分屋了。” “别说娘抱不上外孙了,时间长了,难保你不会心火难消之下,养起了外室。” 在李易这,盛元史是什么都敢说了。 “总要等丰旗安排好,你见的都是卫绮平静的模样。” “卫家就剩她了。”李易幽幽道,若他同苏家没关系便罢了,可知道了,又怎么能像个事外人一样冷看着。 刽子手不是苏家,但卫家是因苏家,才招致的大祸。 亏欠倒不至于,苏家自个都死完了,哪还顾得了别人,那是老阴逼造的孽。 只是人道主义上,你有那个条件,多少要照顾一二。 再说,府里是芸娘管家,卫绮平日也是她照顾,她都没说什么,李易有个屁的资格哔哔赖赖。 这个时间段,他要养外室,真就一副皮囊里,藏了颗兽心。 “聊着什么,这面具,还真是颇丑。”芸娘从外面进来,在李易面具上瞧了瞧,启唇道。 李易挑眉,“这可是纯金打造的,特意迎合你的品味。” 芸娘默默无语,败家玩意! “真就粗糙又随意,也不让人精细些。”芸娘抬手抚着李易的面具,越发嫌弃。 “要太好看了,我怕不是很危险,脸裹着之时,就已经让人疯狂,这露出来,配合着精美的面具,不知道多少姑娘期待我的神颜。” “娘子,为夫可都是为你着想。” 李易含情脉脉,一旁的狗子盛元史半张的嘴合上了,枉他还想找话赞扬几句,以免姐夫会内心受挫。 果然是他多想了。 这两人一同屋,他立马显得多余。 回头还是去相看相看吧,也许,就遇着想要的了呢。 摇晃着脑袋,盛元史从屋里出了去。 芸娘屏退侍女,拿下李易的面具,抚摸着他眉眼处狰狞的伤痕,眼眶湿润,“李易,你对自己就这么狠吗?” “小伤,就轻轻划了个口子,邱叔他们在药物上动了手脚,显得吓人而已,是不是让人极有安全感?” “嗯,我想报官。” “…” “得,别瞧了。”李易拿过面具,重新给自己系上。 以祝显之的谨慎聪明,不与他交集便罢了,一旦你足够显眼,他势必要弄清你的真面目。 眼下李易是花瓶一样的角色,但后面,就不一定了。 与其那时候去引起他的注意,倒不如现在就绝了他任何猜疑。 这道伤疤,彻底掩盖了他之前的形貌。 气质也透出狠厉的感觉。 “你还真是不怕半夜吓着我。”芸娘捏了捏李易的嘴。 “咱们睡不同屋,再说,娘子不是肤浅的人。”李易随口道。 芸娘扬眉,“我也没给你吃错什么,这脑子,咋就不对了?” “我肤浅的就差写脸上了。” “换以前,凭你脸上狰狞的伤痕,我直接能无欲无求,遁入空门。” “啊!” 芸娘轻叫,被李易拦腰抱了起来。 “我都尽力去美化你了,将你塑造成温婉贤淑、蕙质兰心的女子,偏你还非要去自拆。” “这方面,你还真是坦诚的很。” “无欲无求?”李易坏笑,“那我就看看娘子究竟有多无欲无求了。”李易在芸娘耳边吐气。 “李易,现在白天……” 在李易狼一样的目光下,芸娘呼吸乱了几分。 “不白天,趁着卫绮被领去玩了,晚上,我有机会?” 李易贴着芸娘的额头蹭了蹭。 芸娘轻笑,捏了捏李易的脸,伸手环住他,两人拥吻起来。 李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能忍到现在,很不容易了。 这一勾动,就如山火泼了油。 “娘子,还无欲无求吗?” 瞧着芸娘眼里染上的朦胧之色,李易咬了咬她的耳朵。 芸娘抓住他的肩,声音轻哑,“你就欺负我吧。” “娘子发了话,为夫哪敢不从。”李易扬唇笑,故意曲解。 芸娘辩驳的话还没出口,新一轮的战斗就开始了。 第242章 东卫尹定 大抵是已经接到命令,李易进去并没有受阻。 礼部员外郎一事,由刑部和东卫共同负责。 此刻东卫留守现场的指挥者是两名千户,其中一个,是尹定。 李易一直想找机会接触,但直接粘上去,太突兀了。 这个案子,倒是给他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官职上,李易远高于东卫千户,加上他极受皇帝宠爱,是以,众人看到他,尽管心里有一两分轻视,面上还是都恭敬行礼。 “可让仵作验过了?” “初步判定,是服用了砒霜。”尹定回着李易。 砒霜?李易挑了挑眉,那玩意可极其痛苦,这是自杀呢,还是被人谋害? 李易迈步,去瞧了瞧礼部员外郎的尸体,中毒症状很明显,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接着李易去了礼部员外郎的书房,找到他平日书写的字,同他留下的书信做比对,瞧着很一模一样。 将信给尹定,李易让他拿去给专人验明真假。 来的匆忙,李易没带刑部的人,只好麻烦东卫了。 实际原因是李易在刑部,没啥子心腹,这事又不能走漏,他还是先做光杆司令吧。 谣言要起,至少罪责不会往他身上泼。 “礼部员外郎服用的砒霜,是从何处得来的?” “正在查。” “砒霜是下在何处,被礼部员外郎服用的?” “在茶水里有检验到。” “奉茶的小厮,仔细查问了?” 尹定点头,“泡的茶说是和平日一样,并无他人接手,观其形态,不像在说假话,” 李易抬了抬眸,“服用砒霜,肯定会挣扎一段时间,外面就无人听见动静?” “当时屋里屋外,只有礼部员外郎一人,还是后来奉茶的小厮敲门,见里头迟迟没动静,才发现员外郎已经身死了。” “从礼部员外郎的侍从那里,可有探问到什么?” “据他说,员外郎自去过一趟清泉茶馆后,整个人就不对了,瞧着很是惶恐。” “他在清泉茶馆,见了何人?” “侍从也不知,我们正在查。”李易问什么,尹定就答什么。 “对礼部员外郎遗书里提到的士子,情况可真?” “还在查。” 时间太短,一切刚着手调查,还难以有实质性的进展。 把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李易从礼部员外郎府里离开。 “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让他负责此事。”另一东卫千户在李易走后,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朝尹定开口道。 “冯意,别被传闻影响,你不觉得此人有几分东西?” “他刚问的,可都跟案子极相关,而且条理分明。” “这不是查案最基本的?”被叫做冯意的千户,漫不经心的道。 “对我们来说是,但你别忘了,他这个刑部侍郎,可不是一层层磨练上去的。” “你我都知道,他在刑部,真正接手的事,极少。” “这方面的经验,可谓没有。” “说明了什么?”尹定看着冯意。 冯意凝了神色,“要么之前隐藏了,要么就是天资极高,聪慧过人。” “你倾向哪一方面?” “后者。”冯意缓缓吐字,他也不是傻的,司剑能被皇上宠信,甚至放到刑部侍郎这个位置,其背景来历势必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咱们不需要巴着他,但既然皇上让他领刑部负责此事,咱们该配合的,还是配合一二。”尹定性格沉稳,行事有自己的准则,虽也听皇命,但相对正常。 较平常人,是淡漠了些,但人性尚存。 这也是李易会在东卫一众人里,选中他亲近的原因。 从礼部员外郎家离开后,李易去了翁府。 这种大案,翁敬绝对比他看的透彻。 “科考舞弊应是真的,但这礼部员外郎畏罪服毒,就未必了。”翁敬凝眸道。 “不可心急,留意各方动静。” “谨慎,别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礼部,左相、右相都有门生,究竟是和他们有关,还是有人在刻意往那牵扯,这点,尤为关键。” 翁敬沉思着,少顷看向李易,“此案极为棘手,也难怪皇上会令你负责。” “翁师这意思,可是我比旁人更能担大任?”李易腼腆低头。 翁敬脸皮子抽了抽,能不能担大任,这会还不知道,但用来担责,绝对不会浪费“人才”。 再交代了几句,翁敬挥手让李易家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上马车的李易,撇嘴吐槽,老头子真抠,都这个点了,居然不留他用个饭! 他是能吃穷翁府还是咋的! “夫人可醒了?”回了府,李易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撞见的侍女。 “姑爷,小姐早一个时辰前就醒了。” “惦记你还没回来,又叫我来瞧呢。”侍女笑回道。 李易轻笑,合着不是撞见,大步越过侍女,李易往院里过去。 芸娘刚哄卫绮用过饭,目光不时瞧向门口。 皇上召见李易,是说了什么,出宫后,他去了几处,竟折腾到现在还没回来。 “绮儿,先自己玩,我出去一趟,过会来给你洗漱。” 芸娘蹲下身子,同卫绮说了一声,她打算去门口瞧瞧来。 刚出屋,就瞧见走来的李易。 芸娘心顿时一松,扬唇浅笑,“用过饭了?” “哪能啊,说什么都要回来陪娘子用。”李易上前握住芸娘的纤手,柔声道。 “话总说的好听,可是没人留你?” “扎心了。”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老头子小气的很,是提也没提,不过,我也更乐意回来同娘子吃。” “秀色可餐。”李易凑近芸娘耳边,调笑道。 “去偏房坐会,我让人把饭菜送过去。” “给绮儿洗漱了,我去陪你用饭。”给李易理了理衣襟,芸娘抬眸笑道。 “好。” 李易握了握芸娘的手,转身去了偏房。 饭菜一早就准备好了,没一会,侍女就端了过去。 给卫绮洗漱完,交代侍女看顾好,芸娘去了偏房。 见芸娘进屋,李易放下书,“你要再不来,我饿死在屋里,再想找我这么优秀的夫君,可是难了。” 第243章 月色下的感伤 “怎么也不先用。”芸娘款步到李易身旁。 “你等我许久,我这才多少时间。”拉芸娘入怀,李易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 “我家娘子真是明艳动人。”李易目光流连着。 “不饿了?”芸娘笑瞥他。 “娘子在面前,哪还顾得上饿不饿。”李易一本正经。 芸娘噗嗤一笑,“差不多得了,我可用饭去了,你要觉得有情饮水饱,就继续煽情。” “嗯,我会一边听着。” “越发狠心了,回头我得同岳母诉苦,你不给饭吃就罢了,还让我看着你吃!” 李易摇头晃脑,随芸娘上了桌,一边扒饭,一边控诉。 芸娘瞥他一眼,唇角含笑,给李易盛了一碗汤,“回回一饿就狼吞虎咽,慢着些。” 一顿饭用完,等侍女收拾了桌子,退了下去,芸娘看向李易,“皇上召见你,可是交给了你什么任务?” 李易朝芸娘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娘子,我只是李易时,你担心,我加了层苏闲的身份后,你更担心。” “但我的羊皮披的很严实,他们瞧不出破绽。” “即便暴露了,我也有退路。” 李易看着芸娘,“娘子尽可宽心。” 将芸娘的手握进手心,李易脸上扬起笑意。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李易把玩着芸娘腰间的香囊,缓缓开口:“此次,皇帝确实给了我一个棘手的事。” 轻敛神色,李易同芸娘说起了礼部员外郎一事。 “科举舞弊,且人数如此之多,还是会试,这牵扯势必极广。” “皇帝对你,还真是宠爱,这等重任,竟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乡野小子。”芸娘看着李易,轻启丹唇。 “这下,越发没法解释,我跟他没一腿了。”李易身子后靠,仰头叹息。 “刑部侍郎的位置,你怕是坐不长久了。” “再往上升,会群情激愤啊。”李易一脸苦恼。 芸娘唇角抿了抿,努力憋笑。 “我还是趁着你被勒令回家反省之前,多出去逛逛,免得到时候,没脸出门了。” 李易一个横眉,“皇上都对我信心十足,你这愚妇,敢质疑君上,着,就地正法!” “大人饶命,小女子知错了。” 芸娘闪躲着,避开李易挠她痒痒的手。 嬉闹了一会,芸娘走了,卫绮晚上要没亲近的人陪同睡,能吓的满院子光脚跑。 书房里,李易画着人物关系图。 对常人来说,科考舞弊案,无疑相当难为,因为在你查到源头之前,人家就先掐死你了。 但对李易,却是机遇大过风险。 这其中,有很多整事的空间。 他可不是兢兢业业,一心忠君的官员。 借着这事,他要把建安的水,彻底搅浑了。 礼部员外郎畏罪服毒?李易抬笔一横划过。 遗书上交代了几个舞弊的举人,可没有交代参与此事的官员。 一个决心自杀请罪的人,居然一个同伙都不敢供出来? 胆子小成这样,能用砒霜毒死自己? 当没有目标,就只能一一清查。 这查,只需动点手脚,稍加引导,不定谁就被拖下了水。 礼部员外郎只是一个布局的引子。 对这背后的局,李易相当有兴趣。 目标不管是哪一伙,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看着纸上的一个个人名,李易抬了抬眸,首先清查的肯定是礼部,会试主要由他们负责,死的也是礼部员外郎。 其次,就是吏部了。 第一批择卷,是他们和礼部共同筛选。 再就是两相,他们进行最后的精选。 两相可以先放放,一上就去干那种级别,多少有点傻二楞。 将思路缕清楚,李易吹灭了灯。 睡了一刻钟,李易起了身,完全没睡意啊。 打开门,李易坐在青砖上,抬头望天,映入眼帘的是漫天星辰。 他初见陆璃,是和这差不多的月色,一国皇后,跟自己关在一个宫殿,在汹汹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翻墙去偷窥了。 结果,让抓了。 回头的那一瞬间,李易真以为仙女下凡了,气质,模样,真就绝了。 李易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加上气氛渲染,嗯,他一见钟情了。 开始,瞧上的是脸。 但后来,入骨入心。 她聪慧、博学、处事淡然、气度过人,即便对着一个太监,也没有半分傲慢,极是随和。 一日日的相处里,她成了李易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身处异世的迷惘和孤独,在陆璃陪伴下,一点点淡去。 她给了他目标,让他不再是得过且过,混完一生就了事。 手枕在脑后,李易躺在了青砖上,千里之外,她应是安睡了。 若还未睡,如此熬着,身体如何吃的消。 真就仗着他不在,胡来。 前些日子,雷雨极大,清月肯定又躲在被子里,一晚不安稳。 一想到那张玉颜上的惊惶,李易心口就是一疼。 “疑似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李易轻念着,这句话用来形容萧清月,绝不夸张。 美人如玉,白皙无暇。 如果说陆璃跟萧清月是因为心中爱恋,温媱那就纯属意外。 算计不成,她把自己栽了。 将温媱关入冷宫后,李易那会,基本就不打算再多理会了。 以后看形势,再决定怎么处理,几年的冷宫,温媱是待定了。 她怀孕,李易是真没想到,但有都有了,那就生呗,他反正也养的起。 李易对感情,其实要求很高,讲求一个真心,如果温媱不是放下了野心和权欲,李易最多看在孩子面上,稍加怜惜。 爱是肯定不可能有的。 温媱生产之时,也是他疏忽,没有多安排几个人陪护在她身边。 导致她差点殒命,救了回来,却大伤了身子。 据邱费说,那女人还拒绝调养,真就欠收拾。 他招惹的女人中,最让李易歉疚的,不是陆璃萧清月,而是唐艺梦。 在陆璃萧清月面前,李易是坦诚的,但唐艺梦那里,他多有隐瞒。 小丫头的感情纯挚,是真的一心喜欢他,不掺杂任何东西,明知他是太监,却愿意承受世俗异样的眼光,热烈而大胆。 相较于她的付出,李易无疑羞愧。 尤其在知道他出事后,唐艺梦挽起了妇人发髻,以李夫人自居,李易就眼眶发涩。 第244章 刑部主事杨奉 悠悠众口,她得承担多少。 即便是唐家,也为她抵挡不住。 李易闭了闭眸,小艺,我欠你良多,心有愧。 沉沉叹息了一声,足足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李易才回了屋,强迫自己入睡。 他现在的心思,只能先放在楚国。 一大早,李易就出了门。 手头上接了事,总要装模作样展现一下自己的急切和上心。 往礼部员外郎那里转了一圈后,李易去了刑部。 趁此机会,他完全可以在刑部搞起自己的班底。 翁敬昨儿跟他提了个人,刑部主事杨奉,说这是个头脑灵活,会办事的。 李易问是不是他心腹,打算走个后门,结果,老头子说,他从不结党营私。 也难怪能被逼到乞骸骨。 皇帝那玩意,都是看菜下碟,你的小团体足够强大,他要动你就会仔细掂量掂量了。 要划不来,肯定换目标了。 摇了摇脑袋,李易闭目假寐。 到刑部后,他让人把杨奉叫了过来。 这位倒不是俊男,年近四十,很福相,完全不像待刑部的,整户部去挺合适。 “大人。” 杨奉对李易见礼,心里暗暗嘀咕,这个闲货,一贯到点走人,多的事不理,今儿,是吹了哪门子的邪风,竟然还会召人。 “坐吧。” “我来刑部也有些日子了,事情不熟悉,我也不敢胡乱插手。” “听闻杨主事阅历丰富,办事牢靠,就同我说说咱们这刑部的情况吧。” “大人,这都是谣言,下官常因办事不利,惨遭训斥,实在……”杨奉低头一声叹息。 “前任尚书说的。” “……” 杨奉嘴角抽了抽,那位出了名的严谨,糊弄不过去了。 司剑这意思,分明是想拉拢他,但杨奉,敬谢不敏啊。 一看就没前途。 司剑要作出了事,有皇上庇护,像自己这种小虾米,妥妥要穿成刺猬。 “大人,咱们刑部呢,是这样的……” 杨奉给李易介绍起了刑部的基本情况,比如有多少间牢房,刑具的新旧,人员几何,负责的范围。 这些,李易早就之前,就了解了。 身子后靠,李易拄着头,静静看着杨奉唾沫横飞。 脑子灵活是灵活,同时也油滑。 看似在尽心尽责为他介绍,真正的重点,却一句没涉及。 敲着手指,李易倒要看看他能讲多久。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瞧着杨奉还能滔滔不绝,李易扬了扬眉,这也是本事啊。 换个人,这会,哪还能继续的下去,早停了。 杨奉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这居然还没赶他出去,是他讲的东西还不够无趣? “杨主事。” “大人。”杨奉觍起笑脸,受不了了吧。 “喝口茶润润喉,慢慢来,不急,我时间很多。” 杨奉笑脸僵了,“大人,下官那边还有……” “皇上一天不上朝,都出不了岔子,你在我身边待一会,刑部就能乱套了?”李易脸上洋溢着纯良的笑容。 杨奉笑脸敛了,这玩意,他不是绵羊啊。 亏得平日装的跟个小白兔一样。 “大人,下官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前些日子,又添了新丁,下官……”杨奉抹起了眼泪。 李易一拍桌子,面目威严,“本侍郎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给你安个罪名,你刚讲的刑具,我可以一一让你免费体验。” “外带送口上好的棺木。” “二,给我老实点,配合本侍郎行事,敢耍滑,今儿的太阳是明媚的,明儿就不一定了。” “本侍郎给你三个数,选哪个?” 杨奉脸皮子抽搐,这特么是让他选吗? 枉他一世英名,到头来,还是屈服在了淫威之下。 “大人,下官唯命是从。”杨奉挤出笑脸,内心悲泣,这以前在溱国,绝对当过匪啊! 哪有他这么威逼人的! 不要脸面啊!! “杨主事前途不可限量。”李易瞬间转换面色,和蔼和亲的笑道。 “现在知道怎么介绍刑部的情况了?” 杨奉笑的比哭难看,披着羊皮的狼啊。 这一次,杨奉没再围绕物具,而是就内部,谈了谈。 最近有些什么案子,涉及到的人员,以及刑部里面的弯弯绕绕。 没有特别深入,虽然屈了,但杨奉是有自己的坚守的。 好吧,他是给自己留后路。 司剑的贼船,只能先上个半只脚,看情况,再决定是抽身,还是进。 这点,李易也看的出来。 但这才是正常,在并没有多少了解的情况下,一上来,就表忠心,这忠心,可没几人敢用。 里头的水,指不定就把人淹死了。 杨奉油滑是油滑,但能让翁敬说会办事,能力是绝对有的,并且,极不差。 人才嘛,不能要求他十全十美,有点毛病,是可以容忍的。 “杨主事,忙去吧。” 待杨奉停下来,李易温和的开口道,像极了体恤下属的上级。 “下官告退。”杨奉笑的比菊花灿烂,转过身,骂骂咧咧上了,兔崽子!不对,狼崽子! 这绝对是个满肚子坏水,阴的不行的。 文弱书生?谦和宽厚?这传闻啊,真是没一句能信。 瞧着杨奉离开的方向,李易悠闲的抿了口茶。 等时辰差不多了,他从刑部出了去。 “兢兢业业”上了一天班,不容易啊,回家要好好补补。 至于礼部员外郎那事,东卫在忙活,他的情报网,完全跟不上,等着拿消息就是。 “发生了何事?” 见马车停了,李易掀开车帘。 “原是司大人,都察司在搜查敌国奸细,惊扰了。” “这旁边就是清泉茶馆,我给司大人赔个礼。”祝显之缓缓走出来,温文有礼的笑道。 李易眸子微抬,继而一笑,“祝都察使请茶,想来没多少人敢拒绝。” 李易拄拐,在欢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建安谁不知司大人受皇上宠信,都察司在司大人面前可不敢造次。”祝显之在李易一旁,轻笑道,语气随意,恍若极好亲近的模样。 要不是在这货身上栽过狠跟头,李易怕是真会被迷惑一二。 无害、不拘小节的外表下,是一颗阴冷无情的心。 第245章 祝显之请茶,文庙塌了! 在清泉茶馆包厢坐下,李易抿了口茶,瞧向祝显之。 在祝显之这里,李易不信巧合,这玩意就是专门堵他的。 之前为了让皇帝在刑部尚书的位置,安上他自己的人,李易献了策。 用兵部侍郎的侄子,去拉兵部侍郎,牵带都察司,让太上皇一派被动。 为什么偏偏是兵部侍郎?那点子事,李易又为什么会关注? 原因就在于,兵部侍郎是祝显之的老丈人。 对祝显之身边的人,李易那是恨不得拿显微镜来关注。 可惜,只是回家反省,没把人扯下去。 不然,失了这个臂助,够祝显之难受的。 但这事,皇帝不可能会外泄给谁,祝显之堵他,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能是礼部员外郎一事了。 皇帝设立东卫,不只是权衡,更是要打压都察司。 都察司近期的表现,属实不算好,可谓让太上皇很失望。 要没了太上皇的宠信,都察司立马就能衰颓下去,他们可不得抓住机会,扳回局面。 科考舞弊一案,虽然还被捂着,但都察司肯定得到了消息。 如此大案,要让东卫圆满解决了,都察司还有什么脸面再横行无忌。 那处境,会犹如火中炙烤。 然而太上皇没发话,皇帝令东卫负责,都察司心里再急,也只能干看着。 东卫他们插不进手,但司剑这个毛头小子,可要好办的多。 知道事情进展,到时,太上皇一发话,他们立马就能展开行动,速度上,绝对会快于东卫。 他们的基础,不是东卫这短短时日能比的。 而这,也是祝显之接近李易的原因。 “司大人,听闻你在刑部待的并不顺心?”祝显之喝着茶,随口一提的模样。 李易敛眸轻叹,“我资历不够,他们不服,也是正常的。” “就那些人爱拿资历说事,皇上的眼光,岂会有差。” “他们,惯喜欢用年龄轻视人,都察司刚设立那会,我在这个位置,也没少遭质疑。” “因为年轻,就否认一个人,着实可笑。” “有志之士,多出少年,他们更该被重用,而不是磨灭了棱角后,让一个个木头,固守在高位。” “司大人,我说的可对?”祝显之转眸瞧李易,一番话,可说是推心置腹。 李易眼里有几分激动之色,虽没回答,但神情已经表示的分明。 祝显之瞥了一眼,嘴角轻扬,垂眸饮茶,丝毫不知李易袖子里的手捏紧了。 祝显之能坐上都察使这个位置,是拿郭坛等人的命,铸的楼梯。 等着,老子不会让你死的轻易的! 各怀心思的两人,相谈甚欢。 直到都察卫进来禀事,李易才和祝显之告别。 走之前,面上是极为舒心的笑意,为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而高兴。 上了马车,李易眸子冷了下来,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没消。 再见到故人,饮茶畅谈,当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呢。 但这一次,螳螂捕蝉,角色要调换一下了。 “姑爷。” 一下马车,李易就瞧见站在门口抱琵琶的五名少女。 “宋三公子送来的,说是你喜欢。”小厮低声道。 “我喜欢他妹!”李易一脸没好气。 “姑爷,宋家小姐,要么嫁人了,要么年纪跟你不匹配,最小的才三岁,宋三公子虽放荡形骸,但应该也没那个胆子把人给你送来。” 小厮仰着头,说的很认真,“宋老爷指定打死他。” 李易扶额,挥手让欢吉把人打哪去,卖哪去。 要不收,前两日芸娘不是盘了间茶馆,扔进去,正好用来吸引人气。 这宋曹,也是太清闲了,变着花样试图将他诱进温柔乡。 当天,李易让田戒去给禁军递了个话,找个时机,给宋曹来一闷棍,醒醒脑。 但很快,禁军传信回来,没法神不知鬼不觉,那货大概黑心事做太多了,出门,身边必定少不了好手,时刻谨防着被人拿刀给捅了。 李易揉额头,将宋曹这货暂且先抛至一边,他现在真没心思分他身上。 后面再收拾吧。 东卫对礼部员外郎的调查,有了结果,确实不是畏罪服毒,是有人潜进了礼部员外郎的书房,直接把融了砒霜的茶,给他灌下去的。 而这行凶的条件,还是礼部员外郎自己给的。 事发前,他把书房值守的人都调走了,从南墙一路到书房的护卫,也都遣去了别处。 这灌他砒霜的人,是他自己费心思放进来的。 清泉茶馆,他究竟见了谁? 这点,东卫没查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清泉茶馆被都察司掌控了。 那伙人的速度,比狗快。 东卫下手前,就以其他名目,把伙计都带走了。 审问完才把人交给东卫,死了两个,不知道是因为受不了酷刑,还是被有意灭的口。 礼部员外郎“遗书”里交代的士子,确实走了关系,拿钱开的道。 现在的重点,就是查都有哪些人参与进了这场科考舞弊里,以及毒杀礼部员外郎,揭露此事的幕后人是谁。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捂不住了。 消息一传出,众士子沸腾,寒窗苦读十几载,甚至几十载,本以为是自己学识浅薄,结果是权钱当道! 既如此,还整什么科考,枉他们日夜诵读,一场笑话啊!! 众士子第一时间跑去哭文庙,其声之悲,听者流泪。 不少人,以头击石像。 满满当当的人,将文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易远远看着,叹了一声,十来年的苦读,这其中的辛酸和期盼,没有亲历的人是难以体会了。 一朝破灭,回看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秉烛夜读的自己,就像一场笑话。 心理要脆弱点,能直接疯了。 就在李易准备收回眸光的时候,轰隆隆几声巨响,瞧着倒塌的文庙,李易瞳孔紧缩。 “快!” “救人!!” 李易高喊一声,扔掉拐杖,急步过去。 在急行的路上,李易面色沉重,不管这是意外,还是人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住的了。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 狗头铡,要忙不过来了。 第246章 士子之悲,举国震惊 惨叫声从废墟底下发出,文庙倒塌的突然,人员又拥挤,根本无处跑,不少人都被压在了下面。 在短暂的惊愣之后,周围的人,都赶紧去挖,能救一个是一个。 墙土沾染了血水,众人越挖手越颤。 一个个血肉模糊,出气多,进气少,一看就救不回来了。 “欢吉,去,你去府里把荀神医他们请来,牛壮,你们去把建安的大夫请来,快!”李易低吼。 若人员不密集,顶多也就十几个,可聚拢在一起,几百的伤亡,几乎不用任何怀疑。 “皇上,出大事了!” 太监连滚带爬跑进御书房。 皇帝瞧他这形态,眉心就是一蹙,“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皇上,文庙,文庙倒塌了!” “什么!” 皇帝猛然而起,快步到太监跟前,紧盯着他,“里面可有人?” “有,有许多,被,被压在下面了。”太监哆哆嗦嗦的回道。 皇帝面色严峻,“传旨,让襄吾卫全力救人。” “令御医火速过去。” “着东卫,将礼部严控!” “叫刑部彻查,文庙究竟因何倒塌!” 皇帝下着一系列的命令。 在人走后,他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眸色暗沉。 这个事,要处理不好,皇室在楚国的威仪将大减。 读书人的嘴,比什么都厉害。 文庙倒塌,不消片刻,就传遍了建安,众人都是震惊,礼部侍郎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滑坐在地上。 呆傻了好一会,他爬起来,踉跄的往外走。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老爷,不好了!” “东卫把咱们家围了!”礼部侍郎的亲随,提着裤腿,跌跌撞撞到礼部侍郎跟前嚷道。 礼部侍郎身子晃了晃,竟来的这么快! 眼前一阵阵眩晕,礼部侍郎跪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襄吾卫来了后,不消半个时辰,被压在废墟的人都被挖了出来。 死了二百余人,重轻伤三百余。 现场混乱的很,尽管襄吾卫全力维持,但民愤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巅峰。 没能进入文庙的士子,此刻都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毁了,圣贤都耻以立世,他们还期望什么呢。 一人解开冠发,脱去儒衫,赤脚缓缓往外走。 众士子瞧着他,纷纷跟随了起来。 学得五车,望有朝一日,效仿先贤,济世安民,却原来,只是一场虚妄。 除了建安,各地士子听闻消息,都沉默了。 好一个读书人呢! 不少士子仰头痴痴笑,文庙都塌了,塌了!! 他们如此苦读,究竟是为何? 为何!! 不甘的愤恨和咆哮,在各地响起。 李易带着满身的污垢回去,他是见过伤亡的,但战场的厮杀,和这不同。 为了家国,死得其所。 可这,又算什么? 若是人为,如此蔑视人命,当真该杀! 朝野动荡,帝王大怒,刑部、东卫、甚至都察司,日日进人。 建安的天,是阴的。 空气中,似乎有粘稠的血腥味。 襄瑜公主在寝殿,抚画悲泣,画中是士子三两结伴,说说笑笑前往文庙祭拜。 闻府,闻恒在闻老爷子院里,枯坐着,风卷起他的衣角,悲戚又寂寥。 左相面色肃沉,右相伸手触花。 建安这几日,不敢有丝竹之声。 丰旗再一次大醉,抱着酒坛,呜呜哭着。 他是走科举的人,最知道那些士子的心情,十几年啊!! 文庙塌了,人也死了,他们心里的委屈,谁偿还的了。 一头磕在石桌上,丰旗醉倒了。 李易仰头饮酒,酒水顺着脖颈浸湿了领口,文人之悲,又何尝不是百姓之悲。 真正心怀抱负,为国为民的,任他百般努力,都进不来大殿,见不到圣颜。 虚耗一生,看着旁人尸位素餐,鱼肉百姓,满心愤恨,可最后,也只有凄凄一叹,能如何呢? 民与官斗,寻死之途。 是他们自己,学识不够,学识不够啊! 让田戒把丰旗扶进了屋,李易去了刑部。 “司大人,我冤枉,下官绝不曾参与舞弊一事啊!”吏部一官吏,趴在牢栏上嘶喊。 事态过于严重,皇帝为了让民怒止息,但凡跟科考沾边的官员,一概被抓进了刑部。 皇帝以行动告知百姓,朕绝不纵容此事,不过是奸人祸国,朕与你们一样,怒恨难遏。 随着刑部的审问,文人目眦欲裂,每届都不曾公平,除了会试,乡试、院试也多有手脚。 其牵连之广,刑部的牢房,都要放不下。 李易从刑牢走过,每一处都有喊冤声。 这其中,势必有些是真的冤枉,毕竟,科考舞弊这种事,身份不够,就是想参与也参与不进来。 楚国全体士子的怨愤,足够皇帝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给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 这无法不叫礼部和吏部官员惶恐。 他们见不到圣驾,只能祈求李易,他们冤枉,冤枉啊!! “大人,有结果了。”杨奉匆匆到李易跟前,面色沉重。 文庙倒塌后,刑部尚书震怒,吐血昏迷,现在刑部由李易全权负责。 “是何原因?”李易抬眸。 “文庙的地基打浅了,顶部又太重,且用来支撑的柱子,里面包裹了其他东西,每年的修葺,也未用心。” “那日,人员太多,是以……”杨奉摇头不语了。 “去拿人吧。”李易静静出声。 偷工减料这种事,还真是不管何地,都会有。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的安稳的。 “大人,牢房已经满了。”杨奉提醒李易。 “去建安郊外包个田庄,将未参与其中的,迁移过去。” “大人,一来我们人手不足,二来,每日的耗费太大了,账上的那点钱,支撑不了几日。” 李易蹙眉,“谁贪了?” “大人,这就冤枉人了,账上那点钱,哪位大人能瞧的上,随便一笔贿赂都比它高。” 李易目光扫视杨奉。 “大人,下官这是岳丈家有钱。”杨奉抱住自己的肥肉。 “希望如此吧,毕竟,你这身躯,属实有点难为牢门。”收回视线,李易掏出一个钱袋子。 “大人清风峻节,实在让人敬佩。” “去那些人家里走一趟,叫他们把伙食费都交交。” “……” 第247章 李易刑部开演 “将礼部侍郎带过来。”李易侧头朝衙役说道。 让人支了桌子,李易喝着大碗茶,味涩了点,但挺提神。 约莫半刻钟,礼部侍郎被一左一右夹送了过来。 他的第一站,并不是刑部,是李易把人从东卫要来的,据说不太配合,所以,被鞭打的血迹斑斑。 “扶吕侍郎坐下,动作都温柔点,别牵动了人家的伤口。” “刑部简陋,没什么能招待的,吕侍郎别嫌弃。”李易将一碗茶推到礼部侍郎面前。 礼部侍郎瞧着近五十,人很干瘦,光看脸,怕会以为这是个专心做学问的。 “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礼部侍郎声音沧哑。 “并非提审,长夜漫漫,吕侍郎想来也睡不着,咱们煮茶聊聊天。”李易姿态随意。 礼部侍郎瞧他一眼,并不说话。 “都下去找地歇歇。”李易把周边的衙役屏退。 静等了一会,李易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当着礼部侍郎的面,李易将药粉撒进了他的茶碗里。 猛地将药瓶砸在桌上,李易捏紧拳,抖动着,“我娘子今日出门,到现在都未归,他们让我,让我想法把这药给你灌下去。” “说是对大家都好。” 李易猛地抬眸,嘴唇颤动,“我,我只能这样,你,你就喝了吧。” “司侍郎,你在胡言什么?”礼部侍郎凝视他,声音高了一分。 李易眸子疯狂闪动,最后露出狠色,他哆嗦着手,端起那碗茶水,朝着礼部侍郎逼近。 捏开他的嘴,就要灌下去。 “大人,东卫来人了,说是……” 过来禀报的衙役,瞧见这一幕,声音戛然而止。 而李易,惊吓之下,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淡绿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格外显眼。 气氛一时凝固。 “怎么办?怎么办?”李易一脸惊惶,求助的看着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眸子明暗交换,眼看衙役步步后退,就要跑出去,他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然后,他让衙役打晕了。 “大人。”衙役从地上起身。 “戏很不错。”李易夸了一句,“走吧,带上人去东卫司,下一场会更精彩。” 这种大案,哪是礼部侍郎扛得下的。 这上面,绝对有大佬。 礼部侍郎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想到昏倒前的事,他神情一凛。 入眼所见,已不是刑部,这是东卫司! 礼部侍郎瞳孔微缩。 他被衙役打晕后,发生了什么?司剑没有把人解决? 他为什么还活着,且还被带到了东卫司。 礼部侍郎脑子疯狂转动,想着应对之策,一鞭子抽散了他的思绪。 “吕侍郎,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呢。”尹定冷着脸,“差点就让你糊弄了过去。” “在找谁,司剑吗?”尹定一声嗤笑,“就那个文弱书生,也想杀人灭口,一个巴掌甩过去,人就晕了。” “找谁不好,偏找上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将人带上来,给咱们吕侍郎瞧瞧。” 随着尹定话落,李易让人拖了上来,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歪着脑袋,要不是胸口在起伏,都得让人以为已经死了。 “绑上去。” 尹定挥了挥手。 东卫立马把李易绑上了架子。 “吕侍郎,你是自己招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对方到底拿捏了你什么把柄,让你牙咬的这么紧。” “不说话?” “上蜂蜜,再取一罐蚂蚁来。”尹定抱手,很有闲心的样子。 “你要乖乖配合,供出你身后那位,皇上慈悲,未必会累极女眷。” “但要冥顽不宁,那些人,可都活不下来。” “吕侍郎,要考虑清楚了。” 任尹定怎么说,礼部侍郎都不发一言。 而这也熬尽了尹定的耐心,这是块硬骨头,而对付硬骨头,小招数是没用的。 尹定手往下落。 东卫立即撕开礼部侍郎的外衣,将蜂蜜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再把蚂蚁从罐子里倒了出来。 随着时间,绑着礼部侍郎的架子剧烈晃动,一声声嘶吼,从他嘴里发出。 然而,他依旧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 “大人,晕过去了。” 尹定蹙眉,挥手让人把李易解下来。 “司大人可有办法?” “审讯你们东卫在行,我这里是没经可取。”李易活动着手腕。 “下面应该不用我出演,问出来了,叫人告知我一声。” “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办事了。” 李易让人把自己扶出去。 尹定看着他的身影,低了低眸,这计是李易想的,用来试探礼部侍郎是不是真在替人扛,而事实,确实如此。 此人,脑子极聪明。 “司大人,都这个点了,还是要顾惜身体才是。” 出了东卫司,回去的路上,李易撞上祝显之,听着对方关怀的话,李易温和一笑,“这便回了,祝都察司也多顾惜身体。” 祝显之笑着颔首,策马而去。 这几日,有意无意的,祝显之已经和李易碰了四五次面,倒也没多话,就是传递善意。 李易靠在车厢上,祝显之最擅长的,就是降低你的防备,最后,毫不留情的将刀捅向你。 准而狠。 今夜没有星光,夜色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李易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但肯定没天亮就是了。 欢吉给他打灯,一路将他引进书房。 也没惊扰谁,冲洗掉身上的血污,李易开始秉灯夜读,他要卷死天下读书人! 当然,这只是玩笑,夜读是不可能夜读的。 将抽屉里的人物资料取出来,李易画起了脉络图。 从如今被查的官员来看,左相右相都有极大的嫌疑。 也只有他们那种级别,才能让礼部侍郎,不敢松口。 身子后躺,李易点着桌子,左相是太上皇的心腹,他帮老阴逼做的事,比都察司不知道多多少。 这么好的机会,不拖他下来,实在可惜。 只是,怎么运作,却是要好好思索了。 看着泛白的天际,李易捏了捏太阳穴,一不小心,就通宵了啊。 洗了把脸,让欢吉去厨房拿了两个大饼,李易边走边啃,皇帝那里,一有进展,东卫肯定会立马禀报上去。 但东卫禀报,不代表他就可以不禀报,态度得拿捏好。 没有哪个皇帝,喜欢傲慢的臣子,李易现在还是表现自己的时候。 第248章 金秋盛会,陆璃邀各国共赏 “皇上,能让礼部侍郎这么忠心耿耿,拒不招供,那人来头怕是极大,可还要……”李易低下头,让皇帝拿主意。 皇帝瞧了瞧长秋殿的方向,“士子啼哭,文庙倒塌,司剑,你是个聪明的,此事何等严峻,想来不用朕多言。” “凭礼部侍郎是平息不了怨愤的,他哪有这个权能,那些士子,不是傻子。” “查,给朕把人挖出来,让朕看看,究竟是何人敢把手伸向科考,在朕眼皮底下,都如此不顾忌,视朕如无物。” “这种奸臣,势必要除之。” “臣遵旨!”李易躬身道,眼里的锋锐一闪而逝,如他所料,皇帝不会就到此为止。 帝王的威严被触犯,怎么可能会容忍那个人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呢。 皇帝或许也期盼着,主控这一切的是左相。 斩断太上皇的臂膀,朝堂之事,他可就没法随心插手了。 一国不容二主,皇帝已经不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怎么会乐意有人在旁束住他的手脚。 太上皇越是强势干涉政事,皇帝就越是排斥、厌恶。 两个权欲极强的人,是无法共存的,只能把对方干出局。 在权势面前,就算老子儿子,也没亲情可念。 斗的狠了,弑父杀儿,这在历史上,可不少见。 靠在车厢上假寐,李易沉思着,如何撬动礼部侍郎的嘴,并从中拉扯上左相。 … … “娘娘要邀各国共赏金秋盛会?” 徐知茂有些诧异开口。 陆璃放下奏折,“他们总是偷偷摸摸到大乾窥视,生怕我们又弄出什么东西,将他们甩了去,索性就一起邀来。” “让他们好好瞧瞧,也免了他们在暗中使下作手段。” “大乾沉寂了这么许久,也该展示展示了。”陆璃眸色深远。 徐知茂微微低头,她的威仪,一日胜于一日,让人不自禁的想臣服。 “全德,传旨到礼部、户部,让他们着手准备。” “可还有事要禀?”全德退下后,陆璃看向徐知茂。 “臣告退,娘娘,保重凤体。”徐知茂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大殿。 回身望了一眼,他呼了口气,迈步朝着宫外走去。 “都退下吧。” 陆璃揉了揉额头,轻启朱唇。 殿里的宫人,当即屈了屈身,动作极轻的出了去。 从椅座上起身,陆璃款步到窗边,长身玉立,容颜绝美,伸出玉指触了触窗台上的绿植,陆璃轻扬唇角。 金秋盛会,李易,回来一趟吧,我想,瞧瞧你。 …… 工部参与建造文庙的,无一例外,押送了午门。 当得知文庙倒塌是工部贪污,偷工减料的原因,众士子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文庙在他们心里,极为神圣,可谓精神上的一大支柱。 这要是圣贤耻于立世,自塌,这对士子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大人。” 衙役把一份份招供书呈递给李易。 翻了翻后,李易把一个个人名写在纸上,然后交给衙役,让他们去拿人。 衙役前脚走,杨奉后脚进了来。 “大人,牢房又满了。” 李易挑眉,“上午才被带走了一批,又满了?” “耐不住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抓进来啊。”杨奉叹气。 “我记得你宅子……” “大人,下官母亲高龄,孩子还小,宅子就更别提了,屡屡求岳父帮忙修葺一番,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见来人。” 杨奉浑身透露着生活不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你宅子不远是大理寺旧……” “下官这就去办。” 杨奉满脸肃然,躬了躬身,不给李易发作的机会,他麻溜的滚了。 真该抽了他这层油点天灯,李易摇头失笑。 “大人,说是还没招。” 一衙役进来,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微蹙眉,礼部侍郎的嘴,还真是紧。 东卫那边的刑具,可比刑部要狠上许多。 有这样的铁骨,怎么就会被金钱所诱。 沉思了一会,李易让人去把尹定请来。 “别在身体上折腾了,换个方式。” 尹定看着李易,抱了抱拳,“还请大人明示。” “直接锁定目标,逼他做出反应。” 李易起身走下去,同尹定低声细语。 尹定眼帘轻抬,好一会,他缓缓吐字,“大人若是在东卫,我们何愁压不住都察司。” “捧杀可要不得,我不禁夸。”李易扬唇一笑,“事要成了,记得向皇上提一嘴我的功劳。” “大人放心。”尹定深深看了李易一眼,抱拳离开。 刑部每时每刻,都在审讯,瞧着越堆越高,能把人埋了的招供书,李易脸皮子剧烈抽搐。 这特么,恐怖了哈! “薛郎中和杨主事,都在忙什么?” “禀大人,薛郎中在刑房审讯、抄录口供,杨主事在调配人员,整理案卷……” “行了,下去吧。” 刑部作为司法机关,人员还是充沛的,平常绝对够用,但遇上这种特大案,就席不暇暖了。 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 李易想抓人躲懒是别想了,乖乖看招供书吧。 直到衙役进来点灯,李易才发觉天黑了。 做了下伸展,他继续伏案,一份份指令发出去。 不时有衙役跑进来,把他要的文件搁在桌上。 及到夜深了,月亮高挂,李易才踏着夜色回府。 东卫司,礼部侍郎再一次昏了过去,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血污斑斑。 东卫就差把刑具都在他身上使一遍。 可即便如此,也没撬出什么来。 “大人,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东卫低声道。 “一个文官,嘴却这么严,皇上那里催的又急,再这样下去,还不知会受什么责罚。”冯意语气透出不耐。 继而,他压低了声音,“我们不妨……” 挥退东卫,冯意对尹定附耳道。 “你,你是说,把左相禀报上去?” “皇上和太上皇不和睦,满朝皆知,推左相去扛,皇上绝对乐意。届时,保不定还会给我们记一大功。”冯意扬唇道。 “这,这能行吗?”尹定有些不放心,语气带着犹豫。 “有什么不行的,你也看到了,礼部侍郎是块硬骨头,他不会招的,等他上了斩首台,不是左相也是左相了。” “背后那人,还会跳出来给左相洗清不成?” “尹定,别搁那纠结了,东卫为什么设立?不就是替皇上铲除异己。” “你自己想吧,累了这么几天,我是要去睡个暖和觉来。” 尹定瞧着冯意走远的身影,原地叹了一声,跟着离开。 没人注意,此刻礼部侍郎的眼皮颤动了两下。 第249章 赶在圣旨下达前入宫 “就猜到你没睡,先用些东西。” 芸娘推开李易书房的门,将炖的鸡汤搁在一旁的桌上。 “又让你劳累了。”李易起身走过去。 芸娘笑了笑,“小女子这点事,可抵不上司大人日夜操劳。” 芸娘盛好汤,端给李易。 “眼窝都深了。”瞧着李易,芸娘手指抚上去,有心疼之色。 自文庙倒塌那日,她每次起夜,只要过来一瞧,李易房里的灯,从未熄灭过。 这几日加起来,他怕是三个时辰都没睡到。 往往快天明了,才眯一会。 李易几口将汤喝完,携芸娘在椅榻上坐下。 “我听说,这两日,咱们府里的门槛,要让人踏破了。” “你回来都是在深夜,她们求不到你,可不就只能来找我。”芸娘叹息。 此次的舞弊案,可以说是楚国建国以来,牵连最广的。 最开始是礼部吏部,接着是各处追责,那些凭借关系榜上有名的,也一概进了刑牢。 但凡和此案沾上点嫌疑,都逃不脱,不是进了刑部,就是东卫,再或者都察司。 如此大规模的捕抓,这亲眷,多的难以确数。 刑部如今是李易负责,她们想捞人出来,门路可不就动到了芸娘这里。 看着她们绝望哀泣的模样,芸娘心里是悲的。 刑部大牢里,固然会有无辜人士,但相对受贿,从中运作的人,这数目绝对不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 别说李易没那么大的权力,就算他有,芸娘也绝不会让他去包庇欺瞒。 “我明日叫人把大门关了,也省得她们搅的你不得安宁。” “想通过我这捞人,有本事她们就把苏元帅苏夫人挖出来。” 这种大案,举国关注,皇帝都不敢去包庇谁,他是有几条命够砍。 这伙人,现在是乱投医。 安分在家等消息才是。 参与了的,跑不了,没参与的,就更别蹦跶。 蹦的显眼,万一都产生了某种认知,你以为皇帝会专门给你来个澄清?不,一准一刀抹了。 多省事,还不会有质疑声。 搞不好都夸皇帝棒棒的。 这死的可就冤了,以楚国读书人心里喷涌的怨气,绝对能骂臭你个几百年。 抚了抚芸娘的秀发,李易手叩住头。 “娘子,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屠刀就会又一次落下,皇帝势必要以雷霆手段,去安抚人心。” “有些人确实该杀,但有些,只是被牵累,并非参与其中。” “我不希望,他们在我手里,无辜枉死。” “只有证明他们与此案,确无关联,悬在他们脖颈上的刀,才不会落下。” “我已经把人转移到郊外,里头可能有几个并不太清白的,但不打紧,我会一一揪出来,明日天一亮,赶在圣旨下来前,我会入宫。” 越说李易声音越低,等芸娘回头去瞧,他已经睡着了。 保持着这个姿势,芸娘一动未动,一旦醒了,李易势必不会再睡。 且让他安歇一会。 仅一刻钟,李易就惊醒,翻头瞧向天色,他松了口气。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芸娘手放上李易的额头,给他按揉,细声道。 “我再把涉案人员核对核对,届时,去宫门口等,也免得误事。” “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李易低头在芸娘额头上亲了亲,拿来外衫给芸娘披上,“外头凉,不用总记挂我,等忙完这些事,咱们去游个湖,松懈松懈。” 芸娘轻轻点头,收拾好汤碗,回看了眼李易,脚步极轻的离开。 将桌案上的文袋,一一整理好,李易长吐了一口气,屠刀一落,人头滚滚。 他敬畏生命, 所以会尽力把无辜者放出来,但真正参与了的人,恕他爱心不够了。 马车里,李易按揉着额头,这几天,众人的心思,都在查缉科考舞弊案的人员上,对毒杀礼部员外郎的凶手,却是抛掷一边了。 细细捋着从礼部员外郎中毒身亡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李易试图锁定一个范围。 舞弊案爆出后,谁的受益会是最大的? 若是左相所为,那无疑右相受益最大。 反之,左相受益最大。 但也不排除,有人是为了给自己谋位。 得让禁军暗中查探查探了。 宫门一开,李易就让襄吾卫往里传话,等候皇帝召见。 看的出来,皇帝这两天,也没睡好,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李易就让人带了进去。 “皇上,这是已经查明,确确实实参与进科考舞弊案的人员。”李易将折子奉在手上,立马有太监过来将之呈交给皇帝。 打开看了一眼后,皇帝哼了一声,“食君之禄,不担君之忧便罢了,他们倒是敢啊!一个个置朕于无物!” “传旨,一律腰斩,抄没家产,三族内,不得入仕。”皇帝冷声道。 李易垂眸,等皇帝把火发泄了,他躬身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场屠杀,什么时候会止息。 今天一小批,明天一大批,萝卜带泥,没完没了。 除了建安,别的地方,可也都是如此。 人头排一排,都能建房了。 “姑爷,老爷让您去一趟。” 宫门口,盛父身边的亲随见李易出来,迎上去说道。 老丈人找他,这肯定要去啊。 今天盛父休沐,李易直接去的盛府。 “岳父。” 一进书房,李易笑着行礼。 “别拘泥这些了,且坐。”盛父搁下笔,招呼李易坐下。 “皇上把这件大案交由你审查,是我没想到的。” “剑儿,这里面,水深的很,你如今是还没探入进去。” “一旦牵扯出了后面那只黑手,不是你承受的住的。” “没看刑部尚书那老家伙,都缩了。” “岳父知道是何人主谋的这一切?”李易诧异问出声,心里抽了抽,他一个混户部的,不会跟这事搭上吧! 卧槽,这特么要怎么搞! 李易心跳加速。 “不外乎就那几个,不然,早就一开始,就被捅了出来,哪会遮掩到现在。” “原是如此。”李易大松一口气,送自个老丈人去腰斩,这特么可太大义了,他承受不住啊! 第251章 李易的嚎啕大哭 “一份红枣糕。” 前面很耳熟的声音,让李易抬眸看去。 闻恒? 自上一次他上门,把人骂了一顿后,两人就没碰过面。 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明显都是给女子买的。 闻恒后院仅一个徐娇娇,以那女人的妒忌心,闻恒敢纳妾,她绝对能掀了闻家的房顶。 所以,是买给徐娇娇的? 李易挑了挑眉,短短时日,这是发生了什么?竟让闻恒对徐娇娇转变这么大,由厌恶转变成暖心丈夫了。 诡异啊,怕不是跟他一样,借尸还魂了? 又或者,这小子偷养了外室? 被李易这么盯着,闻恒自然有所感觉,他侧头看过去。 目光在李易手上的拨浪鼓停滞了几秒,芸儿是,有孕了? 闻恒拿着东西的手下意识的加了一份力,但很快,他朝李易点了点头,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红枣糕,神色平静的离开。 明明知道无法奢求了,却还是难以自控心里的酸楚。 李易手摸向下巴,他可没错过闻恒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这家伙心里,并没有放下芸娘。 而在对芸娘有愧的情况下,他没可能会去讨好几次三番伤害芸娘的徐娇娇。 “欢吉,你跟上去看看,瞧瞧这位闻大人,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走吧,回去。”李易招呼一声。 “还没把人抓到?”都察司,祝显之声音森冷。 都察卫抖了抖身子,“大人,我们已经四处搜寻了,但人,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废物!” 祝显之一脚把人踹倒,怒容满面,流言现在传的到处是,他们竟然连个人都抓不到。 越发的不中用! 祝显之都不敢去想太上皇的面色,一定是阴冷狠戾的,最后这怒火,势必是发在他们身上。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接着去找!” 祝显之一声咆哮,他周围的都察卫立马脚步飞快的往外跑。 端起杯子,祝显之低头正要饮一口,送到嘴边,他手指捏紧,猛力掷在地上。 真是诸事不顺! 在刑部门口,李易遭遇了暗杀,数支羽箭飞射,连刑部的牌匾都让插上了一根。 事发突然,衙役都没来得及反应,等他们冲上去,李易已经让射倒了。 “大人!” 众人见李易直挺挺倒下,顿时都慌了手脚。 周边的路人惊叫着四散,箭矢不长眼,他们可不想成倒霉鬼。 “刑部侍郎让刺杀了!” 这个消息如飓风,不多时,整个建安都知道李易中箭死了。 事情传到皇帝那里,他惊怒而起,掀翻了奏折。 东卫火速赶去缉拿刺客。 “大人。” 杨奉拍着李易的脸,“大人,醒醒,醒醒……” 李易睁开眼,身体猛的一退,抬起一脚,就给杨奉踹了个滚地葫芦。 “来人!” “快来人!!” “抓起来!抓起来!!”李易情绪激动的吼叫。 “大人,刺客已经跑了,我们在屋里面,很安全。”杨奉揉着屁股,苦兮兮的说道。 “杨主事?” 李易喘了几口大气,摸了摸脖子,看着手上的血,他眼珠子瞪大了。 “大人,大夫来看过了,只是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怕李易又发狂,杨奉连忙说道。 “去,备车,备车,我要进宫,我要进宫!” 李易被子一掀,就要从床上起来,刚一落地,他就是嗷嗷叫。 “大人,你腿擦伤的不轻,还是先别折腾了,大夫刚上的药。”杨奉过去扶他。 “人抓到没有?” “消息还没传过来,应该是没有。” “来人!”李易朝外高喊。 杨奉看着李易被抬走的身影,揉了揉屁股,下次这兔崽子再遭刺杀,得离远一些。 人都吓失常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箭矢擦着脖子飞过,哪个正常小伙子心态稳得住。 稍稍偏过去点,命就没了。 “皇上,光天化日,他们不把你放眼里啊!” 一进御书房,李易就坐地上嚎上了,身上的几处血迹,极是触目。 “司卿,且起来,去搬个椅凳过来。”皇帝一边起身往下走,一边吩咐太监道。 李易脖子上本来凝住的伤口,在他卖力的嚎叫下,鲜血又开始流出来。 “皇上!” 李易在皇帝伸手的那一刻,抱住他,“臣不怕死,但臣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臣还没有助皇上一统天下。” “臣不甘啊!” “好在臣时刻记得老和尚的话,危急时刻,往东避让,就一定死不了。” “皇上,你要给臣作主啊!” “臣忠君,怎么了!” “呜呜呜……” 李易趴在皇帝身上,嚎啕大哭,语无伦次,眼眶子通红,大颗的眼泪,不断往下落。 一看就是真情实感。 皇帝瞧的心里动容,他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司卿,朕定然会把真凶揪出来,且放心吧,不会有第二次了。” “谢皇上,谢皇上……” 一点小小的保证,就让李易感激涕零,如此容易满足,皇帝心里不禁起了怜惜之意。 司剑的能力,是连东卫都赞叹的,皇帝已经完全信了李易编的小故事,有此能臣,假以时日,他必将一统诸国。 最重要司剑还对他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遭遇了刺杀,命险些没了,惊吓之下,字字句句念着的却不是害怕,而是对他未尽的心意。 如此一片赤诚,他不该再有任何猜疑。 往后,当以心腹待之。 “朕让人送你回去,安心休养,把身体养好了,才能与朕一起共建楚国。”皇帝暖声道。 李易抽噎着点头,在太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几乎是拖着自己的左腿出的御书房。 他走过的路,留下了一行血迹。 瞧着就惊心。 这伤的,得多重啊! 真难为他在皇上跟前,一个痛字都没喊。 “司剑,吾之良驹。” 皇帝瞧着李易离开的方向,感叹道。 “拟旨。” “朕要好好抚慰他。” 一直到宫门口,李易的眼泪还在涌出来,上了马车,李易吸了吸鼻子,太特么辣了啊! 让他嚎,李易没问题,脸皮杠杠的,让他哭,李易表示自个泪腺真不行。 于是乎,他手上抹了点辣椒,艾玛,半辈子的眼泪总和都没今天多。 这一出戏,他演的简直不要太卖力啊。 第253章 二帝激斗 “太上皇?” 门外候守的太监,眼神带着请示。 “到底是翅膀硬了。”太上皇瞧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眸色阴沉,“他不顾父子之情,朕还同他客气什么。” “去让都察司发动吧。”太上皇语气淡淡。 太监低头退了下去。 司府,李易摸着下巴,激烈啊,皇帝显然是被科考一事给激怒了,直接鼓动民愤,让他们逼压太上皇去清修。 五道山那可是出家之地啊。 只是,老阴逼蛰伏这么多年,私底下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势力,能是这么好对付的? 李易觉得,还有戏瞧。 很快,一则所谓的真相席卷开,一切都是皇帝的自导自演,他不满太上皇留下的旧臣,想以新代之,遂和翊亲王合谋,将科考由选拔人才的制度,变成他私人的机构。 随后多份口供被传出,他们都曾受过皇帝召见,并且都在极重要的位置上。 太上皇已被皇帝软禁,听闻殿外士子的高喊,悲愤不已,当即喷出一大口血,人现在还昏迷着。 跪在殿外的士子面面相望,此刻,他们也分辨不出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 眼见耳听,双方都好像是被欺压者,他们混乱了。 二帝之间的争斗由暗中较劲,彻底转成明面。 谁也没再留手,你给我一盆尿,我泼你一盆屎。 父子之情,是半点没了。 都是冰冷的野心家。 李易半躺在椅榻上,翘起了二郎腿,很有闲情的哼起了曲子,二帝撕的越难看,百姓对他们的观感就越差。 民心不拥护,这要换个帝王,他们心里不会有抗拒感。 楚国这段精彩的戏,自是传到了周任时耳朵里。 他挑了挑眉,叫来了温方祁,“我这段时间有说梦话?” “太傅,你屋里没留人伺候,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那讽语,颇像我的风格。”周任时摇了摇蒲扇,带着几分意趣的说道。 “看样子我现在的名气甚是不错,在楚国,都有人借上了。” 抿了口茶,周任时接着开口:“如今楚国二帝争权,其朝堂一片混乱,咱们也不能太闲着,放出话,我要以黄金千两厚赏代我发言之人。” 温方祁嘴角勾起,“太傅这是要让那锅水,沸上加沸?” 二帝要知道,楚国暗地里有人在对他们虎视眈眈,耍心计,势必展开行动,把人揪出来,这一来一往,定又精彩的很。 内耗,最伤国本呢。 “我这便去办。”温方祁朝周任时施了一礼,阔步出了去。 他走了没一会,一名卫兵敲响了周任时的门,“太傅,都前司来了人,急着见你。” “将他带来。” 当瞧见都前卫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模样,周任时起了身,面色凝重,“可是皇后那里出了什么事?” 都前卫朝周任时抱了抱拳,然后冲过去抓起桌上的茶水就是一个仰头,喝了个干净。 “太,太傅。”都前卫声音干哑,一路赶得及,水都没怎么喝,嗓子跟黏着了一样。 “极,极重要的事。” 周任时把人屏退。 “都公在楚国借太傅名义,做了点事,他说太傅这人最是小气,让我赶紧过来告知一声。” “都公?”周任时眸子微缩,“你说的是李易?” 都前卫点头。 在愣了两秒后,周任时急步出了去,“快,把温方祁追回来。” “太傅,可是有什么遗漏的?”不到半刻钟,温方祁就被叫了来。 “事办了?” “太傅,我用的是两条腿,你这,急了点。”温方祁眨巴眼睛,鲜少见周任时有这么心急的时候。 “咦,伍大哥!可是紫京城出事了?”瞥清瘫坐在地上之人的面孔,温方祁一个急步就蹲在他身前。 “你小子别摇了,老子一会让你摇死了!!!” 伍柴拍开温方祁揪着他衣领的手,“能不能让人歇会!!!” “太傅?”温方祁看向周任时。 “他是从楚国来的,刚让你去办的事。”周任时笑了笑,“没有必要了。” “李易那小子活着,不光活着,混的还极不错。”周任时语气轻快,透着几分愉悦。 温方祁呆住了,满脑子都在回荡两个字,活着,活着…… “太傅,确,确实吗?”温方祁嘴唇抖着,激动的摇伍柴去了。 伍柴要不是这会拿不出力气,非给温方祁收拾明白了。 “兔崽子玩意!你激动摇太傅去啊,逮着老子不放,不就是往日操练时,拿你练着玩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伍柴一巴掌给温方祁盖头上,他们在都前司那会形影不离,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他哪能瞧不出这玩意就是故意的! 温方祁坐地上傻笑,刚进来,见屋里的情形,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但从周任时的面上,他没有瞧出任何沉凝之色,反而透出欢愉。 温方祁提着的心,瞬间松了。 至于摇伍柴,第一次是亲切的打招呼,毕竟一大段时间没见了,第二次嘛,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想找个人分享分享。 他有什么坏心思呢?纯粹兄弟情深,感谢那几个月的“照顾”呢。 周任时瞧着这一幕,扬起了唇角,李易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能让这些人情如手足,彼此可以将后背展示给对方,付诸生死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东霞山一事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心里的愤恨不仅没消,反而越发浓烈的原因。 死的那些人,不只是同事,更是兄弟。 一日不为他们报仇,温方祁等人就不会咽下这口气。 “太傅,我们可要给都公些助益?”温方祁从地上爬起来。 “先看看,贸然行动,反而会打乱他的计划,放心吧,要是需要我们帮忙,他不是会客气的人。” 温方祁点头,当晚几人小酌了一壶。 周任时喝的两眼迷离,李易那坏小子活着,很多顾虑,就不存在了。 真期待他所描述的那副蓝图啊。 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人人明智,没有战乱,除却读书入仕,另有千百样路途,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 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这一切能得以实现。 第254章 圣旨下,出使大乾! “大乾金秋盛会,邀各国共赏?” 李易手里的书脱了手,他豁然而起,再不复刚才听二帝撕逼的淡然。 “消息刚从宫里传出来,应该错不了。”欢吉回李易。 “姑爷,有什么不对吗?”李易一向都是温润淡然的,欢吉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大乾同楚国关系向来不睦,如今更是紧张,他此番邀各国共赏金秋盛会,只怕是有所图谋。”李易稳住神色蹙眉道。 “下去吧。” 待欢吉走了,李易手抓住桌子,楚国之事未解决前,他不能暴露身份,但这次,却是回去一趟的机会。 李易缓缓坐下,目光远望,怔怔出神,璃儿,你事先不让人给我带话,是担心会给我负担吧。 李易手捂住脸,眼眶温热,你可知,我日日夜夜,都记挂着紫京城的圆月。 邱费说我是苏家人,可我记忆最开始的地方,是那片深宫。 与我而言,那里才是家,是梦流连的地方。 璃儿,你给我铺了回去的路,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平复了心情后,李易从书房出了去。 正院里,卫绮在摇着拨浪鼓戏玩,芸娘在她一旁绣花,瞧见李易,她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上去。 “有事同我说?” “就不能是来看看你的,须知美色解乏。”李易握住她的手,轻笑了笑。 “神情不一样,进屋吧。” “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将门关上,芸娘瞥着李易。 “这话说的。” 李易携芸娘坐下,默了默后,李易将芸娘的手放在腿上,轻轻开口,“大乾金秋盛会,邀各国共赏,我要回去一趟。” 芸娘呆了呆,少顷一笑,“也好,几时走,我给你把行囊准备好。” 李易微挑眉,“都不带一点不舍的?” “你就不担心我回去后,直接来个翻脸不认人?” 芸娘看着李易,“我既将自己给了你,便信你。” “回去一趟也好,不至于一想起来,就满心牵念和怅惘。” 李易把人拉进怀里,目光在她脸上扫着,“真是善解人意,不会转过身就偷偷哭吧?” “你在建安费了这么大的心思铺局,不可能会弃了,出去一趟罢了,你不在,我还能省很多花销呢。” 瞧芸娘眉眼弯弯在那盘算了起来,李易嘴角抽了抽,他算是白担心了。 “定好日子了?” “消息刚从宫里传出来,我先同你说一声,出使的名额都还没定呢,我哪知道是什么日子。” 李易挑起芸娘的下巴,“小娘子,你怎么瞧着比我还急切,我读书少,但见识不短,寻常妇人,哪个听说丈夫外出几月,不是泪眼汪汪。” “你是不是就打着我不回来了,好物色个更俊的?” 李易同芸娘鼻尖相触,目光灼灼看着她,手在她腰上游走着。 芸娘娇媚一笑,两手放上了李易的脸,“男人啊,既怕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不想她们心意不在,真是难伺候的很。” 搂住李易脖子,芸娘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小太监,姐姐知道拦不住你,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你的心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又没办法再去接纳他人,便只有在你心里尽可能的占据足够多的位置。” “多到你舍不下我。” 李易扣住她的纤腰贴近自己,“你体贴的让人心疼。” 目光注视着芸娘,李易轻轻印上她的唇,眸子里充满了珍视。 “大乾邀各国共赏金秋盛会,右相,依你看,楚国是去还是不去呢?” 御书房,皇帝看向右相,随口问道。 “我们同大乾可说是水与火,若不去,怕又会起事端。” “大乾为了威慑各国,如今对外,十分刚硬,我们不宜与之爆发冲突。” “许他们就是想借此事寻借口,掀起大战。” “不然,以大乾同楚国的关系,怎么会邀我们去共赏金秋盛会呢?” “不光去,此行的人,身份还要足够贵重,让诸国瞧瞧,我楚国的胆魄和气度。” “右相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皇帝手轻叩头,这些日子,同太上皇的争斗,让他颇耗损心神。 “这人选,右相可有思量?” “众所周知,襄瑜公主极得皇上宠爱,信王极受倚重,司侍郎才智了得,这几人,能极好的展示我楚国的魄力。” “国力强盛,无惧龙潭虎穴。” 皇帝微微蹙眉,“容朕想想。” 揉着额头,皇帝眸色变换,襄瑜公主跟信王,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两人,纯粹是立起来给人看的,但司剑,皇帝并不想折损了。 这是个有才能的,最主要,无道老和尚所说的每一句话,就没有错的。 借司剑的气运,他绝对可以一统诸国。 宝贝疙瘩怎么能陷入危险,皇帝把司剑划去了。 李易要知道皇帝这么疼宠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太上皇,皇上对那个司剑极不一般,很是疼宠。”太监在汇报完御书房的事后,细声说了一句。 太上皇示意捶肩的宫女退开,“疼宠?”太上皇轻蔑一笑,“皇帝自小感情淡漠,心如冰晶,他哪会真心待人。” “这司剑身上,有他所图的东西罢了。” “他近日甚是忤逆,处处堵朕的心,你去运作一番,他不是舍不得嘛,朕就偏让司剑去大乾。” “是。”太监低头,眸子敛了敛,恭敬应道。 李易正准备往宫里走走,寻机自荐一下,像出使大乾这种危险的事,应该没多少人乐意。 展现他“悍不畏死”,“忠心报国”的时候到了。 随便说上几句,皇帝应该就会含泪送他走了。 结果,他后脚还没迈出门,圣旨到了,嗯,他一箩筐的感天动地的话白想了,皇帝非常贴心,让他准备准备,不日启程。 一同收到圣旨的,还有襄瑜公主、信王,丰旗这个从五品的监察御史也被塞进了队伍里。 把丰旗加进来,应该是怕他们这些才疏学浅的在别国闹出笑话。 以丰旗卫家女婿的身份,回不回得来,不太打紧。 门面能撑上,损失又降到最低,不得不说,精明啊。 郑重的接过圣旨,李易手捏紧了,鼻息不自禁的粗重了几分。 大乾,我李易要回来了!!! 第257章 回到大乾! 李易让丰旗跟着自己,他三两步,跑到襄瑜公主的马车旁,“在里面待好了,别出来。” “所有人,朝此处聚拢,务必不能让刺客靠近马车!”李易大吼道。 刺客刺杀,目标不是信王,就是襄瑜公主,这是要激起大乾和楚国的大战? 一边注视全场,李易一边快速思索着。 蒙面人在数量上不如襄吾卫,但他们身手都极高,一个能砍三。 冰刃交接,惨叫声不断响起,看着蒙面人越逼越近,李易拿过一把刀拔了出来。 就在情况危急之时,地面震动,马蹄声轰隆隆响起。 蒙面人见来了人,立马收手,火速撤退。 其中一人在撤离之时,不忘朝李易来了一袖箭。 李易戒备就没放下,见袖箭射过来,拉着丰旗就是往一旁扑倒。 箭矢钉在车厢上,尾部颤动不休。 这劲道,射死个人,很轻松。 李易眸子沉了,搞半天,是朝他来的? 这会功夫,大乾三千骑已经到了李易他们近前。 “追!” 领头之人高吼道。 当即数百骑分散了出去。 “可是楚国的使臣?” 李易整了整衣冠,肃然上前,“正是。” 丰旗被这阵仗惊吓到了,这种拼杀,他还是头一次见,以至于,直到李易说了话,他才回神。 襄瑜公主掀开车幔,她比丰旗镇定许多,毕竟是每晚梦见刀山血海的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她下了马车,脊背笔直,有着一国公主的气度。 至于信王,他缩在马车里吓尿了。 “你们也瞧见了,有人想破坏大乾和楚国的关系,奉太子之令,即刻起,我等会护卫你们前往紫京城。” 骑兵的领头人扫视了眼襄瑜公主等人,抬着下巴,盛气凌人道。 李易嘴角抽了抽,奉太子之令?朝儿一个一岁多点的奶娃娃,话都说不利索,他还能下这个令? 离谱了点哈。 话说完,不容李易他们拒绝,骑兵把襄吾卫做一批,李易等人论个给分开带走了。 理由是,怕你们的人当中,掺进了别的势力,一切都是为了安全。 进了人家的地盘,你就是有意见,又能怎么着? 丰旗倒是想抗争两句,被李易制止了。 进了这里,就是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随着人家拿捏。 多说多受罪,先走着看吧。 因着李易发话,众人只能听任这些骑兵。 襄瑜公主的侍女同她没分开,但李易、丰旗这些人,就逐个被带走了。 马车里,李易换下衣物,摘下了面具。 随着他出去,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人进了马车。 这刻起,那人会代替李易,成为司剑。 “都公。” 几名都前卫牵马候着他,眼里都是闪烁着泪花。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李易眼里也是情绪翻涌,“辛苦了。” “都公。” 要不是知道李易不喜欢见人跪,他们此刻哪里还站的住。 “好了,别做女儿姿态了,咱们回紫京城,算账去!” 李易抬起眸子,眉目间透出狠意,此行是团聚,也是杀戮。 去特么的慈悲,老子要让他们死!!! 将脸蒙上,李易翻身上马,都前卫紧随其后,兄弟们,都公回来了,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放心,一个都不会留! 没了襄瑜公主那些人,李易不需要再慢慢悠悠,直接策马狂奔。 陆璃在望月楼远眺,这是皇宫最高的一处,视野较别的地方开阔,隐隐能看到宫门。 李易,此刻,你到哪了? 陆璃久久凝视着,舍不得回转目光。 “都公,再有半日,我们就到紫京城了。” 这一路,他们少有停歇,到驿站就换马,不过五日,就已过了顺宁府, 李易没有说话,只是马速又加快了少许。 望着紫京城的方向,他握着缰绳的手,越捏越紧,抿着唇,李易疯一般的赶路。 “娘娘,都前卫传来信,今日能到。”全德急步到陆璃身前,低声道。 陆璃猛的抬头,心跳骤然加快。 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两行热泪从陆璃美眸里滑下,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如雨后彩虹,美的让人失神。 提起裙摆,这一刻,陆璃没有一国之后的雍容端庄,她像黑暗中的人奔向光明般,那么用尽全力,登上了望月楼。 “都公。” 东霞山脚下,一队人等候着,见李易来了,都是热泪盈眶。 “兄弟们,都辛苦了。” 李易朝他们鞠了一躬。 “都公!” 众人嘭的跪下了,泣不成声。 他们苦,心里苦啊!!! 太惨了,那些兄弟死的惨啊!!! 他们都不敢把尸身给人运回家,亡魂夜夜悲哀鸣叫,他们不瞑目啊!!! 报仇!!! 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 杀!!!!!! 冲天的杀意从他们眼里涌出来。 李易闭目,热泪滑下,他朝着东霞山跪下,今日没有祭拜物,我就不上去瞧你们了,回来的有些晚,让你们等久了。 很快,我就会用他们的血告慰你们。 抹了一把脸,李易缓而坚定的起身,殷承把一个白面面具递给他。 “走!” 李易率先转身,其他人跟随在他后面,这时,一阵狂风摇动着树叶,似是悲呜述说着什么。 李易停了停,回头看了眼后,他抬起头,大步离开。 一股肃杀之气在李易一行人身上萦绕,久久不散。 “都公,这就是紫京城目前的情况了。”殷承向李易述说着。 李易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握了握,“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都公。” 殷承双肩耸动,哭的像个孩子。 李易没有劝止,这一年,殷承承受了太多,他需要发泄一回。 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李易戴上面具,缓缓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陆羽,求见皇后娘娘。” 陆羽,会是李易接下来在大乾的身份。 “陆大人,可是让人久等。”候在宫门的太监,急步走向李易,带着人往坤宁宫过去。 越是靠近那座宫殿,李易心跳就越快。 “陆大人,奴才就送你到这了。” 太监在殿外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过身退了下去。 李易凝视那无比熟悉,魂牵梦萦的屋室,无意识的迈步前行,魂已经率先飞了进去。 就在他走上台阶,一个高贵典雅,雍容绝色的女子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第258章 璃儿,唤夫君… “回来的这般晚,走的还这般慢,你呀,就不知我会心急。” 女子含着泪细声细语。 凝望着女子,李易刹那红了眼尾,“璃儿……” 李易掀起裤腿,飞奔向女子,在她身前站定。 “君子正衣冠,你这领子总是叫你弄乱了,这习惯不好,得改。” 陆璃抬手给李易整理着衣衫,低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李易猛的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搂抱着,“璃儿……” “抱我进殿。”陆璃头靠在李易肩上,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人,不是她的幻想。 坤宁宫的人,都让陆璃遣了出去,大殿里,陆璃拿下李易的面具。 抚摸着那道狰狞的伤痕,陆璃眼里布满心疼之色,“你对自己真就一点都不知道怜惜。” 尽管事先知道,陆璃还是看的心口直颤。 从这张脸上,已经很难搜寻到以前的模样,他是遭了多少罪,才会面目全非。 陆璃捂嘴偏过头,无法抑制的哭出声。 李易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吻着她的眼泪,“早在之前就有担心,如今模样不俊了,璃儿会不会不喜了。” “但想着璃儿肯定不是肤浅的人。” “到底草率了啊,面具就不该让你拿下,瞧,都吓哭了。”李易轻柔的抚摸陆璃的脸,嘴角带笑道。 “李易……” 陆璃从不是爱哭的人,但一想到李易遭受了碎骨之痛,康健之苦,眼泪就怎么都无法止住。 李易吻住她的唇瓣,和梦里一样的娇嫩柔软,只是这次,再不用担心梦醒。 温润的触感,让人如痴如醉。 李易由一开始的温柔安抚,逐渐野蛮,他揽住陆璃的纤腰,越发用力索取。 两人呼吸凌乱,陆璃身上的衣物逐渐宽松。 坤宁宫人员都不在,也就无人知晓殿里的火热。 思念如海,唯有灵与肉的结合,才能稍解。 浪潮较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连床榻都似要承受不住,帐幔晃动不休。 李易在陆璃颈间深吻,一寸寸蔓延。 她美的勾人心魄,让人甘愿为之奉上一切。 “李易……” 陆璃玉指收紧,轻轻唤他,目光朦胧,眼里全是他的身影,柔情满溢。 “璃儿,唤夫君……” 李易低语蛊惑。 “夫君……” 陆璃被李易带的,早已不知身在何处,眼底一片湿意,澄澈迷茫,犹如误入人间的神女,诱人至极。 久久,当浪潮平息,床榻已是凌乱不堪,陆璃靠在李易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整个人渐渐松懈。 轻搂着陆璃香软的身子,李易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着。 长久的期盼,在这一刻,终得圆满。 “璃儿。” “嗯。”陆璃慵懒抬眸。 李易低头在她眉眼处亲了亲,“每次瞧你,我都有种癞蛤蟆肖想到了天鹅肉的感觉。” 陆璃噗呲一笑,“哪有你这般形容自己的。” 轻抚着李易的脸,陆璃轻轻启唇,“无论是李易,还是司剑,再或是陆羽,在我心里,他们都无人能及。” “只因为那都是你。” “李易,你是我罔顾礼法,大逆不道,也要去执手的人,我心悦你,从不在外相。” “世间俊美男子众多,但我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你。” “你一人,胜过所有。” 望着陆璃温柔的眸色,李易喉咙动了动,他将人紧紧抱住。 陆璃很少会说情话,她总是隐忍克制的,凡事都是用行动表达。 如今这般,是怕他因外貌,生出自卑之感。 毕竟,未出事前,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没法自恋了,心里难免生出落差。 李易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以他的脸皮,只要丑的吓不死人,他孔雀尾巴就能高翘。 在陆璃唇瓣上啄了啄,李易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回头我让邱叔把这伤痕去了,娘子,你夫君我俊着呢,那些个所谓美男子,全不够看。” “补充一句,天下男子在你面前,都是癞蛤蟆,嗯,我是其中最俊的一只。” 陆璃没忍住,轻笑出声,她捏了捏李易的脸,性情倒是一点没变。 这一番下来,两人之间浓烈的相思之意,得以释放。 目光相对间,皆是柔情。 坤宁宫,李易未出事前特意整了个浴池,原是打着和陆璃泡鸳鸯浴,再进行某些不可描述的事,但还没通水,他就先坠水了。 一次都没享受上,这会,哪里还会错过。 将陆璃抱起来,李易朝着浴室走去。 泡在水里,陆璃身上的酸乏消减了许多。 “殷承应把情况都同你说了,可有主意了?”陆璃靠在李易身上,转头看他。 李易划动着水,眸子轻抬,“他们整合世族,把持着地方田产、士子,仗着璃儿你会为了稳住大局隐忍退让,步步紧逼。” “像这种东西,就该宰了。” “大乾,该来场腥风血雨了。” 陆璃轻点头,按住李易又乱动的手,“这宫里等着你的可不止我,李易……”陆璃瞧着他,眼里有着调笑。 李易低头,摩擦她的鼻尖,手游离着,“璃儿多虑了,我可不是那些身板掏空的虚货。” “别,受不住了。”陆璃求饶,她久未行过夫妻之事,李易又要的猛烈,她是真受不住了。 李易没有强求,男女之事,是双方都能得到欢愉,而不是单方面的快活。 得顾惜另一方的身子。 两人相拥着细语,从朝堂聊到孩子,“朝儿会唤母后了。” 陆璃唇角含笑,眸子柔柔。 “也会唤爹爹。”陆璃看向李易。 “只是。”陆璃眸子暗了暗,只是他们父子不能相认,朝儿不仅是待在后宫,早朝和大的活动,他都需露面。 若和李易相认,小孩子不懂太多,要在人前唤了李易爹爹,还不知会引起多少非议。 “不打紧。”李易环住陆璃,“等以后大乾稳固了,总有能光明正大的时候。” “我胆大包天一点,到时,手握重兵强娶皇后,相信他们会祝福的。” 陆璃笑出声,窝在李易怀里,她轻闭双眸,“李易,困了,去清月和温媱处看看吧,她们都等着。” 第260章 父女相见 “大宝,你怎么跑这来了。” 在大宝推开门,正要进去的时候,夏灵匆忙跑向她,把人抱住。 “夏灵姑姑,我要找母妃,拍拍,睡觉觉。”极漂亮的小姑娘,扑闪着修长的睫毛,软软糯糯的说道。 小模样,任谁瞧,心都得软化了。 “不是同大宝说了,娘娘今儿身子不适,不能扰她,咱们去扑蝴蝶。”夏灵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满眼宠爱。 将门带上,夏灵抱着小姑娘离开。 李易望着关上的门,伸长了脖子,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老父亲心里是抓心挠肝。 萧清月轻笑,“去瞧瞧?” 李易眸子登时一亮,萧清月起身,拿过轻纱裹体,脚刚一触地,身子就是一软,李易忙把人扶住。 迎着萧清月嗔怪的眼神,李易咧嘴笑,他已经尽量轻柔了,只是欢好时间…… 这不能怪他,谁能在仙姿佚貌的美人身上把控住呢。 “先泡泡。” 不管是坤宁宫,还是昭华宫,都是有浴池的。 好东西,李易不会只顾一方。 “娘子,你自己解,还是我帮你?”将萧清月抱到池边,李易瞧着萧清月身上的轻纱,眸光暧昧,散发着幽光。 这眼神,让萧清月心里一跳,这分明是还没够。 确实没够,不管是陆璃还是萧清月,这两人都不是战力强劲的,李易一路回来,可是饿了许久。 “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萧清月朝李易开口。 李易扬眉,凑过去在萧清月耳边蹭了蹭,“娘子这是终于要来点情趣了?” 李易很听话的闭上眼,一声极细微的水声后,李易身边没动静了。 李易扬唇,就知道是这样啊,他这害羞的媳妇。 一把解下披着的外衣,李易下了水,萧清月整个身子埋进了水里。 但清澈的水面,实在无法替她遮掩玉体,李易伸手把人捞进怀里,目光不受控的扫视着。 萧清月肌肤尤为娇嫩,他并未用多少力道,上面却印下了一道道痕迹。 眼前一黑,李易失笑,他家媳妇又让他看害羞了。 “转过去。”萧清月话语里透着羞涩,她虽和李易孕育过两女,但两人亲密无间的次数并不算多。 加之一年未见,这人眸光又越发大胆炽热,萧清月实在经受不住。 此刻,身上已然一片绯红。 李易噙住她的唇瓣,细细尝了尝,分开太久,得有个适应过程,李易很听话的转过身。 见他真安分的不动,萧清月抿嘴笑了笑,泡了会后,萧清月伸手环抱住他,“李易,我不止一次后悔,当时该拉住你的……” 李易侧头,在她秀发上吻了吻,“娘子,人家已经设好了局,不是东霞山,也会是别处,避不开的。” “这是我命里该有的劫难,无道大师的话不假,阴邪入侵,一线生机,在东。” “我命不该绝。” “好媳妇,放心吧,猫有九条命,我可是有十条。” 李易搂抱住萧清月,朝她笑,“娇妻幼子,就是入了黄泉,我也会爬出来的。” 凝望着李易,萧清月清眸里染了水雾,她打听过李易在楚国的事,昏迷了近半年,他才醒。 手脚尽断,白纱裹面,出行都是坐推椅,伤势之重,萧清月不敢细想。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李易撑了下来。 一寸寸抚摸着李易的脸,萧清月吻了上去,两人在池水里静静相拥着。 洗漱之后,虽仍有些乏力,但不大幅度的行走,却是没问题了。 替萧清月擦干秀发,李易笑了笑,低下头在诱人的红唇上亲了一口,真就香软水润的豆腐啊。 整了身小太监的衣物,李易随在萧清月身旁去往御花园。 “夏灵姑姑,我要母妃。” “我也要母妃。”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玉娃娃,摇晃着夏灵的手。 任夏灵怎么说,就是奶声奶气的叫着要萧清月。 眼看大宝小宝眼泪聚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谁看了,都得心疼。 夏灵直接投降了,牵着两个小姑娘,打算回去瞧瞧,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腻歪了吧…… “大宝,小宝。” 御花园入口,萧清月含笑轻唤她们。 “母妃。” 两个小姑娘当即眉眼弯弯,朝着萧清月小跑过去。 她们自出生就是萧清月亲自照料,极粘萧清月。 萧清月蹲下身子,给两个小宝贝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夏灵姑姑今儿带你们玩什么了。”萧清月声音轻软。 大宝小宝两只小手抓着,似在思索的样子。 “蝴蝶,扑蝴蝶。”大宝奶声说道,小身体一跳一跳,表演给萧清月看。 萌萌的样子,瞧的人不禁一笑。 小宝认真点头,跟着大宝跳了起来。 李易眸光落在她们身上,胸口剧烈起伏着,都这般大了,大宝要活力许多,眉眼都是生气,小宝则更像萧清月,黑葡萄的眸子里透着恬静。 李易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夏灵退到一旁把风,李易虽遮了脸,但他能跟萧清月同时来,两人还离的那么近,这身份,夏灵都不用去猜。 准保是小易子无疑了。 “大宝小宝,可还会唤爹爹?” 两小姑娘都是点头,“爹爹,爹爹……” 清脆的奶音在这片空间回荡着,李易眼眶红了。 偏过头,他吸了吸鼻子,他的宝贝闺女都会喊爹了。 他离开那会,还是咿咿呀呀,充满了述说的欲望,却又说的含糊不清,李易那会以为,自己可以见证她们成长的每一刻。 他睡的又太久,回来的又太晚,直到如今,才听到了这一声爹爹。 “让他抱抱你们好不好。” 萧清月指了指李易,软声同大宝小宝说道。 大宝看着萧清月期盼的眸子,她蹦跳到李易跟前,“你会举高高吗?就跟舅舅那样。”大宝比划着。 当然了,我的小公主,李易蹲下身子,抚了抚大宝的小脸蛋,眼神无比慈爱,他轻轻把人抱起,情难自控的搂进了怀里。 这是他的闺女,他香香软软的闺女。 “大宝公主要举多高,这样够不够高?”李易将人往上轻抛了抛。 小姑娘是个胆大的,也可能是萧圳没少干这事,拍着小手咯咯笑。 第262章 都前司门前的怅然 “冷宫没人备水,我去给你烧点来擦洗擦洗。” “先不急,陪我多待一会。”温媱拉住李易,她尤为贪恋他的温度。 枕在李易胸口,温媱扶了抚自己咬的牙印,嘴角扬起。 李易见她还能笑,一个翻身,把人压住,“咬了人,这心里没歉疚,还乐开了,小娘子,你这是逼大爷下狠手啊。” “别……痒……” 温媱扭动身子,一边笑,一边躲着李易挠痒痒的手。 “知错了……大爷……别……别来了……” “说来听听,刚乐什么呢?”李易抱温媱半坐起,一脸的闲散惬意。 温媱嗔了他一眼,“你一来就戏耍我,还不许我笑了。” “我这也算在你身上留了个痕迹,不怕你把我搁一边给忘了。” “过两日,就消了。”李易随口道。 温媱唇抿了抿,眸光幽暗,很想给李易再来一口,真就煞风景! 瞧着温媱幽光闪闪的眸子,李易警惕的扫视她,“干啥子!又想谋害亲夫?” 哼笑了笑,温媱握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李易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我听邱神医说,他要给你调养身子,让你拒绝了?” 李易和邱费之间的关系,温媱并不知晓,这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李易也懒得在这上面多提,就以邱神医称呼邱费。 “近日在用。”温媱轻轻笑了笑,“李易,我半生不由己,你若不在,我真的生不出对世间的期盼。” “祁儿如今已经不需我担心,等润儿大了,我也就可以找你了。” “要拖的太久,我只怕你会疑我另寻了他人。” 李易默了默,瞧着温媱脸上平静恬适的笑意,心里泛起层层涟漪,低下头在她眉间吻了吻。 “以后你的话,是不能多信了。” 温媱动了动身子,“哄我调理身体,却不告知我实情。” “那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多忧思。” “一个就好了,怀的累,生的疼的,半只脚踏鬼门关,我瞧着都吓。” “你不懂。”温媱唇角弯弯,“那种同心爱之人繁育子嗣的喜悦,是什么都无法抵的。” 李易瞧她这样,就是头大,他问过邱费,温媱当时身子损伤太大,就是调养,怀孩子的几率也不高。 偏这女人对孩子,喜欢的近乎执念。 由此可见,还是润儿那小子不皮。 要气的温媱棍棒教儿,她肯定就没了生孩子的念头了。 陪温媱说了说话,李易去烧了热水给她擦洗,然后将人抱回璇华宫。 夜已深了,温媱一沾床就睡熟了,李易给她掖了掖被子,脚步放轻出了去。 走之前,他瞧了眼偏殿的小家伙,肉嘟嘟的,养的极不错。 捏了捏李润的脸蛋,李易轻笑。 在夜色里,李易离开了璇华宫。 坤宁宫内殿,李易伏在床榻边,凝望着床上的绝色女子,目光一眨不眨,透着绵密的柔情。 女子睫毛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瞧见李易,她轻笑了笑,整个人柔而典雅,“怎么过来了。” 李易脱去外衫,在陆璃身侧躺下,把人环抱住,并没说话,只在她颈窝间蹭了蹭。 闭上眼,李易沉沉睡了过去。 他招惹的每个女子,李易都是动了真心的,他能用生命去守护她们,只是,爱这种东西,是做不到完全均匀的。 陆璃对李易来说,最为特别,她是灵魂的栖息地,是能让他执念入魔的人。 陆璃抚了抚李易的脸,同他相拥而眠。 清晨,李易埋首在陆璃怀里,就是不撒手。 这无赖的姿态让陆璃好笑,轻轻搂了搂他,陆璃哄孩子一眼柔声道,“李易,你再不放,我上朝该迟了。” “自古有君王好美色不早朝,璃儿,我难道还做不了祸国男宠?”李易声音闷闷。 陆璃噗嗤一笑,抚着他的后背,只能由着他再腻缠会。 “娘娘,太子起了。” 殿外,一宫人朝里低声道。 “嗯。”陆璃轻应了声,然后瞧向李易,李易不情不愿的把人放开,等李易穿好了衣物,陆璃唤人送水进来。 洗漱更衣,床榻上柔美的女子顷刻间多了一份威仪,高贵不可侵犯。 李易嘴角噙起笑意,眼底有着自豪感,嗯,他媳妇。 “早朝结束,圣旨就会到都前司,陆指挥使,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陆璃理了理李易的衣襟,扬唇戏笑道。 “娘娘放心,小的一定卖力,保管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见这人又不正经,陆璃嗔了他一眼。 “母后。” 见陆璃迟迟没出来,李朝迈着小腿进来看情况了。 不同于李润的肖父,李朝肖母,出生时猫儿一样,这会,已经有了同龄人的健壮。 邱费在他身上没少花心思。 李易瞧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手指动了动,眼睛落在他身上,一瞬不移。 真就一眨眼一个样。 那时还不能站,现在已经走的颇稳了。 “母后,上,上朝。” 年纪还小,连一岁半都没到,李朝说话奶音含糊,并不利索。 “好,上朝。” 陆璃蹲下身子,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自李易出事,她极少宠溺李朝,大乾内忧外患,李朝以后扛的担子会极重。 她只能狠心,加速他的成长。 但如今,陆璃看了看李易,眉眼一片柔意,她将李朝抱了起来,这回,她只想好好做个母亲。 李朝张开两手抱住陆璃,从他会走开始,母后就没再抱过他了,任他怎么撒泼打滚,哭唧唧装可怜都没用。 “朝儿,母后是不是教过你喊爹爹,喊一声,让母后听听。” 李朝动了动小嘴,“爹爹。” 李易抿嘴,在其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娘娘,早朝要开始了。”宫人在外提醒。 瞧着母子俩走远,李易低头,眸子里是满溢的温柔,大乾有妻有子,他怎么会不朝思暮想,夜夜盼着回归呢。 出了宫,李易策马直奔都前司。 在门口,李易抬头看了又看,明明没有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那个憨厚的汉子,再不会都公前,都公后,树下埋的私房钱,也再没人取了。 往日的嬉闹玩笑,随着风,再找不到了。 第263章 李易扬起的屠刀,把脖子洗好了! 此刻,大殿上,陆璃眸色沉冷,她看向吏部尚书等人,胸口微微起伏,顺宁府费心构建的学堂,仅一夜,就被砸毁了。 “你们未免太过了!” 陆璃起了身,凝望着底下,气势极盛。 吏部尚书垂了垂眸,陆家这个女儿,真就是生来要母仪天下的。 要不是她威慑住朝堂,凭一个奶娃娃,大乾的皇权早被瓜分了干净。 陆璃一怒,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在这时去触犯。 稳住情绪,陆璃眸色淡了下来,她看向侍立在一边的全德。 全德扯起嗓子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娘娘,你还没说此事要如何处理?”一官员站出列,一脸刚直的神情。 陆璃一笑,一句话未多言,牵着李朝离开,眸底一片冷寒,这一次,当本宫还会再容忍你们? 群臣面面相望,这气氛,很不对啊。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太师?” “该去授课了。” 唐老爷子压根不搭理他们,拄着拐杖走了。 老爷子身体还算强健,走起路来,能生风,至于拐杖,完全是用来当打狗棒用的。 什么都探听不到,百官也只能先出宫,观望形势了。 早朝散了没多久,圣旨下到都前司,陆羽空降,任都前司指挥使,事若紧急,有先斩后奏之权。 消息一传开,众人都惊了,这陆羽哪冒出来的?皇后竟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 “都……陆大人,人员已聚齐,随时可调动。” “出发!” 李易捏着圣旨,眸子抬起,高声道。 关于顺宁府一事,圣旨下来前,李易已经知道了。 一群士子嚷嚷着,屠夫庄农进学堂,有辱斯文,将人批判的一无是处,最后更是聚众把学堂砸了。 一个个本事没什么,脸还挺大。 三百都前卫随着李易,策马出了紫京城。 詹国公府,吏部尚书让人叫来廖稷。 “稷儿,这陆羽是什么来历?” 廖稷皱眉,摇了摇头,“我正在让人调查,姓陆,应是跟陆家有关联。” “父亲可让人上折子,都前司何其重要的机构,岂能如此随意就指派指挥使。” “我晚些,再让人散布谣言,皇后一贯无错,这次,却是把污点给了出来。” “去办吧。”吏部尚书轻点头。 他们自以为把形势掌控在手里,却不知,这一刻开始,他们才是猎物。 而猎人的枪,已经上了膛。 赶到顺宁府,李易第一件事是让守备关城门。 守备很配合,不是因为畏惧李易这个指挥使,而是闵县被攻陷时,是都前卫一干人将几个府的百姓解救出来的。 虽然过分的把他绑了! 有这个滤镜在,都前司办事,他都会很配合。 城门一关,李易将布巾展开,上面是一个个人名。 这些人,非富即贵,不是官就是功名在身的士子,在顺宁府,用他的金钱和权势,把控着此地的百姓。 同朝中那些人勾结在一块,阻拦大乾发展,为了能大肆收取利益,心比墨石还黑。 该杀!!!!!! 拔出刀,李易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戾气,每踏出一步,他身上的血煞之气就越重。 自醒来后,他心底的怒恨就压抑着,而今,终于要迎来爆发了。 殷承随着他,眼底是激动和兴奋之色,他们终于要站起来了。 太憋屈了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小厮见李易一行人杀气腾腾过来,腿都软了,话没说完,让扔到了一边。 数百人持刀踏进院子,这动静,自然惊动了宅子里的人。 他们瞧见这一幕,心都是一颤。 “大人,这是,这是何事啊?”钱家老爷子,哆嗦着问话。 李易没答他,而是扫视着院子里的人。 “昨夜打砸学堂,你们出力不少,凡动手之人,就地处决!” 此言一出,钱家众人惊愣住。 完全没想到,开口就是杀。 “你们算什么东西!” “圣旨呢?” “我儿子可是……” “杀!!!” 面对他们的叫嚣,李易只是扬起了刀刃。 惨叫声在片刻后止息,李易的刀尖上嘀嗒着血,没有任何停留,他转身前往下一处。 老子这回不是同你们客气的。 不肯安分,那就安息吧。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打砸的学堂,我立马让人把它修起来,保管比原来的还好……” “大人,我有钱,我捐助,我捐助笔墨纸砚,还,还提供午饭……” “别过来,我爹是御史,你们别过来……” 求饶声遍地,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是李易的屠刀。 顺宁府今日注定泡在血水里。 李易并没有封锁消息,看到他这么疯狂,那些打砸了学堂,还没被找上的人,哪里待的住。 撒丫子就往城门跑,试图逃出去。 然后城门紧闭,不许进,更不许出。 他们跪地祈求,全然忘了昨夜百姓也是这么求他们别砸的。 染着满身的血腥,李易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他嘴角噙着笑,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把布巾上的人,一个个解决了,李易掏出了一张纸,上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将所有人聚拢,李易擦了擦手上的血水,他拿出圣旨,朗声念了起来。 凡他口中念到的名字,一律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你们蔑视朝廷,朝廷自也不稀罕用你们。 众士子都是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想到,会闹到这么大。 皇后娘娘一向宽厚啊!!! 是啊,陆璃宽厚,所以他们就得寸进尺,一步步踩着她的底线,肆意挑衅她。 不就是仗着陆璃心中顾念百姓,会顾全大局。 一群自私自利,毫无道德底线的渣滓。 这才是真正的玷污圣贤书! “畅快吗?” 城墙上,李易问都前卫。 “畅快!!!” 吼叫声震天,他们只觉得活了过来。 这才该是都前司!!! “下面会更畅快。”李易缓缓吐字,“殷承,集结卫兵,让他们给我围住紫京城。” “任何人,不得放出!” 李易眼里是森森的寒意。 廖稷,老子来杀你了,把脖子洗好了!!! 第264章 凡擅动聒噪者,就地格杀! 并没有当天赶回去,顺宁府离紫京城还是有距离的,他们一路策马过来,接着没有半分停歇的展开屠杀。 人的身体强度再好,也受不住无底线的透支。 看着已经暗了下来的天色,李易把守备府占了。 守备今儿一天没出去,倒不是吓的,他怕自己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品阶不高,属于有事让他去扛,没事让他滚一边待着。 要只是这样,守备还无所谓,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有两口清酒就成。 但那些个人太过了,为了怕百姓明智,不好掌控,损害到他们的利益,百般阻扰众人去学堂,最后更是直接砸了。 跪伏在地上的百姓,眼里泯灭下来的希望和生机,瞧着人心底泛酸。 昨晚的顺宁府,前所未有的静。 静的守备怎么都无法睡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那里,又悲又愤。 世家庞大,权贵相连,百姓生而为牛羊,何其可悲,又何其不公。 阶级无法跨越,因为所有上升的路,都掌控在他们手里。 任何不可控的东西,他们都会想法摧毁。 学堂若不是皇后娘娘坚持,顶着各方的压力,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但那么辛苦建造起来的希望,却在一夜之间,被打砸的连修葺都无从下手。 大抵是都没有心,才会听不到百姓的哀哭。 顺宁府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百个人,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希翼啊!!! 他们怎么就下的了手!!! 杀的好,就应该这么剁了那群人面兽心的。 “不就在你家借住一晚,就你库房里那点银子,我又瞧不上,哭个什么玩意。” 抿了一口酒,李易嫌弃的皱眉,“我说,家里来客人,你就不能拿点好酒招待,瞧不起我们都前司还是怎么的?” 李易斜着守备,之前也没瞧出来,这是个抠抠搜搜的啊。 “连烧刀子都尝不出,可见是个没怎么喝过酒的。”守备抿了口酒,砸吧着嘴,一脸的享受。 这个新任指挥使虽见不得人,但相处下来颇随和,守备也就不拘着自己。 李易眉毛上扬,满脸惊悚,他是怎么喝这种糟糠,喝出一脸享受的! 太特么吓人了! “这边离紫京城,也不算远,你难道就没尝过醉仙坊的酒?” 听李易说起这个,守备就是一脸愤愤,“别提了,老子就没见过那么离谱的酒价!!!” “五十两一坛,还是金子!!!” “他唐家大少爷怎么不干脆领着人去抢!!” 拍桌而起,守备就是愤骂起来。 以他的俸禄,不吃不喝存上一年,连酒碗的量都够不到。 瞧着老头这深沉的怨念,李易摸了摸下巴,他当时为了揽财,价格定的是有那么点“小高”。 除了家大业大,家财万贯的,普通人,确实喝不起。 回头,得整出些面向平民的来。 瞧把老头气的。 骂起唐正浩那是不带一句重复的啊。 可怜的唐大公子,竟因为酒,饱受唾骂,真是,怎么能定那么高的价呢,一点都不知道亲民。 唐正浩是听不到李易这无耻的心声,不然,能喷死他。 是老子定的? 玛德,不你这个兔崽子,想钱想疯了!!! 定出这个天价。 大头你拿了,骂名全老子担,现在还搁那说风凉话,廖稷那一刀就该扎死你个不要脸的! 仗着酒兴,守备那是滔滔不绝,逮谁骂谁。 骂詹国公府,骂的最狠,李易听着十分下饭。 骂骂咧咧发泄了一番后,守备坐了下来,感慨的叹了一声,“在你之前,都前司是一个叫李易的太监掌管,别看他年轻,本事还挺大的,就是死了。” “那种祸害,死这么早,真就不合理。”守备手指挥了挥。 “要他在,这些王八羔子,有哪个敢把坏心思打到学堂上。” “李易一过,寸草不生啊,地皮都能给你掘走了。” 李易挑眉,这谁给他泼的脏水,他什么时候掘走地皮了,那玩意又不值钱。 他不就收刮了下园子的名花异草。 传闻啊,果然爱胡说八道。 凭白污人名声! 感慨完,守备拍了拍李易的肩膀,“你也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将来,一定不会比他差了。” “小伙子,好好干,我地窖里,还,还珍藏了几坛烧刀子,到时候,我送,送给你……” 瞧着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的守备,李易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怎么总觉得这些人夸起人来,听着不对味。 一个个,就不能跟他学学情真意切。 摇了摇头,李易叫来殷承,“吃饱喝足,让兄弟们把刀磨磨,分两批轮换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赶回紫京城。” “是。”殷承高声应道,大步出了去,眉宇间再不复往日的沉郁。 宫门口,站满了官员和士子,他们满脸愤慨,口诛笔伐着陆羽的罪行。 群情激涌,非要皇后下旨处置的架势。 夜色下,这声势越发显得浩大,带着威逼。 他们笃定皇后会妥协。 世家要发力,现在面上的稳定,立马就得崩,内乱一起,外敌再动,大乾可就危了,皇后绝不愿看到这个结果。 用国家的安危去逼迫一国之后,拿千万人的性命,去巩固自己的利益,可真是“栋梁之材”呢! 但这一次,他们料错了,他们没有等到陆璃降罪李易的圣旨,而是禁军锋利的剑刃。 “奉皇后娘娘之令,凡擅动聒噪者,就地格杀!” 森冷的话语,让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情不自禁的退后,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皇后,皇后她是疯了吗?! 金秋盛会在即,各国使臣都已经动身,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如此不明智!! “皇后娘娘,这是要包庇陆……”一个士子梗起脖子,满脸愤怒,就要展现自己的傲骨。 禁军剑一划,温热的血液喷溅了出来,一具瞳孔大张,满脸不敢置信的尸体轰然倒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大张了嘴,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士子,身体抖了抖,半天回不过神来。 皇后疯了,疯了…… 禁军竟然真的说杀就杀! 第265章 围詹国公府! 没有人再敢拿自己的命去试探禁军的剑刃。 他们连连后退,试图先离开,观看情况再说。 但来都来了,禁军哪里由他们想走就走。 又是数剑划过,看着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一众人面色煞白。 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真的被逼疯了,她真的疯了,她疯了…… 这是此刻所有人的认知。 皇后的这番举动,是紫京城众人都没想到的,即便夜已深,各家依旧灯火通明。 要出大事了啊。 “爷爷,这真的不会失控吗?” 唐家,唐正浩担忧的看着唐老爷子。 虽说大破大立,可一旦无法把控,将全盘崩乱。 “皇后忍太久了,她既下了这个决定,想来是准备充足,安心吧,皇后不是鲁莽之人。” “约束好自家子弟,让他们没事就屋里待着。” “屠刀举了起来,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看谁的情面。”唐老爷子悠悠道。 唐正浩点头,一从唐老爷子这里出去,就寻到刚回来几天的唐正奇,伙同唐二公子等人,半坛子酒,把唐正奇干趴下后,唐正浩把他捆结实了。 在军队历练了一年,唐正奇在勇猛方面没得说,就是越发凑热闹不嫌事大了。 像紫京城现今的形势,他能嗷嗷叫,提着刀就冲到禁军那里报道。 然后砍西瓜一样,来个大杀四方。 那场景……,还是捆了吧,别叫这小子坏了皇后娘娘的事。 紧要关头,容不得出错。 “爱弟深切”的唐正浩,怕一根绳子捆不住唐正奇,特意再加了一根粗的。 唐二公子等人都是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大哥不当人啊。 詹国公府,廖稷面色肃沉,在踱了几步后,他急急冲向吏部尚书房里。 “父亲,此事不寻常,其后定有大谋划,我心中极是不安,总觉得有张网笼罩而来,我们不能再待在紫京城了。” “必须速速离开。”廖稷沉声道。 吏部尚书眉心轻蹙,“稷儿,皇后虽指派都前卫在顺宁府来了场屠杀,这看着是要鱼死网破,但以她的性情,不会掀起大的动乱。” “仅仅是被我们逼压的太狠,威慑一番罢了。” “大乾士子约莫大半,掌控在我们手里,她还能一一杀绝了?” “至于动詹国公府,我们的底蕴,可是足够让朝堂震荡。” 吏部尚书缓缓道,面色淡然,并未将陆璃这次的举动太放在心里。 “她越是大动作,对我们就越有利,去传个话,皇后暴虐,肆杀士子,明早随我一同罢朝。” “另,准备万人血书,届时逼皇后退回后宫。” 看吏部尚书成竹于胸,沉稳从容,廖稷也只得压下心里的不安,照他说的去做。 希望真是自己多虑了。 禁军此时已在詹国公府周围埋伏好,防止人跑了。 城门牢牢关闭着,把守较之前,更为森严。 数万卫兵在夜色下行军,离紫京城已不足三十里。 宫门口的官员和士子,仍在和禁军僵持着,现场很寂静,说话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众人心跳起伏,不知道明早太阳升起,事情会往哪个方向走。 皇后如今不管不顾,全然是发泄的架势,他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天还未亮,李易和都前卫就离开了顺宁府, 尘土在道路上飞扬,还未散去,一行人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父亲,城门至今未开。”廖稷面色沉凝。 吏部尚书眉心紧皱,皇后她到底是想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大? “今儿早朝有多少人?” 廖稷摇头,“宫门紧闭,说是今日免朝。” “父亲,咱们必须要有打算了。” “这阵仗,绝不一般。” 吏部尚书踱了几步,沉思着,少顷,低缓开口,“先避避吧。” 廖稷立马快步去安排。 很快,他面色难看回了来,“父亲,卫兵将紫京城,围了。” 吏部尚书猛地从座位上起了来,茶水湿了一身,但此刻他哪顾得上这个,动用卫兵,皇后是想和顺宁府一样,来场屠杀? 真是疯了! 万千士子,成百官员,她是想乱国吗?! 吏部尚书眸子紧缩,丝毫没去想,他们之前不就是以此威胁陆璃,去掌控更多的权势。 如今,陆璃不需他们动手,自己做了,这些人反倒怕了。 “稷儿,立刻整装,这紫京城,不能待了。” 吏部尚书话语刚落,外面响起了大批脚步声,一群禁军将詹国公府包围了起来。 “奉皇后娘娘之令,廖尚书常年辛苦,特让我来陪你,下棋解乏。”萧圳从外走进来,朗声笑道。 “廖二公子也在呢,正好,免得我让人去请了。” “你这等俊才,我要不会上一会,属实可惜。”萧圳棋兴盎然的样子。 “别让廖尚书亲自去取了,你们往书房走一趟,动作都轻柔点,别把不该翻的翻了出来。”萧圳话语里透着意味。 “萧统领。”吏部尚书凝望他,“皇后失了分寸,你也要跟着一起?” “廖尚书慎言,妄议皇后娘娘,可是大不敬。” “这罪,瞧着您“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就不去告发了。” 萧圳一掀衣摆,在椅子上落座。 “萧统领,你应该看的明白,若再由皇后屠杀士子,大乾会陷入何等动荡!”廖稷声音愤慨,透着急切。 萧圳瞥他一眼,“我这人蠢,看不明白,只知听令行事。” 廖稷敛眸,“听令?天子沉睡,皇后借太子把持朝堂,只手遮天,如今,陆家人已进了紫京城,没有任何交代,皇后将其放在了都前司指挥使一位。” “长此以往,大乾究竟是姓魏,还是姓陆?” “萧统领,禁军的职责不是护卫皇后吧?” “天子势弱,太子年幼,外戚做大,这社稷,如何稳固,萧统领,莫要让萧家在你手里添上骂名。” 萧圳摸了摸下巴,猛一拍大腿,“廖二公子说的极有道理。” “奈何皇上昏睡,太子又年幼,我不听她的,又能怎么办。” “圣旨之下,我总不能违逆。” “廖二公子,可有明路为我指一条?” 第266章 李易到!!! 廖稷抬眸,瞧着萧圳眼底的戏谑,偏了偏头,看向窗外,语气悠远,“萧统领,你到底是没能看清事情的严重性。” “大乾千百万人,他们的性命,全在萧统领的一念之间。” “你当劝阻皇后,让她勿造这场杀戮。” “大乾若崩裂,可怜的只会是百姓。”廖稷回转眸光,看向萧圳,面色平淡。 “下棋吧。” 同廖稷对视了一会,萧圳笑的豪爽。 能坐上禁军统领这个位置,他要是被廖稷几句话影响了,才是真丢了萧家的脸。 廖稷也没恼,嘴角噙起闲适的笑意,似乎禁军包围詹国公府,不算什么,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统领既执念于下棋,那就下吧。” “詹国公府枝叶繁盛,不是好动的。”廖稷瞧了瞧萧圳,很随意的开口。 “稷儿,萧统领鲜少登门,该好好招待,你去将那副玉石棋盘取来。” 一直在一旁看着廖稷和萧圳谈话的吏部尚书,此刻出声道。 “不劳廖二公子,你说个地,我让他们去拿就好。”萧圳笑眯眯,拍了拍身边的御林卫,“去廖二公子房里把棋盘找出来。” “像暗阁,地道这些的,别遗漏了。” “萧圳,别太过了。”吏部尚书冷了脸。 “我只是不想麻烦主人家,怎么就成过分了?”萧圳满脸不解。 “萧统领,你随意。”廖稷温润开口,眼底深处却是阴寒之色,他垂眸思索着脱身之法。 是他们没料想到皇后会这么疯狂,此事之后,他要让皇后知道,世家凝聚的力量,不是她能撼动的。 这个皇帝不行,他们就换一个。 皇帝换了,皇后还能是皇后? “母后。” 李朝把嘴伸过去,示意擦擦,朝陆璃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午饭陆璃一个月都难得陪他用一次,更别说喂他吃了。 小孩子对母亲都是依赖亲近的。 李朝自然希望陆璃能多陪陪他,抱抱他。 陆璃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太师不止一次夸过李朝聪明,极有悟性。 脑子灵活,眼睛滴溜溜一转,准是起了主意。 年纪幼小,可却鬼精鬼精的,一出手,往往叫人防不胜防。 唐太师胡子让他扯了不知道多少根。 把人抱进怀里,陆璃捏了捏他的鼻子,“朝儿,爹爹回来了,母后也能有时间看着你了,太师说,你调皮的很。” 李朝吞咽着嘴里的饭,搂抱着陆璃,对大人的话,他似懂非懂。 用清澈的眸子看着陆璃,李朝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他把头埋在陆璃怀里,偷瞧陆璃的面色。 母后不喜欢他太亲昵的举动。 这是陆璃给李朝的认知。 瞧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陆璃心里一酸,才多大,她就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 “今日太师不授课,一会,母后带朝儿去放纸鸢。” 摸着李朝的小脑袋,陆璃语气轻柔。 宫外形势紧张,宫里,却是罕见的温馨。 从城门策马而入的李易,直奔詹国公府。 那边廖稷和吏部尚书对视,准备强行冲出去。 萧圳这明显是拖住他们,要么是外面发生了大事,要么就是在等什么人。 无论是那一种,他们都不能再坐等了。 萧圳自然是看出了两人的意图,这是笃定自己不会一刀剁了他们的头啊。 “廖尚书,可别让我难做。”萧圳抽出了佩剑,整个人由懒散刹那锋利,“我带这么多人来同你下棋,客人未走,主人却要离开,算怎么回事呢。” “你若想大乾震荡,尽可出手。” 廖稷冷了声,径直往外走,应付到现在,他已经没耐心再耗了。 萧圳微抬眸,握住剑柄,就朝廖稷刺去。 老子跟你客客气气不要,那就跪着吧。 没想到萧圳真敢拿剑刺自己,廖稷慌忙避过,他虽也是自小习武,但和萧圳这个禁军统领,差距还是不小的。 不过几个回合,廖稷就让划破了手腕,膝盖,狼狈的跪在地上。 “萧圳!” 看廖稷受了伤,吏部尚书发出怒喝。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绑了!”萧圳再不复来时的爽朗,一脸的凛冽。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吏部尚书冷斥。 “詹国公府,大乾最顶尖的权贵,但终究也只是臣子,臣子不守本分,当诛!”萧圳走向吏部尚书,一步一句,眼带煞气。 他生的高大,在他的逼视下,吏部尚书的气势根本强盛不起来,看着萧圳,气的胸口直起伏。 “我这是来晚了?” 就在双方僵持时,一道声音自外面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缓步走向他们。 “萧统领就是心急,这就把人解决了?”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廖稷,李易眼帘抬了抬。 “知道老子在这耽搁了多少时间了?”萧圳斜瞅他,“你小子速度敢再慢点?” “马只有四条腿,又飞不了。”李易蹲下,端详着廖稷,“萧统领,他长的真挺俊美的。” “我以前,也挺俊的,姑娘们都瞧红了脸。” “但现在,晚上我都不敢摘面具,就怕把人吓出个神志不清。” “你们以为制住詹国公府,事态就会平息吗?”廖稷甩开李易的手,眸子森冷,“没有詹国公府,就等着各地暴动吧。” “乱就乱呗。”李易语气随意,捏住廖稷的下巴,不容他挣脱,“真俊呐。”看着廖稷的脸,李易赞叹道。 萧圳默默无语,这货是不是成兔儿爷了? 眼睛都要黏人家脸上去了。 萧圳都担心李易流出口水。 那边,吏部尚书试图冲过去解救廖稷,但刚一动,就让禁军钳制了。 “小的我先带走了,大的,暂时就交由你了。” 李易拿过禁军手上的绳索,把廖稷捆了个严实,拎着人就朝外走。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会很享受的。” 李易拍了拍廖稷的脸,嘴角的笑意,让人无限遐想。 侯在外面的殷承等人,见李易把廖稷拎了出来,一个个眼里迸发出杀气。 “走!” 提着廖稷上马,李易一夹马肚,飞奔而去。 兄弟们,第一个祭品,我给你们带来了。 第267章 杀廖稷!!! “廖二公子,此地可眼熟?” 李易拿下蒙住廖稷眼睛的布巾,笑意盈盈。 当瞧清地方,廖稷瞳孔紧缩,他盯着李易,胸口剧烈起伏,“你究竟是谁!” “当日啊,就是在这里,你同那些人演了场好戏,我啊,对你毫无防备呢。” 李易笑着述说,拔出了一把匕首。 廖稷眼里是满满的惊疑之色,他摇着头,不可能,李易绝不可能还活着! “我们来营救你,你却让我那些兄弟回不了家了。” 李易眸子一凛,一刀对着廖稷的大腿就扎了下去。 “我其实对折磨人,没太大的兴趣。”李易说着,手上的匕首一转,“但,你是那个例外。” 廖稷死死盯着李易,咬牙闷哼出声,脸上冷汗直流。 “杀了我,你以为皇后稳得住局面吗?”廖稷吸着气吐字。 李易一笑,猛的把匕首抽了出来,下一刀扎向了廖稷的另一条腿。 “乱就乱呗。”李易姿态随意,“且看看是他们的嘴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廖二公子,有遗言吗?” 李易拔出匕首,恍若在和友人闲聊。 廖稷哼叫出声,“李易,你不可能是李易,把面具,摘下来。” 回应他的是李易插向他手臂的一刀。 “又起风了,你后来到过东霞山吗?这风里,你有没有听到哀嚎声?” 廖稷倒在地上,身体颤动不停,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怎么可能没杀死他?怎么可能! 廖稷紧盯着李易,试图透过面具,看到那张脸。 “你一向聪明,不妨猜猜,我会以什么方式杀你?” 李易割开了廖稷身上的绳子。 “殷承,看很久了吧,钉住他。” “是。”殷承唇紧抿,抓住廖稷的手就是一匕首刺穿钉在地上。 将廖稷四肢固定,殷承狠狠抹了一把手上的血水。 李易在廖稷一旁坐下,“人有野心,无可厚非,但我不明白,你求的是什么?” “那把龙椅?” “我看得出,你对唐歆是欢喜的,既如此,闵县一事,你怎么就能那么狠绝。” “一宅子的人,一个都没放过,唐歆要不是提前跑了,只怕下场更凄惨。” “那不是同你没关系的姑娘,是你订了婚约,即将过门的妻子。” “心还真是冷硬。” 李易瞥了瞥廖稷,一刀插进他的左肋。 “大皇子以为你是助力他登位的,却哪里知道,他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当无法借助他达到目的,轻易就舍弃了。” “他的死,我当时只当他是兵败自杀,现在看来,是你所为。”李易转了转匕首,廖稷扬起脖子,痛哼出声。 “你真的极聪明,谋划了一出出,我们愣是查不到你身上。” “若给了你兵权,你应该会比郑严卓做的更好。” “兴许大乾就易主了。” 廖稷喘着粗气,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给,给我个,痛快。” “换个条件吧。”李易拔出匕首,“当然,我肯定也不会答应。” 廖稷惨然一笑,仰望着白云,只觉得色彩在一点一点淡去。 他知道今日逃不脱了,李易说错了一点,他要的从不是皇位,而是群臣之首。 他生来并非如此漠然的,但大哥病弱,詹国公府的担子就压在了他身上。 父亲是个严厉的,唯有他表现的优异,父亲才会和颜悦色。 母亲贵为公主,脾气盛,自小娇宠,哪耐烦哄孩子,不过是高兴的时候逗一逗。 廖稷自小就知道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父亲跟前不会留废人。 他一直做的很好,也坐稳了詹国公府继承人的位置。 饱读诗书,能文善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贵公子。 活着总会有追求,而廖稷的追求是择君王辅佐,创盛世。 他要让詹国公府比现在更鼎盛。 他要让百姓对他歌功颂德,他要名留青史,受万人敬仰! 为了达到目的,一些小牺牲在他看来,是必要的。 君王总是褒贬不一,但贤臣,一定人人称赞。 廖稷的目标从来明确。 只是他输了,输给了一个他并未多重视的人。 那一刀,他没能杀了李易。 如今,轮到他归还了。 “李易,这暗处,比你想的阴暗多了,我的今日,会是你的明日。”廖稷扬唇笑,“我等着你。” 李易眼也不眨,这一刀扎进了廖稷的胸口。 “李,李易,求,求你,一件事,别,别告诉歆儿,她好不容易……才平静……” 廖稷吐着血,满眼祈求,眸子逐渐黯淡了下去,嘴角却微不可见的扬起,他死,李易也别想能快活。 经历过崔成锦一事,再加上他的话,疑心能让李易寝食难安。 而唐歆,一个心悦他的女子,李易绝不会再去招惹。 从廖稷胸口拔出匕首,李易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死的透透了,总不会出现什么神异的事。 迎着风,李易闭上了眼睛,胸中郁结的愤恨,稍稍散了些许。 将廖稷的尸身处理了,李易和都前卫返回紫京城。 “稷儿呢。” 吏部尚书见李易一个人来了,张口问道。 “他不太听话,我很不满意,这不,手一滑,就给宰了。”李易随口道。 “你!” 吏部尚书眸子充了血,瞪视着李易。 “气大伤身,廖尚书要保重身体,不然可扛不住几道刑。” “今日辛苦萧统领了,回头,我一定提好酒上门。” 李易朝萧圳笑道,接着拿过绳子,把吏部尚书捆了,嘴更是堵的严实。 无法谩骂,吏部尚书怨毒的盯着李易。 廖稷是他花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怎么敢!!! “廖尚书,别光顾着瞪我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进了都前司,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的书房为什么会有沟通敌国的信件。” 萧圳微挑了挑眉,这罪名,还真是随口就来啊。 他可没搜到信啊。 这玩意就是仗着没人会让他拿出来,扯呢,但也保不齐他提前准备了。 随意想了想,萧圳把詹国公府交给都前卫接手,领着人回宫。 耽搁他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大宝小宝今儿有没有来找过他,小姑娘要白走一趟,沮丧的小脸蛋,萧圳想着就心疼。 第268章 宫门口的屠杀 把吏部尚书带回都前司后,李易领着都前卫去了宫门口。 总让人等着,不大好。 被禁军围困了一天,水都没喝一口的众人,见李易过来,都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这一行人的煞气太重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被事耽搁了,让你们,等久了。”李易随和的说道。 “陆指挥使,皇后究竟想做什么,何时放我们离开?”一人仰起头,吞了口唾沫,艰涩的开口。 李易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眼睛看过去,扬起嘴角,“诸位大人,以下犯上,结党营私,鱼肉百姓,助纣为虐,特奉皇命,杀!” 随着李易话落,都前卫齐刷刷拔出了刀,刀与刀鞘摩擦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人胆颤。 “你,你们!” 看都前卫一步步走过来,众人都是惊惧的瞪大了眼。 “皇后娘娘,我们要见皇后娘娘,这绝对不可能是她的旨意!” “陆羽,定是你把控了皇后娘娘!!!” “来人啊!!!” “拦住他们!!!” 惊恐的叫声响彻天际,他们试图从禁军那里获取帮助。 然后禁军的剑刃锋利程度不比都前卫的刀差。 “你们是在祸乱大乾!!!” 有人歇斯底里的发出吼叫。 李易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祸乱大乾,从这些东西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可笑呢。 他们但凡站在百姓的立场,考虑一分,大乾又怎么会一年过去,发展如此迟缓。 眼里只盯着自己的权益,嘴里却全是大义凛然之词。 真特么操蛋! 跟这些人争辩,哪有刀来的有用。 李易挥刀的手没有半丝怜悯,他的怜悯,从不用在披着人皮的禽兽身上。 “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一个个惊恐的面容,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可见,圣贤书不是万能的,瞧瞧这些软骨头,大殿之上,何等的慷慨激昂,悍不畏死,一跟他们动真格,一个个头就缩到了裤裆里。 感情就允许他们恃强凌弱。 李易蔑笑,刀高高举起,猛然劈下。 知道不可能让李易心软,众人四散逃开,发冠歪斜,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无论他们往哪逃,迎面的都是刀刃。 求饶声、惊叫声,慢慢止息,空气中只剩浓郁的血腥味。 地上一具具尸体,眸子惊恐大张,有着深深的悔意,他们不该过来的! 皇后明显疯了,世家误我!詹国公府误我!!! “去通知各家,明日早朝,凡抱恙不来的,都前司亲自去请。” 李易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缓缓开口道。 “是。” 殷承立马领着人去照做。 他们脚步轻快,身上气势凛冽,如同一把洗去了锈迹的剑,锋利无比。 让官员们提之胆寒的都前司,回来了! “世子,外面,围满了都前卫,我们,走不了了。” 熙王府邸,魏同胥的护卫一脸颓然,早在之前就劝过魏同胥离开,非不听,要纠缠唐家二小姐,现在好了吧,不用走了。 皇后明显是要整大的。 连吏部尚书都被带走了,他们又怎么可能逃的了。 现在就希望皇后能顾忌熙王,不伤魏同胥的性命。 主子要死了,下属也活不了。 “都公,熙王府,唐二小姐去了,嗯,说是提着刀。” 殷承策马过来,到李易耳边低声道。 李易眸子一扬,小丫头这是想做什么? 翻身上马,李易直奔熙王府。 魏同胥那崽子,是上了李易的名单的,东霞山一事,他可也是参与者。 只是李易没想这么快弄死他,打算先关个几天,熬一熬他的身心,再从熙王那里索要点赔偿。 “二小姐,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都前卫瞧着唐艺梦手里锃亮的刀,那是一个冷汗直流。 都公,快来啊!!! 你家小媳妇,我们招架不住啊!!! “叫李夫人。”唐艺梦看着为首的都前卫,要他改口,这人唐艺梦不陌生,以前没少跟在李易身边。 “李夫人。”都前卫笑容可掬,试图把人稳住。 闯肯定不能让二小姐闯进去,但拦,这不好拦啊!万一伤了点,都公回头不把他皮给揭了! “我不为难你们,我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可以宰了,你们叫我。”唐艺梦提着刀去了一旁。 都前卫舒了口气,探头往两边瞧了瞧,消息应该传到都公耳朵里了,赶紧把二小姐带走吧。 这夜深要崴了脚,万一误会他们动手了可怎么好。 他们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啊。 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唐艺梦蹙眉看过去。 瞧着领头人脸上的面具,唐艺梦移开了眼,都前司新任指挥使陆羽,唐艺梦听说了一二,一看就比不上李易。 一张脸,谁稀罕一样,还遮遮掩掩。 唐艺梦移开了目光,李易却是勒停马,上下端详她,小丫头长高了,嗯,发育了起来,就是整个人冷了,没了以前的活泼劲。 “二小姐,夜深了,我护送你回去可好?”李易翻身下马,到唐艺梦跟前,声音轻柔,这一刻,他没有刻意去伪装声线。 唐艺梦皱了皱眉,这声音,很耳熟,与李易极为相似。 但想着,她就摇了摇头,大坏蛋叫廖稷在心窝捅了一刀,又摔下了山涧,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不用,指挥使何时处置魏同胥?” “随我进去吧。” 依旧是这么执拗,李易扬唇笑了笑,不让她遂了意,怕就赖这不走了。 “刀看着怪沉的,我先替二小姐拿着。” 李易还未伸手,唐艺梦已经警惕的后退一步。 “不劳指挥使。” 李易看着她疏离淡漠的面色,手指动了动,他的“死”,对唐艺梦的影响极大。 克制住心里的潮涌,李易领着她一路往熙王府进去。 “把人带过来。” 李易朝院里的都前卫说道。 很快,魏同胥就被押到李易面前。 与他印象中,变化不大,依旧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 因爱生妒,这在感情里,很常见,但背地里使手段,把人对象干掉的,可不多见。 李易一直觉得,任何人都有争取所爱之人的资格,但你特么不能连基本的道德都没了!!! 第269章 唐艺梦的巴掌 “小艺。” 魏同胥看着唐艺梦,满眼痴迷,连自身处境都抛之脑后。 在这场无望的爱恋里,他已经疯了。 满脑子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唐艺梦。 然而,唐艺梦却是满眼的憎恨,她心心念念,憧憬过一辈子的人,因为魏同胥,永远回不来了。 凭什么因为你喜欢我,就要让我失去心爱之人! 唐艺梦红了眼,手里的刀朝着魏同胥就挥了过去。 李易握住她的手腕,把刀给夺了。 “你做什么!” 唐艺梦怒瞪李易。 李易没说话,把小丫头按进了怀里,接着手一挥,刀刃从魏同胥脖子划过。 魏同胥眸子张了张,手捂住脖子,缓缓倒了下去,目光凝望在唐艺梦身上,魏同胥脸上扬起笑意,眼里有痴恋,有不甘,也有解脱。 小艺,我该早些到京的。 下一次,我一定不傻等着…… 眼角渗出泪,魏同胥气息渐渐断绝。 唐艺梦猛地推开李易,甩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李易脸上的面具都让打歪了,殷承等人微张了嘴,乖乖,猛啊! 他们默默背过了身,这种热闹,虽然瞧着带劲,但要是眼里的意味要叫李易瞧见了,指定寻借口找他们切磋。 看唐二小姐这蛮力,都公往后日子不定好过啊。 回头还是要跟都公提议一下,家暴,不光要保护女方,这男的,也得保护保护啊。 毕竟,不是所有姑娘都是弱女子。 李易脑瓜子嗡嗡的,小丫头这手下的,还真不含糊! 久别重逢,见面礼有点过于热切了。 一把扛起唐艺梦,李易就朝外走。 唐艺梦哪能由他,反抗的那叫一个激烈。 “陆指挥使,小艺莽撞,我替她赔个不是。” 就在李易准备一巴掌拍唐艺梦屁股上,让她老实点,唐正浩领着人走了过来。 “大哥,救我!” 瞧唐艺梦眼泪说来就来,李易嘴角抽了抽,被打的好像是他,她求救个屁啊! “陆指挥使。” 看着唐正浩毫不退让的眸子,李易把唐艺梦放了下来。 擦了把唐艺梦的眼泪,李易把人交给唐正浩。 走之前,李易弹了唐艺梦一个脑瓜崩,“想借你大哥的手收拾我?” “我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你也不怕坑了他。” “可得当心了,我这会没得逞,晚上不定就钻被窝了。” 李易在唐艺梦脸上摸了一把,大笑着走了。 都前卫还候守着,魏同胥被杀的消息,会暂时封锁住,李易还得借他从熙王那里捞赔偿呢。 唐艺梦擦着脸气的小胸脯直起伏,唐正浩眼睛眯了眯。 当着他的面,调戏小艺,这陆羽,未免太放肆了! “小艺,今晚还是回家住吧。” “大哥,我才不怕他!”唐艺梦咬着银牙,眸子里幽光直闪,“他要敢来,我砍了他!” 唐正浩揉了揉额头,小艺自那次穿着嫁衣从东霞山回来后,就出府居住了。 枯守着一个回不来的人,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放下。 护送唐艺梦回去后,唐正浩把护卫留了下来。 这陆羽来历神秘,其底细,除了皇后,无人知晓。 行事狠辣,无所顾忌,虽说唐家同皇后亲密,陆羽应不敢胡来,但唐正浩也不得不防范一二。 浴桶里,唐艺梦搓洗着自己的脸,混蛋!谁准他碰自己的! 要不是晚饭没怎么吃,那一巴掌,她非给他打趴下! 唐艺梦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一棍子给陆羽抡扁了。 宅子外面,李易看着上方的匾额,垂了垂眸。 襄瑜公主是被迫守着苏闲,不得嫁人,但唐艺梦,完全是心甘情愿,且还是受着别人的耻笑。 殷承跟他说,唐艺梦自他出事后不久,就从唐家搬了出来,这李宅,她住了快一年了。 揪住防守的空隙,李易翻了进去。 一路小心摸索到唐艺梦的院子。 戳破窗纱,李易往里查看情况,接着,他眸子张了张。 沾着水珠的娇嫩身体,极富生机和诱惑力。 曲线已经分明,双腿笔直,肌肤雪白。 随着唐艺梦转过身,李易眨巴了下眼,嗯,看完全了。 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啊。 似有所感,唐艺梦慌忙拿起外衣遮盖自己。 “谁!” 这进还是不进? 犹豫一瞬,李易进去了。 进去那一刻,他捂住了唐艺梦的嘴。 深夜潜入人家姑娘闺房,招来人,不大好啊。 “是我,我是李易。” 唐艺梦正准备给李易来口狠的,听到这话,怔愣住了。 “你别叫,我慢慢说给你听,可好?”李易望着唐艺梦的眸子,同她打商量。 见唐艺梦点了头,李易把手松开。 “你把面具摘下来。”唐艺梦目光直盯着李易。 李易苦笑,“从那么高摔下去,我还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至于脸,毁了。” “还是先不看了。” “小丫头,东霞山之事发生的突然,抓好的鱼,没能红烧的了。” “我改日重新抓一次,一定让你吃上。” “你给我的红锦囊,让水冲走了,那缕青丝,我没能留住。” 唐艺梦眼眶湿润了,“李易……” 她扑进李易怀里,呜呜哭着,“你怎么才回来!” “睡了半年,腿又断了,你也没给我按翅膀,我总得回的来。”李易摸了摸唐艺梦的脑袋,叹声道。 “咱两这么熟悉,你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真是白叫人牵肠挂肚了。”李易轻哼了哼。 唐艺梦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凝望着李易,嗷呜一口咬了下去,他还有脸说,回来也不找自己!还戏耍她玩!!! 李易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个个都什么爱好,平日肉吃少了?! 探进唐艺梦外衣里,李易捏了一把。 唐艺梦身子猛地一僵,松开李易,红着脸瞪他。 李易挑眉笑出声,扫视着唐艺梦,提醒了一句,“敞开了。” 唐艺梦惊叫一声,立马手忙脚乱的裹住自己,李易把人捞进怀里。 “越发好看了。” 手指触摸着唐艺梦的脸,李易一路下看,目光深深,夸赞道。 唐艺梦脸色红的直欲滴血,这坏蛋,之前肯定在外面偷窥了她! 色痞子!! 第270章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这脸烫的,能烤鸡蛋了。”李易探过身,戏谑开口。 搂住唐艺梦纤细的腰肢,李易俯下身。 “二小姐?” “可是出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侍女的喊声,她刚听到唐艺梦叫了。 “不许进来,去睡吧,让我自己待会。” 唐艺梦扬声道,把侍女打发走。 李易抚弄着她的秀发,刚沐浴的关系,有些湿意。 拿过巾帕,李易轻轻擦着。 “面具就那么好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了。”李易刮了刮唐艺梦的鼻子。 “李易,就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一眼。” “好不好?”唐艺梦望着李易,带着祈求。 “这看了,你一会不用睡了。” “尖叫声,估计能散发出三里。”李易轻笑道。 “不就是满脸疤痕吗。”唐艺梦伸出手,解下李易的面具,纵你成了恶鬼,我也不会畏惧靠近。 我只怕你记不得回来的路。 这是唐艺梦心里的话。 “说了别看吧,人都傻了。”李易拿过面具,准备戴回去。 “没我想的丑,才一道而已。” 唐艺梦手巴上李易的脸,“变化真大,要路上瞧见,我都认不出来。” “不确实没认出来。”李易斜她,“我眼里盛满温柔,唐二小姐满脸冰霜,还打人!!!” 在李易的控诉下,唐艺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脸,那一巴掌,她打的手疼,李易要不是脸上戴了面具,估计能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伸手紧紧搂住李易,唐艺梦把头埋进他怀里。 见好一会,唐艺梦都没动静,李易低头一看,不由一笑,小丫头睡着了。 把人抱起,李易朝着内室走去。 唐艺梦内心还是极少女的,帐幔是嫩嫩的粉色,被子也是粉的。 将人放上床,李易刚一动,唐艺梦就睁开了眼睛,揪住李易的衣角,唐艺梦眸子紧盯他,“别想跑。” 李易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孤男寡女,不合适啊。” “李易,在东霞山,大哥送我出嫁了。” “那个不作数。”李易随口道。 眼泪在唐艺梦眸子里凝聚,“你是不是想耍赖了?” 抹了一把眼泪,唐艺梦凶狠开口,“你要敢耍赖,我就让三哥带兵把都前司围了,搬光你的钱!” 李易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满脸黑线,他跟她谈感情,小丫头竟然对他的钱起了心思! 把人扑倒,李易吻住唐艺梦娇嫩的唇瓣。 “我要想耍赖,今晚就不会过来。”李易弹了一下唐艺梦的脑袋。 唐艺梦捂着头,不满的撅唇。 李易失笑,少顷看着她,正色道:“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从唐家出嫁。” “没有新郎的婚礼,可不作数。” “姑娘家一生,只有一次凤冠霞帔的机会,我都还没见过,你别想糊弄过去。” 李易搂住唐艺梦,触了触她的鼻尖,眼里有着柔情。 唐艺梦仰头瞧着李易,唇角绽开笑意,狠狠点了点头。 她当然愿意被他迎娶进门,着红装,点朱唇,洞房花烛待新郎。 “好了,我得走了,明儿还有的忙活呢。” “别揪着不放了,我人就在都前司,你什么时候都能找到。” “等哪天空闲了,我再同你说我醒来之后的事。” 扶唐艺梦躺下,李易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睡吧。” 等唐艺梦呼吸平稳了,李易避开人,翻墙出了去。 明日是比今日还要大的阵仗,他得提前把事情安排好了。 “都公,三千卫兵已经在各处蹲守,明日若那些人冥顽不灵,随时可拿下。”殷承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把明天要做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没疏漏的,李易返身回了宫。 先是顺宁府,再是宫门口,这两场大屠杀,彻底让众人惊慌了。 皇后这是要同他们鱼死网破。 她抛却了大局,只图个痛快。 大乾,危矣啊! 这会,他们终于假惺惺为大乾担忧了起来。 夜色里,各家不停有人员出入,串通消息,或者谋求出京的办法。 然而,城门现在是由禁军把手,禁军之外,是蓄势以待的卫兵。 往那里去,无疑是找死。 为今之计,他们只有把绳索凝成一股,赌皇后还有理智,不敢赶尽杀绝。 洗漱了一番,李易进了坤宁宫内殿,见陆璃并未休息,眉头就是一皱。 “可累着了?” 陆璃拉李易在身边坐下,给他按揉肩背。 李易反身把人环抱住,“畅快的很,并不觉得累,知道什么时辰了?” 陆璃一笑,环住李易的脖子,“抱我上榻吧,夫君。” “你就仗着我说不出重话。” 李易贴了贴陆璃的额头,把人抱起。 “明日的早朝,会血腥异常,璃儿,你要不就别去了。” 床榻上,李易搂抱着陆璃,低声道。 “太子不在,皇后若也不在,百官如何会信服你,李易,有你在身前,我并无畏惧。”陆璃神色恬静的启唇。 李易握住她的手,扬起嘴角,“好。” 细语了几句,两人相拥着沉入了睡梦里。 第二天一早,陆璃着了最庄重的朝服,李易则穿上了盔甲。 以往都是百官到了,陆璃才牵着李朝进殿,但今天,她去的尤为早。 随着太阳照射在殿前,官员开始陆陆续续的入殿。 陆璃目光眺望远处,此刻离早朝规定的时间,已不足一刻钟,但殿内只有平日三分之一的人。 看架势,另外的三分之二是不打算来了。 李易并未阻拦他们互相通信,一半的朝堂,官员们不信陆璃敢动这个屠刀。 宫门口,李易持刀而立,他看着太阳,计算着时间。 在某一刻,他抬起了眸子,翻身上马,近千人随在他身后。 到了目的地,众人破门而入,揪住罢朝的官员,李易挥手就是一刀,半句多话没有。 食君之禄,却结党营私,做出胁迫君王的事,李易给过他们机会了。 “老,老爷,大事不妙了!” “杀疯了!杀疯了!!赖家和罗家都被抄了,两家的老爷子,被陆羽斩了首!!!” “看方向,是朝我们来了!!!” “什么?”中年文士从椅子上跳起。 “快,快去备马!” “进宫,必须立刻进宫。”文士踉跄着就往外走。 这时,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卫兵满身煞气的冲了进来。 第271章 血洗大殿 “陆羽,劝皇后收手吧,你们真要看大乾陷入混乱的局面?” 知道走不了了,文士强自镇定,看着满身盔甲走进来的李易,沉声道。 “大乾少了你们这些人,只会蒸蒸日上,乱不了。” 李易提着刀,一步步朝文士逼近。 “我下手很快,你不用担心。” 文士见李易丝毫不为所动,这会哪还镇定的住,他连连后退,喉咙耸动,“别,我去上朝,我这就去上朝。” “你抬头看看时间,太晚了,我其实真的希望你们可以幡然醒悟的。” “手底下没兵,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压制皇后,让她按你们的心意行事?” “真就欺她仁善。” 李易手一挥,又是一颗上好的人头。 提着刀,李易转身去往下一处。 众人已经胆寒,他们狂奔着,顾不上朝服有没有穿戴整齐,亡命一般跑进宫。 此刻,唯有皇后跟前,才是安全的地方。 “都公,据都前卫来报,他们都已经进宫了。” “也好,省的我们一处处过去。” 李易抖了抖盔甲上的血迹,领着殷承等人策马就朝皇宫赶去。 陆璃看着飞步进入大殿的一行人,眸子里是失望之色。 饱读诗书,怎么就没向圣贤学到一星半点的真髓,权欲迷人眼,这些人,早就连心都丢了。 也是,能被世家培养推出来的士子,哪有什么傲骨,他们只需听话,易掌控就好, 科举选拔人才,但向朝廷输入的士子,基本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或者依附于他们的读书人。 这也是大乾为什么需要一场大破的原因。 世家必须摧毁,至少,不能再让读书人从他们手里出。 君王的旨意若无法下达,会让国家迅速走向衰败。 “皇后娘娘,你太纵容陆羽了,如此屠杀官员和士子,这是要置大乾于毁灭吗!” 摆正衣冠,进殿的人,抬起头颅,直视陆璃,铿锵有力的出声。 陆璃按了按手,让驳斥的官员止声,她从上座走下去,“本宫想知道,你们蒙学之时,心中是抱着什么念想的?” “为官一方,造福百姓?还是教书育人?或者只是追随圣贤的脚步,感受书中的奥妙?” “你们现在做的,可有一点符合了当时的憧憬?” “摸着自己头上的乌纱,你们就真的半点不羞愧!” 陆璃声音由平缓转为威严。 “抛却读书人的傲骨,做世家的乞怜狗,心思都在官场钻营上,朝廷录用你们,所谓何事!” “来个人回答本宫!” “怎么都不说话了?” 陆璃进一步,众人退一步,面色涨红,偏说不出反驳之言。 “知道最为可恶的是什么吗?” “是明明清楚,世家的目的,百姓的悲苦,却依旧助纣为虐。” “你们中,应也有从贫寒里走出来的人,不去竭力改变现状,反而成为其中一员,固化阶级,让寒门,再难出英才。” “丢尽了读书人的脸,你们有何资格,质问本宫!” 在陆璃越发凛冽的气势下,众人一退再退,手揪住了袖口。 陆璃扫视着他们,面色淡漠的转过身,迈着台阶,坐回了凤座上。 大殿静默,一众人低着头,维持着这份寂静。 皇后爆发了,她不再忍让了,他们再以大义压她,只会被驱逐出殿,押送午门。 凤座上那个高贵威仪的女子,明明容颜绝美,他们却不敢直视。 大殿越发沉闷,落针可闻。 没人敢去问陆璃,今日早朝是议什么,他们又还需待多久。 无形的威压,让众人额头渐渐起了薄汗。 直到外面响起一队整齐的脚步声,这样的气氛才被打破。 陆璃抬眸看过去,和李易的目光对上。 “启禀皇后娘娘。”李易掏出纸张,将已经处决的人念了出来。 “这跑进宫的各位大人,不知可还要按之前的处置?” 李易抱拳,请示着。 陆璃扫了那些人一眼,“机会本宫给过了,下面陆指挥使看着办吧。” 陆璃摆明了不欲收回旨意。 “娘娘,不可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屠杀,各地势必动荡,定然会有人趁机裹挟百姓,反了朝廷!” 有人出列,急声求情道。 尸位素餐者众多,但真心为国为民的也不少。 接二连三有人请求陆璃收回成命。 陆璃面色并未有动容。 她累了,每日推的高高的奏折,朝堂上,看着道貌岸然的人,说着正义凛然的话,每一道旨意,都需要一再强调,反复催促。 几乎要回回动用都前司强压才得以下传,顺宁府的学堂,她耗费了半年,同吏部尚书等人周旋,才得以全面铺开。 鼓励经商,鼓励他们创新,想以此增加朝廷税收,让土地不再成为百姓唯一的活路,让他们能摆脱各地豪强的掌控。 这些做起来,需要一点一点去磨,她耗尽了心血,却敌不过他们的冷漠。 她退的够多了。 屠刀举起,就没有停下的可能。 唯有血洗了大殿,才能把大乾从泥泞里彻底拔出来。 “杀!” 李易扬声道。 卫兵和禁军当即把人围起来,李易走至高座下,用身体挡着血腥。 惨叫声在大殿响起。 “娘娘,不可啊!” 有人跪地哀求。 “太师,你说句话啊!” 唐老爷子收回落在李易身上的目光,他扫了眼祈求他的官员,嘴唇动了动,“早该如此了。” “担忧个什么劲,就这些玩意,不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没了他们,顶多就是每个人多操劳一些。” “太师,世家当如何?他们肯定会掀起一场大动荡的!” “那就乱一乱呗,现在乱,大乾的底子,还尚存,熬过去,就是新的开始。” “再拖着,等彻底腐朽了,那时,大乾才是真的要亡了。” “世家过于放肆,已经认不清自己,是要清理清理了。” “太师,内乱一起,外敌再动,我们岂有完卵?” 御史大夫字字泣血,唯有唐太师能让皇后娘娘停手。 “你未免太轻看皇后了,她可不是无知妇人,你所担忧的,你当她心里没数?” “那个陆羽,怕是极不简单呢。” 第272章 老子欢迎你们造反!!! 因着唐老爷子的话,众人沉默了下来,他们何曾不知大乾如今的顽疾。 但怕就怕,这大破,没能大立,反而大乱。 望了望被屠杀的官员,一众人闭上了眼。 皇后和太师既都执意如此,他们又还能说什么,且就看之后的局面,能不能把控住了。 见众人止了声,唐太师目光接着落在李易身上,审视着。 这人和李易的行事风格,当真极像。 究竟是何来历,还需找皇后探问清楚了。 像这等人,锋利是锋利,但要握不住,最后势必反伤自己。 “妖后祸国,百姓呜呼!” 知道没了生路,在卫兵包围圈的官员,嘶声叫喊。 李易眸子一冷,竟到现在,还要整事! 这些人口口声声忧心万民,将大义挂在嘴边,可行为,却巴不得大乾越乱越好,千万人的生死,他们心里,从未有过半丝悲悯! 李易握紧了手上的刀,朝着叫喊的人走过去,愤而劈下。 “继续!!!” “来!!!” “鼓动天下人造反!!!”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老子持剑欢迎!!!” 李易杀红了眼,猩红的眼俯视他们,气势冲天。 他这地狱魔神的架势,不管是被屠戮的一方,还是被隔绝在卫兵外的官员,都看的嘴巴大张,喉咙耸动,心底下意识的惧怕。 唐太师眼里浮现异彩,大乾文人缺傲骨,疲软无力,正需要这样杀伐狠绝的人,来场清洗,改一改这风貌。 将才难求,难怪皇后不再隐忍了。 陆璃袖子里的手收紧,大殿血腥味浓郁,亲眼看着血水横飞,尸体横陈,陆璃心是颤动的。 但那个人,立在场中,如山一般高大,有着所向披靡之势。 站在他身后,只觉无比安稳。 似乎对面是千军万马,他都能一刀破之。 李易身上已经染满了血污,他拔出刀,眸子看向唐太师他们那个方向。 “诸位大人辛苦,受惊了。” “大乾,乱不了。” 一面倒的屠杀,连半刻时间都不需要,地面上血泊汇聚,众人目光从地上的尸体上,转到李易身上。 眼神复杂,带着隐隐的惧怕。 他担任都前司指挥使不到三天,却已经实施了三场屠杀,手起刀落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真就宰猪羊般。 比刀更锋利的,是他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波动。 对上这样的人,简直是噩梦。 如今就希望,皇后真能掌控住他。 不然,大乾绝对危矣! “退朝!” 陆璃稳住声线,从凤座上起身,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人,轻启丹唇。 恍若眼前这一幕,并不存在。 直到陆璃出了大殿,众官员还没从血泊里回神。 一迈开腿,不少人踉跄摔在地上。 今日的冲击,对他们来说,太大了,陆羽猩红淡漠的眼,在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乾,要变了。 真的要变了。 一场血雨腥风,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希望那些士子,别再犯傻了,陆羽的刀,真的会砍下去。 回到坤宁宫,陆璃手扶住桌子,吸了几口气,平复呼吸后,她缓缓坐了下去。 “是不是吓到了?” 李易脱去盔甲走进来。 陆璃看着他,伸出了手,等李易到近前,陆璃环抱住他。 “我是皇后,是如今大乾权势最盛的人,李易,我不能害怕,我若怕了,就镇不住那些人了。” “君弱臣欺,朝堂就是斗场。” “过于仁慈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陆璃头靠在李易胸口,低低出声。 李易伸手想抚摸陆璃的背进行安抚,看到手上残留的血迹,他放了下去。 “璃儿,不一样了,你身前有我,不必事事撑着,任何人,都别想欺你。” 李易蹲下身子,目光看着陆璃,一脸坚定道。 陆璃轻扬唇角,抚摸着李易的脸,她声音轻缓,却充满力量,“可是,我想同你并肩而立,而不是只能被你护在身后。” “李易,一个人是很辛苦的,我想同你分担。” “掌权者要震慑宵小,身上是不可能不染血污的。”陆璃将李易的手放入手心,“放手去做,我会守护好你的身后。” 看着陆璃温柔坚韧的眉眼,李易将人揽进怀里,“璃儿,你让我生出了无限的雄心壮志。” “先稳大乾,再平各国。” “创他一个盛世太平!” “好。”陆璃柔声开口,同李易手心相握,在对外的厮杀上,她助益不到李易,但她会帮他安稳后方,让他能心无旁骛。 随着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并没有在坤宁宫待多久,李易领着人出了宫,这几场屠戮才只是开始。 都前司刑牢里,关押了不下十名官员。 他们在早朝前一刻,被都前卫控制在府宅里,最后带进了都前司。 也正是没了吏部尚书这些领头人,大殿之上,才会出现众官员被陆璃压制的发不出声的场面。 “都公,这些人,没有一个干净的。”殷承到李易跟前讥讽道。 “这才是正常。” “他们要有操守,顺宁府的学堂也不至于被打砸的什么也不剩了。” “不要舍不得用刑,把同他们勾结的世家,一个个挖出来。” “另外,向各地征兵,待遇按往常的两倍算,集结十万人。” “再放话出去,凡士子怂恿百姓暴动的,三代内,不得入仕,剥夺近亲一切功名。” “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赌了。”李易眼睛眯了起来,“大乾存在一日,他们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以我个人名义,向世家传一句话过去,我欢迎他们造反。” “新兵蛋子正需要操练。” 殷承点头应是,退出去之前,神情黯然说了一句,“若郭坛还在,他一定极是兴奋。” “那家伙,最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场面了。” 李易面色静默下来,良久,他抬起眸,“放心吧,我会把崔成锦那崽子送下去陪他。” “都公,动手之间,通知我一声,我怕他死的太轻易了。” “我打听到了一种刑罚,可以让人死的极痛苦。”殷承咬着声道。 第275章 针锋相对,喝趴唐正浩 “唐大公子,倒是有闲心,不在吏部忙活,倒请我喝酒。” “怎么,也想巴结巴结我这皇后身边的红人?”李易戏谑开口。 “陆指挥使说笑了,今日请你来,是有些事要告知你。”唐正浩走向李易,同他面对面站着。 “我不管你抱了什么目的,离小艺远些,再敢有孟浪之举,休怪我不客气。”唐正浩凝着声,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敌意。 李易手摸上下巴,一年没见,这家伙,气势很不错了啊。 他要胆子小点,肯定就怯了。 “唐侍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同唐二小姐,许是良配呢。”李易越过他,掀起衣摆,在椅子上落座。 这两日,砍了太多头,精神上很紧绷,逗逗唐正浩,消解消解,是个极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温文尔雅,稳重自持的唐大公子,会不会被气的抓狂。 李易恶趣味起了。 “你这念头,还是消了的好。”唐正浩抬起眸,在李易对面落座。 “那要是唐二小姐就心仪我呢?”李易探过身,同唐正浩针锋相对。 唐正浩手握住了桌子,同样探身过去,“那陆指挥使,走夜路可得当心了。” “唐侍郎,你可真是好胆,竟然敢威胁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都前司喝茶。”李易眸子眯起。 “你尽可试试!”唐正浩毫不示弱。 李易凝望了他两眼,蓦的一笑,“唐侍郎,瞧你,非把气氛搞得这么刀光剑影的,来,喝酒!” 李易反客为主,拿起酒壶给唐正浩满上。 “我这人,其实很好相处,唐侍郎要是多跟我走动,指定会愿意同我亲近的。” “免了,跟毒蛇待一块,让人不寒而战。”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货过了哈,他都这么好言好气了,竟然骂他毒蛇! 还骂的这么直接!!! 这是真当他没脾气呢。 大舅子也不行,今日唐正浩必须趴下。 “唐侍郎,这样,你今日要能喝的过我,唐二小姐那,我就不纠缠了。” “毕竟,天下鲜花众多。” “虽然唐二小姐确实是其中极漂亮的一朵吧。”李易眯起眸子,一副回味的样子。 唐正浩手指捏紧了酒杯,差点没往李易头上砸过去。 “去取大碗来。”唐正浩侧头朝侍从吩咐道。 醉仙坊他自家的酒,不时就会饮上几杯,他还能干不扒这小子! “酒逢知己千杯少,唐侍郎,你真该仔细瞅瞅我,咱们要联手,大乾的钱和权,哪里需要忧愁。”李易嘴角含笑,给唐正浩满上。 唐正浩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反手给李易倒满,“陆指挥使这话,真该说给皇后听听。” “原还当你只是狠辣,但人应是忠心的,现在看来,未必了。” “知己这两个字,陆指挥使就别提出来,叫人笑话了。” “我同你,可不会是一路人。”唐正浩仰头将酒水干了。 李易扬唇一笑,“唐侍郎,话别说的那么绝对。” “我早晚会让你同我称兄道弟。” 端起酒碗,李易一口喝了。 “那我就等着看,陆指挥使会用什么手段,叫我屈从。”又是一碗酒进肚,唐正浩蔑然的瞧着李易。 李易端详了唐正浩一眼,这家伙对自己的恶意是不是太重了。 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刀子,跟吃了枪子一样。 难不成,他屠的那些人里,其中有唐正浩红粉知己的爹? “陆指挥使,这是喝不下了?” “我对唐二小姐的心,岂是这点酒水能劝退的。”李易朝唐正浩挑衅笑,眼也不眨的端起酒碗就是一口闷。 唐正浩哼了一声,目光锐利,他真是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对小艺的觊觎。 “陆指挥使,喝!” 唐正浩闷头喝起了酒。 酒壶空了三壶,唐正浩眼睛已经迷离。 然而,他一碗一碗干的流畅,几乎不带停顿了。 李易嘴角噙起笑意,唐正浩这是要醉了,想在倒下去之前,尽可能多喝点。 “唐侍郎,多饮伤身,别勉强自己。” “认输吧,不丢人,我的酒量可不是你想的那么浅。” “看,看好他,别让,让他漏了。”唐正浩大着舌头,吩咐侍从。 瞧着李易,那是一个愤懑,真想冲过去把人狠揍一顿。 该叫唐正奇来的,他的身手长进了很多,揍陆羽,应该不成问题。 “喝不了就别喝了。” 李易夺过唐正浩的碗,“趴下睡吧,别死撑了。” “这样,唐二小姐要明确拒绝我,我往后就再不接近她。” 唐正浩迷离的眸子睁了睁,晃着脑袋瞧李易,“当,当真?” “我说话,从不糊弄人。”李易抬起下巴,一脸高傲的说道。 “你侍从就在一旁,替你记着呢。” 看唐正浩眼睛喝的通红,人也喝的半傻了,李易声音扬了扬。 咚的一声,唐正浩脑袋砸在了桌上。 李易瞧着直摇头,他不就调戏了唐艺梦几句,至于这么拿命跟他喝。 想他当年迷倒万千女子,谁瞧了,不眼冒桃花。 如今,竟被人这么嫌弃。 李易一个太监都成,可陆羽一个大好男儿,唐正浩竟然就差拿刀砍他了。 世道是真的变了啊。 李易唏嘘不已。 “把唐侍郎扶回去,别忘了告知他结果,这酒局,可是我赢了。” “免得他醉傻了,找我赖皮。” 李易起身拍了拍裤腿,把地上那坛没开封的酒提走了。 唐正浩太高估自己,或者是想吓他,叫人搬来了两坛酒。 气势是真的摆的足。 但愣是一坛都没见底。 都前卫这两日辛苦了,得犒劳犒劳。 这群崽子,有酒就可劲喝,偏又没自己的脸皮,喝满了每月供应的,就眼巴巴瞅着,等着下月。 还得自己给他们顺酒。 一坛酒,想来唐正浩的侍从不会同他提起。 唐艺梦按捺了又按捺,想着李易应该没再忙了,她跑了出去。 而明着,暗着跟着她的护卫,见她出门,立马都随了上去。 “都别跟着了,让我自己逛逛。”唐艺梦转过身,朝护卫说道。 护卫互相看了看,抱拳退走了。 以为没人了的唐艺梦蹦蹦跳跳去找李易了。 第276章 静和庵蹭饭 把唐正浩喝趴下后,李易并没有回都前司休息,而是和殷承出了紫京城,去了京郊的基地。 火药是大乾的重中之重,基地随处可见卫兵,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守。 看着储存在瓦罐里,一屋子又一屋子的黑火药,李易眼里浮起思索之色。 一年的时间,研制出火药的,绝对不止楚国。 所以这个杀器,已经很难起到压制性的威力了。 在有防范的情况下,没人会傻愣愣的聚集在一起,等着你去轰炸。 是时候,把枪支弄出来了。 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李易他真没摸过真枪啊! 凭借他对枪支构造的些许了解,真的不会炸膛?直接给自己送走了? 风险有点小大啊。 必须得同这方面的人才,仔细沟通研制。 嗯,不能太急,安全至上。 看了一圈,李易出了去。 “都公,在紫京城外,发现了不少探子,试图潜入城,打探里面的情况。” “有一个抓一个,看看都是谁的人。”李易随口道。 吩咐完,李易和殷承从基地离开。 夜幕渐渐厚重,策马行走在山间小路,李易勒停了马。 “殷承,此地离静和庵是不是不远?” 没想到李易突然问起这个,在短暂的愣神后,殷承点头,“约莫就三里。” “走,蹭个饭去。” 李易策马先行,回了大乾,故人,他见了个七七八八,唯独唐歆,难以谋面。 大好的姑娘,青灯古佛,了却此生,怎么都让人觉得惋惜啊。 廖稷那个渣男,是真不值得啊。 唐歆要死守庵堂,他们见面的机会,应不会多,趁这个时机,李易想去劝个一劝,歪脖子树就别吊死在上面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唐正浩那个憨批,请喝酒不准备下酒菜,李易这会饿的不行。 蹭饭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馋人家的饭! “大小姐,新任都前司指挥使在门外,说是饥饿难耐,找你化个缘。” 侍女满脸怪异的说道,向来只有和尚道士化缘的,这都前司指挥使找她们大小姐化个哪门子的缘? 唐歆将手上的佛卷翻了一页,轻轻启唇,“就说我这里没有斋饭。” 侍女屈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进来了。 “大小姐,那群无赖,说是要爬墙,自己找。”侍女气咻咻的开口。 唐歆微抬眸,“把人放进来吧。” “大小姐,这会不会不妥?那陆羽听说无比凶狠,他万一要对你做什么,咱们的护卫不定拦得住。”侍女面色有着担忧。 “去做吧。”唐歆放下佛卷,轻启檀口。 “大小姐。”侍女抿唇,不肯动。 在她看来,这都前司指挥使分明是不怀好意,要放进来,见到大小姐的美貌,他肯定会起歹心。 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还凶蛮的很,尽管她们院里有护卫,还是太危险了。 唐歆朝侍女笑了笑,“晚间来访,被拒绝后仍不离去,说明他不是路过,既抱有目的,你不让他进来,他还会想别的法子。” “与其让他强闯,闹出大动静,倒不如放进来,一看究竟。” “好丫头,这陆羽是皇后器重之人,靠着皇后,才能肆无忌惮,唐家是皇后的鼎立支持者,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去吧。” 侍女眉毛皱成了毛毛虫,小跑进内室,取来了面纱给唐歆戴上后,她才去外面,让护卫放人进来。 唐歆瞧着脸上的面纱,摇头失笑。 一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人,不会在美色面前,失了分寸。 “小丫头,别虎视眈眈看着我了,本指挥使是有家室的人。” 李易瞅着看贼一样看着他的侍女,戏谑笑道。 侍女脸红了,气的! 呸,哪个能看上他!!! “在这里等着吧,一会饭菜会送上来。” 将李易一行人带到偏厅,侍女就要离开。 李易叫住她,“那不成,不向此间主人当面言谢,这饭,我哪好意思吃下去。” 侍女眼角疯狂抽搐,强蹭的饭,整个一无赖,他会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他倒是离开啊! 要不是碍于身份,侍女非一口茶水喷李易一脸。 知道不带李易去见大小姐,他不会罢休,侍女不情不愿把人领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唐歆微抬起了头。 她这里的消息并不灵通,但陆羽担任都前司指挥使后,闹出的动静太大,她想不知道都难。 原以为会是个极威猛的人,不想,竟是同大哥身形差不多。 一路上望,当瞧见面具后的眼睛,唐歆目光微微一凝,她情不自禁起了身。 怎么会这么像? “唐大小姐?”李易往自己身上扫了扫,她不会在他身上,看到了廖稷吧,跟丢了魂一样。 “大小姐。”侍女冲到唐歆面前,护鸡崽子一样,把人护在身后,一脸恶狠狠的朝李易呲牙。 觉得是他把大小姐吓着了。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丫鬟是不是跟错了人,她这样的性子,跟着唐艺梦才合理啊。 绝对合拍。 “墨书,是我自己晃了神,先下去吧。” “听话。”唐歆声线温和。 “大小姐,我,我就在外头。”墨书一步三回头,临出门前朝李易亮了亮银牙。 李易默默无语,世道果然变了,他以往哪是这种待遇。 想当年,风靡紫京城啊。 人呀,到底是只重表象不重内涵,李易摇头感叹。 丝毫没去想,就他这几天干的事,光听他的名字,就叫人胆颤了,谁敢去了解他的内涵,嫌日子过的太好了? 再说,就李易那内涵,还是得了吧。 “可否把面具摘了?”唐歆抿着唇,轻轻启唇。 李易挑眉,啥情况,上来就一见钟情了?唐歆什么时候,这么好引诱了? 他还没干什么呢。 “唐大小姐,要人摘面具前,是不是先拿下自己的?” 唐歆看着李易,接着伸手不带任何犹豫的把面纱解了下来,一张清雅脱俗的脸出现在李易面前。 无需任何装扮,美的倾国倾城。 熟悉又带点陌生的面容,让李易怔愣在那里。 大抵是久待庵堂,唐歆给人的感觉,除了雅,多了一份安宁。 第279章 陆羽,你给老子等着! “二小姐。” 见唐艺梦来了,护卫行礼道。 “都下去,我要亲自审问他。” 见真是李易,唐艺梦冷着脸对护卫说道。 “这……” 护卫为难了,就唐艺梦那身手,他们一走,她哪制得住陆羽,只怕一招就让人给擒了。 “二小姐,不大安全。” “这个人,过于危险了。” “怎么,你们是不相信我?”唐艺梦哼了哼,气鼓鼓的模样。 护卫顿觉脑仁疼,嗯,不相信,但这话不能说啊,二小姐准保得炸,然后拉着他们切磋个三百回合。 要输的不刻意,很累人啊! “我们自然是相信二小姐的武功的,只是这人极狡猾……” “行了,你们守在门外,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护卫瞥了瞥在那安坐的李易,有心想给人绑了,但又拿不出那个胆子。 都前司指挥使不是普通人,这家伙更是个杀神,要记仇,一定会寻机报复回来。 偏大少爷这会醉的不省人事。 他们哪拿得出主意。 眼下,只能听唐艺梦的。 把人轰走,唐艺梦门一关,低低笑出声,“大坏蛋,你也有被捉到的一天啊。” 李易双手环抱,斜瞅她,“还不是你个小丫头,暴露了。” “我?”唐艺梦在李易坐下,小嘴撅了撅,拖着腮轻轻开口,“大哥是问了我,可我没告诉他。” “你大哥是多聪明的人,哪需要你明说,你一点表情变化,他就能猜出个大概,再试探一二,基本就能肯定了。” 李易把人捞进怀里,“我今日可是狼狈了一回,打算怎么补偿我?” 唐艺梦拿下李易的面具,揉他的脸,眼里是促狭的笑意,“你深夜潜入女子闺房,这个行为,可是能送官的。” “居然还要我补偿,脸皮浑厚。”唐艺梦点着李易的鼻子,扬起下巴,娇俏的哼了哼。 “哟呵,长本事了呢。”李易揽住唐艺梦的纤腰,“看样子,我今晚是不该来,往后,我还是做个正人君子好了。” “免得损害了咱们唐二小姐的名声。” 李易一脸唏嘘,摇头叹道。 唐艺梦噗嗤一笑,环住李易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哪还有名声,整个紫京城,谁不知道我是李夫人。” “回回都不知道早些来,让人等的挠心,我今日去寻了你,偷偷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同我禀了。”李易抚摸着唐艺梦的青丝,小丫头简单热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唐正浩既然特意安排了人逮他。 岂会不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唐艺梦。 她的偷偷,无人知晓,只是她以为的。 背后,不知道跟了多少人。 但这些,李易不准备同她说。 唐艺梦已经为他付出了能付出的所有,他不能连她那简单的快乐都给堵绝了。 “小艺,往后找我去云袖坊,我会安排下去的。” “以后晚间,我就不过来了。” “李易,你可是着恼了,我,我刚只是同你说笑。”唐艺梦揪住了李易的衣角,急切解释。 李易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见唐艺梦点头,李易默默扶额,小丫头眼睛明明挺大的啊,咋能瞧出他小气? “你大哥防范的严,我频繁过来也不合适,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一定带你四处玩玩。” “不能告诉大哥吗?”唐艺梦低下头,咬着唇出声。 李易握住她的手,“小艺,我布了一盘大棋,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唐艺梦抬眸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抱住李易,唐艺梦心里有着欢喜,不能同别人说,却对她没有遮掩,这种特殊对待,她能感受到她在李易那里是极不同的。 “李易,要注意安全。” 唐艺梦凝视李易,很认真的开口。 他既在做大事,就一定会有危险,尤其他最近杀了很多人,一定会招致报复。 “放心吧,在东霞山都没能杀了我,如今,更不可能了。” 李易低头,贴了贴唐艺梦的脑袋。 “你今晚让抓了。”唐艺梦提醒他。 李易失笑,“没办法,你见过谁偷潜女子闺房带帮手的,我也没想到你大哥会让人蹲守我。” “也是你这边有护卫,我当自己人用,不然,要跑的话,我还是没问题的。” 在唐艺梦唇瓣亲了亲,李易把人放下。 “好了,我得走了。” “就再陪我一小会。”唐艺梦揪住李易的衣角,眼巴巴看着他。 晚上不来,白天她又不好找他,一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次,唐艺梦想同李易多待上一会。 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李易直接投降。 护卫在外面,望星星望月亮,心里暗自焦急,怎么还没动静?他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来? 别出了什么事啊! 这要二小姐清白让陆羽给毁了,大少爷非杀人不可。 “二小姐?” 等了又等,护卫上去敲门了。 “都去休息吧。” 唐艺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护卫松了口气,接着站起了岗。 陆羽还在屋里,他们谁敢去休息。 眼看夜色深了,房门终于是打开了。 “都辛苦了,一场误会,我同唐二小姐已经说开了。” “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李易从屋里出来,朝护卫说道。 护卫伸手拦住他,“陆指挥使,没大公子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今晚,都前司有大任务,坏了皇后娘娘的事,唐侍郎担待的起?”李易不咸不淡的开口。 护卫手缩了缩,明知道陆羽可能就是吓唬他们,但他们真拦不住人。 陆羽是都前司指挥使,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他们不敢真做什么。 大公子不在,谁压制得住陆羽。 即便大公子在,怕是也不能。 陆羽到现在也没发作,已经让人意外了。 护卫把手收了回去,给李易退开一条路。 “回头让唐侍郎找我。” 迈了两步,李易回头说了一句,接着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唐家,唐正浩还在呼呼大睡,他今日喝的属实过量了,陆羽,你给老子等着! 第280章 与萧清月相似的面容 “看世家的动作,应是想拥护熙王。” 寝殿里,陆璃靠在李易胸口,轻启丹唇。 “聚拢在一起,不用一个个去收拾,倒也省事。”李易抚弄着陆璃的月白色寝衣,随口道。 “大乾这番动静,戎国经之前和楚国那一战,是没精力掺和,但楚国和溱国,怕会伺机而动。”陆璃手放置在李易手心,同他相握,静静说道。 “我同太傅打过招呼,谁敢增兵压境,干他就完了。” “此番,平内乱,不会动用边境士兵和各地驻兵,凭紫京城一万卫兵加上十万新招的兵,打他们那一伙,已经足够了。” 李易语气里有着睥睨,动手之前,他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因素都考虑了。 那些世家和士子,那张嘴是真的臭,骂战李易可能骂不过,但打架,一巴掌掀不死他。 在陆璃的努力下,民心向着朝廷,跟世家造反的,能有几个? 顶多就一小股驻兵,被他们握在了手里。 推熙王上位? 除非他们能伙同溱、楚两国,将人家的精兵偷偷引进来,兴许能有那么点可能。 但要是几十万大军进了大乾,边境的守兵一无所觉,不用熙王上位,大乾可以亡国了。 “一切就有劳陆指挥使了。”陆璃微抬头,笑瞧着李易。 “皇后娘娘既知道小的辛劳,不能光口头说说,得用实际行动表达。”李易咬了咬陆璃白嫩的耳垂,语气暧昧,透着暗示。 “说的在理,陆指挥使想要什么赏赐,金钱,还是美人?”陆璃眼帘动了动,唇角含着笑意,带着几分慵懒的开口。 “我想要……”李易手向下,往外一扯,解开陆璃的衣带,“金钱、美人,哪抵得过皇后娘娘。” “臣一定不叫您失望。” 李易撩拨着陆璃,看着她爬上红晕的面容,不由嘴角扬起,目光越发幽深起来。 帐幔被放下,床榻上人影起伏,云雨翻涌,满室春意。 陆璃朦胧迷茫的眸子,让李易根本无法自控。 他爱极了她身上的体香。 “真就不知道温柔。”瞧着身上的痕迹,陆璃轻嗔李易。 李易在她唇瓣亲了亲,“璃儿过于诱人,我一个凡夫俗子,哪抵挡的住。” “我已经竭力把持自己了。” 将陆璃往怀里紧了紧,李易目光流连的望着她。 “抱我去清洗,明日还得早朝。” 瞧着李易幽暗起来的眸子,陆璃揉了揉他的脸。 “不若罢朝一日?”李易轻叩头,姿态懒散,“让我也当回引诱皇后堕落的祸害。” “不一直都是。”陆璃笑睨他。 “好了,节制些,近期要忙的事,可是有许多,我给你备了补身的药膳,每日早晚,记得用了。” “药膳?”李易扬眉,“娘子,你莫不是觉得我不够棒?” 瞧他这副要较真的样子,陆璃就是一笑,“你一路奔波回来,少有停歇,到了紫京城,又着手各方面的事情,再健壮的身体,也受不住。” “我瞧着心疼。”陆璃抚摸李易的脸,声音软柔,眼里是疼惜之色。 几场屠杀下来,李易之后就是想歇,都歇不了,陆璃担心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我每日睡的都极安稳,精力养的很充足,上山打虎都行。” “放心,我一定会顾惜自己的。”李易在陆璃眉眼亲了亲,瞧着她绝美的容颜,李易眸子里一片柔意,有这样的媳妇,谁特么会去阎王殿。 去了,也得逃回来啊。 自己要不守着,指定有狼来偷。 “璃儿不若再依我一次。”李易埋首在陆璃怀里,像孩子一样缠着她闹。 “回回都说最后一次。” 陆璃轻搂着他,脸上是无奈的笑意。 “这是依了?”李易眉飞色舞,他其实没抱多大的期望,陆璃不是重欲的人,尤其自己刚要了她几回。 “不许太折腾。”陆璃触着李易的眉峰,轻眨眼眸说道。 “保管温柔。”李易在陆璃脸上亲了一口。 才止息的帐幔,再次晃动了起来。 这一回,陆璃直接疲累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的早朝,一向自律的陆璃,差点没能从床上起来。 嗔怪的捏了捏李易的耳朵,陆璃牵着李朝上早朝去了。 陆璃起了,李易自不会再贪恋床榻,收拾妥当,他就去了都前司忙活。 千里之外,在溱国和大乾的交界处,一队人马,扎起了帐篷。 他们是溱国派去参加大乾金秋盛会的使臣。 如今在观望情况,若大乾无法安定此次的内乱,他们就不必去这一趟。 粮草已经在往边境运输,一旦大乾局面崩了,他们就会挥军踏破这交界地。 “公主,用饭了。” 侍卫将饭菜送进营帐。 在里面静坐的女子点了点头,等侍卫下去,她拿起筷子,刚要动,一俊秀男子掀开帘子脚步带风的走了进来。 “你竟还能吃的下去。” 男子哼了声,面色透着冷漠。 “皇兄。”女子唤了声,“都到了此地,就是再不情愿,又能如何。” “至少待遇比我们在郡王府要好。” 女子话音刚落,她桌上的饭菜被一把挥落在地上。 “你这张脸,真就让人瞧着来气。”男子一脸嫌恶,“若非母后执意,如何会让梁从权夺了皇位。” “我又何至于窝囊至此!” 看着男子甩袖而去的身影,女子哂然一笑。 这天下的事,总要怪责到女子的头上。 尽管她们什么也没做。 从座位上起来,女子朝外唤了一声,让侍卫再送一份饭菜来。 他们都觉得她的出生不祥,一个个恨不得掐死她,但凭什么呢,她偏要活着。 还要灿烂的活着。 女子扬起唇角,模样极美,李易要瞧见她,定会瞪大眼,其面容和萧清月,竟有九分相似! 睡了近乎一天,唐正浩才皱紧眉睁开眼,头炸裂一样的疼,他伸手想按揉按揉,但根本动不了。 睁眼一瞧,唐正浩眉皱的更紧了,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绑着他! “大哥,醒了呢。” 一个人影猛地探到唐正浩头顶,笑的那叫一个欢。 第281章 悲催的唐正奇 唐正浩眸子眯了眯,“唐正奇!” “大哥,别吼,我耳朵没聋,枉我平日尊你敬你,你就那么待我的?” “两个绳子啊,果然不是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其中的煎熬。” “知道我这两日怎么过的吗?”唐正奇撑着床榻,活像被关押了五百年,终于得见天日,神情间,充满了愤慨和扬眉吐气。 “大哥,终于轮到你了啊。” “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足足两个长夜啊!”唐正奇嘶吼。 “大哥,放心吧,我会陪着你,不叫你无聊的。”唐正奇在唐正浩脸上拍了拍,一脸的得意洋洋。 他刚回来,就给他捆了,你不仁,我不义,好兄弟,就该这样。 唐正浩动了动身子,这要能起来,他非抽死这玩意! “赶紧把绳子解了,别耽搁我的事。” “啥事?早朝时间已经过了,你这情况,上面也知道,大哥你就安分待着吧。”唐正奇斜着唐正浩,呲了呲牙。 “唐正奇,小艺让狼盯上了!”唐正浩一脸没好气的咆哮。 唐正奇眨巴了两下眼,猛地跳了起来,“哪个王八羔子,敢觊觎我妹妹,等着,我去拿刀来!” 等唐正奇提刀过来,看到的就是黑着脸,操起戒尺就冲他劈头盖脸一顿抽的唐正浩。 “大哥,差不多得了,别逼我还手!” 唐正奇上蹿下跳,手上倒是拿了刀,但总不能给唐正浩劈了。 “你小子是越发出息了啊!” “都敢在我身上作妖了!” “真是给你能的!!!” 宿醉之人,本就头疼易躁,唐正奇这么一出,直接给唐正浩点燃了。 他要抽死这玩意!!! 唐正浩侍从进来瞧见这一幕,默默退了出去。 见怪不怪,别看大公子在外面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一旦背了人,对着三公子等人,立马文官成武将。 抽了一顿,唐正浩浑身舒坦了,喘着气,他把侍从叫了进来。 “昨夜,可有抓到人?” “大公子,正要跟您说这事呢,抓到了,但您不在,我们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就让人走了。”侍从低着头禀报道。 唐正浩蹙了眉,眼里怒气又浮起,竟真试图潜入小艺的闺房! “大哥,到底是谁啊,你倒是说啊,我好把人胳膊给卸了。”唐正奇又是委屈,又是恶狠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都说要爱护幼小,偏他家,完全不同! 做大哥的,仗着身份,大行欺凌之举! 下次得趁走的时候绑,看他有没有能耐追上自己!!! 唐正浩要知道唐正奇的心思,非拿大仗来抽。 “都前司那个新任指挥使,陆羽。”唐正浩声音淡冷。 “对了,大公子,他走之前,让你醒来后,往他那去一趟。”侍从接着禀道,“另外,昨日,二小姐出了门,屏退了护卫,偷偷去了都前司。” 唐正浩眼帘抬起,里头是沉沉的冷意。 就在他思索的功夫,一道身影咻的越过他,几个呼吸间,没了人影。 “叫你们指挥使出来!” 都前司门口,唐正奇提着刀大喊。 都前卫对望了一眼,一人进去禀报,另一人走向唐正奇。 “三公子这是寻指挥使何事?怒气冲冲的,你俩应没碰过面。”唐正奇曾在都前司待过一段时间,同都前卫们,关系还算不错。 “那个色胆包天的!!!”唐正奇咬牙切齿。 到底还没完全气昏头,将李易夜探唐艺梦之事说出来。 但他这说一半,结合他的神情,就让人遐想了。 都前卫暗暗挑眉,指挥使这是好男色,好到唐三公子身上了? 乖乖,好生刺激!!! “唐正奇?”李易放下手上的密信,“把他带进来吧。” “唐三公子,这是何意?” 李易扫视着唐正奇手上的大刀,扬起了眉,“初次见面,唐三公子就送这么大的礼,怪叫人不好意思的,我就却之不恭了。” “殷承,去收下唐三公子的大刀,正好我那把卷刃了。” “陆羽在此谢过唐三公子了。” 唐正奇满嘴叱骂的话,愣在了喉咙里。 啥意思? 他送礼? 谁给他送礼了,这特么是用来砍他的! “唐三公子,人来就好了,非得整这一出,一会可要留下用饭?许久不见,咱们叙叙旧。”殷承一脸热切,抓住了唐正奇的刀。 “唐三公子?”殷承拍了拍唐正奇的肩膀,示意他放手。 “老子不是来送礼的,我是……” “就知道你这性子别扭,爱口是心非,明明是过来亲近,偏说不是。”殷承打断唐正奇的话,招呼都前卫,一窝蜂的,把唐正奇的刀夺了。 “这会忙,等下次啊,我一定摆酒,给你回礼。” “送唐三公子回去,别怠慢了人家,要安全送到了。”李易扬声道。 “陆羽,老子是来跟你……” “唐三公子,走走走,我送你。”殷承和都前卫拉着唐正奇就把人带了出去。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唐正奇身手比以前强了,但对上都前卫这一伙无赖,十成的力,他也用不出三分。 在几人的钳制下,压根挣脱不出来。 “殷承,你现在也开始媚上了?” 唐正奇揪住殷承的衣襟,唾沫喷了上去。 “在人手底下讨生活,我能有什么办法。” 殷承叹了一声,“唐三公子,别胡闹,都前司是什么地方,你要提刀硬闯,惊动了皇后娘娘,可是要挨处罚的。” “回去吧,事情我知道,放心,我会看着他,一有动静,我会通知你们的。” 殷承手搭在唐正奇的肩上,一脸真诚。 “他今日何时会出来?”唐正奇眯眼,都前司不能闯,他在外面总行了吧。 见这家伙执着上了,殷承哭笑不得,何必呢,都是一家人啊。 “这个我不确定,你也知道,一有情况,我们随时可能出动。” 唐正奇皱了皱眉,转过身,回家拉人了。 都前司有几个门,他一个人,不好守。 敢爬他妹妹的墙,天王老子,他都给他揍成猪头!!! 第285章 萧圳傻眼了 防守森严的内宫,连苍蝇都难进,更别说人了。 李易带着萧清月,如此大的目标,羽林卫只要没眼瞎,就肯定发现了。 但发现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李易脸上的面具就相当于令牌,萧统领说了,将他当个屁,随他做什么,无需管。 “清月,看,出内宫,一点不难,轻易而举我们就避开了御林卫。” 瞧着李易小嘚瑟的语气,萧清月抿唇笑,真难为御林卫了,看着他们两个从眼前过,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出了内宫,在宫门的关卡处,萧圳在逗着两个小姑娘。 现如今,萧圳已经不需要让太监把人带出来,大宝小宝自己就会找他。 天天走的路线,两个小姑娘再熟悉不过。 只是年纪还小,没人敢放开视线让她们自己去玩,在内宫,一般是夏灵陪护,去萧圳那里,则是一两个太监随着。 “舅舅,再举高点。” 还未靠近,李易就听见了大宝的欢笑声。 当瞧见里头的情形,李易相当吃味。 大宝环抱着萧圳,一脸欢快的笑意,大眼睛眯成了月牙,一看就很开心。 小宝舔着糖葫芦,眼睛亮闪闪。 萧清月对两个女儿的饮食管制的非常严,甜的,几乎就是尝那么个味,从不会给多。 也因此,大宝小宝极爱来萧圳这里,舅舅总能给她们带好吃的。 两小姑娘对萧圳不是一般的依赖。 大宝吧唧在萧圳脸上亲了一口,李易眸子眯了。 醋坛子翻了个底朝天。 怪他缺席了太久,明明是自家闺女,却没有这么亲昵的亲过他。 察觉到外面瞧来的目光,萧圳随意看过去,然后眼睛张了张。 “清月?” 自小宠到大的妹妹,别说萧清月只是涂了点粉,就是来个易容,萧圳也能一眼把人认出来。 嘿嘿笑了笑,萧圳悄摸摸上前两步,把小宝挡在身后。 “大哥。”萧清月一脸无奈,“这可是第十次了。” 萧圳憨笑,“我没给多,就让大宝小宝舔了舔。” 不管萧圳怎么偷摸摸给大宝小宝吃甜食,两小姑娘一回去,准能让萧清月发现了。 “母妃。” 大宝蹦跳着扑向萧清月,小嘴上,黏糊糊的,一看就没少吃。 “你呀,还记着母妃上次是怎么同你说的?”萧清月把大宝抱起来,目光看着她。 大宝低下了头,“母妃,糖葫芦,太诱人了,我,我控制不住。” “清月……”萧圳生怕萧清月责罚大宝,觍着脸上前,就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大哥,嫂子每月给你的月钱,还是多了。” 萧圳凝固在当场,“清月,再饶我一回,我可是你亲大哥啊!”萧圳哀嚎,“再减,就没了啊!” “该!”李易在一旁哼了哼。 大宝小宝才多大,糖葫芦那种东西,甜腻的很,吃坏了牙可怎么好,一次两次就罢了,居然十次! 谴责萧圳的李易,丝毫忘了,他在更早之前,就干过这事。 “有你小子什么事,一边去。” 萧圳斜瞅着李易,他想揍他很久了,居然还敢幸灾乐祸。 “清月,你这是?” 直到此时,萧圳才发现不对劲,萧清月不光出了内宫,而且穿的还是宫女的衣物。 一个转身,萧圳锐利的眼睛盯着李易,“你小子又想了什么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听说大宝小宝在你这,带清月来看看罢了。” “顺便,带她们出宫耍玩耍玩。” 李易越过萧圳,抱起小宝随口道。 手指点了点小宝的鼻子,李易嘴角扬起,小姑娘刚趁他们不注意,把放下的糖葫芦,偷偷拿起来舔了一口。 小孩子对甜食,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出宫?”萧圳眉毛一扬,“你是不是放肆太过了?” “一家四口出去逛逛,怎么能叫放肆。”李易同萧圳论理。 “大宝小宝,都没出宫见识过,紫京城,如今掌握在我手里,我带她们出去逛逛,培养培养感情,哪点,触犯律法了?” 李易一脸理直气壮,萧圳气笑了,带着妃嫔公主,私自出宫,这还不叫触犯? 他真是丝毫不将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 “李易,皇后现在是倚仗你,但你要过于无状,早晚惹祸上身,一旦大乾稳固,你当皇后还会容忍你?” “那时清算,你有几条命够砍的?”萧圳声音冷沉。 他已经默许了李易同清月之间的感情,但没想到,他胆大包天至此,竟然试图带清月出宫。 万一要有个什么事,这个罪责,萧清月岂能有好。 李易瞟了萧圳一眼,继续给小宝擦嘴,随口道:“皇后娘娘一早就知道。” 萧圳愣了愣,“你说什么?!” “要不是皇后娘娘默许了,我是这么不顾后果的人?” “萧统领,多虑了。”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值夜,皇后娘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们这便走了。” “清月,他说的,可是真的?”萧圳看向萧清月,以验证李易不是在随口胡说。 萧清月轻轻点头,太子都是李易的,这个大乾,说是在李易手里也不为过,皇后哪可能同他秋后算账。 宫里的情况,不是外人能知晓的。 即便是萧圳,所能探知的也不多。 直到现在,他也只以为李易是个太监。 大宝小宝,嗯,皇帝的。 对李易口中的一家四口,萧圳心里是带着怜悯的,太监,哪可能有子嗣。 萧圳可以不信李易,但他绝对信萧清月,萧清月点了头,说明李易那玩意不是在胡说。 皇后是真知道他同清月生了情,且还随着他们。 从皇后的行事看,她不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所以,她的态度,是赞成的! 中宫之主,默许太监和妃嫔发展私情,萧圳整个人凌乱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皇后怎么会默许太监和妃嫔!!! 这未免太荒唐了!!! 李易是同她做了什么交易? 助益太子坐稳江山? 在萧圳愣神的功夫,李易一手抱着小宝,一手牵着萧清月,从他眼前消失了。 第286章 小艺,他是李易吗? 等萧圳回过神,李易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到了外面不能喊母妃,要喊娘亲,可能听懂娘亲说的话?” 萧清月眸光温柔的看着大宝小宝。 两个小姑娘乖巧点头,然后软软萌萌唤道:“娘亲。” 萧清月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 李易将人揽进怀里,脸上的面具换成了猴子的。 他眉心处的伤痕,容易对小孩子造成惊吓,所以,在把伤痕去除前,李易不会在大宝小宝面前显露出真容。 马车在缓缓前行着,车里,李易逗弄着大宝小宝。 软萌的闺女,他可是想了两辈子。 大宝不愧是鬼精的,在李易怀里,趁李易不备,她伸手去揪李易脸上的猴子面具。 但面具,李易向来戴的牢靠,哪是大宝随手能摘下来的。 捏了捏她的鼻子,李易一脸笑意,还真是调皮的。 要真让她瞧见,小嘴一瘪,指不定就吓哭了起来。 萧清月看着李易同大宝小宝嬉闹,唇角绽开了柔柔的笑意。 李易出事后,萧清月时常感伤,在成长的路上,大宝小宝,终是缺少了最重要的父爱,她们不会知道,李易是有多疼爱她们。 眼下年纪小,但总会有长大的时候。 在大宝小宝的认知里,她们会把皇帝当成自己的父亲,随着时间,根深蒂固。 那时,自己要怎么同她们提起李易。 她们又要如何接受一个在记忆里,寻不到影子的人。 每每想起,萧清月就泪湿了衣襟。 好在,李易回了来。 这一切的担忧,有他在,都无需顾虑了。 “清月,在想什么,我可就在你跟前。” 瞧着李易翻起的醋坛子,萧清月展颜一笑,“在想,晚间的街市,是什么样的。” “我许久未曾瞧过了。” “在你清洗了朝堂后,他们就没有惶恐,暂且闭市?” 李易捏了捏小宝的小手,抬起眸,“清月,我的名声,真没那么臭名昭著,他们不至于怕成那样。” “何况,我收拾的,都是士子和尸位素餐的官员,百姓心里多少也看得见。” “他们拥护我还来不及,哪会闭市。” “都前司,谁不知道是仁善的机构。” 萧清月噗嗤笑出声,李易斜瞅她,揽过她的纤腰,咬起了耳朵,“娘子,这不好好解释清楚了,晚上,我可不会饶你。” “要如何不饶?”萧清月眼里有些许调皮之色。 这罕见的神情,让李易喉咙动了动,不等他做些什么,马车停了。 看萧清月笑瞧他,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娘子且晚上瞧。” 唐家,唐正浩在唐老爷子房里,“爷爷,你还真给了陆羽金子,他有那个能耐调-教三弟吗?” “此人,比你想的,心思要深。” “你当日不在朝堂,没见到他身上的气势,那是为帅者,征战四方的人,才能凝聚出来的。” “千军万马,一剑破之。”唐老爷子凝声道。 唐正浩眸子睁了睁,没想到爷爷会给陆羽如此高的评价。 “爷爷可问过皇后娘娘,陆羽究竟是何来历?” 唐老爷子摇头,“皇后娘娘并没说,只保证,他能够绝对信任。” “不必担心,他有反噬之举。” “爷爷,有件事,之前未同你说,陆羽对小艺,极上心。”唐正浩缓缓开口,“他夜里潜进过小艺的屋子。” 唐老爷子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发冲冠,抄起戒尺对着唐正浩就是一顿抽,“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竟然让他潜入了小艺的屋里。” 唐正浩被抽的动也不敢动,这事,确实是他没防范好。 “他可做了什么?”唐老爷子眸子紧眯,里头是比刀子还利的锋芒。 唐正浩赶紧摇头,“只说了些甜言蜜语,试图蛊惑小艺。” “小艺说,陆羽的眼睛,同李易极像。” 唐老爷子蹙起了眉,眼前浮现李易的身影,他确实在陆羽身上发现了同李易相似的点。 只是,重伤之人,从那么高的山涧上摔落下去,存活的可能,几乎为零。 “可有查探过?” “小艺倒是看了陆羽面具后的脸,说并不是李易。” “寻机试探试探,这两人,行事风格上,过于相像了。”唐老爷子目光悠远道。 唐正浩点了点头,眼帘上抬,李易吗? 行事确实像,但说话上,唐正浩眸子微敛,怎么恶劣怎么来,这两人要真是同一个,他非抽死那玩意!!! 李易猛打了个喷嚏,谁念叨他了? 芸娘? 距他离开楚国,是有些日子了,但在这边事,处理完之前,他还不会回楚国。 有卫绮陪着,芸娘应当没太多闲工夫想他。 事实确实是这样,一个没注意,卫绮再次把面粉嚯嚯了。 吃各类面食,府里人感动的是泪流满面。 “姐。” 李易的速率,还是杠杠的,唐正浩那边一说要把唐歆接回来,李易转个身就让都前卫去办了。 唐歆自去了庵堂,除非是唐家有重要事情,不然,鲜少会回去。 唐艺梦又守着宅子,怕李易孤魂无处归,两姐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唐歆一回来,得到信的唐艺梦,哪管天色黑了,直接策马就回了唐家。 护卫愣是没追上她。 原本死气沉沉的二小姐,是一日比一日有活力了。 这架势,很像以前,兴致来了,说干就干。 哪管天黑不天黑的。 这也是紫京城不禁夜,不然,就以二小姐现在这份激情,保管三天两头,被拉去教育。 “小艺。” 唐歆拿出巾帕,擦了擦唐艺梦额头上的薄汗,“这是一路跑进来的?” “我太想你了,一刻也等不及。”唐艺梦扑进唐歆怀里。 唐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之前不是晚上绝对不离开宅子,想开了?” 唐艺梦嬉笑,“姐才是最重要的。” 唐歆点了点唐艺梦的额头,眼帘微抬,“你的性子,最是倔强,” “我听大哥说,都前司新任的那个指挥使夜里潜进了你的房间?” “且第二晚,还去了。” “你们在屋里,待了不少时间。” “小艺,他是李易吗?” 第287章 骗不了她 没想到唐歆会突然问起这个,唐艺梦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稳住心神,唐艺梦低落开口,“姐,不是。” “我看过他面具后的脸,与李易无半分相似。” 唐艺梦说完,见唐歆没动静,不由偷偷抬眸看了看她。 她也不想骗唐歆,可她答应了李易,不会将他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 “喝口水吧。” 唐歆将倒好的茶水放在唐艺梦面前,从神情上,唐艺梦瞧不出唐歆有没有信她的话。 捧着茶水,唐艺梦低头饮着。 心里暗暗嘀咕,她说的这么真切,姐应该是信了吧? 唐歆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别处,小艺自小是她看顾长大的,一点细微的表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大哥或许会被她糊弄。 陆羽究竟是李易?还是以什么手段哄骗小艺相信了? 唐歆轻敛眸,心里浮现陆羽的脸,那双眼睛,当真极像。 行事风格,包括对金子的痴迷,可谓一模一样。 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世间绝无如此相似之人。 只是那脸……,明日,需得寻个大夫问问。 邱神医不知去了何处,不然,就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能改头换面了。 “姐?” “一会可要回去?”唐歆看向唐艺梦,温声道。 唐艺梦扬起笑脸,“不回去了,好久没和姐一起睡了。” “你是好久没折腾我了。”唐歆点了点唐艺梦的额头,眼里是宠溺之色。 “我保证睡的很老实。”唐艺梦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 “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唐歆笑睨她,“去洗漱吧。” “你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洒扫,东西一应俱全,寝衣,你是自己过去拿,还是让人取来?” “姐,你这……” 唐艺梦扫了扫唐歆,止住声,算了,她还是过去取吧。 虽然是亲姐妹,但母亲生她的时候,估计是把好的都给姐了,明明唐艺梦在同龄人中算个高的了,但唐歆,更修长。 不仅如此,身段也不是她能比的。 最过分的是,气质、才气各方面,都碾压她。 母亲偏心到没边了啊! 就不能给她留着点嘛!!! 唐艺梦内心暴雨哭泣。 街市上,李易把大宝架在肩上,让她能看的更远,小宝则被萧清月抱在怀里。 一家四口走走逛逛。 大宝哪瞧过这种热闹,兴奋的揪住了李易的头发。 “糖葫芦!” 大宝指着一个方向,奶声开口,拍了拍李易的面具,暗示意味十足。 李易一笑,悄悄看了眼萧清月,咳了一声,“娘子,要不,就给买一串?” 见萧清月眸子眯了,李易立马萎了,老婆大人真开罪不起,但看着小宝期盼望过来的眼神,李易壮起了胆子,打着商量,“要不,就给一个?” “今儿难得出来,就让她们高兴高兴。” “清月。”李易拖长了音。 萧清月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忘了在宫里,是怎么批判大哥的? 李易也想硬起心肠,但闺女都眼巴巴看着他,心都化了,哪硬的起来,买!一车都买! 内心豪气,但现实,李易只敢卑微的为小宝小宝争取一个。 多了,晚上怕是别想上床了。 “就一个。”萧清月笑睨他。 李易离开太久,大宝小宝同他,不可能有和萧圳的亲热,萧清月也希望他们父女能走的更近。 一听萧清月松了口,大宝小宝都是眼睛晶亮,小手拍了起来。 “走喽,买糖葫芦去!”李易扬声道,领着她们往小贩那里过去。 “糖葫芦,糖葫芦……”大宝奶声嚷嚷,小手挥舞着,满脸写着高兴。 “小哥,这都是你闺女?可真好看,福气啊。”小贩将一根糖葫芦给李易,瞧着大宝小宝,有些艳羡道。 李易含蓄点了点头,转过身,立马跟萧清月炫耀上了,“娘子,瞧瞧,都说咱们女儿漂亮呢。” “我看那小贩,都想白送糖葫芦了……” 萧清月含笑听着李易讲,他们如同寻常夫妻般,在街市上随着行人缓慢走着。 气氛是简单的温馨热切。 若往后岁月,都能如今晚一般,便是极好。 望了望走过的路,萧清月眸子看向李易,眼底是脉脉柔情。 “姐。” 床榻上,唐艺梦唤了换唐歆。 “廖稷死了。”她轻轻说道。 整个紫京城,包括唐艺梦,都以为唐歆去庵堂修行,是因为被廖稷伤透了心,对世间情爱绝了念头。 唐正浩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只能是个秘密。 唐歆睁开眼,“我知道。” “姐,世间之人,并非都是他那般的,你……” 见唐艺梦劝起了她,唐歆失笑,“小艺,夜深了,在家里,可不兴赖床。” “哦。” 唐艺梦低低叹了口气,说都不让说,怪她当初总在姐面前提起廖稷。 就那样的无情之人,哪配她姐倾心! 唐艺梦心里愤愤,鼓着腮帮子睡着了。 唐歆替她拢了拢被子。 “大坏蛋……” 听着她嘴里的嘟囔,唐歆一时不知是何情绪。 她对李易的爱,就像深埋土壤的种子,永远不会像小艺这么热切,也注定在暗处泯灭,不为人知晓。 小艺,我余生所愿,只求你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闭上眼睛,唐歆沉入睡梦里。 “都公,熙王和世家彻底聚成一团了。” “征伐的口号已经打了出来。” “看其动作,不日就会攻向紫京城。”殷承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抬起了眸子,“我要的赎金,熙王那边什么反应?” “并未回话。” “不回话,就是拒绝。”李易一笑,“看样子,是我高估了熙王世子的价值。” “放话出去,不给钱,三日后,午门处斩魏同胥。” “咱们帮他守了这么久的熙王府,总要拿点辛苦费。” “不然,金子得被熙王嚯嚯完。” “兄弟们确实辛苦,都公,还有一事。”殷承抬起眸,“唐大公子邀你去唐家,说是要同你亲热亲热。” 李易挑眉,他前脚刚从唐家索要了一笔金子,还把唐正奇给关在了都前司,唐正浩这个时候请他去亲热,怎么都不像有好事啊。 第288章 唐正浩邀李易进府 “殷承,去回一声,就说我事物繁忙,实在无暇分身。” 明知宴无好宴,还是不去的好。 李易可不想掉坑里。 “都公,怕是不好拒,唐大公子传话过来,特意强调了一句,白天不行,就晚上,过了时辰,他就在都前司门口等着你。” 殷承眼观鼻,鼻观嘴的说道。 以都公和唐家二小姐的关系,这妥妥的一家人,相煎何太急啊。 李易愣了愣,如此架势,更能说明,宴无好宴啊。 去个屁啊,不去! “都公,唐侍郎来了。”一个都前卫进屋禀道。 “打发走。” 李易想也不想的说道。 这绝对是藏了招等着他。 鸿门宴,入不得。 “都公,说不动,他在咱们门口支了桌椅,茶具都摆好了,看样子,是准备久待了。” 李易嘴角抽了抽,吏部是没活吗?他这么闲! 回头得让璃儿说说他。 严重影响到其他同事办公。 “不用管他。” 李易让殷承和都前卫都各自去忙,拿起密信,一封封看了起来。 有动作的不止是熙王,楚国和溱国,这一伙豺狼虎豹,也没闲着,各自在往边境增兵,一旦大乾失控,他们立马就会率大军入侵,进行瓜分。 温方祁已经让人找上了,诱导他同他们一起对付陆璃,扶二皇子上位。 到时,这朝堂,还不是由着温方祁把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荣耀显贵,光宗耀祖! 不得不说,很诱人,只是鬼话,谁敢去信。 一旦大乾无力抵抗,能叫它亡国,他们绝不会留它苟延残喘。 温方祁表现的很纠结,像是在天人交战,两方拉锯,当然,装的。 别说他不敢起这个心,就是敢,周任时就在跟前,他能成个屁事。 将密信烧毁,李易手指点着桌子,眸子幽深,别急,等收拾完熙王这伙人,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人可还在?” 李易唤来都前卫,问了一句。 “都公,还在呢,外边天气炎热,唐侍郎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轴,让人把遮阳的东西去了,那汗跟下雨一样。” “怕是想碰瓷我们呢。” 李易揉了揉额头,他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胁迫他放了唐正奇? 可要是这样,就不会给钱了。 难不成是后悔了,心疼金子? 就唐家那个财力,九牛一毛的东西,犯得着后悔? 李易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别晒死了,把账记他头上。 “唐侍郎,你是不是馋都前司的水?” 李易瞧着汗湿了的唐正浩,撇了撇嘴,让人给他提壶水来。 “陆指挥使。”唐正浩嘴角扬起,“马车已经备好,可能随我走了?” “唐侍郎,可真有你的,跑都前司门口,强逼人做客。” 李易哼笑了笑,“殷承,随我同去,让一队都前卫,准备好。” “他们还没瞧过唐家是什么样,搞不好,今日就能瞧见了。” 听着李易的话,唐正浩面色未变,率先上了马车,抹了把头上的汗,唐正浩敛了敛眸,这要是李易那玩意,他非拿大杖抽不可! 搁他在外面晒了两个时辰!!! “唐侍郎,这马车,我就不上了,汗味瞧着就浓重,我这人,最是爱清爽了。” 李易扬唇,“唐家的路,我认得,这便先过去了。” 李易和殷承翻身上马,就是飞一般的没了影。 主人不在,他们总不能实施计划,李易正好探探底。 瞧瞧唐正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正浩脸色黑了黑,让车夫驱车赶上。 车夫瞧着绝尘而去的人影,眨巴了两下眼,这个赶上,难度有点高啊,他只能尽力,不被拉下的太过分。 飞奔到唐家,李易带着殷承就往里走。 “唐侍郎说是摆好了酒宴,同我加深感情,人在后面,我先进去逛逛来。” “一会人到了,再请我。” 门口的护卫闻言,面面相望,犹豫间,李易已经闯了进去。 里头的小厮瞧见李易和殷承,愣了愣,连忙迎上去,就要把人引进偏厅。 “不急,你领着我们四处参观参观。” “唐家,换平常,要不是唐侍郎邀约,我都不好进。” 客人发话,小厮哪有拒绝的理,领着李易闲逛起来。 “可知道唐侍郎为何非请我入府?” 李易扔了一块金子过去,他也不想手笔这么大,可在唐家银子要给少了,人家不定搭理你。 十之八九,在心里默默嘀咕,寒酸。 “指挥使,大公子行事,岂是我们能揣度的。”小厮朝李易施了一礼,恭敬的把金子还回去。 李易瞧着小厮,挑起了眉,居然金子都打动不了! 这面色,没有半分留恋,是唐家富到了他们不把金子放眼里,还是这小厮定力足? 往唐家四处瞧了瞧,李易手环抱上了,在唐家,他并没有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让李易稍稍安心。 可见唐正浩不是想同他正面刚,闹到不好收场。 至于旁的,像软刀子,李易可不带怕的。 “指挥使,大公子让我请您过去。” 李易逛的时候,唐正浩已经回来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把李易带过来,他先换了个衣裳。 逛呗,他倒要看陆羽能逛出个什么。 “唐侍郎这速度可真是慢,叫人久等。” 李易瞥了瞥唐正浩身上的衣裳,一回来,不是阻拦他,而是换衣裳,可见,这宅子里,没有担忧他发现的东西。 “陆指挥使不喜闻汗味,我总不能失礼。” 语毕,唐正浩邀李易入座,让小厮去厨房,把备好的酒菜端上来。 “昨夜小艺回来了,眼下还没走。” 唐正浩说着,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去,把大小姐和二小姐叫过来,家里来客人,总要见上一见。” 李易瞅着唐正浩,蹙了蹙眉,他真不是磕错药了? 大晚上的让护卫蹲守他,恨不得给他戳成刺猬,这会,竟然主动叫唐艺梦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短短一天,李易可不相信,唐正浩就对他印象大改,觉得他是个良人,值得托付,从中进行撮合。 此举,必定有目的。 第289章 唐家的试探 “唐侍郎,这是终于想开了?” 李易身子微前倾,透着几分兴味。 “如你所说,我唐家千娇百宠的姑娘,怎么能给一个太监守着。” “紫京城俊杰众多,是该物色物色了。” “唐家也不看重门第,像吏部那几个清秀的官员,我瞧着就极好。”唐正浩抿着茶,缓缓说道。 李易眸子抬了抬,原以为是给他机会,结果,是打着让他死心的主意呢。 “唐侍郎,别为难人家了,我看上的姑娘,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李易语气轻缓,眸子里透着绝不罢休,势在必得。 要换之前,唐正浩肯定出言讥讽,他们唐家的姑娘,寻夫婿,什么时候由他拿捏了。 放下茶杯,唐正浩扬起嘴角,笑的儒雅,“小艺大婚之日,唐家一定请陆指挥使喝喜酒。” 两人眸光相对,里头充满了刀枪剑戟。 眼神间,谁也不退让。 “大哥。” 唐歆和唐艺梦过了来。 瞧见李易,唐艺梦水灵灵的眸子眨了眨,什么情况? 大哥竟然请李易吃饭,还是放家里? 大坏蛋莫不是把身份透露了? 一时之间,唐艺梦完全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了。 亲近吧,万一李易并没有表露身份,她昨日还黯然神伤,今日要对大坏蛋和颜悦色,大哥指定觉得不对劲。 疏远冷淡吧,李易要同大哥说清了,她一准被大哥点着额头批判。 那语气神情,唐艺梦都能想的出来,妥妥的恨铁不成钢,都会帮着外人欺瞒大哥了! 拿不定主意,唐艺梦怔愣在那里,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小艺,你觉得陆指挥使如何?”唐正浩瞥了眼唐艺梦,冷不丁的问道。 “挺……”好的,差点脱口而出,唐艺梦急忙刹车,看样子,大哥好像还不知道。 “挺丑的。”唐艺梦反应极快的改口。 “陆指挥使听到了?” “小艺对你,极不满意,往后就别纠缠了。”唐正浩语气浅淡。 “…” 李易往唐艺梦身上瞧了一眼,挺丑的?小丫头这怕不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语速快的,不假思索啊。 应付不来场面的唐艺梦,默默低头。 说多错多,她还是少开口的好。 至于为李易说话?还是算了吧,以李易做的事,她没表现厌恶,都挺反常了。 唐歆目光在两人之间望了望,心里基本能确定了。 陆羽应就是李易,他看向小艺的眸光里,透露的,并不是占有,而是温和中藏着宠溺。 刚认识几天的人,可断不会有此眼神。 摔下山涧,他怕是受了不少罪,以至于,面目全非。 唐歆低了低眸,遮掩其中的情绪。 唐正浩没让唐歆和唐艺梦多待,他就是瞧瞧,陆羽面对小艺时的表现,果然有端倪。 不是李易露了端倪,是小艺露了。 就小艺那脾气,陆羽既然不是李易,敢潜进她的房间,哪会只是一句丑,没拿鞭子出来抽人,都是她性子变了。 “陆指挥使,你这个年纪,没说亲,模样又不如常人,其中烦闷,我虽没法体验,但能想象一二。” “确实凄惨。” 明明该是叹息说出来的话,以示同情,唐正浩却说的满脸笑意。 李易默默翻白眼,这货瞅着是越发欠了。 “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一个,保管不会嫌弃你。” “就顺阳府县丞的闺女,模样虽不甚如意,但人性子极好,你若娶了她,必家宅和宁。”唐正浩朝李易举杯,“真心实意”的说道。 李易差点没抄起椅子,给唐正浩哐当来一下。 顺阳府县丞的闺女,其名气,在大乾那是堪比都前司。 模样不好都是其次,关键这娘们泼辣又尖酸刻薄,还未出嫁,就将夫家闹的家宅不宁。 愣是逼得人击鼓退婚。 这事,当时闹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都有民谣编出来:娶妻若娶邵家女,鸡飞狗跳碗盆叮当! “这个福气,唐侍郎还是留给自己吧。” “你要是对人属意,我立马让都前卫把人给你带来,她若知道被唐侍郎瞧上了,想来都不用唐家的花轿,自个就能穿着嫁衣找唐侍郎入洞房。” “殷承。”李易朝外唤了一声,似乎要满足唐正浩的心愿。 但叫了两声,外面都不见人应。 李易不由起了身。 “陆指挥使不必担心,唐家和殷校尉的关系,向来不错,他既不肯进屋与我们同饮,我自然也不会放任他在外守着。” “已经交代二弟他们招待,此刻想来,喝的正欢呢。”唐正浩抿着酒,随口道。 李易抬眼瞧他,“外面人都说,唐侍郎光风霁月,这几日接触下来,我发现,他们眼睛不大好。” “仗着我这人宽厚,大肆嘲讽,简直辱没了君子二字!”李易哼声道。 唐正浩脸皮子抽了抽,“陆指挥使,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气不喘说出宽厚这两个词的?” “那面具,看样子不光遮挡了你的面容,更是让你瞧不清自己了。” “旁的不多说了,喝酒吧。” “只要你不再歪缠小艺,咱们还是能携手的。” “若没有那档事,我对陆指挥使,当是十分欣赏。” 李易侧头失笑,“这种虚伪的话,从唐侍郎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新奇。” “既然欣赏,就不该阻拦我和唐二小姐才是。” “感情嘛,慢慢培养不就有了。” “只要功夫深,唐二小姐,未必不会投入我的怀抱。” “你就等着,我喊大舅子吧!” 李易朝唐正浩挑衅一笑,转过身就大步出了屋子。 敢给他寻不痛快,论气人这块,李易就没服过输。 好你个张狂的玩意! 唐正浩豁然起身,瞧着李易的背影,眼睛眯了又眯,这会功夫,二弟那边应该完事了。 为了查清陆羽是不是李易,唐正浩可是费了番心思,都前司门口苦等,让陆羽生出防备,觉得邀他入府,其中藏了古怪,不安好心。 如此,他势必会带着殷承,或是其他心腹前来。 用烈酒猛灌,不信套不出他的话! 第290章 喝疯了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观察小艺和陆羽之间,相处的氛围。 这个已经很明显。 其三,查陆羽的背景。 三管齐下,唐正浩倒要看这个兔崽子,还能不能藏得住! “小艺,怎么瞧着很苦恼的样子。”屋里,唐歆看着唐艺梦,轻启檀口。 唐艺梦欲言又止,然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回想了下,刚才,她应是没发挥好。 大哥那探究的神情,唐艺梦越想越不对。 “不是什么大事。”唐歆抚了抚唐艺梦额间的碎发,柔声开口。 唐艺梦红唇蠕动,“姐,你是不是……” “你向来藏不住事,又瞒得过谁。”唐歆眼神宠爱。 “他要真防着唐家知道,就不会冒风险告诉你了。” “不过是能瞒则瞒,瞒不住就算了。” 唐艺梦看着唐歆,眨巴眼,一脸挫败,感觉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姐一眼就把她瞧穿了。 捂着脸,唐艺梦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呜呜呜…… 以后像秘密什么的,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面对高智商人群,她真撑不过一个回合啊! 唐歆瞧的失笑,心底却是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欢喜,你还活着,李易,你活着,我当真,极高兴。 愿你以后万事顺遂。 我会在佛前为你祈福。 李易活着,但唐歆没打算从庵堂出来,更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 于她而言,李易活着,这便够了。 “殷承,大理寺卿的二儿子怎么样?你们都前司知道的隐秘多,同我说说,我们好决定,要不要把小艺许配给他。” “李易死了这么久,坟头草都一茬又一茬,小艺总不能叫他耽搁了。” “我们做哥哥的,心里瞧着不是滋味啊。”唐二公子拉着殷承,掏着心窝的说道。 殷承两眼朦胧,他酒量不低,但耐不住这些人狂灌。 尤其他们打着叙旧的旗号,让人想拒绝都无从开口。 只是,殷承始终保留着一丝清明。 “二公子,那小子怕是不大行,面上装着正经,私底下,同纨绔子弟没两样。” “还不如陆指挥使,坏的明明白白。”殷承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 唐家二公子和四公子对视了眼,接着给殷承满上,唐五公子已经喝趴下了。 按理火候应该到了,但殷承的回答,并不是他们意想的。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或者,这家伙还没醉,在同他们虚与委蛇? 这一杯喝下,殷承决定头磕桌子,醉倒过去,撑不住了啊。 一个敌三,他又不是水牛。 杯子还没放下,殷承酝酿到一半,门让推开了,李易从屋外走进来,瞧着屋里的情景,挑了挑眉,目标不仅在他,还在殷承。 唐家这几位公子,真是够卖力的。 一个个这么闲,完全可以多担几份事嘛。 “都……指挥使。”愣神之下,加上酒精麻痹了脑子,殷承看着李易,下意识要叫出都公。 好在理智没全无,嘿笑着,他趴倒了下去。 往后唐家不能来啊,一个个,心思都坏的很。 竟然拿人情强灌他酒! 这个月的俸禄,指定要泡汤了。 将醉醺醺的几人,一个个拍趴下,李易拖着殷承,往外走。 唐正浩这是对他起了怀疑啊。 殷承一向谨慎克制,鲜少会饮成这样,唐家几位公子,怕是提前商讨好了,强压着殷承喝。 试图从他嘴里探听出什么。 看他们那神情,显然是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出了唐家,殷承睁开朦胧的眼,朝李易摇头,“都公,我什么都没说。” “他们起疑了。” 话说完,殷承精神松懈,头一歪,醉倒了。 唐二公子等人妄图从他这里探听到什么,殷承又何曾不是在摸他们的意图。 李易让都前卫把殷承扶回去,转身往返唐家。 唐正浩见他回来,微微一愣。 “陆指挥使,这是落东西了?” “出了门才发现没有饮畅快,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定还有。” “想了想,还是得同唐侍郎把这顿酒喝痛快了。” “既是亲热,怎么能半酣呢。” 李易提着酒壶上前,给唐正浩满上,“唐侍郎,我先干为敬!” “唐侍郎?”李易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已经饮完了,该他了。 在李易的目光下,唐正浩端起酒杯,眯着眼饮下去。 然后他招手叫来小厮,让把唐二公子他们请过来。 陆羽的打算,别以为他瞧不出来,又想像上次那样喝懵他取笑。 进了他唐家,非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唐二公子等人是互相搀扶着进来的,殷承是被他们喝倒了,但他们自己喝的也不少。 眼下,实在为唐正浩提供不了多少助力。 一人干了几杯,就彻底倒下了。 李易斜瞅唐正浩,倒要看他还有什么招,试探他?灌醉他的人,哼,趴下吧你。 唐正浩也发狠了,这厮实在可恶,今日,必须叫他躺了。 “去把三老爷请来。” 唐正浩朝小厮说道。 小的喝不过,就请大的来,脸面什么的,在陆羽面前,完全不需要。 想赢这厮,就得看谁更不要脸! 唐明集听小厮说了原委,饶有兴致的过来了。 唐正奇被陆羽关在都前司,势必少不了磋磨,做老子的,总要给儿子讨还点什么。 这一个个小的,枉他们平日,自诩酒量好,对上陆羽,就成了这副模样,丢人啊。 唐明集向来不会端身份,让人拿来大酒碗,就同李易干上了。 唐明集的酒量不是唐正浩能比的,在两人的猛攻下,李易眼睛红了,但看着摇摇欲坠的唐正浩和唐明集,李易咬紧了牙关。 这个输,说什么都不能认! 又是一碗,把唐正浩彻底干趴下后,李易跟唐明集两人红着眼,火力全开。 酒水溅出,两人喝水一样,仰头就是一碗。 都不带停歇的。 地上酒壶摆满了,唐明集到底没喝过李易,或者说,他输给了李易的坚撑力,那家伙真就撑着一口气,死活不倒。 见唐明集趴了,李易酒碗撒了手,身子晃了晃。 跟他比酒量! 也不想想酒是谁酿出来的! 他喝酒的时候,这些人,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 蹒跚着脚步,李易朝外走,此时,唐歆正好往这边过来。 一个个激起了好胜心,她担心会发生意外。 第291章 醉酒吻唐歆 一边走,李易一边拿手挥去眼前飞舞的小人。 他这次是真喝懵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完全失去了思考力。 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刚出屋,李易腿一软,往下栽倒。 爬起来,他接着摇摇晃晃的走。 没有目的,纯粹就是瞎走。 再又一次摔倒后,李易身旁多了个人。 “怎么喝成这样了。”唐歆蹲下身子,试图把李易扶起来。 李易睁着朦胧的眼瞧她,咧嘴笑,缓缓站起来后,他身子一晃,又要摔下去。 唐歆赶紧扶住他。 为了站稳,李易抓住了唐歆的肩。 晃了晃脑袋,李易皱眉,“你站稳了,别晃!”李易抓着唐歆的肩喊。 唐歆哭笑不得,他这是真醉懵了,轻启唇,唐歆好声哄道:“我不晃,我带你去厢房歇息。” “别晃了,叫人头晕。”李易手巴上了唐歆的脸,试图把几个重影合起来。 “咦,好看,你长得真好看。”李易凑近瞧唐歆,眼睛睁的很大,傻乎乎的憨笑道。 “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还有这红唇,瞧着就很好亲。” 李易手指了指,脸上扬起笑意,猛地亲了上去。 唐歆美眸蓦的大张,唇上陌生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呆滞了。 似乎一瞬,又似乎很久,她一把推开李易。 哐当,墨书手上端着的醒酒汤,摔了个粉碎。 她捂住嘴,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天!这登徒子!!! 他!!! 他刚强亲了大小姐!!! 被唐歆一推,李易往后一晃,倒在了地上,这回没撑住,昏睡了过去。 “大,大小姐,我去厨房拿刀来,给他剁了!”墨书恶狠狠的咬声道。 唐歆回过神,叫住墨书。 “此事,不可声张,只你我知晓。”唐歆看着墨书,凝声道。 “大小姐?”墨书指着李易,“怎么能这样便宜他!” “墨书,此事要传出去,我还能寻觅到如意郎君吗?”为了稳住暴躁的小丫头,唐歆黯然启唇。 墨书怔愣,狠狠剁了剁脚,要不是唐歆拉着,她非冲过去踹死李易。 混蛋! 都是他坏了大小姐的清白! “大小姐。” 被声响吸引来的小厮,朝唐歆施礼。 “陆指挥使醉了,你们将他带去厢房,酒醉之人易口渴,好生看顾。” “是。” 看着小厮将李易扶走,唐歆回身捏了捏墨书气的鼓囊囊的腮帮子,轻笑,“去厨房,让他们再备几份醒酒汤。” “另外,做一道莲子羹,给我们墨书消消火气。” “大小姐……”墨书满心愤愤。 唐歆摸了摸她的脑袋,“忘了刚才的事,去吧。” 带着对李易的恼怒,墨书走了。 她一走,唐歆脸上的笑意收了,摸了摸自己的唇,唐歆眼神复杂、呆愣,又掺杂了些许羞涩。 良久,她眸子平淡下来,款步往偏厅过去。 安静醉倒的唐家公子,已经让小厮扶回了房。 至于发酒疯的唐大公子,难度有点大。 那拳脚挥舞的,让人都无法靠近。 唐歆瞧的失笑,一个个的,平日冷静稳重,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就有这么强的胜负欲,醉成了这般。 将人都安置妥当,喂过醒酒汤,唐歆返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小姐,为啥要让人给那登徒子送去醒酒汤,咱们没把他打死,已经很仁慈了,凭啥还管他难不难受。” “醉死最好!” “墨书。”唐歆无奈看她,“不许再提了。” 墨书捂住嘴,连连点头,她这个没眼力的,大小姐心里不定怎么气恼,偏她一再提起那事。 叫大小姐越发不痛快。 这一觉,足足到第二天中午,李易才按着脑袋起来。 娘希匹的,臭不要脸,竟然大的小的一起上!!! 欺负是在他们唐家,不是在都前司。 不然,一人一碗,喝死那些劣货! “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 墨书进屋,粗暴的将饭菜摆上桌,瞪了李易一眼,甩着辫子,脚步带风的走了。 李易扬了扬眉,这侍女是不是太能了,有这么待客的? 那臭脸摆的,活像自己欠了她半年房租。 摇了摇头,李易倒了一杯水。 昨晚喝大了,喝倒唐正浩和唐明集后,发生了什么,李易已经全没了印象。 完全想不起来半点。 简单用了几口饭,李易就从唐家出了去。 虽说眼下还算太平,但该了解的情况,其中变化,一点都不能漏。 昨晚,冲动了。 这酒,往后是绝不能这样喝。 “大小姐,饭菜送去了。” 因着唐艺梦在,墨书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 唐歆点头,将人打发去泡茶。 “安心了?”唐歆看向唐艺梦。 “他醉成那样,我没去看一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恼我。”唐艺梦托着腮,沮丧道。 大哥现在只是怀疑加试探,未必就确定了,她要是过去瞧李易,那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大哥陆羽的身份。 李易没点头的情况,唐艺梦只能硬着头皮撑。 所以,以后真不要跟她说秘密,太难为人了,饭都吃的不香了啊! “他会理解的,八成还会欣慰,你能用脑袋考虑事情了。” “姐,这话,真是在夸我吗?”唐艺梦瞅着唐歆。 唐歆扬唇笑,“自然了。” “小艺真的长大了许多。” “我昨晚比了,没有!”唐艺梦扫向唐歆某处。 “…” 唐歆扶额,这天,聊不下去了。 一到都前司,李易就让都前卫把殷承叫来。 殷承虽也醉了,但喝的没李易多,是以醒的比他早。 已经在都前司忙活了好大一会。 “都公,紫京城依附于世家的士子和官吏,潜藏的那些人,清理的差不多了。” 李易抿了口茶,“此刻开始,将重心全部偏移到操练新兵上。” “熙王那边有答复?” “说是一时凑不出来,让我们宽限些日子。” 李易一笑,“他如今受世家拥护,这会拿银子赎人,并不是明智之举,很损威严和形象,不利于聚势,他不是蠢人,所以……” 李易抬眸,“缓兵之计,怕是打着伺机救人的主意。” 第292章 本指挥使最是心胸宽广!!! “都公,那我们?”殷承语气带着询问。 “魏同胥身上不是有贴身的物件,沾点血肉,给熙王送过去。” “不给钱,就煎熬吧。”李易站起身,“今日开始,放开对紫京城的封锁,敞开大门,欢迎他们作妖。” “挑选好一万卫兵,两日后,随我前往顺宁府。” 新征的十万民兵,就在顺宁府的郊外扎营操练。 马上就要开战了,钝刀总要先磨开锋。 “是。”殷承满眼锐意的应道。 将各地送来的情报看完,李易眸子轻转,很能耐啊,竟然让他们拿下了誉州的驻军。 各家都拿出来了多年积蓄,高价征兵。 看来,他们是打算拼尽全力,不成功,就拖着大乾一起死。 轻蔑一笑,李易冷着眸把一封封密信烧毁。 这一年,他虽不在,但并没耽搁都前司发展,网已经撒向了每一个城镇。 殷承做的很好。 他看人的眼光,果然不赖,李易不要脸的夸赞自己。 “娘娘,你对陆羽是否过于放任了。” 徐知茂在禀完事情,看着陆璃,轻声开口。 “以他的狠辣,若放权过甚,将来许会钳制你。” “任何一个部门,都需两相抗衡,才不会导致一家独大,反制皇权。” 陆璃轻笑,“你担忧不无道理,只是陆羽这个人,本宫信他。” “他不会做出有害大乾,有损太子的事。” “退下吧。” 徐知茂抿了抿唇,在看到陆璃的眸色后,他低了头。 从那里面,他看不到一点对陆羽的猜疑,那种信任,真就是由心而发。 百官之中,哪怕是对唐太师,皇后也没有过这种眼神。 除了信任,似乎还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 徐知茂不敢细细揣摩。 或许是陆家人,她心里亲近,才会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吧。 徐知茂走后没多久,李易进了宫,直奔大殿。 “璃儿,你要给我做主啊!!!” “唐家,一家子欺负人啊!!!” “满地的酒壶,我干了大半,他们不当人啊!!!” “将他们弄去边境开荒吧。”李易握着陆璃的手,半蹲下,眼神纯挚的提议道,很有男宠谋害忠良的架势。 陆璃噗嗤一笑,“开荒岂不是轻了,我让司礼监拟旨,你率领都前司去将唐家抄了。” “想来国库立马就能充盈了。” “正好,我想建个行宫。” 李易眨巴眼,啧啧了两声,“皇后娘娘,你腐败了啊。” “这不是替你出气。”陆璃笑瞧着李易。 李易屈膝坐下,头枕在陆璃腿上,“小臣惶恐,皇后娘娘还是给我留点名声吧。” “这事一做,史书上,我彻底没法洗清了。” “搞不好千年后,我这祸国奸佞,还在遭人唾弃谩骂。” “你会怕这个?”陆璃唇角含笑,玉指轻按李易的太阳穴。 对李易昨日在唐家同唐正浩等人拼酒,陆璃是知道的。 都前司的消息,对她不设限。 换过衣裳,酒味还有残留,可见昨日喝的是有多激烈了。 “多饮伤身,以后不可如此过量了。” “小臣定谨遵懿旨。”李易握住陆璃的手,朝她柔笑。 陆璃点了点他的眉心,眼里是外人瞧不见的笑睨之色。 “璃儿,沉迷公务,你就不想男色吗?”李易搂抱住她,在她怀里蹭了蹭。 “真就无事从不传召我。” “皇后娘娘,请你反省反省,为何如此不自觉。”李易盯着陆璃,活像深闺怨夫,讨要交代。 陆璃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示意他看桌子上的奏折。 传召,也得她有空闲。 “朝臣都让我杀了大半,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呈上来。”李易瞥着桌子上约莫有半个手臂高的奏折,蹙了蹙眉。 “这已经算少了。”陆璃轻浅开口。 “可见他们办事的能力是有多差劲。” 李易拿过一本奏折翻了翻,接着又是另一本,越翻,他眉毛蹙的越紧,“就这些琐事,明明可以自行解决,一个个还往上禀。” “是要显示他们有做事?还是庸碌没决断力?” “吏部之前是詹国公府把持,他们自不愿意见我空闲,凡大事小事,不按流程走,汇总再呈上来,一概让官员递奏折。”陆璃淡淡道。 “小事说成大事,大事拖着不说清,掀起民怨,各种折腾。” “如今朝堂虽整肃,但唐正浩等人,提升的太快,适应需要时间。” “还不能指望他们能熟练的处理事务。” “整改自也要慢慢来。” 陆璃说的风轻云淡,其中辛苦,只字不提。 “还是让廖稷父子死的太便宜了。”李易冷着声,“真就该凌迟活剐了!” 陆璃抚了抚他的脸,詹国公府,确实可恨。 也是唯一一个让陆璃觉得,什么刑罚都不为过。 说到这个话题,气氛一时静寂。 而这种静寂,是李易最不喜欢的,没道理他们还要因为那等败类,扫了兴致。 抬起眸,李易转了话题。 “唐家那几位公子,我瞧他们很清闲,璃儿,别太心疼他们了,要多给年轻人机会,以他们那个体魄,干几份活,完全不在活下。” “为君分忧,他们都是有抱负的人,咱们得成全。”李易满脸恳切的提议道。 陆璃忍俊不禁,“陆指挥使,一如传闻所说,果真是个小心眼的。” “啥?” 李易炸毛了,“谁散布的这种谣言?” “我非领着都前司把他家抄了!”李易一脸恶狠狠,“你可以说我穷,但小心眼,绝对是污蔑!” “本指挥使最是心胸宽广!!!” “整个大乾公认的!!!” 陆璃瞧着李易气愤的样子,抿住唇,试图忍住,但还是笑了出来。 李易斜着陆璃,感觉可以抄自家了,这笑的都停不下来了。 虽然好看,但很叫人伤心啊! 自家媳妇,竟然能在他驳斥的时候笑出声,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是认可谣言的。 扎心,太扎心了!!! 亲媳妇啊,竟然觉得他小心眼!!! 这晚上,绝不能轻饶了,明儿的早朝,得让全德通知下去,免朝!!! 第294章 被忽悠的唐艺梦 “这是能叫人顷刻间毙命的毒药,陆羽那个人狼子野心。” “留不得。”唐正浩凝声道。 “他对你极是痴迷,你若邀他,他必定会赴宴,只需一滴,便可将此祸害除了。” “小艺,你不会让大哥失望的,对吗?”唐正浩抓住唐艺梦的手臂,目光直盯着她。 唐艺梦整个人愣住了,她看着唐正浩,连连摇头,“大,大哥,这其中,定,定是有什么误会。” 瞧着话都说不利索的唐艺梦,唐正浩眸子敛了敛,“误会?” “我可是都查清了,他面上为皇后娘娘效力,实则,同敌国勾结,意图谋夺我大乾的疆土。” “小艺,昨日的酒水里,掺的毒,发作的慢,内战在即,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务必要在他动手之前,杀了他。” 唐艺梦眸子瞪大了,里头是难以置信之色,惊声出口,“大哥,你昨日下了毒!” 扶着桌子起身,唐艺梦踉跄着就往外跑,连唐正浩的呼喊,都听不到。 倒了一杯茶,唐正浩瞧着唐艺梦离开的方向,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杯。 唐歆缓步过来,没瞧见唐艺梦的身影,她看向唐正浩,“大哥,小艺这是让你忽悠走了?” 唐正浩轻笑,“我骗她说,昨日的酒水下了毒,这会,她指定是去找李易了。” “枉我平日自诩聪明,竟让那个兔崽子,耍的团团转。” “这笔账要不算清了,他休想把小艺娶走!”唐正浩一脸恶狠狠,两次啊!!!他让那玩意整整灌醉了两次啊!!! 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亏得他之前还为那兔崽子说好话,从中进行撮合,呸,满腔情谊喂狗了!!! “大哥?” “歆儿,你就瞧我怎么弄死他!” 话说完,唐正浩手揉起了额头,瞧着面前清雅若仙的妹妹,唐正浩想弄死李易的心更甚了。 一个太监,把他唐家最宝贝的两个姑娘都招惹了。 小艺,这个不提也罢,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是热烈,命都能给李易。 歆儿要好一点,她聪慧理智,不会跟小艺那样,不管不顾,如同一团火,只炽烈的灼烧。 她克制的很好,即便是自己,若不是东霞山,李易出事,他可能到现在也不会知道歆儿对李易动了心。 原本唐正浩以为,只需过些日子,唐歆就会把这封感情压制,然后淡忘了。 可结果,唐歆入了庵堂修行。 她放不下。 李易在她心里,只怕扎根极深,以至于,她弃了所有的情爱。 对唐歆,唐正浩是心疼的,无比心疼,她优先考虑的,从来不是自己,以前是唐家,现在是在唐家和李易之间权衡。 她力保在这其中,不伤及任何一方。 那苦的就只有她自己。 她的性子,注定不会去争抢,更不会是同小艺争抢。 “歆儿……” 唐正浩看着唐歆,欲言又止。 “大哥,世间的情爱,并非都能相守,也并非只有相守,无需告知他知道。” “是我动了心,非他的错,何必给他困扰呢。”唐歆知道唐正浩想说什么,浅浅的启唇。 唐正浩瞧着她平静的面色,只觉心里憋闷的慌。 “歆儿……” 叹了口气,唐正浩一口茶饮尽。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福分,能得你和小艺倾心!”唐正浩语气愤愤。 李易这会要在,他提着刀就能砍过去。 唐歆给唐正浩把茶续上,“大哥,我其实并不意外,我会对他动心,他就如同朝阳,灿烂真挚,驱散所有的阴暗。” “他在身边的时候,根本无需有任何担心。” 这是唐歆第一次,对人提及心里的感受。 这个过程,她轻扬唇角,恬静而美好。 唐正浩又是一口茶闷了,歆儿妥妥是让那兔崽子骗了,就他还真挚?狡诈阴险,满肚子坏水! “大哥,比起嫁给廖稷,这个结果,于我,已经是最好的了。” 唐歆再次给唐正浩续茶,动作优雅,面容安恬。 “大哥,我并未觉得苦。”唐歆看着唐正浩,笑着吐字道。 唐正浩捏着茶杯,“歆儿……” “我多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才俊。” “等内乱平了,我让五弟带你出去走走。” “好。”唐歆点了点头,她知道唐正浩心里的憋闷,她做不到移情他人,便只有随了他的心意。 如此,大哥心里能好受些。 离开紫京城,去外面看看,也未尝不好。 干了第三杯茶,唐正浩走了。 出府的时候,他把家里的大棒拿上了。 唐艺梦这会哪还管会不会暴露了李易的身份,径直跑到都前司,找到殷承,眼泪就下了来,哭着要见李易。 殷承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忙让都前卫往宫里传信。 都前卫的效率是杠杠的,不多时,李易就接到了消息,不禁蹙了蹙眉。 往内室看了眼已经熟睡的陆璃,李易交代了一声,就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过去。 小丫头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竟然直接找来了都前司。 唐正浩让人揍了? 要是这个的话,李易还是乐于瞧见的。 策马飞奔到都前司,李易一进去,唐艺梦就扑向他,“你找大夫看看,你快找大夫看看,大哥说,昨晚的酒水,他下了毒。” “李易,你快找大夫看看……” 唐艺梦泣不成声。 李易愣了愣,少顷一叹,擦了擦唐艺梦的眼泪,李易携她坐下。 “别哭了,你大哥吓唬你呢。” “哪有什么毒,他就是看你会不会心慌意乱。” “你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原本他是八九分肯定,现在,十成十了。” 唐艺梦哭声一止,沾着泪珠的睫毛扑闪,“你是说,大哥,他在骗我?” 李易轻点头。 唐艺梦眼泪又流了出来,“李易,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别把秘密告诉我了。” “我觉得自己很蠢。” “谁都瞒不住。” “呜呜呜……” 唐艺梦抽噎着。 李易哭笑不得,把人往怀里抱了抱。 “可我就喜欢你的这份纯真,不掺任何心计。” “都公,唐侍郎来了!” “看其架势,是想同我们干一架!”都前卫急急过来禀道。 第295章 疯狂的唐正浩 “唐侍郎,这是何意?” 瞧着手握大棒的唐正浩,李易扬眉,装傻道。 “让他们下去。” 唐正浩直盯着李易。 “大哥……”唐艺梦试图说两句,在唐正浩的一瞪下,止了声。 大哥瞧着,是真生气了。 “殷承。” 李易朝殷承看了看,殷承当即领着人出了去。 拍了拍唐艺梦的肩膀,李易示意她去外面坐坐。 这会,小丫头在其中,就是火上浇油。 唐艺梦眸子担忧,望着唐正浩欲言又止,最后,老老实实去外面了。 帮不上忙,她还是尽量少添乱吧。 等人都走了,唐正浩挥舞着大棒就朝李易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李易自然不会傻到由着他打,房间不小,够他腾挪闪躲。 “兔崽子!” 唐正浩大力挥棒,骂骂咧咧。 屋里的破空声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停了下来。 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唐正浩,李易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唐侍郎,往后还是多锻炼锻炼,瞧你这体能,我征兵,绝不要你这样的。” 唐正浩反身就是接着抡大棒。 “行了,不就喝醉了你两次,小气巴巴的。”李易侧身闪躲,“大不了,我下次让让你。” “唐大公子,发冠歪了,注意形象啊。” “你给我站着别动!”唐正浩脱了外衫,出门冲动了,忘了把宽袖换成劲装,实在不利于施展。 “就你手上那大棒,一棍子下去,我腿都得折,我傻啊,站着让你打。” “不还手,已经够意思了。” “别想得寸进尺。”李易哼哼。 “把面具摘下来。”唐正浩喘着气,斜瞅李易。 “有些事,咱们心照不宣就好,看脸没必要,让毁了。”李易叹息道。 唐正浩扔了大棒,走过去,脸色肃然,“这一年,你是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光是床上就躺了大半年,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就剩一口气,昏迷了半年才醒,手脚都断了,康复用了不少时间。” “之后的事,现在还没到跟你透露的时候。” “不是我说,咱们做男人的,就不能大气一点?你们唐家上下联合欺负人,我有说什么?” “明明是高门大户,偏……” “卧槽!” 被一戒尺抽到大腿,李易满脸无语,唐正浩这个阴货!竟然在身上藏戒尺,可真有他的!!! 璃儿还说他小气,他再小气也比不过唐正浩啊。 不就小小戏耍了他,瞧这不罢休的姿态。 李易是不同他计较,不然,一个甩手,他让唐正浩来个360度翻转! 将身上的气力发泄完了,唐正浩瘫坐在椅子上,“看什么看!” 唐正浩怒瞪李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来之前吃枪子?瞧这怒气冲天的样子,哪还有他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唐大公子的半点影子。 这货,不会是让人夺舍了吧? 就那么点小事,他恨不得抽腰带打他,至于吗! 李易摇头,果然,还是他宽宏大量。 整理了衣冠,唐正浩朝李易哼了声,大步出了去。 李易手摸上下巴,唐正浩要不是男的,李易得怀疑他月事来了,居然暴躁到提大棒跑都前司揍他。 按唐正浩的人设,这不应该是私底下拿言语刺他? “大坏蛋,你还好吧?” 唐艺梦过了来,“大哥,他平日不这样的。” 怕李易让唐正浩吓住,唐艺梦开口说道。 李易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大哥,气势很足,但身手有限,那大棒,落不到我身上。” “回去多关注关注他的身心健康,确实不太对劲。” 鉴于唐正浩情绪异常,担心他还在气恼,唐艺梦没在李易这里多待。 而李易在唐艺梦离开后,返身回了宫。 唐正浩的异常,被李易归结于被自己戏耍的恼怒,他丝毫没往唐歆那里想。 唐大小姐,她心里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廖稷。 这是李易一直先入为主的观念。 唐歆的情,藏得太深,之前是因着婚约,现在是因着唐艺梦,她的情爱,似乎注定不该。 将紫京城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李易率领一万卫兵,去往了顺宁府。 而关于熙王的嘲讽也传到了益州,连亲子都狠心舍弃的人,你们觉得他会有仁义? 若事成,定然是飞鸟尽良弓藏! 走狗烹狡兔死! 连熙王世子都不值钱,你们可以估量估量自己的价格。 “王爷,陆羽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这钱……”侍卫低下了头。 熙王面色难看,他不是没派人过去,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回来的,这自不可能是成功了。 只怕是一起让抓了,或者,直接被陆羽宰了。 对紫京城的掌控,他当真是无比严密。 “送过去。”熙王沉声道。 到了这一步,他不给都不行了。 到顺宁府后,李易先往守备那里去了一趟。 老头子成天抿那烧刀子,怪可怜的,蹭了人家的饭,还两坛好酒让他尝尝。 关系是你来我往,拿了李易的酒,守备组织民众,给兵士们送去酒肉。 酒自然不可能是醉仙坊的。 那个价格,他们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 唐大公子再次遭咒骂。 新兵蛋子别指望他们上来就可以挥舞刀剑,上阵杀敌,指令都听不明白呢。 还须严格操练。 将十万新兵,以万人为一大队,交由一千卫兵统领。 每日各大队相互进行演练。 “都公,熙王把金子送来了。”殷承到李易近前低声道。 李易将碗里的汤水饮尽,撇了撇嘴,今日的盐是没放还是咋的,味可真淡。 回头得让人去说说,眼下还没开打呢,别小气巴巴的舍不得。 大军之中,这么多人,餐餐像皇宫那样,吃的精致又美味,那是不可能的。 李易只能做到,让他们官饱。 再尽可能的,味道好上那么一些。 “去封信,就说谢谢熙王对将士们的犒劳,我等感激不尽。” “用上好的棺木,把魏同胥送回去吧。” “这么久了,也该让人父子团聚了。” “今日都给我好好操练,晚上,吃肉!”李易站起来,扬声吼道。 “是!!!” 四面八方响亮的应道,面上都是喜色。 第297章 一臣不事二主 过来蹭酒肉的守备,瞧着这一幕,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才几天啊,他竟然就将这些人给拧成了一股! 难怪都说将才难得,帅才难寻,有一就可定乾坤,这架势,可不就是如此。 军心已经初凝聚了。 等陆羽领着他们打上几场胜仗,这些人,怕都得对陆羽死心塌地。 抿了口酒,守备眼里浮现担忧之色。 他现在不担心熙王成气候了,他怕的是,陆羽兵刃倒过来,自立为王。 赶明儿还是要偷偷上个折子啊,提醒一下皇后娘娘。 欣赏陆羽归欣赏,守备心里认的还是魏氏。 皇后贤明,太子将来定不会差到哪去,陆羽虽在行军打仗上,能力一流,但治天下,可不是光靠杀就行的。 酒没法痛快喝,肉还是管够的。 李易让他们不必客气,大口吃肉。 瞧着一众人闷头猛吃,时不时抹一把眼睛的样子,李易心里有些酸胀。 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拔除世家的原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世家不除,这些人,就永远生活在底层。 一生勤恳,一生清贫。 朝廷的政策再好,在世家的把控下,那些好处落不到普通百姓的头上。 大乾疆土何其辽阔,天子不可能每地都去观看。 即便派去巡察使,威逼利诱,或者提前做好安排,世家的力量过于庞大,足够在地方上,只手遮天。 不按他们心意,他们就能叫你死。 目光深了深,李易压下心底的情绪,在守备一旁落座。 “瞧什么呢,我面具开花了?”李易倒了碗酒,斜着守备。 老头子要是崇拜的眼神就罢了,偏偏满是防备,猜疑。 咋的,担心他今晚领着人给他院里那几株花草掘了? 不是李易吐槽,人工费都划不来。 吃亏的买卖,他向来不干。 就守备那乱石成堆的院子,翻个底朝天,都不定能掘出一件宝贝。 大门完全能敞开了睡。 “陆指挥使,非一般人,将星也。”守备神情认真道。 李易摆手,“瞧你,好端端的,怎么夸起了人,我脸皮嫩,听着很羞愧啊,会说就多说点。” 看着李易享受的模样,守备脸皮子抽了抽。 这特么是脸皮嫩? 都比顺宁府的城墙厚了!!! “我打算给皇后娘娘递个折子,让她多小心些你。” 正准备听一波彩虹屁的李易,顿时满脸无语。 “何守备,你很勇啊。”李易身子前倾,眯了眼,“来啊,绑了,给弟兄们加道菜!” 跟李易眼神一接触,殷承当即抽出了大刀。 刀和刀鞘摩擦的声音,格外响亮。 松快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守备面色不改,反而挺直了脊背,“陆指挥使,你是个有大能力的,将来,会是大乾的支柱,但千万别把路走岔了。” “万古流芳和一世骂名,行事前,要想清楚了。” 守备语重心长道,他极欣赏陆羽,两人年龄虽相差甚多,但相处上,就像酒友,能让人将心里的想法吐出来。 守备不想背后给陆羽捅刀子,所以,他正面上了。 确实勇啊,在狼窝,揪狼尾巴。 李易要真如守备担心的,意图自立为王,这会,指定一刀送守备长眠。 “行了,收了吧。” 李易对殷承说道,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李易抓起了桌上的猪蹄,“你想上多少奏折,都随你,我行得正,坐得端,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无论世人有多少猜疑,我都会秉持本心,为大乾开疆扩土,力助太子坐稳社稷。” “绝不会有一丝半点的觊觎。” 李易说的随意,但语气里的铿锵之音,让人不由自由就相信他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守备举起酒碗,一口闷了,“我信陆指挥使的话,但这折子,我依旧会上。” “这是臣子的本分。” 还真是倔老头,李易摇了摇头,上就上呗,他压根不在怕的。 皇后他媳妇,太子他儿子,这大乾,他用的着费心去抢?早就是他的了。 “也难怪你这么多年还是个守备,被排挤在权力圈外,像我这么粗的大腿,你不去紧紧抱住,反而往死里得罪。” “真难为你活到现在,还没被弄死。” “也是,就你这个位置,油水捞不到,活计还不少,他们估计都懒得搭理。” “良禽择木而栖,何守备,真不考虑考虑?”李易戏谑的朝守备抛去个眼色。 守备翻了个白眼,趁李易拿另一个猪蹄之前,率先抢了,“陆指挥使,就别拿我戏着玩了,皇后贤德,大乾气运未尽。” “一臣不事二主。” “有气节。”李易跟守备碰了碰碗,瞧着他,眸子轻转,回头得给老家伙挪个位置。 这种的,太适合让他去巡视地方了。 不怕死,又不爱钱,最关键,有坚守,还死倔。 哪个土霸王遇见,不得头疼。 等回去要向璃儿邀赏,瞧瞧,他又挖出个能干活的。 守备不知道已经让李易盯上了,把该说的说了,他一门心思啃猪蹄去了。 像肉,他平日也不是顿顿能吃上。 俸禄就那么点钱,给手底下的兵补贴补贴,剩下的,也就够他饿不死。 能蹭一顿是一顿。 蹭别人的可能还抹不开脸,蹭陆羽,你跟他客气,他跟你不要脸,所以,要可着劲蹭! “指挥使,都前司传来消息,唐三公子,逃出来了。” 殷承将都前卫送来的漆筒打开,拿出纸条看了后,到李易耳边禀道。 李易扬了扬唇,还不错嘛,还是极有悟性的。 走之前,李易给唐正奇丢了本孙子兵法。 自然不可能是完完全全的,他没那么好的记性,只写了个大概。 虽不知道唐正奇运用了多少,但能从都前司逃出来,这本事,相当不错了。 再稍加磨砺磨砺,一员虎将,就成了。 “干了。” 李易端起酒碗,示意守备喝。 听着周围的喧嚣,看着一个个大口吃肉的汉子,李易心里生出无限的豪情。 刀枪所指,便是疆土! 一场宴饮,众人心与心的距离,再度拉近。 军心初凝,已经有了锋锐之意。 第298章 熙王的震怒 唐正奇是在半夜来的,如同飓风,冲进了军营里。 然后……,让抓了。 这一番动静,很快就传到李易这里。 看着被提溜过来的唐正奇,李易一个脑瓜子甩了上去。 才夸他长进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打。 “你就不能低调着点?”李易斜着他。 “等他们一级一级通传,太慢了。” “先给我松绑,真是,都说了自己人,咋就不信呢,瞧给我绑的。” 唐正奇试图扭动手臂,但根本动不了。 李易让他转过去,绳子一松,唐正奇动了动手腕,猛地就是一个后击。 李易抬手格挡,被力道震的退后一步。 “这叫出其不意,怎么样,没想到吧。”唐正奇洋洋得意的开口。 想到这些日子在都前司的遭遇,他就恨不得抡起大棒,给陆羽栽种到土里。 不是人啊!!! 收了他天价的伙食费,但一天只给他吃两顿!!! 更过分的是,还不给饱!!! 那些个都前卫,如狼似虎,动不动就群殴他,不要脸!!! 李易抬起眸子,一个侧踢,算准唐正奇躲闪的方位,跃身,手握拳就朝他的面门击打。 趁唐正奇格挡,还击之际,收回动作,身子一倾,脚往后一扫。 嘭的一声,唐正奇栽倒了。 李易拿起绳子,就给他手脚捆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李易哼了声,“在没把人打的失去还击之力前,别那么多废话,不然,位置很容易就调换了。” “煮熟的鸭子,会飞。”李易拍了拍唐正奇的脸,笑的比他刚才还嘚瑟,气的唐正奇鼻孔直冒烟。 “殷承,好好招待唐三公子,擅闯军营,给他抡个二十板子。” “是。”殷承拎着唐正奇走了。 唐正奇也是个硬气的,板子打下去,愣是一声没坑,第二天,一瘸一拐,他找李易要兵去了。 李易信守承诺,给了唐正奇一万的兵士。 这一天,唐正奇才算真正入了行伍。 “王,王爷……” 侍卫匆匆进屋,嘴唇哆嗦着。 “怎么了?” 熙王蹙眉,他很不喜欢见手底下的人,慌慌张张的模样。 “世,世子,他们把世子送了回来。” 熙王闻言,将棋子扔回棋盒里,眼里浮现怨怪之色,逆子,这一回,总该知道听话了。 没等侍卫把话说完,熙王大步出了去。 在门口,看到棺木,他整个人愣住了。 “世子呢?” 熙王怒瞪着眼,横扫左右。 侍卫们当即跪了下去,不敢做声。 现场死一般的静默。 熙王喘着气,一步步走向棺木,颤抖着手,他把棺木打开。 “王爷!” 侍卫扶住往后倒的熙王。 “他们人呢?” 熙王眸子阴厉,声音冷寒,眼尾泛红,杀意疯狂涌出。 “离,离开了。”侍卫低声道。 “离开了?”熙王盯着他,一步步走过去,煞气遍布他的面容。 这巨大的威压,让侍卫不由得身子一颤。 “王,王爷,他们并没进城,而是在城门口,丢下世子就……” 一道剑光划过,侍卫的话戛然而止。 捂着脖颈,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剩下的人,都是露出惊惶之色。 “王爷息怒,我们已经让人去追了。” 一众侍卫匍匐在地上,颤着声喊道。 熙王一贯温和宽厚,他们还没见过他如此狠厉的模样。 平日的仁善,到底都是假象,当权者,怎么会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呢。 轻如蝼蚁。 看着地上不闭眼的侍卫,众人心有戚戚然。 “还愣着做什么,让各关卡严密搜寻,本王要他们,死!”熙王咬着声道。 众侍卫连忙跑下去办事。 熙王瞥着棺木,捏紧了拳,好你个陆羽! 你胆敢! 你胆敢!!! 想到棺木里魏同胥的尸身,熙王目眦欲裂,滔天的怒火直往顶上冲,仰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爷!” 身边的人,赶紧接住他倒下去的身体。 熙王望着天,眼里弥漫上血色,从未有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想去将一个人碎尸万段! “王爷!” 看着昏迷过去的熙王,亲卫差人去把大夫请来。 昏迷了足足一天,熙王才转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熙王让人把沈老爷子叫了来。 “加快动作,尽快兵发紫京城!” “王爷放心,等粮草备妥,各路安排好,我们的大军,就会压向紫京城。” “这一日,不会远。”沈老爷子肃然道。 这次行事,他们赌上了身家性命、百年的积累,只许胜,不许败! “世子的事,我们已经知道,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你若垮了,他们就越加肆无忌惮了。” “今日是世子,明日……” “明日?”熙王眸子狠厉,一声冷笑,“皇后如此不顾忌,本王也无需再同她客气,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合该如此。” 沈老爷子走后,熙王撑着床榻起了身。 “怎么说?”熙王看向亲卫。 “有一段时日,怕是在血洗朝堂时,就动了手。”亲卫将从魏同胥身上得到的结论,告诉熙王。 熙王只觉喉头又是一阵腥甜,从一开始,皇后就没想让胥儿活。 却一直将消息封锁着,还让陆羽以胥儿相逼,让他出赎金! 这些人,都该死!!! “王爷,还请保重身体。”亲卫瞧着熙王的状态,关切了一句。 “可要将世子……?”亲卫询问道。 “暂且安置在后院。”熙王抬起眸,“等破了紫京城,我要让那些人与他同葬!” “唐家那个小丫头,胥儿不是极喜欢。”熙王眸子幽深,“派一队人过去,将她抓来,这期间,就让她给胥儿守灵。” “是。”亲卫应声。 在人都退出去后,熙王掀翻了桌子。 他向来知道怎么去掩饰自己的性情,但这一次,他掩饰不了。 魏同胥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尽管他忤逆,为了唐家的丫头,昏了头脑,但熙王对他的疼爱,丝毫未减。 爱之深,责之切。 他只是想等魏同胥受够挫折,幡然醒悟。 从未真正想过放弃他。 是他错了,他不该放任他待在紫京城的,他就该把他带回来。 第299章 唐歆两姐妹到顺宁府 “都公,传了信回来,已经出了益州。”殷承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往唐正浩那里传个话,让他多警惕,尤其看顾好小艺,尽量少让她出门。” 熙王见到魏同胥的尸身,定然是狂怒和愤恨的。 势必会进行迁怒。 他和璃儿不必说,肯定是熙王头号想杀的。 小丫头作为魏同胥的执念,让他不顾安危也要待在紫京城,魏同胥死,熙王心里不可能无怨。 以往还会顾忌唐家,但现在,他都反了,哪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接到信的唐正浩,往唐老爷子那里走了一趟后,就让人把唐艺梦和唐歆两姐妹叫了来。 “小艺,熙王恐会对你动手,我和爷爷商量了,打算将你们送去顺宁府。” “那边大军环绕,极为安全。”唐正浩缓缓开口。 唐艺梦闻言,眸子眨了眨,“大哥,你说认真的?” “我看着像在开玩笑?” “你要不愿,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好好待府里,不许往外跑。” “大哥,我去收拾东西。”唐艺梦扬起笑脸,一溜烟没了影。 唐正浩默默抚额,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好歹装个样子,瞧这迫不及待的。 “大哥?”唐歆看他,以唐家的能力,在有防范的情况下,熙王的人想得手是极难的,她和小艺完全没必要去顺宁府求庇护。 “百密终有一疏,尤其如今紫京城已经放开了,别国的探子,以及各世家,势必都会派人前来。” “李易是想着来一个杀一个,但这种混乱之际,一旦发生什么措手不及的事,将唐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你和小艺的安全,就难以顾及。” “我们要放开手脚,就只能将你和小艺送去顺宁府。”唐正浩眸色悠远道。 看了看唐歆,他微微垂了眼帘。 尽管他说的合情合理,但只有自己知道,这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唐正浩一直觉得唐歆喜欢李易,纯粹是被恩情蒙了眼,对李易那个人,她了解的并不多。 之前李易死了,没法子打破她心里的幻想。 但现在,可以让她看清李易的真面目。 那可不是个伟岸的大丈夫,行事狠辣,为人狡诈,贪财且好色。 这样的人,歆儿一旦瞧清了,心里定然就放下了。 再者,李易和唐艺梦亲昵的行为,也会促使唐歆逼着自己把这段感情掩埋了。 歆儿,别怪大哥心狠,大哥只是不想你一生陷在李易身上,不值当。 “我去收拾几件衣物。”唐歆轻轻启唇,看了唐正浩一眼,从屋里离开。 唐正浩幽幽一叹,他们唐家先祖是不是掘了李易的祖坟,不然,为何两个姑娘,偏偏都把感情陷在了他身上,不得自拔。 唐艺梦和唐歆一收拾好,唐正浩就命护卫将她们送去顺宁府。 李易瞧着兵士一日比一日刚毅的面容,暗暗点头,这进步,当真神速。 可见他那笔巨债欠的值。 “都公,唐大小姐和唐二小姐被送来了顺宁府。”殷承在李易耳边低声道。 “啥子?”李易眸子一张,他让唐正浩戒备,他倒是图省事,直接把人丢了过来! 让殷承继续看着,李易策马,领着几个都前卫,就往顺宁府过去。 在顺宁府,唐家是有田庄的。 “陆指挥使。” 田庄里的人得了交代,见李易来了,躬身行礼,引他进去。 “有没有很惊喜?”唐艺梦从里面跑出来,到李易跟前,抬起头,满脸灿烂的笑意道。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惊喜,晚上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所以,为了我第二天能有精力操练大军,你晚间是不是得来陪床?”李易低下头,在唐艺梦耳边逗她。 唐艺梦娇羞的白了李易一眼,戳了戳他的胸口,转身跑了,哼,色胚子! 不想着带她玩,就知道睡她。 才不给呢。 唐艺梦回头朝李易吐了吐舌头,娇俏的少女姿态惹的李易失笑。 “小心点些,看路,别又一头撞树上去了。” “不许提!”唐艺梦羞恼了,声音扬了扬,鼓起了腮帮子。 李易正要朝她走去,瞥见站在窗口的唐歆,李易停下了脚步。 在唐歆面前同唐艺梦嬉闹,怕不得叫她黯然神伤。 “唐大小姐。”李易同唐歆打了个招呼。 唐歆轻点头,并未从屋里出去。 外面烈日当空,唐艺梦和李易戏闹了几句,进了屋。 “大坏蛋,我在府里学了几道菜,一会做给你尝尝。”一坐下,唐艺梦朝李易卖弄道。 李易望了望她,默默瞧了眼唐歆,试图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比如,唐艺梦做的菜,会不会导致人食物中毒。 邱费没同他一起回来,估摸离的还远,这要叫唐艺梦毒死了,可真是…… 唐歆抿了口茶,从面上看,没什么异常。 这让李易稍稍放心,应该能吃,小丫头这么努力,他总不能拂了她的心意。 “且坐着,不许跟来,你们看好他。”唐艺梦交代屋里伺候的侍女,然后神秘兮兮的走了。 李易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担心厨房会炸了。 “下去吧,不必伺候,我同唐大小姐说两句私密话。”李易看向侍女开口。 侍女望了望唐歆,见唐歆点头,她屈身退下。 “你应是知道了。”李易轻笑,“我要知道被拆穿的这么快,当日,说什么都不调戏你。” “太损形象了啊。”李易叹道。 唐歆扬了扬唇角,“无妨,反正也没有形象。” 李易嘴角抽了抽,梗起脖子,“瞎说什么大实话,你这样的,在外面是不好混的。” “摔下山涧后,你是去了何处?”唐歆轻启檀口,目光落在李易身上。 李易身子后靠,拿起茶水就往嘴里倒,一路过来,水分流失严重,喉咙干的很,须得补充补充。 “别!” 唐歆制止的晚了。 李易一口热茶喷了出去,大热天的,上这么滚烫的茶水,弄啥嘛!!! 关键杯子还不烫手!!! “去取冷水来!”唐歆朝外面喊了一声,急步过去查看李易的情况。 第301章 唐艺梦对贤妻的执念 “你怎么不动筷,是味道很差吗?”唐艺梦咬了咬唇,眸光由期待逐渐黯淡。 李易拉过她的手,看着上面的被油溅出的水泡,顿时心疼不已。 “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好了,你只需负责貌美如花,旁的,都有我。”李易温声道。 抚着唐艺梦的手,李易眼里是疼惜之色。 小丫头自小被千娇百宠,哪下过厨房,怕是调料都分不清,为他折腾成这样,李易心口不由泛起涩意。 但凡这菜嚼得动,他就咬牙拼了。 “那不成,贤妻良母,我总得占一样。”唐艺梦一脸斗志,“这次不行,就下次!” 还有下次?李易扫了眼桌上的菜,要不他还是扛火车跑吧。 “小艺,这贤妻呢,做饭真不是必要条件,你看紫京城的那些贵妇人,有几个是会做饭的?” “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唐艺梦澄澈的大眼睛斜瞅着李易。 “…” “我是心疼,不忍你遭罪。” “瞧这手烫的。”李易捧起唐艺梦的手,吹了吹。 唐艺梦面色转缓,抿了抿唇开口,“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执念,李易暗暗揉脑袋,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喂给唐艺梦。 仅一秒,唐艺梦就吐了出来,小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会这么难吃?” 见她满脸的震惊,李易拿来水给她漱口。 “这做好了,你自己就没先尝尝?” “大哥说,自己试吃会影响下厨房的激情,明明过来之前,他还说,我做的菜,虽颜色不好看,但味道还是不差的。” “让我在你面前好好表现。” 唐艺梦自顾自说道,李易眼睛眯了起来,唐正浩这个损货,小肚鸡肠的,不就小小戏耍了他一下,还没完没了了! 且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去沐浴洗漱一番来,油烟味可太不好闻了。”李易凑过去往唐艺梦身上嗅了嗅,故作嫌弃的开口,必须彻底打消了小丫头下厨的心! “有,有吗?”唐艺梦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李易肯定点头,唐艺梦跑了,女孩子哪有不爱洁的,她可能真不太适合下厨。 见唐艺梦走了,李易舒了口气,“把这些清理了吧,厨房是在哪?”李易看向侍女。 侍女将李易引到为唐歆和唐艺梦备吃食的小厨房。 “唐大小姐不是斋戒?这怎么是肉食?”李易瞥了眼锅里的爆炒腰花,哼了哼。 “这不是给大小姐准备的,是给陆指挥使你准备的。”厨子回道。 “二小姐的厨艺……”厨子舔了舔嘴,难以往下说。 “我来吧。” 李易失笑,把人赶了出去。 厨子和厨娘出去前,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是说:又来了一个糟蹋厨房的。 希望他能比二小姐靠谱点吧。 至少别把厨房给点了。 脱了外衣,撸起袖子,李易忙活了起来。 媳妇为了给他做顿饭,整成了个烧火丫头,他总不能无动于衷,不得回报一二。 食材都是洗净备好的,李易拿过来,利落的手起刀落。 “大小姐,陆指挥使去了厨房,还把人都赶了出来。”侍女去唐歆那汇报。 “他要做什么,都随他,不必阻拦。”唐歆轻浅开口。 “是。”侍女低头退下。 “大小姐,你怎么对那个登徒子这般纵容。”墨书腮帮子气的鼓了起来。 “你眼里瞧的,并不是真切的他。”唐歆捏了捏墨书的脸,“好丫头,我知你是为我,可我并不愿见你同他敌对。” “你若控制得了情绪,我便带着你,你要控制不了,每当他来,你就待在屋里。” “大小姐。”墨书委屈瘪嘴,点了头。 她不喜欢那个登徒子,可大小姐说的话,她得听。 也得看着,不叫那个坏东西,再占了大小姐的便宜。 “大小姐,陆指挥使请你过去偏厅。”侍女过来传李易的话。 唐歆搁下笔,墨书随在她身后,两人朝偏厅走去。 “来了,坐。” 李易招呼唐歆,反客为主。 “小艺泡浴桶里不肯起来,约莫还要一会。”不等唐歆发问,李易把从侍女那里得到的回复说了一遍。 桌上是三菜一汤,从颜色上看,极是不错。 端出来的时候,厨子都看惊愣了,居然是个会做饭的,瞧着还挺像样。 姗姗来迟的唐艺梦,往李易身边凑了凑,李易轻笑,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嗯,香,特别香。” “这出门,八成得引来蝴蝶环绕。” “油嘴滑舌的。”傲娇的哼了哼,唐艺梦跑唐歆跟前去了。 “两位,饭点都要过了,别聊了,咱们先吃饭,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劲,才做出来的。” “瞧瞧这菜色,多好看。”李易夸赞自己。 唐艺梦一听是李易做的,拉着唐歆就坐了过去。 “给,你心心念念的红烧鱼。”李易将剔好刺的鱼肉放入唐艺梦碗里。 “大小姐,动筷啊,别就只喝汤,我记得你是喜欢糖醋排骨的。” “光吃素可不成,不搭配肉食,风大点,你都站不住。”李易将糖醋排骨夹进唐歆碗里。 “你怎么知道姐喜欢吃什么的?”唐艺梦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对比自己做的,算了,她还是放弃下厨吧。 “在邱神医那里,可是我照顾的,我哪会不知道。”李易随口答,扫了眼唐歆,李易眸子低了低,何止知道她的口味,唐歆身上,哪里对他有隐秘。 他那隐晦一眼,唐艺梦或许没注意,唐歆哪会错漏,当即低下了头,眼底划过羞意。 神经大条的唐艺梦,随口问了句,就闷头只管吃了。 到底因着是李易做的,唐歆夹起糖醋排骨尝了尝,依旧是记忆里那个味道。 眸光在李易和唐艺梦身上扫了扫,唐歆浅笑,她从不是以得到为最终目的的人,光看着小艺和李易圆满,对她而言就够了。 唐正浩的小算盘,注定落空。 唐歆固然是因李易几次三番救她心生好感,但产生爱意,与恩情无关,只是因着这个人。 李易或许不算好人,可他真实,真真切切有温度,让人极安心。 第304章 被逮回去 唐艺梦探出头,扬起小脸,“我们明儿就成亲!” “明儿?”李易点了点她的鼻子,“那可太赶了,对外也没法说。” 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李易给她擦洗身子。 “脸红什么,哪处我没看。”李易低下头,在唐艺梦耳边暧昧吐气。 “不许说!”唐艺梦磨牙警告。 李易一笑,当真是娇憨又纯净。 将沾着斑斑点点血迹的被褥换下,李易在唐艺梦身侧躺下,拥她入怀,“小丫头,且信我,定不负你。” “往日惯会油嘴滑舌,怎么这时候,倒说不出来了。”唐艺梦噘嘴,就这一句,哪够! 李易笑出声,“唐二小姐,等小子将这些事平息了,定三书六礼,敲锣打鼓,去唐家迎娶你。” “到时一定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你穿着凤冠霞帔,美若朝霞。” “当然,洞房花烛夜……”李易眉毛挑起,手滑向唐艺梦的腰腹,眼里透着意味,“可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轻饶你了。” “色胚子!” 唐艺梦抬手揉李易的脸。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娘子这般好看,我要无动于衷,岂非可以出家了。”李易笑言,贴了贴唐艺梦的额头。 唐艺梦傲娇的哼了哼,眼里却是有着笑意,靠在李易胸口,唐艺梦心里是踏实的安稳。 她今晚本是过来陪李易睡觉的,就单纯的说说话相拥而眠。 李易是太监,唐艺梦以为,顶多就是给李易摸摸,亲亲。 如果李易想要更多,她可能也会满足。 她做好了献出身子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破了身。 听着李易强劲的心跳声,唐艺梦手环抱住他,尽管出乎意料,但她并不后悔,反正,她的身子,也只会给李易。 眸子眨动的越来越缓,唐艺梦抵不住疲惫,沉入了梦乡里。 李易凝望着她的面容,眼里浮现柔情,在唐艺梦唇上亲了亲,李易跟着睡了过去。 清晨,李易早早就起了来,至于唐艺梦,初经人事,睡的香沉,连李易起了都没察觉。 李易并没叫醒她,嘱咐人不可进帐,他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同士兵操练了一段时间,李易生火,给唐艺梦开个小灶。 大锅饭,她肯定吃不惯,自己媳妇,总得疼惜着。 李易端碗进去的时候,唐艺梦还恬静的睡着,睡颜安宁,叫人不忍心打扰。 “先起来用饭。”李易握了握唐艺梦的手,唤她起床。 唐艺梦不情不愿的睁眼,“困。”她看着李易,声音软糯,眸子比幼兽还纯净。 李易眼神宠溺,将她搂抱起来,洗漱一番后,李易看着唐艺梦用完鸡蛋肉饼汤,这才放她去睡回笼觉。 唐艺梦再次醒来,已经接近午时,她从床榻上起身。 刚一触地,腿就是一软,扶着床榻,唐艺梦面色微红,就在昨晚,她和李易行了夫妻之事。 那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将衣物穿好,唐艺梦从营帐出去。 “二小姐,指挥使交代,别让你离开百米,这里放眼望去,都是糙汉子,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过于显眼,也容易受到冲撞。” 都前卫拦住唐艺梦,低声道。 “他这会,在做什么?”唐艺梦没有随着性子来,李易的地盘,她不想闹出事端,给他添麻烦。 嗯,她是有远大志向的,四个字概括,贤妻良母! “指挥使……” “小艺?”一个惊疑的喊声打断了都前卫。 唐正奇小跑到唐艺梦跟前,瞅着她,眼珠子瞪大了,“你怎么过来了?” 唐正奇从都前司逃出来后,让人往唐家递了个信,就直接来了顺宁府。 是以,他压根不知道陆羽是李易。 唐正浩等人,也没谁告诉他。 “三哥。”见到唐正奇,唐艺梦有些惊喜。 “你不是应该在紫京城,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是在陆羽的营帐附近。” 唐正奇说着眉毛一竖,怒火燃了起来,“是不是他让人把你绑来的?” “别怕,三哥现在就去揍死他!” “三哥。”唐艺梦连忙拉住唐正奇,“他没绑我,我自己来的,大哥说紫京城不安全,将我和姐送来了顺宁府。” “知道你在这,所以过来瞧瞧你。”唐艺梦笑道。 唐正奇狐疑的扫视她,“既是看我,你怎么会在陆羽的营帐附近?” “第一次来,我也不认得路,就瞎走呗。”唐艺梦眼神竭力不闪躲,要让三哥知道,她是来陪李易的,唾沫星子能淹了她。 一准骂她没出息。 可既然确定了心意,爷爷那里也点了头,唐艺梦才不去虚假的矜持。 她喜欢的,就会热烈去追求,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行吧,我送你回去,陆羽不是个好人,让他瞧见你,不定打什么歪主意。” “下次想我了,让人递个信过来,这儿,你需离远些。”唐正奇满脸正色的叮嘱唐艺梦,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唐艺梦红唇蠕动,有心想说什么,偏又不能说,往远处瞧了瞧,在唐正奇的催促下,只得先随他走。 两人离开没一会,李易端着饭菜过来。 在听闻唐艺梦让唐正奇带走了,李易无奈一笑,这追是没法追了,好在距离近,想见随时可以。 “胆子是越发大了。”唐歆在唐正奇走后,玉指点向唐艺梦的脑袋。 唐艺梦低头,认错态度很良好。 “今晚还会偷跑过去?” “今晚就不了……”唐艺梦声音细弱,刚经人事,这会还有酸痛感,李易要再……,她肯定承受不住,怎么说,也得休养个一两天。 “今晚不,也就是还有下次了?”唐歆瞥她。 “姐。”唐艺梦拖长声音,带着撒娇,“我饿了,我想吃鱼,红烧鱼。” “净知道转移话题。”唐歆嗔她一眼,让墨书去厨房说一声。 因着李易是太监,唐歆只以为这两人就只是抱着说说话,哪会想到,唐艺梦丢了处子身。 李易其实也没想这么快吃了唐艺梦,但美人送上门,你要还一副正人君子样,干脆要么阉了,要么就出家。 “都公,熙王怕是要提前动手。”殷承匆匆到李易跟前禀道。 第306章 一触即发 望着唐正奇离开的身影,李易手在大腿敲了敲,“瞧着是像那么回事了,但到底是第一次上战场。” “安排些卫兵过去,辅助他,切记,若形势不利,绝不可让他冲动。” “直接绑了。”李易缓缓道。 他不久前才夺了唐艺梦的身子,总不能把人三哥给磨炼的回不来。 这一搞,亲事九成要黄啊。 他可不学那些个皇帝,磨起刀来狠辣无情,磨刀石毁了,刀也断了。 什么事,都得循环渐进。 压力得有,但也不能一味只给压力。 “今晚,让大家好好歇息一晚,四班轮替。” “接下来的几日,怕得日夜赶路了。” “你也好好睡一觉。”李易看向殷承,“你这黑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一拳。” “很影响我的名声啊。” “指挥使,反正你名声也不好听,不大妨事。”殷承随口道。 李易嘿了一声,一个脑瓜子打过去,但殷承有防备,没打中,“行啊你,这个实话都敢说,你等着我回头怎么加训!” 殷承当即呲牙,“指挥使放心,我一准睡个好觉,绝不给你名声抹黑。” “谁要敢说你一句不对,我指定一刀砍了他。” “咱们都前司就该威风凛凛,横扫八方!” “指挥使的名气,定然会日益响亮,小儿止哭,驱邪避……”殷承见李易有起来的征兆,赶紧麻溜的跑了。 李易哼笑,果然是平日的训练还不够,这都上赶着明示他了。 将碗里的热汤饮完,李易简单洗漱了一下,合衣入眠。 行军打仗,在休息的时间,一定要尽可能的补足精力。 赶路或厮杀的时候,没人会迁就你。 脱离大军,唐正奇一行人在夜色下,飞速赶去青郡。 直到天色将亮,他们才休整了一会。 而后继续赶路。 天一亮堂,李易等人就整装好,气势如虹的朝着益州行军。 熙王那边虽已派遣出大军,但益州的招兵买马,并未停止。 世家加起来,他们的钱财,远比国库富裕。 养个几十万大军,一点问题都没有。 若不是陆璃这一年做的实事太多,百姓切实受益,他们能召集到的壮丁,远不会就这些。 “大人,尽管我们补足了物料,但人数上,相差太大,尤其两地的驻军,都归附了熙王。” “凭借城门,我们怕是守不了几日了。”青郡,一将士对城门上的郡守沉声道。 “守住几日便够了,陆指挥使已经在路上了。” “他放任熙王招兵买马,定然是有应对之策。” “我们只需撑到他到来。”郡守目光远望,接着缓缓说道:“他若仅是因为狂妄,那错也不在我们了。” “让人做好准备,应对敌军下一波的攻城。” 在喊杀声中,夜幕无声无息的来临。 这一日,算是撑过去了。 … … “绮儿,你说他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头有没有想起过我。” “大乾形势虽瞧着严峻,但对他,应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他丝毫不急切的样子,定然是有准备的。” “我知道他将大乾稳定了,就会回来,可心里,却不可抑制的生出思念。” 芸娘轻声低语,屋里的卫绮闷头把玩九连环,对芸娘的话,没给出半点反应,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比起之前时不时会发狂惊叫,卫绮如今,平和了许多,真就完完全全的孩子。 芸娘也没指望卫绮会回她,望着月色,眼里有些惆怅。 “小姐,少爷过来了。” 侍女在外细声禀道。 这个点,元史怎么过来了? 让侍女看顾好卫绮,芸娘去了偏厅。 “阿姐。”一见芸娘,盛元史咧嘴笑,“你今儿又……” 原本盛元史是想夸芸娘又漂亮了许多,但目光凝在芸娘脸上,他伸手捏了捏,“阿姐,你觉没觉得,你丰腴了?” 芸娘拍掉他的手,斜他一眼,“你过来,就是同我说这的?” “阿姐,咱要不叫大夫来看看,说不准是怀上了呢。”盛元史眼睛晶亮,要是怀上了,他就不用担心芸娘想不开了。 芸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她前两日才结束的月事。 见芸娘这么老神在在,盛元史就知道不是了。 “阿姐,姐夫在大乾失了音信,我原以为你每日在以泪洗脸,肯定消瘦了,但,事实,颇诡异啊。” 盛元史端详芸娘,脸上确确实实比之前多了些肉。 芸娘放下茶杯,卫绮除了喜欢嚯嚯面粉,还喜欢给她喂饭,那架势比老母亲还老母亲,较之前,她确实长了些肉。 “这样也好,之前你可太瘦了,活像姐夫没给你吃饱一样。”盛元史嬉笑。 “阿姐,我觉得你现在仿佛回归到了十八年华。” “瞧这脸蛋,水嫩水嫩的。” “找个机会,咱们去游个湖,你同宋曹年龄相当,应能聊到一块。” 芸娘微蹙眉,“我是不是同你说过,有些好处是不能收的。” 看芸娘有些恼了,盛元史低了头,他哪里收了宋曹的好处,以大乾和楚国这恶劣的关系,姐夫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他小小试探一下,可阿姐的态度,分明是不可能再接纳其他人。 一旦姐夫的死讯传回来,她哪里经受得住。 要么成卫家姐姐那样,要么就追随姐夫而去。 这两个结果,任何一个,盛元史都不想见。 要说姐夫也是体虚啊,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没能让阿姐怀上。 “阿姐,若姐夫遭遇不测,你会如何?”盛元史抬起眸,干脆挑明了问。 “你是得了什么消息?”芸娘看向他,大乾,李易是无冕之王,他在那,能有个屁危险。 芸娘压根没那方面的担心,不然,也不会被卫绮给喂胖了。 “还是原先的,被大乾控制,说是护送去紫京城,但人直接没了踪影。”盛元史叹声道。 “你姐夫那人,最是命硬,不必为他担忧,我相信,他定会平安回来的。”芸娘唇角轻扬,眼底带着温情道。 光是提起,语气里就控制不住透出情意,指望阿姐移情是不可能的,盛元史坚定了去大乾的念头。 第307章 唐正奇到青郡 “校尉,我们明日午时应能到青郡了。”一卫兵到唐正奇跟前道。 唐正奇啃着干粮,猛灌了一口水下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急迫的行军。 衣食住行和往常完全没法比。 为了轻便,他们只携带了些许干膜和肉干。 别看卫兵称他为校尉,但这个名号只是暂时的,准确的说,是借给他。 一旦战事结束,他未能立到军功,陆羽就会赶人。 届时,他连普通小兵都算不上。 陆羽给了他很高的起点,但这个起点,他要站不稳,就直接没了待下去的资格。 压力不可谓不大。 “休整两个时辰,三班轮换,务必警惕周遭动静。”唐正奇肃然道。 要一个人,他就径直冲去青郡了,不需要考虑太多,但这么多人以他为首,唐正奇就必须三思后定。 到青郡,定然会是激烈的厮杀,他们赶路疲乏,若强撑着过去,以劳损之身,非但抵抗不了敌军,反而徒添伤亡。 需得回复回复。 他这个做法,让卫兵暗暗点头。 一个将领,他的出发点,绝不能是从自己。 唐三公子虽爱前冲,但好在不是没脑子的蒙头送死,指挥使的交代,许不用去办。 “都公,收到信,约莫明日,陆三公子率领的大军,就能到青郡。”殷承到李易近前,低声道。 “你说他会让我们惊喜吗?”李易望着火光,静静出声。 “到底是第一次领兵打仗,都公对他的要求,有些过高了。”殷承席地坐下,回李易。 “高吗?”李易往火堆里添枯枝,“青郡卞遂领的那五万大军,绝大多数都是招的民丁,唐正奇那支队伍,我可是给了他三千的卫兵。” “那些人,可个个骁勇善战,加上火药,守青郡,不会有任何难度。” “但凡唐正奇会用脑子,不冲动行事,即便不能歼灭敌军,但小胜几场,还是很轻易。” “殷承,口袋里可有钱?”李易微微侧头。 他话还没落,殷承手飞快捂住裤腰带,那姿势生怕李易会冲上去,扒他的衣裳找钱。 李易瞧的眼角抽了抽,差点没一个飞毛腿,给他栽种到地下去。 “都公,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家子还等着我养活呢。” “就那么几个铜板,你就给我留着吧。” “你常说的,手头有钱,心里才不慌。”殷承眼巴巴望着李易,那眼神,活像被恶少当街拦住,搜刮了的庄稼汉。 弱小可怜又无助。 李易斜睨他,“老子算是知道我的名声怎么败坏的了。” “犊子玩意!” 李易手往后撑,仰头看天空,“可要赌一赌,若唐正奇将卞遂等人反杀了,你给我三个银锭。若他没做到,我给你一袋金叶子。” “都公,你要早说是这事,我刚何至于卖惨。” “一袋金叶子,这必须搏一搏啊。”殷承呲牙。 李易斜瞅他,这玩意,真不知道是和谁近墨者黑了,那脸皮,是越发不得了。 只休息了半个时刻,李易领着大军,继续赶路。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巴昌府,而是熙王的大本营,益州。 巴昌府固然也遭受了攻击,且还是十万大军,但那地的城墙坚固,极难被攻取,短时间,完全无需担心。 至于被夹击,李易就怕他们不回返。 一到青郡,唐正奇等人立马接管了城墙,郡守是见过他的,见大军由他统率,且只来了一万人,面上虽没表现什么,心里却是大失所望。 这陆羽,当真是狂妄,且儿戏! 唐家这三公子虽在军营历练过,但没上过战场,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会打个屁仗! 皇后虽聪慧,这次却是识人不清了。 大乾因这个陆羽将会陷进危局里。 且看太傅那边会不会让人来救援吧。 怕是难啊,太傅摆明了不管内乱,只专心防外,他的姿态,显然是不在意皇位归属谁。 如此看的话,熙王的胜率,还是不小的。 准备开城门吧。 唐正奇目光远眺,凝望攻城的敌军,他是没功夫去管郡守是怎样的心理,轻蹙着眉,唐正奇眼里有着思索。 他要的不仅是守住青郡,更要把人击溃了。 拉开弓弦,在射了几箭后,唐正奇脸上浮现狂躁之色,怒吼道:“开城门!” “一千骑兵,随我上马,冲杀了这群贼子!” 郡守人傻眼了,就这种形势,敌军都到城门口了,开城门是把人放进来吗? 一千人冲杀?能不能睁眼看看,对面是什么阵仗! 这不就是白送!!! 瞧着挥刀狂吼的唐正奇,郡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本以为这是来帮忙的,结果,特么就是添乱的!!! “三公子,还请消消火,等敌军退了,我们再以骑兵进行骚扰。”郡守吸了口气道,眼睛根本不敢看唐正奇,就怕没忍住指着他的脑袋,愤然开骂。 唐正奇斜了郡守一眼,明显不情不愿。 他拿起大石,木块,发泄般的朝底下砸去。 郡守看着唐正奇,心里是彻底失望了。 若让陆羽那种人把持了朝堂,随意把重任委与唐正奇这种,那还是换个皇帝吧。 郡守抵抗的心,已经消了。 他就在城墙上静看着,等着敌军破城。 但这一波,敌军依旧没有拿下青郡。 他们退兵了。 “唐三公子……” 瞧着唐正奇飞奔下去的身影,郡守喊了一声,接着止住了话头。 罢了,随他去吧。 反正也没可能守住了。 唐正奇领着一千骑兵,气势汹汹的就冲了出去。 一阵砍杀后,还要孤军深入的他,被卫兵强拽了回去。 这怎么到了青郡,唐三公子就变了个人。 先前虽热血沸腾,一脑门就想着冲杀,但也不至于失了最基本的理智。 整个就是个莽夫。 看样子,还是得执行指挥使的交代啊,把人给绑了。 “如何,我刚的表现,是否极威猛?”一回来,唐正奇朝郡守抬下巴,满脸的意气风发。 郡守移开眼,不太愿搭理他。 “城外危险,三公子还是待在城里的好。” 第308章 子时,围杀! “你这人当真是扫兴!” 唐正奇哼了声,满脸不悦的大步离开。 郡守和唐校尉不和,没多久,就在守城将士间传开了。 众人没想到,苦熬等来的救援是这样的,一时间,士气低迷了下去。 占了青郡最奢侈的宅子,唐正奇让人送来好酒好菜。 厨子的厨艺,没合他的胃口,要不是被卫兵拦着,唐正奇的鞭子,能抽的厨子满地打滚。 闹腾了好一会,唐正奇才消停。 瞥着卫兵,唐正奇撸了撸袖子,“想干啥,目光如此不善。” “三公子,卑职觉得,你可能适合待在屋里。” 闻言,唐正奇翻了个白眼,“亏得你曾经跟过李易,兵不厌诈可懂?” “卞遂的探子,会把我们这里的情况汇报过去的。” “像我这样的草包,他可能放心里?” 卫兵看着唐正奇,抬了抬眸,没想到唐正奇一来,就有了策略。 且还演的如此之像。 连他们都以为他是热血过了头,冲昏了脑子。 以至于如此失智。 “陆羽说青郡有火药,且带我去看看。”唐正奇正了神色。 有火器,他肯定用火器,能大大降低厮杀带来的伤亡。 唐正奇在青郡折腾,此时,李易离益州已不足一日的行程。 这么多的人,隐蔽是不可能隐蔽的。 熙王那里早得到了消息。 但他们并未多放在心上,区区十万民兵,就想攻打益州,简直异想天开。 且等着怎么全军覆没吧! “都公,青郡传来信,说唐三公子在那作威作福,将郡守给气的闭门了。”殷承轻笑道。 李易挑了挑眉,“真是能耐的啊,可怜我们成天啃干粮。” “加快脚步,益州想来备了好酒好菜招待我们。” “都公,我要两个蹄髈。”殷承伸出两根手指。 “瞧你没出息的样,两个就满足了。”李易摇晃了晃脑袋,一夹马肚,飞奔了出去。 众人立马紧随其后。 将青郡城外的地图看了又看,唐正奇在屋里踱着步,直到卫兵过来通知他,敌军又攻城来了,唐正奇才从房间出去。 打着哈欠,一脸困顿样,一看就是没睡醒。 郡守瞧见他,头立马转到一边,以前在紫京城见到唐正奇,也不是这副模样。 真是一掌兵,人就膨胀了。 瞧不清自己了。 “同他们客气什么,都给我使劲扔!”唐正奇一上城楼,就吼上了,那声音,能震的人耳朵发麻。 郡守现在就是个木头人,木然的看着,不发一语。 一切都随唐正奇。 兵不是好领的,他既听不进人言,一意孤行,且看这代价,他受不受得住。 和上次一样,敌军一退,唐正奇领着骑兵,冲杀了出去。 砍杀了些人,他意犹未尽的返城。 “就这些个猪羊,也值得费心,张郡守,你这能力,可属实不行啊。” “看看他们,让我杀的连头都不敢回,屁滚尿流的。”唐正奇骑在马上,仰头大笑,一脸的轻蔑傲慢之色。 郡守眼里闪过讥讽,追砍了些散兵,就如此嘚瑟。 一而再,再而三故技重施,真是不知死活,一旦对方刻意设下陷阱,诱他深入,且看他是不是还回得来! 有心提点,可看着唐正奇这副模样,郡守甩了甩衣袖走了。 说了他也不会往心里,反倒以为别人在灭他威风,还是不费这个口舌了。 “照这个趋势,咱们歼灭敌军,指日可待,今晚上,都痛快喝一杯,庆祝庆祝!”唐正奇扬声道。 一众人瞧着他开怀的模样,都是叹气。 就这么个丝毫不通战事的,怎么敢让他掌兵。 摇了摇头,他们收拾着,做好抵御敌军下一波攻城的准备。 “陆羽那个家伙,当真是无知狂妄,竟然只派遣了一万人过来,且还是唐正奇领兵。” “他莫不是以为这是在紫京城,旁人会给唐家几分颜面。”卞遂听完探子的话,嘴角噙起讥笑, “王爷那边已经在催了,我们也是时候将青郡拿下。” “郑寿,唐正奇不是喜欢冲杀出来,你领一队人,在后方埋伏,等他冲出来,将之围杀了。” 底下的武将闻言,略带几分忧虑的说道,“围杀?这是否会激怒唐家,不利于王爷之后登位。” “世子的死,王爷对唐家已经生了怨,破紫京城的头一件事,王爷保不齐就是对唐家进行屠戮,两方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 “哪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卞遂随口道,对此次攻取青郡的任务,他并未有多少重视。 探囊取物罢了。 “去准备准备,明晚子时,围杀唐正奇后,立即开始第二波攻城。” “务必拿下了。” “是。”郑寿领命下去。 在战场上,唐正奇这样的,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围杀他的难度,低得很。 好好的贵公子不当,非跑来这里找死。 唐家也是膨胀了。 就算想染指军权,也整个像样的出来。 徒惹笑话。 “校尉。” “他们又来攻城了?”看卫兵进来,唐正奇将嘴里的鸡肉,囫囵吞下。 卫兵摇头,“青郡之人,对咱们的意见,相当大了。” 唐正奇不仅胡乱作战,还搜刮青郡百姓,命他们送上家禽,犒劳大军。 现今是骂声一片。 估摸唐正奇要战死,青郡的人,不但不会觉得惋惜,反而会放鞭炮。 祸害终于被打死了。 “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会乱,将青郡备的粮,都拿出来,让将士们吃好吃饱,”唐正奇见不是打来了,继续啃他的鸡腿。 卫兵轻挑眉,“青郡的粮,可是为郡守他们备的,咱们要动了,郡守势必不会再忍你。” “搞不好就将你赶出去。” “赶?放心吧,郡守不是冲动之人,最会判断形势,青郡的残兵,可打不过我们。”唐正奇惬意的抿了口酒,砸吧嘴,一脸的嫌弃。 喝惯了好酒,像这种糟糠,实在难以下咽啊,难怪大哥会被谩骂,该! 一点也不知道体恤百姓的口袋。 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唐正奇骂骂咧咧。 唐正浩人要在,左右两戒尺能抽的唐正奇鬼哭狼嚎! 第309章 到达益州 “校尉,你如今表现出来的模样,怪招人恨的。” “天黑还是别出门了,仔细叫人打死了。”卫兵耿直发言。 唐正奇给他丢去一个鸡腿,“我这么蹦跶,卞遂不会忍我多久,想来已经在谋算弄死我。” “趁着现在演戏,能吃口好的,赶紧吃吧。” “等动上真格,可就吃不上了。” 卫兵点了点头,将鸡腿啃完了,继续领着人,去欺压百姓,让他们把粮食都交出来。 民众不敢言,但心里都怒火高燃,唐正奇民心这块,算的丢干净了。 晚上确实要少出门,搞不好就让人摸黑给干掉了。 巴昌府城外,孟汉的亲卫眸子里略有忧色,“将军,陆羽领大军直赴益州,我们当真不回去吗?” “王爷给的命令,是取巴昌府,至于陆羽,益州岂是他十万民兵能拿下的。” “且由他折腾,等时机成熟,我们直接切断他的后路,让他有来无回!”孟汉沉声道。 “不必过于小心,青郡那边的情况,你也听说了,敢任命唐正奇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你觉得他懂行军打仗?” “不过是好勇斗狠,空有几分武力的莽夫罢了。” “去让兵士准备,明早再发动一波攻势。”孟汉看向巴昌府的方向,眼里带着势在必得。 龟缩着就有用吗?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军需库存够防守的。 先取巴昌府,再剿陆羽,大业可期! 远远眺望益州,李易翻身下马,“殷承,传令下去,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到了这,咱们可以松懈松懈了。” “指挥使,要说另类,你绝对是独一份,旁的人,到了地方,哪个不是小心警惕,偏你是可以松懈了。” “熙王要听到你这话,准保把咱们和唐二公子划到一块。”殷承轻笑道。 “那倒是挺好,唐正奇多快活,住着好屋子,吃着鸡鸭鱼肉,我们要向他看齐啊。” “可惜,这地界,寻不到百姓犒劳我们。” “碗里见着点肉末,都给我激动坏了。”李易啧啧了两声,满眼写着羡慕。 “早知道,我就该随着他去了。”殷承叹息一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李易失笑,“行了,人熙王会招待我们的,到时,给你三个蹄髈。” “内部松懈,但防守可别松懈了。” “我们是来平叛的,要叫人一锅端了,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李易说着,拍了拍身上沾满灰尘的甲胄,殷承没再玩笑,照李易的吩咐去办事。 另一边,探子将李易的方位汇报给熙王。 “王爷,可需……”亲卫看着熙王,眼里带着请示。 “不急,先把他耗在这,要一下让他见识到厉害,怕就跑了回去。” “反而麻烦。”熙王抬眸,眼底阴冷,他怎么会让陆羽这么轻易就走了呢。 胥儿,父王一定会为你血恨,将陆羽千刀万剐! “除了城池前,在其后,也埋上火药。” “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另催催紫京城那边,让他们尽快将唐艺梦带来,这么长时间了,胥儿一定极想念她。”熙王嘴角勾起阴狠的笑意。 “是!”亲卫低头,躬身退了下去。 王爷心里的愤恨就像酒,时间越长,越是浓厚。 暗卫要再没将唐家二小姐带过来,王爷心里的怒火,怕就压制不住了。 他的耐心明显所剩无几,每日除了各地的情况,问的最多的就是唐二小姐了。 暗卫在想着法子潜进唐家,可他们的目标,在顺宁府无聊的数花瓣。 “姐,你说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唐艺梦将桌上一堆花瓣数完,托着腮叹了口气。 “你之前不也待在宅子里,这会,倒闲不住了?”唐歆素手执笔,画着此间景致,头也不抬的回唐艺梦。 “那会没盼头,只觉得周遭一切,都了无生趣,但现在……”唐艺梦托着脸傻笑。 唐歆瞧了眼她,总觉得这丫头哪里不同了,往常涉及到李易,她是雀跃带着点点羞涩的,可如今,活像个过了门的小媳妇。 将最后一笔落下,唐歆搁下笔,款步到唐艺梦跟前,眼里带着几分探寻的凝望她。 唐艺梦一见这架势,立马拿手挡住脸。 “姐,我都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秘密了,你不能总是看穿我!” 唐歆抿唇笑,点了点唐艺梦的脑袋,倒是没逼问。 如唐艺梦所说,她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独立思考,很多东西,不适宜再刨根问底。 “姐,你说三哥能行吗?” “他以往名声虽不显,但好歹,大家都是拿他当人看的,可现在,骂名都传到咱们这里了。” “他要没打个翻身仗,往后走哪,估计都少不了臭鸡蛋。” 唐艺梦闲话着,语气里透着几分关怀。 唐歆捻起一片花瓣,放入掌心,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李易既然敢把这个重任交给三哥。” “说明三哥的能力,他是认可的。” “以李易谨慎的性子,一定还有其他安排。” “我们等着捷报便可。”唐歆檀口微启,轻缓吐字。 唐艺梦眼睛一亮,心安定了下来,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郡守忍无可忍,指着唐正奇的鼻子,口吐芬芳。 唐正奇一个羞恼,一拳给郡守干倒了。 “青郡现在是由我说了算,你特么再叽叽歪歪,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城!” “还是你一早就存了献城的心?兵士不吃饱,怎么打仗?” 唐正奇扫视着郡守,眼里闪着暗光,似乎是认定了他存了献城的心。 郡守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唐正奇,愤然甩袖离开。 他这些日子的苦守,众将士的辛劳,算是喂了狗!!! 将城墙上的守军撤回来,郡守彻底撒手不管,卞遂要破了城,他就归降。 皇后重用陆羽这等狠辣狂妄之人,大乾的乱像,已经可以预见,倒不如就让熙王夺位。 民众心里惋惜不已,他们对陆璃,对太子,是极认可的。 并不愿见青郡失守,但唐正奇的种种做法,属实让人失望透顶。 第310章 葫芦地的轰响 当听到卞遂领大军又来攻城了,青郡所有人都知道守不住了,他们看着城楼,心里又气又怨又无可奈何。 因着唐正奇,李易和唐家,一同成了谩骂的对象。 无能只知狂躁的唐正奇,在城墙上,举起木桩就往攀爬城墙的敌军身上砸。 攻势凶猛的敌军,在一刻钟后,如潮水退去。 看着败逃的敌军,唐正奇笑的那叫一个得意,“瞧见没有,就算那狗屁郡守不来,老子照样打退了卞遂。” “我在一日,卞遂等人就休想破城!” “众将士,随我冲杀出去!” “砍了卞遂的首级!” “开城门!” 唐正奇举刀呼喊,领着三千人策马冲了出去。 “大人,和前两次一样,唐校尉冲出去了。”守卫到郡守面前禀报道。 郡守面色冷然,左脸一大块青紫,唐正奇打的。 “随他去,像这种狂妄无知的人,他要寻死,拦着作甚。” “且等他出事了,再来禀我。”郡守挥退守卫,目光看向城门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将军,如意料的一样,唐正奇领着人冲了出来。”士兵到卞遂跟前说道。 卞遂抬了抬眸,嘴角噙起笑意,“去通知郑寿,一切照计划行事,务必别让人跑了。” “整顿大军,发动第二次攻城!” “是!”士兵响亮应声,退了下去,拖了这么几天,可算是要拿下青郡了,倒要多谢唐二公子。 进了城,那滋味可不会是现在的苦哈哈。 提着大刀,唐正奇犹如雄狮,追砍着败逃的敌军,一脸的意气风发。 手起刀落,就是一个人头抛飞。 “校尉,不能再追了!” 见唐正奇离城门越来越远,且还要领着他们深入,有卫兵劝阻道。 “你瞧瞧,他们连头都不敢回,已然被我吓破了胆,如此大好局势,不乘胜追击,还怎么打胜仗,都给我冲!” 唐正奇扬声吼,杀红了眼,压根听不进任何劝。 众人心里无奈,却也只能随着他,谁让唐正奇是首领。 一路前进,追赶着散兵,当听到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卫兵们面色一变,“校尉,中计了,快撤!” “跑!!!” 一时间,慌乱的众人驾着马就开始逃窜。 唐正奇被这变故吓的脸色煞白,再没了之前的狂傲,闷着头奔逃。 郑寿领着一万人,追击着唐正奇,瞧着唐正奇逃窜的方向,他嘴角扬了扬。 四面都是围上来的敌军,唐正奇几次欲回城,但都被阻断,只能从夹缝里,完全失了方向的奔逃。 “将军,进葫芦地了。”一人朝郑寿禀道。 郑寿脸上扬起笑容,拔出刀,“众将士听令,随我冲杀,一个不留!!!” “校尉,前面没路了!!!”兵士绝望道,他们被驱赶到了死地,外面势必已经围满了人,出不去了。 而今之际,唯有死战!!! 既活不了了,就竭力多带走一个!!! “没路好啊。”唐正奇低笑,脸上的惊惶之色,已经退去,整个人冷静而透着锋锐。 倾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唐正奇静静数着。 郑寿一行人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这场屠杀,应不会持续太久。 收割完,就该调转马头,将青郡拿下。 将来论功行赏,定是丰厚的。 怀揣着美好的幻想,近万人呼啸着冲进了葫芦地。 就在他们即便冲入葫芦腰,半空突然炸响烟花。 唐正奇扬起笑脸,大吼一声,“都趴下!”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炸响此起彼伏。 郑寿一行人瞳孔大张,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由伏击者,成了被伏击的人。 在一声声轰隆的巨响下,他们失去了意识。 葫芦腰紧窄,前后都是炸药,他们想奔逃,却无路可走。 这本是他们给唐正奇安排的绝地,谁知,最后成了自己的埋骨之处。 持续了一刻钟,巨大的轰响才止息,唐正奇从地上爬起来,摇晃了几下脑袋,耳朵里的轰鸣声还在继续。 这么巨大的威力,足足三车的火药,想来,郑寿等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就算还有活着的,怕也是躺在地上哀嚎。 众人看着唐正奇,一个个眼睛瞪大了。 唐正奇的计划,并未透露给几人知晓,他们都以为,这次算是被唐正奇给坑死了。 谁知道,他竟然提前谋划了。 感情之前都是演戏呢! 亏得他们胆战心惊,遗言在脑子里翻转! 这可真是跟都公极像啊。 都公也最爱干这种出其不意,反手给敌军覆灭的事。 再等了半刻钟,确定炸药炸完了,不会再响起,唐正奇回转头,“别愣着了,随我去查看情况,这可还未将敌军彻底歼灭呢。” “眼下只是小胜,一个个都收着点,别膨胀了。” “校尉,这哪是小胜啊!!!”卫兵们脱口而出,面上都是激动之色。 追过来的可是卞遂这支大军的精锐,剩下的那些,九成都是征的民兵。 这一胜,足够他们斗志全无!魂飞魄散! 接下来,只需像宰牛羊一样,挥起屠刀便可。 平日见唐正奇狂傲,他们都默默偏过头,这会,想看他狂,结果,他反而谨慎对待。 难怪指挥使会瞧中他,心性确实极可。 他们就说嘛,指挥使怎么会脑袋被门夹了呢。 回头得好好收买一下几个哥们,要敢把自己吐槽的话说出去,弄死他! 越往葫芦腰走,硝烟味越重,低低的哀嚎声传入耳朵里。 放眼望去,残肢碎肉遍地,多数人分辨不出形状。 眼前所见,可谓人间地狱。 但战争,不就是你死我活。 收起悲悯,他们出了葫芦地。 一切还未结束,须得将发动战乱的人解决了,万千百姓,才不会处在水深火热里。 “将军,我们中计了!!!” “郑将军所领的人,都死了,葫芦地,埋了火药!!!”去查看情况的士兵,急跑到卞遂面前,惊惶开口。 卞遂眸子猛抬,一把揪住了士兵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声色俱厉,“你说什么!” “死了,都死了。”士兵看着卞遂,呢喃道。 卞遂手一松,往后退了退,眸子有一瞬的呆滞无神,他竟让唐正奇戏耍了!!! “退!!!” “快,去让他们退回来!!!”卞遂暴吼道。 第311章 大败卞遂 “将军,不好了!” “唐正奇领着人朝我们这边杀过来了!!!” 一士兵连滚带爬到卞遂跟前禀道。 葫芦地的事已经传开,军心大乱,他们压根不敢正面相抗。 士兵话音刚落,周边猛地轰响。 “是火药,快跑啊!!!” 本就胆怯的众人,彻底乱了。 哪还理会什么军令,四散逃窜。 卞遂见无法稳住军心,知道败局已定。 “撤!”他高喊一声,领着亲卫就策马而去。 数万大军,群龙无首,越发乱了套,跟没头苍蝇的一样,四处乱蹿。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唐正奇站在马背上,挥舞旗帜,高喊道。 他们的勇猛和败逃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本就失去斗志的兵士,接二连三跪下去降了。 平民老百姓,就为了混口饭吃,能不把命搭上,他们自然选活路。 这边局势一稳定,唐正奇领着一千人,就朝卞遂离开的方向追去。 “大人,出大事了!” 郡守紧闭的房门被守卫大力推开。 “唐正奇中埋伏了?” “就知道那个傻愣子,早晚出事。” “赶紧随我去城门,趁现在敌军还未破城,与之谈判。” “城门可以开,要什么我们也满足,但进城后,不可行屠杀奸淫之举。” “大人,敌军降了!” “是,我知道,但已经由不得……” “你说什么!”匆匆往外走的郡守猛地顿住,他回过身,眸子瞪的如铜铃,他紧盯着守卫,“谁降了?!” “敌军降了,唐校尉把人诱进葫芦地,用火药将郑寿领的一万精兵给歼灭了,他们军心大乱,卞遂已经带着亲卫逃了,唐校尉紧追了过去。” “传回来消息,让我们去安置俘虏。”守卫带着几分激动道。 郡守傻眼了,他以为是唐正奇被围杀了,结果,那丫的把对面给杀了!!! 合着是在他面前演呢!!! 好小子,真有他的!!! “大人?”守卫唤了他一声。 “走走走,赶紧去把降兵处理了,久则生乱。”郡守一个趔趄,拍了拍裤腿,满口牙笑露了出来。 青郡无虞了! 要说勇猛,唐正奇是真勇猛,一马当先,弓满弦,箭飞射。 虽没有达到一箭一个,但无疑让这支本就散乱的队伍,越发慌不择路。 卞遂目光冰寒,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唐正奇身上栽这么重的跟头。 姜是老的辣,但他竟然让嫩苗给阴了。 若郑寿等人还在,他岂能由唐正奇嚣张! “百人断后,其余人分二路,再三路,四散开来,不需要有方向,像往益州的必经之路,切记绕行,恐有埋伏。” “将军,我们是回返益州?”马朝前疾速而行,亲卫侧头看了看卞遂,高声问道。 “不,往金州,再绕去巴昌府。” 卞遂眸色沉沉,打了如此败仗,要这么灰溜溜回去,不说威风扫地,一顿重责势必少不了,唯有在巴昌府将功赎罪,他才有立足之地。 一进林子,一行人就兵分两路。 而被留下来的百人,调转马头,提着兵刃,就朝追过来的唐正奇等人迎击上去。 唐正奇收起弓箭,抽出长枪,看得出来是精心钻研练过,没和以前一样,将自己秀了个直挺挺。 或刺,或挑,或击打,唐正奇一脸盎然的战意,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这货,确实是冲锋的一把好手。 听着他的喊声,叫人战意都能凛冽几分。 并没同这些人纠缠多久,唐正奇率先脱离战场,朝着卞遂追去。 “你领人往那边。” 唐正奇同左侧的卫兵说了一句,一夹马肚,就朝右侧飞奔。 只是几番耽搁,加上卞遂一行人,不断分散,并未往他们设好的陷阱走,唐正奇到底没能把卞遂生擒。 也因着这,即便是面对如此大胜,唐正奇喜悦的心情,大大削减。 将俘虏带回,还未进城门,唐正奇就感受到了百姓的热情。 “唐校尉,可是受累了,快尝尝,刚出锅的母鸡,补补身子……” “唐校尉,还是先来碗绿豆汤,解暑……” “唐校尉,我把自家猪宰了,将士们辛苦,当吃顿好的……” “……” 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夹道给自己和兵士送吃食,唐正奇眼眶酸涩,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滋味,只觉凭空多出了无限的气力。 从此刻起,他将用手中的长枪,誓死守住大乾的疆土,绝不叫任何人,扰百姓的安宁。 “校尉,这民众硬塞的,比我们强抢的,味道就是不一样,香上许多。”卫兵抹了抹嘴上的油,朝唐正奇笑道。 “我可是让你记了账的,回头,别忘了挨家挨户给人补偿。” “不用往上禀,你们指挥使不缺银子。”唐正奇抱着手,很随意的开口。 卫兵瞧了瞧他,“校尉,属下劝你一句,别想着在指挥使身上占便宜,下场准保不好。” “要说钱,都前司哪比得过唐家。” 唐家在醉仙坊的份额固然低于都前司,但都前司所有的进账,全听凭皇后娘娘调用。 光是为各地修葺河道,那钱就跟水一样,蓄都蓄不住。 更别提还有学堂了。 国库固然也动用了银子,但往往都前司优先。 加上那三千坛酒,他们真穷了啊!!! 指挥使媳妇还没娶,就负债了一个紫京城。 惨啊! 校尉还敢往他头上栽账目,怕不是想被捏死? 唐正奇一脸无畏,就凭陆羽敢偷潜进他妹的屋,这辈子,他同他杠上了! 背负着这么重的债务,看陆羽还有没有闲心去哄骗小姑娘! 哼! 卫兵摇了摇头,校尉这是还没被指挥使收拾够啊。 “都公,这会艳阳高照,你是不是虚啊?”殷承见李易连打几个喷嚏,不由揶揄道。 李易斜他一眼,“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谋算我,你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将人揪出来。” “把手头的事办了,就穿好甲胄,咱们有段时间没切磋了。” 殷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都公,你听我说,我刚开玩笑呢!” “是吗?可我是认真的呢。”李易朝他抛眼色,笑的无比灿烂,犊子玩意,敢说他虚! 第312章 对阵熙王 “是我有眼没能识出金镶玉,好!好样的!” 郡守重重拍了拍唐正奇的肩膀,满眼的欢喜和欣赏。 唐正奇抱拳躬了躬身,“之前小子无礼,幸好郡守大气,不同我计较,” “但这不是,还是要赔的。” “无妨。”郡守把唐正奇拉起,“走,庆功宴可是备好了,我偷购了一坛醉仙坊的酒,一直舍不得大喝,今儿,咱们一醉方休!” 不同于之前被逼迫,百姓自愿宰鸡宰鸭的送来。 让将士们能吃好喝好。 气氛热烈而和谐。 李易就没唐正奇好过了,晚上用的是白水煮面,好在盐不缺,能吃出个味道。 “都公,咱们到这里,熙王那边却迟迟没动作,甚至连象征性的骚扰驱赶都没有,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殷承吸溜完面条,将面汤喝了个一滴不剩,擦了擦嘴,看向李易闲话道。 “能有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着将我们一锅闷熟了。” “里头的人,可安排好了?”李易曲腿看着月色,出来这么些天,他想媳妇孩子了。 “早在都公回来之前,我们的人就已潜伏进益州。” “都公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只需等唐正奇那边传来捷报,随时可动手。” 李易点了点头,轻轻一叹,“熙王虽造反,但百姓无辜,能减少伤亡,就尽量减少伤亡。” “我放任熙王和世家,给他们造反的时间,除了要名正言顺将他们铲除了。” “再就是大乾需要一场胜仗,威慑内外。” “朝廷从不空虚,无惧谋逆!” “内部再无祸乱,这社稷才不会动荡。” “改革也就能全面铺开。” “殷承,大乾的未来,一定会超乎你的想象。”李易闭了闭眼,脑海中的世界,在缓缓铺开。 殷承看了看他,眼里有着憧憬。 全面发展的大乾,将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他当真极期待。 半夜,殷承冲进李易的营帐,“都公,青郡来消息!” “唐正奇胜了!” “卞遂领的五万大军,俘虏三万,伤亡两万,大胜!” “唯一的不足,就是让卞遂跑了。” 李易揉了揉额头,“通知下去,全军待发,明日一早,攻城!” 话说完,李易往下一躺,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殷承缓步退下,将指令传达,回到自己的营帐,也是倒头就睡。 大战之前,状态一定要调整到最佳。 战场晃神,可是要命的。 “王爷!急报!” 熙王的亲卫敲响房门,敲门声密而急。 不多时,熙王就从里出来。 “王爷,青郡出事了!” “卞遂大败,不知所踪,五万大军,覆灭近两万,其他的,已经纳入进青郡。”亲卫急声道。 熙王面色当即凝重,听亲卫把具体情况说了后,他眸色幽沉,本以为是兔崽子,没想到是狼崽子! 唐正奇既然在演,那陆羽就不能再以先前的目光看待了。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另让孟汉即刻回来,全力剿杀陆羽!”熙王沉声道。 “是!”亲卫脚步匆匆退下。 本已灭灯的熙王府,刹那间灯火通明,通明的不只熙王府,世家也已收到消息。 他们哪还顾什么夜色深不深,相继赶到熙王府。 “王爷,咱们必须尽快解决陆羽,以免他如唐正奇那般,设好了陷阱,引我们入内。”一老者开口道。 “益州虽还有兵,但想将陆羽的十万人全留下,还是有极大的难度,除非,孟将军回来,两相夹击,陆羽必无还手之力。” “等不了那么久了。”一直沉默的沈老爷子出声,他看向熙王,“王爷,明日一早,就必须出兵,探清陆羽的虚实。” “他来了有几日了,周边势必设了陷阱。” “火药虽威力巨大,但分散开来,那点损失,我们是能承受的。” “必须在他动作前,抢先他一步。” “另可用火箭袭营,将其的火药引爆了。” 熙王点了点头,“就如此办。” 见事情议定了,众人从熙王府离开。 静待早上的到来。 在天色将亮之际,亲卫到熙王跟前,欲言又止。 熙王眉心就是一蹙,“何事?” 咬了咬牙,亲卫咽着唾沫,小心翼翼说道,“唐家递来信,让我们拿黄金赎人,说是十金一个。” 话说完,亲卫屏气凝神。 熙王脸上聚起寒霜,“一群无用的废物!” “赎人?”熙王眼底升腾起戾气,唐家是想玩和陆羽一样的把戏? 且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熙王平复呼吸,将心底不断涌起的愤恨压下去。 看着天色,他缓缓起身,“集结大军,取陆羽首级者,赏银万两!” “都公,益州城里有大动作,怕是知道了青郡的事,准备围剿我们呢。”队伍前列,殷承朝李易说道。 “这不正好。”李易看着前方,轻夹马肚,走的并不快,足够熙王的暗探将消息传回去。 “王爷,陆羽的人马动了,在朝益州进发。” “来的好!”熙王眸子微眯,一身盔甲,出了王府,领着人策马朝城楼奔去。 远远眺望着尘土翻滚处,熙王摩挲着腰间的刀刃,他真是迫不及待,想将陆羽斩于刀下! “甘副将,你领一万人,出城埋伏,等炸药响起,杀!”熙王轻轻吐字。 “末将领命。” 离益州还有十里,李易似是累了,他下令休整。 他的这番举动,自是惹人多想,目的何在? 莫不是为了诱使他们过去?周边定是藏了火药! 等了又等,没见陆羽动弹,熙王让五百人备上火箭,看看陆羽到底是准备了什么样的陷阱。 李易瞧着前方一支支到处乱飞的火箭,扬了扬眉,这是让火药吓怕了啊。 以为他是埋了火药,就等他们过来。 真是想多了啊。 他这样的温润君子,哪里会用火药炸人。 主要还是这些人见识了一次又一次,不好炸了啊。 警觉性都高的很。 唐正奇用的法子,只要对面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再被自己得逞。 所以,李易压根不会做这种无意义,还浪费资源的事。 眺望益州城,李易扬唇,他的打算可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第314章 落幕 熙王排查了前路,但哪里料想到,一旁的山上,隐藏了杀机。 当大军走过近三分之一时,一坛坛瓦罐被投射到队伍里,轰然炸响。 瓦片纷飞,杀伤力比单纯的火药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与此同时,一支支火箭朝着粮草和马车飞射。 大军在这场突袭里,彻底慌乱,熙王瞧着这一幕,瞳孔大张。 “快!快把火药扔出去!!!” 他反应极快,但火箭比他的话更快,爆响声震动山野。 到底都是惨嚎声。 原先浩浩荡荡的大军,此刻,一片狼狈,谁的话也不管用,还能站着的人,惊惶的四处逃窜。 “王爷,走!” 熙王被亲卫护着,从那片区域离开。 靠在亲卫身上,熙王面色惨白,望着零零散散聚拢过来的人,眼里是浓重的颓色。 “王爷,振作点,我们还有十万精兵在巴昌府,一切还未定论。” “只要与之会合,未必不能打翻身仗。”沈老爷子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过去,宽慰熙王道。 熙王看着他,蠕动了两下嘴唇,“他层出不穷的手段,我们真的赢得了吗?” “你看看,数十万人,现在还剩多少?他们心里,又有几个,还有斗志?” “王爷,我们没有退路。”沈老爷子低低开口,眼底有着悲凉。 先是青郡,再是益州,接着又是这,他们一次比一次狼狈,本以为怎么样都能抗衡一二,却结果,正面未对上,大军已损失过半。 士气一落千丈,众人已无攻取之心。 沈老爷子与其说是宽慰熙王,不如说是宽慰自己。 就凭陆羽的准备,心计和手段,除非天降陨石助阵,否则,这翻身仗的几率不到一。 可归降,陆羽会给活路吗? 不,他不会,他要的就是彻底推翻世家,若一开始,他们就把钱财散去,听凭安排,或许还有生路。 但现在,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可进…… 沈老爷子心里漫起苦涩,以卵击石啊。 沈家百年的昌盛,终毁在了他手里。 熙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将颓败收起,努力挺直身板,“将活着的人集聚起来,重伤的,不必理会,迅速打扫战场,一刻钟后,继续前行。” “大哥,我怕。”沈家的队伍里,一个娇俏的少女,低低抽泣着。 沈荣俊拍了拍她的后背,却一句话安慰的话也说不出,经过这几场战事,沈荣俊眼里的野心已经荡然无存了。 听着不断灌进耳朵里的哀嚎,沈荣俊望向少女娇美的脸,“宁儿,大哥以后就不在你身边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被管着吗。” “小宁儿长大了,也该自己生活了,我们啊,就不插手了。” “要好好活着,寻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别去怨也别恨,大哥就想看小宁儿开开心心的。”沈荣俊眼神宠溺,眼里泛着泪光。 “大哥?”少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猛看向沈荣俊。 沈荣俊一个后击,将她打昏过去,摸了摸少女的头,沈荣俊叫来护卫。 “记住,宁儿往后同沈家再无关系,看着她,别让她冲动。” “往溱国走,越远越好。” “少爷,你不一起吗?”护卫声音急切。 “我是沈家长房嫡孙,生来便要与沈家共存亡,不能走,也走不了。” “趁现在混乱,带宁儿离开吧。”沈荣俊背过身。 护卫咬咬牙,朝沈荣俊行了一礼,搂抱起昏过去的沈宁,脱离了队伍。 许多卫兵已经吓破了胆,逃窜的没了影,陆羽过于凶猛狡诈,火器又实在无法抵挡,熙王颓势,明显不可挽,没几个,还愿意跟着他。 领着不到一万人的队伍,熙王面无表情的朝着巴昌府走。 一众人死气沉沉。 再不复最开始的斗志昂扬。 “将军?” 见孟汉僵在那里,亲卫唤他。 孟汉看了看亲卫,腰杆弯了下去,整个人一瞬间显出苍老之态。 “准备准备,归降吧,我们,输了。” “军心已散,这仗,没法打了。” “将军!”亲卫不敢置信,不久前,将军还胜券在握,短短几日,形势就逆转至此? “我们轻视了陆羽,那个人才是真的高手,用兵,用计,每一步,都算计的那么精准。” “他一开始就能横推益州,偏等着熙王和世家准备妥当。” “用意如何?不过是让天下人看看,朝廷究竟有多强盛。” “甚至不用费兵卒,就能让你们陷入绝境。” “天纵奇才啊!”孟汉大笑道,“天纵奇才啊!” “他若无心谋逆,大乾将稳如泰山。” “我,抉择错了。” “稚子未必坐不稳江山。” “出去吧。”孟汉苍老的挥了挥手。 解下身上的盔甲,孟汉展开一块白布,将指尖划破,在上面书写了起来。 写完后,他抚摸了摸盔甲,擦拭着长剑,嘴角扬着笑。 随后,孟汉将剑架在了脖子上,闭了闭眸,他手猛然一划。 鲜血喷溅,孟汉晃了晃身子,跪伏在地上,头垂了下去。 “指挥使,孟汉以死谢罪了!”殷承匆匆到李易跟前,轻缓开口。 “他留了血书,说是罪责在他,请求饶那些将士一命。” 李易猛然抬眸,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起身走出屋,李易看着天际,叹了一声,“将之安葬了。” “令巴昌府守备接管十万大军,缉拿熙王。” “生路我给了,就给他们要不要了。” “挑选三千精兵,即刻随我前往巴昌府。” … “王爷,孟将军自尽了!”暗探急马奔向熙王的队伍,脚步凌乱的跪倒在熙王身前。 熙王闻言,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抬了抬眸,他环首四顾,知道自己再没了翻身的可能。 沈家、钱家、虞家都是脸色灰败。 输了,彻底输了。 队伍里是死一般的静默。 熙王推开亲卫,缓缓朝着山坡走去,坐了一刻钟,等众人去寻时,熙王已经没了呼吸。 沈老爷子摇晃着水壶,同沈家诸人,缓缓饮尽杯中水。 也有不甘自我结束的,他们趁着围剿的大军没到,四散逃窜。 第316章 他从来不是高洁之人 一入紫京城,李易径直进了宫。 “禀娘娘,臣幸不辱命。” 大殿中,李易看着陆璃笑道。 陆璃走过去,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眼神温柔似水,“累了吧,去歇息会,后面的,交给我。” “原是有些疲惫,但见着你,比吃了灵丹还要亢奋。” “这张嘴啊,惯会哄人开心。” 两人目光相对,眼里只瞧得见彼此,不需要多话,一个眼神流转,尽在不言中。 轻轻抱了抱陆璃,李易沐浴去了。 现在这副形象,实在影响和媳妇亲近。 一道道圣旨从皇宫发出,有处置,有赏赐。 唐正奇此次立了大功,不仅守住了青郡,还将来犯的敌军歼灭了,临时的编制转了正,陆璃大加夸赞,溢美之词,把李易听成了醋坛子。 “璃儿,我才知道,你夸人可以用半页纸,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夸过我。”李易双手环抱,偏过头,哼了哼。 陆璃忍俊不禁,缓步过去捏了捏李易的脸,“倒要比朝儿还孩子气了。” 拉过陆璃的手,将她揽坐在腿上,李易瞧着她如画的眉眼,秀挺的鼻梁,不点而赤的红唇,明明看了无数次,却每一次,都情不自禁沉入了进去。 手指触碰间,李易目光深深,哪还记得吃醋找茬。 媳妇太美,也是个问题,别说没犯错,就是犯了错,你又怎么凶的起来,那眼睛一染水意,你心就软的跟棉花一样了。 扣住陆璃的腰,李易低头在她唇上轻触,由浅及深。 陆璃目光逐渐迷乱,在李易手探向里衣的一刻,陆璃朦胧的眸子,多了丝清醒,轻笑着按住他。 “现在不行,一会唐太师怕会进宫。” “诸事杂乱,也须得安排。” “先天下,后夫君,我没地位了。”李易趴在桌子上叹气。 陆璃噗嗤一笑,“先去睡会,这一路下来,定是没怎么安眠,这宫里,我又不会跑。” “那你哄我,我要听摇篮曲。”李易掀开被子躺下去,侧身看着陆璃,拍了拍床榻边,扬起笑脸。 “陈郡的摇篮曲,我还是儿时听乳母哼过。” 陆璃看着李易,轻轻哼唱了起来,声音轻而柔,偶尔,朝儿惊梦,陆璃也会给他哼唱。 只是这两者之间,到底不同,一个是人母的柔爱,另一个,则是夫妻间的心疼安抚。 他这一次,看似无惊无险,但在结果没出来前,谁又能断言万无一失。 少不得要有多种考虑,布局,其中的压力和辛劳,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 瞧着李易不过片刻就沉睡了过去,陆璃抚了抚他的脸,就知道他是强忍着疲惫。 在床榻边坐了好一会,陆璃方起身出去。 夜色渐深,李易才睡醒,第一时间,望向屋里。 “醒了,饿了吧,我让人把膳食端来。” 瞧着就在边上的陆璃,李易环抱住她,“明明你就在身边,却还是无法抑制的想你。” “往后出门,你还是同我闹场别扭吧。” 李易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只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安抚。 “陆指挥使如今,手握大乾军权,我可不敢同你别扭。”陆璃手轻抱着他,戏笑道。 “皇后娘娘既知道,那可得叫我满意了,不然……”李易抬眸哼了哼,故作凶狠的模样,惹得陆璃发笑。 “不然你要如何?” “罢朝三日,让娘子好好休养休养。”李易带着意味的开口。 “当真胆大包天。”陆璃笑嗔他。 “先起来用饭。”替李易穿上外衣,陆璃让人把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 “世家已覆灭,良田均分给百姓,两年内,不征收任何田赋,等学堂和商业兴起,再按你说的,改进器具,解放劳动力。” “那时,以摊丁入亩的方式,征收田赋。” “当百姓不再仅靠田地过活,也就不用担心土地兼并的问题了。” 陆璃在李易用完饭,轻启唇说道。 李易漱了口,嘴角扬起,“我才用完饭,璃儿就同我谈论政事,你尽管去做,我会是你的剑,更会是你的盾。” “在你身前,也在你身后。” “就不担心我权欲膨胀,反过来钳制你。”陆璃靠在李易怀里,轻抬眸笑道。 “那有什么,儿子是亲生的,我可不担心你会为了保他上位,来个二选一。” “璃儿要想当女帝的话,我绝对通力相助,当然,像男宠这种东西,你就别想了。” “看上哪个,我就将他打发去边境开荒,为大乾贡献一份劳动力。”李易在陆璃耳垂上咬了咬,戏谑开口。 陆璃捏了捏他的脸,“霸道,男人都一个劣性,自己可以三妻四妾,但绝不允许女儿家事二夫。” 李易看着她,暗暗感叹,他该庆幸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 陆璃又是被作为皇后培养的,皇后首要是什么?仁德大度啊。 这种人是不可能会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不然,以陆璃这思想,这份聪慧和理智,他绝对可以滚了。 感谢这狗日的封建时代啊。 也幸亏他下手早,这要推翻之后撩陆璃,就只剩下望美哀叹了。 “娘子,我就是贪心又小气,你多看旁人一眼,我都能嫉妒的发狂。” “你呀。”陆璃将红唇印上去,她早已为李易沉沦,如何瞧得见他人。 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与他携手白头,共看这锦绣山河。 拥吻间,李易将陆璃抱起,走向内室。 瞧着陆璃眼尾染上的媚意,李易放下帐幔,解开外衫,细密的亲吻她的肌肤。 他对陆璃的痴迷,是用语言描述不了的。 李易爱极了陆璃软软唤夫君的颤音。 而这也让李易内心深处的某种念头在肆虐,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不干出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怎么对得起这份机缘。 他怕什么,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骂名吗?他可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的人。 他的儿女,就该堂堂正正的,唤他爹爹! 天下人的眼光,天下人的猜疑,天下人的谩骂,他何惧!!! 李易眸色深深,紧搂着陆璃,恨不得将之融入骨血。 第319章 李易瞧到梁宁汐的画像 “都公,在边境处围杀楚国使团的蒙面人,虽然一直在查,但只知道人是楚国派遣来的。” “至于这幕后差使的人……”殷承摇了摇头。 都前司的情报在大乾固然是极不错了,但楚国,他们能渗进去的地方,非常有限。 李易蹙了蹙眉,“从他们最后撤退时,射出的那一箭,目标应是在我。” “我在楚国科考舞弊一案中,查杀了不少老阴逼的人,他怕是惦记上我了。” “刺杀,多半是他下的暗令。” “先搁置吧,这笔账,等我回楚国,再同他算。” “距离熙王兵败已经快有半月了,太傅现在到了何处?” “都公,还早着呢,怕连中州都没到,马车那速度……”殷承摇了摇头,“你有什么想同他说的,还是飞鸽传书给那边的都前卫,作为代传吧。” “都公,这是各国使臣的画像。”一都前卫捧着一箩筐的画轴走进来。 李易点了点头,在都前卫退下后,他踱步到屋外,“殷承,让边境的人多留意,一旦发现盛元史,不用客气,直接逮过来。” “让他体验体验外面的世界,有多凶残,免得给了他错误的认知,习惯性的离家出走。” 李易嘴角勾起,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身边就带着几个侍从,就敢往大乾跑,最关键,这小子还是奔着救人的。 但凡他和司剑不是同一个人,盛元史这妥妥的送菜。 “都公,好在我长姐嫁人了,幼妹还小。”殷承笑道。 “几个意思?”李易斜着他。 殷承扬起笑脸,一个侧闪,然后,麻溜的下去办事。 都公的舅兄,至今为止,就没见一个好过的。 唐家的几位公子,再到现在的盛元史,啧啧,哪个不得遭受都公的反复搓揉。 “嘿!” 李易失笑,能做他的舅兄,那可是求都求不到的福气! 也就殷承这货没眼光。 摇了摇头,李易回屋看他的画像去了。 此次来大乾的使团,每个人大概是什么情况,李易已经了解了。 但为了防止他们安排人冒充自己,暗中整事,李易特意让都前卫把画像弄来。 戎国派遣来大乾的,是两位王子并六个使臣,以及大宰的小女儿,据说模样极是美丽,属于一露面,就能让戎国小伙子嗷嗷叫。 这种搜集来的画像,不能追求跟本人完全相似,大抵也就六七分。 展开画轴,李易双手环抱,就按画像上的看,美人是美人,但还达不到让人惊艳的水准。 看了几眼,李易将画轴收起来,展开另一幅。 将戎国的看完,李易拿起了溱国的。 溱国颇是神秘,要么无风无浪,要么就是猛地蹿起。 其国都宣城,外人很难潜入,凡那里的男子,一出生,后颈处就会被刺上鹰的图腾。 你若没有,从你入城那刻,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卫兵的监控。 崇武到了极致,像读书人,不光没有出头之日,还要小心皇帝哪天不高兴了,焚书坑儒。 非常两极化,男子要么孔武有力,要么阴柔。 这也就是溱国的男风为什么会那么盛行的原因。 随手把画轴打开,当瞥见画像上女子的长相时,李易眉心蓦的就是一蹙,怎么会这么像清月! 溱国此次来大乾的使团,女子只有一位,那就是溱国的宁汐公主。 手指从画像上划过,李易轻抬眸,真该把这画拿去给萧圳看看,问问他当年是不是丢了个妹妹。 轻笑了笑,李易将画像合上,拿起了另一个画轴。 展开后,李易眉毛就是一挑,或许该质问萧圳是怎么回事,旁人家的兄妹,一眼就能瞧出来,怎么他和清月,就像是不同爹妈生的。 将画像全部看完后,李易拿起木炭,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拿毛笔,那玩意画图,他不太行。 尤其是这种极讲究细节的。 画完后,李易揣着这些天的图稿,隐蔽的去了临近湖边的一处宅院。 这里面,是李易让都前卫从各地搜寻来的顶尖人才,有铁匠、精通机关的、最重要,是对火绳枪有研究的。 像制枪械,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 他嘛,就负责指个方向。 在宅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李易将自己对枪支的理论知识、和图稿上所画图案的具体形状大小,跟这些人细细讲明白了后,李易才出了去。 火药用了一次又一次,楚国虽掌握的不完全,但杀伤力,已经很足够了。 这也意味着,光凭火药,难以取得压制性的胜利了。 距离一旦拉进,用火药伤敌,就是搭着自己一起。 对同归于尽这种战术,不是走投无路,李易绝对不会采取。 枪支就灵活多了。 方便携带,杀伤力还强。 一枪一个小脆皮啊。 就是这玩意,必须严格管控,危险性太高了。 看了看时间,李易去了醉仙坊。 今儿有人邀他喝酒,要是一般的人,李易不定会搭理。 但户部尚书,老丈人的面子,他不敢不给啊。 京郊一处田庄里,襄瑜公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宫裙,转而换上的是利落的骑装。 系着衣带,襄瑜公主不满的撇嘴,“带的都是什么玩意,穿着这些,还怎么策马奔腾。” “连把匕首都找不到。” 襄瑜公主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恼火。 从首饰里,她挑了支尖锐的金钗,玉指抚摸着尖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样吗。” 转过眸,瞧着外面,将金钗藏进袖子里,襄瑜公主迈步往外走,眼里的锋锐之色,一闪而逝。 醉仙坊,李易给唐尚书倒酒。 有心喊声岳丈,可看唐尚书的表情,实在不像想和自己亲近的模样,李易老老实实的客客气气。 别没刷到好感,反倒被骂轻浮。 一刻钟过去,两人都是静静抿酒,谁也没说话。 李易不知道唐艺梦老爹是不是在考验自己的耐心,秉着说多错多,沉默是金,李易那是相当的耐心。 随着时间,气氛越发沉凝。 然后就见唐尚书的目光越来越不满,“你平日就是这么和小艺相处的?” 第320章 襄瑜公主的不对劲 嗯……,看着唐艺梦老爹黑成锅底的面色,李易眨巴了两下眼,这和预想的好像不一样啊? 我擦嘞,感情不是考验他耐心! 咧嘴一笑,李易给唐尚书满上,“这不是在您面前,不敢放的太开,唯恐哪里不对,惹您生气。” “您平日一向事物繁忙,原该我请您,但又担心打扰到您。” “我这边,先自罚三杯。” 李易语气诚恳,干起酒来,豪迈又大气。 唐尚书面色稍稍好看些,对李易这个人,他是欣赏的,但作为女婿,他能喜欢就见鬼了! 要不是唐艺梦性子太倔,掰不回来,唐尚书就是随便大街上拉一个,都不会点头这门婚事! “你手头的权势,过大了。”唐尚书抿了口酒,静静说道。 李易轻笑,“我懂你的担忧,即便我再表示自己没有异心,但只要军权在我一人手上,就没人能真正安心。” “就像搁在烛火旁的炸药,随时担心它会爆炸。” “边境那20万兵,我意欲让唐校尉接手。” “至于紫京城,有禁军钳制,无需担心我会对皇后太子不利。” “其他各地,等寻到合适人选,我不会把持着不放。”李易轻敛眸说道,到时让璃儿任命,夫妻一体,说到底,还是他的人。 李易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 唐尚书是不知道这些,他和朝臣担心的,是李易权势过大,已经到了更换皇帝的地步。 一旦他膨胀,倒行逆施,骄奢淫逸,那时,谁阻止的了他。 大乾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葬送在李易手上。 这不是光靠信任,就能放任的。 任何东西,都讲究一个制衡。 “你心里清楚,便是再好不过。” 话说完,唐尚书看着李易,嘴角动了又动,起身走了。 怎么就偏偏是个太监! 看着唐尚书的背影,李易手摸上下巴,老丈人虽对他极不满意,但还算克制,没把情绪发泄出来。 话语中,也是承认自己这个女婿的。 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你平日就是这么和小艺相处的? 在身份没公开之前,不能要求更多啊,这已经极不易了。 坐了一会,李易起身离开。 朝堂就是这样,你想随心所欲,掌天下权,但只要上面坐着的不是你,朝臣就不会允许,他们不敢赌。 唐家是坚定的太子党。 李易要敢有不轨的举动,唐家一定会翻脸制止。 所以,这一次,跟李易对话的是唐尚书。 以表示,唐家在这方面,绝不会妥协。 对此,李易只想说,何必呢,他吃饱了撑的,跑去掀翻自己儿子。 他瞧着像那种为非作歹,祸乱天下的奸宦? 这个问题,李易要问出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点头。 “都公,出事了!” “楚国那襄瑜公主打伤人,跑了!”李易刚到宫门口,还没迈开步子,殷承急匆匆过来禀道。 李易眸子一抬,“怎么回事?” 就襄瑜公主那个玉雕塑,一坐就能一天,姿势还不带换的,关她是最好关的,怎么会发生逃跑这种事。 “趁都前卫不备,她先是放火,把人吸引过去,接着抡起木棍,砸晕了门口的守卫,抢了马,就跑了。” 听着殷承的话,李易面色那叫一个怪异,这特么是不是关错人了? 就那行为,能是玉雕塑做出来的? 狸猫换太子,丫鬟换公主? 李易翻身上马,策马出了城。 “都公,跑进了林子里,我们的人,已经把周边团团围住了。”都前卫到李易跟前说道。 李易轻点头,领着人,打着火把,进了林子。 在没看到襄瑜公主之前,李易还是难以相信,做出这些事的是她。 那性子,真就不可能啊。 一步步缩小包围圈,李易和都前卫找着人。 躲在树上的襄瑜公主,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咬着唇,面色极其恼怒。 想她一代女侠,竟叫这帮人困在这里! 紧攥着金钗,襄瑜公主眼神坚定,她一定要逃出去! 且看他们发不发现的了自己,得抓领头的。 李易的搜查多细致,别说躲树上,就是挖坑埋了,都能给你挖出来。 一众火把围在树下,李易双手环抱,仔仔细细的瞧着上面的襄瑜公主。 这模样,可不是易容能易出来的。 但气质,真就不同了。 襄瑜公主整个人就像失了生气的精美玉塑,举止仪态,透着一国公主的贵气。 上面这个,可以说是完全两个极端,眉目灵动,眉眼间透出英气。 行为不拘,瞧着很随意。 在树上望他们的眼神,带着拼死一搏的气势。 没听说襄瑜公主有孪生姐妹啊? 再说,人是他亲自从楚国送出来的,不存在被人掉了包。 “公主,你这般,该让人怀疑大乾的待客之道了。” “先下来吧,上面危险,这要摔了,可是了不得。”李易盯着襄瑜公主,慢悠悠的开口。 而襄瑜公主也把对象锁定了。 “什么公主,你们抓错人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我慕芷。”襄瑜公主从树上跃下,微抬起下巴,满脸的傲气。 李易侧头瞧都前卫,“你们是不是给她吃错东西了?” 都前卫一个接一个摇头,他们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这么回事。 在田庄里,他们同襄瑜公主虽没近身相处,但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不会做出这种把人当傻子的行为。 见众人都没有防备,襄瑜公主眸光一利,手里的金钗朝着李易就刺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抓了他,就能脱身了。 李易手一抬,夺过襄瑜公主手里的金钗,“我说,大半夜的,咱们就别闹了,大家伙都困了,你正常点。” 说话间,李易伸手捏了捏襄瑜公主的脸,触感很真实,上下肌肤,也没有贴合的痕迹。 确是她没错。 “淫贼!” 襄瑜公主眸子愤恨,“你们以为能迫使我屈服吗?” “绝无可能!” 襄瑜公主眼里浮现悲绝之色,“没有自由,受人摆布,我宁可死!” 眼见襄瑜公主要咬舌自尽,李易捏住她的嘴,神情微凝,一个念头浮起,人格分裂? 第321章 公主,你有病 当机立断,李易将她打晕了。 “都公?”殷承小声询问他,这情况,可太不对劲了。 “去把邱神医请来。” 邱费现在属于,李易在哪,他到哪。 李易不需要,他就在宫里给李朝、陆璃等人调养身体。 从昏睡中醒来,襄瑜公主揉了揉后颈,瞧见李易,她不由微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易这会是司剑的打扮。 盯着襄瑜公主瞧了几秒,李易确定了这是襄瑜公主,不是什么慕芷。 “公主,你有病。”李易很严肃的开口。 襄瑜公主红唇微微抿了抿,任谁刚醒来,被人来这么一句,心里都是无语的。 “公主,你昨晚打伤了人,门口守卫的脑袋差点让你开了瓢,那边让咱们赔医药费,给说法。” “你还记得慕芷吗?” “那是另一个你。” “目前发现了你的第一重人格,但还藏着的,就不知道了。” 襄瑜公主在李易说完后,轻启唇,“让他们给你请个大夫吧,怕是烧的不清了。” “…” “公主,我没同你玩笑。” 李易扶额,人格分裂这种病是最难治的,你不知道她另一个人格什么时候就蹦了出来。 每个人格之间,还很独立,记忆不共通。 你甚至很难说服她相信,那是她做出来的事。 就像现在,襄瑜公主因为毫无印象,认为病得不轻的,是他。 果然啊,成天困在屋子里,不交流,容易憋出病。 襄瑜公主自小就被拿来背负罪孽,看着认命了,听之任之,但心底深处,隐隐有着对自由的向往。 长时间的压抑和拉扯,在即将承受不住前,她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 或许还不止。 “公主,你细细想想,昨晚你干了什么,又是怎么上的床?” 看了眼李易,襄瑜公主眼里有着思索之色,但越思索,她秀眉蹙的越紧。 “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除了打伤守卫,你还拿金钗行刺了都前司的指挥使,试图以他做人质逃出去,计划失败,不甘心被抓回去,你准备咬舌自尽。” “然后让打晕了。” 在李易的述说下,襄瑜公主整个人怔愣住了。 这真的是她吗? 可不是她,为什么她对昨晚发生过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回想都想不起分毫。 那段记忆就像被抹去了一般。 “公主,先掏钱支付医药费吧,那边开了五百两的口。” 襄瑜公主看着李易,“我身上没银子。” 这里是大乾,又不是公主府,襄瑜公主鲜少出门,出门也不可能是她带钱。 “没事,你有首饰,随便一件就够抵了。” “…” 襄瑜公主有些懵,眼前这情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五百两的医药费,让她拿首饰抵。 她这个一国公主,就困顿至此了? 按理这应该是她醒来了解事情后,主动提出,大乾如此急切,未免有失气度。 “公主,烦劳取出来,我给你挑件不那么贵重的。”李易一脸的认真。 “算了,你还是坐着别动吧,手指一下,我去替你拿。” “除了这些,还有私藏?”李易把几个匣子搬了过来,襄瑜公主默默不语,从醒来到现在,她脑子不仅没清明,越发混沌了。 眨眼的功夫,襄瑜公主就见李易犹如蝗虫过境般的,将里面的金钗都取了出来。 看着几乎空了的匣子,襄瑜公主抬了抬眸,“不是说五百两?” “是五百两,但这些放你身边,太危险了,臣就先给你收着,回头我要记得,就还你。”李易挑挑拣拣,头也不抬的随口道。 襄瑜公主的第二个人格,属实有点生猛,下手狠便罢了,关键还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尖锐物,还是收走吧。 不是捅死别人,就是捅死自己。 “金秋盛会,不宜太寒碜。”襄瑜公主咬了咬银牙开口。 自从被大乾之人管制后,襄瑜公主的日子实在说不上好,衣食是不缺,但身边的人,一个都让弄走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原先固定的生活模式被搅乱,这一切,都让她极不适应。 防备、警惕、忧思,种种负面情绪之下,她一直潜藏的人格,这不,就冒头了。 “金秋盛会还有些时日,到时候,我视情况,看看要不要给你。” “公主,像你这么悲悯的人,肯定不愿意见血腥事件吧。” “除了这些,真没私藏了?”李易满屋扫视着。 襄瑜公主动了动红唇,似无奈似恼怒,“没了。” 她对首饰并不看重,但如今身在大乾,她代表的是楚国的脸面。 若过于寒碜,难免让人轻视楚国。 堂堂一国公主,却连基本的头面都拿不出来。 “公主,放心好了,臣绝对不会贪墨你的东西,臣老丈人有钱。” 李易只将耳环珠子等物给襄瑜公主留了下来。 “公主,为了大家好,你需时刻让自己身心愉悦。” “凡事切勿过虑。” “对了,你的侍女已经在送来的路上。” “除了院子,这整个庄子,你都可以走动。” 话说完,李易抱起匣子就要离开。 “司侍郎,信王他们可都还好?”襄瑜公主叫住他。 “大抵同我们一般吧,被拘在某个地方,除了不能随心走动,其他的,无大事。” “托公主的福,往后,我应该会隔三差五被他们叫来,谨防你把自己宰了。” “……” “司侍郎,在异国他地,见到同伴,本该高兴,但瞧着你……” “公主,咱们之间就别煽情了,见着公主,臣也十分高兴,但为了大家的小命,公主千万克制住自己,别把慕芷放出来。” “此次出行,我们带的金银,实在不多,别到时候整的大乾跟皇上要医药费,这就不大好了。” “另外,你要一个没想开,把自己宰了,咱们楚国的情况,你也知道。” “百姓过安生日子不易,这……” “把嘴闭上。”襄瑜公主丹唇轻启,“下次让他们把丰旗叫来。” 瞧司剑在自己跟前晃,襄瑜公主实在担心,她会失了仪态。 第323章 就吃亏一回 “都公,还是你行!” 殷承见李易出来,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多宁静的姑娘啊,愣是让他逼成了这样。 李易轻扬眉,很低调的接受了夸赞。 “将院里洒扫的仆妇换一批眼睛灵光的,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上报。” “让都前卫暗地里监视,切莫让她发现了。” “每日的药,务必看着她喝完。” 李易不急不缓的吩咐道,殷承点头应是。 回头望了望,李易换过衣物离开。 “人可还好?” 见李易进来大殿,陆璃放下奏折,看向他问了一句。 昨晚发生的事,消息往宫里送了一份,这同一个人两种表现,陆璃还是头回听说。 “中气十足,第二个人格要不出来,绝对半点都不需要担心。” 想着襄瑜公主差点将整个屋子都砸了的气势,李易摇头失笑道。 “昨晚,唐尚书在醉仙坊请我饮酒。” 没在襄瑜公主身上多聊,李易转了话题。 陆璃轻抬眸,等着他说下去。 “他觉得我手上权利过大了,这会让朝臣心里不安稳,不利于大乾发展。” “最主要,他怕我失控,将皇室架空,只手遮天。” 李易笑了笑,在陆璃身侧坐下,“他们啊,就是爱瞎忧虑,这权利,在你身上,跟在我身上,能有什么区别。” “左手到右手罢了。” “我同他说,边境的二十万兵,等唐正奇成长起来,会交给他。” “然后像其他地方,我也承诺会放手。” “璃儿,我是不是很大气?”李易手撑着头,看着陆璃自夸。 陆璃抿唇笑,很给面子的启檀口,“是,大气。” “陆指挥使,最是大气了。” “还是我家媳妇有眼光,早早就挑中了我这支冲天股。”李易朝陆璃扬眉,显摆的模样,让陆璃偏过头笑。 “等寻到合适人选,到时,璃儿亲自指派,施恩一番,那些老家伙,就都能安心睡安稳觉了。” “天底下,像我这样尊老的人,属实不多了啊。” 将头枕在陆璃腿上,李易气定神闲的开口。 陆璃纤手揉了揉他的脸,少顷,正色道:“唐太师今早,辞去了所有职务,除了给朝儿授学外,他不再参与任何朝事。” “不仅如此,唐尚书递了折子,在三年后,他将辞去户部尚书一职。” 李易微挑眉,“他们倒是不贪权,将机会给年轻人。” 要唐太师和唐尚书都在朝,唐正浩和唐正奇,这两人,势必要受到压制,不然,朝堂就成了唐家的后院了。 一家人都光芒璀璨,固然风光显赫,但定然会引起上位者的忌惮,若不识趣,少不得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陪着陆璃将政事都处理完了,李易牵着她在御花园闲逛。 像这种轻松闲适的日子,才是李易心底的期盼。 可惜,身在其位,与社稷绑在一起,万民安,他们才能安。 “都公,从世家收取来的东西,已经分门别类好,让专人一一鉴定了,其中以这匕首和这把古琴最佳。” “有价无市,都是极珍稀之物。” 从殷承手里接过匕首,李易拔开看了看,然后,叫殷承靠近点,从他头上扯下了根头发。 “确实不错。” 看着过刀刃而断的头发,李易大赞。 “这个就不参与拍卖了,收着吧。”李易将纯黑色的匕首给殷承。 殷承微愣,“都公,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拿着才是。” “像我这种搞伪装的,我拿着容易暴露,你比我更能用上。” “别娘们唧唧的,赖我银子的时候,可不见你有不好意思。” 殷承呲牙,一副憨厚的样子,李易一脑瓜打了过去,搁他面前学他,找抽呢这是! 戏闹了一会,李易看向古琴,手指拨动间,听着铮铮的琴音,李易脑子里蓦的浮现一个人。 清雅若仙,淡然自处,玉指拨动间,琴音绕梁,似能引动人的心绪。 此琴配她当是极好。 “都公,原我还觉得可惜,这古琴,可是三大名琴之一,拍卖了,可难寻第二把媲美的。” “不过经你一弹,我惋惜之意,瞬间没了。”殷承在琴音停了后,感叹道。 李易斜眼瞥他,“这些世家里,有的比大乾存续还久,其收藏里,有不少,是已经绝迹之物。” “价值是金银无法估量的。” “但大乾即将迎来的改革,是全面,而彻底的,这也就意味着,所需要的银子,比水还要多。” “金秋盛会,各国除了明面上的使者,暗地里涌来瞧热闹的人更多。” “拿他们的钱,建设自己。” “将来,等把各国并入大乾疆土,这些出去的器物字画,不还是我们的。” “时间不会超过十年,所以,有个什么好可惜的。” “记住,找好托,那些公子哥,出手大,最容易被激起热血。” “钱要带的不够,支持他们赊账。” “我们都前司难道还会收不上债款?” 李易摸着下巴和殷承对视,两人都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都公,我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了,还是都公魄力!” “也是,早晚都得回来。”殷承咧嘴,就准备让人把这一箱子的东西抬走。 这里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殷承特意拿来给李易瞧,就是指着他能留下。 但比起这些观赏物,还是金银实际。 “这把琴,就算了。” 在都前卫过来,要将琴放入箱子里抬走时,李易手指微动,出声道。 “都公,不是我说话不中听,你那琴,弹的真不太行。” “连人家茶馆的小姑娘都比不上。” 为了不受折磨,殷承冒着被揍的风险,劝说道。 李易斜他一眼,挥手让他滚蛋。 见没法让李易改主意,殷承摇头叹气的走了。 是他的错,他对不起兄弟们,都怪那鉴赏的人,盯着古琴,两眼冒绿光,赞美之词,滔滔不绝,激起了殷承的惋惜之意。 结果,谁知都公真留下了。 准备两个耳塞吧,希望都公做个人,不要晚上突然兴起。 将古琴擦拭了一遍,李易叹息一声,算了,就吃亏一回。 第325章 你对歆儿,可有意? “你放肆!” 男子没想到梁宁汐敢说出这样的话,眸子当即瞪起,扬手就要打下去。 “我劝你想想清楚,论身份,我是公主,而你只是郡王。” “都是仰人鼻息,性命捏在别人手里的可怜虫。” “你比我可尊贵不到哪去。” “撕破脸,对谁更不利,不用我多说吧。”梁宁汐瞧着男子,针锋相对道,她忍够了。 男子一巴掌猛拍在桌上,死死盯着梁宁汐,甩袖走了。 梁宁汐嗤笑,欺软怕硬,早就被养废了。 偏还不知,一直往死路上走。 让侍卫再送了一份饭菜,梁宁汐津津有味的吃着。 作为公主,她从出生,就没体会过公主的尊贵,住的是冷宫,吃的是馊饭。 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易。 来大乾也挺好,至少这一路,有吃有穿,他们面上是拿她公主对待的。 日子要一直如此,她还挺乐意。 可惜金秋盛会结束,就得回去了。 她得想法让自己露个脸,造成点轰动,看看会不会有傻子求娶她。 最坏,那就争取和亲。 梁宁汐一口一口吃着饭,眸子闪动,溱国不能待了,再待,会被她这皇兄连累死。 “唐侍郎,你这又怎么想不开了?” 李易到醉仙坊,瞧着摆了一桌子的酒,嘴角抽了抽。 都吃了几次教训了,他怎么就是轴呢。 “李易,赤尾琴万金难觅,你二百金就送了歆儿,以你李扒皮的脾性,如此异常的行为,你对歆儿有意?” 唐正浩紧盯李易,不错过他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酒还没喝,你就先醉了。” “宝剑赠英雄,东西要到合适的人手里,才不会辱没了。” “你眼界,狭隘了。”李易风轻云淡的说道。 唐正浩差点没喷李易一脸,整个紫京城,李易要说高尚,那没有一个不是圣人。 像这种能赚的钱,他只会恨拿的袋子不够大! “李易,我再认真问你一次,你对歆儿,可有意?” “你真的醉了。”李易看着唐正浩,轻笑道。 “将这壶酒干了,再回答一遍,你便可以走了。”唐正浩拿起酒壶,递给李易。 李易似无奈的摇头,随意的掀开壶盖,对嘴喝了。 “我对唐二小姐,心悦。”李易朝唐正浩笑了笑,放下酒壶,转身走了。 娘希匹的,设这种局,就算他真对唐歆有意,他敢开口?小的都还没娶回去,搞不好,就鸡飞蛋打! 唐正浩仰头喝了一口酒,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是想为歆儿争取。 反正一个太监,两个过日子,和三个没区别。 他唐家就大气点! 不就是扛爷爷的毒打嘛。 奈何,李易那玩意没眼光,没胆子,连认都不敢认。 “都公,太傅约莫明早就能到。”殷承到李易近前,低声道。 李易抬眸,“多派些人去迎接,务必小心了,别在家门口,让人刺杀了。” “太傅那条命,价钱怕是比我都高。” “对了,溱国的使团,是不是也快到了?” 殷承点头,“也就这两日了。” “密切监控,一旦到了紫京城,立即向我禀报。” “都公,他们是有什么不对吗?”殷承有些疑惑的问道,据都前卫查到的信息,溱国派遣来的使臣,可谓比楚国,还要没价值。 前任皇帝的子女,尤其现任是篡位上去的。 这对兄妹,对溱国皇帝,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是用来彰显仁德,做做表面功夫。 “溱国男风盛行,听说那郡王,模样极可。”李易朝殷承抛眼色。 殷承脸皮子抽了抽,默默低头,退后一步。 李易斜瞥他,挥手赶人。 回宫之前,李易去瞧了瞧襄瑜公主的情况。 看着她平静无比的面容,李易当着她的面,朝侍女交代,“公主病情严重,你们别让她太闲着。” “她不听不打紧,你们说就是了。” “高兴的,不高兴的,尽管说,别怕得罪她,咱们这会在大乾,她想处置我们,也有心无力。” “我可同你们说,公主犯病,她不光不认人,凶起来,连自己都杀。” “孰轻孰重,你们要自个掂量,胆子都大起来。” “她要把自己宰了,你们想想,自己还有活路吗?” “司大人,真有那么严重吗?”侍女呐呐开口。 “我怕吓着你们,这还是往轻了说。” “公主能为作证,我句句无需言。” “赤胆忠心,皆为公主。” 见他又开始了,襄瑜公主眸子眯了眯,屏退侍女,操起鸡毛掸子,就开启了大战。 听着屋里呯呯碰碰的响声,侍女面面相望。 “要不要瞧瞧?” “公主这是犯病了?” 趴在门边,她们透过缝隙往里瞧,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 司侍郎没骗人,公主发病的样子,好凶! 第326章 周任时回到紫京城 “你且,且等着,本宫,本宫回去,怎,怎么收拾你!” 襄瑜公主喘着粗气,指着李易,额头是细密的薄汗。 “公主,回不回得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再说,整个楚国,谁不知道皇上宠我。” “你这点小威胁,旁人可能怕,在我这,完全不叫事。” “臣等着公主的高招。” 李易朝襄瑜公主呲了呲牙,“臣这么辛劳,为公主治病,这赏总不能少了。” “这玉不错,谢公主。” 李易毫不客气的伸手,将襄瑜公主腰间佩戴的玉佩取了。 “司剑,你!” 襄瑜公主气怒的瞪他,李易回应一个大笑脸,昂首阔步的出去了。 “公主……” 侍女小心翼翼的进屋,司侍郎被押走之前,说公主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可瞧着不大像啊…… 襄瑜公主纤指按着额头,眸光明明灭灭,仗着在大乾,他竟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公然夺她的佩玉! 且等着!!! “都公,小心着些,兔子急了都咬人,女人,更可怕。”殷承见李易把玩玉佩,提醒了一句。 李易瞧了瞧他,“再可怕,也不就那样,还能翻天?” “在咱们的地盘,她一个肩不能扛的弱女子,拿什么奈何我?” “都公,总之,别小瞧女人。”殷承认真的开口。 李易轻笑,“咋的,最近被媳妇教训了?” “这倒不是。”殷承叹了口气,不欲多谈。 李易也没逼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拿出来分享。 把玉佩往怀里一丢,李易同殷承一行人策马离开。 璇华宫,李易给温媱喂着汤药。 搁下碗,李易拿起一枚蜜饯让她含入嘴里。 “温方祁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以他的速度,到紫京城,应是要不了多久。” “嗯。” 温媱手环住李易的腰,轻轻应了声。 “你瞧着并不是太喜悦。” “他此番,定是会见润儿,祁儿很聪明,一点端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易环住温媱的腰,“你是怕他瞧出来?” “润儿与你极像。” “他定然会起疑心。”温媱抬眸看着李易,“不若换个孩子,先把他糊弄过去。” 李易侧头笑,“真亏你想的出来。” “知道便知道,他还会嚷嚷出去不成。” “我后面,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正好试探试探他的心态。” 李易都不担心,温媱自不会再说什么。 靠在李易怀里,温媱抬眸看他,“你说这药,何时能起效用。” “这会知道关心了。” 李易将温媱的手放入手心,“我问了邱神医,他说照这个方子服用,加上药浴,平日呢,你再锻炼锻炼,约莫一年半载,这元气,就能补回来大半。” “还真是久。”温媱转过身,搂住李易的脖子,亲了上去。 生润儿,她受了大罪,险些丢命。 然而,这并没让温媱恐惧,她私心里,想要个女儿,如此,李易来自己这里,就能多待些时间了。 对她这个心思,李易是知道的。 温媱是个尤为缺乏安全感的人,要么极度疯狂,要么极度卑微。 只有手心抓着了些什么,她的心里才会安稳。 是以,李易在闲暇时,总会过来看看她。 将她缺失的安全感给她补全了。 手扣在温媱腰后,李易埋首在她锁骨间,“温媱,你当瞧得到我的真心,我虽风流,但不至于始乱终弃。” “我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 李易抬起头,一脸认真的承诺道。 温媱扬唇笑,“小太监,我自是信你的。” 引导李易解自己的衣衫,温媱缓缓躺了下去,越是感受到李易的真心,温媱越想为他生儿育女。 这样两人之间,永远不会断了联系。 她贪恋他的每一份好。 清晨,李易在城外,远远看着马车驶过来,待马车停下,他笑着迎上去。 “太傅,你可真是让人好等。” “一路的山水,怕是叫你瞧穿了。” 周任时掀开车帘,“你是闲人,不知赶路人的辛苦。” “这面具不错,适合你。” “脸皮加到这般厚,才对。” 李易默默无语,“一见面,就这么夸我,太傅也不怕小辈受不住。” “边境的水土看上去很不错,太傅竟连一根白头发,都没生出来。”李易讶异道。 周任时翻了翻眼皮,从马车上下来,“可备了酒席,给我接风洗尘?” “你都开口了,那必须得有啊。” 李易引周任时上自己准备好的马车。 “命大的,竟让你活着回来了。” 马车里,周任时看着李易,略带感叹道。 “对楚国,你是怎么计划的?” “既然打进了内部,自然是内部瓦解,尽量费最少的力,把楚国拿下。” 给周任时倒上茶,李易掀开车幔,往外看了看,“金秋盛会后,大乾各方面的建设,就需太傅多辛劳了。” “我回头让人给你多送些大补之物,免得太傅身子虚,扛不住。” “感动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我之间,也不用那么客套。”李易大气的摆了摆手。 周任时斜瞥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还真是一点没变。 扬了扬嘴角,周任时随着李易望向外面,“熙王、众世家大败,大乾虽瞧着没了阻力,形势大好,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那几国,尤其是楚国,绝不会坐看大乾腾飞。” “楚国太上皇那人,你也知道一二,最是狭隘阴毒。” “小动作不会断。” “金秋盛会,需得仔细防守,切莫让他钻了空子。” “太傅放心,他们敢来,就别想回去了。”李易朝周任时举了举茶杯。 “你对唐家如何看?” 在马车停下时,周任时蓦的开口。 李易微愣后,一笑,“唐家二小姐可是我没过门的媳妇,这老丈人家,我自然是亲近的。” “唐太师、唐尚书、甚至唐家那几个小辈,他们的心,都是赤诚的,但唐家不光只是他们。” “如今,户部、吏部、工部、国子监都是唐家人把持,这是极危险的事,更别说,唐正奇现今握了兵权。” “一旦这其中哪个环节失控,唐家的风头太盛,怕是会被推着往前。” “那时,唐家无法自处,皇后也将陷入被动。” “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或就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第327章 李易初见梁宁汐 “太傅所言甚是,但你这么毫不顾忌的当着我的面说,就不怕我回去就跑唐家泄密。” “论亲疏,那我绝对巴结老丈人啊。” “要知道,我可是天天想着伙同老丈人,掏空国库。”李易眼睛亮堂的说道。 “看样子,唐家已经行动了。” “也是,唐太师不是寻常人,一早能瞧出利弊。” “早在事情往反向走之前,就会先制止了。”周任时缓缓开口。 “太傅,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自个还什么都没透露,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难怪楚国想尽法子要搞死他,换成自己,只会更疯狂。 这种敌人,是真的可怕。 “太傅,你怎么没叫我把兵权分分。” “果然,我的赤胆忠心,你是瞧在眼里的。”李易一脸动容。 周任时眼皮掀了掀,“这种事,跟你说,就是浪费口舌,哪抵得上直接跟皇后举荐人。” “……” “我劝你说话小心些,别忘了都前司是谁掌管,半夜偷听个墙角,立马能让你声名远播。”李易梗起脖子。 周任时瞅也不瞅他,径直下车。 这小子的阴招没得防,也就不用管。 “嘿,胆气啊。” 李易啧啧了两声,在周任时之后下了车。 饮着酒,李易把自己之后的打算,同周任时细细说了。 两相合计,计划更加天衣无缝。 “都公,溱国的使团离紫京城不足二十里了。”殷承进屋朝李易说道。 李易画轴一合,眼眸抬起,那个宁汐公主跟清月实在是太像了。 李易想看看,本人同画,差别有多大。 “公主,前面就到紫京城了。”侍卫朝马车里禀报道。 梁宁汐闻言,掀开了车帘,朝前方远望。 哒哒的马蹄声轰响,一队人马由远及近,闯进了梁宁汐的视线。 “都前司指挥使特来迎溱国使臣。” “不知宁汐公主,延郡王何在?”李易勒停马,扫视过去,扬声道。 当目光和梁宁汐相触时,李易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画像只有七八分相似。 但本人却是九成九! 这确定不是清月从宫里出了来? 李易眸子紧凝。 梁宁汐移开目光,她不喜欢被人审视的看。 这种目光,她很厌恶。 从小到大,几乎每个人,都爱这么看她。 “你便是那个新任的都前司指挥使?”梁延嗣从马车里出来,看着李易,轻笑道。 “郡王这是听说过我,倒是叫人受宠若惊。”李易从马上下来,话语随意,给人颇好亲近的感觉。 “不费兵卒,就让熙王的大军落败,此等能力,叫人叹服。” 梁延嗣夸赞道,眼里透着善意,试图同李易交好。 “郡王谬赞。” “宁汐公主,一如传闻,容貌倾城。” 见梁宁汐出马车,李易目光凝在她身上,被惊艳般的开口。 梁宁汐抿唇笑,透着淡淡的羞涩,垂眸间,却是漠冷之色,传闻?传闻什么时候对她有过好言语。 那尴尬的身份,有几个会愿意提起她。 所谓一如传闻,不过是客套,或者讽刺,那神情,更不知有几分真假了。 这个人的侵略性很强,梁宁汐潜意识的想避开。 将梁宁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李易轻敛眸,这真不是复制出来的?除了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今日有些秋凉,风大,公主还是上车吧。” 李易温声道,梁宁汐不是萧清月,但对着一模一样的容貌,李易无法见这张脸露出惧怕的神色。 梁宁汐微微看了眼李易,返身上了马车。 和陆羽待在一块,让她有很大的压力。 那个人瞧着她,恨不得剖开她的心去查看。 “我在醉仙坊设了宴,郡王可定要赏脸饮上一杯。”将视线从梁宁汐身上收回,李易朝梁延嗣说道,话语中,很是恳切。 陆羽在大乾的地位,可谓数一数二,被他如此重视,梁延嗣连连笑着点头。 梁宁汐透过车幔瞧着这一幕,简直恨不得一巴掌甩醒他。 陆羽是什么人? 都前司的指挥使,能为皇室利刃,有哪个简单? 更别说,他前不久才大胜了一场。 如此有谋算,有城府之人,不想着离远点,还凑上去,他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蠢货! “皇兄,我们初到大乾,第一时间应进宫谒见大乾皇帝。” “指挥使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了。”梁宁汐轻启红唇,出声道。 梁延嗣面色成了猪肝,要不是在李易面前需要保持风度,梁延嗣非痛斥梁宁汐不可。 想在大乾待的安稳,陆羽便不可得罪。 这好不容易他自己开口,送上门的机会,她竟往外推,真就没见识的愚妇! 目光在两者之间流连,李易扬唇,“既如此,我便护送你们入宫,就算今儿喝不成,还有明儿呢,我近来,颇清闲。” “郡王,你未来过紫京城,想来了解不多,这路上,我同你说说紫京城的情况。” “有趣的地方,可是不少呢。” 李易没拿自己当外人,径直上了梁延嗣的马车。 梁延嗣本就想同李易交好,李易主动,他求之不得。 梁宁汐胸口直起伏,不消一刻,陆羽就能将那蠢物套个干干净净。 梁宁汐的直觉告诉她,陆羽极危险,绝不能同他过多接触。 可人已经上了马车,且目标明确,根本不是她能制止的。 眼下,只希望那蠢物,别什么都往陆羽面前倒。 大笑声不时从梁延嗣的马车里传出,一看就是相谈甚欢。 “郡王,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一切都是暂时的。” “且往前看,是你的东西,一定就会重新回来。” “说的好!”梁延嗣抚掌,只觉无比快慰,竟是在大乾寻到了知己。 “郡王,我看宁汐公主已过了婚配的年龄,怎的还未招驸马?”李易状若随意的问道。 一听李易提起梁宁汐,梁延嗣的面色瞬间冷淡下来,轻哼了声,“这还不是怪她自己不祥。” “每每给她订下婚事,临近婚期,未婚夫婿就发生意外,被她一个个克死。” “谁还敢娶她。”梁延嗣一脸嫌恶。 第328章 萧圳的怒火 正当李易还想套点梁延嗣的话,马车停了下来。 “郡王,我们到了。”侍卫在外面禀报道。 “都公,紧急情况。”殷承合时机的来了。 “都前司有事,我就不随郡王去面见皇后娘娘了,改日,我在醉仙坊摆酒,郡王,切要赏脸。”李易笑道。 “一定一定。”梁延嗣同李易对笑,短短时间,两人如同亲厚的兄弟。 一个比一个真诚。 点了点头,李易领着都前卫策马离开。 梁宁汐瞧着梁延嗣脸上的得意之色,几番压制才把涌起来的怒火压下去。 “皇兄,我奉劝你一句,离陆羽远些。” “他不是简单的人物,你的头脑,玩不转。”梁宁汐说的很不客气。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教了。”梁延嗣冷哼一声,压根懒得同梁宁汐多谈。 一天到晚就知道畏畏缩缩,就他们的处境,还能更差? 要能抓住陆羽,他就能把皇位从梁从权手里夺回来了。 梁延嗣眸光闪动,有着赌徒的疯狂。 梁宁汐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移开视线,扶不起来的烂泥,自己寻死便罢了,如今两人捆绑,势必要拉着她一起。 必须尽快摆脱了他。 压下心思,梁宁汐和梁延嗣在太监的引领下,去见大乾的皇后。 另一边,李易勒停马,朝殷承说道:“把那位宁汐公主,再深挖一遍,务必不遗漏任何东西。” 年龄相仿,模样如此相像,由不得李易不生出某些猜想。 调转马头,李易朝宫里而去。 “娘娘,溱国的宁汐公主和延郡王来了。”太监轻手轻脚到陆璃跟前,细声禀道。 话说完,他欲言又止。 “还有他事?” 陆璃放下奏折,目光看向太监。 “溱国那宁汐公主同萧贵妃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太监难掩惊讶的开口。 陆璃微抬眸,示意太监把人带进来。 听到脚步声,陆璃抬眸看过去,当瞧见梁宁汐时,尽管太监事先告知了,陆璃仍没维持住面上的淡然。 像,不是一般的像! 在梁宁汐看过来时,陆璃收起震惊之色。 “不必拘礼,离金秋盛会还有几日,你们且在会启馆住下,其内配置,若缺什么,尽可开口。”陆璃温和又不失威仪的开口。 梁宁汐看了看她,对陆璃,她是敬佩的。 一介女流,在丈夫卧床,儿子年幼的情况下,还能坐稳这个位置,且让人无法撼动。 这份能力和手段,非常人可比。 梁延嗣好半天才把目光从陆璃身上收回来,在陆璃面前,他竟生出了卑怯之感。 这女人,真就高贵的让人不可触及。 隐隐的想臣服在她裙下。 没有注意梁宁汐和陆璃之间的谈话,梁延嗣全部的心神,都在陆璃身上。 时而犯痴,时而又卑怯,在这其中,梁延嗣不停转换。 不经意瞥见这一幕的梁宁汐,只觉得一口腥甜漫了上来。 这个蠢物,他竟对大乾皇后起了心思! 当即止了话题,梁宁汐二话不说,以舟车劳顿为由,提出离去。 再不走,陆璃一恼,他们就不是住会启馆了,怕得在监牢里待到金秋盛会。 梁延嗣皱了皱眉,心里对梁宁汐的厌烦越发浓重,这一路,她就没有一次,不扫自己的兴致。 到了会启馆,就让人看严她,免得又搅乱他的计划。 转身的一刻,梁延嗣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目光从陆璃身上流连而过。 陆璃眸色微冷,对梁延嗣,她是知道一二的。 若不是信王兴兵夺位,这会,溱国的皇帝该是梁延嗣。 信王自负狂傲,他屠杀了自己哥哥的子嗣,却独独将嫡脉留着。 如此处境,梁延嗣不思反击,竟还能露出这般不堪行径。 复位,是绝无可能了。 “你小子怎么来了。” 瞧见李易,萧圳就是一脸嫌弃。 “萧统领,你可瞧见了溱国的宁汐公主?”李易看着萧圳,神情带着几分认真开口。 萧圳挑眉,斜着他,“那位公主是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她是来刺杀皇后娘娘的?”萧圳猛地提眉,气势大开。 李易翻了翻眼皮,“她要是来刺杀的,我会过来同你废话!” “你是瞧不起都前司,还是瞧不起御林卫?” “随我过来。” 李易率先迈步。 “到底什么事,她一个溱国公主,还不是现任皇帝所生的,同我能有什么关系,整这么神神秘秘。” 萧圳抱着手,语气不耐。 自打知道李易把自个妹子蛊惑了,萧圳怎么瞧李易怎么不顺眼。 老子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钱,是让你照看的,不是监守自盗! 李易没多言,把手上的画卷递给萧圳。 “自己打开看看。” 萧圳接过画轴,瞥了眼李易,随手打开。 瞧着画像中的女子,他轻嗤了声,“这哪个画师画的,如此不走心。” “半分清月的神韵都没画出来。” 李易瞟着他,“画像中的女子,不是清月,是溱国的宁汐公主。” “我不久前,见了真人,与画像有出入。” “那模样同清月,足有九成相似。” “年纪又如此相近,萧统领,别怪我怀疑,人家兄妹,搁那一站,就能让人瞧出来有关系。” “但你和清月,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有相似点。” “你们萧家,是不是抢人孩子了?” “放屁!”萧圳唾沫喷李易脸上,怒气冲冲,“清月,我自个的妹子,同溱国有个屁关系。” “世上这么多人,谁跟谁不会有点相似。” “大宝仔细瞧,还有你的影子呢!”萧圳指着李易就是狂喷。 李易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废话,大宝他女儿,没点他的影子就怪了。 世上这么多人,长得像很正常,但长这么像,跟复制出来的一样,这其中,要没点什么,李易是真不信。 “萧统领,你萧家没偷人孩子,难不成当年萧夫人,不是生了一个,而是生了一对?” “少搁这浑猜,就一个,我亲眼看着清月出生的,岂会有假!”萧圳气哼哼,“改天我就瞧瞧这宁汐公主,看看是怎么个相像了!” 第329章 彻底撕破脸 萧圳的神情,过于真实,以至于李易都怀疑,是不是他太多疑了。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这么像的,真就特么罕见啊! “屁点的事,也值得把老子叫出来,都前司,是真的没事干了。”萧圳朝着李易就是喷唾沫,喷完,转个身就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 李易默默将脸上的唾沫擦去,翻了翻白眼,就这货的行为,换谁都不会觉得他跟清月是兄妹。 但凡萧圳斯文俊秀点,李易都不会觉得他萧家偷了人孩子。 差距摆在那里,能怪他起疑心? 走了两步,李易往昭华殿过去。 嗯,他还是要再确认下。 “往常这时间,都是在都前司忙,这时候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萧清月见李易过来,柔声启唇。 “就不能是想你了。”李易探过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香香软软的,口感比果冻还好。 携萧清月坐下,李易似思索般的开口,“娘子,当年岳母生的是不是双生女?” “我今日见到了溱国的宁汐公主,同你极像,足有九成。” 李易没瞒萧清月,要不了一会,她自个也会知道。 “第一眼瞧见,要不是你我朝夕相处,你身上对我毫无秘密,我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你在戏玩我。”李易难掩惊讶的说道。 萧清月微抬眸,“宁汐公主?” “母亲并未生双生女,我也未听父亲和大哥提过。” “可是你又在说玩笑话。”萧清月瞧着李易,她实在怀疑,这人是不是换个方式逗弄她。 “你看我的眼睛,多么真诚,像是在说假话?” “你调戏人的时候,也是这么真诚。”萧清月笑吟吟同李易对视。 “哪句调戏了?”李易把人捞进怀里,“娘子本来就如同豆腐般,滑腻柔软。” “尤其是……”李易目光下移,在萧清月的瞪视下,把话止了,媳妇就是害羞啊,他都瞧,上手多少次了。 偏偏就是听不得人说。 “我每一句,可都是实言。”李易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会大宝小宝可就从御花园回来了。”萧清月微微动了动身子,他向来知道她敏感点在哪。 往往被他一逗弄,浑身上下的气力就消散了。 “我就是抱抱,小小过个瘾,娘子想哪去了。” “成天说我欲求不满,娘子这……”李易一脸揶揄。 萧清月眼皮动了动,拿过桌上的到点,给李易嘴堵了。 李易嚼着糕点,笑出了声,嗅着萧清月身上的香味,李易把头埋进了她颈窝,磨蹭着。 “哪怕她有十分相似,我也定不会将她同你认错。” “娘子的每一寸肌肤,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连哪里……” 李易的嘴再让堵了,前一句分明还是让人暖心的情话,后面,立马转回了他一贯的不正经。 越发爱用浑话逗她了,就想瞧她羞恼的样子,真是恶劣。 萧清月在李易脸上揉了揉。 “再继续,我可就让你去睡偏殿了。”萧清月瞟着李易,轻飘飘的开口。 李易当即嘴巴一闭,扬起纯良敦厚的笑意。 “娘子,你也不怕我一个人害怕。” “宫里,谁知道有多少冤魂,她们指定喜欢我这样的阳刚之人。” “你要不在,我岂能安睡。” “我知道,你最心疼我了。”李易歪倒在萧清月身上腻歪。 瞧着他无赖的模样,萧清月侧过头笑,真就拿他没法。 直到大宝小宝玩了回来,李易才从昭华宫离开。 清月自始至终都没听说自己有孪生姐妹,看来,两人真无关联。 如此,他倒不需要顾忌了 李易之所以要几番求证,怕的就是萧清月和梁宁汐有着某种血亲,这要让自己宰了…… 那可就尴尬了。 会启馆,梁宁汐让人都出去后,眸光凛冽起来,“皇兄,你要寻死,我不拦你,但不要连着我一起!” “大乾皇后是什么人?聪慧果敢极富决断力,你竟敢对她起心思!” “还是在她面前表现了出来!” “要真活腻歪了,就去自缢。”梁宁汐冷冷吐字。 梁延嗣顿时恼羞成怒,扬起一巴掌就朝梁宁汐打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若非父皇母后心软,将你留着。” “一切怎么会是今日这样!” “还敢教训我!” 梁延嗣咆哮,满眼的愤恨和不甘。 瞧着梁宁汐,那目光比看着仇人还要恶毒。 梁宁汐捂着脸,狠厉的抬起眸,“就你这样的本事,就算给你皇位,又能如何?” “不过是个昏庸的帝王。” “也好在你没那个气运,百姓之幸!”梁宁汐反讥。 她容忍他够久了,自始至终都认不清自己,只敢在她头上耍威风。 面上强硬,一遇上点事,立马就萎了。 百无一用! 梁延嗣脸色铁青,就要抬脚朝梁宁汐踹去。 不再隐忍的梁宁汐,岂会再由着他打,抓起茶壶,就朝梁延嗣扔了过去。 她扔的极狠,手上不见一丝迟疑,茶壶砸在梁延嗣头上,鲜血看着就流了下来。 梁延嗣摸着头上的血,整个人癫狂了,不管不顾就朝着梁宁汐扑了过去。 这个贱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梁延嗣怒不可遏,眼珠子都红了,他非杀了她!!! 看着冲过来的梁延嗣,梁宁汐眸子一凝,朝着他的胯下就是猛力一踹。 遭此重击,梁延嗣眼珠子顿时瞪起,弯成虾米,栽倒在地上哀嚎着。 梁宁汐瞧着梁延嗣,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来人!” 梁宁汐朝外喊道。 “郡王身体不适,将他扶回屋,自今日起,任何探望,一并推拒,也不可放他出门。”梁宁汐神情淡漠的启唇。 “你,找死!” 梁延嗣从牙缝里挤出声。 “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她以下犯上,快将她拿了!”梁延嗣朝侍卫怒吼。 侍卫在对视一眼后,果断把梁延嗣从地上扯了起来。 接着朝梁宁汐抱了抱拳,“是。” 一个公主,一个郡王,以下犯上?这属实有些好笑。 一路上,他们瞧在眼里,延郡王,除了会虚张声势,就再无其他了。 两者之间听谁的,不用多说了。 第330章 悲催的宋曹 “小姐,再有五里路,就到紫京城了。”车夫朝里恭敬道。 一双白嫩的手掀开车帘,往远处眺望,“可是到了,也不知道大乾的金秋盛会有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玩。” 望了望后,少女将车帘放下,她此番是偷跑出来的。 回去免不得要被爹责罚,大哥也势必会唠叨个没完。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只希望,不虚此行吧。 可一定要值当啊。 “都公,楚国确来了人,但一时还寻不到下落。”殷承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没有意外之色,老阴逼对大乾的觊觎之心就差挂脑门上,如何会不搞点破坏。 “暗中搜寻,没找到也无妨,反正他们会自己送上来。”李易扬唇,目光里有着冷意。 “是。”殷承退了下去。 李易把各类事情安排好,往湖边的宅院去了一趟后,就按跟唐艺梦约定的,去了城外。 从回来,他就一直没有停歇的时候,鲜少陪唐艺梦。 夜里破了人的身子,结果,一天不到,他就匆匆离去了。 连告别都没同她说一声。 要不抽个时间,陪小丫头好好玩玩,实在不像话啊。 “来的真晚。” 京郊十里的山坡,唐艺梦见李易终于来了,嘟了嘟嘴。 李易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是,让娘子久等了。” “要打要骂,我一定不说一个不字。” 他和唐艺梦约的时间是未时,现在离未时还差半刻钟,李易特意提前到了。 只是他的提前,一定没唐艺梦等的时间久。 “算你识相。” 唐艺梦傲娇的扬起笑脸。 她当然知道李易没有迟到,但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被人宠着的。 “因着金秋盛会,紫京城涌入了好多人,街上都快挤不开了,还是这郊外宽敞。” 唐艺梦骑在马上,伸张双手,深呼吸着。 “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李易伸手拉住唐艺梦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马上。 一夹马肚,李易带着唐艺梦飞奔了出去。 山林间,响起唐艺梦银铃般的笑声。 “三爷,你听着声没?” “我又没聋。”一俊秀男子拄着木棍,没好气的开口。 “三爷,咱们要不要躲躲?” 小厮看着男子,蠕动嘴唇,小心翼翼的低声道。 男子翻了翻白眼,“这一看就是哪家子弟策马游玩,躲什么。” “三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已经阴沟里翻船了。”小厮一脸认真的说道。 男子想掏出折扇给他来一下,一摸腰间,就是骂骂咧咧,真就给搜刮了个干净。 策马带着唐艺梦踏秋,远远瞧见道上的人,李易随意瞥了一眼,然后他眉毛扬了起来。 宋曹? 这玩意也来凑热闹了。 真是拼啊,为了不被人认出,竟然打扮成了这副乞丐模样。 掏出钱袋,李易是个极有善心的人。 从宋曹身边飞奔而过时,李易朝他那丢下了两个铜板。 猛不丁被人拿铜板砸在身上,当瞧清是何物,宋曹立马跳了起来。 木棍朝着李易离开的方向,就是扔了过去。 谁特么是乞丐了! 两个铜板,亏得他好意思给出手! 白瞎了那一身锦衣! “呸!” 宋曹狠狠吐了口唾沫。 “三爷。” 见宋曹插着腰破口大骂,小厮唤了声他,“再耽搁下去,天黑前,咱们怕是进不了城了。” “外面,真的不安全……” 他们出来时,虽低调,但一路上,吃喝住行,都是按极好的标配。 日子原是舒舒服服的,但谁知道,大乾的匪寇如此猖狂! 一窝蜂的冲上来,将他们洗劫一空便罢了,连衣裳都扒了! 可谓狠到了极点!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伤及人命。 但富足的日子,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什么破地方啊! 小厮泪流满脸,自跟着宋曹,他还没体验过饿肚子。 这回体验了。 要不是三爷在大乾有产业,他们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听小厮提起这个,宋曹脸色更黑了,他也算是老江湖了,财不外露这个道理,没人比他更懂。 但特么偏遇上一群不按常理来的。 纯就看到了就上去抢。 抢了就跑没了影。 这就是大乾所谓的治安! 宋曹简直想把都前司那个指挥使揪出来,唾沫星子喷死他。 亏得都前司名号响亮,结果,就这!!! 换他们楚国,谁敢在京都百里外聚众为盗,早就被剿了。 名过其实! 对那个陆羽,宋曹的印象简直就是坏到了极点。 宋曹不知道的是,何止他们,这一段时间被抢的多了去了。 也不是没人反应,衙役,卫兵轮番去了。 但就是找不到人。 衙役们出动的声势很大,可往往不到半天就收了兵。 一旦有人去问,得到的就是一句,在查。 被抢的大多是他国人,这衙役不动作,你也没法。 只能干等着。 完全不会想到,他们的财物全部进了都前司。 就以都前司的名声,哪个匪寇敢到紫京城外为盗,嫌自己长了两个脑袋? 只会是自己人乔装的。 抢男不抢女,年幼的,年老的,酌情放过。 至于青壮,像那种衣裳光鲜,材质好的,一个别放过。 让他们为大乾的建设出一份力。 能在这个时候,千里过来的凑热闹的,家底子肯定差不了。 李易对他们表示热闹欢迎,关键来就来,还非得这么客气。 却之不恭啊。 拢了拢身上破烂,堪堪蔽体的衣裳,宋曹捡起木棍,走了两步,看向小厮,一个脑瓜子盖了过去。 “真是把你养废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就我们现在的处境,没到达紫京城前,一个铜板那都是命!” “我抹不开脸去捡,你就不能懂事着点!” 在宋曹的破口下,小厮赶紧把铜板捡起来。 他也想有眼力劲,可三爷刚才那架势,他哪敢啊。 那会要捡,绝对被喷一脸的唾沫星子。 想他们出来时,何其意气风发,再看看现在的状况,小厮只想哭。 往昔像铜板这种东西,他都瞧不上眼。 不曾想今日会落魄成这样。 捏着手心的铜板,小厮只觉着心酸,大乾一点都不美好,他想回家,呜呜呜…… 第331章 是头肥羊 “李易,你是不是认识那人?” 当马的速度缓下来,唐艺梦转过头看他。 李易扬唇轻笑,“一个不怎么讨喜的货色。” “他是不是也被抢了?最近紫京城外发生了很多起匪寇打劫财物的案子,我原是想领着护卫将人给你抓回来。” “但大哥说,这事背后的主使是你。” “李易,你已经缺钱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嫁妆很丰厚的。” 见唐艺梦睫毛扑闪,认真的模样,李易扣在她腰间的手,往里紧了紧。 感受着小丫头身上的体温,李易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缺,特缺,但你见哪个要脸有骨气的男人,会动用媳妇的嫁妆。” “大哥常在我面前说,整个大乾,论不要脸,没人及得上你。”唐艺梦低头,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李易翻了翻眼皮,唐正浩这个小肚鸡肠的,喝酒喝不过,就开始败坏他名声! 李易鄙视他! 别以为大舅子他就不坑,逮着机会,李易非坑哭他不可! 走了数个时辰,宋曹总算是到了紫京城。 宋家在紫京城是有产业的,宋曹和小厮朝着云袖绸缎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他们的人,都是摇头,这八成又是被抢的。 “三爷,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目光有点奇怪,满满的同情,实在不像是瞧乞丐的眼神。”小厮凑近宋曹,低声道。 宋曹暗暗蹙眉,他早在进城门就发现了这一异象。 这些人,似乎知道自己被匪寇抢了。 加快脚步,宋曹往云袖绸缎铺走过去,他此番为了低调,身边并没带什么人,在信息的获取上,远不及以往。 唯有在宋家的产业上,他才能知道最新的情况。 “去把你们掌柜叫来。” 一进云袖绸缎铺,宋曹就朝看店的伙计说道。 伙计看了看他,略犹豫一瞬,去楼上叫人了。 换以往,像这种乞丐,他是肯定不理会的。 但如今情况不同,盗匪猖狂,不知多少人遭了殃,搞不好这真是东家。 掌柜很快下了来,仔细辨认了宋曹后,满脸惊色,“三爷!” “快,去准备热水和衣物,让三爷洗洗泛。”掌柜急声朝伙计说道。 伙计忙不迭下去办,暗暗庆幸,好在是没有狗眼看人低啊,要不然,饭碗该保不住了啊。 “三爷,你怎么也让抢了。” 掌柜将宋曹迎进后院,满脸讶异之色,宋曹的能力,他们这些掌柜,都是知道的。 看着年轻,但论奸诈油滑,他们都比不上。 不至于会露财招来匪寇。 “也?” 宋曹挑眉,“共有多少人被抢了?” “大抵有几十了,或者不止。” “大乾刚经历了熙王一事,为免人心惶惶,此事被严禁讨论。” 听完掌柜的话,宋曹眼睛眯了起来,他原以为这事只是意外,出门前没往庙里走一趟,气运低靡,以致撞上的匪寇。 现在看来,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匪寇,十之八九是大乾纵容的。 更甚者,就是他们安排的。 不然,以都前司的办事效率,如何会容忍匪寇直到现在还没清剿。 “知道被抢的都是什么人?”宋曹抬眸问道。 “有一些跑府衙闹的,其中一大半是楚国和溱国人,戎国也有,但唯独大乾之人,少之又少。” 掌柜凝眸说道,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三爷,大乾战事刚平,应该不会做出如此举动吧?” “这可是直接把其余几国都给得罪了。” “而且此举,未免有失风范。” 宋曹端起茶水,缓缓饮尽,“各国之间,从不和谐。” “尤其大乾和戎国,在楚国和溱国眼里,就是肥硕的羔羊,有机会就一定会出手。” “之前大乾内战,溱国和楚国的举动,你也看到了,分别增兵,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吞并了大乾,这种情况下,大乾会怕得罪他们?” “一旦腾出手,这笔账,大乾早晚会算。” “更别说,大乾皇后同熙王的争斗中,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又得钱又得人。” “边境的驻兵,夜夜磨刀,呈蓄势待发之态。” “现在不是大乾怕得罪别国,而是别国要警惕大乾发难。” “至于风范,不管是最初的李易,还是现在的陆羽,你看他们哪个有风范?” “都是狼一样的性子,根本不在乎名声,满满的野心,动起手来,又狠又准。”宋曹说着,眼里浮现忌惮之色。 这种人,最难搞定。 除非你给的条件,他拒绝不了,不然,别想拿捏他。 而那个条件,还不能是金银之物。 以陆羽的狼性,你要用金银贿赂他,他当晚就能给你的库房抄空了。 手指点着脑袋,宋曹在屋里踱起了步,等小厮过来说热水备好了,宋曹对掌柜开口,“好好盯着,事情怕不会只这么简单。” 紫京城三十里外,一个华服男子怒发冲冠。 “你们胆敢!” “知道我是谁吗!” 回应男子的是一脑瓜子,数百蒙面人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将男子和其侍从绑了。 一番收刮后,他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是头肥羊。 走之前,为首的蒙面人返身照着男子的脑袋,又是挥了一巴掌。 在他们面前叫嚣,真是不知道都前司的刑具有多锋利。 楚国的人,到了大乾,也敢耍威风。 就是龙,他也得趴着! 这要不是都公另有安排,他们少不得把人拖去都前司,审出个三大页来。 由于这些人极度不配合,蒙面人不光是抢走了财物,连身乞丐装都没给他们留下。 一个个穿着兜裆裤的大老爷们,被捆的结结实实,扔进了枯草堆里。 蒙面人在他们愤恨的眼神下,扬长而去。 费了好一番气力,侍从才解开身上的绳子。 “公子。” 侍从一自由,立马跑到男子跟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拿出嘴里塞着的破布巾,男子眼神阴狠,一巴掌甩在侍从脸上,“废物!” 见男子发怒,七八个侍从都是低头,听凭处罚。 他们的身手不算差,但对面,更不差。 且人数上,完全压制。 要不是公子一直叫嚣,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惨。 但这话,没人敢说。 第332章 拥挤的街市 “歆儿,你这总待在屋里,可不利于身心,大哥带你瞧瞧夜市去。” “除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就连那灯笼,都形状各异,极是精巧,你要看了,准保喜欢。”唐正浩迈步进唐歆的屋,温声笑道。 “大哥,我并不觉苦闷。”唐歆颇有些无奈启唇。 对唐正浩的心思,唐歆瞧的清楚。 一方面以小艺和李易刺激她,另一方面,试图用其他事物冲淡她对李易的感情。 旁的唐歆还能顺遂了唐正浩,但独独感情,连她自己都无法自控。 最难妥协。 “你左右无事,就当陪大哥去看看。” 见唐正浩执意,唐歆只得点头,“我去换个衣物。” “小姐,这紫京城可真是热闹,比我们溱国,还要更盛一分呢。” 街市上,一侍女打扮的姑娘朝身边的娇丽女子说道。 凌旋儿目光从一旁的香盒子上收回,哼笑了笑,“不过是因着金秋盛会,人都汇聚了过来。” “要换往常,定然是比不得我们都宣城的。” 女子说着,眼里有傲然之色。 侍女忙附和点头。 两人继续在街市上游逛,看到合心意的东西,眼也不眨的买下,她们不是差钱的住。 “我们千里迢迢的过来,你们就是这态度!” 府衙外,青年男子怒气冲冲的朝着衙役厉声呵斥。 “公子不知,我们正在布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匪寇抓捕了。” “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很恼火,只是这伙匪寇,着实狡猾,我们一过去,人就没了影。” “您消消气,一有消息,我们到时肯定通知您。”衙役好声好气的说道。 男子冷哼,“两天,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要没把人抓住,休怪我不客气!” 他这高傲狂妄的姿态,让众衙役暗暗蹙眉。 他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啊? 可能搁楚国,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在大乾,谁会供着他。 心里吐槽,面上衙役都是赔着笑脸,“公子放心,我们一准叫你满意,被抢的财物,也一定帮你找回来。” 衙役满口承诺着。 男子愤愤甩了甩袖,恼恨的带着人离开, 他自小到大,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不将那些人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 “歆儿,我可是没夸大,这些小玩意,虽用料不是极佳,但做工极为精巧,正是你喜欢的样式。” 唐正浩拿起一木簪,朝唐歆说道。 唐歆唇角微扬,“大哥有心了。” 迈步到摊位前,唐歆细细看着,她对木制品,颇是喜爱。 “珍馐阁放灯了!” 人群里响起一声大喊,本就热闹的街市,顿时越发沸腾。 人流拥挤间,唐歆下意识的往一旁避让。 护卫也竭力护卫在她四周。 但架不住人多,在人群的涌动下,唐歆和唐正浩等人被冲散了。 本打算在一旁静等护卫找过来,奈何一窝蜂的人群实在凶猛。 唐歆只得一退再退。 这种情况,顾得了左右,顾不了身后。 猛然一个倒退避让,唐歆没想到身后有人,当碰触到的那一刻,已经收不住了。 “实在抱歉,你还好吗?” 唐歆急忙蹲下去扶起被她撞倒的姑娘。 “你!” 凌旋儿脾气正往上涌,张口就要骂,但当唐歆的脸撞入眼帘,凌旋儿怔了怔。 她没想到,这种街市,能看到这么美的女子。 真就浑身上下透着雅,气质清绝。 “是哪里不适吗?” 唐歆见她怔愣在那里,不由在凌旋儿身上察看起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 唐歆被凌旋儿问的一愣,继而轻笑,“放心,你若伤着了,我一定赔偿医药费,直到你痊愈。” “我们再往一旁退退,免得被拥挤进里面。” 唐歆扶着凌旋儿,尽可能的远离人群。 “就没一件顺心的事,什么破地方!”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侯攀破口怒骂,一脚踹倒一旁的旗杆。 “该死,都该死!” 不断上涌的怒火,让侯攀彻底失控,抓着一个挤到他身边的人,侯攀就是狠命踹着。 “贱民,狗东西,我让你挤,挤啊!” 侯攀咆哮着,尽管那人已经滚倒在地上求饶,侯攀仍不罢休。 “住手!” 一声斥喝响起,打断了侯攀。 地上的人,佝着身子,哀嚎声已经微弱,一看就受伤不轻。 “你算什么东……” 侯攀抬头就要愤骂,但只一眼,他愣在了那里。 灯火的围绕下,唐歆美的像天上的仙女,高雅不染尘埃。 此刻秀眉微蹙,明明是呵斥,却依旧美的让人晃神。 宜嗔宜喜。 侯攀静静看着唐歆,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是贵族子弟,家世显赫,不是那些贱民,没见过美人。 只是那些所谓的美人,同眼前之人一比,立马就成了俗粉。 “此地是紫京城,严禁斗殴伤人。”唐歆凝声开口,目光带了一丝冷意。 侯攀喉咙动了动,上下扫视着唐歆,嘴角勾起和善的笑意,“小姐有所不知,这贼人试图趁着人流拥挤,偷我钱财。” “若不是叫我发现,怕就让他得手了。” “是以,我才会下如此狠力。” 唐歆轻敛眸,刚才的一切,她是瞧在眼里的。 但此刻护卫不在身边,不适宜同男子纠缠。 那目光里,对她起了意。 “原是如此,但把人打成这样,也该停了,他既犯了刑法,就交由官府。” “不若在这里等等,想来不用一会,就会有卫兵巡视了。” 唐歆很是随意的说道。 这时,凌旋儿过了来,她摔的那下算不上轻,行动没唐歆便捷。 “同这种人客气什么,我们刚离的不远,瞧的清清楚楚,什么偷盗,分明是他泄愤。”凌旋儿瞥着侯攀,讥讽的开口。 唐歆眉心当即一蹙,看向侯攀,果不其然,那人的面色阴沉了。 侯攀狂妄归狂妄,但不是傻子,唐歆既然刚才都瞧见了,那话就是拖着自己。 等来了卫兵,怕就是她反口的时候。 侯攀上前两步,此时混乱,众人的注意力又不在这里,只少数在观望,如此美人,不带回去享受享受,属实可惜了。 第335章 温方祁到京 “都公,温方祁回来了,现下人就在都前司。”太监到李易身边,低声道。 李易捏了捏小宝的小手,“让他直接进宫来。” 等太监退下,李易牵着大宝小宝回去,两个小姑娘睡的早醒的早。 天刚亮,就跑来找萧清月。 萧清月实在起不来,为了让她多睡会,李易就把大宝小宝带了出来。 正好多培养培养感情。 水灵灵的闺女,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人醒了?” 到了昭华宫,李易低声问夏灵。 夏灵点了点头。 大宝小宝当即挣脱开李易的手,朝内室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李易看着她们身影消失,朝夏灵说了一句,转过身,往璇华宫走去。 温媱正在梳洗,见李易过来,就是扬唇笑,“官人,大早上的来看妾身,可是欲求未满?” “那怕是不成,妾身今儿身子不爽利。” “需得好几天,才能伺候官人了。”温媱朝李易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启唇。 李易满脸黑线,“不成还在这引诱人,你怕不是想挨收拾。” 拿过温媱手里的梳子,李易给她梳着秀发,“温方祁回来了,我已经让他进宫,应该一会就到。” “这个点,定是没有用饭,御膳房我让人去说了一声,他要口味没变,应是会喜欢。” “官人如此贴心,实在让妾身感动,只恨不得与官人……” 温媱转过身,纤手在李易腰带上抚动,眼里媚而带着野性。 李易翻了翻眼皮,“你可免了,我对浴血奋战,没有丝毫兴趣。” 温媱噗嗤笑,将头靠在李易怀里,小猫一样的蹭了蹭,“你要留下一起?” “我留下一起,你让他怎么想。” “一上来就刺激这么大,你也不怕给他刺激傻了。” “换身好看的衣裳,免得叫他觉得我亏待了你。” “先过去了。” 李易将梳子放下,走之前,他瞥了瞥温媱的领口,眼里透出几分侵略性。 “好像是粉色的。” 李易嘀咕了一句,走了出去。 温媱笑睨他一眼,她穿的虽轻薄,但并不会走露。 也不知道李易偷瞧了多少女子,练就了这么精准的目光。 宫门口,温方祁整了整衣衫,挺直胸膛,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温方祁在被御林卫搜查完后,迈步进了宫。 瞧着整洁的青砖和高墙,温方祁激动不已。 分别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见到姐姐了。 这个时间,比他预想的要短。 姐姐她是胖了还是瘦了,宫里的日子,可过的顺心,他小外甥又长的什么模样。 温方祁越想脚步越快,带路的小太监压根追不上他。 只得叫唤道,“温校尉,你慢着些。” “回来了。” 当温方祁从假山穿过,一个声音响起。 “忙别的去吧。”李易对后面追赶上来的太监说道。 “都公!” 温方祁未语先凝噎。 “不错,高了,也更结实了。” 李易拍了拍温方祁的肩膀,语毕,一个抬眸出拳。 温方祁条件反射的迎击上去。 李易满意点头,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可见他这一年在边境,没有松懈。 “已经是个爷们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去吧,你姐姐在等着你。” 瞧着李易走远的身影,温方祁吸了吸鼻子,真好,又见着都公了。 就是他这爱突然出手试探人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他但凡不是把自己磨练的够狠,绝对又和以前一样,一拳让打翻了。 新换上的衣裳,他可是护了一路,就为了这一天,要沾了灰,还怎么见姐姐。 边境条件艰苦,将士们对衣服没有要求,耐穿就行。 温方祁没给自己搞特殊,因着身高窜了一窜,他往日的锦衣都没法穿了。 要是会客,他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身上这件,还是他抽时间自己缝制的,回头必须得从都公身上讹几套行头啊。 正好,他们如今的身形相差不大了。 温方祁愉快的想道。 李易打了个喷嚏,这又有哪个货色谋算他。 一进璇华宫,看着在门口等候他的温媱,温方祁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姐姐!” 温方祁大步过去,噗通跪倒。 “都是我没用,让姐姐进了这等阴暗,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是做甚。” “快起来。”温媱瞧着温方祁,眼里有激动,欣慰,心疼之色。 摸着温方祁的脸,温媱红了眼眶。 她进宫后,最担心的就是温方祁了。 尽管祁儿自小聪慧,但到底年幼,肩不能抗的。 好在,他遇上的是李易。 “祁儿真是长大了,姐姐都要够不到了。”温媱笑着流泪。 温方祁当即蹲下身子,“不管多大,我都是姐姐的跟屁虫。” “不同的是,往后由我保护姐姐。”温方祁抬头,目光灼灼。 “越发有气势了。”温媱笑意盈盈,在温方祁脸上捏了捏,不如以前柔软了,添了份刚硬。 爱哭的跟屁虫,真的是长大了。 理了理温方祁的领口,温媱领着他进殿。 “姐姐,我外甥呢,快让我瞧瞧。” 一坐下,温方祁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第336章 惊疑 “话没说两句,就急着见润儿,亏得我以为你是专程看我的。” 温媱调侃了一句,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去把二皇子带过来。” 不过片刻,壮实的李润被宫女牵着进了殿。 “母妃。” 李润跌跌撞撞跑向温媱。 温方祁原还笑看着,但越瞧李润的脸,他眸子就凝的越紧。 “退下吧。” 温方祁的异样,温媱瞧在眼里,出声屏退了殿里的宫女。 “姐,虽说你孕期是由都公看顾的,但也没听说,孩子能照着脸生的啊。” 见人都退了下去,温方祁状若玩笑的说道。 温媱低了低眸,一如她想的,只一眼,祁儿心里就起了疑。 “这孩子就像他,我能有什么法子。”温媱声音透着几分慵懒,随意道。 “像都公也好,他瞧着,心里定是喜爱的。”温方祁走向李润,蹲低身子,将他抱了起来,满眼的疼爱之色。 除了姐姐外,他又多了个亲人。 温媱侧头轻笑,李易那家伙,只会把闺女捧在手心。 “润儿,我是舅舅,来,叫舅舅。”温方祁看着李润轻哄着,眼里写满了期待。 “看,我可是准备了礼物的。” 温方祁从怀里掏出木刻的小人。 “好润儿,就叫一声舅舅。” 见李润拿了小人,只顾着把玩,眼睛压根不看他,温方祁不由捏了捏他的脸,跟他目光直对着。 越是近距离看,温方祁心里的惊疑就越重。 真就跟都公一个模子刻的! “姐。” 温方祁看向温媱,“这孩子真不是你和都公生的?” “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皇帝的影子。”温方祁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温媱瞥了瞥他,“这话你也敢胡说。” “宫里四处都是耳目,要传出去……” 温方祁逗着李润,听完温媱的话,就是一笑,“姐,宫里早被都公握在手里。” “除非他放口子,不然,什么消息能传的出去。” “放心吧,弟弟我已经给你挣了脸面。” “以都公对我的看重,将来,你在宫里完全可以横着走。” “如果你不想在宫里待了,我就找都公求恩典,一准让你出来。” “你对他还真是自信。” 瞧温方祁提起李易,满眼的尊崇,温媱扬唇抿笑。 “都公本事大啊,我能有今天,全是他给的,他是一个绝对值得追随的人。”温方祁抛了抛李润,随口回温媱。 同温媱用过早膳,欢聚完,温方祁从璇华宫离开。 都前司,李易搁下笔,叫来都前卫,把纸条给他,“尽快送去边境。” “是。” 都前卫一出去,温方祁走了进来。 “都公。” “这就团聚好了。”李易倒了杯茶推给温方祁。 “宫里我到底不适宜多待,姐姐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话说完,温方祁噗通跪了下去,“都公,若有差遣,温方祁定为你效死!” “当真?”李易站起身,面色透着淡淡的漠冷。 温方祁看了看李易,没有二话,拔出袖口的匕首,就抵在脖子上。 “你还真是自觉。” 李易摇头笑,这小子太有眼色了,一点都不好吓唬啊。 “起来吧。” 李易重新坐下,手指点了点桌子,“边境的情况,我已经听太傅讲了,你们都辛苦了。” “等回头,朝廷一定会有重赏。” “谢都公。”温方祁从地上起来。 “谢我做什么,大乾当家做主的,是太子。” “无论都前卫将来发展成什么样,都要牢记这一点。” “太子安坐,都前司才能延续。” “文武百官惧怕都前司,但如果我们动了易储的心思,不管是唐家,还是太傅,他们都会竭力让都前司不复存在。” 李易抬眸看着温方祁,极缓的开口。 温方祁敛了神色,“都公,我不会那么糊涂。” “除非我能把你和唐家、太傅,一并解决了,不然,我哪有胆子去扶二皇子上位。” “再就是,我姐没有皇后娘娘的头脑和魄力,她稳不住局势,大乾顷刻就得分崩离析。” “我是有野心,指着将来能封侯拜相,但做皇上的舅舅……”温方祁摇头,“二皇子非长非嫡,做个闲散王爷,对谁都好。” “你一向聪明。”李易不吝啬夸赞,“说说这一年待在边境的所得吧。” “你也知道,我和太傅对你寄予厚望,都指着你以后能镇守一方。” “方祁啊,你是绝佳的璞玉,若不自毁,封侯拜相,绝不会是难事。” “有一日,你的名字,定会威慑天下。”李易给了温方祁极高的评价。 “都公,你是真不怕我骄傲啊。”温方祁摸了摸鼻子,他让李易说的心血澎湃,同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传世的将军,他不一定每场仗都胜,但每次战败,他一定会重新积蓄力量,无论是多艰难的局面,都不会气馁。” “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直到把对面击败。” “所以,别害怕犯错。” “山穷水尽,未必就没路。” 温方祁点头,同李易说起了这一年自己在边境的收获,以及感悟。 “你成长的速度比我想的快。” “有什么想要的?”李易吹了吹茶叶,掀起眼皮看向温方祁,“别挑的太难为人啊。” “我如今的身家,可是负资产。” 听着李易的话,温方祁没忍住,笑了出来,“都公,以你和唐家的关系,他们肯定不会追着你收。” 李易哼笑一声,“换以前,我确实不担心,但现在,唐正浩那家伙自打被我灌了两次酒,是牢牢记恨上了。” “对着我,那是浑身挑刺。” “不赶紧还了,我担心那丫的收我利息!”李易满脸愤愤,这事,就唐正浩如今的德行,李易觉得他做的出来。 温方祁眨巴了两下眼睛,回来晚了,热闹没瞧上啊。 都公和唐大公子这两人居然别扭上了。 瞧这架势,别扭程度还不清,回头得问问殷哥,是怎么个回事。 现在吃瓜应该还不晚,温方祁暗暗扬起嘴角。 李易手底下的人,大半沾染了他的恶习,最好吃身边人的瓜。 生怕闲聊的时候,被攻击的无法还嘴。 一个个表面笑嘻嘻,说起话来就是,来呀,互相伤害啊! 谁不知道谁老底! 第337章 二皇子,确实和我有关 “都公。” 临出去前,温方祁略犹豫,还是说出了口,“你觉没觉得二皇子同你极像?” “是挺像的。”李易随意回了一句,“怎么了?” “就,那孩子就跟都公挺像的。”温方祁摸着头打着哈哈。 都公要不是太监,他一准认定润儿是他的。 “方祁,你过来。” 李易朝温方祁招手。 温方祁眼神顿时警惕,这不会是想揍他吧? 瞧着身体蓄力,随时准备逃窜的温方祁,李易翻了个白眼。 “你心里有怀疑,对吗?” 温方祁老实点头。 “你的怀疑是对的。” “二皇子,确实和我有关。”李易不急不缓的开口。 温方祁盯着李易,整个人惊愣住,“都公,这个玩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 “你……” 温方祁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易气定神闲的往后靠,“皇帝早没了生育能力。” “二皇子,既与他无关……”李易给了温方祁一个眼神。 “我肯定了你的猜疑,免去你翻来覆去的多想,你不是应该高兴?”李易扬了扬眉。 温方祁一把抓住桌上的茶杯,猛的给自己灌了下去。 好半天,他才平复心里的震惊。 然后,他严肃的走向李易,控诉般的说道,“都公,我求你照看姐姐,你怎么可以糟蹋她!” 李易瞅着气怒的温方祁,撇了撇嘴,“是你姐姐糟蹋我。” 李易叹息,“你知道她做了什么?” “又是鹿血酒,又是下药,你以为她之前因着什么进的冷宫。” 温方祁愣住。 “你姐姐一心想往上爬,她被人欺负怕了,加上要庇护你这个弟弟,可谓是不择手段。” “我那会清清白白一个太监啊。”李易走至窗前叹息,颇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架势。 温方祁低下头,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感受。 “你今天瞧见她,觉得她状态如何?”李易偏了偏头。 “是我从未见过的闲适和轻快。”温方祁轻轻吐字。 李易转过身,“放心,我对她有情,不会亏待。” 温方祁看着李易,然后摇了摇头,“是我糊涂了,二皇子是都公的才好,皇帝那么软绵无能,哪配得上我姐姐。” “都……,姐夫,咱们要不要合谋搞波大的,比如,推二皇子上位?” 温方祁改口迅速,刚一时猛的没反应过来,皇帝的儿子,哪有都公的儿子好。 现在整个大乾,谁比都公有权势。 皇帝那个半死不活样,压根没指望,更不是什么好归宿。 就是个火坑! 从姐姐谈话的神情和语气看,她过的极好,聊天时,流露出的狡黠和揶揄,是被宠着的人才有的。 就温方祁的感官,李易是个极可靠,能托付终身的。 姐姐跟他,怎么都比皇帝好。 在孤寂的宫里,也能有盼头,不至于天天守活寡。 温方祁所希望的,也就是温媱能开心快乐。 自小为了护他,姐姐吃了太多苦了。 李易抬手就给了温方祁一个脑瓜子,“刚你还认知的明确,这会就犯糊涂了?” “情况不同不是,刚不知道润儿是都公的,咱们又不是那些愚忠,皇权至上的人,完全可以……” 话没说完,温方祁就是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脑子一时轴了,皇帝作没了生育能力,润儿是都公的,那太子…… 温方祁再次掏出了匕首,郑重的递给李易,“姐夫,你灭口吧。” 李易翻了翻眼皮,挥手让温方祁滚蛋。 “姐夫,此事绝不能泄露,你还是灭了我的口吧。” “只怪我疑心重,非要求明白。”温方祁叹息。 李易一脚给他踹出去。 温方祁揉着屁股,又是仰头一叹,以后怕是不能畅饮了。 多嘴没好下场啊。 都公明明说过这句,怪他没记住。 都公也是,就不能把他忽悠过去,非告诉的这么明白。 揣着这种隐秘,他往后睡觉都不踏实了啊,说梦话可怎么办。 愉悦的心情,就这么没了。 这一天,温方祁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楚国、戎国、溱国人,都被抢了,他们跟宋曹不同,虽都是高门子弟,但家里并不怎么经商,紫京城更是没产业。 至于去抢富商充自己的荷包,就侯攀那个下场,他们不想赴后尘。 这种情况,为了不过于落魄,他们免不得就要去都前司借银子来应付当下的难关。 温饱都成问题了啊。 李易也很慷慨,对来借银子的人,登记了信息核实后,要多少给多少。 好说话的简直不像他。 宋曹在都前司不远的街道,静静看着都前卫门口进进出出拥堵的人。 高门公子都受不了苦,等家里送钱过来,他们早饿死了。 哪怕知道李易此举可能有所目的,他们也顾不得了。 就这些银子,还起来没半分压力。 “三爷。” “我们可要……” 掌柜在宋曹身后,低声开口,请示宋曹,在此事上,他们要不要插一手。 以此断了都前司的谋算。 “别引火上身。” “这些人里,我没瞧见几个跟我们宋家有私交的,被坑就被坑呗。”宋曹打开折扇,极随意的说道。 “破坏陆羽的谋算,固然一时痛快,但我们到时可就出不去紫京城了。” “以宋家的资产,你觉得三爷我能值多少银子?” “紫京城是他的主场,我们这点力量,是动不了他的。” “他可以有一百种方式,重新拿捏那些人。” “比如,再来一伙匪寇,当街强抢。” “只要匪寇不大声嚷嚷自己的身份,谁敢跑都前司讨公道。” “走吧。” 宋曹合上折扇,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心里再恼恨,也得量力而行啊。 比起陆羽,宋曹其实更想揪出那天施舍他两个铜板的人。 如此慷慨的大爷,怎么样都得好好感谢啊。 宋曹非拿一百个铜板丢回去! 两个铜板! 真拿他当叫花子!!! 可惜那人戴着面具,一时不好搜寻。 但不要紧,那少女的脸,他一瞥下,记住了。 总会让他寻了出来。 顺藤摸瓜,还怕他跑! 第338章 梁宁汐再次进宫 “娘娘,溱国的宁汐公主在宫外等候召见。”太监到陆璃跟前低声道。 陆璃眸子微抬,“把人请过来。” “是。” 太监躬身退下,去传达旨意。 “公主请随我来。” 太监朝梁宁汐行了一礼后,在前引路。 “他们是怎么了,本宫只入宫一次,并未见过这些人,怎么她们好像认识本宫?” 梁宁汐下巴微抬,往刚过去的那些宫女身上看去,蹙眉道。 太监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引路。 梁宁汐余光扫了扫太监,竟是一点闲话都没有。 是不把她这个异国公主放眼里,还是她没塞银子的缘故? “公公?” 梁宁汐佯装恼怒的启唇。 “公主,马上就到了。” 太监朝梁宁汐得体的笑道,举止间,挑不出丝毫错,让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陆璃看着梁宁汐,眸子微敛,真该叫清月来瞧瞧,大宝小宝都不定能有这么像她。 “公主此来,可是会启馆有哪里招待不周?” “谢娘娘关心,处处妥帖,并无不周。” “我在溱国常听人提起娘娘,都说你是真凰,高贵不可侵犯,上稳社稷,下安黎明,实在无法不让人心生向往。” “来了大乾,要不寻娘娘说说话,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梁宁汐带着笑意,清浅的启唇。 “赞誉过高了。” “都是众大臣的功劳。”陆璃檀口轻启,目光有意的避开梁宁汐的脸。 一瞧上,她就会不自觉的去寻与萧清月的不同之处。 “娘娘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同陆璃浅聊了几句,离开之前,梁宁汐眸子深深的朝陆璃说道。 她羡慕陆璃,拥有着无人可压制的权力,不必担忧朝不保夕。 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像她,连活着都好像是一个错。 生来众人厌弃,永远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步。 梁宁汐有时真不明白,为何她就得是这样的处境。 “娘娘。” 将梁宁汐送出大殿,太监把路上梁宁汐的话,一字不差的告知陆璃。 陆璃眸子微微动了动,梁宁汐不同于梁延嗣,她是个聪明知趣,谨言慎行的,若不是有意,一句多话都不会说。 只怕是众人的异色,引起了她的猜疑。 如今,是在找答案。 或许,该让清月同她见见,这两个人,一定都会十分惊讶。 陆璃还怪想瞧瞧萧清月惊愣的模样。 “都公,戎国的使臣到了。” “已安排进会兴馆。”殷承朝李易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正要起身,一个都前卫走了进来,“都公,戎国那位大宰的女儿请你去品茶。” 李易挑了挑眉,这刚到,还没安顿好,就请他喝茶? 这意图,该不会是献身吧? 啧,想对他使美人计啊。 可惜,李易身边最不缺美人,个个顶尖级别。 让都前卫把人回绝了,李易领着殷承出了紫京城。 “公主,后日就是金秋盛会了,想来那会,咱们就不用被拘着了。” “你板着一张脸做什么,这可是值得高兴的事。”李易斜着襄瑜公主。 “我就再不用时不时被抓过来,充当药物了,尽心尽力,还落不着好。” 襄瑜公主自顾自转了个身,背对李易。 个中意思,让李易自己体会。 李易当即炸毛,“我说你识趣点,这还没自由呢,就摆公主的架子。” “屋里现在就我们两个,我要怒从心起,能直接把你办了!” 啪的一声,屋里接二连三响起东西摔落的声音。 “我今儿是同你好好说话的,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公主的样!” “皇家威仪,你能不能重视点!” “这个画面,要让太上皇瞧见,臣保证他能直接驾崩了!” “我同你说,上次已经赔进去了不少首饰,你再砸,金秋盛会可就连根簪子都没得戴了!!!” “司剑,你给本宫站着别动。” “我傻啊,站着让你抽。”李易张口就是怼,恶劣的朝襄瑜公主歪脖子挑衅。 襄瑜公主鸡毛掸子一丢,正欲再追打李易,猛的捂住心口蹲了下去,眉心紧皱,身子不停轻颤。 “怎么了这是?” 李易快步到襄瑜公主身前蹲下,查看她的情况。 襄瑜公主捏紧袖口,在李易靠近的那一刻,银光一闪,两根针扎进了李易的大腿。 随后抓起一早备在桌底的擀面杖。 “不是能耐吗!” “本公主还收拾不了你了!” “我让你喜欢抢我东西!” “我让你戏弄人!” 襄瑜公主卷起袖口,擀面杖劈头盖脸朝着李易就是抡过去。 第339章 萧圳撞见梁宁汐 “都公,我都提醒你了,兔子急了会咬人,女人就更可怕了。” “就你这么隔个一两天,就在她头上撒野挑衅的,她不使手段收拾你就怪了。” “瞧吧,翻船了。” 殷承一边给李易擦着跌打损伤的药酒,一边苦口婆心的喋喋不休。 话语是关切的,只那脸满满的幸灾乐祸。 李易斜瞅他一眼,没好气的把药酒夺了过来。 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都是楚国来的,相煎何太急。 他是真没想到玉雕塑会备着招等着他,伤倒是没伤到哪,只是背上和手臂有些淤青。 女人啊,果然不能去笃定! “都公,刚都前卫传来信,襄瑜公主瞧着心情不错,晚饭还多用了一碗。” 殷承不嫌事大的严肃禀道。 李易翻了翻眼皮,“赶紧滚犊子,仔细我给你灌几包药扔猪圈。” “都公,你这是不当人啊!”殷承一脸惊恐,脚步飞快的跑了。 林间的捕兽洞里,盛元史蹲坐着,满脸的惶惶不安。 刚到大乾没多久,他就让人抓了,说是看他皮相好,卖到溱国能有个好价钱。 因着要瞧瞧大乾金秋盛会的热闹,他们先押着他往紫京城赶。 一路上,啃的都是干馍。 盛元史不是没想过跑,但往往刚行动,就让抓了回来。 然后就是被吊在树上,看他们吃肉喝酒。 喝醉了,那个刀疤汉子就喜欢拿刀子贴在他脸上比划,冰冷的触感,让盛元史没法不惶恐。 他往日哪受过这罪。 即便随父亲被流放到绥地,顶多也就是衣食差了些,哪里要时刻为性命担忧了。 这种煎熬,每一刻都在拉扯盛元史的神经。 他不止一次后悔,该多带点人在身边的,外面比他想的更为险恶。 到底是莽撞了。 吃了几次教训,盛元史现在跑路,不再脑袋一热,拔腿就冲,而是按捺住自己,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一晚,终于让他逮着了机会,逃离了出来,只是听着追赶的脚步声,他慌不择路,不小心就掉进了捕兽洞里。 万幸的是,底下没凶兽。 盛元史一开始还能听到找他的动静,但后面,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人已经放弃了找他,这本该是好事,但捕兽洞很深,盛元史爬不出去。 从狼窝掉进洞里,要没人过来,自己怕是会饿死在这里面。 看着顶上狭小的夜空,盛元史一脸的悲然。 过于想当然了,就凭他,怎么可能救得了姐夫。 保不准,比姐夫还先去阎王殿报道。 阿姐说的没错,他这种富贵乡的公子,脆的很。 都是本事没有,口气挺大。 咕咕的腹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显得盛元史更加悲惨。 而五百米外,一伙人在大口吃肉。 “都公,侯攀要怎么处置?” “他吐露的东西,就没一件有用的。”殷承一脸嫌弃。 李易揉了揉头,“本就没指望从他那里能逼出什么有价值的,纨绔公子罢了。” “物尽其用,好歹也是侯家的嫡子,想来值点钱,让他们拿赎金领人。” “这两日,再好好招待招待他。” “能废的就都给他废了。”李易漠然道。 殷承领命退下。 “公主,可要去外面逛逛,珍馐阁每晚都会放灯,凡所选编号,率先到达湖心的,就有各种奖赏,或金银,或玉器书画,热闹的很。” 会启馆,侍女朝梁宁汐说道。 梁宁汐从沉思中抬头,“嗯。” “去拿那件琵琶金线云裙来。” “公主,穿那个会不会不适合,你本就极貌美,那种场合,过于招眼,怕是不好。”侍女提议了一句。 “我自有我的打算,去拿来吧。”梁宁汐语气淡淡。 她就是要招眼,不招眼,她怎么从火坑跳出去。 “娘娘,萧统领让人递话进来,说是带二公主三公主观灯去了。” 昭华宫,宫女缓步到萧清月跟前,细声道。 萧清月手抚摸着刚绣好的小手帕,微微扬了扬唇,上头绣的是大宝这几日念叨的小熊。 “大哥是越来越纵着她们了。” “下去吧。” 一手抱一个,萧圳咧着大嘴,看周遭人艳羡的目光,萧圳嘴咧的更开了。 奶呼呼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最招人稀罕。 自个手里还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羡慕死他们! “舅舅,灯,灯……” 大宝一手搂着萧圳的脖子,一手指着湖面,激动的直挥手。 “走,舅舅带你们拿一个去。” 萧圳说完,抱着大宝小宝径直走向珍馐阁,他那张脸比通行证都好用,守在门口的护卫,都当没看见他。 禁军统领,都公都打不过,一拳能给他们干到明天中午,谁敢拦他? 挑了两盏好看的,萧圳就抱着大宝小宝站在珍馐阁二楼,方便两个小姑娘能看清湖景。 大宝最喜热闹,眼睛盯着湖面一排排形状各异的灯,高兴的小手直拍。 小宝就恬静许多了,扑闪着大眼睛,虽然也瞧的欢喜,但没大宝表现的那么热烈。 “公主,前面拥堵的很,马车过不去,得劳你下车走了。”驾车的侍卫朝里说道。 静默片刻,梁宁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和萧清月的模样虽极为相似,气质却迥然不同。 萧清月透着清冷,如同月光般,梁宁汐则是罂粟和幽兰的结合。 看着无害纯良,实际极是危险。 身上的琵琶金线云裙,将她的容貌最大程度的展露了出来。 美的耀眼。 若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甫一瞧见,直接就能呆傻在原地,回去后,茶饭不思。 过于惊艳的美人,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这是哪家的小姐?可真是好看!” 梁宁汐一出现,人群立马轰动,一个个小声议论了起来。 “没见过啊,怕不是我们大乾人。” 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声,梁宁汐在侍卫的开路下,迈步朝湖心亭过去。 那个位置,足够瞩目。 而梁宁汐要的,就是被人注意到。 寂寂无名,怎么会有人求娶她呢。 唯有众人皆知,她才能搏到出路。 她那位好叔父才不会将她当弃子杀了。 有价值才能活,也才能被送出去。 第340章 外面好凶险,他想回家…… 随着梁宁汐走到湖心亭,喧嚣声越发大。 萧圳目光自然被吸引了过去,离着有些远,萧圳并瞧不清梁宁汐的模样。 粗略从那扫过,就没再过多在意,只专心陪着大宝小宝看灯。 “舅舅,我们也去那。”大宝巴着萧圳的脖子,指着湖心亭。 “大宝,那里可比不得这里看的远。” “去嘛。”大宝水葡萄的眸子看着萧圳,拖长声音撒娇。 萧圳立马败下阵,“好,去,舅舅这就带大宝去那里看灯。” 护着大宝小宝,萧圳从人群挤过去。 梁宁汐眼睛看着水面,一片片的河灯确实极美。 湖心亭原本挤了不少人,但看着梁宁汐身边冷峻的护卫,都直觉的退了出去。 美人与灯交合在一起,当真美的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萧圳已经抱着大宝小宝从重重的人群里突破了出来。 “公主,有人过来了,可要驱赶?” 一侍卫见萧圳往湖心亭走,到梁宁汐身前低声问道。 梁宁汐微侧身看去。 “母妃!” 大宝眼睛一向尖,梁宁汐刚露半张脸,大宝就是欢喜的叫了一声。 挣脱开萧圳的怀抱,大宝朝湖心亭小跑过去。 萧圳抱着小宝,连忙跟上她。 梁宁汐瞧着跑过来的大宝,眸子就是一凝,侍卫也是微微张了张瞳孔。 这跟公主,可真是像啊! 同样惊愣的还有萧圳,清月?不对,清月不可能会这么高调的出宫。 更别说,身边的这几个侍卫,一看装扮就不是大乾人。 “可是溱国的宁汐公主?” 萧圳拉住大宝,目光看向梁宁汐,他是听李易提过梁宁汐的。 为此还想揍那玩意一顿,竟然敢质疑他萧家偷孩子! 再像能像个几分,他妹妹那么漂亮,岂是旁人能刻印的! 谁知道,真特么长的一样啊!!! “舅舅,母妃。” 大宝想抽出手,奔向梁宁汐的怀抱。 萧圳把她抱起,“大宝,不是母妃,你瞧瞧她身上的衣裳,你母妃可穿过?” 大宝小宝咬着手在梁宁汐衣裳上看来看去,大眼睛扑闪扑闪,不说话了。 脸是一样,但感觉不同。 猛一看,可能会错当成萧清月,可只要一近距离,是不是,小孩子最能感受出来。 她们打量梁宁汐的时候,梁宁汐也在打量她们。 母妃? 双生女? 大乾的萧贵妃,生的正是双胎。 目光移向萧圳,梁宁汐轻扬唇角,“若我没猜错,你是禁军统领萧圳。” “公主好兴致,只是这灯虽好看,但此地人流众多,恐会冲撞了你。” “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萧圳轻抬眸开口,抱着大宝小宝进了湖心亭。 来都来了,总得让两小姑娘欢欢喜喜把灯看了。 “多谢萧统领提醒,这是二公主三公主?长的当真漂亮。”目光落在大宝小宝身上,梁宁汐声音轻柔。 萧圳扬了扬眉,旁的人夸大宝小宝,他绝对比夸自己还高兴百倍。 但梁宁汐…… 大宝小宝恍若跟清月一个模子刻的,而梁宁汐和清月相似的就像一个人。 所以,她是夸大宝小宝?还是夸她自己? 大晚上的,打扮的如此用心,还跑到这种极热闹的场所,更是占了湖心亭,这般高调,要么有谋算,要么就是没脑子。 不管哪一种,萧圳都不想多搭理。 他妹妹就该是独一无二的,如今竟然出了个赝品! 萧圳心情很糟糕,应付了梁宁汐两句,他带着大宝小宝离开。 梁宁汐看着他们的背影,眸子垂了垂,她知道大乾宫里的那些太监为什么见到她,眼里会有惊色了。 那位萧贵妃,只怕同她长的极像。 刷够了存在感,梁宁汐才返身回去。 昭华宫,大宝小宝抱着萧清月,你一句我一句,奶音急切的表达着,“母妃,那个人真的长的跟你好像。” “连舅舅都惊住了。” “但我们就知道不是。”大宝抱着萧清月小脑袋蹭来蹭去。 小宝扬起脸,很认真的拆台,“姐姐,你叫了她母妃。” “回头不带你玩了!” 被拆台的大宝,朝着小宝就是扭头哼。 瞧着两人日常闹了起来,萧清月抿唇轻笑,心里却是升起些好奇。 先是李易,再是大宝小宝,那个溱国公主,就真同她有那么相似? 捕兽洞里,盛元史环抱住自己,夜间降温极大。 他怕是等不到饿死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 “救救我!” 盛元史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朝外面喊个几嗓子。 自己也试着努力攀爬了几次,但都摔了下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路过,但这么晚,谁会跑林子里溜达。 “有没有人啊!” 盛元史逐渐绝望,没想到啊,他最后竟然会死在捕兽洞里。 救人不成,还搭上了自己。 传出去,他大概会是最大的笑话。 吸了两口气,盛元史垂下了头。 只希望消息不会传回楚国。 就当他只是游历,被外面的风景所迷,不愿回家吧。 “刚还听见声,怎么没了。” 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在夜色里,尤为清晰。 盛元史眼睛一抬,瞬间激动起来,“有人吗,我掉捕兽洞了,求你找根绳子拉我上去。” “事后我一定重重报答。” 盛元史扶着洞壁,朝外面扬声道。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盛元史心怦怦直跳。 “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了这里面,且等着,我去找绳子来。”一人趴在洞口,朝盛元史喊了一声。 “有劳大哥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夜色又重新寂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盛元史只觉无比煎熬。 他在不大的空间里,反复踱步,打转,焦急之色溢了出来。 这不会一去不返吧? 在盛元史即将绝望的时候,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荒郊野岭的,实在找不到绳子。” “你用藤蔓试试吧。” 话音落,编成一股的藤蔓扔了下来。 盛元史赶忙抓住,外面拉,里面爬,很快,盛元史就从捕兽洞里爬了出来。 瘫倒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弯月,盛元史呜呜痛哭。 外面好凶险,他想回家…… 第341章 宋曹的惊疑 “都公,人已经拉上来了。” “听说上来就嗷嗷哭。”殷承笑道。 “都公,对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咱们下手这么重,会不会过于狠了?” 李易抿了口茶,“磨炼嘛,不就是狠着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李易语气悠然。 “啧啧,幸好我姐姐早嫁人了啊。”殷承一脸庆幸。 李易斜了他一眼,这玩意是一天比一天欠抽了啊。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你去同他们说一声,过了金秋盛会,我摆酒设宴,请他们大吃一顿。” “今日的拍卖,应该会捞到不少银子。” 李易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走到窗前,看着浓黑的夜色,李易眸色渐冷。 “继续盯着,现在先不必动他们,且等金秋盛会来。” 殷承应了声是,见李易没其他吩咐了,从屋里出了去。 清早,云袖绸缎铺的掌柜就敲响了宋曹的房门,“三爷,画像都弄来了。” 说着,掌柜一挥手,几箱的画轴就被抬了上来。 宋曹折扇一扔,走过去就开始查看。 他经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瞧出物件的好坏,那姑娘身上的云缎,可是难得的稀品。 非一般人家,根本穿不起。 紫京城权贵虽多,但那个年龄,那个容貌,家境又那般拔尖的,圈起来数一数,是可以数的出来。 宋曹不缺钱,直接下重金,让掌柜把那些姑娘的画像都寻来。 一一比对,宋曹看他们怎么跑! 一箱看完,宋曹转向下一箱,当拿起第三副时,宋曹眸子凝了。 一招手,宋曹让掌柜上来,“这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禀三爷,是唐家的二小姐。” 唐家二小姐? 宋曹眉心蹙起,他虽到大乾来的不多,但唐二小姐,他却是听说过的。 毕竟,敢那么大胆,公开示爱太监的,她是第一个。 “去查查,唐二小姐最近与哪个男子亲密。” 宋曹眸光闪闪,能在李易死后,不顾世俗流言,为之守身,更是从唐家开府另居,这明摆着是一颗心都投了进去。 且还是誓死不回头的那种。 连唐家都依顺,可见唐艺梦陷的多深。 一个满心满眼装了人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同别的男子亲密的起来。 除非,那个人…… 宋曹眸子抬起,眼里的惊疑一闪而逝。 难道,那个太监还活着! 早在几天前,李易就提前预热了,宣传那是一个铺天盖地,是以拍卖楼一开,就极其火爆,人流攒动。 有些东西,确实极为珍稀。 一个个抢起来,脸红脖子粗。 也不用担心钱不够,少了去都前司取就是。 看着底下火热的场面,李易扬了扬嘴角,这些不是人,都是移动的银币啊。 “都公,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殷承笑道。 “人最容易被氛围带动,一上头,多少价都能喊得出来。” 李易眼睛往几个叫价最凶的看过去,在庄家这里,散户只有被坑的份。 “延郡王还在病着?” 李易转过身回屋,随口问殷承。 “说是旧疾复发,起不来。” “旧疾复发?”李易轻笑,“看样子,梁延嗣和梁宁汐之间的主动权,转换了。” “也是,那种蠢货,有眼睛的,都不会选择依附他。” “让太医去一趟,客人病了,做主人的,总要尽尽心意。” “他越蠢,对我们来说,就越有用。” “走吧,还有下一场戏呢。” 李易放下茶杯,起身从楼里出去。 云袖绸缎铺,宋曹看着持刀冲进来的都前卫,面色凝重。 “三爷?” 掌柜低声唤宋曹,脸上是惶惶之色。 都前卫一旦出动,绝对不是好事。 更别说,还是这么气势汹汹来的。 宋曹手指往里缩了缩,他已经准备撤离了,但没想到都前卫来的这么快。 一开始没料到那姑娘是唐二小姐,不然,宋曹即便查,也一定是极暗中的进行。 就以他猜测的东西,陆羽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大乾。 稳了稳心神,宋曹啪的打开折扇,脸上是放荡不羁的笑容,“大白天的开门做生意,没偷没抢的,就算都前司威风,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都是小本生意,里头没多少钱。” 领头的都前卫,在宋曹话落,冷肃着脸,一刀挥出,锋利的刀光让宋曹下意识的眯起眼,只觉皮肤刺痛。 都前卫突然出手,是谁也没想到的,全场死一般的静寂,一缕头发从半空飘落。 宋曹瞧着飘落在地上的头发,瞳孔缩了缩。 这是完全不准备交谈。 第342章 你是客,但也是囚 就在气氛无比冷凝的时候,都前卫分开一条道,李易悠悠然的从其中走出。 望了眼宋曹,李易从都前卫手里拿过刀,在地上划了划后,他走向宋曹。 每一步都走的极缓,只那凛冽的杀气越发浓郁。 宋曹紧盯李易,试图通过那双眼睛,读到什么。 这一步,算是走进阴沟了。 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谁知道会撞进狼口。 人没教训成,自己栽了。 “陆指挥室,有话好说。” 眼看李易离自己不到三步了,宋曹缓缓开口。 “比如?” 李易弹了弹刀身,闭目倾听着,似是对这声音格外着迷。 “宋家有钱。” 宋曹知道不说出有利条件,今日是别想活着吃晚饭了。 “帮帮他。” 李易转了转眸,思索片刻,朝一旁的都前卫说道。 都前卫当即上前,匕首一划,手一撕,宋曹的袖口就让扯了下来。 随即有人搬来桌子。 “写吧。” 李易接过都前卫递来的匕首,把玩了两下,插在了桌子上。 “是活着出去,还是横躺着,就看金额,让不让我满意了。” 宋曹深深看了眼李易,然后走到桌前,用匕首划破手指,写起了血书。 “指挥使。” 宋曹一写完,都前卫就呈递给李易。 “一万两黄金?” “你倒是值钱。”李易把血书交给都前卫,“尽快送过去。” “都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亮刀子,吓到人可怎么好。” “都收起来,宋老板可是良民。”李易看着宋曹,笑容和煦。 宋曹脸皮子抽了抽,强挤出笑脸,心里则是将李易翻来覆去骂。 “都带走!” 挥了挥手,李易率先大步离开。 丫的,在楚国总给他找事,一直抽不出手收拾这货,没想到自个送了上来。 这不得狠宰? 当天,云袖绸缎铺让封了,所有人都被关进了都前司,往外放的消息是敌国探子图谋不轨。 相对于都前司往昔抓的人,一个绸缎铺子简直不值一提,没几个人关注。 顶多就一些常客,暗暗可惜,他家布料还是极不错的。 “都公,戎国大宰的女儿差了人来,问你今日可有闲暇喝茶。” 李易摆了摆手,让都前卫回绝了。 喝个屁茶啊,她是想睡老子! 如今几国里,就戎国相对弱势,他们是想巴着他,为自己争取时间发展。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凭一个女人,就能让他色迷心窍。 “公主,都前司指挥使来了,说是探望郡王。” 会启馆,侍女到梁宁汐跟前禀道。 梁宁汐眉心当即蹙起,“寻个借口把他打发了。” “公主,人闯进来了。” 梁宁汐话音刚落,一个侍女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急声道。 “陆指挥使,这是否过于不将自己当外人了?” 看着在侍女之后出现的李易,梁宁汐缓缓起身,目光有些淡冷。 李易一笑,“我倒是想礼数周到,但公主不给机会啊。” “进了大乾,你们已经没了自主权。” “是不是要表面和谐,全看我的心情。” “公主是个聪明人,就不要总做些无意义的事了。” “你是客,但也是囚。” “我便是将你们杀了,溱国也只会当没这回事。” 李易走向梁宁汐,声音逐渐染了几分阴狠,“不错,我对你们有企图,还不是好的企图,但你又能如何呢?” 看着李易张狂的模样,梁宁汐袖子里的手紧捏。 “想活着回去,就识相。” 嗤笑一声,李易转过身,侧头看着侍女,“带路,让我瞧瞧延郡王的病情究竟是有多重。” “明明前两日,还健壮的很。” 侍女在李易的威压下,抖了抖嘴唇,目光惶惶的看着梁宁汐。 “陆指挥使随我来。” 从小到大,梁宁汐什么屈辱没受过,只片刻就调整好自己。 李易往她身上瞥了一眼,“公主早这般,我们又怎么会闹出不愉快。” “这等容貌,当真是让人不忍心欺负呢。” 李易目光停顿在她脸上,透出莫名的意味。 梁宁汐微微敛眸,“陆指挥使也会怜香惜玉吗?” “这是自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易眸光流转,轻闲而肆意。 “以如今的形势,加上我在溱国尴尬的处境,派遣到大乾,就是被当做弃子。” “陆指挥使想如何便能如何。” 梁宁汐走近李易,“陆指挥使既觉得宁汐的模样合心意,不若就将我留下。” 李易瞥向梁宁汐,梁宁汐朝他妖媚一笑。 陆羽并不在梁宁汐的目标里,这个男人,狡诈狠辣,心计极深,梁宁汐很清楚自己把控不住。 一不小心就会自焚。 但现在撕破了脸,看陆羽的架势,是准备选择梁延嗣为棋子。 她试过阻拦,可惜力量微薄。 梁延嗣那个蠢货,绝对会在陆羽的蛊惑下,连最后一点脑子都扔了。 既然无法避免被卷入其中,与其等梁延嗣借着陆羽弄死自己,倒不如先一步依附他。 至于后面,且走且看吧。 李易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公主刚还一副冰冷姿态,这会,就上赶着往我身上贴,变脸还真是快呢。” “你要是能让我欢心,把你留下也不是不行。” “让她们都下去。” “你应该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李易似笑非笑,低头在梁宁汐耳边,暧昧吐字。 梁宁汐抬眸,同李易对视数秒后,魅惑一笑,“都下去,没有传唤,一律不准进屋打扰。” “公主?” 侍女担忧的看着她,梁宁汐和李易的对话,声音压的很低,她们并没有听清。 但陆羽的狠辣,她们是听说了的,公主与他独处,势必要吃亏。 “退下。” 梁宁汐不容置疑的开口,面上染了几分冷意。 侍女不敢再多言,屈了屈身,从屋里出了去。 “还请陆指挥使怜惜。” 随着房门关上,梁宁汐眼里的魅惑之色愈发不加掩饰。 李易拉过她的手,将人带进怀里,一把抱起就朝着椅榻过去。 瞧着李易眼里散发出的淫邪,梁宁汐紧了紧手心,在心里不断强调,不过是一副身子,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第343章 梁宁汐和萧清月相见 近乎粗鲁的将梁宁汐扔上椅榻,李易手伸向她的衣带就是一扯。 在准备压上去时,李易笑了声,“公主瞧着并不是太情愿啊。” “身子如此僵硬,当真无趣的很。” 李易兴致缺缺的起身。 下一瞬,温热的女体从后抱住他。 “陆指挥使,宁汐并未伺候过人,难免生疏,还请你教我。” 梁宁汐的姿态可谓放到了最低。 李易转过身,挑起她的下巴,这张脸和清月几乎难分辨,但这性情,就天壤之别了。 若是清月,绝不可能会如此放低身段,折辱自己。 不同的环境,果然养成不同的人。 “公主,只要你安分,我可以给你条活路。” “今日兴致已失,改日再说吧。”李易松开手,大步就朝外走。 梁宁汐看见李易消失的身影,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梁宁汐压下心里的悲哀,穿好衣物后走了出去。 “陆羽可是去了皇兄那处?” 侍女点了点头。 梁宁汐朝着梁延嗣住处的方向看了看后,转身回了屋。 堂堂一国公主,却卑贱不堪至此,梁宁汐扬起唇角,眼底明灭变化。 为什么她生来就只能由别人摆布? 她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些欺辱她的人,都趴在她的脚下乞怜! “延郡王好好养伤,宁汐公主如此蛮横恶毒,连兄长都下得去狠手,改日,我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气。” 李易看着梁延嗣,满眼关怀的切齿道。 “所幸有陆兄。”梁延嗣动容不已。 认识几日的人,都能对他推心置腹,关怀备至,反观梁宁汐,真是翅膀硬了,不仅敢跟他动手,还敢让人关着他! 那个灾星,一生下来就该溺死她! 梁延嗣满脸的戾气。 李易从梁延嗣这离开后,并未再去梁宁汐那,而是直接离开会启馆。 还是这种货色省心啊。 都不用花什么心思。 “明日的衣物这便先备上了?” 李易走进坤宁宫,看着一侧摆立的凤袍,就是挑眉。 “瞧着可好?” 陆璃款步走向李易。 “绝对能衬的你如九天之凤,高贵威仪,凛冽不可侵犯。” 李易嬉笑着夸赞。 “没个正色。”陆璃轻嗔他。 “明日就是金秋盛会了,只可惜,不会太融洽。” 被李易拉进怀里,陆璃头靠在他胸口轻启丹唇。 李易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十年后的金秋盛会,一定热闹融洽。” “万民同庆。” 李易承诺般的低声开口。 陆璃抬眸看他,抿唇笑,“嗯。” “昨日可是一宿没睡?” 见陆璃突然问到这上面,李易立马呲牙,“还是眯了不少时间的。” “就是都前司的床,实在冷寂,璃儿今晚可得好好陪我。” 李易在陆璃脖颈处,孩子般的磨蹭。 陆璃捏了捏他的脸,“如此深的青影,你想哄骗谁。” “总让我劳逸结合,真该瞧瞧自己。” “璃儿教训的是,我一准不熬通宵了。” 在认错这方面,李易向来快。 嗅着陆璃身上的体香,李易精神缓缓松懈下来。 一把把人抱起,李易走向床榻。 “陪我小睡会。” “你在身边,我睡的安心。” 将陆璃放上床榻,李易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解开陆璃的外衣,看着她曼妙的身段,李易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陆璃拉他躺下,含笑揉了揉他耳朵,“好好睡会。” “旁的心思,就先别有了。” 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李易亲吻上陆璃的红唇,不能大尝,就小尝吧。 温香软玉在怀,不多时李易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李易睡着后不久,梁宁汐入了宫。 究竟是有多像,才能让太监看到她,满脸惊色。 梁宁汐决定见见萧清月。 “溱国公主?” 听完宫女的禀报,萧清月微抬了抬眸,“去把人请过来吧。” 何止梁宁汐好奇,萧清月也好奇,相像吗?究竟是怎么个相像法? 走近昭华宫,听着里面小姑娘撒娇的奶音,梁宁汐脑海里不自禁浮现出大宝小宝的脸。 两个小姑娘脸上的童真和纯净,让人心里柔软。 那是她渴求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公主?” 见梁宁汐恍神,一侧引路的宫女,低唤了一声。 朝宫女轻笑了笑,梁宁汐接着迈步。 一进殿,梁宁汐就和萧清月的视线对上,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惊愣住。 第344章 金秋盛会开场 “母妃,就是她。” 大宝软软糯糯的奶音打破静寂。 梁宁汐回过神,朝萧清月见了一礼。 袖口里的指尖不停颤抖,她以为只是几分相像,却没有想到会几乎一样,难怪,难怪他们惊异。 “不必拘礼,坐。” “夏灵,带二公主三公主去御花园玩玩。” 萧清月从梁宁汐身上收回视线,摸了摸大宝和小宝的小脸,示意她们随夏灵去玩。 大宝小宝点了点头,手牵手乖巧的走向夏灵。 夏灵领着大宝小宝下去前,目光在萧清月和梁宁汐之间,反复扫视,这可真太像了! 要换上一样的衣物,除了熟悉的人,旁的人,哪能认出谁是谁。 “膝下有两个这般可爱乖巧的孩子,娘娘好福气。”梁宁汐盯着萧清月的脸,轻笑着开口。 萧清月微扬唇角,眼里有着柔意,“也就这会没闹腾,淘气的时候,极是淘气。” “宁汐公主初来大乾,可有哪里不适应?” “会启馆众人都极妥当。”梁宁汐轻声回萧清月。 两人第一次见,并不相熟,只能就些场面话随意聊聊。 从昭华宫出来,梁宁汐走在青砖上,面上有着恍惚之色。 几近相同的容貌,境遇却截然不同。 萧清月是萧家的小姐,萧圳的妹妹,自小是捧在手心。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她的寝殿,却处处透着暖色。 眉眼的恬然,是装不出来的。 膝下有孩子,背后有依仗,她确实没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梁宁汐似嘲似讽的笑了笑,回头望了眼萧清月寝宫的方向,她垂下眸,不急不缓的继续前行。 第二天一早,各国使臣一个个穿戴的极正式,赶赴金照街。 落座后,就等着大乾皇后携太子来开场。 但足足两刻钟过去,皇室那边都没来一个人。 众人不禁窃语起来。 就在这时,数千卫兵押着近百人,面色冷肃的走到高台下。 众人见这场景,都是眉心蹙起,互相对望,透着问询,这是要做什么?看着不太对啊。 半刻钟过去,见皇室还是没来人,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瞧情况不太妙,有些人想遁走了,这时,阵阵马蹄声响起,众人回头远望,就见陆羽领着都前卫策马从远处过来,马后拖着近十人布衣男子。 众人面色纷纷凝重,这可实在不像要举办金秋盛会的样子。 “实在抱歉,为了把这些贼子全部抓获,耽搁了点时间,让诸位久等了。” 李易走向场中,朗声道。 “把人都带过来。” 李易朝都前卫开口,接着目光扫向周边的使臣,指着那些被捆住的人,凛声道: “这些分别是溱国,楚国,戎国派遣到紫京城的探子,其中有不少在暗中密谋,试图破坏金秋盛会。” “为了刺杀皇后娘娘,他们准备了几大箱的火药,届时,好将诸位一同送上天。” 李易说着挥了挥手,都前卫当即将火药抬了上来。 “火折子。” 李易微侧头,伸出了手,都前卫吹燃后,将火折子递给李易。 李易扬唇笑了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将火折子扔进了箱子里。 “啊!” 惊恐声顿时此起彼伏,场中尤为混乱,胆小的,直接尿湿了裤子,不少人连滚带爬的朝外跑去。 看着惊慌的人群,李易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 “瞧瞧你们,我只是演示一下,一个个吓成这样,可是灭了自家的威风呢。” “都给我坐好,凡擅动者,就地格杀!” 李易猛然一吼,声音透着阴狠。 骚动的人群在看到都前卫拔出刀,抖了抖身体,瞬间都安分了,乖乖滚回座位上,端正的坐着。 戎国的队伍里,阿茹娜漂亮的眼睛,直盯着李易,她让人去请了他几次,都被回绝。 越是如此,阿茹娜就越要看陆羽臣服在她身上。 戎国向来推崇强者,而陆羽无疑是其中最为拔尖的,阿茹娜很喜欢这个挑战。 梁宁汐低垂眉眼,像陆羽这样的人,依附他,只会成为摆件,梁宁汐并不甘愿做摆件,可除了走这条路,她没有别的选择。 除非,她能搭上比陆羽更具权势的。 唐家倒是风头无两,可惜,唐家子弟过于端正,他们不会色令智昏,有唐老爷子镇着,也没人敢受她迷惑。 不同于阿茹娜和梁宁汐的谋算,襄瑜公主静静坐着,专心喝茶。 对生死,她都不在意,更别说,这点场面了。 唯一让她恼的,是司剑那家伙真将她的金饰融了! 所有的公主贵女里,她应该是最朴素的! 当初在公主府,就该抽死他!!! 其他人或谋算,或惧怕,都静静观望着,看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大乾欢迎有志之士,但绝不欢迎居心叵测之徒。” “有一个杀一个!” “欺大乾国土,辱百姓者,虽远必诛!” 李易话落,拔出剑刃,挥向了捆缚的一人。 鲜血喷溅在他身上,越发衬的他像杀神,冷漠可怖。 和他目光对视的人,不自觉的闪躲,移开视线。 这会,没人想被他注意到。 他这是立威,更是以实际行动告诉诸国,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不带怕的! “杀!” 李易漠然的开口。 随着他话音落,都前卫拔出刀,请诸国使臣免费看了场血腥屠杀。 刀尖上嘀嗒下来的血,不光响在血泊上,更响在众人心里。 看着倒在血泊里横七竖八的尸身,使臣们面色煞白。 望向陆羽的眸子,都带着惧怕,能杀这些人,就能杀他们。 生死全在陆羽的一念之间。 这个人根本不怕掀起几国大战,这是这一刻,所有人的认知。 他但凡有所顾忌,就不会把人拉到他们面前杀。 不少使臣哆嗦着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股脑的把茶水往嘴里灌,试图压制心里的惊惧。 “收拾了。” “瞧瞧,都把诸位使臣吓着了。”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李易擦了擦手,收起煞气,和气的笑骂都前卫,似乎刚才的一幕,只是众人的错觉。 都前司指挥使再好相处不过了。 第345章 月昭殿表演 “烦请诸人移至月昭殿,皇后娘娘和太子在那里等你们。” 李易朝使臣们和声笑道,语毕,他领着都前卫扬长而去。 众人恍惚的看着地面,刚刚还一片片鲜红,这会,都打扫干净了。 都前卫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 只是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没那么快散去。 陆羽一走,不少人趴在地上干呕。 面色一个比一个白。 他们预料到此行凶险,但没想到陆羽真就疯魔至此。 即便是几国人都在,也毫无顾忌。 众人颤颤巍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先是缓,然后急切的赶去月昭殿。 要是迟到了,难保陆羽不会以此为借口,再开一次杀戒。 那个人,自担任都前司指挥使以来,就没手软过。 金秋盛会,不是同他们建交,而是示威。 换下身上染血的衣裳,李易朝坤宁宫过去。 在外面怎么威风,霸气都行,但在媳妇孩子面前,还是要温润点。 一身血迹,搞不好就吓的大宝小宝晚上做噩梦。 “都公,人到的差不多了。”太监到李易近前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 坤宁宫众妃嫔都在,见李易过来,都是起身。 按理,她们比李易尊贵,但耐不住,这位权势高心狠啊。 弄死她们,绝不是难事。 “娘娘。” 李易朝陆璃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过去了。 陆璃侧头看向众妃嫔,“走吧,别让使臣们久等了。” 牵着李朝,陆璃率先出了坤宁宫,凤车就备在宫外。 月昭殿,静寂无声,没人敢喧哗,都在静等着陆璃和李朝过来。 他们心里惶惶着,都担心陆羽会寻借口大开杀戒。 连身体都不敢歪一下。 “皇后娘娘到!” 随着太监的唱声,众人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绝美女子牵着一个幼童朝他们走过来,身后是一众妃嫔。 若是其他国家,皇帝病重,无法理政,太子又年幼,定然早乱套了。 不是大权旁落,就是烽烟四起。 偏偏大乾,反倒越发稳当了。 陆家女,真是了得! 相较于众人目光落在陆璃和李朝身上,梁宁汐自始至终看的都是萧清月。 而很快,众人也发现了这奇异的地方,大乾的萧贵妃怎么和溱国的宁汐公主,如此相似,宛若孪生! 原本是想讨论一下,但看到后面出现的陆羽,众人嘴巴一闭,立马老实安分的坐着,头都不带偏一下。 “不必拘束,邀诸位前来,也只是为了观赏秋菊,彼此间亲近亲近。” 陆璃在上首落座,轻启檀口。 与此同时,一盘盘珍稀盆景被搬了上来。 众人立马一句我一句,就差把菊花给夸到天上。 李易瞧着这一幕,就想发笑。 果然是弱国无外交,这是大乾实力不同了,要是和熙王干架中,落败或惨胜,这些人即便是来大乾了,也一定个个趾高气昂。 而不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自己先前的举动,怕是将他们吓破胆了。 生怕会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花观赏完,歌舞紧接而上。 一时间场中其乐融融。 就是笑不出来,也得咧嘴笑。 只有应付的他们满意了,才能活着走出月昭殿。 众人的觉悟,不得不说,极高。 “娘娘,不能光我们展现,众使臣远道而来,定然也带了宝贝给我们观赏。” 就在气氛热烈的时候,李易出声道。 场中顿时一静,陆羽到底还是找茬了。 陆璃转了转眸,低头抿笑,“也是。” “是我疏忽了。” “且退下吧。” 陆璃朝场中的舞女说道。 诸国使臣面面相望,他们哪有带什么宝贝啊,如今这场面,可如何是好? 回绝? 这不是拂大乾皇后的脸面,搞不好,陆羽就狞笑着提刀冲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比煎熬。 “娘娘,他们好像不大乐意。” “怕是瞧不起咱们呢。”李易不嫌事大,阴阳怪气的开口。 众人连连摇头,赔着笑脸,心里将李易反复谩骂。 “阿茹娜不才,愿为娘娘击入阵鼓。” 气氛无比冷凝之时,阿茹娜站起来朝陆璃行礼道。 戎国使臣当即接话,夸阿茹娜的鼓击打的如何如何好。 陆璃点了点头,让人把鼓抬了上来。 脱去外衫,阿茹娜拿起了鼓棒,震动人心的鼓声顿时从她手底下传出。 戎国使臣是自豪的看着,溱国和楚国就没那个心情了,他们把目光看向了自家的公主。 楚国还好,襄瑜公主的画技是有目共睹的。 溱国就头疼了,梁宁汐那尴尬的身份,压根没接触过什么琴棋书画。 除了脸,就没什么能拿出来看的了。 第346章 宣唐歆 鼓声停,陆璃笑着夸赞,“姑娘家能敲出这么震撼人心的鼓,着实罕见。” “去将龙纹佩取来。”陆璃看向太监启唇。 见应付了过去,戎国的使臣长舒了一口气。 场上的气氛稍稍活络了一些。 “戎国已经展示了,楚国和溱国的使臣,莫不是要等催促?” 李易抿着酒,目光扫向楚国和溱国的坐席,蓦的开口。 刚活络的气氛,立马又僵了。 可以的话,使臣们想把陆羽的嘴堵了,当然,要能宰了,就更好了! “公主。” 楚国的使臣,轻唤襄瑜公主。 相较于戎国和溱国,楚国这方人数最少,原因嘛,大部分还被关着,眼下,只放了几个出来。 襄瑜公主轻抬眸,还真是什么事都被裹挟,无法由己。 款款起身,襄瑜公主看向陆璃,“娘娘,襄瑜愿献上锦绣山河图。” “去准备。”陆璃让人取来笔墨纸砚。 李易闲闲的瞥着作画的襄瑜公主,如此看,当真气韵十足,氛围感拉的满满的。 美人如玉,风华绝代。 但谁能想到,就这么个静的不能再静的姑娘,会拿针扎人!!! “公主?” 所有观望的人中,唯有溱国最是煎熬。 他们来大乾的队伍里,最为尊贵的人物,就是宁汐公主了。 戎国和楚国,推出的都是女子,他们总不好特例。 “本宫并不擅琴棋书画,若上去,只会贻笑大方。” “此行不是带了白玉棋具,就把那个献上去吧。”梁宁汐从萧清月身上收回视线,淡淡道。 使臣们互相看了看,也只能如此了。 襄瑜公主画完,太监略等了片刻,待墨迹干了,他们上去把她的画作展开给陆璃等人看。 要说画画,确实是襄瑜公主的特长。 一副锦绣山河图,栩栩如生,里面的景恍若真在随着风动。 陆璃缓缓起身,从上首下来。 李易目光扫向周边,防止有人会暴起对陆璃不利。 在画上观赏了一会,陆璃赞赏的点头,“你这画技,同龄人中,能与你相较的,怕是拿不出几个。” “全德,去取风鸣玉环来,赠与襄瑜公主。” “谢皇后娘娘。”襄瑜公主施了一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戎国,楚国都表演完了,剩下的,就是溱国了。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溱国使臣那叫一个脸热,见梁宁汐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朝陆璃作揖: “皇后娘娘,此行我们特备了一份礼,以白玉制成的棋子,触手温润,正适合皇后娘娘把玩。” “过来的匆忙,一时没法带上,等回去,我们便叫人送进宫。” “戎国的阿茹娜,楚国的襄瑜公主,都献上了自己的才艺,你们溱国,就一副棋具,这诚意,可不行啊。”李易凑热闹般的说道。 要说破坏气氛,还得李易,现场顿时凝住了。 “罢了,我们大乾最不喜强人所难。” 李易突的笑着开口,笑声清朗,再好说话不过的样子。 “我瞧你们宁汐公主,极是合眼缘,金秋盛会后,就别急着回去了,且多待些日子。”李易扬起嘴角,带着几分意味道。 “这……” 溱国使臣面色难看,待在大乾,朝不保夕,他们恨不得即刻就能离去。 偏偏形势又由不得他们不从。 目光看向襄瑜公主,溱国使臣眼里都是带了几分责怪。 真就是个空花瓶! 但凡她有个一技之长,又如何会引得陆羽瞧过来,造成这般局面! 梁宁汐将这些目光瞧在眼里,微垂眸,掩去其中的嘲讽。 衣食尚且艰难,她去哪里学习这些风雅之物。 自小被囚在冷宫,随后,又是关押郡王府。 这并非什么隐秘的事,明明心里都清楚,却还是要把责任都推给她。 似乎什么错,她都应该承担。 襄瑜公主眼里的郁色愈重。 “皇后娘娘,不能只我们表演,大乾也得拿出人来才是。”阿茹娜从李易身上收回目光,娇声开口。 她看的明白,现场掌控局势的是李易,大乾的皇后,对他极其信任和隆宠。 由着他几次三番出言,丝毫未加斥责。 阿茹娜没有忘记自己来大乾的目的,陆羽似乎不喜欢太过顺从他的人。 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必须另换方式。 戎国诸人暗暗抹汗,好不容易把陆羽的刁难应付了过去,阿茹娜小姐,竟还上赶着找事! 陆羽,哪里是善茬啊!!! 气氛在静滞几秒后,李易一笑,看向陆璃,“娘娘,她说的倒极是,得叫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们,瞧瞧我们大乾女子的风采。” “唐侍郎,你应该有举荐之人。”李易目光望向唐正浩,带着笑意道。 一直静坐着,观望事态的唐正浩,见李易这犊子玩意,又开始作妖,差点没一个眼刀瞟过去。 但凡换个地方,唐正浩指定抄起棒槌,打的这小子上天无路! 他举荐?这不就是让他提歆儿! 紫京城里,论才气,谁能比得上歆儿。 紫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说虚的。 见众人都看向他,唐正浩从座位上起身,“娘娘,舍妹不才,略通音律。” “宣。” 陆璃朝太监说道。 太监当即脚步匆匆,往外去传旨。 唐歆在屋里,静静缝制着衣物,时不时停下来回想。 以他如今的体形,想来这个尺寸应是刚好。 金秋盛会结束,她就会去外面看看,一直欠他一件外衫,这个就当做离别的礼物了。 抚了抚袖口的纹路,唐歆轻扬了扬唇。 “大小姐。” 听到外面响起的敲门声,唐歆将东西收了起来。 “何事?” “大小姐,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传召你过去。” 唐歆闻言,微蹙起眉,临时传召,金秋盛会应是发生了什么没预料到的情况。 “让他们稍等片刻,我换过衣物就过去。” 唐家虽离皇宫不远,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 众人自然不会就干等她,撤去的歌舞重新上了台。 “瞧你这吃的。” 萧清月轻嗔大宝,掏出巾帕,擦了擦她手上和脸上的汁水,抬眸间,朝着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看去。 和梁宁汐对了个正着。 萧清月在对望了两眼后,轻点头,以示友好,心里则是微微疑惑,这溱国公主,似对她格外关注。 是因为容貌相像吗? 第347章 一心二用 在路上,把情况了解了的唐歆,不由得哭笑不得。 几国相会,不是比拼武力,就是比拼才华,都想着压倒对方,彰显自己国家的威风。 以往都是男子间的争斗,如今,竟是转到女子了? “娘娘,唐大小姐到了。” 太监到陆璃跟前,低声禀道。 陆璃点了点头,把歌舞撤了下去。 这大乾的美人,真是不少! 看着唐歆由远及近的走来,众使臣暗暗赞叹。 不管是大乾的妃嫔,还是现在的唐家小姐,就没一个模样不出众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唐歆依旧走的优雅从容。 李易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紫京城的大家小姐里,唐歆的仪态,是其中最拔尖的。 高门贵女,这个贵字,放在她身上,才让人觉得,那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如清泉叮咚般的声音,从唐歆嘴里发出。 “戎国的使臣,想见识见识我们大乾女子的风采,琴棋书画,你看着拿出两样吧。”陆璃威仪又不失亲切的启唇。 唐歆行礼应是,略思索后,让太监取了琴来。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唐歆身上,想看看这个大乾有名的才女,是不是名副其实。 李易懒散的撑在桌子上,这根本不是比拼,纯属是让这些家伙享受一场听觉盛宴。 或许还得加个视觉。 李易目光从唐歆脸上扫过,心里感叹,才华馥比仙,绝代佳人啊。 就是这类人,大多眼光不好,死心眼。 唐正浩瞧着唐歆,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仪态心性,同龄人中,无人可与歆儿相比。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不争不抢,她自小就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当初不该为她定下廖稷。 如若不然,她不会遇上李易,此时应该早已完婚,夫妻和顺,儿女绕膝。 唐正浩越是想,眼里就是泛酸,歆儿是做错了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些! 调试琴音后,唐歆手指拨动琴弦,铿锵有力的琴音从她指尖传出。 琴声里不光有热血,更有柔情。 闭上眼睛,你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军,他同将士们携手抗敌,在战事停歇后,眺望远方,眼里是对妻子的思念。 先国后家,保护百姓,也是保护你。 琴音止息,众人都还在回味着。 即便不是身处大乾,顶上悬着陆羽这把刀,使臣们也没法就唐歆的琴音挑出错来。 随着唐歆停手起身,太监上前把琴收了,抬来案桌。 展示了琴,下一场,唐歆要展示的是书法。 换成往常,她并不喜欢出这种风头,但诸国使臣在,她不能堕了大乾女子的风采。 左右是两张宣纸,两手执笔,沾墨,同时间的,唐歆书写了起来。 旁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一心两用,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极难。 陆璃微抬眸,眼里有着欣赏之色,她出身陆家,自小受名家指导,才华上,她不比唐歆弱,只是一入宫门,再不能同以往那样随心。 一心二用,陆璃也会,但即便是李易,也从未见她展示过。 繁杂的政事,让陆璃分不出旁的心思。 也没有那份悠闲。 不过一会,唐歆就停了笔,众人脖子不由得伸了伸,试图瞧瞧这两手齐动,字写的如何。 待墨迹干了,太监把两幅字先是展开给陆璃等人看,接着拿到诸国使臣面前。 惊呼和赞叹声在月昭殿响起,两种不同的风格,却都透着风骨和气韵。 这紫京城第一才女,名不虚传,当之无愧啊! “你们可还有别的想让大乾展示的,比如,武斗一场?”李易手撑着头,懒懒的开口。 众人脸皮子都是抽搐,在大乾跟他武斗,输了赢了,不都得被打死。 何况,能被派遣到大乾,在本国,都不是多重要的人物。 这其中不可能存在武将,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跟陆羽打,不是把脸凑过去给他揍! 至于比文,唐家大公子就坐在那,唐大小姐的名声不虚,他难道就能虚了? 打着哈哈,众人恭维起了陆璃,对文比武斗之事,绝口不提。 阿茹娜也熄了火,一而再的不识趣,就不是引起陆羽的兴趣了,而是让他着恼。 这其中的分寸,得把握好。 不然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 接下来的席上,极是和谐,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对大乾举办的金秋盛会,无比满意。 李易手摩挲着酒杯,往那些笑脸上扫过,这要会读心术,估计耳朵里全是谩骂声。 将杯子里的酒水饮尽,李易目光转向陆璃,她这般坐着,当真是高贵雍容,极有女帝的威仪。 任谁瞧着,都不敢生出亵渎的心思。 李易扬起嘴角,眸子里溢出几分柔情。 在李易不远处,徐知茂垂下眸,也只有这种场合,他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陆璃身上流连几秒。 如今大乾局势安稳,太傅也回了来,她应不用再那般辛劳了。 最无能为力的,是近在眼前,却连一句关怀的话都不能开口。 君臣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梁宁汐轻敛眉眼,她观察力一向较别人细微,刚刚,尽管只有一刻,但她绝对没有看错。 陆羽对皇后,有某种心思。 全场唯有襄瑜公主,对纷纷扰扰全不关心,她对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一个物件。 立起来给人看的物件。 挣扎不开,也无从挣扎。 因着众人的配合,金秋盛会圆满结束。 死里逃生般,使臣们头也不回,脚步不顿的朝宫门走去。 终于解脱了啊! 能活着出去,真好!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众人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展开了。 不敢多停留,生怕都前卫会从后追上来,他们连忙坐上车驾,要不是还不能出紫京城,他们连行囊都顾不得收拾,一准远远奔逃。 回到会启馆,梁宁汐朝梁延嗣的房里走去。 因着头上的伤,加上梁宁汐没有放开对梁延嗣的监控,金秋盛会梁延嗣并没能参与。 若不是想解开心里的猜疑,梁宁汐半分都不想见到梁延嗣那张脸。 第348章 孪生女 “你还敢过来!” 一看到梁宁汐,梁延嗣就是暴怒出声。 “皇兄,躁怒可不利养身体。” “识趣点,现今可是我掌控局势。” “你若再不改改这态度,杀兄这种事,我也不是做不出来。”梁宁汐瞧着梁延嗣,目光冰冷的开口。 “你!” 梁延嗣对上梁宁汐冷漠的眼神,喉咙下意识咽了咽,止了声。 她疯了! 她真的疯了!!! 这是梁延嗣此刻的认知。 瞧着梁延嗣胆怯的模样,梁宁汐眼底越发轻蔑。 就这种人,也敢天天做着皇帝的美梦。 滑稽又可笑! “皇兄,母后当年生的是孪生女,在我之后出来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吗?”梁宁汐语气幽幽。 一听梁宁汐提起这个,梁延嗣眼里就浮现厌烦之色,“自然。” “你亲眼看到的?”梁宁汐目光扫过去。 “父皇让海公公处置的,如何会有活路!”梁延嗣一脸不耐,心里有一句没说出来:就该连你一起处理了! “海公公啊……”梁宁汐低喃,她听过这个人,却从未见过,父皇的心腹,在帝位更替下,怎么可能活着呢。 “皇兄,有机会,就去见见萧贵妃,她同我当真极像呢。” “今日起,你想出去便出去,但只一点,不要再在我身上做蠢事,兄妹之情,我们是没有的。” “惹恼了我,我绝对,会要你的命。” 梁宁汐向前一步,眸光冷厉的缓声道。 说完,梁宁汐不再停留,转过身就出了去。 梁延嗣怒恨的将杯盏朝梁宁汐离开的方向砸过去,贱人! 如今连她都敢骑在他头上了! 好一会,平复了情绪,梁延嗣眸光闪动,萧贵妃? “娘子辛劳,我替你宽衣。” 坤宁宫,李易解开陆璃厚重的宫装,目光在她眉眼处流连了一会,从身前抱住她,埋首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我今日表现如何?” “是不是很威风霸气?” “娘子该不该奖赏一二?”李易抬头笑瞧着陆璃。 陆璃眸光流转,白了李易一眼,“对着和清月一样的脸,还能把她置于人前受辱,这会倒是不怜香惜玉了。” “非亲非故,我对外人,什么时候,用过心思了。” “唯有璃儿你,才能让我在初见面,就方寸大乱,”李易携陆璃坐下,扬起笑脸道。 “你呀,一出口,就准是哄人的话。” 靠在李易怀里,陆璃轻抬眸,“你把梁宁汐留下,是有什么打算?” 嗅着陆璃身上的清香,李易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不是她,是梁延嗣。” “贸然扣押梁延嗣,溱国那边,怕会预料到我想借这个前太子做文章,以梁宁汐为借口,就不一样了。” “男子好色,这没什么奇怪的。” 陆璃点了点头,继而眸子里透出些许意味,“心里可会有异样?” “璃儿,我是那么经不住诱惑的人?” “我的自制力,整个大乾,我认第二,谁敢越过去!” 李易扬起下巴,臭屁道。 陆璃噗嗤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调皮之色,“是吗?陆指挥使。” 陆璃手搂住李易的脖子,将红唇印了上去。 李易眸子上抬,瞧着陆璃的眉眼,手扣住她的纤腰,开始往里索取。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际,外头传来李朝的喊声,“母后。” 陆璃忙推开李易,整理有些散乱的衣裳。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易起了身,满脸怨念。 小崽子,又坏了老子的好事啊! 回头得多给他请几个先生,李易心里直哼哼。 “母后。” 李朝小跑着扑进陆璃的怀里,“看,我画的画儿。” 小家伙今日见襄瑜公主泼墨挥笔,于是就起了模仿之心。 只那画…… 小孩子就别指望他能画出个什么玩意出来。 李易瞥了一眼,眉毛当即高扬,宣纸上除了一团团墨,就是一个小手印。 陆璃拿过宣纸,细致的瞧着,迎着李朝期待的眸子,唇角扬起柔柔的笑意,“画的极好,朝儿的第一幅画作,可否送于母后?” “如此珍贵的东西,母后想珍藏起来。” 陆璃擦着李朝脸上沾染到的墨汁,细声同他商量。 李朝笑的见眉不见眼,连连点头。 在陆璃身边腻缠了好一会,李朝才从陆璃这里离开。 “来瞧瞧。”陆璃招呼李易。 “那手印盖的极不错。”李易夸赞道。 陆璃笑嗔他一眼,将李朝的画仔细收了起来。 做母亲的,恨不得把孩子的每一次成长都记录下来。 李易从后环住她,陆璃眉眼柔柔的模样,瞧着就让人心口悸动。 一把把人抱起,李易朝着床榻走去。 “刚是谁说经得住诱惑的。”陆璃抬眸看着李易,眼里有着戏谑之色。 “我在你这里,一切都由你牵动。” “自控力就是个笑话。”李易吻住陆璃的红唇,把她放倒在床榻上。 他和陆璃身心交融过不是一次两次,但每一次,都让李易动情不已。 犹如毛头小子一样,热血沸腾。 一边同陆璃拥吻,一边解着陆璃的衣带,看着陆璃逐渐朦胧的眸子,李易随手一扯,将帐幔放下。 床榻上,两人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紧握着陆璃的腰,李易一次次沉下。 热浪一波波在屋里涌起。 当云雨停歇,李易轻抚着陆璃的背,眼里是满足之色。 李易有野心,但如果没有陆璃,他的野心,不会大到想让天下一统。 他想绘制一个全新的世界给陆璃看。 在李朝知事前,李易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听那个小家伙叫父亲。 他要下一盘大旗,让举世震惊。 “璃儿,还未分离,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李易在陆璃耳边厮磨。 金秋盛会结束,他在大乾待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陆璃眼梢的妩媚之色还未消退,她搂住李易,轻笑道:“你若愿意,坤宁宫内殿大总管的职务,我还是愿意给的。” 李易眸子当即一扬,“你居然动了养小白脸的心思!” 面对李易的控诉,陆璃笑着捏他的脸,眼里透出柔情,“大乾会蒸蒸日上,我等你回来。” 第349章 你丫的就是那个太监! “公主,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自从我使了银子后,那些护卫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凡我打听的事,不是涉及机密,他们都同我说了。” 李易自顾自倒了杯茶,接着开口,“这一切还得多谢公主。” “出来的匆忙,我也没带多少银子,要不是公主,搞不好还天天喝稀粥。” “瞧瞧,我都瘦了。”李易叹息。 襄瑜公主瞟了他一眼,瘦了?她怎么瞧着是壮实了! “公主,我听他们说,金秋盛会,你可是出了大风头,那画画的,众人瞧了都发出惊叹声,当场就被大乾皇后索要了去。” “以后要流落街头,公主肯定不愁生计。” “等回去,我一定帮你向皇上要赏赐。” “我知道公主眼里瞧不上那些俗物,这样,你到时就赏了我。” “也不枉费我这些日子殷勤侍候你左右了。” “说完了?”襄瑜公主睨着李易。 “还差一句。” “我今日陪你解乏了,你是不是应该赏点什么?” “嘭!” 听着里头东西摔碎的声音,侍女面面相望,都是摇头,公主这是又犯病了啊。 猎户家里,盛元史在处理猎物。 他被救了上来,但因着没有银子支付救命之恩,加上身无分文,他被猎户带了回来。 只有干满半个月的活,他才可以离开这里。 见猎户从城里往返,盛元史忙擦了擦手,迎上去。 “晏山大哥,楚国参加金秋盛会的使臣里,可有一个带着面具的?” “就是那个诗名远扬,叫司剑的?”盛元史满眼期待的看着汉子晏山。 晏山摆了摆手,“楚国去的人最少,没听说有戴面具的。” “都前司指挥使倒是戴面具。” “没有吗?”盛元史垂下手,脸色瞬间颓然。 姐夫这是让杀了? 不行,在消息没确切前,他得继续打听下去,把人找到。 “晏山大哥,你可否放我离开,等回了家,我一定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盛元史有些急切道。 汉子瞅着他,粗声粗气的开口,“那可不成,你们这些公子哥,说话最是跟放屁一样。” “嘴里就没几句能叫人信的。” “再说,你身上有钱?离了我这,连口饭,你都吃不上。” “也就是我善心,肯收留你。” “就你这样的,办得成个什么事。” “别苦着一张脸了,瞧着就让人丧气。”晏山眉毛一竖,“算了,我退一步,往后进紫京城贩卖猎物,我顺带给你打听打听那个叫司剑的,你呢,就好好干活。” “今日的柴火劈好了?” 晏山越说,面色越不耐烦,瞧着盛元史,就是喝道。 盛元史被吼的一抖,点了点头。 “去,把热水烧上。” 晏山驱使着盛元史。 盛元史默默进了灶房,心不在焉的添着柴,姐夫,你可一定要平安啊。 阿姐还在等你回去。 你要出了事,她可怎么活。 盛元史垂头低泣。 另一边,宋曹恨不得一铲子拍死陆羽。 他以为他会被带去囚禁,吃喝上,不用发愁,等宋家送了钱过来,就能走了。 但谁知道,陆羽将他扔到了荒地! 配合卫兵开荒才有饭吃! 还得计算任务量!!! 昨天,由于他实在干不动,歇息了半个时辰,直接晚饭没了。 活到现在,宋曹就没遭过这样的罪。 玛德! 老子就是知道了,你丫的就是那个太监! 来呀,灭口啊!!! 宋曹离癫狂不远了。 李易要在,他能挥舞着拳头冲上去。 “都公,宁汐公主请你往会启馆走一趟。”李易刚从襄瑜公主那里出来,都前卫到他身前禀道。 李易挑了挑眉,这是又打算投怀送抱? 翻身上马,李易领着都前卫回京。 会启馆,梁宁汐蹙着眉,时而坐,时而踱步。 若非双生,怎么可能这么像。 可萧清月要真是……,又怎么会跨越这么远,到了大乾? 只可惜,当年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此事又是隐秘,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倒是无法进行证明。 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梁宁汐缓缓抿了一口,眸子闪动,管萧清月是不是,她都得利用起来,这会是极好的助力。 既回不去溱国了,那么,就从大乾布局。 看着窗外,梁宁汐静默片刻后低喃,“萧清月,我既希望你是,又希望你不是。” “你若真是她,又叫我如何甘心。” “同样的命运,我挣扎着,求一个活路,而你,却可以在萧家享受宠爱。” “萧清月,你不欠我,可我真的嫉妒你呢。”梁宁汐扬了扬唇角,魅惑而透着阴冷。 第350章 凌旋儿到唐家要医药费 “公主,陆指挥使到了。”侍女敲了敲房门,低声禀道。 “将他请过来。” 梁宁汐手伸向腰带,面无表情的解开。 李易一进来,瞧见的就是梁宁汐身着纱衣,侧躺在椅榻上,里头的春光若隐若现。 比起上次,梁宁汐显然更豁的出去。 “月昭殿上,宁汐多谢指挥使。” 陆羽的话,虽将她置入难堪之境,但确把她留下了。 “光是口说,可不叫人满意,你准备如何答谢本指挥使?”李易目露淫邪之色,朝着梁宁汐走去。 梁宁汐勾唇媚笑,将身子贴了上去,“宁汐这身子,大抵能让指挥使满意。” 梁宁汐抓住李易的手,往自己松垮的衣带上放,只需稍稍一扯,就能瞧清所有春光。 李易挑起梁宁汐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样貌上,她是极美的。 梁宁汐要模仿清月的神态,李易真会晃神,这两人,太像太像了。 扣住梁宁汐的腰,李易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眼里明明水光潋滟,可深处,李易没有看到一丝温度。 女子最重清白,当她用身子做换取的时候,这里头的算计就一定不小。 在梁宁汐脖子间嗅了嗅,李易握住梁宁汐的手,将她放置在自己腰后。 一看就是要直接入正戏。 与男子如此亲近,梁宁汐呼吸不禁有些乱了。 抱住李易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但很快,她眼里的魅惑之色愈重,将身子越发贴上去。 将这瞧在眼里的李易,嘴角扬起,眼里的淫邪之意褪去,“心跳的很快,温度也是热的,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寒冷。” 松开梁宁汐,李易起了身。 “我的目标不在你,宁汐公主只要听话,我会给你条活路。” “但若阻了我的事,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在梁宁汐脸上摸了一把,李易眼里明暗交错,转过身,丝毫不带留恋的出了屋子。 梁宁汐微愣的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好一会,她才回过神,不由得低头讽笑。 就在不久前,她才把这话说与梁延嗣,不想这么快就轮到旁人对她说了。 都是可怜虫啊。 直到天黑,梁宁汐才从椅榻上起身。 陆羽,你是不愿沾惹我了,还是…… 望着浓黑的夜色,梁宁汐眼里浮现陆璃的脸,这两人有私情?还是陆羽单方面的觊觎? 臣子对皇后起心思,可是一出大戏呢。 “大小姐,外头有人吵着要见你,说是要医药费来了。” 唐家,墨书到唐歆跟前,细声道。 她近期性子有所收敛,再不收敛点,她就只能搁屋里伺候了。 因为她一再失了礼数,大小姐现在出门都不带她了。 都怪那个登徒子! 一想到陆羽,墨书牙根就直痒痒。 “医药费?” 唐歆放下书卷,眸子微转间就是一笑。 “走吧,瞧瞧去。” 偏厅里,侍女香袖偷偷扯了扯凌旋儿的袖口,压低声音道:“小姐,咱们到别人府上这么蛮横,真的不会被丢出去吗?” “怕什么,他们谁要敢动咱们,你就撒泼,不信她唐家不要名声。”凌旋儿扬着脸道。 听着她丝毫不加收敛的声音,香袖暗暗抹了把汗,跟着这样的主子,她每天都在心惊肉跳啊! 在溱国还好,凭凌家的地位,可以横着走。 可现在这是在大乾啊,人家要收拾她们,都不用动手指。 但小姐的性子,谁敢拂了她的意。 香袖眼下只能祈祷她们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去溱国。 “你来的可真慢。” 唐歆刚走进来,凌旋儿就是哼道。 香袖默默垂眸,内心疯狂吐槽,小姐,在人家的地盘,你能不能别这么嚣张啊! 唐大小姐要心情不好,咱们就得被打出去了! 唐歆倒并没恼,轻笑了笑,“让你久等了,可是之后有哪里不适?” “府里有大夫,我让他来给你瞧瞧。” “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画幅画,这事咱们就两清了,我往后也绝不会过来扰你。”凌旋儿开门见山,直接吐露了目的。 唐歆抬眸看了看她,让人取来笔墨。 一旁侍立的墨书,瞧着凌旋儿,咬着唇,按捺着自己。 不能再让人说唐家的丫鬟没规矩。 但这人,属实可恶。 压根就没伤着,不过是大小姐如今名气盛,跑过来索要画的。 脸皮忒厚! 就跟陆羽那个混蛋一样厚! 怎么打雷的时候,就没劈死他们!!! 嘴上不能说,墨书在心里疯狂唾骂。 “可不能敷衍,要仔仔细细。” 凌旋儿在唐歆动笔前,扬起眉交代道。 香袖此刻恨不得拿个箱子,给自己装了,小姐啊,你能不能别在人家的忍耐线上蹦啊! 很危险的! 边上那侍女眼睛都冒红光了!!! 保不准就朝她们扑了上来。 “这是自然。” 唐歆檀口轻启,她对凌旋儿比旁人要多几分包容,在某些方面,凌旋儿同小艺相似。 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但不同的是,小艺是娇憨,这位姑娘,则娇蛮居多。 见唐歆已经动了笔,墨书咽下嘴里几乎要喷出来的话。 看着画轴上逐渐出现的山川,凌旋儿满意点头,她这次偷跑出来,总要给大哥带点礼回去。 好让他帮自己在爹面前说说好话,免去责罚。 原本凌旋儿是想找楚国的襄瑜公主索画的,但楚国的使臣都让陆羽把控了,压根找不到人。 于是,凌旋儿就把主意打到了唐歆身上。 紫京城第一才女,琴跟书都让人叹服,想来画也一定差不了。 就名声上,唐歆还远胜襄瑜公主。 两人也有过交集,找她要画,再合适不过。 目光从画上移到唐歆脸上,即便是凌旋儿也不得不夸上一句,真是个极美的人儿。 他们凌家按说不比唐家差,咋的她就做啥啥不会? 凌旋儿难得审视起了自己,最后得出结论。 可见是大哥的问题! 人家的大哥会教,她的大哥只会训她! 一直盯着凌旋儿的墨书,见她面色不停变换,悄悄挪了过去,把她挤到一边,防止这姑娘会突然发疯,对唐歆不利。 上次叫陆羽得逞,墨书一口气恼到现在都没消。 第351章 枕边风 “小姐。” 见凌旋儿要发火,香袖忙拉住她。 这要再闹,唐大小姐就算脾气再好,只怕也会将她们赶出去。 哼了哼,凌旋儿头偏向一边,表示懒得同个丫鬟计较。 墨书警惕瞅着她,护卫在唐歆身前,不叫凌旋儿再靠近过来。 “看看可满意。” 将笔搁下,唐歆招呼凌旋儿。 在椅子上等的快睡着的凌旋儿,当即来了精神,几步上前,瞧着画,眼里异彩连连,情不自禁的脱口赞道:“满意,太满意了!” 大哥瞧了,准保喜欢。 “且等一会。” “你不是要反悔吧?”凌旋儿瞅着唐歆。 “墨还未干。”唐歆轻笑。 “是我急了。” 凌旋儿来回踱了两步,然后上嘴吹了。 她的耐心一向不怎么样,能坐等唐歆画完,已经很不容易了。 墨一干,凌旋儿拿过画,就带着侍女离开。 目的达到,这下回去有保障了。 “大小姐……” 忍耐了一晚上,见凌旋儿走了,墨书就打算狠狠批判她。 唐歆笑着捏了捏墨书的脸,“一幅画而已。” “那姑娘虽娇蛮,但心地不坏。” “好了,去准备热水,别气鼓鼓的了。” 洗漱后,唐歆屏退屋里伺候的人,在烛灯下,缝制衣物。 “姐夫,楚国的人联系上我了。” 温方祁到李易跟前,沉声道。 “你什么想法?”李易抿了口茶,语气随意。 温方祁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想法,姐夫,你就别再试探我了。” “我真没胆子!” “我现在吃不好,睡不香,我就不该开那个口!” “姐夫,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把那种事告诉我!”温方祁控诉李易。 “说的好像我不说,你小子不会去偷偷查一样。” 李易斜睨温方祁,“你如今在他们看来,已经同皇室生了间隙,心中恐已有了不满。” “他们会从旁煽动你,以你做暗棋,让平静的大乾再次掀起动乱。” “怎么做,你这么聪明,应该不用我多说。” “姐夫,你什么时候能当个人。”温方祁叹息一声,猛地后退,躲过李易拍向脑袋的巴掌。 让他去同楚国“勾结”,还告诉他那么隐秘的事,这得让他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万一他哪里没表现好,让那些人察觉到不对劲,将他抓去拷打。 酷刑之下,他招了怎么办? “方祁啊,我对你呢,是绝对相信的。”李易笑眯眯的鼓励道。 温方祁眼皮子翻了翻,“姐夫,你就是仗着我宁可自己死,也绝不会去做损及姐姐和润儿的事。” “心里知道就好,非得说出来,多伤感情。”李易悠闲的抿茶。 “这事办好了,我一定重赏。” “给我封王?”温方祁眼睛亮堂。 “大晚上的,确实适合做梦。” “赶紧滚犊子。”李易嫌弃的挥手。 温方祁撇撇嘴走了。 刚走出门外,温方祁转身又回了去。 “还有其他事?”李易从懒散的状态,直起身。 温方祁严肃点头,“姐夫,我缺衣裳,你看,袖子都要磨白了,你明儿给我送几套呗,我知道,你那肯定还有没穿的。” “你要不给,我明日就去缠我姐,缠着她给我做,再隔三差五要要银子。” “我姐那人,姐夫你应该了解,闹腾起来也挺闹腾的。” “我可是她唯一的胞弟,她护我护什么一样,瞧我过的这么惨,姐夫,你指定没安生日子过。”温方祁一本正经的威胁。 “我看你小子是皮痒痒了!” 李易操起一根鸡毛掸子,就抽的温方祁上蹿下跳。 “我说着好玩呢,姐夫,明儿别忘了给我送衣裳啊!” 护着屁股,温方祁蹦跳着从屋里飞蹿出去。 瞧着温方祁没一会就消失的身影,李易摇头失笑。 把事情都处理了,李易出了都前司。 “怎么没睡?” 一进内殿,见温媱在瞧着什么,并未上榻,李易迈步走了过去。 “还早。” 温媱放下诗集,手伸向李易的腰。 “早?” 李易瞧了瞧外面高挂的月亮,一把把温媱抱了起来。 “下次别等这么晚了。” “自个的身体,不顾了?” “每日的汤药,可是要白喝?” 面对李易的责备,温媱只是笑。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把她放上床。 “再如此,我下次可就先不同你说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不来了。”温媱替李易宽衣,看着他笑道。 “不来?”李易挑眉,“我像是会弃置美人的?” “你的身子,我可是很喜欢。”李易贴近温媱耳边,极具意味的坏笑道。 温媱眸光轻转,瞟着李易,眼梢染了一份媚意,“那郎君今日可要展示展示?” 李易没有说话,俯身吻住温媱,两人相拥着索取。 床榻开始晃动,温媱眸子里水汪汪一片,手紧紧搂着李易。 她心里清楚,金秋盛会结束,李易陪自己的时间,不会久了。 这个男人,心里从来就不是只有男女之情。 “夫君……” 温媱柔声唤着李易,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与他。 因着天色不早,李易并没过于去要温媱。 靠在李易怀里,温媱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整个人柔的像一滩水。 “今儿,方祁找我索要行头,说是不给,就到你面前卖惨。”李易轻抚着温媱的背,闲话道。 “那小子知道你最是疼他,想以此拿捏我呢。” “说你的性子闹腾,指定能让我头昏脑涨。”李易轻笑着开口。 温媱眸子猛地就是一抬,她闹腾? 温媱眼里凶光闪动,以为长大了,她就不会抽他了! 瞧着温媱的反应,李易眸子里闪过得意之色,兔崽子,威胁他?枕边风没听说过? 等着温媱收拾你吧! “娘子,别气恼了,小孩子的话,哪有几句能当真的。” “润儿的话,你能去认真信?” 李润年纪小,话说的不多,但那小家伙每一句都实实在在,没一句虚言。 李易这不是在劝温媱,完全是往上加把火。 果不其然,温媱眸子眯了,十八般武器在她脑子里浮现。 第352章 离别之礼 “都公,戎国的大宰之女来过,说是请你晚间过去畅聊一番。”殷承满脸暧昧的开口。 李易白了他一眼,这些个混玩意,越发喜欢瞧热闹了。 身处高位就是不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上赶着。 越过殷承,李易就要往里走。 “指挥使。” 都前卫从外跑向他。 “又是哪家小姐请我喝茶?” “告诉她们,本指挥使忙得很,没时间同她们调情。”李易随口道。 “都公,那我去回绝唐大小姐了。” “等会。”李易叫住都前卫,“你刚说谁?” “唐大小姐?” 都前卫点头。 李易眉毛上挑,唐歆她居然请自己喝茶,这可不多见啊。 保不准又能一大笔银子进账。 “地点是哪里?” “醉仙坊。”都前卫回道。 “什么时辰?” “这没说。” “算了,忙去吧。” 李易把都前卫打发走,把今日送来的重要密信处理后,李易起了身。 醉仙坊,唐歆静静抿茶,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这两日就会离开紫京城。 再见李易,应该会在许久之后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易从外走进来,到唐歆对面坐下。 “你来的比我想的早。” “原以为你会忙到很晚。”唐歆给李易倒上茶水。 “我对赚银子一向热衷。”李易端起茶水吹了吹,“今日要听故事?” “不了,唐家的银钱不比以前,该省着点了。”唐歆扬唇道。 李易瞥她,“你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光我欠的,就够把你们一大家子养的水水润润了。” “唐歆,你小气了。”李易直呼唐歆的名字。 唐歆一笑,将一旁的包裹给李易,“打开瞧瞧。” “真是客气,不早说有礼物,我都没准备,一会我给你买两根糖葫芦回礼。”李易一边说,一边拆开包裹。 “嗯?”拿起一件墨青色的外衫,李易看向唐歆。 “之前你在我这丢了一件,这是我还你的。”唐歆轻启唇,“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趁着我现在还在紫京城,可以改改。” “什么意思?你这是要离开?”李易眉心微蹙。 “嗯。” “想去看看不同地方的景色。” 瞧着唐歆的眉眼,李易嘴角抿了抿,她这是散心?让自己放下? 倒也是好事。 脱下自己的外衫,李易换上唐歆绣的。 “如何?” 李易轻转了转。 唐歆走上前,给他把衣襟理了理。 嗅着唐歆身上的体香,李易目光落在她红唇上,瞧着是真的好亲啊。 “还算合身。”唐歆脸上有着笑意。 李易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在即将做出唐突之举时,他猛地惊醒。 没喝酒,怎么竟醉了。 李易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多久会回来?” 重新坐下,李易恍若随口问道。 唐歆摇头,“归期不定,若所遇风景极美,或会多待上些时间。” “这可不叫人欣喜,我如今能傍上的摇钱树,也就你了,你这一走,往后怕是稀粥都喝不上了。”李易看着唐歆,满脸不舍的叹息。 “就你会卖惨。” “我在你眼里,就仅是一堆银票?”唐歆好笑看他。 “一半的一半,钱是真的香啊。” 李易叩住头,“但美人也是真的赏心悦目。” “比看花花草草生动多了。”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 “护卫上,想来唐大公子会安排妥当。” “我身上没什么物件,就只带了一块用来应急的玉。” “质地颇不错,你要落了难,凭这玉,应该能熬很长一段时间。” 李易说着把腰间的白玉解下给唐歆,“离别之礼,我这也算大手笔了。” 唐歆接过玉,指尖轻抚着,抬眸看着李易,柔柔笑了笑。 “我该回去了。” 将玉收起来,唐歆轻轻开口。 “唐歆。” 在唐歆即将出去的一刻,李易叫住她。 “外面的人,不像我这般和善。” “一定多加注意。” “要是累了,就早点回来。” “好。”应了一声,唐歆回头望了望李易,款步离开。 看着唐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李易吐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第353章 阿茹娜的羞愤 平复了心绪,李易从醉仙坊离开。 金秋盛会结束,按理各国可以回返了。 但溱国被李易留下,楚国被李易扣押,戎国,李易倒是没限制。 只是他们带了目的,没拿下李易,阿茹娜不会离开。 或者说,从阿茹娜踏上大乾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离开。 为国牺牲,对她而言,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出发前,阿茹娜是信心满满的,她的容貌和身段,在戎国数一数二,谁不为她痴狂。 她舍下脸面,陆羽定会成为她的裙下臣。 可事实相反,陆羽似对她兴趣不大。 她几次三番的邀约,都被陆羽无视。 这让阿茹娜很挫败,也越发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她就不信,男人有不好色的! “都公,戎国的大宰之女派了人过来,就在门口守着。” “说是你今日不得空闲,总会有空闲的时候。” “这是铁了心要拿下你呢。”殷承揶揄道。 李易闲闲的抬眸,“她愿意等就让她等。” “我现在对心思叵测的女人,是越发不耐烦应付了。” “一个两个,都当我没见过女人似的,自信的不得了。” 将信装好,李易递给了殷承,“着人送去楚国。” “他们太闲了,得让他们也沸腾沸腾。”李易语气里染了冷意。 光是杀那么点捣乱的人哪里够,李易要搅得皇帝跟老阴逼没安生日子过。 殷承接过信,仔细收好,急步出了去。 玩笑的时候归玩笑,办正事可半点耽搁不得。 将事情一一安排好,李易伸展了下肩背,起身出了屋。 一看时辰,李易暗道要糟。 他和唐艺梦约的是申时中,这会都快申时末了。 拿上外衫,李易匆匆往外走。 “指挥使……” 候在外面的小厮,见李易出来,连忙迎上去。 “在都前司门口,干扰本指挥使办事,把他关起来,叫阿茹娜拿银子赎人。” 李易留下一句,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小厮人傻了,腿当即就是一软,进了都前司,他还能活着出来? 转过身,他就想跑。 刚一动,就让都前卫提溜了起来。 “不想皮开肉绽,就识相点。”都前卫朝小厮狰狞笑,见他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几名都前卫都是默默无语,他们就有那么吓人? 何止吓人,在使臣们看来,都前卫这些人就是活阎王。 杀起人来,就跟宰猪羊一样! 亲眼见识了金照街的一幕,他们谁不胆寒。 脂粉店二楼,唐艺梦拄着头撇嘴,都这么会了,还没过来。 大坏蛋该不是把她忘了吧? 难不成是新鲜劲过了? 嬷嬷说的对,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唐艺梦磨牙,眼里凶光闪闪。 李易一上来,瞧见这一幕,就是笑出声,小丫头这是等恼了呢。 “好媳妇,我来晚了,还请轻着点责罚。” 李易很有书生风范的朝唐艺梦作揖行礼。 唐艺梦气哼哼一声,撇过头,满脸傲娇,“你看看什么时辰了。” “晚了点……” 在唐艺梦的瞪视下,李易呲牙,“晚了许多。” “这样,我领唐二小姐游逛紫京城,你看上什么了,直接拿,一律我买单。”李易财大气粗的拍胸膛。 “如此,小娘子可能消气。” 李易凑到唐艺梦跟前,嬉笑道。 唐艺梦手巴住李易的脸揉了揉,“本来就该你买单!” “是是是,丈夫养媳妇,天经地义。” “今儿是不是很忙?” 闹了一会,唐艺梦就收敛了脾气,关心起了李易。 她性子来得快,去的更快。 “忙,不然肯定不会来迟了。”李易将唐艺梦捞进怀里,手扣在她腰间,就游离起来,唐艺梦身上的少女朝气,尤为吸引人。 自顺宁府那次后,李易和唐艺梦就没再欢好过。 唐艺梦住在唐家,李易根本寻不到机会。 尤其唐正浩那个玩意,还时不时从旁插一脚,就差亲自跟着唐艺梦了。 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不痛快。 小气巴巴的,李易对他的鄙视,已经不是紫京城能装得下的了。 亲吻上唐艺梦娇软的唇瓣,李易索取着她的美好。 浅浅品尝了会,李易抵了抵她的脑袋,“我换个衣裳,今儿就陪娘子好好逛逛。” “你是不是很想……” 唐艺梦睫毛扑闪,含羞带怯的看着李易。 话未说完,脸已通红。 “很想什么?”李易低下头,贴在唐艺梦耳边,声线暧昧,逗着她。 “就,就……” 看到李易眼里的戏谑之色,唐艺梦娇羞的神情立马凶巴巴起来,张口就是给李易来了一下。 “真就属狗的。”李易捏了捏唐艺梦的俏鼻。 “想是想,但这里可不适合。” “底下人来人往的。” “往后有的是机会,我可以慢慢来。”李易拉长声音,眸子朝唐艺梦眨动。 唐艺梦脸就是一红,推了推李易,“快去换衣裳,我今儿要大宰你一顿!” “小姐,都前司传来话,说是胡三冲撞了陆指挥使,现在被关押进了都前司,让你拿银子去赎人。” 侍女到阿茹娜跟前,小心翼翼的禀道。 阿茹娜捏着笔的手,就是用力一握。 陆羽,我都这般放下姿态了,你竟如此折辱我! 深吸口气,阿茹娜压下心底的怒火。 “去让人备车,我今日就亲自过去。” “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对我无意!”阿茹娜眸子眯起,衣袖的纤手不断收紧。 向来都是她蔑视别人,什么时候,竟也轮到她了。 陆羽,我就不信,以我的容貌,会拿不下你! 换上最明艳的衣裳,施上粉黛,阿茹娜在瞧了瞧自己后,微微扬唇,眼里是傲然之色,她对自己的模样,一向自信。 领着侍女,阿茹娜迈步出了屋。 坐上马车,就朝着都前司驶去。 另一边,梁延嗣屏退屋里的人,展开使臣送来的画轴。 他对梁宁汐的话,向来都是质疑的态度。 看着画像里的人,梁延嗣瞳孔张了张,竟真是这个模样? 如此之像,莫非…… 梁延嗣摇了摇头,海公公不会忤逆父皇。 少顷,梁延嗣嘴角扬起,不管是不是,这里头有很大的文章可以做了。 第354章 指挥使一试便知 “大坏蛋,月昭殿上的事,我可是都听说了,你是不是对那个宁汐公主起意了?” 马车上,唐艺梦瞅着李易,上下审视着。 李易拆开纸袋,将一块糕点,喂向唐艺梦。 小丫头今天没手软,马车都让她塞满了。 回头又得寻寻贪官污吏了,养媳妇真是不容易啊。 官吏们要知道李易这想法,一准唾沫喷他一脸,特么的,究竟谁不容易! “家里的都顾不过来,我哪还有心思再招惹外面的。”擦了擦唐艺梦嘴角的糕点沫,李易随口道。 “这防贼的眼色,是几个意思?” 李易将唐艺梦拉进怀里,“我可以明白的说,我对梁宁汐没有任何歪念,但对你,可是满满的。” “什么时候,再让我吃一次?”李易摩挲着唐艺梦的腰,眼里意味分明。 “色胚子。” 唐艺梦红着脸细声嗔李易。 这娇羞的模样,看的李易忍俊不禁。 见唐艺梦小脸有恼怒的架势,李易立马止住笑,别看小丫头旁的事都大大咧咧的,但男女之事上,那脸皮,极生嫩。 “你如今权势滔天,那些人都上赶着给你送美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偷偷收了?”唐艺梦托着李易的脸,两眼睛直溜溜盯着他。 李易一笑,“我以前不也权势滔天,你见我有金屋藏娇?” “那会不一样,你当时是太监的身份,他们还顾忌点脸面,但现在,凭你的地位和年纪,他们只会蜂拥着,生怕下手晚了。” 唐艺梦皱着鼻子,思路清晰的开口。 李易扬了扬眉,“不得了啊,小媳妇都会思考这些了。” “放心吧,我就算有心,也没胆啊,你大哥盯我盯的紧着呢。” “我要金屋藏娇,他一准提着刀就跑来都前司跟我拼死了。” 一说起唐正浩,李易就是撇了撇嘴,前两天,他让邱费给唐正浩诊了一脉,说是脑子没问题。 那玩意现在就仗着他没把唐艺梦娶进门,使劲给他摆脸色。 一见他就是臭脸,亏得紫京城众人都夸他龙章凤姿,仪表不凡,心胸狂广! 呸! 别让他逮着机会,下次他还灌他! 醉他个三天三夜!!! “想什么呢,眼珠子都不动了。” 唐艺梦揉了揉李易的脸。 李易现在的身份不能曝光,陪她出来玩,都是要另行换衣,换面具。 除非约好,不然,唐艺梦不会去找李易,以免给他添麻烦。 不能时时看着,就难免患得患失。 尤其那些人的目的,都摆在了脸上。 少女的情事,最是折磨人。 “我在想你大哥名声过虚了,小气巴巴的,灌了他两回,到现在都还记恨着。”李易哼哼道。 唐艺梦噗嗤一笑,“谁让你戏耍他的,该。” “嘿。” 李易把唐艺梦禁锢在怀里,“你大哥欺负我,你居然还站他那边。” “瞧我怎么收拾你。” 李易挠唐艺梦的痒痒。 娇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去。 直到唐艺梦求饶,李易才放过她。 靠在李易怀里,唐艺梦抬了抬眸,“姐明日就要离开紫京城了。” “我原想同她一起,但她说我闹腾,扰她清静。”唐艺梦撅了撅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唐歆嫌弃。 “明日就走?” 李易微蹙眉,还真是快。 “她此番散心,带上你确实不大合适。” 以唐艺梦的性情,绝对是四处撒欢,唐歆一路估计光顾着照看她了。 斜瞅了李易一眼,唐艺梦哼的转过头。 这一个两个,居然都明着暗着嫌弃她! 李易在唐艺梦柔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道:“这是说你性子活泼,但你也知道,唐大小姐这次出门,八成是要将廖稷释怀了。” “这个得让她自己去看去悟,旁的人跟着她,都是打扰。” 唐艺梦眸光暗了暗,李易说的,她心里都清楚,她只是放心不下姐。 总是被姐照顾,唐艺梦也想做些什么。 但正如李易说的,男女的情事上,旁人插不上手。 只能是她们自己醒悟。 唐艺梦再次把廖稷拉出来,翻来覆去的骂。 马车在唐家的拐角停下,李易在唐艺梦唇上亲了亲,下了车。 远远看着唐艺梦进了唐家,李易这才转身离开。 “都公,人还在都前司门口等着。” 都前卫从暗处出来,朝他禀道。 李易抬了抬眸,这是不打算要脸面了啊。 将衣物换回后,李易翻身上马,朝都前司飞奔。 阿茹娜紧抿着唇,目光盯着路口,不等到陆羽,她绝不罢休。 就没有美色搞不定的男人! 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就让陆羽再无法离开她。 当听到马蹄声,阿茹娜直起腰身,目光紧盯着,她从没有如此期待一个人的出现。 是他! 雀跃从阿茹娜心底升起。 戎国最慕勇士,但阿茹娜所见过的男子里,没有一个,敌得上陆羽的英姿。 也正因为这样,她格外恼恨陆羽的不识美人。 堪堪在阿茹娜近前,李易才勒停马。 “你倒是不怕。”李易骑在马上,睥睨的看着阿茹娜。 “我相信指挥使是个怜香惜玉的人。”阿茹娜仰起头,直视李易,唇角扬起,神采飞扬,透着傲气,也有着女人对男人的崇拜。 李易身子微前倾,“几次三番邀本指挥使,如今更是直接在这候着,你们那点心思,当本指挥使瞧不出来?” “大乾美人众多,我是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去沾染你们戎国。” “阿茹娜,你和旁的女子,莫不是有极不同之处?” 李易玩味的扫视阿茹娜,目光透着侵略性和讥讽。 阿茹娜勾唇笑,“指挥使一试便知。” 她不奇怪陆羽知道她的目的,自来大乾,她对陆羽的心思,就没掩饰过。 陆羽不是蠢人,一看便知。 阿茹娜是做过了解的,陆羽这种人,你越是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就越不可能达成目的。 唯有激起他的征服欲和刺激感,才能让他低下头颅。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兴趣,那一切就拿捏在女人手里了。 “指挥使可有这个胆子,同阿茹娜共赴巫山?”阿茹娜似笑非笑,挑衅的看着李易。 第355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听说过一句,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吗?”李易蔑然一笑,翻身下马,“我给你个机会,接下来的几天,你可以随侍在我左右。” “好好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瞧瞧。” 李易捏起阿茹娜的下巴,像看猎物一样审视她,松开手,李易朝都前司走去。 “不是机密之处,都由她出入。” 李易一边朝里走,一边扬声说道。 阿茹娜闻言,眸子一亮,机会来了,尽管陆羽没对她起意,却有了别的兴趣。 而这个兴趣,只要她握好,就算搞不定陆羽,也会有别的收获。 都前司那个地方,可不是旁人进得去的。 “你们在外面等我。” 阿茹娜朝侍从交代了一声,也不胆怯,迈步就朝着李易追去。 李易发了话,都前卫自不会拦着她。 指挥使是什么人,能由着这个女人掌控了? 天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易见她追上来,玩味的扬起唇,到底是戎国的姑娘胆子都大,还是这个阿茹娜不怕死? 明明见过他杀人,还敢这么黏上来。 不过做任务,也确实需要这样的。 若是小白兔,一吓就哭了,能办成个什么事。 “指挥使。” 看陆羽瞧着自己,阿茹娜露出甜美的笑容,不放过丝毫引诱陆羽的机会。 李易回以一笑,然后招手叫来都前卫,指着阿茹娜开口,“去找套侍女衣裳,让她换上。” “刚忘了同你说了。”李易朝阿茹娜倾了倾上身,“这个随侍,可就是像丫鬟一样,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只要我开口,你就得去。” “我这儿,没闲人。”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李易瞥着阿茹娜。 “阿茹娜对大乾的茶艺,颇有研究,一会指挥使可要品评一二。”阿茹娜目光灼灼盯着李易,笑着开口。 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领她去更衣。” 李易从阿茹娜身上收回目光,转身朝内堂走去。 在他身上使美人计,李易就要让戎国知道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片刻,阿茹娜就过了来。 长相秀丽的人,即便是侍女的服饰,也压不住那份美貌,更别说,这女人有意展示自己了。 李易下巴朝茶杯抬了抬,“知道怎么做?” 阿茹娜屈了屈身,端起茶杯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李易手在案桌上点了点。 戎国就是野狼,不用绝对的武力把他们压制,他们是不可能臣服的。 骨子里透着野性,一给机会,就会卷土重来。 原本李易是打算收拾了楚国后,就强势推了戎国。 但那样,死伤的数量必然不小。 内外一起,就会好很多了。 也利于平稳局势。 扬了扬嘴角,李易目光深深。 是时候开始布局了。 一刻钟后,阿茹娜端着茶水上了来。 “指挥使。” 阿茹娜扬起笑脸,扮演侍女的同时,不忘去引诱李易。 “这里外人是进不来的。” 李易掀开茶盖,当着阿茹娜的面验毒。 “不错,没做蠢事。” “不然,这都前司,你是出不去了。” “如此的姿容,未免可惜。” “过来。” 李易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阿茹娜眸子轻敛,款步走向李易,短短时间,就让自己近身。 这进展,不可谓不大。 “心思真就半点不藏藏。”李易端起茶水,眸子漠然的瞧着阿茹娜,不容拒绝的开口:“喝给我看。” “指挥使真是小心。” 阿茹娜手环住李易的脖子,接过茶水,缓缓轻饮着。 这期间,眼神一直看着李易,如丝线般拉扯,透着某种暗示。 “茶水如何?” 李易手抚摸上阿茹娜的脸,像在欣赏花草一样看着。 阿茹娜刚要笑答,脸色就是一变,她猛看向李易,“指挥使?” “觉得不舒服?” “是了,银针有毒。”李易随口道。 松开阿茹娜,李易看她瘫软在地上,微微俯下身,一脸笑意的朝她开口,“放心,要不了命,小把戏罢了。” “下次可别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了。” “来人,把阿茹娜送回去。”李易朝外说道。 很快,都前卫就进了来,把已经无法动弹的阿茹娜抬了出去。 跟都公玩心眼,咋想的。 暗暗摇头,都前卫把人抬出了都前司。 门口就有阿茹娜的侍从,倒不需要他们送回会兴馆。 “小姐!” 侍从见阿茹娜这模样,就是惊呼出声。 伸手就要拦住都前卫,要他们给交代。 可一看到都前卫腰间的佩刀,几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在大乾,要都前卫给交代,这不就是在找死。 “先回去。” 阿茹娜动了动嘴,虚弱的出声。 心里暗恼,第一回合,她就这么下场了! 陆羽! 你个混蛋! 亏你还是个男人!!! 美人在怀,你居然毒倒我!!! 阿茹娜简直要气疯了。 等着,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样无动于衷! … 宋曹瘫坐在地上,他干不动。 死太监,别让三爷活着出去! 金秋盛会结束了,他被困在这个地方,外界的消息,是半点不知道。 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一个个跟锯嘴葫芦一样! 有心打点,一翻口袋,别说银子了,连一粒米都寻不到! 活这么多年,宋曹还是第一次困顿成这样。 原本来大乾的目的,是看看司剑那玩意死透没有。 哪想到会把自己栽了! 算了,就他之前打听的,楚国的使团,自入大乾边境,就被严密掌控,估计凶多吉少。 黄泉路上,有司剑陪伴,倒也不孤单。 拔了根草,宋曹轻叹口气,烦闷的揉了揉。 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宋曹眼前浮现芸娘的脸。 苦涩的笑了笑,宋曹垂眸,他怎么总是过不去她身边呢。 若他没法活着离开这里,那么,希望司剑能平安回去吧。 盛芸啊盛芸,你可知我对你执念了多少年。 我多希望,当初和你定下婚约的,能是我。 若我没有选择祝福你和闻恒,而是追着不放,那是不是,你我就不是这般了? 第356章 彻底被激怒的襄瑜公主 “公主,我打听过了,大乾无意要我们的命,就是一个下马威。” “要不了几日,估计就放我们回去了。” “你放心,臣一定护卫你的安全。” 李易慷慨激昂,忠心耿耿的样子。 语毕,他把襄瑜公主手里刚剥好的葡萄抢了过来,扔进了嘴里。 “谢公主,我就知道你还是感念着臣的好的。” 看着李易一脸动容的表情,襄瑜公主抿了抿唇,目光往屋里扫视了一周。 她就没见过比陆羽还无耻的!!! “公主,今日阳光明媚,极适合外出观景,作画。” “臣愿随侍左右,定不叫公主无趣。” “你老实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襄瑜公主斜着李易,眸子眯起。 瞧着她这要扑上来的架势,李易清了清嗓子,“臣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公主,绝无半点私心!” 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襄瑜公主深吸了口气,“出去!” “我不!” “知道我为了打听消息,花费了多少银子吗?” “你那点金饰根本不够,我连老本都加了进去!” “如今他们张的口越来越大,我哪里拿得出来。” “公主,金秋盛会,你在大乾已经扬名了,一画值千金啊!” “像这种零成本的事,咱们……” 李易凑向襄瑜公主,满眼的精打细算,就要跟她把这其中的利益说请。 襄瑜公主眸子暗沉,衣袖动了动。 真是好样的,搜刮了她的金饰不够,如今还想借她赚钱! 手指捏着两根银针,襄瑜公主垂眸,等待一会后,猛然出击。 “嗷!” 李易一个弹跳。 我擦嘞,这女人身上怎么还藏了针! 不是让她们搜干净!!! 哪还顾得上索画,李易拔腿就跑。 “你等着,回头我一定把这事给你宣传出去!” 到了外面,李易朝屋里嚷嚷。 拿针扎人,什么个爱好! 仔细他把她屋里的东西统统清空!!! 见襄瑜公主黑着脸,手捏着鸡毛掸子走出来,李易退后两步。 “我告诉你,注意点形象哈,这可不比屋里,大家伙都是有眼睛的。” 冷笑两声,襄瑜公主缓步走向李易,形象?就这混蛋做的事,她现在还有形象? “把他给我拦好了,别叫他跑了。” “我今儿非抽死他!” 襄瑜公主对侍女说道。 侍女咽了咽口水,之前虽偷偷瞧过公主发病的样子,但这么直面,冲击力还是极大的。 望了望李易,侍女配合的张开手。 只是都眨着眼睛朝李易使眼色,暗示他快跑。 襄瑜公主连形象都不要了,李易这会不跑才怪。 总不能真跟女人打起来。 撩起衣摆,李易撒丫子就没了影。 襄瑜公主也是气着了,挥开侍女,提起裙摆就朝李易追去。 今儿,说什么都别想让她放过这混蛋! 绕着田庄,襄瑜公主足足从院里追到田埂。 李易见她气喘吁吁,还不放弃,也是无语了。 至于吗? 不就是把她金饰融了,然后,时不时抢她几件东西。 再就是气一气她,戏耍一番。 就这些个“小事”,换成自己……,那绝对打死对方啊! 李易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跑。 速度不快不慢,足够遛襄瑜公主。 多跑跑,有利于疏解郁气。 猛地听到身后的惊呼声,李易不由回头去看。 跑急了,襄瑜公主不如他走得稳,崴脚摔田里去了。 “公主,你还好吗?” 李易隔着一米的距离,面色关怀的看着襄瑜公主,但眼里分明带着戒备。 他担心这女人又跟她来上次那一招! 襄瑜公主气怒的牙痒痒,“你过来!” “公主,不大好,臣是外男,咱们之间,不宜靠的太近。” “臣是有媳妇的人,风言风语要传了出去,我回家怕是上不了榻了。” “公主,臣十分关心您的情况,但为了您和臣的名声,臣还是去叫人来吧。”李易拱了拱手,言行举止活像个酸儒。 襄瑜公主玉指收紧,憋闷的火蹭蹭上涨,连脚踝的疼痛也不顾了,猛扑向李易就是一口。 李易捏着襄瑜公主的脸,“松开,有话好话!” “快点,别逼我动用强硬手段!” 见李易还敢威胁自己,襄瑜公主咬的更用力的。 李易倒吸口凉气,抬手就在襄瑜公主臀部上拍了一下。 趁襄瑜公主惊怒的刹那,李易挣脱了出来,一个翻身,和襄瑜公主隔开距离。 “我都说了让你松开。” “堂堂公主,偏爱占臣子的便宜。” “我不止一次明确说过,我这辈子,绝不会出卖男色!”李易声音铿锵有力,语气里都是决绝。 “等回去,你看我砍不砍你的头!” 襄瑜公主盯着李易,气的胸口直喘。 无耻! 倒打一耙!!! 谁瞧上他了!!! 也就盛芸瞎了眼,选了这么个货色!!! 同襄瑜公主僵持了半刻钟,见她呼吸逐渐平稳了,李易咳了一声,“这样,咱们先不别扭。” “我给你瞧伤,你呢,也别咬人。” “一直这样干瞪眼,也不是法子,要有人过来,瞧见你这个模样,传出去,画就该不值钱了。” 前面李易说的还是人话,后面,就完全不对味了。 襄瑜公主深吸了几口气,面色沉静的启唇:“司剑,你是不是当我治不了你?” 李易很诚实的点头。 襄瑜公主一笑,脸上带着冷傲之色,“本宫若是寻死,你还能回得去楚国吗?” “公主,何必呢。” 李易一声叹息,缓缓走向襄瑜公主。 “臣知道,你不会的。” “你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到任何人,不然,你早就自我了断了。” “你对这人世,没有任何眷恋。” “你渴求自由,但那只是奢念,终其一生,都不可能。” “因为苏家亡了啊,这原是太上皇做的孽,但你却背负到了自己身上。” “公主,若是累了,就顺了自己的心意吧。” “该怎么活怎么活,苏家死的那么干净,也没人会找你讨公道的。” 襄瑜公主抬眸看着李易,良久,凄然一笑,“谈何容易,数十万的人……” 只一开口,襄瑜公主的眼眶就红了。 第357章 背后的谋算? “你不懂。” 襄瑜公主垂下头,苏家那些人,是父皇造的孽,没人讨还,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吗? 风岭遍地的血,是襄瑜公主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把龙椅,放在万人枯骨之上。 肮脏不堪。 父皇和皇兄,对苏家,从未有过愧疚。 他们做的种种,不过是短暂的安抚人心。 是苏家,把楚国撑起来的,他们没有生过丝毫谋逆之心。 唯一错的,就是相信了他们的君王。 将头埋进怀里,襄瑜公主低泣出声。 错了,不该那样的。 为何啊! 就因为零星半点的猜忌? 苏家十八骑,没了! 那些将士,再回不了家了。 而皇室,站在他们用鲜血护卫的土地上,肆意快活,继续着屠杀。 那些亡魂,能安息吗? 怕是恨不得食他们的血肉吧。 李易微微敛眉,在襄瑜公主一侧坐下,目光望向远处。 襄瑜公主把枷锁背在了身上,而这个枷锁,她背的,也确实不算无辜。 她享受了万人仰望的尊荣,自然也要为其付出代价。 楚国的江山,真可谓是苏家一手守护的。 若自己不是魂穿苏闲,而是从始至终的苏闲,他对皇室,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就凭数十万的将士,鲜血汇成的湖泊,皇室所有人,就该为之陪葬。 无辜? 那些将士不无辜? 他们的妻儿不无辜? 可谁怜惜了呢。 李易向来不喜欢迁怒,但就他的立场,楚氏都该死。 田埂上一片静默,只有风的呜咽声。 许久,襄瑜公主抬起头,她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呓语般的说道:“司剑,你知道吗,苏闲当年并没死。” “他活着。” “他甚至冒出了头。” “只可惜,到底还是没能逃过父皇的谋算。” “尸骨无存。” 襄瑜公主闭了闭眼。 李易眉心一蹙,他其实一直奇怪,听荀修说,当年将他掉包出去,并未走漏任何消息,极其成功。 那么,为什么老阴逼从不相信他死了,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追踪他? 一个孩子而已,苏家都没了,他又能做成什么事。 为什么老阴逼就那么不放心? 甚至不惜让人潜进了大乾的后宫。 这其中,究竟是藏了什么? “公主,你怕是在说笑,谁不知道,苏闲早早就死了。” “苏家一脉早已绝后。” “再说,一个孩子而已,苏家都亡了,他又能有什么威胁,太上皇没道理时隔这么多年,还非杀他不可。” “你这病啊,是越发重了。”李易拔了根草,敛着眸,恍若随意的说道。 襄瑜公主看着远处,眸子未动,并没回答李易。 整个人如同玉雕塑一样,失了任何生气。 见她呆坐着,不言不语,李易伸手戳了戳她。 “公主?” “回去吧。” 襄瑜公主说着就要起身,但刚一动,就栽倒在李易怀里。 李易扬眉,咋的回事,投怀送抱? 他魅力也真是大啊,这来大乾的姑娘,重量级的都瞧上他了。 长得帅真是让人苦恼啊。 “公主,你这……,让臣说你什么好呢。”李易满脸无奈的摇头。 襄瑜公主皱紧眉,就要从李易身上起来,但越是挣扎,她眉心蹙的就越紧。 一声闷哼从她嘴里逸出。 “别乱动了。” 李易掀起她的裙摆,脚踝处红肿一片了,这是对自己有多恼,伤成这样了,还能扑过来咬他。 也是个狠人啊。 刚起身那会,八成又给伤了。 这会,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 “公主,你这已经没法走了。” “天色也不早了,把你单独放这,万一要出点啥事,我也没活路。” “罢了,臣就吃点亏吧。” 李易低下身子,示意襄瑜公主上来。 襄瑜公主在试了几次后,知道情况确实如李易所说,靠自己,她是没法走回去了。 放眼四望,周边除了司剑,也没别个。 为了不让襄瑜公主有逼压感,李易特意给她把活动范围扩大了,并且让都前卫都藏到了暗处。 除非他呼喊,不然,这周边是没人的。 “别墨迹,回去晚了,他们要责怪,你是不会怎么样,我晚饭就得稀粥了!” 李易催促襄瑜公主。 襄瑜公主磨牙,恨不得拿针给李易的嘴缝上,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抽死他! 手环向李易的脖子,襄瑜公主紧抿着唇。 但凡有旁的人,她都不要司剑这混蛋背她。 口上喊着公主,行为却半点没拿她当回事。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无耻!!! “抓好了。” 李易背起襄瑜公主往回走。 “公主,往日瞧你挺瘦的,这一上手,咋重成这样。” 走了几百米,李易轻喘着气,就差明白的说襄瑜公主胖。 襄瑜公主翻了翻眼皮,吐出两个字,“你虚。” “嘿!” 李易将她往上甩了甩,他虚? 这要不是为了遮掩自己,李易能单手抱襄瑜公主赛跑。 “公主,人在屋檐下,得低头,你现在可是在臣手里。” “说话注意点。” “像我不爱听的,赶紧就换一句。” “把我哄开心了,你这日子啊,才不会太难过。”李易侧头,哼哼道。 “司剑,像你这般“赤胆忠心”的臣子,你说回了楚国,本宫要怎么赏赐你才好?”襄瑜公主咬着声道。 “公主客气了。” “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你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随便给个黄金万两就行。” “臣自入楚国,就一直花销着盛家的,这心里,属实不好受,也该有份自己的家业了。” “像田产,铺子,臣都是不会推辞的。” “公主大可安心赏臣。”李易严肃认真的开口。 襄瑜公主眼里毫无意外之色,论无耻,司剑绝对是她见过的第一人。 难怪要戴着面具,除了伤疤不便见人,就是脸皮太厚,谁看了,都得抽死他。 “本宫一定会如了你的愿。”襄瑜公主轻缓启唇,一字一句。 语气里完全不像是给赏赐的样子。 “公主大气。” “臣先道声谢。” “但口说无凭,一会我们立个字据,我请人见证,也免得……” “嗷,别掐人啊!” “当心我直接给你扔了!” 第358章 楚国皇帝的惊怒 “司侍郎,公主这是怎么了?” 见襄瑜公主衣着狼狈,且还是李易背着回来的,侍女连忙迎了上去。 “摔了一跤。” “不过问题不大,顶多也就几天走不了。” “你们多看顾点就是。”李易随口道。 将襄瑜公主背进屋放下,李易去找都前卫拿来药酒。 “你们一会在公主洗浴好,给她涂抹上,记得多按揉按揉。”李易把药酒给侍女。 “对了,力道别太轻。” 出去之前,李易交代了一句。 今日已经不太适宜,且下次看看能不能从玉雕塑嘴里套出点隐秘。 楚国,祝显之佝偻着身子从宫里出来,脸上是隐隐的痛苦之色。 金秋盛会,非但没有搅合成功,反而让大乾再次立威。 太上皇暴怒,祝显之自然也就不好过。 陆羽,你究竟是什么人? 祝显之眸色沉沉,为何行事风格同那人如此相似? 一想到李易,祝显之就是面色凝重,呼吸不自觉的一紧。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先是被廖稷重伤,刀捅进了胸口,接着摔下山涧,李易不可能还活着! 祝显之在心里不断否定。 当初到底还是没能做彻底,就应该将都前司一并毁了! 捏了捏拳,祝显之眼里闪烁着暗光。 咳嗽一声,祝显之缓步朝着宫外走。 如今大乾四处警戒,尤其防范楚国,这会不管是任何行动,都难成功。 且缓上一阵。 陆羽,就看看你我究竟谁更有谋算了! 你能阻的了我几次! 皇帝放下奏折,叫来太监,蹙着眉开口:“可有襄瑜他们的消息了?” 太监摇了摇头,“除了金秋盛会,公主露了一面,之后就又没了音讯。” “潜伏到大乾的探子,死伤惨重,并没能查探到公主他们被关押的地方。” 皇帝闻言,烦闷的踱了两步,近两日,建安掀起了一波热议,都是说楚国无能,使团被扣押,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都个说法都不敢找大乾讨要。 没了苏家,就屈辱到了这个地步! 真是自作自受! 这些言论,让皇帝十分恼火。 他何曾不想去质问大乾,甚至恨不得将他们吞并。 但如今的形势,楚国就是处于弱势。 拼起命来,八二开。 胜率如此之低,皇帝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襄瑜公主那些人,去跟大乾起冲突。 这说不定就是他们所希望的。 “皇上,东卫请见。” 一太监从外进来,低声禀道。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过来。 东卫衣摆带风,面上是沉凝之色,一进御书房,就急声道:“皇上,边地急件,大乾增兵了!” “什么!” 皇帝眸子猛抬。 “刚平内乱,他就要掀起外战?” “去,让边地警戒。” “再叫各地驻军准备,一旦大乾动了,立马赶过去支援!”皇帝声音沉冷。 待人都出了去,他一把将案桌上的笔墨挥在地上,紧捏着桌角,皇帝气怒不已。 早在之前,大乾还由自己拿捏,不过是寻合适的时机,踏入铁骑。 谁知,如今局势会调换。 他们从主动转为了被动。 这种憋闷感,让皇帝无比恼恨。 绝不能让大乾兴起! 紧凝着眸,皇帝眼里阴光闪动。 总有一日,他要叫大乾并入楚国! … “指挥使,说好的让人家随侍左右,可这一日,我都没瞧见你人,阿茹娜当真是想你想的紧呢。” 一见李易,阿茹娜就贴了上去。 她现在是完全抛却了女子的娇羞。 一心只想搞定李易。 李易挑起她的下巴,扬了扬唇,随意的开口,“你确实想我,想我死。” “指挥使,这我可不敢。” “阿茹娜胆子没那么大呢。” “指挥使,你就不能善解点风情。” 看李易越过自己,径直往内堂过去,阿茹娜撇撇嘴追上去。 “你见几个大家公子,会对婢女善解风情的,不都是拿来使唤。”李易往椅子上一坐,朝茶杯扬了扬下巴。 “别愣着了,去泡茶。” “记着,我要七分热。” “多了少了,你就自己喝。” 李易瞥着阿茹娜,颇有意味的开口。 阿茹娜脸蓦的就是一黑,想到了陆羽给茶水下毒的事。 敲了敲桌子,李易不耐的挑眉。 阿茹娜几步上前,弱小可怜的望着李易,期望能得到这混蛋的怜惜。 “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李易提起笔,压根不看阿茹娜,随口道。 阿茹娜咬了咬银牙,端着茶杯出去了。 水温这种是很难掌握的,更别说,陆羽一看就是有意刁难她。 就不知道他今儿想怎么折腾自己。 以为这样她就会知难而退吗,做梦! 拿不下你,我还就不回去了!!! 闲然的画着图纸,听到脚步声,李易抬眸朝外面看。 阿茹娜端着茶水,笑意盈盈的走向李易,“指挥使,喝茶。” 从阿茹娜身上收回目光,李易端起茶水,往嘴里送到一半,他放了下来,“烫了。” “去再泡一杯。” “是。” 阿茹娜也没抱着一次能叫陆羽满意。 “还是烫了。” “别急着走,先把那杯喝了。” 李易指着先前的一杯,朝阿茹娜开口。 “本指挥使还是很疼你的,特意等它放凉了。” “怎么不敢喝,怕我又下了毒?”李易身体前倾,玩味的扬眉。 阿茹娜眸子闪了闪,不怕就怪了! 谁知道这次是什么毒,会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怜香惜玉这种东西,阿茹娜在陆羽身上,是半点没瞧见。 而这也让阿茹娜剧烈挣扎,要不要去赌。 “赶紧的,还想不想在这待了。” “到了我这,你哪还有选择的权利。” “哄我开心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才有可能实现。” 李易往后靠,眸子盯着阿茹娜,就像在观赏猎物,兴趣盎然。 阿茹娜望了李易一眼,眸子一定,有着决绝之色。 抿紧唇,阿茹娜端起茶水,就是仰头饮尽。 等了一会,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体并无任何不适,阿茹娜看向李易,“指挥使?” “你这是对我没下毒很失望?” 李易嘴角勾起,戏谑的瞧着阿茹娜,眼里清楚透露着对她的戏耍。 “去吧,希望下一杯能让我满意。” 第359章 再次被毒倒 “凉了。” 李易碰了碰杯,摇头道。 阿茹娜捏了捏手指,走过去,将一旁杯子里的茶水饮完,然后接着去泡茶。 “烫了……” “凉了……” “凉了……” “……” “指挥使,喝茶!” 阿茹娜咬着声。 “都泡这么多次了,你怎么就是掌握不到水温。” “烫了。”李易哐当放下茶杯。 阿茹娜扶着腰走过去,端起茶水,饮到一半,喷了出来。 而这喷,也让她积攒的怒火疯狂翻涌,彻底冲破了理智。 啪的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阿茹娜直盯着李易,“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没错,我也不怕跟你明说了,我就是来迷惑你,为戎国窃取利益的!” “面对我这种姿容的女子,你竟然都毫不动心,究竟是不是男人?” “给个明白话,也免得我浪费时间!” 面对阿茹娜的咆哮,李易只是掀了掀眼皮,“这么浮躁,可不好。” “不过是让你喝了几杯茶罢了。” “瞧着也就四个月大小。”李易瞥了眼阿茹娜的肚子,闲闲的开口。 “你今日逛了都前司的后院,可有收获?” “哼,四处都是耳目,我能有什么收获。” 阿茹娜现在是彻底不跟李易玩把戏了,心知肚明的事,不怕摊开了讲。 “是吗?” 李易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图纸,“过来瞧瞧,这可是顶级的机密。” “陆羽,别糊弄人了,顶级的机密,你会透露给我?” “内乱已经平息,下一步除了发展民生,就是朝外了。” 李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们戎国,最是不安分,一个个就如同狼崽子。” “打架嘛,火器上,大乾是第一人,也是最强的一个。” “我做了些改进,想来横推戎国问题不大。” “阿茹娜,在不久后,我们应该就是同属一国了。”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疼你。”李易目光在阿茹娜身上扫视,透着男人原始的欲望。 阿茹娜惊愣的看着李易,一时分辨不出他这话的真假,但他那眼底,确实满满的野心。 “你既不愿看,那便罢了。” 李易将图纸收了起来。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了。” “好好看着吧。” “放心,那一天,一定不会太久。”李易起身,伸手在阿茹娜滑腻的脸蛋上抹了一把,大笑着出了去。 阿茹娜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眸子忽明忽暗。 在稍微的犹豫后,她走到李易的案桌底下,将那副图纸取了出来。 以陆羽的奸诈,这很有可能是个套。 但哪怕万分之一的真实度,阿茹娜都得去探查明白。 瞧着画着大炮的图纸,和一旁的小字,阿茹娜银牙磨了磨,噗通倒了下去。 图纸从她手心滑落,上面的小字格外清晰:这纸有毒。 陆羽,你混蛋!!! 躺在地上,阿茹娜要能喊出来,非骂穿李易的祖宗八代! 足足半刻钟,李易才走进来。 瞅着倒在地上的阿茹娜,李易扬了扬眉,“你还真是好骗啊。” “我对你,怎么可能会有实话呢。” 半蹲下,李易捏住阿茹娜的下巴,“除了茶水不能喝,这东西也不是能乱碰的,呼吸更是得放轻点。” “你要没那么气恼,一时半会,不至于就倒下了。” 阿茹娜费劲抓住李易的裤腿,瞪视他,“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都是戎国那群小年轻,把你给捧的膨胀了啊。” “在戎国,你可能是其中姿色最佳的,但在大乾,金秋盛会的唐大小姐,你也看到了。” “人家会比你差?” “你就是再眼瞎,也应该不会说出你比唐歆美来。” “本指挥使天天看着的都是那种级别的美人,你想引诱我,光靠脸是行不通的。” 哼了声,阿茹娜艰难开声,“她们个个,都在云端,像唐大小姐,你触碰的到吗?” “陆羽,我要不是,迫于形势,你当我会千里迢迢来大乾,献出自己的身子?” “戎国的王子,哪个没在我面前献过殷勤,向父亲提亲的,能绕你,紫京城几圈。” 话说完,阿茹娜轻喘着气,满脸愤愤。 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却接连在陆羽这里栽跟头。 他是不是有眼疾! “按你这意思,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李易手指摩挲着阿茹娜的脸,语气悠然。 “带着目的接近我,却还要我感恩戴德的接受。” “你们戎国的人,都这么厚脸皮?” “美貌确实是利器,但这招,你得对昏君使。” “像皇上,就极合适。” “只可惜,他昏睡了,就算不昏睡,以他那身板,怕也没法宠幸你。” “阿茹娜,要耐着性子啊,这才到哪。” “莫要忘了出发时戎国诸人对你的厚望。”李易同阿茹娜对视,提醒着她,倒像是比她还上心。 第360章 梁宁汐的试探 “陆羽!” 阿茹娜咬牙切齿。 “行了,今儿就到这了。” 李易起身,唤来都前卫,“把人送回会兴馆。” “都公,你这样戏猫一样的戏耍她,用意何在。”殷承看着阿茹娜被抬走,侧头望向李易。 “其人之道。”李易朝殷承扬眉,颇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 “但你不久后就会离开大乾,阿茹娜如此降低身段,绝不会轻易放弃。” “都公有什么安排?” “金屋藏娇,关起来。”李易轻笑道。 “楚国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心已经被煽动,都对皇室不满。”殷承笑着回李易。 “准备准备,让一队人先去往楚国。” “三日后,我会动身离开大乾。” “是时候叫祝显之付出代价了。”李易声音沉冷。 殷承面色一肃,立马下去安排。 “娘娘这字当真写的极好。” 昭华宫,梁宁汐凝望着萧清月的字帖,开口道。 给小宝把手上的墨擦干净了,萧清月让夏灵把大宝小宝带去外面玩。 看向梁宁汐,萧清月轻笑,“你怎么也同她们一样,就会夸人。” “娘娘,皇上昏睡,你在宫里,会觉得寂寞吗?” 梁宁汐轻敛眸,低声开口。 “父皇尚在之时,那会,我住在内宫,只觉得那是最阴冷的地方。” “明明是嫡公主,却连宫女都不如。”梁宁汐呓语道。 萧清月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去安慰梁宁汐,这些日子,梁宁汐常来昭华宫,她们也算是有些相熟了。 但梁宁汐吐露这种私密事,还是第一次。 “宫里确实阴冷。”萧清月轻轻开口,“不过,你是公主,不是后妃,不会永远被困守在里面的。” “过去种种,就当一场噩梦吧。” “将来你会觅得良人,琴瑟和鸣的。” “娘娘还说我说话动听,你这,才是真的动听。”梁宁汐一笑,“娘娘对溱国了解不多,有些事,你并不明白。”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深渊。” 衣袖里的手指紧了紧,梁宁汐垂眸敛去眼底的神色。 “不说这些了,怪扫兴致的。” “昨日未写完的字,还请娘娘继续教我。”梁宁汐朝萧清月笑道。 她身份尊贵,却卑贱如泥,不光没学过琴棋书画,就连字,也写不出几个,堪堪认得而已。 萧清月对梁宁汐的观感不差,梁宁汐既想学,她也不是吝啬教的人。 铺开宣纸,萧清月一笔一划示范给梁宁汐看。 梁宁汐听着萧清月的讲解,目光逐渐从纸上转移到萧清月的脸上,她的眉眼,当真写满了岁月静好。 “娘娘,这宫里,你待的,其实并不痛苦,是吗?”梁宁汐出声道。 萧清月被梁宁汐突如其来的话问的微愣,继而一笑,“有所期待,自就不难熬。” “进了这里,要每日自怨自艾,那就真没活着的趣味了。” “娘娘对皇上,有感情吗?”梁宁汐轻抬眸,恍若随口问道。 她以往只和萧清月谈论风景人情,今日颇有些不知进退。 萧清月微蹙眉。 “是宁汐失礼了,娘娘,我们继续写字吧。” 梁宁汐温声道,眸子里却飞快划过一丝不可捉摸的东西。 从萧清月刚才那一瞬间的神情里,梁宁汐敢肯定,萧清月对大乾皇帝,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第361章 警告 可一个对自己丈夫无爱的人,怎么会在说起琴瑟和鸣时,满眼的柔和。 从昭华宫出去后,梁宁汐蹙眉思索着。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哪里不对。 萧清月眉目间的幸福满足,绝不是装出来的。 可仅凭两个女儿,不可能如此。 看来,还是要慢慢试探。 对于萧清月,梁宁汐想挖掘的更多。 不是出于好奇,而是萧清月对她而言,有大价值。 “溱国的宁汐公主,今儿又来你这了。” 李易走进昭华宫,瞧见案桌上摆放的宣纸,开口道。 萧清月放下针线,“她在大乾也没熟识的人,许是异国孤独,常会过来同我聊聊天。” “娘子,那个女人可是很不简单。” “她同你亲近,只怕是抱了某种目的。” “我还是让人把她拦了吧。”李易在萧清月一侧坐下,语气透着冷意。 他可以容忍梁宁汐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但对萧清月下手,那就是在触李易的逆鳞。 “李易,不知为何,我总会莫名的心疼她。” “尤其在她提及溱国时。”萧清月靠在李易怀里,低低出声。 “一个尊贵的嫡公主,却连笔都拿的很生疏。” “那字写的,比你以前还要难看。” “…” “好媳妇,有你这么拿我对比的。”李易环住萧清月的腰,在她耳朵上咬了咬。 “梁宁汐的境遇是惨,但她的心思,很深。” “若无目的,她不可能常来昭华宫。” “你与她之间,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以至于你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萧清月抬眸瞧着李易,带着丝探寻。 李易咧嘴笑,“我就瞧不惯她盗版你。” “娘子该是独一无二的才是。” 对于自己威逼梁宁汐,导致她献上身子的事,李易肯定不能和萧清月说。 搞不好晚上就被赶了出去。 扫视了李易两眼,萧清月似笑非笑,压根不信李易的说辞。 两人同床共枕,是不是实话,一眼能瞧出来。 但萧清月也没打算逼着李易说,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倒不必拦她,有个人说话,昭华宫也热闹。” “娘子这话,是觉得平日冷清了?”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看样子,大宝是越发乖巧了啊。” “我再安排些人过来,平日,我……” “李易,不是冷清。”萧清月打断李易,“我对现在,极为满足。” “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她同我亲近时,我就下意识的……” 萧清月顿住,那种感觉,她无法描述。 “好,你既喜欢同她亲近,我不拦便是。”李易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语气宠溺。 萧清月轻环住李易的腰,细语,“只是说话,她若有不良的心思,我不会受其利用的。” “我家娘子这么聪明,哪可能被她哄骗到。”李易在萧清月秀发上亲了亲。 萧清月抬眸看他,唇角绽开笑意,他对自己,当真是捧在手心的宠。 若是其他的,萧清月不会给李易带去不便,只梁宁汐,一想起她凄然的神色,萧清月就不自禁的心疼。 两人仅仅只是容貌相似吗? “娘子,靠在我怀里,却魂游天外,你也真是不怕我多想。”李易埋首在萧清月脖颈处,恶劣的将气息喷洒上去。 萧清月身子动了动,轻嗔李易,“别闹,一会该到用晚饭的时间了,大宝小宝怕是在回来的路上。” 李易一笑,在萧清月温润的唇上啄了一口,“我可没那坏心思,娘子……” 李易坏笑着挑眉。 瞧着他眼里的意味,萧清月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轻笑了笑,萧清月给李易整理微乱的领口。 “回楚国的路上,照顾好自己,如今天气逐渐转凉,我给你备了件锦袍,到时别忘了带上。” “好。”李易应声,两人相拥着细语。 清晨,用过早饭后,李易从宫里出来,就去了会启馆。 梁宁汐对李易的到来,并未在意,陆羽在美色和权势的欲望上,后者远远大于前者,他找的只会是梁延嗣。 “公主,陆指挥使在偏厅等你。” 侍女到梁宁汐跟前禀道。 梁宁汐眉心微蹙,为她而来? 换了身衣裳,梁宁汐过去偏厅的路上,思索着陆羽的目的。 她身上有什么可供利用的价值? 这大早上的过来,只怕不是好事。 “宁汐公主,还真是让人久等。”李易用茶盖研磨着茶杯口,语气清闲中透着冷意。 梁宁汐轻扬唇角,“见指挥使,自是不能马虎,免不得要仔细梳洗打扮。” 将茶盖猛的扣下,李易抬起眸子,“我说过,你只要安分,我会给你留活路。” “但若心思不轨,我不介意让美人香消玉殒。” “紫京城是都前司的天下,你的任何举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聪明人,千万别去做蠢事。” “宁汐不明白,还请指挥使明示。”梁宁汐同李易对望,她是做了什么,能让陆羽如此着恼,亲自跑来警告她。 “你频繁往宫里跑,就当真没有其他心思吗?” “指挥使指的是萧贵妃?”梁宁汐轻笑,“宁汐一个他国只有名头的公主,难不成还能干出勾结后妃之事。” “若真想攀上谁,那也该是指挥使这样手握权势,万人之上的。” “萧贵妃处于深宫,可帮不上宁汐什么。” “不过是心里孤寂,想寻个人说话,萧贵妃柔和,同她待一处,叫人心底松快。” “我只希望,你这些话,是真实的,而不是应付我。”李易身体轻倾,透着威压。 “宁汐不敢。” “正如指挥使所说,这整个紫京城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所有人的举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宁汐不会不自量力。”梁宁汐垂眸道。 “那便好。” “美人总是叫人怜惜的。”李易从梁宁汐身上收回目光,没再在会启馆多待。 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梁宁汐眉心蹙紧,堂堂指挥使,紫京城权臣第一人,竟如此防范她。 以她微薄的能力,怎么可能被陆羽放在眼里。 他怕的,是自己对萧清月不利。 第362章 襄瑜公主的哀色 一个后妃,两人应该没有见过几次,陆羽怎么会如此着急萧清月的安危。 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梁宁汐蹙眉思索着。 “指挥使,说好的让阿茹娜随侍左右,怎么回回出门,都不带上我。” “这路上没人伺候,着实让人担忧呢。” 阿茹娜比李易更早到都前司,见他来了,立马迎上去。 知道陆羽无意要自己的命,阿茹娜现在是彻底放飞了。 她算是瞧明白了,陆羽就是拿她当个乐子! 乐子就乐子吧,搞不定陆羽,她就想法探出大乾的机密之事。 这一趟,说什么都不能白来。 “带上你?”李易扫视了阿茹娜一眼,“除了还算中看,你有别的本事?” “泡个茶都泡不好。” “脑子也不算灵光。”李易摇头,越过阿茹娜往里走。 阿茹娜磨牙,这混蛋怎么就能这么可恶! “杵着干什么,泡茶去。” 阿茹娜刚进来,李易就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一听到泡茶,阿茹娜手指都紧了。 人在屋檐下,必须忍辱负重,早晚她要让陆羽亲自尝尝她受过的罪! 一边在心里谩骂,阿茹娜一边笑意盈盈的去端茶杯。 “今日倒还不错。” 李易抿了口茶,夸赞道。 阿茹娜都做好再次被陆羽戏耍的准备,谁知他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而这也让阿茹娜警惕,陆羽他是不是打上别的主意了? “明日,就让无关紧要的使臣回去吧。” “至于你嘛。”李易扬唇,“放着当花瓶摆在屋里,倒也不错。” “行了,下去吧。” “好好转转都前司,我也想看看你能探知到什么。” “就是要小心些,一旦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切记藏好了,毕竟,唯有死人不会泄密。” 李易说完摆摆手,示意阿茹娜可以出去了。 阿茹娜撇嘴,当她还会那么蠢,都前司到处都是眼线,她会傻到光明正大去偷盗机密文件? 一切得慢慢来,等他们的警惕心下去了,才是自己动手的时机。 但阿茹娜没等到这个时机,戎国使臣那边刚启程,阿茹娜就让李易关进了田庄。 外面的传言是陆羽迷恋上了阿茹娜的美色,金屋藏娇。 信的人不少,毕竟阿茹娜自由出入都前司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若不是陆羽对她起了心思,都前司那种地方,岂是阿茹娜能进去的。 眼下就看陆羽是把她当玩物,还是真动了感情了。 这两者,差别可大了去了。 一个敌国大宰之女,要以色迷惑了陆羽,这对大乾,可谓灾难。 不少人都暗暗关注着此事。 坤宁宫,李易腻缠着陆璃,“好璃儿,就再唱一次,我这两日可就走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听到你的声音。” “你就缓解缓解我的思念之情。” 陆璃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多大的人了,还跟朝儿一样,喜欢听摇篮曲。” 轻揉着李易的太阳穴,陆璃轻声哼唱。 李易枕在她的腿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陆璃。 真想把她一起拐带离开。 环住陆璃的腰,李易埋首在她怀里,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等我离开紫京城,就会有其他人顶替陆羽这个身份。” “在最开始出现几次后,他会隐秘性的失去踪影。” “让众人猜测陆羽潜伏去了哪里,意欲何为。” “暗处藏着人,总是叫人心生防范,而不敢乱动。” “嗯。”陆璃轻轻应声,目光缱绻。 李易不舍,她又何尝舍得。 这一去,没个几月,李易是不可能回来了。 要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这归期,怕是要一拖再拖。 第二天清晨,在陆璃上朝后,李易从坤宁宫离开。 既要回去了,免不得跟襄瑜公主等人知会一声。 “公主,我刚摸了,茶温正好,您请慢饮。”李易将茶奉到襄瑜公主面前。 襄瑜公主瞅着茶,再瞅着李易,似笑非笑,“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公主,臣跟你说多少次了,整个楚国,就没有比我更赤胆忠心的人。” “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造次。” “只恨不得天天捧起来才好。” “你这话,也就说给自己听听了。”襄瑜公主起身,“司剑,你也别再在这故作姿态了,究竟又打了什么主意?” “公主。”李易面色急切,差点举手发誓,“臣对你,绝无半点不敬。” “所行种种,皆是为公主的身心健康。” “看样子,这次所图不小。”襄瑜公主冷哼了哼,“金饰融了,凡值钱的物什,也让你收刮了,这一次,你是把我押出去了?” “公主,你怎可如此想臣,就你这性情,我想押,也得有人愿意收啊。” “拿回去当摆件?” 李易垂头,叹息一声,“据我从护卫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大乾这两日就会放我们离开了。” “要早知道能活着回去,我就对你客气点了。”李易语气里透着悔意。 襄瑜公主微微抬眸,“这可当真是好事。” “司剑,本宫来大乾这些天,最开心的,就是今日了。” “你所做的那些,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馈的。” “黄金万两吗?”李易身子前倾,眼眸放亮。 襄瑜公主瞟他一眼,“你觉得呢?” “公主没那么大气,这黄金万两,八成是没戏。” “自古贤臣难为,终是一片丹心错付。” “为免公主背上骂名,我回头还是自己自尽了吧。”李易感伤开口。 襄瑜公主眼角抽了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这么厚脸皮! 可见心里并没有多少惧怕。 这是仗着还没有回去呢。 “司侍郎,大可放心,本宫一定不会“薄待”你!” “有打听到具体时间?” “公主,就你那点东西,也就够人家漏个只言片语。” “你身上可还有宝贝,我再去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把具体时间问出来。”李易上下扫视襄瑜公主,搜寻着。 “出去。” “没有就没有嘛,做甚凶人。”李易不满的嘀咕。 “真是越发没公主的样了!” 在襄瑜公主动手前,李易麻溜的跑了。 襄瑜公主视线收回来,少顷,透过窗户,望向东霞山的方向,眼里有着淡淡的哀色。 第363章 侯攀的怨恨 “将军,侯家真会信守承诺吗?” 离顺宁府不远的山林,一个布衣垢面的人,看向一旁的汉子问道。 汉子咬了口饼,“我同侯举昔年有些交情,他应不会骗我,如今除了楚国,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说到这个,汉子眼神就是幽深。 青郡大败后,他本是要通过金州,绕去巴昌府,但谁知还没过去,熙王就败了。 为了躲避都前卫的追查,他们是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好在同侯举联系上了,既然大乾待不了,就换个地方。 听到后面又响起叫唤声,卞遂皱了皱眉。 侯举收留他是有条件的,就是把被都前司扣押的侯攀安全护送回去。 进了都前司,有几个是能站着出来的。 尽管侯家及时交付了赎金,但侯攀依旧没逃得了皮开肉绽的命运。 纨绔子弟连点苦都吃不了,更别说这种疼痛。 但凡是醒着,侯攀必定嚎叫个不停。 卞遂心里鄙弃,面上却是关切之色。 毕竟以后就指着侯家了。 侯攀虽不中用,却颇受侯举疼宠,卞遂不能让他憎恶自己。 “二公子,且忍忍,等回了楚国,侯大人定会为你寻来太医治伤。” 将烤好的兔肉,削下精实的兔腿,卞遂拿到侯攀面前。 侯攀眸子阴狠,“治什么伤,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侯攀低吼,满脸的怨毒。 “二公子放心,侯大人定会为你讨还的。” “眼下还是要保重自己。” 卞遂朝一旁的亲随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把汤药端了上来。 喝完药没多久,侯攀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卞遂漠然的扫视他一眼,起身擦了擦手,让众人把火堆处理了,继续赶路。 大乾的地界,多待一刻,就多一份风险。 … “小姐,该回去了。” “公子说了,你要再玩着不走,他亲自来抓你。” 闵县,十来个精壮的男子出现在凌旋儿面前,为首的人无奈道。 就凌旋儿那点小聪明,哪可能逃得出凌家,不过是老爷和公子有意放人。 知道不让她得逞,势必闹个没完。 自凌旋儿离开溱国,这一路上,明着暗着,就没少过护卫。 原以为金秋盛会结束,凌旋儿该想着回家了,哪知道,她开始遍地逛了。 再不劝止,她怕要忘了家在哪了。 “有本事让他来!” 凌旋儿哼哼,转过身就走,她还没玩儿够呢。 有唐歆那幅画,凌旋儿压根不担心搞不定凌谊。 一行人见凌旋儿这姿态,都是叹气,自家小姐就是个脱缰的野马,除了老爷和大公子,没人拉得住她。 只能规劝了,把她说的烦了,就会随他们动身了。 “公主,大乾已经放我们自由了,为何还要拖着,当早些离开才是。” 别院里,李易蹙眉,朝襄瑜公主开口。 之前被分散的使臣,如今都聚集在别院。 由于信王受惊过度,病倒了,现在明面上是襄瑜公主做主。 她不配合,李易总不能强拉着她走。 好歹也是公主,皇帝是她同胞哥哥,做的过了,损及帝王颜面,难免叫人心里不舒服。 “丰旗,把他给本宫轰出去。”襄瑜公主瞥着李易,浅淡的开口。 “司侍郎,公主想多留会,咱们就等等吧。” 迎着满屋人的目光,李易也不好以下犯上。 真是好样的,亏他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终究是他太心善了。 瞧瞧,这一得势,立马就轰人了。 “公主随意,臣告退。” 喜欢留,当心我把你扣押在大乾! 饭都不给吃! 李易心里碎碎念。 “殷承,好生盯着,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出了别院,李易朝殷承交代道。 把人都屏退了,襄瑜公主叫来侍女,让她取一身布衣来。 “都公,人乔装出了别院,看方向是去往东霞山。” “东霞山?” 李易微抬眸,她这不会是去祭拜他吧? 把事情交代了,李易策马离开紫京城。 话不好套,就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一路往上攀爬,襄瑜公主呼吸微乱,脚步却坚定无比。 到了山涧,襄瑜公主让侍从和侍女都退至百米外。 望着对面山林有些泛黄的树叶,襄瑜公主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山涧不足十米。 侍从和侍女都暗暗捏了捏心,担心襄瑜公主会跌落了下去。 但这会要叫她,又怕惊吓到。 只能紧紧盯着。 风从脸上拂过,襄瑜公主眼里的哀色越浓。 “是该叫你李易,还是苏闲呢。” “你心里定是恨的吧。” “苏家覆灭,你被人救出,却进了大乾内宫。” “那时的你,应是抛下了一切,只为了复仇活着。” “是楚氏,负了你们。”襄瑜公主哽咽,眼泪从脸颊滴落。 风逐渐大了,掀动襄瑜公主的衣摆。 襄瑜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你放心,我不会在此久待,扰你安宁,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楚氏的任何一人。” 再看了几眼,襄瑜公主领着人离开东霞山。 在她走后不久,李易从隐蔽处出来,隔得有些远,他听的不是太清楚。 只隐隐几句。 一个少女的歉疚,没透露啥隐秘啊。 得,白来了,还是要慢慢去套。 “司兄,你去哪了,我找遍别院都没寻到你。”丰旗瞧见李易,立马迎了上去。 “心情不佳,到外面闲逛了。” “还在生公主的闷气?”丰旗朝李易笑了笑,“她推迟一日启程,定是有她的考量。” “大乾既决定放了我们,总不至于短短日子就变卦,倒不必过于着急。” “你不想你媳妇孩子?”李易斜瞅丰旗。 丰旗脸上笑意收了,轻轻一叹,“如何不想,被关的这些日子,我总害怕,若我回不去,绮儿该怎么办。” “为人子,本不该言父母是非,但我母亲……” 丰旗说着就是摇头。 “若不是绮儿在盛芸那里,在此地多待一刻,于我来说,都是油锅般的煎熬。” “你对我家娘子还真是放心。” “不过,我们给你照顾了这么久的媳妇,这人情欠的,你打算拿什么还我们夫妻?” 李易瞧着丰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口。 第364章 出发! “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丰旗朝李易拱手道。 “你这话,我可当真了。”李易拍了拍丰旗的肩膀,语气轻快,恍若只是随口之言。 “明日启程,今日左右无事,我去城中逛逛,看看能不能寻到精巧的首饰给芸儿带回去。” “你身上可有备银子,若是少了,大可向我开口。” “放心,不白送,要还的。” “超时加利息。” “司兄,你可真是……”丰旗指了指李易,哭笑不得,思及卫绮,丰旗找李易借了两百两。 他倒了带了些银子,但不多。 毕竟不知道这趟能不能回得去。 出发前,丰旗就把所有的家底都清算好了,若没能回去,他名下的那些田产庄子会折算成银子,归于卫绮。 为免母亲争闹,遗书和休书,丰旗也都准备了。 如今返程在即,没了性命之忧,丰旗自然想给卫绮和孩子买上几件物什。 丰旗是去了街市,李易则是进了宫。 早在昨晚,他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原以为今日就会离开紫京城,但既然襄瑜公主非明日走,这多出来的时间,李易自想多陪陪陆璃萧清月她们。 “大小姐,前两日大雨,山石塌陷了下来,前往闵县的道路被封堵,我们怕是要在怀阳县多待几日了。”侍从朝唐歆说道。 唐歆将窗关上,“无妨,本就不急。” “不过是我突如其来,想去那里瞧瞧罢了。” “既道路堵了,且看过两日会不会通,如若不通,就先去别处吧。” 待侍从退下,唐歆宽解衣物,换上轻便的软烟罗,执笔开始作画。 她这些日子,游逛了不少地方,心境越发平和了。 看着画好的山水,唐歆扬了扬唇。 待墨迹干了,唐歆将画轴收了起来。 将窗户微微打开,唐歆向远处凝望。 她没有任何奢想,只是假装,这些地方不是她一个人走过的。 李易在她心里扎根的太深了,便是不刻意,也总会浮现出来。 叫人想忘也无法。 只能在心底珍藏。 “夏灵姐,一切我就拜托给你了,务必盯好梁宁汐,提防她对清月有不良的居心。”李易出昭华宫之前,朝夏灵叮嘱道。 尽管已经威胁过梁宁汐了,但李易总觉得她极危险,没法全然放心。 宫外有都前司,宫里有太监和夏灵,确保梁宁汐没机会做什么,李易才安下心来。 除此之外,他另派遣了一队人去往溱国,探探溱国皇室的隐秘。 若不是萧圳咬死了,李易非得认定萧清月和梁宁汐之间有关联。 清月性子清淡,全然陌生的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撬动她的心防的。 更别说,让她有难以言喻的感觉了。 唯有血缘那东西,才…… 李易压下又升起的念头,清月和萧圳都否认,他怎么就克制不住这份猜疑。 晃了晃脑袋,李易离开了昭华宫。 轻轻走进内室,瞧着床榻上静卧的陆璃,李易目光柔和,脱去外衣,在她身侧躺下。 “怎么过来了。” 陆璃往李易怀里靠了靠,语气轻软,透着睡意。 她昨晚让李易折腾了半夜,直到现在,身子都酸软的厉害。 环住陆璃的纤腰,李易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一刻不见,如万蚁噬心,你说我接下来,要怎么过啊。” 李易蹭着陆璃的脖颈,轻嚎着。 陆璃噗嗤一笑,抬手抚了抚李易的脸,“下次回来,把这伤疤去了,瞧着怪吓人。” “……” “娘子,你能不能按套路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我甜言蜜语?” “你变了,明明之间还满脸心疼的,这会竟然嫌弃上了!” “看来,改天得把朝臣换上一批丑的,歪冬裂枣瞧多了,你肯定就对我惊为天人了!” 陆璃笑的双肩微颤,“要这么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都得被你弄走了。” “嗯?”李易斜瞅陆璃,“你把觉得好看的报上名字来,我一个个打发去开荒!” “引诱皇后,这是大罪!” “亏得你敢说。”陆璃揉了揉李易的脸,目光落在那条狰狞的伤痕上,陆璃笑容渐渐敛去。 他受了多少罪,那份苦楚,远不是这条伤痕能表现的。 每次看到,陆璃心口就微颤。 她只愿那一切从不曾发生,没有跌落山涧,没有昏睡半年,更没有续骨重生。 她怕极了李易再置身险境。 若两人还待在冷宫便好了。 没有纷扰,也没有责任。 小太监胆子很大,明着觊觎她。 一场雪,便是白头了。 “璃儿,不会有下一次。” “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李易看着陆璃,郑重的承诺道。 “等到一切安稳,天下归一,我们便去游览山水,这担子,就交由朝儿。” “小家伙那么机灵,一定没问题的。” “这会对他寄予厚望了。”陆璃轻笑。 “为人父母,哪个不殷切期盼儿女成才,他争气,我才能偷懒不是。”李易呲牙。 陆伊扬眉,揪住李易的耳朵,“说到底,你是为了自己清闲。” “朝儿才多大,你就开始算计他。” “嗷,娘子,手下留情!” 李易连连求饶,李朝是长子,又是陆璃生的,在龙椅只有一把的情况下,李易连考虑都不用考虑,扶的肯定是李朝。 除非李朝实在不成器,烂泥扶不上墙,不然,李易完全没可能换人。 把小家伙培养好,到时就把他扔上皇位,然后,自己就能退休了,带着陆璃等人游山玩水。 李易的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啪啪响。 圈住陆璃的腰,李易缱绻的看着她,吻住她香软的唇瓣,一点点品尝着。 鼻尖相触,四目流转间,皆是柔情。 这一晚,李易没折腾陆璃,再来一遭,陆璃的身子肯定受不住。 天还未亮,李易就起了来,替陆璃掖好被子,李易往昭华宫和璇华宫走了走。 没有惊扰她们,瞧了几眼后,李易最后从李润的房间出来。 回头望了望,李易踏出了宫门。 另一边,卞遂带着侯攀到了怀阳县,原本他们是不入县城的,耐不住侯攀发脾气叫嚷,纨绔子弟总是恋慕繁华。 第365章 针对唐歆的谋划 “将军,发现了唐家的人。” 卞遂的亲随到他跟前禀道。 未到怀阳县之前,卞遂就让亲随先一步潜去探查情况。 以免被人瓮中捉鳖。 “唐家?”卞遂眉头紧缩,除了都前司,唐家也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 “让人都回来,我们即刻离开。”卞遂沉声道。 “将军,好像不是为我们而来。” “唐家此行来怀阳县的是唐大小姐。” “唐歆?”卞遂眼睛眯了,不等他说话,听到他们交谈的侯攀,先一步怨恨出声,“把她给我抓过来!” 若不是唐歆,他如何会落入陆羽的手里,受尽酷刑! 陆羽该死! 唐歆也该死! 他们都该死,该死!!! 侯攀满眼的怨毒,他要让唐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公子既开了口,我定是会照办的。”卞遂缓声道,眼底幽暗。 青郡一战里,他轻视了唐正奇,以致狼狈奔逃。 心里满满的不甘,无处发泄。 本想留待以后,但既然唐歆送了上来,自然是能算一笔是一笔。 唐家让他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没有冲动,卞遂让亲随盯紧唐家诸人,暗暗谋划着。 走了半天路,楚国使臣停下歇息,李易席地而坐,同丰旗悠闲的吃着肉干。 看襄瑜公主从马车上下来,李易吹了声口哨。 自打人员齐聚在一起后,这女人就没少在他面前显威风。 每过一会,就让人叫他过去,差遣这差遣那的! 这要不是急着去宰了祝显之那玩意,李易非叫襄瑜公主知道他的厉害! “司侍郎,你过来。” 襄瑜公主瞧着李易,带着威仪的开口。 李易撇嘴,暗暗吐槽,还端着公主的架子呢,也不知道是谁提着裙摆追他,那形象,可不是现在这样。 “公主有何吩咐,尽可交代,力所能及之处,臣一定遵从。” 李易拱着手,走着形式。 “本宫瞧那小果子极是好看,你去给我摘来。” 襄瑜公主指着不远处结满红色野果的树,轻启檀口。 李易翻了翻白眼,那树可不低,她这是想瞧自己狼狈的样呢。 “公主,您太高看臣了,臣腿伤近两日犯了,走路都艰难,何况爬树,您还是自己上吧。”李易面色恭敬的开口。 襄瑜公主哼了声,“腿伤?本宫可半点没瞧出来,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连本宫的护卫都及不上你。” “公主,那是为了不在你面前失仪。” 话说完,李易一瘸一拐的走了。 襄瑜公主磨了磨银牙,差点没冲上去给李易一脚。 他还真有脸装!!! “司兄,我怎么觉得你跟公主有些不对付。” “襄瑜公主是所有公主里头,脾气最好的一个,鲜少会发怒,更别提为难人了。” “你这是做什么了?能让她刻意的刁难你。”丰旗往李易那里挪了挪,低声询问。 李易把肉干扔进嘴里,“眼见不一定为真,那女人,凶着呢。” “我就是因为瞧见了她的真面目,被她惦记上了,等回了楚国,她保不齐会想法灭我的口。” “你说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李易眼里闪过暗光,“这路途漫长,疲累染疾,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李易摸着下巴,似在思量。 丰旗惊出一声冷汗,“司兄,切勿意气用事,襄瑜公主虽为皇上宠爱,但论实际位置,她是不如你的。” “何况以她的性情,绝做不出杀人之举。” 李易轻笑,“我同你说着玩,你还真信了啊。” “一个姑娘家,我这么大气量的人,哪会同她计较。” “你呀。”李易摇晃着脑袋,“还真是对我了解不深呢。” “丰旗,这一路,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这关系,当比以前更为亲近。 朝丰旗举了举水袋,李易仰头喝了一大口。 丰旗看了看李易,拿起水袋,回敬。 司剑这个人,初期以为他只是个文雅的书生,可后面,处理科考舞弊一案,他表现的果决又强硬。 根本不是文弱书生所能比的。 越是接触,丰旗就越是摸不到司剑的底。 唯一能肯定的是,司剑待自己以诚。 而这,便够了。 “公子,护卫传来信,大小姐现在人在怀阳县,等道路疏通了,会前往闵县。” 唐家,唐正浩的亲随到他近前禀报道。 唐正浩点了点头,“我前两日不是得了方好墨,你让人快马给歆儿送过去。” “待空闲了……” 唐正浩顿住叹息,挥手让亲随去办,短时间里,他哪可能有闲暇去瞧歆儿。 雨过天晴,道路疏通起来是很快的。 在第三天,滚下来的山石被清理了大半,过马车是没问题了。 收拾了东西,唐歆和侍从踏上了去闵县的道路。 马车里,墨书给唐歆倒茶,偷瞥唐歆,墨书呆愣在那里。 唐歆发现后,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这是发什么呆呢。” “大小姐,你现在越发不像个人了。” 察觉到这话不太对,墨书连忙改口,“就,就跟仙子一样。” 唐歆轻笑,“连你都开始会恭维人了。” “大小姐,我这说的实话!”墨书一脸认真,就要继续开口。 咻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有刺客,保护大小姐!” 外面传来侍从的惊喊。 墨书面色一白,看向唐歆,立马老母鸡护崽一样的挡在唐歆身前。 唐歆面色沉凝,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种情况,她帮不上任何忙,唯有看护卫能不能把人击退了。 二十几个护卫,面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满目愤怒,却又只能躲闪,挥砍,而无法去将贼子揪出来。 密集的箭矢,又是在拐道口,空间有限,不少护卫都已负伤。 “走!” 领头的护卫吼道。 不管不顾,他们护着马车,一路往前冲。 刚跑出一段距离,身后就响起马蹄声。 看着蒙面追来的一行人,护卫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脸上都是视死如归之色。 “你们五人,带着大小姐走,其余人,随我杀!” 护卫头子做好了安排,就勒停马,调转马头,持刀等着黑衣人上来。 第366章 把人给我掘出来! “大小姐,你别怕,墨书,墨书一定会保护你的。” 墨书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哆嗦着安慰唐歆。 唐歆握了握她的手,经历过闵县的事,眼下这,她并没慌。 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唐歆微微抬眸,掀开车帘往外看。 如她担心的,对方一早就谋划好了,只怕往哪走,都有人候着。 “解开缰绳。” 唐歆朝护卫开口,拉着墨书出了马车。 “抵挡一刻,就散了。” “别做无谓的牺牲。” 唐歆看着护卫,吩咐道。 “好丫头,连累你了。” 望着冲上来的蒙面男子,唐歆拉着墨书上了马,拔下束发的簪子,唐歆一狠心,扎进了马屁股。 马术并不精通的唐歆,一手拽着墨书,一手死死抱着马脖子。 马儿吃痛,嘶叫着狂奔。 护卫虽都是好手,但敌不上对面人多。 唐歆让他们片刻后就散开,可护卫哪里有活命的心思。 多拖住半刻,大小姐就多一线生机。 浴血奋战,撑了不到半刻钟,护卫就因寡不敌众,一个个仰躺在地上,鲜血沾湿了整个面部。 将护卫解决了,蒙面人没有任何停留,马蹄从护卫身上践踏而过,朝着唐歆的方向追去。 “墨书,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经过一处草木旺盛的山坡,唐歆低语,将墨书拉下了马。 马速极快,唐歆甚至没能回头看一眼墨书的情况。 唐歆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目标是她,且筹谋的极为严密,她能逃走的概率不足一。 既然逃不了,只希望能减少伤亡了。 接着狂奔了一段路,看着前面候着的蒙面人,唐歆苦笑,还真是逃不掉呢。 拉起一张网,蒙面人将唐歆从马上网了下来。 “任务完成,走!” 瞧了眼昏迷过去的唐歆,为首的蒙面人低声道。 撤退之前,一人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其后追来的人,当即勒停马,开始进行下一步。 早就准备好的女尸,面容被划的稀烂,身上没有片缕,到处都是青紫。 将这具女尸同护卫放置在一处,再把一路上的痕迹处理了,黑衣人骑着马,头也不回的四散离开。 瞧见唐歆的“尸身”,唐家等人,一定会狂怒吧。 卞遂扬了扬唇,朝着约好的地点过去。 但等了两刻钟,都不见那些人过来,卞遂皱紧眉,“不好,怕是有变故!” 他调转马头,就领着人搜寻回去。 见着横躺在地上的六具尸体,卞遂眼底冷沉,收回视线,就是低吼一声,“走!” 事情已经失败,再待下去,迎接他们的,就是唐家不死不休的捕杀。 “公子,出事了!” 唐正浩的侍从叫嚷着,连滚带爬的踉跄摔进唐正浩的书房,面色惨白,浑身直抖。 “公子,大小姐,大小姐她……” 侍从颤动着嘴,说不出话来。 “歆儿怎么了?” 唐正浩皱紧眉,起身走向侍从。 “大小姐,大小姐……”侍从抖着身体,压根不敢把唐歆的惨状说出来。 “大小姐被人害了。”侍从垂着头,咬牙道。 唐正浩呆滞片刻,猛地揪起侍从,眸子猩红盯着他,“你说什么!” “大小姐让人害了。”侍从哭咽。 唐正浩瞳孔大张,手指紧攥,身子晃了晃,脚步后退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公子!” “去,让各府县设关卡,我要他们给歆儿陪葬!”唐正浩满眼血色的嘶吼。 另一边,唐尚书坐在椅子上,犹如被抽去了魂魄,好一会儿,他无悲无喜的低语,“将事情封锁,绝不可让老爷子知道,集结唐家所有暗卫,把人给我找出来。” 待管家出去,只一瞬间,唐尚书犹如苍老了十岁。 虎目含泪,唐尚书闭了闭眼,再睁开,是滔天的杀意。 不管是谁,就算倾尽唐家全力,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天天吃肉干,实在没滋味的很,晚上咱们换点别的。” “这山林里,可是有不少肥美的兔子,公主身边的护卫,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猎个几只来。”李易悠然的盘膝坐,和丰旗闲谈。 听到突然响起的鸟叫声,李易动了动眸子。 寻了个借口,他从队伍里脱离了出去。 “何事?” 李易看着都前卫问道。 “都公,唐大小姐让人害了,唐家的所有力量,都动用了出来,各府县……” 都前卫还在说着,李易却停留在他那一句“唐大小姐让人害了”里出不来。 怎么可能呢,唐歆出门,护卫定然是少不了的。 寻常人,连靠近她都难。 不可能,绝不可能…… 李易手指收紧,心里难以自制的悲怆。 “都公?” “她是,她是怎么死的。”李易无意识的呓语。 都前卫抿了抿嘴,“脸被划烂,发现时,身无片缕,青紫遍布,应是……” 都前卫没往下说。 李易手指咯咯响,目色比冰还寒意森森, “传信给殷承,让全体都前卫出动,把人给我掘出来!” “即刻安排一队卫兵过来,将楚国使团围了。”李易一字一句的吩咐。 待都前卫走了,李易缓缓弯腰蹲了下去。 面前浮现唐歆的身影,李易红了眼眶。 那样一个清雅的人,他们竟然敢脏了她,该死! 仰起头,李易深吸了口气。 “李易,你说,圣僧最后动心了吗?” 一滴泪从李易眼里滑落,圣僧动心了,他也动心了。 平复了好一会,李易才回到队伍里。 丰旗看了看他,怎么出去一趟,司兄整个人都不同了。 浑身散发着藏都藏不住的寒意。 “司……” 丰旗正要开口询问,阵阵马蹄声突然响起。 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番变故,让使臣们面色发白。 只以为是屠刀来了。 到底还是没逃过啊! “有敌国暗探混进了你们之中,太子有令,彻查!” 说话间,卫兵像之前那样,将众人分批带走。 李易自始至终都是木着脸,待上了马车,他换下身上的衣物,策马就朝紫京城飞奔。 唐家一片静寂,唐艺梦眼眶红肿,怔愣的跪坐,犹如雕像。 唐正浩阴着脸,发布着一项项命令,整个人就像随手会爆发的火山。 一路快马加鞭,仅用了半天,李易就赶回了紫京城了。 第367章 不是她! 唐家门口,李易手指紧缩,迟迟迈不开脚步。 “指挥使,里面请。” 唐正浩的亲随一直守在门口,见李易来了,走过去沉声道。 将李易带到唐正浩面前,亲随退了下去。 唐正浩抬了抬眸,眼神呆滞,“来了。” “去看看歆儿吧。” 唐歆院里的人,已经让唐正浩驱逐了出去,李易一步步走向唐歆的闺房。 这个地方,他从未踏进过,却不想今日进来了。 手放在门上,李易偏过头,吸了口气。 生怕惊扰到她,李易极轻极轻的把门推开。 以她的敏觉,换成以往,定是会看过来的。 想着唐歆可能有的神情,李易鼻头泛酸。 看向床榻的位置,李易艰难的迈步。 透过帐幔,依稀可见一个人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毫无半点生机。 在离床榻还有三步时,李易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拿千两银子让他讲故事了。 那个眉眼淡雅的姑娘,他再没可能等到了。 张开嘴,李易垂下头,眼眶红成了一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指挥使,为大小姐更衣吧,她等你,许久了。”侍女说到后面,低泣出声。 李易愣愣回头,瞧着侍女捧着的托盘,目光落在寿衣上,瞳孔就是一缩。 在大乾,唯有丈夫才有资格在妻子下葬之时,为她更换衣物。 “什么意思?” 李易翻爬起来,紧盯着侍女。 “谁让你拿过来的。”李易喉咙耸动,手指轻颤。 “指挥使,请你为大小姐更换衣物,让她这最后一程,能走的开怀。”侍女跪了下去,眼泪湿了一脸。 李易后退了两步,眼里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会,怎么会呢…… 李易低喃,猛地跑了出去。 见李易冲进来,唐正浩把人屏退。 “是你吩咐她的?”李易呼吸凌乱。 “是。” 唐正浩眼里的血丝骇人,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歆儿这一生,从未有过任何强求。” “做大哥的,不能连她最后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什么意思?”李易声线不稳,“她不是,她明明,她明明喜欢的是廖稷……” 唐正浩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易,“枉你平日精明,就凭廖稷做的事,歆儿怎么可能因他入庵堂。” “李易,你何德何能,让歆儿为你动心。” 唐正浩似哭似笑,“你若当时肯承认,我又怎么会,我又怎么会让她……” 唐正浩哽咽难言,满腔的歉疚自责,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大乾境内,他真的没想到,会有人敢对唐家动手。 李易怔愣在那里,凡事最怕先入为主,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唐歆恋慕廖稷,两人天造地设。 轻咳一声,李易将喉间的腥甜咽下去。 他踉跄的往外走。 原是他错过了。 扶着门框,李易满目悲凉。 缓缓走回唐歆的闺房,李易低笑出声,他竟蠢笨如斯,半点未察觉她的心意。 侍女放下托盘,捂着嘴出了去。 看指挥使这样子,分明是对大小姐有意的,可这两人,谁都没有往前迈一步,终成遗憾。 掀开帐幔,李易颤抖着手,拿去盖在唐歆脸上的布巾。 当瞧见那纵横交错的剑痕,李易紧抓着榻板,牙关紧咬,眼里是翻滚的煞气。 垂下头,眼泪从李易脸上滑落。 “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都别想活。”李易吸了吸鼻子,把托盘上的衣物取了过来。 掀开薄被,李易紧抿着唇,手指不灵活的解着唐歆身上的寝衣,一道道痕迹,让李易双目充血猩红。 当寝衣敞开到唐歆胸口时,李易手顿住了,他猛地将寝衣拉下。 不对,不对…… 李易摇着头,目光紧缩,他瞧过唐歆的身子,虽没上手,但那形状轮廓,在他脑子里,无比清晰,这个尺寸不对。 将床上之人的衣物,全部褪去,李易在仔细扫视后,大步流星的出了去。 房门被哐当推开,唐正浩眉心就是一蹙,怒火蹭的往上冒。 “她不是唐歆。”李易走进来,冷肃的朝唐正浩开口。 唐正浩愣了愣后,急步冲上前,“不是歆儿?” “不是。”李易答的无比肯定。 浑身的青紫,确实能模糊很多特征,但只要细细去看,就会发现很多不同之处。 唐歆的身材,是真的绝。 床上那个虽然不差,但跟唐歆相比,无论是腿型,还是腰或胸部,都不在一个档次。 “我,我立马让人去搜寻!” 唐正浩捏紧拳,眼里浮起些光亮。 当把事情安排下去,唐正浩紧盯着李易,“你从哪里认出她不是歆儿的?” “当初在邱神医那里,唐歆可是我手把手照料的,是与不是,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不同你在这耽搁时间了,我回都前司,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李易说完,不等唐正浩再开口,面色沉肃的大步离开。 床上那个人固然不是唐歆,但没找到人之前,唐歆还是危险的。 李易必须尽快把她找到。 一封封密信从都前司发出,怀阳县等地,都前司的明线暗线都涌了过去。 “都公,是卞遂的人。” 殷承第一时间把查探到的消息禀报李易。 卞遂?李易眸子冷沉,真是好胆! 青郡让他跑了,还敢冒出头。 “查!悬赏万两,除城镇外,山林沟壑,一样都别放过!” “这一次,我看他能缩进哪里!” 李易浑身散发着杀意。 “将军,情况不太妙,所有关卡都戒严了。” “不止唐家,都前卫也都出动了。” 卞遂的亲随,带着几分焦虑的开口。 蹙紧眉,卞遂向远处眺望,唐家的动作比他想的快。 原本,卞遂的计划,是抓住唐歆后,把一切栽给匪寇,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 但不知从哪冒出的人,劫走了唐歆,打乱了他的计划。 以至于卞遂根本无暇再做安排。 匆匆就离开了,唯恐会被人给包抄了。 没把手尾收拾干净,只怕用不了多久,都前司和唐家就会查到他身上。 “叫人都撤回来,暂且先避避。”卞遂沉着声吐字。 第369章 疯狂搜寻 “小姐,你真要把这唐大小姐带回溱国?” 林子里,护卫看向凌旋儿,满是头疼的问道。 “当然了。” “我救了她,总不能什么都捞不着。” “大嫂都去了两年了,大哥也该再娶了,唐歆我瞧着就极好。”凌旋儿随口回护卫。 护卫眼角抽了抽,小姐还真是敢想。 这事是她能决定的? “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给马儿喂饱,待久了,搞不好就让人追了上来。”凌旋儿不耐的催促护卫。 护卫面面相望,谁也不敢去劝凌旋儿。 且就先把唐大小姐带回溱国吧。 小姐唯有公子才管制的了。 休整了一会,车轱辘继续转动,朝着远处驶去。 马车里,面容绝美的女子,眉心轻蹙的躺着。 除了惊吓,在马匹的惯性下,唐歆受伤不轻,一直都处在昏迷的状态。 唐歆一旁,是墨书。 也正是墨书,滚下山坡昏过去前,眼尖的瞧见凌旋儿,这才把唐歆从那些人手里救了出来。 她的伤势比唐歆更甚。 腿和手臂多处骨折,脸上也被划出了数道血痕。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人活着。 “都公,你已经几天没闭眼了,去眯会吧。” 殷承到李易跟前,轻声劝李易。 “三天了,却毫无线索,殷承,我只要一想到她的处境,别说睡了,我连闭眼都觉得煎熬。”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李易抱住头,满脸痛苦。 “都公,饭可以不吃,但水不能不喝。”殷承将茶水端给李易。 看着李易饮下,殷承轻叹了声,把昏睡过去的李易搬到床榻上。 最折磨人的,就是生死不知。 “大坏蛋,你能找到我姐的,对吗?” 唐艺梦在李易过来后,扑进他怀里呜咽,“就像闵县那次暴动,你都能找到她。” 李易擦着唐艺梦脸上的眼泪,默然无声,五天了,都前卫将半个大乾都搜寻了,但唐歆,依旧毫无线索。 时间拖的越久,唐歆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 拍了拍唐艺梦的后背,李易低低出声,“我会让人一直找的,总会有寻到的一天。” 唐歆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 她那么聪明的人,绝不会轻易被人杀害的。 李易自我催眠着。 安抚好了唐艺梦,李易离开了怀阳县,他不会放弃找唐歆,但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司兄,这些卫兵有些诡异,说是搜查敌国暗探,但一没用刑,只是关着我们,二则队伍里,并没发现少了人。” “他们到底抱着什么目的?”丰旗低声同李易讨论。 “许就是闲着慌。”李易随口回道。 丰旗瞧着李易平淡的面色,动了动嘴,“司兄,你是怎么了?情绪瞧着很不对,无精打采的。” “可是路途艰苦,染病了?” 李易灌了口水,扯了扯嘴角,“这一路漫长,不知几时能回去,一日不出大乾边境,心里就一日不安稳。” “总担心卫兵又围了过来。” “每日惊惶,又疲惫,实在让人难有兴致。” 李易望着远处,怅然出声。 丰旗低叹,随着李易看过去。 “凌小姐。” 唐歆轻咳,“你打算几时放了我。” “我救了你,要你报答一年,不过分吧。”凌旋儿给唐歆喂着汤药,嬉笑道。 “救命之恩,一年确实不过分。” “但可否让我同家里报声平安。”唐歆声音虚弱。 “这不成,你要泄露了消息,我可就回不去了。”凌旋儿一口回绝。 她刁蛮但不傻,现在外面到处是搜寻唐歆的人,一旦唐歆暴露,她别想把人带回溱国了。 “可否取笔墨来。” “我只写两个字,你出边境后,买通个人,将纸条送去府衙即可。” 唐歆轻咳两声,提出建议。 “我心里记挂,这伤也难好。” 凌旋儿拖着下巴,思索着,然后点了点头。 “歆儿,我这么信任你,你不许耍花招。”凌旋儿故作凶巴巴的说道。 唐歆轻笑,“就我如今的状态,你还担心我会跑了?” “多谢你没丢下墨书。”唐歆向凌旋儿道谢。 “拿着那个丫头,我才不用担心你偷溜。”凌旋儿仰着下巴,一脸得意。 唐歆失笑,不管凌旋儿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自己和墨书的命,是她救的。 只要不违背原则,凌旋儿要什么报答,唐歆都会给。 她不喜欢欠人。 在纸上写下“安好”两个字,唐歆放下笔,将纸递给凌旋儿,“可要检查检查?” “歆儿,我对你,绝对信任啊。”凌旋儿朝唐歆眨眼,调皮又娇俏。 凌旋儿对唐歆有很大的好感,唐歆的性情,也确实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唐歆回以一笑,眼皮微重,不过一会,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她一日间,醒的时辰并不多。 将纸条交给护卫,凌旋儿让他在出了大乾后,寻个乞儿,把纸条递去府衙。 至于会不会顺利递到,凌旋儿就不管了。 她反正是按唐歆说的做了。 要不是知道骗不过唐歆,凌旋儿就把纸条偷偷丢了。 她现在是一心想着把唐歆拐走,人没拐到溱国前,凌旋儿不想出任何变故。 一路上,李易都是沉默寡言,每日夜间都会从队伍里,脱离出去,听都前卫汇报消息,但每一次的期待,都会转变成失望。 看着凄清的月色,李易躺了下去,手枕在脑后。 唐歆,天寒了,你睡的好吗? 我若早知道你的心意…… 李易抿了抿嘴,是他不敢迈那一步。 廖稷,你可真是好样的。 死之前,都不忘摆我一道。 蠢啊。 李易拍了拍脑袋,竟然会去相信廖稷的话。 到底是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唐歆,你为什么就不能多透露一些。 李易闭了闭眸。 脑子里全是唐歆的音容。 寂静的夜里,连风都透着凄清的味道。 直到下半夜,李易才从地上起来。 晃了晃脑袋,他准备回营帐。 刚迈了没几步,几声鸟叫轻而细的响起。 李易猛地抬眸,夜深之际,发出鸟叫传唤他,定是有大事。 莫不是,找到唐歆的下落了? 李易呼吸急促起来。 第370章 一年之后,我就放人 “可是找到唐歆的下落了?” 都前卫摇了摇头,李易顿时失望。 “有人拿着唐大小姐亲笔写的纸条去了府衙。” 李易闻言,蓦的抬眸,“纸上写了什么?能确定是唐歆所写?” “唐大公子已经辨认过,确是唐大小姐的字迹无疑,上面只有两个字,安好。” 李易笑出声,长时间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有消息就好。 “继续找,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 待都前卫退下,李易长长吐了口气。 虽还不知是何人带走的唐歆,但能传出纸张,唐歆的安全,短时间是无虞的。 囚禁她,不放唐歆离开,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钱的话,早该同唐家开口了。 不是图钱,难道是图人? 李易眸子眯了眯,金秋盛会,唐歆名动天下,图人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玛德,敢跟老子抢女人! 李易眼里暗光涌动,你最好藏严实了,让老子找到,头给你拧了! 有了消息,李易终于是安睡了一回。 “大小姐,呜呜呜……” 墨水捧着脸,哭的一抽一抽的。 女孩子哪有不爱漂亮的,一路急赶,凌旋儿能给墨书用药就不错了。 但质量,肯定保证不了。 墨书肉嘟嘟柔嫩的脸上,留下了数道划痕。 唐歆抱住她,满眼歉疚,“好丫头,等回去,我一定寻法子,给你把脸上的划痕消了。” 墨书睁着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眨巴着,“大小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让我能活着。” “我知道的。”墨书吸着鼻子,“我只是心里难过,等过一会,过一会就好了。” “我就习惯了。” “只要我以后不看镜子,就是吓人,也吓不到我。”墨书气昂昂的开口。 少顷,墨书扑进唐歆怀里,继续呜呜着,“大小姐,我会不会吓着你啊,你要不还是把我赶走吧。” “又说胡话。” 唐歆给墨书擦着眼泪,“邱神医的医术,我是体验过的,这几道划痕,会消除的。” “嗯。” 墨书狠狠点头,心里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大小姐,这样也好,咱们现在落在别人手里,我威风点,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尤其是那个凌旋儿,心思绝对不纯!” “最好能吓的她放了咱们。”墨书握着拳头扬了扬。 “哟,小花猫胆子挺肥啊。”凌旋儿从外面走进来。 “落在我手上,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当心我把你毒哑了。”凌旋儿斜着墨书,轻哼道。 唐歆拍了拍墨书的手,怕她做出冲动的行为。 毕竟,墨书的手脚一向比脑子快。 “凌……” 在凌旋儿不满的注视下,唐歆只得改称呼,“旋儿,一年之后,你可是真会放了我?” “当然,我说话一向作数。” “八马难追。” 凌旋儿傲娇的抬起下巴,眼里闪过暗光,但到时候,唐歆要自己不肯走,可就不能怪她食言了。 凌旋儿对自己的大哥,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爱训斥她,这点不讨人喜,但其他地方,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不怕俘获不了唐歆。 自打那张纸条后,李易就再没收到关于唐歆的任何消息。 若是藏匿在大乾,怎么的都该有线索。 莫非是溱国,戎国所为? 李易让都前卫给殷承传信,派遣一队人,分别前往溱国和戎国,查探唐歆的下落。 “司兄,再有三日,我们就该到建安了。” “离去时,树叶还是苍翠的,这回来,都凋零了。”丰旗发出感慨。 “想家了?”李易看向丰旗。 “司兄不想?” “自是想的。”李易轻笑了笑,遥望建安的方向,楚国对他而言,从不是家。 但芸娘,是他的妻。 是他不可能割舍的羁绊。 分别这么许久,李易怎么可能不想她。 也不知道卫绮有没有再嚯嚯面粉,想到芸娘无奈又抓狂的表情,李易不禁扬了扬唇。 “司兄,何事让你如此开怀?” 丰旗凑了上来,这一路,他鲜少见李易展开笑脸。 就是笑,也瞧不出多少笑意。 “我在想,你家娘子是不是又跑去库房,请大家吃饺子去了。” 听李易提起这茬,丰旗就是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对卫绮这爱好,他也很无力。 “司兄,以后还是不要往府里置办面粉了。” “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等回去,我就找母亲谈谈,她要冥顽不宁,我就分出去,到时,把绮儿接回来。”丰旗歉意开口。 李易摆了摆手,“此事不急,你且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把人接出去。” “莫再让她受人欺负了,做丈夫的,首要护卫的就是自己的妻子。” “在不能抵挡住你母亲前,就让卫绮待在我那。”李易拍了怕丰旗的肩。 “我和盛芸至今未育有孩子,府里人口又少,若不是卫绮,还真就冷清。” “倒是想不置办面粉,但你家娘子,要遍寻不到,眼泪就哗哗的流。” “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易摇头,啧啧出声,把话题转的轻快些。 丰旗失笑,绮儿现在真就是孩子性情。 爱玩爱闹又爱哭的。 “芸儿,天黑了,要睡觉。”纱巾蒙脸的卫绮,朝着芸娘嚷嚷道。 芸娘从远处收回视线,过去将卫绮脸上的纱巾拿下。 “你白日可少睡些,到时晚上,又闹腾我。” “我可敌不过你的精力。”芸娘笑着点了点卫绮的脑袋。 她把人养的很好,白白嫩嫩的,比丰旗送过来那会,要水润很多。 没什么忧虑,卫绮一日比一日活泼。 惊叫的情况也减少了许多。 “芸儿,晚上吃什么?” “不吃饺子。”卫绮拉着芸娘的手摇头。 芸娘没好气的嗔她,“这不得怪你自己,三天不嚯嚯面粉,就手脚难受。” 瞧卫绮委屈巴巴的低头抹眼睛,芸娘就是笑,“晚上是你喜欢的狮子头。” 卫绮眸子一亮,跟小猫一样在芸娘手臂上蹭着,“就知道芸儿最好了。” 让侍女领着卫绮去花园玩玩,芸娘看向远处,算着李易的行路,唇角就是扬了扬。 第371章 凌谊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都宣城外,凌谊轻斥凌旋儿,偷跑出去便算了,竟还将唐家的大小姐给拐了。 真是一日没看着,她就想上天! “我这怎么算胡闹了。” 面对凌谊,凌旋儿缩了缩脖子后,立马抬起下巴反驳,“我费心救了她,让她报答一年,这过分吗?” “反正人我是带回来了,有本事你现在送回去。” “大哥,别怪我事先没跟你说,唐歆内腑受了震荡,又舟车劳顿的,你这会送她走,她那身体不定撑得住。” 凌谊指着凌旋儿,甩了甩袖,“回去老实给我在屋里待着!” “禁足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凌旋儿惊声,气呼呼瞪着凌谊,“最多三天!” “你要敢一直关着我,我就……” “饿死拉到。”不等凌旋儿以绝食威胁,凌谊哼声道,转过身就走。 凌旋儿气的在他身后猛踹,“凌谊,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凌旋儿嚷嚷着。 原还想给你撮合,现在,姑奶奶改主意了! 没好处,你休想!!! 凌旋儿心里抓狂的大叫。 隐隐听到声响的唐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溱国凌家?在凌旋儿的兴趣没消除前,她怕是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唐姑娘,旋儿胡闹,实在抱歉,你且安心养伤,待你身子好了,我会遣人送你回去。” 马车前,凌谊朝里扬声道。 “多谢。” 唐歆轻浅启唇。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凌谊清除了唐歆一路上的痕迹,并未将她带去凌家,而是安排在庄园里。 “大哥,你这不见上一面,指定会后悔的。” 凌旋儿见凌谊转身就要离开,拦住他。 “唐歆除了才气,模样可也是一顶一,你看了,准保喜欢。” “这是我从她那弄来的画,你瞧瞧。” “我觉得比你画的更有韵味。” 凌旋儿也不管凌谊冷臭的脸,从马车里翻出画轴,就硬塞给他。 凌谊瞥了凌旋儿一眼,随手将画轴展开,打算敷衍了事,好好训斥凌旋儿一顿。 往日只是顽劣,现在是越发荒唐了。 目光落在画上,凌谊原本随意的面容,渐渐凝了起来。 一副好画,不在于又多逼真,最重要的,是意境。 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唐歆不亏是大乾有名的才女,凌谊在心里夸赞。 “大哥,是不是极好。” “我同你说,人更好。” “看在我出门在外,还惦挂你的份上,那一月禁足……”凌旋儿凑近凌谊,嬉笑着。 “再加三日。”凌谊合上画,冷着声开口。 凌旋儿整个人炸了,“凌谊,我劝你别太过分了!” “回头你看我怎么在爹面前搬弄是非,大家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凌旋儿破罐子破摔了。 凌谊翻身上马,扯起缰绳,走之前,他瞧向凌旋儿,“是我一时气着了。” “竟只是禁足。” “再不好好管教你,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跋扈又张狂。” “晚上我就禀明父亲,请一位教习嬷嬷,好好端正你。” 话说完,凌谊策马而去。 侍从看着破口叫嚣的凌旋儿,默默后退了一步。 据他们的经验,这会绝不能招惹小姐,很容易就成了撒气口。 刚进建安,李易就让宣进了宫。 “司卿,这一趟,辛苦了。” “皇上这话,实在叫臣羞愧。” 面对皇帝扫过来的目光,李易带着愧然之色。 “是臣无能,刚踏进大乾边境,就让他们控制了,连金秋盛会,都未得一观,生生叫人笑话我们楚国势弱,由着大乾逞威风。” “臣有罪,求皇上责罚。”李易沉声道。 皇帝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手指敲了敲桌子,“大乾有意折辱楚国,这如何怪的了你。” “朕听说,你们是被单独拘着的。” “大乾对你们的招待并不差,回来的人里,一个没少。”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眼里露出冷茫。 “如此费心,你说,他们是不是有其他意图?” 李易垂了垂眸,坐龙椅的,果然没有一个不是疑心的货,他这是怀疑大乾从他们身上探取了信息呢,或者,已经将他们暗中收买了。 “皇上的意思是,队伍里,有人同大乾勾结了?” “那不用说,肯定是信王,他胆小,不禁吓。” “皇上,将他圈禁了吧。”李易肃然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皇帝一笑,“若是他,朕反倒不担心。” 从宝座上起身,皇帝走向李易,“司卿,朕担心的,是你。” 皇帝凝望李易,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冷漠。 李易惊愣抬头,呐呐出声,“皇上,不是臣瞧不起自己,就臣这点本事,肯定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啊。” “我一没权二没势的,全靠皇上宠信,才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山野小子,仅识得几个字,像我这样的,能指望我有胆子做出对皇上不利的行为?” “臣心里清楚,唯有死忠皇上,才是臣唯一的路。” “臣自请入东卫,接受审问。” 李易叩首,满脸视死如归之色。 皇帝凝视他,好一会,轻笑,“不过玩笑而已,你竟还当真了。” “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离开这么久,想必思归心切,回去同妻子团聚团聚,改日,再来向朕说说大乾都发生了哪些事。” “皇上,你吓死臣了。”李易拿衣袖擦了擦额头,“这要不是血溅御书房不好,臣刚就撞柱以示清白了。” “这还没同妻子见上一面,你舍得?”皇帝难得玩笑了一句。 李易咧嘴,“舍不得。” “但君王是第一位。” “皇上一声令下,臣就是再不舍,也只会抛头颅。” 李易看着皇帝,一脸的赤诚。 皇帝摆了摆手,温和的出声,“回去吧。” “臣告退。”李易躬身退下。 瞧着李易远去的身影,皇帝眸子眯了眯,他也不想对司剑起疑,只是大乾关押他们,仅仅是给他示威? 若这其中,要拿人做棋,司剑会是最好的人选。 还是要查探清楚了。 第372章 让你等久了 “让你等久了。” 一路走进院子,瞧见站在外面的芸娘,李易含笑出声。 缓步走过去,李易将芸娘揽进怀里。 院子里的人,见到这一幕,都识相的退了下去。 丰旗在李易回来之前,就将卫绮带走了。 一把抱起芸娘,李易朝屋里走去。 芸娘目光凝望李易,缱绻而深情。 揽住李易的脖子,芸娘在房门关上的一刻,拿下他脸上的面具。 “这道伤疤,可有吓着她们?” 抚摸李易眉眼处的伤痕,芸娘低低出声。 李易扬唇笑,“她们可没你那么现实,满眼只有美男子。” “男人添上伤疤,才威风气概。”李易挑起下巴开口。 芸娘嫌弃的扬眉,“你可得了吧,男人好色,女人慕美男,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少拿这点讽我。” “威风气概没瞧出来,怪吓人的。”芸娘一脸实诚。 李易扣住她的腰,“真是几日不见,娘子说的话,越发爱扎心了。” “欠收拾。”李易咬住芸娘的耳朵。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被掏空了。”芸娘媚眼如丝,目光下扫,带着意味。 李易没有说话,吻住她的唇瓣,手一路下移,两人越贴越近,几乎没了缝隙。 芸娘抱紧李易,呼吸凌乱。 配合着李易褪去身上的衣裳。 瞧着芸娘白皙的肌肤,李易目光沉沉,她的曲线,是最引人犯罪的。 衣裳凌乱一地,床榻上,不时咯吱响。 一段时间未经男女之事,芸娘有些不堪李易的索取。 搂紧李易的脖子,芸娘眉心不时轻蹙。 翻涌的浪潮,一次比一次激烈。 外间若有人偷听,定会通红了脸。 声响直到夜幕降临,才彻底止息。 “娘子,你可还满意?” 李易笑瞧着芸娘,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芸娘翻了翻眼皮,身子酸软的动弹不得。 擦了擦芸娘额头上的薄汗,李易轻抚她的背,“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皇帝召你进宫,可是刁难?” “你怎么就没想过,他是赏赐我呢。”李易将芸娘往怀里搂了搂,笑着开口。 “赏赐?”芸娘挑眉,“寸功未立,连金秋盛会都参与不进去,楚国的脸面,都被落尽了,没砍了你们的头,已经是隆恩了。” “这话说的,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大乾,这大乾不讲道理,仗势欺人,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 “凭什么就得往我们身上迁怒。”李易满脸愤愤。 芸娘噗嗤一笑,捏了捏李易的脸,“就你会装。” “说正经的。” “嗯,起了猜疑。”李易眸子微抬,“后面应该会观察我一段时间。” “正好能清闲清闲了,娘子身家丰厚,我倒也不担心,会没米下锅。” “堂堂都前司指挥使,要靠我一个弱女子养着,羞不羞。”芸娘笑睨李易。 “我这不是肉偿了。”李易在芸娘颈间磨蹭,语气暧昧。 在李易的逗弄下,芸娘眼梢的媚意渐深,水意盎然,她按住李易的手,“我午饭可没用多少,你要再继续,还要不要我吃晚饭了。” “在大乾,可有想过我?” “老实说……”对上芸娘的眸子,李易一笑,“一日起码有千百次。” 芸娘切了一声,“众美环绕,你一天能想起我一次,都是稀罕事。” “娘子,你可对自己真没自信。” “像你这等尤物,谁不心生向往,恨不得夜夜缠绵。” “能让你下床,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李易往下扫视,赞叹道。 芸娘白了他一样,“色胚子!” 李易笑出声,“我去让人打热水来,给你洗洗,再瞧下去,我又要把持不住了。” “夜还长,不急。”李易挑了挑芸娘的下巴,一脸坏笑。 在芸娘伸手掐他之前,李易麻溜的走了。 给芸娘擦洗干净,李易让侍女将晚饭送上来。 “元史在大乾如何了?” 被李易扶坐下,芸娘看向他问道。 “挺好的,有吃有喝。”李易给芸娘布菜,随口道。 瞧着芸娘狐疑的眼神,李易一个扬眉,“几个意思,我能亏待自己的小舅子?” “等他回来,你看他是不是同我说的一样。” “日子滋润着呢。” 话刚说完,李易就是打了个喷嚏。 芸娘掀唇笑,眸子里意味满满。 “别把人折腾的太狠了。”芸娘斜瞅李易。 做姐姐的,到底还是心疼胞弟。 “你对自己的丈夫,就不能多点信任?” “你如此,我多受伤。”李易眸子澄澈,极是纯良无害。 “没办法,自个丈夫的德行,过于清楚,我也想欺骗自己,但做不到啊,你下次可以说的再斩钉截铁点。” 芸娘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随口同李易闲谈。 挑着鱼刺,李易哼了哼,同芸娘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笑。 用过饭,李易和芸娘在椅榻上相互依偎。 轻言细语,李易将此行发生的事,有详有略的同芸娘讲述。 当听到襄瑜公主人格分裂,芸娘不禁轻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啊。 “你将宋曹弄去种地了?” “那小子觊觎你,弄去种地,都是我仁善。”李易把芸娘的手,搁置在腿上把玩,“你可别求情,你要开口,我保管他一两年里不用回来。” 芸娘轻笑,“我同他交集甚少,面都没见过几次,府里厨娘做饭用的醋,加起来都抵不过你。” “他既猜到你的身份,你打算如何做?” “先让他种段时间地,这之后,就放回来。”李易随口答。 “这是算计上了?” “你就不能往宽宏大量那上面去想我。”李易拿起一旁的糕点,喂向芸娘。 “你身上就没那玩意。” “嘿!” “等着,一会看我怎么让你求饶!” “非叫你把我从头到尾都夸上一遍!” 揉着李易的脸,芸娘忍俊不禁。 擦了擦手,李易脸上的笑容敛了敛,“还有一事。” “侯家你应该不陌生,我把侯攀宰了。” 芸娘微愣,对侯家,她确实不陌生,当初她如果没有随闻恒走,侯家的大公子,就应是她的夫婿。 第373章 襄瑜公主进皇陵 “李易,侯家和周家,就像当年的苏家和闻家。” “侯攀虽纨绔不堪大用,但颇得侯举宠溺,你杀了他,侯家只怕不会罢休。”芸娘蹙眉开口。 “不罢休又能如何?” “派遣人去大乾,杀了我为侯攀报仇?” “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了。”李易眯起眼,冷意从他眼底划过。 周家还好,但侯家这些年,可没少打压苏家的旧部。 就是皇室手底下不牵绳的狗。 一朝富贵,就忘乎所以了。 原就对侯家没好感,侯攀一事,更是让李易杀机四起。 “不说这些了。”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目光轻柔。 “好看吗?”见李易一直盯着自己,芸娘轻笑。 “好看。” “李易。”芸娘环住他的腰。 “嗯。” “娘今日又催我了。” “嗯?”李易轻侧头。 “我年纪确实不小了,前两日我去丰家看了宜小子和柏小子,两个小家伙肉乎乎,说气话来奶声奶气的,实在叫人心里疼的紧。” “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芸娘眼里浮现期待之色。 “定和你一样漂亮。”李易握住芸娘的手,笑着开口。 抱起芸娘,李易朝床榻走去。 当夜色渐深,看着床榻上熟睡过去的人,李易目光柔软,拢了拢芸娘身上的锦被,李易轻垂眸。 他对芸娘,自始至终都带有歉疚。 之前是陆璃等人,现在又是唐歆,也就是她大度,能容忍他心里有着别的牵挂,时刻惦念着。 亲了亲芸娘的眉眼,李易轻搂住她,睡了过去。 襄瑜公主在屋里轻缓的踱步,眼里是寂静之色。 今日进宫的不光是李易,她也受到了传唤,但她见的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 一想起那些话,襄瑜公主嘴角就是掀起嘲讽的弧度。 真可悲,每次都要把她推出去平息风波。 总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将她架在最高点,用可笑的责任去束缚她。 喘了两口气,襄瑜公主扶着椅子缓缓坐了下去。 直到天色将亮,襄瑜公主才动了动眸子,回床榻上躺下。 “都公,襄瑜公主自请入皇陵了。”田戒到李易跟前低声道。 李易抬眸,“皇陵?” “说是折损了楚国颜面,心中歉疚,进皇陵以洗清自身罪孽。” 李易闻言,顿时一声嗤笑,可真是能耐啊,面对外面铺天盖地的言论,不去做什么实际行动,倒把一个女子推上去。 一旦众人不罢休,依旧声讨皇室,那襄瑜公主就唯有以死谢罪了。 楚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啊。 挥退田戒,李易让人把藤椅搬到院里,晒起了太阳。 这个宅子里,已经渗入了皇帝的人,李易心里清楚,但却不能将之驱逐。 他的府里,若铁桶一块,任谁都得起猜疑。 有眼线时刻盯着他,汇报情况,皇帝才会放心。 整整十天,除非皇帝传召,不然,李易都是在家里待着,或读书写字,或下水摸鱼,侍弄花草,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丰旗这次怕是要跟他母亲彻底撕裂了。” 李易将芸娘揽坐在腿上,语气清闲。 芸娘面色淡冷,“那个毒妇,实在心狠,若一早知其是如此,就算丰旗再值得托付,卫伯伯都不会将卫绮嫁于他。” “代子休妻,广而告之,更甚的是,在绮儿的饭食里下毒。” 每说一句,芸娘神情就冷一分。 “天底下哪有如此做人婆婆的!” “卫绮不是下嫁,卫家风光之时,绮儿奉她为母,尽心伺候,换来的,却是一朝失势的厌弃。” “她既这般害怕,当初又何必去攀附卫家。” “她要不允,像现在这样狠绝,天底下除了丰家,绮儿是无人可嫁?” “喝口茶,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李易轻拍芸娘的背,“丰旗和他娘是不同的,咱们就看他会如何处理。” “要还是软软绵绵,府里也不是养不起个小姑娘。” “反正有牛壮那些人,饺子面饼,不怕吃不完。” 芸娘一笑,头靠在李易胸口,语气轻沉,“好在她这会不晓事,不然,得伤心成什么样。” 摇了摇头,芸娘转过话题,“司侍郎,皇上让你在家休养,这俸禄应是会照发的吧?” “就那点钱,你也惦记上了。” “他不至于做的那么难看,这俸禄肯定是有的。” 此次到大乾的使团,回来面对的并不是帝王的慰问,而是回家休养。 这休养到什么时候,就看皇帝什么时候想起你了。 无关紧要的臣子感受,从不在皇帝的考虑里。 也就唯有李易,皇帝给予了几分好颜色。 明明白白的展示了,什么叫态度取决于价值。 “说好的掏国库给我,结果,到现在,我连片金叶子都没瞧见。” 芸娘瞟着李易,“常人娶妻尚有聘礼,司侍郎真是比我还会过日子呢。” 李易仰头笑,“国库空虚啊,我这趟回去,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都还没还清呢,娘子,就且再等等。” “回头迎娶之时,我一定给你摆满一屋子。” “金光闪闪,保管叫你晃花眼。” 揉了揉李易的脸,芸娘抿唇笑,“皇后大力发展民生,国库没个几年,是不可能充盈的。” “至于你个人的私库。”芸娘摇了摇头,“负债累累,别说养家了,不被人追债到深山老林,就算不错了。” “你这话说的,哪里就有这么惨了。”李易失笑。 “等那些个公子哥回去,都前司的钱袋子就会丰厚了。” “借钱归借钱,我可没说不要利息。” “少不得要翻个几番。” “这都回去了,谁还理你。”芸娘笑瞧他。 “不理我?”李易勾起嘴角,“大乾如今气盛,边境强兵,蓄势待发,他们哪个敢不掏银子?” “真比土匪还凶狠。”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都是为了大一统。”李易长叹一声,“自古骂名难背,总要有人去承受。” 瞧着李易一副无怨无悔的神情,芸娘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这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 “厚吗?”李易将芸娘的放在自己脸上,“大白天的,娘子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分明薄的很。” 第374章 唐歆的态度 “下去吧。” 把侍从屏退,凌谊揉了揉额头,瞥见一旁的画筒,凌谊走了过去。 翻找了一番后,凌谊拿起其中一个画轴,回到案桌后坐下。 静静瞧着画中的山水,凌谊抬了抬眸,有才之人,总是让人想一睹真容。 金秋盛会,唐歆仅展示了琴和字,谁知道,她的画竟也如此了得。 除却这些,她旁的方面,是否也这般出色? 凌谊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将画轴小心收起来,凌谊走了出去。 她既到了溱国,不见见,属实可惜。 “大小姐,今日的天气很是晴朗呢,别闷在屋里了,咱们出去走走?” 墨书凑到唐歆跟前提议。 “不会又走丢了?” 唐歆放下书卷,笑瞧着墨书。 以墨书的性子,到了一个地方,要不了多久,就势必会东看看,西看看。 凌家的这个庄园不小,墨书一出去,走了没一会,就迷糊了。 还是被人送回来的。 被提起糗事,墨书捂了脸,少顷,斗志昂扬的拍胸口,“大小姐,咱们屋的周边,我已经摸透了,你放心,准保回得来!” 唐歆轻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取了件披风,随墨书去了园子。 她们被限制不能出庄园,但在里面逛,还是可以的。 秋日已过,尽管精心打理,但园里的景色还是免不了萧条。 异国他地,看着满目的衰败之景,唐歆眉心夹了轻愁。 也不知大哥他们可有收到纸条。 大抵不会想到她来了溱国吧。 轻轻一叹,唐歆转过眸光,已失了赏花的兴致,“墨书,我们回吧。” “唐姑娘,公子有请。” 就在唐歆转身离开之际,一个侍女上前细声道。 唐歆闻言,轻轻抬眸,语气清浅,“还请带路。” 在别人的地盘,客人是拒绝不了主人的。 亭子里,凌谊烫着茶具,听到声响,抬头看过去,同唐歆对望的那一刻,凌谊微愣。 他见过不少模样绝色的女子,但没有一个如唐歆这般,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一瞬间的呆愣后,凌谊收敛心神,起身站了起来,“旋儿胡闹,暂且委屈你困拘此处了,等你养好身子,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多谢。”唐歆施了一礼。 “你,不必拘束。”凌谊轻笑了笑,邀唐歆坐下。 “本以为经论,姑娘家不会有兴趣深读,唐姑娘当真让人惊喜。”凌谊不掩饰赞赏之色。 “不过是粗粗读过一些,凌公子谬赞了,天色不早了,若无他事,唐歆便先回去了。” 看着唐歆离去的身影,凌谊扬了扬唇,同她说说话,竟让人心情疏解了不少。 满腹经纶,才识过人,盛名不虚。 凌谊把桌上的茶水饮尽,再坐了一会,才离开庄园。 … “都察使,温方祁已经动摇了。” 都察卫进屋,朝祝显之禀道。 “意料之中。”祝显之眸色深深,大乾皇帝只有两位皇子,若太子出事,剩下的那个,坐上龙椅,不会有任何阻力。 皇帝的舅舅,这等诱惑,温方祁虽说聪明,但到底还是个少年,他抵挡不住。 温方祁之前一直是跟着殷承,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殷承绝不会动他。 内部下手,可比他从外部简单多了。 祝显之勾起嘴角,陆羽,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都公,接到紫京城传来的信,已经把宋曹放了。” 田戒到李易耳朵低声道。 李易手摩挲着茶杯,眸子里散发出寒意,这次回来,首要就是让祝显之绝望,用他的血祭奠众兄弟。 “可有唐歆的消息?” 在田戒下去前,李易轻问道。 “想来还在探查。” “以往总觉得以都前司和唐家的能耐,寻个人,是轻而易举之事。” 李易苦笑一声,“谁知到现在,依旧毫无消息。” 仰躺在藤椅上,李易闭上眸子。 “大小姐,这凌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啊。” “往常几天都不见得来一回,这些日子,是越发勤了。” “看你的目光,也好像不同了。”墨书托着脸,脱口道。 “墨书,我们不会在这里久待。” “这两日,我就会向他提出回大乾一事。”唐歆淡淡启唇。 墨书点头,“这溱国之人,就是再好,也要不得。” “嬷嬷说过,姑娘家不能嫁的太远,这要受了委屈,娘家人都没法过去出头。” 唐歆哭笑不得,伸出玉指点了点墨书的头,“这些话,可不得在外面胡言。” “大小姐,我已经沉稳很多了。”墨书挺直脊背,板正脸,竭力让自己的话可信。 唐歆失笑,应和着她,“是,咱们墨书是一日比一日沉稳了。” “替我研墨,我试着看看能不能将信送去大哥那里。” 提起笔,略思索后,唐歆在纸上落字。 待唐歆将信装好,墨书小心翼翼瞟着唐歆的神色,咬着唇,低低出声: “大小姐,墨书说句逾越的话,廖二公子,他不值当。” “溱国的不行,咱们大乾还是有很多好男儿的。” “你这是年纪到了,思嫁了?”唐歆笑瞧墨书。 “才不是。”墨书连连摇头,急的舌头打结,“我是,我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墨书,我心里藏了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下,可能一年,也可能这辈子都无法。” “在这种情况,我嫁谁,都是对双方的伤害。” 唐歆静静出声。 墨书耷拉了脑袋,看着唐歆,心里就是叹息。 “大小姐,你放心,墨书一定一辈子陪着你。” 唐歆捏了捏她的脸,“你可别让我负罪,哪天要遇上了喜欢的,就同我说,我也好为你准备嫁妆。” “歆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旋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呜呜呜……” “我让禁足到现在,今日才跑了出来。” “我跟你说,千万别被我大哥的表象骗了,那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凌旋儿满脸愤愤,凌谊是你先不当人的,居然真请了嬷嬷!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叫你好事多磨了! 第375章 坦诚 凌旋儿虽被禁足,但消息还是有的,凌谊隔三差五跑来庄园,要说不是对唐歆起了意,凌旋儿是不信。 “嗯,我记下了。” “然后呢?” “就没了?” 见唐歆面色平淡,凌旋儿懵逼的眨了眨眼,凌谊那个不中用的,这是半点没把人拿下啊。 “歆儿,他那么欺负我,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你得帮我出头啊。”凌旋儿晃着唐歆的袖口。 “这是你们兄妹的事。”唐歆轻启红唇,她不是傻子,这些天也了解了些情况,加上凌旋儿的心思藏的不深,唐歆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你给我做嫂子,就不是外人了。”凌旋儿嬉笑。 “凌姑娘,我无意在溱国久待。” “你的救命之恩,我会以其他方式回报。”唐歆语气平静,话语里没有留任何余地。 凌旋儿松开了手,“唐歆,我是真的喜欢你,时间还长着,你会发现我大哥的好的。” “何必执着于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呢。” 看唐歆眸子没有丝毫波动,凌旋儿耸了耸肩,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托着腮,有气无力的开口: “歆儿,有句话不是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咱两虽不行,但你同我大哥可以啊。” “救你的护卫,是大哥的人。” “合情合理。” “你放心,在凌家,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的。”凌旋儿满口承诺着。 “凌姑娘,我愿意同你亲近,所以,别让我费心外逃。” “你怎么就!”凌旋儿气恼的跺脚,愤愤走了。 别看她口头上对凌谊各种嫌弃,但心里是敬着的,唐歆这般决绝的态度,将凌旋儿气着了。 怎么,她大哥还比不过那个薄情寡义的廖稷? 得知消息的凌谊,轻揉额头,把凌旋儿送出去游山玩水了。 之所以不再禁足,是凌谊知道凌旋儿的耐心到顶了,再关着,她能烧房子。 “旋儿的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对唐姑娘只是欣赏,并无觊觎之心。”凌谊看着唐歆,认真的开口。 “我伤已无大碍,承蒙凌公子和凌姑娘照料,等回到大乾,唐家定会送来谢礼。” 唐歆疏离不失礼数的启唇。 凌谊摇头笑,“若是之前,我也就依你了,毕竟是一早承诺了的。” “但这会,怕是难了。” “近些日子,溱国并不太平。” “且缓缓吧。” “不知,可否能送出书信?”唐歆没有强逼,而是退了一步。 凌谊不放人,她即便再执意,也是枉然。 “不是太便。” “你若已写好,可交与我,寻到时机,我会送出去。”凌谊面色微凝道。 “有劳了。” 唐歆让墨书把书信取了来交与凌谊。 “大小姐,那凌公子真会把信送到大公子手里吗?”回屋后,墨书满脸忧心的开口。 唐歆目光远眺,“除了信他,我们别无他法。” 回到凌家,凌谊让人都退了下去,将信拆开,仔细阅览后,凌谊眼里有思索之色。 唐歆的信里,除了几句近况,并未有泄露任何东西。 送出去倒也无妨。 叫来侍从,凌谊正要把信交给他。 临出口之时,他顿住了。 “且退下吧。” 挥退侍从,凌谊将信放进了暗箱里。 … “我说,你这天天蹭酒,没点表示是很可耻的。” 李易斜睨丰旗。 丰旗仰头将酒水饮下去,“司兄,我真是好生羡慕你。” “怎么,瞧上我媳妇了?” 丰旗一口酒呛的直咳嗽,“司兄,你还真是什么玩笑都敢说。” “母亲容不下绮儿,一而再再而三,心思之毒,简直让人汗毛倒竖。” 丰旗哭笑,“我将她送进家庙,结果,她以死相挟,司兄,她是不是非逼死我,才肯罢休?” “丰旗,心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你母亲,明显是知晓你的性子,拿捏住了你。” “一不做二不休,把人送远点。” “反正,你也没打算做个孝子。”李易抿着酒,随口道。 丰旗撑着石桌,抬了抬眸,惺忪的眼张了张,猛地站起来摔了酒壶,“就这么做!” 瞧着摔得破碎的酒壶,李易脸黑了黑,“知道多贵吗?” “我娘子已经很嫌弃我赚不到银子了,你还这么糟蹋,回头老实点,赔钱!” “司剑,你越发不大气了。”丰旗摇晃着身子走向李易。 “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 “那会是体验期,态度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现在,你小子什么都让我掌握了,想跑都跑不了,谁还跟你装。” “不老实,我分分钟送你去刑部。” 李易扬着眉,骄横的开口。 丰旗扶着腰笑,“司剑,你就吓唬我吧。” “吓唬?” 李易把玩着空酒杯,扬起唇角,“你可知道你十次醉酒,有九次,都失了态。” “骂太上皇和皇上,那是一个唾沫横飞。” “我都差点给你鼓掌了。” “你真该庆幸是在我这,要换个地方,你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对了,为防你醒酒后死不承认,我特意怂恿你,留了血书。” “字字句句那都是对二帝的怨愤啊。” “丰旗,你小子要识相啊。” “是当兄弟,还是我送你去都察司,我给你三秒做决定。” 丰旗瞧着李易,凝望几眼后,翻了翻眼皮,“你竟然算计我。” “居心叵测。” “枉我待你以诚,你这人,着实不实在!” 丰旗指着李易,愤愤出声。 “怪我没瞧穿你的真面目。” “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抱了什么意图?” “你这人喝醉了,嘴就不太严,隐秘呢,肯定是不能说与你。” 李易嫌弃的把丰旗往一旁椅子上拉,以免他再把口水喷自己脸上。 “我能跟你说的,就是你我之间,目标一致。” “对二帝,我也厌憎。” “不仅仅是口头上,更在行为上。”李易缓缓吐字。 丰旗一巴掌打了打自己的脸,醒酒。 “你是什么人?” “溱国派你来的?” “不是,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得相信盛芸,像通敌叛国这种事,她爹能打死她。” 丰旗一下一下点着头,“所以……” 话没问完,丰旗一头栽在桌子上。 第376章 我对你,极是痴迷 “明天醒来,他要还记得你说的话,怕是难同你罢休了。” 芸娘给李易脱着外衫,轻笑道。 “能怎么不罢休,他自己写的血书,总不是我强按的。” “与其每天抑郁,倒不如上我的船,去讨他想要的公道。” 将醒酒汤饮下,李易圈住芸娘的纤腰,“好媳妇,跳个一段?” “我以前啊,总觉得歌舞那种东西,帝王是怎么看不厌的,能沉迷到连江山都不要了。” “自从看过娘子的舞后,我懂了。” “纤纤细步,精妙无双,当真美极。” 李易抚着芸娘的脸蛋,眼里流露出痴迷。 芸娘一笑,在李易唇间落下一吻,身子后撤,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 较寻常女子,她的腰身,软似无骨,莲步轻移间,真就如同羽毛。 在芸娘又一次凌跃而起,李易起身缓步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 “怎么了?” 芸娘抬起眸,眼里带着关切,他今日是有些醉了,这力道,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融进身体里。 “我担心手一松,你就飞走了。” 李易埋首在芸娘脖颈处低喃。 “芸娘,我对你,不是感激,我是真的喜欢,真的喜欢你。” “我是贪心,但我对你的爱,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哪怕有一天你容颜不在,脚步蹒跚,我对你,依旧如今日。” “不对,会越发浓烈。” 李易看着芸娘,眸色迷离的开口。 唐歆一事,让李易明白,有些话,要说明白,不能放在心里,不然,容易酿成遗憾。 他对芸娘,始于感激,但情是真切的,他不希望芸娘心里有任何的不确定。 “媳妇,我对你,极是痴迷。” 芸娘环住李易的脖子,眼里是动人的柔色,“李易,我知道的。” 他以往的情话,芸娘都是信的。 是不是真心,芸娘感受的到。 这醉酒的模样,倒是比以往更可爱,就像个孩子一般。 噙住芸娘香软的红唇,李易细密的亲吻着。 近乎急切的,李易扯开芸娘的衣衫,共同着他的动作,芸娘眼里水意如潮。 侍女端着水,正要进屋,听着里面的动静,当即羞红了脸,匆匆退了下去。 浪潮汹涌,一波接着一波,芸娘脖颈后仰,屋里是盎然的春色。 瞧着身边熟睡过去的人,芸娘撑起酸软的身子,朝外唤了一声。 将巾帕拧干,芸娘给李易擦拭着脸。 “真是个坏家伙。” 捏了捏李易的鼻子,芸娘唇角扬起笑意。 她现在好像格外容易满足,他的只言片语便够了。 将床褥收拾了一番,芸娘在李易身侧躺下,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心里一片安稳。 清晨,李易揉了揉额头,昨晚有点喝过了啊。 “知道难受了。” 芸娘款步走向李易。 “怎么起这么早。”李易环住芸娘,头埋进她怀里。 温香软玉,叫人沉迷。 “也就刚起,别赖着了,厨房温好了清粥,快起床洗漱,用些能缓解缓解头疼。” “下次可别这般贪杯了。”芸娘轻抚着李易的背,温声道。 “嗯。” 不舍的在芸娘怀里蹭了蹭,李易从床榻上起身。 “丰旗醒了?”穿着衣物,李易随口问道。 “应是没有。”抬手替李易整理领口,芸娘回了一句。 “也是,就他那酒量,估量要到中午才会醒。” “他如今是越喝越上瘾了,等哪天卫绮清醒了,瞧他这模样,啧啧……”李易摇了摇头,幸灾乐祸,这不得赶去书房? 白了李易一眼,芸娘哼笑,“你还是多看看自己吧。” “娘子,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贪杯。”李易搂住芸娘的腰,贴了贴她的额头。 用过饭,李易往客房去看了看,丰旗果然还在呼呼大睡着。 交代了一声,李易出了门。 “闻大人,已经包好了,像您这样每几日就亲自过来为夫人挑选玉簪的,可实在不多见,闻夫人好福气。” 闻恒轻笑了笑,并未多言,拿过东西,就要离开。 “掌柜,前两日让你们赶制的样式,可做好了?”李易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抬眸就同闻恒视线对上。 “还真是巧,竟在这里同闻大人遇上了。” 闻恒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越过李易,就朝外走。 上了马车,闻恒靠在车厢后,神情孤寂。 透着车幔,望着外面闪过的铺子,闻恒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司剑,你可真是让人艳羡呢。 拿起手上的锦盒,闻恒眸色漠冷。 “为免哪天被扫地出门,特诚惶诚恐献上金钗一只,还望娘子笑纳。” 李易将一个匣子双手捧着给芸娘,态度十分温顺。 芸娘扬唇笑,“不是说负债累累,这又是从哪偷的银子?” “把丰旗收刮了?” “娘子这话,将我说成什么人了。”李易斜瞅芸娘,“之前科考案,我不是避免了一大波无辜之人枉死,他们见我活着回来了,纷纷表示了一二。” “这个一点,那个一点,腰包算是勉强丰厚了,除了这金钗,后面还有一套首饰。” “放心,都是金的。” “做亏心事了?”芸娘打开匣子,拿起放置在里面的金钗,手指轻抚着,芸娘扬了扬唇。 做工很细,样式也是没见过的,可见又是他特意定制的。 “我这是疼媳妇,什么亏心事。” “真没金屋藏娇?”芸娘笑瞥李易,尽管李易现在闲赋在家,但皇帝的态度并没冷,众人瞧在眼里,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趁这会,好巴上关系,到时司剑起复,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像名画玉石,明艳少女,那是一样接一样。 “娘子,整个建安,能找出几个和你媲美的。” “有精细美食,谁去吃糠咽菜。” 李易轻笑,拿过芸娘手上的金钗给她戴上。 “好看。” “清丽无双。”李易瞧着芸娘的脸,夸赞道。 “你如今,是越发会说好听话了。”芸娘笑嗔李易,轻靠在李易胸口,芸娘抬起眸,“听说宋曹回来了,你打算何时放了元史?” “想他了?” 李易微侧头,“我一会去个信,磨砺这么久,是该停停了。” 第377章 只能从 “姑爷,丰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侍女在屋外细声道。 “看样子,他这次没全失忆。” 李易轻笑了笑,“我过去瞧瞧,看看他会怎么犀利的质问我。” “你这是要跟他透露?”芸娘从李易怀里起身。 “这会肯定不行,他固然被我拽上了船,但身家性命并没同我彻底捆绑,人心难料,还是谨慎为好。” “我身后有你,有禁军,都前卫,容不得踏错一步。” 握了握芸娘的手,李易朝她笑了笑。 丰旗按着头,不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零星的片段,始终无法拼凑齐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司剑这个人心思不纯,他对自己有意图。 “今日不错,比我料想的早了半个时辰。” 李易从屋外迈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有什么想问的,不必犹豫,尽可开口。” 拉开椅子,李易一屁股坐下。 丰旗探寻的看着他,“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问题,你昨晚有问过。” “以后少喝点酒,一喝就断片,容易出事。” “别连累了我。” “……” “我不是溱国的密探,还是那句话,通敌叛国这种事,我家娘子没胆子做,毕竟岳父那脾气,真不是好惹的。” “我同二帝有仇,仇还挺深,你可以参考卫绮。” “你呢,有才有能,对我以后行事,会有助益。” “加上卫绮的遭遇,和我很类似,所以,我想法接近了你。” “这话也不太对,是你自个送上来的。” “二帝薄情寡义,叫人心凉,都察司心狠手辣,让人胆寒。” “帝王无德行,就该换新君。”李易缓缓吐字。 丰旗面色顿时一肃,目光紧凝着李易,“你这是寻死。” “说的好像不这样,能活一样。” “卫家安分,不还是被当做棋子牺牲了。” “我得隆宠,到底被派遣去了大乾。” “至于你……”李易扬起嘴角,“丰旗,就凭你卫家女婿的身份,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加官进爵。” “如果帝王突然施恩,那你要小心了,屠刀悬了起来。” “除了同我联手,你没别的路走。” “心里既怨,又何必一直压抑。” “你也希望为卫家讨个公道吧?” “我若不同你狼狈为奸,你会如何?”丰旗凝声开口。 “狼狈为奸这个词,就不能改成匡扶社稷。”李易语气随意,“你若不从,我唯有抓你进刑部了,要么关,要么灭口。” “肯定不能让你把事情外泄啊。” “你母亲靠不住,卫绮又需要人照顾,丰旗,我知道你心里怕牵累她们,但,你已经下不了船了。” 李易拿出他写的血书,“这个东西,足够卫家的事,重现一遍。” “我也不想威胁你,奈何文人的性子,总是温吞吞的。” “等你纠结来纠结去,还不如我快刀彻底绝了你的退路。” “司剑,我能信你吗?”丰旗抿紧唇,“推翻二帝,谈何容易,就凭你我,痴人说梦。” “你背后的倚仗,或者说驱使你的人是谁?” 李易失笑,“先除都察司,去其爪牙,二帝民心已失,届时,稍加运作,自会有明主应世而出。” “丰旗,大乾蒸蒸日上,再由着二帝折腾,以两国恶劣的关系,你觉得楚国距离亡国,还有多久?” “从一开始,我为的,就不是权势,一是血仇,二是公道,三是黎民。” “目标很大,实现不易,但只要人心齐,未必没可能。” 李易抬起眼眸,里面是灼灼的寒光。 手拍向丰旗的肩膀,李易看向窗外。 “放心,我手底下有些可供驱使之人,要真失败了,赴死的也就你我,盛芸和卫绮等人,我会送出楚国。” “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 “是进……” 丰旗翻了个白眼,李易一开口,立马勾起了他对这句话的记忆。 他这是让他考虑? 所谓的二选一,实则就是一个选项。 他压根没其他路走。 好个司剑,是他走眼了。 如今,他是不从也得从。 知晓了这些,不上船,司剑肯定不会放任他活着。 第378章 暗里的浪潮 甩了甩袖口,丰旗黑着脸就朝外走,任谁被算计了,心里都不可能痛快。 走到门口,丰旗顿了顿,“司剑,我希望你能拿的出这份能力,而不是为了黄泉路上有人陪伴。” “若无谋算,我今日又怎么会同你坦明这些,你当知道,我不是傻子。”李易语气悠然。 丰旗回头定定看了他一眼,衣摆带风的走了。 “都公,就这么随他?” 田戒走进屋,眼神带着请示。 丰旗已经知道他们仇视二帝,且暗中在筹谋,就这么放走,属实有风险。 应当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若他想借此邀功,先一步斩杀。 李易端起茶杯,“田戒,人与人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我同丰旗相处的这些日子,对他也算了解了七七八八。” “很正经的一个御史,为人磊落,若帝王贤明,他会竭尽全力的辅佐。” “但若君王无义,叫他伤了心,在反复的犹豫徘徊后,他不会选择愚忠。” “卫家的事,就如同利刃扎进了他的心口,即便没有我鼓动,他早晚也会为卫家讨公道。” “再者,二帝是猜疑心多重的人,丰旗要是告发我,成功与否,他都活不了。” “你看他像那么蠢的人?” 李易气定神闲抿了口茶。 田戒点了点头,“难怪统领夸都公有胆有识,一旦为敌,不能听你废话,务必一刀剁了。” “……” “我回头谢谢他。”李易满脸黑线,就知道萧圳嘴里出不来好听的话。 这但凡打的过,李易非按的他在地上摩擦! 晚上,丰旗又来了,较之前,他的面色要沉肃不少,“第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都察司不是好对付的。” “都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别板着脸了,坐。”李易给丰旗倒上茶。 “不用那么警惕的看我,该算计的,我都算计完了。” “别扭扭捏捏的,要跟我学学大气。”李易一副教导的姿态。 丰旗翻了翻眼皮,被算计的不是他,他当然可以大气了! “我要知道你的计划。” “若可行,我会帮衬你。” “那如果不可行呢?”李易侧头,玩味的看着丰旗。 丰旗端起茶杯,沉声吐字,“禀明皇上,血溅大殿。” “是个狠人。” 李易夸赞道,“如此,确实可以免去满门抄斩。” “只是,孤儿寡母的,卫绮又不被你母亲待见,你觉得她们能活多久?” “丰旗,你大可把赌注压我身上。” “你我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想来有数。” “能一路走到刑部侍郎的位置,这可不是光运气就行的。” “你今晚过来,也是抱有期盼的吧。” “既然选择了信我,就不要犹豫不决了。” “当有破釜沉舟的坚定,放心,我们不会是输家的。” “这第一步,就从祝显之开始。” “我需要做什么?”丰旗看着李易,他费心拉自己上船,不可能只是让他旁观,势必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 “若是弹劾,你就别开口了,前前后后多少御史上书,却哪里动了都察司分毫。” “你可真是把我想的文雅。”李易抿了口茶,“丰旗,我要你低下头颅,向皇上表忠心。” “凭我卫家女婿的身份,我就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丰旗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 “我可没说要你取得他的信任。”李易扬唇,扫了丰旗一眼,眸色深远。 “且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切断祝显之的后路,让他众叛亲离,再无翻身的余地。” “只是实施起来,你需受点苦。” “现在时机没到,我不会透露太多,你只需信我。” “我可以选择不相信?”丰旗斜瞅李易。 “那出门需得小心些,每年的祭拜,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喜欢什么贡品?” “司剑,我怎么以前就没瞧出你这般叫人想抽呢!” “我劝你想开点,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真不是我的对手。” 李易啧啧了两声,“我不想欺负人啊。” 将茶水一饮而尽,丰旗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待下去,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亏得以前以为这是个温良的书生! 呸,走眼了! 丰旗离开后,李易转身出了偏厅。 “这喝的什么?” 脚步轻缓的走进里屋,李易从后环住芸娘,“又是岳母送来的?” 自打卫绮被丰旗接走后,盛母就风雨不歇的往芸娘这送补品。 “要尝尝?” 芸娘拉李易在身侧坐下,笑看他。 男人补的和女人不同,盛母对那方面了解不多,加上折腾失败了,也就不从李易身上费心思了。 这也导致,芸娘承受的更多。 一个人补两个人的量,叫她哭笑不得。 拿起汤勺,李易尝了一口,接着挑了挑眉,“岳母平日颇清闲啊,这又换食材了。” “补的太过也不好,可以让小丫头们帮你分担分担。” “可算了吧。” 芸娘搅动汤勺,“你信不信娘当晚就能找上门,指着我的脑门说教。” “按说我的体质也不算差,为何至今都没有喜讯。” 芸娘手托着下巴,眸子看向李易。 李易手撑着头,与她对望,轻笑了笑,“这种事,越急越难,心态得放平,说不准已经有了呢?” 李易往芸娘小腹扫了眼,意味深长。 “按我说,还是你不够努力。” 芸娘圈住李易的脖子,眼梢染了魅惑之色。 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往常只岳母急,不想你也被带动了。” 一把抱起芸娘,李易朝床榻走去,“既然娘子嫌我不给力,我少不得要好好表现表现。” 共同着李易的动作,芸娘极致妖娆,看着别人家软萌的孩子,芸娘不羡慕是假的。 在这段能独占他的时间里,芸娘迫切的想为李易生个孩子。 另一边,闻恒在徐娇娇熟睡后,从榻上起身。 “有探查到什么?” “少爷,祝显之那个人极是冷心,虽在大乾呆了多年,但并无软肋可供拿捏。” “不过,已经将消息放给了都前司。” “以都前司对他的恼恨,定不会轻饶了他。” 第381章 宋曹被抓进东卫司 “都公,宋曹被东卫和都察司同时拿住了。” 夜间,田戒到李易身前禀道。 李易抬起眸,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宋曹被囚进都前司不是秘密,安然回来,任谁心里都得起猜疑。 什么时候都前司能用银子满足了? 可能的原因,就是宋曹屈服了,投敌叛国。 自宋曹踏入楚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都察司和东卫的监视里。 宋曹想抽身,但都察司和东卫又哪里会让他如愿。 在东卫的强势下,宋曹被带进了东卫司。 都察司倒是想争取,奈何他们近期的表现,实在拿不出手。 要跟东卫起冲突,挨罚指定是他们。 宋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宋曹虽进了东卫司,但并没有一上来就被严刑逼供。 “宋三公子,我们此番主要想知道,陆羽放你回来的原因。” 尹定将一杯茶推给宋曹,眸子看着他,带着审视。 宋曹打开折扇,满脸无奈,“我一个受害人,这好不容易从陆羽手里,捡回条命,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 “本以为回家了,能得到庇护,你们竟然又把我抓了起来。” “我一个经商的,能同他有什么勾结?” “我也怕他有目的啊!” “这不,安排好一切就准备逃远点了。” “尹千户,有你们这样的吗?” “就因为我被陆羽放了,直接拿我当犯人看待,欺负我无官无职是吧?”宋曹梗起脖子,满脸愤懑。 尹定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目光平静,“宋三公子,大乾的都前司是什么地方,你是清楚的,侯家的赎金,给的也不少。” “但侯攀,到底让宰了。” “你完好无损的回来,连块皮肉都没伤着,都前司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说话的地方了。” “现在坦白,凭着宋家,你的命,还是能保住的。” 宋曹翻了个白眼,折扇一收,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脚踩在凳子上,对着尹定就大喷口水: “怎么的,要给我安上投敌叛国的罪名!” “老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就往大乾走了一遭,啥也没干,外人欺负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家人,也加以迫害!” “你们不想着把楚国的威严立起来,搁我身上显摆什么威风!” “啥也别说了,去叫皇上给我赐毒酒!” “反正你们心里,也从来没什么是非公道!” “一条人命而已,宁可错杀,别放过!” 从开始的骂骂咧咧,宋曹语气越来越冷,满眼的讥讽。 尹定蹙了蹙眉,“宋三公子……” 啪的碗碎声,打断了尹定的话,宋曹上前一步,眸色凛冽,“我不妨同你直说,那陆羽,十之八九就是李易。” “他和那唐家二小姐的亲密,是我亲眼所见。” “这就是我为什么被抓进都前司。” “但奇怪的是,陆羽并没有灭我的口,只是将我关押,每日同卫兵开荒。” “最后更是放了我。” “我原以为路上肯定有人在候着我,陆羽不可能会放我活着回楚国。”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宋曹眉心蹙紧,“我留了密信,在我离开后,信会送到东卫。” “无论他的意图是什么,只要我人不在楚国,他就无法得逞。” 说到这里,宋曹掀起眼皮瞧尹定,“下面的尹千户应该不用我讲了吧。” 尹定紧盯着宋曹的眼睛,从神情看,宋曹并不像说谎。 李易吗? 尹定眸子紧凝,交代人看好宋曹,匆匆到东卫首领勾胡俣面前把事情禀报了。 “你是说,陆羽是那个太监?”勾胡俣面色微凝。 “宋曹的话,应是能信的。”尹定沉声开口。 “大人,安公公来了。” 就在勾胡俣沉思的时候,一名东卫进来禀道。 御书房,皇帝面色阴沉,就在刚刚,宋家的老爷子进宫了。 没说别的,只表示自己年迈,没有精力再为皇家效力了,意欲回老家颐养天年。 楚国的国库,约莫有一半是宋家贡献的,他们若退了,短时间无妨,但后面,国库必然紧张。 宋家的根基打的异常坚固,不是能被轻易替代的。 宋曹没有过错,被抓进东卫司,这是宋家向皇帝表明态度。 他们很失望,任劳任怨,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即便是帝王,也无法全由着自己的性子。 他固然可以把宋家一股脑都灭了,但后果,不止是楚国经济缩水,其他大臣,也都会凉了心,没人会拥护一个一味弑杀的君王。 现在就看东卫有没有从宋曹嘴里挖出有价值的东西了。 只有证据确凿,宋家才哑口无言。 终究还是威望不够,需得顾忌这些臣子。 若他一统了诸国,就算大行屠戮,谁又敢说什么! “臣参见皇上。” 勾胡俣脚步轻缓的走进御书房,朝皇帝行礼道。 “宋曹可招了?” “皇上,事情比我们想的要更复杂,据宋曹交代,陆羽,他的真实身份不是陆家之人,而是当初的那个太监,李易。” 勾胡俣缓缓说道。 皇帝在听到李易这个名字,豁然起身,神情大变,脱口道:“绝无可能!” “异星已落,他不可能还活着。”皇帝低喃,眸子里是森森的杀意。 “严刑拷打,务必叫他说出……”皇帝声音冷冽,说到一半,他摆了摆手,“将宋曹放了,暗中监视,别让他出建安。” 待勾胡俣走了,皇帝出了御书房,径直去了长秋殿。 “这么晚了,皇帝不去后宫,跑来朕这,又是想演孝子给谁瞧。” 太上皇看着皇帝,讽刺开口。 父子两早已撕破脸,谁都不再维持面上的和谐。 “父皇,宋曹说,那个陆羽,是李易。” 随着皇帝这话开口,原本漫不经心的太上皇,瞳孔猛地紧缩。 少顷,他轻蔑一笑,“异星已坠,苏家已经彻底亡了,他是能死而复生不成?” “朕也不信,但细细想想,父皇不觉得陆羽的行事风格,同李易极像吗?”皇帝凝声道。 太上皇眉心蹙紧,眯起眸子,凛冽出声:“派人去查探清楚。”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第382章 “交心” “怎么还没睡。” 芸娘身子往李易身上靠了靠,眸子朦胧,透着睡意。 李易抚了抚她的秀发,“在想些事情。” “扰醒你了。”李易在芸娘额头上亲了亲。 芸娘抬起眸,“这是困扰住了?” 李易轻点头,“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当初被送出建安,楚氏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然,岳父指定被收拾了。” “没道理还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 “偷梁换柱很成功,可为什么楚氏就认定了我没死。” “多年来,一直搜寻我的下落。” “再就是,那么小的孩子,他们为何就追着不放。” 李易语气凝重,“宋曹进了东卫,定然会说出他所猜测之事。” “楚氏会是什么反应?” “大抵会再派人前往大乾,暗中行刺你。”芸娘抱住李易,细声道。 “改日得往皇陵去一趟。” “嗯?” “襄瑜公主或许知晓其中原因,我看看能不能套出她的话。” 李易说着,轻抚芸娘的腰身,笑了笑后,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睡吧,可不得熬夜,明儿气色该不好看了。” 嗅着芸娘身上的幽香,李易眼皮渐沉,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都察司,祝显之凝望着夜色,袖子里的手捏了起来,竟真是李易? 叫来都察卫,祝显之沉声开口,“传信过去,暂且先放放对付周任时的计划,全力查探陆羽。” “一旦有机会,务必击杀!” 看着都察卫融进夜色的身影,祝显之眼里幽光闪动,原本,他是准备缓缓布局,凭借温方祁,将周任时和陆羽一并杀了。 如此,大乾势必混乱。 但现在,计划怕是要更改了。 当全力先取了陆羽的性命! 李易的性子,祝显之太清楚了,他绝不可能放过背叛之人。 郭坛等人死在他手里,李易必然会叫他血偿。 第二天清早,李易没有往刑部去,而是去了东卫司。 “司侍郎怎么过来了。” 尹定走进偏厅,瞧着李易,开口道。 他和李易之前在科考舞弊一案,相互配合,关系还算亲近。 “这不是听闻宋曹让抓了,心里有些惶恐,过来探知情况。” “他抓了,司侍郎惶恐什么。”尹定轻笑开口。 李易叹了口气,“怎么不惶恐,他被抓之日,可是往我府上去过。” “万一,他被打迷糊了,说我跟他是同伙,我可不想体验你们东卫司的刑具。” “司侍郎多虑了,宋三公子倒是没犯什么大罪,不过是请他到东卫司聊聊,人已经放了回去。”尹定缓缓说道。 宋曹同李易那点事,他们东卫了解的门清。 甚至连宋曹到李易家里,说了什么话,他们都能复述一遍。 这情爱之事,他们东卫司可没兴趣过多关注。 “那便好。” 李易舒了口气,“今日打扰你了,改日我摆酒做东,你我畅饮一杯。” 尹定轻轻点头,没有拒绝李易的示好。 两人同属一个阵营,都是为皇上效力,司剑又极得皇上宠信,跟他交好,不是坏事。 离开东卫司,前往刑部的路上,李易被都察卫拦了。 “司侍郎,都察使在楼上等你。” 祝显之? 李易抬了抬眸,这会,都察司应该是正忙的时候,祝显之居然有闲心拦他喝茶。 “茶温刚好,试试。” 见李易上来,祝显之轻笑开口。 “祝都察使,今日怎么有这份闲心。”李易在祝显之对面坐下。 祝显之苦笑,面上有怅然之色,“心里烦闷,想寻人说说话。” “都察司恶名在外,我亲近之人不多,也唯有司侍郎能说上几句。” 同祝显之对望,瞧着他眼里的真挚,李易微抿嘴角,差点没能控制住,一板凳拍死他! “祝都察使要愿意开口,我自是愿意倾听的。”李易温声道。 祝显之低了低头,语气里有着不得志,“司侍郎也知道,东卫司设立后,都察司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们这些人……”祝显之摇了摇头。 “上面的斗争,受罪的往往都是下面的人。” “还是司侍郎日子悠闲,叫人艳羡。” 祝显之将茶水倒了,令人取来了酒。 几杯下肚,他整个人越发颓废。 捏着酒杯,李易同他笑饮,“祝都察使作为最年轻的新贵,多少人仰望,眼下这,不过是一时的磋磨罢了。” “皇上和太上皇终是父子,不可能一直别扭的。” 李易宽慰着祝显之。 “同司侍郎说了一番,心里舒服了许多。” 祝显之眸子微有些迷离。 “司侍郎,带着面具,饮酒多少不便,不若摘了去。” “我在都察司见过多少血腥之事,不会如别人那般被吓到。”祝显之轻扫着李易,似随意的说道。 李易垂了垂眸,在饮完一杯酒后,他解下了面具。 “伤的太重,能活过来,已是不易,我也不强求别的了。” “娶了盛芸,该知足了。” 李易摸着眉眼处狰狞的伤痕,带着几分惆怅开口。 祝显之在他脸上扫视着,朝李易举起杯,轻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人姑娘求着伺候你。” “以司侍郎的才华,岂需要用脸去吸引女人。” “盛芸固然绝色,但就像一道菜,不同的口味,它有不同的滋味。”祝显之话里透着深意。 “以司侍郎如今的地位,即便纳妾,盛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李易眼里闪过犹豫之色,没多言,只是同祝显之饮酒。 只那面色,分明是有所想法。 祝显之低了低眸,嘴角微微扬起,人一旦有欲望,就好掌控了。 司剑极得皇上宠信,要换常人,从大乾安好回来,这份猜疑,足够皇帝弃之不用。 但司剑,不过是观察一阵,立马复宠。 他日,定得重用。 太上皇同皇帝的关系,已经不可能缓和了。 两人都是权欲极盛的人,一山容不得二虎,两人必然会分出个胜负。 祝显之作为太上皇的嫡系,势必不惜代价的助太上皇重登帝位。 司剑是极好的棋子,同他交好,能探知到许多皇帝的消息。 第385章 查礼部侍郎的隐秘 “司侍郎,你且等着,改日,我一定厚礼相偿!” 被衙役带出去之前,宋曹朝着李易咬声道。 心里那叫一个气愤,被抓进东卫司就罢了,如今,还被司剑明目张胆的强抢! 一个个,都当他是泥玩意呢! “行啊,我等着。” 李易啪的打开折扇,看着宋曹,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大人,你不是说和宋曹关系甚笃吗,这瞧着,不太像啊。” 杨奉来到李易跟前,看着宋曹被押送出去的身影,眨巴眼睛。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我同宋曹的相处模式,不是外人能体悟的。”李易牛逼轰轰的开口。 杨奉嘴角抽了抽,忽悠鬼呢,这明摆着是不对付。 啪的合上折扇,李易转过身回屋。 从怀里掏出白玉抛了抛,李易扬起嘴角,他可没骗宋曹,放他回来,真就那两个目的。 奈何那家伙不信啊。 一个个非把他想的那么心计深沉。 真是冤枉,全天下,哪找得出比他更纯良的人。 在不要脸的道路上,李易已经一去不返了。 “杨主事,都这么久了,就没找出半点线索?” “礼部侍郎也不是什么小人物,没道理,挖不出东西来。”李易轻叩头,眼里带着沉思。 出建安前,李易就交代了杨奉,好好查查礼部侍郎的来往记录。 李易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礼部侍郎在明知没有活路的情况下,还死守着,不肯吐露背后之人。 那些酷刑,可不是好扛的。 能叫一个人死忠至此,老阴逼到底是下了什么手段? “大人,礼部侍郎来往之人,大多是士子,那些人,你也知道,一股脑的,都让皇上砍了。” “亲近的官员,还活着的,不到一手。” “那些人官位可都不低,你太为难我了啊。”杨奉叫惨,“属下上有老,下有小,得罪不起啊。” “大人,这差事你要不还是换人吧。” “我每日提心吊胆,饭吃不好,觉睡不香,生怕叫他们给害了!”杨奉抹着眼角。 李易斜着他那身肉,翻了翻白眼,“饭吃不好,肉倒是还往上飙了。” “我也想换人啊,但你看我手底下有人吗?” 李易惆怅叹气,“杨主事,还是要劳你辛苦啊。” “放心,你要殉职了,你那些妻妾,我一准给你看顾好,不会让她们受欺负的。” 李易走到杨奉面前,情意深重的说道。 “……” “大人,我可太谢谢你了!” “咱两的关系,说这话,太客气了。”李易随和的笑道。 杨奉面部表情逐渐失控,他一个混刑部的老油子,在脸皮上,是真比不过这货啊! “对了,我听说你平日会抿上几口。” 在杨奉退下前,李易出声叫住他。 “大人,属下那都是休沐的时候小酌,从不误事。”杨奉看着李易,谨慎的回答,唯恐这玩意是揪他辫子的。 “前些日子,岳父购买了一批大乾醉仙坊的酒,给我送了几坛,我拿了两坛来,你走的时候带上。”李易随口道。 杨奉眉毛挑了挑,“大人,你真不是高热了?” 能跑去人家家里要伙食费的,居然也有这么大气的时候? 李易瞟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杨奉抢先一步,谄媚的笑道:“多谢大人。” 趁着李易没反悔,杨奉脚步飞快的走了。 看着那一颠一颠的肉,李易眉毛上下飞了飞,这要摔一跤,估计能弹上几弹。 待刑部,属实让人误解啊。 搞不好他收礼一事就因为杨奉被揭露了。 摇了摇头,李易翻开公文,应付了差事,他准点下班。 “都公,查到点情况。” 书房里,田戒在李易耳边压低声音道。 李易抬了抬眸,往外面扫了眼,示意杨奉说下去。 “礼部侍郎在未入仕前,曾有个儿子,但后面,突然就不知所踪了。” “说是走丢了。” “但这么多年,并没见他找过。”田戒缓声道。 李易微蹙眉,像挖礼部侍郎隐秘这事,李易并没指望杨奉,那只是打在明面的牌。 吸引注意力罢了。 也看看会不会有人进行遮掩。 手指敲了敲案桌,李易眼里有着思索,礼部侍郎入仕可有十多年了,他那儿子,究竟是关键,还是他的家庭阴暗之事? “田戒,继续查。” 李易凝声道。 待田戒退下,李易将桌面的东西粗略整理了一番,就出了去。 他宅子里有不少人的眼线,越随意越好。 要是过于严谨,该叫人起疑了。 “闻着甚香,你今日亲自下厨了?” 一进屋,李易吸了吸鼻子,看向芸娘,就是笑问。 “狗鼻子。” 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脸,让侍女打来水给李易净手。 “今儿是什么日子?” “娘子这亲自动手,我有些惶恐啊。” 擦了擦手,李易拉住芸娘,眸子柔和的看着她。 “你生日?” 话一说,李易就是摇头,“我记着不是今天。” “我生日?” “也不是啊。” “相识两周年?” “也不对啊。” 见李易在那浑猜,芸娘笑瞥他,“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司侍郎如今身居高位,我要不伺候好,只怕某人又要用官威吓人了。” “啧啧,娘子还会怕这。” 李易揽住芸娘,一把把她抱起,在她红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眼里是溢出的柔情。 他重新被启用,对芸娘来说,不是风光,而是担忧。 这意味着,他要对祝显之动手了。 以自己和祝显之的恩怨,绝不可能让他死的轻易。 异国他地,尽管禁军和卫兵都到了,但到底不是他的主战场。 一旦计划出错,不光之前的筹谋前功尽弃,更有累极自身的风险。 芸娘心里担忧,却又给不了他帮助,只能从别的方面,支持他。 不添乱,做好一个贤妻该做的。 让他无后顾之忧,心里安稳。 贴了贴芸娘的额头,李易扬起笑脸。 “难怪闻恒和宋曹都觊觎你,芸娘,能娶你为妻,我何其有幸。” 抚着芸娘的脸,李易嗓音醇厚。 第386章 时机到了 “我谢司侍郎不嫌弃才是。” 芸娘柔笑,点了点李易的鼻子。 “我可不是那些愚人。” 李易携芸娘坐下,“千金万金易得,但你却难寻。” “苏夫人要知道我把你拐到了手,九泉之下,定是逢鬼就炫耀。” “瞧我儿子多能耐,建安第一美人儿啊,叫他骗到手了。” 芸娘轻笑出声,给李易布菜。 李易目光流连在她脸上,扬了扬唇。 笑起来的样子,真是极美。 用过饭,李易牵着芸娘游逛起了园子。 “今日,我把宋曹请到了刑部,原就是同他聊聊天,但他那人就是客气,又是塞玉又是塞折扇的,盛情难却,我就只好收下了。” 李易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 芸娘噗嗤一笑,“你是怎么坑骗他的?” “坑骗?”李易将芸娘拉进怀里,挑起眉眼,“小娘子,我可是正经的侍郎,诽谤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 “且看我回头怎么罚你。”李易坏笑,抬手刮了刮芸娘的鼻子。 “就知道耍威风。”芸娘轻嗔他。 携芸娘在石凳上坐下,李易握住她的手,“我让他花钱买消息,银子到位,我就告诉他陆羽放他回来的目的。” “条件都谈好了,谁知道我话刚一说完,他那边就反悔了,想从我这里把东西拿回去。” “在刑部,我的地盘,还能叫他翻了天。” “当即我就让衙役把他押送回家了。”李易微抬下巴,满脸骄傲道。 芸娘忍俊不禁,“他一个常年经商的,被你耍了滑头,白拿了东西,心里不定怎么气呢。” “娘子,我可没白拿,我同他说的,都是实情。” 李易侧头看芸娘,嘴角扬了扬,“那家伙自己不信,可怪不得我。” “陆羽就是李易,知道这个消息,太上皇和皇帝那,一定会有动作。”李易眼里的锋锐一闪而逝。 “我们明儿去游湖吧。” 前一秒还在说宋曹等人,下一秒变成游湖了,芸娘都没反应过来,抬起眸子,瞧着李易,好一会才点头。 “趁现在清闲,咱们好好松散松散。” 李易将芸娘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芸娘环住李易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心里低喃,李易,我别无所求,只愿你平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易带着芸娘,不是游湖,就是登山,将建安周边逛了个遍。 这份闲适,叫杨奉很羡慕。 时刻想着参他一本。 狼崽子,自个游山玩水,事全丢给他!!! “杨主事,有你这个臂膀,我真是高枕无忧啊。” 李易抿了口茶,长叹一声道。 “托大人的福,这些日子,我瘦了三斤。”杨奉满脸怨念。 “关照下属的身体健康,是本侍郎应该做的,杨主事不必过分感激。” 杨奉嘴斜眼歪,他感激?这要不是以下犯上是大罪,他非扑过去压死这玩意! “时间差不多,不能叫娘子久等,杨主事,这些公文就有劳你了。” 李易起身,一脸亲切的笑容,拍了拍杨奉的肩膀,径直走了。 杨奉朝着他的背影就是一脚,被李易的猛然回头,惊的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杨主事?” “年纪也不小了,需稳重着点,上有老下有小呢。” 李易语重心长,扶起杨奉,摇了摇头。 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李易望了眼杨奉,叹息一声,越过他,出了刑部。 杨奉见李易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翻起白眼骂骂咧咧,这玩意怎么就让盛芸瞧上了,那脸皮,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都公,紫京城来信了。” 李易一回府,田戒就到他耳边低声道。 “祝显之的人在同温方祁谋划,准备诱你出京,在半道上埋伏。” 李易扬眸,比他预想的还快啊。 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杀他。 “不必回信,温方祁知道怎么做。”李易语气平淡。 这种关头,不能有任何暴露的举动。 待田戒退下后,李易让人把丰旗请来。 在院子里摆好酒,李易一边抿着,一边等着丰旗。 丰旗来的很快,自从李易同他坦诚后,他就一直在等,等李易行动。 他需要看到为卫家讨公道的希望。 也只有司剑展现出了这个能力,他才会交付生死。 “来了,再慢些,我都该醉了。” “往日总我陪你,这回,你陪我一次。” 李易翻起一个酒杯,倒满后,推到对面的位置。 丰旗缓步走过去,掀起衣袍坐下,眸子看着李易。 李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喝。 待丰旗把酒饮下,李易扬起嘴角,“酒里没毒,但酒杯上有。” “一时不会发作,这是缓解的解药,能让你撑上一个月。”李易从怀里掏出一个杯子,放在石桌上。 “你!” 丰旗怒目圆瞪。 “不必气恼,你不是一直在等,现在时机到了。” “只是丰旗,你是个书生,皮肉精细,不如此,我实在担心你扛不住酷刑,将我给招了出去。” 李易说着,面色淡漠的将杯中酒饮尽。 丰旗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以毒相控,司剑对他,属实谈不上多信任! 而这种对待,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不介怀。 “此番之后,卫绮的病,就可以好了。” “这应是你期盼的。”李易端起酒壶,给丰旗满上。 “喝吧,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瞅着酒杯干嘛,毒你已经喝了,还在乎多一点?” 瞅着李易悠闲的姿态,丰旗眼角抽了抽。 要是角色对换,丰旗真想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了! “我要怎么做?” 丰旗眼睛直盯着李易。 李易手在石桌上点了点,望了眼酒杯,朝丰旗示意,“先喝酒。” 丰旗没好气的侧了侧头,端起酒杯闷了。 他现在被司剑拿捏的死死的,之前只是威胁,这会直接给他毒酒了。 关键他还不能翻脸,除了司剑,他没有其他渠道去给卫家讨公道。 卫家一事,一日没有平反,卫绮就一日不能安宁。 作为丈夫,这是丰旗该背负的责任,他不能让卫绮一辈子就这样痴傻下去,也不能让卫家就这么白白含冤而死。 第387章 祝显之的得意 等丰旗微酣了,李易搁下酒杯,“都察司对陆羽盯的极紧,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他们动了杀心。” “还是绝不会罢休的那种。” “丰旗,金秋盛会,你去过大乾,同陆羽有联系,并不奇怪。” “勾结外敌,我会死的很惨。” 丰旗同李易对望,眼里是肃然之色。 “在你没招之前,祝显之不会让你死的。” “你只需抗住了,不用多久,我就会救你出来。” 李易给丰旗满上。 “当然,风险肯定有。” “这世间,不可能存在绝对稳妥的计划。” “这就需要赌了。” “何时开始?” 丰旗转着酒杯,在沉思几瞬后,看向李易。 “约莫就这两日。” “不要去安排后事,一切照常,以免引人猜疑。” “你若真不回来,妻儿我会替你照顾好。” “信不过我,总可以信盛芸。”李易朝丰旗举了举杯。 “司剑,切莫叫我失望。” 丰旗将酒水饮尽后,倒扣酒杯,扬长而去。 看着丰旗走远的身影,李易浅浅抿了口酒,这一次,何止是把祝显之算计在里面,他要让老阴逼再无人可用! “娘娘,他们已经谋划好,明日便动手。” 大殿里,周任时平淡出声。 陆璃静站在窗前,玉指轻触一旁的绿植,轻笑了笑,“他们倒是急切。” “原策反温方祁,是奔着太傅你来的,但如今,刀刃是全指向了陆指挥使。” “平日让他收敛点,就是不听,这一两个,是都惦记他。” 陆璃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 周任时嘴角扬了扬,“好在陆指挥使招人恨啊,不然,我还真睡不了什么好觉。” “有他顶在前面,这路上,走起来都踏实许多。” “回头啊,得请他一请。” 陆璃微侧头,唇上染起笑意,“太傅,他之前就同我告状,说你这人小气的很,请客吃饭不结账。” 周任时一笑,他就那么几个俸禄,哪经得住那个玩意狠宰。 整个一土匪下山! “待这边动起来,他那里……” 陆璃目光远眺,没再往下说。 周任时随她的目光望过去,眸色深远。 大乾已经在步步腾飞,蒸蒸日上,下面就看李易怎么将楚国收纳进大乾了。 “你给丰旗饮了毒酒?” 芸娘看着李易,眼睛眨了眨,讶异出声。 “可是唬骗他的?” “邱叔研制的毒药,一月之内不解,难。”李易倒了杯茶,淡淡开口。 芸娘拿过李易手上的茶杯,“你还真让他喝了?” “关系重大,这么多条人命,不是光凭信任就能交付的。” “丰旗也不是傻子,势必会寻大夫探脉。” “一个月才会毒发,这时间,很保险了。” “李易……”芸娘欲言又止。 李易轻笑,将她拉进怀里,“是不是觉得我如今越发冷漠,不通人情,防备心过重。” 抚着芸娘的细腰,李易在她耳朵上咬了咬,“我给他的解药,在第三次服用就能解清毒。” “如此做法,也是怕他在都察司撑不下去。” “他毕竟是个书生,连皮肉苦都没经受过,更何况是都察司的酷刑。” “既然这样,你还敢把此事交给他。”芸娘眼里浮现担忧。 “卫家满门惨死在都察司手上,丰旗作为卫家的女婿,他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品性,加上对都察司的痛恨,祝显之要不用特殊手段,他就是宁死,也不会供出我。” “但凡事,没有绝对。” “我也没拷打过他,对他的意志力,了解的不够全面,给他投毒,就是加的一层保险。” “原本这毒下给卫绮和那两个孩子最好,但这么做,就真的伤人心了。” “不说丰旗从此后与我断绝情义,就是娘子,只怕也要关门拒人了。” “对付老阴逼他们固然要狠,但不能真的把人性丧失了。” “不然,就和他们沦为一列了。”李易声音悠远。 “这个尺度,你自己把握,我信你可以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当。”芸娘抚了抚李易的脸,柔声道。 这所有的人里,李易的压力无疑是最大的。 其他人只需照着做,而他却需要把控全局,随时预防意外情况。 握住芸娘的手,李易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我不敢完全保证丰旗会无事,但我会竭尽全力,不叫他丢了性命。” 芸娘环抱住他,“李易,任何事情,要想达到想要的目的,就需付出相应的代价。” “丰旗想为卫家讨公道,就必须担起这份风险。” “你在楚国,不也是随时踏在悬崖边上。” “到底是自家娘子。”李易目光缠绵的看着芸娘。 另一边,丰旗叫了大夫进府,送走大夫后,丰旗骂骂咧咧,他以为司剑只是糊弄他,吓吓而已,没想到那家伙还真的是投毒! 气恼过后,丰旗倒莫名安心了。 司剑如此谨慎,可见是确实有针对都察司和太上皇的大谋划。 丰旗不怕死,他怕的是死的毫无价值。 “都察使。” 都察卫拿着密信,匆匆到祝显之跟前,“大乾送来的。” 闻言,祝显之眸子一抬,拿过密信,查过一番后,他将信拆开。 当看到信上说,陆羽已遇刺身亡,祝显之捏着信,大笑出声。 心里沉压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不管陆羽是不是李易,都不再重要了。 死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笑过后,祝显之将信上的最后一段反复看了看,眸子里有着思索。 杀了陆羽,温方祁怕了。 怕周任时会查探到他头上。 那个人的眼睛,不是好糊弄的。 已经迈出了一步,就不介意第二步了。 温方祁问他们要人,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先除周任时,再除太子,届时,扶二皇子入住东宫。 这还真是顺着他们的心意走。 人的欲望,一旦放大了,果然就再无理智可言。 祝显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在踱了几步后,他提笔写了张纸条,唤来都察卫,命他们立马飞鸽传去大乾。 温方祁都开口乞求了,他们怎么能不顺了他的意呢。 第388章 会仙楼 “都公。” 田戒到李易近前,朝他点了点头。 李易抬起眸,当晚他带芸娘去了会仙楼下馆子。 “螃蟹性寒,刚叫伙计上特色菜的时候,忘了让他去了这道了。” 李易将螃蟹端过来,搁置在一边。 芸娘胃寒,吃不了这玩意。 “不会浪费,等用完饭,我让伙计打包,给牛壮他们加个宵夜。” 芸娘一笑,“司侍郎就是体贴。” “不像都前司那个太监,蛮横又无礼,实在叫人着恼。” 瞧着芸娘眼里的戏谑之色,李易身子前倾,肃然开口: “等回头,我把他抓来,非叫他好好同娘子道歉!” “老虎鞭,辣椒水,抽他个皮开肉绽!”李易一脸凶狠。 芸娘噗的笑了出来,眸光流转,娇媚无比,“那可就烦劳司侍郎了。” “不劳,小娘子只需晚间伺候到位,我保管明儿就把他提溜到你面前。”李易手摸着下巴,目光一路往下,眼里染着意味。 “色痞子,在外面,收敛点。”芸娘理了理衣裳,嗔李易。 这人目光太具侵略性,让人有身无片缕的错觉。 “包厢里,只你我二人,我还不收敛呢?” “要换家里,我可不跟你隔桌子。”李易一边给芸娘布菜,一边笑着开口。 摸了摸酒壶,见烫的差不多了,李易给芸娘倒了一杯。 “要说还是岳父了得,这醉仙坊的酒,寻常大臣,就是有心,也没那个银子。” “岳父竟然能弄到几十坛。” “这换在大乾,我少不得要好好摸摸他的底,立马能充盈国库啊。”李易砸了砸嘴,满脸意动。 芸娘斜了他一眼,“你这话要让爹知道,你看他会不会抽死你。” 李易轻笑,给芸娘再添了一杯,“我以前说你的酒不行,你还满脸不服,这尝过真酒,是不是喝不下糟糠了。” “要说这建安的酒楼,也是拮据,连坛好酒都没有,还得我们自备。” 芸娘浅抿了一口,笑瞧李易,“你把酒价拉的那么高,寻常人哪喝的起。” “口口都是金子。” 李易制止芸娘再倒的举动,“小酌怡情,再喝可就醉了。” “醉仙坊已经出了低价酒,只是目前禁止同他国交易。” “且等自家能供应了,我再高价卖与其他几国。” “如此,也就能备齐迎娶娘子的聘礼了。” 李易笑的盎然。 “李都公就是会打算盘。” 芸娘把酒杯推给李易,“就再让我饮一杯,今日天寒,暖暖身,我没那么容易醉。” “好夫君。” 听着这娇娇软软的语调,尤其那眼神湿漉漉的,三分乞求,七分柔媚,李易喉头轻动,摇了摇头,谁拒绝得了一个魅惑的妖精啊。 李易起身,拉过芸娘的手握了握,倒是不凉。 “只可一杯了。” 李易宠溺的刮了刮芸娘的鼻子。 “大人,府里刚来报,说是宫里来了人,急召你进宫。” 外面守着的护卫,敲了敲包厢门,朝里禀道。 李易眉心微蹙,这会传召他入宫? “一顿饭都不能让人好好吃完。” 捏了捏芸娘的手,李易无奈的开口。 “我过去瞧瞧,可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贪杯。”李易扫了眼酒壶,手摸上下巴,似在思考要不要带走。 芸娘轻笑,抚平李易衣襟上的皱痕,目光柔柔看着他,“狐狸尾巴一定要藏好。” “我的本事,你知道的。”李易低头在芸娘额头上吻了吻,转过身出了包厢。 李易走了,芸娘哪还有什么胃口,略略吃了些,就起了身。 “小姐,外头起了急风,看着是有场急雨了,咱们还是等会再回吧。”护卫建议道。 芸娘往外瞧了瞧,夜幕已经笼罩,旗杆被吹得猎猎作响,确是要有场急雨。 收回视线,芸娘轻蹙眉,“姑爷是乘马车,还是骑马走的?” “骑马。” “皇上那边急召,姑爷不敢耽搁,差欢吉往府里取官服,自个则领着几个护卫往宫门赶。” “你去寻掌柜借几把雨伞,赶紧追上去。” “我这边不妨碍,行二他们不是在。”芸娘声音带了几分急切,寒冬时节,要在雨里淋上一场,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 “小姐且就在这待会,我去把行二他们叫过来。” 护卫不放心的说道,看了看芸娘,匆匆下了楼。 这雨可得晚点下来,芸娘目光远眺,纤手捏了捏。 看着一屋子醉醺醺的人,闻恒揉了揉额头,眼里有些迷乱,扶着桌子,他摇摇晃晃起了身。 打开包厢门,他一路扶着往前走。 得寻个地把酒水吐出去。 腿下一软,闻恒抓着扶手才没摔在地上。 晃着脑袋抬头,闻恒眸子顿住了。 只一个背影,他便能肯定是她。 跌跌撞撞的,闻恒朝着静站在窗口的女子走过去。 有所察的,芸娘回过头。 “芸儿。” 闻恒猛地抱住芸娘,在酒劲下,他失却了所有的理智。 “芸儿。” 闻恒低喃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闻恒!” “放开!” 芸娘娇喝,眉眼间染了怒意,试图推开闻恒。 但闻恒死死抱着不撒手,他太贪恋她身上的体香了。 瞧着芸娘诱人的红唇,闻恒低了头。 不等他碰触到梦里几经辗转的柔软,身后猛然一股大力,将闻恒拉开。 行二抓着闻恒的后襟,眼里直冒火,奶奶的,背信弃义就罢了,还敢来轻薄小姐。 这要叫人看见传出去,往后小姐还怎么做人。 姑爷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小姐好不容易才寻着的良人,他就非要给毁了! 不是东西的玩意! 不等行二动手,芸娘率先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闻恒脸上,面色泛着冷意,“醒酒了吗?” “闻郎中,我是欠了你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置于难堪的境地!” “我已为人妻,你也早已婚娶,该有的界限,还请你守好了。” 摔坐在地上,闻恒愣愣看着芸娘越过他离开的身影。 连衣摆都那么果决,她是真的对他毫无感情了。 一想到盛芸满眼的抗拒和嫌恶,闻恒痛苦的抱住头。 第390章 丰旗进都察司 当听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丰旗抬起眼帘。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 “如此视朝臣为无物,我必到皇上面前参你们!” 丰旗从书房出来,指着都察卫,满脸怒容。 “丰御史,有什么话,到都察司再说吧。” “把他带走!” 为首的都察卫眼尾挑起,带着轻蔑。 连卫家,他们都敢动,何况是一个监察御史府。 凭他也敢恐吓他们。 还想见皇上? 下辈子吧! “都公,丰旗被带去都察司了。”田戒匆匆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挑了挑灯芯,“下去休息吧。” “今晚是没其他动静了。” 在书房下完了一盘棋,李易将棋子一个个捡回棋盒,接着吹灭了灯。 轻手轻脚上了床榻,李易环住芸娘,会仙楼是他和丰旗约好的暗号,他若去了那里,就代表可以行动了。 这事,李易并没提前叫芸娘知晓。 她要知道,今夜怕是睡不下了。 翻转了个身,芸娘窝进李易怀里,轻轻嘟囔了一句叫人听不清的言语,转瞬就睡的香熟。 李易一笑,在她秀发上吻了吻。 直到天色大亮了,李易才从床榻上起身。 “昨夜分明没有耕作,早餐却如此丰盛,娘子这真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伸着懒腰,李易从内室出来,扫到摆满一桌子的早餐,暧昧开口。 芸娘白他一眼,真是没一句正经的话。 “赶紧去洗漱,爹一会过来。” “岳父要来?”李易收起玩笑之色,拿过外衫穿好。 “你们平日吃的倒是丰富。” 盛父是特意让人传了话,过来赶早饭的。 但也没想到,这小碟子能摆满一桌子。 “芸儿辛劳,自是不能叫她吃差了。” “岳父尝尝这个,外酥里嫩,即便是建安的酒楼,也寻不出能相比的。” 咬了一口,盛父挑起眉,“芸儿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剑儿,你有福啊。”盛父颇意味的看着李易。 李易低头笑,“小婿虽身居高位了,但真不敢威逼芸儿下厨。” “今儿起晚了,这都是她备的,想来是为了小婿能在你这搏个夸赞。” “女儿家就是外向啊。”盛父哼了哼。 芸娘一进来听着这句,眉眼就是挑起,“爹,不是你经常跟我说,在夫婿面前,哪怕是装,也得装出贤惠。” “免得人家把我给退了回去。” “我按你说的做了,你倒还嫌上了。” “外向?咋的,我平日是伺候你少了?” 见芸娘上来就呛声,盛父是吹胡子瞪眼,“你瞧瞧你,都成婚了,还是这么不持重!” “那没办法,以咱们盛家的势,我就是娇蛮,司剑他也不敢欺负我。”芸娘气昂昂的出声。 “这话是能明着说的!”盛父拍了拍桌子,训斥芸娘。 李易瞧了瞧两人,默默咬了口煎饺,咋突然有一种赘婿的感觉? 摇头失笑,李易给芸娘盛了碗瘦肉粥。 盛父瞧着这两人的互动,暗暗点了点头,司剑倒是并没被富贵迷眼,一朝得势,就嫌弃芸儿。 用过饭,盛父示意李易跟自己去书房。 “今日过来,是有件事叫你知道。” “丰旗昨夜被拿进都察司了,但就在半个时辰前,人让东卫带走了。” “据我所打听到的消息,他涉嫌勾结外敌。” “你平日同他亲近,若情况属实,怕是会受牵连。” “免不得要往东卫司走一遭。” “剑儿,你同我透个底,此事,你可有参与进去?”盛父目光灼灼的凝视李易。 “岳父,我只想和芸儿好好过日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更不会连累芸儿受苦。”李易面色肃然的说道。 盛父拍了拍李易的肩膀,“没有便好,以楚国同大乾的关系,这些事,沾点边,就是杀头之祸。” 盛父叹了声。 李易垂眸,送走盛父后,他摸了摸鼻子,他日叫老头子得到真相,想必能拿着大棒追打他几条街。 “丰旗情况如何?” 李易叫来田戒,低问道。 “挨了一顿鞭刑,琵琶骨让穿了。” “都察司下手,还真是够快够狠。”李易眼神微凛,“去备马车,我们往东卫司打探打探消息。” 走之前,李易交代欢吉,“瞒好了,丰御史之事,别叫夫人知道。” “都察使,天明那会,太常寺典籍去了东卫司。” 都察卫朝祝显之禀道。 祝显之眸子眯起,这太常寺典籍与丰旗私交甚笃,他是说了什么,能让皇上亲开御口。 将鞭子甩在木桩上,祝显之闭了闭眸,文官中,倒也有硬骨头,审问了半夜,竟然一句都未招。 如今东卫把人带走,后续之事,他只能旁观了。 “司侍郎,今日怎么有闲心过来。” 尹定朝李易行了一礼,叫人奉茶。 “刚得到消息,丰御史让东卫从都察司提了过来。” “他是犯了什么罪?” “尹兄弟透露一二,也免得我去皇上跟前哭问。” “这要抓使臣,我也逃不了啊。”李易轻叹,带着无奈。 尹定一笑,上身倾向李易,“司侍郎在皇上那的恩宠可谓无人能及,只要你没犯糊涂,谁也动不了你。” “至于丰御史……,这里面颇是复杂,我暂时真无法透露给你。” “罢了,我也不难为尹兄弟。” “丰御史的情况如何?” “进了都察司……”李易顿了顿,又是摇头叹息一声,“这人,可是还能站着?” “伤的不轻,但没性命之忧。” “可会牵连家眷?”李易目光紧盯着尹定。 “丰御史的府邸,已经被围了起来。” “若丰御史真是……,怕得步卫家的后尘了。”尹定沉着声道。 李易呆愣住,好一会,才蠕动嘴唇,“竟如此严峻。” “司侍郎切记不要掺和。” “只需静观事态。” 走之前,尹定严肃的告诫李易。 他们往来不少,司剑的品性和能力,尹定颇是认可,并不想他同丰旗一事关联上。 李易面色凝重的点头。 出了东卫司,他在门口呆站着,似是还没回神,足有半刻钟,他才一个激灵,急匆匆上了马车。 在李易走后,一个人影从暗处出现,目光望着李易离开的方向。 随后,再次隐匿起来。 第391章 皇帝的心思 东卫司,皇帝威严的注视丰旗,“你信中所言,当真属实?” “臣,臣愿,以,以性命担保,不敢,欺瞒皇上。”丰旗靠在墙上,声音极轻极轻,艰难的开口道。 他身上血迹斑斑,嘴唇干裂起皮,头发凌乱,比乞丐还要狼狈,再无半分俊雅书生的模样。 皇帝眸子紧盯丰旗,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皇上。” 出了刑牢,勾胡俣请示的看了看皇帝。 “暗中盯住祝显之,一旦有异动……”皇帝眸子里闪过凛冽的杀意。 将事情交代了,皇帝避过耳目,悄悄回到宫里。 丰旗所言若属实,祝显之何止该死! 皇帝眼里幽光直闪。 “大人,看在我功劳苦劳都有的份上,你就放手吧,给我条活路啊!” 刑部,杨奉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李易的裤腿就是嚎。 李易嘴角抽了抽,抽了抽腿,满脸嫌弃,“杨主事,你能不能出息点?” “我也想出息,但命更重要啊,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再嚎一句,我抽了你这身肥油。” 李易一脸没好气,“丰御史被抓,我又没掺和,你担心个犊子玩意!” 杨奉抬起头,泪眼婆娑,“大人,前有宋曹,后有丰御史,你这周边尽是危机,保不准明天就到你了,趁着还能撇清关系,你就饶了我吧。” “来人,杨主事意图行刺本侍郎,给我……” “大人,你就不能做个人?” 杨奉斜着李易,脸皮子狂抽,他行刺他?大白天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呸,奸臣! “杨主事,上了我的船,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一起节节升,要么就一同沉底。” “想中途下船?我先送你上路!” 李易低下头,在杨奉耳边,凶狠的出声。 杨奉默默无语,得,下船无望。 这玩意是绑定他了。 抹了把脸,杨奉收敛了神色,“大人,咱先把话说请了,想让我和你同生共死也不是不行……” “我这位置,你瞧着如何?”李易打断杨奉,眸子带着几分散漫的看着他。 杨奉微愣了愣,这可真是直接。 “大人,我对画的大饼,真不喜好。” “平日,从来不吃。”杨奉缓缓出声。 李易笑了笑,掀起衣袍,在椅子上落座,一腿微抬,透着不拘,“我可不是给你画大饼。” “皇上对我的恩宠和器重,是有目共睹的。” “此番历练完,我不会在刑部久待。” “以我在皇上那儿的脸面,到时,我若大力举荐你,你即便一时升不到刑部侍郎,上爬个几级还是没问题的。” “杨主事,你如今还未入花甲,仕途还长着,也希望往上动一动吧。” “大人,属下心志不行,经不住诱惑,你真不是在忽悠我?”杨奉一脸警惕。 李易端起茶水吹了吹,“刑部众官员里,我就你这么一个能称得上心腹的,我若离开,势必扶持你啊。” “你我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什么品性,你是知道的。” “何曾欺骗过人,哪句话,不是一腔赤诚……” “大人,下面的话,就别说了,再听下去,属下该动摇了。”杨奉一脸正色的打断李易。 李易挑眉失笑,搁下茶杯站了起来,面色难得的肃然,“杨主事放心,我从不让底下的人吃亏。” “只要你的念头不歪,这高官厚禄,不会是梦。” “希望如此吧,大人可切不要是深坑啊。”杨奉长叹一声。 李易白了他一眼,“你现在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往日还是心里腹诽,如今,当着我的面,都浑不顾忌了。” “这不是知道大人对下属亲厚。”杨奉咧了咧嘴,奉承了李易一句。 狼崽子某些方面确实剥削,但脾性还算不错,只要你本职上不出疏漏,些许的放肆,他不会去同你计较,颇是随和。 哼了哼,李易正待开口,一名衙役从外匆匆进来,“大人,宫里来人了。” 杨奉眸子看向李易,砸吧了下嘴,这不会就要被收拾了吧? 完了,表态早了啊! “大人,看在我功劳苦劳都有的份上,皇上要赐死你,你就别拉上我垫背了,油腻腻的,你准不喜欢!” 在李易出去之前,杨奉急声开口。 李易斜睨他一眼,“去会仙楼吃顿好的。” “……” 犊子玩意! 骂骂咧咧了两句,杨奉忙去了。 司剑就是个甩手掌柜,眼下人走了,他少不得要把底下的事处理好,免得出乱子。 “臣参见皇上。” 御书房很静,侍候的太监在李易进来之前,就被屏退了。 半刻钟过去,皇帝都没有出声,由着李易维持行礼的姿势。 “知道朕为什么急召你过来?” 足足一刻钟,皇上才开口。 “臣不知,请皇上明示。” “你一贯聪明,不妨猜猜。” “猜对了有奖赏吗?”李易嘴比脑子快。 皇帝微愣之后,扬了扬嘴角,“那就看你答的如何了。” “今日一早,臣的岳父往臣的住处来了一趟,同臣说了些丰御史的事。” “臣十分惶恐,出使大乾的不止是他,还有臣,他若勾结外敌,臣就是干净也会被糊上泥。” “再加上,臣同他的私交不错,这乱党,我怕是跑不了了。” “不瞒皇上,我这一日,都惶惶不安。” “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种事,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臣,实在命苦。”李易吸了吸鼻子,拿衣袖擦着眼角。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有什么说什么。”皇帝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丰旗被都察卫带走后,太常寺典籍拿着密信去了东卫司,你可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皇上,这臣真猜不出。”李易苦笑。 “信上说,祝显之同大乾早有勾结,意图谋夺楚国江山。”皇帝声音沉缓,目光凝在李易脸上。 李易眸子亮了亮,“皇上,我这就领人把他抓去拷打!” “祝显之是太上皇器重的人,凭刑部,可动不了他。” “只要皇上下令,书生亦可提刀!臣愿为皇上抛头颅!”李易铿锵有力的开口。 “不急,出宫后,寻个由头,你邀他喝上几杯。” “祝显之对你的防备不深,或许能探出些什么。”皇帝凝声道,眼帘微低,敛去眸子里的锋锐。 在双方都有嫌疑的情况下,就让他们去碰撞,总有一方会露出马脚。 第397章 唐歆的忧虑 “大小姐,天寒,你怎么出屋了。” 墨书见唐歆站在门外,赶紧从屋里取来大衣披在她身上。 “墨书,你看,下雪了。” 唐歆低低出声,眸子平静,叫人瞧不出她的情绪。 “下了雪,天气该越发寒了。” 墨书嘟囔,满脸忧愁,大小姐体弱,每次一染风寒,都需十天半个月,才会康复。 “爷爷他们……” 唐歆轻眨眸,眼里浮现思念。 她还从未离家如此之远,又如此之久。 她写的书信,也不知道凌谊有没有送到大哥手上。 她此次离开的突然,又是遭遇的刺杀,爷爷和父亲,定是十分担忧。 一想到唐老爷子的身体,唐歆心里的惦念,就越发难以自持。 “大小姐,风大了,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仔细着了凉,咱们回屋吧。”墨书在唐歆一旁细声道。 唐歆轻点头,刚要转身,就见采霜走进院子。 “唐姑娘,公子有请。” 采霜朝唐歆屈了屈身,语气恭敬,她原是凌谊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唐歆来后,她就被安排到庄园里,负责照料唐歆的衣食起居。 对于公子的心思,明眼人都瞧的明白。 若无意外,这位唐家小姐会是少夫人。 “我今日……” “前面带路吧。” 唐歆原打算推拒,但又担心凌谊会过来这里。 被困在庄园,已是叫人烦闷,唐歆不想连最后的清静之地,都没了。 “我今日得了一副好画,你瞧了,一定欢喜。” 一见唐歆进来,凌谊从椅子上起身,满脸笑意的开口。 “吴阳子的山水图,绝迹之作,世间难觅第二幅。” 凌谊把画展开与唐歆共赏,眸子看向她,透着丝欢喜。 唐歆只略瞧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凌公子,我听闻溱国的真华寺,最是灵验。” “祖父年迈体衰,我不能侍奉左右,心中愧疚难当,可否容我去真华寺一趟,为祖父祈福。” “这点要求,凌公子想来不会拒绝。” 唐歆看着凌谊,轻启红唇,姿态娴雅,落落大方。 凌谊扬起笑意,“我这两日就安排。” “多谢。” 唐歆施了一礼。 “若无他事,我便回去了。” 凝望着唐歆款步离开的身影,凌谊抚了抚额,这是一个越是相处,就越是让人想走近的女子。 品性、才华、容貌,都是其她人,难以比及的。 凌谊向来有自持力,但这一次,他动心了。 面对唐歆,世间应该鲜少有男子能把控住。 直到唐歆的身影彻底消失,凌谊才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画,他幽然一叹。 画并非真迹,而是他临摹的,在其内,他加了缠绕的树藤,以唐歆鉴画的水平,她绝对一眼就瞧了出来。 然而她的态度,是避而不谈。 将画收起来,凌谊眺望远处,眼底带着丝怅然。 他们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她就真对他没有半分情动? 若论才识,他和廖稷相比,应是不差的。 唐歆啊唐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就真的值得你这般留恋? 摇了摇头,凌谊交代了侍从几句,就从庄园离开。 “大小姐,那凌公子,来的次数是越发频繁了,再这样下去,难保他不会动歪心思,尤其这还是他的地儿。” 墨书越说越是担忧,急的走来走去。 “墨书。”唐歆叫住她,“这两日,我们会往真华寺去一趟。” “你到时……”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唐歆止住话头。 “唐姑娘,天气越发寒了,这是公子特意送来的。” 采霜将箱子放下,“银骨炭,在溱国是御用之物,但公子得皇上看重,这是赏赐之一。” “仓库里还有几大箱,足够唐姑娘温暖的度过冬日了。” 若是寻常姑娘,被人如此用心对待,可能就感动了。 但唐歆,唐家什么宝贝没捧给她,银骨炭对她来说,可不是多珍稀之物。 不等唐歆开口拒绝,采霜放下东西,就屈身离开。 望着银骨炭,唐歆蹙了蹙眉,此地不能再待了。 凌谊对她,已经起了心思。 她必须尽快将自己的下落传递出去。 第402章 林姌 “墨书!” 采霜拉住墨书,想制止她。 但已经打红了眼的墨书,哪还有理智,见采霜拉她,只以为是拂屏的帮手,看也不看,就是反身一头撞过去。 采霜没防备,被撞的狠摔在地上。 场面一片混乱,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拂屏,停手!” 之前被墨书撞倒的女子,扶着手腕,皱着眉出声。 刚女子摔在地上,头侧向一边,采霜也没看清她的模样,这会一瞧,暗道不好,林将军家的姑娘她怎么也来真华寺了! 还就让墨书撞了。 采霜太阳穴直跳,这下不好办了,事态指定压不住。 当机立断,采霜从地上爬起来,扯过墨书就是一巴掌,“小姐看你可怜,留你在身边伺候,日子过的好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谁准你在外面如此无礼的!” 冷不丁挨了一巴掌,墨书身体晃了晃,耳朵嗡嗡响,她摸了摸脸,眼珠子瞪着采霜,就是扑了上去。 她是唐家的丫鬟,不是凌家的!大小姐都没打过她,还能叫外人欺负了! 采霜预料错了墨书的虎劲,这丫头,可是李易都头疼的存在,哪会是她一吼就消停的。 见她们自己人打了起来,拂屏和香客都看愣住了。 “呜呜呜……” “我要回家,我要回紫京城……” “大小姐,凌家欺负人……” “呜呜呜……” 墨书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采霜摸着脖子上的牙印,胸口直起伏,气的那是浑身直抖。 她还有脸哭! 唐家那样的门第,怎么会养出这种野丫头! “二小姐,请您去厢房,此事,凌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略整理了衣着,采霜也不指望能让墨书听话了,走到林姌面前,采霜歉意开口。 林姌望了望围观的人,心下多少恼怒,本想低调烧个香,散散心,哪知道会遭遇这一茬。 凌家规矩一向严,今日这事,委实叫人笑话。 淡淡应了声,林姌带着拂屏离开。 她们刚走没一会,凌旋儿等人就到了。 就在一个寺里,这边刚打起来,他们就接到了消息。 “小姐。” 采霜抿了抿唇,唤了凌旋儿一句。 “小姐,在外面,让人笑话,咱们去真华寺的厢房,关上门再做详问。” 范管家朝凌旋儿低声道。 眼下人群并未散去,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会越发损及凌家的名声。 凌旋儿冷哼一声,青丝甩动,裙摆带风,一看就知道心情极不佳。 “是发生了何事?” “怎么不见墨书?” 从大殿出来,见凌旋儿和范管家等人都不在,唐歆看向一旁的侍女问道。 “唐姑娘,发生了些小事,小姐和范管家已经去处理了,小姐离开之前,让我们先回庄园。” 侍女微微低头,语气不急不慌,让人从面色,无法猜测什么。 “可是墨书惹祸了?” “她人如今在哪里?” 见侍女不答话,唐歆越过她就要去找人。 “唐姑娘。” “这是要强行带我走?” 唐歆看着拦在她前面的一众人,眸色微冷。 侍女们见她恼了,不由相望一眼,都是暗暗着急。 现下可如何是好? 不管是小姐,还是公子,都明确交代过,绝不可惹唐姑娘生气。 凌旋儿是个不会掩饰的,庄园里,谁不知道她想撮合公子和唐姑娘。 未来的当家主母,她们哪得罪的起。 这要被记恨上,小姐公子面前提一嘴,都不用第二天,当晚她们指不定就被发买了。 “唐姑娘误会了,真华寺人多拥挤,我们也是担心您受人冲撞。” “请随我来。” 侍女领唐歆往真华寺的厢房走过去。 她走的并不快,足够其她人去通知凌旋儿。 一路上,侍女跟唐歆述说着情况。 “墨书冲撞的不是别人,是林将军家的小姐,唐姑娘,并非我们小姐不想护她,那丫头过于彪悍,不肯认错便罢了,还数次动手。” “像这种没有规矩,逞性妄为的丫头,唐姑娘还是早些发买了的好。” “她便是有错,也自有我承担,不劳你们费心。”唐歆面色清淡,吐字道。 侍女止住话头,是她失言了,竟然在唐歆面前数落墨书。 “我之前听她那话,并非溱国人,你们凌家,这是强抢了人?” 厢房里,林姌看着凌旋儿,微蹙眉开口。 “此番是我们不对,但不代表,你可以随口污蔑。” 凌旋儿哼了哼,“我们凌家,用得着抢个小丫头?不过是路边瞧她们主仆可怜,一时发善心,给带了回来。” “谁知道白养着她们,还养出脾气了,等明儿,我就把她们赶出去!” “当真?”林姌抚了抚包扎的伤口,微抬眸。 “这有什么好假的。” 凌旋儿撇嘴,一心想把林姌应付了,“放心好了,你受的惊吓,凌家会补偿。” “届时……” “不必那么麻烦,把人给我送过来就好。”林姌起身,瞧着凌旋儿,语气轻悠。 凌旋儿眉头一蹙,“外面传言你性情和善,最是大气,我都赔礼道歉了,你有必要揪着她们不放?” “你也说了,是传言,传言嘛,多少都不可信,我还听过说你温婉柔顺的,如此离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家自己花的银子。” “你!” 凌旋儿手指着林姌,满脸气恼。 林姌朝凌旋儿一笑,“实话总是伤人的,我下次注意。” “明早,我让人在凌府门口候着。” “行了,不同你多说了,算算时辰,我二哥应是到了。” “拂屏,我们走。” 不给凌旋儿开口的机会,林姌理了理裙摆,迈步就朝外走。 “给我拦住她!” 凌旋儿转过身,对候在外面的仆妇吼道。 她本就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刚才的轻言细语,已经拿出了她全部的耐心。 被反嘲一通,凌旋儿脾气上来,哪还管什么息事宁人。 只恨不得冲上去跟林姌撕打一番。 “小姐。” 范管家一见这情形,就是暗暗叫苦,忙出声叫住凌旋儿。 林家不是小门小户,这是手底下有兵的!他们凌家是势大,但也压不住啊! 双方打起来,不定谁赢呢。 第404章 襄瑜公主犯病 “公子,你看这事,是不是唐姑娘有意为之?” 范管家禀报完,瞧了瞧凌谊的面色,低声开口。 凌谊眸子未动,心里早有答案。 “去把消息封锁。” 凌谊朝范管家吩咐道。 看着墙上的画,凌谊闭了闭眸。 …… 楚国,李易让欢吉去备车,今日无事,他打算往皇陵去一趟。 看看那个玉雕塑,状态如何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见皇陵外,众侍女都是脚步匆匆,李易开口问道。 “司侍郎,公主犯病了,把人打晕,跑了。” 之前在大乾,公主的病,是司侍郎稳定了,眼下见他过来,侍女连忙朝他求助。 李易眉毛扬了扬,待在皇陵这地方,活人都容易出问题,更别说一个有人格分裂的了。 摇了摇头,李易让欢吉回去叫人。 慕芷一出来,可不会乖乖待在一个地方,她向往自由,肯定山高任鸟飞。 骑在马上,李易望着远处,有闲心的想了想,要是玉雕塑人格回归,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是什么反应? 担心害怕呢,还是觉得终于可以摆脱了? 在找了半个时辰,还没找到人,李易果断让侍女把事情上报给皇帝。 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 不动用大队人马,是很难搜寻到她的。 一个女子,还是模样貌美的女子,在外面晃荡,碰上匹狼,可就完了。 皇帝在听人禀报襄瑜公主失踪后,立马传令东卫暗中寻找,不可走漏消息。 外界要知道襄瑜有这种病,难免会起猜测,觉得她并不乐意为苏闲守灵,皇室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不能连最后一点都失去了。 “帝王家,还真是薄情。” 李易见皇帝只动用了东卫,冷笑不已。 这可是他的胞妹啊,眼看天就要黑了,东卫善侦查不假,但人数摆在那里。 玉雕塑去城镇还好,要往山林走,这不动用大批人,怎么找得到。 皇帝是真想给襄瑜公主收尸啊。 嗤笑了一声,李易策马而行。 眼见天一点一点黑下来,李易眉心微蹙。 皇陵周边到处是林子,仅凭一个大概的方向,搜寻一个活人,尤其还是一心想逃的活人,谈何容易。 “姑爷,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不举火把,哪还找得到,咱们要不先回吧。”欢吉出声道。 李易揉了揉眉心,慕芷每次醒来,都是在人的视线监看下,一门心思就想摆脱,要有火把,她看到了,立马就会跑。 回想着上次慕芷说的话,李易沉思着。 蓦的,他眸子抬起,襄瑜公主并没接触过江湖,她的认知,估计就停留在话本上。 只知道江湖能随性洒脱,却不知其险恶。 初入江湖的人,最好打抱不平,尤其是所谓的侠女。 “欢吉,去把牛壮等人叫来。” “另外,再寻几个农家女子。” “速度快着些。”李易沉声开口。 李易发了话,欢吉不敢耽搁,立马挥鞭策马。 “救命!” “救命啊,你别过来!!!” 数个山林里,上演了同一场戏,弱女子遭遇歹徒,危在旦夕。 听着远远传到耳朵的狼嚎,李易手指动了动,一个姑娘家,大晚上跑林子,没有武松的本事,那就是给野兽加餐。 希望慕芷不是已经加了。 一个地方没有,就换别处继续。 “姑爷,这样能找到吗?” 一个时辰过去,见还是没任何动静,欢吉低声道。 李易打开水袋饮了口水,“再半个时辰,要还没动静,就先歇歇,你往酒楼去一趟,备些好菜过来。” 叫了半晚上,牛壮等人嗓子都粗哑了。 见欢吉叫停,一个个立马围着饭菜狼吞虎咽。 晚饭没吃啥东西,这又是追赶,又是扯嗓子叫,他们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姑爷。” 欢吉把撕下来的鸡腿递给李易,从他们早上出发到现在,姑爷还没进一粒粮。 李易拿过鸡腿,直接席地坐下,望着黯淡的月光,李易往树上靠了靠,玉雕塑,这找我也找了,相识一场,我也算尽过一份心了。 对你来说,要真遭遇不测,也是解脱。 “各位好汉,可否予我一口吃的,他日,定加倍报答。” 就在李易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李易抬眸看过去,一口水喷了出来,百般寻不到,她自个跑了出来。 还算不傻,知道自己长的不赖,会惹人起意,一张脸涂的那叫一个黑啊! 这要不是出声,李易不定能认出来。 “你是哪里人士,怎么大半夜的在此处?” 李易斜望襄瑜公主,带着审视。 趁这会好套话,看看这个慕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生了场病,过去的事,不大想的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故土是宁郡。” 望着地上的饭菜,襄瑜公主暗暗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有人在找她,为了不被抓回去,她一路都是挑茂密的丛林走。 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躲起来。 也是因为隐隐听到呼救声,襄瑜公主才摸索着过来瞧情况。 见李易他们在用餐,一日未进米粮的襄瑜公主,没忍受住诱惑。 “过来坐吧。”李易招呼襄瑜公主。 “我是与人打赌,输了,然后要在林子里过一夜,你这可是迷路了?” 李易很随和的模样,让欢吉把烤鸡拿过来。 扯下鸡翅膀,李易递给襄瑜公主。 “吃吧。” “你家是在哪里?可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晚间林子里,极不安全。” “你虽模样不咋的,但野兽又不管这个。” “莫不是被退婚,跑林子里寻死的?” “你这得长的多吓人,才没人肯要啊。” 李易啧啧了两声,搁哪不停瞎猜,眼底满满的戏谑之色。 夜深,虽点了火把,但明明暗暗的,襄瑜公主也瞧不清李易的眸色。 当然,她也顾不上瞧,饿的不行,她一门心思,只在吃上。 对李易的瞎猜测,懒得搭理。 啃完一个鸡翅,襄瑜公主眸子望向李易,如同山间的小兽般。 李易一笑,再扯下一个鸡翅给她。 “瞧你这样,估计也没地方去,我这人善心,见不得姑娘家受苦,就留我身边当个粗使丫鬟吧。” “每月月例半吊钱。” 第406章 庄园门口的冲突 都宣城,几个布衣打扮的人,在街上游荡着,不时盯着路过的男子,眼里露出含着意味的光芒。 走的累了,他们就往茶馆歇脚,询问伙计,男馆的价钱。 一听最少半吊起步,几人都是瞪圆了眼,低头喝茶去了。 走之前,一男子觍着脸问伙计,可需要招纳人手,哪怕价钱低点也没关系。 被拒绝后,他们一路换着地方问。 一看就是外乡人进城,急着寻地安身。 其中一人因为手脚麻利,在酒楼留了下来。 其他几人,在转了半天后,也都各自找到了活计。 他们做事很认真,只那耳朵,一听人谈论事,就立马竖了起来。 “公子,林二小姐去了庄园,说是小姐应承了她,把唐姑娘送去将军府,现在吵着让我们交人呢。” 小厮到凌谊跟前,急声道。 凌谊眉心顿时蹙起,搁下笔,就出了屋。 “林姌!” 凌旋儿就在庄园,听闻林姌上门要人,火气那里蹭蹭往上冒,风一般的冲了出来,一见到林姌,就扑了过去。 但这次,林姌可不是只带着一个侍女。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你既迟迟不把人送过来,我也只好劳烦点,亲自上门索要了。” “别耽搁了,交了人,我立马走。” 林姌看着凌旋儿悠悠开口。 凌旋儿踢着拦她的护卫,指着林姌,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射出来,“我何时说过把人给你送去了!” “少胡说八道!”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当时就是随口应付你,想要我交人,门都没有!” “赶紧打哪来,回哪去,别以为带了人,我就奈何不了你!” “范管家,把护卫都集中过来!” 凌旋儿眸子竖起,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旋儿,胡闹。”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凌谊策马赶了过来。 “林姑娘,旋儿气盛,还请你见谅。” “我府里的人,冲撞了你,此事,责任在凌家。” “昨晚,我已经让人送去了赔礼。” “这可能不足以抵消林姑娘心里的恼怒。” “但今日这般,上门逼着我们给人,属实过了。” “将军府势大不错,但凌家也不是能由着揉搓的。” “你和韩文敬现下在议亲,如此咄咄逼人,传出去,影响不好。”凌谊不急不缓的开口,面色清淡。 林姌轻垂眼帘,这凌谊和凌旋儿,还真不像一母同胞的。 话说的温润,但那意思可半点不温润。 “我自小被精心养着,何时伤到过皮肉,这区区赔礼,就想把人打发了,究竟是林家势大,还是你们凌家压人。” 林姌眸子犀利的同凌谊对望,毫无退让。 “不把人交出来,让我教训回去,我是绝不会罢休的。” “便是今日走了,明儿,我还会过来。” “那我就看看林姑娘是怎么个不罢休法。”凌谊眸子冷了一分。 泥人尚有脾气,被人如此挑衅,凌谊就是性子再好,也有些恼了。 真当他凌家是可以随意欺压的。 转过身,凌谊没再理会林姌,而是朝范管家吩咐道:“没有我的应允,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若有人擅闯,不必留手,一律按匪寇处置。” 凌谊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掩饰,足够林姌听的清楚。 瞧着凌谊一众人离开的身影,林姌唇角微不可查的扬起,凌谊的气度在都宣城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这些姑娘家的冲突,按理,他不该是这种姿态。 除非,里头的人,对他来说,极是重要。 金屋藏娇? 以凌谊的眼光,普通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那么…… 林姌眸子轻抬,她越来越肯定,那个被藏在庄园的姑娘,就是唐歆! 第407章 曹嬷嬷 “这料子摸着倒是不错,往后布匹,就从胡郡进。”芸娘朝掌柜开口。 在店里巡视了一圈,见一切井然有序,芸娘领着侍女离开。 “小姐,你都瞅好几眼了,要不就买一双?” “保不准,这月就有好消息了呢。” 街市上,侍女嬉笑开口。 芸娘收回在虎头鞋上的视线,点了点侍女的脑袋,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 “这鞋子怎么卖?” 指着其中一双红线描边的虎头鞋,芸娘问小贩。 “盛芸?还真是冤家路窄,哪都能碰上她。” 芸娘不远处,徐娇娇撇了撇嘴。 “行了,不逛了,我们回去。” 转过身,徐娇娇甩袖就走。 如今,闻恒的心越来越偏向她,在这种关头,徐娇娇不想和盛芸闹出事端。 回到府里,一想到盛芸脸上的笑,徐娇娇心里就堵着慌。 对于不喜欢的人,哪乐意瞧她过得好。 端起茶水,刚喝第一口,徐娇娇就是吐了出来,一把把茶杯摔在一旁的侍女身上。 “贱蹄子,你是想烫死我吗!”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侍女顾不得被烫伤的皮肤,立马跪下认错。 往日都是这个茶温,今儿,不过是小姐心情不好,寻人发作。 “拖下去,打上十板子,发卖了。”徐娇娇厉声道。 “小姐,奴婢知错了,且就饶我一回!”侍女哀声乞求。 “小姐,这是怎么了,哪个惹你生气了。” 一白发苍苍的老妪迈步进屋,慈爱的看着徐娇娇。 “嬷嬷,你怎么过来了,你这风寒还未好,仔细着凉了。”徐娇娇走过去扶住老妪。 “行了,先出去吧。” 徐娇娇不耐的挥退侍女。 曹嬷嬷在徐娇娇极小的时候,就伺候在她身边,极是得脸。 徐娇娇生母早逝,将曹嬷嬷看做是半个母亲,出嫁的时候,将人一并带到闻府。 但凡有烦心事,都会说给曹嬷嬷听。 “嬷嬷,我今儿在街上看见盛芸了,你也知道,我对那狐媚子,极是不喜。” “她在小摊上挑选虎头鞋,应是怀上了。” “瞧着她脸上的笑意,我心里就不痛快的很。” 徐娇娇恨恨开口。 “小姐,你呀,何必为她气坏了身子,她那人福薄,没有为人母的命。” 曹嬷嬷拍了拍徐娇娇的手,眼底深深。 徐娇娇正欲再发几句牢骚,外面侍女敲了敲门,低声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一听闻恒回来了,徐娇娇顿时把芸娘抛之脑后,雀跃的站了起来。 曹嬷嬷看的一笑,都成婚这么久了,小姐还和个女孩儿一样。 满心满眼,盛满了心上人。 只希望闻恒是真心待小姐的,他若一再辜负,就别怨她断了闻家的根。 “咦,给丰旗家的小子买的?” “这是不是太小了点?瞧着也就新生儿能穿。” 李易翻看着芸娘采购回来的东西,随口道。 蓦的,他返身抱住芸娘,语气里透着欢喜,“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同我说?” “嗯?” 芸娘侧头看他,知道他是误解了,不由轻笑出声,“路上恰巧看见了,是不是挺好看的?” “就只是这?”李易眼神狐疑,目光扫向芸娘的小腹。 “你见我有过害喜的反应?” 芸娘捏了捏李易的鼻子,“我倒是想,这不是司侍郎……不行……”芸娘眼梢染了意味。 “呀!” “李易。” 被猛然抱起,芸娘娇嗔李易。 “注意点,大白天呢。”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李易坏笑,低头咬了咬芸娘的耳朵,“小娘子,你怕不是忘了,这白天,我们可也是做过坏事的。” 朝外吩咐了一声,李易抱着芸娘往内室走去。 “我不行?我今儿就看司夫人是怎么求饶的。” 将芸娘放上床榻,李易目光极有深意的往下流连。 第412章 绝嗣,小产 “都公,襄瑜公主……回来了。”田戒思索着说道。 李易挑了挑眉,知道是主人格回归了。 “她什么反应?” 李易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茫然和惊疑。” 吹了吹茶水,李易身子后靠,“不必记着把人送回皇陵,让她在外面多待会。” 吩咐完,李易每日一问,“可有唐歆的下落。” 看到田戒摇头,李易情绪低沉下来。 “让殷承再加派人手。” “贩夫走卒、地痞无赖,都可以利用起来。” 李易就不信了,他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 临近都宣城的城镇,一男子拿着鸽子匆匆走向内堂。 “立即将消息传给都公。” 将小纸张上对应的字写下来后,坐在座位上的壮汉猛然起身,朝男子凝声道。 可是找到人了啊! “阿姐,我同娘说过了。”盛元史舔了舔嘴唇,“她不大同意,觉得两地路途遥远,极是不便。” “你是想让我去劝劝娘?”芸娘瞧着盛元史。 盛元史呲牙,“我准备这两日就走,你到时帮我说说好话。” “让娘不必担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大乾,我很熟悉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哟,能耐的呀,你现在的胆子是越发大了。”芸娘斜睨盛元史,“我可奉劝你,这绝不是上策。” “不说人郞漪瞧没瞧上你,有这一茬,就算你得了郞漪的芳心,娘那边,你打算如何搞定?” “在没解决家里反对的意见前,你最好先歇歇那个心,不然啊,将来这里面受折磨的,绝对是你。” “两头为难,你站那边?” 盛元史被芸娘说的语噎。 “阿姐,我也想不急,慢慢来,但我等得了,郞漪她哪里有闲工夫陪我耗,我就担心我去的晚了,她会定了亲。” 盛元史满脸忧急之色。 芸娘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一家人进一家门,你明明看到了我的教训,却还是要往这难路上走。” “等着吧,我今晚去探探娘的口风,看她反对的态度,是不是坚决。” 芸娘说着,起身准备去拿搁置在一旁的账本,但刚走一步,她猛地蹙紧眉,手捂向小腹,冷汗刹那间布满额头。 “阿姐?” 盛元史正抑郁喝闷茶,瞧芸娘情况不对,立马上前。 芸娘身子颤抖,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阿姐!” 盛元史看着从芸娘裙摆下弥漫出来的血迹,惊声喊道。 “请,请荀,荀神医,过来。” “快!” 芸娘咬紧唇,艰难的吐字,指尖捏的发白,小腹处剧烈的绞痛和身下不断涌出来的血,让芸娘心里浮起巨大的不安。 “快来人!” 盛元史朝外喊,“阿姐,你别怕,我这就去叫荀神医!” 和侍女一起把芸娘扶上床榻,盛元史撩起袍子,就是往荀修的院子狂奔。 “这种小事,杨主事拿主意就行,不必往我这禀报。” 李易将卷宗放下,闲闲的开口。 “大人,你现在越发混日子了。”杨奉斜着李易。 “手底下有能人,我干嘛还累活累活的,不能耽误你发光发热啊。” “天底下像我这样愿意给下属表现机会的上级,属实难寻,你要珍惜啊。”李易语重心长。 杨奉眼皮子上翻,不等他怼李易,欢吉急步进了来。 “姑爷,小姐出事了!” 几乎一瞬,杨奉见李易从他眼前飞过。 速度快的,杨奉都来不及看清他的全影。 以最快的速度,李易回了府。 “荀叔,芸儿是怎么了?” 喘了口粗气,李易问出屋的荀修。 荀修面色凝重,领李易到一旁,“她中了毒,潜伏了许久,名为绝嗣,是溱国皇室的禁忌之物。” “文宗帝时,吕妃善妒,但凡有女子怀上龙嗣,结果必是流产而亡。” 荀修缓缓说道,李易怔在那里,“绝嗣?” 他目光看向荀修,荀修摇头,“此毒极为诡异,能保住大人尚且不易,更别说未成形的胎儿了。” 李易嘴巴无意识的张合,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踉跄一步,扶着柱子,才没有坐倒在地上。 绝嗣? 绝嗣…… 他在她身边这么久,竟连她中毒了都不知道。 缓缓的,李易迈步朝屋里走去。 床榻上的人儿,往昔红润的脸,此时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眉宇紧紧蹙着,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李易心口一窒,他何时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半蹲下,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放在脸上, 偏过头,李易眼眶泛红, 将芸娘的手放回被子里,李易转过身朝外走,每走一步,他眼底翻滚的冷意就凛冽一分。 “田戒,查!” “究竟是谁在芸娘身上下如此阴狠的毒!” 李易咬牙切齿,身上是森森的杀意。 田戒不敢耽搁,甚至不敢多问,连忙去办。 “姐夫……” 盛元史坐在台阶上,眼睛红红的,望着李易,眼里是哀色。 “暂时别让岳父岳母知道,先等……”李易咽了咽喉咙,“先等你阿姐醒来。” 盛元史点头,埋首哭了起来。 阿姐那么期盼一个孩子,醒来后,会是何等难受。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阴毒,对一个女子下这种毒! 将该安排的安排了,李易拖着身子回屋。 呆坐在榻边,看着芸娘,李易捂脸而泣。 他口口声声说护着她,就是这么护的? “李易……”芸娘轻唤,声音干哑无力。 “醒了,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来。” 李易抹了把脸,挤出笑,朝芸娘温声道。 芸娘轻点头,喝了两口水,她看向李易,“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碗鸡蛋羹好不好。” “好。” 李易扶芸娘躺下,给她掖好被子,李易低了低头,脚步极轻的从屋里出去。 等李易走了,芸娘手摸向小腹,眼泪汹涌而下。 她那么想和他有一个孩子,她甚至想过那个孩子的模样,小小的,粉粉嫩嫩,柔柔软软的一团。 眉眼一定很生动,等大些了,会满院子乱跑,跳着,笑着,唤着阿爹阿娘。 芸娘揪紧被窝,压抑的低泣,她都没能知道他,他怎么就可以这么走了。 听着里面的哭泣声,李易背靠着墙,以手握拳,抵住鼻头的酸涩。 第414章 李易接到溱国的传信 抚平芸娘蹙起的秀眉,李易眸光冷冽。 这个人,他一定要揪出来! 替芸娘掖好被子,李易轻手轻脚出了去。 交代侍女小心看顾,李易衣摆带风的出了府,直奔宋家。 宋曹温着酒,正喝的起兴,听小厮说司剑上门了,眉毛就是一扬。 在刑部欺压他就罢了,现在还敢跑他家里来耍威风! 让小厮准备好家伙,再牵来几头恶犬,宋曹翘起二郎腿,等着李易过来。 “司侍郎,可真是稀客啊。” 瞧李易走过来,宋曹拍了拍手,示意可以放狗了。 面对朝自己冲来的恶犬,李易眼皮子抬也没抬,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看着宋曹,“刑部之事,我向你道歉,需要什么赔礼,你尽可提。” “嗯?”宋曹打量了两眼李易,大白天的,犯失心疯了?这么异常。 挥了挥手,宋曹让小厮把狗牵走。 “说吧,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宋曹斜着李易,懒洋洋的开口。 “你走南闯北,往各国去的勤,手上可有七星叶?”李易声音低沉。 “七星叶?” “你还真是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挑顶难的。” “前阵子倒是收到过,不过已经用了。” 宋曹随口道,李易眼里升起的希望,瞬间泯灭。 “你有别的渠道能弄到?” “这就看司侍郎能付出什么价了。”宋曹展开折扇,眼里闪烁着精光。 “随你提。”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见李易的神情实在不对,跟以往相差太大了,宋曹不由多问了一句。 李易看了看宋曹,呆站片刻后,迈步朝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芸儿小产了,荀神医说,她中了绝嗣,有三年之久。” 宋曹晃动的扇子停住了,面色难看,“绝嗣?” “谁这么阴毒,给女子下绝嗣!” “盛芸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好。”李易低垂着头。 “荀神医说,要在两月内,寻到七星叶,绝嗣是溱国皇宫的禁毒,你常往返溱国,生意人消息最是灵通,我没有法子了,只能求到你身上。” 宋曹起身走了几步,招手唤来人,“往溱国各大商铺递信,让他们不惜钱财,务必在两月内收购到七星草。” 待小厮下去,宋曹一把把折扇摔在地上。 原地走了几步后,他揪住李易的衣领,“你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竟连她中了毒都不知道。” “荀神医就在你府上,请个脉就那么难吗!”宋曹怒吼。 李易垂着手,静默不语。 被轰出宋府,李易木然的走在大道上,心里是无尽的内疚和自责。 他如果对芸娘再关注点,是不是就不会到今日这样? 绝嗣之毒虽隐秘,寻常大夫把不出,但荀修一定可以。 凭他的医术,解起来一定不难。 李易侧过头,鼻头涩然。 “都公。” 田戒急急找到李易。 “可是寻到线索了?” 李易眸子凛冽。 “溱国传来急信,说是找到唐大小姐的下落了。” “在哪?”李易眸子一抬。 “凌家。”田戒答道。 “凌家?”李易眼睛眯了眯,想到了凌旋儿。 她可真是好样的,竟然将唐歆拐出了大乾! “收拢人手,传信过去,全力将唐歆营救出来。” 语毕,李易眸子黯淡,找到唐歆,他本该高兴,但丧子之痛,芸娘性命之忧,他实在拿不出别的情绪。 回府后,李易去了书房,把欢吉和以前伺候芸娘的侍女叫到了面前,“把小姐昔日在建安所来往的人,细细同我说一遍。” “不要有任何遗漏。” “小姐生的貌美,且身姿卓越,招了不少人爱慕,也招了不少人妒恨,这其中最甚的,数……”侍女跟李易述说着。 李易一字一句的听,不时在纸上把名字写下来。 “小姐出建安之后的事,你们可知道?” 欢吉跟侍女摇头,“小姐出建安后,只差人送回来一封平安信,对自己的境况,并未提及。” “下去吧。” “田戒。” 待欢吉等人出去后,李易把田戒唤了进来,“查。” 将纸交给田戒,李易眸色沉冷,“看看这其中,谁与溱国之人有密切来往过。” 扶着头,李易神情颓废。 田戒出去不久,盛元史急步进了来。 “姐夫,娘今儿要过来,我给拦了,但我看她的神色,并不信我的托词,怕是起了怀疑。” 李易眉心一蹙,还没想出对策,侍女在外禀,“姑爷,夫人来了。” 李易和盛元史对望一眼,同时出了去。 “岳母,现在天气冷,哪有你过来的道理,我昨儿还和芸儿说,这两日去瞧瞧你和岳父,蹭蹭饭。” “剑儿,你事务繁忙,哪能都顺着我们来,我呢,闲着也是闲着,两地离得近,走走也活络活络。” 盛母笑道,目光四处望了望,“怎么不见芸儿?” “她去绸缎庄查账了,应是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 “我陪您走走。” 李易引着盛母往园子去。 走了一刻钟,盛母看着李易,“查账也不急于一时,你让人把她叫回来,我跟她叮嘱些事。” “好。”李易笑着应声,叫来欢吉,“去请小姐回来,就说岳母在等她。” “剑儿,这可都两刻钟了。”盛母面色淡了淡。 “我叫人去催催。” 李易挤出笑,刚走开一步,欢吉跑了过来,“姑爷,小姐那边遇上点事,走不开,说要晚些才能回。” “既如此,我就不等了,直接过去好了。” 盛母起身,不咸不淡的开口。 李易朝欢吉使了个眼色,欢吉点了点头。 就在盛母走到门口,盛府的侍女急匆匆过了来,“夫人,公子摔马了,刚让人送回来,伤的不轻,你快回去瞧瞧!” 盛母闻言,在一瞬间的忧急后,眸子看向李易。 李易立马表现出担忧,“可伤着筋骨了?” “欢吉,快去请荀神医!” 刚盛元史要和他一同见盛母,被李易给拦了,让人从后门出了去。 用盛元史,想来可以把盛母引回去。 关注点在儿子身上,就不会盯着芸娘了。 第415章 闯闻府 “他是我生的,一个眼色,我就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芸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盛母声音染了几分威严,她不是傻子,先是元史,再是司剑,两人想着法子不让她见芸儿,这势必是出事了。 见盛母发怒,李易低了头,知道瞒不了了。 “岳母,我们进去说吧。” “什么!” “小产!” 偏厅里,盛母惊怒,“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是小婿的错。” 李易垂头,他没敢告诉盛母,盛芸是中了绝嗣,且这毒还未解干净。 盛母年纪已经大了,若让她知道,日日担忧,身体一定吃不消。 只得骗她说,是雨天路滑,不慎摔倒。 偏厅伺候的侍女,在接到李易的眼色后,悄悄退了下去,赶在盛母之前,把李易的说辞传给芸娘。 免得一会对不上话。 “娘,是我自己疏忽,连有孕了都不知道。” 芸娘强撑着精神朝盛母笑。 盛母手摸上芸娘失了血色的脸,眼泪立马就出了来,她苦命的芸儿,怎么什么磨难都找上了她。 “不急,是你跟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盛母抓着芸娘的手,宽慰道,只那眼泪怎么都没法止住。 芸娘红着眼眶点头,就算以后还会有,可这个孩子就是没了,他原该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被盛母抱进怀里,芸娘咬着唇,她释怀不了,恨意一寸一寸在心里蔓延。 李易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抿紧了嘴,转过身直奔闻府。 芸娘现在就是绷紧的弦,受不了一丝刺激,情绪随时会崩溃。 就是说,怕也无法详尽。 她出建安之后的事,除了她自己,就是闻恒最清楚了。 “不见。” 闻恒让侍从把李易打发了,一见那个人,他就没法克制心里的妒忌。 每一次见面,也从没愉快过。 “少爷,人闯进来了!” 侍从急步到闻恒面前禀报。 闻恒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易,挥手让侍从退下。 “司侍郎,你如今官威是越发甚了,都到官员府邸显摆威风了。” “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反手将门关上,李易走向闻恒。 “你和芸儿出建安后,都有发生什么?还是说,绝嗣是你给她下的?”李易目光森森。 “绝嗣?” “你在胡说什么。”闻恒气怒,“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下那种东西!” 李易侧头嗤笑,“为了回来,你都能把她抵押出去,负心薄幸的事都做尽了,又何况是这点毒。” “你一边放不下闻家的血仇,一边又放不下对她的感情,人的妒忌最是可怕,闻恒,你心里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另寻良人吧。” “更别提和他人孕育子嗣了。” 啪的一声,闻恒拍着桌子起身,双眸圆瞪,“我是负了她,但我与她的感情,岂容你这般恶意揣测!” 看着闻恒声色俱厉的模样,李易手指动了动,猛地上前,一拳给他打趴在地上,“我恶意揣测?” “她进青楼,不是拜你所赐?” “装什么装呢!” 闻恒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爬起来就反击回去,“别以为你如今是芸儿的夫君,就可以肆意胡言!” 一脚将闻恒踹倒,李易揪住他的衣领,“我胡言?” “芸儿亲口所说,还会有假?” “当日你为了尽快回到建安,将她抵押给花楼。” “真枉费她待你情重!” “闻家的圣贤书,还真是别类!” “闻老爷子要知道你做出这事,怕会拿大棒把你驱赶出去。” 闻恒挣扎着,当从李易口中听到是芸娘说的,他整个人愣住,猛然抬眸,“你说什么?” “芸儿说,我将她抵押给花楼?” 瞧着闻恒的神色,李易皱眉,“你是准备狡辩?” “你前脚留信离开,后脚花楼的人就过了来,手上拿着你亲笔签的身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闻恒喘着粗气,不断摇头,“我从未签过什么身契。” “我怎么可能会将她抵押给花楼!” 李易松开闻恒的衣领,“你们出建安后,有和谁联系?” “又可曾透露过行踪?” “不是你,谁会费心……” 李易和闻恒眸子同时抬起,想到了徐娇娇,以那个女人对闻恒的痴狂,她怎么会看闻恒和芸娘双宿双栖,势必在暗中捣鬼。 “你远居在外,是谁告诉你建安的消息的?” “我收到一封密信,信上有详细介绍建安所发生的事。”闻恒无意识的开口。 “你最好祈祷谋划这些的不是徐娇娇。” “芸儿中毒一事,不要外泄出去。” 走之前,李易瞥着闻恒,冷声道。 “等会,芸儿体内的绝嗣是发作了?” “闻郎中,是与不是,都与你无关。”李易脚步微顿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即便闻恒没有将芸娘抵押给花楼,但芸娘遭遇的种种屈辱,闻恒都脱不了干系。 他既给不了她未来,当初就不应该带她走。 “彻查徐娇娇,再查查右相同溱国有没有过来往。” 上马车后,李易朝田戒吩咐道。 盛芸小产,盛母怕旁人照顾不周,不知道这其中的禁忌,从盛府搬了过来。 发生这种事,盛元史就是再喜欢郞漪,也不可能在这会赶去大乾,每日到芸娘屋里,绞尽脑汁的哄她开心。 “姐夫,你有没有发现,阿姐沉郁了许多。” “有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可半点让人感觉不到她有开心的情绪。” “就如同一潭没了波动的水。” 台阶上,盛元史朝李易开口。 李易没有答话,目光静默的看着远处。 盛元史低叹,没再吵李易,静悄悄的离开。 阿姐失了孩子,姐夫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难受,只怕比阿姐少不了多少。 许久,李易返身回屋,盛母并不在,她去厨房看着汤了。 “这都几日了,气色怎么还是没见好转。” 李易握住芸娘的手,包裹在手心,“娘子,你现在都不怎么说话了,叫人心里担忧,等过些日子,积雪化了,我们去观观景来,好不好?” 李易柔声询问着芸娘的意见。 芸娘眸子动了动,轻轻点头,眉眼间,没有半点往昔的生气。 第416章 江晋 “姑爷,宋三公子刚差人过来,说是让你去一趟。” 欢吉见李易出了屋,到他跟前低声禀道。 李易眸子一抬,风一般的越过了欢吉。 “可是找到了?”李易难掩激动。 宋曹面色沉凝,摇了摇头,“要想在两月内寻到七星叶,你得往溱国去一趟。” “溱国的内库里,一定有这东西。” “七星叶珍稀,就算我去了,他们又怎么会给我。”李易紧蹙眉。 “楚国侍郎的身份,在溱国,还不如个屠夫。” “所以,你得换个身份。” 宋曹眯了眯眼,“听说过江家?” “江家?” 李易看向宋曹,示意他说下去。 “江家之前被牵扯进谋逆一案,一大家子人,都被处死,仅剩个在外学艺的江晋。” “如今江家被平反,皇帝心有歉疚,想要进行补偿,将江家的爵位恢复,加在江晋身上。” “当着朝臣的面,曾放话,江晋若有所求,只要不是涉及社稷安危,他都会应允。” “江晋要开口讨要七星叶,皇帝定然会给。” “江晋人在何处?”李易声音低沉。 “死了。” 宋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他当时被追杀,我收留了他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这,我在溱国被困了半年。” “但凡我早些回来,弄死你,这会应抱得美人归了。” 宋曹满脸遗憾。 李易斜瞅他,这玩意,还真是贼心不死! 明晃晃的在他面前觊觎他媳妇! “看什么看,连自己娘子中毒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脸看我。” 宋曹直戳李易的心窝。 李易吐了口气,“江晋都死了,你让我换身份,不会是换他吧?” 宋曹拍了拍折扇,“江晋死的消息,只有我一人知道,连皇帝都以为他只是躲起来了。” “他常年在外,都宣城见过他的人不多,你只需要稍稍易容,外加刺上鹰的图腾就行了。” “刺身方面,你求求荀神医,他的医术,绝对有办法让那图腾和旁人的一般无二。” “现在就看你敢不敢冒险了。” “有凭据?”李易看着宋曹。 宋曹走到一副挂画前,从画后的暗格里拿出匣子,然后将一鹰形玉佩给李易。 李易拿过玉佩,看着上面刻着的晋字,手指摩挲着。 “这玉佩,只有江家的嫡子才有。” “你这么能耐,想来可以糊弄住皇上,我到时会陪你一同去。” 宋曹缓缓开口。 李易抬了抬眸,“你真不是想坑死我?” “放着那么多人不选,偏要我去假冒江晋。” “你还真猜对了。”宋曹转了转折扇,眸子瞬间锋利,“如果拿不到七星叶,我就送你下去陪她,也免得黄泉路上,她一个人会害怕。” “……” “有机会我让荀神医给你看看脑子。” “你这已经不是偏执,是疯魔了。”李易撇嘴。 “你是没尝试过无望的爱慕。”宋曹眸子暗了暗。 “说吧,考虑的怎么样了?” 宋曹合上折扇,目光看着李易。 李易端详着玉,“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另准备了别的法子迫使我点头?” “真聪明,我现在越发相信你能扮演好江晋了。”宋曹夸赞李易。 李易翻了个白眼,“收拾收拾吧,趁现在没人盯着你,你先一步出发,我后面会追上。” 把玉丢回给宋曹,李易转过身,迈步出屋。 两月不到了,他必须尽快拿到七星叶,一天的时间都耽搁不起。 第417章 出建安 入了夜,看盛母去睡了,李易推开了房门。 “你就不能对我的到来表示些惊喜。” 李易坐在榻边,眼睛看着芸娘,轻笑道。 “岳母现在防我跟防狼一样,也不知道是咋想的,我就是再饥渴,也不敢在这阶段对你做坏事啊。” 李易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侧躺在芸娘一侧,看着她。 芸娘摸了摸李易的脸,将头靠在他怀里。 屋里很寂静,李易轻抚芸娘的背,好一会,才开口说话,“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明日骗过皇帝,就会动身前往溱国。” 闻言,芸娘眸子动了动,“可以不去?” 太久没有说话,芸娘声音带着些喑哑。 李易拥了拥芸娘,“非去不可。” “我得给我家娘子寻到七星叶,她这没生气的模样,我瞧着心疼。” 李易低头吻了吻芸娘的秀发,将她搂紧在怀里。 “李易,你若有事,我一定会随你而去。” 芸娘抚着李易的眉眼,轻轻启唇。 李易看着她,扬起笑脸,“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溱国而已,不外乎就是逛的远了些,我能从小太监一步步走到现在,岂是他溱国能打死的。” “放心吧娘子,猫有九条命,我有十条呢。” “养好身体,我们这么年轻,到时候想要几个孩子要不了。” “绝对烦的你天天抄鸡毛掸子。” “双十已过,哪还年轻了,要不了多久,就该年老色衰了。”芸娘神情透着感伤,“李易,那时,你未必有兴趣碰我了。” 李易低下头,和芸娘视线相对,“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 “在内宫待过,成天看着不同姿容的女子,我的眼光,养的非常高。” “一般的女子,我压根不会多看,更别提起兴致了。” “第一次见你……”李易眼里有着追忆,“好吧,我没瞧上。” “……” 李易呲了呲牙,“你妆化的太浓,脂粉熏的三尺之内,没法站人,我哪知道那厚厚的妆粉下,是一张清丽绝美的脸。” “擦干净那会,我是有些恍神的,一个鸨母竟然比楼里的花魁还漂亮。” “当天,我就让人去彻查你的来历。” “……” 芸娘低了低眸,就知道不能对李易期望过高。 每当你以为他下面是暖心的情话,但结果往往走向诡异。 李易扬唇笑,“越是接触,明知道你身份不明,我还是下意识想亲近你。” “身段实在太诱人,叫声更是引人……”李易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明显是浮想联翩了。 “嗷!” 对上芸娘眯起的眸子,李易咧了咧嘴,靠近芸娘,眸子缱绻,“我就是馋你。” “我自制力极好,可在你面前,眼睛就不受控,总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你身上。” “你瞧瞧这脸,光滑细腻,别说几年了,就是十几年,依旧会美的和今日一样。” 李易抚着芸娘的脸,眼里透着痴迷。 “你的担忧啊,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富商捧着金子,发愁吃不起饭。” 手转到芸娘脑后,李易吻住芸娘的唇,细细品尝着。 良久唇分,李易贴着芸娘的额头,低低出声:“等我从溱国回来,希望娘子已经恢复成往日生动的模样。” “李易。” 芸娘抱住他,眼泪从眼角流下,失去孩子的不只是她,还有李易,他不会比自己好受多少。 自己尚可以沉浸在悲伤里,什么都不管,李易却一边要兼顾她,一边还得时刻注意建安的形势。 现今,更是要冒险去溱国寻找七星叶。 他承受的太多了。 “荀叔说了,你不能激动,好媳妇,不哭了。” 李易擦着芸娘脸上的眼泪,朝她笑,“大乾那么艰难,都没见你哭,眼下只是孩子忘了拿礼物,等他拿好了,就会回来找你的。” “下毒之人,我让田戒在全力搜查了,放心,一定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李易声音渐寒。 芸娘轻轻点头,靠在李易胸口,睡了过去。 她现在的身体太虚,稍大的情绪起伏,都吃不消。 待芸娘睡熟了,李易动作极缓的从床榻上下来,替芸娘掖好被子,李易静站了一会,才转身出屋,去往荀修那里。 荀修见李易来了,将灯芯挑了挑。 没有多话,李易脱去上衣。 “需要给你块布?” 在针刺下去之前,荀修悠悠开口。 “我好歹也是苏家的后代,邱叔要知道你让我含布,非跟你斗上一场。” “尽管上吧,吭一声,我就倒立爬出去!” 李易目光坚定,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荀修眼皮子抬了抬,针落了下去。 自小刺上的图腾,和现在刺的,无论两者有多像,都能让人一眼瞧出来。 必须做旧,而做旧,就肯定伤皮肉。 不过,李易连续骨都能抗住,荀修完全不担心他会受不住这个。 之所以问一句,完全是出于医者的仁心,意思意思。 苏家的子嗣,不容娇贵。 天色将亮,李易穿起上衣,从荀修的院里出去。 当天,李易在刑部突然昏厥,皇帝为了彰显自己对李易的隆宠,特派了御医过去,诊治的结果,是李易过度劳累,引发旧疾,需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将太医应付了之后,李易让田戒端来水,吞服了两枚药丸。 谢绝探望,将一切安排妥当,李易乔装一番后,出了府。 城外已经备好马,李易换过衣物,策马就朝远处狂奔。 宋曹先他一步出发,在路上慢悠悠走着,等着李易赶上来。 溱国,都前卫接到李易的密信,开始谋划从凌家手里救出唐歆。 第一步,就是探出唐歆的所在。 另一边,林姌着人给凌旋儿下了帖子,说是想好好交谈一番,把话说开了,这么僵持着,对谁都没好处。 也就些许小事,既然凌家不肯给人,换其他条件,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林姌要罢休,凌旋儿按照约好的时辰过去。 由着林姌一再纠缠,引起别人的注意,搞不好就让人知道唐歆在凌家。 这要外泄,唐家上门要人,她还怎么留唐歆给自己做嫂子。 第418章 林姌送信 “坐吧。” 林姌招呼凌旋儿,从态度看,很是随和,似乎之前气势汹汹上门要人的不是她。 凌旋儿瞥了她一眼,“坐就算了,也是那婢女倒霉,撞谁不好,撞你这么个……” 哼了声,凌旋儿收了话,她今儿是来说开的,不是接着闹的,得忍着点,不能把林姌激怒了。 林姌挑眉轻笑,悠悠然饮了口茶。 她是不急,但凌旋儿可受不了这静默的气氛,“有什么条件赶紧说,我瞧着你,牙就痒痒。” 林姌放下茶杯,转眸看向凌旋儿,“这两日,已经出现对我名声不好的言论,凌家需得给我压下去。” “再就是,让那位大小姐和她的婢女给我斟茶道歉。” “这个要求,不难吧?” 凌旋儿在林姌说完后,转身就走,她今儿是白过来了,亏的是将军府的嫡女,被撞了一下,就擦破点皮,还没完没了! 死活就揪着歆儿不放! 比她还娇气! 呸!!! “凌旋儿,唐家大小姐失踪几月了,遍寻不到,你凌家藏的那位,不会就是唐歆吧,不然,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在凌旋儿身后,林姌幽幽出声。 “放你个屁!” 凌旋儿猛的回身,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形象也不要了,直爆粗口。 瞧着凌旋儿这模样,林姌眼帘抬了抬,眼底有着笑意。 “不是就好,两国关系并不融洽,延郡王和宁汐公主还被扣在大乾,我可不希望因为你凌家,弄得我大哥二哥上战场。” “算了,我大度点,就放过她们了,第二个条件换成你给我绣个香囊吧,得是你亲自绣的,我要不满意,你得重绣。” “你也可以不答应,晚些我就让人散播谣言,唐歆在你们凌家。” 林姌闲闲的开口,脸上是挑衅的笑意。 凌旋儿胸口直起伏,恨不得冲上去抓花林姌的脸。 “可别冲动,我这好不容易退了一步,你要敢动手,我二哥你也是知道的,领着人打上凌家这事,他干的出来。” 林姌摆明了一副要拿凌旋儿戏乐的姿态。 “你等着,哪天落我手里,你看撕不撕烂你的脸!” 凌旋儿看着林姌,咬牙切齿,语毕,脚步声踏踏响,愤愤的走了。 凌旋儿一走,林姌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了,她叫来护卫,“查到唐歆的下落了?” 护卫轻摇头,“当天出庄园的马车有三辆,我们虽然都追踪了,但每每快到岔路,凌家就让人把道封了。” “凌家在那附近的产业,也都探查了,实在不知道人被转移到了哪里。” “继续搜寻,横竖也就在都宣城的范围里。”林姌眸子看向远处,“传信给唐家,就说有唐歆的消息,不过,需得先支付一层的赏银。” …… 万安寺,唐歆看着外面嘀嗒的雨水,垂了垂眸,兜兜转转,她竟是又入了寺庙,这是否在暗示她的归宿? 从怀里拿出一块墨玉,唐歆手轻抚着,眸色柔软,少顷,幽幽一叹,有凌家的阻拦,都前卫还能找到她吗? “司侍郎对自己还真是够狠啊。” 瞧着李易红肿的后颈,宋曹悠然开口。 做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荀修给了李易药粉,每日早晚需化在水里,涂抹半月。 过程不是好受的。 穿起上衣,李易打开水袋饮了口水,没有同宋曹闲话,翻身上马,就继续赶路。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得到,或时间,或金钱。 他想要从溱国手里拿到七星叶,这点代价,相较芸娘的命,不值一提。 “司侍郎,你要不还是把脸蒙好,瞧着真心吓人啊。” 宋曹追上李易,闲闲的说道。 他是让他易容,哪知道这货这么狠,直接服毒,给脸整的不成样子了。 就像泡涨的馒头。 “我说,你丫的慢点,我追不上了!” 宋曹在后面被掀起的尘土呛的直咳嗽,愤愤朝李易嚷。 为了尽快赶去溱国,他们水路和陆路换着走,怎么快怎么来。 日夜兼程,除了水路能闭闭眼休息,陆路基本不带停的。 … … “凌家在都宣城的产业,都安排人蹲守了,但看着并无异常。” 一破旧的民宅,粗布汉子低声禀道。 “一个个去探,不要有任何遗漏,除了这些,也多观察观察别处。” “他们未必就把人放在自家的田庄里。” 另一汉子缓缓开口,眸子深沉。 “务必尽快找到唐大小姐的下落,都公已经在往溱国的路上了。” “什么!” “都公来了?!” 粗布汉子惊声道。 “赶紧去吧,七星叶和唐大小姐,我们总要办成一样。” “我这就递信给他们。” 随着粗布汉子离开,屋里重归寂静。 紫京城,邱费叹了口气,他原是要随着李易回楚国的,但刚启程,听说李朝感染了风寒,想着建安有师兄在,他就在紫京城留了下来,照料李朝等人。 盛芸竟中了绝嗣,之前怎么就没有给她把把脉,邱费懊恼的转圈。 不行,得往溱国去一趟,那小子以身犯险,别给人家弄死了。 仅用半刻钟,邱费就收拾好了东西,让人给陆璃传了话,他骑上快马,飞奔出了紫京城。 唐家,护卫伸手敲响了唐正浩的书房门,“公子,外面有人送信来,说是有大小姐的消息。” 房门被打开,唐正浩神情平淡,这些日子,唐家没少收到此类的信件,毕竟赏银丰厚,万一自己蒙对了呢。 拿过信,唐正浩随手拆开,当看到上面盖的印鉴,他眸子凝住了。 溱国林家? 唐正浩眼睛眯起,歆儿在溱国? “溱国,溱国……” 唐正浩喃喃了两句,猛的朝唐父院子过去。 “父亲,我们该如何?” 等唐父放下信,唐正浩询问道。 唐尚书面色沉凝,踱了两步,而后缓缓开口,“安排人往溱国去一趟,查探虚实。” “让他们务必小心,这也说不定是个针对唐家的局。” 唐尚书沉吟着出声。 唐正浩点了点头。 当晚,数十个乔装打扮的护卫分不同方向出了紫京城。 第419章 李易到都宣城 “公子,殷承让你往醉仙坊去一趟。” 唐正浩的侍从到他跟前说道。 看着浓黑的夜色,唐正浩眉心微蹙,让侍从去备车。 “消息我已经让人传给了你,都前司准备如何做?” 进了包厢,唐正浩看着殷承凝声道。 “对于唐大小姐在溱国一事,都前司早已探查到。” 唐正浩闻言,眸子抬起。 “都公已经安排人去营救,他自己也在往溱国赶,算算日子,应是快到了。” “之所以没透露给唐家,也是怕你这边有动静,让他们起警觉,不好把人救出来。”殷承缓缓述说。 “但没想到,林家也参与进了这里面。” “消息我已经让都前卫传去溱国,唐家这边,还是保持按兵不动。” “你说晚了。”唐正浩面色沉沉,“就在不久前,他们出发了。” 殷承眉心一蹙,“能急召回来?” 唐正浩侧过头,“这次是密令,除非他们自己暴露,不然,即便是唐家,也搜寻不到他们的踪影。” “李易这家伙,现在是越发自作主张了!” 唐正浩一脸没好气。 明明有歆儿的消息,竟然不告诉他们! “都公也是怕出意外,想着把人救出来后,再同你们说。”殷承为李易辩解了一句。 从凌家手里救出唐大小姐不是易事,唐家要是有动作,那边势必警觉,还不知道会把人藏去哪了。 “我手书一封,你想法送去给李易,别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让人取来笔墨,唐正浩提笔匆匆落字。 都前卫接过信,策马融进夜色里。 “再往前百里,就是都宣城了。” 宋曹伏在马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风餐露宿,星夜赶路的,他萎了。 李易眸子远望,放缓了马速,“你之前说,都宣城每月九号都会有狩猎比赛,且奖赏丰富。” “现在是六号,我们完全可以赶的过去。” “司剑,你是不是赶路把脑子赶坏了,狩猎比赛跟你有关系?”宋曹斜着李易,“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是此道高手。” “溱国皇帝崇武,上下男儿,哪个不会点骑射。” “你去那,就是丢人现眼。” “我们来此的目的,可不是逞威风的。” “但不逞威风,怎么引起人的注意,又怎么让人信服,江家可是武将之家。”李易眸子抬起,凝视前方,策马而行。 宋曹默默无语,声势浩大点,确实更有利行事,让人都知道江晋回来了。 但问题是,司剑一个乡野小子,他拿什么跟人比,不伪装就算了,他还上赶着暴露! 挥鞭追赶李易,宋曹想让他瞧清现实,计划是很好,但能力不到,只会坏事。 “我说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宋曹冷了声,“你以为狩猎比赛是你想出风头就能出的!” “早知你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我就不该让你来。” 李易掀了掀眼皮,让随行的护卫把弓箭拿过来。 看着在半空盘桓的鸟,李易眯起眼,在某一瞬,勒起马,一跃而上,弯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矢飞射出去。 看着掉落下来的鸟,宋曹嘴巴张了张,震惊住了,半天回不过神。 “不是,你真是乡野小子?” 宋曹追上李易,“就那一箭,可不是乡野小子能射出来的。”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宋曹探寻的看着李易。 “或许和江晋一样,某个武将之后。” 李易随口答了一句。 宋曹蹙了蹙眉,思索起来,但溱国武将,死的太多了,他也摸不准司剑是哪家的。 略想了想,宋曹就抛之脑后,管他谁家的,反正和他不搭边。 凭司剑刚才那一手,兴许真能在狩猎比赛里大出风头。 这是好事,能让他们更快拿到七星叶。 …… 万安寺后院,唐歆抚着琴,琴声悠远,透着淡淡的愁绪。 一墙之外,凌谊静静聆听着。 按理,他是不该让唐歆抚琴的,万安寺平日人流虽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些,唐歆的琴声,对通音律的人来说,就如同甘泉。 势必引发人的好奇,想着一探究竟。 可已经让她恼了,若再连这点自由都剥夺了,她怕是更不会接纳自己了。 凌谊想要的,是唐歆的身心,而不是囚她一辈子。 一曲终了,唐歆再起一曲,直到弹够了三曲,唐歆才停了下来。 随着琴声落下,凌谊敲响了门。 “清泉煮茶,会别有一番韵味。” 凌谊将煮好的茶水放在唐歆面前。 “我知道你不喜被人打扰,此地清净……” “凌公子,这些虚话,就不必说了。”唐歆打断凌谊,“我不会出万安寺,你事务繁忙,就别把时间耽搁在这里了。” 语毕,唐歆起身离开。 凌谊撑手扶额,她是真的恼了,之前还愿意和自己说话,现在,恨不得拒人千里。 让人取来箫,凌谊放在嘴边。 音律是能传递心意的。 一日不行,就两日,他不信唐歆的心就真没有一点缝隙。 …… 都宣城的狩猎比赛,一月一次,不限身份,但想参加,必须得秀秀百里穿杨的箭术。 休整了半日,李易报名去了,出门之前,他用黑布裹脸,只把眼睛以上露了出来。 一箭射中了靶心,李易把名字登记上去后,就回了客栈,等着第二日的狩猎比赛。 入夜,李易和护卫换了衣物,避开人的视线,从客栈出了去。 “都公。” 民宅里,几个大汉向李易行礼。 “说说情况。” “有找到唐歆的下落?” “我等无能,请都公责罚,凌家的产业,我们一一搜寻了,但没有发现唐大小姐。”一大汉低头禀道。 李易揉了揉额头,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凌家把人带走前,他就是问凌家要人,凌家也不会承认,更别说把唐歆交出来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唐歆,把人救走。 只是凌家分明有所警觉了,迅速就转移了唐歆的住处。 都宣城作为一国的中心,找个被藏起来的人,不是容易的。 “盯紧凌家兄妹,尤其是凌旋儿。”李易抬眸,缓缓出声。 唐歆在庄园时,凌旋儿经常出入,可见是乐意同唐歆亲近,她那性子,能按捺一天,可按捺不了半月。 第420章 茅风 “少爷,这月咱们就别去了吧……” 茅家,小厮苦着脸看着一锦衣少年。 溱国上下但凡身体健壮的,骑射拳脚定然不差,但很不幸,他家少爷,不在这其中。 自小体弱,能养活就不错了,旁的指望不了。 大抵是想法一致,茅风完全是照着纨绔养的。 偏偏他不光喜欢听曲,逛青楼,更喜欢骑马射箭。 但那箭术吧,小厮都不敢站靶一米内。 每月的狩猎比赛,茅风的兴趣很大,奈何,他连门槛都迈不进去,每次,只能当个看客。 要安安分分的看客,小厮就随他了。 可一个没注意,茅风就偷进猎场了,然后,被押出来。 场面多少丢人啊。 “怕什么,我已经把他们的防线摸透了,绝对不会再叫他们发现。” 茅风扎起袖子,满脸意气。 小厮低头叹气,“少爷,你上次就这么说的。” “行了行了,赶紧的,一会该迟到了。” 看茅风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厮很想来一句:你一个连名都报不进去的,哪有迟到的说法。 “司剑,希望你能夺得第一。” 在李易入场前,宋曹送上了他最真挚的祝福,他可以发誓,他这话绝对跟以前不一样,半点没掺假。 司剑要拿了第一,势必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到时,他再亮身份,皇帝肯定会召见他。 七星叶珍贵,但这样,才能体现皇帝对江家补偿的心。 当着众大臣的面,皇帝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帝王最需要脸面。 猎场很大,人也很多,但猎物其实不多。 统共就三头熊,数十只孤狼,外加山鸡野兔那些。 谁能在最快时间里,射杀黑熊和孤狼,那就是此次比赛的第一了。 只取第一,没有所谓的第二。 一旦有人射杀了黑熊和狼,狩猎比赛就结束了。 随着锣鼓敲响,等候着的众人,策马朝林子飞奔。 李易马速飞快,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搜寻黑熊和狼的身影。 “少爷,咱们要不还是放弃吧,去怡香居听琴看跳舞,不比这地方有趣?”小厮试图转移茅风的兴趣。 “天天就那么几首曲子,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哪有群雄逐鹿来的精彩。” 茅风说着,猫着身不断往前靠近,他这次学乖了,没有牵马,免得一开始就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这一次,他非得瞧瞧里面是什么样的。 没有马,他茅公子,照样能捕获黑熊! 侍从要知道他这念头,说什么都会把人拖走。 就他这身板,还捕获黑熊,送菜还差不多。 小心避过守卫的视线,茅风揪住时机,两手一撑,一个翻越,一突破防线,茅风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厮看着他跑的飞快的身影,嘴角直抽,他还没跟上呢! 就在小厮要有样学样时,他让换防的守卫给抓了。 “怎么又是你,茅三公子呢。” 小厮呲牙笑,指了指林子。 守卫扬了扬眉,“进去了?” “还是两条腿跑进去的?” “你也不知道拦着他点,里头的黑熊,可不是假的。” 守卫说完,挥了挥手,领着人进去搜寻茅风了。 小厮在外面焦急的踱步,他没拦吗?可那位爷,哪里是他拦得住的。 余光瞥见狼一闪而过的身影,李易搭箭上弓,在众人动手之前,率先射出了箭矢。 一箭贯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野狼,李易没有停留,去搜寻黑熊了。 第421章 亮出身份 “切,也没什么稀奇吗。” 左右张望,茅风撇了撇嘴,“不就一普通林子,守的跟个宝贝一样。” “黑熊在哪?赶紧出来,看本公子怎么降了你!” 茅风仰头一声吼,气势摆的很足。 “见到本公子怕了?倒是出来啊。” 茅风叉着腰,得意洋洋,回头去怡香居,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黑熊见了他,那都是绕道走的。 拍了拍手,茅风从背后拿出弓箭,打算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箭术。 拉开弓,茅风眯眼瞄准百步外的大树。 咻的一声。 中了! 中了旁边一棵。 咳了一声,茅风准备再来一箭,刚才,刚才那就是风大。 从背后摸起一支箭,茅风正要上弦,猛的有股汗毛竖起的感觉,他回头一望,眼珠子刹那瞪大。 娘啊! 黑熊啊!!! 看着狰狞的熊脸,茅风哪还记得他刚发出的豪言。 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脚哆嗦的发软,刚跑没两步,茅风就踩到衣摆,摔倒在地上。 返身看到黑熊朝他跑过来,茅风屁股擦着地,连连后退。 “救命啊!!!” 茅风冷汗直冒,扯着嗓子喊。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凑这个热闹! 完了完了,想他一世英名,竟要死在熊爪下! 呜呜呜…… 茅风眼泪糊一脸。 “啊!!!” 在黑熊扑过来的一瞬,茅风惨叫出声。 咻的一支羽箭破空射向黑熊,从熊眼插入了进去。 李易策马疾驰,把茅风捞上了马,暗暗嘀咕,这是哪来的二愣子,就这个胆子,也敢进林子。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茅风紧抓着李易,痛哭流涕,“呜呜呜,黑熊啊,太吓人了!” “呜呜呜……” 李易斜了茅风一眼,嫌弃的把他挥开,抽出箭,两箭齐发,朝黑熊射去。 黑熊仰天咆哮,挥舞着爪子扑向李易。 李易抓着茅风的衣领,给他丢出去后,一个翻越,拔出匕首,就跟黑熊搏斗了起来。 茅风揉着屁股,哎呦出声,见李易跟黑熊激斗,抱着树,露出两只眼睛观看了起来。 “我去,可真勇猛啊!” 看李易刀刀狠辣,把黑熊扎的连连咆哮,茅风眨着眼,惊呼出声。 他要有这武力就好了,完全能横着走啊! 被动静吸引,不少人都过了来。 李易抹了把脸上的血,回转身,他身后是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黑熊。 众人目光凝在他身上,都是猜测,这是哪家的? 居然这么快就把黑熊解决了。 往常他们都是同时发力,看谁给予了黑熊致命一击来决断第一。 这近身搏斗,还真没几个敢上。 守卫也赶了来,见到这一幕,在呆了呆后,让人去敲响大鼓。 这一次的狩猎比赛,是近两年结束的最快的。 守卫上前询问李易的名字,这一次李易没有随口取一个,而是报出了江晋。 众人表情当即一变,这个江晋,是同名了?还是江家那个?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就在气氛微妙的时候,整理了一番,显得不那么狼狈的茅风冲了出来。 “有我茅三公子在,保管你在都宣城吃香的,喝辣的!” “美男,小娘子,都随着你挑!”茅风拍着胸膛,豪气道。 他是吼着开口的,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一时间都是默默翻白眼。 茅三在都宣城是有名的纨绔,遛狗斗鸡,吃喝嫖赌,那是样样在行。 回回惹事,收不了场就坐地大哭,就他这,还罩人。 “你与江家可是……” 守卫上前一步,抱了抱拳,询问出声。 李易从怀里拿出玉佩,看着鹰形玉佩上面的晋字,众人再望向李易的眸子变了。 江家当年为助新皇登基,可谓是抛头颅洒热血,那时的风光,无人能及。 但时间会淡漠情谊,十几年过去,皇上对江家的感激,十不足一,江家被诬陷谋逆,搜出所谓的证据后,江家满门被送上了斩首台。 唯有江晋,因着不在都宣城,侥幸逃得一命。 证实江家是被诬陷后,皇上念起旧情,心里愧疚自责,一心想补偿,针对江晋的捕杀改为隆恩。 只是江晋不知是心里有怨还是如何,迟迟不见现身。 不想今日会出现在狩猎比赛。 守卫朝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就准备引着李易去更换衣物。 “什么,你是江晋!” 不甘寂寞的茅风,放飞五官惊呼。 “你活着啊!” “完了,我二姐已经嫁人了。”茅风拍了拍脑袋。 早在江晋儿时,茅家和江家就定了婚事,谁料江家会遭遇大祸,这门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都宣城不少人都猜测江晋躲不过捕杀,那种情况,茅风的二姐,哪可能会拿自己的终身等一个不归人。 “没事,做不成亲戚,我们能做兄弟,明儿我摆酒,请你大吃一顿。” 茅风抬手想拍李易的肩膀。 李易一个过肩摔给茅风撂倒了,扯下他腰间的香囊,给茅风堵了嘴,这小子太聒噪了,他现在没心情跟他哥俩好。 李易心思都在七星叶上,就想着赶紧见溱国皇帝,把东西拿到手。 耽搁一刻,对李易来说,都是煎熬。 “不是,那真不能怪我二姐啊!” 茅风拿出香囊,朝李易嚷。 李易随着守卫离开,对茅风的喊声,恍若压根没听到,头都没带偏一下。 “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怨啊?” 茅风抬起头,随口朝身边的人问道。 众人瞧了他一眼,四散着离开,留茅风一个人在原地。 他们不是当事人,哪知道江晋怨不怨。 但就江家遭遇的事,儿时订的亲,只怕压根不会在江晋心里占什么位置。 也就茅风这个傻的,非咋咋呼呼出来。 “别丢下我啊!” “把我一起带出去啊!” 江晋拍了拍屁股,追赶着众人,黑熊吓破了他的胆,他现在生怕再遇上一头。 江晋已经走了,这要再遇上,可没人救他。 太吓人了,以后绝对不来了!!! “江晋?” “快,去将他带过来见朕。” 溱国皇帝站起身,面色中透着激动,江家,是他辜负了,每每回想起以前,皇帝心里就叹息。 好在江家还留了一个,能让他弥补弥补。 第423章 找到唐歆的下落 “求到七星叶了?” 被人带进江家府邸,侍女一出去,宋曹就急声问李易。 李易点了点头,“东西我已经让人快马送回去了。” “只是这一时半会,我脱不了身,暗处盯着我的人,不少。” “贸然出都宣城,一旦身份被揭穿,怕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不挺好,魂归故土。” 听到七星叶被送了出去,宋曹心安定了下来,闲闲的开口。 李易斜着这货,“你放心,为了路上不寂寞,我到时一定拉你一起。” “司侍郎果然无耻。” “比不过你,眼馋别人的媳妇。” 坐在椅子上,李易点了点手指,“尽可能低调点,等找到机会……” 李易说着停了下来,眸子看着宋曹,上下扫视了一眼,他一步步走过去。 “宋三公子,你说我要不要先把你关起来,免得你趁我不注意,自个先逃了。” 宋曹翻白眼,“就算我想害你,也不会让你死在溱国。” “你要是因为救盛芸而死,她这辈子,心里是不可能再住进别人了。” “搞不好还会随你而去,那我这趟图什么。”宋曹长叹。 李易挑了挑眉,这家伙对芸娘,是真爱进了骨子里啊。 但凡他的目光不是在溱国,而是往大乾搜索,烈女怕缠郎,芸娘保不准就被打动了。 啧啧了两声,李易只能说,这两人没月老线,回回都隔着屏风擦肩。 也好在是没月老线,不然有自己什么事。 “你之前和我说的,可有遗漏?” “那茅家是怎么回事?” 李易正了正面色,他可没忘记唐歆在凌家手里,他如今既然是江晋的身份,一时也出不了都宣城,肯定要把与江晋相关联的人事了解清楚。 身份稳住了,也就更方便他从凌家手里救出唐歆。 “茅家二小姐、江晋,这两人儿时在长辈的安排下,订了亲,只是江家遭逢大难,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江晋常年在外学艺,跟茅家二小姐见面次数一手数的过来,你不用担心她会识破你。” “她已经嫁人了,一般来说,你两也见不到面。” “总之,少说话多观察。” “回答不了就沉默。” “江家遭遇的是灭门惨案,你性情大变,那也是正常的。” 宋曹跟李易述说情况,教李易怎么应对别人的质疑。 李易点了点头,待宋曹走后,他叫来护卫,“凌旋儿这两日可有出门?” “出是出了,只是要么在街上闲逛,要么就骑马打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护卫回李易。 “都公,我们可要抓了凌旋儿,直接审问?”护卫请示道。 李易皱了皱眉,凌家在溱国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们的人手,根本不足以抵抗。 凌旋儿一旦出事,凌家势必全力封锁各个关卡。 就算他从凌旋儿口中问出唐歆的下落,也绝对出不了都宣城。 唯有将后路布置妥当了,趁凌家不备,突然出手,才能把唐歆带出溱国。 失败一次,后面就更难了。 明知道唐歆就在都宣城,却没法相见,李易咬了咬牙关,手指紧捏。 他必须按捺住,越是这个关头越不能急。 “继续盯着。” 李易沉声开口,他要想在不惊动凌家的情况下,探到唐歆的下落,就只有从凌旋儿身上入手。 “侯爷,茅三公子来了。”一仆役进来禀道。 皇帝对凌家的歉疚是真心的,靖安侯府一切摆设都是以前的模样,只是里头的人,不可能是以前的面孔了。 圣旨在李易进靖安侯府的后一刻,就过了来,赏赐了一堆东西,再就是把靖安侯府的爵位给了他。 靖安侯,光听名字,还是很能吹牛逼的,妥妥的上层人士啊。 “我今日乏了,把他打发回去。”李易淡淡出声。 仆役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你们别拦着啊!” “让我进去!” 外面,茅风推搡着门口的护卫,嘴里嚷嚷个不停。 “我带了谢礼,你们就让我进去和江晋说几句。” “干啥子!放开我!” 试图闯进去被按住胳膊抬起的茅风,在半空挣扎大喊。 把人扔出大门,护卫拍了拍手,回走两步,继续站守。 “哎哟喂,三爷我的屁股!”茅风坐在地上嚎叫。 瞧着门口神情不动的护卫,茅风怒气腾腾起身,鉴于武力值比不过,茅风叉腰大喊: “你们!哼,我今日把话撂这了,不让我进去,我就赖这不走了!!!” 话说完,茅风愤愤坐下,立马又是一声惨嚎,忘了屁股刚摔成两半了。 李易听护卫说完门口的动静,默默无语,二傻子真是哪哪都有。 “把人送回去。” 李易拿起桌上的面具戴上,已经见过皇帝,不需要再露脸了。 江晋的回归,都宣城不少人家都投了目光过去,看皇上这意思,是要着重培养江晋了。 在皇上心里的那份亏欠消散前,江晋在都宣城,完全能横着走。 用不了多久,江家或就能重现往日的风光。 是拉拢,还是排挤,需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救命啊!!!” 茅风是被掳上快马送回去的,那速度,差点没让茅风魂飞出来。 一被放下,他就软坐在地上。 呜呜呜,欺负人啊!!! 经此一遭,茅风是不敢上李易那嚷嚷了。 委委屈屈的上拜贴,门口候着。 李易说没时间,他就过一会再来。 今天没空,他就明天。 这份毅力,简直让李易看呆了,不知道这纨绔子弟是抽了哪根筋,不去朝美女献殷勤,跑他这上演三顾茅庐。 咋的,一见倾心了? 摇了摇头,李易让护卫把茅风拖远点,他作为一个冒牌货,要想不被揭穿,就得尽可能的不与人来往。 毕竟,多说多错。 “都公,有情况了!” 夜幕降临,护卫匆匆到李易耳边耳语,“今儿午后,凌旋儿去了一个庄子,待了好一会才出来。” “庄子内部的守卫,很是严密。” “唐大小姐应就是被藏在那。” 李易眸子一抬,眼里有着喜色,唐歆,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424章 凌谊的谋划 “今夜就去探探,尽可能将人带回来。” 林家,林姌缓缓启唇。 “都公,一切安排妥当,救出唐大小姐后,我们会绕道雾山,直下江渡河,躲过凌家的阻击,藏个十天半月。” “等唐家那边放出消息,届时,我们再带着唐大小姐径直出溱国。” 李易点了点头,踱了几步,思索着计划可有疏漏之处。 一路的接应,又是否会被阻断。 “务必小心,我们只有这一次救人的机会。” 在护卫出去之前,李易叮嘱道。 看着夜色,他手指微微收缩。 这种时候,李易无法克制自己的紧张。 书房里,凌谊挑了挑灯芯,好一会,他放下笔,看着桌上的画像,他轻轻摇头,就是再好的画技,也难画出她十分之一的美。 手摸着宣纸,凌谊眸色柔和。 唐歆轻咳两声,这些日子每日在外抚琴,天寒地冻,她又不是极好的体质。 风寒入体,没十天半个月是难好了。 怕扰醒外间的墨书,唐歆压低声音,倒了一杯水,浅饮几口,将喉间的痒意稍稍压制住,唐歆拿出枕头下的墨玉。 许久,她幽幽一叹。 田庄外,黑衣蒙面的人,在对视一眼后,动作极快的翻越进去。 随后四散开来,搜寻着。 就在他们从屋里出来时,原本漆黑的夜突的大亮。 “抓匪寇啊!” 一声大喊响彻田际,数十只箭矢朝着黑衣人射去。 “不好,是陷阱,撤!” 黑衣人翻滚着,压根不敢缠斗,捂着伤口,一个个朝外逃窜。 “都公。” 护卫急步进内室。 “救出人了?”李易语气起伏,难掩激动。 护卫摇头,面色严峻,“在我们之前,有一伙人先动手了,只是他们刚进去没一会,就逃了出来。” “凌家早有防备,是陷阱。” 李易抿紧唇,“让人分散潜伏,短期内,不要有动作了。” 李易声音低沉,等护卫下去,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歆儿,你究竟被他们藏在哪里。 “公子,人最后进了林家。”凌谊的侍从禀报道。 “倒是我小瞧了,看样子林姌已经起了猜疑。” 把玩着玉石,凌谊抬了抬眸,“去办吧,三日内,将唐歆身亡的消息传出去。” 如果说之前凌谊还有让唐歆同唐家联系的打算,这会,已经彻底没了。 林家,林姌面色沉凝,不亏是得皇上夸赞的人,好敏锐的感知力,她分明没露出端倪,他竟已备了招,等她踏入。 如此苦藏唐歆,费劲心计,凌谊,你敢说不是起心了? 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唐家。 林姌不打算出手了,唐家那里她已经送了信,这救人,可不是她的事。 此次凌谊留手,未伤及那些护卫性命,下次就不一定了。 “烦劳通传一声,就说茅风前来谢靖安侯的救命之恩。” 靖安侯府门口,茅风整理衣袍,学着读书人的姿态,很是有礼的说道。 护卫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一个个当没听到,茅风的每天报道,让他们烦不胜烦。 护卫没赶人,茅风直接就坐在台阶上等。 江晋真的是宅啊,他守了这么多天,愣是没见他出过门。 茅风没坏心思,就想跟江晋道个谢,喝上几杯,然后为茅家说说话,真不是他们薄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个姑娘家会为死去的未婚夫守节的。 他们也没想到江晋能活着回来啊。 茅风捧着脸,唉声叹气,见时辰不早了,他拍拍屁股,准备回家吃饭,明儿再来。 “茅三公子,侯爷有请。” 护卫在后叫住茅风。 第428章 他没打过我,不嫁 “靖安侯会看到的。” 凌谊朝李易举杯。 “我听说凌少卿的妹妹,娇俏可人,不知可婚配了?”李易视线从酒水上移到凌谊身上。 “已选好人家。”凌谊随意的答道。 “这倒是可惜了。”李易将酒水饮尽,“若江家没遭遇……,我二妹当是婚嫁的年龄了,和凌少卿应极相配。” “听说,你要和兵部侍郎的女儿定亲了?” 说这话时,李易目光从凌谊脸上划过。 “这种谣言,每日都会不同,靖安侯也有闲心关注这些。” “选择盟友,自是要调查清楚了,免得进了贼窝都不知道。”李易勾唇笑,“我们这些人娶妻,不过是一桩交易,加深两家彼此的联系。” “选择哪家小姐,往往是出于某种考量。” “而凌少卿的考量,对我来说……”李易顷了顷身,“非同一般。” “我的根基过于薄弱,容不得风险。” “靖安侯可放心,我暂时并无娶妻的打算。” “便是娶,也不会是与靖安侯府为敌的人家。”凌谊看着李易开口。 “这便好。”李易轻笑,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还有一桩趣事,听说凌家的庄园里藏了人,那姑娘,还是唐家的大小姐。”李易瞥着凌谊。 “靖安侯如此轻易相信谣言,倒叫我犹豫了。”凌谊缓缓出声。 李易一笑,“凌家想拿捏我,不难,但我要想不被压制,要么娶了凌少卿的妹妹,要么就握些凌家的把柄。” “凌少卿见谅,这刚接触,我对凌家,信任上面,实在欠缺。” “就以事实说话吧。” 李易把酒杯放下,起身出了包厢。 凌谊静静抿着酒,这江晋,比他预想的,还要谨慎。 不让他看到诚意,他不会拿凌家当盟友,就算面上合作了,背后也是千般防着。 从凤霞楼出来后,李易就上了马车,透着冷意的眸子越发冰冷。 “侯爷,到了。” 见马车停下来,李易没动静,车夫朝里说了一句。 李易掀开车帘,一下马车,刚准备迈步进靖安侯府,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女,李易暗暗蹙眉,这特么哪位啊!可别是江晋的熟人。 眸子望着少女,李易采取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等着对方先开口。 “比试一场。” 好一会,少女缓缓说道。 李易默默翻白眼,越过少女就准备往里走。 刚迈出两步,李易猛地侧身。 且打且退,李易眸色凝重,这特么哪蹦出来的!他竟然难以招架! 被手肘击到肩背,李易不禁退了几步。 少女没乘胜追击,而是收回手,“下次,不准欺负我二哥。” 啥玩意? 李易眸子一张,已经猜到这少女的身份了,哼了声,李易半侧身,“他自己上门,非找我较量的,林家还是一样的不讲理。” “就欺负靖安侯府现在没人给我出头是吧!” 听着李易带着浓浓戾气的声音,林婉呆了呆,她是被林劲怂恿来的,并没考虑太多。 看着李易,林婉一时语噎,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我……” 林婉从怀里掏出匕首,走向李易。 李易眼神刹那警惕,立马一个大后退,干啥子?说不过他,就解决说话的人? “这个拿去,算我的赔礼。” “你以后收敛着些,别人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林婉不容李易拒绝,强硬的把匕首塞给了他。 然后转身,很干脆的走了。 看着林婉远去的身影,李易嘴角抽了抽,跑他家门口,上来就给他一顿,好说话?什么误解! 跟林劲,不用验了,绝对一个娘生的! “二哥?” 回到将军府,见林劲满嘴吃的鼓鼓的,哪里有先前重伤的样子,林婉眼睛眯起。 林劲使劲一咽,咧嘴笑,“刚让大夫通了通血,这会感觉好多了。” “婉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替二哥教训了那狂妄的江晋?” 林劲说着偷偷往门口挪,准备开溜。 林婉拦住他的路,“二哥,既然好了,就去练武场耍玩耍玩吧。” “哎哟,怎么又疼起来了,不行,得让大夫开药了。”林劲捂着胸口,叫嚷着。 林婉静静看着他,“二哥,捂错地方了,应该是上方一些。” “婉儿,我可是你亲哥啊!” 看蒙混不过去了,林劲可怜兮兮的哀嚎。 最终还是被提溜到练武场,操练了一番。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林劲想抹眼泪,他的命太苦了,成天被自家妹子收拾,关键这妹子还是他教出来的! “二哥,我在靖安侯府的门口,跟江晋打了一场,他身手不差,比你好。”林婉把长枪扔进武器架,返身看着林劲开口。 林劲脸皮子抽了抽,身手不差就身手不差,干啥子要加句比他好! “你觉得他怎么样?”林劲从地上起来。 “嗯?”林婉看着林劲。 “父亲有意给你定这门亲事,江家遇难时,我们没能做什么,父亲心里一直愧疚。” “江家就剩江晋,他这次回来,绝对不是单单重振靖安侯府的。” “暗处不少人,已经盯上了他,经历了灭门之事,江晋对谁,都心怀警惕,敏感而脆弱。” “你若嫁他,到时林家要护他,就不至于被他推开。” 林婉蹙眉,“非嫁不可?” “这倒不是,你要实在不愿,我们肯定不会逼你。” “他没能打过我,不嫁。” 林劲扶额,要以这为标准,林婉怕是嫁不出去了。 武学天赋上,没几个人及得上她。 “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了。” 看林婉往厨房的方向走,林劲肩垮了下来,偷吃被发现,他今晚是别想蒙混过关了。 “这琵琶弹的不好听吗?” 因着约不出李易,茅风直接把怡香居的姑娘带进了靖安侯府。 李易手撑头,想着一会让茅风以什么姿势落地。 “行了,行了,回去吧。” 茅风叫停琵琶,挥手赶人。 “你这样闷着真不行,寻欢作乐是极好的放松方式,是琵琶不入耳?” “这样,我明儿带你去听真正的曲子。” “那琴声,你听了,绝对满意。” 茅风说着,闭上眼,砸吧嘴,一脸的陶醉,李易掀了掀眼皮,把茅风提溜了起来,然后丢出去。 “嗷!” “我的屁股!!!” “江晋,你等着,我明儿非叫你后悔!!!” 茅风揉着屁股,指着里头,愤愤叫骂,打定主意,明日非把江晋弄去万安寺不可!!! 看他后不后悔没有早日聆听!!! 第430章 救出唐歆 “大小姐,今日就别弹了吧。” 墨书探了探唐歆的额头,劝道,都用了药,怎么还是这么烫。 “帮我把琴取来。” 唐歆拍了拍墨书的手,做点什么,才不至于彻底无望。 墨书拗不过唐歆,把琴拿了来,“大小姐,今日就弹一首吧,等身子好了,咱们再多弹。” 唐歆轻轻点头,让墨书去沏壶热茶。 屋里不比院子,声音传到外面,微弱了许多。 “已经申时了,好了,到此为止。” 李易起身就要走。 茅风抓住他的裤腿,“再等等,就再等一会。”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前几次都是这个时间的。” 茅风爬起来,也不躲躲藏藏了,朝着后院就走过去,他得问问那小娘子怎么回事,往日都弹,偏今儿不弹! 存心跟他茅三公子作对呢! “咦?” 走的近了,听着传到耳边微弱的琴声,茅风眼睛亮了亮,立马跑去把李易扯来。 “我就说这个点肯定有,估计是换地方弹了,听着不太清楚。” “我们去近些。” 茅风推着李易,丝毫没发现李易整个人呆住了。 “是不是很好听?” “就她这琴技啊,要是在怡香居,绝对挤满了人。” “不过得戴好面纱……” 茅风嘴巴吧啦个不停,李易已经朝琴声传出来的地方走去了。 茅风瞧着这一幕,嘴角咧开了,哼,没法冷酷了吧! “别靠的太近,这地儿不是怡香居,咱们大男人,要注意点。” 茅风拉住李易,教导般说道。 李易挥开他,脚步加快,一脚把门踹开。 “什么人?” 里面的护卫,看着李易,拔出了手里的剑,眼神冰冷。 赶上来的茅风,咽了咽喉咙,手指塞进了嘴里,这特么咋回事啊! “江晋,我们还能走吗?” 茅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呜呜呜……,他就是来听琴的,可这情况,很不对啊! “误会误会,走错了,嘿嘿,走错了……” 茅风拉着李易就准备跑。 但李易跟扎根的青松一样,茅风根本扯不动。 看着冲过来的护卫,李易把茅风甩到一旁,抬脚就把到近前的护卫踹倒,夺过剑,李易眸子扫向他们,动作利落的挥刺。 茅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就过来听个琴,怎么厮杀起来了! 被热血洒在脸上,茅风死死捂住到嘴边的尖叫,无声呐喊,救命啊!!! 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下死手,李易同样没留情,剑剑刺向要害。 踩在血水里,李易朝屋子走去。 茅风看着躺在地上的十来具尸体,浑身直哆嗦,妈呀!!!杀人了!!! “大小姐,你别怕,我拿着剪刀呢。” 屋里,墨书紧紧盯着门,手心死死攥着剪刀,喉咙直动,外面的动静,她们已经听到了。 这是来贼人了。 随着房门被踹开,墨书尖叫一声,猛的冲了出去,挥舞着剪刀。 李易一个侧击,威武的墨书当即歇了,软软的倒了下去。 唐歆在同面具后的眼睛对上时,美眸睁了睁,有不可置信之色,手里的钗子哐当落了地。 李易张了张嘴,他终于找到她了。 压制住激动的心情,李易上前两步,捂住唐歆的眼睛,接着用丝帕蒙上,“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牵住唐歆的手,李易紧紧握住,走到门口,李易单手把墨书扛了起来。 茅风缩在角落里,是不敢进,不敢出,见李易出来,他激动的眼泪狂飙。 “呜呜呜……” “太吓人了,我们赶紧走吧。” “你就不能把我扔出去!” “呜呜呜……” “我今晚要怎么睡!” “呜呜呜……” “我想回家。” “呜……” 看到李易身后的唐歆,茅风哭声一停,啥子情况?不是说弃妇?不是被烧毁了脸?这特么是? 呜呜呜…… 他给万安寺添了这么多香油钱,她们居然骗他! 呜呜呜,以后一文钱都不给了! “江晋,强抢人家姑娘,这是禽兽行径,你不能这个样子。” “你要实在憋得慌,我可以带你去怡香居。” 茅风壮着胆子劝李易。 李易斜了他一眼,径直越过去,强抢?确实,凌谊那玩意抢他媳妇! “这里的动静已经传出去了,再不快点走,我可不会回来救你。” “等等我啊!” 茅风望着满院子里的尸体,抖了抖身子,闷头去追李易。 穿过林子,李易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马蹄声响起。 “把他送回茅家。” 往茅风那看了看,李易对护卫说道,接着把墨书放上马,示意护卫带回去。 “来,慢着些。” 李易扶着唐歆上马,等她坐稳后,一个起跃,上了马背。 “走!” 李易扯住缰绳,率先奔跑出去。 “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了。” 李易环抱住唐歆,嗓音低哑。 唐歆心口狂跳,抓着李易的衣襟,有千言万语,却因着疾跑的马儿,无法开口。 “一会就到了。” 李易安抚的低语。 “侯爷。” 见李易抱着陌生的女子回府,靖安侯府的仆役,都是愣了愣。 这才回来多久,侯爷这速率,还真是挺快的,亏他们还担心侯爷对女色没兴趣。 毕竟,茅三公子每次都是被扔出去的。 有兴趣就好啊,这诺大的侯府,总得有个继承的人。 他们也就不至于为晚年去哪忧心了。 一关上门,李易抱住唐歆,“我找了你许久,大乾,戎国,楚国,溱国,我都安排了人,唐歆……” 李易哽咽,紧紧抱住她,激动,庆幸,喜悦,心疼,心酸,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李易喉头直动,却出不了声。 感受到颈间的温热,唐歆心里一震,他哭了? 拿下蒙着眼睛的丝帕,唐歆轻抚了抚李易的背。 “李易,谢谢,这一次次,我要怎么还你。” 朝李易笑了笑,唐歆闭上了眸子,晕了过去,她能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歆儿!” …… “公子,出事了,唐姑娘被人带走了!” 凌谊的侍从急步到他跟前,禀报道。 凌谊眸子猛抬,霍然起身,“是什么人?” 第431章 我倾慕你已久 “靖安侯。”侍从低声回凌谊。 “靖安侯?” 凌谊挥手将墨扫到地上,面色难看,“去查!”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去万安寺,还带走了唐歆。”凌谊咬字,眸子里翻滚着滔天怒火。 “大哥,呜呜呜,好吓人,江晋杀人了!” 一回到茅家,茅风就抱着茅群的腿哭嚎。 茅群听了半天,才算听明白怎么回事。 “他把人抢回去了?” 茅风抹了把脸,捣蒜般的点头。 茅群眉心蹙起,“这里面怕是不简单啊。” 唤来小厮,茅群耳语了几句,让他去查那女子的来历。 李易把大夫送出去后,摸了摸唐歆的额头,面色沉沉。 直到半夜,唐歆才醒,屋里点着灯,并不刺眼,透着暖意,看着在榻边趴着的李易,唐歆眸子定定落在他身上。 他总是在她最无望的时候出现。 李易,你要让我怎么偿还你。 唐歆心里酸胀,爱不得,求不得,明明李易就在她面前,她却连触碰都没有资格。 偏过头,唐歆眼眶泛红,捂嘴轻咳一声。 李易猛地抬头,瞧着唐歆,笑了出来,“可是醒了。” “怎么还是这么烫?”摸了摸唐歆的额头,李易眉心紧蹙。 “这寻常大夫,就是比不得邱叔。” “大半天的没进东西,饿了吧,我去给你把粥端来。” “放心,我加了一勺糖。” 李易给唐歆掖了掖被子,轻笑道。 “你怎么到溱国了,凌家那边,你要怎么应对,凌谊不会罢休的。” 先前脑子混沌,无法思考,现在,唐歆忧虑起了李易的处境。 李易吹了吹粥,喂向唐歆,“不是他不罢休,是我不会罢休。” “我套了个身份,这里是靖安侯府,我如今是靖安侯,溱国皇帝对江家心有亏欠,没人敢明着动我,即便是凌家。” “你受的这些委屈,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李易眸子冷了冷。 唐歆手指捏紧,“李易,你别对我太好,我会有错觉。” 浅浅笑了笑,唐歆就要转了话题。 李易把碗放下,“忘了同你说了,你大哥应承了我,如果我能把你救出来,唐家就把你许配给我。” “你……” 唐歆怔怔的看着李易。 “我这人贪心,若我早知道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不是廖稷,我绝不会等到现在。” “唐歆,我倾慕你已久。” 李易眸子看着唐歆,不闪不躲。 唐歆心口慌乱,不敢同李易对视。 李易握住她的手,“当日我离开紫京城,听闻你出事了,我连夜赶回去,那时候,我极其后悔,为什么没派人在暗地里护着你。” “我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弥补这个遗憾了。” “歆儿,我心悦你。” 李易拥住唐歆,轻轻低语。 “你可知,我多害怕,再找不回你了。” “李,李易……” 唐歆难得不知所措了。 “我知道,我这话突然了点,我不急,我会等你慢慢接受。”李易放开唐歆,朝她笑。 “墨,墨书呢。” 李易表明心意,是唐歆没想到,这会,脑子一片混乱。 “我给关起来了,那丫头一醒,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李易轻笑。 “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李易端着碗出了去,给唐歆空间,让她消化消化。 看着关上的房门,唐歆手捏了捏被子,眸色不停变换,大哥,大哥他真的…… 可,可…… “歆儿,你怎么不敢看我了。” “我选的这个面具,也不吓人啊。” 端着热水进来的李易,在榻边,逗弄着唐歆。 唐歆瞥了瞥他,心不受控制的乱了节奏。 “我自己来。” 见李易要解她的衣裳,唐歆急急启唇。 李易笑出声,“你有力气?” “我以前又不是没帮你擦洗过身子,你知道的,我动作极温柔。” “李易!” 唐歆轻恼。 “好啦,我逗你呢。” “我去把墨书放出来一会。” 目光在唐歆泛红的耳朵流连了一会,李易心情极好的出了去。 “大小姐,呜呜呜……” “可是看到你了,那个恶徒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大小姐,都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墨书呜咽着,觉得她们命真苦,从狼窝转到了虎穴。 唐歆轻笑,“别忙着哭了,这里极好,是几月来,我最安心的一天,瞧你,都哭成花猫了。” “帮我把身上的衣物更换了。” 墨书伸手探了探唐歆的额头,果然还是烫的,都开始说胡说了。 呜呜呜…… 这可怎么办啊! 李易倚在门上,唐歆那边衣物一换好,李易立马把墨书拎下去关了起来,那丫头对他的恶感太浓了,一有机会,那绝对敢拿着刀捅过来。 这要叫她得手,李易非死不瞑目啊。 “你身边不能缺了人,旁的,我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来。” 李易在地上铺着被子,朝唐歆说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时刻能看到你。” “大好的机会,我不能放过啊。” 其实李易更想上唐歆的床,但估计,百分百不被允许,所以,李易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让唐歆适应适应他的存在。 “放心睡,我就在屋里。” “真好看。” 李易凝视着唐歆,不自禁的开口,即便是病了,依旧美的像幅画。 “我睡了。” 唐歆很干脆的闭眼,她不太能招架李易的情话。 李易没有将灯吹灭,点着,唐歆要是惊醒,不会过于害怕。 到自己的被窝躺下,李易手枕在脑后,轻轻吐了口气,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人在他身边,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掳走了。 “地上凉,你还是……” 寂静的夜里,唐歆轻轻启唇。 “好嘞,我这就上去。”李易惊喜的跳起来,就准备上榻。 唐歆默默无语。 “我是让你回屋。” “那我还是躺着吧,冻死算了。”李易语气幽怨。 “……” “歆儿?” 见唐歆没动静了,李易唤她。 唐歆闭眼,要搭理李易,他肯定寻机上榻。 论得寸进尺,李易绝对是其中能手。 低低一笑,李易转身对着唐歆的方向,目光缱绻,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432章 求圣旨赐婚 一觉天亮,唐歆醒来时,铺在地上的被子,已经被李易收了起来。 “似乎没有昨日那么烫了。” 李易收回手,“今儿想喝什么粥?” “和昨晚一样就好。” “要求真低,也好,容易养活。”李易扶唐歆坐起,在她身后放了个软枕。 “昨晚,我已经让人往大乾去了信,给你大哥报个平安,不过,一时半会的,我们还没法走。” “我昨日强势把你带回来,各方视线都被吸引到靖安侯府。” “我得安排妥当了,才敢送你回去。” “让你忧心了。” “大早上的,这么客气,可不让人愉悦。”李易靠在唐歆一旁,“我倒是希望你欠我的越多越好,还不了,就只剩下以身相许了。” 李易丝毫不掩饰对唐歆的意图。 唐歆在李易的眸光下,无法保持从容,耳根已经红透了。 李易喉咙微动,要不要这么诱人啊! 克制住犯罪的冲动,李易咳了一声,“凌家一直是偷藏你,他们不会承认万安寺那些护卫,是凌家的人。” “而我也不知道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不过是听琴听入了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抢了回来。” “晚些,我会入宫,求皇帝为我们赐婚。” 唐歆眸子抬起,“赐婚?” “对的,名分定下来,我也不怕你跑了。”李易笑的盎然。 “……” “李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唐家点头了的。”李易眸子湿漉漉看着唐歆,无害的开口。 唐歆白了他一眼,“别闹,你是打了什么主意?” “嗯……”李易头靠在唐歆肩上,“一来气死凌谊。” “二嘛,我把事情越放在明面,凌家背地里就越不敢搞动作。” “靖安侯的夫人,他们谁要胡言,我恼怒,也合情合理。” 李易握住唐歆的手,眸底是深深的寒意,唐歆即便现在身份没爆出,后面肯定隐瞒不住。 她被囚禁几月,什么难听的话都会出来。 同李易相靠,唐歆放下忧虑,他在,她只需要养好身体。 喂唐歆喝完药,给她漱了口,见她睡了,李易才出了屋。 着人通禀后,李易就在宫外等。 不多时,一个太监出来,领着李易往御书房去。 “参见皇上。” “免礼,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遇着难事了?” 皇帝合上奏折,对昨日万安寺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是,臣想求皇上赐婚,臣年纪不小了,侯府冷清,该添些人口,热闹热闹。” “这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皇帝兴致盎然,态度随和。 “就昨儿臣从万安寺带回来的女子。” “你这是胡闹!” 皇帝声音里染了一分威严。 “你一个侯爷,天子近臣,婚配的,当是名门贵女。” “皇上,臣在外,日日惶恐,鲜少能安眠,但她的琴声,让臣心里安宁。” “臣本也只是想纳做妾室,但她的模样,气度,实在不像寻常人家养出的女儿。” “最让臣顾虑的,还是那些看守她的人,臣本只是寻觅琴声,但他们一见臣,二话不说,就持剑冲了上来。” “招招狠辣,摆明了是要灭口。” “此女身份绝不简单。” “若只是纳为妾室,臣担心会惹上麻烦,也怕囚禁她之人,会暗中操作。” “臣鲜少动心,这次……” 李易说到这里,低了低头,透着几分少年的扭捏。 皇帝扬了扬唇,江晋前面的话,只是个合理的理由,真正的原因,还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不愿让她做妾。 甚至为了给她脸面,不惜求他赐婚。 经历了灭门惨事,人变了不少,男女之事上,竟还是这般纯情。 江家的特色啊。 “你可想清楚了,朕原是打算把林将军的女儿许给你,你若执意娶那姑娘,这门亲,可就结不成了。” “臣求皇上成全,臣喜欢她弹的琴,想日日听着,夜夜睡个安稳觉。”李易声音微微低沉。 “也罢。” 皇帝大手一挥,就给李易赐了婚。 李易前脚出宫,后脚这消息就传开了。 “靖安侯,他这是魔怔了不成?” “不说娶高门贵女,他好歹家世要清白,这一眼就瞅准了?还是个来历不明的。” 对李易的做法,众人是纷纷摇头,如此由着自己的喜好来,可见他们先前是高看了。 “公,公子。” 凌谊的书房,侍从轻轻出声。 “下去。” 凌谊缓缓吐字。 等人都退下后,凌谊捏紧了桌角,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求圣旨!!! 眸子泛红,凌谊眼里闪着杀意。 李易的这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凌谊眸子幽沉。 “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劲冲进靖安侯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易。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竟要娶做正妻!” “这些年,你在外,就是这么长进的!” 李易没答话,只是将手里的箭射出。 看着中了靶心,李易这才转过身,“不然呢?娶妻不就是娶合自己心意的。” “我看她极喜,至于旁的,很重要?” “没有雪中送炭,我不需要锦上添花。” “你!” 见李易顽固,林劲愤然甩袖走了。 李易接着搭弓射出一箭,放下手,他敛了敛眸,这个都宣城,真正掌控的人,不是凌家,而是皇帝。 他会查不出唐歆的身份? 早在天亮前,他就把事情知道了个透彻。 万安寺不是自己要去的,是茅风强拉,他不胜其烦才点的头。 旁人可能心计深沉,但茅风,公认的傻犊子。 所以这事不是他刻意谋划,他是真的被琴声吸引。 之后的种种,也是被事态逼迫。 他要知道唐歆的身份,就不可能去求赐婚了,是真看对了眼,江家本来就多痴情种,这不稀奇。 更离谱的都有过,因为瞧上的姑娘定了亲,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跑寺里出家了。 李易求赐婚,想气死凌谊是真,但更多的,是为了不让人猜想,若他进都宣城,目的在唐歆,那么,他怎么可能是江晋呢。 第434章 凌旋儿上门闹事 “这怎么哭了,要叫他们瞧见,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人,这上好的名声,你可不能给我毁了。” 李易轻柔的给唐歆擦眼泪,“当务之急,是你要把身子养好,我来的匆忙,也没带几件衣裳,物尽其用,不能浪费你的手艺啊。” “要不要量量腰围什么的?”李易张开手。 “……” 唐歆的眼泪算是流不下来了。 在破坏气氛上,李易认第二,没人敢排上去。 “侯爷,茅三公子来了。” 护卫在外轻声禀道。 李易挑眉,能找到唐歆,这小子功不可没啊。 “请他进来。” 收拾了药碗,李易去了偏厅。 “江晋,我知道那小娘子的琴弹得好,但你也不能这么上头啊!” “请旨赐婚!” “你一个靖安侯,娶妻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你要实在担心找不着媳妇,我这就去求爹,把三妹妹许配给你!”茅风声音激扬道。 李易脸皮子抽了抽,差点没把茅风提溜起来,丢出去。 掀袍坐在上首,李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过来,就是卖自家的妹子?” “啥就卖自家妹子!” 茅风不乐意了,“我这是想把你拉出来!” “你想想,那小娘子身边守着的,都是些啥人,一上来,就要砍死我们。” “这绝对不是善茬,那小娘子的身份,怕不简单。” “靖安侯府不比以前,这种浑水,你该离远些才是。” 李易意外的挑眉,“你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换了师傅了?” “在我爹书房听的墙角。”茅风随口说道。 “重点不是这!” “重点是这小娘子,不能招惹。” “送官吧,让她家里人来领她。” “江晋,我知道她长的好看,确实让人心动,但美色,误人啊!” “你清醒一点!!!” 茅风此刻像极了死谏昏君的忠臣。 李易擦了擦喷到脸上的唾沫,眼皮子掀了掀,“都宣城哪家的布料适合做嫁衣,到时摆酒,我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茅风愣了愣后,眼珠子瞪大了,他说这么多,感情白说了! “你怎么能比我还糊涂!” “不就是个小娘子,哪里寻不到!” “好像,确实有点难寻。” 茅风嘀咕了一句,连忙甩头,就要继续规劝。 “我圣旨都求到了,还能跟皇上说,我反悔了?” 从椅子上起身,李易拍了拍袖口,“此事,我得谢你,琴声动听,人更是难以言喻,晚间,总算不用寂寞了。” “回头,你说个地,我大摆一场。” 李易悠闲开口,朝外面走去。 茅风捂脸坐地,他要知道会成这样,说什么都不会带江晋去万安寺! 江晋救他几次,他却把人坑害了。 呜呜呜…… 茅风伤心的不能自己。 “给本小姐出来!” 靖安侯府门外,凌旋儿挥鞭子大喊。 “强抢民女,逼迫其成婚,亏你是江家的子弟!” “都给本小姐滚开!” 凌旋儿挥动鞭子抽向护卫,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她才离开一日,歆儿竟然被江晋强行掳走了! 可恨! 可耻! 凌旋儿心里谩骂。 “你是哪家的小姐,敢在靖安侯府耍威风。” 李易扫视凌旋儿,冷冷出声。 “你终于肯出来了!” 凌旋儿柳眉倒竖,挥起鞭子就打向李易。 李易抬手握住,一个拉扯,将凌旋儿扔向一边。 摔在地上,凌旋儿愤然抬眸,死死瞪着李易,“江家斩首,怎么就漏了你!” “呸,像你这种人,就该……” 李易一巴掌甩在凌旋儿脸上,捏着她的喉咙,把人提起来,“你算什么东西!” “靖安侯!” 凌旋儿的侍从见这一幕,急急抬头出声。 脸贴在地面,侍从扯着嗓子喊,“靖安侯停手,我家小姐可是凌家人!” 看着凌旋儿涨红的脸,李易甩手把她丢向侍从,“带着人,滚!” “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哼了声,李易转身回府。 凌旋儿救唐歆,本是值得感激之事,但她之后的做法,属实让人生厌。 她拿唐歆当什么? 囚犯?还是木偶? 就那么强按着她的头,罔顾她的感受,逼迫她去接受凌谊。 这特么跟老-鸨逼姑娘接客有什么区别! “小姐,咱们先回去,人手不够,打不过。” 侍从拉住凌旋儿,生怕她再冲动,劝说道。 凌旋儿恶狠狠盯着李易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咬下他的肉来。 “把大门关上,即日起,不见外客。” 一天来几波,李易属实是懒得应付了。 “都公,那丫头又闹上了。” “送进去的饭菜,没有动。” 护卫跟李易小声禀道。 李易顿时揉了揉额头,迈步往关着墨书的屋里走去。 门一开,看着拿着茶壶朝自己冲来的墨书,李易默默无语,这丫头,在溱国待了这么久,性子是一点没变啊。 抄起家伙,跟谁都敢干一干。 捏住墨书的手腕,李易夺过茶壶,“你要再混闹,即刻起,我就给你家小姐断水断粮。” “她那病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一天。” “你!” 墨书怒瞪李易,却是不敢再动手了。 “你乖一点,你家小姐的日子,才好过。”李易把茶壶放回桌上。 “我知道你是侯爷,但你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吗?”墨书哼了声。 “什么身份?”李易闲闲的挑眉。 “陆羽你应该听过吧,我家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你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不然,陆大人早晚会领大军,移平了溱国!” 李易看着墨书高扬的脸,面色那叫一个怪异,真难得,他的名头竟然还能在溱国吓人。 起了戏弄的心,李易掀起眼皮,轻蔑的笑了笑,“你当本侯爷会信你的话。” “大乾离溱国,相隔如此之远,她要真是陆羽的未婚妻,能跑到这里来?”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求了圣旨,等择了良辰吉日,我就叫她做我的夫人。” 墨书眸子大睁,放眼四顾,打算寻个物件,宰了李易。 “谁跟你说谎了,我家小姐就是跟陆大人两情相悦,他们连肌肤之亲都有过!” 第436章 凌谊打上门 “大小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见唐歆不说话,墨书头埋的更低了。 她想的很简单,吓住江晋,反正江晋也不知道她们的真正身份,不会对大小姐的名声遭成影响。 要是,要是她们被查了出来,一个丫鬟的胡言,怎么能当真。 唐歆暗暗扶额,拿李易去吓李易,这还真是…… “下次,别在他面前提起陆羽了,你以为他气恼犹豫了,那不过是戏耍你。” “我一会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放你出来,这一次,别莽撞了,在靖安侯府里,你伤了他,我们都活不了。” “若在府里见着外人,多一个字的话,也别去说。” 墨书眨巴眼,“大小姐,可他那会看上去,不像是装的啊。” 唐歆点了下她的脑袋,李易要能叫墨书看出来,郑家也不会覆灭了。 “你就记住我的话,少说少做,尤其不能朝他动手。” 墨书点头。 “去洗把脸,瞧这哭的。” 唐歆捏了捏墨书的鼻子。 墨书看着唐歆,转过身嘀咕:那恶徒,是不是给大小姐喂了什么东西?在庄园和万安寺的时候,她就没见大小姐真正展开过笑颜。 就是笑,也透着几分枯寂,可现在,她看得出来,大小姐是真的开心的。 完了啊,肯定是高烧的严重,烧糊涂了! 呜呜呜…… “她得守好大小姐,免得这期间,她被江晋哄骗了。 墨书气昂昂,但李易很干脆的把她关了,眼下并不算安全,墨书又是个冲动的,还是关着吧。 照顾唐歆,有他就好了。 李易表示自己都是从大局考虑,绝没有私心! 脸皮厚就这点好啊,说起鬼话来,完全不用害臊。 “别担心,我不会短了她的吃食,不拘着她,我是真担心晚上被她摸进屋,一刀给我捅穿了。” 李易给唐歆喂着汤,悠悠开口。 唐歆瞥着他,轻笑,也懒得去戳穿了。 有那方面的原因,但非把墨书拘在别处,这里面,绝对暗含了他的私心。 墨书在,他可就没法得寸进尺,闹着上榻了。 喉咙蓦的一痒,唐歆转过身轻咳,李易倒来热水,轻抚唐歆的后背,给她顺气。 “等明儿,我换个大夫给你瞧瞧,这怎么就不见好。” 缓过这阵,唐歆朝李易笑,“已经好了许多了,再服几次药,我应能下地走了。” “冬日风寒之症,不是好痊愈的。” 李易收了收焦虑,握住唐歆的手,“要是邱叔在,我也就不担心了。” “摸着倒是降了些下来。” 从唐歆额头上收回手,李易打来热水,给她洗漱。 看着她安恬的睡颜,李易眸色柔软。 缓步出屋,李易叫来护卫,“忠靖公府有什么动静?” “禀都公,出入了几波大夫,还没有探出原因。” 李易皱眉,“盯紧了,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另外,暗中查查唐家那些护卫的下落。” “算算时间,他们应是快到都宣城了。” “万安寺之事已经传了出来,他们或许会猜测到什么,搞不好,就给我来个透心凉。” 撇了撇嘴,李易问候唐正浩,派人之前就不能先打个招呼! 唐正浩也愤骂李易,混玩意,查到歆儿的消息,竟然隐瞒不说!!! 都宣城百里外,一个汉子啃着干粮,目光远眺,眸色深深。 没找到大小姐,他们不会出都宣城。 “侯爷,凌少卿来了。” 仆役在外禀道。 李易抬眸,大晚上的,凌谊跑过来,恐怕不是好事。 “不见,就说我睡了。” “侯爷,他不是自己来的,领了不少人,气势汹汹的,你不见,他们怕是会硬闯。” 仆役跟李易说着情况。 李易蹙眉,凌谊这是想做什么?不管不顾撕破脸,跑他这抢人? 他会这么糊涂? 将地形图盖起来,李易迈步走了出去。 “凌少卿,这是何意?” “何意?” 高头大马上,凌谊眸子犀利的俯视李易,“这就要问靖安侯怎么下那般狠手了。” 眸子一缩,凌谊从马上跃起,冲向李易,抬脚间,皆是狠厉。 他一动手,那些侍从也抄起了家伙。 大晚上的,靖安侯府门口混乱成一团。 凌谊恼恨,李易的恼恨更甚,两人拳拳到肉,都想打死对方。 最终,宫里来人,这场乱斗才被制止。 “你们是怎么回事!” 御书房,皇帝奏折甩在李易和凌谊脸上。 李易抬头,“皇上,臣在家里好好的,凌少卿突然领着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动手,还动了家伙。” “他说的是真的?”皇帝眸子看向凌谊。 凌谊衣衫凌乱,他身手好,李易也不错,他打李易一拳,李易势必还他一脚,两人都狼狈不堪。 “皇上,这就要问靖安侯怎么对一个姑娘家下那么狠的手了。” “旋儿是胡闹,但也没到该死的地步。” 凌谊跪的笔直,胸口起伏,沉声道。 皇帝眸子转向李易。 李易喉咙动了动,“臣当时是失控,但绝不像凌少卿说的那般。” “旋儿现在就躺在榻上,靖安侯,这还有假!”凌谊怒声。 “你!” 李易咬了咬后槽牙,玛德,他还真没想到凌谊会拿凌旋儿做文章。 他既然敢这么说,势必是做了准备。 他就是让皇帝请太医去查看,得到的回复,也一定是和凌谊说的那样。 “皇上,这其中定有误会,臣用了多少力道,心里再清楚不过。” “凌少卿还是查清楚的好,别让别人暗中瞧了热闹。” 李易站的笔直。 凌谊立马回呛,两人在皇帝面前争执了起来。 皇帝一拍桌子,“何全,将他两人带去刑部,好好冷静冷静。” “父亲,江晋被关进刑部了。” 林家,林劲脚步匆匆到林父跟前说道。 林将军眉心轻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暂且不必理会,去歇息吧。” “父亲,这真不用管吗?” 林劲有些忧心,“他根基薄弱,要这时候,有人对他不利……” “皇上不会容许的。” 林将军平淡开口。 林劲张了张嘴,退了出去。 父亲既然这么说,江晋想来是无碍的。 真是糊涂!那姑娘一看就是麻烦,还让美色迷眼。 林劲恨不得抓着李易,喷他一脸唾沫。 第437章 皇帝的态度 “老头子,江晋让关进刑部了,你这么还能吃的这么香!” “他是没做成你女婿,但你也不能这样无情啊!” 一大早,茅风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茅父挥了挥手,示意拖出去。 就目前这情况,只要江晋没去造反,谁也没法明着要他的命。 擦了擦嘴,茅父眸子悠远,这都宣城,怕是平静不下来了。 直到午时,李易和凌谊才被放出刑部。 “父亲。” 一回忠靖公府,凌谊就去了凌观捷的书房。 “看样子,皇上并不乐见我们和靖安侯府亲近。” 凌观捷缓缓出声。 这一次,是凌谊借机发泄,但更多的,还是试探皇帝的态度。 凌家再势大,也大不过皇帝,他要不愿见忠靖公府和江晋来往,那么这条路,他们就不能走。 这种年轻人的打闹,按理训斥一顿,也就了事了,但皇帝却把二人关进刑部,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事情闹成这样,再想交好不是易事了。 “皇上想平衡各方,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家独大。” “甚至,只两方抗衡都不行。” “他要的,是几方鼎立,互相牵制。” “梁子已经结下,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 凌观捷看了眼凌谊,挥手让他退下。 凌谊将书房门带上,眼里是凛冽的寒光,既然不需要拉拢了,那他也不用顾忌了。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唐歆紧盯着李易。 李易笑着坐过去,“出了点小状况,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你从昨晚出去后,到现在才回来,是小状况?半夜那么大的动静,李易,说实话。” “你就不能好糊弄点。” 李易刮了刮唐歆的鼻子,“凌谊以凌旋儿为由,上门找麻烦,我们打了一架后,被溱国皇帝训斥了一顿,关进了刑部。” “受伤了?” “哪能啊,我身手这么好,坐着跟他打都没问题。”李易抬起下巴,一脸傲然。 “把袖子撸起来。” “这是不是不大好,毕竟非礼勿视……” 在唐歆的眸光下,李易撸起了袖子。 整条手臂青紫一片,看上去颇是吓人。 “皮肉伤,以往训练,经常的事。”李易把袖子放下,轻笑道。 “凌谊可比我惨多了,这波不亏。” 唐歆抿紧唇,掀开被子,就要下榻。 “要取什么?你这刚有些好转,可不能再受寒气。” 李易制止唐歆的动作。 唐歆看着他,眼尾泛红,“你去把伤药取来。” “好。”李易温声道,嘴角有笑意,这大抵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没有掩饰心疼。 “把上衣解了。” 就在床榻上,唐歆细致的为李易涂抹药酒,看着李易遍布周身的淤青,唐歆眼里含了泪。 他本不用遭受这些的。 在大乾,他是威风凛凛的指挥使,可在溱国,他随时可能陷入危机。 环抱住李易,唐歆眼泪滴落在他身上,“李易,我们尽快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溱国,你抵抗不了凌家的。” 李易转身将唐歆揽进怀里,“歆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能从深宫走出来,覆灭了大皇子和郑家,就照样可以覆灭他凌家。” “旁的都别多想,一切有我,好好养病,我真的要没衣裳穿了。” 李易一脸认真,犹如在说很重要的事。 唐歆哭笑不得,“靖安侯府会缺绣娘?” “这哪能一样,你做的,不仅暖身,还暖心,出门我还能显摆。”李易扬脸,朝唐歆笑。 “我已经让人把我们的出生年月送去了钦天监,这两天,那边应该就能出日子。” 抚了抚唐歆的秀发,李易轻轻开口。 不是他急切,而是要尽快把事定了,李易隐隐觉得都宣城的水动起来了,不快些,他担心会出变故。 必须得在唐歆身份被爆出来前。 “嗯。” 唐歆轻轻点头,李易行事都有他的思量,她只需信他。 为李易穿嫁衣,她是愿的。 “都公,宋三公子来了。” 都前卫在外低声道。 李易眸子一抬,宋曹?他不是已经出了都宣城? 这是杀回来了? “我去看看。” 李易扶唐歆躺下,将衣物拉起来后,迈步往外走。 “解释解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啊你,不想办法脱身,倒娶起美娇娘来了!” “怎么,真当自己是江晋了!” 宋曹看着李易,愤然出声。 李易等他说完,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先冷静冷静。” “我倒是想走,关键得能走得了啊。” “你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我?别说逃出溱国了,我连都宣城都出不去。” “那个姑娘,身份不一般。”李易转过眸,凝声道。 “你兴许认识,唐家的大小姐唐歆。” “唐歆?”宋曹瞳孔缩了缩。 “你疯了,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唐歆,你真想魂归故土啊。” “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芸儿爱钱,我得给她挣笔大的。” “再就是我握着唐歆,唐家那边,势必要给我助益,有他们,我才好逃出溱国。”李易眸子闪动,透露着疯狂。 宋曹眉心紧蹙,“你现在去书房,写封休书,明确说你变心了,每年你的祭日,我一定给你带壶好酒。” 赌这么大,在宋曹看来,司剑多半是要埋尸溱国了。 “……” 斜了眼宋曹,李易掀起衣摆落座,“你丫的还真是贼心不死!” “知道你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 “信不信我为了不让事情泄露出去,杀人灭口?” “司侍郎现在的威风,是越发大了。”宋曹哼了哼,“你以为我没防范的措施?今日我若没活着走出靖安侯府,明早,整个都宣城都会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能耐的你。”李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点了点桌子,李易目光扫向宋曹,“你在都宣城有不少的产业,这银钱,肯定是不缺。” “借我个几千两使使。” 宋曹眼珠子瞪大了,“你搞清楚,我是来兴师问罪!不是给你银子的!” “没钱!” “你不是本事?把靖安侯府抵押了,凑个几千,应该简简单单。” 第439章 与林姌的谈话 “二小姐,靖安侯来了。” 侍女走过来,低声禀报。 林姌收回挠林婉痒痒的手,“把他请去望风亭。” “二姐?” 林婉探寻的看着林姌。 “二姐可是对他有兴趣?生辰八字还未更换,二姐,我支持你退婚。” 话一说完,林婉一跃而起,赶在林姌收拾她之前,跑没了影。 林姌失笑,回屋换过衣裳后,去往了望风亭。 看着款步走来的女子,李易挑了挑眉,不是林劲给他下的贴?怎么来的是林家小姐。 “林二公子既不在,我改日再来。” 李易说着起了身。 “靖安侯,实在抱歉,是我以二哥的名义约的你。” “何意?”李易探寻的瞧着林姌。 林姌一笑,“有些事想同靖安侯说说。” “你可别告诉我是倾慕我。”李易端起茶水,随口说道。 “靖安侯多想了。” 林姌款款坐下,“你可查清那个女子的身份?” “娶妻,总不是一家之事。” “无妨,等先完了婚,我再随她去拜见岳父岳母。”李易头也不抬,脱口道。 “靖安侯……” 林姌是真噎住了,这怎么一股子匪派! “我也不和靖安侯绕弯子了,那姑娘,是唐家的大小姐唐歆。” “这门婚事,靖安侯还是好好思量思量。” 李易眉心皱起,转而一笑,“你们为了让我打消心思,还真是什么都敢编。” “他唐家的姑娘,怎么会在溱国。” “失踪这么久,是不是活着都不一定。” “我告诉你们,休想让我放手!” “我瞧中的,那就是我的!” 李易站起身,将茶水饮尽,一放茶杯,就要离开。 “靖安侯,你以为凌旋儿为什么会跑去靖安侯府闹?” “她要有那么大的正义感,周边的府县,就不会发生掳人的事件了。” “万安寺那些护卫,是凌家的人。” “你若不放手,昨夜只是个开始。” “别犯糊涂。” “以你如今的身份,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何必去招惹麻烦。” “都宣城盯着你的人不少。” “你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安全。” 李易眯了眼,久久不语,似在沉思什么。 好半天后,他嗤笑出声,“我管她什么身份,第一眼倾心的人,我就要把她娶回去!” “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看着李易大步离开的身影,林姌一时说不出话来,偏执成了这样,灭门之事,还真是将他完全变了。 像以前,林姌试图回忆儿时的江晋,但记忆实在模糊。 马车里,李易抬了抬眸,他看得出来,林家是真心在为他谋划,只是,他与林家的方向,完全相反。 “加强戒备,尤其是晚间。” 进了府门,李易朝护卫叮嘱道。 “准备好刀刃,若再有昨日那样的事,咱们就好好示示威。” 凛冽的寒意,在进屋后,卸了个干净。 李易缓步走向唐歆,嘴角扬起,“这么快就醒了呢。” “你真该瞧瞧时辰,都多大会了。” 唐歆放下诗集,笑望着李易。 “今日看着很忙,都处理好了?”唐歆靠向李易,“不必牵挂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那可不成,外面的事物,就没有你美的。” “我得每隔几秒想想,这精神层面才会得到升华。” “油嘴滑舌。”唐歆轻嗔。 李易环住唐歆的纤腰,“歆儿,有些事,我现在没法告诉你,等出了溱国,我再同你说。” “可以要个保证?到时,你不准生气。” 唐歆抬眸,看着李易,语气透着丝少女的娇俏,“这就看是什么事了。” 李易垂眸,爆炸性的事。 他也不敢保证唐歆是不是接受的了。 嗅着唐歆身上的清香,李易暂且把杂乱的心思抛到一边。 “对了,你还没回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肌肤之亲?” 见李易又提起这事,唐歆眸子轻转,张了张嘴,在李易以为她要说的时候,唐歆调皮一笑,“我渴了。” “哪有你这样的。” 李易把唐歆往怀里拉了拉,禁锢着她,不让她逃离,“小娘子,说不说?再不说,我可严刑伺候了。” 李易拖长音,唐歆忍俊不禁,“指挥使,好生威风。” 嬉闹了一会,李易去厨房把药端了来。 尝了口后,李易摇头,往里又加了点花蜜。 见唐歆把药喝了,李易环抱住她,“歆儿,咱们的婚事,现今整个都宣城都知道,你看,能不能让个小小的位置给我?” 李易看着床,朝唐歆呲牙。 唐歆拿过诗集,不接李易的话。 她对李易太清楚了,你要敢接,他就能一直说下去。 最后,让你觉得啊,不让他上榻,简直是人神共愤之事。 “歆儿。” 李易凑过去看她的诗集,看清后,他不做声了。 居然是他写的! 啧,溱国竟然能搜寻到他的诗。 “消停了?” 看李易安分了,唐歆笑着抬眸。 李易虽去了男儿特征,但和他同一床榻,唐歆光一想,耳根就发红。 除非李易强势上榻,不然,是别想了。 以唐歆的娇羞,成婚之前,她绝对不会点这个头。 “不消停也不行啊,你都不搭理我了。” 李易仰天长叹,“往昔孤枕难眠就算了,现在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只能望着。” “心酸。” 李易湿漉漉的看着唐歆。 唐歆噗嗤笑,“那要不然……” 李易眸子一亮。 “你回屋去睡?” “……” “呀!李易。” 突然被抱起,唐歆轻呼。 取了件大衣披在唐歆身上,李易抱她到窗前,“你这两日都是在榻上,难免沉闷,外面霜寒,你的身子,肯定受不住。” “就从这儿,看看外面的景致。” “靖安侯府后院有一大园子的梅花,开的十分好看,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瞧瞧。” “除了花,院外,我弄了个秋千架,顶上铺满了绿植,往后你要是看书,或是觉得无聊,就可以去那处。” “池塘我找到几条鲜活的鱼,不过现在还不能弄给你吃,需得再等等。” 李易环抱着唐歆,轻语述说着靖安侯府每处的景致。 第440章 邱费到都宣城 望了望窗外,唐歆回眸看着李易。 这样待个十天半月,她应会产生错觉,误以为这是两人的家。 闲时抚琴作画,闹时花园追逐。 唐歆扬了扬唇角,她想要的,也仅是如此。 将靖安侯府介绍了一遍,李易和唐歆对望,两人眼底都是柔色。 “和我说说你出紫京城后,都去往了哪些地方,看了哪些景致。” 李易拢了拢唐歆身上披的大衣。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凌家庄园的事。” “不愉快的东西,就该像梦一样,不需要记得。” 李易紧了紧抱着唐歆的手,温声道。 唐歆轻笑,眸子看向窗外,平静而清幽,“李易,我以往凡事必以唐家为先,不损及它的声名。” “现在这样,反倒是没了顾虑。” “我其实并不喜欢被人瞩目,因为那样,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必须要达到完美。” “不能辜负旁人的期待。” “被捧的越高,很多时候,并非是好事,一旦你踏错了,那些赞誉就会变成最恶毒的剑,往你心口戳。” “我是紫京城高门贵女的典范,言行从来无法随意。” “若是之前,你我之间的感情为人所知,所遭受的,绝对是比小艺还要凶猛的谩骂。” “紫京城众女,会视我如耻辱。” “我不爱廖稷,但如果没有东霞山之事,我会顺应所有人的心意,嫁他。” “至于对你那不该起的心,我会在出嫁前几日,永远埋藏。” “我会试着去爱廖稷,最少,做到相敬如宾。” “我应该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唐歆笑了笑,眸色并无波动。 “李易,在我心里,男女情爱,从不在第一位。” “凡事都在权衡,是否能做?又是否符合礼仪规矩,仁义道德。” “你是我仅有的任性。” 唐歆将头靠在李易胸口,这世间之事,享受了多少,就需要承受多少。 她如果一直是众人心里冰清玉洁的唐大小姐,那么她和李易,就极难走下去。 李易拥住唐歆,“我不管以前,但现在,你不必让谁满意了。” “你只需要让自己开心。” “歆儿,别再禁锢自己了。” “我保证,他日你我的大婚,绝对高朋满座,一片祝好声。” “歆儿,把一切交给我。” 唐歆环住李易的脖子,笑看他,轻轻启唇,“好。” “所以,今晚能让我上榻?” “嗷!” 腰间被掐的李易,满脸无语,这咋都会掐人! “煞风景。” 唐歆望向外面结了冻冰的枯枝,眼里透着笑意。 只有在唐歆更衣时才被放出来的墨书,一边给唐歆宽衣,一边碎碎念。 “大小姐,那江晋不是好人,你千万别被他哄骗了。” “整个就一土匪。” “小声着些,我估摸他就在外面,仔细晚间扣你的吃食。”唐歆轻咳一声。 “大小姐,我想了个计策,他不是想和你成婚,那天,肯定会饮酒,到时,你就趁他醉了,把人绑了。” “怎么说也是个侯爷,我们挟持他,应该能出了都宣城。”墨书眸子亮闪闪。 然后,门开了,李易倚在门框上,斜看着墨书,挥了挥手,两个侍女上前,把墨书带走了。 “你瞧瞧她,像这么重要的计划,她也不知道压着点声音,当我耳背呢。”李易吐槽。 唐歆轻笑出声,“有酥酪的话,每天给她备一份,她性子活泼,天天关着,只怕耐不住,偶尔,放她在府里游逛游逛。” “你就知道心疼她,我每天打地铺,也不见你关怀。”李易偏过头,孩子气般的说道。 “不是有让你回屋睡。”唐歆笑盈盈开口。 “这是关怀?这是赶人。” 李易盯视唐歆绝美的脸蛋,目光在她红唇上停留,接着俯下身。 “都公,邱神医来了。” 屋里旖旎的气氛,顿时消散了。 邱叔? 李易快步出去。 他来了,自己就不用忧心唐歆的病了,也能知道璃儿她们的近况。 把人挥退后,李易看着面前瘸脚驼背的老头,竖了竖大拇指。 “邱叔,还是你会装。” 邱费斜了他一眼,“把面具拿下来,我看看成什么样了,给自己喂毒,你是真的能耐。” 李易呲牙,“这不是时间短,没别的法子嘛,不这样,我怎么好求七星叶。” “任何一种毒,无论怎么控制毒的轻重,只要在人体内停留,就一定会造成损伤,你要不想变成真太监,就赶紧解了。” 李易眸子瞪大了,“这么严重!” “卧槽!” “荀老头怎么没和我说!!!” 荀修要听到李易这话,绝对要翻白眼,他就转个身拿解药的功夫,李易人没了影。 倒是给他开口的机会啊! 李易就听了前面,不会伤及性命…… “邱叔。” 李易眼巴巴看着邱费。 邱费让李易坐下,他这辈子没法娶妻留子嗣,李易就是他的亲儿子。 他自然不会看着李易把自己整废了。 在李易手心,胸口处扎了几针,邱费写了张方子,“去把药抓来,不用偷偷摸摸,这里面,我掺了别的东西。” “同我说说你到都宣城之后,都有发生什么事。” “你啊,真是到哪都能搅起风波来。” 听李易说完,邱费面色沉凝。 “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带我去瞧瞧唐歆,她的身子要没法奔逃,你就是规划的再好都没用。” “我也担忧这个呢,好在邱叔你来了。” 李易把上衣披上,领着邱费过去。 “邱神医。” 唐歆试图下榻见礼。 “可免了,躺好,我给你号个脉。” “寒气入体,确有几分凶猛。” 邱费收回手,写药方去了。 “邱神医,可否劳烦你,替我的侍女瞧瞧,她被刮伤了脸,留了几条疤痕,你看看能不能替她消除了。” “需要付出什么,我一定竭力满足。” 这一次,即便是李易制止,唐歆也强撑着从榻上起来。 “都说了躺好,我一会去看看。” 爱屋及乌,唐歆的这点小要求,对邱费来说,根本不叫事。 旁人的子弟,要三妻四妾,邱费可能鄙夷,但李易,他只觉得这货不争气,前前后后,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和唐歆有什么实质进展! 第441章 下月初九,宜婚嫁 “你同她说了多少?” 出屋后,邱费瞟了眼李易。 李易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敢说。” “想着等安全了,再说给她听。” “什么都没说?”邱费摇了摇头,“趁这些日子,把感情好好加固加固,唐歆可不是唐艺梦那个傻丫头。” 李易点了点头。 “邱叔,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极像狼狈为奸的反派,在这谋算人家姑娘。” “那是你,别搭上我。” 邱费直接划线,撇清。 李易默默无语。 “侯爷,将军府送了帖子来,约你三日后狩猎。” 将军府?不会又是林姌借将军府的名义吧?那姑娘,是常干这事啊。 “去回一句,就说我到时一定到。” 到个屁,都不用想,肯定是他不喜欢听的话。 这还去干什么? “侯爷,钦天监送了话来,说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宜婚嫁。”仆役到李易跟前禀道。 “甚好!” “去购置东西,我要侯府处处喜庆。” “所需用品,务必精良。” “另,屋里上下,添办新衣。” “当月月例,一律按双份发放。” “恭贺侯爷!”仆役欢喜道。 “下去吧。” 离下月初九,还有近半个月,说长不长,但说短又不短。 这期间,得防范好凌家。 茶馆里,三个壮汉结了茶钱,都宣城现在热议度最高的,就是靖安侯江晋抢人一事。 要仅是抢人,倒不至于人人谈论。 关键他不仅抢,还求旨赐婚。 最诡异的是,他在万安寺杀了人,但直到现在,也没见谁找上他。 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又长什么模样,能让一个侯爷,疯狂至此,不顾身份,求圣旨赐婚。 民众最喜欢八卦,像这种八卦,他们谈的是唾沫横飞。 每天都会出几个版本的猜测。 一个个脑补出了一段爱恨纠葛。 出了茶馆后,三个壮汉往人少的地方走。 “结合他们说的种种,或许之前被囚在万安寺的人,就是大小姐。” “林家传的信,传信前,林二小姐和凌家起过冲突,原因是凌家的丫鬟撞倒了那位林二小姐。” “那个丫鬟不是溱国人,凌家应该封过口,当时的情景,居然没几人说的出来了。” “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这属实不应该。” “那位靖安侯是被琴声吸引,才闯入的万安寺,你我都知道,大小姐的琴技。” “万安寺后,凌旋儿跑靖安侯府叫骂,接着是凌谊为妹出头。” “这一切,太巧合了。” “只有一个解释,才能贯通……” 壮汉眸子一凛,“立即召集人,今晚夜探靖安侯府。” “这一次,不为生路,若真是大小姐,所有人护冯禄逃离,务必将消息传回去。” “是。” 另两个壮汉应声。 “对了,若有机会,杀了靖安侯,大小姐绝不能嫁在溱国。” 几人重新融入人群,接着分散开来。 “尝尝,趁热乎。” 李易把一块双色糕捧到唐歆嘴边。 “你做的?” 唐歆轻轻咬了一口。 “做几个小菜我还行,糕点,我就不在行了。” “今天刚重金挖来的厨娘,瞧着还不错。” 见唐歆连吃了几口,李易轻笑。 “挖厨娘?” “对啊,我得让人觉得,我在用心的取悦你,也确实是在过日子,而不是想着逃跑。” 李易微倾了倾身,笑瞧着唐歆。 “所以,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小娘子有没有点奖励?” “改明儿弹首曲子给你听。” “就这啊?”李易显然不满足。 唐歆拿巾帕擦了擦嘴,“你不是被琴音吸引进的万安寺?” “我这是投靖安侯所好。” “真就一点便宜不让人占。”李易笑着刮了刮唐歆的鼻子。 “钦天监传话过来了,说是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目光在唐歆身上流连了一瞬,李易扬唇,“现在就差新娘的嫁衣了。” “也别麻烦人家绣娘了,这个尺寸,我量就行。” 瞥了瞥李易,唐歆偏过头笑,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的色心。 “侯爷,凌少卿递了帖子过来,约你明日在凤霞楼饮茶。” 屋里欢闹的气氛顿时一凝。 “李易。”唐歆摇头。 茶无好茶,她不希望李易赴约。 凌谊的谦逊宽厚,都只在应有的场合,一旦与他为敌,他不可能再有所谓的君子风范。 唐歆只担心,李易会中算计。 “去回一声,我一定按时到。” 见外面没了动静,李易转眸就对上唐歆担忧的眸子。 握住唐歆的手,李易朝她笑,“晾着罢了,美人在怀,我去什么凤霞楼,就让他等着呗。” “该喝药了,我去端来。” “早点痊愈,我就能瞧见你穿嫁衣的模样了,想来一定让人移不开眼。” “好,到时穿给你看。”唐歆脸上微微泛红,透着丝羞涩。 李易喉咙动了动,惹人犯罪啊! 趁没失控前,李易给唐歆端药去了。 晚间铺好被褥,李易躺了下去,瞧着唐歆的方向,他闭上了眼。 月亮高挂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李易睁开眼,往唐歆那处看了看,接着他掀开被子,动作极轻的出了屋。 “都公,有人潜入了进来。” “总共十二个,他们在往这边搜寻了。” 李易抬眸,“准备弓箭,射杀了。” “是。” 护卫隐入夜色里。 墨书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打开。 李易放宽了对她的限制,本来窗口,是必定有人守着墨书的,但现在,人被李易撤走了。 这丫头活泼的过分,要不给她开个口,搞不好就关出问题了。 爬出屋的墨书,眼泪横流,呜呜呜……她终于自己出来了! 二话不说,墨书就跑去找唐歆。 暗处,一侍女静静的跟着墨书。 放个口没错,但也不能真由着这丫头乱来。 谁知道她会不会跑去放火! 一队黑衣人,小心的观察着四周,不断分散,接着重聚。 互相摇了摇头后,他们继续往里探索。 在夜色遮掩下,墙角处,数十人望着他们,弓箭已经拉开了。 第442章 唐家来人 “哎哟!” 今夜的夜色深,墨书偷溜出来,哪敢点灯,踩了个石子,摔的那叫一个结实。 爬起来,墨书就要继续走。 一个抬眸,瞧着暗处移动的东西,她眼珠子瞪大了。 “抓……” 话刚开口,墨书让捂住了嘴。 李易猛的皱眉,这丫头,还真是不挑时间出来! 拿过弓,李易瞬间拉满,对着黑衣人就准备射出去。 “墨书?” 辨认清墨书的脸,黑衣人惊喜出声,“大小姐呢?” 他放下捂住墨书的嘴。 松手的一瞬,李易眸子一凝,情况不太对! 他手猛一偏,箭矢擦着黑衣人的脖子过去。 “放下!” 与此同时,李易喝了一声。 众人连忙抓住要离弦的箭。 “啊!” 看着箭矢飞过,墨书捂嘴尖叫。 黑衣人将墨书拉到身后,拔出了刀,吹响口哨,不是让发起进攻,而是撤退。 早在进来前,他们就说好了,一旦口哨响起,就是证实大小姐在靖安侯府。 “捆了,别伤性命。” 李易瞧着这一幕,静静开口。 说完后,他蹙了蹙眉,唐正浩信上说,这次来的都是密卫,这种人,是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到别人手里的。 “你们是唐家的人吧,想见见唐歆?” “不必急着离开,或是寻死。” “我要留下你们,不是难事,早在你们进府,这周围就蹲满了人。” “既然横竖逃不出去,不如死之前,看看唐歆的状况。” “瞧瞧她在我手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李易悠悠开口。 黑衣人紧了紧手里的刀,眼里有惊诧之色,他竟然猜到他们是唐家人! “墨书,劝劝他们,不然,他们的血可就洒你一脸了。” 墨书听到李易的话,眼珠子瞪大了,激动的抽泣,“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 “大小姐……” “呜呜呜,大小姐被那混蛋强逼了,你们要把他大卸八块!” 黑衣人先是暗暗扶额,这丫头,都不用打,立马把底招了。 当听唐歆被李易强逼了,他们一个个眸子凛冽,杀气腾腾。 李易默默无语,眼角狂抽,说话要讲证据好吧! 哪有张口就来的!!! 他什么时候强逼唐歆了!!! 分明连床都没爬上去!!! “多说无益,我把唐歆请出来,那丫头,信口胡说呢。”李易斜着墨书,回头,还是多关几天吧。 动静闹的不是太大,唐歆并没被扰醒。 李易轻唤了她两声,唐歆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发生什么事了吗?” 短暂的迷茫后,唐歆撑起身子坐起。 “你家来人了,气势汹汹,还带了刀,我好害怕,你快安抚安抚他们。” 唐歆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易为了怕她病中忧心,并没把唐正浩派遣密卫来溱国的事告诉她。 扶唐歆起身,李易给她披上大衣,裹的严严实实后,李易直接把人抱起。 “李易。” “等快到地方,我再放你下来。” 这要不是怕那些人抹了脖子,李易才不去半夜扰唐歆,还把人带出屋。 好不容易退热了,咳嗽也好了不少,这大晚间的吹凉风,加重了可怎么办,唐正浩那玩意,就是不干好事!!! 看到唐歆,黑衣人眼睛缩了缩,真的是大小姐! 他们找到大小姐了! 大小姐还活着! “把刀放下。”唐歆站直身,带着几分威严的开口。 “你,随我过来。” 唐歆朝为首的人启唇。 黑衣人互相望了望,缓缓将手里的刀放了下去。 “一共来了多少人?” 书房里,唐歆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眸子瞧向李易。 李易眼皮子掀了掀,从一个卷轴里,拿出唐正浩的信,丢给黑衣人。 “瞧瞧吧,你们唐大公子写的。” 李易没好气的说道。 黑衣人眼神狐疑,把信拆开,看完后,他眨巴眼,再眨巴眼。 “陆指挥使?” “你怎么,你怎么……” “老实说,你们今晚,是不是奔着我的头来的?”李易瞟着黑衣人。 黑衣人很淳朴的点了点头。 李易翻了个白眼。 “我看进府的只有十二人,还有二十人呢?”李易扶唐歆坐下,拢了拢她身上的大衣。 “我们担心进来的太多,会过早被察觉,就让其他人,在外接应。” 知道江晋的真实身份,黑衣人是问什么,答什么。 “行了,让他们都散了,真是,大晚上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明儿靖安侯府会招一批护卫,你们到时混进来。” “现在,赶紧打哪来,回哪去!” “半点忙没帮上,还得我给你们擦屁股!!!” 李易碎碎念。 黑衣人朝唐歆行了一礼后,连忙出了去,他看的出来,陆指挥使此刻心情很不佳,再待着,搞不好就扯着他的衣领开喷了。 其他黑衣人,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等着。 见人终于回来了,他们赶紧迎上去,以眼神询问情况。 “别瞅了,怎么来的,先怎么回去。” 黑衣人猫着腰,如同来时般,率先翻越围墙。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一个个十分有节奏的翻墙。 对于今晚的状况,他们是满脑子的问好。 不是说死探?这怎么回事啊? 明明找到了大小姐,他们竟然就这么回去? 最关键,还没人拦他们? 等人走了有半刻钟,李易示意可以开始了。 靖安侯府并不全是他的人,那些仆役,是内务府拨过来的。 尽管李易在第一时间把后院封锁住了。 但动静,多多少少传了出去。 要无事发生,就让人起疑了。 “抓刺客!” “保护侯爷!!!” 一个个护卫,提着刀,踹开仆役的门,搜索着。 “发,发生什么事了?” 有仆役咽着口水,询问道。 “有黑衣人闯了进来,我们就要把人控制时,谁知道又来了一波!” 护卫咬牙,“侯爷大怒,让我们搜人呢。” 解开唐歆身上的大衣,李易扶她躺下,然后将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她。 唐歆美眸轻眨,“李易。” “嗯。” 李易应了声,想着要不要再加床锦被。 “我想同你说说话。” 第444章 茅文蕴 “少夫人,三公子来了。” 侍女走进屋,朝执卷沉思的女子低声道。 女子眸子轻轻动了动,“把他带去偏厅。” 直到把书卷彻底翻完了,女子才起身。 “二姐姐,这次不错,只让我等了半个时辰。” 茅风擦了擦满嘴的油,桌上是一桌的菜肴。 回回如此,他已经经验丰富了,绝不会干等着,本着能蹭就蹭,一过来,茅风就把列好的菜单递去厨房。 “还热乎,二姐姐要不要用些?” “这次又惹什么事了?” 女子款款坐下。 “今早偷老头子藏的私房钱,让逮了,早饭都没吃成,好在我跑的快,我看他那架势,是要杀子啊!” “这么长的大棍!” 茅风跟女子比划。 “一时半会的,我肯定不能回去,就来你这避避。” “要说老头子也真小气,不就偷拿了他几两银子嘛。” 茅风嘴叭叭个不停。 茅文蕴揉了揉额头,“听说你最近和靖安侯走的颇近。” “他救了我,还不是一次,我们两家……,这个就不提了。” “诺大的江家,就剩他一个了,这都宣城,也没个待他好的,看着就可怜。”茅风唏嘘。 茅文蕴眸子看向远处,“万安寺的那个姑娘,身份怕是不简单,你既与他亲近,就劝劝他,他刚回都宣城,不适宜惹麻烦。” “二姐姐,你以为我没劝呢。”茅风撇嘴,“我话还没说完呢,他就把我扔了出来。” “可惜三妹妹年纪还小,不然,完全可以把这亲续回来。” 茅风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茅文蕴默默无语,让侍女去取来书。 接下来,茅风就各种事哭诉,一会是江晋欺负人,一会是茅父小气,嘴皮子动个不停,茅文蕴翻着书页,头也没抬,场面奇异的和谐。 靖安侯府昨夜潜入刺客的事,在早上,就传开了。 没有抓到人,靖安侯大怒,护卫集体吃了顿板子。 “才半吊钱?这靖安侯府是不是太小气了!” 众人在听闻靖安侯府招护卫开的月例后,纷纷吐槽。 “这还没小官吏府里二等丫鬟挣得多呢。” “可不是,丫鬟们时不时的还有赏赐,护卫有个什么?就等着那点月例养活一家老小。” “半吊钱?这是要把人活活饿死啊。” 众人唾沫横飞,一个个脸上都是鄙夷之色,还是侯府呢,就这么小家子气! “你们啊,光顾着看府邸,也不想想,靖安侯府现在有个什么收入,往昔的田产铺子,那可都让抄了。” “虽说皇上都归还了靖安侯吧,但短时间,哪有收益。” “至于赏赐的东西,哪个敢拿去当了。” “这半吊钱啊,估计还是靖安侯勒紧裤腰带开出来的。” 说话的人啧啧了两声。 众人都是哄笑,眼里有些唏嘘,想当初,靖安侯府何等风光,现在竟落魄成了这样。 “听说靖安侯府昨夜进了刺客,可有伤着?” 御书房,皇帝关切的看着李易。 “谢皇上关心,臣并无受伤。”李易一板一眼的答。 “靖安侯府的护卫,确实少了些。”皇帝沉了沉气,眼里有些思索之色。 “臣已经在招人了。” “招到了?”皇帝望了眼李易,端起茶水,抿了口。 “刚开始招,明儿就应该会来人了。” 皇帝没说话,目光看了看侍立在一侧的何全。 何全作为久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哪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当即朝李易笑道: “靖安侯一直在外,对都宣城的物价,可能不太了解,像寻常人家,一月最低的花销都在一吊钱。” “男子要养家糊口,低于一吊钱的事,他们是不做的。” 何全说话,还是玲珑的,没有直言李易那半吊钱寒碜。 李易抿了抿唇,“我付给凌家的赔礼,还是找人借的银子。” “府里的库房,干净的可以直接住人,我倒是想大气些,可搜遍身上,也就摸出两个小银锭。” 李易掏出钱袋,把里面的铜板碎银抖出来给皇帝看。 这场景,多少让人瞧的心酸。 “何全,从内务府拨三千贯到靖安侯府。” “另挑选50禁吾卫过去。” “臣,谢皇上!”李易满眼动容。 “只是皇上,臣刚回都宣城,隆宠过盛,并非好事。” “眼下已经让人看不顺眼了,皇上要再将禁吾卫给臣,那暗里的刀子,怕是更锋利了。” 李易眼里有着冷色。 “罢了。” “先回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 “臣告退。”李易躬身退下。 皇帝看着他的身影,眸子抬了抬,是他急切了,此事不该插手,当看看江晋有多大的能力。 皇帝拨了钱,李易也不好再那么小气,他开出了两吊钱的月例。 这一次,总算是有人上门了。 从里面挑了五十壮汉,李易一人发了半吊钱。 然后让他们绕着都宣城跑,在他靖安侯府做事,体能必须得好。 “公子,靖安侯怕是不会来了。” 凤霞楼,凌谊的侍从低声道。 凌谊静静抿着茶,眼里并不见恼怒或是不耐之色。 一直到天色黑了,他才出凤霞楼。 江晋来不来,无关紧要,他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 “公子,夫人让你今晚去正屋,你这样一直冷落,茅家那里要知道,难免会……” 侍从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公子绝对得发怒,他可不想挨一顿打。 周良宽面色泛红,扶着柱子,打了个酒嗝。 “正屋?” “不去。” 挥开侍从,周良宽就摇晃着往前走。 但他刚走没几步,一个嬷嬷从前面过来。 “公子,夫人让我来瞧瞧你。” “你再不情愿,也应付应付。” “面上过去了,你那些个妾室,夫人也就不寻由头发作了。” 周良宽面有恼色,拍了拍柱子,越过嬷嬷,往正院走去。 翻了一页,见灯不如先前亮了,茅文蕴挑了挑灯芯,重新沉浸在河道修葺上。 哐当一声,门被猛的推开。 “每日都是如此,这些破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已经烧了几次,你还费心从各地收集,就不怕给周家带来祸端!” 周良宽抢过茅文蕴手里的书,狠狠甩在地上。 他本就心里不痛快,见茅文蕴还是以前那般,一天天就知道抱着这些没用的书,心头的火越发的上涨。 第445章 茅家的大怒 “你醉了。” “我让人给你端醒酒汤来。” 茅文蕴平静的启唇。 “你们,去,把她藏的书,都给我找出来,我今日,非烧了不可!” 周良宽朝屋里的侍女吼。 “你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尽早断了!” “在溱国,就不可能有女子入朝为官!” “你就是看的再多,又有何用!” “溱国,是以武治国!” 周良宽抓着茅文蕴的肩,咆哮道,紧接着用力一推。 跌坐在地上的茅文蕴,抿紧唇,未开口说一个字。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都想被发卖出去吗!” 周良宽双目圆瞪,他这暴怒的模样,侍女们不敢再缩着,看了眼茅文蕴,一个个在屋里搜了起来。 “都出去。” 茅文蕴扶着凳子,从地上起来,倔强的挺直腰,朝众人开口。 “搜!” 周良宽眸子冷漠。 “你要知道,这是周家,我给你脸面,你才是少夫人,我不给,你连最低贱的丫鬟都不如。” 周良宽上半身倾向茅文蕴,轻蔑道。 “男子最擅伪装,我如今是信了。”茅文蕴轻轻低语。 “我也没想到你这般无趣。” 往昔的压抑,在醉后,周良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你看看旁的女子,或妖娆妩媚,或灵动纯真,再看看你,除了一张脸能看,还剩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越来越不愿进你的屋吗?” “就是一根木头,怕也比你生动!” “和离吧。” 茅文蕴闭了闭眼,疲累的开口。 “你说什么?” 周良宽微愣,眸子紧眯。 “我说,和离吧。” “痴心妄想。” “进了周家,你以为凡事还由得了你。” “和离?”周良宽一声嗤笑,“好好做你的少夫人。” “或许哪天,我心情好了,可以给你一纸休书。”周良宽脸上是恶劣的笑。 “去,就在院里,给我烧了,烧的干净点。” 周良宽瞥着侍女手里捧着的书,冷声道。 “周良宽,你无权处置我的东西。” 茅文蕴这一次,彻底寒了脸。 “我竟不知,原来你还会动怒呢。” “别说,这瞧着,倒是有滋味了。” 周良宽抬手去摸茅文蕴的脸。 茅文蕴挥开他的手,看着往外走的侍女,胸口起伏,越过周良宽就要阻止她们。 周良宽拉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 “是不是心痛了?” “只有把你这些奢念打破了,往后啊,你就知道怎么做一个妻子了。” 将茅文蕴带到外面,周良宽让她亲眼看着那些书是怎么被烧毁的。 在火光的映射下,茅文蕴眸子一点一点枯寂。 猛的在周良宽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茅文蕴扑向火堆。 抱着残页,茅文蕴眼泪滴答流下。 就着里衣,茅文蕴失魂般的朝院外走去。 连鞋子掉了,也没有感觉。 “都不必管她!” 周良宽看着手臂上的血口子,喝道。 一路出周府,茅文蕴没有停下,一步步走着,一直走到府衙。 敲响鼓,茅文蕴静静的等着。 “江晋,这是我厚着脸皮从姑娘手里要回来的玉,你拿去吧。” 看着茅风脸上的红印,李易眼角抽搐。 “别瞧了,娘们家家的,下手还挺重!” “呜呜呜……” 捂着脸,茅风哭上了。 他这玉本来就是让那娘们抢的,现在他要回来,怎么就不成了! 呜呜呜…… 以后再不去怡香居了! “那什么,皇上给我拨了钱。” “短时间的,够用。” “啥!”茅风眼珠子瞪了瞪,“你不早说!” 捂着脸,茅风哭的更凶了。 “少爷,少爷……” 茅风的小厮朝李易见了一礼后,唤道。 见茅风在悲伤中,不可自拔。 小厮直接扯了一嗓子,“出事了!” “二小姐去府衙了!” 茅风吸了吸鼻子,不解的看着小厮,“二姐去府衙做什么?” “听说是要和姑爷和离。” “啊!” 茅风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 “绝对是那孙子欺负我二姐了!去,把府里的人,都给我叫来,我非打死他不可!” 茅风咆哮,连招呼都没跟李易打,气势汹汹的就往外快走。 李易皱了皱眉,茅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哎哟!” 走的太急,茅风摔了个狗啃泥,头直接磕破了。 李易手拍向脑袋,这还没过年呢,就行这么大的礼。 碰瓷呢。 “别拦着我,我要去打死那孙子!” 茅风嗷嗷直叫。 李易把纱布一系,眼睛瞟着他,就茅风这武力值,打起来,死的是哪个,都不用费心猜。 “行了,留着些力气。” “去备马。” 李易朝护卫说道。 连茅风都收到了消息,茅家那边,势必也收到了。 这会,应该都在府衙。 将茅风扔上马,李易带着他往府衙过去。 为什么不让这小子自己骑? 李易担心他半路直接摔死了。 把人交到茅家手里,李易该尽的力就算尽完了。 知府眼睛不住往外瞧,他都准备歇息了,谁知道茅文蕴会跑了来。 一句话,把他人都吓愣了。 和离? 这事,他哪敢做主啊。 在溱国,女子要是不愿在夫家过了,是可以提和离的。 但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受过三十杖。 三十杖打完,不死也残啊。 这也是变相告诉她们,想和离,就看你能不能从死里搏生路了。 茅文蕴端正的跪着,脊背挺直。 早在府衙传消息到茅家前,茅文蕴的侍女就先一步偷跑回了茅家。 她见周良宽进屋后,状态不对,第一时间,就溜出了周府,将情况告知了茅群。 茅大公子没有耽搁,策马就往周家赶。 原以为只是小夫妻闹矛盾,但谁知道周良宽竟做的那么过分,茅文蕴更是人不见了。 揪住周良宽,茅群甩手就给了他一拳。 茅大公子是真怒了,他们还没死绝呢,就敢这么欺负他妹妹,要茅家出了事,茅文蕴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拳拳到肉,茅群是打红了眼。 周家的护卫,见自家公子被打,一个个上前把茅群拉开。 就在混乱之后,府衙传信的人到了。 茅群没再同周家这些人纠缠,策马就往府衙赶。 第447章 彻底撕破脸 “侯爷,都宣城起了流言,说茅家二小姐执意和离,是因为跟你藕断丝连上了。” “啥玩意?” 李易眉峰蹙起,流言果然是特么不用讲证据啊,他都没见过茅文蕴,还藕断丝连? “去查查,最开始是从哪传出来的。” 若只是百姓闲着无事,恶意八卦,倒不用过多理会。 李易就怕是有人刻意散播的。 江晋和茅文蕴固然是定过亲,但都多久的事,如今一个已成婚,另一个即将迎娶她人,还是求的圣旨,怎么也不应该传出这种流言。 “侯爷,你昨夜送茅三公子去府衙的事,现今外面,讨论的沸沸扬扬。” 另一护卫急步过来说道。 李易眉心蹙的越发紧,他是真没想到,这都能让人做文章。 “去查。” 李易沉着声开口。 待人都退下了,李易眉宇间浮现怒色。 虽不知茅文蕴和周良宽之间,是因为什么,导致茅文蕴宁可受三十杖,也要和离,但看得出茅文蕴是个很刚的女子。 这种流言,要到她耳里,重伤之下……,这是要人死啊。 茅文蕴若是死了……,流言就未必是流言了。 不是羞愧,她怎么会自尽呢,到时,会有一大堆这样的言论。 “侯爷,你派去探望茅三公子的人,被曲解成……”护卫低头。 李易眸色沉沉,“有查到什么?” 来势汹汹啊,连他遣人去茅家都挖了出来。 “似与周家有关。” 闻言,李易嘴角嘲讽的勾起,这可真行,在女方重伤昏迷,无法开口的情况下,大泼脏水,如此行径,似乎不难猜出茅文蕴为什么执意和离了。 就现在这种形势,等茅文蕴醒来,她说的话,都会成为狡辩,没人相信。 手指敲着桌子,李易陷入沉思。 “请戏班,另让人在门口舞狮,鞭炮放足一个时辰。” 李易缓缓开口。 藕断丝连? 错了,是幸灾乐祸! 他们能散布谣言,他就不能了? “我就说靖安侯对茅家怨气深重吧,当年,江家出事,茅家不仅没有相帮,反而单方面解了他和茅二小姐的婚约,将茅二小姐嫁于周家。” “现在看他们闹成这样,靖安侯又是舞狮,又是大放鞭炮,可见心里有多痛快。” “不是说靖安侯和茅二小姐……?”有人接腔。 “切,那你们也信,就算当初有再大的感情,江家没了,茅二小姐也嫁了,靖安侯不恨就不错了,还藕断丝连?” “别忘了,他前几日才求的皇上,心心念念,那可都是娶别的女子。” “我看哪,这就是周家放出来的话,免得茅二小姐醒来,揭露他的兽行。” “茅二小姐那性子,咱们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娴静,捧着本书,就能过一天,要不是周家做了她难以容忍的事,她怎么可能挨三十杖,也要和离。” “三十杖,那可不是板子,连男子都不定受得住,她这是宁死也不再愿再同周家瓜葛了。” “也可见周家做了何等过分之事。”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周遭的听众恍然大悟,顿时满脸愤慨,“周家竟这般无耻!” “欺负了人姑娘不算,还往她头上泼这种脏水。” “分明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可耻!” 舆论由唾骂茅文蕴,转变成讨伐周家。 “呜呜呜……” “大哥,我对江晋一片真心真意,自己连酒楼都不去了,就为了省下钱,帮他凑齐给凌旋儿的赔礼。” “我甚至还觍着脸,去找人姑娘要回玉佩。” “呜呜呜……” “江晋,他怎么可以这样!” “大哥,我的真心,是喂了狗了!!!” 茅风靠在软枕上,捶胸顿足,眼泪糊满了脸。 茅三公子,这次是真伤着了。 “行了。” 茅群喝了一声。 “才换好的药,别又给糟蹋了。” 茅风瞪大了眼珠子,大哥不心疼他就算了,居然还怪他糟蹋药! 什么时候,他们茅家日子困顿成了这样! 连药都换不起了! “江晋的反应,比我想的快。” 茅群在椅子上坐下,面色冷凝,“也比我想的果决。” “他若不如此,干脆彻底,摆出幸灾乐祸的姿态,他和蕴儿的流言,就会愈演愈烈。” “到时,不是黑的,也成了黑的。” “蕴儿所受的种种,都会是活该。” “周家。”茅风咬字,腮帮子鼓起,满脸煞气,“好样的。” “今日起,你别出府了,更别去找江晋。” “大哥。”茅风擦了一把眼泪,“照这么说,江晋不是在幸灾乐祸,嘲讽我们茅家?” “呜呜呜……” “我就知道我看人准得很。” “江晋他是个大气的。” 茅风全然忘了刚刚是怎么骂李易的。 “等这事过了,我就带三妹妹去靖安侯府,让他瞧瞧。” 茅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茅群望了望他脸上的乌青,这要不是没地下手了,他非一拳头揍过去。 姣儿才多大,今年才满的七岁! 亏得这混玩意敢想! 江晋也是好脾气,到现在都没打死他。 嫌弃的收回目光,茅群走了。 周家既然决定不死不休,他们茅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周家,周伯爷一巴掌甩在周良宽的脸上。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 “父亲,是茅家先过分的。” 周良宽头被打的偏向一边,愤愤道。 他腿让茅群打断了,一张脸更是被打的没法看。 这种屈辱,周良宽怎么可能罢休。 “父亲,茅文蕴挨了那三十杖,我们和茅家,关系不可能修复了。” “与其等他们动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周良宽眸子阴狠。 周伯爷甩了甩袖,看着周良宽,一脸的怒意,“好好的姻亲!” “你去逼她做什么!还把人逼去了府衙!” “不然,会成今日这样!” “你以为茅家,是那么好欺负的?” “真是蠢货!” “原本你低头认错,周家赔个不是,做足姿态,虽不能挽回茅家,但也不至于彻底敌对。” “顶多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别说缓解了,你就等着看茅家会怎么疯狂报复吧。” “蠢货!” 恨恨看了眼周良宽,周伯爷摔门走了。 第448章 失约 “公子。” 忠靖公府,凌谊的侍从到他耳边低声禀报事态的进展。 凌谊抬了抬眸,“他倒是反应快。” 搁下笔,凌谊目光扫向窗外,轻轻吐字,“不急。” “这才是开始。” 靖安侯府,唐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向墨书,“今儿府里有喜事?” “大小姐,会不会是江晋纳妾室了!” 墨书眼睛蹭的一亮。 “你看,他能在第一面就抢你入府,可见是个好色的,今儿指定是又瞧上了一个!” 李易在门口抱手,这丫头是逮着机会,就在唐歆面前抹黑他啊。 挥了挥手,李易示意侍女把人带走。 “今儿的酥酪,给她换成糖水。”李易歪着头,闲闲的开口。 墨书腮帮子鼓了鼓,说坏话被听见,她自知理亏,只能在心里唾骂李易。 等人都退下去了,李易往炭盆里加了一块炭,冬日严寒,在别人的地盘,他也不好折腾,取暖方式和寻常人家无异。 对上唐歆的眸子,李易笑了笑,走到床榻边坐下。 “今早,满城谣言,说茅文蕴挨三十仗和离,是因为跟我勾搭上了。” “人的嘴啊,真是多离谱的话都说的出来。” “这不,我就表示一下。” “闹呗,闹的越大,我越高兴呢,让你茅家悔婚,还以为选了什么好女婿呢。”李易破阴阳怪气的开口。 唐歆失笑,“舆论翻转了?” “那必须啊,威风凛凛的都前司指挥使,岂会搞不定这点小事。” 李易微抬下巴,狂傲道。 唐歆噗嗤一笑,顺着李易的手,靠进他怀里,“这应该是有人推动吧。” “歆儿就是聪明。” “流言是周家放出来的,周良宽试图把过错全推到茅文蕴身上。” 唐歆微微拧眉,抬眸看向李易,“你和周良宽有过节?” “就狩猎那时见过一面。” “既无过节,他为何要把你扯进这事里,难道就因为江晋曾和茅文蕴定过亲?”唐歆沉吟着开口。 “这也是我疑惑的,已经让人在查探了,看看其中,是不是另有人推波助澜。”李易眼帘微低,他心里其实有人选。 凌谊不会坐看他娶唐歆,势必会进行阻拦。 周良宽和茅文蕴的矛盾爆发时间,属实过于巧了。 唐歆抿唇,她也是想到了凌谊。 “李易,你对红颜祸水怎么看?”唐歆轻轻低语,面色透着几分沉寂。 “赏心悦目。” “造福大众。”李易轻笑道。 “这屋子,一眼望去,没什么特别的,但因为你在,就好像一幅画有了灵魂。” “没找你之前,我只觉得每一天无比漫长,青砖像是烫脚一样,让人心里躁的很。” “可找到你之后,只觉得一天时间太短了,眨眼就过了,都不够看你的。” “男人起的贪欲,那并不是女子的错。” “你说话,总是让人心里泛起暖意。”唐歆环住李易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 她对李易动心,固然有几次相救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他的担当和跟寻常人不同的认知。 都说都前司残暴,可他们的人性,比那些满口礼仪道德的人要多得多。 “歆儿,我表现这么好,今晚是不是能让我上榻?” 李易咧嘴笑,身体绷紧了,做好了被掐的准备。 唐歆瞥他一眼,他倒是把意图展露的明明白白。 “好色之徒。” “你也不怕被传染到风寒。” 唐歆转过眸光,眼底有些羞意。 李易嘴角扬了扬,有戏。 “那我也甘愿。” “夫妻间,不就是共同承担。” “衣带渐宽终不悔。” 李易看着唐歆,一脸柔情。 “你总能让人乱了分寸。” “嬷嬷要看到我这种在儿女情事里迷乱的样子,非得拿戒尺打手板。”唐歆轻笑。 “唐家早把你许了我,你看外面,红绸布已经挂满了,我们仅差个拜堂而已。” “夫妻之间,同床共枕,谁能说个不是?” 李易执起唐歆的手,放在脸上。 “也不知哄骗了多少姑娘。”唐歆笑睨李易。 李易呲牙,这他还真没法答。 “二哥,红袖病了,狩猎我就不去了。” 将军府,林婉闷闷的开口。 “我早上还给它喂了草料,那精气神,都能踢死我,病了?” 林劲斜瞅林婉。 “可能是今日的草料不新鲜。” “我看,你就是纯心不想去。” “罢了。”林劲叹了一声。 林婉扬起笑脸。 “父亲人就在书房,我去把他请来。” “想必红袖立马就能好了。” “……” “二哥,你这是何苦呢。”林婉往林劲身上瞥,饱含着威胁。 “也就亲近亲近,不会摁着你的头,逼你嫁。” “你不一起,二哥心里不安稳啊。” “你看二哥这眼眶,还青着呢,你忍心看另一边也这样?” 林婉点了点头。 林劲脸皮子抽搐,旁人家的妹妹温柔小意,怎么他家的,半点不知道心疼人呢! 最后好求歹求,林劲把林婉弄出了将军府。 但快天黑了,也不见江晋的身影。 “二哥,你接着等吧,我先回去做饭了。” 林婉几步上马,迎着风,狂奔着离开。 林劲扭了扭手里的马鞭,江晋,你个王八羔子! 冲进靖安侯府,林劲一路往里骂。 “吃错药了?” “我府里有大夫,要给你瞧瞧?” 李易一进偏厅,看着踩在凳子上破口大骂的林劲,眉毛挑了挑。 “你还好意思说!” “我从辰时等到酉时,人呢!” “你别以为江家剩你一个,老子就不揍你!” 啧,还真是林劲下的帖啊。 “我今儿事情繁多,实在无暇分身,你就不知道打发个人来问问?” 林劲冷笑,“前前后后我派了九波人,都说立马过来!” “他们去错地方了吧。” 李易让人去唤护卫。 “林二公子有派人过来?” 李易端起茶水,看了眼护卫问道。 “派了好多次,但我按侯爷吩咐的,把人都打发了,就让他等着。” “想来林二公子还傻傻的在等呢。”护卫一脸笑意。 林劲脸彻底黑了。 李易一口茶水呛的直咳嗽,这哪招的憨憨! 第449章 二皇子的请柬 “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劲活动起了手腕。 护卫眨巴眼,挠了挠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新招进来的,之前没见过林劲。 “这事呢……” 李易躲过林劲打来的拳头。 “这样,我改明儿也等你一天。” “上次林二小姐借你的名义请我,我以为这次又是她。” “孤男寡女,我也是怕惹人闲话。” “就像我和茅文蕴,回都宣城后,我两分明一次没见过,结果你看看,传成什么样了。” 李易一边格挡,一边说道。 “少那么多理由,你心里就是怨林家。” “江晋,我希望你看清楚,这都宣城,究竟谁才是真的盼你好!” 林劲收手,哼了声,大步出了靖安侯府。 “知道那是谁了吗?” 李易让人把刚才那护卫叫过来,眼睛瞅着他,缓缓开口。 护卫欲哭无泪,才被招进来,就犯了大错,完了。 “侯爷,工钱还结不?”护卫眼巴巴看着李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他居然惦记工钱。 不是应该担心他责难? “你叫什么名字?” “冯二蛋。” “好名字。”李易夸了句,“往后,去看后门吧。” 冯二蛋眨了眨眼,“侯爷,月例一样吗?” “你可以少要点。” “那不成,我就是图钱进来的。”冯二蛋一脸认真。 李易揉了揉额头,“拉出去。” “都公,是我疏忽了。” 抿了口茶,李易看着都前卫,从他到都宣城,一小半都前卫就以护卫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我们人手不足,你们需要关注的事又多,哪可能面面俱到。” “不是多大的问题,正好也让人知道,靖安侯府确实刚起来,各方面不完善,很好对付。” “去忙着吧。” 李易挥退都前卫。 “侯爷,二皇子后日在府里设宴,这是刚送来的请柬。” 翻看帖子看了看,李易眸子抬起,你想安稳过日子,但旁人未必叫你如意。 “明早,把二皇子的资料送过来。” 凝望夜色,李易眸子沉沉。 对溱国的事,他并不想掺和的太深,他来的匆忙,身边可用的人手,实在太少。 一旦身份被揭露,绝对是生死危机。 李易只想快些出都宣城,将唐歆安稳的送回大乾,然后,看看芸娘的毒是不是解干净了。 一想到芸娘惨白的面色,李易眸光就凛冽起来。 绝嗣出自溱国内宫,李易在都宣城,并没忘让人打听这事。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向是他的准则! “邱叔。” “唐歆的病,什么时候能完全痊愈?” 邱费的屋里,李易仰头喝了杯酒。 “急了?” “刚二皇子差人送来了请柬,不管他是交好,还是敲打,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或许是一个引子,那些人看够了,要开始试探了。” “靖安侯府是受皇帝看重,但蛋糕就那么大,没人乐见别人分。” “他们要能正当打沉靖安侯府,即便是皇帝,也说不得什么。” “弱肉强食,在溱国,尤为激烈。”李易揉着眉心。 “最少要七日。” 邱费蹙眉开口。 “现在这局面,她就是病好了,你也顶多能带她在都宣城逛逛,一旦出了这里,皇帝的精兵,只怕立马就会围剿你们。” “邱叔没来几日,把情况倒是了解的明白。” “早在真华寺凌旋儿、林姌冲突那会,皇帝应该就把歆儿的身份查了出来,但我请求赐婚,他仅仅犹豫片刻,就同意了。” “这里面,定然有谋算。” “我原是准备等完婚后,他们防备松懈时,找时机出都宣城。” “但今日这帖子,让我有了急迫感。” “这水一搅动起来,谁知道会震荡出什么东西。”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静心。”邱费沉声开口。 “既然退不了,就往里进。” “反正你也留了后。” 邱费最后一句,让李易满脸黑线。 咋的,留了后,他就可以去死了? “邱叔,你当心苏夫人晚上给你舞上一枪。”李易斜着邱费。 邱费哼哼笑,“兔崽子。” “把这个带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 邱费把一个瓶子给李易。 “好东西?”李易打量着里面的药丸。 “这可是极难得之物,熬尽我半生搜寻药材,也就你小子,换别个,我是舍不得给。” “只要不是当场落了气,能暂时吊住。” “暂时是多久?”李易决定问个明白。 “看伤势,要从心口戳了个对穿,勉强能说完遗言。” “……” “我还以为能起死回生呢。” “那是阎王爷的本事。” “邱叔,你醉了,阎王爷可不给你起死回生,他只收人。” “我想大宝小宝她们了。”李易目色有些迷离,“统共都没抱过几次,等她们再长几岁,就抱不成了。” “我还记得,她们刚出生那会,就这么小小的一团。” 李易含着泪比划着,“我都不敢用力,生怕会伤着她们。” “要没有东霞山一事,该多好。” “我会和璃儿建设大乾,看着大宝小宝、朝儿、润儿一步步成长。” 李易偏过头抹泪。 邱费仰头将酒水饮尽,心里也是泛起怅然,若大哥他们都活着,该多好。 闲儿不会流落大乾,也不用背负这么多。 将一壶酒干完了,李易摇晃着出了邱费的屋。 唐歆看着夜色,心里起了担忧,这么晚了,李易怎么还没回来。 撑起身子,唐歆就要唤人。 这时,房门被推开,李易走了进来。 他换过了衣物,免得酒气醺到唐歆。 “怎么没睡?” 李易缓步到床榻,扶唐歆躺好。 “你喝酒了?” “我都换过衣裳了,还是叫你闻出来了。” 看唐歆望着自己,李易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一时酒瘾发作。” “李易,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好糊弄。” “二皇子让人送来帖子,他们都是有眼光的人,知道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李易躺在唐歆身侧,眸子看着她。 伸手抚向唐歆的脸,李易眸色柔软。 第450章 林婉打上门 唐歆微愣,溱国的太子,半年前狩猎,跌进深洞,被绣剑刺穿。 东宫之位空悬,底下的皇子,都铆足了劲的争。 被这些人纠缠上,不淌浑水,也会被卷进浑水。 “李易,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都宣城。” 唐歆缓缓启唇。 李易将她拥进怀里,“你我是一体了,生死已经相绑。” “看着确实棘手,但更难的局面,我都遭遇过。” “如今,不算什么。” 李易眼里浮现傲然,有迎击风浪之势。 最坏,也就是他吃媳妇软饭,璃儿会赎他回去的。 但这样,他算是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特么的,尽管来,老子怕过谁! 李易气势激扬起来。 既然出不了都宣城,他就把溱国搅个天翻地覆! 到时,也能少很多麻烦。 “下次,别再说这种话了。” 李易吻住唐歆的红唇,他能把她抢回来,就一定能带她回去。 相较于第一次的被动,这一次,唐歆生疏的回应着。 生死未知,她还矜守什么,若不是自己,李易也不会陷入这种处境。 手伸到唐歆的腰后,李易索取着她的美好。 贴着唐歆的额头,李易眸色幽深。 没敢再继续下去,他还没同唐歆坦白,假太监的身份要这会被唐歆发现……百分百得糟。 看唐歆没赶,李易赖床上不走了。 闭上眼睛,他很干脆的睡了过去。 唐歆动了动身子,被李易搂的更紧,感受从李易身上传递来的体温,唐歆面红耳赤。 好一会,才逐渐平复。 清晨,看着在怀里安睡的唐歆,李易扬了扬嘴角,眼里尽是柔色。 在溱国,他只是她的丈夫,要做的,就是护她安稳。 那些个阴谋诡计,不该往她身上牵扯。 察觉唐歆睫毛在轻颤,李易恶作剧的低下头,在唐歆的耳朵上,轻吻起来。 一开始,唐歆还准备装睡,但发觉李易不仅没停,反而更往下了,她睁开了眸子,对上的,就是李易的笑脸。 “醒了呢,这豆腐算是吃不成了。” “不过不打紧,晚上就行了。”李易眼里透着丝暧昧。 “李易。” 唐歆嗔了声,把被子卷走了。 李易一笑,没再逗弄她。 “今儿我们吃混沌。” “你再睡会,到时,我叫醒你。” 李易走后,唐歆从被子里伸出头,轻轻吐了口气。 这人的目光,太具侵略性了。 太监这般好色的吗? 侧过身子,想到昨晚,唐歆脸上未消退的红晕,顿时又浓烈起来。 制止住自己的胡想,唐歆从榻上坐起,一缕发丝散在脸上,给她添了些慵懒妩媚之态,搭配清雅的气质,美的不可方物。 茅家一发动,依附周家的官吏,不是贬谪,就是流放。 茅家的姿态很明白,就是和周家干! 提着刀的干! 你要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咬着周家的肉,一块一块的扯。 “侯爷,林三小姐来了。” “嗯?” 李易挑起眉,林婉来干什么? 收拾碗筷,同唐歆说了声,李易出了屋。 刚进偏厅,一道劲风直扑面门,李易抬手格挡。 跟林婉打了一刻钟,李易捂着胸口退了几步。 这林家兄妹两是没完了? “送客!” 李易不打算伺候了,朝外喊道。 但林婉反手就把门关上。 “明儿的宴,你不能去。” 林婉猛冲向李易,招式凌厉。 被个姑娘压着打,李易心里难免憋闷。 逐渐放开了手脚,但最后……,李易还是没打过。 有些天才,在某个领域,就变态! 见李易起不来了,林婉拍了拍身上的灰,迈步走了。 这次不是二哥让她来的,是父亲,说是把江晋打一顿,三天下不了床的那种。 揍江晋,林婉还是很乐意的。 对靖安侯被林婉揍趴一事,都宣城众人对视一眼,没多大惊讶。 靖安侯还是没做了解啊,这戏耍谁,都不能戏耍到林三小姐头上。 她揍人,不是开玩笑的! 十个禁吾卫都不够她伸展手脚! “公子,林家出手了。” 忠靖公府,侍从匆匆到凌谊面前禀道。 凌谊笔墨重了一分,“这林家,倒是很护着江晋。” “但江晋对林家,可并无亲近之意。” “他护得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凌谊抬了抬眸,眸底阴冷。 李易被打的起不来身,整个都宣城都知道,这自然不可能赴得了二皇子的宴。 扶着桌子,李易默默无语,从接到二皇子的请柬,他心态变换了几次,最后,决定去威风八面,谁知道林家会突然出手。 一时间,李易不知道是感动呢,还是感动! “太丢人了。” 邱费给李易揉捏过后,摇头叹气。 嘴里一直嘀咕,苏纪当年是如何如何的厉害。 李易斜着他,“我可是听说,苏元帅是被苏夫人抢回去的。” “那是大哥有意留手。” “我也是有意留手。”李易哼哼。 邱费切了一声,一个膏药按在李易淤青处,李易嘶的倒吸冷气。 “你这是救人还是谋杀啊!” “一个医者,你就不是轻着点!” “嗷!” “老头子,过分了!” “有本事别趁人之危!!!” 在李易身上拍打了好一会,邱费才收回手。 “行了,别嚎了。” “我什么时候收拾你,都是易如反掌。” “这林家对江晋,倒是有几分真心。” 李易拿袍子给自己裹上,“这两家,当年一同随信王打入都宣城,生死之间,彼此交托,这感情,还是深厚的。” “邱叔,你有没有法子,帮我提提根骨?” 邱费瞟了眼李易,给他拿来面铜镜。 “照清楚了?” “照清楚了,真是俊美啊。”李易惊叹。 邱费脸皮子抽了抽,刚才还是打轻了。 “人的根骨,在儿时,可能还有法子提升,但你这个年纪,就别想了。” “以后见了,躲着点就是。” “但她要是追着我不放呢?”李易扬眸。 “受着呗。” 邱费随口道。 “……” “邱叔,都说行医之人,最擅用毒,你身上肯定少不了那物什。” “羞也不羞?”邱费斜着李易。 “不是给林婉用,防范未然,都宣城不比紫京城,要哪天失去行动能力,你也不至于赶去给我收尸。” 第453章 “温馨”的场面 “半个月!” “我太谢谢你了!” “说亲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李易决定转移林婉的注意力,让她去坑害别人,免得一天到晚,堵他靖安侯府的门。 林婉瞧了眼他,悠然开口,“父亲的意思,是叫我同你相处相处。” “啥!” 李易眼珠子瞪大了,“将军府和靖安侯府是有多大的仇怨,你们要绝了他的后!” “老实说,我没瞧上你,太弱了。” “父亲那里,我会去说,你不必忧心。” “只是……” 林婉眸子抬了抬,“鉴于你不友好的态度,我往后会常出入靖安侯府。” “……” “这传出去不好。”李易严肃开口。 “多谢你为我考虑,但我想,他们不敢造谣。” “名声,我也不是太在意。” 李易往后一靠,算是彻底无语了。 这要是茅风,还能直接提溜起来丢出去,但林婉,你丢一个看看? 她绝对让你呈抛物线的飞! “你不在乎名声,我在乎,我夫人不会愿意见我被别的女子纠缠。” 林婉扫了眼李易,“你多虑了,唐歆应该瞧不上你。” “抢来的东西,注定难持久。” “别陷的太深。” “林家看顾你的性命,可不会管你为情所困。” 语毕,林婉走下马车。 她不喜欢坐马车,没有策马来的畅快。 但不盯着,江晋说不准就半路跑了。 领着李易进了将军府,林婉看了看他,“我现在带你去见父亲,他近来心情不是很好,你别对着干。” 林婉提醒了一句。 不是关切李易,而是大晚上的,她不想揍人。 李易不做声,以沉默代表态度。 威武不能移! 林老头要颐指气使,李易可不会受着。 “父亲,人领来了。” 林婉说了声后,带上门,出了去。 李易看着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垂下眸,见了一礼,“林将军。” “真是快,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 “你不是长子,继承不了靖安侯府,你父亲把你送出去学艺,寄希望你将来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但谁知道……” 叹息了声,林将军走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执着了,最起码,在根基未稳前,别去螳臂当车。” “身上的毒,可解干净了?”林将军关切了一声。 李易轻轻一笑,“靖安侯府满门,满门上了斩首台,你让我不要执着?” “铺天盖地的追杀,数不清的刀伤剑伤,这一切,必须有人偿还!” 李易解下脸上的面具,“看清楚了?” “我日日受煎熬,他们凭什么可以快活!” 李易满目怨恨。 林将军闭了闭眼。 “若遭此劫难的是林家,我也可以大气的劝林劲,放下吧,以后有靖安侯府护着你。”李易嘴角扬起笑意。 林将军张了张嘴,说教的话,开不了口了。 “你已经知道唐歆是唐家人,为何还要执意娶她。” “她能让我睡安稳觉。” “靖安侯府空荡荡的,我总要抓住点什么。”李易语气幽幽。 “哪怕她让你处境更艰难?” “是。” “这点,你跟你父亲,还真是像。”林将军眼里有些追忆。 “晚宴还要一会,陪我下下棋吧。” 三局下来,林将军摇头失笑,江晋这棋艺,颇让人无从夸起。 李易捻着棋子,随手就落下,真是的,就不能和他五子棋嘛! 又是三局下来,李易兴致彻底没了。 “今日就到这吧,晚宴要开了,走吧。” 林将军把棋局结束,从这上面,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总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自己找了死路。 随在林将军后面,李易到了正厅,看着桌上的菜,李易呆了呆,林家的厨娘是哪找的?这绝对是凭关系进的啊! 鱼特么都是焦的! 扫了眼林家众人,看他们没任何异色,李易暗暗摇头,怪可怜的,天天吃这玩意。 举着筷子,李易是半天落不下去。 林劲瞧见这一幕,很贴心的给李易夹了个鱼尾巴,“吃啊,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看着林劲脸上盎然的笑容,李易反手给他夹了个鱼头,场面很是“温馨”。 “香!” 林劲把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神情陶醉。 李易眉毛上下扬了扬,是林家口味与众不同?还是他只看到了外像? 试探性的,李易挑了块鱼肉。 林姌瞧着这一幕,默默扒了口饭。 下一秒,李易面部抽搐,头磕在桌上,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将军府要是实在缺钱,我可以救济些。” “别这样苦着自己,像这种厨娘,趁早换了。” “搞不好哪天,就被她毒死了。” 李易情绪激动,舌头说不上是咸还是辣,隐隐发麻。 林姌看了眼端菜进来的林婉,再瞧向李易,暗暗摇头,还好江晋是坐马车来的,不用他们送回去。 “婉儿辛苦了,快坐下。” 林劲殷勤的出声。 李易缓缓转头,差点没一个弹跳,我擦嘞,这一桌子菜,可别说是林婉做的? 堂堂将军府,就请不起一个厨娘? 在林婉的注视下,李易默默扒饭。 至于菜,还是算了吧。 他实在是不敢试毒。 林劲看着这场景,那是一个幸灾乐祸,婉儿武学天分有多高,厨艺上就有多差劲,做了这些天,就进步了一点点…… 可越是如此,她越执拗。 因着是家宴,婉儿要亲自上手,表示一番心意,就是父亲,都不好不依。 他们现在是习惯了,但第一次尝的人…… 林劲筷子生风,不断的给李易夹着菜,满满的热情好客。 臭小子,我让你傲! 李易脸黑了,疯狂反击。 一个碗装不下就换一个。 林将军和林姌吃着自己的饭,好像没看到这一幕。 林婉低着眸,面色瞧着很平静。 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李易猛扒两口饭,碗筷一放:“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多谢林将军的款待。” “婉儿,送晋儿回去。” 林将军抿了口酒,并没强留李易。 “不用麻烦,夜深,姑娘家家的,不安全。”李易严肃说道。 那边,林婉起身,率先出了正厅。 “林将军要不还是换个人送?” “子女大了,做父亲的,哪里干涉的了那么多。”林将军意味深长的开口。 “……” 第454章 谣言再起 “你要不说句什么?” 马车里,李易瞟了眼林婉,轻咳一声,“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啊。” “总觉得是在酝酿大招。” “将军府已经拮据到要你一个小姐下厨了?” “我前几天高价挖了个厨娘,可以把原来的给你们送过去。” 李易满脸唏嘘,很够意思的开口。 林婉抬起眸,看向李易,李易顿时警惕后撤。 “你心里,并没有多怨林家。”林婉淡淡出声。 李易一笑,“我只是识趣。” “现在这局面,靠我自己是搞不定的,林家既然插手,我躲在羽翼下就好了。” “无非虚情假意一番。” 李易同林婉对视,带着几分漠然。 “真是不讨喜。” “你愿意嘴硬就嘴硬吧。” 林婉侧过头,不再搭理李易。 车轱辘不停转动着,马车里气氛沉寂,就像没坐人一样。 “侯爷,到了。”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今日甚是开心,婉儿妹妹慢走。” 下了马车,李易笑容可掬的朝林婉说道。 林婉翻身上马,走之前,她回了李易一个更大的微笑,“明早,我在靖安侯府练武场等你。” 李易笑容收了,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大气的! 看着林婉融入夜色的身影,李易抬了抬眸,有时候实话反而不叫人相信,他自然流露出的随意,不过是因为同林家亲近,对他百利无一害。 收回目光,李易进了府。 养了这么些天,唐歆已经能下床走动。 油灯下,她挑着布料,最后选定了墨蓝色的。 梅兰竹菊这几种图案点缀,是不用给李易考虑的,不搭。 绣些暗纹就好。 远远瞧着屋里的暖光,李易扬了扬嘴角。 “咦,这是要准备给我做衣裳?” 拿起一块布料,李易在身上比了比。 “现下还不急,你先把身体养好。” 把布料放下,李易从后环住唐歆,在她颈间蹭了蹭。 “有事忙活,才不至于无趣。” “不然,我怕是会耐不住去瞧瞧你说的那些景。” 怕唐歆再染风寒,李易并不让她出屋,至少得等彻底好全了。 “明儿若是晴天,我带你在府里走走。” “可是骗人?” 唐歆语气娇俏,在李易面前,她女儿姿态已经不再收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易刮了刮唐歆的俏鼻,满目笑意。 “以后晚间,可不许做针线活了,伤眼。”李易眸色温柔的开口。 把布料等物收起来,李易携唐歆坐下。 “不出意外,过两日,我应该就会收到你大哥寄来的信,这里面八成没有我喜欢听的。”李易撇嘴。 少顷,他摸向下巴,扬起笑意,“你我成亲的消息,想来还没传回去,你大哥要知道,那脸色绝对精彩。” “哼,让他几次阻拦我,还不是叫我把人拐进了门。”李易一脸神气。 唐歆笑睨他,眼里渐渐起了忧思,“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早,又格外严寒,也不知道爷爷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放心吧,唐太师身体棒着呢,听邱神医说,他拿戒尺追太子,脚步那叫一个灵活,回回都抽的太子哇哇叫。” 唐歆轻轻一笑,眸子看向跳跃的烛火,敛了几分笑意,“皇上病弱,恐怕熬不了多久,大乾早晚要交到太子手里。” “爷爷一直遗憾,没能为先帝教导好诸皇子。” “现今,皇后将太子交由他管教,他免不了会严苛些。” “希望太子将来是继承皇后的睿智,而不是皇上的……”唐歆摇头轻叹。 “那肯定不会。” “小家伙机灵的很。” 李易眼里有柔意,对自己儿子,他还是极看好的。 “李易,你瞧着,倒是真心拥护太子。” 唐歆轻靠在李易怀里,“唐家曾有过担心,将来,你会不会野心膨胀,欺太子年幼,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要这么干,唐家会怎么做?”李易把玩唐歆的手,好似随意的开口。 “立场不同,大抵会联合百官压制你。” “唐家认太子为君。”唐歆看着李易,缓缓启唇。 “你若哪天糊涂……” 唐歆垂下眸,没再言语。 她爱李易,但不会支持他祸乱朝纲的做法。 李易把唐歆的手,放入手心,朝她笑了笑。 “我认得清自己,太子会是盛世明君。” “没人可以欺压她们母子,这其中,也包括我。”李易神情肃然。 帮自己儿子打天下,李易哪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有什么好折腾的嘛。 看这架势,现在肯定不能告诉唐歆自己是假太监。 毕竟,他这算是在窃国。 太子可是他的血脉,跟魏氏,没半毛钱的关系。 以唐歆的聪明,她要知道自己不是太监,立马就会起猜疑。 璃儿对他的信任,可远远超过了一个臣子该有的。 最关键,从昭南苑出来后,他就随在陆璃身边,坤宁宫任何一处,他都可以出入,包括陆璃的内室。 一个正常男人,这可太让人遐想了。 “有些凉了。” 李易把唐歆抱起,看着她的眸子,李易轻笑开口:“歆儿,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做危害百姓之事。” “我所期盼的,和唐家并没有两样。” “都是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我自是信你。”唐歆美眸看着李易,眼里含着柔情。 李易在她青丝上吻了吻,他可没说假话啊,不过是把龙椅上的魏氏换了。 …… “都公,昨夜有个护卫,暴毙了。” 一大早,都前卫匆匆到李易跟前,禀报道。 李易眉头一皱,“是什么原因?” “邱神医已经去看了,貌似是中毒。” “中毒?”李易眸子动了动,“立即彻查,把消息放出去。” “就说,靖安侯府再遭贼人暗害。” “都公。” 一刻钟不到,护卫回了来,“外间在传,那护卫是你杀的,目的在灭口。” “你醉酒时,说出了茅二小姐的私密印记,叫他听见,所以……” 李易眸子一凛,先是散播谣言,现在又来这一出,这是要把他和茅文蕴彻底绑在一起。 “去查,最近都有什么人进周家探望过周良宽。” 李易声音沉凝,神情凛冽。 第455章 将军府再次送信 “任何人不得在二小姐面前提起此事!” “谁要敢多舌……”茅群眸子冰冷的看着茅文蕴院里的侍女。 “大公子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会叫二小姐知道。”侍女们慌忙开口。 屏退侍女,茅群叫来侍从,眼里透着猩红,“盯紧周家,任何动静,都别放过!” “大哥。” 茅风冲进茅群的书房。 “是周良宽,一定是周良宽!”茅风牙根都要咬出血,“也只有他知道二姐姐左胸口一寸处的红痣。” “畜生!” 茅风怒喝出声,整个人透着疯态,“我要打死他!我一定要打死他!!!” 茅群面沉如水,“把三公子带下去,这两日,不许他靠近宜安院。” “也不许他出府半步!” “大哥,他把二姐姐毁了!”茅风跪地撕心裂肺的痛哭。 如此香艳之事,当用龌龊的心思谈论过,二姐姐在他们看来,与青楼里淫荡的女子没两样了。 这一次,澄不清了。 等侍从把茅风拖下去,茅群在踱了两步后,一把掀翻了案桌,胸口剧烈起伏,眼里是狂涌的浪潮。 周家不倒,他决不罢休! “都公,这两日探望周良宽的,有金家的二公子、张御史家的三公子、甄少卿家的四公子。” “他们平日就一起厮混。” “已经往这几家查探了。” 李易点了点头。 都前卫看了看李易的面色,欲言又止,舔了舔嘴唇,下去前,都前卫低头道:“都公,外面的言论,越来越激烈了。” “说你和茅二小姐不知廉耻,更说你之前的所为,都是在刻意撇清。” “你原答应了只要茅二小姐离了周家,就娶她,但你见异思迁,变了心,茅二小姐为了挽回你,不惜去挨三十杖和离。” “谁知……”侍从顿了顿,“谁知你软弱无担当,立马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翻脸不认人。” “还说你嗜杀成性……” “死的那个护卫是有籍贯的良民,衙门已经,已经介入了。” 更难听的话,都前卫隐去没说。 现在几乎都认定李易和茅文蕴有苟合,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茅二小姐左胸口一寸处的红痣。 那等私密处,可不是外人能瞧见的。 李易面无表情,这些人还真是不讲究手段。 周良宽的人品,能逼得一个高门教养出来的嫡女去府衙击鼓和离,可见一斑。 像这种漫天散播妻子隐秘的事,他干的出来。 目的呢,肯定是在报复茅家,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用舆论压制茅家,从而进行反击。 只是,这是他一个人的谋算,还是有人从旁唆使了? 而这也是李易担心的。 箭头未必是对准茅家。 “侯爷,我们府门让人堵了。”仆役到李易身前,急声道。 都宣城的民众,还是非常有正义感的,不畏强权,往靖安侯府泼粪水。 李易转眸看向大门的方向,舆论的可怕之处在于煽动人心,让他们失智。 这期间,他们在聚集的愤怒下,不会去思考后果。 “让城防卫带队人马过来,把人群驱赶了。” 待仆役退下,李易看向都前卫,“你们仔细观察,若在人群里发现从旁鼓动的,揪出来,杀一儆百。” “靖安侯府,可不是他们以为的软绵。” 将军府,林姌和林婉在望风亭下棋。 “婉儿,你再敲,我担心你手上的棋子又碎了。” “这玉石棋局,可是你二姐我的及笄礼,你顾惜点。”林姌看着一旁碎开的棋子,满脸心疼。 就将军府的财务情况,她可弄不来第二副。 林婉把棋子扔回棋盒,大早上的,杀了她七局,她是没好心情了。 “二小姐,三小姐。” 护卫走过来,行了一礼后,把外头发生的事说给两人听。 林姌眉心蹙紧,“茅家会比之前更疯狂了。” “婉儿,这男子的心,还真是狠,全然不顾夫妻情谊,那可是发妻。” “去给我盯盯韩文敬,我这心里,属实是有点寒意了。”林姌轻启红唇,神情间,透着几丝怅惘。 “二姐,韩文敬不会像周良宽的,那家伙固守,一个武将却透着书生的迂,绝对做不出来把妻子隐秘往外泄露的事。” 林婉宽慰林姌。 二姐和韩文敬已经换了庚帖,这亲事,几乎不可能变了。 “婉儿,在没有敌对前,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歹毒成什么样。” “像周良宽,他的风评,在和茅文蕴成亲前,并不差,不然,茅家也不会把茅文蕴嫁进周家。” “可现在,你瞧瞧,他让茅文蕴再无法出府门了。” “一个伯府小姐,却像青楼女子一样被非议。” “那些污言,我都不用去打听。” “二姐,你放心,韩文敬打不过我。”林婉一脸认真。 林姌扬唇轻笑,在静默了一会后,她让丫鬟去取来笔墨。 抬手间,是林劲的字迹。 “将信送去唐家。” 林姌把装好的信递给护卫。 护卫退下后,林婉凑近林姌,“二姐,唐家不是没给我们回信吗?” “你这巴巴再送上去……” 林姌看了眼林婉,目光远眺,“算时间,唐家派来的人,应该到都宣城了。” “他们不可能不弄清信的真假的。” “若没有万安寺那事,我们大可以慢慢和唐家谈条件,但现在,却是谈不了了。” “他们自己就能查到唐歆的所在,既如此,我们还不如趁消息传回去前,抢先一步。” “以唐家的信誉,他总不能赖银子。” “还是二姐狡诈。”林婉衷心夸道。 林姌斜了她一眼,“你可当心了,像我这么狡诈,哪天啊……” 林姌靠近林婉,恐吓道:“就把你卖了,再添副棋具。” “二姐,都宣城应该没人敢要我。”林婉摸着下巴,思索着出声。 林姌哭笑不得,捏了捏林婉的鼻子,“你过两日,把二哥去信给唐家的事告诉江晋,让他自己思量思量,是不是还要抓着唐歆不放。” “要真喜欢唐歆,不是娶她,而是让她回大乾。” “这国与国之间,为什么就非要把女子牵扯进去呢。” 林姌幽幽一叹。 第456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家,周伯爷一脚踹开了周良宽的门,面色铁青。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再自作主张!” 周伯爷狰狞着脸。 拉着周良宽的衣领,周伯爷把他从床上扯了下来,“茅家彻底疯了,为了将我拉下左都同领这个位置,茅启默不惜殿前乞骸骨。” “那一本本奏折,件件都是对周家的指控。” “你以为就你那点子手段,能整垮茅家?” “我怎么生出你这种蠢物!” 周伯爷怒恨不已,抬脚就是猛踹。 周良宽蜷缩着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他茅家已经是臭水沟了,也就这会还能逞点威风,周家只要挺住这一波,压垮茅家,不过是举手之事!” “举手之事?”周伯爷揪起周良宽,眸子猩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还没看明白吗!” “蠢货!” “被人利用了,竟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这边刚卸职,储严立马就接任,我怎么生出你这种蠢物!” 周伯爷左右开弓,大有打死周良宽的架势。 周良宽呆愣在那里,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还是周夫人冲进来,死命拦着,才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周良宽从周伯爷手里救下来。 “都公,今日的早朝出了大事。” “茅家一系中将近四分三的官员乞骸骨,这其中包括茅伯爷。”护卫急匆匆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眉心蹙起,“周家那边呢?” “周伯爷已经从左都同领的位置退了下来,年轻子弟,除个别外,都被贬出都宣城。” 听护卫把情况细细说了后,李易眸子沉凝。 特么的! 这场事最主要针对的人,不是他。 而是周、茅两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都宣城的权贵间,或多或少都知道对方的黑料,一旦矛盾不可调和,就是鱼死网破。 茅文蕴是导-火索。 清白的女儿被说成荡妇,声名尽毁,别说茅家,就是普通人家都不可能忍受。 周良宽可真是蠢货! 李易不用查都知道他是被唆使了。 他定以为茅家会咽下这口气,暂且避让,降低存在感,等流言平息。 由着他周家欺压。 可打那流言出来的一刻,茅家就只有迎击一条路。 不然,何以立身,又如何在都宣城站的下去。 手指敲了敲额头,李易闭上眼睛,一步步,真是好算计。 凌谊,这背后布局之人,是你吧? 周、茅两家,两败俱伤,你是就此罢休,还是后面另有招呢? 费心把我卷入,应该不会只是让我损及名声吧?所以,你的下一步,是在哪? 李易眼里有着沉思。 他已经求到了圣旨,凌谊要想从他这里抢走歆儿,要么杀了他,要么,就让皇帝收回赐婚的旨意。 但君无戏言,圣旨既出,可从无收回的例子。 睁开眼睛,李易看向护卫,“加派人手,盯紧忠靖公府。” “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尤其是和凌谊有关的。” “退下吧。” 看着屋外,李易揉了揉额头,要放在大乾,他无惧凌谊的任何伎俩,但溱国,是人家的地盘。 尤其他的身份,还是假的。 “往将军府送张帖子,请林二公子入府一聚。” 李易叫来仆役吩咐道。 林劲来的很快,两炷香就到了。 “真难得,你还会主动请我。” “靖安侯这是遇上难事了?” “帮忙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这条件嘛……” 林劲挑眉,一看就不怀好意。 李易摩挲着茶杯,神情沉寂,“我现在要怎么洗清自己?” “洗清?” “这你就别想了。”林劲抓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旁的事还能解释,男女方面,越描就越浑浊。” “林家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林劲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末,“人家早有预谋,林家就是插手,也难有效果。” “最主要,还是皇上的态度,他乐见众人相斗。”林劲叹了口气。 “你找我,要是办这事,我可以面上应承你,借机索要点好处。”林劲抱了抱手,一脸笑意。 “真叫人感动。”李易没好气的开口。 “帮我盯一盯凌谊,再就是把人聚聚,开个酒宴。” “凌谊那边,我二妹妹很有闲心,有消息,我会送一份过来。” “就是靖安侯往后瞧见我,得笑着。” “还得是纯挚的笑意。” 让你天天冷着脸,落我手里了吧,扬眉吐气的感觉,让林劲浑身舒畅。 李易翻了翻白眼,纯挚?这玩意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他以往每一次笑容纯挚,不是坑人,就是在坑人的路上。 林劲喜欢,李易一定满足他。 “酒宴的话,你想请什么人?可以列个名单给我。” “再就是时间。” “明日,还是后日?” “就明晚吧。”李易沉声回林劲。 “还有别的?”林劲懒散的靠在椅子上。 “你又办不成,说了也是白说。”李易抿了口茶。 “今早,靖安侯府大门被泼了粪水,那些人恨不得用唾沫淹死我!”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百口莫辩,受人辱骂,终归江、林不同姓。” 听着李易话语里淡淡的责怨,林劲按捺住拍桌而起的愤慨,眼睁睁?他以为朝堂上为什么没有弹劾他的奏折! 兔崽子,没有心啊! 斜着李易,林劲伸出了手。 “做什么?” “给钱,老子不白帮!”林劲吃了火药般的开口。 “酒楼,宴乐,再加上我的酬劳,林林总总,三百两是最少的。” “你特么抢钱呢!”李易跳了起来。 “不给不干,与其好心被糟践,倒不如换成利益,也免得呕死!”林劲哼哼。 “……” “去,取三百两铜板来。”李易朝外扬声。 “靖安侯大气!” 林劲笑着抱拳。 “数数吧,出门之后,少了我是不认的。”李易咬字。 “靖安侯的人品,我信得过。” 把小厮叫进来,林劲扛着箱子走了,在门口,他刻意扭了扭屁股。 兔崽子,让你能耐,老子气死你! 李易抱手,在他身上占便宜,早点睡吧! 第457章 邱费入宫查探 “二哥。” “这么些个箱子,装的什么?” 庭院里,林姌煮着茶,见林劲领着一行人抬箱子路过,不由问了一句。 “这可都是钱,刚从江晋那里拿的。” 林劲眉飞色舞,“你前儿不是瞧中块砚,一会,我就给你买回来。” 林劲大气的挥手。 林姌挑眉,放下茶壶,款步走过去,在箱子里翻看起来,不是她多疑,江晋给他的感觉,就不是憨厚的。 二哥能在他那里占到便宜? “姌儿,你二哥还能叫他骗了?这重量,实打实,绝……” 林劲声音戛然而止,瞧着下面的铁片,他眼珠子瞪大了。 拿过箱子,林劲哗啦一倒,看着地上的铜板,铁片,碎石,他人傻了。 林姌擦了擦手,看林劲不死心的去翻看其他箱子,她摇了摇头。 一如她所想,二哥又让坑了。 跟他说多少次了,凡事查看清楚了,别太相信一个人的表象。 江晋那家伙滑着呢。 嘴里说着疏离林家的话,但林家表示的时候,林姌可没见他有半点不好意思。 “婉儿,你要给二哥做主啊!” 林劲见林婉走过来,嘶声道,这要不是打不过,林劲非让江晋比花还艳。 林婉看向林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林婉拍了拍林劲的手臂,“二哥,下次记得一枚一枚数清楚了再出靖安侯府。” “这回,就当买个教训吧。” “三百两没有,几十两,还是有的,别担心,贴不了多少。” “也就这个月没法上酒楼了,正好我最近研究了新菜,你可以多吃点。” 林劲扶着头,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江晋,我跟你没完!!! “阿嚏!” 李易揉了揉鼻子,他这是又让人惦记了啊。 看着顶上散发暖意的太阳,李易迈步朝正院走去,这个天气,可以带歆儿出来走走了。 原本李易是打算带唐歆瞧瞧整个靖安侯府,但由于今早一系列的事,这游逛的范围缩减成院子了。 靖安侯府不是铁桶,除正院外,其他地方的防守并不严密,至少面上是这样。 召的护卫里,有唐家的密卫,但也有别人安插进来的人。 李易还没来得及利用他们传递假信息,已经先一步被算计了。 就挺操蛋的。 动作真特么的快。 欺负他不是土著啊! “瞧着心情不错。” 李易把唐歆身上的披风往里系了系。 “好久没出来了。” 唐歆轻轻闭上眼,享受着被阳光照耀的感觉。 李易看着她白皙透亮的脸蛋,眸色柔了柔。 低下头,李易噙住唐歆的红唇。 直到把人吻的满脸通红,李易才罢手。 “这是外面。” 唐歆娇嗔李易。 李易左右看了看,轻笑,“靖安侯府是江晋的家,这是正院,护卫在外值守,旁人进不了,跟屋里区别不大。”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邱费眼底透着几分笑意。 李易看着羞跑了的唐歆,眼睛斜瞅邱费,“邱叔,你就不能不作声。” “我今晚要进不了屋,你那些瓶瓶罐罐,我一准给你霍霍了。” “兔崽子!” 邱费折断根枯枝就追着李易抽。 “嗷!” “我擦,你还真打!” “我错了还不成嘛,有话好说,老胳膊老腿的,这要摔了,可怎么好!” “我这媳妇还没到手呢,邱叔,不做月老,你也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啊!” “紧要关头,我真没时间服侍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啊!” 见李易还能皮,邱费气笑了,“站好了,再跑一步,毒哑你!” 李易撇嘴,“医者仁心,邱叔,你就不羞愧的。” 邱费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扯大道理之前,能不能拿镜子照照自己?” “我要走了。” “啊?” 李易愣了愣,邱费猛不丁说走,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去哪?” “不是说让我给你养老?” “这是找到下家了?” “嗷!” 李易捂住屁股,擦嘞!老头子搞偷袭! “宫里不是贴出皇榜,我打算进去看看。” “绝嗣是溱国内宫的禁毒,知道的人极少,按理不可能会出现在盛芸身上。” “如若真是徐娇娇所为,这右相就很值得猜疑了。” 李易脸上的嬉闹之色消失,“这些日子,我一直让人在查,但并无线索,溱国内宫,除非阉了混进去,不然根本无法打探到里面的消息。” “邱叔,多保重。” “你小子不是该虚情假意阻拦一番?”邱费斜睨李易。 “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生存技能,那是满格,还用得着我操心。” “在宫里混好了,别忘了罩我。” “皇榜里都有什么赏赐?” “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发财了,发财了!”李易激动的踱了两步。 “几时走?我放个鞭炮,给你庆祝庆祝。” “嗷!” “干什么又打人!!!” …… “邱叔,情况要不对,立刻退出来。” “查归查,但要用你的命换的东西,就是几国加起来,都不存在。” “呸,别咒老子,我应承大宝的糖葫芦,还没给她呢。” 邱费哼了声,从靖安侯府出了去。 李易看着他佝偻的身影,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老头子混迹各地这么多年,应该没问题。 “二姐,襄远伯府送了东西来,很合我的心意。” 林婉擦拭着刀刃,见林姌来了,知会了声。 林姌看着锋利的匕首,默默无语,为什么没人告诉韩文敬送东西要投其所好! 上次是剑,这次是匕首,咋的,指望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舞的起来? 郁闷的倒了杯茶,林姌端起来往嘴里送。 “二姐,剑和匕首送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该弓了?”林婉眼睛亮闪闪。 “看他送的剑和匕首,都不是花哨的,弓的话,应该会是重弓。”林婉眼睛越发亮闪闪。 林姌一口水呛了出来。 韩文敬真没搞错订婚对象? “二姐,差点忘了说了,除了让人送礼进来,他还约你后日游湖。” “貌似开了点窍,上次我记着是带你去看卫兵操练,这回游湖,进步相当大啊。” 林姌扶额,希望是真的开窍了吧。 第458章 叫你们知道,什么是人比花红! “侯爷,马车备好了。” 李易手从刀刃上划过,眼里的锐利之色,一闪而逝。 将匕首插进刀鞘,李易越过护卫,朝外走去。 “虽说将军府一向节俭,但你林二也是有身份的人,这好不容易请次酒,你就挑个风雅的地方?” 君满楼二楼,一人摇着折扇,瞥着林劲吐槽。 “没歌舞就算了,这环境也半点不清幽。” “地儿还小。” “酒宴,不就吃饭喝酒,讲究那么多干嘛。”林劲没好气的回怼。 就江晋干的那破事,林劲没让这些人在一楼拼桌就不错了。 还风雅,风雅特么都是银子! “林二,你是请了多少人?” “这都要站不下,还不开宴?”一人嚷嚷。 “快了,急什么,小二,再给他们上壶茶。”林劲往外望了望,心里唾骂,江晋这玩意傲慢就算了,还不守时! 特么不会又来个失约吧? 他要还敢,非叫婉儿揍死他! 就在众人都开始不耐烦,李易走上了楼梯,在他出现的一刻,众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暗暗蹙眉,这林劲也真是的,居然把他请了来。 这顿饭,算是吃不到最后了。 李易如今的名声,他们是不愿意沾惹上。 “不好意思,不敢出门太早,怕你们知道消息,不来了。” 李易眸子扫向众人,笑容亲切的开口。 “咦,你是张御史的公子,上次狩猎,我见过。” 李易走向一锦袍男子,套近乎般的说道。 锦袍男子蹙了蹙眉,就打算随意应付两句。 但他刚张嘴,李易已经一凳子给他砸晕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惊大了眼。 “靖安侯,你!你!” 李易抬起头,笑容转冷,“你们算计茅家,我很乐见,但往我身上牵扯,当我是泥人吗!” “你们以为我是周良宽那个蠢货?” “老子今天就叫你们知道,什么是人比花红!” 眸子盯上一人,李易迅速到他近前,一个板凳下去,地上又趴了一个。 有人试图进行阻拦,但刚靠近,就被一板凳砸晕了。 众人见李易这么生猛,吓的四散开逃,但楼梯口,是持刀的护卫。 “但凡强行逃跑的,剁了他的手!” 李易幽幽出声,话语里的冷意,丝毫不让人觉得是说假话。 众人看着锋利的刀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江晋疯了,他疯了!!! 这是这一刻所有人的认知。 被李易盯上的人,不管是反抗,还是求饶,统统一板凳开瓢。 “林,林二,这,这怎么回事?”一人哆嗦着手,躲在林劲身后。 林劲看着地上一个接一个直挺挺倒下的身影,大张了嘴,“老子也不知道!” 他丫的就没同我说!!! “行了,可以开宴了。” 再次砸晕一人,李易扔掉板凳,拍了拍手对剩下的人笑道。 众人缩在角落里,压根不敢动,地上躺了一片,他们哪还有心思在吃饭上。 自顾自的上桌,李易气定神闲的大快朵颐,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这时,城防卫赶了过来,动静闹的有点大,他们想不过来都不行。 “靖安侯,这都是你动的手?” 尽管已经听说了情况,但亲眼看到,城防卫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可都是各家的公子,靖安侯也太不计后果了,竟然都砸晕了,有几个血糊了满脸。 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他们都以为被打死了。 “再等一会,等我把这个蹄子吃了。” 城防卫的到来,并没让李易慌乱。 漱了漱口,李易站起身,“什么也不用说了,带我进宫见皇上。” “我相信皇上定会给我个公道。” 李易声音响亮,腰板挺直。 众人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人,不由脸皮子狂抽,他居然还讨公道?! “林二,你是不是要解释解释?” 随着李易被带走,众人目光看向林劲。 “饿了吗?要不先吃?花了钱的。” 林劲咧嘴憨笑,见众人不说话,他自己上桌奋战去了。 花了钱的,不能浪费! 众人见此,愤愤甩袖离开,受了这等惊吓,他们是没了用饭的胃口。 “这又是怎么回事?” 御书房,皇帝着恼的看着李易。 李易低下头,隐忍出声,“皇上知道都宣城传的流言?都说我和茅家那位二姑娘勾搭上了,话语极是难听。” “我回来才多久,他们就联合着毁我名声,我要是不反击,将来怎么树立威信,又怎么重振靖安侯府。” “臣甘愿受罚,但绝不认错。” 李易直着腰,透着桀骜。 皇帝拧眉,朝太监怒喝一声,“把他给我带去刑部,关好了!” “靖安侯,请吧。” 太监语气并不冷厉,皇上这态度,明显不是真的责难。 不然,就应该是实际的处罚,而不仅仅只是关押。 像极了子侄犯错,一时的气恼之举。 “父亲,江晋又进刑部大牢了,这次,会让人弄死?” 将军府,林劲闲闲的问了句。 “皇上的态度,不是很明显?” 林将军吹着茶水,“你去刑部打个招呼,送去的饭菜,让他们务必仔细检查。” “再就是,把这个折子送进宫。” “父亲是要给江晋求情?” “不,重罚。”林将军悠悠道。 林劲眨巴了两下眼,少顷一笑,“是得重罚,最好三十板子抽的他下不了床!” 林劲轻哼,混玩意就没干过好事! 昨晚他走的时候,被掌柜抱腿拦住了,哭着嚎着让他赔打砸的东西。 林劲让他上靖安侯府,但掌柜说没那个胆子,这给林劲气的啊,找江晋没胆子,拦他倒是有胆子! 账本林劲已经备好了,等江晋出来,他非一枚一枚铜板数! 林劲出去后,林将军抿了口茶,摇头失笑,“那小子,脾性还真是大。” “公子,皇上大怒,江晋被关进刑部了。” 忠靖公府,凌谊的侍从禀报道。 凌谊眉眼抬了抬,“可有说处罚?” 侍从摇了摇头。 凌谊轻嗤,“这哪是发怒,不过是随便给个交代。” “皇上对江晋寄以厚望,不会轻易放弃他。” “江晋越是气性大,他就越满意。” 第460章 君满楼的茶水 “我要不是太监就好了。” 李易苦恼的叹气,迈步出了去。 唐歆微愣,抿了抿唇,纤手微紧,是她忽略了,李易就是再自信,但面对身体的残缺,又怎么可能全然不在意。 只是黯然神伤的一面,被他深埋进了心里,从不外露在人前。 无数个深夜,他是痛恨的吧。 唐歆闭了闭眸,男人的势一旦去了,便是邱神医,也无能为力。 这个遗憾,注定无法被弥补。 “你可真是越来越行了。” 前厅,宋曹斜瞅李易。 李易往椅后一靠,叹了口气,“你当我愿意呢,这不是被逼的没路走。” “他们肆意泼脏水,我总要做点什么。” “难不成就由着他们欺负?” “唐家到底什么时候来人?”宋曹蹙了眉,“如今婚期将近,凌谊是不可能看着你娶唐歆的。” “富贵险中求,但没让你往必死之路走。” 李易端起茶杯,“有溱国皇帝罩着,凌谊不敢杀我。” “他需要自己动手?现在想弄死你的,那是一大堆。” “你别以为君满楼耍了点威风,就可以不将他们瞧在眼里。” “大意会要命的,司剑,赶紧想法走吧。” “你能把我弄出都宣城?”李易身子前倾,凝视宋曹。 宋曹打开折扇,“别指着我给你搭上命。” “我顶多给你提供点助益。” “所以啊,我现在只能把宝压在唐家。”李易眸子深远,幽幽出声。 宋曹站起身,“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前两日,张廉的侍从在东来药铺买了砒霜,你仔细点,当心他哪天就给你喂了下去。” “你将他脑袋开瓢,这仇怨,够他弄死你了。” 李易挑眉,“你确定是给我备的?” “他应该不至于蠢成这样吧?” “谋杀皇帝亲封的靖安侯,这可不是小罪。” 宋曹看了李易一眼,眸子抬了抬,“茅、周两家,从姻亲到仇敌,根本原因,就是周良宽把茅文蕴逼去府衙后,紧接着反泼脏水,泄露妻子的隐秘。” “这低劣薄情的行为,直接导致两家关系无可挽回。” “瞧上去,似乎是周良宽蠢。”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吧,但要不是长期有人在他面前明着暗着诋毁贬低茅文蕴,他也不会失智成那样。” “前有周良宽,张廉未必不是下一个。” “这都宣城的水,可比你想的深。” “茅家和周家是早在谋划里的,从临时把你加上去看,你很有幸,也是被瞧中的猎物。” “等着吧,这绝对只是个开始。” “你既然走不了了,就去写休书吧。”说到这里,宋曹眼睛锃亮。 李易默默无语,这丫的,是一门心思想撬他墙角啊! “多谢宋三公子的提醒,我会小心防范的。” “要没别的话……” “来呀,送客!” 李易扬声就朝外喊。 宋曹翻了翻白眼,“你不写也无妨,擅长伪造字迹的人,我已经寻好了。” “等你玩儿脱了,我就把休书快马加鞭,赶在你的死讯之前,送到盛芸手里。” “连吉日,我都找人算好了。” “明年开春,或者夏初,都是好日子。”宋曹握着折扇,眼里放着光。 李易脸黑了,手指头咯咯响。 宋曹瞥了他一眼,“希望靖安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送上了衷心的祝福,宋曹摇着折扇,悠悠然的往外走。 李易眯着眼,差点没冲上去,让宋曹跟地面来个负距离。 这玩意,真就欠抽! “侯爷,林二小姐差人递了帖子过来。” 护卫把手上的帖子交给李易。 李易打开看后,挑了挑眉,要事相商? 看了眼还在偏厅数铜板的林劲,李易让人给唐歆带了个话,就领着几个护卫出了府。 君满楼,李易进了包厢,瞧见在里面坐着的林姌,他扬了扬眉,“好端端的,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让我给你回述一下当日的情况?” 林姌眉心一拧,“不是你约我来此?” 两人同时抬眸,不好! 林姌起身就要往外走,但刚走一步,她扶着桌子,跌了回去。 李易拿过她刚喝的茶水,从怀里取出银针,见并未变色,他心里稍稍一安。 虽不能肯定茶水里有没有下东西,但至少能排除掉几样要命的毒。 “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走?” “热。”林姌胸口起伏,抬起眸看向李易,“是,是催情之物。” “我带了侍女,就在刚刚,她被支走了。” “走!” 林姌言简意赅。 李易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眉心紧蹙,这么快就起了作用,这特么绝对是下了猛药! 手伸向领口,李易把大衣脱了下来。 林姌退后一步,眼里透着警惕,“你要做什么?” 李易没说话,直接用大衣把林姌罩住,然后扛了起来。 就林姌这情况,扔她一个人在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下楼,李易让人拦住了。 看着面前的男子,李易算是明白了,特么的,捉奸呢! 李易刚张嘴要说明情况,韩文敬就红着眼一拳挥了过来,护卫上前拦住他。 这时,城防卫过了来。 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尤其林姌身体在动个不停,一看就是神志迷失了。 李易把大衣再裹紧了紧,不让林姌的脸露出来,他不用看都知道,绝对是粉面含春,这叫人瞧见,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下一个话题人物,非林姌莫属。 必须赶紧离开。 李易眸子冷傲,“我同美人玩个花样,你们也要干涉?” “什么时候,城防卫这么闲了?” “把人给我打出去,打不赢就躺地上,靖安侯府最近开销大,我正瞅没银子进账!” 李易扬声开口。 城防卫脸皮子狂抽,这是大庭广众下,能说出来的话? 靖安侯,好歹也是勋贵,就不能顾忌点脸面! “我们是……” 城防卫话刚开口,李易已经快步出去了。 韩文敬倒是想阻拦,但护卫缠住他,让他过不去。 翻身上马,李易就朝靖安侯府狂奔。 林劲还在数铜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然后眨了眨眼,“你这玩的是哪一出?” “该不会又是哪个姑娘让你瞧上了吧?” 第461章 请你克制住,我是有媳妇的人 “裹的还挺严实。” 林劲揉着大腿起身,“哪弄来的,赶紧送回去,人家姑娘挣扎的这么厉害,一看就不乐意。” “江晋,你心里就是再多的恨,也不能完全丧失了品行。” 林劲板着脸说教。 李易翻白眼,扯下了包着林姌的大衣。 “姌儿!” 林劲一个弹跳,箭步冲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林劲抓住林姌试图解衣裳的手,看着她红润的脸,面色阴沉。 “情况不是明摆着,让算计了。” 李易取来笔墨,飞速写着,笔一放,急步出了偏厅。 “立即去找宋老板,让他把药材凑齐,熬好了,送过来。” “切记别让人发现。” 李易把纸张交给护卫,叮嘱道。 “另外,加强防卫,没我的允许,凡擅闯的,一律打出去。” “朝外放话,就说我在君满楼……” 李易顿了顿,吐了口气,“瞧中了一模样俊俏的哥儿。” “对方不从,被我强行带了回来。” 护卫听的一愣,眨巴了两下眼,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抹黑自己的路上,都公都绝对是最卖力的那个啊。 “别发愣了,赶紧的。” 李易斜瞅护卫。 护卫咧嘴笑,麻溜的办事去了。 看着护卫离开的身影,李易凝了凝眸,特么的,一出接一出,还真是快,他刚出刑部,就备好了招等他。 这一次,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姌儿!” 偏厅里,林劲拿大衣把林姌裹紧,试图唤醒她。 林姌眸子迷离,盯着林劲,眉心紧蹙,不断挣扎着,“二哥,我难受,热,好热……” 听着林姌喉间的低喃,林劲手上青筋可怖的暴起,杀意肆虐。 “江晋,大夫怎么还没来!” 听到脚步声,林劲回头看李易,吼道。 李易望了望林姌眼尾透出的红意,眉头蹙的越紧,就这情况,根本不是能熬过去的。 这是铁了心要毁了林姌的清白啊。 “没有大夫。” 李易幽幽出声,邱费进宫了,寻常大夫,一来不一定有用,二来嘛,谁知道是不是被安排好了的。 “没有大夫?” 林劲冲过去,揪住李易的衣领。 “你看看姌儿,没有大夫,她熬的过去吗!”林劲咆哮,眸子里全是戾气。 李易甩开林劲,把林姌抱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林劲现在就是狂躁的凶兽,一点举动,都能让他失控。 “厢房备了水,先让她缓缓,等一会药到了,兴许能解了她体内的燥热。” “让开,去洗把脸,事情还没完呢,你现在赶紧领人去君满楼,团团围住,然后带林姌回去。” “怎么操作,不用我教你吧?” 林劲顿住脚步,目光紧紧盯着李易。 “我要是想对她做什么,就不会把人带到你面前了。” “江晋,希望你别辜负我的信任。” 林劲望了望林姌,咬紧牙,大步出了去。 “别乱动,瞧清楚了,我可不是你二哥,当心办了你!” 李易把林姌往怀里紧了紧,恶狠狠威胁。 林姌睁着迷离的眸子,胸口直起伏,身上温度高的吓人,下意识在李易怀里蹭着。 咬了咬舌尖,林姌眸子清明了一分,她抓紧李易,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卧槽!” 李易吸了口凉气,几步踢开厢房的门,一把把林姌丢进了浴桶里。 冰冷的水让林姌迷离的眸子恢复了些清醒。 她看着李易阴沉的脸,不自禁的后退。 “这会知道怕了?” 李易关上门,眸子闪动,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江晋?” 林姌退到浴桶边沿,眸子染着水意,流出几分无助。 一个弱女子,面对这种局面,她平日再怎么镇定,这会也只剩害怕。 李易甩了甩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没好气的翻白眼,“该害怕的人是我,不是你。” “请你克制住,我是有媳妇的人。” “……” 热潮一阵阵上涌,林姌眸子再次迷离起来,她手开始扯着衣物,鼻息粗重。 李易见状,直接用纱巾把林姌的手绑了。 “热,好热……” 林姌难耐的吟叫,水不停翻动着。 李易抱手,倚在窗前,静静等着。 水翻动的越来越激烈,李易转过身,就见林姌的面色红的直欲滴血,这特么,是快到极限了? 李易走过去,摸了摸林姌的额头,擦,可以煎鸡蛋了。 林姌喘着粗气,猛扑向李易,浴桶嘭的倾倒。 李易把压着自己的林姌扒拉开,再由她这么下去,柳下惠也得破功! 把林姌放上榻,李易给她捆了个结实。 看林姌手腕磨出血还不停扭动着,而且呼吸越来越急促,李易不由眉心蹙紧。 打开门,他准备叫人去催催。 再不把药弄来,只怕要出人命了。 刚走没两步,李易撞上过来的护卫。 “都公。” 护卫把水袋给他,点了点头。 李易当即返身回屋,割断绳子,打开水袋,捏开林姌的嘴,就给她灌药。 希望能起作用,这是他以前从邱费那里要来的方子,以免再遇上温媱那种连太监都不放过的。 喝了药,林姌渐渐放下了撕扯李易衣物的手,眸子缓缓闭合,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 李易吐了口气,起身出屋。 “去准备准备,把人运去将军府。” 李易朝护卫吩咐道。 …… “姌儿受了惊吓,你该做的,不是怀疑,而是想想怎么安抚!” 林劲看着追过来的韩文敬,面色冷了一分。 “江晋分明把林姌带走了,她怎么可能还在君满楼。” “马车里面的,到底是谁?” 韩文敬抬手就要去掀车帘。 林劲抓住他的手,就把人一甩,看着聚拢过来的人群,林劲恨恨看了眼韩文敬,“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姌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不维护便罢了,还听信胡言,损及她的名声。” “韩文敬,你简直令人失望!” “扶二小姐进去。” 林劲朝侍女开口。 “林劲,你们将军府是要拿我当傻子糊弄?” “林姌此刻是在和江晋苟合吧。”韩文敬心里本就觉得憋屈,被林劲一顿训斥,愤怒瞬间冲破了理智,出口的话全然没过脑。 第462章 将军府门前的混斗 林劲转过头,眸子猩红,挥起一拳就打了过去。 侍女们看现场越来越混乱,不敢耽搁,扶着林姌,快步进府。 围观的人群,都是疑惑的指指点点,询问是发生了何事,怎么韩大公子和林二公子打了起来? “什么!” “林二小姐跟靖安侯!” “瞎说吧,这两人怎么可能有私情!” “都让韩大公子抓到了,还能有假?” “林将军和靖安侯府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靖安侯几次进将军府,这其中……,还用猜吗?”一人满是意味的开口。 “这……” “靖安侯不日就要大婚了,林二小姐也许了人家,你说的,也太荒唐了。” “没成亲前,一切都可能变,事实眼前摆着呢,将军府啊,就是有意换亲,之前可能也没少撮合,这次是让抓到了。” “你刚没听到韩大公子说什么?” “靖安侯和林二小姐苟合呢,若不是确确实实的事,韩大公子会嚷出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迟疑,莫非林家真这么不知廉耻? 议论声,逐渐加大,也越来越难入耳。 “闹够了?” 林姌从将军府大门出来,一声厉喝。 人群刹那一静,众人面面相望,都是疑惑,不是说林二小姐在跟靖安侯苟合? 就知道传言不可信! 一个个张口就来! 众人立马四散,他们刚被带动着都骂了几句,这再瞧热闹,秋后算账不是开玩笑的。 “姌,姌儿。” 韩文敬有些怔愣。 林姌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就往里走。 韩文敬下意识要追上去,林劲一拳给他打倒。 哼了声,林劲领着人回府。 今日韩文敬的所为,实在不像话,叫人失望。 “二小姐!” 刚进大门,一避开众人视线,林姌脚下一软,昏了过去。 直到深夜,林姌才醒过来。 “水……” 林姌低低出声。 一旁守着的林婉连忙给她倒来。 “二姐,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姌让林婉扶她起来,靠在软枕上,林姌手按了按腰,眉宇间略过痛色,“哪哪都不舒服。” 蹙着眉,林姌看向林婉,“外间都怎么传言的?” “靖安侯继唐歆后,又抢了个美人,不对,是俊俏哥儿。” “据说,把人折磨的不清。” “韩文敬误听传言,把那个人当成了你,以至于跑将军府闹了场笑话。” “二姐在君满楼歇脚,被混乱的场面吓到,侍女偷跑出去报信,不知所踪。” “你缩在包厢里,直到二哥赶去。” 林婉把情况说给林姌。 林姌闭了闭眸,吐出口气。 只差一点,她万劫不复。 “二姐,我今日不该出去。” 林婉歉疚道,她要没有去看练兵,陪在二姐身边,今日种种,就能避免了。 林姌朝她笑了笑,“人家精心算计,你今日是一定会出门的。” “婉儿,此次,意在破坏我和韩文敬的婚事,有人不想见襄远伯府和将军府联姻。” “还有就是……”林姌抬了抬眸,“彻底毁尽江晋的名声。” “让他无法在朝堂立起来。” “当流言多了,且都是和江晋有关,真真假假,慢慢的,人就会形成一种认知。” “靖安侯,荒唐淫乱。”林姌轻轻吐字。 林婉皱眉,“他们还真是用心险恶。” “二姐,父亲已经在查了,绝不会轻饶这背后之人!” 林姌点头,转身打了个喷嚏。 泡在冷水里,又是冬天,她不染风寒都难。 江晋那个混蛋,连身衣裳都不给她换! 这确实是李易疏忽,他就想着赶紧把林姌弄回去,至于旁的,反正一下两下也冻不死。 “婉儿,给我按按。” 林姌趴下,示意林婉给她揉揉腰。 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姌记不太清了,只是腰那里疼的厉害。 “二姐,江晋真没趁机占你便宜?” “美人就在眼前,他坐怀不乱?” 林婉一边给林姌搜腰,一边闲话道。 林姌撇嘴,咬了咬银牙,“何止坐怀不乱,他生怕我占他便宜。” “那你占了没有?”林婉随口接话。 见林姌眼睛扫过来,林婉嬉笑,“他不识抬举,回头我帮二姐出气!” “……” “二姐,你这腰是怎么伤的?” 林姌微睁开眸子,“不记得了。” 疲累的很,不一会儿,林姌就再次睡了过去。 新的一天,新的流言。 靖安侯在万安寺抢的姑娘是唐家那位大小姐,早在被靖安侯抢回去前,她就已是人妻。 “皇上,是臣之错,不敢坦白,求皇上责罚。” 御书房,凌谊跪伏在地。 皇帝沉着眸子,看向一旁侍立的太监,“去召靖安侯进宫。” “歆儿,就你这眉形,哪还用多余的修饰。” 梳妆台,李易笑瞧着唐歆,夸赞道。 “李易,再有几日,就是你我的……” 铜镜里的唐歆有些娇羞之色。 “大婚之喜。”李易把话接下去,从后环住唐歆,李易扬起笑意,“等了这么许久,总算是要盼到歆儿穿嫁衣了。” 转过身,唐歆回抱李易,“李易,我从未在意过,世间男子众多,但我只瞧得见你。” “就这般相伴一生,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 唐歆说的郑重又深情。 李易紧了紧手,他知道唐歆是在照顾他的自尊,怕他会因为身体残缺,不能行房事而自卑,自弃。 “我本想等离开了溱国,安全了,再告诉你。” “我……” “侯爷,皇上急召。” 护卫在外禀道。 李易止住话,在唐歆额头上吻了吻,“等回来,我把一切告诉你。”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生气。” 李易拥了拥唐歆,迈步出了去。 “侯爷,外面突然在传唐大小姐的身份。” 护卫见李易出来,走过去,压低声音道。 李易眉心一蹙,虽然知道早晚会被公开,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种被动的感觉,李易极不喜欢。 翻身上马,李易朝皇宫狂奔。 “参见皇上。” 扫了眼跪着的凌谊,李易敛下眸,朝皇帝行礼。 “你可知你让朕赐婚给你的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启禀皇上,臣今早听说了。” “正好身份相当,省了旁人议论。”李易不甚在意的开口。 “靖安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与唐歆,早已定了终身。” 凌谊看向李易,声音沉沉。 第466章 凌旋儿闹事 形势逆转,凌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由进攻变成了防守。 凌旋儿看着凶狠的李易等人,有些惧怕的后退。 这时,阵阵脚步声传来,城防卫将众人包围。 “靖安侯,当街撕斗,你是越发不要脸面了。” 凌谊从城防卫中走出,讥讽出声。 李易抬了抬头,一棒子把侧边一人打翻。 “靖安侯!” 见李易还不停手,凌谊语气重了几分。 “有事?” “没看我忙着吗。” 李易甩手就又是一棒,直打的凌家护卫翻白眼。 “拿下!” 凌谊朝城防卫开口。 “放肆!你们算什么身份,没有圣旨,谁敢动本侯!” “你们是不把皇上放眼里?” 李易厉喝。 城防卫顿时犹豫起来,靖安侯确实不是他们能动的。 扔掉木棒,李易擦了擦手,“你凌家跑我家里撒野,此事,我会向皇上告状的。” 李易看着凌谊,明着说出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靖安侯,你囚禁歆儿这么久了,该把人交出来了。” 凌谊同李易对视,目光毫不退让。 “我的夫人,为什么要交给你。” “有能耐,你就让皇上把赐婚圣旨收回去。” “准备弓箭,若凌旋儿再敢来靖安侯府撒野,直接射杀。” 语毕,李易转过身,朝府门走去。 城防卫被他的气势所慑,压根不敢拦他。 凌谊盯着李易的背影,眸子紧缩,杀意不受控的浮现。 “大哥,怎么不拦住他。” 凌旋儿满脸愤恨。 压下翻涌的杀心,凌谊看向凌旋儿,“先回去。” “不必急,他留不了歆儿几日了。” 凌谊眸子阴冷。 “这把火,一定要放好了。” 进府后,李易朝护卫凝声道。 他从来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子。 换过衣物,李易朝正院走去。 站在门口,李易敲了敲房门,见里面没动静,李易垂下手,在台阶上坐下。 看着一点一点黑下来的夜色,李易眸子静寂。 时间缓缓流逝,夜幕浓黑,床榻上,唐歆目光看向房门的方向。 听着越来越急的风声,她从榻上坐起。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打开。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见李易坐在台阶上,唐歆语气透着气恼。 “没别的地方去。” 李易笑了笑,接着低下头,犹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唐歆心里泛起涩意,即便忘了过去,但苏家众人惨死,李易作为唯一存活下来的苏家人,心里岂会不悲伤。 每每静时,又如何能不觉得孤单。 他在外面坐了这么许久,等待自己开门的同时,是不是有想起当年之事。 “进来。” 唐歆轻轻启唇,她到底心疼李易,见不得他落寞。 李易扬起笑脸,连忙起身,坐的太久,一个踉跄。 唐歆忙过去扶住他。 李易抽回手,“凉。” “歆儿。” 见唐歆再次拉住自己的手,李易眼里透出柔情。 “把衣裳脱了。” 炭盆前,唐歆对李易说道。 李易眨了眨眼,“太突然了,我有点没准备好。” “嗯?” 唐歆看向他。 李易咧嘴,去解身上冰凉的外衣。 男儿本色,他第一时间,想歪了…… 炭盆前,李易两手搓了搓,大冬天的,外面风又大,他再皮厚,也扛不住啊。 唐歆倒来热茶,“平日不是挺会说,这会,没话了?” “对着旁人,可以随便来,你不一样,我生怕哪里错了,叫你不开心。” “歆儿,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 “唐太师最期盼的应该是国泰民安,而不是谁坐皇帝。” “我所想的,也是国泰民安。” “阿嚏!” 李易揉了揉鼻子。 唐歆眉心一蹙,上前紧了紧李易披着的褥子。 李易看着她,伸出手将人揽进怀里。 “抱着你,就没那么冷了。” 唐歆闭了闭眸,她没法推开他。 所有的理智,轻而易举,就瓦解了。 “李易……” 唐歆低喃,“你若他日生出反心,置百姓于水火,我会是第一个与你为敌的。” “夫妻之间,生死与共。”唐歆缓缓吐字。 李易紧了紧手,低头吻住唐歆的红唇。 唐歆看着他的眉眼,纤手抬起,同李易拥吻。 按住李易伸向衣带的手,唐歆轻摇头,“现在不行。” “如果我说我只是摸摸,你信吗?” “嗷!” 李易揉着腰。 话不过脑的下场,果然不好。 “歆儿。” “你真要让我睡地上啊。” 李易可怜巴巴的看着唐歆。 在他原来打地铺的地方,唐歆给他铺好了被褥。 “你也可以另寻个屋。” 唐歆起身,越过李易,上了榻。 李易脚步挪了挪,试图爬床,但在唐歆的眸光下,他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被褥。 手枕在脑后,李易静静等待着。 足足半个时辰,李易觉得唐歆肯定睡下了。 他悄摸摸的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床榻挪过去。 要一直是打地铺,他也就罢了。 可抱过温香软玉,现在让他回到之前,李易哪睡得着。 轻轻掀开被子,李易迅速的上了榻。 唐歆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微微睁开眸,默默无语,还真是他的性子,得寸进尺。 “李易。” 唐歆轻轻出声。 李易嘴边的笑容凝固了。 “其实,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梦。” 李易一脸认真。 “梦醒后,你会发现我就在自己的位置,完全没挪动过。” “不信你闭上眼镜,再睁开。” “是吗?”唐歆轻抬眸,眸子就看着李易,似笑非笑。 李易垂头,“我在那实在睡不着,歆儿,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好歆儿,大冷天的,地上凉。” “还透风。” “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冰冷冷的。” 李易缠着唐歆,软言央求。 唐歆默默感受着他身上火热的温度,抚了抚额,这还真是说谎不带眨眼的。 “手不准乱动。” 唐歆往里挪了挪,给李易腾出位置。 “就知道歆儿最好了。” 李易将唐歆搂进怀里,在她秀发上亲了一口。 见李易呼吸渐渐平缓,唐歆转过身,细细抚摸他的脸。 入了心,便再做不到狠心了。 这个人,当真奸诈的很,这些日子里,用柔情蜜意,让她再无法脱逃。 第467章 放火 天还未亮,李易看了看唐歆恬静的睡颜,小心的抽出手,从床榻上下去。 披上外衣,李易出了屋。 此刻是寅时三刻,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 忠靖公府外,一队人在夜色下行动了起来。 灵活的翻越围墙,三人潜入了进去。 在忠靖公府的东面和南面,几人计算着时间,手里的弓弦拉满,火箭咻的射了出去。 静寂的忠靖公府,不多时,热闹了起来。 接连射出几箭后,黑衣人立马隐藏进夜色里。 大批护卫出了忠靖公府,搜寻着放火箭的贼人,仆役都被这动静扰醒,纷纷起来询问情况。 抓住这一刻的骚乱,先前潜入进来的人,打晕仆役,换上衣物,对视一眼后,各自散开,其中一人摸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燃起了大火。 “走水了!” “走水了!!!” 高涨的火焰,让忠靖公府彻底混乱了起来,众人慌忙去打水救火。 “走水了!!!” “走水了!!!” 各个地方传出呼叫,库房、厢房、前厅都火光冲天。 李易远远看着升腾起的黑烟,眼帘抬了抬,叫来护卫,“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 “都公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 李易点了点头,静静等着。 “搜,人一定还在府里。” 凌谊面色阴沉。 “啊!” 惨叫声响起,飞射而来的箭矢扎进仆役的大腿。 “保护公子!” 刚稳住的人群,顿时又陷入混乱。 “都公,人已经撤离了。” 护卫到李易近前禀道。 “都辛苦了,去休息吧,今晚我在君满楼大摆,兄弟们都吃顿好的。” “有蹄膀吗?” 护卫嬉笑。 “管够。” “还是跟着都公好。” “殷校尉抠抠搜搜的,每回倒酒,恨不得拿尺丈量。”护卫吐槽。 李易一笑,“殷承要由着你们喝,都前司早晚得拿去抵押。” “都公,咱们都前司应该没人敢要吧,零着卖可能还行。” “桌椅七成新,上好的梨木,卖个几吊钱肯定没问题。” “像碗筷,就卖不出价了。” “正堂的瓷瓶,我上次偷问了校尉,说是抄来的好东西,一百两银子打底。” 护卫掰着手指,很认真的算起了都前司的财产。 李易一脑瓜子过去,他这还没被抄家呢! 护卫捂着头,在李易拍第二下前,麻溜的跑了。 李易摇头失笑,转身回屋,脱了外衣,轻手轻脚上榻。 唐歆眼皮轻颤,却并没睁开,李易出去这么久,应是趁着天未亮做了什么。 身处都宣城,面对凌家等权贵,他的每一步都很被动。 帮不到李易,唐歆能做的就是不添麻烦,等着他平安归来。 身体一回暖,李易就将唐歆揽进怀里,闭上眼,安心的睡了过去。 “二姐,凌家走水了,厨房和库房都让人烧了。” 将军府,林婉到林姌房里,同她说道。 林姌将身上的锦被拢了拢,“这还真是稀罕事,竟然有人这么明着挑衅凌家。”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外面都传是江晋。” 林姌蹙眉,“真是那混蛋?” “二姐,据护卫说,昨晚江晋准备了大批弓箭,让他们彻夜巡视,以防凌家半夜偷袭。” “应不是他所为。” “又有的闹了。”林姌轻咳一声,“二哥呢?” “让他往靖安侯府去一趟。” “那混蛋听不得流言,现在手上又有人,搞不好就来场大的。” “二哥已经过去了。” 林婉给林姌倒来茶,“二姐,江晋是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你现在提起他,就牙痒痒的感觉。”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 林姌一口水喷了出来。 林婉见这情况,赶在林姌动手前,跑没了影。 她是真好奇啊,要知道二姐还没跟谁动过气呢。 韩文敬那么混蛋,二姐都没骂,江晋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二姐咬牙切齿的。 “一大早跑过来,你该不是蹭饭的吧?” 李易斜瞅林劲,“那你来的不巧,今儿府里没米。” 林劲太阳穴跳了跳,这玩意是怎么做到这么欠抽的! “忠靖公府走水的事,你知道了?” “刚听说了,已经差人去买鞭炮了。” “君满楼我整个包了下来,这么喜庆的日子,得好好庆祝。” “还有别的事?” “要人的话,现在肯定不行,忠靖公府只是走水,换成我这,你就得给我立碑了。” “咱两最近还是避避嫌,上次的事,你也看到了。”李易语重心长。 林劲按捺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这会想到避嫌了?昨儿上门要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 “父亲已经退了襄远伯府的亲事。” “什么!” 李易一个后撤,满脸戒备,“我可跟你说,别往我身上打主意,我什么都没干。” “不成,你赶紧走,传到外面,又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 “叫我娘子听到,她更不愿嫁了。” 林劲低了低眸,直接上拳头招呼李易。 “不就没请你用早饭,有必要动手吗。” 李易一边闪躲,一边闲闲的说道。 “你究竟什么打算?” 一个肘击,林劲哼声。 “幸灾乐祸啊。” “凌谊跟我抢媳妇,这会忠靖公府被人烧了,我不摆宴怎么行。” “外面可是传那火是你干的。” “啥玩意?”李易手同林劲纠缠在一起,“我还说他自导自演呢!”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得往宫里去一趟。”李易击退林劲,面色凝了凝,“可能高兴早了,这一出,保不准又是针对我的。” “林将军口口声声说,林家不会让我受委屈,看看,回都宣城后,我都受了多少委屈。” “不帮着出头就罢了,反帮着参我!”李易斜看林劲,略带讥讽,“甜言蜜语果然信不得。” “是我错了。” 林劲嘴角抿动,“就该带上婉儿一起来,抽死你个混玩意!” “放心,下次还有机会。” “但今儿……”李易朝林劲挑眉笑。 “来呀,好好招呼林二公子。” 李易扬声道,对林劲扭了扭屁股,留他和护卫较量,李易大步出了靖安侯府。 第469章 君满楼摆宴 “你们不要命了,还敢谈论。” 怡香居,男子出声打断前面两人的交谈。 “今儿可是禁吾卫都出动了。” 前面两人转过身,往门口望了望,然后同男子说道:“靖安侯只在茶馆和酒楼抓人,旁的地……” 他们正准备说旁的地不会过来,就见精甲长矛的禁吾卫鱼贯而入,把大堂围了。 所有人顿时喉咙一咽,噤若寒蝉,面色发白,刚才说话的,更是呼吸都不敢重,生怕被抓了去。 “流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你们都是聪明人。” “不该说的,不要去开口。” “刑部还有33间牢房,再塞几百人,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 李易走进来,扫视众人,淡漠的说道。 “靖,靖安侯放心,大家只饮酒作乐,绝不多话。” 一人壮着胆子开口,其他人立马附和。 李易看着他们,似在探寻,被他目光凝视的人,心惊肉跳,不自禁的退后一步。 “走。” 李易转身,领着禁吾卫离开。 众人扶着桌子,大松了一口气,互相望了望,都是摇头。 连禁吾卫都出动了,流言真假,已经不用争了。 但凡属实,皇上就不可能把禁吾卫给靖安侯。 靖安侯也是可怜,满门被斩,好不容易平反了,可回来,除了皇上,其他人几乎都不希望靖安侯府起来。 就以靖安侯府现在的底蕴,都宣城的权贵,他一个也动不了,只能在他们面前立立威,被动挨打。 之前还是风流韵事,现在,连谋害忠靖公的事都牵扯上他了,也不知道靖安侯还能支撑多久。 看情况,是难了。 发生这种事,众人是没心情观赏歌舞了,陆陆续续的离开。 除非搁自己屋,在外面,已经没人敢非议唐歆了。 你说忠靖公府的火是靖安侯放的,顶多抓刑部挨顿板子,但你要暗讽唐歆残花败柳,那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 “二公子,靖安侯差人送来帖子。” 将军府,小厮到林劲跟前,把帖子递给他。 林劲眯着眼,大力把帖子打开,就江晋那玩意,他不觉得会是好事。 “哟,他还会请酒。” 林劲啧啧了两声,稀奇不已,看林婉提着枪走过,林劲叫住她。 “婉儿,江晋在君满楼摆酒,今晚我们去吃他一顿,能宰他的机会可实在难得呢。” 林劲眼里幽光直闪,杀猪刀已经举了起来。 林婉扬了扬眸,少顷,欣然点头。 自回都宣城,江晋没干过几件人事,每次给他擦干净屁股,还一副桀骜的姿态,林家兄妹那是恨不得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抽。 对能占江晋便宜的事,他们非常乐意! “公子,靖安侯府递来的帖子。” 凌谊的侍从侍立在一旁,见凌谊停了笔,把帖子送到凌谊面前。 看了一眼后,凌谊把帖子扔给侍从,“拿去烧了。” 待人退下,凌谊面色沉冷,江晋,现在皇上是护着你,但他不会一直护着你。 我且容你嚣张一时。 “江晋。” 茅风抓着李易的裤腿,未语泪先流,“呜呜呜……” “我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是开怀的。” “几次想找你诉心事,又担心流言更凶猛。” “我二姐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自己起身,我昨日好不容易溜出府,都埋伏好了,就怪小厮没沉住气,叫周良宽发现了。” “呜呜呜……” 茅风哭的很伤心,一旁的小厮比茅风还想哭,哪是他没沉住气,他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三公子冲出去了。 然后让周良宽一拳给打趴了。 揍人不成,还连累他一起被揍,不亏是三公子啊。 坑,太坑了! 李易提溜起茅风,把他甩一边,看着湿了一块的衣摆,李易默默无语,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玩意是不是投错胎了? “你大哥动身了?” 李易瞥着茅风问。 茅风点头,“我原是跟他一起去君满楼的,但想着许久没见你了,就先来瞧瞧。” “我听大哥说了,你不是真的怨恨茅家,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茅风擦着眼泪,一脸欣慰。 “凌旋儿打上靖安侯府,我是想过来帮忙的,但墙有点高,没爬出去。” “江晋,我偷听了老头子的话,凌谊的手段和资源,你是竞争不过的,咱还是放弃吧。” “我承认唐歆长的好看,就跟仙女一样,但美人没命重要。” “我三妹妹……” “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茅风提起衣摆,追赶李易。 李易揉了揉耳朵,这家伙是真的能说啊,给他发挥的空间,叭叭个一天,绝对没问题。 李易到的时候,除了茅风,都齐了。 “你们这架势,让我以为来迟了。” 李易招呼林劲,林婉,茅群上包厢。 “真难得,靖安侯竟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 看着上桌的菜,林劲掀了掀眼皮。 “林二公子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抠搜过。”李易瞟了眼林劲,闲闲的开口。 “是没抠搜过。”林劲加重了抠搜两字,试图点醒李易。 一直观察的茅群,瞧见这一幕,微微敛眸,相较于对他的客气,江晋在林劲兄妹面前,很随意。 “茅兄,别光顾着喝酒啊,倒是夹几口菜意思一下,你这样不动筷,会很伤厨娘的心的。”李易瞧向茅群,带着几分玩笑道。 “大哥,味道还行,在外面,你就别挑食了。”茅风抬起头,帮腔。 茅群斜了他一眼,“吃你的狮子头。” “大哥,你教我的,在外面,要有眼力,就算不合心意,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 “等回家,怎么骂都成。” “我知道你平日锦衣玉食惯了,君满楼的菜品,对你来说,可能不太能入口,但……” 茅群眯了眯眼,夹起狮子头给茅风嘴堵了。 见茅风好像还能说话,茅群捏开他的嘴,再塞了一个进去。 犊子玩意,这要不是自家弟弟,知道什么品行,茅群非一脚给他踹出去。 “见笑了。” 茅群整了整仪态,恍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劲一口酒笑呛了,这茅三傻,还真没叫错他。 林婉再夹起了一个鹌鹑,这种欢乐场面,可惜二姐受了凉,没能瞧见。 第470章 拉拢茅家 “茅兄好性情。” 李易忍笑,朝茅群举了举杯,然后一口酒笑喷了。 茅群瞧着那两个笑趴了的货,眼睛眯了又眯,狠瞪了茅风一眼,他苦心经营出来的形象,算是让这玩意毁了。 轻咳一声,李易极力装出正经样,“大家也都是熟人,场面话我就省了。” “今日摆酒,你们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庆祝忠靖公府终于挨收拾了。” “像桌上的菜,唯恐招待不周,我还特意去询问了凌少卿的意见。” “他没回我,想来是指不出差错。”李易端起酒杯,悠然抿了一口。 “你可真行。” 林劲没好气的夸赞李易,翅膀没硬,谁给他的胆子,这么挑衅凌谊。 这不会是真爱上刑部的牢房了吧? “我在他的算计里,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叫我脱逃,既然如此,我还要去照顾他的心情?” 李易面色微凛,轻嗤。 “他污我名声,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他更不痛快。” “靖安侯府底蕴是不比以前了,但也没束缚了,没斗过,大不了我就继续逃亡。” “现在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靖安侯府,茅家,林家,都在他们的算计里,你们就甘心这么忍受着?” 李易扫视林劲和茅群,目光重点放在茅群身上。 “江晋,这其中,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茅群垂下眼帘,“不只是忠靖公府。” “你愤恨吗?” “茅家伤筋动骨,茅二姑娘名声尽毁,你心里恨吗?” 李易盯着茅群,缓缓吐字。 “恨!” 好不容易把狮子头吐出来的茅风,一拍桌子,圆瞪着眼,怒气冲天道。 “我早晚宰了那群王八!” 茅群没有制止茅风,他们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让茅、周两家撕斗,茅群心里怎么可能不怒恨。 只是茅家斗不过,除了忍,别无他法。 “江晋,你不用激我,茅家不可能孤注一掷。” “它经不起折腾了。” 茅群目光幽幽,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心里到底不甘吧,不然,你今晚就不会过来了。” “我不需要茅家破釜沉舟,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就行,你们只需给我把助力。” “这都宣城所有人都有顾虑,需要顾忌,但我,你们也看到了,可以随便闹。” “只要靖安侯府对皇权构不成威胁,皇上就不会让人动我。” 李易转着酒杯,眼里带着丝迷乱说道。 “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干出了强抢的事,你要韬光养晦,何至于成现在这般。”茅群探寻的看李易。 “千金易得,美人难求。” “这瞧上了自然就要带回家。” 放下酒杯,李易走到窗前,身影透着几分孤寂,“我每日一闭眼,看到的,必是血海,那日她的琴声,仿佛将我解脱了出来。” “你们知道处在黑暗里的人,对光明的渴望吗?”李易低低出声。 包厢里,一时静默。 “也好在我去求婚了,要晚一点,赐婚圣旨就是我和林三姑娘了。” “想想都可怕。”李易擦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气氛当即一变,茅群、茅风目光扫向林婉,都觉得李易确实胆肥,皮实。 林婉自顾自的吃鹌鹑,眼皮子都没动。 她喜欢看江晋打不过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对这个人,没多大感觉。 武力值低于她,一概不在林婉择夫婿的范围。 赐婚圣旨没了,对她来说,是件轻松事。 林劲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斜瞅着李易,哼了声,大步出了去。 “你二哥这是恼了?” 李易把空碟子撤走,给林婉换了道菜。 “八成是。” 林婉吃起了腰花,擦了擦嘴,她看向李易,“明早,我会去靖安侯府。” 李易笑容顿时收了,“送礼还是蹭饭?” “别的。” 林婉脸上扬起笑意。 李易整个人凝滞住,少顷,严肃开口,“你还是离我远些,看看茅二姑娘和你二姐,面都没见几回,就传出那等污言。” “你要亲自上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离谱的话。” “林将军待我去子侄,我绝不能毁你名声。”李易大义凛然。 进来的林劲,嘴角狂抽。 “看见了?别被他的表象蒙蔽,这就是一个脸皮厚如城墙,还极度无耻的货!”林劲朝茅群、茅风说道。 茅家两兄弟赞同点头,今日这酒宴,算是刷新了他们对江晋的认知。 茅群眸子微闪,若只是桀骜狂妄,是难成大事的。 舍得下脸面,卖的了委屈,这才是长久之道。 或许,可以试着和靖安侯府结盟。 论冲锋的能力,确实没人敌得过江晋,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家伙冲的太猛,直接船翻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就是嘴爱叭叭的茅风,每隔个几分钟,就让狮子头堵了嘴。 送走茅家兄弟,李易看着伙计端着一盘盘的菜送进林家的马车,他脸黑了。 “解释解释。” 李易斜睨林劲。 “你也说了,将军府和靖安侯府是一家,既是一家,靖安侯府的人都吃了,怎么能少了将军府,这不是坏你名声嘛,我不能让他们对你产生误会。” 林劲一副为李易着想的样子。 李易气笑了,“你给我等着,这次,我就让你得逞。” 哼了声,李易领着人回去。 林劲看着李易的背影,那是一个神清气爽,兔崽子,你也有放狠话的时候! “都公,大乾来信了。” 刚进门,一护卫到李易耳边低声道。 李易面色一肃,和护卫去了书房。 信是唐正浩让都前卫快寄来的,看完信,李易面色冷沉。 凌谊没说谎,他确实知会了唐家,还送去了聘礼。 只是那都是在自己把唐歆带出万安寺之后。 步步为谋,这份心思,当真缜密。 他如果不是和唐家相熟,还真拿凌谊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抢走。 将信烧了,李易朝正院走去。 唐歆抚摸着红绸缎,唇角染了丝笑意。 嫁所爱之人,这种期待,还真是极不同。 听到脚步声,唐歆朝门口望去,就见李易迈步进来。 两人对视间,都是一笑。 “今日你大哥来信了,唐家给你准备的嫁妆,肯定是不能运来溱国,所以折算成银票。” “真好,又有软饭吃了。” 李易环住唐歆,在她白嫩的耳朵上亲了一口,戏笑道。 第471章 房中细语 “指挥使腰财万贯,还瞧得上我这点?”唐歆笑看李易。 “那不一样,媳妇给的软饭,更香。” 李易圈住唐歆的纤腰,低下头闹她。 唐歆身上淡淡的清香,让李易欲罢不能。 “想不想出去走走。” 李易在唐歆耳边低语。 “每日待在屋里,多少无趣,我们去游个湖,看看都宣城的景,认识这么久,都没和你单独游玩过。” 唐歆抬眸看李易,“形势安稳了?” “算不上安稳,但相对以后……” 李易抚了抚唐歆的秀发,“若不是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我是巴不得天天带你出去游逛,让他们瞧瞧,我家娘子有多好看。” 李易满脸的炫耀之色。 唐歆轻笑,眸子看着李易,睫毛微动,“有多好看?” 一贯清雅矜持的人,此刻像小女生一样,李易满眼缱绻,低头吻了吻唐歆的红唇。 “山河万里,不及你一分的好看。”李易凝视着唐歆的眸子,满目柔情的开口。 “这情话说的颇有水平,可见没少哄骗姑娘。”唐歆转眸笑,浑身散发着女子的柔态。 “是花心了点。” 李易咧嘴,“但真不是哄骗,句句属实。” 把唐歆抱起,李易走向床榻。 伸手解开唐歆的衣带,李易将她的外衣脱下。 目光在唐歆身上流连了一眼,李易扶她躺下。 “凌谊真是让人恼恨。” 李易斜靠在床头,愤愤出声。 “要不是他纠缠不休,我后日就能过洞房花烛夜了。” “早晚揍死他!” 李易咬牙切齿。 唐歆哭笑不得,同李易手心相握,唇角轻轻扬起,这人还真是丝毫不掩饰色心。 但让人动容的,是他尊重她的意愿,即便一张床榻上,也忍耐着自己,不做出任何让她不悦的举动。 “李易。” “嗯。” 李易侧过身,“可是想喝水?” 唐歆轻摇头,手环住他,“你让人安心。” 李易脸上扬起笑意,在唐歆额头亲了亲。 “你让人着迷。” “我只恨今日不是洞房之夜,好馋。” 李易目光幽幽,他必须尽快一棍子给凌谊甩一边去,光看不吃,时间久了,要出问题的啊! “哪有你这般的。”唐歆轻嗔。 “好色之徒。” 唐歆轻触李易的额头。 “歆儿,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更别说,怀里抱着你这等美人了。” “那些个所谓非礼勿视的书生,一背着人,龌龊的事多着呢。” “话越冠冕堂皇,正义凛然,那心就越脏的不行。” “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李易闲话般的说道。 “指挥使给自己怎么定义的。”唐歆靠在李易身上,同他闲谈。 “原则还未丢失的坏人。” “对一部分人是,但对绝大部分,不是,李易,在将来,大乾的百姓,一定会感恩你。”唐歆看着李易,眸子里透着信任。 “大晚上的,让一个正常男人心里悸动,歆儿,这是很危险的啊。” 李易噙住唐歆的红唇,细细品着她的美好。 唐歆就像山谷幽兰,从不为谁开放,独立美好,做了选择,就坚定的信你,不会患得患失,反复横跳。 你只要不自己去作死,无论是多么艰苦的环境,她都不会弃你。 一大早,墨书就让放了出来。 直奔唐歆的屋,见唐歆在整理衣带,墨书连忙上去帮忙。 “大小姐,听说今儿江晋要带我们出去逛逛,他真不是昨晚起夜,脑袋给磕了?” “应该是没有。”唐歆笑着答了一句。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为了讨大小姐你的欢心,好能够得逞!” “大小姐,你千万不能被他迷惑了。” “大公子正在想法救咱们呢。” 眼看唐歆越陷越深,墨书那是急的不行。 唐歆抿唇笑,“墨书越发会思考了。” “邱神医的药果然神奇,这伤疤已经淡了许多了。”唐歆轻抚墨书的脸,眼底是柔色。 “墨书,今日就别戴头纱了,我们来都宣城这么久,你还没逛过。” “瞧上喜欢的,尽可买回来。” “他今日大气,不用咱们掏银子。” “歆儿这话说的,我何时不大气了。”李易从外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小丫头,自觉点,往旁站站。” 李易把墨书赶到一边,微蹲下身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和唐歆,李易扬起嘴角,伸手就要抱住唐歆。 墨书早看不下去了,见李易想占唐歆便宜,箭步上前,手一推,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易不是她能推动的,墨书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大早上的,别碰瓷啊。” 李易斜瞅墨书。 墨书磨牙,爬起来,冲到唐歆和李易中间,张开手,明摆着让李易离远点。 李易好笑不已,倒没去戏弄墨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拿了本书,李易静静等着。 墨书不时防备的看他,唐歆拉了拉墨书的手,朝她摇头。 “我每回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睡醒就忘了。” “大小姐,我也想对他态度好点,可你看他的行为,处处不怀好意。” “比如?”李易翻了一页,随口接了一句。 “你刚不是想轻薄大小姐?”墨书神情愤愤。 “我亲近自家娘子,那叫轻薄?” “你!” 墨书指着李易,“死了心吧,老爷是不会把大小姐嫁给你的!” “不是我死心,是你要认清事实。” “现在的情况呢,你家大小姐已经跑不掉了。” “只能做靖安侯的夫人。” “你要再闹腾,哪天趁着夜黑,我说不准麻袋一套,就把你卖了。”李易身体往前倾了倾,吓唬墨书。 墨书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躲在唐歆身后,就是一副惊怕的姿态。 “大小姐,呜呜呜……,我就说这靖安侯府是匪窝吧。” “呜呜呜……” “我想回家。” “大小姐,你也看到了,他不是好人,他都打主意要卖我了。” “呜呜呜……” 墨书一边哭,一边偷瞧唐歆。 唐歆嗔了眼李易,抬手擦了擦墨书的眼泪,“好啦,别哭了,他就吓唬你。” “歆儿,她在装害怕呢。”李易抱手,毫不客气的揭穿墨书。 墨书哭的更大声了。 最后的结果,是李易被轰了出去,谁让他挤不出眼泪呢。 第472章 泪崩的墨书 “高兴了?” 唐歆点了点墨书的脑袋。 “墨书,他是我认准的夫婿。” 唐歆神情认真,这是她第一次在墨书面前,说的如此明白。 墨书整个人愣住了,“大,大小姐……” “是,我心悦他。” “除他之外,再不会将任何男子入心。” 墨书眼泪大颗掉落,哇的一声跑了出去,都怪她无用,没看顾好大小姐,让她被江晋哄骗了。 李易看着伤心跑出屋的墨书,挑了挑眉,受什么刺激了? 哭的可比刚才真多了。 “歆儿,你是让她挑选麻袋的颜色了?” 刚迈进一只脚,李易就见墨书以更快的速度跑回来。 一个侧身,李易给墨书让道,防止这丫头又碰瓷。 墨书没冲到唐歆那里,而是在李易面前停了下来,恨恨的看了眼李易,墨书抹了把眼泪,低下头喊道:“姑爷。” 李易吓的一个后跳,往墨书手上看了看,瞅瞅这丫头是不是藏了刀,准备趁他愣神,把他结果了。 “姑爷。” 墨书声音加大了一分,压制着怒火。 李易扫了扫墨书,从怀里掏出钱袋,朗笑道,“你今日表现的非常不错,拿去。” 李易把满满一袋子的金叶子递给墨书,表现的非常大气。 “谢姑爷。” 墨书行了一礼,她现在不认江晋也不行了,大小姐不会拿那种事跟她玩笑,她再从中闹,非但搅合不了,还会叫大小姐失望。 大小姐是没拿她当下人,但该有的本分,她得有。 做奴才的,不能让主子夹在中间为难。 看唐歆梳洗好了,李易去端来早饭。 用完饭,李易带唐歆和墨书出了门。 “靖安侯府大早上的就这么大阵仗,不会又是去哪抓人吧?” 远远瞧着禁吾卫,一人小声发问。 “应该不是,没看中间护着辆马车。” “靖安侯府就只有靖安侯一个主子,他骑马在旁,马车里的,十之八九是那位唐大小姐了。”有人猜测道。 “他这是意识到斗不过忠靖公府,要把人送回去?” “靖安侯的性子,你觉得有可能?他昨晚可是在君满楼大摆酒席,你看他像怕了的样子?” “不太像,那他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跟咱们无关,靖安侯府的热闹,不是好瞧的,赶紧散了,人一聚集,禁吾卫不定就过来了。” 闻言,众人立马四散,但目光不时望向马车前进的方向。 “公子,江晋把唐大小姐带了出来。” 忠靖公府,侍从到凌谊跟前禀道。 凌谊眸子一抬,他不是没让人潜入过靖安侯府,但正院的防守,极其森严,根本靠近不了。 “去备马。” 凌谊大步朝外走。 林劲刚酒醒,一听江晋带唐歆出门了,他眼皮上翻,恨不得揪住江晋喷他一脸唾沫,就不能安分点! 昨儿挑衅完,今儿又带唐歆出去显示主权,他是真拿凌谊当死人啊! 混玩意!!! 洗了把脸,林劲叫上林婉,两人出了将军府。 “大小姐,都宣城繁华是繁华,但我觉得不如咱们紫京城呢。” 趴在车窗上的墨书,朝唐歆开口说道。 唐歆目光顺着墨书望出去,士农工商,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溱国固然重武轻文,但商人的地位,也是处在最末尾。 加上都宣城的风气,一言不合,就是挥拳相向,这种情况,商业实在难发展。 普通小贩,连基本的保障都没有。 大乾扶持商业,提高商人的地位,新奇的作坊不断出现,街市上没有空铺,每日人潮涌动,经济的发展,已不是别国能比了。 “瞧见什么了,这么入神。” 李易进了车厢,在唐歆对面坐下。 见李易进来,墨书把车幔放下,端正身子。 李易一笑,“行了,别搁这装了,想看就看,我又不拦你。” 唐歆倒了杯热茶给李易,“都宣城的商业不如紫京城。” “那是,也不看看……” 因着墨书在,李易收了自夸的话。 轻咳一声,李易故作正经,扬了扬声,“娘子放心,将来溱国踏平大乾,这都宣城便是最繁华的地方。” “绝对不会再让你有失望之感。” “你!” 墨书腮帮子高鼓,她就没见过这样说话来讨人欢心的! 她家大小姐可是大乾人!!! 唐歆瞟着李易,见他姿态高傲,唇角不禁微扬,忍住笑意,唐歆轻启檀口,“侯爷志向远大。” 看唐歆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墨书一头撞在车厢上,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呜呜呜…… 请大夫能给开药吗? 第473章 凌谊围船 “来,慢着些。” 李易扶唐歆下马车。 这两日都是大晴天,除了晚间,并不是那么冷,不然,李易也不会带唐歆游湖。 关了几个月,终于出来的墨书,暂时性的抛却烦恼,趴在船头上看水里的鱼。 李易解下大衣,披在唐歆身上,气温是不低,但湖面上风不小。 “呼吸呼吸不一样的空气,人的心情也会愉悦些。” 李易随唐歆看向远处,接着转过眸光,注视唐歆。 周边的风景其实不错,古代没污染,到处山清水秀,冬日虽萧条些,但也有其独特的意境,只是,再好的景,都不如眼前人。 “嗯。” 唐歆浅笑应声,她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但自己待一处和被人关,到底是不一样的。 凌家庄园里,她无时不压抑。 知道凌谊的意图,看着他一点一点逼近,那种推不开的感觉,唐歆是厌恶的。 心悦一个人,如果是断绝她所有的后路,不顾她的感受,这种爱,就算被囚禁一生,唐歆也不会接受。 看了看李易,唐歆眼里泛起柔意,他总是以随意的姿态,做出叫你暖心的事,甚至不用你过多言语。 让你觉得,一切交给他就行。 和凌谊的面上温润妥帖不同,李易是真的尊重你的意愿。 你若不愿,他便不强求。 拢了拢披在唐歆身上的大衣,李易从怀里掏出纸袋,里头是蜜饯等果干。 “靖安侯,当真贴心。”唐歆笑看李易。 “疼媳妇肯定要积极,不然,不是给人挖墙脚的机会。” “这年头,再想哄骗你这样的美人,很难的。”李易一本正经。 唐歆白了他一眼,往船头走了几步。 墨书见唐歆出来,立马蹦跳着过去,跟她述说湖里的鱼是怎么抢食的。 李易笑看着这一幕,刚走一步,护卫急匆匆过来,“侯爷,凌家围了上来。” 李易抬眸,“那玩意还真是招人不喜,不用管,禁吾卫在,他不敢动手。” 凌谊站在船头,望着前面的船只,眸色暗沉。 将李易等人团团围住后,凌谊下令靠过去。 “凌少卿这是何意?” 李易懒散的斜坐在椅子上,侧头瞥了一眼对面的凌谊。 “把人交出来。” 凌谊跳上了李易的船,面色冷沉。 “婚约尚在,凌少卿如此公然抢我的未婚妻,是否太不把皇上放眼里了。” “当着禁吾卫的面,你都敢这般猖狂,这他们要不在,你是不是要直接将我抛尸湖中?” “这溱国,知道的是皇上做主,不知道,还以为是凌家呢。” “住口!” 凌谊眸子森冷,“靖安侯府满门英杰,怎么就出了你这等厚颜无耻、狗彘不如之徒。” “跟凌少卿比,我还差些距离。”李易一脸嘲讽。 “你是自己走?还是要跟禁吾卫打上一场?” “大婚的东西,有几样价钱过高,我还未备齐,凌家若要赞助,我就先谢过了。” “江晋,别把路走绝。”凌谊咬字,眸子里幽光闪动。 “不送。” 李易面上带笑,语气随和。 “歆儿,我已向唐家下了聘礼,不用几日,我定带你离开靖安侯府。” “别怕,我会护你周全。” 凌谊对着船舱,扬声宽慰唐歆。 李易嗤笑,“凡事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敢冒半点风险,就这样,凌少卿还敢许诺护人周全。” “实在是滑稽可笑。” “我不防同你直说,这次出门,我就等着凌少卿动手呢,只要队伍里有一人出事,我定长跪宫门,咬下凌家一块肉。” “我已无家无族,不惧任何人的报复。” 李易走近凌谊,眼神狠厉。 凌谊抿紧嘴,盯着李易,眼里暗光涌动,多年来的克制,在这一刻,被凌谊抛至脑后,他一拳朝李易砸去。 就凭他,也敢一再挑衅。 李易握住他的拳头,两人缠斗起来。 “凌公子。” 唐歆出了船舱,叫住凌谊。 “歆儿。” 凌谊甩开李易,就要朝唐歆奔去,但护卫立马拦在前面。 “凌公子,你我之间,并没有那么亲近,你还是唤我唐姑娘吧。” “早在之前,我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还请你,别再纠缠。” 凌谊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歆,在他看来,江晋的所有行径,都是唐歆厌恶的,如果要进行选择,唐歆一定会选自己。 然而,让凌谊没想到的是,唐歆的态度依旧和之前一样决绝。 “我知道你是恼我,这么久了,还没把你从靖安侯府救出来,歆儿,再给我几日,我定让你离了那个不愉快的地方。” 凌谊满眼深情的看着唐歆,转向李易,刹那锋利,“江晋,好自为之!” “多谢凌少卿的祝福,回去的路上小心点,你要遇刺身亡,又得赖我身上了。” 李易朝凌谊的背影扬声喊。 “侯爷,船只都撤走了。”护卫禀报道。 “不要放松戒备。” 从远处收回视线,李易叮嘱了一句,接着进了船舱。 把墨书打发了出去,李易走向唐歆。 “歆儿。” 李易抱住唐歆,“你刚不该出来。” “凌谊先动了手,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同他缠斗,我担心你受伤。” 唐歆把一旁的药酒打开,这是她刚让墨书问护卫要的。 “把袖子撸上去。” “一点淤青,我皮糙肉厚的,明儿就消了。” 环住唐歆的腰,李易埋首在她颈窝处,“他看你一眼,我都觉得亏大了。” “感觉你在奖赏他。” “哄哄吧。” 李易湿漉漉的看着唐歆。 唐歆哭笑不得,松了松李易的腰带,给他擦药酒。 “靖安侯想我怎么哄?” “歆儿知道的。” 李易侧坐在椅榻上,上衣微微敞开,眸子满含意味,带着些蛊惑的开口。 唐歆指尖轻颤,眼神飘忽,不敢同李易对视了。 “歆儿。” 李易拉唐歆坐在腿上,扣住唐歆的后腰,俯身就吻了下去。 这一刻,李易的占有欲,让他极尽朝唐歆索取。 “侯爷,林二公子、林三小姐、茅三公子来了。” 护卫在外禀道。 唐歆猛推开李易,整理微乱的领口。 第474章 林婉和唐歆的私密话 “知道了。” 打发了护卫,李易看着面色绯红的唐歆,轻笑出声,“歆儿,他又不会进来,你怎么跟做了坏事一样。” “李易。” 唐歆羞恼。 李易收起戏谑之色,“都是为夫的错,下次轻薄娘子,我一定让他们离的远远的,没法过来打扰。” 李易一脸的正经。 “嗷!” 揉着腰,李易出了去。 唐歆的女儿姿态太难得,不逗逗怎么行。 就是后果…… 一时半会,估计是别想吃豆腐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 被打搅了好事,李易斜瞅着林劲几人。 “赶来给你收尸!” 林劲没好气的开口。 “你把人藏府里就罢了,现在还带出来,你知道暗处盯着的人有多少?” “唐歆又不是我的囚犯,之前是她高热不退,如今风寒痊愈,她想去哪,我就带她去哪。” “至于暗处盯着的人,盯呗,敢冒出来,我就剁了他的头。” 李易随口道。 “你!” 林劲差点没被李易气出心梗。 “狂妄!” “你看看这周边,都是禁吾卫,我狂妄是应该的。” “去请夫人。”李易看了看一侧的护卫。 “先前藏的跟什么一样,这会竟舍得给我们见了?” 林劲哼了哼。 “她马上就要嫁入靖安侯府,以后府里的内务,都归她打理,该认认人了。” “免得以后的随礼给多了。”李易点着手指,姿态随意。 林劲太阳穴直跳,凌谊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抽死这玩意!!! “来了,来了。” 茅风一直看着船舱,见唐歆从里面出来,连声道。 林劲和林婉看过去,目光都停了停,样貌,仪态,气质,唐歆都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也难怪江晋会抢人了。 “给你介绍一下,那两个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和三小姐,至于这个……” 李易指着茅风,但不等他开口,茅风抢答了,“我叫茅风,我们在万安寺见过的。” “你的琴弹的真好。” “长的也好看。” “都怪万安寺的尼姑骗人,不然,哪轮得到江晋抢。” 茅风傻笑,痴痴的看着唐歆,李易脸黑了,这要不是冬天,他非一脚给茅风踹进湖里。 唐歆微愣,少顷一笑,跟林劲等人见了礼。 “靖安侯,我可否和唐歆借一步说话?” 林婉看向李易出声。 “你看我像会同意的样子?” “唐姑娘,请。” 林婉就是知会一声,给足李易面子,至于他同不同意,不重要,决定权在唐歆。 “嘿!” “咱们喝酒去,别打扰姑娘家说私密话。”林劲挡在李易面前,推着他走,还不忘提溜起一旁痴汉样的茅风。 早知道就不让茅风搭船了,这玩意,太丢人了! 船头,林婉注视着唐歆,“唐姑娘,以你的才气容貌,定是瞧不上靖安侯的。” “早在真华寺那会,我二姐就给唐家去了信,唐家的人应该已经潜入了都宣城。” “如今婚事延后,你若想回去,林家会提供助益。” “我需要付出什么?”唐歆轻启唇。 “银子即可。” “为了银子,林家要冒这个风险?” “进了都宣城,我已经不单单是自己了。”唐歆目光远眺,神情透着几分静寂。 “两国之间,不该拿女子当筹码。”林婉悠悠开口。 唐歆眸子动了动,“我若走了,你们要如何跟靖安侯交代,他看着颇信任林家。” “他在你身上,严重失智,和忠靖公府结成死敌,就以他现在的力量,斗不过凌谊。” “他紧抓着赐婚圣旨,但圣旨,已经没有多少效用了,等唐家传来话,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把你交出去。” “与其看他越陷越深,倒不如帮他决断。” “无论从哪方面,他都不可能留住你。” “冒昧的问一句,唐姑娘,你和凌谊……,是否真如传闻说的两情相悦,已,已有肌肤之亲?” 林婉是不觉得唐歆能被凌谊的外表欺骗,但人被关的久了,恍惚之间,保不准就妥协了。 若是这样,怕是不需要他们多事了。 “肌肤之亲?” 唐歆微蹙眉,到底还是传出了这类话。 “若换成林姑娘,会心悦一个囚禁自己的人?” “不会。”林婉答的很干脆。 “我亦是如此。” 唐歆看向李易,外界应该传的沸沸扬扬了,可那些流言,却没一句入她的耳。 第476章 唐歆验身 李易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后,在唐歆身旁坐下,“入宫?” “嗯,见见溱国皇帝。” “不太安全,历史上,不是没有抢臣妻的狗皇帝。” 瞧着李易满脸戒备的神色,唐歆没忍住,笑着摸向李易的脸,“靖安侯,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唐大小姐,金秋盛会,你名动天下,现在谁不知道你。” “男人最容易对名声响亮的女子产生占有欲。” “皇宫抢人,难度很高的。” 李易贴住唐歆的额头,目光缱绻。 “那靖安侯帮我要几名负责验身的嬷嬷。” 李易轻蹙眉,“歆儿?” “我知道江晋不是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仍不希望他们借我嘲笑你。” “李易,我在凌家庄园里待了几月,你心里有过介怀吗?” 唐歆眸子轻眨,看着李易。 “介怀什么?” “从始至终,你都不是自愿,就算发生过什么,也不是你的错。” “是凌谊该死。”李易眸色深了深。 唐歆抚向李易的眉眼,一时不知该笑还是感动,他一直让自己忘记,该不会是以为她和凌谊…… “嗷!” 猛然被掐的李易,不解的看着唐歆,他哪句话说错了? “我看着,就那么不把身子当回事?” 李易眨了眨眼,“女子的力量和男子相比,不在一根线上,加上下作的东西又多……” “防不胜防……” 李易摸着鼻子止了声。 有时候,不是你不愿意就能拒绝的,像林姌,喂了药,整个人理智全烧没了。 “凌谊贪心大,想要身心,我和他,从未有过逾矩。” “你来的很及时,赶在他耐心耗尽前,将我带出了万安寺。” 唐歆伸手抱住李易,闭了闭眼,“我当时,已经绝望了。” “李易,我只和你越了规矩。”唐歆定定看着李易。 李易喉咙动了动,吻住唐歆的唇瓣。 两人在床榻间,忘情拥吻。 “婉儿,让人盯紧忠靖公府,被一再挑衅,我只怕凌谊恼怒之下,会派人刺杀江晋。” “那玩意,真就不是个安分的。” 将军府,林姌没好气的开口。 自打江晋回来,他们擦屁股的事就没断过! 就不能缩着点!!! 能不能拿镜子照照靖安侯府!!! 真打起来,他拼的过谁!!! 林姌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二姐,江晋那婚成不了,你如今也没婚约了,岂不是……” 被轰出去的林婉,看着门眨眼,她发现,二姐越发开不得玩笑了,一提到江晋,人就炸了。 不是没发生什么吗? 摇了摇头,林婉做饭去了。 唐歆拿定主意的事,即便是李易,也更改不了。 用过早饭,李易进了宫。 “听说了吗,靖安侯请了宫里的嬷嬷到靖安侯府,说是给唐大小姐验身呢。” “看样子,靖安侯心里到底是在意的啊。” “压根就不是靖安侯要请,人唐大小姐发的话。” “什么!” 众人显然有些惊讶,唐歆可不是平常人家,这被流言逼着验身,多少屈辱。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竟要靠这种方式来向大家证明。 内室里,唐歆宽解衣物,声名受损,她并没有多在意,她甚至希望越污浊越好,到时,她和太监成婚,才不会引起太大的愤骂。 想是这么想的,可真到了这一步,唐歆却忍受不了李易被人讥笑。 守在门外,李易面沉如水。 吱呀一声,几个嬷嬷从屋里走出去,朝李易笑道:“靖安侯……” 她们话刚开口,李易已经越过她们进了屋。 “把人送回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几个嬷嬷面面相望,不是请她们来验身的?这话都不让说完,就送她们回去。 不用怀疑了,这开口要求验身的,确实不是靖安侯,而是那位唐大小姐。 来的那会,他们还以为靖安侯拿唐大小姐当借口呢,以免传出去,旁人议论他。 望了望房门,几个嬷嬷随护卫离开,倒也可怜,堂堂高门贵女,竟被逼的验身子。 人的嘴,犀利的刀啊。 “不是多大的事。” 唐歆轻敛眸,朝李易柔笑。 李易将唐歆揽进怀里,眼里是不断涌起的戾气,他日他若主宰天下,绝不会允许此类事再发生, 每个人都需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当你恶毒肆意的话出口时,就不无辜了。 忠靖公府,凌谊打碎了茶杯,唐歆,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便是受不了流言蜚语,也该等离了靖安侯府。 这般急着同我撇清,我难道还及不上江晋! 一贯沉稳平静的凌谊,这一刻,彻底失了理智。 “来人!” 凌谊朝外喊。 “公子。”侍从进屋,等凌谊下命令。 “今日午时……” “下去。” 凌谊捏紧手,把杀意压制,这会,还不能动江晋。 他无需急,现在唐家的态度才是关键,江晋的风流荒唐,但凡正常人家,都不会考虑。 第478章 凌谊的杀心 紫京城,一太监到陆璃身侧,见陆璃放下了奏折,细声开口: “娘娘,近日紫京城不知从何起了流言,说溱国皇帝给您送过密信,只要您答应放延郡王和宁汐公主回去,他便让唐大小姐回到大乾。” 陆璃抬了抬眸,转瞬一笑,“大乾现在主要是三方支撑,唐家、太傅、都前司。” “唐家宠女,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在外部无法动手的情况,溱帝想从内部瓦解。” “唐家顾大局,忍痛舍女,本宫却冷漠视之,不做搭理,唐家心里岂能好受。” “纵一时不表现,日子久了,那份不满积累,他们还会拥护本宫?” “人心不齐必生变。” “很多时候,只需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就能引发大暴动。” “那娘娘,我们可需做点什么?” 陆璃扬了扬唇,随口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李易在,哪需要她做什么。 孤军深入,他是越发欠收拾了。 …… “后日就成婚?” 将军府,林姌惊出声。 这还真是一件比一件出人意料。 “二姐,咱们的算盘,是不是白打了?”林婉手撑着头,带着些许苦恼。 林姌缓慢走了两步,面色沉凝,唐家对唐歆一向极重视,以至于林姌忽略了,一个大家族做事是从得失考虑的。 唐家就是再宠唐歆,也不可能为了她,受溱国拿捏。 放弃才是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不过二姐,即便是放弃唐歆,不也该将唐歆交给凌谊,江晋那可是火坑。”林婉不解的开口。 林姌凝望夜色,“你该比较的,不是他们谁是良配,而是谁的威胁性最低。” “凌谊的声望不是江晋能比,忠靖公府在溱国,是顶层的权贵,不可控因素太多,既然放弃了,自然要放弃的彻底。” “以免他们利用唐歆,对唐家不利。” “出身高门,有时也未必是好事。”林婉想起唐歆那日在船头的清雅身姿,带着些怅然的感叹。 “二姐,若我是唐歆,也会被放弃吗?” “放心吧,就你的身手,谁掳的了你。” “我指望你救我还差不多。”林姌瞥着林婉,随口道。 “二姐,你就不能说些暖心的话?” “咱们要切合实际。” “这一番,算是白折腾了,紫京城第一才女,便宜那家伙了。” 林姌倒了杯茶。 “二姐,凌谊会这么罢休?” “不罢休,他还能抢亲?”林姌端起茶水抿了口,“皇上的意思,明显是要尽快促成江晋和唐歆。” “凌谊是高门子弟,自小被灌输的都是以凌家利益为先。” “他要能为了唐歆不顾一切的抢亲,我反倒佩服了。” “不过,还是要提醒江晋警戒,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江晋那家伙又一副欠抽样,难保凌谊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他。” “有凌家护着,怎么着,凌谊也不会偿命。” “让二哥再调些人去靖安侯府。”林姌交代了一句。 林婉点了点头,从屋里出了去。 忠靖公府,凌谊倚坐在地上,侍从跪伏在一旁,周边全是洒落的墨汁。 跟在凌谊身边,这是侍从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召百名死士过来,今夜,我就如了江晋的意,屠了靖安侯府。” 凌谊面色明暗变化,缓缓吐字。 第480章 迎娶 唐歆走了两步,神情平和,“事情既然无法更改了,我也只希望他是良人。” “你比我想的平静。” “虽然江晋与林家关系亲近,但我不得不说,癞蛤蟆肖想到天鹅了。”林姌悠悠道。 这话好在李易没听见,不然,非跟林姌怼起来,怎么说话的!虽然是事实,但这是能说出来的! 唐歆眸子看向林姌,“女子择夫婿,第一要素不是这人才华有多出众,而是待你是否以诚。” “在这点上,无人及得上他。” “溱国崇武,他的身手能和凌谊相抗,可见极好。” “忠靖公府逼压,他却未曾退一步,流言蜚语一句也没进过我的耳。” “细细去看,你会发现,他值得任何女子托付终身。” 林姌愣住,唐歆对江晋的赞誉还真是高,明日才行大礼,今日就维护上了。 江晋这混蛋不是一般的好运啊! “说完了?” 见林姌走出来,李易起身拍了拍屁股。 “江晋,人是你费心强抢的,切莫辜负。”林姌看着李易,神情肃然的启唇。 “这是自然,明日记得来喝杯喜酒。” 朝林姌笑了笑,李易进了前厅。 林姌回头,瞧着唐歆眼里的柔意,一时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想。 唐歆对江晋,不仅不抗拒,似乎还生了情意。 匪夷所思。 唐歆是怎么看上那混蛋的,没听说她眼神不好啊。 摇了摇头,林姌出了靖安侯府。 马车里,林姌掩嘴轻咳,望了望街市,她闭目假寐,脑海里蓦地浮现自己在江晋怀里扭动的一幕,林姌猛睁开眼。 这是她最不愿想起的画面,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比青楼女子还要放荡。 靠在车厢上,林姌平复呼吸,竭力把自己从那段回忆里拔出来。 …… “靖安侯,回吧,明早来迎人。” 一所宅子前,嬷嬷朝李易说道。 迎娶需八抬大桥,鞭炮开路,唐歆自不可能从靖安侯府出嫁。 李易另置办宅子,已经来不及,这种娶妻大事,林家自不可能不管,把相关事宜都给李易安排好了。 他明早只需迎娶即可。 李易上前两步,远远看着唐歆的身影,手指缩了缩,只是一晚而已,可瞧不见人,他心里极不安稳。 “侯爷,我们会看顾好的。” 护卫过来恭声开口。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走了没一刻钟,他人又来了,然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 林劲翻白眼,他头次见娶媳妇像江晋这样的,咋的,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我问过姌儿,唐歆对你还算满意,不至于会寻死。” “你能不能出息点,别跟娶不上媳妇一样!” 李易侧了侧头,“万一被人抢了,我上哪再找这么个媳妇。” “明儿就是大婚之日了,今晚我必须守死了。” 林劲满脸无语,李易不肯回去,他也只能陪他待着。 一众人在宅子外面,跟杆子一样杵着,往来的人,瞧着这一幕,眼睛都是睁了睁。 这可真是稀罕的事,明儿大婚,今儿新郎官就等上了。 靖安侯这是多怕新娘子跑了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幕悄然降临。 晚上气温低,李易让人点上了火堆,林劲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现下这气氛,让他有种在野外的错觉。 有床不睡,搁外面受冻,林劲算是服了李易了。 有时候真不是话题找上他,分明是这玩意自己制造出来的。 “面来了,大家伙快趁热!” 三大桶冒着热气的面条从靖安侯府送了过来,众人陪他守在这里,宵夜李易总得安排上。 夜色本该寂静,但宅子外,喧闹的很。 唐歆远远听着,唇角轻轻扬起。 “大小姐,你怎么还没睡,明儿可是天不亮就得起来呢。” 墨书抱着枕头,进来查看,见唐歆站在窗前,立马催促唐歆去休息。 “这便去睡。” 唐歆捏了捏墨书的脸,这些日子吃的好,墨书脸蛋明显圆润了。 躺在床上,仅是一个时辰,唐歆就被唤醒。 沐浴更衣后,数个侍女围绕唐歆开始替她上妆,年长的老人则在后替唐歆梳理秀发。 唐歆这边忙活起来,李易也被拉回了靖安侯府,喜服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一切妥当后,李易数着时辰,来回踱步。 林劲打了个哈欠,斜着李易,暗暗嘀咕,同样是年轻人,这小子精力怎么这么足! 美色果然使人疯狂啊。 时辰一到,林劲看着李易箭步消失的身影,抽了抽嘴角,他敢不敢再急点! 一刻钟的路程,李易愣是半刻钟就到了。 翻身下马,李易就要进去。 “侯爷,还没到时辰呢,你得在外面等。” 护卫哭笑不得的拦住李易。 追赶上来的林劲,实在没忍住,朝李易喷了起来,“能不能收收你土匪的做派,迎亲,你把迎亲队伍撇下,是打算又直接把人抢回去?” 李易回头,眨了眨眼,“他们怎么没跟上?” 林劲直翻白眼,“你马都快飞了,你让他们怎么跟!” 李易皱眉,“我已经很控制了。” “没看出来。”林劲没好气的怼。 今儿要不是江晋的大喜之日,得给他留脸面,林劲非叫林婉给这玩意狠狠收拾一顿。 李易手点着头,没闲心搭理林劲,焦急的等着时辰。 在溱国,迎亲需得在辰时才可点燃鞭炮,辰时一刻,新娘由兄长背出。 唐歆的兄长……,一个未至,旁的男子,李易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 所以,李易改成了自己背。 尽管不太合规矩,但众人也只能随李易,谁让规矩约束不住他呢。 辰时一到,李易下令点燃鞭炮,整了整身上的喜服,李易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鞭炮响了,快,去看看侯爷到哪了。” 屋里,一嬷嬷催促侍女。 辰时一刻就得出门,这可不能耽搁的。 “侯爷过前厅了!” 远远就有人喊话。 “一会,你在一旁扶着。”嬷嬷交代墨书,接着看向唐歆,“姑娘,你自己也得注意了,红盖头可千万不能落地。” “侯爷到了。” 外面有人喊。 “快,把门打开。”嬷嬷招呼众人。 李易看着往里打开的门,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视线定格在那抹红影上,再无法移开。 折腾了这么久,他终于是能娶她了。 第481章 喜庆的场面 “靖安侯,别傻站着了,赶紧来背新娘子,一会过时辰了。” 嬷嬷在门口催。 李易连忙快步进屋。 “歆儿,我来了。” 李易到唐歆跟前,温声道,接着半蹲了下去。 墨书扶唐歆到李易背上,门口的鞭炮声越发密集。 被红盖头遮挡了视线,唐歆下意识搂住李易的脖子,他在,便是心安。 林劲见李易把唐歆背了出来,一个扬手,鞭炮几乎没有间隙。 李易被熏的眼睛都睁不开,虽说喜庆之日,鞭炮是少不了的,但李易觉得林劲那货绝对没安好心。 特么烟雾缭绕,视线一片白茫,不知道还以为登天了! 把唐歆背进花轿,李易长舒了口气,握了握唐歆的手,李易转身出去。 随着李易上马,锣鼓声唢呐声都跟着响了起来。 护着花轿,众人朝靖安侯府走去。 一路上围满了人,等着靖安侯的喜钱。 李易没小气,几大箱的铜板和碎银,一路走一路撒。 得了喜钱,众人都是连声恭贺,气氛高涨的不行。 宋曹在酒楼上瞧着这一幕,手里的折扇疯狂煽动。 司剑跟他说,都是假的,做给别人看而已,可他瞧着,怎么就不像呢! 那玩意是不是见色起意了!!! “三爷,你别恼啊,这司侍郎要跟唐大小姐假戏真做了,盛小姐不就是你的了吗?” 宋曹的小厮在一旁劝解道,三爷的折扇,都是名家绘制的,价值不菲,再让他这么煽下去,非得毁了,小厮瞧着都心疼。 宋曹扬眉,手摸向下巴,猛拍掌心,“你说的极有道理。”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去,送一副百子千孙图到靖安侯府。” “这司剑要做了唐家的女婿,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宋曹眼睛放亮。 “传信回去,让他们每日送补品到司剑府上,记住,是指名给司侍郎。” 宋曹交代道,送东西给司剑,旁人不会说什么,但给芸娘,那些人势必又会对她进行非议。 “同一个屋檐下,日夜相处,唐歆又是难得的美人,你是司剑,你会不会动心?”宋曹瞥着小厮。 小厮连连点头。 宋曹嘴角扬起,司剑要确确实实的变心,以盛芸的性子,可不会再同他纠缠,情义两断…… 他是不是该让人准备聘礼了? 再望向底下的迎亲队伍,宋曹眼里充满了衷心的祝福,司剑,你和唐歆可一定要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啊! 希望你逃出溱国,和唐歆一起回大乾,楚国就别来了。 放心,我会不遗余力的助你的。 宋曹目光深远。 李易打了个喷嚏,目光朝宋曹刚站的地方瞧去,但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轻蹙了蹙眉,李易朝左右看了看,哪个犊子玩意又想算计他? “发什么愣,到地方了。” 林劲一巴掌甩李易肩上。 李易身体晃了晃,瞧着林劲,那是一个咬牙切齿,不就揍了他几回,还没完了! 逮着机会就报复! 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瞅什么瞅,赶紧的,别误了吉时。” 林劲下巴高抬,颐指气使,心里舒服的不行,可算让他逮着收拾这混玩意的机会。 大婚之日,看他敢不敢闹。 “有个词,叫来日方长!” 李易瞥着林劲,满脸笑意的咬字。 翻身下马,李易在呛鼻的烟雾里,背起唐歆就快步往里走。 “靖安侯,这,这……” 嬷嬷拿帕子捂住鼻子,追着李易喊,“靖安侯,不是这么个规矩!” 按理,是新郎踢轿门,搀扶新娘出来后,由她们训话,以确保丈夫的主导地位。 再就是执杖杀威,新娘每走一步,大杖落一下,以做警示。 但李易直接把人背走了,这些准备算是白做了。 行大礼是在申时,眼下还早,李易直接把唐歆背进了婚房。 “不用伺候,都下去。” 李易把人挥退,关上门,就把一早备的吃食给唐歆拿了过来。 “一大早被折腾,你肯定没用东西,我每样都备了一些,尝尝。” 李易手捧着送到唐歆嘴边。 盖头得在行完大礼后才能掀,遮挡着视线,唐歆自己是不方便用东西的。 轻轻咬了口,唐歆心里泛起暖意,他总是这么细致,将一切都考虑到。 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别怕,有我在呢。” 李易握住唐歆的手,唐家无一人到场,唐歆难免会有怅然之感。 “嗯。” 唐歆笑着应声。 “侯爷,现下可没到揭盖头洞房的时辰,这不能再乱来啊!!!” 两个嬷嬷在外面拍门,急切的喊。 她们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是真没遇上过像江晋这样,依着心意办事的。 偏偏皇上宠他,叫人想斥责都没法。 “我只是同夫人说说话,岂会失了分寸。” 李易打开门,不满的出声。 两个嬷嬷对望一眼,就差合怼一句,你失了分寸的事,还少吗? “侯爷,外间宾客还等着您去招呼呢。” “莫失了礼数。” 一嬷嬷朝边上的侍女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把李易领走。 再让他待着,搞不好就又得出笑话。 这要在大礼前洞了房,她们回去没法交代。 换别人,她们是没这个担心的,但靖安侯……,回来一月余,名声那叫一个响亮,只有你不敢想,没有他不敢做的! 撇了撇嘴,李易随侍女去了前厅,心里那叫一个无语,他看着,就那么荒唐?急色? 到靖安侯府祝贺的宾客并不多,主要是林家一家子,其他人,就是想来也不敢。 谁知道凌谊会不会发疯,来场血洗。 就算克制住了,但愤恨是绝对的。 忠靖公府,不是谁都招惹的起的。 他们可不想为了交好江晋,搞的家破人亡。 看着上空的烟花,凌谊手指咯咯响。 “公子,回去吧,你越是不甘,越想出去,老爷就越不会放你。” 门口的老仆拦住凌谊,规劝道。 凌谊牙根紧咬,死死盯着上空炸开的烟花,眼底越来越幽暗。 每一声炸响,都像刀刃在他心口剐了一刀。 江晋,我一定让你后悔回来! 第483章 洞房花烛夜 “姑爷。” 墨书打来热水。 看唐歆头饰都去了,墨书低了头,行了大礼,后面自然是洞房了。 短短时间,大小姐竟就出嫁了。 墨书一时有恍惚之感。 洞了房,生育了小公子,大小姐真的还会回大乾吗? “墨书?” 李易唤了她一声,“偏厅备了许多果干蜜饯,去吧。” “姑爷,我舍不得大小姐,明儿,我就要离开了,今晚,能让我陪在大小姐身边?”墨书满怀期待。 李易脸黑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人生有几个洞房花烛夜,小丫头想什么呢! 被提溜出去的墨书,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垂了脑袋。 默默去了偏厅。 自小就跟在唐歆身边,墨书舍不得走。 眼下靖安侯待大小姐好,可后面变心了怎么办? 在府里闲逛的墨书,不经意瞥见从池塘边走过的护卫,她追了上去,然后揪着护卫上上下下的看。 护卫被她看的发毛,后退了一步,刚要问墨书什么事,就见墨书发出一声惊呼,“我认得你,那天晚上,就是你……” 护卫一把捂住了墨书的嘴。 “唔唔唔……” 墨书明显有很多话说,护卫见状,头疼的把人拖走了。 林姌出来透气,刚好瞧见这一幕,她蹙了蹙眉,跟了上去。 “祸从口出,别问,别说,当什么都没发现。” 护卫看着墨书,叮嘱她,然后松开手,走了。 墨书坐在地上,看着护卫离开的方向,一脸懵,怎么回事,他不是被江晋放走了。 这,这怎么进府里了? 偷偷混进来的? 他们该不会想趁着大婚之日,带走大小姐吧? 情况不一样了啊! 大小姐动心了,府里又戒备森严,他们行动的太晚了! 墨书提起裙摆就要追上去。 “可有受伤?” 后边传来的声音,让墨书警惕的回头,见是林姌,她手捂住脸,转身就跑。 林姌愣了愣,看着墨书远去的身影,觉得这其中不太简单,墨书她是见过的,唐歆身边的侍女,能随唐歆从大乾到溱国,往哪辗转,都没抛下,可见在唐歆心里的位置。 上次见她,分明非常识礼数,没道理这次,见她就跑。 难道是和护卫有私情? 略一想,林姌就摇头,她瞧见的那场景,可半点不像。 回头让二哥关注一下。 一口气跑回院子的墨书,捂着脸,直眨眼,她应该没有瞧清自己吧? 自己捂了脸,她肯定没瞧清! 通过不断的自我洗脑,墨书相信林姌没瞧清她。 因着明日就走了,房里又进不去,墨书也就没把这事说给唐歆。 净了脸,李易拉住唐歆的手,目光深深,“娘子,你看外面的天色,是不是黑了?” “我们也该办正事了。” 李易声线暧昧。 唐歆心咚的一跳,目光不知该落到哪里。 这娇羞的模样,越发让李易气血上涌,一把抱起唐歆,李易走向床榻。 从唐歆耳垂往下细吻,两人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解开唐歆的衣带,李易将她身上的嫁衣脱了下来,紧接着,是自己的。 帐幔放下,李易解开了唐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 滑腻泛起绯红之色的肌肤,让李易喉咙动了动,这种诱惑力,相信没谁能抵挡的住。 埋首在唐歆脖颈处,李易细吻着安抚她。 手揽到她腰后,两人身体越发贴近,温度不断上升。 在李易的轻抚下,唐歆眸子里泛起了朦胧之意,呼吸越发凌乱。 喜烛跃动着,一如床榻上的热烈。 唐歆纤手收紧,眉心紧蹙,深深凝望着李易,竭力放松自己的身体。 但身下的疼痛感,让唐歆不自禁的收紧。 李易亲吻着唐歆的眉眼,没有急切,一点一点安抚着,等着她身子重新柔软下来。 抚了抚李易的脸,唐歆眼里溢出柔情,手环住他,由着李易索取。 随着床榻上的动作,喜烛跳动的越发剧烈。 许久,上下跳跃的烛火才平稳下来。 唐歆微蹙着眉,在李易怀里熟睡了过去。 李易抚摸着唐歆的秀发,低下头,在唐歆唇边吻了吻。 肖想了这么久,终于是得逞了。 比他想的还要柔软。 一脸满足的,李易抱着唐歆沉入了睡梦了。 天刚有点亮色,房门被敲响了。 “侯爷,夫人,该梳洗了。” “别误了进宫谢恩的时辰。” 唐歆在李易之前睁开眼,身子一动,眉心就是一蹙。 李易揉了揉头,他之前几日未睡,又饮了不少酒,虽说酒精含量不高,但喝的量大,后劲还是有些的。 转身拢了拢唐歆身上的被子,李易披衣去开门。 “眼下还早,就不能容人多睡会。” 李易声音透着不耐,“把热水备好,就各自去忙活,不必伺候。” “侯爷,夫人初行房事,没人服侍,怕是不行。”两个嬷嬷声音恭敬,但人却寸步不退。 “劳烦了。” 唐歆半撑起身子,开口道。 “侯爷,先去吧。” 唐歆看着李易,示意别起冲突,好早些把人打发走。 李易一出去,两个嬷嬷试了试浴桶的水温后,把唐歆扶了起来。 看着床榻上的落红和唐歆身上的痕迹,她们点了点头。 这房是实实在在的圆了。 “嬷嬷可以出去了?” “我并不喜欢沐浴时太多人在场。” 侵泡在热水里,唐歆轻轻启唇,面上瞧不出喜怒。 “夫人有事唤一声,虽泡着舒服,但也要注意水温。” 语毕,一行人退了出去。 唐歆微闭眸子,想着昨晚,耳根不由发烫。 墨水进来给唐歆加热水,然后趴在浴桶边,直盯着唐歆。 唐歆点了点她的鼻子,“怎么这么瞧我。” “总觉得跟梦一样。” “大小姐,你如今跟江晋圆了房,以后真的还会回去吗?”墨书一脸伤感。 唐歆轻笑,相较以前,她眸色越发清淡和柔和,“自然会。” “别忧愁了,帮我把衣物取来。” “大小姐,真是便宜他了。”墨书给唐歆整理衣物,嘟嘴道。 在墨书心里,唐歆就是无暇的白玉,高雅,不染尘埃,江晋,那就一凶兽! 第486章 林姌的疑心 “昨日才成亲,今天就把唐歆的侍女送走。” “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姌蹙眉。 林劲瞥着她的汤药,“姌儿,你再不喝,该凉了。” 林姌看了看黑乎乎的汤药,心里又愤骂起了李易,靖安侯府是有多穷!就不能帮她把衣物换了! “其实挺合理,唐歆自知回不去了,又惦念家里,就让侍女代自己尽孝。”林劲随口道。 林姌皱着眉把药饮尽,“可她当日的举动,实在可疑。” “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那个护卫……,二哥,你去把人找出来,查清楚他的底细。” “要小心着些,别让江晋发现。”林姌叮嘱了一句。 林劲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行。” 院子里,李易轻推着秋千,“娘子,还记得我们上次游湖所见的景色,不若比比,看谁能更快画出来。” 李易说着,就让人取来笔墨。 唐歆看了看他,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执笔在宣纸前,唐歆略想了想后,开始落笔。 李易见唐歆动了,不甘落后,架势十足的沾了墨。 只一刻钟,李易放下笔,很得意的开口,“娘子,我画好了。” 唐歆侧头看他,这么快? 将笔搁下,唐歆款步走过去,然后,她默默抚额,移开了视线。 画技拙劣的,唐歆不是没见过,但像李易这么如同鸡爬的,实在万中挑一。 “给个评价。” 李易呲牙。 唐歆默了默,缓缓启唇,“当世难有第二份。” “这岂不是能卖出高价?” “夫君若卖画为生,靖安侯府抵押房契,指日可待。”唐歆悠悠开口。 李易笑出声,“歆儿也不怕打击我。” “楚国的司侍郎,是能够跟襄瑜公主探讨画技的,你是怎么蒙混过去的?”唐歆抚了抚衣裙,在秋千上坐下。 “全由楚帝一张嘴。” 李易擦了擦手,走到唐歆身后,轻轻推着秋千。 “人前表现的对襄瑜公主极度宠爱,但实际,一而再的逼迫她作画。” “跟他那爹一样,自私凉薄,没有人性。” “李易,对楚国皇室,你会怎么处理?”唐歆侧了侧头,低低问道。 “血债血偿。” 李易眸色微冷。 一旦从溱国离开,就是李易收拾老阴逼的时候。 他们欠苏家的,李易会一点一点,讨要回来。 一笔笔的血债,谁也别想逃。 唐歆握住李易的手,给他安慰。 李易笑了笑,“娘子,起风了,咱们回屋吧。” …… “荀神医,剑儿这何时能再醒过来?” 盛母等荀修诊完脉,忧心的问道。 “需得再养个几月,我开个方子,每日要准时给他服药。” “倒也不必担心,并无性命之忧。” “这次复发,未尝不是好事,他之前急于恢复,留了不少隐患,这爆发出来,倒是能调理完全了。”荀修不急不缓的说道。 盛母舒了口气,交代人去抓药,就去看盛芸了。 解了毒,芸娘的气色好了很多,但失去孩子的痛,加上担忧李易,她整个人十分沉寂,也消瘦了不少。 “芸儿,你不能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明日陪娘去烧个香吧。” “好。”芸娘笑着应声。 等盛母离开后,她坐在窗前,目光定格在一处,毫无焦距。 “夫人。” 田戒敲了敲房门,低声喊道。 芸娘眸子动了动,有了几分色彩,她急步过去打开门。 田戒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她。 “指挥使一切安好,让夫人切莫担忧。” 芸娘点了点头,田戒一走,她把信拆开。 每两日一封,李易的信,从不是寥寥数语,必然会写些趣事逗她开心,末尾一定是叮嘱她好好用饭。 府里的厨娘一个接一个,但芸娘,只想吃李易做的。 看完信,芸娘小心收好。 无法抑制思念,芸娘终于提起了笔,给李易回了封信。 “侯爷,宋老板送了东西来。” 护卫把一个箱子抬到李易面前。 李易挑眉,宋曹这是抽什么疯了,平白无故的,竟然给他送礼。 事出反常,有妖啊。 绝对安的不是好心。 李易随手把箱子打开,当瞧见里面的拨浪鼓,小镯子,幼儿衣物时,李易面色瞬间沉了。 闭了闭眼,李易让自己平静下来。 “送回去。” 直接出了书房,李易来到练武场,将弓弦拉满,就是射出一箭。 不能释怀的,何止是芸娘,不管是谁,李易都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他的妻儿,不是好伤的! “少爷,你走后不久,就有人冲进你和……盛姑娘的住处,把她强行带走。” “是花楼的人。” “但不久后,她们就死于劫匪之手。” 闻家,小厮把查到的东西告诉闻恒。 闻恒扶坐在椅子上,司剑没有胡说,芸儿流落青楼,真正的原因,在他。 闻恒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想冲进徐娇娇的房间,掐住她的脖子质问,是不是她所为! 但答案,根本不用过多猜测。 他收到信,一离开,芸儿就出事,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纵观楚国,也只有徐娇娇这般妒恨芸儿。 一把挥落桌上的物什,闻恒痛苦的抱头,难怪,难怪芸儿那么恨他。 徐娇娇,你个毒妇! 毒妇! 闻恒眸子猩红,充斥着杀意。 “对于绝嗣,可有查到什么?”闻恒声音冰冷。 小厮摇了摇头。 “继续查。” “严密监视徐娇娇的一举一动,还有右相。”闻恒一字一句。 …… “你怎么来了。” 大早上,看着登门的林婉,李易满脸警惕,“我今日有正事,可没闲心同你切磋。” “二哥让我来,护送你出城。” “必要性不大,我已经集结好了人,够应付……” 看着林婉抚摸枪尖的举动,李易眼角抽了抽,止了声。 “烦劳林三姑娘了。” 林婉一笑,“靖安侯客气。” “用过早饭?” “这是自然,没指望靖安侯府有米。”林婉越过李易,去练武场了。 但凡有空闲时间,林婉定是用在练枪上。 “……” 李易抚了抚额,就林婉这个努力法,他算是别想翻身了。 第487章 凌旋儿对唐歆的斥责 李易回屋的时候,唐歆已经起了身。 “路上要多小心,过小路的时候,务必谨慎,不用担心我,他不会明着硬闯靖安侯府。” 唐歆整理李易的衣袍,柔声道。 李易抱了抱她,“晚间,我尽量早些回来,陪你用晚饭。” 在唐歆额头上亲了亲,李易转身出了去,一行人策马朝城门狂奔。 李易刚走没多久,凌旋儿就来了靖安侯府。 李易和唐歆成婚那两日,被关的不止凌谊,凌旋儿也让关了。 “去通传,问问唐歆,是不是要将救命恩人拒在门外?”凌旋儿冷声道。 护卫对视一眼,一人进去禀报了。 指挥使的命令,是有人闹事,就直接捆了。 但今日凌旋儿是一个人过来的,又是指名见唐大小姐,府里的内务,现在是唐大小姐打理,见不见,都由她自己做主。 “将她带去偏厅吧。” 唐歆在静默了片刻后,缓缓出声。 “唐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大哥难道还及不上江晋!” 一见唐歆,凌旋儿就愤怒咆哮。 唐歆等她发泄完了,才启唇,“自来溱国,我何时有过做主的权利。” “凌姑娘,事已至此,就别再执于不放了。” “你知道大哥因为你有多痛苦吗!”凌旋儿抹了一把眼泪,“我从未见他这般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就看不见!” 唐歆低了眸,他们又何时看见过她的痛苦。 “说话啊!” 凌旋儿冲到唐歆面前。 唐歆眸色未动,起身行了一礼,“凌姑娘,多谢你当日的救助之恩,但你要的报答,恕我无能为力。” “那我要你,离开靖安侯府呢?”凌旋儿不依不饶。 唐歆看向一旁的侍女,声音平静,“你唤我什么?” “夫人。”侍女屈身恭声道。 “凌姑娘,你看到了?木已成舟,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靖安侯的妻。” “送客。”唐歆转过身。 凌旋儿不甘的试图冲向唐歆,但被护卫拉了下去。 唐歆听着凌旋儿渐渐不可闻的声音,幽幽一叹。 “大哥,你怎么来了?” 边境,唐正奇看到唐正浩,显然有些惊讶。 “过来视察,顺带看看你的境况。” “你还是说真话吧。”唐正奇眼皮子上翻,“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境况。” “闲的再无聊,都不会想到我身上。” 唐正浩斜睨唐正奇,越过他往里走,“此地离溱国近,我能更快知道歆儿的近况。” “我就知道关心的不会是我。” 唐正奇倒了杯水,“大婚之日,一切顺利,凌家并没有捣乱。” “金子应该还有两日就能送到了。” “大哥,凌家囚禁歆儿,我们还给他钱,这确定不是脑子让门夹了?” 唐正浩掀起衣袍坐下,“凌家是过分,但凌旋儿救了歆儿,这也是事实。” “不把这恩还了,真到生死关头,你要让歆儿如何做?” 唐正奇皱眉,“以歆儿的性子,她肯定不会求李易放过凌家,自己欠的东西,歆儿从不施加在别人身上。” “正因为如此,凌家的恩更欠不得,那将会是歆儿心里沉重的负累。” 唐正浩静静出声。 第489章 兵不厌诈,绑林婉 “你看他像样子吗?” 李易走后,曹管愤声骂道。 “这不是你希望的?” “慈不掌兵,凶狠总比软绵强。” “皇上的意思,你我都清楚。”林婉悠悠开口。 “所以,你要让我就这么算了?” 曹管指着自己的脸。 林婉凑近看了看,“瞧着是惨了点,但真论伤势,江晋可比你重多了。” “行了,实在不忿,就跟皇上抱怨去,搁我这有什么用。” 林婉说完,径直出了营帐。 刚追五百米,林婉就看见躺在路边的李易,她皱了皱眉,翻身下马。 “怎么回事?” 林婉问护卫。 就在这时,李易呛出一大口血。 林婉急步上前。 “侯爷出来后,就领着我们回去,但没走几步,突然就栽下马,三小姐,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婉无暇回护卫,检查起了李易的情况。 她全场看着,按理,断不该如此。 低头的一刻,一股危险感突然涌现,林婉眸子一抬,但为时已晚。 李易扑倒她,紧抓着她的手,迅速绑了起来。 “兵不厌诈。” 李易轻轻吐字,半屈身坐下。 “说,你和曹管是不是串通了?” 动了动手腕,林婉眉心紧皱,她提醒了曹管,就忘了自己警惕了。 当真是奸诈! “略知一二罢了。”林婉声音淡淡。 “曹管性情刚硬,最不喜阴柔怯弱之人,皇上的意思,大家都知道。” “这支驻军,一直在曹管手里,在不确定你是不是有那个能力前,曹管不会放手。” “今日,只是第一试。” “你落了他的脸面,后面,别想他会客气。” “说的好像不这样,他会客气一样。”李易哼了哼。 “将军府和曹家亲近?” “恰恰相反,彼此不待见。”林婉眸子看向远处,将军府要和曹家亲密无间,两个里,肯定要死一个。 或者,一起被覆灭。 “可我看曹管对你颇熟识,驻地你也相当熟悉。”李易拿过水袋漱口。 “我极喜欢看卫兵操练,不时就会过去。” “曹管试图擒过我,输了后,也就放任了。” 林婉抬起眸,然后,起了身,手上的绳子不知何时解了下来。 李易眨了眨眼,翻身上马就开跑。 但不过一会,他让擒了。 “将军府和靖安侯府亲如一家,下手轻点。”李易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早知道就多加根绳了。 “我平日待你如何?” 林婉并没急着收拾李易,而是语气轻柔道。 李易寒毛竖了起来,“要杀要剐,你要不还是痛快点,这样太吓人了。” “走回去。” 林婉率先起身。 “你知道我挨了多少拳?哪里走的动。”李易捂着胸口,装起了柔弱。 林婉斜着他,“七十一拳,他们并没失分寸,打的地方,都不是要害。” “内伤或许有点,但不重。” “趁我没改主意,赶紧起来,不然就不是走了,而是跟马比比谁跑得快。” “最毒妇人心,你等着,回头我就跟林将军告状!” “父亲要知道你绑我审问,走着进的将军府,怕得叫人抬出去。”林婉似笑非笑。 “……” “我被安排到驻军这里,凌家有什么举动?” 走了一会,李易朝林婉开口。 “不知道,此事二姐在盯。” “你有没有心仪的人?”李易眸光轻闪。 林婉扯了扯绳子,“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助有情人眷属了。”李易笑的纯挚。 嫁了人,总不能再轻易出现在他面前了。 “二哥说了,将军府会养我一辈子。” “……” “往后你每日去驻地,我都会护送你。” “酬劳方面,二哥会与你商议。”林婉随意的开口。 李易整个人僵了,“能换成你二哥?” “二哥有他的事务,只有我清闲,可以风雨无阻。” “作为一个大丈夫,我怎么可以辛苦弱女子。”李易满脸羞愧,接着抬起头,“我绝对无法容忍这种事。” “再说,将军府上下,也离不了你。” “我有这么多护卫,已经够了。”李易语气诚恳。 林婉瞥了他一眼,把绑在李易手上的绳子收紧了。 李易默默无语,天天跟这么个霸王龙,日子还能叫日子吗? 垂头丧气,李易被林婉牵着往城门走。 护卫远远随着,不是他们不想去救李易,实在是打不过林三小姐啊。 把人激怒了,侯爷的处境就更难了。 快到城门,林婉解了李易的绳子,翻身上马,几瞬的功夫,没了影。 “侯爷。” 护卫到李易跟前。 李易揉了揉额头,一想到林婉,就头疼不已。 “回去。” 转了转手腕,李易试图跃上马,但动作弧度一大,腰腿背,疼的李易差点吸气。 “去寻辆马车来。”李易朝护卫说道。 挨了那么多拳脚,当时能强撑着不算什么,但那股劲过去了,疼起来是真的疼! 夜色渐黑,李易才回到靖安侯府。 第一时间,李易没去见唐歆,而是换了衣物。 听说凌旋儿今日来过,李易眉心就是一蹙。 对凌家的人,他实在没好感。 “回来了。” 见李易进屋,唐歆迎了上去,目光触及李易衣物的一刻,唐歆脸上的笑意收了。 “把衣裳脱了。” “歆儿,天刚黑,是不是早了点。”李易呲牙。 “你今日出门,穿的是墨蓝色长袍,现在这件,是我前一刻才收起来的。” “驻地并不安稳,是吗?”唐歆眼里有心疼之色。 李易一笑,把唐歆揽进怀里,“曹管想杀杀我的威风,打了一架,衣裳沾了尘土,就换下了。” “并没受伤。” 唐歆让李易坐下,去解他的外袍。 “这就是没受伤?”看着李易身上遍布的青紫,唐歆眼尾泛红,急急寻来伤药,给李易涂抹。 “还是要请大夫看看。” 这一次,相比之前,明显更严重,唐歆不放心的开口。 李易拉住唐歆,“皮肉伤而已。” “我没吃亏,曹管那张脸,让我打的见不得人。” “现在整个驻地,都知道我是个狠角色,就算兵油子,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歆儿,权衡得失,这点代价,实在不算什么。” “可我心疼。”唐歆抱住李易,她心疼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她在府里的安宁,都是李易在外同人搏斗换来的。 第491章 杖二十 “别叫人等久了。” 唐歆捏了捏李易的鼻子,刚要下榻给李易取衣物,让李易牢牢抱住, “我自己去就好,清晨凉,别受了风。” 扶唐歆躺下,李易掖好被子,依依不舍的出了去。 温暖的被窝,香乎乎的美人,因为林婉,变成了刺骨的寒风! “林三姑娘,我知道你一个人睡,孤单寂寞,早起晚起都一样,但我不同,我是有媳妇的!你往后能不能看着点时间!” 李易满脸怨念。 林婉瞥了他一眼,随手丢了杆枪给他,然后把李易定在了武器架上。 李易抽出腋下的长枪,差点去揪头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哼了声,越过林婉,李易径直出了府,策马就狂奔出城。 林婉不急不缓在一侧跟着他。 快到驻地的时候,李易放慢了速度,“昨晚,二皇子给我递了帖子,让我务必去一趟。” 见林婉神情不对,李易立即戒备,“我打算去会会,总不能一直躲着。” “牵扯进储位之争,谁也护不住你。”林婉面色沉肃。 “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吃顿饭而已,他还能逼我上船?” 李易姿态随意,林婉扫了扫他,在静默片刻后,抬起眼帘,“我到时同你一起。” “这会不会招致闲言碎语?你以后是要嫁人的。”李易一副为林婉考虑的样子。 林婉瞥也没瞥李易,一巴掌拍在李易马屁股上。 一天到晚,装个什么。 李易直翻白眼,就林婉这性情,暴力值,百分之九十是嫁不出去了。 难怪不在乎名声。 “校尉,靖安侯来了。” “来了就来了,跟我说什么!” 曹管转身就是一声咆哮,扯动到嘴角,吸了口凉气。 亲卫默默退了一步,“他问你要见面礼。” “见面礼?!” 曹管眼睛圆瞪,“老子给他一拳,你问他要不要!” “校尉,人就在外面。” “应该听的到……” “听到就听到,老子还怕他了?去,集结百名卫兵,能耐是吧,我弄死他!”曹管声如雷霆。 李易掀开帐门,信步走进来,拍了拍手,下巴微抬,“曹校尉就是威风,这会不忙,不若随我去皇上面前,咱们好威风个够。” “不过你眼下这副形象,实在不得体,要惊吓到皇上,府中老幼就可怜了。” “除了拿皇上压人,你还有什么能耐。”曹管一脸鄙夷。 李易朝他脸挑了挑眉,那恶劣的姿态,差点没让曹管叫人揍死他。 “选一队人给靖安侯,本校尉近日身体不适,就让他代为操练。” 曹管朝亲卫看了一眼,带着些暗示,接着挥手,示意李易滚蛋。 李易动也没动,吐出三个字,“见面礼。” 曹管火蹭的上涨,看着李易混不吝的模样,曹管深深吸气,知道不满足这货,他不会罢休。 操起桌上的砚台,曹管丢进李易手里。 “此乃我常年随身之物,靖安侯切莫辜负了!”曹管咬牙切齿。 李易看着手上沾到的墨,嘴角抽了抽,“曹校尉的大气,我一定会帮你宣扬。” “可惜你已经娶妻了,不然,定是能帮曹夫人规避。” “靖安侯,随我来吧。”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亲卫赶紧道。 李易把墨倒了,朝曹管显摆了下砚台,趾高气扬的随亲卫离开。 曹管吐了口唾沫,好小子,有你受的! “靖安侯,这百人往后的操练,就交给你了。” 把人挑选好,交给李易,亲卫转身就离开。 李易扫了扫面前孔武有力的一众人,“还以为曹校尉会给我一批老弱,这倒是让人意外。” “都介绍介绍吧。” 李易话音刚落,卫兵们一屁股坐下,没一个搭理他,摆明了桀骜不驯。 李易扬了扬嘴角,“就知道曹校尉不可能好心。” “从你们的坐姿看,不是真的刺儿头。” “听我一句劝,弃暗投明。” “也让我做个善良的人。”李易缓缓开口。 卫兵们看他一眼,立马又移开,屁股不带挪一下。 “都给我起来,立刻去操练。”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李易声音很平静。 但卫兵依旧不理他,说笑起来。 李易眸子渐渐锋利,“不服管教,不听指挥,杖二十。” 李易说着,直接取了板子来。 “趴好了,我只打屁股,趴不好……” 李易一板子打在一人脑袋上,给他直挺挺干翻了。 卫兵没想到李易这么生猛,一时怔愣住了。 “靖安侯,你是否太过了!” 一人抗议出声。 李易朝他走过去,板子一挥,地上又倒了一个。 “想以下犯上?” 看着站起来的几人,李易扬起嘴角,“知道后果吗?” “杖杀。” 李易轻飘飘的开口。 “你们要不要试试?”李易声音很是温和。 几人喉咙动了动,相互看了看,没人敢迈一步。 他们怯了,不敢去赌。 抢唐歆,打勋贵子弟,满街抓人,他们知道江晋是个狠人,只是,他们以为他在这里会有所收敛。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 昨日那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反击的。 但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这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我给你们一句话的考虑时间。” “现在趴下,二十杖,晚了的,加二十。” 李易话还没落,一众人趴下了。 校尉,真不是我们不给他颜色看,没法给啊! 他真打人!!! 手起板落,啪啪声响了一上午。 消息传开,众人瞠目结舌,见到李易,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 林婉把巾帕递给李易,那些板子,都是李易一个人打的,手下没留情,寒风天,他愣是出了满头的汗。 “你居然还会随手带着巾帕。” 李易稀奇出声。 林婉白他一眼,“我看着,不像姑娘家?” 李易扫了扫林婉,很认真的开口,“名字像。” 咚的一声,李易倒地了。 还没走远的卫兵,互相搀扶着,看着这一幕,热泪盈眶,从没觉得林三小姐这么亲切过。 打! 一定要狠狠的打!!! 看李易视线扫过来,卫兵立马转身,呲牙咧嘴的快走,远离李易。 第492章 二皇子府的晚宴 “好他个江晋!” 曹管气的直拍桌子,“人呢,把他叫过来!” “走了。” “走了?!”曹管原地踱了几步,嘴里不停念叨,“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校尉,咱还是别想着拿捏他了,这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亲卫劝了一句。 曹管眼睛当即一瞪,“你是觉得我压不住他?” “校尉,你要动真格,靖安侯肯定掀不起风浪,但关键,他后面有皇上。” “万一要真闹的不好收拾,皇上若以为校尉纯着心逼走靖安侯,这可不是好事。” “大麻烦。”亲随面色沉凝。 曹管静默下来,挥手让亲卫退下,要不是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早在江晋来的第一天,他就把人打出去了。 曹管心里清楚,这支驻军,他不交也得交出去。 但自己带出来的人,如何甘愿交到草包手上。 江晋若狂妄无知,毫无头脑,曹管就是拼着惹怒皇上,也不会让他接手驻军。 “晚些我会过来。” 将李易送到靖安侯府,林婉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她平日为了方便,穿的都是束袖的劲装,平常倒无妨,但去二皇子府,就不适宜了。 “夫人在做什么。” 迈过大门,李易随口问护卫。 “林二小姐来了,夫人在偏厅同她说话。” 李易挑了挑眉,这林姌又抱了什么心思? 解开身上的大衣,李易大步前往偏厅。 拿着黑子,林姌微微蹙眉,好一会,她放回了棋盒。 “琴棋书画,样样了得,让人看着可惜。” 林姌感慨的开口。 “你还是操心自己吧。” 李易走进来,斜着林姌。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姌看了看天色,眉眼轻抬,唐歆也看着李易,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曹校尉体恤我刚新婚,让我多陪陪媳妇。” 李易在唐歆一侧坐下,看着冒热气的茶水,他毫不犹豫拿起唐歆的喝了。 “今日饭用的可好?” “本想在东照街买些枣泥糕,但小贩收了摊,等明日,我交代护卫去买。” “这偏厅,怎么就放了一个炭盆,着凉了可如何好。” 李易轻蹙着眉,在发现唐歆的手带冷意后,脱下外衣就把唐歆牢牢裹住。 “往后夫人会客,提前在偏厅放好炭盆。” 李易对一旁侍立的侍女说道。 “我会顾惜身子,好啦,林二姑娘还在呢。” 唐歆让李易顾忌点。 李易拢了拢唐歆身上披的外衣,“不妨事,若没有那场变故,我们和将军府,应是亲如一家。” 林姌瞧着这一幕,默默站起了身。 “慢走,不送。” 不等林姌告别,李易率先开口。 林姌翻了翻白眼,转过身,懒得再看李易。 感情这混蛋不是粗枝大条,极会体贴人嘛! “二姐,听护卫说,你去靖安侯府了?” 林姌一回来,林婉就到了她房里。 “唐歆的状态如何?” “面色比我红润。”林姌没好气的答。 林婉眸子眨了眨,“二姐,你是不是撞上江晋了?” 二姐一向淡然随意,但那次事件后,只要一和江晋有关,二姐就跟点了火一样。 “江家的痴,算是刻进骨子里了。” “除了眼里那个人,旁人的死活,他们是不在意的。” “我算是知道,唐歆为什么不选凌谊了。” “那种满心满眼,对女子的诱惑力……”林姌摇了摇头。 “二姐,你是吃醋了?” 林姌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去,“婉儿,这么吓人的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吃醋? 林姌要有林婉的武力值,她一天抽江晋三顿! 早中晚,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二姐,江晋今晚会去二皇子府赴宴。” “要阻拦?”林婉看着林姌。 林姌面色肃了肃,“父亲已经表了态,二皇子此举,摆明了不罢休。” “二哥呢?” 林姌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林劲走了进来。 二皇子设宴一事,他昨晚就知道,因为帖子,他也有收到。 “既然二皇子非要见见江晋,那就让他见,见一面,可能某些心思就没了。”林劲眸子微缩,缓缓开口。 “江晋那个人,可不是好掌控的绵羊。” “混起来,就是砸二皇子府,也不稀奇。” “二哥会随他一起?”林姌看着林劲,轻启唇。 “去瞧个热闹,免得他真砸二皇子府。”林劲撇嘴,“咱们府里本来就缺银子,别到时候,还要再贴上一笔去打点狱卒。” “近日,凌谊那可有动作?” “沉寂了,但我能感觉到,更大的风暴在酝酿中。”林姌凝声道。 “也只能提防了。”林劲抿着嘴角。 将军府不惧凌家,但此刻,他们根本抽不出手。 军饷已经拖了许久了,户部拔的那点,根本不够,再这样下去,大军只怕要生乱了。 可将军府把能倒卖的都卖了,林劲都想学李易去哭惨了。 奈何皇帝对林家的态度,明显不比靖安侯府。 帝王的猜疑心重,越是底蕴深厚,他越不待见。 李易抓住和唐歆相处的每一刻,或为她研磨,或在园中赏梅。 在李易的计划里,最多半月,他会将唐歆送出都宣城。 而这一送,就不是短时间能见的了。 “歆儿。” 李易拉着唐歆的手,在园中嬉闹。 直到阳光渐渐失了温度,李易才带着唐歆回屋。 换了衣物后,李易坐上了去二皇子府的马车。 林婉和林劲在半道等着他。 “我发现,你俩越来越不客气了。” 李易瞅着不拿自己当外人,自顾自喝茶吃糕点的两兄妹,闲闲的开口。 “对你客气,不亚于惩罚自己。” “今晚安分些,要再闹出事端,你就好好在刑部大牢待着吧。”林劲哼了哼。 李易晃了晃腰间的白玉,“我这人向来不主动惹事,哪回不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被狗咬了,不一棍子打回去,岂不是助涨他的气焰,让他越发肆无忌惮。” “我这人,心胸一向不怎么宽广。” “你敢叫嚣,我就敢抽你。” “管他是什么天潢贵胄。”李易微抬下巴,眼神狂傲。 第493章 又是个演戏高手 林劲默默扶额,就这架势,还指望江晋能安分呢。 得,可以去刑部大牢看他了。 “侯爷,到了。” 车夫将马车停稳后,朝里唤了一声。 林劲掀开车帘,率先出了去。 李易望了望林婉,“以你的身手,应该不需要人搀扶吧。” “今日裙摆不太方便。”林婉看着李易。 她原没想过叫人搀扶,但这家伙,话说的总让人不得劲。 那语气,生怕自己给他带来麻烦的样子。 李易扫了扫林婉的裙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林婉穿裙子,论样貌,林婉其实不差,眉宇间,更是透着英气。 但那恐怖的战力值,足以让人忘却这是个女的。 下了马车,李易看着被人拉去谈话的林劲,默默伸手虚扶林婉。 做着假动作,李易心里吐槽:有必要吗?相比起来,他可能更像弱女子! “多谢靖安侯。”林婉很有礼的启唇。 李易默默翻白眼,“你还是正常点吧。” “这衣物,不好动手,靖安侯多担待。”林婉轻挑眉,带着些意味,越过李易,朝林劲走过去。 “婉儿妹妹。” 拉着林劲的是康顺侯的二儿子,前些日子刚从边地回来。 见到林婉,很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这便是靖安侯了吧。” 沈冠玉接着看向李易,随即见了一礼。 林劲给李易做了个介绍,李易瞧着沈冠玉的脸,眉毛扬了扬,这名字,不相符啊,跟冠玉是半点不搭边。 一看,就是力量型的。 “娶妻了吗?” 沈冠玉微愣,叫李易问懵了。 两人初次见面,上来第一句就问他娶没娶妻…… 唯有林婉知道李易什么心思,这家伙,很操心她的婚事呢。 纵观整个都宣城,大概找不到比江晋更欠抽的。 “娶了。”沈冠玉呐呐的答。 “那没事了,进去吧。” “这……” 沈冠玉看向林劲,眼里透着询问。 “不必理会,脑子被门夹过就是这样,偶尔会抽风。”林劲随口道。 “是这样的吗?” 沈冠玉看了看李易的背影,随之往里走。 “靖安侯,你怎么能坐这里,快随我来。” 李易刚和林劲他们坐下,一个仆役急急到他跟前,就要引他换位置。 李易轻抬眸,“我的身份,莫不是还不够进厅?” “靖安侯误会,殿下有交代,一定要把你安排到他身边。” “这里挺好,不必麻烦了。” “靖安侯,殿下的吩咐,小人不敢违背。”仆役朝李易躬身行礼。 李易眉心蹙起,望了望林劲。 “二皇子既厚爱,你就去吧。”林劲开口道。 李易起了身,随仆役过去。 二皇子每回设宴,请的人,必定不少。 都宣城大半的俊才,基本都在这。 李易作为最大的话题人物,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或明着打量,或暗着打量,都在想,李易怎么敢有那么大的胆子,跟凌谊抢妻。 见李易被安排到仅次于上座的位置,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二皇子这未免太抬举他了。 三两的交谈声响起,唯有李易那里,安安静静。 没人愿意找他搭话。 这就是勋贵圈给出的态度,孤立李易。 轻蔑的笑了笑,李易给自己倒上酒,正要端起来时,他停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酒里会不会放了东西。 “实在抱歉,俗务缠身,叫你们等久了。” 眼看开宴的时候要到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李易抬眸看去,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着蟒袍的俊秀男子。 大踏步进入,二皇子径直走到李易面前。 “回来这么久,今儿我可算见到了人。” 二皇子脸上是亲切的笑意,语气随和,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李易眼帘垂了垂,又是个演戏高手啊。 第494章 都是为你着想 “能开宴了吗,怪饿人的。” 相较二皇子的热情,李易话语里透着一丝不耐。 “靖安侯,你好歹也是忠良之后,就半点规矩都没有吗!” 旁边一人斥责。 “二皇子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叫,这就是汝阳王府的规矩?” 李易眼神锐利扫过去,直接开怼。 在他的调查里,这小子跟凌谊走的颇近,敌人的朋友,李易有必要跟他客气? “你!” “瞿窑,少说两句,别伤了和气。”二皇子笑着出声,明显是偏着李易。 “也是我耽搁了时间,大家动筷吧,不必拘束。” 二皇子朗声道。 李易很配合的拿起筷子,率先吃了起来。 众人暗暗鄙夷,就这等莽夫,也配跟他们同席,真是隔应人。 “靖安侯年少英才,我敬你一杯。” 二皇子朝李易举杯,看着他的目光,透着欣赏和亲近。 李易把头抬了起来,豪爽的一饮而尽,然后一口喷了出去,眉心紧凝,“这酒,不太对。” 席间顿时一静,都看着李易。 “来人。” 随着二皇子一声令下,数十个侍卫涌入大厅。 “去把孙先生请来。” 二皇子朝侍从开口。 “味不对,泔水一样。” 李易摇头,端起茶水漱口,接着埋头吃起来。 众人一时呆愣在这里,他们还以为酒不对,是被下了东西,结果就这? 林劲默默抚额,果然不能指望这货安分,每个行为都那么让人想抽。 往死里抽! 二皇子嘴角微微抿动,转瞬一笑,打破静寂,似无奈的指着李易,“江晋,你可真是……” “去把我珍藏的那坛酒取来。” 二皇子对侍从吩咐道。 “一会你试试那坛,保管你喝了满意。”二皇子话语亲切,没有任何责怪李易失礼的意思。 见二皇子这般抬举李易,众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林二,你还能吃的下去呢,明明你的起步点远高于靖安侯,但如今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人家不光袭了爵,还深受皇上宠爱,再看看你,至今还是领个宣骑郎将的闲职。” 讥讽不了李易,众人就把火力集中到了林劲身上。 “你拿他当兄弟,人家不定拿你当什么呢。” “我看连仆役都不如。” 众人发出哄笑声。 “你瞧瞧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热脸贴冷屁股,还不被待见。” “小媳妇都没你林二卑微。”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林劲面色未改,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嗯,味道相当好,婉儿要能进步成这样,吃饭也就不会觉得是折磨了。 这些人越说声音越大,那些话明明传到了二皇子耳朵里,但他却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同李易笑谈。 林婉面色沉沉,按捺着自己。 就在哄笑声又一次爆发,李易一个酒壶砸了过去。 “都是些什么玩意,你们有能耐,就实打实的跟林劲干一场,别在那阴阳怪气,脏人的耳。” “他比不过我,你们就比得过?” “本侯需要你们夸?” 走到一个笑的最尖锐的公子哥面前,李易一酒壶给他拍晕了。 “二皇子好心请你们吃喝,你们一个个尖酸刻薄,毫无风度,传出去,不是让人误会二皇子也是如此!” 李易厉喝。 “败坏二皇子名声,你们究竟是什么居心?” “便是瞧不起二皇子,也不该这般表现出来!” 李易声如洪钟,满脸厉色。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什么时候瞧不起二皇子了!头一次见这样张口污蔑人的。 “靖安侯,你休要胡言!” 李易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当着二皇子的面,也敢叫嚣!” “二皇子放心,我定不让他们损了你的威仪。” 李易看了看二皇子,一板凳把爬起来的人砸晕了。 “靖安侯!” 二皇子站起身,脸上亲切的笑容已经没了。 李易望着他,手上的板凳落了地,嘲讽的笑了笑,“罢了,我居然以为你是真的待见我。” “是我多管闲事了。” “有他们陪着,二皇子哪需要旁的。” 李易转过身,就大步出去,背影透着决绝。 林劲,林婉跟着告辞离开。 二皇子面色难看,大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一幕,是他们没想到的。 江晋真的是熊心豹子胆,二皇子面前也敢放肆,将宴会搅了,还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如此祸害,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晋,你多少给二皇子留些面子。” 马车里,林劲开口。 李易手放在脑后,“我替他教训了那群挑事的人,他该感谢我才是。” “将军府也不是小门小户,你居然就由着他们欺辱。” 李易斜着林劲,“我往日可没朝你的脊梁骨打。” “你不懂。”林劲带着些惆怅,“皇上对林家,已经不亲厚了。” “父亲和大哥皆有兵权,林家底蕴又深,皇上现在完全是防备的姿态。” “你怎么惹事都无妨,但我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李易抿了口茶水,悠悠出声,“那你这些日子就要少出门了。” “若我没猜错,有人想激起你的不甘和妒忌,进而离间靖安侯府和将军府。” “给林将军去信吧,将军府已经让盯上了,他们在开始动手了。”李易眸子深远。 林劲惊讶的看着他。 “我不好男色。” 李易转过眸,气定神闲的随口道。 林劲嘴角狂抽,翻找起来,想让李易照照镜子。 江晋的毒是解了,但由于耽搁了太久,他的脸,已经无法恢复,整日只能带着面具,遮挡可怖的疤痕。 他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瞧上他! “劝劝你二哥,他就是寻死觅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李易稳坐如山,目不斜视。 林婉没忍住,眼皮子上翻,这家伙不光脸皮厚,现在还自恋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歆给他的错觉。 林劲直接出了车厢,再待下去,他能揪着李易的脖子咆哮。 将李易送回靖安侯府,林婉和林劲离开了。 李易进门后,唤来护卫,耳语了几句。 凌谊几番算计他,李易不可能不反击。 在他面前玩阴的,李易阴死他。 第495章 无形的网 林姌一直在等着,见林劲和林婉这么早回来,有些讶异。 问清宴席发生的事后,林姌面色沉了。 “二哥,江晋没有说错,有人试图激起你内心的不平。” “二皇子极力夸赞和维护江晋,你这里却都是冷嘲热讽,讥笑声,两相比较,一旦你被激怒,动了手,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届时,不管江晋是帮你,还是冷眼旁观,这个疙瘩,都会无时无刻隔应你。” “你和江晋,再不可能亲密无间。” “观念这种东西,一旦形成,是很难去除的。”林姌平静出声。 二哥要有了把江晋比下去,或者超越的念头,将军府和靖安侯府,算是不用走动了。 “这么看来,我需要避避了。” 林劲紧皱眉。 “姌儿,你看他们想要对付的,主要是我,还是江晋?” 林姌抬起眼帘,眼里有丝担忧,“我只怕他们是想把靖安侯府和将军府,一起覆灭。” “二哥,我隐隐感觉有张无形的网在张开。” 望着夜色,林姌目光深深。 林劲笑了笑,“放心吧,咱们在都宣城这么多年了,历过多少风浪,不是那些鬼魅伎俩能扳倒的。” 林姌笑了笑,移开话题,“江晋除了在美色上失智不顾后果,其他地方,倒还是看的极清的。” “虽破坏了二皇子的酒宴,动了手,但也成功从宴席上脱了身。” “他的情况,和旁人不同,别说储君未定,就是定了,他也绝不能有半丝亲近。” “握有兵权的将领同皇子交好,是大忌。” “婉儿……” 林姌本想让林婉别再去护卫江晋,近两日,都宣城已经兴起了流言。 但江晋现在是焦点,不看着,林姌担心明天就听到他让人宰了的消息。 “二姐,些许言论而已,就算没有,应该也没谁敢提亲。” 林婉知道林姌想说什么,轻笑道。 想到林婉要放出的话,林姌扶额,向林婉提亲的第一个门槛,就是先得打赢她。 这是不打算嫁啊。 月色下,李易牵着唐歆的手,观赏着上方的月亮。 护卫在暗处巡视,防止有人溜进院子。 “歆儿,若廖稷做的事没有被人爆出来,你会选择退亲吗?” 李易携唐歆坐下,随口闲谈。 唐歆看了看他,“若没有东霞山一事,应不会。” 李易扬眉,立马湿漉漉看着唐歆。 唐歆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不然,你指着我退婚,去跟你表明心意?” “我跟廖稷的婚约,是早就有的,我没控制住心,已是不对。” “若不是你出事,让我再无法把你从心里抹去,我会按婚期嫁入詹国公府。” “不开心了?” 唐歆靠进李易怀里。 李易环住她的腰,“想把廖稷拉出来鞭尸。” “那玩意死之前都要摆我一道。” “让我向你隐瞒,免得你会伤心欲绝,满口亏欠你,满眼的深情。” “我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李易懊恼。 “若非如此,我应早下手了。” “你也就不会经历这些凶险。” “廖稷到底是谁给你挑的,什么眼光,半点不会看人!” “刀山火海都不如他险恶!” 瞧着李易愤愤的面色,唐歆红唇微动,“当时爷爷让我年轻一辈中选……” “恰好,詹国公府来结亲,廖稷各方面……” 李易低下头。 唐歆止了声。 四目相对,李易把人抱坐在怀里,直直看着唐歆,“娘子,你可真是实诚。” “这已经不是几句话能哄好的了。” “不想我离家出走,你就拿出行动吧。” 唐歆噗嗤一笑,伸手环住李易脖子,将红唇印了上去。 她和廖稷的往事就像烟,已经消散,对那个人,唐歆心里早没了波澜。 从始至终就没爱过的人,更别提会铭记了。 连恨这种情绪,唐歆都不愿给。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她未嫁进詹国公府。 若在那之后,才知晓廖稷的所行,于她,会是何等绝望。 扣住唐歆的纤腰,李易加深这个吻。 看着唐歆的眉眼,李易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游离。 “娘子,夜深了,该就寝了。” 李易吻了吻唐歆的耳朵,声音微哑。 一把抱起人,李易朝屋里走去。 唐歆眼尾有淡淡的媚色,她看着李易,微红着脸启唇,“温柔些。” 李易贴了贴她的鼻子,低语,“我尽量。” 情到浓时,真不是能控制住的。 第497章 废张廉! “不是精兵吗?” “这点子强度就趴了?” 李易看着弯腰喘气的一众人,带着几分讽意。 “羞不羞,人姑娘家都还在坚持。” 李易不提林婉还好,一提林婉,他们咚的倒了。 负重走踏板,翻岭,匍匐前行,虽累,但他们还能忍受,可以坚持走完。 但一圈被人家两圈的超了,他们就忍不了了!太打击人了! 李易见他们这颓然的模样,就准备来个热血沸腾的激励。 “侯爷。” 护卫匆匆到李易耳边,把怡香居发生的事,简略说了说。 李易眸子当即沉了。 “今日就到这了。” 留下一句,李易转过身,就大步离开。 卫兵们面面相望,暗暗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但不用训练了,无疑叫人送了一口气,他们屁股上的伤还疼着呢。 等林婉走完第三圈回来,李易已经没了影。 角落里,茅风呜呜哭着,他不敢回去,老头子要看到他这副模样,指不定要气出个好歹来。 茅家现在不能再树敌了。 李易走过去,一把提溜起茅风,看到他鼻青脸肿满脸尘土混合血迹的模样,眸子眯了眯。 “江晋。” 受惊的茅风,在认出李易后,眼泪哗哗的流。 李易没说话,将茅风扔上马,就领着人冲去了张家。 “你们!” 门口阻拦的人见李易直接策马往里冲,哪敢用身体去阻拦,纷纷躲开。 张廉正心情甚好的享受小妾的服侍,外面的吵闹声,让他眉头皱起,推开门就打算训斥两句。 但他头刚伸出,一只大手就把他一把拽了出来。 “侯爷,找到了!” 听到喊声,李易当即过了去。 “靖安侯?”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御史府!” 看到李易,张廉立马怒吼,眼里有些怨恨。 李易揪起他的衣领,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接着又是一巴掌。 “把酒拿过来。” 李易侧了侧头,护卫急步上前,把酒壶给他。 “这是你输给茅风的酒,他给我送了过来,但你手里的东西,我实在不敢喝,你替我试试,看看有没有下什么。” 李易摇晃着酒壶,在张廉惊恐的眼神里,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张廉疯狂摇头,但李易不是茅风,能由他挣脱。 一壶酒倒完,李易看着在地上扣喉咙的张廉,眸子凛冽。 “父亲,救我,救我!”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张廉看张御史来了,连滚带爬的扑过去。 “靖安侯!” 张御史脸色黑沉,怒不可遏。 李易嗤笑,几步上前,无视张御史,拉着张廉的后领,就猛的一摔。 “你的好儿子,意图谋害本侯爷。” “张御史是要包庇,还是说,你才是主使的那个人?” “酒里放了什么?” 李易掐住张廉的脖子,“刚给你喝的,不是那坛酒里面的,但现在这壶,是了。” “是喝,还是说,我不强迫。” 李易声音温和,从护卫手里拿过酒壶,轻轻摇了摇,就捏开张廉的嘴。 “别,我说!我说!!!” 张廉瞳孔放大,死死抓着李易的手,满脸惊恐的大叫,“砒霜,是砒霜!” “张御史,听清了?” 李易目光扫过去。 张御史挥到半空的刀停住了,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哪只脚踩的你?” 李易看向一旁呆傻住的茅风。 茅风喉咙咽了咽,“右脚。” 李易伸出手,护卫递出棍棒。 一脚将张廉踹翻,李易踩住他的胸口,不让他动弹,接着一棍朝张廉的右腿打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际。 “张御史,你最好别乱动,皇上事务繁忙,我不想扰他。” 李易头也不回,警告要冲上来的张御史。 “哪只手打的你?” 李易看向茅风。 “右,右手。”茅风直咽口水,这一刻的江晋,太不一样了。 “不要,靖安侯,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张廉满头冷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当时在君满楼,他是第一个被砸晕的,以至于,根本没瞧见李易的狠厉。 “做都做了,道一句错,就能弥补?” 李易笑了笑,一棍砸了下去。 骨头的碎裂声,让张廉眼珠子瞪大,当场疼昏了过去。 “靖安侯,是不是够了?”张御史声音阴沉,隐忍着怒火。 李易抬了抬眼帘,“本金够了,但利息……” 李易一脚踩在张廉左腿上,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张廉嘶吼着醒来,李易眼皮子动也没动,一棍砸下,打断张廉的左手。 低了低身,李易捏开张廉的嘴,让他能咬住木棍。 免得不小心咬到舌头。 “你!” 张御史咬牙切齿,手捏的咯咯响。 “张御史该庆幸,我留了贵公子一命,闹到皇上那里,何止只是断四肢。” “我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您怕都得去刑部走一遭。” “行了,别扰着张御史了,走。” 李易招呼了声傻愣的茅风,一行人随在李易身后。 “老爷。” 管家唤了声张御史。 张御史腮帮子紧绷,却没有让人阻拦李易。 “去请大夫。” 看了眼张廉,张御史径直走了。 “江晋,你也太霸气了!” 出了御史府,走出去好一段路,茅风呐呐说道。 “你怎么知道酒有问题?” “我明明还没把酒给你送过去。”茅风一脸疑惑。 李易没答他,把人带去了医馆,宋曹提过醒,李易早就让护卫在暗中盯着张廉。 那小子偷买砒霜,又在自己手里吃过亏,十之八九就是给他备的。 倒是不傻,还知道借茅风的手,怡香居那出戏也演的不错。 羞辱茅风,激怒他,再输给他,谁会疑心酒有问题呢,只会觉得他是存心欺辱茅风。 在都宣城众人的认知里,纨绔子弟是没有那么复杂的坏心思的。 活着的江晋才有价值,死了,皇帝可不会为他追究到底。 换过手,张廉脑子进水了才会承认砒霜是他放的。 最后,可能还是茅风倒霉。 “去报官,张御史次子下毒谋害我,其内应有同谋,让刑部彻查。” 医馆门口,李易凝声道。 现在不同之前,皇帝那里,他已经站稳了脚跟,只要身份没揭穿,李易可以随便闹。 他又不是真的江晋,哪管靖安侯府以后怎么办。 第498章 决裂!彻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衙役上门,张御史沉了脸。 衙役抱了抱拳,“靖安侯说,张二公子下毒谋害他,大人让我们把人带回去问问情况。” 面对张御史,衙役还算客气。 张御史脸彻底黑了,他以为江晋闹了一场会罢休,谁知,他竟去报了案! “侯爷,张廉已经让抬走了。” 护卫在李易耳边低语。 李易眸色未变,这一次,他要好好清清居心叵测之人。 “这位公子,眼泪能否忍忍,老朽这实在是没法上药啊。” 大夫看着茅风流了一脸的眼泪,那叫一个无奈。 “呜呜呜……” 茅风也想忍,但疼啊! 李易走了过去,见到他,茅风抽噎起来,刚想说几句,李易一个手刃,给他打晕了。 “大夫,可以好好包扎了。” 大夫手上的棉布举在半空,看着躺倒在椅子上的茅风,大夫愣了愣,行医这么多年,他还是头回见这种情况。 但确实方便了处理伤口。 “侯爷,林三小姐找来了。” 李易抬头,就见林婉朝他走来。 “你闯了御史府了?” “嗯。”李易随意应了声,“不光如此,我还把张廉的四肢打断了。” “更是报了官,让刑部彻查。” “此事,我不会罢休。”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敢给当朝侯爷下毒。” 林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是看丢了一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侯爷,茅大公子来了。” 护卫话音刚落,茅群就冲了进来。 看到茅风的脸,他牙关咬了咬,转头望着李易,他面色沉冷,“靖安侯,满意了吗?” “茅家如你所愿,一步步破败。” “你心里就是再怨,也不该把主意打到三弟身上,他从未对你不住!” 茅群低吼,眼里是汹涌的怒意。 “带三公子回去。” 茅群朝护卫开口,冷漠的越过李易,目光没有丝毫停留。 林婉轻蹙眉,略带疑惑的看向李易,这又是哪一出? 李易微垂着头,似是很低落。 林婉嘴角隐晦的抽了抽,有九成肯定,装的。 正常情况,江晋要么回怼,要么就毫不在意。 低落?几乎没可能。 “走。” 李易声音低沉,状态瞧着有些萎靡。 张廉一事,很快传开,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这上面,而市井上却小范围的流传起了关于凌谊的讨论。 一个个大肆夸赞,从文韬武略到胆识才智,把凌谊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但由于谈论的人还不多,并没有被注意到。 将茅风带回后,茅家关了大门,更是放出话,凡靖安侯府之人,不得出现在茅家三尺内。 决裂的姿态,让一众人意外。 但细想想,倒不难知道茅家的心思。 自打江晋回来,茅家就一日比一日艰难。 茅家是想重修旧好,但江晋就未必了,对茅家悔婚一事,他心里定然有怨。 茅文蕴和离,江晋特为此放鞭炮庆祝。 除了茅风那个傻子,茅家已经开始疏远靖安侯府。 这一次,江晋看着是为茅风出头,但根本原因,还不是那坛酒是用来对付他的。 明知自己是众矢之的,与他亲近会受波及,江晋却没有任何驱赶茅风的举动。 在他心里,只怕未把茅风的生死当回事。 或者,就是刻意所为,借别人的手,对付茅家。 表面假惺惺关怀,暗地里喊着痛快。 他若不是心思不良,茅群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更是彻底跟靖安侯府决断。 茅家,茅群将一封信丢进了炭盆里,看着燃烧起来的纸张,他眸子幽深,茅家元气大伤,不能在明面上闹出动静,只有转暗处。 刑部,李易领着两名护卫,在刑部郎中的带领下,见到了动弹不得的张廉。 看到李易,张廉又是恨,又是怕,试图往后缩,但一动,喉咙里就发出惨叫声,面部越发扭曲。 “有问出什么?” 李易侧头看向刑部郎中。 “张廉并不承认砒霜是他放的。” “从他的衣物看,你们根本没有动用任何刑具。”李易声音微冷。 “靖安侯,他已经如此了,难道非要屈打成招?”刑部郎中直着身,正义凛然。 “屈打成招?” 李易笑了笑,猛揪住刑部郎中的衣领,眸色狠厉,“本侯报官,可不是为他脱罪的。” “这刑部,究竟是皇上的刑部,还是你们的刑部!” “本侯跟平头百姓不同,他们见不到圣颜,但本侯,随时能进宫。” “你们想维护谁?可以试试维不维护的了!” “就是掀个底朝天,本侯这次也要把人全部揪出来!” “酒中砒霜是他亲口所说,你一句不承认,就想把此事抹去?屈打成招?真是可笑,此间事,本侯会如实禀报皇上。” “别在我面前摆出不畏强权的架势,这两个护卫,你以为是我那些杂鱼?他们是禁吾卫。” 李易松开抓着刑部郎中的手。 刑部郎中愤怒的面色僵住,他知道皇上给了江晋一队禁吾卫,但禁吾卫是有其着装的,而且人分明守在外面。 “意外吗?” “你可以污蔑本侯,但禁吾卫,我可收买不动。” 李易一脸嘲讽。 转过身,就要离开,但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 “人若在刑部被灭口,我明着告诉你,刑部别想安宁了!” “挑衅皇上,你们自己想想后果。” 看着李易消失的身影,刑部郎中面色难看。 半点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好勇斗狠,取死之道。 将都宣城所有权贵得罪,他以为他在都宣城能站稳?等皇上的宠信过了,众人岂会放过靖安侯府。 时间越长,那份利息就越重。 势必将靖安侯府彻底除名。 从刑部出来,李易径直入宫。 “皇上,他们抹黑臣不够,如今还要臣的性命。” “臣自问,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求皇上为臣做主。” 李易跪的笔直,眼里闪着倔强的泪花。 皇帝神色沉冷,自江晋回来,他身上的风波就没消停过,皇帝哪会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明知自己要补偿靖安侯府,却还要将人置于死地,他们眼里还有他这个皇帝? 安稳日子过久了,果真就没了敬畏。 “何全,拟旨,着应天寺彻查!” 第499章 帝王之怒 “二姐,皇上下旨令应天寺彻查。” 林婉冲进林姌的屋,把刚得到的消息告知她。 林姌猛的起身,应天寺介入进来,就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了。 “备车,去靖安侯府。” 林姌急步往外走。 “江晋,你可知道,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张廉毒害你一事了。” 林姌一见李易,没有客套,直述主题。 李易倒了杯茶,姿态悠然,“那又如何。” “如何?” “皇上要大动,张廉从刑部移交应天寺,这是皇上在对刑部不满。” “借着张廉一事,势必要牵扯进很多人。” “所以呢?”李易浑不在意的吹茶水。 林姌眸子眯了,死死盯着江晋,恨不得一棍子抽过去。 李易抬眸瞥了瞥她,“这是靖安侯府,别冲动。” “虽然我们还算相熟,但你敢袭击,我还是会把你送去应天寺的。” 林姌胸口微微起伏,转过了身,再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失了理智。 “激怒都宣城的权贵,你以后的路,将寸步难行。” “一旦失帝宠,靖安侯府立即会被群起攻之。” “哦。” 见李易还是懒散的姿态,林姌闭了闭眼,冲过去就要抓起茶杯,让李易清醒清醒,李易抢先一步,一口闷了。 “你!” 林姌气的手指抖动。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不可能再放任下去了,他们已经想着要我的命了,结成死敌就结成死敌。” “只要我站的够高,谁敢蹦哒?”李易站起身,眼里有着凶煞之气。 “帝王的宠信,不会一直在靖安侯府。”林姌同李易对视,“就算你能守住靖安侯府,后人呢?” “他们要没本事,亡了就亡了。” “二姐,我们还是回去用饭吧。” 就江晋这个性子,说的再多,也是白费口舌,林婉觉得没必要继续了。 看着两姐妹远去的身影,李易手点了点桌子,他就是要把事做绝,把路走绝。 越疯魔越好。 他的目的是搅混都宣城,又不是长久发展。 喜欢在暗处搞事是吧,老子这次全给你们宰了。 “公子,我们可要做什么?” 忠靖公府,侍从看了看凌谊。 “由着他。” 书房并没点灯,凌谊置身在暗处,声音阴冷。 “父亲,真的要把驻军交到江晋手里?” 丞相府,曹管拧眉。 曹丞相目色平静,“越是在高处,越需小心。” “曹家想长久,就得完完全全遵循皇上的意思。” “永远别忘了溱国是谁做主。” “老三,摆正自己的位置,皇上选了江晋,他就是不堪用,也不是你能说的。” “把驻军给江晋后,你就歇息一阵吧。”曹丞相语气平淡。 曹管嘴唇动了动,又合上了。 茅风一脚踹开茅群的书房门,怒气冲冲。 “大哥,江晋何时利用过我,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清楚?分明是我死乞白赖黏着他!” “怡香居,张廉欺辱我,我缩在角落里,不敢回家,是江晋找到我,带我打进御史府,数倍向张廉讨还。” “要说对不起,分明是我们茅家亏欠于他,你怎可那般伤人!”茅风哭着咆哮,眼里写满了失望。 “带三公子回去,严加看管,自今日起,不允许他出府门半步。” 面对茅风的控诉,茅群神情淡漠,朝侍从开口。 “大哥!” “一个人要是连最基本的情义都没有,他凭什么立足!” “这是你教我的!” 茅风嘶喊,被侍从拖走了。 应天寺的效率很快,提走张廉仅半个时辰,就开始拿人了。 与张廉亲近的公子哥一个个被带走。 一个攀咬一个,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他们相互推脱。 面对酷刑,什么都招供了出来,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事件已经不再围绕张廉下毒。 众人心里清楚,这是帝王的怒火,皇帝在告诉他们,天子威严,不可侵犯。 敢挑衅者,这就是下场! 张御史被罢免,刑部大换血,其他各家,也都因教子无方,被皇帝训斥。 明确涉案的,由李易监斩。 皇帝对他,当真隆宠,整个都宣城,都因为他震了一震。 这场事件后,除却林家,李易再无人可亲近。 众勋贵要么避他如蛇蝎,要么恨不得食其骨血。 “侯爷,二皇子,三皇子差人送来药材,说是你此番受惊了。” 李易抬起眼帘,“二皇子还真是大度,我搅了他的酒宴,让他失了面子,他不但不记恨,反而还这般贴心。” “真是让人动容。”李易嘴角噙起抹笑意,神情瞧不出喜怒。 护卫眨了眨眼,“侯爷,当心是沾着蜜的毒,能活到成年的皇子,没有简单的。” 李易一笑,“说说,他是抱了什么目的?” “别在那欲言又止的,整的我好像很苛刻一样。” “我可没因为言论不当揍过你们。” 护卫嬉笑,“溱国好男风,侯爷你深受皇上宠爱,人又健壮,二皇子可能是瞧上你了,只要把你弄到手,就是一大臂助啊……” 李易眼角抽了抽,一巴掌盖他脑门上,“这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好在刚没夸你。” 护卫捂着脑袋,瞅了瞅李易,“侯爷,说好的不揍人呢?” “不揍死你。”李易扬唇笑,“坐吧,陪我喝一杯。” “侯爷,这溱国的酒,泔水一样,哪是人喝的。” “嘿,还学会挑嘴了。” 李易斜睨护卫,“这可是醉仙坊的酒,花了大价钱,你不喝就算……” 李易话没说完,护卫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酒壶,两手握着杯子伸向李易。 “犊子玩意。” 李易没好气的笑骂,给他满上。 来了溱国,吃喝方面自然比不得大乾。 几个月没喝过酒,护卫馋的不行,一杯酒入口,眼睛舒服的眯了起来。 “没出息。” 李易给他再倒了一杯,“等出了溱国,我给殷承去封信,让你们喝个够。” “侯爷威武。” 护卫眉眼飞扬,立马拍上一记马屁,在都宣城,他们对李易改了称呼,防止哪天不小心漏了嘴。 “侯爷,二皇子是想拉拢你?” 鉴于刚刚挨了揍,护卫没再说是瞧上了。 第502章 李易的所愿 “怎么醒了。” 李易放下水盆,在床榻边坐下。 “李易。” 唐歆声音轻软,美眸看着他。 “嗯。” 李易身体前倾,以为唐歆是要说什么感性的话。 “渴了。” 唐歆在被子上蹭了蹭,慵懒的如同猫。 李易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去倒来水。 “还以为你要来个真情流露呢。” 将唐歆扶靠在自己身上,李易扬唇笑。 “娘子,我今晚的表现,是不是十分棒?” 蹭了蹭唐歆的耳朵,李易语气暧昧。 唐歆娇媚的白了他一眼。 “真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唐歆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李易抓住她的手,让她环住自己,“娘子,你觉得大乾的改革如何?” “极好。” 唐歆轻动了动身子,只觉酸软的厉害。 “娘子,我最开始是只想活着,后来想握权势,立志要做个奸宦。”李易眸子深远。 “到时,无论是谁,都不能砍我的脑袋。” “当这个目标达到后,我本以为我会满足,可站在了那个高度,我却又生出了别的欲望。” “诸国不统一,战争永远不会止息,我希望能在我手里开出盛世。” “百姓有人权,再不是牛羊。” “男女之间,能有同等的权益,天下寒门,不用再局限在田野。” “世界应该是多面的,精彩的,除了科举,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 李易轻缓开口,向唐歆描述着他想要构建的蓝图。 唐歆抬眸看他,“大概谁也想不到,狠辣残暴的指挥使,才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 “李易,新政颁发,不是容易的。”唐歆面色有几分寂然,“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一步步推进,时间上,会很漫长。” “实施过程中,势必有阻挠。” “我希望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世界,但梦和现实,相差真的太大。” “诸国之间,相互牵制,你朝任何一个下手,其他两国都不会眼睁睁看着。” “就算得手了,合并也是件困难的事,时不时就会有复国之人掀起动乱。” “到时受苦的还是百姓,你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斩尽杀绝。” “那个叫人憧憬的国度,不是一代人能办到的。” 唐歆抚了抚李易的脸,她支持他,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只担心李易后期会急切,把步子垮的太大,一旦走错,就是全盘皆输。 李易贴着唐歆的额头,“放心,我会慢慢来的。” 要心急,李易早率军攻打楚国了。 只是那般,伤亡惨重不说,更会激起楚国百姓的愤恨,两国永远难以真正的合并。 李易掀起战争的目的,是希望百姓再无动乱,可以安居乐业,而不是以侵略者的姿态,毁了楚国人的家园,让他们沦为奴隶。 如果是为了让他们在水深火热中艰难求生,李易何须步步筹谋,费尽心思。 他所谋划的,是把两国融成一个整体。 百姓中,没有楚国和大乾人之分。 只是这种美好,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嗯。” 唐歆环住李易,到底疲乏,不一会儿,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等唐歆醒来,屋里并不见李易的身影。 微抬了抬身子,唐歆扶着床榻起身。 拿过衣物,唐歆刚穿戴好,房门被轻轻推开。 “醒的这么早?” 李易扬眉,“看样子,我昨夜的表现,还是不行啊。” “娘子,趁这会,天还未大亮,咱们再……” “嗷!” 腰间被掐的李易瞬间安分了,呲了呲牙,李易去打来热水。 等唐歆梳洗好,李易端来混沌。 “我亲自剁的馅,用的上等五花肉,火候全程操控,咸淡按你的口味来的,所以……” 李易将脸凑了过去。 唐歆一笑,缓缓靠向李易,就在咫尺的距离时,她调皮的退了。 李易哪能让人跑了,手一伸,揽住唐歆的纤腰,就往怀里一搂。 嬉闹了一会,李易看着唐歆吃混沌,他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明日就会动手。 目光流连在唐歆身上,李易眸子暗了暗。 “侯爷,林三小姐问你究竟何时出发。”护卫在外禀。 “再有一刻钟。”李易头也不抬。 唐歆放缓了动作,她私心里,希望和李易多待一会。 “去吧,时辰不早了。” 看阳光破窗而入,唐歆理了理李易的衣领。 “我等你回来。” 唐歆脸上是轻柔的笑意。 李易抚了抚她的脸,转过身,站了站后,大步走了。 “你今日尤为晚。” 林婉见李易终于出来了,蹙眉开口。 “等哪日你成亲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新婚夫妻,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你也就是碰上我这种大度的,换别人,早给你扔出去了。”李易斜着林婉。 林婉摸了摸枪头,“你要打的过我,不知道扔多少回了。” “这倒是。” 李易越过林婉,朝大门走去。 到了营地,和昨日一样,李易和林婉各自领人去自己的山头。 这一回,林婉没有选择扎营帐,而是主动出击。 结果在山脚,让李易端了。 看着被网挂在半空的红翎卫,林婉咬紧了唇。 “林三姑娘,承让了。” 李易笑的得意,将他们身上的干粮收刮了个干净。 分了胜负,李易领着黑骑卫回去操练。 接连两次大败,林婉所率的红翎卫小声发起了牢骚,林婉听在耳里,却并没有冲过去一巴掌给人抽晕。 “我昔日听父亲说,哪有常胜的军队,不过是败了爬起来,继续战,直到把对方打服。” “这两次输了,责任在我,但我一定会领着你们,赢回去!” “难道你们就甘心这么投降了?” 红翎卫抿紧嘴角,甘心个屁,做梦都想把那帮犊子玩意吊起来抽! 但林三小姐真不是靖安侯的对手啊! 说好的两天决胜负,可往往半天,他们就输了。 “入了这个阵营,你们已经出不去了,靖安侯不会因为你们投降,就放过你们。” “除了打赢他们,没别的路走。” “你们只有相信我。” “是上下一心,把丢失的面子赢回来,还是一团散沙,一天天重复今日,这应该不难选?” 红翎卫一个个止了声,尽管无奈,但也不得不承认,林三小姐说的很事实。 本来就不如他们奸诈,心要再不齐,就更没赢的希望了。 非叫那群兔崽子给他们洗袜子! 不光袜子,底裤也叫他们洗!!! 第503章 开始行动 “校尉,靖安侯这么折腾,你就不管管吗?” 有卫兵瞧不下去,到曹管这里告状。 曹管眼皮都没抬,“管?” “他在这待了也不是一两天了,什么品性,你难道没瞧见?” “现在除了皇上,谁管得了他。” “别坑老子下水。” “校尉,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卫兵万万没想到,一向刚烈的曹管,竟然怂了。 “你看老子的脸,这是不是还有点淤青没消?” 曹管指了指自己的颚骨处。 “行了,以后别往我这说了,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是掀个底朝天,我也管不了。” “有这个抱怨的功夫,多去拍几句马屁,日子能好过些。” 曹管挥手,示意卫兵可以回去了。 “……” 堂堂丞相之子,都不敢斥责靖安侯,他们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往后只能由着靖安侯揉圆搓扁。 “他今日还是去了东面山上?” 卫兵走后,曹管把亲卫唤了进来。 “让林婉陪他胡闹,老子好想参他一本。”曹管挑起眸,幽光涌动。 “校尉,冷静,就皇上目前这态度,我估计你参不动。” “靖安侯又擅言辞,搞不好倒打一耙,污蔑你处处为难他,想方设法赶他走。” 亲卫连忙阻止曹管的念头。 曹管撇嘴,“不是搞不好,那犊子玩意,绝对会张嘴污蔑。” “仗着皇上宠爱,他现在把谁放眼里?” “一天到晚趾高气扬的,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曹管眯着眼,手指捏的啪啪响。 这么个欠抽的货色在面前,却不能动手,真叫人心里憋闷。 “往后,不用把他的事汇报了。” 曹管粗声粗气,一脸不爽。 亲卫默默无语,这不是你自己想知道的。 …… “婉儿,天黑你带我来这,确定不是给我选埋尸之地?” 站在山脚下,林姌眉毛直扬。 “二姐,我带你走一圈,锻炼锻炼,回去你把这画下来。” 林姌手伸向林婉的额头,“婉儿,相处这么多年,我竟然才发现你不正常。” “大晚上的,我看得清什么?” 林婉打开火折子,吹了吹后,把手上的灯点燃了。 “二姐,这不就亮了。” “……” 林姌扶额,“咱们白天不行吗?” “白天就晚了。” “二姐。”林婉摇了摇林姌的袖子,满脸的乞求。 溱国重武轻文,即便是勋贵子弟,也就识字的程度,画画更是鲜少人喜爱,林婉画的图,也就她自己知道哪是哪。 只有把地形彻底熟知了,她才可能转败为胜,压制江晋。 靠着一盏灯,在林婉的带领下,林姌踏上了巡山之路。 她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靖安侯府,李易看着月色,满脸寂寥。 唐歆睁开眼,望着门外,低了低眸。 从榻上起身,唐歆缓步朝外走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易回了回头,唐歆伸手抱住他。 见唐歆身上只着里衣,李易眉头轻蹙,一把把人抱进屋。 唐歆头靠在李易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将唐歆放上床榻,李易看着她,目光缱绻。 “歆儿。” 李易侧躺下,将唐歆揽进怀里。 “别怕,你会平安的离开这里。” “这一次,游历的太久,你大哥他们都很牵挂你。” “但除夕,怕是赶不回去团聚……” 唐歆吻住李易,刚收拾好的床榻,再次凌乱,直到天色将亮,这场缠绵,才停下来。 沐浴更衣后,唐歆看着屋里的一切,神情黯然。 和以往一样的时辰,李易策马出了城。 巳时,在护卫的陪同下,唐歆上了马车,除夕之前,她得去真华寺为爷爷他们祈福。 对林婉耀武扬威了一把,李易领着人率先出发,步履间,尽显意气风发,丝毫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怅然。 计算着时辰,李易默默等着。 午时,一匹快马冲进了营地。 “快,快去告诉侯爷,夫人,夫人被劫走了!” 半山腰,李易朝对面眺望,“这一次不能急,林三姑娘想必准备好了陷阱等我们。” “现在就看谁更有耐心了。” 李易屈腿坐在地上,一副清闲的姿态。 “分两队,一队70人,在山下警戒,一队30人,起炊烟做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架。” 拍了拍屁股,李易就要起身往山顶走。 “侯爷,不好了!” 护卫连滚带爬跑向李易,“我们去真华寺的路上,遭到伏击,夫人,夫人被掳了。” “你说什么!” 李易一把揪住护卫的领口。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他们目光看向李易,靖安侯对唐大小姐的痴迷,他们都是知道的。 发生这种事,靖安侯怕是会把都宣城掀个底朝天。 李易身上散发出戾气,甩开护卫,拔出刀,就朝山下冲去。 黑骑卫互看一眼,连忙去追李易,这时候,哪还管跟林三小姐的输赢。 林姌揉着额头,从床榻上坐起,她昨夜走了两座山,不是仅爬上去,而是每个角落都得去看。 等她把画画出来,天都快亮了,林婉要不是亲妹子,林姌非扑上去撕打,不带这样折腾人的! “何事。” 林姌嗓音干哑,困的不行,就想倒头回去继续睡。 侍女扶住她,“靖安侯夫人在去真华寺的路上被掳走了。” “嗯。” 林姌随口应,然后眸子猛抬,“你说什么?” “靖安侯夫人被掳了?” 林姌顿时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就起来。 完了,江晋那货要疯了! “二哥知道这事?” “二公子已经领人过去了。”侍女帮林姌整理衣摆,回道。 林姌面色严峻,“靖安侯府什么动静?” “全体护卫都出去搜寻了。” “靖安侯呢?” “还没回来,应该在路上了。” 林姌皱紧眉,急步出了屋。 “立即传信给二哥,让他务必拦住靖安侯,别让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举。”林姌吩咐护卫。 踱了两步,林姌眼里带着沉思,究竟是谁掳的唐歆,凌谊? 若是他,唐歆的安危,倒不用忧虑。 怕就怕,是旁的人,唐歆要出事,证据一旦指向忠靖公府,以江晋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他绝对敢打上门。 事情已经不是棘手能形容的了。 第504章 全城戒严 “当时护卫共有20人,在遭遇伏击后,10人抵挡,10人护着马车离开。” “但在下一个路口,又冲出了蒙面人,对方计划周密,护卫寡不敌众,靖安侯夫人就被他们掳走了。” 到了事发地,林劲的随从跟他说着情况。 “有寻到踪影?” 林劲眉头紧锁。 随从摇头,“来的快,退的更快,还没找到任何线索。” “二公子,不好了,靖安侯提着刀冲去了忠靖公府!” “不是让你们在道上拦住他!” 林劲回转身,就是一跃上马。 护卫看着滚起的尘土,嘴巴合上,他拦了,但谁拦得住失控的靖安侯啊! “凌谊,你个无耻小人,给老子滚出来!” 李易同忠靖公府的护卫扭打在一块,扬声朝里吼。 “公子,并没查到那些人的踪迹。” 书房,侍从低头禀着凌谊。 凌谊面色阴沉,“要你们有何用,这个查不出,哪个查不出的!” “公子息怒。” 侍从连忙跪下,对方蓄谋已久,计划又周密,哪里是能轻松找出来的。 这其中,绝对有都宣城权贵的参与。 但这话,侍从不敢在凌谊暴怒的时候说出来,要被认为是推脱,惩处会来的更重。 听着远远传来的打斗声,凌谊手指捏紧,大力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凌谊,把歆儿交出来!” 瞥见凌谊,李易一脸踹开身前凌家的护卫,朝他怒吼。 凌谊拔出身侧侍从手上的长剑,径直走向李易,一剑劈了过去。 “连个人都护不住,还有脸过来闹。” 凌谊剑剑凌厉,夺妻之恨,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两人刀剑交锋,都是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就在场面失控之时,一队禁吾卫冲了进来,将众人围住。 “皇上有旨,宣靖安侯入宫。” 领头的人扬声开口。 但李易和凌谊全然不顾,都卯足了劲,想给对方捅个对穿。 最后还是禁吾卫强制将两人分开。 林劲过来,瞧见的就是李易红着眸子在禁吾卫的钳制下,朝凌谊踢腿。 “放开我!” “我要宰了他!” 李易嘶吼。 林劲走过去,一巴掌甩李易脸上,“唐歆下落不明,你是要把自己闹进应天寺?” “到那会,谁去找人?” “清醒一点!” 李易扭回头,盯着林劲,胸口直起伏,抬起一脚就给林劲踹翻了。 “你的账,我晚些同你慢慢算!” 李易眸子冷厉,如同凶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禁吾卫不敢放任李易再待着,强制性的把他拽走。 林劲呲牙从地上爬起来,混玩意!就该把他关进应天寺去! “凌谊,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唐歆要是你掳走的,最好赶紧把人放了。” 林劲看着凌谊,面色淡冷。 凌谊手指滴着血,在刚才的对战中,他的手让李易划了一刀。 “擅闯忠靖公府,持刀伤人,此事,我会求皇上重惩。” 丢下一句,凌谊转身离开。 林劲眉心紧蹙,他看着,毫无担忧之色。 可除了凌谊,还有谁会费心去掳唐歆? 交代人接着搜寻,林劲带着随从去了宫门口,等江晋出来。 那小子已经疯了,不看着,非把都宣城闹个天翻地覆。 “带人闯入忠靖公府,朕是把你宠的没边了?” 御书房,皇帝抓起折子摔在李易身上。 李易抬起头,眼泪在眼眶打转,“皇上,凌谊把臣妻子掳了。” “是他先不顾王法的。” “证据呢?” “还是你亲眼所见?”皇帝直视李易。 “除了他,还会有谁。” “整个都宣城,谁不知道凌谊觊觎我妻子。” “皇上,你帮帮我,帮我把人找回来。”李易声泪俱下,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瞧着十分可怜。 皇帝眉头蹙起,看向一侧的太监,让他去拟旨。 城门、各关卡早在第一时间,就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 对江晋找唐歆,皇帝是没意见的,但凡事都得有个规矩,若都和他那般,岂不乱了套。 “朕给你拨一千禁吾卫寻人,但记住,可搜寻,不可起争斗。” “多谢皇上!” 李易激动不已,当即出了宫。 一直等候的林劲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江晋,我知道你心里忧急,但现在各关卡都封锁了,人肯定出不去,只要我们加派人手,会找到的。” “别假惺惺了。”李易揪住林劲的衣领,贴近他的耳朵,“之前你们就百般阻拦我和歆儿,甚至还暗中与唐家联系了。” “你们巴不得人被唐家带回去吧!” “那些蒙面人,最好与林家无关!” 松开林劲,李易大步离开,浑身散发着寒意。 林劲气的不轻,这真是一番好心喂了狗! 林劲愤愤回了将军府。 “二哥?” 林姌有些诧异。 “让他死外面!” 林劲咆哮。 林姌眨了眨眼,“发生什么事了?” “他居然怀疑是我们和唐家合谋掳的人。” “看看,心里一直都记着呢!” “往日不表现,可能是见我们还有几分用处!” 林劲抓着话就说,他是真的被气的狠了。 事事为他考虑,就是这样回报的! 林姌轻蹙眉,“二哥,站在他的立场,我们确实有嫌疑。” “……” “姌儿,你哪边的?” “二哥,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唐歆被掳,江晋已经没了理智,他往日的脾性,你也知道,就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了。” “当务之急,是把唐歆找出来。” 林姌微凝眸,“我现在就担心,人不是凌谊掳的。” “嗯?”林劲看向林姌。 “若是凌谊,无非是关起来,强势占有,宣泄不满,但人至少是活着的。” “可若另有人从中谋算,唐歆怕是……” 林姌摇了摇头。 林劲面色一肃,懂了林姌的意思,这若是一场蓄谋,靖安侯府和忠靖公府会打的你死我活。 江晋将唐歆看做救赎,只怕会豁出命。 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林劲和林姌猜测着幕后之人,谁也没往李易身上想,都宣城,人人皆知靖安侯的情深,他怎么会掳自己的妻子。 第505章 宰周良宽 “给我搜!” 领着禁吾卫,李易直接闯进了官员府邸。 皇帝说了,只要不打起来,随他搜查。 面对大批的禁吾卫,众人心里再怒也不敢乱动,稍稍抵抗,搞不好就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皇上对靖安侯也太隆宠了,这是当子侄了吧。”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禁吾卫和城防卫,一人朝身旁的同伴低语。 “何止,你见哪个皇子有这种待遇?” “皇上就差掀翻都宣城给靖安侯寻人了。”望了望左右,布衣汉子压着声。 “希望快点把人找到吧,这出不去,晚上睡哪都不知道。” “放心,就这架势,除非那些人插了翅膀,飞上了天,不然,顶多明儿,人就能找出来了。” “行了,别说了,咱们离远一些,别被当成蒙面人抓去了。” 搜寻了一个时辰,未找到人,皇帝再加派了两千禁吾卫给李易。 出都宣城的各通道,更是直接关死了。 唐歆的价值还没利用出来,皇帝绝不允许人就这么消失了。 “婉儿,你不是去看着江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姌给林婉倒了杯热茶。 林婉面上带着些许怒意,接到消息,她就急赶了回来,但迎面就是江晋的破口大骂! 那家伙现在比火药都冲,都不用点! 完全是谁也不信任。 逮谁骂谁! 看谁都像是掳走唐歆的。 整个人已经没理智了,林婉不离开都不行,她怕那玩意神经崩断,直接给自己捅一刀。 “二姐,唐歆被掳,会是唐家做的?” 林姌眼帘抬了抬,“唐家在大乾再怎么势大,也不敢把手伸进都宣城。” “就现在这情况,人要是唐家掳的,别说关隘了,他连城门都出不去。” “唐家不至于这么糊涂。” “就算冒险,也应该在唐歆和江晋成婚前,如今木已成舟,即便唐家把人带回,除非他藏着,一辈子不让唐歆见人。” “不然,丈夫索要自己的妻子,谁也说不得什么。” 揉了揉额头,林姌驱赶睡意,“婉儿,虽靠近不了江晋,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他,让人在暗中跟着。” “另外,多关注关注,看看哪家有异常举动。” 林婉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看向林姌,一句话脱口而出,“二姐,要不你去劝劝?” 林姌瞥了林婉一眼,“你从哪看出来,他听得进我的话?” “你和二哥,一个抗揍,一个能揍回去,我要被打一拳,抬回来就能准备后事了。” 打了个哈欠,林姌扶着桌子起身,她扛不住了,必须睡会。 “二小姐,有人给靖安侯府送去信,说是想要回靖安侯夫人,就去城外的驿亭。”护卫急步过来,沉声说道。 林姌眉心一蹙,看向林婉。 林婉点头,没几瞬,人就出了院子。 “你们给我从东面包抄,不管什么人过去,都给我拿下!” “你带百人,从南面!” “还有你们……” 一出城,李易就把身后浩浩荡荡的人分成数十队,驿亭五十里内,便是苍蝇也叫他飞不出去。 李易刚下完令,周边就尘土翻滚,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李易垂了垂眸。 都宣城戒严,但他出城,是不受盘查的。 领着禁吾卫,李易包抄了驿亭,可久等,都没等到人。 直到夜色黑了,对方依旧没出现。 众人看着李易动也不动一下的身影,噤若寒蝉,气氛越发压抑。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所有禁吾卫,都是眸子一抬,握紧了手上的长枪。 “侯爷。” “信!” 来的人是靖安侯府留守的护卫。 众人不禁一阵失望,目光都集中在信上。 李易拆开看后,胸口起伏,一把掀翻了石桌。 “走!” “回城!” 李易率先上马,狂奔而去。 众人面面相望,信上是写了什么?让靖安侯这么狂怒。 “二姐,江晋把周良宽宰了。” 林婉推开林姌的房门,面色严峻道。 林姌猛的起身,“不是城外驿亭?怎么涉及到了周良宽?” “驿亭并没有人来,就是戏耍江晋。” “在浣湖边,挖出了唐歆染血的衣物,还有,一箱碎肉……” 林姌瞳孔收缩。 “江晋当时就疯了,偏这时,禁吾卫抓到了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仆役,一审问,是周良宽的小厮。” “红了眼的江晋,冲去了周家,就把周良宽宰了。” “人现在关进了应天寺。” 林姌扶着桌子,神情怔愣,收不了场了。 “二哥呢?” “在应天寺打点。” “婉儿,你立刻给父亲去信,把情况详细说给他听。” “再就是……” 林姌扬声唤来护卫,“往胡府、修府、范府递话,让他们上折子,参江晋死刑。” “二姐?” “婉儿,现在只能让皇上觉得,一切都是针对江晋的阴谋,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林姌眸子沉沉。 蹲在牢房角落的李易,衣裳上染满血迹,他木然的看着前方,眸子一动不动。 御书房,皇上看着一本本奏折,冷笑连连,动作真快,周良宽血还没凉透呢,这请求赐死江晋的折子就堆满了。 他一再表示要恩宠靖安侯府,这些人,却一再对江晋下手! 臣子越君,他们是想反吗! “紧闭城门,给朕好好搜搜!” 皇帝面色沉冷。 帝王再次被激怒了。 他布置的棋局,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周良宽被江晋宰了?” 茅家,茅群满脸震惊。 偷听墙角的茅风,大笑出声,江晋,你简直是我亲哥的亲哥! 茅群打开门,看着笑的癫狂的茅风,心里泛起涩意。 是他无能,看着自家妹妹受委屈,却要外人解恨。 “大哥,那畜牲死了!” “你不高兴吗?” “二姐姐让他害的多苦。”茅风哽咽,眼泪瞬间流满脸,“夫妻一场,他竟然把二姐姐的小衣拿出去给人亵玩。” “我若有江晋的身手,早把他剁成了肉泥!”茅风咬牙切齿。 茅群蹲下身子,伸出手想去拍拍茅风的肩,但手指刚伸出就让他收回。 “自然高兴。” “周良宽死了,江晋也被抓进了应天寺。” “实在解气。” “大哥?” 茅风难以置信的看他,“你究竟是怎么了?” “往日……” “把三公子带回去,别再让他过来扰我。”茅群语气淡冷。 “大哥,你别往糊涂的路走!” 茅风挣扎着,试图劝醒茅群。 茅群看着夜色,面色静寂,茅家和江晋不同,皇上并不偏护,只能暗中行事。 第508章 宋曹魔怔了 用饭之前,唐歆先去了院子,浴桶已经准备妥当。 脱去一直穿着的男装,唐歆走进了浴桶里。 被温水包裹着,这一刻,唐歆才真正松懈下来。 从都宣城到边境,除了水路,当真鲜有停歇。 “大小姐,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江晋,都是为了迷惑他。” 墨书添着热水,眼泪汪汪。 唐歆睫毛微动,“我和江晋圆房一事,大哥他们知道?” “大小姐,我一个字都没有提。” “嗯。” 唐歆闭上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由着墨书瞎猜。 “大小姐。” 见水有些凉了,墨书唤了声唐歆,她看的出来,大小姐极其疲惫。 唐歆睁开眼,从浴桶里起身,娇嫩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轻系衣带,唐歆放下秀发,举止间,尽显优雅从容。 “走吧,别让大哥、三哥等久了。” 在墨书的带领下,唐歆去了偏厅。 唐正浩看着自己的妹妹,又恼起了李易,混玩意,先是小艺,接着是歆儿,真让人想揍死他! “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唐正浩和唐正奇疯狂给唐歆夹菜。 唐歆看着堆的高高的碗,哭笑不得,“大哥、三哥,我用不了这么多。” “在靖安侯府那些日子,他待我极好,并未受苦。” “我还没说什么呢,就维护上了。”唐正浩语气酸溜溜。 唐歆一笑,给唐正浩盛了一碗汤,自然也没遗漏一旁巴巴看着的唐正奇。 “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唐正浩朝屋里的侍女开口。 墨书满脸疑惑的随众人退下,按理,大小姐逃离都宣城,对江晋不是应该深恶痛绝?怎么还会维护? 难不成,她又想岔了? 大小姐不是被逼无奈,她真真切切喜欢江晋! 可如果这样,大小姐为什么要千里逃离? 墨书整个人混乱了。 “歆儿,依你看,李易掀起动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唐正浩面色肃了肃。 唐歆抬起眸,“他做事,一向谨慎周密,我相信,他会平安回来。” 唐歆声音渐柔,眼里透着牵挂。 唐正浩笑着摇头,“我算是瞧出来了,这成了亲啊,就是不一样。” “满心满眼,全是那家伙了。” “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过去,随时接应他。” “在李易出溱国前,歆儿,得委屈你待在这里了。” 唐歆是偷跑回来的,自不能暴露在人前。 “你两在都宣城的大婚,我和爷爷他们都未到场,做不得数,往后,还是要重办一场。” “对。”唐正奇附和,“出嫁哪有不由哥哥背进轿的!” “必须重办!” “摆满一路的酒碗,那小子,别想轻飘飘的把人娶走!” “他不是喜欢显摆酒量,看我不灌死他!”唐正奇磨拳擦掌,幽光直闪。 唐正浩没说话,但从面上看,很是赞同。 唐歆默默低头吃起了饭,她要表现出心疼李易,进行劝说,大哥他们立马能再加难度。 眼下这个还远,倒不必去操心,唐歆现在就希望李易能平安出溱国。 知道唐歆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定疲惫不已,用过饭,唐正浩和唐正奇就先离开了。 出了宅子,唐正浩深深吐出口气,“在歆儿和小艺的事上,我一再犯错,尤其是歆儿,我若不劝她去游历,也就不会有这些祸事了。” “大哥,别一直自责了,歆儿已经回来了,再说,也不全是祸,没这一出,歆儿和李易八成就是一场遗憾。” “李易那货顶多过段时间,就放下了,但歆儿,得用一生小心翼翼藏着那份情,无法解脱。” “只要他待歆儿和小艺好,让她们开开心心的,就叫他占大便宜好了。”唐正奇洒脱的开口。 “唯一叫人气恼的,就是咱两抱不到小外甥了。” 耸了耸肩,唐正奇率先上马。 作为一军统帅,他不能离开营地太久,需得关注各处的动静,尤其是李易那里的。 情况一旦不对,他就得率军压境,吸引视线,以便李易行事。 军中的磨砺,让唐正奇沉稳了起来。 “不再娶?” 将军府,林姌蹙眉,“我原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没想到,破釜沉舟了。” “姌儿,这能反悔?”林劲面色难看,简直想喷死李易,靖安侯府就他一个了,他竟然直接奔着断后去! “消息都传开了,还是皇上面前立的誓,难了。”林姌轻摇头。 林劲抿了抿嘴角,转过身,大步出了去。 “你居然真把唐歆送走了,白瞎了我的百子千孙图啊!!!” 宋曹痛心疾首的嚎了一声。 “那么个大美人搁身前,你居然都没心动,司剑,你真不是有毛病?” “假戏真做不比你在楚国香吗?” 宋曹恨铁不成钢。 李易斜着他,在挖墙脚这事上,宋曹是真的卖力啊。 自打他和唐歆成婚,各种补品,宋曹是不带重的给他送过来。 其用心,都不用费劲去猜。 眼巴巴的模样,瞧的李易就想一巴掌盖过去。 “我已经和唐家说好了,等过些日子,他们会从中帮忙,助我们离开溱国。” “哦。”宋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期待落空,他很失望。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曹眼睛亮了亮,“不挑别人,偏选周良宽,你是不是喜欢上茅文蕴了?” 李易嘴角抽了抽,没忍住,一巴掌盖宋曹脑袋上,“你现在是彻底魔怔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我上哪去喜欢!” “宰周良宽,纯粹是公子哥里,他不光跟我有过节,还该死。” “品行低劣,毫无底线,男人中的耻辱。” “那林二小姐,林三小姐呢?” “你前两日不是住在将军府,本就亲近的两家,朝夕相处下,你肯定被她们姐妹两吸引了!” “要我说,你就该请旨赐婚,就在溱国做林将军的女婿。” “保管你混的风生水起。” “将来,靖安侯府必成都宣城的顶层权贵。”宋曹引诱李易。 李易翻白眼,“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将军府,林家两姐妹轮番给我喂饭吧?” “我倒是戏耍了一把林姌,但转身的功夫,房门让她落锁了,我还是破窗逃出来的。” “至于林婉,那武力值,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宋曹,别白费劲了,我现在就等着时机出去,想撬我墙角,早点睡吧!” 第509章 羞辱林婉 “你就真没心动的?”宋曹不甘心的盯着李易。 李易招手就要唤来人,好把这货丢出去。 “司侍郎,你丫的就是不行!” 宋曹嚷嚷,试图激将李易。 李易瞟他一眼,走了两步,坏笑的扬起嘴角,“往日怎么没发现,宋三公子颜色竟这般好,瞧瞧这腰,这腿……” 李易笑意越发盎然,“来呀,拖下去洗干净了,晚上送我房间来。” 宋曹惊愣,夺路就要跑,近墨者黑,难怪司剑对唐歆等人不动心,原来是好上男色了! “放开我,老子不卖!” 宋曹拼命挣扎。 “别耽误功夫,赶紧的。”李易抱手,急不可耐的催促护卫。 宋曹死死抓着门,扯着嗓子喊,“江晋,我劝你别乱来!” “老子一定弄死你!” “第一次难免抗拒,习惯就好了。”李易很“贴心”的开导宋曹。 “侯爷,林二公子来了。” 护卫话音刚落,林劲就冲了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他看向李易,张口就是叱骂,“你已经荒唐成这样了!” “世间女子何其多,因为一个唐歆,你竟然自毁!” “靖安侯府上下几百口亡魂,你就不觉得愧对!” “若早知你是这般,在襁褓里,江叔就该……” “摔死我?”李易掀了掀眼皮,态度散漫。 “今日我向林二姑娘表示了求娶之意,她不愿意便罢了,还在外面落锁。” “将军府门第高,我这卑贱之人,高攀不起就不高攀了。” “送林二公子出去,往后,不许他再踏入靖安侯府半步。”李易面色冷漠,往后退了一步,话语里不带任何感情。 明明确确的跟林劲划分距离。 “你?!” 林劲震惊的看着李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手指收紧,林劲甩开抓着宋曹的护卫,看了眼李易,带着宋曹就往外走。 李易没有叫人阻止,目光平静的看着。 “往后别往靖安侯府送货了,能跑就跑远点。” 将宋曹带出靖安侯府一段距离,林劲说了一句,接着策马离开。 理了理被扯乱的领口,宋曹唾沫横飞,当晚,就让人往靖安侯府送去了三个美男子。 越想越觉得不够,又加了十个。 希望司剑能纵欲身亡! 他一定给他定上好的棺木!!! “二哥?” 见林劲一回来就喝闷酒,林姌眼里有着询问。 “江晋,断绝了和将军府的关系。” 林劲仰头饮了口酒。 “他那个人,二哥不是清楚,哪次说话不让人想抽。”林姌抚了抚衣袖,悠然坐下。 “这次不一样,他的态度很坚决。”林劲咕噜噜喝着酒,他自认待江晋以诚,可谓掏心掏肺,但最后…… 林劲嘲讽一笑。 林姌蹙了蹙眉,“他说了什么?” “他说,高攀不起将军府,让我往后别再找他了。” “姌儿,他向你表示了求娶之意?”林劲目光带着些迷离。 林姌撇嘴,“戏耍我罢了。” “明日,我去靖安侯府一趟,看看他是怎么个决绝法。”林姌眸子抬了抬。 林劲点头,栽倒了下去,他是真让伤着了。 为了江晋的事,他忙上忙下,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漠驱赶! 老子再管你的事,老子就吊死自己!!! “把二公子扶回屋。” 林姌瞧了瞧林劲,摇头,为那玩意伤心成这样,二哥的感情属实是太充沛了。 江晋可是一天能换好几副嘴脸的人。 转换间,都不带半点滞涩的。 脸皮厚若城墙。 第二天一早,林姌就去了靖安侯府。 在门口,她让护卫拦了下来。 “林二小姐,侯爷不在,他有过交代,往后将军府的人来,不必通报,他不见。” “若我要硬闯呢?” 林姌向前走了一步。 护卫看着她,同时拔出了刀,“林二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他江晋,当真是好样的!” 林姌冷着脸,转身上了马车。 驻军营地,李易看着底下的卫兵,良久,才开口说话,“从今天开始,训练量加倍。” 卫兵眼睛当即瞪大,加倍?! “侯爷……” 见李易眼睛扫过来,众人立马止了口,新婚妻子惨遭杀害,到现在都没抓到行凶者,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他们这会要提出抗议,两倍说不定就变成三倍了。 那就真不用活了。 咧嘴一笑,众人心里叫苦的训练去了。 李易这次没随着一起,望了望负重跑圈的卫兵,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婉下马,远远瞧见李易,秀眉微扬,他今日不光来了,竟还来的这般早。 算是稀罕事了。 “你昨日入宫,过于冲动了。” 林婉走向李易,轻启红唇。 李易眼帘动了动,从地上起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点。” “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在用兵上,却连一个常年在外的小子都敌不过,羞不羞愧。” 李易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 林婉眉心微蹙,看李易的目光里,透着探寻,江晋往日虽说话也混,但绝不是这副态度。 昨夜还以为二哥过于脆弱,现在看来,江晋确实不一样了。 “还敢比吗?” “有勇无脑,就算让你上了战场,也不过是更添些伤亡。”李易低眸笑,肆意的奚落林婉,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 林婉手指捏紧了,目光直直盯着李易,“我会让你收回这些话。” “是吗,再输三次,你就从这里离开,不必再来了。”李易身体朝林婉倾了倾,语气轻缓,却毫无感情。 态度冷的让人心寒。 收回视线,李易扬起手,示意训练可以停了。 “这一次,咱们玩点有趣的,战败的一方,就从浣湖跳下去。” 越过林婉的一刻,李易瞥了瞥她,扬起嘴角,戏谑的开口,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林婉看着他的背影,抿紧了唇,短短几天,他竟和之前判若两人。 往常再怎么过分,但还是个人,可现在,就像地狱里的恶徒,想毁去一切。 “三小姐。” 整装待发的红翎卫,唤了声林婉,示意可以出发了。 林婉扫了眼他们,眉心就是一蹙,那看着就没重量的背包,根本就没做什么准备。 第510章 彻底点 走过去,林婉让一人把背包打开,当看见里面就几个面饼,她面色冷了。 “任何一场战事,都容不得马虎,需全力以赴,就你们现在这个状态,上了战场,就是断送自己活着的几率!” “三小姐,哪有那么严重,这只是小历练,按照前两次看,顶多半天就能回了,何必带那么多用不上的东西呢。” 一红翎卫壮着胆子开口。 林婉眸子立马锐利看向他,“还未战,便已认败,若在军营,当杖三十。” “作为将士,你们最首要,便是严谨。” “给你们一刻钟,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再有今日这种情况,我亲自执杖。” 看着林婉冰寒的脸,红翎卫喉咙咽了咽,立马小跑着收拾东西去了。 “侯爷,水。” 卫兵把水袋递给李易,今日的太阳有些炽烈,他们又是往山顶爬,难免口干。 李易喝了一口,把水袋丢回给卫兵,继续往上走,完全没了平日的随和。 他态度冷淡,众人也不敢多话,气氛很是压抑。 “刘富,你带一队人去查探情况。” “其余人,扎帐篷休息。” 李易说完,去了一边坐下,等着他们把帐篷扎好。 对面山上,林婉仔细看着手上的地形图,这是她央求二姐,两人走了大半夜画出来的。 因为唐歆的事,这几天,她并没有过多的研究。 “这处,挖一个十人坑,记得用干草在顶上铺平。” “这里,准备大网。” “还有这……” 林婉指着图上的方位,和红翎卫说道。 她在精心布置陷阱,李易那边,已经进帐篷休息了。 将军府,林劲见林姌回来,立马迎上去,“姌儿,如何?” “他昨夜可是一时失心疯?” “不是一时,就是疯了。”林姌俏脸含怒。 “我还未做什么,不过是进了一步,靖安侯府的护卫,就朝我拔刀了。” “二哥,江晋确是想同将军府断绝关系。” “他竟然动刀了?!” 林劲眸子顿时寒了。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二哥,先由着他去吧。”林姌轻揉额头,自从江晋回来,她是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将军府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可任怎么捂,也捂不热一块石头。 无论是什么决定,将军府都不在江晋的考虑里。 他们所有的努力,显得多余又可笑。 “就让他跌跌跟头。” “见识了都宣城里头的阴暗,他也就拿不出这份狂妄了。” “他不是想划清界限?那就彻底点。” “即日起,将军府不接收任何靖安侯府传来的消息。” “凡靖安侯府中人,一概不得靠近。” “二哥,你克制住自己,这些天,就别去寻他了。” “就算被宰了,也是他活该!” 看着林姌怒气冲冲的样子,林劲直点头,那玩意确实能耐,能把姌儿气成这样。 睁开眼,李易走出帐篷,他睡了并不久,才堪堪一刻钟。 外面日头高照,这样的天气,不得不说,非常适合睡觉。 席地坐下,李易看起了景色,林家待他不错,他后面要做的事,没一件不招人恨,就别把将军府牵扯进来了。 和他亲近,绝非好事。 身份要被爆出来,林家一家都得被他送上断头台。 手点了点大腿,李易闭上了眼睛,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第一步是把驻军彻底拿到手里。 第二步,就是给凌谊营造好名声。 他要让凌谊的声望,无人能及。 第三步嘛…… 李易眼里幽光闪过。 他在都宣城困了这么久,总不能白待。 “侯爷,你怎么就起了,可是饿了?” 一黑骑卫在李易身侧坐下,从怀里掏出肉饼给李易。 “常进,你觉得我待你们,严厉吗?” 李易并没接肉饼,驻军的待遇比边境的将士要好,但肉饼,也不是想吃能吃的。 常进实诚的点头,“侯爷,曹校尉都不如你严厉。” “那板子打下来,半点情面都不讲。” “第三天,就让我们照常操练,那日子,可太难熬了。” “现在想来,都感觉屁股还在疼。” “心里怨恨吗?”李易曲起腿,手撑在身后,仰天晒起了太阳。 “起初怨,后面不怨了。” “侯爷不是为了显摆威风,也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侯爷并不荒唐,您是真心希望我们进步。” “这些日子伙食改善了许多,我打听过了,是侯爷您向校尉提的。” “无需感动,我只是自己吃不惯,你们就是顺带,博个美名罢了。”李易随口道。 常进直起了上半身,面色激动,“侯爷,清水白面,你吃的比我都欢,根本不挑食。” “侯爷要真在乎名声,就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侯爷,我感受的到,你是拿我们当弟兄看的。” “属下虽打不过林三小姐,但力气还是有一把的,愿为侯爷鞍前马后!” 瞧着常进严肃的脸,李易扬了扬眉,啥情况,他就晒个太阳,这咋还有上赶着表忠心的? 第511章 深夜偷袭 “常进,跟着我,可不是什么有前途的事。” “你就算不了解朝中局势,应该也知道我得罪了不少权贵,那些人,就像暗处的毒蛇,早晚会扑上来。” “你这身板,不够他们吹口气的。” 李易姿态清闲,伸手抚平衣摆上的皱痕。 “侯爷,属下知道,可属下就想跟着你。”常进面上毫无怯色,坚定的说道。 靖安侯初到驻地,同曹校尉起冲突,那会,常进只觉得这人和传闻一样,嚣张狂妄,不知进退,没有规矩,无法无天。 可后来,真切的相处了,常进发现,靖安侯严厉归严厉,但在他手底下,你绝对不会委屈,该有的权益,他一定会为你争取到。 便是强权,也不会使他屈服。 这样的将领才是值得追随的,你永远不用担心,你在前方冲锋陷阵,他在后方论斤把你卖了。 靖安侯府仅剩侯爷一人了,好不容易娶了妻,却一月不到,就发生了那种事,常进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 怎么什么祸事都让侯爷遇上了。 常进实在不忍瞧李易孤寂颓废的模样,试图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外面固然很多风言风语,但黑骑卫,多数是拥护他的。 李易看着常进赤诚的眸子,心里流淌起暖流,这世间,固然有很多奸诈狡猾之人,但更多的,是像常进这般,你待他好一分,他恨不得捧着心还你。 “想跟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天能一打三了,我再考虑收不收。” 拍了拍常进的肩膀,李易起了身,“别在外面晃荡了,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还有行动呢。” 进帐篷前,李易顿住脚步,微侧头,“常进,跟我亲近的人,都难有好下场。” “所以,你我心中知道就好,不必表现在人前。” 本有些失落的常进,听到李易这话,立马高兴起来,侯爷是拿他当自己人的,只是不想他和唐大小姐一样,被恶人所害。 “侯爷,属下一定好好训练!” 李易挥了挥手,进了帐篷。 “三小姐,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布置好了陷阱,等着对方送上门。” 一红翎卫到林婉面前,禀报道。 林婉蹙了蹙眉,直觉告诉她,同样的法子,江晋不会用第二次,但怕就怕,他洞悉了自己的心理,故技重施。 “继续探查,要小心些,别被他们发现。”林婉叮嘱红翎卫。 看着渐渐黯淡的天色,林婉眸子抬了抬,江晋,这一次,你是要跟我比耐心吗? 那便看看,谁更沉得住。 从褥子上坐起,李易晃了晃脑袋,这几天,睡的太多,以至于现在睡醒总觉得有种迟钝感。 看样子,猪的快乐,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了啊。 到火堆旁,李易烤起了火。 今日,明显是要在山上过了,黑骑卫已经架起了锅烧饭,更是有几人猎来了山鸡野兔。 “你们这般处理,属实糟蹋肉感。” 李易看他们刀一剁,随便切了切就打算丢进锅里,不禁摇了摇头。 “行了,都一边待着,我来吧。” 李易将袖子卷了起来,掏出匕首,就沿着肌肉纹理切肉条。 众人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互相望了望,都是耸肩,侯爷真有闲情逸致,切那么小块,都不够塞牙缝的。 “削几百根木叉子给我。” 李易把肉条拨到一边,拿起了另一只兔腿,头也不抬的开口。 黑骑卫当即动了起来,人手多,一人削个几根,就满足了李易的要求。 穿好肉串,没有烤架,李易就把几把刀拼了拼,简易的烧烤就让他整了起来。 每回出行,李易没忘了让他们备足调料,辣椒、油盐,这是一定不能少的。 在能享受的情况下,肯定不能亏待自己。 “闻着好香。” 看着滋滋响的肉串,一个碰了碰身边的伙伴。 伙伴擦了把口水,秉着先下手为强,他冲了过去,然后巴巴看着李易。 这没出息的模样,让李易失笑,把烤好的肉串递给他。 众人一见,立马箭步上前,把拿到肉串的人丢去一边,然后一个个朝李易伸出了手。 李易斜了他们一样,“急什么,都排好队,这么多,还能不够你们吃的?” 确实不够,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别看肉条堆起来不少,但架不住人多,每个人,也就尝了尝味。 看着新逮来的野兔和野鸡,李易脸皮子抽了抽。 “侯爷放心,这回我们自己来,您歇着。” 卫兵赶忙开口,把李易请到一边,就精力十足的忙活了起来,但烧烤这东西,看着简单,真动起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么烤焦了,要么烤老了,味道上,跟李易烤出来的,差了不是一两点。 嘿嘿笑,他们把李易请了回去。 摸着被打的脑袋,他们看着烤串,直吸溜口水。 由于李易明言,烤完这些就不烤了,有不讲道义的,趁轮到自己,一把抓起三根烤串就跑。 这行为,自然惹怒众人,一个个追着他打。 所有人在此刻都释放了自己的性情,气氛无比热烈。 李易这里的情况,自然被底下探听的红翎卫汇报给了林婉。 “你是说,他们在追逐打闹?” 林婉咬了口肉饼,为了不让李易知道自己的具体方位,她并没生火,一众人都是啃饼。 “不敢靠的太近,但听着是。” 林婉打开水袋饮了口水,眼帘低了低,她严阵以待,他竟半点不上心,和众人玩闹,就这般轻视她? “所有人用完饭后,都去休息,今夜,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江晋今日的话,林婉眸子眯了眯,话语里,透着冷意。 热闹过后,山上渐渐静寂了下来,原本高燃的火堆也只剩下点点的火星,看着,像是先前打闹的人,沉入了梦乡。 此时,在夜色的遮掩下,一行人动作极小心的下了山,朝着林婉那边摸索而去。 避开上山的道,他们从另一边攀爬。 红翎卫还在睡着,养精蓄锐,为今晚的偷袭做准备。 第512章 情义两断 睡的正沉的红翎卫,不会想到,黑骑已经呈包围式的逼近了。 当林婉察觉到不对,箭矢已经如雨一般落下。 “看看,又全军覆没了。” “做你手底下的兵,可真是倒霉呢。” 李易从黑骑分开的缺口走出,瞧着林婉,满满的轻蔑。 “输要输得起,别忘了从浣湖跳下去。” “须得当着我的面。” “都宣城的公子哥最好热闹,我届时把人请来,不能叫你白白的跳,有观众,这才有趣味。”李易笑着吐字。 “下次,记得多安排些人巡守,就这几个,可实在不够看呢。” 李易手落下,黑骑卫解开了绑着红翎卫的绳子。 “走。” 迈着目中无人的步伐,李易没多看林婉一眼,和黑骑卫大步离开。 “三小姐,是我们没第一时间发现……” 见林婉静默无声,负责巡守的红翎卫,自责的开口。 之前不是没输过,但那两回,何曾被这般踩践,靖安侯当真是变了。 刻薄而寡恩。 “都回去吧。” 林婉越过红翎卫,径直下山。 “靖安侯,过分了。” 看着林婉远去的身影,一众人红翎卫低喃。 自他回来,将军府处处相助,视若亲子,为其操办婚事,这才过去多久,就忘的一干二净,这般折辱三小姐! 寡廉鲜耻之徒! “婉儿,我知道你喜欢待在驻地,但终归是女孩子,晚上多有不便……” “二姐,我累了。” 林婉越过林姌。 看着紧闭的房门,林姌眉心蹙起,让护卫把林劲请了过来。 “二哥,婉儿的情绪不太对,驻地只怕有事发生。” “你去打听打听。” “姌儿,你是不是敏感了,就婉儿的身手,谁能欺负得了她?”林劲笑着开口。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来回跑确实麻烦,驻地安全上,不用操心,没人敢动歪心思的……” “二哥。”林姌打断林劲。 “好好好,我这就去打听。” 林劲并没太当回事,曹管都制不住婉儿,旁的人,就更没可能了。 估计就是女儿家闹了脾性,被姌儿小题大做了。 “二公子……” 回来的侍从,看着林劲,欲言又止。 林劲皱眉,“别吞吞吐吐的,有话赶紧说。” “三小姐在驻地,和靖安侯各率百人,进行对决,三小姐输了,靖安侯让她跳浣湖,已经发了帖子,请都宣城的公子哥瞧热闹……” 林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黑云涌动,一字一句咬字,“去把人聚集,取我的枪来。” 领着数百人,林劲把靖安侯府大门围了。 “叫江晋出来!” 火光下,林劲面色阴沉。 “林二公子,侯爷并未回来,你要寻他,怕是得去驻地。” 回了话,护卫继续在门口守着,仿若林劲等人,并不存在。 林劲翻身下马,一把揪起护卫的衣领,“让他滚回来,不然,就别怪我烧了靖安侯府!” “林二公子,别做失智的事,夫人出事后,侯爷就把正院封了,现在,更是连回都不想回,你烧了,反倒合了他的心意。” 护卫不急不缓的劝林劲。 林劲扬起一拳,给护卫打趴下。 他往日好说话,是拿江晋当兄弟,但现在,江晋欺辱他妹妹,林劲哪里还会再忍着憋屈。 非剁了他不可! “天亮之前,他不回来,我会搬空靖安侯府。”林劲冷冷的吐字,“至于你们,都会被捆起来,丢进浣湖。” 林姌听护卫说完,怒不可遏,好个江晋! 费心暖的竟是条毒蛇! “婉儿。” 林姌在外面敲门,“你连夜回来,应是饿了,我让厨房做了碗汤羹,你把门开开。” “二姐,我睡了,明日再说吧。” “二哥已经领人去靖安侯府了,你还要瞒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婉看着林姌,“二姐,你们都知道了?” “一开始,他不是这般……”林婉顿了顿,“唐歆的事,给他的打击很大,整个人的性情,似是扭曲了。” “婉儿,他可以愤怒,可以仇恨,但林家,无半点对他不住,他没资格把怨气冲向我们。” “你不用可怜他,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江晋了。” “他所遭受的苦难,不是用来欺辱旁人的理由。” “可二姐,他说的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林婉垂下眸,“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将领,无法带领手底下的卫兵将侵犯者击退。” “输的人,接受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婉儿。”林姌抿紧唇,“他的目的,已经不是为了让你从中获取什么了,而是通过羞辱你,来获取快感。” “江晋已经癫狂了。” “他无法解脱心里的痛苦,便想让所有人同他一般。” “以此来缓解自己。” “驻地,你往后别再去了。” “二姐。”林婉抬起眸,“我不会这么认输的。” “他能胜我一次两次,三次,但他绝不可能一直胜我。” “婉儿。” 看着林婉执拗的眸子,林姌叹息一声。 “若早知这般,趁江晋在府里,我就该直接捆了他,丢进浣湖,一了百了!” “二姐,让二哥回来吧,我输的,我自己拿回来。” 林婉目光锋锐。 林姌没再多说什么,林婉的性子,一旦决定了,极难更改。 “侯爷,林二公子把人撤走了。” 护卫在半道撞上李易,禀道。 李易挑了挑眉,没等到他,就把人撤了,将军府出事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 “将军府来了小厮,对林二公子说了什么,林二公子脸上有着不甘和气恼,他们压着声音,没有听清具体的内容。” “似乎有提到林二小姐。” 李易眼帘微抬,林姌? 那女人,没道理会护着他。 不上嘴,都算是克制了。 李易凝眸思索着。 “侯爷?” 一旁的护卫看向他,轻轻唤了一声,以眼神询问,现在是原路回驻地,还是进城? “走,人家都上门挑衅了,我们总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集结人,林劲怎么围的靖安侯府,我们就怎么围回去!” 第513章 凌谊的妒恨 “我是真没想到,他如今,这般混账了!” 院子里,林劲满脸气愤。 林姌抿了口茶,她心里其实有个猜测,但就江晋的态度看,可能性不是特别大。 “二公子,二小姐,靖安侯率人把将军府围了。” 侍从匆匆过来禀禀道。 怒气未消的林劲,一听这话,火瞬间上冲,提着枪,就出了去。 李易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林劲,“跑我府上,威逼护卫,大半夜的,非要我回来,怎么,想让所有人知道,将军府输不起?” “你可知自己现在这副嘴脸,有多让人憎恨。”林劲面色泛起冷意。 李易无所谓一笑,“我不过是瞧清了,你们啦,就和以前一样,仁义的背后,全是假情假意。” “满桌的菜肴,施舍我一点碎饼,就觉得自己很了不得。” “真当我稀罕吗!”李易胸腔震动。 “看在将军府曾为我操办过婚事的份上,你们的某些行径,我就不揭露了。” “今后,各走各的道,别再跑来干涉我。”李易哼了声,就要调转马头离开。 林劲手指捏的咯咯响,手里的长枪横甩打向李易。 他今日非好好教训教训他! 李易翻滚下马,拔出刀就迎上来。 “住手!” 林姌见此情景,大喝一声。 走向李易,林姌目光直直看着他,“靖安侯,方便说两句?” “怎么,林二小姐是改了主意,想入靖安侯府了?” “但只可惜,我不会再娶了。” “这将军府的门楣,就让别人高攀吧。” 嗤笑一声,李易上了马,看也没看兄妹二人,策马离去。 “姌儿,你说的对,就该让他被人弄死。”林劲被李易傲慢的姿态,气的胸口直起伏。 “二哥,随他去吧。” “靖安侯府也没精力一直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姌收回视线,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各家哪有没收到消息的。 将军府和靖安侯府一向亲近,江晋被罚,还是林劲把人背回去照料的。 伤还没好全,这竟然反目成仇了。 不是自己的崽,果然喂不熟啊。 “公子,起因好像是靖安侯向林二小姐求娶,但林二小姐非但没答应,还把他锁了。” “本就心理脆弱的靖安侯,受此打击,直接生了怨恨。” “破窗出来后,就跑皇上那里立誓不再娶。” “更是放话,以后凡将军府的人上门,不必通禀,他一概不见。” “林二公子会带人围靖安侯府,是靖安侯拿话羞辱了林三小姐,还往各处下了帖子,让他们瞧林三小姐跳浣湖。” “从双方对峙的阵势看,确实是决裂了。” 侍从把打探来的一系列消息,禀报给凌谊。 凌谊掀了掀眼皮,“他倒是变心快,唐歆生死不知,他就谋划上别的姑娘了。” “满心以为将军府诸人会对他百依百顺,不想林姌瞧不上他,恼羞成怒之下,干脆就破罐子破摔。” “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凌谊腮帮子紧绷,可就是这样的人,让唐歆甘愿允嫁! 妒忌和怨恨,再一次从凌谊心里燃起。 深深吸了口气,凌谊将情绪压回去。 “继续盯着。” “再往二皇子那里送封信。” “有皇上宠着,靖安侯怎么能不尽情跋扈呢。” “无法无天到与皇子争位才好。”凌谊眼里幽光直闪。 第516章 我容你嚣张一次 “放箭!” “侯爷,他们是黑骑卫啊!” 一众人手里的弓拉满,却射不出去。 明明手上的箭矢没有箭头,要不了人命,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射杀同伴的罪恶感。 “如果身后是万千百姓,你们会如何做?” “这种形势下,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你们的不忍,只会导致全军覆灭,那时,会有多少伤亡?” “战场是残酷的,有时候,你不想权衡,也得权衡。” “再犹豫,死的就不仅是他们了。” “箭矢由你们射出,不管守没守住,大家的妻儿父母,至少不会受唾骂。” “战场上,除了荣誉,还有遗臭万年。” 看着步步逼近的红翎卫,李易目光平静的开口。 咬了咬牙,黑骑卫手一放,箭矢咻的飞射出去。 “三小姐,他们放箭了。” 红翎卫返身把情况跟林婉禀报。 林婉抬起眼眸,“用黑骑卫在前遮挡,左翼随其后,右翼随时补上,前锋居尾,直冲过去。” 林婉语调极快,下着命令。 “是。” 在林婉的气势下,所有人都没了清闲之心,恍若这就是真正的战场,敌我双方,只能有一个存活。 “侯爷!” 不用黑骑卫说,李易已经起了身。 真是生猛,居然直接强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箭矢的杀伤力越来越小,李易眸子微缩,一扬手,示意黑骑卫迎击。 按规则,但凡胸口中箭,是直接出局的。 刚才那一波箭矢,虽然大部分落在了黑骑卫身上,但红翎卫伤的也不少。 他们一路过来,除了少部分人,其他的,都绕道潜伏,耗费的体能,定是不小。 自己以逸待劳,厮杀起来,未必会输。 李易和林婉视线越过激战在一起的红翎卫、黑骑卫,目光直直落在对方身上,眼里都是凛冽之意。 他们二人,只能指挥,不能参与厮杀。 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开始是红翎卫倒的多,但后面,形势逆转了过来,看着在混战中不断减少的黑骑卫,李易眉心蹙了蹙。 她居然把身体素质最好的一批放在后面。 这是奔着一鼓作气,双方俱亡,也要拿下他。 一刻钟后,场中能站起的只剩李易和林婉。 抿了抿嘴角,李易面色沉肃,他已经尽量去高估林婉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林婉就像弹簧,你给的压力越大,她弹起来越高。 瞧着林婉身上显现出的气势,李易低了低眸,有点糟,他好像把这姑娘,激活了。 锈剑擦去了面上的锈迹,发出的锋芒,让人无法直视。 “这胜负,靖安侯可要彻底分分清楚?” 林婉走向李易,眸子里沉静无比。 “不必了。” 李易语气轻恼,“这次是我大意。” “靖安侯似乎败的并不甘心,不妨,来日方长,你还有很多机会。” 林婉扬起唇角,学着李易之前的姿态,眼里充满了挑衅,“靖安侯,若觉得心里憋闷,大可动手。” “你可是皇上宠爱之人,不必忍着。” 坐倒在地上惨嚎的卫兵,看着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两人,嘴巴闭上了。 这再嚎下去,搞不好就得被打晕。 “我容你嚣张一次。” 李易手指捏了捏,越过林婉,径直下山。 背对着众人,李易撇嘴,当他傻啊,动手不就是送上去给林婉收拾。 这姑娘,确实没把他当自家人了。 演技方面,他果然一如既往的能拿奥斯卡啊。 将军府,林姌见侍女过来,只以为是林婉又让江晋欺负了,神情顿时沉冷。 “二小姐。”侍女看了看她,“韩公子来了。” “还,还有韩夫人,聘礼已经放下了。” 林姌当即蹙眉,“聘礼?” 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林姌去了前厅。 韩文敬从座位上起身,看着林姌,眼里是满满的真诚和歉疚。 “姌儿,我几次欲寻你解释,但你就是不肯见我。” “之前是我不对,受了外间言论的影响,被人唆使做出那般糊涂的事。” “我保证,再不会有第二次。” “你我之间,不该因为奸人,遗憾的收场。” 韩文敬上前一步,凝视着林姌,似有万千情愫。 “也是我没拦住他,姌儿,他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敬儿把自己关在屋里,那颓废的模样,你是没瞧见。” 韩母拉过林姌的手,叹声道。 “姌儿,这世间男子,有几个不犯错的,你就别置气了。” “他要再有下次,我一定叫伯爷打断他的腿。” 看着这母子,林姌眸子没有丝毫波动,她抽回自己的手,“将军府和襄远伯府的亲事已经退了,韩公子该去寻觅更好的良人。” “这误会之举,就不要有了。” “姌儿,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韩文敬眼里有些痛苦。 林姌嘴角微扬,“韩公子严重了,我从未责怪过你。” “韩夫人,将聘礼拿回去吧,我父兄是不会再订这门亲事的。” “茶已凉,就不留二位了。” 见林姌态度这么强硬,韩母面色有些难看。 “你虽是清白之身,但名誉多少受损,除了襄远伯府,还有哪个门第敢上门求娶,姌儿,做人要惜福。” 韩母眼帘微垂,劝告道。 林姌理了理袖口,“将军府无需巴结任何一家,对我来说,屠夫和韩大公子,并无区别。” “襄远伯府这门第,还是留给别人攀吧。” “送客!” “原还看你知些礼数,能管理好内宅,谁知如今,骄横成了这般。”韩母训斥道。 “韩夫人当庆幸,我父兄不在府,不然,你回去,襄远伯绝不会有好脸色。” 林姌向来不是软绵的性子,别说韩母已经不是她的婆婆了,就算是,也别想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她可不是茅文蕴,能处处忍让着。 一旁的韩文敬,见林姌和母亲起了争执,嘴唇蠕动,却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林姌瞧在眼里,轻嗤的笑了笑,不发生一些事,你永远不知道人的脸上可以有几层面孔。 将半分的真挚,演成十分,这还不如江晋,虽然都是招人厌,但后者,至少瞧着不恶心。 第517章 林婉,你敢吗? 实在不耐烦同韩文敬母子继续纠缠,林姌直接出了前厅。 “敬儿,瞧见了?像这般没礼数的姑娘,你还要求娶?” 看林姌丢下他们,韩母气的脸色铁青。 “母亲,别说了,是我当时做的太过了,林姌有怨气是难免的。” “先回去吧。” 韩文敬低了低头,有着颓然之色。 对昔日的未婚妻林姌,韩文敬是满意的,林将军等人常年在外,就算回来,也只是小住,将军府事宜都是林姌操办。 明明是个娇弱的姑娘,却愣是把将军府管理的井井有条,毫无差错。 唯一的不足地,就是身子薄弱了点,这也是韩文敬为什么送的礼物,都是刀剑,他希望林姌能和林婉学学,通过练武,把身体给提上去。 他这个想法,林姌是不知道,要知道,非翻白眼,她要有那天分和身体耐受力,还用韩文敬提醒。 这种自以为的默默付出,感动的,只是自己。 对旁人而言,除了闹心,还是闹心。 “以后,不光是韩文敬,襄远伯府的人,都不必通禀,一律拒了。” 回院子后,林姌交代侍女。 婚事已经退了,也瞧清了韩文敬的本质,吃回头草,她林姌得有多恨嫁。 “侯爷,林三小姐没有回去,看那样子,是准备在驻地过夜了。” “可要把人驱逐了?”黑骑卫瞟了瞟李易,请示道。 李易斜了他一眼,“驱逐?你去?” 黑骑卫立马头如拨浪鼓。 李易掀了掀眼皮,“这种馊主意,以后别出口,有唆使我挨揍的嫌疑。” “或者说,你小子故意的?” “好呀,你竟然敢记恨我打你的板子!” 黑骑卫默默无语,嘴角狂抽,这都哪跟哪啊!他就是看侯爷心情不佳,试图让他畅快起来。 “拿去。” “揉散了,大晚上的,记得别夜游,我难得睡在驻地,不想被吓回去。” 李易拿起卫兵送来的药酒,丢了一瓶给黑骑卫。 “侯爷,今晚没烧烤吗?” “烧烤个屁,明儿都给我加练,在我手底下,你们居然连一打二都不行!” “看看,我连营帐都没脸出去了。” 黑骑卫瞅着李易,“侯爷,咱们在操练场。” “侯爷,别只打脑袋,你换个地,打蠢了,我娶不上媳妇啊……” 一边抱着头跑,黑骑卫一边求饶。 这一幕被路过的林婉瞧见,她微微蹙眉,黑骑卫敢这么和江晋嬉闹,可见他并不是严苛冷心之人, 为何面对林家,就翻脸无情?撇清关系就罢了,还恨不得林家顷刻衰颓了。 话语里,句句奚落和嘲讽。 真是二姐拒嫁,伤了这货仅剩的自尊心? 但很快,林婉就撇嘴,以江晋的脸皮,他要真有那么强的羞耻心,早挂了树杈了。 “看什么看,这是黑骑卫的地界,你要想显摆胜利者的姿态,最好是能一打百!” 李易瞧着林婉,冷面冷声。 黑骑卫在这两人之间扫视,看气氛越来越紧张,暗暗叫苦,可千万别打起来啊!他眼睛都被揍乌青了,再来一次,八成是睁不开了。 在山头上,和红翎卫打的太激烈,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不足五十人,一群残兵,也不知道侯爷哪来的底气跟林三小姐叫嚣。 林婉没搭理李易,径直离开。 “不过是赢了一场,就不把我放眼里了,简直可恨!” 李易咬牙吐字。 黑骑卫默默低头,心里嘀咕:要说可恨,貌似是侯爷你的行为,更可恨…… 不是真真切切相处了,他们都得朝李易脸上吐唾沫。 虽说了不烧烤,但晚上李易还是弄来了牛羊,让黑骑卫们吃了个痛快。 没法子,一个个肿如猪头的脸,总觉得在控诉什么。 一边呲牙咧嘴,黑骑卫一边闷头狂吃,时不时高声吹嘘几句,这群人在李易的带领下,越来越放开自己了。 他们心里都有一个认知,怕什么,有侯爷呢。 其他卫兵眼馋不已,跑去曹管那闹了。 曹管黑了脸,要只是一百人,他当然可以豪气,可关键,他手底下是近八千啊! 这特么哪喂得起!!! 都不用第二天,当晚,曹管就给李易拨去了两千人,收买人心是吧,来,接着使!!! 看你靖安侯府有多少银子!!! “侯爷!” 两千人的吼叫声,直冲云霄。 李易眼角抽了抽,虽然他是抱了某些心思,瞧着黑骑卫大快朵颐,驻军心里势必不平,但曹管把人丢过来,是李易没想到的。 “今儿晚了,就不认人了,各自回去歇息吧。” “只要你们表现出色,除了牛羊,我还能让你们畅饮。” “侯爷从不虚言!” “你们要真心跟着,侯爷不会亏待!”常进抹了抹嘴角的油,喊了一声。 闻着肉香,驻军咽起了口水,依依不舍的走了。 原以为扔给靖安侯,定会苦不堪言,谁知道黑骑卫一个个过上了神仙日子! 早知道那会,他们就自告奋勇了! “去把林三小姐请来。” 李易在驻兵离开后,揉着额头开口。 这么多人,开销一下子不一样了,靖安侯府的库房,瞬间出现了大窟窿。 私人的行为,可没法朝皇帝和曹管伸手。 叹了口气,李易觉得自己命苦,怎么在哪,都得愁银子! 林婉来的很快,来了之后,一句话不说,就看着李易,短短几日,两人之间没了以往的随性。 一个比一个漠然。 “曹校尉又给了我两千人,这之前的游戏,算是没法子继续了。” “我也无心再陪你小孩子过家家。” “所以?” 林婉眼帘动了动。 李易曾放话,他要败了,除了跳湖,再不能赶林婉离开。 眼下这情况,极像李易要迫使林婉走。 “靖安侯是怕再输给我?”林婉脸上没有轻蔑,但话里,却透着压制。 李易身体探过去,“我会怕输给你?” “不过赢了一次,就这般张狂了。” “既然你不识趣,就别怪我叫你知道,什么是残酷。” “两千人里,我给你一千,好好享受!” 李易一脸恶劣,“这千人不同百人,性质不再是玩闹,你敢接吗?” “林婉,你敢吗?” 第519章 母子之间的温馨 “这次是犯了什么错?” 李朝低了头,“我看太师胡子有根翘了起来,就好心替他拔了。” “你呀。” “下次不可了。”陆璃捏了捏李朝的鼻子。 “母后,我今儿过御花园,有只大鸟,这么大……”李朝比划着,“它会不会叼走我?” “母后,我一个人不敢睡。”李朝一脸害怕,钻进陆璃怀里。 陆璃眸子轻抬,“那让嬷嬷陪你睡?” “母后,你就让朝儿留下嘛。” 李朝知道糊弄不了陆璃,立马奶声奶气的撒娇,在她怀里蹭着。 陆璃失笑,把人抱了起来,“行了,去换上寝衣吧。” 李朝虽年幼,但每日要学的东西不少,有李易在,陆璃不想过于逼压儿子。 外界都对他寄予厚望,但说到底,朝儿也就是个堪堪两岁的孩子,总要有个地方,能让他松快松快。 幼时就该是童真和欢乐的。 “母后。” 李朝抱住陆璃,小脸仰起,“母后要一直宠着朝儿。” “朝儿喜欢母后。” 李朝童稚的脸上,满满的依赖。 陆璃掖了掖李朝的被子,眼里溢出柔爱,“母后也喜欢朝儿。” “睡吧。” 陆璃轻拍李朝,把孩子哄睡后,她看着李朝的眉宇,唇角扬了扬,和他父亲当真是极像。 李易要回来,肯定不会允朝儿睡在她榻上,扛都会扛回他自己的屋,美名其曰男孩子得独立,宁可皮实,不能软绵。 她要心疼,李易说不准还会来一句慈母多败儿。 但义正言辞的背后,不过是那家伙想霸占她。 醋劲大,又不肯承认,想着陆璃就是一笑。 少顷幽幽轻叹,他们所处的位置,注定无法同寻常夫妻那般厮守,从溱国离开,李易会去往楚国。 在天下太平前,他们欢聚的日子远远少于离别。 抚了抚李朝的小脸,陆璃眸色柔柔,朝儿,我希望这盛世能来的快些,如此,你父亲就不至于错过你的成长期了。 不要怨他,总要有人去做这个先行者。 闭上眼睛,陆璃缓缓沉入梦乡。 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李易才停了笔,然后让护卫把信送出去。 揉了揉腰,李易上床了,寂静的夜,总是容易引动人的思绪。 李易想家想孩子了。 这会,她们应是都睡了,他得在几个孩子长大前,不说溱国,楚国是一定要吞并了。 这样,他也就能亲眼见证那些小家伙是怎么一点一点长大的。 翻了个身,李易强迫自己入睡。 在溱国困了这么久,他已经没多大的耐心了,只想赶紧把一切布局好,尽快回去。 一大早,李易就起了来,没开玩笑,他分了一半人给林婉,至于吵闹起来的卫兵,李易没有去管。 人给了出来,怎么让他们听令,是林婉的事。 驻地虽防守森严,消息难外露,但像这种荒谬的行为,不可能不传出一点风声。 都宣城再次因李易沸腾,李易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们能容忍的底线。 在驻地,他竟也那般混闹! 驻兵岂是陪他游戏的!!! 一时间,参李易的奏折又堆满了皇帝御书房的案桌。 接着,李易被皇帝宣了过来。 迎着皇帝探寻的目光,李易并没有闪闪躲躲。 “皇上,一味的操练,进步是很难有大横跨的。” “唯有给予压力,让他们如弦一样绷紧,他们才会拼尽全力去提升自己。” 皇帝掀了掀眼皮,“问题在于,林婉是女儿家,朕让她在驻地自由进出,已是恩赏。” “驻军是用来守卫都宣城的,你此举,过于胡闹。” “皇上,不过是用来操练卫兵,又不是正式开战,林婉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呢。” “她对臣来说,只是一块用来磨砺驻军的工具。” “臣想通过她,为皇上训练出一队能攻城掠地的卫兵。” “届时,谁敢犯我溱国?” “以皇上的雄才大略,总有一日,溱国能一统天下!”李易满眼炙热,如同饱含热血的青年。 李易这记马屁,还是拍的皇帝很舒心的,对驻地的事,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无需认真。 但大臣们爱盯着江晋,这折子都堆满了,皇帝也只好意思意思。 第520章 二皇子以茶代酒 “但为何是林婉?” “大可换其他人。”皇帝随口道。 “皇上,我也想找旁的人,免得那些个大臣非议个不停,奈何驻地里,没人及不上林婉。” “就是曹校尉,都吃了不下两回亏。” “这挑磨刀石,自然要找最强的。” “反正是她自己不在乎名声的。”李易眸子暗沉,缓缓吐字。 皇帝眼帘抬了抬,“江晋,希望真是你说的那般。” “朕可以让你胡闹,只是,别叫朕失望。”皇帝话语里透着意味。 “下去吧。” 李易和将军府闹翻这事,都宣城传的沸沸扬扬,皇帝没耳聋眼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江晋让林婉领兵,或许有他说的这些原因,但最大的,还是发泄对林家的怨。 两相争斗,是皇帝最乐看的。 “臣告退。” 李易躬身退出御书房。 “何全。” 看李易出了门,皇帝眼里有着一抹沉思,朝外唤了声。 “可有查到什么?” “皇上,好像是沐阳郡王府的人。”何全低着头,细声道。 皇帝微微蹙眉,庄永? 唐歆一事,明着看,好像是过去了。 但暗地里,皇帝一直在让人调查。 好好的一盘棋,叫人搅乱,他没法不恼怒。 当日送信到靖安侯府的人,是揪出幕后黑手的关键。 在都宣城掳杀唐歆,着实是不把他放眼里。 如此挑衅之举,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忍受。 “查。” 皇帝面色沉冷,“唐家那边什么动静?” “没有多大表现,但唐正奇对边境的操练,完全疯魔了,愤恨八成都藏在心里。” “靖安侯府呢?”皇帝侧了侧头。 何全立马回禀,“靖安侯依旧没放弃寻找,不相信唐歆已经遇害,暗地里派了不少人打探。” “继续盯着吧。” 皇帝挥了挥手,有些疲累的按揉眉心。 一个个明着对他忠心不二,背地里的动作,却都不少。 …… “侯爷,二皇子邀你到凤霞楼小坐。” 李易刚出宫门,护卫就上前禀道。 李易扬了扬眉,还真就黏着他不放啊。 翻身上马,李易也不掩饰,直接朝凤霞楼飞奔。 被引进包厢,李易看着煮茶的二皇子,敷衍的行了一礼,“二皇子叫我来,可是有要紧事?” “无事便不能请你了?”二皇子抬头一笑,把刚煮好的茶推给李易。 “之前是我错责了你,今儿以茶代酒,给你陪个不是。”二皇子举起茶杯,姿态放的相当低。 李易眼帘微低,这是脑子让摔了? 以他的身份,别说无过错了,就是有,也犯不着这么降低姿态。 靖安侯府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皇子金贵。 “茶太烫了,我一会再喝。” 李易往椅子上一坐,随意的开口。 将二皇子的赔礼行为,当成理所当然。 二皇子面色并未变,顺着李易,“那就一会喝。” “你把一千驻兵交由林婉,有不少人上了折子参你,不过,以父皇对你的亏欠和疼爱,他肯定不会责罚。” “将军府既让你着恼,它无义,你也不用有情,想做什么就去做,有父皇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二皇子声音温和,宽慰着李易。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来二皇子府。” “此话当真?”李易身上前倾。 “自然。”二皇子朝李易笑。 “忠靖公府,仗势欺人,狼子野心,当杀!” “二皇子可能求来禁吾卫?届时,我亲自领兵,势必还都宣城清朗!”李易凝着声,杀气腾腾。 二皇子嘴角上的笑凝住了,他客套客套,江晋还真提了! 还是当场提! 要换旁人,肯定是推脱一二,不敢真正上门,他倒好,开起口来,半点不带含糊的!!! 他求禁吾卫? 父皇上来就是一个耳光子掀翻他,皇子要兵,这是有了反心? 眯眼看着李易,二皇子试图从李易的眸子里找出什么,他是真没脑子?还是唐歆身亡,对他的打击太大,直接走极端,丧失了理智。 “二皇子?” 见他没回应,李易叫了一声。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快试试,我泡的茶,可是连父皇都夸赞的。”二皇子轻笑道,扯开话题。 李易端起茶杯,品也不品,猛灌了一口,接着看向二皇子,嘴巴一张,就要急切的说什么。 那边,二皇子起了身,“府里还有事,等改日,你我畅饮一杯。” 二皇子的态度十分亲切,话一说完,人就走了。 “侯爷。” 护卫进了包厢,“已经上马车了。” “好端端的,二皇子请你喝茶,他是不是奉劝你别过于狂妄?” “恰恰相反。” 李易摇晃着茶杯,目光注视着起波澜的水面,“他让我不用担忧,有皇帝在我身后,做什么都行,没人动得了我。” “甚至还让我遇到困难去找他。” “姿态放的极低,上次宴席的不愉快,他刚跟我以茶代酒,赔罪。” 护卫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侯爷,这怕不是磕到脑子了?” 李易一笑,“要真是倒好了。” “还记着我上次跟你说的?要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他是想让我更加无法无天。” “最好是超出皇帝的容忍范围。” “侯爷,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护卫眉毛皱起。 “不要看直接,看间接。”李易眸色悠远,“他想争储君之位,明着安分,不拉拢朝臣,但私底下,肯定有联系。” “都宣城的权贵,都让我得罪光了,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求到他那里。” “这里面怕还有凌谊的影子。” “侯爷,现在将军府让你推开了,都宣城里,我们可谓孤立无援,这种局势,咱们干得过他们吗?”护卫有些担忧的开口。 李易掀起眼皮,“更艰难的处境,都走了过去,这会怕了?” “侯爷。”护卫挺直胸膛,“以往形势再艰难,但至少能护你全身而退,这溱国,他们才是地头蛇。” “兄弟们能一打三,可做不到一打百啊!” “计划要失利,我只担心拼尽我们这些人的命,也没法护侯爷回去。”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实,没有百分百稳妥的计划,今儿起,训练加倍吧。” “身体素质强了,肯定能多抵挡些时间,我也能多跑些路。” 护卫顿时瞪大眼,不带这样的!!! 第523章 韩文敬只是开始 皇帝脸皮子抽了抽,因为在林姌那里受了气,找襄远伯府捏,可真有他的! 他这是同将军府彻底杠上了,瞧不得别人有半分开怀。 “悦来酒楼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吃个饭,忘了付钱,那掌柜口出恶言,臣一时没忍住。”李易理直气壮的开口。 皇帝脸皮子再抽了抽,悦来酒楼是凌家的产业,他哪是忘了付钱,就是找茬去的。 “何全,通知禁吾卫,让他们把江晋押去驻地,无诏不得回城!” “皇上,臣才是受委屈的人啊,你不能因为臣哭的没他们大声,就……” 李易嚎叫声渐不可闻。 消息传开,都宣城众人都是翻白眼,虽然知道江晋不会受多大惩处,但没想到就仅仅是押去驻地。 这可真是宁欺皇子,莫惹靖安侯啊。 “二姐,你开开门,不吃饭,总要喝口水。” 林婉拍着门,自回来后,二姐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谁也不见。 拍了一会,看里头没动静,林婉心慌了,一脚把门踹开。 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林姌只是站在窗前发愣。 “二姐。” 林婉走过去,唤了声她。 “你先喝口粥,等用完饭,我就去驻地,把江晋抓来给你赔罪。” “婉儿,我无法正视的,是当日的放浪。”林姌转过身,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 “二姐,你那是服了催情之物。” “可我真切的向江晋求欢了。” “二姐,你一向通透,怎么在此事上,过不去了。” 林婉按着林姌坐下,端起碗,就一勺一勺给她喂粥。 “二姐,你也说了,那家伙已经癫狂了,何必把他的话放心上。” “他一次次闯祸,早晚把皇上的宠爱挥霍干净。” “如今已经被赶出了城,离斩首应该不远了。”林婉随口道。 “嗯?” 林姌抬了抬眸,她把自己关屋里,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和你起冲突后,江晋就带人围了襄远伯府,韩文敬的两条腿,让他打断了。” “说是要叫你尝尝心疼的滋味。” “这是被你拒婚,见不得你过的舒坦。” “二姐,短时间,你不用愁嫁了,嗯,没人敢上门提亲……” “……” “婉儿,你说他是不是刻意为之?”林姌眼里有着沉思。 “二姐,你看他像有不得已的样子?” “这倒是。” 江晋的恶劣,不是能装出来的。 “婉儿,离他远些吧。” “二姐,我喜欢待在驻地,喜欢那个氛围,好像只有在那里,我才觉得,一切是有意义的。” “不用担心江晋对我使手段,女子最重要的名节,我已经没了。” “至于别的……,二姐,他不会一直赢,我相信,浣湖将来他会常去的。” “你要是心情不愉悦,可以去那处游玩。”林婉朝林姌眨眼。 林姌点了点她的头,“你也开始狂妄了。” “需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林婉笑答,“二姐,我不会目中无人的。” 林姌看着她,终是没再说下去。 她在婉儿眼里看到了璀璨的星光,不忍心,将之熄灭了。 若她说出将军府为之承受的压力,婉儿就是再不舍,也会退出来。 “好了,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虽觉得万分羞耻,但还不至于想不开。” “不必将江晋绑来,免得我忍不住跑去厨房取刀。” “二姐一贯走的是大家闺秀之路,那样,很损形象。” “要因为那混蛋,导致声名尽毁,实在划不来。” 林姌眯着眼,光是提起江晋,都让她怒火上涨。 林婉扯了个笑脸,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打了主意,不绑可以,但教训肯定要教训。 等林婉到驻地,李易已经没了影。 一问卫兵,说是伤心欲绝,游山玩水,舒解去了。 林婉默默无语,一点皮毛都没伤着,他还有脸伤心欲绝!!! 找了几处都没找到李易,林婉也只能先作罢。 “侯爷,你没料错,林三小姐一到驻地,就到处找你。” 林子里,李易将山鸡翻了一面,“一母同胞的姐妹,感情深厚,林姌受了委屈,林婉肯定会给她出气。” “这还用多猜?” “打不赢咱们躲得起。” “侯爷,这是不是太怂了?”护卫看着烤的金黄的山鸡,咽了咽口水。 “那你上?” “还是侯爷高明,在对方势强的时候,避其锋芒,等待时机,再一击必中!” 护卫眼也没眨,那掷地有声的话,听的李易都要信以为真了。 斜瞅了护卫一眼,李易拿起酒杯,抿了口酒,皇帝让他无诏不得进城,可没限制他身边的人,乘着清闲,正好享受享受。 “侯爷,咱们怪不容易的,明明是帮人,没有感激就罢了,还得躲躲藏藏。”护卫叹息。 李易给他倒了杯酒,“很多事,是论不清理的。” “在林劲他们眼里,我不知好歹,自私寡恩,嚣张跋扈,无可救药,换成谁,都不会觉得我有好心。” “至今没对我下狠手,已经是将军府仁善了。” “他们对江晋真心实意,反观我,就像大冬天冻晕的毒蛇,被人放怀里暖醒,可一睁眼,就是一口咬向救助之人。” “冷血无情至极。” “你信不信我要真闯出弥天大祸,收不了场,万人喊杀之时,已经决裂的将军府,会顶着压力,尽全力去保我的命。” “侯爷,他们脑子就那么轴?”护卫小口饮着酒。 “人,最容易被情义绊住,靖安侯府那汇成流水的血泊,是林将军心里迈不过去的痛,就算江晋混账,他也不能看着最后一条血脉断绝。” “要不是他人不在都宣城,我此刻应该在将军府某处关押,由他拿着棍棒亲自教导。” “什么时候劣性改了,什么时候放人。” “侯爷,哪天将军府要知道真相……” “林婉会一枪戳死我。” 李易给山鸡涂抹上调料,随口道。 被欺骗,耍的团团转,任谁都不会再跟你客气。 “盯好了,韩文敬只是开始。” “林家在都宣城,可能不是最顶尖的,可在军中,威望隐隐盖过了皇帝,这是极危险的事。” 第524章 靖安侯府藏了唐家的人 “灭门之祸,只怕不远。”李易凝了声。 他隐隐觉得暗处的人,在逼将军府出手,一旦韩文敬对林姌做出不可原谅之事,林家势必会使出雷霆手段。 皇帝看到林家的能量,嗯,灭亡的脚步可以加快了。 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江晋,但以这个身份,得了别人的好处,总不能真冷血看着。 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能做就顺个手。 反正他现在的人设,是喜怒无常,暴戾薄情。 做什么,都不用顾忌。 山鸡烤好了,李易招呼众人聚拢过来,一盘盘的菜从食盒里拿出,配上酒,众人吃的满嘴流油。 他们吃的畅快,将军府,林劲磨起了刀,一把把的刀,锃亮无比。 林姌走过来,“二哥,都要吃不起肉了,你磨的再利,也是白费。” “姌儿,我非把那玩意宰了!” “刻薄寡恩的东西!”林劲咬牙切齿。 林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除夕那夜,你是不是跑去靖安侯府了?” “没有的事!” 在林姌的目光下,林劲低了头,“我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凄惨。” “不过走到门口,我就回返了,他如何,跟我们何干。”林劲梗着脖子嘴硬。 林姌摇了摇头,“二哥,你终是对他抱着期望。” “姌儿,我不愿相信,他真是那么混账的人。”林劲神情黯然,“他还能迷途知返吗?” “临死之前可能会醒悟。”林姌抚了抚衣袖。 林劲脑袋垂了下去,继续磨刀。 晚间,林姌从浴桶出来,刚裹好衣物,房门嘭的被人撞开,给林姌吓的一激灵。 瞧清是林劲,她压了压涌上来的怒火,“二哥!” “这是女子的闺房!” “你我就是再亲近,也不能这么擅闯!” “姌儿……” 林劲看着林姌,整个人就像陷入混乱的状态,呆站在那里。 林姌蹙了蹙眉,面色微凝,“发生何事了?” “你还记得让我调查的护卫?” “我追根究底,发现他的身份是假的,根本不是溱国人。” 林姌抬起眸,“不是溱国人?” 林姌眼里飞快闪过什么,她在屋里缓慢踱了几步,然后瞳孔收缩,唐家! 也唯有唐家人,会让那丫头反应那么大,遮住脸,慌忙离去,生怕被人知道什么。 唐歆…… 唐歆或许已经离开了溱国。 江晋在自导自演! 一根根线在林姌眼前串联。 “二哥,你真的能确定江晋的身份吗?”林姌缓缓吐字。 “姌儿,错不了。” “他后颈的图腾真真切切,绝不是作假。”林劲肯定的回答。 “我需要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林姌眸子渐深。 “今日已经晚了,明日我带你过去。” …… “公子,江晋如你预料的,越来越狂妄,目中无人了。” 忠靖公府,侍从侍立在凌谊一侧。 “由着他这么下去,以后不管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凌谊搁下笔,画中的女子美的脱俗,他静静的看着,好久才出声,“若非江晋,一切都不会是这般。” “实在,该死!”凌谊眸子幽深。 一大早,林姌就随林劲出了门,并没遮遮掩掩,他们此行,就是找江晋麻烦的。 “侯爷,林二公子领着人守在驻地外,说你不出来,他就一把火烧了靖安侯府。”护卫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吐出草根,“瞧瞧这些人,还当我是手无百兵的破落侯爷呢。” “朋友来了,当好好招待,集结人马,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威风凛凛!” “免得张口就敢放狂言!” 领着两千人,李易策马先行。 林劲听到马蹄声,抬头望去,李易的身影逐渐清晰,接着,翻滚起的尘土将林劲掩埋了。 李易围着他们跑了两圈才勒停马。 “我没找你们算账,倒自己送上来了。” “把人绑了,带去浣湖,我给你们演示演示饺子是怎么下的。” 林劲抹了把脸上的灰,吐了两口唾沫,盯着李易,牙根直痒痒。 “少做姿态了,我有话同你说。” “上马车!” 林劲不耐的开口,率先钻了进去。 李易扬了扬眉,车里不会有机关,等着暗算他吧? “靖安侯,你不是想知道唐歆是被谁掳走的?” “我或许能给你些线索。” 林姌掀开车帘,眸子里透着某种意味。 李易暗暗皱眉,翻身下马,大步上了马车。 “靖安侯府藏了唐家的人。” 林姌身子前倾,在李易耳边轻轻吐字。 李易眸色一凛。 “驾马。” 林姌朝外启唇。 “侯爷?” “不必跟着,都在原地等。”李易朝护卫说道。 “难怪怎么搜查都找不到唐歆,靖安侯,可真是好演技。” “林二姑娘,信口胡言,容易出意外。” “你可以试试杀人灭口,看看自己,能不能逃出溱国。”林姌同李易对视,两人目光如刀剑,都狠狠朝对方刺去。 林劲默默在一旁吃糕点,他发现他根本插不进话。 “你跟唐家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你回都宣城,目的是不是在唐歆?”林姌紧盯着李易的眸子,不放过一丝的波动。 李易笑了笑,身体后靠,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林二姑娘本事,若早知道,回来那会,就该给你来场意外。” “也不至于到如今下不去手了。” “没错,我把唐歆送了出去。” “还记得靖安侯府的那场刺杀?就是唐家的人找上了门。” “我同他们达成了协议,我可以想法送唐歆出都宣城,但唐家必须给我助益。” “至于我回都宣城的目的,你们真的不清楚?” “靖安侯府几百口的人命,我怎么甘心就这么算了!” “我一定要叫所有沾着靖安侯府鲜血的人,血债血偿!”李易低吼出声,眼里深处是浓浓的煞气。 林姌垂下眼帘,这种极致的痛苦,不是真切经历过,是装不出来的。 李易也确实没装,紫霞山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靥。 林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宽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何要同将军府决裂,我们对你有妨碍?”林姌红唇微启。 李易透着车帘,望向外面,“将军府自顾不暇,我不想把你们搅进来。” “若我失败,顶多我一人上断头台,也不欠谁。” 第528章 只是瞧着柔弱 “父亲。” 凌谊到凌观捷书房,行了一礼刚要说话,凌观捷先他一步。 “不必慌乱,一切照常。” “是。” 凌谊看了看凌观捷,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想来已经让人盯着忠靖公府了,此刻,任何动作,都是多余。 不仅无益,反而越惹猜想。 “二姐,你醒了。” 林婉眼尾泛红的看着林姌,“你怎么能独自去应天寺,刀剑无眼,受了伤怎么办!” 林姌擦了擦她的眼泪,“我去,江晋受轻伤合理,带着你,就不合理了。” “婉儿,只有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父亲和大哥的死,才不会被简单平息。” “而江晋,也能被更多人关注,不至于轻易被拿去替死。” 林姌疲累的说道。 “二哥呢?” “醒来后,又吐了次血,眼下还在昏睡。”林婉眼里有着哀色。 林姌闭了闭眸,“边境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为何父亲会领人离开军营?” 林婉摇了摇头,“只说是靖安侯府送去了信。” “但信,已经不知所踪。” “不知是被父亲焚烧了,还是……”林婉抿紧了唇。 “二姐,若不是皇帝,曹家、凌家,可有嫌疑?” “曹家升无可升,一切求稳,不会做招眼的事,至于凌家……”林姌抬起眸,“我也不敢肯定。” “唐歆一事,让凌谊没了往日的沉稳,暗地里疯狂,也未可知。” “婉儿,现在最忌冲动,一切就看皇上会怎么处理,不必担心,他肯定会彻查的,我们到时,加倍奉还便是!” 林姌咬着字,眼里是森森的寒意。 李易猛打了个喷嚏,他都进应天寺里,竟然还有人咒骂他! 有没有人性啊!!! 给自己换好伤药,李易暗暗呲牙,林姌瞧着柔弱,下手是半点不柔弱啊。 快准狠! 这要不是身子骨不行,她和林婉保不准能五五开。 声名远扬,绝对没人敢上将军府的门。 发了会呆,李易躺下了,外面现在肯定乱的不行,被关进来也好,清静。 应该不会有往他身上猜的人。 一个自高自大,狂妄任性的侯爷,哪有能力谋杀林将军呢。 “侯爷。” 一个声音把李易从半睡半醒的状态唤醒。 李易微抬起头望过去,“何事?” “有人托小的给您带句话,说是春夏之季,最宜嫁娶,侯爷死后,他会把侯爷和夫人合葬,给你们再办一场婚事。” 衙役说完就走了。 李易脸皮子抽搐,宋曹这个混玩意! 他此刻怕不是在寺庙上香,祈祷自己赶紧上断头台,好回去撬墙角! 吐了口气,李易眸子里幽光闪动,看他出去怎么收拾他! 千里之外,偏僻的山路上,几辆马车缓缓前行。 车厢里,一个中年男子眼皮动了动。 环顾了左右,中年男子眉心紧蹙,意识回归后,他就要起身,但身体刚抬起,人咚的倒了回去。 这动静引起了车夫的注意,他让一旁跟自己聊天的同伴进去看看。 “咦,居然醒了。” 看着中年男子,进来的人显然有些讶异。 他可是给他喂了能昏睡两天的剂量,眼下才堪堪一天,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这体质,相当不错。 不给中年男子说话的机会,商人打扮的青年把药粉兑入水里,就给中年男子喂了下去。 车轱辘不停的朝前转动,朝着大乾边境的方向驶去。 御书房,皇帝一脚踢翻了密卫。 密卫匍匐在地上,那送信的确确实实是靖安侯府的人。 只是送完信,人就没了踪影。 别的,他们无从查起。 那场爆炸,过于突然了。 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除了林将军,谁也不知道。 这其中,包括靖安侯。 毕竟,不可能真是他写的。 “忠靖公府有什么动静?” “一切照常。” “沐阳郡王府呢?” “并没有异动。” 揉了揉眉心,皇帝压制怒意,挥手让密卫滚出去。 溱国是他的江山,可在他的土地上,竟然出现了不被掌控的事物。 一次次挑衅他的威严。 着实该死! 以为隐匿在角落里,就能无虞吗? 这一次,不惜代价,朕也要把你找出来! 皇帝捏着茶杯,目色沉冷。 “都问多少次了,歆儿出事后,我哪有闲心打理靖安侯府,府里人员众多,少了一两个,我哪发现的了。” 李易神情不耐。 应天寺卿比他更无奈,当他想问,这不是要应付差事,走过场。 “行了,送靖安侯回去。” “昨儿的饭,没油水,今儿要红烧肉,不然,等我出去,我一定到皇上那里告状,说应天寺阳奉阴违,虐待我!” 李易朝应天寺卿嚷嚷。 应天寺卿翻了翻眼皮,挥了挥手,让衙役赶紧把人带回去。 进了大牢,还以为是他靖安侯府呢,什么都由着他。 红烧肉? 亏他敢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 没对他用刑,已经是恩赐! 哼了声,应天寺卿走了。 晚上,李易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很是满意,像他这种能豁出脸的滚刀肉,没几个愿意被他纠缠上。 “皇上。” 深夜,太监轻手轻脚到皇帝跟前,唤了一声。 皇帝睁开眼。 太监低下头,“有消息了,人在偏殿候着。” 皇帝一听,立马起了身,看也没看床榻上的女人,径直离去。 在他们走后,丽妃颤了颤眼皮,这些天,都宣城发生的事,她都有耳闻。 唐歆的死,让她既痛快又悲伤。 观望了这么久,丽妃发现皇帝对江晋的容忍度,尤为高。 就算江晋为所欲为,皇帝也没有惩处,反而是维护和纵容,比对自己的儿子都宠爱。 林将军一事,即便证据指向了江晋,皇帝也不过是把人关进应天寺,配合调查。 一没严审,二没用刑。 吃食方面,还特意做了交代。 受了点轻伤,皇帝竟然亲自出宫探望。 这份隆宠,就问有几人能得到。 而这,也让丽妃起了某种心思。 有皇帝保驾护航,江晋就是再混,靖安侯府也一定会恢复往日的荣光,最主要,皇帝有意给他兵权! 第530章 初见茅文蕴 “皇上,靖安侯此番遭无妄之灾,又受了伤,心里怕是委屈,不若让李太医去慰问一二,替他好好瞧瞧。” “他脸上留了伤疤,终日戴着面具,日常上,也不方便,李太医许能给治好呢。” 丽妃给皇帝按揉额头,细声开口。 皇帝坐起身,饮了口茶,“是要表示一番。” “就让李太医去给他瞧瞧。” 邱费看着太监离开的身影,眉毛扬了扬,给靖安侯瞧伤?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 他正愁不好跟李易接触。 因林将军这档事,李易之前的惩处解了,靖安侯府,李易瞅着一本正经的邱费,掀了掀眼皮。 “李太医,这也没外人了,就别装了。” “嗷!你揪我耳朵干嘛!” “胆子肥啊!”邱费唾沫喷李易脸上,“在溱国的地界,掳人家的将军!” “这但凡留下点蛛丝马迹,我看你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计划那么周密,一路都有接应的人,还特意绕了个远路,谁能发现。”李易梗着脖子,同邱费大眼瞪小眼。 “你以为把人弄去大乾,他就会为你所用?” “我告诉你,一军之将,宁死也不会屈服。” “慢慢来呗,我又不急,总有一天,他会折服在我的人格魅力下。”李易微抬下巴,自信满满。 邱费脸皮子抽了抽,以前多腼腆的孩子,怎么养的这般不要脸了。 这小子有人格魅力? 翻了个白眼,邱费松开李易,自顾自去倒茶喝。 “折腾了这么多事,因着灯下黑,才没查到你身上,但终有出纰漏的一天。” “你不是真正的江晋,这就像随时会被点燃的火药包。” “赶紧办完事,赶紧滚蛋。” 李易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邱叔,你说的,我心里清楚,虽然靠着聪明才智,我把他们耍玩在鼓掌之中。” “但这些胜利抵不了一次失败。”李易摇头,带着几分无奈。 邱费嘴角抽了抽,这玩意,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自恋。 房里八成是没备过镜子。 “现在事情越整越大,暴露的风险也随之增大,我已经在加快进程,争取在一月内离开。” “邱叔,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废帝时期的太监,活下来的极少,皇帝的御书房,探了两次,并没有发现与七星叶相关的东西。” “你自个回去就行,不必顾虑我。” “宫廷秘事,不是短时间能挖出来的。”邱费眸色深深。 李易蹙眉,“你居然去探皇帝的御书房了?” “邱叔,你这可比我还敢啊!” “医者的能耐,不是你能想的。”邱费斜着李易,御书房值守的太监是两班换,邱费都接触过,下点药让他们尿频,不是难事。 对宫里,他已经摸的相当透了。 “邱叔,你变了,以前你很谦逊的。”李易一脸感慨,试图说出件事,来让邱费羞愧,但老头子好像一直就这德行! 邱费懒的瞧他,“这几日安分些,先等事情平息了。” “去查查丽妃,她八成对你起了心思。”邱费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道。 李易眉眼一挑,“她不是挺得宠的,皇帝不中用?” 见邱费拿眼瞅他,李易理了理领口,“好吧,是我魅力太大。” 话一说完,李易拔腿开溜。 打空了的邱费,笑骂了两句,提着药箱出了靖安侯府。 似是被林将军父子的死触动,李易这两日,无事就去浣湖呆坐。 “下雨了。” “去亭子里避避吧。” 一把伞从后遮住李易。 陌生的声音,让李易不禁回头看去。 很清秀的姑娘,唇红齿白,杏眼柳眉。 “你……” 和李易的淡然不同,女子脸上有着惊色。 李易无奈一笑,这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吓到了? 八成是,就自己在都宣城干的那些事,胆子小点,见到他腿都能软。 短暂的惊讶后,女子并没有跑,而是把伞给李易,自己则去了不远处的亭子。 李易挑眉,转了转伞柄,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遇上这么单纯善心的姑娘。 一看就是没历过事。 像自己这种货色,就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移开伞,李易仰头上看,这么点微雨,属实不被他放眼里。 可能是被李易的态度激怒,天空突然发出一声轰响,细雨瞬间变得比绿豆大。 “卧槽!” 李易一个跳起,拔腿就往亭子跑。 他可没有在暴雨中宣泄的习惯。 搞不好一道闪电,直接送他去投胎,他只是演个戏,可不搭命! 李易前脚进亭子,后脚大雨倾盆而下。 “你看着不怕我?” 见自己进亭,女子脸上并没有惶恐之色,李易挑了挑眉。 “给,你的伞。” 李易随意的把伞递了过去,但女子的话,瞬间让他寒毛竖起。 “你,不记得我了?” 李易眸子缩了缩,目光凝在女子脸上,随即淡漠一笑,“有记得的必要?” “这倒是。” 女子苦涩的笑了笑。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看着雨幕。 雨势一小,李易就出了亭子,走的干脆利落,似乎不愿多待一刻。 江晋在都宣城,还有相好的女子? 怎么没听宋曹提起过! 他应该蒙混了过去吧? 就算当初关系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江晋冷漠,也不奇怪。 可终究让人不安稳啊。 “去查查。” 离开女子的视线后,李易招来护卫,沉声道。 他办事从不抱侥幸,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二小姐,你怎么又来这了。” 在李易走后一刻钟,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小跑到女子跟前,“大公子来了,眼下在偏厅等你呢。” 女子点了点头,朝李易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后,随着丫鬟离开。 “蕴儿,虽然大好了,但还是不宜多走。” 见女子进屋,茅群放下茶杯,温声道。 待在府里,人员众多,并不利于静心养伤,茅群和父亲商量后,把茅文蕴送去了庄子。 远离人群,听不到那些非议,蕴儿也能过的开心些。 “大哥,我只是觉得浣湖的景致好,并没有生出跳湖的念头。” 茅文蕴知道他们担心什么,索性直接挑开了说。 第531章 林劲中箭 “这不是怕你失足吗。” “林婉能游上来,你下去,大哥就得安排人打捞了。”茅群笑道,有意让气氛活络起来。 茅文蕴笑了笑,转瞬敛了眸,“大哥,我今日,见到江晋了。” 茅群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可说了什么?” 茅文蕴摇头,“他似乎,不记得我了。” “离你们上次见面有十年了,不记得也正常。” “蕴儿,别觉得负罪,你只是在该成婚的年纪,听从了家里的安排,江晋当时,销声匿迹,更是传出了死讯,你并未嫁入靖安侯府,没有给他守灵的道理。” 茅群温声开口。 “大哥,但我,终是负了他。” “我至今记得,祖父生辰那日,他偷偷把酥糖塞给我,话还没开口,脸就红透了。”茅文蕴眼里有些追忆,唇角扬起淡淡的笑。 “蕴儿……” “大哥,儿时的美好罢了,要说男女之情,就过虚了。” “只是见着他,生出了些感慨。” 茅文蕴朝茅群笑,选择的那一步,一旦迈出,是无法后悔的。 她和江晋,早已没了可能。 “侯爷,是茅家的二小姐。” “茅文蕴?”李易眸子一抬,都宣城未免太小了,江晋的前未婚妻啊,这都能遇上! 好在他走得快,茅文蕴也不是话痨,这要跟他追忆往昔…… 李易能答出个屁啊。 果然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就会丧失警觉,下次绝不能同陌生人相处了。 危险,太危险了! 接下来,李易没再往浣湖跑了,发呆的地方,换成了院子,还是自个府邸安全啊。 “侯爷,今日林将军的衣甲会送回来,你要去迎迎?” 护卫请示的看向李易。 李易撑着头,目光呆滞的数着铜板,闻言,恼怒的抬头,“你打断我了。” “又忘数到哪了。” 李易叹息,“每日的开销真是大啊,这铜板要是能一个分成两就好了。” “早晚你们得去街上卖艺。” 摆了摆手,李易端起茶水,“按人设,我是得偷偷的在暗处看个一看。” “走吧,备马,咱们出城!” 李易刚迈步,一个护卫匆匆跑过来,“侯爷,不好了!林三公子遭到伏击,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易眸子一凝,衣摆带风的出了府。 林子里,林劲嘴角渗着血,从马上摔了下去,胸口处插着一只羽箭。 三里外,躺了一片尸体。 一群蒙面人,还在四处搜寻着,当听到马蹄声,他们对视一眼,飞快撤退。 箭矢贯胸而过,想来是活不了。 “侯爷。” 看着一个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护卫望向李易。 李易手指捏了捏,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曾随他迎过亲。 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李易翻身下马,就开始翻找。 没找到林劲,李易微微松了口气。 “分散搜寻。” 李易朝护卫开口,当先策马朝前奔去。 “林二公子!” 怕林劲藏了起来,也为了惊走暗处的人,护卫一个个扯着嗓子喊。 “侯爷。” 在搜寻了一会后,一个护卫急跑到李易跟前,面色凝重道,“找到了。” 李易当即随护卫过去。 林劲面色惨淡,要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只怕要被当成死人。 “林劲!” 看着林劲胸口的箭矢,李易瞳孔放大。 费力的睁开眼,林劲伸出手,抓住李易的衣摆,“江晋,我求你,求你件事,帮我照顾,照顾姌儿她们……” 林劲眼角渗出泪,手渐渐落了下去。 “林劲!” 似是感受到了悲伤的情绪,天空下起了雨。 “靖安侯,可有找到林二公子?” 城防卫赶了过来。 李易木然的抬起头,衣衫已经湿透。 “在崖边,发现了血迹,还有这个。” 李易摊开手,是一块染血的衣角。 城防卫低下头,叹息一声,早在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林二公子已经遭了不测,果不其然啊。 将军府,这是绝嗣了啊。 “二哥呢?” 一个身影飞扑而来,林婉身子直颤。 她不该在府里等,她应该随二哥一起的。 悔恨几乎要将林婉吞没。 李易把衣角给她看,“崖边发现的。” “是林劲的衣物?” 林婉死死盯着那片衣角,咬紧唇,“一片衣物而已,没找到人,二哥就一定还活着!”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林婉朝崖底跑去。 将军府,林姌扶着桌角,一口一口的鲜血往外吐。 大雨越发磅礴,连视线都变得不清晰。 李易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一回府,他就倒了。 所有人都知道,靖安侯这是被勾起了心底的梦魇。 不同的是,靖安侯府比将军府更悲惨。 人死完了不说,还背负了许久的骂名。 靖安侯怨林家,可看着林家男丁一个接一个惨死,他但凡没有泯灭人性,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崖底有水流,虽不湍急,但把人冲走也未可知。 打捞了一天,只捞到林劲的鞋子。 看着鞋子,众人集体沉默,这情况,怕是难幸免了。 “侯爷,林二小姐和林三小姐,都卧床了。” “将军府一片沉寂。” “你,要不要去瞧瞧?” 护卫把情况汇报给李易。 李易轻咳一声,长时间淋雨,他不感冒发烧都难。 “去备车吧。”李易轻缓出声。 拔开拦着自己的小厮,李易径直闯入林姌的房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请了大夫?” 一旁的侍女点头。 “大夫怎么说?” 侍女摇头,“只开了个药方,让试试,就走了。” 李易摸了摸林姌的额头,妈耶,这起码得四十了! “去,把李神医请来!” 李易朝外喊了一声。 因着皇帝的恩典,李易现在用邱费,就跟用自己府里养着的大夫一样。 林姌眉心紧蹙,时而不安的摇头,一看,就是被梦魇着了。 “不要……” 林姌呓语,眼角渗出泪。 这模样,瞧着李易叹息。 “别怕,都是梦。” 李易温声宽慰着林姌。 但并没有起作用,林劲的惨死,让林姌本就紧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第532章 刺激林姌 “李神医,如何?” “脉如浮水,轻缓无力,气血两亏,肺腑震荡,求生的意志看着不强烈,准备后事吧。” 邱费收回手,叹息道。 李易呆了,不就受到的冲击大了些,怎么就到出人命的程度了! 屋里的侍女顿时呜呜哭了起来。 将军、大公子、二公子惨死,现在二小姐也…… 耳边萦绕的哭声,让李易眉心紧锁,“人还没死呢!” “哭个什么,都出去。” “靖……” “把人赶出去!” 李易犹如此间主人,一个起身,朝护卫吼道。 他暴戾的模样,让屋里的侍女瑟瑟发抖,有想说些什么的,被护卫强制带了出去。 “邱叔,你医术高明,想想法子啊!” “这么个花季少女,都没被人祸害过,多可惜。” “……” 邱费白了李易一眼,“你当是我见死不救?再好的医者,也治不好心死的病人。” 看着林姌泛红的脸,李易抿了抿嘴角,“邱叔,能不能把人弄醒?” 邱费掏出银针,过火消毒后,扎进了林姌的手指,缓慢搓捻了两下。 林姌眉头紧蹙,手微微缩了缩。 邱费换了根手指,继续扎。 李易眉毛扬了扬,这确定不是在施刑? 猛地抽回手,林姌睁开眼,眸子里迷惘而混沌。 李易一把把她扶坐起,手捏着她的肩,免得她倒下去,“还认得我是谁?” 林姌看着李易,眨了眨眼,似乎在辨认,但慢慢的,她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眼看林姌又要昏睡过去,李易抓着她就摇晃起来。 邱费瞧着这一幕,嘴角直抽搐,这玩意是怎么骗到姑娘的? 林姌被李易晃得头晕,抬手就去推他。 但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劲,看着是推,实则就是抚摸。 捏起林姌的脸,李易逼迫她看着自己,“林姌,听着,林劲没死,让我藏了起来。” “但受了重伤,你要没撑住,他醒来后,要怎么面对?” “搞不好伤势加重,你们一家黄泉路上再作伴。” “将军府现在一团乱麻,你就是想死,也先把事情处理好了。” “林将军可还未安置呢。” 李易语速由缓到快,林姌费力睁开眼睛,直直盯着李易。 “听明白了?” 李易示意林姌做出反应。 林姌瞪着李易,使劲去推他的手,混蛋!他手不放,自己怎么说话! 后知后觉,李易松开了手。 瞅准时机,林姌一口咬了下去。 不等李易推开,她先一步晕了。 李易看着手上淡淡的牙印,直翻白眼,“邱叔,不救了,看看,人还没恢复呢,就给我咬出了印子。” “这要恢复了,不得上刀!” “你小子该!”邱费斜了李易一眼,闲闲的开口,提笔写药方去了。 就李易刚才那摇法,林姌好在不是肺腑移位,不然,直接让李易送了下去。 “老头子,你是不是收义子了?” “居然说风凉话!” 给林姌盖好被子,李易愤愤然。 邱费把药方给他,“一日三帖,晚间要让人小心看顾,不时用这个给她擦拭身子。” 接过一个药瓶,李易打开闻了闻,刺鼻的味道,让李易立马把瓶子盖实了。 拿过药方,李易正要去开门,他和林姌,虽熟悉,但还没到贴身接触的地步,这事,自然是要交代给侍女。 走了没一步,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直接倒塌在地上,李易瞧着地上的门,呆愣在原地,嘴角狂抽。 特么的,果然是霸王龙啊! 林婉越过李易,箭步到林姌身边,检查她的情况。 接二连三的事,林婉现在对谁都不放心。 看谁都像在谋害将军府。 “你对二姐做了什么?” 林婉警戒的表情,让李易垂了眸,武力再高,也只是个少女,猛然经历这些,神经想不紧绷都难。 对林婉来说,她就剩林姌这一个血亲了。 绝不会再容许任何人伤害。 “我们去书房说。” 李易率先出去,门口守着的护卫,见他出来,都是摇头。 不是他们不拦,拦不住啊! 林三小姐那股气势,和冲过来的攻速,他们连片刻都没撑住。 真的太生猛了!!! 林劲的书房,李易看着林婉,望了望左右,没发现异动,随即开口,“林劲,还活着。” 林婉眸子猛抬,李易立马双手护在身前,后退一步。 “别过来,有话站原地说就行。” “我耳朵没聋,能听见。” “二哥在哪?”林婉喉咙动了动,直直盯着李易。 “我把他藏在靖安侯府。” “他的伤势极重,胸口的羽箭,仅差一寸,就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局势,你也瞧见了,有人想要将军府从溱国消失。” “不把林劲藏起来,暗地里的动作就不会停,他能撑过几次?” “记住,除你二姐外,切莫再让外人知晓。” “你没骗我?”林婉眼里含了泪。 “就你刚刚那凶神恶煞的样,门都直接踹翻了!谁敢骗你?” “我还没活腻。” 李易没好气的开口。 “是我过激了。”林婉低了低头,跟李易道歉。 “算了,谁让我大度。” “这是药方。”李易把药方给林婉。 “这个药瓶,你让人搁个一两个时辰,就给林姌涂抹一次。” “没事跟你二姐多唠唠,好好刺激刺激,她不太想活。” “行了,道义上,该做的我都做了,再有事,就别找我了。” 李易摆手,打开门就出了去。 马车里,李易看了看邱费,“邱叔,苏夫人当年有林婉那姑娘生猛?” “不相上下吧。”邱费抿了口茶,随意道。 “难怪你表现的那么淡然,啧,苏元帅怪惨的。” “你小子就不能叫声父亲?”邱费斜着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苏元帅对我而言……”李易朝半空抬了抬手,“只存在于想象里。” “模样儒雅俊美,眉宇间,应是沉稳从容的。” “万军阵前,不会有一丝慌乱。” “凡事成竹在胸。” 李易笑了笑。 “我向往他,崇拜他,可父子之情……,没有任何相处的记忆,终究是缺失了。” “等向楚帝讨了公道,我再想认祖归宗的事。” 第534章 让林姌写欠条 “邱叔,人可是脱离危险期了?” 李易帮着邱费收拾药箱,问了句。 “算熬了过去。” “但得休养好一阵子。” “林家父子出事,将军府失了大山,那些人如狼似虎,林劲就算这次命保住了,下次不定还有这么好运。” 邱费将药箱盖上,摇了摇头。 任何一个国家,手握兵权的将军,面上风光显赫,万人尊崇,但与之相对的,是巨大的危机。 战时,皇帝恨不得与你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但一旦安稳了,他想的,就是怎么把你手中的兵权收回来。 你在军中的威望越高,他的忌惮就越重,猜疑久了,任意一件小事,都可能引发他的杀意。 古往今来,多少良将折在阴谋诡计上。 马革裹尸,倒成了好归宿。 何其讽刺。 “我准备等他能活动了,就把人送去大乾。” “一不做二不休。”李易抬眸,“林家一大家子,我都要了!” 邱费扬眉,“看上姐姐,还是看上妹妹了?” 李易翻白眼,“邱叔,你这是肤浅!” “溱国不要将才,我大乾可是稀罕的很,经济发达,若武力不行,就是给别人做嫁衣。” “看的还挺明白。”邱费到一旁的水盆,净了净手。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了主意,便去做,只是风险,要考虑好,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 “邱叔的教导,我一定谨记。”李易嬉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对于伏击林劲之人,你可有查到什么?”邱费看向李易。 李易蹙了眉,“有这个实力,又能摆脱掉搜查的,不外乎就那几个。” “你需得尽快把林劲送走,他现在就是隐患。” “一旦你藏匿他一事泄露,将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危机。”邱费沉声道。 李易点头,同邱费再说了几句,李易把他送了出去。 “侯爷,将军府递来话,让你去祭拜林将军。”护卫到李易跟前,禀道。 “可是林姌醒了?” “这不清楚,我们的人,渗入不进将军府。” “去备马吧。” 换了身颜色浅淡的衣物,李易去了将军府。 满目皆白,瞧着极是悲凉。 由于肢体不完整,辨不清谁是谁,所以是以衣冠入葬。 这会已近酉时,灵堂上人并不多。 烧着纸钱,李易颇闲心的想,活人能收到这玩意? 林将军要知道将军府在给他办葬礼,脸上的表情,应该会相当精彩。 回头要不要给他去个信告知一下? “靖安侯。” 侍女唤了声发愣的李易,“请随我来。” 在侍女的带领下,李易进了林姌的屋。 看着床榻上唇色浅淡的林姌,李易挑了挑眉,“孤男寡女,你邀我来此,不会居心不良吧?” 林姌抿了抿唇,这家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抽死他。 “二哥……” “今天脱离了危险期,后面调养个半年一年的,就无碍了。” 不用林姌发问,李易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闲闲道。 “对了,医药费记得结一下,旁的大夫,治不了林劲的伤,我只得求李太医,为了让他保密,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钱。” “多谢。” “将军府目前拿不出银子,我晚些给你写欠条。” “你估量个数。”林姌压下紊乱的气息,极力镇定道。 她从江晋的眼里,看得出,他没有说谎。 二哥是真的活着! “我们也算亲近,自然不会乱开价,你就拿个一万两黄金吧。” 林姌刚准备点头,当听到一万两,黄金!她眼睛瞪大了。 “你怎么不去抢!” “这话说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靖安侯,哪会做出那事。”李易斜着林姌,透着鄙视。 “……” 林姌眼睛眯了,“之前抢匪寇财物的,不是你?” “你也读过几本书,怎么头发长,见识短,我那分明是为民除害!” “好一张脸皮!” 两人目光对视,互不相让。 哼了哼,李易取来笔墨,然后朝林姌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写欠条。 “一万两黄金,跟你二哥的命相比,很多吗?”李易质问林姌。 林姌抿紧唇,拿起笔,缓慢的写了起来。 被趁火打劫,固然叫人心里不痛快,但银子能换回二哥的命,别说一万两黄金了,就是再加几倍,林姌也愿意。 “你这字颇丑啊。” 李易拿过林姌写的欠条,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林姌翻白眼,她手上使不出劲,又是在榻边写的,怎么可能写得出好字! “看你这气色,虽谈不上健康,但生机还是有的。” “不用感谢,靖安侯府当年和将军府亲如一家,你这费用,我就不收了。”李易有些追忆,大气道。 “多谢靖安侯!”林姌咬字。 “你我之间,哪里用的着这般客气。” “姌儿妹妹,要早日养好身体啊。” “你这不振作,我何时才能收回欠款。” “总不能这点钱,让我收三代吧。” “你莫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 “林婉一看就没人敢娶,你身子弱成这样,也悬。” “感情就是让林劲自己花的,自己还!” “兄妹间,居然有这么多算计!”李易一脸震惊。 “难怪让你写欠条这么痛快呢。” “回头我就告诉……” “送靖安侯出去!”林姌朝外扬声。 再由江晋说下去,林姌怕自己会气的扑过去,咬死他! “我话还没说完呢。” 看着进来请自己的侍女,李易撇嘴。 “算了,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态度必须放好点,我可是债主!”李易哼了声,趾高气扬的走了。 “二姐,喝杯茶?” 赶来的林婉,见林姌胸口不停起伏,小心翼翼的来了一句。 林姌眯眼,“婉儿,你以后要逮着机会,就把他往死里抽。” “我就没见过比他还气人的!” 林婉倒来茶,递给林姌,示意她消气。 父亲和大哥的死,二姐虽面上没表现什么,但眼底,却有着深沉的悲伤,自醒来后,林婉就没见她情绪有什么起伏。 江晋也是能耐,回回都能把二姐气的火冒三丈。 第538章 老母鸡大补 “靖安侯,你别太过了!” 街市上,一中年男子愤愤出声。 李易摸了摸马的鬃毛,“我过分?” “是你先不长眼冲撞了我的马。” “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平日是没喂你们吃饱吗,一个个拿不出力气?” “就那么几个人,还没收拾好!”李易朝护卫满是狠厉的吼道。 护卫当即不再留手,拳打脚踢把中年男子的侍从,全部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吴将军,你现在跟我的马道歉,我可是不再计较。”李易挑起下巴,宽宏大度的开口。 中年男子面色阴沉,他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匹马道歉! “靖安侯,今日之事,我一定要上折子!” “你太狂妄跋扈了!” “这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的。”李易抬起眸,“我是真想和和气气的啊。” “你们呀,为什么一个个就喜欢招惹我呢。” 李易从马上跃下,冲到中年男子面前,就是一拳头招呼。 见李易把人打晕了过去,护卫掏出巾帕递给李易。 这十来天,侯爷基本每两日就要同人干一场,有时手上会染到血迹,作为有眼色的护卫,该准备的,那必须准备妥当了。 擦干净手,李易重新上马。 “驾。” 留下横七竖八的一行人,李易领着护卫离开。 他现在收拾的,不是和靖安侯府有仇怨,就是和忠靖公府亲近。 都要走了,肯定不能再跟他们客气。 不就是找皇帝告状嘛,告去呗。 整个都宣城,谁不知道他江晋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皇帝要真有意惩处他,早惩处了。 至于训斥,以他的脸皮,红都不带红一下的。 “今天感觉如何?” 打完人,李易悠然的回府,到林劲屋里,瞟了他一眼,随意的关怀一句。 “还不能大活动,不过,可以自己起身了。” “那便好。”李易倒了杯水,“这两日,我就把你送出都宣城。” “你待在这,可不安全。” “要被发现了,我得跟着你完。” 李易迎着林劲的目光,开口道。 “我明白。” 林劲低了低眸,他确实不适合待在都宣城。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只要露脸,他活着的消息,就会传到帝王的耳朵里。 “一切由你安排。” “我只求你一事,有闲暇,替我看顾看顾姌儿和婉儿。” “她两一个武力值爆表,一个聪明善谋,你还是让她们多看顾我吧,相比起来,我才弱小可怜。”李易喝了口水。 “有什么需要带在身上的?” “我让人传个话,给你取来。”李易瞧着林劲。 林劲摇头,他所收藏的兵刃,都宣城的子弟,都是知道的,带在身上,反倒暴露自己。 “休息吧,养好精神,才受得住颠簸的路程。” 李易出了屋,让人往将军府递了个话。 离别之前,总要让他们见个一面。 毕竟,这一别,李易都不知道何时会让他们再相见。 第二天下午,林姌两姐妹站在庭院外遥望城门的方向,二哥应是离开了吧? 都宣城十里外,一辆简陋的马车行走在山道上,林劲靠着软枕,此时的他,只以为李易是把他送去僻静的场所。 即便再偏远,也一定在溱国。 满心想着回归的林劲,哪里知道他被送去的地方,是大乾,并且这一去,一切都彻底不同了。 又挨了训斥的李易,看着皇帝气怒的脸,只得保证,往后再不惹事。 为了表决心,李易来了个自我禁足。 两天后,林姌收到靖安侯府递来的话,让她和林婉去都宣城外的庄子,疏散疏散心情。 确定是李易的意思后,林姌眸子里有着思索之色,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秉着对李易的信任,林姌和林婉按他说的去做。 当晚,庄子里火光冲天,林家两姐妹不知所踪。 得到消息的李易,顾不得禁足,领着人就冲出了城。 但找遍了周边,都没有任何发现。 “皇上。” 御书房,李易声音悲切,“她们只是姑娘家,对人构不成威胁,为何就不能放过。” “皇上,权势之争,不该牵扯妇孺啊!” “林家已经死的够多了。” “臣求皇上,让臣领驻军全面搜寻。” “准。” 皇帝面色有些冷,林家男儿俱亡,已然没了威胁,确实不该这般狠绝。 率领着驻军,李易地毯式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官员府邸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贪污腐败,或者结党营私的证据,只要没销毁彻底,基本都到了李易手里。 他查的认真仔细,百里外,林姌在火堆旁,直翻白眼。 混蛋! 他竟然下药! 念及两人身体亏损,需得补补,李易特地差人熬了老母鸡汤,可是炖了一整个下午。 效果相当好,即便是林婉,喝了后,也倒了。 这两人,并没有被放在一块,不然,李易担心她们会回了来。 林婉的武力,林姌的聪明,加一起,属于防不胜防。 互相牵制,两人才不会想法逃跑。 “林二小姐,侯爷也是担心你继续待在都宣城会有危险,方法可能……” “但出发点,绝对是为了你和三小姐好。” “沿途,侯爷交代我们好生照料,绝不可委屈了你。” 护卫把熬好的药,端给林姌,好言好气的开口。 生怕林姌闹脾气不吃不喝。 行动之前,侯爷可是叮嘱了,送去大乾的,得是活人。 “擅自做主,连问都不问一声,他拿我和婉儿当什么?”火光映在林姌脸上,明明暗暗。 护卫叹气,“二小姐,侯爷要问了,你和三小姐会离开都宣城?” “怕是不甘心吧。” “有了警戒,侯爷又打不过三小姐,想把你们送出来,得多费上几倍的心思,还不一定能成功。” “就像现在,明明把你和三小姐带出了都宣城,却不敢把你们放一块。” “因为百分之九十,看不住。”护卫摇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从都宣城到大乾,不是几天能行的,要一路喂药,肯定出问题,尤其是林二小姐的身子骨,痴傻那都是好的。 第539章 借醉闹事 “他准备把我送去何处?”林姌抿唇。 “边境,林二公子也是在那。” “边境?”林姌微微蹙眉,“他打了什么主意?” “侯爷没透露,我们哪能猜到。” “二小姐,你就快把药喝了吧,这要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侯爷交代。” “林二公子,时刻牵挂着你呢。”护卫把药碗往林姌面前再送了送。 看着黑乎乎的药碗,林姌蹙紧了眉,虽然她常年喝药,但依旧很厌恶那苦涩的味道。 深吸了口气,林婉接过药碗,直接猛灌了下去。 捂住嘴,林姌强忍着恶心。 正要开口问护卫要水漱口,就见护卫拿出包着的蜜饯递给她。 “侯爷说,二小姐喝药跟要命一样,为了不浪费药材,让我们准备了蜜饯等物。” “二小姐放心,这一路上,除了颠簸些,旁的,我们绝不会委屈了你。” 林姌眼角抽了抽,这种时候,她应该感动,但不是江晋那个混蛋,她用的着夜宿荒野! 将军府再手头拮据,也不至于买不起蜜饯! 自己一个人,林姌就是有法摆脱护卫,也没那个体能走回去。 孤身一人,还不如跟着这些护卫。 至少安全上,有保障。 就是不知道江晋拿她和婉儿的离开做了什么文章。 总之,绝对不会简单。 那家伙,但凡行动,必有目的! 没有找到林姌和林婉,李易借酒浇愁,醉后,冲进几个官员府邸,把人家给拆了。 一众勋贵,敢怒不敢言,都是恨不得捅死李易。 皇上能不能把人弄远点! 再让他待在都宣城,他们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时刻得担心江晋发疯。 “凌谊,我知道我不如你。” “你自小万众瞩目,气派非凡,我粗俗鄙陋,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江家被污蔑谋逆,靖安侯这个爵位,轮不到我承继。” “不怕告诉你,在你面前,我是有些自惭形秽的。” “你样样都好,模样,能力,无一不出众。” “看着就让人自卑。” 李易大力拍了拍凌谊的肩膀,醉的摇摇晃晃。 凌谊眼睛并不瞧他,“靖安侯醉了,把他带回去,看好。” “我没醉!” 李易推开上前的护卫,“看,我给你们走几步。” “是不是没醉?” 李易回过头炫耀。 护卫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短短一米,绕了三绕,确实没“醉”。 “侯爷,没醉,咱们回去继续喝。” “好,继续喝。”李易声音豪迈,拍了拍大腿。 “回什么去,我不就是在家?” “你们别扒拉我!” 李易不高兴的往前踢了踢。 “咦,你长的有点眼熟啊?” 看着凌谊,李易凑上前,上下端详着,似在辨认。 蓦的,李易眸子一厉,一拳打了过去,“王八犊子,把歆儿还给我!” “把歆儿还给我!” 李易红着眼扑上去同凌谊撕打。 毫无防备的凌谊,被李易打了个正着,扬起拳头就要回击,被护卫死死拦住。 “凌少卿,侯爷醉了,你多担待,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来人啊!” “把他给我赶出去,谁允许他进府了!”李易指着凌谊叫嚣。 护卫抹汗,“侯爷,这是忠靖公府。” “胡说,这明明是靖安侯府。” “你看,那棵树,歆儿还画过呢。” 李易指着这,指着那,嘟囔个不停。 “凌少卿,侯爷是醉了,才失了仪态,歉我们也道了,你这是何意?” 看着围上来的忠靖公府的小厮,护卫蹙了眉。 凌谊摸了摸嘴角,目光阴沉。 “他醉了,便可以来忠靖公府撒野?我先前已经容忍他了。” “把他们拿下!” 随着凌谊一声令下,小厮冲了上去。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 “皇上传召靖安侯。” 为首的禁吾卫,瞟了眼睡过去的李易,开口道。 凌谊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捏紧了手心。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和江晋发生冲突,皇上就必定会遣人来! 哪怕江晋做的再过分,他都不会惩处。 为了把江晋牢牢握在手里,他还真是肯费心思。 知道江晋缺乏亲情,就极尽恩宠。 你的价值够高,他似乎就真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对帝王,当真不能寄托更多。 “下雨了!” 李易从地上弹坐起,拔腿就要找地方躲起来。 “醒酒了?”皇帝俯视李易。 李易茫然的眸子,看到皇帝后,清明了一两分,“皇上?” “臣,臣不是在家里?” “臣怎么来这了?” 拍了拍脑袋,李易连忙行礼,“皇上,臣喝多了,竟然跑这来了,惊扰之罪,还请皇上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 “你倒是心疼自己。” 皇帝转过眸,“还记得刚刚跑哪去了?” 等了一会,不见李易回声,皇帝皱眉看过去。 抱着桌角,李易砸了砸嘴,一看就睡的很香。 “愣着干什么,别就洒点了,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皇帝朝太监吐字。 太监提着木桶,走过去,给李易来了个兜头。 这一下,李易是彻底醒了。 抹了把脸上的水,李易看着皇帝,“皇上,臣下次再不多饮了,皇上赎罪,臣这就离开。” 扶着桌角,李易晃了晃脑袋,就要起身。 “你是真把做的事都忘了?” 皇帝审视着李易。 李易神情惊愣,“皇上,臣,臣难道大逆不道了!” “皇上,那都是酒后的糊涂事,做不得数的!” “臣心里对皇上绝无半点不敬!” “臣,臣往后一定滴酒不沾。” “皇上……” 李易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看向一旁的太监,“何公公,你快说说,我做什么了。” “你就说给他听!”皇帝哼了声。 “靖安侯,你先后去了赵大人,孙大人的府邸,闹了个鸡犬不宁,接着,又去了忠靖公府,把凌少卿打了。” 李易瞪大眼,眨巴了两下,脱口道:“真是我做的?” “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皇上,你要不查查,兴许是有人假扮我!” “一定是这样!” “皇上,你要给我做主啊!” 见李易还能贼喊抓贼,皇帝气笑了,“把江晋押去应天寺,给他好好醒醒酒!” 第540章 你有些刻意了 “靖安侯让押去应天寺了。” “这很稀奇?过两天不就出来了。” 对李易被关应天寺,众人习以为常了,连议论都懒得去议论。 “晚上,我要吃鱼!” 李易抓着栅栏,朝外面喊。 应天寺主事听完衙役的汇报,默默翻白眼,回头得让大人跟皇上说一声,下次,就别把人扔他们应天寺了。 这么个玩意,太损应天寺的威望了! 因着有应天寺卿的求情,只关了两天,李易就让放了。 拎着礼物上门拜谢的李易,看着瞬间关上的大门,眼睛直眨,啥意思这是! 他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没眼光! 哼了声,李易转道去二皇子府,打算和二皇子喝个两杯。 但还没到门口,就见大门嘭的关上了。 李易脸黑了。 “侯爷,咱们还是回吧。”护卫看着李易,劝了一句。 “我现在名声就那么差?” “人未至,门先关了。”李易挑眉。 “侯爷,压根就没好过。” “这些日子,前前后后,多少勋贵,被你整的苦不堪言,是个正常人,都得离你远点。” “谁知道放你进去,家还是不是原样了。”护卫感叹道。 李易撇嘴,把纸袋子拆了,里头是一只烧鸡,这礼送不出去,总不浪费,一路且走且吃,李易和护卫把烧鸡分了。 靖安侯府偏厅,邱费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 “还知道回来?” “李太医,应天寺卿特为我求情,免了我在刑牢里受苦,我总得感谢一番。”李易挥退偏厅侍候的侍女。 “你今日也是,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正和应天寺卿把酒言欢,接到消息,着急忙慌赶回来的,气都没来得及多喘一口。” 李易抬手抹了抹额头,似乎是在擦汗。 邱费斜瞅他,似笑非笑,“应天寺卿拿你当瘟神,把酒言欢?怕是门都进不去吧。” 李易往椅子后一靠,“像我这么温厚良善的郎君,他们都什么眼光!” “不客客气气,好言好气就罢了,居然大老远门就关上了!” “整的我很稀罕他们家的饭一样!”李易骂骂咧咧。 “枉费我还特意备了厚礼!” 邱费扫视了眼李易,“礼呢?” “回来路上吃了。” “……” “你还真是不让人失望。”邱费吹了吹茶叶,“丽妃说你在外游历多年,肯定瞧过不少风景,让你画个几幅,也让她观赏观赏。” 李易挑眉,“让我画画?” “真没想到,我高超的画技都传到内宫了。”李易感慨出声。 “要点脸。” 邱费嫌弃的偏过头。 “邱叔,这丽妃不简单啊。” 李易敛去玩闹之色,“明面上是东襄郡王的义女,可据我所查,她的身份,有一半的可能,是人为安排的。” “为了帝宠,不惜服用香肌丸,那玩意,可是会要命的。” “女子入宫,不外乎荣华富贵,给家族带来利益,固然不择手段,但还没到这么赌命。” “除非所求极大。” “东襄郡王在其封地,虽尚可,但放在整个溱国,不算多大的角色,谋朝篡位,他应该不会那么不自量力。” “这等权贵,送女子入宫,都是为了锦上添花,取悦皇帝。” “可丽妃,看着不像是普通的棋子,她似乎有她自己的目的。” “能下这种狠心,只能是怨恨。” “而且是极大的怨恨。” “一个后妃,拉拢握兵权的侯爷,她难道是想蛊惑我造反,推翻梁从权的统治?”李易眼里有着一抹沉思。 “邱叔,溱国内宫,妃嫔跟外男能私通?” 邱费瞟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五马分尸,应该都是轻的。” “看样子不是献身。”李易抿了口茶,“那她是要用什么打动我?” “连凌谊都没握到我的把柄,她难道有? “你是理会,还是不理会?”邱费看了看李易。 “她在宫里,还是极受宠爱的,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终极目标,肯定不是在我。” “亲近一二,倒也没坏处。”李易姿态随意,站起身,朝外喊了一句,“把纸笔取来。” 看着李易的画作,邱费眸子紧眯,无法忍受的出去了。 大哥的丹青,可是极了得的,这小子,咋就一点都没继承到。 难道是随娘了? 可大嫂,也画不出他这么丑的水准啊! 欣赏着画,李易满意点头。 “你确定不让人代画?” 走之前,邱费瞟着李易。 “我这个画技,还用的着别人代画?”李易高昂头颅,不可一世的样子。 邱费翻白眼,直接走了,再看下去,他怕忍不住手。 瑶华宫,丽妃看着李易画的山水,久久沉默。 “都是本宫的错。” 好一会,丽妃吐了口气。 “收起来吧,往后别叫本宫瞧见了。” 浣湖边,李易仰头灌着酒,唐歆的衣物是在此地找出的,对李易不高兴就去那饮酒,众人都懒得关注。 只是大门都关严实了,仆役们一个个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一旦喝懵了,江晋就该撒酒疯了。 躺在大石上,李易闭上了眼。 这时,一团阴影将他罩住。 李易睁开眼,就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在给他撑伞。 “下雨了,你该回了。”茅文蕴轻轻启唇。 李易收回视线,眸子淡冷,挣扎着起身,提着酒壶,就要离开。 像这种熟人,得离远些啊。 茅家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由着茅文蕴乱跑! 茅文蕴站在原地,低了低头,刚要转身,见雨下大了,她追上李易。 但湖边道路并不平坦,听到身后的动静,李易回头看,就见茅文蕴摔在地上,手腕处磕出了个血口子。 李易走过去,把人扶起。 “帮不上忙就算了,倒是会添乱。” 李易讽了一句。 茅文蕴抿紧唇,想拒绝李易的搀扶,但膝盖处的疼痛,让她一时无法站定。 “看我如此狼狈,你心里,是否痛快些?” 李易一笑,“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如何都与我无关。” 见雨越下越大,李易暗骂一声,搀扶着茅文蕴,带着她就往亭子里走。 “多谢。” “江晋。”茅文蕴喊住要冲进雨幕的李易,“等雨小点了再走吧。” “你有些刻意了。” 第543章 包藏祸心 双方对峙,李易把周厚的尸体丢下。 “去请凌少卿出来,想要我的命,就光明正大的来,别整这些阴招!”李易声音高扬。 人群远远围观,都猜测这次是什么原因。 看着不像醉酒啊。 就在气氛越来越一触即发时,忠靖公府的护卫分开了一条道,一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靖安侯,别一再仗着皇上宠爱你,就无法无天,多少也顾忌些皇上的为难之处。”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话。” 这一次,出面的是凌观捷,他朝李易呵斥道。 “你先问问你好儿子做了什么!” “少拿这副姿态压人!” 李易不屑的侧过头,“我知道他心里记恨我,但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 “买通我府里的护卫,意图行不轨之事,若非我发现及时,还真要叫他得逞。” “我已经通知刑部了,想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旁人畏惧你凌家,我可不怕!” “等着吧,没有个说法,我绝不罢休!” 李易声音并不小,远处瞧热闹的人,都隐隐听到了几句。 目光对望,都是惊疑,这真的假的? 鉴于靖安侯平日胡搅蛮缠,荒唐事做的太多,所以尽管这场面很严肃,不像玩闹,众人心里依旧有些存疑。 毕竟,谁都知道靖安侯和凌少卿不对付。 眼下又死无对证。 不是全由靖安侯说。 但他敢让刑部插手进来,又不太像无中生有。 众人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凌观捷眯了眼,以他的身份,懒得跟江晋这种混不吝废话太多,“既如此,就让刑部彻查。” 话说完,凌观捷返身回了府。 不等李易动作,城防卫浩浩荡荡过了来,把他围了。 “靖安侯,便是事情再严重,也不是你这般处理的。” “总要有个规矩。” “还请带着人回去吧。” “到底是不如忠靖公府势大。”李易轻嗤一声。 “让开!” 一声怒喝,李易策马狂奔,直冲宫门。 “皇上,你一定要给臣做主啊!” “他都把手伸到臣府里了。” “谁知道哪晚,臣的头颅就让他割了下来。” “凌谊这般肆无忌惮,谋杀侯爵,可见眼里根本没有皇上您!” 李易慷慨激扬的数落着凌谊的罪行。 皇帝看着他,抚了抚额,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江晋进宫前,就有人说与了他听。 那周厚,应确有问题,只是现在死无对证,光凭江晋的一面之词,他不可能就责罚凌谊。 凡事讲究明面的证据,天子做事,也得有所顾忌。 凌家又不是那些破落户,能任意揉圆搓扁。 “江晋,此事,刑部会调查清楚的。” “你且先回去吧。” 李易委屈抬眸,“皇上,我亲自审问的,亲耳听的,岂会有假。” “难道忠靖公府已经势大到让皇上也不敢处置?” “臣失言了,臣告退。” 李易低着头,似乎被伤到,不再是亲近的姿态,俨然是一个合格、敬畏君王的臣子。 皇帝眉心蹙起,心里有些薄怒。 真是把他惯的无法无天了! 现如今,都敢质问他了! “皇上,靖安侯也是拿您当长辈,这受了委屈,敬爱的长辈却不帮出头,伤心之下,难免就口不择言了。” 一旁侍立的何全,带着笑意,温声开口。 作为常伴君侧的太监,他能感受到帝王的情绪,主子不开心了,做奴才的,自然要帮着疏解。 靖安侯平日在他这里,不仅手笔大,态度更是温和有礼,为他说个几句话,何全还是乐意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 “皇上,也只有全身心的信任,才敢在您面前,这么说话。” “靖安侯刚回来那会,那态度,可是冷得很。”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次惹事,皇上一次次宽恕,给他擦屁股,再冷的冰啊,也融化了。” “行了,得了他多少好处,这么帮着。”皇帝瞥了何全一眼。 何全当即跪下,“奴才可没那个胆,只是将实情讲出来。” “下去吧。” 皇帝摆手。 等人都退下,皇帝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他为什么不容一个家族长久兴盛? 权势迷人眼,这高高在上的久了,人就会产生傲气,总觉得帝王都得让他几分。 曹家要不是安分,什么都顺着他的心意,皇帝早换人了。 凌家是用来制衡,将军府原本也是一股,但林家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没有江晋,皇帝或许会晚些下手。 江晋的性情,注定和权贵圈子不融,不必担心他同谁勾结。 尤其江晋立誓不再娶,靖安侯府就算势大,后面也不会成祸患。 一代而终罢了。 实在是最合适的兵刃。 正是这种种原因,让皇帝对李易无比纵容。 当然,也是李易识趣,并没有去触碰帝王的底线,只是较纨绔更跋扈些。 他要私自养兵,囤兵刃,皇帝就会叫他知道,盛夏到严冬是怎么转换的。 “公子,靖安侯并没有按我们设想的行动,看来,得用其他法子,引诱他去地窖了。” “是现在行事,还是等等?” 忠靖公府,侍从请示凌谊。 凌谊手摩挲着杯口,低了低眸,“且先等这事过去吧。” “我要的,是他彻底翻不了身,倒不急这一时片刻。”凌谊缓缓吐字。 地窖里藏满了兵器甲胄,只要江晋过去,这包藏祸心的罪名,他就别想逃。 届时,看皇上还会不会再护他。 一个怨念深重,试图起兵叛君的逆臣,皇上只怕杀之唯恐不及。 帝王能将你宠上天,也能瞬间把你打入地狱。 凌谊从旁推动江晋的狂妄,让他不可一世,为的,就是让谋逆之行,没有任何疑虑。 以靖安侯的目中无人,嚣张肆意,造反很稀奇吗? 如今,万事俱备,就差江晋过去了。 从宫里出来,李易提着酒壶,开始了闷头大喝。 一看就是心里极不痛快。 喝的摇摇晃晃,李易跑去了浣湖,似乎那里能让他稍稍慰藉。 淌着水,李易跪倒在地上,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无可自拔,当侧头瞧见茅文蕴,李易脸黑了。 第544章 封建时代,女子的卑微 “我其实没想过来,但担心你会倒水里淹死。” 茅文蕴轻轻启唇。 江晋不乐意见她,茅文蕴也无心跟他纠缠,要不是江晋状态不对,茅文蕴瞧见他的那一刻,就转身去别处了。 她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李易翻了翻眼皮,“我水性极好,用不着操心。” “茅群怎么回事,居然还放你出来。” “前两日摔成那样,你倒是很‘爱惜’自己。” “明明心地不坏,说话就不能不带刺。”茅文蕴面色平和,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泡在水里,不冷吗?” “还是快些回去吧。” “你现在是把家搬到浣湖了?”李易瞟了眼茅文蕴。 “这么大的地方,我遇上你几次了,你该不是专门在这候着我?” “怎么,想吃回头草?” “你不开口,会比较招姑娘喜欢。”茅文蕴理了理衣摆,目光悠远的看向湖面,眼里有忧虑,“今年的河道,要再和往常一样应付,怕是会有洪灾。” “若强势往东面导水,上千户,将会流离失所。” “近七处汇口,已经被淤泥堵塞。” “河道必须重新修葺。” “且不能再是之前的方式。” “像……” 茅文蕴蓦的顿住,看向李易,“怎么不打断我?” “这些话,你听着,很不以为然吧。” “但我没有虚言。” 茅文蕴垂了眸。 李易拧了拧裤腿上的水,“挺惊讶的,我以为都宣城的姑娘都养的跟凌旋儿那样,有脸无脑,只知道玩闹。” “女子和男儿,并没有多大区别。” “旁人的眼光,何需去在意。” “屁都不是。” “一个个愚不可及。”李易轻嗤,“我这么一个温厚良善的侯爷,都让他们黑成什么样了!” 茅文蕴不由抿唇笑。 “谢谢。” 茅文蕴极认真的开口,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得过这种尊重,以前……,永远都是嘲讽,后来,更是厌弃。 “谢什么。” “姑娘家这么容易感动,当心出狼口,入虎窝。”李易抱手。 茅文蕴轻轻摇头,“以我如今的名声,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难道还会有人求娶我?” “你心态倒是不错。” “寻常姑娘,要你这种遭遇,不是找房梁上吊,一了百了,就是龟缩不出。” “绝不会像你这样,瞎逛就算了,还在前未婚夫面前一再出现,生怕我不够幸灾乐祸?” “你该庆幸,我还有为人的基本原则。” “但凡偏激点,我就扔你进浣湖了。” 李易一边说着,一边脱外衣,准备好好拧拧水。 “你就不担心周边有人看着?” 茅文蕴缓缓吐字。 “传出去,可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就我两的名声,还在意那点?”李易挑眉,“再说,以靖安侯府如今的威望,有几个敢在我面前污言秽语?” “我家都给他抄了!” 土匪式的发完言,李易把拧干水的上衣拿在手里。 “还是那句话,见我躲远点,你去哪是你的自由,但不能给我添堵。” “你大哥几次参我,这账,哪天心情不好,我未必不会新仇旧怨,全发泄在你身上。” “到时,可别怪我没人性。” “茅文蕴,我们相隔千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547章 谋划离开 “侯爷,凌谊被压入应天寺的大牢了。” 护卫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抬起眸,没有丝毫奇怪之色。 现代人在科技的侵泡下,尚且有迷信的,更何况古人。 下些致幻的药物,在其耳边不断暗示,他见到的,就会是你想让他见的。 皇帝能这么快行动,想来也是梦到了什么。 他的饮食是动不了手的,但可以从别的地方来。 药物分男女,有些女子用极好,但男子恰恰相反。 日有所思,越是耿耿于怀,神思不宁下,你就越会往那处想。 撒了把鱼食,李易看着水池里游动的鱼,决定晚上就它了。 养的这么肥,该下锅了。 牢房里,凌谊抿紧了嘴角,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禁吾卫却上门拿人,可见皇上心里已经生了刺。 任何帝王,都不会容忍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 这一次,他面临的,绝对是重惩。 眼里暗光不断涌动,凌谊踱了两步,最多一日,若他没有走出应天寺,就必须做出取舍了。 “皇上,你也知道,靖安侯同我儿矛盾极深,那护卫,不过是他随手打死,不然,为何不留活口?” “皇上,靖安侯信口污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偏殿里,凌观捷平缓的出声,面色不见多大的波动,好像谈论的只是寻常事。 皇帝挥了挥袖口,“是与不是,应天寺自会调查。” “来呀,送凌爱卿回去。” 皇帝语气淡漠,全然没了往日的随和。 凌观捷行了一礼,脸上依旧未见忧容,心里却是捏紧,皇上这态度,分明是深信了谣言,对凌家有了猜忌。 从天黑到天亮,凌谊缓缓睁开眼。 近乎一天,没人审问,也没人探望,更是连个传信的都没有。 不需要人证物证,或许今晚,圣旨就会下来。 谋害靖安侯,皇帝应会将他流放出都宣城。 面上看是宽厚,但一路上,等待他的,势必是铺天盖地的暗杀。 皇帝不会容他活着。 正所谓,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究竟是何人算计的他,他是怎么操控人的梦的? 凌谊面色阴沉,手指死死攥着。 “老爷,我们可要组织人上折子?” 忠靖公府,管家低声道。 凌观捷眸子冷厉,“上折子?” “这是嫌忠靖公府死的不够快?” “这种时候,凌家只能缩着。” “越是让皇上见到忠靖公府的能量,他的忌惮就会越大。” “可公子在应天寺大牢啊。” “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凌观捷眸色淡淡。 他当然想救出凌谊,但和忠靖公府相比,儿子的分量,远远不够,牺牲便牺牲了。 “侯爷,圣旨下了,凌少卿藐视王法,心思阴毒,革去一切官职,发配边境,三年不得回。” “收拾收拾,咱们该回了。” 李易把茶杯放下。 “靖安侯还真是会幸灾乐祸,凌谊这还没出应天寺呢,他就发帖给各家,邀我们狩猎,说是大伙一起乐乐。” “外面养大的,就是不一样,上不来台面。” 酒楼里,一年轻公子哥讥讽。 他对面的锦袍少年,起身打开包厢门瞧了瞧。 “薛二,你现在怎么这般怂了,外头有人守着,谁能听到我们说什么。” 公子哥掀起嘴角,带着些嘲笑。 “你要不怂,把刚那话当面同他说。” 锦袍少年撇嘴,“皇上对他百依百顺,谁惹得起他。” “你也不瞧瞧,跟他作对的,都什么下场。” “连忠靖公府都这般了。” “凌谊那是……” “你可慎言!”锦袍少年叫住公子哥,“换个地,你爱怎么怎么说,别牵累我。” 公子哥不悦的饮了口闷酒,“明日,你去还是不去?” “自是要去,他落了面子,能上门打断你的腿。”锦袍少年叹气。 “怎么就没人能制住他!” 公子哥拍了拍桌子。 “公子,靖安侯来了。” 门外,小厮低声朝里禀。 屋里顿时静寂无声。 好在李易只是来用饭的。 “今日,这酒楼的消费,全记在我账上。” 吃饱喝足后,李易扬声道,一看就心情愉悦。 “谢靖安侯!” 众人赔着笑脸,直到李易走远了,紧绷的气氛才松懈下来。 一群人瘫坐在椅子上,吐了口气。 万幸他今日没醉酒。 他在这里头,让人走不是,不走又胆战心惊的。 溜达了一圈,李易回了靖安侯府,检查还有没有遗漏之物。 忙活到半夜,李易依旧精神极好。 出来这么久了,他终于是能回去了。 离开都宣城后,他走的路线,将会和唐歆当时一样。 林劲等人还没安排,他得去看看,再就是和唐正浩交代些事。 待上一两天,届时由大乾边境前往楚国。 看着阳光划破云层,李易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 “那网够结实吧?”李易微侧头,问一旁站着的许芥。 “侯爷放心,我亲自试过,结实的很,除了网,还有几层防护呢,绝不会让侯爷出事。” “我们还指着侯爷带我们吃香喝辣呢。”许芥呲牙,接着面色一肃,“侯爷,就算真有意外,我们也肯定把你的尸体运回去,让你落叶归根!” 许芥信誓旦旦。 李易瞟他一眼,“回头我让媒婆给你说个够辣的姑娘。” “保管你的生活每天有滋有味的。” “侯爷,我想去割绳子了。”许芥认真着脸。 “侯爷,别打脑袋!” “侯爷,我真是说笑!!!” “……” 在约好的地点,一群人不耐的皱眉,都这会了,江晋怎么还没到?不会是戏耍他们吧? 甩着马鞭,不少人心里破口大骂。 恨不得揍死江晋。 就在他们耐心要熬尽的时候,李易终于骑着马慢悠悠出现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昨儿晚上酒喝的有些多,睡过头了。” “不妨事,我们也没等多久。”众人挤出笑脸,态度很友好。 李易往他们身上扫了一眼,真难为这些公子哥了,心里一个比一个骂的狠,面上却还能笑的这么灿烂。 这人啊,果然是不能只看表面。 装起来,都挺像回事的。 “既齐了,那就走吧。” “今日狩猎最多的,我请他喝酒!”李易豪气道。 众人笑着应声,转过头,都是脸皮子抽搐,这特么怎么整?一个都猎不中太明显,可猎多了……,跟江晋喝酒…… 要命的啊!!! 第549章 这可是在马上! “凌家这是想韬光养晦,降低威胁,以图保全家族。” “往都宣城传信,皇帝不动手,我们得动手,凌谊那个人,绝不可放过,给他机会,他就有七成的几率翻身。” “没了右臂,又不是没了脑子。” 李易眼帘抬起,目光深远。 护卫点头。 一行人休整好,就准备继续赶路。 但刚上马,李易就瞟见河道处有个人影,仔细一看,颇有些眼熟。 正在这时,那人回转头,四目遥遥相望,李易眼角抽了抽。 茅文蕴! 怎么在都宣城外,也能遇上她!!! 不是让这姑娘别瞎跑!!! 策马过去,李易直冲茅文蕴。 茅文蕴眉心微蹙,这人的眼睛好熟悉。 拔出刀,李易眸子狠厉。 茅文蕴看着锋利的刀刃,瞳孔张了张,随即身子软软倒下。 …… “大宝,你母妃呢?” 殿外,梁宁汐蹲下身子,握住大宝的小手,唇角带着笑意。 梁宁汐出入昭华宫很频繁,大宝对她并不陌生。 “母妃在午觉,我是偷跑出来的。”大宝看了看左右,朝梁宁汐做了个止声的动作。 “宁汐公主,我不同你说了,等会夏灵姑姑该逮到我了。” 探头探脑,大宝做贼般的往宫门的方向挪去。 “好好看着,别叫公主发现。” 大宝刚溜出去,夏灵从殿中出来,朝宫女吩咐道。 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大宝还想溜走,不过是知道她好动,不能拘的太紧。 “宁汐公主,还请偏殿稍坐,我去唤娘娘起来。” 夏灵走向梁宁汐,行了一礼,不亲近也不疏远的开口。 “是我今日没注意时辰,来早了些,别去扰娘娘,让她多睡会。”梁宁汐态度随和。 “宁汐公主随我来。” 夏灵给她引路。 让人上了茶,夏灵屈身离开。 “大宝可是又往御花园去了?” 萧清月掖了掖小宝的被子,从床榻上起来,眉宇间透着几分柔意。 夏灵上前为她整理衣物,压低声音,以免扰醒小宝,“娘娘,宁汐公主来了。” “最多再两刻钟,唤醒小宝,睡的太久,晚上该随大宝一起闹腾了。” “这个唤一声母妃,那个唤一声母妃,越嬉闹就越清醒。”萧清月摇头笑,走出内殿。 “大宝小宝还是很乖的,再玩闹,也不会过亥时中。”夏灵笑着说。 “那还不是被罚了。” “你呀,就知道帮着说话。” “娘娘,她们那眼睛,葡萄一样,水汪汪瞧着你,谁的心能不软。” 说话间,两人到了偏殿。 梁宁汐从椅子上起身,“扰着娘娘了。” “就没睡着。” 萧清月携梁宁汐坐下,近半年的相处,她和梁宁汐已十分亲近。 “哄睡了小的,大的又照常溜了。” “小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梁宁汐笑着同萧清月闲话,看着她眉目间的安宁和柔意,眸子垂了垂。 夏灵已经取来了笔墨。 萧清月对梁宁汐有着天然的好感,当梁宁汐提出随她习字,萧清月没有拒绝。 待了一个多时辰,梁宁汐才离开昭华宫。 萧清月让夏灵把笔墨收起,往御花园找女儿去了。 不在眼前,总放心不下。 会启馆,梁宁汐提着笔,缓缓在纸上挥动,不同于宫里的滞涩,极为流畅,一个萧字,极是秀气,和萧清月的字迹足有八分相似。 …… 火堆旁,茅文蕴环抱着自己,李易瞥她,“是你自己不走运,非往我跟前撞,我也就扒了你外衣,又没动你。” “不信你问他们。” “让你瞎跑。”李易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态度没多少歉意。 茅文蕴气的偏过了头,不是他让她离远些,为了不再招他的眼,把浣湖的河道了解清楚后,她立马去了别处。 谁知道路就那么窄! “我是亡命天涯,现在还要被迫带上个女人,还是个没啥用的,费粮食啊。”李易碎碎念,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可以放了我。”茅文蕴吐字。 “放过你?往哪放?” “你是没收到消息?” “靖安侯遇袭,被踢落崖底,摔的面目全非,放了你,我假死的事,不就暴露了。” “靖安侯府残留下来的人,他们还有活路?” “没当场杀了你,毁尸灭迹,已经是我良善。” “赶紧吃饱,一会还要赶路呢。” 李易一脸嫌弃,茅文蕴看了看他,默默咬起了肉饼。 “为什么要离开?还是以假死的方式?” “你费心回去,就这么轻易放下这段时间的努力?” 擦了擦嘴,茅文蕴问出声。 李易瞥她,“茅二小姐落水,已经不知道被冲哪去了,你要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的越多,被灭口的几率就越大。” “一旦哪个关卡被拿住,逃不了了,我肯定优先解决你。” “你真的是江晋?”茅文蕴直视李易的眼睛,脸上不见胆怯之意。 李易身体前倾,眉毛戏谑的挑起,“你要不脱了我的衣物,验证验证?” “安分些,路途遥远,我们难免有需要发泄的时候,这冲动上来……” 茅文蕴沉着脸越过李易,朝马走了过去。 “行了,别一个个搁那瞧了,赶路了。” 李易扫了眼那些皮实的货,一跃上马,接着把茅文蕴拉了上来。 没给她备马匹,以她那勉强能骑的技术,备了也没用。 逃跑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茅文蕴是个姑娘家,但这会,李易哪有会怜香惜玉的心思,受不住也受着。 要死在路上,相识一场,李易会给她挖个坑,埋严实了。 尘土直冲眼睛,冷风刮的脸生疼,茅文蕴转头瞧向李易,咬了咬牙,一把扯开他的外衣。 李易眨眼,“干啥子?” “你能不能矜持点!” “这可是在马上!” 拉过李易的外衣,挡在身前,茅文蕴才得以喘气。 江晋不可能放她,茅文蕴又不想白白丢命,这种时候,还顾忌什么,活着才是根本。 李易撇嘴,一挥马鞭,马跑的更快了。 护卫们也都急速跟上。 天亮前,他们得赶去码头,船只只等一刻钟。 第553章 松开! “歆儿,看见没,就吃他一个兔子,这又是打又是踹的,瞧这小气的劲,哪里是什么良人!” 被轰出来的唐正奇,一见唐歆过来,立马上去告状。 “是两个。” 李易斜睨他,“想吃自己做去,就没备你的!” 看这两人又跟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唐歆摇了摇头,越过他们,和墨书进了厨房。 饭桌上,唐正奇一口一个煎饺,瞥着李易,吃的那是一个有滋有味。 李易虽然控制了量,但架不住种类多,唐歆根本吃不完,加上墨书,也就消灭了五分之一。 剩下的,总不能真拿去喂猪,只得便宜唐正奇。 眯着眼,李易夺过盘子,拿起水晶包就往嘴里塞。 唐正奇见状,立马去抢别的。 两个人瞪着眼,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加食。 唐歆哭笑不得,默默盛了两碗汤。 早饭吃的格外饱,原是准备巳时去瞧林姌,但巳时中,李易依旧没出发。 枕在唐歆腿上,李易不停叭叭,“娘子,你看你三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不就想把人抢回去?我告诉他,没门!” “我的!” 李易宣示主权。 唐歆噗嗤笑,手在李易腹部按摩。 “你们是越发孩子气了。” 李易握住唐歆的手,贴在脸上,“我下次大度些,不同他计较。” “不就是早饭吗,我给他弄个一大锅。” “撑死他!” 唐歆抚上李易的脸,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大度。” 李易转过身,埋首在唐歆怀里蹭了蹭,“真不想出门,外头风大又冷的,哪是娘子身上温暖,还香。” 李易喉音低醇,环住唐歆的腰,如孩子般腻缠。 唐歆轻抚他的背,“早些去,也好早些回来,再耽搁下去,可是要午时了。” “你是把人强行带到大乾的,林姌应该不会留你用饭。” “娘子,你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我费心救她父兄,不仅得不到感激,还得当心她趁机谋害我。” “这世道啊……” 李易摇头,一副唏嘘不已的姿态。 唐歆忍俊不禁,给李易取来大衣,“满脑子的谋算,还指望人家感激。” 唐歆捏了捏李易的脸,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易圈住她的腰,把人抱起,“小娘子,给你个机会,这不夸的我心花怒放,晚上可不饶你。”李易目光下移,满满的意味。 唐歆嗔了他一眼。 李易大笑,把人放下,“午饭让厨房来条红烧鲫鱼吧。” 握住唐歆的手,李易目光缱绻,轻柔出声,“我很快就回来。” “嗯。” 唐歆朝李易柔笑,抬手理了理他微乱的领口。 没再耽搁,李易迈步出了房间。 小别胜新婚,真是无时无刻想腻缠在一块。 林姌的住处,离唐歆这并不远,倒是没受亏待,衣食住行,除了行,其他都无可挑剔。 “林二小姐,请随我去偏厅。” 侍女到林姌身旁,细声开口。 林姌抬了抬眸,这么些天了,终于是要展开行动了? 换了衣物,林姌随侍女去往偏厅。 一路上,她都在猜想,见她的,会是唐家的哪一位。 此处紧靠边境,据她所知,领军的,是唐家那位三公子。 那大概率,就是他了。 对唐正奇,林姌了解的不多,但从唐歆的性情看,只怕也不是好糊弄的。 被侍女引进偏厅,林姌目光上抬,瞧见李易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平静凝住了。 “住的可还顺心?” 李易姿态随意,给林姌倒了一杯茶。 “你怎么在这?” 林姌紧盯李易。 “一言难尽啊。”李易叹了口气,目光忧伤,正想着怎么编鬼话,就见林姌扶着桌子倒了下去。 李易眨了眨眼,不就是见到了熟人,她用得着激动成这样! “去请大夫!” 李易朝外喊了一声,蹲下身子,就准备先把林姌抱回去。 不是说风寒痊愈了?咋还这么虚。 李易的疑惑,在下一秒,变成了吸气声。 “卧槽!” “诈尸了!” “松开!” 捏着林姌的下巴,李易嗷嗷叫。 林姌瞪着眼,好一会才松嘴。 “你许了唐家什么?” “我原以为你同唐家仅是交易,不曾想你是投敌叛国!” 李易瞥她一眼,抽出腰带,就把林姌绑了。 “来之前,我就说要防着你,还是大意了。” 看着林姌嘴上的血迹,李易脸黑了。 他穿的并不单薄,这女人能咬进去,可见是用了全力。 “林家绝不会屈服,你不必妄想!” 林姌恨恨的吐字。 他们再憎恨皇帝,也不会转投大乾,将屠刀对上溱国的百姓。 “我妄想什么?” 李易捏起林姌的下巴。 “看着柔柔弱弱,这牙口倒是锋利。” “你最好安分,别激怒我,你不想活,林将军他们可还不想死。” 林姌挣扎的动作停住。 “你没听错,林将军。” “是不是很意外?” 李易随手拖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后,他慢悠悠倒了杯热茶。 “父亲他……” 见李易不说话,林姌红唇蠕动。 李易瞥她一眼,“想知道?” “你刚才的态度,我十分不喜,所以,你得先让我高兴,我才有心情开口。” 林姌扭了扭手腕,这要不是绑着动不了,她非给李易再来一口。 “还瞪?” “我听林劲说过,你最不喜杏仁,往后一日三餐,我天天让人端给你吃,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咬人!” 林姌喘了口粗气,咳嗽起来。 李易撇嘴,拿起桌上的茶水,“瞧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本来能好好说话,你非要弄成这样。” 擦了擦林姌嘴边的水,李易看着她,“林将军没死。” “当日种种,皆是我的安排。” “先别忙着动怒,听我说完。”李易把茶杯放回桌上。 “密卫那会已经出了都宣城,皇帝暗中和戎国有联系,我不动手,你可以想想,死的会是多少人。” “林家在军中的威望太甚,你们是没反心,但帝王不放心啊。” “林家一日不覆灭,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靖安侯府是满门抄斩,林家死的可能要更多点,得赔上不少将士,可见,皇帝对林家,还是相当看重的。” 第554章 李易的“推心置腹” 凝视着李易的眼睛,林姌久久沉默。 “说起来,你该感激我才对。” “你父亲,大哥,二哥,哪一个不是我冒着风险救下来的?” “你倒好,上来就是一口!” “打雷天,记得藏好了,我估摸,多半要挨雷劈。”李易哼哼。 林姌低了头,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父亲知道?” “那封信上,说的清清楚楚,不然,他怎么会离开军营。” “被帝王背后捅刀,确实让人伤心,但林将军还是很强悍的,没听说有绝食。” “二哥和婉儿,他们知道?”林姌轻轻启唇。 “我还没来得及见。” “说你的目的吧。”林姌眸子平静的看着李易,这一刻的她,不见任何情绪。 “你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冒这么大的风险,更是把我们带到大乾,究竟意欲何为。” “我和你说过的,靖安侯府的血仇,我一定要报。” “其实该谢谢你,让我搭上了唐家。” “不然,我可能要花费非常长的时间,去扳倒他,还不一定能成功。” “与其说,我是和唐家合作,倒不是说是和大乾。” “这帝位,梁从权本来就是抢的,最正统的继承人,该是延郡王。” “那虽是个草包吧,但他的血脉纯正啊。” “你林家在溱国,已经没容身之处了,和我一起,辅佐新君吧。” “你许了什么条件。” 林姌不愧是林姌,聪明冷静,任李易说的再多,只抓重点。 “溱国十年内不得犯境,三年纳贡,金银需得十车,另就是皇后需从大乾挑选。” “我承认我很俊美,但我有媳妇了,你这一直盯着我看,会叫人误会的。” “真是大气!”林姌咬字,“我告诉你,林家绝不做损害溱国之事。” “林姌,在梁从权的统治下,百姓真的有安居乐业吗?” “重武轻文,固然大大加强了整体的身体素质,但也使得各地的治安极差。” “文官虽迂腐顽固,可有些政务,真不是武官那套能行的。” “一个个大字都不识几个,断案全凭喜好。” “每天有多少起打架斗殴,身形瘦小者,生来受欺,且无地可寻庇护。” “这些,总不是我在胡言?” “一个帝王,如果不能让百姓安居,那他就是失败的。” “不借助大乾的力量,我拉不下他,牺牲的,也就是金银罢了。” “反正国库的钱,也没多少能到百姓手里。” “大不了搬空皇宫。” “正好大家一起缩衣减食,皇子就该过过苦日子,这样,也能体恤百姓。” “那些条件,对溱国,有动根本?” 李易看着林姌,扬了扬嘴角,轻嗤了一声。 “皇帝敢动手,没多大顾忌,就是知道林家愚忠。” “只要将百姓推到你们面前,就是打到了都宣城,你们也能自己抹了脖子。” “真是可悲。” “我不强逼,你可以慢慢想。” “一个连自己将士都不重视的君王,真的能指望吗?” 李易走向林婉,把她解开。 第555章 送走茅文蕴 “我想见见父亲。”林姌檀口轻启。 “现在还不行。” “江晋,你这人鬼话连篇,不见到父亲,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林姌身子微微前倾。 李易嘿了一声,“我鬼话连篇?” “整个溱国,你有能耐找出一个比我更真诚的!” “白眼狼啊,真是枉费我一次又一次的相助于你。” “早知道就把你扔在溱国,反正不是我媳妇,哭瞎了就哭瞎了。” “今晚,我会领着林劲去见林将军。” “明早,我会带林劲过来。” “是真是假,你到时问他。” “我等着你赔礼道歉。” 李易同林姌对视,两人眼神交锋。 手敲了敲桌子,李易朝外喊了一声,让人把伤药送来。 脱下外衣,李易把衣衫扯下,肩膀上一个带血的牙印格外注目。 “敢做不敢瞧?” “羞涩个屁,过来给老子上药!” 见林姌偏过头,李易一脸没好气的吼。 “难怪你现在还没嫁出去,就这凶悍劲,谁敢娶!” “韩文敬得感激我,不是我,他下辈子那日子,何等的水深火热。”李易嘴上吐槽个不停。 林姌眯了眼,若江晋说的,都是实情,此等大恩,她确实得感激,但这混蛋,有哪一刻是不欠抽的! “我劝你悠着点,再敢乱来,我断了林婉的饮食,平日打不过,饿上几天,我应该能耀武扬威。”李易掀起眼皮看林姌,悠悠出声。 林姌捏了捏药瓶,恨恨的将药粉撒在李易伤口上。 “我就不明白了,你对我,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扫视着林姌,李易带着探寻。 “莫不是因爱生恨?” “嗷!” 被重重一按,李易怒瞪林姌。 “唐歆也在此地吧?” 林姌拿出巾帕擦了擦手,“需要我替你解释解释?” “我对靖安侯的仰慕,可是相当多呢!”林姌咬字。 李易翻白眼,“我谢谢你。” 披上衣物,李易踏出门的那一刻,返身回来,“就这点小伎俩,还想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信任,省省吧。” “我知道像我这样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人,不多见,你心动,也再正常不过,但别执着了,多去看看旁人吧,也免得孤独终老。” 摇了摇头,李易迈步走了。 林姌红唇抿动,良好的涵养,让她没喷出声,他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喘了两口粗气,林姌才平复心境。 目光远眺,林姌眼帘微垂,每当她以为她看到了江晋的真面目,但事实就如同一巴掌。 一次又一次,她已经分辨不清哪个是真正的他。 或许,都不是。 用过午饭,陪唐歆小憩后,李易去见了茅文蕴。 在林姌那里着了道,李易这次格外小心,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拍个一巴掌。” “更没想到,你居然就晕了。” “回头我一定让厨房给你好好补补。”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茅文蕴看着窗外,语气淡淡。 “当年定亲时,我曾给过你一块圆形玉佩,江晋,你可否将之归还我。” 李易走过去,抬手将茅文蕴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眸子凝视着她。 “你不是真的江晋,对吗?” 茅文蕴抬起头,直视李易,眼里并无惧怕之色。 “靖安侯府出事前,在吴州,我们见过面,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你看,你答不出来。” “你或许连自己住过的客栈都说不上名字。” “你究竟是谁?” 李易扬起嘴角,退后一步,“何时起的猜疑?” “在浣湖,你见到我时,我在你眼里,没有看到半丝波动,那不是释然,而是真的陌生,毫无印象。” “这一路,不管是行事风格,还是性情,都告诉我,你绝不是江晋。”茅文蕴缓缓吐字。 李易拿过茶壶,闲闲的倒了杯茶,“你大哥没同你说过,在别人的地盘,一定要谨言慎行,有些话是不能吐露出来的。” “活着不好吗?非要我给你选个死法。” “与其受人所制,一辈子被囚禁,我倒宁愿死的明白。”茅文蕴款行两步,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李易瞥她,“你倒是随意了,也不怕我在茶水里下药。” “有区别?” “横竖都是死。” “话虽如此,但死法有很多种,七窍流血可不好看。”李易拿过茅文蕴手里的茶杯,当着她的面,往茶水里倒下药粉。 “我这人比较心善,见不得姑娘家受罪,喝下它,好好睡一觉吧。” 李易把茶杯递给茅文蕴。 茅文蕴看着晃动的茶水,轻轻启唇,“他还活着吗?” “坟头草一茬又一茬,今年开春,又该三尺了。” “你动的手?” “这就冤枉了,我甚至不知道江晋长啥样。” “认识以来,这大概是你唯一一次说真话。”茅文蕴扬唇浅笑,将茶水一饮而尽。 “江晋在吴州时,我确去过,但并未得见。” 李易抬了抬眸,“玉佩也是诈我吧。” “确有一块圆形玉佩,但那是江晋赠与我,而非我给他。” 茅文蕴扶着桌子,身体缓缓软倒下去。 “后悔吗?” “这一路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你都熬了过来,可见并不想死。” “何必呢,答案就那么重要?” 茅文蕴眼帘轻动,红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李易半蹲下,直到茅文蕴的眼睛彻底闭上了,他才站起来。 “别耽搁了,即刻送去紫京城。” 唤来人,李易神情肃然的吩咐道。 原本还犹豫,是把人留在边境呢,还是送去紫京城,现在彻底不用思量了。 “这怎么回事?” 唐正奇进屋瞧见这一幕,走过去摸了摸茅文蕴的脉息,“我还以为你把人弄死了。” “军营这么闲,还能过来这里?”李易斜瞅他。 “又无战事,此地离军营不远,我回去,也就一会会功夫,每一处,我都有交代,怎么就不能稍稍走开了。” “虽是无意吧,但到底是我把人拍晕了,总得看看情况。” “你这是做什么了?”唐正奇看向李易。 “茅文蕴不是普通的姑娘,我送她去实现价值。” “行了,一旁待着吧。” 李易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把人带走。 第558章 攻心 “到那时,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执意推翻梁从权了。” 李易捡起黑子放回棋盒,风轻云淡的姿态。 林将军瞥他,“放回来。” 随着林将军的黑子落下,李易的白子死的那叫一个惨烈,一眼望去,没活口啊。 撇了撇嘴,李易起了身,早知道就不下棋了,老头子心狠了啊,以前还会照顾下小辈,现在那是生怕你输的好看了! 拍了拍衣裳,李易趾高气扬的走了,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将军把棋子捡回棋盒,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淡,良久,他幽幽一叹。 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迷雾迷眼,他也不知方向在哪。 “真是不易。” 屋里,李易环抱住唐歆。 “三个人,三种说辞,我脑子都要打结了。”李易在唐歆脖颈上蹭了蹭。 “指挥使辛苦。” 唐歆反抱住他。 嗅着唐歆身上的馨香,李易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好在没去林婉那,不然,得更难。” “那姑娘,我是真打不过啊。” “她要瞧见我,绝对一枪戳过来。” 想着,李易就是摇头。 唐歆一笑,携李易坐下,给他盛了碗汤。 “你也是能耐,把人一大家子都弄了来。” “林将军是什么反应?” “老家伙戎马一生,满脑子守卫疆土,让他造反,拿刀架脖子都没用。”李易饮了口汤,“除非帝王实在残暴,百姓水深火热,他才可能举起旗帜。” “我打算把人弄去紫京城,让他见识见识差距,看看咱们大乾的百姓过的是什么生活。” “不信他的观念不动摇。” “究竟是强忍怨气,还是放开一搏,来一场大改革?” 将汤饮尽,李易把唐歆拉进怀里,“歆儿,明日,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看边境的风光。” 握住唐歆的手,李易轻捏了捏,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光,李易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唐歆看着李易,眉眼皆是柔情,“你不用担心亏欠我,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我们,不在一时。” 李易低头笑,心里暖流涌动,“娘子这般体贴,也不怕把我惯坏。” “有一点,我得说清,我可不是想补偿什么,是真想同你腻在一起。” “此等美色,我一个凡夫俗子,扛不住啊。” “知道我每天都拿什么毅力出的门?走慢了,我都担心迈不开脚步了。” “娘子,在我眼里,你比星河还璀璨。” “再美的山水,不及你万分之一。” 唐歆噗嗤笑,抬手抚上李易的脸,“情话是越发顺溜了,净会哄人。” “娘子,这可句句真心实意,罢了,看我用实际行动证明。” 李易把人抱起,朝床榻走去。 墨书刚要进屋收拾汤碗,一听里面的动静,红着脸去厨房备水了。 这两人但凡一处,就没有不黏着的。 只希望江晋不会辜负大小姐。 “歆儿,我离开后,你便回紫京城。” “我都安排妥当了,离家这么久,你一定日日牵挂。” “放心,不会出岔子。”李易抚着唐歆的秀发,眸色柔柔。 第560章 试探 拿起一个杏仁,林劲扔进嘴里,随口一提,“你不是最不喜欢吃这个?” “我尝着,就是一般的杏仁,没特别之处啊。” “难道,你是用来提醒自己,眼前的安逸,都是假的?” 林姌眼皮上翻,“二哥,你思维明明挺活跃的,怎么面对江晋,就一根筋,被忽悠的团团转。” “我看着,有那么自找苦吃?” “江晋特意让人送的。”林姌没好气的开口。 林劲皱起眉,“他是想取悦你?” 林姌唇角动了动,转过身走了,二哥这脑子,八成还在混乱中,谁取悦人会拿对方最不喜的东西! “边境的景致虽比不上其他地方秀美,但透着一股豪迈。” 山坡上,唐歆轻轻启唇。 李易掏出纸袋,把果干等物递到她面前。 “娘子说的甚是。” “改日定要把我画的俊美些。” “嗯,不能比这山低了。” “那得是什么样。”唐歆笑睨李易。 “自然是高大俊美。” 李易腰杆挺了挺,唐歆忍俊不禁,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 两人执手再往上走了走。 山脚下,墨书捧着碗,一脸满足。 这丫头现在知道怎么对付李易了,一受欺负,就到唐歆面前,也不说李易坏话,就搁那抹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准保让唐歆嗔李易。 只要大小姐站她这,不怕姑爷坏! 再走了一会,李易微蹲下,把唐歆背了起来。 “我知道你还有力气走,可我见不得你受累。” “今儿的活动,已经很够了。” 李易微侧头,在唐歆开口之前,笑道。 “你呀。” 唐歆环抱住李易,头轻靠在他肩上,“总让人心里暖暖的。” “自个媳妇必须疼啊,不然,不是给人撬墙角的机会嘛。” 在细碎的阳光下,两人身影交织,朝着山顶走去。 “处理完楚国的事,我就回去,不会太久的。” 握着唐歆的手,李易温声道。 唐歆靠在他胸口,轻轻点头。 两人依偎着看向远处。 赶在夜幕降临前,李易和唐歆回了宅子。 清晨,浓雾还未散,李易就起了床,做好早饭后,他看向正屋,垂了垂眸,静默了一会后,李易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唐歆睁开眼,身旁还残留着余温,可伸手,却不再有实际的触感。 “大小姐,姑爷做了早饭,说是有事需外出一趟,会尽快回来。” 墨书不知道李易是往楚国去了,只以为和前两日一样,短暂离开。 “嗯。” 唐歆轻轻应声,微低眸,掩去心里的不舍和空落落。 “墨书,帮我把衣物取来吧,一会我要出去一趟。” “大小姐,没听你提起过这地儿有熟人啊。” 取来衣物,墨书扶唐歆下榻,随口道。 “溱国的朋友。” “溱国?”墨书眨巴了两下眼,大小姐在都宣城,不是被关,就是换个地方关,见的人还没她多,她怎么不知道大小姐有结交密友? 墨书眉毛皱成了一团,明明大小姐就在面前,可作为贴身侍候的人,墨书发现自己这不知道,那不知道的。 她每天是梦游了? 墨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用过早饭,收拾好,唐歆以面纱遮脸,去了林姌那里。 “你还真是在此地。” 看着拿下面纱的唐歆,林姌缓缓吐字。 “住的可还习惯?” 唐歆屏退人,关切了一句。 “别人的屋檐下,就是再好,也不会有归属感。” “这倒是。” 唐歆款款坐下,冲泡起了茶具。 “江晋让你来的?” “提了一句。” 唐歆一边泡茶,一边回林姌。 “他准备如何安置我?” “明日,你会随我一同前往紫京城。” “只你我?”林姌微微蹙眉,“二哥他们呢?” “他们有别的去处,不必担心,我们心思虽不纯,但不会危害林将军等人的性命。” “唐歆,他到底是溱国人,你就不怕将来他出尔反尔,置你于两难之境?” 林姌红唇轻启,眸子状若无意的扫向院子,余光却紧盯着唐歆的面部表情。 唐歆不甚在意的倒茶,“等有一日,你遇上心悦之人,便知道,为什么会失却理智了。” 第561章 各有道路 从唐歆的面上,实在难看出什么。 林姌最担心的,是那混蛋身份有假。 别最后,让他卖了个彻底。 “我想见见父亲。”林姌低了头,声音里有些哽咽。 唐歆看了看她,把茶水放置在林姌面前,“我很想心软,但可惜,我并不知道林将军在哪。” “江晋走之前,叮嘱了我几句,对你的要求,除了衣食,其他的,都不必理会。” “尤其不能把你和林三姑娘放一块。” “林家诸人,只有林二公子可与你见见。” 林姌抿了抿唇,瞧着唐歆清明的眸子,她揉向眉心,“转告江晋,他最好祈祷这辈子别落我手里!” 唐歆一笑,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陪我下局棋如何?” 林姌看向唐歆,“每日困在这里,属实让人憋闷。”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看上那货了,关太久了,难免损了神智。” 唐歆抬了抬眸,眼里浮现丝柔情,“他是我见过,最纯挚的男儿。” 林姌眼角抽了抽,纯挚?江晋? 唐歆这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 江晋确实能耐,多清雅聪慧一姑娘,跟栽酒缸里一样。 “我们还是下棋吧。” 林姌让一旁侍立的侍女取来棋具。 琴棋书画上,别说同龄的姑娘,就是比唐歆大一旬的,也难胜过她。 连输三局,林姌默默捡棋子。 凝视着唐歆,林姌身子微微前倾,“你是我见过,最寻不到瑕疵的人,可偏偏,又不会让人生出妒恨。” “优秀如你,实在不该看上江晋。” 林姌再次惋叹。 李易做的事,桩桩件件,没有不让人牙痒的,以至于,林姌只想看他吃瘪。 但结果,那混蛋居然有唐歆这样的姑娘爱恋! 到底是哪里出的差错? “这个问题,你几乎见我一次,询问一次。” 唐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语气清淡。 “在都宣城,你那是没得选,可现在回了来,有唐家做后盾,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要不到。” “却偏偏执着于江晋。” “论相貌,或许曾经不错,但现在……”林姌顿了顿,没往下说。 “论才学,字倒是会写几个,也能入眼,但墨水嘛,估摸半车都掏不出来。” “论人品!”林姌眯了眼,“你也瞧见了,我林家一家子都让他弄来了大乾!” “我父亲一个武将,这半生都在守卫疆土,如今却被他算计着倒戈,让人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愤怒。” “跋扈狂妄、嚣张肆意,可又冷静睿智,时而刻薄寡恩,时而重情重义。” “唐歆,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他?” “作为妻子,你应该比我了解。” “人是多面的,或许每一面,都是真的。”唐歆看着林姌,平静出声。 “时辰不早了,明日,我来接你。” 放下茶杯,唐歆同林姌道别。 上了马车,唐歆轻揉眉心,和林姌说话,可比下棋难多了。 她每次切入的话题,看似无意,却在牵动你情绪的一刻,立马转变,去捕捉你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林姌收拾完棋具,手轻叩头,得,她还是把主意打到唐歆那侍女身上吧。 明日就走,真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父亲那,算是没法传信了。 着实可恶! 但凡让她见见父亲,或者大哥,哪里需要担心他们被江晋哄骗。 随着夜色降临,天地间一片漆黑,山道边,一辆马车停靠,一旁四五个汉子在生火做饭,不远处,一个女子静静看着弯月。 他又一次没下杀手。 但茅文蕴倒希望,他给自己个痛快。 他不是江晋,不是溱国人,便是有些良知,可真到了危急的时刻,不会拿自己做要挟吗? 茅家如今确实不如以前,但做内应,还是够资格的。 茅文蕴想活,可如果这需要茅家做出牺牲,去冒风险,她宁肯了结自己。 但让人恼的是,她连了结自己都不行! 那个混蛋,特意给她写了一封信,明明白白告诉她,活着的话,一时半会,他不会找上茅家。 可要死了,他会立马榨取价值。 茅文蕴身上的配饰,贴身物品,都让收刮了。 这些东西,足够找上茅家。 “小姐,风寒,去火堆旁烤烤吧。” 李易还是有些贴心的,给茅文蕴安排了个侍女,也免得茅文蕴突然来个高热,一群大老爷们不方便照料。 “我们还要走几日?” 茅文蕴檀口轻启。 侍女笑了笑,“小姐,路上风景还是不错的,我们不用急切。” “护卫都身手极好,安全上无虞。” “这也就是说,我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茅文蕴轻轻吐字。 “小姐,公子对你没有坏心的。” “把一个人强掳到大乾,还需要如何坏心?” 茅文蕴身影寂寥,径直上了马车。 护卫们收回目光,互相看了看,小声窃语,“咱们要不加快脚步,尽早把人送去紫京城,这久了,忧思过重,难保不出问题。” 其他人赞同点头,指挥使可是说了,人必须得活的。 宽慰姑娘家,他们实在不会,还是交差为上。 夜色下,李易并未停歇,朝着楚国狂奔而去。 溱国暂时不会有多大的波澜,楚国谋划这么久,是要开始行动了。 再就是李易挂念芸娘。 他去的急,也没能照料她。 这些日子,都是她一个在承担。 清晨,不同的马车分配次的驶出城镇,或朝紫京城的方向,或朝齐岭。 林姌有智,林婉擅兵,李易这个人喜欢物尽其用,不浪费任何人才。 林劲和林印被留了下来,一个太熟,一个没打过交道,一时间,李易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先放着吧。 搞定了林将军,这两兄弟,基本就没跑了。 等回头有时间,李易去试试林印的深浅。 看看能不能独当一面。 日夜不停交替,李易一路上少有歇息,赶了近十天,他终于踏入了建安。 “娘,你就别担心我了,养了这么久了,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芸娘扫视了自己一眼,朝盛母笑道。 “都没瞧见肉,哪里胖了。” 盛母将汤盅打开,示意芸娘再喝一碗。 拗不过,芸娘只得端起喝了。 “剑儿这两日怎么样了?” “可能起身了?” 给芸娘擦了擦嘴,盛母叹气道。 这些年,她也没少烧香,怎么她的芸儿就这么命苦。 先是孩子,再是丈夫。 几个月了,剑儿还是连床都下不了。 第562章 李易的心疼 “昨日醒的时间比睡的时间长,手上也微微有力了,要不了多久,应就能起身了。”芸娘笑道。 “那便好,那便好。” 盛母拍着芸娘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这孩子,自小就喜欢自己扛,再委屈再累,也不会多言。 面上看笑的灿烂,可那心里,怕是怎么都黏不合。 “芸儿,别总把自己拘在屋里,铺子少了人打理,伙计哪勤快的起来。” 盛母又开始了苦口婆心。 “娘,我知道了。” “改明儿我一定出去逛逛。” “爹今儿休沐,你不能总把他一个人丢家里。” “不是你教我,为人妻者,得体恤丈夫,时刻照料着。”芸娘扬着笑脸,娇声开口。 盛母默默无语,抬手戳了戳芸娘的额头,“净知道搪塞我,说了那么多回,哪次出门了?” “现在一提,还学会赶人了。” “明日,我让元史带你去游湖,不能再找托词了。” “好。” 看盛母一副没商量的样子,芸娘只得笑着点头。 送走盛母,芸娘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了。 她也想轻快点,安盛母他们的心,可就是怎么都提不起劲,不愿动弹。 在亭子里坐下,芸娘看着水塘,眼神逐渐涣散。 “夫人,指挥使来信了,已经让人给你放屋里了。” “溱国事了,指挥使应很快就回来了。”田戒到芸娘跟前,低声道。 芸娘眸子动了动,“他要回来了?” 芸娘看向田戒,秉着呼吸,见田戒点头,芸娘咬紧唇,扭过头抹了抹眼角。 看着芸娘越过自己离去的身影,田戒抛了抛手上的钱袋子。 指挥使还真是大气,今儿晚上能带着兄弟们好好喝一顿了。 急步进屋,芸娘看到放置在桌上的信,刚要走过去,整个人被人从后抱住。 “芸儿,是我。” 挣扎的芸娘,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呆愣住,她缓缓转身,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李易环抱住她,“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芸娘摇头,手紧紧搂住李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擦了擦芸娘脸上的泪水,李易心疼的贴住她的额头,环在芸娘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当真是瘦了许多,脊背上的骨头都有些硌人。 李易心里一阵酸胀,眼眶直发热。 “我每日都很想你。” 芸娘抬眸,笑着吐字,只那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李易低头吻住她的红唇,满是疼惜和爱怜,一把把人抱起,李易走向内室。 床榻上,芸娘环抱住李易,感受落在身上细密的吻,指尖不由微微收缩。 她和李易的床事激烈远多于温和,少有这般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极轻柔,似乎她是纸做的。 “李易,我的身体,已经无碍。” “你不用强忍着。”芸娘抚了抚李易头上的薄汗。 对着芸娘的眸子,李易身体彻底下沉。 帐幔开始晃动,先是小幅度,接着越来越猛烈。 紧紧抓着李易的肩,芸娘脖子后仰,李易紧跟而上,凌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屋里春色无比盎然。 久久,这场大战才停歇。 抚着芸娘的秀发,李易眸色柔软,“明儿我就把府里的厨娘换了,每日的菜是怎么做的,是半点没养人。” “轻的我一只手都能抱起来。” “算了,还是我亲自来,娘子晚间想吃什么?” “清蒸,红烧我都很在行,你只管点。”李易自信满满的夸耀。 芸娘唇角扬起,在李易怀里蹭了蹭,声音微有些喑哑,“想吃红烧里脊,还有蒸蛋。” “得嘞。” 李易在芸娘耳朵上亲了亲。 正当李易想再说些什么,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 “阿姐!” 盛元史急步冲了进来,然后他呆愣在那里,“姐夫?” “不然呢?” 李易脸黑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冒失!” 这好在是完事后,要办事的时候,李易能让这玩意直接吓萎了。 “那什么,迷路了……,你们继续,继续……” 盛元史打了个哈哈,拔腿就朝外跑。 对李易去溱国取七星叶,盛元史是知道的。 李易迟迟未归,他也跟着提心吊胆,时刻让人盯着芸娘,就怕她想不开。 今儿他一过来,就听侍女说,芸娘已经近一个时辰没出门了,把自己锁屋里,也不让人进去伺候。 盛元史一听顿时就急了,脑海里全是服药上吊的情形,哪还管得了许多,就想着赶紧救人。 但哪知道会是那个画面…… “我去瞧瞧。” 李易拢了拢芸娘身上的锦被。 芸娘眸子看着他,一眨不眨。 李易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很快就回来。” 抚了抚芸娘的眉眼,李易披上了衣物。 “大人,我也没想到盛元史会直接莽进去,他动作太快,我们没来得及拦住。” 见李易出了院子,田戒上前道。 “人去哪了?” “看方向,是厨房。” “厨房?” 李易挑了挑眉,“行了,忙去吧。” “不必精细了,赶紧看着给我来点,才把娘惹恼了,还想着到阿姐这蹭饭。” “眼下,饭是蹭不成了,趁着人没过来,我先吃上几口跑路。” 盛元史催促厨娘,嘴不停的在那叭叭。 李易靠在门上斜瞅着这一幕,咳嗽了一声,立马把盛元史吓的一个激灵。 “姐夫,你可是大好了!” 盛元史在一瞬的慌乱后,发出一声嚎叫,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演技,李易还是相当认可的。 “姑爷。” 厨娘们都是讶异,躺了几个月,这就起了? 昨儿不是还不能动弹? “都下去吧。” 李易挥了挥手。 “不包括你。” 李易揪住想开溜的盛元史。 盛元史脸皱成一团,“姐夫,我知道我进去的不是时候,下次,下次我一定先敲个门。” “去烧火。” 李易解开大衣,把袖子撸了上去。 “说说这些日子,你姐在家里的情况。” “是闹饥荒了?怎么就能消瘦了一圈。” “不是让你好生照料着。” 听李易提到这个,盛元史垂了头,“阿姐心里挂念你,平日饭用的极少,娘倒是每日让人送来补品,可往往喝下没一会就全吐了。” “有几次,我看她抱着虎头鞋哭,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阿姐始终无法释然。” “荀神医药也开了,但效果甚微,他说心内积郁,不是汤药能医好的。” “阿姐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发呆。” “一坐下就是一整天。”盛元史哑了声,偏过头把眼泪忍下去。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唤来侍女吩咐了两句,就挑选起了食材。 “把这些洗干净,锅烧好,我一会过来。” 交代了盛元史一句,李易大步出了厨房。 第564章 丰旗的强硬 用过饭,李易牵着芸娘在园子里漫步。 再性情开朗的人,也会有萎靡的一刻,这个时候,作为丈夫,不是劝她振作,而应该陪伴和呵护。 何谓夫妻? 不就是互相扶持。 要什么都交由她自己扛,那叫丧偶。 “春天到了,各处都不复萧条,显现出了生机。” “再过着时日,等嫩枝都抽了出来,咱们去郊外踏春。” 李易侧头看着芸娘,笑道。 “嗯。” 芸娘轻轻点头。 走在亭边,李易停住了脚步,握了握芸娘的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一见你过于情难自禁,连惊喜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快打开看看。” 李易满脸笑意,透着期待。 芸娘接过锦盒,原以为又是金簪子,但映入眼帘的,是檀木的珠子。 “他们都说溱国的真华寺灵验,我把这珠子送去,沾了沾佛光,希望娘子今后平安顺遂,夜夜安眠。” 李易解下芸娘腰间的香囊,把十来颗小拇指大小的檀木珠放了进去。 “怎么又哭了。” 李易抹了抹芸娘的眼泪,“现在这般容易感动,可是不能放你出去了,准保要叫人哄骗了。” 芸娘环住李易的腰,她心里有许多的话,可就像被什么塞着,怎么都说不出来。 李易低下头,在她眉眼上吻了吻,用大衣把人包裹住,静静的陪在芸娘身边。 似是不忍打扰两人,连风都轻柔了许多。 不等第二天,当晚,盛元史就留书跑了。 有李易在,他很放心,耽搁了这么久,他得去寻自己的姑娘了。 不能总看着别人卿卿我我啊! 清晨,李易动作极轻的下榻,叫上田戒去了厨房。 一边揉面,一边听田戒述说建安近期发生的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多是小打小闹,比如这个弹劾那个,那个又弹劾回去,都是耍耍嘴皮子。 “右相那,这些日子,可有探查出什么?” 田戒摇头,面色微有些凝重,“极是谨慎,属下怀疑他已经发现我们在监视他。” 李易抬了抬眸,“老奸巨猾之人,敏锐度往往极高。” “暂且隐匿。” “徐娇娇那边有进展?” 田戒再次摇头,“看她的样子,毒不像是她下的。” “我们有一次在其跟前提到绝嗣,她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李易微蹙眉,“继续盯着。” 当李易端混沌进屋,芸娘已经起了。 “一路劳累,你该多歇息才是。”芸娘走向李易。 “那不成,我得疼媳妇。” “我亲自下厨,你就是吃不下,也会尽量多吃点。” “我定了个目标,一个月内,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李易脸上带笑,携芸娘坐下。 一勺一勺,直到芸娘真吃不下了,李易才把人放过。 “我可以自己来的。” 被像孩子一样照料,芸娘心里虽暖,却不想拖着李易,他的世界,不是仅有她,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处理。 “你自己吃,估计半碗都用不下,我看他们喂猪这么喂,那体重是一天一个样。” “想来娘子也不差。” 芸娘默默无语。 李易咧了咧嘴,“当然,娘子比猪好看多了。” “……” “吃饭吧。” 芸娘夹起一个混沌,示意李易张嘴。 李易移了移椅子,也不自己吃了,就让芸娘喂。 要看到这一幕,盛元史会庆幸自己跑得快,一天天的,净知道虐狗! “大人,丰御史来了。” 听到外面的禀报声,李易看向芸娘,“我去去就回。” 芸娘起身,理了理他的衣襟,“李易,我不是时刻离不得人,不用过于挂念我。” “好。” 李易贴着芸娘的额头蹭了蹭,转过身,出了去。 “可算是回来了。” 见到李易,丰旗大松了口气,对李易离开,他是知道的。 “让丰兄担心了。” 李易取来酒,给丰旗倒上了一杯。 “近来朝中局势,还是和往常一般?” “有些变化。”丰旗坐直了身体,“太上皇和皇上这两人撕破脸后,做事就越来越不顾忌了,都试图把对方打压下去。” “左相因着文庙和祝显之一事,名声严重受损,已经无法和右相抗衡,从右相的态度看,他似乎更偏向皇上。” “这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好事。”李易悠悠抿了口酒。 丰旗看着他,“司剑,二帝威信尽失,纵观楚国,再没有比你更适合揭竿而起的。” “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就真能眼睁睁看着?” “他们都在期待明主!” “丰旗,这酒还没饮下,你人就醉了。”李易搁下酒杯。 “你在顾虑什么?” “还是怯弱?”丰旗上前一步,逼视着李易,不容他逃避。 “你说的简单,可臣子讨伐帝王,会有多少人无辜枉送性命,势必血流成河。”李易语气沉重。 丰旗张嘴就激昂回声,“由着楚氏主宰社稷,那才是真的涂炭生灵!” “我有人选。” “谁?” 丰旗冷笑,“二帝下台,除了你,不管谁上去,都不会叫人臣服。” “各地将动荡不休。” “你这人选,不会是从楚氏那些个草包里挑的吧?” “国之危急,由不得你隐退,司剑,我已经聚拢了一批人,随时供你差遣。” 李易张了张嘴,丰旗这造反积极性,看着比他还高啊。 他还什么都没暗示呢,这家伙就已经做了! “你好好想想吧。” 丰旗望了眼李易,神情坚毅,一看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李易默默将杯中酒饮尽,等丰旗走了,他摸向下巴,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这么主动的誓死效忠,还近乎强逼他去造反当皇帝。 啧啧,看样子,他多少有点王霸之气啊。 李易脸皮浑厚的摇头,真是叫人苦恼呢,他就想吃吃软饭,这一个两个的,非把龙椅推向他。 不想坐,还带按的。 叫人把酒杯收拾了,李易回了屋。 刚回来,情况没熟悉前,李易不会妄动。 出招讲究精准,而不是巴巴往上冲。 千里之外,唐正浩看着瞬间没影的几人,眼皮子上翻。 歆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有些事,由她说,多少不好开口。 这不,唐正浩就打算怂恿唐二公子他们,但话刚起个头,人就全跑了! 第565章 唐艺梦的气恼 怂恿不到人,唐正浩只能自己上了。 自唐歆被掳,唐艺梦就把东西都搬了回来,每日去唐歆的院子,给她的花草浇水,修剪,等着唐歆回来。 银杏枝丫上,挂满了平安符。 唐正奇一进去就瞧见唐艺梦在刨坑,唐歆喜荔枝,这是唐艺梦第十次种植树苗了,估计又会和之前一样,过两天,直接枯萎了。 紫京城的气候和土壤,很难种活荔枝树。 什么都不知道的唐艺梦,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祈求唐歆平安。 只要她种活了,姐就一定能回来了。 “小艺。” 唐正浩轻唤了声。 唐艺梦抬头,“大哥,有姐的消息吗?” 见唐正浩点头,唐艺梦抹了抹手,激动的跑了过去。 “你先答应大哥,一会,你是镇定的。” 唐艺梦心顿时捏紧了,她咬着唇点头。 唐正浩吐了口气,将唐歆在溱国的事说了说,唐艺梦整个人呆愣住了。 明亮的眼睛此刻溢满了泪水,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得到消息的唐老爷子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操起拄拐朝着唐正浩就是一顿抽。 “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小艺!” “兔崽子,小艺每天以泪洗面,你们是没瞧见?” 唐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唐正浩默默无语,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吐槽:不是你让瞒的!说小艺那性子,要知道歆儿在哪,当晚人就能跑了。 抽完唐正浩,唐老爷子好声好气哄唐艺梦去了。 外头的几个唐家公子,贴耳听着动静,都是发出啧啧声,还好他们意志坚定,没被俗物所诱啊。 不然背锅的就是他们了。 足足一刻钟,唐艺梦的眼泪才停了,她朝唐正浩哼了哼,跑向屋里,门哐的一关。 唐正浩见此,倒是舒了口气,不怕发脾气,就怕不吵不闹。 这脾气发出来,最多两天,就能消干净。 屋里,唐艺梦一刀把糕点切成两半,不解气的又剁了几刀,愤愤吃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都瞒着她!!! 在溱国就罢了,回了大乾也不告诉!!! 唐艺梦腮帮子鼓动,一口一口咬着糕点,水汪汪的眸子满是气愤。 要不是唐歆在回来的路上,唐艺梦收拾包裹,人立马就能没了影。 一个个都拿她当孩子,什么都不说! 大哥如此,姐也是! 就喜欢瞒着她! 满嘴糕点的唐艺梦,气的太忘我,让噎了。 抱着杯子,唐艺梦猛灌了一口。 不带停歇的,拿起另一块糕点,唐艺梦又愤愤咬了起来。 此时,去往紫京城的路上,唐歆刚和林姌下完一局,由于马车开始颠簸,她们没再继续,各自想事情去了。 一路所见,让林姌很震惊,她知道大乾在飞速发展,但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随处可闻的朗诵声,走在道上的人,面上都洋溢着活力,而不是无精打采,为衣食犯愁。 一个县的街市,繁华程度居然赶上了溱国的州。 这一切,林姌瞧在眼里,惊在心里,之前听别人说起,还以为是夸大,照这样发展下去,溱国不知要被甩到哪去。 目光沉凝,林姌动摇了,就这么看,溱国明显方向不对。 相较大乾,溱国百姓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可大改革,帝王不推动,是绝难实施的。 拥立新君吗? 林姌眸子不停闪动,挣扎着。 唐歆静静抿了口茶,林姌震惊,她也不例外,短短几个月,就又是一番变化,皇后执政,李易护航,他们做的,远不是魏氏能比。 对错倒是难述清了。 “唐姑娘对唐二姑娘,还真是疼爱,但凡路过街市,必寻些新奇玩意。” “这眼看都要堆满一车了。” “你不会是做了亏心事吧?”林姌随口来了一句。 唐歆瞟她一眼,“林姑娘不也一样。” “差距大了。” 林姌叹了口气,“我现在手上拿的是婉儿的卖身钱,不给她置办点,我哪用的下手。” 摇了摇头,林姌面色黯然。 唐歆眸子轻抬,“以林三姑娘的身手胆魄,追剿马匪,几乎毫无难度。” “这也是她一直渴望之事。” “她手上有兵有粮,若遇险,大军会即刻支援,林姑娘大可放宽心。” “另就是,我们相识也不是一两日了,这面上,就无需强装了,我看你花的挺顺手的。” 林姌一笑,“寄人篱下,银子今天是我的,明天就未必了,自然不能苦了自己,让婉儿的辛劳白费。” “这砚台瞧着不错,你要来一份?” “你再细细瞧瞧其纹理,并不是正宗的歙砚,凝笔应会滞涩。” “我说怎么价格不高。”林姌把砚台放下,溱国轻文,笔墨等物,市场并不大,这也就导致林姌这方面见识匮乏。 “砚台的话,紫京城文房斋的东西都不错,到时你可去瞧瞧。” “嗯?” 林姌挑眉,“不拘着我?” “你只要不明着嚷嚷自己的身份,出入随意。” 唐歆款步越过她,小艺喜欢的物什,多在小贩那。 笔墨之物……,一般是搁桌上生灰。 回去怎么同她说,是个难事啊…… “剑儿,你这果真大好了。” 盛母扫视李易,激动的出声。 “让岳母担心了。”李易扶她坐下,“虽病了一场,但觉得身体比以前要灵活了。” “这便好,这便好。” 盛母高兴的直抹泪,剑儿好了,芸儿也不用再天天强颜欢笑了。 说了几句,盛母想到什么,蓦地一恼,“今晨在元史房里,发现一封书信,他去大乾了。” “建安的姑娘是有多不合他的心意,非跑去大乾!” “那郞淮,我打听了,最是顽固,两国关系不睦,他如何会把女儿嫁到楚国!” 一个个的,净不让人省心。 李易给盛母倒了杯茶,“岳母消消气,年轻人哪有不冲动的,你就由着他,等碰壁了,他也就不执拗了。” “你不让他试试,他一辈子都放不下。” 盛母叹气,见芸娘过来,没再往下说,怕她跟着担忧。 好不容易人恢复了点精气神,别又消沉了下去。 却哪里知道,盛元史就是被这两人说动的。 第566章 深埋的梦魇 “娘。” 换过衣裳的芸娘,上前抱住盛母的手,“你两聊什么呢,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元史一见剑儿好了,撒丫子就去玩了。” “说是要好好松快松快。” “看他回来,我怎么让你爹松他的皮!” 盛母数落了几句,拉起芸娘的手,“不提他了,扫兴致。” “马车就在外等着,走,咱们今儿去庄子里待待。” “让行二给你抓几条新鲜的鲫鱼补补。” “剑儿躺了这么久,成天就看着屋里那几个摆件,该换个地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芸娘和李易笑着点头,全由她安排。 “这么说,司剑已经无碍了。” 屋檐下,右相淡淡开口。 “安排几个人过去看着。” “是。” 侍从应了声,躬身退下。 河边,李易悠闲的垂钓,他康复的消息,想来已经传了出去。 作为一个备受皇帝喜爱的人,但凡有点动作,旁人的视线就会望过来。 监视他的人想来在路上了。 扬了扬杆,见鱼跑了,李易重新放入鱼饵。 像他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希望那些蛇蚁的辛劳不会白费,能探出点什么。 “刚一条足有巴掌大的鱼,可惜让它跑了,不然,今晚的汤就不用纠结了。” 李易见芸娘过来,拍着大腿说道。 芸娘一笑,提了提裙摆,在他身侧蹲下,“刚出锅的红薯,快趁热。” 把巾帕打开,芸娘将一个红薯递给李易。 李易让开位置,解下身上的披风垫在石面上,示意芸娘坐上去。 两人相靠着,互相投喂。 盛母远远瞧着这一幕,唇角欣慰的扬起,有丈夫在身边呵护,什么槛迈不过去。 身子调养好了,孩子还会有。 得叮嘱丫鬟们,好生照料,切不能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晚饭的时候,盛父来了,拍了拍李易的肩膀,看他底盘没晃,点了点头。 “你也少操些心,剑儿这状态,比我都好。”盛父朝盛母开口。 盛母掀了掀眼皮,“剑儿二十出头,正是身体最健壮的时候,比你好,不是应当的。” “让你找的东西,找着了没?” “又不是易得之物,刚交代下去,哪会那么快。” 盛父洗净手,上了饭桌,自家人,没什么可拘束的,他提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岳母是让岳父找何物?” “我看看能不能帮着一起。”李易携芸娘坐下,问了一句。 “一些药材,让你岳父寻就行,你别去劳心,眼下是看着好了,但还是不能受累,得多养些时日。”盛母殷殷叮嘱。 李易笑着点头,一顿饭吃的很是和谐。 饭后,李易被盛父叫去了偏屋,他同李易说了说朝中局势。 “这会,太上皇和皇上斗的厉害,你不用急着递折子,多休养些日子。” “也免得一头扎进风波里。” 盛父抿了口茶,凝声道。 “岳父,既斗的厉害,势必会全力拉下对方的羽翼,你作为户部侍郎,太上皇不可能不动手。” “确被弹劾了几次,但无关痛痒,我还应付的了,不需忧心。”盛父姿态随意。 李易瞥了瞥他,没多说什么。 建安,他的人已经埋伏了进来,就算盛父真遭了谋算,也无妨,保自己的老丈人,他还是保得住的。 最好就斗的再激烈的,伤伤盛父的心,嗯,会很利于他造反。 不然,自家岳父带头阻拦,很难办的啊。 和盛父聊了会,李易回了屋,这两天,他和芸娘都会待在庄子里,换换空气,消消抑郁。 “娘子,咱们有多少家底?” “怎么突然问这个,约莫……” 芸娘顿住了,这几个月,她没查看过账本,库房也没去看过,有多少钱,她还真说不出数。 “我刚和岳父提了一嘴,再有十天,是个吉日,宜婚嫁。” “你我,该办场婚礼了。” “吃也吃了,我总要正式一些。” “办,办婚礼?”芸娘愣住。 “对啊。”李易在她身侧坐下,把人圈进怀里,“在有条件的情况,我不希望你遗憾,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是每个女子的期盼。” “娘子,难道你不愿嫁吗?” “我,我……” 芸娘眼里划过丝黯然,八抬大轿,哪个不是清白之身。 建安都知道她做的丑事,真的会有人祝福吗? 芸娘下意识的想缩进角落里。 如今的她,极其敏感。 消沉的情绪上来,不是她能控的。 “娘子,人是不能执着过去的。”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楚国习俗和大乾不同,女子不用自绣嫁衣,我已经交代欢吉了,让他明日把绣娘带来。” “明明放下了,为什么又卑怯上了。” 李易把芸娘往怀里紧了紧,语气中透着心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若介意,以我的脾气,岂会和你纠缠。” “孩子的事,我知道给了你很大的创伤,可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大闹一场。” “绝嗣的事,我一直在查。” “给你下毒之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所以,你放过自己好不好?”李易埋首进芸娘颈窝,近乎乞求的开口。 芸娘抱住李易,她不是不想放下,可就是放不下。 中毒了那么久,她毫无所觉。 不仅失了孩子,还累得李易奔赴溱国,朝不保夕,随时有性命之忧。 李易吻住芸娘的唇,手近乎粗鲁的解开她的衣带。 “芸儿,热烈些。” “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李易气息吐在芸娘耳朵上。 用眼神鼓励,李易示意芸娘抛却所有顾虑。 这一刻,没有别的,只有彼此。 芸娘心口跳动,深深凝视着李易,她环住李易的脖子,坐在他身上,热切的吻着。 这次,她没有克制,尽情宣泄着。 所有的悔恨,痛苦,愤怒,芸娘没再强忍,一一展示在李易面前。 从炕上到床榻,衣裳凌乱一地。 直到月亮高挂,屋里才重归平静,李易抚了抚芸娘眼角的泪痕,凑过去亲了一口。 芸娘紧紧抓着李易的手,睡梦中,她并不安稳。 刻意去埋葬的记忆,不断浮现,让她绝望又恐慌。 第567章 述说往事 “不要……” “十三……十三……跑……跑啊……” “十三……” “不要!” 芸娘猛然坐起,满眼惊恐,下意识推开李易。 “别过来!” “别过来!” “芸儿,是我,我是李易。” 李易柔声细语,却不敢再强行去碰触芸娘,怕越加刺激到她。 在李易的轻唤下,芸娘眸子恢复了几分清明,她蜷缩进李易怀里,颤抖着,嘴唇失了血色。 李易从没见过她这样,当下也不敢多问,全力安抚她的情绪。 好半天,芸娘才平静下来,她看着李易,紧紧抓着他的手,红唇轻动,“当年,闻恒离开后,花楼的人就闯了进来,强行把我带走。” “去往溱国的路上,我和许多女子被关在囚车里。” “一路上押送的,除了凶狠的壮汉,还有几个风尘女子。” “我当时不吃不喝,没有生念,在打骂都无效后,他们让十三对我进行开导。” “十三同我说,落在花楼手里,除了乖乖听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像是为了震慑我,当晚,有三个姑娘被扒去了所有衣物,就在我面前被活活凌辱死。” “然后……” 芸娘喉咙动了动,停止述说,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李易拍了拍她的背,从桌上倒来水。 “她们被熬成了汤,摆放在我面前。”芸娘无意识的开口。 李易瞳孔一缩。 “要不是我当时咬了舌,那汤应该会强灌我喝下。” “十三见我一心求死,知道任务无法完成,花楼是不要无用之人的。” “她索性伙同其她几人放了我。” “树丫上,透过叶子的间隙,我清楚看到她们被生撕,一块一块的肉被撕咬下来……” 芸娘浑身颤抖,李易抱住她,“芸儿,不想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李易直视芸娘的眼睛,试图让她摆脱这些回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小产时,一提起往事,芸娘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她应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把这些记忆都尘封在心底,不涉足一毫,可绝嗣,让她不得不去回想。 每一次触及,就像是撕开血淋淋的口子。 李易该庆幸,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芸娘没疯。 “芸儿,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李易紧搂着芸娘,不停喃语。 她被带到溱国,可最后却出现在大乾的紫京城,这其中,定有其他曲折。 芸娘的神经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再让她说,那根弦,怕会崩断。 芸娘看着李易,不停往他怀里钻,像在躲避什么。 李易轻抚她的背,低唱童谣,把人哄睡下后,李易轻轻将人放上床,刚一动,袖口就让抓住。 “我不走。” 李易温声道,侧躺下,把芸娘揽进怀里。 感受传到身上的温暖,芸娘眉心微微舒展了些。 清晨,见李易和芸娘还没来用饭,盛母刚要让人去唤,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细声道:“夫人,姑爷说早饭不吃了,乏的很。” “下午再陪夫人好好逛逛。” “昨夜到几时睡的?”盛母问了一句。 “子时还隐隐有动静。” “年轻人,就是难节制。” “让厨房做些补品,等芸儿和剑儿起了,就送过去。” “外头看着些,别叫人去扰他们。” “是。”侍女屈了屈身,退了出去。 床榻上,李易抚了抚芸娘的脸,眼里难掩心疼之色,侍郎的掌上明珠,自小被千娇百宠,连重物都不曾提过,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可以在青楼游刃有余的赔笑,不露哀色。 活的那么艰难,却从未放弃过,以她的姿色,完全能让自己过的舒适,可心底多少傲气,宁肯选择在淤泥里挣扎。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可有一刻得到过安宁。 李易鼻头泛酸。 芸娘睁开眼,对上的就是李易通红的眸子。 “怎么了。” 芸娘抱住李易,柔声问道。 “你昨晚没应我,越想越让人难受。” “嫁不嫁?” “岳母就在庄子里,你再不同意,我就跟她哭去。” “让她训你!”李易偏过头,威胁道。 芸娘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明,愣了两秒后,哭笑不得。 “李易。” 芸娘把头靠在李易怀里,“我是愿意的,可……” “愿意就行了。” 李易直接打断芸娘后面的话,“太阳透窗了,我让人打水进来。” “洗漱用点东西再睡。” “我跟岳母打过招呼了,等下午我们再陪她逛。” 芸娘望向李易,伸手揉他的脸,“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娘肯定以为我们昨夜纵欲过度,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怕羞的啊!” 回了家,身后有依靠,丢却的廉耻已经被芸娘捡了起来。 李易手撑着头,随口道,“岳母哪会多想,也就觉得我们贪睡。” 李易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姑爷,可是起了?” “厨房熬了补汤,这会正适合喝。” 芸娘瞥着李易,李易咧嘴,“我去给你取衣物来。” 掀开被子,李易麻溜的下了床。 昨夜哭了一场,芸娘心里松快了一些,今天的精气神,明显比昨天要好。 “李易,等晚间,我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与你。” 出房门的一刻,芸娘看向李易,下定决心般的开口。 李易握住她的手,“芸儿,你若无法面对,我们就往后缓缓。” “不急。” 李易是想知道当年的始末,可要是把媳妇逼疯了,这特么上哪哭去。 芸娘摇了摇头,“我一直不敢面对,可那不是逃避就能不存在的。” “李易,我如今有你在身边,不该再畏惧了。” 芸娘打开房门,抬起眸,直面照射过来的阳光。 李易上前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剑儿,你身体刚恢复好,还是需克制些。” 饭桌上,盛母聊家常般的说道。 李易当即不好意思的低头,“岳母说的是。” 芸娘瞅他一眼,默默饮了口汤,在她爹娘面前,李易是真能装,一副温厚女婿的模样。 可实则,焉坏焉坏的。 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屠刀可能就挥了过来,叫人防不胜防。 好在他凶狠的一面都是对敌人。 第570章 揍闻恒 “在书房待一天了,饭都没用,是遇着不开心的事了?” 闻恒的书房,徐娇娇满脸关切。 搁下笔,闻恒叹了声,“周攀跟周圭回来了。” “安生的日子,怕又得起波澜。” 闻恒揉了揉额头。 “怕他们做甚,你岳父可是右相。”徐娇娇微抬下巴,傲气道。 “娇娇,我不能事事都倚靠岳父大人。” 闻恒走至窗前,身影透着落寞。 徐娇娇知道闻恒的自尊心极强,当下没再多说,心里却是下了决定,必须求求爹,再给闻恒把官位往上挪一挪。 清泉茶馆,李易端起茶水抿了口,“说吧,约我来是何事。” “芸儿的毒可解干净了?” “能同我说说,我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闻恒微低着头,神情哀伤。 李易放下茶杯,脸上染了冷意,但凡自己跟苏家无关,他现在就一拳打死闻恒。 芸娘受的罪,可以说是闻恒一手所赐。 真应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拿不起,放不下! “闻恒,你配提起她吗!” “既是回建安,为什么不带她一起!” “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 想到芸娘遭遇的种种,李易戾气上涌,一把揪起闻恒的领口。 闻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羞愧的低下头,因为他胆怯,他不敢面对芸娘。 扬起一拳,李易将闻恒打翻在地。 “我今日过来,不是看你展示情深的,绝嗣出自谁之手?” 闻恒咳嗽一声,声线低哑,“不知。” “但应不是娇娇。” “我还在查。” “有消息,我会……” 李易大步出了去,一个字都不愿再多听,亏他以为闻恒有下毒之人的线索,真是浪费他时间。 外屋,芸娘把虎头鞋摸了又摸,最后交给了侍女,让她拿去处理。 “小姐,孩子还会有的。” 侍女低声宽慰了一句。 芸娘苦笑,没有说话,让人退下。 绝嗣之毒是解了,可她伤身太重,往后想再孕,极难。 终是福薄。 “白糖糕,一路揣怀里,还是热乎的,快尝尝。” 李易急步冲进来,打开纸袋,捧到芸娘面前。 “眼睛怎么红了。” 李易眉心拧紧。 “感动的。” “夫君出去一趟,都不忘给我带心喜之物。” “我在外又有得炫耀了。” 芸娘轻笑,拿起白糖糕咬了一口。 李易往前凑了凑,直视芸娘,“你感动的点还真是越来越低了。” “就一份白糖糕,娘子,你过于好哄啊。” “这出门,指不定就叫别人顺走了。” “往后,去哪都让我陪着。” 李易执起芸娘的手,含情脉脉,“我还没撬到盛家的家财呢,你要被拐了,我还怎么下手啊。”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叫十个人搬够不够?” 李易眼睛亮闪,询问芸娘。 “嗷!” 李易一个弹跳,捂着腰,一脸控诉,“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偷袭,不讲武德!” 芸娘挑眉,起身朝李易走过去,眸子似笑非笑,带着意味。 “那我动口?” “怎么动口?” 李易眨了眨眼,环住芸娘的腰,语气暧昧。 芸娘一笑,搂住李易的脖颈就给他来了一口。 “……” “嘶,你还真咬啊!” 李易一把把芸娘抱起,眸子盯着她,“小娘子,一会想想怎么求饶吧。” 李易刚要把人抱上榻,外头响起敲门声,“姑爷,小姐,丰少夫人来了。” 第571章 吹吹枕边风 “看样子,司侍郎这威风是逞不了了。” 芸娘唇角扬起笑意,捏了捏李易的脸,声音娇媚,“放我下来,绮儿等久了,可是会直接找人的。” “来的真不是时候。” 李易撇嘴,“娘子是不是提前打好的招呼?” “目标不定在谁呢。” 芸娘瞟了李易一眼。 祝显之死后,丰旗上门求了荀修,没再让卫绮疯下去。 人最怕无望,但苏家血脉并未灭绝,已经在筹谋讨公道,有了盼头,卫绮无处发泄的恨,得到了控制。 人自然恢复了正常。 现在一心期望楚氏为所作所为谢罪。 这其中,李易是关键,丰旗劝不动,这不,就拉上媳妇一起。 一个攻李易,一个攻芸娘。 枕边风到位,不怕司剑不动摇。 “芸儿,你今日的精气神,瞧着甚是不错。” 卫绮打量着芸娘,欢喜道。 她和芸娘一同长大,感情十足十,不掺任何水分,都希望对方过的好。 芸娘小产那些日子,卫绮就差把自己打包进侍郎府。 “先前不是一直嚷嚷,要逛金器,你看哪天空闲,我们约个一约。” 芸娘拉卫绮坐下。 李易在门口看着聊的火热的两人,默默走了,就这个情况,他就不去当背景了。 聊完轻快的,卫绮瞧了瞧芸娘的面色,思量着能不能开口。 “你自小面上就藏不住话,别搁那犹犹豫豫了,想说什么就说。” “以我俩的交情,也就顶多轰你出去。” 芸娘瞅着卫绮,红唇轻启。 卫绮吸了口气,“芸儿,你知道的,父兄嫂嫂惨死,我心里恨极,楚氏刻薄寡恩,实不是百姓之福。” “放眼整个楚国,也唯有司剑能让万民追随。” “这万里河山该换个人做主了。”卫绮目光灼灼。 芸娘抿了口茶,“我会同他说的,但别太指望我,这种大事,司剑不会由我做主。” “芸儿。” 卫绮挪了挪,紧贴着芸娘,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 芸娘挑了挑眉,“以丰旗的性子,他应该不可能让你色诱。” “所以是你自己的主意?” “啧啧,你我这么熟,你也下得了手。” 卫绮扶额,默默无语,又拿她戏闹。 就知道装可怜这招对芸儿没用。 敛了敛神色,卫绮一脸严肃,“以苏家和楚氏的恩怨,这是不可能调和的。” “两者,势必有一者覆灭。” “司剑心里的愤恨,我比你更能感同身受,就是死,也不会放下。” “既然注定要冒巨大的风险,那为什么要把社稷拱手让人。” “他日,司剑登上皇位,那国库,可就是芸儿你的了。” “到时,金子能堆满一宫殿,绝对数不过来。” 芸娘斜瞅卫绮,“越发能耐了啊,都会蛊惑我了。” “芸儿。” 卫绮拉着芸娘的手左右晃着。 “行了,我尽力一试。” “就知道芸儿最好了!” 卫绮一脸欢喜。 芸娘瞧着她舒展的眉眼,暗暗摇头,等哪天,这两人知道真相,怕会提着家伙找上门。 满心以为是自己苦心劝说,李易才对帝位有想法,可结果,打一开始,就在算盘上。 “走了?” 探头见卫绮不在,李易问了一句。 “嗯,刚回。” 芸娘随口道,拿起茶壶给李易倒了杯茶水。 “都聊了什么?我可是偷瞧了,你那笑容比在我跟前都灿烂。” “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居然要去羡慕卫绮!” “快,笑一个更灿烂的。” 李易一屁股在芸娘身侧坐下,目光直盯着她。 芸娘翻了个白眼,一块糕点给李易的嘴堵了。 这真是什么醋都能吃。 “绮儿让我吹吹枕边风,务必劝你改了主意。” “可怜的,被套住了的猎物,竟然为猎人劳心。” 芸娘顺着李易的手,靠在他怀里,悠悠出声。 “回头自己扛,我在建安,可就剩绮儿这一个密友了。” 李易嚼了嚼糕点,咽下去后开口,“卫绮一看就是好脾性又好骗的姑娘,她指定觉得娘子也是被我蒙蔽了。” “心里不定怎么心疼你呢。” “虽说夫妻一体,但我肯定不会说漏嘴,把娘子供出来的。” 李易把芸娘往怀里紧了紧,嗅着她身上的体香,笑道。 “绮儿是心思不多,但丰旗……,你就等着书生骂门吧。”芸娘微侧身,点了点李易的鼻子。 李易一笑,以他的脸皮,骂几句,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只要不扛刀,李易能一边泡茶,一边点评,教教丰旗怎么把人气跳脚。 “娘子,你这应了卫绮,是不是要自觉点?” 李易把芸娘的手放在自己腰带上,满满的暗示。 “白天呢。” 芸娘嗔李易。 李易大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丰旗暗中联络了好些人,他不是只读圣贤书的书生,着手点,很实际,步子跨的极稳。” “那些人,官位虽不高,但所经手的,都是实务。” “除却官吏,借着考察民情,他和商户的来往不浅。” “毕竟,一旦和楚氏对阵,钱财不可或缺。” “看他这么尽心,娘子,我很汗颜啊。”李易感慨一声。 芸娘剥了个橘子,喂了两瓣到李易嘴里,酸的李易脸皱成了一团。 “这哪送来的!” “种的什么玩意!” “这是人吃的!” “工钱减半!” 芸娘擦了擦手,唇角含笑,“真是不带脸红的。” “你什么时候汗颜过。”芸娘揉了揉李易的脸,“一天到晚的,净会装。” 李易把人扑倒,“娘子,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红了。” 李易俯下身,专注的看着芸娘,两人距离不足一拳。 被李易的气息打在脸上,芸娘心跳了跳,就这种氛围,这哪是让她看脸啊,分明是引诱她。 “司侍郎,一会可就晚饭了……” “你,你克制点。” 芸娘目光不敢跟李易对视,眼梢间的媚意已经溢了出来。 这不是芸娘能自控的。 她对李易毫无抵抗力,加上自身的体质,稍一撩拨,就能动情。 李易一笑,“娘子,我只让你看脸,你莫不是想歪了?” “眼下天还没黑呢。” “大白日的,多少荒唐。” “娘子,要不先忍忍?” “晚上,晚上我一定……” 芸娘眼睛眯起,手伸向了李易腰间,倒打一耙!不是他刻意诱她! 偏整的她多急切一样! 一直小心警觉的李易,当即一个翻身,趁芸娘扑过来前,箭步冲出了屋。 这再嬉闹下去,先扛不住的,肯定是他。 第574章 陆璃和茅文蕴相见 走了两步,茅文蕴环视左右,宫殿布置的很大气,除了书案,桌椅这些必须的,并无多余的摆件。 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无人过来。 茅文蕴给自己续了杯茶,看着微微动荡的茶水,茅文蕴面色平静,端坐着,不见一丝急切。 又是半个时辰,外面才传来脚步声,茅文蕴抬眸看去,整个人呆愣住了,绝色的女子她不是没见过,但如凤凰般高贵,不可企及的,她还是头次见。 光是看着,就让人想臣服。 不用多想,茅文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能有这个威仪和雍容的,除了大乾皇后,没别人了。 茅文蕴打量陆璃的同时,陆璃也在打量她,李易在信里有说茅文蕴的情况,只是凡事要亲自看过,心里才真切有个底。 性子倒是沉稳。 “坐。” 陆璃随和的启唇。 “可有想问的?” “你们要如何处置我?” 茅文蕴手捏了捏袖口,有些拘谨,陆璃的气势,让她无法和之前那般从容。 陆璃瞧了瞧她,扬唇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还没想好。” “先在宫里住下,尝尝大乾的食物。” “也熟悉熟悉这边的气候。” “需要什么,同她们说一声。” 抚了抚衣袖,陆璃就要离开。 “会关我多久?” 茅文蕴咬了咬唇。 “他答应过我,绝不以我为条件要挟茅家。” 陆璃转过身,“三五天,半个月,皆有可能。” “他的话,还是有信誉值的。” “一路劳累,先去洗漱一番。” “已经到了这里,就安稳的住下。” 出了殿门,陆璃交代宫女好生看顾。 异国他乡,还是被强掳来的,陆璃对茅文蕴,多少有些心疼。 李易这事干的,着实…… 摇了摇头,陆璃回了坤宁宫。 洗漱换过衣物,茅文蕴倚在窗前,目光孤寂。 大乾内宫,大哥这一辈子,怕是都无法找到她。 “姑娘,若觉无聊,可去偏殿瞧瞧,那里有不少书籍,最适合打发时间了。” 宫女到茅文蕴跟前,细声道。 茅文蕴眸子抬了抬,让她引路。 “娘娘,开始有些抑郁,到偏殿后,整个人状态不一样了,已经一个时辰了,眼睛就没从书上移开过。” 宫女向陆璃汇报茅文蕴的情况。 陆璃提起笔,思索了片刻,缓缓落字。 “送过去,同她说,一个问题两卷书。” “是。” 宫女屈了屈身,退了出去。 …… 将册子合上,李易手点了点大腿,从上面的事迹看,周攀的性情,极沉稳。 回建安后,除了拜见皇帝,非必要,基本不出门。 勋贵子弟的邀约,是一个没应。 不太好下手啊。 李易身子后靠,揉了揉眉心。 “大人,夫人来了。” 门外,田戒低声道。 李易起身,把门打开。 “真就不看看时辰,都午时了。”芸娘手里拿着食盒,轻责李易。 李易嬉笑,接过食盒,牵起芸娘的手,携她进书房。 “今晚去周家,总要做做功课,太沉浸,忘时辰了,娘子可用过了?” 李易一边把饭菜端出来,一边说道。 “略吃了些。” “略?” 李易看向芸娘,“这八成是没吃。” “正好陪我一起。” “你也是,都不让人来叫叫我。” “在外是没办法,可在家,哪有不一起用膳的。” 李易叭叭着,先给芸娘盛了一碗汤。 “嗯?” “娘子这是下厨了?” 只一口,李易惊喜抬眸。 “味道可行?我好些日子没做过了。”芸娘看着李易,眸色柔柔。 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料她,事无巨细,样样亲为,如今,他开始劳心外面,做妻子的,总不能只顾享受他的好。 “不是一般的美味。” 李易咧嘴笑,埋头吃了起来,时不时给芸娘夹上一筷子。 他们这边温馨,周家,周圭掀了桌子,满脸的不耐。 他以为回建安是享乐,结果,成天就把他拘在屋里。 这不行,那不行的,简直比刑部大牢还折磨人! 不忍了! 周圭甩开侍从,径直出了府。 “下午我去铺子看看。” 用过饭,芸娘将碗筷收拾好,同李易说道。 “叫上欢吉,护卫也多领几个。” “我家娘子貌美如花,实在让人不放心啊。” 李易圈住芸娘的腰,头贴在她身上蹭了蹭。 “司侍郎多虑了,也就你拿我当宝。” 芸娘侧身,朝李易笑了笑。 情绪抒发了出来,她一步步在调整自己。 大事帮不上李易,小事她得打理好,不让他烦心。 “娘子,别低估自己的魅力,宋曹那玩意,至今没死心。” “给他机会,他立马就能挥锄头。” 李易撇了撇嘴,欠了大大的人情,让李易想收拾那玩意都没法。 芸娘失笑,她和宋曹,是真的没姻缘线,每一个相交的路口,时间点都错开。 倒是难为他执着这么久。 “娘子,在想那个花孔雀?” “嗯。”芸娘实诚点头,“确实没想到,他对我,竟动的真心。” “原还以为,和那些人一样,只是贪图身子。” “真就小气。” 见屋里醋意弥漫,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脸,忍俊不禁。 她身心都给了他,哪里还会容得下旁人。 成天给自己找醋吃。 “行了,我不扰你了,趁时辰还早,回去小憩会。” “我现在还是休养的状态,哪里有事忙,再让我抱会。” 李易不放手,腻缠着。 “帖子我可发出去,到时拜了堂,这人,就实实在在归了我。” “谁抢都不成。” “就是岳父要人,我也赶出去。”李易气昂昂的说道。 芸娘环住他的脖子,目光深情,“李易。” 芸娘轻轻唤了声李易的名字。 就在气氛无比旖旎时,芸娘轻垫脚,“你再不放我走,今晚怕是不用去周府了。” 芸娘在李易耳边吐字,眸底流转的媚意,极其魅惑。 李易喉咙动了动,不怪历朝都有皇帝沉迷美色的,这确实难克制啊。 低下头,李易噙住芸娘的红唇,索取了好一会,他跑到案桌后坐下,翻开本书,一副很正经的模样。 芸娘噗嗤一笑,没再诱他,迈步出了书房。 小睡会后,她带着欢吉前往各个铺子。 会春院,周圭大口喝着酒,面色已经潮红,痛快!太痛快了!!! 这特么才叫建安!!! 他心心念念的建安!!! 第578章 暗潮 “真就不能把自己看的重些。” 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别说周家不是拉拢的对象,就算是,周圭敢欺你,我也照样揍。” “芸儿,在我这里,你无需任何忧虑。” “也绝不会是被舍弃的选择。” “叫人暖心。” 芸娘在李易唇上亲了亲,眸色柔软。 “他们伤的可要紧?” 芸娘问起牛壮等人的情况。 “都是土里翻滚的人,皮糙肉厚,过个几天,就又活蹦乱跳。” “一个个精神好着呢,还嚷嚷着要吃蹄膀。” 李易笑道,见芸娘只是损了精气神,并未像之前那般抑郁,他放下了心。 晚间,用过饭,李易进了宫。 “皇上,今日之事,看着是周圭欺辱我夫人,但这其中,却不仅仅只是面上这么简单。” “周家军明知那是侍郎夫人,依旧动了手。” “天子脚下,如此猖獗,可见心里对皇上毫无敬畏。” “他们周家,只怕将楚国,当成了他们自己的。” “非臣妄言,而是这事实就摆着。” “皇上不应再恩赏,当敲打,让周家知道天子的威严不可侵犯。” “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了。” 李易眸子平静,不急不慌的述说道。 皇帝看着他,眉头微微蹙了蹙,似在思索。 李易接着开口,“周攀和周圭回来后,闭门不出,不与任何人结交。” “这说明建安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安稳的地方。” “他们也知道皇上的意思,但不愿配合。” “他们有今日的荣光,是皇上一手扶持的,可现在,却想着置身事外,对皇上的处境,视而不见。” “如此不仁不义,实在算不上良将。” 随着李易的述说,皇帝面色越来越淡,司剑或许掺杂了些私人恩怨,但周家,的确过于放肆了。 他们不肯站位,是觉得他斗不过太上皇?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了不满,他做的任何事,便都成了错。 皇帝现在就是这样,在李易的挑拨下,他对周家,再没了亲近之意。 目的达到,李易退下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敢欺负他的人,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李易从不觉得自己良善。 他这个人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想捏软柿子,也得看看手腕是不是真那么大。 “少将军,司侍郎进宫了,在御书房,约莫待了一刻钟,不知道同皇上说了什么。” 亲卫把打探来的情况汇报给周攀。 周攀拧眉,猜测李易是不是又诋毁他们。 真是随性惯了,说了多少次,让他安分点,跑出去喝的烂醉便罢了,非去招惹司剑。 皇上对司剑的宠信,有目共睹,他的话,抵得上旁人十句! 周攀恨铁不成钢。 “去给司府下帖子,约司剑明日小饮几杯。” 周攀沉声吩咐亲卫。 待人退下,他揉了揉额头。 周家不欲卷入朝斗,从父亲的话看,皇上赢的几率并不高。 太上皇不是看着的那么薄弱。 这种情况,他们岂会力挺皇帝。 原打算就虚以委蛇着,寻机会离开,但如今,却是被强推了上去。 二弟属实欠管教! “大人,还记得你之前让我们查的礼部侍郎?” “他的儿子,不是走丢。” “而是作为交易,被带走的。” 李易抬眸,“什么交易?” “官途通畅。”田戒吐字。 “官途通畅?” 李易凝眸,眼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 李易正要开口,一个护卫走过来,“大人,周府递来帖子,说是周少将军约你明日小饮。” “这是盯着我呢。” 李易眸色淡淡,“去回一声,就说我一定到。” 护卫下去后,李易在田戒耳边低语。 “务必小心,不可引人注意。” “是。” 田戒面色凝重,应道。 “相爷,周攀约了司剑小饮。” 右相府,侍从低声禀道。 “嗯。” 右相画着山水,随口应了一声。 侍从没再说话,静静候着,等右相画完。 足足两刻钟,右相才停笔。 洗净手,右相抿了口茶,“一个普通的书生,是没有这个胆魄的。” “他扎周圭时的果决狠辣,便是见过血的卫兵,都不定拿的出来。” “再派人往溱国走一趟,查个明白。” 夜色下,一队人马出了建安。 紧接着,一只鸽子腾空而起,扑闪着翅膀远去。 夜很长,也很短,遮掩着暗处的汹涌。 有人熟睡,也有人彻夜忙碌。 新的一天到来,一切好像并未变化。 李易凝望远处,眸子深深。 第579章 “把酒言欢” “大人,你这就带两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随在李易身旁的护卫,看了看己方三人,眸子眨巴了两下。 李易瞥他一眼,随口道:“放心,顶多也就比牛壮他们惨些。” “伤性命,周攀还是不敢的。” “大人,就不能不挨揍吗。”护卫可怜兮兮,“那些犊子能尽全力,我们却得收着,这揍挨的多憋屈啊。” “昨儿,厢房不时就传出梦话,都是叫嚷着再过一场,一个指头摁死他们。” 李易朝马车走去,“等伤养好了,我会给他们机会自己出气的。” “行了,别耽搁了,周少将军还等着咱们呢。” 上了马车后,李易闭目沉思。 能许出官途通畅,其权势一定极盛, 到礼部侍郎那个位置,就是左相,也不能完完全全钳制他。 所以,他死死维护的,只能是老阴货。 看样子,退位的这些年,老阴货从未有过消停。 礼部侍郎应只是其中之一。 早在数年前,他就把棋散落各方。 朝堂上,不知道藏了多少他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看着压老阴货一头,但实则底下是悬空的。 心腹不一定是心腹。 也有可能是对方埋的利刃。 “大人,到了。” 护卫的声音,打断了李易的思绪。 他收敛心神,从马车上下来。 若老阴货复位,于他,倒未必是坏事。 讨伐能更理所当然。 “司侍郎,请。” 周府的老管家在门口候着,见李易下来,躬下身子给他引路,姿态可谓放的相当低。 李易眸子抬了抬,这周攀的心性,确实极沉稳。 他把周圭打成那副模样,换成旁人,气怒之下,早找上门算账了。 即便不动手,也一定没好脸色。 但周攀却拿他当贵客招待。 这是不争一时之气,为长远考虑。 他这种佞臣,要不能干脆了当的杀了,就尽量别去得罪。 阴刀子可是比明枪更让人难受。 李易被管家带到前厅。 不过片刻,周攀就过了来。 “司侍郎,我二弟莽撞,伤了你的人,我今日替他赔个不是。” 周攀给李易倒上酒。 “人你也教训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我会拘着他,严格管教,再不叫他胡作非为。”周攀说的很诚恳。 李易转了转酒杯,从怀里掏出根银针,当着周攀的面,放进了酒水里。 “是我小人之心了。” 李易瞥向周攀,随意的开口。 周攀低了低眸,这要放在边境,他两刀给他分成三节。 仰头把酒水饮下,李易笑了笑,“多大点事,我回去就忘了,周少将军竟还记得呢。” “周二公子年幼,不知事,难免会犯错,我岂会同他计较。” 周攀抿了抿嘴角,差点没一个酒壶朝李易砸过去,人都让他打残了,这叫不计较!!! 不计较,他大晚上的入宫!!! “周少将军?” “司侍郎心胸宽广,叫人敬佩。”周攀扯出笑意。 李易摆了摆手,“我这人不禁夸,旁人可能是随口说说,但我却容易当真。” “你不是第一个夸我心胸狂广的,可见是实情。” 周攀眼角抽了抽,好个没脸没皮的货色! 他是怎么说得出这番话的!!!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瞧周少将军极喜,往后,我们要多亲近亲近才是。” “周家军个个骁勇,得空让他们来我府里,替我练练护卫。” “也免得哪天,再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李易朝周攀微倾了倾上身,和煦的说道。 要不了解情况的,瞧着这一幕,指不定以为是好友闲聊。 周攀笑着和李易举杯。 先隐忍着,等形势稳定了,他立马送司剑上路! 就特么没这么憋屈过!!! 见周攀的袖口小弧度的晃动,李易微扬嘴角,“酒也喝了,话也说开了,改日我做东,请周少将军畅饮一杯。” “不必送了,你我的关系,哪里用得着这么客套。” 李易制止周攀,春风得意的朝外走。 那欢快的姿态,瞧的周攀袖口晃动的弧度越发大了。 一拳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打死那玩意! “大人,你是真能啊,我冷汗都要飙出来了,你是没回头瞧,周攀那眼神,就差生撕了你。”护卫驾着马车,朝里说道。 “胡言,我与周少将军相谈甚欢,几乎要结为异性兄弟,他如何会对我不利。” “大人,眼下没外人。” 护卫默默扶额,说着最真挚的话,干着最狡诈的事啊。 谁要信指挥使的表面,死的一定很凄惨。 “先不急回去,往相府走一趟。” 在马车又驶了一段路,李易出声道。 既然查不出什么,就亲自接触。 右相绝对比面上更不简单。 “周侍郎,你来的不巧,相爷不在府里。” “可知去了何地?”李易看着门房。 “相爷的行踪,岂是我们能过问的。”门房脸上带笑,态度不倨傲,也不卑怯。 “我改日再来。” 李易十分有礼,转过身,他脸上的温和之色,渐渐敛去。 右相有没有出门,他一清二楚。 门房连通传都没有,就直接说人不在,这是一早被吩咐了。 究竟是不放在眼里?还是有所谋算,怕他觉察出来? “回去吧。” 李易朝护卫开口。 人不见,他总不能硬闯,这种横行霸道的事,李易作为一个三好青年,那是从不干。 当然,要能轻易闯出去,三好青年的头衔……可以先摘摘。 “嫁衣这便送来了?” “可试过了?” 李易进屋瞧见摆放在桌上的嫁衣,走过去笑道。 “嗯。” 芸娘给李易倒了杯茶。 李易看着她,眼里带着暗示,“娘子,你我相识这么久,也该学会给我制造惊喜了。” “比如?” 芸娘瞟着李易,手轻叩着头,慵懒中透着媚意。 “真是不自觉。” 李易把人捞进怀里,“我想瞧瞧你穿嫁衣的模样。” “你见谁大婚前穿嫁衣给丈夫看的。” “现在瞧了,你新婚日,岂还有期待。” 芸娘捏着李易的脸。 “刚娘来了,说是明早派人接我回去。” “啥意思?”李易扬眉,“岳母哪不满,可以直说,哪有把人带回去的!” 第581章 唐歆回到紫京城 “小艺,看大哥给你带了什么。” “东铺新出的胭脂,你涂上,肯定比那仙女还美。”唐正浩一脸盎然的笑。 唐艺梦斜瞅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唐艺梦上下扫视唐正浩。 “真没隐瞒的了。”唐正浩苦笑,这些天,小艺缠着他,把歆儿在溱国的事,那是打听了个彻底。 “姐几时能到?” “约莫还要一个时辰呢。”唐正浩瞥了瞥唐艺梦,看这丫头情绪对不对。 “大哥,我神经虽大条,但你做的这么明显……,是在拿我当傻子?” 唐艺梦眸子幽幽。 唐正浩咳了一声,猛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吏部还有事,大哥晚些再来看你。” 几个眨眼间,唐正浩没了影。 小艺情绪还算平静,应该不会一哭二闹。 歆儿素来疼她,要见她难受,心里不定怎么觉得亏欠。 感情啊,最是磨人。 真不知道他这两妹妹,被李易灌了什么迷魂汤。 唐正浩摇了摇头,又是想抽李易的一天。 …… “我们到时直接住唐家?” 前行的马车里,林姌从外面收回视线,看向唐歆。 “嗯。”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唐歆心里,有些急切起来。 被凌谊囚禁的那段日子,她以为再也回不来了,那种惶恐,唯有见到父亲他们才会彻底消除。 “不遮掩?”林姌挑眉。 唐歆倒了杯茶,“公开是不能,在众人眼里,我被掳,生死不知。” “若活着的消息传到都宣城,于靖安侯府不利。” “唐家宅邸防范严密,我只要不随意外出,应没多少人……” “你想多了。”林姌打断唐歆,“就你这模样,气质,你一出门,立马就能被认出来。” “我们每路过城镇,但凡你下车,周边都让清空了。” “唐歆,没事多照照镜子。” “江晋是爱臭美,你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夺目啊。” “你平时,有一个人出过门?” “八成让掳了。”林姌随口道。 唐歆默默无语,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她貌似……还真没少被掳…… “唐家是给我单独备了院子,还是和你同住?” “应该是与我同住。”唐歆檀口轻启,要没人看着林姌,可能某天,她就消失了。 “江晋是有什么好的,你要这么卖力。” 林姌合衣躺下,带着无奈。 “我认识不少比江晋优秀的儿郎,你睁只眼闭只眼,让我和婉儿联系上,等以后,我一准给你牵线搭桥。” “外面驾车的,是江晋的心腹。” “耳力不错。”唐歆补充了一句。 林姌脸黑了,“走了这么久,你居然现在才跟我吐露。” “说好的坦诚呢?” “我说怎么隔两天就给我上杏仁!!!” 瞥着林姌幽怨的眼神,唐歆抿唇轻笑。 车轱辘不停转动着,朝着前方驶去。 唐家众人看了看外面,都在焦急等待。 “一边转去,老子眼睛都让你转花了!” 唐老爷子朝唐尚书吼。 唐尚书默默无语,真就是自个老子,没法怼,他拄拐敲个不停,才搅乱人的心呢! 歆儿被凌家囚禁,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在紫京城脱不开身,他早连夜杀去溱国,抽死那王八犊子! 有能耐,就正正经经提亲,特么的逼迫算什么玩意! 唐家几位公子见唐尚书挨了训,默默的停下了脚步。 “到了!到了!!” “大小姐到了!!!” 小厮一脸激动的跑过来禀道。 “到哪了?” 唐老爷子箭步上前,那速度,唐尚书都比不上,李朝要看到,准撇嘴:母后,这老头子,真的健壮啊! 还是换个腿脚真真切切不灵便,抽不了人的老师吧! “已经过了东街,再有一刻钟,就能进府了。” “好,好啊!” 唐老爷子抚掌,“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厨房做甜酿!” “瓜果都备好了?” “还有枣糕等物!” “这些都得新鲜做的,口感才好。” 唐老爷子朝唐尚书等人咆哮。 “一个个净会干杵着!” “爷爷,放心吧,一早就交代了。” 唐正浩上前笑道,试图扶唐老爷子坐下。 “哪里坐得住,这怎么还没到。” “你快让人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唐老爷子踱了两步。 “爷爷,才刚禀,哪里有那么快。” 唐正浩话音刚落,唐老爷子朝着他就喷唾沫,“你妹妹多出众,你心里没数?” “多少贼惦记!” “哪回不是因为你们疏忽,导致我宝贝孙女受罪!” “紫京城就一定安全吗?” “要安全,当初……” “我这便去,这便去……”唐正浩忙不择路的跑了,再不走,人非被唾沫淹死不可。 “我去厨房看看。” “呀,给歆儿准备的礼物忘拿了!” “不成,我得去趟茅厕!” 见唐老爷子视线扫过来,众人立马鸟散。 爷爷现在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属于逮谁喷谁,大哥已经做了前车之鉴,他们还是离远些。 马车从东门驶进府宅,唐歆看着熟悉的景致,不由捏了捏手心。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唐歆抿紧唇,忍住落泪的冲动。 “是歆儿,是歆儿在里面吗?” 马车刚停下,唐老爷子就颤着声开口。 当瞧见林姌,他愣了愣,一拄拐朝唐正浩敲了过去,“你怎么办事的!” “人都能接错!” “我反复交代,反复交代!” 唐老爷子追着唐正浩打。 林姌眨巴了两下眼,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来之前,她万万没想到唐家会是这个氛围。 不是书香之家…… “爷爷。” 唐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快步下马车,声音哽咽。 唐老爷子回头,老泪在眼里打转,“可是回来了。” “爷爷一直在盼着我的宝贝孙女回家呢,这心里就没一日落实过。” 看到唐歆,唐老爷子哪还有心收拾唐正浩。 一伙等着的人,立马围了上去。 唐正浩揉了揉屁股,瞥着那团聚的一家子,就爷爷这身体素质,看样子,是不用操啥心,他连解释的话都出不了口。 下手一如既往的快准狠!!! 第583章 襄瑜公主投河 “大人,皇陵传来消息,襄瑜公主又犯病了。” “人已经跑了。” 田戒等李易搁下笔,禀道。 李易微皱眉,他不在建安的时候,襄瑜公主是被严密看守的。 皇陵那种地方,寻常人尚且难熬,何况是个精神分裂的。 这期间,慕芷出现了数次,但因为监守太严,她没能逃走。 慕芷和襄瑜公主虽是一个人,可那性格,完全不同,襄瑜公主就是个玉雕塑,基本没什么情绪波动,再糟糕的处境,她也无所谓。 慕芷则属于,没有自由,宁可死。 前几次,每回都见了血。 每一次慕芷主导身体,最先做的事就是逃跑,逃不出去,无望后,就是寻死,一开始上吊,接着是割腕,再后面直接以尖簪抵喉。 最严重那次,差点没救回来。 皇帝也是个狠的,即便这样,也没放人出去释放释放。 反而将看管的人手增多了,24小时盯着。 这也促使慕芷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挟持的御医,情绪据说十分激动,上马后,一头奔进了林子。”田戒将情况讲述给李易。 李易起了身,“带上人,随我出去转转。” 再放任着,一旦襄吾卫找到慕芷,绝望之下,她势必了结自己。 河边,襄瑜公主在水里嬉戏,冰冷的河水,她像是感受不到,脸上是灿烂如同阳光般的笑容,但慢慢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整个人散发出枯寂的气息。 “逃不了的。” 她低喃了一句,似哭似笑。 接着看向河中心,一步步走了过去。 身影坚定,像奔赴归宿。 李易在山林间穿梭,四处搜寻。 “大人,那河面的波纹,好像不太正常?” 一护卫指了指河水,朝李易开口。 李易闻言望过去,但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皱紧眉,李易一扯缰绳,策马过去。 护卫个个深谙水性,绝不会胡言,只能是有情况。 大爷的,不会投河了吧! 以最快的速度,李易到达河边,脱下外衣,就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这种时候,就别搞什么热身运动了。 再耽搁,说不定尸体浮上来了。 护卫也都紧跟着下水,在水里搜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李易准备上去换个气,他瞧见了浮在水里的身影。 气是换不成了,李易朝身影游过去,从后面单手环住,就朝水面猛游。 护卫见李易找到了人,立马围拢过来,帮着他把人拖去河边。 “大人,好像已经……” 护卫看襄瑜公主胸口没起伏,低了低声。 李易半跪下,在襄瑜公主胸口按压起来。 娘咧,寻死的速度比他想的还快! 捏开襄瑜公主的嘴,在护卫惊愣的目光里,李易一口气吹了下去。 如此循环往复,当李易再一次捏住襄瑜公主的鼻子,准备人口呼吸时,咳嗽声传出,襄瑜公主头偏向一边,朝外吐着水。 李易松了口气,一屁股往后一坐。 护卫瞪大眼,心里的话来了个三百六度大转变:就知道指挥使不是在轻薄姑娘! 吐了好几口水,襄瑜公主虚弱的看向李易。 李易瞅了瞅她,这眼神,要没猜错,应该是主人格。 “公主,你可吓死臣了!” “下次寻死前,先把公主府的金银赠与我,也不枉费你我共患难一场。” “公主,投河的死法,看着不受罪,但泡涨了,很难看的啊。” “晚上可千万别给我托梦!” “臣胆子小啊!!!” 李易抓着襄瑜公主的手,激动的叮嘱。 襄瑜公主胸口起伏的弧度加大了,恨不得一口水喷李易一脸。 “行了,别愣着了,往襄吾卫那说一句,人找到了,让他们散了,晚些我会亲自把公主送回去。” 李易朝护卫说道,接着把襄瑜公主抱起来,扔上了马。 “皇上,公主找着了。” “司侍郎从河里捞上来的。” “据说当时没了气,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救活的。” “人让司侍郎带走了,说等缓了,再送回皇陵。”太监对皇帝禀报道。 “司剑怎么知道襄瑜跑出去了?” 皇帝面色寡淡,太监的话,没有让他有丝毫波动。 仿佛襄瑜公主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司侍郎这些日子,时不时给公主送去些新奇的玩意,他之前帮着寻公主,和皇陵的守卫也都相熟。” “今日他身边的侍从又送了一批东西过去。” “看襄吾卫寻人,应是猜到发生了何事。”太监回道。 皇帝点了点头,“先让司剑照看着吧。” “她如今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皇帝语气里有些不耐。 “不过是换个住处,吃喝哪样克扣了她,非整日寻死觅活!” 见皇帝斥责襄瑜公主,太监低着头不敢作声,但心里默默替襄瑜公主感到悲哀。 一国公主,皇后所出,当今圣上的胞妹,身份何其尊贵,可自小就被葬送了一生。 无辜之人,却要去承担滔天的罪行,而实施者,趾高气扬,毫无负罪,何其可笑。 恨不得榨干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 “替这位姑娘把衣物换了。” 盛家的田庄里,李易朝农妇开口。 农妇瞥了瞥司剑,“姑爷,这位姑娘和您……” “投河自尽,捡回来的。” “看她这模样,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晚些我差人去问问。” 农妇一听,脸上的不情愿立马散了。 她就怕是姑爷养的外室,这带进盛家的庄子,可太挑衅他们了。 让厨房熬了姜汤,李易换过衣物后,端了一碗朝襄瑜公主的屋走了过去。 襄瑜公主神情木然的看着窗外,对慕芷寻死的行为,她没有任何怪怨,甚至隐隐有点可惜。 待在那个空间,她真的快喘不上气了。 “公主,暖暖身子吧。” 李易把姜汤放下,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想去建安之外看看吗?” “没有襄吾卫监视、众人跟着,只你自己。”李易望着襄瑜公主,缓缓吐字。 “死都不怕了,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一会我会进宫,皇上对我的话,还是愿意听两句的。” “记得把自己弄丑点,我暗中不会派人,要被掳了……”李易扫了扫襄瑜公主,“那你就干脆将错就错吧。” “正好多个真实的丈夫。” “只是,像我这般俊美又气宇非凡的,你就别抱期望了。” 第584章 自己进坑 襄瑜公主翻了个白眼,就差让李易把嘴闭上。 他夸的那些,跟他有一点沾边? “皇兄不会同意的。” “他们,从未在意过我的死活。”襄瑜公主静静出声,眼里是寂然之色。 李易朝她靠近了一点。 “别乱动。” 李易抓住襄瑜公主的手,把她的耳环取了下来。 “堂堂一个公主,浑身上下竟然就只有这对耳环值钱。”李易摇了摇头,“太寒碜了。” “你下次跑出来,记得多带点金银首饰。” “报酬我收了,等着吧,我要办的事,还没有失手过。” 抛了抛耳环,李易朝襄瑜公主挑眉。 襄瑜公主抿了抿唇,眸子泛起幽光,“司剑,来楚国前,你真不是匪?” 在大乾那会,姑且是山高皇帝远,朝不保夕,所以无所顾忌。 但如今,楚国的国都,他都敢上手抢自己!!! “公主,诽谤是要负责任的!” 李易情绪激动,“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败坏一个人的声誉!” “我虽力微,但也绝不会屈服在强权之下。” “此事,我会辩解到底!” 瞧着李易慷慨激昂的模样,襄瑜公主眼角抽了抽,“你日后不做个奸佞,都委屈了人才。” “公主谬赞。” “百姓和乐,就是臣最大的心愿。” “为此受点苦,实在不算什么。” 李易沉着声,目光远眺,透着无怨无悔。 襄瑜公主银牙暗咬,真就脸皮厚如城墙! “把嘴闭上吧。” 襄瑜公主转过身,她算是明白了,司剑这家伙就没有羞耻心这东西! “公主,这可是臣的地盘,哪有让主人闭嘴的。” “先把姜汤喝了,要染上风寒,卧病在床,就算我搞定了皇上,你也只能搁屋里待着。” “当然,臣这么贴心,一定会给你画下外面的世界,让你过个眼瘾的。” “你留着自己看吧。”襄瑜公主端起姜汤,一口气饮尽,就司剑那画技,他是给她过眼瘾?他是生怕她不戳瞎自己! “不懂欣赏。” 李易哼了哼,起身出了屋。 襄瑜公主现今的状况极不稳定,贸贸然问她苏家的事,不仅得不到答案,反而会把人刺激到。 她求生的欲望,实在不高。 得先让她舒缓舒缓。 交代了护卫一声,李易策马离开了庄子,径直朝皇宫奔去。 “皇上,活着的人才有价值,不能再把襄瑜公主关在皇陵了,一个存了死志的人,是看不住的。” “就按她的心意来吧,放她在外逛逛。” “只要我们不泄露消息,那公主就是在皇陵。” 李易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对襄瑜,倒是颇关心的。”皇帝坐在上首,目光瞧着李易。 “在大乾,臣与公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相处了那么久,多少较别个亲厚。” “自是希望公主能早日康复。” 李易轻叹了声。 “既如此,朕便把襄瑜交到你手上。” “照料好她。” 皇帝走下宝座,拍了拍李易的肩膀,一副信任的模样。 李易在心里狂翻白眼,特么的!还真是会丢烫手山芋!!! 自己束手无策,干脆就把人丢给他。 一方面表示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嘛,荀修是不给皇室人看诊的,当襄瑜公主成了他的责任,李易就是不求也得去求。 不管欠下多大的人情,都是李易个人的损失。 狗皇帝毛也伤不着。 荀修若肯出手,有法子治,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要襄瑜公主还是自尽了,这责任就在他身上了。 接下来,皇帝会假装大度,对外宣布襄瑜公主是因为心里的歉疚太深,抑郁而终的。 看着把李易撇干净了,但有这一出,他这辈子都别想摆脱皇帝的掌控。 真就够冷漠的,好歹也是亲妹妹啊。 唐家能为了替唐歆了却恩情,豪掷千金,楚国皇帝却不愿为了襄瑜公主的命,做出任何牺牲。 天家无亲,一个个心比石头硬,活该他们孤家寡人。 李易不禁同情襄瑜公主。 当一家子都丧心病狂,道德沦丧,正常的那个,被围困在其中,何其痛苦。 生不得,死不得。 长久的折磨下,哪里还会有对生活的期盼,再强悍的神经,也承受不住。 结局似乎注定了。 走出御书房,李易抬了抬眸,这波,他算是自己走进坑里。 第585章 公主,多保重! “公主,收拾收拾,我送你回皇陵。” 一进屋,李易沉着脸开口。 襄瑜公主没有意外,皇兄是不会为她让步的。 司剑纵得几分恩宠,但帝心,不是他能撼动的。 “走吧。” “我在这不过半天,哪里需要收拾。” 襄瑜公主说完,越过李易,径直往外走。 神情很平静,没有失望,或者愤恨。 只是,每走一步,她眉宇间的枯寂之色就越重。 就像从秋到冬的枯枝,一点点湮灭生机。 “记得多带些金银出来,没了侍女照顾,一切都得你自己料理,钱可是必需品。” 上了马车,李易瞅着襄瑜公主,闲闲的开口。 “嗯?” 襄瑜公主微微疑惑。 “皇上答应了。” 李易靠在车厢上,“往后公主的人身安全,都由臣负责。” “臣的心情,决定了公主下一顿吃什么。” “所以……”李易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盯着襄瑜公主,“别整天冷着一张脸,臣爱看人笑。” “你现在笑一个,晚饭照常精细,但不笑的话……”李易眯起眼,“那你就等着喝稀粥吧。” “落到臣手里,哭喊是没用的。” “识趣,这日子才……” “嗷!” “堂堂公主,如此不矜持!” “臣已经成婚了!!!” 李易推着襄瑜公主,这娘们掐他!!! 还掐腰上的软肉!!! “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愤骂了一句,李易逃出了车厢。 理了理衣裳,襄瑜公主抬起头,满脸愤愤,前一秒,她对司剑是感激的,她没想到,司剑真劝动了皇兄。 但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这混蛋就变了嘴脸! 真就恶劣!!! 放寻常人,襄瑜公主要么不理会,要么呵斥两句。 可司剑,这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货色,你不动手,他只会接着拿你玩乐! 得寸进尺! 变本加厉! 肆意妄为!!! 襄瑜公主目光幽幽,磨了磨银牙,刚应该再咬上一口的。 “去打听打听襄瑜公主最不喜吃什么,往后一日三餐,就照这么安排!” 李易摸着被掐的地方,愤愤道。 护卫一个个低下头,嘴角紧抿,肩膀耸动,这种时候,可不能笑出来啊。 准保挨收拾。 “咳,是。” 见李易眼神不对了,所有护卫立马肃起脸,高声答道。 李易目光刚移开,爆笑声就此起彼伏。 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 他们真的尽力了,这不没憋住…… “嗷!” “大人,刚笑的最大声的,真不是我啊!” 捂着屁股,护卫毫不犹豫叫出一个同伴的名字,好转移李易的视线。 好兄弟就得一起扛! 襄瑜公主掀开车幔,瞧着这一幕,眼帘低了低,这家伙和护卫的关系,倒是亲厚。 一路打闹着,李易把襄瑜公主送回了皇陵。 约莫一刻钟,襄瑜公主就出了来。 李易扫了扫她,“公主,就这么会,你都收拾啥了?” “能不能认真严谨点。” 看着襄瑜公主手里的小包裹,李易走近一步,“里面装了多少银子?” “出门在外,财物太多,不是好事。” “我只拿了几十两碎银。” 襄瑜公主别了别耳边的发丝,语气尽量随意。 李易扬起嘴角,“公主竟知道这个道理。” “还以为你连碎银都没见过呢。” “不过,几十两,实在太少了,都不够你每日的汤药。” “去,取五千两来。” 李易朝侍女开口。 “不用看公主,现在是我做主。” 李易挥手,示意侍女赶紧的。 马车上,襄瑜公主看着满脸笑意数银票的人,眸子幽深了,她就知道这家伙送她回皇陵,不是好心! 果不其然,奔着银子去的! “公主,你看我做甚?臣娶妻了。” 李易往后靠了靠,一脸警惕,“臣和夫人,琴瑟和谐,绝不会移情的!” 襄瑜公主抿了抿唇,“出去!” “公主,也就臣包容你的性子,这到了外面,可切不能如此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臣这么温厚的。” “外面啊,多的是……” 李易正准备长篇大论,告诉襄瑜公主,她这样是容易挨揍的。 但话刚起头,李易就跑了。 原因很简单,这姑娘又想扑上来掐他! 将襄瑜公主送到一个小镇,李易拿了五十两给她,“公主,多保重。” 襄瑜公主看着五十两,眸子扫向李易,“只五十两?” “你在皇陵,可是拿了五千两。” 襄瑜公主倒不看重钱,主要是见不得这家伙得意。 李易把荷包往怀里一扔,斜瞅襄瑜公主,“作为你的负责人,我不光要承担风险,还得为你的病情劳心,药材等物,哪样不要钱,你还想让我自己亏银子?” “五千两,已经是我仁善了。” 李易微抬下巴,姿态高傲。 襄瑜公主翻了个白眼,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转身就走。 若她没料错,药材什么的,司剑绝对是往皇陵递话,让侍女们准备。 掏自己腰包? 在司剑那里,压根不可能。 抠搜又贪财!!! 就是个匪!!! 李易猛打了个喷嚏,看着襄瑜公主走远的身影,李易揉了揉鼻子,刚才绝对是她问候自己了! “走,回去。” 李易招呼护卫,希望襄瑜公主能多撑几日,不要当晚就传来她被掳的消息。 这出动人,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啊。 应该再多要点的。 李易闲闲的想,策马回返。 芸娘不在,府里总让人觉得冷清,李易掰着手指头,数着时辰,可数来数去,也没见少多少。 “岳母,这哪有拦着不让见的。” 盛府,李易眼巴巴看着盛母。 “也就两日了。” “大婚前,见面不吉利。” “来人,送剑儿回去。” 盛母态度亲切,但赶人赶的不容商量。 “娘,我和司剑,并不是……” “芸儿,娘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男人,偶尔吊他一吊,能让感情更紧密。” 盛母修剪枝丫,头也不抬,“日日相见,这新婚日,他是不会有特别之感的。” 道理芸娘懂,只是她见不得李易煎熬。 陷入感情的女人,总是感性大于理性。 “芸儿,你是不是又把补汤喂给你屋里的兰花了?” 盛母放下剪刀,目光看向芸娘。 芸娘一笑,“娘,哪有的事,每日都喝的点滴不剩。” “是吗?画屏可是瞧见了。” “她准是眼花了。”芸娘垂死挣扎。 盛母笑而不语。 当晚,芸娘看着桌上的两盅补汤,以及在一旁喝茶水的盛母,欲哭无泪,低下头默默喝起了汤。 第586章 林姌起疑 “照这么说,太上皇早在多年前,就埋好了棋子。” “眼下的弱势,不过是力量没爆发。” 李易的书房,丰旗凝了声。 “此事,你得透露给皇上。” “他们斗的越激烈,我们到时推翻楚氏,就越不费劲。” 丰旗眸子微眯,缓缓开口,他在造反的路上,已经一去不返了。 李易抿了口茶,“再有五日,就是皇上的寿辰,那天,百官绝对都是奉承的。” “这个时候,让他知道太上皇的谋算……” 李易扬了扬嘴角,“上一秒得意开怀,下一秒就由天堂进地狱,这么多年,不过是活在算计下,那怒火,绝对蹭蹭的。” “还是你阴险。” 丰旗朝李易举杯,觉得这主意甚好。 …… “唐二姑娘。” 见唐艺梦在园子里放纸鸢,林姌走了过去。 “你今日怎么没跟姐下棋。” 唐艺梦拉了拉线,随口同林姌闲谈。 “不能总叨扰唐姑娘,今日阳光明媚,适合观景。”林姌看着半空的纸鸢,轻笑道。 实际情况是,下十回输九回,林姌不想再找虐了。 “观景多无趣,可惜你身子弱,不然我带你去打马球。” “那个好玩。” 唐艺梦把线给侍女,走向一旁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听姐说,你极聪明,以你的年纪,应该许人了吧。” 唐艺梦凑近林姌,低了低声,“你和丈夫行房的时候,痛不痛?” 林姌一口水喷了出来。 瞅着唐艺梦求知欲的眸子,林姌直咳嗽,她好像知道,那天唐歆的脸为什么通红了。 “唐二姑娘,这事,你该问你姐才是。” “我尚未成婚。” 唐艺梦撑起头,有几分颓丧,“就是姐不说,我才想着从别处问的。” “你要不成个亲?” “紫京城好儿郎不少。” 林姌哭笑不得,“唐二姑娘这话该劝自己才是。” 唐艺梦痴迷太监的事,过于轰动,林姌没有堵塞耳目,想不知道都难。 据她了解,那个太监,处事果决狠辣,十分奸诈。 也不知道是怎么哄骗唐艺梦的,都死这么久了,唐艺梦还是一副痴心不悔的模样。 一门心思就执守着。 “紫京城好儿郎众多,唐二姑娘也是时候放下了。” “这男女之欢,很是奇妙呢。”林姌引诱唐艺梦,她在唐家待了几日了,唐艺梦直率灵动,她并不愿见她一辈子就搭在太监身上。 唐艺梦眨巴了两下眼,“你不是没嫁吗?” “莫不是!” 唐艺梦眸子张了张,“你居然比我还大胆,我好歹是……” 唐艺梦及时止了口,唐歆跟她交代过,在林姌面前,绝不可提起李易。 林姌抚额,这不是为了骗你嫁人吗! “我听唐姑娘说的。” 林姌眼也不眨推给唐歆。 “姐,真是你同她说的?” 唐艺梦向唐歆求证。 林姌回头,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唐歆,此刻,她只想地上能有道缝。 早知道就换个人推了。 唐歆在凳子上落座,瞥了眼林姌,红唇轻启,“不曾说过。” 唐艺梦目光看向林姌。 林姌挤出笑,咳了一声,“怎么突然觉得困倦呢,我先回去睡了。” 不等唐歆、唐艺梦开口,林姌跑了。 “姐,她是不是……” 唐艺梦一脸的八卦。 唐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越发不知臊了,什么话都敢问。” “林姌就是想勾起你的好奇心,诱你嫁人。” “至于她自己,不曾同人越过界。” 唐艺梦一听,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她真懂呢。” “感情还不如我有经验!” “我倒是不想问她,可姐你又不同我说,我总不能去问婶婶和嫂嫂。” “她们准保又啰嗦别的。” “嬷嬷更是只会吓人。”唐艺梦叭叭着。 唐歆默了默,带唐艺梦去了房里。 你不让她得到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 “姐,要到哪一步会欢愉?” 见唐艺梦刨根问底,恨不得亲自观看的架势,唐歆跑了。 还是让她去放纸鸢吧。 就是林姌要多看着点,她应是对小艺起心了。 回到屋里的林姌,越想越皱眉,李易是个太监,人也死了,唐艺梦没道理问这些。 最主要,唐艺梦的语气,好像经历过。 她对那个太监,用死心塌地形容可能都轻了,如何会同人…… 但…… 林姌踱了几步,眸子紧缩,这其中,定不对! 因着芸娘身上的舆论太大,婚礼虽大办,但请的人并不多,官场上关系不是特别亲近的同僚,别说请帖了,李易连面上的假意都没有。 “姑爷到了!” 不用侍女禀报,光听外面不间断的鞭炮声,她们就知道人来了。 盛母拍了拍芸娘的手,眼中含泪。 “把剑儿叫来。” 盛母朝侍女开口。 足有一刻钟,李易才匆匆过来,倒不是他有意拖延,盛父昨夜的酒没醒,抓着他不停交代。 大意就是敢欺负芸娘,就拿锤子锤死他。 “剑儿,人我交给你了,夫妻之间,贵在真诚,相互扶持,他日,不管走的多高,都别忘了此刻的欢喜。” 盛母说着,把芸娘的手放进李易掌心。 李易轻轻握住,郑重道:“岳母放心,我绝不叫芸儿受半分委屈。” “去吧,别误了时辰。” 盛母抹了抹眼泪。 若没有闻恒一事,她何至于今日才看到芸儿出嫁。 万幸的是,司剑对芸儿,是真心疼爱。 在一片鞭炮声中,李易把芸娘背进了花轿。 “多日不见,让人想的紧。” 出去之前,李易在芸娘耳朵低声道。 芸娘扬了扬唇,周边很喧闹,可她心里,却极是安宁。 李易许诺的,都做到了。 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不顾任何人的嘲笑,让她能风风光光的出盛府。 给足了她脸面。 她就知道,她看男人的眼光,不会一直差。 一路上锣鼓响天,众人喜庆话不断,每一次声浪推到高潮,都会有大把的铜钱撒下。 路边,闻恒瞧着这迎亲的画面,神情怅然,眸底有着不甘和怨恨。 若非太上皇通外敌,残杀苏、闻两家,他和芸儿,又怎会走到今日! 这场大婚,该是他的! 闻恒手指捏的咯咯响,眸色逐渐猩红。 第587章 襄瑜公主的气愤 “宋三公子,这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看着所爱之人行大礼,偏偏身旁的那个不是自己。” “她既已有归属,你又何必再困着自己。” “当放下就放下。” “于你于她,都好。” 杨奉瞟了眼身旁的宋曹,悠悠道。 宋曹对盛芸的心思,实在不算隐晦,当年,一众追捧的人里,属他最痴。 如今,虽没明着示好,但那些动作,瞒得过哪个有心人。 宋曹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芸娘身上,在他的梦里,今日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只是,他不是以旁观的身份。 笑了笑,宋曹闭上眼睛。 再一年,若她真的过得好,他一定,一定放下。 “司侍郎,喝!” 宋曹直接抱着酒坛塞给李易。 李易瞅着他,配合的干了起来。 他意思意思给宋曹去了请帖,但让人留了话:要是忙,就不用来了。 宋曹对芸娘爱慕了这么多年,瞧着她的大婚,势必要喝的烂醉。 果不其然,菜还没上齐,宋曹就先倒了。 “扶去厢房,好生看顾。” 李易交代了声田戒。 不怕宋曹喝醉,就怕这丫的撒酒疯,嘴里把不住,什么都往外吐。 溱国的事要一说,那可就完犊子了。 酒敬了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李易溜了。 招待上,有盛家的亲眷,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真是明艳动人。” “美极。” 李易手抚着芸娘的脸,目光缱绻。 “这些日子,你不在府里,总觉得格外冷清。” “直到此时,才有了色调。” “惯会说好听话。”芸娘唇角含笑,靠进李易怀里。 小别胜新婚,如今没人拦着了,李易哪里还等得到晚上。 低下头,李易轻触芸娘的鼻尖,吻向她的红唇,柔软的触感,让人着迷。 芸娘环住李易的脖颈,迎合他的索取。 随着帐幔落下,春色也越发盎然。 衣物从床榻上扔出,两人越靠越紧。 水意般的媚色在芸娘眸子里流动,白皙滑腻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海棠清香。 每一处都让人热血沸腾。 “李易。” 芸娘轻唤李易的名字,诱人之语从唇齿间逸出。 妩媚之态,让李易紧了紧抚在她腰后的手。 一场大战,直到夜幕落下才平息。 亲了亲芸娘的发丝,李易脸上是满足之色。 他这边满屋温馨,襄瑜公主就相反了,尽管一再小心,但不凡的气质和出手的阔绰,她让贼盯上了。 当晚,所有值钱的物什不翼而飞。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襄瑜公主不可谓不气恼。 差点没去府衙报案。 猖狂!太猖狂了!!! 没了钱,襄瑜公主深刻体会到了生存的艰辛。 “大人,已经饿两顿了,咱们要不要接济接济?”护卫询问李易。 李易把切好的辣椒放进锅里,翻了翻勺,随口道:“她有向人求助?” “这倒没有。” “那就是还能扛。” “每一段体验,都是宝贵的,不必干涉。” 李易将菜上碟,不急不缓的开口。 “忙去吧。” 挥退护卫,李易擦了擦手,把菜放进食盒里。 “娘子,我今日做了狮子头,快过来尝尝。” 芸娘翻了个身,完全不想动。 昨夜李易要了她几回,一大早又闹她,一时半会的,哪里缓的过来。 李易进里屋,把芸娘从被窝里捞起,“早饭就喝了些粥,鸡蛋都没动,这午饭不吃怎么行。” 拿大衣将芸娘裹住,李易把人抱去饭桌上。 看着李易细致布菜的模样,芸娘往他怀里钻了钻。 “娘子,还是得节制些。” “你要实在想,用完饭……” “把嘴闭上。”芸娘低低出声,净破坏气氛。 李易揽过芸娘,把人抱坐在腿上,“罢了,娘子既然想,这饭就晚些用好了。” “嗷!” 李易抓住芸娘的手,眸子控诉她。 “乏得紧,你怎么就不带累的。”芸娘趴在李易怀里,轻点他的胸口,慵懒又娇媚。 “娘子这般诱人,搁谁会累。” 抚了抚芸娘的秀发,李易将搭配好的饭菜喂给她。 吃了一小碗,芸娘把头埋进李易怀里,说什么都不用了。 李易没强逼着,让她漱了口,就把人抱回床上。 将碗筷收拾了,李易脱去外衣上了榻。 这新婚头日,肯定得陪媳妇。 她起不来,那就一起睡呗。 温香软玉,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沿街走着,襄瑜公主看着两边的各种吃食,红唇抿了抿。 她大抵没有这么狼狈过。 身无分文,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那贼人实在可恨,卷走银子便罢了,连笔墨都不给她留! 不然,她好歹能凭借画技换个饱腹。 意识到这样走下去,只是消耗体力,襄瑜公主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游目四望,想着怎么才能混到口饭吃。 茶馆、酒楼的跑堂都是男子,摊贩上,倒是有女子卖香囊等物。 但这种需要时间和成本的东西,显然不适合现在的她。 一开始,应该着男装的。 相较女子,男子更容易寻到活计。 肚子咕咕的叫声,唤回襄瑜公主的思绪,让她微微有些脸红。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窘迫的一天。 得舍了脸面,向人借用下笔墨。 一个活活饿死的公主,足够她反复被人拿来取笑。 定了定心,襄瑜公主就准备行动。 但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背后猛然一股大力将她踹下台阶。 “哪来的叫花子,我说今儿怎么没生意呢!” 肥头大耳的掌柜,一脸凶相的叱骂。 “看什么看,赶紧走!” 襄瑜公主从地上爬起,将擦破的掌心收进袖口,没有说什么,一步步挪着离开。 “伤的重?” 李易一边捣鼓点心,一边问护卫。 “倒没伤到筋骨,但腿应摔的不轻。” “哭了没有?” 护卫摇头。 “那些卖画的,就没一个借她笔墨?” 护卫再次摇头,“大人也知道,书生都有几分傲气,公主现在的形象,他们都不愿靠近和搭理。” “这么说,她这一日都未进米食。” “真是有够惨的。” “去安排吧。” “把人带回来。” 李易抬起头,缓缓出声。 第588章 背后的真相 护卫的效率一向极快,第二天早上,李易就看到了人。 “你不是说不监视我?” 襄瑜公主望着李易。 李易扫了扫她,“我说说而已,你还真信?” “万一有个意外,我总要叫你入土为安。” “免得尸身都寻不着。” “走的时候,不是还挺神气,啧,这才几日啊,就成了这个模样。” “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接错人了。” “我印象中的公主,白皙如玉,莹润无暇,哪会是这般,泥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行了,余话先不说了,水已经备好,去洗洗吧。” 奚落了两句,李易把侍女唤了进来,让她们带襄瑜公主过去。 “注意一些,这位姑娘身上有伤。” 李易对侍女交代道。 田庄里的条件虽比不得府里,但让人舒舒服服泡个澡还是能办到的。 襄瑜公主属于偷出皇陵,李易自不可能把人带回家。 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不少,要发现此事,定会寻他晦气。 约莫两刻钟,换个干净衣物的襄瑜公主款步到李易跟前。 “接下来,你要如何安置我?” 李易手叩着头,给襄瑜公主倒了杯热茶。 “明日是皇上的寿辰,先看皇上会不会下旨意。” “他若点名要你到场,我会送你回皇陵。” “若没旨意,养个两日,你就走吧。” “取伤药和纱布来。” 李易朝外喊了一声。 “别藏着了,手伸过来。” “在我的地盘,就别扭扭捏捏的。” “难道就喜欢我主动?” 李易扬起眉,明明白白的威胁。 襄瑜公主抿了抿唇,把手伸了过去。 “皮外伤虽不打紧吧,但疼也是真疼。” 瞧着襄瑜公主手上擦出的血痕,李易摇了摇头,真是麻木久了,连疼都不会叫唤了。 护卫说,她的腿比手伤的严重,可刚才走过来,襄瑜公主的步伐间,却没有任何表现。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受。 也不知道怎么喊疼。 将药粉撒在襄瑜公主伤口处,李易看向她,“像你这样的弱女子,在外面,是很难生存的。” “若后悔了,可以不必逞强。” “皇陵虽无趣了些,至少衣食无忧,也不会受这种欺负。” “可我感受不到,我是活着的。”襄瑜公主看着李易,眸子寂然,你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李易拿过纱布给襄瑜公主包扎,“等皇上寿辰过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去大乾。” “那里,女子糊口不难。” “治安方面也不错。” “若发生掌柜打骂之事,可直接去衙门。” 襄瑜公主摇头,“司剑,我不愿欠你。” “皇兄也不会允。” “他若答应,那定是你给的条件,让他满意。” “现在才说不想欠我,未免太晚了点。”李易斜看襄瑜公主,“为了你的病,我费了多少心思!” “吃了多少苦!” 李易越说越激动,就差拍桌子指着襄瑜公主喷唾沫。 襄瑜公主捧着茶饮了口,头也不抬,“钱也没少抢。” “去大乾,我是带了一箱首饰的,但回来,却连对耳环都寻不出。” “咳。” 李易轻咳一声,挺直腰,一本正色,“不打点好,他们怎么会善待公主。” “再就是公主的病,身边如何放得尖锐之物。” “臣一心,都是为公主着想。” 对李易的厚脸皮,襄瑜公主已经习以为常,也懒得同他争辩。 打点估计是有,但绝大部分进了他的口袋! “总之,不需要为我做任何让步。” 襄瑜公主抽回手,就要起身。 短暂的自由,谁也不知道哪天就结束了,一旦回到皇陵,慕芷就会出现,襄瑜公主不想到最后一刻,都不得解脱。 “公主,臣同你说个秘密吧。” “还记得你在大乾见到的那个陆羽?” “臣从东卫处得知,他就是之前的小太监,李易。” “更确切的说,是苏闲。” 李易一字一句,眸色幽深,他身体前倾,凑近襄瑜公主,“苏家已经覆灭,再无威胁,为何太上皇和皇上,要抓着苏闲不放?” “几次三番往大乾派人,伺机暗杀。” “这其中,究竟藏了什么?” “公主,臣同你说了秘密,你是不是该为臣解答一二?” 襄瑜公主愣在那里,陆羽? 他竟还活着吗? “公主?” 李易伸手在襄瑜公主眼前晃了晃,“别光顾着发呆,倒是解解臣的疑惑。” “苏家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襄瑜公主抬起眸,凝望李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看着像说假话?” “你嘴里极少有真话。”襄瑜公主怼了一句,眸子远眺,静寂出声,“父皇勾结外敌,坑杀将士,主因并不是苏家功高震主。” 第591章 送离建安 “你放肆!” 襄瑜公主气怒的推开李易,指着他,呵斥出声。 李易眼皮掀了掀,给襄瑜公主递去铜镜,“你自个瞧瞧,那唇上全是臣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人呢!” “你!” 襄瑜公主玉指直颤。 “我什么我,我不就还了你一口。” 李易抹了抹嘴角的血,又不是他媳妇,才不惯着。 “不是,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襄瑜公主眼泪如山崩般落下,这场景,活像李易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行了,我少拿点。” 李易不情不愿的做出让步。 襄瑜公主胸口剧烈起伏,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居然还是钱!!! 嘭嘭的响声,不时从屋里传出,护卫嘴巴张了张,这么激烈的? 左右看了看,他把头凑向门缝。 但还没看到什么,房门被猛地拉开。 接着茶壶迎面而来。 护卫让砸了个正着,仰躺在地上,眼珠子滴溜,喃喃着,“大人,我瞧见星星了。” “来呀,请大夫,公主疯了!” 李易吼道。 “皇上,公主犯病了,在司侍郎的田庄里,又是打又是砸的,据说伤了好几个护卫。” “司侍郎那肩膀让咬的血肉模糊。” “明日的寿宴,公主怕是不适宜出席。”太监看了看皇帝,低声道。 “送些药材过去。” 皇帝面色不虞,太医说过,襄瑜的病若控制不住,行事会越发偏激,但皇帝没想到,会疯成这个样子。 “皇上,司侍郎来了。” “不见,说朕在忙,把人打发走。” 皇帝不用看,就知道司剑是来诉苦的。 这人交了出去,没治好前,他哪可能要回来。 不定给他惹出什么事。 在司剑那里,好歹有个替扛的。 “司侍郎,皇上这会正烦心呢,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就说几句……” “送司侍郎出宫。” 不等李易把话说完,太监扬了扬声。 李易撇了撇嘴,就知道狗皇帝会是这个德行。 一听惹了事,绝对甩手甩的远远的。 田庄里,襄瑜公主再次换了身衣物,静坐在窗户前,肩上不时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眉心轻蹙。 她咬的狠,李易咬的也不轻。 互相伤害这方面,李易就没怂过。 听到脚步声,襄瑜公主眸子锋利的看过去。 “瞅我干什么,你皇兄不要你了。” “明日的寿宴,你不用去了。” “收拾收拾,我今晚就把你送走。” 李易没好气的开口。 襄瑜公主微愣,红唇张了张。 “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记得每日为我祈福。” “出去逛一遭,希望公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病情早日好转,我也就不用担心被你连累了。” “对了,你印信在哪,去了大乾,你也用不着那玩意,我替你保管。” “免得丢了。” “公主府没银子。”襄瑜公主抿了抿唇,恨不得抽死这个时刻惦记她财产的家伙。 他要不追的这么紧,襄瑜公主是愿意给他的。 她所接触的人里,也唯有司剑,不是拿她当摆设看。 偶尔,有那么几分真心,虽然少的几乎瞧不见。 李易斜瞅襄瑜公主,“骗鬼呢,皇上为了做足面上功夫,隔三差五就给你赏东西。” “小气就小气!” “出去!” 襄瑜公主粉面含怒,再由他说,自己八成又克制不住。 怎么看怎么欠抽! 哼了哼,李易走了。 “大人,人已经送出建安了。” “这是公主让交给你的。” 护卫把一封信给李易。 李易瞥了瞥信封,拿过来后抖了抖,见里面不像藏了诡计,他把信拆开。 里头是一句感谢的话,还有五万两银子的欠条,已经盖了印。 他随时可去公主府支取。 “路上的吃食,多照顾些。” 李易收起欠条,交代了护卫一声。 转过身,他策马回府。 襄瑜公主虽也是皇室之人,但她与二帝不同,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相识这么久了,李易起了些恻隐之心,不想看她再次沦为炮灰。 “相爷,都安排好了。” “明日,绝对会给皇上一个大大的惊喜。” “嗯。”右相抿了口茶,眼里的晦暗之色一闪即逝。 “你把人送去了大乾?” 芸娘靠在李易怀里,眸子微惊。 “此事,皇上同意了?” “没说。”李易抚着芸娘的细腰,随口道。 “司侍郎,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那可是一国公主。” “跟阿猫阿狗有区别?”李易眼帘抬了抬,“在二帝眼里,也就是个物什。” “有点价值,所以摆在上面。” “但如今,人不受控了,皇帝怕是巴不得我替他处理掉。” “明日,局势会彻底大变,襄瑜公主若还留在建安,皇帝定会用她的死做文章,勾起大家对老阴货的怨愤。” “再一次把苏家十八骑拿上来,免得众人忘了老阴货做了什么。” 李易眼里有丝讽意。 “不过是个姑娘家,该承受的人,不应是她。” “嗯。”芸娘轻轻点头,搂了搂李易,她有些庆幸,李易把什么都忘了,这些事里,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么多年,屠刀从未对他放下过。 若记得苏家众人是如何惨死的,余生怕都无法摆脱梦魇。 心里眼里,将只剩下复仇。 “娘子,你说,哪天身份要曝光了,岳父会是什么反应?” “为我推翻楚氏欣喜,还是大骂我是逆贼?” 李易转过话题,饶有兴致的开口。 “别的不知道,我们被轰出去是肯定的。”芸娘侧了侧身,曼妙的身姿透着慵懒。 老头子最讨厌被人骗。 他们联手演戏,绝对会被拿着大仗追。 她已经隐秘的买了个宅子,到时候,先躲躲再说。 随着夜幕降临,喧闹的建安,寂静了下来。 数十里外,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朝着远处驶去。 襄瑜公主抚了抚肩,眸子微敛,他是刻意激她动怒的,一个随时发狂的公主,是不会被容许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这么大,这大抵是第一次有人希望她活。 谋算什么的,都随他们去吧,楚氏……,早不配主宰楚国了。 闭上眼,一滴泪从襄瑜公主脸上滑落。 第596章 父子相残 “彭御史自尽才多久,可消息立马在建安传遍了。” “那些人极会煽动百姓的情绪。” “若是老阴货布的局,倒没什么担忧的,怕就怕……” 李易紧了紧揽在芸娘腰间的手。 “司侍郎智谋过人,他们定比不上你奸诈。” 芸娘轻抬眸,手环住李易,柔声道。 “听着像是夸我,可又好像不太对味。”李易低下头,瞅着芸娘,对上她泛着柔情的眸子,心里的不安定顿时消除了很多。 “娘子。” 李易轻轻唤了声,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嗯。” 芸娘轻抚李易的头,没有多话,只是陪着他。 这一系列的事,来的凶猛,便是李易,也措手不及。 眼下虽未波及到司府,但下一个动作呢? 从彭御史和绥安县的事看,一切远未结束,只是开始。 这种时候,芸娘要做的,是抚平李易心里的不安。 不能什么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 “娘子,我原是打算寿宴结束后,同皇帝说说老阴货这些年暗地里都做了什么。” “但现在,必然性似乎不是特别大。” “站在皇帝的那面,他肯定以为彭御史和绥安县田户造反,都是老阴货背地里推动的。” “民间激愤越大,皇帝心里的恼恨就会越重。” “父子相残,几乎可以预见。” 李易轻缓述说着。 “若暗处没有第三方,这对我,无疑有益。” “但就怕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我虽给唐正奇去了书信,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动乱起来……” “我在建安,到底底蕴浅。” “对方现在发动,绝对是蓄谋已久,有了万全的准备。” “驻军和襄吾卫里,势必安插了人手。” “都前卫虽双拳能敌四手,但叫他们去抵挡大军,想来死之前都会骂骂咧咧。” 李易摇了摇头,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芸娘给他倒来茶水,“你这想的是最坏的情况,也许,就是太上皇所为呢。” 芸娘抬手抚平李易紧锁的眉头。 “娘子,东霞山,过于惨烈,我如今,不敢有丝毫大意。” “任何一处可疑点,都需得防范。” 李易饮了口茶,“我已经让田戒派人去绥安县了,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把你和盛家打包出楚国。” 芸娘眉心蹙了蹙,她看着李易,“真有这么严峻?” “爹那怕是不好弄出去。” “你可会一起?” 芸娘抓住李易的手。 李易反握住她,扬起笑意,“这是最坏的打算。” “也许真是我思虑过重呢。”李易捏了捏芸娘的手,安抚道。 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李易不会同芸娘说的这么清楚,引起她的担忧。 可往各处走了一趟后,李易不得不谨慎,暗处的那股力量,实在骇人。 像他,就绝对无法这么短的时间,引爆建安。 他需要一步步发酵,但这,是直接横推! 对方若是奔着楚国的江山,他作为皇帝宠信的佞臣,那肯定是第一个拿来祭天的。 为了威慑,一杀就是全族。 这要以盛家上下性命威胁,李易真能一走了之? “岳父不同意不打紧,荀叔的药,效果极好。” “你还真是敢。” 芸娘嗔了李易一眼。 “我极不想你涉险,可又不能阻拦你。” “李易,你答应过我,无论何时,都不会丢下我。” “生同寝,死同穴,我不拖你后腿,但你必须平平安安的。” 芸娘抱住李易,红唇轻抿。 相处这么久,芸娘对李易的了解,几乎要超过自己,他交代的这么清楚,是为了到时即刻送她走。 李易在建安筹谋多时,不可能轻易放弃。 而这就意味着高风险。 芸娘知道李易本事大,可作为妻子,她无法不去担心。 “娘子,我同你说过的,猫有九条命,我有十条,” 李易在芸娘额头上亲了亲,“这么漂亮的媳妇,我可舍不得死。” “要真不可为,我肯定不死磕。” “咱大乾有人。” “大不了,我也横推。”李易微抬起下巴,睥睨道。 以大乾的国力和武器,一路攻到建安,真不是多难的事。 之所以没这么做,是李易不想横尸遍野。 能减免就尽量减免。 处在任何位置,都得敬畏生命。 但如果实在没法减免,那就只能大战了。 “多加小心。” 芸娘挤出笑容,“我去让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今日有你喜欢的红烧鱼。” “再没胃口也要用些。” 李易一笑,刮了刮芸娘的鼻子,“娘子,你这整的跟吃断头饭一样。” “不许胡言。”芸娘瞪视李易。 “是我说错话了。”李易拉了拉芸娘的袖子,“娘子,饿了。”李易拖长音,眸子湿漉漉的看着芸娘。 芸娘揉了揉他的脸,扬起笑意,转身去厨房。 打算给李易再做道汤。 宫里,皇帝面色铁青,“照这么说,朝堂上,近乎大半都是父皇的人!” “他拿朕当什么!” 皇帝掀翻了桌子,胸口直起伏,眸子猩红。 “早在那么多年前,他就开始布局了。” “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把皇位给朕!” “来人,摆驾长秋殿。” “他既不慈,朕也无需再顾念父子之情!” 皇帝一字一句,杀气腾腾。 “皇上,襄吾卫统领已经去了长秋殿。” 勾胡俣看了看皇帝,低声道。 皇帝微愣,转瞬暴怒,“好!” “真是极好!!!” “连他都是父皇的人!!!” 皇帝蓦的盯着勾胡俣,“你呢,你是为谁办事?” “臣只忠于皇上!” 勾胡俣单膝跪下,腰板挺直,目光没有任何闪躲。 皇帝蹲下身,直直看着勾胡俣。 好一会,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后,皇帝平静出声,“他能鼓动百姓,朕也能。” “把太上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必遮掩,全部叫他们知道。” “朕倒要看看,面对这么一个心思深沉,阴险卑劣之人,那些愚民,会不会拥护!” “彻查驻军。” “再往周家去一趟。” “把人都带去东卫,严加看守。” “若有差错,你不必来见朕了。” 皇帝侧头,声音里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第597章 深夜召见 “绥安县是怎么回事?” 太上皇目光犀利的看着左相。 左相摇了摇头,“臣也在查,不知是谁自作的主张。” “尽快平息。”太上皇眉心轻蹙,对这种超出计划之外的东西,极是不喜。 “大人,周攀和周圭被东卫带走了。” 田戒到李易跟前,凝声道。 李易抬起眸,“皇帝这是想直接动武力了。” “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襄吾卫统领去了长秋殿,消息已经传到了外面。” “说是皇上意图弑父,襄吾卫统领宁死不从,不惜违抗君令,守卫起了长秋殿。” 李易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也就骗骗毫不知情的。” “老阴货要真弱势,襄吾卫统领会宁死不从?拔刀能拔的比谁都快。” “由着他们狗咬狗,绥安县可有消息传回来?” “此前,就爆发过几起冲突,但都被压了下去。” “这一次,是有人怂恿。” “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杀上了府衙。” “背后之人,还在查。”田戒向李易禀道。 李易手指轻敲了敲头,踱了几步后,看向田戒,“右相有动静?” “和平常一样,回府后,就没再出门,府邸出入的小厮,也只是采办物什。” “想法潜进去看看。”李易眸子微眯,“即便他不是主谋,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身为右相,发生这些事,他作为亲近皇帝的人,按理,应是忧虑的。” “势必会想法平息风波。” “可他平静的像事外人,在宫门口,还有闲心告诫我。” “最主要……”李易眸子抬起,“他和溱国,可能勾结极深。” “大人,既如此,我们将人擒住,拷问一番?”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拷问谁呢。”李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他在建安扎根这么多年,其底蕴,不是我们比得了的。” “别轻举妄动。” “先静观事态,若实在无法掌控了,就让兄弟们撤退。” “顶多就是再多花些时间罢了,命要没了,可没人能寻到起死回生的法子。” “驻军那里,也派人过去盯着。” “连襄吾卫统领都是他安上去的棋,这驻军,干净的了?” “现在就看皇帝有没有暗招了,不然,他是要出局了。” “是。”田戒应声,正要离开,房门被人敲响。 “大人,宫里那边宣你过去。” 护卫在外禀道。 “这是要排查了,顺便看看我的态度。”李易放下茶杯,弹了弹衣裳。 “切记不可急切。” 李易叮嘱了田戒一句,从屋里出了去。 “备车。” 李易对护卫开口,人却往正院走。 已近亥时,今夜并无月光,若不提灯,都瞧不清路。 如李易想的,正屋透出暖光。 推开门,只见芸娘在灯下看账本。 “忙好了?” 听到动静,芸娘笑看过去。 “皇帝宣我进宫,来瞧瞧娘子在做什么。” “账本就那么大吸引力,白天看,晚上也看的。” 李易上前抱起芸娘,“夜深了,就该安寝。” 替芸娘脱去鞋,解去外衣,李易扶人躺下。 “先睡,我一会就回来。” “嗯。”芸娘看了看李易,闭上眼睛。 李易掖了掖被子,目光在芸娘脸上流连了会。 他无疑走运,所招惹的姑娘,都是世间顶好。 从不给他添麻烦,极尽体贴。 低下头,在芸娘唇边吻了吻,李易轻步出了去。 等人走后,芸娘睁开眼,目光看向房门的方向。 深夜入宫,明知道皇帝不会对他不利,但还是难安。 不在眼前,就总是牵挂的。 寂静的夜里,马车行走在街道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只李易一辆,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去往同一个目的地。 第599章 撤! “你这是准备和楚氏共存亡?” 荀修抿了抿酒,风轻云淡的开口。 盛父翻了翻眼皮,“共存亡?老子这是跑不掉!” “盛家已经让盯上了,擅动一步,就是提前被清洗。” “不然,我还能在这。” 撇了撇嘴,盛父给自己满上,“你也赶紧收拾收拾离开……” 盛父瞧着已经开始收拾的荀修,眼角抽了抽。 “你就不能先等我走了!” “局势瞬息万变,我可不想被困在建安出不去。” 荀修将瓶瓶罐罐包好,头也不抬的回盛父。 “旧面孔又要少一个了。” 荀修看着盛父,感慨了一声,丢下几包药粉后,拎着包袱往外走。 随着房门关上,屋里就剩盛父一人。 盛父脸皮子直抽,在跑路这件事上,荀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 饮尽杯中酒,盛父把药包收了起来。 元史去了大乾,短时间不会回来,那臭小子,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他母亲。 等他听闻消息,一切就该结束了。 如今,只需把芸儿剑儿送出去。 盛父缓缓起身,眸色平静。 “让司剑去掌管驻军?” 房里,右相手轻点茶盖,眼帘微微抬起,“传话过去,杀。” “是。” 随着黑衣人退下,屋里重归寂静。 “你还真是高看我,这一系列的事,要是我整出来的,我还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 丰旗的书房,李易眼皮上翻。 “马车在一里外等,你明早把卫绮和孩子送过去。” “至于你自己,暂时还不能动。” “且看形势,若皇帝真无力回天,我到时会安排你离开。” “行了,旁的废话不多说了,赶紧去收拾吧。” “司剑,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丰旗面沉如水,完全没想到,短短一日,建安就变天了。 “右相应是其中一员,但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主谋。” 李易低缓出声。 “先避避吧,你通知下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该低头就低头,别宁死不屈的。” “活着才有后续。” 话说完,李易戴上帽子,出了书房,融入了夜色里。 他得趁天亮前,把一切安排好。 直到卯时,李易才回府。 “这是一夜没睡?” 瞧着芸娘略憔悴的脸,李易皱了皱眉,“我可同你说,我这人最贪图美色了,这要不好看了,我保不准就变心了。” 语毕,李易一个侧身,满脸警惕。 芸娘白他一眼,“我今儿没心情掐你。” “该收拾的,我都收拾了。” “要早知道,就不理账本了,白忙活一场。” 芸娘轻语述说着,走向李易,抱住他,“尽快脱身,我等你。” “好。” 李易紧了紧搂在芸娘腰间的手,低头噙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尝。 “娘子眼稍间的媚意,当真诱人。” 李易贴着芸娘的额头,声音暗哑。 芸娘气息有些乱,“快天亮了。” “是啊。” 李易望了望窗外,有些怅然。 将芸娘抱起,李易注视着她,“建安还会是那个建安。” “嗯。” 芸娘扬起笑容,比花还要娇美几分,她知道李易的意思:家不会丢。 “大人。” 房门被敲响,听到田戒的声音,李易眸子一抬,放下芸娘,急步出了去。 不是重大的事,田戒不会过来打搅他。 “绥安县……被屠了。” “什么!” 李易瞳孔猛的收缩。 “驻军没有劝降,而是,直接屠城。”田戒抿了抿唇,低下头。 两国交战,都极少会做出如此杀戮之事,皇帝的皇位,坐不住了。 李易收起惊色,脑子飞快运转,“让所有人即刻退出建安。” “楚氏,完了。” 李易缓缓吐字。 “放消息出去,就说下一个屠戮的,是建安。” “不必顾虑暴露了,走,全部走!” 李易面色从未有过的严峻,驻军果然被掌控了。 帝王残暴不仁,嗜杀成性,仁义之士揭竿而起,合情合理,百姓拥护! 绥安县是火苗,将一路点到建安,汇成熊熊大火,彻底吞没楚氏。 再无翻身可能。 “去盛府,把岳父请来,快!” “通知各处,撤!” 李易低吼。 “是。” 田戒快步下去。 丰旗正和卫绮温存,砰砰响起的拍门声,让他皱眉。 “何事?” 丰旗刚披上外衣,还没走两步,房门嘭的被撞开。 “绥安县被屠了,大人让我带你离开,马车就在外面,快别耽搁了。” 冲进来的护卫,语速极快的说道。 丰旗愣了愣,一把抓起卫绮的衣物,就让她赶紧穿上。 不到一刻钟,丰旗就带着丰家人上了马车。 同样的情形,在建安各处发生,但有些是直接打晕扛走的。 比如翁敬,再比如杨奉。 翁敬好扛,杨奉只能抬,一身肥油,让护卫都想拍两巴掌。 胖成这样,这要屠城,藏都藏不住! 怎么就让这货进了刑部! 看着都让人误会! “剑儿,到了驻地,要多小心。” 盛父交代李易,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这一去,下次喝酒,怕是要一段时间了。” 盛父率先饮尽,接着看向李易。 见李易把酒水喝了,盛父低了低眸,“剑儿,不是我不相信你,但驻地危机四伏,你若过去,生死难料。” “好好待芸儿,不必回来,过自己的日子。” 盛父起身,就要唤人进来,但下一刻,他坐倒在椅子上。 “岳父,盛家要覆灭了,我就是再会哄人,芸儿也开心不了。” “好好睡一觉吧。” 盛父嘴唇蠕动,有心说些什么,但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人都接到了?” 李易问进来的护卫。 护卫点头,“已经在出城了。” “走。” 李易背起盛父,衣摆带风的出了偏厅。 马车里,芸娘抓着盛母的手安抚,“娘,眼下没时间说太多,咱们先出城。” “爹那,有司剑呢。” “这怎么就……”盛母一脸忧虑,连连叹气。 所有人里,李易是最晚撤退的,他出城门的时候,太阳正好破开云层。 宫里,皇帝披头散发,提剑冲到长秋殿,“父皇,你真是疯了!” “为了上位,居然屠戮一城人!!!” 太上皇呆滞的抬头,无意识的开口,“你我皆被算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600章 你是苏闲! “都这会了,父皇还要再把朕当傻子吗!” 皇帝咆哮一声,剑朝太上皇挥去。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抓住。 “皇上,还请冷静。” 襄吾卫统领夺过皇帝手上的剑。 “冷静?” 皇帝仰天大笑,眼神蓦地阴厉,“怪朕太仁慈,早在一开始,就应该将你们这些居心叵测之徒杀个干净!” “父皇,朕被史书唾弃,你也别想好过!” “复位?” “等着瞧吧!” 皇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里充斥着疯狂。 太上皇看着他,眸子越来越平静。 “送皇上回去。” “父皇,你做的那些事,朕会让天下皆知!” “史书上,我看你如何洗白!” 皇帝的怒骂声渐渐远去。 “太上皇为何不同皇上解释,绥安县之事,并非我们所为。” 襄吾卫统领看了看太上皇,低声开口。 “他现在已经癫狂了,无论朕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太上皇起身走至窗前,面色淡漠,“绥安县之事,得有人扛。” “需尽早平息民愤。” “皇帝暴虐,嗜杀成性,即日起,幽禁乾华宫。” “驻军滥杀无辜,罪恶滔天,着襄吾卫缉拿。” “往东卫司去一趟,把周攀和周圭带出来。”太上皇不急不缓的说道。 襄吾卫统领抱了抱拳,领命离开。 看着大亮的天色,太上皇眯了眯眼,真是出人意料,他楚国竟潜藏了如此梼杌。 心计之深,让人寒毛倒竖。 但只要不是苏家之子,这帝位,就依旧是他楚氏的。 可惜一妄大师至今未醒,苏闲才是最大的祸患啊。 太上皇眼里闪过杀机。 “去把襄瑜带回来。” 太上皇朝一旁侍立的太监开口。 “相爷,如你所料,皇上让软禁了。” “再有一刻,驻军屠城的事,就会传遍建安。” 密卫禀道,停了片刻,他抬起头,“司剑跑了,不止他,盛家、丰家、翁府都没了人影。” “我们潜进东卫司,但并没找到周攀、周圭。” 右相眉心一蹙,“短短时间,这么多人消失,你们就没察觉?” 密卫低了头,“暗中监视的人,都让杀了,建安另潜伏着一股势力。” “应是与司剑有关。” “司剑?” 右相捏住刚长出的嫩芽,眸子微敛“让溱国那边尽快回信过来。” “我倒要看看,他是何许人。” “全力追踪,不留活口。”右相缓缓吐字。 密卫躬身退下。 姜是老的辣,皇帝的顽抗,分分钟就被瓦解,一系列的行动未开始,就已消弥。 他现在寄希望于李易,盼着他拨乱反正,扭转乾坤,却不知道,李易银子都不带拿的跑了。 随着消息传开,建安沸腾了。 “都,都杀了?” 所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那可是一城人啊!” “一城啊!” “竟然,竟然都屠了……” 众人嘴唇抖动着,只觉得寒意不断涌来,一个个跌坐在地上。 入目所见,化成了铺天盖地的血色。 这一刻,百姓心里对楚氏再没了归属感。 心里的依托,坍塌了。 脚下的土地,是那么湿重,可怕。 “妇孺何罪,他们何罪!” 有人嚎啕大哭。 “暴君当道,没活路了。”有人爬起来,又哭又笑。 “都别傻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走啊,下一个屠的就是建安!” 有人嘶吼。 众人下意识的跟着跑。 “不必惊慌,太上皇出了长秋殿,已经把皇帝关起来了。” “襄吾卫更是缉拿驻军去了。” “太上皇?” 有人讥笑出声,“你们不会以为屠城一事真是皇帝做的吧?” “用脑子想想,太上皇要真弱势,又怎么软禁的了皇帝。” “但驻军屠城,确不是二帝命令的。” “那把椅子,除了他们,另有觊觎者,别再抱期望了,赶紧跑吧。” “驻军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们会以护主的名义,杀入建安!”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你在此时,扰乱人心,是什么企图!”一人跳出来斥责。 “我扰乱人心?我是不忍看一城生灵再次惨遭屠戮!” “你们造如此杀孽,必有天谴!” 看着吵起来的几人,民众互相看了看,最后一个个匆匆离开。 待在建安就是拿命赌。 屠城要是二帝的命令,这般残暴,早晚轮到他们,若另有其人,连驻军都能掌控,攻入建安,会有多难? 犹如逃难般,百姓蜂拥至城门。 “将军,人数众多,再这样下去,我们抵挡不住啊。” 城门上,一守卫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担忧道。 “宫里下了严令,绝不可开城门,一旦这些人逃离建安,将引起各地的骚乱。” “便是守不住,也得守。” “将军,绥安县屠城一事……” “还没看明白?二帝岂会做这等蠢事,驻军叛变了。” 守卫松了口气,谁也不想为暴君卖命,但很快,守卫眼睛大张,驻军叛变了! 下一步,岂不是攻入建安? “太上皇,舆论四起,民众恐慌,都想逃离建安。” “司剑和盛家,在天未亮前就跑了。” “公主也不知去向。” “东卫司那边,并没寻到周攀和周圭。”襄吾卫禀报道。 “跑了?” 太上皇眸子猛抬,“他这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还真是小瞧了他。” “让人去追。” “务必把人追回来。” “往城门加派守卫。” “等解决了驻军,一切就会慢慢平息了。”太上皇捏了捏茶杯,面上泛起阴冷之色。 建安百里外,李易抿了口茶,“瞅什么瞅,你该感激我,要不是我把你们带出来,这会,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唔唔唔……” 周圭瞪着李易,嘴里塞了布巾,说不出话。 李易神情悠然,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这让周圭肚子里的响声越发响亮。 吃完糕点,李易拍了拍手,把周攀嘴里的布巾拿了下来。 “周少将军应有话同我说。” 周攀眼里带着探寻,“你究竟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李易抬起眸,“我父亲,曾是楚国的守护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风岭一战,全军覆没。” 李易语句轻缓,眼里流露出愤恨和哀伤。 周攀瞳孔收缩,他死死的盯着李易,嘴巴微微张合,脱口道: “你是苏闲!” 第601章 搞定周攀 “唔唔唔!” 周圭扭动着身体,明显不信。 拿掉他嘴里的布巾,他能立马对着李易喷唾沫。 “不对,苏闲人在大乾,上次还……” “他可露脸了?” 李易语气随意。 周攀止了声。 “东霞山上的算计,我昏睡了近半年,脸毁了,四肢也断了。” “荀修从不是乐于救人的医者,留在司府,怎么可能是因为我伤情久未痊愈。” “楚国的使臣能安然回来,那是我还没到脱身的时候。” 李易不急不缓的述说。 周攀垂下眼帘,“为什么要告知我。” “这不你自己先问的?” 李易翻了个白眼。 周攀默了默,“你可以不说。” 李易眉毛扬起,“这会后悔了?” “晚了。” “建安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二帝威信扫地,楚氏民心失尽,基本完了。” “驻军已经叛变,暗处的人,明摆着想要楚国的江山。” “据我所查,右相嫌疑极大,最关键,他和溱国极密切。” “证据呢?” 周攀凝视李易。 “盛芸被徐娇娇下了绝嗣,好在被荀修诊了出来。” “此事,我不曾外泄,就是怕右相会灭口。” “宋曹半月前从溱国回来的。” 周攀沉默了,宋曹那段时间确去了溱国,他对盛芸的心思,就差人尽皆知,痴的很。 “这不是内斗,是灭国。” “你周家,现在是楚国唯一的希望。” “我若不把你们带出来,你们无非两种结果,一,被太上皇控制,二,被右相杀了,栽给二帝。” “儿子惨死,周将军不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出兵平乱。” “他可不知道这里面有溱国的事。” “等消息传开,一切尘埃落定,就到了收拾周家的时候。” “我说的,可有错?” 李易晃了晃茶杯,目光扫向一直哼哼唧唧的周圭。 “再闹腾,我让人把你绑车厢后。” “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想通过太上皇收拾我?” “要不是顾全大局,我早一刀一个。”李易说的毫不客气。 “对方行动太快,始料未及,我原是打算好好进进谗言,弄不死你们!” “司侍郎。” 周攀看着他。 “实在抱歉,这说的兴起,就把实话蹦了出来。” 李易咧嘴笑。 周攀移开眸子,这家伙是真叫人手痒。 “你打算如何?” “恩怨暂且放放。”李易往后靠,“周家和我联手,还楚国一片清朗,百姓需要明君。” “你吗?” 周攀瞅着他。 李易黯然神伤,“何必戳人伤口,我早非完人,如何坐得江山。” “等一切平息了,我会离开。” “这么些年,躲躲藏藏,早厌倦了权势之争。” “不过是血仇太深,若不替他们讨公道,无法安眠。” “你周家,也没别的选择。” “论凝聚民心,没人比我更合适。” “我只给你一刻钟考虑,要不愿意,我即刻回大乾,反正有人替我收拾你们。” “大不了之后鞭尸,就当动手了。” 周攀一脸无语,他还真是半点不遮掩。 “我会给父亲去信。” “拿纸笔来。”李易朝外喊了一声。 周攀嘴角抽了抽。 “赶紧的,别耽搁时间,追兵不定就到了。”李易把笔给周攀。 “你需得答应我,不会朝周家下手。“周攀看着李易。 李易斜了眼周圭,“那你得看好他了。” “再有上次之事,我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唔唔唔!” 周圭瞪着李易。 李易一把扯下他的布巾,“骂,骂一句,我立马把你大哥丢回建安。” “看他到时候有没有完整的尸身。” “你!” 周圭鼻子气歪了,手指着李易,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要不是看你腿没法走,你以为你有马车坐?” “像你这种当街欺辱妇女的,放大乾,我亲自阉割。” “真当我愿意救你们?” “老子是不忍看百姓被屠戮。” “不然……” 见李易越说越激动,人都要扑向周圭,周攀飞快的落笔,把信给他。 瞅了眼信,李易哼了声,出了马车。 “大哥,你怎么能随了他的意!” “形势如此。”周攀望向车外,“苏闲不是在跟我们谈条件,他完全能脱离这个乱局。” “像他说的那样,他只需要事后鞭尸。” “苏家,在百姓心里,从未消散过,只有他站出来,这散乱的民心,才会重新聚起。” “难道你愿看楚国落入溱国之手?” 周圭不说话了,他虽混,家国大义还是知道的。 让周攀给自己解开绳子,周圭拿起一块糕点,就恨恨咬了起来。 后悔了,应该趁早动手的,眼下,都没有打回去的机会! 周攀瞥了瞥他,倒是庆幸,那日,周圭没真当街奸污盛芸,不然,以苏闲的性子,势必会当场杀人。 别说合作了,周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哥,你别看我,我会克制自己,等把那些人收拾了,我再找苏闲算账!” “不管是侯攀的,还是我自己的。” 周圭嚼着糕点,含糊道。 周攀倒了杯茶,幽幽出声,“你打不过他。” “熄了心吧。” “舅舅派了多少人去大乾,有一个回来了?” “侯攀,也确实不像话,仗着舅舅宠他,处处惹是生非,杀了便杀了。” “大哥,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周圭瞪眼看他。 “因为那会不切身相关。” “既然合作了,若抱着怨恨,是很容易被人钻空子的。” “我们需要苏闲,比他需要我们,要多的多。” “他可以一走了之,我们没办法。” “边境那么多将士,不能同苏家一样,被敌国残杀殆尽。” “楚国也绝不能落入溱国之手。” “我们身为将领,先国后家,恩怨抵不上百姓。” “平日逞凶斗狠无防,但这个时候,给我牢记自己的身份。” 周攀语气严厉了一分。 “大哥,我知道的。” 周圭低了头,他心里是还愤恨,如果绥安县没遭屠戮,他二话不说,先给苏闲来一拳,再补一刀。 但国家危急,他不能只图自己痛快。 先国后己,这是他身为周家人必须谨记的。 第602章 三女相见 “拿到了?” 见李易出来,丰旗驾马过去。 “周攀不是蠢人,二帝深陷泥沼,威信尽失,扶不起来了。” “造反的话,他们又没有好的名义。” “可不动弹,事后肯定要被清剿。” “我是最好的选择。” “苏闲杀回来,合情合理,顺应民心。” 李易说着,把信给护卫,让他即刻送去边境。 此行只有丰旗随他一起,其他人走的另一个方向。 他们逃离建安,不管是右相,还是太上皇,都会派人追上来。 聚集在一起,不是好事。 容易被一锅端。 队伍的速度并不算快,免得那些人没有方向,跑去把盛父他们逮了。 “你是怎么把周攀周圭从东卫司带出来的。” 丰旗问出了声,甫一看到周家两兄弟,他是惊讶的。 东卫司只听令皇帝,周攀周圭何其重要,怎么会让司剑带出了建安? “假传密令呗。” 李易随口道。 “我和尹定,有几分交情。” “我同他说,绥安县被屠了,皇帝岌岌可危,让我将周攀、周圭带出建安,火速赶往边境,让周将军出兵平乱。” “他就这么把人交给你了?” “这么大的事,不该往宫里确认一下?”丰旗愣愣的出声。 “整个建安,谁不知道皇帝宠信我。” 李易拉了拉缰绳,目光远望,“他确认,也得能传进宫里。” “绥安县十来万人被屠戮,此等丧心病狂之举,民众对楚氏,只剩下愤怒和胆颤,再没了拥护之心。” “楚氏要想稳住局面,无非两条路,要么将幕后之人曝出来,要么让其中一位扛下。” “驻军是皇帝亲自派去绥安县的,皇帝的名声早已经狼藉,谁会信是驻军叛变了。” “只会觉得又是推脱之词。” “这种时候,就只有牺牲一个了。” “老阴货可不是慈父,那肯定是让皇帝扛。” “既然让他扛下,哪还会容他再露面。” “势必幽禁。” “尹定此刻,怕还觉得我身负皇命,冒着生命危险,奔走千里寻援兵呢。” “他那边,绝不会吐露人是我带走的。” “有这层联系在,我们看似离开了,但对建安,并未完全失了掌控。” “司侍郎,果真阴险。”丰旗由衷夸道。 李易斜着他,“不亏是御史台的人,不能指望你们嘴里能说出好听话啊。” 李易身体后倾,一巴掌拍在丰旗的马屁股上。 …… 大乾皇宫,林姌瞅着唐歆,“歆儿,你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据我所知,大乾皇帝已经垂危,你把我带这,是想让我冲喜?” “或者……” “太子那般年幼,你们不会那么离谱吧!” 林姌一脸惊吓。 不怪她多想,内宫是妃嫔的住处,给她换地儿,换到这里,这明摆着不正常。 唐歆一口茶差点没呛到。 轻咳了一声,唐歆看向林姌,“在别的地儿,你不会安分,我又不想拘着你,这里,你可以随意折腾。”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性子,她会比我更周到。” “你不用害怕。”唐歆轻启檀口。 林姌撇嘴,“别拿我当深闺女子,大乾皇后携幼子扛起了社稷,这是一般人?” “宫里规矩最是严苛,行差一步,就是杖责,少一个人,连水花都不会有,歆儿,相识一场,你我就有这么大的仇怨?” 叹了口气,林姌垂了眸,“我可以保证,不再找唐二姑娘探话。” “歆儿,你不能丢下我。” 林姌可怜兮兮看着唐歆。 早知道是皇宫,她说什么都不出门! 进了这里,还能有盼头? 直接就让困死了! 唐歆悠然品茶,“皇后娘娘应快来了。” “歆儿。” 林姌试图让唐歆改主意。 “茶不错,清香回甘,尝尝。” 唐歆朝林姌开口,姿态优雅,一派从容。 林姌揉了揉额头,是她大意了,居然以为换个地儿,能觅到空子。 哪知道会给她扔宫里!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姌抬了抬眸,神情肃然了几分,对陆璃,她只听过传闻,但未真正见过。 一个能担起社稷的女子,林姌还是好奇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入林姌眼帘的首先是一袭淡蓝色的云裳,裙摆如波纹般流动,衬得来人步态越发雍容。 往上是线条优美的颈脖,看到脸的一刻,林姌愣住了。 那不是单纯的绝色能形容的。 她注视你的时候,明明并未散发出威压,但就是让人下意识臣服。 九天之凰,不外乎如此! “不必多礼。” “今日政务繁多,让你们等久了。” 陆璃随和的启唇。 “这便是林二姑娘吧?” 陆璃目光落在林姌身上,眸子里透露出的某种意味,让林姌有些莫名。 怎么似乎,认识她? “全德,带林二姑娘去熟悉熟悉。”陆璃朝外说道。 林姌往唐歆那看了看,情况很不对啊,什么都没问,就让人把她带下去。 这究竟是不够重视,还是已经都了然于心? 带着疑问,林姌随全德走了。 “都退下。” 待宫女出了大殿,陆璃看向唐歆,“离的有些远,坐近些。” “我之前还奇怪,以你的性子,断不可能因廖稷进庵堂。” “想来是闵县受伤那次乱的心弦。” “娘娘……” 唐歆没想到陆璃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禁有些无措。 陆璃瞧的一笑,转过眸,看向远处,“出身高门,享受了锦衣玉食,相应的,就没了婚嫁自由。” “大多如我这般,早在一出生,就已定好。” “时刻要铭记自己的身份,所行的每一步,都不能叫人抓到错处。” “男女之爱,是绝不允许碰的。” “年少时,也曾幻想过未来夫婿,明知帝王家薄幸,却还奢想着他会是良人。” 陆璃轻语述说,有着些许自嘲。 “对这些,你应该最有体会。” “若没有东霞山之事,想来你已经斩断情丝,嫁入詹国公府。” “相夫教子,将曾有过的心动,能抹去就抹去。” “抹不去,就深深藏着。” “但如此,会遗憾吗?” 第603章 陆璃的兴致 “会。” 唐歆轻轻吐字。 “娘娘呢?” “有过后悔吗?” 陆璃收回视线,眉目清明,“无愧于心,至于骂名,随他去吧。” “你是幸的,父兄不会加以强迫,阻拦。” “换成陆氏……” 一国之后,背德,同他人产子,逐她出家族都是轻的。 八成会让她自裁,以全陆氏的颜面。 未入宫前,陆璃就没得选,唐歆能退婚,她能休天子? 大家族的子女,有几个能随着性子的。 既然迈出了那一步,就是刀刃加身,陆璃也承担。 让人取来棋盘,陆璃邀唐歆对弈,过来之前,她特意换下了朝服,穿的简便,说起话来也自在。 “唐家就毫无所觉?” 陆璃落下一子,闲谈般的启唇。 唐歆摇头,“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之前也不曾怀疑过。” “内宫每年都会检查,谁能想到里面会藏着真男儿。” “娘娘是怎么被他哄骗的?” 唐歆眸光转向陆璃,带着几分好奇。 陆氏嫡女,生来为后,所受的教导,无比严苛,对自身的约束,不是常人能企及的。 陆璃通透又聪慧,诱她动心,可谓极难。 确实难,李易但凡有一丝的不坚定,陆璃就是天边之月,可望不可及。 绝不会给你触碰的机会。 扫视着棋盘,陆璃从棋盒里拿出黑子,随口回唐歆,“鲜少有人能做到他那般厚脸皮,没事就拿眼睛盯着你,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的样子。” 陆璃说着,不自禁扬了扬唇角,“一让他走,立即满眼控诉,似乎你做了多大的恶事。” “得寸进尺,又爱卖委屈。” “理亏就装可怜。” “惹了事,一问他,就是无辜的姿态。” “认错认的极快,让你想恼都没法。” 说起李易,陆璃表情明显生动许多。 “宫里都是尔虞我诈,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朝气蓬勃之人,时间久了,难免就生出贪念。” “你呢?” “应该不只是因为他照料你动的心吧。” 陆璃看着唐歆,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美眸透着探寻。 唐歆饮了口茶水,姿态依旧清雅,但目光移开了。 仔细看,会发现唐歆耳根红了。 李易所有的女人中,唐歆是最易羞涩的。 一谈男女之事,肌肤立马能绯红一片。 “娘娘,你不觉得,这气氛,很不对?” “比如?” 陆璃眼神戏谑,她和唐歆,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是家中长女,需时刻谨守,无法随心所欲。 相同境况的人,彼此容易亲近。 难得有个能说话的,陆璃起了逗弄之心。 唐歆瞥着她,“娘娘,这不符合你一贯的威仪。” 陆璃噗嗤一笑,“未入宫前,我最喜欢缠着二哥,让他讲些趣事。” “抛却皇后这个身份,我也只是寻常女子。” “按理,李易在外沾花惹草,我是该拈酸吃醋,趁他不在,或敲打,或为难你们。” “只怪陆氏,天天念叨着让我大度,绝不可小女儿之态。” “再就是,我还未生出占有欲,他已经祸害了清月。” “事已至此,也只能错着来了。” “好在他不是色欲熏心,什么人都要,权当家里多生了些姐妹。” “娘娘的气度,确非常人能比。” 陆璃摇头,“只能说,李易确实本事。” “你是唐家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明知道他淫乱后宫,却还是把自己交付了。” “若非值得,你不会做如此蠢事。” 唐歆轻笑了笑,低语,“他从不端着,比任何人都真诚,可靠。” “莫名的就让人相信,他值得托付。” 两人一边落子,一边闲谈,气氛无比和谐。 李易确实好运,坐拥世间最拔尖的两个女子,关键后院还没着火。 要叫外人知道,八成想拿刀砍他。 “日后若无事,可多来宫里走走。” 三局棋了,陆璃对唐歆说道。 “那娘娘需得手下留些情了。” 唐歆捡着棋子,幽幽出声,她算是体会到了林姌的心情。 跟陆璃下棋,你有一丝的分心,那后面基本不用看了。 “论棋艺,你我不相上下,今日是你过于羞涩,乱了心。” “在溱国,你和李易是行过礼的,以他的性子,这到手的美人,肯定不会放过。” “当真脸嫩。” 陆璃调侃唐歆。 唐歆嗔了她一眼,在陆璃这里,是很难保持淡然的。 论心态,唐歆所认识的女子,无一个及得上她。 不亏是执掌朝堂的人。 只是轻轻扫一眼,就能瞧透你的想法。 唐歆算是看明白了,陆璃今日,就是奔着打趣她的。 “娘娘,宫里有温妃和萧贵妃。”唐歆红唇微启,提醒陆璃,她可以换个目标。 这两人,也是能说话的。 陆璃理了理袖口,眸底有些慵懒,“我同她们相处这么久,你以为还有秘密?” “清月被雷吓晕的事都让我套了出来。” “每日都是政务,总要调剂调剂。” “这些日子,温媱一心捣鼓她的药膳,试图让自己丰盈一些,效果没看出来,倒是润儿重了不少。” “清月整日被宁汐公主黏着,这两人,我都快分不清了。” 陆璃同唐歆闲话宫里的事。 唐歆眸子轻眨,“娘娘,我此次回来,并未公开,不适合经常出门。” 陆璃扬唇,“早在你回来前,李易就安排好了,你只要不招摇过市,消息就不会外泄出去。” “林姌在大乾,也就与你相熟,你总要瞧个几瞧。” “娘娘……” 唐歆默默扶额,照这样下去,她半夜潜入厨房偷吃的事,八成守不住。 “据李易信中所说,林姌极适合朝堂,你在溱国,见过他们相处,如何?”陆璃给唐歆续茶,转了话题。 “娘娘指的是?” “你现在所想的。” 唐歆看了看她,“应无男女之情,林姌恼他恼得紧。” “李易言谈间,也不像起心。” 陆璃玉指轻叩头,姿态随意,“他之前谈起你和唐二姑娘,只当是两钱袋子,成天想的,都是怎么掏你们银子。” “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不光是钱,人也拿了。” “最近这几日,是不会无趣了。” 陆璃轻抿了口茶。 唐歆低了低眸,林姌再擅权谋,到底没经过朝堂洗礼,对上陆璃,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倒让人好奇,后续会成什么样。 第604章 前往漢谷关 “司剑,你别太过分!” 看着碗里能数的出米粒的稀粥,周圭张嘴咆哮。 “咱们这是逃亡,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 李易一脸鄙夷。 “就是。” 护卫应声,咬了口手上的肉干。 周圭颤着手指,眼珠子都红了,“你分明是故意不给我吃食!” “伤者的饮食,要清淡。” “为了照料你,每次都得单独熬粥,不感激就罢了,还这么大怨气。” “往后你自己找吃的。” 李易哼了哼,不愉的甩袖走了。 “大哥。” “他这哪里是诚心合作!” 周攀将手里的大饼撕了一半给周圭,“他如此,倒叫人安心。” “真每顿拿最好的招呼你,你敢吃?” “我不就是扒了扒盛芸的衣裳,又没真做什么,他一个太监,至于嘛!” “还真当媳妇呢!” 周圭愤声。 “不想连水都断了,就少点话。” “丰旗只知道他是苏闲,但对他都前司指挥使的身份,可不清楚。” “看司剑的样子,并不打算透露。” “你这要坏了他的计划……,接下来的路,可还长着呢。” 周攀悠悠出声。 周圭大力咀嚼硬邦邦的饼,“我早晚要叫他加倍还回来!” “每天就给一粒米,一口水!” “大人,周二公子说,哪天你落他手里了,每天就给你一粒米,一口水。” “多一滴都不成。” 周圭说话的时候,没压声,一旁的护卫听的清清楚楚,当即充当大喇叭。 “周二公子都这么要求,你们每天别偷懒,务必一粒米,一口水的伺候到位。” 李易目光瞅向周圭那边,高声道。 “大人放心,绝对忘不了!” 周圭拿起身旁的拄棍,就要和他们拼命,欺人太甚!!! “都让你少些话了。” 周攀拉住周圭,“就你现在这样,打的过谁?” “徒惹笑话。” “在人家手里,安分着些。” “大哥,你也不帮我!”周圭看着周攀,一脸委屈和气怒。 周攀咬了口饼,“你真当你大哥能以一敌百?” “我就想有口吃的。” “要不是迷药伤身,我是想让司剑给你来点的。” 周圭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周攀居然说出这话。 拍了拍手,周攀打开水袋饮了口水,“司剑已经把信送去了边界。” “你要惹恼了他,他可以立马宰了你。” “只需对父亲说,情况危急,没有护住。” “这样更能挑起父亲对楚氏的不满。” “我说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周圭恍然大悟。 “大哥,我们赶紧逃吧!” “往哪逃?”周攀瞅着周圭,“你连一里地都走不了,能逃去哪?” “跟着司剑,才有一线生机。” “至于憋屈,要对换一下,你还不如司剑。” “以你的性子,恶言嘲讽都是轻的,搞不好……” “大哥。” 周圭叫停周攀,“你也少说几句吧。” “保存体力,好随时应对危机。” 周圭一本正经,实则是看李易过来了,人在屋檐下,他怂了。 “和我猜想的一样,驻军拒不投降,斥责老阴货软禁皇帝,打着护驾的名义,直冲建安。” “和襄吾卫对峙了起来。” “没时间耽搁了,得让他们有所顾忌,你现在立即写信,让周将军率大军过来。”李易肃然道。 周攀面色微变,“当真?” “这种时候,我有必要骗你?” “拿纸笔来!” 周攀立马起了身,他知道事态有多紧急,对方谋划多年,里应外合,襄吾卫不管优势多大,最后都一定是败。 驻军攻入建安,第一件事,将是屠戮! 所有的罪名,都会落到皇帝头上,君王暴戾,灭绝人性,百姓惶惶,楚国瞬间分崩离析!” 解决了朝堂异党,接下来,就是各地大军了。 楚国自此再无宁日。 这般消耗下去,溱国铁骑踏破建安,将如同针穿烛心那般简单! 挥舞着笔墨,周攀很快写满了一页。 足足三页纸,他才停下。 “漢谷关的守将,与周家有旧,我们即刻赶过去,以你的身份,募兵不是难事。” “有你在一旁威慑,能多撑点时间。”周攀沉声开口。 李易将信给守卫,“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周将军手里。” “所有人上马!” “出发!” 一直愣愣看着的周圭,被丢进了马车。 不同于之前的晃晃悠悠,这一次,马速极快,尘土翻滚。 周圭屁股压根坐不住,差点没被颠出去。 要不是听到了周攀和李易的谈话,他非觉得李易是存着心报复他。 “岳父,这其中是不是有蹊跷?” “皇上会做出如此蠢事?” 右相府,闻恒紧皱着眉,“分明是太上皇使的诡计!” “皇上不堪大任,他才有机会复位。” “一旦驻军被拿下,平了民愤,他就可以重新执掌朝堂。” “岳父,我们绝不能坐看此事!” 相对于闻恒的愤懑,右相面色很平静。 “现如今,皇上被软禁宫中,外人根本见不到,我们就是想阻挠,也使不出力。” “且先看着吧。” 右相声音平缓。 闻恒捏了捏手指,心里的怨恨翻涌,明知道就是他所为,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这种无力感,让闻恒生不如死。 凭什么,凭什么一再让他如愿! 凭什么犯下恶行,不用付出代价! 闻恒牙根紧咬,目色幽深。 右相看了他一眼,低眸抿了口茶。 自右相府出去,闻恒就令人揭露太上皇的所作所为。 但言论太多,谁也不知道该信哪个。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爹。” 见盛父醒了,芸娘凑上前,脸上带着笑意。 盛父看着她,当神智回归,他猛地起身,“剑儿呢?” “我明明事先服了解药,怎么倒下的是我?” “他去驻地了?” “糊涂!” “那等虎穴,岂是他能搞定的!” “快,让人过去,将他绑出来!” 盛父掀开被子就下榻。 “爹,咱们已经离开建安了。” “什么?” 盛父激动的情绪稍缓,他四下望了望,确实不是熟悉的布局。 “怎么一回事?” 盛父盯着芸娘。 芸娘扫了扫大门的方向,这个时候,被赶出去,她可真没地儿睡。 可现在再不说,等消息传出来,死的应该更惨。 “发什么愣,赶紧的啊!” 盛父声如雷霆,他向来不是多耐心的人。 芸娘蠕动了两下嘴唇,提着裙摆,跑了。 就这情况,还是过几日吧…… 第607章 右相进长秋殿 “驾!” 一行人策马穿过林子,身后是浓郁的灰尘。 “大人应该快到漢谷关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分头撤!”为首的人扬声道。 去往漢谷关是临时的决定,在未到达之前,李易绝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除却他自己,丰旗、周攀、周圭,其他人都是继续原定的路线。 “相爷,溱国那边递了信过来。” 亲随急步到右相身前,把信给他。 看完后,右相眼帘抬了抬,“和我想的一样,司剑的身份,是编造的。” “去查查盛芸当时由何地回的楚国。” “他们一行人,到何处了?” 右相端起茶水抿了口,面色淡淡。 “看路线,应是往杏州。” “杏州?” 右相手指摩挲着,带着微微的思索,“看样子,周攀和周圭是让司剑带走了。” “过了杏州,离边境,可就不远了。” “尽快动手,办的干净点。” “是。” 亲随躬身退下。 再看了眼信,右相扔进了火盆里,火光将他的眸子映照的越发幽深。 “藏好了,可千万别出声。” 一个老妪把枯枝条堆起来,对着里面叮嘱。 “大人,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粮食了。” 老人跪地,颤抖着身子开口。 “就这些?” 卫兵眼神轻蔑,一脚踢向箩筐,里面的大米当即撒了满地,米粒并不饱满,颜色也不同,一看就是凑出来的。 老人们看着地上的米,鼻头发涩,心疼不已,可面对近百的卫兵,心里就是再怒,也都不敢说什么,只求他们赶紧离去。 “行了,别耽搁了。” “动手吧。” 为首的卫兵拔出了刀,走了几步,没有丝毫怜悯的,朝一个老人挥砍了下去。 村民瞧着这一幕,惊叫出声,瞳孔里写满了恐惧,坐倒在地上,连连后退。 卫兵们一脸冷漠,一路追砍。 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不闭眼的尸体,鲜血将地面浸湿。 哀求声,咒骂声,不过短短半刻,就彻底止息了。 “大人,是几个孩子。” 藏在地窖和柴堆里的孩童被找了出来,他们看着往下滴血的刀,小脸都吓的煞白,童真的眼里写满了害怕。 “唔,阿奶……” 一个孩童认出了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人,哭喊着要跑过去。 但下一刻,他五官挤在了一起,一把刀刃捅穿了他小小的身体。 随着刀光划过,几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再没了生气。 将能食用的东西收刮走,卫兵离开了。 村子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未散去。 风一路穿过,发出呜咽声。 “等父亲的大军过来,我非一刀一个,剁了他们的头!” 周圭从牙缝里蹦出字,满眼的狠厉。 李易嚼着干粮,仰头看着漫天的星光,心里闷的厉害。 战场上厮杀,手段再怎么残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把屠刀对上手无寸铁的老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当真该杀! 丰旗攥紧了拳,一脸愤恨,就是豁上他这条命,他也要把司剑扶上那个位置。 今日的债,定一笔笔讨还! 周攀起身给马喂水,“还有半日就到漢谷关了,二弟,你留在此处,我会让人来接你的。” 尽管一路上,他们都是急速前行,但带着周圭,难免拖慢了队伍。 “你们快去。” “我就是饿几天,也死不了!” 周圭粗着声,让李易等人别吃了,赶紧动身。 李易把纸条收了起来,动作先是很缓,接着一跃上马,只片刻,身影就融进了夜色里。 周攀和丰旗紧跟而去。 “周边的三十三个村子,都,都屠了?” 杨奉抖着嘴唇,声音沙哑。 另一边,翁敬瘫坐在椅子上。 两人都是被李易强行带离的建安,要不是被告知了绥安县之事,他们绝不会待在此处,早想发设法的离开。 虽然出不去宅子,但都没停止过打探外面的消息。 护卫们倒也没瞒着,每天把最新发生的事说给他们。 “楚国这是要亡吗?” 杨奉无意识的呓语,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肥肉弹了两弹,但他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乱世将至。” 翁敬闭上眼,一脸的悲色。 盛父看着跳跃的烛火,面沉如水,动作缓慢的磨墨,直到天亮,他才停笔。 “这些信,看看能不能送去各处。” 盛父把信给都前卫,他任户部侍郎多年,各地都有人脉。 司剑起兵,他得给他铺路。 芸娘看着外面青翠的树叶,默默为李易祈祷,一定要平安。 太上皇摔了奏折,让人召右相进宫。 “如今的形势,依你看,当如何?” 太上皇揉着眉心,开口问道。 这一幕,要叫外人瞧见,定然惊讶,右相不是亲近皇帝?这事,连他们都知道,太上皇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趁机收拾右相,反而还向他询问应对之策。 言谈间,并不见丝毫防范。 这简直异常! “暗处之人,必须尽快查出来。” “着令襄吾卫剿杀驻军。” “既开始就把事情推给了皇上,眼下,也只能再让他扛了。” 右相缓缓出声。 “搜寻之事,只可暗中进行。” “民众现今无比恐慌,若再让他们知道暗处有这么可怕的势力,局势就彻底控不住了。” “太上皇,该早朝了。” “你是时候接手朝堂,重新登帝位。” 右相低头行礼。 “去办吧。” 太上皇挥手,示意一切照他说的来。 “臣告退。” 右相走出长秋殿,步伐间,尽显沉稳,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 所有人都以为左相是太上皇的心腹,却不知,太上皇真正信任之人,是右相。 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 他若安安分分,做个听话的儿子,太上皇可以放任他在那个位置。 但人呐,总觉得长大了,翅膀就硬了。 他一日未死,这楚国,就一日由他说了算。 任何人都休想脱离掌控。 “听说了吗,数十个村子,和绥安县一样,都让屠了!” “驻军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也不看看他们效忠的是谁。”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们了?” 众人眼神静寂,建安像是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看不见光亮。 第609章 祖父,孙儿去了 “要早知道周少将军对周二公子没那么重视……” “还是下手轻了啊。” 李易摇头,惋惜不已的样子。 周攀白了他一眼,“你活到现在,没让人打死,也是运气。” “啧啧,自个将兄弟忘了,把气撒我身上算什么。” “放心,我肯定会说与周二公子的。”李易朝周攀挑眉,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周攀移开目光,这玩意是真的欠! “丰旗,我们这里,你最擅笔墨,往后,军需……” 李易耍完贱,侧身就要同丰旗说正事。 只听咚的一声,丰旗头栽在桌上,呼噜声瞬间响起。 他的身体素质比不上李易和周攀,死撑了一路,眼下到了地方,精神一松懈,人哪里还站的住。 “有休息的地方?” 李易朝一边的守卫问。 “有劳你们了。” 看着丰旗被抬走的身影,李易把碗里的清汤喝完。 “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便开始募兵。” “好好休息吧,之后,怕是没有停歇的时候了。” 李易对周攀说道,眸子看向建安的方向,透着锋锐。 “都前司应该不缺银子。” 周攀幽幽出声。 李易瞥了他一眼,“我是都前司的指挥使不假,但每一笔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每七天,做成册,呈交上去。” “都前司捞的银子,都进了皇后的私库。” “我本人,至今身上还背着债呢。” 李易抹了抹眼角,心酸不已。 周攀斜着他,“你的话,要有一分的可信度,便好了。” “我难得说事实,你居然这副姿态,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呀,就爱听假的。” “我一会给盛芸写信,让她送点钱过来。” “希望能赶得及吧。” 语毕,李易迈步离开,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休息,而是往周遭走了走,大概了解了漢谷关的情况后,李易倒头睡下了。 疲累过度容易猝死的啊,真不能一味强撑。 搞不好就见了阎王。 “岳父,宫里传出话,让我们明日上朝。” 闻恒冲进右相的书房,“他这是要重新把持朝堂?” “你也不是第一天为官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冷静。” 右相搁下笔,“就现在这乱局,确实需要一个人出来稳住局面。” “他主政,一切只会更糟!” 闻恒咬字,他倒是想冷静,但面对让整个闻家几近灭绝的人,他要怎么冷静! 舍弃所有,活的像个狗,可结果呢,那个人照样好好的! 如今还重夺帝位! 可恨!!! 可悲!!!! 右相看了他一眼,拿起笔,继续处理地方事务。 闻恒的怨气太重,他面对的仇敌,是一国之君,控不住情绪,怎么可能讨要到公道。 这些天的成长,到底不够。 见右相不理会自己,闻恒袖子里的手捏紧。 好半天,他吐出一口气,“叨扰岳父了。” 行了一礼,闻恒走了出去。 沿着街道,闻恒无意识的迈着步子。 “提不了枪,就提不了枪,出个大才子,也省的那些酸腐整天叨叨我们闻家都是莽夫。” “等这次战事了,大伯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你大娘管里又管外的,有丈夫跟没丈夫一样,实在辛苦。” “恒小子,姑母今儿瞧见一个顶好的女娃,你这么文文弱弱的,不能指望你以后自己抢姑娘,这媳妇啊,得赶早拐。” “记住,离了建安,闻家的事,就再与你无关了,过自己的日子,别回头。” “千万别回头……” 跪倒在地上,闻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少爷!” 侍从被闻恒满脸鲜血的样子吓到。 “打水来。” 闻恒静静出声,眼底一片死寂。 将布巾拧干,闻恒很轻柔细致的擦拭脸上的血迹。 换下身上的常服,闻恒进了闻父的院子,再出来,已是一身盔甲。 “祖父,孙儿去了。” 闻恒在屋外跪下,嗑了三个头。 “所有闻家子弟,随我,杀!!!” 闻恒手里的长枪拄地,声如洪钟,这一刻,他像极了征战沙场的将军。 风席卷而来,为这行人送行。 火把将黑夜点燃,锣鼓声冲天而起,陷入沉睡的建安,瞬间醒来。 “快走!东城门开了!!!” 随着一声吼叫,火光下,人群涌动。 “相爷!” 右相的亲随,脚步急匆匆的冲进书房,“姑爷,姑爷打开了城门!” “你说什么?” 右相抬起眸。 “他领着闻家旧部,冲上了城墙,趁守将不备,把人杀了。” 右相瞳孔一缩,完全没预料到闻恒能做出此等疯狂之举。 “看到了吗!” “这才是民意!!!” 闻恒嘴里溢出血,看着冲出去的百姓,笑的张狂。 他周边倒满了尸体,有守兵的,也有闻家的。 他带来的人,远不及城墙上的卫兵,但闻恒的目的,只是开城门。 这一次,他没有堕闻家的威名,他做到了! “父亲,孩儿没丢人……” 倒在地上,闻恒看着上空无穷尽的黑夜,笑的灿烂。 赶过来的右相,一眼就瞧见倒在血泊里的闻恒,是他大意了,闻家的种,面上再怎么绵羊,骨子里都藏着血性。 “相爷。” 卫兵见他过来,收起了指着闻恒的长枪。 右相走过去,到闻恒身前缓缓蹲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右相声音很平静,但下一刻,他一巴掌甩在闻恒脸上,眼里透出狠厉之色。 “你是舒服了,但你将娇娇和相府置于何地!” “杀!” 右相起身,冷冷吐字。 “爹,不要!” 徐娇娇跑过来,张开手把闻恒护在身后,发丝散乱,眼泪流了一脸。 “爹,他知道错了,你求求太上皇,求求太上皇,别杀他,不要杀他……” 徐娇娇摇着头,扯着右相的下摆,不停乞求。 “谁让你们把小姐带来的!” 右相目光扫过去。 护卫当即跪地,他也不想带徐娇娇来,可小姐拿簪子抵着脖子,他们能怎么办! “爹,别杀他……” 徐娇娇泪眼朦胧,死死攥着右相的衣摆。 “把人押去刑部。” 右相看了眼昏迷过去的闻恒,哼了声,转身离开。 第610章 楚国皇帝之死 “闻恒胆大包天,杀守将,开城门!你是要保下他?” 长秋殿,太上皇身体前倾,看着右相,眼里是深深的寒意。 “臣不敢。” “臣只是不想当着娇娇的面,处死他的夫君。” “臣毕竟只这么一个女儿。” 右相躬身行礼。 太上皇把茶杯甩了下去,“百姓奔逃,各处瞧着朕的笑话。” “朕给你三天,此事若不是解决的让朕满意,后果,你知道的。” 太上皇眸子阴冷。 “退下吧。” “臣,告退。” 右相站了站,步伐极缓的走出长秋殿。 看着即将亮起的天色,右相低了低眸,衣摆轻晃,朝着乾华宫走去。 “皇上可醒了?” “这个点,应是还在睡着。”门口当值的太监朝右相行了一礼。 “带我过去。”右相淡淡出声,太监也没多话,低下腰,就给右相引路。 床榻上,皇帝胸口微微起伏,自从被软禁在乾华宫,他对外界,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连闻恒杀上城墙的事,都不知道。 右相让太监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朝床榻走去。 “几时了?” 皇帝翻了个身,随口问了句,并未睁眼。 “卯时了。” “嗯?” 皇帝眼帘动了动,这声音! “徐卿?” “你怎么进来的?” 见到右相,皇帝不可谓不震惊。 为了防止他鱼死网破,父皇可是下了大力气,怎么会放右相进来。 “外面如何了?” 皇帝翻身坐起,急忙询问。 “局势很糟。” 右相语气幽幽,“驻军一路屠戮,直冲建安,说是要护驾。” “父皇还真是不遗余力往朕身上泼脏水。” 皇帝一脸嘲讽。 “司剑呢,朕不是让他去驻地。” “早在绥安县被屠那晚,他就带着盛家人跑了。” “跑了?” 皇帝张了张嘴,愣在了那里。 他寄予厚望的人,居然跑了? “这不可能!” 皇帝一脸激动,“他绝不可能弃朕!” “不可能……” 皇帝不停呢喃。 司剑要跑了,谁助他重掌朝堂。 无道大师不会看错的。 司剑会辅佐明君,一统各国,整个天下,都将是朕的! 皇帝鞋子也不穿,就要冲出去找人求证。 “皇上,谄媚之言,你竟也当真。” 右相伸出手,猛的将皇帝按倒,手掐在他脖子上,不断收缩。 “你!” 皇帝腿踢蹬着,使劲拍打右相的手。 “你!!!” 皇帝面色涨红,死死盯着右相,从牙缝里艰难吐字。 “要不是闻恒把城门打开了,臣应不会亲自来乾华宫。” “我那女婿,实在不像话。” “怪我一时没看住。” “过于大意了。” 右相说完,手用力一扭,皇帝瞪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的色彩渐渐消失。 掏出巾帕,右相擦了擦手,若没有闻恒那一出,今早太上皇会重新坐上那把椅子。 接下来,被关许久的建安民众在和守卫对峙的过程中,双方逐渐失控。 血一多,这乱局就越不可能稳下来。 这时,就是解决皇帝,公布太上皇这些年罪行的时候。 当乱象已定,突然出现一个挽救楚国之人,这民心,将无比凝聚。 右相把一切都计算好了,唯独漏了闻恒。 如今大量百姓外逃,这把火已经推不起来了。 理了理衣裳,右相没再看皇帝,迈步出了屋。 “两刻钟后,再进去。” “到时怎么做,想来不用我交代。” 右相瞥了眼当值太监,越过他,朝宫门口走去。 刑部大牢,两个衙役把闻恒抬了起来。 闻恒没拿过枪,没打过仗,那会能得手,全靠对方对他没防范。 整个建安,都知道闻公子满腹经纶,气宇轩昂,温文尔雅,怎么可能提枪杀人呢。 这种认知太深,等守将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抓住那一刻的混乱,闻恒打开了城门,代价是,随他冲杀的数百人,无一生还。 闻恒自己,也险些丧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十余处。 出发的那一刻,他就没想着活了。 第614章 阵前对弈 “好!好极!!!” 李易激动的拍大腿。 正愁下顿没着落呢,岳父这波,可真是及时! “去,给丰主事整些肉来。” 李易朝外扬声。 “丰旗,吃食上别亏待自己。”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要多顾惜身体啊,你家娘子貌美如花的……” 看着晃动的帐幔,李易眉毛扬了扬,长脾气了啊,都会轰人了。 “看着点丰主事,别让人猝死了。” 走之前,李易交代护卫。 银子宽裕了,这下不用畏畏缩缩了。 就是得防范人员众多起混乱。 一边往操练场走,李易一边思索着下一步。 皇宫里,太上皇提着都察卫的领口,“朕给你们权力,就是这么办事的!” “司剑逃到漢谷关,竟到此刻才得到消息!!!” “奴才该死。”都察卫忙不迭求饶。 “确实该死。” “来人,拖下去,斩!” 太上皇眸子冰冷,一把掀翻了案桌。 司剑?苏闲? 真是藏的深啊!!! 竟就在他眼皮底下。 太上皇抽出长剑,在大殿劈砍起来,心里是滔天的杀意。 “不惜任何代价,给我诛杀此子!!!” 发泄一番后,太上皇唤来密卫,一字一句的命令道。 绥安县的起兵,并没让他慌乱,灭楚者必苏,那个假“苏闲”,不可能攻入建安。 可漢谷关,是真的! 一群废物,竟让他成长到了今天这一步! “必须死!必须死!!!” 太上皇嘴唇抖动,不停低喃,对苏家的恐惧,再一次将他淹没。 “将军,唐正奇率二十万大军压境。” “扬言要和你对弈一局。” 周逄齐的亲兵走进营帐,禀报道。 放下密信,周逄齐蹙紧了眉,他现在心情属实不算好,建安乱了,他儿子不知所踪。 不管是被哪一方挟持,最后都难活命。 这个形势,是他没想到的。 不然,就是抗旨,他也不会让攀儿和圭儿去建安。 “让他滚回去。” 周逄齐冷冷出声。 就他打探的,大乾并没有掀起战争的意思。 唐正奇这纯粹闲的。 “点火。” 见人迟迟未来,唐正奇往下挥手。 咻咻咻,数十个烟花在空中炸响。 “发生何事了?” 周逄齐朝外看。 “将军,唐正奇说为少将军贺生辰,眼下先放些烟花,若你不陪她对弈,他就点火药了。” 亲卫低声道。 周逄齐眸子眯起,攀儿的生辰,并不是今儿,唐正奇是往他心口捅刀呢。 擦拭了两下剑,周逄齐将之收入鞘。 “他既想对弈,我便陪他玩玩。” 周逄齐冷着脸,大步出了营帐。 “哟,周将军肯出来了。” 唐正奇骑在高头大马上,抬起下巴,傲然的看着周逄齐。 “来呀,上棋盘!” 唐正奇高声喊。 就在阵前,唐正奇敲着棋子,目光望向周家军。 “总听人说,周家如何如何威风,周将军如何如何了得,今日一看,传闻甚虚啊。” “瞧瞧,让我一个晚辈,吓的迈不开步。” “周将军,只是下局棋而已。” 唐正奇语气里带了些嘲讽。 “将军不可,他这是激将!” “定是要对你不利。” 亲卫劝阻,周逄齐扬起手。 “原地候命。” 周逄齐声音里没有起伏,说完,他朝唐正奇走去。 步伐极稳,面色平淡,不见半分慌乱。 “请。” 唐正奇扬起笑脸,示意周逄齐在对面的垫子上坐下。 没有再废话,唐正奇率先落子。 当棋下到一半,唐正奇眉头蹙了起来,他看向周逄齐,“周将军,对苏闲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一二吧?” “我前不久收到他的信,他让我提醒你一句,周家军里头,混入了敌国奸细。” “为了增加我话的可信度,我再跟你吐露一件事吧。” “出建安前,苏闲把周少将军和周二公子从东卫司带走了。” “对了,他在楚国,叫司剑。” 周逄齐眸子一抬,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们人在漢谷关,不快着些,怕是要给周少将军收尸了。”唐正奇懒懒的出声。 啪的一声响,周逄齐落下了一子。 看着棋盘,唐正奇眼角抽了抽,好家伙,诱他深入,一举把他歼了! “周将军,棋比完了,咱们试试武?” 唐正奇一跃而起,朝周逄齐挥去了拳头。 三招过后,唐正奇捂着屁股跑了。 他最近松懈了啊,居然被踹了狗啃泥!两军阵前,一世英名啊!!! 李易,你个王八犊子!!! 老子脸丢光了!!! 李易要知道,非翻白眼,他让唐正奇率军压境,找周逄齐聊聊天,可没叫他秀武力。 真当自己天下第一呢? 该! “收兵!!!” 扯着缰绳,唐正奇蒙头跑了。 “将军,他是不是……这儿不正常?” 亲卫看着唐正奇等人离开的身影,眨了眨眼,指向自己额头。 两人虽是阵前对弈,但跟大军还是有些距离的,唐正奇又压了声,周家军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当是脑子有问题。 气势汹汹跑过来,就是为了挨踹的? 周逄齐收回视线,扫了扫身后的周家军,敛下眸,朝亲卫开口:“派一队斥候,跟过去。” “这其中,想来有所阴谋。” 语毕,周逄齐返身回去。 一入营帐,周逄齐眸子瞬间犀利。 当晚,整个营地都知道周将军被掳,书卷遮盖的桌上留了一行血字:所有人,前往漢谷关! “副将,将军失踪,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将军既让我们去漢谷关,那定是漢谷关不对。” “许是藏了敌国贼子。” “此事如何能耽搁?” “可上面根本……” “建安传过来的消息,你是全然不知?” “都混乱成什么样了。” “等太上皇传旨,楚国都易主了。” “所有人,即刻整理好,前往漢谷关!” 大军的速度很快,仅一刻钟,就排列整齐。 些许的异议,被副将压了下去。 “边境如何了?” 深夜,周攀进了李易的营帐。 李易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有事明儿说,别扰人睡觉。” “你明儿又忙着练兵去了,哪分得出时间给我。” “这听着,咋像留守空房的怨妇?” 李易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拿眼瞅着周攀,“我承认我皮相生的好,但你那点企图,还是趁早消了。” “我有媳妇。” “……” 这玩意咋就这么能自恋!!! 第615章 表兄弟相见 “周家听令于你,是有前提的。” 周攀斜着李易,缓缓开口。 李易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饮完后,他才出声,“边境离这,得翻越数十座山,九个府,传信是需要时间的。” “这还不包括鸽子迷路,让人炖汤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用飞鸽?”周攀语气一肃,喊了出来。 李易撩起下摆坐下,“慌个什么,自然不可能只是鸽子。” “飞鸽虽快,但失误率不低,也就图它可以省些时间。” “至于能不能送到,并不寄托希望。” “早在之前,我就让都前卫给唐正奇去了信。” “若周家军迟迟没有动静……” 听的正认真的周攀,见李易突然没声了,拿眼瞅过去。 “刚说到哪了?” 李易甩了甩头,眼皮子太重,一闭上就不想睁开。 “若周家军迟迟没有动静。”周攀提醒道。 李易拿水拍了拍脸,醒醒神,“周将军作为一军统帅,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更别提,里头还有居心叵测之人。” “第一次送信,已经打草惊蛇。” “再想继续,难上加难。” “可局势容不得拖延。” “‘苏闲’在绥安县起兵,这意味着,潜伏在周将军身边的奸人,随时会动手。” “你我鞭长莫及,但唐正奇见周将军可不难,只需率军压境,这个动静,除非周将军让囚禁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照这么说,大军是不是往漢谷关来了?”周攀凝了凝眸。 李易撑着头,“不知道。” “这才多长时间,‘苏闲’在绥安县募兵的事,都还没传到边境,你当都前卫一个个能飞天呢?” “按我和唐正奇约的时间,这会,他应是把情况同周将军说了。” 周攀眯了眼,“你早有安排,却一副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的模样!” “迫使我写血书!” “奸诈!!!” 周攀愤骂。 李易翻了翻眼皮,“难道不紧急?” “我是多做了一手准备不假,但对方速度要比我快……” “这漢谷关,搞不好就成了我埋尸之地。” “老阴货对我的杀意,你们周家是清楚的,那是能潜进大乾内宫找人啊。” “我们如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定传到了他耳里。” “杀手想来在路上了。” “不光他,溱国那伙人,也绝对会出上一份力。” “我的处境,可属实不安全。” 李易眸色深了深,“现在虽有上万兵,但战斗力……,你一个常年待军营的人,不会天真的以为,能攻取城池吧?” “一打起来,不转身跑,都算极难得了。” “我话先跟你说前头,周家军若被溱国拿到了手里,我立马带人跑。” “真不愧是苏家人!” 周攀瞟着李易。 “完全没胜算的事,何必拉着大家一起死。” “我又不是没其他机会。” 李易点了点眉心。 “实在不行,我去蛊惑大乾皇后,让她出个兵,将这些阴毒之人,杀个干净。” “也不怕苏家十八骑死不瞑目。” 周攀没好气的开口。 大乾的大军要踏入楚国,百姓还能有尊严的活着?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搁我这赖着了。” “大半夜,多容易传出闲话。” 李易一脸嫌弃,挥手轰周攀。 “你这两日,过于劳累了,还是要顾惜身体。” 走到门帐前,周攀转过身朝李易说道。 李易顿时惊恐,“你特么不会是瞧上我了吧!” “多照照镜子!” 周攀翻了个白眼,大步走了。 他是怕司剑直接累死了,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这么多条人命,都系在他手里呢。 “相爷,他们已经出了建安了。” 右相的书房,亲随低声禀道。 把密信扔进火盆里,右相眸子幽深,司剑是苏闲,是他没料到的。 还真是个会整事的太监。 可惜出使之时,没能解决他。 “边境,别再出错了。” 右相语气淡淡。 亲随头立即往下低了一分。 夜依旧浓黑,绥安县一处民宅里,闻恒皱紧眉,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闻少爷,你可是醒了。” 一旁伺候的人,揉了揉眼睛,高兴道。 “我这就去禀报公子。” 不等闻恒说话,小厮急步出了屋。 不多时,一个模样俊美的男子走到闻恒面前。 见到他脸的那一刻,闻恒眼睛张了张。 “我回来的迟了,还请表哥勿怪。” “往后这担子,让我来扛。” 男子看着闻恒,眼神复杂,温声道。 “你?” “你是谁?” 久未进食,闻恒声音干哑,他盯着男子,眼里有惊疑、警惕,和难以置信。 “苏闲。” 男子缓慢吐字。 闻恒瞳孔瞬间收缩,“这不可能,不可能……” “闲儿早就葬身火海,你究竟是谁!” 男子苦笑,“表哥,外祖父生辰那日,你哄骗走的糖,是不是该还了?” “你,你真是……闲儿?” “苏家受楚氏嫉恨,应该不会有人想冒充吧。”男子面色透出感伤。 闻恒抓住他的袖子,手指直颤,眼尾红成了一片,“走!” 闻恒哑声,“离开楚国,走的远远的。” “我们撼动不了楚氏的。” 闻恒哭的像个孩子。 这些年,他一直苦苦支撑着,想为苏闻两家讨公道,但皇权,太强大了。 “表哥。” 苏闲安抚的拍了拍闻恒的手,“我能走去哪?” “风岭的亡魂,至今还在迎风望着,他们不停述说,怎么还不报仇!” “楚氏残暴,百姓过的水深火热,我已举兵,待东风起,就攻入建安!” 闻恒惊愣的看着苏闲,他昏迷了多久?这怕不是在梦里? “这是哪?” 闻恒呐呐出声。 “绥安县。” “表哥因为打开城门,被押进刑部,我买通了人,把你从刑牢里换了出来。” “先养好伤,到时看楚氏是怎么忏悔的!” 苏闲咬字,眸底的戾气翻涌。 闻恒愣愣点头,他这会脑子极混乱,怎么也没想到,昏迷醒来,会见到苏闲。 有心想问些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交代小厮好好照看闻恒,苏闲从屋里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眸子里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616章 绝不叫他得逞! “今日大家的表现极不错,晚上会宰百头猪,大米管饱!” 李易看着众兵士,扬声道。 “谢元帅!” 伙食一天比一天好,这让众人充满了操练的热情。 “你往后还是待在营帐里,暗箭无眼。” 李易从周攀身旁走过时,周攀开口道。 “要想凝聚军心,我就不能只图自己安稳。” “打仗,哪都是风险,根本无处避免。” “放心好了,我的命要有那么好拿,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李易朝周攀抛了个眼神。 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周攀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周少将军,我让人给你找个姑娘?” “再饥渴,你也不能朝我下手啊。” 李易停下脚步,斜瞅周攀。 “在乱局没平定前,你绝不能出事。”周攀目视前方,平静道。 “借口,都是借口。” 李易摇头晃脑,不再管周攀,径直朝丰旗的营帐走去。 刚要掀开门帐,一个护卫跑了过来。 “大人,急信!” 扫了眼周攀,李易把信接了过来。 拆开看后,李易扬起了嘴角,“好!” “这种时候,还有喜事?” “苏闲暴毙了?”周攀挑眉。 李易掀了掀眼皮,这话咋那么不对味? “往后在那个苏闲前头加个假。” “真暴毙了?” “大白天的,就别想美事了。” 李易把信给周攀,“自己瞧吧。” 给到一半,李易收了回来,像这种密信,寻常人,根本看不懂。 不光是顺序颠倒,更是掺杂着暗语。 两个字合起来是另一个意思。 就是让人劫了,也不用过多担心。 任你精通九十九国鸟语,也翻译不出来。 “算了,还是我同你说吧。” “周将军被掳,现下不知所踪。” “什么?”周攀眸子张了张,“你不是让唐正奇把事情告知了父亲!” 短暂的慌乱后,周攀冷静了下来,目光看着李易。 “说下去。” “不愧是周少将军,立马就能反应过来。”李易笑了笑,“周家军在往漢谷关赶来。” 周攀抬了抬眸,跟着露出了笑容,“大事可成。” “大哥?” 远处的周圭,瞧着周攀和李易,一脸惊悚。 完了,大哥让这死太监蛊惑了! 两人笑的那叫一个暧昧! “何事?” 周攀走了两步,望向周圭。 “我,我腿伤犯了,你送我回去。” “就这点事,周边都是人,你随便唤个。” 话一说完,周攀追着李易走了。 周家军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必须把苏闲看好。 周圭看着周攀消失的身影,整个人如遭雷击,就是对大嫂,大哥都没有这般黏糊过,一刻都不离眼! 死太监! 有媳妇还勾搭他大哥!!! 周圭气怒不已,眯起眼,心里有了计划。 他绝不能让苏闲得逞! 周圭的百米外,一人偷偷收回视线,提着枪,朝一旁走,似乎只是在巡视。 “我听人说,你午饭没用,丰旗,你娘子已经在来漢谷关的路上了,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存心让他们觉得我亏待了你?” “不仁义的主帅,旁人是不会追随的。” “操练了一日的兵,你怎么还有力气说话?”丰旗把头抬了起来,动了动酸胀的手腕。 他在整理兵册,统计武器和粮草。 “我中午吃的挺丰盛。” “又是肉又是米饭的,当然有力气了。” 李易一屁股在垫子上坐下,“我说你自觉点,看清自己,像你这种肩不能扛的,真的容易猝死。” “多少吃几口。” “难不成是想我喂?” “啧,不太好吧。”李易低了低头,带着些羞涩。 丰旗眼角狂抽,“多少顾忌点脸!” 他不是刻意不吃,卫兵提醒了几次,但丰旗想着先把手头这点忙完,可忙着忙着,就把吃饭的事抛在脑后了。 周攀瞧着这两人,微微敛了敛眸,不同于在他和二弟之间的戏谑,苏闲对丰旗,是真的关切。 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不顾自身疲累,提醒丰旗用饭了。 而这份真挚,让周攀不禁怀疑这货是不是苏闲。 在大乾就罢了,可在建安,时时刻刻目睹仇人,不失控已经很不错了,他居然还能拿出心结交丰旗。 要奔着利用,倒合理,可这玩意,瞧着真不像。 换成自己,经历了灭门之祸,数十万人的惨死,哪还拿得出什么感情。 一门心思就只有报仇。 “看的这么专注,打什么主意了?” 李易闲闲的瞥了眼周攀。 “我在想,你是不是假冒的。” “简直不像经历了灭门之祸的人。”周攀随口道。 “这说的,是人话?” 李易仰头灌了口水,“在你们看来,我就该阴郁,活的自私狠厉,周遭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冷漠无情。” “视人命如草芥,动起手来,眼都不带眨。” “咋的,我特么就不能活的松快点?就非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鬼魅?” “难道一定要毁了自己,才能报仇?” “风岭那些战死的将士,应该没人期盼我过的不好吧?” 周攀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等荀神医来了,我让他给你瞧瞧。” “算算行程,也快了。” 李易斜着周攀,见护卫把饭菜端了来,他起身把丰旗桌上的笔墨书册收了。 “下次再这般,我就看着你吃。” 放下句话,李易衣摆带风的出了去,周攀随在他后面。 知道赶不走,李易也懒得费口舌了。 “晚间,多注意注意。” 李易嘱咐护卫。 丰旗心里比他急切,李易是真怕这货猝死。 但又没法让他停下来。 一是丰旗自己不会同意,二就是条件不允许。 后方在丰旗手里,李易才敢放心。 最主要,整个漢谷关,也确实找不到能替代丰旗的。 晚上,同将士们一起吃了饭,聊了几句,李易返身回了营帐。 一直到深夜,营帐里的灯光才熄灭。 在夜色的遮掩下,一道黑影,朝着李易的营帐靠近。 进去前,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立马一个闪身。 里面比外面更黑,伸手不见五指,黑影摸索着朝床上走去。 第617章 周圭被捅 “咦,怎么没人?” 嘀咕了一句,黑影手伸向腰带,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鞋子一甩,黑影爬上了床,接着掀起被子罩住自己。 一刻钟,两刻钟,就在黑影要睡过去,外头终于响起了动静。 随着门帘被掀开,很轻微的脚步声在往床榻靠近。 “大人,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 暗处,田戒看着在营帐外泼洒东西的卫兵,低声道。 “是不少。” “别光瞅着人家忙活了,帮上一帮。” 李易目光淡漠。 田戒手往下一挥,数十只箭矢当即射了出去。 “嗷!” 箭矢还在半空,营帐里响起惨叫声。 李易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是耳熟。” 周攀点了点头,然后眸子一张,“是二弟!” 哪还有瞧热闹的心,周攀拔腿就冲了过去。 泼洒酒水的卫兵,中箭倒地的那一刻,吹燃了火折子,瞬间营帐就被大火吞没。 田戒等人手持长枪,将营帐捅穿挑开。 周攀已经冲了进去。 很快,他背着一个人出了来。 火光下,周圭小麦色的皮肤映照的一清二楚,下半身全是血。 因为疼痛,面容狰狞而抽搐。 “大夫呢,快让大夫过来!” 周攀吼道。 他话音刚落,数支箭矢飞射而来。 田戒就在近前,长枪扫过去,将箭矢打落。 李易眸子一利,这才是正菜吧。 拿过枪,李易朝一个卫兵投掷了过去。 “有刺客!” “保护元帅!!!” 听着这声喊叫,李易眼睛扫过去,“把他拿下。” “所有人原地待命,擅动者,杀!” 李易声音凛冽。 下一秒,袖箭朝他飞射而来。 “大人!” 护卫冲上去,将李易护在中间。 窦武赶了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不时就有箭矢飞出。 对方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李易的命。 “先带他走!” 窦武吼了一声,领着亲卫,就朝射箭之人杀过去。 “走!” 李易没有意气用事,逞威风,他现在就是箭靶,一个不慎,就能让人射穿了。 大军里还不知道混进了多少杀手。 他离开了,这局面才能稳定下来。 一路后退,走出一段距离后,李易进了个营帐,换下了身上的衣裳,他一出来,迎面就是闪着寒光的刀刃。 李易眸子眯了眯,这人一多,就是容易混进鬼啊。 护卫提刀跟冲上来的卫兵展开了厮杀。 李易和田戒,立马朝反方向离开。 刚从他们视线消失,李易绕道回了去,身上的衣物已经是普通卫兵的。 没了箭靶,刺杀之人哪敢纠缠,一个个就准备退去。 但都前卫和漢谷关的守卫可不同意。 地上倒满了尸体。 混乱的场面,也渐渐平息,夜色重归寂静。 目睹这一切的民兵,面色都是发白。 在李易的吩咐下,田戒等人点起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全军听令!” “列阵!”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偏离自己的位置。” 李易走出来,满脸的肃杀之气,高声喊道。 “今日,你们也看到了。” “近百的刺客,又是暗箭,又是放火的,他们想要我的命。” “准确的说,是想要楚国。” “帝王不仁,百姓唾弃,这对敌国而言,是极好的机会。” “他们不愿意见到楚国安定。” “而我,是绊着他们的大石。” “不止今日,往后每一天,或许都会有同样的事件发生。” “怕吗?” “真正的战场比这要残酷百倍!” “怕吗?” 李易声如雷霆。 “我怕。” 李易手指向建安的位置,“我怕父辈守护的楚国,不复存在,在他人的鼻息下,过着连奴隶都不如的生活!” “我怕敌国的铁骑踏进楚国的领土,一眼望去,血色无边!!!” “我怕妇人凄嚎,受人凌辱!!!” “我怕孩童眼里,再没了纯挚,坐在血泊里哭喊爹娘!!!” “我更怕,遭成这一切的,是我们!!!!!!” “是我们没有守住,才让身后的妻儿,被屠刀所害。” “国不存,何有家。” “元帅,我等绝不退!!!” “绝不退!!!!!!”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吼叫直冲天际,所有人双目猩红。 不用命令,他们按白天操练的,挥舞着长枪。 军心在这一刻,无比凝聚。 窦武看着李易,眼神复杂,这要是老子的种就好了。 寻常人遭遇刺杀,肯定是大肆搜查,搅的军营不得安生,人人自危。 苏闲却借机把众人的心拧成一股。 这苏家,真他娘的操蛋啊。 子嗣个个是领军的奇才。 “散!” 望了一会,李易喊了声,率先离开。 “周圭情况怎么样?” 朝周攀的营帐走去,李易侧头看了看田戒。 “腿上和屁股各让扎了一刀,血流的多了点,但没性命之忧。” 李易挑了挑眉,“啧,他是怎么让捅到屁股的?” “当然,我最好奇的,还是那货为什么光着身子在我的营帐里。” “是匪夷所思。”田戒接了句。 两人闲聊着,进了营帐。 “哟,躺着呢。” 李易拿眼瞅趴在床上的周圭,闲闲来了句。 “说说吧,怎么在我营帐里?” “莫不是要加害我?” “你,少胡说!” 周圭虚弱的喝李易,“我那是……” “是什么?” 李易瞥着他。 “说不出来?” “周少将军,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深夜潜入,可不像做好事啊。” “二弟,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周攀蹙紧了眉。 “大哥,连你也不信我?” 周圭气的嗷嗷叫,“这死太监蛊惑你,我要让你知道,他压根不是好东西!” “大哥,你不能因为大嫂不在,就饥渴成这样!” 周攀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李易扬起眉,面色怪异,他似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周圭以为他跟周攀有奸情,为了拆散他两,不惜用上了下三滥的法子。 一旦被人发现,周圭光着在自己营帐,不是黑的,也是黑的了。 周攀到时肯定愤怒,并且断了对自己的念想。 李易没忍着,大笑了出来。 周攀脸黑了,把李易和田戒赶了出去,紧接着,营帐里就传出咆哮声。 “兄友弟恭啊。” 李易摇头晃脑,阴郁的心情,算是让周圭冲散了。 第618章 时机未到 “太上皇还真是死性不改!” 丰旗愤骂出声。 “卫兵里头,肯定还混有他的人。” 踱了两步,丰旗愤愤砸向桌子。 “不行,得找出来!” “明日,我一个一个去揪。” 李易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他营帐让烧了,暂时跟丰旗挤挤。 “别费那个功夫了,人家都是做了准备来的。” “随他们,正好对卫兵起到一个磨砺的作用。” “可……” 丰旗转过身,见李易已经睡了,把话咽了回去。 打开册子,丰旗接着计算起每日的物质消耗。 一万多人,每顿都是白米饭,就现今的存储,最多半个月。 兵器也紧缺,有不少人连长枪都配备不了,只是拿着根木棍。 铁匠虽在赶工,但一时半会,也赶制不出来。 最好还是从周边府县运输。 得趁局势没彻底混乱前,多备些粮草。 明日要加大采购量,周家军一来,这米粮,就远远不够了。 但…… 丰旗揉了揉额头,他们不向百姓张口,米粮都是直接购置,可眼下,价格一日比一日高。 多处已经无粮可购。 更有些,不卖给他们。 护甲也是个难事。 明日得同司剑说说,他们需往外扩了。 最好是能占据一府。 漢谷关的资源,属实匮乏。 “相爷,为什么不直接揭露苏闲是个太监。” “如此,谁还会去追随他?” 亲随低声道。 右相烧着密信,他在楚国,待了近二十年,各地都安插了心腹。 “证据呢?” “就苏闲的狡诈,你觉得他没有应对之策?” “这种时候,所有对他不利的言论,在百姓看来,都是中伤。” “且先等绥安县的消息传过去。” 右相说完,提笔写了封信,待墨迹干后,他装进信封,交给亲随,“立即送出去,让他加快脚步。” “是。” 亲随躬身退下。 一大早,李易就起了来,听完丰旗的提议,他目光远望,“还没到时候。” “现在占据城池,一旦周家军出现变故,未能赶来,我们可就是瓮中之鳖,跑都跑不了。” “这些卫兵,心性也还没磨砺出来,府县内,可比不上漢谷关好操练。” “是我急切了。” “你也是初次置身军营。” 李易拍了拍丰旗的肩,迈步出了营帐。 他得在周家军到来之前,让这些兵丁的默契上升一个台阶。 至少要知道怎么替补和攻守。 “我今日听闻了一个消息。” “说是苏闲在绥安县起兵,要攻入建安。” 休整的时候,李易出声道。 众人都是惊愣。 “元帅,这定是敌人的奸计,以你的名号,来聚拢人心,攻入建安后,一步步弄垮楚国。” “我们可千万不能被他们蒙骗!” “没错!” 先是少数人抢声,接着大多数人都激愤起来。 “贼人的计谋绝不止如此,后面肯定会想方设法抹黑元帅,来证明他才是真的。” “这些奸邪,当真可恶!” 众人唾沫横飞。 周攀看着这同仇敌忾的一幕,眸子眯了眯,像苏闲这种人,一旦为敌,要立马干掉他。 一刻都不能拖。 不然就是今日的场面,短短时日,他就将军心凝了起来。 并且异常狂热。 苏闲知道绥安县起兵的事不可能瞒住,干脆自己说出来,没有自证,只是让这些人自己思考。 同吃同住,一起操练,民兵对大军已经有了归属感。 他们投入苏闲麾下,是因为他苏家人的身份,如今突然再冒出一个,任谁也不想承认自己面前的这个元帅是假的。 顿顿白米饭,比正规军队高三层的军饷,这些都是实打实的。 他们不愿,也不能接受自己投错了人。 所以,他们认定司剑就是苏闲,尤其身边人都在讨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敌人的计谋。 往后,无论有多少对苏闲不利的言论,这些人,也只相信自己的元帅。 瞧着骂的脸红脖子粗,拳头都扬了起来的卫兵,周攀低下眸,一开始或许是有人带动,但现在,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他们已经开始维护自己的元帅了。 假以时日,这些人会甘愿为苏闲赴死。 “你真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周攀看着李易,缓缓吐字。 “若绥安县没有被屠戮,建安形势还是像往常那般,仅仅只是二帝相争,你应已经对我动手了吧?” “别把人想的那么阴狠,周家要没招惹我,我干嘛去给自己树敌。”李易笑的和煦。 周攀翻白眼,“你就装吧,侯家跟左相越走越近,在我们通过太上皇压制你前,以你的果决狠辣,定会先一步整垮我们吧。” “你这不废话。”李易斜着周攀,“三岁孩子都知道还手,你还指望我站着任你们打?” “往事就别提了,越提越上火。” 李易招手叫来护卫,“让伙房辛苦些,给周二公子单独熬个粥,这受伤,还是要吃清淡点。” 周攀嘴角抽了抽,“说好的揭过,你心胸就不能宽广点?” “你媳妇好看吗?” “小衣是什么样式的,平日声音可娇软,那身子……” “你瞧,我才说两句,这脸就黑了。” “周圭可是撕扯我娘子衣物。” “没趁机磋磨,捏柿子一样玩弄,我已经很大度了。” 李易打开水袋饮了口,“这次,是你非提的,这不开心的记忆被勾起,不得有个表示?” “要对得起你们扬起的屠刀啊。”李易朝周攀挑眉。 周攀撇嘴,却也没再说什么,受伤确实要吃清淡点。 周圭要知道这事,非吼的全军营不得安生,你俩聊天,关我啥事! 凭什么让我喝粥!!! 喝也是我大哥喝才对!!! 将密信烧干净,“苏闲”起了身,“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集合,带好两日的干粮和水。” “是,元帅。” 亲兵衣摆带风的去下达命令。 在第三次同襄吾卫厮杀后,驻军退回了昌县,他们一路屠戮,所过之处,没留任何活口。 民怨滔天,队伍里的人,在一次次拼杀中减少,而又无兵填补,眼下就是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昌县攻破之日,就是驻军覆灭之时。 第619章 歇斯底里的呐喊 “皇上已经驾崩了,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吗?” “怎么……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瘫坐在城墙下,有人低喃。 周遭人都是沉默,作为普通的驻兵,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不听令,就是死,更甚,祸及家人。 不是皇上下的令吗…… 为什么他们被遗弃了。 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众人只觉得荒凉。 “我们,我们降了吧……” 一个驻兵舔了舔嘴唇,带着希翼的开口。 “降?” 立马有人痴笑,“襄吾卫明摆着要剿杀我们,投降只会死的更快。” 驻兵捂面痛哭,“为什么要屠城,为什么……屠城啊……” “现在哭有什么,当初倒是违令啊。” “我听说苏元帅的儿子苏闲在绥安县起兵了,是仁义之师,我们投降,说请原因,他定会给我们活路的。” “这种话别再说了,冯校尉要知道,你们是想步朱庆的后尘吗?” 一个年纪略大的驻兵,冷冷出声。 众人当即一窒,朱庆不过说了句屠城罪孽深重,驻军的刀不能挥向无辜妇孺。 仅仅是这么一句,他被当场分尸,一张脸砍的血肉模糊,拼都拼不起来。 死寂和凄然将驻军笼罩。 “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个生路,随了苏闲,好歹有个赎清罪孽的机会!” 一人站起来,扯下头上的头盔,就是一摔。 “对!” 驻兵情绪被带动,眼里有了些生气。 “你们怕死,我上。” “若侥幸逃出去,找到苏元帅,我会同他说,屠城是皇上下的令,大家伙都是被逼迫的。” “一路上的村镇,我们根本没有动手。” “都是冯校尉那些狗杂种做的。” “届时里应外合,将功赎过!” “我愿同你一起!” 站起来的人,先是一个,接着越来越多。 他们捏紧拳,咬着牙关,想为自己争取一回。 “现在大白天,一跑很快就会被抓回来,咱们晚上再行动。” “想告密的尽管去,老子在底下等着你们!” 扫了眼众人,摔头盔的驻兵冷声道。 大家也都相互望了望,眼里带着警告和防范。 在提心吊胆中,夜幕终于将白昼掩盖。 五个人摸索着来到城墙边上,巡防的驻兵一走,他们把绳索甩过去,一个接一个翻越城墙。 一落地,闷头就往前跑。 跑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他们喘着粗气停下,“出……出来了?” 有人不敢置信,以前稍有异动,立马就会被发现。 紧接着就是责打。 今日竟这般顺利。 “别耽搁了,快走吧。” 一人抹了把汗,就要接着前行。 就在此时,一道寒芒闪过,男子瞪大了眼,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几乎同一时刻,另两名驻兵也被割了喉。 动手的两人对望一眼,转过身就融入夜色里。 一大早,看着被吊在城墙上的三具尸体,驻兵们心有戚戚然,低下了头。 一些试图逃跑的人,歇了心思。 所有驻兵木然的听着训诫。 都出了太阳,怎么总觉得冷的慌。 “今儿怪安静的。” 府宅里,闻恒在小厮的搀扶下,靠坐在软枕上。 “公子真是敏锐,大半的人在元帅的带领下,往昌县去了。” “昌县?” 闻恒皱起眉,“闲儿这是要剿灭驻军?” “襄吾卫迟迟拿不下驻军,每日都有妇孺被屠戮,元帅夜不能寐,决意先剿杀驻军,再攻建安。” “他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闻恒眼里浮现担忧之色,驻军常年操练,其实力极强,远不是闲儿手底下的民兵能比。 这过去,还不知道谁剿谁呢。 “公子安心,元帅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就等着他战胜归来吧。” 小厮把汤药递给闻恒。 “战场凶险的很。” 闻恒眉头紧蹙,哪里真的安得下心。 除却祖父,他就苏闲一个亲人了。 好不容易相见,生怕对方会出什么意外。 “公子,你可别忘了,元帅是谁的儿子,苏家哪个不是传说,其中苏元帅最甚。”小厮笑着道。 闻恒没多言,只能期盼苏闲平安归来。 夜幕再一次降临,睡梦中的驻兵被人推醒。 “胡二!” 看着面前之人,驻兵一脸惊讶,虽然城墙上只有三具尸体,但在驻兵看来,他们肯定都让杀了。 “你,你没死?” “别发愣了,听我说,苏元帅就在昌县外,他已经答应,降者不杀。” “你现在去把大家叫醒,我们协助苏元帅攻入昌县。” “这是真的?” 驻兵眼睛亮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我会骗你?” “快着些。” 胡二说完,去往另一个营帐。 夜色下,穿梭的人影越来越多。 “你们在此处守着,谢框带三千人,随我去探探昌县。” 将地形图收起,“苏闲”沉声道。 “是。” 众人领命而去。 昌县,冯校尉的营帐里,他撕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瞧了瞧外面,眼里掀起嘲讽之色。 今晚,又有得劳累了。 驻兵手握短刀,不断朝着城墙下的守兵靠近。 “什么人!” 随着守兵的喝声,驻兵暴起,将刀刃捅进了守兵的身体。 一番厮杀后,驻兵点燃烟花,将城门打开。 “你们别再傻了!” “现在放下刀剑,我们还有活路!” “苏元帅说了,降者不杀!” 看着持刀围上来的人,驻兵吼道。 “放箭!” 副校尉把手挥下。 “都醒醒啊!!!” “你们没听见妇孺的哀嚎,百姓的唾骂吗?” “皇上已经死了,再继续下去,我们的妻儿,还有何颜面活着!” “回头啊!” 驻兵撕心裂肺的大喊。 一支羽箭咻的射进他胸口,驻兵眼角流出泪,倒了下去。 众人瞧着这一幕,握着刀刃的手都攥紧了。 “愣着做什么,动手!” “不趁苏闲过来之前,把这些人杀尽,大家就都得死!” “屠城的那一刻,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闲敢冒着众怒,接纳我们吗!” 在副校尉的斥骂下,众人喉咙耸动,眼里剧烈挣扎。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把!” 驻兵挥刀迎击刺过来的长枪,仰天大吼。 有人内心开始动摇,他们倒戈了,场面越发混乱。 兵器相撞声,接连不断,不时有人倒下,地面猩红一片。 第620章 驻军的悲 “苏元帅怎么还没来?” 回头看向漆黑的城外,驻兵声音沙哑,他的虎口已经裂开,刀也卷刃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离放出烟花已经半个时辰了。 而也正是苏闲没来,冯校尉和副校尉手底下的驻兵,长枪刺的越发凶狠。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城外传来脚步声。 “苏元帅到了!!!” 随着一声高喊,驻兵眸子亮了,他们大笑,凭空生出无限力气,朝冯校尉等人冲去。 “真,真来了……” 不同于驻兵的战意高涨,另一方,已经没了斗志,他们不断后退,更有些放下了手上的长枪。 “蠢货,都这个时候了,还抱有幻想呢,赶紧杀了他们,关上城门!” 冯校尉大喝一声。 愣神的驻兵如梦初醒,是了,他们已经动手了,哪还有退路。 驻兵眸子一厉,双方再次剧烈厮杀起来。 “别再困兽犹斗了,苏元帅仁义,定会饶恕我们!” 吼叫声很快被兵刃相接声掩盖。 地上倒满了尸体。 不少人身上脸上溅满了血水。 “降者不杀!” 浑厚的声音从百米外传来。 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卫兵,最后的一批人,把手上的兵刃放下了。 他们跪倒在地,乞求生机。 冯校尉等人似是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停下了动作,注视着苏闲走过来。 “我知道屠城是皇帝下的令,你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把地上的兵器收起来。” 苏闲扫视满地的尸体,眼里带着怜悯,扬声说道。 他身后的卫兵,当即打扫起战场。 驻兵听到他的话,绷紧的心都是一松,眼角泛酸,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们了。 面对军令,哪由得他们说不。 “收拾好了?” 看卫兵一个个回了来,苏闲淡淡出声。 “禀元帅,都在这了。” 亲卫指着一旁高高堆起的兵刃,开口道。 “既然收好了,就关城门吧。” “杀。” 苏闲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众人惊愣抬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卫兵手里的大刀劈砍了下来。 冯校尉扬起嘴角,和亲卫参与进了屠杀的队伍。 驻兵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的疑惑至死未消。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苏闲和冯校尉是一伙的。 一面倒的屠杀,仅仅一刻钟,现场就恢复了寂静。 当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苏闲剿杀了驻兵,救百姓于水火。 “不亏是苏元帅的儿子!” “好,好啊!” 四处都是称赞声。 城门处的鲜血却依旧触目惊心。 李易看完密信,让田戒取来酒。 “驻军被剿灭了。” 李易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似随意的说道。 “你确定不是襄吾卫?”周攀皱眉。 “苏闲亲自做的。” “厉害,以三千人大败两万驻军。” 李易仰头灌了口酒,“真不愧是苏家人!” “驻军不是已经被他们掌控?” 李易笑了笑,“是啊。” “但两万,有多少死忠的?他们啊,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被人骗着前冲。” “与其最后失控,不如榨干仅剩的价值,以此推高‘苏闲’的声望。” “底层的人啊,就是可悲。” “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眼睛想来是大睁的。” “五万驻军啊,就这么全部没了。” “三万,使楚氏被万民唾弃,两万,让苏闲民心所向。” “还真是一个都没浪费呢。” “真就特么的会算!” 李易眼里寒光凛冽。 苏家世代守护楚国,宁死不肯让外敌踏进一寸,但今日,有人却打着苏闲的名义,聚人心,屠戮百姓。 凤岭的亡魂要能冲出,怕是要吃人。 周攀手指收拢,心里憋闷的慌,他楚国的卫兵,该死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而不是别人如此歹毒的算计下。 抢过酒壶,周攀猛灌了一口。 “苏闲,那些人的心,比你更狠更绝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周攀低头笑,“五万驻军,真正大奸大恶的,有几个?” “史书不绝,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将受人唾骂。” “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踩着驻军用鲜血铺成的台阶,享受着百姓的拥护。” “若知道这一切真相,可有一个驻兵会瞑目?” “苏闲,他们不该是这种死法。” 周攀捏着酒壶,手腕上青筋暴起。 李易抿着酒杯里的酒,“等周将军过来,所有的账,都会清算的。” “几十万条人命,我会让他们偿还。” “明日,岳父等人就该到了。” “田戒,放话出去,苏家只有一个苏闲,我会取下他的头颅,洗干净被他玷污的门楣。” “他既然说自己是苏闲,想来也不能容忍别人冒充。” “是个有血性的,就过来砍我。” “让丰旗去购置米粮,有多少要多少,买不到就抢,但凡和右相有关的,不必客气。” 语毕,李易练箭去了。 弓弦拉满,一箭箭直接将靶心射穿。 宫里,太上皇一脸怒恨,襄吾卫眼看就要把驻军剿灭,可现下,一切都给那个崽子做了嫁衣。 苏闲? 谁给他的脸冒充苏家人! “传令……” 话刚出口,太上皇停住了,他现在要和这个假苏闲斗起来,岂非让司剑坐收渔翁之利? 踱了两步,太上皇唤来密卫,耳语了一番。 看着密卫离开的身影,太上皇扬起了嘴角。 仁义是吧? 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攻入建安。 “相爷,查清了,盛芸是从大乾回的楚国,之前待的地方叫醉春楼,和李易的关系,确实不浅。” 右相掀了掀眼皮,“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 闻恒捂着胸口咳嗽,眼泪都笑了出来,闲儿不亏是姑母和苏元帅的儿子,太上皇,你在那个位置,坐不久了! “爹,你相信他,论领兵,司剑绝不会丢苏家人的脸。” “有您鼎力相助,我们会平息乱局的。” 芸娘看着盛父,笑着开口。 就怕老头子受昌县之事的影响,失了信心。 毕竟,就现在看来,真的确实不如假的有威望。 人家都要攻入建安了,李易至今还在漢谷关苟着…… 第621章 盛父到漢谷关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拿下周家军了。” 盛父长叹了一声。 司剑的动作很迅速,但到底慢了一步,失了先机。 如今“苏闲”剿杀驻军,还是大胜,可谓民心所向。 他想从漢谷关攻入建安,难了。 一旦“苏闲”杀进皇宫,坐上那个位置,这大局,算是定了。 芸娘把泡好的茶端给盛父,“周家跟他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定会和司剑共同御敌的。” “芸儿,我只担心周将军已遭了不测。” “右相那个人,心计之深,远非你能估量的。” “如何会放任剑儿和周家联手。” 盛父叹气声越发频繁,不管怎么看,司剑的胜算都不大。 那些人,当真可恨,毫无人性和怜悯之心。 屠戮妇孺,连已故的苏家都不放过。 要被这等人主宰楚国,这片疆土,会是怎么的人间地狱? 芸娘沉默了,田戒走后,虽仍会有漢谷关的消息,但核心的,极少。 原因嘛,机密之事,那信,都不是正常书写,只有绝对信任之人,才能看懂。 芸娘虽关系紧密,但她不参与其中,加上李易把田戒留在她身边,就没教她怎么读密信。 既然没人能看懂,这还送过去干嘛。 怕他们太清闲? 漢谷关五里外,李易领着一队人马,向远处眺望,等着盛父一行人的到来。 当看到挥舞阵旗的护卫,李易一夹马肚,策马冲了过去。 漢谷关三十里内,设了九个关卡,现在停止募兵,凡出入之人,都是严格盘问。 盛父他们,因着李易事先交代过,防守之人,看到在前开道的护卫,都是直接放行。 由于队伍庞大,太引人注意,就分成了五批。 第一批是盛父、翁敬等人。 七辆马车,物件只占半辆,塞的全是人。 逃命和外放不同,这亲眷、家仆,肯定是全部带上。 “怎么停了?” 盛父掀开车帘。 “一路辛劳,漢谷关已备好饭菜,接下来的路,由我护送诸位。”李易扬声道。 这些人过来,可就是把身家系在他身上,朝不保夕,前路茫茫的,李易这态度肯定是要拿出来,表示自己的重视。 对上盛父的眸子,李易点了点头,扯过缰绳,调转马头,就在前面开路。 “女孩子家家的,矜持点!” 盛父哼了声。 芸娘放下车帘,怼了一句,“爹,我又不是看外男,自家夫婿,我难道还要摆出未出阁少女的姿态?” “你就是心里还恼着司剑。” “等到了地方,你打也好,骂也好,别当着我的面就行。” 芸娘再次把车帘掀开,目光落在前面的身影上。 明显消瘦了,怕是又整日操劳,少有休息的。 “你倒是心疼那玩意。” “我平日是没心疼你?”盛母看不下去了,斜着盛父。 “多大点事,这么些天了,还搁这别扭。” “多大点!” 盛父吹胡子瞪眼,“你就尽管偏着吧!” “瞧瞧,一个个纵成了什么样!” 面对盛父的咆哮,盛母和芸娘吃起了蜜饯,还点评上了,这越发把盛父气的不轻。 李易远远听着盛父的雷霆之吼,不得不感叹,肺活量真好。 “岳父。” 到地方后,李易朝盛父咧嘴笑。 骗了老头子这么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盛父哼了哼,“一会来营帐见我!” 看着盛父随卫兵离开的身影,李易挑起眉,这情况,八成是要动手啊…… 碍于盛母在,李易也不好同芸娘亲热,只能眼神表达思念之意。 “翁师。” 见翁敬下来,李易行了一礼。 翁敬眼神复杂,好一会才开口,“楚国就系于你手了。” “苏闲,定尽全力,绝不辱没苏家,辜负百姓。” 李易眼神坚定的开口。 翁敬轻点了点头,随卫兵走了。 李易毕竟不是成天搁他面前演戏,更没祸害他的闺女,所以,翁敬没啥怨气,更多是觉得李易艰苦,心疼这孩子背负这么多。 “娘子,我看岳父这架势,指定不会轻饶我啊。” 李易把人安排好后,移步到芸娘身侧,压低声音道。 “这会怕了?”芸娘擦了擦李易头上的汗,眼里带着笑意,“服个软,爹他就是嗓门大。” “动手是不会的。” “是吗?”李易一脸怀疑,“我咋记得,盛府的墙有三米高。” 芸娘噗嗤笑了出来。 见盛母没往这边瞧,李易将芸娘的手握进手心,“还是岳母会养人,珠圆玉润,白里透红,看着就好吃。” 李易朝芸娘暧昧抛眼。 “姑爷,老爷让我喊你过去。” 欢吉到李易跟前,笑着开口。 李易嘴角抽了抽,旖旎的心思散了,老头子是一刻都等不及的想抽他啊。 “爹要操起大棒,就跑吧。” 芸娘拍了拍李易肩上的灰尘,柔声道。 自个男人,她还是心疼的。 李易一步三回头,最后深吸一口气,冲进了营帐。 没让他失望,迎面就是一顿竹条炒肉。 李易嗷嗷叫,被抽的上蹿下跳。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叫的跟谁活剐了你一样。” 盛父一脸嫌弃,把竹条扔到一边。 “我问你,你在大乾,是什么身份?” “同谁勾结?” 知道这一关躲不过,李易摸了摸鼻子,拿眼瞧了瞧竹条,咳了一声,“都前司的指挥使,岳父听说过吧?” “卧槽,岳母,救命啊!!!” 李易看着抡起铁锤的盛父,撒丫子就跑。 这特么,谁扛得住!!!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盛母斥盛父。 “好好说?” “你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 “不就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盛母不以为意的开口。 “哼。” “他威风的很,金秋盛会打劫了各国来使,” “元文去的时候,带了二十万两打点的银子。” “结果是怎么回来的?” “衣衫褴褛,活像是个逃难的。” “借了不到五万两,最后被逼着还三十万!” “整整五十万两啊!!!” “我们还怕他心里负疚,一直瞒着。” “结果,就他干的好事!!!” 盛母眨了眨眼,把身子让开了。 第623章 右相的身份 “田戒,将消息传出去。” “我倒要看看,那老阴货会不会寒毛竖起。” “他手上的筹码,真的是右相的亲子?” “知晓其真实身份,他还敢信吗?”李易缓缓吐字。 “去看看岳父和翁师起了没,把他们请过来。” 原准备去操练场的李易,转了方向,在议事营帐备好了茶水。 很快,盛父、翁敬、周攀、窦武、丰旗等人到了。 李易没有废话,开头就把右相的身份挑明了。 众人都是瞳孔紧缩,“梁孟?!” “你可能确定?” 翁敬紧盯着李易。 李易点头。 “右相在朝近二十年,那时,梁从权还未造反……”翁敬凝声,“他们的野心,真是难以测量。” “溱国未拿到手之前,就已开始图谋楚国。” “作为溱国皇帝的胞弟,右相不受钳制,能动用的资源……” 翁敬止了声。 “皇上和太上皇对他可都是倚仗,各地的官员,多是他的门生。”盛父接话,“剑儿,这张网,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未到楚国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谋划。” “最主要,溱国皇帝对他绝对信任,他只需一句话,大军就会给予支援。” “此番,他若没拿下楚国,溱国大军会立马南下。” “当初攻戎国、大乾,怕是少不了他的推动,这是以楚国为棋,吞天下!” 窦武、周攀、丰旗神情都是空前凝重。 “假苏闲攻到哪了?” 窦武蓦的出声。 “襄州。” 李易吐字。 “襄州之后,就是建安了。” “苏闲若坐了江山,我们就只能缩在漢谷关,等着被清剿了。”盛父幽幽道。 “我已让人把消息放了出去,老阴货手底下人还是有的。” “他要听闻右相是梁孟,不可能不思量,只当流言处理。” “就算以为是我的计谋,也会起防范之心。” “而这就够了。”李易语气低缓。 “我们的动作,得加快了。”周攀起身踱了一步,“周家军还有几日到?” “最少五日。” “周家军离开边境的消息,这会,应传到右相那里了。” “途中大军有几次骚乱,杀了足足五百人,才震慑住。” “里面肯定还有没冒头的。” “一旦接到右相的指令……” 随着李易话落,营帐内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我准备率三千人,前去接应。” “这期间,漢谷关就交给窦将军了。” 李易看向窦武,这也是他把众人都叫来的原因。 周家军要发生大乱,周将军肯定藏不下去,而他一出来稳定军心…… 暗处的人,那刀,磨得又快又利,周将军若遇害身亡,大军搞不好就落在右相手里,那特么就真的要逃命了。 “放心去吧,只要我在一日,漢谷关就不会破。” 窦武如同洗去锈迹的宝刀,散发出慑人的锋芒。 “元帅,人已点齐。” 田戒在外说道。 “走。” 不用指明,周攀跟着李易出了营帐。 取了长枪,一行人策马飞奔离开。 等芸娘醒来,李易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听完欢吉的话,芸娘撇了撇嘴,昨晚还浓情蜜意,今儿走,招呼都没打一声! “小姐,姑爷也是今早得知的消息,你当时又在熟睡……” “行了,你现在啊,一颗心净偏着他了。” 牢骚了两句,芸娘去找盛母了。 “男人自然是大事为重,哪能净顾儿女情长,他同我说了,过几日便会回来。”芸娘脸上带着笑意,似随意的启唇。 “处在这种乱局,真是……” 盛母叹气,外敌一日不除,剑儿就一日停不下来,他和芸儿,分隔大半月,这才一日不到,人就又走了。 眼下还只是开始,等后面讨伐太上皇,还不知多久能见一次。 做父母的,并不期盼女婿是多大的英雄,受多少人仰望,最重要,是女儿能过的幸福。 可就现在来说…… 剑儿在那么重的责任面前,只能先楚国,后芸儿,丈夫这个身份,永远排不到第一位。 “当初真该让你爹许个简简单单的人家。” “比如?”芸娘撑起头,“家境不殷实,应养不起我。” “若单有钱,没权,势必遭人觊觎,日后定要落难的。” “有权有钱,这就不简单了。” “刚绮儿还同我抱怨呢,说丰旗大半夜的,都不见回去休息,这点,我夫君就极好,你看昨儿,那眼睛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我就是闹腾不讲理,他也不气恼,反倒低下身哄我。” “娘,嫁给这种男人,我没什么不知足的。” “总不能真叫他只环绕我一个人,要天天腻缠,也怪让人烦的。” “你呀。” 盛母点了点芸娘的额头,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就赶紧护上了。 “真就是给他苏家养的女儿。” 芸娘嬉笑,亲近的靠着盛母,就要说几句贴心话。 “画屏,去把补汤端来。” 盛母一众女眷并不随大军吃,她们队伍里有厨娘。 一听是补汤,芸娘当即咳了一声,“娘,绮儿还等着我呢,我就先……” “不差那一会。” “之前赶路没法,现在安顿下来,该补还是要补。” “我特意找荀神医要的方子。” 盛母抚了抚袖口,不咸不淡的开口。 芸娘秀眉抬起,旬老头?得,更没法喝了。 …… “相爷,信已经传出去了。” 亲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右相目光如刀,“再出差错,让那些人自己了断。” “去备车驾。” “是。” 亲随忙不迭的出去。 宫门口,右相张开双手,任由襄吾卫检查。 自皇帝遇害后,不管是谁入宫,都会被严格搜查,携带利器者,会被当场押往都察司。 “臣参见太上皇。” 右相躬身行礼,原本准备的复位仪式,因闻恒开城门和皇帝驾崩,搁置了下来,楚国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无主。 没重授礼,就算不得天子。 “你让朕方式温和些,免得增加那些愚民的惊惶,结果,驻军被苏闲剿杀了。” “外面现在都说,楚氏无能,那个假苏闲才是天命所归,无人可挡。” 太上皇从椅子上走下去,步步威压,“就现在这个局势,右相说说,朕应该怎么样才能扭转?” “苏闲可是攻入襄州,不日就能到建安呢。” 第625章 营帐里的对峙 “主管大军的,是副将裘常,此人性情刚正,被策反的可能性不大。” “军中频频骚乱,是参将于丰一再质问裘常,为何不先找人,而是急急赶去漢谷关,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阴谋?” “闹了几场后,其他参将也都起了疑心。” “大军现在的行军速度,并不快。” 周逄齐简明扼要的同李易说了周家军的情况。 他当时选择隐于暗处,就是想看看都有什么人冒出来。 李易也没藏着,把漢谷关和右相的事说给了周逄齐。 “近二十年的谋划,他们倒是很有耐心。周逄齐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再坚固的铁桶,也禁不住长年累月的钻磨啊。” “你可知我为何要等你来?”周逄齐看向李易。 “周家军内部藏有奸细,一旦周将军现身,他们会不择手段取你的性命,敌我难辨的情况下,很难防范住。” “周将军若死在军营,大军顷刻大乱。” “最先被怀疑的会是副将裘常,不出意外,他会被推到众人的对立面,由周夷将其斩杀。” “果真聪慧,非寻常人。” 周逄齐眼里有赞赏之色,他不过简单说了些情况,苏闲就猜到周夷不对。 “周将军谬赞,副将裘常和周夷,论和你的亲近度,那无疑是周夷这个堂弟,但你此番,把大军交给了裘副将,对周夷,没有任何安排。” “可见是心里察觉其不对。” “目前的形势,周家军是唯一能平定乱局的,右相筹谋多年,绝不可能让你插手进来。” “亲卫里,怕是都不干净。” 李易沉着声,不急不缓的开口。 “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大乾李易,奸滑狠辣,最是不要脸。” “今日一看,倒是夸张了。” “颇有苏元帅的风范。” 李易低下头,有些腼腆之色。 周攀嘴角抽搐,斜了眼李易,“你能正常点?” “周少将军,何意?” 李易轻蹙眉,带着不解。 周攀翻白眼,夹了夹马肚,飞奔向前,眼不见为净。 就这玩意,还会不好意思? 周逄齐微挑眉,摇了摇头,温厚的表象下,是狼的爪子,狐狸的奸诈。 苏闲的性情,倒是和苏纪半分不像。 没有再交谈,众人极速的从林间穿梭,一刻也未曾停歇。 建安,右相眸子阴冷,跪在地上的暗卫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 “很能耐呀。” 右相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查,看看他是从各处起的猜疑。” “让人都撤离吧,这建安,已经没有待的必要了。” “是。” 暗卫竭力稳住自己的声线。 随着巨大的轰隆声,整个相府陷入火海,彻底成了废墟。 “惨啊,听说一个都没跑出来!” 指着相府,众人一脸唏嘘。 “也不知道谁干的,这得多大的仇啊?” “还能是谁。”一青年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压低声音,“我今儿刚听到传闻,说右相是溱国那位已经病逝的溱王。” “这消息传到太上皇耳里,他那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多疑阴狠,果不其然,右相府出事了。” “溱王?这也太离谱了。” 有人出声,“早在二十年前,那位溱王就病逝了。” “右相是从河涧府考出来的,怎么可能和溱王搭边。” “再说,谁会放着王爷不做,跑楚国来,这一待还是二十年。” “要不怎么说帝王多疑呢。”青年接话,“当年苏家,对楚氏没有半点不敬,太上皇就因为苏元帅功绩过人,觉得苏家有二心。” “伙同外敌,把苏家十八骑全给弄死了。” “这些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不会同人讲道理的。” “一个不顺心,就是杀。” “绥安县一城百姓都没放眼里,又何况区区右相府。” 众人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悲凉,当日闻恒虽打开了城门,但数十万人,不可能都跑了出去。 他们时刻惶恐,太上皇会再次来场屠戮。 “苏元帅不是已经在攻往建安,暴楚,会被推翻的。” 有人低声呢喃。 看着炸成废墟的右相府,所有人心里都暗暗祈祷苏闲能快些攻过来。 长秋殿,地面一片狼藉,之前无论假苏闲怎么蹦哒,太上皇都不放眼里,因为他手上握着火药。 就算苏闲聚集了再多的愚民,他也能顷刻打散他们。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右相若是梁孟,和假苏闲是一伙的,那他们手里会没有火药? 右相府就是火药夷平的! 常年打猎,竟是别人的猎物! “禀太上皇,韩册的头颅,已经砍了下来。” “挂去城门口!” 太上皇咆哮,不管韩册是不是右相的儿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太上皇深深吸了两口气,眸子逐渐犀利,一个两个都想谋他的江山,那就看看,谁更有能耐了。 …… “今日不说清楚,我会让大军即刻停下。” 周夷冲进裘常的营帐,沉着脸道。 “将军被掳,你没有丝毫急切,恍若什么都没发生。” “那血字,究竟是将军留下的?还是你裘常伪造的字迹?” “漢谷关的那个苏闲,你是不是早同其勾结了?” 周夷一边质问,一边朝裘常靠近。 “来人,轰出去。” 裘常面色冷淡,扬声把亲卫唤进来。 “将军被掳前,曾当众放话,他若不在,大军由我统管。” “周副将,我劝你,别犯糊涂。” “你是将军一路带上来的,切莫忘恩负义。” “以后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违者,仗三十!” 裘常掀了掀眼皮,声音冷硬。 “你好大的威风!” 周夷咬紧牙关,“裘常,你究竟对将军做了什么?” “军心散乱,你却罔顾大家的意愿,强行责令他们赶往漢谷关。” “更是不惜大开杀戒。” “真以为将军不在,你就可以取而代之?” 周夷拔出了刀刃。 “拿下。” 裘常眼里有失望之色。 “不把将军交出来,今日,谁也别想走出营帐!” 随着周夷的大喝,外面响起兵器交戈声。 “周夷,你是铁了心要背弃将军吗?”裘常拿起了长枪。 “居心叵测之人,是你!” 周夷持刀冲了过去。 第626章 清洗 此刻,不管是营帐内,还是外面,都乱作一团。 众人见周副将和裘副将打了起来,面面相望,都一脸懵逼。 这两人,没听说有过节啊。 难道将军真是裘副将谋害的? 想到这两日军中的流言,众人抿了抿嘴角,在原地停住了,并没有过去支援。 一枪将周夷拍倒在地,裘常把他提了起来,“就这般急不可耐?” “那个人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把这么多年的情谊拿去喂狗!” “将周副将押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 裘常将周夷扔到一边,冷声道。 亲卫当即上前,从裘常身边走过的那刻,一个亲卫猛的掏出匕首刺了过去。 尽管反应极快,但猝不及防下,裘常还是被划伤了腹部。 “副将!” 其他亲卫见状,立马上前,把裘常护在身后。 此时,周夷的人打了进来。 在卫兵的搀扶下,周夷从地上起来,“裘常谋害将军,同假苏闲勾结,拿下。” “其亲卫,就地格杀。” “传令全军,即刻回返!” 周夷语落,数十把染血的长矛指向裘常。 就在双方激斗的难分难舍,营帐被人从外挑开。 看着围上来的周家军,周夷眉头蹙起。 “你们是要随裘常一同投敌?” “我从不知,你也能这般面不改色的对人进行污蔑。” “周夷,还要继续下去吗?” 周逄齐从周家军分开的路走出。 “将军?!” 见到周逄齐,周夷又惊又喜,扔掉刀,就要上前。 周逄齐伸出手,周家军将大棒递了过去。 “将军,我……” 周逄齐一棒挥向周夷,将人打的扑在地上。 又是一棒,重重打在周夷脊梁上。 “你从军也不是一两日了,为何,为何就背弃了初心!” 周逄齐腮帮子高鼓,一棒比一棒狠。 周夷手抓着地,竭力想爬起来,但不断落下的大棒,打的他动弹不得。 “将军,我只是心系你的安危……” 周夷虚弱的吐字。 周逄齐闭了闭眼,眼里的情绪渐渐消散,一棒打的周夷喷出血。 “右相是许了你什么?” “对他,你又知道多少?” “数十万的百姓惨遭屠戮,你是一个将军啊!” 周夷看着周逄齐,伸出手,嘴唇蠕动着,“大哥,对不起……” “是我负了周家军……”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狡辩的必要了。 “一步错,步步错,我也想回头,可无路可走啊。” 周夷眸子渐渐涣散,最开始他只是卖右相脸面,帮他解决些小事,谁知他设下圈套,等自己回过神,已经和溱国密不可分了。 通敌是大罪,诛满门,除了听令右相,他别无他选。 将袖剑转到手心,周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进了心口,他的妻儿被右相带走了,大军里,每处皆有右相的人,吐露一个字,她们就活不了。 “解下他身上的盔甲。” 周逄齐背微微佝偻了下去,目光从周夷脸上移开,他缓步走向裘常。 咻的一声,几支箭矢打破寂静,朝周逄齐飞射而去。 早就等着的李易,提刀砍落箭矢。 另一边,周攀领着护卫一枪将射箭之人的脑袋砸开。 卫兵刚有异动,就被埋伏好的护卫一一割了喉。 血腥味弥漫在每个人鼻子间。 周家军握着长枪,就在原地站着,目不斜视,直直望向周逄齐,等待他的命令, 主帅在,军心就乱不了。 “杀!” 周逄齐抬起眸,看向三十米处站着的参将,淡淡吐字。 这一场清洗,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共斩杀二百余人。 “国之危亡,凡扰乱军心,背令而行者,立斩!” “所有人,列阵,火速赶往漢谷关。” 周逄齐沉声道,身上透着肃杀之气。 大军即刻动了起来。 “将军,无碍,就皮肉伤,之前哪一次,不比这严重。” 裘常撕下里衣,简单绑住伤口,就示意亲卫把马牵来。 周逄齐见他中气足,步伐如风,也就没阻拦。 他们这些老兵,哪个身上没几道刀疤,没捅进心窝,确实算不得大事。 “我刚收到信,老阴货在庆县埋满了火药,‘苏闲’再进一步,约莫半城的人,会死在这场爆炸中。” 大军停歇的时候,李易朝周逄齐等人说道。 “他一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周逄齐没有惊讶,语气平淡。 “‘苏闲’是打着为百姓讨伐暴楚的名义起兵的,如果置庆县一城人命不顾,就相当于是把民心推到你这边。” “他们谋划这么久,定不是为这个结果。” “我们需要时间,太上皇则想坐收渔利。” “当庆县不能动,你又在一旁虎视眈眈,那目标可以先换换,把你处理了,到时,怎么攻建安都行。” “二者择一,‘苏闲’只要不傻到屠城,民心就会在他那。” “所以,漢谷关危险了。” 周逄齐掀了掀眼皮,凝声开口。 “还有一事。”李易望着周逄齐,“右相府让炸了,已经夷为了平地。” 周逄齐眸子一缩,“让队伍立即出发,务必在一天内赶到漢谷关。” 周逄齐连大饼都来不及吃完,一个起身,朝马走去。 李易和周攀互相望了望,他们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期间只短暂歇息了半个时辰,原打算这次让大家伙多睡会。 毕竟,再强悍的人,也遭不住不眠不休的赶路。 “周将军对右相的忌惮,是不是有些过大了?”李易呐呐出声。 “我从未见父亲面色这般严峻过。” “别愣着了,赶紧……” 看着越过自己,已经上了马的李易,周攀眼角抽了抽,嘴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动作倒是不含糊! “吕妃谋害龙嗣之事未揭露前,溱王是最受文宗帝喜爱的儿子。” 周逄齐扯了扯缰绳,缓缓说道。 “看的出来。”李易接了一句,“以溱字封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隆宠。” “三岁能诵百书,五岁便能提笔,谈起政务,条条是理,聪慧异常。” “文宗帝一度想立其为太子。” “梁孟之智,远超常人。”周逄齐面色凝重,“他如今从建安脱身,定会朝漢谷关下手。” 第628章 难得的温存 “这次提上裤子,要走几日?” 见李易下了榻,芸娘懒懒的出声。 李易拢了拢外衣,坐上了床边,低头蹭了蹭芸娘的鼻子,扬起笑意,“我去打热水给你擦洗。” “梁孟要没发动攻势,我应会很快回来。” “去吧。”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李易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真想沉浸温柔乡。” 李易轻笑,目光在芸娘脸上流连,要放平时,就算不再战一场,也得多温存一会。 想到右相,李易不舍的放开了手,穿好衣物,起身出了营帐。 “漢谷关可有什么异动?” 李易叫来护卫,看着他问道。 护卫摇头,“只是周家军的到来,让大家有些激动。” “忙去吧。” 看着护卫离开的身影,李易皱了皱眉,梁孟是没把他放眼里?居然到现在都没动作。 沉思了一会,李易没忘了芸娘还在等自己。 端着温水,李易进了营帐。 看着芸娘望过来的眸子,李易笑着走过去。 “等久了?” 将铜盆放下,李易拧干布巾。 “明明是以前再寻常不过的事,现在却觉得极难得。” 芸娘靠向李易。 李易把人揽进怀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精力,几乎大半都放在别处,分给芸娘的,不足十分之一。 他不过是出个营帐,就让她觉得很难再回来。 “这一场动乱,不会太久的。” 李易亲了亲芸娘的耳朵,承诺般的说道。 “嗯。” 芸娘直视李易,手抚上他的脸,“我们苏元帅,从无败绩,定能歼灭外敌,还楚国太平。” “这是自然。” 李易微扬起下巴,那叫一个傲气。 芸娘忍俊不禁,点了点李易的鼻子,“真就半点不会谦逊。” “我这叫实诚。” 李易一边同芸娘笑闹,一边给她擦洗身子。 手抚着芸娘光滑的肌肤,李易气息渐渐重了一分。 “我今儿还要见人呢。” 芸娘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再由李易看下去,她怕是不用下床了。 “我认识?”李易移开视线,随口来了一句。 芸娘笑睨他,“我近前的,你有哪个不认识?” “不对,宋曹是不是今儿到?”李易一拍大腿。 芸娘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穿起了衣物,“宋曹昨日就来了。” “见过了?” “我哪敢呀,苏元帅可是比陈年老醋都酸。” 李易伸手把人捞进怀里,“这话说的,我就那么霸道?” “嗯,霸道。” 芸娘眸子娇媚,声音无比轻软,听的人心里跟有羽毛划过一样。 李易扣紧她的腰,“是得霸道点,就你这般,哪个男人扛得住。” “给我欠着。” 李易在芸娘耳边恶狠狠放话,起身就急步出了营帐。 再待下去,他是把持不住。 芸娘看着李易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娇笑出声,沾地的那一刻,芸娘眉心一蹙,不光腰酸,腿更是软的厉害。 “坏家伙,真就不能轻点折腾。” 嗔了一句,芸娘系好腰间的衣带。 一出营帐,芸娘眉眼处的媚意往里收了收,简单梳洗了一番,芸娘去往了盛父那里。 漢谷关的账目,她已经都理好了。 “岳父,我真不是太监!” 李易再一次重申,就差揪头发了。 “芸儿。” 盛父叫住要开溜的芸娘。 “爹,右相诡计多端,他放的谣言,指定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你怎么还真信了。” 芸娘抚额,这都几天了,还没揭过呢。 “我只是奇怪,右相那个人,从不会放出毫无根据的言论。” 盛父踱了两步,目光扫了扫李易。 “你小子最好不是瞒了我,不然,旧账我都给你翻出来。” 李易挤出笑,已经想了一百种逃跑的方法。 芸娘低下眸,啧,她被轰出娘家的日子不远了。 “行了,忙自己的去吧。” 盛父把李易轰了出去,怎么瞅怎么手痒。 在营地各处走了走,见没异常,李易迈步去小厨房。 “真的?!” “从昨夜回来折腾到现在?” “元帅这精力可真不一般啊!” “我说营帐外守着的人怎么离那么远呢。” “这次是聊哪个,快让我也听听。”李易凑了过去。 “聊元帅呢……” 护卫们兴致勃勃的转过头,就准备叭叭,见是李易,立马惊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就分头跑。 “犊子玩意,还是太闲了。” “从昨夜到现在?” “亏他们敢说。”李易摇了摇头,他还不想死女人肚皮上。 “苏,苏夫人。” 猛不丁看到芸娘,宋曹喉咙紧了紧,“我听人说,苏元帅回来了。” “人在营帐?” 芸娘问一旁值守的护卫。 “禀夫人,元帅自出去后,还未归。” “宋三公子可是……” “不急,他既不在,我晚些再来。”宋曹行了一礼,不敢多看一眼,踉跄着离开。 “三爷,你不是说,放下了吗……” 走出一段距离后,宋曹的小厮小声开口。 “我以为我可以克制住自己,但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防线如同虚设。” “真的不甘啊。” “醉春楼……” 宋曹闭了闭眼,袖口里的手指紧捏,就差那么一步,他就进去了。 他明明比苏闲更早的。 “猜猜,我今儿做了什么菜。” 李易拿着食盒,见芸娘在营帐里,嘴角当即扬起。 “不是忙去了,怎么还有时间下厨。” 芸娘迎向李易。 “右相没捣乱,周家军又全在休息,我总不能只顾着训兵,将娘子弃之一旁。” “漢谷关又不是一刻离不得我。” “挖墙脚的比比皆是,我得抓好娘子的芳心。” 李易把人抱起,在芸娘唇上亲了一口。 “还没猜呢,猜对了一个,大礼奉上。”李易朝芸娘神秘的眨眼。 芸娘视线从李易身上移开,看了看食盒,她唇角轻扬,“红烧鱼,白糖糕。” 李易眉毛挑起,“白糖糕也能闻着味?” 芸娘笑吟吟,“就想吃了。” 李易把人放下,打开食盒,里头赫然有红烧鱼和白糖糕。 “尝尝,味道可能有些相差。” 李易把白糖糕端到芸娘面前。 拿起其中一块,芸娘在李易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如何?” 李易眼神期待。 芸娘一笑,“好吃。” 看着李易脸上的笑容,芸娘环住他的腰。 李易最让人动心之处,就是不管站的多高,都不会端架子,他是真的把人捧在手心里疼。 第629章 庆县危! “刚宋曹来找过你。” 芸娘抬起头,开口道。 “有说是什么事?” 李易携芸娘坐下,给她盛了碗汤。 “这个没说。” “晚些他应该还会过来。” 芸娘把碗里的汤倒了一半给李易,天天喝,就算这和每天喝的不同,芸娘也提不起胃口。 李易知道这一点,汤弄的并不多,只是用来饭前润润胃。 “对了,是什么大礼。” 芸娘看着李易,眸子轻抬,透着欢喜。 “吃完饭拿,还是现在拿?” 李易一边问,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暗黑色的镯子。 “本来是想掺些金粉进去,但防身用的东西,不好太高调。” 李易说着,按住镯子上的海棠花往左滑动,只见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刀刃缓缓出现。 芸娘眨了眨眼,“这个抹脖子管用?” “傻娘们想什么呢!” 李易斜瞅她,“这是给你以防万一的,不是拿来抹脖子!” “往左是刀刃,往右是针,针上涂了药,能在短时间限制对方的行动。” “梁孟那个人过于可怕,漢谷关不知道还藏了多少奸细,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李易接着从怀里掏出哨子和袖剑。 “这些能给你争取些时间。” 芸娘把镯子戴到了手上,“好看吗?”芸娘晃了两下问李易。 李易扬起眉,“你这态度,是不是太不严肃了?” 芸娘轻笑,“我不是没历过凶险的内宅妇人,军营之外,我肯定不会去。” “周边都是苏元帅的人,稍有不对,他们就会冲进去。” “再加上你给我的这些,右相的人再能耐,也不可能把我带出营帐。” “若真没防住……” 芸娘看向李易,“在容颜尚盛的时候,你会记我一辈子的好。” 李易眸子眯起,“你敢死,我把楚国的和尚都请来,每天给你招魂!” “啧,都说最毒妇人心,还是比不过苏元帅啊,死都不让人安息。” 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脸,满眼柔情,“放心吧,我这么精明的人,在你身上砸了全部身家,能看着别人享受?” “盛老板,最重利润。” 李易笑着喂芸娘喝汤。 用过饭,陪芸娘闲话了几句,李易往窦武的营帐过去。 “窦将军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梁孟从建安脱身,接下来只需解决了我们,这楚国基本就是他的了。” “可为何到现在都没见他动作?” “越是这般风平浪静,越让人不安。”李易蹙眉。 窦武眉头蹙的比李易更紧,不知道梁孟的目标在哪,才是防不胜防。 倒宁肯他攻到漢谷关。 “元帅,周将军醒了,唤你过去。”护卫在外禀道。 窦武和李易当即出了营帐。 “我们怕是预料错了。” 一见李易,周逄齐就沉凝出声。 “周家军已到漢谷关,梁孟不可能会花费大代价把时间耗在我们这,庆县危矣!” 李易眸子猛抬,他们是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测事情走向,但右相,压根没有怜悯之心,一城人的性命,比蚂蚁高不到哪去。 “苏闲”不能动手,“老阴货”可以失手! “漢谷关到庆县,一路无阻,快马需要十天。”李易艰难吐字。 “集结全军,即刻攻城!” 周逄齐率先起身,“现如今,我们唯有给梁孟压力。” “庆县已经救不回来,但不能再任由他实施下一步。” 李易和窦武没有迟疑,从周逄齐那里出来后,就下达了整装待发的命令。 “李易。” 在李易走出营帐的那刻,芸娘喊住他,为他拍了拍盔甲,竭力笑着启唇,“平安回来。” 点了点头,李易掀开了帐门。 除了妇孺和三千卫兵,其他人都随大军离开了漢谷关。 一路前行,李易没有回头,而这也将让他痛不欲生。 出去之前,怎么就没有好好抱抱她。 二十来万精兵,只花了半天,他们就将永康府拿了下来。 留下一部分人整顿,大部队继续前行。 “相爷,他们离开漢谷关了,刚攻破永康府。”亲随低声禀道。 右相视线从牡丹花上收回,扬了扬嘴角,“二十来岁,攀至高位,除却东霞山那一次,几乎没跌过大跤。” “真想知道,他的韧性,能承受到哪一步。” 右相笑容浓郁了一分,但眼里,比秋水都淡漠。 “去办吧。” “是。” 一阵风吹过,明明庭院里百花争艳,却莫名透出萧瑟之感。 “表哥,只能退兵了。” “庆县一城百姓,他楚氏可以冷血,但我们不能。” “此次举兵,是为苏、闻两家,但更是为楚国百姓。” 苏闲叹了口气,愤懑而又无奈。 闻恒咬牙切齿,拿一城人做威胁,如此君王,天下共诛之! “元帅,出大事了!” 亲卫踉跄的冲进了屋,神情恍惚,“庆县,庆县……”亲卫咽了咽喉咙,好一会,才呐呐往下说,“火药炸了……” “什么!” 闻恒和苏闲同时瞪大眼。 “怎么就炸了!” 苏闲揪住亲卫的衣领,要他说清楚。 “守兵和百姓起了冲突,他们本是想把人吓退,但没想到真把引线点燃了。” “死伤多少?” 苏闲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低哑。 “还,还不知道。” 闻恒揪紧身下的褥子,手心直颤,又是一城人!又是一城人啊!!! “闲儿,即刻集结大军,别再给他机会屠戮了。” “快!” 闻恒猩红着眼,低吼出来。 “照看好表哥。” 交代了一声,苏闲面色沉冷,衣摆带风的出了屋。 “元帅,周将军,庆县……”田戒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李易和周逄齐心都是一沉,尽管预料到了,但真的发生,面对一城的人命,谁也没法轻松。 “当真,可恨。” 周逄齐缓缓吐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队伍一片静默,众人闷头急行,恨不得一日横跨,将那些人剁上千刀。 漢谷关,芸娘同盛母说完话,叮嘱了侍女几句,就出了营帐。 暗处,数道身影在夜色的遮掩下,不断转换位置,朝着主帐靠近。 第630章 九字信 探查一番后,做好标记,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撤退。 芸娘解下外衣上了床,袖剑和哨子都贴身放着。 这一夜,很安静。 清早,当庆县的消息传开,所有人都愣了。 一城的人,就这么玩笑般的,被火药吞没了? 人命到底算什么? 微如草芥,薄如蝉翼的。 “三爷,这种时候,你招这么多工人弄地窖,咱们真不会挨骂?” 小厮瞅了瞅宋曹,很想伸手过去摸摸宋曹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昨夜发高热烧傻了。 “你懂什么,这天马上就炎热了,不弄个地窖藏些酒,那日子还能过?” “让他们手脚麻利点,活干得好,三爷工钱翻倍。” 宋曹打开折扇,扫了眼挖坑的众人,财大气粗的开口。 小厮张了张嘴,摇头忙去了。 “由他吧,用的也不是我们的银子。” 芸娘挥退护卫,目光远眺,试图透过云层,看到李易的所在。 “苏闲进了庆县,所领的十七万大军,近一半吐出了胆汁。” 田戒看了看李易的面色,开口道。 李易撕扯下一块饼,塞进了嘴里。 若真是守兵不小心点燃了引线,最多也就那一块区域,不可能满城的火药都炸了。 梁孟,果然冷血。 铺天盖地的爆炸,想也知道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处在炸药范围内的,哪里有完整的尸首。 “他们,可攻入建安了?” “不曾,在庆县扎了营帐,说是先救治受伤的百姓。” “符合苏家人的作风。” 李易语气平静,转眸间,戾气翻涌,“把人脑袋砍了给颗枣,他们是生怕庆县的亡魂会安息吗!” 李易手指捏的咯咯响,眼里杀气弥漫。 “出漢谷关后,我们一路攻城,行了有近千里,大军需要歇息。”周攀沉默出声。 气氛一时静寂,李易看着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起身进了营帐。 窦武紧随其后。 再行军,倒下的人就不是一两个了。 周逄齐静静喝着碗里的清汤,眸子在火光下时明时暗。 这是楚国的大劫,太上皇当年捅刀苏家十八骑,如今,竟要难以计数的百姓来还。 帝王昏庸,真就国之大悲。 庆县不是开始,亦不会是结束。 一声长叹消散在风里。 休整了一晚,大军继续朝着建安前行。 徬晚时分,探子拿着一支羽箭交给李易,上面插着一封信。 “亥时,漢谷关,火光冲天。” 看着信上的字,李易血液瞬间凝固,想也不想,就要回返。 窦武拉住他,“此地离漢谷关上千里,你就是十匹快马,也赶不回去。” “兴许就是吓吓你。” “别中圈套。” 李易呆呆的抬头,“只是恐吓吗?” 面对李易的发问,窦武等人都沉默了。 “他就是要让我在煎熬中,一分一秒的数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易低下头痴痴笑,连眼尾都笑红了。 “漢谷关有三千卫兵,不是那么好攻的。” “梁孟就算有安排,人数也绝不可能超过五千。”周攀沉声道。 “只需撑上两个时辰,永康府就会支援……” “田戒。”李易打断周攀,“传,传信。” 简单两个字,李易却没法一口气说完。 现在离亥时,连两个时辰都不到,不管是哪种传信方式,都做不到在时间内把消息传回去。 “驾!” 李易扯了扯缰绳,马瞬间蹿了出去。 攻城,不可能带上妇孺,大后方,三千卫兵,又是关隘,按理,绝对足够。 有他在前面抗着,梁孟的大部队不可能越过去。 可那张纸条,绝不是恐吓。 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梁孟的计算里。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李易掌心流出。 对芸娘,他是会生擒,还是……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芸娘在卫绮那里,正抱着丰柏逗弄。 “芸儿,等战事结束了,你也该抓紧了,我们柏儿可惦记着媳妇呢。”卫绮朝芸娘抛眼色。 “那你有得等了。” “想要闺女,你还是自己去同丰旗生。” 芸娘捏了捏丰柏肉嘟嘟的脸,眼里透着欢喜。 “以前不就说好了,你要赖账?”卫绮盯着芸娘。 芸娘拿起了拨浪鼓,她和卫绮小时候约定过,为了以后来往更密切,结成儿女亲家,但现在的问题是,她生不出来…… “柏儿好像尿了。” 芸娘把奶娃娃给卫绮,趁她在那察看,三两步溜了。 走在青石路上,芸娘抬头看了看月色。 若她的孩子还在,算算日子,再有三个月就该出生了。 轻抚了抚小腹,芸娘心里酸胀的难受。 五十米外,一个人影停下了脚步,看着芸娘,锋锐之色从眼里划过。 “有刺客!” 猛的一声大喊,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听到兵器交接声,芸娘周边的护卫立马把她围在中间,“夫人,先往营帐暂避。” 芸娘紧了紧袖子里的短剑,就要随护卫离开。 咻的几声响,长箭划破夜空,看着身边倒下的护卫,芸娘毫不犹豫吹响了哨子。 “不好!” “夫人那边出事了!” 追杀刺客的都前卫当即回返。 芸娘看着不断逼近的守兵,步步后退, 护卫迎上去,同那些人厮杀在了一起,芸娘知道自己待着只是增加这些人的负担,提起裙摆就往之前传出兵刃交接声的方向跑。 跑了没几步,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扫视了眼芸娘,守兵扬起嘴角,他接到的命令,是把人带出漢谷关,留口气就行,可以任意处置。 这身段,属实不错。 一个弱女子,守卫完全没放在眼里,伸出手就准备打晕。 芸娘心砰砰直跳,紧紧盯着守卫,看他手伸过来,藏在衣袖下的手镯趁势划了过去。 这点抵抗,对守兵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芸娘跌坐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的手腕,飞速后退,拉开和守兵的距离。 守兵没有耽搁,上前就准备把人带走,但很快,他皱起了眉,目光有些涣散。 摇晃着脑袋,守兵眸子阴狠,臭娘们,竟敢用毒! 守兵刀刃出鞘,上头的交代,要带不走,就地格杀。 第631章 漢谷关覆灭 芸娘再灵活,也比不得一个常年练武的壮汉,守兵脚步是摇摇晃晃,但他手上的刀极稳。 芸娘自知躲不过,看着泛着寒光的刀锋,下意识转过身。 “夫人!” 赶过来的都前卫,心刹那一紧。 芸娘推开身前的守兵,把袖剑拔了出来。 见都前卫来了,同护卫缠斗的守兵当即撤退。 随着几声鸟叫,爆炸声轰隆响起。 芸娘在都前卫的搀扶下起身,“走!” 她朝盛母的营帐跑去。 爆炸声一声比一声响烈,守兵四散,没有方向的奔逃,他们只听过炸药,这是第一次见。 只觉得天塌了。 “芸儿!” 心急找芸娘的盛母,见她过来,当即把人护进怀里。 “快随我来!” 宋曹拨开守兵,朝芸娘冲了过去。 “绮儿呢!” 芸娘目光四望。 “快走!” 眼看爆炸声越来越近,宋曹拽起了芸娘和盛母。 “找绮儿!” 看着混乱的人群,芸娘心急如焚。 “夫人,走!” “丰夫人就在后头!” 都前卫顾不得男女之别,推着芸娘往前。 惊叫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于耳,轰隆声更是震的人耳朵发麻。 众人跟着宋曹,顺着斜坡,滑进了坑里。 “走!” 宋曹在前面领路。 芸娘看着支撑洞口的粗壮木头,视线朝宋曹投去,不是弄地窖?这怎么像早有预料? 走了约莫五十米,才到尽头。 听着外面还在持续的轰响,芸娘没心思害怕,安抚了两句盛母,就搜找起了卫绮。 卫绮作为丰旗的媳妇,都前卫不可能把她遗忘了。 “芸儿。” 听到芸娘的声音,卫绮扑了过去,她是真被吓到了。 “我在呢,别怕,司剑会安排人来支援的。” 芸娘拍着卫绮的背,宽慰她。 洞里漆黑,卫绮并瞧不清芸娘的脸。 盛母双手合起,就要祈祷两句,手碰到衣袖,湿润的触感,顿时让她不安。 她颤着手把袖子提起闻了闻,血腥味让盛母彻底慌了,虽然一片混乱,但她贴身接触的只有芸儿。 “芸儿呢?” 盛母抓着宋曹问。 “盛夫人别急,她和卫绮在说话呢。” 顺着宋曹指的方向,盛母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绮儿,听我说,你有两个孩子要顾,一定不能乱,这些护卫,是司剑的心腹,里面绝没有不轨之人。” “他们会带你找到丰旗的。” “芸儿?” 见芸娘气息越来越弱,卫绮心一紧。 “芸儿!” 抱着芸娘越来越沉的身子,卫绮声音发缠,她的手摸到了一片湿乎乎的衣物。 “帮我照顾娘。” 芸娘虚弱的笑了笑,那一刀,她没躲过去,从左肩一路到后腰。 好在针上的药性够强,那人砍完一刀就倒了。 …… “元,元帅……” 田戒拿着信,不敢递给李易。 “说。” 李易看着远处,话一出口,就被风吹散。 “漢谷关,全军覆没了。” “永康府的人前去支援,中了埋伏,山路被炸断了。” “知道了。” 李易嚼着大饼,似乎只是寻常小事。 “元帅……” “不是说了知道了!”李易蓦地咆哮,眸子猩红。 抓着大饼,一阵阵腥甜涌上喉间。 “元帅!” 田戒抱住李易倒下去的身体。 周逄齐和窦武都过了来,见此情景,已经知道了漢谷关的情况。 怕是如信上写的,无一生还。 盛父老泪纵横,他和杨奉,并没有跟随大军,而是在府县安抚民众,为李易他们筹粮。 一夜之间,他失妻失女,不是说漢谷关安全吗! 丰旗扯开腰带,将甲胄穿了上去,外敌一日不杀尽,他一日不解甲。 “元帅。” 看着一日比一日沉默的李易,田戒担忧出声。 “明日就到俞岭关了。” “这道关隘之后,离建安就不远了,快马只需三日。” 李易缓缓吐字,眼里密布血丝,不见丝毫生机。 “元帅,你已经三天没闭眼了。” 田戒很清楚,李易现在就是虚的,全凭着恨意在撑。 李易像没听到,继续朝前走着。 “父亲,他这状态,根本无法行军了。” 周攀收回视线,看向周逄齐说道。 “他退不了。” “对苏闲而言,他只有平定了这乱局,才有脸面去面对漢谷关。” “他是元帅,要为全军负责,担负万民,在这之外,他才是丈夫。” “将领风光荣耀的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撕心裂肺的。” “攀儿,作为将军,我对你寄予厚望,可作为父亲,我却希望你体会不到这些。” 周逄齐轻叹了叹。 战旗翻动,队伍有序的前行。 李易骑在马上,神情恍惚,眼前不时闪过芸娘的笑颜,娇俏而妩媚。 李易下意识伸出手,身体往前栽了栽。 看着弥漫的尘土,眼泪从李易眼角滴落。 芸儿,你食言了。 太阳渐烈,随后,慢慢失了温度,夜幕降临,可大军,并没有停下脚步。 “相爷,他们到俞岭关了。”暗卫到右相跟前禀道。 正煮着茶的右相抬起眸,“离漢谷关的事有些时日了,想来他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也是时候给他提提神了。” “去吧。” 右相挥了挥手。 “周逄齐,你与大乾奸贼狼狈为奸,简直辱没了周家,滚出楚国!” 俞岭关,妇孺老幼一脸鄙夷和厌恶,一个个扯着嗓子,对着李易一行人唾骂。 “就你也配称苏家子嗣,恬不知耻!” “我楚国只有一位苏元帅!” “想攻破俞岭关,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着一声声钻进耳里的辱骂,李易晃了晃脑袋,那一张张脸,怎么都瞧不清,只觉得无比扭曲。 李易手上的刀越捏越紧,戾气逐渐溢了出来。 杀字几乎到了嘴边。 “苏闲!” 看李易状态不对,周逄齐大喝了一声。 李易扭头看过去,两眼一黑,从马上栽倒。 大乾,陆璃看完密信后,神情凝重。 将帅无智,兵必败,李易已经入局了,梁孟是想摧毁他的心智。 “去请周太傅入宫。” 陆璃沉声道。 将奏折放至一边,陆璃展开绸缎,飞快落笔。 “让都前卫即刻送去边境!” 第632章 无尽的梦魇 看着全德离开的身影,陆璃眼底有丝忧色。 梁孟是极为可怕的敌人,李易过于重情,漢谷关一事,已经乱了他的心,一步步攻陷下,他势必被梁孟拖至深渊。 因着有事耽搁,周任时是半个时辰后进的宫。 “怕是要劳太傅去一趟楚国了。” 周任时神情一凛,在偏殿待了半刻钟,他回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在都前卫的护送下,出了紫京城。 河边,卫绮将纱布洗净,接过护卫捣好的草药,急步进了衣裳围起来的帘子后。 芸娘面色苍白,背上的刀伤狰狞可怖。 “芸儿,忍着些。” 卫绮小心将草药涂抹上去。 盛母眼睛通红,这一路,再怎么疼,芸儿也没吭一声。 她在外面,到底是受过什么样的苦,才会连叫疼都不会。 光一想,盛母心就揪成了一团。 “娘,不碍事。” 芸娘抓着盛母的手,朝她笑。 她越是笑,盛母的心就越疼。 换过药,芸娘披上衣物,眼下不安全,他们没有时间过多耽搁。 见芸娘出来,宋曹移开视线。 庆县的事一传到漢谷关,宋曹就忧心上了,能防备一手就防备一手,反正他宋三爷不缺钱。 果然小心没大错啊。 差点就和漢谷关的土石混为一体了。 原是想去永康府的,但还没行动,整个山路都让炸了。 这要撞上,根本不够对面杀的。 永康府去不了,漢谷关不能待,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决定去大乾。 也只有往那走,能避开梁孟烧杀劫掠的队伍。 简单用了些东西,一行人继续摸索着前行。 大路他们是不敢走的。 三百人,一半是老弱妇孺,打不过都不好跑。 “扎营。” 周逄齐调转马头,让周攀传令下去。 俞岭关,梁孟插手了,怕是极难攻取。 苏闲的状态,也掌不了军,就处在失控的边缘。 需缓上一缓。 也让大军休整休整。 局势诡异的稳在了一个平面,“苏闲”在庆县,李易在俞岭关,太上皇困守建安,三方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荀神医,元帅可好些了?” “郁结于心,心肺皆旺,看似是睡的,实则是醒的。” 荀修掏出银针,过火后,插入了李易的心口。 田戒在一旁守着,眸子凝在李易没血色的脸上,手指紧张的缩了缩,这都昏睡三日了,先前就没进什么米粮,再这样下去,神仙也扛不住啊。 一根根银针,扎在李易的胸口和背部,密密麻麻,瞧着有些吓人。 随着荀修不停捻动其中一根银针,李易眉头越蹙越紧,蓦地张开眼,就是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 “荀神医!” 见李易又晕了过去,田戒急忙冲上前。 “喝几贴药,再养个几天,就能下地了,他不是脆弱之人。” 荀修把写好的方子给田戒。 深夜,李易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一个个场景在不停变化。 一会是芸娘,一会是苏家十八骑,一会是绥安县,一会是庆县,置身在城中,李易看着一张张凑上前指着他骂的脸,手心开始紧攥。 “你也配当苏家人!” “看看,满地皆白骨,尸横遍野呀。” “苏闲?你是苏闲吗?” “苏家在你的手里葬送了!” “滚出去!” “滚出楚国!” “……” “为什么,为什么成了这个局面?” 跪在血泊里的人转过头,愤怒的看着李易。 那张脸,极是俊美。 可慢慢的,越来越扭曲。 李易连连后退,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如雨般流下。 “元帅?” 田戒连忙给他倒来水。 好一会,李易空洞的眸子才恢复清明,“这是哪?” “俞岭关外。” “外界形势如何?” “还是之前那般,元帅,别想太多,先养好身体。”田戒把水递给李易。 “去休息吧。” 李易轻轻开口。 田戒看了看他,缓步出了营帐。 “苏闲,苏家,李易,司剑,陆羽,江晋……” “苏家十八骑,闻家,卫家,绥安县,庆县,漢谷关……” 李易每念一个字,眼底的迷茫就深一分。 …… “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宋曹朝芸娘走去。 “不知道他们联系上了司剑没有。”芸娘望着月色,檀口轻启。 “司剑?苏闲这个身份没表明前,他应该是李易吧。” “嗯,还是陆羽。” 宋曹在一旁,席地坐下。 “别看我,我这不是怀疑,是肯定!” “金秋盛会,我去了大乾,和陆羽打过交道。” “那个人,极是大气,看我衣衫褴褛,随手就是两个铜板。” 宋曹说着眯了眼。 他本来是准备找李易算账的,谁知道那玩意跑的那么快! 芸娘噗嗤一笑,这是李易能干出的事。 看着芸娘清丽的容颜,宋曹眸色深了深,幽幽开口: “我当年去过紫京城,甚至到了醉春楼的门口,结果同行的掌柜,非说另一家的头牌更绝,把我扯去了别处。” 芸娘笑了笑,“宋曹,对你,我很感激,但你我,没有缘分,放下吧。” “这世间胜于我的姑娘,不计其数。” “若我早于李易,你会心悦我吗?”宋曹直直看着芸娘。 “不会,我不喜欢过于花枝招展的男子。”芸娘很实诚。 宋曹眨了眨眼,“据我打听的,你明明喜欢颜色璀璨的……” “这物什跟人,区别很大。” “那李易呢?他打砸醉春楼,几番欺负你,这等行径,难道是你心仪的?” 芸娘目光轻移,心仪个屁!她当时每天烧香拜佛,祈祷的,都是李易垮台。 死太监,不干人事! 因为他,浪费了她多少脂粉,那都是钱啊! “所以,一时的不喜,代表不了什么。” “宋曹……” “夜深了,你还有伤,早些歇息。” “宋曹,我已为人妇,此生只他一人,不会再移情。” 芸娘直截了当的启唇。 “欠的多了,就算这辈子得不到,下辈子轮也该轮到我!” 看着宋曹远去的身影,芸娘揉了揉额头,下辈子?李易早哄着她许了一世又一世。 而芸娘自己,也有遗憾,指着下辈子能填满。 她可以还宋曹任何东西,唯独感情。 第633章 边境被围 “传令下去,明早,所有人拿好兵器,随我攻入楚国。” 一众将领,听到唐正奇的话,都惊愣了,这么突然的吗? “将军,咱们这是要趁火打劫?” “那不然呢?” “别杵着了,都给我滚回去睡,养足精神,别特么上了战场,脑袋被人砍了都不知道。” 唐正奇一把人轰走,就掀了被子,皇后娘娘让他攻入楚国边境,若溱国南下,不必顾虑,杀。 周逄齐把兵调走后,边境防守的人不足五万,欺负他们,对唐正奇来说,就是提小鸡崽子。 “将军,俞岭关聚集了二十万民兵,个个义愤填膺,想生撕了我们。” 亲卫禀报的时候,眼里有些气恼。 他们不远千里跑过来,结果,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愤恨。 俞岭关上,那一句句发自内心的咒骂,没停歇过一刻。 周逄齐蹙了蹙眉,“苏闲”现在极得民心,稍加鼓动,不用他出手,各处的百姓就会替他阻拦大军。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发动了三次攻势,但都因为妇人蜂拥,以身挡刃而告终。 再这么胶着下去,他们势必被梁孟拖死在俞岭关。 “苏元帅今日的状况如何?”周逄齐看向亲卫。 “能下床了,但看其眸子,不太清明。” “下去吧,让巡视的卫兵提高警惕,不要松懈。” 看着桌上的地形图,周逄齐眉头紧锁。 “相爷,唐正奇率20万精兵,直压进楚国,边境已经失守了。” 梁孟执笔的手一顿,“动作倒是很快。” “看样子火还是不够旺,通知俞岭关,让他们别只是动嘴。” 营帐外,田戒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以元帅如今的状态,实在不适宜操心。 “进来。” 李易轻咳了一声。 “说吧,哪里出了状况?” 李易看着田戒。 “唐正奇率军压入了楚国。” 李易微微抬眸,手揉捏着太阳穴,有心思索,但脑子跟陷进了泥泞里一样。 好半天,李易吐出一口气,“我该早想到的。” “虽让唐正奇防范,但溱国大军若分批南下,未必能探查到。” “一旦让他们攻进了楚国,这数十万人,就是夹心。” 李易弯腰重咳,拒绝田戒的搀扶,李易在床边坐下。 “让周将军统管全军,不必再询问我的意见。” “往来的密信,若非紧急,你看着处理。” 李易挥了挥手,示意田戒退下。 他失却了冷静和理智,甚至无法正常思考,在从泥沼里拔出来前,他做不了任何决策。 白天黑夜不停交替,俞岭关从谩骂到射火箭,甚至试图劫运过来的粮草。 夜里偷袭是常有的事。 仗着周家军不杀妇孺,一群人跑出俞岭关,指着卫兵的脑袋骂。 …… “什么人!” “拿下!” 看着瞬间围过来的卫兵,芸娘抿紧了红唇。 周家军都走了,边境怎么会这般严密? 他们甚至都没靠近关卡。 都前卫手握上腰间的佩刀,不对劲,这绝不是楚国的兵! “去禀报将军,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数量在三百左右,其中有妇孺,男子大多精壮,瞧着不像普通护卫。” 领头的卫兵朝身边一人开口道。 都前卫对望了一眼,移动着脚步聚拢,把芸娘护在身后,随时准备动手。 “将军说,赶走,抓起来浪费米粮。” “……” 众人脸冒黑线。 “听着,这地儿,已经让大乾拿下了,不想死的,离远点!” 卫兵大喝一声,就准备收兵。 “等会,大乾?敢问是哪位将军?” 都前卫上前一步,语气有些激动。 卫兵斜他一眼,“咋的,想被抓起来,还是想攀亲戚?” “走走走。” 卫兵不打算搭理都前卫。 “若是唐将军,劳烦递句话:今晚睡的可好。” 见卫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都前卫把芸娘递过来的金簪塞了过去。 “你只管到唐将军跟前说,他绝对有重赏,我们就在这里,也跑不了。” 略思量了会,卫兵交代底下人看着,自己则去往了唐正奇那里。 “今晚睡的可好?” 唐正奇扬眉,就要给卫兵一脑瓜子,巡视撞鬼了是吧,今晚睡的可好? 手刚抬起,唐正奇拍向了自己脑门,差点忘了,这是李易他们最初接头的暗号。 “把人带过来。” “算了,我自己去瞧瞧。” 见真是唐正奇,都前卫集体松了口气。 “瞅着有些眼熟啊。” 唐正奇拿过灯,直接怼上一个都前卫的脸。 “老子想起来了!” 唐正奇揪住了都前卫的衣裳,“那会,我让关在都前司,就你这玩意打的最狠!” 都前卫嘴角抽了抽,多久的事了,居然还记得,真让人感动。 “唐将军……” “这怎么回事?” “现在你们出动,还拖家带口了?” “啧,那玩意真是越来越荒唐了啊。”唐正奇叉着腰就开始了数落。 都前卫默默扶额,唐三公子还是那个唐三公子,并没有因为当了将军,就变了什么…… “唐将军,咱们能换个地儿说?” “怕什么,你还担心会泄露出去?就这点子人,养几年,完全不费事。” “……” “行了,随我来吧。” 唐正奇招呼都前卫跟他走。 “什么玩意?!” 听都前卫说完,唐正奇眼珠子瞪大了。 “盛芸?” “可真是能耐呀,让老子给他李易照顾媳妇!” “这久未同人过招,想来你们也手痒,就别客气了。” 唐正奇一拳就砸了过去。 一刻钟后,唐正奇伸了伸腰,大步离开,舒服了。 “嘶!” 都前卫搀扶着起身,一脸愤愤,这就是报私仇!!! 有能耐,跟指挥使打去!!! 后悔啊,当初下手就该再狠点!!! “元帅,太傅来了。” 李易睁开眼,“请。” “不,我亲自去迎。” 李易从床上起来。 “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可一点不像你了。” 周任时掀开帐门走进来,凝视了李易两眼,微挑眉道。 “一路行军,没抗住,让太傅见笑了。” “确是如此?” “先出去吧,我同他说说话。” 周任时朝田戒开口。 第634章 挣脱 “大乾的李易,从无畏惧,永远是自信飞扬的。” “不管是郑家,还是大皇子,都仿若只是他手里的蚂蚱。” “怎么到了楚国,身为苏家子嗣、万民拥护的你还敌不了一个小太监?” 李易嘴巴微抿。 周任时起身掀开了帐门,让李易看看落日余晖。 “苏家对你来说,不像荣耀,更想枷锁。” “苏闲和李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水中捞月,不如抬头看看这实在的晚霞。” 李易眸子动了动。 “好好想想吧。” “每个人都会有走失的时候,但以你的心智,应当能走出来。” 看着晃动的门帘,李易久久盯着,眸色一点一点加深。 是了,他是李易啊! 苏闲早就死了,苏家的荣耀,从不是他该背负的。 真是演戏演久了,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为什么要小心翼翼,生怕苏家的名声受损? 他居然把自己往苏家人规划。 他和苏纪走的就不是一条路! 他延续不了苏家的辉煌!!! 也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延续!!! 苏家的势是苏家的势,他李易,自当有自己的势!!! 苏家仁义,万民敬仰,可这一切,与他何干!!! “我只是昭南苑走出的小太监,所求所愿,不过妻儿安康,这天下,顺手而为罢了。” “苏家?苏闲?” “可笑啊!” 李易先是低声笑,接着仰起了头,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太傅?”田戒看向周任时。 “怕是想明白了。” 周任时摇了摇蒲扇,让田戒去准备吃食。 “太傅,以元帅现今的身体,不适宜吃荤腥。” “谁说是他吃了。”周任时斜了眼田戒,“我这么个大活人,就容不进你的眼?” “我这就去。” 田戒麻溜的跑了。 周太傅的品行极好,但别以为这是个完完全全的儒雅之人,他张嘴怼起来,连指挥使都只能遁逃。 “太傅,多谢。” 李易从营帐出来,认真的朝周任时行礼。 “你向来聪明,便是没有我,也能走出来。” 周任时打了个哈欠,他这一路,并没怎么歇息。 倒不是他急切,纯粹是都前卫那伙子,一个个跟不用合眼一样。 “千里之谊,李易定铭记于心。” “来了楚国,就是不一样,还学会客气了,回头去拜谢皇后吧。”周任时上前拍了拍李易的肩。 李易手指缩了缩,心口如火般在灼烧,也只有璃儿,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镜中月,水中花,他做了一个模型,做着做着,把自己融了进去。 “你竟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周逄齐目光盯着周任时。 “听闻俞岭关正热闹,就赶来瞧瞧。” “烦劳周将军安排个营帐,嗯,需离你们远些。” “也免得别人的辛苦白费。” “周太傅既怕被误杀,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周逄齐轻敛眸,缓缓道。 “别那么警觉,大乾确实对楚国有图谋之意。” “但我此行,不在其内。” 摇着蒲扇,周任时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 “总算是能吃口热乎的了,可有酒?” “来上一壶。” 周任时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田戒都不用瞅李易,直接拿酒去了。 “我陪太傅喝一杯。” 李易在周任时对面坐下。 周逄齐看着这两人,眉心蹙了蹙,明眼就能瞧出来,苏闲和周任时极亲近。 收回视线,周逄齐迈步走了。 苏家子嗣,即便和大乾勾结,也不可能做出卖国之行。 “楚国能喝到醉仙坊的酒,可是不易啊,那价格,啧啧,都要赶上府宅了。” “那没法,国库空虚,不得让各国资助资助。” 李易拿起酒壶给周任时添酒。 “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周任时随口一问。 李易手顿了顿,扬起眸,“让这些楚国百姓知道,苏家,早死透了。” “别贪杯,底子要垮了,可拉不开弓。” 周任时阻止李易倒酒的动作。 “太傅,烈酒的用处很大,这军营,有不少。” 周任时收回了手,“那就再少许饮点。” “元帅,太傅是没尽兴?” 田戒眨巴了两下眼,都喝了两壶,这走居然还带拎的! 李易转着酒杯,“他是怕我酒瘾发作,一晚上把军营的酒都给干了。” “那一坛子,能够他喝五天。” “五天……” 李易望向俞岭关的方向,扬起了嘴角。 周任时只会待五天,而他将在五天内,拿下俞岭关。 “让弟兄们都养好精神。” 李易放下酒杯起了身,越过田戒的时候,开口道。 “是。” 田戒眉眼一扬,他能感觉到,元帅的气势,不一样了。 之前,总好像被框着。 一连两天,李易都很平静,平静的喝药,没事还会去听听俞岭关上的咒骂。 “晚上让荀神医再给你把个脉?” 见李易像个事外人一样,越来越悠闲,甚至还点评上了,周攀手探向了他的脑袋。 “一边走。”李易拍掉周攀的手,“老子可不想大晚上的被人钻被窝。” 周攀翻了翻眼皮,知道他说的是周圭那事。 “取弓箭来。” 李易朝一旁的护卫说道。 拉了拉弓弦,李易直接射向了飘动的旗帜。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杀。” “你真是烧坏脑子了。”周攀皱眉,他本以为李易会说攻城,结果他张口就是杀。 “你是认真的?” 看卫兵动了起来,周攀面色凝重。 “两军阵前,哪有玩笑。” 李易将刀拔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极是耀眼。 “锁在木箱的火药不见了。” 周逄齐找到李易,目光凝视他。 “俞岭关高有三十九仗,不用火药,怎么攻取。” “东西放了这么久,也该见见天日了。” “若用火药,定死伤无数!” “那些人……” “周将军是想说那些人无辜?” 李易笑了笑,“他们投掷木石,泼热油的时候,手上可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连妇人都上阵了。” “你的容忍,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心虚胆怯。” “那些人,早已是苏闲的枪,但凡有空隙,他们就会铆足了劲的刺过来。” “补上一枪又一枪。” “我的妻子、兄弟……,他们凭什么金贵!” “为了这些玩意,葬送将士的命,不可笑吗?” “你问问你身后的周家军,憋不憋屈!” 李易一刀砍向旗杆,旗帜擦着他的脸落在地上。 第635章 凡不降者,不论男女,杀! 周逄齐深深看着李易,不同于之前暴虐的杀意,他现在很清醒,而这种理智,才是可怕的。 “若是苏纪……” “为什么我要按照苏家的走,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路吗?” 李易看了眼周逄齐,转过了眸子,扫向聚集的大军,“今日,我带你们,破了这俞岭关!” “所有人,拿好你手上的长枪。” “这些日子,都看清了吗,那些人,只是敌军!” 李易声音高扬。 “田戒,去叩关,半炷香内,他们不开门投降,就给我把炸药投掷上去。” 李易面色淡漠,气势如出鞘的刀刃。 这一刻,谁的眸子也不敢和他对上。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就是感觉不同了。 有着横扫千军之势。 周任时蒲扇轻摇,眸色有些幽深,这小子身上竟然隐隐有了开国帝王之气。 搁浅的龙,睁开了目,腾跃九天之相! “燃香。” 李易语气极平静。 明明数十万大军,可此刻,现场无比安静,都在等待着。 在这样的等待中,无形的势朝李易身上凝聚。 这是将士寄托在他身上的期待。 俞岭关上,咒骂还在继续,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们笃定周逄齐不敢大举冲关。 二十万民兵和妇人的性命,没人担得起。 所谓的半炷香,虚张声势罢了。 “郭守将,这瞧着,真有点吓人啊。” 看着不远处乌压压的大军,一妇人咽了咽口水。 “放心好了,只要我们誓死不退,这假苏闲就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去。” “谁让他不知死活的打苏家的名号。”守将眼神轻蔑,“烧好热油,苏元帅不是送了弓弩过来,正好将这些贼子一一穿在地上。” “等晚间,你随范二去袭营。” 守将说完,指挥人把石头搬上来。 “砸出些棱角,对他们,还讲仁慈不成。” “弓箭都准备好。” 一众人立马穿梭着忙活。 “元帅,香到位置了。” 李易抬眸,手没有任何迟疑的往下一挥。 “点!” 接到指令,田戒扬声吼。 卫兵当即点燃了放置在投石车上的火药,在引线烧起来后,随着一声放,火药朝俞岭关飞去,轰隆就是一声炸响。 “继续。” 一轮过后,李易淡淡吐字,眼神丝毫任何波动。 俞岭关没了之前的悠然,到处都是惨嚎声。 “是时候了。” 随着李易再一次挥手,攻城队和左翼冲了出去。 “取长矛。” 李易策马,率先把长矛投掷了出去,一个拿石头的人从俞岭关上摔落了下来。 在炸药的威慑下,还有勇气守关的人不多。 李易下手不留情面,那股狠劲和杀意,让人瞧着就胆寒。 仅仅一刻钟,紧闭的大门就被攻破。 “苏元帅绝不会屠杀百姓!” “你这个玷污苏家之人!” 还在顽抗的守兵,指着李易,就是愤愤谴责。 李易将弓弦拉满,一箭贯穿了说话之人的喉咙,“我送你去见他,记得说清楚我的罪行。” “凡不降者,不论男女,杀!” “杀!!!” 卫兵嘶吼着,冲了过去,用行动告诉这些守兵,他们有多愤懑。 周逄齐看着立在血泊里的那个身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他在苏闲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苏家人的影子。 不同于苏纪的儒雅仁厚,苏闲就像没有剑柄的剑,锋利,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为任何人所握。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周攀刀尖上滴着血,呢喃了一句。 之前相处,他总觉得苏闲在克制着什么。 恍若穿了小姑娘的绣花鞋,走个路,生怕会跌倒。 “饶命……” 守将不停往后挪,眼神惊恐,试图激起李易的怜悯之心。 李易刀扬起,毫不犹豫的往下一挥。 以德报怨?去特么的! 沾了他兄弟的血,去跟阎王讨饶吧。 “相爷!” “苏闲攻破了俞岭关,朝绥安县来了!” 墨水浸湿了白纸,好一会,屋里才响起说话声,“那些妇人,他也动手了?” “是。” “拒不投降的,全让他杀了。” “癫狂了也好。”右相将宣纸拿起,看着上面晕开的墨汁,眼底越来越幽深,“朝百姓动了刀,不会有人再承认他苏闲的身份了。” “聚不了民心,我也想看看,他要以什么名义和‘苏闲’开战。” “之前抓的那批妇孺,知道怎么杀吧?” 暗卫看了右相一眼,躬身退下。 “可以了,再烤就焦了。” 周攀咽了咽口水,目光盯着鸡翅,催促李易。 发现窦武又准备伸手,顾不得烫,周攀一把把鸡翅从架子上扯了下来。 “现在的后辈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窦武瞅着狼吞虎咽的周攀,摇头感叹。 周攀这要不是嘴里塞了东西,非得怼上一句:地上全你吃的鸡骨头,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 “换防了,别磨磨唧唧,赶紧的,弟兄们口水都要淹死人了!” “不是还有一会吗……” 骂骂咧咧了两句,一队卫兵揣着烤肉起了身。 他们今儿攻下了锦平县,元帅拿着刀同当地富户商量了一番,那些人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欢迎,那是又送钱又送肉的。 热情的不行。 他们是兵,又不是匪,岂能收百姓的东西! 但推不掉,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这猪肘子真香! 一会得去再拿一个。 “将军,如此行事,是不是太招人话柄了?” 裘常往周逄齐身边凑了凑,低声道。 周逄齐沉默的咬了口烤肉,目光向周边扫去,这一刻,你能清楚的看到卫兵们脸上的笑容。 一路走来,众人都是绷着了,没吃过一顿好饭,苏闲有句话说的很对,自己手底下的兵都顾不好,净操心外人的死活,是嫌他们捅的刀不够深? “随他去吧,这支大军,已经交给了他统领,你我只需听令。” “今日欢喜,明日不知身埋何处,那些人能享受,为什么将士们就不行?” “只是吃食而已。” 周逄齐吐了口气,他驻守边境十来载,梁孟散播几句谣言,就能让这些人把他打成叛贼。 着实叫人心冷。 裘常沉默了,抱着肘子就狂啃了起来,去特么的名声,一群有眼无珠的玩意! 第636章 苏闲称帝 “逆贼,有本事动手啊!” 绥安县外,李易看着数十个朝他叫嚣的民众,目光扫向城墙时,他扬起了嘴角。 “放箭。” “送他们上路。” 李易淡淡吐字。 望着城墙上一双双愤恨的眸子,李易弹了弹刀刃,一脸肆意。 “咱们的名声,算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周攀瞧着地上的尸体,叹声道。 “你要知道,我们是造反。” “做了反臣,还要什么名声。” “将来我请史官喝一杯,让他把你周家写成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你当史官是那么好吓的?他们巴不得抹脖子青史留名。”周攀撇了撇嘴。 “楚国荒地极多,哪哪都缺人,到时把他们打发去种地。” “这个贡献,可比指着我们骂强多了。” “击鼓!” 随口闲谈后,李易眸子刹那锋利,高喊道。 面对几十万大军,绥安县一座被屠戮过的城池,拿什么守,被大军的气势一吓,自个就把城门打开了。 不是他们怂,是司剑真杀人啊! 杀起来,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明知道抵抗不住,何必去做刀下亡魂。 “元帅,共一千三百余人,无一活口。” “这怕要算在我们头上了。”周攀看着满地的妇孺,皱紧了眉。 “明摆着。” “对百姓来说,我们是强行占有的绥安县,逆贼杀人,再正常不过了。” “让人入土为安。” 放下句话,李易策马继续前行。 他要是怕骂名,在大乾,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拿这种手段对付他,当他还顾惜苏家的名声呢。 梁孟,给老子好好活着,这世间极刑,我会让你尝个遍的! 李易手指捏紧,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寒冰。 “太上皇,苏闲,苏闲朝建安来了!” 太监扑倒在椅座下。 满鬓斑白的老人抬起头,面上是苍老之色,就在昨夜,那些愚民反了,城门再次大开,现如今的建安,与空城无异。 楚氏,彻底完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竟是为梁孟铺了棋! 看着底下的太监,太上皇一剑刺了过去。 他的每一个计划,都被破坏,这些人,都是梁孟安插的棋子,都是棋子! 提着剑,太上皇追逐起了宫人。 脚步声在青砖上格外清晰,往日随处可见的太监,统统不见了人影。 “杀了他们,杀……” 太上皇喃喃着,脸上是狰狞的笑意,已然疯癫了。 此时,一个身影缓步走在宫道上。 他抓住太上皇的手腕,夺过他手里的长剑,缓缓开口,“覆灭楚氏的人,并不是苏家。” 太上皇瞪大了眸子。 剑光划过,地上多了具不瞑目的尸体。 “元帅,苏闲入住建安了。” “太上皇在大殿自缢,退位诏书上,写着对苏家的亏欠。” 田戒看着李易,沉声道。 李易低头抚摸着金簪,刚打劫了金饰店,这根簪子是里头样式最好看的,芸儿要瞧见,定会欢喜。 “杀干净了?” “足足折磨了一个时辰,才动的手。” 田戒回道,跟了李易这么久,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旁的人,元帅可能会放过,但跟梁孟沾边的,一刀抹脖子,那绝对想都不要想。 “去把周将军等人请来。” 李易收起金簪,眼里的温色瞬间消失。 仅仅半刻钟,众人就来了。 “苏闲称帝了。” 一句话,大厅陷入死寂。 “在他稳固朝堂前,我们得攻进建安。”周逄齐打破寂静。 “都看我做什么。”李易扬起笑,“明日便拔营。” “反正也残破不堪了,干脆就用血好好洗洗。” “田戒,让将士们把刀都磨利了。” 第639章 襄瑜公主重返楚国 “不休整了?” 窦武皱了皱眉。 一旁的周逄齐父子从怀里掏出肉饼,默默吃了起来。 酉时三刻天黑,现在申时,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 大概率是彻夜行军,抵达建安,未必能停歇。 赶紧吃上几口,也好多合一会眼。 “现在不是在休整?” “一直被梁孟算计着,窦将军就忍得了?” 话说完,李易在几人的注视下,把大厅的椅子搬到一起,拼了拼后,躺下了。 窦武扬起眉,看向周逄齐。 “外头的事,就交给窦将军安排了。” 周逄齐把剩下的椅子拼了拼后,跟着躺下了。 周攀一看窦武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扫,咽下嘴里的饼,人立马搁桌上趴着了。 窦武眼角抽了抽,他就晃了下神,这些个玩意,真是越发不当人了! 哼了声,窦武大踏步出了偏厅。 天一黑,李易就起了来。 洗了把脸后,李易看着杀气腾腾的窦武,咳了一声,“窦将军,这些日子,你少有休息,我也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窦武冷笑,“周逄齐你就不担心了?” “这没办法,周家军是他手底下的兵,他不在,叫人没安全感啊。” “刺客混进来,都没人分担压力了。” “也就一晚,我等着窦将军到时支援。” 李易抱了抱拳,和周逄齐领着三分之二的卫兵出了庆县。 此刻,山道上,一个瘦弱的身影牵着马,借着月光不断往前走。 尽管布衣褴褛,面容黑漆漆,但仍掩不住通身的气质。 不过是离开一趟,襄瑜公主怎么也想不到,楚国会发生这么大的动荡。 父皇和皇兄死了,假苏闲入主了建安。 司剑竟是李易。 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么不真实,让襄瑜公主恍若置身梦里。 国之危难,她也该真正的担起身上的责任了。 “皇上,司剑一箭射死了闻将军,庆县降了,他现在领着二十万大军,朝建安杀来了。” “你说什么?闻将军死了?” “苏闲”扶着椅手起来,整个人怔愣在那里。 御书房顿时一片寂静,议事的官员面面相望。 亲卫低下头,“逆贼下手极为狠辣,当时闻将军被窦武激怒,暴露了所在,司剑赶来后,当即就是射出一箭。” “原在左肩,并不致死,但箭上有毒……”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眸子一缩,“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 “凭他也敢打苏元帅的名号!” “卑劣、无耻之徒!” 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愤骂出声。 “苏闲”看着这情形,低了低眸,跌坐在椅子上,手遮掩着脸,一看就极为悲伤。 “是朕之过,不该将闻将军留在庆县的。” “朕……” “苏闲”泣不成声。 官员纷纷开始宽慰,“皇上,早在司剑攻取庆县前,你就派了人去,是闻将军不忍见百姓受苦,誓死要留守。” “闻家人,骨子的血性,不容许他们退。” “造成这一切,罪大恶极之人,是司剑和周逄齐。” “皇上当打起精神,诛杀逆贼。” 在众人的劝慰下,“苏闲”抬起了头,眼里仍带着哀色,“众卿觉得该如何?以我们的兵力,怕是难抵御。” “只需撑上几日,周家是叛变了,但各地驻军心里是向着皇上的,已经在奉旨赶来了。”兵部尚书沉声道。 “襄吾卫加上皇上手里的兵将,拦住他们,不是难事。” “等驻军来了,前后夹击,可彻底肃清这帮逆贼。”吏部尚书愤愤出声。 有这两位带头,众人情绪上来了,唾沫横飞,就差指着李易和周逄齐的脑门。 “任何一场动乱,受罪的都是百姓。” “把周边的人,都聚集到建安,也免得卷进这场大战里。” “苏闲”悲悯的叹了一声,“不早了,今日就到这,诸卿辛苦,都回去歇息吧。” 见“苏闲”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悲色,众人没再赖着,躬了躬身,齐声道:“臣等告退。” 他们一走,“苏闲”脸上的神情敛去,看向一旁的亲卫,语气淡淡,“相爷可有指示?” “只七字,拼杀至最后一人。” “苏闲”抬了抬眸,这一刻,他脸上的狰狞才显现出来,“血流成河吗?真是叫人期待呢。” 随着夜幕越来越深,一切开始静了下来。 “襄瑜?” “你不是……” 皇家别院里,信王指着襄瑜公主,瞪大了眼。 “皇兄,别来无恙,所有楚氏子弟,都在这吗?” “绝大部分都在,还有一些没从封地赶过来。”信王垂着头,没什么精气神。 楚氏就这么倒了,他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想到这些,信王就想哭。 襄瑜公主默了默,“皇兄,假苏闲将你们赶到这里,并不是心胸宽广,不想再遭杀孽。” “而是……等齐了,一次性杀干净。” “这偌大的别院,防守之松懈,连我都可以摸进来,可见他并未把你们放在眼里。” “随手一刀的事罢了。” “襄瑜,你快带皇兄逃出去!”信王脸色白了,腿直哆嗦,他不想死! 襄瑜公主扯了扯唇角,有着苦涩,“皇兄,你还没看明白吗?” “不管哪方赢,你我都是拿来血祭亡魂的。” “当年的债,得有人偿。” “父皇不是死了!”信王低吼。 “风岭数十万人,光父皇便够了吗?”襄瑜公主声音极轻,眸子如古井般沉寂。 “襄瑜,皇兄不想死!”信王抓着襄瑜公主的手,眼里写满渴望。 “弦儿应是会走了,要不要为他争取生路,全看皇兄自己了。” “这些年,你身为楚家人,享受着荣华富贵,众人追捧,也是时候偿还了。” 襄瑜公主抽回手,迈步去往下一处,让信王自己思索。 天色渐渐亮起,李易遥望建安的方向,眼底是刻骨的寒意。 梁孟,洗好脖子,老子来宰你了! “休整一刻。” 回头望了望,李易让田戒去传令。 调一调状态,才能加快行军的速度。 没人说话,大家都默默补充水和食物,一路被诬陷和谩骂,他们手里的枪尖已经急不可耐,势要将那些倒打一耙的玩意捅个对穿! 第640章 楚氏无德,今以死赎罪 这一次,不只是生死之战,更是关乎声誉。 若败了,他们将被彻底打成逆贼,往后的数百年,在史书上供人唾骂,子子孙孙,再无法挺起脊梁骨。 便是豁出命,此战也绝不能输! 离建安越近,大军的气势越加凛冽,犹如离弦的箭,锐不可当。 消息已经四散,不少人在寺庙祈祷:周家军败退,“苏闲”平复乱局。 至于李易,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该千刀万剐。 “元帅,前方十里,聚集了五万人。” “看其架势,是要阻拦我们。” 田戒把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禀给李易。 李易眼帘抬了抬,“一旦认知形成,随着时间,便是你再澄清,也没用,他们会坚定的站在‘苏闲’那边。” “绥安县被屠,‘苏闲’为百姓讨伐楚氏,救治伤员,怜悯老弱,仁厚而宽广,这才是一个苏家人该有的样子。” “眼下只是建安这几府,很快,整个楚国都会深信不疑。” “拖一刻,死的人就会更多。” “所以,你们明白吗?” 李易声音高扬。 周边的卫兵捏紧了长枪,仰起头吼,“诛外敌,誓死不退!” “诛外敌,誓死不退!!!” “杀!!!” 二十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连云层都被撼动。 远远听到声响的襄瑜公主,眸子紧了紧,司剑和苏家任何一人都不同,他主杀伐,就是把锋利无比的长剑,一旦对上,绝无仁慈可言。 从漢谷关到这里,一路的污蔑和辱骂,早把他的耐心消磨尽了。 对这些拥护假苏闲的百姓,司剑已经拿不出悲悯。 “我们得再快些。” 襄瑜公主回头,对身后一众人说道。 信王从地上爬起来,他膝盖处沾满了泥土,走几步腿就一哆嗦,一张脸煞白,密布着冷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握着尖木棍的老农舔了舔嘴唇,眼里有些不安。 “可能是那伙逆贼到了。”一人出声。 其他人手顿时紧了紧,眼里是紧张和胆惧,结结巴巴的低语,“我们,我们拦得住吗?” “拦不住也得拦,难道要让他们攻入建安?” “只需撑上几日,各地驻军就到了。” 众人咬了咬牙,苏元帅已经入主了建安,现在只要歼灭了这些逆贼,楚国往后就会蒸蒸日上。 他们见不到,但妻儿一定不用再过忍饥挨饿的日子了。 如此一想,所有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和周家军血战到底,绝不退一步! “苏闲,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远远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民众,周攀不忍的闭眸。 “没人想造杀孽,但多耽搁一刻,聚集过来的人就越多,不趁现在攻进建安,砍下‘苏闲’的人头,被剿灭的将会是我们。” “楚国落在梁孟这些人手里,你可以想想,会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 “易子而食必不远矣。” “拿好手里的刀,别晃神,他们的装备虽不精良,但捅到身上,也是会死人的。”李易幽幽开口。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肃杀之气也越来越浓。 “击鼓。” 咚咚的战鼓,让准备冲上去的百姓,咽了咽口水,心剧烈的跳动,汗水顺着脸滑落。 李易见时机差不多,就要下令进攻。 但手刚扬起,半空飘起了纸钱。 李易蹙了蹙眉,还真是会搞花样,生怕气氛不够悲壮? “元帅,那边!” 李易朝都前卫指的方向看过去,眸子就是一凝,襄瑜公主! 她怎么在这!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素衣,长发披散的襄瑜公主领着数百人,朝两军走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到两军阵前,襄瑜公主先是看向数万连甲胄都没有的百姓。 “楚氏无德,让你们受苦了。” 襄瑜公主跪了下去,行了最高规格的大礼。 她身后一众人,都随她跪了下去。 “作为嫡公主,苏闲的守灵人,应该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真假。” “风岭的将士,死的惨烈,他们希望的是楚国安康,百姓和乐,而不是你们帮着外敌,诛杀苏元帅的独子。” “他躲藏十余年,已经足够委屈,不该再被你们拿刀枪指着。” “让他回家吧。” “苏闲,楚氏辜负了苏家,我们今日向风岭的将士赔罪。” “这楚国,往后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一段话,襄瑜公主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一众楚氏子弟互相看了看,纷纷从怀里掏出药瓶,接着仰头吞下了瓶子里的药丸。 信王手颤着,喉咙直动,见众人都吃了,猛一闭眼,把瓶子的药往嘴里倒。 众人瞧着这一幕,都是呆愣住。 李易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对不起……” “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但……苏闲,放……过自己。” “谢……谢,山川很……美,大乾……” 一口一口的黑血从襄瑜公主嘴角溢出,她白皙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潮红之色,已经无力再往下述说。 “为什么要回来。” 李易擦了擦襄瑜公主脸上的血,喃喃低语,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眼睛,李易嘴巴微张,心里憋闷不已。 他都把她送了出去,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就不为自己活一次! 她的归宿就一定是以死赎罪吗? 数百人服毒,其中最大的年过花甲,最小的堪堪七岁。 众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缓缓让出路。 他们不信二帝,但襄瑜公主,从未说过谎。 她领着一众楚氏子弟以死向司剑赎罪,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 他们被当枪使了。 若之前那些言论都是真的,右相是溱国梁孟,而“苏闲”只是他立起来的旗帜,绥安县、庆县都是他所为…… 越想,众人越心惊,他们看着周家军,先是一小部分,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李易缓缓放下襄瑜公主,“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一种解脱,不必再去承担风岭的罪孽了。” 擦干净襄瑜公主的脸,李易低下眸,捏紧了袖子里的瓶子。 相识一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以这种方式死在他面前,她应该像慕芷那样,鲜活而敢于追逐。 第643章 林姌的动摇 “母后。” 一大早,李朝迈着欢快的步子,冲进了坤宁宫,“儿臣已经穿戴好了。” 李朝到陆璃跟前,扬起笑脸。 “跑过来的?” 陆璃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母后答应的事,何曾食言过。” 李朝嬉笑,扑进了陆璃怀里。 捏了捏李朝的鼻子,陆璃把人抱了起来,看着李朝粉嫩的小脸蛋,陆璃眸子泛起柔意,她生朝儿的时候,身子虚,早产的孩子,自不可能有多健壮的身体。 犹记得朝儿刚出生那会,猫儿一般,哭都哭不出声,陆璃都担心养不活。 好在有邱神医帮着调理,渡过了幼儿最容易夭折的时期。 “先去外面玩会,母后换个衣物。” 陆璃把李朝放了下来。 李朝年纪小,但极聪慧,并没腻缠着,随宫女出了去。 “太子殿下来的这般早,昨儿怕是没睡吧。” 林姌上前两步,没忍住,捏了捏李朝的脸蛋。 漂亮的小孩子,总是让人手痒的。 林姌是陆璃身边的女官,天天见,李朝想陌生都难。 “姌姑姑。” 李朝撅了撅嘴,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威严起来,“冒犯太子,是大罪。” “哦。” 林姌点了点头,再次上手了,奶呼呼的声音,实在没威慑力。 大的玩不过,小的她还能欺负不了? “姌姑姑,书上说了,莫欺幼儿,等我成年了,我非给你修座庙,让你天天抄佛经!”李朝含糊出声。 林姌闻言,越发拿李朝的脸当面团揉。 大的换着花样压榨她,小的更让人感动了,修庙?抄佛经? 欺负她背井离乡呢! “昨夜是没睡好?” 陆璃走出殿,一身细纹云雾烟罗衫,秀发仅用一根玉簪挽起,身上没多余装饰,虽十分简单,却不让人觉得寡淡,因为那张脸,太出众了。 套麻袋,也不是旁人盛妆能比。 “我倒是想睡好。”林姌收回手,“但商税是那么好完善的!” “我给你减些日子?” “重压之下,也许会有突破。”陆璃款步走过去,眼尾轻扬,声音极是好听。 林姌嘴角抽了抽,“你要不干脆点,晚上让人勒死我?” “宫中的制度改了,非罪大恶极,不得伤及人命。” 陆璃牵起李朝的手,凤辇就在一旁,他们今日出宫瞧瞧。 光靠递上来的折子,是无法真切了解百姓的生活,亲眼去看,才知道哪里还需改进,陆璃也希望李朝多同外界接触。 为帝者,眼界不能被局限在宫墙内。 等再大些了,陆璃会把李朝送出紫京城。 天地广阔,他只有看过了,才会真正懂得那份责任。 “娘娘,听说楚国的内乱十分严重?” 车驾上,林姌闲聊般的启唇。 “你想知道哪方面?”陆璃掀了掀眼皮。 “溱国可参与其中?” “何止。”陆璃眸色有些淡,“溱王在楚国蛰伏二十年,朝堂被他屠了大半。” “百姓流离失所,死伤越五十万人。” “此次动乱,没个十年,楚国是恢复不过来了。” 林姌有些愣,“溱王?” “一场大战,想来是无法避免了。”陆璃目光悠远。 林姌久久没回过神,她在宫里,消息并不灵通,一天到晚,基本都在看税收的册子。 陆璃允诺了她,只要她能把商税完善,不光给她自由,更让她见父亲。 林姌一门心思忙活去了,晚上为了醒脑,她连杏仁都吃上了。 哪想到,她以为平静的日子,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溱王? 林姌抿了抿红唇,心悬了起来,溱国想吞并楚国,大乾绝不会坐看。 林姌视线落在陆璃身上,这可不是只会操持后宅的妇人。 以大乾的财力和武器,一旦打起来,白骨能铸城。 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谋划? 难怪梁从权登位后,重武轻文,他是想人人皆兵,一举攻破各国。 若非陆璃在大乾倾颓之时,力挽狂澜,大破大立,这天下还真可能落在梁从权手里。 看林姌失神,李朝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悄摸摸的挪了过去,然后两爪子拍在林姌脸上,揉搓了起来。 林姌一把提溜起准备跑的李朝,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李朝瘪起嘴,偷瞧了眼陆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啧,小小年纪,就这么猴精,娘娘,这真不是被人调换了孩子?” 林姌看向陆璃,大乾皇帝性情软弱,陆璃典雅端庄,才智过人,怎么这孩子,跟个猴儿一样,不仅精,还奸诈的很! 一刻没留意,就能叫他得手。 “母后。” 看李朝卖委屈,陆璃抿唇笑,模样上,朝儿随她,但性子,是全随了李易。 “下次不可如此了。” 陆璃把李朝抱了过来。 “母后,姌姑姑先欺负人的。”李朝抽鼻子,抱住陆璃,控诉道。 “忍一忍,以你姌姑姑的年龄,成亲生子不会太远,到时你就学她,去欺负小的。”陆璃慵懒的瞥了眼林姌。 李朝眸子眨巴了两下,扬起灿烂的笑脸,用力点了点头。 林姌默默无语,“我昨夜梦游真华寺,主持同我说,花信之前,不可谈婚嫁,有血光之灾。” 陆璃抿了口茶,“我没有替人指婚的喜好。” “给自己留一线,大乾俊杰不少,万一遇上心动的,真要拖到花信年华?” 林姌笑了笑,带着几分黯然,“女子成婚,幸与不幸,全在另一方手里,一旦嫁错,一生休。” “谁能笃定那就是良人。” “若能不嫁,倒也极好。”林姌语气淡淡,对夫婿,确实没多大期盼。 “深宫冷寒,娘娘有过后悔吗?” “走每一步前,我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下了决定的事,何来后悔。” 陆璃随口道,舀起一勺烫温了的羊奶,喂给李朝。 慈母幼子的画面,看的人心底泛起柔意。 林姌低了低眸,就陆璃这内心坚韧度,她貌似没翻身的机会…… 婉儿,你到底何时来救二姐! 林姌暗暗抹泪。 再这样下去,她会舍不得走的。 在溱国,女子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绝不可能接触政务。 陆璃已经开始往她这送地方奏本了。 倘若从未涉足过禁线之外,林姌不会有奢望,可真切参与进了里面,她要如何再安于内宅。 第644章 迁都宁阳 马车在街角停下,从闹市到作坊、田间,足足逛了个来回,陆璃等人才回宫。 林姌静静喝着茶水,才多长时间,又是一番变化,道路齐整,遇水必有桥,无人懈怠,都在奋力干活,孩童嬉闹,书声朗朗,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太平盛世,不外乎如此。 林姌心里越发动摇起来。 …… “迁都宁阳?” 周逄齐目视李易。 “建安损毁严重,与其费心重建,不如迁都。” “楚国经此一役,大不如前,宁阳紧靠大乾,溱国若大举进犯,靠我们自己是挡不住的。”李易平静的述说。 周逄齐蹙眉,“你和大乾达成了什么协议?” “边境不设防,大乾可任意往来贸易,百年内,我们不得进犯。” “仅此而已?” “那要不然呢?”李易在椅子上坐下,“大乾能有如今的安定,我可是出了不少力,皇后总得有所表示。” “再说,两国和睦相处,对谁都好。” “我找人算好了日子,明日就可以启程了。” 周逄齐没说话,静静思索着,现在的楚国,混乱不堪,连戎国都不如,若能和大乾结盟,获得喘息的机会,无疑极好。 重建确实费时费力,倒不如迁都,全新开始。 “我去安排。” 周逄齐的办事效率极高,当晚就让一队人离开了建安。 同时往各地放出消息:楚国立新君,定都宁阳,九月二日,举行登基大典。 “荀叔,能救回来?” 李易等荀修收了针,出声问道。 床榻上的襄瑜公主,安安静静,真就睡美人。 “毒极烈,慢慢来吧。” 荀修起身净手,“楚氏因为担心苏纪夺取他的江山,不惜勾结敌国,使得苏家十八骑葬身风岭。” “心机用尽,可兜兜转转,这江山还是让你得了。” “心里什么滋味?” 李易目光远望,透着寂然,“白骨之上,确实寒意森森。” “你会比你父亲出色的。”荀修拍了拍李易的肩。 李易一笑,“天下人都对他尊崇,这个高度,太难攀越了。” “领军他确实厉害,不过志向,他不及你。”荀修悠悠道,“苏纪没野心,一门心思就想做个闲人。” “他甚至想好了,等你提的动枪,就让你接手苏家十八骑,然后自个每天就晒晒太阳,喝喝小酒。” 李易挑起眉,苏纪在他心里的形象,不再只是所向睥睨的元帅,有了人味。 老实说,这点上,他和苏纪还是相似的。 他也想做个闲人,等李朝能独当一面了,他就带着陆璃等人周游去。 “荀叔,闻恒可醒过?” “他那点毒又不严重,昨儿就能下床了。” “我去瞧瞧。” 李易出了屋,朝后院走去。 “你以为囚着我,我就会归降吗?妄想!” 一见李易,闻恒情绪激动起来,眼里的愤恨几乎要吞噬李易。 “我在想,要不要把所有事告诉你。” “可你知道了,大概率会疯。” “还是算了。” “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闻老爷子在哪?” “梁孟已经逃了,我找遍了建安,都没找到老爷子。” “人究竟是死是活?” 见闻恒不做声,李易语气加重了一分。 荀修走了进来,“你可以不信司剑,但以我和闻老爷子的交情,总不至于害他?” 闻恒喉咙动了动,“闲儿亲自照看着。” 李易没忍住,一拳打了过去。 “还特么闲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要真拿你当表哥,会让你留守庆县?” “动动脑子!” “那箭还是射轻了。” 李易甩袖走了,再跟闻恒聊下去,他怕忍不住掐死他,真是右相等人说什么信什么,半点心眼都不长。 卖了自己,帮别人数钱数到手抽筋。 百无一用是书生! “田戒,传信出去,让他们多留意。” “救的回来就救,救不回来……”李易没往下说,叹了声,一跃上了马。 他此行明着是随周逄齐一起去宁阳,但实际,是往边境。 动了他的人,溱国想完好无损?做特么的黄天大梦! 夜色下,李易策马狂奔。 芸娘搅动着补汤,开始怀疑唐正奇有没有送信,以李易的性子,怎么的,也不该这么久都不闻不问。 “欢吉,你明日想法打听打听,建安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芸娘摸了摸挽发的珠钗,不禁叹出了声,她已经没东西可供打点了。 被拘在这里,实在有些难熬。 “照这么说,楚国是落在李易手里了?”唐正奇眉毛挑了挑。 “日子都定了,就差个仪式了。”亲卫回了句。 “行了,睡去吧。” 唐正奇手摸向下巴,啧,居然当上皇帝了。 明知道李易是太监,周家居然还拥护。 看样子,也是没别的选择了。 等会,这玩意坐上了楚国的龙椅,歆儿和小艺难道要随他到楚国? 不成,太远了! 这受了欺负,他都没法第一时间过去。 唐正奇让人取来纸笔,打算让唐歆和唐艺梦知道李易有多不安分。 没当皇帝之前,就到处招惹姑娘,这坐了龙椅,那后宫还不得叫他塞满了? 他唐家的姑娘,不受这委屈。 妹控的唐正奇,等信送了出去,才开始思索此事会带来的影响。 人站在权利顶峰,这心态肯定会变,李易口口声声说为太子打天下,但他一个苏家子嗣,在掌控了楚国后,是脑子让门夹了,把楚国拱手给大乾。 一看就是花言巧语。 这小子不会背后捅刀吧? 他是不得已才躲进大乾,现在仇也报了,人也站在了帝位上,大乾对他而言,可以说,没什么价值了。 唐正奇踱了两步,觉得有必要给皇后娘娘去封密信。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和李易是有交情,甚至这玩意还是他妹夫,但国家立场上,私人感情什么的,靠边。 提起笔,唐正奇严肃的把前前后后的事,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纸上,随后,让人快马送去紫京城。 李易这货是真聪明,他要对大乾起了心思,现在的安定,立马就能被打破。 身为将军,这是唐正奇绝不会允许的。 第645章 抵达边境 “打赢了!” 芸娘笑了出来,一直提着的心松了,“去收拾东西,我们向唐将军辞行。” “盛姑娘,将军在忙,外面一片混乱,盗寇横行,溱国的人也未完全撤走,你此时离开,要出了什么事,将军也不好同陆指挥使交代,还是多待些时日吧。” 亲卫说完,日行一善去了。 芸娘撇了撇嘴,回头得收拾盛元史一番,就算当不了将军,也得去考个要职,然后,把唐正奇关起来! “芸儿,不是要走?” 见芸娘一回来,直接坐下了,卫绮眨巴着眼睛。 “走不了,唐正奇不放。”芸娘叹气。 卫绮眉心蹙了蹙,“这是为何?” “唐将军平日虽不许我们出营,但从吃食上来看,不像有恩怨啊。” “怎么没见柏小子。”芸娘左右扫了扫。 卫绮觑她,“厨房有面粉。” 芸娘噗嗤一笑,“绮儿,你现在越发小气了。” 芸娘拉卫绮坐下,手揉起了她的脸,“此事……还真不是能说清的。” 唐正奇是唐艺梦和唐歆的兄长,他能乐见李易其他的红颜,那才是见鬼。 现在就不知道会留她到什么时候了。 “绮儿,你平日都怎么教训丰旗的?”芸娘眯了眼。 卫绮愣了愣,她有些跟不上芸娘的思路。 “得,看你这样子,就是挨欺负的那个。” “自然不是了。” 卫绮试图反驳,但在芸娘的注视下,她头低了下去。 她和芸儿不同,上面有婆婆,丰母开始那会,装的很慈善,以至于受了磋磨,卫绮也只能往肚里咽。 有几回实在委屈,偏丰旗不知内情,反让她大气些。 一夜没睡后,卫绮把丰旗赶出了屋。 当天,她就挨了丰母的一顿训斥。 这般来看,她还真是受欺负的那个…… “呜呜呜……” 越想越委屈的卫绮,抱着芸娘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问芸娘收拾李易的招。 丰旗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把火能烧到他身上! 这夫妻两上辈子是跟他有仇? 一路疾行,在第九天,李易悄悄到了边境。 刚进唐正奇的营帐,一阵劲风直朝脸而来。 头一偏,李易就是一个侧踢。 对击了几个回合,李易暗暗呲牙,后悔啊,这揍人果然得趁早,晚了可能打不过! “差不多得了。” 李易拉开距离,斜瞅唐正奇,“我知道我过来你心里很兴奋,但这个热情,过大了。” “唐家是书香之家,你我之间,应该按读书人的礼节才对。”李易一本正经。 唐正奇哼了哼声,“我在都前司那会,怎么没见你这么说?” “那不是打得过嘛。” 李易随口回,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已经给皇后娘娘去了密信,让她对你多防备点。”唐正奇瞟着李易。 李易转过身,“枉我拿你当兄弟,满腔赤诚,你就是这么捅我两刀的?” “少搁这装,苏元帅身份瞒的那叫一个严实。” “潜伏大乾这么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心里可是极畅快?” “贪心不足,哄骗了歆儿和小艺便罢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李易,你倒是很会享受啊!” “真以为当了楚国皇帝,就了不得了?” 唐正奇越说越来气。 亲兵听着里面嘭嘭的肉搏声,默默退后了一步。 “我问你,你对大乾可抱了不轨的心思?” 倚躺在地上,唐正奇喘着粗气看向李易。 李易甩了甩发麻的手,心里想到了林婉,哪天得让那姑娘教教唐正奇礼仪! “在你眼里,我李易就是忘恩负义之徒?” “楚国在我手里一日,就绝不会对大乾动用一兵。” “口说无凭。”唐正奇从地上起来,把一本册子扔给李易。 “这做了将军就是不一样。” 李易感慨了一声,在唐正奇的注视下,提起了笔。 当年多好糊弄的人啊,现在也长心眼了。 “够不够,要再来一本?” 李易斜着唐正奇,万万没想到唐正奇真就不客气,直接丢来了两个空白册子。 “是得多备些,免得哪天不小心损毁了。” 唐正奇一副多谢李易提醒的样子。 李易抿了抿嘴,“你小子,行!” “等明儿我就给皇后去信,像唐将军这样的将才,百年难遇,绝不能懈怠,每日必须安排百十个都前卫陪练。” “长此以往,必能以一当百!” “大乾威震天下之日,不远矣!” 李易掷地有声。 唐正奇瞅着他,觉得手又痒了。 “唐将军,三思而后行啊,这司礼监,我有熟人。”李易朝唐正奇扬眸。 “你在外招惹姑娘的事,我已经告诉歆儿和小艺了。”唐正奇哼了声。 “李易,这次可不是几顿酒能解决的。” “得寸进尺也得有个度!” 唐正奇面色淡了几分。 “我好美色,你不是一早知道,等收拾了溱国,我会回去当面说清楚的。” 谈及芸娘,李易脸上的玩闹之色散了个干净。 “把他带去南营。” 唐正奇朝外喊了声。 “想了解什么,直接问洪宝。” 看着晃荡的帐门,李易默了默,立场一旦不同,关系就会变味。 但他身在楚国,心在大乾啊。 咋就不信呢,他看着像诡计多端的? 啥眼色嘛! 李易摇了摇头,在心里愤愤吐槽,随洪宝出了营帐。 “照这么看,溱国是打算来场大的。” “营地的粮草,如果没了补给,能吃几天?” 李易一边走,一边向洪宝询问。 “半月应是没问题。” “弓弩可齐全?” 洪宝点头,这一年,边境并未有过大战,武器装备还是很充足的。 “前锋有多少人?” “五千。” “最小的年数多大?” “十六。” “最大的呢?” “三十三。” 简单了解了军营的情况,李易沉思起来。 在双方都有火药的情况,这其实已经取不了决定性的胜利。 一旦用人命去突破,前锋卫最后能活下来的,十不足一。 或许,是时候试验试验…… 抬头间,李易所有的思绪,凝滞了,整个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眼里只有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 第646章 原来鬼魂是有温度的! 明明阳光高炙,李易却寒毛竖起。 芸娘到李易身前才停住脚步,看李易没任何反应,她脸上的激动欢喜之色慢慢退去。 “大白天的,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李易手心直颤,眼睛不敢眨一下,就怕下一刻面前的人消失了。 “说话啊。”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李易眼眶泛红,小心翼翼的环住芸娘,看怀里的人没有消散,他越搂越紧。 “就算是梦,也让我晚一点醒。” 李易嗓音沙哑,“我不该把你放在漢谷关的。” “芸儿,对不起。” 脖子上温热的湿意,让芸娘心里一颤。 “身为元帅,肩负楚国,你有属于你的责任,那炸药又不是你扔的。”芸娘细语安抚。 李易抬起头,好半天,愣愣的说了句,“原来鬼魂是有温度的。” “鬼魂?” 芸娘挑了挑眉,伸手就是一拧。 腰间的剧痛,差点没让李易弹跳起来,“卧槽!活的!!!” 李易恢复了些清明,看着芸娘,胸口直起伏,巨大的欢喜,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李易扫向洪宝。 “陆指挥使,我们是在巡视时发现的……司夫人,她应是想往大乾,但你也知道边境不太平。” “将军看队伍里都是妇孺,就把人留了下来。” “每日将军都有送信出去,想来是路途遥远,飞鸽迷路了。”洪宝眼也不眨的回道。 “先回去吧。” 李易此刻没心思细究,他只想好好看看芸娘。 “你没见到常林等人?” 芸娘眉心轻蹙。 李易摇了摇头。 “看样子他们是出了意外了。” 芸娘有些低落,漢谷关的爆炸,让他们没法再以之前的方式同李易联系上,一部分都前卫脱离队伍,前往永康府。 这么长时间,若他们还活着,定和李易汇合了。 李易也不至于拿她当大白天出没的鬼魂。 “以我的性子,真被炸死了,没道理会收拾的这么干净见你,肯定不叫你好眠,怎么吓人怎么来。” 芸娘斜睨了李易一眼。 “嗯。” 李易轻轻应声,眼睛看着芸娘,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战事紧急,你应是还没给我建衣冠冢,准备陪葬多少金子?” 见芸娘满脸兴致,李易哭笑不得,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宋曹远远瞧着这一幕,眸底划过一丝黯然,在司剑面前,她没有任何防备,比当年还要灵动。 “卫绮和岳母都好好的?” 李易松了松搂着芸娘纤腰的手。 “事发突然,混乱中,只有数百人跳入坑里。” “爆炸结束后,土松陷了下来,好在宋曹在里面放了锸和食物……” 芸娘把情况讲述给李易听。 李易后怕的搂紧她,“我欠宋曹的,是越来越多了。” “旧的未还,又添新的。” “他想要的若是物什,多珍贵,我都会搜寻来。” “可偏偏……” 李易叹了声,在芸娘额头上吻了吻。 “都前卫也让唐正奇关了?” “应该吧,反正是没看见过了。”芸娘手揉向李易的脸,本想嗔怪两句,但看着李易泛青的眼窝,心疼起来了。 “就不能顾惜一点自己的身体。” “原就不如以前俊美,底子要再垮了,我可跟人跑了。”芸娘抚着李易的眉眼,语调轻软而媚。 “跑?”李易眸子危险的眯起,瞬间从家猫变身虎狮,“那就看看娘子跑哪去了。” 扣住芸娘的腰,李易噙住柔软的唇瓣,强盗般的掠夺着。 芸娘手揽住李易的脖子,两人热烈的拥吻着,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别,等晚上。” 芸娘按住李易伸入衣襟的手,眼梢间的水意分明是已动情。 李易贴了贴芸娘的额头,眼里满满的缱绻之色,“娘子羞涩了许多。” 芸娘稳了稳气息,“我听说,你在庆县,一箭射死了闻恒?” 李易将芸娘的手放在腿上把玩,“若非他毫无担当,你又怎会受那些磨难。” “我当时是真想射死他算了。” “现在都后悔,没再补上一箭。” 谈到闻恒,李易语气染了冷意。 芸娘抿唇笑了笑,头靠向李易胸口,“我其实没有多怨了,大抵是……你值得。” 对上芸娘清丽的眸子,李易心狠狠的悸动,他应该感谢闻恒,抓不住珍宝。 芸娘捂住李易的眼睛,她禁不住他看,一看就让她沉沦,“出去一会,我换个衣物,娘那还不知道你来了。” “我又不是没瞧过。” 李易咬了咬芸娘白嫩的耳垂,声线暧昧。 看着晃动的帐门,李易抽了抽鼻子,他居然让赶了出来! 盛芸从不是扭捏的性子,这不禁让李易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一摸口袋,李易手拍向脑门,就建安那种情况,哪有钱让他带出来。 “发什么呆呢?” 重新换过衣物的芸娘,见李易看着前面,眼睛快成直线了,不由扬了扬秀眉。 “我在想,我离被丢弃还有多久。” “攻去建安的路上,我收刮了不少金子,娘子,可够栓住你?” “想得美。”芸娘唇角含笑,纤手点向李易的鼻子,“说好了一国库的,少一个铜板都不成。” “得嘞。” 李易抓住芸娘的手,满脸宠溺。 将人拥进怀里,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李易的心才踏实下去。 真好,她还在。 “往后应不能再叫你剑儿了。”盛母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怪怨的。” “我只要你时刻记住,芸儿是你妻子,她需要你呵护。” “别再有漢谷关的事了。” 盛母一想到盛芸浑身是血的模样,眼泪就涌了上来。 李易低了头,歉疚不已,芸娘握住李易的手,朝他笑。 “你岳父可安好?” 盛母擦了擦眼角,打破静寂。 李易忙答话,“岳父在后方调配粮草,并未参与厮杀,每日的饮食,不曾有落下。” “芸儿,瞧瞧,他是半点没把我们母女放心上!” 看盛母气愤上了,李易眨巴了两下眼,立马加了一句,“但一夜之间,头发斑白了。” 芸娘瞟了李易一眼,平日机灵的不行,咋今儿,整个人傻傻的。 叫她吓丢了魂? 芸娘把李易赶了出去,接着轻言细语宽慰眼泪不断的盛母。 嘴上的埋怨不过是说说而已,更多的还是牵挂,哪会真想听到对方不好。 第647章 你只管朝前冲锋 帐外,李易深吸了一口气,惊喜来的始料未及,他脑子现在就跟浆糊一样。 明明是实心的地面,踩起来却像棉花。 仅仅片刻,李易就按捺不住,把手伸向了帐帘。 “是该叫你苏闲,还是陆羽,或者……李易?” 一个声音响起。 李易抬眸看去,就见花孔雀宋曹一脸不爽的瞅着他。 “宋家会是楚国最强盛的家族。” 李易走过去,看着宋曹,承诺道。 “确实很诱人,但你觉得我稀罕?” “我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想要。”李易视线移向远处,“将来你成婚,我会备厚礼恭贺。” “站好了。” 宋曹喝了一声,一拳挥向李易的脸。 李易并没躲,静静的站着。 “下次你若再护不好,就休怪我直接抢人了!” 放下一句话,宋曹转身就走。 蓦的,他转了回来,掏出钱袋朝李易丢了三个铜板,“老子比你大气!” 李易默默无语,不就是戏耍了他一下,还记着呢。 半蹲下,李易把铜板捡起来。 刚起身,就见帐帘被掀开,李易扬起了笑。 “这怎么青了?” 芸娘指着李易的左脸,眉心蹙了起来。 “刚和宋曹切磋,一时没防备。”李易牵起芸娘的手,朝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切磋?宋曹连我都不定打得过,还能伤着你?” “那没办法,谁让他救了我媳妇,别说一拳了,挨一刀我都是乐意的。” 李易紧了紧芸娘的手,目光极是深情,“司府让搬空了,国库更是比我口袋都干净,家徒四壁,这满府的人,可就指望娘子了。” “出息。”芸娘翻了翻眼皮,还以为会是甜言蜜语,果然是不能对李易抱有期待。 “坐好,我去取伤药。” 一进账,芸娘刚离开两步,整个人就让李易抱住。 “哪有那么娇弱,一会就消了,一刻看不到你,我心里慌。” 芸娘转过身,轻搂住李易,两人静静相拥。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李易。” “嗯,娘子可是觉得行了?”李易眸子瞬间亮了。 芸娘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脸,轻嗔,“好色之徒。” “我饿了。”芸娘声音慵懒而媚。 眨巴了两下眼,李易竭力不让自己想歪,“我去做饭。” “不会太久的。” 李易不舍的抱了抱芸娘。 香软的身子,可比饭菜有诱惑力太多了。 奈何自己的魅力下降,引诱不动啊! 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假的,都是假的,李易心里碎碎念。 芸娘她们的伙食并不和卫兵一起,有单独的厨房。 “不用管我,忙自己的,给我一口锅就成。” 李易制止厨娘行礼的动作,挑选起了食材。 唐正奇人还是极好的,并没有因李易迁怒芸娘,所需物品,都是按顶好的送。 但军营的条件,摆在那里,别指望能做出满汉全席。 拿起块豆腐,李易放上砧板,刚切上一刀,芸娘过来了。 “里头杂乱,要觉得无聊,去找卫绮说说话,饭好了,我再叫你。” 李易擦了擦手,准备把芸娘送出去。 “两个人一起能快些。” 芸娘笑着开口,越过李易,折起了菜,他没在便罢了,他在,芸娘哪还有心思去和卫绮闲话。 漢谷关,李易心里后怕,芸娘又何尝不怕,就差那么一点,她便再见不到他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几乎没费多大力气,两菜一汤就整好了。 两人正要出厨房,厨娘端着一个汤盅拦住芸娘,“小姐,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是等你醒了,给你端过去,要亲眼看着你喝完。” “晾了会,已经没那么烫了。” 芸娘抚了抚额,今儿是不是超量了?她上午不是喝过吗…… “娘子,如果可以分担,我绝对帮你干了它。” 见芸娘看向自己,李易深情款款道。 “姑爷,这是你的那份。” “……” 芸娘噗嗤一笑,“干了吧,苏元帅。” 看两人喝完了,厨娘才让开道。 “岳母准是误会了,难怪晚饭没人来叫我们。” 往营帐走的路上,李易和芸娘闲谈。 “谁能想到,半个下午,我们真就只是抱抱。” 听着李易语气里的幽怨,芸娘瞥向他,“憋太久了?往日可没见你这么急色。” 李易笑了笑,“温香软玉在怀,娘子又是绝顶的尤物,坐怀不乱,那绝对是有隐疾。” “最主要,娘子明明动情了,却克制着,让人不禁想去探寻这其中的原因。” 李易停住脚步,看着芸娘,“芸儿,是我敏感了吗?” 芸娘轻敛眸,红唇微抿,“李易,我……” 李易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打紧,若是陌生了,我们就慢慢把感觉找回来。” 芸娘手放上李易的后背,眼神黯然,她怎会不喜欢他的亲近,只是…… “就不能慢着些。” 芸娘给李易盛汤,擦了擦他蹭到脸上的油。 李易咧嘴笑,他已经许久没这样吃过饭了,每一天都很急,往往就是匆匆几口,这种家常菜,简直奢想。 “只有在动乱中体验过,才知道安定的日子,有多幸福。” “芸儿,若我能再自私一些便好了。” “任它楚国烽烟四起,盗寇横行,民不聊生,我只管带着你去大乾享乐。” 芸娘掀了掀眼帘,“你若真这般怯弱,毫无担当,我应不会瞧上你。” “女子都慕英雄,你要没那个能力便罢了,既有,如何能见山河破损,万民惨嚎。” “苏元帅,你只管朝前冲锋。” 芸娘看着李易,眼里是无限的包容和爱意。 她知道李易心里有着深深的歉责,但世间事,本就难两全,李易已经做到最好了。 楚国若被溱国吞并,老头子绝对殉国,娘势必追随而去。 昔日的家园,届时将面目全非,炼狱般的残像,她一生都不可能释怀。 活着就像一种极刑。 身为楚国人,芸娘希望李易能领着他们,建造不一样的家园。 就和大乾那般,书声朗朗,不再为生计犯愁,和谐而友好。 第652章 逼写绝情信 “元帅。” 看到李易,都前卫显然有些惊讶。 他们从漢谷关逃出后,本是要护送盛芸去往大乾,因着在边境碰上唐正奇,计划变了变。 外面并不如军营安全,他们就待了下来。 本是想联系李易,把情况说与他,但唐正奇……借机报私怨,把他们扔进前锋里练兵,压根不给他们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最恶劣的,是隔三差五给他们来场特训。 让人牙痒痒,当初怎么就没失手弄死这货! “平日教你们的,算是到狗肚里了。” “居然就这么忍受着,连点反抗都没有。” 李易抱手,斜瞅着他们,喷起了唾沫,“你们的身手,是留着抓鱼的?” “白天,晚上,唐正奇能时时刻刻防范住?” “逮着机会,就把他绑了,揍上一顿,他就不会觉得自个能耐了。” 都前卫眨了眨眼,“元帅,这是人家的地盘……” “所以呢?” “他还能把你们宰了?” “咱们都前卫行事,什么时候窝囊过?” “岂能容他嘚瑟。” 李易哼了哼,芸娘在军营待了近一月,他却什么消息都没收到,每天在那痛悔,这期间,他可没少往唐正奇这送信。 那货是一句都没提啊! 李易一想起那些暗不见底的黑夜,就想抽死他! “元帅,我们今晚行动?” 都前卫上前两步,压着声向李易请示,眼里是激动之色。 他们这些日子,可属实算不上好过,爱屋及乌,反过来,恨乌也及乌,看一个人不爽,连他身边的人也瞧不下眼。 不好发作女眷,对皮糙肉厚的都前卫,唐正奇是丝毫没客气,就差一天打三顿。 白天和前锋卫操练完,晚上刚歇下,唐正奇就找了过来,借口切磋,以多欺少,把他们打的倒地翻白眼。 都前卫那是一个咬牙切齿,无比后悔,当初下手轻了!!! “今晚?” 李易一巴掌盖了过去,“现在大战在即,营地戒严,你是想被捅成马蜂窝?” “等之后吧。” “还傻站着干什么,随我走。” “这次战事,你们不必参与。” “把卫绮她们护送去紫京城,再就是……”李易抬起眸,扫了扫周边不时巡视的卫兵,没有继续说下去。 把人交给田戒,李易回了营帐。 “你是惹着他了?” 芸娘小饮了口汤,和她平日喝的不同,这次很寡淡,仅是些蛋末。 最关键,饭是唐正奇那边送来的。 小厨房的米食都让拿走了,说是营地紧缺。 对此,芸娘是不信的。 就她们那点东西,能够个什么。 对营地的粮草,她是做了了解的。 问题只能是出在李易这里,送来的饭菜,分配的很均匀,一人一份,嗯,独独没李易的。 “小肚鸡肠。” 李易撇嘴,“不就给他摁了一下。” “在人家的地盘,咱们得老实些呀。”芸娘拍了拍李易肩上的灰尘,把筷子递给他,“吃吧,给你匀了一半。” “确定是一半?”李易扫视着饭碗,这压根就没少什么。 “不用担忧我,唐正奇那货,我还能让他骑头上!” 喝了口水,李易龙行虎步的直奔唐正奇的营帐。 “哟,楚帝怎么来了?” “有失远迎啊。” 唐正奇撕下一条鸡腿,朝李易秀了秀,张嘴就是咬下一大口。 这挑衅的姿态,看的李易直翻白眼。 “一个大老爷们,气量呢?” 一屁股坐过来,李易撕扯下鸡翅,唐正奇也没拦,只是斜着他,“这会知道跟我说气量了?” “论睚眦必报,谁比得过你小子。”唐正奇吐槽。 “李易,咱们今儿就敞开了说清楚,也免得我心里总横着刺。”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必觉得有负担,是就是,我唐家的姑娘,绝不会纠缠你。” “我去取纸笔来,趁着现在还有空闲,你写下绝情书,我好让歆儿和小艺早点断了心思。” “万一你不慎战死沙场,或者被人暗杀了,她们也不至于伤心。” 看着递到眼前的纸笔,李易嘴角抽搐,这是敞开了说? 他还没开口,这就已经拿好了纸笔,就差摁着他的手了! “唐正奇。”李易放下鸡翅,神情严肃,“虽然很混蛋,但我确实每个都喜欢。” 唐正奇眸子眯了眯,第一次戳李易的痛处,“你别忘了,自己入过宫,是什么身份!” “若非歆儿和小艺心悦你,到了痴狂的地步,你以为唐家会认你这个女婿?” “李易,今日是盛芸,明日你再到了他处,是不是还要招惹其她的?” “后宫佳丽三千,你是不是已经筹备上了,原以为你是个重情的,却也只是恶棍。” 李易沉默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婚姻关乎的都不仅是双方。 齐人之福,更不是好享的。 “此事,等这场战事了,我会同你详说。” “现在不能说清?”唐正奇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看你和盛芸亲近的样子,是动了真心。” “我实在不敢把歆儿和小艺的后半生,赌在你身上。” “李易,你我相识一场,历经多事,我不想最后闹的红眼,你把信写了吧。” 唐正奇语气淡了几分,侧过了头。 李易揉了揉眉心,接过笔,沾了墨后,停滞了几秒,然后动了起来。 好一会,李易才把笔搁下。 唐正奇把纸收了过去,扫了一眼,眸子瞪圆了,他让李易写绝情信,这货居然写的婚书! “别做梦了!” “我告诉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唐正奇唾沫直接朝李易脸上喷。 李易往后躲了躲,“给我些时间,我会妥善解决的。” “解决?” “怎么解决?” “让她们守着你这个太监过日子?” “没有子嗣,最后更是连人影都见不着,每天需得数着时间,猜测你晚上翻的哪位新人的牌子。” “内宫深深,从年轻貌美,等到年老珠黄,最后孤独的死去。” “我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是这样让你糟蹋的!” 唐正奇越说越气 ,揪住了李易的衣领,“今日你不写,休想出这个门!” 第654章 林姌同林将军相见 “嗷!” “疼疼疼!!!轻点轻点……” 李易可怜巴巴的看着芸娘,连声求饶。 “你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 “十月临盆,我上哪去整个孩子!” 芸娘扯着李易的耳朵就是一转,怕盛母没走远,李易压着声惨叫。 “这不是不得已嘛,要不这么骗,岳母哪里会走。” “娘子,我也是怕你们有损失。” 李易按住芸娘的手,咧嘴笑,“到时候我就说是我的主意,只需瞒个一两月,等到了紫京城,岳母就是发现了也无妨。” 芸娘白了李易一眼,“准备何时送我们离开?” “明天。” 趁芸娘松手,李易赶紧揉耳朵,头也没抬的开口。 “明天?”芸娘眸子不善的在李易身上打量,“我怎么觉着你是不想瞧见我,要不怎么如此急切。” 李易愣愣抬眸,眨了两下,立马激动出声,“哪能啊,娘子这么貌美如花,妩媚动人,我恨不得日日抱着,这不是怕溱国突然整幺蛾子。” “你要再出个什么事,我还活不活了。” 李易抹了抹眼角,偷偷用余光瞧芸娘,这波要回答的不行,他的惨叫八成能响彻军营。 当女人没了安全感,势必会检验在对方心里的位置,那手段,绝对残忍又可怕。 “芸儿。” 李易把芸娘的手握进手心,“比起一时之欢,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若可以,我恨不得挨十刀,抵过你那一刀。” 环住芸娘的腰,李易把头贴了上去,轻缓的开口。 “十刀?我可不想守寡。”芸娘抚了抚李易的后脑勺,眼里溢出柔情,“你要安然无恙的。” “你夫君我,威名赫赫,从无败绩,你就等着捷报吧。” 李易抬起头,一脸傲气道。 芸娘揉了揉他的脸,真就不知道谦虚的。 “姑爷,夫人喊你去一趟。” “知道了。” 应了声欢吉,李易把芸娘的手按在脸上,满目深情,“我家娘子真招人稀罕,风情万种,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小生能娶到你,实乃三生有幸。” “油嘴滑舌,行了,去吧。”芸娘唇角含笑,甜言蜜语没有人不爱听。 在李易往盛母那去的路上,林姌随全德出了宫,车轱辘滚动,朝前驶去。 “你们真是!” 盛母面上带着责备。 李易连忙低头,一副认错的姿态。 “罢了,万幸是没伤着,你可安排好了人?” 李易点头,“宜早不宜迟,我准备明日就送您和芸儿离开。” 盛母这次没反对,让人去把芸娘的东西收拾过来,“今晚,芸儿就在我这睡了。” 李易有些傻眼,可看着盛母严肃的面色,他识相的闭嘴了。 谁让他串通军医,隐晦的提醒,房事需克制。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确实疼啊。 …… “父亲!” 看着庭院里的中年男子,林姌眼眶发热,眼泪簌簌而下。 “叫你担心了,你自小身子弱,可哭不得,快过来尝尝我刚泡的茶。”林将军眼神慈爱,朝林婉温声道。 “在宫里,可有受委屈?”林将军关切的出声。 林姌摇头,“皇后待我不差,父亲,听她说,你要去宁阳?” 林将军抿了口茶,“梁孟在楚国布局二十年,一朝出手,近千万人,失了安稳。” “更是屠了三城人命。” “我想去宁阳瞧瞧,一个低靡的国家,是怎么振作起来的。” “大乾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姌儿,天下分久必合,动乱已经开始了。” “梁孟的残暴,大乾的仁厚,我无法不动摇。”林将军长叹。 林姌默了默,“父亲,江晋那个人,不可信,嘴里没几句真话。”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了。”林将军眸子悠远,“这里的繁华安乐是实实在在的,百姓所期盼的,不外乎如此。” “而这是溱国给不了的。” “姌儿,溱国若对大乾用兵,所有大乾人都会自发上阵,拼死抵抗,守护家园。” “那将是白骨累累的画面。” “溱国胜,幸存的大乾人,都得在溱国眼色下过日子,大乾胜……” 林将军止了声,“皇后说,不会区别对待,将之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建立全新的制度。” “此番我答应去宁阳,也是为了验证她这话。” 林姌抿了抿唇,短暂的挣扎后,她扬唇一笑,“我不如父亲远矣,只拘泥于国,而略过百姓。” “紫京城的繁华,确实是溱国达不到的。” “他们已经走在了前端,皇后更是大境界之人。” “每每想到她的话,我就心神激荡。” “父亲,一路多保重身体,若遇到江晋,替女儿教训一二。” 谈到李易,林姌眸子眯了起来,牙根直痒痒。 林父瞧的失笑,他这个女儿,自小聪明,素来不与人斗气,难得瞧她这副模样。 可见是江晋把她欺负狠了。 “那小子,确实得揍。” 谈完了严肃的事,两人话题轻松起来,以平复久别重逢的挂念和担忧。 李易抓住芸娘的手,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娘子,你不能丢下我……” “岳母晚上肯定睡的早,到时……” 芸娘笑睨他一眼,“这不是你费心整出来的,少搁这卖惨。” “我是不会叫你得逞的。”芸娘点了点李易的鼻子,眸光流转间,妩媚动人。 李易肩膀耸了下来,“明儿一早走,你真就不温存温存?”李易抛眼色,试图引诱。 “把田宅地契都准备好,这么多人,可是要吃饭的。” 芸娘回了李易个媚眼,越过他,朝营帐外走去。 色胚子居然还想来个半夜私会,真当她娘吃素的呢,芸娘可以保证,她一动,她娘立马就盯了过来。 这要被抓住……,能训死他两。 还是安分睡觉吧。 走到帐门前,芸娘返身搂住李易亲了一口,离别,总是让人不舍的。 引了火,在李易回击前,芸娘一个闪躲,娇笑着跑了,就不叫他吃着,这吃不到,心里就会多些惦记。 从宅子出来,林姌深深吐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她上了马车。 相较来时,她整个人明显不一样了,从内而外的轻松了。 第655章 大战在即 营帐前,李易屈膝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只有一轮弯月在上面挂着。 现今的局势,无法擅动,只能防守。 溱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势必要给予猛击。 楚国经此一役,怕是要颓废好一顿时间。 迁都,不是人挪过来就行,方方面面都得重新展开。 最难的,是梁孟那个狗东西,宰了太多能臣。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带着盛父他们跑了,估计一并叫梁孟宰了。 手上没人,就是巧妇无米。 这个散乱的国家,要撑起来,需要投入极大的精力,再就是人力、财力。 想着这些,李易手揉向了眉心,后续工作,极其艰难和庞大啊。 察觉有人靠近,李易眸子扫过去,看清来人,他嘴角扬起,“不是说不出来?” 李易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芸娘走去。 “透透气。” “都多晚了,还不睡呢。”芸娘抬手理了理李易的衣领。 “孤枕难眠,哪里睡得着啊。”李易环住芸娘的纤腰,将她拥进怀里,“岳母是不是睡熟了?”李易凑向芸娘耳边,压着声开口。 芸娘瞥他,“我一会就得回去。” “不急一时,看会月亮。” 李易头低下去,在芸娘脖颈处蹭了蹭。 两人相拥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芸儿。” 芸娘刚进帐,正轻手轻脚的往床上挪,听到盛母的声音,她手捂上脸,就知道要被抓啊。 “娘。”芸娘唤了一声,很乖巧的坐上床边,“这才子时,你怎么就醒了,可是要喝水?” “芸儿,我知道你舍不得闲儿,但你如今是双身子,凡事要多顾念自己。” “夫君不及孩子。” 盛母握住芸娘的手,叹息了一声,宫墙深重,规矩森严,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过于重情,日后看着苏闲夜夜新欢,芸儿心里该是何等苦闷。 坐上龙椅,苏闲就不单单只是她的丈夫了。 若不早些认清,将来免不了受伤。 “娘,他不会的。”芸娘反握住盛母,语气笃定。 盛母瞧着她,摇了摇头,“你呀,在做生意上,无师自通,可对男人,怎么就不知道多长几个心眼。” 芸娘头靠过去,小女儿般的撒娇,“夫君疼宠,事事依我,我要那么多心眼做什么,凭的受累。” “娘,困的厉害。”芸娘声音朦胧,打了个哈欠。 盛母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再说教,“睡吧。” 随着说话声停止,夜越发静谧。 溱国边境的小院落里,梁孟挑了挑灯芯,“楚国已是疲势,无论是士气还是粮草,都支撑不了他们久战。” “苏闲想在宁阳称帝,稳固民心,也得有那个机会。” “溱国铁骑一下,楚国就是手到擒来。” “传信给高皋,让他领十万大军,直压大乾。” “唐正奇的人马撤离,倒要看苏闲拿什么抵挡。”梁孟不急不缓的出声,仿若只是在谈论早饭吃了什么。 他的话一落,底下的密卫,当即出了去。 将书籍合上,林姌端正放好后,才吹熄灯上床,溱国焚书的做法,无疑极错。 只会弓射,而不去开阔头脑,与未开化的野人何异。 便是叫他得了天下,也建设不出盛世。 只会是压迫和不断的剥削。 几国里,唯有大乾,能叫百姓安居乐业,达到让人不敢想的高度。 见过林父,林姌的最后一丝顾虑消了,她希望这盛世,有她贡献的一份力。 林婉已经到了顺宁府,她不会想到,自家二姐居然先她叛国了。 睡了几个时辰,天刚蒙蒙亮,李易就起了来。 把早饭做好,李易去请盛母了。 所有的东西,已经收拾好,芸娘她们是逃出漢谷关的,行李并不多。 简单吃了几口,李易把欢吉叫到一旁,再次叮嘱,路上一定要把人照顾好。 “姑爷,放心吧,只要我还有口气,就绝不叫夫人、小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欢吉肃然道。 李易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着阳光彻底撒满大地,李易就是再不舍,也只得看着芸娘上马车。 “回去吧。” 在李易送了一程又一程,芸娘掀开帐幔,朝他出声。 “安全把人送到紫京城,银子好酒管够!”李易扬了扬声。 两侧的都前卫,当即大声应承。 最后望了眼芸娘,李易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芸娘看着他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希望战乱能尽快结束,他们重聚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元帅,周少将军到了。” 李易刚回军营,田戒到他近前禀道。 “把人带过来。” 李易打开水袋,仰头饮了一口,眸子平静的不起波澜,最后的一丝温情,随着芸娘的离开,一并被带走了。 “三万人已经在路上了,约莫过两日就会到。” 一见李易,周攀凝声道。 “大部队要暂缓些时日,得先把宁阳威慑住。” “此次,父亲不会过来,宁阳需有人坐镇,以给大军供粮。”周攀将情况细说给李易。 李易点了点头,“等三万大军到了,就募兵吧。” “我们不能指望大乾的军队,一旦梁孟对大乾发起进攻,唐正奇势必会回守。” “还是要靠自己,只需守住半月,我们会化被动为主动的。”李易沉声开口。 周攀扫了扫巡视的卫兵,虽不知李易哪来的自信,但眼下,也只能信他有这么能力。 “瞧什么呢?” 看周攀视线凝在卫兵身上,一眨不眨,李易轻挑眉,“啧啧,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闲情去端详男色。” “回头我说与周将军,他怕不是要打的你下不来地。” 周攀翻了个白眼,“你就没发现,他们的精气神,极不一般?” “浑身上下,透着刚毅,犹如待出鞘的剑。” “我是瞎吗?”李易越过周攀,“这些人,有不少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这气势,自然非比寻常了。” “你还真是会夸自己。”周攀跟上李易,嘴角直撇。 “唐家一堆的文臣,没想到竟出了武将,看这些卫兵的素质,唐正奇不是等闲之辈啊。”周攀幽幽出声。 第656章 盛父疯了 “比起以前,确实不同了。” “哪天你可以跟他打一场,好好试试深浅。”李易微侧头,给周攀出主意。 “从大乾的态度看,唐正奇将来必是镇守边境的大将,你俩,怕是难逃一战啊。”李易唏嘘。 “赶紧趁现在,摸清他的弱点,日后,就能一举弄死他了。” “看的出来,你们之间不是太愉快。”周攀拿眼觑着眉飞色舞的李易。 李易叹了一声,黯然神伤,“这身份暴露,分属两国,哪还能和之前一样。” “他觉得我对大乾有二心。” “事实不正是如此吗?”周攀斜着李易,“也没外人,就别隔这装无辜了。” “你对大乾有几分纯良?” “不就是借人家的势雪恨。” “招惹唐艺梦,搭上唐家,也是你谋划里的一步吧?” “我要是唐正奇,早把你绑起来,挂城墙上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就是再卑劣,也不会去利用姑娘家的感情。”李易收起了玩闹,很严肃的开口。 周攀微诧异,他对苏闲是有些了解,像这么正色的澄清,那八成是真的。 “你倒是有手段,能叫唐艺梦对你死心塌地。” “既不是有意招惹,你打算怎么了结这段关系?” “唐家宠女,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唐艺梦不惜被天下取笑,也要嫁你,这处理不好,唐家势必因此生怨。” “楚国的情况,你也瞧见了,赤地千里,满目苍凉,已经和溱国敌对,要再加上唐家,血流成渠之日不远矣。”周攀凝了凝声。 李易掀开帐帘,“想远了,先把溱国击退了再考虑这些。” “唐家没几个糊涂人,不至于因为小丫头就不管不顾的发兵楚国,顶多就是在一旁看着我们被溱国打。” “但我挨收拾是肯定的。” 想着唐正奇拿鼻孔指着他的姿态,李易捏了捏眉心。 战事结束,他的交代要不能让唐正奇满意,那玩意绝逼会把他吊上城墙。 “你常年待在边境,地形什么的,应不用我多讲解。” 李易示意周攀看沙盘。 “溱国在不断增兵,人数上,我们肯定比不过。” “在筹码不够前,只能防守。” “像这处。”李易指向一个沙丘,“底下已经挖了坑道,一旦溱国发起进攻,就引燃炸药包。” “即便伤不到筋骨,也能挫挫他们的士气。” “这个地方,可以让骑兵进行一波干扰。” “这,若当日风势助益,火箭会有奇效。” 李易手指着沙盘飞快划动,向周攀说着作战计划。 “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进行干扰,拖住他们的脚步。” “等上十天半月,东风就来了。”李易眸色深深。 周攀收回落在沙盘上的视线,目光移向李易,带着几分探寻,“你已经准备好奸计了?” 李易左右看了看,很小心的确认周边环境,随后朝周攀道:“你靠近些,此事极为重大,不能有任何泄露。” 周攀面色敛了敛,把耳朵伸了过去,下一秒,咚的一声响,周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李易甩了甩手,眸子高高扬起,“身为苏家人,我哪次不是光明正大,何时用过奸计?” “下次,可别再诽谤了。” 李易斜了周攀一眼,仰首阔步的走了。 “苏闲!” 周攀翻起身,手指着他,差点没冲上给他一脚。 他要不奸诈,郑家是怎么没了! 一天到晚,就不知道照照自己! 骂骂咧咧了两句,周攀沉思了起来,半个月?大乾是给了他什么倚仗? 兵力? 周攀摇了摇头,就将士来说,大乾并不算多,毕竟经历了几次内乱,恢复不是那么快的。 唐正奇这二十万大军,已是大乾能分出的极限。 一旦溱国对大乾用兵,唐正奇还得去回守。 既不是人……,周攀眉头蹙紧,那会是什么?能让苏闲这么笃定。 反复踱步,周攀也没思索出来。 至于问? 那家伙要会说,刚就不会撂倒他了! 撇了撇嘴,周攀不再猜测了,且就看半月后,苏闲怎么逆转局面。 “盛大人,元帅来的急信,说是务必要送到你手里。” 一个护卫匆匆进书房,捧着信朝盛父说道。 盛父抬起头,往日的红光满面,如今一片衰颓,连双目都带着混浊之气。 “放下吧。” 盛父静静出声,眼里不见波动。 等护卫出去,他拿起信,很认真仔细的拆开,妻女惨死,他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安抚惊恐的百姓,让混乱的体系,井井有条起来。 待楚国彻底平稳了,他也就该去寻她们了。 每每想到漢谷关爆炸的画面,盛父就心如刀割,那时候,她们母女两是何等的害怕和绝望。 垂了垂眸,盛父看向信纸,心里猜测是边境出了状况,怕是需要钱粮。 看到字迹的那一刻,盛父的眸子凝住了,对盛母的字,他再熟悉不过,这分明! 颤抖着手指,盛父脸上肌肉直动,压抑着激动,他强撑着往下看,惊喜从他眼里溢了出来。 活着!她们母女活着!!! 如同打了胜仗般,盛父扶着桌子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外面的随从,见情况不太对,把脑袋探了进来。 看盛父在那癫狂的大笑,侍从几乎没犹豫,转过身就跑了出去,不得了!老爷还是疯了! 也是,夫人和小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撑到现在疯,已经出乎了侍从的意料。 “好,好呀!” 盛父抚掌直喊。 信上说芸儿怀上了,也就是再过几月,他就能抱外孙了! 荀修的医术就是了得啊! 盛父欢喜的直转圈。 “快,去请荀神医,仓库里不是还有几壶好酒,都拿出来!” “我要好好同他畅饮!” 盛父嗓音响亮,少顷一拍脑袋,“瞧我,他现下哪里在这儿。” “快去,置办些幼儿物品,这以后都是用得着的,要细细的挑,不能马虎。” 盛父特别交代,见没人回他,噔噔噔就冲了出去,“怎么回事,是不是打瞌睡了!” 盛父声如洪钟。 “人呢!” 就在盛父张望的时候,侍从拉着大夫来了。 “我家老爷疯的不轻,你一会扎针一定要狠一些。” 侍从抓着大夫的手,连连叮嘱,丝毫没顾忌已经到眼前的盛父。 在他看来,这疯了的人,是听不懂人话的。 第658章 传开了…… “你自个喝着。” 翁敬册子都忘了拿,急匆匆就往外走。 盛父眨巴了两下眼,等他反应过来,跑出去追,翁敬已经没了影。 “应该不打紧吧……” 盛父揪了揪胡子,梁孟身份都暴露了,芸儿有孕就算传开也没啥。 这样想了想,盛父返身回屋了。 等他酩汀大醉一场后醒来,芸娘有孕一事几乎人人皆知了。 “元帅……” 田戒拿胳膊碰了碰李易。 李易蹦跳了起来,“娘咧!这下完了!!!” “我不是写了不宜声张!!!” “收不了场了!!!” “完了完了,我去哪抢孩子?”李易疯狂踱步,嘴里不停叭叭,完全没想到短短两天,消息就传遍了。 盛父以往没这么大嘴巴啊! 之前让他瞒芸儿小产的事,不是瞒的挺好的,一个字都没外泄,咋这回就上火箭了! “田戒,你媳妇最近怀上了?” “元帅……” 田戒觑着李易,就差给他一个大白眼,他都多久没回去了,媳妇要怀上,这特么不得出人命? “抢孩子,行不通啊,这罪孽太大,搞不好就死在雷雨天了。” “要不整出小产的戏?” 李易摸着下巴嘀咕着,紧接着摇头否定,“这么搞,越发叫人生疑,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活性,立马就能更低沉。” 李易长长一叹,这已经不是搬起石头砸脚那么简单了,这是砸脑袋啊! 当一个谎言失控,就得用无数手段去进行补救,但大概率是越补越大,最后,啪的一声,把自己淹了。 “我听说,盛芸有孕了?” 周攀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从衣摆晃动的弧度看,内心不是太平静。 李易正烦着,瞅都不想瞅周攀,没好气丢过去一句,“你是多闲,这种小事都关注上了。” “大战在即,能不能把心思放杀敌上!” “少转移重点。”周攀盯视李易,“盛芸腹中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可能吗?” 李易撇嘴,“不这样说,我怎么把岳母骗去大乾。” “假的?”周攀松了口气。 李易斜他,“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我不是听说有些就算割了,还是会长出来,以为你是这种情况。”周攀随口道。 李易眯起眼,皮笑肉不笑,“我瞧着,很好糊弄?不就是担心又来了个假苏闲。” “宫里每年都会检查,那些长势喜人的,一律拖去了净身房挨第二刀。” “下次再敢提这茬,我把周圭阉了!”李易一脸恶狠狠。 周攀翻了翻白眼,“你打算怎么圆回来?现在外面可是传遍了。” 周攀话音刚落,一股大力把帐门掀了起来。 “李易,你特么给老子解释清楚了!” 咆哮声先人一步冲了进来。 看着怒发冲冠的唐正奇,李易脸黑了,一个两个还没完了! “解释什么?我不就说了个谎,你瞅瞅你们,脑子呢?” “这么容易听信传言,咋当上的将军,一看就是走的后门。” 李易骂骂咧咧。 唐正奇愣了愣,“这可是翁敬他们传出的消息。” “所以呢?” 李易眼皮子都懒得抬。 唐正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走了,火气上头,他居然忘了这玩意没真话,谁那都敢去糊弄两句。 这波估摸着是故意了,想借此稳住动荡的局面。 “你还有事?” 李易瞟着周攀。 “之后你要如何收场?” “这会想那么多干嘛,孩子也不是短时间就得给他们瞧,等一切安稳了再说。” 李易拍了拍肩上的灰,“对了,你后院有没有怀上的?” “我可以免费给你养几年,不叫你媳妇劳累。” “等过了调皮的阶段,我一准还……” 李易你字还没说出口,周攀已经大步走了。 “元帅,我去看看今儿有没有大乾来的密信。” 见李易望向自己,田戒肃起脸躬了躬身。 看着晃动的帐帘,李易嘴角抽了抽,至于吗!他又不会强抢! 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骂了两句,李易揉起了太阳穴,这事是真难搞啊。 人已经送了出去,不然他还能努努力,也许就怀了呢…… 晃了晃脑袋,李易决定先抛置一边,反正孩子不是一时半会能生的。 等仗打完了,到时随便整点意外。 那会,应该没多大影响了。 再看了会沙盘,李易出了营帐,叫上几个都前卫,实地勘察去了。 “盛芸怀孕了?” 农宅里,梁孟眼里露出玩味之色,“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众所周知,李易是个太监,无根之人,是不可能使人怀孕的。” “漢谷关动手的密卫,全部处理了。” 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梁孟,下一秒就如同阎罗,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数十人的生死。 在梁孟这里,任务失败,即无用之人。 “去查探盛芸的所在,届时,我们助益苏闲一把。” 梁孟眸子幽幽,对一侧的亲随吩咐道。 亲随低了低头,退了下去。 转动手里的茶碗,梁孟目光投向楚国的方向,这一波,苏闲要能撑过去,花在盛芸身上的心思,就不是白费。 要撑不过去……,梁孟扬了扬嘴角,那片疆土,就归溱国了。 在盛母的注视下,芸娘端起了安胎药,心里默默问候着李易。 见她喝的点滴不剩,盛母这才满意离开。 “欢吉。” 盛母一走,芸娘就把欢吉叫了过来,“今日可有边境的消息?” 欢吉瞧了瞧她,欲言又止。 这模样,让芸娘心里一咯噔,“可是姑爷出事了?” “不是,不是,不是姑爷。”看芸娘想歪了,欢吉连声道。 “是,是小姐你有身孕一事,传遍楚国了。” 芸娘美眸眨了眨,愣住了,“谁泄露的?” “老爷。” 闻言,芸娘手抚向了额头,完了,老头子居然传了出去,骗爹娘,顶多受顿训斥,可骗百姓,这就难收场了。 寻常事,还能糊弄。 这孩子,她从哪变出来! “姑爷可有说什么?” “还没信传来。” “就知道是馊主意。”芸娘轻蹙着眉头,思索着,可任怎么想,都行不通。 眼下,只能是瞒到底了。 歇息了一会,队伍继续朝紫京城前进。 与他们相反的,数百人策马赶往楚国。 第660章 争取时间 “现在就指望梁孟收到了消息,能多给我们几天时间。” 李易将水饮尽,眼底幽冷。 “接应的人,可接到了芸儿?” 李易看向田戒,芸娘出过一次事,李易不可能还疏忽大意,一早就给边境驻守的都前卫去了信。 “今儿还没消息,明儿应该就送来了。” “元帅,大乾可不是楚国,能由梁孟出入,我们把守的严着呢。” 田戒宽李易的心,知道漢谷关一事,犹如钉子一样,扎在他肉里。 “嗯,不可大意了。” 交代了一句,李易让田戒去歇息,自己则继续研究地形。 此战,绝不可败! 任何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 周攀提笔,直到墨把纸张浸透了,也没落下一个字。 跟父亲说了又有何用,苏闲是他们推上去的,可主导权却从不在他们手里。 进退全由苏闲说了算。 他就是真跑了,他们也拿他没法,只能干瞪眼。 将纸张点燃,周攀疲累的靠在椅子上,楚国如今就是烂摊子,苏闲不想接也正常。 他已经尽了自己该尽的那份力,这抵御不了,总不能强制他拿命来扛。 罢了,周攀掀了掀眼皮,眼里是坚毅之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 周家人,就该战死在战场上。 只要活着,他就绝不容外敌踏进一步! 吹熄灯,周攀也没解甲,直接躺下。 直到月亮高挂,李易营帐的灯才熄灭。 唐正奇率大军走了,溱国没了忌惮,往前压进了10里,不时有骑兵策马过来扬旗,这嚣张的姿态,让一众人牙根痒痒。 “指挥使,上弓弩吧!” “保管能射死他们。” 把守城墙的卫兵向李易提建议。 李易放下手上简易的望远镜,“射死一个来一批,招惹不起啊。” “指挥使,那就干看着他们骑在头上挑衅?” “咱们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卫兵满脸愤愤。 李易瞅了瞅他,“我也想不憋屈,但阵亡抚恤金,你也知道多贵,我是真没钱了啊。” 李易倚坐在城墙上,“你们要全轰轰烈烈的战死了,这就很难办了,我是跑,还是不跑?” “从大局观来考虑,我是得跑的,毕竟身后还有百姓要守护。” “但这一跑,辛苦经营起来的名声就毁了,你们定然对我鄙夷,每晚来找我一找,我还睡不睡了。” 李易随口叭叭。 卫兵嘴角抽搐,“指挥使,这些是能说出来的?” “你就不能学学他们,面上大义凛然些。” 卫兵在李易手里待过,知道他的脾气,说话也就不顾忌,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放心去吧,妻儿,兄弟们一准给你照顾好。” “我在一日,定不叫楚国忘却你的恩情。” “将来立碑流转,让你名留万载。” “藏的银钱,别随着你入土了,赶紧把位置写下来,免得大家伙不好找。” 李易肃起脸,一本正经,眼里透着对卫兵的鼓励和怜惜。 卫兵眉毛直动,彻底没了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思,果然不能对指挥使抱希望,叫人死了都想从地里爬出来,他还是好好活着吧。 见卫兵不搭理他了,李易一笑,目光移向溱国的方向时,他脸上的笑意消散了。 且再忍你几日。 第661章 窦武到! “苏闲,我们有必要谈谈。”周攀找到李易。 李易从饭碗里把头抬起来,“谈?你是想趁机偷袭吧?”李易一脸讥讽。 “挪开点,挡着我光了。”李易不耐烦的开口。 周攀抿了抿嘴,手心微微收缩,他可以容忍苏闲撤离,但这种态度,实在叫人恼火。 愤愤甩手,周攀冷着脸走了。 李易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扒饭。 “指挥使,周少将军好像是跟你求和的。”一旁的卫兵蠕动着嘴唇,呐呐出声。 “他求和,我就一定要给他台阶?”李易冷哼一声,“对一军主将动手,我没宰了他以儆效尤,已经是仁慈。” “就他刚那副态度,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我早轰出去了。” “谁欠他了!” 李易碗一放,带着怒气走了。 众人面面相望,都是叹气。 大敌当前,这两人居然闹起了别扭,这仗还怎么打! …… “当真是俊美。” 唐歆一出学堂,林姌就迎了上去。 唐歆长身玉立,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简单的长衫穿在她身上,凭白多了说不清的韵味。 “你怎么过来了?” 唐歆看了看林姌,从紫京城到顺宁府,虽说不远,但也不近,林姌能跑来这,唐歆还是讶异的。 “这不是想夫君了。”林姌朝唐歆拋眼色。 唐歆默默无语。 “先生,师娘。” 一直小声议论的女童们,听见林姌的话,当即扬起笑脸过去行礼。 林姌笑眯眯的点头。 唐歆暗暗扶额,果真不是个安分的,逮着机会,就要戏耍你一番。 “都家去吧。” 唐歆朝女童们说道。 等人都走了,唐歆眸子移向林姌,“娘娘这次是给了你什么任务?” “就不能让人多高兴一会。”林姌撇嘴,“光一座书院,不够,她让我过来,深入顺宁府,看看百姓对女子读书的态度。” 唐歆往林姌身后看了看,据她所知,林婉已经到了,两人肯定是见过面了。 “别瞧了。”林姌叹气,“你们皇后那么精明,你觉得她会让婉儿跟着我?” “可怜我家婉儿,刚从沙地里退出来,还没缓口气,又让她弄去剿匪了!”林姌满脸愤愤。 “先随我回去吧。” 唐歆领林姌去了自己的小院。 “还是你会过日子。” 视线从外收回来,林姌夸了一句,这小院虽不大,但处处雅致,和唐歆极相衬。 “听说你把太子推下了水?” “他那是自个摔的,可别赖我身上,为了捞那个小家伙,我差点没淹死。” 林姌看着升起的水汽,吐槽道。 她发呆发的好好的,一个起身,就听噗通一声,小家伙已经入水了。 让他整日想着偷袭她,没事就在她脸上印两个爪印,该! 皮实的! 唐歆把泡好的茶水放在林姌面前,“看的出来,你在宫里越来越适应了。” “我倒是想不适应,你们不放人啊。” 林姌吹着茶水,“我父亲已经去宁阳了,走之前,我和他见了一面,特别叮嘱了一句:见到江晋,务必抽死他!” “你回大乾也有些日子了,他就没联系你?”林姌瞅着唐歆。 唐歆抬了抬眼帘,“来过几封信。” “仅此而已?” 林姌身子微倾,“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搁在一边,他就不担心你移情?” “私底下没少见面吧。” “扔我入宫,是不想被我撞见。”林姌轻敛眸,闲谈般的开口。 “心思还是这么多。” “我倒希望能见见他。”唐歆移步窗前,语气里有淡淡的惆怅。 林姌捏了捏茶杯,居然没在紫京城这个范围里出现过。 就现在这种形势,他在外,能搅出什么东西,抓好唐歆才是。 究竟…… 林姌陷入沉思,江晋究竟是谁? “多思伤身。” “墨书,去取碟杏仁来。”唐歆朝外启唇。 林姌脸皮子抽了抽,“歆儿,过分了!” “都说你最是知礼,有这么待客的!” “今儿新买的,正新鲜,有哪不对?”唐歆一脸懵懂的看林姌。 “我算是看明白了,午饭就没备我的!” 林姌放下茶杯,移步就往外走。 “林姑娘,别急着走啊,有很多呢,管够,你先尝几个……” 墨书在她身后喊,声音那叫一个脆,林姌走的更快了,这主仆都不安好心啊! “去闵县。” 一上马车,林姌就开口道。 她看唐歆只是顺便,目的地在闵县。 “窦将军,一路辛苦。” 李易朝窦武笑道,迎他入帐。 “午饭已经备好,足够将士们吃饱。” “路上可有遇到阻碍?”李易随口问窦武。 “梁孟撤离了,就那些散兵能成什么气候,哪有胆子拦我的道。” “周攀呢,怎么不见他?”窦武看了看后,皱眉出声。 “这种时候,那小子跑哪去了。” “你也是,就由着他偷懒,该上军法就得上军法。”窦武粗着声。 “窦将军说的是,已经打十杖了。” 一听这话,窦武愣了,他就随口一说而已,哪知道李易真把人打了。 “他是干什么了?” “其亲卫同人斗殴,目无军纪,周攀不但不认错,反而出言顶撞我。” “不惩处一番,我如何领军。”李易冷着声。 窦武微蹙眉,觉得气氛不太对。 往日苏闲和周攀,虽经常嘴上互怼,但心里是亲近的,绝不至于如此冷淡。 看了看李易,窦武按捺住性子,他得先把情况了解了。 这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饭晚些用,我有些乏了。” “营帐在那?” “田戒,带窦将军去歇息,算了,还是我亲自引路。” 李易掀开帐帘,领窦武去他的营帐。 “元帅,你觉得大概需要多久,窦将军会冲过来戳你脑门?” 回去的路上,田戒看向李易。 李易手摸向下巴,“他查探肯定是先从卫兵那,接着询问周攀,最后才是找我。” “一刻钟内,我是安全的。” “一刻钟后……” 李易想了想窦武的大嗓门,手不禁揉上耳朵,“咱们还是先躲躲吧。” 李易连犹豫都没有,带着田戒就跑了。 溱国大军,至今未发起进攻,想来是梁孟知道他们内部不和,等着他们先内耗呢。 对面给机会,肯定要抓住啊。 人一到,就是反攻的时候。 第662章 偶遇成临县的县令 “苏闲呢!” 和李易预料的一样,从周攀那出来后,窦武雷般的嗓子直冲人脑门。 “窦将军,元帅出去了。” “真出去了!” 窦武推开卫兵,直接冲进营帐。 仅一会,窦武冲了出来,“人去哪了?” “勘察地形去了……” 卫兵低声道,随着一股劲风掠脸,卫兵再抬头,窦武已经走远了。 李易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它去吃几口。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李易打开了水袋。 “田戒,看看,多清澈的河,多蓝的天,多美的景啊。”李易感叹了一声。 “人的心明明那么小,却总想装下这万里河山,哪怕将它毁的面目全非,也在所不惜。” 摇了摇头,李易躺了下去,像这种安宁的时刻,极难得。 “今日,可有查探到梁孟的踪迹?” “边境百里内,都搜遍了,应是回溱国了。”田戒沉声道。 李易闻言,扯了根草,目光专注的盯着,“真想一刀一刀给他切成八段,腌制了喂狗。” 吐出口气,李易问起了盛父那边的情况。 “盛大人已经到了宁阳,除了整顿秩序,筹粮调粮,就是买幼儿物品,据说堆满了一个院子。” “元帅,我觉得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善了了。” 田戒望向李易,带着同情之色。 李易嘴角抽了抽,何止不会善了,满心期待落空,盛父能抽死他! 啧,这个真惹不起,等仗打完了,赶紧跑吧。 “田戒,那里是大乾的方向。”李易手往前指,“想家吗?” “等此地事了,咱们就回去吧。” “我想念紫京城的混沌了。”李易眸子悠远,“那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思念。” “元帅,你脱得了身吗?” “战后是休养生息,我的作用远不如岳父他们。” 李易起身,拍了拍衣物上的草屑,看似随意,但归去之心,无比坚决。 田戒没多说,他也想家了。 …… “林姑娘,我们已经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了,下来歇息会吧。”御林卫朝车厢里说道。 他们此行并不急,不需要紧赶慢赶。 山路不好走,他们是无所谓,但林姌的身体,未必承受得住长时间颠簸。 掀开车帘,林姌下了车,她确实有些受不住了。 沿着山路,林姌缓步走着,目光被远处的人群吸引。 “他们是在做什么?”林姌看了看身侧的御林卫。 “修路。” “成临县前段时间新上任了位县令,极是了得,尽做实事,平冤案,修路搭桥,百姓个个交口称赞。” 御林卫同林姌说道。 林姌来了丝兴致,“我们瞧瞧去。” 一众民夫挥舞着铁锤,将突出来的山石打碎,虽然汗流浃背,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干劲,朝气十足。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削瘦的男子踩进水沟里,观测起路面的坡度。 山路难走,若过于陡峭,路越平反而越容易出事。 得绕上一绕,给它减了。 男子看着路面陷入沉思,想着从何处落手既省人力,又不会有风险。 “看出来了,那位县令确实不一般。” 林姌从民夫脸上收回视线,若纯纯为政绩,做样子,民夫不会这么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县令什么年纪了,姓甚名谁?”林姌随口问道。 “双十上下,姓茅,就那个。” 御林卫指给林姌看。 林姌本只是随意一眼,但很快,她眼珠子瞪大了。 茅文蕴!!! 按捺住心情,林姌找借口把御林卫支开。 佯装无意的,林姌朝茅文蕴靠近。 “你怎么会在这?” 见茅文蕴和以往一样,一思考就目无旁人,林姌戳了戳她。 茅文蕴侧头看去,然后呆住了。 四目相对,两女都是惊疑。 “你!” “你!” “溱国是被大乾拿下了?”林姌红唇抿动,“千里之遥,你怎么跑这来了?” “还是这副装扮?” “此事……”茅文蕴轻叹,也没隐瞒,同林姌说了,“我是被江晋掳来的。” “江晋?!” 林姌扫了扫她,狐疑起来,难道那混蛋身份是真的,不然掳谁不成,偏掳茅文蕴。 瞧着都像心有不甘,旧情难忘。 茅文蕴没林姌想的多,睫毛轻动,“你怎么会在这?” 林姌微转头,“江晋那混蛋干的。” 茅文蕴一愣,就在她准备说什么,御林卫过来了。 林姌接过水袋,打开饮了一口。 “我想同茅大人聊几句。” 林姌也没遮遮掩掩了,直截了当的开口,反正肯定会被汇报给陆璃,还不如趁现在问明白了。 御林卫没阻拦,过去帮民夫砸石头去了。 “同我说说,他为什么掳你,还是掳来这?”林姌轻蹙眉。 在溱国,茅文蕴和林姌来往并不多,但同为高门贵女,两人见面次数不少。 如今在异国遇上了,都有些心潮起伏。 “他假死脱身,逃离溱国的道上,刚好让我撞见,他打晕了我,等我醒来,已经离都宣城极远了。” “后来,我被送进了大乾内宫,皇后让我着男装,到成临县上任。” 茅文蕴把事情的经过说与林姌。 “原是这般,我还以为……”林姌没往下说了。 “别轻信江晋,他……是个冒牌的。” 茅文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林姌眸子抬了抬,“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茅文蕴摇头,“被送往大乾内宫后,我便再未见过他。” “从皇后的态度看,二人应很亲近。” 林姌轻揉了揉眉心,感觉就差一丝,就差一丝她就能知道“江晋”的真面目。 一幕幕场景在脑子里掠过,林姌不断伸手去抓,但总差了那么一点。 就隔着一层窗户纸。 “那是御林卫,你也同我一样?” 茅文蕴看着林姌,“在何处任职?” “任职?暂无职位,只是帮陆璃看看奏折,办办差。” “不及你自由,我出入都有御林卫跟着,也不知是防着我逃跑,还是护卫安全。” “估计两者都有。”林姌撇嘴。 茅文蕴给她指了指其中一个衙役,“这是皇后安排在我身边的。” “也不知道大哥收没收到信。”茅文蕴有些怅然。 第663章 猜出身份 出宫后,茅文蕴虽没获得百分百的自由,但只要不逃跑,御林卫都随她。 这期间,她写了数封信,交给御林卫,让他送去都宣城,御林卫并没拒绝,可见陆璃是允许的。 但收不到回信,茅文蕴心里难免不安稳,担心其中会有变故。 失踪这么久,家里定担忧的很。 “林二姑娘,你可能和都宣城联系上?” “你觉得呢?”林姌苦笑,“先熬着吧,至少陆璃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江晋’的身份,他潜入溱国,究竟是什么目的?” “仅仅是为林家?” “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他一开始对林家,并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唐歆是关键。”林姌凝着眸,缓缓述说。 “不就是图谋溱国?”茅文蕴轻启唇。 林姌摇了摇头,“这应该是最后,一开始绝非如此。” “他最初露面……” “对了,七星叶!”林姌蓦的抬眸。 “他求七星叶,不是因为中了毒?”茅文蕴看向林姌。 林姌眯起眼,“他所谓的毒,可并非七星叶不可,以他和大乾皇后的亲厚,他会寻不到太医诊治?” “只怕是用在别处。” “唐家、唐歆、唐艺梦、唐正浩、陆璃……” 随着一个个人名念出,林姌眉头越锁越紧。 茅文蕴了解的不如她多,见她在沉思,静静的等着。 约莫半刻,林姌眼里闪过锋锐,和唐家亲近,手段狠辣,年龄相似的只有他了! 李易! 林姌心里吐出两个字。 关于他的传言,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有说陆羽是他,前些日子,更谣传,楚国苏闲是他。 可就在几天前,陆羽进宫了,她亲眼见其和陆璃谈话。 若苏闲、陆羽、李易同为一人,这又如何解释? 疑团有很多,似乎把路堵绝了,可越想,林姌越肯定,江晋就是李易! 唯有这般,唐艺梦和唐歆那里就解释的通了。 唐歆从溱国回来,以她们两姐妹的感情,唐艺梦不可能闹脾气躲在屋里。 除非……两人喜欢的是同一人。 她曾试探过,唐艺梦对李易情根深种,只要一提起,眉眼顿时飞扬,那神采,绝不可能作假。 唐艺梦也没那么好的演技。 最关键,明明李易跌落山涧,已经死了,可她述说往事时,毫无伤心之意。 缺心眼不是缺脑子,只能是李易还活着。 陆璃是李易一手推上去的,也唯有他,能让陆璃全心信任,把他送来的人,留在宫里,妥善安排。 当迷雾散去,林姌银牙咬了咬,眼睛看到的,并非真的。 陆羽…… 林姌敛起眸,当真是极好的算计! 梁从权图谋天下,他大乾又何尝不是!!! “想到什么了?” 见林姌面色剧烈变化,茅文蕴眼里有丝关切。 林姌看了看她,扯起笑脸摇头,此事不能让茅文蕴知道,陆璃再不滥杀,也难保不会灭口。 “你在此地,开心吗?” 林姌扫了扫茅文蕴沾满泥土的衣摆。 茅文蕴目光看向民夫,“如今,是我以前不敢奢望的。” “所学竟能施展,看着他们的笑颜,那种满足,无法描述,不是物件能比拟的。” “若给你机会,你想回去吗?” 林姌紧盯着茅文蕴。 “你应该问,我会不会回来。” “会。”茅文蕴轻轻吐字。 “我的心,不在溱国了。” “若大乾一直由陆璃掌管,这天下百姓,绝对会是不一样的境况,前所未有的盛世。”茅文蕴眸子悠远。 林姌沉默了,摇了摇头,她费尽心力探知到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乾是有野心,但他可以建设出繁华盛世。 而这,不就是万万人的心愿。 江晋是谁,根本不重要。 她和茅文蕴,心都归了大乾。 “林姑娘,再不走,怕要天黑了。” 御林卫走向林姌,开口道。 “今日在成临县歇息一晚,我想和茅大人多探讨探讨。” “我这便去安排。” 御林卫没有阻拦林姌,早在出宫前,皇后娘娘就交代了,一切照林姌的意愿来。 …… 猛打了个喷嚏,李易揉了揉鼻子。 不用说,肯定是窦武在念叨他。 “田戒,回吧,再躲下去,他该领着兵来搜我们了。” 翻身上马,李易扯了扯缰绳,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在草地上奔跑。 “将军,苏元帅回来……” 亲卫刚禀报窦武,话还没说完,就见窦武大步流星的走了。 “窦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易看着把自己围起来的卫兵,掀了掀眼皮。 “何意?” “这该问苏元帅才是!” 窦武走过去,唾沫直朝李易脑门喷。 “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志气的,结果,杖还没打,就已经生了退意!” “周攀是犯了什么错,你要杖责他!” “此事,我不是同你说了?”李易眼神不耐,“他以下犯上,目中无人,我教训他,有错?” “窦将军,论辈分,你确实在我之上,我该敬你。” “但论职位,整个军营,是我说了算!” “你此举,是想叛变吗?” 李易捏住窦武挥来的手掌,冷冷吐字。 “你实在叫人失望!” 窦武和李易对视着,脸上渐渐没了表情。 “带着你的人,即刻走,楚国就是没有你,照样可以击退敌军!”窦武怒吼。 李易瞥他,嗤笑了一声,“窦将军,大白天的,就别说醉话了。” “我是一军主帅,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来人,拿下。” 李易满满的轻蔑,那桀骜的姿态,彻底将窦武激怒。 “今日,我便代你母亲,好好教训你。” 窦武身体一展,夺过大刀,就朝李易劈了过去。 那股凌厉劲,叫李易脸皮子直抽,这特么是真想砍他啊! “都愣着干什么!” “赶紧把他给我拿下!” 李易慌张闪躲,朝卫兵吼。 没几下,就被窦武的刀身给拍趴在地上。 此时,卫兵也终于拦下了窦武。 “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 “给我关起来!” 李易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指着窦武,一脸怒容的咆哮。 第664章 冲突升级 “苏元帅!” 见窦武被钳制,他的亲兵拔出了刀。 “怎么,你们也要以下犯上?”李易目光冷寒,“此时内讧,溱国趁虚而入,这骂名,你们担得起!” 李易站在道德最高点,厉声斥责。 “凡擅动的,一律杖八十!” “退下!”窦武朝亲卫喝道,苏闲这厮明摆着找事,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能顺了他的心意。 “押走!”李易冷哼。 “去取鞭子来,要带刺的,免得皮糙肉厚,打不进去。” 李易当着众人的面,扬着嘴角道。 “苏元帅,你如此,太过了!” 窦武的亲卫个个愤怒的看着李易,只要窦武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就会冲上去。 “将军,何必在这小儿手里受气。”有人按捺不住出声。 “护守好边境,不可顶撞苏元帅。” 窦武脸上漠然,苏闲可以不顾大局,随着性子,他不能,后方是无数百姓,一旦他和苏闲闹起来,这方疆土,怕是一天都守不住。 亲卫们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最终让开了身体。 李易抬了抬下巴,眼里是蔑然之色,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巡视!” 李易瞥了瞥窦武的亲卫,颐指气使。 众人瞧着这一幕,都是低了头,不明白李易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把人驱散后,李易提着鞭子去了关押窦武的屋子。 窦武见李易来了,直接扭过了头。 “窦将军,你这火爆脾气,真就不能改改。” “我待你还不够尊重吗?” “就因为你和周家亲近,周攀被罚,你立马气势汹汹找上我,我是一军主帅,你将我的威严放于何处!” 李易眸子一厉,一鞭子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擦着窦武的衣角甩在地上。 窦武看着李易,轻哼了哼,一言不发。 “看看你这臭脾气。”李易甩手又是一鞭,这一次几乎要擦上窦武的手。 “跟我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只要你服软,我立马放了你。” 窦武依旧一言不发。 “把人看好了,一粒米都别给我送!” 李易气怒的摔鞭子,大步出屋,朝卫兵交代道。 李易一走,窦武眼里浮现哀色,咋就是这么个玩意,还是走眼了。 “元帅,已经人心惶惶了。”田戒到李易耳边低声道。 李易咬了口饼,上面的将领发生冲突,下面的人,失却信心是必然的。 “暂且稳住局面,凡想挑起动乱的,一律按军法处置。” “元帅,周少将军来了。” 外面的卫兵朝里禀道。 “不见。” 李易冷冷出声,但他话音刚落,周攀就冲了进来。 “你把窦将军关了起来?” 一进账,周攀就质问李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和梁孟勾结上了?”周攀目光极冷。 李易啪的一拍桌子,“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容忍度。” “有哪一刻,你们是把自己摆在臣子的位置上!” “说是说奉我为君,可一个个姿态,摆的比我都高!”李易眼里溢出愤懑。 站起身,李易走到周攀面前,状若随意的开口,“你来的迟了,窦武那个老匹夫,已经让我打的动弹不得。” “这一次,我看他还怎么朝我叫嚣!” 周攀手指收紧。 “我劝你克制住自己。”李易瞥着周攀,“大敌当前,别把最后的军心都搅乱了。” “数千万的百姓,可都孱弱的很,抵不住溱国的铁骑。” “屠刀一落,人头滚滚呢。” 李易朝周攀挑衅的笑。 周攀牙几乎要咬碎了,“你简直疯了!” “苏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人!” “扶周少将军回去,下次再让他闯进来,自己去领军杖。” 李易转过身,朝卫兵挥手,声音里,没夹杂任何感情。 周攀胸口起伏,死死按捺着一刀劈过去的冲动。 “元帅,看周攀这样子,后面你即便是解释清楚了,他也绝不会轻饶你。” 田戒收回视线,朝李易说道。 李易仰起头,“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总要有担起大任的人。”李易充满坚毅的吐字。 田戒脸皮子抽了抽,斜着李易,“元帅,没外人了,咱能不装了?” “不懂得配合上司,你这样的,不好升职。”李易看着田戒,直摇头,“难怪这么些年,也还没混出名堂来。” 田戒捂脸,“元帅,你回头了解了解禁军的职位,我们这些人,还是很有前途的。” “萧统领对你,是真没的说,挑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李易扬眉,“田戒,近墨者黑呀,你看看你现在,都学会自夸了。” “去盯着点,大军里势必有奸细,别一个不慎,叫他把窦武暗杀了。” 玩闹了几句,李易肃然道。 田戒也敛了神色,下去安排了。 “相爷,苏闲和窦武闹了一场,仗着身份,苏闲把窦武关了起来,丝毫没留情面,还拿鞭子抽了。”侍从向梁孟汇报李易那边的情况。 梁孟轻抬眸,“他有这般急躁?” “据传回来的消息,是对窦武不满已久。” 手指轻点杯盖,梁孟眸子沉静,侍从在一旁,低了低身子,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打扰了梁孟的沉思。 “以太监之身,登临帝位,压在心底的自卑和愤恨,此刻全爆发了出来。” 梁孟缓缓述说,“他现在受不了任何一人,对他不敬。” “窦武只会是开始。” 大军可整顿好了?” 梁孟看向侍从。 “只等相爷下令了。”侍从回道。 梁孟推了推杯子,“可惜了,原该让他们慢慢内耗,我们看戏便是。” “但将士都集齐了,又何必一直拖下去。” “时间就是变故,速战速决才不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把信传过去,两日后,发起进攻。” 梁孟眸色幽深,眼底一片漠然。 李易走出营帐,提起窦武亲卫的衣领,“你们好大的胆子!” “竟敢去劫人!” “真当我好欺?” 李易一字一句,声音阴狠。 “既然你们对窦武这么忠心,我就成全你们。” “来人,把他们拖过去,鞭三十!” 第665章 撤军 “少将军。” 周攀的亲卫拉住他,摇了摇头,苏闲的心性已经变了,这时候阻拦他,只会适得其反。 周攀抿紧嘴角,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还是不愿相信苏闲就这么魔怔了。 将护卫推开,周攀往前迈了几步,看着李易冷漠的脸,他到底停了下来。 不相信又能如何,事实就摆在眼前。 “交代下去,任何人不得忤逆苏元帅之令。”周攀声音低沉,和窦武一样,为了大局,他妥协了。 此时绝不能内乱。 多守住一刻,也是好的。 再次显摆了威风,李易高傲的走了。 一进帐,他盛气凌人的姿态,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 “田戒,加强巡视,再有今日的情况,直接把人绑了,不必带过来,闹成这样,已经足够了。” “再激化下去,这场面,就不好控了。”李易语气沉缓。 因着李易扣押窦武等人,冷漠跋扈,导致军营里气氛极为压抑。 即便是吃饭,也没几个说话的。 一见李易过来,声音立马消失,卫兵纷纷散去。 李易哼了声,倒也没发作,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转了转就回去了。 夜里,李易去了关押窦武的屋子。 “我难得还惦记着你,至于摆着张臭脸。” 李易把食盒打开,将一碟碟菜取了出来。 “烧鸡,蒸肉,这可不是轻易能吃到的。” “像我今儿,都没捞着啥。” “我给你把绳子解开,但说好,别摔盘子,你气我,但粮食没犯错。” 李易一边叭叭,一边掏出匕首,将捆着窦武的绳子解了。 窦武自始至终没吭声,闭上眼睛,全当李易不存在。 “行了,我说还不成嘛。” 李易撇嘴,一屁股坐了下去,“形势你也看到了,溱国已经集结了几十万大军,正面上,我们哪里打得过。” “只得拖延时间。” “但梁孟那个人,哪会容我们喘息。” “要不是唐正奇二十万大军压着,早在之前,他就攻了过来。” “我对付他的秘密武器,还在路上,唯有我们内部不和,矛盾不断激化,梁孟才不会急着发动攻势。” 随着李易的述说,窦武睁开了眼。 “你当我愿意招惹你?脾气比茅坑的石头还臭。” “我说说而已,你还真绝食上了。” “为了楚国百姓,我真是付出太多了。”李易叹了一声,那叫一个唏嘘。 窦武眼角狂抽,斜着李易,“饭菜里下了几斤药?” “啥玩意?” 李易跳了起来,“你当药不花钱的!” “弄死你,用费那心思!” “我直接一刀下去,不比毒死你快!” “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怪老子心软!” “别吃了,我带回去自己吃,老子几天没进荤腥了!” 李易拿过食盒,就准备装回去。 窦武大手一甩,把李易扫去一边。 “你小子最好不是在糊弄我!” 李易翻白眼,“我在大乾是混的风生水起,不否认,打不过我会跑。” “但不到绝境,我不会弃楚国不顾。” “怎么说,也费了极大的心思。” “这片疆土,可是很迷人的。” 李易说着,趁窦武不备,撕扯下一只鸡腿。 “咱们也不是认识一两日了,一点信任都没有啊。”李易感叹,瞟了瞟窦武,那叫一个鄙夷。 窦武将整只鸡抓了起来,狠狠咬了一口,“怪就怪你小子过于奸诈,翻起脸来,那是一个迅捷,叫人分不清哪个面目是真的。” “若不是抱着一丝希翼,你当我会乖乖待着这?早一刀结果了你。” 窦武瞅着李易,上下扫视了眼,似乎在想分成几段均匀。 “你们呀,就不能学我心胸宽广点。” 知道窦武不会轻易饶他,李易啧啧了声。 “别搁这恶心人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子瞅你就不得劲!”窦武满脸嫌弃,挥手让李易滚蛋。 “不是我说你,将来,我可是一国之君,你这态度,一旦战事结束,我一准让你去开荒。” “难怪驻守漢谷关那么多年呢。” 李易哼哼,赶在窦武动手前,拔腿就往外跑。 “元帅,窦将军传来话,说这是仅剩的信任了。”田戒追上李易,开口道。 “窦武脾气爆,但不会往心里记恨,他一般有气当场就撒了,这次不错,居然没揍我。” “看样子,我的人格魅力,已经改变了他。”李易悠然道。 田戒扶额,“元帅,你确定他不是饿的?” “我可是听说,他一路行军,水都没喝几口,这到了军营,饭还没用上一粒,就让你关了。” “不懂得迎合上级,很容易被穿小鞋的啊。”李易摇头晃脑,“改明儿,我就寻个借口,让你开荒去。” “……” 田戒哭笑不得,随李易回营帐。 夜色越发深沉。 第二天,军心依旧萎靡,大家都离李易远远的,害怕他突然抽风,显示存在感。 “元帅,他们拔营了。” 田戒急步到李易跟前,凝声禀道。 李易眸子一缩,也顾不得再研究地形了,“去把周攀绑过来。” 田戒闻言愣了愣,“元帅,确定是绑,不是请?” “绑。”李易吐字。 “是。” 田戒没再多话,立马下去办了。 很快,周攀就让五花大绑进了李易的营帐。 “苏闲,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攀挣扎着,气怒不已,连眼尾都红了。 李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溱军动了,我打算退百里。” “以我们的兵力,对上他们,就是以卵击石。” “将士们为人父、人子、人夫,我不希望他们枉死。” “你对我意见很大,不把你控制了,你势必要在这强撑。” “数万人,到时能活下多少?” “区区百里,让他们抢占了又何妨。” “迟早会夺回来,人命才是根本。” “我已经下令撤军了,炸药也沿途埋好,足够拖住他们的脚步。” “周攀,此番,还是要委屈你。” 李易晃了晃手里的茶水,没给周攀说话的机会,直接强灌了下去。 第667章 这绝对跟我无关! 宁阳,盛父一手撑着床榻,瞧着周逄齐,懵逼的直眨眼,“天亮了?” “丑时。” 周逄齐平静吐字。 “丑时?” “丑时你冲我房里来!起夜脑子让门夹了?” “睡不着,别霍霍我,找裘常去!” “没见我头发都白了!” 被人搅醒美梦,盛父属实拿不出好心情,朝着周逄齐就是一顿喷。 喷完后,他头往前探了探,带着几分凝重,“溱军打来了?” “快了。” 周逄齐扯了盛父身上的被子,“你的好女婿,先是囚窦武,接着把攀儿五花大绑,随后,撤军百里。” “此事,可有内情?” 盛父愣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这绝对跟我无关!” “撇清干系倒是快,你夫人儿子女儿都被转移到大乾,盛侍郎,他可是给你来过信了?” “你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也开始污蔑人了。”盛父指着周逄齐,“我对楚国,满腔赤诚,岂会同苏闲狼狈为奸!” 瞧着激动的盛父,周逄齐朝外喊了声,“进来收拾吧。” “你什么意思?” 见周逄齐的亲卫拿起他屋里的东西就往外走,盛父怒了。 “登基大典临近,宁阳潜入了不少人,你府邸的护卫,少了些,不如我那安全。” “暂且就随我一同住。”周逄齐悠悠开口。 “你个老匹夫!” “说的倒好听,不就是怕我跑了!” “苏闲干的事,你拿我撒什么气!”盛父跳脚大骂。 周逄齐瞥了眼他,仰首走了。 不管苏闲此番是计,还是确实如此,拿了他岳父,还怕那小子有好日子过? “阿嚏!” 李易揉了揉鼻子,大半夜的,谁爱他爱的这么深沉!!! “元帅!” 田戒冲了进来。 “打个喷嚏而已,你平日,也没这么上道啊。”李易挑眉,瞟了眼田戒。 “来了!人来了!!!” 李易眸子一张,豁然从床上起来,“走,快领我过去。” 衣摆带风,李易冲出了营帐。 “按你吩咐的,分了十批,每批三百人。” “最多一日,就会全部过来了。” “我问过情况了,路上很顺利,并未走漏任何消息。” 一边走,田戒一边向李易讲述道,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堆放杂物的大帐。 “指挥使!” 见李易来了,里面等候的三人,忙起身行礼。 “一路辛苦。” 李易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来的比我预料的要快,实在是甘霖。” 李易这肯定的态度,让几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总共带了多少把枪?” “长枪两千,手枪一千一。” “子弹呢?” “一十九万二,新的一批制作出来,会立马往这运送。”都前卫回道。 李易点了点头,枪支实验了许久,为了不走漏消息,并没有大规模生产,三千一已经是全部了。 早在几月前,李易就给殷承去了密信,让他挑选三千心腹,不说练到百发百中吧,但总不能偏的太离谱,把自己人给干了。 “养兵千日,是时候让他们开开眼了。” 李易抬眸,身上散发出戾气,挨了这么久的打,也该轮到他挥拳头了。 “什么人!” 周攀梦中惊醒,拔出床头的刀就要砍向床边的黑影。 “干啥子?” “朝未来的君王挥刀,你周家是不是不想混了?”李易往后一退,抱手哼哼。 见是李易,周攀没好气的翻白眼,“你又想折腾什么!” “今晚的夜色,十分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带你去个地方,路上别大喊大叫,要招来了人,那可就不是放血那么简单了。” 李易朝周攀扬了扬笑脸,可惜营帐里黑,周攀并看不见。 虽然看不清吧,但李易这语气,还是激起了周攀抽死他的欲望。 “别耽搁时辰了,我们周少将军行动不便,你们背他一背。” 随着李易的招呼,营帐里进来了两个都前卫。 看着自始至终保持安全距离的李易,周攀敛了敛眸,压下心里的情绪,总会找着机会收拾他! 都前卫背着周攀,跟在李易后面,一行人出了军营。 足足走了五公里,李易才停下。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要拿什么对付溱军。” “现在,我就给你瞧瞧。” 李易从怀里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向周攀。 夜色依旧深沉,为防周攀看不清,田戒很贴心的点上了火把。 周攀看着枪口,下意识抿紧嘴角,全身肌肉收缩,一种极危险的感觉笼罩在他心头。 “你……” 嘭的一声,周攀眸子大张,心跳在这一瞬间,似乎停了。 看着地上碎裂的石头,周攀喉咙动了动,眼神发愣。 “这就呆了?” “之前不是一直吵吵想知道?” “睁大眼,好看的还在后头呢。” 李易挥了挥手,十名都前卫当即分开站好,在他们前方百米外的树上,悬挂着一块猪肉。 手摸到背后的长枪,都前卫不用李易下令,同步的把枪举了起来,然后将子弹上膛,随着几声枪响,猪肉在空中剧烈晃荡,被打出了一个个洞。 周攀愣愣看着这一幕,在夜风的吹拂下,只觉得脑袋蒙蒙的。 他是让苏闲气迷糊了? 不对,这肯定是梦! 周攀摇晃着脑袋,恶狠狠看向李易,猛扑了过去。 “老子都说了让你做个人!” “我特么都错乱了!!!” 周攀掐着李易的脖子,扯着喉咙大吼,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李易直翻白眼,一脚给周攀踹开。 “有病就去找大夫!” “偷袭老子,信不信我一枪给你崩了!” 李易给了周攀一个脑瓜子,好让他清醒清醒,别以为天黑了,就是在梦里。 周攀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风中飘荡的猪肉,好半天,他蠕动嘴唇,“这是你弄出来的?” “不然呢?” 李易翻了翻鸡,大晚上的出来,总不能饿着回去,他可是让田戒去伙房偷了整整五只鸡。 都前卫围坐在李易身边,不时添上几根干柴。 一众人都两眼放光,这战乱起,吃顿好的,可太难了。 周攀见李易这就烤上了鸡,眼角直抽搐,他搁那回不过神,震惊长枪的威力,可这些人,居然顾吃去了!!! 第668章 大军分裂 “别瞅,没你的份,人军医说了,你的饮食,需清淡着来,荤腥之物,断断碰不得。” “等回去,我让人给你熬粥。” 李易“关切”的说完,起身去另一旁,看看水烧开了没。 周攀翻了翻白眼,目光移到枪支上,面色沉重了起来,就他刚才见的杀伤力,若打在胸膛,绝对能让人顷刻毙命。 刀剑再快,也快不过长枪。 还未靠近,就已倒在枪口下。 若大军人人配备,这天下,就是苏闲的囊中之物! 火药,枪,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周攀眸子凝在李易身上,带着探寻。 “别太崇拜本帅,除非你是个美人儿。” 李易搅动着沸水,把鸡放了下去,闲闲的朝周攀说道。 “你有多少支长枪?” “不多,就两千。” “手枪呢?” “一千左右。” 周攀默了默,“你是从哪寻的法子?” “我晚上常做梦。” “就不能正经些!”周攀没好气的吼。 李易瞥了他一眼,“我哪不正经了?” “确实是梦里啊。” 见鸡烤的差不多了,李易拿刀接着划开几道口子,然后撒上辣椒等物。 “我在问你很严肃的事!” 周攀要还有力气,非跟李易打个三百来回。 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关系何等重大,他们眼睛却只盯着吃食! “衣食住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吃了。” “饿个几天,保管你瞅见黑白无常。” “这才是重中之重!” 李易拎着烤鸡,从周攀面前挥过。 “行了,拿去,哈喇子都流地上了。”李易把烤鸡给都前卫。 喝着鸡汤,吃着烤鸡,都前卫哪还有来的疲累,一个个能跟老虎争地盘。 李易说让周攀看着,就真让他看着,一口汤都没给他分。 这还真不是李易小气,周攀确实沾不得荤腥。 吃饱喝足,赶在天亮前,李易带周攀回了军营。 没了都前卫,周攀将压抑的话问了出来,“枪支,你是提供制作方法的,还是仅仅负责其中一环?” 李易一笑,“你们啊,担心的就是多,这大乾和楚国就不能合为一家?” “我提供了图纸,但制作,是大乾的人弄出来的。” 这回,李易没往身上揽功。 周攀垂了眸,“你对大乾就那么信任?” “即便现今主政的皇后,不会进犯楚国,但太子呢?他总有亲政的一天。” “长枪之下,血肉之躯要如何去抗?” “行了,当时不是没人可用,不出类拔萃,我凭什么爬到一人之下的位置。”李易不耐烦的出声,“等击退溱军,稳定了下来,我会下令研制枪支。” 周攀没再多说,他能做的,就是给李易提个醒,分属两国,别让对方握了全部筹码。 李易走后,周攀躺了下去,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溱军是多,但血肉之躯,如何抗得住炸药和枪,以苏闲的诡诈,想来已有奸计,用不着他去过多操心。 养好身体才是。 动了动手腕,周攀微抿嘴,对李易的话,他是不信。 这毒绝对是那王八犊子整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也越来越沉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军交阵地。 溱军要胜了,他们离亡国就不远了。 楚国臣民都暗暗祈祷李易能赢,但传出来的消息,让所有人心里悲凉。 仗还没打,军心就已经散了。 要如何赢?又拿什么赢? 阴霾笼罩在楚国的每一个角落,行人的脸上,是麻木和枯寂之色,他们知道,楚国没希望了。 此战,必败。 失却了国家的庇护,在他人的脚下,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样的暗无天日了。 盛父等人瞧着这情况,并没有进行激励,唯有苏闲打赢了,这片疆土才会重现生机。 多余的话,也只是费唇舌,不会给人任何安慰。 “老匹夫,能耐啊,居然让你逃了出来!” “怎么,想以下犯上?叛军吗?” 李易高抬着下巴,斜睨窦武。 “你肆意妄为,罔顾将士,今日,我还就叛了!” “苏家有你,真是耻辱!”窦武指着李易,满脸愤恨之色,连青筋都暴了起来。 李易暗暗为他鼓掌,还以为大老粗不会演戏,瞧瞧这演技,奥斯卡绝对能去评一评。 “你放肆!” 李易怒喝,“给我拿下!” “凡抵抗着,格杀勿论!” 两方打斗在一起,军营彻底乱了。 “相爷,大喜!” 侍从跑到梁孟跟前,“苏闲把窦武杀了。” “你说什么?” 梁孟抬起头,眸子紧眯。 “窦武被亲卫救了出来,苏闲发现后,双方互不相让,混打在一起,窦武久未进食,身体虚弱,让卫兵斩杀了。” “确定真切?” “绝不可能有假,头颅都让取了。” 梁孟起了身,踱了两步,“他这可真是自找死路。” “如此无脑之行,真叫人怀疑他是不是苏闲。” “罢了,传令过去,即刻发起进攻。” “是。” 侍从应声,躬身退下。 宁阳离边境不远,周逄齐又是时刻让人盯着,很快就收到窦武被李易斩杀的消息。 怔愣在原地,好半天,周逄齐才能动弹。 “竖子!” 周逄齐从牙缝里吐字,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等去,交托所有信任,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裘常,集结所有将士,即刻赶赴边境!” 周逄齐低吼道,眸子猩红。 裘常牙关紧咬,立马去传达军令。 仅仅一刻钟,所有人就集结好了,在周逄齐的带领下,冲出了宁阳,这时候,没人顾得了内部的混乱。 盛父眸子远眺,周逄齐并没带上他,只是留了人看守。 虽未交代,但周家军若全军覆没,盛父定也活不成。 “闲儿,我不信你是那般糊涂之人。” “宁阳定有捷报!” “我还要抱外孙呢……” 盛父双目含泪,呢喃着。 消息没传开,百姓尚不知大军已分裂,见周逄齐率军出宁阳,只以为战事紧急,需要支援。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丝期望,他们,他们也许能抵挡住溱国大军呢…… 第669章 发起进攻 “元帅,溱军动了。”田戒到李易耳边说道。 李易擦枪尖的手一顿,“终于,来了。” “周将军已经率军出了宁阳。” 李易掀起眼皮,“往后像这种扫兴致的话,尽量少开口,他一准是收拾我来的。” “走吧,在他到之前,我们得打个漂亮的胜仗出来。” “不然,我八成得被挂上城头。” 因着斩杀“窦武”一事,李易和周家军彻底决裂了,手底下只剩下三万来点的人。 拿起旗杆,李易站在高处,迎风挥舞着。 “众将士,建功立业,杀敌的时候,到了!”李易高声吼,随后他将旗帜折断,这一战,只有进,没有退! 浩浩荡荡的人群掀起尘土,目光坚毅的朝着溱军的方向行军。 这些日子,看苏闲欺压窦武和周攀,即便他们不是周家军,也深感压抑。 但将令难违,他们只能听令苏闲。 原以为会很憋屈,他们甚至做好了狼狈回国的准备,毕竟苏闲一看就不打算同溱军相抗。 可哪里想到,他今儿突然抽风了,居然要正面和溱军对上。 比起畏畏缩缩,胆怯惧怕,将士们更愿意浴血杀敌,刀口上拼他个大好前程!谁特么是孬种了!!! 受唐正奇影响,他手底下教出来的兵,大多好战。 属于:来呀,干老子啊! 瞧着卫兵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战意,李易眸子抬了抬,唐正奇那家伙,虽凭出身,走了捷径,但确实是这块料。 将帅行不行,全在手底下的兵里。 这一个个,明知此战艰难,极有可能马革裹尸,却依旧斗志昂扬的。 若敌我悬殊不大,攻城掠地,定势如破竹。 “炸药声,还真是够响的。” 李易眸子移向前方,撤退的路上,他埋了不少炸药。 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使用,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得手。 李易的目的,也只是阻拦溱军的脚步,再就是,把盘山炸塌。 一旦溱军越过来,可就由不得他们回头。 届时,一批一批的收割。 轰隆声接连不断,李易勒住缰绳,大军跟着停了下来。 看了看顶上的太阳,李易静静等待着。 另一边,溱军已经走到了盘山前。 “将军,可要绕行?”胡津的亲卫请示道。 “盘山是直通宁阳的路,绕道不仅要多费许多时间,更可能中了苏闲的计。” “凭他那点人,需要顾虑什么,横推便是,他难道还抵挡得住我们的大军?” 胡津一脸轻蔑,以三十万人对苏闲区区几万,他实在提不起危机感。 “让千人过去通路。”胡津朝身后挥手。 约莫一个时辰,一条窄道被清理了出来。 胡津并没急着走,而是让卫兵仔细在周边搜查,以免再来个二次坍塌。 “将军,周边十里并没有发现楚军的身影。” “走!” 胡津示意前锋先行。 当过了约莫千人,马蹄声突然响起,溱军也是常年操练的,反应极快,当即取出弓箭。 但他们弓弦还没拉满,嘭的一声,胸口就炸出了血花。 老早就藏身在山沟里的都前卫,见骑兵过来了,端起长枪,就是疯狂压弹。 这声响自然藏不住,一声声的枪响传入胡津的耳里。 胡津眉头蹙了蹙,他知道苏闲炸山必有所图,但没放在眼里,可这响声是什么? “将军。” 亲卫看向胡津,等他下令。 “清路。” 胡津缓缓吐字,之前清出来的道只够两人人并排走,贸然支援,只会损失更多。 “吹号角。” 胡津远望前锋卫的方向,接着道,隔着乱石,他瞧的并不真切,只能听着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这点损失,并不会让胡津心疼,他只是疑惑,那嘭嘭的声音是什么? 胡津想清出道路,都前卫自然不会眼看着,一边扣动扳机,他们一边伸手入怀。 前锋卫哪里见过枪,看着飞射过来的子弹,一个个都傻了,拔腿就要跑。 但骑兵都到了,哪里会让他们跑回去,趁着这些人心神震荡,一刀一个的收割。 都前卫把炸药包扔给骑兵,随着几声轰响,胡津之前清出来的道,瞬间又被山石填了。 “将军,没动静了……” 亲卫舔了舔嘴唇,没动静,意味着穿过山路的卫兵,都让杀了。 胡津眸色阴沉,“再遣一百前锋卫,让他们携带炸药,从那边爬上去。”胡津指向一处山峰。 区区几万人,也敢挑衅他! 当他们就没炸药? “分三路清道。” 前锋卫走后,胡津凝声开口。 这会,李易也到了,盘山脚下躺满了尸体,血腥味尤为浓重,看着塌了三分之一的盘山,李易嘴角抿了抿。 手握三十万大军,胡津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这也意味着,他不会绕道。 自己宰了他的人,胡津更没可能绕行了,恼怒之下,势必要找回场子。 “往上面,再加派些人手。”李易指着山峰,朝田戒开口。 “元帅,他们在搬山石,看样子是又准备清出路来。” 探子过来禀报道。 “这不正合我们的心意,没法骑马,又不能大规模涌出,来一个就能宰一个。” “三十万人是很多,但消耗着消耗着……”李易眸子微眯,“总有空了的时候。” “所有人,原地休息,通知伙房,让他们起锅烧饭。” 李易让田戒去传令,隔着盘山,胡津想突破过来,不费点功夫是不可能的,李易可不想陪他干耗,养足体力,这刀才能拿的住。 一百前锋卫,虽然小心翼翼,但早几天,卫兵就把盘山摸透了,哪里能由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吹起响亮的口哨,卫兵将弓弦拉满,咻的一声,箭矢就飞射了出去。 听到口哨声,周边的都前卫,立马过来了,看到攀爬的溱军,他们把身后的长枪取了下来。 “尽量打脑袋,他们背上的那个东西,极有可能是炸药。” 一都前卫说完,示范般的扣动扳机。 有枪的打枪,没枪的射箭,100前锋卫,很快就被众人解决了。 可怜前锋卫身在低位,临死前想投掷炸药,都扔不上去! 第670章 寂静的黑夜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胡津的亲卫眉心蹙着,他们派了三波人,但没一个回来的,连尸体都寻不着。 可见此间山脉皆是苏闲的人。 胡津眸子紧眯,“他以为凭这些手段,就能阻挡我们?” “既无法翻越,那就顺苏闲的心意。” “让人撤回来,把这山给我炸了!”胡津眼里透着狠意。 “元帅,溱兵放弃清道了,他们在往山腹填充炸药。” 田戒到李易跟前,俯首在他耳边低声道。 李易手指摩挲了下,“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 “这火爆脾气,跟窦将军有的一拼啊。” “让人撤回来吧。” 李易看了眼盘山,率先转身。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了大半个下午,盘山终于被胡津整塌了。 塌是塌了,但山石树木堆着,清道可比之前难多了,尤其还得提防李易暗中射冷箭。 “横踏过去。” 胡津没耐心陪李易搁这对峙,只要强势冲了过去,那些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要说奸诈,确实李易更胜一筹。 见胡津炸山,就知道他要强势突破,一早让人把藏起来的抛石机弄了出来。 胡津人多势众,就是再分散,也散不到哪去。 炸药罐子放上,往哪抛都不会浪费。 尘土翻滚,惨叫声接连不断。 亲卫看着胡津黑透的脸,不敢作声。 抛石机他们也有,但不在平地,不好使用。 苏闲奸的很,距离拉的刚刚好,除非他们在山石中段,不然,根本抛不过去。 “将军。” 见胡津没有停下的打算,亲卫蠕动了两下嘴唇,这是要用人命开道啊。 “只要有一人能冲过去,甩出炸药包,攻势一乱,还怕他蹦跶?” “届时,我拿苏闲的人头祭军。”胡津眸子狠厉。 他的算盘很好,但李易不是吃素的,弓箭手和神枪手早早在位置上等候。 一旦看到溱兵冒头,不是一箭,就是一枪。 溱兵根本无法从密集的攻势里突破出去。 “将军,已经折损四千人了。” “要不要暂缓缓,等天黑再行动?”亲卫小心的提出建议。 胡津看了看天色,烈日早已浅薄,只剩一点余晖。 “停下吧。” 胡津恨恨的吐字,让苏闲几万人拖住,他觉得无比耻辱。 “元帅,天快黑了。”田戒提醒李易。 李易抹了抹嘴边的水,把水袋丢给田戒,“饿吗?” “中午吃了,还没怎么饿。” “那感情好,翻过去,给汤言他们传个信,就说……” “元帅,我哪做的不好,我改还不成吗。”田戒一脸幽怨,对面全是溱兵,一人一刀,他连肉末都不会有。 “何出此言啊。” 李易一脸惊讶,“这全军上下,谁不知道你田校尉最贴本帅的心。” 田戒扯出一个笑,转过身,去通知大家伙吃饭,心里暗暗感叹,元帅是越来越虚伪了啊…… 卫兵一接到指令,立马分成两批,一批警戒,一批用饭。 这个晚上,他们都知道,睡是肯定没得睡的,吃饱点,脑袋才不会迷糊。 要把溱兵放了过来,可不是军法能了结的,搞不好就把兄弟们都搭上了。 这种黄泉作伴……,怕不是要死一次又一次…… 夜幕渐渐来临,没了白天的轰隆声,越来衬得夜色寂静,让人心里发慌。 胡津按着性子,打算等子时过后再行动。 离他们五十里处,数百人往山腹里填充炸药包。 李易坐在水边,叼着根草,瞧着很是悠闲,如果不是身上穿着盔甲,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在行军打仗。 “元帅,你是不是该给周将军通个气了?” “他可是把盛侍郎囚了,万一梁孟趁机捣鬼,你两搞不好得掰啊。”田戒提醒李易。 李易把草根吐了出来,“咱们宁阳不是安插了人。” “确也不得不防。”李易神情凝重了几分,盛父要出事,他和芸娘就算没和离,也回不到最初了。 “周将军到哪了?” “驿山那边应该。” “取纸笔来,我给周攀去封信,让他们父子相聚。”李易开口道。 那场混乱里,周攀被周家军救出,若非如此,大军也不会分裂的那么彻底。 没大战,是因为溱军虎视眈眈。 但道不同,合在一起是不可能了,周攀率军去了下一道关卡,明摆着是放弃李易了。 把信写好,李易让田戒送出去。 “将军。”裘常皱紧眉,“探子来报,说苏闲把胡津拖在了盘山,已杀敌数千。” 周逄齐眉心一蹙,“可联系到了攀儿?” “已经往鞍成府去信了。” 周逄齐扯了扯缰绳,眼里是沉思之色,苏闲,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斩杀窦武,明摆着是想脱离楚国。 可又同胡津打上了。 难道……真是吃太饱了? “将军,我觉着这其中不简单。” “见到人就知道了。”周逄齐眸色幽幽,“传令全军,加快速度。” “尽量在明日天黑前,赶到鞍成府。” 夜越来越深,林间偶尔响起几声鸟叫,不同于白天的清脆,透着哀戚,似乎预示着今晚不平静。 把炸药放置好,都前卫对视一眼,纷纷退出去。 点燃引线后,他们拔腿就跑,纵身跃进湖泊里。 轰隆几声巨响,彻底打破寂静。 李易看着飘起的孔明灯,扬起了嘴角,夜黑风高,极适合搞突袭啊。 “田戒。” 李易侧头,“啧,真是越来越得他心了啊,这还没说呢。” 手指点着大腿,李易静静观望着夜色。 “刚是什么动静?”胡津凝眸。 “已经让人去探了。”亲卫回道。 “将军,咱们是不是要把人再分开些,以免苏闲趁夜用火药偷袭。” “周边到处都是卫兵巡视,他是能飞不成?”胡津轻哼。 亲卫低下头,没敢再多说,白天折损数千人,却没伤到苏闲半丝,将军心里正不痛快,他再聒噪,搞不好就得挨军棍。 “元帅,已经出发了。” “风向只要不突变,保管能打胡津一个措手不及。” 田戒回到李易身边,俯身低声道。 李易抬了抬眸,灌了个烈酒,几城的百姓,想来能安息了。 第671章 大捷! “将军,是榕山,整个被炸塌了。”亲卫向胡津禀道。 “榕山?” 胡津眉头锁起,“苏闲是想做什么?” “将军,快看!”亲卫发出惊呼。 被打扰思绪,胡津不悦的抬头,然后他眸子凝住了。 上空,数十架风筝恍若飞鸟,从他们头顶掠过。 “那是?” 亲卫看到落下来的东西,瞳孔越张越大,“是炸药!”亲卫惊喊。 “快散开!” “轰!” 一声炸响,让长夜再没了宁静。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炸药包扔下来,溱兵彻底混乱,连滚带爬的四散奔逃。 暴吼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李易远远望着溱军的方向,仰头灌了一口酒,飞机他整不出来,但滑行风筝,他还是可以的。 地上防的再严密,这空中,你拿什么拦。 “元帅,一千神枪手已经埋伏在了盘山,只等炸药停了,就翻越过去。” “田戒,给唐正浩去封信,让他备好五千坛酒,届时,我要与将士们同醉。”李易声音里透着豪气。 “元帅,五千坛是不是有点少了?”田戒瞅着李易,犹豫再三,还是出了声。 李易瞥他,“你当我不想多要,但也得唐正浩拿得出来,开口一万,你看他会搭理我吗。” “还是元帅奸……考虑周到。”在李易的目光下,田戒挺直腰板,反应极快的改口。 李易哼笑,“比之前机灵了些,将来回到萧圳身边,他定为此欣慰。” “元帅,萧统领最不喜欢溜嘴耍滑的,像你这样的,他一天起码打三顿。”田戒很实诚。 李易脸黑了,这不是坐着,他非给田戒来一脑瓜子,瞎说什么实话! “走走走,煞风景!” 李易挥手赶人。 半个小时的轰炸,溱兵早已乱不成军,胡津看着遍地惨嚎的卫兵,牙根差点没咬出血,苏闲! “将军。” 亲卫看半空没再滑过风筝,松了口气,把胡津从沟里拉起来。 “为什么不叫他们射箭!” 胡津一脚踹倒亲卫。 亲卫跪地认错,天色黑,又没防备,大家都傻了,只想着跑,哪里有反击的心思。 这话,亲卫只能搁心里说。 “把人聚集过来,救治伤员,看看死伤了多少。” 胡津强忍着杀意,咬字道,接二连三的吃亏,让胡津没法再冲动行事。 “嘭。” 枪声划破夜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溱兵,顿时满脸惊恐,几乎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跑。 看得见的刀刃不可怕,但这种未知的,让人没法不恐惧。 “轰!” 这一次的炸响,不是从空中扔下,而是来自地上。 “都回来!” 胡津暴怒,眼睛猩红,犹如吃人的凶兽。 他竟被苏闲那个小儿算计在鼓掌中!!! 一夜过去,地上层层叠叠是溱兵的尸体,剩下的人,也再没了来时的狂傲。 “将军,死伤逾十万。”亲卫艰难出声。 胡津腮帮子高鼓,一言不发,只眼底杀意狂涌,恨不得将李易挫骨扬灰。 “大捷!” 探子骑在马上,人还未到周逄齐跟前,就大喊道。 “苏元帅破敌十万,伤亡不过百!” 探子声音很大,扯着嗓子吼出来的,周家军一个个愣住了,眼睛浑圆,怀疑探子是不是吃错了药。 这么离谱的事,怎么可能吗! 即便是周逄齐,也有一瞬间的呆滞,啥玩意,一天不到,你跟我说杀敌十万! 那特么是人,不是蝼蚁啊!!! “细细说来。” 周逄齐稳住声音。 “将军,苏元帅奇才,奇才啊!” 探子满脸崇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 周逄齐抬起眸,“我不是让你夸他。” 探子回过神,好半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将军,苏元帅趁着夜色浓黑,派遣了数百人,让他们乘着大风筝,滑到溱军上空投掷炸药。” “对了,苏元帅造出了枪,威力十分惊人!” “溱军吓破了胆,四散奔逃,苏元帅早有预料,轰隆声响了大半个晚上。” 探子语速极快,越说越难以自控。 周逄齐好半天才眨动眸子,这仗打的,就挺梦幻。 周逄齐没忍住,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娘咧,真的疼! 一旁的裘常,拿手捅了捅周逄齐,“将军,那小子,怕把我们都戏耍了进去。” 周逄齐抿紧嘴,眸色幽幽。 “将军,少将军来了!”亲卫过来禀道。 周攀骑在马上,目光沉着坚毅,但面色,有些苍白。 中了毒,七日之内碰不得荤腥,他想生龙活虎都难。 “父亲。” 周攀下马朝周逄齐行礼。 “说说吧,窦武究竟是死是活?你和苏闲,可是演了出好戏?” 周攀点了点头,“一切都是苏闲的意思,孩儿也是最后才知情。” “他还真是敢。”周逄齐轻缓吐字,赶出一半大军,一旦有哪个环节出错,他就是砧板上的肉,由着胡津斩杀。 “边走边说。” 周逄齐让周攀把全部细节告知他。 “苏闲竟弄出了长枪!” 探子虽然提过,但他到底未曾亲眼见,描述不出来,远不如周攀讲述的震撼。 “奇才!” 周逄齐脱口道,嘴里不停呢喃,“此子了得,了得啊!” “在内宫都有如此本事,若由苏家教养,又会是何等高度?” “生子当如苏闲。”周逄齐发出声感叹,他今日着实让震惊了。 一环扣一环,心思之缜密,计谋之深远,无一不叫人心惊。 难怪他从始至终不见慌乱,与其说,苏闲倚仗大乾,倒不如说大乾倚仗他,若没有苏闲,大乾只怕已被瓜分。 捣鼓出火药,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去造枪,让人根本无从压制他。 聪慧,实在聪慧! 周逄齐直摇头。 周圭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挤了过来,他碰了碰周攀的胳膊,“大哥,你完了,父亲刚说什么,你也听到了。” “生子当如苏闲,这是对你不满意呢。” 瞟了眼周圭,周攀一巴掌打在他马屁股上,长心眼了,敢在他面前挑拨了! 这是自己找不回场子,指着他上呢! 也不瞅瞅苏闲那玩意是不是好招惹的! 又阴又狡诈! 又狼又狐狸!!! 第672章 溱军败退 经历了昨晚,溱兵就是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吓的他们浑身绷紧。 “将军,士气大损,不宜再进攻了。”亲卫大着胆子开口,“咱们且退五十里,调整好队伍再收拾苏闲。” 胡津眉目阴沉,下令退兵,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无法强攻了。 逼着他们上,也只是给苏闲送人头,成就他的威名。 “相爷。” 侍从到梁孟近前,看了看他,低下了头,小声道:“胡津败了,三十万大军,折损了三分之一。” “苏闲呢?” “不,不过百。” 屋里瞬间寂静,落针可闻,亲卫额头渗出冷汗。 “到底低估了他。” 梁孟声音低沉,眸子如古井般深不见底。 “让胡津回来,全速撤退,传信到都宣城,令曹管赶赴边境。”梁孟缓缓开口。 “派一队死士过去,想法弄来一杆长枪。” “是。” 侍从汗也不敢擦,急步往外走。 梁孟朝远处凝望,眼睛眯了眯,苏家非天命之人,这苏闲为何百般都弄不死。 当真可恨! 年纪轻轻,却狡诈如狐,凶狠如狼,威猛如虎,大敌也,绝不能留他,梁孟眸子沉沉。 “大捷!” “大捷啊!!!” 宁阳城,男子哭着高呼,“苏元帅破敌十万,我军伤亡不过百!!!” 众人停下脚步,互望一眼后,摇头一叹,“又疯了一个。” “大捷!” “苏元帅破敌十万,我军伤亡不过百!!!” 歇斯底里的吼叫响彻天际。 众人皱眉,疑惑的对视,这疯病咋还会传染? “大捷!” “苏元帅破敌十万,我军伤亡不过百!!!” 一声声暴吼,让众人呆愣住了,难道是真的?总不能一批都疯了。 从不信,到惊疑,最后所有人都扯着声哭泣,“破敌十万,十万啊!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所有人自发跪下,朝盘山的方向磕头,苏家回来了,回来了!!! 有苏元帅在,楚国无虞!!! 再多的话,比不上一场胜仗,这一刻,没人再质疑李易,这一刻,所有人从心里拥护他。 之前是因为苏家的光芒,苏纪儿子这个身份,众人才选择追随他,但现在,光芒在李易自己身上,苏家只是锦上添花。 百姓再容不得旁人诋毁李易,恨不得为其效死。 “盛侍郎,大捷!” 嘭的一声,盛父的房门被撞开,两个激动的卫兵冲了进来。 盛父手里的汤勺落地,嘴巴大张,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以三万人对阵三十万,破敌十万,死伤不过百,此等战绩,就是苏纪苏元帅也做不到啊!” “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卫兵唾沫横飞,激动的身体都颤抖。 “盛侍郎?” 见盛父久久没作声,卫兵喊了句。 “您老不高兴?将军也是被骗了,等回来啊,他铁定跟您赔礼道歉。” “我今儿就让厨房给你炖鸡。” “这瞧着好像不是不高兴。”另一个卫兵皱起眉,“你看盛侍郎脸都红了,还抓着喉咙,怕是让噎了。” “噎了?” “卧槽,救人啊!” 卫兵过去拍盛父的背,“盛侍郎,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你要死了,我怎么跟将军交代啊!” “苏元帅肯定不信你是噎死的,楚国不能再起战乱了啊!!!” 两个卫兵轮番使劲,终于把盛父喉咙里卡着的丸子弄了出来。 盛父喘了两口粗气,虎目一瞪,指着卫兵的脑门就是一顿戳,“不就是捷报吗,大惊小怪!” “下次再撞门,老子抽死你们!” “愣着干什么,找户部拿银子去,摆九百九十九桌,宴全城百姓。” 像这种凝聚人心的时刻,李易不在,盛父自然要为他操办好。 “哦,好。” 卫兵捂着脑袋麻溜的往外跑。 “能在户部当侍郎,这心态就是不一样,破敌十万呀,他愣是没多大的反应,不像我们……” “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的爆笑声,让卫兵停住了话头,静默了会,他接着开口,“回来的时候,还是请个大夫备着吧,万一疯了,能扎回来……” 随着捷报传开,各地都是欢呼雀跃声,宰鸡宰鸭的庆贺。 之前的颓气,一扫而空。 “元帅,溱军退了。”田戒凑李易耳边说道。 李易抬起眸,“胡津狂妄是狂妄,但能领兵,也不是傻子,这种情况,再跟我耗着,损失只会越大。” “盯着吧,随时来报。” “楚国不是无主之地,能由他来去自如。”李易面色淡冷。 “芸儿到何地了?” 饮了口水,李易问起了芸娘。 众所周知,他的软肋是盛芸,此番大捷,梁孟定是恼怒,他这边不好下手,目光势必投向他身边之人。 “已经到隋州了,明里暗里都有都前卫防护,元帅不必担忧。” 李易点了点头,大乾境内,他还是放心的。 “小姐,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吧,胡乱拿药,出事了怎么办。” 欢吉把药方还给芸娘,说什么都不去。 芸娘揉了揉额头,“我这就是让娘补的,一些促消化的药,能出什么事?” “不行,姑爷交代了,凡事不能马虎。” “正好夫人烧香去了,我去请大夫来。” 欢吉说完,不等芸娘劝阻,大步走了。 “真是反了,都学会拿李易压她了。”芸娘揉了揉有些坠痛的小腹,每天两盅补汤,加上安胎药,她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等到了紫京城,得赶紧跟娘坦白。 芸娘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刚要喝一口,瞧着从外进来的盛母,芸娘水杯差点没拿住。 “娘,你不是烧香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芸娘起身迎向盛母。 “烧香要多少时间,庙会是热闹,但我心里惦念你,不看着,你哪会乖乖把安胎药喝了。”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由着性子。” 盛母点了点芸娘的额头。 芸娘不依的笑,眸子朝外看了看,希望欢吉慢着些,这要撞上了,那可全完了啊。 “娘,今儿挺燥热的,你不去歇息会?” 安胎药喝完了,见盛母没走的意思,芸娘状若无意的笑道。 “别的地儿,睡也睡不好,还不如同你说说话。” 盛母擦去芸娘唇角的药汁,这方面是一点没变,只要不喜欢的,绝对喝的脸上都是。 第673章 五个大夫的诊脉 “芸儿,往日我总以为是他们夸大,可亲眼见了,我才知道大乾的发展究竟有多快。” “楚国已经落于后头了。” 盛母叹息了声。 芸娘笑,“娘,给苏闲些时间,今日的大乾,会是明日的楚国,他不会亏待百姓的。” 盛母点了点头。 “娘,我跟绮儿约了描花样子,就先过去了。” 芸娘嬉笑,再不找借口走,欢吉该回来了,得赶紧让人去通知他。 “嗯?” 盛母微蹙眉,“我明明瞧见卫绮领孩子逛街市去了。” 芸娘笑容僵住,暗暗扶额,掉坑了。 “这人真是,明明同我约好了,居然跑出去玩!” 芸娘的反应速度,向来极快,立马故作恼怒的说道。 盛母见此,没多想,继续和芸娘闲话。 欢吉没有“辜负”芸娘,就在她想辙的时候,欢吉拉着大夫来了。 猛抬头见到盛母,欢吉吓的跳了起来。 不是烧香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完了,完了,他都没叮嘱大夫! “行了,不用来禀,直接领大夫去看画屏。” 芸娘不待欢吉开口,镇定的启唇。 但盛母也不是好糊弄的,她眼睛在几人之间扫视,起了身,“让大夫给小姐瞧瞧。” “娘,我哪用……” 在盛母的目光下,芸娘声音渐低,硬着头皮伸出了手,现在只希望欢吉足够机灵了。 大夫是不知道这家的情况,他就是来看诊的,替芸娘把完脉,大夫眉头紧皱。 “气血亏损,又不卧床休养,已有小产之相啊。” 这话一出,盛母愣了,欢吉也愣了,唯有芸娘松了口气,以为欢吉事先交代了大夫。 “夫人,我开几贴安胎药,你卧床养养,兴许能保住这胎。” 芸娘微微扬眸,瞧着挺像回事,但她们现在是要赶去紫京城,卧床?欢吉这是通的什么气。 “我觉着……” “劳烦大夫了,欢吉,快去取纸笔!” 盛母打断芸娘,急声道,手指揪在了一起。 “芸儿不怕,大夫说了,好好养养就行。” 盛母抖着嘴唇宽慰芸娘,她心里清楚,以芸儿的身子,这胎要再没保住,往后几乎不可能有孩子。 “娘扶你去床上躺着。” 盛母强压下慌乱,竭力表现的从容。 芸娘瞧盛母这样,心里泛酸,红唇蠕动,就要告知盛母真相。 “躺下睡会,娘去厨房看看。” 替芸娘掖好被子,盛母温声道,不给芸娘说话的机会,她匆匆出了屋,再待下去,她怕会当着芸儿的哭出来。 “欢吉,你平日不是挺机灵的,让大夫随便说几句便是,何至于整的这么严重。” 芸娘叫来欢吉,轻恼道。 欢吉转了转头,看眼神,有些懵,“小姐,我没交代大夫啊,我以为夫人不在……” “什么意思?”芸娘身体正了正。 “会不会是姑爷安排的?” “你去问问。”芸娘抿了抿唇,手指微紧。 半刻钟不到,欢吉连滚带爬的回了来,“小姐,他们说并没有此事。” “你是不是……真有了?” “绝不可能。”芸娘想也不想的否认,她能捡回条命,已是幸运,荀神医也说了,她子嗣艰难。 怎么会……不可能的。 芸娘手抚上小腹,摇着头。 荀修要在,得翻白眼,这夫妻两,听话都爱听一半,他是说了芸娘子嗣艰难,但后面是:以他的医术,问题不大,好生将养个三两月,基本能恢复个八九成。 盛芸天天被盛母喂汤喂药,身子骨早养好了,要不是漢谷关伤的太重,失了气血,胎能坐的稳稳的。 “小姐,我再去请几个大夫来。” 欢吉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位夫人,你的脉象虽微弱,但确是有喜了。” “不可折腾啊。”大夫告诫道。 芸娘脑子嗡嗡的,一个出错,总不能五个都出错。 “孩子,孩子能保住吗?”芸娘咬着唇,呓语。 “这要看夫人自己了,切记不可劳累,少思少虑。” “有劳了,欢吉,送送大夫。” 等人都出去了,芸娘目光移向小腹,心里辨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半天,她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一月余,应是漢谷关那时候。 “你又想和上次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吗?” 芸娘低语,“留下来,娘会把世间最好的都给你。”芸娘眼里蓄满了泪水。 “元帅,胡津学谨慎了,虚晃了一枪,只让小部分人走了榕山。” “退的很迅速,没有半分迟疑。”田戒开口道。 李易凝了眸,“梁孟插手了。” “给唐正奇去信,让他分一半兵马过来。” “周将军是不是要到了?”李易微侧头。 “约莫明早。 “溱国既想战,咱们便陪他来把大的,打断他的爪子,届时,看他如何嚣张!” 李易眼里是森森的寒意。 “爹,你可不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见着苏闲,一定要狠狠的抽他。”周圭挥舞了两下拳头。 “爹知道你在他手里受了委屈,苏闲这厮,确实欠抽。”周逄齐缓缓吐字。 得了周逄齐的话,周圭高兴了,他对姑娘都没这么惦记过,简直是日思夜想! 苏闲,到你求饶的时候了! “芸儿,你今儿喝药怎么这么痛快。” 卫绮看着空空的药碗,眨巴了两下眼,“你娘诵经去了,一时半会过不来,你不是应该找个地儿偷倒了?” 芸娘拿水漱了口,轻靠在软枕上,“绮儿,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骗着骗着竟是真的。” “什么意思?”卫绮扫向芸娘的小腹。 芸娘点了点头,“大夫瞧过了,说是胎不稳,有小产之相。” 卫绮眸子张了张,短暂的愣神后,她凑向芸娘,“我就知道芸儿疼我,心疼我家柏儿没媳妇,咱两这么熟悉,我肯定不会亏待你闺女。” “一准放心眼里疼。” 看着卫绮放光的眸子,芸娘默默无语。 “今儿起啊,我就寸步不离的伺候你,这个儿媳妇,我蹲定了。” “……” “绮儿,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了什么,这孩子……” “这孩子绝对会平安生下来。”卫绮看着芸娘,认真的开口,“你可是连利刀都能扛过去的人,怀胎十月而已。” “可同苏元帅说了?” 芸娘摇了摇头,“若最后没保住,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 第674章 虎毒不食子啊!!! “你还真是凡事都为他考虑。” 卫绮扶芸娘躺下,“总说我迷糊,自个有了身子都不知道。” “好在马车里铺满了褥子,没颠着你。” “这往后,可不能再偷倒安胎药了。” “我一会去街市上寻些话本子,免得你躺不住。” “酸辣之物也得备着了,别到时候馋了,找不着。” “衣物也得叫绣娘绣上几件,要不了多久啊,你身上这寝衣穿着就不舒服了。” “不成,离的远了些,我明儿就搬来你的院子,还是要时刻看着……”卫绮碎碎念,突然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芸娘瞧的失笑,“知道了,卫大娘。” “嘿,还取笑我!” “你且看回头我怎么收拾你!” 卫绮撂下狠话,把药碗收拾了。 说是说明早,但当晚卫绮就搬了过去。 盛母早中晚诵起了经,餐餐都是素食,希望能给芸娘积福。 此间的情况,李易是不知道的,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击杀溱军上。 那么多的血债,需用血来偿。 “元帅,周将军到了。” 天还未亮,田戒就进帐禀道。 李易揉了揉脑袋,“彻夜行军,真是够拼的。” 活动了下身子,李易走出营帐。 周攀和周圭看着过来的李易,嘴角都扬了扬,等着看周逄齐抽死他。 “你小子!” 周逄齐见李易到了跟前,沉着脸,一巴掌拍上了李易的肩膀。 “好!” “好啊!” 周逄齐声音清朗,透着欢愉,眼里是满满的欣赏之色。 周圭嘴角的笑凝固了,“大哥,咱爹是不是让鬼迷了心窍?分明说好了抽苏闲,难道是先礼后兵?”周圭眼睛亮了亮。 “你离我远些吧。” 周攀摇了摇头,就父亲这架势,抽苏闲?他们想太多了。 作为一个将军,看到后辈以一敌十,救国家于危难,父亲欣赏都来不及,一会挨抽的不定是谁呢。 被情绪左右了啊,周攀活动了下手,脑子让气糊涂了,居然指望父亲收拾苏闲。 “大哥,何意啊?” 周圭眉毛皱成了一团,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周攀这话不对,似乎他要大难临头。 “圭儿,过来。” 周父威严的声音,顿时让周圭打了个寒颤,他眼睛滴溜溜的转,情况不对,很不对! 兵书有云,形势不妙,跑! 周圭这次反应不慢,奈何大哥不当人! 提溜着周圭,周攀把他丢了过去。 “我这儿子让宠坏了,平日自个下手,又舍不得。” “往后就劳烦苏元帅了,圭儿虽浑,但力气有一些,就让他给苏元帅当个马前卒吧。” “将帅对兵,该如何就如何。” 周逄齐看着李易,缓声道。 李易和他对视片刻后,扬起了嘴角,姜还是老的辣啊,周圭当街羞辱芸娘,更是险些做出不堪之事,自己虽说是个“太监”,但肯定也不是能轻易过去的。 不管是李易,还是陆羽,或现在的苏闲,他行事,可从来没婆婆妈妈过,刀落的极快极准。 楚国已经毫无悬念的握在了他手里,要不了多久,即便是周家,都得向他称臣,这个时候,他对周圭但凡还有一分记恨,那家伙的小命,绝对得完。 送到他身边,让他磋磨,他反倒不至于下死手。 当人父的,就是不容易,身为将军,他的刀口绝不能指向万民拥护的君王,但又不想看着儿子被弄死,两难之境,只有送出去了。 反正也不是孩子了,遭点罪,也利于成长。 “周将军,我手底下的兵,断胳膊断腿,很常见啊,周二公子细皮嫩肉的,怕是遭不住。” 李易轻笑着开口。 “无妨,这是他该受的。”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易扬起手,“田戒,拖走吧。” “大哥,救我!” 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的周圭,凄声大喊,早知道就不跟军了!!! 他打也让打了,又没真凌辱了盛芸,就不能揭过那挡子事嘛!!! 他认错还不成!!! “爹,虎毒不食子啊!!!” 周圭挣扎着想去抱周逄齐的腿,明明往常挺好说话一人,咋现在这么狠心了!落在苏闲手里,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那货都明言,要打断他的腿了! “劳烦苏元帅了。” 看着周逄齐给李易塞银子,周圭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爹绝对是让鬼迷了心窍! 哪有送完儿子还给人钱的!!! 周圭的惨嚎足足响了半刻钟。 周攀摇头,他可怜的二弟啊。 “周将军,请。” 李易邀周逄齐去军营,两人边走边聊,似乎刚什么都没发生。 “是要给溱军点厉害瞧瞧,免得他三天两头的侵入楚国的领土。” “枪,你要看好了,梁孟绝对会往这打主意。”周逄齐声音微凝。 李易点头,“防是防不住的,他迟早会得手,但就算让他抢走一两把,短时间,他也造不出来。” “若非枪支少了些,我这次就叫溱国易主。”李易语气森寒。 “慢慢来吧,楚国现今的情况,哪有能力去吞并溱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这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周逄齐语气悠远。 两年前,大乾最为势弱,内部动荡,外面也不太平,但现在,竟隐隐越了其他国家。 原本还算强势的楚国,却沦落成失了利爪的病猫。 造成这一切的……,周逄齐目光落在李易身上,给他时间,楚国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你们周家人怎么都有盯着人看的喜好。”李易转过身,“天下分久必合,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我觉得我们楚国机会就蛮大的。” 李易朝周逄齐扬眸。 周逄齐摇头笑,“倒没那种野心,只希望能少战乱,百姓安安稳稳的。” “周将军,你是这般想,但旁人,却不是如此。” “你退一分,他就进一丈,时刻盯猎物一样盯着你,让你不得喘息。” “想太平,就只有将之融为一团。” “溱国想得天下,我也想,而且我自信能比他做的好。” 李易抬起眸,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第675章 李易的承诺 周逄齐凝视着李易,久久没移开视线。 “苏闲,你是见过战祸的人,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 李易扬起了嘴角,“我的目的,从不是天下大乱,周将军,十年内,我会让楚国大变样。” “这算是我对你的承诺。” 李易微倾了倾身,自信的开口。 “希望不是在糊弄人。”周逄齐瞥着他。 “外界的言论,那都是诋毁。” 李易摇头,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 周逄齐眼角抽了抽,“我们还是说回溱军吧。” “……” 李易默默无语,一个两个咋就这么容易听信谣言呢,他多实诚的人! 也就偶尔画个大饼罢了。 芸娘眉心紧蹙,手死死抓着被褥,猛然惊醒,手撑着床榻,她大口喘着粗气。 好一会,她试探性的往身下摸,没有粘腻的湿润感,让她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下来。 “芸儿。” 外间陪护的卫绮点着灯走了进来。 “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把灯放好,卫绮到桌上倒来水。 芸娘点了点头,她梦到了那日的场景,血止不住的从她身下流出,那种感觉,芸娘怕极了。 卫绮擦拭着芸娘头上的冷汗,“芸儿,给苏元帅去封信吧。” 芸娘低了头,此时,她确实想李易,希望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抿紧唇,芸娘缓缓吐字,“绮儿,战事紧急,我不能分他的心。” 卫绮没多说,喂芸娘喝了水,陪她说了会话后,卫绮退了出去。 到外间,卫绮并没躺下,而是取来了笔墨,大夫说了,芸儿现在最忌忧思,可刚刚,她分明惊吓到了。 这时候,苏闲的一句宽慰,远抵他们十句。 战事再急,总不能媳妇孩子都不要。 “这……” 亲手试开了一枪,周逄齐嘴巴无意识的张合,愣是没发出声。 “田戒。” 李易朝田戒挑了挑下巴,让他把周逄齐手上的枪拿走。 别激动之下,把自己崩了,又或者,把他崩了…… 李易虽自认脸皮厚,但真扛不住子弹! “好本事!” “多少人无从下手,竟叫你弄了出来。”周逄齐连连拍着李易的肩膀,面色潮红,跟当了新郎官一样。 “有此等武器,我楚国何惧他溱国,假以时日,必能叫他们胆颤。” 初次摸枪,镇定如周逄齐,也失了平日的从容。 “需得大批量制造。” “选地要足够隐蔽,不能叫梁孟探查到。” “再就是……” “周将军。”李易打断周逄齐,“虽然不想扫你的兴,但咱们没钱。” “国库狗见了都得摇头,真造不起枪。” “还是交给大乾吧。” “这如何能行!”周逄齐一口否决,“今日大乾与楚国交好,明日呢?” “随着时间,你对大乾,还能有多少掌控?” “大乾皇后,又能念着你多少好?” “只会忌惮。” “猜疑起,就是楚国灭亡之时。” “咱就不能把人想好点。”李易抱手,“多点信任,这天下才能和谐啊……” “攀儿,你去募银,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田产也不用留了。” “不是,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看着走远的两人,李易嘴角直抽。 “田戒,瞧见了?这融合之路,怕会比预想的难啊。” “换大乾,应也是如此。”田戒回了句。 人心隔肚皮,亲兄弟尚且难以完全信任,更别说,分属不同的阵营了。 只能用实际行动慢慢证明。 “天亮了。” 李易目光远望,“通知伙房,今日早一刻开饭。” 太阳刚刚冒头,大军就整合完毕,赶赴边境。 “芸儿,可知楚国传来了什么消息?” 一大早,卫绮就冲进了芸娘房里。 “是不是他击退了溱军?” “你还真是一猜一个准。”卫绮轻笑,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家那位,可是了不得,几万人打的三十万溱兵抱头跑。” “要不了多久,这战事应该就停了。” “咱们是不是就能回楚国了?” 瞧着卫绮眼里的期盼,芸娘往软枕上靠了靠,“没彻底安稳前,就别想着回了。” “楚国不如大乾安全,身边不定就混入了梁孟的人,每日得提心吊胆。” “先等外敌消停了再说。” “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紫京城瞧瞧,那处才是真的繁华。” 第680章 让耍了 一轮轰炸后,溱兵紧紧盯着尘土飞扬的地方。 可直到烟雾散去,也没见有人影出现。 “咻!” “轰!” 烟花刚升起,全副武装的溱兵整齐划一用投石机投出了炸药。 “副将?” 再一次炸空,众人目光看向身着盔甲的壮汉。 吴永成眉心紧蹙,沉着脸开口:“准备好炸药,今夜苏闲定会袭营。” 溱兵再一次列好阵,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如何?” 周逄齐问回来的探子。 “将军,元帅并未袭敌营。” “既如此,溱军因何投掷炸药?” “看他们的架势,是打着先下手为强,阻止元帅袭营。”探子回道。 “继续盯着吧。” 挥退探子,周逄齐看着溱国的方向,陷入沉思。 “田戒,几时了?” 李易翻了个身,天气越发炎热,露宿野外,连垫子都不需要,直接找个地躺下就行。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蚊虫不少。 “快到辰时了。” “都这么晚了。” 李易打着哈欠睁眼。 “昨儿的烟花放了几轮?”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李易随口问了一句,朝着水边走去。 “七轮。” “卯时才结束。” 田戒随在李易后面。 “不是定的九轮。”李易吐出嘴里的水。 “前几轮,几乎一放,溱兵就发动攻势,后面疲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明儿还得继续,库存不是太够,省着点用。” 李易抹了把脸,“传信到隋州,让他们加急送来。” “将士们这么辛苦,不能亏了他们眼睛。” “走了,回军营。” 李易扬声,招呼都前卫。 “将军,苏元帅回来了。” “早。” 李易悠然走过来,姿态懒散。 “咦,周将军,你这眼睛是怎么了?青影重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你要实在心疼,就把周圭领回去,这是何必呢。” 李易摇着头,“在我手底下,那是肯定遭罪的,一早,我就同你说了的啊。” “罢了罢了,田戒,一会把周二公子……” “你昨晚去哪了?”周逄齐打断李易。 “军营闷热,睡不着,到外寻凉快的地儿。” “咋了?” 李易看着周逄齐。 “纳凉?” “带这么多人?” 周逄齐眯着眼。 李易打了个哈欠,“不多带些人,遇到溱兵怎么办,堂堂一军主帅,要像狗一样逃窜,我多没面子。” “烟花呢?” “不是你放的?”周攀先周逄齐开口,眼里幽光直闪。 “周少将军也在呢。”李易像刚看见周攀,“咱们军营是不是藏了女人?你咋一副纵欲过度的样。” 李易扫视着周攀,啧啧出声。 “周将军,这可是接班人啊,严格着些。” “你要舍不得,我可以帮你动手的。”李易咧嘴笑。 见周家父子一眨不眨凝视着自己,李易抖了抖上衣,“边境艰苦,正好隋州送来一批烟花,咱也不是小气的人。” “绚烂吧。”李易微挑起下巴,得瑟的开口。 “很绚烂。” 周逄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之前就想同元帅过两招,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倒是极好。” 啥?! 李易张口就要拒绝,欺负周圭,他行,能按着打,但周逄齐这种老姜,开什么玩笑!妥妥要在地上摩擦。 “周将军,大敌当前,真不适宜切磋!咱们改日!改日啊!” 李易拔腿就开跑。 周逄齐掀起眼帘,抬手把人揪住。 周攀暗暗睁大了眼,如果不是性子使然,他此刻绝对要鼓掌呐喊。 揍!狠狠的揍!!! 抽死他!!! 嘭的一声,李易躺摔在地上,看着蓝蓝的天,李易撇嘴,姜到底老的辣! “元帅,切莫松懈,还是要勤加训练啊。” “明儿,咱们再过过招。” 周逄齐风轻云淡的开口,很欢愉的走了。 李易脸黑了,爬起来就开骂,“有能耐别以大欺小!” “不就仗着比我多吃了几勺盐!” “我干啥了!” “真是白瞎了我的烟花!” “看什么看!”李易朝一旁的周攀喷唾沫,“要不是下错了药,我心里有些许愧疚,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站在这笑!” 周攀眯了眼,果然是这玩意下的毒!!! 哼了哼,周攀走了,别有落他手里的一天! “田戒。” 李易喊了声,“刚看戏看的可过瘾?” 田戒退后一步,很肃然的抬头,“元帅,属下不敢,只是没得到吩咐,不敢擅动。” “是吗?” 李易挑眉,弹了弹腰带,“整两下吧。” “元帅,属下要收着吗?” 田戒看了看李易,探头问了句。 李易斜着他,“真是给你能耐的,回头看我怎么到萧统领那搬弄是非!” “我抽不了你,他还收拾不了了?” 田戒默默无语,“元帅,咱有点威严。” “来人,拖下去,杖……” “还是算了吧。”田戒脸皮子直抽,忙开口。 李易瞥着他,到底没再纠缠。 “昨晚周圭嚎的中气十足,可见训练量不够,往上加点。”李易随口道。 “元帅这是打不赢老子,欺负崽子?” “说话这么直白,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我大度。” 李易说着,停下了脚步,“去看看有没有隋州来的信。” “元帅,夫人那,肯定没有。” “咱们的通信再快,也做不到一晚来回。” 李易轻蹙眉,古代山清水秀空气好,但通信是真不便,没法即时发送。 可惜,他并没有造手机,搞通讯的能力。 回营帐后,李易倒头接着睡。 “让苏闲耍了!” 吴永成脸色铁青,他警戒了一夜,炸药投掷了一次又一次,可那小子真就只是放烟花! “副将,可要让将士们去休息?”吴永成的亲兵向他请示。 “休息?” “这会松懈,就真的中他的计了。” 吴永成紧缩着眸子,沉声开口。 “再去搜找一遍,别放过任何角落。” “是。” 亲兵抱拳离开。 溱兵一听还要搜,顿时抱怨开了,折腾一整晚,鬼影都没见一个。 这天都大亮了,还不让他们去合会眼,当他们不用睡呢! 带着满肚子怨气,溱兵提着枪,再次往周边搜找起来。 第682章 未来十年,你可全心信他 “副将,那处传来信,让我们只防守,不可离营。” 亲卫急步到吴永成身侧,压低声线道。 吴永成看着集结的卫兵,拄了拄长枪,转身走了。 他原是打算悄悄摸过去,将苏闲给结果了。 苏闲一死,楚国必定大乱,他溱国的铁骑可长驱直入。 奈何那边的命令,由不得他反抗。 “父亲,苏闲又离营了?” 周攀进帐后,朝周逄齐行了一礼问道。 周逄齐搁下笔,“说是军营炎热,睡不着,要去纳凉。” 周攀默默无语,这理由,可真有他的。 一军主帅,丢下士兵,跑出去纳凉,他这就是仗着他们周家不会趁机夺权啊。 让人牙痒痒的很。 “父亲,他可是要行动了?” “看架势,不像。”周逄齐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今晚还是烟花。” “他是想借此麻痹溱军?”周攀蹙眉思索片刻后出声。 周逄齐笑了笑,“苏闲什么时候大方过,放一晚的烟火,可是要费不少银子。” 周攀跟着笑了,那家伙从来只占便宜,怎么可能让自己亏。 给溱军放烟花,要没意图,他自己怕是都不信。 “副将,人不见了。” 亲卫急匆匆进帐朝吴永成禀道。 “不见了?” 吴永成霍然起身,紧紧盯着亲卫,“可是回营了。” 亲卫摇头,“原还三三两两的歇息,突然就四散了。” “前去查探的探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八成是让苏闲抓了。” 吴永成顿时眉头紧锁,踱了一步后,神情肃冷,“扩大搜寻范围,苏闲是要偷营了。” “挑一千左翼,让他们在五里外埋伏好。” “是。” 亲卫抱拳退下。 牵着马,李易压了压头上的笠帽,“田戒,我会尽快回来,这两日就交给你了。” “元帅放心,绝不会出差错,烟花势必绚烂。” “好。” 李易拍了拍田戒的肩膀,回过头,一跃而起,领着二十名都前卫策马离去。 凝望着前方,李易目光冷寒,梁孟派遣人进隋州,他不亲自迎接怎么行。 “欢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卫绮见芸娘睡下了,轻步出屋,看欢吉走过,叫住了他。 “莫名的安静了许多。”卫绮皱眉,“往日随处可见的都前卫,今儿一个都没瞧见。”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疑惑呢。”欢吉回卫绮,“刚去问了问,说是隋州准备建军械局,他们被调派过去帮忙。” “让我们不必忧心,暗处有人防守,不会叫此地有失。” 卫绮点了点头,“别叫芸儿知道,免得她又多思。” 交代了欢吉几句,卫绮朝盛母房里走去。 做母亲的,有空闲,定然是要去瞧孩子。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安稳。”盛母把怀里的丰柏给卫绮,轻声一叹。 “应是快了。”卫绮轻笑道,“苏元帅可是大败溱军,如今虽僵持住了,但以他的谋略和才智,想来很快又会有捷报。” “大夫刚来诊过脉,说是这么养着,只要芸儿不动气,胎便能坐稳。” 卫绮知道盛母挂念什么,细声说道。 “叫你劳累了。” 盛母抓着卫绮的手,满眼慈爱。 “您这话可见外了,我和芸儿自小玩在一起,感情不比亲姐妹差,从来都是她护着我,我极少有能帮衬到她的时候。” “如今,倒是叫我威风了一回。”卫绮捏着丰柏的小手,眉眼带笑道。 因着性子,卫绮在芸娘那,显得十分弱小,一旦和人争执,芸娘就会老母鸡护崽一样,替她出头。 久而久之,卫绮形成了依赖,在芸娘面前,压根硬气不起来,都是被调侃,逗弄的那个。 像这种翻身欺负回去的机会,简直不要太难得。 平日哪能见芸儿软言求饶,更别提可怜巴巴的盯着你瞧了。 外面几声蝉鸣,里面细语笑谈,衬得岁月静谧安好。 山道上,李易策马狂奔。 夜渐渐暗了。 离芸娘五十里外的一处田庄,都前卫执刀巡视,神情肃然,眸子如鹰般,不放过任何动静。 暗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好一会,他后退几步,隐入夜色,消失无踪。 “咻!” 边境的烟花再次炸响,比起昨晚,要来的更密集。 “父亲,苏闲今晚真不会偷袭溱军?” 看着上空的烟花,周攀微侧头,视线移向周逄齐。 周逄齐静静凝视着远处,“他是这么同我说的,但……临时改主意,也未可知。” “父亲,他八成就是忽悠你,苏闲嘴里,哪有实在的话。” “你今儿揍了他,他肯定不会轻易算了的。” “少不得要戏耍你一番,明明说了今儿不行动,但下午,他们可是朝渡口丢了炸药。” “大招怕已经来了。” “今儿的烟火都有别于昨晚。” “等咱们睡香沉了,他就会把我们扰醒。” “苏闲最擅长干这种事了。”周攀眯起眼,“父亲,趁你还能收拾他,别心软啊。” “一定要狠狠的抽。” “攀儿,你对他的怨念,不小。”周逄齐瞧着周攀,“以你现在的状态,若同他交战,必败。” “他已经拿捏你了。” 闻言,周攀并没有羞恼,而是静默片刻后开口,“父亲,虽然不想承认,但苏闲,确是雄主。” “他不会让你觉得盛气凌人,可瞧着随和吧,却压制着你动弹不得。” “在他手底下,你极难反叛。” “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追着他走。” “一步步被其折服,再难有其他心思。” “同他待的久了,你会不自觉的为他鞍前马后。” 周攀说着,垂了眼帘,苏闲不干人事,自己固然牙痒痒,可心里并没有多少怨恨,思虑事情时,利益出发点,是以苏闲为先。 不知不觉,已经将自己摆在了臣子的位置上。 尽心为楚国,为苏闲谋划。 只是偶尔想到那家伙的恶劣,手会不受控制的痒痒。 “攀儿,我曾对你说过,帝王,最是薄情,绝不能交托所有信任。” “但苏闲,未来十年,你可全心信他。”周逄齐眸子悠远的开口。 第683章 戏耍 “父亲,你对他的赞赏,是不是有些过了。” 周攀抬头看烟花,“今日,他固然有勇有谋,重情重义,可身居高位,几个人能秉守住本心。” “你呀。” 周逄齐摇了摇头,迈步走了。 周攀是他一手教导的,他的脾性,周逄齐再了解不过。 嘴上越是提防,心里就越是信服,与其说是念叨给他听,倒不如说是念给他自己。 攀儿要真疑一个人,面上是不会有任何流露的,更别说跟苏闲互骂了。 他想亲近苏闲,但又怕姿态太低,叫苏闲笑话,因而别扭的端着。 这副模样,周逄齐只在周攀幼时见过。 苏闲,确实能耐。 “副将,再这么下去,将士们身体要撑不住了。”举着火把,亲卫看向吴永成,一脸忧色的说道。 吴永成嘴角紧抿,面色阴沉,明知道苏闲有诡计,却只能被牵着鼻子,这种憋屈,实在让人想挥兵楚国。 “换防。” 吴永成吐字,再全军警戒,谁也吃不消。 “咻!” 烟花升空的声音,在深夜格外明显,溱兵眼睛睁了睁,然后闭上打盹,他们已经麻木了,只是烟花罢了。 “快看!” 突然一个声音喊起来。 众人疲惫的抬头,只见数十只风筝从远处飘来,所有人瞳孔大张。 “呜!” 溱兵抓着号角,鼓起腮,用力吹响。 “敌袭!” 这一刻,溱兵乱做一团,恐惧从他们心底升起。 要不是吴永成出现,他们已经找地躲了。 “弓箭手准备!” 吴永成紧紧凝视着飘来的风筝,高喊道。 “射!” 算计着距离,吴永成腮帮子紧绷,高吼出声。 密密麻麻的箭矢划破夜空,朝风筝射去。 与此同时,投石机也将炸药扔了出去。 轰隆隆的响声,让夜晚再没了宁静。 周攀一个睁眼,冲出了营帐,“可是元帅突袭了?战况如何?” 周攀一边问卫兵,一边急步朝观营台走去。 “探子还未将消息传回来,但看这动静,怕是了。”卫兵回周攀。 登上观营台,周攀目光远望,烟花已经停了,但炸药的轰隆声,一阵响过一阵。 “副将,只是大只的风筝。” 前去查探的卫兵回来,看了看吴永成,嗫嚅道。 知道又被戏耍了,吴永成面色铁青,指节捏的发白,几乎按捺不住发兵的冲动。 好一会,吴永成吐出一口气,从嘴里蹦出字,“加强巡视。” 夜重新静了下来。 周攀听完亲兵的禀报,半响没说话,默默转身回去睡觉了。 那玩意,又是虚晃一招。 “咻!” 烟花再次炸响,满满的嘲讽和挑衅,溱兵牙根痒痒,却只能干望着。 接连放了三轮,烟花停了。 随后一个时辰都没再响起,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溱兵心紧紧捏着。 这种安静,比喧闹,更让人惶恐。 不敢有丝毫懈怠,溱兵仔细倾听着周边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黑夜逐渐褪去颜色,就在天大亮的时候,嘭的一声炸响,疲惫眯眼的溱兵吓了个激灵。 “轰!” 响声一阵强似一阵。 所有人捏紧了长枪,眸子盯着声响传出的方向。 “副将,是祁岭,他们把山口炸了。”探子回来禀道。 吴永成收回视线,轰隆声在一刻钟前就停了,炸山口?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吴永成紧蹙着眉,沉思着。 从苏闲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他绝对要搞鬼,可偏偏那边发话,不能妄动。 着实憋屈! “父亲,距祁岭被炸,已经一天了,苏闲没回营,连烟火都减少了次数,他这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周攀沉着声开口。 “你不是吴永成,竟也耐不住了?”周逄齐将最后一笔落完,微抬起了眸,随意吐字。 周攀给他倒上茶水,“外头多的是要苏闲命的,我是担心,他奸计没实施成,反叫人宰了。” “与其担忧苏闲,不如去瞧瞧你二弟,都前卫的训练,可真不是好应付的。” 周逄齐叹了叹,长子要背负家族重担,他虽然带在身边教导,但严厉多过慈爱。 周圭就不同了,因着一月见不到几次,周逄齐纵容许多,让他能随自己的天性。 “父亲,你要心疼,我去找苏闲,把二弟要回来。” “攀儿,跟苏闲待久了,你这是照着学了?” 周逄齐瞥着周攀,“我要舍不下,就不会把圭儿送出去了。” “他冲动易怒,确要人治治。” “只是作为父亲,难免担心他受不住都前卫那个强度的训练。” “父亲,你把我扔前锋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周攀一脸酸溜溜。 换以前,他绝对不会说这话,但和苏闲怼多了,心里的想法,不会再深埋着。 苏闲有句话很对,不管是君臣,还是父子,不交心,永远无法真正靠拢。 周逄齐失笑,“你要担的是整个周家军,我若不狠点心,你怎么扛得住。” “我倒不知,你竟会羡慕圭儿。” “我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可不及你十分之一,慈爱一些,也是应该的。” “圭儿挨过军棍,你可没受过。”周逄齐哼笑,他们父子之间向来严肃,鲜少像这般随意,谈的也都是军务。 “二弟虽没少挨揍,但活的肆意,我有时瞧着确实羡慕。”周攀笑了笑,没有否认。 “要不,你替圭儿几天?”周逄齐摸了摸胡子,似在为周攀着想。 “父亲。”周攀脸黑了,“你这确定没偏心?” “怎么说话的!” “我偏心能叫你瞧出来。”周逄齐斜瞅周攀。 “把这信传去宁阳,举办登基大典,还是要他们文臣来。”调笑了几句,周逄齐拿起桌上的信,朝周攀开口。 “不必担忧苏闲,他能从大乾内宫走出来,至今活蹦乱跳,不是那么好宰的。” “滑着呢。” “这倒也是。”周攀点了点头,“太上皇刺杀那么多次,都没得手,反倒叫他夺了社稷。” “杀苏闲,确实难。” 周攀摇了摇头,迈步出了营帐,心里为李易祈祷:策马飞扑,摔死他个犊子玩意! 让他一天到晚不干人事!!! 第685章 不日将有捷报 “求不求饶?”李易闹着芸娘。 “求饶,陆指挥使威武。”芸娘轻扭着身子闪躲,娇笑连连。 “真是诱人。” 李易手抚上芸娘的脸,将散下来的青丝拢到耳后。 “馋了?” 芸娘轻叩头,身姿慵懒而妩媚。 “那肯定啊,我家娘子的魅力,整个楚国,谁人不知。”李易满眼缱绻。 芸娘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会我可允不了你。” “该起了。” 芸娘敛了几分媚意,逗弄一下就好了,再继续下去,李易该难受了。 “我去打水。” 李易取来软枕,扶芸娘靠好后,去了厨房。 卫绮得了信,并未过来。 屏风后,李易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直到芸娘换上了衣物,招呼他,李易才把头探过去。 芸娘腰背间的伤疤太深,尽管李易找荀修拿了药,但也没法完全去除。 她不想自己瞧见,李易自不会违她的意。 简单洗漱一番,芸娘看着端过来的小菜,眸子亮了亮。 “我问过大夫,辛辣不可太过,但用一点是行的。” “你每日吃的清淡,嘴里势必没味。” 李易殷勤的夹了块豆皮,用手捧着,就要叫芸娘尝尝。 “趁岳母没在,咱们……” 不经意瞥见窗外的盛母,李易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僵住了,完了,被抓包了…… “娘子,你还是看着我吃吧。” 李易默默把筷子上的豆皮放进嘴里,接着朝盛母咧嘴笑。 盛母抚了抚额,摇头走了。 “娘子,这是许,还是不许?” 李易回过头,只见芸娘已经开动了。 “啧。” 李易擦了擦芸娘嘴边的油,“这好在是你娘,要换成我的,旁人不定以为我们怎么亏着你了。” 吃到第五口,芸娘停了下来,她到底顾忌孩子,不敢多用。 李易瞧在眼里,暗暗心疼,收拾了碗筷,李易把刚出锅的白糖糕端了过来。 一整个上午,李易都围着芸娘打转。 直到芸娘困乏,睡了,李易才从房里出来。 “可有审问出什么?” 院外,李易凝声开口。 都前卫摇头,“指挥使,他们嘴极严,已经处了极刑。” 李易没意外,死士的嘴,一向极难撬开,更别提是梁孟派的人。 就算开口,也不会是有价值的讯息。 “将尸体收拾好,送去溱国,就说,隋州欢迎他们。” 轻抬眸,李易看向都前卫,“溱国那边,可有查探到梁孟的踪迹?” “藏的极严,我们的人,还没有任何发现。” 揉了揉眉心,李易挥手让都前卫去忙。 收拾了心情,李易慢步进屋。 解去外衫,李易在芸娘身侧躺了下来。 看着芸娘清丽的脸蛋,李易满满的心疼之色。 想着芸娘的种种遭遇,李易鼻头泛酸,终是他没护好她。 “还没走呢。”芸娘窝进李易怀里,因着刚睡醒,嗓音极是软糯,“边境的战事,不紧急吗。” “我在那处已经待了许久,总要顺顺自己的心意。” 李易轻抚芸娘的秀发,温声开口。 “听欢吉说,登基大典时间不变,只是地点改换了,眼下离九月二,不足十日了。” “你穿上龙袍,应极英姿勃发。” 芸娘望着李易,眼里尽是柔情。 “龙袍而已,我平日就不俊美?” 李易微挑下巴,这自恋的模样,让芸娘噗嗤笑出来。 “梁孟对楚国势在必得,你登基那日,他绝对会捣乱,不能大意。”同李易相拥,芸娘担忧出声。 “那也要看他能不能腾出手。” 香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极是舒服,李易感觉像卸去了千斤重量,无比轻松愉悦。 “今晚,边境会有一波大动静。” “再有几日,你会收到捷报。” “楚国新帝,大破溱军,所向睥睨。”李易缓缓吐字,同芸娘对视。 “嗯。”芸娘轻点头,眼里是肯定和信任。 李易心口悸动,低下头,噙住了芸娘的红唇,细细品尝她的美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越发增添了屋里温馨的氛围。 第686章 苏闲杀来了!!! “副将。” 吴永成的亲卫眼里带着请示,眼下天还未黑,苏闲却燃起了烟花,他们是否要戒备? 吴永成扫了扫疲惫的卫兵,这几天,众人合眼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个时辰,只要一休息,苏闲就一定会整出动静。 使得他们不得不严阵以待。 如此往复,吴永成算是知道苏闲打的什么主意了,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精力,到时好发动攻势。 “不用理会,让一队卫兵巡视即可。” 吴永成淡淡吐字,返身进了营帐。 烟花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仅仅半刻钟就停了。 一直到戌时才再次炸响,似是怕引不起注意,这一次的烟花放的非常急促,一波未停,另一波就开始了。 溱兵看了眼,忙自己的去了。 “或许是我们高估他了,没有风势和地利,他压根不敢袭营。” “也就使使花招,激起我们的防备,一旦我们不理会,他就没辙了。” 吴永成看着烟花,冷冷开口。 见溱军没反应,烟花放的更急了。 一刻钟过去,溱兵瞧着上空的烟花,都是蔑笑,也就这点伎俩了。 李易翻身下马,军械局建造的速率比他想的快,照这样下去,一月就能完工。 毕竟是用别院改建,不是重铸地基。 看了看天色,李易把马给都前卫,迈步进宅子。 芸娘揉着额头,四书她已经放弃了,诗词她觉得可以努力努力。 “娘子,隋州是有诗词大赛?” 李易看见芸娘手里的书,眉毛不禁往上扬了扬,那叫一个诧异。 “想要什么,你同为夫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劳神。” “我的诗才,那可是天下皆知。”李易坐在床上,把芸娘手里的诗书拿了过来,睥睨的开口。 “脸皮厚。”芸娘笑睨他,将身子靠了过去,“我想换换喜好,金银之物,显得我极好打发。” “久而久之,你就不会费心了。” “这有了身子果然是容易多想。”李易环住芸娘,“我送过来的金器,可都是精心挑选的,每一个款式,花纹,那是瞧了又瞧,就为了能博你欢心。” “人无钱,寸步难行,这诗词可填不饱肚子。” “一箱子金簪和一箱子诗词,娘子更乐意哪个?” “你只管随心,其他的,交给我。” 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满脸宠溺。 芸娘扬起唇角,手摸向李易的脸,眼里溢出柔情,“李易,世事真是奇妙,若按正常的轨迹,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感情牵扯。” “更别提成婚了,当日苏夫人相中我,可没往你身上想过分毫。” “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李易直视芸娘,“你就注定是我的。” “只怪前世桥头受了太久的风吹雨淋,神佛动容,以至于他们觉得你该受一番磨难,才能抵去我的苦守。” “这事怨我。”李易握住芸娘的手,“往后的岁月,这世间的亏欠,我都补给你。” “李易,大夫说,我不宜落泪。”芸娘眼尾泛红,在李易这里,她从未受过丝毫委屈。 芸娘知道李易心疼她,却没想到,他将她所受的磨难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这样的男子,她要如何不倾心。 “越发容易满足了,我还没做什么呢。” 李易抱起芸娘,把她放到床内侧,女子孕期,性情最是容易变化,脆弱的很,丈夫在身侧,就想从他那里得到关怀。 这个时候,你要嫌她矫情,端着所谓男人的架子,那大概率,老婆孩子都没了。 李易就是脑子让门夹了,也不会给别人挖墙脚的机会。 “娘子,不早了,该睡了。” 李易在芸娘唇上吻了吻,柔软的触感,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把眼睛闭上吧,瞧的人心痒。” 李易拿起一旁的水,猛灌了一口。 芸娘哭笑不得,她可什么都没做,这人定力下降了啊。 以前她在他耳边引诱,他都能坐怀不乱,还能来一句,她不行! 李易是听不见芸娘的心声,缓了缓后,他把外衣脱了。 将芸娘搂进怀里,李易闭上了眼睛。 香软的身子,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悸动,可碰不得,再大的欲望也得靠边。 见李易呼吸平稳了,芸娘睁开了眼,屏风外点着暖灯,光芒虽微弱,但足够芸娘看清李易的脸。 他此番应不仅仅只为看她,早上那会,李易身上浓郁的香皂味,芸娘闻的分明。 隋州有情况,李易却近乎寸步不离守着她。 这种重视和在意,远比金银更让芸娘动心。 因胎相不稳带来的不安定,在此刻,彻底消散。 边境,在夜最深的时候,烟花和火药同时炸响。 溱兵睁开眼,往外听了听,见没召集声,翻了个身接着睡。 他们个个困乏的很。 “一天天的,就会放烟火,能不能有点别的招。”巡视的卫兵撇嘴吐槽,转向另一处。 “咻!” “嘭!” 烟花和火药的声音很响亮,完全遮盖住脚步声。 等溱兵发觉到不对,都前卫的扳机扣响了。 嘭嘭的子弹声,不消片刻就将巡视的卫兵解决了。 “副将,苏闲杀来了!” 报信的卫兵吼叫着,在营帐外,被亲卫拦了下来。 “快去禀副将,苏闲,苏闲杀来了!!!” 卫兵满脸惊恐,抓着亲卫的手臂,急声道。 吴永成眸子一张,翻身而起。 “副将,是枪,他们拿了枪!”见吴永成出来,卫兵喊道。 “巡视的兄弟,全让他们杀了!”卫兵抖动着嘴唇,一看就极害怕。 “传令,让左翼即刻集结,查探苏闲的所在,诱他们进来,引爆炸药。”吴永成眸子泛着冷光,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 卫兵站在一旁,灰头土脸的,似是被吓傻了。 “副将,除了枪,他们还带了个物什。” 卫兵像刚想到什么,突的激动说道,“大约这么长,我手掌这么粗,那形状……” 卫兵皱紧眉描述,见他卡着不动了,吴永成往前走了几步,“究竟是什么?” “是,是……” 卫兵眸子里寒光一闪,飞速一刀捅进了吴永成的腹部。 第690章 周圭的惊惶 接连两次败仗,让溱国人感觉极羞辱,郦城一片躁动。 逃回来的卫兵,连头都不敢抬,大街小巷,皆是谩骂声。 “亏你们还是七尺男儿!被数千人撵着跑,丢不丢人!” “把武器取下来,让我们上!” “就楚国那点人,也配威风!” “便是一人一箭,都可将他们屠尽!!!” 激愤的民众抓起石子就丢向卫兵。 卫兵捏紧了手上的长枪,低着头不敢作声。 溱国男子大都孔武有力,越瞅卫兵越气,抄起扁担、木棒就冲了过去。 还是守将从中制止,一场暴乱才没发生。 听亲随汇报完情况,梁孟捏了捏眉心,“曹管还有多久到?” “最少都要三日。” “收拾收拾,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我们去宁阳。”梁孟沉着眸开口。 待亲随退下,梁孟掀了掀茶杯,他竟在个小儿手里,如此狼狈,苏闲,我且慢慢同你玩。 “舅舅。” 尚元文在盛父之前到了边境,他并未入朝为官,而是选择经商,芸娘七岁前,他常待在建安,平日一空闲,就教芸娘打算盘。 也正是他的引导,激发了芸娘经商的天赋。 甥舅关系极好,不然,尚元文也不会一得到盛父的信,当夜就赶去大乾。 即便落魄不堪,也未怪罪一句。 只可惜,满腔情意,错付啊。 “你小子,好样的。”尚元文大手重重拍在李易的肩膀上,之前梁孟作乱,李易不是在讨伐,就是在讨伐的路上,尚元文人还没到,他就离开了。 两人一直未能碰面。 今日相见,可真让人“欢喜”不已。 “舅舅,晚上我陪你喝两杯?” 李易也知道自己那会干的不叫人事,咧嘴笑道。 “好啊。” 尚元文笑的温润,眼尾轻掀,一看就不会轻易放过李易。 对此,李易只能赔笑,谁让他打劫到自家人头上了呢。 好在他还算仁慈,只是索财,没要人命,不然,真彻底完了。 周攀在不远处瞟着这两人,眉毛挑了挑,苏闲竟也有赔笑的时候?这玩意是做什么了? 尚元文只是盛芸的舅舅,常年在外,同苏闲来往并不深,这恭敬的有点过头啊。 看着像做了亏心事。 要不要去浇个油? 周攀凝眉思索的功夫,一个人影钻进了他的营帐。 “少将军。” 亲卫走了过来,看了看李易的方向,贴在周攀耳边低语。 周攀眉心蹙起,没心思去整李易了,返身就回了去。 周圭瑟缩在角落里,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血。 “大哥,我闯祸了,我把人杀了!” 一见周攀,周圭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嘴唇直抖,“怎么办,苏闲肯定不会饶我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攀扶起周圭,让他先冷静,把前因后果讲述出来。 有周攀在,周圭镇定了一些,“大哥,我没想杀他的,但他真的不对劲,我只是想把人拿住,可抢夺的过程中,枪走火了。” “他当时就没了气,大哥,苏闲不会信我的,他不会信我的。” 周圭不停低喃,抓着周攀的手,越收越紧,满满的惊惶。 第691章 找你老子要去!!! “元帅。” 田戒到李易身旁,轻唤了声。 “舅舅一路过来,定疲惫的很,我已让人准备好饭菜,您用后歇息会,有什么需要的,跟他们开口就是。” 李易说着示意都前卫带尚元文过去。 看李易有事要忙,尚元文随都前卫走了。 人在跟前,什么时候收拾都行!连抢他两次,还逼上门要债,土匪都没这小子狠啊! “说吧。”李易微侧身。 “什么,周圭枪杀了何勇?”李易眸子一抬。 “大哥,我不去,我不去,他一定饶不了我的……” 周圭甩掉周攀的手,疯狂摇头,脸都白了。 “少将军,元帅过来了。” 亲卫掀开帐幔,沉声道,周攀看了看周圭,交代了亲卫一声,迈步出了去。 “周圭是在你这?”李易开门见山。 周攀神情凝重,“我不会包庇二弟,但此事,你需彻查,他绝不是无故杀何勇。” “是与不是,审问后再说。”李易语气平淡,从面色上,并看不出喜怒。 周攀默了默,望了一眼李易,他进了帐。 “大哥,我不要见他!” 周圭挣扎着,被周攀扯了出来。 “田戒。”李易喊了声。 “人我就带走了。” 搁下句话,李易率先离开。 “大哥!” 听着周圭的嘶吼,周攀手指紧了紧,但到底没有冲上去。 “说说吧。”李易在椅子上落座。 周圭看着一旁何勇的尸体,面色再度白了白。 李易身体前倾,眸子盯视周圭,“为何杀他?” “说话!” 李易手上的杯子摔了下去,凛冽之气从他身上爆发。 周圭腿一抖,跌坐在地上,嘴唇哆嗦了两下,他才发出声,“我假装腹痛,想躲会懒,看见何勇鬼祟的溜进了放置杂物的营房,我就跟了上去。” “他说想找几块软布垫垫鞋,可我看着不像,就动了手,本只是想把人拿住的,谁知道他怀里有枪。” “苏闲,人真不是我有意杀的。”周圭崩溃的哭了出来,“我承认,我不喜欢何勇,他成天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动手,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我真没想杀他。” “苏闲,你信我……” 周圭泪眼朦胧的看着李易。 李易没说话,眸子越发犀利。 “元帅,周将军来了。” 田戒进营帐,看了看周圭,朝李易开口道。 “请进来。” 李易身体后靠,手轻敲着腿,眸子是冷的,但姿态十分懒散。 “坐。” “来呀,上茶。” 李易招呼周逄齐,态度极是和气。 “审问的如何?”周逄齐眸子看向李易。 “怕得用刑。” 李易翻着杯盖,“事后我会补偿,当然,还要看周将军的意愿。” “二三十棍,他扛得住。” 周逄齐吹了吹茶叶,轻飘飘的,像是在讨论天气。 “拖下去。”李易摆了摆手。 周圭眼睛瞪大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谜语,但他该说的都说了,为什么还要用刑!!! 他都招了啊!!! “放开我!爹!!!” 周逄齐垂着眸,并不理会周圭的求救。 “梁孟的手已经伸向都前卫了。”待人都出了去,周逄齐静静出声。 李易没再把玩杯盖,面色淡了一分,“是人皆有软肋,你不可能一一防住。” “且顺着他的路走。”李易凝声吐字。 周逄齐品了口茶,眸子微抬,“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明前龙井,可是价值千金。” “啥?明前龙井?” 李易头伸了过去,盯着茶水瞧,和他平日喝的,确实不大一样。 “哪来的?” “你的东西你问我?” 周逄齐好笑不已,“一会给我送一罐过去,反正对你来说,明前龙井跟大碗茶也没区别,别糟蹋了。” “……” 从李易这撬了东西,周逄齐神清气爽的走了,似乎完全忘了周圭挨军棍的事。 李易眼皮掀了掀,传闻果然是信不得啊,都说周圭得周逄齐喜爱,真没咋瞧出来,儿子嗷嗷叫,这做老子的,竟然还有心思要他的茶叶! “田戒,明前龙井哪来的?”李易随口问了一句。 “尚老爷给的。” 尚元文?李易挑了挑眉,这舅舅可以啊,见面没动手抽他就罢了,有好东西,居然还能记着他的那一份。 “给了多少?” “一罐。” “一罐!”李易炸毛了,这岂不是一根都没捞着! “元帅,周将军的亲卫来了,说是取茶叶。”都前卫走进来,咧嘴笑。 李易瞟向他,“我都不用问了,这明前龙井一准是你小子泡的。” 都前卫嘴咧的更开了。 “嗷!” “元帅,不你说的,尊老爱幼,只逮中间的薅!” “咱们给周将军上的一直都是好茶啊,碎茶招待的是周少将军那些!” “属下没弄错啊!”都前卫抱头鼠窜,嘴里嚷嚷着。 “元帅,你们声音小点,周少将军来了。”外面守帐的卫兵,咳嗽两声提醒道。 李易一脚踹都前卫屁股上,给他踹出去,“嚷嚷个什么玩意,瞧瞧,都让听见了,一会一准又阴阳怪气的拿话刺我。” “去去去,瞅着就叫人手痒。” “来了。” 正了正衣襟,李易端起威严。 周攀越过他,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拿起桌上的茶,周攀嗅了嗅,仰起头,连茶叶都吐了。 李易瞧见这一幕,太阳穴直跳动,老子搜刮他的茶叶,这小的,连最后一杯都不给他留! 李易那叫一个怒啊,他还一口都没喝呢!!! “一会就让人剁了,将士们征战辛苦,当补补!”李易咬牙切齿。 “茶水不错。” 周攀转过身,笑着夸赞。 “田戒,让他们留十棍,我亲自动手!” “清甜可口,醇正鲜香,极品。” “留二十棍!!!” “元帅,我近来神思恍惚,正需要此茶宁神,想来你不会吝啬。”周攀笑意盎然。 “找你老子要去!!!” 李易抓着周攀就往外丢。 “听着,像周少将军这种的,以后不必费茶叶了,给碗水就行了。” 周攀默默无语,他还真是不背人! 第692章 大乾皇帝驾崩 “你过来做什么。” 周圭头扭向一边,满脸怨愤。 他那么相信他,可他就眼睁睁看着他被苏闲带走! 半点阻拦都没有!!! “二弟是杀了何勇,但事情没彻查清楚之前,这轻重,你们心里要有个数。” 周攀对周圭还是心疼的。 都前卫望了望他,“周少将军,元帅刚传话过来,他亲自动手。” “……” 瞧了眼周圭,周攀走了,苏闲要看到他,下手绝对轻不了。 他还是给二弟留条活路…… “相爷,何勇让周圭杀了。” 梁孟眉心一蹙,不等他发问,亲随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那何勇一直瞧不上周圭,平日撞上,准保要讥讽几句,今日何勇行动的时候,让周圭撞见。” “周圭有意找他麻烦,打斗间,何勇不敌,摔在杂物堆里,被刺刀穿了心。” “好在死无对证,没让苏闲察觉出什么。” “因着周逄齐出面,苏闲才没要了周圭的命,据说他们闹的很不愉快。” 亲随说完,就低下了头,等梁孟的吩咐。 “暂且缓缓。” 梁孟轻扣茶杯,淡淡出声。 苏闲过于狡猾,尽管瞧上去合情合理,但梁孟不会再轻信。 “你要做什么!” 一睁开眼瞧见李易,周圭顾不得疼痛的屁股,瑟缩的爬进床角里。 “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可别跟我说,手上没粘过血?” “杀了个人,居然能怕成这样。” “感情就纸糊的。”李易在椅子上坐下,悠悠开口。 周圭攥着被子,眼底写满了戒备,上过战场,他怎么可能害怕杀人,但都前卫不同,苏闲有多护犊子,他是亲眼见过的。 动了他的人,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有。 苏闲一直不喜他,怎么可能信他的话,他一定会把所有的刑具都往他身上招呼。 现在夜深人静,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见周圭冷汗布满了整张脸,李易默默无语,他就有那么可怕? “平日叫嚣不是很大声,这会怂成这样,你父亲、大哥都在,我要真起了杀意,他们会先我一步动手。” “你看那两人有半丝焦急?” “周将军甚至有闲心品茶,开口就要走了我一罐茶叶,明前龙井啊!老子一口都没捞上!” 李易碎碎念,满脸愤愤,东西他们拿走了,罪全是他受。 尚元文晚上笑的那叫一个和蔼,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如果不是最后说家里藏了一地窖的酒,到时与他共饮,李易一准相信他早忘了都前卫把他洗劫一事。 这是打着喝醉了跑不了,能上手抽啊!!! 周圭眼睛眨巴了两下,“何勇是我杀的。” “所以呢?” 李易倒了杯水,“我就得让你偿命?” “身为一军统帅,事情没清楚前,就是恩怨再大,我也不会只认一方的错。” “你对我来说,纯粹就是闲暇的消遣,要真还愤恨,你能参与进都前卫的训练里?” 周圭瞥着李易,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查何勇,就打我三十军棍!” “何勇有什么好查的,都前卫可不是人人配枪。”李易眸子里划过锋锐之色。 周圭皱了皱眉,神情逐渐愤怒起来,“你知道他叛变了,还打我三十军棍!” “这就是你说的不愤恨?!” “周将军的主意,他说你皮厚实,二三十棍,受的住。”李易面不改色,悠闲的说道。 周圭止声了,“为什么要同我说?” “你瞧着不太聪明,万一自尽了,是个麻烦事。” “再就是,后面还有些委屈,不说清楚,以你的性子,准保生怨恨。” “到时我又得调-教。”李易一脸的不情愿。 周圭彻底炸了,爬到床边,冲着李易就是大喷唾沫。 “苏闲,有能耐,我们一对一!” “好啊。”李易起了身。 周圭表情一僵,闭上了嘴,开始后悔平日没用功习武,不然现在就能揍死这玩意了! “苏闲,你给我等着,我……” 周圭准备撂狠话。 “怎么不继续了?”李易姿态懒散,手搁在周圭肩上,轻拍了拍。 周圭脸部肌肉抽搐,人都被他捏手里了,还说个屁! 扭过头,周圭不再言语。 李易笑了笑,感慨周逄齐脾性好,要换他儿子,一天不打三回都手痒。 这么一想,李易眼前浮现李朝的身影,小家伙应能跑的很欢快了。 低了低眸,李易失了说话的兴致,迈步出了去。 看着月色,李易越发想陆璃等人,闭上眼,李易吐出口气,等登基大典结束,他就能动身了。 一大早,李易和周攀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李易集结了大军。 “相爷,看架势,苏闲是要发起进攻。”亲随急急进屋禀道。 他这边话落没一会,一男子冲了进来,“相爷,大乾,戎国率军越境了。” “这三国怕是要汇成一股。” 情况很紧急,但梁孟脸上并不见慌乱,似是早有预料。 “让人退出郦城,拱手相让,看他们敢不敢要。” 梁孟在信末盖上印,递给了男子。 “娘娘。” 太医收回手,“皇上,已无脉息。” 陆璃微蹙眉,太医的医术终究不如邱费,这口气没能吊住,眼下那信还在路上,陆璃抿了抿唇,大乾皇帝崩逝,是要三师换衣的,以检验皇帝的死因。 确定无疑点,才会入葬皇陵,根本无法隐而不报。 迈步出屋,陆璃缓缓启唇,“皇上,驾崩了。” 一众内侍当即跪伏在地,陆璃看着天际,美眸里透出些空寂。 李易,你终是晚了。 御林卫将皇宫团团围住,城防卫一队队奔向城门,这不一样的气氛,让众人有些惶惶。 随着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惊,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 这是,皇上驾崩了! 唐家,唐老爷子眸子一抬,少顷,幽幽一叹,重色而不自制,岂是长寿之相。 好在郑家等狼子野心之人已除,不然,幼儿登帝,又不知掀起多少战乱。 朝堂已在皇后之手,倒不用担心臣欺君弱。 处理了皇帝的身后事,就是新帝登基了。 太子携祥瑞出生,万民拥护,他继位,应是不会起波折。 眼下要防备的,就是溱国趁机行不轨了。 得在那边起心思之前,扶太子登基。 第694章 除了你,谁能胜任? “李易呢?” 把缰绳丢给亲卫,唐正奇朝前来迎接的田戒问道。 “元帅知道唐将军你到了,喜不自禁,当即领着人下河捞鱼了。” 唐正奇眉毛一挑,“那小子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扫了扫田戒,唐正奇凑了上去,“你现在交代,我可以不迁怒你。” 田戒哭笑不得,“唐将军,元帅真就是欢喜。” “这话你听着自己信?” 唐正奇朝前迈步,“李易那玩意,但凡热情,准没好事。” 在田戒的带领下,唐正奇见到了李易,田戒没说谎,李易确实在捕鱼。 “喜欢红烧,还是清蒸?” 抓着一条肥美的鲫鱼,李易上了岸,把鱼扔到唐正奇脚下。 “太阳从东边落下了啊,说吧,想让我办什么事。” 唐正奇抱手,斜瞅李易,“如果是想让我帮你说好话,那我劝你死了这个心。” 李易拧了拧被水浸湿的下摆,“就你那家族地位,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要有能耐搞定唐老爷子等人,也不至于回回被抽的嗷嗷叫了。”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简单点。” “媳妇娘家来人,我拿好酒好菜招待,这不是常情?” “呸。”唐正奇满脸嫌弃,“你跟简单这两字能搭边?” “但凡安分那么一点点,歆儿和小艺能叫你哄骗!” 一提起这个,唐正奇的怒火就蹭蹭起来了。 “我今儿可没心情同你打。” 李易捡起鱼返身走向河边,掏出小刀,去鳞开肚清洗干净后,李易望了望唐正奇,“此战结束,我会把事情说清。” “今儿就好好用个饭。” “神神秘秘,就不能现在说了。”唐正奇撇嘴。 李易点上火堆,现在说?现在说还能吃上饭? “曹管到了。” 将鱼翻了个面,李易开口道。 唐正奇神情凝了几分,“梁从权居然真让曹管来接掌大军。” “何止。” 李易看着往上燃的火,目光幽幽,“你应该知道,溱国最顶尖的兵力是林家麾下的黑翎军,据暗探传回来的消息,他们离营了。” 唐正奇瞳孔微微收缩。 “虽说换了主将,威力会有所减弱,但,也绝不是寻常兵士能比的。” “溱军不敢同我们交锋,是梁孟没摸清我手上有多少枪跟子弹。” “若他知道……”李易顿了顿,侧过头,“唐将军如此勇武,大乾上下定会铭记。” “我去你的!” 唐正奇翻了翻白眼,“既如此,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这不是刚得到的信。” 李易添了根柴,“战场上,谁能百分百预料。” “所以,要撤退?” “你觉得呢?”李易目光扫过去。 唐正奇拿木棍戳了戳已有七分熟的鱼,“这会撤,就会让梁孟看出内里空虚,主动立马成被动。” “溱军是失利了几次,但真正的主力可没有动过。” “硬着头皮也得强装了。” 李易笑了笑,“这一正经,还真是瞧不出以前的影子。” “来都来了,肯定不能灰溜溜的走啊。” 李易屈起腿,“就算没法重创,也得咬下一块肉,不然,不是白忙活。” “酉时之前,戎国应会到。” “让他们打头阵?”唐正奇手摸向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够阴啊。” “借戎国消耗溱国的兵力,我们就能坐收渔利了。” “大白天的,想的比我都美。”李易把烤好的鱼递给唐正奇,“你当戎国傻子呢,指望他们冲锋陷阵,不如去指望母猪上树。”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正奇咬了口鱼肉,对李易烤东西的技术,他还是认可的,味道着实香。 “不让戎国亲眼瞧瞧枪支的威力,以他们那几乎不存在的底线,联合溱国倒戈这种事,他们绝对做的出来。” “我可不想被背后捅刀。” “此番,他们只是看客。” “嗯?”唐正奇眸子抬了抬,“你什么时候这么仁善了?不是应该逮着往死里坑?” “大老远把人威胁过来,居然只是让他们看戏?”唐正奇一脸的震惊。 李易斜睨他,“我的名声,就是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的,一天到晚,毫无事实根据的污蔑。” “切。” 唐正奇转过了头,这种话,也就李易有这个脸皮说出来。 “原是想汇聚三国兵力,给溱国重击,但现在不是耗不起,楚国已经拿不出粮了,曹管那人我接触过,守起来跟王八有的一拼。” “梁孟把他弄来,就是想干拖着,大乾要发展,楚国没粮,戎国得筹备过冬,谁都没法支撑一场大战的损耗,拖下去,用不了多久,矛盾就会频频爆发。” “揪住机会,黑翎军绝对会让我们知道,溱国的刀是铁铸的。” “接连的胜利,让我想当然了。” 李易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溱国筹谋十几年,岂是那么好拿下的,梁孟就没有展露真正的实力。” “他一直在观察,不断退让,是等待一击毙命。” 唐正奇拿起了第二条鱼,“看样子是没法痛快了。” “可蜻蜓点水,他们怕是不会罢休。” “林婉领百人将齐岭一带的匪冦剿的闻风丧胆,若让她回去统领黑翎军……”唐正奇看向李易,“何愁拿不下溱国。” “你不是会诱哄姑娘,她那个年纪,正是少女思春的时候,能不能让她心向大乾,就全靠陆指挥使你了。”唐正奇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寄以厚望。 李易脸皮子狂抽,他知道唐正奇对他有意见,但没想到意见大成这样!!! 他诱哄林婉?这真不是找死? 那姑娘不一枪戳死他才怪! 连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唐将军,这种‘香艳’的任务,我怎么能同你抢呢。” “无论成功与否,皇后娘娘那里,我都为你请功。” 李易朝唐正奇抱拳,严肃的不能再严肃。 “除了你,谁能胜任?” “大乾加上楚国,能找出比你无耻、不要脸的?” “什么时候,夸人是这种夸法了?”李易扫了扫唐正奇,准备招呼田戒扔人下河洗洗脑。 要知道,这是他的地盘! 唐正奇哼了哼,没同李易玩闹,端正了姿态,“林婉很关键,不是吗?” “林家众人,唯有她,能出现在人前。” “她的武力,众所皆知,逃出来,十分合理。” “梁孟用人,只看能力,不看品行、男女,林婉是有机会进去黑翎军的。” 李易沉默了,唐正奇说的,他何曾没想过,但林婉,他打不过,也跑不过啊!!! 第695章 曹管的抉择 “唐将军,我劝你歇了心,本帅不日就登基了,国事繁忙,哪有闲工夫去诱哄姑娘。” “要上你自己上。” 李易把烤好的七条鱼拿给田戒,让他分给都前卫。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对大乾有二心,这会就开始摆架子了。” “少冷嘲热讽的,不是看在歆儿和小艺的面上,我早让人丢你下河了。” 李易擦了擦刀刃,“让我去诱哄林婉,唐正奇,够毒了啊你。” “你怎么不让我去勾-引溱国宠妃!” 唐正奇眸子一抬,“确实可行啊,身边人动手,绝对能宰了梁从权!” “我去你妹的!” 李易甩手就是一棍子,这玩意还真拿他当鸭了! “多一个不多,你有什么好气愤的。”唐正奇讽笑。 “此事,我会说与小艺的。” 知道这货皮糙肉厚,压根不惧他,李易掀起眼皮开口。 唐正奇嘴角抽了抽,不复刚才的悠然,“一丁点屁事,还跟小姑娘告状,你瞅瞅自己有男人样吗?” 李易咧嘴一笑,“准你写信,还不准我说两句了?” “等小艺迷途知返,你看我怎么抽死你!” “放心,我们情比金坚,你等不到那一天的。” 唐正奇磨了磨牙,田戒看着打起来的两人,默默扶额,改天得劝劝元帅,嘴上饶点人。 这一个两个,都对他怨气深重,万一联合起来……,田戒表示自己不想跟着挨揍啊。 “将军,唐正奇已经和苏闲会合了,戎国按理要早一些,但此刻仍未到,可见心里对这场战役,并不是很乐意。” 参将扬起笑,曹管微拧眉,“戎国向来看拳头说话,楚国若兵强马壮,所向披靡,战场上,他会打的比谁都积极。” “在没有弄清楚苏闲手里的枪支前,绝不可妄动。” “将大军分为百队,聚山丘,五十里内,凡擅入者,一律拿下。” “令千人夜渡郦江,伺机断楚军供给。” “遣三万兵,直掠戎国。” 一段话说完,曹管让营帐里的人散去,看着沙盘,他眸色沉沉。 苏闲诡异,此战只可守,若入郦城……,曹管眼里划过锋芒。 “将军,切莫忘了老爷的交代。”自小随侍曹管的护卫到他近前低声道。 曹管眸子黯了黯,他曹家已是溱国顶尖权贵,这种时候,越低调越好,他若表现的出色,君王的忌惮绝对比欢喜多。 掌管驻军那会,是十分露五分,可在这,五分怎么够。 “下去吧。” 曹管闭上眼,已经下了决心,苏闲若入郦城,围杀! 至于之后,他伤残退出朝堂便是。 男儿的气血,绝不容许家国为外人所侵! …… “娘娘。” 梁宁汐唤了声萧清月。 “娘娘今日神思不属,是宁汐失了礼数,这几日不该入宫,娘娘当保重身体。”梁宁汐眼里透着关切。 萧清月勉力一笑,并没留梁宁汐。 “母妃。” 小宝从内殿出来,黑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萧清月,很认真的开口,“小宝会一直一直陪着母妃的。” 女儿的话,让萧清月心底一片柔软,她把人抱入怀里,“小宝,母妃……母妃只是……”想你爹爹了。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形势将是另一番,她不知道李易要以什么手段揭开这一切。 百姓已经认太子为帝,一旦太子身世被爆出,朝野上下势必动荡。 可让李易放弃,就此退出大乾,掩盖这一切,以他的性情,怎么可能呢。 溱国掀起的大战打乱了所有的部署。 消息很快会传到李易手里,战场厮杀,最容不得分心,萧清月没法不担忧。 “母妃。”小宝搂抱着萧清月,小手轻拍她的背,小姑娘不懂大人的烦恼,只以为萧清月是因为皇帝难过。 小宝从未和皇帝相处过,印象中也没这个人,对她来说,皇帝还不及殿外洒扫的太监。 出生至今,小宝甚至没叫过父皇这两个字。 萧清月在女儿脸蛋上亲了亲,压下心里的忧虑,带她去御花园寻大宝。 梁宁汐微垂眼帘,她在萧清月眼里看到了忧色,可却没丝毫伤心之意。 萧清月对皇帝没感情,梁宁汐早在之前就知道。 可皇帝驾崩,就是看在女儿的面上,她都应该有些难过之意。 莫非……大宝小宝不是大乾皇帝之女? 梁宁汐眸子抬了抬,进宫这么多次,她确实没听萧清月跟大宝小宝讲过皇帝。 即便心系他人,也不应该连父亲都不让女儿知道。 但后宫,如何会有外男? 梁宁汐眼里泛起思索之意,慢慢的,一个人影在她心底浮现。 若萧清月真与人苟合,也只能是他了。 少顷,梁宁汐眉心轻蹙,陆羽是金秋盛会才出现的,那会萧清月早已生了,时间上不对。 莫非,他一直藏在宫里? 想到金秋盛会上,陆羽看皇后的那个眼神,梁宁汐眸子就是一凝,陆羽对皇后,绝对有意。 难道是皇后安排的? 可太子没出生前,皇后自身难保,连坤宁宫都守不住,如何藏的了陆羽。 矛盾点太多,梁宁汐不禁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萧清月只是对皇帝厌恶到了极致,才会提都不提吧。 轻按眉心,梁宁汐闭上眼睛,关于陆羽的传言在她脑子里闪过。 陆羽和那个叫李易的太监,是同一个人。 李易自小入宫,每年净身房都会检查,一个直殿监洒扫的小太监,就算一开始疏忽了,也绝不可能躲的过去。 简而言之,他不具备那个能力。 两人应并非同一人。 陆羽对皇后有意,同时和萧清月关系暧昧,这是梁宁汐能肯定的。 好一个胆大包天之徒,竟淫乱宫闱。 就不知皇后是纵容者,还是参与者了? 这大乾皇帝真是比她父皇还窝囊。 听着外面街市的叫卖声,梁宁汐红唇抿动,还有一点很不对。 金秋盛会后,陆羽就极少露面,有一次,他是入宫了,可梁宁汐并没有从萧清月的脸上看出任何欢喜之色。 她曾试探过,萧清月心里那个人确是陆羽,谈及陆羽时,她的语气会不自觉柔和。 若非心悦,以萧清月的性情,这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哪方面错了? 可惜,紫京城处处是都前卫,她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让梁宁汐想揭开这其中的隐秘都无法。 第696章 楚国的枪,不朝盟军打响 和李易预料的一样,酉时之前,戎国到了。 领军的是布格,戎国的二王子,虎背熊腰,不是一般的健硕,和他一起的,是大宰的长子,阿茹娜的哥哥。 说起阿茹娜,也是怪可怜一姑娘,带着满满的自信引诱李易,关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也不知道人关傻了没有。 “楚国之前是楚氏说了算,他们狼子野心,对戎国起了觊觎,你们今日能不计前嫌的过来,着实令人感动。” 李易的客套话,听的所有人都脸部抽搐,戎国是不计前嫌?那不是他威胁的? 真就不要脸啊! “田戒,让神枪营的人过来,有朋自远方来,咱们不得表示表示?” “是。” 田戒朝众人施了一礼,大步退下。 “一路行军,肯定辛苦,别客气,都吃啊。”李易热情招呼布格等人。 看着面前堆的有半个脑袋高的大饼,一众戎国将士脸都黑了。 这真是奔着结盟?不是打一架? “怎么都不动?是觉得不够?” “来呀,再去取一箩筐来,不是跟你们说了,粮食再紧张,也不能饿着戎国的将士!”李易怒道。 “苏元帅。” 二王子布格开口了,“楚国既无意结盟,咱们也别耽搁时间了。” “整这出,也不嫌丢人。” “你不日就称帝了,别跟个……” “元帅,安排妥当了。”田戒走进来禀道。 “有什么话,一会说吧,走,我带你们去瞧瞧表演,放松放松。” 不容布格拒绝,李易把人带去了空地。 “元帅。” 见李易来了,神枪卫纷纷行礼。 “开始吧。”李易挑了挑下巴,“一定要够精彩,戎国的盟友可都是不远千里来的。” “是。” 神枪卫集体应声,三十人立马分散站定,在他们百米外,是立起的靶子。 几乎同一时刻,三十人举起了枪,短暂的沉默后,砰的一声,子弹飞射了出去,其余人也都扣动了扳机。 不带停歇的,他们将子弹上膛,开始了第二轮射击。 五轮下来,布格等人舔了舔嘴唇,只觉喉咙干的很。 远处的靶子已经支离破碎,这威力,打在人身上,几乎没什么存活的可能。 之前就听说楚国有了不一般的武器,万万没想到,竟一点没夸大。 “对了,二王子刚要说什么?” 李易接过田戒递过来的枪,上膛后,看了眼布格。 “大军缺粮,你们却拿出那么多大饼招待我们,此等厚情,叫人动容。” “苏元帅果如传言所说,不是一般人。” “溱国阴险,毫无人性,实在可恨,戎国愿助苏元帅伐溱。” “若非楚氏阴毒,戎国与苏元帅应和兄弟一般,有苏元帅领导,楚国定会生机蓬勃,蒸蒸日上。”布格豪爽的笑道。 李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砰的一声枪响,将布格惊的一跳。 “这,忘了上膛了,还好没对着人啊。”李易歉意的笑,说话间,将枪口对向了布格。 “苏元帅。” 布格极力镇定。 “是不是挺吓人的?”李易一笑,“二王子放心,子弹没上膛。” “楚国的枪,从不朝盟军打响。”李易意有所指。 第697章 惊人的聪慧 “元帅称帝之日,戎国定送来好礼,两国邦交,无人可破。” 布格同李易对望,眼里满满的诚意。 李易将枪扔回田戒,“好!” “我就喜欢戎国这爽快的风格,饭还没吃呢,田戒,你领十名卫兵,这光大饼怎么行,务必猎一桌肉食来!” “二王子,请!” 李易声调响亮。 “元帅请!” 一众人说说笑笑,好的跟自家兄弟一样。 “田戒,对李易的脸皮,我是一向叹服的,看看,完全没有丝毫刻意,人面兽心,说着最热情的话,捅最狠的刀。” 唐正奇瞅着那一行人,啧啧了两声。 “唐将军,你这话要叫元帅听见,他一准跟唐二小姐告状。” 唐正奇脸黑了,换旁的人,绝不会让心仪的姑娘知道自己受欺的一面,但李易那个没脸没皮的,只会添油加醋! 哼了哼,唐正奇就要走人。 “唐将军。” 黑达塔叫住他,“我妹妹阿茹娜在大乾可好?我给她写了数封信,却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我一个戍边的将领,哪知道紫京城的事,但既然是陆羽留的人,你大可放心,他最是仁善了。”唐正奇随口道。 田戒低了头,免得控制不住笑出来。 黑达塔表情散了,没再问唐正奇打听,能说出陆羽仁善这话,就别指望能从唐正奇口中探到什么。 “走的真干脆。” “外人都知道李易凶狠狡诈,怎么我家小艺就是看不透呢。” 唐正奇看着黑达塔的背影,叹息一声。 田戒没答话,这不是他能瞎掺合的。 …… “姌姑姑,母后在忙,你就是过去,也见不着她,陪孤走走吧。”李朝从大殿出来,看见林姌,老气横秋的开口。 林姌瞥了瞥李朝,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越来越会摆架势了。 “姌姑姑在闵县,可有所得?” 李朝有模有样的走着,竭力展现威严的一面。 林姌红唇抿了抿,要不是后面跟了一堆内侍,她现在非把李朝提溜起来,多大点的孩子,就装起大人了! “我不是给太子写了信,你难道没看?”林姌疑惑出声。 李朝小脸抬起,有些狐疑,“什么信?” “太子还真是没看呢。”林姌轻笑,弯下腰把李朝抱了起来,“信上介绍了闵县的风土人情,以及学堂的情况。” “太子既然没看,我就同你说说。” “闵县的夫子,较紫京城更为严厉,每隔几天就得换根戒尺。” “也是打手心?”李朝皱了皱眉。 “是啊,太子可是想到自己了?”林姌唇角噙起。 “孤,孤,太师才不体罚人呢。”李朝梗着脖子,说什么都要保住自己的小面子。 林姌手痒的捏了捏李朝的脸,懒得揭穿他。 像这些机灵又调皮的孩子,不严厉一点,他们能把学堂搅的一团乱。 “闵县一共有十三个学堂,午饭都是一荤一素的配置,但城东那个,出现了贪墨,每隔两日才有荤腥。” “太子觉得,当如何?” 林姌询问道,往后瞧了瞧,用眼神示意内侍不必跟着。 李朝眉毛皱起,小脸有些严肃,很认真的思考,“母后曾说,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即便是大白天,也无法把每一处都照射到。” “太师也说过,遇到事情,不能一味的杀,因为杀,是杀不完的。” “可以先把人揪出来,加以惩戒,若再犯,就重惩。” “疆地百里土壤坚硬,需要人去开荒,我以后就把犯了大错的,都送去那。” 李朝有条不紊的述说,林姌微惊,她知道李朝极聪慧,但没想到开智到了这程度。 难怪唐太师亲自授学,且不让陆璃加派老师,这么块璞玉,只要幼时不被恶意教唆,歪了心性,将来,势必是雄主。 小小年纪,竟已有了自己的主见,连地方都选好了。 “太子,姌姑姑今天给你上一课,在自身实力不够强大前,千万别嘚瑟。” 林姌扬起唇,放下李朝,伸出手在他脸上狠狠蹂躏了一把。 这幼儿肌肤,就是娇嫩啊。 李朝瞪着眼,气的不行,他上当了! “太子,我离宫这些日子,娘娘可有念叨我?” 林姌掏出巾帕,垫在石面上,随口问了句。 李朝脸偏向一边,“母后才没那个闲工夫。” “当真?” 林姌挑起眉,脸上并没见失落,她巴不得陆璃没关注她,若非大乾皇帝驾崩,林姌现在还在闵县,压根不会回来。 她和茅文蕴见面一事,都前卫势必汇报给了陆璃,以陆璃那头脑,搞不好她就让囚了。 “半真半假。” 李朝抓着林姌,爬了上去,“母后对你,还是关心的。” “前两日还提起了你,说要给你再加派点人,免得不知道回来。” 李朝巴着林姌,就准备给她两爪子。 林姌一个抬手,把李朝提溜了起来,“太子,再有两日,你的身份就不同了,什么心情?” 林姌同李朝闲话,脑子里则在思索一会见陆璃,要怎么应付过去。 李朝扬起笑脸,“太师说,皇帝跟太子不同,谁都要听我的,到时,我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姌瞧着他欢喜的模样,摇了摇头,再聪慧,到底还是孩子,天真。 真以为做了皇帝,唐太师就不会抽他?照样追的他满屋跑。 玩? 想都不要想。 捏了捏李朝的脸,林姌目光扫视着他的眼睛,皇帝驾崩,这小子是没有半点难过啊。 也是,就皇帝之前的种种行径,陆璃会跟太子提起才怪。 最主要,还是纵欲垮的身体。 没相处过,周围又没人提,能有什么感情。 皇帝但凡争点气,这大乾社稷也不会扛在陆璃肩上。 而太子,更不会咿呀学语时,就被迫上朝,每日听百官争论。 有皇帝那样的父亲,太子无疑是不幸的,可有陆璃这样的母亲,他又是幸的。 即便是大乾最艰难的时候,陆璃都给他遮挡出了一份安稳。 想到陆璃淡然的神色,林姌心里生出佩服,确实厉害,丈夫无能,她扛起了社稷,且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怨恨。 第698章 吐露 “姌姑姑。” 趁林姌分心,李朝爪子巴上了林姌的脸,偷袭成功,李朝眉飞色舞。 林姌默默无语,真是一会都安分不了。 “来人啊!救命!” “姌姑姑,等孤亲政,我要把你嫁去溱国!!!” 李朝一边打喷嚏,一边用奶音嚷嚷。 他对溱国了解不多,只是早朝听那些大臣奏事,说是野蛮凶恶,姌姑姑指定得怕。 林姌把香袋再打开了些,浓郁的香味熏的李朝手脚舞动。 林姌唇角含笑,把她嫁去溱国?她倒希望李朝做的了这个主。 “行了,自个玩去。” 小惩了一番,林姌放开李朝。 大殿,陆璃轻揉了揉太阳穴,“就照你说的做,若无他事,退下吧。” 见陆璃疲乏,礼部尚书把册子交给太监,皇帝下葬不是小事,太子年幼,只能由皇后主持。 虽从简了,但还是繁琐,每个步骤,皆有规矩。 “娘娘,歇息会吧。” 看大殿官员一一退了出去,徐知茂关切的开口。 陆璃勉力一笑,目光远望,“再有半月,就是陈郡的会灯节了,你自在大理寺上任,就少有歇息,我也不知道怎么赏赐你,太子登基后,便回去看看吧。” “娘娘这是驱逐我?” 陆璃转眸,唇上染了丝笑意,“本宫近两日,情绪可不佳,说不出夸赞的话。” “娘娘,本就没法抱期望的人,又何必为之劳神伤心。” 徐知茂看着陆璃,缓缓说道,他这话不可谓不大胆。 “臣会竭力辅佐太子。” 徐知茂行了一礼,从大殿出了去。 陆璃有些怔愣,良久,幽幽一叹。 “晚上好好歇息,明日,咱们直取郦城。”李易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席间气氛异常高涨。 “元帅,皇后娘娘急信。” 田戒在李易耳边,压着声道。 李易手一顿,朝众人笑了笑,找了个借口离席。 “皇帝,怕是驾崩了。”捏着信,李易神情沉凝。 田戒一惊,这可真是突然。 “紫京城有太师和周太傅在,应不会出乱子。” 李易嘴角紧抿,眸色比夜都幽深,“是不会出乱子。” “不必跟着。” 田戒停住脚步,眼里有些疑惑,皇帝驾崩,元帅怎么好像很恼怒? 那周身的气场,冷的吓人。 没听说他忠君啊。 营帐里,李易紧抓着桌子,卫兵听着里面嘭嘭的声响,相互望了望。 “要不要去看看?”一人低声开口。 “还是别,元帅交代了,不是紧要事,别去打扰他。” “发生什么了?元帅从没这么失控过。” “不该知道的别问。” 一众人闭上了嘴,围绕着周边巡视。 李易坐在地上,呼呼喘了两口粗气,眼里是凶狠之色,想要他放弃?做梦! 管他对错,就是担天下骂名,他都要娶陆璃! 皇帝死了,原计划无法实施,他强抢总行了吧! 李易眼底郁气翻涌,透着疯狂。 “唐将军,元帅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卫兵拦住唐正奇。 唐正奇挑了挑眉,“还真是有情况呢。” 瞥了瞥营帐,唐正奇在一旁等候。 以往李易的营帐,他想进就能进,这次气氛很不一样,这不禁让他担忧了,暗暗猜测是什么事件,让李易这个混不吝都失去了常态。 足足半个时辰,帐门才被掀开,李易从里走出来,看见唐正奇,他抬起了眸,对视片刻后,李易朝卫兵点头,示意放唐正奇过来。 “啥情况?媳妇让人偷了?” 营帐里全是碎木块,连下脚的地都没有,唐正奇惊了,想也没用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呸了一声,他在说什么玩意,李易媳妇里可是有他妹妹。 “随便坐。” 李易挥了挥手,神情沉郁,“你不是一直要我给交代?”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把话跟你说清。” “李易,你是不是搭错筋了?”唐正奇皱眉,太异常了,之前任他怎么逼迫,李易都不开口,现在居然主动了。 “歆儿,小艺,盛芸,我全都要,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不光如此,我还要大乾皇后!”李易一字一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疯狂。 唐正奇瞳孔一缩,震惊在原地,“几杯马尿,你真是疯了!” “李易,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就算当了楚国的皇帝,你所失去的东西也回不来,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散了。” “我今日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唐正奇语气里有冷意。 李易翻了翻地上的椅腿,“皇帝纵欲过度,早没了生育能力。” 唐正奇脚步一顿,豁然转身,目光紧紧盯着李易,“什么意思?” “太子……太子非皇后所生?是你从宫外抱的?” “这不可能。” 唐正奇往后退了退,“太子同皇后,如此相像,分明就是母子!” 李易拿起椅腿,比划了两下,接着用力一掰,木头很实,他没掰动。 从地上爬起来,李易以腿为支点,将椅腿分成了两半,毁都毁了,就彻底点。 “谁说太子不是皇后亲生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正奇箭步冲到李易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就是你现在想的,太子非魏氏血脉。” “嘭!” 李易手摸向嘴角,吐出嘴里的腥味。 打完一拳,唐正奇仍愤恨难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污蔑皇后清白,你究竟安了什么心?” “试图掀起大乾内乱?让楚国从中得益?”唐正奇质问出声,挥起一拳将李易撂倒。 李易没反抗,营帐里只有唐正奇呼呼的喘气声。 “此事,我若在外听到一个字,李易,你我之间,就犹如此木!” 唐正奇一脚踢断一木块。 “你就不想知道太子究竟是何人之子?” 唐正奇手指捏的啪啪响,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居然还揪着不放! “内宫防守森严,外男不可能进入,强逼皇后的,只能是内侍了。” 不顾唐正奇杀人的目光,李易撑起身吐字。 “荒谬!” 唐正奇蔑视李易,“妄议我朝皇后,楚国等着迎接大乾的铁骑吧!” 唐正奇迈步就要走。 “他们费尽心机保住苏闲的命,如何会真的让他被阉割。” 第699章 大打出手 “是,我不是太监。” 李易站起来,一字一句。 唐正奇眸子上抬,满是凛冽之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油尽灯枯,熬不住了,此时也许已经驾崩了,我的妻儿,绝不能冠他魏氏的姓一辈子。”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唐正奇步步后退。 李易低笑,“我可以放弃大乾,但绝不会放弃陆璃,这是我的态度。” 唐正奇腮帮子紧崩,抬腿就是踹过去,但这次,李易没再由他打。 “你简直罪无可恕!” “这是窃国!” “卑劣!可鄙!” 唐正奇拳脚毫不留情,怒不可遏。 “你眼里只有那点子情爱,你想过皇后,想过百姓吗!!!” “无耻之尤!!!” “毫无大局!!!” “该杀!!!” “我毫无大局?”李易也怒了,同唐正奇拳拳到肉,“大乾内忧外患,是我诛杀郑氏,讨伐大皇子,征战戎国,才没让他四分五裂!” “自我出内宫,得到几日安稳?” “哪一次,我不是冲在最前面?” “我就应该趁乱带陆璃离开,这天下兴亡,生灵涂炭,与我何干!”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神,凭什么要求我无私!” “玛德,老子做不到那么伟大,牺牲自己,换你们满意!” “若不是这该死的王朝封建,老子早让陆璃休了狗皇帝。” “真当我稀罕你们大乾的龙椅,我儿子要想当皇帝,我自己就能给他打出来!” “老子今日是摆明态度,不是商量,你唐家要死守魏氏,我没任何意见,不过是大道两边,各走各的。” 唐正奇抓起木条,恨不得把李易活活打死。 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连皇后都敢染指!!! “王八羔子!!!” “你怎么敢的啊!!!” “校尉,真不用去看看?” 卫兵望着营帐,向田戒询问,离的远,他们听不清争吵的内容,但人影交错,这分明是打起来了,打的还很激烈。 “元帅没吩咐,不要擅作主张。”田戒淡淡出声。 营帐里,李易和唐正奇同时摔在地上,两人都喘着粗气,已经无法站起。 “你怎么敢的!” 唐正奇胸口剧烈起伏,还在愤骂。 “那你要问皇帝了,多亏他关了皇后两年,不然,我哪有机会。” 李易讽笑,“陆璃的心性,你应该也知道,坚韧无比,昭南苑冷寒,皇帝无情,绝望中的女子,哪经得住引诱。” “不过,也是我强逼了她。” “女人慕强,男人好色,我遵从本心罢了。”李易没有丝毫羞愧的开口。 “可耻!”唐正奇丢了块碎木头过去。 李易无所谓一笑,“宫里从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弱肉强食,她是我唯一感受到的温暖,我自然要抓在手里。” “皇帝那个怂包,软弱又无能,他凭什么?” “陆璃的命,是我救的,皇帝护不住她,我能,她以身相许不是应该的。”李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瞪我干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无耻。” 李易翻坐起来,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犊子玩意,打的真特么重!早知道先下点药了。 “真相我已经全告诉你了,你怎么做,我不会干涉。” “昭告天下,那就更好了。” “青史留名,遗臭万年,对我来说,都一样。” 唐正奇死死瞪着李易,抓起木块就往他脸上扔,他今日之所以告诉自己,是逼唐家做选择,而这个选择!唐家有的选吗!!! “李易,我就该一枪戳死你!” “何必呢,我不比魏氏靠得住?”李易扭动了下手腕,“百姓不关心谁当皇帝,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吃饱穿暖。” “我虽好色无耻,但总没亏他们?” “世家阻挠办学堂,我血洗大殿,促进改革。” “真按功过算,他们顶多也就说我好色无度。” “你能不能要点脸!”唐正奇指着李易。 “打也打了,骂也让你骂了,该谈些正经的了。” 李易抬起眸,“楚国登基大殿结束,我会即刻赶去大乾。” “你要做什么?” 唐正奇脸色铁青,“你还真想强抢?”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闹的太难看。” 闻言,唐正奇冷笑一声,“这还不够难看?” “玷污一国之后,逼迫其生下孩子,更无耻的,借太子,让唐家拥护你!” “你还想不想听了?”李易斜视唐正奇。 唐正奇哼了哼,倒也没继续讥讽,事已发生,就是杀了李易,也没法把太子变成皇帝的血脉。 现在主要是阻拦李易发疯。 “这次回大乾,我主要做两件事,一,把国都迁到隋州,二,搞定唐太师和周太傅,只有他们不跳出来反对,我就能迎娶陆璃了。” 唐正奇眼角狂抽,“你刚说什么玩意?” “迎娶皇后?” “你是不是真疯了!” 这比强抢更离谱!上至朝堂,下至黎民,哪一个不会反对? 那可是一国之后!!! 皇上驾崩,这就是太后!!! 他们得软弱成什么样,才会把太后献出去!!! “你想都别想,痴人说梦!” “只要筹码够,没什么不可能的。”李易幽幽出声,“我以楚国为聘,不信你们不动心。” 唐正奇眸子凝住了,“你当真是没了半分理智!” 李易一笑,透着势在必得。 唐正奇愤然起身,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你和歆儿……” “你看我像正人君子?” “老子弄死你!” 唐正奇挥拳冲了上去,李易默默无语,“我和歆儿,你们唐家是点了头的。” “若非你披着羊皮,我们岂会同意!”唐正奇说话间就是一脚。 “唐家的姑娘,就是入庵堂,也不叫你糟蹋!” “唐正奇,你以为现在由得了你?” 李易甩手一包药粉,给唐正奇降降火。 “我说了,任何一人,我都不会放弃,并且我相信我有那个能耐。” “你印象里的小太监,早已羽翼丰满了,我如今是楚国的君王,万民敬仰,要权有权,要人有人,完全可以把整个唐家请到楚国。” “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唐正奇试图从地上起来,但很快又软倒下去。 “我等着。” 李易走出营帐,拍了拍手,“唐将军醉了,把他抬回去。” 第700章 进军郦城 “元帅,你这是抢了唐正奇的心上人?” 见李易鼻青脸肿,衣领凌乱,左手更是没了半个袖子,田戒呐呐开口。 这打的着实激烈了些啊…… “你日日随在我身边,有见我招惹女人?” “难道是男的?”田戒恍然大悟,李易一个趔趄,“走走走,瞎猜的什么玩意!” 发泄了一通,李易倒头就睡。 他能睡着,唐正奇是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眼,不断懊悔当时没提把刀去! 假太监! 居然是假太监!!! 诱逼皇后,淫乱宫闱,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的!!! 胆大包天的东西,混淆皇室血脉不说,现在还想把人娶回楚国! 恬不知耻!!! 亲兵听见里面嘭嘭的砸床声,不由劝了句,“将军,输给苏元帅,不是丢人的事,别气坏了身子。” “滚你妈的犊子!” “谁跟你说老子输了!” “就那种无耻的货色,老子一脚就能碾死!” 亲兵没想到唐正奇火气这么大,连忙闭上了嘴。 愤骂了整整两刻钟,唐正奇才停下。 “取笔墨来!” 见药效退了,唐正奇被子一掀,光着脚就下了地。 挑了挑灯芯,唐正奇拿起了笔,灯光下,他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种荒谬的事,大哥只怕会怀疑他是让人打傻了。 皇帝的内宫,混入了假太监,这说出去谁敢信! 一连写废了七张纸,唐正奇才总算把事情讲述清楚。 “快马加鞭,务必送到大哥手里,沿途若遇拦截,一定要把信毁了。”唐正奇沉声交代心腹。 “是。” 将信放入里衣的夹层,几人融进了夜色里。 天还未亮,李易就睁开了眼,走到河边简单洗漱后,他在地上写写画画。 “元帅。” 田戒把米饭端给他,今日行军,吃稀的肯定不行。 “田戒,你就不想问问,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唐正奇会和我大打出手,皇帝驾崩,又牵扯到了我哪方面的利益。” 看着河面,李易缓缓出声。 田戒扒了口饭,“元帅,该我知道的,你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多嘴没好下场。” “这一看就涉及隐秘,你饶了我吧。” “我敬佩元帅,但属下这颗心只有大乾。”说到后面,田戒敛了神色。 李易一笑,“你这是在告诉本帅,就算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 “大乾……本帅也极喜欢呢。” 田戒扫了扫李易,透着些探寻。 李易差点没把碗扣他脸上,什么眼神,打量土匪头子呢! 咋一个两个都觉得他是在觊觎大乾! 就不能阳光点! 阴暗,心思太阴暗了! 李易端着碗走了。 他一走,周边的卫兵都随之离开。 布格看了看李易离开的方向,朝他之前坐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着地上的图形,他脸黑了。 苏闲画的是戎国,上面描述了怎么投掷炸药,生怕别人看不懂他画的东西,他很贴心的配了文字讲解! 一脚踩过去,布格走了。 当年围杀苏家十八骑的队伍里,戎国可是出了大力,等腾出手,苏闲势必要把这事翻出来。 楚国固然遭受了重创,但驾不住他武器强盛。 打起来的话……,戎国真就打不过! 见识了枪的威力,布格没心思是不可能的。 但拿到制造图,极难,尤其还不能叫苏闲察觉。 “二王子,没打听出来,那些人的嘴极严。”心腹到布格跟前低声道。 昨夜苏闲离席后,就没回去,接着跟唐正奇打了起来,这其中的原因,田戒不好奇,布格可是极想知道。 “暗中查探,隐秘些,别让苏闲发现。” 用过早饭,李易让人敲响了战鼓。 “将军,苏闲拔营了。”亲卫一接到信,立马禀曹管。 曹管抬起眸,将旗帜插回了沙盘上,“一旦其过了祁岭,让探子五里一报。” “是。” 亲卫急步退下。 山道上,周攀朝李易靠了靠,“此处极有可能设伏,元帅要多加小心。” “周少将军,本帅的脸,是不是极好看?” “你已经殷勤了一上午了,打的什么主意,是真当本帅瞎呢!” “心里是不是觉得极通快?”李易抱手,斜视周攀。 “元帅,我岂敢有此念,以元帅的权势,就是做了丧心病狂之事,旁人也不敢吭声。” “末将相信,这定是唐正奇的错。”周攀欣赏着李易青紫的脸,掷地有声。 李易嘴角抽动了两下,“真是让本帅感动。” “田戒,把人丢远点,你们拦好了,别让这厮再凑到我跟前。” 李易甩了甩缰绳,策马上前。 周攀见都前卫涌了过来,暗道可惜,苏闲这副模样,简直让人心情愉悦啊。 “报,楚军已过了祁岭!” “报,楚军离郦城不足百里!” “报,楚军正在过河!” 不时有探子冲进营帐,汇报李易等人的情况。 曹管眸色渐深,紧紧盯着沙盘。 “再有五十里就是郦城了。”田戒提醒李易。 李易抬头看去,视线被山林阻挡,垂下眼帘,李易扬起了手,田戒当即让人挥旗,浩浩荡荡的大军停了下来。 “休整半个时辰。” 李易翻身下马,传令将调转马头,将军令传达下去。 因着昨夜的大战,唐正奇并没随李易一起,而是落后十里,他现在巴不得曹管能把李易弄死。 布格率领的五万戎军,则紧紧跟着李易,就态度上,极其友好,让人不禁感慨,丈人家不如近邻啊。 “一路走来,并不见任何阻挠,这郦城,只怕设有埋伏,我戎国男儿擅骑射,可为元帅探路。”布格看向李易,自荐道。 “二王子有心了,但不必枉送将士性命。” “这郦城……我们不进。” “不进?”布格皱了皱眉,“昨日不是还说,直取郦城?” “改主意了。”李易随口道。 布格微愣,半天没回过神,定好的方案,就这么随意更改了? 这真不是在试探他?看戎国和溱国有没有勾结? “既不进郦城,元帅这又是何意?” “震慑,让溱国知道,他们没那个实力主宰天下。”李易语气里透着一股狂傲。 布格垂了眸,搞半天,就是来显摆的。 第701章 那就减两千 “将军,楚军停了下来。” 曹管闻言,没有意外,苏闲要是个莽撞自大的,也不会接连奇胜。 郦城明显有问题,他就算进去,也是在排查几遍,确定没危险后。 “继续盯着,一旦有动静,立即来报。” 亲卫走后,曹管移动了沙盘上的旗帜,看着呈合围之势的溱军,他眸色深了深。 李易仰头喝了口水,原先在上空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下落的只剩一半,炎热退去,风终于有了些凉意。 吃完两个大饼,李易起了身。 “周少将军,这攻城的重任,本帅就交给你了。” 周攀看了看身后的五千人,“元帅,这是否少了点?” “那就减两千吧。”李易风轻云淡的开口。 “元帅……” 田戒也觉得不妥,想帮两句。 李易眉毛一竖,声色俱厉,“他周家人能耐,我的亲兵都不是对手,一可敌十,有什么好担忧的!” “本帅是对他寄予厚望!” “别耽搁了,即刻出发!” 李易大手一挥,不给周攀说话的机会。 “看来,他和周家确实生了嫌隙。” 布格远远望着周攀离开的身影,让他领三千人攻城,一旦遇上埋伏的溱军…… 苏闲这是对周攀起了杀心啊。 拿周攀去钓溱兵,这行事风格,当真不像苏家人。 狠狠咬了块肉干,布格眸子如狼般眯起,不怕人忠义,就怕他狠辣无情,这种人,最难拿捏。 “二王子,我们元帅请您去一趟。” 把水袋扔上马背,布格和黑达塔跟着卫兵去往李易那里。 “来了。” 李易热情迎上去,他这态度,立马让布格、黑达塔生出警惕。 “不知苏元帅叫我们来,是商量何事?”布格和黑达塔几乎同时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李易恍若毫无所觉,展开了地形图,“你们在马背上长大,驭马的技术,可谓一流,今晚,我们各领一万人,直奔浣城。” “浣城?” 布格跟黑达塔对望一眼,都不解李易此举的用意。 浣城只是个小城,从那绕道,攻向都宣城,要花费的时间,可远远大于郦城。 “若没意见,就回去准备吧。” 李易把地形图收起来,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分钟。 布格和黑达塔连反对都没说出口,就让卫兵送了回去。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布格浓眉紧紧皱在一起。 “会不会是想朝我们下手?”黑达塔沉着声。 布格摇了摇头,“看着不像,但还是要提防。” 布格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药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刀刃上。 “记住,一定要贴近苏闲,让他没法异动。”布格嘱咐心腹。 “元帅,真不让我跟着?” “戎国可都是狼崽子,随时能反水。”田戒带着些担忧开口。 李易收回观赏夕阳的目光,轻笑了笑,“我没动手,他们就不敢。” “此次带了百分之九十的神枪卫,放心,不会出差错。” “此处,我就交由你了,看顾好周攀,虽已经查探过,周边并无溱兵,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把事情交代好,天色一黑,李易就领着一万卫兵策马离开了。 “将军,周攀领了三千人,离郦城不足十里了。” 亲卫急步进营帐,朝曹管禀道。 “苏闲呢?” “在原地没动弹。” 曹管微蹙眉,这是放鱼饵? 让周攀进郦城查探,他倒是舍得。 “挑一百前锋,由冯连领队,若有机会,射杀周攀。” “不管苏闲和周家是不是真闹掰了,周攀若死,假的也成真的了。”曹管缓缓吐字。 “将军。” 一人冲了进来,“暗探传回信,一队人马脱离了大军,朝南而去。” “天色黑,没法判断多少人,但最少有一万。” 曹管凝眸,露出沉思之色,苏闲是想做什么? 和之前一样,不断麻痹人的神经,趁机偷袭? 还是对浣城起了心? 踱了两步,曹管选择不理会,他的任务,是守在此处,不让楚军越过去。 第702章 拿下浣城 “少将军,前面就是郦城了。” 卫兵看了看周攀,欲言又止,就凭他们三千人,哪里吃得下郦城,城内若有埋伏,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因为私怨,元帅竟做出此等事,实在是缺乏肚量。 不舍得戎军枉死,倒乐看他们殒命,卫兵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少将军,一会我们进城查看情况,你在此地等待即可。” “何必费那个功夫,元帅只让我们攻城,可没说要进去。”周攀扬起一抹笑。 卫兵眨巴了一下眼,没明白周攀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懂了。 三车火药,炸塌城门后,一路横推。 “将军,周攀并未进城,而是用火药开路,看见什么炸什么。”亲卫把情况汇报给曹管。 曹管脸黑了,拿火药炸城,真有他们的! 一座空城,竟这般去浪费火药,楚国的军需库存很足嘛!!! 捏了捏眉心,曹管起身后,又坐下,现在这个情况,想取走地道里的火药也来不及了。 他这边一动,苏闲势必会压进。 “退下吧。”曹管吐了口气,碰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也很无奈。 “往那边来一个。” 周攀饮着水,朝左边指了指,卫兵当即把投石机往左挪了挪。 两个炸药包下去,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跟海浪席卷一样,房屋爆开,冲天而起。 巨大的动静,让一众人站立不稳,摔爬在地上。 卫兵看着灰尘弥漫的地方,喉咙动了动,这他们要在近处,这会骨头渣子怕是都找不到了吧…… “少将军,真可怕啊,他们果然没安好心。”卫兵低喃。 周攀等爆炸声停止,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 “这郦城,他们既交了出来,我们总不能辜负。”周攀语气里带着冷意。 “驾!” 趟过溪流,李易勒停了马,不知何时,月亮淡去了身影,天边涌现亮色。 望着浣城的方向,李易抬起了眸。 赶了一夜,终于是到了。 “休整半个时辰。” 把马给亲卫,李易在草地上坐下,拿出干粮,静静啃着。 溱国兵强马壮,他们能失误,但自己这方,可没有走错的资本。 要损失了最后的兵力,就由着梁孟抓捏了。 明知曹管到了,李易又怎么还会把目标放在郦城。 浣城是不大,但用来警醒戎国,打脸溱国,足够了。 “都醒神了?” 见时间差不多,李易大喊了句。 “战!”众人齐声喝,战意冲天。 “那便走吧。”李易率先策马,一行人气势磅礴,犹如猛虎下山。 两万人,这个动静,是不可能藏住的,浣城的守将,人都傻了,不是攻郦城,怎么到他这了! 大爷的啊!!! 顾不得骂,守将急忙召集守兵,架起弓弩烧好热油,全面警戒,试图抵挡楚军攻城。 求救信已经发了出去,但大部队在曹管那里,就算曹管即刻派兵支援,也鞭长莫及。 守将望着灰尘冲天的地方,面色无比凝重。 看这动静,来的人不少,浣城怕是守不住。 “去喊话,他们若开城门,我不杀一人。” “若不开,那就别怪火药无情了。”李易眸子凛冽,朝卫兵吐字。 浣城守将自不会因为李易几句威胁,就开城门,气氛无比沉凝,李易遥望城头,手挥了下去。 五千人当即策马,朝着城门飞奔,他们把身后的包袱拿至身前。 “放箭!” 看楚军冲过来,守将大喊。 密密麻麻的箭矢当即飞射而下,似是预料到这场景,卫兵只冲到一半就转了方向。 五千人开始分散,两千人往左,两千人往右,中间的一千冲到了最前面,他们端起了手里的长枪。 砰砰声接连不断,守兵被打的不敢冒头,箭矢虽射了出来,但哪里还有准度。 趁此机会,左右两队再此分散,仅两百人冲锋,他们从包裹里拿出火药,计算着距离,点燃后扔向城门。 声响刚停歇,另一队就替上。 守兵虽竭力阻拦,但子弹集中在那一块,射程又远的惊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体就让打穿了。 “二王子,半个时辰内,本帅可能拿下浣城?” 李易看着远处的战况,朝布格问道。 布格微垂眼帘,即便没有戎军,苏闲照样能拿下浣城,带他们过来,只是让他们瞧清楚枪支的威力。 用行动警告,戎国要敢趁机作乱,浣城就会是他们的下场。 “何需半个时辰,最多一刻,浣城就会破。” “有此武器,何人再敢欺楚国,元帅可高枕无忧。”布格笑说。 李易扬起嘴角,“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希望戎、楚两国能友好相处。” 话说完,李易从卫兵手里拿过长枪,将子弹上膛后,低头把玩。 布格看着黑压压的枪口,不自觉的退了退,心里打定主意,在没拿到枪支的制造图前,绝不与苏闲为敌。 一刻钟不到,城门就被连番的火药炸倒了,没了阻挡,守兵很快被制服。 李易骑着马,目光扫向惶恐的人群。 “你们的溱王喜欢屠城,但本帅,没那个爱好,降者不杀。” “千万别因为自己的冲动,害了满城百姓。”李易目光落在一众持刀的男子身上,悠悠开口。 “你能保证,不会屠戮妇孺?”有人咬着牙出声。 李易身体前倾,“本帅不日登基,你们这些人,还不分量让我断送信誉。” “别耗着了,我可是急着回去。” 见李易神情不耐,众男子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妇人孩子,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刀。 “全部带走。” 把押送的任务交给卫兵,李易转过马头,领着两千都前卫离开浣城。 轰炸了一夜,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废土,周攀满意的点头。 “走。” 招呼卫兵,周攀没有再接着轰炸,天已经大亮了,他手上的兵,毕竟不多,曹管要领人过来,拿下他们,几乎不用费什么力。 见好就收。 虽说一旦有情况,田戒就会领大军过来支援,可哪有百分百稳妥的事。 第703章 李朝登基 “将军,浣城让苏闲破了,一城人都被他带走了。”亲卫沉声道。 曹管眸子抬了抬,“苏闲?” “是,早在昨晚,他就离开了。” “将军,我们可要发起进攻?”见曹管没说话,护卫低声询问。 曹管摇了摇头,“苏闲那个人奸诈无比,他敢离开,就说明有安排。” “先让他们得意。” 曹管走到沙盘前,把所有的小旗帜都取了下来。 狂妄却又自知,是个强敌。 没有返回大军,李易直奔边境。 战事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了,剩下的子弹,不足一万。 再纠缠下去,被曹管发觉这一点,那家伙绝对会比狗都难缠。 看马越跑越慢,李易停了下来,放它自己去找吃的。 “元帅,大乾来信,皇上驾崩了。” 李易微愣,比他预料的还快,手指紧了紧,李易垂下了头,按捺住焦躁的心情。 捡了根树枝,李易在地上画了起来。 走水路的话,顺着急流,他只需五日就可到紫京城。 眼下就差登基大典结束。 凝望着远处,李易眸色沉沉。 此时,紫京城,陆璃理了理李朝身上的龙袍,见他神色肃然,并没怯弱之色,陆璃温柔的抚了抚他的脸。 牵着李朝,陆璃缓缓走上台阶,两侧站满了官员。 “跪!” 见李朝坐上了龙椅,太监扯着嗓子喊。 “拜!” 在太监的一声声下,大殿内外所有官员都跪了下去。 这个场面,比平常要大不少,李朝不禁把目光看向陆璃。 陆璃点了点头,早在昨日,她就教了李朝相关事宜。 站起身,李朝先是张了张嘴,然后大声喊,“众卿平身!” 虽是奶音,但众人没有轻视,皇后、太师、太傅可是都在。 “谢皇上!” 笑了笑,李朝坐回龙椅。 见他没有慌乱,有模有样,唐太师点了点头,早在之前,他就解去了职务,但皇后并没真的放他告老。 他依旧在太师这个位置上,只是不再理朝政,一心教授太子。 小家伙确实聪慧机灵,心性也极是不错,未来的百年,大乾定会越发强盛。 繁琐的流程走完,李朝在乾清宫待了不到一刻,就跑去找陆璃。 “母后。” 李朝抱住陆璃的腿,仰头朝她笑。 陆璃放下奏本,把他抱坐在椅子上,“不是累着了,怎么不好好歇着。” “母后,朝儿不想住乾清宫,朝儿想和母后一块。”李朝可怜兮兮看着陆璃,试图让她心软。 陆璃点了点他的鼻子,“朝儿,你现在是皇上了,不能再由着性子。” “母后。” 李朝泪眼汪汪,“朝儿不想一个人。” 陆璃摸了摸他的头,“朝儿,你往日年幼,母后留你在坤宁宫,他们虽有微词,但还不会说出口。” “可如今你已为帝王,若再夜宿坤宁宫,百官该给母后递折子了。” “朝儿,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母后以你为傲,母后也想同朝儿待一起,但规矩,自大乾开国就已定下,便是母后,也无法逾越。” 陆璃眼里流露出哀伤。 这种神情,是李朝不曾见过的,他没再吵着搬回来。 “母后,朝儿,朝儿住乾清宫,你不要不开心。” 李朝抱着陆璃,急切的开口。 陆璃微侧过头,眼里已经有了湿意,他自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 轻拍着李朝的后背,陆璃轻哼起了摇篮曲。 本就累了一天,窝在陆璃怀里,听着摇篮曲,不一会儿,李朝就沉沉睡了过去。 把人抱进内殿,陆璃抚着李朝的眉眼,任谁也想不到,朝儿不是魏氏的血脉。 堂堂一国之后,怎么可能会与人苟合呢。 陆璃眼底有丝自嘲,她背弃了丈夫,把身子给了他人,且诞下了一子。 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荒谬。 可时至今日,她却依旧无悔意。 炸毁了大半个郦城,大军退出了溱国。 唐正奇找到李易,竭力心平气和,“聊聊吧。” 李易示意卫兵让开位置,放他过来。 “坐。” 李易招呼了一声,从神情看,极是平静。 “你绝不能把太子的身世公布出来。”唐正奇没废话,直接就是说重点。 李易给他倒了杯茶,“朝儿早慧,不趁他现在小,告知他身世,等大了,他不会认我。” 唐正奇一拳砸在桌上,“你是想看大乾动乱?” “我认儿子,你们有什么好乱的,魏氏血脉又没断绝,接受不了,选一个换下朝儿就是。” “李易!” 唐正奇冷了脸,“你说的倒是轻巧,皇后有多得人心,你不知道?” “你简直是让她万劫不复!” 李易抿了抿嘴,“我自有安排。” “你怎么敢的!”唐正奇再次脱口,正常人,谁敢去玷污皇后! “还有别的事?” “在没弄到枪的制造图前,溱国不会犯境,你可以领大军回去了。” 李易起了身,明显不想多谈。 “我已经给大哥去了信,好自为之!” 看着晃动的帐帘,李易垂了垂眸,也不知道太师的身体怎么样,唐正浩考虑事情比唐正奇要全面、冷静,应该不至于傻愣愣就跑过去说。 李易旁的不担心,就怕唐老爷子会一口气上不来。 毕竟他对魏氏,感情挺深的。 “元帅,盛侍郎到了。”田戒望里瞅了瞅,见桌椅安好,不由扬了扬眉,居然没打起来? 这两人是和好了。 “走,去迎迎。” 盛父过来,李易还是开心的,倒不是他想挨抽,而是登基大殿很快就要开始了。 走完这个形式,李易立马飞奔大乾,一刻都不会耽搁。 “唐将军,可否赏脸小饮一杯?”布格叫住唐正奇。 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三国同一个阵营,布格放低姿态,唐正奇自不会叫人难堪。 “唐将军,你对苏闲,怎么看?”布格给唐正奇满上。 “十足的好色之徒,不足为虑。”一口饮尽杯中酒,唐正奇吐字道。 布格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唐正奇会是这个回答。 “唐将军,何出此言?苏闲对其夫人,可是极为用心,连侍妾都没纳一个。” 咔擦! 布格看着裂开的桌子,脸皮子抽动了两下,这怨气,不是一般的深重啊。 苏闲难道是好男色? 布格眸子隐晦的扫了扫唐正奇。 第704章 你肩负的,将是整个楚国 戎国虽一直在关注楚国和溱国的战事,但没涉及其中,很多隐秘,并不知道。 关于苏闲的传言又五花八门,尽管苏闲承认过与大乾的关系,但在他们看来,那是身份被别人占了的呕气之举。 天下人都知道苏闲对妻子用情极深,唐正奇却说其好色,这军营里哪来的姑娘,只能是男色了。 难怪二人会大打出手。 “唐将军,纵观几国,也只有大乾在蒸蒸日上,若无强有力的手段,狼迟早会动手啊。”布格饮了口酒,带着深意的说道。 唐正奇瞥了眼他,“你是指楚国,还是溱国?或者,戎国?” “定是溱国啊。”布格跟唐正奇碰了碰杯。 唐正奇扬起嘴角,狼崽子就是狼崽子,永远别指望他们能安分。 明着不敢来,就挑起是非。 只这手法,过于拙劣。 唐正奇都想劝一句:要不咱还是动刀吧。 “二王子,切记,一定要离苏闲远远的。”放下酒杯,唐正奇叮嘱布格。 连他都能识破的伎俩,耍到李易跟前,兜裆裤怕都得留下啊。 “来人。” 唐正奇走后,布格朝外喊。 “二王子。”侍从走了进来,躬身听候吩咐。 “挑几个模样清秀,瞧着柔弱的,送去苏闲那。” “柔,柔弱的?”侍从愣愣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戎国卫兵里,哪有柔软的男子啊。 “嗯。” 布格挥手,示意侍从立即去办。 国库紧张,登基大典虽无法大肆操办,但该齐的人,基本都到了。 “元帅。” 见李易亲自来迎接,官员们纷纷行礼。 李易翻身下马,“舟车劳顿,我已让人安排好住处。” “田戒,带各位大人过去。” “谢元帅。”一众官员随卫兵离开。 李易走向盛父,刚要问好,就见盛父从袖子里掏出了戒尺。 李易嘴角抽了抽,他最近没干啥吧?至于上来就这么大惊喜! “岳父。”李易咧嘴笑,脚往后挪了挪,随时准备开跑。 “你小子很能耐,计谋过人,演技高超,但下次提前知会一声,你看看,这原还有几根黑头发,但现在能找见!”盛父看人都撤了,张口就是咆哮。 李易默默低头,比起之前,盛父确实多了几分老态,一头银丝格外刺眼。 “留守宁阳的要是窦武,我当时就祭旗了!” “老子安稳一生,差点葬送在你手里!”盛父唾沫横飞,李易没忍住,来了句,“听元史说,你在绥地一个人能翻半亩地。” 见李易提起这茬,盛父一戒尺打了下去。 “那能一样?” “自打你娶了芸儿,老子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是逃,就是被关!” 见盛父胡子都吹了起来,李易不敢做声了。 几戒尺,他还是受得住的。 要换成铁锤,就是亲爹来,也拦不住他跑的脚步。 哼了声,盛父把一个匣子给李易,“我现在能拿出的就这点了,军营虽无商铺,但也少不了花钱的地方。” “将士再拥护你,毕竟也需要生活。” “小婿明白。”李易扬起笑,心里如同暖流划过,盛父是真拿他当亲儿子看,竭尽所能的助他。 “芸儿你派人去接了?” 盛父知道芸娘被送去了大乾,但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许久未见妻女,他心里不想是不可能的。 “路上颠簸,芸儿动了胎气,一直在隋州养着,大夫叮嘱,不宜出门。” 盛父眉心当即一拧。 “荀叔已经过去了,他的医术,岳父是知道的,母子定不会有差池。” 听荀修去了,盛父提起的心落了下去。 同李易进帐后,他把登基大典要走的流程细细说了一遍。 “做了皇帝,就要顾惜自身安危,你肩负的,将是整个楚国。” 盛父眼里有着期许,“大破大立,希望楚国能在你手里走向辉煌。” “元史品性纯良,没什么大抱负,你无需担心外戚弄权。” “将来,给点钱,给点地,也就行了。”盛父拍了拍李易的肩。 “岳父,小婿是盛家救回来的,就是站高了,也绝不会疑盛家。”李易面色严肃的开口。 盛父欣慰笑了笑,“闲儿,人心复杂,有时候你不想,但旁人会逼着你选择。” “楚国能臣约七成被梁孟宰杀,现存的大臣里,毫无疑问,盛家会一跃成为最顶尖的权贵。” “国政混乱,我不可能撒手不管。” “你是有远大目标的,可开新政,阻碍重重,势必会惹人不满。” “君王要做的是权衡各方,盛家势大,就会让人忌惮,闲儿,盛家会是刀,但你不能让这把刀威胁到自己。”盛父眸色深远,幽幽出声。 李易瞳孔微张,盛父这是想以盛家为刃,助他开新政,施展拳脚。 功成后,以盛家,平朝野怨愤。 李易喉咙动了动,他何其有幸,丈人不坑彩礼就罢了,还倾其所有。 “岳父。”李易有些哽咽。 “没出息。”盛父笑骂了一句,“闲儿,这楚国,你一定要撑起来,百姓,太苦了。” 将该说的都说了,盛父走出了营帐。 李易手指缩了缩,他肩负的远比想的要重。 “姐,你要不消停消停,别整药膳了,你看看我外甥都成什么样了。” 温方祁看着李润胖乎乎的小脸,壮着胆子开口。 温媱瞥了瞥他,让宫女把李润带去御花园玩耍。 “小孩子壮实些,抗摔。” 温媱轻叩着头,慵懒的启唇,整个宫里,大概就她过的最轻松。 想睡多晚能睡多晚,吃喝不愁,也没人使唤她。 日子很快活,但也无趣。 “楚国胜了没,李易要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又招惹姑娘了?”温媱看向温方祁,询问道。 “姐,军营里,哪有女子。”温方祁拿起个葡萄扔进嘴里。 “我想好了,我到时假死跟他走。” 温方祁让葡萄呛了,“润儿呢?” “自是一起。” “这宫里的荣华富贵,你全不要了?” “祁儿,对我而言,丈夫孩子更重要。” “弟弟呢?”温方祁瞅着温媱。 “你的年岁,已经可以娶妻了,哪还用我再操心。” “有心仪的姑娘?” 温媱来了些精神,目光灼灼看着温方祁。 第705章 龙袍 “你在宫里,我又没有旁的姐姐妹妹,上哪去接触姑娘。” 温方祁随意说道,埋头吃起了葡萄。 温媱看了看他,微抿唇,“我听说,温家联系了你。” 温方祁点头,“早之前就联系了,温濯那个老东西,还亲自来了紫京城。” “这会倒知道认亲了。” “一口一个儿子,叫的那是一个亲热。”温方祁满脸讥讽。 “我原以为你会打压温家。”温媱看向殿外,谈及温家,她眼里浮现怨恨。 若遇上的不是李易,她和祁儿,只怕已是白骨。 她为何会不知廉耻的引诱太监,不过是经受过的屈辱,远胜于此。 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让老鸨调-教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这些,温媱心底的恨就涌了上来。 “姐。” 温方祁轻唤了声,“交给我。” “温家会付出代价的,多年猪狗不如的生活,不是几句道歉能抵消的,我没那么大度。” “一直没动他们,是让在他们在惶恐和期望中拉扯。” “一刀剁了,哪能解恨。”少年眼里透出戾气。 一声声贱种,高低不一的嘲笑声,扯着他头发拖进泔水里,这些,足以让温方祁举起刀,斩断所有的血缘。 “嗯。” 温媱握了握温方祁的手,眼里带着安抚。 温方祁一笑,“姐,就你那种菜的技术,出了宫,可养不活自己。”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李易还能饿着我们母子,我信他。”温媱眼里有柔情,她和陆璃不同,肩上没责任,想走就能走,不会造成朝野动荡。 “你现在这模样,像极了话本里的傻小姐。”温方祁摇头,他姐跟娘一样,一旦爱上哪个男子,眼里基本瞧不见别的,半丝理智都没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姐眼光比娘好,他娘大抵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温濯。 “吃你的葡萄。”温媱堵了温方祁的嘴,年岁长了,胆子也大了,句句调侃她,真是皮痒痒了。 “哪来的?” 李易出营帐,刚走没两步,瞧见一旁站着的男子,眉心蹙了蹙。 这服饰,可不像楚国人。 “戎国二王子差侍从送的,说长夜漫漫,让他们陪元帅。”卫兵回李易。 “啥玩意?” 李易眉毛扬了扬,“陪我?” 李易走了过去,目光在那些男子脸上扫视,看的出来,布格花了心思,这一个个脸刮的很干净。 他是做了什么,让那玩意觉得他喜男色? 没女的,指着用男的取悦他? 嘴角抽动了下,李易甩手走了,倒也没让人送回去,留着打听打听戎国的民风民俗吧。 李易撤军,溱国也没再进犯,双方默契的停了战。 但就事实来说,胜的无疑是楚国。 浣城一城人被掳走,溱国屁都不敢放。 接下来的日子,李易配合着盛父等人,看着忙活的官员,李易面上平静,心里却一刻静不下来。 登基为帝,本该激动,可他只想回家。 “元帅,孙尚书差人送来的,你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 明黄色的龙袍在灯光下,越发鲜亮,李易看着这象征权力的龙袍,有一瞬间的恍惚,再有两日,他就是一国之君了,真就跟梦一样。 “去把唐正奇请过来。”李易放下笔,朝田戒说道。 眼下没战事,两军并没挨在一起,足足半个时辰,唐正奇才到李易这。 一进帐,唐正奇目光就被明黄色的身影吸引。 “如何?” 李易朝唐正奇走过去。 “你叫我来,就是显摆的?”唐正奇撇开视线,疤痕消退后,李易那张脸还是能看的,虽不及以前,但极清秀。 一身龙袍,越发衬的他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只是想转换你固有的印象。” 唐正奇冷笑,“即便如此,唐家也不会把歆儿,小艺给你。” “死了那条心吧。” “别那么急躁。”李易给唐正奇倒了杯茶水,“你说了又不算。” “我会让唐家看到诚意。” “行了,谈正事。” 见唐正奇张嘴要开骂,李易直接打断他,“我从浣城带了十来万人,我打算分三万到大乾。” “他们享受的权益得和大乾人一样,此事就交由你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仁善了?”唐正奇斜瞅李易,“又打着什么算盘?” “心胸就不能宽广点。” “呸!”唐正奇一口闷了茶,“直说吧,这些俘虏身上,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李易在椅子上坐下,“不过是让他们体验体验大乾的生活。” “我们说一千道一万,抵不过他们自己人的一句。” “当认知改变,他们会臣服大乾的。” “我此行,若能得偿所愿,楚国也会是大乾的。” “厚颜无耻!”唐正奇冷哼,太子是他儿子,楚国、大乾,说到底,不都是他的。 “回去我就给歆儿写信,揭露你所有的面目。” 李易轻笑,并没惊慌,他对唐歆,可是全坦诚了。 “什么意思?” 唐正奇眯了眼,接着手捏向了眉心,看李易这样子,歆儿怕是什么都知道。 这女子沾上情爱,真就跟中了毒一样。 懒得再看李易,唐正奇大步出了去。 唐家,唐艺梦数着花瓣,脸上有着少女的轻愁,这么久都没封信,她很怀疑李易是不是把她忘了。 身边红颜一个接一个,还有她的位置吗? “真是个大坏蛋!” 唐艺梦嘟着嘴,将手上的花瓣丢回了桌上。 “小艺。” 唐正浩路过庭院,见唐艺梦愁眉不展的,不由走了过去。 “这是有烦心事?” “大哥。”唐艺梦灵动的眸子看着唐正浩,“成了亲,人是不是就跑不掉了?” “嗯?” 微愣后唐正浩一笑,手在唐艺梦脑袋上敲了敲,“原是恨嫁了啊。” “小艺,李易在楚国的事,你三哥也同你说了。” “他和那个盛芸,可不是演戏,实打实的成了亲。” “你要想清楚了,他心里装的,可不是一两个。” “楚国遥远,大哥并不愿你过去。” 唐正浩眸子看着唐艺梦,唐艺梦低下了头,“大哥,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知道他多情。” “可我就是没办法不喜欢他。” 第706张 唐尚书的惊怒 “大哥,我不是少女情怀,是真真切切想同李易过一辈子。” “也只会是他。” 唐艺梦眸子坚定,少顷,咬了咬唇,“我嫁给他,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吗?” 看着唐艺梦小心翼翼的眼神,唐正浩点了点她的额头,“真不知道那小子哪点吸引了你,值得你这般。” “小艺,旁的事,大哥能替你善后,这婚嫁,可是没回头路。” “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唐艺梦舒了口气,笑道。 “你呀。” 唐正浩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早了,回屋睡吧。” “李易那个人多情是多情,但承诺的事,不会抵赖。” “他为你上过唐家的门,除非你放弃,不然,八抬大桥迟早会来的。” “唐家的婚,也不是想毁就能毁。” “嗯。”唐艺梦烦闷的心情得到疏解,蹦蹦跳跳的走了。 唐正浩摇了摇头,迈步回自己的院子。 “娘娘,楚国来信了。” 全德从袖子里拿出信,递给陆璃,随后退了出去。 看着信封,陆璃好一会才伸出手。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惧怕了,再有两日,李易就登基为帝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会缺女人子嗣,完全可以将过去掩盖。 淫乱宫闱这种丑事,对一个帝王,是致命的。 脸面和威信一旦丢了,就很难重建了。 将信拆开,陆璃一字一行往下看。 外面,月亮挪了挪位置,风吹过台阶,从窗户穿了进来,蜡烛摇曳了两下,案桌前的绝美女子,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好半天,才眨动眸子。 “他竟,说了……” 陆璃罕见失神,呢喃出声,饶是她都没想到李易会胆大到跟唐正奇坦白,这就相当于告知了唐家。 他要顶着天下人的唾骂,娶她。 陆璃心颤了颤,从信里,她能感受到李易的决心,那是全然豁出去,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比这锦绣山河还重吗? 陆璃凝望夜色,唇角绽开了一抹微笑,提起笔,陆璃写下了两个字:夫君,这是她回给李易的。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随他一起。 “大公子,三公子的急信。” 唐家,随从敲响了唐正浩的书房门。 “进来。” 接过信,看了看封口,见并无损坏,唐正浩才把信拆开。 “什么!” 唐正浩瞳孔紧缩,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因为过于大力,信纸被捏出了指印。 “他怎么敢!!!” 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唐正浩冲了出去。 唐尚书刚要就寝,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唐尚书一个回身,抽出了长剑,就要喊人。 “浩儿?” 张嘴之际,唐尚书看清了来人的面目,眉头当即一蹙,“如此冒失,像什么话!” 对长子,唐尚书一向严厉。 “父亲,天怕是要塌了。” “皇上,非魏氏骨血。”唐正浩缓缓吐字。 唐尚书面色剧变,“你说什么?” “李易,只是被苏家人藏身内宫,但未净身。” 唐尚书瞳孔张了张,“你是说,他……淫乱后宫?” “是。” “他怎么敢的!”唐尚书一巴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 “楚国登基大典结束,他就会赶回来。” “好个奸贼!”唐尚书眸色冷寒,在他看来,这一切就是李易的计谋。 奸淫皇后,使其诞下皇子,混淆皇室血脉,借此得大乾江山! “父亲,他应只是贪图美色。” 唐正浩嘴轻动,“儿子和他相处过,不敢说十分了解,但七八分是有的,他若真处心积虑谋夺大乾,不会将此事说出来。” “只能是动了心,感情和理智,选了前者。” 唐尚书看着唐正浩,“可如今龙椅上坐的,是他的儿子。” “他已经窃国了。” 唐正浩低下了头,“父亲准备如何做?” “如何做?” 唐尚书冷笑一声,“幼帝已登基,民心所向,唐家敢提议废帝,立马就会被激愤的民众砸门。” “太后失德,与人苟合,此事外传,所掀起的动荡,不亚于大皇子造反。” “当真可恶!”唐尚书脸色泛红,踱了几步,他稳住情绪,“绝不可让你爷爷知道。” “他对幼帝寄予厚望,倾注了全部心血,若知道这不是先皇亲子,未必承受的住。” “儿子明白。”唐正浩沉着声,心里把李易翻来覆去的骂,恨不得提杀猪刀把他宰了! 怎么敢的啊! 无心睡觉,唐正浩连夜出了紫京城,歆儿和李易在溱国待了几月,以李易的胆子,怎么可能放过歆儿。 唐正浩想知道,李易是怎么忽悠歆儿的,她可不是小艺,哄几句就迷糊了。 …… “怎么还不动手?” 会启馆,一男子凝视宁汐公主。 “没到时候,里头的情况,我并没完全弄清,贸然顶替,极容易被识破。” 宁汐公主站在窗前,面色淡淡的开口。 “你们让我办事,却又不给我人手,这进展自是快不了。”宁汐公主语气里有一丝讥讽。 “先展示出自己的价值来。” 男子眼神轻蔑,从屋里出了去,融入到夜色里。 后半夜风大了起来,雨像开了闸一样倾泻,随着一声雷响,床榻上的绝色女子睁开了眼。 看了看里侧安睡的两个孩子,女子下了床榻。 饮了一杯水,萧清月心里的惊悸才压下去。 比起以前,她确实好了许多,但仍无法完全抵抗心底深处的恐惧。 “蝴蝶……” 大宝嘟囔了一声,蹬了被子。 萧清月摇头笑,走过去替她盖好,看着两个女儿,萧清月眼里泛起柔色。 “娘娘,看赏。” 恍惚间,萧清月似乎看见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李易不止写了一封信,萧清月这,他自不会遗忘。 “大宝,小宝,很快你们就能见到爹爹了。” 萧清月柔声低语,但回应她的,只有越加响亮的雷声。 夜再长,也会被太阳取代,唐歆从学堂出来,看到迎上她的护卫,目光不由朝马车望去。 对自家大哥身边的人,唐歆自不可能陌生。 轻移脚步,唐歆上了马车。 第707章 信他一信 “大哥。” 唐歆对唐正浩的到来,并无意外之色。 “看样子,李易给你写了信。”在唐歆面前,一贯温和的唐正浩,这一次,面如秋水。 唐歆点头。 “小艺懵懂,你不是糊涂之人。” “他是给你下了什么药!” “大哥。”唐歆抬起眸,“我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淫乱后宫,李易固然可耻。” “但这些,跟黎民又有何干系,是我们的思想禁锢了自己,太后有能,她可以让这片土地的人,和乐安康。” “至于皇上是不是魏氏血脉,真的那么重要吗?” “先帝倒是魏氏子弟,但大乾是什么的场景,大哥看的比我清楚。” “那把龙椅,不应该认姓氏,这天下,能者居之。” “大哥,唐家入朝,为的是魏氏,还是黎民?” “天下分久必合,溱国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三哥虽成长了许多,但我们心里清楚,他抵抗不住溱国。” “眼下的繁荣,顷刻间就能被摧毁。” “百姓需要的君王,从不是哪个姓氏,而是能领着他们远离战乱,安居乐业。” “大乾本就是李易一手扶起,也唯有他,能庇护万民,他的儿子坐在那个位置,不比魏氏适合?” “大哥,魏氏的气数尽了。” “李易不是非大乾不可,大乾离不开他。” “他曾同我说过,以后没有大乾、楚国之分,几国会是一个整体,他描述的盛世,当真让人向往。” 唐歆看着唐正浩,不急不缓的述说。 “你是完全让他蛊惑了。” 唐正浩端起茶水抿了口,“歆儿,人达到了一个高度,他的心态是会变化的。” “今日,李易满怀壮志,说没有大乾、楚国之分,但他日,在权势的浸泡下,他的野心会膨胀,欲望高涨,那时,他的想法就变了。” “大哥,我信他。”唐歆跟唐正浩对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信他不会背弃诺言。” “大乾的昌盛,你是看到的。” “他绝对会开创出盛世。” “这天下,会是你我期盼的那般。” 唐正浩嘴角抿了抿,心里闷得慌,小艺就罢了,怎么歆儿也让那玩意蛊惑成这样。 死心塌地,是半点不过! “明知他多情花心,还把自己交出去,歆儿,你和小艺,是存心不让唐家下一代的姑娘好过啊。” 唐歆顿时哭笑不得,“大哥,我没全然失智,我心悦李易不假,但他若有对大乾不利之心,我不会替他隐瞒,更不会替他辩解。” “你与李易相交不浅,当知道他的品行。” “不妨信他一信。” 唐正浩把茶水饮尽,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还能说什么。 “走吧,带大哥去你住处,从看到信到现在,我是没进一粒米。”唐正浩哼了哼。 “我且等他几日,变没变,到时就知道了。” 唐正浩眼里划过锋锐之色,淫乱后宫,让他对李易,失了所有的好印象。 简直胆大包天! 毫无廉耻! 要不是李易对大乾的贡献太大,唐正浩一准派队杀手过去。 打了个喷嚏,李易揉了揉鼻子,这个时间,骂他的无非是周圭,或者唐正奇。 不对,唐家应该收到信了。 所以……,李易捏了捏眉心,他的印象分应该全没了,大概都骂他卑劣无耻。 但这是封建王朝啊,实力为尊,皇帝明着抢儿媳、弟媳,他这,也就时代特色…… 谁让皇帝整那么多老婆,宠幸一辈子都睡不过来,旁人瞧了,自然会想着帮忙分担。 见册子上的笔墨干了,李易把它盖上,再次动起了笔。 走之前,他得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等李易停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第三日,天还未亮,李易就从床榻上起来,沐浴更衣。 今日后,他将有一个新身份。 第708章 李易登基 “茅大人,你都忙多久了,快过来歇歇,当心暑热。” 见茅文蕴没反应,林姌直接把人扯进了棚子里。 “你是真痴啊。” 摸着茅文蕴已经湿透的袖子,林姌秀眉微蹙,二话不说就要脱她的外衫。 “别。” 茅文蕴制止林姌,“我一会还得过去,这两日暴雨,上方的泥石掩埋了道路,得尽快疏通。” “为防再次塌陷,陡面需进行加固。”茅文蕴眉宇间尽是忧虑。 林姌把水给她,“茅文蕴,你还真是在其位,谋其事,但也顾惜下自己,整个水里捞出来一样。” “湿漉漉的衣服穿着就不难受?” 茅文蕴大口吞咽着水,抹抹嘴角,轻笑了笑,“我到底是女子,不是太便。” “知道自己穿的多,还往太阳底下站,真就不怕出事。” 林姌接过碗,再给茅文蕴倒满,“你不是束胸了,就不能把这长衫换成轻薄的。” 茅文蕴脸微红,并没回林姌,即便束了,也不可能就完全遮掩了,若穿的轻薄,一出汗,就得贴身上,她并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坐下歇会吧。” 林姌知道茅文蕴的顾虑,没再多言,要被发现女儿身,茅文蕴这个县令,肯定是当不成的。 眼下虽有议论,但只要拿不出真凭实据,就没人敢明着质疑。 “苏闲在楚国称帝了,今儿就是登基之日。”林姌摇了摇扇子,微敛眸说道。 她跟陆璃汇报完闵县的事,当天就离开了紫京城,之后就一直待在茅文蕴这。 异国他地,旧相识总是让人亲切的。 “就歇息一会,你能不能别惦着那地不放。” 见茅文蕴心神飘远了,林姌揉了揉额头,茅文蕴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痴,一旦开始了,就是全身心投入,外物很难打断她。 这也就导致,林姌十句有八句是在自言自语。 “今日九月二,苏闲连打几场胜仗,万民拥护,登基大典应会顺利举行。” 茅文蕴转过头,回林姌,表示她有在听。 “未必,溱王应会做些什么,表示祝贺之意。” 林姌轻启唇,目光落在茅文蕴脸上,细细打量起来,因着被太阳暴晒,她脸颊很是红润,细腻的肌肤上涂抹了一层黄粉,但被汗水冲刷的所剩无几。 为了遮掩,茅文蕴在脸上拍了些灰土,但即便如此,还是藏不住秀丽的容颜,叫人视线不自禁的停留。 神情从没有过大的波动,内敛又平静,让林姌有些想告诉她苏闲就是江晋,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让她惊讶。 不至于没半点讨论的心思。 “算了,你去吧。” 见茅文蕴看着她都能走神,林姌无语扶额,不强留了。 再坐了会,林姌取了伞走向茅文蕴,这姑娘太拼了,日头这么大,也不肯歇息,林姌实在担心她眼前一黑,一头栽石头上。 县令亲力亲为,这比什么都鼓励劳工,他们背着石头,汗流浃背,却没一个抱怨的,每个人都拼尽全力。 虽没有机械等物,但人心齐,没什么路开不出来。 …… “吉时到!” 随着一声高喊,大鼓被敲响,咚咚的声音,直击人的心脏。 祭坛下方站满了官员,在鼓声中,李易从队列中间走向祭坛。 “起舞!” 李易踏上祭坛的一刻,官员们双腿分开,跳起了舞。 雄壮的武姿,看的李易眼角直抽搐,这环节,应该省去的。 一群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蹦蹦跳跳的容易折了腰。 “跪!” 三声锣鼓后,礼部尚书扯着喉咙喊。 “请皇上祭天!” 接过礼部人员递来的香,李易朝前走了两步,把香插进了巨大的香炉里。 “起!” “舞!” 随着礼部尚书高喊,官员们再次跳动起来。 “拜!” “吾皇万岁!” 官员们整齐跪拜高呼。 “起!” “舞!” 看着又一次跳动起来的官员,李易默默移开了眼。 “咚咚咚咚咚咚!!!!!!” 在跳舞即将结束的时候,鼓声密集了起来。 “为皇上解衣!” 李易张开手,任由礼部人员把他身上的龙袍剥了。 礼部人员捧着龙袍在祭坛走了三圈,然后把龙袍丢进了火盆,以告知上天,他们楚国换了新帝。 鼓声再次响起,礼部人员捧着新龙袍走向祭坛,服侍李易穿上。 “加冕!” 李易低下头,礼部人员把冕旒给他戴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地,高呼。 到这里,流程算走完了。 李易是夺楚氏江山,又是在边境举办的登基大典,先祖的祭拜只能是等以后补。 “众卿平身。” 李易俯视黑压压的人群,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有激荡,豪情,更有丝恍惚。 他已经快忘了他的来处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咻!” 烟花和鼓声将李易唤醒,他抬起头,眼神逐渐清明。 即便这是一场虚假,他也甘愿沉沦。 “元……,皇上,梁孟没有任何动作。” 祭过天,李易就是楚国的新帝,这称呼就得改了。 田戒在短暂的愣神后,继续向李易汇报,“周边百里,没有发现溱国的探子。” 李易轻蹙眉,“这倒叫人意外,他居然就由着我登上帝位。” “自隋州那场刺杀后,梁孟就销声匿迹,毫无动静。” “溱国各地我们都查探了,却始终找不到人。” “他越是这样安分,就越让人惶惶。” “只怕是酝酿着什么。”李易眉心蹙紧。 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但就是找不着人影,这种滋味,别提多憋闷了。 “让他们时刻警戒。” 李易翻身上马,就要回营帐换了衣物。 “皇上。” 一个声音叫住他。 “嗯?特地过来给我行礼的?”李易戏谑的看着周攀。 周攀板着脸,“皇上如今身份不一般,该正经着些。” “有道理,周家劳苦功高,朕明日就下圣旨,擢升周将军为大司马。” “至少周少将军,年轻气盛,难免狂傲,就去城防营历练历练吧。” 李易斜瞥周攀,姿态摆的很高。 周攀眼帘低垂,果然不能指望他当了皇帝,就能转性,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叫人想提铁棒。 第709章 跑了 “将五千守兵安置在宁阳,这是不是过于冒险了?”周攀跟李易谈正事。 “周卿,目光要放长远点,这批人过的和我们楚国平常百姓一样,将来,溱国的抵抗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至于风险,朕不是让你去城防营了。” “周卿,别辜负朕的厚望。”李易满眼鼓励。 周攀默默无语,“皇上,你还是做自己吧,臣告退。” “他什么意思?” 李易朝田戒侧了侧头。 “说皇上你虚伪做作呢。”田戒随口答。 “这人真是难伺候啊,明明是他求朕正经些的。”李易摇了摇头,“走吧,这几日下雨,水涨了不少,要退了下去,可就没那个势头了。” 李易率先策马,一队人紧跟其后。 唐正奇时刻关注着李易的动态,见他没了影,立马冲去他的营帐。 “唐将军,皇上有吩咐,酉时之前,不见任何人。”卫兵将唐正奇拦住。 “唐将军,别让我们为难。”卫兵朝唐正奇抱拳。 知道人已经跑了,唐正奇愤愤甩手,他可真行啊,登基大典前脚结束,他后脚就跑了,这帝位是烫屁股怎么着! “盛侍郎,皇上秘旨。” 酉时,卫兵找到盛父,把两封信给他。 盛父挑了挑眉,这小子,刚当上皇帝,就故弄玄虚了,还秘旨,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 嘀咕了两句,盛父把信拆开,然后他眸子眯了,苏闲,居然跑了! 这个兔崽子!!! 盛父提着大棒就冲去了李易营帐。 “人呢?” 盛父盯着卫兵。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让卫兵不禁后退一步,皇上的老丈人,这一棒下来绝对白挨。 “皇上说帐里闷热,出去散散。” “散散?”盛父冷哼了哼,眼睛瞥见周逄齐过来,他敛了敛面色,“老匹夫,你不是军务繁忙?怎么出来溜达了。” 盛父这几日,只要是独自找周逄齐,必定进不去营帐。 这气没释放,自然是越积越多。 周逄齐看了看卫兵,越过盛父径直进了去,空空的营帐,让他眉心蹙了蹙,“人跑了?” “出去纳凉而已。”盛父悠悠开口。 “到底是女婿,再气也不忘给他遮掩。”周逄齐拿出怀里的信,“他往大乾去了,酉时才让人派信,可见早有计划,应该跑远了。” 盛父瞥了瞥周逄齐的面色,看不是诈他,顿时显现怒容,“那个兔崽子!” “事已至此,只能是照他说的做了。”周逄齐没盛父那么气恼,苏闲这撂挑子的行为,虽然欠抽,但各种事宜,他都做了安排,照信上的来,足以稳定朝野。 宫殿未修成前,无需早朝,现阶段而言,苏闲在不在,确实不重要,就是消息不能外泄,会引发民众恐慌。 “周将军,盛大人。” 一个卫兵走了过来,朝周逄齐和盛父行礼。 “你就是范守?” 盛父上下扫视了一眼,身形是挺像的。 “此刻不是了。” 范守微低了低头,发出来的声音跟李易本人几乎一样。 李易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楚国,早早物色了替身。 有盛父、周逄齐看着,李易也不担心范守会叛变,整出事端。 “他是如何交代你的?”盛父凝视着范守的眼睛。 “皇上说,一切交由周将军、盛大人,属下就做个摆设,对了,皇上许了我,一天有三顿肉。”提到后面,范守眼睛亮了亮。 能被李易选中,心思必然不复杂,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生出不该有的贪念。 盛父和周逄齐对视一眼,不用试了,是那小子的人。 “行了,去把衣服换上吧。” 楚国人都知道李易受过大伤,脸刮过骨,突发后遗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之前不就戴面具。 “指挥使。” 见李易到了,等候在岸边的都前卫躬身行礼。 “辛苦了,走。” 拍了拍都前卫,李易跳上了船,顺着水流,船很快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第710章 抵达紫京城 顺水而下,确实很快,一日千里,尽快没直接到紫京城,但减去了许多路程。 下船后,李易和都前卫策马狂奔。 离紫京城越近,李易就越按捺不住激动。 距离金秋盛会,快一年了,每一次相聚短暂,而分别格外漫长,思念、歉疚无时无刻不萦绕李易。 他就是一个俗人,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争天下,更多的是为了把众女娶回家。 媳妇家庭背景大,他站的要不够高,拿不到话语权,那只能是悲剧收场。 对此,李易绝不接受。 疆地不错,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土地一定会长出苗来。 地方也够大,不用担心人多了放不下。 一路奔行,在第五天清晨,李易到了紫京城。 每一次回来,都是不一样的变化。 街道很干净,河流清澈,孩童的双眼纯真无邪,书生温和有礼,小贩热情的招揽客人,街市上穿行的人,闲庭漫步般,不见匆忙。 一眼望去,祥和又欢欣。 深深呼吸了一口,李易去了都前司。 “指挥使,水已备好。”殷承言语中有激动。 李易握了握他的肩,“一路行来,不见匪冦,处处安宁,费心了。” “不敌指挥使辛劳。”殷承眼眶泛红。 “自己人就是不一样啊,暖心。”李易感慨了一声,眼睛瞥向田戒。 田戒全当没听见,“陆指挥使,此处是都前司,想来不需要属下护卫了,萧统领还等着我复命,告辞。” “田戒,你再好好想想,萧圳哪有我大气,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李易喊了声。 田戒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他一个大乾臣子效忠楚国君王,算怎么回事?叛国啊,俸禄再多也不行,这绝对要被戳脊梁骨。 看着田戒走远的身影,李易转了身,进了都前司,回头再找萧圳撬墙角。 将自己清洗干净,李易随在殷承身后进了宫。 “小易子。” 全德在走道上候着,见殷承来了,立马迎上去,目光落在李易脸上,全德红了眼,“说好的一起称霸宫廷,却总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自个快活。” “外面就那么好?这脸都不如以前俊了。” 李易的眼泪收了,“上来就戳心窝子,你要向往外面,我回头带你一起走,保管一天饿两顿。” “那还是算了吧,今儿的蹄子,软硬适中,我吃着甚喜。” “啧啧,难怪这脸圆了一圈,下面的孝敬,收的手软吧。” “胡说,我岂是那种人,也就一点点……” “一点点?哪天国库空虚,仔细娘娘宰了你应急。” “当谁都跟你一样强盗。”全德喘了踹粗气,“你这是要飞啊!慢着些,我跟不上了。” “我一没在,你就偷懒,走个几步都不行了,等明儿,我让殷承带带你。” 李易三步做两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全德追了两步,停了,实在是追不上,到这了,也不会有人拦了,擦了擦汗,全德去了茶水房。 坤宁宫,陆璃静站在殿外,宫人已经全部遣离。 无论何时,只要陆璃在的地方,李易总能第一眼看见她,哪怕距离再远。 定定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周遭的一切,在李易的视野里消失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李易声音沙哑,透着难以察觉的哭腔。 他在陆璃这,极难绷住情绪。 陆璃笑了笑,拿出巾帕,轻柔的替李易擦去额头上的汗。 “是晚了点。” 陆璃上前一步抱住李易,“过两日闵县焰火节,你陪我去看。” “好。” 李易搂住陆璃,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安定下来。 “抱我进殿。” 陆璃声轻软,美目流盼,明明是最寻常的眼神,却让李易心口悸动。 比起以前,她更夺目了,浅浅一笑,叫人分不清人间仙境。 “怎么越发呆了。”陆璃看着李易,眸子如水般柔和,似能包容住他的一切。 “不管见多少次,我还是会不由自主沉浸进你的美里。” “璃儿,改明儿我去感谢岳父岳母,将你生的这般好看。”李易把人抱起,朝内殿走去。 “父亲喜学识渊博的好书之人,你那点墨水……”陆璃美眸轻转,“大抵会被嫌弃。” “我这些日子,手不释卷,已不是昔日李易。” “即便中不了一甲,混个童生还是可以的。”李易雄赳赳气昂昂。 陆璃噗嗤一笑,“你是要多读些书,朝儿性子像你,让他超了,势必要隔三差五的在你面前显摆。” “我抽不死他。” 李易的威风在陆璃的眸色下顿消,“说笑呢,朝儿有才识,我高兴都来不及。” 陆璃伸手捏了捏李易的脸,拆穿他,“高兴是一回事,但不妨碍以大欺小。” 李易咧嘴笑,一脚关上殿门,吻住了陆璃的红唇,水润的触感让李易浑身血液沸腾了,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只随着本能去汲取更多。 “李易。” 陆璃眼尾染了媚色,她按住李易的手,美眸轻眨,李易看着她,喉咙不自禁的滚动。 室内气愤无比旖旎。 “今日不行。” “嗯?”李易愣了,眼睛直眨巴,“为啥?” “难道!” “唐家能耐这么大,杀进宫了?” 陆璃轻推开李易,整理微乱的衣裳,“唐家哪有那么蛮横,身子不便。” 李易傻了,看着陆璃,欲哭无泪,“娘子,要不要这么巧。” “以你在楚国的地位,应不缺女色。” “哪有女色。”李易到桌边倒了杯热水,“全是公的,戎国二王子为了讨好我,送了一批彪形大汉,那场面,不是一般的吓人。” “我就是再饥渴难耐,看到他们,什么欲火都没了。” 李易叭叭着,瞅了瞅陆璃的神色,“可难受?我去找些红糖来。” 陆璃拉住李易,“不是第一日,陪我说说话。” “好。”李易环住陆璃,温声应,把楚国发生的事,挑有趣的说给她听。 “璃儿,很抱歉,许不了你一世一双人,但三宫六院,绝不会有。” 李易亲了亲陆璃的眉眼,起身到桌前摸了摸杯子,见没那么烫了,这才端来给陆璃。 两人相拥着细语,都默契的没有谈唐家。 第711章 男人该担的责任 “去看看清月吧。” 陆璃抬了抬头,“她今日起的极早,人在御花园。” “御花园?”李易把陆璃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备好了礼,晚些时候,就去陆家拜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岳父会被我打动的,实在不行,我让他踹几脚,儒士的气力都不大,也伤不着。” “璃儿,昭南苑,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娶你,现在,我也终于有了强取豪夺的资本。” “叽叽歪歪的,我全送去疆地开荒!” “……” “色胆包天。”嗔了一句,陆璃眸色微黯,“陆氏……不是能被打动的。” “李易,这些已经足够了……” “璃儿。”李易打断陆璃,眼睛直视她,“不管千难万难,我都不会放弃,嘴上说爱却不娶,那是耍流氓。” 紧紧抱住陆璃,李易低语,“你就是我最大的野心。” “信我。” “璃儿,你信我。”李易不停喃语。 “我信你。”陆璃轻拍着李易,头靠在他胸口。 从坤宁宫出来,李易朝御花园走去,原还疑惑清月怎么会在御花园等他,他俩不是在御花园定情的啊,但听到大宝和小宝的欢闹声,李易明白了。 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李易迈步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萧清月一袭浅蓝色宫裙,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簪挽起,五官绝美,眉目间如月光般恬静,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大宝。” 萧清月见女儿跑去桥上,不由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极是动听,堪比仙乐,移步间,风吹动她的裙摆,美的如同一幅画。 一副无法绘制的画。 李易看的有些痴,有所察觉,萧清月回了头。 四目对上,两人就静静看着彼此。 大宝拉着小宝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李易,“母妃说,爹爹今儿回来,是你吗?” 脆脆的声音,带着质疑。 李易蹲了下来,盯着大宝小宝漂亮的小脸蛋,红了眼眶,“是我。” “又长高了。” “你是大宝,你是小宝。” 李易手指动了动,轻而易举就把两人认了出来,“去年才这么点。” 李易比划了下,看两人只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心里顿时一疼,想抱又不敢抱。 “你们等我会。”李易拔腿跑了。 “母妃?” 大宝小宝看向萧清月。 萧清月摸了摸她们的头,目光看向李易离开的方向,“大宝小宝,爹爹很快就回来。” 抱着一个大布袋,李易擦了把头上的汗,夏灵端着瓜果,认出李易,正要打招呼,但嘴刚张开,就见一阵风从她身边吹过,三两下没了影。 “给。” 李易扬起大大的笑脸,把糖葫芦给大宝小宝。 “还有这个。” “大宝喜欢蝴蝶和马,做成玩偶,就能时刻陪着你了,这是小宝的粉鱼。” “爹爹还让人做了些别的毛绒玩具,这个是小熊,这是兔子,这是象。” “象怎么是粉色的?”大宝拿手指戳了戳。 “因为小宝以前说要看粉色的大象。” 大宝大人般的点头,转头看向萧清月,询问着能不能要。 “爹爹给的,大宝可以收下。”萧清月柔声开口。 “那这个能吃吗?” 大宝举了举手上的糖葫芦,眼里透着期待。 看着三双望过来的眼睛,萧清月抿唇笑,“这回可以。” 大宝小宝开心一笑,抱着玩偶,专心吃糖葫芦去了,小孩子对甜的东西没抵抗力。 “养的真好。” 李易眼睛看着大宝小宝,朝萧清月说道。 “娘子,辛苦了。”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歉疚的开口。 “下次别跑这么急。”萧清月抬手擦李易脸上的汗。 顾忌大宝小宝在,李易只是看着萧清月笑。 “娘娘,我把大宝小宝带去那边玩吧。”夏灵走了过来,暂时把这眼神粘腻的两人打断。 “夏灵姐,回头给你加月钱。”李易朝夏灵抛了个眼色,大气开口。 夏灵一笑,“日头大了,照顾好娘娘,这个冬天,你是不必备衣了,再有两日,第五件棉袍就制好了。” “娘娘这几晚,很浅眠,用的也极少。” “夏灵。”萧清月制止她往下说。 “小易子,你别负娘娘。”夏灵第一次没听萧清月的话,直视李易,说出了不合身份的话。 屈了屈身,夏灵带着大宝小宝走了。 两个小姑娘抱着几个毛绒玩具,不时回头看,对李易这个爹爹,她们是好奇的。 “出了这么多汗,衣服贴在身上,应极不舒服,先去洗洗。” “清月。”李易拉住萧清月,“我承认萧统领极其野蛮,下手凶残,但我会征得他的同意。” “这宫廷,你不喜欢,我们以后就换个地儿住。” “不管站在什么位置,我依旧是那个向你讨赏的李易。” “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离你太远了。” “紫京城会迁到隋州,我会入萧家的门,八抬大桥迎你。”李易神情坚定。 萧清月侧过头,抹了抹眼角,“李易,别这样做,世人的唾骂会毁了你经营起来的一切。” “骂名而已,我什么时候在意过。”李易吻了吻萧清月的眼睛,“放着你不娶,那才是傻。” “魏氏不配,我要你的名字和我挨在一起。” “交换庚帖,合八字,结发,合卺酒,清月,为我穿次嫁衣吧。”李易声音温柔。 “我知道是我占了便宜,招惹了好些姑娘,但我以性命担保,此生绝不疑你、弃你,只敬,只爱。” 第712章 为人父的歉疚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李易把人拦腰抱起,凝视着萧清月,脸上扬起盎然的笑意。 他何其幸运,所爱的女子,对他从无过多的要求,甚至,连怨言都没有一句。 可她们不要求,自己便真的能什么都不做,肆意享受着? 一个男人,若只会发泄欲望,与野兽何异,李易承认自己好色,但他会负起该负的责任。 他已经是楚国的帝王了,娶几个老婆怎么了?他拼死拼活,不就是想给陆璃她们一个家嘛。 像那种全身心为百姓的圣人,李易是敬佩的,但敬佩归敬佩,他效仿不来,他就一个俗人,贪财好色,有仇必报。 “这里离昭华宫有段距离。”萧清月示意李易放她下来。 “娘子,往后还是要多吃些,这抱着实在没什么重量,都不如一袋米粮。”李易大步走着,气息极稳,轻笑道。 “行军很辛苦吧。”萧清月红唇轻抿。 李易扬起嘴角,“确实辛苦,所以一会,你好好犒劳犒劳我?”李易眼里有些暧昧。 萧清月偏过头,耳根有些红,这娇羞的姿态,差点让李易走不动道。 轻咳一声,李易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免得又是一场白激动,“娘子,你上次月事是多久前?” “嗯?”萧清月疑惑的看着李易,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思索了片刻,轻语,“有半月了吧。” “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李易咬了咬萧清月的耳朵,数一数,他好像媳妇挺多的,但距离上一次吃肉,已经许久了啊。 再憋下去,李易都担心自己哪天会觉得田戒眉清目秀。 一进浴室,李易就吻住了萧清月,香软的唇瓣格外甘甜。 萧清月哪里是李易的对手,只能被动的迎合,白皙的脸蛋不一会儿就染了胭脂般绯红。 女子身上的体香,让李易的欲望彻底燃了起来,他搂住萧清月,让她不断贴近自己。 看着李易眼里的暗色,萧清月环住了他的脖子。 在李易的挑逗下,萧清月眸色逐渐迷离,直到衣裙被褪下,才有些许清醒。 “李易。”萧轻月轻唤他。 “被本大王抱上了山,这会想反悔,晚了。”李易呼吸有些凌乱,贴着萧清月的额头,再次吻上了她的红唇,两人气息交织在一起。 搂着萧清月的腰,李易引她踏进浴池里。 池水一开始只是几道波纹划动,但很快,就翻涌了起来。 “李易……” “唤夫君,清月,唤声夫君……”李易贴在萧清月的耳边,声声蛊惑。 萧清月看着他,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了水汽,显得越发娇嫩,眼底透着些迷茫。 “清月,唤夫君。”李易惩罚般的咬了咬萧清月的耳朵。 萧清月眉心一蹙,抓着李易的手一紧,呓语出声,“夫君……” 水面动荡的越发激烈,久久才重归平静。 卧室里,李易轻抚着萧清月的背,满眼柔情,“清月,我不是合格的丈夫,更不是合格的父亲。” “大宝小宝出生以来,我陪伴的时间,能数的过来。” “我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长的牙,什么时候会站,什么时候走的,我甚至错过了第一声爹爹。” “可真是个混蛋。” 李易埋首在萧清月颈窝,“对不起,她们的成长,我缺席了太多。” “李易,但你给了她们最安稳的环境。”萧清月微侧了侧身,抱住李易,“宫里最是尔虞我诈,生死难料,可大宝小宝却可以尽情玩耍,像寻常孩童一般纯真。” “我不用提防宫中的暗箭,观花品茗,悠然自在,这些,都是你为我们拼出来的。” “李易,这几年,你东征西战,少有安歇,心疼心疼自己。” “你越是体贴,越让我觉得歉疚,似乎做什么都不够。”李易抱住萧清月蹭了蹭。 “我觉得我可以挨住萧统领的拳头了。” 李易抬起头,一脸认真。 萧清月扬唇一笑,“当真?” “回头可别又向我控诉大哥下手狠。” “那必须……控诉啊,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喝。”李易话说的那是一个中气十足。 萧清月忍俊不禁,在他脸上捏了捏。 “是不是比之前俊了?” 李易翻坐起来,示意萧清月看脸。 “嗯,气宇轩昂,仪表不凡。”萧清月轻叩着头,仔细看了后,夸道。 李易满足了,躺了回去,“娘子生的美,之前我脸上伤痕未消时,我都不敢跟你出门,生怕别人看到了会去报官。” “她们准保觉得我强抢了姑娘。” “虽然事实如此,但我要面子啊。”李易叹了一声。 萧清月没忍住,笑了出来,眸子看着李易的脸,分明有深意。 李易眉毛当即一扬,“好你个小娘子,让我逮着了吧,看我饶不饶你。” 李易坏笑两声,扑倒萧清月,同她戏闹。 “母妃。” 清脆的童音在门外响起,李易一个翻身,翻去了床内侧。 萧清月理了理衣衫,想下榻回应女儿,但身上实在乏力。 “不对,我躲什么。” 李易拍了拍脑袋,他现在怕什么外泄,这次回来,就是让媳妇上自己的户口本的。 “我去看看。”李易扶萧清月躺好,披上外衫开了门。 看到李易,小宝显然愣了愣,眼睛直扑闪。 李易半蹲下,拉过小宝的小手捏了捏,看着她水葡萄一样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软。 他女儿真好看。 “小宝是玩累了吗?”李易温言细语,以手为扇,给小宝去热气。 小宝点了点头,懵懂又乖巧。 “你,你知道母妃在哪吗?” 小宝犹豫了下,还是没喊爹爹,她对李易太陌生了,这不是一两面,一些礼物就能拉近的。 “小宝让爹爹抱抱,爹爹就告诉你母妃在哪。” 软萌的闺女,李易实在心痒,大尾巴狼般的诱哄。 看着李易张开的手,小宝思索了下,走了过去。 “小宝。” 把人抱入怀里的那刻,李易激动的想哭,眼前似乎浮现了小宝刚出生那会,小小的一团,他都不敢用力。 那时,李易以为自己会陪伴她长大。 可再见,除了父亲这个身份,他和陌生人无异,是他缺席太久了。 第713章 没听说你以前养猪啊! “母妃。” 一见萧清月,小宝眼睛弯了,完全不同于在李易怀里的拘束,一落地,她就扑向萧清月。 摸了摸小宝的小脸,萧清月满目柔色,“是不是想睡了?大宝呢?” “大宝在扑蝴蝶。”小宝脆声答,抬手打了个哈欠,虽是孪生姐妹,但小宝的精力不如大宝,下午必是要睡一会。 李易拿起扇子,给母女两扇风,萧清月轻抚着小宝的后背,只一会,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娘子也歇会。” 亲了亲小宝的脸蛋,李易压着声朝萧清月开口。 萧清月看了看李易,闭上了眼睛,她确实疲乏。 解去外衫,李易把小宝抱了起来,放在床内侧,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会,李易在外侧躺下。 屋里放置了冰块,并没有外间那么炎热,李易揽住萧清月的腰,跟着闭上了眼睛。 “夏灵姑姑,小宝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一个人玩,大宝很快没了兴致。 夏灵给大宝喂剥好的葡萄,哄着她再玩一会。 两个小姑娘,是夏灵陪着长大的,她们的脾性喜好,除了萧清月,没人比她更清楚。 小宝回去,没一会就能睡着,但大宝……起码要高歌个把时辰。 干柴烈火烧了这么久,娘娘怕是乏的紧,哪应付的了大宝。 “大宝,快看,彩色的蝴蝶,娘娘都没见过呢。” 一听萧清月没见过,大宝拿起小网就跑了过去,打算抓给萧清月瞧。 睡了半个时辰不到,萧清月就醒了来。 她一动,李易跟着睁开了眼睛。 “这就醒了。”李易蹭了蹭萧清月的耳朵。 “得去瞧瞧大宝,她一个人玩不了多久。” “嗯。”李易腻缠了会,取来了衣物。 萧清月这边刚整理好,小宝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刚睡醒,人有些懵懵的,这小模样,李易哪忍得住,抱起来就啃了一口。 “要母妃。” 小宝显然不习惯和李易亲近,张手要萧清月抱。 李易满脸不舍,把人给了萧清月,“娘子,看来,我得多努力努力。” “小宝会喜欢和你亲近的,你走那会,她念叨了好一段时间。” “我不急。”李易朝萧清月笑,到外面打水给小宝擦脸。 御花园,大宝见萧清月和小宝来了,笑着跑了过去,分享欲极强的她,给萧清月讲述她刚都在做什么。 李易看着母女三人温馨的画面,嘴角不自禁的扬起,一切的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 没有打扰,李易悄然离开。 璇华宫,温媱揉捏着儿子的脸,“润儿,母妃今儿可漂亮?” 李润点了点小脑袋。 温媱满意了,抱起儿子亲了一口。 “母妃,我想去找皇兄玩。”李润巴巴看着温媱。 温媱撇了撇嘴,她不排斥李润和李朝亲近,但身为一个母亲,儿子眼里只有哥哥,她很不得劲啊! “天天就是皇兄,就不能陪母妃多待会。” “儿臣已经陪母妃待了一上午,大半个下午了。”李润是个实诚的孩子,掰着手指,一脸认真的同温媱道。 “吃桂花糕吧,你爹很快就来了。” “母妃,刚才你就是这么说……” 温媱堵了儿子的嘴。 “这是润儿?”李易走进来,视线落在吃糕点的孩童身上,眼珠子瞪大了。 “温媱,没听说你以前养过猪啊!” 温媱脸上的笑顿住了,白了李易一眼,“壮实的孩子,耐摔,体质好。” “祁儿小时候就因为瘦巴巴的,没少生病。” “但这有点过了……”李易拎起李润,上下打量,在他肉乎乎的脸上捏了捏。 李润也不怕生,两手抓着糕点,眼睛看着李易。 “介绍一下,我是你爹。” “听你舅舅说,你喜欢船,先给你玩个假的,改明儿,我再带你去坐真的。”李易把一艘小木船给李润。 李润看了看船,把糕点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谢谢。”李润咬字清晰。 “小家伙,我是你爹,就别客气了。” 摸了摸李润的脑袋,李易擦干净他的手,“玩去吧。” 李润看向温媱。 “你爹开口了,我还能拦着你,找你皇兄去吧。” 李润一听,抱着船,迈动小腿跑了,生怕温媱会反悔一样。 “……” “都说男孩黏母,早知道跟清月换了。” 李易一笑,将温媱拉进怀里,“不闹腾的孩子,多少人求之不得。” “越发明媚动人了。” 李易手抚上温媱的脸,欣赏道。 “听说你在楚国登基了。” “嗯。” “又招惹了多少姑娘,她们就没榨干你?” 李易眉眼微扬,将温媱抱了起来,“我的军队里,可不会有营妓,天天面对一群糙汉,邪火旺着呢。” “你施展施展能耐,看榨不榨得干……”李易语气暧昧,大步朝床榻走。 温媱娇笑,抚上李易的眉心,眼底尽是痴迷,“比上次好看了。”将红唇印上去,温媱细吻着。 李易扯开床幔,手伸向了温媱的腰带。 “轻着些。” 温媱眸色魅惑的看着李易,引着他的手解自己的衣物。 “陆指挥使,不可太粗鲁哦。” 温媱朝李易抛眼色,一副楚楚动人,不堪蹂躏的模样。 李易扣紧她的腰,擒住了柔软的唇瓣。 “一边引-诱,一边让别太粗鲁,我看你就是不想下床。” 李易恶狠狠咬字,将温媱挽发的簪子取了出来,三千青丝当即披散,屋里气氛越加旖旎。 温媱点了点李易的胸口,笑意盈盈,“叫陆指挥使瞧穿了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来点猛的,非叫这妖精上天了。 屋里春意逐渐浓郁,一发不可收拾,久久才归于平静。 “这就求饶了?” 李易拢了拢温媱的秀发,满脸戏谑,“刚不是挺勇猛的。” 温媱平复了下气息,嗔了李易一眼,明明屋里放了冰块,但温度,较外面灼热。 “就知道欺负人。”温媱嗓音轻哑,透着无力。 李易扬起嘴角,抚着温媱的后背,“这不是让你看看,有没有被榨干。” “趁着天没黑,娘子,咱们……” 见温媱满脸警惕,拿被子裹住自己,李易仰头大笑,战斗力不行,偏又喜欢撩,发现招架不住就装可怜。 第714章 朕饶不了你! “随我去楚国?” 李易挑眉,“宫里待的不顺心?” “锦衣玉食,但过于无趣。”温媱枕在李易胸口,“我想同你一处,粗茶淡饭都行。” “真的假的?”李易撑起头,“别卷走我最后一点家当,儿子还留下了。” 温媱白了李易一眼,“也就这两年在宫里过的好,没进宫前,馊饭馊菜是常有的事。” “李易,我比你想的能吃苦。” “就是顿顿草根,我都会跟着你。” 温媱眼里的坚定让李易心口震了震,“我打算把紫京城迁去隋州,楚国和大乾,以后不会有国界之分。” “我会给你名分,温方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可以送你出嫁。” 温媱愣住了,“出嫁?” “嗯,成亲是繁琐,但该有的形式还是要走的。” 温媱眨巴了两下眼,手摸向李易的额头。 “几个意思?”李易觑着她。 “摸着也不热啊,怎么说起胡话了。”温媱嘀咕,她自知出身不高,也没奢望过名分,能陪伴在李易身边,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 再贪心,就过了。 李易扣住温媱的腰,“我没同你玩笑,这脱了裤子,就得认账。” 温媱愣愣看着李易,泪水从脸上淌下,“李易,我见识过太多的虚情假意,从没有人像你这样,会为了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去揽麻烦。” “这哭的,叫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李易擦了擦温媱的眼泪,“睡了负责,多正常的事。” “我又不是养不起。” “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李易刮了刮温媱的鼻子。 温媱绽开笑容,手抚向李易的脸,“太医说,我身子养的差不多了。” “啥意思?”李易扬眉,人往后挪了挪,“你不会是觉得润儿寂寞,想给他来几个弟弟吧?” “温媱,你这行为,属于恩将仇报!” “卧槽,非礼啊!” 才停歇的大战,再次打响。 随着太阳收敛光芒,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娘子,你不行啊。”李易抚弄着温媱的秀发,戏谑出声。 “这才多大会,拿出刚才的气势来。” “嗷,自个不行,还敢掐我!” “求不求绕?”李易逮着温媱的敏感点,疯狂挑逗她。 “混蛋!” 温媱面色潮红,眼梢间的媚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李易,渴。” 见温媱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李易侧头笑,没再闹她,起身倒来水。 “慢着些,当心呛着。”李易拿起扇子,给温媱扇了扇。 “真就恶劣。” 将水饮尽,温媱歪倒在李易怀里,抚了抚李易的下巴,温媱抬起眼帘,“你就没发现不同之处?” “不同?” 李易眼睛眨了眨,这特么怎么有点像送命题:我今天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 “越发好看了。”李易呲牙。 “继续。” “皮肤水嫩了。” “还有呢?”温媱眼里幽光闪动。 李易默默往床边挪,“咦,这被褥花纹不错啊。”李易刚要跑,但没温媱速度快。 “来吧。” 李易认命的摊开身体。 温媱翻了翻白眼,那些药膳,她算是白捣鼓了。 站在门外,李易扬了扬眉,摸着脑袋朝外走,这种世纪难题,他上哪找答案! 想赶他走直说嘛! 整理好衣物,李易朝坤宁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思索明天去唐家,要怎么完好无损的出来。 唐尚书瞧着就威严,应该不至于拿出杀猪刀。 唐老爷子大概率不知道,至于唐正浩,平辈没什么好慌的。 所以明儿的重点,在唐尚书。 这个老丈人,不好取悦啊。 “你是何人?” 一声轻斥声打断李易的思绪,李易顺着声音看过去,极俊美的一个孩童,身穿明黄色的衣物,竖起的眉毛,很有几分威严。 “都退下吧。” 李易朝内侍开口,李朝身边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看着直接离开的内侍,李朝眉头蹙的越紧,不带任何迟疑的,转身就跑,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嗯?” 李易显然意外,这小子很机灵啊,见机不妙,立马跑,不亏是他的种。 三步并作两步,李易揪住了李朝。 “放肆!” “赶紧放下朕,等御林军来了,朕让他们打你板子!”李朝挣扎着,大声叫嚷。 “好生威风。” 李易一巴掌拍在李朝屁股上,“落在我手里,谁来都没用。” “有能耐,你就自个逃啊。” “救命!有刺客!!!”李朝扯着嗓子喊。 李易提溜着人,饶有兴致的往前走。 “德公公!”看到迎面走来的全德,李朝眼睛亮了,当即大喊,“德公公,有刺客!!!” 全德瞥了瞥李易,随后低了头,好像没看到这两人。 “德公公?” “德公公?!” 见全德没任何反应,李朝眼睛张了张,“妖,妖怪!!!” 脖子一歪,李朝晕了。 “朝儿?” 这下轮到李易慌了,他只是想试试李朝的能耐,同他玩玩,谁知道会晕了,这要吓出个好歹,陆璃绝对饶不了他。 “朝儿?” 李易把李朝放下来,打算给他顺顺气。 但刚伸手,就被狠狠咬住,看着李朝泛着凶光的眸子,李易默默无语,常年打猎,今儿,竟让兔子骗了。 捏开李朝的嘴,李易直接把人夹起带走。 “放开我!” “朕饶不了你!” 知道李易不是怪物,李朝疯狂挣扎,扯着嗓子喊,试图把人叫来。 但每一个路过的,都低着头,就像他们不存在。 “看清楚了?” 李易拍了拍李朝的屁股,“老子掌控后宫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再乱动,我明儿就去找太师,让他给你多布置些课业。” 这个威胁很管用,李朝不动了。 “你是谁?”李朝盯着李易,很是气愤,他现在是皇帝,除了太师,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最让人疑惑的,是德公公他们好像认识这个人。 可为什么自己没见过?李朝眉毛皱了起来。 “你爹。”李易停下脚步,把李朝抱起,让他正对自己,“看清楚了吗?” ”我是你真正的父亲。” 第715章 精湛的演技 “原来就是你啊。” 李朝满脸嫌弃,早在几日前,陆璃就跟李朝提过李易。 “看着就不是好人,朕要让母后换个爹爹。” “你说啥?”李易眼睛眯了起来,直接给李朝来了个高空抛。 “啊!!!” 李朝失声尖叫,在接连几次之后,知道李易不会摔死他,李朝开始了一边叫,一边骂。 “以大欺小,你不要脸!” “有能耐放我下来!” “你等着,我一会就叫萧统领,让他把你抓进大牢!” “我要把最苦最苦的药全给你灌进去!!!” “哇!呜呜呜……”李朝蓦地放声大哭。 李易神情悠闲,“知道错了?” “呜呜呜……” 回应李易的,是一声比一声大的嚎哭。 “作为一个男孩子,这眼泪比姑娘都大,羞不羞。”李易抹了一把李朝的脸。 “母后,他想摔死我,呜呜呜……”李朝抽噎着,一副极度受惊的样子。 母后?李易僵住了,缓缓朝前看,不远处,陆璃一身细纹罗裙,静静望着他。 李易挤出笑,“娘子,小家伙装哭,刚骂的可大声呢,还说要给我灌药。” “母后,朝儿最是良善了,这个人,坏!”李朝挂着泪委屈巴巴的开口。 陆璃缓步走过去,抬手把李朝的脸擦干净,见陆璃在自己这边,李朝抹了抹眼睛,“母后,让人把他抓起来吧。” 李易扬了扬眉,小小年纪,小心思就这么多,演技都不用磨练!比他都能耐,看这眼泪,说来就能来! 不是因着陆璃在,李易非让李朝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欠收拾! “朝儿,母后认识你父亲,远比认识你早,你出生的时候,是他守着母后,也是他护我们母子周全。” “你不可对他不敬,母后见了不喜。” 李朝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陆璃从来没用过这么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 “朝儿,朝儿以后不会了。”李朝放下手,清楚知道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在母后心里的地位。 “带皇上回乾清宫。”陆璃朝内侍开口。 “璃儿,你看看朝儿给我咬的。” 见人走了,赶在陆璃发火前,李易伸出手,满脸控诉。 陆璃瞧了他一眼,自顾自转身。 “璃儿,抛的是高了点,但我肯定能接住,做老子的,哪能让崽子骑头上。” “璃儿。”李易拉住陆璃的手,满脸的小心翼翼,“我以后抛低点?” “……” “晚膳你就去乾清宫用吧。” “那不成,小家伙刚挨了欺负,心里怨气深着呢,我这一去,搞不好就让萧圳拿走了。” “好璃儿,就赏口饭吃。”李易腻缠陆璃。 陆璃白他一眼,由着李易把自己抱起,“以后不许再那般了。” 尽管李易能接住朝儿,但一想到刚才那幕,陆璃心就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有。 “好,我也是看朝儿胆子不小,璃儿,我有分寸的。”李易头低了低,在陆璃唇上亲了一口。 用过饭,李易携陆璃在坤宁宫消食。 漫步在月光下,李易嘴角扬了扬,“在边境的时候,每次抬头看月亮,我就想家,如今,终于实实在在牵到了你的手。” “璃儿。”李易抱住陆璃,“你说了会信我的,已经出口的话,不能反悔。” “嗯。”陆璃轻拍李易。 “我让你这么不安稳吗。”陆璃低语,声音轻柔透着心疼。 “娘子和我不同,我拎起刀,就能当匪,脸皮厚如城墙,那些闲言碎语,我甚至会觉得他们战斗力太弱。” “你心系天下,自小受的教育,是助君王治理国家,我怕到时你会为了大局,推开我。” “我知道自己挺没志气的,可我就想和你儿女情长。” 陆璃抚上李易的脸,“陆家教了我许多,可唯独没告诉我,如何推开心爱之人,他们觉得我有那个理智,可事实上,我并没有。” “先皇驾崩那一刻,走出内殿,看着跪俯的内侍,我有过刹那的动摇,是不是,不能再错下去了,可无论宫墙,还是山石,皆浮现你的影子。” “李易,我想同你白头偕老,生同寝,死同穴,你该相信,我能陪你面对世人非议。” 同陆璃对视,李易眼眶红了,只有他知道,陆璃是多理智的人,昭南苑孤男寡女相处数月,自己尽心陪伴,石头都开花了,但陆璃始终未让他逾越。 若不是皇帝无可救药,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他和陆璃,可以说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一步步得寸进尺,趁陆璃孤立无援,举步维艰,强势挤进她的心。 他得到了她,可又带给了她什么?无论理由多么充分,他引诱一国之后是事实,而这,是世人无法接受的。 他将她拖到了泥沼,还不许她离开,多么卑劣。 李易紧紧抱住陆璃,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李易,于我而言,你是救赎,别把一切全揽在自己身上,你从未强迫过我。”陆璃让李易看着自己,一声声安抚他。 无论何时,陆璃都是最了解李易的人。 他刚登基,半刻未停留就赶来大乾,是准备好了,与天下为敌,他没打算回头,这份压力,是巨大的。 因为李易不光想赢,还想维护住她的声誉。 而这就会导致群臣以她为突破口,她不肯,李易就只能放弃。 一个连千军万马都不放眼里的人,却害怕她会妥协。 这份情,陆璃没办法辜负。 事实上,她也辜负不了,李易身在其中,没看明白,陆璃却清楚,她要真被逼着妥协了,失控的李易可远比动乱的局势危害更大。 夜色一点点浓深,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眠,嗅着陆璃的体香,李易心里无比安稳。 “我该起了。” 清晨,陆璃捏李易的脸,这人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 “璃儿,之前就算了,但现在,我已经俊俏了,你就不能为男色,罢朝一天。”埋首在陆璃怀里,李易嘟囔。 陆璃哭笑不得,只好提醒李易,“唐尚书今儿可不上朝,你去晚了,怕是只能翻墙了。” “对了,唐家前两日购置了地锥。” 李易抬起头,“璃儿,要不还是编制罪名把他们弄去开荒吧。” “像造反就极好的。” 第716章 上唐家拜访 “你确定?” 陆璃将胸前的青丝拢到身后,这随意的动作,由她做来,慵懒又妩媚,叫人愈加心动。 “秀色可餐,起码还得两天才能吃。”李易哀嚎一声,翻倒在一边。 陆璃轻笑出声,将被李易弄乱的寝衣捋顺,掀开被子下了榻。 “璃儿。”李易翻了翻身,“听说徐知茂回陈郡了?” “嗯,他自在大理寺上任,就没歇过,六部暂无空缺,我也不知道怎么赏赐他,索性让他回去看看。” “我还以为他年纪轻轻就告老呢。”李易仰躺,随后目光又黏在陆璃身上,“娘子想不想回去看看?” 陆璃默了默,好一会才启唇,“有些想念院子里的石榴树,也不知道比我走时,大了多少。” “改明儿我去给你偷来。” “……” “李易,你现在跟匪是不差了。”陆璃束上腰带,朝李易瞥了一眼。 “我这不是想缓解娘子对故土的思念。”李易翻身下榻,走到陆璃身后,环住她的腰。 “一对璧人。”李易嘴角扬了扬,示意陆璃看铜镜。 “等诸事安歇,我陪娘子回陈郡看看。” “嗯。”陆璃轻靠着李易。 “母后。” 孩童的叫声,打破了屋里的温馨。 “你怎么在这?”看到李易,李朝气粗了两分,小眉毛皱在了一起,但陆璃在,李朝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 李易走了两步,半蹲下平视李朝,再聪慧,也只是不到三岁的孩子,认知还没完全形成,要换八九岁,此刻一定一脸嫌恶:滚出去,你才不是我父亲! 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李易把人抱了起来,“想不想回坤宁宫睡?” 李朝皱着的眉毛当即一松,狐疑的瞅了瞅李易,他傲娇的偏过头,“你有法子?” “今晚我就可以让你如愿。” “当真?”李朝眼睛亮了亮。 “这还能假,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晚些我会给你袋种子,一个月内,你得把它种出来,种不出来,我只能把你提溜回乾清宫了。”李易笑容和煦。 “不许反悔!”李朝抬起眸,一脸严肃。 李易笑的更盎然了,抬手跟李朝击掌。 瞧这两人当着她的面定条件,陆璃默默无语,看着朝儿欢喜的神色,陆璃笑着摇头,还是单纯啊,放眼天下,有几个在李易手里占到便宜。 朝儿的道行,还浅着呢。 “悠着点。”把李朝打发出去,陆璃瞥李易。 李易眨巴了两下眼,“璃儿,我一个臣子,哪敢欺压帝王啊,你应该让你儿子手下留情才是。” “偏心。”李易哼了哼。 “嗷!” “快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娘子,我错了,就饶了小的吧!” 硬气不过三秒,李易抓着陆璃的手,乖乖求饶。 揉着耳朵,李易抽了抽鼻子,“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这么大个人,竟然还敌不过一个小孩子的份量。” “娘子,我都这般伤心了,你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见陆璃自顾自梳洗,李易拿头蹭她。 看这人越演越委屈,陆璃哭笑不得,在李易脸上亲了口。 挤进小脑袋偷看的李朝,瞧着这一幕,心拔凉了,母后对这不要脸的家伙,是真的喜欢啊! 李易瞥见李朝,炫耀的朝他挑眉,这举动,气的李朝冲了进去。 “母后,朝儿也要。”李朝抱着陆璃的腿,巴巴看着她。 “要个屁,找你媳妇去。”李易把人提溜起来,就要丢出屋。 “母后。”李朝也不哭闹,一脸受伤的看着陆璃,“你是不是不喜欢朝儿了?” 虽然知道李朝这话是故意的,但陆璃还是制止了李易,把人抱了过来,“母后不会不喜欢朝儿,这话不能再随便说了。” “嗯。”李朝用力点头,抱着陆璃,朝李易瞟去一眼,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李易脸黑了,这小子是真不知道“父爱如山”啊!敢在他面前挑衅。 “璃儿,我来吧,时辰不早了。”李易笑容灿烂,把李朝抱了过来,接着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平坦的地面,让李易很满意。 猜到他的意图,李朝张嘴就要呼救,手紧紧揪着李易的衣襟,但他这点力气,在李易这,完全不够看。 “走你。” 前脚松手,后脚李易啪的一声,把窗户关死了,连道缝隙都没留。 跟他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个头! “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计较。”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就不能让着他些。” “璃儿,这小子跟我一样,你让一步,他能进两步,必须治住他,不然无法无天。”李易掷地有声。 “感情知道自己的德行。”陆璃眼波流转,“冠冕堂皇,不就是喜欢逗的朝儿哇哇叫。”揉捏了会李易的脸,陆璃迈步出了内殿。 被这一大一小闹腾的,再不快些,真要迟到了。 “母后,你也看见了,是他欺负人!”陆璃一出来,李朝立马冲上去叭叭李易的罪行。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玩不过李易,既然正面刚不了,那就叫人! 母后绝对能收拾他! 传进耳里的告状声越来越小,看着母子俩消失的身影,李嘴角轻扬,这个才叫日子。 收拾了一番,李易出了宫。 唐家,唐正浩瞧着磨刀的父亲,眼睛往门外瞟了瞟,这阵仗是唐正浩没想到的,要不要跟李易报个信? 昨天才清洗的地板啊,这血溅上去,不得费好几桶水? “这是什么……情况?” 唐艺梦一觉醒来,看着布满院子的地锥,整个人呆愣住了。 “我这两天,没做什么吧……”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唐艺梦望着自己,侍女呐呐开口,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除了屋里,外面根本无处落脚,尖锐的铁刺,寒光一闪一闪的,瞧着都可怕。 门外,李易深吸了口气,迈步上了台阶。 “这是什么声音?”李易问引路的小厮。 “你家三公子偷跑回来了?”仔细倾听了下,李易皱眉,他是走错地方了?唐家里面怎么会有磨刀声? 第717章 立字为证 “来了。” “陆指挥使,让人好等。” 路口,唐正浩看着李易,幽幽出声。 李易嬉笑,“唐侍郎真是越发俊朗了,回头醉仙坊,我请!”李易豪气道。 “随我走吧。” 唐正浩没搭李易的话,转过身就朝前走,这个时候贿赂他,也不嫌晚。 “唐家是改方向了?没闻着墨香,倒听到磨刀和棍棒相交的声音,刚问了小厮,他支吾着,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李易恍若随口闲谈。 唐正浩停下脚步,“李易,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些情谊,只要你即刻回楚国,我可以保你毫发无损的离开。” “这么说,是为我准备的。”李易理了理衣衫,越过唐正浩,大步往前。 他上过多少次战场,这样就想吓住他?忒侮辱死去的溱兵了。 “陆指挥使,老爷说了,走过这条青石路,才有资格见他。” 拐角静候的小厮,见李易到了,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请!” 小厮让开位置,手向左展开。 李易眼帘抬起,将袖口扎紧了,大意了,竟然是动武,搞不好真有杀猪刀等着他。 随着屏风移开,李易呆住了,他以为是过五关斩六将,结果,特么的荆棘开花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李易眼角狂抽,瞅着唐正浩。 “你做的也不是人事。”唐正浩语气淡漠,“不想走,就调头,包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20两黄金,想来足够当盘缠。” “还真是没掺假啊。”李易摸了摸顶端的尖刺,“没想到我勇武一生,竟要折在唐家。” 摇了摇头,李易闭上了眼睛,仰头就往下倒。 “李易!” 唐正浩瞳孔大张,完全没想到李易会直接寻死,惊呼出声,伸手就要拉他,但哪里来得及。 唐正浩呼吸几乎要停了,冷汗瞬间下来,李易若死,天下定然大乱,溱国势必挥兵入楚,楚国一亡,就是大乾。 他今日是失心疯了!!! 唐正浩简直想喷死李易。 眼看要碰到尖锥,李易一个侧翻,摔在一旁的土石上。 拍了拍衣裳,李易站了起来,大摇大摆从一旁走了。 他是脑袋让门夹了,放着一边的路不走,去踩尖锥,这不是表决心,这特么是傻吧! 因着李易刚才的操作,众人直到他走了,才回过神,小厮看向唐正浩,“大公子,要把人追回来?” “追回来?”唐正浩眼睛眯了眯,“除非你能打断他的腿,不然别想他按照你的心意行事。” “撤了吧。” 唐正浩甩了甩衣袖,手心一片湿意,看着李易走的方向,唐正浩后槽牙磨了磨,王八羔子!!! “陆指挥使,这棍棒打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小的劝你就此止步。” “别耽搁时间了,一会日头该大了。” 李易也不等小厮移开屏风,直接绕了进去。 50个打手,见李易来了,互视一眼,停止了彼此对击,挥舞着大棒就冲了上去。 李易握紧了手,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只是吓唬他,抓住一人挥过来的棍子,李易扬手就是一拳。 唐正浩过来的时候,现场还站着的人不超过十个,李易一身煞气,持棒立于场中,护卫抓着棍子,手直哆嗦,饶了他们吧,这气势真扛不住啊! “行了,都退下。”唐正浩凝声开口,他和父亲低估了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元帅,光是气势,就足以叫人胆寒。 普通的护卫,哪里奈何得了他。 扔下大棒,李易没看唐正浩,迈步向前,整个人气势凛冽。 但只一瞬,李易气势收了,唐尚书在五十处磨刀,看的出来,不是假磨,那刀光刺眼睛。 这才是正菜啊。 李易抿了抿嘴角,抬起了腿,走到唐尚书面前,没有多话,李易直接跪下了。 祸害了人两闺女,忽悠唐家拥护陆璃,这不跪说不过去啊…… 唐尚书自顾自磨刀,不时拿锤子敲打两下,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一直到半个时辰后,唐尚书才掀起眼皮,“你是铁了心不回楚国?” “您拿刀砍我,我肯定不会躲。”李易跟唐尚书对视,吐字道。 唐尚书胸口起伏了一下,走过去朝着李易就是一脚。 李易晃了晃,再次跪直。 “谁给你的胆子!” “一个楚国人,淫乱我大乾内宫,兴风作浪!” “你究竟想做什么!啊!让天下嘲我大乾好欺?连皇后都守不住!” 唐尚书怒吼,一脚接着一脚,李易由着他发泄,默不作声。 “你就仗着唐家不敢杀你。” 唐尚书举刀劈了下去,刀锋刺脸,但李易眼睛都没眨。 “对我来说,大乾的份量远胜楚国,你不必忧虑我谋夺大乾江山。” “天下早晚要一统,又何必非分的那么清。” “唐家不该如此狭隘,只把自己摆在大乾臣子的位置上,这万民,有什么贵贱之分呢。” “至于我和皇后,怪就怪她生的美,要怜悯我,黑夜里的光,换谁不抓住,即便搅乱天下,我都要娶她。” 李易一脸偏执,自然是又挨了一脚。 见唐尚书打不动了,李易捡起地上的刀,割下一片衣角,划破手指后,李易在衣服上书写起来。 将指腹划出纵横的划痕,李易才把血书写完,掏出印章,李易盖了上去。 “口说无凭,我立字为证,楚国绝不会犯大乾一毫,大乾百姓可自由来往楚国,贸易不设限,无需商税。” “将来,我会传位李朝,信不过我,你应该能信皇后,陆氏之女,不会帮外敌夺大乾江山。” “我同她谈的条件,是将楚国拱手相让,有一点,我们想法一样,就是将两国合并。” 李易说完,把血书给唐尚书。 “和歆儿、小艺断了。” 久久,唐尚书漠声道。 李易抬起头,“岳父,我对歆儿、小艺,是真心恋慕,请您成全。” “成全?” 唐尚书操起刀就要剁了李易。 “父亲,冷静。”唐正浩冲上去拦住。 李易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的太久,腿一时受不住力,没走两步,就差点又跪了。 拍了拍腿,李易不断后挪,唐尚书明显情绪冲了理智,这个时候,失控砍死他,不是没可能! 还是躲远点吧…… 第718章 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岳父,我会竭尽所能的呵护歆儿、小艺,绝不叫她们受半分委屈,你今日不答应,我便明日来。” “你一年不答应……,那抱歉了,我可能会上门偷。” “你也知道,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蒙上脸,我比土匪还土匪。” “能不能把嘴闭上!”唐正浩吼李易,他就没见过这么求娶的! 这是表真心,还是挑衅!!! “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唐尚书一脚踢开唐正浩,提刀就挥向李易。 这种情况,李易傻了才不跑,提着衣摆,李易头也没回,跑的那叫一个飞速。 喘着粗气,唐尚书看向唐正浩,“交代下去,方圆五里,发现他的身影,直接乱棍打!” “是,父亲。”唐正浩忙应道,李易果然有本事,他从没见父亲这么失控过。 抹了把汗,李易回头看了看唐家,话是说清了,但门怕是不好进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出不出的来。 在茶水铺等了半个时辰,李易把茶钱付了,小丫头让拘了啊。 但这会,李易真没胆子翻墙…… 唐尚书已经退了一步,他这个时候窃室,那面对的,就不是普通护卫了。 没有当即回宫,李易去了周府,等了半个时辰,李易见到了周任时。 “太傅。” 李易起身朝周任时行礼。 “啧啧,这么客气,看样子,有事相求,或者,是能让我不愉悦的消息。” “都下去吧。”周任时挥退大厅伺候的婢女。 “什么都瞒不过太傅。”李易笑了笑,眼帘微抬,“说之前,想先问问太傅对我的看法。” 周任时眸子轻转,落在李易脸上,“你问的,是我对楚国的看法吧。” “经过梁孟的搅动,楚国无论是民生,还是商业,都大大衰退,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 “你的身份虽有变,但不是好战之人,大乾你倾注了心血,只会珍视,不会动干戈。” “按你的心思,应该是希望两国共处,最好是合二为一。” “太傅,真乃知己!”李易一头闷了茶水,“这般洞悉人心,难怪一月遭七次刺杀,我要与太傅为敌,只会下手更狠。” 周任时斜睨李易,“往后说话说前半句就行。” “以你如今的地位,还需这般顾忌,此事牵连不小,和太后有关?” 李易猛然抬眸。 “不必惊讶,太后对你的了解,过了,远超心腹,甚至让我亲去楚国助你。” “这其中,有大义,可更多的,是私情。” “李易,如此大逆不道,无法摆在明面上的关系,你强求,难得到想要的结果。” “作为一国之君,你不会缺女人,为父母者,为子女计,太后心里再有你,可一旦要她选择,只会是儿子。” “若小皇帝是我的呢。”李易看着周任时。 这一刻,周任时面色终于变了,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李易走去,“这容不得玩笑。” “太傅看我像是在玩笑?” “是,我并非真的太监。” 周任时瞳孔微缩,好一会,他转过身,“你是要带太后母子走,还是昭告天下?” “我更倾向后者,以楚国为聘,娶她。” “这也是两国融合的一个契机,太傅觉得呢?”李易问周任时的意见。 “此举极冒险,你自己把握。” “太傅,就不骂几句?”李易有些意外,周任时知道这个事,居然没红脸。 “大乾是你一手扶起来的,太子能登基,说明魏氏的气数尽了,天下分久必合,溱国已经动手了,大乾若能和楚国共融,对所有人都好。” “至于你和太后的私情……,帝王昏庸无能,怨不得谁。” “那把椅子从不会一直归属哪一家。” 李易鼻子泛酸,“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说士为知己者死了。” “李易想建设盛世的心,从未变过。”李易朝周任时行了一礼。 “太后主政,你主外,盛世可期。”周任时拍了拍李易的肩膀,朝外走去。 宫门口,宁汐公主下了马车,她必须加快动作了。 第719章 被暴揍 “哟,楚国皇帝大驾光临,萧圳有失远迎啊。” 见找自己的是李易,萧圳双手环抱,带着几分讥讽。 “喝一杯?”李易扬了扬手上的酒坛。 “我干了。”李易仰天闷了碗里的酒,“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想来你也不爱听。” “屁股没坐热,就跑来大乾,什么目的?”萧圳瞥着李易,并没动碗里的酒。 “田戒没跟你汇报?” “想家?”萧圳眼皮子掀了掀,“你一个楚国人,搁大乾想家,糊弄鬼呢。” 李易起身远眺,“那一场高热,我失了所有的记忆,苏闲于我,只是个身份罢了。” “但你现在的位置,不适宜出现在这里。”萧圳敲了敲酒碗,“田戒说,你只要出门,身上必定带着银针和药粉。” “来一根,我验验。” 李易眉毛上挑,“我与萧统领,就连这点信任都没了?” “你小子诡计多端,不得不防,殷承是你的心腹,我若出事,这紫京城,就全由你做主了。” “喜欢谈交情的将领,有几个得了好下场。”萧圳直视李易,眼神锋利。 李易轻笑,拿出银针给萧圳,“这年头,想喝个痛快都不成,人与人,就不能简单点。” “非得防备来防备去的。” “对别人确实不用这么防备,但你小子什么货色,说不要脸就能不要脸。”见银针没变色,萧圳浅浅饮了一口。 李易翻了翻白眼,“说话讲证据,当心我告你污蔑!” “舅舅!” 远远的响起一声呼喊,大宝眉眼弯弯的朝李易和萧圳跑去。 “大宝。” 萧圳酒碗一放,迈步出了亭子,不同于面对李易的淡漠,满脸堆笑,嘴角就差咧到后脑跟。 “不是说放风筝。”大宝小手摸着萧圳的脸,抓揉着,粉嫩的嘴唇嘟起,“舅舅骗人。” “舅舅哪敢骗大宝,走,放风筝。” 将后到的小宝抱起,萧圳大踏步走了。 看着亲密无间的三人,李易提起酒坛子灌了一口,嫉妒,浓浓的嫉妒,他这个当爹的,在女儿面前,是没有半点存在感啊! 放下酒坛,李易跟了上去。 “萧统领,你这样抱,不好走路,我帮你。”李易极为热心的伸出手。 “一边去。”萧圳瞪起眼。 “爹,爹爹。” 大宝小宝认出李易,叫了一声。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李易心化成了一团。 萧圳看着傻笑的李易,眼睛眯起,“你让大宝小宝叫你爹的?” “母妃说是爹爹。”小宝趴在萧圳的肩头,脆声开口。 萧圳熄火了,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萧圳把两人放下,“大宝小宝先去抓会蝴蝶,一会舅舅带你们放风筝。” 见两个小姑娘走远了,萧圳脸上的笑意散了,他冷冷看着李易,“别让我连最后一点情分都不念。” “既已做了楚国的皇帝,就别再招惹清月,给她不该有的奢想。” “我今日找你,就是说这事。”李易同萧圳对视,并不相让,“我要娶她。” 嘭的一声,李易被揍趴了。 舌尖顶了顶腮帮,李易吐出嘴里的腥味,这齐人之福,不是好享的啊。 身板弱点,估摸会被打死。 “皇帝已经驾崩了,你要让她一辈子困在宫里吗?” 萧圳提起李易,眼里幽光闪动,“我忍了唐家姐妹,结果又来个盛芸,改天是不是佳丽三千?我萧圳的妹妹,是你这么糟蹋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尽早滚出大乾,别逼我动手。” “有能耐就打死我!”李易梗着脖子,闭上眼,表示自己绝不会妥协。 萧圳没让李易失望,一脚给他踹出去几米。 “别招呼脸,我答应了清月,晚上陪她一起用饭。”李易爬起来,走到萧圳面前,示意他继续。 萧圳眸子冷冽,揪住李易的衣领,“我告诉你,妄想!” “楚国内宫不会有秀女,错了,没有内宫,也不会有厚厚的宫墙,清月会在自己喜欢的院落,做她喜欢的事。” “萧统领,我是真心求娶,若只为贪图美色,凭借都前司,我带个人出大乾,不会有任何难度。” “至于大宝小宝,我自己的女儿,如何会亏待,只恨不得时刻捧在手心里。” “你的女儿?”萧圳嘴角嘲讽的勾起,少顷,他眸色锐利,一把扯下李易的腰带,扒了他的裤子。 萧圳动作太快,等李易反应过来,裤头已经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易掏出纸袋,满满的药粉撒了过去。 “你竟然!” 处在震惊里的萧圳没能第一时间躲避药粉。 李易把裤子穿好,掀了掀眼皮,“男人都有的物什,至于这么激动。” “要真是太监,我可不会招惹姑娘。” “不怕明着告诉你,除了大宝小宝,皇帝也是我的。” “萧统领,气大伤身,你要真对先皇忠心耿耿,就不会让我制霸宫廷了。” “腐朽的王朝终将成为历史,新的秩序会建立起来,紫京城的变化,你不是看到了吗?” “楚国和大乾,会是一个整体。” “酒里放了什么?”萧圳怒瞪李易,软坐在地上。 单单只是药粉,不会让他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失去行动能力。 “你都用银针验了,哪有毒。”李易扬起笑,“累了就歇会,大宝小宝该玩腻了,我带她们放风筝去了。” 李易理了理衣裳,迈步走了。 萧圳不是唐尚书,这是实打实的练家子,高手中的高手,不事先喂点药,李易觉得自己能被他打死! 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虽然冷静之后……,还是会揍他,但至少能给他留条小命。 “爹爹?” 大宝小宝见李易来了,跑了过去,小宝摸了摸李易的右脸,眸子看着他,无声询问。 “刚不小心摔的,是不是等久了,爹爹带你们去放风筝,放的高高的。”李易捏着小宝的手,笑着道。 “舅舅呢?” “舅舅有事要忙,让我们先玩。”李易把两人抱起,一人亲了一口,美滋滋的往马场走。 看着粉雕玉琢的闺女,李易觉得他还能挨两拳。 第720章 该换换我了 “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萧清月讲解完一段经意,看向宁汐公主。 “整日叨扰娘娘,偏身上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个平安符,是前两日求的,希望娘娘不会嫌弃。” 见宁汐公主眼神期盼,萧清月笑着接过,将平安符放入了贴身佩戴的香囊里。 “你同我,不用那般小心。”萧清月眸色轻柔,握了握宁汐公主的手。 “宁汐谢娘娘。”宁汐公主眼尾泛红,声音哽咽,垂下的眸子里,没有面上的动容,一片漠然。 萧清月,你我同母所生,你已经安稳了这么许久,也该换换我了。 “娘娘,你待宁汐公主,是不是过于亲近了。”梁宁汐走后,夏灵没忍住说了句。 萧清月移步到殿外,看着远处,好一会才开口,“我见她,便觉心疼,不自觉的就想待她好。” “娘娘,延郡王呢?” “嗯?” “你看他可会觉得亲切?” 萧清月眉心蹙了蹙,用神情给了夏灵答案。 夏灵笑了笑,“这好在你只是心疼宁汐公主,要换成延郡王,我估计小易子会把会启馆掀了。” 萧轻月点了点夏灵的额头,“让人去马场瞧瞧,看看大宝小宝是不是在那。” 萧清月话音刚落,李易抱着大宝小宝走了过来。 “母妃,爹爹把风筝放的这么高。”大宝满脸欢愉,手舞足蹈,试图向萧清月描述他们把风筝放的多高。 萧清月擦了擦这三人头上的汗,把大宝抱了过来,听她讲述,时不时询问两句。 等大宝小宝被夏灵带下去换衣,萧清月看向李易,不等她问,李易指着自己的脸,愤愤控诉: “娘子,萧统领太野蛮了,扒了我裤子不说,反手还给了我一拳,揍的我差点没爬起来!” “你别拦着,回头我非把他弄去疆地!” “仅只是一拳?” 萧清月眸色担忧的在李易身上打量,她没想到李易这么快就跟大哥吐露了,以大哥的身手,打伤李易,都不需要动五分力。 “啥意思?你这是嫌他打少了?”李易把萧清月捞进怀里,眸子湿漉漉看着她。 “真没伤着?”萧清月不放心的问。 “我给他下了药。”李易咧嘴,“咱们明日就去闵县了,找不到我,他的气也就自己消了。” “躲着些吧。”萧清月无奈笑,寻常事可以不计较,但这事,大哥没那么容易消气。 “补偿补偿我。”李易低头吻住萧清月的红唇。 “赚大发了。”李易嗓音温厚,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眼里是炫耀之色。 “爹爹。” 经过下午的相处,大宝小宝同李易亲近了不少,两人一过来,就甜甜的唤。 李易半蹲下,一手一个,满眼宠溺,“走,小公主们该睡会了。” 将大宝小宝放上床,李易拿起扇子给她们扇风,嘴里温声讲着童话故事,哄她们入睡,萧清月看着这一幕,眸底泛起柔色。 “大哥,我是犯了什么错?” 唐艺梦见唐正浩来了,指着地锥问他。 “近两日,紫京城混进了采花大盗,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唐正浩沉着声。 “大哥,我看着很傻?” “怎么会,小艺最聪明了。” “那你编出这种话!”唐艺梦瞟着唐正浩,鼻子皱了皱,“是不是李易回来了?” “他要回来,肯定会先告诉你一声。” 闻言,唐艺梦失了兴致。 唐正浩敛了敛眸,视线瞥向别处,心里默道:小艺,信是父亲下令劫的,可不是大哥干的,李易那混玩意,过于可恨啊! “大哥,这要囚我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唐正浩随口道。 “十天半个月!!!”唐艺梦瞪大了眼。 “大哥说笑呢,就几天,现在局势有些混乱,父亲也是怕你耐不住跑出去。”唐正浩忽悠唐艺梦。 唐艺梦狐疑的瞥着他。 “早些休息,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唐艺梦纯挚的眸子,让唐正浩没法编造出天衣无缝的谎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她,李易回来了。 等了这么久,小艺要知道这事,定会高兴。 可偏偏李易过于大胆,淫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无法无天,叫人牙根痒痒。 他们唐家得有多宽广,才会把女儿给他。 见唐正浩出来,院外的小厮将铁板抬了过去。 第721章 要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隋州的宫室已经在建了,但跟紫京城不同,不会有这么大,仅用来办公。” “咱们呢,不住那,大抵在这个位置,会有一个庄园,怎么建设,我已经跟他们讲解过了。” “你的院子,会是你未出阁时的模样,等萧统领放松了戒备,我就去偷物件。” 大宝小宝睡着后,李易掏出隋州的地形图,跟萧清月细细讲述。 “春来赏花品茗,夏纳凉,秋观菊,冬日梅如海,再引入温泉水,这边建个小游乐园,保管你们母女每一季都不无趣。” “出行的话,共有八道门,马车是全天候着的,你随时都能回娘家。” “可有哪处要修改?”李易询问萧清月的意见。 “极好。”萧清月环住李易的腰,眼里泛起湿意,她没想到李易真的废除后宫,按她的心意布置院落。 “投怀送抱,我可是会把持不住的。”李易手在萧清月腰间轻抚,语气暧昧。 “大宝小宝睡不了多久。”萧清月美目流盼。 “那就……先占点便宜。”李易贴了贴萧清月的额头,眸色缱绻,手扣住萧清月的纤腰,亲吻了上去,柔软的唇瓣比任何一道佳肴都美味。 萧清月睫毛轻颤,朦胧又清澈的模样,看的李易心口泛热,似有蚂蚁爬动。 “娘子,要不就从了我?”李易喉咙低醇,不等萧清月答话,继续索取。 “娘娘,董贵人那边闹了起来。”夏灵在门外细声道。 萧清月迷乱的眸子有了几分清醒,李易脸黑了,他都要得逞了!这个时候过来打扰!!! 故意的吧!!! 这董贵人,是不是给她吃的太好了!!! 萧清月噗嗤一笑,从李易怀里起来,“我去瞧瞧。” 换了衣物,萧清月款步出了屋,李易拿起糕点,狠狠咬了口,先帝的这些妃子,是该处理了。 拘在宫里,不是个事。 拍了拍手,李易去内室瞧了瞧大宝小宝,见小姑娘睡的香甜,他嘴角扬了扬,轻手轻脚出了去。 “指挥使,人就在里面,你自个去吧,小心些,关了这么久,肯定张牙舞爪的。”田庄外,殷承朝李易抛眼色。 李易瞥他,“你这神情,活像我强掳了妇女,要行歹事。” 殷承笑了笑,“这不是事先提醒指挥使,避免您受伤嘛。” “行了,忙去吧,越发没个正色了,这都跟谁学的。”李易板着脸,威严的不能再威严。 殷承默默瞟了眼他,然后走了。 李易嘿了一声,都前司的待遇果然太好了啊,回头得把他藏私房钱的事告诉他媳妇! 阿茹娜愤愤锄着地,她一个大宰之女,竟然沦落到种菜!!! 陆羽要在她面前,她非一口一口咬下他的肉!!! “咦,没看出来,这马背上的女儿,种菜竟然如此了得。” “瞧这一片片,太鲜翠了。” “给她一两银子,晚间涮羊肉,这些刚好够。”李易朝一旁的都前卫开口。 阿茹娜回过头,眸子瞬间泛起凶光。 “别冲动,你不是我的对手,要把我惹恼了,可就不是关一年半载了。”李易观赏着菜叶,轻闲出声。 “陆羽!” “你还没死呢?”阿茹娜抓着锄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撕咬。 李易挑眉,“你们戎国的礼仪还真是独特,居然是这样问候人的。” “前些日子,我见着你大哥,他向唐正奇询问你在大乾的情况。” “不是我说你,到大乾也快一年了,居然什么消息都没递出去,辜负了戎国臣民对你的期望啊。” “都说了别冲动,怎么就是学不乖。” 李易抓住阿茹娜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本指挥使喜欢娇滴滴的姑娘,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比我都凶悍,怎么完成得了任务。” “混蛋!”阿茹娜张嘴就要咬。 李易早防备着这出,哪能让她得逞,手捏住阿茹娜的脸,李易端详着她,“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黑达塔能回到戎国。” “你在这里待了一年,不知道外面的形势。” “楚国换了新帝王,但并非楚氏,对了,还记得我之前让你看的图纸,东西已经做出来了,取得的效果极不错,打的溱国节节败退。” 李易说着朝都前卫伸出手,一把枪递到他手里,“这就是了,我给你演示演示。” “只需要这样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嘭的一声。” 李易抓住阿茹娜的手,指着前方,带着她的手按下去。 子弹激射而出,这声响把阿茹娜吓的一颤,看着被打穿的树干,阿茹娜眸子呆滞。 “瞧见了?有此武器,我拿下戎国,应不需费什么力气。” “阿茹娜,我对你还是欢喜的。” “只要你听话,我给你的,绝对比戎国要来得多。”李易抚着阿茹娜的脸蛋,压着声蛊惑道。 “留着骗鬼去吧!”阿茹娜没再挣扎,偏过了头,明显不信李易。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这个人,可没什么耐心。”李易松开阿茹娜,面色冷了一分。 “有本事就动手,陆羽,你就不是个男人!” “磋磨一年,这脾气不减反增啊。”李易转了身,“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了,我再来看你。” “陆羽!”阿茹娜银牙磨动,冲了上去,她要咬死这混蛋! 李易扬眉,一个侧闪,刹不住车的阿茹娜一头栽进了菜堆里。 “不就关了一年,寂寞成这样了?” 李易半蹲下,拿出巾帕,擦阿茹娜脸上的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并无恶意。” “管吃管喝,还没找你要银子。” “做人要知足啊。” “呸,无耻!”阿茹娜瞪李易,管吃管喝?她难道是闲的没事下地种菜! 越想越委屈,阿茹娜哭了,她自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哪被这么对待过。 “眼泪和土混一块,花猫一样,唯一能看的点都没了。”李易啧啧了两声,把巾帕给阿茹娜,“我给你几天收拾情绪,希望下一次,不会是这样。” “有价值的东西,才能让人起怜香惜玉之心。” “阿茹娜,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语毕,李易迈步离开。 第722章 盛元史惊傻了 会启馆,宁汐公主看了眼躺在床上哼唧的梁延嗣,在榻边坐了下来,“跑去招惹萧圳,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要会受你威胁,也坐不到禁军统领那个位置。” “不过就是奴才!收养我溱国皇室,这个消息我要曝出去,看陆璃还敢不敢用他!”梁延嗣气嚷。 “证据呢?” “仅凭与我相似的面貌?”宁汐公主眼里有丝讥讽,“皇兄,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多用用脑子。” “你放肆!”梁延嗣一摔茶杯,怒喝。 “皇兄,这会启馆现今是我说了算,你最好识趣些,惹恼了我,我不介意让他们给你端来泔水。” 看着裙边沾上的茶水,宁汐公主抬起了眼帘。 梁延嗣哼了哼,吃过亏的他,不敢再发作,转过身背对宁汐公主。 抚了抚袖口,宁汐公主眸色渐深,今日的萧清月有些不同,较往日柔了许多,眉眼间透着欢愉,可不管是宫中,还是萧家,都并无喜事。 难道,陆羽回来了? 宁汐公主眸子一抬。 书院里,盛元史执卷诵读,专注又认真,李易瞧着这一幕,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他还有偷跑?”李易侧头问殷承。 “每晚都在找机会。” 李易挑了挑眉,迈步过去。 “元史。” 见自己走到跟前,盛元史都没反应,李易唤了声。 “你,你是?!” 盛元史惊愣的看着李易。 “不过是去了伤痕,认不出了?” “姐、姐夫?” “你,你怎么在这?”盛元史结巴了。 “此事说来话长,走吧,进屋我与你详谈。”李易率先迈步。 “什么!” “你是陆羽!!!” 盛元史震惊出声,满脸质疑,“姐夫,这个玩笑不好笑,你就别拿我戏耍了。” “我带你去都前司溜达溜达?” “认真的?” “你瞅着呢?”李易端起茶水抿了口。 “我阿姐知道?”盛元史敛了神色,“她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欺骗她!” 李易扬眉,“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骗了芸儿?” “你姐那么精明的人,我哪糊弄得了她,她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我和她在紫京城就定了情。”李易说起鬼话,眼都不带眨,伤感的低头,“若非我被小人所害,也不会是以那种形式去楚国了。” 盛元史皱眉,“等会。”他上前两步,紧紧盯着李易,“所以,是你把我拘在这书院里?” 李易点头,“楚国大变,你回去也就是送个人头,没任何助益,还是别添乱了。” “原是想把你关进都前司,但那般,过于虚度了。” “这些日子,学问是不是上涨了不少?” 盛元史没回李易,抿紧了唇,“我爹娘、阿姐可安好?” “这是自然,岳母和芸儿本是要来紫京城,但途中芸儿动了胎气,就在隋州休养。” “你不用记挂她们,我待自个媳妇,还是舍得的。” “阿姐有身子了?”盛元史浮现喜色。 “嗯。”李易给盛元史递了块糕点,“我刚回紫京城,不知道他们每天就给你喝稀粥,一会,我会惩戒他们。” “姐夫。”咬了一口糕点,盛元史眸色幽幽,“这么说来,我被打劫,也是你干的?” “这你阿姐吩咐的,说你过于冲动,又没多少阅历,需得磨练磨练。”李易一本正经的开口,“你阿姐发了话,我哪敢不从啊。” “姐夫,我年纪不小了。” “是不小了,该娶媳妇了啊。”李易放下茶杯,“我听殷承说,郞漪对你有些心喜。” “这间书院,郞淮经常来,你洒扫苦读的事,已经给他留下了印象。” “姐夫帮你到这,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盛元史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李易把他拘书院是这层意思。 “楚国和大乾将来会合二为一,你放心去追求郞漪,但有一点,你自个把握。” “郞淮同我,过节极深,他要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郞漪嫁谁都没可能嫁给你。” “听懂了?” “懂了。”盛元史看了看李易,有些好奇他和郞淮结的梁子。 “还没到时候让你知道。”李易直接堵了盛元史要出口的话。 “行了,今儿起,你想去哪就能去哪,这是一千两,省着点花,你阿姐现在双身子,这软饭,我是没法吃了。” “姐夫。”盛元史瞥他,“都前司抄了多少银子,你会缺钱?” “都前司那是连接国库,跟我有个屁关系,你姐夫,债务累累啊。” “要不是都前司恶名在外,我早让追债的打死了。” “买几身好衣裳,把自己捣鼓的像样点,又有一家上郞府提亲了。” “元史,这媳妇,外力终究有限,得靠你自己打动人家。” 拍了拍盛元史的肩膀,李易走了。 马车里,李易手指摩挲茶杯,“殷承,让人看着点,必然的话,试试元史。” “指挥使,这不你小舅子?”殷承挑了挑眉。 “小舅子归小舅子,但他要没担当,我也不能推人家姑娘下火坑。” “这事既然插了手,就只能插到底了。” “也算促进他们的感情。” 瞧了瞧外面,李易转了话题,“明日无需开道,暗中防护既可。” “是。”殷承应声。 马车在都前司街口停下,看了看各地传来的密信,李易回了宫。 “咦,好漂亮的石榴,这是哪处送来的?” 李易走进坤宁宫,环住陆璃,目光被桌上两个红彤彤的石榴吸引,随口问了句。 “陈郡。”陆璃唇角有笑意,“不想真结了果。” 李易挑起眉眼,“陆家送来的?他们是知道我要去掘树?” “嗯,二哥托徐知茂送进紫京城。” “徐知茂?” “这怎么有他的事?”李易拿过石榴,上下打量。 “他和二哥有些交情,此次回去,少不了见上一面,徐知茂要往紫京城急送些物件,二哥就托他帮个忙。” 陆璃倚在李易怀里,轻启红唇。 李易抛了抛石榴,“徐知茂有才有貌,叫人难放心啊。” “等我到陈郡,一准把树给娘子掘来。” 第723章 往后你得喊我爹! “心眼真小,当谁都同你这般胆大妄为呢。”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 “不防着点,万一是匹恶狼呢。”李易抓住陆璃的手,同自己相握。 “能凶悍的过你?”陆璃美眸流转。 “这倒也是。” 李易嬉笑,把人抱了起来,“休息会,我替娘子按捏按捏。” “朝儿已经不小了,娘子别太纵着,该让他学着处理政事了。”李易轻捏陆璃的肩,开口道。 陆璃眉眼轻抬,“李易,你对朝儿,父爱过于重了。” “他真是你亲生的?” 李易一笑,剥了个葡萄喂给陆璃,“小孩子的精力最旺盛了,朝儿既聪慧,咱们哪能限制他,肯定要最大培养。” “都快三岁的人了,该扛起一片天了。” “我这是寄予厚望啊。” “毕竟不是奶娃娃了。” “嗷!” 腰间被掐的李易顿时委屈巴巴,“娘子,我就知道你眼里只有儿子!” 陆璃揉捏李易的脸,“你也不瞧瞧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不到三岁的孩子,你让他处理奏折,当心他直接下旨将你入狱。” “小家伙要有这个胆子,我喊他爹!”李易梗着脖子哼哼。 偷听墙角的李朝猫着腰走了,小腿迈的飞快,直奔司礼监。 李易手往下移,给陆璃按捏腰,“娘子,林姌呢,怎么没见她,磨练这么久,总不能白养着。” 陆璃慵懒的抬眸,“去成临县了,她现在哪敢待宫里。” “嗯?” “她这是做什么了?”李易饶有兴致的扬眉。 “去闵县的路上,她遇到了茅文蕴,两人畅聊了一番。” “原来如此。”李易嘴角噙起笑意,“看来,她已经推测出许多了。” “娘子,灭口吧。” “当真?”陆璃掀了掀眼皮,“陆指挥使这是转了性子?往日可没这么无情,好歹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冤枉!”李易当即叫屈,“我是真没碰过!” “林姌被下了药不假,但我当时直接把人丢进了浴桶里,因为这事,她几次三番唆使林婉,可怜我肩不能扛,被欺压的,那叫一个惨。” “这世间,也就璃儿能让我情不自禁。”李易侧躺下,看着陆璃,满眼柔情。 “油嘴滑舌。”陆璃点了点李易的鼻子。 “回回只我长篇大论,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让我偷乐。”李易环住陆璃,在她耳垂上吻了吻。 “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这朝堂上俊美的男子一抓一大把,万一你瞧中了哪个,我指定得疯啊。” 把陆璃的手放自己腰上,李易噙住她的红唇,“所以,我要早早把人娶回去。” 陆璃失笑,同李易额头相贴,他看着霸道,却从未对她禁锢过,只是格外喜欢吃无端的醋。 “密信也有被人截获的可能,我不想你陷入险境。” “至于朝堂……,随着启用新晋进士,确实养眼了许多。” “比我如何?”李易手往下滑,扣住陆璃的纤腰。 陆璃噗嗤一笑,“不如陆指挥使。” 这个答案,让李易十分满意,亲了两口,殷勤剥葡萄去了。 大热的天,得多吃点水果啊。 有助心情愉悦,最重要,肌肤摸起来能更水嫩滑腻。 服务好媳妇,就是服务自己。 双赢! 再给陆璃按捏了一会,李易把奏折抱了过来,翻开后,就温声念了起来。 屋里气氛无比温馨。 哐当一声门开了,李朝捏着圣旨走了进来,板着脸,指着李易,“朕已让司礼监拟好旨,你欺君罔上,即刻打入刑部大牢!” 屋里一时寂静,李易眨巴了两下眼。 李朝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竭力威严,“御林军就在外面,朕劝你束手就擒!” “璃儿,太师费了大心思啊,你看看这一个个词用的,哪像一个孩子的水准。” “完全能帮你分担政事啊。”李易眸色幽幽。 “往后你得喊我爹!”李朝得意的扬起眸,再聪慧,也是个孩子,想事简单了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李易看向陆璃,“这我揍,你不能拦着了吧?” 陆璃属实被李朝这举动惊到了,没有作声。 李易下榻,把叫嚣的李朝拎走了,不知天高地厚啊,以为御林卫就能保住他的屁股? 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敢让他喊爹!!! “放开我!!!” “分明是你说,只要我下旨将你入狱,你就喊我爹!!!”李朝踢蹬着腿,试图逃走。 “这种墙角话,你也敢信。” “今儿,我就给你上堂课,胳膊拗不过大腿的时候,再有理,也别一头热。” 李易一巴掌拍在李朝屁股上。 “母后,救我!!!”李朝扯着嗓子喊。 李易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个距离,任你叫破喉咙,璃儿也听不到。” “小家伙,你这些招数,可都是老子玩腻了的。” “有时间喊,不如想想怎么让我停手。” 李易又是一巴掌拍下去,并不急促,间隔几秒,给李朝思考的时间。 在第五巴掌,李朝停止了叫喊,泪眼汪汪看着李易,“爹爹,朝儿错了,你饶了朝儿吧。” “错哪了?”李易眸子凝视李朝。 “我,我不该叫来御林卫。” 李易啪的一巴掌打在李朝屁股上,“你叫来御林卫没错,但御林卫奈何不了我。” “援兵制不住敌人,就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你错的,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没有找到真正压制他的方法。” “但知道停止哭喊,立马转变态度,还是很机灵的。” “减免了剩下的五巴掌。” “疼吗?”李易面色柔和下来,温声问了句。 李朝委屈点头。 李易扬起嘴角,“疼就对了,不疼怎么长记性,下次可别这么急切了。” “老子真是小瞧你了啊,竟然还真敢去拟旨!”李易捏了捏李朝的脸。 “走吧,你长这么大,我也没带你出去玩过,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 李易把李朝架在脖子上,“抓好了,不许撒尿,不然,晚上就不让你睡坤宁宫了。” 李易笑着威胁,带李朝去了马场。 第724章 李易的自省 “明日我和你母后去闵县,你要一起?”挑了匹小马驹,李易问李朝。 李朝手抓了两把李易的脸,闻言脚丫子动了动,“你是不是想扔了我?” “那不至于,我也没那个胆子。”李易将李朝抱下来,放上了马背,“别怕,对,两手抓紧。” “你爹我本事在那,稀罕的物件,像汽车,你就别指望了,男孩子骑马更威风。” “你这脸比我还俊,将来策马奔腾,绝对能引得姑娘尖叫,我呢,自个多情,就不要求你专一了,但有一点,你得记住了,不得强迫,不能始乱终弃。” 李易也不管李朝能不能听懂,好友聊天般的同他说道。 李朝紧紧抓着鬃毛,生怕会掉下去,对李易说的话,只胡乱应和两声。 “把头抬起来,往前看。”李易推了推李朝的腰背,“有你老子在,还能摔着你了。” 感受到后面的手始终扶着自己,李朝缓缓抬起了头。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下来,视线受阻,看的并不远,但骑在马上,所瞧到的风景,好像与平常就是不同。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李朝嘴巴微微张了张。 “想叫就叫出来,不开心的,开心的,都可以。”李易从旁说了一句。 “啊!” 李朝张大嘴,不再压抑自己,“我要快些长大,替母后分担政事!” 李易低下头,嘴角噙起笑意,小家伙还挺懂事,不亏是他儿子。 “等将来我亲政,我要把唐家所有人都叫进宫,让他们背诗,背错了的狠狠打手掌心!” 这怨念还挺深啊,李易牵着马缓缓走。 越吼越畅快,李朝彻底没了顾忌,“我要换爹爹,像徐少卿那样和气儒雅的。” “啊!” 李朝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被李易拎了起来。 “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李易看着李朝,笑的温润。 李朝瘪嘴,手擦了把眼睛,带着哭音,“你就会欺负人!” 李易静默了片刻,手指擦去李朝的眼泪,把人放上了肩,这次并没揍他。 他陪在李朝身边的日子,能数的过来,小家伙喜欢别人,这并不是他的错。 对朝儿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着父亲头衔的陌生人罢了。 “情绪瞧着不高。”让侍女带李朝去换衣,陆璃走向李易,“觉得揍狠了?” 李易伸手抱住陆璃,“我太想当然了。” “嗯?” “在小家伙的记忆里,根本搜不到我的存在,我这个时候,以父亲的名义,对他进行责罚,只会让他抗拒,害怕。” 李易声音里有丝低落,转而一笑,“不急,咱们往后有的是时间亲近,他会认可我的。” 陆璃一笑,抚了抚李易的脸,柔声道,“朝儿有一点同你极相似,都是嘴上表现的不在意,心思却比谁都细腻,他会感受到的。” “嗯。”李易贴了贴陆璃的额头。 用完饭,散了散后,李易带李朝去了浴室。 “对,手这样划起来,脚也跟着动。” 托举着李朝,李易耐心的教他游泳。 当然,一口吃不成胖子,仅让李朝游了半刻,李易就擦干了他身上的水。 “把寝衣穿上,去寻你母后,今晚不用回乾清宫。” 李朝眼睛眨了眨。 “还发愣呢,当心我反悔。”李易摸了摸李朝的脑袋。 “你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李朝跑了两步,回过头,看着李易,神情扭捏的说道。 望着小家伙跑出去的身影,李易扬起了嘴角,既然不熟悉,那就慢慢认识,以前缺失的陪伴,我会一点一点补给你们。 “这便睡了?”床榻边,李易压低声音。 陆璃拢了拢李朝身上的被子,“一上床,就闭了眼,这会应是真的睡着了。” “当谁会骗他一样。”李易目光凝视在李朝身上,轻笑了笑,“他这是怕我们会反悔呢。” “时辰不早了,娘子也睡吧。”李易扶陆璃躺下,摇动扇子,让母子两能睡的更舒适。 夜越发静,李易吻了吻陆璃的眉眼,动静极轻的出了去。 “母妃,再哼一个。” 大宝抱着萧清月,央求道。 看她不仅没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萧清月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再哼一遍。 “我来的倒是巧,平日可难得见娘子哼曲子。” 李易迈步进屋,嘴角含着笑,在榻边坐下。 “今儿没累着呢。” 李易捏了捏大宝和小宝的鼻子,小宝已经有了睡意,眼皮明显重了不少的样子。 “好啦,别缠着你们母妃了,爹爹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李易抱起大宝小宝,一边轻拍,一边讲起了安徒生童话。 听着听着,大宝小宝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见两人睡熟了,李易小心把她们放上床。 萧清月给李易倒来水,“今日兴奋了些,大抵是跟爹爹一起放了风筝。” “娘子辛苦了。”李易牵起萧清月的手,将人搂进怀里。 “原还想干点坏事,但明儿要坐马车,现今天色又不早了,只能先放过娘子了。” 李易贴着萧清月的鼻子,满眼缱绻。 腻缠了会,李易把人抱上了床。 “睡吧,你这般瞧着我,我可是会忍不住。”李易同萧清月对视,暧昧低语。 “偏殿换了床褥。” 萧清月红唇抿动,话一出口,脸就羞红了。 李易喉咙动了动,但还是压制住欲望,明日坐马车可不是一时半会,今晚要休息不好,一路上会极疲惫。 “欠着。”李易紧了紧萧清月的腰,喉音低沉。 萧清月看着李易,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李易是怕她明日受累,这人从不会只顾贪享房事。 月亮逐渐爬高,屋里一片宁静,透着温馨。 清晨,李易早早起了来,只是去几天,无需大收拾,轻装即可,但安全上,不能有丝毫疏忽。 “指挥使,唐二小姐怕是出不来,她那院子布满了地锥,别说人了,信都递不到她手里。”都前卫在李易耳边道。 李易眼角抽了抽,可真行啊!他昨晚要趁着夜黑风高,潜入唐家,这会,血怕是都暗了!!! 有这么防狼的!!! 第725章 谈及往事 “父亲,还是要慢慢透露给爷爷知道,瞒不住的,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等李易从闵县回来,他就会行动。” 唐家,唐正浩轻蹙着眉说道。 唐尚书端起茶杯,极轻极轻的吹了一口,“你去找时机吧,提一个点即可。” “儿子明白。” 唐正浩从书房出了去。 “嘘,声音都小点,我这可是偷买的,要让你们娘知道,我今儿可没地儿睡了。” 李易从怀里拿出四串糖葫芦。 大宝小宝看着饱满鲜艳的糖葫芦,眉眼弯了,小手捂了捂嘴,可爱的模样,让李易心化了。 “吃完今儿,得搁几天了。”李易刮了刮大宝小宝的鼻子,把糖葫芦给她们。 抱着糖葫芦,四个小家伙也就不嚷着要和陆璃她们在一块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萧清月看了看棋盘,落下一子,“李易真能哄住孩子们?四个凑一块,可很难消停。” 陆璃掀了掀眼皮,“你以为他会没准备?糖葫芦之类的绝对兜了不少。” “安心吧,他会看顾好的,这局,你可是要输了。” “嗯?优势不是在黑子吗?”温媱眨了眨眼。 “这样呢?”陆璃缓缓落下白子,棋局刹那一变,原还攻势凶猛的黑子,犹如被点上了火墙,成了困兽。 萧清月看了片刻,笑着认输。 陆璃给温媱让了位置,到一边品茶,时不时看一眼对弈的两人。 不同于她们这边的和谐,李易那要吵闹许多。 “五!” “五!!” “五!!!” 李朝盯着骰子,嘴里不停喊着,一边的李润大张着眼睛,帮着自己的皇兄喊。 看到是二,李朝懊恼的往后躺。 但很快,他坐了起来,两手捧着脸,“别得意,你肯定不是一!” 李易挑了挑眉,把骰子拿了起来,接着一抛。 “六!” “六!!” “六!!!” 看着转动的筛子,李朝吼的脸红脖子粗,见真是六,他激动的跳了起来。 “这把,我肯定赢。”李朝掷起了骰子。“快看!三!!!” 整个车厢都是李朝尖锐的欢呼声。 “给我坐下!!!” 大宝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吼。 李朝的四架飞机先到了终点,输的不只是李易,她也输了。 “皇姐。”李朝咧嘴笑了笑,乖乖坐了下去,李润黏李朝,但李朝更喜欢和大宝小宝玩,哪敢在大宝动怒的时候得瑟。 李朝赢了,众人都拿出一块奶糖给了他。 大宝看着仅剩的一颗奶糖,瘪了瘪嘴,李易心一咯噔,就要安慰两句,只见大宝拆开糖纸,恨恨把奶糖放进了嘴里。 统共就五颗奶糖,再不吃,就输没了! “皇姐。” 李朝小手抓着糖,把大宝和小宝的还了回去。 这友爱的一幕,李易看的很欣慰,就是这兔崽子不仅没把他给出去的还他,还当着他的面吃了! 吃完还朝他摇脑袋!!! 李易眯了眯眼,手痒的直摩挲,难怪唐太师一进宫戒尺就不离手,这混玩意确实欠抽!!! “指挥使,午时了,可要下车休息休息?” 闻言,李易放下了蓝色小飞机,朝外说了句,“看看附近可有亭子,将马车停在那。” “行了,晚些我们再继续,一会下车活动活动,可饿了?”李易收起棋,给几人喂了半杯水补充补充水分。 李润摸了摸肚子摇头,他年纪最小,还玩不明白飞行棋,就坐一旁,一边替李朝喊,一边吃糕点,不仅不饿,还有点撑。 李易失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 “下午就不赌奶糖了,输了的打手板。” 李易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 “指挥使。”都前卫在外唤了声。 李易掀开车帘,将几个小家伙挨个抱下马车。 一沾地,大宝小宝就跑向萧清月,嘴里欢快的叫着母妃。 “瞧见了?比我们想的要开心呢。” 陆璃把李朝抱了起来,“糖葫芦可好吃?” 李朝低了头,“母后怎么知道?” “下次把嘴擦干净了。”陆璃点了点李朝的额头,目光看向李易时,收起了些柔情。 李易呲牙,“璃儿,之后几天绝对不给了。” “他们唤几声爹爹,一央求,你连东南西北都找不见了,还能狠得下那个心?” 李易咧嘴,“有心也没胆了啊,我还是知道适量的。” “把汗擦擦。”陆璃把巾帕给李易,没再继续追究,一行人进了亭子。 打开食盒,李易把饭菜摆放在桌上,见她们一个比一个吃的优雅斯文,就连李润,都十分有模有样,李易挑起了眉,完了,整个家,就他一个粗人。 他要不要装一装?短暂的三秒犹豫,李易果断否了。 吃饭嘛,只要影响不到别人,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毕竟没经受过这种言传身教,强行去融入,只会出画。 脸皮厚就这点好,无论什么环境,他都不会畏缩,产生自卑心理。 给陆璃、萧清月、温媱各盛了一碗汤,李易开始挑鱼刺,带媳妇出门,要不想让她们感觉只是换了个地儿带娃,你就得把孩子看顾好。 将挑好刺的鱼肉分给大宝他们,时刻留意小家伙们的动态,直到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易才真正开动。 “今儿还好,云层厚,你们去湖边消消食,看看风景,休息半个时辰,我们再出发。”李易朝陆璃等人说道。 抱起大宝,李易领着他们去了另一边,让陆璃能够轻闲的走走。 “我昔日受罚,最爱来这种地方,草木旺盛,湖水清幽,能让心静下来。”陆璃朝萧清月和温媱启唇,眼里划过一丝感伤。 “嗯?璃儿也会受罚?”萧清月讶异抬眸,温媱也好奇的看过去。 这样一个聪慧又自制力超强的人,有什么是她完成不了的? “你两这什么神情,受罚很稀奇?”陆璃瞥着她们。 “在你身上,确实稀奇。”萧清月呼吸着草木泥土的气息,眉心舒展,宫里的景再好,始终缺了点什么。 “璃儿,别吊人胃口。”温媱催促了句,满脸的八卦,她的糗事几乎让陆璃全挖了,自然也想知道些陆璃的。 第726章 这饼够我们撑十天 “你们也知道,陆氏嫡长女,只要没夭折,就势必是入住坤宁宫。” “一国之后,需宽容大度,无论何时,都不能失了仪态,最重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有时候,我越表现的出色,所要承受的责罚就越重。” “父亲说,身在内宫,势必会受委屈,那是一个权衡利弊之地,不论对错。” “我需辅佐君王,助他管理天下,哪怕他纵容宠妃,是非不明,也不能生出怨恨。” 陆璃说着说着眸子失了焦距,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场景。 “父亲,帝王不贤,无德,听不进人言,国之祸端,也要遵从吗?” “女子以夫为纲。” “以夫为纲?父亲,女儿只知道,一个帝王,若德不配位,就该让贤,天下应由……” 缓缓关紧的门,是父亲给她的答案。 “璃儿?” 萧清月的唤声,让陆璃回神,扬唇笑了笑,陆璃接着往下说,“陆家并不常用戒尺训诫,更多的是把人关进房里,封闭门窗。” “等你知道哪里错了,你就能出来了。” 陆璃蹲下身子,手在湖水里划了划,触感很温软,并没多少凉意,极是舒适,陆璃脸上浮现出少女的欢快。 “清月,温媱。” 陆璃把水泼向沉默的两人。 “好呀,别跑!” 湖边的宁静彻底打破,银铃般的笑声一路飘荡。 这种画面,可惜李易瞧不着,忙活四个孩子,他的眼里,已经没了美色了。 这边刚回完大宝的话,那边就去给李润提裤子。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易去寻陆璃、萧清月。 “你们这是下湖了?” 见几女衣裳都或多或少湿了,李易眸子眨了眨,再眨了眨。 娘咧,他这是错过了什么! “戏了戏水,要走了?”陆璃比往日少了几分威仪,透着少女的娇态。 李易望着三人,轻咳一声,“不急,咱可以下湖凉快凉快……” “色胚子。” 三女越过李易,迈步朝马车走去,虽是轻装,但她们衣物带了不少,一天就是更换三套,也是够的。 “来。”李易把陆璃她们扶上马车,正要紧随其后,看着关上的车门,李易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车板上,小气啊!就不能让他饱个眼福! 约莫七八分钟,车门才重新打开。 李易转了转身,瞬间没有刚才的无趣,平日一个都极养眼,三个坐一块,就更不用说了。 “咳,需要男色吗?”李易理了理衣裳,端正坐姿,推销自己。 “在外面,收敛点。”陆璃笑嗔李易,“午间一过,朝儿他们会闹觉,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歇息歇息。” “这你就小看我的精力了,别说一上午,就是三天,我照样能神采奕奕的。” “亲子时间,你们就别抢人了,要是乏了,就睡会。” 李易说完,跳下了马车,手放在嘴边,吹响了口哨,守在路口的都前卫当即过了来,马车再次前行。 把大宝轻放在床褥上,李易舒了口气,又睡了一个。 转过头,李易和李朝两眼相望,就剩他了,但看这微挑的下巴,小家伙是准备跟他杠上。 “爹爹带你去外面坐坐,看看沿途的风景。” 李易压着声,抱起李朝,出了车厢。 “指挥使。”都前卫打了个招呼,从怀里掏出纸袋,“尝尝?酱地干,我媳妇做的。” 李易抱着李朝在都前卫身侧坐下,拿起一块地干放进了嘴里,“这味道,行啊,回头我给她开工钱,让娘娘们换换口味。” “让你小子炫耀,叫你一口都吃不上。”李易哼了哼,挑了块颜色偏浅的给李朝。 “指挥使,你这可就不当人了。”都前卫斜瞅李易。 “听说你半年前得了儿子,这个,是我给孩子的满月礼。”李易从怀里掏出金锁。 “指挥使……”都前卫眼眶红了,不是因为金锁分量足,而是李易能记挂这事。 “宫里规矩较家里会多些,也不知道你媳妇能不能适应。” 都前卫默默无语,真就没法多感动几秒。 “指挥使,我还是专心赶马车吧。” 李朝啃着地干,眸子在李易和都前卫身上转了转,嘴巴不停嚼动,似思索着什么,但仔细看,又是迷茫的。 靠在李易怀里,李朝看着不断远去的树枝,打了个哈欠。 等李易低下头,李朝已经睡熟了。 把人抱进车厢,李易活动了下手臂和脖子,带娃真不是轻松活啊,这还是能走能跑的。 成临县,林姌揉着额头,“茅文蕴,你要不要这么配合。” “不配合,你能从御林卫的眼皮底下逃走?” “去闵县而已,又不是给我们上刑。”茅文蕴把行李带系好。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林姌抿了抿茶水,“好端端的,让我们去闵县看焰火,陆璃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她的心思,可全在政务上。” “闵县,怕是有事发生,还和你我有关。”林姌沉了沉眸,缓缓吐字。 “楚国的战事已经休止了……” “你的意思是?”茅文蕴轻蹙眉,“她要把我们送回去?” “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林姌扬起眸,“像你这种克己奉公、任劳任怨的人,放心吧,这辈子,你都别想回溱国。” “……” “茅文蕴,这比我脑袋还硬的大饼,你是认真的吗?” 见小包袱里的吃食,一大半都是饼,林姌眼角抽了抽。 “我们到闵县,连半日都不用,糕点蜜饯,少量即可,若有意外情况,这饼够我们撑十天,更重要,它能存放许久。”茅文蕴一脸认真。 林姌捏了捏坚硬的大饼,两手都用上,却还是没掰下一块,她看向茅文蕴,“这饼你在哪家买的?我以后避着点。” “前两日王阿婆送的。” “看来,你极得民心。”林姌揉了揉手腕,王阿婆,她是知道的,岭河村的孤寡老人,家里并不富裕,这饼,应该是她能拿出的最好东西。 瞧瞧这可以砸死人的厚实度,是生怕茅文蕴会饿着啊。 茅文蕴低了低眸,“我并未做多少,是他们淳朴。” “得了吧,一个自小娇养的小姐,顶着大太阳,挨家挨户走访,又是修路,又是修桥,又是清河道的。” “晚间还秉烛看案卷,你这要叫做的不多,给根绳子,让我找个地儿上吊。” 林姌翻了翻白眼,到一旁的箱子里拿出药酒、膏药,这是茅文蕴每日都要用的。 第727章 你耳朵红了 “指挥使,唐大小姐在十里外的驿亭。”都前卫压着声禀道。 李易停了停手里的扇子。 “从后车带个宫女过来,务必小心看顾。” 把该交代的交代好,李易策马离了队伍。 唐艺梦在唐家,被严密看守,他偷不出人,但唐歆,他还是可以的。 驿亭里,唐歆长身玉立,凝望着路口,眼里有期待和思念,边境一别,她已经许久没见李易了。 征战艰苦,也不知他消减了多少。 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唐歆的思绪,她抬起眸子,情难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时间变了格外缓慢,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唐歆唇角绽开笑意。 李易勒停马,同唐歆相望,两人视线交缠,谁也不愿移开。 翻身下马,李易飞奔进驿亭,将唐歆揽入怀里。 “歆儿。” 李易低喃,声音里是浓厚的情意,“让你等久了。” 唐歆环住李易的背,将头靠在他肩上,温热的气息,让唐歆无比安定。 “累不累?” 李易搂紧唐歆的腰,“见到你,哪里还有疲累。” “还是那般会哄人。”唐歆笑看李易,抚了抚他的眉心,“伤痕去了。” “嗯,是不是越发俊美了?”李易自信的展示自己。 唐歆忍俊不禁,擦了擦李易头上的汗,“小艺可出来了?” 李易叹了叹,“唐家的防守,较之前严了三倍,小艺院里全是地锥,我实在没胆子去挑衅。” 李易携唐歆坐下,“只能后面再想法子了。” 唐歆默了默,这种事,父亲不气愤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会求得岳父同意。”李易握住唐歆的手,“一天不成,就两天,看到诚意,岳父态度会软化的。” 李易满脸真挚,轻敛了敛眸,要不认他,他就一天找七次,不信唐尚书经得住他烦! 答应了的事,哪能反悔! 人给了,那就是他的! “李易?” “啊。”李易看向唐歆咧嘴笑,“想到重办婚礼的事,一时陷了进去。” “自己悠着点,别真惹恼了父亲,爷爷打大哥,还会收着点,父亲动手,每每都皮开肉绽。” 唐歆哪能不知道李易什么心思,提醒他。 “在跑这上面,我一向麻溜。”李易朝唐歆拋眼色,见无人在周边,李易凑了过去,吻住唐歆的红唇。 只一会,唐歆脸就红到了脖子。 李易瞧的一笑,“娘子还是这般容易羞涩,都前卫都在路口,没指示,他们不会过来。” “就让我多占些便宜,缓解缓解相思。”李易拉了拉音,调笑道。 “正经些。”唐歆轻嗔李易。 “好的,先生。” 李易坐直,一副乖学生的模样,但坚持不到三秒,他就笑了,摸了摸杯子,见没那么烫了,李易放到唐歆面前,“授课可辛苦?” “都很好学,比你安分多了。”唐歆轻笑,眸子看向李易时,带着柔意。 “小娘子,我何时不安分了?这诽谤,可是要负责的。”李易目光在唐歆身上流连,透着意味。 “这不摆着了。”唐歆捏了捏李易的脸。 李易把人捞进怀里,细语调情,当然,到手的豆腐肯定不能放着不吃。 动不了真格,解解馋也是好的。 “歆儿,你耳朵红了。”把玩着唐歆腰间的香囊,李易突的开口,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唐歆默默无语,这人可真是焉坏焉坏的,逗弄她便罢了,还装无辜。 “天热。”唐歆瞥了瞥李易,试图起身,但李易哪会肯,“好媳妇,就让我再抱会。” “这样是不是好些了?”李易展开折扇,手腕动了起来。 唐歆笑睨他。 “不涂胭脂,已然倾城,这涂了,我都不敢带出门了,唯恐百万大军都守不住。”李易目光深了深。 “璃儿她们该到了。”唐歆移开视线,以他对李易的了解,这会怕是动了些情欲,再不制止,他势必要欺负的她没法见人。 李易笑出声,这模样,真的让人心痒啊。 听到远远传来的哨声,李易替唐歆理了理微乱的衣裳。 都是熟悉的人,也不用寒暄什么,唐歆直接上了马车,和陆璃等人一块,至于李易,不用说,后面带娃。 唐家,唐正浩磨着墨,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唐老爷子。 “有话说?”唐老爷子搁下笔。 “爷爷,李易回来了。” 唐老爷子看着唐正浩,让他往下说。 “李易此次回来,不同以往,你也知道,他在楚国登基为帝了,急匆匆赶来紫京城,怕没那么简单。” 唐老爷子抬起眸,静默片刻后开口,“大可放心,他对大乾,不会起窥伺。” “李易看着狠辣,却是真正有怜悯之人,轻易不会掀起动乱。” “爷爷,若他是觊觎后妃呢?”唐正浩垂下眼帘,缓缓吐字。 第728章 唐老爷子的愤怒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唐老爷子紧紧凝视唐正浩,“你刚说什么?” “李易那家伙好色,宫里的女子,都是美人,这每日看着,他哪会不起心。”唐正浩竭力随意的开口。 “哪个?”唐老爷子眸子紧凝。 “太后……” 嘭的一声巨响,唐正浩看了看唐老爷子的手,大气不敢出。 “人在哪?”唐老爷子眼里看不出喜怒。 “闵县。”唐正浩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回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弄过来。”唐老爷子眸色沉沉,深敛的气势爆发出来,这股威压,让唐正浩不敢耽搁,急忙去照办。 这还只是说了觊觎,要告诉爷爷皇帝是李易的…… 那后果,唐正浩简直不敢想。 两人肯定得死一个。 “父亲,看得出来,爷爷动了真火。”唐正浩把唐老爷子的情况说给唐尚书。 “提点几句他,这事不能突然捅开,得一点一点来。”唐尚书扔下册子,沉着声。 唐正浩点头,转了话题,父亲这明显不想听关于李易的事。 “贪是免不了的,不可能个个官员都清廉,小贪,要能做实事,就不必深究,至于大贪……” 唐尚书没往下说,唐正浩却明白他的意思,都前司最喜欢宰这种肥羊,用不着他们劳心。 “既如此,儿子知道怎么做了。”唐正浩行了一礼,就要出房间。 “歆儿那边看顾好。”唐尚书叫住唐正浩,叮嘱道。 “儿子已经让人过去了,不会叫李易得手。”唐正浩满脸肃然。 “嗯。” 唐尚书挥了挥手,一想到李易祸害了自己两个女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日就该多踹几脚,最好腿都给他打断! 唐尚书腮帮子紧绷,眸色幽幽,心里那口气,怎么都没法消散。 成全?呸! 他倒要看李易怎么偷! “阿嚏!” 李易揉了揉鼻子,谁骂他?萧圳?唐正浩?唐正奇?还是周圭、周攀?得罪的人太多,李易一时找不准了。 算了,一概按周圭处理,回头给他加练,身强体壮,才扛得住军棍啊。 再走过一段山道,视野开阔了起来,李易拉开车幔,领着大宝小宝看夕阳。 “再有半个时辰,这天就会彻底黑了,大宝怕不怕?”李易低下头,看着大宝笑道。 “不怕,有母妃。”大宝随口答。 李易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有爹爹,爹爹会保护你们母女。” 李朝看着这父女慈爱的画面,迈着脚丫子走过去,两手巴上李易的脸,给他挪开,车窗就那么大,挡的严严实实,他都看不到夕阳! 李易默默无语,这臭小子刚还说不看,现在又跑过来凑热闹,小小年纪,就这么别扭了。 “想一起,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李易抱起李朝,另一手把吃葡萄的李润提溜了过来。 五人挤在一起,都远望着一点一点下落的太阳。 可惜没有相机,无法把这温馨的画面定格。 “指挥使,是先用饭,还是加快速度,赶去庄园?”都前卫请示李易。 “赶去庄园吧,大家伙也能吃上好的。” 得了指令,马车速度加快了。 戌时一刻,李易一行人到了闵县的庄园。 坐了一天马车,陆璃等人都有些疲乏,哪有用饭的胃口。 “水备好了?”李易问庄园的管家。 “指挥使,哪敢懈怠,早在昨日就洗刷干净,午时才注入的水,刚又加热了一遍。” “嗯。”李易点头,握了握陆璃的手,见没有凉意,他放下了心,陆璃每次身子不适,手必定失了温度。 “先泡泡,去去乏,我给你们做几道清淡的小菜。”李易朝陆璃等人笑道。 “朝儿他们我会看顾好。” 对望一眼,几女去了浴室,她们确实乏的很。 让都前卫端来盘鸡,李易把鸡腿给李朝、李润,两个鸡翅则给了大宝小宝。 “先垫垫,一会给你们吃不一样的。” 擦了擦大宝小宝手上的油,李易领着他们去了厨房。 “朝儿,你是不是没加柴火?赶紧的啊,这锅都烧不热。” 李易喊了声,接过李润端来的盆,里面是沾着水的葱姜。 大宝小宝拿着巾帕,给这个擦完汗,跑向那个。 每个人都有活干,精力得到释放,没一个闹腾的。 “我还以为你会去偷瞧呢。”温媱率先洗好,进到厨房看李易。 “有那个心,但门关的太严实了,窗台又开的太上面,不好爬啊,最关键,还有人守着!明显防狼!” 李易愤愤搅动着蛋液。 温媱噗嗤一笑,就要移步过去。 “厨房油烟重,去外面歇着,我这没什么要帮忙的,刚泡的澡,别沾上气味,香香的才好闻。”李易赶温媱。 李朝抬起头,小脸一团黑,“加了柴。” “继续,别停,润儿,去把这大蒜过个水洗洗。” “大宝,给爹爹擦擦汗。” 温媱看着忙碌的厨房,默默出了去。 雇佣不满三岁的童工,也就李易干的出来了。 关键这些小家伙,还挺乐在其中。 “朝儿、润儿打下手?”陆璃轻抬眉眼,刚沐浴出来,她身上有着水汽,越发衬的肌肤娇嫩。 “那两个能行?”陆璃很是怀疑,毕竟就那么点。 “貌似行。”温媱扬唇笑,“就是脸脏的没法子看了。” “你要去瞧瞧?” “由他们忙活吧。”陆璃倒了杯水,李易对男孩子从不娇惯,她要去了,反而打扰他们父子亲近。 “娘娘,茅姑娘和林姑娘到了。”宫女走进来,向陆璃禀道。 “安排她们住进望霞院。”轻饮了口水,陆璃微启唇。 “母后,一会你要多用些。” 宫女刚走,李朝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陆璃看着他的脸,美眸眨了眨,尽管已经听温媱说了,但她没想到会脏成这样。 “朝儿……” 陆璃正要给他擦擦,但李朝话一说完,就迈着小腿跑了。 唐歆刚好过来,望着李朝远去的身影,她愣了愣,“那是?” “嗯,朝儿。”陆璃摇头失笑,“你以后生的话,尽量生女儿,那人不折腾闺女。” “要生了男孩,就自个取名,别指望他,免得气不顺。” 第729章 你衣裳脏了 唐歆莞尔一笑,她是瞧过李易取名的册子,女孩名有多用心,男孩名就有多敷衍。 “还早。”唐歆微红着耳根启唇。 陆璃瞥她,“歆儿,我原以为清月够羞涩了,不曾想,你比她更甚。” 轻叩头,想到什么,陆璃唇角扬起戏谑的弧度,“闵县动乱,你伤在腰背,自己无法涂药下地,身边只有李易照料,那……” “我去厨房瞧瞧,看第几道菜了。” 唐歆不等陆璃说完,落荒而逃。 陆璃和温媱见状,对视一眼,都是娇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萧清月款步进屋,看向两人。 陆璃给她倒了杯水,将袖子放下抚平,姿态十分雍容优雅,“刚把歆儿羞走了。” “你们就爱逮着她欺负。”萧清月轻嗔,当下也不坐了,转身就走,陆璃此刻在兴头上,唐歆跑了,那下一个,毫无疑问是她。 “一个个的,真是经不住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陆璃美目流盼,带着笑意,这个时候的她,远比在紫京城灵动。 没有朝政,可以像寻常姑娘一样嬉闹。 “菜来喽!” 李易提着两个食盒,大步进来,七菜一汤,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母后,你们快尝尝。”李朝爬上椅子,催促陆璃,眼里满满的期待,菜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柴火是他加的啊。 李易说了,这一步跟做菜一样重要,决定了美不美味。 “都动筷吧,可不能辜负了大宝小宝、朝儿、润儿的辛劳。”陆璃轻笑道。 “是不是少夸了一个?”李易眉毛扬起,整了整衣裳。 众女纷纷笑出声,“是,陆指挥使辛苦了,赶紧坐下用吧。” “好吃。” 陆璃点头,表示肯定,李朝眼睛笑眯了,完全忘了被驱使的不快。 晚饭,小家伙们都多用了半碗,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感觉,自和平常不同。 一顿饭,很是融洽和谐。 李易目光从陆璃等人脸上扫过,心里发热,真难以置信,他能得到这些女子的芳心,最重要,没有拈酸吃醋,家宅和宁。 逆天的狗屎运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陆璃给李易倒了杯茶水。 “好像置身仙境。”李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一眼望去,个个倾国倾城,三宫六院的,换谁不生出野心。” “嗯?” “是不是觉得少了?”陆璃轻启唇。 李易激灵灵睁眼,咧嘴朝几女笑,“我可没那意思啊,我知足了,真的,特别知足,绝不设后宫,不会有秀女。” “我已经得到了世间顶好,再贪心就过分了。” “还是这么会哄人。”陆璃放过李易,主要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收拾。 “林姌在望霞院。” “璃儿,我和她真是清白的!”李易满脸激动。 陆璃白他一眼,“有些话,得趁早说开,骗了人,总要给交代,圆回来,你想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指定以为你让他拿下。”温媱戏谑出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污蔑啊!我岂是好色之徒!”李易挺胸抬头,一脸正气。 这下,连唐歆都没绷住。 门外,李易默默无语,凑一起也不是好事啊,虽然满屋生辉吧,但一个不慎,他就让轰了。 摇了摇头,李易迈步朝望霞院走。 “也不知这次是什么意图。”林姌放下茅文蕴的裙摆,今日没受力,脚踝处消了些肿。 将药酒收好,林姌轻声一叹,她心里是不安稳的,陆璃明明知道她和茅文蕴在一块,可她进宫,陆璃一句都没问及。 不能外泄的事,却这样轻飘飘的,林姌不得不起猜疑,这庄园,不会是用来囚禁她和茅文蕴的吧? 江晋那混蛋,是不是偷偷回来了? 知道的太多,也不定就是好事啊。 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蛋造成的,想到李易,林姌就牙痒痒。 “焰火节,让我们跟着热闹热闹。” “这种说法,你就骗自己吧。”林姌朝门外走,打算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林姑娘,还请偏厅去一趟。 林姌手刚伸出,还没摸到门把,屋外响起侍女的声音。 茅文蕴起了身,眉心微蹙,“我随你一起。” 突然被叫到闵县,现在又已经入了夜,茅文蕴担心林姌会有危险。 “指挥使说,只林姑娘一人,至于茅姑娘,他明日再见。”侍女屈了屈身,细声开口。 “我自己可以,放心,我父兄价值没耗尽前,陆璃不会杀我。”林姌让茅文蕴宽心,扶她坐下后,林姌随侍女走了。 一出屋,林姌面色就变了,指挥使?陆羽?那滚蛋,果然回来了! 这一次,倒要看他怎么演!林姌眸色幽幽。 将林姌送到门口,侍女屈身退下。 李易身体后靠,思考着是直接坦白,还是再编鬼话。 李易肯定倾向后者,但那姑娘,不太好忽悠啊。 听到脚步声,李易抬眸看过去,秀丽的脸蛋,貌似比以前更白嫩了,李易此刻不禁想给林姌面镜子,瞧瞧,大乾的水土更养人啊,就别挣扎了,投入大乾的怀抱吧。 一准亏待不了。 “坐。” 李易噙起笑意,淡淡出声。 “陆指挥使是开门见山,还是绕几圈?”林姌直视李易,带着冷意吐字。 “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生分。”李易从上座走下来,心里否了第二个方案,这姑娘,已经推测出来了。 再编鬼话,信誉值就不止归零了。 “林姌。”李易拿下了面具,将真容暴露在林姌面前,“在溱国,我是江晋,大乾,则是陆羽。” “楚帝。”林姌缓缓启唇。 李易微愣,继而一笑,“你还真是敢啊,就不怕我灭口?” “看着和善的人,可也是会动刀的,别太信任我。” 林姌眼角抽了抽,“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你要如何处置我?” “老实说,没想好。”李易端起桌上的茶水,“我这人怜香惜玉,对美人,下不去手。” “关着你看怎么样?”李易询问林姌的意见。 “你衣裳脏了。”林姌指着李易肩头,答非所问。 李易抬手拍了拍。 “我来吧。”林姌缓步走过去。 第730章 咱两就没可能做亲戚 “有话说话,我们还没亲近到那一步!”李易手往前推,严词拒绝。 林姌瞥过眼讥笑,“你怕什么,在你的地盘,我还敢对你不利?” “茅文蕴并不知情,放她离开。”林姌同李易对视。 “给我泡杯茶吧。”李易收回视线,开口道。 “在大乾,过的可舒心?” 林姌冷笑,用热水烫着茶杯,“楚帝就不能收起虚伪的这套,不舒心,你能放我回去?” “也许呢。”李易在林姌一旁的椅子坐下,仰头看屋顶,“林将军已经到宁阳了,我确实欺骗过你们,但将四国并为一体,建设盛世,这是真的。” “野心勃勃之徒,你的话,早已没了可信度。” “又是李易,又是江晋、陆羽、苏闲,你分的清自己吗?” “我建议你坐远些,茶壶的水沸了。” “好歹相识一场,一同奔逃过,你就不能和气点。”李易瞅着林姌,“我没苛待你吧?” 啪的一声,林姌将茶壶重放在桌上,“将人戏耍的团团转,楚帝,要点脸!” “取水和烫伤膏来。” 李易朝外面喊,抓住林姌的手,就用冷水冲淋,“以前在溱国,不能挺能控制脾气,沸腾的水,你是真不怕疼啊。” “留了疤,可不好嫁出去,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往我身上加一笔?” “不就说了几句瞎话,比起你们溱国做的,我这算什么,咱能不能把眼界打开,与其生灵涂炭,还不如助我统一天下,至少,我不滥杀无辜。” “没错,我救林家抱有目的,但救了是事实,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就不能识趣点,我容易嘛!” 李易喋喋不休,连珠炮一样叭叭,“动什么动,我告诉你,别想再往老子身上赖事!”李易瞪着林姌吼。 林姌胸口起伏,她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从头欺骗到尾就算了,还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 她要求什么了! 主动权不都在他手里! 他们林家,就像个傻子一样! “嗷!!!” “真是唯小人女子难养也!!!”李易捏林姌的脸颊,“松嘴!我给你处理伤口,你这时候咬我,武德呢?” “跟你需要讲武德?”林姌含糊不清的吐字,瞪着李易。 “这是你自找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易眯了眯眼,一口咬向林姌的脖子。 李易力道并不轻,这越发激怒了林姌,她抓着李易的手,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双方嘴里都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最后是李易先松了嘴,他发现女人狠起来是真的不要命! “行了,我求饶还不成。”李易吸着冷气。 林姌望着他,眼泪簌簌而下,不一会儿就将整张脸浸湿了。 李易嘴角抽了抽,“我都没哭,你哭个屁呀!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是我!!!” “你搞搞清楚!!!” 林姌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恐惧、愤怒、迷茫、种种情绪,让她不能自已。 李易默了默,蹲了下去,嘴巴蠕动了两下,还是开了口,“梨花带雨的那种才好看,你这,不行,我没看出美,只看到了狼狈。” “瞪我干啥子,说实话也不对了?” 李易甩了甩手,直吸冷气,“你就仗着我不会杀你!” “真特么的狠啊!猫都没你这么利的牙!” “你活该!”林姌抹了把眼泪,扭过头,整个林家都在李易手里,她尝试过去信他,可他对他们,何曾有过实话。 异国他地,无枝可依,李易奸诈,人尽皆知,林姌不知道林家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李易说的好听,可他承诺的,又能做到多少? 林家助他得天下,最后会不会遗臭万年?成为被史书谩骂的罪人? 林姌害怕迈出那一步后,所迎接的,是万丈深渊。 “指挥使。” 都前卫轻敲了敲门。 李易走出去,将烫伤药拿了进来,看了眼手腕上深深的牙印,李易把林姌扯坐在椅子上。 “聪明反被聪明累,你担忧那么多干什么,这世间本就没有十分稳妥的事,林将军不比你见识广,我要真是奸恶之人,他会瞧不出来?” 李易一边给林姌上药,一边哼声。 “我送你来紫京城,你以为就是为了把你和家人分开?林婉擅武,你擅谋,有那个能力,拘在宅院里可惜了。” “我费心给你平台,让你展示,你就是这么感谢的?”李易让林姌看自己淌血的手腕。 “带有目的性的好,就别指望能得到感激,在紫京城,我固然衣食无忧,但那份煎熬……”林姌垂下眸,呓语,“你不会懂的。” 李易放下烫伤膏,倒是没再强辩,他对林姌确实不单纯,把一个弱女子,送到举目无亲的地方,这就像踏上了一块浮木,无法自主,时刻担心木板会碎裂了。 换李易自己,也受不了这种被别人掌控的生活。 “大乾会迁都隋州,届时,你可以随意跟父兄见面。” “我是不是居心叵测,如果大乾你瞧不分明,那就再加上楚国、戎国。” “林姌,试着相信,我比你们更想无战乱。” “枪支的威力,你应该听说过,若我一开始就想起战祸,根本不用耗费金钱和精力去搞民生,直接生产枪炮就行了,以绝对的武力使诸国臣服。” “但那般,死伤将无法计数,千里无人烟,易子而食的惨象,会让这片土地变成地狱,那绝非是我想见的。” 李易语毕,迈步朝外走。 “你需要我做什么?”林姌静默启唇。 李易回过头,“我想让林婉回去,接手黑翎军。” “这你应该自己说服她,而不是把主意打我身上。” 李易抚额,“我要能自己上,早上了,你一个娇弱姑娘都差点咬下我一块肉,换林婉,我还有命?” “感情是柿子挑软的捏。”林姌讥讽。 “这不肯定的。”李易很实诚,“在你面前,顶多就是点皮外伤,药都不用敷,搁林婉,我不抬着出去才怪。” “楚帝风流倜傥,最知道怎么哄骗姑娘,婉儿说到底,也就只是情窦未开的少女,以你的手段,拿下她,不难,有她相助,这溱国……”林姌点到即止。 李易眼皮上翻,“我谢谢你!” “建议的很好,下次别建议了,咱两就没可能做亲戚,死了心吧。” 第731章 起疑心 “要不要做这个中间人,你自己考虑。” “下次再敢动嘴,我保管饿死林劲!”撂下狠话,李易走了。 林姌翻了翻白眼,手摸向脖子,眉心顿时紧蹙,她咬的狠,李易也没含糊,看着手指上的血迹,林姌眸色幽深。 混蛋!欺软怕硬!!! “你这是怎么了?”茅文蕴见林姌回来,立马迎了上去,目光扫到她脖子上的血印,神情就是一紧。 “让狗咬了!”林姌随口道,倒了杯水喝下后,林姌接着开口,“我见着江晋了。” “江晋?”茅文蕴微愣,“这一次,他的目的是什么?你可有问出他的身份?” “那家伙嘴里哪有实话。”林姌轻哼。 “我给你涂点药。” 茅文蕴是知道林姌恼江晋的,但没想到咬痕会在林姌脖子上,这两人是聊什么了,江晋居然还聊上嘴了? 心里虽疑惑,但茅文蕴没问出口,林姌一看就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还是别刺激她了。 “我就不明白了,像我这样品格优良,心性质朴的人,她怎么就瞧不顺眼!” “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上口,回头得给她找个大夫,看看眼睛!”李易愤愤吐槽。 陆璃清洗完伤口,将药膏抹上去,“明知道她有怨气,还非要针尖对麦芒,就不能让着些。” “娘子,我让了啊,给她让了供三个人走的道,可她就是不走啊。” 陆璃抬眸,见李易一脸无辜,没忍住,笑了出来,他那叫让?看似低姿态,却句句挤压林姌的心口。 整个就是我没错,都是你们不识抬举,小家子气。 积压的怨气,不断收缩,林姌没拿簪子扎,够保持理智了。 “璃儿,我都被咬成这样了,你居然笑?”李易满脸受伤,“她林姌不就帮你分担了点政务,我可是不惧距离,千里传书啊!你这心,怎么可以偏向她!” “一天到晚的,就不能少演几场。” 陆璃忍俊不禁,捏了捏李易的脸,“她心里的气,虽然发泄了些出来,但你招人恼,往后避着点,别又让咬成这样。” 虽只是皮外伤,但血肉模糊的,陆璃瞧着,到底心疼。 “我一准离她远远的。” “这林家姐妹,太凶悍了。”李易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神情。 “璃儿,你今日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明早咱们逛逛闵县。”李易牵起陆璃的手,眸色温柔。 扶陆璃躺下,李易轻摇着扇子,直到她入睡才离开。 “这是随堂作业?” 李易走到唐歆身侧,探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黄纸。 见李易来了,唐歆向他细语介绍,“别看这字还稚嫩,但半月前,可是连笔都挥不开,除了我要求抄写的大字,她空闲的时间,应都在自己练习。” “这份就规整许多,但比起前些日子,明显退步了,心思怕是分去了他处。” 李易在唐歆身侧坐下,静静听着她的讲述,每一张纸,不需看名字,唐歆就知道是谁写的,甚至能看出平日认真与否。 直到唐歆停了,李易才把人拥进怀里,“歆儿,这群女娃,将来要不考个秀才,实在对你不住。” “你待我,都没这么费心过。” “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偷出来,结果你心心念念的,是她们的课业。” “先生,要不再收一个?”李易在唐歆白嫩的耳垂上亲了亲,语气逐渐暧昧。 唐歆轻侧头,同李易耳鬓厮磨,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随着床帐放下,夜色注定不平静。 浪潮迭起,一贯清雅的人儿肌肤绯红,难以抑制唇齿间的诱人之语,眼尾沾染的媚意,让人气血澎拜。 久久,云雨才停歇,李易吻了吻唐歆的秀发,满眼柔意。 唐歆抬头看他,美眸里还带着些朦胧之色,“最晚明早,大哥就会收到消息。” 李易一笑,“是我刚不够卖力?以至于娘子还能惦念这个。” 看李易眸子微暗,唐歆往被子里缩了缩,她许久没行过房事,可经不住李易再一次索取。 李易侧过身,手撑着头,视线在唐歆身上流连,见唐歆把自己越裹越严实,李易没忍住,大笑了出来。 “歆儿,你这活像被土匪抓上山的小娘子。” 把人往怀里一捞,李易亲了一口,“收到消息就收到消息,大舅子肯定不想挨岳父的揍,他会帮着隐瞒的。” “谁让他防守的不够严密,叫我把人偷了呢。” “唐家陪嫁都给了出去,现在想要回人,哪有这样的事,别说门了,窗户我都不给开!” “等逮着时机,我再把小艺偷出来,到时候,就昭告天下,迎亲队伍直冲唐家,不信岳父不同意。”李易哼哼。 唐歆哭笑不得,这人怕不是真做过匪? “我担忧的是爷爷那。”唐歆眸色微黯,轻启檀口。 李易抚了抚唐歆的秀发,“老爷子是开明之人,我到时叫的惨一点。” 唐歆转眸看他,噗嗤笑了出来。 “一切有我呢。”李易轻点唐歆的眉心,眸底沉稳透着柔情。 看着李易,唐歆含笑点头,明知道他多情,还交付身心,就是因为李易事事妥帖,能担当的起。 “休息会,我去打水。” 擦洗一番,换过床褥,李易抱着唐歆,沉沉睡了过去。 早饭,李易没再揪童工,小孩子得有充足的睡眠。 庄园里不缺厨娘、仆役,但离开这么久,李易想自己动手补偿。 忙活了半个时辰,尝了口汤,看了看兔子包,李易点头,把锅盖重新盖上。 “怎么没多睡会。” 见唐歆已经起了,李易环住她的纤腰。 “都辰时一刻了。”唐歆靠在李易胸口,声音绵软,眉目间还有着些许朦胧之意。 “再睡会,今儿可是要出去逛,辰时三刻饭才能好。” 李易抱起唐歆,将她放上榻。 “不必跟着,我想自己走走,陆指挥使应该没说不准我出院子吧。”林姌看着侍女。 侍女对视一眼,屈身退了下去。 庄园很大,林姌也不知道主院在哪,只能且走且看,她想找的倒不是李易,而是她怀疑这里头藏着什么。 无缘无故到闵县,还住这种地方,实在太不符合李易的行事风格了。 第732章 惊闻 “指挥使,林二姑娘往这边来了。”都前卫贴在李易耳边低声道。 李易挑起眉,揉了揉手上的面团,“她就仗着我不会杀她呢。” “姑娘家家的,好奇心咋这么重,什么都想探个究竟。” “把人带过来吧,正好帮我揉揉面,省的精力无处释放。” 林姌折了枝桂花,往东南方向望了望,准备返身回去,再往前,该引起李易警戒了。 得一步一步来。 “林二姑娘,指挥使请你去一趟。” 林姌看着身后的都前卫,默默无语,还是引注意了,那混蛋是有多闲!净盯着她! 主院看来,确实不对。 随着都前卫,林姌沉默的走着,脑子里不断思索闵县值得图谋的东西。 但都被她一一否了,她和茅文蕴来这,是陆璃的意思,李易要真有举动,陆璃那边肯定知道。 她再信李易,也不会看他胡来。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停留在这?登基大典才结束多久,不去稳定楚国,反而跑来大乾,难道…… 枪支是在闵县建造的? “去把手洗了。”听到脚步声,李易头也没抬的开口。 林姌微茫然,她没想到自己被带到了厨房。 看到李易的那刻,更是一愣,“你,你要做什么?”林姌戒备的盯着李易,往后退了退。 “林二小姐,这会知道怕了?” “让你洗手,又不是让你沐浴,磨磨唧唧的,快着些,水要烧开了。”李易不耐烦的催促。 林姌轻蹙眉,到一旁把手洗了。 “别发愣啊,揉面。” “能不能使点劲,没吃饭呢!”李易一边剁肉一边吼。 林姌银牙磨了磨,手指几乎陷进面团里。 “对对对,就那样。” “行了,去灶台看着,水沸了喊我。”李易在案板上撒了点面粉,开始拉面。 “这是包子,还是馒头?”林姌被一旁的兔儿包吸引。 “别动,那是我给闺女做的,饿了去拿那边的馒头。” “闺女?”林姌瞥向李易,面色怪异,这是没阉干净?还是抄家的时候,见人小姑娘长的好,直接抢了来养? 林姌觉得是后者。 “爹爹。” 一个软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大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怎么起这么早。” 李易擦了擦手,弯下身把大宝抱了起来,吧唧几口亲在她小脸蛋上,欢喜的不行。 林姌看着这一幕,眼珠子瞪大了,她是认识大宝的,萧清月的女儿喊李易爹爹!!! “嘶。” 林姌吸了口冷气,她刚捏了捏昨天烫伤的地方,确实不是她睡迷糊了。 “姌姑姑。” 看到林姌,大宝甜甜的唤了声。 林姌挤出笑,红唇蠕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爹爹,兔子!” 大宝手捏着李易的脸,指着灶台上的碟子,惊喜的喊。 李易抱她过去,拿起一个红红的兔儿包递给她,“爹爹特意给大宝小宝做的,你一个,小宝一个。” “爹爹这里走不开,小宝的,就要麻烦大宝送一送了,能不能胜任?”李易刮了刮大宝的鼻子,满脸宠爱。 “嗯!”大宝重重点头,抱着两个兔儿包,眉眼弯弯的往外跑。 “慢着些,小心摔着。”李易追了几步,直到大宝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 “我擦,你走路咋没声的!”一回头,李易惊了一跳。 林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宝为什么会叫你爹爹?你和后妃……” “我闺女不叫我爹爹叫什么,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李易越过林姌,见水热了,把面下锅。 “你闺女?你一个太监,哪来的闺女,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淫乱后宫。”林姌又惊又怒,她对萧清月,很有好感,没想到李易会把手伸向她。 “咸吃萝卜淡操心。”李易瞥了眼林姌,继续搅动他的面条。 “李易,你已经得到了权势,为何还要将她们拖入泥潭!”林姌手指捏紧,眼里是失望和质问。 李易随手抓起个饺子,塞进了林姌嘴里,“农户耕种不易,嚼下去,别浪费粮食。” “先帝在位时,你知道大乾内宫每日要增多少冤魂?” “即便是皇后,也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费心把自己送到皇帝面前,为的,可不是权势。” “从始至终,我追求的,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纵欲过度,皇帝早废了,我得了势后,或利诱,或威逼,将整个太医院握在了手里,以至于没人知道,皇帝服用禁药,失了生育能力。” 林姌瞳孔猛缩,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易步步逼压林姌,俯下身在她耳边吐字,“你真的很擅推断,但估计想不到,我并不是真的太监。” 林姌眼睛大张,愣愣看着李易。 李易嘴角噙起笑意,目光在林姌脸上流连,“多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林姌身子抖了抖,知道这么大的隐秘,李易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灭口是最好的选择。 “我告诫你多少次了,没事不要瞎溜达,这知道的越多,死状就越惨。”李易朝林姌耳朵吹了口气,语气森寒。 林姌睫毛轻颤,短暂的慌乱后,她冷静了下来,直视李易,轻缓吐字,“面熟了。” 李易看着她,挑眉一笑,“这份心态和反应力,满朝野也寻不出几个。” “纵观天下,没有比楚帝胆子大的。”林姌敛下眸,指尖不受控的颤动,她对李易来说,价值不小,不会因为她闲逛,就杀了她。 告知她这些,只能是,不怕泄露。 所以,他此番急匆匆赶到大乾,目的在陆璃等人。 他要将见不得光的私情搬到太阳底下! “我今日才发现,林二姑娘如此绝色,叫人瞧着心喜。”将面捞完,李易看着林姌,满脸欣赏道。 “楚帝,已有前车之鉴,你还是保重身体。” “啧,也不知道当初谁投怀送抱,这会倒劝我保重身体了。”李易在面上撒上葱花,不温不凉的怼回去。 “行了,我也不同你整虚的了,在我没把事情公开前,你最好别离我太远。” “我对欺负你,还是极有兴趣的。” 第733章 明儿就绑来 “茅文蕴将来势必史书留册,她那边,就劳你帮我遮掩了。” 把各类吃食装进食盒,李易悠悠然走了。 林姌抿了抿唇,有些懊悔今日起早了。 “回来了。”茅文蕴给林姌盛面,“他的地界,还是要小心些。” “嗯。”林姌低声应,两人沉默的用完早饭。 “茅姑娘,指挥使请您去一趟。”侍女进屋,朝茅文蕴和林姌行了一礼,恭声开口。 “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害怕。” 当着侍女的面,林姌从包袱里取出尖利的银簪给茅文蕴,“他要对你不利,只管扎进去。” 李易对林家有恩,她不能动这个手,但茅文蕴可不需要有这个顾虑。 “你应该偷偷给我,以他的身手,我偷袭都难,更别说正大光明了。” 茅文蕴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她这认真的模样,瞧笑了林姌。 “让你们指挥使,做个人。”林姌朝外扬声,茅文蕴过于本分厚道,林姌担心她会受欺负。 李易那混蛋,是真的恶劣! “璃儿,我就说你给她吃的太好了吧,你瞅瞅,她现在哪有半分惧怕,把我们啊,都当纸糊的。” 李易轻摇扇子,啧啧出声。 陆璃擦了擦李朝的嘴,“我打算让她跟歆儿精学半年四书,将来入朝,也不至于因学识被人瞧低。” 李易扬眸,“这确定是惩处?失散多年的姐妹吧?连前路都给她安排上了。” “待谁都比我用心啊。” 哀怨了两句,李易提溜起李朝,“早饭不是吃饱了,别赖这了,去外面消消食。” “拿去。”往李朝手里塞了一把葡萄,李易示意他可以走了,这么大个灯泡,实在亮堂,他都不好和陆璃亲近。 “母后是我的!”李朝气的不行,梗着脖子,试图跟李易抢人。 “回去想睡乾清宫?” 被拿捏七寸,李朝哼了哼,愤愤走了。 “有你这样欺负儿子的。”陆璃嗔李易。 “娘子,朝儿会走会跳,小心思比我都多,不用娇惯,就糙着养,别看他现在母后长母后短的,等他自己娶了媳妇,不定看我们多烦呢。” 李易把陆璃揽进怀里,埋首在她颈间蹭了蹭,“今晚应是行的吧?” 温热的气息,让陆璃身子微软,“好色之徒。”她揪了揪李易的耳朵。 李易一笑,抬头亲上香软的唇瓣,他爱极了陆璃迷乱又清醒的眸子。 “人应该到了。”陆璃揉捏李易的脸,制止他的进一步索取。 “长夜漫漫,我到时慢慢品尝。”李易磨蹭陆璃的耳朵,嗓音低哑,浓烈的情欲,让陆璃心口轻颤。 她视线游离,有些怂了,看这架势,李易八成不想让她下床。 “璃儿,你真该看看此时的你有多诱人。”李易轻抚陆璃的腰,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呼吸渐重,喉咙动了动后,李易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这特么哪是人把持得住的! 看了看头顶,李易撇嘴,离天黑还早着啊。 “马车都备好了?” 李易出院子后,问门口值守的都前卫。 “照指挥使吩咐的,并不奢华,只是寻常商户用的。” 李易点头,迈步朝偏厅走去。 茅文蕴视线定在茶水上,思来想去,她反而不知道该拿江晋如何。 一开始,她是害怕的,毕竟远离故土,但这些日子,她感受的出来,江晋并不想伤害她。 他甚至真的助她实现个人价值。 管理一县,这是茅文蕴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也因为这,她迷茫了,是该责怨,还是感激? “醒醒。” 李易手在茅文蕴眼前晃了晃,“这痴的越来越严重了,我给你请个大夫?” “你大哥送的银子有五千两了,不做点什么,我收的不大好意思。” “……” 感激就算了吧,茅文蕴轻捏眉心,眸子盯着李易,“那些信,送去了溱国?” “没送出去,你大哥怎么会拿银子保你平安,试图让你处境不那么艰难。”李易在茅文蕴一侧的椅子坐下,随口道。 “你何时放我离开。” 李易转过头,沉吟片刻,低缓出声,“异地他乡,确实不容易,我过两天把茅风绑来,解解你对家人的思念。” “做甚这么看着我?”李易往一旁挪了挪,“是绑一个不够?” “江晋!” 茅文蕴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声。 李易眨巴眼,“没听说你跟茅风关系不好啊,那我换一个,茅伯爷怎么样?”李易很有礼貌的询问茅文蕴。 “卧槽!” “你矜持点!我可是有妇之夫!!!” 李易弹跳而起,翻越到椅后,一脸戒备的看着茅文蕴。 “你敢!” 茅文蕴胸口起伏,平日浅淡的眸色,充斥着怒意。 “知道了,明日就把茅风绑来。” “你!” “茅家出事,有利无害。”李易正色了一分,“茅风那性子,再留在都宣城,有人会要了他的小命。” 茅文蕴一愣。 “坐回去。”李易拿眼示意她。 “江晋的身份被人顶替,梁孟早晚会知道,茅风跟我亲近,落在梁孟手里,你觉得他活着的几率有几成?” “为了你们姐弟,我是操碎了心啊。” “不感激就罢了,还凶我!” “茅文蕴,你现在吃的用的,可都是我浴血奋战,辛辛苦苦攒出来的!” 李易指着茅文蕴,痛心疾首的控诉。 “痴跟傻,还是有区别的。”茅文蕴咬着声吐字,“一,我有俸禄,二,我花的应该没到一百两吧。” “我从未见过,比你还要黑心肠的!”茅文蕴银牙咬了咬,她极少发脾气,但只要跟江晋待一块,她就控制不住气血。 简直无耻!可恶! “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五千两的事了。” 李易倚着椅子,看了看茅文蕴,“我听他们说,你把闵县治理的很好,深得民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趁你大哥放我这里保管的银子还没花完,赶紧提。” “帮我找个人。”茅文蕴没跟李易客气。 以这人的脸皮,对他客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嗯?”李易挑眉,“说说看,话先放前头,感情的事,我不管。” “以你的本事,应该能请动荀修。”茅文蕴红唇抿动。 李易扬起眸,“你从哪看出来我有那个本事的?荀修是楚国人,没渊源,你连影子都摸不着,你找他做什么?胳膊腿不是挺好的。” 第734章 河运使史厢 “我想求他医治个人。” 茅文蕴看着李易,“你同大乾皇后关系紧密,又以江晋的身份混入溱国,一看就野心勃勃,楚国那,定也有布局。” “……” “多谢夸奖。” 李易翻了翻白眼,“荀修的诊金昂贵,就算我把人请了过来,你要拿什么给?” “二十年,我可以任你差遣二十年,立字为证。”茅文蕴一脸认真。 李易摇了摇茶水,让人取来了笔墨。 “我只能试试,请不请得到,另说。” “是什么人值得你拿自己的二十年去救。”李易没忍住,凑过去八卦了一句。 茅文蕴停了笔,眼里流露出惋惜,“河运使史厢。” “有这个人?”李易狐疑的瞅着茅文蕴,紫京城周边府县的官员名单,他是一一看过的,抄家总不能胡乱抄。 河运使,李易记得是姓冯,成临县能叫上名号的官员,只有主薄姓史。 “被罢免有十年了。”茅文蕴将最后几个字写完。 “继续啊。” 见她不开口了,李易点了点桌子,如茅文蕴说的,她是痴,不是傻,这其中是有什么缘由?值得她拿二十年交换。 “我查过案宗,那年,河提因偷工减料,在几场暴雨的冲击下垮塌,淹死数百人,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罪责最后是由史厢承担。” “但真正贪污的,不是他,是当时的河运总督,王进。” “史厢祖上有功,免于一死,为了不让史厢揭出真相,初入狱,他就被割了舌,打断了双手,连腰椎都没放过。” “河运总督势力庞大,刑部不想招惹麻烦,案子就这样了结了。” “缠绵病榻十年,史厢有怨有恨,但对河运,依旧痴心。” “你等等,我取个东西。” 茅文蕴急步出了偏厅,约莫一刻钟,她气喘吁吁的回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汗,她打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张图纸。 “这是十年前,史厢就有的想法,这些年,不断进行完善。” 茅文蕴展开其中一张图纸,平复了下气息后,向李易讲述: “这是渚渠,将之打通后,分为三段,东段自济阳,引谷水、济水,循阳渠故道由济水注入黄河。” “中段自济口到陈郡,利用黄河的自然河流。” “西段起自陈郡,引黄河水走京渠故道,注入襄水。” “顺济渠东段所经过的路线是引黄河水循京渠故道,入于汾水,注入襄河。” “另开凿陈郡到蜀地、隋州的河道,形成一整个环绕,到时四通八达,来往便捷了,各地经济都会被打通。” 谈起这些,茅文蕴脸上是比阳光还耀眼的神采。 李易却无心欣赏美人,目光灼灼盯着图纸,眼睛几乎要贴上去,旷世之才啊! 不光是方便各地往来,最主要是从南往北运水,接北地经常性的干旱,这运河要开凿出来,其功,何须史书传颂! “那张是什么?” 李易见还有一张没拿出来,不由问道。 “这是贯通大乾、溱国、楚国、戎国的,但史厢无力起身,只能听他人讲述,十年的变化,没有亲自查探,这就是个想法。”茅文蕴幽幽出声。 李易呼吸紧了紧,他的目标,就是将几国统一,但归属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有的。 路途遥远,贸易、改革都不好展开,他迁都,就是想以点到面,一步步影响,转化。 但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且效率极慢。 如果各地往来由几月变为几日,这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亲眼见识了大乾改革之后的繁荣,他们的抗拒会大大减弱,政策也不会被底下一拖再拖,能得到展开。 “他的手不是让打断了?” 李易端详着图纸,看这笔墨的痕迹,不会超过半年。 “手使不上力,脚可以。” 李易眸子缩了缩,这得怎样的意志和毅力,才能苦挨十年,在那种处境下,绘出改变社稷的运河,李易自认自己做不到。 他满脑子估计只有报仇,这个境界,他或许要下辈子才能沾点边,真正心怀黎民的有志之士。 每个时代,都有伟人啊。 李易拿起桌上茅文蕴写的卖身契,撕拉一下撕的粉碎。 “茅文蕴,你让人敬佩。”李易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懒散,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 她上任才几月,就发现了这起冤案,以茅文蕴处事的态度,这不会是偶然,只能是一卷一卷的研读,然后发觉不对。 哪怕已经年月久远,她也没罢手,而是选择查探,揭开埋藏的真相。 她是溱国人,按理,应将图纸销毁,以防大乾变的强大,然而,她不仅没这么做,反而选择救治史厢,更是签下二十年卖身契。 这让李易很汗颜,这一个个的,能不能自私点!他脸皮再厚,也受不住啊! 这么一对比,显得他很不是东西…… “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我把茅家的人都绑来,你看如何?”李易扬起笑脸,难得献殷勤。 茅文蕴脸黑了,她把束发的钗子取了下来,看了看尖端,又瞄了瞄李易。 “你这是做什么?”李易眼角狂抽,“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姑娘家家的,还是要温柔些!” “我会想法请动荀修,方便的话,找个日子,带我去见见史厢。” “对了,为什么选我,而不是太后?她应该更能助益到史厢。 李易略疑惑的看着茅文蕴,“难道?你对我的疏离是装的,内心深处,其实非常信任我?” 李易顿时抽了抽鼻子,一副值得了的模样,“不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你终于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茅文蕴默默无语,戏真多!走了几步,茅文蕴看向窗外,低缓吐字,“王进与陈郡陆氏是姻亲。” 李易整个人愣住,眉心紧蹙,好一会,沉声开口,“此事会有交代。” “别忘了应承我的。” 见李易要离开,茅文蕴定定望着他。 “我承诺的东西,从不毁约。”李易看了看桌上的图纸,转过头,衣摆带风的走了。 他对有能之人,发自内心敬重,最看不得他们受小人残害。 这毁的何止一人,是万万黎民啊。 史厢,百年难出,奇才! 第735章 李易心抽抽 “戌时之前,把王进的所有资料,整理出来。”李易一出偏厅,就招来都前卫,吩咐道。 若事情真是茅文蕴说的那样,这刀,势必是要落了。 挥退房里的宫女,李易把史厢的事说与陆璃。 陆璃抿紧了唇,“我竟不知,那个一向和蔼的老者,竟做出过这等恶行。”陆璃眼里难掩失望。 “三年前,他就告老了,李易,让都前司,彻查。”陆璃闭上眼启唇,难掩心里的翻滚。 李易轻环住她,无声陪伴。 “母后。” 李朝的声音传进来,“马车在外等了,你换好衣裳了吗?” “不愉快的事,咱们暂且先抛开,朝儿都急了。”李易握了握陆璃的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陆璃轻轻应声。 “这是不是有哪不对?”茅文蕴扯了扯林姌的衣袖,压着声启唇,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萧清月、温媱等人。 “闵县焰火节,宫里无趣,她们过来瞧热闹。”林姌随口回茅文蕴,面上看,很是平静,但心里,几乎不带重样的谩骂李易。 他逛就逛,带她和茅文蕴做什么! 就不能收着点!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淫乱后宫? 不要脸的货色!!! “江晋在大乾是什么职位,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叫他指挥使?”茅文蕴轻蹙眉,问出了口。 “陆璃的男宠。” “……” 林姌说了实话,但茅文蕴压根不信。 “为了不暴露身份,江晋会扮演陆璃等人的夫君。” 林姌敛下眸,忽悠茅文蕴,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她已经后悔了。 她今早要是多睡会,没出院子,那个混蛋,指定不敢当着她的面这么张扬! 茅文蕴眨了眨眼,“闵县不是治理的极好?没必要这般……” “他们有他们的考量。”林姌挤出笑,心里把李易翻来覆去的骂。 这是让她帮着遮掩?他是生怕茅文蕴瞧不出来吧!!! 混蛋!!! “今儿天气倒是不错。” 李易扶陆璃上马车后,转身走向林姌和茅文蕴,“请你们来大乾这么久了,也没怎么招待过,想想挺失礼的,今儿所有消费,我买单。” 李易右手挥起,表现的十分大气。 林姌、茅文蕴对视一眼,提起衣摆走上马车,完全不想搭理他。 话说不出两句,就能暴露本性,极其恶劣,让人牙痒痒,她们还不想气鼓鼓的出门。 看着晃动的车帘,李易嘿了一声,怪他平日太温厚了,都不把他放眼里了啊。 翻身上马,李易示意可以走了。 车轱辘缓缓转动,一行人出了庄园。 因着焰火节,闵县极其热闹,大街上人来人来的,走个几步,不是杂耍,就是焰灯。 陆璃等人出门前就换了寻常妇人的衣裳,李易抱着大宝小宝先陆璃她们下车,领着几个孩子,他往一边走了。 今天依旧是带娃的一天,让这些当娘的回归少女时期。 戴好面纱,陆璃和萧清月下车了,几女对视一眼,都是一笑,迈开步子,逛起了闹市。 林姌把一个荷包给茅文蕴,“这个,只限你自己花,去挑几匹丝绸制衣。”林姌盯着茅文蕴交代。 “我身上有……”茅文蕴拿出钱袋。 “得了吧,有半两?每月的俸禄,发下来留不到一天,准保让你拿去给劳工加伙食了,连簪子都偷偷当了。” “茅文蕴,你是个姑娘家,能不能对自己好点?”林姌数落道。 茅文蕴扬唇笑,“嗯,我去丝绸店看看,唐歆好像在唤你。” “记住了,只能自己花。”林姌再次强调,“我一会要没看到布,那我只能帮你安排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几女很快分散,各自去寻自己感兴趣的。 陆璃带萧清月品尝果酒,“稍有些不同,但喝着,还算可口。” “在陈郡,我没少央二哥买。”陆璃眸子轻眯,带着少女的灵动。 萧清月看她,扬了扬眉,“照这么说,你没少偷饮酒,那怎么每次喝个几杯就倒了。” “这……” “我也苦恼呢。”陆璃一笑,再倒了一杯,就没再续了。 她在任何方面,都极有自制力。 “哪个好看?”温媱捧了一堆簪子过来,让陆璃、萧清月点评。 “款式还挺别致,一并买了吧,趁李易在。”陆璃朝温媱拋眼色。 “啧,你这话要叫他听见,看他怎么闹腾。”调笑了一句,温媱回去小贩那,大手笔全要了。 “江晋买单?”书店门口,茅文蕴在微愣后,把荷包放回了怀里,返身继续挑选了起来。 “什么!她把人家半个书店搬空了?!”李易脸皮子狂抽,茅文蕴那个姑娘,是不是下马车的时候撞车框上去了?有她这么宰人的! 这还是她吗! “林姌买了什么?”李易吸了口气。 “林二姑娘买的不多,好像就一套笔墨纸砚。” 李易气吐了出来,没想到啊,最心疼他的,居然是林姌,以后得对她和善点。 “据说是徽斋的珍品。” 李易踉跄了一步,徽斋一年只出十砚,比黄金都珍贵,一套庄园没了。 难怪林姌到现在都没嫁出去,这败家娘们,谁养的起啊! “他对你倒是大气。”林姌给唐歆喂了个蜜饯,徽斋十砚,还没制出来,就让李易那混蛋先订了五砚。 其他几砚则分送各地,看谁好运。 她原是要让给唐歆的,谁知唐歆早就有了。 “李易就是嘴上爱嚷嚷,但不是真的吝啬,相反,极其舍得。”唐歆轻笑道。 林姌拿起颗枣到嘴里,那混蛋是对自己人不吝啬,靖安侯府那会,生怕他们会去蹭饭! 恨恨咀嚼了两下枣,林姌看向唐歆,“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引诱后妃?” “李易这方面很实诚。” “所以你是被他下了什么蛊?”林姌想不明白,那混蛋是怎么让陆璃、唐歆心甘情愿的。 这里面,哪一个不是佼佼者。 尤其是陆璃,智商远超常人,可谓妖孽,她居然也被李易哄了。 “你呀,对他成见太深。”唐歆唇角含笑,没再继续谈论,拉林姌去寻陆璃。 第741章 步步艰难 马车走的并不快,李易仅几分钟就追上了。 “指挥使。”都前卫把马勒停。 李易点了点头,跃上了马车。 看李易来了,萧清月咬了咬唇,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回庄园。”李易朝都前卫开口。 车轱辘重新转动起来,李易在萧清月身侧坐下,将她轻拥进怀里,“可是不喜吵杂声?” “嗯。” “心里莫名烦躁。”萧清月头枕在李易胸口,轻缓吐字。 “是我疏忽了,咱们回去休息。”嗅着萧清月身上的清香,李易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有李易陪着,萧清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李易和萧清月离开,陆璃也失了兴致,看几个孩子都有些累了,她开口招呼众人。 “醒了?”李易宠溺的看着萧清月。 “嗯,是到了吗?”萧清月在李易胸口轻蹭了蹭,嗓音软糯。 “到了有一会,我正纠结是由着你睡,还是抱回屋,没想到娘子自己做了选择。”李易轻笑,把萧清月抱下车。 “我让人去准备热水,泡一泡会舒服许多。”把萧清月放上床,李易温声开口。 “睡下了?” 陆璃一下马车,就往萧清月这边赶,见李易出来,开口问道。 “车上睡了一会,现下是醒的。” “让太医过来瞧瞧,清月的性子,虽不喜热闹,但也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怕是有哪不适。”陆璃凝声启唇。 “我正有这个打算呢。”李易蹙了蹙眉,扔下他就算了,可扔下大宝小宝,这就太异常了,完全不像萧清月能做出来的事。 说话的功夫,唐歆温媱过了来,她们也都惦念萧清月。 “母妃。” 大宝小宝牵着手,朝院里跑,两个孩子一直是萧清月照料,大晚上的,哪是别人哄得了的。 “瞧这汗流的,跑这么急呢,母妃可没藏什么好吃的。”萧清月给大宝小宝擦汗,脸上带着笑意,满满的温柔。 “找不到母妃。”小宝抱着萧清月,眼里透着委屈。 萧清月抚了抚她粉嫩的小脸,柔声开口,“母妃有些乏,就先回来了,小宝和爹爹是玩的不开心吗?” “开心。”小宝点了点头脑袋,“可母妃不在,就不开心了。” “要母妃。” 大宝小宝同时抱紧萧清月。 李易和陆璃对视一眼,这会瞧着,又没什么异常。 太医来的很快,萧清月也很配合。 “太妃这应是肝火过旺,才导致心内烦躁,服上几贴药,就无碍了。”太医收回手,开口说道。 “有劳了。” 李易松了口气,亲自把太医送出去,仔细问了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哪些吃不得,反反复复几遍,直到太医烦了,李易才放人。 众女没多待,关切了几句,陆续离开,萧清月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娘子,是内宫待的太久,到了外面,反而不适应?”李易给萧清月倒来凉茶。 饮了一口,萧清月摇头,“这一路,我极欢喜,我也不知为何会生出烦躁来,许是补的太过吧。” 李易扬眉,“娘子,你每天就用那么一小碗,还是我逼着才多吃些,这也能补过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换厨子了?”李易瞅着萧清月,上下打量。 萧清月忍俊不禁,环住李易,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夫君的厨艺,远胜御厨,我哪会有换的心思,只想日日都能用上。” 萧清月看着李易,眼里溢出柔情。 美人主动,这不做点什么怎么行,李易低头就要品尝香软的红唇,但刚行动,外面就响起欢快的脚步声,李易和萧清月当即分开。 “母妃。” 洗完澡的大宝小宝一左一右黏着萧清月。 没了位置的李易,只得退出去。 交代宫女看顾好,李易抬头瞧了瞧天色,这个点,唐正浩应该要到了。 思索了下,李易决定亲自去迎迎。 路口,听着虫鸣,李易思绪开始飘远,闵县之旅结束,下面就将踏上荆棘了,每一步,都难轻松。 一回去,璃儿就会提议迁都,可放弃繁荣的紫京城,百官势必不会同意。 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和逼压。 唐家心里有气,此次不会相助,但周太傅,他女儿小,自己再不要脸,也不会对小姑娘起心思,所以,两人没矛盾点。 共同的目标,周太傅会鼎力支持迁都的决策。 唯一要搞定的,就是那些酸儒了。 一个个看着清瘦,手无缚鸡之力,但那嘴皮子,是真的利。 礼部和吏部,两大主力军,李易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以一敌几十,有点费嗓子啊,他八成干不过,还是用刀吧。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李易捏了捏眉心,这两天有多悠闲,后面就是加倍的忙。 要压下异议,再就算往陈郡去一趟,史厢那边,也需要探看。 唐家、萧家,都等着他给交代。 还有林婉,这姑娘明早就到了,躲怕是躲不过。 手指点着脑袋,李易深深一叹,他这么一个忠厚的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指挥使,唐侍郎离这还有三里。”都前卫走向李易,低声禀道。 “走,去接接,免得总说我不重视他。”李易率先迈步,一个起跃上马。 马蹄声在夜色下格外响亮。 “小艺,只是见一面。”唐正浩减了减马速,提醒了一句。 “大哥,我知道的。”唐艺梦紧了紧缰绳,低缓出声。 “知道但不一定能控制住。”唐正浩叹了声。 “我不会跟他跑的。”唐艺梦看着唐正浩,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我只希望你到时候不会从背后给大哥来一棍子。”唐正浩摇头,他很清楚小艺根本受不住李易的甜言蜜语。 那玩意要卖卖惨,哭嚎几句,小艺立马能心软。 完全栽在李易手里。 唐艺梦默默无语,她就有那么没良心? “警戒!” 护卫蓦地扬声。 “公子,有人来了,不少,起码十骑。”护卫向唐正浩汇报情况。 唐正浩目光看过去,眸子微眯了眯,来的这么巧,只能是李易了。 他倒是胆子大,还敢送上来。 第742章 转头就跑 “大舅兄就是见外,来闵县,也不先通知一声,我好早些迎迎。” 李易扬声开口,确保唐正浩听到了,他才策马冲过去。 唐正浩身边的护卫都是精锐,不点名身份,李易担心让他们射杀了,大晚上的,实在冤。 “少……” 唐正浩话刚出口,就见一道身影越过他冲了出去,嘴巴一合,唐正浩满脸无奈,女大不中留啊。 瞧瞧,才刚听见个声,魂就跟着飞了。 月光微弱,隔着距离,看不清脸,见有人比唐正浩还激动,李易挑了挑眉,心里顿时一咯噔,我擦!不会萧圳混在里面吧? 二话不说,李易转身就跑,唐正浩是斯文人,能动嘴就不会动手,动手李易也不惧,但萧圳……,那货生猛啊!拆他骨头,手指都不用捏第二下。 都前卫虽不知李易怎么跑了,但跟着跑不会有错,一行人几个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唐艺梦愣在那里,怎么也没想到李易这么不待见她,眼泪瞬间流满脸,“你混蛋!” 少女伤心的哭喊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李易猛地勒住马。 “卧槽!” 一句国粹脱口而出,李易调转马头,猛夹马肚,箭一般的窜了回去。 唐正浩浮现怒容,眼睛紧眯,就要劝唐艺梦回去,这种玩意,不值当。 “你们把大舅兄拦住了,回头重重有赏。” 李易吼了一句,炮弹一般直冲向唐正浩的队伍。 见李易去而复返,气势汹汹的,唐正浩眉头蹙起。 “公子?” 护卫请示唐正浩。 “拦下。”唐正浩冷冷吐字。 “怕是不好拦……”护卫看着已经冲到近前的都前卫,呐呐开口。 不能动兵刃,是奈何不了匪的。 趁着混乱,李易拦腰抱住唐艺梦,抢了人就跑。 “大舅兄,庄园备了酒食,我带小艺先行一步。” “我等为唐侍郎引路。”都前卫抱拳,端正严肃的模样,似乎刚刚跟护卫拉扯的不是他们。 唐正浩气的手直抖,“把这几个给我记下来!” “唐侍郎,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听令行事啊。”都前卫扯着嗓子卖惨,人却是纹丝不动,挡在他们马前。 “都愣着干什么,将这些地痞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唐正浩张口咆哮。 双方再次乱成一团。 “这怎么还哭呢。”李易环住唐艺梦,给她擦眼泪,“天这么黑,我真没瞧清是你,以为是萧圳那个大老粗呢。” “你不知道,我之前给他下了药,哪还敢见他。” “我这身板,可不够他揍的。” “回紫京城前,我就给你去了信,但我在茶水铺没等着人,估摸信没到你手里。” “我跟岳父坦白了,知晓我不是假太监,他很生气,抓着刀就砍我。” “你院里防的太严密了,最可怕的是,还布满了地锥!” “小丫头,我是真潜不进去啊!”李易向唐艺梦解释。 “别撅着嘴了,我让你咬一口?” “嘶,你还真来啊!” 李易抱着唐艺梦从马上翻滚下去,凝望唐艺梦灵动的眸子,李易动情的吻了吻,“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李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唐艺梦直直看着李易的眼睛。 “要不喜欢,你院里哪会有那么多地锥,那可都是用来防我的。” 李易刮了刮唐艺梦的鼻子,“别担心,我许诺你的,都会办到。” 唐艺梦揪着李易衣襟的手松了,主动吻了上去,如唐正浩想的一样,李易说几句软话,唐艺梦立马就迷糊了,栽的彻头彻尾。 “大哥看我整日呆坐,就偷偷带我出来,但他说,父亲绝不会同意你我的……婚事。” 唐艺梦轻咬唇,有一分娇羞,但更多的是黯然。 “他之前也不同意你和太监搅合。” “李易,这不一样,我知道二皇子是你的。” 李易扬眉,“还是小艺聪明,居然连这都发现了。” 唐艺梦白了李易一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是有多蠢笨。” 李易轻笑,携唐艺梦躺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婿,很难找的,岳父不会一直想不开。” “你呢,就在唐家待着,我一定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李易看着唐艺梦,眸子沉稳坚定,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话。 “不准哄骗我。”唐艺梦鼓了鼓腮帮子,戳李易的胸口,看着还没完全消气,但眼睛比来时明媚了许多。 “要骗了你,你准备怎么收拾我?”李易起了坏心,朝唐艺梦耳朵吐气。 “那就咬死你!”唐艺梦扬了扬小拳头。 “够野,本指挥使就好这一口。”李易扣住唐艺梦的纤腰,让她贴近自己,少女的馨香格外诱人,唇瓣更是软入豆腐,让人恨不得吞吃下肚。 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唐艺梦耳根通红。 “还会疼吗?”唐艺梦声如蚊蝇,第一次行房的疼痛,她现在想起,还有点怕。 李易在听清她说了什么后,笑出了声,“要不试试?”李易嗓音低厚,带着蛊惑。 “不……不是太好。” 唐艺梦再生猛,也做不到在草地上欢好。 李易心里泛起悸动,她说地儿不好,而不是不允他,小丫头对自己,真的是予给予求,纯挚的让人羞愧。 “不会疼,我会很小心。”李易在唐艺梦眼睛上落下一吻,柔声道。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再不回去,你大哥该动刀子了。” “你……你不是……”唐艺梦支支吾吾。 这娇羞的模样,把李易看乐了,他点了点唐艺梦的鼻子,“野地刺激是刺激,但哪有床榻上安心舒适,我刚逗你呢。” “大坏蛋!”唐艺梦羞恼的掐李易。 “唐二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李易嬉笑着求饶,两人在地上翻滚了一会,才起身上马,去和众人汇合。 和李易预料的一样,唐正浩没跟都前卫走,而是在原地等着。 这是觉得自己会带他绕路,拖延时间呢。 他是那样的人?顶多也就绕半个时辰。 “歆儿在哪?把人送来,这两日父亲会往顺宁府去一趟,李易,你也不想他把歆儿和小艺藏起来吧。” “都前司确实能耐,但唐家要有意藏人,你有几分把握找到?” 唐正浩没跟李易废话,直奔主题。 第745章 他比溱帝合适 “二姐,都半天了,你还没说出来,难道,我真不是林家的人?” 林婉扫视了两眼林姌,“确实不相像。” “我应是父亲旧部的遗孤吧?” “改天,你把这话说给父亲听。”林姌朝林婉抛眼色。 “二姐,你又想坑我。”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林婉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催促林姌。 她还想听完了,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逮着江晋。 “江晋并不是真的江晋。”林姌缓缓吐字。 林婉没有诧异,早在之前,她们就怀疑了。 “他真实身份,是那个执掌都前司的李易。” 林婉眸子抬起,“李易,他不是死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 “李易、陆羽是同一人?” “何止。”林姌抿了口茶,“苏闲也是他。” 林婉豁然起身,眼里划过锐利之色,“苏闲不是称帝了?怎么会在这里?” 林姌抿了抿唇,“大乾的幼帝是他儿子,他此番,是想把紫京城迁去隋州,再就是迎娶陆璃。” 林婉瞳孔张大了,她伸手摸了摸林姌的额头,“二姐,大白天的,你怎么说胡话,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 “婉儿,我像疯了?” “嗯。”林婉点头,没疯怎么能说出这些话。 “坐回去。”林姌一脸无语,“听着是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 “那个混蛋,野心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我有些怀疑,苏闲这个身份,是不是跟‘江晋’一样,都是冒名顶替的。” “李易之外,可能还有其他隐秘。” “光凭他自己,是无法逃过每年的检查。” “更或者,李易已经死在了内宫,而他就趁机顶了李易的身份。”林姌凝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李易要在,得出冷汗,这姑娘是真能推断,他确实不是真正的“李易”。 “二姐,我们被他戏耍在鼓掌之间。”林婉杀气腾腾。 林姌瞥了瞥她,“婉儿,他想让你接手黑翎军。” “二姐,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林姌叫住林婉,“先冷静冷静。” “二姐那会冷静吗?” 林姌垂了眸,她冷静个屁,就差给李易鞭尸了。 “我去去就回。”林婉提着枪几个眨眼就没了影。 “都歇两刻钟了,你就不怕林婉追上来?”茅文蕴瞅着李易。 李易再给自己斟了杯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悠闲?我们走的这条路,可不是往成临县去的。” “茅文蕴,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茅文蕴手里的茶水差点没泼过去,她是怕这家伙被打的倒地不起,影响找寻荀修。 不然,她想添一脚。 “皇上。”林姌刚出院子,就看见找知了的李朝,林姌一把把人抱起,笑着诱哄,“庄园里待着多无趣,姌姑姑带你出去玩。” 李朝灿烂的笑了,“还是姌姑姑好。” 抱着林姌的脖子,李朝蹭了蹭,然后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人要害朕,救驾!!!” 他的声音太凄厉,周边的人都让他吸引了过来。 林姌闭了闭眼,真不愧是李易的儿子,瞧瞧这狡诈的劲,不说十足十,简直百足百! “姌姑姑,别挣扎了,识趣的,赶紧把朕放下,不然,朕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朝扬着眉,颇具威严的开口。 林姌翻白眼,伸手掐向李朝的屁股,她收拾不了大的,还能收拾不了小的? 吃不了兜着走? 是要把她嫁去溱国,还是发配疆地耕种? “嗷!” “救命啊,杀人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把她拿下啊!!!” 李朝不停扭动。 众人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她们都是宫里跟出来的,哪能不知道皇帝爱和林姌玩闹。 三天两头招惹人家,试图找回场子,但结果,往往是悻悻而归,她们都习以为常了。 “林二姑娘,下手还是要轻着些。” 李朝发了话,众人自不能无视,屈了屈身,朝林姌说道。 林姌揪了揪李朝的耳朵,“光叫嚷是没用的,今儿她们在,明儿呢?” “该吃的苦,还得吃,不然可就不是被掐屁股了。” “你等着!”李朝跑远了后,跳起来叫嚣,“等我学好了本事,一个打你十个!” 见林姌要追过来,李朝撒丫子就往陆璃房里跑。 “母后,姌姑姑越发不像样了!” 李朝蹬掉鞋,就往床上爬,“我今儿都没招她,可她竟然掐我屁股!” “还说要带我出去玩,一看就没安好心!” 李朝挤进陆璃怀里,小嘴叭叭个不停。 陆璃轻笑,这是逮不着大的,拿小的出口气呢。 拍了拍李朝的背,陆璃声音温柔,“朝儿,回头母后让你爹爹给你赔不是。” 李朝疑惑的眨眼,不明白这跟李易有什么关系。 “母后,他人呢?我今儿一早上都没瞧见。”李朝状若无意的问。 “咱们都出来躲清闲了,政务总需要人处理,他就先回去了,也让朝儿能多玩玩。” 闻言,李朝挠了挠头,想着下次喊声爹爹。 林婉临近午时才回来,看她的神色,林姌就知道她没追上李易。 “把酸梅汤喝了,像他那么狡诈的人,特意避开你,又怎么会让你找到。” “这次他有警觉,且寻下次机会,不信收拾不了他!” “到时狠狠的抽!” “嗯。”林婉将酸梅汤饮尽。 “二姐,他既是野心勃勃之徒,我们还要受他摆布?” “且看看吧,父亲不是在宁阳,想来也该寄信来了。” 林姌眸色悠远,“婉儿,一个人有野心不可怕,若李易真是为了建设盛世,他比溱帝合适。” 林婉默然,没有反驳,毕竟大乾的繁荣昌盛就摆在眼前。 几国里,数大乾的百姓最安居乐业,连脸上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生气。 “二姐,可我一想到那个混蛋,就手痒心痒。” “该揍就揍,只管狠着来,二姐支持你。”林姌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林婉扬起笑脸,眸子闪烁,江晋,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你确定没带错路?茅文蕴,你老实交代,下面是不是设了陷阱?就等着我摔上去。” 峭壁上,李易斜着茅文蕴。 茅文蕴懒得搭理他,绑上绳索,就往下攀爬。 第746章 布满血污的脚 人家姑娘都上了,李易总不能怂。 峭壁上一共两条绳索,据茅文蕴说,下面是个小村庄,有十二户人家,为防惊扰到他们,李易让都前卫在上面守着。 峭壁岩上尽管凿了踏脚的地,但几十米的高度,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易瞅了瞅茅文蕴,这姑娘比他想的能吃苦啊。 寻常女孩子,这会已经开始尖叫了,但茅文蕴,一点一点的挪动,没有任何慌乱,好像走的是平路。 “茅文蕴,你是怎么找到这处的?”到达崖地,李易整了整衣裳,随口问道。 茅文蕴把磨红的手掌收进袖子里,面色平静的朝前迈步,“若是以前,这崖下是片净土,住在这,没什么不妥。” “但如今,成临县飞速发展,再困守此处,他们往后想融入就难了。” “尤其孩子需要读书识字,整个村,也就史厢学识高,但他口不能言,根本无法教授。” “我正在劝说他们搬上去。”茅文蕴向李易简单介绍了两句情况。 李易扬眸,“你是不是把成临县的每一处都走了?” 若非如此,她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更不可能知道崖底有村落。 这县令,属实靠谱啊。 “你脚怎么了?” 见茅文蕴走的有些吃力,李易蹙了蹙眉。 这两日,茅文蕴行走间并不顺畅,但不是自己媳妇,李易哪会去关注。 从峭壁下面,让茅文蕴好转一些的脚踝,伤势再次加剧了,如果脱掉鞋子,就会看到整个脚踝处红肿一片。 “大抵是扭到了。”茅文蕴脚步未停,随口回。 李易扯住她的袖子,“扭到了就不会叫唤两声,我身上又不是没药。” 李易强硬的让茅文蕴坐下,脱掉她的鞋子后,李易呆住了。 这真的是一个千金小姐的脚? 脚板一层厚厚的血污,这是血泡破碎导致的,脚踝高肿,后脚跟已经有一层厚茧。 “茅文蕴,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茅文蕴挣扎着,想抽回脚。 李易瞪她一眼,“动什么动,坐好了!” “女为悦己者容,一看你就没欢喜的人。” “男子大多肤浅,像我这样注重品行的,凤毛麟角,你这样拼,将来只怕不好嫁。” “姑娘家家的,还是要顾惜自己。”李易一边给茅文蕴敷药,一边叭叭。 茅文蕴翻白眼,他注重品行?脸皮厚如城墙。 “疼就喊一声。” 李易抬了抬头,动作越发轻柔,白嫩的玉足成这个模样,李易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心里是完全没有自己啊。 “我刚敷的药,很珍贵的,你现在走,不是白白糟蹋。” 李易弯下身,“我吃点亏,充当回劳力。” “你是喜欢被扛着?” 见茅文蕴自顾自要走,李易斜着她。 茅文蕴回过身,定定看了李易两秒,她妥协了。 “还要走多久?” 李易喘了口气,茅文蕴倒是不重,耐不住路远,他都走半个时辰了。 “快了。” “你是不是带我绕路了?”李易侧过头,质疑出声。 “你当谁都是你。” “啥意思?”李易挑眉,把人往上颠了颠,“污蔑在大乾,那是入了刑法的。” “茅县令,以我的地位,随时能把你关入大牢,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现在给你个拍马屁的机会。” 茅文蕴视线移开,不稀得搭理他。 “到了。”茅文蕴吐字。 李易抬起头,不远处,散落着几座木屋,因着崖底条件有限,木屋做的都很简陋,也就堪堪能避雨。 来了陌生人,村民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易身上,在看到他背上的茅文蕴,村民防备的眼神变了,“茅大人,这路不好走,你怎么又下来了。” 村民迎向茅文蕴,略带嗔怪说道。 “可用过饭了?老汉锅里还有面食,茅大人随我往家坐坐。” “面食哪行,硬梆梆的,我这就去把老母鸡宰了,给茅大人补补。” “那感情好,我去备酒。” 村民七嘴八舌,脸上是纯朴之色。 李易瞧着这一幕,扬了扬眸,茅文蕴,很得人心嘛。 也不枉费她把脚走成那个模样了。 第752章 不遗漏任何一处 “入宫求见两次被拒后,就一直待在会启馆,鲜少同生人来往,这几日更是安分。”都前卫把情况说与李易。 李易摩挲着手里的平安符,眸色深深,这是梁宁汐送给清月的,早在昨日,清月就让太医看过,很普通的符纸,并无问题。 可李易就是觉得这里面,不对。 回头看了眼,李易大步出了别院。 会启馆,宁汐公主蹙紧了秀眉,陆璃回来了,但萧清月没随同一起。 这对她来说,实在很糟。 萧清月要是被藏起来静养,她下面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公主,大批都前卫闯了进来!” 侍女急步进屋,她话音刚落,一队都前卫就把院子围了。 宁汐公主袖子里的手微紧,她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目光落在走进来的男子身上。 是他!陆羽!!! 宁汐公主瞳孔一缩,只一眼,她便能肯定,这个才是真正的陆羽。 他果然回来了!!! “紫京城混入了敌国密探,他们说,人跑进了会启馆,宁汐公主想来不会阻拦都前司办事。” “搜!”李易淡漠吐字,门外的都前卫当即涌入,在屋里翻找起来。 “陆指挥使,你说过,不会取宁汐性命。”无视屋里的都前卫,宁汐公主紧紧盯着李易。 李易掀了掀眼皮子,嘴角微扬,他朝宁汐公主走去,居高临下睨着她,“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足够安分。” “要动了不该动的人,本指挥使绝不介意辣手摧花。” 语毕,李易越过宁汐公主,到上首坐下。 宁汐公主哂然一笑,“我的处境,陆指挥使再清楚不过,我要有兴风作浪的能力,又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你和溱国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宁汐公主抿紧唇,身子微抖,似在努力隐忍。 “恃强凌弱,在我身上,彰显自己的威风。”豁出去般,宁汐公主双眼通红的控指李易。 “说完了?”李易拨动着杯盖,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是,我就是在欺负你。”李易嘴角噙起笑意,身体前倾,姿态高傲,“你奈我何?” 瞧着李易眼里的轻蔑和不屑,宁汐公主抹了把眼泪,偏过头,不去看他,整个人无助又倔强。 李易眉心蹙了蹙,这女人,是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李易目光看向都前卫,指望他们能搜出点什么。 都前卫摇头,这屋里陈设简单,一眼能望出个大概,箱子抽屉都翻了,就连地板,他们都撬了几块,但别说毒药了,寻常药粉都没瞧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药在哪?”李易走下来,抓住宁汐公主的手腕,紧紧盯视她。 “陆指挥使,一会敌国密探,一会解药,你到底想让我承认什么!”宁汐公主满脸愤怒。 “带回都前司。”李易松开了宁汐公主的手。 “陆羽!”宁汐公主惊怒抬眸,“我犯了什么错?” “本指挥使做事,需要给你理由?”李易一脸冷然,“我警告过你,别去亲近不该亲近的人,她出了事,你就一起受着。” “宁汐公主,请。” 都前卫围了过来,对待女性,他们相对礼貌点,只要不反抗,他们就不会上手。 宁汐公主看了眼李易,凄凉一笑,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李易视线移向一旁的侍女,目光透着审视,侍女脸色发白,噗通就跪了下去。 “指挥使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指挥使饶命,饶命啊!饶……” 不经意对上李易的眸子,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指挥使,晕过去了。”都前卫收回手,朝李易说道。 李易默默无语,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胆子小成这样,怎么敢跟着梁宁汐的,那女人狠起来,可是眼皮都不会眨。 “带去都前司,悠着点问,别把人吓死了。”放下句话,李易大步出了去。 所有环节里,只有梁宁汐这,嫌疑最大。 清月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李易现在宁可错杀了,也绝不遗漏任何一处。 “你小子还敢来!” 一看到李易,萧圳眸子绿了,热气从鼻子里冲了出来,拳头咔咔作响。 不给李易说话的机会,萧圳一个冲刺,一脚给李易踹出三米开外。 “发什么愣,把人拦住啊!” 李易朝傻站着的都前卫咆哮,五个都前卫眨巴了两下眼,来之前,没说有这么生猛啊!!! “指挥使,再加三碗酒吧。”都前卫看着气势汹汹的萧圳,舔了舔嘴唇。 “加!” 眼瞅萧圳冲了过来,李易哪还有心思唾骂他们。 一听加酒,都前卫鼓起勇气迎击上去,只片刻,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练马场。 都前卫抱头痛哭,搀扶着跑了,就知道不该贪酒! 李易看着头也没回的几人,脸黑了,跑路竟然不带上他!!! 一个个是不是不想混了!!! “萧统领,先别急着动手,清月出事了。”李易沉着声喊道。 他说的不慢,但萧圳的拳头更快。 “你说什么!” 萧圳把李易从草堆里提起来,声音粗厚,杀气腾腾,“你小子又使什么诡计!” 李易咳嗽两声,吐出嘴里的土,“我是脑子抽了,这时候跑你面前使诡计。” “你回去问问嫂子,她送进宫的甜酿,都经过哪些人的手。” “我怀疑清月中毒了,只是这毒,很不寻常,太医查不出来。” 萧圳面色冷肃,“中毒了?什么症状?” “格外容易躁怒,惧热,可身体却是寒的,发作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照顾人的!”一把丢开李易,萧圳大步走了。 李易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如果不是要萧圳帮忙,打死李易也不会过来,这简直是特么的巨型坦克!!! 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要早知道有这一出,李易当时肯定就不扭屁股了。 得瑟没好下场啊。 缓了会,李易从地上爬起来,担心清月已经醒了,李易也顾不得去看大宝小宝,急匆匆往别院赶。 “迁都?!” 御书房,众官员惊呼出声,“娘娘,不妥……” 众人正要列举出种种事宜,来说明迁都的弊端,但他们话还没开口,就让陆璃堵了,“今日就到这,都散了。” “娘娘!” 看着陆璃离开的身影,官员们对视间,都眉峰深拧。 紫京城正一片兴旺,迁都隋州,算怎么一回事! 第753章 唐正浩的提议 “爷爷,如今形势诡谲,看太后娘娘的意思,迁都势在必行,李易又不安分,紫京城恐会生乱。” “皇上年幼,我担心有人会趁这个时候对他不利,不若你将他带出紫京城,先众人一步到隋州?”唐正浩看向唐老爷子,提议道。 “正好也让皇上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就是您的身体……”唐正浩欲言又止,满满的担忧之色。 唐老爷子抿了口茶水,沉思起来,就目前来看,皇帝待在紫京城,确实没好处。 李易已经疯魔了,皇帝在他眼前晃,他未必不会生出歹意。 “去安排吧,我还没到不能动弹的时候。”唐老爷子缓缓开口。 唐正浩敛眸,知道事情成了,为免夜长梦多,生出意外,他当即让人备车,亲自把唐老爷子送进了宫。 带皇帝走,肯定要征得太后点头。 这个想来不难,唐正浩虽不知道陆璃对李易有几分情意,但李易既然敢出主意,势必是把人说服了。 他要做的,是把一路上的吃住安排好。 “太师要带朝儿离开紫京城?”陆璃轻蹙眉。 “娘娘,你也不希望皇上置身在漩涡里吧,李易并非纯良之人。”唐老爷子声音低缓,透着无奈。 陆璃垂下眸,久久无言。 “就依太师。” 看着外面的枝叶,陆璃红唇抿动,打破了静寂。 “老臣告退。” 唐老爷子行了一礼,走出了大殿,对陆璃,他是喜爱的,此女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有她执政,大乾大兴,指日可待。 但偏偏窜出个李易! 一想到此,唐老爷子的怒火就烧了起来,直恨下手轻了,没让他躺着出去! 轻推开房门,见萧清月还安稳的躺着,李易舒了口气,他走到床边坐下,把萧清月的手放进了手心。 “娘子,我真的很想安稳过日子,但他们不愿给我这个机会,他们就喜欢看我杀人。” “你在宫里,从没为难过谁,可这些脏玩意还是用在了你身上。” “该杀,该杀的一个不留!”李易狠厉吐字,眼底寒意凛冽。 傍晚时分,萧清月才从昏睡中醒来。 短暂的迷茫后,她看向李易,透着询问。 李易咧嘴,承认的很痛快,“我在水里下了药,这一觉,是不是睡的很舒服?” “……” 接过水漱口,萧清月看着李易,“倒也是不错的法子。” 李易哭笑不得,“娘子,是药物就不能多用,睡美人好看,但你也不能让我每天在那里自言自语啊。” 将萧清月的秀发拢到身后,李易注视她,温声开口,“有没有哪里不适?” “或者,觉得我烦?” 萧清月摇头,伸手将李易的外衣解了下来。 这举动,让李易眼睛直眨,新症状? 擦!他要不要假意矜持一下? “娘子,你是……清醒的吗?” 见萧清月还在继续,李易喉咙动了动,这跟平常反差太大了,不带这样考验人的! 萧清月抬起眸,将红唇印了上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话单薄,就用行动表示。 她当真、极爱他。 李易扣住萧清月的腰,回吻过去,人都主动到这地步了,他再装模做样,就真禽兽不如了。 为了让萧清月睡的舒服,李易之前给她换了寝衣,这会倒是方便了自己,只轻轻一扯,衣物就朝外散开。 光滑细腻的肌肤远胜绸缎,李易眸色越加晦暗。 握住萧清月的手,李易掠夺般的在她脖颈上亲吻。 “好香。”李易抬起头,看着萧清月低喃,眼里已经写满了情欲。 萧清月眸子似有水要滴出,她睫毛轻动,主动迎上李易。 面对这难得的热情,李易哪里会放过。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潮水停歇,屋里才恢复最开始的平静。 “李易,你去找大哥了?”萧清月轻抚李易胸口的淤青,红唇微启。 她身子现在尤为酸软,但萧清月不敢闭眼,她害怕一睡下,理智就消散了。 “嫂子不是给你送过甜酿,我相信她没有加害之心,但就怕有人借她的手。” 李易蹭了蹭萧清月的额头,沉声道。 萧清月微愣,甜酿她用了不假,但用的人不止她,这明明没有可疑,李易却依旧彻查,这是不准备放过任何与她有过接触的。 那么…… “李易,宁汐公主,你是不是对她用刑了?”萧清月轻咬唇,犹豫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 “娘子,我就有那么是非不分?”李易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表明是她做的,我不会动她。” 李易说的随意,但眼底却闪过锋锐,他自然看的出来,萧清月是真拿梁宁汐当姐妹了。 潜意识里,她不希望这事涉及到梁宁汐。 可越是这样,李易越要彻查清楚,他绝不能容忍梁宁汐利用清月对她的好,去伤害她。 第754章 宁汐公主的恨 “饿了。” 萧清月含笑开口,没再继续宁汐公主的话题,她是心疼梁宁汐,但亲疏之间,她毫无疑问选李易。 她不希望因为她,使李易生出顾虑,束手束脚。 “饿了?”李易目光下移,透着意味。 萧清月捂住他的眼,带着一分羞意,“不许看,不许瞎想。” 李易笑出声,“娘子天生丽质,曲线婀娜,我一个正常男人,哪控制的住,这不是难为人嘛。” 李易翻过身,将萧清月圈在怀里,满眼缱绻,“希望荀叔能尽快赶过来,实在是意犹未尽啊。” 见李易眸子越来越暗,萧清月往被子里缩了缩。 “哪有你这般的。”李易咬了咬萧清月的耳朵,眼里带着笑意,“回回惹火就给解决一半,知道欠下多少笔了吗?” “今儿起,加利息!”李易恶狠狠吐字。 萧清月默默低头,不敢反驳,这小媳妇的模样,看的李易忍俊不禁。 腻缠了会,李易去厨房端来饭菜。 温馨的画面持续了半个时辰,以萧清月昏睡结束。 捡起地上的香包,李易拍了拍沾上的尘土,怔怔看了好几秒,李易系在床帐上。 他不可能每次萧清月一发作,就药晕她,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掖好被子,李易衣摆带风的出了别院。 “指挥使。” 李易一来,都前卫就向他汇报宁汐公主的情况,“动了水刑,但无论我们怎么问,她都不承认谋害太妃。” 刑房里,李易只一眼就看到被绑缚在水缸旁的宁汐公主,她的嘴唇咬出了血痕,气息凌乱,头发散在脸上,瞧着无比狼狈。 李易一步一步走过去。 宁汐公主抬起头,眼神苍凉,“陆指挥使,为什么我永远都是被迁怒的那个?” “为什么我要经受所有的冷待?”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梁宁汐看着李易,似哭似笑,哀求着一个答案。 李易捏住她的下巴,声线淡漠,“我不管你有多不甘多恨,但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就是找死。” 梁宁汐痴笑,眼泪死死含在眼眶,不肯滴落,“敢问陆指挥使,可有在会启馆搜到什么?” “淫乱后宫,陆羽,该死的是你!”梁宁汐一字一句,眼里是汹涌的愤恨,“你在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天下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把手伸向她!”梁宁汐试图抓挠李易,激动的脸通红。 李易掐住她的脖子,“在我面前,演什么呢,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舍弃的人,还会对利用对象产生感情,不觉得可笑?” “梁宁汐,我劝你把解药拿出来,我或许还能给你条活路。” “别一再挑战我的耐心。”李易手收紧,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散去。 宁汐公主在短暂的挣扎后,放弃了反抗,脸上浮现解脱之色。 最后关头,李易甩开了手,宁汐公主大喘着气,剧烈咳嗽,恨不得连肺都吐出来,完全没有公主应有的高贵,瞧着柔弱又可怜。 “把她带去暗牢。” 李易冷冷吐字,没多看一眼,转身出了刑房。 “指挥使,是不是狠了点?”殷承随在李易身后,嘴巴张了张,都前司办事,固然不留情面,但还是讲究事实证据的。 宁汐公主,仅仅可疑,指挥使却完全当犯人在惩治,没听说这两人有深仇大恨啊。 “殷承,太妃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我拖不起,所有人中,梁宁汐嫌疑最大,我认准了她。” “去放水吧。” 李易淡淡开口,迈步朝内堂走去。 “指挥使,萧统领差人带话过来,说让你无论如何,不能取宁汐公主的性命。” 都前卫急步到李易跟前,禀道。 李易皱了皱眉,把手上的弓放了回去,萧圳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要保梁宁汐。 第755章 惊闻 “把人看好,我一会回来。” 交代了一声,李易大步往外走,他要找萧圳问明这中间的缘由,看看他抽的什么疯。 一个起跃,李易上了马,刚扯动缰绳,一股极危险的感觉就从心底涌起,李易眸子一凛,几乎不带任何思索的朝一侧翻滚。 咻的一声,寒光划破长夜,擦着李易的脊背钉进了树干上。 枪身震颤间,一个蒙面女子缓步走出,没有废话,朝着李易就冲了过去。 都前卫反应十分迅速,当即上前阻拦,但他们的身手,远不及女子,几个眨眼间,就倒了一片。 李易愣了片刻,拔腿就跑,大晚上的蹲守他,李易真是被林婉感动了!!! 尽管都前卫拼死为李易争取时间,但林婉这种母霸王,不能以常理度之,凶悍的很! 来一个躺一个,来两个躺一双。 李易还没来得及跑进都前司,就被一股巨力打飞了出去。 等大批都前卫赶到,林婉已经跑没了影。 臭娘们!我咒你嫁不出去!!! 李易趴在地上,伸手指着林婉的方向,气的直哆嗦,打了人,还抢他的马!!! 没武德!土匪!!! 你给我等着!!!!!! “指挥使。” 殷承急步到李易身边,“我这就让人封锁紫京城。” “别动,去找个担架来。”李易制止殷承扶他,“不用忙活,抓不到她的,要追上了,大概率就是她手痒了。” 愤骂了两句,李易让殷承去请萧圳。 “哟,大晚上的,还演上了,这躺的还挺像回事。”萧圳斜瞅了两眼,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李易腰上。 “你个大爷的!”李易倒吸冷气,疼的没蹿起来,林婉打他,可没留多少手。 萧圳诧异抬眸,“还真让人揍了?紫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勇士?” “该!”萧圳难掩幸灾乐祸,甚至还想掺和进去。 “梁宁汐是怎么回事?”李易没心情听他奚落,直接切入主题。 萧圳神情收了收,一脚把门踹上,静默片刻后,沉声开口:“清月与她,应是孪生姐妹。” 李易眸子缩了缩,“老子之前问你,你咋说的!那叫一个坚定!!” “感情你们萧家真抢人孩子了!!!” “我就说嘛,你丫的,长的就不对……” 李易激动的唾沫横飞,看萧圳脸越来越黑,李易闭上嘴,往里挪了挪。 把这玩意惹恼了,对自己没好处。 之前还能跑,但他现在动都动不了,萧圳要抡拳头,他哭都没地儿,做人该萎的时候还是得萎。 “清月是父亲在路边捡的,当时大冬天,见她脸都冻青了,父亲就把人带了回来。” “一查才知道,清月辗转过数家,因其是女娃,没有一个愿意收养她的,往往喂个几天,就丢到路边。” “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儿,始终没能如愿,她觉得清月是上天赐予她的孩子,不惜假孕,跑回了娘家,一待就是三年。” “外祖家远在青州,也因此,整个紫京城,没人质疑清月的身世,都以为她是母亲所生。” “若父亲和母亲还在,他们是不可能让清月进宫的,是我无能,没护住她。”萧圳偏过头,满眼歉疚。 李易眉心蹙了蹙,“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清月和梁宁汐就有关系。” 萧圳在椅子上坐下,“梁延嗣找过我,以此事威胁,让我打断肋骨丢了出去。” “溱国的废后,当初诞下的是一对女儿,在溱国,诞两女,是极不详,亡国之兆。” 李易抿紧了嘴角,这已经没什么好疑问的了,梁宁汐不是姐姐,就是妹妹,这特么还怎么宰啊! “你丫的就不能早说!”李易冲萧圳吼。 萧圳翻白眼,“为了藏住清月的身世,萧家费了多少心思,换你会告诉外人?” “梁宁汐已经让你宰了?” “快了。”李易撇嘴,“那女人不是善茬,现在要怎么搞?万一真冤枉了她,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清月?” “因为爱你,所以我把你姐姐宰了?”李易瞪出了大小眼。 萧圳低头理了理衣襟,一脸肃然的起了身,“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萧圳走的很干脆利落,这种棘手的事,就让李易烦恼,真以为艳福是好享的! “我特么!” 李易疯狂输出,骂的直喘气。 “指挥使,那水还放不放?”殷承进来请示。 李易锤了锤床板,“还放个屁,换种方式审问,注意点,别把人弄死了。” “加紧搜查出凶物,都前司的办事效率是越来越慢了。” “属下领罚。” “行了,咱两就别整那一套了,去吧。”李易挥了挥手,转身间,问候了林婉的八大姨。 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温方祁策马穿过山林,手紧紧抓着缰绳,眼尾猩红,他该早些把人解决的! “你轻着些!” 李易没忍住,转头朝太医吼。 太医瞧了瞧他,手上默默再加了几分劲,“指挥使,这不用力,淤血哪化的开。” “老家伙,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掘你牡丹的事?”李易眯眼,推拿推的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这确定不是伺机报复? “指挥使……” 太医正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堵了李易的嘴,但刚开口,门哐的被撞开,巨大的声响,让太医手一抖,药酒全撒了出来。 “方祁,发生什么事了?”李易抬起头,被温方祁猩红的眸子吓到。 “柳太医,你先回去吧。”李易朝太医开口。 太医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提着药箱就出了屋。 “姐夫,温家,罪无可恕。”温方祁噗通跪倒在李易面前,“蜀郡送进宫的那批丝锦,浸了青木的根液,熏以兰花、紫檀,皆可使人身亡。” 李易瞳孔猛张,“兰花?紫檀?” 兰花是清月惯用的香包,紫檀则是帝王和太后、皇后的专属,以示尊贵。 “去备车!”李易低吼出声,“快啊!” 坤宁宫,陆璃抱起小宝,小姑娘白天被吓到,自回来,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 “要母妃。” 在陆璃的细语下,小宝终于说出了需求,豆大的眼泪从她脸上滚落。 陆璃忙替她擦去,柔声哄道:“好,明日就带小宝去看母妃。” “但现在得乖乖睡觉了,不然醒迟了,马车可不等人。” “母后不许骗小宝。”小宝黑葡萄的眼睛里还带着水意,她仰头看着陆璃。 陆璃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容宠溺,“骗人就是大灰狼。” 得了陆璃的保证,小宝这才安心闭上眼睛。 陆璃抱了一会,见人睡了,她轻步朝床榻走去。 “娘娘,胡太医和孙太医来了。”内侍敲响殿门,朝里禀道。 第756章 太医验毒 陆璃疑惑抬眸,她有宣太医? 不等陆璃开口,门被撞开,太医急步进来,四处嗅了嗅,没闻到紫檀的香气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陆璃面色微凝,“这殿内不对?” “娘娘,蜀郡送来的那批丝锦可是已制成了衣?” 陆璃眸子一凛,把寝衣取了过来。 太医对望一眼,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药粉,用水兑开后倒在了寝衣上。 不过片刻,寝衣就渗出墨绿色的汁水。 太医神情凝重,“竟真浸了青木的根液。” “那是何物?”陆璃面色难看,召来内侍,让他们立即去各宫把丝锦收上来。 “此物单独并无害,但一旦与兰花、紫檀相混,剧毒无比,尤其是紫檀,触血必亡。” “吸入超过三日,除非药农一脉出手,不然,熬不过五日。”太医凝声回陆璃。 陆璃手心一紧,身子晃了晃,乾清宫是有紫檀的,龙榻就是紫檀木所制。 朝儿! 陆璃脚下一软,这一刻,她失了所有的冷静,甚至顾不得仪态,急步冲进内殿。 李朝眼睛张了张,外头动静不小,搅的他时睡时醒。 一把掀开被子,李朝蹑手蹑脚下了床,就打算去瞧瞧,大晚上的,一个个不睡觉干啥呢! 皇姐今儿受了惊,他做鬼脸做的脸都僵了,这些人,吵吵也不分时候! 带着起床气,李朝就要好好发挥下嗓子。 但他刚走到门口,一股巨力,将他掀翻在地。 “母,母后?” 李朝捂着屁股,发愣的看着陆璃,印象中,母后从没这么慌乱过,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溱国打来了! 没给李朝过多胡想的时间,陆璃抱起他就往外走。 “母后,皇姐还在里面!”李朝焦急的喊。 “胡太医。”陆璃把李朝的衣袖卷起,露出他的手臂。 李朝懵逼了,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看针朝他扎来,李朝眼珠子瞪大了。 “母后,儿臣不要扎针!!!”李朝拼命摇头,试图挣开陆璃。 “儿臣乖乖睡觉,儿臣不乱跑了!”李朝扯着嗓子叫,后悔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太医针刺入李朝的极泉穴,将冒出的血珠子放入杯中,几人紧紧盯着,见血的颜色没有变化,太医长长舒了口气。 “娘娘,皇上并未中毒。” 陆璃心弦一松,扶着桌子才没软坐在地上。 “如何?”李易挥开搀扶的人,跌撞着进屋,目光紧紧盯着太医。 “禀指挥使,皇上无碍。” “娘娘呢?”李易迈步走过去,神情肃沉。 “正准备检验。” “烦劳了。” 李易在一侧坐下,他的气场过于威严,以至于殿内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楚,有他镇场,众人心定了下来。 太医开始着手给陆璃检测。 李朝看了看李易,小嘴闭上了,直觉告诉他,这会吵嚷,没好下场。 “万幸,娘娘也没中毒。”太医喜道。 “甚好。”李易吐了口气。 “小德子,带两位太医去各宫看看。”李易朝守在一旁的全德开口。 等人都退了出去,李易将陆璃拥进怀里,柔声宽慰,“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清月那边如何了?”李朝无碍,陆璃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知道是什么毒,太医就算解不了,也能暂缓,荀叔已经在路上了。” 李易眸子幽深,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温家捣的鬼。 还真是一窝豺狼! “别傻楞着了,赶紧去睡,咱们要换地方住了,你明儿先随太师走。”李易看向李朝,把人提溜起来,深深看了几眼后,粗着声道。 李朝小眉毛皱了皱,“母后和皇姐呢?我要和她们一起。” “你是皇帝,大责任下大风险,你得保护身后的家人,而不是将她们拖入险境,翅膀没硬之前,听我们安排。” “当着你母后的面,我还能卖了你?” “咱两的约定依旧作数,我明儿会给你一袋种子,只要你种了出来,你想睡哪就能睡哪。” 李易说完,在李朝屁股上拍了拍,示意他可以滚去睡了。 李朝回头看了看陆璃,见她没异议,只得迈动小腿回内室。 “我慢慢同你说。” 迎着陆璃询问的眸子,李易携她坐下。 “这批丝锦,是蜀郡陈家提供,陈严汤经不住其妹的纠缠,于途中偷留了一匹。” “制衣后,他发觉丝锦不对,可不等上报,陈家就遭了贼,五十二口人,仅剩陈白薇逃了出来。” “她知道点内情,以为温方祁是主谋,一路逃上京,试图为家人报仇。” 陆璃轻蹙眉,“温家有如此胆子?” “璃儿的意思是?”李易抬眸,“这其中有推手?”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温家要拿得出这种魄力,也不可能至今毫无作为。” 陆璃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寝宫闹鬼了?怎么鞋都没穿。”李易皱眉,拉温媱在椅子上坐下。 温媱抓着李易的衣袖,抖着唇,“不是祁儿,他绝不敢生出那个心,李易,不是他。” “方祁是我一手带出来,我会不知道他的品行?一天天的,能不自己吓自己。” “我还以为璇华宫闹鬼了。”李易倒了杯热茶给温媱。 温媱摇头,越过李易,扑进陆璃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璃儿,我真没那个胆子。” “看出来了。”陆璃拍了拍温媱的背,初出宫,温媱可能还有些斗争头脑,但现在,安全意识比朝儿都薄弱,吃的喝的,不带多看的,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 陆璃压根没往她身上猜想。 “呜呜呜……” 温媱愤恨的不行,她和祁儿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温家这群王八蛋!就不能放过他们! “回去洗洗,一会我带你去见方祁。” 让宫女取来鞋子,李易招呼温媱。 温媱抽噎两声,乖乖回去了。 “璃儿,你怎么看?”李易扶腰坐下。 陆璃瞧了瞧他,“这是让林婉逮着了?” “那个母霸王,下辈子都嫁不出去!”李易满脸怨愤。 陆璃取来伤药,扶李易躺下,“招惹不起,就避着些。” “温家那边,别着急动手,这背后,定有牵引的线。”陆璃眼里有几分冷意,母亲的底线是孩子,陆璃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李朝。 第757章 温方祁的责怨 李易点头,“我本以为将宫里防护的铁桶一块,但到底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 “朝儿随太师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李易握了握陆璃的手,带着后怕,还好母子两都不喜紫檀木,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有损失,对李易来说,都是剜心。 陆璃回握李易,分担着彼此心里的惊悸。 从坤宁宫出来,李易带温媱赶往都前司。 “李易,我和方祁真不知情,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谋害朝儿。”温媱红着眼眶,抽噎道。 李易瞥她一眼,拉过温媱的手放自己腰上,“替我揉揉,力道略放重些。” “这谁干的!”一掀开李易的衣物,温媱眼泪更汹涌了,整个后背,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肿,瞧不见一块好肉。 “别提了。”李易满脸郁气,早知道有今天,他当时就换药!加重剂量!!毒的林婉那娘们起不来!!! 真是亏了!!! “把眼泪擦擦,让方祁瞧见,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刚在坤宁宫,我没说明白?” “担忧个什么劲,就你这脑子,哪个会往你身上猜疑。”李易叭叭了两句,抬手擦去温媱脸上的眼泪。 温媱白了李易一眼,小心替他按了起来。 “我害怕被你厌弃,冷宫清寒,我害怕你再不会看我一眼。”温媱低着头,姿态卑微的细语。 “不管我怎么撇清关系,可我身体里流着的,到底是温家的血,璃儿和朝儿要出事,你势必憎恨。” 李易默了默,抓住温媱的手,“你是你,温家是温家,两者泾渭分明,并不相干,你不必因他们惶恐。” “在我这里,你只是温媱,和温家没有半分关系的温媱。” “我是你的夫君,你可以放心依赖我。”李易看着温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 旁人的算计,没道理造成伤害之后,还让彼此间产生隔阂,由着性子迁怒,在李易看来,是最无能的表现。 “李易……” 温媱紧紧搂着李易,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就宽衣解带。 “松松,傻娘们,你想勒死我呢!”李易直翻白眼。 “给我坐那。”李易摆出威严,“一会见了方祁,开导开导,消了那小子以死谢罪的想法。” “老子还指着他打江山呢。” “听明白了?”李易瞟温媱。 “听明白了。”温媱又试图过去,溢满心田的感动,急需表现出来。 “矜持呢?” 看温媱扑上来就啃,李易捏住她的脸。 “自家夫君,要什么矜持。” “你明明很享受。”温媱眼波流转,戳破李易。 李易抚额,“享受个屁,都是自主反应,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 “都前司快到了,之前还火急火燎的,这变的也太快了?” 温媱喂李易喝了口水,“你都说了,可以放心依赖你,那我还担忧什么。” 李易扬了扬眉,随口道:“都说心宽体胖,也没见你长肉啊,瞧着还纤细了。” 温媱眼睛眯了,到一边生闷气去了,她捣鼓了大半年的药膳,竟真一点效果都没有! 女人心,海底针啊,李易摇头,不知道温媱怎么突然晴转阴的。 到了都前司,李易领温媱去了偏房。 温家下毒,对温方祁的打击很大,他以为自己是刀俎,牢牢把温家掌握在手里,随时能将之铲除,谁知道,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温家闯出了滔天大祸。 这让温方祁无法原谅自己,他辜负了李易的信任。 太后和皇上若有事,他先除温家,再自尽。 “祁儿。” 温媱朝跪着的少年走去,眼里有心疼之色,他们姐弟,因温家,遭了多少罪。 毒害陆璃,那些人怎么敢的! “太后和皇上无碍。”温媱蹲了下去,捧起温方祁的脸,“还记得我最常同你说什么?人活着,就不可能毫无过失,最重要,是把错弥补了。” “祁儿,别辜负你姐夫对你的疼爱,给他一个交代,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759章 就是膈应你 “马车就在外候着。” 李易笑着摇头,“刚用完早饭,本应该歇歇再走,但娘子魂不守舍的,算了,出发吧。” 李易牵起萧清月的手,两人走出院子。 马车里,李易拿出两袋酥糖,“礼物我给娘子备好了,别忐忑了,大宝小宝哪会真怕你,一时吓着了而已。” “昨晚还听璃儿说,她们吵着要母妃呢,折腾到半夜才睡。”李易温声笑道。 萧清月抿了抿唇,心里并未轻松多少,她拿起酥糖,眼里浮现歉疚。 无端被恶语相向,大人都会觉得委屈,何况孩子。 唯一让萧清月宽慰的,是这毒跟梁宁汐无关,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待她。 李易握了握萧清月的手,“下毒之人,我会追查到底。” “嗯。”萧清月朝李易扬起笑脸,眼底一片柔意,这件事里,最受累的是李易,又要安抚自己,又要去追查源头。 除此之外,还要疏通唐家,迁都又迫在眉睫,可谓几头忙活。 “有太医看顾,短时间里,我不会发作,你去做自己的事,不用把心放我这。”萧清月看着李易,声音温柔,她不希望成为李易的负累。 “还没好全,就把我往外推,小娘子,朕堂堂楚帝,难道还入不了你的眼?”李易扬起眉,环住萧清月的纤腰,要她给个说法。 “萧统领。” 一声高喊,打破了马车里的温馨,李易看了看萧清月,哪里还有刚才的高傲姿态,直往她身后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娘子,我害怕。” 萧清月对上李易湿漉漉的眸子,哭笑不得,又演上了。 掀开车帘,萧清月朝外看。 “母妃!” 大宝小宝同时喊出声。 “舅舅。”两姐妹急切的看向萧圳,想让他送她们过去。 “让让。” 萧圳夹了夹马肚,带着大宝小宝朝马车走去。 因着萧清月今天回宫,陆璃就不准备带大宝小宝去别院,但小孩子对母亲的想念,不是三两句就能劝止的。 一大早,两人就起了来,流了会眼泪,不等陆璃安排,就跑去找萧圳。 大颗大颗的眼泪,把萧圳心疼坏了,二话不说,就把两人带了出来。 “大宝小宝!” 萧清月不等都前卫搬来马凳,急切的跳下马车,李易手伸了个空,见萧清月没崴着脚,这才松了口气。 孩子面前,丈夫靠边啊。 看着抱在一起,眼里没别人的母女三人,李易摇了摇头。 “瞅我干嘛?” 仗着萧清月在,李易拿眼斜萧圳。 萧圳眼皮上翻,一脸嫌弃,“你怎么还能蹦哒?不是让人打的翻不了身?”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易只觉得浑身又开始疼了,尤其是腰,臭娘们啊! “关你屁事!” 输人不输阵,李易抬着下巴,一脸桀骜,说什么都不能让萧圳看笑话! “嘿,能耐了啊!”萧圳松了松腰带。 “娘子,你瞧大舅哥!”李易二话不说,躲进萧清月身后,让她看萧圳的凶样。 “大哥。”萧清月含笑唤了声。 “真够出息的。”萧圳鄙夷的看着李易。 腰伤着了,没法扭屁股,李易朝萧圳竖中指,一脸盎然的笑意,“你就是嫉妒我有人护着!” 林婉可恶,萧圳也好不到哪去,横竖不会给好脸色,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李易笑的越发灿烂了。 “清月,你是怎么瞧上这玩意的?大哥回头给你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萧圳拳头咯吱响,怒意瞬间燃了起来。 “娘子。”李易藏的更严实了,声音细细弱弱的,透着胆怯。 萧圳脸皮子直抽,差点没冲上去踹死他。 萧清月默默抚额,这两人,还真是没一刻能对眼。 “大哥,日头大了,先上车吧。” 萧清月缓和气氛,朝李易瞧去一眼,示意他先上去。 见萧清月护着李易,萧圳一跃上马。 “尽管嘚瑟,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萧圳走到车窗边,朝里面咬字。 “娘子,大舅哥威胁我!”李易拖着音告状。 “大哥,他身上的伤不轻,你别同他计较。” 萧清月打圆场,对萧圳的实力,她是清楚的,李易全盛时尚且打不过,更别说现在了。 “安分着些。”萧清月嗔李易,都这样了,还要去招惹大哥,真是嫌伤的轻了。 “娘子,明明是大舅哥欺负我。”李易委屈巴巴,将演技发挥了个十成十。 萧圳太阳穴狂跳,为了不在萧清月面前揍李易,他一扯缰绳,往前开路。 小子,千万别让我逮着!萧圳心里愤骂。 给大宝小宝喂了水,萧清月看向李易,“这两天小心些。” “娘子,你就由着他欺负我?”李易把大宝抱进怀里,头靠向萧清月,瞧着十分文弱。 萧清月点了点李易的眉心,哭笑不得,“好在大哥压制得住你,不然,得被欺负成什么样。” “清月,他强我弱,一碗水端不平的,你得偏心些。”李易一本正经的开口。 萧清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见她笑了,大宝小宝跟着一起,气氛很是欢闹。 萧圳回头看了眼,眉毛略微舒展,还算他有点用。 把母女三人送回昭华宫,李易找到林姌。 “陆指挥使,稀客啊。”对李易的到来,林姌没意外,态度相当和善。 “昨夜本指挥使在都前司门口被偷袭,这事,你听说了吧?”李易在椅子上坐下,哼了声。 林姌吹了吹茶水,一脸惊讶,“以陆指挥使的狡诈和阴险,竟然还会被人偷袭?” “怕不是梦魇着了?” “你就不好奇是何人干的?”李易瞥着林姌。 “不好奇,我已经学乖了。”林姌笑盈盈启唇。 李易眼皮子掀了掀,他似乎体会到了萧圳的心情。 “行了,我也不跟你拐弯了,气让林婉出了,事该办了。” “再拖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婉儿已经点头了,就等你安排,至于昨晚,陆指挥使真认错人了。”林姌正色开口。 “是嘛?那我放心了,我今早可是特意托人去上香,祈祷那头母霸王下辈子都嫁不出去!”李易恶狠狠吐字。 第760章 明日就走 “陆指挥使,你身兼数职,每样都至关重要,气量要放大些。”林姌瞟了眼李易,规劝道。 “知道了,我一会就往边境去信,断了林劲的粮。”李易看着林姌,端起茶水,一口干了。 “不可理喻!”林姌磨了磨银牙,眸子明灭闪动,要不是林婉没在,她非跟着踹上一脚。 “不是你劝我大气的?”李易扬了扬嘴角,心情愉悦了几分。 “就明日,让林婉收拾好行李,到时我会让人送她离开大乾。”李易站起身,开口道。 林姌蹙了蹙眉,“明日?这么急?” “楚国和溱国,明着看,风平浪静,但背地里,暗潮就没停过。” “连我掌管的都前卫,都叫梁孟钻了洞,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 “我赶回大乾,一方面是为了私欲,另一方面,则是避让。” “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我得抽身出来,看清那潭水。” “只要我没被暗杀,这微妙的平衡短时间里就不会被打破。” “林婉越早接手黑翎军,战乱起的时候,伤亡就越少。” “林二姑娘,眼界放远些,我都是从大局考虑,至于昨夜的事,我早就忘了,岂会逐个击破,报复回去。”李易板着脸,肃然出声。 林姌唇角抽了抽,前面听着还像那么回事,但后面…… 他会忘?骗谁呢,论小气记仇,李易是出了名的! “知道了,台阶高,陆指挥使慢着些,仔细腰。”林姌挥手赶人,免得李易又说出让人听着牙痒的话。 她的形象已经所剩无几了! 瞥了瞥林姌,李易难得没叫嚣,很顺从的出了去。 时间差不多了,再待容易碰上母霸王! “母后。” 李朝泪眼汪汪抱着陆璃。 “要听太师的教诲,母后把手上的事处理好了,就去找你。”陆璃捏了捏李朝的脸,柔声道。 “朝儿等着母后。”李朝强忍眼泪,李易说了,他是男子汉,不能总哭哭啼啼的,得学好本事,守护家园。 “走了。” 李易走进殿,朝李朝伸出手。 一步三回头,李朝随李易出了坤宁宫,陆璃远远看着父子两,眼底满满的不舍。 出了宫,李朝的眼泪再忍不住。 李易抹了抹他的脸,拿出一袋种子放进李朝手里,“盆我已经给你备好了,但浇水翻土你得自己来。” “不必担心,我和你母后不会丢了你,你只是先去住段时间,帮我们熟悉熟悉。” “朝儿,你比我想的要棒。”李易看着李朝,眼里带着肯定。 李朝跟李易对视,小嘴蠕动了两下,见马车要停了,他喊出了声,“爹爹。” 李易扬起笑,把人抱进怀里,“小家伙,我真有些不舍了。” “听太师的话,但如果有不同的见解,也不用藏着,可以提出来,大人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你要学会自己判断。” “放心随太师去游历,我会照顾好你母后。”李易摸了摸李朝的脑袋,语气格外温和。 到了约好的地点,李易直到唐家的马车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一路上,都安排好了?” “不会比他在宫里差。”唐正浩落下一子,目光凝在棋盘上,“你准备怎么压下异议?一大半的官员,可都不同意迁都。” 李易随手抓起个棋子,往棋盘上一放,“他们不同意的事多了,但这次,可不是让他们提意见。” “地方我都选好了,体会了耕种的辛苦,这官,也就不会做的那么虚了。” 第761章 安荆伯的算盘 “原还能多挣扎一会,被你这一动,算是彻底没救了。”唐正浩摇头,将黑子落下。 李易默默无语,装逼失败啊,等他有空闲,非推广五子棋,虐死这些围棋高手! 云淡风轻的转眸,李易指着紫京城的方向,“太师已经离开了,没了顾虑,你确定不叫人知道你唐侍郎的先见之明?” “少忽悠我往前冲,父亲抽人可比爷爷狠多了,有能耐你就去替我扛了。”唐正浩语气幽幽。 李易默不作声了,换以前,他还会上,现在……,算了吧,活着不好吗? “先走了。” 打了声招呼,李易出了亭子。 唐正浩望着远去的马车,眸子敛了敛,李易的有些观点,固然惊世骇俗,但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墨守陈规,是对所有人的禁锢,该试着迈开一步看看。 “唐尚书,隋州地广人稀,且紧靠边境,哪及得上紫京城安全繁荣,你得劝劝太后啊。” 安荆伯拦住唐父,急切的开口。 “太后的意思,哪是臣子能违逆的。”唐父神情平淡。 安荆伯脸色难看了一分,唐父这分明是不准备劝说。 “没想到唐家也会匍匐在权势之下,上位者糊涂,做臣子的,不劝谏,反而听之任之,罪比端戎!”安荆伯满脸愤慨。 唐父眸色越发淡,端戎是前朝兵部尚书,君王残暴,他不予劝止,唯命是从,并且阻扰忠义之士面君,最终导致国家灭亡。 “扣帽子这上面,安荆伯可与御史相提,宫门并未封闭,你既然如此反对迁都,大可去陈明利害,太后也不是听不进人言。” “我们的话,哪抵得上唐家,谁不知太后与太师亲近。”安荆伯冷肃着脸。 唐父眼底闪过讥笑,陆璃虽年轻,但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在她面前放肆,那可不是柔弱的主,做事极果决,压根不受人牵制。 前面一批试图逼压的,已经去大理寺做客了,安荆伯胆怯了,却又不想放弃紫京城积攒的财富,就想怂恿唐家去对抗。 若整个朝堂都反对,太后总不好再一意孤行。 上了年岁的,在打算盘这方面,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没再理会安荆伯,唐父越过他,径直往前走。 安荆伯不甘心的追上去,周任时对迁都是赞成的,那人随性,所谓的大义,压根扣不住他,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只剩下唐家。 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同自己站一起。 唐老爷子要出马,不信陆璃不改主意。 “户部虽左右不到安荆伯府,但我递个话,把人贬出紫京城,应该不难。” 唐父瞥着追上来纠缠的安荆伯,淡淡出声。 安荆伯神色僵住了,他儿子废,但孙子争气,上届科考,二甲进士,现在吏部任职,前途似锦。 若被赶出紫京城,少说要磋磨五年。 安荆伯让开了道,不敢再招惹唐父,唐家一贯温和,以至于让人忽视了他的权势。 这柿子,不是软的。 两大巨头都没声响,没有领头人,百官也只能上书劝谏。 随着都前司出动,言辞激烈的众人,收敛了词汇,一个个温婉起来。 不是他们骨头软,都前卫不讲道理啊! 随口编个理由,就把头几位抓去审问,大半夜的,都前司都不安歇,他们没法子不胆怯。 以现在的安定,太后就是杀几个,也引不起什么动乱,完全不需要顾忌。 谁也不想当那个倒霉鬼,紫京城一时沉寂下来。 林婉走的时候,李易送了一里。 “陆羽,希望这一次,你没有再胡言,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一路顺风。”李易气定神闲,似乎丝毫不担心林婉的报复。 瞟了他一眼,林婉朝李易走去。 “有什么话,站那说就行,你二姐可还在宫里!”李易捏了捏手上的药瓶,满脸戒备。 他对这姑娘,是真怕啊,动起手来,太特么利索了! 以前还能抵挡一二,现在纯挨打! 要不是为了让这姑奶奶走的放心,李易说什么都不会露面。 深深看了李易一眼,林婉转身上了马车。 李易诧异抬眸,手碰了碰殷承,“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刚那一眼,不会是瞧上老子了吧!” 殷承嘴角抽了抽,“指挥使,我觉得她是在想要不要掩埋你。” “这种实话,可真不中听。” 李易收回视线,“回去了,往后出入都前司,总算不用后背发凉了。” 李易没忍住,笑了出来。 “指挥使,人还没走远呢,先别高兴太早,万一她突然起歹念,追过来都不用一刻。” 殷承话音还没落,远处响起马蹄声,林婉的身影逐渐清晰,李易脸黑了。 第762章 寄存 “指挥使,别慌,可能是想跟你好好道个别。”殷承试图补救。 “这个月的俸禄,下月一起领。”李易哼声,瞥了马一眼,李易眸子闪动,他是真想跑啊!奈何腰不允许! “落了东西?” 见林婉到了面前,李易抬起眸,强装镇定。 “这是我最喜爱的短剑,暂时就放置在你这,等回头,我再讨要。” 说着,林婉拔出剑,在刀锋上流连了几眼。 “那什么……” 李易张口就要拒绝,但林婉把剑丢给他,就策马走了,马蹄掀起的灰尘兜了李易一脸。 “指挥使。” 殷承拿起李易的衣袖,替他擦脸。 “看的出来,林婉对你情深义重,连贴身短剑都给了你。” “一边去。”李易眼皮上翻,情深义重?笑死鬼呢! 他要按承诺的来,林婉这就是表忠心,他要是胡说八道,林婉会用这剑给他立墓! 李易鄙视这群仗着天赋嚣张的人!!! “方祁有查出什么?” 上马车前,李易侧头问殷承。 “温家一众人不知被许了什么条件,不管怎么审问,都说是受温方祁指使。” “我去瞧过,他们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李易眉心拧了拧,“照这么说,得对方祁用刑??” “得令,我回去就上虎刺。” “啧啧,他不就偷喝了你一坛酒,有必要这么狠?” “指挥使,你埋在梧桐树下的九坛酒,有三坛兑了水。”殷承随口道。 李易神情一凛,“谁干的!” “还能是谁,温方祁那个小崽子。” “抽,必须狠狠抽!我亲自动手!!!”李易咆哮,“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殷承连连附和,两人在车上讨论起了十八般酷刑。 直到马车走了一大段路,车内的唾沫才收了收。 “温家没那么硬的骨头,幕后之人手上应有温方祁的私印。”殷承沉吟道。 “据温濯交代,温方祁曾约见过他,怕被人发现,两人是隔着屏风交谈的。” “撺掇温家谋害太后、皇上,一般人没这个胆子,指挥使,怕就怕不是出自大乾啊。” 李易将烫好的茶杯取出来,看着翻滚的茶叶,眸子垂了垂,“管他是哪国的,找出来,剁了。” 殷承看了眼李易,打开水袋小饮了口,有这个动机和能力的,除了梁孟,就是楚国那边了。 楚帝是死了,但余孽可没死干净,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安定。 李易吸了吸鼻子,“能耐了,当着我的面喝酒。” 殷承眨巴了两下眼,狗鼻子啊!他就加了一点酒!这都闻了出来!!! “殷承,你每月不是有三坛,至于这么穷酸?”李易斜着他。 殷承叹了口气,“指挥使,都前司多少人,那些崽子贪杯,酒刚到手,几天就给霍霍了,我那三坛酒,能保住一坛就不错了。” 一说到这个,殷承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沸腾了,他扯着李易,给他介绍新增的刑具。 李易闪躲着唾沫,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前司很热闹啊,一瞧就“友爱”,连一向稳重的殷承都这么话多了。 “行行行,我给你加两坛。” 李易被缠的没法,只得给殷承开个小灶。 目的达到,殷承感动的抹眼角,立马点头,生怕晚一点,李易就收回了。 打发了殷承,李易洗净脸,去了偏院。 事情没说清前,李易没放梁宁汐回会启馆。 “都前司的饭不合胃口?气色这么差。”李易走进屋,尽量表现的随意。 宁汐公主往里缩了缩。 李易看着她紧抓被子的手,眸子低了低,这是害怕他啊。 至于吗,不就掐了她脖子,力道是大了点…… 李易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在一边坐下,“此事,是我偏见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 “请你出去。” “……” “我屁股还没坐热呢,换一个。” “陆羽,你究竟想怎么样?”宁汐公主望着他,眼眶红了。 李易转了眸,“既然没法好好聊,那就开门见山了,你知道萧清月的身世,对吗?” “不用否认,废后当年生的是一对,而非一个女儿,我今天说出来,不是让你们姐妹相认,是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别在她面前透露分毫。” “作为条件,我保你一生顺遂,再不受欺压。” 宁汐公主抿紧唇,好一会才开口,“萧家的女儿怎么会和溱国皇室有关系,陆指挥使,你醉了。” 李易扬起嘴角,“甚好。” “桂酿街的蜜饯,能冲淡药的苦味,你此番受的罪,我会竭力补偿。” 李易把一个纸袋放桌上,随即起身离开。 宁汐公主看着蜜饯,扑过去紧紧抓住,眼底是浓烈的愤恨,这算什么?萧清月,靠着你,我才能得到这么一点点怜悯。 你们都拿我当什么! 想欺便欺,想辱便辱! 陆羽!宁汐公主眸子幽暗,蜜饯在不断的挤压下,黏成了一团。 马车里,李易抿了口茶,脑子不停转动,思索有没有哪遗漏了。 梁宁汐知晓了他和清月的私情,但这没什么好警告的,构不成任何威胁。 林婉那个母霸王已经送走了,没了帮手,林姌奈何不了他。 史厢有太医照料,他自己不寻死,撑到荀修过来,没多大问题。 温家交由温方祁审讯,用不着他多操心。 幕后之人,殷承在查探。 现在主要问题是迁都和遣散后宫,唐老爷子让他弄出了紫京城,接下来可以大干了。 李易闭了闭眼,动了动肩膀,酸痛感让他脸挤在了一起,看样子,他这次只能做个君子了,动口不动手。 “昨儿一晚上没睡,不累吗,别看了,林姌不是在,这天下哪有白吃的饭。” 李易拿走陆璃手上的奏折,让内侍送往林姌那。 “朝儿可有哭?” 陆璃有些怅然,替李易解下外衣。 “嚎了两声,乖乖的随太师走了。”李易揽住陆璃,满目柔情,“也就一两月,娘子总不能离不得他,咱们去陈郡,带着朝儿也不便。” “劳累了这么久,总要做做自己。”李易携陆璃坐下。 “安心睡,一切有我。”李易在陆璃额头上亲了亲。 “嗯。” 陆璃环住李易,闭上了眼睛。 第763章 ”大义凛然!“ “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可就得去隋州了。” 安荆伯府,御史中丞、谏议大夫、太常丞连声催促。 “太常少卿、云麾将军、少府监都被抓进了都前司,你们觉得陆羽会对我网开一面?” “我这边人员还没组织起来,都前卫就破门而入了,你们谁扛得住都前司的刑具?”安荆伯冷冷吐字。 “伯爷的意思,是听令迁都?”御史中丞眉心紧锁。 “想让太后改变主意,得找有分量的人,我们都不够陆羽拿捏的。” 安荆伯眯了眯眼,“前太傅郞淮门生众多,他若肯站出来,群情激愤下,太后或会收回迁都的旨意。” 几人闻言,都微愣,“郞淮现在别说朝政了,连茶会都不参与,深居简出的,哪里会组织门生去抗议。”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郞淮的性子,我们都清楚。”安荆伯扬眸,“只需告知他,一切都是陆羽的意思。” “都前司勾结楚国,早已有不臣之心,迁都隋州,就是要抽大乾的血,去滋养楚国。” “知道这些,郞淮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如此是不是过于信口雌黄了?”几人有些迟疑。 安荆伯瞧着他们闪动的眸子,眼底划过讥讽,并未作声。 “罢了,为了大乾国运昌盛,我便信口雌黄一回!”谏议大夫肃着脸。 “正之高义!”众人叫着谏议大夫的字,连声称赞。 一觉睡到近酉时,李易才睁开眼,陆璃在他之前就醒了,失神的看着帐幔。 “娘子,你这模样,不知情的瞧了,还以为我做了强取豪夺的事呢。” 李易撑起头,抚弄着陆璃柔顺的秀发,悠悠出声。 “朝儿不就是出趟门,那点子路,及不上我一半,也没见你为我这么失魂落魄过,咱们认识的时间可比他长,璃儿,你得多看看眼前人啊。” 李易叹声,满脸的感伤,不自禁唱了一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陆璃白了他一眼,往李易怀里靠了靠,“你能照顾自己,可朝儿才多大。” “你说他今日哭了吗?” 李易抚额,“璃儿,你已经问几回了,太师会把人照顾好的,他也就喜欢在你跟前挤眼泪,小家伙,坚韧着呢。” “走了有一日了,应该过顺宁府了。”陆璃轻声细语。 李易头歪了下去,人在他怀里,但心飞了,满脑子都是李朝,压根没把他的话过耳。 昨日只浅浅提了几句,李易还以为陆璃跟其他母亲不同,能压抑住心底的忧虑和思念,果然是他想多了。 “李易,朝儿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他适应得了外面吗?”陆璃看向李易。 李易一个翻身,仰躺在榻上,“娘子,你对自己的儿子要自信点,他真的就嚎了两声,走的时候,甚至都没回头。” “每隔几天就泡药浴,他的身子骨,已经没那么脆弱了,随行的人里,也有太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平日再没个正形,但这事上,哪敢有丝毫马虎,肯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李易转过身,对上陆璃的眸子,手指抚了上去,“这里面明明是我的身影,可为什么惦念的却是旁人。” “我究竟哪里及不上他?”李易闭了闭眼,似要遮掩住伤心。 陆璃眸子上抬,揪住了李易的耳朵,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吃醋的! 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嗷……” “我闹着玩呢,璃儿,手下留情啊!” 李易连声求饶,拉扯间,看着陆璃外泄的春色,李易喉咙动了动,一个起身,李易就准备把人压制在身下。 卧槽! 起的太猛,李易疼的直吸凉气,心里问候了林婉的上下八代。 “怎么了?” 见李易面色不对,陆璃扶住他,满眼关切,“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李易喘了口粗气,笑了笑,“怪我自己没经住美色诱惑。” 目光在某处流连了片刻,李易眸子暗了暗,“璃儿,商量个事?” 李易低下头,在陆璃耳边轻语,陆璃白嫩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嘶,谋杀亲夫啊!!!” 李易的惨叫声几乎要传到殿外。 床尾,李易控诉的瞅着陆璃,双手环抱,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陆璃慢条斯理的穿上衣物,仔细看,会发现她耳根依旧是通红的,那些花样,真不知道李易是从哪知道的! 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还揪人!李易吸着鼻子,不时瞅两眼陆璃,要不是他腰没法使劲,他非振振夫纲! 看她到时求不求饶! “在想什么?”陆璃回过头,瞧着李易。 李易咧嘴,“娘子真美。” 陆璃扬唇一笑,放过了他。 “你确定明早就下旨?如此突然,怕会有大震荡。”陆璃面色凝了凝。 李易往前坐了坐,“就得快刀斩,他们因为迁都,已经生出不满,若加上遣散后宫的旨意,这些人,势必要闹起来。” “正好端个干净。”李易扬起嘴角。 陆璃看了看他,叮嘱了一句,“出入再加派些人手,你现在动不了武力。” “娘子,都前司以德服人,那些大人,都是良善之辈,我们不会起冲突的。”李易一脸纯朴的开口。 陆璃失笑,确实不会起冲突,紫京城的兵马,除了禁军,都在李易手里,世家被拔除,就算组织士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李易能把他们全丢去疆地。 压倒性的武力,冲突刚开始,就结束了。 “本是打算下完迁都和遣散后宫的圣旨,就去陈群,但计划没赶上变化,荀叔到之前,是走不了了。” “多留几日,也稳妥些,你心急了。”陆璃扶李易下榻。 “动作不快些,我怕你改主意,媳妇娶回家,才是自己的。”李易抱住陆璃,以前是没能力,无法抢人,只能看着那些人称呼陆璃皇后。 现在掌了权势,去特么的,老子的女子,就没有给别人守着的道理! 会启馆,宁汐公主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站在窗前,她静静等着夜幕降临。 看着远处,宁汐公主眸子幽深,她怕是让骗了,那张符,根本就没玄机。 第764章 梁孟的猜疑 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宁汐公主转过身。 男子将门关上,抬眸间,小厮的卑微姿态消失了。 “现如今,各处戒严,你叫我来,最好是有什么要事。”男子声音冷沉。 “那张平安符,没有任何问题,对吗?”宁汐公主上前一步,逼视男子。 “你得庆幸,那张符没动手脚,陆羽对你,还真是防备的很。”男子微眯眼,缓缓吐字。 宁汐公主面色冷了冷,“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意?” “我在都前司担惊受怕,可结果,我根本不是计划里的一环。” “既如此信不过,何必找上来!” 面对宁汐公主的责问,男子神情未变,淡淡道:“公主,你得看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照着做就行。” “想办法和萧清月调换,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男子提醒宁汐公主。 看着打开的房门,宁汐公主手指紧了紧,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棋子,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任何人都能把她捏在指尖,随意搓揉,她的感受,无关紧要。 都可恨! 直到口齿间溢满血腥味,宁汐公主才从怨恨中醒来。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郞府,郞淮听完谏议大夫的话,久久未言语,直到谏议大夫等不住,再次激愤出声,他才开口: “我早已不在朝堂,陆羽要真不臣,太师和周任时不会坐看的。” “郞先生,现在的问题是,太师跟周任时和太后一样,都让陆羽蒙蔽了,楚国对大乾哪有真心!” 谏议大夫红着脸,“不过是想借大乾恢复生机,一旦他们缓过这口气,哪还会认什么盟约,即刻就会挥兵犯边!” “大乾的几次动荡,可都有楚国的身影,郞先生,你真的忍心看大乾再次被战祸侵袭?” 郞淮抿了抿嘴角,嘴巴蠕动了两下,最终他起了身,面色平静道:“夜深了,回去吧。” “郞先生!” 谏议大夫声带不甘,“你何时这么怯弱了!!!” “大乾万万百姓,他们期盼了多久,才迎来今日的安稳,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谏议大夫声嘶力竭的喊,连眼眶都红了。 郞淮偏过头,垂下眼帘,他之前组织过士子同都前司对抗,可那个太监用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深夜难眠之时,郞淮也会想,是不是他的方式真的错了? 他过于维稳,生怕动荡,但这般,如何能迈出新的一步。 在迷雾里,郞淮迷失了方向,也心灰意冷,不愿再去插手朝堂之事。 “郞先生,我今日,算是来错了!”谏议大夫甩袖离开。 望着夜色,郞淮许久未挪动身体,陆羽真的会同楚国勾结? 宁阳,梁孟顿住笔,眸子犀利,“你说什么?盛芸有了身孕!” “这怎么可能!” 梁孟眼睛紧眯,里面幽光闪动。 “我们初时也不信,但为盛芸把脉的大夫不止一个,都说是确确实实的喜脉。”亲随低着头道。 “苏闲入了内宫,盛芸怎么会是喜脉?” “难道他为了撇清太监这个身份,不惜让盛芸与他人欢好?”梁孟思索着开口。 门外,徐娇娇敲门的动作停顿在那里,盛芸?喜脉? 转过身,徐娇娇往回走,比起以往,她明显少了很多生气。 第766章 遣散后宫 老油条们被年轻官员吓了一跳,默默移开了脚步。 他们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陆羽折腾。 “你们!” 自以为会得到支持的年轻官员,见自己被孤立了出来,脸涨的通红。 “奸臣!我是不会向你低头的!!!”年轻官员满脸正气,指着李易愤骂。 李易扬眸,过分了啊,他态度这么好,哪像奸臣了? 年纪轻轻的,咋能睁着眼瞎说! “都看戏呢,没见这小子污蔑本指挥使?带走。” 李易挥了挥手,他身侧的禁军当即朝年轻官员走去。 “逆贼,你猖狂不了多久的!” 嘶吼声渐渐远去,大殿静了下来,百官瞟着禁军手上的利刃,脸上的肉都是一抖。 陆羽这疯子,不会又血洗大殿吧? “各位大人,这不说话,可是没异议?”李易笑吟吟的开口。 “既没异议,那就各自忙活去吧,别耽误了手头的事。” 李易示意禁军让开一条道。 “对了,我这个人不喜欢两面三刀,出了宫门,若叫我知道你们谁煽动百姓,掀起舆论……。” 李易顿了顿,眸子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越发和气,“抄家这事,我还是在行的。” “你简直!” 百官看着又一个斥骂陆羽的官吏,都纷纷摇头,年轻气盛啊,太后不在场,你同陆羽杠什么,没见禁军都听他指挥了。 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得出宫后再发作,暗地里行事。 “带走。” 李易不等官员说完,懒懒的出声。 “我今日空闲,可以和诸位畅谈,你们也别拘谨,有什么就说什么。” 李易态度非常随和,众人垂下眸,直翻白眼,信你个鬼,感情刚带下去的都不是人? “陆指挥使,大后既抱恙,我等就不多待了,先走了。” 安荆伯用眼神制止还要冲动的官员,朝李易朗声道。 李易没说话,任由他们离开。 瞧着官员们远去的身影,李易眸色深深,打过招呼,若再不识趣,就怪不得他了。 “老爷,出大事了,太后下旨,要遣散后宫,连萧贵妃、温妃都在其中,大殿上,陆羽带着禁军镇压,凡站出来反对的,都让他带走了。” 郞府,小厮冲进郞淮的书房,急声道。 郞淮愣住,这一刻,他确信太后被陆羽控制了。 “元史,你先回去。” 这时候,郞淮哪还有心思讲解经意,让小厮送盛元史离开。 盛元史低着眸,掩饰里头的震惊,姐夫,你要不要这么猛!带禁军威吓百官,这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啊。 妥妥的大反臣。 出了郞府,盛元史特意拐了几条街,确定没人跟踪他,这才往绸缎铺走去。 李易的动作,相当迅速,圣旨前脚下,他后脚就进内宫参与打包。 后妃们还没回过神,东西就让收拾好了。 “小主,马车在外候着,今晚,你就能到家了,太后说了,若家里容不下你,就去金盛行,”内侍细声道。 冯美人脖子动了动,人还是傻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放出去。 那道旨意,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就这么晕乎乎的,不少妃嫔被搀扶上马车。 外面的人,见一辆辆马车从宫里出来,都是瞪大了眼,来真的啊! 昭华宫,李易撑头看着萧清月,“娘子,真不过来抱一抱?你回了萧家,萧统领肯定不会让我见你。” “那家伙,心眼比针孔还小。”李易撇嘴吐槽。 “要不去我们自己的庄园?”李易走过去,环住萧清月。 “惹猜疑。”萧清月回转身,点了点李易的鼻子,眼底透着放松,“我也想回家住住。” “那我怎么办?”李易抵住萧清月的额头。 “陆指挥使一向能耐,自个想法子去。”萧清月躲过李易的吻,脸上是盎然的笑意。 “嘿,敢跑!” 两人在内殿追逐起来,比起以往,萧清月明显活泼了不少。 第767章 淑妃率众冲入坤宁宫 “陆璃呢,她凭什么赶哀家出去!” 任何旨意,都是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像秀女,位份低的妃嫔,对出宫,是求之不得。 但位份高的,就不愿意了,尽管没了盼头,但只要她们待在宫里,凭着这层关系,族中子弟就不至于太落魄,能保住家里面上的富贵。 “淑太妃,太后刚喝了药歇下,快把人领回去吧,圣旨都下了,你就是闹又能闹出什么结果?”全德行了一礼,好言劝说道。 “狗奴才,把路让开,哀家就问她凭什么!哀家的女儿,可是长公主!”淑妃怒不可遏,“从古到今,有哪一个驱逐后妃和皇嗣的!” “就是!”同淑妃一起过来的妃嫔附声。 “太妃。” 全德拦着淑妃,寸步不让。 “大胆!一个阉人,也敢不把哀家放眼里!” 挥起手,淑妃就要给全德一巴掌。 “是我平日待你太好?以至跑到坤宁宫耍威风。”陆璃从殿里走出来,眸子淡冷的扫视众女。 跟她目光对上的妃嫔,不自觉的低下头,那股威严,她们下意识胆怯。 “往常你将我们拘在自己宫里就罢了,现在还想赶出去,怎么,就打算给你儿子纳妃了?” “也不怕折腾死他。”淑妃眼神恶毒,在她看来,陆璃完全是凭儿子才有今日的地位。 她和容妃把持后宫的时候,她还在昭南苑数叶子度日呢,要不是生了儿子,哪轮得到她风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初真该先把这个祸患解决了。 “掌嘴。”陆璃檀口轻启。 “你们敢!” “看哀家不砍你的手!”淑妃怒目圆瞪。 这两年,陆璃并未为难她们,给的待遇甚至超过皇帝健壮时,有些人因此觉得陆璃脾气好,能容忍她们放肆。 淑妃拎不清,内侍可是知道后宫谁做主,哪会怕淑妃的恐吓,抓住她就开始掌嘴。 见淑妃挨了收拾,众女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她们的家族已经不如以前兴盛,陆璃是太后,深受百姓拥护,她们跑来质问她,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先帝都驾崩了,谁会为了一个后妃,找陆璃的麻烦。 陆璃就是处死她们,也只会被当做意外。 想清楚了这一点,众女头更低了,暗暗后悔不该随淑妃来坤宁宫。 直到淑妃张不开口了,陆璃才让内侍停手。 “不想出宫的,可以留下,但一切封号,尽数削去,不会再有月例和膳食,所居的寝宫,自己洒扫。” “既然喜欢这座宫殿,那就好好待着,不必跟着迁都隋州。” 众女面色一变,若不是贪图宫里的富贵,谁愿意待在这,照陆璃说的,岂不是连冷宫都不如了! 一旦国都迁到隋州,她们真就跟在监牢无异。 “太后娘娘!我等是来告别的!”众女急忙出声,胳膊拗不过大腿,就凭她们,哪能跟陆璃相抗,还是乖乖听安排吧。 行了个大礼,众女也不管淑妃,一个个移步离开。 “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这性子还是那么张扬,你是不是觉得朝臣不会容忍我遣散后宫?” 陆璃缓步到淑妃身前,“今日的早朝,你看太师和太傅来了吗?” “这宫里,真的值得留恋?” “每次路过荷花池,你可有过凉意?” 淑妃惊疑的看过去,她怎么知道! “那秀女才十五,不过容貌俊秀些,防患未然也过于狠绝了。” “传旨,准淑太妃为先帝守皇陵。” 陆璃转身离开,淑妃猛抬眸,张嘴欲说什么,但黏合在一起的嘴唇,稍一动,就疼的她面容扭曲。 有淑妃这个出头鸟,妃嫔们立马安分了,一个个乖乖上了马车。 “多少辆了?” 看着连绵不绝的车队,有人呐呐问道。 “得五百了吧。” “太后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啊。” “可不是,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这些后妃放了出来,再接回去,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暗潮汹涌,也不知道大臣们会怎么表达抗议。” “横竖同我们无关,我倒觉得太后做的对,养着这些人,费钱费地方,还创造不出价值。” “可这般,未免叫外人笑话,我们大乾内宫,竟连几个女子都容不下。” “这是几个?” 围观的人你一嘴我一嘴,各自发表见解。 就在这时,萧圳领着数千禁军,充满肃杀之气的直冲皇宫,众人纷纷止声了,呆愣在那里。 萧统领这是要向太后讨说法? 该不会直接攻打吧? 众人喉咙咽了咽,好像闹大了啊! 第769章 这门婚,不是太行 “指挥使,咱们不行动?”殷承挥退都前卫,闲谈般的开口。 见揉的差不多,他给李易披上外衣,把药酒收起来。 “不急,现在动,就只能抓几个,刑部的牢房得空多少,让他们闹闹。”李易翻了个身,姿态懒散。 “温家人口中可有吐出有用的东西?” 殷承摇头,“已经不成人样,应就是被骗了。” “找个机会,把温濯处理了,温方祁到底为人子,能不染上生父的血就不染。” “是。”殷承应声,迈开步子就要出去,想到什么,他停了下来。 “指挥使,那个陈白薇,要怎么处理?她最近和温方祁走的很近。” 李易眸子扬起,“走的很近?她不是对方祁恨之入骨?” “之前是这样,但看到温方祁冲进温家,将所有人都押入紫京城,她意识到恨错了人,平日无事,就在温方祁跟前晃荡。” “但想道歉吧,又抹不开脸,瞧着不是一般的别扭。” “对了,她还向人打听了温方祁的过往,我看,八成要出事。” “这门婚,不是太行。”殷承摇了摇头,温方祁是他手把手教的,感情相当浓厚,若非如此,殷承也不会去关注这种男女之事。 天资聪慧的少年,往往容易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殷承不得不提防点。 陈白薇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情,于温方祁,都非良配。 “才认识几天,想的也太远了。”李易失笑。 “指挥使,是你想简单了,哪有那么多青梅竹马,相互熟悉的,不都是见个几面,婚事就定了。” “据我所知,温方祁可没跟女子相处过,这个年纪,难保不会脑袋一热。” 李易闻言,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陈家虽也是受害者,但终究是他们那边没监管好,叫温家钻了空子。” “只是满门仅剩一个孤女,总不能再让她去背罪责。” “把人送去金盛行,给她安排个轻松的活计。” 殷承笑着点头,“看来指挥使也不看好这门亲。” “温方祁自幼年就受欺压,他的妻子,需温柔有包容心,陈白薇经历了灭门之祸,情绪势必不稳定,两个凄惨的人,合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 “方祁年纪不小了,是该给他定门亲事了。”李易看向殷承,“要说紫京城,没人比你更熟悉,说几个来听听。” 殷承默默无语,“指挥使,咱们都前司是情报机构,又不是风月场所,哪会去关注别人家的女儿。” “失职啊,我对你们的期望,可是小到屋里几只苍蝇都知道。”李易瞅着殷承,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殷承眼角狂抽,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咋不让他们上天! “指挥使,郞淮家,还有个待字闺中的,模样性情都不错。”殷承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说道。 李易抄起鸡毛掸子,就准备让殷承回味童年。 盛元史为了郞漪,不惜跋涉千里,远离故土,他要撮合郞漪和温方祁,盛元史不砍死他才怪! “指挥使,是你让我说的!” “仔细腰!” 叮嘱了一句,殷承拔腿就跑。 “别让我逮着!真是给你们惯坏了!!!”李易挥舞着鸡毛掸子叫骂。 另一边,陈白薇把一块包着的糕点给温方祁,“尝尝,红枣糕,微甜不腻,你应该会喜欢。” “除了自己的院子,其他地方,不要乱走动。”温方祁神情淡淡,转身就要走。 陈白薇拉住他的袖子,“温方祁,我没有家了,伤好后,我连个去处都没有。” 陈白薇凄然一笑,“我如今的处境,是不是比你当初还要艰难?你好歹还有疼爱你的姐姐,我却什么都没了。” “温方祁,你娶我吧。” 少女眼里的乞求,让温方祁呆愣住,“我会给你……” “父亲说,择夫婿一定要选有责任和担当的,我相中你了。”陈白薇打断温方祁,眸子含泪的看着他。 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温方祁,被陈白薇整乱了手脚,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温方祁,我长的不合你的心意吗?” 陈白薇上前一步,水眸直直看着他。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温方祁下意识后退。 “做什么呢!事都办好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微妙,殷承的喝问声如雷般响起。 温方祁猛然清醒,不再看陈白薇,径直离开。 “殷校尉。”陈白薇向殷承施了一礼,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 “陈姑娘,回去收拾收拾,都前司都是男子,多有不便,我让人送你去金盛行,那里更适合养伤。”殷承不紧不慢的开口。 陈白薇愣了愣,“是白薇不知事,能否过两日再走?换了新住处,又需适应,夜间必难以安眠,我那一簪子扎的重,受不住反复折腾的。” 陈白薇低下头,轻咬唇瓣,手指抓着衣角,整个人窘迫又难堪。 殷承眸色未变,“陈姑娘放心,金盛行有太医坐诊。” “马车就在外候着,希望你别让他等太久。” 殷承说完,越过陈白薇,往内堂走。 在原地站了好一段时间,陈白薇才迈开步子。 “统领,张大儒和沈大儒来了,人就在门外,可要迎进来?”小厮跑向萧圳,询问道。 “没看老子忙着,让他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萧圳不耐的挥手。 “舅舅,修好了没有?”大宝小宝从屋里跑出来,眨巴着眼睛看萧圳。 知道她们母女回来,萧圳没日没夜的布置,争取让披香院和萧清月离开的时候一摸一样。 大宝小宝那里,更是做了个能推动的大木马。 只是时间紧,为了赶工,难免有所疏漏,底下的木轮子没放置妥当,卡着了。 “当然修好了,舅舅怎么能让大宝小宝失望呢。”萧圳捏了捏两人的脸蛋,眼里满满的宠溺,“来,坐上去试试,要抓好了。” 萧圳把两人抱上木马,推动了起来。 “驾!” 大宝搂着马脖子,欢快的叫着。 孩子的笑声,让往昔安静的院子格外热闹和温馨。 第770章 傻眼的大儒 “可有哪里不合心意的?我立马去置换。”屋里,苗氏看着萧清月,含笑开口。 “嫂子,叫你受累了。”萧清月摸了摸梳妆台,眼里有着追忆。 “净说见外话,回来就好,那些不开心,都过去了。” “厨房还炖着汤,我去瞧瞧好了没有。”苗氏把空间留给萧清月,他们萧家不需要攀谁的富贵,对萧清月出宫,苗氏是打心眼里高兴。 朱墙之内,有什么好的,偌大的宫殿,冷冰冰的,哪抵得上家里。 “小姐,快来瞧,你以前的衣物,都在呢,看着没多大变化。”夏灵欢声喊萧清月。 “要不要试试?” 见萧清月眼神恍惚,夏灵将其中一件拿了起来。 伺候萧清月更完衣,夏灵推她到铜镜前,有感而发道:“小姐要多出门走走,那些个公子,不定怎么魂不守舍呢。” 这句话,将萧清月带回未入宫前,当时,夏灵就爱这么调笑她。 扬了扬唇角,萧清月移步到窗前,远望了好一会,她轻轻吐字,“夏灵,我当真开心。” “小姐,这糯饼好吃。” 放松的不止萧清月,夏灵一手抓葡萄,一手抓糯饼,左一口右一口,腮帮子塞的满满的。 离了宫,再不用时刻注意仪态了! 萧清月一笑,微闭了闭眼,感受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暖意。 真好,回家了。 “统领,他们死活不走。”小厮小跑过来,等大马停了,朝萧圳禀道。 萧圳眉毛一竖,这些个酸儒! “大宝小宝,先跟哥哥们玩玩,舅舅一会就来。” 在大宝小宝面前,萧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但出了院子,他面色冷了。 那些人的心思,萧圳都不用多猜,无非是唆使他冲进宫,逼太后收回旨意。 切入点,一定是清月。 在他们嘴里,被赶出宫的妃子,下场比弃妇都可怜,他不去讨个说法,简直妄为兄长。 甚至妄做人。 情况和萧圳想的一样,一见他,两位大儒带着他的门生,就愤慨了起来。 那涨红的脸,血管暴起的脖子,立马让人深信太后错了,这旨意,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不能容忍。 萧圳本想耐着性子听完,但读书人的嘴,滔滔不绝,没个止歇。 一拍桌子,萧圳站了起来,满脸沉色,“我这就领禁军,杀入皇宫,废了魏朝,改立魏润!” 众人眼睛大张,惊住了,事情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他们只是想让太后收回旨意,没说要废帝啊! 温太妃小门小户出身,哪能跟陆璃比,朝堂不用多久就能乱。 “萧统领,快些打住,太后犯糊涂,我等劝说即是,岂能轻言废帝!” 萧圳踱了两步,眸子闪动,“谁说只能男子为帝,羲和、羲安,哪个不冰雪聪明,他陆羽能扶魏朝,我照样能扶外甥女!” “怎能叫他们欺压!” 众人彻底傻眼了,糟了!好像用力过猛,激起了萧圳的反心! 这家伙,不正常了!!! “萧统领,别冲动,你这是要将萧家置入死地……” “就算让你夺了皇宫,也稳不住局势,各地都会兵发紫京城……” “萧家满门忠烈,你可不能走岔路,毁了父辈的心血……” 众人不敢再提萧清月,纷纷劝说道,心里懊恼不已,今儿这一趟,就不该来! 萧圳要反了,他们一个都落不着好。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他们教唆的! 一世清名,毁的干净,这污泥要染上,百八十年都洗不掉! 第772章 麻上一柱香就会消退 “老爷,进屋吧,要变天了。” 宁阳,侍从轻步到梁孟跟前,恭声道。 “时间过于巧了。”梁孟掀了掀眼皮,缓缓吐字,“苏闲养病,江晋回都宣城,几乎是一个时间段。” “最主要,他求了七星叶。”梁孟眼睛眯了眯,停顿了好一会才继接着开口:“自他回去,都宣城就没安稳过。” “江晋遇刺身亡,没多久,苏闲就康复了。”梁孟说着,眸子越来越深。 “老爷怀疑江晋和苏闲是同一人?”侍从微惊。 “等都宣城传信过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梁孟从椅子上起身,目光扫过被风卷起的草茎,他嘴角微抿了抿。 可真是能耐,连他的身份都探查了出来。 苏闲啊苏闲,你给人的惊喜,不是一般多。 就看这楚国皇位,你有没有那个命坐。 “萧清月已经回了萧家。” 会启馆,男子看着宁汐公主,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的价值,远不如之前了。” 男子漠然的神色,并没让梁宁汐惶恐,她静静抿了口茶,“你以为她真是被驱逐出的皇宫?” “陆羽绸缪多年,可都是为了她。” “那两个孩子……”梁宁汐勾起嘴角,低下眸,“未必是魏帝的。” 男子神情不变,显然是不信梁宁汐的话。 梁宁汐一笑,“陆羽和李易是同一人吧?” 男子这时才有了波动,“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自己的话有多荒谬。” “荒谬吗?” “以他的本事,躲过净身,也不是不可能。”梁宁汐红唇轻动。 “你要不信,就看着好了。” “我能肯定的,是陆羽对萧清月,用情极深。”梁宁汐抬起眸,不躲不闪的同男子对视。 “我奉劝你恭顺点,我的价值,绝对远超你。”梁宁汐抚了抚袖子,眸色淡而冷冽。 皇家人,再卑微,也不是好欺的,梁宁汐此刻就像直起身的蛇。 男子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他看了眼梁宁汐,探寻片刻,男子转身大步出了屋。 将剩余的茶水顺着枝叶倒入盆底,梁宁汐看向都前司的方向,扬起嘴角,斗吧,最好全死个干净。 “林姌,累了就歇会,总这么看,伤眼睛。”李易呲了呲牙,把林姌手上的奏本拿了过来。 “婉儿是走了,但李都公,我林家只要一天没灭,你就别太过,兔子急了还咬人!” “瞧你,净误会人,我和林劲,关系那么铁,会欺负他妹妹?” “刚从御膳房拿的豆糕,还热乎着呢,你快吃上几口。”李易满脸热情。 “下东西了?”林姌瞅着他。 “……” “你对我的误解有够深的。” 李易拿起块豆糕咬了一口,“算了,我也不同你拐弯了,对梁宁汐,你了解多少?” “没怎么接触过。” 见李易动了,林姌才拿起豆糕,含在嘴里的那一刻,她眉眼弯了弯。 大乾的糕点,就是比溱国精细,香软可口,味道极好。 “说说对她的认知。”李易屈腿坐下。 林姌瞥他,“好端端的,你怎么对她起了意?” “拘在会启馆不是个事,想另外给她安排了。”李易随口道。 林姌才不信他的说辞,这其中肯定没这么简单,但林姌也懒得问李易。 “宁汐公主,我只见过一次,处境谈不上好,不管是废帝,还是延郡王,对她都不喜。” “一个公主,却连宫婢都不如。” 林姌平静述说,默默咬了口豆糕。 “继续啊。”李易给林姌斟茶,催促道,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对梁宁汐无法放心。 林姌的感官,要比他客观,梁宁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能不能留她在紫京城? 迁都又是否要带上她? “得加价。”林姌吹了吹茶水。 李易愣住了,一向是他敲竹杠,竟然还有人叫他加价! 忍了又忍,李易从钱袋里掏出一片金叶子。 得了东西,林姌有了往下说的心情,“宁汐公主看着任凭摆布,但她的眼底,并不平静。” “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安分的。”李易接了句。 “还有没有?”李易歪头,看向林姌。 “没了。” 林姌放下茶杯,示意他可以走了。 “麻上一柱香就会消退。”李易好心跟林姌提个醒,多大的胆子啊,林婉的事都没过去,就敢敲诈他! 真当都前司让人闻风丧胆的指挥使是吃素的! 第773章 只要气不死 “李易,你别有落我手里的一天!!!” 软倒在桌子上,林姌胸口直起伏,就知道是个混蛋!!! “你是说,迁都的时候,把梁宁汐送走?”陆璃喂了颗葡萄给李易。 “她在清月身边,我没法安稳,总觉得她会做出什么来,有梁延嗣这枚棋,已经足够了。” 李易沉吟着开口,“梁宁汐对公主的身份,应该也不会留恋,看在她与清月一母同胞的份上,我会保她一生安稳、富足。” “陆指挥使还真是爱屋及乌。”陆璃轻扬唇角,带着揶揄。 李易笑出声,把人搂进怀里,“璃儿可是醋了?” “当谁都像你呢。”陆璃妩媚的转过眸子。 “秀色可餐。”李易夸道,手紧了紧。 “郞淮已经聚集了紫京城五位大儒,最多明日,就该向我逼压了,你准备如何处置?”陆璃靠在李易身上,红唇轻启。 “这么旖旎的氛围,你是怎么想到他们的?”李易说着,狠狠吃了口豆腐。 “照之前说的,丢去疆地,那地艰苦,提供生产力的同时,又能教书育人,他们饱读诗书,意义不就是在这?” “郞淮那,不打算装个糊涂?” “娘子,我是徇私枉法的人?”李易抬起下巴,“天子犯错,都与庶民同等惩处,郞淮又算得了什么。” “我今晚就送他走!”李易语气刚硬,铁面无私。 陆璃噗嗤一笑,“齐人之福,还真是不好享,盛元史也做了安排吧?” 李易咧嘴,“什么都瞒不过娘子,一同走过艰辛,这感情才稳固。” “郞淮迂腐,对我又恼,说破嘴,他也不会把郞漪嫁给元史,小两口感情要不深,郞漪指定听父命。” “都插了手,总不能还是遗憾收场。” “元史也需要磨练磨练,疆地对他,是个好去处。” “娘子,我采购齐了岳父和舅兄喜欢的茶,荀叔后日就会到,把这些士子处理了,我就动身。” 李易转了话题,陆璃是大气,但不能仗着她大气,就使劲对其她媳妇的家人付出,一碗水必须端平。 内宅安宁,他才有好日子过啊,求生欲这上面,李易就没输过谁! “你安排。”陆璃轻扬唇角。 美人笑靥如花,李易呆了呆,情难自禁的吻了下去。 “太医说,你得再休养三日。”陆璃面色红润,按住李易的手。 看着眼前的美色,李易反复问候林婉。 就没见过这样的!哪有专朝人腰下手的!!! 母霸王,我动不了你!我还欺负不了你二姐? 反正两姐妹没区别,林婉不在,李易理所当然的把账算林姌头上。 解了解馋,李易出了坤宁宫。 随着大半妃嫔离开,内宫越发寂静,走在青砖上,李易手敲了敲脑袋,得加快速度,等人走完了,这宫里,搞不好要闹鬼。 冤魂太多了啊。 “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宫门口长跪,万人血书,不信陆羽能压制下来。” 茶馆包厢里,张大儒语气铿锵。 其他人点了点头,再讨论了几句,确定没遗漏的,几人从不同方向离开。 天色刚暗下来,都前卫就破开了郞府的大门。 听到动静,郞淮心里一咯噔,是谁走漏了消息? 没时间多想,郞淮打开暗格,把厚厚的人名塞了进去。 就在他忙活完,书房门被暴力踹开。 “奉皇上旨意,郞淮学富五车,是国之大才,不可弃置,特命其去疆地执教。” 都前卫朗声说完,就做出了请的动作。 “郞先生,我们不想动手,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都前卫头低了一分,指挥使说了,要先礼后兵,样子得装一装。 对方要还不识趣,那就不能怪他们了。 郞淮面色铁青,陆羽果然掌控了皇宫,皇帝话才说利索,听都不定听过他,哪会下这种旨。 “郞先生这一去,没几年,难回来,家人仆役什么的都带上,免得他们惦念。” “放心,马车有十辆,装的下。”都前卫咧嘴笑,态度十分友好,瞧着无害。 郞淮脸彻底青了,“若我不从呢?” “郞先生莫不是嫌弃疆地艰苦?”都前卫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原来也是沽名钓誉的货色。” 都前卫挺直了腰板,“圣意岂能违抗,郞先生是要让三族陪葬?” “搬!” 都前卫高声喊道。 见他们跟强盗一样,郞淮气的直喘,都前卫瞥见这一幕,将药粉倒入茶水里,给郞淮强灌了下去。 指挥使可是交代了,不能把人气死。 昏过去就没这方面的困扰了。 第774章 谈及婚事 都前卫的动作很迅速,不等众人反应,就帮郞淮完成了搬家。 由于街道封锁,大家只知道都前卫出动了,但具体是哪一家,他们还无法肯定。 儒生们有些不安,担心消息已经泄露了。 直到郞淮传来信,众人才松了口气,能够安歇。 璇华宫,李易捏了捏李润的脸,“今日就到这了,睡去吧。” 李润眨巴着眼睛点头,抱着蒙童读物随奶娘离开。 “瞧什么呢?”李易瞟了眼温媱。 “男色。”温媱走过去环住他,眉眼带着媚意。 “够直白的。”李易让温媱坐腿上。 “你的院子我本想亲自布置,但方祁执意要自己来,所以,要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不能找我发作。” 李易扫视温媱的曲线,闲谈道。 “祁儿不会委屈我。”温媱看着李易,眸色渐深,“明日我可就离宫了,就不表示表示?” 温媱语气暧昧,眼神逐渐魅惑。 “太医说,我使不得大劲,得你自己来。”李易摩挲着温媱的腰,充满意味的开口。 “这样啊……”温媱声音越发娇软,她扯住李易的腰带,将他往榻上带。 温媱和陆璃她们不同,房事上,被特别教导过,能放得开。 把李易按躺在床上,温媱拿丝巾蒙住他的眼。 丝巾薄透,并不能完全遮挡视线。 “你是懂刺激的。”李易将温媱拉进怀里,手指抚上她的红唇。 温媱眼底柔媚,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我今日换了香。”温媱在丝巾上亲了亲,轻轻吐气。 “不会又是催情的吧?” “真煞风景。”温媱嗔了一句,手伸向李易的腰带。 呼吸交错间,气氛越加旖旎。 “又使坏。”温媱眸子如水,在李易肩上咬了咬。 火热的一幕,让月亮羞进了云层里。 “真就没觉得丰盈点?”温媱不甘心的在李易耳边吐气。 “嗯?” 李易还沉浸在欢悦里,被温媱问的一懵,见她不动声色的悄摸摸展示,没忍住笑了出来。 温媱恼的就要咬他。 “怎么跟野猫似的。”李易轻笑,将温媱压制在身下。 “身材已是极好,追求那么丰盈做什么,润儿都过了吃奶的年纪。” “今晚沐浴用的是桂花吧,闻着不浓郁,应只放了一些。” “狗鼻子。”温媱扬起笑,环住李易,吻了上去。 直到月亮高挂,屋里的动静才止歇。 “方祁年纪不小了,该给他物色门亲事,都前司盛名在外,但……” “只怕还没相看,人已经举家搬迁了。” “我虽是姐夫,可这方面,是真帮不上什么,你自己看着来吧。”李易轻抚温媱的背,同她说道。 温媱抬起眸,“我前段时间,还拿这事调侃过他。” “只是如今迁都在即,我对各家的姑娘,也不熟悉,得等到隋州了再行相看。” “他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温媱转了转眸,撑起头,兴奋的看着李易。 “臭小子,瞒的还挺严实,居然要从你这拐弯抹角的,我还会反对不成。” 见温媱盘算起了婚嫁事宜,李易哭笑不得,“八字没一撇,别瞎激动了,我这就是姐夫对小舅子的关爱。” 温媱兴致顿时消了,她满箱子的金银,看来还得继续占地方。 第775章 屈济 “这就起了。”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温媱脑袋蹭了蹭,嘟囔。 “儒生组织了活动,向宫里施压,我不得去瞧个热闹。”李易拢了拢温媱的秀发。 “忙完了,我会尽快回来。” “嗯。” 温媱没睁眼,只迷迷糊糊应了声。 李易瞧的一笑,替她掖好被子,就出了璇华宫。 “先生,清晨的水,最适合煮茶,还请上楼一叙。”城东的茶馆,唐正浩朗声道。 “你是来阻我的?”马车里,鹤发的老者睁开眼。 “先生是真正的高雅之士,此次的圣意,不会动摇国本,你参与进去,只是损及自身。” 老者掀开车帘,见拦在车前的人纹丝不动,他抿了抿嘴角,拄棍下了马车。 “先生请。”唐正浩执弟子礼。 老者哼了声,越过他上楼。 小幅度摇了摇头,唐正浩就要去搀扶,被老者一把挥开。 还是这么暴脾气,低了低眸,唐正浩在心里嘀咕。 “那老家伙怎么回事,就由着陆羽胡来?”一上楼,老者没了之前的儒雅,朝着唐正浩就吼。 唐正浩没意外,屈老师是爷爷的同窗,两人能玩在一起,至今没散,那必然有某方面相像。 “老师,爷爷已经出了紫京城。”对屈济,唐正浩没隐瞒。 “出了紫京城?” 屈济愣了愣,“那老货什么意思?眼不见心不烦?清闲日子过惯了,畏畏缩缩了?” 屈济张嘴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唐正浩默默站在一边,等他说完了,才开口:“老师,你对爷爷比我了解,他是那样的性子?” “说说吧。”屈济落座在椅子上,面上的情绪已经尽数隐去,举手投足间,透着高雅,形象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大乾改革之后,其中变化,老师也是看见的,遣散后宫,瞧着是太后容不得人,膨胀了,可往深了看,这却是大乾历史性的一步。” “数千后妃,每日的嚼用是惊人的,也导致内宫需要不断的增添太监,宫女。” “这些开销,若能省去,内库能充盈不少。” “最关键,太后是要以此重新定规矩,往后再无选秀,帝王身边的妃嫔不可逾十人。” “如此,不光能大大减少开销,最重要……” 唐正浩顿了顿,面色沉肃了几分,“太后已经在开办女子学院,帝王身边之人,尚不可满十,寻常百姓,谁敢逾越?” “没了捷径,那些父母,就不会再把女子当成买卖的物品了。” “老师,你也常夸歆儿天资聪颖,同辈中无人可及,可见女子不比男子逊色。” “她们不该只是附属品。” “老师,若天下百姓人人平等,那会是什么样的盛景?” 屈济沉默了下来,“这条路,不是好走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岂是一朝一夕能被推翻的。” “所以需要人领头,太后有这个魄力,也有那个手腕,老师,你还要去吗?” 长长一叹,屈济起了身,“老骨头就不随你们年轻人折腾了,我昔年曾欠郞淮个人情,保他一命。” “学生明白。”唐正浩躬身行礼。 直到把屈济送出紫京城,唐正浩才回返。 “指挥使,唐侍郎传来话,让你明儿摆酒。” “啥子?”李易扬眉,“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敲诈了!” “他说他把屈济劝走了。”殷承默默道。 李易眨巴了两下眼,屈济,他还是听说过的,学识渊博,但不喜官场,四处云游,酷爱指点人。 大乾的官员绝大多数受过其恩惠。 唐家,不管是唐父那一辈,还是唐正浩这一辈,都由其启蒙、授业。 瞧着高雅,但发起脾气,那是说抡拳头就抡拳头。 郞淮居然能找到人?还请动了? “去醉仙坊订酒。” 李易幽幽道,他听说过屈济,可没见过,一拳头下去,那老家伙绝对不会让他如意。 唐家小辈可全是由他教导。 李易还指着屈济帮他说服唐老爷子呢。 从屈济的事迹看,李易断定他是个开明之人。 再就是迁都后,女子书院会和男子书院合并,书生傲气,势必要抗议,这就需要一个能镇住场面的人。 屈济,他是真敢打啊! 保管把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 不管从哪方面,李易都得罪不起屈济。 “指挥使,我们也没想到郞淮能把人请动。” 见李易看着自己,殷承当即停直腰板,肃然道。 “属下自罚三钱。”看李易眸子不动,殷承肉疼开口。 “才三钱?”李易扬眸。 “五钱!”殷承颤颤巍巍伸出手。 “这才对嘛。”李易拍着殷承的肩膀,满脸笑意的赞许。 犊子玩意,真当他的口袋是好掏的! “走吧,别让人等久了。”李易看向皇宫的方向,率先上了马车。 第777章 蛊惑 “他真动了?” 安荆伯霍然起身,“屈济呢,他就由着陆羽屠杀儒生?” “根本就没瞧见郞淮和屈济的影子。”小厮急回安荆伯。 “不好!” 安荆伯面色惊变,顾不得和御史中丞等人打招呼,急步朝外走。 昨夜抓的就是郞淮,这场千人施压的活动,从一开始,陆羽就知道,他没有制止,是想将反对的人一网打了。 必须趁他动手前,把自己摘出来。 安荆伯刚打开房门,楼下的丝竹声停了,大批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安荆伯面色一白,完了,一切都在陆羽的掌控里,他们就是缸中的游鱼。 “怎么办?” 包厢里的人,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大事不妙,这下子都慌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安荆伯。 “郞淮组织的活动,与我们何干,我们聚在一起,只是述说心里的烦闷。”安荆伯轻关上门,坐回座位上,咬着牙出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安荆伯的意思,他们忽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谈笑起来。 哐当一响,房门从外破开。 “这是怎么了?”被人打搅,安荆伯满脸不悦,“都前司已经蛮横到容不下人喝茶了?” “此地的茶,味道差些,诸位大人,随我走一趟吧。”温方祁做出手势,态度温和。 “龙椅上坐的可不是陆羽。”安荆伯平缓吐字,话语里,透着意味。 “没有旨意,你们无权拿朝臣。”御史中丞跟着施压。 “敬酒不吃吃罚酒。”温方祁眸子从几人身上扫过,噙起冷笑,身体往前倾了倾,“指挥使有令,反抗者,就地格杀!” “都前司从不惧骂名,你们可以试试我手上的刀钝不钝,也就早点入土罢了。” 温方祁说完,施施然落座,并没强硬把人带走,悠闲的像是来会客的。 屋里明明挤满了人,此刻却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没人怀疑温方祁在说笑,陆羽狠起来,宰人如宰牛羊。 安荆伯嘴角紧抿,脑子疯狂转动,事情没安排好前,他绝不能进都前司。 定了定眸,安荆伯敛去神色,看向温方祁,轻笑了笑,“紫京城的才俊里,属温校尉年纪最小,将来封侯拜相,必不是难事,前途可谓璀璨。” “听闻你幼时受欺,是温太妃在身前护着,二皇子本是天潢贵胄,一生无忧,如今被驱逐出宫,形同草民,温校尉就不为姐姐和外甥讨个公道?” 温方祁掀了掀眼皮,“伯爷有好法子?还是说你拿下了萧圳?” 安荆伯脸皮子一抽,他倒是想拿下,但萧圳不按常理,张嘴就是起兵!关键他想扶的还不是二皇子!!! 推公主上位,安荆伯表示自己宁可迁都,各地不打过来才怪!!! 战乱一起,自己搞不好就死里边了。 “萧统领那……,还是算了。” “太后最重民意,一旦群情汹涌……”安荆伯点到即止。 “没有兵权,这些能轻易被镇压,都前司的凶狠,伯爷不是见识过?” 被提起噩梦般的回忆,安荆伯面色一僵,正因为知道,他才怂恿这些人去做,陆羽,太狠了! “温校尉不是能调动左翎卫。”安荆伯蛊惑般的低语,“温太妃能为了你受责打,你难道不能为她冒险?” 温方祁抬起眸,直直看着安荆伯,“私自动兵,可是杀头的大罪,左翎卫那点人手,也掀不起风浪。” “伯爷有其他妙招?”温方祁靠近安荆伯,从面色看,他显然意动了。 安荆伯压了压眸,心思狂转,温方祁虽无家族助益,但深得陆羽信任,若他从中阻拦,未必不能成事。 “温校尉糊涂,整个大乾,谁不知陆指挥使得太后倚仗,他要开口……” “伯爷当我没求过?太后执意的事,陆指挥使也无法违逆。”温方祁神情淡了淡。 见他不愉,安荆伯手心捏出汗,这小崽子,还真不好糊弄。 “太后如此强势,非百姓之福,温校尉大可劝陆指挥使辅佐幼君,待三年五载,朝野安稳,二皇子许有出头之日。” 安荆伯继续蛊惑,眼底满满的深意,句句话都在刺激温方祁的欲望。 温方祁低了低眸,端起茶水抿了口,看着是陷入沉思,实则搁心里郁闷,这一个两个怎么都爱怂恿他造反? 姐夫要不跟太后再生一个?省得他被盯着不放,太锤炼人了啊! “你就没点自己的手段?”温校尉啪的放下茶杯,这突然的举动,将屋里人吓的一跳。 御史中丞放轻了呼吸,虽是一个屋,但安荆伯和温方祁靠的极近,两人又压着声,他只能听清几个字,具体的内容,全靠猜。 看场面僵了,他心里一紧,看样子伯爷没能拉拢住温方祁。 “不出钱不出兵,就指着我给你冲锋,当谁傻子呢!” 发泄了两句,温方祁扯住安荆伯的领子,“老家伙,你背后是不是有助力?不说实话,我就将你刚刚的话,传去太后那里。” “保管你安荆伯府走到头!”温方祁声音阴狠。 看着温方祁失控的模样,安荆伯反而开心了,他已经顺着他的钩走了,现在更是想从他这获得助力。 姜到底老的辣,安荆伯压制上扬的嘴角,平静的直视温方祁: “温校尉不会做这种蠢事,二皇子需要朝中的力量,同样是皇家血脉,魏朝能坐龙椅,二皇子却连家都回不了,何其可怜。”安荆伯浇着油。 “勋贵虽日渐颓败,但根子还在,这股力量是巨大的,他日,必能助推二皇子。”安荆伯给温方祁画大饼。 “除此之外呢?光凭勋贵,可不足以让我保你。”温方祁眸色冷漠。 “我敢说出这些,背后自有倚仗。”为了镇住温方祁,安荆伯傲然开口,他不知道,正是他这句话,安荆伯府彻底除了名。 “是吗?” 温方祁扬起嘴角,“哪一位,说来我听听。” “温校尉,谁会把筹码一次交清?” “也对。”温方祁抚平安荆伯衣裳上的皱痕,动作轻柔的不行,但下一刻,他脸色变了。 “带走!” 冷冽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坚冰,寒的瘆人。 第778章 李易抹冷汗 “温校尉?” 安荆伯没想到温方祁会突然翻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希望伯爷背后之人,手眼通天,能把你从都前司捞出来。” 话一说完,温方祁转身离开,他陪安荆伯聊这么久,就是想知道这老货是不是和温家一样,受人指使。 温方祁迫切的想把暗中那只手抓出来。 “都收拾好了?” 璇华宫,李易扫了扫内殿,“啧啧,是一点没剩啊,要不是马车塞不进去,你是不是想把床一起搬走?” 李易擦了擦温媱头上的薄汗。 “都是花钱置办的,放这肯定荒废了,得替陆指挥使省着些。” 温媱嫣然一笑,在李易唇上亲了亲。 “哟,这么贤惠呢。”李易眼里满满的戏谑,惹得温媱娇嗔他。 “走了,还舍不得了?”见温媱回头,迟迟未动,李易眸子柔柔看着她。 “这里,有许多同你的回忆。”温媱视线逐渐迷离。 “多吗?我三天两头在外,回来的日子,数的过来,真就容易满足。”李易随口道。 “净破坏气氛。” 温媱感触的心没了,从李易手里抱过李润。 李易默默无语,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女人啊,多变。 摇了摇头,李易跟了上去,随着车轱辘转动,温媱告别了这座吞噬女子青春的深宫。 “李易,荀叔是邱叔的师兄,那医术是不是更了得?” 马车里,把睡着的李润放上软垫,温媱环住李易,靠在他肩上。 “这要看哪方面,内伤上,邱叔不及荀叔。” “我想让他瞧瞧,为何始终怀不上,明明太医说我身子调理好了。”温媱不解的皱眉。 李易哭笑不得,“你也太急了,我回来才几天啊。” “可润儿……” “小家伙还不够你折腾的?”李易揽了揽温媱的腰。 “想儿女绕膝。”温媱在李易耳边吐气。 “车里呢。”李易揽在温媱腰间的手往里紧了紧。 “李易,你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温媱突然巴住李易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这就冤枉了,我可没动过你的饮食。” 温媱上下看了两眼,见李易神色如常,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看温媱注意力转走了,李易吐了口气,确实是他做的,温媱和陆璃生产都过于惊险,李易是真不敢再让她们生,有一个就行了。 早在第一次回来,李易就找邱费拿了避孕又不伤身的药。 只是看情况,迁都之后,不能再给温媱用了,这傻娘们搞不好要去整偏方。 “姐。” 温方祁就等在门口,见马车到了,他眼眶红了,这一次,他会是她的依靠。 “祁儿出息了。”温媱笑意盈盈,脸色泛着的光,一看就是被人娇宠着。 “别干站着了,你姐差点把璇华宫的地板给撬了,过来搭把手。” 李易从大包小包里伸出脑袋,喊道。 “母妃,儿臣也要去帮忙。”李润奶奶出声。 “不是说了,以后只能唤娘。”温媱拿出一对耳环,递到李润手里,“这个要放进红色的盒子里,可不能丢了。” 李润重重点头,小腿迈动,朝李易和温方祁追去,温媱看着这一幕,眼底溢出柔情。 “娘娘,近来可好?” 萧家,梁宁汐放下茶杯,关切道。 萧清月笑了笑,“太后已遣散后宫,哪还有萧太妃,直接唤我的名吧。” “身体可痊愈了?” “只是些许发热,已无大碍。”梁宁汐语气温和。 ”那便好。” 萧清月给梁宁汐添茶,经过都前司一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问过好后,一时都不知怎么开口。 第780章 荀修到了 “大晚上的,还能不能让人歇歇了。”李易打着哈欠抱怨。 “姐夫,你先瞧瞧这信。”温方祁点上灯,让马车里不那么暗。 李易接过信,看完后,他瞅向温方祁,“哪来的?” “一个瞎眼老妪送的。” “你让盯上了啊。”李易把信折回之前的形状。 “姐夫,我们将计就计?” “不。”李易否了温方祁的提议,“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对方的心思十分深沉。” “方祁,你去疆地待段时间。” “这是让我避让?”温方祁抿紧了嘴角,“姐夫,你是不是还记着我挖了你的酒?” “敌暗我明,不好防,你小子是栋梁之才,要折在这漩涡里,可太不值了。” “收拾收拾,尽早动身。”李易不容温方祁反驳,强硬道。 “姐夫,大乾的地盘,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放之前确实是,可我们接下来,不是在紫京城,迁都非易事,一旦动起来,路上有太多空子可以钻。” “若背后之人是梁孟,你绝不是对手。” “你我的关系,他是没料到,不然,就不会是这种开头了。” 李易盯着烛火,声音沉缓,温方祁低下了头。 “你近日浮躁了,去静静也好,这两日就别忙了,专心陪陪你姐。” 李易拍了拍温方祁的肩,迈步下了马车。 温方祁捏紧了拳,心有不甘,最终长长吐出口气,他确实应该走,心已经躁了,失了冷静,不仅揪不出幕后之人,还会越弄越糟。 坤宁宫,陆璃眉心微蹙,“这是解药的药方? “嗯。”李易挑了挑灯芯。 “借温家的手下毒,等事情爆出来,又把解药给温方祁,这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交出来,犹如在不打自招。” “不交出来,就给了对方抓捏的把柄。” “他在一步步消磨我们对温方祁的信任,更是在瓦解温方祁的心态。”陆璃缓缓启唇。 李易走过去,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这几日昼夜温差大,贪凉容易染上风寒。 “可不是,方祁的心态明显不及以前了,我让他去一趟疆地,跟大儒们,学个几月。” 陆璃扬眸,“不怕相处之下,他弃暗投明?” “啥意思?”李易俯下身,贴近陆璃,让她给解释。 陆璃笑着转眸,“一个外臣出现在坤宁宫,可不是大奸大恶。” “大奸大恶?”李易环住陆璃,扫视她的领口,眸色幽深,“我今儿就叫娘子知道知道,大奸臣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可不依你。”陆璃逃出李易的怀抱,回头笑瞧他。 “哪里跑!” 李易作势去抓,冷寂的内宫传出阵阵欢闹声 次日一大早,陆璃还未醒,李易就出了城,在十里亭等候。 “指挥使,来了。” 都前卫刚说完,转头一看,旁边已经没了人影。 “荀叔,一路辛苦。” 李易勒停马,急步迎向马车,亲热的说道。 “你小子,也就用得着的时候,各种笑脸。” “上来吧。”荀修放下车帘。 李易应的欢快,也不拘束,在荀修的左手边坐下。 “您那话我听着可不同意,往日,我哪次见您,不是满满的欢喜。”李易给荀修斟茶。 “听人说紫霞山的鲫鱼,味极鲜。” “早给您备好了,更是把珍藏多时的美酒都挖了出来,亏谁也不能亏着您啊。”李易朝荀修抛眼色。 “越发像样了。”荀修摸着胡子点头,嘴角溢出笑意,两人对望间,俨然慈爱的长辈和小辈。 “一路可有受委屈?别的地不敢说,大乾,我还是有点势力的,绝对能给荀叔出气。” 李易拍着胸脯,掷地有声。 “到时,我先把人绑起来,板子鞭子轮着上,让他招出家里的钱财,咱一人一半,醉仙坊喝他个痛快。” 李易挑起下巴,碰了碰荀修的茶杯。 “真是在哪都像个匪。”荀修摇头笑,“楚国有你这样的国君,百官之福啊。” “我也觉得。”李易倾了倾上身,对荀修的话,深表赞同。 “你呀。”荀修手指着他,乐不可支,跟这小子一块,想不笑都难啊,脸皮太厚了。 “荀叔,你瞧瞧这张药方,看看里头的药材,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李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荀修。 “此方,可解青木根液所致的毒,你这不是寻着解药了?” “昨晚有人送来的,跟下毒的同一批,我哪儿敢用。” 李易说着,接过外面递进来的食盒,“荀叔你一路劳顿,想来用的不多,这是极味楼的鸭舌鸭掌,你尝尝合不合意。” 见李易拿出了酒,荀修眼睛亮了亮,把袖子卷了上去,“你小子不安分归不安分,但贴心是真贴心。” “那必须啊。”李易摇了摇酒,给荀修满上。 “此地到萧府,起码还有两刻,荀叔可慢品。” “好。”荀修眯了眼,砸吧着嘴里的酒,一路的疲累顿时消了个七八,看李易是越看越满意。 萧圳听闻到了,亲自到门口迎荀修进府,至于李易,哪凉快哪待着。 “不是,有你这样做人舅兄的!” 被拦在门口,李易狂喷唾沫,恨不得跟萧圳打上三百回合,如果打得过的话。 足足一刻钟,李易才被放进去。 等他赶到萧清月的院子,荀修方子都写好了。 “只准待一炷香!”萧圳粗着声,如果不是荀修在场,他非松松李易的筋骨,瞅着就来气! “荀神医,厢房备了酒食,都是紫京城的特色,还请移步品尝一二。” 荀修瞥了瞥李易和萧清月,见萧清月羞涩低头,他眼底有笑意,臭小子,倒是个有福的。 等人都出了去,李易三两步将萧清月揽进怀里,“娘子,咱们私奔吧,大舅子太欺负人了!” 萧清月笑了笑,把新制的腰带给李易,饶有兴致的看他,“这是知道大哥要狠收聘礼了?” “啥?都前司穷的就剩四面墙了,他竟然还要狮子大开口!” “娘子,今夜午时,我来接你,咱们远走高飞吧。” “我有力气,绝对不叫你饿着。”李易信誓旦旦,满脸真挚。 萧清月噗嗤笑出来,“好啊,你来接我,小心些,别让大哥逮住了。” 李易在萧清月脸蛋上啄了一口,“这难度很大啊,娘子可千万记着来救我。” 第781章 他真不是色胚子! “才不去呢。”萧清月略调皮的开口。 “嘿,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李易把人抱起,蹭着萧清月的脖颈闹她。 “小易子,香燃大半了。”夏灵在外提醒了一句。 李易扬眸,怒了,他才进来多大会,萧圳的香装了加速器呢! “呼……” 院外,两个小厮你一口我一口,疯狂吹香。 李易脸黑了,直接把两人绑了。 “谁再敢吹,别怪我带他回都前司!”凶神恶煞的放下话,李易立马回屋。 等他把人娶到手,看他怎么回敬大老粗! 他叫五个人吹! “除了这些,她还有同你说了什么?”李易目光流连在萧清月的脸上,似随意的问道。 萧清月轻摇头。 “越发好看了。”李易眼神迷离,由衷夸赞。 “娘子,我要克制不住爬墙了。” “惯会哄人。”萧清月点了点李易的鼻子,眼底荡漾着柔情。 “小姐,大少爷来了。” “真是小气吧啦的。”李易撇嘴,不情不愿的放开手。 “说好的一炷香,这都多久了!”还没进屋,萧圳的声音就冲向李易。 “娘子,你别拦着,我今日非跟他好好掰扯,到底是谁先不遵守规则的!”李易一边往外走,一边咆哮。 萧清月看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哪是她拦,分明是李易抓着不放。 见两人一见面,就跟小孩一样对着怒骂,萧清月抚额,两个一起轰了出去。 一到外面,李易哼了声,拔腿就跑。 萧圳刚要追,看大宝小宝在前面,他停止了脚步。 “爹爹,给你吃个蜜饯,不许告诉娘亲哦。”大宝喂完李易,就把小袋子藏了起来。 小宝跟着往李易嘴里塞了一个,这是刚那个爷爷给她们的,不是特别多,就一个小袋子,但好吃。 李易笑着捏了捏她们的脸,“爹爹保密,绝不叫娘亲知道大宝小宝偷藏了蜜饯。” “让爹爹抱抱。” 李易把两个小姑娘抱起来,“我家闺女就是招人稀罕。”李易在她们脸蛋上亲了又亲。 “爹爹近日要出趟远门,大宝小宝有没有什么想吃想玩的?” “去多久?”大宝小宝都巴巴看着李易。 这眼神,让李易心软的一塌糊涂,“还不知道,但爹爹一定尽快回来。” “拉勾。”小宝伸出手指头,一脸认真。 “好,拉勾。”李易把人放下,同她们拉勾,萧圳瞧着这一幕,轻哼了哼,转过身离开。 “七日后就迁?”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仓促,从紫京城迁到隋州,这可不是简单的搬家。 “唐侍郎,这也太急了。”吏部的官员出声抱怨。 唐正浩放下卷轴,“七日,算充裕了,都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做了。” “太后真是……” “刑部的监牢今儿刚送走了一批,腾出了许多位置。”唐正浩提起笔,不急不缓的开口。 正要宣泄的官员,立马闭上了嘴,隋州再不济,那也比疆地好。 从萧府出来,李易让人去约唐正浩。 酒楼里,李易拿了大碗,蒙头干了,“明日我就离京了,大舅兄帮个忙,让我见见小艺。” “你还真开得了口。”唐正浩给李易满上,“父亲至今刀不离身,我帮你,就是给自己上火架。” “大舅兄,可除了你,我还能寻谁?”李易抓着唐正浩的手,满脸可怜。 “收起这套,紫京城,谁不知道你什么货色。” “真的不帮?”李易斜睨唐正浩。 “不帮。” “有能耐你就连干十碗。”唐正浩瞥了瞥酒坛,随口道。 “你说的。” 李易拍开坛盖,哗啦啦往碗里倒酒,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一碗接着一碗,半秒停歇都没有。 唐正浩挑了挑眉,这么生猛了?十碗下去,脸都不带红了。 “十碗,我已经干了。”李易撑着桌子,“大舅哥,我等着你把小艺带到我面前。” 打了个嗝,李易摔碎碗,拎着酒坛走了。 唐正浩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哪不对? 捡起地上的碎片,唐正浩闻了闻,王八羔子!果然掺了水!!! 一出酒楼,李易抱着酒坛就跑,他都做好干一坛的准备了,没想到就十碗,占大便宜了啊! “嗷,荀叔,轻着点!” “你也是能耐,还敢骑马,同人追逐,这力道十分巧妙啊,不伤筋骨,但又够你受的。” 荀修手一寸一寸捏,到下腰的位置,猛地使了个长力。 李易眼珠子瞪大了,杀人啦!!!!!! “行了,起来动动。”荀修收起药瓶。 李易手哆嗦着撑起,呼呼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下地。 “咦,扭起来不揪着疼了。” 李易转完腰,来了个后翻,嘴巴越咧越开,“还是荀叔厉害,本来还得再养几天,你这一捏,好了。” “平日就叫你谦逊点,少去招惹人,好在他只是折腾折腾你,要往左一点,你小命就没了。”荀修戳了戳李易的脑门。 李易嬉笑,“荀叔可有招教我?省的我一见那母霸王,腿就打颤。” “姑娘家?”荀修扫了扫李易,“多大了?” “十六、七吧……” “明白了。”荀修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李易眨巴眼,这啥意思? “量力而行,别见人家小姑娘好看,就想拐回家。”荀修边走边摇头。 李易整个人呆住,开什么玩笑!就林婉那个母霸王,拐她回家?他是有多想不开啊!!! 不是,咋一个个都拿他色鬼瞧? 他有见一个就拐一个? 后宫三千美人,他也就招惹了三个而已! 不行,必须为自己正名!!! “荀叔,你真的误会了,不是那么回事……” “小姑娘不好看?” “模样……”李易想半天,没想出诽谤的词。 “打不过就多顺着点,当年你爹就是这样,不丢人,多挨几次,就抗揍了。” “都不是楞头小子了,还别扭上了。”荀修眼底有戏谑之色。 “苏家子嗣稀薄,你有能耐,能拐一个是一个,荀叔又不会笑话你,瞧那两个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多招人稀罕。” 见荀修眼睛都说眯了,李易嘴角直抽,这怎么越描越黑了? 他的形象啊!!! 第782章 温方祁的错乱 “送去隋州。” 搁下笔,李易把信封好,交给都前卫。 人不能陪着,每日一封情书总是要的。 看了看时辰,李易出了门。 “你丫的心胸越来越狭窄了,就不能整身干净的衣裳!唐家仆役的待遇已经比不上乞丐了?” 马车里,李易骂骂咧咧,“我行军打仗,什么脏的臭的没碰过,受罪的是你妹,有你这样做人兄长的?” 唐正浩转过眸,压根不搭理李易,酒水掺假还有脸跟他叫! 最终,李易屈服了,没办法,谁让他不是握主动权的那个。 “到时间了,别让我催。”挥退人后,唐正浩朝李易开口。 “行了行了,知道了。” 李易三两下脱了身上的小厮衣物,踩上铁板就朝屋里走去。 唐正浩看着地上的衣裳,眉心蹙了蹙,两刻钟是不是太长了?万一这混玩意…… 越想越不放心,唐正浩就要跟上去。 “大舅兄,烦你看着了。”李易去而复返,一个大瓷瓶把路堵了。 唐正浩瞧着比人高的瓷瓶,手指直摩挲,他要不要把父亲喊来,抽死这王八羔子? “大哥,又是蜜糕?还不如给我打造个马镫呢,虽然只能看着吧。” 唐艺梦头也没抬,朝进屋的人说道。 “这个憨货,不会是我吧?”李易探出脑袋,指着纸上画的小人,“不就多拿了你几千两银子,怎么毁人形象呢!” “大坏蛋!”唐艺梦惊喜回头,“父亲是不是同意了?” “快了。”李易擦了擦唐艺梦鼻尖上的墨,“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大舅哥终于长出了心,准许我们腻歪两刻钟。” “就两刻?”唐艺梦有些失望,扑进李易怀里。 “等隋州的宅子建好了,我就来唐家提亲,到时,想腻歪多久腻歪多久。” 李易抚了抚唐艺梦的背,柔声道。 “嗯。”唐艺梦手紧了紧,对李易身上的温度,极为贪恋。 “色胚子。” “嗯?”李易被唐艺梦突然的娇羞,搞得一脸懵逼,色胚子?他干嘛了? “才两刻钟,还是在我的闺房……”唐艺梦揪着李易腰间的衣物,嘟起了嘴。 李易眨巴眼,一时没懂唐艺梦的意思,直到他瞅见自己的里衣。 “小丫头,你该不是以为我在外面就脱了外衫,是急着对你做什么吧?” 李易贴近一步,眼里有逗弄之色,“叫你发现了呢,短是短了点,但解解馋肯定够啊。” “顺宁府一别,我可是朝思暮想……”李易语气暧昧。 “你……你……” 李易进一步,唐艺梦退一步,换其他地方,她就从了,但这不行。 大哥和父亲要知道他们这么荒唐,绝不可能点头这门婚事。 “逗你玩呢。” 见唐艺梦满脸戒备,誓死不从的模样,李易笑出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大哥不当人,给我穿的那身,味儿极重,我怕熏着你,进院后脱了。” “真就是个坏蛋!”唐艺梦扑向李易,粉拳舞动,“让你吓唬人。” 李易扣紧她的腰,笑了笑,低头噙住唐艺梦香软的唇瓣,细细品尝着。 唐正浩凝望前方,脸越来越黑,两刻钟都过了,那混玩意是不是觉着他打不死他? 就在唐正浩要采取行动,李易不紧不慢走了出来,“大舅哥,我和小艺聚少离多,难免就忘了时间。” “今晚的月色,真是美呀。” 抬头看了看,李易赞叹道,紧接着越过唐正浩,就朝前走,从姿态看,相当悠闲自在。 “放狗!” 忍了又忍,唐正浩不忍了。 李易脚步一顿,淡定的走了几步后,撩起下摆就开跑。 “有狗了不起啊!” “仔细我给你院里送个几百头狼!” 一边跑,李易一边回头狂骂。 宅子里,温方祁逗着李润,就是不让他吃着糕点,李润也不气馁,一直蹦跳着去抓,脸红彤彤一片。 温媱沐浴回来,瞧见这一幕,血压升高了,揪着温方祁的耳朵就是一扯,“我才给他洗的澡!” “姐,姐,轻些,轻些……”温方祁连连求饶,脸上是少有的笑意。 “校尉,外头有个姑娘,说是想见你,赶都赶不走。”小厮在院外头,扬声道。 温媱松了手,探寻的看着温方祁,“祁儿,你不是始乱终弃了吧?” “姐,你瞅我敢吗?”温方祁揉了揉耳朵,“我去瞧瞧咋回事,你就别跟着了,万一是谁请来行刺的……,大晚上见血,你指定得掐的润儿睡不着。” 温媱翻白眼,挥手示意温方祁滚蛋。 “越发机灵了。”温方祁给小厮扔了个荷包,夸道。 小厮眨了眨眼,“校尉,外头是真有个姑娘赖着不走。” 温方祁一愣,“有说叫什么?” “问了,没说,就搁门旁边坐着,怕校尉认识,我们也不敢来硬的。” 温方祁蹙了蹙眉,迈步朝大门口走去,当看到那道身影,温方祁眉心蹙的更紧了,“你怎么来这了?” “今日是我生辰,你可以陪我吃碗面吗?”陈白薇扬起笑,带着期待,又透着凄凉,面色却很坚韧。 这模样,让温方祁有些恍惚,当年,他生辰,嚷着要吃面,姐姐就是这样乞求那个毒妇的。 为此,姐姐在太阳底下,跪了三个时辰。 “进来吧。” 温方祁淡淡出声,领着陈白薇去偏厅。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温方祁并没用,只是静静坐在一旁。 “每年生辰,爹只要在家,就一定会亲自下厨,给我做一碗面,温方祁,比起你,我确实幸运。” 陈白薇埋头扒面,咬着唇,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温方祁移开目光,他并不知道怎么宽慰姑娘家,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媱的不易,从小到大,他鲜少见她哭,她总是笑着给他缝制衣物,省下米粮,让他能吃个饱饭。 “温方祁,我想家了。”陈白薇哽咽,把哭腔艰难的咽回去,“我不能哭,陈家没了,往后我只能靠自己了,柔弱只会让人轻看。” “祁儿,眼泪是没有用的,你能靠的只有自己,一定要走出温家……” 温方祁眸子缩了缩,只觉得陈白薇在不断的和温媱重合。 第784章 起疑心 做好早饭,见陆璃还睡的香甜,李易也没把人叫醒,亲了几口,他出了坤宁宫。 大半儒生让他送走了,该处置的老顽固也处置了,迁都基本不会有大妨碍,所以,他也该动身了。 到陈郡,把陆氏全族搞定,然后迎娶陆璃,将两国合并,再来个一统天下,人生巅峰啊,睡觉都能乐醒的美梦。 哼着欢快的小曲,陆指挥使翻身上马,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涉世未深的少女要瞧见,保管春心萌动。当然,一旦得知李易的身份,她们会插上翅膀飞。 大乾凶神恶煞的代表啊,小儿止哭那都是轻的。 在传言里,李易已经会吃人了,消息还是都前司散布出去的,一伙子好兄弟啊。 策马到温媱的住处,李易摆了摆手, 让小厮自己去忙,他认得路。 “奢侈,太奢侈了,一看就知道,方祁没少贪啊。” 走进屋,李易拿起了一个水晶包,放嘴里嚼了嚼,味道相当不错,这绝对不只是厨娘,温方祁跑酒楼挖人了啊。 真是不像话,怎么能仗着都前司的势胡作非为!李易对这种行为深深鄙视,要挖也应该挖满悦楼的,你可以不相信唐正浩的人品,但你绝对能相信他的品味。 “是多了些。”温媱看着满桌的食物点头,给李易盛了一大碗汤。 “你老实说,这汤是不是极难喝?” 李易斜瞥温媱,手指比划了下碗,啧啧,差点就能拿去给他洗脸了。 “宫里出来的,厨艺没得说,你不止一次夸过。”温媱笑意盈盈。 “是吗?”李易瞥着已经空了的大汤碗,满脸狐疑,“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 “喝过了,你快些试试,一会凉了。”温媱催促道。 李易汤勺搅拌了两下,总觉得这场景像恶毒王后在哄骗单纯善良的白雪公主吃毒苹果。 摇头失笑,李易舀了一勺汤放嘴里,然后,他僵住了,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要送人上天啊! “好喝吗?”温媱凑了过来。 “我往日总说自己仁善,你们就是不信,像这种厨子,放别处,脑袋早让砍了,也就我能放他出宫!” 李易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叭叭个不停,丝毫没注意温媱的脸已经黑透了。 “气温怎么突然变低了。” 抚了抚手臂,李易惊奇的张望起来,今儿不是艳阳天吗,这气候怎么还跟女人的脸一样,说变就能变? 李易刚朝外探出头,就被温媱拉进内室。 “去和大公子说一声,让他带润儿多玩玩,不用急着过来。” 屋里伺候的,都是原本璇华宫的,见这情况,默默退了出去,大早上的激战,越来越会寻刺激了啊。 “有话好说,别扒衣服啊!”李易双手环抱,弱小可怜的如同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女。 “装什么装呢,每天欲求不满的。”温媱把李易推倒在床,毫不客气的拆穿他。 “嘿,让你做了次主,还上瘾了是吧,欠收拾。” 李易反压温媱,拉着她的衣带就是一扯,自个主动求欢的,肯定不能叫她嚣张,必须十八般武学上个遍。 但凡还有力气求饶,那都是自己不中用。 温媱讶异扬眸,少顷一笑,“原来是腰能用了,我说这气势怎么不一样了,陆指挥使,你可一定要给奴家点颜色瞧瞧。” 见温媱还敢挑衅,李易眼睛眯了,温方祁是给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嫌今儿起早了是吧。 温媱紧紧搂住李易的肩,两人呼吸交错,按道理,室内温度要比外头低,但这一刻,高的吓人。 嘴硬的温媱,堪堪撑过第一回合就败下阵。 李易将她贴在脸上的青丝拢到耳后,得意的挑眉,“就这也敢学人用强呢?” 温媱哼唧了两声,并没睁眼,得了满足,她才懒得计较李易的可恶,缓上一会,看她怎么榨干他。 李易哪能瞧不出她的心思,还想反败为胜?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那么天真啊。 “小娘子,大爷带你继续快活呀。” 李易朝温媱耳朵吹气,脸上的笑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禽兽!” “嘿,怎么骂人呢。” 李易捏住温媱的腰,温媱手指收紧,眼里的湿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越来越魅惑了。”李易咬住温媱白嫩的耳朵,细密的吻着。 激烈的战事,因敌军投降,火力只得暂停,没再压上。 李易侧躺,把玩着温媱的秀发,整个人懒散又悠闲,透过上衣的领口,能看到里头让人脸红耳赤的痕迹。 “你是说,昨夜陈白薇来了,还勾-引了方祁?”李易挑了挑眉,微坐了起来,显得没那么放荡不羁,“这么看来,那姑娘不简单啊。” 李易露出思索之色,陈白薇一个受宠的嫡女,怎么会使狐媚的手段,她又不是温媱,要被当升官的梯子弄进宫。 实在可疑,得查查她了,耍手段攀高枝都还好,就怕是别人推动的棋。 温方祁作为二皇子的舅舅,都前司指挥使的心腹,自身又有才能,确实招眼。 “你平日多出去走走,可以让小艺从中帮忙,熟识熟识闺阁小姐,方祁的婚事,得尽早定下,外人才不会往这上面盯。” 李易说完,看身边没动静,低下头一看,温媱已经睡的跟猫儿一样。 “亏你还是受过调-教的,就这战力值。”戏谑了两句,李易小心下了床,走过餐桌,瞥见那一大碗凉透的汤,李易电光一闪,恍然大悟。 宫里出来的?她说的是自己啊,难怪炸毛了。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喜欢搞创新,好好的做,味道也不至于叫人恐惧。 摇了摇头,李易盛了小半碗,喝完后,他给温媱写下了意见:败家娘们,盐很金贵,省着点,想谋杀亲夫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把纸条压好,李易打开门。 “姐夫,今儿天气真不错哈。” 摔进屋的温方祁,整了整衣裳,一副正经人的说道。 李易斜眼,甩手就是一个脑瓜子,“我记着你小子是去过风月场所的,还跑来听这种墙角,是要给你找个媳妇了啊。” “姐夫,是荀神医派人过来催了,我怕正关键,哪敢打扰你,万一出个什么问题,我姐不得撕了我。” “别看她现在温温柔柔的,动起手来可一点不含糊。” 温方祁压着声,说完往里瞅了瞅,生怕温媱会冲出来。但应该也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除非姐夫是个样子货。 李易一拍脑袋,他是来跟温媱告别的,结果上榻了,还上忘了时间,不怪别人总说美色误事,这温香软玉的,谁拔的出来。 第786章 上脚 “你在瞧什么?” 耳边幽幽的声音,差点没让李易跳起来,擦,看入迷了,呸,走神了。 看小山丘入迷,很毁形象的啊,他不可能那么猥琐。 “上次不是买了锦缎,你怎么还是这身旧衣裳,茅文蕴,你能不能跟上整体的水平,再这样下去,成临县的贫困户要让你坐穿了。” “为了不让大爷大妈们早早悼念你,我从宫里匀个人出来,负责你的起居。” “行了,就这么定了。”李易完全不给茅文蕴拒绝的机会,他绑人过来,是奔着双赢,不是累死茅文蕴的。 能让荀叔发火,说明茅文蕴的身体亏空相当严重了,这姑娘既然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就多花点银子好了。 横竖羊毛出在羊身上,茅文蕴接管成临县,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不必要的耗损和浪费,起码减少了百分之五十。 现在只是一个县,将来一个府,一个州,这节省下的银子,得有多少? 以茅文蕴的心性和能力,假以时日,她能撑起半壁江山,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等他把茅家众人一个个请过来,相信茅文蕴会彻底把大乾当家的,对待人才,咱一定要做到贴心。 茅文蕴要知道李易这些算盘,何止问候他全家,不捅上八十一刀,那都是对他情根深种,没见过连人后半生都算计上的。 荀修还在检查,屋外的两人,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茅文蕴打破的静寂,准确的说,是她的肚子。 “茅县令,你不会没吃午饭吧?”李易凑过去,盯着茅文蕴的肚子瞧,他很确定,刚才咕咕的声响,就是茅文蕴肚子发出来的。 茅文蕴撇过头,在李易面前,露出窘态,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这人一准又要拿她戏乐。 可今日一早,河岸塌陷,她哪顾得上用饭,要不是确定不会出大问题,这一趟,她都抽不出身过来。 “你手上不是拿着桂花酥,不打开吃,是因为我在你跟前,觉得不好意思?” “茅文蕴,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江晋,所以你大可大大方方的,除非,你对我有某种企图?”李易说着,瞪大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我喜欢俊雅的儒生,铜镜不甚清晰,你可以以水照面。”相较李易,茅文蕴可谓十分委婉,打蛇打七寸,戳人就往心口戳,茅文蕴一讽李易模样不够俊朗,二讽他学识浅薄。 对待厚颜无耻之人,就该不留情面,省的一天到晚的看谁都像对他有意。 为了证明似的,茅文蕴拿出一个桂花酥,张嘴就是咬了一大口。 “一共两钱,现结还是记账?”李易觑着茅文蕴,炸毛了,这要不是个姑娘家,李易非叫她知道花儿是怎么红的,竟然敢说他不俊! 大乾四大美男,他可是排第一!都前卫票选出来的,公平性,毋庸置疑! 茅文蕴转过身,直接拿后脑勺对李易,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眸子微微眯起,如小狐狸般,显然对味道非常满意。 “一县县令吃白食,传出来,让外人怎么瞧你,你以后还怎么在成临县立足?” “茅文蕴,先贤最重德行,你对得起你读的那些经义吗?” 李易在痛心疾首,喋喋不休,茅文蕴已经开始了第三块桂花酥,好吃! 李易口水说尽,茅文蕴都没有半点动容,就差来一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吱呀一声,荀修打开门走出来,声讨的李易,立即闭上了嘴,作为一个五好青年,他得给茅文蕴留面子。 实际是,要让荀修看到他连个姑娘都搞不定,一准又要笑话。 怪就怪自己的道德太高啊,过于尊重和体贴女性,以至于,一个个都猖狂的没边了! “荀神医,如何?可能医治?”李易上前询问情况,茅文蕴紧随其后,李易见状侧了侧身,给她让位置,眼睛刚扫过去,就见茅文蕴一口把手上的桂花酥塞进了嘴里。 李易默默无语,什么意思?防谁呢!他是有多不讲究,跑她手上去抢吃的! 小人之心!!! “难,伤的太重,又拖的太久,站起来是不能了。”荀修摇头说道。 李易没意外,史厢的伤,他是瞧过的,荀修再医术好,也做不到给人换骨。 “站不起来,坐能不能?”李易抿了抿嘴,他主要关心的是史厢能不能坐住,要能坐,各地就都能去的了。 不受限于行,一切就不再只是想法,结合实际,亲自监工,造福后世的河道,将会从他们手里出来。 “需三月,手的话,两月即可。” 李易眼里爆发异彩,“我就知道荀叔医术高超,全天下,无人能及。” “少拍马屁,回头把你说的那酒酿出来。” “这哪敢忘,你就等着吧,保管比醉仙坊的,还要醇香。”李易朝荀修抛眼色。 因着嘴里的桂花酥没咽下去,茅文蕴一直没开口,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她低了低眸,从老者的举止看,江晋并没有在硬套关系。 荀叔?现在有两种可能,一,面前这个,不是真正的荀修,是江晋找来糊弄她的。 二,江晋不光认识荀修,两人之间,还极亲近。 就她的感受来看,答案是后者,因为江晋那个人最嫌麻烦,你让他胡诌,动嘴皮子他很乐意,但让他找人演戏,且只是为了糊弄她,江晋一定舍不得这钱。 最关键,荀修谈及史厢伤情,那神貌,不是能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江晋这混蛋从一开始就联系得上荀修,他就是等自己开条件,递上卖身契。 茅文蕴银牙咬了咬,她真不是喜欢动气的人,原来从始至终,她都被江晋戏耍在鼓掌间。 “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让噎了?”李易扬眸,关切道,瞧着是十足的温润公子,只那眼底,满满的幸灾乐祸。 茅文蕴看了看他,一脚踩了下去。 “嗷!你个疯婆娘,吃错药了!!!” 没有防备,李易让茅文蕴踩了个正着,经常走远路的茅文蕴,气力不是闺阁小姐能比的,李易甩着脚,痛的口吐芬芳。 茅文蕴朝荀修行了一礼,看也不看惨嚎的李易,转身就走,荀修手摸了摸胡须,目光转向李易,扬起笑,年轻就是好呀,多有活力。 第788章 我们换换吧 收拾好,萧清月走出房门,大宝小宝在院里追逐。 “慢着些,别摔了。”萧清月看着她们,柔声喊。 大宝小宝笑着应,脸上洋溢着笑,跑的欢快。 萧清月看着这一幕,眉眼越发柔,屋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清月和梁宁汐之前在昭华宫,可以说是日日相对,既非生客,自然就不需要过多的装扮,萧清月一袭简单的淡蓝衣裙,进入偏厅后,她视线落在梁宁汐身上。 上次的见面,不算愉快,梁宁汐对她和李易之间的事,表现的很抗拒,这次若非告别,萧清月不会过来见她。 一旦提起那个话题,两人势必难继续下去,萧清月并不喜欢听诋毁李易的话。 “迁都不是还有两天,怎么现在就要离开?”对梁宁汐,萧清月还是关切的。 “陆羽的安排。”轻飘飘的五个字,让屋里静了下来。 梁宁汐扬唇一笑,“清月当真是极喜欢他呢,生怕会搅乱他的事,若陆羽的目的,是要我的命,清月还是这样的一言不发吗?” 对上梁宁汐执拗又委屈的眸子,萧清月抚了抚额,进了趟都前司,梁宁汐完全变了,李易是对她做什么了?以前内敛温顺的人,现在完全没了顾忌,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丝咄咄逼人。 “我陪你身边近一年,就真的毫无位置吗?”梁宁汐死死看着萧清月,眼里有不甘和愤怒。 添茶的夏灵,动作顿了顿,她默默看向萧清月,这咋越来越不对了,没听说宁汐公主好女色啊,怎么还醋上了。 诧异的何止夏灵,萧清月也愣了愣,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陆羽不是凶残之人,只要公主不做危害大乾之事,他不会伤你。我不会干涉他的计划,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递信过来,能力之内,我不会推辞。” “珍重。”萧清月起了身,打算带夏灵离去,一年的相处,她对梁宁汐还是珍视的,如果真是性命攸关的事,她不会坐看。 但李易,明显就不是要对梁宁汐不利,不然,梁宁汐不可能进到这里,早在出门的那一刻,就让带走了。 “清月,我想同你聊聊母后,能否让她们退下,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梁宁汐喊住萧清月。 萧清月停住脚步,梁宁汐的母后,是溱国上一任皇帝的妻子,跟她有相关?是心里起了思念,无人倾诉?萧清月暗暗猜测。 看着梁宁汐眼里的哀色和乞求,萧清月心软了,她让夏灵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屋里只剩下萧清月和梁宁汐,静默了好一会,梁宁汐才开口: “你知道吗,在溱国,妃嫔若诞下双生女,视为亡国之兆,我自出生,便不受父皇喜爱,错了,不应该说不喜爱,是极厌恶。” 梁宁汐视线定在茶水上,缓缓述说,神情凄凉又讽刺,她走到香炉前,拨动了两下,低着头继续往下说: “倒不是因为我是女子,毕竟母后在我之前,已经生了皇子,而是……” 梁宁汐话音顿住,目光转向萧清月,“在我之后,母后又诞下了一个女婴。” “双生女,大不吉,母后以死相逼,但帝王心狠,封锁了所有消息,寝殿里的人,一概灭了口,连帝后生的女儿,也没放过。” “看也没看一眼,就让太监把后出生的那个公主处理了。” “清月,你就没怀疑过吗?你与萧夫人,从模样上可找得到半点相似?” 萧清月眸子微张,惊疑的望着梁宁汐,红唇微动,呢喃着不可能。 都宣城和紫京城,相隔何止千里,她怎么可能与溱国皇室有关联,萧清月不停摇头,在心里一遍遍推翻梁宁汐的话。 “你知道陆羽为什么急着把我送出紫京城吗?因为他害怕我向你吐露这件事,他对你,真的是情意深重呢,连一丝伤害都舍不得你受。” “明明是一胎出来的,可你在萧家众星捧月,锦衣玉食,身边时刻有人护着,我却连活着,都是奢侈。” “清月,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梁宁汐步步紧逼,萧清月愣愣看着她,心神大乱,那张和她几乎一样的脸,似乎不需要任何证据去证实梁宁汐的话。 “清月,姐妹一场,我们换换吧。”梁宁汐轻轻吐字。 “什么?”萧清月猛的抬头,脚下一软,扶着桌子才没跌坐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萧清月轻喘,声音虚弱无力。 “我会帮你照顾好大宝小宝,至于陆羽,一个色胆包天之徒,当断则断。” 萧清月张了张嘴,试图唤人,但声音已经无法发出。 “别怨我,你们也没人给过我选择……” 梁宁汐还在说着什么,但萧清月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极力想清醒,但香炉的香,还在燃烧着。 “清月。”梁宁汐轻声唤,见萧清月没了任何反应,她起了身,脱去了身上的衣物。 夏灵不时朝屋里看,这聊的会不会太久了些,转了两转,夏灵准备敲门问问,但她手刚抬起,屋里就传出茶杯碎裂的声音。 “小姐!”什么都顾不得了,夏灵推开门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梁宁汐,不远处,是失神的萧清月。 “小姐。”夏灵第一时间奔向萧清月,“发生什么事了?”她轻声询问,眼神带着安抚。 萧清月抬了抬眸,指着梁宁汐,手指轻颤,“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夏灵走到梁宁汐旁,她也不懂医术,就摸了摸梁宁汐的脖子,温热的触感,让她松了口气,“小姐,应该只是晕了。” “去请大夫。”萧清月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嘴里不停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骗我,她一定在骗我,我姓萧,不姓梁,不姓梁……” “小姐?”夏灵面色担忧,小姐的状态,明显不对,宁汐公主是跟她说了什么? “小姐。”连唤几声,见萧清月都没反应,夏灵急了,什么萧什么梁啊?小姐到底是在念叨什么?把人扶回院里,夏灵急步去找萧圳。 这情况,已经不是她能处理的了。 第789章 送走 “你说什么!” “清月和梁宁汐打了起来?” 接到信的萧圳,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一边听夏灵讲当时的情况,一边往萧清月的院子赶。 “倒也不是打,宁汐公主好像说了什么刺激小姐的话,情绪激动下,小姐就推了她一把,我进去的时候,宁汐公主已经晕了,小姐嘴里不停念着她不姓梁姓萧。” 萧圳的步子很大,夏灵不得不小跑着跟上,边喘气边稳着声,防止萧圳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萧圳眸子一利,不姓梁姓萧?李易怎么回事,他不是说搞定了梁宁汐! “别嚷,刚睡下。”苗氏从屋里出来,拦住萧圳,“宁汐公主是和清月说了什么,枕头湿了半边,哭睡了过去的。” 萧圳听着心疼不已,都怪他,就不该让梁宁汐进府,什么双生女,清月是他萧家的人! “我晚些同你说,清月这,你多照看点。”语毕,萧圳大步离开。 “事情看来不小。”苗氏看着萧圳的背影低喃,她鲜少见萧圳露出如此怒容。 宁汐公主不是和清月相交甚好?这说个话,怎么还出事了? 想不通苗氏也就不想了,等回头问萧圳吧,没敢在外多待,苗氏轻步进屋,怕萧清月那里出状况。 “统领。”侍女屈身行礼,被萧圳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吓的大气不敢喘。 “人醒了?”萧圳看向床榻。 侍女忙摇头,“大夫刚看过,说是磕着了头,要些时间才能醒。” “让都前司的人进来,既然是今天走,就别误了时辰。”萧圳语气很冷,从进屋到出屋,他连半分钟都没待到。 梁宁汐要不是清月的血亲,萧圳现在就宰了她。 装什么姐妹情深呢,要真为清月好,就应该把事情瞒死了,溱国皇室是群什么样的东西,心里没个数呢。 解决了梁宁汐,萧圳回到萧清月的院子,苗氏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清月中毒的时候,陆羽把梁宁汐抓去了都前司,他那会心急,逾越了臣子的本分,叫梁宁汐瞧了出来。” “梁宁汐虽是公主,但自小艰苦,清月是唯一待她好的人,清月出宫后,她劝过一次,让清月和陆羽断了来往。” “清月对陆羽的情意,你也知道。两人不欢而散,梁宁汐愤恨陆羽,不想见清月和他纠缠,就编造清月和她一母同胞。” “真是可恶至极!” 萧圳拍了拍桌子,一脸怒容,他没说实话,但苗氏丝毫没怀疑,跟着恼梁宁汐。 “瞧着挺娴静一姑娘,咋心思那么坏,她那哪是拆清月和陆羽,分明是想把清月按进泥潭了。” “溱国的公主一向不金贵,更别说还是废帝的女儿,清月要信了,得怎么自处,一旦传出去,旁人可不管真不真,非议一起,清月哪还有安生日子。” “多大的仇怨啊!”苗氏越说越气。 “好了好了,喝口茶水。” 萧圳秒变体贴的丈夫,“梁宁汐已经被都前卫带走了,清月和她不会再有交际,任她怎么坏心,都与咱们没关系了。” 再说了一会,萧圳逗大宝小宝去了,夫妻多年,他不是信不过苗氏,只是要说了实话,苗氏肯定瞒不过清月,只有把她骗了,才能借她的口,消了清月的疑虑。 穿过街道,马车朝城门行去,晃动的车厢里,面容脱俗的女子睡的香沉,她眸子紧闭,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房里,“萧清月”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以萧圳对萧清月的疼爱,他不会留“梁宁汐”在府里,即便“梁宁汐”是昏睡的。 她的计划很成功,在萧圳看来,她一开始不说出来,是不想打破萧清月平静的生活。 但发现萧清月和陆羽的私情后,她怒了,见劝不动,气急之下,她把萧清月的真正身世说了出来。 萧清月无法接受,心神大乱下,推倒“梁宁汐”,一切都在情理中,谁会怀疑她和萧清月调换了呢。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梁宁汐转身望过去。 “醒了呢,可有什么想吃的?嫂子今儿空闲,亲自给你做。”苗氏脸上含笑,轻柔道。 梁宁汐强挤出笑意,摇了摇头,整个人透着疲态。 “清月,你该不会真信了宁汐公主的话?她就是仗着你们模样相像,胡说呢。”苗氏抓住萧清月的手,轻拍着安抚。 “你大哥刚气的不行,梁宁汐不喜陆羽,可怎么能为了拆开你们,就说出不切实际的话。” “溱国和大乾,虽邻近,但都宣城跟紫京城那距离,远着呢,一两月都走不到,再说,你出生的时候,你外祖等人可都看着的,那鞭炮整整响了三天,” 随着苗氏的述说,“萧清月”眸子有了些动静。 “你自己想想,梁宁汐的话有多荒唐。” “可她说,废帝的妻子诞下的是双生女。”咬了咬唇,“萧清月”低低出声。 苗氏一笑,“要真是这样,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嫂子,她醒了吗?”“萧清月”手缩了缩,明显动摇了。 “比你醒的早些,被你大哥痛骂一顿,随都前卫离开了。” 苗氏说这话,眼睛紧盯着萧清月,见她只是怔了怔,并没大的举动,苗氏稍稍放心。 “嫂子,让你们担忧了。”似是相通了整件事,“萧清月”轻启唇,眼底的茫然已然消退。 苗氏彻底松下那口气,她脸上露出笑容,“还是这么好骗,陆羽要是个软性子,你往后要怎么管家。” 面对苗氏的调侃,“萧清月”红了脸,尽显女子的娇羞。 苗氏见状,也没再逗她,看夏灵进来了,她走出了屋,到底受了惊,还是要让厨房熬点安神的汤。 “小姐,下次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在屋里了,还以为宁汐公主是个好的呢,没想到心思也坏。” 夏灵一边给“萧清月”倒水,一边吐槽道,背对着“萧清月”,她丝毫没注意床榻上的人面色已不是刚才的平和。 “下去吧,让我安静安静。”萧清月的声音很淡。 夏灵动作一顿,但也没多想,只以为萧清月还没完全恢复。 第791章 住进陆家 “看看是否合意。” 陆瞻将李易带到一处小院,询问他的意见。 陆家很大,学堂在东南方,离陆家等人居住的地方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陆瞻带李易来看的小院,紧临学堂,走路的话,不超过五分钟。 每年来陆家求学的学子,数以万计,但陆家只择百人,李易要不是走后门,别说独立的小院了,他连进都进不来。 “多谢陆兄。”李易揖了一礼。 “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同我说。”陆瞻的态度十分友好,在他看来,江易日后必被璃儿重用。 朝堂诡谲,他又帮不上忙,多一个可信之人,璃儿也能轻松些,给陆易些便利,就是给璃儿便利。 当然,他要知道李易淫乱内宫,把他妹妹祸害了,此刻肯定就不是笑着了,一脚能给李易踹出门。 安排好李易的住处,陆瞻没有再和他多待,半道求学,他得同父亲说一声,然后征求三叔的同意。 这两边点头了,江易才能进学堂。 难度不大,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是璃儿送来的,若非如此,陆瞻也不会把李易带进陆家。 见陆瞻走了,李易手摸向下巴,这第一步,他算是成功了,等把关系混熟了,他就跟二舅子坦白了。 以他的人格魅力,二舅子定会双手赞成这门婚事,李易美滋滋的想。 “石榴树不急着动手,等回头,我自己去偷。” 李易收回视线,好心情的说道,陆璃院里的石榴,他可是没忘,隋州建宅子,必须安排上,哪用得着别人送,伸手就是最新鲜的。 都前卫瞅了瞅他,还是开了口,“指挥使,那石榴树挺大的,你一个人,怕是不好掘出来,就是掘出来,也不好扛走,陆家夜间有仆役巡视,他们应该不瞎。” “虽然你威名赫赫,但这里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抓住,好像会被扒光吊起来。”都前卫给李易提了个醒。 李易挑了挑眉,“这么过分的?” “毕竟是跑人家家里偷东西,尤其还那么嚣张。” “看样子需谋划谋划啊。” 见李易丝毫没放弃的意思,都前卫暗暗叹气,指挥使的癖好越来越难招架了,往日还是搜刮名贵的植被,现在连石榴树都不放过了。 把腰带系死,不知道能不能逃过扒裤子,都前卫脸愁成了一团。 紫京城,徐知茂看着陆璃,欲言又止,他只是回了躺陈郡,哪想到陆璃会干出惊天之举。 迁都隋州,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要赌输了,陆璃势必威严尽失,外敌要趁此机会入侵,大乾的安定顷刻就会被颠覆。 “娘娘……” “圣旨已下,已没了回改的余地,要让你多劳累了。”陆璃打断徐知茂。 “过于冒险了。”徐知茂抬起头,“一旦踏错,你的路会很难走。” “一味求稳是不行的,大乾不同以往,它有试错的本钱。”陆璃放下奏折,平静的启唇。 “人心易变,你放给陆羽的权,已经不是朝臣能制衡的了,娘娘,你绝不可完全倚仗他。” 看着徐知茂沉肃的脸,陆璃一笑,“你也被外界的言论影响了?” “臣只是觉得娘娘对他过于宠信,这是大忌。” 陆璃点了点头,“若无他事,退下吧。” 看陆璃不欲再多谈,徐知茂抿紧了嘴角,陆璃一向雍容闲雅,喜怒藏于心,从不对谁逾越距离,陆羽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她信到这个地步。 “娘娘,你可知外界都起了什么猜测。”徐知茂第一次违抗陆璃的意思,眸子直视她。 陆璃手揉了揉额头,她当然知道外面在传什么,无非是她耐不住寂寞,和李易淫乱。 “退下。”陆璃的话染了些威严。 “臣只是不愿娘娘的声誉为他所污。”徐知茂说完,没再逼迫陆璃表态,从大殿出了去。 守在门口的全德,见徐知茂走了出来,他提下摆进了大殿。 “娘娘,小易子来信了。”到陆璃近前,全德低声道。 陆璃抬了抬眸,接过全德手上的信,看完后,她莞尔一笑,以李易的胆子,还会害怕去陆家? 才华横溢的士子,确实有几分傲气,但李易,他是乖乖受气的性子?陆璃都担心他拆了陆家学堂。 就会装可怜。把信叠好,陆璃些许的疲惫一扫而空,那家伙人还没到,就已经叫唤上了,她要不快些过去,他绝对能把陆家翻个翻。 得尽快把事都处理了,扫了眼殿外的朱墙,陆璃眼里流露出期待,她许久没回陈郡,也不知道变化成了何等模样。 入夜,李易挑了挑灯芯,迁都之日,璃儿得露脸,所以,没个五、六天,她过不来,这还是按自己赶路的速度算的。 李易心酸的吸了吸鼻子,明明都回来了,可一天天的,净是自个睡。 提起笔,李易就叭叭开了,句句都是委屈,让陆璃赶紧来救夫。 “指挥使。” 李易刚停笔,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进来。”李易随手把纸收起。 “大晚上的,孤枕难眠?想跟我挤挤?”李易看着都前卫,戏谑开口。 都前卫直摇头,都前司谁不知道指挥使最不喜和男人同床,总觉得他们对他有企图,谁要敢上手,绝对一脚给你踹出老远。 也不知道指挥使经历过什么。 停止瞎想,都前卫朝李易道:“陆家最近不是太平静,年轻一代想出陈郡。” 李易掀了掀眼皮,“继续往下说。” “据我们查探,是王家在背后唆使。” “我还没动手,他倒是急不可耐。”李易嘴角噙起冷笑,“接着查,看看有没有更长的手。” “低调着点,别把人惊动了。”李易叮嘱了一句。 都前卫应是,提起正事,他们都没有嬉笑之色。 等都前卫走了,李易推开窗,一跃坐了上去,看着天上的弯月,李易屈起腿,他总觉得有一张大网,朝着整个大乾笼罩而来。 现在的平静,只是在遮掩底下的暗潮。 朝陆家下手,绝不是偶然,或许早已经开始了。 第792章 不平静的夜 “这昏睡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咱们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林间,宋保看了看马车,朝身边的同伴道。 “是久了点,但荒郊野林的,去哪找大夫。”青衣男子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轻皱眉头开口。 “指挥使可是让我们送活的。”宋保说着起了身,“此地离顺宁府不算远,咱们就绕个路。” “行,就按你说的来。”青衣男子也担心梁宁汐出事,不好同李易交代。 夜色漆黑,两人丝毫没察觉一伙人在慢慢逼近,直到鸟儿受惊飞起。 青衣男子捂着手臂,鲜血不断从他指缝流出,箭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驾!” 宋保抽打马背,不时回头,眼里有焦急之色。 究竟是什么人,不仅知道他们的路线,还敢下杀手,此地离紫京城可不算远。 跑出没几步,寒光再次袭来,宋保躲闪不及,一箭当胸而过,他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青衣男子试图抱出梁宁汐,马车目标太大,骑马冲出去,或许还有活路。 但他刚探头进车厢,两支箭矢就破空而来。 扑倒在车板上,青衣男子吐出一口嫣红的血,他的后颈让贯穿了。 随着一声嘶鸣,马轰然倒地,箭雨下,它也没幸免,惯性将车里的人甩了出来。 血腥味在夜色里散开。 一切动静平息,黑衣蒙面人才上前。 踢开青衣男子,蒙面人蹲下,点开火折子看了看地上女子的脸。 这么摔都没醒,应该是萧清月了。 把人抱起,黑衣人朝后看了看,“把痕迹清除干净,走。” 风声呜咽,夜晚重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李易揉了揉额头,他现在是矫情了?有大床,居然失眠! 轰隆的雷响,让李易皱紧了眉,这是要闹哪样?成心不让他睡啊。 翻身坐起,李易披衣下榻,陈郡的雷应该响不到紫京城,看着半空的闪电,李易想萧清月了。 都怪萧圳那个大老粗,一炷香,真亏他干的出来! 骂骂咧咧了几句,李易翻出《中庸》,明儿就入学了,他还是混个眼熟吧。 看了一刻钟,李易打了个哈欠,像他这样的,考科举怕是无望啊。 还是别为难自己了,李易伸了个拦腰,回床睡了。 天还没亮,李易就起了来,陆家的床,可能有问题,他迷迷糊糊的,就是睡不安稳。 没有招呼都前卫,李易简单洗漱后,留字出了陆家。 闲着也是闲着,多逛逛,等璃儿来了,他就能给她介绍了,得找二舅子多说说话,套出璃儿在陈郡时的喜好。 对媳妇上心,她才会让你更舒心啊。 “一碗混沌。” 见摆摊的出来了,李易一屁股坐下,扬声喊。 “来喽,热乎的,大爷慢用。”老板堆着笑脸,很是热情。 一开摊就有客人,无疑让人心情愉悦。 “你还说没有,我昨儿看着你眼珠子落人身上,动都不带动的!” 粗犷的声音传进耳朵,李易抬起了头,朝对面看去,只见一个丰满的过了头的妇人叉腰怒骂,她边上的枯瘦男人,满脸无奈,就站着由她骂。 奇异的组合,让李易起了丝兴致,他一边瞧,一边吃。 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李易的目光又没怎么收敛,然后他让妇人发现了。 看着冲过来的妇人,李易眨巴了两下眼,这是要做啥子?他就看个热闹,不至于吧…… 第794章 陆家学堂 瞧瞧,同样都是舅兄,人陆瞻多暖心,李易在心里腹诽唐正浩。 “我明白的。”李易语气平淡,面上既不见担忧,也没有狂妄,仿佛这只是寻常小事。 陆瞻点了点头,学识虽浅薄,但心性沉稳,不骄躁,这大概也是璃儿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两人到的时候,学堂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到陆瞻,都是露出疑惑之色,以他的学识,早不用来学堂了,他若去考科举,不说状元,一甲是肯定没问题的。 带着探寻,众人把目光落在李易身上,生面孔,不是陆家的子弟,什么身份?竟能让陆瞻陪同。 儒生们互视一眼,试图从对方眼里得到信息。 “江易,隋州人士,会在学堂进修半年,你们平日多关照一二。”陆瞻扫向观望的人群,直截了当的出声。 来上学的?儒生们微微讶异,入学时间可是早过了,这江易什么来历,即便是先帝那会,陆家学堂也不是想塞人就能塞进的。 隋州的权贵里,没听说有姓江的啊。 李易朝众人作揖,他在学堂,会待些时间,最开始的阶段,不能失礼,这样后面打起来,陆家也不至于觉得他蛮横。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李易还是很乐意跟他们友好相处。 见李易主动,众人自不会端架子,纷纷还礼,场面很是和谐友爱。 陆瞻却并没因此宽心,他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最知道他们的傲气,没经历过官场,这些人还不会趋炎附势,一切以才识定高低。 学堂里,学问最差的,都能过乡试,江易,连府试都够不到,一旦被摸清底,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儒生们势必瞧他不起。 “先随我去见先生。” 陆瞻招呼李易,他能帮李易入学,可学识,得他自己去积累,既来了学堂,就要有承受非议的能力。 心理薄弱的人,也不适合入朝。 李易一走,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猜测他的身份。 “隋州没有姓江的大族,太后当政,陆家也不需要畏惧谁的权威,依我看,这江易怕是文采过人,入了陆家的眼,这才破例。” 一青衫学子抚了抚手上的书卷,开口道。 “我看也是。”众人笑着附和,以前就有过这种例子。 “回头得看看他的笔墨了,隋州竟出了这等人物,江易,是真没听人提起过啊,应不怎么显于人前。” “远之,你不是总感叹学堂中无人及得上你的丹青,这回可要当心了。”众人看着说话的儒生调笑道。 “你们还是想想三日后的小考会处什么名次吧,这最后面的,可是要去陆先生的田庄耕种。” “我岂不是要完?” 常期处在倒十边缘的儒生发出哀嚎,加一个人,意味着耕种的人数也加一个,他危险了。 李易对这些是不知道,不然肯定劝他们宽心,他不是来争抢名次的,是来垫底的…… 陆庾是陆瞻的三叔,甲字班就是他执教,一个非常严肃的中年男人,每一根头发都被竖起,全身上下,见不到一丝凌乱。 李易低了低眸,难搞啊,这种端正律己的人,除非每天打旱雷,不然不可能喜欢他的。 一准怎么瞅他怎么不顺眼。 “叔父,这便是江易,经义虽差些,但见解独到,是可塑之才。”陆瞻讲述道,试图为他争取陆庾的好感。 “去把那张桌子抬起来。”端详了好一会,陆庾对李易说出了第一句话。 李易愣了愣,不是拿文章考他?这抬桌子,能看清他肚子里的墨水? 李易望向陆瞻,见他点头,李易走到陆庾指的桌子前,腰一沉,轻松把桌子举了起来。 举完李易就后悔了,他一个书生,应该肩不能挑才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不错。”陆庾走了下来,围着李易走了一圈,话语里都是对他的满意。 李易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陆家是这么检测学子的?方式就怪另类…… “带他过去吧。”陆庾笑着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李易挑了挑眉,咋觉得哪里不对,有一种被狐狸盯上了的感觉。 “陆兄,抬桌子是有什么含义吗?”出来后,李易看向陆瞻,问出了口。 陆瞻笑瞥了瞥他,眸子移开,随口道:“大抵是看看你健不健壮,好制定学习计划。” 陆瞻常年跟陆庾待一块,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说出来,江易保不准就跑了。 “这样啊。”李易完全没怀疑,陆瞻看着就和善,哪会骗人。 “好好学。” 带李易领了文房四宝,陆瞻勉励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公子,请随我来。”书童接过笔墨,在前引路。 学堂有甲、乙、丙、丁四个班,甲班最优,陆瞻对李易还是寄了厚望的,直接把他塞进了甲班,好挨最毒的打。 李易进到甲班,离开课已经不足三分钟,所有人都来齐了,目光齐刷刷落在李易身上。 李易礼貌的笑了笑,仰首阔步走向窗前的空位,丝毫不见胆怯。 见他身姿板正,面容从容,众人越发肯定他有大才。 要不是先生马上就来了,他们非跟李易探讨一番。 李易坐下后,就执书看了起来,看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好似眼里只有这物。 早在楚国,李易就摸索出了书痴的表现技巧,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大乾的学堂终究是没遗漏他啊。 “管兄,这下有压力了吧。”一人从李易身上收回视线,碰了碰左侧的褐衫学子。 “还真想见识见识隋州的才子,那地的底蕴可不敌我们这里。”褐衫学子缓缓说道,面上并无敌意,只是想同李易较量较量。 学堂可是许久没破例收人呢。 打量的目光直到陆庾进来才消停,李易抬起头,正襟危坐,一副听学的姿态。 陆庾润了润喉,就开始授课,和旁的先生不同,他不需要书卷,张口就能讲,每一句都隐含深意。 学子一个个陷入沉思,李易也在其中,只是他们思考的内容不同,李易在想午饭吃什么…… 第795章 以诗躲过群嘲 “二叔难道就不想出陈郡?我们自小苦读,就只是为了龟缩在方寸之地?” 陆瞻的院里,一青年满脸不甘,从面容看,他比陆瞻要大,但辈分,和年岁无关。 陆瞻倒了一杯茶,端起抿了一口,只瞧了青年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二叔?” 见陆瞻不发一语,青年上前逼要一个答案。 陆瞻抬起眸,神情冷了几分,“这是想动手?” 青年一惊,连忙摇头,“侄儿哪敢。” “陆氏祖制,除非族长开祠堂破除,若真想实现抱负,就脱离陆家。”陆瞻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青年颓然退了一步,失落的离开。 陆瞻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拧了拧,这已经是第六个来找他的了,指望他去劝说父亲。 以前虽也有人想入朝,但不会激愤成这样,陆瞻已经查出谁在背后推动了,王家究竟想做什么? 一下课,李易就被人围了起来,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李易默默无语,不露一手,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他啊。 提起笔,李易唰唰几下写出了一首七言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管博看着诗,缓缓读道,眼里放出异彩,拍大腿叫出了好。 他是学堂的榜首,但这等诗,他是写不出来的。 “往日我们总自大,觉得旁处不如陈群,真是蝼蚁之观。”管博感叹道。 众儒生也纷纷对李易说出赞美之词,由衷认可他,这让李易很汗颜,他就是一个抄诗的…… 由于写不出比李易更好的诗,管博也没心情再去考李易的策论了,在众人看来,能写出此等诗,其他方面定也是不差的。 李易就这样,躲过了群雄碾压。 晚饭的时候,都前卫贴在李易耳边,压着声道:“指挥使,已经把王引解决了。” 李易递了个蹄髈过去,“做的好,加餐。” 陆璃不日就到陈郡,李易不想她被渣滓影响心情,横竖是要杀的,早一点就早一点。 为民除害嘛。 用过饭,李易提酒去往陆瞻的住处,刻意迷路的他,在陆璃院子的碎石路上,被人领到了陆瞻面前。 真是的,就不能放他瞧瞧,媳妇的院落,他还没看过呢,光知道有颗石榴树。 不踩好点,让他怎么偷。 “陆兄,喝一杯?”李易扬起笑,姿态洒脱又从容,虽没有书生的才气,但自有一番风流。 “醉仙坊的茅子,江兄财力雄厚啊。”陆瞻放下酒杯轻笑。 李易给他满上,“哪是我财力雄厚,不过是卖了身,娘娘资助的。” “等我学识上去了,定助她稳固朝堂,将改革进行到底。” 李易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让陆瞻对他的好感蹭蹭上涨。 “儒生们可有奚落你?” 陆瞻还不知道李易凭借一首诗蒙混了过去。 “他们都很友善。” 李易没说谎,但陆瞻却以为他在默默承受,不言是非。 一系列的误解下,李易成功打进了陆瞻的防线内。 之后,李易但凡有空,就跑来找陆瞻,先是从南北聊到东西,聊完了聊学堂,时不时插两句陆璃。 知道的越多,李易越难以抑制佩服,璃儿是真的牛啊,她从未明面参与过学堂的考试,但陆庾那里,有她的试卷,上面的评分至今没人超越。 能提墨,能抚琴,浑身上下,好像找不到缺点,如果一定要揪,大概就是不痴迷房事吧…… “近两日,尽量少出门。”陆瞻落下一子,朝李易说道。 李易抬起眸,“听说王引失踪了?” “嗯。”陆瞻点头,肯定李易的猜测,王引虽不成器,但做为嫡孙,王家肯定要追查到底的。 “王家在陈郡是大族,谁敢动这个手?”李易随口闲谈。 “不知。”陆瞻对此事并不关切,两家虽是姻亲,但近年王家越发跋扈了,实让人反感。 “今日是不是要出名次了?” 李易捡起棋盘上的棋子,这些人啊,就不能跟他下五子棋? “应该是。”李易往后仰了仰,让脸正对着太阳,名次一出,他们就知道诗抄的好,跟学识关系不大。 “以你的心态,想来承受的住。”几天的相处,陆瞻已经摸清李易的性子。 李易笑了笑,直接躺在木板上。 此刻,书童从陆庾房里出了来,他手上捧着一个大卷轴。 第796章 榜尾 “来了来了!” 一群等待的人激动了。 “依我看,榜首还是管兄。” “不一定,此次的策论问的是田耕,柳兄这方面更为擅长。” “我觉着是江易,先生授课时,他那副专注,你们是没瞧见,简直物我两忘。” “我也觉得是他,能被特招进来,其才华定是同辈翘楚。” 看着书童手上的卷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甚至争执了起来。 “瞧着吧,定是管兄。” “不,江易!” “管兄!” “江易!” 两股声音一次比一次大,都试图压过对方。 李易得庆幸自己不在场,这实在是太抬爱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书童把卷轴挂上了长板。 随着卷轴向下展开,一个个人名露了出来。 儒生们屏住呼吸,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 “看吧,我说榜首是管兄。”一人扬声喊,话里全是对自己猜对的得意。 和他争执的儒生哼哼了声,继续往下看,认为李易就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一直看到最后,众人都沉默了。 “怕不是弄错了?”寂静之中,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我去先生那问问。” 一个儒生率先迈步,李易确实是第一,只不过不是正的,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不禁怀疑先生老眼昏花了。 虽然陆庾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 似是早知道他们会来,陆庾并不在住处,但门口贴了李易的答卷。 看完后,儒生们脸黑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易就是这个水平,在学堂垫底那都是抬举了他。 众人怒了,他们感觉受到了深深的欺骗,什么隋州才子,一个关系户罢了! “走,去问问他!” 扬了扬手,一众人愤怒的出了学堂,打算当面质问李易。 “我就写了首诗,还是从别处抄的,可从没吹嘘过,他们自己非把我想成同辈翘楚,现在幻想破灭,一个个都怪上我了,哪来的道理啊。” 李易遮住眼,啧啧出声,一旁是侍立的小厮,他刚把儒生四处找李易的消息带过来。 陆瞻嘴角噙起一丝笑,他还挺想看好戏的,看看江易能不能舌战群儒,把黑的辨成白的,让人忘却他垫底的答卷。 “江兄要不要去见见?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两天,一个学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陆瞻悠悠道。 李易翻坐起身,“我这两日有哪对你不住?以至于你要瞧我笑话。” “一个儒生顶三只鸭子,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过吧?他们一人一句,能直接喷的我没地方躲。” 见陆瞻在那笑,李易斜着他,“我可是你领去的学堂,别一副事外人看戏的姿态,当心我受不住讥讽,直接说出我是陆家的女婿。” 陆瞻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小子是真敢胡说啊,亏他第一日还以为是个温良恭俭的。 “仔细我轰你出去。”陆瞻瞟着李易。 陆家现在只有一个姑娘未嫁,那就是陆四爷的女儿,前两日刚过的生辰,满四岁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俊秀,哪想到是个禽兽。 看懂了陆瞻的眼神,李易满脸黑线,老子说的是陆璃! 这句话,李易现阶段只敢在心里吼,关系虽近了不少,但还没到论亲戚的程度。 “送江兄回去,免得他又迷了方向。” 李易十次有八次走岔了道,在陆瞻看来,他就是个路痴,得多关照一二。 “我会向娘娘告状的!” 见陆瞻铁了心推他去火坑,李易仰起脖子,大步走了。 “江公子,错了,那边……” 小厮叫住李易,急匆匆去拉他,陆瞻摇头笑,他倒是胆子大,敢把璃儿当靠山。 听徐知茂说,璃儿威仪极盛,让人不敢直视,看向远处,陆瞻眼里有些落寞,璃儿入宫已经五年了啊。 他的小外甥他还一眼都没瞧过。 被送回院子,看着堵门的众儒生,李易整了整衣衫,面不改色的开口,“我用过午饭了,你们真不用这么客气。” 众人愣了愣,怒气更重了,他竟然还能这么悠闲! “你可知自己在什么名次?” “知道,不就是末尾嘛。”李易语气很随意。 见他没半分羞愧,这下连管博都沉了脸,“陆家的学堂,千金难进,多少士子被拦在门外,你一个连府试都难过的,有何资格?” “真是塑料情,昨日还亲切的喊我江兄呢,今儿就让我滚,我不就是考的不行嘛,又没抢占谁的名额。”李易一脸的没处说理。 “行了,我往后离你们远些。”抢在他们批判之前,李易愤愤道。 门被堵了,屋是肯定进不去了,李易也不想跟人互喷唾沫,主要他一个,喷起来肯定嘴不够。 明摆着吃亏的事,做他干嘛。 甩了甩袖,李易抬腿就走,走了没两步,他迎面被拦了。 拦他的不是儒生,是陆庾的书童。 “可是找着你了,赶紧随我走,一会太阳落山了。”书童急声道。 “干啥?”李易疑惑挑眉。 “当然是耕种了。”蔡远之从一个学子手上拿过锄头,走到李易跟前,直接塞进他怀里。 “真是让人失望,还以为能有个较量丹青的。”撇了撇嘴,蔡远之不掩饰对李易的嫌弃。 “耕种?” “路上说。”书童拉着李易就走,儒生们没拦,他们过来,质问李易只是其一,最主要是给他送工具。 同窗一场,虽然只有几日,但也不能见他没工具耕地啊。 路上了解了怎么一回事,李易脸黑了,真是没一个好人啊,陆庾让他抬桌子,生怕他手不能提,这些儒生,就更“暖心”了! 给他准备的锄头,足足大了一号! 一群黑心肝的!!! 被带到田庄,李易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地,脸皮子狂抽,抄了陆家吧,一看就没少收刮民脂民膏! “别愣着了,赶紧开始,按亩可不是按时辰。”书童催促道。 李易一锄头高高举起,在他不远处,十个儒生已经满头大汗,他们在心里问候周员外,见过送金银,没见过送地的! 也不怕周夫人多想! 第797章 一群悲催的人 “瞧瞧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耕地了,还是这么磕磕碜碜的,午饭是没吃饱?” 陆庾拿着细竹子走了过来,扬起手,就是一顿输出,打的几个儒生是嗷嗷惨叫。 “你们虽不大争气,但乡试是肯定能过的的,朝中缺人,拔尖的举人有补漏的机会。 像你们这样清澈又愚蠢的,有九成的可能被罚去疆地,那边可不是这,能容你们慢慢悠悠。”陆庾一边说一边打。 “先生,我这就卖力!你去瞧瞧江易吧!他第一次,应该还不知道怎么翻土。” 被打的儒生,连蹦带跳,急急推出李易。 远远瞧热闹的李易,眼角抽了抽,兔崽子,老子记下了,等着去疆地吧! 陆庾停了手,朝李易走过去,拿着细竹子的他,完全没了学堂上风轻云淡儒者的模样,绷着的脸,活像剥削佃户的地主。 李易埋头锄地,作为一个上过战场杀敌的元帅,他的气力和韧性,远不是那些儒生可比。 就算收着了,锄的地也是他们的两倍。 陆庾绷着的脸松了,满意的点头,“真是没看错你,翻的十分好啊。” 这个夸奖,让李易直冒黑线,陆庾真是教书的? 见李易没挨抽,几个儒生都瞪大了眼,他们做为老人,都没能让先生满意,这个新来的,有点东西啊,是个会种地的。 陆庾一走,趁着歇息,三个儒生溜去了李易那块地。 “江兄,了得啊,你来的比我们晚,这翻的却远远超过了我们,马上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量,可怜我自小体弱……” “江兄,先生说,可以互助,你帮我一帮。”前一个人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儒生就冲上前,直截了当的表明目的。 “我先说的!” “你说什么了?五大三粗的,装什么柔弱,可鄙。” 两人吵了起来。 “江兄,别理他们,咱们聊聊。”另一个人趁机挤过去。 “你小子想当渔翁!” 争吵的两人,当即顾不得对方,火力齐齐朝向最后那人。 李易扬了扬眉,陆家学堂的儒生,一个个还真挺别致的。 他现在不受上面学子的待见,但下面的……,看得出来,很欢迎他。 “江兄,你就帮帮我,先生不管晚饭,我住的地儿又最远,大晚上,不是要我的命吗!” 几人都不含蓄了,扯着李易的衣袖就嚎,哪里还找得到平日的风度翩翩。 也是,陆庾抠门,只提供一顿,晚饭和早饭他是不管的,每天有最低任务量,没完成,别说月亮出来,就是太阳出来也不能走。 按陆庾的话,七尺男儿,连这点子活都没毅力,死了拉倒。 但儒生们平日写字的手,哪干过重事,每次翻完地,月亮都高挂了。 如今有个气力出众的,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江兄,我们可是同窗啊!” “江兄,咱们的位置可就差两张桌子!” “江兄!” 李易揉了揉耳朵,这咋比娘们还会叫。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扯什么交情,我跟你们很熟吗?直接上好处!”李易粗着声,将他们的干嚎压下去。 几人呆了呆,李易左手边的儒生反应最快,连忙开口,“我前两日得了一字画,太后娘娘昔日亲口夸赞过,说……” “行,就你了。”李易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的拍板。 另外两人暗恨嘴不够快,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抓紧时间吧,早点翻完早点回去,惨呐! 学堂每半月一次小考,考完有两天时间休息,对别人来说,这两天是放松,悠闲的时光,对李易这些榜尾,就是折磨了。 真的是从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 应承了人,李易加快了速度,是金子,到哪都受人稀罕啊,抹了把汗,李易一脸的无奈,以后不能这么优秀了,得给别人留活路。 “先生,那江易还挺关爱同窗的。”书童给陆庾奉茶,看向李易那边笑道。 陆庾掀了掀眼皮,“很多事,别看表象。” “先生的意思是,江易在刻意表现?” “多瞧瞧。”丢下一句,陆庾没再说话。 见他闭上眼睛睡上了,书童轻手轻脚收拾茶具,然后在陆庾不远处盯着李易。 但眼泪都盯出来了,他也没见李易偷懒,书童朝陆庾看了看,很想跟他说,这江易真是个好的。 堪堪在太阳落山那刻,李易翻完了,陆庾和书童早已经回去了。 来的时候有马车,但干完活,什么都没了,陆庾是懂剥削的。 虽然只能靠两条腿,但刘仓脸上满满的欢快,他终于在月亮出来前解脱了! “江兄,幸亏有你啊!” 刘仓抓着李易的手,激动不已。 “记得把画送来。”李易眯笑。 “江兄,别走,救救我!”儒生们喘着气,狼狈不堪,纷纷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路过的李易。 “我会给你们送饭的。”李易大气挥手,陆庾有规定,他们之间可以相互协助,但仆役不得参与进来。 一旦违背了,你在学堂的日子就到头了,陆庾会亲自踢你出去。 “江兄,那你快着些。” 儒生们退而求其次,江易累了一下午,怕也拿不出力气了。 “知道了。” 李易扬了扬声,和刘仓扛着锄头回走。 船上,陆璃站在船头,她并未束发,一头柔顺的青丝自然的垂在腰间,凤眸琼鼻,美的不像凡间人。 迁都队伍一出紫京城,她就随都前卫踏上了前往陈郡的马车,算算路程,再有三日,就能到陈郡了。 闭了闭眼,感受扑面而来的风,陆璃唇角微扬,五年了,她竟然还能踏足那片土地。 “娘娘,指挥使的信。” 都前卫轻步在陆璃身后,恭声道。 陆璃回过身,都前卫低下头,把信递过去。 “知道怎么回?”陆璃看着都前卫。 都前卫摸鼻子苦笑,“今日刚到码头,要明日才上船。” “嗯,放宽心,他不会罚你们的。”陆璃声线较往日温和,看了看手上的信,她扬起笑回船舱。 一直都是李易给她惊喜,这次她想给李易惊喜。 第798章 要打架? “别抢,这烧鸡是江兄给我带的。” 夜色下,一群儒生嘴巴塞的满满当当,挤在一起抢食。 什么形象,眼下没人顾得上,翻了大半天的地,他们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什么叫给你带的,分明是给我带的!” 两只烧鸡顷刻间就没了影,李易挑了挑眉,没看出来啊,一个个的脸皮快比他厚了。 扔下几床薄被,李易策马走了,大晚上的,他可没兴趣陪这群儒生,媳妇还等着他的信呢。 第二天,李易还没起来,他的门就让堵了。 “刘仓,你别太过分!昨儿你可是回家睡的!”一青年满身的泥,指着一个干净的书生,脸都气红了。 “我怎么过分了,所有人里,就数我最瘦小,你们就不能有点爱心?” “呸!” 几人卷起袖子,就打算给刘仓来顿结实的,太不要脸了! “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刘仓慌忙后退,扯着嗓子就呼喊李易,“江兄,救命!!!” 李易黑着脸推开门,刘仓一见他,面上就是一喜,立马挺直了腰杆,指着儒生们就准备开喷。 但下一刻,他跳了起来。 “大早上的,嚎什么嚎,全给老子滚。”李易鸡毛掸子舞的只见残影,一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抱头四散。 这起床气有点重啊,还是路上堵人吧…… “逸之,你以后不好好读书,就是他们那个下场。”不远处,蔡远之收回视线,朝身边的孩童说道。 孩童扬起笑,“二叔,我瞧着挺好,比规规矩矩的学堂有趣多了。” “有趣?”蔡远之挑起眉,“难怪大哥要把你塞给我,小小年纪,就已经观点不正了。” “从今儿起,多加三十大字,每日……” “二叔!” “还学会插话了?”蔡远之板起脸。 “不是,掸子!”孩童指着蔡远之身后。 蔡远之皱眉回头,原本打向后背的鸡毛掸子,这下正中脑门,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蔡远之愣了愣,然后惊怒,他看向扔出鸡毛掸子的人。 李易抱手,“拿我当反面教材训人,你也不瞧瞧自己胳膊腿够不够粗。” “不就会画个几张画,傲气什么,这还没名扬四海呢。”李易嘀咕着转身。 “江易!” 蔡远之愤愤大喊。 “要打架?” 李易掀起眼皮,捏了捏手指,啪啪的响起,让蔡远之太阳穴直跳,这样一个无学识,又粗鄙的货色,陆家是眼瞎了? “二叔,咱们回去吧。”蔡逸之比蔡远之识相,但他眼里不是胆怯,而是激动,对对对,这就是他想追求的。 什么君子气度,我不爽了就揍你,咋滴吧? “我今日非……” 嘎吱,一个手腕粗的棍子在李易手里断成两截。 “非怎么?倒是往下说啊。”李易地痞一样的扬眸。 蔡远之咽了咽口水,大力甩袖,“粗鄙之人,不可教也!” 话一说完,蔡远之拉着孩童就走,耳朵倾听着身后的动静,防备李易追上来。 这些个没被毒打的书生,就是可爱啊,李易伸了伸腰,今天又是干活的一天。 一番竞价下,李易应了个吴姓儒生。 仅一上午,李易就干完了自己的活,歇息片刻后,他去雇主那帮忙。 书童眼睛发亮,“先生,江易真是个好的,他日后为官,定造福百姓,你看,唯有他关爱同窗,甚至不顾自身的疲劳。” “和你说多少次了,看事不能看表面。”陆庾抿了口小酒,将鱼竿甩出去。 书童眼里有思索之色,可看了看埋头锄地的李易,他又不确定了,在江易身上,他真没瞧出半分装模作样。 偷偷望了眼陆庾,书童觉得自己知道了答案,江易学识太差,先生是不喜他,有偏见。 人对自己的主观判断总是深信不疑。 锄完雇主的地,李易拍拍屁股走了,给儒生们送去晚饭,李易拎酒找到陆瞻。 “陆兄,你不厚道。”李易瞅着陆瞻,就是控诉,“不是说制定学习计划?怎么还制定到田里去了?” “你不是干的挺开心的嘛。”陆瞻悠然开口,“别人花一天堪堪锄完的地,你半天就成,两幅名家字画,可是值不少银子。” 李易顿时戒备,“这是我辛辛苦苦一锄头一锄头换来的,你别想打主意!” “……” 陆瞻简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别整的都跟你一样。” “明儿收着点脾气,我可不想去学堂听训斥。” 陆瞻已经完全知道李易是什么货色了,当下也不跟他客气。 李易撇嘴,“你怎么不让他们收着点,有才华就高人一等?他们敢蹬鼻子上脸,我肯定抡拳头。” 陆瞻嘴角动了动,璃儿是怎么想的,这货就不是读书的料,还不如送去军营混混功劳,可能还来的快些。 “陆兄?” “哪来哪去,医药费自付。”陆瞻示意小厮把李易送回去。 “我真可以自己走。”李易试图跟小厮掰扯,就不能让他迷个路! “今日王家有动静?” 进了屋,李易收了几分嬉闹之色。 都前卫给他倒了杯茶,回道:“忙着找王引,消停了许多。” 李易扬了扬嘴角,眼里没多少温度,“就怕是心里惶恐,不敢擅动。” “宅子布置好了?” 陆璃不日就到,一开始不会住陆家,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在人前招摇,李易购买了一间二进宅子,这几日都在添置物件。 “就剩庭院了。” “嗯,虽然要快,但不能马虎,精细着来。” “明白。” 交代完,李易让都前卫去歇息,他则秉烛写家书。 这一次,李易没让扰醒,耕地结束,刘仓等人自不会过来找打。 “哟,快瞧瞧,咱们的江大才子来了。” 一进学堂,李易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他是不是偷懒了?怎么一点不像锄了两天地的人。”一儒生皱眉道。 其他人也都打量起了李易,面部饱满,神采奕奕的,跟刘仓那几个,状态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先生也不公平了。”儒生们轻叹,觉得李易凭背景免去了耕地,一时间,对他越发排斥。 这等人,哪配读圣贤书! 第801章 兄妹相见 “醒了?” 李易从桌上倒来水。 陆璃揉了揉太阳穴,在微微的茫然后,她眸子聚焦在李易身上,朝他伸出了手。 “还没醒酒呢。”李易把人揽进怀里。 “我昨日有闹?”因着醉酒,陆璃声音有些哑。 “何止,一直嚷着让你二哥打我。惦记石榴都没惦记我,媳妇,我的排面呢?” “对了,你入宫前的心仪之人……”李易挑眉,要陆璃给交代。 陆璃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李易这句一出来,她眸色清明了,揪住李易的耳朵就是一扯,“我一个注定入宫的人,会给自己招情债?” “一天到晚,净找醋吃。” “嘶,媳妇,我错了,手下留情……”李易连连求饶,趁陆璃不备,把她扑倒到榻上,亲了亲陆璃的眼睛,李易满脸幽怨: “说好的让我胡作非为,结果一个时辰踹我三次,是不是过分了?” “胡说。”醉后的事,陆璃一概不承认。 见她耍赖,李易直接乐了,这是欺负他拿不出手机啊。 “我饿了。” 陆璃移开目光,这家伙眸色不太对了,八成又起了色心,她今日可约了人。 “巧了,我也饿了。”李易目光流连,满含意味。 陆璃嗔看他一眼,在李易脸上亲了亲,“想吃点面条,清淡点。” “回回都小气。”李易贴了贴陆璃的额头,从榻上起来,半刻钟不到,他就端来了素面。 陆璃一瞧就知道厨房早早准备着吃食,怕是什么都有。 “夫君总叫人暖心。”陆璃抱住李易,柔声启唇。 “所以,什么时候兑现‘胡作非为’?”李易轻咳,竭力装出正经的模样。 “这面看着极不错。”陆璃夸道。 “你就赖吧。”李易把汤浇在面上,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只让陆璃半醉,全醉了就不认账了! “你用我的名义约了二舅哥?”李易抬起头,难掩激动,“咱们这是要坦诚了?”总算要到下一步了啊,离进家门不远了。 陆璃擦了擦他嘴边的汤水,轻笑,“我同二哥数年未见,还是给他点铺垫,晚几天再惊吓他吧。” “也是。” “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过去。” “巳时三刻。”陆璃眉眼轻柔,透着期待和欢喜。 “我见过周员外的夫人了。”李易冷不丁来了句。 “嗯?”陆璃探寻的看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她确实差别不大。” 陆璃愣了愣后,噗嗤一笑,“李易,那是我二哥,你就不能大度点。” “可能是因为你昨天说的话没兑现……”李易一本正经。 “色胚子。”陆璃环住李易的腰,眼里有调皮之色,她朝李易耳朵吐气,“有能耐你就让我再说一次。” 娇笑着躲开李易抓来的手,陆璃关上了内室的门,再出来,又是昨日风度翩翩的玉公子。 “胡兄,时间还早,我领你逛逛宅子?” 李易伸出手,陆璃笑着握了上去,“那就有劳江兄了。” 沐浴着阳光的两人,闲庭漫步,目光对视间,尽是柔情。 “你今日稀奇了,竟然约我在外面,还是茶楼。”陆瞻走近包厢,见窗边站了人,随意的说道。 等走近了,他眉心蹙了蹙,走错包间了?这明显不是江易。 转过身,陆瞻就要离开。 “二哥。” 一声轻唤,让陆瞻呆立在原地,他迅速回头,面前熟悉的面容,让陆瞻红了眼眶,“璃儿。”他不确定的喊。 “才分别五年,就认不出了?”陆璃唇角含笑。 “你,你怎么会……,不是迁都?” “想家了,就溜了出来。” “胆子还是这么大。”陆瞻走了两步,定定的看着陆璃,“真稀奇,面色挺红润。” 陆璃一笑,“二哥当知道,我不会亏着自己。” “朝儿呢?可一同带了来?我听徐知茂,他同你极像。”陆瞻眼里有柔色。 “先前局势不稳,让太师带出了紫京城。” 陆瞻闻言,脸上有些失落。 “二哥贪心了。”陆璃给陆瞻倒茶。 “哪是二哥贪心,你现在主政,陆家越发不能出,我第一个外甥,哪能不念着。” “为何不能出?”陆璃抬眸。 陆瞻看向他,“璃儿,这是祖训,也是防外戚乱朝纲,你不能开这个例。” “二哥,朝廷现今急需有能之士,陆家再不出力,就会为时代所弃,你们不能一再压制新生力量,让他们自己做选择吧。” “这是你回来的目的?” “一小部分。”陆璃把茶给陆瞻。 “父亲那关,不是好过的。” “我知道,所以……”陆璃看向陆瞻。 “你就可着我祸害吧。”陆瞻宠溺的摸了摸陆璃的头。 第802章 面首 “江易安排的住处?二哥是养不起你?”当听说陆璃已经有落脚点,陆瞻怒了。 “你出门的时候,二哥有惹你生气?” “二哥。”陆璃拉了拉他的袖子,略带娇羞的扬唇,“你不觉得江易模样十分俊秀。” 陆瞻整个愣住了,他看着陆璃,张大了嘴巴,“你……你……” 你了半天,陆瞻也没把那话问出来,他以为陆璃是看中江易的能力,哪知道她是看中人了…… “你自己把握分寸,切不可纵情其中。”陆瞻叹息,他是知道陆璃性子的,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二哥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如何?”陆璃似随意的问。 “学识浅薄,书画不精,行为粗蛮,一身反骨!”陆瞻咬牙切齿的蹦字。 陆璃默默饮了口茶,看出来了,李易尾巴没藏住,这印象,可属实不怎样。 “璃儿,你向来不重情欲,该断的时候,一定要断,朝儿现在是小,但再过几年,就知事了。” “一旦流言四起……”陆瞻神情严肃。 陆璃给他续茶,“二哥,我知道的。不提这个了,我同你说个人。”陆璃把史厢的事讲给陆瞻听。 陆瞻面色一点一点下沉,“他竟如此奸恶!璃儿准备怎么做?” “史厢需要个公道,王家这些年,骄纵过了,凡触犯刑法者,一律从严处置。”陆璃轻启唇,凤眸只一抬,就透出凛冽的气势。 陆瞻暗暗垂下眼帘,之前还以为徐知茂夸大了,分明收着了,就这份威仪,外戚想乱政?他可能都得去疆地种田…… “指挥使,娘娘传话过来,让您不必忙了,陆二公子订好了包间。” “净瞎花钱。”李易嘀咕了一句,擦干手赶去酒楼。 陆瞻不想叫李易的,但陆璃坚持,他只能让步。 “陆兄,我脸上有东西?”一进来,就受到了陆瞻的盯视,李易不禁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他脱了围裙啊。 “你可真是能耐啊。”陆瞻幽幽出声。 李易咧嘴笑,“我也觉得,还是陆兄眼光好。” “……” 陆璃头朝一边偏了偏,忍着笑,李易一贯没脸没皮,二哥想让他窘迫,基本没可能。 “用饭吧。”陆璃缓和气氛。 一顿饭下来,陆瞻脸色更沉了,璃儿和江易的互动,太自然了,完全不像各取所需,简直就是热恋中的小儿女。 “还跟着干什么,学堂不是有课?再有几天又是小考了,你是有把握了?”一出来,陆瞻就黑着脸训李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他是吃枪子了?昨儿还对他和颜悦色的,今儿说翻脸就翻脸,不就吃了他顿饭! “二哥。”陆璃软了软声音。 陆瞻压下怒气,扬起笑脸,“你久未回来,二哥带你四处瞧瞧。” “送江兄回去,别叫他迷了路。”陆瞻交代随从。 李易挑起眉,这绝对是知道了什么啊,针对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学堂那边,我一早请了假,多谢陆兄的关心,这周边,我正不是太熟,以陆兄的风度,肯定乐意带上我。” 李易说着,径直上了马车。 “陆兄,走了。”李易打开车窗,伸手招呼他,一脸的热情,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 “收着些。”陆璃轻嗔李易。 “不是说不告诉他吗?”李易压了压声。 “二哥以为你是我养的面首。” “面首?难怪了。” 李易轻笑,在陆瞻看来,绝对是自己引诱的陆璃,一朝太后,与外男有私,一旦传出去,陆璃的名声,可想而知。 陆瞻要心狠一点,就应该弄死自己,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一个借着太后上位,祸乱朝纲的野心之徒。 “娘娘,你要不还是放我离开吧,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最不能受气。陆兄是个宽厚之人,对我又多有照顾,我不想和他闹的不愉快。” 见车帘被掀开,李易低着头道。 陆璃瞥了瞥他,这人是打算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啊。 “不是已经说好了,你又闹什么。”陆璃冷了声。 李易抿紧唇,一副强忍委屈的姿态。 陆瞻微扬眉,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想象,看这意思,不是江易勾-引璃儿,是璃儿强逼他? 怎么可能,陈郡多少才子,璃儿会瞧上江易? 难道内宫真能让人不挑肥瘦? 见陆瞻进来了,李易挤出笑,随即侧头看向车外。 陆瞻像没感受到诡异的气氛,同陆璃讲起了陈郡的变化,到了南街,看李易买吃食去了,陆瞻看向陆璃,“他既不愿,你不若就随了他。” “璃儿,江易虽学识浅薄,但许多见解,即使是我,也自愧不如,他可堪大用,磨磨心性,能造福一方。”陆瞻试图用大义,让陆璃和李易断了。 “二哥,你也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我是他的结发妻子,可新婚当日,我就被关入了昭南苑,残破的宫墙,忘不见外面的天日。” 陆璃眸子悠远,“冬日是最难熬的,若不是身子亏空太重,朝儿也不会早产。” “二哥,江易是让我觉得内宫没那么冷的人,就让我随次心意吧。” 陆瞻沉默了,璃儿自出生,就顶着所有人的期许,父亲对她的要求,甚至超越了大哥。 她顺了所有人的心意,唯独没顺过自己。 要连他都逼她,这世间于她而言,就真的没了半分温情。 “陈郡的小吃食还真不少。”李易穿过人群,捧着一堆串烧糕点到陆璃面前。 “先吃这个,炸的米糕,酥弹的很。”李易将金黄的米糕送到陆璃嘴边,“可觉得辣了,我看他手抖了一下。” “正好。”陆璃擦了擦李易脸上的汗,满眼温柔。 陆瞻心里叹息,这两人绝对都动了真感情,但身份差距,会不定时的将两人划开,永远无法真正的心与心相靠。 罢了,就让璃儿尝一尝情爱的滋味,试过了,知道其中苦涩,以后就不会去碰了。 逛了近一个时辰,李易等人回返,上马车前,陆瞻拉住李易,缓缓吐出四个字,“不可欺她。” 第803章 卖委屈 李易看着陆瞻,面色极其认真且郑重,“陆兄,这话你真的要同她说,你觉得我像能做主的?” “你不知道,她……” 李易正要诉苦,陆瞻已经越过他上车了,在哥哥眼里,妹妹是最好的,李易纯粹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不偷乐就算了,还敢卖可怜! “学堂那边,我来安排,三叔跟父亲一向不和,他不会跑去说的。”车厢里,陆瞻温声道。 一直把陆璃送回院子,他才离开。 李易看着陆瞻的身影消失不见,长呼了口气,“媳妇,我伏低做小的可像?” “甚不错。”陆璃朝他走过去。 “有话好说!” 李易立马后退,他可不觉得陆璃是来拥抱他的。 “娘子,你二哥心是偏的,我不把你说的可恶点,他能拿眼睛钉死我。” “你看,明明是你霸道,他还觉得我不识好歹。”李易委屈巴巴小媳妇似的说道。 陆璃白了他一眼,回屋开石榴去了,李易昨夜翻她院子偷出来的,看着就新鲜。 “娘子,我是不是在给自己挖坑,等过两日他知道我不是面首,会不会把我赶出陆家?” 李易从陆璃手里拿过石榴,用勺子把果肉敲进碗里,随口道。 “应该吧。”陆璃给李易喂了一勺。 “那我岂不是没地去了。”李易垂了头。 “我让人把库房给你收拾出来?” “真狠心。” 嬉闹了几句,李易环住陆璃,“娘子,学堂的儒生,个个眼睛长头上,你一定要狠狠打他们的脸,给我出口气。” “可怜我势单力薄,只能挨欺负。” 陆璃抬手捏李易的脸,“我可是听说,你威风的很,整个学堂都不是你一手之敌。” “咳,这都是谣言,我多本分,娘子是最清楚的。” “确实清楚。”陆璃忍俊不禁。 “香。”蹭了蹭陆璃的肩,李易抬起头,眼里带着痴迷。 “眼下天可还亮着。”陆璃笑瞧李易,转眸间,狡黠又灵动。 “这不是取决于娘子。”李易把人抱起。 “我明日得去学堂。”陆璃手指抚上李易的脸,红唇微动,眸中透着若有似无的魅惑。 “我把握好那个度。”李易扬起嘴角,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 分别数日,两人都有说不尽的相思,大战直到夜幕笼罩才停歇。 “再有几日,就该降温了,朝儿一向畏寒,衣物也不知道够不够?” 陆璃靠在李易怀里,难掩牵挂。 “都会提前给他备好,等这边事了,我立马带你见他。”李易抚着陆璃的秀发,柔声道。 “嗯。”陆璃抱住李易,两人相拥着细语。 陆家,陆庾眉毛高挑,“璃儿回来了?人呢?” “父亲要知道她脱离迁都的队伍,势必动怒,我哪敢领她回来。”陆瞻眉间有忧色。 “说目的。”陆庾盖上茶盖,已经没心情品茶。 陆璃是偷偷到陈郡的,不告诉陆子重,却告诉他,这必定是有事相求。 “璃儿想进学堂回味一下。” “就这?” 陆瞻点头,“还请三叔……” “行了,你父亲让我气狠了,早就不关心学堂的事了,你让她明日直接来。” “也是璃儿不记仇,换成我,主政第一天就把陆子重缉拿了。” “三叔……”陆瞻表示自己还在。 “晚饭时辰已经过了,还待着干什么,指着我给你起灶?” 陆瞻默默退了出去,三叔看着不苟言笑,端整,但性子,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急了能直接上手。 第804章 陆庾放话 “要不换件?” 看着陆璃身上的青衫,李易很认真的提议。 “有哪里不妥?”陆璃低头瞧了瞧自己。 李易点头,“肤如凝脂,面如冠玉,再加上这衣裳,属实过于俊美了。” “这样出门,极不安全。” “那你帮我选一件。”陆璃轻笑,顺着李易的意思。 换了两套后,李易放弃了,衣服越丑,反而越显得陆璃出众,得,真正的美貌是无法被掩盖的。 “有我在前,他们说话可能不会怎么好听。”李易给陆璃打预防针。 “应该没有御史缠人。”陆璃替李易系上腰带。 “那他们还差点境界。” 李易拉住陆璃的手,含情脉脉,“娘子,我就靠你罩着了。” “再有几天又小考了,你到时帮我一帮,我一准以身相偿。” “昨夜还不够?”陆璃点李易的鼻子,“我不随你一起过去了,二哥差了人来,我先去三叔那一趟。” “不是顺路?”李易环住陆璃。 “你已经招惹了不少目光,同进同出,叫人见了,不定怎么猜呢。” “指挥使,外头催了。”都前卫朝里轻喊。 李易撇了撇嘴,只得放开陆璃,大早上就差人过来,二舅哥是闹啥呢,不是想通了? “江兄!” 李易刚踏进陆家大门,一个激动的喊声响起。 李易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个了。 “江兄,你昨日是不是和胡兄寻地逍遥了?不厚道啊,都不带上我。” “虽旧友情谊更深,但你也不能就腻着他啊。”刘仓一脸醋意的开口。 明明是他邀的酒,可最后这两人丢下他跑了! “少跟我卖委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李易抱手,斜睨刘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胡兄的气度,你看他像会逛风月场所的人?” “因为你,我的形象简直没法瞧了。” “江兄,咱们又不是幼童,偶尔去那种地儿放松放松,不是很正常嘛。”刘仓觉得李易小题大做。 “胡兄的年龄,我不信他没去过。” 李易瞥他,懒得多说了,不在一个频道上。 “江兄,是我有失妥当,我下次一定提前知会。” 刘仓追上李易,满脸堆笑,他对李易很有好感,是真奔着结交,而不仅仅只为求他帮忙。 “你改日约个一约,我给胡兄赔个不是。” 刘仓已经把姿态放这么低了,李易也不好再给他冷脸,“你一会就能见着他。” “一会?”刘仓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当即瞪大了眼,“他也要入学?” “嗯。”李易随口应声。 刘仓扯住他的袖子,“江兄,实话可能伤人,但你今儿要不再请一天假?” “数十号人的火力,不是好抵挡的……” 李易停住脚步,“我虽然没大才,但胡兄可学识过人,且看着吧。” “江兄,你对管博他们的实力可能一无所知,他要参加会试,轻轻松松能进二甲。” “只是为了一甲才进这垒实自己。”刘仓同李易讲述情况。 “他们只会对学识高于自己的人正眼瞧,你也看到他们是怎么冷嘲你的。” “一个后门都够让人恼的,接连再来一个……,江兄,你就听我的,避避吧。”刘仓好言劝道。 以他这些天和江易的相处,言语相激下,江易必定挥拳头,而打斗是学堂不能容忍的,他并不想看江易走。 李易一笑,“冲你今儿这番话,这次的地,我免费给你包了。” 话说完,李易大步进学堂。 刘仓见劝不动,只能忧急的跟上。 “哟,没走呢。”李易一进去,就收到了问候。 眼皮子不带动的,李易拿肩膀撞开讥讽的儒生,他杀了不少读书人,但有些东西,不是几年就能翻转的,敏而善学的,必定要傲于常人。 一旦你逆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想法让你不痛快。 当然,也不缺乏心胸宽厚的,但学堂里面,占比不多。 “神气什么,早晚先生会轰你出去。”在李易背后,几个儒生不屑的开口。 “三叔,他们似乎没能体会你的用心?”门外,陆璃轻启唇。 “一个个过于自我,受挫太少。”陆庾语气悠悠,领着陆璃进去。 “胡周,隋州人氏,你们莫欺负人家。” 在众人视线集中过来的一刻,陆庾肃着脸说道。 隋州?不少儒生皱眉,目光往李易身上瞥了瞥。 “先生,一再放人,还是甲班,是否不妥?”有人没忍耐住,出了声。 管博站了起来,“先生,陆家应不需巴结谁,我等通过重重考试来学堂,是为了有所收获的,而不是给他人镀金。” “没错。”接二连三有人站起,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异议。 陆庾勾了勾嘴角,“我刚就客气一下,我是指着人家留点手,别太欺负你们。” “胡周,这场面,你也看到了?” “学生明白。”陆璃点头。 两人打谜语般的对话,让一众人都蹙了眉头,但有李易那个前车,没人觉得陆璃能压过管博。 “都坐下,小考胡周的名次要进不了前十,我会把他和江易都清出去。” “还有异议的,自行离去。”陆庾扫向众人,目光在管博身上停了停。 “是学生过激了。”管博行了一礼,坐了下去,他退了,众人自不会再去顶撞,一个个随之坐下。 第805章 抵制 “自己找位置吧。”陆庾对陆璃开口。 “胡兄,这!”李易很热情的招呼,学堂的书案不算大,毕竟是单人的,但李易很愿意跟陆璃挤。 陆庾眉头一皱,这小子胆子够大的,陆庾看向陆璃,等着她婉拒。 陆璃唇角抿动,掩饰其中的笑意,果然不能指望他一言不发。 抱着书,陆璃朝李易走去。 “江兄,多指教。”陆璃微微颔首,再俊雅不过。 李易咧嘴笑,“放心,我一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寒暄的场面,越发让儒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陆家学堂,这声誉是要毁个干净了。 陆庾目光从李易和陆璃身上扫过,这两人,不对劲啊! 按捺心里的惊疑,陆庾讲起了经义。 上课的时间,李易没搞小动作,主要怕扰着陆璃,一整堂课,他安分的几乎不存在。 陆璃翻看着书页,和李易的故作忘我不同,她是真的看了进去。 随着陆庾离开,学堂的气氛顿时不同,众人一声冷哼,从座位上起身。 “一个两个就会装模做样。”讥讽了一句,蔡远之大步往外走,走的挺急,到门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听到身后的捏拳声,蔡远之顾不得仪态,逃也似的跑了。 他瞧不惯江易,但又不敢正面冲突,毕竟那家伙是真粗蛮!只能口头上出出气。 “在那都威风。”陆璃含笑看着李易。 “胡兄何意?我就是伸展筋骨。”李易一脸的无辜。 “可别待了,赶紧走。”刘仓到李易身侧,伸手拉他和陆璃。 “急什么,离下午的课,时间长着呢。” 李易隔开刘仓伸向陆璃的手,懒懒起了身。 “学堂斗殴,是会被驱逐的,你这性子,又受不得气,就是打,咱们也得在外面。”刘仓推着李易。 “刘兄,我们相识也才数日,你这样,我以后不好宰你了啊。”李易叹息。 刘仓嘴角抽了抽,论“感动”人,江易能居榜首。 陆璃弯唇笑,静静随在他们后面。 “胡公子,先生让您去一趟。” 三人刚走出学堂,书童急步过来,拦下陆璃,恭声道。 陆璃看向李易,“午饭你和刘兄用。” “他们说,陆先生很抠。”李易认真开口。 陆璃一笑,“应该比不得你。” 李易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恍若遭受了雷击。 陆璃掩了掩唇,没再同他闹,随书童离开。 “瞧什么瞧,等着吧,榜首你坐不住了。”李易目光瞥向不远处的管博,高昂起头颅,不可一世。 管博没了探究的心思,两个蛀虫罢了。 “你做什么气他,管博在学堂,一呼百应。”刘仓头疼不已,他想留下江易,但江易好像巴不得走,拔尖的那一批,他是挨个去挑衅。 “你没瞅见他那眼神?仿佛我脏了空气。以学识排高低,可笑的很。”李易语气里带着轻嗤。 刘仓满脸无奈,江易的话,他很赞同,但在儒生那里,学识就是脸面。 你学问不如他,人家就看不上你。 “江兄,走了,去晚了,该没位了。” 刘仓拉李易,耽搁这么一会,管博等人已经走的不剩了。 李易朝陆璃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还以为媳妇来了,他美好的生活就展开了,结果不是这个抢,就是那个抢! 在心里碎碎念了几句,李易跟刘仓出了陆家。 “三叔。” 陆璃也没拘礼,进屋后,就在饭桌坐下了。 “还是三叔疼我,五道菜四道是我喜欢的。”陆璃扬起笑,眉目间是女儿家的娇意。 “用饭吧。”陆庾轻开口,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陆璃和江易的关系。 第807章 察觉不对 “先不急。” 陆璃朝李易笑了笑,少顷垂下眉眼,“李易,再晚些见吧。” “好。”李易握着陆璃的手紧了紧,那个陆家族长究竟是做过什么,能让璃儿生出怯意。 “这院子还算雅致。”陆璃环顾了两眼小院,开口道。 屏退左右,李易环住她,“那肯定,二舅兄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妹夫啊。” 陆璃看李易洋洋得意,就是一笑,“二哥要早知道你我之间,并非君臣,而是……” “是什么?”李易低下头,腻缠着陆璃说出来。 陆璃没让李易失落,她抚着他的脸,笑着启唇,“夫妻。” 李易心口猛的悸动,他和陆璃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甚至还孕育了一个孩子,但这不够,李易要的,是名分,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一起。 他想娶她,是第一眼就在心里落根的执念。 “这可是在外面。”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制止他的更进一步。 “我们自己的院子,哪会有人……” 李易话没说完,院外传来都前卫的声音,“陆二公子,还请止步,容我通禀一声。” “往常这院子随我进,现在还需通禀了。”陆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李易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娘子,你说二舅哥会不会觉得我在恃宠而骄?”李易亲了亲陆璃的耳朵,嗓音醇厚。 见这人还引诱她,陆璃伸手在李易腰间一拧。 李易低叫一声,立马正经了,他朝外喊了喊,示意都前卫放人进来。 “陆兄,娘娘在,不敢疏忽,外面的侍从就多了些,喝茶还是饮酒?”李易态度相当友善。 陆瞻瞥了瞥他,接着看向陆璃。 “二哥,坐吧,江易不会泄露任何事。”陆璃和陆瞻不愧是兄妹,一个眼神,陆璃就知道他的意思。 “王家又不安分了?” “嗯。”陆瞻优雅的坐下,璃儿既然开口留下江易,他自不会强硬的去驱逐他。 “明日,那些被煽动的子弟,会去砸学堂,表明决心,以及和陆家决裂。” 陆瞻简单几句,把情况说给陆璃听。 陆璃眉眼未动,仿佛这只是小事,对她而言,也确实是小事。 “让他们闹,我会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把,这也是陆氏出陈郡的契机。” 李易给说话的两人倒上茶,然后进屋了。 陆瞻挑眉,居然这么识趣了?压下杂念,陆瞻看向陆璃,“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冲撞你,明日最好是不出门。” “二哥,江易会护好我的。” 陆瞻听着陆璃话语里的信任,暗暗抚额,江易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的妹妹可不是那些有春心的少女。 “你手上的石榴哪来的?” 郁闷的陆瞻一转眸就对上走来的李易,看着他手里鲜红的石榴,陆瞻眼睛眯了。 他今早听璃儿院里的侍女说,树上的石榴少了两个! “摘的。”李易很从容的回。 “从哪摘的?”陆瞻站起来追问。 李易看了看他,非常实诚的道,“娘娘的院子。” “你怎么进去的?”陆瞻面色沉沉。 “守卫又不严,一跳一跃再一撑,不就进去了。”李易向陆瞻描述。 陆瞻脸黑了,他看向陆璃,“你要当心点这小子,不像个安分人。” “不就摘了两个石榴,至于污蔑人!”李易不乐意了,愤愤出声。 陆璃随他们争执,自顾自品茶。 陆璃不做声,两人吵了一会,都觉得没劲,扭过头喝茶去了。 “陆兄,给。” 虽然刚吵了场,但李易还是大气的,他掰开石榴,给陆瞻分了一半。 可陆瞻哪里有那个食用的心情,事情谈完,他就走了。 当天,陆璃院子的守卫加了两倍,李易气愤不已,居然这么防他,等着,看他到时候把树连根带走! 茶馆里,男子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真是年纪越大,越畏畏缩缩,不过是没见了个无用的孙子,竟怕成这样。” 他对面的老者紧紧拧眉,“以王家在陈郡的影响力,寻常人,谁敢动引儿?更别提毫无痕迹的把人掳走了。” “底下怕是藏了东西。”老者眼里有浓郁的担忧,他一点都不想听命男子,但无奈把柄在他手里。 陆家那女娃不是简单的,事情闹大,她定会遣人来查探。 王引的失踪,更是让老者惶惶。 “你只管把事办成,至于陆璃,她分不出心插手陈郡的,你王家,依旧能在陈郡作威作福。”男子悠悠道。 “对了,我们的耐心不是太够了。” 离开前,男子面色淡漠的开口,表示对老者效率的不满,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威胁。 老者眸子变了又变,最后彻底幽暗,保住王家才是第一紧要事。 紫京城,殷承皱了皱眉,“宋保还没回来?” “前天传信,说是快了。”都前卫回道。 殷承眸子抬了抬,沉吟开口,“不过是送个人,这时间有些久了。” “你领队卫兵,去迎迎他。” 都前卫应了声是,迈步就朝外走。 殷承站了会,进暗室翻出宋保送回来的信,浏览着上面的字,殷承眸色沉沉,怕是出岔子了。 夏灵轻步出了屋,心里叹息,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疏解出来,每日不是发呆,就是抄书,连话都极少说了。 再这样下去,她想隐瞒都难了。 从萧清月嘴里,夏灵知道她不是萧家的孩子,而是溱国废帝之女。 为了不让兄嫂担忧,萧清月让她守住此事,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摇了摇头,夏灵去看大宝小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小姐有哪不对。 李易停下笔,让人把信送去紫京城,迁都是很麻烦的事,人员混杂,吃用也不便,在他们没到隋州前,萧清月等人不会动身。 惦念萧清月的身体状况,李易每日都会写封信过去。 陆瞻的院子,几个陆家旁系子弟朝他行了一礼,“二哥,我们不想和父辈一样蹉跎岁月,今日便走了。” “想好了?出了陈郡,可不是后悔就能回来的。”陆瞻淡声道。 “想好了,陆氏这个身份受人仰望,可我们更想拼出自身的荣耀。”几人面色坚定的开口。 第809章 陆瞻被打出陆家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只一瞬,陆璃的眸子就重归平静,她让小厮先回去。 李易看着陆璃,等她发话,掀宅子这种事,他可是很在行的。 “本来还想晚个几天,看样子,晚不了了。”陆璃红唇抿动,眉间有丝沉郁。 李易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持。 就在陆璃换下男装,准备和李易去见陆父,陆庾跟陆父大打出手的消息传了过来。 据说陆庾是拎着大棍去的,打的阻拦的小厮嗷嗷直叫,踹开门后,一拳直朝陆父的面门。 但他不是解救陆瞻,而是兴师问罪。凭什么旁的子弟提离开,就划去名字,陆瞻提,就只是自省。 族长的子嗣有特权?你陆子重自诩的公正呢?陆庾一边打一边喷唾沫,骂的陆父毫无反击之力,最后陆庾拿大棍把陆瞻赶了出去。 听完事情经过,陆璃和李易都愣住了。 “陆先生,着实生猛。”李易咽了咽喉咙,夸道。 “璃儿,我们还要过去吗?” 陆璃摇头,这会过去,她和李易就成了泄火的。 找到陆瞻,李易把他带回了宅子。 “陆先生还真是没含糊。”看着陆瞻脸上的淤青,李易开口道,这棍子打的实打实啊。 “就知道不是大气的。”陆瞻吸了口凉气,陆家上下的例银是他发放,三叔那边,在父亲的示意下,他给扣了。 当时没发作,在这等着他呢。 “你轻着些。”躁郁的陆瞻吼李易。 李易斜他,“轻了淤血怎么推开,要不你自己来?”话是这么说,但李易动作还是放轻了,毕竟是二舅子啊,他叫嚷,心疼的还是自己媳妇。 “这事算是彻底闹开了。”陆瞻沉着眸。 陆璃等李易停下,把茶水端给陆瞻,“父亲如何了?听说他也让打了。” “嗯,三叔一拳正中他的眼睛,打完了左边打右边。”陆瞻话语里听不出怒气。 他为人子,哪怕陆父再过分,他都不能动手,但三叔,就没那个顾忌了,虽然这般不对,但陆瞻心里怪舒畅的。 “陆先生还怪疼爱陆兄的,第一时间就把你从暗室弄了出来。”李易见两人没说话,悠悠道。 陆瞻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整个陆家,三叔只心疼璃儿,也唯有璃儿能被他留饭,至于其他的,他瞧都不带瞧的。 此番动作迅速,也是怕璃儿去见父亲。 一般的父女久别重逢,一定是喜极而泣的,但璃儿面对的,只会是训斥。 于是,三叔直接把他踹出了大门。 长者的“慈爱”总是叫人“感动”的。 “别愁闷了,娘娘有整个国库,养活你我,绰绰有余。”李易拍了拍陆瞻的肩膀。 陆庾的这出戏,陆瞻短时间是别想回去了,陆父那么重颜面,肯定不会把他接回陆家。 “惦念国库,胆大包天。”陆瞻掀了掀眼皮,他是真正的君子,有内质,不重表象,并没有因为在李易面前露出窘态就羞恼。 “娘娘说了,她的钱就是我的。”李易理直气壮。 “你宠他太过了。”陆瞻看向陆璃,被李易这么一说搅,他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 “三叔已经知道你的打算,我被轰出来,足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陆家内部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陈郡。” “璃儿,陆家子弟要入朝,你要面对的非议,会极多。” 陆璃看了看陆瞻的脸,歉意开口,“二哥此番,受罪了。” “皮外伤而已。”陆瞻笑,扯动到伤口,他脸抽了抽。 陆瞻往陆父书房去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全身而退,他做好了进暗室的准备,甚至交代了人,阻拦陆璃。 他虽非长子,但凭借声名,足够让外界知道陆家动了离开陈郡的心思。 与其等外人来推动,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之前陆瞻是担忧给陆璃带去麻烦,但既然她希望陆家出陈郡,他还畏缩什么。 “二哥,我面对的非议,可从没停止过,多一件不算什么。”陆璃给陆瞻续茶,瞧着陆瞻脸上的淤青,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陆璃怪的人,不是陆庾,而是陆父。 若非暗室比打骂更难挨,三叔不会采取这种方式。 瞧着这兄妹两情意绵绵,互相心疼,李易默默站了过去,再不说点什么,他要成背景板了。 “都饿了吧,咱们先吃饭,陆兄呢,也需要歇息。”李易正色道,意思早点吃完早点散。 “璃儿,男宠还是挑纯良的。”陆瞻提点陆璃。 李易赞同点头,“像我这种,就极纯良。” “……” “吃饭吧。”陆瞻偏过了头,实在没眼瞧江易,脸皮简直厚如城墙。 陆家,一众年轻人聚在一起,房门紧闭,外头还有小厮把守,俨然商量大事的模样。 “二哥都决心离开陆家,你们还犹豫什么?” “若将来有作为,就回馈生养之地,若客死异乡,那就是该有的命数,但至少拼搏过。”一青年声音沉沉。 众人对望一眼,眼神都渐渐坚定。 “收拾好东西,明早去学堂闹过后,我们就离开陈郡。” “太后会允许我们入朝吗?” 就在众人要离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低低出声。 众人都是顿住脚步,青年轻笑,“自然,太后可不是这些死守族规的族老,何况,有二哥呢。” 吃了定心丸,一众人满满的斗志。 年轻的躯体里,充斥着热血,渴望名垂青史,为百姓铭记。 萧家,夏灵摸了摸水温,缓步退了出去。 约莫五分钟,里头传出萧清月的声音,“再取些热水。” 夏灵应了声,看着房门,她手心紧了紧,拎着水桶,她一步一步朝房里走去。 轻敲了敲门,夏灵进了内室。 萧清月长发披散,她靠在浴桶上,闭目假寐。 绕过屏风,夏灵的视线不再被遮挡,她提起水桶往里倒水,花瓣在水的冲击下,不停晃荡。 夏灵弯了弯腰,朝萧清月的右肩看去,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并无红痣。 反复看了几遍,夏灵放下心离开。 她前脚走,后脚萧清月睁开了眼睛,她侧了侧头,眼里的情绪,让人无从琢磨。 第810章 态度 “醒了。” 准备好早饭的李易,见陆璃已经起了,走过去从后环住她。 “早上吃什么?”陆璃微仰头,笑问李易。 “陈郡的特色,泼面,还给你准备了桂花羹。”李易亲了亲陆璃的秀发,两人腻缠的模样,像极了新婚夫妻。 “听着就饿了。” “二哥可起了?”陆璃握住李易在自己腰间的手,随口问道。 因着刚起,她眸子未完全清明,整个人慵懒又妩媚。 嗅着怡人的体香,李易头搁陆璃后颈蹭了蹭,“没见出来,他昨日挨的那顿,虽是皮外伤,但也不轻,咱们让他多睡会。” 李易话语刚落,外头就传来都前卫的声音,“娘娘,二公子来了。” “真不识趣。”李易轻声嘟囔,不情不愿的放开陆璃。 休息了一夜,陆瞻脸上的淤青,比昨日更为可怖,看着房门,他眼帘低了低,精心照看的白菜,到底便宜了猪。 “陆兄,昨日睡的可好?要不适应,我另给你准备个宅子。”李易笑着迎向陆瞻,话语里满满的关怀。 “难得的好觉。”陆瞻哪会不知道李易打的什么主意,璃儿是对他宠的太过了,竟让他生出了如此浓烈的占有欲。 “二哥。”陆璃温声唤,褪去威仪,她如寻常人家的女儿般娇俏,“大早上的来,可是要叮嘱我什么?” “昨日一事,怕是让那些人更坚定了离开陈郡的念头,我担心他们失了分寸,璃儿,你今儿就别去学堂了。”陆瞻说道。 “再就是,你虽是男儿打扮,但要和他们撞面,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陆璃看向李易,一个眼神,李易就知道她的想法。 “陆兄,有我护着,没人伤的了娘娘一根毫毛,她并非想瞧热闹,是想看看这批人的性情,堪不堪大用。” “官场上,光有才华,是不够的。” 李易说着,从屋里取出一个头罩,“夜间被虫子咬了,引发红疹,为避免吓着人,引发不必要的围观,以头罩遮面。” “这个理由,是不是能应付过去?那些人总不会费心去瞧一个男子的脸吧。” 陆瞻不说话了,刚才璃儿和江易的眼神对视,他看到了,看的还挺清楚,仅一个目光,两人就互通了,他现在不担心学堂的事了,他担心陆璃陷在情爱里出不来。 江易要起坏心…… “陆兄?” 见陆瞻愣在那里,李易唤了声。 “你……想做什么?” 李易后退两步,双手环抱,一脸惊惶,陆瞻眼角抽了抽,停住了脚步。 “璃儿,我想同他单独说两句。”陆瞻看向陆璃。 “娘娘。”李易拉住陆璃的袖子,“别走,你说过的,不会叫人为难我。”李易哀声,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 陆璃白他一眼,毫不留恋的走了,陆瞻要不在,陆璃非掐的李易满屋跑,真是一天一个戏。 “有话好说。”没了陆璃撑腰,李易犹如被扒去虎皮的猫,他端坐着,好似乖乖公子。 “你想要什么?” “更准确的说,你想从璃儿身上得到什么。” 陆瞻眸子犀利,直接了当的逼问。 李易抬起头,“做男宠,虽很丢人,但我已经慢慢适应了,一定要说野心,可能就是娘娘。” 这话李易没说谎,他最初的野心,就是陆璃。一步一步上爬,也是为了得到她。 “此事若传出去,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脊梁骨。”陆瞻幽幽开口。 “陆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你劝我真没用,娘娘才是主导的人,她不放,我能逃去哪?” 李易叹息,“我最开始,是逃避的,我知道很难有结果,但她一看我,我所有的决心,就消散了。” “等皇上亲政,我会离开大乾的。”李易低下头,这个他没骗陆瞻,他是真会离开,只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陆璃一起。 辛劳了大半辈子,总要游玩游玩。 “你最好是安分的。” 陆瞻起了身,他答应过璃儿,不插手她和江易的事,只要江易不祸乱朝纲,他不会去强逼。 本以为璃儿在这段关系里,是绝对的掌控者,可越看,陆瞻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璃儿显然不是一时起意,她对江易动了心,还是无法自控的。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一旦全身心投入进了一段感情,什么理智,什么权衡,一概都不见了。 所做的,皆是为了讨对方的欢心。 要不是和李易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的脾气秉性,陆瞻一准想法把他弄走。 璃儿所处的位置,多少眼睛盯着,一步踏错,就是深渊。 从房间出去,陆瞻走到陆璃面前,凝望了片刻,他严肃的道:“璃儿,二哥不会逼你放弃江易,但你也要答应二哥一件事。” “不可心软,不可与江易留子嗣。” 陆璃红唇微张,在陆瞻的注视下,半天没出声。 “璃儿?”陆瞻面色难看。 “我知道了。”陆璃垂下眸,不是她不答应,而是没法答应,朝儿都能跑会跳了。 一步一步来吧,一下子告诉二哥朝儿是自己同李易的孩子,他怕是一天都回不了神。 “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药。”陆瞻闭眼叹,沉着步走了。 “娘子,我看二舅兄已经接受了我两生出情意这事。”李易走到陆璃身侧,朝陆瞻离开的方向看。 “二哥温润,对我又疼爱,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伤我的事,要换父亲和大哥……”陆璃止声。 “会如何?”李易牵起她的手。 “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离开,或者迫使我亲自动手。” “那是岳父和大舅兄还没见我,要看到女婿这么俊美,岳父哪还会有意见。”李易笑着开口,携陆璃回屋。 陆璃眉间的沉色散了散,被李易逗乐了。 用过饭,两人去往学堂。 陆父的书房,一褐色长衫的青年端肃着脸,“父亲,没发现二弟的踪影,要不要加派人手?” “随他去,心在外面,还找他做什么。”陆父声音淡冷。 “父亲,王引失踪,至今未寻到,儿子是担心……” 陆父眸子微凝,但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暗中找,不可声张,免得族里又生事端。”陆父声音依旧淡,不见丝毫情绪。 第811章 学堂的混战 “江兄,胡兄这是?” 李易一进学堂,刘仓就迎了上去,他看着陆璃的头罩,不由问了句。 “起了红疹子。”李易随口答,携陆璃坐下。 “可看了大夫?要是留了疤痕,就太可惜了,那么美的一张脸。” “来的匆忙,没顾得上,现在只觉越发疼痒了,刘兄可否替我跑一趟仁济堂,问大夫拿点药膏。”陆璃微低头,似因为麻烦别人而不好意思。 “我这便去。”刘仓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此刻离陆庾教学的时间,不到半刻。 仁济堂和学堂相距五里,途经闹市,一来一回,最少都要一刻钟。 “他对你倒是真心。”陆璃看着刘仓消失的身影,轻启唇,她和刘仓的交情,还不足让他逃课,刘仓是拿李易当朋友,朋友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应该尽份心。 李易扬起嘴角,“都前司指挥使的人格魅力,岂是虚的?” 陆璃噗嗤一笑,两人嬉闹的场面被蔡远之瞧在眼里,他撇了撇嘴,从李易的座位上路过。 “不堪入目。”扔下一句话,蔡远之阔步离开。 李易挑起眉,这家伙,是真的欠揍啊,生怕引不起他的注意! “胡兄,你把刘仓支开,是觉得那些人不止打砸东西那么简单?”李易悠悠出声。 “王家参与其中,他不会让他们有回头的机会。”陆璃摆放笔墨,清浅开口。 “那就好,揍死这群牛马。”李易哼哼。 陆璃瞥了瞥他,眼里有笑意,“一会就全靠陆指挥使保护了。” “这没问题,敢问胡兄何时兑现为所欲为?”李易朝陆璃抛眼色,满满的意味。 陆璃美目流盼,就是不答李易,提起笔书写起来。 “都授课时间了,先生怎么还没到,该不会……” 陆庾迟迟不见人影,儒生们交头接耳,开始了猜测,他们都听说了陆庾揍陆父一事。 百米外,一群青年气势汹汹,直奔学堂。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儒生们微微皱眉,他们探头去瞧。 “是陆家子弟。”一人出声道。 “他们怎么来了?”议论声逐渐加大。 早在半年前,陆庾和陆父就闹掰了,陆父顾脸面,而陆庾从上骂到下,最后更是跑祠堂骂,最终,凭借惊人的战斗力,他把学堂抢到了手里。 陆家子弟夹在两人中,备受煎熬,陆庾跟陆父,这两人显然陆父更具威严,他们哪敢再待在学堂,一个个都回家读了,反正他们也无法科举,陶冶情操就行了。 这也是儒生看到大批陆家子弟,疑惑的原因。 “看来,陆族长是要收回学堂了。” 众人相识一眼,纷纷摇头,陆庾的学识是真的高,换个先生,虽然不会与他相差太远吧,但他们都习惯了陆庾的授课方式。 就在儒生们商量要不要上陆父那请愿,十来个陆家子弟走了进去,没有一句话,他们抬腿就踹翻了案桌。 众人吓了一跳,管博起了身,张嘴呵斥,“你们是在做什么!” 没人回答管博,陆家子弟开始了疯狂打砸。 蔡远之试图护住自己桌上还未完成的画,他死死抱着桌子,不让陆家人动。 僵持之际,其中一人走了过去,抬脚就踹向蔡远之。 “干什么!” 见他们打人,一众儒生愤怒的冲上去阻拦,也不知谁抄起的砚台,随着惨叫声,场面彻底混乱。 李易把陆璃护在身后,静静看着这场混战。 “停手啊!都停手啊!!!” 陆怀玉大吼,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不断扯着打斗的人,试图把他们扯开,他不知道怎么就失控了,为什么要动手!!! “清醒清醒!”陆怀玉一巴掌甩在打急眼的陆家子弟脸上。 火辣的痛感,让被打的人恢复理智。 他们砸学堂是为了坚定决心,不是同人打斗。 眼看场面要被控制下来,一人靠进陆怀玉,他伸手进袖子,眼里闪过狠意。 李易眸子一凝,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朝那人手臂砸了过去。 “都闪开,他身上有利刃!”李易高喝。 众人一惊,下意识后退。 李易的力道,不是儒生可比,一砚台下去,干瘦的男子哪里还握得住匕首,他跪在地上,面容扭曲的嚎叫。 就在现场静寂之时,陆琏到了,看着狼藉的学堂,他眯了眯眼,一贯肃然的面上,带了冷意。 陆璃往李易身后躲了躲,大哥竟提前回来了。 “全部带走,关去暗室。”陆琏冷着声,看向陆怀玉等人的眼神,充斥着失望。 这一代的子弟,当真愚钝不可教。 自知闯了祸,没人敢反抗,狼狈的陆家子弟垂着头,任由小厮把自己拽走。 “今日之事,错在陆家。”陆琏朝一众儒生行礼,表歉意。 “厚山,请大夫。” “不必了!” 无端被打,再好脾气的人都有火,管博率先离开。 陆琏站在一旁,并没阻拦,他的眸子暗沉,此事传出去,陆家势必要被嘲笑。 诗书之家,竟做出了殴打儒生之事。 瞧了瞧陆琏,李易不会没眼色的这会跑上去同人套近乎,看走的差不多了,他携陆璃跟上儒生。 “可是江易?” 陆琏的声音不算小,两人的距离又不远,李易想装听不见都难,他默默转过身。 “我听说,二弟与你交好,你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陆琏声音温润。 李易面色平淡,“你们陆家的人,我哪知道。” 听出李易语气的不悦,陆琏朝他行了一礼,“今日学堂的闹剧,陆家会给交代。” 说话间,陆琏朝李易身后的陆璃看去一眼。他应崔氏之邀,去那边授学,每七日回次家,昨天本不是休息的日子,但陆父被打,陆瞻被驱逐,作为长子,他必须赶回来。 从小厮的嘴里,陆琏了解到学堂新进了两个人,还都是陆瞻亲自忙活的。 陆琏让小厮同他细细讲了这两人,当听到陆庾几次单独见胡周,还留他用了饭,陆琏惊住了。 他三叔是什么样的人?面上稳重严谨,但行为……,他可以在你斋戒的时候,摆一桌香气四溢的肉食在你面前,然后大快朵颐。 除了恶劣,还极抠门,长这么大,陆琏就没吃过他几顿饭。 胡周,怕是不简单。 胡周?胡诌吧? 第813章 不会走正门? 陆庾蠕动嘴唇,半天没说出话,这小子身上的凶煞之气,绝对是拼杀出来的。 “陆先生,我是有踏平陆家,强娶的资本的。”李易凝声吐字。 陆庾望向陆璃,“你就看着他欺负你三叔?” “李易。”陆璃握住他的手,柔柔一笑,“我能处理好的。” 警告的看了眼陆庾,李易出去了。 “窗户都破了,你是当我瞎吗?!”陆庾没好气的出声。 李易默默退了一步,耳朵再次贴了上去。 “我!” 陆庾气的差点脱鞋。 重重喘了两口气,陆庾看向陆璃,“你想好了?这小子一身反骨,可不是善茬。” “三叔,我从未如此坚定过。”陆璃和陆庾对视,眸子平静,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寻常事。 陆庾垂下眸,良久,他走过去推开窗,李易也没不好意思,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一脸的桀骜不驯。 陆庾眸子眯了,抄起戒尺就兜头抽。 “信不信老子把陆家抄了!”李易梗起脖子吼。 “卧槽,你能不能有点武德!”闪身避过靴子,李易叉腰就准备输出。 “我可以代表陆家把璃儿嫁给你。” 李易喉咙狠狠一咽,把到嘴的脏话吞回去。 “三叔,你瞧你,干嘛自己动手,多劳累啊。你发个话,我一准叫你神清气爽。”李易呲牙笑,捡起地上的靴子,拍了拍后,双手给陆庾递过去。 “看看,变脸比翻书都快。”陆庾哼了哼。 “不会走正门?” 见李易又要翻窗,陆庾咆哮,他好好的窗纱,叫这玩意撕扯的跟狗啃了一样。 李易扬起笑,乖巧的放下腿,娶媳妇嘛,顺应长辈是应该的。 要挨顿打,就能换媳妇,李易想说使点劲,不然,他娶的不踏实啊,万一是做梦咋整? 陆璃低下头,三叔心里窝了一团火,她要开口,就是火上浇油。能对李易发出来,说明三叔不情不愿认了这事。 “三日内,你把这本《学说》背下来,我亲自操持璃儿的婚事。” 陆庾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丢在桌上。 “这可是你说的?”李易麻溜的把书揣进怀里,不给陆庾反悔的机会。 陆庾挥手,示意李易赶紧滚,瞅着来气啊。 陆庾对陆璃多了解,璃儿的自控力,别说这一代了,就是上一代,也无人可及,那一步,绝对不是她迈出去的。 宫里也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怎么就没给这玩意切了。 “陆先生他应允了。” 回到小院,再控制不住喜悦的李易,抱起陆璃,开心的直转。 陆璃心里一酸,只是一点松动,就让他高兴成这样。 “李易。” 陆璃再克制不住,她抱住李易吻了上去。 “明早,我们去见父亲。”抚着李易的眉眼,陆璃低低出声。 “好。”李易握住陆璃的手,贴在脸上,陆庾肯操持婚事,陆父那,就不是唯一的选择了。 若他死活不愿,李易也只好请老丈人环游世界了。 像他这样肯为岳父花钱的女婿,可属实不多了。 …… “校尉,没搜寻到宋保,怕是已经……”都前卫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殷承没有意外,他只是想不通对梁宁汐下手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废帝之女,既无继承权,又无人脉和钱财,价值可以说微乎其微。 “即刻把消息送去陈郡,用训养两年以上的信鸽。” 殷承凝声开口,他的性子很谨慎,虽然这算不得大事,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李易知道梁宁汐失踪了。 陆家,陆庾停了笔,朝陆璃身后看了看,“稀奇了,那小子居然没跟着。” “三叔那本《学说》,足够他三天不眠了,哪还有心思出门。”陆璃款步坐下。 “这话味儿不对,还没嫁呢,就心疼成这样,这要嫁了,三叔怕连站的地儿都没了。”陆庾直摇头。 “三叔就爱拿人说笑。” 闹了几句,陆璃把一把匕首放到桌上,“这是打砸学堂时,一儒生掏出来的。” “一旦出了人命,就当时那情况,都会红眼。” “死伤过半,陆家将会遭受整个陈郡的恶意,事态进一步扩大,舆论就该到我身上了。” “迁都已让朝臣不满,有了由头,他们会向我施压。” “朝堂,本就是君王与臣子的博弈,上位者要失了威严,这政令就难下达了。” “三叔,陆家让盯上了。” “插手的绝不止王家,能在短时间里聚集起一批年轻子弟,他们早就开始了。” “内部的清理,要劳三叔费心了。” 陆庾静静的听陆璃说完,转身从书架夹层里取出一张纸,“应该就这些了。” 陆璃愣了愣,“你早察觉到了?” “不止我,陆子重也知道,不然,你大哥怎么会去的刚刚好。上面那些老头,守死理是守死理,但没一个蠢的,都不愿折腾罢了。” “知道我为什么跟陆子重闹的相见两相厌?” “陆家年轻一代的心性不行,不把他们放出去磨砺,陆家再深的底蕴,也经不住他们败。” “但陆子重就是不松口,说祖训不可违,那个死榆木,说什么都不相信《本纲》是教陆家人冲破禁锢。”陆庾说到气处,破口大骂。 陆璃默默离远了些,《本纲》是陆家,除嫡长子外,启蒙必须会背的短篇,讲了一个人被囚在牢笼里,身上是厚重的枷锁,但有吃有喝,还有人照料。 在牢笼外,是饥荒,暴政,屠戮,而这一切,都是你能睁眼看到的。 写到这,短篇就停止了,很平淡,既没有后文,也没有任何主观的引导,似乎就是锻炼一下你的口舌。 “陆子重比茅坑的石头都硬,你可千万别在他身上下期待。”陆庾摸了摸胡子,一派儒雅,好像刚才跳脚骂人的不是他。 陆璃轻笑,把纸张还给陆庾,“族中之事,还是三叔处理。” “我明早会和李易去见父亲。” 陆庾扬了扬眉,“带那小犊子?” “陆子重书房里有几副名画,砚台更是难寻,你看着点,别给损坏了。”陆庾反复叮嘱。 第814章 闯王府拿人 “三叔,他识货。”陆璃哭笑不得。 “你确定?”陆庾指了指自己的窗纱。 “李易已经交代了人,一会就来给你换上,绝对原模原样的。” “醉仙坊新出的酒,他传信回紫京城,给你订了二十坛。”陆璃朝陆庾眨眼,娇俏又灵动。 “你的银子,他的银子?” “他的。”陆璃轻笑。 “这还差不多。” 再聊了会,陆璃起身离开,回小院前,她唤来都前卫。 “不必再等了,既查不出王进在茶馆见的人,就撬开他的嘴,将王家所有人压入江宁府大牢。” 陆璃面色淡冷,不急不缓的吐字。 “是。”都前卫低头应声,见陆璃没别的吩咐,他退了两步转身去集结人。 “君子有异,性非同也……” 屋里,李易摇头晃脑的诵读,连陆璃进来了都没察觉。 “歇歇,都念一个时辰了。”陆璃把水递给李易。 “我在读书上,没多少天资,不下苦功夫,哪里背的下来。”李易接过水,一饮而尽。 搁下杯子,他拉住陆璃的手,“可觉得累?” 顺着李易的力道,陆璃在他身侧坐下,笑了笑,“走几步路而已,哪里就能累了。” “不管是学堂,还是旁系背弃陆家,三叔和父亲都看在眼里,王家那边,我让都前卫去捉拿了。” 李易点了点头,并没多意外,能教出陆璃,陆家不可能是一窝干吃饭的。 给陆璃按揉肩,李易随口道:“可惜当时怕打草惊蛇,没第一时间冲进茶馆,叫那人跑了。” “王进在茶馆见的,绝对是谋划整件事的人。” 李易眸子眯了眯,他提前到陈郡,除了求亲,就是收拾王家,王进不愧是老油条,他让都前卫24小时盯着,也只是茶馆那次发现他同人会了面。 后面李易一直在暗中追寻,却始终没有收获。 “王进重家族兴衰,看到我,他会交代的。”陆璃说着拿起李易放在一旁的书,“背到何处了?” “这。”李易翻了几页,神采奕奕,“朝这个进度,三天内,我背下来,绝对没问题。” “宫里的绣娘制衣是最好的,布料咱们就用蜀郡产的,这次我会严格检验,谁也别想在里面做手脚。” “迎娶的车驾……” 说起婚事,李易满眼光彩,滔滔不绝。 陆璃静静听着,手环住他的腰,贴近李易的胸口,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那日,会是什么样的?陆璃眼里有着期待。 ……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郡公府!” 瞧着破门而入的都前卫,王府管家沉声喝,面色冷厉,并没把都前卫放眼里,毕竟在陈郡,王家就是天。 领头的都前卫也没废话,亮出了令牌,“奉皇上之令,缉拿反贼。” “阻拦者,格杀勿论!” “都……都前卫?”管家嘴巴张合,满眼震惊,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都前卫怎么来陈郡了! “我家老爷最恶结党营私,少与人来往,怎么可能是反贼。”管家试图争辩。 但都前卫哪有闲工夫同他废话,他们出动,可都是证据确凿。 “娘娘要知道,你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被钳制的管家,搬出了陆璃。 都前卫理都懒得理他,迈步朝内院走。 数百的仆役,早在都前卫进来的那刻,就吓的躲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侍女们捂着嘴,抖如筛糠,生怕自己因害怕叫出声。 都前卫的狠辣,是天下皆知,那个指挥使,常在审讯的时候,饮人血。 看着翻白眼倒在自己脚下的侍女,武二默默无语,他长的就有那么凶神恶煞? 绕过侍女,武二朝王家爷们的住处走去。 “老爷,不好了!” “都……都前卫啊!”小厮连滚带爬撞开王进的书房,急声道。 王进握笔的手猛的一紧,他紧盯着小厮,“你刚说什么?都前卫?” “对,来了好多,起码有……” 小厮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数十人围了过来。 “郡公,随我们走一趟吧。”武二笑容满面的开口。 王进瞳孔缩了缩,他也没搞清现在的状况,但都前卫闯进来,绝不会是好事。 压下心里的惶恐,王进竭力镇定,“是太后的意思,还是陆羽?” 武二走近两步,身体倾向王进,压着声,“我啊,奉的圣旨。” 王进猛抬眸。 “带走,一个个比对,别漏了。”武二转过身,扬声道。 路过的行人,见王府被官兵围了,都是惊讶,知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王家这是犯了什么事?” 人群越聚越多,小声议论。 “这么长的阵仗,很像谋逆啊。”有人低低出声。 “谋逆?”众人惊了惊,“王家在陈郡,可谓只手遮天,何必做那种凶险的事。” “再说,王家和陆家是姻亲。” “姻亲又怎么了,旻帝的江山不就是他老丈人拿走的,人的贪欲,是无尽的。” “行了,都别瞧了,要跟这种事沾上,可没好下场。” “走走走。” 众人低着头,四散离开。 “老爷,没找到大公子,有件很紧急的事,王家上下,全被押进了大牢。” 侍从急步进陆父的书房,语速飞快道。 陆父眉心一蹙,他把宣纸盖上,侍从躬下身等他的指示。 “下去吧。”陆父淡淡说道。 侍从微愣,这么大的事,老爷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虽疑惑,但侍从不敢问出声,他轻步后退,继续去寻陆琏。 “越发胡闹了!” 陆父低出声,气息重了一分。 牢房里,见到陆璃的那一刻,王进所有的侥幸,彻底熄灭。 “你竟回来了。”王进的声音听着疲累不堪,他扯出笑,“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迎迎。” 陆璃看着王进,“我一直以为你是慈善的长辈,哪里能想到,面上的全是假的。” “都说你廉洁,但河道怎么加固,都熬不到第二年,明知史厢之才,还是下狠手。” 王进眸子剧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怎么知道! “看在曾经的情面,我不会赶尽杀绝,但你,不要编故事,别浪费机会。”陆璃语气浅淡,眼尾的威严极摄人。 第815章 王进招供 王进垂下头,一番挣扎后,他松了肩,若把最后的情分耗了,王家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王进不敢赌,陆璃不是闺阁女子,她不好糊弄。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因着……”王进默了默,“他们拿了我的把柄,辛苦经营多年,我无法接受一朝空。” “最开始,他们是让我劝说你的父亲,见你父亲劝不动,就叫我唆使年轻一代,让他们出陈郡。” “给我纸笔吧。”王进背深深弯了下去,透着迟暮之态,他现在就希望陆璃看在他配合的份上,饶过其他人。 “取纸笔来。”陆璃朝不远处站守的都前卫启唇。 都前卫当即退下,不一会儿就捧来纸笔。 王进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子,书画不在话下,笔沾上墨,他就画起了与他见面的那个男子的长相。 “璃儿,错在我一人,饶过他们。”见陆璃要离开,王进跪了下去乞求。 陆璃闭了闭眸子,迈步向前,自始自终她都没回头。 一桩桩一件件,王进都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他就是做了,陆璃没有立场替无辜者大度。 “衙役把王家人都带走了。”南街的一处小院,一男子面色沉凝道。 修剪枝叶的中年汉子一个没收住力,将主杆剪了,他捡起地上的枝条,细细观看起来,“可惜了,学堂终是差了点火候。” “通知下去,撤离陈郡。”中年汉子扔下剪刀,大步朝屋里走去。 “是不是小心太过了?王进不可能供出我们,勾结外敌的罪名,他担不起。” 男子跟上中年汉子,“火候没到,此次的事,陆家完全能强压下去,我们必须再推一把。” 男子显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任务没圆满完成,是有处罚的。 中年汉子拧眉,“衙役上门抓人,你竟以为是玩闹?” 转过身,在男子又一次跟上来,中年汉子一刀捅进了他腹部。 “你?!” 男子震惊抬眸,握住了中年汉子的手。 中年汉子面色不改,刀狠狠往前送了送,露过脸,他竟然以为还能活,本想晚些再把人解决了,奈何他一再往上送。 抽出刀,中年汉子抬起一脚,将男子踹开,看也没看,他进屋销毁留下的痕迹。 但不等他离开,守兵封锁了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与此同时,都前卫按照画像,一步步缩小搜寻的范围。 这原本是李易最有兴致的时刻,但他现在完全分不出心。 试了试绳子,李易吐出一口气,准备系上头发,没想到啊,他会有头悬梁的一天。 要早这么刻苦,状元舍他其谁,李易感慨不已。 罢了,给那些儒生留条活路。 陆璃沐浴回来,被眼前这场景吓了一跳,以她的视角,李易就是在上吊。 “下来!” 陆璃惊怒,急步过去。 李易转过头,露出笑容,“这就洗好了?” “你在做什么?”陆璃面色沉沉。 “头悬梁啊。”李易给陆璃看绳子。 “头悬梁要上凳子?” 李易甩开绳子跳下来,“人在不安稳的环境下,能刺激大脑,我这不是让自己记得更多嘛。” “璃儿该不是以为我在上吊吧?”李易扬眉,斜着陆璃,“咱们共枕这么久,你居然如此想我!” “我岂是怯弱怂包!” “我告诉你,没有补偿,这事过不去了!” 陆璃哭笑不得,在李易脸上亲了亲。 “就一个吻?” 见李易不依不饶,陆璃捏住他的脸,“差不多得了,我不是怕你背魔怔了。” “三叔也是,明知你不是读书的料,还让你背一整本。” “不这样,怎么体现我独一无二的天资。”李易环住陆璃的腰,傲然道。 陆璃点了点他的眉心,满眼柔情,为了娶她,李易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心思,世间男儿,无一人比得上他。 这段感情,从不是她的负担,是幸。 “别太难为自己,该休息还是要休息。”陆璃轻启唇,眼里是心疼。 “没难为,以我的身体素质,三天不睡,半点问题没有。”李易亲了亲陆璃的唇瓣,跃跃欲试的开口,“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朝中不乏走捷径的人,他们应该会物色美男送进宫,你说白净的好,还是英气的?”陆璃略苦恼的让李易给意见。 李易脸黑了,他把人抱起来,眼睛直溜溜盯着她,“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当然想了,陆指挥使可要一起?”陆璃抚了抚李易的脸,眼尾是妩媚之色。 李易喉咙动了动,他默默放下陆璃,“别以为你长的美,就能动摇我的道心!” “妄想!” 李易偏过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陆璃戳了戳他的背,“真要放我一个人睡?” 李易喉咙直动,不带这样考验人的! 拿起书,李易飞奔了出去。 陆璃看着他的身影,睫毛微眨,她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自制力。 让厨房炖好鱼汤,陆璃回了房。 李易铁了心要背下《学说》,她不能再去扰他。 脱下外衫,陆璃上了床。 挑了挑灯芯,李易洗了把脸,沉下心后,就开始了诵读。 月亮不断偏移,逐渐到正中,李易眼皮越来越重,他头低了下去。 “嘶!” 头皮被扯起的痛感,让李易瞬间清醒。 陆璃在门外再看不下去,她走进屋,解开了绑在李易头发上的绳子。 “坐着眯会,我读给你听。” “我睡过了。”陆璃看着李易,不容他拒绝。 “好。”李易扬起笑,抱住陆璃,在她身上蹭了蹭。 屋里暖烛跳动,清泉般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清秀的男子满眼缱绻,这一幕,任谁看到,都会发出赞叹,好一对心心相印的夫妻。 一直到天明,李易才眯了过去。 陆璃放下书,抚了抚他的眉心,双腿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但陆璃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才睡过去,一点动静,就能警觉,陆璃想李易能多休息会。 “学而知其意!” 李易猛然翻起,嘴里念道。 “天亮了。”看着窗外的亮光,李易无意识吐字。 “该洗漱了,见老丈人。” 刚惊醒,李易脑子还是混沌的,都没注意到陆璃。 第818章 等着捉鳖 “没法出去,到处都是巡视的守兵,而且,我发现了都前卫。”小院里,一布衫细眼的男子沉声道。 中年汉子眸色一变,“都前卫?你可能确定?” “这等事,我岂会胡言,那张脸,我曾在画像上见过。”细眼男子语气肯定。 “难怪!” “难怪衙役敢围住王府,陆羽怕是在陈郡!”中年汉子神情难看,若非陆羽本人在,都前卫的行动不会这么迅速。 “他竟没往隋州,不能再等了,通知下去,天色一黑就行动。”中年汉子凝声咬字。 把书翻过一页,李易抬头看了看天,瓮中捉鳖,他倒要看他们怎么逃出去,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事,真当他来陈郡是读书的。 揉了揉太阳穴,李易起身进了屋。 陆璃早就醒了,但心里的疲累,让她无法起身。 李易脱了外衫,在床边躺下,看着陆璃,他咳了一声,“媳妇往里挪挪,要摔下去了。” 陆璃眸子动了动,缩进李易怀里,声音轻软,“没力气,你帮我。” “这不是考验人嘛。”李易揽住陆璃的腰,香软的身子,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干坏事。 “李易,睡会,半个时辰后,我叫你。”陆璃抚了抚他眼下的青影。 “想喝酒。”陆璃扬了扬唇,“但这样去,不好看。” “别动,先睡。”陆璃拉住李易。 “好。”李易亲了亲她的眼睛,把人搂进怀里。 闭上眼,李易快速入睡,他要不睡会,陆璃是不会带他出门的。 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娶媳妇,有个人会比你更关心你的身体。 “不是,你们干啥子!” 第五次被拖走,刘仓叉腰大骂,“江兄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我劝你们别乱来,王家可是都挨收拾了!” “等着,我去叫先生!” 刘仓跳脚骂完,气愤的走了。 学堂一事,儒生和陆家关系降到冰点,那边没给出交代前,刘仓也不敢在陆家晃悠。 一来陆家正乱着,二来刘仓担心挨揍,没看管博眼睛都让打黑了。 他侥幸谈过那劫,可不想补上。 但他几次来找江易都没找着人,现在,江易的院子还被围了。 最近这么不太平,刘仓担心江易出事,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蹿出来打他了。 “先生忙着呢,这会哪有闲空见你。”书童让刘仓离开。 “不是,你别往里闯啊!先生就不在!”书童追上刘仓进行阻拦。 “先生!” “陆先生!” 刘仓一边找,一边喊,但书童没骗他,陆庾确实不在。 “明儿就上学了,有什么事,你到时再……” “哪等得急,陆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江兄的院子让围了?”刘仓打断书童,急声问道。 书童皱了皱眉,“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做的吧?” “不然呢?” 书童白他一眼,“那是江公子自己的护卫。” 刘仓冷笑,“你糊弄谁呢,要是江兄的护卫,怎么会把我赶走,还赶了五次!” “这你得问自己。”书童把刘仓往外推,陆庾不在,要少了东西,责任全在他,他那点月钱可不够扣。 他俩拉拉扯扯之时,李易睁开了眼睛,短暂的迷茫后,他埋头在陆璃肩上来回蹭,“说好的叫我呢?” “都没到时间。”陆璃轻笑,头和李易靠了靠。 “我感觉能打死一头牛,咱们出发吧。”李易抬眸看着陆璃,时间短,陆璃脸上的红肿并未消退多少。 对比她的右脸,就知道陆父下手有多重了。 五年未见,就是这么表达父亲对女儿的“思念”的? 就是陌生人,都做不到如此吧。 “我让他们备车。”李易在陆璃秀发上吻了吻,紧接着翻身下榻。 他办事向来快速,仅片刻,李易就回了来。 “娘子,今儿我们不醉不归。”李易满脸笑意,给陆璃拿来青衫。 陆璃抱了抱李易,有这样一个把她疼进骨子里的夫君,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看!” 刘仓把书童强拉了过来,但小院外的护卫,只剩下两个。 “人呢?” 刘仓眨了眨眼,他放开书童,径直走了过去。 “止步。”都前卫伸出手。 “你们是不是把江兄带走了?”刘仓眯紧眸。 都前卫腰板挺直的站着,不发一言,指挥使说了,这两日,别叫任何人搅他。 不是十万火急,一概拖走。 最开始,都前卫是同刘仓讲了的,让他过两日再过来,但这小子就是不走,还大吵大闹的。 甚至想硬闯,要让他闯了进去,他们都前卫还有何颜面活着。 “江兄!” 刘仓悲恸,“是我无能啊!” 垂下头,刘仓失魂落魄的走了,陆家不能待了,先是陆瞻,接着是陆大公子,现在连江兄都出事了。 明日,定是个陷阱。 连陆家都敢下手,他们这些儒生的命,又算什么。 回去后,刘仓就打包了行李。 “老伯。” 陆璃刚喊出声,里头就有了动静。 “你今儿有口福,我卤了……”老头的声音蓦地停止,他踏踏走向李易,腮帮子紧紧绷着,“怎么回事?” “没混出名堂,父亲一着恼,就给了一巴掌,皮嫩,就瞅着吓人。”陆璃随口道。 “去里面坐。” 老头转过了身,再回来,手里拿着药膏和水盆。 “我轻着些,疼就喊,我不笑你。”老头温声开口。 陆璃红了眼尾。 “可不能哭,会刺着疼,我这药膏,费了老大的价钱了,顶多两天啊,你这脸就会好。” 老头小心细致给陆璃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像干过粗活的。 “连个人参须都要反复泡的人,这么舍得了。”陆璃笑了笑,明明扯着疼,却还是笑的灿烂。 老头吹起胡子,“还能骗你了,压箱底的货,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医亲手做的。” 陆璃扬眸,“可以啊你,人脉这么广了,连这种货都能拿到。” “那是。”老头满脸得意,“除了这药膏,我还从他手里弄来了皇帝用的补气养神的方子,一会我拿给你。” “就是效果不咋的。”老头撇了撇嘴。 陆璃失笑,眉心猛的一拧。 “看你,是不是疼了?”老头瞪眼,手轻轻扇了扇,给陆璃消减炙热感。 第819章 并非只有生父是父亲 李易静静看着两人,并未出声打扰,陆璃现在缺失的,是父爱,而这是他给不了的。 他该庆幸,有那么一个人缓解陆璃心里的伤。 仅饮了一口,陆璃的酒杯就被拿走了。 “小气。”陆璃哼了哼。 “尝个味就行了,那点子酒量,一会又得在我店里闹,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头将酒碗一并收走,连李易的都没放过。 “你瞅他。”陆璃让李易看这人多过分。 “璃儿放心,我一会就叫都前卫来,保管把这打砸的一根完整的木头都找不见。”李易气势汹汹的开口。 陆璃白他一眼,示意李易靠过来。 李易咧嘴,“为你出气是应该的,真不用客气。” “有话好说!”李易握住陆璃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紧张什么,衣裳皱了。”陆璃捋了捋李易腰间的皱痕,唇角是压不住的笑。 李易心口一热,本想偷亲一口,但抬头就见老头直盯盯的看着他。 那眼神,活像他撅了他家白菜。 李易歇了偷亲的心,正襟危坐。 老头目光转向陆璃,眼里的凶光瞬间不复存在,那满脸的慈祥,李易敢肯定,他要跟陆璃告状,陆璃绝对不信老头瞪他。 “什么茶,闻着有桂花香。”陆璃眸子亮了亮。 “鼻子倒挺好使。”老头把茶壶放下,烫过茶杯后,给两人倒上。 “没完全晒好,口感可能要差些,先试着喝喝,离开陈郡前,记得过来一趟。”老头闲聊般的说道。 陆璃端起茶杯闻了闻,眉目渐渐舒展,她浅抿了一口,随后轻点头,“还是陈郡的桂花更香。” “再香也没留住你。”老头撇了撇嘴,两人相识多年,关系似父女,又似老友。 陆璃的男装打扮,哪里糊弄得了有阅历的人,老头一开始就瞧出她是姑娘。 从陆璃不俗的气质,老头知道她家世极好。 但认识这么久,老头并没有就此事问过陆璃。 他还要点脸,干不出借小姑娘攀高枝的事。 只要陆璃来,老头就放下所有事,去听陆璃说话,开心的不开心的,他都爱听。 老头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慢悠悠过下去,但姑娘长大了,家里就不会留她了。 五年前,陆璃跟他告别,说去紫京城经商,老头心里清楚,这是被远嫁了。 陆璃走后,他不再设座,酒铺只卖酒,不接待客人。 一年复一年,春去秋来,他始终守在酒馆里,尽管没等来陆璃,但老头就是不舍得离开,万一她回来了呢? 她走的那么突然,他还有好些话都没叮嘱。要不如意就回来,这儿能给她落脚,这是老头心心念念想说的。 “算了,不谈这个,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老头转了话题,生怕让陆璃情绪低沉,毕竟留不留下,哪由得了她。 她那个父亲,就是个混账东西,多好的闺女,竟然都不知道疼。 “太后亲笔抄的词,如何?”老头献宝般的把卷轴展开给陆璃看。 李易让茶呛了,他抖着肩咳嗽,让抄词的人评价自己的字,这可真是…… “花了多少银子?”陆璃接过来,仔细端详后,看向老头。 老头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十两?”陆璃挑眉。 “哪有那么贵,就五两。” 陆璃表情变了,“你现在行了啊,花五百两买一首破词!” 李易瞪大了眼,五百两? 卧槽!这么值钱!!! 动动笔,就五百两,李易喉咙咽了咽,下半辈子可以安心吃软饭了。 “太后的笔墨,值这个价。”老头把卷轴小心收好,放进匣子里,生怕茶水打翻弄湿了,他清楚陆璃什么世面都见过,他得送个她喜好,又可以典当的。 五百两少了,这首词,老头花了一千两,几乎是他大半生的积蓄。 陆璃气的胸口起伏,径直走了。 李易拿着老头硬塞给他的匣子,追了上去。 “府衙的官吏每天不知忙的什么,竟由这些商贩大肆揽财!”陆璃愤怒出声。 李易眼观鼻,鼻观嘴,静静说了句,“璃儿,这个价,不贵……,当代太后,传奇人物啊,她的笔墨五百两应当的。” 陆璃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以为那是真的?” “啥?”李易眨巴眼,“假的?” 李易拿出卷轴打开,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后,他挠了挠头,朝陆璃憨笑,“字挺好看的。” 陆璃默默无语,抬腿上了马车。 “别气了,我一会让人把店抄了。”李易揽住陆璃,笑哄道。 “媳妇,你的字很值钱啊,啥时候有兴致送我几副?我一准卖出天价。” “嗷!别揪!不卖了,我留着传儿子!!!”李易连声求饶。 被他这么一闹,陆璃心里的气恼消了不少。 “我回头会叫人看顾。”李易拉住陆璃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他一向精明。”陆璃抿了抿唇。 “我也精明,但面对爱的人,总想竭尽所能,为了逗她欢喜,哪管会不会被骗。” “变着法夸自己。”陆璃靠在李易胸口,“我以前没这么娇弱,陆子重的态度,我自小就知道,只是你的爱,让我起了奢求,渴望圆满。” “谢谢娘子的认可。”李易下巴蹭了蹭陆璃的脑袋。 陆璃美目流盼,唇角扬了扬,“这世间,并非只有生父才是父亲。” 李易眼珠子转了转,原定的礼得加几成,免得老头子瞅他不顺眼,该大气的不能省! 一回去,顾不得歇息,李易围着树诵读,这场景,要让都前卫看到,一准给他请高僧做大事,明显撞邪啊。 街市的喧嚣,随着太阳落下,逐渐安静,夜幕一降临,一队人悄悄潜出了院子,他们分三个方向,快速移动。 夜色里,他们如同鬼魅。 很快,其中一队来到了东城门,他们眯紧眼,看着值守城门的守卫,按动了袖箭。 “有刺客!” 一声高喊,火光立马升起,将城门处照的如同白昼。 黑衣人刚拔出刀刃,可不等他们上去拼杀,大量脚步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弓弦拉动的声音,在夜间清晰入耳。 黑衣人面色剧变,不好!他们进套了! 第823章 以亿计的纸钱 书童很快回来了,“先生,江公子说无暇分身,不是紧要事,别扰他。” 刘仓眼里的希翼熄灭,他沉默的转身离开。 众人也没了上课的心,看样子,事情没解决啊,到底是谁在陈郡搅弄风云? “散了吧。” 看出他们的心神不宁,陆庾也没宽慰,直接让人走,苦其身简单,但磨心态的机会可不多。 “二叔,你怎么了?” 蔡逸之本来在玩鲁班锁,见蔡远之回来了,慌忙把鲁班锁往桌底藏,然后拿起书一副认真观看的样子,可等了半天,都没见蔡远之过来检查功课。 情况过于异常,蔡远之眼珠子转了转后,把脑袋凑了过去打听。 蔡远之低叹,“我是不喜他,可也不想见他出事。” “二叔?”蔡远之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整的越发懵了。 蔡远之没理他,趁着江易没走远,赶紧烧点纸钱过去,早知道会这样,之前该待他友善些的。 那人也就是粗蛮而已。 蔡远之难掩感伤。 学堂的儒生,都是嘴上利,真正恶毒的没几个。 李易要能收到纸钱,估计能建百座宫殿。 一所民宅里,小商贩模样的男子急步进内堂。 内堂上首,中年汉子嘴角紧抿,面色冷沉。 “没留活口,全杀了。”男子朝中年汉子低声禀道。 “城门呢?”中年汉子抬起眸? 男子默了默,“依旧是封锁的。” 屋里陷入沉寂,昨晚损失了那么多人手,却连城门都没能靠近,现在的形势,比之前还要艰难。 藏是藏不了多久的,他们甚至不敢肯定,宅子外没有都前卫盯着。 “下去吧。”中年汉子打破压抑的气氛,现如今,不能轻举妄动。 实在无路可走,那就……,中年汉子眼里寒光闪过,要能拿他们的命换陆羽,也是划算的买卖! 跟陆璃你一句我一句,一直背到深夜,李易终于没熬住,睡了过去。 陆璃把书放下,拿来被褥给李易盖上,就这样在一旁静静守着他。 这一觉,李易睡的颇久,等他睁开眼,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揉了揉脑袋,李易扫到趴桌上睡着的陆璃,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掀开被褥站起来。 “怎么没回屋睡。”李易轻轻责怨了句,把人抱了起来。 “一个人睡不安稳。”陆璃靠在李易肩上,唇角含笑道。 李易把人抱的紧了紧,嗓音低哑,“我熬几天不打紧的。” 李易知道陆璃是想陪着他一起努力,不让他一个人去应对陆庾的考验。 “都消瘦了,还不打紧?”陆璃抚了抚李易的脸,满眼心疼,“三叔就喜欢折腾人,我选的夫君,能不知道他有多少真心?” “再叫一声。”李易定定看着陆璃。 陆璃捏了捏他的脸,眉眼间溢出柔情,“我都唤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痴样。” “因为稀罕你啊。”李易对陆璃,向来不吝啬情话。 把人放上床,李易刮了刮陆璃的鼻子,“今早,我请个假,等晚饭,我再给娘子下厨。” “闭上眼睡会。”李易给陆璃盖被子,动作温柔细致,呵护珍宝般。 陆璃确实疲乏,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李易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出了屋,把《学说》朗诵了一遍,他去了陆庾的住处。 是时候展现自己了。 第824章 得到陆庾的认可 陆庾品着茶,目光越过李易,看向远处,李易《学说》背的并不熟练,越到后越结巴,但不管怎么结巴,他都没遗漏一句。 李易的水平,陆庾是清楚的,他能背出来,绝对是费了极大的功夫。 李易是真的想娶璃儿。 罢了,就随了年轻人的意。 “李易。” 等李易背完,陆庾从椅子上起身,“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你此刻满心求娶的欢喜,既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扛住世人的非议。” “我提醒你一句,娶回了家,若不懂珍惜,再浓厚的情意,也会消散殆尽。” “到那时,你留不住她。” “李易明白。”李易极其认真的行了一礼。 “去吧。”陆庾挥手,有了丝嫁女的感觉,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又涩又涨又有些欣慰。 璃儿入宫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回,她总算能做自己了。 两情相悦,嫁意中人,真好。 一出院子,李易立马失了稳重,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翘起,三年,他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得大宴,大宴! 李易激动的脸泛红,步伐快的要起飞。 “江兄!” 刘仓眼睛瞪大了,大白天的,他出幻觉了?刘仓疯狂揉眼睛。 “江兄!” 刘仓扑向李易,“你没死啊!” 现在问早的方式这么独特了?李易侧了侧身,刘仓太热情,鼻涕都甩了出来,这拥抱还是算了吧。 “江兄。” 扑空的刘仓也没气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你知道我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 “你住的院子被人围了,那些人拿着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以为你自己遇害了……” “呜呜呜……” 李易丢了块巾帕过去,哭笑不得,“这好歹是陆家,谁敢公然行凶。” “陆家族长都让人弄不知道哪去了,可别觉得这处是避风港,危险着呢。” 刘仓压声,“陈郡现在四处封锁,江兄,这背后的奸人,不是你我能想象的,我昨晚本想偷溜出城,但还没走几步,就让抓了。” “这绝不可能是朝廷的意思,所以,你懂?”刘仓碰了碰李易,神神秘秘的开口。 “陆家不能待了,我必须想法出去,把消息传给太傅,他定知道是何人作乱,到时派遣都前卫过来,将这些反贼全部斩首。” 刘仓越说越激动,李易斜他,好家伙,面上跟他情谊深厚,这背地里谋算他的头! “行了行了,胡思乱想什么,真有逆贼作乱,陆家会无动于衷?” “这不是没有法子,陆族长都……”刘仓试图跟李易阐述清楚形势。 “你觉得你比陆先生看的透?” 李易打断刘仓,示意他跟上自己,“能放你出来,说明目标不在我们,至于其他的,咱们干涉不了,有个高的扛。” “你昨晚受了惊,需饮点酒压压,就桂坊吧,我掏银子。” 刘仓双目圆瞪,仔细瞟了瞟李易,地上有影子,让他放松不少,几日没见,这咋还换人了? 桂坊的酒,卖的极贵,毕竟出自醉仙坊,江易可是一两银子都舍不得往外掏的主。 突然这么大方,刘仓真的是受宠若惊。 “江兄,你这两日究竟是去哪了?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陈郡不是不太平?所以就把家里安排的护卫叫了来。”李易随口道。 刘仓愣了愣,“你家护卫还真是不一般……” “那为什么他们拦着不让我进?还几次强硬把我拖走!”说起这个,刘仓就一脸愤愤。 “我不是想着小考前努力一把,扬眉吐气,就吩咐他们,任何人来都不见。让刘兄受委屈了,一会可劲喝,我给刘兄赔罪。”李易朝刘仓扬眸。 刘仓哼了哼,“这一顿,你且看我怎么宰你!” 李易扬起嘴角,这倒是个完全不记仇的,心计上跟地主家的傻儿子有的一拼,好忽悠,卖了能帮数钱。 到了地方,刘仓二话不说,扬手就让上了三壶,还要的最烈的。 “刘兄,悠着些。”李易劝了一句,刘仓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虽比陆璃好很多,但也就是几杯的量。 “不是你让我可劲喝?”刘仓瞪眼,他这两天受的多少委屈,还让人扒了衣裳,一想起这个,刘仓就满心悲愤,士可杀不可辱啊! 壶盖一扔,刘仓直接对着壶喝,就姿态上,很是豪迈。 李易挑了挑眉,默默摇头。 下一刻,咚的一声,刘仓栽在桌上,人事不省。 “结账。” 李易高声喊,这是他请客散的最快的一次,屁股都还没坐热。 让人把刘仓送回去,李易去老头那提了壶酒,这么好的天气,适合对酌,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胡作非为罢了。 陆璃已经起了,她今日来了兴致,铺上一张宣纸,将南街熙熙攘攘的画面画了出来。 比起她离开前,要更繁荣呢。 虽不知这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功劳,但陆璃还是由衷高兴。 “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陆璃望过去,眉眼是轻柔的笑意。 李易举了举手上的酒壶,笑着开口,“从老伯那拿的,喝一杯?”李易竭力装的正经。 但他那意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陆璃眸子轻转,点了头,李易眼里的期待,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我这就去拿酒杯。”李易兴冲冲跑了,今儿“胡作非为”有希望! “陆先生对我相当心喜,璃儿,你说我什么时候改口好?没成亲前,会不会显得我太浮躁了?” 李易一边给陆璃倒酒,一边询问道。 陆璃轻笑出声,“你这话会让人觉得你青涩易臊。” 李易扬眉,“好呀,居然暗戳戳说我脸皮厚!这不得罚?” 李易凑近陆璃,她的皮肤太娇嫩了,明明涂了药,也间隔两三天了,但脸上依然能看出淡红的指印。 吻住陆璃的红唇,李易细细的品尝,为了把《学说》背下来,他可是几晚没睡整觉了,更别提行房了。 这么漂亮的媳妇,瞧一眼就让人馋,他再不做点什么,真可以进宫了。 第826章 招了 “几时了?” 陆璃往李易怀里缩了缩,语调软糯,带着些未睡醒的朦胧之意。 “酉时了吧。”李易拢了拢陆璃的秀发,温声开口。 “都这么晚了?” 陆璃半撑起身子朝外看,李易环住她的腰,让陆璃趴自己身上,“又无要事,多睡会也无妨。” 他这几日少有歇息,陆璃也没怎么睡,多数时间都在陪他,唯一一晚,还是他点了安神香。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难入眠。”陆璃听着李易的心跳声,轻语。 “咱们可以多运动,保管睡的香。”李易眉毛抖动,咧嘴笑。 陆璃白他,“就不知道累的?” 李易握住陆璃捏脸的手,“都怪娘子太诱人,停不下来啊。”李易朝陆璃耳朵吹气,一脸暧昧。 陆璃在他腰间拧了拧,一上榻,就跟个饿狼一样,允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法让他消停。 睡了会,明显精力更旺盛了。 李易见陆璃一脸防备,大笑出声。 “我家娘子咋这么招人稀罕。”李易在陆璃脸上亲了口,赶在她揪耳朵前,飞也似的下床。 “为夫去准备晚饭,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可不能饿瘦了。”李易朝陆璃抛了个媚眼,模仿汤姆猫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陆璃噗嗤一笑,缓解了下身上的酸软,她下了榻。 等她沐浴好,李易将三菜一汤上了桌。 晚饭两人并没有过多交谈,但屋里就是让人瞧着温馨。 “我带你去个地儿。” 把碗筷收拾了,李易牵起陆璃的手。 下马车后,陆璃看向李易,她没想到,李易带她来的是陆家。 “回来这些天,你都没去看过自己的院子,不趁现在瞧瞧,过两日可就让我搬空了。”李易朝陆璃挑眉。 陆璃心跳快了一拍,“你都打点好了?” “那必须啊。”李易做了个请的姿势,陆父、陆琏、陆瞻都让他送走了,谁还有心思严守陆璃的院子,随便就能打发了。 提着灯盏,李易为陆璃照亮脚下的路。 推开院门,熟悉的布局,让陆璃恍若隔世,她静静的往前走。 “那里本有颗枣树,但有一次父亲见我跳起来摘枣,就让人砍了。”陆璃指着一处,同李易说道。 说起这些,陆璃已经没了波澜。 “这地,我种过牡丹,可惜没种活。” “从那边过去有个水池。”陆璃手指着一个方向,“我央二哥买了鲫鱼放里面养,每当受罚被禁食,冯嬷嬷就会捞起一条,偷偷熬汤给我喝,味道极鲜。” 说起往事,陆璃扬了扬唇角,每走一处,她就会跟李易介绍。 李易随在她身侧,眸子低了低,早在之前,他就从陆瞻那里做过了解,陆父对陆璃的管教极严,容不得半丝懈怠。 陆璃多数时间,都是在学习,不是琴棋书画,就是针线,空闲的时间极少极少,受罚更是家常便饭。 要多坚韧,才可以闲谈般的把这些讲述出来,不过是片刻的休闲,就值得她欢喜。 李易喉咙干涩,暗暗后悔动手打晕陆父的时候,力道轻了。 把所有房间走了一遍,陆璃带李易来到石榴树前,然后她蹲了下去,用簪子在地上挖着。 挖了大概一刻钟,陆璃扬起笑容,顾不得脏,她把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从土里拿出来。 “藏的什么宝贝?” 李易凑过去,眼睛直盯着。 陆璃拍了拍盒子上的泥土,让李易自己打开瞧。 李易看了看陆璃,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一缕系着红绳的青丝。 “先帝不是良人,进宫那刻,我就决心断情。”陆璃轻启唇。 李易把青丝重新用手帕包好,然后放进了怀里。 据他所知,在陈郡,女子及笄那日,会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线系好,待成婚时,与男方剪下的头发放置在月老庙,三日后才能取回,以求恩爱长久。 “我要不带你来,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李易斜着陆璃。 陆璃轻笑,“要不是踏进院子,我都忘了这回事,再说,你向来不喜应付这种风俗,我们成婚,也应不会依照……” “我想同你长长久久。”李易打断陆璃,“和你的话,所有的迷信,我都想走一遍。” 陆璃和李易对视几秒后,脸上扬起笑意,她牵起李易的手,领着他出去。 这里原是她的家,但以后,她的家在李易那儿。 刑房里,鹰眼男子终于没有抗住,他吐出嘴里的血沫,极轻极轻的开了口,“一共两百零九人,据点在东街和南街交接处,但已经转移了。” “此处的任务是让陆家分裂,杀陆子重、陆琏,还有郡守韩政。” 第827章 同窗情 “要早知道你会死于非命,我当时一定待你和气些。”蔡远之往火盆里扔着纸钱,声音哀切。 周边站着的管博等人,皆神色肃穆,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光,他们眸子低了低,满是怅然和追悔。 江易只是读书不多罢了,并无大错,他们不该嘲讽和排挤他的。 想起自己面对江易时的嘴脸,所有人都恨不得抽自己。 “走好。” 管博蹲下,往火盆里扔了几张纸钱,沉声开口。 “等陈郡解封,我们会把消息传递到太傅那,那些残害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走慢些,等等他们。” 管博闭了闭眼,众人抿紧了嘴角,现场气氛沉重又哀伤。 “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的响起,众人皱起眉,循声望去,然后眼珠子瞪大了。 “鬼,鬼啊!” “在哪?”李易往后张望。 “亏你们还是读书人,竟然用这么拙劣的谎话骗人。” 李易转回头,一众儒生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蔡远之更是鞋都跑掉了一只。 李易默默无语,他的威名,已经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见儒生都跑了,陆璃款步走到李易身侧,看了看火盆,她扬起眸,“这是都以为你遇害了?” “真是别人说啥都信,也不去验证真假,一个个看着精明,其实单纯到极点,这将来入朝,怕会被虐哭。”李易轻哼了哼,嘴上批判,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不怕读书人清澈愚蠢,就怕他坏,一个磨砺磨砺,能治理一方,另一个能毁一国,参考秦桧。 做为建设者,李易肯定喜欢前者。 他和管博等人的关系不算好,彼此看不上,可仅仅几天的同窗情,他们却深切为他悲伤,更是要替他报仇,这不禁让李易心里泛暖。 罢了,就不丢去疆地了。 “照这么说,为了他们的身心不受挫,还是不录用了吧。”陆璃随口道。 李易眨巴眼,“媳妇,管博那些人虽瞧着文弱,但心理素质还是可行的,你看,刚只是跑了,都没被吓的翻白眼。” 陆璃忍俊不禁,“他们要听到你这话,大抵会让你不要夸了。” 把火盆处理了,两人携手进院子。 因着明早要去学堂,李易和陆璃为了免去折腾,今晚就在小院歇下。 “指挥使。” 武二第一时间找到李易,把鹰眼男子吐出来的信息告诉他。 李易眸子一凛,陆子重和陆琏他再不喜欢,那也不是外人能动的。 “调一县之兵加五十都前卫去郡守府防守,一里内,不许生人出入。” “另外,加大搜查力度,无路可退了,他们就该来找我了。” “209人?陈郡是个风水宝地,便宜他们了。”李易抬眸,锋利之色一闪即逝。 “指挥使放心,保管一个都跑不了。”武二抱拳,杀意涌动。 “去吧,事了了,我请兄弟们喝酒。” “哎!” 武二咧嘴笑,脚步飞快的走了,前两日他们还念叨桂坊的酒过于贵,喝不起呢,哪想到机会这就来了。 都前卫可以为李易豁出命,但省钱,绝对不行! 贵的,必须挑最贵的! 李易要能听到这些崽子的心声,非得来一句:有你是我的福气啊! “我看的清楚,是江易。”跑出一大段距离后,一儒生喘着粗气开口。 管博拧着眉,“去找刘仓问问,他到底有没有亲眼看见江易被人杀害。” 猛一见到,确实吓人一跳,但冷静下来,管博就不信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走。” 儒生们也不墨迹,直冲刘仓的住处。 “诸位公子,真不是我拦着不让你们进,实在是我家公子酒醉,无法起身待客。” 刘仓的侍从赔着笑脸,但见一众人不进去不罢休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随我来吧。” 侍从将儒生们带到刘仓的卧室,床上的人打着呼噜,睡的比猪还要死。 “他怎么喝成这样?”管博看向侍从。 “江公子出事后,公子就郁郁寡欢,今早他去找陆先生, 送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谁送的?”管博追问。 “生面孔,应该是酒馆的伙计。” “睡的很死。”一儒生收回手,朝众人说道,他把刘仓的脸都拍红了,这家伙愣是没皱下眉。 刘仓这副模样,问也问不出什么,众人只得离去。 “咱们再回去看看?上月不是去少华寺求了平安符吗,就算是厉鬼,也近不了我们的身。” “还是不了吧。”另一人看着漆黑的夜色,有些怯怯的开口。 “管兄拿个主意。” 众人把目光看向管博。 管博凝了凝眸,“何兄,你随我去。”管博点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 “我不信这世间真有鬼。”管博抿紧唇,率先迈步,何仁紧随其后。 其他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有心想跟上,但胆子不够。 “指挥使,管博和何仁在院外鬼鬼祟祟的,要不要把他们打晕送回去?” 都前卫见李易出来,朝他禀道。 李易扬眸,眼里有丝玩味,“对读书人动手,这是非常恶劣的,让他们进来。” 都前卫看了看脚尖,直觉告诉他,指挥使不怀好意。 为了看戏,所有都前卫默默退进了阴影里,他们目光炯炯有神,一眨不眨,都试图从兜里掏出什么。 管博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台,他和何仁小心翼翼的挪步,不断张望,找了处适合攀爬的院墙,他们翻了进去。 寂静的能听到风声的院子,让两人心都紧了紧,他们咽了咽口水,抬起了腿。 “管兄。” 一道幽怨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 管博和何仁停住了脚步,何仁更是头上冒起了冷汗。 “江易,出来!”管博大喝。 何仁直咽口水,眼睛扫向周围。 夜越发静了,就在这时,响起一声猫叫,紧接着,一道白影从半空飘了下来,隐约能看见血液从他的腹部往下滴落,暗黑的血迹在白衣上格外明显。 “管兄,何兄。”瘆人的笑声从白影身上发出。 第828章 惊魂逃窜 “鬼啊!” “娘啊,真有鬼!!!” 何仁惊叫一声,掉头狂奔,管博也淡定不到哪去,见白影朝他伸出手,管博再站不住了,他后退几步,朝何仁追去。 “别跑啊!你们不是来陪我的?”李易压着声,笑里透着诡异,管博和何仁跑的更快了。 “这速度,相当可以啊。” 暗处看戏的都前卫,连声夸道。 “以后面对书生,不能大意,你看他们的爆发力,这跑起来,我们还不定追得上。” “真是小瞧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差嗑起瓜子讨论。 见管博和何仁跑没了影,拉绳的都前卫把绳子缓缓放下。 李易解开身上的细绳,把沾了猪血的外衣脱了,有这么一遭,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深夜探民宅了。 一个个腿没别人胳膊粗,胆子倒挺大。 “你也不怕把他们吓出个好歹。”听到脚步声,陆璃放下小图书。 “我控制了恐怖程度,心理素质再差,也就是晕过去。” 李易到陆璃身侧坐下,把人揽进怀里,瞥了眼桌上的孩童读物,李易轻笑,“又想朝儿了?” “嗯。”陆璃轻点头。 “我们不会在陈郡待的太久的。” 李易握住陆璃的手,眸子里满是柔意,“我不在大乾的时候,你有这么记挂我吗?比朝儿是多还是少?” “真是煞风景,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情话。”陆璃拿糕点堵了李易的嘴,对他什么醋都吃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就知道我比不上他。”李易抽了抽鼻子,默默吃糕点,那模样,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璃白他一眼,接着塞了第二块。 “大晚上的,喂猪呢!”李易一脸愤愤,朝陆璃扑了过去,嬉闹声让屋里越发温馨。 “管,管兄?” 陆家数百米外,一众儒生惊愣出声。 青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极其狼狈,要不是大晚上没别人,儒生都不敢上前认。 这还是时刻规行矩步的管博? “有鬼,真的有鬼!”何仁嘴里念叨着。 众人神情一变,腿肚子发软,只觉得夜越发阴森了,他们不安的四下观看。 “走走走,先走。”有人张口,话到嘴边压了音,似是怕把李易招来。 “明儿,明儿请高僧消了江易的怨念,免得他无法转世投胎。”儒生抖着嘴唇小声道。 一行人也不敢分开,集体在管博住处熬了一宿。 第二天,在陆庾强硬的要求下,众人去了学堂,头顶的太阳,让他们不像昨晚那么惊怕。 “先生,江易……江易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昨儿,昨儿见着他的鬼魂了,他的怨气很重,还想,还想我们陪他。”何仁越说越语无伦次。 众人看着陆庾,都等着他给答案。 陆庾偏过了头,真是愚蠢又好骗,趁着还没玷污他的名声,赶紧轰走? “先生?”见陆庾不说话,众人唤了声。 “出去千万别说在我这儿听过学,丢不起这个人。”陆庾满脸嫌弃。 “这世上要真有厉鬼,早乱套了,那些贪官污吏,哪个活得了,脑子呢?” 动嘴不如动手,陆庾拿起戒尺就是抽。 “先生,我们真瞧见了……”何仁抱头,扯着嗓子嚷。 “早啊各位,昨晚睡的不错嘛,都这么有活力。”李易一脸笑意的走进来,同众人打招呼。 儒生们集体失声,呆愣的看着他。 “不是说鬼不能见光吗?”何仁喃喃,眼珠子发直。 陆庾一戒尺抽他胳膊上,“活人都分不清,你出去要敢说是我教的,我连你爹一起抽!” “活的?!” “那我昨晚?” 反应过来的何仁指着李易,气的脸通红。 管博也好不到哪去,江易竟戏耍他们! “昨晚有发生什么?”李易眉心皱了皱,一脸疑惑。 但这次,没人再信他,众人哼了声,移开目光,恨不得脱鞋砸死李易,脸都丢尽了。 “刘仓呢,他又整什么幺蛾子?”陆庾看向李易。 “先生,我迟到了。” 刘仓大喘着气,从外面跑进来,他的酒量好像真的不行,就喝了一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行了,都坐回位置,今儿小考。” 众人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陆家几号重要人物失踪,陆庾还有心思给他们监考。 这豁达的有点过啊。 原本还以为这几天陆先生是强压悲伤,现在看来,他是真不悲伤。 陆族长等人的失踪,怕是有隐情。 李易嘴角抽了抽,严重怀疑陆庾今儿要他到场是故意磋磨他。 随着题目发下来,学堂没了杂声。 李易把磨好的墨放在陆璃桌上,看其他人都拿起笔,他只好有样学样。 写累了,他就盯陆璃的脸解乏。 一夜没睡,加上心里杂乱,管博等人的脑子都是混沌的,没有平常的思路,完全是应付性的作答。 一场考完,他们围上李易,蔡远之打了前锋,这口气不出他们怕是会憋闷死。 “你们要做什么?”李易往前走了走,与陆璃拉开距离。 “扁他!” 一声高喊,儒生们扑向李易,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去他的,像江易这种货色,就得往死里打。 试图逃跑的刘仓被抓了回来,要不是这小子说江易遭了不测,他们也不会脸面尽失,留下一生的笑点! “干什么!大老爷们怎么还用指甲抓人!!!” 李易满脸愤愤,同这些儒生扭打。 陆璃默默退了退,她虽不知道李易的极限在哪,但这些儒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就是陪着他们玩。 把力气挥霍了,众人坐在地上喘气,舒服了,揍人的感觉真好,准确的说,是揍江易的感觉真好。 “你瞧瞧你们自己,还有半分书生的文雅?一个个跟武夫有什么区别?” 李易学着他们的口吻训斥道。 管博白他一眼,“不想连里裤都保不住,就把嘴闭上。” “此次小考,胡周要没进前十,你就等着打包回隋州吧。”蔡远之哼哼。 “我们会给你送行的!” 其他人咬着牙表达“情意”。 “切,等着摆酒吧。”李易拉了拉被扯破的外衫,他和管博等人打赌,陆璃要进了前三,就他们请酒。 要没进,桂坊,他请。 双方都觉得自己赢定了,甚至还想再加点别的赌注。 第830章 多谢溱王的“厚礼” “这个不是。” 甄信口舌含糊的吐字,接着翻看。 “这个也不是。” 把所有黑衣人辨别后,甄信低着头不说话了。 “指挥使,有两个不是。”武二禀李易。 “去拿下吧。”李易淡淡吐字,布置这么久,要再无法锁定位置,都前卫真的要回去重新训练了。 “不必留活口,把他们的头颅挂去城门,放话出去,就说溱王的厚礼,我们收到了。” “是。”武二应声。 “拖远点收拾。”留下句话,李易返身回去。 “吓着没有?”李易坐在榻边,眼里的冷意已经消散,他扶陆璃起来,把水喂给她。 “大殿上,我是见过血的。”将杯里的水饮尽,陆璃环住李易,“全部都拿下了?” “有两个没参与此次行动,都前卫已经去抓捕了,天亮之前就会有结果。” “嗯。”陆璃抬起头,看着李易,软软糯糯的启唇,“困。” 李易一笑,在她鼻子上蹭了蹭,“我去把灯熄了。” 怀抱着美人,李易闭上了眼,没必要被小虾米影响心情,这睡得好,将来捅梁孟才能更有力。 第二天,李易刚从房里出来,武二就迎上他,人已经抓到了,209个人头整整齐齐挂上了城墙。 听武二把事情汇报完,李易点了点头,“解开对陈郡的封锁,免得人心惶惶的。” “迁都的队伍,可有异常情况?” 武二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信上说,徐少卿好像知道了娘娘不在车驾里。” 李易微蹙眉,“他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不会捅破此事,他要问,说与他也无妨。” “传急信到宁阳,让他们把聘礼准备好。” 武二眨了眨眼,默默对李易竖大拇指,从卑贱小人物到楚国君王,接着迎娶大乾太后,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啊,太特么励志了! “有喜钱吗?”武二转过身刚要走,又转了回来问道。 “有,金叶子。” 武二眼睛亮了,闪闪发光的那种,他咳了一声,“指挥使,这成婚,宜早不宜迟,明儿的日子就挺……” “哎哟,轻点踹……”武二捂着屁股跑了。 用过早饭,李易正要和陆璃去学堂,刘仓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江兄,出,出大事了!” “城门,城门那挂了好多人头,陆,陆羽在陈郡!” 刘仓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吐字。 李易递了杯水给他,“陆羽来就来呗,跟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那可是陆羽啊,传闻他每顿都要生食人肉,还要新鲜的,咱们皮肉是糙了点,但你看胡兄,娇嫩的宛若女子,绝对受他喜爱。” 刘仓凑向李易,指了指陆璃,压着声开口。 李易扬了扬眸,这小子可以啊,居然猜出来了,他可不是喜爱的很。 陆璃哭笑不得,轻启檀口,“该走了,要去晚了,陆羽是不会来抓你,但先生绝对拿戒尺抽人。” “就是。”李易附和了一句。 见这两人都没有惧怕之色,刘仓惊慌的情绪渐渐平复。 “江兄、胡兄,这陆羽姓陆,他是不是跟陆家有什么关系?据说,太后对他极宠信。” “他会不会是陆族长的私生子?”刘仓摸着下巴,随口猜测道。 李易满脸黑线,“你可真是敢想。”就陆子重那个性情,他在外面留私生子的可能性,不亚于白天见鬼。 “女婿。”李易挺了挺腰杆,彰显自己的威猛。 “江兄,你这比我还离谱。”刘仓明显不信,陆家有几个女儿,婚配何人,他们一清二楚,这其中可没有姓陆的。 “瞧着就是了。”李易抱手,悠悠开口。 “胡兄,你怎么不说说自己的猜测?” 刘仓绕过李易,凑向陆璃,“太后是陆家女,才情和气度,远不是常人能及的,她没道理去宠信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啊。” “难道……”刘仓话没开口,摇了摇头,“陆羽人前必带着面具,一看就是容貌有碍观赏,丑的无法见人,太后就是养面首,也肯定瞧不上他。” 陆璃瞥了瞥李易黑下来的脸,掩唇笑出声,刹那的风情,让刘仓看的有些呆,“胡兄这等样貌,才是能让人痴迷的。” 李易把刘仓从陆璃身边扯开,“刘兄的体魄,很适合待在疆地。” 刘仓瞬间清醒,“江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李易哼了哼,越过他往前走,刘仓眸子眨了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恼了他,江兄不是有小性子的人啊。 学堂里,众儒生都有些惶惶,真不愧是陆羽,他到哪,哪人头滚一片。 “都放宽心,陆羽就是再放肆,也不敢到陆家杀人。”管博凝声道。 众人点了点头,但眼里的担忧还是没完全褪去,陆羽不喜儒生,前后几次,杀了不知道多少。 这次来陈郡,万一兴起,宰了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就指着太后的威严能震慑住他了。 第831章 刺儿头李易 因着心里担忧,众人见着李易都没了气愤感。 “别说我没提醒你,最近少出点门。”蔡远之在李易从他桌边过去的时候,哼了哼。 李易斜他,“你以为这样,桂坊的酒钱就能免?我喝的你爬不出来。” 蔡远之瞬间炸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看到时候谁爬不起来!!!” 蔡远之的声音不小,儒生们目光都投了过来。 “你们瞅什么瞅,都一个样,钱袋准备好,可别被人压着去后厨劈柴还债。” 李易挑了挑下巴,整个一霸王龙,姿态相当嚣张。 众人眼里冒起了火,这玩意皮是真的痒痒,是嫌他们下手太轻了? 陆璃在座位上坐下,哭笑不得,这人真是恶劣,就喜欢把人气的牙痒痒。 顶着众人的目光,李易施施然坐下,似乎很享受被人盯视的感觉。 刘仓扶额,默默往门口退了退,他现在跑,还来得及? 儒生们扎起袖子,看向管博,等他发话。 “先生马上就来了。”管博沉着气,示意儒生们先不要冲动。 “昨儿的衣裳都还没缝好。”陆璃戳了戳李易,语气带着一分嗔怪,她坐在里面,一些小动作,旁人看不见。 李易握住陆璃的手捏了捏,“我今儿脱了跟他们打?” “要点形象。”陆璃笑睨他。 李易跟着笑,“今儿早些交卷,且让这些人气去,来陈郡好些时日了,我们都没怎么畅快游玩过。” “你不得请请我?”李易轻摇了摇陆璃的手,满眼情意。 陆璃回握他,声音轻柔,“嗯,今日一切消费,我付账。” “那我可得想想怎么宰笔狠的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陆庾走了进来,眼光一扫,陆庾吹了吹胡子,现在是一点都不收敛了。 那个没脸没皮的,尽蛊惑他家璃儿! “确定都写完了?” 见陆璃提早交卷,陆庾瞟着她。 “写完了。”陆璃朝陆庾笑。 “走吧。”陆庾头偏向一边,摆了摆手,白菜已经便宜了猪,再拦也没用。 “你们看什么看,都写完了?”陆庾扯着嗓子就是咆哮。 儒生们忙收回视线,笔下加快了几分,先生是吃火药了? 刘仓见李易、陆璃都交了卷,二话不说就要跟上。 反正他没得挣扎,横竖都要去耕地,这个时候,绝对要和江兄多待在一起。 免得他一心只有胡周,瞧都不瞧他。 “这写的什么玩意,给我坐回去,重写。”陆庾朝刘仓喷唾沫。 刘仓拿回试卷,一脸懵逼,江兄和胡周是不是贿赂先生了?怎么他们可以提前交卷,到他这就不行了。 过分了!居然不带他一起贿赂! 刘仓愤愤不已,苦大仇深的继续答题。 另一边,李易和陆璃出了陆家,他们踏上了去闹市的马车。 李易嘴上说着宰陆璃,但买的东西,全是陆璃的喜好。 两人脸上洋溢着笑,从街头吃到街尾,时而追逐,时而牵手,尽情享受肆意的时光。 一片平静下,黑衣人被斩首示众的消息正以飞快的速度传向宁阳。 第832章 榜单,震惊! 逛街市,游湖,直到太阳要落山了,李易和陆璃才回返。 “这两日,我就会放出消息,楚国想和大乾结秦晋之好,愿以江山为聘,迎娶陆氏嫡女。” “璃儿,我这诚意可足?”李易头枕在陆璃腿上,翻了个身看她。 陆璃目光从书卷上移开,笑瞧李易,“以江山为聘?楚帝还真是大气,楚国那边,怕是会起争议。” “我是为他们着想,就楚国现在的情况,不抱大乾的大腿,饭都不定吃得饱。”李易把玩陆璃腰间的香囊。 “为了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我堂堂帝王,不惜入赘,他们有什么好不满的。” “娘子,我背井离乡,不惜跋涉千里吃软饭,你可不能负我啊。”李易眸子湿漉漉的看着陆璃,要多纯净有多纯净。 陆璃书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下,微抬起眸,端起一分威严,“那得看你会不会取悦人了。” “为夫肯定把娘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李易眼神带着暧昧,意味深长。 “脑子里没个正经。”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 “灯芯都挑五回了,再看下去该伤眼了,我这便伺候娘子就寝。”李易翻坐起,一副贴心人的语气。 “你就折腾我吧。”陆璃轻嗔,手环住李易的脖子,由着他抱自己上榻。 一夜大战,一直到天光大亮,陆璃才睁开眼。 “是不是很晚了?”见李易也没起,陆璃窝进他怀里轻语。 “晚就晚了,咱们又不是正经的学子。”李易抚了抚陆璃的秀发,满眼柔情,“早饭想吃什么?” “鸡丝粥,再来个汤包。”陆璃话说完,眼睛轻闭,又睡了过去。 李易轻笑,在陆璃额头上吻了吻,他下了床。 学堂里,一早等候的儒生,见书童捧着卷轴走过来,都激动了,蔡远之更是问起了桂坊订桌的情况。 “也不知胡周和江易,哪个垫底。”一儒生开口道。 立马有人接话,“这还用说,肯定是江易啊,那胡周,我瞧着有几分文气。” “可别看表象了,江易刚开始那副心无旁骛的姿态,你忘了?” “也是。” 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都觉得陆璃和李易是一样的货色,好学什么的,都是装的,真正的笔墨,没多少。 “近期发生了太多事,陆羽又在陈郡,我破题的时候,心思很分散,始终无法集中,此次,怕难进前十。” 蔡远之身旁的儒生看书童要挂卷轴,叹声道。 “谭兄,一次小考而已,对自己的要求别放的太高了,还是想想一会点什么酒吧,咱们这么多人,应该能让江易片缕不剩。”蔡远之眯着眼,已经开始激动了。 周边的儒生,都跟着兴奋起来,江易那厮,不狠狠的宰他,简直对不起他那张脸! 卷轴一展开,所有人脸上的笑凝住了,他们瞪大了眼,互相对视后,纷纷揉眼睛。 不得了!大白天的出现幻觉了! 居然把榜首看成了胡周! “我大概还在梦里吧……”好大一会,一儒生低喃,打破现场的静寂。 “应该是……” “榜首怎么可能是胡周呢。”蔡远之指着卷轴,朝众人挤出笑。 “先生老眼昏花了吧,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咦,榜尾没错啊。” “刘仓也没错。” 儒生们你一句,我一句,现场声音逐渐杂乱。 管博紧紧凝着胡周的名字,他没和众人探讨,而是直接去了陆庾那。 “先生正在补觉,你们的答卷就在那,有什么疑问的,自己去瞧。” 书童引管博等人进来后,指着桌子上厚厚的纸张,开口道。 管博点了点头,见书童让开位置,他迈步上前,陆璃的答卷就在最上面,免去了他翻找的时间。 看管博眼珠子盯着答卷不动,其余几人把脑袋伸了过去。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他们默默走出陆庾的书房。 不管是见解,还是主张,亦或是用词,胡周都远在他们之上。 他在榜首,没有任何争议。 状元之才,这是管博一行人此刻心里的念头。 “怎么样?是不是先生老眼昏花了?”见管博等人回来,蔡远之迎上去。 “凑钱吧,好在就三个人,刘仓还是个量浅的,应该花不了几个钱。”一儒生幽幽道。 蔡远之傻眼了,这什么意思?胡周还真有大才? 不是,说好的物以类聚呢? “你们真没看错?”蔡远之不甘心的再次求证。 管博嘴巴动了动,神情凝肃,“你们也去看看吧。” 众人难掩诧异,胡周是写了什么?能让管博露出如此神色。 一众儒生当即涌入陆庾的住处。 当他们出来时,每个人脸上都很平静,这么个才识超群的人,是怎么跟江易玩在一处的! 难怪先生敢放那样的话。 前十?先生还真是给他们脸。 就算是管博,也纯纯被吊着打。 “凑钱吧。”蔡远之心如死灰的吐字,他已经能想到江易会有多得瑟。 “今晚还是……”有人呐呐询问。 “肯定今晚,你要不早点把他请了,等着他每天拿这事得意?” “还想买方砚台呢。” 儒生们纷纷掏出了自己的钱袋,他们家境都不错,但桂坊,是真的贵! 一个人还真承担不下来。 “江兄!” 一群人里,最高兴的,当数刘仓,看完榜,他兴冲冲的直奔李易的小院。 “江兄,咱们赢了!” 人未到,但声已经远远传播了出去,可见刘仓心里的欢喜。 他被划分到李易那一块,陆璃居榜首,对他来说,是个扬眉吐气的事。 天天仗着学识在他面前傲,打脸了吧! “什么赢了?” 李易叫住刘仓,让他收收声,陆璃是醒了,但肯定不喜过于吵闹的声音。 “榜单已经张贴了出来,胡兄在榜首!”刘仓兴奋道。 “江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不在榜首才奇怪。”李易语气随意。 “你在什么名次?”李易随口问了句。 “咱两没变。”提到自己的名次,刘仓惆怅了起来,“听说,这次耕种的地,不止一块。” “江兄……”刘仓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易。 李易嘴角抽了抽,“别太指望我,自身难保。” 李易不用猜都知道,这是陆庾在“疼爱”他。 第833章 荒谬的谣言 “娘子,可听着了?” 把刘仓打发走后,李易走进屋,看向陆璃,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胡榜首,有没有什么感言?” “那些儒生,我估计都惊呆了下巴。” “还是我家娘子厉害,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嘲笑我,我跌了面子,能让娘子打回去,他们呢?” 李易哼了哼,满脸都是炫耀之色。 陆璃忍俊不禁,点了点李易的鼻子,“还是榜尾?” “咱家有一个聪明的就行了,我只想当片绿叶,去衬托娘子的美。”李易环住陆璃,在她唇上亲了亲。 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陆家老一辈冲进了陆庾的房间。 “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近几日陈郡的动荡,你没瞧见?” 陆庾打了个哈欠,他昨晚阅卷到很晚,乏得很,被人扰醒,心情实在不美好。 “上来就质问,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族长。”陆庾一脸的不耐。 “族长失踪,陆琏和陆瞻又下落不明,你作为主脉,岂能置身事外!”老者气势汹汹。 “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这陆家,谁爱接手谁接手,一月期满我就离开。” “你!” 没想到陆庾还是这态度,几个老者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身为陆家子孙,如此存亡之际,你竟要独善其身!” “每次都拿大义压人,实在闲的慌,我那地里还缺人,有点风吹草动,就搞的天要塌下来一样。”陆庾没好气的甩开袖子。 “你们怕什么?陆羽到了陈郡又如何?作为璃儿的心腹,他有胆子对陆家不利?” “至于陆子重他们,还用找什么,明摆着就是被陆羽送去了安全的地界。” “该干嘛就干嘛,别一天天的找我麻烦,那点子月钱,我已经瞧不上了。” “年轻人总拘着,早晚被养废,随他们去闯闯,璃儿当政,就是捅破天,她也能补上。” “还有要问的?” 陆庾的语速快的一批,几个老者根本插不上话,见陆庾停了,他们不由张了张嘴。 “行,没什么话,都回吧,年纪也不小了,别没事跑这么远,万一摔了,不是给大家添麻烦嘛。” 看着关上的门,几个老者胡子直抖动,愤愤走了。 但凡陆家有个能做主的,他们都绝对不会找陆庾,这小子自小就知道怎么给人气受。 榜单是早上放的,地是大中午锄的。 刘仓打听到的消息很真,这次确实不止一块,任务量加大了三倍! “江兄,我想家了。” 刘仓抱着锄头,四十五度望天,那模样,要多忧伤有多忧伤。 李易朝他走过去,“管博和蔡远之在桂坊订好了桌,说是今晚。” 刘仓眼睛亮了亮,接着垂了下去,“江兄,这么几大块地,你觉得我们去的了吗?” “怎么去不了,那几个书童,可是连你都撂不倒。” “你是意思是?”刘仓压了压声,头朝四周看,怕计划泄露了出去。 “你也说了,根本不可能锄完,那还耗着干什么,该走就走。” 李易说完,扛着锄头,径直朝前走。 刘仓二话不说,连忙跟上。 其他人见两人离开,纠结犹豫之后,追了上去。 这次,实在是太过了!拿他们当牛使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璃刚换好衣物,看到李易,微微诧异,她以为李易会意思一下。 “三叔不当人。”李易瘪嘴,抱着陆璃卖委屈,“那地快赶上马场了,有他这么欺负侄女婿的。” “娘子,你回去必须说说他!”李易盯着陆璃,让她给做主。 陆璃轻笑,“我给你补习补习?这样他就没法抓你去耕地了。” 李易眨巴了两下眼,“那还是耕地吧,一看那些经义,我头都大了。” “走,先去老伯来,晚点去桂坊,让你瞧瞧我威风八面的样子。”李易抬起下巴,满脸傲气道。 陆璃脸上的笑就没下来,她把手放入李易掌心。 马车车轱辘滚动的时候,楚国君王求娶陆氏嫡长女的消息爆炸了开来。 一开始,众人都当是谣言。 可见谈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狐疑了,这种荒谬的事,还能是真的? 陆氏嫡长女,那不是太后吗! “楚国的使臣都到隋州了,听说楚国那位以江山为聘,自愿入隋州,只求太后允嫁。” “这也太……,确定不是谁无聊编出的瞎话?”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回不过神。 “真要是瞎话,哪容得传开。” “太后什么态度?” “这我哪知道。” 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处是谈论声,茶馆人爆满,都想听到最新的消息。 陆庾的房门再次被冲开。 “别睡了,这次真出大事了!” 几个族老面色严峻,把陆庾拉了起来。 陆庾重重吐了两口气,“祠堂被雷击中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玩笑!” “苏闲差了人来,说是不日就送来聘礼!”族老拧着眉吐字。 第834章 各处的反应 “这不挺好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楚国拿下了。”陆庾懒懒伸了个腰。 “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们的话?”几个老者吹胡子瞪眼,“太后是魏氏妇,如何能嫁他苏闲!” “为了两国邦交,共同抵御强敌,璃儿就是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陆庾神情未变,随口道。 啪的一声,头发最白的老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看着他们愤怒的面容,陆庾笑了,“当年送璃儿入宫你们无半分不舍,这会又装个什么。” “先帝已经驾崩了,璃儿还年轻,他苏闲既有诚意,这门婚事,我觉着挺好。” “少说什么世人非议,璃儿不是当年那个由陆家决定的少女了,她若点头,陆家就迎她回来,筹办婚事。”陆庾不急不缓的说道。 几个老者眸子张了张,透着难以置信,“筹办婚事?” “人苏闲不是说了,娶陆家嫡长女,也不用你们操心,这事我会亲自操办。” “你是不是疯了!” “一国之君带着整片疆土入赘,这买卖,不划算?” 族老们拧紧眉心,“如何能肯定苏闲不是别有所图?” “你们当璃儿是无知妇人?她能由着苏闲图谋大乾?” “等璃儿那边传信,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瞎操个什么心。”陆庾把人往门外推。 一个个关心的,只有大乾和陆家的脸面,至于璃儿的感受,根本就没在他们考虑的范围里。 大家族的悲哀,所谓的大局,说到底就是薄情冷血。 “下次他们再过来,拦住了。”陆庾交待书童,“你们是从我手里拿月钱,那些人就是再生气,也奈何不了你们。” “懂了吗?”陆庾瞧着书童。 书童忙点头,表示自己下次一定不放族老们进去。 “江易他们耕了多少地了?”倒了杯茶,陆庾问了句。 “不知晓,那边没传话回来。”书童一五一十的答。 陆庾皱了皱眉,让书童去备车。 林姌提着笔,直到墨滴落,她也没落在纸上。 林姌没想到李易竟这么大胆,公开求娶,他是真不怕别人扒出他和陆璃的私情啊。 将笔墨收拾了,林姌迈步到门口,低垂了眉眼,那家伙,真的是敢。 女子所求的,大抵也就是这份担当。 招惹了,就负责到底。 虽是个混蛋,但某些方面,确胜过世间男儿。 “徐大人,娘娘在午休。”全德拦住徐知茂。 徐知茂沉着脸,“你当我不知娘娘去了他处?” 全德没讶异,以徐知茂的敏锐度,不可能瞒得住。 “徐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闯进去。” “这两日批复的奏章,有好几处不妥,我要同里头的人聊聊。”徐知茂语气不容置疑。 全德思考了几秒,领徐知茂进了林姌歇息的院子。 “林姑娘,徐大人想同你说几句。” 打了招呼,全德退了出去。 林姌微蹙眉,看向进庭院的徐知茂。 短暂的对视后,徐知茂开口了:“娘娘还有几日回来?” “这徐大人可问错了人,娘娘的行踪,哪是我能掌握的。”林姌说着款款坐下,泡起了茶。 “为何不制止那些言论?”徐知茂眼里有火焰。 林姌抬眸,“徐大人指的是楚帝求娶一事?” “娘娘走之前,只让我批复地方奏本,并没给我其他权力。” “一切还是等娘娘回来再说。” “也许,她答应了呢。” “绝无可能!”徐知茂斩钉截铁的打断林姌,见她这里并无有用的信息,徐知茂转身离开。 大乾已非以前,不需要她做什么牺牲。 一个遭逢大战的国家,苏闲凭什么求娶天上月! 第835章 周攀的担忧 周攀看完密信,整个人呆住了,娶大乾太后?他是真的敢啊! 让人备马,周攀直奔大司马府。 “父亲,此事我们该如何?”周攀请示周逄齐。 “照他的意思做吧。”周逄齐在沉思后,开口道。 周攀微蹙眉,“会不会太冒险了?两国合并,楚国……” “天下终会统一,楚国遭逢几场战乱,凭自己是很难在短时间里恢复元气的。” “与其最后让溱国得逞,倒不如和大乾相融。” “攀儿,他一个帝王,都不在意社稷归属,我们就更需眼光长远些。” “楚国已经失了逐鹿天下的资本。”周逄齐点明这一点。 周攀嘴角抿了抿,低下了头,尽管已经免赋税,派发米粮,但每日仍有人饿死,百姓经不起战事了。 “父亲,苏闲曾对你许诺,十年内,定叫楚国大变样。” 周逄齐看了看周攀,他知道他担忧什么,以社稷为聘,让他觉得这是楚国臣服了。 而臣服,是无法得到与大乾子民同等待遇的。 “攀儿,我相信苏闲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他的性子,也不会容忍楚国百姓被人践踏。” “楚氏已经覆灭,楚国也该换个名字,迎接新生了。” 见周逄齐对李易这么有信心,周攀目光跟着看向远处,默了默,他开口了,“父亲,咱们好像忘了一点,大乾太后可不定愿嫁。” 周逄齐收回视线,一时间也有点不确定,“苏闲敢让我们准备,应该是有把握的……” “父亲,陆璃和他是不一般,但男女之情……”周攀没往下说,苏闲在大乾内宫,伺候的就是陆璃,知道他非完人,陆璃怎么可能会应允这门婚事。 周攀觉得这就是李易在一厢情愿,大白天的,想美事。 “那再看看?”周逄齐瞧着周攀。 父子两商议的时候,盛家炸了,盛父气的在院子里跑马,他那个女婿可真是能耐,皇位还没坐热呢,就抛弃发妻。 这就是口口声声的不辜负芸儿? 他当初怎么就没一棍子打死他! 盛父狂躁的状态,愣是让替李易解释的都前卫不敢开口。 隋州,卫绮瞥着揉自己儿子脸的盛芸,满脸无语,“你就这么受着?不能表示下不满?” “不满什么?”芸娘拉丰柏在自己身旁坐下,“绮儿,我一早就知道苏闲对陆璃的情意。” “他要不这么做,才奇怪呢。” “坐了那个位置,哪可能独属一人,我只要知道他心里有我便可。” 芸娘抓捏着丰柏的小手,随口道。 卫绮戳了戳她的头,“还好意思说我傻,也不瞧瞧自己,对他,你真的是倾尽了情意。” “苏闲待我也不差。”芸娘脸上带笑,试图把丰柏抱坐在自己腿上。 卫绮赶忙制止她,“小孩子没个轻重,玩腻了就爱乱动,你现在是双身子,哪里能大意。”卫绮把丰柏抱了过来。 没了奶团子捏,芸娘手拖着腮,发起了呆,对李易迎娶陆璃,她确实不吃醋,凡事先来后到,她怎么排也排不到陆璃前面。 她只是想他了。 第840章 你可以试着威胁我 “公主,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进了萧家,就是萧清月了。”伙计沉声吐字。 梁宁汐拿着茶杯就砸了过去,“本宫还用不着你提醒。” 伙计恼怒抬头,可对上梁宁汐透着狠意的眸子,他汹涌的怒火一下子停滞了,是他忘了,这就不是温顺的绵羊。 给梁宁汐机会,她绝对会是最淬了毒的刀。 “本宫心里不痛快,谁也别想舒服,究竟是共赢,还是你完全不了任务被处死,这个选择不难吧?”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威胁我。”梁宁汐扬起笑,整个人如同罂粟,漂亮,却危险性十足。 伙计收敛神色,一开始他们是主动的,梁宁汐要不想死,就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可现在,情况怕是不同了,这女人眼里已经没了惧怕,威胁她只会适得其反。 上头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除去陆羽,可他们还没动手,陈郡倒先被他拔除了。 数月的谋划,功亏一篑,上头势必震怒,想到那些处罚,伙计就浑身发冷。 陆羽奸诈狡猾,杀他极难,梁宁汐是一枚重要的棋,通过她,能知道陆羽的一举一动。 料敌于先,杀陆羽就简单了。 梁宁汐清楚这一点,所以反过来拿捏他了,而他现在除了顺着,别无他法。 “公主说笑了,是属下失态。”伙计微弯了弯身,捧着梁宁汐。且忍她一时,等解决了陆羽,再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梁宁汐虽听不见伙计的心里话,却能猜出个八九,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递出消息的原因。 陆羽要死了,她作为废棋,下场能好到哪去?难道还指望这些人有慈悲之心? 她要为自己争取生存的空间,尽可能让他们两方彼此消耗,最好是同归于尽。 “再有下次,我会要求换人。”梁宁汐眸子不带任何感情。 伙计咬了咬牙,挤出笑,“属下不会再有不敬之举。” 梁宁汐唇角勾起,她就喜欢看他屈辱隐忍的模样,不是骨子里蔑视她吗? 移开目光,梁宁汐抚袖落座,缓缓开口,“在陈郡的不止陆羽,还有陆璃,两人早有私情。” 伙计凝了凝眸,心里有埋怨,她居然现在才说出来,事情已经传开,他就是想从其中做文章,也晚了一步。 至于截杀,陆羽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们过去,无异于送死。 “公主,他可有透露下一步的计划?” “将楚国、大乾合二为一。”梁宁汐随口回。 伙计腮帮子紧了紧,楚国若和大乾融为一体,对付陆羽,就更难了。 “公主,你要突发恶疾,陆羽是不是会即刻赶回紫京城?” “荀修就在大乾。”梁宁汐声音浅淡。 伙计皱紧了眉,让荀修看出端倪,梁宁汐的身份势必藏不住。 “我会找机会,表相思之意,以陆羽对萧清月的喜爱,他会回来一趟。”梁宁汐说完起了身,不等伙计回答,她款步朝外走。 伙计眼底幽沉,垂下了眸子,已经在想怎么伏击李易。 第842章 融入集体 因着众人卖力干,花费的时间,比蔡远之那还要少。 李易放下锄头,从众人身上扫过,接着大步朝田庄外走。 “先生,江易把你马车卸了。”书童急步跑到陆庾跟前,禀报道。 陆庾看向陆璃,“听见了?是我想折腾他?分明这小子自己皮痒欠抽。” 陆璃静静抿茶,不为李易辩解,她瞧的明白,三叔对李易的意见,不是一点点,这是还恼着李易引诱她,哪怕她是自愿的。 “今晚的酒酿鹌鹑,没吃出什么滋味来,不如李易用鸡丁煮的。”陆璃等书童退下,悠悠启唇。 “鱼肉也不够鲜美。”陆璃托腮,轻轻叹气。 “明天换个厨子。”陆庾全当没听懂,叫来书童,就让他去办这件事。 陆璃抚额,只能接着喝茶。 蔡远之埋头疾走,大家在等着他,他得快着些,再快着些。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让蔡远之皱眉,他往一边让了让,突然,他抬起眸,靠两条腿,他得走到什么时候,若是有人捎他一程…… 转过身,蔡远之就准备求助。 但他嘴刚张开,一股劲风直冲他的面门,散乱在脸上的头发,立马吹立了起来。 “呸……” 蔡远之拍着脸,吐出尘土。 “咋是你?!”看清马上的人,蔡远之按捺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李易夹了夹马肚,到蔡远之近前,抓起人就往马背上扔。 “等你买好吃食,我们都要饿瘫了,抓牢了,摔下去我会照顾你小妾的。” “我……”蔡远之刚要问候李易祖宗,猛然奔跑起来的马让他把话咽了回去,他一把抱住李易的腰,搂的紧紧的。 “慢点啊!”一再飙升的马速让蔡远之吼出了声。 “就这点胆子,你平日怎么敢到我面前蹦跶的。”李易拉了拉缰绳,缓了点速度。 “到地方了,松开。”李易拍了拍蔡远之的手。 蔡远之睁开眼,看确实停了,他撒手从马上滚下去,因着腿软,直接当街跪了。 “江易,我只要遇上你,准得丢人!”蔡远之咆哮。 李易掏了掏耳朵,越过他去购买吃食。 一天到晚的净污蔑他,丢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怂? “行了,都包起来。”李易打断小贩的介绍,大手一挥。 “还愣着干嘛,过来结账。”李易冲蔡远之喊。 蔡远之还有些惊魂未定,脑子迷迷糊糊的,听李易叫,就傻傻过去了。 付完钱,他猛然清醒,“为什么是我一个人掏?你呢?” “这啊。”李易扬了扬手上的鲜花饼。 蔡远之脸黑了,那点分量,明摆着是给他自己买的。 “江易,你敢不敢再抠一点!” “你以为我捎上你干嘛的。” 李易扫描着街市,因着夜色已深,行人寥寥无几,卖吃食的小贩不少已经收了摊,李易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拿去。”见鸡烤好了,李易撕下鸡腿给蔡远之。 早饿的不行的蔡远之,哪还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慢着点。”李易倒了杯水递给他,又给他撕下鸡翅,“用薄饼卷着,吃起来会更棒。”李易示意蔡远之试试。 看着李易眼里透出来的温润,蔡远之第一次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讨厌。 “付钱。” 接过伙计打包好的吃食,李易丢下句就朝外走。 蔡远之翻了翻白眼,他收回刚才那话! 东西太多,靠蔡远之,是肯定提不动的,李易雇了辆马车,然后先一步跑了。 听到脚步声,陆璃立马望过去,和李易视线对了个正着,陆庾一看这场景,默默起身走了。 “坐下歇歇。”陆璃迎向李易,柔声启唇。 李易握住她的手,“一瞧见娘子,什么疲惫都消了,快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李易把纸袋打开。 “我尝了一点,很清新,不腻。”李易朝陆璃笑,让她拿一块尝尝。 陆璃转过身倒水,“就不能顾顾自己。” 李易放下饼,揽住陆璃纤细的腰肢,“我有娘子,哪里需要操心自己的吃喝,你指定不会让我饿死。” 见他这会还贫,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让他把水喝了。 “晚饭有用半碗?” 李易喂陆璃吃饼,自个媳妇自己清楚,他在那受饿干活,陆璃绝对不会吃多少。 “饭菜不是太合胃口。” 李易轻笑,心里说不出的暖,陆璃一向不挑食,哪会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就不动。 “等把地耕完了,我给娘子做个一桌。” 大晚上,不宜吃太多,喂陆璃吃了一块半,李易就停下了。 再说了会话,李易出了去,他洗了手,可没洗澡,忙活了一天,肯定有味,这么漂亮的媳妇,可不能熏着了。 马车比不得骑马,李易跟陆璃说完话,蔡远之人才到。 儒生们腿都饿软了,见他回来了,一个个热泪盈眶。 “先用几口面,慢着点吃,东西多着呢。”蔡远之高喊,招呼着众人。 “江兄呢?” 刘仓挤进去,看着蔡远之询问。 “他骑马,应该比我早到啊。”蔡远之皱起眉。 “不会摔了吧?”有人出声道。 “他那马术,带着我都能飞,还能摔了?”蔡远之撇嘴,他一路过来,可没发现异常。 “那是去哪了?”儒生们边吃边讨论。 “谁知道呢。”蔡远之拿起只鸡,用荷叶包了起来。 “都吃上了。” 一道懒懒的声音,瞬间将气氛推了上去。 众人咽下嘴里的食物,都瞅着李易,“去哪了?该不是躲着我们饱餐了吧?” “以己度人。”李易拿起块鸡肉,正要放嘴里,被刘仓拦了,“那是掉地上的。”刘仓说着把怀里完整的鸡给李易。 “还是刘兄暖心。”李易一脸感动。 蔡远之看着这一幕,默默把手里的荷叶鸡放下了。 “今儿我心情不错,免费给你们讲一场。” 李易屈膝坐下,一边吃着鸡,一边说书,讲的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故事。 李易只讲述,并不发表观点,很多东西,得让人自己去参悟。 听到一个强大的帝国,毁在了太监手里,儒生们都溢出了愤慨之情。 “奸宦,简直比李易还要阴狠毒辣!” 见他们越骂越起劲,李易默默无语,真是怎么都躺枪啊。 第844章 选李易还是孩子? “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陆庾把汤包推到陆璃面前,随口问。 “等三叔上完这堂课。”陆璃夹了个汤包在碗里,“迁都不是小事,到底怕出乱子。” 陆庾点了点头,招来书童,“让他们回去歇息,申时再过来。” “能安心用了?”陆庾瞥着陆璃。 陆璃轻笑,“三叔,你也心疼了吧?” “一群皮糙肉厚的兔崽子,有什么好心疼的。”陆庾咬了口汤包。 陆璃看了看他,也懒得戳破,她昨晚可是瞧见他几次起夜往田边走。 …… 宁阳,一处小院落,侍女敲响了房门。 “萧姑娘,老爷请您去一趟。” 倚窗远眺的女子闻言动了动眸,她回过身,绝美的面容衬得简陋的居室都不同了。 萧清月来宁阳已经两日了,但一路上,她都被蒙着眼,她并不知道此地是宁阳,只知道离大乾极远。 梁宁汐和人做了什么交易,这批人又是哪方的? 萧清月试过往外界传递消息,但最终连房门都出不去。 “萧姑娘?” 见屋里没动静,侍女又唤了声。 吱呀一声,萧清月从里头走出来,紧了紧手上的簪子,她垂下眸,“带路吧。” 庭院里,梁孟煮着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你和你姐姐,模样上,还真是像。” “坐。”梁孟眸色温和的招呼萧清月。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看萧清月不发一言,梁孟悠悠出声。 萧清月目光落在茶水上,神情专注,仿若无他物。 梁孟笑了笑,“说起来,你得唤我一声皇叔。” 萧清月眸子凝了凝,手心的簪子捏的更紧了。 “你自小在大乾长大,不能指望你对溱国有什么感情,清月,做个选择吧,是选情郎还是选孩子?” 梁孟的眸色依旧温和,但出口的话,叫人生寒意。 “你要做什么!” 萧清月再无法保持平静,她愤恨的看着梁孟。 梁孟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抿了口,“李易不除,溱国的步伐就无法迈出去,但他,不好杀,行踪比我都莫测,” “清月,你会帮皇叔的,对吗?” “看到那只鸽子了吗,只要放出去,它就会飞往紫京城,我在宁汐身上下了毒跟蛊,她肯定会选自己的命。” 梁孟姿态儒雅,平和的神态,完成看不出在威胁人。 萧清月彻底失控,她将手里的簪子刺向梁孟。 梁孟抓住她的手,一把把簪子夺了过来,“你能拿到的物件,都是我应允的,下次别这么做了,药物用多了,伤身体。” 梁孟语气关切,像是规劝犯错的晚辈。 萧清月怒恨的抽回手,一贯清冷的眉目,此刻,凝了厚厚的冰霜。 这是第一次,萧清月对人起了杀心。 “选李易还是孩子?”梁孟微倾上半身,再次询问。 “不说话,我可就帮你选了。”梁孟手往下一挥,侍从当即将鸽子抛向空中。 “不要!” 萧清月扑过去,试图把鸽子抓下来。 “别走!不要走!” 萧清月朝鸽子追去,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求你,把鸽子拦下来。”看着飞到半空的鸽子,萧清月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跪着乞求梁孟。 “选孩子?”梁孟拿出巾帕擦了擦萧清月头上的冷汗,眸子看着她,等她回答。 第846章 徐知茂抓人 “江兄真就不考虑了?”管博做最后的争取。 李易坐起来,“离开这么久,我也想家了。” “桂坊,我请。”蔡远之蓦的出声。 李易转了转头,挑起眉,“整半天,蔡兄才是最有钱的,你要早说,我指定对你客气些。” “小心了。”蔡远之依旧傲娇,他朝李易哼。 这一次,可不会再跟他举杯干了,非一个一个上,不信喝不倒他! “还怕你不成,我可是有刘兄相助。”李易拍刘仓的肩膀,刘仓顺势抬头,气昂昂的。 儒生们没忍住,爆笑了出来,哪回喝酒,第一个倒的不是刘仓。 “蜕变了。” 田沿上,陆璃轻笑启唇,这种欢乐友好的画面,她很喜欢瞧。 陆庾移开视线,“当下深刻而已。” “三叔,心性是一次一次锤炼的,是一个非常长久的过程,有了开端,后面就好走了,要求不能太高。” “别拿我对比,我可不是好例子。” 一看陆庾望着她,陆璃收了几分笑意。 “到了隋州,可能见到小朝儿?”陆庾转了话题,陆家实在没能给她什么开心的事。 “嗯。”谈到李朝,陆璃整个人柔和了。 “小家伙可是像你?” 陆璃眉眼含笑,“性子像他。” “得,不是个省心的。” “小朝儿应该不贪财吧?”陆庾问了一句,头次见面,这见面礼关乎印象分,还是极重要的。 陆璃笑着摇头, “那就好。”陆庾转过身,朝书童招手,“今日到这了,让他们回去。” 劳累一两晚,对年轻体壮的小伙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多了,还是伤身的。 “先生今天转性了?居然这么早就放咱们离开。”儒生们议论开来。 “江兄,去小饮一杯?”有人邀李易。 李易把锄头放下,“不了,没见天黑了,都早些回去睡吧,明儿还有最后一天呢。” 儒生们闻言,垂下了肩。 一回宅子,李易立马洗了个澡,“看什么呢。”李易把陆璃抱了个满怀。 “怎么是折子。”李易微扬眸,“谁给送来的。” “林姌。”陆璃揉了揉眉心,“徐知茂把你的人抓了。” “啥?!”李易眼睛张了张,“他是要造反啊!” “不是都前卫,你安排赞扬两国婚事的,都让他抓了。” “他几个意思?”李易恼了。 陆璃把折子给他。 看完后,李易脸更黑了,“这次别拦着,我非把他弄去疆地,我就想娶个媳妇,怎么就心思歹毒,居心不轨了?” “帮我磨墨。”陆璃抚了抚李易的眉心,安抚他,陆璃知道徐知茂的性子,她要不说点什么,都前卫去要人,他都不会给。 将信封装好,陆璃让李易送出去。 “别太担心,都前卫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并未用刑。” “真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徐知茂。”李易撇嘴,将陆璃拉入怀里,“娘子,你得补偿我,这可是你的臣子。” 陆璃捏了捏李易的鼻子,“白天晚上的,吃得消吗?” “质疑我呢?”李易贴近陆璃,直接亲了上去,香软的触感,让人着迷。 “指挥使,陆先生让你去一趟。” 正在气氛无比旖旎时,都前卫在门外喊了声。 李易彻底暴躁了,干啥子!一个两个能不能让他过过舒心日子! 第847章 提出杂交水稻 “要不要一起去瞧瞧?”李易不舍的又亲了口。 陆璃理了理微乱的衣裳,轻嗔,“你看我像能出去的样子?” 李易目光划过陆璃的红唇,呲牙笑了笑,好像是不太能…… “我马上回来。” 蹭了蹭陆璃的颈窝,李易没再腻缠,早去才能早点回啊。 “三叔,大晚上的叫我来,是终于大气了?要给我补见面礼?”没外人,不用装师生,李易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拿眼瞅陆庾。 被破坏美事,李易可拿不出好脸色。 陆庾斜他,“想的倒是美,随我出去一趟。” “三叔,你没存歪心思吧?我可是你侄女婿。”李易提醒陆庾,害怕老家伙整事坑他。 “跟上。” 陆庾懒得搭理这货,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一天到晚的觉得别人想害他。 李易撇嘴,中间地段的,就是卑微啊,回头得让朝儿收拾他,小的才能打赢老的。 不知道李易憋了坏的陆庾,悠悠然的上了马车。 “这路看着挺熟悉。”李易放下车幔,随口道。 陆庾闭目假寐,皮归皮,但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对周边的警惕,十分细致,相处下,陆庾对李易还是有几分喜爱的。 但一想到他拐了陆璃,陆庾的喜爱就变成了气恼。 “还真是田庄。” 李易扬眉,“三叔,过分了啊,我回头必须跟璃儿告状,你大晚上的骗我来干活!” “让你干活,还用的着骗?”陆庾迈步往前,璃儿一天没嫁过去,李易耐着性子,都会伏低做小。 试了几次,陆庾也歇了心,李易对璃儿的爱,不是虚假的,甚至可能他都不及,为了璃儿,他能放下身段,哪怕吃苦头,也没怨言。 陆庾心里清楚,李易敬他,听他使唤,全因为他是璃儿的三叔,因为他疼爱璃儿,李易才爱屋及乌。 如果他和陆子重一样,这小子的狼性绝对爆发,不定给他送哪。 “三叔,你还真是装都不装一下。”李易跟上陆庾,“就不能演演长辈的慈爱。” “你小子是能惯的?稍好点脸色,尾巴都能上天。” “……” 净瞎说大实话。 陆庾走的方向不是李易他们耕种的,而是另一边。 李易提着灯,给陆庾照脚下的路,防止老家伙摔了往他身上赖。 “来了。” 远远的一道声音,李易瞬间抬眸,他看向陆庾,见陆庾没有意外和疑惑之色,李易放下了戒备。 提灯走近后,李易挑了挑眉,周员外?陆怀玉?再一瞧,李易眉毛越高,哟,人还不少呢。 这是要商议造反呢? “江兄。” 见到李易,陆怀玉行了一礼,学堂打斗时,李易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陆怀玉一直想道声谢,奈何没寻到机会。 李易拍了下陆怀玉的胳膊,“一家人,别整的那么客套。”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深夜聚集,可不像干好事啊。”李易玩笑般的询问。 “观察秧苗,陈郡的气候,算是比较适宜的,但每年的苗产,少的可怜,周员外想挑出健壮的秧苗,进行培育,好增加稻米的产量。” 陆怀玉指了指手里的册子,温声道。 李易惊了,这地方,竟然还有人钻研稻米! 看架势,还挺像回事。 究竟是怜悯百姓饥寒,还是和他一样,穿越了。 “周员外,你可听说过鹅鹅鹅?” 刚要同李易说几句的周员外一脸懵,“鹅鹅鹅?” “我家中有几只,小兄弟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人送来。” 穿越果然是罕有事件,李易摇了摇头,还以为遇上老乡了。 “就是突然想起首诗,随口一提罢了。” “别嬉闹了,你思索问题的角度,一向别致,可有法子提升苗产?” 陆庾开口了,他知道李易极聪明,能想常人不能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陆庾把李易带来了,也许这小子能给人惊喜呢。 “水稻是雌雄同株,想培育出优良的后代,并且持续下去,就得让它和其他品种杂交,要赶在雄花授粉前,去掉他,或者就找到雄性不孕的水稻。” 周学整个人一震,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其他人有些懵,根本听不懂李易讲的什么,雌雄同株? “难怪,难怪……”周学低喃,在原地打着转,是有眼人都能看出的激动。 陆庾轻蹙眉,他望向李易,“没有胡扯?” 李易指了指周学,让他自己看,这脸都激动红了,他要胡扯,能有这效果。 李易一直东征西战,防着别人暗算,还真没往水稻上动过心思,现在有狂热的钻研者,李易乐的告诉他关键点。 看着周学通红的脸,李易暗暗感慨,不管哪个地方,都有默默付出不求名利的奉献者。 国家多些这种人,何愁不兴盛。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庾凝视李易,他是指着李易能提出想法,但可不是这么惊人,一来就点出关键,甚至都没过多了解。 “偶然听老农交谈,因着行军无趣,就想了想,俊男美女生的孩子,一般都差不到哪去,稻米应该也是这个理。”李易随意道。 众人都沉默了,横着是他们脑子不行? “先生,别这么瞧我,我也就是聪明了一点。” 陆庾瞥开眼,这次倒是没怼李易,兔崽子有自夸的能力。 “要没别的事,我就回了,大晚上的,犯困,明儿还有活呢。” 李易说完就准备走人,他一向觉得专业的东西要交给专业的人,知识点交代了,他已经没待的必要了。 “我送你。”陆庾幽幽开口。 李易扬眸,“先生,你要不还是同往常一样?突然这么客气,叫人怪不自在的。” “小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能得娘娘宠幸。” 周学冲过来握住李易的手,大喜下的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陆怀玉等人愣住了,目光都投向李易,宫里的嫔妃都被遣散了,周学口中的娘娘只能是太后娘娘。 江易的学识,是进不去学堂的,更别说错过了入学时间,但先生偏就允了。 所以是太后娘娘开的口! 男宠?! 第849章 陆璃的激动 “你真是……” 陆璃话没说完,让李易堵了。 取下陆璃挽发的簪子,看着倾泄而下的柔软青丝,李易目光越发幽暗。 这张脸上,真是找不到一点瑕疵,再在唇上亲了口,李易吻上了陆璃的眉眼,扣在陆璃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娘子美的过分。” 耳间的热气,让陆璃眸子里的水意越聚越多,她下意识揪住了李易后背的衣裳。 李易在陆璃耳后亲了亲,手伸向了她的衣带,两人呼吸交错,倒在了床榻上。 盎然的春意,直到后半夜才消歇。 轻抚着陆璃的背,见她没睡过去,李易把田庄的事讲了讲,“娘子,周员外要把水稻杂交成功,粮食的产量将会大大提高。” “即便将来大旱,也不必担心百姓饿肚子了。” “前有史厢,后有周员外,大乾兴盛,真是无可抵抗。” 陆璃疲乏一扫而空,她微撑起身,有些激动的看着李易,“杂交真能培育出健壮的水稻?” 李易肯定点头。 “怎么今日才提出来。”陆璃揉了揉李易的脸,再战功赫赫的皇帝也比不过让人吃饱饭的庸君。 如果一定要拥护其一,百姓势必选后者。 陆璃为政期间,最忧心的就是米粮和教育。 她很清楚,抓住这两样,国家就会稳如磐石。 李易挠了挠头,呲牙笑,“这不是事情太多,没顾的过来。” “陆指挥使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没亮出来?”陆璃轻点李易的胸口,美目流盼,娇媚的模样让李易看直了眼。 啧啧,居然对他使美人计! 别说,他真就吃这套! “那得看娘子的本事了。”李易翻过身,满脸意味。 见李易又蠢蠢欲动,陆璃揪了揪他的耳朵,“身子酸软的厉害,我现在哪还受得住,明儿吧。” “我可记着了。”李易贴了贴陆璃的额头,目光流连的看着她,眼中有痴迷之色,“娘子,得亏你是生在大族,这等样貌,寻常人家哪护得住。” “当谁都同你这般胆大包天呢。”陆璃微转了转身,手指点在李易额头上。 李易笑出声,将陆璃的手放入掌心,满眼缱绻。 “想朝儿了。”陆璃靠在李易胸口,轻语。 “明晚酒宴结束,我们就登船离开。”抚弄着陆璃的秀发,李易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会不会急了点?” “那再过两天?”李易扬起嘴角,刻意逗陆璃。 “还是明晚吧。”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眼睛微闭,困意已经抵挡不住。 见人睡熟了,李易刮了刮陆璃的鼻子,眼里是溢出的柔情,比起初见,陆璃显然要更美了,端庄又妩媚,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自控。 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李易闭上了眼睛。 陆庾这次做了人,没有一大早差书童过来扰他。 微弯着腰,李易给陆璃描眉,但他比划了半天,就没一笔落下的。 陆璃抬眸看他,笑意盈盈,她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氛围,虽然李易描眉的技术一言难尽。 “娘子,我还是不糟蹋你的美了,任何的修饰都多余。”李易环住陆璃,和她看向铜镜。 “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在家乡,你要肆意许多,等到了隋州,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陆璃回过头,手在李易眉间抚了抚,眸色温柔,“成婚当日的合卺酒别用错了。” “我敢用错吗?”提到这个话题,李易有些失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醉仙坊的酒,喝一杯你就倒了,洞房花烛夜不是要叫我干瞪眼。” “我潜入过你的闺房瞧过,咱们的婚房可以照着那个改……” 见李易眉飞色舞,陆璃唇角的笑意加深。 “是得早一点回去,徐知茂那个家伙,实在不像话,要耽误了我迎娶,我非送他去疆地。” “威风。”陆璃轻笑,让李易先出去,她要重换一套衣物。 出门的话,还是得男装才行。 “转性了?” 田庄里,看陆庾没让他干活,李易一脸诧异。 “该领悟的,他们都领悟了。”陆庾悠然开口,随手落下一黑子。 李易撇嘴,“果然是拿我当工具使。” “就不能用点心?”陆庾满脸嫌弃的看着棋盘。 李易默默无语,他没用心?他不想赢?他不想把陆庾杀个片甲不留?关键棋技不行啊! “璃儿。” 李易委屈巴巴看向陆璃,“三叔欺负人,你瞧瞧他,一个活子都没给我。” “你要替我报仇啊。”李易扯了扯陆璃的袖口,愤愤控诉,陆庾偏过了头,简直没眼瞧,也就他拿得出这个脸。 “订好了?” 一锄头下去,管博擦了擦汗,问蔡远之。 “订好了。” 管博点了点头,“倒也不必太伤感,等到了隋州,想见江兄随时都能见着。” “也不知道他成婚是何日,我过段时间要去舅舅家一趟,离隋州不远,许能喝上杯喜酒。”蔡远之沉默开口。 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一旦没了偏见,感情会较旁人不同,蔡远之现在是真心拿李易当朋友。 不过,面对李易,该傲娇他还是会傲娇,谁叫李易画的东西让他想刺瞎双眼。 “这个没听他提,只说是回家成婚,他不是说了地址,到时直接上门,他还能不管吃住?” “也是。”蔡远之点头,和管博一起朝数百米外的亭子看,先生是闲的多无聊,要叫江易陪下棋。 三岁孩童可能有些不够看,但十岁的,绝对能虐杀他。 摇了摇头,两人专心锄地。 第851章 小宝写信 “有子。” 在一众人的目光下,陆璃轻启唇,终止这个话题。 一听陆璃儿子都有了,儒生们只得歇心。 再喝了几杯,看差不多了,李易和陆璃悄然离开。 马车上,李易撑着脑袋看陆璃,“娘子,他们对你很中意啊。” “我来陈郡这么久了,可没谁在我面前提过家中姊妹。” “你有那个兴趣?”陆璃给李易倒了杯糖水,似笑非笑。 李易立马摇头,“只是感概娘子的魅力,以后不光要防男的,我还得防姑娘。” 瞧着李易苦恼的样子,陆璃忍俊不禁,“那我躲起来?” 李易把人搂进怀里,“你要躲起来,我离被休就不远了。” “委屈一方的感情,自古就没有好结果。” “我既敢摘盛世之花,就会拿出能力护住她,不需要她遮掩自身的光芒。”李易语气平淡,眼睛里却尽是霸气和自信。 陆璃看了李易两秒,将唇印了上去,他总能让她心神荡漾。 …… “德公公,你觉不觉得徐少卿的反应过于大了?” 庭院里,林姌搅拌着梨花羹,闲聊般的开口。 “才几天啊,各地的监牢就让他塞满了。” “徐少卿对娘娘极敬重,肯定容不得他人非议。”全德回道。 林姌秀眉挑了挑,想到徐知茂的神情,她轻轻摇头,那种神态,可不像是因为敬重产生的怒气。 “有没有可能是男女之情?” 全德让口水呛了,“林姑娘,徐少卿也就没给你好脸色瞧,谈不上深仇大恨吧,你要这样整死他。” 林姌翻了翻眼皮,“我看着有那么阴狠?” “以前没有,但小易子说,人的黑化,往往在一瞬间。”全德一脸认真。 “李易?”林姌眼神幽幽,银牙磨了磨,那个混蛋,光听名字,就让人牙痒痒。 陆璃、唐歆、萧清月、温媱、唐艺梦都是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拿她不当人,极尽压榨,还下药! 下了还不是一次!!! 林姌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 别逼急了她,信不信她到时候豁出去! 斗了这么久,林姌算是看明白了,想收拾李易,要么能一根手指碾死他,要么就想法做他娘子。 这玩意只对外面人横。 吐出一口气,林姌劝自己冷静,为了整治这混蛋,把自己搭上去,不值当。 “去睡吧。”林姌没了说话的兴趣,把全德打发走。 看着天上的弯月,林姌轻轻一叹,也不知道陆璃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真的过于冷清了。 陆璃在,即便奏章批阅的不对,也不用担忧出大岔子。 萧宅,梁宁汐搁下笔,照李易的计划,他是先去隋州,等那处安排妥当了,才会来紫京城接萧清月等人。 这个时间,起码要几月,梁宁汐可没那个耐心等,“萧清月”从未对他提出过要求,一旦她表露相思之意,李易无论如何都会抽身来一趟。 “把信送出去。”梁宁汐把装好的信给夏灵。 送信这事,夏灵经常干,也没任何怀疑,当晚就把信给了都前卫。 伺候梁宁汐歇下后,夏灵回了自己屋。 刚上榻,夏灵就猛的起身,一把掀开了被子。 “夏灵姑姑。” 软糯的奶音,让夏灵紧张的心松了下来。 “小宝,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夏灵坐了过去,轻拍小宝。 小姑娘抱住夏灵,也不说话,就睁着乌黑的眸子。 夏灵心里一叹,原本大宝小宝是和小姐睡的,但两人也不知哪不舒服,一到半夜就哭,小姐为照顾她们,一日日消瘦,最后只得把两人分出去。 “我想爹爹,还有舅舅。”小宝蓦地出声。 夏灵看着她静寂的眸子,心里就是一疼,以前小宝话虽然不多,但眼睛是灵动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既不爱笑,也不爱动了。 “小宝不是会写字了,夏灵姑姑去拿纸来,小宝就把想对爹爹和舅舅的话写上面。”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重重点头。 夏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取笔墨。 看到小宝写娘亲二字,夏灵扬起笑,但看到后面的字,夏灵脸上的笑凝住了。 “小宝。”夏灵抓住小宝的小手,蹲下来看着她,“怎么可以对爹爹说不要娘亲。” 见夏灵严肃的看着她,小宝眼眶红了,一脸倔强,“就不要这个娘亲,我要原来的娘亲。” “小宝,同你说多少次了,小姐是伤了身子,才没法跟以前一样陪着你玩。” “我就要原来的娘亲。”小宝小手擦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不停抽噎。 夏灵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孩子怎么就轴上了。 第852章 深夜爬窗 看小宝脸哭的通红,喘不上气,夏灵急了。 “好,依你,都依你,小祖宗,你可别哭了。”夏灵拍着小宝的背,给她顺气。 见小宝缓解了下来,夏灵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把一张纸写的满满当当,小宝才停了下来,她大眼睛看着夏灵。 “明早就给你送出去。”夏灵满脸无奈。 “不,现在就送。”小宝很强硬,寸步不让,眼眶的泪又开始涌出来。 夏灵一阵头疼,小小年纪,就知道治人了。 “行行行,现在送。” 夏灵把小宝抱上床,“你不把眼睛闭上,我可就不送了。” 看着立马把眼睛闭紧的小宝,夏灵失笑,拿着信出了去,走了两步,夏灵停了下来。 萧清月在教导孩子方面,十分尽心,大宝小宝自会说话,就教她们读诗,稍大一点,就让她们接触笔墨。 但因着年龄小,萧清月想给孩子快乐的童年,就没有把步子迈大,小宝写字是会写字,但不是什么字都会写,语言组织上,也欠缺。 一张纸,看着是写满了,但写来写去,就那几个字:不要这个娘亲,要爹爹回来。 想了想,夏灵还是把小宝的信送了出去,孩子是李易的,得让他知道小宝的情况,只是为防李易多想,夏灵把情况说了说。 等夏灵回去,被窝里的小宝已经睡熟了,除了她,大宝也睡的很熟。 看着搂抱着睡的两姐妹,夏灵哭笑不得,往日哄都哄不来,现在上赶着占她的床。 替两人盖好被子,夏灵在外侧躺下,明儿得同小姐说说,多关心关心小宝,临睡前,夏灵在心里念叨。 …… 一睁眼,瞧见床头的白色人影,差点没给萧清月吓出尖叫声。 “你!”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醒了。”徐娇娇撇了撇嘴。 “……” “梁孟为什么把你掳来?” “怎么又不说话。”徐娇娇有些不耐,“你就不想逃出去?” 萧清月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娇娇,清冷的启唇,“别费心了,从我这里,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梁孟是不是想夺位?”徐娇娇把萧清月扳回来,盯着她问。 萧清月微蹙眉,疑惑的扫视徐娇娇,她的行为实在异常。 “这你不该比我清楚。”萧清月轻敛眸,决定配合配合徐娇娇。 徐娇娇鼻子皱了皱,哼了一声,“那肯定是了,他野心一向大。” “你叫什么?是溱帝的第几女?” “问你个话怎么那么费劲!” 看徐娇娇染上了怒意,萧清月默默无语,大晚上的,潜进她房里,狼窝里能有小白兔?搞不清意图前,萧清月怎么可能问什么答什么。 就表面看,徐娇娇没参与进梁孟的事,不然不会问出这些问题。 “你是怎么进来的?”萧清月拿开徐娇娇摇晃她的手,这般没耐心,十之八九是被纵溺长大的。 “窗户又没钉上。”徐娇娇再次逼近萧清月,“你对梁孟到底有什么用处?” 瞧着徐娇娇的凶相,萧清月往后退了退,怕她突然暴起伤人。 “每隔两个时辰,会有侍女来确认我的情况。”萧清月提醒徐娇娇该走了。 徐娇娇拧了拧眉,往门口看,梁孟对此处看守很严,她是知道的。 “下次别穿白衣,大晚上的,躲不过别人的眼睛。” 见徐娇娇朝窗户走,萧清月轻浅出声。 徐娇娇低头瞧了瞧自己,她是睡不着,临时起意,哪注意得到那么多。 “我告诉你,梁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落在他手里,基本没生路,我是你唯一的机会,想活,就别透露我来过。” 爬上窗,徐娇娇看着萧清月发出警告。 没问出什么,这让她很不满意,下次得带把刀,吓个一吓,不信她不乖乖开口。 一直到徐娇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萧清月才下榻,关上窗,她眸子里有着思索,徐娇娇是想做什么? 她会是自己联系外界的机会? 还是要再看看,梁孟诡计多端,未必不是他们的局。 坐在榻边,萧清月眸子黯淡,李易,你会受她蒙骗吗? “大宝,小宝。” 萧清月轻喃,晶莹的泪水从脸上划落,将地面侵湿。 …… 船上,见陆璃睡熟了,李易轻手轻脚的起身。 “可有梁宁汐的消息?” 船头,李易眸子幽深的看着远处,他身侧的都前卫轻摇头,“时间拖的太长,沿途几县已经搜了几遍,但没有任何发现。” “总觉得有颗炸弹悬在头上。”李易凝神望着水面,静静吐字。 “指挥使,大乾不是以前的大乾了,不是旁人想搞鬼就能搞鬼的。” “低估谁都不要低估梁孟。”李易神情冷肃,“加派人手,一地一地找。” “是。” 听着都前卫离去的脚步声,李易眉头紧锁,梁孟到底想借梁宁汐做什么? 心里隐隐的不安让李易迫切想把人找出来。 乘了一日船,顾念陆璃的身体,李易没急着赶路,寻了个地歇下。 “林婉重回溱国容易,但不被怀疑,却是有难度,怕得费上一番心思。” 陆璃放下手里的密信,轻启檀口。 林婉早就到了边境,但消失的人贸然出现,势必惹猜疑,需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搞得定。”李易轻按着陆璃的额头,陆璃并不晕船,但坐久了,难免会不适。 “你对她倒是有信心。”陆璃微闭眼,配合李易缓解疲劳。 “那可是母霸王龙啊,岂是虚的,一爪子下去,大地都要抖三抖。给她几次历练的机会,扫荡四国,对她来说,绝不会是难事。” 李易说着撇了撇嘴,他又想起自己被揍的毫无反手之力的凄惨模样了。 以前还能拼个生死,现在,他连人家的边都摸不到。 真是令人忧伤啊! 不出意外,他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往后见林婉,都得避着点走。 趁林姌还孱弱,赶紧妹债姐偿,不然这两人合一起,他彻底没戏了。 “听出来了,怨气深重。”陆璃回过头,捏了捏李易的脸,“她要接手黑翎军,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死伤。” 李易环住陆璃,“可惜还要时间,我真想现在就把溱国荡平了。” 第853章 萧清月的试探 “人醒了?” 一大早,徐娇娇就来到萧清月的房门外。 侍女屈了屈身,头疼不已,老爷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萧姑娘,但小姐起了兴致,谁拦得住她。 “应是未醒。”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这溱国皇室的人,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徐娇娇边说边往里闯。 “小姐。”侍女一边拦,一边跟着她。 外面的动静,萧清月听的一清二楚,但她并未起身,她的精气神越不好,这些人才不会寸步不离的监禁她。 进屋后,徐娇娇一把掀了萧清月的被子。 “小姐,老爷知道会不悦。” 见徐娇娇要去拉扯萧清月,侍女赶忙挡在前面,就萧姑娘这身子,哪扛得住小姐的折腾,万一有个好歹,受罚的还是她。 “贱蹄子。”徐娇娇一巴掌甩了过去,眉眼间皆是怒意。 萧清月静静看着,神色浅淡,犹如局外人。 “再不让开,我今儿就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徐娇娇满眼戾气。 “小姐,萧姑娘是老爷的客人,你这般,有失礼数。”侍女低着头吐字,一动不动,她很清楚这个院里,谁才是掌控她生死的人。 徐娇娇怒不可遏,现在连个侍女,都敢在她面前威风了。 拔下簪子,徐娇娇就朝侍女扎去。 曹嬷嬷死后,徐娇娇就疯了,易怒易躁,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最后还是几个仆妇制住徐娇娇,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萧清月凝视徐娇娇的眸子,在她的眼里,萧清月看到了不甘和怨恨,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涉及到利益,梁孟还是宠徐娇娇的,仅是关一天,就把徐娇娇放了出来。 …… 看完信,李易嘴角扬起,他媳妇这是开窍了?往日哪这么浓情蜜意过。 拿出地图,李易研究起了线路,媳妇开了口,他肯定不能装没看见,得挑条最快的路回紫京城。 “指挥使。” 李易刚定板,都前卫走了进来。 接过信,李易扬眉,居然两封?这是一封无法述尽相思? 怀揣着愉悦的心情,李易把信拆开,只一眼,李易就僵住了,字里行间,他感受到小宝深深的无助和委屈。 看完夏灵的解释,李易心里升腾起自责,清月未痊愈,他就离开了紫京城,萧圳随后也走了,一个小孩子,哪里经受得住这么多变故。 吐了口气,李易归去之心越发强烈。 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李易朝卧室走去。 陆璃刚沐浴出来,秀发上还有淡淡的水汽,一袭纱衣,身姿曼妙,换成以往,李易肯定扑上去。 “怎么了。”只一眼,陆璃就瞧出李易的不对劲。 “怕是无法跟你去隋州了。”李易拿过干布巾,替陆璃擦拭有些湿润的秀发。 “等到河晋县,若无大事,我要回趟紫京城。” 李易叹了口气,把信给陆璃,“这几年东奔西走,每每想起你和清月她们,心里都觉得亏欠不已。” “大小事,我皆不在身边,对孩子,也少有陪伴。” 陆璃环住李易,“别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扛的比谁都多,没有你在外面抵御腥风血雨,我们哪里能过的那么安稳。” “你离开的匆忙,是要回去瞧瞧,明早便出发吧。” 李易吻了吻陆璃的额头,“走之前,肯定要先把你送到河晋县,跟迁都的队伍会合,不然,我哪安心的了。” “还是说,你腻了?”李易觑着陆璃,“我告诉你,腻了也没用,狗皮膏药可能还可以甩,我没得甩。” 陆璃哭笑不得,捏起了李易的脸。 嬉闹了一会,两人上榻歇息,明日还得赶路。 …… 爬上萧清月的床,徐娇娇眸子闪动,她在思考是先用刀架脖子,再把人叫醒,还是先叫醒再架刀。 她纠结的功夫,萧清月睁开了眼,她睡眠本就浅,更别说在这个地方了,一点动静就能醒,徐娇娇爬窗那会,萧清月就知道她来了,只是想看看她这次准备做什么。 跟萧清月四目相对,愣了片刻,徐娇娇匕首抵了过去,整个人凶狠起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敢喊叫,我就划破你的喉咙。” 冰凉的触感,让萧清月皱了皱眉。 “梁孟抓你来,到底什么目的?” “我姓萧,哥哥是大乾的禁军统领,此次迁都隋州,是他负责太后娘娘的安全。”萧清月简短的把信息透露给徐娇娇。 这几次的观察看,徐娇娇知道的事极少,梁孟虽把她带在身边,但真就只是当闺阁女儿养。 “萧?”徐娇娇眉心蹙了蹙,“梁孟那天明明说你是溱国皇室。” “我自小就长在大乾,还入过宫,更是诞下了两女。”萧清月不急不缓,淡声启唇。 她的话,打消了徐娇娇的质疑,大乾的萧贵妃,徐娇娇是听过的,这么看,梁孟的目的,是想拿萧清月威胁萧圳,进而谋害大乾太后。 大乾太后要出事,大乾势必要乱,而梁孟就能趁此机会,把大乾拿下。 拿开匕首,徐娇娇哼了哼,“你可真够没用的,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让梁孟抓了。” 萧清月垂下眸,唇角抿了抿,并未作声,由着徐娇娇嘲讽。 “他可动手了?”徐娇娇眯了眯眼。 “应是还没有。” “也对,梁孟要达成了目的,哪还会留着你。”徐娇娇说着眼底浮现怨恨。 萧清月从她身上扫过,手指轻动,徐娇娇恨梁孟,还不是一般的恨,那么,她或许能从她这里递出消息。 “溱王应允过我,只要我配合他,他会放我离开,他瞧着不像残暴之人。”萧清月轻吐字。 徐娇娇当即嗤笑,“摊上你这样愚蠢的母亲,你女儿还活着,真是命大。” “……” “指着梁孟仁慈,你不如指着石头开口说话。” 将徐娇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见她讥讽梁孟完全不加思索,萧清月彻底放下疑心。 “这么说,我是出不去这里了。”萧清月低下头,黯然神伤。 徐娇娇凝眸,眼里幽光直闪,眉间藏着狠意,梁孟想夺天下,她偏不让他如愿,萧清月越是对他有用,她越要放! 第854章 这得请大夫 “想活,今后就照我说的做。” “一,绝不能透露我来过,二,梁孟问你话,一定要闭紧嘴,一旦他从你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你的下场,就是喂野狗。” “三,你得对我表现出恐惧。”徐娇娇盯着萧清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能帮我逃出去?”萧清月红唇微张,眼里跳跃着激动。 徐娇娇嘴角勾起,点了下头,对萧清月的反应,她很满意。 萧圳宠妹,天下皆知,萧清月要逃了回去,他势必不会放过梁孟。 不是想谋天下?我让你谋! 徐娇娇牙关紧咬,恨意凛冽,她要梁孟事事皆功败垂成! “平日多吃些,走动走动,别整天就躺着,不练练脚,就是跑出去了,也要被抓回来。” “最讨厌你们这些弱不禁风的狐媚子。” 瞧着萧清月漂亮的脸蛋,徐娇娇没忍住刺了一句。 “……” 若不是没得选,萧清月绝不想跟徐娇娇打交道,情绪过于不稳定,举止上,你丝毫感受不到她拿你当人看。 还不能同她争辩,这姑娘一发怒,能拿刀捅你。 再谩骂了两句,徐娇娇爬窗走了。 院内的防守并不严,严的是小院外,这也是徐娇娇没被抓到的原因。 走到窗前,萧清月看着顶上的月亮,这个时间,大宝小宝应是睡了,梁宁汐有好好待她们吗? 大宝生性活泼开朗,喜怒来的快,就是被斥责,也不会往心里去,但小宝不一样,她敏感细微,一点点的情绪变化都能被她捕捉。 梁宁汐要待她不好……,一想到小宝落寞伤心的小模样,萧清月心就揪了起来。 是她对梁宁汐没设防,萧清月手心攥紧,又悔又恨。 既是一母双生,为何要如此待她! 将信件扔入火盆,梁孟眸色幽暗,他竟真在他眼皮底下去了溱国,终是大意了,该一早除了他的。 “传信过去,让那边加快动作,十日内,我要听到苏闲身亡的消息。”梁孟淡漠吐字。 侍从躬了躬身,从屋里退出去。 …… “徐少卿,太后娘娘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出,把人放了吧。” 林姌好言劝道,一向理智的人在这件事上犯轴,徐知茂要再执意而行,林姌真得怀疑他对陆璃起了不一般的心。 徐知茂手攥紧纸,面色暗沉,就在林姌以为他要松口了,谁知道徐知茂凝眸来了句,“胁迫太后,是死罪。” 林姌唇角抽了抽,她胁迫陆璃?真是看得起她啊,对象搞错了吧,自始自终,她才是被胁迫的! “徐少卿,我给你叫个太医,治治脑子?”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图谋,尽快放了太后,否则,我定叫你们身首异处!”徐知茂面色凛冽。 “……” 魔障了。 “上午膳吧,送徐少卿出去。” 林姌懒得说了,陆璃再有几日就回来了,见着人,看徐知茂还能不能说出荒谬的话。 陆璃应允婚事,在外人眼里,确实挺匪夷所思的,但一个掌朝政的太后,是她能控制的? 脑子真得看看了。 陆璃要这么容易被人取代,大乾亡几次了。 徐知茂看也未看林姌,大步离开,他心中的天上月,哪会瞧上一个粗蛮的武夫,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他再等五日,若陆璃还未回来,就别怪他动刑审问了。 “太傅,黑着脸出来的。” 周任时的住处,侍从跟他汇报徐知茂的情况。 “咱们真就不管?”侍从瞅了瞅周任时,一离开紫京城,太傅就称病,谁来都不见,哪怕徐少卿大肆抓人,他也没吱声。 “不让发酵发酵,只会爆发的更激烈。”周任时品着茶,一脸的风轻云淡。 “太傅,徐少卿可也是心思叵测?”侍从摸了摸下巴,跟在周任时身边这么久,他多少也知道了点他的心思。 浑水里看大鱼。 但徐少卿是不是其中一条,侍从判断不出来。 周任时搁下茶杯,“谈不上叵测,不过,也不纯粹。”周任时说着摇了摇头,男子爱慕女子,是世间寻常事,但爱慕的对象,如果遥不可及…… 现在就看徐知茂能不能守住自己不越了不该越的线了。 全天下,只有一个李易。 别说陆璃许了心,就是没许,周任时也不觉得谁能从李易手里夺人。 徐知茂要么放下,要么就把那份心藏死了,一旦踏错,再想回头就难了。 …… “老师,我真走不动了。” 李朝仰面倒在地上,小脚丫子摊开,呼呼喘气。 唐老爷子拿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出紫京城后,他带着李朝四处游逛, 在护卫的有意引导下,他们变了道,出了大乾。 但去宁阳的山路坍塌了,原以为就翻个几座山,但山脉连绵不断,一个比一个大!翻着翻着,他们就迷了方向。 拎着大包小包的护卫也一个个气喘如牛。 “老爷,吃食足够半月,我们也能猎些野味,只要不撞上狼群,基本无虞。”护卫安唐老爷子的心。 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唐老爷子知道今儿是出不去了。 “生火吧。” 在林子里生火,并不明智,但李朝年幼,又累了一天,不吃热食是不行的。 “平儿是白养你们了。” 千米外,盛父脱了被汗浸湿的外衫,他好不容易抽出空闲,去隋州看了看媳妇女儿,结果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要让人知道他在自家林子里迷了路,不定怎么笑话他。 是的,自家林子。 这一块地界,盛父向李易讨要了,他可以容忍李易为了狗屁的大局求娶陆璃,但该给他女儿的,必须给! 哪天这玩意始乱终弃了,芸儿母子俩也不至于无地可去。 “老爷,看,有烟。”仆从高兴的指向烟升起的地方。 盛父是轻装出行,身边就三个仆从,晚间在林子里过夜,还是危险的。 当然,那是他不知道,三个仆从里,有两个是李易安排的密卫,身体素质杠杠的,打虎不在话下。 “走,瞧瞧去,看看是不是猎户。”盛父有些激动,要是猎户,他们就能出林子了。 第856章 将人要到身边 浇完水,似是对陌生人好奇,李朝坐到了盛父身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盛父在身上摸了摸,暗恼啥也没有,连个见面礼都给不出。 “吃糖。” 李朝把一块酥糖放到盛父手上,眉眼间纯真无比。 唐老爷子瞥向护卫,护卫眨巴了两下眼,手摸向了一旁的包袱,皇上啥时候偷的? 小孩子贪嘴,唐老爷子对李朝的零食看的很严,每日规定了量。 李朝的亲近,让盛父的心越发柔软,多乖巧惹人爱的孩子。 “爷爷家里可有姐姐妹妹?”李朝歪着头问道。 盛父把人搂进怀里,捏着李朝的小手,乐呵呵的开口,“应是大胖小子。” 盛父倒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他希望芸儿这胎得男,第一个儿子,苏闲怎么都得重视些,有儿子傍身,芸儿在后宫也不会被欺。 苏闲现在看着是重情重义,但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变,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李朝挣扎开盛父,跑到包袱堆里一顿翻找,然后抓着蜻蜓竹条,开心的跑向盛父,“这个送给弟弟。” 盛父的心彻底化了,只觉得李朝怎么看怎么合心意,他把人搂进怀里逗弄着。 李朝很温顺的靠着盛父,同他说话。 谁会对一个三岁孩子设防,李朝问,盛父就答,不知不觉间,他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唐老爷子看差不多,喊李朝过来睡觉。 “老师,是个官儿,有钱。”李朝把打听来的信息说给唐老爷子。 “看着不像坏人。”李朝摸着下巴,很认真的做出总结。 唐老爷子捏了捏他的鼻子,眼里含笑,这孩子自小就聪慧的让人心惊,敏锐无比,就是年纪小,有些贪玩,把路引对了,将来绝对是雄主。 “知道了,睡吧。”唐老爷子拍了拍李朝的屁股,示意他把衣裳换了。 换好了寝衣,李朝蹬掉靴子,钻进了被褥里,虽然露宿山林,但他们的物资充沛,吃用和平常区别不大。 李易对李朝还是用心的,每个地,都有补给。 “老爷,你也睡吧,盛大人没坏心思。”护卫上前,把盛父的身份说了。 唐老爷子微愣,真是巧啊,在这都能遇上李易的岳丈! 哼了两声,唐老爷子直接睡去了。 李易还不知道这两人遇上了,不然肯定要从中作梗,拆散两人。搞不好,就成了他的修罗场啊。 这两个,可都对他没好脸色。 最主要,两家的姑娘,他还没完全到手。 “徐知茂轴了,他居然觉得林姌胁迫了你。”烛光下,李易放下信,满脸无语。 陆璃解开腰带,将外衣脱下,“再有一日,我们就能到河晋县,且随他去。” 李易将人圈进怀里,“娘子,你对徐知茂,是不是过于宽容了?” 陆璃白他一眼,“我要学你,朝堂上还能有人?” “擅自离开这么久,他有怀疑也正常。” “真就没数疆地去了多少官员儒生。”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 “人才多,荒地才会繁盛,我这都是用心良苦。。”李易端肃着脸,很正经的开口。 陆璃噗嗤一笑,“你猜我信你几分?” “啥?” 李易扬起眉,“在娘子心里,我居然不是高尚的。” 紧了紧在陆璃腰间的手,李易眸子微暗,这几日,顾念陆璃的身子,他并未做什么。 但这么个美人成天搁眼前,谁一直忍的下去。 “璃儿。”李易喉咙微动,声线有些哑。 陆璃将红唇送上去,得了允许,李易再没了顾忌。 烛火跳动,大战直到深夜才停歇。 “怎么还没睡。” 小睡了一会的陆璃,靠在李易怀里,声音朦胧。 “又要好些日子瞧不见了,可不得多看会。”李易轻抚陆璃的背,满眼缱绻。 陆璃唇角弯了弯,“只是分别几日,我要让你做选择,那才叫难熬。” 李易呲牙,“怨我多情。” “你倒是半点不遮掩。”陆璃微转动身子,腰间的酸痛,让她眉心蹙了蹙,这人一旦素了几日,要起来必定凶狠。 揉了揉李易的脸,陆璃眸色柔软,李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这几日躺在她身边,却很规矩,无论何时,他都是以她为主,让人无法不动心。 “娘子,你别这样瞧我,简直就是挑战我的克制力。” “要不,再……”李易朝陆璃抛眼色,满满的暗示。 陆璃摸向李易腰上的软肉就是一掐,还来?他是想把她弄死在榻上吧? “嗷!” “救命!谋杀亲夫了!” 听着李易凄惨的叫唤,陆璃好笑不已,她才使了多少劲,就会装。 握住陆璃的手,李易在她唇上亲了亲,“咱们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心里要不痛快,别忍着。” “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知道李易说的是哪方面,陆璃点了点头,手环住李易,温声启唇,“宠溺太过,你以后可不好哄我。” 李易贴着陆璃的鼻子,满满的情意,“自家媳妇,必须宠着,我还挺乐意见娘子耍小性子的,希望你给个机会,不要不识抬举。” 李易粗着声,故作凶狠。 陆璃抿唇笑,两人拥吻了起来,虽然欲望火热,但李易到底没开启第三场战事,明天还要坐车,再来一次,陆璃绝对吃不消。 从梁宁汐这里得了准信,一伙人开始了布局,这次,定要取了陆羽的首级。 一大早,徐娇娇就推开了梁孟的房门,“不让我出去,那就让萧清月陪我玩。” 这几天,在徐娇娇的胡搅蛮缠下,梁孟告知了她萧清月的身份。 “爹爹,你说过最疼娇娇的,每日待屋里,我都要无趣疯了,萧清月是我堂姐,我再胡闹,也不会伤了她,你就把人给我。” 徐娇娇拉着梁孟的袖子,小女儿般的撒娇。 “爹爹。” 被徐娇娇摇的头晕,也不想好不容易缓和的父女关系再次闹僵,梁孟点了头,哪怕他知道徐娇娇是奔着欺压萧清月。 “爹爹最好了。”徐娇娇眉开眼笑,好似和从前依赖敬爱梁孟的少女一样。 第857章 密卫的自我牺牲 “如何,这两天的罪没白受吧。” 徐娇娇挥退侍女后,朝萧清月挑眉。 萧清月看了看被烫伤的手腕,实在说不出感激的话,徐娇娇是想把她送出去,但完全是为了报复梁孟,要不是她躲的快,那滚烫的茶水泼的就不是手了。 果然不能指望狼窝里有正常人。 “仅是这样,应该无法让我逃出去。”萧清月静静出声。 这些天,萧清月看的清楚,梁孟宠是宠徐娇娇,但不代表,他会容忍徐娇娇坏他的事。 徐娇娇较她要自由点,但同样出不去这个院子。 “急什么,总能寻到机会,去给我倒杯茶。” 一看到萧清月的脸,徐娇娇就不可抑制的生出嫉妒,一个个的,凭什么生的比她好看! “梁孟已经知道你不喜我,没外人,那些不必要的举止,就免了吧。”萧清月把茶放到桌上,清浅的启唇。 徐娇娇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我要出事,对谁都不好。” 看着萧清月平静无波的眼神,徐娇娇摔茶杯的动作止住了,这个人不会舍弃尊严迎合她。 “别忘了自己的处境!”徐娇娇恼怒的厉喝。 “你不是和我一样,被拘在这里面,梁孟似乎没那么疼爱你,更像是一个宠物,高兴时哄一哄,不高兴了,就丢一边。” 萧清月的话直接戳进了徐娇娇的心窝,她扑上去就要和萧清月撕打。 “想报复梁孟,就别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我只是在交易。”萧清月握住徐娇娇的手,用力一推。 在宫里待过,萧清月虽不争,但各种阴暗的手段,她看的腻了,徐娇娇这种性格,你一旦服软,她就会踩在你头上欺凌。 “梁孟城府何其深,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能力帮我逃出去。” 萧清月扫视徐娇娇,透着轻蔑。 而这成功激怒了徐娇娇,她怒恨的瞪眼,“你等着看吧!” 萧清月不做回应,她没那么多时间干等,梁宁汐正以她的身份,陪在大宝小宝身边,随时会对李易他们不利,她必须尽快出去。 最不济也要让李易知道,那个人不是她。 刺激徐娇娇对萧清月来说,并不是上策,但她没有其他选择。 从徐娇娇那里,萧清月探听到这地是宁阳,梁孟真是会躲,所谓灯下黑,李易怎么会猜到他四处搜寻的人藏在宁阳呢。 宁阳相较溱国,她成功脱逃的机会,要大上一些。 但现在最大的难度,是出这个院子。 徐娇娇虽刁蛮任性心思浅,不过,除梁孟外,这个院子没人不惧怕她,所以,她也许真能把自己弄出去。 萧清月要做的,就是刺激徐娇娇尽快行动。 哪怕要因此付出些代价。 “才多大的孩子,就开始背诗书了。”盛父看着李朝,满脸的讶异。 唐老爷子把茶递给盛父,“这一脉,就剩他一个男丁了,不严苛些,怎么撑得起家业。” “朝儿脑子好使,对寻常孩子来说,吃诗书可能吃力,但于他,没多大难度。” 原要劝说两句的盛父,默默把嘴闭上了,眼里有些艳羡,以他的年纪,本也该抱着外孙同人炫耀的,偏偏到现在才有点影,只能看别人显摆自己的重孙。 越想盛父就越恼火,账全往李易头上记,真是没用的玩意! 得了唐老爷子的叮嘱,李朝是一上完早课,就到盛父跟前打转。 送上来的落脚点,不抓住怎么行。 背靠户部尚书,这很多事办起来就方便多了。 对于竭力帮助自己登位的老丈人,李易就差给国库了,升官那是最基本的,毕竟,整个楚国,也只有他会搭上身家性命助益他。 虽然都是看芸娘的面…… 处理琐事上,李易是真不如盛父等人,唐老爷子显然清楚这一点,他带李朝到宁阳,少不了要让他深入瞧瞧百姓的艰苦。 外来人,做什么都不便,搞不好就惹上麻烦,走李易的门路,哪有盛父的快捷高效。 不知道唐老爷子身份的盛父,被李朝哄的见眉不见眼,恨不得这就是自个外孙。 “老爷,多懂事知礼的孩子,小皇子身边肯定要有人帮衬,你不得多上些心,三岁就能诵读诗书,可是极少见。” 仆从化身谋士,暗戳戳提点盛父,试图让他把李朝带回去。 盛父斜了仆从一眼,一脑瓜子盖了过去,“心思怎么就不能磊落点。” “我这都是为小皇子考虑,你想啊,将来后宫三千佳丽,得有多少皇嗣,肯定有嫌咱们小皇子挡道的,你什么都不给他准备,他怎么扛得住明刀暗箭。” “老爷,皇上现在是仁义,但人心易变啊,几年后,几十年后,他哪里还会记得咱们的付出。” 仆从压着声,此刻像极了阴险小人,他旁边的同伴,默默与他拉开了距离,回头必须让指挥使查查这小子的祖宗八代。 旁人演的不像,这小子不像演的! 盛父皱紧了眉,这也是他一直担忧的,主要陆璃的能力太强了,他真不觉得他家的傻闺女是对手。 两国要成功联姻,芸儿的孩子,可就格外碍眼了。 但现在培养班底,也太早了。 “老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有人帮衬,即便将来无缘帝位,也不至于身首异处啊。” “行了。”盛父让仆从闭嘴。 仆从看到盛父眼里划过的冷意,知道自己说动了,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提前结束了。 盛大人在官场多年,哪会容忍身边有心思晦暗之人,回去后,他大概率被发配到田庄务农。 呜呜呜…… 这年头的密卫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经在心里拟好了告发他的草稿,仆从的嚎哭得更大声。 在双方护卫的商讨推动下,盛父对唐老爷子发出了邀请。 要不知道盛父的身份,唐老爷子肯定不会跟他走,毕竟李朝不容有失。 但知道了,假意推辞两句,唐老爷子就道了谢。 目的达成,两方都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出密林后,盛父就让人去查唐老爷子的身份,处在他这个位置,不会轻易把人纳入身边,至少要经得起查探。 第858章 林姌的噩梦 “大人,刚有人送了封信来,让务必交到你手里。” 徐知茂刚下桥,门房就跑上去禀道。 接过信,看了看信封,徐知茂将信拆开,信上只有一行字:明日巳时,悦客楼,事关太后。 “人呢?”徐知茂看向门房。 “已经走了。” “去找。” 往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徐知茂眸子冰冷,这是找上他了。 河晋县五里外,一辆马车在山道上不急不缓的前行,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俊秀,女子模样绝美,两人执棋对弈。 “好像要到了。”李易把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盒,扎心啊,围棋下不赢就算了,五子棋也被虐,以后还是换娱乐方式吧。 陆璃往车外看了看,掠过的草木在她美眸里浮现,相映之下,愈显灵秀,“是要到了。” 把棋收了,李易坐了过去,眼睛直看着陆璃。 陆璃美目流盼,被他瞧的有些莫名,“我有忘什么?” “到了河晋县,我可就走了,你就没点表示?” 看陆璃不上道,李易只得明说。 陆璃娇媚的白李易,他这两日,借口让她表示,可要了她不少次。 抚弄袖口,陆璃决定无视李易,不能总叫这人得逞。 “小娘子,还没出虎口呢。”李易环住陆璃,让她看着自己。 “好色之徒。”嗔了一句,陆璃在李易脸上亲了亲。 “回去要处理不少事,且饶我。”陆璃环住李易的脖子,直接软声讨饶。 “那记着。”李易贴了贴陆璃的鼻尖,没再索吻。 把陆璃送到下榻处,李易返身离开。 “他没随你一起?” 见陆璃一个人回来,林姌颇惊讶。 “你不是不喜他。”挥退内侍,陆璃宽解外衣。 “得了吧,他但凡会顾忌我的感受,就不会几次三番的下药了。” 陆璃轻笑,换上象征身份的宫装,“他另有事处理,需过段时间到隋州。” “陆家什么态度?”林姌上前帮陆璃理了理衣物。 “没敢提。” 林姌愣了愣,“那你们跑去那么多天!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 陆璃抬眸,在林姌脸上流连了片刻,“看出来了,吃的不错。” “……” “真要嫁给李易?” “聘礼都下了,总不能反悔。” 瞧着陆璃弯下去的眉眼,林姌歇了劝她的心,那混蛋可真是有福气! 收拾好,陆璃就传召了徐知茂。 “娘娘。” 见陆璃气色红润,并不像被人囚禁,徐知茂心放了下来。 “思乡心切,回去了一趟,劳你担忧了。” “也无外人,不必过多拘礼。”陆璃让徐知茂坐。 “娘娘,大乾不同往昔,无需和任何人结盟。”徐知茂看着陆璃,神情无比认真的开口。 陆璃抿了口茶,“若我心悦他呢?” 徐知茂瞳孔大张,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只觉耳朵嗡嗡的,他呆呆的望着陆璃。 “娘娘,别用这种玩笑吓臣。”久久,徐知茂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把人放了吧。” 徐知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庭院,他扶着栏杆,缓缓坐了下去。 她心悦苏闲? 她怎么会心悦苏闲? 难道,难道传闻竟是真的。 苏闲就是陆羽。 徐知茂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又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旁人了。 林姌收回视线,这般失魂落魄,她的猜测,看来是对的,徐知茂对陆璃,有不一样的心思。 说还是不说? 林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说了,陆璃绝不会再把徐知茂放身边。 想到徐知茂理事的能力,林姌摇了摇头,再看看吧,看他能不能压制住这份爱意。 若被嫉妒冲昏了理智,那就只能放出去了。 等陆璃处理完政务,林姌把她按坐回椅子上,“璃儿,你未入宫时,可被人表达过爱慕?” 陆璃探寻的看林姌,“陆家嫡女,都知道是入宫为后的,谁有哪个胆子。” “那你有没有一刻心动过?陈郡的俊杰,可是不少。” “三叔说,同辈中,无人能和我比肩。” 林姌眼角抽了抽,好吧,卖弄才学夺取美人芳心的事不会在陆璃身上出现。 “我就是好奇,难怪你会被李易哄骗了,这没同人花前月下过,自然就经不住男人的情话。 在陆璃的目光下,林姌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 陆璃扬眉,似笑非笑,但也没去过多追究。 “好在溱帝对充盈后宫没执念。” 林姌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明白陆璃的意思,气的她当场跳脚,这是说她好奇心重,在宫里活不过几天呢。 知道说不赢,林姌直接上手。 朝夕相处这么久,只要没外人,林姌压根不拿陆璃当太后。 被扑倒在椅榻上,繁琐的宫衣限制了陆璃的战力,林姌又知道她哪处最怕痒,不一会儿,陆璃就投降了。 胜利来之不易,林姌可不会就这么罢手,她拿下陆璃挽发的簪子,防止她扭动的时候伤了自己。 知道林姌的意图,陆璃当即解了腰带。 止不住的笑声从屋里传出去,两人嬉闹间,衣衫凌乱,尤其是陆璃,领口微敞,能看到白皙的锁骨。 “咦,你这地让什么咬了?” 瞥见陆璃锁骨下的红痕,林姌停了下来。 陆璃扯了扯衣物盖住。 看陆璃不语,林姌反应了过来,耳根瞬间红了,哪还顾得上挠陆璃痒痒,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口气跑回屋,林姌拍了拍脑袋,她跑什么,该害羞的不应该是陆璃? 难道,她思春了?林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慌忙大力摇头。 当晚,林姌做了一个梦,她成亲了,正和新郎喝合卺酒,这时,郎君的脸也逐渐清晰,熟悉的面容,让林姌从榻上惊坐起。 “我可能需要看看大夫。” 平复气息后,林姌低喃,那个恶劣的家伙,她怎么会梦见! 还是……还是…… 林姌捂脸,真是太可怕了,她怎么做了这种噩梦。 李易搓了搓胳膊,这就变天了?把领子拉起来,李易转身回了船舱。 河道该开始动工了,不然出行太费时间了,东转西转的,没个几日还到不了。 第860章 一个不留 “夏灵姑姑。” “夏灵姑姑呢?”大宝小宝抓着侍女询问。 “没瞧见,许是回屋了吧。”侍女摸了摸大宝的脑袋,端着茶水朝正房走。 “夏灵姑姑。” 两个小女童转过身,边喊边往夏灵的屋走。 一直到晚上,小姑娘都没找到夏灵。 “清月,别担心,夏灵许是去哪耽搁了。”苗氏宽慰梁宁汐。 “可有找着?” 见护卫走过来,苗氏忙上前问。 护卫摇了摇头,府里防守严密,他也不知道哪里出的纰漏,这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如此大的差错,让他如何向统领交代。 “往外找找。”苗氏看了看梁宁汐,压着声道。 “这丫头也是,出门了也不知会一声。”苗氏故作抱怨,“清月,先进屋吧,护卫已经去找了,想必一会就有消息了。” “嫂子,没瞧见人,我哪里坐的下。”梁宁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苗氏轻叹气,到屋里去看大宝小宝。 侍女们都有些惶惶,家里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夏灵姐姐一向稳重,哪会擅自跑出去。 贼人现在都这么大胆了,敢到她们这劫人。 “舅母。” 大宝小宝扑进苗氏怀里,抽噎着说要找夏灵。 苗氏拍着两人的背,不停哄着,府里或许进贼了,她现在哪敢让大宝小宝乱跑。 “快别哭了,舅母已经让人去找了,一准把你们夏灵姑姑找回来。” 苗氏把两人抱上炕,软声安抚。 一晚上过去,看着渐亮的天色,苗氏摇了摇头,夏灵是个懂事的,消失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了。 汉水,近百人贴着树根蹲守,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这一次,他们势必要让陆羽无命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鸟扇动翅膀离开,如此静谧的环境,谁会想到其中暗藏杀机。 就在太阳移到头顶,温度攀升到最高,转角处终于有了动静,数十匹马疾驰而来,地面的沙石开始振动。 树后,一双双眼睛抬了起来,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布置了几日,总算是来了。 “吁!” 就在策马的一行人即将踏进陷阱,一人越过队伍,截住为首的男子,耳语了起来。 看他们停滞不前,甚至有掉头的迹象,暗处的黑衣人急了,他发出了鸟叫。 瞬间,数十支羽箭破空,朝马背上的人射去,想让他们朝前逃窜。 面对从后射来的箭矢,都前卫的反应,没有和黑衣人预料的那样,他们不仅没往前,反而朝箭射出的方向奔去。 “该死!” 骂了一声,黑衣人站了起来,现在只能围杀了。 山顶上,李易拿袖子擦了擦野果,他身侧站着殷承。 咬了口,李易又狠狠咬了口,接着给殷承扔去了一个。 殷承眼睛直盯着远处冒出的黑衣人,随便擦了两下,把野果放进了嘴里,然后他整张脸挤在了一起。 “指挥使,为了坑我,你可真行啊!” 李易把野果吐了出去,“我是让你知道,这个季节的野果,没法吃。” 殷承瞅着李易,用眼神表达,你看我信了几分? 李易轻笑,把水袋给他,“照你说的,问题不是出在都前司。” 谈到这个话题,殷承面色沉肃,“梁宁汐失踪一事,我和指挥使一样,也觉得是内部叛变了。” “可相关的人员,我查了又查,试探了又试探,他们确实没和人有私底下的往来。” 李易皱了眉,看向持刀冲过去的黑衣人。 知道李易想问什么,殷承开口道:“属下也疑惑,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指挥使回紫京城的事,知道的人,不足五个。” “他们绝不可能背叛大乾。” “送信的人,找到了?”李易微侧头。 汉水的伏击,并不是殷承查探出来的,而是有人送信到都前司。 殷承原只是秉着万一的心态,但谁知道,这地真有人整事。 “那个摊贩,只是收了银子,让他办事的人戴了头罩,他没瞧见脸。” “属下也纳闷,以梁孟的慎密狠辣,按理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 李易看着殷承,示意他往下说。 “指挥使,你是不是在外留情了?所以人家姑娘舍不得你死,宁肯背弃主子,也要送信出来。” 李易翻了翻白眼,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清楚的,他要有那个魅力,就不会被林婉暴揍了。 “干点实事吧。”李易往殷承嘴里塞了个野果。“再这样下去,都前司的办事能力,得让人质疑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底下打了起来。 陷入包围圈的都前卫显然处于下风,活动的空间被越逼越小。 胜券在握的黑衣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残忍的笑意:陆羽啊陆羽,你也有死在我们手里的一天。 “杀!”黑衣人挥刀高喊。 他语音刚落,大批脚步声从侧面传来。 环顾间,黑衣人脸色剧变,怎么会!陆羽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此伏击! 有叛徒!这是黑衣人心里浮起的念头。 “走!” 放弃对都前卫的围杀,黑衣人四散奔逃,试图逃离此地。 但冒了头,又岂是他们能走的。 李易看着一面倒的屠杀,眼底没有丝毫动容,“把他们的尸体,送去溱国,就说这些人不太够看,让溱王亲自来。” 嗅了嗅风里的血腥味,李易扬起嘴角,梁孟,这么想杀我呢,你也有急切的一天,可一定要藏好了。 敛去眼里汹涌的杀意,李易下了山,让都前卫打扫残局,他策马朝紫京城狂奔。 温媱一早就到了萧府,看着“萧清月”,她几次蠕动嘴唇,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夏灵对萧清月来说,绝对是特别的存在。 自小相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这突然失踪,清月的心肯定是揪着的。 “别吃了,去偏房找你大宝姐姐小宝姐姐说话。” 温媱夺过李润手上的糕点,就把小崽子拎了出去,也不知道像谁,温温吞吞的,没半点眼力劲。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好养活,给啥都吃。 “让我静静。” 温媱刚转身,屋里就响起清冷的女声,温媱把话咽了回去,看了看情绪低沉的“萧清月”,她轻步出了屋。 第861章 滔天大怒 夏灵不见了? 溜进萧家的李易,眉心紧蹙,本想给萧清月惊喜,哪知发生了这种事,他现在就是变成花,都不可能让萧清月开心。 萧家的防守,仅次皇宫,想不惊动护卫把人带动,绝非易事。 若是梁孟下的手,没道理带夏灵,一个侍女,可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看样子,要让殷承好好查查了。 让院里的侍女禁声,李易朝房门走去,刚准备敲门,即将接触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 想了想,李易转了方向。 窗户哒哒的响声,让梁宁汐烦躁的拧眉,就不能安分点! 下意识的,梁宁汐想到了大宝。 走过去,梁宁汐一把推开了窗。 四目相触的那一刻,梁宁汐眼里闪过慌乱,而李易脸上的笑凝住了,他死死盯着梁宁汐的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 李易的神情逐渐难看,他伸手捏住了梁宁汐的脸,声音仿佛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你好大的胆子!” “清月呢!”李易直接把梁宁汐拖拽了出来。 “李易。”梁宁汐强自镇定,她是真没想到李易回来的这么快,她竭力压制恐惧,以萧清月的声调唤道。 李易的手松开了,下一秒,他掐住梁宁汐的喉咙,眸子冰冷骇人,“我问你,清月呢!” 在李易的钳制下,梁宁汐的脸很快涨的通红。 “杀了……我,她也……活不了。” 知道糊弄不了,梁宁汐艰难出声。 李易手指收紧,腮帮子紧绷。 “李易。” 温媱发出惊呼。 而这也唤回了李易的一丝理智,他把梁宁汐甩向墙。 “把人赶出去。” 见侍女围过来,李易沉声低喝。 温媱还没见他这么愤怒过,不敢有多话,立马将侍女带走。 梁宁汐喘了两口粗气,唇角勾起,“我还以为能骗的了你一两日呢,楚帝对清月,用情很深啊。” 李易半蹲下,挑起梁宁汐的下巴,“我是没给你活路?” “都前司的刑罚,总不是假的。” 李易眯了眯眼,一巴掌甩了过去,“清月身上的毒,你也参与了吧。” “一母双生,她欺辱过你?为何就这般歹毒。” “歹毒?”梁宁汐趴在地上痴笑,“不都是你们逼的吗!永远高高在上,这些指责,真是叫人听腻了。” “都前司不是能耐,找啊,把她找回来啊。”梁宁汐朝李易吐字,眼尾升起媚意,挑衅道。 “这是你自找的。” “又要对我用刑?苏闲,你可听说过子母蛊,我痛一分,她痛十分。” 梁宁汐抓住李易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试试?我也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骗我。” 李易凝眸,定定看着梁宁汐,他手收紧后放了下来。 梁宁汐笑出声,“不敢赌啊?” 李易看也没看她,径直走了。 温媱站在院外,已经意识到屋里的人不是萧清月,她退了两步,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和害怕。 这个是梁宁汐,那清月呢?温媱手捏在了一起。 清月要出事,她也脱不了责任,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她居然认不出来。 “李易。” 看到李易,温媱忙上前。 “让我先静静。” 李易越过温媱,他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谈话。 温媱眼神一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李易。 一拳砸到桃树上,李易疯狂发泄,他已经猜到清月被带到哪了,有这个本事的,除了梁孟,没别人了。 直到力竭,李易才停下来。 也直到他停了,温媱才提着药箱走过去,沉默的帮他包扎。 将气息平复下来,李易握了握温媱的手,梁宁汐和清月极像,她刻意模仿下,谁会想到人被调换了。 即便是自己,也恍惚了,如果不是梁宁汐毫无准备,或许,他也会迷惑几分钟。 “走吧。” 李易起了身。 重新回到院子,李易平静的看着梁宁汐,“你想要什么?” “不急,我陪你等等荀修。”梁宁汐摸了摸红肿的脸,唇角微扬,“也不知道这一巴掌,清月尝到了多少。” 李易克制住掐死梁宁汐的冲动,“夏灵呢?” “箱底。”梁宁汐回答的很干脆。 李易扫了扫屋子,大步走向床左侧的一个大箱子,将上面的东西挥到地上后,李易看着箱子,手顿了顿,接着猛的打开。 箱子里蜷缩的姑娘面色微白,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分不清是死是活。 李易抿紧嘴角,伸出了手,微弱的气息,让他心底一松。 梁宁汐款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苏闲对萧清月的情意越深,她越安全。 不过,还是要提防,这人的手段,着实太多了。 梁宁汐可不会觉得苏闲真拿自己没法。 第862章 交谈 殷承一听失踪的是萧清月,整个人都傻了,这得翻天啊! 二话不说,他亲自赶去成临县接荀修。 这要再出意外,指挥使肯定得杀人。 “只是昏睡了,养个几天就能康复。”大夫替夏灵把完脉,开口道。 李易点了点头,让人送大夫出去。 “她在做什么?”李易看着帐幔,沉声问。 温媱给他倒来杯热茶,“在屋里看书。” “看书?”李易轻轻吐字,竭力压制心里的杀意。 “去看看大宝小宝。”温媱安抚的握住李易的手,她知道李易现在就想把梁宁汐千刀万剐了。 “嗯。”应了声,李易朝偏房走去。 “不要,我要夏灵姐姐……” 大宝推着李润手上的糕点,哭喊道。 小宝蜷缩在床角,默默流泪。 李易进来瞧见这一幕,心口一窒,想到小宝写的信,他眼眶酸的厉害,娘亲被调换了,小宝心里有多害怕和惶恐。 “爹爹。”最先发现李易的大宝,瘪着嘴就哭了起来,小宝猛抬头,第一次速度快过大宝扑进李易怀里。 “爹爹,娘亲不见了,夏灵姐姐也不见了。”小宝泪眼朦胧的向李易诉说。 李易抱紧她,压了好几次才把泪意压下去。 “大宝小宝,夏灵姐姐在房里睡着呢,我一会带你们去瞧。” “小宝就是厉害,居然发现那个人不是娘亲。”李易擦了擦大宝小宝的脸,温声细声,“爹爹舍不下娘亲,就带她一起出去了,路远,不好带上你们。” “这次爹爹回来瞧瞧大宝和小宝,等那边安顿好了,我就接你们去见娘亲。” “大宝小宝是不是怪爹爹霸占娘亲?” 李易把两人抱起来,低声哄。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抽泣了两声,因着懂事,只能不情不愿的摇头。 李易亲了亲她们的脸蛋,“你们霸占娘亲那么久,总要让爹爹也霸占霸占,爹爹答应你们,不会太久的。” “可小宝想娘亲。”小宝搂住李易的脖子,看着他,软软糯糯的说道。 “娘亲陪了小宝那么多时间,都没陪过爹爹,这样是不是不公平?”李易捏着小宝的手,柔声开口。 小宝低了头,大宝则伸出了手,“拉钩。” “好,拉钩。” 两人懂事的模样,让李易心拧着疼。 顾不上抱抱李润,李易匆匆跑了出去。 温媱远远看着李易的身影,手指轻轻动了动,有心过去,又停住了脚步。 “风大,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收拾完心情的李易,见温媱在院外站着,把外衫脱给她,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 “夏灵有怀疑过,我们也去验证了……”温媱哽咽止了声。 “清月会回来的。”李易平静开口,“看顾好孩子们,今日的事,别泄露出去分毫。” “嗯。”温媱头几乎埋进胸口。 李易嘴唇蠕动,伸手擦去温媱脸上的泪,这事他迁怒不了任何人,一定要说错,也是他给了梁宁汐机会,在都前司,他就该弄死她。 将书翻过一页,梁宁汐视线停了停,她抬起头,看向门口,“来了。” “我有些好奇,论残暴冷血,我应该比不上梁孟,你为什么会选他。”李易一步一步走进屋,淡淡吐字。 见他这么快就克制住自己,梁宁汐轻敛眸,“你不如他下手早,从始至终,你就没拿我当过一回事。” 李易在梁宁汐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憎恨清月?” “同一个时辰出生,命运却截然不同,换楚帝,心里会平衡吗?”梁宁汐轻启红唇。 “我不会把过错加到另一个受害者身上。” “可惜,我心胸狭隘,容不下她在天上,我在泥里。”梁宁汐合上书页。 李易抿了口茶,“我给了你活路,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摆脱溱国。” 梁宁汐笑出声,“你的仁慈,不过是因着我和她流了一样的血,我在大乾也不是待了一日,我舍弃尊严乞求你的时候,你那时为什么就不肯心软一下!” “苏闲,今日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 “梁孟毫无人性,你即使听他的话,也不会有好下场。”李易静静出声。 梁宁汐轻嗤,“你以为都前司的那封信是谁送的?” “只要你活着,梁孟就不会舍弃我。” 李易缓缓将茶水饮尽,“你该知道,我不会受人摆布。” “你大可拿萧清月冒险。”梁宁汐眸子轻转,“我这边可以监看得很严,稍有不对,你可以想想萧清月的处境。” “苏闲,除非你能舍了萧清月,不然,你只能按我说的做。” 第863章 梁孟的“关怀” “梁孟要知道你从中捣鬼,你的死状会很凄惨,大概率没全尸。” “你敢让他知道吗?”梁宁汐拨弄指甲,同李易对视。 “我一日没暴露,你就一日不会收到萧清月的物件。” “她那样的性子,要有了缺陷,即便活了下来,也不会再面对你吧。” 李易眼里的杀气再无法抑制。 “楚帝,这就受不了了?” 梁宁汐起身,款步到李易身侧,低下了头,朝他耳朵吐气,“我曾渴望生,是你们不让的,既然如此,一起下地狱吧。” 话说完,梁宁汐朝屋外走,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极长,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梁宁汐眸色未动。 她一生受欺,从不被怜爱,什么是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妹妹又如何,她心里的恨,得用血才能抵消。 …… “宁阳的气候就是不如溱国。” 梁孟拢了拢大衣,闲谈般的开口,在他对面,萧清月木然的拿起棋子,沉默放在棋盘上。 “可是想孩子了?” 梁孟的话,让萧清月手心一紧,她竭力稳住情绪,“萧家防守严密,不是好进的,大宝小宝要不见了,紫京城会立马封锁。” “瞧你,我可没说是把她们带来。” 梁孟语气清闲,敲了敲棋子,接到他的眼神,侍从匆忙退下,不一会儿,一对模样相似的小姑娘被带了过来。 “看着可合眼?”梁孟指了指小姑娘。 “你就不怕被盯上。”萧清月恨恨的望过去。 “一两个孩子,谁会在意,看样子是不合眼。” 听出梁孟话里的意思,侍从飞快拔出刀。 “别!” 萧清月猛起身,出声制止。 梁孟抿了口茶,手指动了动,示意侍从把刀收了。 两个小女孩本就害怕,这下子更是发起了抖,她们模样虽和大宝小宝不像,但一样的年纪,顿时让萧清月起了怜惜之意。 她走过去,把两人护在身后,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两个不到四岁的小姑娘被残杀在她面前。 “既然合眼,她们往后就和你同住了。” 往小姑娘身上看了眼,梁孟温和的笑了笑,起身走了。 直到梁孟等人走远了,萧清月才放松下来。 “饿不饿?” 萧清月蹲下,握了握小姑娘的手,她们眼里的惊惶和恐惧,让萧清月心揪了揪,她的大宝小宝可有被好好对待? 梁宁汐有没有打骂她们?小宝可也是这般惊惶? 萧清月偏过头,擦去眼里的泪。 似是感受到萧清月的不同,两个小姑娘哭了出来,不停喊着爹娘。 但萧清月自己都是被囚禁的,又哪里能带她们回家。 看着哭睡过去的两个小人,萧清月靠在床头,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哭声。 “夏灵姑姑。”大宝小手轻拍夏灵的脸。 “还说我是懒虫,天都黑了,还不起床,” 大宝撅着嘴,碎碎念,可爱的模样,让李易心里泛起丝暖意。 “好了,让夏灵姑姑再睡会,这样她才有精力陪你们玩。”李易把大宝小宝抱回她们自己的屋。 “爹爹。”小宝拉住李易的袖子,“小宝要听睡前故事。” 李易捏了捏她的鼻子,轻拍着两人讲起了黑猫警长。 大宝小宝也不闭眼,就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易,小孩子最具灵性,感受得到真好和假好,梁宁汐长的再像,演的再好,也不可能骗得过和亲娘朝夕相处的孩子。 “爹爹不走,睡吧。”李易抚摸着两人的脸,鼻头止不住的酸涩,他家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没安全感,大宝可一直是小太阳啊。 “不能骗人。”大宝爬起来在李易头上亲了一口,然后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李易坐在床边,直到两个小姑娘呼吸均匀,睡熟了,他才迈着酸麻的腿往外走。 “用些东西。”温媱把温着的饭菜端了过来。 “再没胃口也得吃些。”温媱让李易张嘴,“梁孟把清月带走,证明他想通过清月,或威胁、或交换,来获得他想要的。” “目的达成之前,清月不会有事。” “李易,你不能垮,清月还在等你。”温媱一字一句,强行给李易塞饭。 “我还不至于就认输了。”李易用力咽了咽,接过碗,吃了起来,他可能知道润儿为什么那么壮实了,温媱种菜不行,但养猪,绝对是好手。 “你也累了一天,喝杯水吧。”李易把水杯给温媱,看温媱喝下去了,李易敛了敛眸,他今晚是不可能睡下了,温媱势必会陪着他,白天带娃,晚上熬夜,再健壮的身体也吃不消。 一个下落不明,另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垮。 把人抱上床,掖好被子,李易转身出了萧家。 都前司灯火通明,前所未有的安静,他们不停朝外放消息,翻阅着各地信件,试图找出萧清月的下落。 “给萧圳去信,让田戒火速到紫京城。”李易凝声吐字,汉水伏击的人,全让他杀了,梁宁汐的屁股,他再愤恨,也得擦干净。 殷承此番去成临县请荀修,并未遮掩,十分急切,李易就是要让梁孟知道,他重伤垂危。 在没探知到清月的下落前,梁宁汐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她必须是“萧清月”! 这场戏,不管李易愿不愿意,他都得陪着梁宁汐演下去。 媳妇是李易的命门,他赌不起。 “把这封信急送到楚国边境。”李易掏出怀里的信递给都前卫。 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李易静站在檐下,等着荀修过来。 天蒙蒙亮,荀修随殷承进了都前司,接着从暗门离开。 萧家,梁宁汐睡意朦胧的翻起身,“苏闲,明知道这样会被我更拿捏,却还是这么急切,一个帝王,对儿女之情看的太重,可不是好事。” 李易不搭理她,只是扶着荀修过去。 梁宁汐靠在软枕上,伸出了手,她这副姿态,让李易眸子沉了沉,梁宁汐口中的蛊,怕是真的。 把完脉,荀修眉毛皱了皱,他提起笔,写下几味药材,让李易即刻煎来。 “好了再叫我。” 梁宁汐掩嘴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丝毫不在意房里有外男。 第864章 母蛊若亡,子蛊必死 很快,都前卫就端上来一个碗,里头装着的药和往常乌黑的颜色不同,非常清,就好像清水,只是比清水多了份黏性。 荀修将银针摆开,在梁宁汐心口的位置扎了一针,接着是中指,最后在腕下三寸划了一刀。 血液滴在碗里,先是殷红的,但随着往下沉,颜色一点一点绿了。 荀修轻摇头,“昔年,南蛮族无意养出了子母蛊,此蛊极邪,被种下子蛊的人,会分担母蛊寄主所受的伤害。” “子蛊的寿命往往只有三年,它会转换生机给母蛊,一方延寿,一方死。” 李易手指收紧,神色难看。 “但这种蛊,早不存于世了,即便是南蛮族,也只养出了两条母蛊。” “她身上的,不是真正的子母蛊。” “只是一种失败品。”荀修拔出银针,“母蛊不仅不反吐生机,反而在啃食她的心脉。” “若非她体内的剜心毒同母蛊抗衡,只需七天,她就会成一具干尸。” “此蛊一种下,是无法取出的。” “母蛊若亡,子蛊必死。” 李易瞳孔猛地收缩,“荀叔,连你也没法子?” 荀修摇了摇头,子母蛊是为母蛊的寄主输送生机,但残次品,就是个要命的玩意,养成条件还极苛刻,只能是一母双生女子的心头血。 而也只能在双生女体内存活,所以现在,基本没人去养这种蛊。 李易退了一步,眼尾泛起猩红之色,梁宁汐神情也变了,她知道她身上的蛊,不是真正的子母蛊,但没想到连荀修都没有法子。 梁孟,还真是她的好皇叔。 “来人。”李易从牙缝里蹦出字,“溱国皇室,带不了活的,就带死的。” “传话出去,梁孟不放人,我轰了他都宣城!” “我是没办法,但有人或许解的了。”荀修沉吟着出声。 李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荀叔!你下次能不能别只说一半!” “都做皇帝了,这性子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荀修摸了摸胡子,“但这个人,已经不出谷了,你想求他医治,得带上清月亲自叩门。” “剜心毒和母蛊相抗,半年内,她无虞。”荀修指了指梁宁汐。 “荀叔,她要受伤……”李易扫了扫梁宁汐,眼里幽光直闪,不是梁宁汐,清月怎么会落在梁孟手里,李易恨不得把人生吃了。 “养着吧。”荀修叹息,虽然不是真正的子母蛊,但梁宁汐要受伤,萧清月得跟她一样承受,甚至可能受得更多。 梁宁汐心彻底放了下来,“楚帝,好梦。” 友好的祝愿后,梁宁汐被子一拉,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沉住气。”荀修拍了拍李易的手,收拾好银针,迈步朝外。 “指挥使,还要抓人吗?”都前卫凑上前问了句。 李易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子,清月短时间里不会有事,他这会要大动干戈,只会让梁孟更死捏他。 要因此三国展开大战,清月必定要负疚一生。 “让各地潜伏的都前卫全部出动,把梁孟给我挖出来!”李易声音凛冽,透着森然的杀意。 第866章 陆璃的猜测 “萧姨。” 春香轻轻唤了声,透着期待。 萧清月看了看她写的字,笑着夸赞,小姑娘眉眼当即弯了。 擦了擦她脸上的墨迹,萧清月让两人歇息会。 “两个贱种,也值得去费心。”徐娇娇站在门口,一脸的鄙夷。 看到徐娇娇,春香和春兰有些害怕的缩手。 “去外面玩吧。”萧清月温声安抚两人。 等她们出去了,萧清月看向徐娇娇,“你是有法子了?” “成天和她们混一处,我瞧你也没出去的心思。”徐娇娇哼了声,在椅子上坐下。 萧清月收拾春香和春兰的笔墨,懒得搭话,这是又无聊了,过来消遣的。 “萧清月。”徐娇娇拍了拍桌子。 “要喝什么茶。”萧清月声线清淡。 “龙井。” “今日梁孟没找你下棋?”徐娇娇没话找话。 “我已经知道侧门的换班时间了。” 萧清月手顿了顿,抬起了眸。 “根本就没间隙。” 萧清月眼帘垂了下去。 “不过……” 见萧清月没反应了,徐娇娇先按捺不住,她把萧清月拉到近前,“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萧清月眸子淡淡,答的很干脆。 徐娇娇恼了,她把萧清月推到椅子上,“怎么,这是舍不得走了?” 萧清月拿开她的手,继续泡茶,她和徐娇娇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她要说想,徐娇娇绝对是一句:偏不告诉你。 然后等着她去求她。 “萧清月,屋外那两个,真能替代你的孩子?” “梁孟做事,极讲究赶尽杀绝。” “他弄来这对双生姐妹,你不妨猜猜……”徐娇娇扬起嘴角,没往下说。 萧清月手往回收,白皙的手背上一片通红。 “你和他真不愧是父女。”萧清月声音里染了冷意,“都喜欢拿他人珍视之物做要挟,一步步去踩踏底线。” “刻薄冷血,没半分人性。” “你疯了!”徐娇娇大骂,像被激怒的小狮子。 “你最好加快动作,比起你父亲,你可是稚嫩许多,他已经快击垮我心里的防线了。”萧清月不再看她,冲洗起了被烫伤的部位。 徐娇娇面色难看,愤愤走了。 “萧姨。” 春香和春兰围上萧清月,小心的看着她。 “就玩儿累了。”萧清月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我去给你们拿松仁,但一会就用饭了,不能多吃。” 萧清月声线轻柔,她不知道自己能护住她们几时,但她想尽可能的驱散春香和春兰的惊惧,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了。 小姑娘重重点头,懂事的坐上了椅子,离了父母,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们能依赖的只有萧清月,懵懂的年纪,却也知道,不能惹她不喜。 萧清月竭力维持着屋里的平静。 “驾!” 李易飞速掠过溪水,朝前方狂奔。 这个时间,梁孟应该收到消息了,他重伤垂危,梁孟不可能不做点什么,只要他有动作,不信还寻不到半点踪影。 陆璃看着远处,眸色沉沉,当真是奸恶,清月落在梁孟手里,被牵制的可不止李易。 溱国?陆璃眉心蹙起,以梁孟的狡诈,他会在溱国等着他们搜寻? 如此阴险之人,藏的地方,势必出人意料。 隋州还是建安?又或宁阳? “传密卫。”陆璃缓缓启唇。 紫京城,温媱看着和苗氏笑谈的梁宁汐,直翻白眼,她倒是越装越自然了。 噗通的水声,惊的温媱回头。 李润栽进了水里,和寻常孩子的慌乱不同,他非常淡然,都不带动的。 温媱把李润捞起来,忙检查他的情况。 “娘,我的船。”李润指着翻在水里的船,这是李易带给他的礼物,李润对这个玩具,颇喜欢。 温媱一巴掌拍他屁股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孩子生的时候憋久了,脑子果然不太灵光。 掉进水里,就等着淹死,也不知道挣扎挣扎,救起来没点后怕,还想着船。 “娘,你怎么哭了?”李润小手摸了摸温媱的脸。 “生了个傻儿子,能不哭吗”温媱泪流不止,完了,这成年后她还得管,搞不好要看顾到她死。 “掉水里,你就不知道喊个救命!”温媱戳李润的脑袋,又气又恼又无力。 “皇兄说,不能乱动,只要不乱动,就会浮在上面。”李润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说着他迈开腿,走了几步,身子一蹲,往水里栽,慢慢的,他翻转了过来,把脸朝上。 温媱默默把人拎起来,不知道该感叹李朝的聪慧,还是感叹自家儿子的纯粹,他是真敢学啊! 咋没淹死这个小王八蛋! 梁宁汐远远瞧着这对母子,眸子逐渐幽深。 第867章 从中挑拨 “小姐,风大了,该回屋了。”夏灵走过来,将外衣给梁宁汐披上,动作相当温柔,但眼里却是满满的冷意。 “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夏灵掐住梁宁汐的腰,毫不客气的威胁。 梁宁汐敛了敛眸,这是死盯上她了。 “快去换衣裳,可别着凉了,这小孩子啊,最遭不得罪。”苗氏走过去,瞧了瞧李润,忙道。 温媱接过苗氏递来的褥子,三下五除二把李润扒了个干净,裹好褥子,就抱着他离开。 萧府全是盯着梁宁汐的人,少她一个,也没啥区别。 “娘,皇兄什么时候回来。” 有模有样的系好衣带,李润看着温媱,奶声奶气的问。 温媱擦着他的头发,红唇撇了撇,“娘知道你有个皇兄,不用一天提五遍,等你爹爹安排好了,自然就会接我们过去,到时,你就住朝儿房里,放心,娘一定不扰你们亲近。” 温媱已经认命了,这小犊子就是给李朝生的。 李润没说话,乖乖巧巧的坐着,黑宝石般的眸子已经透出期待,比起跟温媱睡,他确实更想和李朝。 “萧姑娘。” 侍女唤了声,拦住梁宁汐的路。 “我瞧瞧润儿。”梁宁汐温声启唇。 屋里,温媱蹙了蹙眉,她跑来做什么,温媱是不相信梁宁汐有好心。 “找你大宝姐姐玩去。” 温媱捏了捏李润的脸,唤来侍女带他出去。 “看好了,别让他溜去了水边。”温媱不放心的交代,这么小的孩子,别说不会游水,就是会,做娘的也提心吊胆。 李润出去后,温媱才放梁宁汐进屋。 “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闲的无趣,找你说说话。”看温媱没有倒茶的意思,梁宁汐自己提起了水壶,随意的像在自己屋。 “你当真不知道清月在何处?”温媱整理着袖子,眸光锐利。 梁宁汐吹了吹茶水,“人是梁孟带走的,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梁宁汐,你究竟图什么?”温媱移开眸。 “你憎恨温家吗?”梁宁汐不答反问。 “初入宫,为了往上爬,你可也是不择手段,下贱到去引诱太监。” “那时的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若有人挡了你的路,你会饶恕他?” “更多的,是痛下杀手吧。” 梁宁汐扬了扬唇角,“温媱,你和我,其实一样,都无法原谅被欺辱的日子。” “你侍奉先帝,在龙榻上与他缠绵,李易有亲眼瞧过吧,他真的毫无芥蒂?” “他要真喜欢你,又怎会对温方祁无半分信任,以温方祁立的功劳,就算比不过唐正奇,也不该是现在的职位。” “说到底,他就是觉得你们卑贱,不配居高位。” “他对萧清月爱屋及乌,把大宝小宝宠上心尖,可对二皇子呢?有抱过十回?” “说够了?”温媱站了起来,摸了摸水壶的温度,见不烫手,她冲梁宁汐的脸泼了过去。 就知道不该放她进来,一天的心情,算是毁了彻底。 梁宁汐沉浸在怨恨里,不愿去看其他,但温媱还没迷失,她和李易,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能走到今日,已是上天垂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祁儿若非遇到李易,谈什么前途,早被谋害了。 李易将祁儿带身边教导,替他安排好前路,温媱是脑子进水了,去逼着李易给温方祁高官厚禄,不踏实积累,那就是悬空的楼阁,随时坍塌。 至于润儿……,那家伙就是个女儿奴,他没把水全部倾斜,已经是克制了。 她和李易行了那么多场房事,嫌不嫌弃,温媱能感受不到?李易从不是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人,你只要真心实意,他绝不会冷落你。 在李易面前,温媱可以放心的做自己,凡事不用多操心,璃儿清月有的,李易也不会遗忘她。 寻常人家,要么规矩多,要么愁心吃喝,上要侍奉公婆,伺候丈夫,下要应对莺莺燕燕,操持宅院,一生都谨小慎微,不敢出错一点。 若所嫁非良人,大概率一生悲苦。 比起这些女子,温媱简直是生活在天上,她就是脑子让门夹了,也不会去怨恨李易。 有夫如此,温媱别无所求,梁宁汐的挑拨,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温媱除非是嫌日子太舒心了,才会被梁宁汐当枪使。 “我确实恨温家,无数个日夜,想生宰了他们。” “那个时候,我就和你现在一样,有点缝隙,就往里钻钻。” “但我命好啊,遇上了李易,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捧给我。” “即便温家犯下大错,他也不会往我身上迁怒,我出身是卑贱,但哪国公主的待遇,能胜过我?” “梁宁汐,你还是省省力吧。” 温媱满脸得意,眼里透着对梁宁汐的同情,气人,谁不会一样。 第868章 抉择 “小姐,该喝药了。” 夏灵端着药碗走进来。 梁宁汐微蹙眉,不等她问什么药,夏灵就按住她,往她嘴里灌。 温媱默默上前,给夏灵帮手,夏灵是知道梁宁汐身体里有母蛊,会影响清月的,所以这药肯定没大害。 “你要再起歪心,我保证天天喂你蛇胆!”夏灵愤恨出声。 梁宁汐抓着桌子干呕,面色森冷,她和李易之间,不可能缓和,既然是敌非友,自然不能见他好过,梁宁汐要让他后宅无宁日。 瞧了眼两人,梁宁汐扬起笑,“凭你们也想拿捏我?” 温媱眸子一凝,暗道不好,下一秒就见梁宁汐拿水壶砸向左手。 “你疯了!” 温媱冲上去制止她的自伤。 夏灵气的身体直抖,恨不得撕碎梁宁汐。 “萧姨。” 宁阳,春香怯怯的看着萧清月,“可是我弄疼你了?” 萧清月挤出笑,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她看向自己抖动的左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无故疼痛了,梁孟对她做了什么。 又是诡异的毒吗? “春香的动作很轻,是萧姨怕疼。”萧清月安慰小姑娘,让她继续给自己涂烫伤药。 梁宁汐甩开温媱的手,“要么就好好相处,要么就让萧清月和我一起痛。” 温媱抱住夏灵,“好姑娘,去拿身衣裳来,再知会声荀神医。”温媱把情绪失控的夏灵安抚走。 “梁宁汐,你这人,就当真毫无半点除怨恨外的感情?” “清月待你,可有半分不好?” “你以为紫京城的非议声是怎么消失的?溱国几次对大乾下手,民愤激烈,梁延嗣连门都不敢出,你却还能保住公主的尊荣。” “她为你尽了最大的心意,但这份好,却成了你刺向她的利刃。” “别以为谁都欠你,是你自己不愿走向光明的。” 温媱说完,不再看梁宁汐,径直离开。 梁宁汐捏紧衣袖,推翻了茶壶,眸子明灭交错,她享受了那么多,付出点也是该的! “田戒,咱们又一处了。” 李易勒住马,重逢本该喜悦,但李易眼神却没有什么波动。 “指挥使,大小姐必须回来。”田戒静静出声。 “驾!” 李易当先策马。 清月可以说是萧圳亲自送走的,他的自责比起自己只会多不会少,清月要出事,萧圳势必要雪恨。 “萧姨。” 看着闯进屋里的老妇,春香春兰抱住萧清月的手。 “萧姑娘,请来内室。” 两个老妇,面无表情的开口。 “出去玩会。”萧清月摸了摸春香春兰的脑袋。 “萧姨。”小姑娘紧紧抓着萧清月,显然是不想走。 老妇眉心一拧,就要让侍女强行拉走,她可没耐心跟她们耗。 “听话。” 萧清月声音严厉了一分。 春香春兰含着眼泪,看了看萧清月,低头出了房间。 萧清月抿了抿唇,走向内室,这地方的人,都是冷血的兽类,不配合,她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受的住。 “萧姑娘,还请把衣物脱了。” 萧清月手伸向腰带,将衣物一件件解开。 上下看了看,老妇轻点头,出了内室。 “老爷,只左手有些淤伤。”老妇禀道。 梁孟抬了抬眸,让人去请萧清月。 “娇娇伤的?” 萧清月面色漠然,“这不是你允许的吗,何必假惺惺。” 梁孟一笑,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苏闲在汉水遭遇伏击,荀修已经赶去了紫京城,就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咚的一声,萧清月手里的棋子掉落,她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我在宁汐身上种的是母蛊,子蛊在你体内,她的身份要被识破,你身上势必有伤,看来,她装的很好。” “苏闲没对她起疑,也就是走了汉水,利箭无眼,不知道他中了几箭,那口气可撑到了荀修。” 梁孟抿了口茶,语气悠悠。 “还是不能大意,毕竟苏闲那个人,一向命硬,这次或许也不例外,清月,你说体内和体外,哪里下毒能更快要了他的命?” “还是一起稳妥点?”梁孟侧头,让萧清月给个建议。 萧清月抬起眸,死死盯着他,紧抓着棋盘,试图起身。 “今日的香,能舒解郁气。” 梁孟气定神闲的接着落子。 “你向萧圳写信,让他给你把防身用的手枪,宁汐将会是心疼丈夫的妻子。” 萧清月跌坐回去。 “清月,花凋谢了,来年还会重开,这人要死了,可真就没了,好好想想吧。” 梁孟将棋子丢回棋盒,迈步出了屋。 萧清月怔怔坐着,清眸沉寂,看不到一点色彩。 第869章 步步攻心 左手上的疼痛唤回了萧清月的知觉,她动了动眸,眼里燃起火星。 母蛊?子蛊?梁孟的意思是,梁宁汐若受伤,她会感同身受? 想到这几次无故的疼痛,萧清月眸子越来越亮,或许,或许李易识破了梁宁汐。 擦去脸上冰凉的泪水,萧清月手心紧攥,汉水,汉水一定是李易将计就计。 “娇娇,每日呆在院里,是不是很无趣?” 梁孟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徐娇娇碗里,一脸的慈爱。 “当然无趣了。”徐娇娇撅嘴,戳着碗里的鱼肉。 “既如此,咱们就换个地儿。” 徐娇娇筷子顿住了,转瞬就兴奋起来,她抓住梁孟的衣袖,忙问道:“去哪?” “娇娇会喜欢的。”梁孟宠溺的开口,“用完饭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早,我们出发。” “爹就喜欢神秘。”徐娇娇轻嗔,“住的地方不能再这么破小了,没一样是能看的。”徐娇娇话里透着满满的嫌弃。 “好,一定照你的喜爱,真就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梁孟点了点徐娇娇的头,俨然是对女儿百依百顺的父亲。 徐娇娇抬起下巴,毫无掩饰自身的骄横。 三两口吃完,徐娇娇就跑了,要不是取悦梁孟能让她在院里肆意点,她才懒得陪他用饭。 正苦恼院外防守严密,找不到缝隙,无法把萧清月弄出去,没想到梁孟会主动给机会。 梁孟到宁阳是偷摸的,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走,所以,一路上的护卫不会多。 盯着的人少,就不可能毫无间隙。 梁孟,你休想达成所愿! 为了表现出欢喜,徐娇娇一回屋就指挥侍女整理衣物,大包小包的装箱。 收拾好,徐娇娇跑到萧清月房里显威风,“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怎么做,还要我教吗?” 徐娇娇头抬的高高的,等着萧清月痛哭流涕的认错。 萧清月抬了抬眸,不等她说话,两个侍女走了进来,“萧姑娘,还请随我们走一趟。” 徐娇娇皱眉,却也只能看着萧清月离开。 “想好了?” 梁孟逗着笼子里的金雀,微侧了侧头。 “我选李易。” 萧清月垂着眼眸,极轻极轻的出声。 梁孟抬了抬手,示意侍女取来笔墨。 “写吧。” 梁孟走到上座,翻看起了传记。 萧清月咬了咬唇,拿起了笔,在墨汁第三次浸透纸张,她手捏紧,飞快书写了起来。 “老爷。” 侍女把纸递给梁孟。 梁孟放下书,往纸上瞧了瞧,随后目光转向萧清月,“宁汐的字,和你有九分相像,几乎辨不出真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动这个笔?” “清月,你终是天真,我怎么会放过苏闲呢,若非他,这宁阳已是溱国的疆土。” “情郎和哥哥,你终是选了前者,萧圳要知道,应该极失望吧。” 将信轻轻对折,梁孟勾起嘴角,眼睛似能洞悉一切,“不过你放心,这封信暂时我还不会送出去,且等宁汐身份暴露了再说。” 萧清月银牙紧咬,唇齿间一片血腥味,从始至终,他就在戏弄她,一个字,他都不会让她传递出去,哪怕那封信,检查不出问题。 “母蛊无解,但子蛊是有法子的,清月,这隔阂生了,关系就不可能回去了,与其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不如成为溱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大宝小宝身上流的是溱国皇室的血,她们在大乾,是不可能被善待的。” “情郎没了,总要为孩子考虑。” 萧清月冷冷看着梁孟,“我绝不可能与你为伍。” 梁孟笑了笑,“不急,慢慢你会知道愿意的。” “明日,我会离开宁阳,往戎国走一趟,约莫得一月才回来。” “苏闲杀了我那么多密卫,也该让他们偿还了。” “送萧姑娘回去。” 知道却无力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需要多强悍的内心,才能不崩溃? 梁孟想看看萧清月能坚持到哪一步。 “他又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萧清月一回来,徐娇娇就抓着她问。 “他此行去戎国,应会让你泄露踪迹,从而将大乾的探子引过去,让都前司知道,他的人不是好杀的。”萧清月木然吐字。 徐娇娇整个人呆住,紧抓着萧清月的手,满眼怒意,“他怎么会同你说这些?” 萧清月同情的看着徐娇娇,“真不知道梁孟究竟拿你当什么,物件吧,又挺纵溺的,女儿吧,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闭嘴!”徐娇娇恼恨不已。 萧清月扬唇笑,“你心里明明清楚,为什么就不敢直面,难怪是还有奢望?” “或者,记吃不记打?” 徐娇娇瞬间被激怒,将萧清月按倒在榻上,撕扯起了她的衣物。 这发疯的行径跟谁学的?暴怒的徐娇娇就像头猛兽,萧清月根本招架不住,身上出现一道道挠痕。 最后还是一巴掌把徐娇娇抽停了。 “疯够了就起来。” 萧清月寒着声,“他没打算带我一起,自然不怕告知我,梁孟那个人,你不是比我清楚?” “他最喜瞧人绝望,让你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徐娇娇怔住,眼前浮现了曹嬷嬷的面容,她眸子逐渐凶煞,那刻骨的恨意让萧清月都有些寒意。 “你写封信,我想法送出去。”徐娇娇凝声道。 萧清月拢了拢衣裳,“梁孟固然不会看你太紧,但送信,你就别想了。” “一旦让他知道你违逆他,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徐娇娇幽幽看着萧清月,“这不行,那不行,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取些银票来,数额不要太大。”萧清月从榻上起来,缓缓启唇。 徐娇娇转头看她,“说我愚蠢,你也好不到哪去,那些人就不是钱能打动的。” “钱是打动不了梁孟的暗卫,但它会有人理会,不会被随手丢弃。”萧清月抬起眼帘,“再磨蹭,你可不定能过来。” 徐娇娇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再耽搁,她刚折腾萧清月,外面的人是听见了的,梁孟已经告诫过她,不能再动手。 要惊动了梁孟,他指不定就把她拘屋里,赶紧先把事办了。 第870章 一定要发现…… “一定要五十两?一百两不行?”徐娇娇盯着萧清月。 将最后一笔写完,萧清月才答话,“五十两已经很招眼了,我们固然要传递消息,但最重要的,是不能叫梁孟察觉。” “三张,这也太少了。”徐娇娇想让萧清月再写几张。 “一两张可能是无意掉的,但十来张,一猜测,一谈论,不等大乾密卫发现,梁孟已经先一步把我送走了,一丁点的异常,他都不会疏忽。” 徐娇娇沉默了,面上不是太愉快,她有点怀疑自己是梁孟抱养的,不然,为何脑子对不上。 收起银票,徐娇娇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清月捏了捏眉心,她的话,徐娇娇会记心上?她可别刚出门就丢银票。 看着夜色,萧清月幽幽一叹,希望都前卫能发现吧。 银票上,她并没写任何字,只是在箭头的末端画了个元宝,李易曾跟她提过一嘴,都前卫平日传递消息时,会用箭头标明终点,能用图案就不会直接点明。 但极重要的事,不会这么干,说是有些憨货思路清奇。 当时李易只是当乐子讲给她听,不想今日会用上。 宁阳,应该有不少他的人。 一定,一定要发现…… “老师,母后到隋州了没?”李朝趴在床上,脚丫子晃动个不停,离开这么久,他对陆璃的思念已经满溢了。 “哪有那么快,要处理的事多着呢。”唐老爷子将书翻了一页,隋州没安稳前,唐老爷子不会带李朝回去。 再早慧,也终究还是个孩子,根本应对不了险恶的人心。 李朝头埋进枕头里,左右翻蹭,“再不回去,母后该忘了我了,我已经两天没收到信了。” “男儿走四方,你是天子,担子更重,将来分离的时间多着呢,太后有她的事,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李朝捂住耳朵,想到什么,他翻下床去看窗下的盆,“怎么还没发芽。”李朝嘀咕了两句,情绪低落的回去。 唐老爷子帮他把被子盖好,“没有哪个母亲不挂念自己的孩子,应是快到隋州了,一时忙,没顾上你这边。” “睡吧。” 吹熄灯,唐老爷子去了隔壁房。 一大早,徐娇娇就随梁孟离开了,和她想的一样,梁孟并没带多少护卫。 但在梁孟的眼皮底下,徐娇娇想搞小动作,也是很难的。 每次停车休整,护卫都会清理留下的痕迹。 最后还是趁着上车,徐娇娇把银票贴在了车驾下,才把银票脱手。 现在就等人捡到,将之流通出去。 “指挥使,歇息一晚吧。”田戒喊住李易,“我撑不住了。” 李易皱了皱眉,勒停了马,“萧圳是亏着你了?身体素质差成了这样。” 田戒喘了口粗气,“萧统领只要在你这里受了气,就撒我身上,你是不知道……”田戒哽咽,似是说不下去。 李易轻咳一声,“回头我揍他。” “咱两没深仇大恨吧?你就别坑我了。”田戒翻身下马,捡起了枯枝,赶个几天路,对田戒来说,就是小意思,他是担心李易扛不住。 那脸色差的简直没法看。 “指挥使,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大溱皇室血脉,梁孟不会去糟践,衣食应是不差。”田戒宽李易的心。 往火堆里丢了根木枝,李易饮了口酒,常理是这样,可梁孟,那就是没人性的冷血畜牲,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李易只想尽快找到萧清月。 “梁宁汐那边,指挥使打算怎么处置,她心思阴毒,只怕不会悔改。” 李易冷笑,眼里是凛冽的寒光,“悔改?” “你以为我还会给她机会。” “清月要有事,72种酷刑,我会让她尝个遍。” 田戒点头,当着李易的面,掏出药瓶,把药粉撒在了鸡肉上,“指挥使,这安神散还是你给我的,效用应该不错。” “……” “睡个好觉,明儿赶路才不会昏沉。” 怕李易不倒,田戒一整瓶全倒了。 “指挥使,来。” 田戒撕下鸡腿,直接送到李易嘴边。 看着上面绿色的药粉,李易眼角抽了抽,一巴掌拍田戒脑袋上,“你丫的就不能装模作样暗地里!” “那多不好,万一出意料之外的事,我还得自证清白,指挥使,不早了,别耽搁时间。”田戒示意李易赶紧享用。 白了田戒一眼,李易接过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药粉虽是绿色的,但并没有味道,要是倒在水里,能实现无色无味。 鸡腿还没吃完,李易就倒了下去。 田戒眼睛张了张,这么快?擦,倒多了,应该留做几次用的。 第873章 早在几日前就咽气了 “咦,居然有粉色的象。” 钻进布偶堆里的李朝,拖拽着两只粉象往外爬,一脸的兴奋,大宝皇姐和小宝皇姐见了肯定欢喜。 搂着两只粉象,李朝小手在腰间摸,他出门,除非是置办大物件,不然都是花自己的钱。 每月陆璃会给他五两,这五两银子的去向,陆璃不会过问。 为了装这些零花钱,李朝磨着温媱和萧清月,让她两绣了不少荷包。 现在腰间挂着的,是李朝十个荷包里最喜爱的,小巧精致,关键上面全是金元宝。 终于摸到荷包,李朝还没来得及付钱,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他,紧接着李朝就腾空了。 “有歹人!救命!!!” 李朝的反应是极快的,张嘴就呼救。 “小王八蛋,消停点。” 林姌捏住李朝的鼻子,把人抱上马车。 使劲挣扎,挥舞拳脚的李朝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把头往后仰,“姌姑姑?” “哟,还没忘呢。”林姌放下李朝。 “化成灰我都记得。”李朝扭了扭屁股,把林姌往边上挤。 “怎么说话的。”林姌揪了揪李朝的耳朵,“那么大的位置,不够你坐,非来挤我,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李朝把抱着的粉象放好,蹬了鞋爬上去,抓着林姌的手站起来,高度上超过后,李朝板起脸,“你是不是私逃出来的?” “这就开审了,你母后在,我能出逃?”林姌掏出果干。 “也是。”李朝挑了个喜欢的桃干,“那你怎么跑这来了?” “想你了呗。”林姌放倒李朝,在他脸上狠亲了口,“你说我以后给你当媳妇怎么样?” 李朝惊恐的瞪大眼,差点没从车窗爬出去。 林姌大笑出声,那两口子跑去陈郡快活,事全扔给她,大的收拾不了,那就折腾小的。 横竖一家的,没差。 “姌姑姑,邱爷爷的医术精湛,他一定能治好你。” “实在不行,我带你去道馆驱个邪?” 林姌随手拿起芋糕堵了李朝的嘴,“你这几日少出门,我要借用下你的密卫。” “好说。”李朝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小脸满满的笑意。 林姌眼皮上翻,随后车厢里就响起李朝的惨叫声。 “林姌,你等着,我早晚要把你弄去疆地开荒!!!” “呜呜呜……” 李朝背对着林姌,抹了抹眼角,对她以大欺小的行为深深鄙视。 这小孩子的脸,手感就是好,不趁现在捏,等大了,哪有机会,这兔崽子跟他爹简直一个德行。 “朝儿,等空闲了,姌姑姑约你游湖。” 在李朝脸上抹了把,林姌心情愉悦的走了。 李朝对着她的背影挥舞了下小拳头,他才不要跟她游湖,指定又是拿他戏玩。 抱着手,李朝哼了哼,有能耐就别成婚生子,这一笔笔,他可都给她记着呢! “开始搜寻吧,先从官员住的地界探查。”上了另一辆马车,林姌朝密卫凝声道。梁孟喜欢反道而行,那她就从显眼的地方来。 密卫点头,不引任何人注意的下了马车。 透过车幔,看着外面的街市,林姌抿紧了唇,萧清月,你可一定要坚持住,你要出事,溱国的无辜百姓就得为梁孟作的孽付出血的代价。 “指挥使,太后娘娘传信来,让你在边境停留,勿急着前往溱国。” 拆开信,见确确实实是陆璃的字迹,李易朝远处看了看,调转了马头。 另一边,死士终于摸进了萧家,“找个机会,把这个放入陆羽的饮食里。” 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死士伸手入怀,将一个瓶子放在桌上,沉声说道。 梁宁汐掀开锦被,从榻上起身,随手拿了件外衫披上,“怕是用不着,陆羽早在几日前就咽气了。” 死士眸子一抬,“可是亲眼所见?” “当然了,他的狡诈,我可比你们清楚,费了我好一番眼泪呢。” “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何时把解药给我?”梁宁汐直视死士。 “且等着。” 话音刚落,死士就翻窗离开。 等着?梁宁汐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他们以为她对身上的蛊一无所知呢。 皇叔,我真想知道你和苏闲谁技高一筹。 关上窗,梁宁汐再不掩饰眼里的冷意,希望你们能俱亡。 “萧姨。” 春香把自己写的字拿给萧清月看,大眼睛扑闪,里面盛满期待。 萧清月轻笑,仔细看后,她摸了摸春香的小脑袋,“又进步了,萧姨都要拿不出酥糖了。” 萧清月把一块酥糖放进春香的手心。 春香眉眼当即弯了,她欢快的往外跑,“春兰,快看,糖!” 春香举起糖,向院里扑蝴蝶的春兰炫耀。 春兰立马没了扑蝴蝶的兴致,她朝春香跑去。 萧清月笑看着这一幕,但很快她的笑容凝固住了。 暗卫从长廊出现,他面无表情拔出了手上的刀。 “不要!” 萧清月冲向春香,但她速度快不过身手敏捷的暗卫,刀光只一闪,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就倒在了血泊里。 接着又是一挥,温热的血液就飞溅了出来。 萧清月瞳孔大张,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 “春香!” 萧清月扑向最近的春香。 “叫大夫!叫大夫啊!”捂着春香流血的胸口,萧清月撕声哭喊。 “萧……萧……姨。” 春香张了张嘴,鲜血从她嘴里往外溢,她眼里的色彩一点点黯淡,手心里的酥糖再握不住,滚落到了地上。 “春香?” 看着没了声息的小姑娘,萧清月怔住了。 “春香?”萧清月抱起她,不停的唤,可往日最爱笑的小姑娘,这次任她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放下春香,萧清月去看春兰,幼嫩的孩子,几乎被一刀劈成两截,小姑娘张开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 萧清月颤抖着手,不敢去碰她。 “萧姑娘,这一次是春香春兰,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老爷希望你能做出正常的选择。” 萧清月跪坐着,神情木然,许久,她从地上起来,一步步朝屋里走。 没有处理满身的血迹,萧清月上了榻。 暗卫皱了皱眉,让侍女盯着萧清月的一举一动,提防她自尽。 第877章 开口一百万 “清月?” 萧清月手心微抖,好一会眸子才定焦,她挤出笑,“总觉得还在那个地方。” 林姌扶她起来,“我带你瞧瞧我们屋外的景致,园子里栽种了红梅,就是还没开。” “看,那边是小池子,里头我放了不少鲫鱼,中午,要能捞着,我给你炖一条。” 林姌边走边向萧清月介绍,每一处都没有遗漏。 最后,林姌更是把密卫叫了出来,让他们排排好,给萧清月秀身手。 “瞧瞧,每一个都是打家劫舍的骨干。” “哪天李易不想当皇帝了,可以领着他们当山匪。” 密卫满脸黑线,“林姑娘,我们是有追求的,指挥使说了,要奔着封侯拜相。” “打劫,银子能立马到手。” “林姑娘,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人格!” “我们的心志绝不是银子能动摇的!”密卫说的斩钉截铁。 林姌扬眸,“感情抄家,连地皮都掀的不是你们?” “少搁我面前装,你们指挥使的花样,我瞧多了。” “学谁不好,非学他句句冠冕堂皇,但做起来呢,没件人事!” “请个一顿饭,都能嚎一天!” “嘴上不爱钱,但你要给他,那手伸的比谁都快!” “小气抠搜到极致!” “那嘴堪比死鸭子!” “林姑娘,我们要巡视了。”听出了林姌话里浓浓的怨气,密卫果断撤了。 他们可以为指挥使两肋插刀,但姑娘家的怒火……还是指挥使自己抗吧…… “失态了。” 见密卫跑了,林姌将碎发别在耳后。 萧清月眸子轻眨,这怨气,确实够重的,回头还是说说李易,让着些…… “吓到了?” 萧清月摇头。 林姌握住萧清月的手,眉眼柔软,“清月,此番,我虽没尽大力,但也有些功劳,找李易要一百万,不过分吧?” “一百万?!” 萧清月失声,惊愣的看着林姌。 “是不是少了?要不,我再加点?”林姌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萧清月揉了揉眉心,“你还是给李易留条活路吧。” “你呀,就会心疼他。”林姌携萧清月回屋,见她不似先前那样惊惶难安,林姌舒了口气。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萧圳一脸激动。 “嗯,林姌已经救出了清月,至于清月身上的蛊,百川谷离宁阳也就几日的路程,你亲自去一趟紫京城,将梁宁汐接过来。”陆璃不急不缓的开口。 萧圳点头,他知道陆璃让他接梁宁汐的意思,一是保障梁宁汐的安全,二嘛,让梁孟知道,梁宁汐扮演的极好。 尽管想去看看萧清月,但萧圳还是在第二天,离开了隋州,赶赴紫京城。 “小公子,林姑娘说要把荷包和五十两还你。”护卫说完,眼观鼻,鼻观嘴。 李朝瞬间跳了起来,“她当我是三岁小儿呢!还会上第二次当!” 护卫瞟了他一眼,实诚的道:“小公子,你确实三岁。” “站桩去!”李朝恼怒的吼。 “小公子,今儿我保证林姑娘是真心的,咱回来站,先去看看她给你准备的惊喜。”护卫抱起李朝,信誓旦旦的说道。 “姑且再信你一回!”李朝轻哼,傲娇的撇过头。 “朝儿,可是来了。” 李朝刚上马车,就被林姌捞进怀里亲。 “放开,我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李朝小手巴着林姌的脸往外推,就差叫非礼了。 “娶媳妇?”林姌噗嗤笑出声,“都还没我腰高,就想娶媳妇了。” “哪家姑娘啊,姌姑姑给你把把关。” “你把关?”李朝抓捏她的脸,“到手的媳妇都得飞!” “还挺明白。”林姌笑意盈盈,往后靠了靠,由李朝抓扯她。 “朝儿,往肩上点。” 林姌闭上眼,身体微动。 李朝翻白眼,小手还是移了下去,“我的荷包和银票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哪能随身带,搁家里呢,一会就到了。”林姌懒懒的启唇。 李朝往前凑了凑,头搭林姌身上,“姌姑姑,你年龄也不小了,就没一个男子合你的心意?” “你要脸皮薄,我让母后给你指婚。” 林姌睁开眼,捏了捏李朝的脸,“小王八蛋,又憋着什么坏?” “朝儿只是觉得姌姑姑这么好看,应该生个妹妹,我一定待她好。” 李朝满脸真挚,心里则阴恻恻的挥拳,就姌姑姑这脾性,生也是生儿子,他到时候一天打三顿! “那你有的等了。”林姌一巴掌拍李朝屁股上,两人常玩闹,林姌能不知道李朝什么心思。 老虎没长成前,那就是奶猫。 将李朝抱进怀里,林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朝儿,姌姑姑知道你最心善了,在姌姑姑没生出妹妹前,你就让姌姑姑体验体验揍儿子的乐趣。” 李朝顿时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挣脱林姌的怀抱,“朕可是大乾的皇帝,你敢造次,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 “我……我……” “发配我去种地?”林姌一脸戏谑。 见马车停了,林姌没再逗李朝,“走,姌姑姑带你去拿荷包。” “萧母妃!” 被林姌牵着进院子的李朝,当看清树下抚琴之人的脸,他惊喜的喊出声,迈着小腿,就往萧清月怀里扑。 “母妃是特意来瞧我的吗?”李朝脑袋在萧清月身上蹭,眼里透出些委屈,“爹爹和母后说,很快就会到隋州,可他们到了,也没接我回去。” “我想大宝皇姐小宝皇姐。”李朝红了眼,把头埋进萧清月颈窝。 萧清月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她抱住李朝,轻轻抚摸着。 “朝儿。” 萧清月细语低喃,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林姌美目流盼,转身走了,在小家伙心里,萧清月的地位,仅次陆璃,两人之间,十分亲近。 林姌不知道萧清月遭遇了什么,但小孩子,最能让人柔和起来。 李朝搂着萧清月,跟她讲述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感,萧清月静静听着,闭合的心口逐渐松软。 李易眼眶泛红,嘴巴不停张合,却没说出一个字。 田戒皱了皱眉,驱马靠过去,信上是写了什么?不会是发现了大小姐的尸骨吧? 第878章 追不上的李易 田戒眸子凛了凛,看李易这状态,还真有可能,手掌蓄了力,田戒做好了打晕李易的准备。 “掉头!回宁阳!”李易终于压制住内心的爆喜,低吼道。 看着跟箭一样窜出去的人影,田戒眸子眨了眨,宁阳? “指挥使,信上写了什么?”田戒在后扯着嗓子喊。 “指挥使!” “你丫的慢点!” 田戒开吼了,根本就追不上那玩意! “信上写了什么?” 田戒问追上来的都前卫。 都前卫稳了稳气息,“绝密的信件,我们哪敢拆。” “这都疯了。”田戒骂了句,狠夹马肚,试图追上李易。 “母妃。”李朝给萧清月夹菜,鱼上最鲜嫩的肉,他全夹给了萧清月。 看着碗里的鱼尾巴,林姌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把李朝拖出来暴打一顿。 萧清月摸了摸李朝的脑袋,眉眼间的沉寂,转变成柔意。 真是母慈子孝,林姌撇开眼,将鱼肉放进嘴里,下一刻,她抿了唇,这鱼尾巴,果然全是细刺! 一顿饭下来,林姌心梗了,李朝是懂差别对待的,那行为,跟李易简直一个样! 王八堆里出不了鳖啊! “母妃,朝儿明日再来看你。”李朝拉着萧清月的手,依依不舍的松开。 把李朝送到门口,林姌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门一关,干脆利落的走了。 李朝眨巴眼,看向护卫,“你是怎么惹恼姌姑姑的?” 护卫默默无语,这锅甩的…… “小公子,我就没进去……” “那她怎么突然变脸了。”嘀咕了一句,李朝上了马车。 “走了。” 林姌朝萧清月道,示意她别看了。 “小王八蛋在我面前从没安分过。”林姌在萧清月身侧停下,“我平日待他,很差劲?” “朝儿只是喜欢同你玩闹。” “得了吧,他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把我弄去疆地。”林姌携萧清月进屋。 萧清月抿唇笑,“朝儿聪慧,极少吃亏,唯独在你这,一次便宜没沾上,还搭了不少零用钱,能不气恼?” “我倒也想叫他得逞,但小犊子的神态,跟他爹太像了,瞅着就让人来气,眼睛滴溜溜一转,准是起了坏心。” “不趁现在小,多欺负,等大了,哪压制的住……” 林姌随口道,见萧清月没跟上,她回头看去。 “清月?” 林姌急步扶住萧清月。 “不妨,只是有些无力了。”萧清月虚弱的笑,脚下越发站不住,要不是林姌扶着,这会已经软倒在地。 “我让人叫大夫。” 萧清月制止林姌,她清楚自己的情况,这是药物服多了,无法长时间耗神和行走。 “扶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见她强硬,林姌也只能照做,把人扶上床,看萧清月不消片刻就睡了,林姌拧了拧眉。 李易那玩意还有几天到?她是真怕萧清月身上的蛊暴动。 “驾!” 夜色下,李易冲出密林,朝前方的城池狂奔。 他走了好一会,田戒才骂骂咧咧出林子,就知道上次那药不能用完! 第880章 得一一偿还 “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我去弄些吃的过来。”李易将萧清月扶靠在软枕上,眼里无限的柔情。 但一出门,李易身上的杀气几乎实质化。 每走一步,他脸色就平静一分,到最后,就如杯中的水一样,没了波澜。 “指挥使,人已经到戎国了,可还要照原计划行事?”密卫到李易跟前问询。 李易抬起眸,“林姌每一步都走的极好,但梁孟那个人谨慎无比,不会冒丁点的风险,他此刻应该离开了戎国。” “直接展开搜捕,让他知道都前司的怒火。” “通知施建义,是时候收网了,梁孟喜欢玩阴的,我也叫他尝尝滋味。”李易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施建义是梁孟“策反”的都前卫,枪这种威力惊人的武器,梁孟怎么会罢手。 防不如顺着来,原本应该再拉扯拉扯,以完全取信梁孟,但如今自己已“死”,在枪支的诱惑下,不信梁孟还能缩得住。 这一次,他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密卫眸子锐利,缕缕在梁孟那吃瘪,他们憋屈的不行,总算是能够动手了。 “指挥使,一定别让他断气,让我也削一刀。” “放心,我会吊住他那口气,亡魂那么多,得一一偿,那些人,才能安息。”李易一字一句,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意。 密卫笑容加深,下去办事了。 “李易。” “亭子四面漏风,怎么坐在这。”李易寻声看去,带着笑意道。 林姌眸子微凝,这混蛋居然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面上看上去,一点戾气都没有。 而这种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就像狗,不怕他狂吠,就怕它一声不吭。 越是平静无害,出手的攻击就越直奔喉咙,一击毙命。 “你这样痴痴看着我,可是会叫人误会。”李易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准备如何做?” “先给清月解蛊。”李易随口道。 “这不像你,以你的性子,势必要对梁孟展开报复。” 李易悠然饮茶,“何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姌翻了翻白眼,“恭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睁眼说瞎话已经形容不了你了。” 李易轻笑,“想见见林将军?” “不是不在宁阳?” “确实不在宁阳,你要想见,我让人找找。” 林姌斜他,“这就迫不及待赶我走了?” “纯粹是想表表感激之情。” “那让婉儿到宁阳来?分别这么久,我想她想的厉害。” 李易放下茶杯,“我是表感激,不是灭自己,外面冷,别多待。” 看着李易离开的身影,林姌扬了扬眉,这混蛋,居然会关心人了。 抚了抚被风吹起的衣角,林姌撇嘴,他肯定是怕她染上风寒,花他的银子! 这话好在林姌没说出来,不然李易非一个趔趄,他就有那么视钱如命? 做了几道小菜,李易笑容满面的进屋,“托娘子的福,我今儿能喝上热羊奶,平儿想喝都不好意思开口,那帮玩意指定要笑。” 李易将托盘放在桌上,扶萧清月下榻。 “娘子真好看。”李易盯着萧清月,夸道。 “就会哄人开心。”萧清月声音轻软,眉眼透着柔意,将身体重心放在李易那。 她自离开紫京城,就没睡过安稳觉,加上服用的那些药,即便不照镜子,萧清月也知道自己的气色有多差。 尽管这两天调养了,也肯定不如之前。 “外面谁不知道我实诚。”李易环住萧清月,同她鼻尖相触,眸色缱绻,“天上的仙女大抵就是这样。” 萧清月在李易的目光下,有些羞涩的垂眸,他永远都是这么炽烈,让人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来。” 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携她坐下。 “自己用,还是我喂?”李易含笑看着萧清月,目光暧昧。 “我……我自己来。” 萧清月拿起筷子,埋头吃饭,压根不敢抬头。 李易笑意深了几分,还是这么可爱,经不住撩拨。 “娘子,味道可还行?” “嗯。”萧清月点头。 “那晚上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比如,一同沐浴?” “咳。”萧清月掩嘴,差点呛到。 “李易,我……我可能没法……” “逗你呢。”李易笑出声,把盛的汤放萧清月面前。 嗔了李易一眼,萧清月让他把头转过去。 “娘子越发小气了,瞧都不让人瞧了。”李易配合的转身。 没了火辣辣的目光,萧清月舒了口气,在李易的搅和下,萧清月压根无心想其他,不知不觉把饭用完了。 “娘子真棒。”李易满口夸赞,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再不给,我可亲自要了。”李易把脸伸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让李易嘴角扬起。 牵着萧清月的手,李易携她在院里漫步消食。 “我对大宝小宝撒了谎,说是你主张不带她两一起玩的,本以为她们会气恼你,转投我的怀抱,哪知道小姑娘压根不信,她们笃定是我干的。” “枉费我巧舌如簧啊,没想到却连两个小女娃都搞不定,硬是被抓着讲了一个时辰的童话故事,要不是我储存丰富,都消不了她们的怨气。”李易闲话般的开口。 萧清月抿了抿唇,清眸看着李易。 李易也没让她失望,围绕大宝小宝展开讲述。 “受了些委屈,但夏灵看的紧,梁宁汐又深怕露馅,哪敢打骂大宝小宝。” 知道萧清月不敢问,李易紧了紧她的手,温声道。 萧清月轻点头,但心里的歉疚不是那么容易消的,都是她给了梁宁汐可趁之机。 “娘子。”李易拉住萧清月的手摇了摇,“我应下了送大宝小宝五十件礼物,但都前司的情况你也清楚,哪还拿的出钱。” “夫妻一体,你要不替我担了?” “当然,也不让你全出,你就出四十九,剩下的,我包了。”李易挥了挥手,姿态上,极大气。 萧清月笑看他,伸手环住李易的腰,将头靠向他胸口,她爱大宝小宝,可以把命给她们,但如果一定要让她从李易和大宝小宝里选,她选李易。 全天下加起来,都不如他值得。 只要他在,一切狰狞的东西,都不可怕。 林姌瞟着相拥的两人,眸子敛了敛,这混蛋确实能耐,萧清月的生气是肉眼可见的在恢复。 第883章 能不能不打腿? “娘娘,皇上久不露面,大臣们已经开始起疑了。”徐知茂看了看陆璃,凝声道。 陆璃将批阅好的奏折放置到一旁,“一个三岁的孩子,舟车劳顿,还不能容他多歇几日?” “罢了,你去通知吧,五日后早朝。”陆璃轻揉眉心,淡声道。 “是。” “时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 徐知茂行了一礼,缓步出殿,眉宇间透着忧虑,皇上年少体弱,大乾和楚国若联姻,日后娘娘再诞下麟儿…… 轻叹了口气,徐知茂只能希望皇上能健壮长起来。 活动了下手腕,陆璃起身去内殿,她哪会不知道朝臣们的心思,无非是怕朝儿有意外情况,这社稷便宜了楚国。 将多余的烛灯灭了,陆璃宽解衣物,想到李朝,她唇角扬了扬,近几日的回信一本正经的,这是着恼了呢。 再不接回来,有的哄了。 “母妃。” 李朝迈着小腿跑进屋,满脸的笑容,大晚上的接他过来,肯定是留他一起睡。 刚进屋,李朝就被拦腰抱起。 “瘦了一些。” 挣扎的李朝一听声音迅速回头,接着就是委屈瘪嘴。 李易刮了刮他的鼻子,“想爹爹没?” “不想。”李朝偏过头。 李易轻笑,把他举起来,“爹爹可是很想朝儿。” “种子发芽了没有?过两日爹爹带你去隋州。” 李朝眼睛瞬间锃亮,他小手巴着李易的脸,一板一眼的开口,“可是真的?” “我瞧着像拿你寻开心?” 李朝顿时眉眼弯了,他搂住李易,“朝儿最喜欢爹爹了。” 小家伙此刻以为李易是专门到宁阳接他的。 捏了捏李朝的鼻子,李易抱他去洗漱。 虽然是计划好了的,但让一个三岁孩子离家这么久,李易还是心疼的。 “爹爹,母后是不是不喜欢朝儿了?” 浴桶里,李朝抓捏布巾,“回信一点都不积极,前些日子,就几句话。”李朝垂着头,小手指戳水,一看就很失落。 李易揉搓他的背,“偷着乐吧,我几大页,她就回我两字。” “哪两个字?”李朝抬起头,好奇询问。 “已阅。” 瞧着乐的在水里扑腾的小家伙,李易脸黑了,人的恶劣处,当听到有比自己更惨的,那心情立马就不一样了。 洗萝卜一样清洗了一遍,李易把李朝捞出来,穿好衣物,扔给了萧清月。 “母妃,朝儿想听故事。”李朝搂着萧清月,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揉了揉李朝的小脑袋,萧清月给他讲猴子的故事。 李易冲洗出来,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他看过无数次这种画面,但每一次都被触动。 一生所求,不过所爱之人安康。 任何试图搅乱这份安宁的,他都不会放过。 李易从不当好人,因为好人拦不了恶,他要握最凶的刀,杀的他们胆寒,杀的他们再不敢起歪心。 “怎么在那傻站,仔细受凉。”萧清月喊李易,眉眼处一片温柔。 “今晚的月色太美,迷眼了。” “母妃,今晚没月亮。”李朝戳穿李易。 萧清月抿唇,她知道李易话里的意思,情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上榻吧,不早了。” 这话真旖旎,要往常…… 李易压下邪念,在外侧躺下,李朝腻缠着萧清月,要她接着讲。 等晚安吻的李易,最终等到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 女人一带娃,再亲的老公都是一边站啊。 翻转身,李易环住萧清月。 这一觉,萧清月睡的很踏实,不踏实也难,父子两一左一右,一个比一个搂的紧。 …… 将药粉倒进水袋里,摇晃了两下,林婉送到嘴边,今日是服用的最后一次了。 “林姑娘,商量一下,能别打腿?”密卫苦着脸,小心翼翼开口。 他担心被林婉棍子一扫,跑不了了。 林婉瞧他,“尽可放心,我拿不出多大的力气。” 出紫京城后,林婉每搁两日就服软筋散,让自己虚弱,她现在和寻常姑娘无异,根本拿不出多少气力。 “那就好。”密卫长舒了一口气,有李易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谁也不想跟林婉掰手腕。 没见指挥使被打的多惨。 万事俱备,就等明日行动了。 戎国,百姓满眼惊恐,爆炸声轰隆隆响了一刻钟才停下,凡梁孟停留过的地方,都被炸成了废墟。 郡守气的骂街,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意思!!! “大人,已经封锁了城门。”衙役到郡守跟前禀报。 郡守一耳刮子呼了过去,“你是嫌动静小了?” “封什么城门!让那群遭瘟的赶紧滚!” 唐正奇率军南下,借楚国的路,攻他戎国可不费事。 这个关头,郡守是嫌命长了给大乾找茬的借口。 他们戎国也是一方霸主啊,怎么打着打着就被甩开了,都骑到头上了,还得装无事发生。 这当年,明明是大乾的处境。 真是风水轮转了。 第884章 我这人贪恋美色 密卫走后,戎国全境戒严,溱国人也好,大乾人也罢,一个都不放进去,免得他们在自家整事。 真当这儿是他们后院呢! 打完了,屁股都不用擦。 “太师。” 李易给唐老爷子倒茶,“唐正奇前两日还向我问起你的状况呢,我让他别瞎担心,太师的身体,硬朗着呢。” “就是抽他三个来回,都不带喘的。” “李易,对朝儿,你是什么心思?”唐老爷子没同李易叙话,眸子直盯着他。 “太师,你要相信,我这人贪恋美色甚于权势,朝儿是陆璃的儿子,我岂会有谋害之心,让其憎恨我。” “你也看到了,我是以楚国为聘,朝儿依旧会是皇帝,而我就一皇父,政权往后在他们母子手里。” “你可以理解成,我带着聘礼入赘。” “唐正奇、唐正浩都在朝,你还怕我有不轨之心?” “再说,人陆璃比我聪明啊,我哪算计的了她,你不要过于高看我了。”李易满脸的无奈。 唐老爷子端起茶水抿了口,两国合并,减免战乱,确实是大好事,这小子今儿瞧着还算实诚,姑且信他。 “何时启程?” “明日。” “离开之前不去见见盛尚书?”唐老爷子瞟李易。 李易抚额,“太师就饶了我吧,我那岳父,下手还是极重的……” “横着是我平日打轻了。” “太师,这话唐正奇极有发言权,你看他敢在家久留吗,嚎叫的熟练度都让人心疼。” 唐老爷子斜他,“太后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肯的。” “她知道你这些个风流债?” “哪敢瞒啊,也瞒不住,这不下了重聘,让她能认了。” “色胆包天。”骂了一句,唐老爷子抬手,示意李易滚蛋。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他阻拦的了的了。 他老了,拿不出那个精力了,只要朝儿在帝位,其他的,就随这些人折腾。 “爹爹,老师怎么说?” 李易刚进门,李朝就跑向他。 “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明日出发。” 李朝当即蹦了起来,到一边把荷包里的碎银子倒出来,仔细数了后,同李易说了一声,他拉着密卫出门了。 之前都是小玩意,得给母后挑件合心意的礼物。 有密卫跟着,李易不担心小家伙的安危,他朝下棋的两人走去。 “林将军估计去了绥安县,那地的战乱……”李易叹息,一县人,全让屠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先随我去隋州吧,等你到那儿,林将军说不定又换了地方。” “姑娘家,不安全。” 楚国还没从水深火热里出来,兵权大都集中在宁阳,其他地方,照顾不了那么全面,匪寇不说横行,但也不少。 水嫩嫩的姑娘,很容易就让盯上。 “林将军接到信,忙活完手上的事,他会去隋州见你的。” 林姌将棋子落下,点了点头。 李易给两人续茶,在萧清月身旁坐下。 “你要来一局?”林姌瞥他。 李易果断摇头,他可没有上赶着找虐的爱好。 “娘子,我知道你感念林姑娘救你,但下棋,哪能放水啊。”见萧清月输了,李易看着她道。 萧清月抿唇笑,“林姑娘进步极快,我是真下不过了,璃儿和歆儿应是能。” “我两一起呢?” 萧清月和林姌对望一眼,同时笑。 “你还是和小家伙们玩飞行棋。”林姌悠悠开口。 “要不是清月拦着,我今儿非叫你见识真正的实力!”输人不输阵,李易梗着脖子哼哼。 林姌给了李易个眼神,款步走了。 “她啥意思?”李易卷起袖子。 萧清月笑看他,伸手理了理李易衣服上的皱痕,“倔强不肯服输的陆指挥使。” 李易顺势倒向萧清月,“要认了,她不定怎么得意。” “咱们隋州的宅子东西都添办齐全了,住住看,适不适应,趁这会好整改。”枕在萧清月腿上,李易闲谈般的开口。 “你向来不叫人失望。”萧清月轻抚李易的脸,两人细语交谈。 “宁阳到隋州距离不算远,不过娘子身体虚弱,路上千万别逞强,咱们不赶时间。”李易望着萧清月叮嘱。 “嗯。” 轻软的声调,像羽毛从人心里划过。 李易翻坐起来,缓缓靠近萧清月,两人都放轻了呼吸。 眉眼、鼻子,真是无一处不美,李易目光下移,噙住了萧清月的红唇,吃不了肉,解解馋也是好的。 “指挥使。”门外的喊声,让萧清月恢复神智,她轻推李易。 “娘子,你说你欠我多少回了。”蹭了蹭萧清月的鼻尖,李易起了身。 “梁孟回溱国了。”田戒凝声道。 李易没意外,他在戎国暴露了行踪,肯定要回溱国中转一下,免得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回就回了,他就是上天了,我也把他拉去阎罗殿。” “过两日会有暴雨,能冲刷掉一切痕迹。”李易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第885章 真是林三姑娘! “驾!” 林婉趴在马上,急掠而去。 五里外,是回京述职的孔县令,他坐在马车里逗弄着幼子。 “可算是结束了外调,在启县,我这心里就没一日安稳过。”曹氏将帕子打湿,擦去怀中孩子手上的橘子汁。 孔令昂拍了拍她的手,启县靠大乾极近,大乾若有意,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攻下。 好在那地贫瘠,大乾未起过心。 “我日后会谨言慎行。”孔令昂看着妻子,眼里充满歉意。 若非他言语过激,惹恼皇上,也不会被发落到启县,随着两国关系恶劣,华儿几乎没睡过整觉。 曹氏靠向孔令昂,夫妻数年,她知道孔令昂的品行,正直刚硬,一腔赤诚,即便做了错事的是皇上,他也敢站出来斥责。 作为百姓,她肯定希望朝中多些这种官员,但作为妻子,她希望丈夫能软弱些。 “何人!” 见前方一匹马急速冲来,护卫拔出了刀刃,眼中泛起冷光。 曹氏听到喝声,面色不安,她听堂兄说了,最近溱国混入了不少大乾密卫,他们不会撞上了吧? “别担心,此处离驻地不远,舅兄派来的是军中精锐,情况真不对,他们会护送我们去驻地。” 孔令昂安抚妻儿,掀开车帘望外看。 就在马即将撞上护卫,马上的女子死死勒住缰绳,堪堪停下,她抬起苍白的脸,哑着声吐字,“将军府林婉,恳请出手一助。 话说完,女子栽下马,昏了过去。 护卫瞳孔缩了缩,他一跃下马,急步走向女子,将她的乱发拨开,目光顿时就是一凝。 “快来!” 护卫招呼同伴,“真是林三姑娘!” “把人抱上马车!”领头的护卫握紧了手上的长刀,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青衣人。 双方眼里都透着狰狞的杀意。 似在权衡什么,眼神交流后,青衣人调转马头,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三姑娘?” 曹氏惊了一跳,林将军被谋害后,林家姐妹也惨遭毒手,他们都以为人已经不在了,谁知会出现在这。 看这状况,是遭了不少罪。 “先去城镇,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孔令昂开口道。 马车转了方向,车轱辘滚动,朝最近的穗城前进。 …… “枪我已经拿到了,别忘了你们答应的事。”油饼摊,男子左右看了看,压着声开口。 “在何处?”将饼翻了个面,头发斑白的老头眼睛眯起。 “我把它埋在十里亭的榕树下。” “客官,拿好你的饼。”老头脸上堆着笑,额间深深的皱纹,述说着生活的艰辛。 一直到太阳落山,他才收摊回去。 从背影到脚印,都体现着生存的不易。 “这怎么突然就要走。”盛父本以为唐老爷子是找他下棋,哪知道是辞行。 “可是他们哪里怠慢了?”盛父急急道,他是真舍不下李朝。 “府里的仆役,个个尽心,是家中有急事,需回去一趟。”唐老爷子语气沉缓。 见唐老爷子去意坚决,盛父只得放人。 唐老爷子在宁阳置办了几间铺子,盛父倒也不担心他不回来了。 “朝儿呢?这两日都没瞧见他。” “小孩子玩心重,寻到了新奇的物什,哪还记得家在哪。” “这么会了,还没回来?”盛父蹙眉,“我去寻寻。” “老爷,我去吧,你忙了一日,歇歇。”侍从笑道。 “又没到走不动的时候。”盛父率先迈步。 侍从朝一旁的仆役看去一眼,让他赶紧去通知指挥使。 这要瞧见了,不得打起来? 错了,是单方面的殴打。 “啥,老丈人在找朝儿?”李易把李朝从萧清月怀里揪出来,“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明日就启程了,今儿陪陪你盛爷爷。” 摸了摸李朝的脑袋,李易把人给护卫,让他抱回盛府。 “明儿出发,不能食言,我等你接我。”李朝趴在护卫肩头朝李易喊。 “知道了。”李易应了声。 “啧。”林姌从一侧出现,顺着李易的目光看过去,“是不是心里有亏欠,所以在每一个老丈人面前腰板都硬不起来。” “是爱屋及乌。”李易收回视线。 “这么说,你对陆璃全然假意?”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我劝你别整事啊。”李易斜林姌,“我可是想和你友爱相处的。” “不是明摆着,就陆璃的爹让你整不见了。” “盛家、唐家,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能一样。”李易往回走,“陆子重要不是璃儿的父亲,我已经给他劈了,占着父亲的位置,比后爹还不当人。” “芸儿、歆儿是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尤其是芸儿爹,妻女在他心里的分量,胜过一切。” “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老丈人。” “他拿我当亲儿子待,拿出所有人脉金钱,让我的路能走的平稳。” “唐家顾虑太多,尽管认可我,却拿不出所有的信任,芸儿爹就不同了,他能为我舍命。” 说到这,李易眼眶微热,也只有盛家从不拿他当外人。 对比起来,他给的实在少。 李易不敢见盛父,会被抽是一方面,最主要他羞愧,陆璃的事,他从未向盛父透露过。 一方赤诚,一方却诸多隐瞒。 第889章 他不是死了? “都成花猫了。” 李易嘀咕了一句,不敢大声,怕又刺激到林姌的神经。 这姑娘已经没理智可言,让疼傻了,不然也不会说出“你凶我”这话。 等她明儿清醒了,指定后悔,然后又往他身上迁怒。 横着他就是出气的? 李易默默撇嘴,不敢怒不敢言。 “指挥使。” 密卫喊了声,接着把凳子放下去。 一米多的距离很近,但你让林姌走过去,那血能染红衣带。 低下身,李易把林姌抱起来,这姑娘平日吃的少,轻的一批。 把人放上凳子,李易拉住一根垂下来的绳子,接着从后环住林姌,让她始终有借力点,不至于产生不安。 “拉。” 李易朝上喊。 得了指令,密卫力道均匀的往上拉绳子。 “别怕。” 温热的气息喷过耳朵,林姌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柔软了,她抓住李易的胳膊,将自己交给他。 “留个人填了。” 上来后,李易丢下句就抱起林姌朝马车走。 萧清月有心想过去,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在原地焦急等着,见李易抱着林姌出现,她急步迎上去。 “伤着了腿,手擦破了皮,但没大问题。”李易安抚萧清月。 “先上马车。”萧清月看了看林姌,率先迈步。 把人放下后,李易抱起睡眼惺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朝下了马车。 萧清月在,自然轮不到李易给林姌上药,关系再好,但有些线是不能越的。 “忍着点。”萧清月擦拭林姌身上的血迹,眼里有着心疼,怎么会摔的这么重,狰狞的口子,她都不敢下手碰。 林姌将布巾折了折,塞进了嘴里。 擦了把林姌头上的冷汗,萧清月弯下身子对伤口进行了细致的清理。 李易轻拍着李朝,心里暗暗懊悔不该停车,这平坦的林子,居然会有个大坑! 密卫低了头,停车后,他们对周边做了排查,但林姑娘走急了,出了范围圈。 男女有别,密卫也不好靠的太近,只远远跟着,等察觉不对,冲过去已经晚了。 “爹爹,姌姑姑怎么了?” 李朝眼睛里满是担忧,下车前,他瞥见了林姌衣物上的血迹,现下哪还能睡得着。 “摔坑里了。”李易抿着嘴角。 “姌姑姑流了好多血,爹爹,她会不会有事?”李朝眼眶已经红了,虽然林姌平日总欺负他,但李朝心里对林姌还是极喜欢的。 “皮肉伤,休养几天就能好,一会上车不要闹腾你姌姑姑。”李易摸了摸李朝的头,耐着性子安抚他。 拿出布巾,林姌喘了口粗气。 萧清月将她被汗浸湿的头发拢到耳后,“这次是遭大罪了。” “天色太黑,没想到会有坑。” 林姌虚弱的吐字,郁闷不已,她倒是没往李易身上责怪,李易停车也是看她们疲乏,让她们透透气,活动活动。 是她自己没注意,一直往前,这才摔进了坑里。 “赶路吧,尽快到隋州,我也能得到好的照料。”林姌朝萧清月笑。 “可你的伤……” “撑得住,总不能宿在这里。” 萧清月给她盖上被褥,接着唤李易上车。 “姌姑姑。”李朝挣开李易,跑到林姌跟前,抓起她的手放自己脸上,奶音透着淡淡的哭腔,“捏捏就不疼了。” 林姌一笑,瞧着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心暖暖的。 李易把药丸化在水里端给林姌,他身上不缺顶级的伤药,对林姌,李易还是舍得的。 “路上缓着些。”李易交代密卫。 夜色下,车轱辘转动了起来,朝着隋州的方向前进。 营帐外,曹管静静等着,直到仆妇出来说林婉醒了,他才走进去。 “可还认得我?”曹管走至林婉跟前。 “曹管。”林婉吐字,“我只是身体稍有些弱,脑子没受损。” “那就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曹管盯着林婉。 “是江晋。” 曹管瞳孔一缩,“他不是死了?” “确实死了,并且很早之前就死了。”林婉撑着床榻坐起来。 “什么意思?”曹管往前走了一步。 “都宣城那个,是冒牌货,真正的江晋,早就死了。” “他以二姐做要挟,想逼我听令于他。” 说到这,林婉面露痛苦之色,眼里露出刻骨的恨意。 曹管嘴张了张,大抵不用问了,这状态,林姌八成是遇害了。 轻声一叹,曹管让林婉好好养身体。 出来后,曹管急步进了自己的营帐,提起笔,他飞快的书写,接着叫来亲卫,凝声吩咐,“即刻送去都宣城。” 看着晃动的帘子,曹管目色深深,那个王八羔子,当时就觉得不是好人,怎么就没揍死他! 第891章 强盗都没这么狠 “嘶。” 腰间的疼痛,瞬间让李易从情欲里出来。 “色胚子。”芸娘娇媚的白李易,坐起身,将散开的里衣系好。 “都是娘子诱人。”李易手放脑后,欣赏芸娘妖娆的身子。 一举一动,明明很寻常,却透着魅惑之意,眉眼流转,风情万种。 妖精。 李易握住芸娘的手,将人拉进怀里,“我肯定能刹住车,娘子越发小气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哄我的。”芸娘瞟李易。 李易一笑,在她耳朵上蹭了蹭,“那哪能一样。” 芸娘抬手捏李易的脸,眸子微敛,“期待多吗?” 李易扬眉,“咱俩的第一个孩子,你说呢?” “要不是不能早准备,你以为你屋里还有空隙?” “我现在都不敢逛街市了,就怕忍不住,给人店搬了。” “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李易眼睛放光,傻笑起来。 芸娘翻白眼,和陆璃说的一分不差,这人嘴上嚷着男孩女孩一样,但一谈到女儿,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 “要是男孩呢?” 李易眨巴眼,“酸儿辣女,绝对是闺女。” 李易说的斩钉截铁,好像完全不记得萧清月当时喜酸。 在芸娘的目光下,李易摸了摸鼻子,咧嘴笑,“男孩也挺好,能省不少银子……” “嗷!” “给个机会,我重新说!” 嬉闹了好一会,李易哼小曲子哄芸娘入睡,这会离天亮也就半个时辰,但双身子的人,能少疲乏就少疲乏。 见人睡熟了,李易抚了抚芸娘的秀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心翼翼抽出手,李易动作轻缓的下榻。 坐在马车里,李易打了个哈欠,再次感叹齐人之福不是好享的。 不过身体虽累,心很甜。 回到宅院,李易去了萧清月那,陌生的环境,醒来要看不到自己,清月心里只怕会恐慌。 脱去外衣,李易上了榻,将人搂进怀里,他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芸娘睁开眼,短暂的晃神,她手摸向身侧,残存的温热,告诉她并不是梦,李易确实来过。 掀开锦被,芸娘披衣下床,桌上的小盒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缓步走过去,将盒子拿了起来。 端详了片刻,芸娘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个小金人,雕刻的很精细,女子翻着账本,打算盘,旁边是一个执卷的男子。 摸了摸小金人,芸娘唇角扬起,“对自己的认知真是够偏的,几时喜欢过看书。” “昨晚是爹爹,他晚间会陪娘用饭。”芸娘抚着小腹低语,笑容比往日多了几分明媚。 盛父打开窗,醒了醒神,他朝外走,李朝前脚离开,受不了府里安静的盛父后脚就让人备车,隋州离的不远,他去看看媳妇闺女。 顺带提个一嘴,趁着年纪还允许,多生几个,他院子那么大,就是生七八个,都跑得开。 盛父这想法,李易是不知道,不然得连夜跑。 他家是有皇位,可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就醒了。” 李易环住萧清月的腰,往她颈窝蹭。 “你再睡会,我去瞧瞧林姌。”萧清月轻抚李易的后背,柔声细语。 李易不情不愿放开手。 林姌望着床帐,两眼发直,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想闷死自己。 头往后砸了砸,林姌拉起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都是那个混蛋!他要不气她,她至于做出那么失智的事! 混蛋! 混蛋!!! 林姌在心里愤骂。 李易坐起身,直打喷嚏,啥情况?受凉了? 裹紧被子,李易躺了回去。 “这怎么盖成这样。”萧清月掀开林姌头上的被子,“可是疼的紧?” “较昨日好了许多。” 用在林姌身上的,都是最上等的伤药,虽做不到马上痊愈,但缓解疼痛,还是没问题的。 “都起了。” 陆璃走了进来,查看了林姌的手,她满意点头,“倒是不影响拿东西。” 林姌顿时警惕,“你要做什么?” “躺在床上,你肯定无趣,律法我想做些修改,你帮着一起看看,提提意见。”陆璃随口道。 林姌差点没从床上起来,“你没见我伤着了!” “伤的不轻。”陆璃给林姌后背垫了个软枕。 “那你还让我做事!” “伤的腿,脑子又不是不能用,就当解乏吧。” “你给我等着!”林姌磨了磨银牙,幽幽的看着陆璃。 “想收拾我,你这起码也得一月。”陆璃云淡风轻的启唇。 萧清月瞧着这一幕,脸上扬起笑意,在逮人干活这方面,璃儿一向很行。 睡到近中午的李易,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床帐,他翻坐起来,四处张望了几秒,李易眨巴眼,没错啊,是清月的屋,但人呢? 他睡了这么久,居然没个来瞧他的! 都去哪了? 披上外衣,李易穿好鞋,往外找萧清月、陆璃。 转了一圈,望着林姌的屋,李易扬起了眉。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陆璃抬起眸,看过去。 “起了。”望着李易,陆璃声音温和。 听到动静,萧清月放下笔,往窗口看。 李易趴窗户上,斜着两人,太过分了!居然都陪林姌!到底是谁媳妇!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易深吸口气,酝酿着,接着神情严肃的张开嘴: “午饭想吃什么,清蒸还是红烧?糕点的话,红糖糍粑如何?” 陆璃和萧清月对望一眼,同时开口,“清蒸吧。” “行。” 李易笑着点头,也不再问其他,两人的喜好,他了熟于心,没忘记屋里还有一人,李易望向林姌,“林姑娘可有欣喜的菜?” “王八汤。”林姌头也没抬,一字一句。 李易瞟了瞟她,喜好还挺别致。 “怎么没见朝儿?”走之前,李易问了句。 “给二哥送去了,免得他成天念叨。”陆璃放下奏折,将茶水端给李易。 “厨房要有新鲜羊奶,温上一盅。” “嗯。”李易仰头把水喝了。 林姌往后靠了靠,她喜食羊奶,并未在陆璃面前表现过,她竟注意到了,还算有些良心! “回来的路上,我就告诉朝儿,见了舅舅,一定要往死里宰,少说要收上一百件礼物。” “这出生、满月、生辰,他可都缺席了。” “手要不好拿,可以脱衣服装。” “装不了,我去帮忙搬。” “也不知道他记住没,该提醒一下的。”李易摸着下巴,颇有些懊恼。 陆璃一脸黑线,将窗户关了,强盗都没这么狠的! 第894章 不会有任何痕迹 门一关,李易放下陆璃,步步逼近她,“小娘子,方圆一里,我都打点好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陆璃忍俊不禁,抬手环住李易的脖子,“真就不顾惜身体。” 将陆璃圈进怀里,李易贴着她的额头,暧昧吐字,“我睡了很久了,生龙活虎的。” 吻住陆璃的唇,李易热切的索取。 两人相拥着倒向床榻,扯开陆璃的衣带,李易眸色幽暗的在她锁骨上细吻。 “李易……” “喊夫君。”李易手扣住陆璃的纤腰,在她白嫩的耳朵上咬了咬。 陆璃眸间水里凝聚,回迎着李易的吻,在李易背上的手越收越紧。 李易注视着陆璃眉眼间的妩媚,眸色越发暗。 陆璃的身子并不像芸娘那般柔媚,但就是让人疯狂,无法停止。 光一眼,就心血澎湃。 “夫君……”陆璃微拧着眉求饶,男人旺盛的精力,她招架不住。 “璃儿知道我想听什么的。”李易亲了亲陆璃的唇,语气蛊惑。 陆璃睁眼看他,沾上情欲的美眸有几分朦胧,足足几秒才反应过来。 诱着陆璃说了好些情话,李易才放过她。 “越发恶劣。”陆璃轻掐李易。 李易嘴角含笑,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平复了好一会,陆璃抬起眸,“梁孟那你要如何处置?” 李易低下头,瞧瞧,人一清醒,就跟他谈正事,他不诱她在床底间说情话,平日哪有机会。 “今晚就会有结果,我让密卫留活口,一刀砍了他,太便宜了。” “只怕不好把人带回来,毕竟是在溱国,他身边也有不少死士,一出状况,消息会立马传到曹管处。” 李易抚着陆璃光滑细腻的后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后面几日都是暴雨,会抹除一切痕迹,此次,所有潜伏在溱国的暗探,我都用上了,梁孟就是长了翅膀,也别想逃。” 陆璃知道李易恨梁孟入骨,她倒不是想阻拦他,主要是担心有遗漏之处。 李易对陆璃向来不隐瞒,当即把整个计划细细同她讲了。 讲完后,李易眸子湿漉漉的看着陆璃。 足足半刻钟,陆璃才从思索中回神,李易没意外,他家媳妇一旦思索事情,男人什么的,基本靠边。 对上李易委屈的眸子,陆璃好笑不已,她抬手捏了捏李易的脸,“陆指挥使心思缜密,理智沉稳,是大乾之福,也是我的福气。” 最后一句,陆璃语气软糯,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 他越来越符合她少女时藏在心底的幻想,无论遭遇了多大的挫折和苦痛,都不会低头,理智而强大,不会无能狂怒,挥出的剑稳而准,能让人放心的站在他身后。 “既如此,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李易目光下移,毫不掩饰对陆璃身子的馋意。 “我还有政……” 陆璃试图找借口跑。 李易眸子幽幽,“娘子,你刚可是亲口答应的,休息会,就由着我折腾。” 陆璃睫毛轻动,目光游离,“我不记得了……” “没事,我替娘子记着呢。”李易笑容纯净。 “奇怪,母后呢?”李朝抓着风筝,在屋里摸了摸头,“不是说今儿不出门的吗?” 迈着小腿,李朝再次往林姌那去瞧。 握紧陆璃的手,李易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 凌乱的床榻,讲述着大战有多激烈。 当床帐停止晃动,陆璃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酸软的腰身,让她嗔了李易一眼。 李易咧嘴笑,在她颈窝蹭了蹭,那眸子,要多无害有多无害,气的陆璃想拧他。 但一动,眉心就是一蹙。 李易撑起头,目光缠绵,真是怎么样都好看,越看就越想欺负…… “姌姑姑,母后是去哪了?”李朝托着腮,小脸上有些困惑,“柳儿姐姐说母后没有出门,可我都把院子找了个遍,也没瞧见她。” 林姌将册子翻了一页,去哪了?这得问李易,人是他叫走的,谈什么事要一个时辰?林姌都懒得费心去猜。 挺能耐,还知道不在陆璃屋。 “朝儿,你不是想要妹妹?” 李朝点了点头,接着一叹,“可爹爹说让我想想就好。” 林姌微挑眉,“他这么同你说的?” “嗯。”李朝趴在桌上,“他说女子生产凶险,不会让母后再生。” “不光是母后,母妃那边也是。” 林姌惊了,那家伙宠女宠的没边了,居然能忍住不和陆璃生。 还真是事事以娘子为重。 往后靠了靠,林姌很烦躁,有这家伙对比,她心气又傲,八成得孤老一生。 第898章 你该死!!! “大小姐。” 门外的小厮见徐娇娇过来,忙不迭喊了句。 这位娇纵是出了名的,不顺她的心,不定要被她怎么折腾。 “父亲可睡了?”徐娇娇眼睛往里望。 “还未,小的去通传。”小厮朝屋里走。 徐娇娇难得忍了性子,没跟着冲。 很快,小厮就出了来,将门打开,示意徐娇娇进去。 紧了紧衣袖里的匕首,徐娇娇款步进屋。 “大晚上的过来,可是有哪不顺心?”梁孟笑看着徐娇娇,声音温和。 “父亲,我们还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溱王,溱国皇帝的胞弟?我要去都宣城,你说了,他会封我为公主,为我择最好的夫婿。” 徐娇娇撅着嘴,透着不满。 梁孟一笑,“等这次的事了,我就带娇娇去都宣城,你会是溱国最尊贵的公主。” “当真?”徐娇娇不信的看着梁孟,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父亲何时骗过你?”梁孟眸子宠溺。 徐娇娇抬起下巴,傲娇的哼了哼,似是同梁孟嬉闹,但她的手却是抓住了刀柄,为了不弄出声响,她在来之前,就把刀鞘拿了。 “那我再等等。”徐娇娇嘟着嘴,眸子敛下。 梁孟笑容慈爱,将手边的茶杯端了起来。 就在他饮茶的时候,徐娇娇动了,刀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梁孟。 梁孟手上的茶盏落地,他望着徐娇娇,满眼的不可置信。 匕首在梁孟胸口停住,徐娇娇面色一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梁孟夺过她的匕首,一巴掌将她甩到地上。 与此同时,小厮破门而入。 “都出去!”梁孟怒吼,眸子猩红,像是要吃人。 小厮身体抖了抖,连忙往外走。 “我平日可有半分苛责你,你竟要弑父!”梁孟红着眼,情绪罕见失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千娇百宠的女儿,对他动了杀心。 徐娇娇擦了擦嘴角血迹,癫狂的大笑,心里的恨意,再不掩饰,“你杀了闻恒,杀了曹嬷嬷,是你一手毁了我!你该死!!!” 徐娇娇嘶吼,那刻骨的恨意,让梁孟呆住了。 “啊!” 徐娇娇拔下头上的簪子,冲向梁孟。 抓住徐娇娇的手,梁孟被力道冲击的往后退了退,她竟这般恨他? 看着徐娇娇癫狂的神色,梁孟眼里的猩红退去,他一把推倒徐娇娇,“一个婢女,也值得你对生父动手!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 “来人。”梁孟朝外喊,“即刻将小姐送去都宣城。” “梁孟,你个阴险小人,杀了我啊!”徐娇娇大笑,嘴里不停的喊。 “嬷嬷,是娇娇没用!没能杀了梁孟给你报仇!” 徐娇娇声音凄厉,拼命挣扎。 小厮背后冒冷汗,赶紧把徐娇娇拖了出去。 “放开我!” “梁孟!” 徐娇娇的喊声逐渐远去,梁孟眸子沉冷,拿起砚台冲门砸去。 听着里头的声响,门外的小厮喉咙滚动,默默往后退了退。 “要不要跟上去?”外面,密卫低声问同伴。 “别打草惊蛇,我们的目标是梁孟,漏几个就漏几个。” 说话间,两人变动了位置。 随着天色深沉下来,夜越发寂静。 李易缓缓拿开放在芸娘腰间的手,轻手轻脚下了榻。 将房门关上,李易抬头看天色,这个时辰,也不知道行动了没有。 可千万要留活口。 李易眼里划过彻骨的冷意,他迈步往外走。 “怎么回来了。” 萧清月微撑起身,李易扶她躺好。 “今夜恐有雷鸣之声,我这人胆小,可不得寻娘子庇护。” 李易环住萧清月,紧紧搂在怀里。 萧清月一笑,手轻抚李易的背,外间的风越来越大,当雷鸣之声响起,萧清月身体轻抖。 她本没那么惧怕了,但关的太久,每隔几日的威胁和人血,把她埋在深处的恐惧一一激了出来。 “我在。”李易亲吻萧清月的眉眼,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李……” 一声巨大的雷响,萧清月止了声,她蜷缩着,面色发白。 李易咬紧了牙关,竭力压下往上涌的杀意,轻声哼起了小曲。 耳边的声响,让萧清月稍稍安定,好在雷只响了一刻钟,萧清月身体缓缓软下来,她靠在李易怀里,闭上了眼。 眼角的晶莹,让李易暗了眸。 梁孟带给她的伤害,不是短时间能消的,白天的正常,也只是不想他们担心。 整个人就像纸糊的,一点动静,就会惊怕。 李易声音未停,让怀中的人儿能睡的安稳些。 密卫对望一眼,将弓弩拉满,朝值守的死士射去。 第900章 拧泥人脑袋 “几处奔波,是不是觉得分身乏术?”林姌斜瞧李易。 “等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你就懂了。”李易将早饭摆放在林姌面前。 林姌拿起个汤包,“清月呢?” “她昨晚没睡好,我让她补个觉,醒了会来陪你说话。”李易随口道。 “陆璃?” “陆瞻一大早就把母子俩接走了。”李易语气幽幽。 “清月身体尚弱,你多少顾忌点。”林姌到底出了口。 李易微愣,“我看着就那么好色?” “难道不是?” “诽谤是要受谴责的。”李易给林姌舀了小半碗粥,没好气的开口。 “林婉被人救下,现在和曹管在一处。”李易一边剥鸡蛋,一边道。 林姌将嘴里的汤包咽下,看着李易,示意他往下说。 “一切顺利,听说演技比我还精湛,曹管丝毫没起疑。” “对了,林劲晚上会到。”李易将剥好的鸡蛋给林姌。 林姌猛抬眸,心快了几拍。 “林家还会是原来的林家,甚至更好,只要我在大乾还有话语权,就无人会疑你们。”李易不急不缓的开口。 林姌怔怔看他,轻启唇,“你靠过来些。” “做什么?”李易往前坐了坐,一脸探寻。 “嗷!” “你个疯婆娘!” “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易揉着手,瞪林姌,他今儿态度还不好? 平日掐就算了! “我跟你说,今儿要没交代,我非……非……” 非了半天,李易也没威胁出来,翻了个白眼,李易把椅子往后拖,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了! 林姌默默咬了口鸡蛋,她宁肯李易态度恶劣些,也不希望他贴心。 李易一妥帖,她心里就泛起不知名的滋味。 骂骂咧咧收拾了碗筷,李易头也没回的走了。 林姌吐出口气,眸子透过窗外,看着远处。 “姑娘。” 一声轻唤打断了林姌的思绪,侍女捧着一盆制陶的泥走进来,“公子说,你要是心中烦闷,可捏些东西玩玩。” 林姌抿了唇,见她不说话,侍女将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好一会,林姌手才伸进盆里。 她是林家娇宠长大的,父亲、大哥、二哥都依着她,但却无一人有李易细致。 他气她,甚至欺负她,可又总能将她最需要的捧给她。 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以施恩的姿态,很随意,恍若不值一提。 若那张嘴能温和些,不是张口就气她,她又怎会对他怒目。 想到李易要给她出嫁妆,林姌眸子眯起,狠狠揉捏手心的泥团,她跟他不沾半点亲,要他添嫁妆! 就是个混蛋! 林姌越想越气,飞快捏了个泥人出来,然后一把拧了泥人的脑袋。 端着茶壶正要进去的侍女,被这一幕吓住了,她默默往后退,林姑娘平日看着挺娴静的,没想到暴躁起来这么可怕…… 唐家,李易往棋盘上落下一子。 唐老爷子眉心直跳,实在忍不住了,“要不还是回去?我真不用你过来尽孝心。” “那不成。”李易一脸认真,“歆儿最惦念你,她不在,作为孙女婿,我必须代她排解你的孤单。” “……” 唐老爷子看着糟心的棋局,沉默了好久,这到底是排解他的孤单,还是怕他日子太好过了? 第902章 武夷伯 “去瞧瞧。”李易唤来密卫,让他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看。 这宅子的防守严密,不该混入陌生的人,嬉闹声这么响,却无人制止,可见不是闯入的。 很快密卫就回了来,“指挥使,是皇上和陆二公子的孩子。” 听到是陆瞻的子女,李易没了探究的心,侄子侄女来姑姑家玩,他这个做姑父的,还能把人赶出去? 除非是不想进屋睡了。 “另两个是武夷伯家的。” “武夷伯?”李易微蹙眉,大乾的官员他都做了些了解,武夷伯是陆瞻的大舅子,一直待在町州。 迁都迁的是紫京城,这是自己搬来的? 朝儿和表哥表姐亲近,十分正常,但这表哥的表哥……,倒不是说不能一处玩,关键朝儿才同陆瞻见几次,怎么把武夷伯家的带过来了。 “去忙吧。”李易挥退密卫,准备晚些问问李朝。 “皇上,坐稳了。” 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推着西瓜船,嘴里不停的欢呼,活跃气氛。 “再高些!” 陆瞻的长子陆浣在船上嚷嚷。 “不要高了,我怕。”陆湘小声开口。 但她的话没人听,男孩子们自顾自用力推船,笑的越发大声。 李朝小眉毛皱紧,他抓了抓陆湘的手,瞪向推船的男孩子,“你们笑什么?没见湘姐姐的脸都吓白了,还往上推。” “不玩了。”李朝严肃的时候,还是挺有气势的,小男孩们立刻不敢再喧闹,扶着船,让它滑回原位。 “湘姐姐,我带你去母妃那,你们不准跟来。” 李朝牵着陆湘的手,下船后冲陆浣他们道。 爹爹没说错,爱叫嚷,不尊重人的小男孩,瞧着都烦。 “指挥使,扔马鞭的是武夷伯的长子。”密卫到李易身侧,低声道。 李易眼帘抬了抬,吐出一个字,“查。” “是。”密卫躬身退下。 “李易。”芸娘喊了声,“这些鱼怎么喂的,好肥呀。” 李易走过去,牵住芸娘的手,看向池子的时候,眸子张了张,确实挺肥的,一看就没少养猪。 “瞧出来了,一天喂了三顿,丝毫没敷衍,回头扣月钱。” “哪有你这般的。”芸娘美目流盼,嗔他。 两人闲聊着往前走。 “要不先到这?”萧清月望着林姌黑沉的脸,轻声启唇。 她们下了三局,嗯,林姌都输了。 这不是她的水准,说明心思杂乱,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今儿有客人?你已经往外面瞧了十来回了。”林姌把棋子捡回棋盒,没再继续找输。 “倒说不上客人。”萧清月唇角含笑,“盛芸。” “李易是不是她打捞上来的?” “嗯。” “啧,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倒是懂沾便宜,这个盛芸绝对有模有样,但凡普通些,李易就是万金相报了。” 萧清月噗嗤一笑,倒也没反驳,李易身边的女子,确实个个绝色。 “小姐,人来了。”侍女朝屋里细声道。 萧清月起了身,同林姌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看到萧清月,李易扬起大大的笑,提防两人针锋相对,虽然几乎没可能性。 但抵不住他慌啊,帮谁都不是。 “芸姐姐。”萧清月看着盛芸,自然的唤了声。 盛芸扬起笑,“他的眼光当真极好。” “进屋吧。” 萧清月温声开口,携芸娘进去。 李易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他这么大个人,居然被透明化了! 没一个回头瞧他的! 李易默默转身去了厨房,这里不需要他,自有需要他的地方! “母妃!” 李朝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进了屋。 这份亲近,让芸娘有些羡慕。 “芸姨,你怎么来了。”见到盛芸,李朝有些惊喜。 “这是湘姐姐。”李朝向两人介绍陆湘。 “萧姨,芸姨。”小姑娘有些羞怯,但还是端正的问好。 萧清月把瓜果捧给她,眉眼柔和,虽未言语,却把小姑娘心里的忐忑安抚了。 “这个好吃。”李朝知道陆湘害羞,不敢动,抓了满手的吃食就往她身上塞。 芸娘解了腰间的金坠子给陆湘当见面礼。 “湘姐姐,萧舅舅去接大宝皇姐和小宝皇姐了,过些日子,她们就到了,你以后别同那两人玩,小毛孩就知道自己开心。” 萧清月和芸娘听着李朝的话,都是忍俊不禁。 小毛孩?要论年纪,他可是最小的一个。 “母妃,爹爹还没回来吗?”李朝扑进萧清月怀里。 “应是在厨房。” 闻言,李朝拿了两块糕点,拉着陆湘就往厨房走。 “湘姐姐,我爹爹做菜可好吃了,我带你去瞧……” 李朝的声音越来越远。 第903章 杀鸡儆猴 “有孩子就是热闹。”芸娘发出感叹。 萧清月瞧她,“我可是听李易说了,卫绮母子三人和你一处。” “小气的很,不让我捏。”芸娘吐槽,“最近更是防贼一样。” 萧清月噗嗤笑,“仔细丰柏记挂你,就像朝儿,成天给林姌物色夫婿,想捏回去。” 芸娘托腮,眸子眨了眨,“这么说,我得趁他还小不记事,多捏捏。” 萧清月瞧了瞧芸娘的小腹,“他不记事,她娘可记得。” 芸娘笑,手抚了抚小腹,满眼柔爱。 “爹爹。” 李朝探脑袋进厨房。 “玩儿累了?”李易回头瞥去一眼,随即扬起笑,“是湘儿吧?” “粉嫩嫩的,真招人稀罕。”李易走过去,捏了捏陆湘的小手。 “姑……姑父。” 李易当即笑眯了眼,手往怀里摸,多招人喜欢的孩子,见面礼必须丰厚! “姑,姑父,太多了。”陆湘看着手上满满当当的金银,直眨眼。 李易已经往腰上摸,还好他偶尔会附庸风雅,解下白玉,李易给陆湘系上。 “湘儿,先拿着,一会姑父给你更好的。” 李朝斜李易,一见小姑娘就移不开眼,难怪夏灵姑姑说他女儿奴。 “菜糊了。”李朝指着锅。 李易忙去拯救,“朝儿,厨房油烟重,带湘儿去外面玩。” “湘儿喜不喜欢吃鸡翅?可能吃辣?”李易扬声问。 “喜欢。” 娇娇软软的奶音,让人听着就舒坦。 “加一点点辣,就一点点。”这是李朝的声音。 回头望了望两个小家伙手牵手往外走的身影,李易嘴角扬了扬。 这份恬静,跟他家小宝真像。 老父亲又想女儿了。 小宝要在,何止捏手啊,可以亲亲抱抱,嗯,举高高。 陆璃轻捏眉心,她对面是周任时,“外戚横行,确实是个隐患,依太傅看,当如何?” “当斩。”周任时话语里没有丝毫迟疑。 陆璃抬起眸,好一会点头。 “来人。” 陆璃沉声启唇,“着刑部,即刻缉拿陆林棠、陆邹。” 下完这个令,陆璃有片刻的凝滞。 杀鸡儆猴,只能是拿陆家人。 “娘娘,李易可是到隋州了?让他晚间过来小饮一杯。” “太傅与他倒是心意相通,他昨日还同我念叨了。”陆璃压下情绪,闲谈般的开口。 “亏了,早知道叫他请客。” 陆璃一笑,“太傅,总要让他占占便宜。” 聊了两句,周任时没再扰陆璃。 合上奏折,陆璃起身往外走。 “璃儿?” 瞧见陆璃,李易一愣,忙擦净手,“怎么了,是不是谁给你脸色看?” 陆璃抱住李易,头埋进他胸口,“陆家有些年轻子弟,行事放肆,此风不可助涨,我让刑部拿人,核实罪行后,斩。” 李易抚了抚陆璃的后背,并没说话,陆璃不需要人安慰,她只是有些疲惫,想靠一下。 “帮个厨?” 李易圈着陆璃的腰,满眼柔色。 “都七个菜了,歇歇。”陆璃抬手抚上李易的脸,他并不清闲,却愿意把时间花在厨房。 “做个甜的。” “糖葫芦?”陆璃嗓音轻软。 “看来得便宜朝儿了。”李易笑。 “爹爹。”李朝板着脸走进来,然后把李易扒拉开,都抱这么久了,该他了。 李易脸黑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都午时了,母妃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偷吃。” “母后。”李朝张开手,一脸期待。 陆璃一笑,俯下身子把人抱起来。 环着陆璃的脖子,李朝笑的灿烂。 李易撇嘴,就知道生儿子准抢他媳妇。 让人把菜端过去,李易去了浴室。 “浣儿呢?”陆璃问李朝。 “都送回去了。”李朝给陆湘夹鸡翅,随口道。 “母后,你管管,让浣表哥别同那两人玩,就知道奉承讨好我。”李朝皱着小眉头。 芸娘看了李朝一眼,再看了陆璃一眼,智商还能这样遗传的? 才三岁啊!就已经能看穿人了。 这个年纪,不是喜欢被人簇拥? 心智未免太成熟了! 难怪唐太师亲自带出去游历,防李易跟防什么一样。 萧清月见怪不怪,陆璃政务是繁忙,但孩子那边,她也没忽略,朝堂、乡野,变着法的让李朝体验,这孩子的领悟力又强,哪是同龄人比得了的。 陆璃擦了擦嘴,“你舅母家的?” “嗯,我是带浣表哥、湘姐姐来玩的,他们死活要跟着,在我面前笑嘻嘻,一副亲热的样子,转了身,就凶小厮。” 李易走进屋,在陆璃身侧坐下,像这种家庭用餐,他是没话语权的,就是个布菜的。 李朝的话,他听到了,但武夷伯是陆瞻妻子的娘家,再没同陆璃通气前,他不能说处置就处置。 这是夫妻间必须有的尊重。 第904章 先让其狂 “母后会同你舅舅说。”陆璃夹了个鸡翅给陆湘。 李朝笑着点头,对陆瞻这个舅舅,他还是满意的,但总看见那两个,他就不想去玩了。 “是不是腻着慌?”陆璃看向芸娘。 芸娘压了压涌上来的恶心之意,轻点头,她碗里的菜并不油腻,但吃饭的不止她一个,味道散开,闻着难受。 “要不去偏房?”萧清月怀大宝小宝那会,也害喜的厉害,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我端过去。” 李易起了身,把专门做给芸娘的菜端走了。 “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芸娘微抿唇。 李易拉开椅子,扶她坐下,“以后机会多着呢,不急一时。” “嗯。” 芸娘刚应声,就捂嘴去了一旁。 李易忙取来酸杏干,放进水里。 “咱们去外面透透气。”李易轻抚芸娘的背,望着她有些白的面色,满眼心疼。 “好多了。”芸娘拉住李易的手,笑语盈盈。 “先用饭。” 鱼要不趁热吃,凉下来她就没法用了,芸娘不想糟蹋李易的心意。 “总这么体贴,也不怕惯坏了我。”李易刮了刮芸娘的鼻子。 “你才不会。”芸娘环住李易的腰,她爱极了他身上的味道,让人无比安心。 李易亲了亲芸娘的耳朵,“小娘子身上好香,今晚别走了?” 芸娘一笑,娇俏的白李易,“陆指挥使,妾身有夫婿的。” “骗谁呢,瞧这水嫩嫩的肌肤,也就十五、六岁。”李易在芸娘脸上摸了一把。 “就会哄人。” 芸娘眉眼含笑,美眸里只有李易的身影。 李易贴了贴她的额头,牵芸娘坐下。 “就一口。” 李易将饭喂到芸娘嘴边。 “第五个一口了,还说人养猪,我看你才是。”嗔了句,芸娘张开了嘴。 “真吃不下了。”芸娘让李易摸自己的肚子,“可还没显怀。” 李易看着那一点点弧度,笑出了声,没再哄她吃,将碗里最后几口饭扒了。 “想去那边。”芸娘拉李易的袖口。 “娘子,我可没非法囚禁。”李易擦了擦嘴,“就你这点饭量,你会不会长肉不知道,但我肯定会。” 芸娘无害的笑,略带撒娇的开口,“宰相肚里能撑船。” “小娘子,太抬举了,我就一个指挥使。” 李易往水里放了几个酸杏,让芸娘喝一口。 正房,萧清月看顾着李朝和陆湘,陆璃已经走了,司礼监送了奏折过来,她得处理了。 “你母妃和芸姨都受不住累,你一个小男子汉,多照顾点。”李易拉着李朝的手叮嘱。 李朝傲娇的抬下巴,“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就知道朝儿可以。”李易摸了摸李朝的小脑袋,笑咪咪走了,小孩子就是不经夸,尾巴立马翘了。 提笔批复完奏折,陆璃正要拿下一本,见李易进来,她搁下笔。 李易到她身侧坐下,给她按揉肩背,“武夷伯那一家子不行。” 陆璃没意外,她入宫前,就知道二嫂兄长的德行,若非二嫂品性与他们不同,这门婚事即便族里施压也成不了。 “先让其狂。”陆璃轻启唇。 第905章 我胆子一向大 “外戚乱权,自古都有,但我不能因为在这个位置,就绝了陆家子弟从政的心。” “这对他们不公。” “可一个家族,不可能皆是明事理的,总有几个想走捷径。” 陆璃顿了顿,“这就需要威慑了。” 李易点头,知道此事不需要他出手。 “李易。” “嗯。”见陆璃唤他,李易应了声。 “手。” 手怎么了?李易低头,接着腼腆一笑,“不小心走神了。” 陆璃白他,“好色之徒。” “晚上腾个床位?”李易圈住陆璃的纤腰,也不反驳,头枕在她肩膀上道,这个颜色,他就是柳下惠,也控制不住。 “明早得早朝。”陆璃往后靠,窝进李易怀里。 “就一次,娘子,你最好了。”李易眸子湿漉漉,可怜巴巴的看着陆璃。 陆璃笑睨他,终是没说什么。 “对了,太傅让你晚上去一趟。” “他请。” “这还差不多。”李易抬了抬下巴。 陆璃轻笑,让李易给她念奏折,这种轻闲的时光,她很喜欢。 待了大半个时辰,李易才离开。 林姌屋里,芸娘拿着棋子,落下后认了输,回头得问问李易,她是不是哪招着这姑娘了,棋风属实凌厉,大有撕碎她的架势。 “清月。”林姌侧了侧头,示意该她了。 “你可饶了我吧。”萧清月穿着针线,压根没过去的打算,跟一个纯发泄的人下棋,还是很耗神的。 “有些口干。”见林姌看自己,芸娘毫不犹豫的跑了。 “我屋里没茶?”林姌挑眉。 萧清月望她,“瞧你把人吓的,我让太医给你开些舒气的药。” 林姌撇嘴,“陆璃呢?” “她哪如我们这般闲,一堆政务。” “看这样式,不像是给自己绣的。”林姌瞅着萧清月手上的料子,“也不像给大宝小宝。” “嗯,给李易。”萧清月回的干脆。 “他倒是不怕累着你。” 萧清月浅笑,“又无需赶,哪里会累着。” “歇会吧,我回自己屋,晚些再来陪你。” 萧清月说完,将针线收拾了。 林姌拿起块糕点咬了口,真就个个绝色,也不知道他怎么哄骗的。 待一屋,居然半点排斥都没有,脸上的亲近和善意,实打实,没有半点虚假,那混蛋,真就挺有魅力。 享齐人之福,有点权势就能办到,但后宅和睦,极难。 地位越高越不可能,不给自己争,也得给孩子争。 李易作为一国之君,按理后宅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孩子更是有命怀,没命生。 可实际情况完全相反,萧清月、唐歆没欲望就算了,温媱、盛芸也都安于现状,该吃吃该喝喝的,别说争了,她们连想都不带想。 也就唐艺梦有名心思,嗯,她想做贤妻良母,试图以厨艺强势征服众人,就是厨房经不住她折腾。 “林姑娘,林二公子来了。” 林姌手里的糕点落下,撑着身子就要下床,侍女忙按住她,“姑娘,仔细伤口。” “姌儿。”林劲人未到,声先至。 “江晋是怎么照顾人的!”见林姌身上裹着纱布,林劲怒气瞬间上涌。 “我自己摔的。”林姌几乎想也没用的开口。 “自己能摔成这样?”林劲显然不信。 “踏空,摔坑里了。” 林劲一愣,“你身体弱,但眼睛没问题啊。” 林姌满心的喜悦算是散了个干净,“晚上黑!” “姌儿,二哥不是说你眼瞎。”林劲挠头解释。 “喝茶吧。” 这话题再继续,林姌怕自己会把林劲轰出去。 上下打量林劲,见他气色红润,眼睛光亮有神,林姌一直担忧的心放了下来。 “婉儿呢?” 林劲看了看左右,随口问。 “你觉得江晋会把人放我身边?” “也是。”林劲点了点头,“那小子最是狡猾谨慎,哪会给你们联手的机会。” “姌儿,他待你可好?” 林姌吹了吹茶水,有些许晃神,李易待她好吗?衣食看,确实好,其他方面……,貌似也不算差。 就是偶尔可恶,在这儿,她比在将军府还自在。 “姌儿?” “二哥,他待我不差。”林姌低语。 “二哥在,别委屈自己,咱们不是非在他手底下讨饭吃。” “那你平日吃三碗。”李易站在门口,斜视林劲。 “王八犊子,满嘴谎言!”林劲二话不说扬起一拳。 “二哥。”林姌下意识出声。 李易抓住林劲,就准备一个过肩摔,结果被撞开。 三碗饭不是白吃的,林劲被拘在院里,没别的事做,他就成天练,并且越练越上瘾,身手突飞猛进,已经不是以前能比。 李易神情凝重了一分,这些人是不是背着他吃了大力丸? 怎么都跟蛮牛一样了! 这特么以后还怎么相处! 伸手入怀,李易药粉一撒,林劲想屏呼已经晚了,不多时就软倒在地,他眼睛瞪着李易。 李易笑的纯良,打架是不好的行为,这院里每样东西,可都是他亲手布置的,打的狠了,少不得要损坏。 李易的武德只留给远不如自己的。 “还是这么无耻。”林姌斜李易。 “你二哥先动手的。”李易把林劲拎上椅子,随手拿起块糕点。 “帮忙倒杯茶。”李易冲林姌嚷。 “不就几步远。”林姌白李易,提起了茶壶。 “美人添茶跟自己倒能一样?” 李易掀了掀下摆,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看向林劲,“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敢动手!” “再有下次……”李易眸子转向林姌,摸了摸下巴,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 “我……弄死……你!”林劲喘着粗气,费力抬起了手。 “我胆子一向大。”李易冲林劲挑眉,“所以你要克制好,你要克制不好,我说不定就一个冲动……” 林劲抓着椅手,恨不得捏爆李易的头,混玩意,敢觊觎他妹妹! 林姌翻白眼,她二哥就是好吓唬,她神志迷乱,李易都没趁机占便宜,现在就更没可能了。 “再胡言,信不信我赖上你,搅的你后宅鸡犬不宁。” 李易让糕点噎住了,半天没敢再吱声。 第906章 下月初五 “一刻钟你就能动了,厨房备好了餐,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团聚了。” “需要什么,直接同侍女说,也都不是生客,想来不需要我招待。” 李易哈哈笑,然后大步一跨,麻溜的跑了。 林姌轻嗤,就这还敢吓唬人。 “姌儿,他有没有欺负你。”缓过药效的林劲一脸紧张的看林姌。 “二哥,他对我无意。”林姌声音浅淡。 “姌儿,无意不代表不会行兽举,他看你的眼神,属实不算清白。” “二哥,你又瞧懂了,幼时你说隔壁的董二喜欢我,非让我们一起玩,结果,他一把把我推进了灌木丛。” 林劲尴尬的摸头,“那次是二哥走眼。” “九岁时,你又说赵侍郎的小公子对我有意,然后,我满身的颜料。”林姌瞥林劲。 “这糕点挺好吃的。”林劲呲牙。 “姌儿,你可见过父亲?”林劲转了话题,再说下去,他手得没地放。 林姌移了目光,点了点头,“父亲认可了江晋,大乾比溱国更适合百姓。” 短短两句话,让屋里陷入沉默。 林劲一口一个糕点,好半天才停下来,“溱帝薄情寡义,反就反了,我只是担心江晋会过河拆桥,你也知道,他不是真的江晋。” “事成后,他真的会善待林家?” “你看他说过几句实话?” 林姌望着林劲,“二哥,父亲和大哥的命是江晋救的,他是抱有目的,但从没强逼过。” “你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做人不能奢求太多,他对林家仁至义尽。” “是我们欠他,他不欠我们。” 林劲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偏过头,他哼了声,“他欺骗了我的感情!” 林姌掀了掀眼皮,“那不是你自己蠢。” 林劲一脸震惊,他看着林姌,手直哆嗦,“姌儿,你居然为了他,说二哥蠢!” “……” 她是为了李易?这不是事实?提醒了多少次了,不他自己深信李易是个好的。 现在叫嚷,也不觉得臊。 “姌儿,你看江晋的眼神不清白!” 林姌翻白眼,“二哥,你要不说说我跟谁清白?” “旁的哥哥,都把自家妹子藏着,生怕被外人拐走,你呢,见谁都想将我嫁出去,是不是怕我吃穷将军府?”林姌斜睨林劲。 “胡说,二哥岂有那心思!父亲大哥常年在外,他们哪指望的上,二哥可不得替你物色如意郎君。” “心是好的,但你的眼光……”林姌摇头,没再直言打击。 林劲一把抓碎糕点,“等着瞧吧,二哥一定给你寻个顶好的夫婿!” 见林劲斩钉截铁,林姌捏了捏眉心,他就不能换个执念? “来。” 李易扶芸娘上马车,虽然有院子,但现阶段,芸娘并不适合入住,还有许多事没安排好。 和盛母等人待一处,她也更自在些。 将芸娘送回去,李易陪盛父盛母说了会话,接着去往了周任时的住处。 “太傅,你俸禄也不低,至于这么小气?” 瞧着两碟小菜,李易撇了撇嘴。 “天冷,早上了,还能吃?”周任时拍了拍手,很快小厮就把菜端了上来。 李易也不客气,拿勺子盛了碗热汤。 周任时给他倒了杯酒,“可找到梁孟?” 李易喝了口汤,“密卫传信回来,正带着他赶往隋州,约莫明日到。” “竟真叫你找到了。”周任时扬了扬眉。 “他整出那么多事,总要让我抢先一回。”李易给周任时续杯。 “我让钦天监算了日子,下月初五,宜婚嫁。”周任时看着李易悠悠道。 “既要把大乾和楚国合二为一,就趁现在众人都在热议,一股脑将它办了。” 李易呛了口酒,擦了擦嘴,他同周任时对视,“太傅说的极是,我回去就同璃儿商议。” “下月初五。”李易念了句,近一月的时间,清月身上的蛊该解了,当真是极好的日子。 第907章 要不你就上个门? “梁孟要到了,递个话。”周任时扯开鸡架,随口道。 “太傅,你看你,又暴露粗蛮的一面。”李易看着不顾形象啃鸡架的周任时,啧啧了一声。 周任时白他,“有能耐就别吃。” 李易嬉笑,紫京城的鸡架卤的极好,商贩都是聪明人,帝王都走了,他们哪还会待在原地方,都跟着来了隋州。 李易扯开鸡架,第一口他就知道哪家店,倒不是他味觉离谱,能记住每家店的味道,但自己提供的配方,李易还是吃的出来的。 芸娘走后,她手底下的产业是原醉春楼的姑娘们经营,自家媳妇挂念的人,李易自然会多照顾些。 像一些经典的美食,李易毫不吝啬,把秘方都给了出去。 等隋州各处妥当,布防好,是该安排她们见见面。 想到从醉春楼姑娘们手里骗的银子,李易就肉疼,花钱痛快,还钱难受啊! 周任时不是个做作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吃的满手满嘴的油。 “我在陈郡认识了个青年,叫刘仓,说是你表外甥。”李易闲话道。 周任时擦了擦手,轻叹,“是周家亏欠他们。” “也不是没想过补偿,但隔阂太深,门都不给我开。” “刘仓作为家中嫡子,自小被严格管教,按理不会用我的名头显威风。”周任时看李易。 “我封锁了陈郡,捕杀潜入到里面的死士,众人惶惶不安,以为有人谋逆,刘仓找不到我,又见门口都前卫刀光锃亮,觉得我遭了不测。” “收拾了行李,就打算找你这个表舅,为我讨公道,但没能出城门,差点小命都丢了。” 李易说到这,停了停,眼里有暖意。 周任时微蹙眉,“有颗赤子之心,就是过于清澈,蠢了些,刘家把他保护的太好,所幸他不是未来家主。” “这被卖了能帮着数钱。” “点评的相当犀利。”李易笑出声。 “你要安排就安排,我是乐见的。”周任时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行。”李易又扯了个鸡架,在周府待了近半个时辰,李易才离开。 蔡远之推开房门,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那家伙是不是骗了他们?说是成亲,这都多大会了,也没见挂喜布。 “公子,要不你就上个门?”小厮瞅着蔡远之的面色提议,这天天让他们去看,也不是个事。 那门房的嘴又严,别是换了地儿,不在这处。 蔡远之哼了哼。 “公子,咱们都来五天了,江公子绝对不会认为你在上赶着。” 跟了蔡远之这么多年,小厮对他的性情还是了解的,将台阶递了过去,解除他的顾虑。 “明早备好车。”蔡远之说完就转身回屋,步伐较之前轻盈了许多。 回到宅子,李易捏了捏李朝的脸,“你母后呢?” 李朝嚼着核桃,含糊出声,“在沐浴。” 想到什么,李朝警惕看李易,“你不许去偷瞧!” 似是不放心,李朝跳下床,穿上他的小靴子,就往外跑,他得在门口守着。 李易脸黑了,小兔崽子,不光不保暖,还漏风! 回头得同太师说说,课业太轻了,往上加加。 转了身,李易去了萧清月的院子,没第一时间去瞧萧清月,李易进了林姌的屋。 “林府完工了,等你能走动了,我带你去瞧瞧。” 李易给林姌倒了杯水,开口道。 “林府?” “嗯,面积比将军府要大些,里头该有的都有,道路上种了桂花,金秋时节,保管香飘十里。” 林姌有些愣,她没想到李易为他们准备了府邸。 “林劲我不会送走,往后他就在你身边,隋州会是你的家。” 林姌眼帘轻动。 “田庄铺子也置办好了,只要不过度奢侈,养活一府人没问题。” “李易,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李易饮了口茶,“林将军最明事理,你们要有歪心思,都不用我出手。” “大乾不会薄待为国为民之人。” “安心养伤。” 朝林姌笑了笑,李易迈步出屋。 “姑娘,该用药了。”侍女把药碗端过来,碗旁放着蜜饯。 药并不苦,甚至有丝甜味,里头加了蜂蜜。 搅拌着汤药,林姌低了低眸,问出了声,“蜜饯是清月交代的,还是陆羽?” “都有说。” “下去吧。”林姌挥退侍女,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让人想气恼都没法。 林姌以前不明白李易是怎么骗的陆璃,现在她似乎有些懂了。 “娘子在瞧什么?”李易探头看萧清月手上的书。 看清的那一刻,他笑容收了,因为这是佛经。 第911章 医药费我出! “指挥使,可以开始了。”田戒过来通知李易。 李易眸子一抬,拎着刀就往里走。 房间的景象和刚踏进那会完全不同,抬眼望去,都是泛着寒光的刑具,原本温馨的房间,现在只让人后背发凉。 不带丝毫停顿,李易一刀捅向梁孟的大腿。 刀口很钝,但刀尖李易开了锋,狠力之下,整把匕首捅了进去。 木架上的人猛然睁开眼,从喉咙里溢出痛呼,冷汗几乎刹那布满他的额头。 “溱王,欢迎到大乾做客。”李易笑道,一脸热情,手握着刀,缓慢的前后拉扯。 涌出来的血很快染红了李易的手。 “苏,闲!” 梁孟凝眸咬字,剧痛让他身体无意识的颤抖。 “是我。” 李易笑的越发盎然,“惊喜吗?” 梁孟死死盯着他,“梁、宁汐?” “溱王脑子就是好使。”李易刀往里捅了捅,梁孟咬着牙关,还是痛哼了出来。 李易陶醉的闭眼,这一刻,他等太久了。 “你以为、抓了我,便、能赢?”一句话,梁孟说的断断续续,冷汗布满了他的脸,面容因剧痛扭曲了起来,但看李易的眼神,讥讽怜悯。 “我会留着你的眼睛。”李易拔出刀,换了个地方捅进去。 “指挥使。”田戒叫了声,怕李易兴奋之下,把梁孟弄死了。 屋里这么多刑具,都还没用呢。 “放心,我有分寸。”李易掏出药瓶,捏开梁孟的嘴,给他灌进去。 “溱王,咱们慢慢来。”李易挥了挥手,排在第一个的密卫当即上前,切割梁孟大腿上的肉。 “你就这点、手段?” “溱王有更好的酷刑?”李易讨教的看他。 见密卫搬来椅子,李易坐了上去,“别急,我知道你擅长摧毁人的意志,但我就想看看鲜血淋漓的画面。” “我没指望撬开你的嘴,知道什么,你对我毫无利用价值,只是泄恨。” 李易语气随意,不错过梁孟每一丝痛苦的表情。 “停一停,该撒盐了。” 密卫甩了甩手上鲜红的血,打开一个木桶,抓起盐就往梁孟血肉模糊的腿上抹。 梁孟脖子上,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肉疯狂抽动,身体如鱼般弹跳,压抑的惨叫从他嘴里发出。 李易愉悦的饮茶,手指敲着椅手,“好了,换下一种。” 密卫取来长钉,接着脱了梁孟的鞋,三十六个钉子,穿了梁孟的脚掌,闷叫声没有一刻停歇。 “指挥使,昏过去了。”密卫朝李易道。 “还以为多能挨呢。” “今日就先到这,让太医进来,把伤口处理好,还有很多花样呢,可不能让人死了。” 李易放下杯子,迈步出屋,屠城,掳幼子,将他们训练成只知杀人的刀,冤魂难以计数,以十万计,仅这点折磨,怎么够。 没心的人,不会忏悔,但身体上的痛,他隔绝不了。 今天只是开胃小菜。 “指挥使,统领传信来,说梁孟要死了,他跟你没完。” “豁,这是有一腿?”李易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桶里。 “田戒,萧统领如此保梁孟,可见早有勾结,你是个好的,别因他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呢,你也知道,对下属,最是疼爱了。” “良禽择良木啊。”李易一脸惜才之色。 “指挥使,萧统领要知道你这么挖人,能提刀砍你。” “瞧你,多煞风景。”李易脱下沾了血迹的外衣,把屋里的人赶了出去。 虽然这些人心里都知道他不是真太监,但李易没有在男人面前袒露的习惯,主要怕他们自卑。 洗去了血腥味,李易回了宅子,刚进门,他就让密卫拦了。 “指挥使,刘吉买通了冯家的门房。” 李易眸子一凛,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跑人家家里去强淫! 武夷伯府还真是门风“正”,养出这种畜牲。 “把人绑了,去了孽根。”李易声音冰冷。 “是。”密卫抱拳退下,在都前司,强淫女子,是三大重罪之一,情节严重的,处于凌迟之刑。 这并不是秘密,可刘吉却浑不在意,可见没将都前司放在眼里,也是,毕竟没一个地方待过。 这些人啊,生怕都前司的刑具落灰。 看着密卫离去的身影,李易往陆璃的院子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头的读诗声。 陆湘、陆浣抱着诗书,高声念着,李朝坐他们旁边,竖着耳朵听,神情很认真。 陆璃翻着传记,她面前是一荷包金叶子。 读了三遍,陆湘和陆浣停了。 陆璃放下书,看向李朝。 李朝皱着小眉毛,张着小嘴把刚刚陆湘、陆浣读的诗背出来。 可惜,没能背全。 懊恼的揉了揉脸,李朝拿起诗书,和陆湘读了起来。 李易挑眉,直到李朝和陆湘停了,他才走过去。 “姑父。”看到李易,陆湘唤了声,她的奶音软软的,大眼睛羞怯的眨动,李易当即露出大笑脸,又开始了摸口袋模式。 陆浣这是第一次见李易,虽然李易给他送了许多礼物,但在刘瑞刘进的吹捧下,他生出了倨傲之气,觉得李易讨好他是应该的。 看李易不停给陆湘塞东西,陆浣伸出了手,下巴抬的高高的,似乎是在给李易面子。 李易愣住了,他看向陆璃,“媳妇,你确定这是二舅兄的儿子?好歹也是长子,夫妻两居然这么疏忽教育。” 陆璃显然也很意外。 见李易没往手上放小金锭子,陆浣眉毛竖了起来,眼睛里明显是怒气。 “姑姑,这个人一点也不好,你换了他。”陆浣冲陆璃嚷。 眼馋看着金子的李朝,闻言,小脸沉了,客人在主人家放肆,算怎么回事。 “爹爹,揍他,狠狠的打他屁股,医药费我出!”李朝挥着小手,为了不输气势,爬上了椅子,弥补身高上的差距。 “璃儿。”李易抹眼睛,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璃把陆浣带进了屋,一刻钟,陆浣才出来,两眼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 陆璃倒没揍他,训了几句,就让他反省错的地方。 一开始陆浣还想通过撒娇的方式,糊弄过去,但一接触陆璃威严的眼神,他不敢不认真了。 直到陆浣真的认识到错,陆璃才放他出屋。 第912章 让陆匀伴读 “姑,姑父。” 陆浣走到李易面前,抽噎出声。 李易擦了擦陆湘嘴边的糕点沫,笑着应,往陆浣手里放了块金锭。 从陆湘这,李易知道陆浣之前是个活泼友善的小男孩,虽喜玩闹,但不会跟人摆脸色。 自来隋州,同刘瑞刘进亲近,人就一天天变了。 还是家里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近墨就黑了。 这点得夸夸自家儿子,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判断,鉴的出好坏。 如此想着,李易在李朝眼巴巴的眼神下,给他拿了个大金锭。 李朝眼睛笑眯了,然后指了指搁在桌上的糖葫芦,一脸羞涩的垂头。 李易翻白眼,小崽子还挺贪心。 “别想了,这是我买给媳妇的。” 一听是给陆璃,李朝不舍的收回目光。 “照顾好你湘姐姐。” 交代了李朝一句,李易拿着糖葫芦进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易在陆璃左侧坐下。 接过李易递来的糖葫芦,陆璃眉目间染了忧愁,“不是武夷伯府,还会有其他人,只要朝儿在皇位上,对陆家的阿谀奉承就不会少。” 李易环住陆璃,让她靠着自己,“二舅兄不是傻的,以后都会长个心眼。” “浣儿的心性天资,不及匀儿,一个打盹,就可能被人攻陷。” 陆璃定了定眸,“李易,我想让匀儿给朝儿伴读。” “娘子的气魄,非常人能及。” 陆琏是长子,但他受陆父影响太深,陆家现阶段不可能交给他领导。 改造是个大工程,要没成功,陆家会交到陆瞻手里。 感情上,陆璃跟陆瞻更亲近,按理,她会倾向陆瞻,但她让陆匀给朝儿伴读,无疑是定了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大事上,陆璃从来不看关系的亲厚,哪怕有嫌隙,只要你适合在这个位置,她就会领你过去。 陆璃咬了口糖葫芦,很甜,但其中的酸意也无法掩盖,“李易,我担心二嫂会多想。” “武夷伯府草菅人命,目无法纪,是肯定要清理的,我选匀儿,只怕她觉得我是因武夷伯府迁怒。” 李易默了默,一件事,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跟着不同。 “这个简单,交给朝儿,养儿千日,是该用用了。” 陆璃瞥他,“怎么个用法?” “浣儿心思浅,要同人起争执,喜怒定全展现了出来,朝儿再年幼,也是皇帝,他要训斥,这份量还是够看的。” “他同二嫂说,效果比我们开口好,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心性不达标,强扶上去……” 李易脑子里浮现胡亥,遇上混账决策人,始皇帝的家业都经不起败啊。 “这事就交给陆指挥使了。”陆璃往李易嘴里塞了个糖葫芦,美目流盼间,透着少女的娇俏。 “好说。”李易手在陆璃腰上摩挲,意味相当明显。 “爹爹。” 李朝沉着脸走进来,“你一来就霸占母后!” 李易斜李朝,“你要知道,这是我媳妇!” “母后,朝儿想你。”李朝爬上长椅,抱住陆璃,满眼的爱意。 “呀!” 被提溜起来的李朝,踢蹬着小腿,怒看李易。 “走你。” 李易把李朝扔出门。 “母后!”李朝手拍着门,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李易黑着脸打开门,往他嘴里塞了个糖葫芦,“再叫,这星期别想吃甜食。” “就一个?”李朝拿出糖葫芦,嘟嘴表示不满。 “母后最多吃三个,爹爹,一串可是有九个!” “湘姐姐还等着我呢。”李朝搬出李湘。 李易翻白眼,给他再拿了三个。 目的达到,李朝欢快的跑了。 “媳妇,瞧见了?” “确实像父。”陆璃发出感叹。 “啥?”李易瞪大眼,将人抱了起来,“小娘子,今儿就叫你知道知道本指挥使的厉害!” 李易气势很足,但把陆璃放上床榻,只是解了她的外衣。 靠在床头,李易轻哼小曲。 陆璃侧身,眸子痴痴看着李易,因着疲乏,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看着陆璃恬静的睡颜,李易眼里有心疼之色,亲手处置本家人,她怎么可能真如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 但不下狠心,彻底制止那些人的歪念,将来压上刑场的只会更多。 她是陆家女,可她身上是一国百姓,这份责任前,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在陆璃额头上落下一吻,李易放下床帐。 “指挥使,丰旗到了。” 李易刚出房门,密卫就过来禀道。 “到了就到了,又不是看我的。” “他说今晚要在醉仙坊吃酒。”密卫瞧了瞧李易,眼观鼻鼻观嘴道。 “醉仙坊?!”李易扬眸,好家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最贵的! 整个大乾,谁不知道唐侍郎是个宰客的狠人! 恨不得刮下你一层皮! 第913章 你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游玩去了?” 何氏皱了皱眉,“上午不是还在?怎么说出门就出门了。” “浣哥儿也去了?” “去了。”刘瑞不高兴道,按以往,陆瞻是会留他们用午饭的,但今儿,他们正玩的开心,被强行送了回来。 母亲非说是他们没哄好陆浣,下午又让他们去。 结果哪是他们没哄好,人家有自己的打算呢,提都没提一嘴,生怕他们会跟着,一个刘,一个陆,果然不是一家的。 “母亲,那些小厮好生混账,连茶都没上一杯。”刘进眼睛冒火的告状。 何氏让侍女给两人脱下挡风的大衣,“等你姑父回来,寻个由子,你闹上一闹,他们自会被发买出去。”何氏随口道。 刘进闻言,肉脸上露出笑容,眼里满是阴狠。 “到时让钱嬷嬷把人买了,我前两日得了个带刺的鞭子,正好试试威力,大哥说再小的力抽,都能叫人皮开肉绽。” “不恼了?”何氏摸刘进的脑袋,慈爱的笑,“去洗把手,今儿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母亲,我呢!”刘瑞吼。 “哪能忘了,最鲜嫩的肘子。”何氏拿过布巾,给刘瑞擦手。 “就知道母亲疼我。”刘瑞窝进何氏怀里,冲刘进抬下巴。 刘进顿时就恼了,也往何氏怀里挤。 “都多大的人了,还争宠。”何氏满脸无奈,笑容却是很盛。 “大公子可会回来用饭?”何氏问侍女。 “说是约了吏部郎中的公子,不回来吃,让夫人不必留饭。” 何氏点了点头,让侍女上菜。 醉仙坊,李易斜丰旗,这玩意是真奔着宰他啊!也不看菜色,直接一句上最贵的! “好酒。”丰旗看着酒杯赞叹,“托皇上的福,平儿哪喝的上这等价位的。” “你要不回想回想自己气质如兰那会的模样?” “虽说岁月是杀猪刀,可你这变化属实大啊。”李易扫视丰旗,“有跟我岳父靠拢的趋势。” “这探花郎,都开始世俗了啊。” 丰旗翻了个白眼,“有能耐,就自己去执政。” “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怎么过的!”丰旗眸色幽幽,上头没人统领,把控全局,他是一点差错都不敢有,生怕千里之堤,溃在他这。 李易轻咳一声,转头朝外喊,“再来一壶,不,两壶!” “丰爱卿辛苦,回头我一定重赏。” “保管让卫绮出门风风光光的。” 李易是懂顺毛的,愤骂之词都组织好了的丰旗,将话咽了回去。 “下月初五?” 丰旗瞟李易,“盛芸知道?” “这瞒得住?”李易给他续杯。 “大乾皇帝是不是你的?”丰旗盯着李易。 “丰爱卿看着一副不理外事的模样,知道的还挺多。” 李易拿出匕首,扔桌上,“看在你我携手御敌的情谊,我会下手利落点。” “难怪陆璃会应允这门婚事。” “淫乱后宫,你可真是能耐!”丰旗撇嘴,对李易的行径,表示唾弃。 “我不能耐,你丰家这会不知道在哪个山岗呢。” “……” 丰旗无言以对,确实是这么回事。 苏闲要没勾搭上陆璃,楚国已经易主了。 “陆璃并不好男色,理智坚韧的可怕,你是不是趁人之危,用强了?” 李易一口酒喷了出去,这绝对是他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知道什么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楚国修改的律法,强淫-妇女,那是要砍头的!” 李易对着丰旗的脸疯狂输出,“抢劫这事我干过,但强迫女子,我做梦都不敢往那做!”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做人的底线!” “此等污蔑,非道歉所能消!” “没五千字检讨,你就等着我小肚鸡肠吧!” 丰旗抹了把脸上的唾沫,默默认了,谁叫他开了那个口。 “我告诫你一句,别以为娶到了手,就永远是你的,你要搁置一旁,不理不睬,早晚有人提锄头锄走。” 丰旗眉心一蹙,“什么意思?有人觊觎绮儿?” 李易扬眸,“感情你知道冷落了人?” “三五天憋不出一封信,是看她没了娘家,只能依附你?” “我岂有那心思!”丰旗竖眉,“不过是……” “丰旗。”李易打断他,“你只是下意识觉得,卫绮会体谅你事情繁多,无法顾及她。” “所以,你毫无负疚的把她往后排。” “今日因为这,明日因为那,渐渐的,什么都在她前头了。” “你失去过,当知道那种痛多撕心裂肺。” “别走着走着,把最重要的人丢了。” “年少的两情相悦,是后面的新人,无法填补的。” “家庭和抱负并不矛盾,别一个媳妇都兼顾不了。” 丰旗眸中剧震,他抖了抖嘴唇,跑了。 第914章 废刘吉两只手 “退酒!” 以醉仙坊给他的“优待”,三壶酒最少都得百金!丰旗跑了,这肯定是省回来点是点。 “公子,醉仙坊的规矩,一经售出,概不退换,您慢用。”伙计冲李易笑的灿烂。 李易扯了扯嘴角,黑店啊!明儿让都前司抄了! “哟,这还有个喝不起的。”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包厢门没关,李易瞧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眉心蹙了蹙,他对于这种嘴长的人,实在生不出喜欢。 三两步过去,李易把门关了。 丑玩意倒胃口,他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花了大价钱,不得吃回零头! “公子,你安心用,我……”伙计话没说完,门让踢开了。 “往一边站。”少年扔了一句给伙计,接着目光凶戾的落在李易身上,“大爷今儿教你认认隋州的天!” “隋州的天?”李易掀了掀眼皮,拿起酒壶倒酒。 伙计见起了冲突,连忙走到两人中间,他是长眼的,知道错在少年那方,“公子,醉仙坊是唐侍郎的产业,一早就立了规矩,不得擅进他人包厢,若伤了人,唐家会追究到底。” 少年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陪笑脸根本没用,伙计直接搬出唐正浩。 “刘兄,怎么了这是?”比少年略大几岁的男子走进包厢,脸上扬着笑,看向少年的目光,温和友善,带着丝讨好,两人的地位,一目了然。 看少年盯着李易,男子神情淡了淡,“你可知刘兄是何人?” “赶紧跪下道歉,求刘兄原谅,免得祸及家里。”男子的姿态相当傲,看李易的眼神,轻蔑的像看蝼蚁。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舒适,李易穿的很简单,属于扔人堆里找不到,这也让众人觉得他毫无身家背景。 少年心里正恼恨,他再狂妄,也不会觉得武夷伯府能压过唐家,本打算在外面收拾李易,眼下身边来了人,刘吉如何能掉面子。 当即一声冷哼,“光道歉怎么够,我要他两只手!” 伙计皱紧了眉,这两哪家的,眼睛是长天上了?真当醉仙坊是别的酒楼,能由他们仗势欺人! “公子勿怕,我这便让掌柜过来。”伙计朝李易行了一礼。 “不忙。”不等刘吉拦,李易率先开口。 “说说,是何身份,我也好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李易饮了口酒,神态悠然。 “刘兄的姑姑是太后的嫂嫂。” 男子斜视李易,眼里带着同情,似乎看到了他悲惨的下场。 刘吉高昂着头,等着李易痛哭求饶。 “当真吓人。”李易扬起嘴角,眸色一点点淡了下来,就没见这么上赶着的。 将杯子里的酒饮尽,李易迈步到刘吉面前,扬起手,一巴掌将刘吉身边的男子打晕。 “你!你不想活了!” 刘吉没想到李易敢动手,惊住了,但很快,震惊就转变成怒火。 李易懒得跟他费口舌,反手一巴掌,将刘吉抽在地上,李易这次收了力,没把人抽昏。 “两只手?”李易抬起脚。 “公子!”伙计没来得及劝阻,惨叫声响彻云霄。 “打包。” 李易扫了眼桌上没动几口的菜,冲伙计道。 醉仙坊二楼,是不允许带小厮的,刘吉叫的很惨,但他的人,上不来。 “公,公子。” 伙计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拦李易,他没想到外表俊秀的青年,说废人手就废人手,那动作,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又快又狠! “带我去结账,是放是留,让你们掌柜决定。” 李易把两壶没动的酒拿上,醉仙坊诚信经营,绝不会换客人的酒,但李易很清楚,这诚信,到不了他身上。 给他换成水都有可能。 刚走两步,醉仙坊的掌柜来了,毕竟耳朵没聋。 瞧了眼包厢,他把账单上的数目改了。 “一千五百两!” “抢钱呢!”李易怒瞪掌柜。 掌柜把伙计打发走,能在隋州的醉仙坊当掌柜,他和唐正浩的亲密度,不必说。 李易这张脸,他是见了又见。 若非如此,也不会把李易安排到最僻静的包厢,两边并不紧挨其他人,但耐不住刘吉长了腿。 把李易引到没人的地方,掌柜开口了,“指挥使,你在醉仙坊打人,影响很恶劣啊,平息事态,不知道得多少银钱。” “一千五百两,已经是非常关照了,甚至是赔本买卖,你赶紧付钱走吧,要大公子听到消息赶过来,绝对翻个几番。” 赵高抱紧怀里的酒壶,肉疼的掏了钱。 杀猪啊! 下次谁再约醉仙坊,他抽死他! 将银票折好放怀里,掌柜嘻嘻一笑,很干脆的走了。 什么?打人?武夷伯府那个小崽子不是自己摔的? “去,刘吉撞坏了一张桌子,三把椅子,让武夷伯府拿五千两来赎人。”掌柜唤来伙计,悠悠道。 真以为跟太后沾亲,就可以在醉仙坊狂? 赔不死你! 恶了那位爷,武夷伯府算是到头了。 当场踩断两只手,这是没打算和解。 “指挥使,不是说好让我们动手?”密卫驾着马车,朝里面道。 李易倒了杯酒递给他,“刘吉送上来,我能不成全?放心,蛋还是你们的。” “一准利落。”密卫咧嘴,将空了的酒杯往回递,粗着嗓门,“指挥使,倒满,我拿得稳。” “整的跟没喝过一样。”李易给他满上。 一想到这顿饭花了一千五百两,李易就心疼的想捏死唐正浩。 不当人啊! 有这么宰妹夫的! 他口袋里才几个钱! 这玩意是不是存了掏空他聘礼的打算? 李易眼睛眯了眯,险恶,太险恶了! 别叫他逮着机会,非弄他去开荒! “回来了。”陆璃放下书,起身走向李易,替他脱去外袍。 “媳妇,醉仙坊那个黑店,宰了我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千五百两啊!”李易抱着陆璃,哭的一抽一抽的。 陆璃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伙的?”李易扣住陆璃的腰,拿眼瞅她。 “我一会就下旨,把它关了,为陆指挥使出气。”陆璃笑意吟吟的启唇。 李易眨巴眼,终于想起来醉仙坊有他的一份,轻咳一声,李易一本正经的开口,“俗话说,擒贼擒王,醉仙坊本身是没问题的,黑心的是背后之人。” “这唐侍郎,属实不像话,疆地辽阔,想来极适合他。” 第917章 想生撕的恨意 “娘子未及笄时,都和谁走的近?”李易抓住萧清月的手,柔滑的触感让李易不禁捏了捏。 萧清月汤勺微搅动,似是在思考,望向李易时,她扬起笑,眼底有调皮之色,“她们可都成婚了。” 李易眨了眨眼,“成婚不是极正……” “好呀,你这是拿我当色中饿鬼呢!”李易将萧清月拉进怀里,手在她腰上摩挲,“日头还早,我带娘子回味回味?” “别闹。”萧清月轻嗔,按住李易的手,即使泡了好大一会,她仍觉身子酸软,哪经得住李易逗弄。 “那你倒是说说,放心,我不绑人。”李易笑的纯良,竭力表现自己的无害。 “你的保证……” 萧清月只说了半句,让李易自己品,随即转了话头,“也不知大哥到哪了。” “娘子,带娃的时间漫长着呢,难得咱们二人世界,你就不能把目光放我身上。”李易一眨不眨看着萧清月,眼里透着委屈。 萧清月抚向李易的眉心,眸色温柔,“每日的药,我都喝的很干净,太医说,我的脉搏较常人差不到哪去。” “李易,不用处处顾忌我,在你身边,我又怎么会生出抑郁的情绪。” “或许有些急切,但我不会让思念压垮自己。” 李易搂抱住萧清月,“前儿大舅兄传信过来,说是快到紫京城了,这会应已经离开了。” “嗯。”萧清月将头靠在李易肩上,静静享受这静谧的一刻,她希望李易能多提提大哥的行踪,不仅是因为期盼,也是希望李易可以舒解心里的焦躁。 昨晚她醒了一次,明明欢愉过,但李易的眉心总不自觉的蹙紧,他睡的不安稳。 自己体内的蛊,就像一块巨石压在李易心上,一日不解,他一日无法安宁。 可这份急切,李易从未在人前表现过。 再康健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扛。 “李易,你不能总想着我开心,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共同承担。”萧清月到底开了口。 她不挑明,这人指定糊弄过去。 李易搂在萧清月腰间的手紧了紧,眸底是森冷的寒意,“我想生撕了梁宁汐。”这句话李易说的咬牙切齿。 萧清月身体的蛊短时间不会发作,但李易根本无法放心,梁宁汐那女人绝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 她离隋州越近,李易心里的恐慌就越大。 萧清月搂紧他,心疼梁宁汐,是她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 “清月,你答应过我,会与我一起走过四季更替,携手一生的,你不能食言,绝不能食言。” 李易头埋在萧清月颈间,低低喃语,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 侍女见两人相拥,默默缩回了脚,还是晚些收拾吧,小姐和指挥使昨晚不是折腾了一宿? 侍女颇有些担心萧清月的身子,两人如胶似漆可以,但房事,真不能太过啊…… 萧清月安抚着李易,直到他眼神清明过来,才放开手。 “乏了。”萧清月靠在李易胸口,声音轻软,直接闭了眼。 李易笑了笑,把人抱了起来。 “我及笄前是有几个关系亲近的,但此刻都在疆地。”萧清月柔声细语,笑看了眼李易。 “疆地?” 李易微愣,“应该不是我干的吧……” 萧清月红唇微动,但一个字都没说,疆地荒芜,人都没几个,哪来的父母官。 因着只是贬去疆地,萧清月没向李易提及过,她要提了,碍于她,李易少不得要做其他安排。 她少时的玩伴,在后宅或许说一不二,威风的很,但大事上,别说参与了,连发言权都没有。 她们的相公不会因为妇道人家的几句话,就停了对李易的讨伐。 与其越闹越激烈,最后针尖麦芒,彼此憎恨,还不如让李易送走。 一沾床,疲惫的身体让萧清月很快睡了过去。 第919章 就不告诉你! “醉仙坊昨儿出了极恶劣的斗殴事件,听说武夷伯府的大公子让人打断了双手,总之,去不得。” 李易说着摇头,一脸的肃然。 蔡远之皱眉,狐疑的瞧李易,“你是不是怕花钱?” 可不是怕花钱! 那地儿拿人当猪宰! “哪里的话。”李易扬起笑,“我对谁扣,也不会对蔡兄抠啊。” “那行,来呀,备车!”蔡远之扭头就朝外喊。 “……” 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 “蔡兄,我拿来的这坛酒就出自醉仙坊,实没必要再往那跑。” “收起来。”蔡远之把酒坛给小厮。 “去醉仙坊是喝酒吗?图的是一个奢华。”蔡远之鄙夷的看李易。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醉仙坊后面站着的是唐家,谁敢过去闹事,想阻止他,也不编个好点的谎。 哪天斗殴不好,偏昨儿斗! 怎么看都是骗他! 士别三日,当他还和以前一样好糊弄呢! “蔡兄,我是担忧你的安危啊。” “天子脚下,哪个敢闹出人命?谁要敢无缘无故的动手,我告御状告死他们!” 蔡远之拖着李易就往外走。 早知道今日破财,就不出门了…… 李易两眼望天,生无可恋,悔啊! “都上车了,手松松。”李易斜蔡远之,以为是不远千里奔赴的同窗情,结果,掏他口袋的! “不抓紧点,你跑了怎么办。” 李易翻白眼,“少以己度人。” “这事你干的出来。”蔡远之哼哼,“学堂里,谁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别污蔑人啊,我的品行,那是陆先生都叫好的。” “呸,当我没瞧见他追着你打!” “嘿,你小子是不是皮痒痒?” “我奉劝你别乱来,都前司知道吧?我里面有人。”蔡远之姿态高傲。 李易抬手就是一脑瓜子,“太后知道吧?我媳妇。” “江易,你是不是活够了?什么都敢往外说。”蔡远之瞪李易,“祸从口出,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混不吝。” “收收心,成熟些。” 李易抿了口茶,懒懒的往后靠,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怎么就没人信呢。 “蔡兄,以你的性子,是怎么勾搭上都前司的?” 这种傲娇的公子哥,可是都前卫的最爱,一拳一眼,能揍的非常对称。 “需要勾搭?都前司校尉是我妹夫。”蔡远之高仰着头。 李易眼珠子瞪大了,都前司只有两个校尉,一个是殷承,另一个是温方祁,前者娃都几个了。 后者跟蔡远之边都挨不上。 “你是不是让人骗了?殷承早娶妻了,难道!”李易拍桌,怒不可遏,“为了攀附鹰犬,你居然连妹子都卖!” 蔡远之有些懵,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撕李易的嘴,“你家才卖妹妹!” “公子,到了。” 小厮见里面动静不对,连忙敲车厢。 “差点就上了你的当!”蔡远之把乱发往后捋,“今儿就是割袍断义,刀剑相向,你也得给我进醉仙坊!”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混玩意以为他是故意激怒他?好借机避开这顿饭? 呸!他是请不起一顿饭的人! 别说一千五百两了,就是一万五千两!他都不带眨眼的! “今日我就叫你知道知道江公子的财力!”李易率先下马车。 “指挥使,地字包间。”密卫靠近李易,低声道。 醉仙坊看人上砍刀,只要他不暴露,也就出点小血。 李易仰首阔步,站在二楼的掌柜,手直揉眼,擦嘞!真是陆指挥使! 掌柜眼睛笑眯了,招手叫来伙计,“去,给大公子递个话,就说肥羊来了。” “果真奢华,你看这青花瓷上的纹饰,构图丰满,层次多而不乱,笔法流畅有力,勾勒渲染上粗壮沉着……” “你就说能值多少钱。”李易打断蔡远之的赞叹。 “俗气。”蔡远之把青花瓷放下,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两?” “五十两?” “江易。”蔡远之忍不了了,“我知道你画画连小鸡啄米都比不上,但没想到你的眼界如此狭隘。” “这工艺和圆润度,一看就是名家之手,最低都得五千两。” “五千两?啧啧,还好我对艺术类的东西不狂热,蔡兄,你不是说都前司校尉是你妹夫?咱们弄几个青花瓷走,他应该能摆平吧?” 李易冲蔡远之抛媚眼,他没忘记蔡远之在车上的话,这货傲娇是傲娇,但不会无中生有,他倒要看看哪个孙子敢冒充都前司校尉骗婚!打不断他的腿! “你要哪天被人揍死,我一点都不奇怪。”蔡远之给了李易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看你就是吓唬我的,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之前在陈郡也没听你提起过都前司,蔡兄,你我分别才多久,你竟已变得面目全非。” “想当初,你何等高洁,现如今……”李易长声一叹,满是唏嘘。 “下次换个人,都前司校尉太好拆穿了。” 蔡远之手捏的咯咯响,这玩意一如既往的欠收拾。 “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人是谁。”蔡远之扬了扬嘴角,“我就不告诉你!” “我就让你抓耳挠腮!” “急死你!” 蔡远之抓着桌子,身体倾向李易,朝他喊,一脸的小人得志样。 认识这么久,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想激他,门都没有。 他就不说! 李易卷起衣袖,这下总不能说他不顾同窗之情,是这犊子玩意非让他动武的。 像这种傲娇的货,一顿不行,就两顿。 第920章 何氏的恐慌 “你要干什么!” “这可是醉仙坊!” “江易,你疯了!” “来人啊!!!”蔡远之扯着嗓子嚎。 “我说!我说还不成!!!” “是……” 就在蔡远之扛不住,要吐露出来,门嘎吱一声开了。 “哟,这是换喜好了?”清朗的男声响起。 李易收回扯蔡远之裤子的手,目光转过去,和唐正浩视线对上的那刻,李易脸黑了。 “早知道这么精彩,我就不快马加鞭了。”唐正浩朝李易走,他身后跟着两个伙计。 李易看到伙计手上放满吃食的托盘时,脸更黑了。 什么险恶用心,这都不用猜。 拍了拍衣裳,李易站了起来,抓了唐正浩,就把他往外拉。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夫!” “有你这样往死里宰的!” “我告诉你,别逼我向歆儿、小艺告状!”李易冲唐正浩喷唾沫。 唐正浩掀了掀眼皮,“羲和、羲安两位公主如今是小,但总有长成的那天,要爱上同一个男子,且那男子有儿有女……” 李易眼睛眯了,满目凶光,想掐死唐正浩的心藏都藏不住。 “瞧瞧,我说两句就受不了了,感情我家的宝贝就不是宝贝了?”唐正浩冷嗤,手差点戳向李易的脑门,“我坑你几个钱怎么了!” “你知道做哥哥的心里有多憋闷吗!” “两个妹妹啊!我家就两个妹妹啊!你竟让她们共事一夫!!!” “偏我还不能阻拦!!!” 唐正浩咬牙切齿,脖子都粗了。 李易低垂着脑袋,竭力降低存在感,唐正浩明显憋的太久,爆了,这个时候,你喘个气,在他看来,都是十恶不赦。 “哑巴了?”唐正浩睨李易。 “得了大便宜,被骂几句也是应该的。”李易咧嘴笑,展示憨厚的一面。 唐正浩掐住李易的脸颊,恶狠狠出声,“搁我面前装什么装,怎么,还想勾的我情根深种?” “……” 你丫的不要太离谱! “江兄!” 蔡远之推搡着小厮,妄图冲出包间。 “江易,你个王八羔子!我不远千里找你,你居然坑我!” 在蔡远之看来,李易这是跑了。 “我就知道你信不得!” “江易,我跟你没完!”蔡远之伤心的眼都红了。 唐正浩收回看向包间的视线,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一派贵公子形象,似乎刚刚骂骂咧咧的人不是他。 “李易,齐人之福不是好享的。” 丢下一句,唐正浩抬脚走了。 见他进了包间,李易哆嗦着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这里怕是不够。 唐正浩是懂剐心的! 好想抄他的家啊! 犹如奔赴刑场,李易一步一步踏进包间。 那边,唐正浩和蔡远之相谈甚欢,这两人都有真才学,话题上,很容易谈到一起。 “江兄,快坐。” 看到李易,蔡远之热情招呼,更是给他倒酒。 “献殷勤没用,我耳朵没聋,听的很清楚。”李易斜瞅蔡远之。 “我下次收着点声。”蔡远之低了低头,语气诚恳。 “你是懂悔改的!”特么还有下次! 咋的,醉仙坊吃上瘾了! “江兄,虽然你没啥文化,但身边的人,个个俊才啊。” 蔡远之凑向李易,看了看唐正浩,压着声道。 李易差点没一脑瓜子呼他出去,夸人就夸人,拉他出来踏一脚是几个意思? “江兄,难得见面,可得喝个痛快。”唐正浩笑的温润,语气随和,一看就是心胸开阔之人,他拿起酒壶,给李易满上。 “唐兄痛快就行。” 事已至此,为了保住裤衩子,只能顺着唐正浩了。 “干。” 啥也不知道的蔡远之,呲着大白牙,活跃着气氛。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李易仰天落泪,今儿是没法走着出去了。 “夫人,日头大了,太后娘娘怕是政事繁忙,无暇召人说话,咱们先回吧。”何氏的侍女见何氏汗都出来了,走过去细声道。 “我小姑子是她二嫂,她不该不见我。”站了一个时辰的何氏,抖着嘴唇喃喃。 陆璃的态度,犹如一盆冰水,浇的何氏打颤。 武夷伯府最大的倚仗就是陆璃,以他们亲厚的关系,武夷伯府狂傲点是应该的,就算犯了事,陆璃也一定会瞧在陆瞻的面上,替他们擦屁股。 武夷伯府位比三公,板上钉钉,他们需要看谁脸色? 但没想到,陆璃丝毫不顾忌陆瞻,不仅不见她,连出来回话的太监都没有。 “我儿被人打成那样,她怎么可以不帮我!”何氏声音尖利,想用愤恨压制心里的惊惧。 “夫人。”侍女忙喊她,宫门口可不是他们武夷伯府,能由着她使性子,一个不慎,惹恼了太后,保不准就回不去了。 “贱婢,武夷伯府还没倒呢,轮的上你管教我!” 侍女捂着脸,眼眶里盈满泪水,规矩的退后。 “都是你们这些人败坏了武夷伯府的名声,不然,太后怎么会不见我!”何氏喘着气,眼里的慌乱已经藏不住。 她不是蠢妇,吉儿伤成那样,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却不管不问,这是厌弃了武夷伯府。 没有太后撑腰,武夷伯府哪扛得住仇家报复。 “公公,你再通传一声,我有要紧事面见太后。” 何氏拉住办完差进宫的太监,大把的银子塞过去,她不信陆璃真半点不念亲戚情分。 太监从何氏手里扯出自己的衣袖,看傻子一样看何氏,能不能搞搞清楚,他一个小太监,就进不去议事殿。 银子再多,也买不回命啊。 “公公。” 何氏紧拉着小太监,“你帮帮我,武夷伯府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啥?武夷伯府? 小太监眼睛张了张,猛力一扯,也不顾规矩了,拔腿就跑。 今早德公公就说了,拿了武夷伯府好处的,交代清楚始末,去戒房领罚,要隐而不报,一旦查出来,从严处置。 最低都是三十板啊! 这特么不得离远点!万一误会了咋办? 何氏看着小太监飞快消失的身影,愣了愣,面色剧烈变化,这一切,难道是太后示意了? 第921章 收拾武夷伯府 若不是太后交代了什么,小太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脚下一软,何氏差点跌坐在地上。 难怪,难怪陆瞻一家突然出游。 醉仙坊包庇恶徒,想来也是陆璃的意思。 她怎可如此无情! 吉儿不过是性子狂躁些,些许小错, 她竟切了他的子孙根。 毒妇! “伯爷呢?伯爷还没回来?”何氏紧抓着侍女,一脸狠厉。 “奴,奴婢不知。”侍女僵着身体,哆嗦开口。 “信昨晚就送了出去,临县离隋州才多远,怎么会这个时候还没赶回来。”何氏呢喃,“她是要害整个武夷伯府?” 理清了脉络,何氏不可谓不恨。 “走,赶紧走!去陆庾那!”何氏急声道,顾不得形象,慌乱的爬上马车,连声催促车夫。 陆庾是陆璃的三叔,他一定能劝住她。 为了名声,对自家人下手,是最愚蠢的行为,陆庾一定能让陆璃明白这个道理。 何氏抓着手,嘴唇动个不停,她说了很多话,但没一句清晰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蔡兄,干!”唐正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 蔡远之已经醉的爹妈都不认识了,脸红的跟猴儿屁股一样,傻笑着迎合唐正浩。 李易看着满桌的空酒壶,心在滴血,他的钱啊! 没什么好说的,这两货都得丢去疆地! “江兄,你酒量一向好,今儿怎么都不动?莫不是瞧不上我和蔡兄?”唐正浩悠悠开口,眼里满含意味。 今儿可太痛快了,好酒! 李易翻白眼,一脑瓜子把要倒不倒的蔡远之摁趴下,“我得去瞧瞧梁孟了,改日陪唐兄畅饮。”李易起了身,面色肃然。 唐正浩斜他,这理由找的真好,他确实没法拦了,挥了挥手,唐正浩示意伙计把掌柜叫来。 “指挥使,咱们也是熟人,就给您凑个整,五千两。”掌柜笑容灿烂,跟朵菊花似的。 “五千两!” 蔡远之猛的抬头,眼睛圆瞪。 “黑店!” 话落,蔡远之嘭的趴了回去。 “算你们狠。”李易扯开钱袋,数了数,他深吸了口气,“记账!” “江兄,常来啊!” 唐正浩往门口瞧,喊了声。 “来个屁,明儿我就给你封了!”李易骂骂咧咧。 “走。” 李易招呼密卫。 梁孟紧蹙着眉,满身的伤口,让他睡的极不安稳,在磨人的疼痛下,他睁开了眼。 “醒了。” 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梁孟眼里的茫然瞬间消散。 “来了。”梁孟吐出两个字,嘴角扬起,陪着李易笑。 李易蹲下身,手放在了梁孟的腿上,猛的就是收紧。 梁孟闷哼一声,笑不出来了。 “咦,怎么裂开了?” 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李易一脸困惑,扭头朝外喊,“来人,叫太医,溱王伤口又流血了。” “这可是我的贵客,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苏闲,想不想知道闻仲在哪?”梁孟声音低缓。 “溱王是想拿他换你这条命?”李易施施然坐下,眼神戏谑,“溱王最善心计,我没拔你的舌,就是想瞧瞧溱王的本事。” “试试用你这张嘴,蛊惑我改主意。” 梁孟敛了眸,“苏闲,你可信天命?” “信,每进庙宇,我都虔诚叩拜。”李易拿布巾擦拭手里的血迹,随口道。 “你不具帝王之运。” 李易抬脚,压在梁孟腿上,“往下说。” “当真毫无气度。” 李易笑了,“我特别佩服那些能和仇敌煮酒谈往事的圣人,他是高雅了,但死的人心里可不痛快。” “还是这样叫他们满意,也愉悦身心。”李易脚下加了份力,笑意盎然。 梁孟脖子上显露出青筋,嘴唇惨白,他盯了眼李易,早知道他没世俗观念,但没想到这般随性。 “今儿就到这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李易收了脚,转身往外走,步子没有半分停顿。 梁孟或许想告知他些东西,但他开口绝不会是好心,讲到关键的地方,八成卡在那里。 想让他跟着他的节奏走? 也不搞搞清楚失了人身自由的是谁,他说他就得听? 自己待着吧。 哪天心情好,李易可能会勉为其难听两句。 现在,老实给他试刑具。 气度?呸,唐正浩那个高门公子都没这玩意,他凭什么有! “三叔,你不能不管武夷伯府啊!” 宅子外,何氏声音凄厉。 “怎么还没走?”陆庾皱了皱眉,面色不悦。 书童给他续茶,“武夷伯夫人非赖着,瞧着凶得很,我们哪敢赶,准要挨嘴巴子。” “妻贤夫祸少,她但凡教养好孩子,璃儿都会给她几分脸面。” “毫无自知,任何事,都是往旁人身上迁怒,自掘其根。” 训了几句,陆庾钓鱼去了。 “夫人,不好了!” 小厮连滚带爬跑向何氏,“都前卫,都前卫把伯府围了起来。” 何氏倒退两步,提起裙摆就往宅子里冲,她使劲拍打大门,“三叔,你救救武夷伯府!” “没有母家,湘儿浣儿将来如何议亲事!” 任何氏怎么喊,门都没有打开的迹象。 李易拿起串糖葫芦,咬了一口,武夷伯府没了,陆瞻又没死,怎么就不好议亲了? “改道,三叔今儿怕是没有见客的心情。”李易放下车幔。 “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刘瑞刘进踢蹬着腿,满脸怒气,“等父亲母亲回来,看我怎么揭你的皮!” 都前卫松了手,不等刘瑞欣喜,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这两兄弟年纪虽小,手上却已经染了人命。 死到临头,还叫嚣呢。 当都前司不抽孩子? “母亲!”刘瑞被打蒙了,这下终于有了惧意,大声嚎哭起来。 都前卫又是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的力度很大,直接把人抽晕了。 “真是呱噪,吵的人耳朵疼。” 嘀咕了一句,都前卫走向吓傻了的刘进。 目光落在刘进糊满鼻涕的脸上,都前卫皱起了眉,眼底的嫌弃溢了出来。 他这片刻的迟疑,却让刘进以为他怕了,气焰瞬间点燃,“狗奴才,你竟然打瑞哥儿!我要拿尖刺在你头上滚!” “还有你家里人,我也全部抓来……” 都前卫眼睛眯了眯,抬起一脚,踹飞刘进,有些孩子,真跟可爱沾不上边,又蠢又坏。 第922章 昏睡的襄瑜公主 “瑞儿!进儿!” 何氏披头散发,犹如疯婆子一样冲过去。 “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何氏面容扭曲,张嘴就要咒骂。 都前卫掀了掀眼皮,抬手就是一巴掌,回来的正好,省了他时间。 “太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都前卫又是一巴掌,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肯认清事实呢。 “芸儿,都前卫把武夷伯府抄了,听说动了手,何氏和她的三个儿子都是抬出来的。” “武夷伯府和陆瞻关系可是极近,陆璃心倒是狠。”盛父沉声开口。 芸娘把橘子放嘴里,“陆璃做事讲究规矩,像这种直接拿人……” 芸娘没说破,怕李易在听墙角。 盛父微挑眉,“他不想娶陆璃了?” “哪是不想娶,武夷伯府私底下做了不少恶事,三页纸都书写不完,陆璃是个杀伐果决的性子,陆家人违法,尚且重惩,何况武夷伯府。” “但刘氏毕竟是她二嫂,即便刘氏和武夷伯府不怎么来往,可这血缘是真实存在的,陆璃要诛了武夷伯府满门,还怎么同刘氏相处?” “早在武夷伯府闹出大动静前,苏闲就查了他们,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怎么会让陆璃手上沾血。” “查抄武夷伯府,陆璃应全程都没参与。”芸娘擦了擦嘴,这橘子甜,吃着腻。 “他倒是会心疼人!”盛父冷哼。 芸娘一笑,“武夷伯府这么快垮台,跟前两日刘吉扔马鞭脱不了干系。” 盛父看向芸娘,示意她说始末。 “前两日,苏闲带我去大宅,路上遇到刘吉,他嫌我们挡了道,手上的马鞭朝我们的马丢去,好在密卫控住了马。” “怎么不一早说!”盛父怒瞪眼。 “你女婿有本事,能给我出气。”芸娘把剥好的橘子给盛父。 “爹,陆璃不会欺我,她是个好相处的,对陆氏子弟动刀,纯粹是那些人不知死活,去踩陆璃的底线。” “苏闲对我的宠溺,没掺半分假,我只要不搞事,日子会很滋润,你呀,就别忧心了。” 芸娘冲盛父笑,老头子关注陆璃,七分的原因在她,怕她死在陆璃手里。 “你就没争的心思?”盛父瞥向芸娘的小腹。 “爹,你什么时候有权欲心了?想去绥地开荒,你别拉上我,我不想!” 盛父哼哼,“你对自己倒是认知清醒,就你的脑子,确实斗不过陆璃。” “……” 老头子这张嘴就喜欢说实话。 “我得回宁阳了。”盛父悠悠开口,“你爹我也是外戚,不回去整顿下旁系,搞不好被拿去杀鸡儆猴。” “都叫什么事嘛。”盛父嘟囔,轮到他做国丈,风光没了,尽是风险! 这女儿真不想嫁了! 芸娘捂嘴笑,起身送盛父出去。 一转头,就见李易坐在桌子旁剥橘子。 “何时来的,听了多久墙角?”芸娘眸中含笑,在李易身侧坐下。 “有一会,但岳父在,我哪敢出现,谁知道他今儿心情好不好,保不准就拿我出气。”李易说着抹了抹眼角。 “这姿态,活像个赘婿。”芸娘忍俊不禁,给李易倒了杯茶,“饮酒了?还不少。” “我换了衣裳来着。”李易接过茶水,三两口干了,往身上嗅了嗅,他起身离芸娘远些。 “坐回来,并不熏人。” “不吃,甜的腻。”芸娘把李易剥好的橘子,一瓣瓣喂给他。 李易探头往外面瞧了瞧,接着关上门。 “给你带了好吃的。”李易冲芸娘眨眼,从怀里掏出油纸袋。 “麻辣豆片!” 芸娘眼睛亮了。 “窗户。”芸娘戳了戳李易,催促他关上,娘对她的饮食,把控的很严,像这种毫无营养的东西,基本只能想想。 “好吃!”芸娘脸上的笑意宛若小女孩。 李易给她倒好温水,宠溺的看着。 “慢些,岳父回宁阳,岳母肯定要交代几句,一时半会的,不会过来。” 门外,侍女看了看盛母,以眼神请示开不开门? 盛母摇头,转了身,带着人离开。 总要让她得逞一回,解解馋。 “开心了?”李易擦去芸娘唇上的辣油。 “嗯。”芸娘眉眼弯弯。 “越发容易满足了。”李易收拾油纸袋,接着打开门窗,好让屋里麻辣豆片的味道散去。 “丰旗那人属实不行。”李易环住芸娘,开始了吐槽,“亲儿子啊,他说扔就扔,也不怕卫绮牵肠挂肚。” 芸娘微仰头,看着李易的侧脸,轻笑,“绮儿没点头,丰旗哪有那胆子。” “宜儿柏儿年纪相差不大,有事没事就吵一吵,这个闹完那个闹,你是没见绮儿暴躁的一面,那是恨不得塞回肚子里,她早想出去转转了。” “两人是连夜走的。” 李易撇了撇嘴,“回头把两小子卖了。” 芸娘揉他的脸,唇上含着笑意,“大乾律法,拐卖儿童,当斩。” “这是我拐卖?明明是他们自愿给的。”李易哼了哼,低头噙住芸娘的红唇。 “梁孟是不是到隋州了?”靠在李易胸口,芸娘平息凌乱的气息。 “嗯,已经用了五种刑,刚开始,不能操之过急,容易把人弄死。” 芸娘环住李易的腰。 “别怕,我穿了他的脚掌,给他喂了药,就算长了翅膀飞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芸儿,他不再是梦魇,没人可以伤害你。”李易轻拍芸娘的肩。 “嗯。” 芸娘紧了紧搂住李易的手,怎么能不惶恐,她失了孩子,更是差点丢了命。 “李易,要见见襄瑜公主?” 一系列的阴谋里,襄瑜公主是最大的牺牲品,如今,更是一无所有。 “昏睡对她来说,未尝不好。”李易轻叹,那姑娘,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 “瞧瞧吧。” 李易扶芸娘起来,两人往最僻静的院子走。 “姑爷,小姐。” 侍女放下手里的药材,朝两人行礼。 “今日的状况可好?”芸娘看向屋里问了句。 侍女摇头,“依旧没有醒的迹象。” 说话间,侍女走过去把门打开,接着退到一边。 李易牵住芸娘的手,带着她迈上台阶。 床榻上,如玉的人儿眼睛闭着,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 第923章 林姌的决断 “比起襄瑜,你应该更喜欢别人唤你慕芷,人活一世不易,你不欠谁,把前尘忘了,重新开始,你不是想要自由?” “只要醒过来,你可以去天地间任何一处。”李易看着床榻上的玉人,悠悠开口。 “对了,我要成亲了,能在这之前醒个一醒?我好收份子钱。” 芸娘手落李易腰上,掐了一把,钻钱眼里了,连个活死人都不放过。 “她公主府的东西,我都给她摆了回去,娘子,她送的起礼。”李易一脸认真道。 芸娘翻了个白眼,把李易扯了出去。 “娘子,我这是刺激她。”李易为自己辩解。 芸娘笑着迈步。 “来。” 李易拉住她,半蹲下,示意芸娘上来,这地儿离她的院子有些距离。 “你大婚,我是不是也该随些什么?”环住李易的脖子,芸娘声音娇软。 李易侧了侧头,“这种死亡性的话题,你还是饶了我吧。” 芸娘娇笑出声,两人沐着光,朝院子走去。 “怎么一直瞧着我?”萧清月落下白子,实在没法忽视林姌黏脸上的视线,干脆问了出来。 “清月,你老实说,是不是身体不适?”林姌红唇轻启,面色凝重。 萧清月微愣,笑了笑道,“并无不适。” “别装了,你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力,步子更是虚浮不已。” “昨晚没睡好。”萧清月移开目光,耳根微红。 “你就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院里又不是没太医。”林姌着恼,棋子一丢,就让侍女去请太医。 “别!” 萧清月忙开口。 但侍女脚步飞快,已经走远了。 “我真无碍。”萧清月咬了咬唇,不说实情,怕是走不了,一会太医来了,脉一把,那真要羞的没地去。 “你说了不算,等太医……” “房事太过。” 林姌瞪大眼,让话噎住了,萧清月低了头,满脸绯红。 一直到太医来,屋里静寂的氛围才打破。 “小姐……” “我夜间难眠,劳烦江太医给看看。”林姌打断侍女,将手腕露了出来。 侍女懵了,她疑惑的眨眼,往萧清月那看了看,不是小姐身子不适? “脉象上,并无问题,林姑娘可是有忧心之事?” 林姌点头,准备吐槽两句。 “随我去取安神的药材。”江太医对侍女道,提着他的药箱就走了。 作为在陆璃身前伺候的人,江太医很清楚林姌在陆璃那的位置,这是当臣子培养的。 林姌的烦心事,十之八九跟太后有关,他听了也解决不了,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宫廷里的御医,就是滑,不该掺和的,半句不听。”林姌撇了撇嘴,目光转向萧清月。 “都出去。”林姌屏退侍女。 “你不知道自己身体弱?还让他胡来。” 萧清月粉面含羞,“床榻之上……”哪是想停就能停的。 “日后你成婚了,就懂了。” “我是不会由着他。”林姌掀了掀眼皮,语气笃定。 萧清月默默饮茶,没成婚,就是单纯,以为房事和寻常事一样,能由人自控。 “林姑娘,二公子来了。”侍女在外道。 萧清月起了身,“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说话。” 林姌望着萧清月离去的身影,眼睛渐渐失了焦距,李易不是没欲,他只是对她没兴趣。 “想什么呢?”林劲手在林姌眼前晃了晃,他这么大个人,她跟没瞧见一样。 “二哥,你虽也住在这,但萧清月的院落,你不适宜多来。”林姌缓缓出声。 “二哥也知道不便,但不是担忧你嘛。” “担忧什么?二哥真以为江晋对我有歪念?”林姌眼底有丝自嘲,“我意乱情迷那会,他都不为所动,何况现在佳人在侧。” “姌儿,可他的眼神……” 林姌抚额,拿起糕点给林劲嘴堵了。 “说点外面的事。” “都前司把武夷伯府抄了。”林劲取出糕点,咬了口道。 “先是陆氏子弟,再是武夷伯府,大乾的外戚,不好当啊。” “陆璃想建设盛世,自不会让这些人拖后腿。”林姌眸色平静,丝毫没觉得陆璃不近人情。 她不是滥杀之人,都前卫亲自抄家,只能是武夷伯府恶事做太多了,陆璃想心软都没法。 “你现在完全是站在她的立场说话,一颗心系在了大乾。”林劲语气幽幽。 林姌扬了扬唇角,“谁让她给了我一席之地,溱帝但凡有陆璃的一半,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投身敌国。” “归根结底,还是溱帝太薄凉,叫人心寒。” “我想领兵。”林劲抿着嘴角,蓦地开口。 “还说我呢,自己心里恨的跟什么一样。” “江晋虽无耻奸诈,但用人不疑,二哥你当不了主帅,小将他还是会允的。” “等陆璃和楚帝完婚,他就该助梁延嗣争夺帝位了。” “无耻?奸诈?”一道男声,打断了林姌的话。 李易怒气冲冲翻窗进屋,“我给你吃给你喝,伺候的跟姑奶奶一样,结果走个道,你都不让我开心!” “亏的我还给你送糖葫芦!” 李易张嘴就把糖葫芦咬进嘴里,狠狠咀嚼。 林姌看着他,眼眶红了,扭过了头。 李易一怔,啥情况,林姌是不如林婉剽悍,但可不是柔弱的主。 “王八羔子,敢欺负我妹妹!” 林劲冲向李易,就准备一拳头教他做人。 “都出去!” 林姌低喝,手紧紧攥着被子,泛红的眼眶里明显聚了泪。 李易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默默放在桌上,“我就吃了一颗……” “瞪我做什么,肯定是你惹的。”李易没好气的回瞪林劲,赶在林姌爆发前,把林劲拉了出去。 林姌垂头低泣,心里一片悲凉,她陷进去了。 下意识会去比较李易的态度,也因此,清楚的知道,他对她没有情意,在陆璃她们面前,李易是妥帖的,从不会大声嚷嚷,更别提吃送人的糖葫芦。 她为什么要意识到对李易的欢喜。 就该一直糊涂下去。 林姌抬起头,闪着泪花的眼里有了决断。 她有自己的骄傲,绝不在男女之情里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第925章 大丈夫,怎可屈于强权! “听说了吗,下月初五,楚帝率大臣来隋州,迎娶太后。” “你确定是迎娶,不是入赘?”有人插了句。 一时间,众人都捂嘴笑。 “给楚帝留些面子,人家娶媳妇可比我们大气,江山为聘呢。” “是了,都别笑,两国合并,是大好事。” “楚帝真的甘心吗?楚国可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啊,听说他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未有一刻停歇,极关注民生,宁阳有繁荣之像。”一人凝声道。 茶馆静了静,众人都是皱眉。 “你们就是瞎担心,太后娘娘会没你们清楚?”一道响亮的男声打破沉静。 “两国签了协议,不管太后和楚帝将来是否有子嗣,那龙椅上坐的,只能是皇上。” 闻言,众人眉心松了,又热聊了起来。 “指挥使,蔡远之差人送来的。”密卫把一个长匣子给李易。 李易挑眉,打开匣子看了看,“啧,唐舟的字画啊,他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 “被鬼附身了?” “那应该不是。”密卫接过匣子,将它合上,“一顿饭吃了五千两,蔡远之脸皮不厚,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多抠搜,他是见过的,不送点什么,他于心难安。” “去悦茶楼订个包间。”李易把钱袋扔给密卫,昨天被唐正浩打扰,没问出人来,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胆肥的兔崽子,连都前司都敢蹭。 “溱国最近有什么动作?还在搜找梁孟?” 密卫点头,“明里暗里加了不少人,若非我们早有布置,撤退的快,怕是不好回来。” “林婉有传信?” “没有,但能确定不在军营了。” 李易抬了抬眸,“那当真是极好,她会让溱帝欢喜的。” “去吧。”李易挥退密卫,目光看向溱国的方向,眼里是势在必得。 悦茶楼,蔡远之垂着头,小心翼翼瞥了李易一眼,“你昨儿回去,没哭吧?” 李易斜他,一脸风轻云淡,“五千两而已,不值当什么。” “别装了,往常十两都要死要活。” “我不知道醉仙坊这么黑,我已经给叔父去信了,让他参上一本。” 李易扬眉,“参谁,唐正浩?”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骂嘛。” “墙倒众人推,唐家的墙那么厚实,你叔父得多头铁,跑去推他,还是为这种微乎其微的小事。” “我可同你说,唐正浩那货不光心黑,还小肚鸡肠,被他惦记上,小鞋能穿到你崩溃。” “我都揪不到他的错处,你就等着你叔父回信训你吧。” “大丈夫,怎可屈于强权!”蔡远之高昂头颅。 李易竖起了大拇指,“慷慨就义的时候离我远些,血溅到衣裳上,不好清洗。” “江易!” “算了,你书读的少,没气节也对。” 李易哼笑,“你全身上下,嘴皮子最硬。” “你的怂样,我见多少次了,装个啥玩意。” 李易把长匣丢给蔡远之,“我还不至于请不起一顿饭,我成亲那天,再随礼。” “对了,你妹夫叫什么名字?” 蔡远之怒瞪他,这玩意就不能委婉点! “温方祁。” “怕了吧?” “噗!”李易茶喷了出来。 “也不用吓成这样,只要你好好表现,我自不会记恨往事。”蔡远之打开折扇,摇了两下。 “我去你的。” 李易搁下茶杯,“温方祁压根不在隋州,你妹让人骗了。” 蔡远之合上折扇,在手心轻拍了两下,姿态颇风雅,“确实不在,我只同你说,别外泄。” 蔡远之靠向李易,神秘兮兮道:“他在疆地。” 李易眸子敛了敛,一下信了八分,这小子能耐啊,温媱为了给他挑选姑娘,宴会去了一个又一个,眼都瞅花了,他不动声色,自己找了。 啧啧,等着挨温媱的收拾吧。 “恭喜啊,蔡兄往后能在隋州横着走了。” “你少害我,陆家子弟头颅上的血都还没干,我是有两个脑袋?” “这会倒是清醒。”李易给他续茶。 “江兄,你怎么看太后娘娘?” “妄议太后,传出去,我家祖宗都护不住我,蔡远之,你丫的心黑啊。” “少小人之心!”蔡远之饮了口茶,眸色迷离,“太后是我最佩服之人。” “她改革科举、建学堂、平叛乱、废世家,修桥铺路,扶持商业,让孱弱的大乾,走向从未有过的兴盛。” 看着蔡远之发亮的眼睛,李易拿过他手里的折扇,“你这是倾慕太后?” “废话,陈群那一片,哪个不倾慕?” “可惜我不是楚帝,无法与这等女子相对。” “便宜苏贼了!”蔡远之锤了锤桌,一脸愤愤。 李易斜睨他,“楚帝和太后,不是天作之合?” “屁。”蔡远之爆了粗口,“那个莽夫,登基后,活成了傀儡,武靠周家,文靠盛家,毫无自己的主见!” “就这种货色,要不是有屁股底下那把龙椅,他连太后的边都挨不到!” “可怜太后一而再的牺牲自己。” 李易脸黑了,他幽幽的看着蔡远之,“蔡兄,我给你留了好位置,到时一定要多喝几杯。” “这还要你说。”蔡远之掀起眼皮,“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藏的这么严实。” “急什么,婚期马上就到了,你会知道的。”李易碰了碰他的茶杯,眸色幽深。 …… 唐艺梦捧着碗,长长一叹,“你这药膳真有用?” “我吃了快半月了,没见效果啊。” 温媱瞥了瞥唐艺梦的胸口,规模确实不大。 “小点更有新鲜感。” “骗人,我问过了,她们都说男人喜不喜欢你的身体,就看他在你跟前,急不急色。” 唐艺梦磨着银牙,这么长时间,李易就没碰过她! “你找谁问的?”温媱知道唐艺梦剽悍,但没想到她什么都敢问。 “翠红她们。” 翠红是芸娘最倚重的人,芸娘离开紫京城前,把自己的经营之道写了下来,交给翠红。 万一都前司赶走她们,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我一个吃肉的,为什么敌不过吃素的?”唐艺梦往嘴里塞了勺药膳,腮帮子鼓了起来。 温媱哭笑不得,她其实也想知道唐歆是怎么做到恰到好处的。 无一处不完美。 琴棋书画了得就算了,身材还好! 第926章 忧伤的唐艺梦 “难怪晚饭总用不了什么。”唐歆走进船舱,她身后跟着梁宁汐。 “姐。”唐艺梦喊了声,“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了什么?” “嗯?”唐歆款款坐下,美眸带着笑意,“你指的是你不爱吃的莴苣?” “肯定不是。”唐艺梦头摇成拨浪鼓。 唐歆和温媱相视而笑。 “为什么你的也比我大?”唐艺梦凑近梁宁汐,眨巴眼后,上了手。 梁宁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姑娘家袭胸。 “小艺。”唐歆把人拉过来。 “姐,梁宁汐不是长在冷宫?为什么她都比我大?”唐艺梦很伤心。 唐歆抚额,“下次不许这样唐突人。” “失礼了。”唐艺梦一板一眼道歉,接着坐回原位,捧着她的药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不劝劝?” 温媱往唐歆那靠,压着声开口。 唐歆摇头,“她自小执拗,撞了南墙都不见得回头,你这药膳反正无害,随她去吧。” “刚是不是吓着你了?”唐歆看向梁宁汐。 “没有怨气吗?她可以肆意,你却要不断给她善后。” 唐歆眸色淡了一分,“骨肉血亲,要处处计较,只是在折磨自己。” “得失心太重,怎么都快乐不了,就像你,哪怕换了萧清月的身份,依旧无法满足,总想得到更多。” “你嫉恨萧家对萧清月的爱,觉得是她运气好,被萧家捡了,可凡事若只有索取,再广阔的湖泊都会干涸。” “你只看到小艺惹出的麻烦,却看不到她的优点,小艺热烈真诚,你不开心,她可以放下自己的事,去逗你笑。” “危急关头,她会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你,不管对错,她都会坚定的站在你那边。” “你但凡愿给萧清月一分信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以她的性子,会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杀你灭口?” “她只会越加心疼你,替你安排好一切。” “是你自己生生斩断了姐妹情,在你的眼里,所有人都可恶,都该死。”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居然走了?”温媱满脸诧异,“她这是悔恨了?” 唐歆望向船舱外蓝色的身影,“梁宁汐要这么容易动摇,就不会一次次加害清月了。” “她渴望爱,偏心里又容不下人。” “你们要来点?”一门心思干药膳的唐艺梦抬起头,打了个饱嗝。 唐歆点了点她额头,“温媱的药膳是照着医书捣鼓的,效用她自己都不确定,你放着荀叔不去求,难为自己的肚子。” “对呀!”唐艺梦拍了拍脑袋,笑嘻嘻跑了。 端起茶水,唐歆抿了口,眼帘微低,在温媱这里坐了好一会才离开。 …… “今儿也没出太阳,这是着妖风了?”唐正浩斜李易,才坑了他五千两,居然还能心平气和上门。 “能联系到屈济?” “做什么?”唐正浩一脸探寻,“你难不成有了求知的欲望?” “城南梧叶寺的方丈有些本事,你可以去瞧瞧。” 李易捏住茶杯,压下暴揍唐正浩的心,毕竟他这次是求人办事的。 “屈济不是和老爷子关系好,你难道指望朝儿的身世能瞒住老爷子一辈子?” “趁着他意识到这事前,让屈济给他洗洗脑,免得一个想不开,去追随魏氏。” “再就是,有这么一个大儒在,能镇住傲气的书生,朝堂稳固,上位者不能总以杀止口啊。” “你倒是会用人。”唐正浩哼了声,“我晚些让人送信。” “唐侍郎大义。” 李易起身,像模像样行了一礼,姿态摆的非常足,怕这货又开口要钱。 谈完正事,李易半秒都没停留,急匆匆走了,一副要事在身的样子。 他跟唐正浩来不了电,待久了只会掐架。 一拳头下去,就不是钱的事了。 “歆儿怎么就瞧上这么个玩意。”唐正浩幽叹,“我如珠如宝的妹妹啊。” “真是煮鹤焚琴。” 亲随默默取来酒,大公子以前是很欣赏陆指挥使的,但二小姐喜欢上陆指挥使后,大公子就欣赏不起来了。 与其说是嫌弃,不如说是嫉妒,没错,大公子嫉妒陆指挥使,二小姐可没向大公子表现过那么热烈的喜欢。 大公子宠了二小姐那么多年,怎么能不恼,火气不能朝二小姐花,可不就对陆指挥使了。 以前还能稍稍克制,但随着大小姐和陆指挥使感情日厚……,大公子彻底压不住了。 瞅陆指挥使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在大公子武力干不过陆指挥使,不然能三天两头打起来。 “溱王,今日饭用的可好?” 李易在木板旁坐下,老友般的问候。 “可惜你腿脚不便,不然下月初五,我准要请你喝杯喜酒。” “大乾和楚国要合并了,这国号也得改改了,之前一直不动,也是为了这一天。” “溱国觉得改成什么好?” 李易说着抓起把蜂蜜,就往梁孟手臂上涂抹。 “苏闲,不管你怎么折腾,这天下最后都是溱国的。” “是吗?”李易扬起嘴角,打开竹罐,把蚂蚁放出来。 “你放心,我会让你活到溱国覆灭的那一天。” “这双眼睛,我一定给你留着。” 掐开梁孟的嘴,李易给他灌了碗辣椒水。 梁孟死死看着李易,手上暴起青筋,抖动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苏闲的手段虽不高级,但确实折磨人。 “你当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把一个神志不清,毫无用处的人带走?” “救的回就救,救不回我也没法。”李易堵住梁孟的嘴,将纱布缠在梁孟鼻子上,拿起醋就往下倒。 “滋味如何?”见梁孟额头上青筋密布,李易停了停,笑的极阳光。 “看来很享受,都快乐的说不出话来。” “明儿见了,我不能总霸占着你,他们会不高兴。” 语毕,李易毫不留恋的起身。 还是没学乖啊,他的耐心,听不了三句话。 不能直截了当,就好好憋着。 “萧统领到哪了?” 翻身上马,李易看向田戒。 “风凌渡。” “传信过去,让他看好梁宁汐,必要时候……”李易眼里闪过暗光,“活人不好控制,活死人总作不了妖。” 第927章 急迫 换了衣物,李易去了萧清月的院子。 “姑父。”陆湘朝李易扬起笑脸。 “湘儿这是在绣花?”李易探头去瞧,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惊讶。 “好看吗?”陆湘眸子里带着期盼。 “好看,比园子里开的都好看。”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 陆湘羞涩低头,女孩子情感细腻,她放下针线,跑出了屋,把空间给萧清月和李易。 李易眼睛一路追随,心软的一塌糊涂,瞧瞧,小姑娘多贴心。 他家那小崽子就是个皮夹克! 能怪他偏疼女儿? “今儿有好好用饭?”李易把萧清月捞进怀里。 “吃撑了。”萧清月唇角含笑。 “真的假的?”李易亲她的脸,明显不信。 腻歪了一会,李易同萧清月谈起温方祁,“那小子完了,温媱为了他的亲事,发起茶会就罢了,关键送了不少礼出去。” “为了不叫人小瞧,礼很厚啊,还拉着人姑娘不撒手。” “我赌一两银子,温媱绝对要揍他。” “是哪家的姑娘?”萧清月抬起头。 “蔡远之的表妹,具体的,蔡远之没说,我已经让密卫去查了。” “疆地的官员,十之八九是你发配过去的,这门亲事……”萧清月眸子含笑看李易。 “我是不可能低头的。”李易气昂昂开口,“要连老丈人都搞不定,还成什么亲,老实单着!” 萧清月抿唇笑,吃下李易喂过来的橘子。 “盛元史和那位郞姑娘如何了?” “感情日浓,郞淮已经问了元史家里的情况。” “那小子自然不敢实话实说,遮掩了一部分。”李易把橘子剥干净喂给萧清月。 “少年人的心动,纯粹,叫人向往。”萧清月轻启唇,感叹了一句。 转过身,萧清月看着李易,眼底柔软,他也曾是她心中的少年郎。 环住李易的腰,萧清月头贴在他胸口,多希望可以这样岁岁年年。 …… “唐二姑娘,你见过李易杀人吗?”梁宁汐给唐艺梦斟茶,不急不缓道。 “做什么?”唐艺梦戒备的看梁宁汐,“我警告你,别在我身上打主意,我是不会被你蛊惑的!” “只是同你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唐艺梦抽出银针,插进了茶水里。 梁宁汐一脸无语,她一举一动都在萧圳等人的监视下,哪来的毒药? “李易,没你想的那么美好,他杀人的时候,眼底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然后呢?”唐艺梦捧着茶水,小饮了一口,目光盯着梁宁汐,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说出什么来。 “他心里根本没情感,对你的好,不过是装出来的。” “这么久了,他有给过你实质性的承诺?” “有啊,他向父亲提亲了。”唐艺梦反驳梁宁汐。 “唐家对他有利用价值而已。” “这几年,他主动找过你几次,不都是你上赶着找他?” “哪天唐家没了利用价值,你看他对你还会不会有耐心。” 唐艺梦怒瞪梁宁汐,“姐说的没错,你这个人,没一句话,是不挑拨关系的。” “我让温媱来。”唐艺梦放下茶杯,径直走了。 为了不让梁宁汐闲着,她们轮番看人。 温媱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是朦胧的,午睡的好好的,被唐艺梦给拉了起来。 “就不能安分点,唐艺梦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你能刺到她的心?” 温媱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倒茶。 “李易是喂你们吃了什么?” “脸俊。”温媱脱口而出,“我跟你说,他还是小太监那会,俊美的像会发光。” “现在是收敛了,不过也好,免得招蜂引蝶。” “听说溱国也有气宇轩昂的男子,你见过没?” “瞧我,忘了你不常出门。”温媱歉意一笑,“实在可惜啊,你要能见着,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嫁。” “冷宫的饮食怎么样?” “平日会觉得无聊?”温媱拉住梁宁汐的手,关切的问。 梁宁汐沉着脸看她,把手抽了回来。 “你看你,封闭成这样,连别人的关心都接受不了。” 看温媱还要叭叭,梁宁汐眯了眼,取出块碳。 温媱翻白眼,她好想打人! “得,不说了还不成。”温媱往外走,刺梁宁汐的心很爽,奈何她能自残! 温媱走了没一会,唐歆接班了。 坐下后,唐歆翻看手里的书,眼神都没给梁宁汐一个,任她说什么,都不带半点波动的。 梁宁汐紧了紧杯子,这几人里,她最不愿跟唐歆相处,看着她的眼睛,你会有无所遁形之感。 唐歆身上的清雅,也是梁宁汐厌恶的,那是她怎么学都学不会的。 “气大伤身,不利于思考。”唐歆合上书,目光移向梁宁汐,“离隋州不算远了,我还是挺希望你能给人惊喜。” 语毕,也不管梁宁汐什么反应,唐歆起身离开。 唐艺梦这次进来,和走时的气愤完全不同,满脸的笑意。 这异常的情况,让梁宁汐皱了皱眉。 唐艺梦没让她疑惑太久,放下手里的碗,唐艺梦把梁宁汐捆了。 “荀叔说了,吃三天就能有效果,但没试过药,不知道会不会有反作用,你反正足够,小点也行。” 唐艺梦捏梁宁汐的鼻子,给她喂药。 一碗药见了底,唐艺梦才给人解绑。 “你!” “吃个蜜饯?”唐艺梦扑闪着大眼睛,把蜜饯捧给梁宁汐。 出去前,她眸子不忘瞧梁宁汐的胸口,试图用眼睛丈量尺寸。 梁宁汐捏紧手,但很快就平息了怒气,不管是马车,还是船,速度都很快,她在一步步接近隋州。 再想不出让李易忌惮的法子,等待她的,就是屠刀。 萧清月身上的蛊要解了,李易和萧圳绝对不会留她。 即便是萧清月本人…… 梁宁汐抿紧了唇角,她没时间浪费了。 要实在不行,就只能让李易展现下他对萧清月的爱了。 梁宁汐掀起眼皮,眸色幽沉。 她活不了,那谁也别想好过。 唐歆把鱼食扔入水中,抬起头远望,黑云笼罩,今晚怕难睡安稳觉。 不过明儿,想来是晴空万里。 第928章 闻无双 “三叔,这酒可合心意?”李易给陆庾续杯,呲着一口大白牙。 陆庾瞥开眼,“说事吧,怪吓人的,我都怀疑酒里是不是下药了。” “……” “瞅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孝敬长辈是每一个晚辈该做的。” 陆庾端起酒杯,放鼻子底下嗅了嗅。 李易脸黑了,人往椅子后一靠,没好气的开口,“大婚在即,毒死你对我有好处?” “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太多,导致我跟彬彬有礼一词越来越远。” “脸可真厚。”陆庾斜李易,厨艺不行,怪锅不配合。 “三叔,日子都定了,你怎么还没动起来?” “该不是想反悔?” “你眼睛就看得见红布。”陆庾抿了口酒,“操个什么心,璃儿的婚事,我会马虎?” “你就做好你那边。” “该走什么流程,我会让人知会你。” “下次别就自己过来。”陆庾不满的训李易。 “不是我不带,小家伙被唐老爷子叫去了。”李易委屈的解释。 “那你不知道换个时间?” 得,都是一样的货,见了小的,就不耐烦年轻的。 “我让密卫去接……” “文一,快去厨房瞧瞧,有没有肉丸,没有让他们赶紧现做。”陆庾站起来,冲书童道。 “街东捏糖人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五香豆朝儿上次挺喜欢的……” 看着陆庾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李易眼角狂抽,他这个大个活人,他就这么无视了? 老眼昏花的是不是太早了! 抹着辛酸泪,李易走了。 拍了两把梁孟的脸,把人拍醒,李易在椅子上坐下。 “天命所归的,不是苏家,是闻家。” 梁孟没有废话,看着李易,缓缓道,他的声音干哑破碎,这是无休止的酷刑导致的。 李易微挑眉,嗤笑一声,“闻家?闻恒还是闻老爷子?” “都不是,闻仲的长孙闻无双。” “闻无双?”李易掐住梁孟的脸,“人都投胎了,是个屁呢。” “真以为会推算一二,就能掌控所有了。” 铁丝穿进梁孟的大腿,李易狠狠一拉,眼里是森然的冷意,“我真的惶恐啊,我居然不是天命所归。” “看样子,要加快吞并溱国的计划,看看天降陨石的事会不会发生。” “闻无双还活着。”梁孟从牙缝里蹦出字。 “他是生是死,我并不在意,皇位而已,我没那么大的执念。” “大不了,就给他。” 李易松开梁孟,擦去手上的血迹,“憋了这么久,就这点事,溱王,你让我很失望啊。” “不管溱国搞什么,放心,你们成功不了。” 话说完,李易看也没看梁孟,抬脚往外走。 出屋后,李易面色沉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的深,有些人能窥得天机,更甚至,改运。 梁孟留着闻无双,绝对不是帮他夺天下的,只能是移命格,所以他们有恃无恐,笃定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 位面之子刘秀和穿越者王莽的故事,李易是听过一二的,他身上发生了奇异的事,有些东西,他不得不敬畏。 若溱国拿到了闻无双的命格,他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他攻城的时候,会不会六月飘雪? 李易捏紧了手指,但很快,他抬起眸,管那么多做什么,干他娘的! 有能耐就劈死他,不然,溱国他要定了! “爹爹。” 看到李易,李朝吞下嘴里的肉丸,喊道。 “你怎么过来了。”陆庾瞟李易。 “我送了半马车的东西,吃顿饭不是应该的?”李易撇嘴,在李朝身侧坐下,真是过分,居然不等他开饭! “那么多红颜知己,居然能抽出身陪我们爷俩用饭。”陆庾不咸不淡的开口,把挑了鱼刺的鱼肉夹给李朝。 小家伙像璃儿,哪都像,光看着都让人欢喜。 聪慧,不是一般的聪慧,心性也好,将来绝对是雄主。 “多吃些,看瘦的。” 李易翻白眼,朝儿出生那会,是猫一样瘦小,但现在,跟瘦完全不搭边,那脸肉嘟嘟的。 “三叔,你年龄也不算大,眼睛咋就不好使了,朝儿跟同龄人比,体格上,可丝毫不差。” “别太惯着他,我们平儿没短他吃的。” 门外,李易看着手里的碗,默默无语,这回去必须告状,老家伙,就知道欺负他! “爹爹,不你说的,像上了年纪的,多半执拗,多顺着些,不能蛮着干,你看你,非说让三外公不高兴的话。” 马车里,李朝摇着脑袋,奶音满含无奈。 “吃了素菜?”李易瞅他。 “吃了,母后的话,我哪敢不听,每顿我都是荤素搭配,就是和长辈用饭,会多了些荤食。” “但我后面会把控好。”李朝小脸认真道。 李易心里感叹,这好在是他的儿子,要是溱帝的,他真的很难不动杀心,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就有条有理,知道根据场景去变通。 最关键,还有自制力。 嘴巴上,也挺能说,那些老家伙对他横眉冷对,可看着朝儿,一个个笑成了菊花! “爹爹?”李朝戳了戳李易的脸,想什么呢?咋还变来变去的。 “你母后很辛苦。”李易摸着李朝的脑袋,开口道。 李朝很聪慧,可没有陆璃引导,他长不成这样。 每一次往前迈进,背后都有陆璃的付出。 “朝儿,你会是你母后的骄傲。”李易满眼慈爱,小家伙,早些亲政啊,我好带媳妇游山玩水。 李朝低头,难得羞涩了。 “爹爹也很辛苦。”李朝一字一句道。 李易眼眶酸了,太叫人感动了,亲政就往后推一天。 把李朝送进院子,李易唤来密卫,“给邱叔递个信,让他留意下闻无双。” “准备好马匹,过两日,我去迎接萧统领。” “是。”密卫微低头退下。 等了会,见陆璃没回来,李易去了周任时的府邸。 “太傅,喝两杯。” 李易举起酒壶,朝周任时笑。 周任时撩起下摆,在椅子上坐下,“这是从梁孟嘴里知道了什么?” “太傅,你老实说,是不是开天眼了?” “他同我说,天命所归,非苏家,而是闻家。” 第930章 母女相见 李易抱着萧清月,让她宣泄出来。 见人哭累了,李易把萧清月抱上床。 “每天饭都吃了,怎么就是胖不起来。” 搂着萧清月,李易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手怎么凉成这样。” 李易皱了眉,将萧清月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捂进怀里。 “李易。”萧清月低语唤他,眼里是数不尽的柔情,“我确实比梁宁汐幸运。” “那是你值得。” 梁宁汐要不跟清月比较,心思阳光点,凭她和清月的关系,他怎么样都会给她安排好。 金钱,宅子,自由,这些都不需要她开口。 好日子不过,非作死。 “睡会。”李易在萧清月秀发上吻了吻。 直到萧清月睡熟了,李易才蹑手蹑脚出去。 将事情安排好,李易跑去捅了梁孟一刀,别说,郁气消了不少。 第二天,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李易望向萧清月,“娘子,你是想运动一下?” “快,快天亮了。”萧清月弱弱出声。 这模样,让李易笑了出来,他一拉被子,将人压在身下。 萧清月手抵在李易胸口,护住自己的衣带,玉颜透着些慌乱和无措,要下不来床,李易保不准就不带她去了。 李易在萧清月脖颈上咬了咬,话语里难掩笑意,“防狼呢。” “既睡不着,那便出发吧。”李易下了床榻,拿起外袍穿上。 “再不动作,我可躺回去了。”李易俯下身,刮了刮萧清月的鼻子,“我去打热水来。” 小厨房二十四小时温着水,离得不远,来回也就几分钟,李易进屋的时候,萧清月已经穿戴好,可见有多急切。 洗漱好,李易牵着萧清月往门口走,不多时,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易掀开车幔,朝外面看了看,嗯,寅时,是快天亮了,也就还一个来时辰而已。 李易没催促萧清月睡,打开暖炉盖,加了块碳。 现下萧清月正激动,不消了这股劲,根本睡不着。 “李易,大宝小宝会不会认不出我。”萧清月看着不断往后的房屋,情绪蓦地低落, 李易轻笑,“娘子,你才离开多久,她们娘亲这么美,是能遗忘的?” “前两日,才来的信。” “放心,一准不陌生。”李易把手炉给萧清月。 萧清月依旧忐忑,直到天光大亮,才疲惫的睡下。 李易出了车厢,在外面和密卫啃肉饼。 沿途都有安排人,跟车的反而不多,统共也就五个。 “指挥使,可要放缓车速?”密卫灌了两口蛋花汤。 “这路不颠簸,能快就快,她更想早点见到人。”李易望着远处,眸色深深。 密卫没再说话,车速提了提。 李易在外待了待,就进了去。 许是梦到了大宝小宝,萧清月睡的香甜。 李易动作极轻的坐下,看起了溱国送来的密信。 溱帝对梁孟这个胞弟很看重,关口至今还是封锁的。 甚至已经派了暗卫入隋州和宁阳。 来呗,来一个弄死一个。 李易将信装回去,收进怀里。 这一觉,萧清月睡的颇久,一直到午时才醒。 李易抚了抚她柔顺的秀发,“可是睡醒了,再不醒,糖醋里脊,我可全吃了。” “身体真软。”李易不舍的松开手,帮萧清月穿上外衣。 睡的太久,直到下车,萧清月眸子才清明。 她捧着碗,吃的明显比在大宅时欢快。 李易给萧清月添菜,眼睛片刻不离。 饭后过了十分钟,一行人才重新上路。 萧清月摸着给大宝小宝做的鞋袜,满心期待。 第二天傍晚,萧清月正和李易下棋,猛然间,她眉心一紧,捂着手痛哼出声。 “清月!”李易眼底浮起戾气,和他担心的一样,梁宁汐为了让他忌惮,不惜自伤! 这个女人,是真的怕他让她死的太痛快! “没事。”萧清月挤出笑,拉住李易,“她不敢太过的。” 李易要这么冲过去,必定被梁宁汐牵制,萧清月不希望他因自己向梁宁汐妥协。 李易腮帮子紧绷,给萧清月涂药。 “明早就能见到大宝小宝了。” “不是明早,是今晚。”李易抚着萧清月的手,眼底仍是冰冷的。 “大舅兄已经带大宝小宝动身了。” 萧清月露出喜色,她看向李易,“我们骑会马?” “今儿天气不好,不适宜骑马。” 没刚才那一出,李易就依了萧清月,她的右手肉眼可见的红肿了,梁宁汐用的力道极大。 马速那么快,梁宁汐要再做点什么,很难不造成清月的二次疼痛。 见他不允,萧清月没有再开口,抚了抚李易的眉心,萧清月在他唇上亲了下。 “想听戏。” 撒娇般的语气,李易火气顿消,喝了口水唱了起来。 百里外,萧圳抱着小宝,将人整个用大衣兜住,策马越过山林,大宝在另一匹马上。 天越来越暗。 李易将鸡汤放暖炉上加热,清月的急切就差写脸上,停车吃饭是不可能的。 一勺一勺,足足喂了大半碗,李易才停下,看萧清月状态还好,李易带她出了车厢。 夜风很凉,李易裹紧了萧清月的大衣,就给她留了眼睛在外面。 听到马蹄声,萧清月呼吸紧了,但很快,转为失落,因为只有一匹马。 “指挥使,萧统领离我们不足五里。”迎面而来的马在马车前勒住,禀道。 李易点了点头,握住萧清月的手,李易让密卫提一提速度。 夜间,马蹄声尤为明显,萧清月眼眶红了,手克制不住的收紧。 “停。” 远远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马,李易喊道。 马车刚停稳,萧清月就迫不及待的往下跳,好在李易手就在她腰上,把人捞了回来。 每一个母亲在孩子面前都是失智的,萧清月是腿长,但身子虚没力,压根受不住冲击。 把人抱下去,李易理了理萧清月的大衣,方便她行走。 “吁!” 萧圳勒停马,抱着小宝一跃而下。 萧清月定定看着,先是缓缓走了一步,接着越来越快,小宝看到她,哇的哭了出来,一落地就朝萧清月跑。 “娘亲!” “小宝!”萧清月把人搂进怀里,脸紧贴着小宝,哽咽的说不出话。 第932章 心思之歹毒,令人发指! “明明困的紧。” 见李易沾床就睡熟了,萧清月把被子往他那拉了拉,这个人从来不会喊累的,叫人心疼。 抚了抚李易的脸,萧清月柔柔一笑。 给大宝小宝掖好被子,萧清月靠着李易,闭上了眼睛。 …… “萧统领不见了。” 清晨,梁宁汐喝着茶,悠悠出声。 唐歆在石凳上坐下,“你对他倒是盯的紧。” “是我盯的紧?是他每天恨不得拿眼睛戳死我。” “没猜错的话,萧清月来了。” “也只有她,能让萧圳抛下我离开。” “这脑子放在别处,何事不能成。”唐歆抿了口茶。 “真叫人恼恨,明知道萧清月是溱国皇室血脉,却还是这样倾心待她。” “她将来若诞下男孩,李易就不怕为溱国做嫁衣。” “不想用早饭,就滚去马车里。”唐歆眸子染了冷意。 “一母双生,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梁宁汐扬唇一笑,“见不得,我多希望我吃的苦,她能够原原本本的尝一遍。” “一样的出身,她凭什么在云端。” “无可救药。”唐歆移开眼,懒得同梁宁汐费唇舌。 “今日吃什么?” 温媱牵着李润,缓步走来。 “有粥,有汤包。” 唐歆捏了捏李润的脸,温媱是真的懂养猪,路途遥远,她们又少有停歇,李润居然还添了些肉。 “你别太由着他的胃口。”唐歆把李润抱坐在身侧,给他盛粥。 温媱掩嘴打了个哈欠,“每次都弄多了,总不能浪费。” “你也是,她让你吃,你就真乖乖全吃了。”唐歆笑看李润。 “皇兄叫我听娘亲的话。”李润一脸认真的道,拿起勺子喝粥。 温媱喝了口茶,“我说吧,这儿子给朝儿生的。” 唐歆摸了摸李润的脑袋,郁气散了不少。 “呆头呆脑,这辈子也只能给陆璃的儿子鞍前马后。” 温媱茶杯一放。 “别理会她,马上就到隋州了,她难免急切,想激怒我们。” “带润儿去屋里用饭。”唐歆安抚温媱。 “你一个唐家精心培养的嫡女,痴迷一个男人,对得起唐家在你身上付出的心血?” 唐歆眼皮都没抬,静静用粥。 梁宁汐走了,因为唐歆不是装没看见她,她是真没拿她当回事! 就好像只是个摆件。 唐艺梦睡的香甜,连梁宁汐昨夜进过她的屋都没感觉,还是温媱见时间不早了,把她叫醒的。 “天亮了?” 唐艺梦一脸茫然,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那。 “这是做春梦了?”温媱戳了戳她,满脸戏谑。 “才不是!” 唐艺梦立马否认,而后微红着脸,“没做多少,就一点点。” 温媱笑的直不起腰,唐艺梦恼的扑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缘故,她的手脚不如昨日灵活。 唐歆听着屋里的笑闹声,摇了摇头,属实有点缺心眼,被人下了药,居然没发觉不对。 这宅子,可是为梁宁汐选的,园里的花草,闻之助眠,汁液效果更甚,梁宁汐在萧清月寝殿看的书,唐歆是做了了解的。 条件创造好了,萧圳又不在,此时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而梁宁汐也没让她失望,当晚就找了小艺。 一个警惕心弱的人,果然叫梁宁汐得了手。 好在李易身边的女子,没有狠辣的,后宫人数不多,不然就小艺这单纯性子,大概率活不过半月。 收拾妥当,一行人上了马车。 “唐歆,我其实很疑惑,你为什么不选凌谊。” “论才学,他应该跟你更有话题。” “身份上,你们也对等。” “你跟他待了那么久,他都没强迫过你,可见真心。” 唐歆试了试茶温,毫不客气泼向梁宁汐,“别再拿这么拙劣的话术在我面前舞。” “指望我去比较?” “对李易生厌?” “车里要坐的不舒服,就去外面吹吹脑子。” “你也说了,我是唐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女,心性要差,会被推到人前?” “给自己留点脸面。” 唐歆本不想搭理梁宁汐,耐不住她变着花样聒噪。 执念入魔了。 梁宁汐擦去脸上的水,“怒了?” “你对凌谊,动过心的吧。” 唐歆闭上眼睛,由着梁宁汐继续,昨晚没怎么睡好,补补觉。 梁宁汐磨了磨牙,她说了半个时辰,唐歆连眼皮子都没动! 往衣袖里摸了摸,梁宁汐眸底闪过暗色,离间不了又怎么样,她照样能叫她们不得欢颜。 “已经出发了。”萧圳抱起大宝,朝李易道。 “这岂不是很快就能见着了。”李易捏着小宝的手,一脸笑意。 “你瞧着挺高兴。” “那必须啊,日日盼着呢。”李易把小宝放下,从怀里拿出个小纸袋。 “每晚睡前,我都得给梁宁汐祈福,就怕这女人摔死和噎死。” “虽然都前司办事凶狠,但鞭尸不在行。” 回头看了看,李易从纸袋里取出酥糖。 “张嘴。”李易对小宝笑道。 “爹爹。” 生怕李易遗漏了自己,大宝喊他。 “小着点声,当心你娘亲听见,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李易捏了捏大宝的鼻子,把酥糖放她嘴里。 “有你这样当爹的!”萧圳板起脸训斥李易。 李易斜他,大宝小宝这,他其实很少给她们吃糖,一来萧清月管的严,二就是萧圳老偷着喂! “管好你自己!”李易轻哼,不就是他喂了,这货东西只能塞口袋里。 “大宝小宝,舅舅带你们去放风筝。” 萧圳把小宝抱起来,大阔步往外走。 李易翻了个白眼,生不出女儿,天天馋他的! 当着他的面,抢他的大宝小宝! “娘子。” 李易冲进屋,虽然打不过萧圳,但他会告状啊! “又让我抓着了,大舅兄给大宝小宝喂糖,心思之歹毒,令人发指!” 萧清月轻声一笑,“喂了多少?” “这么大一颗。”李易伸手比划。 萧清月把玩具收好,朝李易伸出手。 李易眨巴眼,一脸困惑。 “还有多少?”萧清月笑看李易。 李易伸手入怀,把纸袋交了出去,“就让她们尝了下甜味,很小,这么小……”李易手指压缩再压缩。 第933章 宁汐公主,别来无恙 “放着我来。” 见萧清月还要收拾,李易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掀起萧清月的衣袖,看着依旧青紫的手臂,李易抿了嘴角。 “不是太疼。”萧清月含笑道。 “我去拿药。” 李易起了身,真担心一见面一耳光打死了梁宁汐。 给萧清月涂好药膏,李易出了门。 有萧圳在,他不担心清月的安全。 翻身上马,李易率先冲出去,两个密卫随在他后面。 马车里,唐艺梦打了个哈欠,昨晚的春梦做的也不激烈,怎么这么疲累。 捏了捏李润的脸,唐艺梦出了马车。 让护卫匀了匹马,唐艺梦冲到了队伍前列。 来了兴致,她干脆离了队伍,往前狂奔。 听到马蹄声,唐艺梦抬头看去,速度减了减。 随着和对面之人越来越近,唐艺梦眼珠子瞪大了,“大坏蛋?!” “吁!” 李易勒住马,将唐艺梦拦腰抱了过来,“马车坐累了?” “你怎么来了!”唐艺梦惊喜不已。 “自然是迎接我们的唐二小姐。”李易夹了夹马肚,不急不缓的往前。 “才不信你。”唐艺梦满脸笑容,靠在李易胸膛上。 “一路辛苦,回头给你补补。” “你是不是嫌我小?”听到补这个字,唐艺梦立马炸了。 李易眨巴眼,哭笑不得,在唐艺梦脸上亲了一口,“我可不敢。” “也不是小到过分,手感还是很赞的。” 李易贴在唐艺梦耳边,暧昧出声。 “色胚子!” “嘶!” 李易搂紧了唐艺梦的腰,“还学会掐人了。” 噙住唐艺梦的唇瓣,李易狠狠索取。 “回头收拾你。”咬了咬唐艺梦的耳朵,李易勒停了马。 唐艺梦面色红润,羞涩的低下头,小媳妇般。 要不是马车走近了,李易非再欺负一下。 马车一缓,唐歆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她掀开车帘往外瞧,和李易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李易翻身下马,径直上了马车。 “宁汐公主,别来无恙?”李易在唐歆身侧坐下,和梁宁汐打了个招呼,声音格外温和。 梁宁汐紧盯李易,下意识戒备。 “慌什么,没解开子母蛊前,我可不敢动你。” 李易接过唐歆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 “招呼打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歆儿。”李易朝唐歆伸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扶唐歆下了马车,李易带她去了荀修那辆。 “荀叔,又劳你奔波了,等到了隋州,你好好歇歇。” “住处安排好了?”荀修瞟李易。 “一准舒适,你肯定喜欢。”李易给他倒酒。 荀修满意点头,摸了摸胡子,他敛了神情,“望风谷虽在楚国境内,但周围都是瘴气,你不可大意,务必多小心。” 荀修说着,把地图和药瓶给李易。 李易塞进怀里,给荀修续杯,“小子会的。” “梁宁汐已经从小艺手里拿到药。”唐歆轻启唇。 “味道好吗?” “苦不苦?”李易看荀修。 荀修斜他,“苦,加了蛇胆。” 李易嘴角抽了抽,老头子顽皮了。 “我带了果干和烤鸡。” 荀修打量李易,“东西呢?” “在马上。”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去取啊。”荀修吹胡子,刚还想说他懂事,这会居然要他赶! 李易走出马车,“小艺。”李易喊道。 接过包袱,李易打开,取出把短刀给唐艺梦,“让人特别打造的,可防身可切水果。” 巴掌大的短刀,十分小巧,刀柄上纹路精细,每一处都让唐艺梦欢喜。 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唐艺梦在李易脸上啄了下,“我回马车了。” “嗯。” 目送唐艺梦上马车,李易掀开车帘。 陪了荀修好一会,李易才带着唐歆离开。 “好家伙,温媱,你把我儿子当猪喂呢!” “润儿,你皇兄身边有了不少新玩伴,他们个个灵活,跳起来老高了。”李易捏着李润的胖手,似随口道。 李润面色变了,他从车座上下去,跳了跳后,他严肃的看温媱,“娘,你药膳别再弄那么多了,我不吃了。” 温媱掐了把李易,“润儿这是壮实!” “嗯,壮实。”李易点头,把人放温媱怀里,让她感受下重量。 虽说还不是特别胖,但再这样下去,铁定成小猪崽子。 温媱扭过头,不看李易。 李易一笑,把木船放一边,让李润去玩。 “是我不对,什么都没插手,还不体谅你养孩子的辛苦。” “都是为夫的错。”李易把温媱揽进怀里,贴了贴她额头。 “要打要罚,我绝对没个不字。” 温媱眼里蓄了泪,李易把镯子带她手上,目光温柔,“花了老大的价钱,好看。” “镯子好看,手更好看。”李易冲温媱笑。 温媱锤了锤他,聚少离多,偏他极尽用心,让人想怨都没法怨。 “盛芸是不是要生了?” “还不到四月,哪有那么快。”李易哭笑不得。 “润儿不够机灵。” 李易皱眉,“他不是不机灵,这孩子性格如此,虽敦厚,但将来也不会比谁差了。” “我是没怎么亲自照料他,可在我心里,他的份量不比朝儿差。” “李易,我没想争什么。”温媱抱紧李易,她只是清楚自己比不上陆璃等人,给不了李易助力,害怕这份疼爱会消减。 “是我给你的陪伴太少。”李易抚了抚温媱的背,在她秀发上吻了吻。 天下要打,家里也得兼顾,这平衡他没掌控好。 “见着你,心里就不慌了。”温媱抬头笑。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方祁本事日长,我可不敢始乱终弃。” “少夸他了。” 温媱喂李易吃糕点,“没能耐的,连个媳妇都要我操心。” “适婚的姑娘,我瞧了个遍,觉得哪哪都好。” “瞅见没,我现在头上就剩根金簪。” “败家娘们,你全送出去了?”李易扬眸。 “见面礼丰厚,以后才好来往。” “我的血汗钱啊。”李易直盯温媱,“你完了,这得肉偿。” “求之不得。”温媱点李易胸口,眉眼妩媚。 李易扣紧她的腰,“我可记着你这话了。” 第937章 着重观察姑娘 “这么严重?”唐艺梦往唐歆跟前凑了凑,耳朵伸了过去。 唐歆点了点她脑袋,“温方祁有了中意的姑娘,合了八字,也没同温媱说,把温媱伤了。” “温方祁胆子这么大了?”唐艺梦讶异。 “我也觉得其中有误会,先等温媱气消了。”唐歆见唐艺梦还望着她,不由挑了挑眉,“惹祸了?” “哪能啊。”唐艺梦抱住唐歆的手,“姐,你经验比我丰富,这……” 唐歆拿糕点堵了唐艺梦的嘴,把人推了出去,起个头,她就知道唐艺梦想问什么。 男女之事,叫她怎么启齿。 唐艺梦咬了口糕点,试图推门进去,她还没说呢,一推,没推动,里头锁了…… 唐艺梦默默无语,哼!不说就不说!她自己琢磨! …… “李易,今晚落脚歇歇。” 萧清月擦了擦大宝脸上沾到的饭粒,开口道。 她倒不是特别累,但大宝小宝从紫京城到隋州,一路坐车,少有停歇,年纪又小,再这样下去,身体哪受的住。 “好。” 李易放下汤勺,走向一边巡视的密卫,让他去安排。 “就隔了一米,我看着呢。”李易盛了碗鱼汤递给萧清月。 “这个应该放这。”大宝拿着碎片往下放,小宝拿起另一块,找了找,放在了左下角。 萧清月收回视线,小口喝起了鱼汤。 “这是剐蹭到哪了。”萧清月注意到李易衣袖处划开的小口子,“脱下来,我给缝几针。” “先把鱼肉吃了。” 李易示意萧清月张嘴,这母女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饭量是越来越小了,吃个半碗,就都说饱了。 梁宁汐嚼着肉饼,瞧着亲密的一家四口,眸色幽幽。 他对萧清月还真是体贴入微,百依百顺。 那份细致,不是装出来。 丈夫,乖巧聪慧的女儿,同样的出身,她凭什么就这么好运! 嫉妒让梁宁汐面容扭曲。 似有所感,萧清月望去一眼,几乎瞬间,梁宁汐移开了目光,现在的她,可不敢招惹萧清月。 李易舍不得伤萧清月,但萧清月想她死。 “娘亲。” 大宝抱着拼图扑到萧清月怀里,语气欢快,“快瞧,我和小宝拼的。” 萧清月眸色回暖,认真看拼图,笑着夸赞,“大宝小宝真是越发厉害了。” “爹爹。” 大宝朝李易扬起小脸。 李易把人抱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宠溺,“大宝小宝就是棒,爹爹回头给你俩……” 李易止了声,当着萧清月的面说买冰糖葫芦,搞不好马车上不去了。 咧嘴一笑,李易给大宝一个你懂的眼神。 见父女两挤眉弄眼,萧清月失笑,给小宝拍去衣裳上沾到的草屑。 嬉闹了好一会,一行人才重新上路。 “指挥使,查清楚了,冯家的姑娘。”密卫朝李易开口。 “冯家?” “冯清源,在士子中颇有声望,当日他们试图聚众向太后施压,你点名让他去的疆地。” 李易扬眸,“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印象了?” “指挥使,放心,咱们没动手,没抄家。” 李易往嘴里扔了个酱花生,“说下去。” “温校尉瞧中的是冯家的大姑娘冯瑾贞,但这大姑娘,并不是冯清源的正妻所出。” “冯家既想拉拢温校尉,又舍不得嫡女,就把庶女推了出去。” “冯瑾贞在冯家,过的不算好。” “他们几乎是按着冯瑾贞的头,让她去讨好温校尉。” “明白了,又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既想要权,又装的清高,自以为自己了不得,实则……”李易笑出声。 “那位冯姑娘,对方祁热切?” “礼貌疏离。” “难怪了。”李易屈腿,打开水袋喝了口,“他虽沉稳,但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纯情的很,这是不打算强求。” “既没结果,也就不说了。” “这冯家怪不要脸的,事还没定,已经往外传了。” “庶女的名声就不是名声?这要没妥,冯瑾贞往后还怎么嫁人。” “这种人家……”李易眯了眯眼,他不太想让温方祁沾上,扯着裤腿的货。 “再看看吧,着重观察姑娘。” 温方祁难得有个动心,他这个做姐夫的,总不能直接给人拔了。 酸甜苦辣,都让人尝尝。 再聊了会,李易进了车厢。 大宝小宝玩儿累了,已经睡熟了,李易过去瞧了瞧,有心亲两口粉嫩嫩的脸蛋,又怕把人扰醒。 掖了掖被子,李易轻步在一旁坐下。 萧清月整理着大宝小宝的衣裳,分类放好,再不寻地歇歇,两人该没干净衣物换了。 “我坐好一会了。” 李易把萧清月揽进怀里。 萧清月看着李易委屈的神情,就是一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这么腻缠人。” “娘子是倦了?你当日勾人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易环住萧清月的腰,在她耳垂上咬了咬,“你明明答应了人家,一辈子待人家好,不离不弃。” “这才多久,就嫌人家缠人了。” “娘子,你这种行为,可是极不好的。”李易手往上移动。 萧清月身子一软,嗔了李易一眼,这人真是什么角都能演。 环住李易的脖子,萧清月回吻他,两人吻的不激烈,却极缠绵。 “晚上疼我一疼?” 李易贴着萧清月的额头,眸子缱绻。 “嗯。” 萧清月呼吸凌乱,轻声应。 李易惊讶抬眸,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萧清月回他,毕竟路途还远,萧清月哪会把精力用在房事上。 紧了紧萧清月的腰,李易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一是不想他忍的难受,二是怕自己身上的蛊无法解开,想多留些美好给他。 “娘子,人的承诺一旦出了口,是必须要遵守的。” 李易蹭了蹭萧清月的鼻尖,不同于刚才的温柔,他噙住萧清月的红唇,掠夺式的索取。 萧清月眼尾聚起水意,毫无抵抗之力,她眸子看着李易,眼底全是柔情。 “可惜了,场所不对。”李易抚了抚萧清月略凌乱的衣裳,“不然就让娘子说话算数。” 第938章 大闹 到了落脚的宅子,李易抱着大宝小宝下车,两人睡眼惺忪,枕在李易肩上,显然是没睡够。 不过李易没让她们接着睡,睡的太饱,晚上该睡不着了。 去厨房做好三菜一汤,李易哄着母女三人用饭。 直到一碗米饭见了底,李易才放她们下桌。 大宝小宝头碰着头又开始拼图玩,萧清月看了看两人,和李易去了院子消食。 “这次歇半日再走。”萧清月看着李易,轻启唇。 “娘子开口,我哪有不应的。”李易携萧清月坐下,“子母蛊不好解,但出发前,荀修没有过多交代,可见对我们此行,是放心的。” “娘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李易轻抚萧清月的纤腰,满眼意味。 萧清月瞧他,“当真?” 李易一笑,“自然是骗小姑娘,送上门的,哪有放过的理。”李易噙住萧清月的唇,将她搂向自己。 月色皎洁,地上的影子难分你我。 密卫踏着月光,敲响了梁宁汐的房门,“指挥使让我把这个给你。”密位将匣子递过去。 梁宁汐微蹙眉,接了过来,放上桌,足足过了一刻钟,梁宁汐才敢打开匣子。 苏闲恨她入骨,不可能拿好东西给她,梁宁汐都做好了吓一跳的准备,发现匣子里只是装了两本书,整个人愣了愣。 把书拿起来,翻开一页,梁宁汐犹如烫了手般一丢。 他居然!他居然给她看春宫图! 什么意思? 梁宁汐咬住唇瓣,眸色不停变换。 这是让她学习怎么伺候人? 想到逼李易服下的药,梁宁汐耳根微微发热。 苏闲这是妥协了? 把书捡起来,梁宁汐忍着羞意,翻开了几页,亲密无间的画面,让梁宁汐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若能把苏闲从萧清月那抢过来,她想必再无法以俯视的姿态看她了。 思及此,梁宁汐专注了起来,比起萧清月,她并非全无优势,这副身子,可还是完璧。 到了苏闲近前,还怕不能叫他痛苦? “我去沐浴。”萧清月眉眼间染了丝妩媚,微肿的唇,展示了刚才吻的有多激烈。 “我去给大宝小宝洗漱,哄她们睡觉。”李易冲萧清月眨眼。 看着萧清月离开的身影,李易笑容敛了下去,没真正解开子母蛊,清月始终安不下心。 床榻上,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目光痴迷的在她身上流连。 “李易。” 萧清月有些羞,轻唤他。 李易盖住萧清月的眼睛,落在她大腿上的手,扣在了腰上。 感受着手心轻颤的睫毛,李易眸色暗了暗,真是叫人想欺负,又舍不得欺负。 月色清寒,屋里却异常火热,浪潮一波接一波。 顾念萧清月的身子,李易十分温柔。 当战事停歇,看着安睡过去的人,李易眸子越发柔。 想到什么,李易眼底升起寒气,他给活路不要,非自己不顾廉耻的去争,真就可恨又可悲。 …… “大小姐,姨娘已经睡下了。” 冯府,丫鬟拦住冯瑾贞。 冯瑾贞面色一冷,甩手就是一巴掌,“父亲都说了,允我每日见上一面,别忘了自己是哪家的奴才!” 丫鬟捂住脸,愤恨抬眸,“大小姐,夫人这两日心情可不好。” “明日温方祁会到家里来,究竟是夫人心情不好重要,还是我心情不好重要?” “我要求他,想来他很乐意将冯家踩进污泥里。” 丫鬟震惊的看冯瑾贞,老爷让她勾住温方祁,为的是借温方祁离开疆地,大小姐竟有两败俱伤的心! 她莫不是疯了! “让开!”冯瑾贞厉喝。 看着她不带感情的眸子,丫鬟心颤了颤,下意识往旁边退。 冯瑾贞越过她,直冲进屋。 “姨娘。”冯瑾贞朝床榻上的人喊。 “姨娘?”见她不应声,冯瑾贞急步上前,手往姜氏头上摸了摸。 “怎这般烫!” “大夫呢?”冯瑾贞逼视进来的丫鬟。 “应是晚间受的凉。”丫鬟随口道,“如今夜色浓黑,哪好请大夫,还是明早吧。” 冯瑾贞抿紧唇,起了身,她缓步走向丫鬟。 “大小姐,府里是夫人说了算,你就是打死我,大夫也得明早请。”丫鬟往后退,面上却是没多少惧色。 姜氏模样生得好,即便不擅言辞,老爷也喜欢来她房里,有老爷维护,夫人再不喜,也不能怎么样。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小姐只是庶出,能攀上温方祁,是走大运的事,姜氏竟不满,几次三番找老爷闹。 一个妾,不过是得了些脸面,就认不清自己了,老爷当时就怒了,发了话,让夫人好好教教人。 要不是大小姐足够听话,博得老爷欢喜,厨房连口热的都不会送来。 冯瑾贞停住脚步,她面无表情的走回床榻,帮姜氏盖好被子,她看了眼丫鬟,接着迈步出屋。 丫鬟讥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就瞧着吓人,有能耐,飞出冯家啊。” “一个庶女,也想跟夫人掰手腕,不自量力。” 嘭的巨响,惊的冯清源从床榻上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他朝外喊,声音透着怒气。 “老爷,大小姐,大小姐来了!” 冯清源眉头一皱,穿鞋下榻,他这个大女儿一向识大体,不生事,今儿竟这般没规矩。 推开门,冯清源朝外望去,他摆放在院子里的青玉棋盘,叫人砸的粉碎,冯瑾贞拿着剑,正对着小厮。 “你是要干什么!”冯清源面色冷寒,暴怒出声。 “你说过,只要我能吸引温方祁的目光,姨娘就不会受罪。” 冯瑾贞抬眸看冯清源,里面没有半分敬畏,“她如今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却连个大夫都没有。” “父亲,女儿无法,只能惊动你了。” “女儿看的出来,温方祁心悦我,他明日既说了来,便不会食言,请大夫,将院里的丫鬟发卖了,今儿这事就算过了。” “不然,你就别怪女儿冷情冷心了。” “我对冯家,可没什么感情呢。” 冯清源见冯瑾贞敢威胁她,当即怒不可遏,就要叫人把她拿下。 “父亲,都前司的情报能力,你是知道的,我今晚闹的不小,温方祁不可能不知道,我明日若不出现,你要怎么跟他交代?” 第939章 该硬气就硬气 冯清源脸色难看,死死盯着冯瑾贞。 冯瑾贞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冯清源一脚踹在小厮身上,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 冯瑾贞扔了剑,转身就走。 “你身为冯家人,当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冯清源压抑着怒气出声。 冯瑾贞没回头,径直离开。 “大小姐,一天只可进一次,今儿你进过了,还请明儿赶早。”丫鬟斜睨着冯瑾贞,姿态摆的很高。 见冯瑾贞不言语,丫鬟更得意了,好似要将刚才的胆怯加倍还回去。 “大小姐,赶紧走吧,别扰了姨娘休息。” “明儿我会同夫人说的,但大夫愿不愿意来,就不知道了。” 冯瑾贞抬起眸,冯家确实是腐朽不堪了,连个丫鬟都敢欺在主子头上。 唇角勾起冷笑,冯瑾贞朝身后看。 丫鬟皱了皱眉,一个夫人不喜的庶女,也不知道摆什么谱。 在冯瑾贞和丫鬟的视线里,三个身影越来越近。 “孟管家,这大半夜的,您怎么过来了?”丫鬟迎向为首的男子,一脸讨好。 被称作孟管家的人,朝冯瑾贞行了一礼,这位平日淡漠寡言的大小姐,里头可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是他们走了眼。 要早知道她一身反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接触温方祁。 如今,反倒叫他们被动了。 先顺了她的意,把明儿过了。 若自此乖乖听话就罢了,若还持剑威胁老爷,就留她不得了。 “绑起来。”孟管家转头,拿手指着丫鬟,面色冷沉,“好一个欺主的恶奴,老爷再三叮嘱让你照顾好姜姨娘,人病了,居然不知道递话!” “打断她的腿,发卖出去。” 丫鬟惊住了,慌忙跪下,“孟管家,这都是夫人的意思啊!” “大胆,还敢往夫人身上泼脏水!” 孟管家抬脚就踹了过去,荣禧院平儿是怎么教人的,这种蠢货,也敢放出来。 “孟管家,真是夫人的意思!”丫鬟扯着嗓子喊,头磕的嘭嘭响。 “堵了嘴拖走!” 孟管家瞧了眼冯瑾贞,面色难看,夫人的手段是真不高明,以她主母的身份,磋磨一个庶女,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非闹到明面上。 养出的丫鬟,连替主子遮掩都不会。 “大小姐,大夫一会就来。”孟管家低着声,态度恭敬。 冯瑾贞看了眼地上磕出的血迹,迈步进了院子。 大夫来的很快,冯瑾贞拿着药方,取了药后,亲自煎熬。 喂姜氏喝下药,冯瑾贞给她擦拭通红的脸,低低出声,“姨娘,咱们不能待在冯家了,这里都是豺狼,他们容不下我们母女。” “虎毒不食子,但那个人比不上畜生。” 一整晚,冯瑾贞都在照顾姜氏,不停的更换布巾,好让姜氏睡的舒适些。 看天亮了,冯瑾贞才回自己的院子梳洗换衣。 “大小姐,姜姨娘那边有人照料,老爷交代,让你务必哄温方祁开心。”孟管家在半道拦住冯瑾贞,低着头恭声道。 冯瑾贞袖子里的手收紧,面上却没丝毫变化,“知道了。”冯瑾贞转身去前厅。 “怎么不早些说!”温方祁捏紧了杯子。 都前卫瞧了瞧他,“校尉之前不是说,得有点边界,不能去探查人家的家事。” 温方祁瞪他,“那这会怎么探查了。” “指挥使交代的,他说你不通情事,照你的做法,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明知道冯家对人不好,你还彰显君子之风,就是个傻蛋。” “不是我骂的,指挥使骂的。”都前卫眼观鼻,鼻观嘴。 温方祁拧了拧眉,“指挥使怎么知道了?” “别看我,我们可没那么多嘴,听说是冯家的表亲跑指挥使那显摆的。” “对了,你姐姐也知道了。” 温方祁表情凝固,“你们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啊,合了八字,好事将近。” 温方祁太阳穴直跳,“这个叫实话实说?!” “确实合了八字啊。” “那是冯家自作主张,根本做不得数!你们传消息前,居然不同我说一声!” “校尉,都前司的规矩,事关本人,不能提,由指挥使评判。” 温方祁再忍不了了,这伙子就是想瞧他的好戏! “校尉,你居然对我动手!”都前卫难以置信,“这情爱,果真害人不浅。” “对了,指挥使还说,让你收了伪君子的派头,该硬气就硬气,喜欢就直接点,别婆婆妈妈的。” “他让你跟大儒学的是学识,不是道貌岸然,面上功夫。”都前卫边跑边嚷,三两步跑没了影。 温方祁抿紧了嘴角,开始反思自己,他不戳破冯瑾贞的处境,好像是为了保全她的尊严,可和冷眼旁观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顾忌这顾忌那的,他又不是没能力帮她脱离冯家。 他就是出身都前司,凶残狠辣,装什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他的一切都是都前司给的,竟嫌弃起它了,温方祁给了自己一巴掌。 “来人!”温方祁沉声喊。 仅片刻,周边的都前卫就聚集到了他面前。 “好久没抄家了,兄弟们想必都很无聊,今晚酒水管够,我请!” 都前卫眼睛一亮,“校尉,别磨蹭了,前面带路!” 前厅,冯瑾贞看了看左右两侧侍立的侍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若非姨娘的病拖不得,她昨夜也不会同冯清源撕破脸。 庶女的可悲之处,走不出内宅,摆脱不了家族的控制。 哪里是人,分明是换取价值的物品。 不到绝路,冯瑾贞并不想求温方祁,她一旦开口,便只能用身体去报恩。 这种结合,绝不是冯瑾贞想要的。 听到脚步声,冯瑾贞抬眸看去,和冯清源的视线对上。 没了昨夜的暴怒,冯清源眸色平和,眼里甚至有些和蔼。 冯瑾贞心里顿时一紧,她对这个父亲,也算有些了解,不怕他怒,就怕他笑。 看她不受控,冯清源怕是不打算再用她拉拢温方祁了。 今日后,她要么被送走,要么暴毙。 一个带不了利益,威胁自家的庶女,冯清源绝对不会留情。 第940章 查抄冯家 “贞儿,是父亲疏忽了,恶奴已经发卖了,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母亲一早就同我认了错,等你姨娘病好了,这后宅我想交给她管。”冯清源儒雅的脸上,满是歉意。 冯瑾贞敛了眸,这种面上挑不出错的人,最是薄情狠心,她要天真点,就真被他哄骗了。 达到了目的,冯清源哪还会管承诺了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眼下不过是为了稳住她。 “昨夜是女儿过激了。”冯瑾贞起身,朝冯清源行了一礼,声音细弱,满含羞愧。 “你也是担忧你姨娘,但下次可不能这般莽撞了。”冯清源笑道,一脸慈爱。 不知情的人要瞧见,指不定以为这是温馨的画面。 各怀心思的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温方祁。 嘭的巨响,让冯清源拧紧了眉,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怎么回事?”冯清源站起来,朝外问。 “老爷,不好了!” “温方祁领人打了进来!”小厮边跑边喊,满眼惊惶。 冯清源面色一变,看向冯瑾贞。 “父亲,我写给他的信,送出去前,是有人检查的。”冯瑾贞忙道,眼里盛满疑惑,这次倒不是装,她是真不知道温方祁怎么翻脸了。 “随我去瞧瞧。”冯清源迈步往外走,没走一会,就遇上了温方祁,都前卫已经四散开,将冯家团团围住。 “你这是何意?”冯清源眉头紧皱,不悦的出声。 “有人检举贵府藏污纳垢,我自要证明冯先生的清白。” “搜。”温方祁眸色淡冷。 “贞儿,给温校尉泡杯茶。”冯清源侧头,不轻不重的开口。 “不必了,这茶水,我现下可不敢喝。”温方祁扫也没扫冯瑾贞,语气凛冽,毫不留情面。 冯清源神色难看,怎么也没料到温方祁会突然发难,果然是都前司的恶狗,阴晴难测,冷血凶戾。 “校尉,暗格里有边境的布防图!”都前卫的声音传了过来。 冯清源瞳孔张了张,猛的看向温方祁。 “好你个冯清源,竟包藏了如此祸心!” “带走!”温方祁沉声喝。 “我书房里绝不可能有布防图,温方祁!你人面兽心,为抢贞儿,竟要害我冯家满门!” “天下士子定会为我申冤!” “他们不会放过你这条恶狗!” “此事定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温方祁抬起一脚,把愤恨叫骂的冯清源踹出三米远。 往日对他礼貌,还真以为他脾气好呢。 “冯家所有人,全部拿下。”温方祁冷喝。 见温方祁动真格,冯家的奴仆都慌了,一个个跪下求饶。 冯瑾贞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冯清源,接着目光移向温方祁,呼吸微紧,今天这一幕,是她完全没想过的。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撕掉风度翩翩的面具,温方祁如此凶狠。 以都前卫的专业水准,仅一刻钟,就把冯家所有人控制了。 温方祁动作太迅速,又太突然,等众人知道这件事,冯家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监牢里,冯瑾贞满眼焦急,她被单独关押了,姨娘烧还没退,离不了人。 听到脚步声,冯瑾贞忙跑向栅栏。 这一刻,她决定放弃自尊,只求温方祁救她姨娘。 眸子看清来人的那刻,冯瑾贞抿了抿唇,就要开口。 “你姨娘很好,烧已经退了。”温方祁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冯瑾贞愣住,探寻的看温方祁。 “随我来吧。”温方祁没多言,在前面领路。 出了刑牢,冯瑾贞上了温方祁的马车。 车厢里,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出声。 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下,温方祁先下了车,他朝冯瑾贞伸手。 略微的犹豫,冯瑾贞把手放了上去。 “在我这,你不必委屈自己,没了冯家强迫,往后就由着自己的喜好生活,布防图是假,但冯家确实不算干净。”温方祁停下脚步,开口道。 “要觉得欠了人情,就用人情还。” “冯瑾贞,我希望的,是两情相悦。” 语毕,温方祁指了指前面的院子,转身走了。 冯瑾贞怔愣在原地,所以今日这一出,是帮她脱离冯家? 冯瑾贞回头看去,已经没了温方祁的身影。 “两情相悦吗?” 低喃了一句,冯瑾贞急步走向院子。 姜氏已经醒了,面上的潮红退了下去。 “姨娘。”冯瑾贞眼眶泛红。 “贞儿!”姜氏挣扎着要下床,冯瑾贞连忙扶住她。 “姨娘连累你了。”姜氏满脸歉疚,水一般的眸子,极是温柔。 冯瑾贞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 姜氏爱怜的轻拍冯瑾贞,她幼时要没走丢就好了,不落在拐子手里,也就不至于给人做妾,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姨娘,冯家进了监牢,严查之下,他们即便不死,也要被流放出去,再欺压不了我们母女了。” “贞儿,你是不是答应了温方祁?”姜氏面色冷凝,她绝不能让冯瑾贞把一辈子搭上。 冯瑾贞摇头,“女儿是想求他,但没能开口。” “他并未要挟女儿从他,也无强迫之举,比起身子,他更想要女儿的爱。” “终究是有所图。”姜氏叹气,女子的美貌,若没有自保能力,便是灾难,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温方祁和冯清源不同,不是今天说,明天忘。 …… 走了三天,李易出了大乾,望风谷离宁阳不算远,仅隔了一州。 李易到码头时,密卫已经安排好了船。 抱着睡眼惺忪的大宝小宝,李易率先迈步,萧清月随在他后面。 直到他们进了船舱,梁宁汐才被密卫带过来。 看着江水,李易眸子深幽,以这个速度,顶多两日,他们就能到齐州。 “在想什么。”萧清月把热茶递给李易,虽舟车劳顿,但李易照料的好,萧清月脸上瞧不出疲惫之色,肌肤如雪锻般柔滑。 李易接过杯子,朝萧清月笑,看了眼大宝小宝,他凑到萧清月耳边暧昧道:“这船上,应该会别有趣味。” “一上一下,波澜起伏的。” “嘶。”李易轻抽气。 “色胚子,全是歪念。”萧清月娇羞的嗔李易,红着耳根去陪大宝小宝。 第943章 袁文姝 看着陷入进自我世界的袁晁,萧清月有心叫醒他,但喉咙仿佛黏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袁晁癫狂。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太阳不再高高在上,而是一点点往下。 萧清月看着路口,心跳加快,回来,李易,你回来! 袁晁目光逐渐清明,他看了看身上的挠痕,眼底满是厌弃。 “还有半个时辰,这天就会彻底暗下来。”袁晁冷淡吐字。 萧清月转头看他,拿出巾帕,咬破手指在上面急速写着, 不等血迹干,萧清月展开巾帕,举起给袁晁看。 巾帕上写着一行字:我不解了,求袁前辈带我夫君回来。 “你就没想过,他是跑了?” 萧清月摇头,眼底带着哀求。 袁晁没说话,转身就要进屋。 “冰……草。” 一道极细微的声音,远远传来,袁晁瞳孔微缩,回过身。 李易喘着粗气,踉跄着走向袁晁。 “救……人!”李易一字一句,把冰草塞进袁晁手里,紧接着跪了下去,扑在地上。 他身上的皮肤,呈诡异的紫红色。 这不光是吸了瘴气,还触碰到了毒粉。 毒粉是袁晁布置的,仅在冰草那一带有。 袁晁出神的看着李易,他回来了,比他预想的早了两刻钟,这是片刻未停歇,即便知道不能疾跑,还是跑了。 当真是不要命! 萧清月打开药瓶,手不受控制的抖,她咬破嘴唇,让自己镇定,把药粒喂进李易嘴里。 接着一口水一口水的渡过去,让药尽快生效。 扶起李易,萧清月给他穿上衣物,握着李易的手,萧清月眼泪直流,心慌的不行。 袁晁蹲下了身,银针戳进李易的尾指,狠狠往外挤压。 李易眉头紧皱,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母蛊在哪?”袁晁不带感情的问。 李易眸子瞬间清明,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他摸出哨子,长吸一口气吹响。 五分钟后,密卫带着梁宁汐出现。 “她们两人进来。”袁晁指了指萧清月和梁宁汐,转过身,就往里走。 李易握了握萧清月的手,冲她笑,“我当真无事,大宝小宝还在齐州,等我们去接呢。” “这蛊要不解,我瘴气可是白吸了。” 萧清月一步三回头,根本放心不下。 李易手往前推,示意她快着些,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见萧清月的身影被门阻绝,李易哇的吐出一口血。 “指挥使!” “小点声,死不了。” 李易擦去嘴角的血,这袁晁果然不能按常理推算,好在他对望风谷做了了解。 想到了这种情况,荀修给他的药,能保证瘴气进不了肺腑。 只要他回来的够快,及时服药,也就虚个几天。 娘的,这瘴气入体,还真不好受。 李易倒出药丸,又给自己来了两颗,一颗清毒,一颗补消耗。 “指挥使。”密卫把手炉给他,“解蛊需要多久?” “这我怎么知道,去支个帐篷。”李易饮了口水,目光望着木门,恨不得穿透进去。 袁晁确实有两下子,轻而易举就引动了清月身上的蛊。 现在就希望他解起来也这么简单。 屋里,萧清月穿着衣物坐在浴桶里,红褐色的液体翻滚,袁晁银针穿进萧清月的中指,每三秒颤动一次。 每颤一次,萧清月的面色就痛苦一分。 到最后失声叫了出来。 梁宁汐在旁边的浴桶,已经昏了过去,食指不断渗出黑绿色的血。 月亮高挂,李易静静望着木门,一站就是一晚。 第三天,木门才打开,袁晁走出来,“母蛊与子蛊的联系已断,但解干净,是另外的条件。” 李易脸黑了,“袁前辈请说。” “据我所知,你已坐上了楚国的帝位,一,我要楚国再无饥荒。” “二,你需帮我找个人。” 李易瞧他,“你不是与世隔绝?” “总有几个忠仆。” “找谁?”李易紧盯袁晁,可千万别是他的妻子,李易表示自己跟阎王真没交情。 “袁文姝。”袁晁眼里浮现自责,“她三岁时被仆人抱出去看舞狮,自此不知去向。” 李易愣住了,“不是死了?” 袁晁眸子瞬间射出利芒,“我的姝儿好好的,她才没死!” 李易看着面色暴戾的袁晁,默默闭了嘴。 “三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那女娃,我给她种了续蛊,每半月,需以我特制的汤药保证它所需的营养,不然……” 李易面色难看,差点拔出刀砍了袁晁。 “很怨愤?”袁晁嗤笑,“我不给她种续蛊,你以为她被子蛊蚕食过的身体能支撑多久?” “续蛊,我也仅培育出一条,三年后,它会融进那女娃的血液里,滋养她的身体,若无意外,想来能活百年。” “这本是我留给自己的,我的姝儿,还在等爹爹带她回家。”袁晁眸子涣散,状态明显又不对了。 李易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沉声开口,“我答应。” 杂交水稻出来,虽无法人人富足,但一口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难的是袁文姝。 荀修说人走丢后,当地官府全力搜查,直接捣了拐子的窝,但里面的孩子,全被残忍杀害了。 袁晁接受不了现实,满天下的找,一会找妻子,一会找孩子的,精神就不太正常。 后来越发难以自控,杀念与日俱增,这才避到望风谷。 李易瞄了瞄喃喃自语的袁晁,确实不正常。 先答应吧,免得这老头又发疯病。 “袁前辈?” 见袁晁越过他就前走,李易喊住他,清月身上被他种了续蛊,每半月,都得喝袁晁配置的汤药。 李易现在怕极了袁晁一个疯癫,拿东西戳了自己的喉咙。 或者不看路乱走,直接摔出好歹。 人要走丢了,也是大事。 “还磨蹭什么,下山。”袁晁步伐如风。 李易嘴角抽了抽,这么随性的?好歹收拾下啊。 “袁前辈,先别急啊,你先领我见见娘子啊。” “袁前辈!” 见袁晁跟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越走越快,李易平静不了了,他拍了拍密卫,“跟上去,仔细看着,别让磕了碰了。” “当祖宗伺候!” 第946章 这就是姝儿! “空气很清新。” 萧清月靠在李易身上,笑道。 “嗯,好看。”李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萧清月身上,跟着赞。 萧清月转身,环住李易,将头埋进他胸口,解蛊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熬不下来。 筋脉撕扯的痛,远超她生大宝小宝。 “太阳出来了。”李易低下头轻语。 萧清月顺着李易指的方向看去,不像之前若隐若现,此时的太阳,散发出光芒。 “真美。”萧清月低喃。 “是美。”李易看着她滑如羊脂玉的脸,极认可的点头。 站了好一会,两人才返身回去。 “指挥使,丢了。” “什么丢了?”李易抬眸。 密卫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其他人,“曾永去找吴柴他们,一晚上了,也没个信,队伍里已经少两个了。” 李易蹙眉,“可是出事了?” “应该不是,要情况不对,他们会放烟花警示。” “那人呢?” “我也疑惑呢,已经让二蛋循着标记去找了,每到一处,让他吹哨子,直到我们回应,再往下走。” “收拾收拾,一刻钟后出发。”李易凝声开口,一个迷了路,不至于两个都走丢了。 这绝对是有状况。 为了尽快找到人,密卫们脚步加快了。 “你磕药了!我特么的一晚没睡啊!!!”终于看到人的吴柴,抓着刘辛暴吼。 刘辛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把吴柴挥开,“你瞅老子这模样,像是自愿的?” 刘辛下摆处全是尘土,头发凌乱,眼下一团青影,大晚上出没,估计要被认作厉鬼。 “遇上妖精了?袁晁呢?”吴柴左右扫视。 “那。”刘辛指着山洞。 “人怎么昏迷了?”吴柴蹲下去摸袁晁的脉搏。 “没死,我打晕的。”刘辛四十五度望天,“你知道他多能走吗?一天一夜,不带停的,再不打晕他,你找见的就是我的尸体。” 吴柴眼珠子瞪大了,“老家伙身体素质有点强啊。” “何止有点,是非常强!”刘辛纠正他。 “现在咋办?” “把人扛回去啊。” “谁扛?” “我要扛得动,就不会等你寻来了。” 吴柴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也虚,一晚上没歇呢。” “刚吼我的时候,声音多响亮。” “那就一股气,泄了就没了。” “行了,等吧。” 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半天后,三双眼睛相望。 “你们这是做什么?” 看着被绑在树上的袁晁,李易眉头一皱。 “指挥使。”刘辛走向李易,未语泪先流,“属下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呜呜呜……” “你不知道袁晁多能走啊,他都不用歇的!” “属下真的扛不住了啊。” 听完刘辛的哭诉,李易惊疑的看向袁晁,老头子不一般啊。 “过来解绑!”袁晁面沉如水,冲李易吼。 李易心一跳,赶忙过去,“袁前辈,他们也是怕你有危险,下面的路怪石嶙峋,不好走。” “我已经传信出去,各地都张贴了皇榜,正全力找着你女儿,有消息,他们就会通知,咱们不急这一时。”李易语速极快的说道。 见袁晁神情平静了,他才把绳子解了。 “你说的是真的?”袁晁直勾勾盯着李易。 “袁前辈,你手上握着我娘子的命,我哪有胆子骗你。” “走不动了,我也要人抬。” “抬。”李易咧嘴笑,你是祖宗,你说什么是什么。 比起追袁晁,密卫们显然更乐意抬他,没看刘辛都崩溃了,这小子以前可没少秀他的耐力和长腿。 下山后,李易把袁晁带到村口,让他看上面张贴的告示。 “袁前辈,只要你女儿还在人世,我一定给你找到。” 袁晁盯着告示,一字一句的读,反反复复读了十遍,他才跟着李易离开。 没多停留,李易带萧清月去齐州接大宝小宝,袁晁自然跟着一起。 “娘亲!” 大宝小宝一看到萧清月,眼眶就红了,朝她奔去。 “姝儿!” 袁晁突然冲出,在萧清月之前,把小宝抱进怀里。 动作之快,李易都没反应过来。 “姝儿,是爹爹不对,爹爹不该把你扔在家里……” “娘亲。”小宝让吓到了。 “袁前辈,这是我女儿,不是袁文姝。”李易走上前,试图从袁晁怀里把小宝抱出来。 “这就是姝儿!” 袁晁揪住李易的领口,面部狰狞,“你们这些该杀的拐子,又想抢我的姝儿。” “爹爹!”生怕李易受伤害,小宝使劲去掰袁晁的手,更是一口咬了下去。 带着奶音的爹爹,让袁晁愣在当场,他眼神恍惚,松开了抓李易的手,眸色柔和下来,“爹爹吓着姝儿了。” “李易。”萧清月抓着李易的袖子,面容焦急,眸子死死盯着袁晁,生怕他伤害小宝。 李易握了握萧清月的手,目光看向小宝,“小宝,别怕,爹爹在呢,这是袁爷爷,娘亲不是手伤着了,袁爷爷给她治好了。” “袁爷爷丢了女儿,精神有些失常,这是把小宝当成了他丢的女儿呢。”李易温声安抚小宝。 小宝的害怕减了些,她呼了呼自己咬下的牙印,黑葡萄般的眼睛盛满关切,“是不是很疼?” 袁晁老泪涌了出来,泣不成声,疯狂摇头,“爹爹不疼,不疼。” “给,糖,吃了就不疼了。”小宝从小荷包里掏出糖,塞进袁晁嘴里,小手给他擦着眼泪,“我不知道你给娘亲治了手,你要是生气,就罚小宝。”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乖巧又可爱,袁晁心化了,一脸慈爱,“爹爹不罚姝儿,不罚。” “买糖葫芦,爹爹带姝儿去吃糖葫芦。” 袁晁抱着小宝,越过李易和萧清月,径直往外走。 李易让萧清月看着大宝,忙跟了上去。 瞧见李易,小宝没了恐慌。 “姝儿,糖葫芦。”袁晁一连拔了四个,塞进小宝手里,满眼的慈爱,看见卖风筝的,他快步走过去。 “还没给钱……”小贩伸手要扯住袁晁。 李易上前,把银子递给小贩。 街市上,只要是孩子喜欢吃的玩的,袁晁都拿给小宝,一大一小手里很快就满了。 李易跟在后面,默默付钱。 第947章 温方祁赶往隋州 “袁前辈,饭点了,姝儿饿了,该带她回去了。”李易拿过袁晁手里的东西,朝他道,语气十分小心。 “姝儿饿了。”袁晁跟着李易走,但手死死抱着小宝,任李易怎么说都不放。 这都什么事嘛! 李易撇了撇嘴,明明是他闺女,还不让他碰! 见几人回来,萧清月松了口气。 “娘亲。”小宝看了看袁晁,认真着脸商量,“袁爷爷,我想去娘亲那。” “姝儿,爹爹再不丢下你了。”袁晁目光集中在小宝身上,不让任何人靠近。 就不在一个频道。 李易和萧清月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吃饭吧。”李易招呼袁晁。 “姝儿最喜欢吃鱼了。”袁晁把挑去鱼刺的鱼肉,喂给小宝。 萧清月朝小宝点头。 得了允许,小宝才张嘴吃袁晁喂的东西。 桌上的菜都是大宝小宝喜欢的,李易也不担心袁晁瞎喂。 “吃饱了。”小宝眨着眼睛同袁晁道。 “想去玩拼图。”小宝指着一旁的拼图。 “就在屋里,一会爹爹陪姝儿放风筝。”袁晁把人放下,声音极尽温柔,目光追随着小宝。 见小宝玩了起来,袁晁转过头,开始吃饭。 不过三分钟,桌上的菜去了一半,李易举着筷子,完全不知道往哪落,眼角不停抽搐。 啧,比他生猛。 大宝看小宝下桌,立马不吃了,跑过去跟她咬耳朵。 萧清月也想去,但袁晁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小宝,生怕把人刺激了,萧清月只能默默吃饭。 院子里,看着时刻陪在小宝身边的袁晁,萧清月轻叹,“李易,若是小宝丢了,我大抵也会疯。” “里里外外,我安排了不知道多少人,小宝还有个身为禁军统领的舅舅,谁敢拐她,不要命了?” 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我会护好你们。” “嗯。”萧清月眉眼溢出柔情。 在齐州待了一天,李易一行人就走水路去隋州。 “指挥使,你瞅瞅人家带娃,可比你细致多了。”田戒下巴朝袁晁的方向抬了抬,“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他眼睛是盯在小宝身上的。” “看看那慈爱的眼神,两人多像父女。” 李易一脑瓜子拍过去,这货是越来越会扎心了。 “有袁文姝的消息?” “特别多。”田戒往嘴里倒了口酒,“重金之下,谁都想试试运气。” “仔细筛选,传信给殷承,让他匀出人手,专门用来找袁文姝。” “指挥使,可能只是白费功夫。” “就算是白费功夫,我也得做。”李易目光落在萧清月身上,“她的平安,胜似一切。” “找人的同时,顺带清剿下各地的拐子团伙。” “自动把孩子放回去的,可从轻处置,冥顽不灵的,三代内,不许科举,甚至不能从商。” 田戒点头,把酒给李易,让他喝一口暖暖身。 萧清月捂了捂小宝红红的脸蛋,天气越发冷了,江面上的风尤其凌厉,“好了,该进船舱了。” 萧清月柔声细语,袁晁在一米外,在小宝的反复强调下,他已经能容忍萧清月靠近小宝。 “要娘亲抱。” “我也要。”大宝跑了过来。 面对两双水汪汪的眼睛,萧清月转头喊李易。 李易哪还顾得上喝酒,大步走过去,把大宝抱了起来,至于小宝,李易很想抱,但袁晁那看人贩子的眼神,让李易拿不出胆子。 老头子搞不好要砸他。 萧清月抱起小宝,几人朝船舱走,袁晁紧跟在后面,生怕小宝会不见了。 “李易,你说袁前辈有几分清醒?” 萧清月理了理李易的领口,微压声。 李易看向一边比护卫还像护卫的袁晁,“三分左右,心里的愧疚太强,这三分也只在晚上小宝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眼睛看到的,怕是和我们不同,在他眼里,小宝跟袁文姝应是一摸一样。” “为何是小宝?”萧清月目光移过去。 “神态,也可能是声音,笑容。” 萧清月看李易,“那么细微的差别,有时候你都能恍惚,你确定袁前辈分的出来?” 李易脸上的一本正经保持不住了,呲牙笑,加了句,“那就是性情,袁文姝跟小宝一样,都乖巧娴静。” 萧清月轻点头,显然更相信是性情。 …… 芸娘用衣袖遮住肚子,温媱的视线炙热的叫人害怕。 “真叫人羡慕。”温媱由衷道。 芸娘瞥她,“你孩子都会跑了。” “别提了,就不黏我。”温媱托腮,“你是没瞧见大宝小宝,水灵灵的,跟玉雕的一样,光瞧着就心化了,最关键,娘亲前娘亲后的。” “我不就想有个女儿。”温媱叹气。 芸娘掩嘴笑,“润儿又去朝儿那了?” 温媱撇嘴,“他哪天不去?” “昨儿更是跟我商量,想搬去朝儿那睡。” “皇兄皇兄的,听的我耳朵起茧子。” “要不是璃儿不要,我都想打包送她。” 芸娘笑,有了孩子,更能体会这些话,温媱也就是嘴上抱怨,真把李润抱走,天不亮,她就能趴门上。 “听小艺说,温方祁的信,你都拿去烧火了。” 温媱眼睛眯了,幽光闪闪,“他心里没我这个姐姐,我还瞧他的信做什么。” 芸娘给她续茶,“昨儿听璃儿她们闲聊,温方祁好像在动身往隋州来。” “还真是舍不得心上人受苦。”温媱轻哼。 芸娘失笑,“就不能是挂念你这个姐姐,知道你不瞧信,亲自到你面前解释,好叫你出了心里的郁气。” “别给他说话,什么姐姐,我就是外人!” 芸娘抚了抚肚子,憋着不笑出来,气狠了这是。 “盛元史还待在疆地?” “守着呢,生怕郞漪被人抢了,眼巴巴等着大乾和楚国合并,到现在,都没敢和郞淮说起爹娘。” 芸娘抿了口茶,“娘是松口了,但爹气的不行,觉得他没出息,准备了手腕粗的棍子,就等着他回来。” “真要比较,温方祁可比他省心多了。” “元史太稚嫩,他但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爹都不会干涉他。” “他喜欢郞漪,可一不能搞定郞淮,二劝服不了爹,他要意识不到自己的能力不足,就是娶到了郞漪,也难幸福。” 芸娘说着摇了摇头。 “你不提点提点?” “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悟出来,走的才远,心智也能更成熟。” 芸娘将桌上切好的牛肉干放嘴里,辣的眼睛愉悦的眯起,灵动又娇媚。 第948章 只是相交 “荒郊野岭,没什么能吃的,先凑合凑合,等到了城镇,我让他们弄点好的。” 温方祁走上马车,把托盘上满满一碗鸡肉和米饭放在桌上,他抄了冯家,那些儒生心里惊惧,人人自危,再待下去,弊大于利。 最主要他得去趟隋州,温方祁就温媱一个姐姐,明知她心里有气,他不可能不管不顾。 姐夫又没给他什么重要的任务,他跑一趟隋州,无非费些时间。 至于带上冯瑾贞和姜氏,一来是私心,二来疆地不适合母女两生活,既把人救了出来,自要妥善安排了。 “这已经极好了。”冯瑾贞朝温方祁行了一礼,她对他当真极感激。 本以为在都前司任职的人,冷血无情,凶狠暴戾,可真实接触了,发现他们远比儒生真实,不出任务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憨。 也不知道种种叫孩童止哭的传闻是怎么来的。 温方祁比她想的更有风度,处处妥帖,未有半分逾矩和逼迫,给足了她尊重。 温方祁看她的眼神很干净,里面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也没有因为她如今无依无靠,就轻慢她。 冯瑾贞同温文尔雅的儒士相处过,他们固然叫人如沐春风,却总少了点什么。 如今想来,是踏实和安心。 “慢用,需要什么就唤我。” 温方祁微低着头,退出了马车,在车里连两分钟都没待到。 “贞儿,姨娘对温方祁这个孩子有些欣赏了。”姜氏轻笑道。 “年纪虽不大,却极沉稳,嘴里没有华而不实的话,每件事,细致妥帖,最重要,他守着距离,哪怕心悦你,也不近你的身。” “姨娘看的出来,这不是刻意表现,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贞儿,是姨娘拖累了你。”姜氏疼惜的看着女儿。 温方祁年纪轻轻就已是都前司校尉,可见能力出众,这几日接触下来,姜氏也是点头的,少年前途无量,能靠的住。 若贞儿不是庶女,身后有倚靠,两人当真相配。 奈何…… 姜氏听说过温媱,一个县令的庶女,却能爬到妃位,生下皇子,其手段,可见有多厉害。 这样的人,绝不会容许温方祁自甘堕落,娶一个门第不显的庶女。 姜氏不求冯瑾贞富贵,只求她平安喜乐,嫁个知冷暖、爱她、敬她的良人,举案齐眉,夫妻和顺。 温方祁……,少年如磐石,哪哪都好,可她们攀不上。 注定只是相交,无法同行。 “娘,咱们已经离开冯家了,这里没有姜姨娘,只有姜莹。” 冯瑾贞握住姜氏的手,冲她笑,“娘才没有拖累我,世间事,本就不可能样样如意,我也不会动不该动的心,隋州,多的是俊杰,总会有我的良缘。” “再说,也不是非得嫁人,我更想守着娘,想怎么撒娇就能怎么撒娇。” 姜氏眸色温柔的看着冯瑾贞,眼里全是慈爱,“还是要有个依靠,娘哪陪得了你一辈子。” 温方祁垂下头,终是没把水壶送进去。 身份卑贱的庶子,如今竟也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了。 温方祁苦笑,往嘴里倒了口酒。 “母后。” 许久未见陆璃,大宝小宝一下车就冲陆璃跑过去。 大宝顺利跑进陆璃怀里,小宝被一脸防备的袁晁抱了起来。 陆璃看向李易,李易凑到她耳边,“这就是袁晁,看小宝看的极紧,除了清月,谁都不给碰。” “体力极好,能吃,危害性暂时没发现,但荀叔说,绝不能惹怒他。” 陆璃点了点头,冲袁晁友善一笑。 “面色红润了不少。”陆璃走向萧清月,眉眼含笑。 “去望风谷的路上,不止一次想给你写信,我要没撑过去,大宝小宝跟着你,我才能放下心。”萧清月看着大宅,有种恍若隔世之感,静静开口。 陆璃白她,“你们一个两个,别太过分,自己的孩子自己照料,嫌朝儿不够我操劳的?” 萧清月笑,同陆璃往里走,两人细声说着话。 李易领着袁晁,跟在后面。 老头子黏小宝,李易有心给他安排别的住处,但袁晁肯定不会去,再不情愿,李易也只能让袁晁住在清月的院里。 “小姐!” 垂花路前,夏灵哑着声,红着眼睛看萧清月。 “我不在的时候,叫你劳累了。”萧清月擦了擦夏灵的眼泪,清眸柔和。 夏灵泣不成声,“是我的错,竟连梁宁汐都认不出来。” 萧清月抱住她,“我之前中毒,性情有变,你又哪会往梁宁汐身上想,夏灵,你已经做的极好了,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真要怪,也是我教会梁宁汐读书识字,让她能模仿我。” 夏灵搂紧萧清月,大哭出来。 陆璃和李易在一旁,给两人腾出相聚的空间。 屋里,唐艺梦探头往门口瞧,“这怎么还没来?” “哪有那么快,清月和夏灵肯定是要说会话的。”温媱捏李润的手,一脸的无奈,臭小子现在每顿一碗饭,放下碗后,多一粒米都不吃,这手明显瘦了。 李朝见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往门口挪,他又不是黏母妃,把他拘屋里做什么,这么久不见大宝皇姐小宝皇姐,不去迎迎,两人不理他怎么办。 “朝儿。”唐歆刚出声,就见李朝往外跑。 “小艺,快拦住他。”唐歆站了起来,要袁晁没跟着,朝儿去就去了,但袁晁把小宝当袁文姝,朝儿跑过去亲近,指不定被怎么着。 唐艺梦动作很快,在李朝出院子前,把人按住了。 “母后,救命!” 余光瞧见陆璃,李朝扯着嗓子喊。 唐艺梦把人提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叫的这么惨,不打一下怎么行。 小宝扑闪眼睛看着袁晁,“这里没有拐子,袁爷爷你就让我下去。” “袁前辈,不会不见的。”李易从旁帮腔。 袁晁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周围,他把小宝放了下来。 “大宝皇姐!小宝皇姐!” 李朝满脸兴奋的喊,踢蹬着腿,试图挣脱唐艺梦抱他的手。 “朝儿。” 大宝小宝拉着手,跑向李朝。 瞅着小姑娘粉嫩嫩的小脸,唐艺梦有些手痒痒,但看到后面冷着脸的袁晁,唐艺梦把乱动的李朝扛上了肩。 李易交代了,这个人惹不得。 第949章 醉趴下 “袁前辈,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媳妇。”李易挡在唐艺梦身前介绍。 袁晁皱了皱眉,“苏纪是个专情的,怎么到你这,完全变了。” 李易笑笑,把李朝抱了过来,“小孩子亲热亲热,出不了大事。”见袁晁面色正常,李易把李朝放下地。 “大宝皇姐,小宝皇姐!你们终于来了,我天天想你们,准备了好多礼物呢。”李朝扑向大宝小宝,三人抱成一团,叽叽喳喳分享自己的经历。 李易时刻关注着袁晁,确保能第一时间阻止他。 好在袁晁并没暴动之举。 “回来了。”唐歆和温媱走出屋,芸娘落后一步。 “这都是你媳妇?”袁晁看向李易。 “是不是很好看?”李易呲牙。 袁晁翻了个白眼,“身子骨不错。” “那必须啊。” 趁着袁晁有几分清醒,李易赶紧把他带去偏厅。 “袁前辈放心,丢不了,那么多人看着呢。”李易连拖带拽。 “不用等李易,我们用饭。”陆璃先一步进屋。 袁晁疯癫只在一瞬间,李易压根不敢让他和她们用饭,人多了,出事的可能性就大,尤其盛芸双身子,磕碰不得。 大宝小宝眼睛看着芸娘,第一次见,难免有新奇感。 芸娘冲她们笑了笑,把准备好的镯子给两人。 温媱没夸张,小姑娘粉嫩嫩的,叫人看着就欢喜。 “谢谢芸姨。”大宝小宝十分有礼貌,奶声奶气的道谢。 “皇兄,不是说好坐一处?”李润拉李朝的袖子。 “润儿,我要跟大宝皇姐小宝皇姐坐,下次和你坐。”李朝搬着凳子,挤去了萧清月那。 李润左右看了看,也搬起了凳子。 温媱捂住眼,众人笑出声,屋里气氛十分热闹。 “袁前辈,再来一杯,这酒可是我藏的酒里最好的一坛,连荀叔都没舍得给。”李易给袁晁倒酒,指着灌醉他。 眼见一坛见了底,袁晁还没醉意,李易趴了。 这局不认栽不行! 袁晁将酒杯送到嘴边,刚要饮下,他目光看向门口。 “当真是许久不见。”荀修缓缓出声,定定看着袁晁。 绝顶的天资,却困于往事,不得自拔,实在叫人惋惜。 “还活着呢。” 袁晁翻起一个酒杯,往里倒酒。 “寻到了长生之道?”荀修在袁晁左侧坐下。 “痴人说梦罢了。”袁晁有几分自嘲。 “姝儿若活着,李易会帮你寻到,这个孩子,不糊弄人。” 袁晁没说话,自顾自饮酒。 荀修幽幽一叹,陪着他喝。 “醉了。”侍女跑回来禀陆璃。 陆璃微愣,李易的酒量,她是知道的,袁晁居然把他喝倒了! 顾不上擦李朝沾上油的手,陆璃去了偏厅。 “醉的不轻,把他扶去歇息吧。” 见陆璃来了,荀修朝她点了下头,示意袁晁这边有他看着。 陆璃点头回应,和密卫搀扶起李易。 “我还能喝。”李易睁开迷离的眼,扒着门喊。 陆璃哭笑不得,还真没见他喝成过这样子。 “好,回去喝。”陆璃哄着李易。 李易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捂着头,闷哼出声。 “难受了。”陆璃倒来水。 李易皱着眉撑坐起来,“昨日……” “我想起来了。”李易接过水喝了两口,“我同袁晁拼酒,老头子贼能喝,脸都不带红的。” “后面是我红了眼,一碗接一碗,他倒了没?” 陆璃给李易按揉太阳穴,“荀叔过去了,两人都没醉。” 李易默默无语,“他两绝对不简单,肯定作弊了!” 陆璃忍俊不禁,“给你准备了水,可要泡泡?” 李易点头,在陆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怎么是药浴?” “你在望风谷吸了瘴气,虽化解了,但伤了身,这是荀叔交代的。” 李易瞬间不敢多言了,这事他没敢同陆璃说,没想到荀修把他卖了。 解开李易的衣带,陆璃帮他将衣物脱了,扫视了两眼,陆璃扶李易进浴桶。 “有解药,所以……” “我知道。”陆璃打断李易,摸了摸水温,她给李易按揉肩颈。 闭上眼享受了会,李易转过身,眼里有激动之色,“我听说,嫁衣绣好了?” “可试了?” “要不我帮着参考参考?” “合身,样式也不错,至于参考……”陆璃点了点李易的鼻子,眸光流转,“你就别想了。” “看一眼?”李易抓着陆璃的手,但任他怎么腻缠,陆璃都没依他。 “不给就不给,我到时看一晚上。”李易哼哼。 泡完澡,李易去瞧了袁晁,老头子领着孩子们放风筝,但他的目光,只落在小宝身上。 看着袁晁花白的头发,李易叹息,丢孩子,确实能摧毁一个父亲。 盯了会,李易去了荀修的住处。 “荀叔,袁文姝究竟是活着,还是……” 荀修给李易倒了杯茶,目色悠远,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说人死了?”李易斜他。 “里面的孩子确实都被杀了,但袁文姝在不在其中,除了袁晁,没人能确定。” “他的状态,你也看到了,难保不是接受不了事实。” “本就愧对妻子,袁文姝又丢了,最后一根弦跟着断了。” 荀修说着,满眼惋惜,“袁晁之资,世所罕见,你可知续蛊有多逆天?” “他竟真养了出来。” “清月此后,百毒不侵,她的血,比世间最好的良药,药效更甚。” “不仅如此,若不是当场毙命,哪怕是被箭矢射进心口,她也有几率活过来。” “再就是寿元,最少都是百年。” “袁晁把自己囚在望风谷,一是为克制杀意,二是寻延寿之法。” “他生怕他死后,无人再找袁文姝,想尽法子给自己延寿,这些年,他人在望风谷,但对外界,不是彻底断了联系。” “每半月,袁家的仆役会上山,同他汇报查找的情况。” “李易,哪怕袁文姝死了,这三年,你也得尽全力找,续蛊,无价之宝。” 李易满眼震惊,他知道续蛊是好东西,但没想到这么逆天! 袁晁,过于牛逼了! 这特么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第950章 查房 “妖孽啊。” 李易咂舌,随后面色沉凝,“若三年内,我没找到袁文姝……” “这续蛊是他还苏家的恩,也是你寻人的报酬。” “放心吧,袁晁吓唬你罢了。” “但你若敷衍……”荀修抿了口茶,没往下说。 李易凝了眸,袁晁拿出续蛊,是孤注一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若敷衍,袁晁必定大怒。 精神失常的人大怒,哪还会有理智。 “荀叔,我会尽心的。” “芸儿的胎,可好?”李易给荀修续茶,咧嘴笑。 “很稳当,盛夫人费了心思,如今你人在隋州,抽时间多陪陪,她失过一个孩子,更缺安全感。” “我明白。”李易点头,再同荀修说了会话,他就去了芸娘那里。 “小娘子,红梅开的正好,瞧瞧去?” 坐在窗台,李易敲了敲窗户,冲里面道。 只片刻,里头就传来声响,“登徒子,才不应你。” 李易挑眉笑,从正门进去,“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登徒子?” 李易将芸娘揽进怀里,低下头看她,“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不把本指挥使哄好了,仔细我拿你进都前司。” “好大的威风。”芸娘揉李易的脸。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易环住芸娘的纤腰,柔声开口,眼里尽是温柔。 “情话一套一套的。”芸娘唇角含笑,偏过了头。 “今儿阳光好,几乎没风,适合走走。”李易将芸娘的手握进手心,牵她出屋。 “这几日,有元史的信?” 芸娘笑,“一日一封,问爹的态度。” “他是迫不及待了。”芸娘抬眸看着满园的红梅,深深吸了口气,从眉眼处,就能看出她的愉悦。 “迫不及待挨打?” “就你了解爹。”芸娘嗔李易。 “你可得离远点,别叫误伤了。” “不成,还是把人丢远些。” 芸娘白李易,“你别看娘没提过元史,心里可念着呢。” “也不知道胖了还是瘦了。” “听都前卫说,身子骨很健硕,人也成长了不少,会瞻前顾后,不再是闷头冲了。” 李易携芸娘往前漫步,“说不准,他会给你们惊喜,在初五前赶回来。” “郞漪那,已经不需要再使劲了,他现在要搞定的是岳父。” “岳父应允了,这亲事才能走上流程。” 李易擦了擦石凳,把外衣铺在上面,扶芸娘坐下。 “不提他了,追个媳妇太墨迹了,提提我们的孩子。”李易半蹲下,脸上带了笑意,手摸上芸娘的小腹,“我不在的时候,小家伙可有闹你?” 芸娘眉眼泛起柔意,笑着摇头。 “我问了荀叔,他说岳母费了心,胎坐的极稳,金银岳母也不缺,你说我送什么好?” “让元史加把劲,给他生个孙儿?” 芸娘揪住李易的耳朵,“你这是讨欢心?” 李易笑,“我这不是看她眼热别人家的孩子嘛。” “嘶!” “轻点,轻点,我开玩笑呢!”李易抱着芸娘求饶。 “娘子比红梅还明艳动人。” “夸也没用,前两日下了雨,这地还没干透呢,我是不跳给你看。” 李易耳朵贴向芸娘的小腹,他现在哪敢要她跳舞,手要没牵着,他都担心她摔了。 抚着李易的后背,芸娘眼里溢出情意。 “袁晁脾气莫测,你是怎么劝动他的?” 李易眨巴了两下眼,咧嘴笑,“他欠苏家人情,我在外一叫,他就出来了。” “他自己找女儿,哪比得上我帮忙。” “条件谈好,他立马就帮清月解了子母蛊。” 芸娘打量着李易。 李易任芸娘看,“芸儿,若真受了伤,我昨儿还敢那么喝?” “你也知道昨儿喝多了?” “这不是急眼了,酒桌上,我从来没服过谁,谁知道那老头子那么能喝!” 李易眸色幽幽,“我敢保证,他绝对作弊了!” “望风谷那种鸟拉屎的地方,他一年喝不到一次,怎么可能把我喝趴了!” 芸娘捏李易的鼻子,“知道陆指挥使厉害,醉酒伤身,下次不许这么喝了。” 李易直了直身,吻住芸娘的唇,“都听娘子的。” “认错总是特别快。”芸娘眸子不离李易,再美的景致,都敌不过眼前这个人。 在园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李易才携芸娘回屋。 用了午饭,李易和芸娘看曲子,不时谈上两句。 侍女看他们浓情蜜意,很自觉的放下茶,怎么进来的,怎么离开,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午睡会?”李易看芸娘,“我不走,陪你一起。” “嗯。”芸娘柔柔应声。 李易把人抱上榻,替她脱去外衣,身姿依旧曼妙,勾动人的情欲。 “芸儿。”李易吻上芸娘的红唇。 “你实在考验男人的定力。” 床榻上,李易抚弄芸娘的秀发,目光不自禁的下移。 “想要?”芸娘环住李易的脖子,笑靥如花,眼尾勾起抹媚意,顾盼间,皆是风情。 李易将人压在身下,埋首在她锁骨上咬了口,“你可饶了我吧,有心没胆,我宁可憋死。” 芸娘笑出声,拿丝巾蒙住李易的眼睛。 偶尔情趣一下,她是乐意的。 “厨房炖了山药排骨汤,闲儿,你政务操劳,也要补补身。”外面响起盛母的声音。 李易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芸娘,他轻手轻脚下榻,披上外衣,将门打开。 “岳母。”李易接过汤,一脸乖巧。 “芸儿呢?还没起?都什么时辰了,你也由着她。” 盛母往屋里走,李易默默跟着,这绝对是抓他两的,看午睡时间长了,担心他们把持不住,行了房。 “娘?”芸娘眨了眨朦胧的眼,从床上坐起,脸上带着明显的茫然,一看就是没睡醒。 盛母扫视了一眼床榻,再看了看芸娘,紧着的心松了下来。 “今儿怎么睡这么长时间。” “大抵是早上没睡醒。”芸娘抱住盛母的胳膊,冲她笑。 “你呀。”盛母点了点芸娘的鼻子,眼里是宠溺和慈爱。 李易默默喝汤,没想到在古代,也有查房。 第951章 唐正浩约酒 “吓人。” 看盛母走远了,李易拿着汤勺靠近芸娘。 “我两要真做了什么,岳母会不会打死我?” 芸娘扑哧一笑,将衣带系好,“这可不能造谣,我娘最是温和了。” “她平儿可没对你有过重话。” 李易看了看手里的汤勺,把它放了回去,“重话是没有,但我还记得那根光秃秃的竹条。” 李易倒来水,喂芸娘喝下。 “还说呢。”芸娘捏李易的脸。 “那我不知道不是。” 李易取来大衣给芸娘披上,躺的有些久,得走走。 “阳光真暖。”芸娘偏头瞧李易,两人相视一笑,只是寻常漫步,却有着说不出的温馨。 直到太阳要落山,李易才回大宅。 第一时间,李易去瞧了袁晁,老头子坐在石凳上,神情平静的扎着纸鸢。 不错,没发疯。 瞧了一会,李易进了屋。 萧清月正在缝大宝划破的袖口,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回来了。” “嗯,可用了晚饭?”李易在萧清月身侧坐下,静静看她。 “还没,大宝小宝刚玩回来,让她们先歇歇。” 李易取来镜子,递给萧清月。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萧清月对李易的举动有些疑惑,接过镜子,照了照。 “不是脏东西,是越发吹弹可破了。” 萧清月一笑,“今日又偷吃了甜食?” “我说认真的。”李易手抚上萧清月的脸,之前也滑腻,但如今更甚。 “续蛊真是神奇。”李易低喃,原以为是一点一点改善,谁知道这么强劲。 “清月。”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一眨不眨看着她,“看在咱两患难与共,又孕育了两个孩子的份上,你将来不能抛弃我啊。” 萧清月忍俊不禁,戏又上来了,“厨房温着小米汤,我让夏灵端过来,你喝一些。” “你先给承诺。”李易往前凑了凑,目光直直盯着萧清月。 “真是。”萧清月点了点李易的鼻子,轻嗔,最后还是依了李易。 “小姐。” 夏灵在外喊了声,防止进去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夏灵姐,可是我的汤来了。”李易往外伸脑袋。 “早上就煮了,中午也有,这是刚弄不久的。”夏灵把汤盅放下。 “就知道娘子疼我。”李易接过碗,喝下一大口。 “慢着些。”萧清月擦李易嘴上沾到的汤水。 李易冲她笑,让夏灵摆饭。 “有酒?”袁晁看李易。 李易正帮大宝洗手,闻言腿就是一软,他喉咙动了动。 “不让你陪。” “有。”李易立马肯定点头。 抱来两坛酒,李易给袁晁满上。 抿了一口,袁晁放下酒杯,帮小宝把袖子扎起来,方便她啃鸡翅。 瞧着小宝纯真乖巧的模样,袁晁眸子迷离了起来,耳边响起了一声声爹爹。 “爹爹,今天是除夕……” 小姑娘眼里满是期盼,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爹爹,宋夫子打人好疼,你教姝儿念诗好不好…… “爹爹,姝儿不要婶婶,你别走……” “爹爹……” 袁晁捏紧酒杯,头低了下去。 “爹爹,姝儿想吃糖葫芦……” “爹爹,看,纸鸢……” “爹爹,这是姝儿跟婶婶去庙里求的平安符,给爹爹,不能丢了哦……” 袁晁咬紧了牙,手臂直颤, “姝儿,爹爹不走,不走,再也不走了。”袁晁把小宝抱进怀里,不停呢喃。 小宝拍着他的背,对此已经习惯了,甚至知道怎么哄,她打开她的小荷包,把糖塞进袁晁嘴里。 “袁爷爷不哭,吃饭饭。” 小宝夹起一块豆腐,送到袁晁嘴边,示意他张嘴。 李易和萧清月对视一眼,都是摇头,每次只要清醒一点,袁晁就会陷入更深的负罪里。 夫人的死,袁文姝的走丢,袁晁将责任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 要么找到袁文姝,要么袁晁生命走到尽头,不然,他是不可能和自己和解的。 只要不伤人,李易是不介意多给个人养老。 反正都前司的债,除了唐正浩,也没人敢催。 “密卫在外面,说有事禀。”夏灵走进来,朝李易道。 李易将饭咽下,看了眼萧清月,他往外走。 “指挥使,唐侍郎约你喝一杯。” 李易脸黑了,这个曹操! 想都不能想! “说我没空。” “指挥使,不去不成啊,屈济也在。” “备车!”李易咬牙切齿,他的钱啊! 走了两步,李易停了下来,瞧他,居然把歆儿和小艺忘了。 转了转钱袋,李易愉悦的笑了。 “小艺,你不在的日子,你大哥是可着我的钱黑啊,这抢的是我的钱?都是你的聘礼啊!” 马车里,李易抓着唐艺梦的手,泪眼汪汪。 唐艺梦鼓了腮帮子,“大哥太过分了!” 唐歆瞧着李易,头往一边偏了偏,憋笑是件不容易的事。 醉仙坊二楼,唐正浩悠闲的把玩玉石,目光扫着楼下,当看到唐艺梦,他眸子眯了,这个混玩意! “大舅兄。”李易冲唐正浩招手,一脸热情。 唐正浩黑着脸往下走。 “回回请你来,都要绞尽脑汁,跟你说了多少次,小艺挂念你,让你有空就给她写信,你每每都是敷衍我。” “为了不叫小艺难过,我只得用你的钱,给她买礼物,说是你送的。” 李易眼角抽动,他怎么不知道他说过这话! 那边唐正浩还在输出,“小艺,大哥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 “哪怕你瞧中的……”唐正浩斜了李易一眼,“大哥也会站在你这边。” 唐艺梦感动的眼泪汪汪,哪还记得帮李易讨伐唐正浩。 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当御史! 李易满眼幽光,恨不得现在就叫来密卫,把唐正浩拖去疆地! 唐歆看着几人,掩唇笑,李易和大哥,还真是和谐不了。 回回见面,都得较劲。 “先上去吧。”唐歆轻启唇。 “歆儿,小艺好哄骗,你总是站大哥这边的?”上楼的时候,唐正浩落后两步,和唐歆并行。 唐歆抚额,哭笑不得,“大哥,别宰太狠,都前司负债累累,你也是知道的,你动不动上千两,这是割李易的肉啊。” 唐正浩摇头,长声一叹,“你呀,现在是一心为他考虑,也不想想你大哥开醉仙坊有多不易。” 第952章 见屈济 唐歆抿了抿唇,是挺不易的,一月的进账能超过以前唐家一年的收入。 “大哥,你是个侍郎。”唐歆提醒了一句。 “你也觉得大哥黑他的钱?!”唐正浩一脸的难以置信,似乎才认识唐歆。 唐歆眼角抽了抽,得,一个比一个能演了。 “我饿了。”唐歆投降。 “不知道你来,我让厨房加几道你爱吃的。”唐正浩眸子温和下来,笑道。 “大舅兄胡说八道,他只热衷掏我口袋的钱,那些话,我是一句没听过。”李易咬牙切齿。 唐艺梦狐疑看他,“可大哥确实给我送了好些礼物。” “以我的名义送的?” “那倒不是。” “大舅哥现在心黑着呢,你别信他,咱两才是一伙的。”李易含情脉脉的看着唐艺梦。 唐艺梦眨巴眼,“那你晚上来找我。” 李易刮了刮她鼻子,“行,窗户别锁。” 唐艺梦眼睛一亮,男色当前,她立马认同了她和李易是一伙的。 “瞧瞧,这准是又让哄骗了。”唐正浩抬了抬下巴,示意唐歆看唐艺梦。 “我自小把她当宝贝护着,竟敌不过李易的几句话。”唐正浩唏嘘。 唐歆唇角轻扬,不敢多言,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屈先生。” 一进包厢,李易就挺直腰背,冲屈济行礼。 第一面的印象分,尤其重要啊。 屈济目光落在李易身上,打量着。 “屈爷爷。”唐艺梦蹦蹦跳跳,把李易扯到屈济跟前,让他能瞧清楚,“是不是极俊美?” 屈济哭笑不得,点了点唐艺梦的额头,都怪老家伙拦着,这要多打几下,能让人哄了去? “皮相是不错。” 唐艺梦眉眼一弯,比夸自己还开心。 李易失笑,小丫头还是单纯啊,跟一个老头子,炫耀什么长相,得提内在啊。 比如心地善良,坚毅果敢,助人为乐…… 大晴天,又不会响雷。 “歆儿。” 唐歆一进来,屈济就冲她招手,满眼的喜爱,唐家,就这块玉,最得他心。 “老师。”唐歆行了一礼,笑意盈盈上前给屈济续茶。 屈济看着她,脸上的笑加深,“你这几年,怕是有所得。”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我寻到了自己的价值。” “大乾女子势弱,尽管太后给了机会,但也冒不了头,我习四书,通百家,不该只是愉悦自己。” “老师托举了我,今日,我也想托举她们,让她们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屈济点头,“难怪越发平和了。” 李易捅了捅唐正浩,斜他,“你怎么不早说你没歆儿受宠?” 唐正浩翻了个白眼,“嘴长你身上,你自己不问,倒怪我了。” “早晚弄你去疆地!” “我等着。”唐正浩哼。 “都站着干什么,是没椅子?”屈济瞧李易和唐正浩。 “读过什么书?”屈济看向李易。 这些大儒,怎么上来就开大,李易腼腆一笑,“能把整本《学说》背下来。” “还有呢?”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戏曲算吗?”李易呲牙。 唐艺梦捂了脸。 屈济看向唐歆,“你真是心悦他,不是被恩情绑住了?” “老师,我也希望歆儿只是被恩情绑住了。”唐正浩叹息。 “一边去,自家妹妹,几次三番被个外人救了,还有脸说话。” 唐正浩低了头。 李易摸了摸鼻子,老头子挺凶的啊,刚太实诚了,应该装一下的。 “唱一段。”屈济盯着李易。 李易眨巴眼,唱一段?这会也不好问老头子喜欢听什么戏。 李易清了清嗓,挑了拿手的。 “姐,屈爷爷能满意李易?”唐艺梦碰了碰唐歆。 唐歆没说话,静静注视李易。 “放心吧。”见李易唱完了,唐歆朝唐艺梦道。 “居高位,却不傲气,眼中无贵贱之分,实诚,歆儿心悦你,倒也不全然是迷了眼。” 屈济抿了口茶,“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李易默默无语,横着就不能来一句天作之合。 “两件事。” “一是我想办一个大书院,希望屈先生能任院长。” “这个书院,不限性别,不看背景,男女按比例招生。” “德行在学识之前。”话说完,李易看着屈济,“不敢瞒先生,这所书院,我最想让歆儿任院长,她的品行,你是最清楚的。” “但她是女子,若无你提带,她镇不住那些儒生。” 屈济抬了抬眸,同李易对视,“第二件事是什么?” 李易轻咳,“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你劝劝唐太师,只要百姓安康,过的舒心,是不是魏氏坐皇位,又有什么重要的。” 屈济眉心一蹙,“你想废了魏朝?” 李易摸鼻子,“有没有可能不是魏朝?” “严格按血脉说,他姓苏。” 屈济瞳孔一缩,死死看着李易,“你说什么?!” 李易目光不闪躲,“他跟魏氏无关,是我和陆璃之子。” 啪的一声,茶杯被屈济碰到了地上,他看向唐正浩,接着看向唐歆,见两人都没有震惊之色,屈济沉默了。 “唐太师不知晓?” “没敢告诉,年纪大了,对魏氏感情又深,怕他想不开。”李易一五一十开口。 “我年纪不大?”屈济吹胡子瞪眼。 “你比他开明。”李易咧嘴笑。 “淫乱后宫,你简直不可饶恕!”屈济拿书照着李易脑袋敲。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先帝那货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软弱无能。” “那也不是你引诱太后的理由!” “屈先生,我要没勾搭上陆璃,大乾早没了,不怕实话告诉你,先帝沉迷女色,早掏空了身体,跟太监无异,早没了让女子生育的能力。” 李易抱头嚷,“大乾那会什么形势?” “内忧外患,各处蠢蠢欲动,都沦落到我一个太监领兵打仗。” “要指望先帝生继承人,咱们已经到溱国啃窝窝头,做奴隶了。” “我和陆璃结合,除了两情相悦,就是为了挽救这个腐朽的王朝。” “但凡我们私心大点,这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以我的财力,权势,找个景色好的地方避世,日子不知道多快活。” 第953章 遇周攀两兄弟 “瞪我干什么,不是实话?” 李易手拿下来,也不挡了。 “百姓才不在意是不是魏氏做皇帝,他们在意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屈先生,这大乾,不客气的说,四根柱子,我撑了一根半!” “我扶我儿子上位,合情合理!” 李易是让踹出去的,屈济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连装都不带装一下! “老师……” “你也出去。”屈济吼唐正浩。 唐艺梦揪住唐歆的袖子,吓人,老头子不会掏出戒尺吧?唐艺梦瞅了瞅屈济,暗暗积蓄力量,随时准备跑。 “小艺,你过来。”屈济冲唐艺梦开口,声音降了几度。 唐艺梦拉住唐歆,小心翼翼挪过去,扬起笑脸,“屈爷爷,是不是渴了?我去叫他们上茶。” “站那,都这么大了,还是半点长进没有。” 屈济板起了脸,“那小子可有虚言?” “屈爷爷,句句属实。”唐艺梦肯定点头。 “行了,都出去吧。”屈济推开了窗,静静站着。 唐歆红唇微抿,终是没开口,就让老师自己想会吧。 李易拍着衣裳上的灰,满脸愤愤,“这老头子不是大儒?怎么还拿脚踹人!” “该。”唐正浩冷嘲热讽。 李易斜瞅过去,“大舅兄,你今儿是要较量较量?” “才看出来?”唐正浩冲李易挑眉。 李易将人按在柱子上,“收起你那些心思,我是不会上当的,想让歆儿和小艺心疼你?” “门都没有!” 见房门开了,李易飞快松开唐正浩,并与他拉开了十个人的距离。 “这是?吵架了?” “怕大舅兄装柔弱,陷害我呢。” 李易走向唐歆,牵住她的手,在唐正浩面前秀起了恩爱。 唐正浩眸色幽幽,这玩意总能找到法子,让人生出掐死他的欲望。 “李易。”唐歆哭笑不得。 在外面,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怎么碰一起,比朝儿还孩子。 “听娘子的。”李易含情脉脉。 唐正浩扯住李易的手臂,将他推进了包厢里。 门一关,咔嚓上锁。 舒服了。 唐正浩眉心愉悦的展开。 “苏闲?” 周攀和周圭两兄弟愣愣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醉仙坊?”周圭眨巴眼,他这次是偷溜出来的,一路乔装,没暴露啊。 大哥还是他以密信约的。 李易眉毛挑了挑,世界真大。 “在隋州,有我不知道的事?”李易扬了扬嘴角,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外面,掌柜凑近唐正浩,“公子,这包厢有人……” 把钥匙扔进池水里的唐正浩,脸上的笑凝住了。 唐歆和唐艺梦对视一眼,往包厢瞧。 “什么身份?”唐正浩随口问。 “不像大乾人,手上拿了刀,从其走路的姿势看,身手不差。” 唐歆、唐艺梦、唐正浩同时色变。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叫来!” 唐正浩抬脚就朝门踹去,心里暗恼,让他得瑟下又怎么了。 “这是?” 周圭指了指晃动的房门。 “来者不善。”周攀拔出了刀,周圭见状,跟着拔刀。 “隋州不是你的地盘?感情是躲杀手。”周攀把李易拉到身后,面色沉凝,敢杀上醉仙坊,对方显然准备齐全。 嘭的一声,门开了。 刀光闪过眼睛,唐正浩瞳孔缩了。 “你们这是干啥呢?”李易瞅着几人。 “唐侍郎?” “周少将军?” 周攀和唐正浩同时出声。 见双方认识,唐歆和唐艺梦心往下一落。 “公子。” 大批量的脚步声上楼,把包厢围了。 “这顿饭,可以免单了。”李易抱手,往前走了两步。 “还是很感动的,唐侍郎虽然许多时候极其过分,但关键时刻……”李易抹了抹眼角,“明显也不靠谱。” 唐正浩翻白眼,让掌柜把人带走。 “惊扰了,这顿我请。”唐正浩朝周攀点了点头。 “大哥,那姑娘好灵动。”周圭碰了碰周攀,示意他看唐艺梦。 周攀一个脑瓜子打了过去,还没被整怕呢,在苏闲身边出现的姑娘,能跟他没关系? “择日不如撞日,喝一杯?”周攀看唐正浩。 “请。”唐正浩伸手。 李易朝外走,看了看破损的门,放弃了关的心思。 怕直接落了下去,唐正浩那货找他赔。 领着唐歆和唐艺梦,李易去了空着的包厢。 “瞧瞧大舅兄,一点都不稳重,这往后,我怎么放心让他担大任。”李易轻叹。 唐歆一笑,“点菜吧,我饿了。” “我也饿了。”唐艺梦接话。 李易一听,哪还有戏闹的心,立马就让伙计上菜。 “你不去那边看看?”唐歆饮了口汤。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又没你和小艺赏心悦目。” “真有重要的事,一早就找上我了。” 李易把剥好的虾放唐艺梦碗里。 “歆儿,你说屈先生会想通吗?” 唐歆看向李易,唇角含笑,“陆指挥使还会对自己没把握?” “他踹我出去的时候,那力道实打实。” “可伤着了?”唐歆扫视李易,老师动作太快,她和小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我好歹也当过元帅,要被个老头子踹出伤,这传出去,他们不得笑死。”李易把挑好刺的鱼肉喂给唐歆,轻笑,“能给你耍几套刀法。” 尽管李易这么说,唐歆还是不放心的看了看。 唐艺梦抬起头,将虾咽下去,“姐,李易的身体,强悍着呢。” 唐歆给李易盛了碗汤,“他在望风谷吸了瘴气,不比之前。” 唐艺梦戳李易,“你都没告诉我。” “吃虾。”李易呲牙,让唐艺梦张嘴,“怕你担心。” “那姐呢?你不怕她担心?”唐艺梦鼓着腮帮子。 唐歆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从荀神医那知道的。” 唐艺梦不说话了,什么神医,就是庸医!唐艺梦现在见了荀修,那是绕道走。 “老师让我们出来前,问小艺你说的可有虚言。” “他只是一时冲击太大,但心里对朝儿是谁的孩子,并没多在意。” “缓个一缓,他会应下你。” “若心里真接受不了,他不会让你说完,更不会向小艺求证。”唐歆不急不缓的吐字。 第955章 可怨我? 林姌手微缩,缓缓抬眸,“试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李易抓住林姌的手,拉着她跑出林府。 “出城。”李易朝密卫道。 “你要带我去哪?”马车里,林姌看着李易。 “认识这么久,我们好像都没好好待过。”李易笑了笑,转头看车外,不再说话。 远离人群后,李易拉林姌上马。 受不住冷风,林姌只得钻进李易怀里,伸手在他腰上就是一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故意的! “吁!”李易勒住缰绳,恶狠狠出声,“瞧见没,荒郊野林,再敢掐我,办了你。” “切。”林姌压根不惧他。 “嘿!” 扣住林姌的腰,李易吻了上去。 唇与唇接触的柔软感,让林姌眸子瞪大了。 “傻了?倒是吸气啊。”李易戳了戳林姌。 “你!”林姌抓着李易就咬。 “嘶!” “属狗啊你!” 把林姌抱下马,李易牵住她的手,带她去河边。 “月亮是不是很圆?” 亭子里,李易回看林姌。 林姌翻白眼,“李易,这就是你带我看的风景?” “我在庭院里,不比这舒适?” 见过李易对陆璃等人的用心,林姌能被一轮月亮感动到才见鬼。 “你可真是,不浪漫。” “走吧。”李易出了亭子。 林姌眼里划过自嘲,她居然妄想跟陆璃她们比,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才连点耐心都拿不出来。 “这呢,你往哪去。”李易喊林姌。 “不是回去?” “回什么回,才哪到哪,真是一会不牵都不行。” 李易把林姌的手握进手心,领着她往河边走。 “慢点些。”李易扶林姌上木筏,“要害怕,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沾沾便宜。” 李易指了指自己的腰。 林姌偏过头。 还挺傲娇,李易扬了扬嘴角,将木筏往河中心划。 “过来点,离那么远,万一没站稳,我都拉不住你。”李易将林姌拉到自己近前。 “把眼睛闭上。” “我不轻薄你。”李易见林姌一脸戒备,哭笑不得。 手盖住林姌眼睛,李易吹响了哨子。 好一会,李易才放下手,“可以睁开了。” 林姌睫毛微动,映入眼帘的是从四周升起的孔明灯,夜色下,格外梦幻。 “还有呢。”李易拍了拍手。 “咻!” 烟花在半空炸响,周边一切瞬间不同。 “林二姑娘,没认真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抱歉,你离的太近,这个距离,我过于舒适,以至于没往下思考。” “从齐州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过,我对你,究竟有没有动过心?” 看着林姌,李易认真吐字,“有。” “我能清晰的想起你的面容,每一个表情,生气的,欢喜的,伤心的。” “林姌,我们试试吧。” “谈一场有结果的恋爱。” “可好?”李易执起林姌的手,定定望着她,等她答复。 林姌看向烟花,红唇微启,“没听见。” 李易脸黑了,他声音不算小,没听见?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林姑娘,你再没听见,我可直接扛了!” “坏气氛。”林姌白李易,唇角扬起。 “你可能确定?”林姌严肃的看李易。 “我瞧着像在玩笑?” “知道今晚花了多少银子?” “你看看这烟花,可不是寻常的烟花,全都是……” 林姌堵了李易的嘴,再让他说下去,什么气氛都没了。 抱住李易,林姌将头靠在他肩上,“你要负我,我让婉儿打死你。” 李易默默无语,她是懂威胁的。 “把这茬忘了,要不你当我刚什么都没说?” “晚了。”林姌娇俏的扬眸。 李易一笑,吻住林姌的唇瓣,一片烟花中,两人忘情拥吻。 “混玩意,你带我妹去哪了?” 林姌刚下马车,就被林劲拉到了身后,他怒目看李易。 “看月亮。”李易认真开口。 “晚安。”李易冲林劲笑。 看着离去的马车,林劲蹙眉,“姌儿,江晋来了,你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大晚上的,就随他出去,都跟你说了,他瞧你的眼神,不清白!” “万一兽性大发,可如何是好!” 这一次,林姌没法反驳林劲,二哥总算看对了一回。 “有婉儿镇着,他没胆子乱来。” 林姌低着眸,话说的并不强硬。 但愤骂李易的林劲,显然没察觉到这点。 “姌儿,你可千万别叫他哄骗了。” 林姌想到河中心的吻,耳根就是一热,“二哥,夜深了,我回去歇息了。” 逃也似的,林姌跑了。 林劲皱眉,江晋不会是欺负姌儿了吧?跑的这么快,明显是羞愤! 好他个王八羔子,看他明儿不打死他! 关上房门,林姌捂住脸,她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居然就这么应了他。 转了一圈,林姌头抵着门,娇羞不已。 李易看着满眼幽怨的唐艺梦,轻笑出声,“不是让你留个门,怎么还在外等了。” 牵起唐艺梦的手,李易携她往里走。 “大舅哥转性了,还以为他会带你回唐家呢。” “等多久了,手这么凉。”李易把外衣脱下来,给唐艺梦披上,“是我的错,没早些回来。” “你坏。”唐艺梦哼哼。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嗯,小艺最乖了。” 把人抱起,李易朝唐艺梦的院子走。 喂唐艺梦喝下温水,把她的手捂热了,李易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小艺,你怨我吗?耽搁了你这么久。” “你是不是想反悔?”唐艺梦皱起眉,露出凶样,没有威慑性,只让人觉得可爱。 “反悔?” 李易把人抱坐在腿上,“我要反悔,你大哥就不会成天瞅我不顺眼了。” “这院子,可完全是按唐家照搬的。” “小艺,我是真心想娶你。” “这就够了。”唐艺梦亲了上去,热情而真诚,他心里有她就行了,至于别的,唐艺梦才不去烦恼。 环住唐艺梦的腰,李易回应她,两人越靠越近,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手伸向唐艺梦的腰带,李易往外一拉。 第956章 是叫冯瑾贞? 无论何时,唐艺梦身上都带着青春的气息,让人看着就轻快。 脱去唐艺梦的外衣,李易抱着她往床榻走。 拿下唐艺梦束发的簪子,看着倾泻而下的长发,李易眸子暗了暗,比起之前,是有些不同了。 长大了啊,眼底的迷离之色,撩人的很。 握住唐艺梦的手,李易再一次掠夺她唇上的甘甜。 两人呼吸交错,唐艺梦痴痴的看着李易,眼里是数不清的情意。 “还是大了的。” 李易咬了咬唐艺梦的耳朵,暧昧道。 抓着李易的肩,唐艺梦有些怕,想临阵脱逃。 李易笑出声,话数她说的最大胆,这上了床,居然怂了。 看样子是上次给她疼怕了。 “小艺。” 李易在她脖子上亲了亲。 仅片刻,唐艺梦眸色又迷离了,不知身在何处,还是疼痛感唤醒了她。 “骗人,还是疼。” 唐艺梦含泪看李易。 李易哭笑不得,虽不是处子身了,但仅行过一次房事,还隔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完全顺畅。 “晚些就好了。”李易哄道。 “骗子。”唐艺梦声音越来越细微,大战迟迟未休,月亮几次躲进了云层。 “是不是舒服了?”李易刮唐艺梦的鼻子。 唐艺梦红着脸,缩进被子里。 “害羞了?”李易把人捞过来,“平儿大胆的跟什么一样,听说还钻研了书,这是没用心看啊。” “小媳妇,实践才是最快的方式。” 李易轻抚唐艺梦的背,滑如羊脂玉的触感,让李易目光下移。 “别折腾自己了,我尝着极好吃。” 李易将被子往上拉,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战。 “小艺呢?她昨儿不是回来了?还没起?”温媱搅拌着药膳,随口问。 唐歆擦了擦嘴,“不用等她,她今儿一天怕是都不会出来吃饭。” “受凉了?” “李易昨晚去了她屋里。” 温媱扬了扬眸,“那是不会出来了。” 匆匆用了药膳,温媱走了。 唐歆看着还在认真吃饭的李润,抬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蛋。 一出院子,看着等待的温媱,李易捂脸,“这么急切的?” “那不然呢,溱国要整点动作,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温媱拉着李易的腰带,就把他拖走。 “刚用的饭,你也不知道歇歇。”李易揽住温媱的腰。 “我都用两刻钟了,还怎么歇?” 温媱把李易的外衣丢一边,将他推向床榻。 唐艺梦的生猛是假的,这才叫真的。 李易失笑,吻住温媱的红唇,细细品尝。 放下床帐,李易扫视着温媱曼妙的曲线,她的药膳不算白吃,比例明显更赞了。 屋外,侍女听着里头让人脸红的声音,不由眨了眨眸,大白天的,就这么激烈了? 侍女默默去备水。 “还是没后劲啊。”李易倒来水,喂温媱喝下,满眼戏谑。 温媱白他,软软的靠在李易身上。 “别贪凉。” 李易把温媱白嫩的腿盖住。 屋里是烧了炭,但耐不住天寒。 “热。”温媱轻启红唇,带着意味的看李易。 李易斜她,“这是没够?” “你可真是能耐,想生二胎想疯了你。” 李易被温媱拉进了被窝,这场大战足足到中午才彻底停了。 “润儿太乖巧了。”李易将温媱贴在脸上的青丝拢到耳后。 温媱半睁着眼,“哪个女子不想儿女双全,我天天馋清月,两个一摸一样的小人儿,可太叫人稀罕了。” “你可得了吧,记吃不记打。” “我不管,反正你要依我。” “行行行。”李易是拿温媱没法,这都已经魔怔了,不依她能咋办。 “水想来备好了,我抱你去泡泡。” “不急这会,你陪我说说话,每次都匆匆见面,都没仔细待过。” “你弟弟拐了人家姑娘。” “不许提他!” 李易笑出声,“还没消气呢,这样,等他到了隋州,我抽死他。” “嘶!” “看看,一心偏着他,怎么的,想谋杀亲夫?” 李易拍了下温媱的大腿。 “轻些。” “你掐我的时候,怎么不轻着些。”李易将被子拉了拉,防止进冷气。 “是叫冯瑾贞?” “嗯,听都前卫说性情有些淡,模样极好看。” “嘶!” “是不是不想过了!有你这样掐人的!” 温媱盯着李易,“你怎么知道人姑娘长的好看?” “都前卫说的啊。”李易揉腰。 “你啥意思?”李易瞪温媱,“相隔千里,我还能勾搭上?” “我有那么好色?”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那可是方祁喜欢的姑娘!” “不一开始防着,等你接触就晚了。”温媱揉李易的脸,“你犯桃花。” “昨晚和林姌花前月下,谈拢了?” 李易没底气嚷了,轻咳了一声。 “行了,不用说了。”温媱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 “你瞧着不意外啊。” 温媱翻白眼,“你跟林姌,明摆着的,我要意外什么,你没看璃儿压根没避过她。” “有这么明显?”李易摸下巴,“就我不知道?” “娘。” 李润拍门。 “去瞧瞧,怎么了,他一向黏润儿,居然能想起我。” 温媱有心起来,但身子软的厉害,只得催促李易。 “躺好。”李易把温媱按回去,披上外衣往外走。 “润儿,和朝儿闹矛盾了?” “爹爹。”李润喊了声,然后摇头,“我才不会跟皇兄生气,娘呢,饭点了,吃饭。” 温媱撇了撇嘴,还以为是什么事,感情是中午了。 “你娘身子乏,午饭她就不陪你用了,先去洗手,爹爹一会带你去偏厅。” 把李润打发了,李易走进屋。 “你儿子这不是挺念着你的。” “我好歹十月怀胎。”温媱撑起身子,“差不多了,要烦劳陆指挥使了。” “乐意之至。”李易轻笑,把人用被子裹好,抱了起来。 “李易,他还有几日到?” “不是不想听?”李易笑看温媱,“没那么快,毕竟是带着人。” “别恼了,气坏了身子,心疼的是我。” “等他回来,你要下不了手,我来。” “一准叫你心里舒畅了。“ 第957章 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用欺负 千里之外,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里坐着一男一女和两个孩童。 “真是稀奇,都前司居然让我们去隋州,越发叫人猜不透了。”男子沉思着开口。 “想那么干嘛,横竖不是要我们的命。”秀丽的女子擦了擦孩子嘴上的糕点沫,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 女子抬起眼,“冯家一日之间,屋顶都让掀了,都前司对付我们,需要费心思?直接拿下就行了。” 男子沉默了,他想反驳,但确实是这个理。 “到了隋州,为防万一,还是把孩子送萧统领那。” 女子点了点头。 “指挥使,得让萧统领分些禁军过来了,这两日,往来隋州的人暴增,客栈房间全满了。” 密卫捏了捏李润的脸,朝李易道。 李易牵着李润,边走边思考,两国统治者联姻,势必要把人都吸引来,治安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了,晚些我会同萧统领说。” “使臣馆一定要多派些能手,不能出任何岔子。” “分批乔装成百姓,务必做到第一时间阻止作乱的人。” “是。”密卫应声,“指挥使,还有一事,管博等人不日到隋州,他们寄来信,让你到时在醉仙坊订一桌。” 李易脸黑了,想到了蔡远之,一顿饭吃了他五千两! 这伙子想干什么?! 当他的银子是天上飘的呢! 订一桌? 唐正浩心里正不痛快呢,宰不死他。 “不必回,等人到了,直接带去田庄。” 哪喝酒不是喝,一个个咋就喜欢去醉仙坊! “指挥使,林劲来了。” 李易叹气,这饭是不让人吃了。 把李润带到偏厅,见唐歆和萧清月,李易放心走了。 “你怎么过来了?”瞧着林劲,李易故作疑惑。 “别装了,你昨夜是不是欺负了姌儿!”林劲恶狠狠出声。 李易扬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用欺负。” 听到前半句,林劲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听到后半句,他眼珠子瞪圆了。 “两情相悦?!” 李易捂了捂耳朵,中气真足,这是想震塌他的屋顶啊。 “没错,两情相悦。” “林将军之前不是也有意把……女儿许配给我吗。”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林劲一拳挥向李易。 李易一脸无语,就不能好好说话?这些桌子椅子都老贵了! “停。” 李易抓住林劲的手。 吃过亏,有了提防,药倒林劲不是容易事了。 “你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真伤了我,林姌心忧之下,要住进来照顾,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情不自禁。” 李易甩开林劲的手。 林劲怒气更重了,抬腿踹去,见李易不闪不躲,就在即将碰到的一刻,林劲踢向了椅子。 啪的一声,李易心碎了。 他的梨花椅!!! “你个犊子玩意!” 林劲哼了声,“江晋,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满口谎言的货色,还想让我妹妹做妾!”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易给他递了杯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过去,是我不对,欺骗了你的感情,我这里道个歉。” “但我和林姌,确是两情相悦。” “你同意,咱两能开心喝酒。” “你要不同意……,咱两也喝酒。” “你!”林劲怒瞪李易。 “你想想,论样貌,本事,我做你妹夫,不比那些个怂包强?” 林劲将茶干了,茶杯砸李易手里,转身走了。 李易揉了揉眉心,难搞啊,还好林劲联系不上林婉,情况还在可控内。 想想还是小舅子可爱。 大舅子二舅子这种,就没个省心的。 “这是打起来了?” 陆璃走进书房,看了看碎裂的梨花椅。 “打倒是没打,林劲拿我椅子泄火呢。” 把茶杯放桌上,李易走向陆璃,“用过饭没?” “刚批完奏折,还没。” “歆儿和清月她们八成用完了,咱们出去吃?”李易朝陆璃眨眼。 “那我得换身衣裳。” 看着男装的陆璃,李易笑了,牵着她往外走,以陆璃的模样,不着男装,还真逛不了,极容易被人围起来。 “比起昨日,人明显更多了。”李易扶陆璃下马车。 “再有个两日,怕是马车都过不了。” 携陆璃上楼,李易招呼伙计上菜。 两人包厢的位置极好,打开窗就能看到街景。 “璃儿,管博等人也来隋州了,说让我在醉仙坊订一桌。” “醉仙坊?”陆璃轻笑,张嘴咬了口李易递来的米糕。 “没个好人啊。” 李易摇头,“又得加两桌了。” “你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惊掉了下巴?” “有可能。”陆璃饮了口茶,不再吃了,糖加的有些多,腻。 “下午可有空闲?” 陆璃抬起眸,看李易。 “咱们约个会,旁人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娘子能不能热情点。” “政事重要,夫君也得陪陪啊。”李易拉了拉陆璃的袖子,可怜兮兮看她。 陆璃一笑,点了点李易的额头,“那你可得让我开心了。” “为夫定竭尽全力。”李易勾住陆璃的手,冲她笑。 唐家大门口,屈济叹了口气,迈步往里走。 唐老爷子正在逗鸟,见老伙计来了,脸上的菊花当即绽开,“平儿请都请不到,今儿是什么风,竟然自己上门了。” “还能是什么风,两国合并的大日子,谁不想来看看。” “外面客栈都满房了,不来你这,哪还有地方住。”屈济拿过唐老爷子手上的棍子,逗起了鸟。 “感情是拿我这当客栈呢。” 唐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去泡壶好茶。 “来一局?” “不来,下不过就悔棋,我懒得生气。” “你说谁下不过?”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这还有别人?”屈济瞥他。 “给我进去!”唐老爷子拉着屈济就往屋里走,敢说他下不过,今日就好好杀杀他的威风! “你来的不巧,朝儿回去用饭了,那个孩子,将来定是雄主。”说起李朝,唐老爷子一脸骄傲。 屈济落下黑子,瞧着唐老爷子脸上盎然的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958章 唐老爷子的震惊 “你看中的,是魏朝这个人?” 唐老爷子觑屈济,“你这叫什么话,不然还能是什么?” “若他不是陆璃的儿子,不是魏氏血脉,你还会认可他?” 见唐老爷子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屈济抿了抿茶,“你的境界,还是不如我。” “这天下,本就没有写谁的名字,向来能者居之。” “谁能让百姓富足和乐,他就配得上帝位,反之,就该早日让贤。” “你过于看重和魏氏的情谊,可旧人早已逝,你入朝堂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帮魏氏守江山的?” “无数个苦读的夜晚,心里想的不是那些百姓吗?” “先帝昏庸,软弱,你曾亲口对我说,大乾该换个帝王了,魏氏已非明主。” 唐老爷子直直看着屈济,“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几年,我对推演相术感兴趣,昨日,我瞧见了魏朝,此子气运惊人,但和魏氏……毫无瓜葛。” 唐老爷子瞳孔猛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看着不清醒?” 屈济跟唐老爷子对视,“那孩子,不是魏氏血脉。” 唐老爷子手里的棋子吧嗒落在棋盘上,久久没有回神。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唐老爷子喃喃。 “你一个半道子出家的,定看错了!” “皇宫守卫森严,男子哪里进得去,陆璃的性子,也不可能和人苟合!” 屈济没说话,只把棋子捡回旗盒里。 “说话啊!” “你不是有了答案?” 屈济掀了掀眼皮,“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是确凿的事,不会开口。” “是不是魏氏血脉,真的那么重要?” “如今的大乾,魏氏有出一分力?” “内政靠陆璃,外慑靠李易提拔起来的将领,魏氏早把家底败完了,别困住自己。” “以前可是你同我说,目光要长远点,怎么到了自己,就拘泥在水洼里。” “大乾的变化,你感受的不深?还是见的不多?” “以前有过这么繁荣,朝气蓬勃?” 屈济说着拔出了刀刃,“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我帮你。” “放心,四国统一,天下归心那天,我会给你烧信的。” 唐老爷子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眼角抽了抽,将屈济轰了出去。 这老货是不是看上唐家什么了? 害命之心,昭然若揭! “老师?”唐正浩蹑手蹑脚过去,用眼神询问结果。 “房间准备好了?不要西北朝向的。”屈济越过唐正浩,往外走。 “哪能不记得您的喜好。”唐正浩跟上去,“谈的如何?爷爷可是大怒?” “你说呢?没看我被赶了出来。”屈济看傻子一样看唐正浩,“你跟歆儿要换换,唐家都上几个台阶了。” 唐正浩哭笑不得,他好歹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在老师这,就像玩泥巴的二傻子。 “知道了,你都说多少次了。”唐正浩小小抱怨,领人去看房间。 “人可真多。” 用过饭,李易和陆璃闲逛。 “璃儿,也就是你,换成我,绝对做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让一座城池井井有条。” 陆璃叉了个炸鸡块塞进李易嘴里,都说这人自恋,在陆璃看来,李易谦虚的很。 他真去做某件事,不会比任何人差。 一天到晚,就知道哄她,边境要战火不断,她就是再能干,也迈不开一步,如今的繁华,李易的功劳在七分。 “有个词,叫捧杀,陆指挥使?”陆璃瞧着李易。 “冤枉。”李易嚼了嚼,将鸡块咽下,“我对娘子之心,天地可鉴!” “世间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纯挚了。” 陆璃失笑,和李易在人群里穿梭,感受隋州的风土人情。 直到日头稀薄,两人才上了马车。 车里,李易环住陆璃,品尝着她香软的唇瓣。 “今晚月色应当极好,要不要饮点酒?”李易语气蛊惑。 陆璃捏他的脸,“不怀好意。” “璃儿就依依我。” “老伯要知道你不饮他的酒,该伤心了。”李易在陆璃耳垂上吻了吻。 “嘶。” 李易捂腰,委屈的看陆璃。 “顾惜点身体。”陆璃美眸流盼。 李易呲了呲牙,不敢继续引诱了,他是觉得自己行,但陆璃显然认为这是在透支。 望风谷的瘴气,不可能完全就没了影响。 “你今晚陪陪我。”李易拉陆璃的袖子,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许乱来。”陆璃点李易的鼻子。 “都听娘子的。”李易含情脉脉。 陆璃扬唇笑,他总能轻易叫人许了他。 “指挥使,唐太师请你去一趟。”李易一下车,都前卫就上前说道。 “完了,这绝对是收拾我。”李易放开了陆璃的手,抹了抹眼角,“娘子,我要没回来,你一定要去救人啊。” 陆璃忍俊不禁,转身进去了。 变心了,连句安慰都没有! 李易抬头望天,伤感了一秒,上了马车。 “他不是在隋州?”唐老爷子拧眉,看着唐正浩。 “应是有事耽搁了。” “从下午忙到现在?” 唐正浩眼观鼻,鼻观嘴,“爷爷,他不光是大乾的指挥使,还是楚国的皇帝,忙点也是正常的。” “我跟他谈婚事的时候,他可快的很。” “我去催催。”唐正浩起了身,这屋里没法待了,再不出去,搞不好就成了他的批斗会。 “来了,陆指挥使来了。”小厮进屋禀道。 李易看着唐老爷子威严的脸,目光不由转向唐正浩,这货做什么了?把老爷子气成了这样。 “如今是越发威风了,都请不动了。” 李易笑,“太师说的哪里话,我这立马就来了。” “立马?” “我从下午等你到现在!” 李易眨巴眼,下午到现在?他和陆璃出门,只带了几个密卫,不是紧急事,都前卫不会扰他。 唐家平静无波,也不是唐正浩出面,事态一看就平常。 “太师,实不相瞒,我刚办完事回来,一得知你请我,饭都没吃一口,火急火燎就来了。” 李易态度很端正,“我回去就说他们,以后只要太师请,务必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我自罚三杯。” 李易拿起酒壶就倒。 他的态度,让唐老爷子的怒气下去了不少。 “坐吧。” 唐老爷子摆了摆手,让人上菜。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询问你。” 李易敛了敛眸,还是到了这环节啊。 第959章 屈济的咆哮 “太师请问,小子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朝儿是先帝的血脉?” 唐老爷子一上来,直接上氢弹。 李易沉默片刻,抬起头,“不是。” 嘭的一声,桌上的菜震了震,唐老爷子一脸怒容,“你好大的胆子!” 李易低下头,这绝对是以为他带外男入宫,让其同陆璃苟合。 “太师……”李易看向唐正浩。 唐正浩眨了下眼,从老师的态度看,爷爷不会追随魏氏。 “那些人拼尽全力,保住苏家仅剩的血脉,不会容许我自绝子嗣的。” “什么意思?”唐老爷子起了身,步步逼近李易,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 “我不是真太监。”李易同唐老爷子对视,“朝儿是我的儿子。” “你简直放肆!” 唐老爷子扬起了手,脸直颤动。 李易没躲,但唐老爷子的巴掌没打下来。 唐家大门前,李易叹气,早知道先吃上几口了,这还得回去吃过。 “跪下!” 唐老爷子怒喝。 唐正浩不敢多话,端正跪在唐老爷子面前。 “你一早就知道?” 唐正浩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魏氏对唐家有恩,可这么多年,你也还够了。” “孙儿想为万民谋福,而不是一家。” “皇上是谁的孩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远离饥寒。” “你们都知道?”唐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在房里清汤寡水,你们居然这么丰盛!”屈济一进来,脸上的笑没了,冲唐老爷子嚷。 “还说没拿我当外人,瞧瞧,这么宽敞,也没想着叫我一叫。” “不待了,去收拾,我要去睡林子!” “跪好了!”唐老爷子瞪眼,冲屈济咆哮,“你捣什么乱,谁给你吃清汤寡水了!” “两碟子菜,一碗汤,半点荤腥都没有,比我在穷乡僻壤吃的还寒碜!” “你再看看这里!”屈济把桌子拍的嘭嘭响。 唐老爷子瞧向唐正浩。 “老师说,想吃清淡点……” “清淡点就是狗都不吃的全素食?”屈济把唐正浩扯起来,拉着他耳朵就是一顿输出。 他的声音比唐老爷子的大,唐老爷子脑袋嗡嗡的,哪里还有心思收拾唐正浩。 回到大宅,李易去萧清月那看了看后,接着去了唐歆的院子。 看着面前清雅恬静的人,李易的心一下子就平和了。 “我同老爷子坦白了。”李易缓缓出声。 唐歆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有老师在,放心吧。” “也不可能一直瞒着。” “我给你泡杯茶?”唐歆眸色温柔。 李易搂住她,抱了好一会才放开手。 “公子,荀神医让你去一趟。”侍女敲了敲门,朝里细声道。 李易疑惑抬眸,大晚上的,老头子找他干什么。 “我去瞧瞧。”李易握了握唐歆的手。 “我随你一起。”唐歆取了披风,压根不给李易拒绝的机会。 “我体内的瘴气真的清干净了。” “消食。”唐歆美眸看着李易。 李易无奈,牵住了唐歆的手。 出门前,李易紧了紧唐歆身上的披风。 “荀叔。” “来了。”荀修抿着酒,朝李易看去,看到唐歆,他噙起笑意,“这小子好福气啊。” “别担心,不是他的身体出状况。” 荀修让两人坐,把一旁包好的药材给李易,“一日两次。” “吃上半月,一晚串三房,毫无问题。” “这几日,暂且节制。” 闻言,李易立马提酒壶给荀修倒酒,老头子,配享太庙啊! 唐歆微红着脸低头,确实不该来…… “荀叔,小子明天让他们再送几坛好酒来。” “加把劲,趁着我和你邱叔还在,他呀,就盼着你多子多孙,将来,好同苏纪交代。” 李易咧嘴笑,给荀修续杯,“我努力,争取三年抱两。” 荀修脸黑了,三年抱两?这小子当他庸医呢! 门口,李易默默无语,看向唐歆,“歆儿,我有说错话?” 唐歆忍俊不禁,三年抱两,怕是少了。 他身边可不止一个人。 “歆儿,等等我啊。”李易顾不得思索,追上唐歆。 “我说太多了?” 唐歆点李易的眉心,“你打算把我排在第几年?” 李易呲牙,抱起唐歆,他是不想见她们承受生子之痛,可女人自带母性,要一个孩子都不给,就不是爱了,而是残忍。 “明年怎么样?”李易看唐歆,声音低了低,“要不现在就开始努力?” “你先让爷爷消气吧。”唐歆看向别处,耳根眼见着红了。 李易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娘子就是不经逗。 看见关上的房门,李易摸了摸鼻子,下次得笑小声点,歆儿不怎么掐人,但羞恼了,不会让你进屋。 林子里,闻恒捂着嘴咳嗽,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 牛壮在他三十米外,怕被闻恒传染了风寒。 “这任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牛壮长叹,闻恒那筋,比他还直,怎么就不能转个弯呢?非折腾来折腾去的。 “咳。”闻恒咳的脸通红,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还没到隋州,他不能倒。 看着火光,闻恒眸子逐渐迷离,那时候,可真是美好啊。 若没有回建安,若没有回建安…… 闻恒眼里盛满痛苦之色,他自以为的复仇,最终,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 抱住头,闻恒压抑的喘气。 他确实应该活着,他有什么面目去见父兄。 闻家的威名,毁在了他手里。 躺倒在地上,闻恒无声流泪。 第960章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母后,我懂了,为君者除了怜悯之心,更要有一颗坚韧之心,他得能包容好坏,利用朝臣的长处,压制他们的恶,通过他们,使帝国运转起来。” 陆璃笑着捏了捏李朝的脸,“朝儿真聪明。” 得了夸奖,李朝开心的躲进被子里笑。 李易瞧了瞧床榻的方向,往火炉里添了块碳。 “好啦,快来睡。”陆璃微扬声,喊李易。 见身上没了寒意,李易这才过去。 在陆璃身侧躺下,李易把人抱进怀里。 “爹爹,羞!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李朝露出小脑袋,哼了哼声。 李易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这我媳妇!” “母后,爹爹打人!”李朝扑到陆璃怀里,满脸委屈的控诉李易。 陆璃一笑,抚了抚李朝的背。 “璃儿,你别让他骗了,这小子鬼着呢。” “母后。”李朝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吸鼻子。 幼崽总是惹人怜爱的,李易完败。 “爹爹,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打孩子是极不对的行为。”李朝一本正色的开口,眼睛里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李易捏了捏小家伙搂着陆璃的手,“明儿我把偏房收拾出来……” 李朝得意立马没了,“爹爹,我同你闹着玩呢。” “是吗?” “我也同你闹着玩呢。”李易冲李朝笑,翅膀没硬的小崽子,还敢跟他得瑟,有的是招整治他。 “母后,你瞧爹爹。”干不过就找外援,李朝在陆璃怀里蹭来蹭去。 李易把人揪了过来,“少占我媳妇便宜。” 见父子俩又对上了,陆璃掩嘴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睡觉。 陆璃一睡,李易和李朝对视一眼,没再嬉闹。 李朝戳了戳李易,示意自己要睡里边。 捏了把他的小脸蛋,李易掀开一角被子,将李朝抱了过去。 窝进陆璃怀里,李朝很快就睡着了。 给两人掖了掖被子,看着他们恬静的睡颜,李易眸色柔软。 在陆璃秀发上吻了吻,李易抱着她,跟着进入梦乡。 早朝时间已经改了,非常人性化,吃过早饭再议事。 “看我的螳螂拳!”李易拳头贴在李朝小肚子上,做出拼尽全力的架势。 “激光炮!”李朝摆出手势,对李易发起进攻。 陆璃坐在梳妆台前,青丝柔顺的垂在腰间,绝美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慵懒,因着刚起,身上穿的并不多,能清楚的看到曼妙的曲线。 “爹爹,激光炮能被造出来?”玩儿累了,李朝仰头看李易。 “能是能,不过极其复杂,涉及的方面非常多,爹爹是没那个本事,看朝儿了。”李易给李朝穿上袜子。 “母后。” “母后也没有。” 陆璃走过去,摸了摸李朝乱成一团的头发,李易给他灌输了许多连她都没听过的知识。 “去洗脸,准备吃饭。”陆璃理了理李朝的领口。 李朝跳下床,穿好鞋子,去水盆那洗脸。 “早饭吃什么?”李易揽住陆璃,腻缠她。 “明知故问。”陆璃捏李易的脸,每日的饭食,都是李易排的菜谱。 “更想听娘子说。”李易环着陆璃的腰。 “母后,我洗好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李易揉眉心,三岁了,能走能跑的,怎么就不能娶媳妇了? 天天缠着别人家媳妇算怎么回事! 瞧着李易郁闷的模样,陆璃忍俊不禁,在李易脸上亲了口,“起了。” “我要换身衣裳,你带朝儿去用饭。”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不能解决的,李易精神立马不同了,冲李朝投去炫耀的眼神。 “爹爹,你可真容易满足,母后亲我可都是两边脸。” 李朝一边走,一边摇头。 没一刻消停,见两人又争论了起来,陆璃失笑。 用过饭,陆璃和李朝上朝去了,李易也出了门,昨晚上,梁宁汐到了,李易迫不及待想去瞧瞧。 “指挥使。”密卫推开门,让李易进去。 梁宁汐躺在床上,尽管调理了,面色还是惨白。 “你来了。”梁宁汐勾唇,“李易,有你陪我一起死,也不算亏。” “想的还挺美。”李易缓步靠近梁宁汐,在榻边坐下,“早在望风谷,就想给你来一刀,又怕你扛不过去。” “梁宁汐,你不会以为小艺的药真有效果吧?” 梁宁汐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意思是,假的,骗你罢了。” 李易捏住梁宁汐的脸,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你怎么配同她一样啊。” 拿出药瓶,李易捏开梁宁汐的嘴,将药粉倒了进去。 不过片刻,梁宁汐的惨叫声就响起。 李易居高临下,淡漠的看着,“我说过的,清月受的每一份罪,都会百倍还给你。” “好好享受。” 李易不理会梁宁汐的咒骂,迈步朝外走。 见李易出来,密卫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溱王,可听见了?要不要去瞧瞧?看看是不是梁宁汐。” “瞧我,都忘了你腿废了,下不了榻。” 李易懊恼不已,道了声歉。 梁孟死死盯着他,“你怎么解得了子母蛊!” 知道荀修的医术,梁孟特地选了子母蛊,就是笃定他没法子。 “不是同你说了,我天命所归,能人异士会自己上门。” “溱王,你溱国的谋划,不会是给我做了嫁衣吧?” “绝不可能!”梁孟低吼。 “把梁宁汐带过来。”李易悠悠开口。 “有些红了,但溱王应该认得出吧?”李易揪起梁孟,让他看梁宁汐。 “溱王可能不知道,你这个侄女,可不是木偶,能由着你提线,汉水的伏击,多亏了她,我才能安然无恙。”李易扬起嘴角,懒懒出声。 “你竟阳奉阴违!”梁孟眯眼,咬牙切齿,恨恨的看着梁宁汐。 梁宁汐抖着身子冷笑,“那又如何,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随你操控!” “你该死,李易该死,溱国也该死!”梁宁汐面容扭曲,形似厉鬼。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别伤了和气。” 李易松开手,十分好心的劝,拿起把尖刀,就捅穿了梁孟的手。 “快叫大夫。”李易满脸惊慌。 “溱王,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易责怪道,“我是请你来作客的,让别人瞧见,不定以为我虐待你呢。” 梁孟腮帮子紧绷,手往上抬,试图抓挠李易。 第961章 搞不好,就投湖了 “生气了?” “溱王,你忘了,你最喜欢把控人的心了,把她逼到崩溃边缘,以她的痛苦,来愉悦自己。” “你总能达到目的,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算无遗策,决胜千里外。” “这可不像你了。”李易挥开梁孟的手,讥讽道。 “屠城的时候,何等干脆,不是笃定天下尽在你手,其他人皆蠢货,怎么就狼狈成这样了?” 李易摇头,“真是可悲啊。” “苏闲!”梁孟胸口一阵起伏,“你以为你赢得了?” “看着吧,看着吧,摆龙阵,取龙骨,淬血而燃,斩凤翼,铸真龙之躯,天下,天下是属于溱国的!” 梁孟语速极快的喃语,张嘴笑了出来。 李易握上刀柄,狠狠一转。 梁孟眼珠子瞪大,脖子拉直,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吵耳朵。” 擦了擦溅到衣袖上的血,李易看向梁宁汐。 没有感情的眸子,让梁宁汐不自觉的寒冷,看着被血染红的床榻,她牙关打颤,将咒骂咽了回去。 她已经威胁不到李易,这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以她对萧清月做的事,大喊大叫,只会死的更痛苦。 “我知道错了,李易,我真的知道错了。”梁宁汐眼泪淌下来。 李易嘴角勾起,“时至今日,你仍旧毫无长进,就你这副虚假的面孔,想骗到谁?” “拖下去,让宁汐公主泡泡脚,湖里结的冰,应没化完。” “李易,我与她终是一母同胞!” “折磨我,她就真的能好受!”梁宁汐嘶喊。 李易满脸嘲讽,这会想起一母同胞了? “指挥使,楚国的官员来了,人还不少,一眼都看不到队伍的头。”密卫到李易身前禀道。 “两国合并,多大的事啊,能动的肯定都来了。” “等他们见识了大乾的繁荣和昌盛,他们的些许疑虑,会变成:苏闲怎么还没入赘。” 看着衣裳上的血迹,李易撇了撇嘴,冲动了,这可是清月给他做的。 “快去取水,我赶紧洗洗,这还要穿的呢。” “指挥使。”密卫看了看他,“宋曹也来了,指名道姓的要见你。” 李易扬眉,“他还没议亲?” “好像没。” “宋家怎么回事,大好的儿郎,居然由着他单身,也不知道催催。” 脱下外衣,李易不情不愿的开口:“今晚悦来楼。” 将衣裳上的血迹洗了,李易回了大宅。 “我瞧瞧重了没有。” 李易把跑向他的大宝抱起来,四下看了看,李易问出声,“小宝和袁爷爷呢?” “袁爷爷抱小宝逛庙会去了。” “大宝怎么没去?”李易抱着她往里走。 “我得陪娘亲啊。”大宝歪头,揉了揉李易的脸。 李易碰了碰她的小脑袋,“大宝真好,爹爹和大宝一起陪娘亲,别叫她一个人孤……” 李易的单字没能出来,屋里的气氛,属实跟孤单谈不上。 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谈诗词的谈诗词,一边还有比赛吃糕点的。 瞧着丰柏满手满脸的糕点碎末,李易抱着大宝默默远了点,他闺女这么粉嫩干净,别叫这臭小子弄脏了。 “回来了。”萧清月放下棋子,朝李易柔柔一笑。 “午饭我露一手真功夫。”李易见众女望向他,气昂昂的道。 “我要吃红烧鱼。”唐艺梦最先出声。 “藕片,要辣一些。”芸娘看着李易,笑着启唇。 “小炒肉。”林姌落下黑子。 “山药排骨。”温媱在给丰柏擦手,防止他将糕点碎末揉进眼睛里,小家伙肉嘟嘟的,温媱极是喜爱。 “麻辣豆腐。”见李易看向自己,唐歆开口道。 “虾蒸蛋。” 饮食里,萧清月和温媱的最为清淡,纯粹是方便孩子吃。 “卫绮你呢。” “我就不……” “说吧,他照顾孩子,不上桌。”芸娘对卫绮道。 是的,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易基本不上桌,他得照看大宝小宝、李朝李润。 年纪都小,吃饭得看着,万一卡着了,能第一时间发现。 “粉蒸肉。”卫绮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她是人妇,丰旗不在的情况,不适合和李易用饭。 但李易不上桌,那就没顾虑了。 “行。”李易把大宝给萧清月,迈步去了厨房。 “指挥使,娘娘今儿事情繁多,不回来用饭了。”密卫卷起袖子,一边洗菜,一边道。 李易点点头,看了看时辰,加快了速度。 往基围虾上浇了勺油,李易嗅着香味,满意点头。 将糖醋排骨、基围虾、蒸蛋装进食盒,李易让密卫送去陆璃那。 李朝端坐着,听着众臣的讨论声,捂嘴打了个哈欠,成个婚,真是繁琐,都商议一上午了。 “先到这吧,偏殿已备好了饭,全德,领众爱卿过去。”陆璃出声道。 “臣等告退。” 百官行了一礼,随全德往外走。 “娘娘。”见陆璃要进内殿,徐知茂叫住她,“臣想求个恩典。” 陆璃停了停,等徐知茂把话说完。 “臣想同娘娘用个膳。” 徐知茂看着陆璃,眼底有些哀色,成了婚,便再不是他能妄想的了。 就是梦里,也不能了。 陆璃望向小太监手里的食盒,李易要知道他精心做的饭菜被徐知茂吃了,能念叨她几年。 陆璃微启唇,就要拒绝,李朝先她一步开口,“徐卿,母后不喜浪费,每次的饭食,都是刚刚好,你要一起,朕就没得吃了。” 李朝说完,拉着陆璃离开。 “母后,你可千万不能应他,爹爹那个人,比谁都爱吃醋,他要知道你同别的男子吃饭,能几晚睡不着。” “搞不好,就投湖了。”李朝认真道。 陆璃噗嗤一笑,吃醋是真的,但投湖不至于,李易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摸了摸李朝的脑袋,陆璃眉眼泛起柔意,李易刚到朝儿身边,朝儿可是极不喜他,甚至嚷着换爹爹。 如今生怕别人抢了李易的位置,一心护着,可见陪在朝儿身边的日子,李易投入了极大的精力。 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喜恶。 “知道了。”陆璃笑着应,牵着李朝进内殿。 第962章 那些错过,是对你仁慈 用过饭,李易领着孩子们去玩滑梯,众女则逛园子消食。 “他平常都是这般?”卫绮伴在芸娘身侧,小声道。 “哪方面?”芸娘头靠过去。 “看孩子,带孩子玩。” “在家的话,看顾孩子的基本是他。” “苏闲就不觉得无趣?烦躁?” “挺乐在其中的,别看他没个正经,责任心比谁都重,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请一院子的人帮他带孩子,但那些人再用心,也代替不了父亲。” “大宝和润儿你也瞧见了,苏闲在的时候,他们每个笑,都是灿烂的,浑身是胆,什么都敢尝试,这种底气,除了父亲,其他人给不了。” 卫绮若有所思,决定回头给丰旗加功课,成天就知道在孩子面前显摆威风,都不知道陪着玩玩,探知他们心底的世界。 真是不称职! 李易要知道他平常的举动,让丰旗被媳妇训,得笑抽过去。 活该啊。 让他喜欢把孩子丢给别人,真以为没代价呢。 赏玩了会,众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芸娘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侧一沉,熟悉的怀抱,让人心里安宁。 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芸娘沉沉睡去。 李易掖了掖被子,目光在芸娘脸上流连,越发嗜睡了,据侍女说,从躺下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眼看过了一个时辰,人还没醒的意思,李易蹭芸娘的耳朵,“该起了,媳妇,天可是要黑了。” 芸娘艰难睁眼,往外瞧了瞧,然后委屈看着李易,“骗人。” 这小姑娘的神态,把李易瞧笑了。 “我可没骗人,再睡下去天真要黑了,晚上还要睡呢。”李易贴在芸娘额头上闹她。 “隋州这两日人员暴涨,你那处,算不上僻静了,都前卫少了,担心有所疏漏,多了,又怕被有心人盯上。” “禁军和都前司,每日忙于治安,维持秩序,要发生什么,无法第一时间赶到你那。” “芸儿,我去把岳母接来,你们暂时先住在大宅。” 芸娘点了点头,缩进被子里,打算继续睡。 李易笑出声,直接把人抱出来。 “我困。”芸娘摇李易的袖子,声音要多软糯有多软糯。 李易心立马软了,差点就投降了。 但再由着她睡,晚上一准难眠。 “我接岳母,可用不了多少时间,她要瞧见你还在睡……” “就一刻钟。”芸娘埋首在李易怀里,软软央求。 李易到底没抗住,没办法,媳妇太娇太媚了。 “就一刻钟啊。”李易宠溺的刮芸娘鼻子。 看着仅片刻,就睡的香甜的人,李易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芸娘的脸。 时间一到,李易把人闹醒,这次没心软,火速给芸娘把衣物穿上,防止她又缩进被窝里。 喂芸娘喝完水,见她精神了一些,李易这次放心出门。 “还知道醒呢。”卫绮走进屋,笑吟吟看芸娘,她现在很清闲,丰宜丰柏不缺人玩,比跟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开心。 芸娘托着腮,还处在迷茫的状态,“我睡了很久?” “申时三刻了,还不久?”卫绮点芸娘的额头。 “我未时才上床,真正睡着应该是未时一刻,起床费了些时间,睡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 “我如今双身子,一人睡半个时辰,哪里久了。” 卫绮噗嗤笑,“好像是这个理,我回头一准同你娘说。” 芸娘转头,看向卫绮,直接上手。 听着里头的嬉闹声,侍女退了下来,应该是不会再睡了。 “岳母,不会不便,院子与院子之间,不是紧挨的,地方比这还宽敞,你也知道,家里事,芸儿说一不二。” “你不一起,我哪劝得住她,我来的时候,还睡着呢。” “我多说了两句,她就让我滚出去。”李易抹了抹眼角,弱小可怜又无助。 盛母眼睛眯了,仅一刻钟就坐上了马车。 拿着包裹,李易扬起唇角,媳妇,不能怪我啊,我也就是小小的夸大了一下。 “岳母,我还有些事处理,就不陪你进去了。” 把盛母送到院门口,李易溜了,下面的热闹瞧不得啊,火百分百上身。 “娘,他胡说呢。”芸娘试图争辩。 “闲儿那孩子实诚,一心为你,怎么可能胡说。” 芸娘唇角抽了抽,实诚?娘是忘了他怎么忽悠人的? “绮儿,你说,她今儿是不是睡了一个时辰往上?” 瞧着盛母威严的眸子,卫绮哪还顾姐妹情意,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芸娘脸黑了,这个没义气的! “还有什么话说?” 芸娘放弃了挣扎,低头听训,暗暗磨牙,李易,你给我等着!有能耐就别回来! “阿嚏!” 李易揉鼻子,完蛋,事态很严重啊。 金子还能哄好人? 悦来楼,李易把菜单给宋曹,“有些日子没见,宋三公子风采依旧啊,也该娶个媳妇了。” “大冬天的,一个人睡,多冷啊。” 宋曹比李易来的早,但一直冷着脸,直到此刻,才终于开口,“楚帝,你求的太多了,兼顾的上吗?” 就说他撬墙角的心没死。 李易给宋曹满上,“我的话,想来你也不信,我回去问问芸儿,看她愿不愿见你。” “天下女子那么多,宋曹,就这么难放下?” “你既觉得简单,为何不把人让给我。”宋曹闷头干了酒,他没试着放下?这些日子,为了不去想,他去各地查账,不让自己闲着。 可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全是盛芸,宋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反复告诉自己,她已经成婚了,他必须放下。 他下了无数次决心,可就是无法把那个人从记忆里抹去。 宋曹唯一能约束自己的,就是不去扰芸娘。 “苏闲,我真的不甘心。” 宋曹一杯接着一杯,“我寻了她那么久那么久,你凭什么,凭什么!” 李易没作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比较的话,是挺不公的,可缘分站他这边,李易不可能拱手让爱。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造多了孽?才会一次次慢一步。” 李易夹了块鸡肉,“话可能不好听,但宋曹,你两就是相爱了,也没法白头偕老。” “她体内的绝嗣,以你的能力,只能看着她香消玉殒。” “所以,换个方向思考,那些错过,是对你仁慈。” 第964章 夜谈 唐老爷子怒了,“什么叫我迂腐!” “环境不容许女子出头,我要支持歆儿,她得承受多大的非议!” “别搞的就你心疼人!” 话说完,唐老爷子更怒了,“好呀,一个两个全背着我呢!” “什么我都是最后知道的!” “翅膀硬了,真是翅膀硬了!” “怪谁呀,你要脑子开明,他们至于不跟你说。”屈济砸吧酒,往火上浇油。 “你个老东西!”唐老爷子冲过去,扬手就是一拳。 “大公子,不好了!” “老爷子和屈先生打起来了!” 唐正浩睁开眼,微微的茫然后,抓起衣裳就往外走。 “我让你动手!”屈济脚往前踹,因着有人拉着,他没能踹到唐老爷子。 “松开,我今儿非叫他知道谁的拳头硬!”唐老爷子瞪眼,右脸青了一块。 唐正浩瞧着这一幕,手抚上了额,这两不是第一次打架了,输赢嘛……,爷爷的力气和灵活度是不如老师的。 老师从不惯人,每每都把爷爷打的鼻青脸肿。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 “谁跟他一家人了!”唐老爷子和屈济异口同声,眼睛恨不得喷出火烧死对方。 “扶老师去歇息。”唐正浩对小厮道。 不把人分开,说啥都没用。 “睡什么睡,我今儿非把他打趴下,这老东西以为我是他孙子呢!还搞偷袭!” “往日让着你,真以为自己厉害了,把他放开,看谁打趴谁!”唐老爷子胡子翘的老高。 见两人越吵越激烈,脸红脖子粗的,唐正浩挥手,示意小厮快着些。 “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的脾气,同他计较什么。”唐正浩安抚道。 唐老爷子盯他,“那老东西骂我迂腐,说我从不为你们争取。” “浩儿啊,你心里是不是怨爷爷?” 唐正浩一个激灵,忙摇头。 “是吗?” “既然不怨,怎的都找那老东西商量!”唐老爷子掐住唐正浩的脸。 “爷爷,不你说你要颐养天年,少来烦你……” “就是翅膀硬了!”唐老爷子唾沫喷唐正浩脸上。 “走走走,别求到老子头上!”唐老爷子怒哼。 唐正浩哭笑不得,喝了多少这是? 把唐老爷子扶坐在椅子上,唐正浩给他上药。 “你们都觉得那个老东西开明,他当然开明了,孤家寡人的,死了就死了,我跟他能一样?” “唐家这么多人,我敢去冒险?” “我不知道歆儿天资高?可男尊女卑,根深蒂固,她要做第一人,明枪暗箭会如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我宁可她一辈子庸碌,也不想她受万人辱骂,葬送了性命。” “偏他是好的,我就成坏的了!” 唐老爷子愤愤嘟囔。 唐正浩收起伤药,扶他去床榻。 见人睡着了,唐正浩交代小厮仔细里头的动静,看了看月色,他迈步朝屈济的住处走去。 “老师,爷爷毕竟年纪大了,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屈济瞟他,“哪回不是他先动手?” “不打狠点,你信不信他蹬鼻子上脸?” 把泡好的茶给屈济倒上,唐正浩轻叹,“老师,爷爷心里很苦闷。” “别有太多负担,那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就求稳,性子如此,唐家只是一部分因素罢了。” 屈济抿了口茶,“这点,他也明白,不然不会让我给你们启蒙。” “至于苦闷,心里知道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老了,难免会有些落寞。” “浩儿,你还是没看清啊,从始至终,他就不希望你走他的路,他希望你可以拿出他没有的抗争精神。” “你知道李易的改革,意味着什么,你也心动了,可你不敢明明白白的跟你爷爷摊牌。” “而这,也是他至今没有完全放手的原因。” “你对自己的路不够坚定,这意味着,你可能会因为受挫,而迷了方向,不敢再往前迈进。” “你爷爷是个极别扭的人,他既希望你坚持自己,可你要真跟他争论,一道路往死里走,他又会怒你不知天高地厚。” “但怒归怒,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欣慰。” “我跟你说,别看你爷爷拳头软绵绵的,可那嘴,硬的很。” “你呀,只管照自己想的做。” “他苦闷也就苦闷几天,对魏朝,应该叫苏朝,他喜欢的紧,那孩子又会哄人,你愁个什么。” 唐正浩眨巴眼,好像是这么回事…… “呆头呆脑的。” 屈济拿了壶酒,眯眼抿了起来。 “行了,回屋睡吧。”屈济摆手。 “老师,别贪杯。” “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明早给歆儿递个话,让她来一趟。” “还有,婚期该商议了,别总拖着,小艺可向来莽。” 唐正浩点头,他也想跟李易商议,可一瞧着他那张脸,他躁火就起来了。 把门带上,唐正浩回了自己院子。 早上,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李易小心翼翼往边上挪。 亲了亲芸娘的额头,李易穿上衣物出了去。 陆璃正在梳洗,见李易进来,她把梳子给他。 “朝儿不在,让人颇不适应。”陆璃轻启唇。 “住三天而已,唐家的防守,不比我们这弱多少,太师那人,面严心柔,他不会迁怒朝儿。” 李易温声道,梳子缓缓往下。 陆璃往后靠,“你就知道拿他软化太师。” 李易轻笑,环住陆璃,“那小子有这个能耐啊,顶着一张笑脸,谁见了都喜欢。” “我也想自己上,但绝对被棍子打出来。” “他们在我面前,都不带装一下的!”李易愤愤出声,眼里全是控诉。 陆璃抿唇笑。 “璃儿,陆家虽有声望,但帮衬不到朝儿。” “大乾的兵权,未来会集中在唐正奇、温方祁、周家和林家手里。” “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我不得不给他谋划,只要太师认定朝儿,唐家就不可能背弃。” “唐正浩那人……”李易撇了撇嘴,“勉强过的去,不算糊涂。” “朝儿只要不丧心病狂当着他的面把唐家灭了,他不会生出异心。” “有唐家撑着,哪怕周家和林家脑抽了,也掀不起太大的动乱。” “未来二十年,朝儿的皇位都是稳固的。” “至于后面,那我就不管了,他自己也大了,我们总不能扶他一辈子。” 第965章 我胃不好,只适合吃软饭 “希望小家伙争点气,最好十岁就能亲政。”李易咧嘴笑。 陆璃白他,十岁亲政,他还真敢想。 “楚国的朝臣已经到了,不去见见?” “我觉得吧,你见就好了。” 李易蹭陆璃的后颈,像他这种皇帝没当几天,就把烂摊子丢给大臣的,出现那就是找骂啊。 若不是苏闲膝下无子嗣,李易都怀疑这些人会干掉他,直接培养下一代。 “你也会羞于见人呢。”陆璃被他蹭的痒,转过身揉李易的脸。 “作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我脸皮很薄的,哪经得住他们讨伐。”李易理直气壮。 陆璃忍俊不禁,“不害臊。” 李易揽住陆璃,亲了上去,腻缠了好一会,李易才放开人。 “晚上早些回来。” 陆璃美眸流盼,起身穿上外衣,“陆指挥使这是又动歪心了?” “难得小家伙不在……”李易眸色暧昧。 “忍着,荀叔可是让你禁欲。”陆璃捏李易的鼻子。 “我昨儿禁了啊。” 瞧着李易委屈巴巴的样子,陆璃失笑,在他脸上亲了下,“再忍两日。” “娘子发话,怎么样都是要听的。”李易替陆璃整理衣裳,满眼的柔情。 用过早饭,李易送陆璃出门。 目送马车远去,李易看向一旁等待的都前卫,“何事?” “闻恒到隋州了,一进城就去了使臣馆,我们把人拦了下来。” 李易拧眉,“这个糟心玩意。” “不是看这货是闻家仅存的血脉,我早把他丢去喂狼了。” “走吧。”李易率先迈步。 监牢里,闻恒靠在木栅栏上,眼睛望着道路尽头。 听到脚步声,他抓着栅栏站了起来。 “婚事在即,皇上没空见你,有什么话,自己写下来。”都前卫放下笔墨,转身走了。 闻恒眼里的色彩熄灭。 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他却连见他一面都不愿。 闻恒知道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可所有人里,苏闲应该是明白他的,他们遭遇相同,每一步,都极为不易。 为了讨要公道,可以舍弃所有,包括自己。 他错就错在,眼拙心瞎,认不出右相的真面目。 论谋略、胆识、勇武,他是比不得苏闲,可他从未动摇过为将士讨伐楚氏的心,他真的努力了,怪就怪当年死的不是他。 兄长皆英杰,偏留下他这么个不中用的。 滑坐在地上,闻恒笑的苍凉,他好像没有十恶不赦,可又让人无法饶恕。 眼泪无声落下,闻恒怔怔的望着墙壁。 周任时的府邸,李易抿了口茶,“太傅,可解读出什么?” 周任时看着纸上的十八个字,脸色沉凝,“这龙阵,龙骨尚且好理解,可这凤翼?” “可是指陆璃?”李易盯着周任时,这才是他关心的。 周任时摇头,“陆璃的命格,落不到梧桐树上。” “我回头再扎几刀。”李易随口道。 “悠着点,别弄死了。” “安排了两个太医呢,全天候着,待客之道,我懂。”李易语气诚恳。 周任时瞟他,看出来了,这是真的“懂”。 “楚国的官员已经入住使臣馆。” “你说你,喝茶是多悠闲的事,非提起这么可怕的话题。” “你是真不担心陆璃手中的权势盖过你啊。” “那我争取争取?”李易瞅周任时。 “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周任时扬起嘴角,夸道。 “谢谢哈。”李易没好气的撇嘴,这些人啊,喜欢提醒他,但没一个真想见他夺政权的。 虚伪啊,就不能学学他的厚道? “太医一早就说过,我胃不好,只适合吃软饭。” “比不得太傅辛劳,又养老又养小的。” “会说就多说点,回头我就让你忙起来。”周任时悠悠开口,随性又惬意。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李易脸黑了,这地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太傅,你瞧你,我这是控诉朝廷过分呢,太傅这么辛劳,俸禄居然不往上加加!” “你放心,回头我就把唐家抄了!” “时候不早了,都前司还有事,改天再陪太傅畅饮。” 一起身,李易撞上了唐明集,瞧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李易人傻了,他刚说了什么来着? 对,把唐家抄了。 李易手盖住脸,嘴嗨没好下场啊。 “这俸禄,怎么跟唐家扯上关系了?”唐明集语气温和。 李易欲哭无泪,“唐家有钱,我怕太傅心里不平衡。” 周任时掀眼皮,这玩意是会挑事的。 见两人眯眼看他,李易咳嗽一声,“那什么,打雷了,我回去收衣服。” 缓缓越过唐明集,李易拔腿就跑。 “当了皇帝,还是老样子,没个正经。”唐明集笑出声。 “他这样,才让人放心。”周任时倒了杯茶。 唐明集轻叹,“李易的刀太利,朝臣都让他杀怕了,他要迷恋权势,霸着那个位置,朝堂就是他一人的朝堂,不会有第二种言论。” “这对国家的发展,是致命的。” “好在他重情,尤其是沉迷女色。” 周任时一笑,“你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唐明集抿了口茶,“可怜你家没适婚的女子,不然,你就能懂我说那话的心情。” “打住,你这刚坐下,我不好送客。” …… …… “也不说清楚!” 庄园里,宋曹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 李易翻白眼,他能让他见一面,已经是咬着牙了,这货真当约会呢! “来了。” 看着先自己一步上前的宋曹,李易嘴角抿了抿,咋那么想一个脑瓜子把他盖进地里呢! 在李易的搀扶下,芸娘从马车上下来,瞧着他黑沉的脸,芸娘没忍住唇角的笑意。 就知道这人不可能大气。 看向宋曹,芸娘行了一礼,“宋三公子。” “你的气色瞧着很好。” 宋曹克制着自己,温声开口。 李易给芸娘系上披风,瞥了眼宋曹,在芸娘面前,这家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什么,甚至不敢惹恼他。 就怕他心里不快,觉得落了面子,迁怒芸娘。 “别走太远,我就在亭子里。”李易握了握芸娘的手。 芸娘轻笑,往前面看了看,他是会选地方的,一里内,没任何遮挡。 第966章 就他当了真! “我要喝龙井茶,雨前的。” “得嘞。”李易放开手,迈步走向亭子。 瞧着他的背影,芸娘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宋曹垂了眸,心里苦涩不已,这种毫无保留,放在心尖的情意,根本就不是旁人插的进去的。 “他待你,可好?” 几番犹豫,宋曹还是问出了声。 芸娘扬唇,“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以夫为天的女子,他若不好,我才不会搭理他。” 芸娘脸上的笑明媚又娇俏,宋曹慌忙移开眼神,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你试着接触接触,这世间,优秀的女子众多,她们比我好。”芸娘看向宋曹,透着鼓励。 宋曹打开折扇,给芸娘挡住侧边的风,“搁心里太久了,放下需要时间,可能过几日我就悟了。”宋曹冲芸娘笑。 放下?这辈子都放不下了,宋曹专注的看着芸娘,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描绘,这次见面,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把该说的话说了,芸娘没再往下走。 她是有夫之妇,该有的分寸必须有,尤其是面对宋曹。 便是一分错误的信息,都不能给。 “宋三公子,风大,就走到这吧。”朝宋曹行了一礼,芸娘往回走。 宋曹喉咙滚动,下意识的伸手,但下一瞬,他把手收回袖中。 李易嚼着牛肉干,视线落在宋曹身上,这瞧着,还挺悲情。 不过没事,他心硬,能边吃边看。 见芸娘过来了,李易走下亭子,牵住她的手,携她上台阶。 “水还没开,先坐一会。” 李易把自己坐热的软垫铺到对面。 芸娘没忍住,轻笑出声,“真是难为陆指挥使了。” “要不是欠那小子……”李易在芸娘身侧坐下,哪会有这一面,让宋曹自己识趣,早跟闻恒一样,关牢里了。 他的墙角,是能挖的? “今儿不回去吃了,一会我让人把岳父岳母接来。” 芸娘张嘴,吃下李易喂来的牛肉干。 “整个鸳鸯锅。” 李易笑,“那你可得收着点,别吃到一半,被岳母拉进里屋训。” “那是我想吃嘛?” “那是你闺女想吃。”芸娘戳李易。 “明白,我一准和你同一阵线,抗争到底。”李易举起手,信誓旦旦。 “还说我排在前头呢。” “那不给她吃?” “嗷!杀人了!” 远远听着亭子里的笑闹声,宋曹转身离开。 无妨,他已经把她的音容刻进了心底,那一刻,永远属于他。 … … “才多久啊,大乾的效率也太快了!” 西城,当看到荒地都铺上了路,杨奉眼珠子瞪大了。 “这算什么,你们去学堂和河道看看。”盛父见怪不怪。 “不是,咱们皇上和陆羽不是同一个人?”杨奉脸上的肉抖动,对一个胖子来说,减肥这事,多半存在于嘴上。 盛父瞟他,“你不会以为这是苏闲的功劳?” “你看他有处理过一天的政事?” 闻言,杨奉就想抹辛酸泪,苏闲最擅长做甩手掌柜。 虽然没出乱子,民生也恢复的不错,但他们心里苦啊,兢兢业业的,真就不敢怠慢一点! 上头没人兜着,休息个一天那都提心吊胆。 “翁大人,你不是见了大乾太后,如何?这两国合并,她会拿咱们当自己人?”杨奉凑到翁敬身侧,压着声问。 “她是有大胸襟的,楚国大乾,在她眼里,没有分别。”翁敬悠悠道。 瞧着他眼里的骄傲,杨奉有些懵逼,不会吧,才一面,这就让人征服了? 喂药了吧? 翁敬要这么好攻破,刑部早腐败了。 “盛大人?”杨奉看向盛父。 这位绝不可能喝迷魂汤。 “陆璃确不是常人能比,她执掌朝堂,是百姓之福。”盛父缓缓开口。 杨奉眼珠子瞪大了,感情这些人的忧虑都是装的!就他当了真! “你们在朝堂上,不是这么说的!” 盛父瞥他,“你又不是新人,不表现一下对苏闲的拥护,让外面人怎么看。” “再怎么心动,也得顾些脸面啊,直接倒贴上去,多难看。” 第967章 集体倒戈 杨奉把目光看向周攀,这位可是和皇上同生共死过。 “天下分久必合,楚国既然没了争霸的资本,与其成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和大乾合并。” “皇上哄女人的本事比他打仗的本事要高,杨侍郎放心,大乾有的,楚国不会少。” “陆璃要厚此薄彼,你就把皇上的门堵了,我们到时配合你嚎,不信他装得了死。”周攀闲话般的说道。 杨奉摸了摸自己的腰,真讨厌,他是胖,但哪就堵得住门了! 明儿他就减肥! 这次认真的!!! 一圈问下来,杨奉幽幽叹息,满朝文武,居然数他最忠心。 有几个,甚至迫不及待了。 他们怎么可以忘了危难之际,是皇上力挽狂澜,让大家过上了安生日子! “什么,七日两休?!” 杨奉眼珠子绿了,要知道楚国明着是五日一休,但实际,他连半天假都没有! 官员和士子被屠了大半,青黄不接,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活都干啊!但俸禄,连往常的一半都没有。 “什么!重新整合?人口互迁?一个朝堂?” “皇上也是,入个赘,磨磨唧唧的。”杨奉愤愤出声。 官员们纷纷附和,“可不是,入个赘,整的这么麻烦,不就几件行李的事。” 李易转过身,连打几个喷嚏,擦!哪个货念叨他? 刚要揉鼻子,李易又是一个喷嚏。 还没完了! “受凉了?”芸娘把手帕递过去。 李易摇头,离她远了些,“你坐会,我一会回来。” 急步往外走,李易翻身上马,找到荀修,就让他给自己诊了一脉。 “染个屁的风寒,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当庸医看?”荀修斜睨李易。 “哪敢啊。”李易呲牙,“我约了岳父,怕荀叔你一个人无趣,特地回来接你过去,上好的羊肉卷,都是嫩虾。” 荀修哼了哼,“我换身衣裳。” 翻着药材,李易挑眉,老头子这是走上傲娇之路了? “小姐,先回屋吧,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凉。”侍女理了理芸娘披风的下摆。 芸娘看向入口,“你去问问,姑爷是骑马出去的,还是坐的马车?” “荣源坊前些日子不是进了几大箱鹅绒?你让欢吉取一箱来,再挑几匹云锦,颜色要湖蓝色的。” 侍女点头,走出亭子,朝一旁的丫鬟耳语了几句,见她进了亭子,侍女才往外走。 看风确实大了,芸娘没再待下去,李易打了几个喷嚏,就不敢靠近她,肚里有个小的,她可不能拿身体去硬抗。 “娘以前可没这般娇弱。”抚了抚小腹,芸娘轻嗔,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慈爱。 “大乾的陆指挥使,在悦来楼订好了包厢,饭点也到了,诸位,上车吧。”盛父扬声道。 众人闻言,三三两两结伴走向马车。 不多时,车轱辘转动了起来,一开始,大家还是同一个方向,慢慢的,有马车分离了出去。 一个往皇宫的方向,一个往庄园。 把盛母和荀修接来后,李易去准备火锅锅底了。 “强健。” 荀修把完脉,笑道。 盛母心下松了松,芸儿这胎是坐稳了,可没平安落地,她心里怎么都踏实不了。 她怕啊,她真的怕啊,芸儿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全部的爱意,她绝对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子之痛,盛母恨不得十二时辰盯着。 搅拌着酸笋鸡汤,芸娘小口喝着,“娘,元史……” “先喝完。” 盛母现在心思全在芸娘身上,至于儿子,翅膀都硬成什么样了,哪用她操心。 荀修抿着茶笑,苏闲的妻室里,他最怜惜盛芸,小丫头小时候就可爱,极灵动活泼,见人就笑,娇娇软软的。 苏闲母亲当时一见心就化了,苏闲年纪不匹配,她立马就拉着侄子上了盛家的门,可见对盛芸喜爱到了什么地步。 她眼光也确实好,不管是品行,还是能力,盛芸都远超同龄人。 最难得的是,苏、闻两家遭难,她宁可舍弃富贵,也没弃闻恒。 可惜闻恒无福,做的都是些什么事,闻老爷子还好是痴呆了,不然,能让那小子活活气死。 因着闻恒,盛芸一个在父母掌心长大的姑娘,尝尽了酸楚。所幸她如今有疼人的夫婿,能承欢父母膝下。 “都在呢。” 盛父提着猪头肉走进来,拿着酒杯就去找荀修。 “难得今儿闲暇,可得好好喝一杯。” “苏闲呢?”盛父一边拆酒坛,一边拿眼睛往屋里扫。 “在厨房准备火锅锅底呢,我去催催。” 芸娘一口气喝了酸笋鸡汤,放下碗,就冲出了屋。 “毛毛躁躁的。” “扶柳,快跟上去,让她慢着些。”盛母忙喊。 芸娘一出屋,就放缓了步子。 厨房里,李易正把烫好的虾捞上来,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笑容当即绽开。 “就知道你要过来。” 夹起块虾,李易走向芸娘。 “味道怎么样?” “好吃!”芸娘眉眼舒展,“娘出门都不忘带盅汤,差点就喝饱了。” 接过筷子,芸娘欢快的吃了起来,不时给李易投喂些羊肉卷。 瞧着芸娘脸上明媚的笑意,李易嘴角扬了扬,眼里满满的成就感。 “在想什么?”芸娘把最后一个虾喂给李易。 “娘子未及笄时,应该就是这般会笑会闹,把媳妇养成小姑娘,就问天下有几个能做到?”李易微抬下巴,一脸的自豪。 芸娘笑意吟吟,擦了擦李易嘴角的辣油,“那是,夫君最厉害了。” “再烫点?好夫君~。” 芸娘声音柔媚,李易人酥了,居然引诱他! “再叫两声?” 李易扣住芸娘的腰,眸色微暗。 “小姐,姑爷,夫人来了。”扶柳伸进脑袋提醒。 旖旎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两人手忙脚乱收拾碗筷。 “岳母。” “娘。” 李易和芸娘挡着锅,露出了极标准的笑。 盛母走过去,就站在两人面前,李易跟芸娘对视一眼,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你呀。” 瞧着碗里的辣油,盛母点了点芸娘的额头。 “闲儿,你越惯她,她越馋。” “把食材端过去,你岳父催了。”盛母看了看两人,没多留。 李易芸娘相视一笑。 第968章 明儿,明儿我把人带来! “你小子总能整出稀奇的东西。”盛父把烫好的羊肉夹进碗里,大冷天,吃这种热的,着实舒服。 “今儿百官游逛了隋州,如了你的愿,他们一致认为你这个皇帝不合格,对两国合并,抗拒少了许多,甚至希望你能麻利点入赘。” “你呀,就是惫懒,大乾的改革,大半出自你的口。” “但你就是不肯站在人前,所有的功绩都给陆璃,真不担心她日后压制你,把你当面首养?” “还有这好事?”李易激动了,软饭是真的香啊! 盛父差点没一筷子敲过去。 “陆璃待翁敬还真是亲厚。” 盛父转了话题,免得突发心梗。 李易给他和荀修续杯,“毕竟是师生,多年来,双方彼此惦念,这见了面,肯定忍不住多叙叙。” “朝儿是不是在?” 李易点头。 “晚些你把人带来,听说游乐园添了新项目。” 李易将烫好的羊肉放进芸娘碗里,都先吃过了,咋还这么馋,眼睛都看直了。 听到盛父的话,李易轻咳,“怕是不成……” “才多大的孩子,你自己无所事事,还不让他玩玩!”盛父筷子一放。 李易默默无语,偏心也不带这样的!他无所事事?大乾、楚国的建设,边境的布防,他哪一样没操心! 包括饮食!煲仔饭,火锅,不他弄出模具,这些人能吃上? “岳父,这就冤枉了,我可没给他安排课业,是翁师先你一步。” 李易撇嘴,虽然不想承认,但小崽子比他吃香。 看看,如今不预约,都见不着人。 盛父皱眉,“翁敬一把年纪了,哪还有精力带孩子,你们简直是胡闹!” 李易埋头吃肉,两头都得罪不起,他选择装死。 荀修轻笑,抿了口酒,漂亮又有礼貌的小男孩,总是招人稀罕。 好在他想瞧就能瞧到。 “晚上总有空闲?”盛父粗着声。 李易露出笑容,“晚上在太师那……” “明儿,明儿我把人带来!” 见盛父有赶人的倾向,李易忙喊道。 盛父坐了回去, 这年头,吃个饭可太不容易了,瞧了眼芸娘,李易低头笑,就那么点辣油,她居然也没放过。 咋能可爱成这样。 李易很想再给她夹一筷子,但一瞅盛母,李易咧嘴笑,默默塞进了自己嘴里。 “母后,真的可以吗?朝儿还没把治水册看完。” 李朝眸子看着陆璃,整个人乖巧又懂事。 陆璃捏李朝的小脸蛋,真就跟李易一个德行,明明心里欢呼雀跃,偏一副学业至上的模样。 “还是要劳逸结合。” 翁敬很轻易就被蒙骗了。 在抱大腿这上面,李朝无师自通,见到翁敬的第一面,他就很“无意”的展示了自己的聪颖好学。 这老人家哪受的住,一颗心立马就被俘虏了。 “朝儿的进度,已经远超同龄人,便是五岁孩子,都不及他。” “璃儿,你过于严苛了。” “师爷爷,母后都是为了我好。”李朝压制着嘴角的弧度,仰着小脸道。 这纯真懂事的模样,翁敬心顿时化了,当即决定平日空闲多带李朝出去玩玩,免得让他母亲拘坏了。 陆璃眯了眯眼,越发皮了啊。 “老师,别让他骗了,这小子鬼着呢。” “松弛有度,你呀,不能急切。” 三岁的孩子哪会说谎,翁敬摸了摸李朝的脑袋,把他抱了起来,多好的孩子啊。 陆璃瞧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觉得是要让李易收拾收拾了。 现在话是张口就来,装的比李易还自然。 因着盛父在,李易没急着带芸娘回去,陪盛父下了一局棋,待了好大一会,李易才离开庄园。 “指挥使,闻恒的信。”都前卫把信递给他。 李易随手拆开,瞄了两眼,把纸张塞回去给都前卫,让他处理了。 有立场关心的时候不关心,现在秀什么深情,也不怕膈应到他。 这点,闻恒是真敌不过宋曹。 他总是按自己的意愿去做,自以为是,从不会设身处地站在芸娘的角度考虑。 就凭他做的那些事,少出现,少说话,当自己死了,这才是对芸娘好。 盛父盛母在,怎么排也轮不到闻恒谴责他。 “溱国这两天可有异动?”李易抬脚上马车。 都前卫面色凝了凝,“指挥使,平静的不像话,虽然有不少暗卫混进了隋州,可他们的目的,只是找梁孟。” “越是如此,越得防备。” “溱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李易眸色沉冷。 都前卫应声,向李易汇报戎国的情况,“指挥使,戎国不太对劲,一个叫阿塔真的部落,最近的势头极猛。” 李易扬眉,“如此时刻,他们竟然内乱。” “关注关注,别叫他们乱了咱们的计划。” 放下车帘前,李易回过头,“方祁还有几日到?” “过青峡峰后,温校尉领了两近卫先行,想来能在大婚前三日赶到隋州。” “走吧。”李易放下车帘。 看梁孟前,李易先去看了梁宁汐,瞧着她红肿辨不清模样的脸,李易满意了,这样用起刑来,才不会有不忍感。 “我自记事起,每日面对的,就是嬷嬷们的打骂。” “明明是公主,却过的连奴隶都不如。” 梁宁汐沙哑着嗓子,冲李易笑。 “苏闲,我身边都是恶鬼,没人告诉我对错,我要怎么善良?” “若一个人在深渊便罢了,可偏偏看到相同命运的人,她与我的肮脏不同,那么皎洁,一尘不染,我要如何不去嫉妒?” 李易眸子未变,一鞭子打了过去。 梁宁汐闷哼一声,她依旧想活,却知道李易不会放过她。 “苏闲,命运为何对我这般不公。” “若我处在萧清月的位置,不曾经历那些,我也能有一颗悲悯的心,而不是像个恶鬼。” “苏闲,论罪孽,你不比我轻,铁骑一动,浮尸遍野。” 李易扬手又是一鞭,“梁宁汐,我折磨你,跟道德无关,纯粹是泄愤,你说的没错,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今日想吃什么?” “蛇胆吧,那东西清火。” 李易扔了鞭子,让都前卫去准备。 “苏闲!” 见李易要走,梁宁汐喊住他,“让我见见萧清月。” “你觉得可能吗?”李易回头,给了梁宁汐一个痴心妄想的笑。 不再理会她,李易去看梁孟。 第969章 屈济战三儒 “溱王。” 李易在榻边坐下。 梁孟冷冷瞥他,饮食上,李易只给米汤和药材,堪堪饿不死人,加上限制水,梁孟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 “再有几日,就是初五了,溱王,我倒要看看溱国怎么斩凤翼。”李易一脸的不屑。 梁孟盯着他,眼里透着讥讽。 “苏闲,且看着吧,看着溱国是如何拿下大乾,如何取你和陆璃的头颅。” 话未说完,梁孟眼珠子往外突。 李易把辣油瓶放回去,“不好意思,手抖了,可能倒多了点。” “不过没事,等不辣了,我让人给你洗了。” “苏闲,别做梦了,溱国这么久的谋划,是你能撼动的?你没有天命!陆璃也没有!你们都没有!!!” 梁孟声音残破,嘶吼道。 “你看你,现在就只会强调这几句,溱王,你也不信了吧。” 李易边说边脱外衣,当着梁孟的面换上龙袍,“如何,够不够威严?” “这似乎就该穿在我身上。” 梁孟死死盯着龙袍,喉咙像煮开的水一样响个不停。 “我是龙 ,陆璃是凤,天造地设的一对,注定要平溱国,统一天下。” “胡说!胡说!!!” 梁孟头抬了起来,气息急促,指着李易,“你不是,你不是,闻无双才是!” “楚,楚……” 梁孟止了声,眸子有一瞬间的清明,他躺了回去,不再出声。 李易抚摸着龙袍的龙爪,眸色微暗,楚?不会是玉雕塑吧? 姓楚的人里,李易能想到的就只有襄瑜公主了。 脱去龙袍,随口嘲讽了两句,见梁孟没反应,李易出了去。 襄瑜公主? 摸了摸下巴,李易想着要不要带周任时瞧瞧人。 可襄瑜公主在外界看来,已经死了,这斩凤翼,怎么斩? 也没见溱国刨坟啊。 摇了摇头,李易让都前卫去太傅府走一趟,让周任时空个时间出来,他带他去瞅瞅睡美人。 “唐歆的天资确实高。” 徐游歪着脑袋出声,严翰、卢进都是点头,这三人声望虽敌不上屈济,但学问做的极好。 与屈济私交甚笃,偶尔能打上一场。 摇了摇空酒坛,屈济睁着迷离的眼,“若不是天资太高,我又怎么会惋惜,这要是男儿身,传世之言,必会多添几页。” “好在现在当政的人,有意缩小男女之分。” “百川书院,我死后,就让歆儿接管。” 徐游、严翰、卢进纷纷打了个酒嗝,看疯子一样看着屈济。 “才喝了多少,就醉的不成样了。” “谁醉了!”屈济站起身,“你们倒是找出一个比唐歆强的,天天喊着择士以才能为先,唐歆的才能不够?” “男子女子为何就不能共同往上,非要压制一方?” “连自己的同类都无法平等对待,一个时代,怎么可能有实质性的跨越。” “文化是多样的,从不是单一。” “究竟是我醉了,还是你们迂?” 卢进看着屈济,“数千年来,都是如此,女子只需在后宅相夫教子,平天下,教书育人是男儿的事。” 屈济掀起右眼皮,“就因为以前未有?所以要加以限制,不许他冒头?” “火药以前也没出现,你们怎么不去上书太后,将其禁止了?这种超出人认知之外的东西,如何能够存在!” 屈济砸了酒坛,“就因为你们这些人生不出平视的人,这几千年,才发展的如此缓慢。” “觉得不服?” “我就问大乾这两年,是不是远超了之前的朝代。” “难道给女子出路,她们就能把男子驱逐了?” “你们还真是瞧不起自己,瞧不起万万男儿。” “困守在后宅的女子,能给整个国家的发展带来多大的推动,这份益处,你们是全然不考虑。” “就担心她们得了话语权,会不受控,反过来压制。” “我们男儿,就那般的不中用?” “人与人,就不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你们就愿意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而不是缔造一个新国度?” 徐游、严翰、卢进看着杯中的酒,默不作声。 他们和唐老爷子很像,求稳,对改革,是有期待,但更多的,是惶恐。 担心一个原本稳固的国家会因此分崩离析。 “顺应大势,别忘了现在大殿上主事的是太后,百川书院是她和苏闲的意思,有唐家、周任时、都前司支持,你们真以为我让唐歆接管是异想天开?” “未来是年轻人的,我们这把年纪,也帮不了太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耗费无关的精力。” “比如,说服你们,处理非议。” “倒也不必担心女子崛起,男子会处于弱势,女子中有天资卓绝的,男子同样,魏朝,难以估量。” “那孩子,绝对能让大乾天翻地覆。” 严翰抬起头,“屈济,你就是说破天,我们也不会支持唐歆接管百川书院的。” “有能耐,你就动手。” “看看你今儿能不能站着出……” 屈济冲过去就是一拳,没见过提这种要求的。 “你个老东西!” 严翰怒了,跟屈济干了起来,徐游、卢进自不会就坐看,帮着严翰揍屈济。 你一拳我一拳,打成了一团。 桌椅都翻了,一屋狼藉。 唐歆在园里赏梅,等她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徐游等人鼻青脸肿,躺在椅塌上哎哟叫唤。 屈济好不到哪去,一张脸唐歆都不敢直视,但从眯成一条线的眼缝,能看出他的得意,活像斗胜的公鸡。 “老师?”唐歆小声开口,透着询问。 屈济从怀里掏出钱袋,往桌上一扔,“真是没用,六只手干不过两只手,吃点好的多补补。” “歆儿,走了。” 屈济挺着腰板,一瘸一拐往外挪。 唐歆看了看徐游等人,赔了声罪,忙追上屈济。 “不用扶,我好着呢。” 屈济高仰着头颅,一副小伤的姿态,但唐歆哪能依他,老师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越是在别人的地盘,越要强。 等上了马车,就该破口大骂,嗷嗷叫了。 第970章 揉,再大力点! “一群老阴货!” “不要脸,打不过居然拿手掐!” 屈济揉着大腿,胡子一颤一颤,怒不可遏。 唐歆给他的脸上药,动作十分小心,“老师,对面怎么说也是三个,您今儿可是冲动了。” “三个又怎么样,不照样让我打的叫唤。”屈济哼哼,然后吸了口凉气,一张脸完全瞧不出原来的儒雅,肿如猪头。 “别有负担,为人师者,哪有不给学生铺路的。” “比起哪些棒槌,你至少让人有期盼。” “这几个老家伙啊,歹毒的很,分明是被我说动了心,却不肯承认,非要旁人动拳头,给他们顺坡下驴的理由。” “别扭,跟你爷爷一样的别扭。” “可惜,有几拳打空了。”屈济一边说一边吸凉气,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唐歆哭笑不得,手上的动作只得越发轻柔。 老师是个真正超脱的,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看德行和才能。 凡事随心,不端大儒的架子,观点不合,要么一拍两散,要么干上一架。 “指挥使。” 听到外面的喊声,唐歆掀起车幔。 下一刻,一个人影骑马走了过来。 “听他们说,屈先生大战四方,我不放心,过来瞧瞧。” 李易话刚落,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你小子瞧笑话的吧!” 李易弃马上了马车,“先生这话,就让人伤心了,虽然你拿我当木鱼敲,但我这人,最不记仇了。” 李易和唐歆换了位置,这马车是唐家的,虽备了伤药,但效果肯定敌不过荀修亲制。 李易拿出药瓶,把液体倒在手里。 “歆儿,转个身。” 唐歆上药,因着心疼屈济,根本下不了力,但这种淤伤,不揉开,再好的药涂上去,也就起个清凉,缓解疼痛的作用。 “嘶!” “你小子杀人呢!” 屈济咆哮,恨不得一拳给李易干倒。 “先生,忍忍,晚上再内服一碗汤药,保管你神清气爽,一张脸比往日更有光泽,半点淤青都没有。” “明儿再去拜访,保管能让他们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屈济的咆哮声止了,中气十足的喊,“揉,再大力点!” 唐歆失笑,李易是做了多少功课,能把老师拿捏的这么准。 “唐侍郎。” “大公子。” 外头响起喊声。 下一秒,唐正浩进了车厢,手里捏着个药瓶。 虽然李易跟唐正浩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好东西,两人还是会分享的。 像荀修的药,唐正浩那,必定有一份。 “你怎么在?”唐正浩蹙眉。 “自然是赶来的,我记得你今儿休沐,论距离,唐家可比我近,唐侍郎,先生受伤,你也太不着急了。” 李易板着脸,毫不客气的踩着唐正浩,抬高自己。 唐正浩斜他,“正与父亲看吉日,想着与你商量,是我们急切了。” “啥?” 李易眨巴眼,嘴角立马咧开,“大舅兄,一看你就心忧先生。” “我正巧往这边来,比你可近多了,结果,你竟这么快就到了。” “有你这样的学生,是屈先生的福气啊。” “快,坐坐坐。”李易给唐正浩挪位置,一脸的热情。 唐歆抿唇笑,往一侧让了让,方便唐正浩过去。 “能不能要点脸?” “什么,渴了?”李易没二话,立马给唐正浩倒上水。 “大舅兄,小心烫。” “屈先生的脸,就是瞧着吓人,并没真伤着什么。” “今儿就挺合适的,咱们把婚期定定,我也好着手布置,准备聘礼。” 李易瞧了瞧唐歆,压抑着嘴角低下头,一副极腼腆的模样。 唐正浩嫌弃的瞥开眼,这脸变的可真是快! “咋就这么能装!” 唐正浩把李易往一边拨。 第971章 你真高估了…… “老师。” 唐正浩满脸关切,屈济年纪毕竟大了,他还是担忧的。 “别丧着一张脸,老子还死不了!” 屈济哼哼,“把头转过去,谁让你来的。” “我可告诉你,今儿我是一打三,那几个老货,全趴了!” 唐正浩哭笑不得,屈济平常不好面子,但要是被人打狠了…… “以先生的实力,何止三个,就是五个,也不是你的对手啊。”李易奉上一记马屁。 “看看人家。”屈济恨铁不成钢斜睨唐正浩,“学学他的不要脸,别天天端着君子之风,一旦风格固定,就容易受人算计。” 李易默默无语,碰了碰唐歆的手,一脸委屈,这是夸他? 唐歆抿唇笑,将李易袖口沾到的木刺拿下来。 “老师,朝堂允许,我不用工于心计,大乾有一个不要脸的就行了。”唐正浩一脸端肃。 “这倒也是。”屈济微点头。 李易抱手,真是的,夸人就不能背地里,当着面,多让人不好意思。 就知道他的成就没法复制。 他们只有叹服的份。 唐歆把茶水给李易,冲他笑。 李易眸色柔了,要不是冲着这么好的媳妇,他早把唐正浩弄去疆地了! 犊子玩意,一天到晚坑他的钱! “啧,成这样了。” 为表示对屈济的关切,唐老爷子亲自在长廊口迎接,要不是嘴角翘了起来,这场面,该是极温情。 屈济斜他,“你是没打够?” “看你,真是毫无读书人的斯文。”唐老爷子气定神闲,心情瞧着就愉快。 唐正浩瞥了眼李易,拉着他离开。 “干啥子?我还没跟爷爷打招呼呢。”李易冲唐正浩嚷。 “你是嫌爷爷心情太好?” “怕他两打不起来?” “走吧,去父亲的书房。” 正要喷两句的李易,闭了嘴,乖乖随在唐正浩身后。 可算是到了议婚期的步骤了。 媳妇越早娶回家越好,李易最不喜欢拖,多少人拖着拖着,盛装出席婚礼,两眼泪汪汪,见证心上人是怎么跟别人般配的。 末了,还得送上一句祝福。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唐父正在写字,见两人进屋,他笔锋上抬,将武字写完。 “苏闲,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唐父轻缓吐字。 李易心里一警,这怎么一上来就夸人?太反常了,唐父对他的观感,那是到了磨刀的程度。 “岳父,咱要不直接点?” “你夸的我害怕。” 唐父没好气的白他,这小子是能坏气氛的。 “两国之间,各方势力,你平衡的极好,该退的时候,你一点不恋权势,黑起自己来,半点不留情。” “若非你确实对歆儿上心,看重感情,这门婚事,我是如何都不敢应允的。” “你的心思,太细腻,布局过于缜密,你要存心算计,谁都逃不掉。” “不不不,岳父,我没那么厉害,你真高估了。”李易忙否认,与唐家亲近,有益无害,但他真没动过唐歆和唐艺梦的心思。 李易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要脸,但算计姑娘婚姻这种事,他是不干的。 “你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下意识的同你亲近。”唐父自顾自的往下说。 李易嘴唇蠕动,真的夸大了,他天天去看梁孟,也没见他亲近他。 “李易,不管是为君,为臣,你都能做到极好。” “你若不是……”唐父叹气,“过于多情,绝对是我最满意的女婿。” 李易呲牙笑,突然这么高评价,他有点惶恐啊。 今儿不是讨论婚期?这怎么整的有点像: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李易,唐家会站在皇帝身后,你这辈子绝不可始乱终弃。” 第973章 她的命格,命格不对! 瞧了瞧左右,见无人看着,李易在唐歆唇上亲了下。 “明儿我来接你。” 屈济伤是不重,但模样实在惨,又是为唐歆动的手,李易不用问也知道,今日唐歆不会随他走。 “嗯。”唐歆整理李易的领口,声音轻柔,“路上当心。” 隋州如今鱼龙混杂,搞不好哪一方就动手了。 “我贼着呢,要有危险,保管立马没了影。”李易圈住唐歆的纤腰,腻缠了会,这才离开。 “太傅有空闲?” 李易边上马车,边问密卫。 “颇是忙碌,不过不紧急,他说能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李易轻笑,“足够了。” “走,接人。” 接到周任时,李易立马去了小宅。 打着灯笼,李易领周任时去襄瑜公主的院子。 “太傅,金秋盛会那会,各国都派了使臣,襄瑜公主就在其中,你也见过,可还有印象?” 周任时微蹙眉,“没有过多关注,一眼看去,似是枯竭之相。” “那一会好好瞧瞧,梁孟提到了楚氏,这个楚,我怀疑跟襄瑜公主有关。” 说话间,李易推开房门。 将灯点上,李易指了指内室,表示人在床上。 周任时缓步上前,眸子凝视床榻上睡颜恬静的玉人,猛然间,他震惊的退了一步。 “太傅?” “怎么会!”周任时难以置信,“你把她的生辰八字再报一遍。” 不等李易说,周任时又是退了一步,“她的命格,命格不对!” “有人,有人窃取了她的生机,凤凰已无法凝形,涅槃之源被抽取尽了。” 李易惊住,他知道有些术士能力极高,但特么改人命格,还是母仪天下之人的命格,是不是太放肆了,他就不怕天道反噬吗? “太傅,人的气运当真能转接?” 周任时平复情绪,“条件极苛刻,布阵之人需付出极大的代价,必受天谴,其后代,无一可善终。” “还有救?”李易看向襄瑜公主。 周任时倒了杯水,润了下喉咙,“续不回来了,双翼已断,凤凰本可以涅槃重生,但下手之人极狠,改动了她的命格,尽管只是一点,但凰已失了纯粹,再无涅槃之力。” “溱帝和梁孟真是疯子。”周任时眸底森寒,“想压制天命之人,必要以无数生灵为祭,蒙蔽天机。”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天下运势明显未归溱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就算他们成功了,你也能搏一搏。”周任时安抚李易。 “太傅,我还不至于惧怕。”李易掖了掖襄瑜公主的被子,这姑娘,属实是惨。 连偷气运的事都能叫她遇上。 没有在房里多待,李易和周任时出了去,两人心里都有些沉郁,溱国布局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点动静。 征兵怕只是其中一环,给他们看的。 真正的招,藏着呢。 “李易,当信念足够强大,是可以打破自身的禁锢的。” “太傅是说,我们能立地成仙?”李易眼睛亮了。 周任时斜他,“你在做什么梦呢。” “即便是无道,也只是堪堪能摸到点不可言说的东西,至于你我,老老实实,安于尘世。” 李易笑出声,周任时是怕他一发不可收拾,魔怔了,学起以往的昏君,开始嗑丹药,招道士,求长生。 “太傅,我不会不切实际。” “管他什么气运之子,就算天降陨石,我也要开出一条路,灭了溱帝。”李易声音凛冽,杀意升腾而起。 第975章 温方祁到隋州 李易低头,在陆璃唇上亲了口,看着她比鸡蛋还光滑的脸,李易凑近了,上瘾般的细吻。 “怎么都没法够。” 李易同陆璃耳鬓厮磨,声线暗哑。 陆璃眼中的清明一点一点散去,眸色似饮了酒般朦胧,她同李易对视,本能的环住李易的脖子,亲吻了上去。 他总能轻而易举蛊惑她。 李易扯起锦被,掀起第二场大战。 久久,屋里的动静才停息。 拧干水,李易给陆璃擦洗身子,瞧着她恬美的睡颜,李易眸子柔软。 在床榻边坐下,李易难自控的抚上陆璃的脸,美的过分,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更惊艳。 也就他这种脸皮厚的无法丈量的,才敢去直视。 “睡的真沉。”李易满眼宠溺,今儿怕是把人折腾狠了。 掖了掖被子,李易端起水盆,轻步出去。 “指挥使,温校尉回来了。”密卫压着声道。 李易点头,侍女已经禀过了,犊子玩意,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挑这个时间,存心不让他抱香香软软的媳妇啊! 这小子,铁定是羡慕嫉妒恨! “姐夫。” 见李易进偏厅,温方祁呲牙迎上去,“姐夫,你得救救我啊。”温方祁可怜兮兮的开口。 李易斜他,“怕什么,温媱还能吃了你?” 温方祁唉声叹气,“我给她写了十几封信,是一个字都没回啊,以前哪生过这么大的气。” “冯瑾贞呢?” 温方祁眸子一变,警惕的看李易,“姐夫,我难得喜欢一个姑娘,你不能这样对小舅子啊!” 李易眼角抽了抽,这玩意是来讨打的吧? 揪着温方祁,李易直接拖到温媱面前,“打,往死里打!” 温媱眨了眨眼,看着两人,有些懵,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易抢在温方祁前面开口,“回来有大半日了,刚还问我怎么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姐,我没有,他胡说!”温方祁急急否认。 温媱操起了藤条,这是一早就备好的,就等着温方祁。 李易一个箭步,把门关了。 温方祁脸黑了,多大的仇啊!至于嘛! “姐,姐夫刚一直问我冯瑾贞漂不漂亮!”温方祁抱头嚷。 “好小子,都会睁眼说瞎话了!” “你姐多英明的人,能让你骗了!” “不是,你这啥眼神?”李易看着温媱,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怀疑我?” “你居然怀疑我!” 李易打开门,将温方祁踹了出去,接着门一关,大步走向温媱,一副没个说法这事过不去的姿态。 温媱丢了藤条,撇了撇嘴,“才打多少下,你就护着他吧。” 李易一笑,“什么叫我护着他,我是看你打不下去了,维护你的威严。” “小舅子跟媳妇,我能分不清轻重?” “刚下马就来了,认错态度很不错,要不给个机会?” 李易牵起温媱的手,看她的掌心,藤条虽处理过,但粗糙硬,温媱生气不是假的,开始打的那几下是真用了力。 温方祁那个皮糙的,李易是不担心,他主要怕有没处理到的尖刺弄伤温媱。 “那叫态度好?”温媱哼。 李易携她坐下,倒了杯热茶,“消消气,我回头打断他的腿。” 温媱偏过头,李易笑,给温媱按揉肩,“不提他了,润儿呢,怎么没瞧见?” 温媱撇嘴,“你儿子你不清楚?一天到晚,眼里就只有他皇兄。” “你问冯瑾贞做什么?”温媱盯着李易。 李易哭笑不得,“给方祁娶媳妇啊,你不是一直悄摸的打听人姑娘,前两日还数了首饰。” “嘴硬心软。”李易刮了刮温媱的鼻子。 第976章 胖揍小舅子 “真不是瞧上了?”温媱捏李易的脸。 李易翻了个白眼,“我贪心归贪心,但又不是色中饿鬼,我看你就是想找收拾。” 李易将温媱捞进怀里。 温媱揉捏李易的脸,自顾自念叨,“就这么原谅,他以后会不会肆无忌惮?” “跟人合八字,都不同我说一声!”温媱眸色幽幽。 李易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哭笑不得,念念不忘啊,温方祁解释的再诚恳都没用,温媱这就是单纯的闹脾气。 “确实过分,简直没法忍,我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 李易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往外走。 “姐夫。” 躲在一旁的温方祁,见李易出来,箭步冲了过去,压着声开口,“怎么样,消气没有?” “你姐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一顿可能确实少了。”温方祁捏了捏拳,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慷慨激昂的吐字: “姐夫,你别管了,我没制止冯家,以至于伤了姐的心,被打死也是该的!” 李易眯眼,啧,挺能装了啊。 这不得满足一下? 扬起一拳,李易给温方祁干趴下了。 “嗷!” “你来真的啊!” 温方祁抱头惨嚎。 李易拿开他的手,一个左勾拳,给温方祁整出对称的熊猫眼。 “姐,救命啊!姐夫疯了!”温方祁扯着嗓子呼喊温媱。 温媱没想到李易真揍,哪还看的下去,连忙去拉。 “拉我做什么,我今儿非打死他!” “球玩意,我让你惹我媳妇不高兴!”李易挥开温媱,给了温方祁一记右勾拳。 “李易。” 温媱把人抱住,冲温方祁吼,“愣着干什么,跑啊!” 温方祁抹了下鼻血,爬起来就跑。 不是说就意思一下?这是意思一下?! 下手也太狠了! 有这样打小舅子的!!! 换姐夫,他要换姐夫!!! 温媱把李易推进屋,想发火又没法发。 李易摸了摸鼻子,“一时没克制住,我下次注意。” “还下次?你是不是就想打死他!” “你吼我?”李易满脸震惊,“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你弟弟!” “行,我走!” 李易偏过头,重重踏了两步。 “你还真不挽留啊?”李易语气幽怨。 温媱太阳穴突突的。 “算了,谁让我是男人呢,这次我就不计较了。”李易哼了哼,大气道。 温媱抿了抿唇角,冲过去就是一顿掐。 “嘶,你丫的为了你弟弟,居然连亲夫都不放过!” “我擦,轻点!” 李易抓住温媱的手,瞪她。 温媱鼓着腮帮子,回瞪李易。 李易没绷住,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温媱的脸,温声道:“我有分寸,瞧着吓人而已。” “他让我媳妇恼了这么久,这顿打是他该的。” 牵住温媱的手,李易制止她开口为温方祁解释,“我不管对错,我只知道我媳妇心里不痛快。” “你的感受在第一位,小舅子什么的就是浮云,不值一提,打死就打死了。”李易含情脉脉。 温媱白他,“就会甜言蜜语,你们不就是想我心疼。” “下手也不知道轻一些,破相了,得多费多少聘礼。” 李易一拍大腿,“娘子说的是,我下次换个地方招呼。” 温媱默默无语,懒得再搭理李易,款步走了。 她就温方祁这么一个弟弟,到底放心不下。 偏厅,温方祁照着铜镜,嘴角动个不停,一看就是对李易“爱”的深沉。 密卫在一旁偷笑,他也知道幸灾乐祸不好,但温方祁那脸,过于“好看”了啊。 听到脚步声,密卫望过去,见是温媱,密卫往一边让了让,出了去。 “姐。”温方祁哽咽,“姐夫丧心病狂,你看看他给我打的。” 温方祁指着自己肿胀的脸,愤愤出声。 温媱把药瓶打开,给他涂药。 “你姐夫向来疼你,明明一拳头就能把你干昏,偏这么多拳下去,一点作用都没起。” 温方祁眼角抽了抽,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这叫一点作用都没起? “姐,咱要不治治眼睛?” “嗷!”温方祁吸凉气,“夫君再重要,你也不能不顾弟弟的死活啊!” “换姐夫,必须换姐夫!瞧瞧他给你蛊惑成了什么样!” “嘶!” “涂药还是杀人啊!”温方祁捂住自己的脸,控诉温媱。 温媱收拾了药瓶,走了。 李易抱手倚在窗上,斜瞅温方祁,笑的极阳光,“方祁,我下手这么重,你想换姐夫也正常。” 温方祁人僵了,这年头,还有听墙角的! “姐夫,我说笑呢。”温方祁咧嘴笑,疼的直吸气。 李易掀了掀眼皮,瞧着他五颜六色的脸,选择了宽容。 “你姐心里的气已经消了,找个机会,安排她和冯瑾贞见一面,省的她总惦记你的婚事。”李易随口道。 温方祁点头,看李易要走,温方祁喊住他,“姐夫,咱俩没私人恩怨吧?” “有私人恩怨,你还能有嘴嚷?”李易斜他,“你一回来就急着见我,不就是指着我帮你消解你姐的怒火。” “我办的不够好?” “你姐刚看你的眼神,多心疼。” 温方祁眨了眨熊猫眼,“可你也不用打这么狠啊。” 李易哼笑,“些许皮肉伤,还嚷上了,跟大儒待了待,真拿自己当书生了。” “矫情。”李易不客气的喷温方祁,“离开这么久,就这么点子进步,心思也不知道花哪去了。” “动作缓的一批。” “揍都没法揍痛快,我还得仔细你躲不过去。” “明儿把训练强度加加。”李易骂骂咧咧的走了。 温方祁傻眼了,嘴巴张了又合,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他确实分了心,但每天的训练,他都做了啊。 有那么差劲? 回想被李易按着揍的场景,温方祁蹙紧了眉,似乎是进步不大。 别说还击了,他连避让都没法。 敛了敛神色,温方祁没了戏闹的心。 “你可真行。”田戒看着李易,啧啧了一声。 李易每天不是找他过招,就是找禁军打,高强度下,不说一日千里,但进步是飞快的。 温方祁一个人练,怎么可能赶超的上。 多好的姐夫啊,生怕小舅子过的清闲。 第977章 刀刃无情,人心得有温度 “你不懂。” 李易轻叹,“世道这么混乱,稍一松懈,可能就葬身刀口。” 瞧着李易用心良苦的样子,田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管你怎么练,都不够林婉打的。” 田戒戳李易的心窝子。 李易脸黑了,抬手就是一拳。 田戒早有防备,头一歪,抓住李易的手,左腿就踹了过去。 李易没硬碰,拉着田戒往后退,直攻他下路。 两人越打越激烈。 “心里不舒坦,就拿小舅子出气,指挥使,你如今是越发不当人了。” “冯瑾贞可没妹妹。”田戒悠悠出声,刺激李易。 “田戒,攻心计都用上了,看样子,你是真没招了啊。”李易一个飞踢。 田戒抬手挡下,不自觉的退了退。 这陪练,真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自己受累,还不让小舅子快活,你这就是自私!” 打不动,田戒只能图个口头痛快。 给李易陪练,折磨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 这家伙进步太快了,像现在,田戒都摸不到他,几乎成了沙袋。 李易哼笑,“我何止不让他快活,放心,等我把你要来,保管你比他更‘舒爽’。” “萧统领不可能点头的,指挥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瞅见处空隙,田戒抬腿横扫。 “你呀,就是不如我沉得住气。”李易勾起嘴角,抓住田戒的腿,一个翻摔,将人压制。 田戒喘着粗气望天,阴货啊! “温方祁根基弱,冯家又破落了,这门婚事,你真要促成?” “对他可没有任何益处。”田戒神情严肃了几分,开口道。 李易在一旁坐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温方祁和楚国权贵联姻,才是最利形势,也能在短时间里,平衡各方。” “但我不光是帝王,更是他姐夫,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代他选择。” “刀刃无情,但人心得有温度。” “比起所谓的利弊,我更希望他有个美满的家庭。” “别说能揭的开锅,就是揭不开,我也不拿小舅子做买卖。”李易曲起腿,随口道。 田戒笑了,这大概就是都前司内部凝实的原因,李易瞧得见所有人的努力,不会叫你白买命。 你只管往前,别的,都无需担心。 你永远能相信李易,谁都可能舍弃你,但李易不会。 “林婉来信了。” “啥?”李易悠闲不起来了。 “别紧张,没人告密,她还不知道你把她二姐祸害了。” 李易斜田戒,这货自从揍不到他,心态就崩了,一开口,脸上就差写着:来呀!弄我去疆地啊。 “怎么不问问?” 见李易没反应了,田戒碰了碰他的手臂。 “横竖不是急事,憋死你。”李易起身,对着田戒拍身上的灰土。 田戒捂住口鼻,瞪李易。 “走了。”李易拍了拍屁股,脚下生风。 田戒翻白眼,他还真是半点不让人拿捏。 “溱帝下密令,让林婉找寻梁孟,人已经在来隋州的路上。” 李易脚步一顿,“还真是兄弟情深,不让林婉去攻城略地,竟派她找人。” “将才是这么用的?” “溱帝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吧。”李易吐槽,转过身,就准备给田戒松松骨。 “人呢?”李易眨巴眼。 跑的可真快! 不行,得赶紧把林劲弄走,这玩意嘴没个把门,一准要跟林婉告状。 母霸王能放过他才怪。 第979章 茅文蕴到隋州 “真软。” 贴在林姌耳边轻薄了句,李易看了眼冲过来的林劲,收好大衣,几个跨步,从另一侧翻墙跑了。 生活嘛,偶尔得来点情趣。 就林劲那软绵绵的拳头,他怎么可能怕。 “二哥。”林姌喊住林劲。 林劲看着李易逃跑的方向,怒容满面,“他刚是不是欺负你了?” 林姌耳根红润,“二哥,我心悦他,李易虽多情,但不会戏玩感情。” “父亲若到隋州,他定会说明我与他的……” 林劲拧眉,“姌儿,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之前可是一谈到他,就恨不得咬上一口。” “情这一字,哪里说的清。”林姌扬唇笑了笑。 仔细盯着她面部表情的林劲,长长叹了口气,这不是同李易做了什么交易,这是真让人哄骗了。 王八羔子,就知道他把姌儿留在身边,没安好心! 李易要能听见林劲的心声,非反驳两句,污蔑人不是,他送林姌进宫,那是让她能施展自己,要图的美色,早让林劲当舅舅了。 “二哥,我去睡了。”林劲的眸子,就差贴她脸上看了,林姌实在待不住了。 “姌儿,我明儿要离开隋州。”林劲开口道。 “我听李易说了,一路多小心,绝不可冲动。”林姌看着林劲叮嘱,李易虽会安排妥当,但身处异国,还是不能大意。 “你……切莫受他蛊惑。” “那家伙,信不得。”林劲眸色幽幽,李易欺骗他感情一事,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林劲心里抹去。 林姌笑,“二哥,你明日,应能见到父亲,有他在,李易胆子再大也不敢。” “父亲?”林劲眼睛睁了睁,“他要来隋州?” “嗯。” 林姌应声,没敢把林婉也要到隋州的事告诉林劲,不然,二哥肯定会想法设法让婉儿知道她和李易生出情意。 婉儿那身手……,林姌还是心疼李易的。 林劲抿了抿嘴角,眼里幽光直闪,但看了看林姌,他叹气走了。 姌儿对李易的喜欢,只怕不浅,他再恼李易,也不能真把这门婚事毁了。 罢了,就不添油加醋了。 横竖有婉儿收拾他。 “指挥使,天还没亮,人就走了。”密卫禀道。 李易理了理衣裳,气性真大,不就骗了他一二三四五次,居然送都不让送。 看了看天际泛起的白光,李易翻白眼,昨晚不说,白起这么早了! 往回走了两步,李易叫住密卫,“多安排些人,务必保证林劲的安全。” 交代完,李易去了书房,这个时辰,就不去扰陆璃等人了,让她们多睡会。 把跟溱国有关的密信看完,李易轻敲手指,之前还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样子,现在却这么安静,怎么看都不对劲。 在憋什么坏呢?李易往后靠了靠,目光幽深,也不知道闻老爷子是死是活,梁孟带走他,又是什么目的。 一个痴呆的老头子,能有什么价值? 揉了揉眉心,李易推开了窗,他对溱国的掌控非常弱,像隐秘的东西,极难探到。 现在就看邱叔那边了。 “指挥使。”密卫敲了敲门。 “进来。”李易转过身,“大早上的,就干起来了?” 隋州现在是人挤人,卫兵再怎么巡视,也避免不了吵闹的局面。 密卫摇头,“茅文蕴到了。” 李易眉毛扬起,哼笑了声,“她还知道目的地在隋州呢。” “这都多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西天取经呢!” 密卫轻笑,“沿途的百姓,对茅文蕴极为感激。” “备车。”李易抬腿往外走,他看看这女人将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 宅子里,茅文蕴脱下衣物,迈进浴桶。 温水包裹,本该让人舒适,茅文蕴的眉心却是紧蹙,大冬日的,在河堤边游走,不时下去探看,再厚实的衣服都扛不住,更别说女子的肌肤娇嫩。 茅文蕴一双纤细的手,已经无法直视,上面全是冻伤的痕迹。 “姑娘,指挥使来了。”侍女贴在门上,朝里细声道。 “让他在偏厅稍坐。”茅文蕴从浴桶起来,擦干身上的水,她穿上了侍女准备的衣物。 男装穿久了,如今这衣裙,竟觉得陌生。 将衣带系好,茅文蕴步伐极稳的出了屋。 李易敲着桌子,想着各处的布置,大婚那日,他绝不允许出意外。 听到脚步声,李易抬眸望去,只一瞬,他眉心蹙了起来。 和他想的一样,这姑娘不懂得心疼自己。 好好的一张脸,原本白皙细腻,此刻被一块又一块的紫红色红斑占据。 “茅文蕴,你可真能给人惊喜。” 李易没好气的开口,大步过去端详她的脸。 “你这副样子,要叫你家里人瞧见,指不定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 “手伸出来。”李易粗着声。 茅文蕴退后一步,一脸平静,“过些日子便消了。” 李易也不跟她多说,直接掀袖子,当看清茅文蕴红肿如包子的手,李易抿紧了嘴角。 “茅文蕴,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傻子。” 李易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在怀里掏了半天,他甩袖走了。 他身边,就没有生冻疮的,哪会备药。 每当碰见这些无私奉献的,李易除了敬佩,就是气,气他们不肯待自己好些。 第982章 茅文蕴的讶异 林姌噗嗤笑,轻靠在李易身上,“且缓着来,父亲一路劳顿,你别把人吓着。” “都听你的。”李易满眼柔情。 “变化真大。”林姌捏李易的鼻子,要换以前,他可不会说听她的,怎么气人怎么来,恶劣的很。 “人都走开了。”李易暧昧出声,暗示林姌。 “我得看着茅文蕴,可别摔了。” 林姌美目流盼,躲了李易的吻,欢快的跑了。 李易没追进去,在亭子里饮茶,将军府里,他还怕林姌跑了? “你呀。”林姌倒了杯茶,在床榻边坐下,“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小心烫。”林姌叮嘱了句,把茶杯端到茅文蕴嘴边,示意她吹两下。 “那家伙半点变化都没有。” 抿了几口,茅文蕴摇头,表示不喝了,“便是受刀剑之伤,也不必包的这般严实。” 林姌放下杯子,捏了捏茅文蕴手上厚厚的纱布,笑了出来。 “这般好的快。”林姌竭力让自己端肃。 茅文蕴瞥她,“你最近是不是常同江晋待在一块?” “睁开眼睛瞎说的本事,现在是跟他如出一辙。” 林姌失笑,把锦被往上拉了拉,防止茅文蕴受凉。 茅文蕴惊异的看她,“你居然没反驳?” “往常别说和江晋比较,就是听到他的名字,你都怒的不行。” 林姌颇有些不自然,不与茅文蕴对视,免得被她瞧出什么。 她没少在茅文蕴面前谩骂李易,恨不得祖坟都给他刨了,要让茅文蕴知道,她对李易动了心,非笑话死她。 “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做些溱国的特色菜。” 话说完,林姌很优雅的走了。 一出屋,她整个人长松一口气。 “做亏心事了?”李易从旁边出现,往林姌身后伸了伸脑袋。 被吓一跳的林姌,没好气的嗔李易。 走了两步,她回过身揉捏李易的脸。 “啧,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拿夫君撒气了。”李易摇头,一把将人抱起来。 “方圆五百米,活物都被打发走了。”李易边走边说,姿态悠闲,“所以,你要是贪图我的美色……” 李易话里意味深长。 “嘶,真当我不会收拾你呢!” 李易放下林姌,把她揽进怀里,噙住她的红唇,就开始索取。 直把人吻的喘不上气,李易才放开她。 “还掐不掐了?”李易满脸笑意,好心情的开口。 “色胚子。”林姌哪可能屈服,手掐上了李易腰间的软肉。 但稍稍收紧,就没再用力。 “等林将军回来,林婉到隋州,我想同你亲热,不亚于上刀山,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李易叹息一声,语气里透着委屈和控诉。 “你妹妹堪比两个萧圳!上次,我被打的多狼狈!” “腰差点没断了!” “一辈子的幸福,差点就葬送在她手里。” 说到这,李易扫视林姌,“我想起来了,你那会笑的特开心!” “都过去多久了,要算账,你干的事,可是更多。”林姌揉李易的脸,满眼笑意。 “不行,你得补偿!”李易梗着脖子,不依不饶。 林姌看了看四周,嗔了眼李易,环住他的脖颈,将唇贴了上去。 情爱这东西,果真叫人失智。 看着李易的眉眼,林姌由着他把吻加深。 这种亲密,换以前,林姌想都不可能想。 错了,是想到能掐死李易。 第983章 魅力太大,就是烦恼 因着还有茅文蕴要照顾,李易没过多腻缠林姌。 出了将军府,李易收敛神色,让密卫驾车去陆庾那。 入眼可见的红绸,让李易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 迈开脚步,李易大步进了宅子。 “三叔。” 人未到,声远扬。 瞧着李易神采奕奕的模样,陆庾将笔放下,让书童拿壶酒来。 “流程不是商议过了。” 把画盖起来放到一旁,陆庾示意李易坐。 “这不是怕有疏漏,再确认下。”李易端正着身体,满脸的少年气,活像个毛头小子。 陆庾抿了口茶,没有平日的嫌弃,陆璃和李易的婚事,他心底是乐意的。 璃儿未及笄时,爱慕她的男子就非常多,但没有一个敢争取的。 宫里孤寂,皇帝又不是个好东西,陆庾本以为陆璃这一生毁了,他甚至做好了收到陆璃死讯的准备。 但后面的事,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能把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扶起来,李易确实能耐。 璃儿还年轻,也需要一个人陪她度过漫长的岁月,李易有勇有猛,敢想敢做,有他陪伴陆璃,陆庾很放心。 至于学识,人嘛,不能要求他面面完美。 夫妻间,互补才走的长久。 书童很快就把酒取了来,陆庾给李易倒了杯,“我对你没别的要求,牢记自己的承诺。” “再就是,记住此刻的欢喜,别忘了这场婚事,是你费尽心思,求来的。” “璃儿不是深宅妇人,不会因为嫁给你,就抛却自己,事事以你为天,娶到手,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 “夫妻感情,就像水缸,一开始是满的,但如果一味取水,不往里注入,总有到头的一天。” “谨记三叔教诲。”李易神情严肃,没有一丝往日的散漫。 陆庾笑着点头,“璃儿,我就交给你了。”陆庾给李易续杯,扫视着宅子里的布置,有欣慰,也有些怅然。 把细节再询问了一遍,确定不会出问题,李易这才离开。 “娘娘。” 徐知茂喊住陆璃,从袖子里拿出个小匣子,扬起笑,徐知茂把匣子递过去,“贺娘娘大婚。” 全德看向陆璃,陆璃点头,让他收下。 看着陆璃远去的身影,徐知茂笑的眼眶泛起晶莹。 为了与民同乐,大婚前两日,陆璃下达了圣旨,免赋税一年。在长安街,摆千桌,大乾和楚国的民众,都可入席,持续三日。 “爹爹,你放心,我会好好陪着娘亲的。” 李朝板着脸,无比严肃,像发誓般的开口,但眼底,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陆璃出嫁是从陆家那边,原本早就该过去了,但陆璃忧心国事,直到最后一天,才让官员休沐,卸下政务。 李易斜李朝,把人提溜起来,哼哼,“得意什么,不就让你霸占一天,明儿我就把你母后迎回来。” “到时候,让你睡厢房,不,塞去东阁。”李易勾起嘴角。 “母后,爹爹欺负人!”李朝扯着嗓子控诉。 “李易。”陆璃含笑唤了句。 “你就偏袒他吧。”李易把李朝放下,牵住陆璃的手,眸子在她脸上流连。 “也就一日。”陆璃嗓音轻软,脸上带着笑意,眼里似含着秋水,温柔无比。 李易把人抱进怀里,这种时候,一日可比一年难熬。 “爹爹,晚上要睡好点,我可是听三叔公说了,得绕东、西两城,你这要睡的不好,可俊美不起来。” “母后有我陪着,肯定睡的香甜。”李朝从陆璃身后探出脑袋,一脸关怀的冲李易道。 李易脸黑了,“璃儿,你别拦着,我今儿非好好收拾收拾他!” “真是给他能耐的!” 李易袖子一卷,就去抓李朝。 “母后,救命,救命啊!” 李朝边跑边喊,陆璃失笑,真就跟李易一个德行。 提起裙摆,陆璃上了马车,由着父子俩嬉闹。 “小崽子,接着跑啊。”李易夹着李朝,给他屁股来了两下。 “照顾好你母后,过个四五日,我带你去松竹林滑雪。” 正准备叫嚣两句的李朝,立马把话咽了回去,冲李易扬起乖巧的笑。 “你小子。”李易捏了捏他的脸,笑出声,把人抱上马车。 “指挥使,别瞧了,走远了。”密卫戳了下李易。 李易收回视线,“我记得你还没娶媳妇,等你有了心仪的人,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李易悠悠道,不动声色的炫耀。 密卫扶额,这两天,指挥使活像养在都前司后院的那只傻狗,除了干饭,就是踮着脚呲牙傻乐。 “什么事。”李易收敛了下心思。 “管博、蔡远之吵着见你。” 李易掀起眼皮子,“伙食不行?” “顿顿有荤有素,加汤。” “魅力太大,就是烦恼。”李易摇头,“备车吧。” 刚进门,李易还没抬头,就被唾沫喷了一脸。 “你还知道来呢!” “江易,不就吃了你点银子,居然软禁人!” “有能耐,就把我们拿进都前司!” “就是,就是!” 蔡远之带头,一众人愤愤附和。 李易拿手挡了挡,退了两步,“谁软禁你们了?” “装什么傻!” “门口不是你的人?”蔡远之叉腰,破口大骂。 因着隋州混杂了太多身份不明的人,为了管博他们的安全,李易把人接了过来,让他们住在一处,方便保护。 李易看向密卫。 “公子,没有的事,他们胡说。”密卫挺着腰杆,朗声开口。 “管兄,你来说。”李易拨开蔡远之,让现场情绪相对稳定的人讲述。 管博指了指门口的护卫,“我们每次走到门口,那些人就用凶神恶煞的目光盯着我们,手更是握上了刀柄。” “过来。” 李易招呼护卫,“你们不让人出去?” 四个护卫面面相望,一脸疑惑,纷纷摇头。 “装呢!” 蔡远之冲上前嚷。 李易揪住他,“再吵吵,我让都前卫拿你进去。” “公子,我们真没拦,是他们自己回去的。” 一名护卫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李易盯着他的脸,再移向其他护卫,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再关心管博等人,也不可能派太多护卫过来,密卫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窥探,直接安排了面相最凶的。 他遭遇了不少次刺杀,殷承训练人时,加了一条,就是守护对象一出现,都前卫的手必须握上刀柄,能随时做出反应。 管博、蔡远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见过这阵仗,怂的很干脆。 第984章 我都吃三颗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有脸嚷。”李易斜瞅蔡远之。 “是非好坏都分不清,你说说你的书,都读哪去了?” “隋州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护卫不强势凶悍点,保不准这里头就让人摸了个七进七出。” “白瞎了我的心思,就你们这身家,我能瞧上?” “还软禁?” 李易眼皮上翻,“你们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请别侮辱我的眼力。” “我要绑,那也是唐正浩那一类的,干一票,歇十年。” “像你这种,我正眼都不瞧。” “江易!” 蔡远之涨红着脸,“我撕了你的嘴!” “别拦着我,我撕了他,瞧不起谁呢!”蔡远之踢蹬着腿咆哮。 李易勾唇,“听见了?咱们蔡二公子说他实力雄厚,哥几个,午饭有着落了。” “东街新开的春风楼不错,走。” 李易大手一挥,率先迈步。 蔡远之眼睛张了张,混玩意!又上了他的当! “你们刚为什么不吱声?”蔡远之转头看管博等人。 “江易算给我们留了脸。”管博叹气,此番,他们属实丢人。 一个个,怂的跟兔子一样。 还是历事太少,旁人稍微凶悍点,就慌了手脚。 蔡远之撇嘴,“也不瞧瞧那几人面上的凶煞之气,看着就手段狠辣,换谁能不多想。” “我们只是叫着见江易,没想法逃出去,已经是对他信任了。” “混玩意,抠搜的,天天就算计我的钱袋!”蔡远之冲李易的背影挥了挥拳。 管博看他,眼里有些羡慕,他们这群人里,蔡远之是最直率的,他不会压抑自己,你惹他不喜,他就骂你。 以前还会端着儒生的架子,现在,完全放飞自我。 在陈郡的时候,他和江易最不对付,如今,怕是最亲近。 对着江易,他没有一丝遮掩,敢使性子,闹脾气,半点不怕江易布袋一套,拉去卖了。 嘴上骂的狠,却比他们都信任江易。 江易待他,也明显比他们多几分亲近。 江易这家伙,看着抠搜,但从不乱占便宜。 像无关紧要的人,他沾都不沾。 面上笑的和煦,但距离,把握的比谁都精准。 “发什么愣,上车了。”蔡远之转过头,喊管博,大步上了马车。 李易见他进来,瞥了眼盘子上的大枣,一把抢了过来。 这会正气头上,以蔡远之的性子,真能干出吃枣泄愤的事。 要小一点,李易就随他了,可这么大个,百分百堵嗓子眼,倒霉点,能噎死。 “谁稀罕。”蔡远之高昂着头,哼了声。 李易拿起枣,咬了口,像这种傲娇的书生,逗个一逗,能给生活加不少乐趣。 清脆的咀嚼声,让蔡远之太阳穴突突的。 恶劣的犊子玩意! 早晚要被人打的哭爹喊娘! “江兄,你这明日成婚,当真不会惹出事端?” 管博几经犹豫,还是开了口。 蔡远之也看向李易,楚国君王迎娶太后的日子,他凑这份热闹,要被报上去,怕没有好果子吃。 “沾沾喜气,能惹出什么事端。” “楚帝最是宽厚,放心吧。”李易朝两人笑,眼帘微低,遮掩其中的意味。 明儿,希望这些人别惊掉了下巴。 李易都这么说了,管博就是担忧,也只能压下。 “对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都这会了,还瞒的不说。”管博转了话题。 “陆家。” “不实诚。” 李易扬起右眉,一个个指责他不说实话,他顺着他们的意思了,结果都不信。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就爱谎言啊。 “偏你问他,明儿不就知道了,倒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女,让他藏的这么牢。”蔡远之哼哼。 李易瞥了眼他,拿起另一个枣咬了起来。 他也很期待明天呢。 三辆马车,在春风楼门口停了下来,一行人下车,往二楼包厢走。 李易和蔡远之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楼梯间,他们与几个汉子擦肩而过,李易脚步缓了缓,微侧过头,看向汉子们离开的方向,黑金皮革腰带,戎国人? 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敲,见身后的密卫离开,李易与众人说笑,全然看不出身居高位的样子。 混在其中,好似就是这个团体的儒生。 “来了好些时日了,隋州的酒楼也吃了不少,但醉仙坊,始终没能进去,江兄,你当日可是应承过我们。”一儒生笑着开口。 李易眼角狠狠一抽,又开始肉疼了。 “吃什么醉仙坊,别提多黑心了,也就那个样。”蔡远之撇嘴,愤声道。 众人有些懵,眨巴着眼围上去,想知道是怎么个黑心法。 “啥?!” “五千两!!!” “这般可怖?”众人纷纷吸凉气,他们家境是不错,但也没奢侈到一顿饭五千两。 难怪刚刚江易的脸色变了。 这吃的哪是饭,金块啊! 落座后,众人再没提过醉仙坊,他们是想让李易出出血,但出血跟放血的区别很大。 都是熟悉的人,一顿饭觥筹交错,气氛极好,李易笑着饮尽杯中酒,然后遁了。 一群混玩意,可着他一个人灌,他明儿可是要大婚的!喝的醉醺醺的像话嘛。 骂骂咧咧了两句,李易下了楼,上马车后,他示意密卫进来。 “什么来历?” “从神态和穿着看 ,是戎国人,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处,防守颇严。”密卫禀道。 李易抿了口茶,他并没瞧出不对,只是看到了,密卫又空闲,就让其查一下。 戎国人,都是些狼羔子,明儿是他期盼已久的日子,李易眼里容不得一点威胁。 “关注一二。” “是。”密卫应声,见李易没其他吩咐,他出了马车。 靠在软垫上,李易闭上眼,把明日要做的事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 这一晚,李易没去任何人的房里。 但半夜,他敲响了荀修的门。 荀修扫视李易,老头子被扰醒,心情十分不好,“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李易垂下脑袋,“失眠了……” “不是给了你药!”荀修放李易进来。 “吃了,但没起效。” “不会多吃两颗。”荀修没好气的道。 “我都吃三颗了。” “……” 第988章 民心所向 “做的不错,回头一人十两的红包。” 远远看着宫门,李易对殷承道。 殷承震惊,“指挥使,确定不请荀神医过来给你把个一脉?” 十两不算小数目,今儿出动的都前卫,更不是小数目。 这笔钱,要放平时,李易能捧着心嚎。 知道他高兴,但没想到这么离谱,啧啧,本就一屁股的债,这下,更有的还了。 “几个意思?” 李易斜瞅殷承。 殷承呲牙,指着前方,“指挥使,快看,到了!” 宫门口,大乾和楚国的官员分列两旁,双方距离五十米时,百官躬下身子行礼。 礼部尚书上前两步,目光注视着李易的马匹。 眼看距离到了二十米,礼部尚书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开始朗声念。 听着赞词,李易差点没笑出来,“英明神武、宵衣旰食”,饶是他这么厚的脸皮,都不好意思。 随着礼部尚书念完,百官高喊:“愿帝后同心,共建大齐!”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五谷丰熟,海晏河清!!!” 李易嘴角抽了抽,好家伙,搁这祭祀呢! 看他们深深拜了下去,李易翻身下马,走向花轿,掀开轿帘,把陆璃搀扶了出来。 温热滑腻的触感,李易不由紧了紧,可算是牵着了。 陆璃出来的那刻,人群沸腾了。 全德捧着托盘,在李易身侧停下,托盘上放着玉如意。 直殿监的小太监把太后娘娘娶了,全德鼻子泛酸,既为李易高兴,也心疼他,没人比他更清楚李易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在宫里,挨打受罚,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李易身子又弱,几次险死还生,还有一回,都没气了。 大抵是不甘心,他诈尸活了。 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李易拿起玉如意,当着众人的面,挑起了陆璃的红盖头。 尽管李易争取了,但帝后要祭天,这红盖头必须挑开,还得是当着众人的面,借此凝聚民心。 只一眼,李易大脑轰的一声,空白了。 他知道陆璃穿嫁衣,一定极美,但没想到美到了这种程度,就好像九天之上的神女。 “傻了?”陆璃抿唇笑。 李易捏了捏她的手,“真希望这些人不在,这么美的娘子,该我一个人瞧见才是。” 话是如此,李易转过身,让民众能瞧清陆璃的样子。 “太后娘娘!” 百姓扯着嗓子喊,毫不掩饰激动。 “太后娘娘!” 声浪一波又一波,李易能瞧见他们眼底的狂热和拥护。 更有不少人边喊边哭。 “溱帝和陆家大小姐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 数十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他们喊的很整齐,嗓门很大,但……人群还是高呼陆璃。 李易失笑,安排的再好,敌不过璃儿的人格魅力。 站在一起,受万民恭贺,是不用想了。 陆璃眼眶发热,同李易手心相握,百姓从不愚昧,他们最能明辨帝王的功过,再情意深切的话抵不过到手的一粒米。 “李易,我没让他们受委屈。” “璃儿,你要不要这么谦逊?你瞅瞅他们狂热的模样,一看就是受了你的恩惠,生活质量得到了质的飞跃。”李易看向乌压压的人头。 真是叫人忧伤,他这么个大活人,愣是被无视了。 不给面子啊,今儿可是他大婚! 在心里抓狂了一下,李易牵陆璃朝宫门走。 大乾和楚国合并了,在一番商议后,改名大齐,寓意齐心。 圣旨刚下,消息还没传开。 陆璃依旧是太后,皇帝没变,就是加了个太上皇。 盛父、周逄齐、翁敬等人没吭声,其他官员,只得叹息,苏闲是牛逼的,成个婚,国没了。 大乾发展的太好,叫人没法以死殉国啊。 楚国的百姓太苦了,该让他们过过安生日子。 没人强硬带头,两国谈的很顺利,主要也受够了李易这个甩手掌柜,是人都想清闲点。 李易和陆璃坐在了宝车,大乾、楚国官员追随他们,一行人朝明启殿去。 “江易到底哪家的,未免太强悍了,这可是明启殿啊!” 一儒生往门口瞧了瞧,压着声道,难掩震惊。 说好的喝喜酒,他们起了个大早,原想瞧瞧楚帝迎亲的场景,结果被带走了这。 一路畅通无阻,居然没人拦。 这些禁军,就跟瞎了一样,任由他们在明启殿待着。 “蔡兄,你来的比我们都早,同江易也接触多,这什么个情况?”有儒生问蔡远之。 蔡远之拧紧了眉,摇头,他知道江易家世好,但没想到手眼通天。 犊子玩意,真亏得他有脸抠搜! 管博抬眸,示意众人噤声。 “鸣乐!” 太监高喊。 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众人心里一紧。 来了! 他们目光望向门口。 第989章 天、天、天变了! 宝车上,李易一眨不眨的看着陆璃,亏大了啊,旁人结婚,新娘子的美丽,只新郎瞧得见,到他这,得与无数人分享。 “想藏起来。”李易凑近陆璃,眸子缱绻。 陆璃抿唇笑,同李易对视,目光温柔,“你今日,极好看。” 李易咧开嘴,暗戳戳挺了挺腰,通体舒泰。 宝车在明启殿门口停下,李易先一步下车, 抬手搀扶陆璃。 广场很大,蔡远之等人并不在入口处,离的有些距离,看到耀眼的红衣,几人心跳都快了几分。 帝后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如今,他们却能在明启殿观礼。 江易那犊子真够本事的。 就是结束后,还赶得及喝喜酒? 胡思乱想里,蔡远之的眼睛张大了,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这楚帝咋瞧着眼熟?”一儒生小声开口。 “是眼熟。”有人点头附和。 “越看越像江易。” “好像就是江易……” 在李易的脸完全映入眼帘时,所有人圆瞪了眼,嘴巴大张。 娘咧!好吓人的梦! 蔡远之伸手一掐,舒了口气,不疼! 就说嘛,江易怎么可能是楚帝,太荒谬了。 管博吸了口冷气,不是梦! 陆璃瞧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唇角微扬,同几人点了下头。 捏了下李易的手,陆璃眼神轻嗔,恶趣味真重,事先没透露一点,直接把人带来明启殿,明明是个儒生,却穿着婚服站在百官前列,这个冲击,对蔡远之等人可不是一般的大。 李易目不斜视,竭力展现威严的一面,犊子玩意,惊傻了吧? 哼哼,今儿还不让他装到? “我,我认出来了!” 一儒生哆嗦着手,指向陆璃,“她,她是……” 管博捂住了他的嘴,今儿这场合,可不是能大呼小叫的。 见众人望过来,管博挤出笑。 蔡远之手摸上脸,将嘴挤成了O状,胡……胡……胡周!!! 抓住管博,蔡远之朝他脑袋撞去,赶紧醒吧,太吓人了! 嘭的一声,蔡远之晃了两晃,眼冒金星,当看到李易和陆璃还在,他跌坐在地上,眼珠子差点瞪出去,太爷啊!不是梦!!! 管博捂着头,想踹死蔡远之,混玩意,发哪门子的疯! 李易回头瞧了瞧,差点没笑出来。 “击鼓!” 太监在台下,扯着嗓子高喊。 李易牵着陆璃的手,迈上台阶,李朝跟在后面。 等他们在台上站定,礼部尚书打开圣旨,朗声念了起来。 听着文绉绉的赞美之词,李易看了看顶上的蓝天,啧,不会劈闪电吧?这可不是他拟的。 “总觉得置身梦里。” 管博看着台上的人,喃喃了一句。 蔡远之扭动着下巴,怀疑脱臼了。 “会不会是冒充……”一儒生张了张嘴,他们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一起耕地,喝酒吃肉的人是一国之君。 “这种场合,楚国的大臣也在,怎么冒充。” “原来他说要娶陆家的姑娘,是真的。” 儒生们你一句,我一句,无意识的呓语。 “拜!” 随着香插上香炉,太监喊道。 李易和陆璃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就要弯下身子。 “怎么回事!天、天、天变了!” 百官手指着上空翻涌的黑云,惊恐的后退,嘴唇哆嗦。 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一瞬间,就黑云密布,这种异象,他们从未见过。 黑云越来越浓,沉沉的往下压,现场一片骚乱。 外面,也都是惊恐声。 李易面色难看,捏紧了陆璃的手,看着上方的黑云,眼底杀意凛冽。 溱帝! 光线被吞噬殆尽,恍若黑夜。 周任时看着黑云,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冥顽不灵!必遭天谴! 第991章 敬酒 陆璃轻抚李易的背,“太傅说过,逆天而为,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梁从权要能随意操控天象,也不会到今日才发动。” “所需条件定然严苛无比,未必还能再施展。” 陆璃声线轻柔,安抚李易。 “荀叔已经诊了好几次脉,都说我脉搏强健,无任何问题。” “我会陪着你,长长久久。”陆璃眉眼间皆是柔情。 李易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心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去朝华殿看看。”陆璃理了理李易的衣裳,这身喜服极衬他,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 “我一会就回来。”李易握着陆璃的手,不舍的松开。 一出门,李易脸上的笑意迅速消散,他唤来密卫,“全力寻无道大师,出家人最是悲悯,请他务必来隋州一趟。” 对无道老和尚,李易是又敬又怕,怕老和尚瞧他不顺眼,给他送回去。 李易不知道无道的本事有多大,但护住陆璃,应是可以。 楚国和大乾合并,唐正奇、周攀、温方祁都能领兵,国库又充足,即便他不在,也不惧溱国。 之前虽知道梁从权两兄弟走邪道,但总抱着一丝侥幸,人怎么能搅乱天命呢。 可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异数啊。 如何能不去敬畏。 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李易迈开了步子。 因着那场异象,朝华殿的气氛并不热络,众人有意谈笑,但说了几句,场子就冷了。 “今儿的酒,可都是醉仙坊的珍藏,平日求都求不到,你们不喝,我可让人收起来了。”李易进殿,朗声笑道。 “来,我敬诸位。”李易把杯子倒满,气势很足,昂头一饮而尽。 “光一杯怎么够,太上皇,臣祝你和太后恩爱不疑。”唐正浩站起身,冲李易笑,让人把他手上的酒杯换成大碗。 “太上皇,臣也敬你!” 众人争先恐后,他们可都在李易手里吃过瘪,平儿报复不了,今日还不喝死他! “干他!” 蔡远之一行人提着酒坛围住李易。 “真行啊,楚帝!”蔡远之咬牙切齿,恨不得酒坛口对着李易的嘴灌。 李易看着一双双发出绿光的眼睛,嘴角抽搐,一个个的,媳妇跑了?怨气这么深重。 “喝!”李易大口饮酒,他还能怕这群熊玩意! “咦,人呢?” 周圭拎着酒坛,四处张望,刚还在的啊。 回头望了望朝华殿,李易打了个寒颤,这特么酒仙来了,都得醉死在这。 溜了溜了。 “太傅。”一个转身,李易瞧见了周任时。 “太后身子可安好?” 陆璃在高台上吐血,瞧见的人并不多,那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但李朝的喊声,难免让人猜测。 “荀神医把了脉,并无问题。” 周任时点头,“歪门邪道,走不远,不必太忧虑。” 李易面色沉了几分,“太傅可有应对之策。” 周任时叹息,“下辈子吧,我争取修道。” 李易轻笑,“太傅之前还说,求仙问道,虚无缥缈,这会倒向往了?” 周任时摇头,“我还是贪恋红尘,那条路,常人踏上去,就是一场空,远不及妻女在身侧。” 周任时同李易闲话,看着远处,他侧过头,“携太后敬众臣一杯。” “那里头的人已经喝红了眼,璃儿的酒量……”李易担心她走不出朝华殿。 周任时一笑,“这不是你结的怨?” “大乾人人都知道我良善。”李易摇头,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神态。 周任时斜他,脸皮又厚了啊。 “太傅?” 这就走了?他郁气还没疏解完呢。 明启殿内殿,陆璃喝着酸笋鸡汤,视线落在一处,但并未聚焦,听到脚步声,陆璃压下思绪,扬起笑。 “敬酒?”陆璃手托着脸,瞧李易,“一杯能行?” 这就是陆璃没同李易一起去的原因,醉仙坊的酒,她饮过,但都是尝尝味,兴起了,会喝个半杯,就半杯。 那一晚,睡的极好。 “我让人备了果酒。”李易冲陆璃眨眼。 醉仙坊的酒,李易是不敢让陆璃喝,这一准得抱回去,成婚最期待的一步,只能看着月亮嚎了。 陆璃一笑,同李易去了朝华殿。 今晚露了脸,巡城可以推后几天,外面的言论,陆璃不用想都知道。 “太后娘娘?都睁开眼,太后娘娘来了。” 礼部侍郎眼神朦胧,冲众人喊。 陆璃红润的气色,让殿内气氛达到了高潮。 “娘娘,臣敬你!” 周圭傻笑着,跌跌撞撞跑过去,李易跑了,周圭气恼之下,对着坛口喝,醉的相当快。 “娘娘,你可真好看……” 周攀将人扯住,捂住嘴往后拖。 一醉起来,就撒酒疯,早知道不带着来了。 见众人都喝懵了,李易舒了口气,同陆璃举杯,打算敬完就走。 “太上皇。” 周攀叫住李易,嘴角勾起,想跑? “一直没寻着机会,今儿可是能同你喝个痛快。” “干!” 周攀把酒坛塞李易怀里。 李易看着酒坛,嘴斜眼歪,多大的仇啊! 陆璃停了停脚步,望了眼,果断走了。 席间除了男子,还有女官,她们明显蠢蠢欲动。 “你们给我等着!” 瞅着唐正浩、周攀、蔡远之等人,李易撂下狠话,一口闷了碗里的酒。 犊子玩意,逼他动真格是吧,来,看是谁趴下! “喝!” 酒水在碗里晃荡,一碗接着一碗。 蔡远之、管博最先倒下。 “再来!” 李易给周攀和唐正浩满上,在两人喝酒的间隙,头也不回的跑了。 今儿大喜的日子,他傻了才跟他们拼酒。 “朝儿,交给你了。” 拍了拍李朝的肩膀,李易给他的酒壶倒上果汁,养儿千日,到了他出力的时候了。 “真有你的。”陆璃捏了捏李易的脸。 “总不能我被留下。” 李易牵陆璃上马车,车帘一放下,李易就迫不及待吻住了陆璃的唇,眼底是汹涌的暗色。 手指在陆璃腰带上摩挲,李易克制住欲望。 马车一停下,密卫就点燃了烟花。 “回来了。” 萧清月朝外望,笑道。 唐歆落下一子,结束棋局。 大宝小宝放下拼图,拉着手往外跑,去迎接李易。 侍女不用吩咐,将热茶端上桌。 “还算早。”温媱将李润脸上贴的纸拿下,她是懂欺负幼童的,一局飞行棋,十张纸条,从李润满脸的纸条看,确实是亲生的。 唐艺梦早就闲不住了,追着大宝小宝出去。 芸娘放下账本,走到窗前,去看绚烂的烟花,他今日,可算得偿所愿了。 第993章 冯瑾贞到隋州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天光大亮,陆璃都没能从榻上起来。 “可恶的紧。”陆璃捏李易的脸,整个人慵懒又柔媚。 李易给她揉腰,“我是心疼娘子辛苦,让你能多歇歇。” “昨儿要了多少次?” 陆璃后面醉迷糊了,压根不知道李易什么时候放过自己的,但早上,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可见他没半分节制。 李易咧嘴笑,摸鼻子不说话。 在陆璃的视线下,李易最后伸出了四根手指。 “新婚之夜,让人怎么克制。”李易弱弱解释。 陆璃没好气的戳他,继而笑了出来。 “往日又不是没依过你。” “可穿嫁衣,是头一遭。”李易贴着陆璃的额头,满眼柔情。 陆璃环住他,同李易对视,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母后。” 李朝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李易松开陆璃,揉了揉眉心,“大舅子说好了给我带娃,这怎么回来了。” 陆璃轻笑,目光朝外望。 “母后。”李朝走的飞快,推开门,飞扑上床。 “母后今儿赖床了。” “可用了早饭?”陆璃摸了摸李朝的脑袋。 李朝点头,跟陆璃说早饭吃了什么。 李易掐了把他的脸,起身去关门,以免屋里的温度流失。 “母后昨儿可是醉了?”李朝抱着陆璃,毫不客气占据陆璃身边的位置。 李易瞅着小崽子,十分想把人扔出去。 皮夹克啊! 真就半点不贴心。 “嗯。”陆璃瞥了眼李易,唇角扬起笑,这人要开始暴躁了。 “去找你大宝皇姐,母后想再睡会。”陆璃声音温柔,她今日乏累的很,不想见父子两在床头大眼瞪小眼。 李朝抱着陆璃蹭了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娘子,你可算对我偏心一次了。”李易吸鼻子,一副苦尽甘来的样子。 “真就什么醋都吃。” 陆璃微动了动身子,酸软的感觉让她轻蹙眉。 “去浴室泡泡,我让厨娘做些紫米糕。” 李易取来衣物,帮陆璃穿上。 热气升腾的水面,李易视线落在陆璃青紫的肌肤上,昨晚,是真失了智了。 靠近陆璃,李易给她按揉肩背。 陆璃抚弄着水,轻快又随意。 两人未交谈,但室内气氛丝毫不僵硬。 “又动色心。”陆璃轻嗔李易。 李易目光流连,“都怪娘子太美了。” 陆璃揪了下他的耳朵,见李易克制,她亲了上去。 水面翻涌,但仅一刻就平息了下来,李易揽着陆璃,将她抱起,这明显承受不住了。 一上午,陆璃都同李易腻在一起,两人没谈政事,只是说些闲话。 “母后。” 李朝又来了,但李易把人拎走了。 “你母后刚歇下,晚些再去扰她。” “我今儿要和母后睡。”李朝仰起头,同李易说道。 李易把人抱起来,“朝儿……” “我不听,我不听。”李朝捂了耳朵,压根不给李易叭叭的机会。 真就鬼精鬼精的。 拍了下李朝的屁股,李易带他去坐木马,滑滑梯。 “指挥使,冯瑾贞到隋州了。” 密卫递上布巾,同李易道。 李易擦李朝后背的热汗,闻言掀起眼皮,“方祁是不是去接了?” 密卫点头。 “可惜抽不出身去看,纯情少年支支吾吾的模样,一定极有趣。” 李易放开李朝,让他撒欢。 第994章 未必放的下 “再高点。” 花园里,小宝拍着手喊,脸上是纯净的笑。 袁晁放着风筝线,满眼慈爱。 “嘶。”田戒吸气,打开李易的手。 李易眸色幽幽,“我香软的闺女,自个还抱不得了。” “找着人没有?” 田戒搓手臂,“消息不少,没个真的。” “就算当年还活着,没父母在身边,一个小姑娘,又能熬多久。” 李易转了身,“生也好,死也好,袁晁没断气,就得帮他找。” “对了,昨日抓的人,有审出什么?”李易神情冷肃。 田戒放下手,沉声道:“一共七伙,两伙来自戎国,三伙是收了银子,一伙是死士,还有一伙没拷打出来。” “两国合并,不满意的人不少。”李易抬起眸,“彻查,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 “使臣馆有异动?” “你怀疑……” 李易看向远处,“两国合并,利大于弊,但有些人,故国情怀深,未必放的下。” “只要有人联系,蛊惑一下,他们就被带着走了。” “我去翻记录册。”田戒大步离开,使臣馆有卫兵把守,但楚国官员,不是囚犯,他们是能自由走动的。 见了谁,去了哪,卫兵并不知晓。 但都前司的情报网遍布各地,信息库一定有记录。 李易站了站,去了萧清月的院子。 萧清月在教大宝画画,屋里有暖炉,她穿的并不多。 只一袭浅色衣裙,秀发用玉簪挽起,十分简单,但半点不损及她的美,眸子如清泉般干净柔和,恍若误跌入凡尘的仙子。 手腕轻动间,说不出的气韵,美好的画面,让人不忍心破坏。 “爹爹。” 大宝跳下凳子,扑向李易。 李易一把把人抱起,在大宝脸蛋上亲了又亲。 “这是大宝画的画?”李易看着宣纸,满脸骄傲,“画的真好,就知道大宝是最棒的。” 大宝咯咯笑,小手搂着李易,同他讲画里的故事。 李易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萧清月笑瞧这一幕,把笔墨收拾了。 “小宝在放风筝?” “她居然不叫我!”大宝鼓了鼓腮帮子,就要跑去找小宝。 “先把风衣穿上。” 萧清月叫住大宝,帮她系好衣带。 直到大宝走远了,萧清月才收回视线。 李易将她拉进怀里,“在这里,还能丢的了?我来了这么许久,娘子都不瞧瞧我。” 萧清月扬起笑,环住李易的脖子,温柔看他,“厨房炖了山药排骨汤,要喝些?” “眼前有更想吃的。”李易靠近萧清月,贴上她的唇。 “娘子,大舅兄昨儿从我袋子里抢钱,行为十分恶劣,我心灵的创伤,有一百点。” 品尝完美味,李易同萧清月告状。 萧清月笑看着他,抚平李易衣裳上的褶皱。 “小姐,大少爷送了两匹纯白的小马驹来,大宝小宝瞧了,一准欢喜。” 夏灵推开门,笑道,抬头看见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她立马转了身,带上门走了。 李易失笑,夏灵比墨书可懂事太多了。 “娘子,他们都抢我闺女。”李易蹭着萧清月的肩控诉。 “尤其是大舅兄!” 萧清月哭笑不得,扶李易枕在自己腿上,替他按揉眉心。 他昨日,饮了不少酒,这几晚,怕都没怎么睡。 “娘子,你有没有想见的人?”李易似随口一问。 萧清月手顿住,好半天,艰涩开口,“李易,我想见……” “春香春兰的父母。” 第995章 疏离 李易脸上的笑僵住,他甚至不敢与萧清月对视。 他骗了萧清月,人他确实找了,但带不回来。 梁孟那种做事狠绝的人,怎么可能留活口。 “李易?” 萧清月面色有些白。 李易张了张嘴,没出声,把萧清月揽进怀里。 “他简直灭绝人性!”萧清月紧咬着唇,死死揪住李易的衣襟,手心直颤。 “等人流退去,我带你去看看梁孟。”李易轻拍萧清月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李易不想萧清月见血腥,但不让她发泄发泄,这份怨恨会扎根在她心里,日夜折磨她。 “冯姑娘。”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声音沉稳有力。 冯瑾贞掀开车帘,朝温方祁点头行礼,“这一路,让温校尉劳心了,温校尉的恩情,瑾贞会牢记,他日定报答。” “如今已到隋州,想来再无凶险,就不累温校尉了。” 冯瑾贞话说的极客气,透着疏离,她知道温方祁对她有意,可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冯瑾贞不愿拖住温方祁的脚。 他少年有为,当配高门贵女。 温方祁抿紧了嘴角,看着已经放下的车帘,翻身上马,就飞奔而去。 温媱正熬药膳,转身看到温方祁,微微一愣,“你不是去接冯瑾贞?怎么走我这了。” “姐,我问了,今儿是好日子。” “所以呢?”温媱一脸懵。 “冯瑾贞的娘气色还算红润,可以上门提亲。” 温媱眸子张开,“你昨儿喝多了还没醒?你姐夫都没你这么急切。” “我人都没见,你就让我去提亲!” “温方祁,你着魔了啊你!” “姐。”温方祁眸色黯淡,“她不肯亲近我,她觉得她和我不在一个水平面。” “我怕我不快一些,她就选了别人。” 温媱一脸无语,平日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她还暗暗担心他不懂疼人,娶不上媳妇,结果,疯魔的很。 头次见面就提亲,他也不怕冯瑾贞母女连夜跑。 “行了,忙你自己的去。” 温媱挥手赶人,“心急吃不上热豆腐,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定下婚事也能飞。” “怎么了这是?”芸娘进屋见温媱一勺子一勺子不停歇的吃药膳,八卦的凑了上去。 温媱将药膳吞咽,“别提了,温方祁那小子疯了,他居然让我去冯瑾贞住处提亲,还是今儿。” 芸娘大为吃惊,“没看出来啊,还是个痴情种。” “赶紧见见啊。”芸娘看热闹不嫌事大。 温媱拿起糕点塞了她的嘴,“一路劳顿,这会跑去相看人家姑娘,她就是有意也得恼。” “鸭子真飞了,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怪我呢。” “盛元史还没回来?” 芸娘摇头,“急着赶路,受了凉,得些日子了。” “没个省心的。”温媱舀了一勺子满满的药膳放进嘴里。 芸娘捏了捏她的脸,“看着点量,再这么吃下去,该圆润了。” “那小崽子死活不张嘴,煮少了又黏锅底。”温媱吐槽。 芸娘娇笑出声,“再让你喂下去,真成小猪崽了。” “白白胖胖,多喜人。” “璃儿还没起?”温媱擦了擦嘴。 芸娘眸子轻转,“李易胡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是不可能起了。” “还是一日两盅汤?” 提到这个,芸娘就是一叹,伸出了三根玉指。 “我说你怎么边上没人呢,搞半天是躲过来的。” “也难怪你母亲忧虑,你瞅瞅你,这么些天了,是半点肉没长。” “你刚怀润儿那会吃的下?”芸娘给自己倒了杯茶。 温媱眼里有追忆,咬了咬银牙,“李易是个好人,天天让人送肉,还是大块的。” 芸娘笑的花枝乱颤,“难怪润儿这么壮实。”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易走进屋,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暖炉前烤了烤。 “温媱说你人挺好的,每天给她送肉吃。” “那必须啊,自个媳妇,能亏待?”李易随口道。 转头瞧见温媱闪着幽光的眸子,李易眨巴眼,“是不是有哪不对?” 芸娘笑弯了腰,李易越发懵了。 温媱忍了又忍,把这两人赶了出去,没个好的。 “吃肉不对?” 李易牵着芸娘的手,满脸疑惑。 芸娘笑瞧他,“害喜的时候,哪闻得了油腻,何况吃了。” “原是那时候。” 李易恍然大悟,“这事真不能完全怪我,我哪知道她怀了,她瞒的死死的,温方祁表现好,我就想着给她改善伙食。” 李易笑着摇头,携芸娘在花园坐下,不远处丰柏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挖什么。 “方祁这么急切?”李易扬起眉,“倒像个少年人了。” “可惜不能去瞧瞧。” “元史来了信,说高热已退,不日就会启程。” “时间真是快,他们都要娶媳妇了。” 李易轻笑,把玩芸娘腰间的穗子。 “他的婚事,可没那么容易。”芸娘手抚上微隆的小腹,眼里有惊喜,刚好像是动了? “李易,真的动了。”芸娘激动的同李易分享,拉过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腹部。 李易细细感受,盛母的补汤不是白熬的,芸娘是没长肉,但胎养的极好。 “我闺女肯定是听到了爹爹的声音,想同我打招呼呢。”李易半蹲下,耳朵贴向芸娘的腹部,轻言细语,透着父亲对孩子满满的期待。 “一准像你,漂漂亮亮的,脸蛋粉粉嫩嫩,大眼睛,看人一眼,就叫人心都化了。” 瞧着李易兴奋比划的样子,芸娘眉眼泛起柔情,他同她一样欢喜,欢喜这个孩子。 “皇兄,等等我。” 李润追着李朝,手里抱着积木。 “丰柏,挖着蚯蚓没有?”李朝扬声喊,“等钓着鱼,我给你分条大的。” 丰柏举起瓶子,笑的很开心,一张嫩嘟嘟的脸,沾满了泥。 “那瓶子,眼熟,好像是绮儿的心头好。”芸娘被声音吸引,看了过去,沉吟道。 “平儿我拿,她盯的跟什么似的,生怕砸了。” 李易瞟了两眼丰柏,“卫绮对这小儿子太宠溺了,一看就没动手教训过,什么都敢拿。” “才多大呀。”芸娘笑睨李易。 “今日一定能钓上好多鱼,财能通神,我把爹爹的私房钱全拿了过来,保管鱼儿们上钩。”李朝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自信满满。 “皇兄,爹爹发现怎么办?”李润有些担心。 “又不全撒,少个一两张,他哪会知道。” 芸娘看向李易,小孩子的声音穿透力都很强,尽管离了些距离,但也听的清楚。 李易一张脸早黑了,小犊子!皮痒呢! “可真是我聪明的好儿子。” 一道声音蓦地响起,李朝呆住,张大了眼,他缓缓转头。 当看到亭子里的李易,李朝惊叫一声,鱼竿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第996章 冯瑾贞去书院应聘 “挺行啊你。” 李易胳膊夹住李朝,啪啪就是几巴掌甩他屁股上。 “连你爹的私房钱都敢偷了!” “我攒点钱容易吗!” “你马上就要有妹妹了,不得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 “你大宝皇姐最近喜欢上桂圆酥,小宝玩雪冻了手,抓笔疼,得给她另定制一根。” “这哪个不要钱?”李易痛心疾首。 “爹爹,是你说的,凡事要多尝试,我就想看看银票能不能贿赂河神。” 李易又是一巴掌,“你不是有小金库,为什么拿我的私房钱试!” “朝儿那是辛辛苦苦攒的,舍不得。”李朝抽噎着,抹了两下眼角。 李易气笑了,“横着我的是天上掉的!” “呜呜呜……”李朝大声嚎哭。 “李易。”芸娘过来制止,她现在母性泛滥,见不得孩子遭罪。 “芸儿,你呀,不知道这崽子多能装。” 李易瞥了眼李朝,把人放下,示意芸娘看。 落地的那一刻,李朝跟踩着风火轮一样跑了,跑出一段距离,李朝回过头,大概觉得安全了,他朝李易喊:“爹爹,朝儿知错了!下次还敢!” 扭了扭屁股,李朝招呼他的小伙伴撤退。 “瞅见了?”李易笑看芸娘。 芸娘红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 这演技,比李易还厉害,那眼泪,收控自如。 “娘子,别以为孩子就纯真无邪,鬼着呢。” 李易揽芸娘往外走,这风一会冷一会热的,不适合久待。 … … 收拾好院子,冯瑾贞脸上露出笑,往后,她和娘再不用看人脸色了。 “贞儿,来喝碗热汤。”姜莹柔声唤。 “娘,不是让你歇着吗。” 冯瑾贞急步过去,将姜莹扶进屋。 “贞儿,娘把不常带的首饰挑了出来,放着占地方,干脆……” “娘。”冯瑾贞打断她,冯家的情况,冯瑾贞再了解不过,姨娘也就比奴才的待遇好一些,桌上的首饰,几乎是娘全部的身家。 “隋州是天子脚下,太后娘娘又重才,这里机会多,不会有人看清女子,女儿想好了,去书院应聘。” “女儿的学识虽不算出众,但教教孩童,还是可以的。” “女儿了解过,书院先生的月钱是三两,足够我们生活,还能有富余。” 看着冯瑾贞脸上洋溢的笑容,姜莹满是心酸,她的贞儿,不比那些贵女差,却因为投在她肚子里,生来低人一等。 “娘,你怎么哭了。”冯瑾贞去擦姜莹脸上的泪。 “娘高兴,娘高兴。”姜莹连声开口。 冯瑾贞不是拖延的性格,第二天她就去了文远书院。 “姑娘,你这才识……” 文远书院招聘人一脸的纠结。 冯瑾贞心里一紧,面上却没有显现,端正的行了一礼,“打扰了。” “不是才识不够。”招聘人叫住冯瑾贞,“恰恰是太好了,以至于觉得在我们这,实在发挥不出你的才学。” “你为什么不去百川书院?” “屈先生任院长,太后大力支持,据说大改革,跟以往的书院都不同,待遇也好,男先生招满了,但女先生,还差不少。” “百川书院?”冯瑾贞低喃,从文远书院走了出来。 温方祁见她出来,侧过了身,假装在看首饰。 暗处的密卫瞧着这一幕,眼神交流一通,捂嘴笑。 李易刚把汇总过来的信息看完,都没来得及喝口茶,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怎么,终于要暴露了?” “他出了多少银子?竟能叫你背弃道义,不顾亲情!” 温方祁没心情同李易嬉闹,一屁股坐椅子上,“姐夫,我疯了。” “看出来了。” 温方祁一噎,“来隋州的路上,我还能克制,可现在见不了面,满脑子都是她。” “今儿我在暗处偷瞧她,我知道这行为不对。”温方祁垂头。 “姐夫,你是怎么让我姐动心的?” 李易往后靠,姿态懒散,很随意的吐出两个字,“脸俊。” 温方祁瞅他,好吧,确实俊,没摔下山涧的时候更俊,他姐确实有点看脸。 “唐大小姐呢?” “那自然是才华。”李易微抬下巴,一脸傲然。 温方祁眼角抽了抽,还不如说靠脸呢。 “姐夫,她去文远书院应聘了,但不知为何,没应聘上,以她的才识,绝对够的。” 李易扫视温方祁,“你不知道原因?” “偷看已经不对了,她又不是我的私有品,一切都得被我掌控,过于侵犯她的空间,只会遭到她的厌恶。” “姐夫,百川书院不是在招女先生?” “别打主意,不塞关系户。”李易瞥温方祁,“歆儿亲自把关,她不会因任何人破例。” “就给个面聊的机会。” “梁孟要找冯瑾贞引诱你,我脑袋绝对在他桌上。” “姐夫,你这话可太伤人了!” “让你买的栗子糕呢?” 温方祁梗着的脖子放了下去,“忘了……” 李易拿起茶杯,放温方祁面前,“你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睁眼冯瑾贞,闭眼冯瑾贞,年轻人,情海浪大,别闷头莽。” “姐夫,我只是想同她过日子。”温方祁求助的看李易,“我可是你亲小舅子,你不能看着我没媳妇啊!” 李易翻白眼,给了温方祁一个脑瓜子,这是在乎狠了,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生怕错失。 “追姑娘,脸皮要厚,冯瑾贞最在乎她娘,所以,懂了吗?” “我不知道她娘的喜好啊。”温方祁下意识开口。 李易抬手又是一个脑瓜子,“谁一开始就知道,送啊,她推却,你上门,这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温方祁眼睛一亮,蹭的站了起来。 “往哪去。”李易叫住温方祁,“冯瑾贞的娘不是体弱,荀叔这几日空闲,你带着他上门,冯瑾贞说不出拒绝的话。” “方祁,表露过情意,就别藏着掖着,直白的对她好。” “姐夫,只要我待她好,她是不是就愿意嫁我了?”温方祁语气激动。 “不一定。”李易看向窗外,冯瑾贞不是趋炎附势,贪图富贵之人,若对温方祁动不了心,为免温方祁越陷越深,她会断了温方祁的念想。 李易教温方祁的法子,要么得偿所愿,要么早日解脱。 第997章 旧识 “冯瑾贞?” 唐歆微抬眸,唇角噙起笑意,她看了眼墨书,温声开口:“去把人请进来。” 不多时,墨书就领着冯瑾贞入了屋。 “坐。” 唐歆启唇,从屏风后出来,她诈死后,鲜少女装见人,今日也不例外。 一身锦袍,长身玉立,俊美非凡。 冯瑾贞是有些紧张的,从文远书院出来,她向人打听了百川书院,越了解冯瑾贞就越欢喜。 这一刻不止是为了银两,她更想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为天下女子求一个平等的机会。 掐了掐手心,冯瑾贞抬起头,视线落在唐歆脸上的那刻,冯瑾贞呆住了。 倒不是犯花痴,而是她见过唐歆,虽然只是一面,但唐大小姐的模样和气质,不是能忘却的。 她不是,不是…… 唐歆笑意微深,“你见过我?” 冯瑾贞红唇动了动,点头。 “坐吧。”唐歆再一次招呼。 “既然认识,怎么还拘谨了。” 冯瑾贞轻抿嘴唇,眼底情绪翻涌,“能见到你,真好。” 唐歆对上她的眼,微愣,冯瑾贞好像不止见过她,情意还不浅,可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 “你……” 不等唐歆问,冯瑾贞看着她开口: “数年前,赏菊宴上,我被堂姐奚落,你不仅帮我解了围,随后还让人送了本《地阔志》。” “你说,别在意外人的讥讽,想反击就强大自身,什么都可以被抢走,唯有学到手的知识不会。” “终有一天,那些知识会成为我的倚仗,让我摆脱困境。”冯瑾贞眼尾泛红。 唐歆仔细瞧她,似乎是有这么件事,但那会,小姑娘只在她腰腹,如今亭亭玉立的,她着实无法联想到。 冯瑾贞站起来,朝唐歆行了谢礼。 唐歆携她坐下,泡了杯茶放冯瑾贞面前。 “你来百川书院,可是应聘先生?” “打听过了?”唐歆目光落在冯瑾贞身上。 “百川书院是目前为止,占地最大的书院,招生不分男女,知道意味着什么?” “知道。”冯瑾贞同唐歆对视,“男子会质疑,他们有些人会想尽办法刁难女先生。” “再就是排挤,打压与他们同学堂的女子。” “在这里教书,不光是教他们学识,还要处理好男女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让他们能和平共处。” “最重要,不畏强压,强权。” “太后为女子争取了太多,让她们不用一辈子困在后院,我力量微薄,却也想帮着撕开一道口子。” “都是一个物种,女子不该只是附属品。” 冯瑾贞抹了下眼角,她希望女子不再被当成拉拢他人的工具。 她们不是毫无感觉的物件啊。 唐歆让墨书取来考卷。 “一个时辰后,我来收。”唐歆把考卷放冯瑾贞面前,亲自为她研了墨。 当初的小姑娘,已经会给人惊喜了。 回头看了眼执笔的冯瑾贞,唐歆出了屋。 “大小姐,姑爷来了。”墨书贴着唐歆的耳朵道。 唐歆微抬眸,温方祁居然没拦着?这倒是稀奇事。 已经互通心意了? 两姐弟防李易跟防狼一样,这会倒不怕冯瑾贞被李易吸引走了。 摇头笑了笑,唐歆随墨书去见李易。 第998章 羊入狼窝 “今儿怎么有闲心过来。” 唐歆看了眼棋盘,走了一步兵,在李易对面坐下。 李易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芙蓉糕,“怕娘子累着,探看探看,解解相思之苦。” 唐歆抿唇笑,天天都见面,大宅离书院也不远,他哪来的相思之苦。 “墨书。”李易朝外喊。 “你的。”李易将小盒子递过去,“什锦铺的奶油蛋糕。” 墨书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抱着蛋糕走了。 走之前,贴心关了门。 “懂事了啊。”李易一脸欣慰。 “我的車呢?”李易惊叫出声,望着棋盘,人懵了。 唐歆含笑看他,指了指一旁。 “就这么一个能动的了,过分。” 李易起身,在唐歆身侧坐下,控诉看着她。 唐歆唇角扬了扬,喂李易吃芙蓉糕。 “娘子。”李易拉了拉唐歆的手,“是这么回事,那个谁,就温方祁,他不是瞧上了冯瑾贞嘛。” “情难自禁下,他跑去偷看人家,就看到冯瑾贞去文远书院应聘。” “当然,我俩都没胆子往百川书院塞人,但那玩意,要死要活的,所以你看,能不能给个面试的机会?” “仅仅面试,才学品格要不行,不用你开口,我立马揍死他。” 唐歆抿了口茶,瞧李易,“人这会在百川书院。” 李易微愣,下意识来了句,“好看不?” 唐歆微挑眉,吐出四个字,“容貌出众。” “我就说嘛,温方祁那小子哪懂看什么内在,纯纯就是被美色吸引,我辈耻辱。”李易反应极快,痛声批判。 唐歆忍俊不禁,捏了捏李易的脸,“我就说温媱和温方祁怎么没拦着,感情是不知道冯瑾贞来百川书院。” “这话说的,我有那么丧心病狂,连小舅子的心上人也抢。” 李易环住唐歆的腰,在她肩上轻蹭,“有你陪伴,就是天上的仙女,也诱惑不到我。” “全是好听话。”唐歆侧头看李易,眼里一片柔意。 “冯瑾贞,我曾见过。” 靠在李易怀里,唐歆缓缓出声,“那年,她应是九岁,小姑娘十分瘦弱,随她嫡母来的赏菊宴。” “年龄虽幼,诗却极有灵性。” “可惜,她嫡母不是个好的,一大家子……,那种场合,也去作贱人。” “但别人家里的事,我插不了手,甚至连明着夸她都不行,那会让她的处境更艰难。” “好在小姑娘有心志,现今更是脱离了出来。” 李易扬眸,“你与冯瑾贞,竟有这缘分。” “歆儿,你若是男儿,方祁这辈子都没戏啊。” “你既这般夸赞,她可进得了百川书院?” 唐歆美眸微抬,闪过期待,“这就看考卷答的如何了。” “我给她的,是上卷。” 李易眼睛张了张,“娘子,你是真不怕把小姑娘难哭啊。” “温媱今日没出门?” “她去哪?外头她不是没聊的合心的?”李易问了句。 唐歆一笑,“冯瑾贞刚到隋州,不便立即打扰,但她偷偷看一眼,还是能的。” “真是亲姐弟。”李易失笑,“冯瑾贞这算不算羊入狼窝?” “看似母女俩生活,但暗处全是人。” “李易,同温方祁说一声,再怎么情不自禁,也不要去逼迫她,冯瑾贞的性子刚烈。”唐歆抬起头,看着李易道。 “我不会让他乱来,正当追求,我自然帮着,但他要敢强逼姑娘就范,别说小舅子了,儿子我都打废他。” “大小姐,温姑娘来了。”墨书敲了敲门,朝里道。 唐歆和李易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咦,你怎么在?” 温媱风风火火的进屋,刚要同唐歆说什么,瞥见李易,就是一愣。 “算到你会来,搁这候着。”李易往火炉加了块炭,招呼温媱过来暖暖。 “没句实话。”温媱解开披风,接过唐歆递来的暖茶,“我在小院外守了半个时辰,人都差点冻僵了,也没见冯瑾贞。” “还是密卫跑来说,人去了百川书院。” “你可真行,也不瞧瞧什么天气,又跑不掉,急切什么。”李易把人拉坐在身边,用大衣裹住她。 “你们聊着。”李易迈步出了屋,去给温媱煮姜汤。 “密卫说了冯瑾贞的位置,我以为人很快回来,谁知道转弯了。”温媱弱弱解释。 唐歆失笑,拉了拉她身上的大衣,“嘴上说着不在意,随他自己折腾,结果人才到两天,就按捺不住。” “长姐如母,娶妻多重要的事,哪是真能放的,这次过后,我肯定不管了。”温媱信誓旦旦。 “你是不是见过人了?” 温媱靠唐歆近了些,“快说说,脾气品行如何。” “好歆儿。”温媱晃唐歆的衣袖。 “温方祁眼光不错,她在做考卷,晚些我带你去瞧瞧。” 闻言,温媱看了看自己,紧张能从面上看出来,“我要不要换身衣裳?” 唐歆噗嗤笑出声,“见个面而已,又不是相看,你别把人吓着。” “这身就极好。” 李易虽然某些地方抠,但对自己的女人大方,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 温媱任何一件衣裳,哪怕是再盛大的宴会,都不会让她丢面子。 第999章 爬树的慕芷 “有些烫,慢着点喝。” 李易搅拌了两下姜汤,把碗给温媱。 见她手是热的,李易稍微放心。 知道两人心思都在冯瑾贞身上,李易没多待,一出百川书院,李易就看到了温方祁,那眼睛,都不带眨的。 李易沉了下气,走过去就是一脑瓜子。 “瞅,瞅啥呢!” “姐夫,听密卫说,都进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既然担心,进去瞧瞧。”李易笑的和煦。 温方祁忙摇头,“我不担心,隋州再没有比百川书院还安全的地方。” 李易给了他一个白眼,“出息。” “姐夫,你是不是同她见面了?”温方祁眼里透着紧张。 李易瞥他,“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 温方祁头摇成了拨浪鼓,“姐夫,是你这个人,太邪性了。” “但凡跟你接触的姑娘,没一个能逃脱,比灌了迷魂汤都吓人。” “你瞧我姐,她自小受欺,一门心思就想当人上人,努力宫斗,结果现在你瞅瞅,整天捣鼓她的药膳,就想着生闺女。” “你失踪那会,要不是有润儿,我怀疑她能跟你下去。” “冯瑾贞这个年纪,不管是心性,还是才学,都比不得唐大小姐,我怕呀。” 温方祁抱住李易,呜呜哭,“她要迷恋上你,我怎么活啊。” 李易眼角抽了抽,一脸无语,什么邪性,他这是人格魅力高! “别嚎了,人在做考卷,我压根没去瞧。” “那就好。” 温方祁整了整衣裳,长舒一口气。 “打一顿。”李易招呼密卫,好好的一个翩翩少年,怎么就成了疯癫小伙。 一眼都没法瞧了。 李易上了马车,让田戒回大宅。 看着在树上晃荡脚的襄瑜公主,李易有些怔愣,这是主人格彻底消失了? 玉雕塑可向来规矩,别说爬树了,她那步子跟丈量的一样标准,仪态礼仪上,你拿着放大镜,都挑不出她的错。 “大冷天的,你在树上做什么?” “冷冻脑子?”李易挑眉道。 襄瑜公主,现在应该叫慕芷,她低了低头,灵动的眸子看着李易,“我在找熟悉感。” “找到了?” “嗯。”慕芷用力点头,笑容灿烂,“我喜欢待在树上,你没有骗我。” 爱好独特,头次见失忆的,连心眼都没了。 给块糖,估计就能哄回去做媳妇。 她哪是喜欢爬树,她是对自由自在向往疯了。 一朝如愿,当然欢喜了。 “下的来?” 慕芷示意李易往边上站站。 看着灵活往下滑的身影,李易手抵住鼻子,眼神不停变换,这要哪天想起来,玉雕塑得什么表情? 啧,肯定保持不了风轻云淡。 让荀叔再下点猛药,把她的记忆彻底清了,暗淡、被当作摆件的人生,实在没记着的必要。 “很棒。”杨束摸了摸口袋,奖励慕芷一块酥糖。 “我可以去放风筝?” 慕芷把糖放嘴里,眸子看着杨束,里头清澈又纯净。 “当然,你可以在这随意走动。” “惹了祸也无妨,荀叔疼你,他会给你擦屁股的。” “以前都是这样,他呀,最宠你了,你烧了他的胡子,他都舍不得打你。”李易一本正经的胡说。 “那我去玩了。” 慕芷走了,蹦蹦跳跳的。 李易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叹,一转头,他惊叫出声,“卧槽!啥子东西!” 荀修眯眼,一根银针扎了过去。 “嗷!” 李易捂着屁股,比慕芷蹦的高。 “荀叔,你靠这么近,脸都贴上来了,我能不吓着!” “你给她编造一个不存在的过去,是想干什么?” 李易拔出银针,“她不欠谁,楚氏已灭,相识一场,我自然盼着她能开心点。” “再就是,荀叔你年纪大了,又不喜人伺候,她在你身边,你两都有个说话的。” “我早晚要放她离开,让她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山川河流,但姑娘家,尤其是她这个模样,孤身出门,安全实在难保障。” “她的年纪,习武吧,就跟闹着玩一样。” “荀叔闲的时候,教她些寻常医术,制制毒什么的,免得一出门就让人弄死了,咱们可在她身上花费了巨额银子。” “就浅浅教一下,不涉及核心。” 荀修挑眉,“放她离开?你和襄瑜公主没少接触,就不心动?你在她身上,可费了不少心思。” “我或许有那么点点好色,但最愉悦的关系,是携手共进,襄瑜公主一生渴求自由,我厌恨楚氏,自然不能做与他们一样的事。”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因单方面的欲望,就去束缚其他人。” 荀修定定看着李易,满眼欣慰,虽在内宫长大,但他的内心,并不阴暗。 苏家一众人,应极高兴,这孩子很好很好。 第1003章 阿图赫 “小姐,老爷来了。”侍女进屋,细声道。 林姌落下白子,起了身。 “父亲。”林姌唤,“女儿现在还不愿说。” 林父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他看着林姌,几番犹豫,开口道:“那人品行可好?” 林姌点头,“他是我见过,最真性情的人。” “你们……” “互通心意。”林姌轻声道。 林将军没再问,姌儿不想说的事,是逼不出来的。 洗漱好,李易轻手轻脚上榻,将陆璃拥进怀里。 睁了睁眼,陆璃声音软糯,“喝了多少?这么晚。” “早早散了场,去都前司看了看,本打算待个一会就走,也就没让人回来说一声,谁知道耽搁了。” 陆璃窝进李易怀里,鼻音轻应。 “前几日,在春风楼同蔡远之他们喝酒,上楼的时候,和几个戎国人擦肩,防患未然,我让密卫盯了下。” “这些人没在咱们大婚之日捣乱,我还以为是自己疑心太重,结果今晚,人和静远伯见了面。” “十分隐蔽,要不是密卫盯着,还真发现不了。” “没心思看他们蹦哒,都前卫直接一窝端了,嘴巴挺硬,费了些时间。” “受阿图赫指派,意在搅乱大齐内政。” “阿图赫?”陆璃抬起眸,“好像是阿塔真部落的首领。” “不过是拿了几座城,手就伸这么长了。” 李易轻抚陆璃的背,“都是闲的,等上朝时,让朝儿放个话,戎国不把阿图赫收拾了,大齐必挥军北上,直捣皇城。” “对戎国,我是不担心的,他们落后一步,很难再追上我们的步伐,狼崽子打狠了,自然就怕了。” “我心心念念的,还是溱国,等婚假结束,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李易眸色幽暗,里头寒意森森。 “溱帝不是很牛吗,就让我瞧瞧他怎么让老天帮他。”李易咬字,眼里是浓郁的杀意。 陆璃环住李易的腰,这场仗,是无法避免的。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缝,声音很细微,但大晚上的,李易和陆璃都是清醒状态,哪会听不到。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看过去。 大宅的守卫,他们是相信的,所以,人只能是里头的。 李朝探头看了看,闪身进屋,就把门关上。 陆璃房间的布局,李朝是清楚的,他猫着腰,一步一步挪着,时不时藏一藏,尽可能让自己隐蔽,朝床榻摸去。 李易和陆璃看着那不断靠近的小人影,竭力忍住笑。 脱去鞋,李朝往床上爬,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李易醒了。 看小崽子那么努力,李易都有点不忍心了,他翻了个身,李朝当即不敢动。 等了会,见李易没醒来的意思,李朝又要往里去,这时,李易又翻身了。 陆璃瞧不下去,掐了掐李易,有他这样戏耍儿子的? 李易探手挠陆璃痒痒,让她笑出声,朝儿,瞧,你母后醒着呢,可不是我一个人看你爬床。 李朝听到陆璃的笑声,呆愣住,唤了声:“母后?” 陆璃坐起来,把人抱进被窝,“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睡?” 李朝抱住陆璃,有些委屈,“朝儿想母后。” 李易捏李朝的脸,“你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李朝吸了下鼻涕,“我知道爹爹娘亲新婚应该待一处,可我想母后。” 李易皱眉,“你就穿着睡衣过来的?” 陆璃摸着李朝的小手,眉心也是蹙起。 “来,给我。” 李易接过李朝,把人放怀里暖着,“明儿要发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揉搓李朝冰冷的小手,李易直接贴上胸口,陆璃手抚着李朝的背,驱除他身上的寒意。 第1004章 情意绵绵 “还是要熬点药。” 见李朝身上暖了起来,李易让陆璃抱着,披上大衣就往外走。 朝儿这两年身子骨虽养好了,但到底年幼,风寒来势凶,这么冷的天,大人尚扛不住冻,何况孩子,一旦发烧必定是高烧。 “母后,是朝儿迷糊了。”李朝仰起小脑袋,他是半梦半醒间想陆璃想的厉害,就从床上起了来。 等完全清醒,人已经出了屋。 陆璃哪有责怪的心,亲了亲李朝的脸,温声道:“下次可不许这般了,这么冷的天,除了上榻,其他时候一定要穿严实。” 抱着李朝,陆璃声音越发柔,“朝儿要高热,母后会很担心,爹爹也担心,萧姨温姨她们都会忧心朝儿。” “朝儿自己更是要喝很苦很苦的药。” “母后,朝儿下次一定穿好衣物。”李朝眸子看着陆璃,保证道。 陆璃拢了拢被子,同李朝细语,防止他睡着,寒气未散,这会睡,极容易被寒气侵入。 李易敲响荀修的门。 “你小子能不能放过老人家!” “拿去!”荀修塞了瓶药给李易,就打算关门。 “荀叔,我没失眠,朝儿穿着单衣受了风,我担心他发热,找你开个方子。” 荀修眉头一皱,“你罚的?”边说边往屋里走,打开药盒就开始捡药。 “哪能啊,小崽子想璃儿,半夜溜我们屋,哪知道衣裳都不知道穿。” 荀修捡好药,也没给李易,直接放进炉子里煎熬。 李朝、大宝他们没少跑荀修这玩,对几个粉嫩嫩的娃,荀修是极欢喜的。 对李朝,荀修更是重视和偏爱一分,原因很简单,小家伙身上有重担,无法自由随心,旁的人累了,可以撂挑子不干,他不能。 越长大,要权衡的就越多。 帝王之位,从不是给人享受的,巨大的权势下是难以言喻的责任。 有李易陆璃教导,朝儿本身又聪慧,荀修不担心他长歪,唯一忧心的,就是小家伙的身体,幼年时,尤其需要注意,绝不能留下任何暗疾。 “赶紧端过去,晚上别睡死了,朝儿身上要发了汗,第一时间给他擦去,明早再来一趟。”荀修叮嘱李易。 李易点头,把药碗装好,急匆匆走了。 “好苦。”李朝小脸皱成一团,李易放下勺子,让李朝憋着口气干了。 见碗空了,李易给李朝塞了颗蜜饯,陆璃擦去儿子嘴上的药汁。 “睡吧,有我呢。”把碗收拾了,李易扶陆璃躺下。 以往李朝都是睡里侧,但今晚,他躺在中间,每隔些时间,李易就会摸他的背,几次和陆璃手碰上。 这一晚,李朝睡的很香。 陆璃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李易看着李朝喝下药,没忍住,在小崽子屁股上掐了一把。 “行了,去玩吧。”李易把人提溜出屋,让他去寻小伙伴。 “寒气驱了出来,那神色,可比你我好,时辰还早,再睡会。”李易上榻,抱住陆璃轻蹭了蹭。 陆璃环住他的腰,眸子缓缓闭上,她昨夜并没怎么睡,如今神经一松,困意立马上来。 在陆璃秀发上吻了吻,李易闭上眼,心里感叹,小崽子不是好养的啊,小病小灾,都让人提着心。 李易没睡太久,见陆璃呼吸平稳,他小心翼翼抽出手,掀起被子一角,从床上下去。 煮好面,李易弯下身,轻蹭陆璃耳朵,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园里的红梅开的极漂亮,一会用完饭,娘子陪我瞧瞧?” 靠在李易身上,陆璃眸子还有些未散的睡意,轻软应声,“好。” “晚上换个花样?”见陆璃不是特别清醒,李易忙开口,满脸期待,陆璃下意识点头。 反应过来,她揉李易的脸。 “你刚可是点头了。”李易才不容陆璃反悔,嘴角高高扬起。 这得逞的模样,瞧笑了陆璃,“色胚子。”她捏了捏李易的鼻子。 用过早饭,李易携陆璃去看红梅,较未成婚前,陆璃多了几分悠然和柔意。 “作幅画?”李易侧头,眼里含着笑,“我今儿可是把压箱底的衣裳穿了出来。” 陆璃目光落在李易身上青色的锦袍上,忙于政务,她鲜少给李易缝制衣物,这件还是她去年做的。 “我许久没画过了,不许嫌我画的丑。” “你就谦虚吧。”李易刮了下陆璃的鼻子,让侍女把笔墨纸砚取来。 提起笔,陆璃对上李易满含柔情的眸子,弯了弯唇角,陆璃落笔,她鲜少抬头,手腕转动间,不见凝滞。 隋州城外,一辆马车通过检查后,朝萧圳的府邸驶去。 第1005章 章琼苇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生的俊美,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 李易看着画,发出赞叹。 陆璃掩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把画收好,李易牵着陆璃在园子里漫步,很享受这样悠闲的时光。 “脱不开身,让你等久了。”萧圳大步走进前厅,冲徐阆道。 “可是屋子没收拾出来?你我之间,哪需客气,放心住下。” “确有些不便,要麻烦萧统领。”徐阆冲萧圳行了一礼,“稚子体弱,想暂放在你这,等收拾妥当了,我再接回去。” 萧圳挑眉,“你这不会是托孤吧?” “徐家难道通敌卖国了?” 徐阆忙摇头,一脸的无语,“萧统领,你觉得徐家有那个本事?” “你一个徐家人,咋能这么看轻自己。”萧圳微倾上身,神情肃然了一分,“到底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我瞧瞧帮不帮得上。” 徐阆叹气,“都前司让我们来隋州,怕是有所图谋,我不想把孩子卷进里面。” “都前司?”萧圳手摸上下巴,一时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徐阆才能不算出众,不至于被李易特别注意。 那混玩意不会是瞧上人媳妇吧! 萧圳眼睛眯了眯,“放宽心,先在我这住下,我去都前司问问。” 萧圳说完,不等徐阆回话,径直走了。 见陆璃睡熟了,李易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交代好侍女,李易朝书房走去。 展开地图,李易提笔圈画。 “指挥使。”田戒敲门,“萧统领来了,人在偏厅,指名要见你。” 李易把笔放下,稀奇了,他竟有主动找他的时候。 “徐阆是怎么回事?” 李易一进偏厅,萧圳目光就锁定在他身上,“徐家那几个老的,是顽固了点,但也没到让你报复的地步。” “为这事?”李易在椅子上坐下,“我对徐家没想法,他们胳膊上那点肉,掀不出风浪。” “徐阆的妻子未出阁时,与清月来往极密,昔日好友陪着说话,清月能开心些。” 萧圳呆了呆,抓了两下脑袋,闷头走了,亏他当了清月这么多年的兄长,竟不如李易会疼人。 “可算是睡了。”萧清月点了点大宝小宝的鼻子,满眼柔意,替两人掖好被子,萧清月起身去更衣。 早在半个时辰前,嫂子就让人递来话,但不把大宝小宝哄睡,她哪里出的了门。 带着一起……,袁前辈盯的紧,别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换好衣物,让人知会李易一声,萧清月上了马车。 章琼苇同苗氏闲话,目光不时扫向门口,憋了又憋,章琼苇还是问了出来,“清月已经离了宫,她带着孩子,你们怎么放心她另住。” “哪里放心。”苗氏轻叹,奈何李易比他们照顾的好,想抢人都拿不出底气,但这话,是不能同章琼苇说的。 清月与李易一事,还是隐秘。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侍女进屋禀道。 “可是来了。”苗氏起了身,“快去迎迎。” “嫂子,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哪用人迎。”萧清月笑着进屋。 “这会才来,还是一个人,萧清月,你是半点不拿我当好友了。”章琼苇语气幽怨。 萧清月一笑,“孩子闹腾,哄了好一会才寻着空闲出来。” “狡辩,我可问了嫂子,大宝小宝都是乖巧的孩子,你一个当娘的,居然无中生有!污蔑人!” 面对章琼苇的控诉,萧清月把带来的食盒给她,“夏灵亲手做的红豆糕。” “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我爱吃什么。”章琼苇把食盒抱进怀里。 知道两人久未见面,有许多话说,苗氏寻了个借口离开,把地方给她们,让萧清月和章琼苇能聊聊私密话。 “夏灵呢?你怎么连她都不带出来?” “总要留个照看孩子,不然大宝小宝醒来,该到处找人了。” 章琼苇拿了块红豆糕给萧清月,捧脸叹气,“这成了婚,有了孩子,就是不如以前潇洒。” 萧清月瞧她,“后悔了?” 章琼苇摇头,“累是累了点,但瞧着他们,心里开心。” “你怎么没在萧家住?闹矛盾了?”章琼苇兴致勃勃,两眼放光的盯着萧清月。 她跟萧清月自小相识,没少睡一张床,但这人干什么都不急不躁,风轻云淡的,你几乎看不见她发脾气。 萧清月哭笑不得,前脚还在那感慨,后脚就暴露本性,这么些年,还是老样子,可见徐阆待她不错。 “不能总麻烦大哥和嫂子。” “萧清月,你还食不食人间烟火?” 章琼苇咬了口红豆糕,“萧统领两巴掌一个公子哥,直接把打你主意的人吓退,恨不得让你一辈子待字闺中,他会嫌你麻烦?” “对了,严戍宏你还有印象?就那个你夸值得托付的,当年你要没进宫,他就上萧家提亲了。” “前年,他娘子染了疫病,没救回来,这会还没续弦,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总不能为狗皇帝耽搁一辈子。” 萧清月放下茶杯,呛的直咳嗽,拿红豆糕堵了章琼苇的嘴,她这话要叫李易听见,今晚就得收拾东西回疆地。 第1007章 我姐姐想见见你 “我瞧的时候,还没醒,但这会,肯定是醒了,想必到处找娘亲呢。” 李易牵着萧清月的手,与她缓步向前侧头笑道。 李易话刚落,两个小人儿跑了过来。 “娘亲!” 小宝扑进萧清月怀里,性格原因,她比大宝要少些安全感,尤其萧清月不见过,一觉醒来看不到人,她止不住的害怕。 萧清月把人抱起来,“娘亲去见了个朋友,她念叨着要看大宝小宝呢,我应了她,改天邀她来家里。” “章姨有两个孩子,星儿比小宝小,听你章姨说,极是调皮,他要是抢小宝的玩具,你别太让着,章姨说了,揍哭了不打紧。” 萧清月抚了抚小宝额前的碎发,温声同她讲述。 李易惊讶的看萧清月,他家娘子居然会让孩子揍人! 抱起大宝,李易捏了捏她的小手,清月这是担心小宝性子内敛,过于包容而让自己受委屈。 “要打不过,就喊爹爹,爹爹一准打哭他。”李易冲小宝眨眼。 “哪有你这般的。”萧清月嗔李易,抬手将大宝往里卷的衣领整理好。 “我是不管公不公平,反正欺负我闺女就是不行。” 李易瞅了眼十米外的袁晁,以极快的速度在小宝脸上吧唧一口。 “娘亲。” 大宝凑了过去,表示李易亲了小宝,她得亲自己。 萧清月刮了下她的鼻子,在大宝小脸蛋上亲了亲。 袁晁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目光恍惚,这种幸福,他以前也有的啊,“怎么就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 袁晁不停喃喃,悔恨再一次将他笼罩。 “姝儿,姝儿。” 袁晁抢过小宝,紧紧抱住,“爹爹错了,爹爹错了,爹爹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袁晁的异常,小宝已经见怪不怪,她掏出小荷包,给袁晁喂了颗糖,像萧清月哄睡她一样轻拍袁晁的背。 李易牵住萧清月的手,这事放他身上,他可能也得疯。 “咳咳……” 姜莹低声咳嗽,摸了摸身上的寝衣,她从榻上起来,解开衣带,将汗湿的寝衣换下。 后腰的月牙红印,在空气中暴露一瞬就被衣物遮挡住。 “校尉,俊的很,别再拍了,再拍就拍破了。” 都前卫推了温方祁一把,让他赶紧敲门。 “会不会太早了?太阳才出来。”温方祁手抬起,有些迟疑。 都前卫抚额,走过去,在门上敲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都前卫拔腿就跑,几个呼吸间,没了影。 吱呀一声,门从里打开,温方祁立马端正站姿,“冯姑娘,昨夜睡的可好?” “你们初到隋州,肯定有许多需要置办的,也不知道你平日喜好什么笔,就都准备了。” “南阁的糕点,味道清浅细腻,伯母应当喜欢。” “这是大衣,鹅绒的。” “还有这……”温方祁一样一样介绍。 冯瑾贞看着满地的东西,抿了抿唇,“温校尉……” “对了,今儿可有时间?我姐姐想见见你。” 温方祁满眼期待,生怕听到冯瑾贞拒绝的话,温方祁两手搓了搓腰带,“我午时来接你。” 不等冯瑾贞开口,温方祁翻身上马,直接丢下都前卫。 冯瑾贞红唇微张了张,朝四周看,“可否把这些东西……” “这就帮冯姑娘提进去。” 都前卫从暗处出现,闷头拎起了东西。 “我是说……” “冯姑娘,这条街本就需要防守,你不必觉得麻烦我们。”都前卫挺直腰板。 “冯姑娘,我们先退下了。” 都前卫行了一礼,走前还不忘替人关门。 高素质的模样,完全不像凶神恶煞的都前卫。 “贞儿?” 姜莹被满屋子的东西惊住了。 “他姐姐要见我,娘,明日这些东西就不会出现了。”冯瑾贞扶住姜莹。 “贞儿。”姜莹抓紧了冯瑾贞的手,她不愿见女儿受人讥讽。 冯瑾贞冲她笑,“总要说清的。” 姜莹抿紧了唇,“娘同你一起。”再弱的母鸡,都会拼尽一切去护自己的小鸡仔。 “娘,我应付的来。”冯瑾贞拢了拢姜莹身上的大衣,冷嘲热讽,她听的多了,早就伤不到她。 但冯瑾贞无法容忍母亲受辱,温方祁帮了她许多,恩情极重,她不能同她姐姐撕破脸。 姜莹偏过头,抹去眼角的泪,普遍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哪个不是窝在母亲怀里撒娇,可她的,却已经自己双手顶天了。 这其中的苦楚,光是一想,姜莹就呼吸不上来。 温媱是不知道自己成了大恶人,她亲自去园子里摘了红梅,把屋子布置了一番,显得温馨又清新。 菜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不会出现冯瑾贞忌口的。 第1012章 好闻的体香 “好消息。”田戒迎上李易。 李易拢了拢披风,刚从床上起来,他眼里还有淡淡的睡意。 “溱帝驾崩了?” “你可真敢想,林婉到了。” 空气瞬间停滞,李易扭头看田戒,“多大的仇啊,你要这样对我!” “连明早都等不及!” “是,我横刀夺爱,拆散了你和萧圳,但这么久了,我哪处没依你,就是石头也该捂热了!” “扣钱,明儿我就同璃儿说,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你都别想见到俸禄!” 李易满脸激动,唾沫横飞。 田戒斜他,这是让林婉揍怕了。 “瞅什么瞅,你以为你逃的了?”李易哼了哼。 “太上皇……” “这事没完!” 看着李易远去的身影,田戒默默无语,不他说林婉回来,要第一时间通知? 他日思夜盼,如今人回来了,难道不是好消息? 帝心难测啊。 在暖炉前待了待,李易才上榻,他动作轻柔,生怕扰醒萧清月。 将人揽进怀里,李易沉思起来。 “睡不着?”萧清月声音轻柔,清眸看着李易,有一两分朦胧之色。 “还是扰着你了。”李易蹭了蹭萧清月的额头,“林婉回来了。” 萧清月眸子动了动,“示示弱?” 李易一笑,“娘子这是对我没信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李易眯了眯眼,“安排一千弓箭手,不信她还能嚣张。” 萧清月忍俊不禁,李易环住她的腰,埋首在她锁骨处闻了闻。 “娘子,我记着你月事是来了的。” “嗯。”萧清月微微疑惑的看李易,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个。 “有奶香。”李易抬起头,认真道。 萧清月愣住,“奶香?我身上?” 她生大宝小宝都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有…… “不浓郁,但确实是。”李易解了萧清月的衣带。 “别。”萧清月制止李易,“大宝小宝还在呢。” 李易朝熟睡的小人儿看去一眼,抱起萧清月去了耳房。 “并不是。”黑暗中,李易幽幽道。 萧清月面色绯红,将衣物拉拢。 李易握住她的手,眸底暗沉,“很好闻。” 李易吻住萧清月,奶香并没集中在一处,是从身体里溢出来的。 明日得问问袁晁,是不是服药的缘故。 萧清月手指微紧,她能感受到李易的急切。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上,让萧清月的心止不住的跳动。 他轻易就能让她动情。 按住萧清月的手,李易吻的越发狠,疯狂掠夺。 萧清月气息彻底乱了,情到浓时,她紧紧搂住李易,咬在他肩上,不让声音溢出去。 “听不到的。” 李易贴在萧清月耳朵上,刻意将气息喷在上面。 萧清月抬了抬眸,眼底一片朦胧。 这模样,简直让李易失控,掐在萧清月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折腾到快天亮,屋里的动静才彻底停歇。 萧清月沉沉睡去,李易轻抚她的背,满眼缱绻。 袁晁确实厉害,才喝了多久药,肌肤比玉都要温润。 清理了下萧清月身上的痕迹,李易把人抱回内室,以防大宝小宝找娘亲。 溱帝对梁孟如此上心?当真是因为兄弟之情? 睡着前,这个疑问又在李易脑子里转了转。 太阳射进屋,萧清月仍睡的香甜。 大宝小宝已经醒了,轮流窝进萧清月怀里。 夏灵端着水,听到大宝小宝的说话声,她进了屋。 “夏灵姑姑,爹爹娘亲赖床。”大宝坐起身,奶声奶气道。 “来。”夏灵把大宝小宝抱下床,带两人出去,这情况,她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李易没节制,折腾了一夜。 第1013章 难以自控 直到快中午,萧清月才醒。 若是以往,欢好一夜,她第二天必身子乏累,难以下榻。 但这次,萧清月不仅没觉得累,反而说不出的舒服。 舒服?想到昨晚,她耳根一红。 掀开锦被,萧清月从榻上起来,将衣物穿好,她走出内室,正好与来叫她起床的李易撞上。 “这便醒了。”李易满含深意。 “都午时了。”萧清月轻嗔,他们虽经常房事,但鲜少会折腾一夜。 “气色红润,神采奕奕,让我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春梦。”李易牵萧清月坐下。 起来的时候,李易是有些懊恼的,毕竟萧清月元气大亏,睡眠尤为重要,但昨晚,他怎么也无法自控。 跟毒-瘾发作了一样。 “娘子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李易环住萧清月,尤为贪恋她身上的味道,奶香较昨儿,似乎浓郁了些。 “去浴室?”李易看萧清月。 只一眼,萧清月就知道李易的目的。 “大宝小宝呢?” “大宝在园子里玩,小宝被袁前辈抱去上香了,他出去的早,我没见着人。” “不许乱来。”萧清月捏了捏李易的脸。 李易挑眉,“娘子,我是白日宣淫的人?” “你白日还少了?” 被拆穿,李易轻笑出声。 浴室里,李易瞧着动作缓慢的萧清月,嘴角高高扬起,都欢好多少次,还是这么羞涩。 “我来吧。”李易将萧清月的里衣脱下,不等李易观察,萧清月下水了。 “落到本寨主的手里,小娘子还想逃?”李易将人圈进怀里。 “闭上眼睛。”李易声音柔了柔,不难为萧清月。 池水很清,不妨碍视物,萧清月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淡淡的红痕,已经非常浅了。 李易微扬眉,往常消的可没这么快。 “清月。”李易唤了声,声音放的很低,“你会允我的,对吗?” 萧清月睫毛轻颤,就知道跟他来这,不可能只是单纯泡泡。 水面动了起来,一圈一圈的波纹冲击着池壁。 背上的刺痛,让李易从情欲里清醒,不再那么凶猛。 没折腾太久,李易紧紧搂着萧清月,把欲望压制下去,他可以肯定,萧清月身上不对劲。 “娘子。” 李易贴着萧清月的额头,气息凌乱,“我先出去。” 松开手,李易从池子里起来,套上衣物,急步离开。 萧清月清眸还有些茫然,眼尾的媚意好一会才消散。 猛灌了一口水,李易搓了两下脸,他自制力一向还行,不至于一接触就变成野兽。 “袁前辈回来了?”李易问密卫。 “还在普宁寺,可要去请?” 李易摇头,袁晁那脾气,你要扰了他兴致,他理都不理你,根本不是能请动的。 打发了密卫,李易端来饭菜。 萧清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今儿是我野蛮了。”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娘子说说怎么罚。” “什么感受。”萧清月眸子看着李易。 李易想了想,“气血沸腾,满脑子的情欲,还有……”李易贴近萧清月的耳朵,“兴奋,无比兴奋。” 萧清月耳根瞬间通红。 “娘子呢。”李易圈住萧清月的腰。 萧清月轻咬唇,有些难启齿。 “是不是同我一样?”李易笑看萧清月。 “是不是?”李易腻缠她,爱极了萧清月脸红的模样。 “先用饭。”萧清月竭力端庄,在椅子上款款坐下。 “不许笑!” 见人羞恼了,李易手在嘴边一拉,表示闭紧了。 萧清月盛了碗汤放李易位置上,认真吃起了饭。 “袁前辈回来,我就问他。”李易把糖醋排骨放萧清月碗里,手撑着头欣赏她绝美的容颜。 脸蛋光滑如去了壳的鸡蛋,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眉毛,眼睛,鼻子哪哪都好看。 “娘子,你是犯了什么错?被贬了下来。” “天上是不是很无聊?” 萧清月夹起块肉喂给李易,这人又开始了。 “说说,夫妻间,不能有隐瞒,必须真诚。” 李易靠萧清月近了近,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 萧清月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李易的脸,“能好好吃饭?” “怕得娘子喂。” “真是拿你没法。”萧清月擦了擦李易嘴边的汤水。 一顿饭因着李易磨蹭,吃了半个小时。 “要真难受,就去内室。”萧清月环住李易的腰,她能看到他眼底的浴火。 浴室没释放出来,心里肯定一直烧着,出来后,李易极力在压,饭间插科打诨的,将时间拉长,但显然没压下去。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李易的理智彻底崩断,他搂紧萧清月,将吻加深。 “慢着些。”温方祁扶冯瑾贞下马车,抬头看了看,两人迈步上台阶,朝半山腰的普宁寺走去。 第1014章 撞见 “时间还早,不急。” 温方祁把水递过去,让冯瑾贞到一旁歇歇。 “这个,我见我姐吃过,就买了些,你尝尝,看看合不合意。”温方祁打开纸袋,捧到冯瑾贞面前。 瞧着里头种类不一的果干,冯瑾贞看向温方祁,“你不用事事照料我。” “尽全力,往后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遗憾。”温方祁冲冯瑾贞笑,“你不必有负担,我心悦你,但不代表我能干涉你的选择。” “若你对我实在生不出男女之情,也别勉强,那绝不是报答我。” “对了,我还准备了核桃。” 温方祁再次打开一个纸袋,里头全是剥好的核桃仁。 少年的笑纯粹热烈,冯瑾贞心口微微一颤,人非草木,面对温方祁毫无保留的好,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她和温方祁,相差太远了,她不敢动心。 “尝尝?”温方祁把纸袋往冯瑾贞面前送了送。 冯瑾贞拿起块核桃仁放进嘴里,在温方祁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 温方祁长舒口气,嘴角咧开。 都前卫瞥开眼,真没法瞧啊,睿智沉稳的人如今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歇了半刻钟,温方祁和冯瑾贞继续朝普宁寺走。 袁晁把三跪九拜求来的平安符给小宝戴上,看着小宝恬静的眉眼,袁晁扬起笑,“我的姝儿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袁晁把人抱了起来,牢牢护在怀里。 顺着人流,袁晁往山下走。 温方祁没想到来普宁寺的香客这么多,一只手护在冯瑾贞的身前,避免人群挤到她。 不经意的一瞥,温方祁看到袁晁,为了刷印象分,他张嘴打了声招呼,“袁前辈。” 袁晁蹙了蹙眉,侧头看过去。 扫了一眼,袁晁并不想做理会,但瞧见冯瑾贞的那一刻,他脑子轰的一声,刹那间空白,只觉得周边一切都消失了。 “姝儿,姝儿……” 袁晁嘴唇颤抖,不停喃喃,挤开人群,袁晁冲了过去。 “袁前辈?” 袁晁的热情吓温方祁一跳,忙把冯瑾贞拉自己身后,怕袁晁犯病伤着她。 “姝儿。” 袁晁红了眼,抬手就是三根银针,狠狠扎进了温方祁的胸口。 温方祁低了低头,有些懵的看袁晁,他今日送了酒啊…… 两眼一翻,温方祁软倒在地上,还是冯瑾贞扶着,才没摔到头。 “温校尉。”冯瑾贞喊了两声,忙向周边看。 但不等都前卫上来,袁晁抓住冯瑾贞的手,满眼慈爱,“姝儿别怕,爹爹在,爹爹带你回家。” 这变故,让冯瑾贞很无措,她想抽出手,但袁晁抓的很紧, “袁爷爷。”小宝打开荷包,往袁晁嘴里塞糖,但往常最好使的一招,这会一点用都没有。 都前卫已经聚集了过来,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动手,这位可是指挥使的心肝啊。 “冯姑娘,你别害怕,袁前辈没恶意的。”都前卫安抚冯瑾贞。 见冯瑾贞看温方祁,都前卫在他鼻子上探了探,“冯姑娘,校尉只是困了。” 困了?冯瑾贞看着温方祁身上的银针,半晌说不出话。 “我们先上去。”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倒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看他们围拢过来,怕再生事故,都前卫忙对冯瑾贞道。 抬起温方祁,都前卫在前带路。 冯瑾贞抽不出手,只能依着袁晁,她看的出来,面前的老人神智不太正常。 “我想去普宁寺。”冯瑾贞的声音放的很轻。 “她可以给我抱抱吗?” 见袁晁情绪还算稳定,冯瑾贞指了指小宝,怕他一个失控,伤着孩子。 袁晁看了看冯瑾贞,又看了看小宝,最后他把小宝给了冯瑾贞。 小宝搂着冯瑾贞的脖子,黑葡萄的眼睛眨动,奶声道:“姐姐不怕,袁爷爷不是坏人。” “嗯。”冯瑾贞应声,但没把小宝放下,小孩子脆弱,一点意外,就能伤出好歹。 这老人是与温方祁认识,但冯瑾贞没相处过,实在放心不了。 因着冯瑾贞没挣扎,袁晁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他随着冯瑾贞往普宁寺走。 “你看好了,我去通知指挥使。”密卫对同伴道,转头就往山下跑。 …… 夏灵听着里头的动静,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收敛,昨晚才折腾一宿,他是不是疯了! 抬起手,夏灵敲响了房门。 李易停顿了一下,接着更凶猛。 “小姐。” 见里面没停下,夏灵出声喊。 足足两分钟,屋里才传出回应,“夏灵姐,什么事。” “小易子,小姐的身子,你最清楚,节制些。”夏灵话里有怪怨。 “嗯。” 李易在萧清月颈窝处蹭了蹭,沉溺在她的体香里。 过于激烈的房事,萧清月还没缓过来,一脸绯红,眸子望着床帐,没有焦距。 第1015章 爹爹,快跑! “我刚好像听到夏灵的声音。” 萧清月稳了稳气息,声音轻哑无力。 “她让我节制点。”李易手滑到萧清月腰间,不轻不重的按揉,但越揉,他手的力道越轻。 “李易。” 萧清月眼里的朦胧重了几分,“是该节制些。” 按住李易的手,萧清月往后退了退,床榻凌乱的不成样。 李易低头,在萧清月唇上亲了亲,语气蛊惑,“娘子再依我一依。” “小易子。” 气氛无比暧昧之时,外头响起夏灵的喊声。 李易抬了抬身,有些无奈的看向房门,“夏灵姐,这便出去。” “密卫说普宁寺那边出事了。” 普宁寺?李易情欲散的一干二净,从榻上起来,飞快给自己穿好衣物。 “李易,可是小宝?” 萧清月撑起身,顾不得浑身酸软,就要下榻。 “躺好。”李易把萧清月按回去,给她盖好被子,“我去瞧瞧,有密卫跟着,出不了大事。” “夏灵姐,照看好清月。” 交代了一句,李易急步离开。 “怎么回事?” 见到密卫,李易询问详细情况。 “袁前辈抓着冯瑾贞不放,非说她是袁文姝,温校尉一个照面,就让他弄晕了。” 李易轻蹙眉,翻身上马,不是抱着小宝,怎么还犯病了? 不敢耽搁,李易急速赶往普宁寺。 寮房,冯瑾贞端坐在炕上,试图让袁晁放开自己。 但不管她怎么说,袁晁就是不松手。 小宝往冯瑾贞嘴里塞了颗糖,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细声安慰。 冯瑾贞瞧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眸子不自觉的柔了。 “姐姐不怕。”冯瑾贞抱住小宝,在她脸上亲了下。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养的真好,这么点大,就这么沉稳了,换旁的,指定要哭闹。 “指挥使,你可是来了。”都前卫迎向李易。 “除了冯瑾贞和小宝,袁前辈不许任何人进寮房,三壮只是送个水,也让扎了。” 李易去看了眼温方祁和三壮,针还在他们身上,都前卫不敢拔,怕有个好歹。 让守着的人退了十米,李易朝袁晁待的寮房走去。 “袁前辈。” 唤了声,李易轻敲门,“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该回了。” “爹爹,别进来!快跑!” 见袁晁起身,小宝忙叫道。 李易是个很听闺女话的,转身就跑。 完了,这次发病挺严重,已经不认人了。 “姝儿,爹爹不走,不走。”袁晁对冯瑾贞笑。 小宝跳下炕,想去找李易,但又担心冯瑾贞,她要走了,这位姐姐会不会害怕? 犹豫纠结一番,小宝坐了回去。 “爹爹说,袁爷爷丢了女儿,有些时候,脑子会糊涂,你再等等,爹爹已经来了,他会让你回家的。”小宝认真安慰冯瑾贞。 袁晁松开冯瑾贞的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越走,他身上的戾气越重。 “都想抢他的姝儿,都想抢他的姝儿……” 小宝揪紧了冯瑾贞的手,这个模样的袁晁,她没见过,小姑娘有些害怕。 “爹爹。”冯瑾贞将小宝藏进自己身后,扬起笑喊。 袁晁一怔,戾气瞬间消了。 “姝儿,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的错……” “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 袁晁跪了下去,红着眼忏悔。 冯瑾贞搂着小宝,不知道怎么应对面前的情况。 “你,你先起来。”冯瑾贞轻声开口。 “我饿了,想喝小米粥。”看着袁晁,冯瑾贞小心翼翼道。 普宁寺晚上应该不喝粥,熬的话,起码一刻钟。 袁晁忙点头,但走了两步,他回过头,“姝儿,外面坏人多,你跟着爹爹。” 冯瑾贞笑容僵住,还真是不好脱身啊。 第1016章 姜莹找女儿 “指挥使,天都黑了,人家娘怕要找闺女了。”密卫戳了戳李易。 “当我不急呢,袁晁身上的针应不多了,要不你们辛苦点?”李易一转头,就见密卫集体退到了三米外。 “指挥使,我上有老下有小,九代单传,你这是要我娘的命啊!”密卫嚎上了。 “我怎么急着你小子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上月还相看了姑娘。”李易眸色幽幽。 密卫呲牙,“看我,昨晚梦还没醒,迷糊了。” 李易翻了翻眼皮,真是没个能看的。 望了眼香积厨,李易小心翼翼靠近,密卫蹑手蹑脚跟着,争取能第一时间把人抬走。 袁晁往灶上添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锅,冯瑾贞离他仅一米,动一下就会引来袁晁的注目。 小宝抱着冯瑾贞的手,眸子朝外看。 李易一探头,就与小宝的视线对上。 小宝眼睛一亮,父女俩几乎同步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姐姐,我出去一会。”小宝松开冯瑾贞的手,就要往外跑。 但刚跑两步,她被袁晁抱了起来。 “姝儿,天黑了,明儿爹爹再带你出去玩。”袁晁摸了摸小宝的头,温声开口。 李易屏住呼吸,撇了撇嘴,收集周边呢,幼儿时一个,长成姑娘了一个,是不是还要来个妇人期? 对袁晁的这种行为,李易深为鄙视。 就不能专情一点,要天天如此,还让不让人活。 “冯姑娘。” 李易扬了扬声,“他对女儿有求必应,你要想回家,尽管开口,不必担忧安全,我和都前卫会全程跟着。” 话说完,李易跑了,怕袁晁冲出来给他扎针。 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捂热袁晁,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留下,李易很心酸。 冯瑾贞看了看盯着她的袁晁,想到此刻还昏睡的温方祁,冯瑾贞知道自己逃是不可能逃脱的。 想回去,只能软着来。 扬起笑,冯瑾贞朝袁晁细声道,“粥是不是好了?能喝了吗?” 袁晁忙看向锅,急急盛了一碗给冯瑾贞。 “姝儿小心烫。”袁晁柔声提醒,目光里是浓浓的慈爱。 冯瑾贞怔了怔,低头去喝粥,父亲爱女儿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 “我不想在山上住,我要下去。”喝了几口,冯瑾贞朝袁晁开口。 “姝儿,天黑了……” “我就要下去。”冯瑾贞不悦的看袁晁,一脸娇蛮,心里则有些忐忑,不知道袁晁会容忍她到哪一步。 “好好好,爹爹带姝儿下山。”袁晁立马哄道。 “袁前辈,灯给你放门口。”李易冲屋里喊。 不多时,袁晁抱着小宝出了来,他身后跟着冯瑾贞。 明明就一个女儿,偏抓着两个不放,李易瞧着前面的袁晁,搁心里吐槽,也不知道小宝吓着没有。 看天色越来越暗,姜莹坐不住了,提着灯就出了门。 “姜夫人,冯姑娘真无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都前卫见姜莹找女儿,连忙安抚道。 但姜莹根本不信,贞儿向来有分寸,如何会同男子待到现在,一定是出事了。 推开都前卫,姜莹朝衙门走,她知道光凭自己是找不到人的,就算找到了,也带不回来,姜莹唯一能求助的就是衙门。 第1017章 擦身而过 “姜夫人,冯姑娘真在回来的路上。” 见姜莹死活不信,都前卫直挠头,“这样,我带你去见太后娘娘,她总不会骗你。” 闻言,姜莹准备击鼓的手放了下来。 为人母,对姜莹的心情,陆璃是理解的,冯瑾贞是个姑娘,还是已及笄的姑娘,多耽搁一刻,就多一丝危险。 若非温方祁平日表现良好,姜莹根本不会让女儿同外男去上香。 陆璃也没隐瞒,将情况说了。 一听是丢了女儿的父亲认错了人,姜莹心落了下去。 “是民妇过于多思,扰着娘娘了。”姜莹冲陆璃行礼。 “姜夫人客气,夜色已深,我让你送你回去。” “如此也能早些见到冯姑娘。” 一句话打消了姜莹推辞的心。 “谢娘娘。”姜莹深深行礼,被轻视欺压久了,面对权贵,她不自觉的胆怯,原来也有和善的。 “你回去,明儿再来找我。”冯瑾贞冲袁晁开口,语气算不上多好,她已经摸出了点袁晁的脾气,这人对女儿是无底线的宠溺。 你要强硬,他铁定妥协,舍不得伤一点。 “姝儿……” 看着老人嗫嚅卑微的模样,冯瑾贞是心软的,但两人毕竟无亲无故,不该纠缠不清。 不把联系斩断,既影响袁晁的生活,也影响她的。 “我让你回去,是不是非要人生气?”冯瑾贞怒目。 “姝儿,爹爹走,爹爹这就走。”袁晁抱着小宝,忙往前走了几步。 “磨蹭什么!”见袁晁要回头,冯瑾贞咬紧唇,扬起声喝。 李易在暗处给冯瑾贞竖起了大拇指,这姑娘是个果决的。 她不凶一点,袁晁八成要守她门口。 “走了走了。” 趁着袁晁恍神,李易连拖带拽把人弄上车。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夜间格外清晰。 姜莹攥着手,心里记挂冯瑾贞,没往旁边经过的马车看一眼。 袁晁突的掀开车帘,四处张望。 李易揉眉心,这不是又看到个跟袁文姝相似的吧? 担心袁晁跳车,李易试图把小宝抱过来,老头子身体强健,他闺女可摔不得。 刚碰到小宝的手,还不等李易使劲,他让袁晁瞪了,下一秒就是一根银针。 车里狭窄,李易躲都没法躲,眼睁睁看着针扎进他大腿。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两眼一翻,李易发现自己没倒! 他就知道,他在袁晁心里是不同的! “袁前辈。”李易唤了声。 “她真的很像姝儿。”袁晁自顾自说,眼里全是悲伤。 李易轻叹,不怕疯的彻底,这种半疯半清醒,最折磨人。 每一次清醒,都是凌迟。 马车一停稳,袁晁就走了,背影寂寥,像极了冬日枝头上不堪冷风摧残的枯叶。 李易用大衣裹住熟睡的小宝,把人抱进怀里。 萧清月就在院外等着,见人回来,忙走过去。 “睡着了。”李易朝萧清月道,携她往屋里走。 “没怎么吓着。”给小宝盖好被子,李易拉过萧清月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那位冯姑娘呢?”从小宝脸上收回视线,萧清月问道。 “一开始大概吓着了,后面嘛……”李易笑,牵萧清月去耳房,向她讲述冯瑾贞的“娇蛮”。 “不知情的,八成要以为袁前辈是被欺负的那个,后面那模样,可怜的紧。” “已经让都前卫帮冯瑾贞搬家了,原她就要搬去书院,只是姜莹身子弱,冯瑾贞怕她操劳,这才耽搁了。” 萧清月点了点头。 “娘亲。” 听到喊声,萧清月忙出了耳房。 嘟囔了几句,大宝翻了个身,萧清月一笑,几步上前,帮人把被子盖好。 李易靠墙瞧着这一幕,眸底柔软。 想到袁晁,他出了去。 温方祁已经醒了,小伙子是能豁的出去的,才被扎了针,立马上赶着送温暖。 李易到的时候,两人喝半壶了。 “袁前辈,你放心,上天下海,我也给你找到女儿。”温方祁拍着胸脯,慷慨激昂。 李易抱起了手,这玩意可真敢说啊。 没有上前,李易就看着温方祁趴在酒坛上。 人醉了,但他嘴巴没停,“袁前辈,我给你找一辈子,找一辈子……” 李易轻蹙眉,这货是遇什么难事了?连一辈子都搭上。 “已经加大了力度,一户一户的问询,只要还活着,一定会找到的。”李易在袁晁身边坐下。 “找到女儿后,你有什么打算?”李易倒了碗酒,仰头灌了口。 袁晁垂下眸,笑容苦涩,“没想过。” 李易微怔,明白过来,这么多年,希望一点点磨灭,袁晁不敢奢想了。 “干。” 李易碰了碰袁晁的酒碗,与他沉默对饮。 李易能体会袁晁的痛苦,萧清月身上的蛊要没解,他会比袁晁更疯狂。 要满天下寻解决之法,弄丢了大宝小宝,他会是第二个袁晁。 人活一世,不可能不犯错,有的人幸运,只是吃个教训,还有悔改的机会,但有的人,一辈子也挽回不了。 第1018章 见林婉 一大早,李易就去了将军府。 “伯父,晨练呢。”李易热情打招呼。 “找到人了?”林父把枪扔进兵器架,擦了擦汗,朝李易走。 李易呲牙,“还不能确定。” “可是唐正浩?” 李易呆住,林姌跟唐正浩很亲近?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见李易这副表情,林父还以为自己猜对了,面色当即一沉。 倒不是唐正浩不好,作为唐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唐正浩不管是能力还是品行,都是拔尖的。 问题在于,他早就娶妻了。 没有闲聊的心情,林父径直往屋里走。 “不是,错了!” 反应过来的李易,朝林父喊。 “伯父?” 看着林父走远的身影,李易很无奈,待在林姌身边时间最长的异性,有那么难想? 他就在他面前晃,居然完全没往他身上怀疑。 唐正浩? 撇了撇嘴,李易朝林姌的院子走。 “这是路上掉钱了?”林姌在李易对面坐下,探寻的看他。 “掉钱?没那么可怕。” “刚见了林将军,问好时,提起了你的心上人。” 林姌挑眉,轻抿唇,“你说了?” “我说了还过的来?”李易揉额头,“林将军觉得是唐正浩。” 林姌微愣,噗呲笑了出来。 “你还笑!”李易坐过去,将人捞进怀里。 “婉儿说不准已经来了,我们还是远着些。” “知道又怎么样,她还能打死我?没错,我就是把她二姐抢了!”李易哼了哼。 “真的不怕?”林姌笑看李易,捏了捏他的脸,“醋意真大,我跟唐大公子貌似都没单独见过。” “你还想单独见?”李易扣住林姌的腰,腮帮子鼓了起来,要她给个交代。 “我今日就向林将军坦白了。” “我又不是负不起责,哪就需要偷偷摸摸的,做贼一样,大不了就让他打一顿,拱了人家捧在手心的白菜,这是我该受的。” 李易微抬下巴,雄赳赳气昂昂,视死如归。 林姌哭笑不得,从李易怀里起来,她知道李易想早点确认关系,可林姌清楚自家人,没点铺垫,哪可能就一顿。 是见一顿打一顿。 谁让李易之前待人的态度太“好”。 “这才几天,再忍忍。”林姌安抚李易,“我会同父亲解释。” “二姐?” 林婉翻窗进来,轻蹙眉看着李易,这两人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来了。”林姌过去拉住林婉的手,暗道还好起来了,不然就不是谈事了。 “坐。”李易温声开口。 林婉扫视他,总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对劲,以往生怕气不死人,这会竟亲切上了。 “你在这里应不能久待,我就不废话了。” “顶多半月,梁延嗣就会起兵,讨伐梁从权。” “溱军节节败退,梁从权会召你回去的。” “唐正奇不会放水,你悠着点打,都是自家人。” 林婉扬眸,“你对我的信心,是不是太足了?” 李易撇嘴,母霸王这是想谦虚下?李易丝毫不怀疑,给林婉一张世界地图,她能把这个星球打穿了。 不提醒她一下,唐正奇绝对要哭着回来。 林婉就不能以正常人类的水平去看待,进步真特么是做火箭,咻的就把你甩没了影。 “咱们是熟人了,迷惑敌兵这招,别往我身上使。” “两天后,往城南探查,会发现梁宁汐的尸体。” “至于梁孟,这个不行,我不能给你,便是死了,我也要拿去剁碎的。” “深入敌营,你过的想来艰辛,隋州还算繁荣,没事可以逛逛,东街的夜市,有家李大铁铺,这是一千两,里头有把枪,枪尖是陨铁做的。” “你一定会喜欢。”说着,李易把银票推到林婉面前。 对人才,李易是舍得下血本的,回头再给林婉弄匹好马,制副甲胄,保管她所向睥睨。 枪指的方向,就是大齐的领土。 造船得跟上啊,探探海外,全插上大齐的国旗。 看那帮龟孙子,以后有什么脸狂。 就算日后气运转向,再雄起,那也是大齐的奴。 “有想说的?”李易抿了口茶,准备接受林婉的道谢,一千两可弄不到纯正的陨铁,他这次出的大血啊。 “你是不是对我二姐有企图?” 李易茶杯哐放桌上,呛的直咳嗽。 “婉儿?”林姌颇无奈的喊,知道她刚与李易太近,让婉儿起了些猜疑,但她并没往某方面想,不然就不是问了。 “二姐,这家伙好美色,你要提防点。” “知道了。”林姌握住林婉的手,“一切小心。” 目送林婉离开,林姌有些怅然。 “姑娘大了,总是要放她飞的。”李易走到林姌身边,“林婉走的匆忙,也没道句谢,你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要帮着全礼数?” “算盘是真能打。”林姌戳了戳李易的腰,他送婉儿枪,提升婉儿的实力,最后便宜的还不是他。 林家上下都在给他打天下。 李易一笑,环住林姌纤细的腰肢,“罢了,我自己要。” 低下头,李易噙住林姌的唇。 “以前是个小太监,没法公开就罢了,现在我都主宰一个帝国了,还得偷偷摸摸的。” “你觉得像话吗?”李易觑林姌,紧了紧她的腰,让她给表示。 “得寸进尺。”林姌嗔李易,这人就仗着她舍不得他伤着。 环住李易的脖子,林姌亲了上去,对心悦之人,大抵真的无法自控,像这种亲热行为,放以前,林姌连想都不敢想。 但面对李易,她却没有丝毫惶恐感。 林姌笃定李易不会始乱终弃,这一生,她也不会再去爱其他男人。 在石凳上坐了好大一会,袁晁起了身,径直出门。 密卫忙隔着距离跟上,当看到袁晁站在冯瑾贞院子门口停下,密卫头疼了,都睡一觉了,还记着呢,所幸昨晚给冯姑娘搬了。 足足一个时辰,袁晁才离开。 但仅半刻钟,他又去了,手里拿满了吃食,糖葫芦、糖人、包子、蜜饯…… 密卫手塞进大衣里,进了一旁的混沌铺,以袁晁的执着度,天不黑,估摸是不会动了。 第1019章 是不是很脏? “随他去吧。” 李易挥退密卫,只要不干扰到别人,袁晁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反正老头子身体好,冻几天不成问题。 回到大宅,李易携萧清月去看梁孟。 “溱王,近来可好?”萧清月望着床榻上连动一下都困难的男人,缓缓启唇。 “想来是不好。” 萧清月并不是尖刻之人,但面对梁孟,她只恨言语不能化作利剑,将其凌迟。 梁孟盯着萧清月,嘴角噙起嘲讽的笑,“别忘了,你终究是溱国人,你身体里的血改变不了,他如今宠你,不过是贪图美色。” “苏闲处心积虑谋夺溱国,怎么可能对你不介怀。” “待他拿了天下,自不会再愿意亲近你,不信你就看看,还有没有诞下子嗣的机会。” 梁孟笑意加深,毫不掩饰对萧清月的怜悯。 李易脸黑了,这玩意,挨了这么多刀,还是死性不改,有点机会,就要挑拨,往人心里扎刺。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李易拔出尖刀就走过去。 萧清月拉住他,从李易手里把刀拿了过来。 “溱王与我血脉上倒是亲近,可做的事,怕连禽兽都不敢同你相较。” “到底是哪来的脸,让我认同溱国。” “我是有多蠢笨,才会去帮一个处心积虑谋害我的所谓‘亲人’。” “就是李易有恻隐之心,我也不答应。”萧清月字字锋利,眼里盈满愤恨,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刀扎进梁孟右肩。 拔出来,萧清月几乎疯狂的去捅梁孟。 因为这个人,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多少人流离失所,荒野上,又有多少枯骨。 他们带给百姓的,从不是希望。 溱国皇室一脉罪恶滔天,比任何人都该死! 恨意一倾泻,根本收不住。 “清月。” 李易抢过萧清月手上带血的尖刀,将人搂紧怀里。 “苏闲,看到了吧,她骨子里,和我是一种人,见了血,就无法自抑的兴奋。”梁孟看着李易,扭曲着脸,笑的猖狂。 李易抬眸,冲门外喊,“取醋来,让溱王喝个痛快。” “把鼻子堵严实了!” 安抚住萧清月,李易上前,掐住梁孟的脖子,把人提起来,“对了,跟你说个事,林将军还没忘吧?” “他活着,已经降了。” 梁孟瞳孔猛缩。 “林婉确实是个好苗子,一定会所向披靡。” 李易说着手一松,任由梁孟像死鱼一样砸在床板上。 戳他的心? 李易倒要看看,梁孟还能不能安稳睡着。 牵着萧清月的手,李易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嘶吼声。 “是不是很脏?” 萧清月抬头看李易,清眸里满着痛苦。 李易拧干布巾,替萧清月擦拭手上的鲜血。 “清月,好人堆里会有坏人,坏人堆里会有好人,这跟身体里流淌的血无关,你与他们不同。” “永远别质疑自己,你得相信我的眼光。”李易看着萧清月,“外人都说我好美色,但你应该清楚,我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表象就对其掏心掏肺。” “梁宁汐和你一个娘胎,甚至九成相像,但她几次引诱,暗示,甚至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没心动过。” “阿茹娜至今还在种菜。” “勋贵们明的暗的送来的美人,别说碰了,我连看都没去看。” “清月,绝美的容貌,固然让人恍惚,但支撑人走下去的,从来都是品行。” “你不曾享受过梁氏的荣华,他们犯下的罪孽,别往自己身上揽。” “你是独立的个体,在他们把你丢入水中时,你和梁氏就没了关联。” 深怕萧清月钻进死胡同,李易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你只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萧清月扯出一个笑,“李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肠,可以在犯下这么多罪行后,毫无负疚。” 想到和这些恶魔同根同源,萧清月又怎么能不嫌恶。 “每日投胎的人太多,总有畜牲趁牛头马面不注意,披了人皮。” 李易在萧清月眉眼间吻了吻,“我既怕你憋着,又怕你见了梁孟,连自己一同怨恨上。” “清月,我最庆幸之事,就是那年你摔下台阶,我冲了过去。” “美人如玉,莹润通透。” “先入眼,后入心,背你下山那会,要不是大舅兄跟着,我肯定慢一些。” 李易扬了扬嘴角,带萧清月回忆过往。 “清清冷冷的美人儿,实在不好糊弄,做梦都没敢想,会成自己媳妇。” “你给的赏是真的丰厚。”李易冲萧清月笑。 想到那时,萧清月有些失神,紧紧攥着的心口松了松。 “娘子,生个二胎?” “李易,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李易环住萧清月,“倒不是证明,就想打梁孟的脸,看他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来。” “我大抵魔怔了,他说什么,我就想推翻什么。” “娘子,你快让我清醒清醒。”李易蹭了蹭萧清月的颈窝,“就那种货色,也配咱俩为他生娃。” “不行,我得进去捅一刀。” 萧清月看着李易风风火火的身影,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被他这么一顿东拉西扯,萧清月完全忘了刚自我厌弃的那种感觉。 “要见见梁宁汐?” 走之前,李易看萧清月,人现在就剩一口气,最后一面,萧清月要想见,李易不拦着。 “我与她,没什么说的。” 仅一门之隔,但萧清月迈开了步子,她憎恨梁孟,但最不能原谅的,是梁宁汐。 她给了她无数机会,明明可以摆脱地狱,她却一定要拉她一起下去,可笑的是,梁宁汐所遭受的,没有半丝来自她。 都前卫、春香春兰,还有她们的父母,这一场调换,有多少人因此丧生。 她只是受害者之一,没资格替谁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李易扶萧清月上马车,往暖炉里加了炭,李易将人揽进怀里。 嗅着萧清月身上的奶香,李易眸色暗了暗,袁晁情绪不对,他也没敢问,怕老头子敷衍了事。 “娘子,你热吗?”李易轻咳一声。 萧清月疑惑抬眸,李易一向暖心,但这个水流结冰的天气,他问她热不热?怎么都怪异。 同李易视线相触的那一刻,萧清月懂了。 第1020章 李易跑了 “娘子?” 见萧清月不理自己,李易拉着她的手唤。 “马车上。”萧清月耳根微红,她昨日是没有依他?怎么跟馋了许久一样。 李易眨了眨眼,“娘子,我就是想抱抱,小亲热一下,你难道有别的心思?”李易眼睛亮了亮,故作扭捏,“也不是不……” “嘶!” “轻点轻点!” “是我心存不轨!”李易忙认错。 萧清月嗔他一眼,收回手。 “肯定掐红了,你得补偿!”萧清月手一离开,李易立马硬气了。 萧清月瞟他,她才用多少力,哪可能掐出印子,这人是铁着心闹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易直了直腰板,一脸正气,趁萧清月没反悔,将人外衣宽解。 “你以往虽急色,但不至于到这一步。” 萧清月手在李易背上,感受颈间越来越重的刺疼感,不由蹙眉。 李易蓦地清醒,几乎逃也似的出了马车。 “李……”萧清月试图叫住他,看着晃动的车帘,萧清月将凌乱的衣裳整理好,遮住脖颈处的痕迹,她拉开车帘。 “指挥使说有急事,先行一步。” 见萧清月找人,密卫忙道,心里嘀咕,稀奇了,指挥使竟然把萧大小姐丢下跑了,跑的还特别快,活像身后有什么追他。 以往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两人吵架了? 不可能啊,指挥使恨不得命都给出来,哪会同萧大小姐吵,萧大小姐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密卫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原因。 萧清月坐了回去,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大小姐,萧家传信来,说徐夫人寻你,可要见见?”密卫朝车厢道。 “转道吧。”萧清月轻启唇,李易跑的这般快,一时半会的,不会靠近她,与其在屋里烦心,倒不如同苇儿说说话。 一路疾行,李易找到袁晁,陪他在院外蹲守。 啧,早晚成望女石,这眼珠子都不带动的。 “袁前辈。”李易戳了戳袁晁,“清月身上有奶香味,让人闻着就无法自制,是续蛊,还是汤药的原因?” “怎么还不出来?”袁晁盯着门喃喃。 “外头哪有里头舒服,等天气暖和了,自然就出来了。”李易随口道。 “是续蛊,还是汤药的原因?”袁晁不答,李易接着问。 “是续蛊,还是汤药的原因?”没有一直烦着,隔两分钟,李易问一次。 袁晁皱了皱眉,终于瞧见了李易,“吃得消可以一直行房,对你两,没坏处。” “就是……” “就是什么?”看袁晁卡住了,李易忙追问。 “回头我会加味药,让她尽快怀上。” 李易眼睛瞪大了,是他听错了? “袁前辈,不是你说清月身子亏空大?生育孩子,你确定她受得住?” “是我低估了续蛊的强悍,萧清月的身体,根本吸收不过来,若一直外溢,她周边还不知道怎么样。” “说不定能引来稀有的毒物。”袁晁语气随意。 李易眼角抽动,稀有的毒物?会要人命?老头子怎么不早说! 近在眼前,他居然都不上心! 明儿就给他的酒掺水! “清月,见你一面,可真是不易。”章琼苇抱怨了句,迎向萧清月,帮她解下披风。 下一秒,章琼苇惊叫出声,“你,你,你脖子上!” 萧清月轻揉眉心,见她还在咋呼,捂了章琼苇的嘴。 “你现在真是放得开啊,大白天的,就这么激烈。” 萧清月一松手,没了阻碍的章琼苇,立马朝她挤眉弄眼。 “……” “你不会是从榻上起来的吧?” 章琼苇眉毛上抬,“这我岂不是还没见到人,就先得罪了?” “不成,你赶紧安排一下,我表表歉意。” 萧清月抿了口茶,没搭理章琼苇,她哪是表歉意,就是想瞧瞧人,好接着揶揄她。 “你上次可是应了的。” “这都多久了?”章琼苇靠萧清月近了近,眼里带着控诉,“你是不是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萧清月,我今儿不走了!” 自小相识,章琼苇很清楚怎么让萧清月点头,她最怕人缠她。 “三日后?太久了,就明儿吧,我全天有空。”章琼苇冲萧清月笑,把事给定了。 瞧着她得意的样子,萧清月轻敛眸,也不知道高兴什么,明儿见了李易,她真能笑的出来? 同章琼苇待了近一个时辰,萧清月才回去。 在院里瞧见李易,萧清月微愣,还以为这人会躲着她。 迈步过去,萧清月看李易写的什么。 “喜帖?” “嗯。”李易搁下笔,“大舅哥已经点了头,趁他没反悔,我得赶紧把人娶回家。” “怎么瞧着不太高兴?”李易凑近萧清月,“娘子,你不是想始乱终弃吧!” “问袁前辈了?” 萧清月握了握李易的手,“我没责怪的意思,我知道是我的缘故,才让你失控。” 李易微挑眉,这不会是以为他恼了? 李易默默收起脸上的笑,竭力严肃,“光说怎么行,得用实际行动表示。” “大宝小宝同润儿他们在园子玩,短时间应不会回来。”李易暗示了一句。 萧清月哭笑不得,由着李易把自己抱起来。 “娘子,我问袁前辈了。” 榻上,李易将萧清月头上的簪子取下,拥吻的间隙说道。 萧清月抬眸看李易,气息凌乱。 泛起红晕的脸蛋,让李易眸色暗了,她现在当真极易动情。 “他说……” 见萧清月认真听着,好孩子的模样,李易止了话,再次吻上她的唇。 闻着萧清月身上的体香,李易哪还有说话的心思。 滑腻的肌肤,胜过羊脂玉。 “娘亲。” 大宝的喊声,让意乱情迷的两人瞬间清醒,杨束扯过被子,抬起身,在外侧躺下。 大宝推开门,“娘亲,夏灵姑姑说,你回来了,我和小宝今天放了风筝,还玩了滑梯。” 大宝边往里走,边跟萧清月讲述做了什么。 “陆浣那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哭鼻子,羞羞脸。” “可不是羞羞脸,看我们大宝,就不喜欢抹眼泪。”李易接了句。 “爹爹,你也在呢。”大宝显然惊喜。 “娘亲困了,刚睡下,大宝先去外面,爹爹一会就出去陪你玩。”李易温声道。 大宝回来,小宝想来也快了,亲热是亲热不成了,得赶紧把人带走,她们要到床上玩,萧清月今晚绝对不会依他。 第1021章 冻着了,指望谁心疼你! 大宝眨巴眼,虽想看看娘亲,但还是听话出去了。 对上萧清月嗔怪的眼神,李易咧嘴笑,“我以为大宝小宝会多玩会。” 蹭了蹭萧清月肩颈,李易起身穿衣。 大宝等了两分钟,朝里伸脑袋。 李易走过去,将人抱起来,捏了捏大宝的鼻子,宠溺出声,“爹爹带我们大宝公主骑马去。” 还没出院子,小宝跑了过去,她后面跟着夏灵。 袁晁不在,李易没了顾忌,在小宝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开开心心抱着两闺女出门了。 夏灵进屋,瞧见萧清月绯红的脸,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太依着他了。” 萧清月笑笑,“我有顾惜身子,受的住才由他胡来。” 夏灵上前帮萧清月整理衣带,“小姐,是不是那蛊出了问题?” “小易子以往虽也缠你,但不会这么不节制。” “等李易回来,我问问。”萧清月移步到窗边,将窗户往外推了推,冷风吹在脸上,她身体里的燥热才消退下去。 冯瑾贞见风越来越大,手上的书迟迟没往后翻,眸子明显没聚焦。 “贞儿,把热汤喝了。”姜莹端着碗过来。 冯瑾贞接过碗,喝了两口,她猛然放下,“娘,我出去一会。” 不等姜莹说什么,冯瑾贞跑出百川书院。 一路回到之前住的院子,当看到门口守着的袁晁,冯瑾贞心里蓦地一酸,她冲了上去,朝袁晁发脾气,“天这么冷,你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吗!” “冻着了,指望谁心疼你!” “姝儿。”袁晁笑,把吃食递给冯瑾贞,“包子爹爹放怀里捂着,热的,姝儿吃。” “回去,给我回去!”冯瑾贞推了把袁晁,眼泪不受控的流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不得袁晁受罪。 “不哭,有爹爹在,爹爹陪着姝儿。”袁晁目光柔柔的看着小姑娘,眼神如大海般,能无线包容。 “谁要你陪了,给我回去!”冯瑾贞摔了糖葫芦,冲袁晁怒吼。 一旁的密卫看呆了,她是真不怕激怒袁晁,老头子发狂很可怕的,昨儿可扎晕了几个。 然而预想中的银针没出现,袁晁手足无措,不停的抓衣角,离冯瑾贞远了几步,“姝儿别生气,爹爹这就回去。” 袁晁舔了舔嘴唇,小心看了眼冯瑾贞,低着头离开。 见袁晁的身影消失,冯瑾贞再也绷不住,蹲了下去,她把摔碎的糖葫芦捡了起来,放嘴里咬了口,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明明很甜,为什么她心口像被什么堵着了,喘不上气。 拐角处,袁晁抓绕自己的头发,嘴唇颤抖,形貌癫狂,他又让姝儿伤心了。 “袁前辈。”密卫试图制止他。 “别出声,不能让姝儿听见,姝儿不想看到我。”袁晁红着眼,捂住密卫的嘴,拖着他往后退。 密卫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开,也不敢挣扎了。 起码过了半个时辰,袁晁才放开密卫。 密卫差点没哭出来,呜呜呜,吓人!他遗言都修改几遍了! 不干了,等回去他就辞职! “这是怎么了?”见冯瑾贞眼睛红肿,姜莹忙迎了上去。 冯瑾贞挤出笑,“娘,昨日把我认成他女儿的老人,这么大冷的天,他就站在外面,一直等一直等,脸都冻白了。” 话刚出口,冯瑾贞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姜莹抱住她,轻拍冯瑾贞的背,幽幽叹息,她的父亲,只怕从未惦记过她。 多年来,姜莹都做着一个梦,梦里的人看不清面容,不管自己怎么唤他,他都没有停下。 被拐的孩子,按理不值得羡慕,但姜莹却有些羡慕这个叫姝儿的姑娘,这么多年了,她的父亲仍旧在寻她。 哪怕精神失常,也记得她。 “指挥使。”密卫抱着李易哭嚎,把今日发生的事讲了,“属下差点就回不来了啊!” “换个人吧,我八十岁老母亲还等着我供养。” “受累了。”李易安抚了一句,“让常五替你,看顾袁晁确实不易,月钱该涨一涨,就按三倍发。” 密卫嚎声顿止,立马直起身,“指挥使,常五那小子毛手毛脚的,哪有我沉稳。” “不是要供养八十岁老母亲?”李易斜他。 “我心中只有指挥使,为指挥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密卫掷地有声。 李易翻了个白眼,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人,这脸皮相当厚。 “行了,瞧见你的忠心了。”李易把人打发走,想了想,他去了萧清月的院子。 对袁晁,李易其实挺放心,老头子虽动不动发疯,但他始终约束着自己,你不作死,他不会下杀手。 “袁前辈,我给你满上。” 还没进屋,李易就听见了温方祁的声音,这小子殷勤的是不是太过了? 没迈步进去,李易转身离开,明早得问问了。 “轻着点,刚睡下。” 见李易进来,萧清月压着声道。 李易忙点头,将萧清月拉近怀里,低头就亲了一口。 “去偏房。” 李易抱起萧清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明日可有空闲?”赶在李易挑逗她前,萧清月忙问。 “苇儿想见见你。” “娘子开口,肯定有,明儿我就穿娘子缝制的那件青色长袍,她肯定会觉得咱两天造地设。”李易满脸笑意。 “袁前辈说了什么。”萧清月按住李易不安分的手,清眸里已经涌起水意。 李易抵住她的额头,扣紧萧清月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袁前辈说只要我们受的住,想怎么行房就怎么行房。” 萧清月眸色朦胧的看李易,透着怀疑。 “这是不信?” 李易笑,噙住萧清月的唇,拥吻了好一会,才把人放开。 “续蛊过于强悍,你的身体无法完全吸收,袁前辈的意思是我们生个二胎。” “娘子可愿意?”李易摩挲萧清月的纤腰,眼里是浓浓的暗色。 “除了生,旁的都交给我,哄娃换尿布,我也算经验丰富,绝不叫娘子累着。” “大宝小宝那,我今儿问了,两人都很同意。” 情欲下,萧清月脑子有些迟缓,她呆呆看着李易。 “你这么久不说话,我心里忐忑了。”李易抚了抚萧清月的脸。 “娘子是愿还是不愿?”李易低喃,带着蛊惑。 “自是愿的。”萧清月红唇微启,眸子里盛满了柔情。 李易将人抱上榻,烛火下,如玉的容颜,美的不可方物。 第1022章 自我介绍 折腾到半夜,李易才放过萧清月,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李易扬了扬嘴角。 清晨,萧清月是在正屋榻上醒来的,身侧的位置还带着余温。 对上大宝圆溜溜的眼睛,萧清月轻笑,抚了抚她的头发,“大宝今儿怎么醒这么早。” “爹爹说,要和娘亲生妹妹,妹妹呢?”大宝眨巴眼,指着萧清月变出来。 萧清月哭笑不得,“妹妹走的慢,大宝得等些时日。” “娘亲,我和小宝能抱得动,你让她快着些。”大宝搂住萧清月,奶音极是好听。 萧清月点了点大宝的鼻子,眸色温柔,父女两一样急切。 李易进屋的时候,温方祁还在睡,屋里还有未散的酒气。 站在榻边,李易拍打温方祁的脸。 “姐,姐夫?”温方祁艰难睁眼,迷迷糊糊的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李易望着温方祁。 他严肃的表情,让温方祁彻底清醒,眼神立马瞥向别处,“就是觉得袁前辈怪可怜的,想让他开心点。” “温方祁,我很好糊弄?”李易声音淡了一分。 温方祁不敢说谎了,他手指抓在一起,好一会,结巴道:“冯姑娘的娘,身子弱,荀叔也只能调养,我不想她伤心。” “怎么就栽成了这样,八辈子没见过姑娘啊。”李易戳了下温方祁的脑门,摇着头走了。 章琼苇进入大宅,眼睛瞪的溜圆,萧清月看上的男人,什么身份啊,皇宫也没这么精巧细致啊! “来了。”萧清月迎上章琼苇,她一早就在路口等。 “清月,这到底是花了多少心思啊。”章琼苇指着周边的花草从木喃语。 大冷的天,这里面却生机勃勃。 萧清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里荡起点点笑意,何止费心思,为了建这座宅子,李易债台高筑。 偏这人又不许她们插手。 也好在他赚钱厉害,经得住这一笔笔大的花销。 “别瞧了,随我进屋暖暖。”萧清月携章琼苇前往自己的院子。 “他今日空闲?”章琼苇凑近萧清月,压着声问,她实在好奇拿下萧清月的是何方神圣。 “不算忙,我一会让人去请。 “娘亲!”大宝小宝跑向萧清月,看到章琼苇,两人停下脚步,礼貌问好。 “清月,小姑娘和你长的一样啊!”章琼苇激动的喊,“你居然藏这么久!” 萧清月和夏灵对视一眼,都是笑,母女相像,是很稀奇的事? 章琼苇摸了摸大宝小宝的脸蛋,把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两人。 “大宝小宝。”门外响起温润的男声。 章琼苇看向萧清月,萧清月点头,唇角微弯,人还没坐下,他就来了。 对名分,李易一向执着。 章琼苇是萧清月的密友,他得让她知道,萧清月的丈夫到底是谁。 这份祝福,相当重要。 “爹爹。”大宝小宝小跑出去,扑进李易怀里。 “这位就是徐夫人吧?”李易抱着大宝小宝进屋,冲章琼苇笑了笑,“清月在我面前,没少提起你。” “我和萧大统领在商量婚期,等确定了,就给你送喜帖,你到时,一定要来。” “收着点,该吓着人家了。”萧清月接过小宝,轻嗔李易。 李易咧嘴笑,抱着大宝坐下。 章琼苇本以为她会是活络气氛的那个,结果,这人明显比她热情。 章琼苇没见过李易,在打量了两眼后,她开口了,“清月嘴严,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姓。” “娘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有那么见不得人?”李易看着萧清月控诉。 萧清月喂小宝喝温水,闻言,眼帘微垂,李易名字挺多的,但不管哪个,都能吓跑苇儿。 说了,她别说亲自上门了,拽都拽不过来。 “要按血脉算,我姓苏,名闲。”李易温和开口。 苏?大乾苏姓也就那几家还过得去,苏闲,章琼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瞳孔张开,捂紧了嘴,才没尖叫出声。 “失礼了。”朝李易表了下歉意,章琼苇把萧清月往里屋拉。 “苏闲?楚国那位?” 见萧清月点头,章琼苇艰难的咽下口水,“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清楚你,不是能被轻易哄骗的。” “大宝小宝和他那么亲近,他们相处的时日定然不短。” “萧清月,你要吓死我啊!” “太后知道?”章琼苇慌到转圈圈。 “璃儿就住在这。” 章琼苇傻了,眼睛直眨巴,显然搞不清楚情况。 “除了苏闲,他还是陆羽。”萧清月放出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第1023章 章琼苇聊姜莹 “我一定是做梦没醒。”章琼苇掐了自己一把。 “完了,是真的疼!” “他不吃人。”见章琼苇扒拉窗,萧清月哭笑不得。 “真不吃?” “真不吃。”萧清月携她出去。 “徐夫人。”李易温良一笑。 章琼苇身子一抖,抓紧了萧清月的手,挤出一个笑,章琼苇蠕动嘴唇,“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见她真有些吓着,萧清月看李易,“你带大宝小宝去园子里玩玩。” 李易虽有心表现,但现在这情况,明显没给他发挥的余地,避免把人吓跑,李易牵着大宝小宝出去了。 那群崽子,在外面到底给他造了什么谣! “暖暖。” 萧清月让章琼苇捧着茶水。 “他对儒生狠了点,但不快刀斩下去,局面打不开。” 章琼苇抿了抿唇,“听说罪臣的女眷,他都享用了,并以极残忍的手段将人凌辱致死。” 萧清月微蹙眉,“儒生之间是这么传的?” 都前司给自己造谣,从不会涉及情色,就怕抄家时,妇人悬梁撞柱。 “都前司手段虽狠辣,但都是针对大奸大恶之徒,他们没碰任何一名女子,未同流合污的妇孺,都送了出去,让她们过崭新的生活。” “苇儿,你当知道,我不会拿这种话维护谁。” “他若是人面兽心,我也不会对他生出情意。” “我自是信你。”章琼苇张了张嘴,终是没忍住,“清月,我来之前,冯家被抄家了,只因为温方祁对冯瑾贞动了色心。” “我让人打听过,但冯瑾贞就好像不存在,连半点活着的痕迹都没留下。” “姜姨娘也没了踪影,母女两怕是……” 萧清月拿起块糕点,一直到吃完了才开口,“苇儿,冯家可不无辜,面上高洁,里头脏着呢。” “你在徐家待了这么些年,应该最清楚某些人的道貌岸然。” “冯瑾贞就在隋州,应聘了百川书院的先生,母女两日子简单温馨,至于温方祁,他确实心悦冯瑾贞。” “但他比世家子更守礼,从未越雷池半步。” “前几日,温方祁带冯瑾贞见了温媱。” “相谈……,璃儿和歆儿去凑了热闹,听说冯瑾贞回去的时候,人还是恍惚的。” 章琼苇呆住了,手指收紧,在自己腿上掐了把。 “你这习惯,徐阆知道吧?” “他就是怀疑我不安于室,也不会相信萧家大小姐品行低劣,我可是被你请来的。”章琼苇冲萧清月抛媚眼。 萧清月失笑,“出门的时候吃蜜了?” “这都叫你知道了。”章琼苇扑向萧清月,“我担心死了,陆羽要是个禽兽,我该怎么拉你出来。” “徐阆那个身板,都不够陆羽一只手打的。” 萧清月刚要说什么,章琼苇贴着她闻,随后一脸震惊,“你,你不是刚生完吧?!” “也太大胆了!” “那孩子要怎么整?” “你这,糊涂啊!” “他也太不顾你的名声了!我去找他算账!”章琼苇一脸恼怒。 萧清月把人拉住,耳根通红,“不是那回事。” “没生……” “没生你身上?” “这里头,说来话长……” 章琼苇看着萧清月,“没事,你慢慢说,我时间多。” “被下蛊!” “已经无碍了,如今是饮了汤药的缘故。”省去梁宁汐和梁孟,萧清月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 “原以为宫廷危险,没想到外面也不安全,萧家也太不严密了,一个侍女都能谋害你。”章琼苇眼神微冷,“人惩治了?” 萧清月点头,给章琼苇续茶。 “你与冯瑾贞相熟?” 为免章琼苇深究,萧清月转了话题。 “见过几次,小姑娘很不容易,她姨娘更是艰难。” “还记得三年前,冯家太爷过寿,寒冬腊月啊,姜莹被冯夫人罚跪在雪地里,冻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还没算完,那么多婢女不用,非逼姜莹去湖心亭送酒,喝多了的男人,丑态百出,姜莹不愿受辱,跳了湖。” 章琼苇叹气,“冯夫人是个毒的,人捞了上来,就放屋里,也不给换衣裳,最后我瞧不下去,翻了窗,给姜莹换了。” “离了那也好。”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章琼苇抱了抱萧清月,“回去后,我总怕你在宫里,也这般受欺。” “对了,各地张贴告示寻的是什么人?腰间胎记,我记得姜莹就有,好像是月牙形状的红印。” 萧清月给章琼苇拿红豆糕的手一顿。 “娘亲。” 大宝小宝跑了进来,扑向萧清月。 李易瞅了瞅章琼苇,不错,神态平和了许多,可以刷印象分了。 目光移向萧清月,李易微蹙眉,怎么回事,他媳妇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了刷印象分的心思,李易忙去摸萧清月的手,担心她身体出状况。 “苇儿,你帮我照看下大宝小宝。” 萧清月拉李易去里屋。 “娘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李易上下扫视。 “刚苇儿说,姜莹腰间有月牙红印,袁前辈见冯瑾贞的第一眼,就把她认成袁文姝,你说姜莹……会不会是袁前辈的女儿?” 李易眼睛缩了缩,“真是月牙红印?” “她不是大乾人?” “我让密卫去查。” 话落,李易顾不得和章琼苇打招呼,急步往外走。 “清月,你跟他说啥了?”章琼苇疑惑的看着李易离开的方向。 “你难得来一趟,我让他再去备几个菜。” 萧清月把小宝抱坐在身边,给她擦嘴上的糖。 “爹爹买的?” 大宝捂住眼,让发现了。 “舅舅。”小宝轻着声,“就吃了两个。” “大宝呢?”萧清月看过去。 大宝伸出两个手指头,随后默默加了一个。 “怎么就这般贪吃。”萧清月捏了捏两人的鼻子。 “去写大字吧。” “娘亲,下次就吃一个。”大宝小宝在萧清月脸上亲了口,眨着大眼睛保证,手拉手去一旁写字了。 章琼苇靠了过来,“为啥你的这么乖?” “我家的,让他写字,能装死。” “偷吃糖被发现,头塞桌底,还没动手呢,叫的跟杀猪一样。” “要不换换?”章琼苇盯着大宝小宝,眼冒幽光。 这才是省心的娃啊! 光看着,心情都好。 第1024章 以最快的速度 “他们不喜翻窗翻墙,你就偷着乐吧。”萧清月唇角噙着笑意。 章琼苇撇嘴,挪动屁股去了大宝小宝旁边,乖巧可爱的孩子,总是叫人心喜。 “字写的真好。”章琼苇看着大宝小宝的字,赞叹开口,一把将两个孩子捞进怀里,亲个不停。 萧清月笑着摇头,目光朝外看,有些许期待,希望袁前辈能父女团聚。 “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姜莹的来历背景。”李易对密卫道。 密卫眨了眨眼,“指挥使,温校尉查过。” 闻言,李易就要去温方祁歇息的院子。 “指挥使,校尉出门了,去了百川书院。” “他追姑娘倒是积极。”李易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停了下来。 “去瞧瞧,方祁要没同冯瑾贞在一处,让他来找我。” 话说完,李易回了院子。 “交代下去了?”萧清月迎上李易,压了压声。 “嗯。”李易牵住她的手,被屋里的场景惊到了,“她是在做什么?” 萧清月视线扫向章琼苇,这人左手抱着大宝,右手抱着小宝,说个几句话,就亲上一口。 “大抵……太喜欢了。” “清月,小宝算数好厉害。”章琼苇嚎叫,眼泪差点下来,孩子与孩子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我嫉妒了,我真的嫉妒了!” “不成,偷走,必须偷走!偷到我家,那就是我的了!” 瞥见李易,章琼苇叫声一止,张着嘴停顿了一秒,她垂下眼,左看了看,右看了看,想找个地缝钻。 “娘子,听见了?她想偷咱们闺女,好在我赶了回来,如此险恶之人,中午的菜,必须减一道!” “减两道吧,她对大宝小宝都起了心。”萧清月轻启唇。 见两人一唱一和,章琼苇搂住大宝小宝,低头就是一人一口。 “太挑衅了!”李易贴着萧清月耳朵,一脸愤愤。 “别闹,苇儿在呢。”萧清月眸中含嗔意,这人真是大胆,仗着苇儿瞧不真切,唇在她耳垂上亲了下。 章琼苇瞥着如胶似漆的两人,心里暗暗叹气,清月是在陆羽身上深陷了。 原本好友走出过去的阴郁,她该祝福的,但陆羽的身份,实在是…… “爹爹,吃饭。” 大宝小宝让章琼苇亲怕了,朝李易伸手。 “好,吃饭。”李易走过去,把两人抱起。 百川书院,温方祁拉住冯瑾贞的袖子。 冯瑾贞回头看他,“温校尉还有他事?” “我今日……”温方祁捏紧了手,“不光是送药材,冯姑娘,你可愿嫁给我为妻?” 冯瑾贞被温方祁吓的退了一步。 “我知道今儿唐突了,实在失礼,我,我明儿一定克制住。”温方祁慌忙松手,闷头跑了。 冯瑾贞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一笑,为妻?不是为妾吗? 就这么喜欢她? 收敛情绪,冯瑾贞返身回院子。 “校尉,指挥使让你去一趟。”都前卫戳了戳把头埋进墙角的温方祁。 温方祁回转身,耳根还有些红,但面色已然严谨,“出什么事了?” “那边没说,只让你快着些。” 温方祁没了旖旎的心思,几步上马,往大宅赶。 第1025章 她是大乾人 李易正用着饭,听说温方祁来了,也顾不得表现了,同章琼苇道了声失礼,脚步飞快的往外走。 “他是不是挺忙的?” 李易一走,章琼苇也不装了,凑萧清月近了近。 “也是,又要管楚国,又要管大乾,这事情肯定少不了。”不等萧清月回,章琼苇自己答上了。 “清月,大宝小宝吃饭的样子好乖!” 转瞬,章琼苇的注意力就转移了,星星眼的开口。 萧清月抚额,给她布菜。 “姐夫,你找我。”温方祁就等在路口,见李易来了,立马迎上前。 “听密卫说,你查过姜莹?” 温方祁点头。 “那你可知道她后腰有月牙形状的红印。” 温方祁有些惊,但随后他蹙起眉,看向李易,“姐夫是怀疑冯姑娘的娘是袁文姝?” 李易瞧着他的表情,心沉了沉。 温方祁开口道:“袁文姝被拐是三岁,距今已经三十一年,但姜莹今年三十二岁,她是大乾人,生父可查。” 李易心里的激动一点点平息了。 “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话落,李易走了。 温方祁摸鼻子,他也希望是,但没可能啊。 姐夫变了,他以前待他多温柔,现在活像后爹。 送走章琼苇,李易朝萧清月摇头。 “还以为他们能父女团聚。”萧清月轻叹,摸了摸小宝的头。 “总能找到的。”李易宽慰了一句,抱起大宝,携萧清月回屋。 陆璃翻看着楚国官员资料,听到脚步声,她抬起眸。 李易在陆璃身侧坐下,环抱住她,“今儿白激动一场,还以为袁文姝找到了。” “明儿上朝,是不是有很多人?娘子,我怕。”李易头靠着陆璃的肩,弱小又无助。 陆璃好笑不已,在他腰间掐了掐,示意这人正经些。 “两国整合不是移动民众就能成的,官员上,尤需注意,位置放高了,他们能力不足,但低了,又容易引起不满。” “再就是,一国不能有两个户部尚书。” 李易歪倒下,枕在陆璃腿上,“我听娘子的。” “横着恶人就我做。”陆璃揉李易的脸。 “小的能力有限,只管伺候娘子。”李易蹭了蹭陆璃的手。 见陆璃看着他,李易开口了,“情感上,我跟盛家要更亲近,但唐家对大乾付出了许多,几代人兢兢业业的。” “所以,让唐尚书告老吧。” “楚帝这是过河拆桥,翻脸无情?”陆璃笑意吟吟,“你就不怕唐家悔婚?” “同歆儿商议了?”陆璃兴致勃勃。 “你居然是看热闹的心态!”李易坐起身,满脸控诉。 “那不然呢。”陆璃眼里有些许俏皮,“两边都是岳父,楚帝要当心翻船啊。” 李易挑起陆璃腰间的香囊,“娘子,你也是这般想的吧。” “对比大乾,楚国是势弱的一方,他们心里的不安全更重,盛尚书在楚国颇得民心,他受重用,能减轻楚国百姓和官员的忐忑感。” “唐家有唐正浩、唐正奇,十分风光了,朝堂不能捏在一家之手。” “彼此制衡,朝儿的位置,才不会动摇。” “互相对照,大齐也能发展的更快。” 陆璃点了点李易的鼻子,“你心里比谁都通透。” 从桌上拿起本奏折,陆璃递给李易,“唐尚书说年事已高,想含饴弄孙了。” 李易扬眉,“难怪这么多年,唐家都没被抄,太自觉了。” “娘子,这么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唐正浩弄去疆地?” “勾-引你成不成?”李易摸上陆璃的手,意味深长。 第1026章 梁宁汐之死 “那就得看太上皇的本事了。”陆璃朝李易抛了个媚眼。 “完了,没戏。” 陆璃要撩拨他,基本就纯撩,不灭火的。 “璃儿,你变坏了。” “权势迷人眼啊。”李易幽叹。 陆璃轻笑出声,手环住李易的脖子,眼尾带着一丝魅惑,“试试,也许成呢。” 李易喉咙动了动,一把把人抱起来。 床榻上,李易将陆璃的手展开,同她相握,香软的唇瓣,让人不知归处。 近乎急切的,李易去解陆璃的腰带。 “想什么?” 见李易不动了,陆璃在他唇上亲了下。 “等你叫停。” “我以前干过这事?”陆璃凤眸流转,玉指点在李易胸口,“太上皇该不是需要补补?” 啥?! 他需要补补?! 李易眼睛圆瞪,怒了,这可是陆璃自找的! 一场大战,激烈异常。 “娘子准备弄什么给我进补?”李易揉着陆璃的腰,笑眯眯看她。 陆璃抬了抬眼,复又闭上,激过头了。 大齐初立,政务繁重,明日上朝后,她陪李易的时间,不会太多。 将陆璃的秀发往后拢,李易在她眉眼间亲了亲。 “睡吧,再抱会香香软软的美人,我就去打热水。” “才亲热过,太后娘娘应不会介意我看。”李易语气暧昧。 陆璃实在拿不出力气掐他,这德行是没得改了,欢好前怎么可怜怎么来,一旦依了他,尾巴立马上翘。 …… “让我见见萧清月!” 梁宁汐抓着密卫的下摆,死死攥住,声音破碎刺耳。 “萧大小姐来过了,她不想见你。”密卫拿开梁宁汐的手,径直离开。 门吱呀一声响,光亮透进屋,但只一瞬,重归黑暗。 梁宁汐卧在地上,眼睛定格不动,脑子里的画面不停变换。 “投胎在皇后肚子里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卑贱!” “小蹄子,谁准你跑出去的,看我不扎死你!” “吃,我让你吃!”五大三粗的嬷嬷,捏开幼童的嘴,抓着饭往她嘴里塞。 “叫啊,不是喜欢叫?继续叫啊……”狞笑声在梁宁汐耳边不停响起。 “不要,不要……”梁宁汐蜷缩成一团,摇头喃语。 “父皇!” “母后!” “皇兄!” “宁汐会听话,宁汐听话,救救宁汐,你们救救宁汐……” “坏人,都是坏人……” 梁宁汐身体不停抖,大殿门猛的破开,光线刺的人睁不开眼。 “松着些,笔握的太紧会不舒服。”温柔的女声轻轻响起。 “刚炖好的乌鸡汤,快来尝尝。” “我不常动手,这绿豆糕,味道怕不是很好。” “天凉了,该添衣了。” “宁汐,你着紫色,当真好看。” “……” 梁宁汐伸出手,想去触碰光团里的女子。 就在她碰到的那一刻,场景变了,四周一片漆黑,幽暗无比。 女子的声音再不复温柔,“梁宁汐,我后悔了。” “若再来一次,我只愿从不曾相识。” “今后你我,再无瓜葛!” “别走,别走……”梁宁汐眼尾渗出泪,带着乞求,手试图抓住什么,最后重重落下,眸子里彻底没了色彩。 送梁宁汐上路的药,李易没让她受折磨,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 第1027章 夫妻上朝 “怎么还没歇息。” 林姌走进屋,在茅文蕴榻边坐下。 “明日大早朝。”茅文蕴轻启唇,“大乾和楚国相融,江晋该对溱国下手了。” “我打听过,满十六,就需去军营留下名字,随时应召。”茅文蕴神情沉重。 林姌倒来热水,放置在榻边的桌上。 “江晋会把伤亡缩到最小。”林姌把茅文蕴包着纱布的手放进被子里。 “至于你父兄,江晋会盯着的。” “很晚了,该睡了,天天忧思不肯闲,你这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总不能指望我给你翻一辈子的书。” 林姌摸了摸杯子,送到茅文蕴嘴边,喂她喝完,林姌扶茅文蕴躺下。 “江晋做了什么?”茅文蕴配合林姌把压着的青丝拢到一边。 “你近日提起他,唇上总不自禁带上笑。” 林姌手一顿,“有吗?” “嗯。” 对上茅文蕴的眸子,林姌红唇动了动,“我与他……” 茅文蕴看着林姌,等她说下去。 “你呀,某些方面是真的迟钝。”林姌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茅文蕴的眼睛,“我想嫁他。” 茅文蕴眸子张了张,好一会,她把脑袋露出来,“你……” “你怎么会受他哄骗。” 林姌手托上脸,似在认真思索,吐字道:“模样俊美,有权有势有钱,疼人顾家,还会下厨……” “这样的男子,我动心很正常吧。” 林姌说着,唇角绽开笑容。 茅文蕴闭上眼,她情爱再迟钝,也知道林姌深陷了,没得劝那种。 林姌说了一堆,见茅文蕴没动静,她看过去。 榻上的人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了。 “我的话有这么催眠?”林姌默默无语,吹熄灯轻步出去。 …… “天快亮了。” 李易搂着陆璃的腰,“娘子,他们会不会欺负我?” “一直撂挑子,我有点心虚。” “他们要集体骂我……”李易吸了吸鼻子,埋首在陆璃怀里,“娘子,你快安抚安抚我。” “别闹。” 陆璃手搭在李易肩上,嗓音轻软,这个时间,她可没法依他。 荀修对李易当真是费心,纵情女色,还神采奕奕的。 “母后。” 李朝跑进屋,爬上床,挤入李易和陆璃中间,小屁股往外使劲,想把李易推下去。 他昨晚明明睡在母后床上! 见李朝和李易较上了劲,陆璃摇了摇头,从榻上起来。 漱洗更换好衣物,陆璃瞧着父子俩。 “都怪你。” 李易和李朝相互埋怨,火速穿衣服。 陆璃上前,替李易整理龙袍。 “还挺精神。”陆璃扫视李易,轻笑。 “就精神?”李易扬眉,“难道不俊美?” “太有帝王之势了。”李易转了转身,看着铜镜,赞不绝口。 “臭不要脸。”李朝抬着下巴,小腰板挺的笔直,想展示自己的帝王威严。 “嘿!” 李易把李朝揪了过来,“兔崽子,个头还没老子腿长,跟我比帝王之势,来,让你照照镜子,认清自己。” 李朝踢蹬了两下腿,“母后,爹爹欺负人!” “你快下旨,把他发配疆地!” “好小子,长能耐了。”李易挠李朝的痒痒。 “时间不早了。” 见两人又闹上了,陆璃凤眸扫过去。 “回头收拾你。”李易同李朝分开,都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 宫门口,官员三三两两往里走。 盛父同翁敬凑在一处,“希望苏闲别表现的太不堪。” 翁敬侧头,瞧盛父,“好歹也是你女婿,就这么看不上人家。” 盛父撇嘴,“你我心里都明白,他是入赘大乾,这次早朝,他不会抢陆璃风头。” “为了绝了楚国官员争权的念头,他大概率拿自己当男宠。” “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翁敬轻笑,望着前面的宫殿,眸子悠远,“作为帝王,苏闲确实谈不上兢兢业业,批的奏折加起来都不超过十本。” “但他的功绩,无人能比,他对得起楚国臣民。” “多少人为了脸面,置百姓于无物,也唯有苏闲,不在乎自身,实实在在为百姓谋福。” “我有时候都替他委屈。” 盛父眼皮上翻,那玩意有什么好委屈的,想要的都到手了,至于名声,在苏闲心里,还比不过一个铜板。 那些传闻,可都是他自己散布的。 “苏闲在你面前,还是收着了。”盛父迈上台阶。 翁敬笑,跟盛父同朝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翁敬是清楚的,他谈苏闲这么随意,完全是拿苏闲当自家人。 你要附和他批判苏闲,他能拿拳头挥你脸上。 总之,他的话,当真不得。 第1028章 朕听太后的 大殿内的人越来越多,但里头并不见喧闹,只有细小的私语声。 相较大乾官员,楚国官员要拘谨不少。 听到抽鞭声,众人都站直了。 李易牵着陆璃的手,两人自殿外进来,李朝跟在他们身后,隔着约一米的距离。 上方是两张宝座,一大一小。 “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易和陆璃一坐下,底下就响起整齐的高喊声。 “众卿免礼。” 这种场合,陆璃和李朝已经习以为常。 李易瞧着李朝收放自如的姿态,满眼欣慰,吾家有儿初长成,离退休不远了啊。 陆璃捏了下李易的手,示意他收敛点,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早上还说害怕呢。 李易轻咳一声,竭力装的正经。 盛父移开眼,就知道这玩意没法瞧。 “大齐初立,为使两国融为一体,朕与父皇、母后彻夜商讨。”李朝说着看向全德,示意他念。 全德打开册子,朗声念了起来。 近百位官员的调动,足足念了一刻钟。 “众卿可有异议?”李朝板着小脸,展示自己的威严。 “皇上。”兵部侍郎出列,“盛尚书对大乾内政了解不多,短时间恐难接手,各地递上来的税务,耽误不得。” 对于大乾官员来说,自然希望户部握在唐家手里。 李朝没说话,他只走形式。 陆璃轻抬眸,“吴侍郎,大乾已经过去了,如今只有大齐,唐尚书劳苦多年,他数次乞骸骨,本宫和皇上都不忍再累他。” “盛尚书的能力,有目共睹,户部交给他,本宫很放心。” 陆璃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兵部侍郎还敢有什么意见,咋的,陆璃都放心了,你不依不饶,是觉得比她更会看人? “皇上。”工部郎中出列,“臣自请去建安,望皇上成全。” 李朝看向陆璃,见陆璃点头,李朝扬起奶音:“准。” “皇上,漢谷关受损严重,多是老弱妇孺,路途遥远,转移不易,臣斗胆从太医院要位太医。”飞骑将开口道。 “准。” “皇上……” “准……” 见一个小时过去,官员们还在汇报、协商,李易握住陆璃的手,媳妇太辛苦了。 陆璃回握他,继续听朝臣讲述。 “太上皇,鸣州山体塌方,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连接两崖的桥损毁严重,修复所需的银两要少些,但稳固性……” 李易瞥着底下说话的官员,看上去有三十了,他没见过,不得不说让人感动,这居然有个想提升他家庭地位的。 李易挺了挺腰板,朗声道:“朕听太后的。” “……” 楚国官员集体捂脸,辛苦打下的江山,他是真不要了啊。 “太后说的极好!” “对对对!” 见李易彩虹屁一句接一句,楚国官员放弃他了,直接同陆璃禀。 扶不起来,真扶不起来! 有些人,大概就适合吃软饭。 什么楚国国君,那是大齐太上皇! 这脸不能只他们丢。 一晃三个小时,殿内声音渐渐少了。 散朝前,陆璃起了身,“今日还有个事宣布,萧统领的妹妹萧清月,毓秀钟灵,德仪备至,赋姿淑慧,克奉芳型,今以册宝封为皇太妃,着居景和宫。” 此言一出,官员们都惊了,这是!给太上皇纳妃?! “统领。” 御林卫跑向萧圳,“不好了!” “太后娘娘给太上皇纳妃!” “纳呗。”萧圳擦他的剑,头也没抬。 “说是让萧大小姐一月后入宫。” “一月后?!”萧圳眼睛圆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剑收回鞘,气势汹汹往外走。 “太上皇呢?”萧圳问御林卫。 “散朝后,就出了宫。” “兔崽子!”萧圳咬牙骂了句,交代好事情,他策马冲去大宅。 “小姐,大公子来了。”夏灵瞟了眼李易,开口道。 李易嘴里的汤没咽下去,呛的直咳嗽,来的也太快了! 萧清月给他顺气,让夏灵请萧圳过来。 “封妃的事你知道?”萧圳一进屋,就问萧清月。 萧清月点了点头。 萧圳更怒了,“你也太依着他了!” “一个月,如此仓促,他哪是真心疼宠你!” “夏灵,去收拾东西,萧家还没破落到养不起你们。”萧圳眸子沉冷。 “大舅兄。” “你闭嘴!”萧圳目光箭一般射向李易。 “大哥。”萧清月轻唤,见萧圳面色和缓下来才继续道:“袁前辈说,续蛊太强悍,我无法完全吸收。” “现在还好,但久了,恐有灾祸。” “他让我和李易再生育一子。”萧清月微抿唇,“我希望这个孩子名正言顺,不受任何非议。” “情况属实,我不可能拿清月的身体开玩笑。”看萧圳盯他,李易忙道。 “为何不同我说?”萧圳逼近李易。 李易躲到萧清月身后,心里直翻白眼,他不想说?但怎么说?他一开口,萧圳就能打的他嘴都张不开。 “大哥,大宝小宝早上还念叨你,你要不忙,去园子陪她们玩玩?”萧清月温声启唇。 大哥怒气没消,再让他和李易待一块,能打起来。 “也不知道这玩意哪好了,让你这么护着。” 上下扫视了眼李易,萧圳哼了声,转身去园子。 “娘子,你瞅他!” 萧圳一走,李易立马硬气起来,指着门口控诉。 萧清月哭笑不得,接过夏灵端来的药。 “一个月,是仓促了点,但我一定不委屈娘子。”李易把蜜饯给萧清月。 “我信你。”萧清月柔笑。 夏灵退了出去,大公子没说错,小姐太纵小易子了,不管小易子做什么,她都不质疑。 小易子敢承诺,她就敢信。 活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个月,那可不是一般的仓促。 三书六礼,哪一个不需要时间,嫁衣小姐可才开始绣。 要不是小易子确实宠小姐,都不用萧圳说,夏灵已经收拾好东西,拉萧清月回去了。 小姐的症状,比喝迷魂汤都严重。 …… 茶馆拥挤,都在讨论今天的早朝。 数只鸽子飞出隋州,飞向各地。 第1029章 看看谁的拳头硬! “我原还担心楚帝以江山为聘,是看太后孤儿寡母,想借他们图谋大乾,哪知道这是个妻奴。”茶馆一中年男人啧啧道。 “听说楚国官员早朝的时候,脸都让楚帝气绿了。” “什么楚国、大乾,你们这是破坏大齐和谐。” “是是是,又忘了,现在只有大齐。” “隋州这次迁移一万人,你们在不在其中?待遇可谓极优厚,不仅免五年的赋税,还分配房子呢。” “这哪里知道,名单还没放出来。” “我倒是想去,太后这明显是要往楚国倾资源。” “考虑清楚了,去了可不好回来了。” “你们的消息真是不灵通,怎么不好回来,各地都在修河道,等修好了,往返也就几日。” “当真?” “谁拿这个骗人。” 一时间,众人眸子闪烁,陆璃的宽厚,他们是知道的,配合她,好处绝对少不了。 “太上皇和太后会不会闹掰?”一人忧虑开口,这要闹掰,去楚国的人,可就惨了。 “他和太后大婚才多久,就开始纳妃了。” 热闹的气氛一凝。 “太上皇纳的是萧统领的妹妹,我倒觉得他不是好色,纯粹是稳新、旧朝臣的心。 新臣势弱,太上皇又无争权之意,他如果什么都不做,新臣难免惶恐,担忧被排挤出去。 大齐都知道,萧统领最疼宠他的妹妹,太上皇成了他的妹夫,顾忌萧大小姐,他定不会看着人欺辱新臣。 太上皇与旧臣亲近,也是表明自己是真心融入,两方要密不可分了,想闹掰也掰不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青年人都点头认同。 但年老些的,面上仍带忧色,“他亲近旧臣,会不会是想……” “太后扶持幼子坐稳帝位,你当她是好糊弄的?太上皇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只能说,楚国是白送给我们的。” 众人都拍脑袋,他们瞎操什么心,太后那样智慧的人,太上皇要有诡计,她能看不穿? “边境好像在增兵。”一文士转了话题。 “肯定要同溱国打上一场的。”提起战争,茶馆里的人面色沉重,但没一个露出怯色。 “那帮子猪狗不如的东西!” “今儿回去,我就开始练拳脚,到时候直接顶上。” “我也练!可不能让那些畜牲毁了我们的家园。” “想踏入大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一群人慷慨激昂,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砍下溱兵的头。 暗探瞧着这一幕,拧紧了眉,生出怀疑,他们真的能拿下大齐? 这些人都不用鼓舞,士气就聚在了一起。 每个都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视死如归。 面对这样的百姓,溱国要怎么打?就是有百万天军,怕也冲破不了城门。 放下茶杯,暗探不引人注意的离开。 不多时,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看着上方飘动的白云,暗探叹息,他的身份,连直面皇上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劝阻了。 将信息传回去,是他唯一能做的。 比起大齐,溱国实在没有优势。 这里勃勃的生机,在溱国,不可能有。 他要是大齐人,也会为了家园,誓死守护,不退一步。 …… “指挥使,管博等人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明日离开隋州,走之前,他们想见你一面。”密卫到李易跟前,等他停了笔,开口道。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李易感慨了一句,“去说一声,晚间我会过去。” 密卫走后,李易将信件扔进火盆。 “把闻恒带过来。”李易朝外道。 靠着椅背,李易思索溱国的地形,这一次,他不跟溱国玩虚的,就看看谁的拳头硬! 第1030章 暴揍闻恒 “平日没给他饭吃?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李易看着瘦骨嶙峋的闻恒,不由皱眉。 “指挥使,给他请了大夫,但他自己不肯配合,送过去的药,基本没动。”密卫开口道。 “去忙吧。”李易把密卫打发走。 “都这么久了,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你颓丧给谁看?”李易眼神讥讽。 “闻家满门英杰,怎么就出了你这个经不住事的。” “朝堂上除了武将,还有文臣,你身子骨不行,嘴跟脑子总还在,非把自己整的跟废人一样。” “犯了错,又不是头掉了,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七老八十?” “你猜猜你父兄安息了没?他们或许就在你身侧。” “闻将军一定每天都狂扇自己,走之前,怎么就没溺死你,闻家儿郎,个个硬骨头,敢于担当,偏你是滩烂泥,只看得见自己的疾苦。” “建安多地被屠戮,活下来的,哪个不惨,他们有自怨自艾?抱着悔恨度日?” “闻恒,给闻家挽回点颜面。” “别说了。”闻恒抱住自己的头,嘶声叫喊,“赎不清的,赎不清……”闻恒嘴角张合,不停喃喃。 李易卷起袖子,走过去就是一拳,“你特么的什么都没做,就赎不清!” “懦夫!” 李易左一拳右一拳,把人提起来,狠狠推在墙上,“老子是真想打死你!” “呸!”李易啐了口,满眼的鄙夷。 甩开手,李易居高临下睨着闻恒,“今晚,我让人送你去边境,你既自己站不起来,老子能榨一点是一点。” “要死在战场,也是你的福气,这辈子至少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李易哼了声,越过闻恒,大步往外走。 “闲儿。”闻恒喊住李易,“让我看一眼盛芸。” “你特么!” 李易抓起闻恒,一拳打过去。 闻恒整张脸已经没法看,他也不挣扎,“看在姑母的面上,就了却表哥最后一点心愿。” 李易扬手一巴掌,“你还有脸提苏夫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带你上盛家。” “闻恒,我真瞧不起你。” “说你是阿斗,都侮辱了阿斗。”李易擦了擦手,扔了布巾径直离开。 … … “怎么气冲冲的。”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脸,将一枚蜜饯喂进李易嘴里。 李易扶住芸娘,携她坐下,“我刚见了闻恒。” “他说了什么,叫你气成这样。” 闻恒这个名字,在芸娘心里,和旁的人没了区别,怨与恨,都一并消散了。 “关也关了,骂也骂了,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死样子,整的全世界对他不住一样。” 李易接过茶水狠狠灌了口,“提苏夫人,跟我打感情牌,我这条命,要不是闻老爷子保的,我今儿非弄死他!” 芸娘轻抚李易的胸口,给他顺气。 “媳妇,我准备把人弄去边境,今晚就送走。”李易环住芸娘的腰,在她白嫩的耳垂上吻了下。 “也好,见识了将士们的艰苦,或许能让他醒悟。”芸娘随口道。 “怎么这么瞧着我?”芸娘轻抬眸。 “娘子好看。”李易扬起笑,他有什么好气的,闻恒在芸娘这,怕连一枚铜板的重量都及不上。 “油嘴滑舌。”芸娘似嗔似喜,眸光流转间,风情万种。 “越发勾人了。”李易目光下扫,虽显怀了,但曲线,较之前更优越。 须知芸娘的身材本就极品。 “真想尝尝。”李易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手比脑子快。 “色胚子。”芸娘嗔了句,顺着李易的力道躺下。 拥吻间,芸娘衣衫宽解,她对李易,向来是依的,也知道他会把控分寸。 吃够了豆腐,李易在芸娘唇上亲了亲,“娘子,明日我想请岳父请个饭。” “又干了不厚道的事?”芸娘面色泛红,靠在李易怀里,整个人慵懒又妩媚。 “哪能啊。” 李易拢了拢锦被,“我在建安,是同你成亲了的,这事楚国都知道。” “所以,我想问问岳父的意见,是直接下旨迎你入宫呢,还是再办场婚礼。” “婚礼还是免了,耗费巨大,我如今的身子,也受不住那个累。”芸娘轻抚肚子,她与李易拜过天地,没必要再来一遭。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岳父那边,还是要问问,以免他觉得我不重视你。” 李易抚弄芸娘的秀发,带着几丝愁绪,“岳父如今掌控大齐的钱袋,万不能得罪啊。” 芸娘忍俊不禁,端起腔调,“那你可得把我哄开心了,要不如我的意,我就告诉我爹,让他断了你的银两。” 李易一脸惶恐,手绕到芸娘腰后,意味深长的开口,“娘子,为夫这就伺候到你满意。” 第1031章 一腔真心,错付了! 嬉闹了好一会,李易才放过芸娘。 “柳银回隋州了,她递信过来,说想同你见见,我不大乐意。” “卫绮已经分了你许多注意力,这再来一个,你眼里还能瞧得见我?”李易难掩担心。 芸娘有些激动,醉春楼里,她和柳银最亲近,但她在楚国时,柳银在大乾,等她到隋州了,柳银又去楚国开拓市场了,一直没能见上。 “就今儿吧。”芸娘坐起来。 李易幽幽看她,“娘子,除了柳银,你可听到了别的?” “还有别的?不是安排我同柳银见面?”芸娘美目流盼。 “躺在我的怀里,想着别人,你是一点都不顾我的死活啊。”李易直摇头,眼里尽是伤心。 芸娘噗嗤笑,从榻上起来,挑选衣物,李易既然提了,那必定是安排好了。 “哪件好看?”芸娘拿着两件外衣问李易。 “娘子好看。”李易撑着头,目光在芸娘身上流连,姿态懒散。 “问你正事呢。”芸娘嗔他。 “见我的时候都没看你这么用心。”李易走过去,对比瞧了瞧,他提起左边的百合裙,“这件更能显出娘子的娇媚。” 芸娘放下衣物,环住李易的脖子,“瞎说,当初为了见你,我最少得捣鼓一刻钟。” 李易瞟她,“那还得一刻钟?不是抹脂粉就行?” “还全是劣质的!” 芸娘弯了眉眼,换衣裳去了。 李易坐着品茶,当芸娘出来,他眼睛张了张,“媳妇,你老实说,同柳银是不是有私情?” 这女人在他面前,粉都不带碰的,见个柳银,从头到脚的收拾。 李易是越看越酸。 芸娘懒得搭理他,就李易那鼻子,稍重点的香味就受不住,她某天试新品,李易那喷嚏就没停过。 “人几时过来?我让厨房做几道她爱吃的菜。” “可能有事吧。”李易幽幽道。 芸娘笑瞧他,揉了揉李易的脸,“你不是要去见管博他们?趁着天没黑,早去早回。” “你赶我?你为了柳银赶我?!”李易受伤的后退一步,满眼的难以置信。 “路上吃。”芸娘往李易手里放了一块栗子糕,接着把人推出去。 有他在一旁,上个妆,半个时辰都不够。 “盛芸,你等着,我一准找岳母控诉你的罪行!” “我可是你拜了堂的夫君!” 嚷嚷了两声,李易捧着栗子糕走了。 “指挥使,闻恒是文臣,边境战事将起,他那胳膊,连水都抬不起来,这磨砺指不定就磨砺没了。 你费心留下他的命,搭了不少药材,难道真气狠了,要做亏本的买卖?“密卫跟上李易,疑惑出声。 李易在马车前停了停,“战场血肉横飞,不定闹鬼,拿闻恒镇镇。” 密卫眼珠子瞪圆了,大为震惊,指挥使认真的?闻恒那体魄还能镇鬼? 李易没多说,上了马车,按梁孟的话,闻家才是天命所归。 闻恒作为嫡出,这气运,一准差不了。 溱帝要做法,陨石总不能往闻恒的阵营砸。 多备一手,总是好的。 … … “管博,一会他来,我们要意思意思行个礼?”蔡远之咬着手,佯装随意的问。 管博瞥蔡远之,“你做亏心事了?” “怎么可能!”蔡远之立马梗着脖子反驳。 管博扫视他,“你干什么了?” 蔡远之垂了头,“也没干什么,就炫耀了一下。” 说到这,蔡远之想哭,他收到信了,冯家倒了,他严重怀疑是江易干的。 他前脚拿温方祁吓唬江易,后脚冯家就没了,哪有这种巧合! 蔡远之很内疚,他把冯家害了。 犊子玩意太狠了! 蔡远之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江易小肚鸡肠,把蔡家也给下狱。 虽然他内心觉得江易不是这种人。 但那货太会装了! 明明是楚国的一国之君,却跑他们面前演半吊子水的书生! 他的一腔真心,错付了! 第1032章 他会吹枕边风! “来了来了。” 听到儒生的呼喊,蔡远之舔了舔嘴唇,难以抑制的紧张。 “江易心胸还是宽广的,不会计较。”管博拍了下蔡远之的胳膊,走去门外迎人。 蔡远之叹气,管博现在,像极了他当初的傻样,等他见识了江易的狠辣,肯定不会往上凑。 “哟,都这么客气呢。” “现实啊,往常可没见你们迎出来。” “话先说前头啊,咱们大齐科举入仕公平公正,没后门走。”李易微扬声。 众人一愣,笑了出来,虽是太上皇了,但人还是那个人。 管博给了李易一个白眼,“没指望你,现在谁不知道,你没主见,唯太后是从。” “怎么说话的,我那是疼媳妇!” 李易觑管博,“你等着,等你进了朝堂,我吹吹枕边风,让媳妇弄你去疆地开荒!” “管兄,赶紧赔个不是,事关前途,马虎不得啊。”一儒生笑道。 “就是就是。” 其他人纷纷附和,气氛融洽热闹。 瞅见缩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蔡远之,李易碰了碰管博,“他怎么了?媳妇跟人跑了?” “这应该没有。”管博侧头,压了压声,“前几日提起你,他还好好的,你是不是砍人让他瞧见了?” “照你这意思,他在窥探大齐机密?” 管博一脸无语,“多大的仇啊,你要将人置于死地。” “蔡兄!”李易喊了声。 蔡远之身体一抖,冲李易挤出笑,“太、太上皇万安。” 现场一静,众人目光都看向蔡远之。 说好了不论君臣,他怎么回事? 李易凝眸,逼近蔡远之,“你是不是同溱国勾结了?” 蔡远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果然,果然不是好的! “放屁!” 蔡远之不憋了,横竖要被算账,豁出去算了。 他伸手指着李易,狂喷唾沫,“我不就炫耀了一下,你至于把冯家连根拔了!”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来呀,弄死我啊!”蔡远之脸红脖子粗。 李易眯眼,抓住他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清醒了?” “呜呜呜……”蔡远之缩进墙角哭,太欺负人了! 众人面面相望,没搞清楚状况,这怎么就吵起来了?冯家?哪个冯家?江易做啥了? 儒生们看看李易,又看看蔡远之,心里全是疑问。 “蔡远之,书香门第,大多清高孤傲,你们心里有几个真的瞧得上温方祁?” 李易声音有些淡,“你对冯家,了解多少?” “还是说,卖女这件事,在你看来,理所当然?” “什么卖女?”蔡远之抬头。 李易看了他两眼,移开目光,这是个真正清澈愚蠢没被污染的。 总结就是思想天真,被卖了还会给你认真数钱,生怕对方亏了你。 管博已经听明白了,他拉了拉蔡远之,“都前司办的每一件案子,都会呈交上去,冯家是太后亲自批的。” “他刚都说了,他会吹枕边风!” 李易让蔡远之整笑了,“去把事情仔细了解了,多有点自己的判断,别旁人说什么信什么。” “走了,去醉仙坊,今晚的消费,由咱们蔡三公子买单。” “那可得好好宰宰。”见李易没恼,儒生们忙道,缓和气氛。 生怕蔡远之再说出惊人之语,一儒生捂了他的嘴,直接拖着走。 “唔唔唔……钱!钱!” … … 大宅,芸娘拨弄着金算盘,听到脚步声,她忙起身。 “柳银!” 看着门口容貌姣好的女子,芸娘一脸欢喜。 “你可真能耐啊,一声不响的,留下封信就没了影,把人当傻子糊弄,就你这爱钱如命的样,能为了男人跑?” 柳银斜芸娘,微抬下巴,一副高傲难以接近的模样,但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内心真正的情绪。 芸娘笑,上前去挽柳银的手,“我的错,我下次一准认真点,争取骗过你。” “还下次?”柳银眼睛一瞪。 “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以前凶归凶,但就像野猫挠爪子,没啥实质性杀伤力,哪像现在,唬人的很。”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跑了,我日子多快活,哪会没个停歇!”柳银怒瞪芸娘。 “生怕你哪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柳银抹去眼泪。 芸娘握住她的手,鼻子泛酸。 “这气色倒是比以前好。”柳银上下扫视芸娘,面色缓了缓。 “听陆指挥使说,那男人品行、能力都十分出众?”柳银目光落在芸娘隆起的肚子上。 芸娘携她坐下,对李易自夸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给柳银倒了杯热茶,芸娘没打算再瞒她,“我下面的话,会有点长。” “离开紫京城后,我去了绥地……” 第1033章 勉为其难接受 随着芸娘的讲述,柳银的嘴从微张到大张。 “等会,你是盛家的女儿?” “我记得盛尚书只有一女,同人私奔后,惨遭抛弃,后与一叫司剑的青年回楚国,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 芸娘端起茶水抿了口,要早知道盛家被发配绥地就是个计,她当时说什么也不自曝。 李易名声越响亮,她的事迹传的就越远,基本人尽皆知了。 “芸娘,你是猪油蒙了心?” 柳银瞅芸娘,她还真同人私奔过! “年少荒唐。”芸娘眼观鼻,鼻观嘴。 “啧啧,我能笑你一辈子。” 芸娘恼了,瞪柳银,她生的娇媚,这般姿态,不仅吓不到人,反而添风情。 柳银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 “咱们精明的芸娘,往事竟这么不堪回首。” “再笑我赶人了。”芸娘斜她。 “这宅子,我之前就来过,床帐被褥,是咱们铺子最好的一批。” “当时我就在想,陆指挥使那个抠搜的玩意,竟有这么奢侈的时候,原来藏的是你这朵娇花。” 柳银一脸揶揄,随即眉心一皱。 芸娘知道她意识到了什么,“李易、司剑、陆羽是一个人。” “一个人?” 柳银秀眉上扬,卷起了袖子,“那个王八羔子!” “人呢?”柳银瞧芸娘,“我今儿非挠花他的脸!” “他说帮忙找你的时候,那叫一个正经,拿钱的手,不带半点客气的!” “别找了,在你来之前,他就出门了。”芸娘开口。 “几时回来?”柳银眼里幽光直闪。 芸娘被她盯的往后缩了缩,“你不走,他应该不会回来。” 柳银拿起桌上的橘子,用力一掰。 芸娘默默往嘴里塞辣肉干,降低存在感。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柳银哼了声,在醉春楼,芸娘的战斗力,她们一群人加一起都撼动不了,哪可能像个鹌鹑。 “理亏心虚。”芸娘轻启唇。 “什么想法?”柳银在芸娘身侧坐下,让她看着自己,“是从此相夫教子,还是……” 柳银微沉默,芸娘现在要身份有身份,爹还是户部尚书,完全不需要劳心劳力赚银子。 “这还用问,肯定是搞钱啊。”芸娘不假思索,“他哪天要嫌弃我人老珠黄,踹了他,我照样快活。” 柳银笑了,面上确实温婉了些,但骨子里,一点没变。 “你现在不宜操劳,等孩子生了,我把各地铺子的情况同你说说。” 芸娘点头,用过饭,两人坐在一处闲话。 醉仙坊,一众儒生盯视蔡远之,“蔡兄,说好的你请,不带银子,是几个意思?” 蔡远之迷离着眼,醉了八分,嚷嚷,“我都说了,钱!没拿钱袋!你们硬拖着我走。” 将儒生推开,蔡远之揪住李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记恨我说你坏话!” “我哪知道楚帝是你。” “你等着,我一定弄清楚。” “冯家若确实有罪,我向你赔礼,你不是喜欢钱吗,我……”蔡远之头栽了下去。 李易拉住他,拍了拍蔡远之的脸,“话别说一半啊,到底怎么个赔礼法?” “什么,一万两?” “行吧,我勉为其难接受。” 众人看着醉过去的蔡远之,愣了两秒,随即面露同情,你说你招他干嘛。 第1034章 夜宿百川书院 “指挥使,柳银没走。”马车一动,密卫就禀道。 李易揉了揉额头,这是不想放过他啊。 至于嘛,不就坑了她“一点点”银子。 “去百川书院。” 债主上门,能避就避吧,现阶段,真拿不出银子还啊。 唐歆在百川书院有歇息的小院,有时候忙的晚了,她就在百川书院歇下。 这几日为筹备书院开学事宜,她都没回大宅。 李易进屋的时候,唐歆正好搁下笔。 四目相对,唐歆扬起笑,“你怎么过来了。” 李易将门关上,脱去大衣,往暖炉里加炭,“犯相思了。” “你都几天没回去睡了。” 说话间,李易走向唐歆,“我知道你想尽善尽美,不出一点岔子,但作为丈夫,我更重视你的身体。” “没熬的太晚。”唐歆声音软糯,美眸看着李易,烛光下,她的眼里只映着一人。 她这副姿态,别说李易没气,就是有气,也立马消了。 李易将唐歆的手放进手心,不轻不重的按揉,熬是没熬太晚,但笔几乎一拿就是半天。 “唐姐姐。” 屋里气氛旖旎的时候,外头响起冯瑾贞的声音。 小姑娘在学习上十分刻苦,温方祁要没缠她,她必定在看书。 “去里屋。”唐歆低语。 李易眼睛顿时湿漉漉的,他一步一回头,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唐歆轻笑出声,见李易进去了,她把门打开。 “我看你屋里烛灯未灭……”冯瑾贞轻轻开口。 “可是有疑惑?”唐歆神情温和,携冯瑾贞进屋,给她倒了杯茶。 冯瑾贞点头,将书翻开。 这一请教就是半个小时。 “歆儿。”等到外头没了动静,李易幽怨看唐歆,“我见不得人?” “小姑娘本就害怕叨扰到别人,她要知道你在,下次就不敢来了。” “我去沐浴。”唐歆抚了抚李易的脸,动作温柔。 李易环住她的腰,同唐歆对视,都说他会哄人,可唐歆更会。 “一起,我也还没洗呢。”李易一本正经的开口。 唐歆嗔看李易,耳根当即烫了起来。 和他一起洗,绝对无法走出浴室。 “看会书。”唐歆随手拿了本诗经塞给李易。 李易眼神再次幽怨,“歆儿,你是不是嫌弃我学识不够渊博?” 见这人要胡搅蛮缠,唐歆环住李易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吻,在李易将吻加深前,跑了。 李易看着唐歆离开的身影,嘴角噙起笑,唐歆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唯独在情事上,始终羞涩。 出浴后的人,美的越发不可方物。 李易眸子暗了暗,冲去了浴室。 仅三分钟,李易就冲了回来。 速度之快,让唐歆瞧愣了。 二话不说,李易吹灭了烛灯,免得这个时候,冯瑾贞跑来敲门。 唐歆睫毛微颤,这阵仗,让人挺慌的,活像饿了许久的狼,终于找着了肉。 “李易,要不下局棋?” 李易将唐歆搂进怀里,笑出了声,“娘子,温香软玉在怀,我是有多正人君子啊,还能耐下心下棋。” 扣住唐歆的腰,李易吻了上去。 温柔的动作,让唐歆放松了下来,她环住李易的背,回应着。 一吻结束,唐歆白皙的脸泛起红润之色。 李易将人抱起,往床榻走。 第1035章 定力不够 旖旎的声响,直到半夜才停歇。 抚着唐歆柔顺的秀发,李易眸色缱绻。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明儿我得加派两个密卫,这么好看的媳妇,必须看牢了。” 唐歆气息还有些乱,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笑嗔李易,“就会哄人。” 刚经历情事,唐歆嗓音透着些哑意。 眼尾未散的媚态,搭配她清雅的气质,勾魂夺魄。 李易眸子暗了暗,扣住唐歆的腰,在她唇上吻了又吻。 “别。” 唐歆试图制止李易,但酸软的身子,连一丝力气都拿不出来。 贴着唐歆的额头,李易到底没继续,美人太娇软,再折腾下去,该喊疼了。 擦去唐歆眼尾的水意,李易打来热水。 白皙细嫩的肌肤上遍布暧昧的红痕,李易眨巴了两下眼,“歆儿,我有这么粗暴?” 他明明记得很温柔啊…… 唐歆往被子里缩了缩,肌肤上的绯红之色加重。 李易移开眼,真想做个禽兽,要不是知道自家小娘子什么样,李易得怀疑她勾-引自己。 换了被褥,收拾好了,李易才将窗户打开。 床榻上,李易环住唐歆的腰,寝衣是用最好的料子制的,触感光滑,但跟唐歆的肌肤相比,就差远了。 “睡的真快。”李易满眼柔色,在唐歆眉眼处吻了吻。 清晨,冯瑾贞踏着朝露,敲响了唐歆院子的门。 墨书从里面出来,没放冯瑾贞进去。 “唐姐姐还没起吗?”冯瑾贞问墨书。 墨书低下眸,昨晚姑爷来了,大小姐这个点,能起来才怪。 “还没,大小姐昨夜忙活的太晚,冯姑娘要不晚些再来?” “是我没看时辰。”冯瑾贞道了声歉,往回走。 墨书关上门,在唐歆房外站了站,犹豫片刻后,还是敲了门。 已经辰时三刻了,冯瑾贞过会要再来,总不能说还没醒。 “何事?”李易看了看熟睡的唐歆,压着声。 “姑爷,刚冯姑娘来了。” “知道了。”李易将墨书打发走。 “还是将你扰醒了。” 见唐歆睁开眼,李易把人捞进怀里,微微抱怨,“她找你也太频繁了。” 唐歆眸子还有些朦胧,软糯出声,“冯瑾贞天赋极高,人又好学,几乎手不释卷。” “一开始她极守礼,只撞见的时候,让我解惑,从不过来,生怕扰着我。” “是我几次去她那,她才敢到我这来。” “小姑娘活的很小心。”唐歆轻叹。 李易握住唐歆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腰上,“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她会顺心如意。” 亲了亲唐歆的耳朵,李易身体往前。 “娘子,昨晚我可是放过了你,你总得心疼心疼我。” 摩挲着唐歆的腰,李易语气蛊惑。 唐歆眸子轻眨,男子身上滚烫的体温,让她气息乱了乱。 “李易。”唐歆压制住情欲,“今日不行,同老师约好了,得去拜访孙大儒。” 李易收紧手,眸子里暗色翻涌。 唐歆气息彻底乱了,眼尾聚起水意。 好一会,李易松了手,声音暗哑,“欠着。” 墨书见李易出来,忙进屋,“大小姐,备了热水,可要泡泡?” “嗯。”唐歆手撑着床榻,在墨书的搀扶下,穿上鞋。 但刚迈步,她腿就是一软,险些跌倒。 “大小姐。”墨书靠唐歆近了些。 唐歆耳根通红,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还好没依李易,不然,哪里还能出门。 唐歆沐浴出来,李易已经做好了早饭。 这顿饭,李易吃的很安分,头都没怎么抬,媳妇太漂亮,李易修行不够,看着看着,他就想做禽兽。 用过饭,李易走了,没开玩笑,他真给唐歆加了两个密卫。 倒不是监视,实在是担心有人强抢。 第1036章 找茅文蕴要家书 柳银吃着糕点,目光瞟芸娘,“你昨日是不是同他报信了?” 芸娘忙摇头。 “那陆羽现在都没人影?” 芸娘轻笑,“大宅里都是密卫,你走没走,他会不知道?” “别逮了,他无银见你。” 柳银撇嘴,“我晚上再来。” 芸娘瞧着她,哭笑不得,李易是捅马蜂窝了,柳银不蛰他一口解解气,是不会罢休的。 “指挥使,柳银走了。”密卫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李易。 李易叹气,“你说说,才欠她多少钱,家都不让我回了。” “指挥使,这个数。”密卫伸出三根手指头。 李易斜了他一眼,“平儿是给你吃太好了。”一点机灵劲都没了! 他难道不知道欠了多少? 但凡随手能还,他用的着躲! “去林府。”李易上了马车。 “父亲出去了。”林姌走进偏厅。 李易放下茶杯,笑看她,“谁说我找老丈人了。” “不知羞,哪个是你老丈人。”林姌眼波流转,嗔李易。 “早晚的事。”李易冲林姌眨眼。 “茅文蕴恢复的如何?”李易敛了丝笑意。 林姌神情微肃,“可是茅家?” “没出事,但是时候劝他们弃暗投明了。”李易缓缓吐字。 “这会,茅文蕴应在听书。”林姌起身,领李易过去。 听着屋里的念书声,李易扬了扬眉,“每日都如此?” 林姌点头,“她对书一向痴迷。” “身边要没人提醒,饿死都有可能。” 让李易在门口等着,林姌迈步进屋。 “下去吧。”林姌对侍女道。 茅文蕴睁开眼,对林姌笑了笑,等着她往下念。 “李易来了。”林姌掖了掖茅文蕴的被子,檀口轻启。 茅文蕴疑惑看她,“找我?” 林姌被她瞧的脸红,稳住声线,“边境形势紧张,他想同你谈谈茅家。” 话落,林姌让李易进屋。 “茅大人,身体要紧。”李易看着茅文蕴,眼神关切,心里则在嚎叫,你丫的别太卷了啊! “我没乱动。”茅文蕴给李易看自己手上的纱布。 李易扶额,手是没动,但耳朵、脑子,可没闲着! 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李易正了正神色,“我待百姓如何,你是清楚的,像修路搭桥,耗费巨大,我眉毛都没皱过一下。” “大齐与溱国的摩擦越来越深,战事已无法避免了。” “溱国大范围征兵,几乎连老弱都不放过,你大哥,势必要上战场。” “刀剑无眼,要宰错了人,你我之间,肯定是没法友好相处了。”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茅大人修书一封,劝劝他们。” “溱国前路黑暗,咱们要奔向光明啊。”李易苦口婆心,眼神无比真挚。 “好。”茅文蕴红唇张了张,吐出一个字。 “姌儿。”李易转身开口,让她把纸笔拿来。 意识到自己喊林姌的语气亲热,李易去瞅茅文蕴,见她面色如常,李易摇头,感情方面,茅文蕴是真的迟钝。 名副其实的书呆子。 “你写个一两句就行。” 李易将茅文蕴的纱布解开,手上的冻疮已经好了大半,但还得精心养着。 抓着笔,茅文蕴略一思索,转动了手腕。 见她一写就停不下来,李易将笔夺了,把纱布包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写一两句,证明一下是本人,你还没完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药材贵。” “念。”李易朝茅文蕴抬了抬下巴。 “愿父兄身体康健。” “还有呢。”李易看向茅文蕴。 “都在信上了。” 李易微蹙眉,一目十行扫过去,右边眉毛抬了起来,擦,整文言文!还是复杂的! “我告诉你,我只是学识不高,不是文盲!” 茅文蕴微愣,没理解李易的意思。 林姌哭笑不得,李易这是觉得茅文蕴防他。 “父亲应回来了。”林姌戳了戳李易,免得他单方面吵起来。 哼哼了声,李易出了屋。 “他就这性子。”林姌将茅文蕴的软枕往上放了放,怕她靠着不舒服。 “你现在满心满眼的他。”茅文蕴静静出声。 林姌抿唇笑,有些许羞涩,“表露出来后,我没法克制。” 茅文蕴看了她几眼,目光转到一旁的字画上,情爱这事,她不懂,但林姌瞧着是欢喜的。 既欢喜,就不用她多事。 “你小子怎么在?”林父微扬声,大步走向李易。 李易咧嘴笑,朝茅文蕴房间的方向望了望,林姌这是长千里眼了?说的可真准啊。 “大齐和溱国一触即发,找茅姑娘要封家书,向茅家报个平安。” 茅父看着李易,眯起的眸子敛去锐利之色,“这样啊,我还以为祸害姌儿的是你呢。” 第1037章 林将军招女婿 李易干笑,清了清嗓子,“不瞒伯父,我还挺喜欢二姑娘的。” 林父刚收起的锋锐立刻显露出来,他盯着李易。 “父亲。”林姌见两人情况不对,忙喊了声。 林父指着李易,“别打主意,当心我揍死你。” 李易过于风流,后宫还不知道多少人,林父绝不会让林姌进那个牢笼。 “信拿到了,就回吧。”林姌急步过去,在李易开口前抢话。 李易轻蹙眉,瞧了瞧林姌,他朝林父道别。 “实在贪心。”林父哼了哼,“他居然想将你收入内宫!” “父亲。” 林姌咬了咬唇,“是女儿……” “老爷,一个姓魏的公子在府外,说是与您相识。”仆役走过来,禀道。 林父看了看林姌,轻开口,“随父亲见见?” “此子是我在暨州无意救的,品行纯善,颇为忠义……” “父亲。”林姌打断他,“女儿心有所属。” 李易这趟已经着恼,她要敢去见旁的男子,林家的大门都能让他拆了。 林父叹气,“你是个有主意的,我原想招个女婿,不叫后宅限制你。” “眼皮底下看着,他也不敢欺你。” “罢了。” 林姌不愿,林父自不会强逼。 “回头同父亲说说,你心仪的究竟是何人,总不能一直藏着?” “你年龄也不算小,拖下去,只会吃亏。” “他要真喜你,就该上门,将亲事定了。” “姌儿,父亲盼你好。” 林父现在就怕林姌被登徒子哄骗,既互通心意,为何迟迟不上门? 以至于今日撞见魏荆舟,林父动了招婿的心。 林姌捏了捏袖子,正想开口,但林父已经走了。 “备车。”林姌朝一旁的小厮道。 “指挥使,林二姑娘来了。”密卫到李易跟前,冲他挤眼。 李易放下册子,起身往外走。 密卫挠了挠头,一脸疑惑,这怎么瞧着不高兴? 堂屋,林姌见李易来,迎了上去。 “真恼了?” 看李易没多少神情,林姌脸上的笑僵了僵,伸出去的手不敢落在李易身上。 李易偏过头,哼哼了声,他将人拉进怀里,“丑女婿总要见岳丈,你总是阻拦,是不是就没打算嫁给我?” 林姌抱住李易,脸贴在他胸口,闷着声,“我怕你受委屈。” “你过于风流,父亲不会放心,” “我担心他说出难听的话,你看着随意,但性子是有的,脾气上来,掰都掰不动。” “要针尖对麦芒,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正因为想顺顺利利嫁给你,所以顾虑左,顾虑右,怕哪里急了,让事情无法挽回。”林姌眼尾泛红。 李易圈住她的纤腰,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高看我了,我哪敢和岳父对上。” “唐尚书搁我面前磨刀,我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我说,直接痛快点,我抗揍。”李易擦去林姌眼角的眼泪。 “媳妇,我对名分很执着的。” “看你在中间受折磨,比杀了我都难受。” “轻薄人闺女,都是我该的。”李易噙住林姌的红唇,肆意掠夺。 第1038章 上门求娶 “今晚吧。”林姌低低出声,因激吻,气息有些凌乱。 “不能反悔。”李易扬起笑,将林姌往身前搂了搂,声音轻快,“我去准备上门礼。” 林姌揉李易的脸,眼里溢出柔情,“头次见急着挨揍的。” “都前卫可是同我说了,林府进了个年轻人,我不急点,媳妇就成别人的了。” 林姌挑眉,“你监视林家?” “这就冤枉了,伯父活着的事,少有人知,隋州混了不少溱国暗探,为防他们发现什么,都前司对林府难免多几分关注。” “伯父是不是想招婿?”李易扣住林姌的腰,不让她躲闪。 “提了一嘴,但我拒了。” 林姌试图往后退,过于亲密,她身体软的厉害。 “模样如何?”李易语气酸溜溜,吸了吸鼻子,“伯父宁可招婿,也不考虑我。” 林姌哭笑不得,这个醋坛子。 “我又没去瞧,哪知道长什么样,怕你着恼,急急就过来了。” 深陷情爱,忧心对方要过于自己。 李易握住林姌的手,眸子缱绻。 “过几日,我得去趟边境。”李易携林姌坐下,神情严肃了一分。 林姌手紧了紧。 李易朝她笑,“我如今想冲锋陷阵,他们也不会允。” “那今晚……” “事情定下来,我才安心。”李易喂林姌吃糕点,林将军都有招婿的心了,这特么再不急,到手的媳妇真要飞了。 … … 林姌刚进门,就被请去了林父的书房。 “商量的怎么样?”林父饮了口茶,姌儿急匆匆出门,知会都没知会一声,一看就是会情郎了。 林姌有些羞意,“他晚上过来。” “他开始就想上门,是我阻拦不让。”林姌低语了一句。 林父摇头,女大不中留啊,他还没责问呢,这就开始解释了。 “品行好,为父不会难为他。” 到现在才上门,定是有让他难接受的点。 林父垂下眼帘,希望不会动用到大杖。 提着酒和礼品,李易看了看上方的匾额,闭上眼,他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一咬牙,大步迈了进去。 偏厅,林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跟杨束视线对上的那刻,他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林父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他豁然起身。 “那个人是你?!”林父咬字。 “伯父,姌儿才情、品行皆让人叹服,小侄心慕之,今日登门求娶,还望您成全。” 李易没躲闪,同林父对视,语气坚定。 林父胸口起伏,“苏闲,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李易低了头,“小侄认罚。” “父亲。”林姌轻唤。 “送小姐回房!”林父冲侍女道。 “父亲,是女儿先动的心。” “姌儿,先回去,伯父不是野蛮人。”李易朝林姌笑,这种时候,林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林姌咬了咬唇,她对林父行了一礼,缓步往外走。 偏厅的气氛,随着林姌离开,越发沉凝。 “伯父。” 李易走到墙角,将大杖拿到手里,递过去。 林父捏紧大杖,脸上的肉抖动,他扬起手,势大力沉的一杖擦着李易的脸砸在地上。 嘭的巨响,大杖断裂。 甩了甩袖,林父越过李易,大步离开。 林姌冲到门口,见李易完好站着,她松了口气。 “我会让伯父看到诚意。”李易擦去林姌脸上的泪。 “谁也没错,别有负担,感情本就无法自控,你我并没背德,无非是我风流,伯父不放心。” “我几次救你,你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李易握住林姌的手,将人揽进怀里。 “我已经上门求娶,你跑不掉了。” “二姐?”泛着冷意的声音,把刚刚消融的偏厅,直接冻住。 瞧着林婉走近的身影,李易眼角狂抽。 卧槽,出门没看黄历! “你要不听听我的解释?”李易挤出笑。 “婉儿,你来多久了?”林姌也紧张起来。 “不久,但你们抱一起,总不会是冷?”林婉缓缓吐字,目光落在李易脖子和心口上。 “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林婉没表情的脸,李易止了话。 “就像你看到的,我同你二姐……” 李易说到一半,猛的侧身。 “婉儿!” 林姌去拉林姌,但她哪抓得住。 三招之内,李易被短刃抵了喉。 母霸王越发恐怖了! 李易脖子上寒毛竖起,他也不挣扎,抬头看房顶,摆出任杀任剐的姿态。 林姌红唇抿动,不敢出声,眼里透着哀求。 林婉收了短刃,她再不懂男女之情,也看得出二姐对李易情根深种。 “非他不可?”林婉看着林姌。 林姌点头,脸上有笑容,“二姐同他在一起,是开心的。” 林婉唇角紧抿,二姐说的这么明白,她还能做什么?重伤李易,让二姐夹在中间,备受折磨? “哪天他让你不开心,同我说,我宰了他!” 太嚣张了!李易心里狂喷唾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他会死她前头!看她还怎么威胁! 第1039章 母霸王一枪能打三个! 林婉是来告别的,李易很识趣的离开,不杵着当灯泡。 “二姐,你不是一向不喜他?” 林婉很疑惑,她不就离开了一趟,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你忘了?你让我见着他就往死里揍。” “二姐,他是不是给你喂药了?”林婉抓着林姌的手腕,她想不明白,她聪明灵秀的二姐,怎么对李易生了感情。 “婉儿,男女之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对李易,我恼过,却从未厌过。” “对他的亲近,也不排斥。” “或许,我早就喜欢,只是不自知。”林姌说着,脸上染上了笑意。 林婉松开手,眼里有些许茫然,见面就吵的两人,居然走一起了。 “不提他了,婉儿,给二姐煮碗面吧,许久没吃,想的厉害。”林姌抚上林婉的脸,满眼心疼。 她的婉儿才多大,明明该在父兄身边撒娇,如今却要离开家,上战场同人厮杀。 李易要知道林姌的想法,非反驳一句:别心疼她了,心疼心疼同林婉对上的吧。 母霸王一枪能打三个! “指挥使,今日又去了。”密卫禀道。 李易叹气,“随他吧。” “守在那,袁晁心里至少有期盼。” “顾好他的吃喝,备件褥子,旁边再放个小暖炉。”李易交代道。 见密卫退下,李易往萧清月的院子走。 萧清月在给大宝小宝讲故事,看到李易,她扬起笑,柔声启唇,“用过饭了?” “没吃上。”李易接过图册,掖了掖大宝小宝的被子,在两人的注视下,往下讲。 萧清月让夏灵把厨房温着的饭菜端来。 小姑娘今日玩儿了一天,本就困乏,听了没两个故事,人就睡熟了。 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李易依依不舍的起身,“娘子,咱们闺女真好看。” 萧清月给李易布菜,眸色温柔。 “过两日,我去趟边境,鼓舞下士气,也让溱帝知道知道大齐不是好欺的。” “这会,不会大打,我很快就回来。”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捏了捏。 “别涉险。”尽管李易保证了,萧清月眼底仍有抹担忧。 “好。”李易满口答应。 “大舅兄今儿来,是不是想接你回萧家?” 萧清月点头,“大哥说,婚事仓促,我不适宜留在这,他明日会来接我。” 李易张了张嘴,尽管不舍,但没说什么。 一个月确实仓促,萧清月是萧家女,该回萧家待嫁,成婚前,可是有许多步骤。 萧圳对萧清月满怀愧疚,这一次,势必要让人风光大嫁。 李易敢拦着,萧圳能揍的他哭爹喊娘。 那玩意对他可向来不留情面。 漱了口,李易将萧清月揽进怀里,“娘子,我到时能翻墙见你?” 萧清月微仰头,笑瞧李易,“哪家新郎翻墙的,大哥指定防着你。” “不许坏规矩。”萧清月点李易的鼻子,语气娇软。 “都听娘子的。”李易眸色缱绻,低下头,他吻住萧清月的红唇。 说说罢了,他哪敢啊。 不是怕萧圳,是不敢冒任何风险,他和萧清月一定会永结同心,相携一生。 李易将吻加深,手紧扣萧清月的腰,嗅着萧清月身上的奶香味,李易眸子暗了,着魔般的索取。 第1040章 大清早接人 “李易……” 萧清月手心收紧,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先别……” 萧清月试图从情欲里挣扎出来,白皙的锁骨在烛光的映射下越发莹润,李易吻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萧清月彻底失了抵抗的力气,由着李易采撷。 春宵帐暖,锦被迭起。 一次又一次,直到深夜,暧昧之声才消散。 把玩着萧清月的秀发,李易一脸满足。 “骗子。”萧清月眼尾有些湿润,声音哑而无力。 瞧着萧清月的女儿姿态,李易轻笑出声,将人搂进怀里,“娘子,真不怪我,是你太诱人了。” “再依我一次?” 萧清月嗔了眼李易,再依,她明日就不用起了。 “这一分开,就是一个月,娘子……”李易蹭萧清月的颈窝,活像被抛弃的小狗。 “清月。”李易可怜巴巴的唤。 “袁前辈说了,多运动,更利于娘子的身心健康。” “清月,你信我。”李易往前进了进,“真是袁前辈说的,每次后,娘子难道不舒服?” 萧清月捂了李易的嘴。 李易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上萧清月的唇,李易细细品尝。 体内有续蛊,再激烈的情事,萧清月也受的住。 正因如此,李易才敢放纵自己。 不多时,屋里再次响起不可描述的声音。 萧清月眉心紧蹙,环着李易背的手不断收紧,望着床帐,眼底一片茫然。 许久,萧清月才回神。 “袁前辈换药方了?”萧清月往后退了退,一同她贴近,李易就克制不住欲望。 萧清月身子敏感,根本拒绝不了。 她身上有续蛊,李易可没有,萧清月到底担心他纵欲伤身。 “换了,怎么了?”李易眼神关切。 萧清月让李易看凌乱的床榻,耳根红润,难掩羞意,“你今晚……” “娘子?” 李易凑过去,似是萧清月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抚着萧清月光滑细腻的肌肤,李易眸色深了深,“娘子,婚期就一月,袁前辈也说了,越早怀上越好。” “你可是应了我的,难道要反悔?” 在萧清月耳垂上吻了吻,李易蛊惑道:“好媳妇,你就让我荒唐荒唐,以后我想放肆,也放肆不了啊。” “机会难得,清月,我吃得消。”李易扣住萧清月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萧清月才平复的呼吸,再一次乱了,她嗔了眼李易,到底依了他。 天边微亮,屋里的动静才彻彻底底停止。 看着萧清月恬静的睡颜,李易眼里满是柔情,续蛊还真是强悍,纵情了一夜,却一点被掏空的感觉都没有。 可惜会招来毒物,不然…… 敲门声打断了李易的旖旎之念,“小姐,大少爷来了。” “啥?” 李易惊坐起,这特么才几点!萧圳疯了吧! 萧清月眼皮颤了颤,因着实在睁不开,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李易轻手轻脚下榻,一套上衣物,就往外走。 偏厅,萧圳大口吃着米粉,听到脚步声,他抬了抬头。 “起了。”萧圳打了声招呼。 李易咬紧后槽牙,“你什么意思?” “接清月回家啊。”萧圳看傻子一样看李易,似乎疑惑他怎么问出这种问题。 昨儿清月不就跟他说了。 “我问过袁前辈,短时间不会出问题,清月什么都依你,但我得为她考虑。” “备嫁就没有在男方家的。” 李易盯萧圳,“我说的不是你接清月回去,而是现在才卯时中!” “然后呢?”萧圳嗦粉。 “你就是存心不让我痛快!” 萧圳掀起眼皮,“你这不是废话嘛,换成你,自家的妹子被猪拱了,你能让他痛快?” “成婚后,不好再做什么,这婚前,还不磋磨一顿?” “你等着,我早晚让你嚣张不起来!”放了句狠话,李易走了。 打不过真是件让人忧伤的事。 辰时还没到,萧圳就把萧清月母女接回了萧家。 当天,萧家的府墙加高了半丈。 听到这个消息,李易手捏的咯咯响,他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指挥使,柳银来了。”密卫看了眼李易,小声道。 李易眼角抽了下,还没完了! 第1041章 今儿得记三笔 “芸儿,我可守两天了。”柳银瞥芸娘,“你这怀着身子,他也不来瞧,别不是个负心薄幸的。” “不就欠了你点钱,用得着这么泼脏水!”李易大步进屋,一脸愤愤。 “哟,陆指挥使还知道回来呢。”柳银起了身。 “你欺瞒的我好苦!”柳银咬牙切齿。 李易咳了声,目光躲闪,人果然不能缺德。 “这事,这事吧……” “确实不好狡辩哈。”李易扣着掌心,憨笑。 “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还钱!”柳银拍了下桌子,气势有三丈高。 芸娘捧着茶杯,做起了鹌鹑。 这事,李易做的不地道,芸娘也没法帮他。 “柳姐姐,手头真的紧,你宽限宽限,下季度,下季度醉仙坊的分红到了,我一准还。”李易连连保证。 “芸儿,你说呢?”柳银瞧向芸娘。 “好喝。”芸娘捧着茶水喝了一大口。 柳银翻了个白眼,在芸娘脸上戳了戳,“你瞧瞧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当初的强横。” “就这个没皮没脸的货色,你顾及什么。” “竟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换成我,早一擀面杖打出去了。” “我还在呢。”李易幽幽开口。 柳银哼了哼,语气柔了一分,“今儿要查账,我晚些过来,让厨房做道油焖大虾。” “好。”芸娘起身,给柳银整理披风。 见人走了,李易舒了口气,“娘子,她好凶!” “你第一天认识?”芸娘好笑不已,“没抓挠你的脸,就偷着乐吧。” 李易将芸娘搂进怀里,蹭了蹭她的耳朵,“还是娘子温柔。” “毕竟你没欠我八百万两。”芸娘美目流盼,点了点李易的额头。 “有八百万?”李易瞪大眼。 “还是抹了零头。” 李易吸了口凉气,“这怎么还得起,不行,回头我就给柳银安个罪名,关进都前司,屈打成招,这钱就不用还了。” “嘶!” “别掐!我开玩笑呢!” “是不是没少干这事?”芸娘觑李易。 “哪能啊,我原则性很强的。”李易抱起芸娘,“就算鬼迷心窍,还有唐正浩,他盯我盯的可紧了。” 将芸娘放上床榻,李易给她涂抹肤凝膏,“娘子,元史再有半个时辰,就到隋州了。” 芸娘难掩欢喜,“可算是到了,总担心他路上有个意外。” “你夫君在大齐,怎么也是一号人物,还能护不住小舅子?” “再横的山匪见了我,也得点头哈腰。”李易下巴微抬,傲气十足。 芸娘忍俊不禁,附和道:“是,陆指挥使最威风了。” “来一口。”李易把脸凑过去。 “没个正色。”芸娘轻嗔。 “自从见了柳银,你就变了,你往日哪次没依我。”李易叹了叹,一副竭力压制心酸的模样。 芸娘娇媚的白李易,拉住他的腰带,将人拉过来。 “一天天的,净会演。”话落,芸娘将唇印了上去。 “够不够?”芸娘纤细白嫩的手指抚上李易的胸口,缓缓转动起来,眼里皆是媚意。 李易喉咙动了动,少顷往后退了退,愤愤出声:“为了不让我深究柳银,你居然使美人计!” 芸娘翻了个白眼,整理好衣物,掐上李易腰间的软肉,就是一拧。 “嗷!” “谋杀亲夫了!” “叫,叫的越大声,我越喜欢。”芸娘勾唇笑。 “啧,娘子,你口味咋这么重了。”扣住芸娘的腰,李易压了上去。 “小心些。”芸娘嗔李易。 “时刻小心呢。”李易微侧身,不让重量落在芸娘身上,吻住香软的唇瓣,李易不断索取。 仅片刻,芸娘眼里就凝聚出水意,转眸间,妩媚又风情。 “妖精。”李易拉过锦被,不敢再继续。 不动情就算了,一动情,媚到了骨子里。 芸娘裹住被子娇笑。 李易转了身,嗓子有些暗哑,“这笔我重重记下,到时候让你双倍还!” 芸娘环住李易的腰,脸贴了上去,“你定力怎么变差了。” “哪是我定力差了,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媚态,是个男人都受不住。” “柳银瞧你的时候,那眼睛都时不时恍惚。” “有吗?”芸娘抓住李易腰间的钱袋,解了下来。 “真没钱了?居然就五个铜板。” “喊声好娘子,给你喂的饱饱的。”芸娘声音柔媚,满是意味。 李易转了回去,将人搂进怀里,“怎么个喂饱法?” 芸娘晃了晃钱袋,笑意盈盈。 李易轻蹭芸娘的鼻子,“今日的心情格外好。” “夫君、家人、好友都在身边,想不开心都难。” 瞧着芸娘脸上欢快的笑容,李易不自觉扬起嘴角。 将芸娘的手握进手心,李易眼帘微低,不管多艰难,他都一定要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记账,今儿得记三笔。”李易目光下移,似是在考虑从哪吃起好。 芸娘拉了拉被子,一脸惊怕,“陆指挥使,奴家有夫君的。” “那不是更刺激?” “居然好这口?” “痒,李易,你欺负人……” 笑闹声顺着门缝往外传,屋里比春日还要温馨。 “姑爷,进城了。”侍女传达密卫的话。 李易停止对芸娘的投喂,将花糕塞进自己嘴里,“要一起去瞧瞧?”李易笑看芸娘。 “娘不会发现吧?” “那还用说,肯定发现啊。” 盛母看芸娘看的那不是一般的紧。 “都是你硬拉我的。”芸娘说着,进里屋换衣裳。 李易眨巴眼,刚还好夫君呢,转个身就让他背锅。 女人啊,翻脸也忒快了。 扶芸娘上马车,李易交代密卫:宁可慢些,也得稳。 盛元史在拐角处,探出脑袋瞧盛家的大门,这个点,爹应该在户部吧? 盛元史往前挪了挪,立马停住,万一今儿休沐呢? 盛元史蹿了回去,明明给阿姐去了信,她怎么不见人影,就算成了婚,也不能不要弟弟啊! 他跟她可是一母同胞! 撞在爹手里,他会被打死的。 盛元史咬着手,一整个弱小无助。 不远处,李易和芸娘磕着瓜子,饶有兴致的看着盛元史。 第1042章 我是你亲弟弟啊! “娘子,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李易拍了拍手,凑近芸娘。 芸娘点了点头,面带指责,“哪有你这样做姐夫的,元史可一向敬你。” 李易瞪大眼,“娘子?” “你瞅瞅,都快哭了。”芸娘满眼心疼。 李易张了张嘴,这绝对是亲姐啊,嘴上说着心疼,但嗑瓜子的手是半点没停。 “阿姐?!” 盛元史回头看见李易和芸娘,呆住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盛元史跑过去,看着桌上堆起的瓜子壳,眼珠子停住了。 “你,你们!”盛元史抬起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姐,你居然!” 芸娘接过李易递来的水,饮了口,“也没来太久,就一刻钟吧。” “一刻钟!”盛元史彻底怒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这你得回去问娘。” “对了,爹今天休沐。”芸娘不急不缓道。 盛元史僵住,手捂住脸,哭嚎出声,“我回不了家了……” “姐夫,你要帮我啊!”盛元史揪住李易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阿姐怀的肯定是闺女。” 见李易犹犹豫豫,盛元史斩钉截铁道。 李易手立马拍向盛元史肩膀,“这事包姐夫身上。” 看着头靠着头商量的两人,芸娘好笑不已。 “元史,你猜猜爹今儿为什么休沐。”芸娘轻叩头,笑意盈盈瞧着盛元史。 “阿姐,你过分了,躲旁边看戏就算了,如今还想挑拨我和姐夫的关系!”盛元史一脸愤愤。 “姐夫,你快反驳她!” “夫君。”芸娘笑看李易。 在两人的注视下,李易直起腰板,“我突然想起被子没收,你们先聊。” 话落,李易一个跨步,跑了。 盛元史看着李易消失的身影,呆愣住了,“我那么那么信任他!” “你们夫妻,就没个好人!”盛元史抹眼角,伤心的不能自己。 “你再这么耽搁,郞漪可不定嫁给谁。”芸娘起了身,“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吧。” “阿姐,我是你亲弟弟啊!”盛元史拉住芸娘。 芸娘白他,“跑疆地时,头都不带回的,这会怕了?” “爹还能打死你?” “难说。”盛元史晃芸娘的手,“阿姐。” 芸娘点了下他的头,“顶多挨几杖,你姐夫会帮你。” 盛元史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 “阿姐。”盛元史从怀里取出金锁,“我掏空家底让人打的。” “份量还挺足。”芸娘在手里掂了掂。 “那必须啊,这可是给小外甥的。”盛元史笑。 “你姐夫知道?”芸娘看着麒麟样式的金锁,随口问。 “他只盼闺女,让他知道我想抱的是外甥,非把我扔出隋州,阿姐,你可不能让姐夫瞧见。” 芸娘瞟他,“你刚才和李易说,我怀的是小姑娘。” “善意的谎言。”盛元史嬉笑。 “李易。”芸娘朝盛元史身后看。 盛元史只觉得轰隆一声巨响,他喉咙咽了咽,缓缓转头,“姐夫,你听我说……” 第1043章 盛元史的惨叫 “哪有人?” “阿姐!”盛元史扬了扬声。 芸娘抬眸笑,明媚狡黠。 “你现在被姐夫宠的像豆蔻之年,无法无天的。” “这出去一趟,就是不一样了。”芸娘戳了下盛元史的脑袋,“有心思调侃我,想想怎么让爹消气。” “姐夫呢?他不会真跑了吧?”盛元史探头瞧。 “难说。” “阿姐。”盛元史一脸无力,“这个时候,你就别吓我了。” “他先一步去家里了。” “风寒可彻底痊愈了?”芸娘扫视盛元史。 “壮着呢,都怪我太着急见你了。”盛元史嬉笑。 “嘴是越发甜了。” “走吧。” “阿姐,我晚会。”盛元史呲牙,哪敢同芸娘走一块,爹就等着他呢,要不小心伤着阿姐。 他这辈子就真回不了家了。 芸娘笑了笑,以为盛元史是惧怕挨打,“别磨蹭太久。” … “元史呢?” 李易贴近芸娘,低问了句。 “他要再准备准备,爹这边,你搞定了?” “我倒是想,但难度系数真的大啊。”李易让芸娘看盛父。 只见盛父拿着大杖,杀气腾腾的看着大门。 不知情的,八成以为他在等敌军上门,拼个死活。 芸娘碰了碰李易,“说几句。” “娘子,弟弟的命是命,夫君的命就不是命了?” “除非……”李易语气暧昧。 芸娘嗔了他一眼,“爹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仔细先拿你开场。” “那不能,我可是贤婿。”李易勾了勾芸娘的手指。 “你小子是不是当我聋的?”盛父瞥向李易。 “岳父,今儿风大,咱们有什么事放屋里解决。” “你这样,芸儿也不敢走,她可怀着孩子呢。” 李易走过去,戳了戳盛父手上的大杖,扬起笑,“你放心,元史跑不了。” “跑了我给你抓回来。” “爹,风是挺大了。”芸娘附和了句。 盛父哼了哼,拿着大杖进屋。 “进屋就行了?”芸娘小声问李易。 “进屋是防止元史惊吓之下,头也不回的跑。” “……” “放心,一切有我呢。”李易朝芸娘拋了个眼色。 深吸了口气,盛元史迈开脚步。 在小厮的带领下,他朝偏厅走去。 “背过身,我没开口,你别回头。”李易握了握芸娘的手,温声道。 “花样多。”芸娘转了过去。 “爹……” 一进偏厅,和盛父的眼睛对上,盛元史腿肚子就是一哆嗦。 “还知道回来呢!” 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响起,把盛父到嘴的话震了回去。 “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谁知,如此荒唐!” “为了男女情爱,竟置父母于不顾,我今儿非好好教训教训你!” 李易三步并做两步到盛元史面前,抬起一脚就给他踹了出去。 “我让你不知事!” 李易拳拳到肉。 “啊!”盛元史躬成虾,惨叫出声。 “你是潇洒了,岳父岳母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要功名没功名,要能力没能力,哪家会把姑娘嫁给你,最后,还不是灰溜溜跑回来。” “丢不丢人?”李易抄起一旁的木棍狠狠打了下去。 咔嚓一声,木棍断成两截。 盛元史的惨叫响彻云霄。 盛父手一抖,再坐不住了,冲了过去。 第1044章 他的肩扛得起责任? “岳父,用不着帮忙,我能打死他!” 李易手臂一挥,将盛父推开,抄起断裂的木棍就要继续。 “盛芸,把他拖走!”盛父暴吼。 “干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 “娘子,不能纵着,岳父年纪大了,他没我打的重。” 李易嚷嚷着,被芸娘拽去了厢房。 “这就是你的法子?”芸娘觑李易。 “听着响,一点皮肉伤罢了,棍子就没打元史身上,要让岳父来,元史指定躺些日子。” “我刚那力道收放,可不普通,在岳父看来,实打实的拳头啊。” “再大的气,这会也被心疼盖过了。”李易扶芸娘坐下。 “你也不怕恼了爹。” “那没办法,岳父生气和娘子垂泪,我肯定选前者。”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净是哄骗姑娘家的话。” “什么哄骗,这叫情真意切,我在外人面前严肃着呢。”李易倒了杯水。 两人在屋里打情骂俏,外面,盛元史彻底放开了,叫的一声比一声惨,活像被剥皮拆骨了。 盛父检查一番后,起了身,对管家道:“把公子扶去风柏院。” “老爷,要不要请个大夫?”管家小声问。 盛父冷哼,“苏闲还能真下狠手?那崽子向来会演!” “爹,我知道错了。”盛元史攥住盛父的下摆,青紫交加的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知道错了?” 盛父眸露幽光,“那明日去刘侍郎家下聘。” “咳!” 盛元史松了手,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两眼一翻,晕了。 “抬走。” 盛父满脸嫌弃。 “好像没动静了?”芸娘耳朵贴在窗户上。 李易靠过去,“是没声了。” “去看看?”芸娘朝门口指了指。 李易刚要点头,就见门开了,盛父大阔步走了进来,两人立马跟触电了一样,站的笔直。 “爹。” “岳父。” 李易和芸娘扬起笑脸。 见此情形,盛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元史去疆地,你俩出力了吧。”盛父在椅子上坐下,眼神瞟过去。 “不知情,真的不知情。”李易叹了叹,“我要知道,早把人抓回来了,哪会容他勾搭郎漪。” “芸儿怎么说?”盛父吹了吹茶水。 芸娘低头绞食指,温顺开口:“爹,少年人,不让他顺自己的心意,难免遗憾。” “你倒是……”盛父止了话。 “岳父,元史和郎漪最大的障碍就是分属两国,我没阻拦元史,也是知道大乾会和楚国合并。” 盛父斜睨李易,“你不是不知情?” “总要争取一下,万一你今儿好糊弄呢。”李易呲牙。 “我调查了,姑娘品行端正,至于家风,郎淮您想来不陌生。” “年轻嘛,都冲动。” 李易朝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当即走上前给盛父顺背。 “他任性,你们也跟着,元史性子本就跳脱,今儿随了他,尝了甜头,往后他哪还会正经解决事情?” “只觉得有人帮着擦屁股,由着性子也不打紧。” “成了家,可就不年轻了。” “闲儿,你自己说说,元史的肩扛得起责任?” “自古婚姻大事,哪有自己上门的,他不想着解决问题,却去诱姑娘动心,大乾和楚国若没合并,他将如何?又让那姑娘如何?” 李易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话。 “想娶,就认认真真拿出态度,于殿试中取得功名,不然,就别做那个梦了。” “兔子和鹰都有他的位置。” “人最怕认不清自己,就他如今这样,凭什么得偿所愿?” “他姐夫是大齐太上皇,阿姐是大齐皇妃,爹是大齐尚书。”李易眼观鼻、鼻观嘴,低声道。 盛父抄起藤条就追李易,“你是玉皇大帝都没用!” “他拿不到功名,这门婚事,我绝不可能点头!” 第1045章 初长成 芸娘一进屋,盛元史就撑起上半身,一脸期待,“阿姐,爹气消了吗?” “敷药了?”芸娘看着盛元史青紫的脸,问了句。 “不打紧,区区皮外伤,可比爹的大杖轻多了。”盛元史笑。 “爹那边怎么样?”盛元史挪了挪身体,靠芸娘近点。 “你姐夫尽力了,刚被爹赶了出去。”芸娘在榻边坐下,“元史,阿姐问你,你有想过以后吗?” “阿姐,我懂。”盛元史望着芸娘,“娶妻,都是三书六礼,断没有私相授受的道理。” “我见郞漪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当时分属两国,我是绝望的,也不敢招惹。” “可后来,我看到了机会,阿姐,你知道那种心情吗?”盛元史眼底泛起泪光。 “只要她心意与我相同,便是摘天上的星星,我也愿竭尽一生,去搭建梯子。” “阿姐,我会让爹知道,我负的起责。” “在疆地,我不只是沉迷情爱,空闲的时间,我都在看书,今年的秋闱,我会下场。” “家境会让人一时富贵,但想长久,还得靠自己。” 芸娘满眼欣慰,“确实长大了,早知道,就告诉娘了。” “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记挂你,天气多变,她近日有些不适,要见你挨打,必定忧急,也就没同她说你今日回来。” “可看了大夫?”盛元史忙问。 “荀叔瞧了,不是大问题。” “那就好。”盛元史舒了口气,“阿姐,娘没在家里住?” “爹忙,府里还没修缮好,娘多数时间,还是同我在一起。”芸娘给盛元史倒了杯水。 盛元史瞥芸娘的肚子,“阿姐,娘天天给你熬补汤,怎么才这么点大?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甥啊。” 芸娘翻白眼,“五个月不到,你指望有多大。” “既无碍,自己躺着吧,我回去了。” “阿姐,你太无情了,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你待这么会就走。”盛元史挽留芸娘,想同她说说郞漪的事。 “你姐夫在外面等着呢,我也得和娘说一声,你这张脸过于……,等好看了,我们再细聊。” 芸娘摇头,她忍笑忍的很辛苦啊。 再待下去,姐弟之情,怕是不多了。 李易抱着烤栗子,见芸娘出来,他迎上去,“热乎的。” 把纸袋给芸娘,李易扶她上马车。 “元史怎么说?”剥开栗子,李易喂给芸娘。 “脱了稚气,我还没同他说爹的要求,他自己开口了,现在就看他是真读书,还是假读书了。”芸娘轻启唇。 “不错,长大了,但科举艰难,我们要不要那啥一下?”李易冲芸娘使了个眼色。 芸娘瞥他,“大齐最重视科举,任何违反公平的事出现,轻则取消成绩,重则打入监牢,永不录用。” “多大的仇怨啊,要这么坑小舅子。” 李易护着芸娘的腰,闻言扬起眉,“娘子,我是说让大儒给元史补补功课,你居然这么想我!” “好呀,在你心里,我竟是徇私舞弊之人。” “盛芸,这事要没个说法,你今晚别想睡!” 芸娘眼角抽了抽,伸手在李易腰间就是一拧,这人是真的皮痒了,放钩子钓她,没事找事。 “嗷。” “你还掐我!” “我不就想腻歪一下!” “不给就不给,我还不能自己来了!”李易气昂昂,低头就噙住芸娘的唇瓣。 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人心口止不住的悸动。 紧了紧芸娘的腰,李易往里索取。 真是拿他没法,芸娘环住李易的脖子,温柔迎合,眼里全是他的影子。 第1046章 李易到边境 将事情安排好,李易去了边境。 唐正奇很“热情”,人前行完礼,拉李易进帐篷,就是一番较量。 李易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最终力竭躺在地上。 “做了太上皇,美色环绕,你居然还没被掏空。”唐正奇侧头,斜睨李易。 “有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我特么敢懈怠!”李易骂骂咧咧。 “那个闻恒,真是闻家的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李易坐了起来,“留口气,其他的,你随意。” “你说的啊,早看他冒火了,成天一副颓然的样子,仗还没打呢,真是晦气。” 唐正奇一个起跃,大步往外走,他揍人,从来不拖时间。 闻恒正看着地面发呆,突然,一股大力从肩上传来,将他往后拽。 闻恒皱了皱眉,刚转头,一个硕大的拳头在他眼前划过。 下一刻,闻恒被打趴在地上。 唐正奇把人提起,扬手又是一拳。 “闻家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你特么文弱就算了,这是军营!你悲春伤秋给谁看!” 拎着闻恒的衣领,唐正奇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伤兵的营帐。 “你现在的安稳,全是他们拿命换来的,谁没婆娘孩子,就你特么满眼的自己。” “孬种!” 唐正奇将闻恒甩开。 闻恒蜷缩起来,头深深埋进去,现实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他不想,也不敢面对。 唐正奇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忍了又忍,他一脚将闻恒踹出去。 扶不起的烂泥! 呸了口,唐正奇转身离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易在桌前翻看册子,头也没抬道。 “真想打死他。”唐正奇挥了下拳头,一脸怒容。 “你怎么一点不气?”唐正奇瞥李易。 “哀大莫过于心死,不报希望,还气什么,只是表哥,又不是亲儿子。” “他想烂在泥里,随他去呗,我已经仁至义尽。”李易语气随意。 唐正奇砸了下桌子,“可我看他不得劲!”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又不是舍不得。”李易合上册子,“军需齐全,等风向转了,就可以行军了。” “趁林婉没接管黑翎军,咱们赶紧拿下几座城。”李易目光深深。 “你看着很怕她?”唐正奇觑李易,“你和她是不是有点什么?” “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李易敬佩的看唐正奇。 “年轻人,世界很大,有些人,就离谱!你试过就知道了。”李易朝唐正奇拋了个眼色,很期待他被打哭。 “切。”唐正奇不以为意。 李易没多说,说的再多,不如唐正奇挨顿打,到时,一准明明白白的。 …… 隋州,蔡远之听完小厮的话,整个人呆愣住了。 “公子,冯姑娘在冯家,日子很艰难。” “便是没做错什么,也要挨罚。” “冯家里头烂透了,那些罪行,确确实实,不是温校尉为抢冯姑娘,栽赃陷害。” “温校尉要不把她们母女带走,只怕两人已经被冯家迫害了。” 蔡远之跌坐在石凳上,捂住脸,“原来,我才是最糊涂的那一个。” “难怪江易瞧不上我。” “备车,我要去百川书院!” 蔡远之抬起头,袖子里的手紧握。 “公子,你别乱来。”小厮忙拦住他,生怕蔡远之跑去发疯。 冯姑娘同唐家大小姐亲近,温校尉又倾心于她,公子要伤着人,情分可就全没了。 第1047章 蔡远之送礼 “什么乱来,我就是想见见人。”蔡远之声音干涩,冯家卖女儿,他竟还有脸向江易炫耀。 他轻飘飘谈论的时候,自以为冯瑾贞是乐意的,哪想到里头肮脏不堪,全是逼迫。 良缘?可笑! 他竟是信了那套说辞。 彻头彻尾的傻瓜蛋。 “公子。” 见蔡远之拍打自己的脑袋,小厮忙制止他。 “我去备车,我这就去备车,你快别伤害自己了。” 顶着凌乱的头发,蔡远之急慌慌的去了百川书院。 “蔡公子?”冯瑾贞轻蹙眉,她离开冯家后,接触的人不多,知道她在百川书院的更少,这蔡公子,她怎么没半点印象? “是何模样?”冯瑾贞问书童。 “脸十分清秀,眼下有一小痣,着青衫,头发微乱。”书童描述道。 冯瑾贞眉心蹙紧了,脑海里怎么翻也翻不出对应的人。 让书童领路,冯瑾贞往外走。 门口,蔡远之伸长脖子往里瞧,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期待。 看到冯瑾贞的那刻,蔡远之的歉意到达了巅峰。 随着双方距离拉近,蔡远之深深行了一礼。 冯瑾贞愣住,往一边侧了侧,避过蔡远之的礼,她很确定,并不认识此人。 “我……” 蔡远之想说明两人的关系,但想到冯瑾贞在冯家水深火热的日子,喉咙像被人掐住了。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冯家,怕是一点都不愿回想起。 “公子?”冯瑾贞看着蔡远之,“我们认识?” “不、不认识。”蔡远之忙摇头。 冯瑾贞轻笑,“看来,你是认错人了。” 话落,冯瑾贞就要离开。 “等,等等。”蔡远之下意识喊。 冯瑾贞停住脚步,但并没回头。 “冯姑娘,我是个糊涂人,特别糊涂。” “我对你不住。”蔡远之话里满是歉疚,他虽不知真相,却实实在在做了帮凶。 他向江易透露了冯瑾贞和温方祁的“两情相悦”,不仅毁了冯瑾贞的名节,无形中,还帮着那些人往冯瑾贞心口捅刀。 他和冯家站在了一起,将这一切看作自愿,甚至拿它当谈资。 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踩在姑娘家的苦难上碾压。 “我会,我会赎罪。” 不等冯瑾贞开口,蔡远之跑了。 冯瑾贞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杏眸里有丝莫名。 读书读傻了? 刚还说不认识,这赎罪,又是哪出? 摇了摇头,冯瑾贞没往心里去。 但很快,冯瑾贞就收到了蔡远之送的字画,全是出自名家。 搁下东西,小厮就跑了,冯瑾贞想退回去都不知道往哪退。 无奈下,冯瑾贞找到唐歆,想让她帮忙查查蔡远之的身份,好把东西还回去。 唐歆对这事是知道一二的,她将泡好的茶放在冯瑾贞面前,轻启唇,“姓蔡?应是蔡骆的儿子。” “他们与冯家沾些亲,蔡远之曾在人面前说起你与温方祁的亲事,喊温方祁妹夫。” “这会是知道其中内情,歉疚难安呢。” 冯瑾贞微抿唇角,面色有些冷。 唐歆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把蔡远之想成了和冯家一样的伪君子。 “贞儿,他不坏,就是糊涂了点,看不懂弯弯绕绕,被蔡家护的太好,过于天真。” “本性纯良,他送这些东西,不是巴结谁,是真切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冯瑾贞脸上的冷意退了下去。 唐歆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放着吧,我帮你送还给他。” 蔡远之是没恶意,但冯瑾贞的脾性,不会收这份礼物。 她啊,就想和她娘平平静静的,不受人打扰。 第1048章 多同她夸夸我 送走冯瑾贞,唐歆正准备更衣,回唐家一趟,但门还没关上,温媱来了。 “稀客啊,瞧我的?”唐歆眼里有戏谑之色。 “可不是,几日没见着了,想的慌。”温媱脸不红心不跳的回过去。 “我是不信。” “你来的不巧,人刚走。”唐歆款步到桌边,给温媱泡茶。 “歆儿。”温媱托腮,满眼忧愁,“这都几天了,那小子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娘要在世就好了,就轮不到我操心了。” “娶媳妇,太难了。”温媱感概。 唐歆忍俊不禁。 “下一胎,说什么都不生儿子。”温媱戳了戳果盘。 唐歆把茶给她,“贞儿对方祁是有好感的,耐着点性子,别想着现在就把婚事定下。” “没有绝对的底气前,她就是心悦,也不会点头嫁。”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就怕中间生变故,我从未见方祁这般心喜一个姑娘,没娶到,他势必抱憾终身。”温媱叹气。 娘去的早,方祁就她一个亲人,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温媱想不急都难。 “歆儿~” 温媱抱住唐歆的手臂,摇了摇。 “你要我怎么帮你?”耐不住温媱缠,唐歆看过去,“话先跟你说明白,我做不了贞儿的主。” 见唐歆答应,温媱直起身,“你与她来往密,多同她夸夸我。” 唐歆微扬眸,“只是夸你?” 温媱重重点头。 “这也值当你求我。”唐歆哭笑不得,她以为是难完成的事,比如劝冯瑾贞与温方祁多相处。 哪知道是夸温媱。 “给。”温媱把写完字的纸给唐歆。 “有备而来啊。”唐歆展开纸,看完后,一阵沉默。 “你这是把所有赞美词都用上了?玲珑剔透跟纯朴,你确定要同时夸?” “真不知道是温方祁娶妻,还是你娶。” 温媱笑,“冯瑾贞对方祁有好感,要再对我有好感,这亲事,就不难了。” “对了,冯瑾贞的娘是不是同她住一处?” “这个别打主意,姜夫人喜静,身子又弱,并不愿与人交际。”唐歆打断她,怕温媱欠妥当,去找姜莹亲近。 这里搞砸了就真砸了。 温方祁求娶之意已经很明显,逼的太紧,反而会将人推开。 “你看我有那个胆子?”温媱叹气,她连冯瑾贞都不敢烦,别说她娘了。 温媱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冯瑾贞和她娘吃了不少苦,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定不舍分开。” “你要与姜夫人遇上,闲聊时,可透露一下,将来,若方祁与冯瑾贞成亲,她会是温家的老夫人,方祁待她,绝对和亲娘无异。” “府里事,全由冯瑾贞做主,我不会干涉分毫。” 唐歆点点头,握了握温媱的手,温方祁年少有为,模样、品行、才识,样样拔尖,多的是人想嫁。 甚至能挑到比冯瑾贞条件好数倍的。 温媱完全不需要这么低姿态,不过是自己受过苦,想让温方祁尝甜的,由自己的心意活。 当年的她,反抗不了,但如今,她可以助温方祁得偿所愿。 长姐如母,温媱希望自己从小护着的弟弟能幸福美满。 在百川书院待了两刻钟,温媱回了大宅。 “大小姐。”墨书给唐歆取来衣物。 “去外面说一声。” 唐歆温声开口,无论是唐家,还是李易,都给她安排了不少暗卫,出门前,唐歆会跟他们说一声。 解开腰带,唐歆将身上的衣裙换下。 离百川书院一里的茶馆,二楼靠街的包厢,一男人盯着百川书院的方向,眸色深沉。 第1049章 暗中窥伺 “清减了不少,李易请的什么厨子,半点不知你的喜好。”唐老爷子满眼心疼,吹了吹胡子。 唐歆失笑,“爷爷,书院的事不重。” “至于清减……,一些旧衣我都要穿不下了。”唐歆似是苦恼。 唐老爷子眼睛一瞪,“什么!他让你穿旧衣!” 唐歆美眸眨动,哭笑不得,她算看明白了,爷爷就是对李易着恼,变着法的挑刺。 “今儿空闲,我给爷爷泡壶茶。”唐歆转了话题。 唐老爷子看着唐歆,直摇头,他这么优秀的孙女,怎么就能看上李易那个奸滑的小子! 除了脸,李易还有可取之处? 脑子也就那样,身手也就那样,品行,更不值提了,唐老爷子撇嘴,就是在心里,他也不愿夸李易。 犊子玩意,净可着他孙女祸害! “歆儿,书院的事重要,但自己的婚事,也重要。” “我知道你在溱国与李易拜过天地,但那会,到底不够正式。” “听小艺说,你还没动手绣嫁衣?” “是不是发觉那小子不适合托付终身?”唐老爷子一脸激动。 唐歆把泡好的茶放唐老爷子面前,“爷爷,他是风流了些,但世间,不会有比李易更让我欢喜的男子。” “至于嫁衣,是所需材料还没凑齐。” 溱国那次,她和李易并不算光明正大,也缺乏亲人的祝福,如今能在唐家出嫁,唐歆想尽可能的完美。 不管是嫁衣,还是别的。 “李易风流成-性,你这般纵着,仔细他拿捏你。”唐老爷子很吃味,自家的宝贝心肝,一句李易的坏话都听不得。 唐歆抿唇笑,没说话,爷爷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因小艺,爷爷对李易的意见很大。 这门婚事,他本就答应的不甚情愿。 看李易的目光,活脱脱看盗贼。 她越说李易好,爷爷心里就越恼。 陪唐老爷子下了几局棋,因着天色渐晚,唐歆没回百川书院。 第二天,用过早饭,她才离开。 下马车后,唐歆往后看了看,眉心轻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大小姐,怎么了?”墨书顺着唐歆的视线看过去。 唐歆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拐角处,男子摸了摸僵硬的假肢,融进了人群里。 …… “姐,蔡远之是不是对冯姑娘起了心?” “都前卫同我说,他一早就过去候着了!”温方祁咬牙切齿。 温媱端来药膳,给温方祁盛了一碗,“方祁,你草木皆兵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温方祁吃了口药膳,他也想有信心,但冯瑾贞太理智了,他就怕她权衡下,觉得旁人比他合适。 “姐,姐夫都去边境了,你怎么还吃药膳?” 想到什么,温方祁放下勺子,一脸惊恐,“你!你不是活腻了吧?” 温媱脸黑了,差点没去厨房把擀面杖拿过来,“多读点书!” “你当药膳吃了,与人交欢,就能怀上呢!” “这是调养身体的!” 温媱戳着温方祁的头,温方祁让她喷的脸都抬不起来。 “姐,我这不是怕你想要个女儿想魔怔了嘛。” 温媱翻白眼,她是想要个女儿,但那个女儿,得是她和李易的。 嘭的一声,温媱把门关了。 门外,温方祁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难怪冯姑娘不喜欢他,这张嘴,是真不会哄人。 第1050章 夜话 “梁从权杀兄夺位,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致民不聊生,今顺应天命,诛暴君!” 李易以梁延嗣的名义,讨伐梁从权。 大齐还是有威望的,十万大军一下,几乎没过多抵抗,边境几城就降了。 夜间,李易在营帐外烤肉,打了胜仗,卫兵们斗志昂扬。 看着他们这模样,李易暗暗摇头,这会多开心,后面就有多沮丧。 母霸王可是回溱国了。 把烤好的肉给唐正奇,李易拍了拍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尽力而为。”李易拍了拍唐正奇的肩,眼底是同情之色。 努力在天赋面前,并非一无是处,但如果那个人,既有天赋,又比你努力,就别挣扎了。 都是辛酸泪啊。 “你怎么净灭自家威风?” “往日数你最狂,可现在,畏畏缩缩的。”唐正奇斜李易,透着鄙夷。 李易瞟他,罢了,不亲身感受,这小子是理解不了他的好心的。 早知道就不让林婉收着了,狠狠的打,打哭他! “你说得对,林婉再能耐,也就是个小姑娘,还能翻天?” “我在她手上吃过几次亏,你用点心,灭灭她的嚣张气焰。”李易眼里尽是对唐正奇的肯定。 “且瞧着吧。”唐正奇微抬下巴,信心十足。 李易嘴角弯起,这自个作死,不能怪他啊。 “军中若有擅画的,让他跟着你吧,文字不好描述的场景,画能表达清楚。”李易一本正经道。 已经想好了把唐正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放哪。 唐正奇点点头,只以为是寻常小事,哪知道李易的用心险恶。 夜一静,李易领着密卫,离开了边境。 …… “小姐。” 夏灵挑了挑灯芯,让屋里明亮点,“夜深了,明早再绣吧。” 萧清月眉眼温柔,轻笑了笑,“夏灵,我受得住,并没觉得累。” 夏灵在一旁坐下,托腮看着萧清月,眼睛一眨不眨,烛光下的女子,只着寝衣,长发柔软的披在腰间,肌肤剔透,毫无瑕疵,一脸柔和之态。 恍惚间,让人以为进入了幻境。 现实里,真有这般好看的人? “怎么了?”萧清月抬起眸。 “小姐,你真美。”夏灵下意识开口。 萧清月失笑,“也学会哄人了。” 夏灵摇头,“以前也美,但现在美的人移不开眼。” “续蛊的作用吧。”萧清月抚了抚嫁衣,眉眼越发柔。 夏灵微敛眸,不全是续蛊,是因为即将嫁给所爱之人,从内透出的幸福感。 “小姐,你是何时心悦的小易子?” 屋里没旁人,夜又静,炭火不断散发热度,勾起人说话的欲望。 萧清月手顿了顿,认真思索起来,何时心悦的? 李易也喜欢缠着她问这话。 “小姐,若没有进宫,你会被小易子吸引?” 夏灵一直不敢问,小姐是因为深宫枯寂,才着迷于小易子的鲜活,还是从内心就欢喜他? “夏灵,未遇到李易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与他相识后,那个影子,渐渐清晰了。” 想到李易,萧清月唇角不自禁的扬起。 “小姐,如果不是那一晚……”夏灵看了看萧清月的面色,接着往下说,“你会迈出那一步吗?” 萧清月望向床榻,大宝小宝搂抱在一起,睡的香甜。 若不是有了身孕,事情无可挽回,她会克制自己,作为宫妃,萧清月知道自己该处的位置。 再喜欢,也不会逾越那一步。 但事情突然就偏离了,知晓自己怀上李易孩子的那刻,萧清月是惊慌的。淫乱宫闱,是死罪。 她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了,竟把此事告知给了李易。 大抵是理智盖不过感情,她舍不得。 所以让李易抉择,顺便做个了断。 哪知道李易胆大包天,一点不怕,还让她生下来。 萧清月那时候是真觉得李易疯了,大乾内忧外患,他一个内侍,自个尚且艰难,哪里能护她诞下孩子。 偏偏李易就做到了。 也因为看到了李易的担当和柔情,萧清月开始放任自己沉沦。 正要说些什么,萧清月顿感胸闷,她轻蹙眉,压制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小姐?” 见萧清月状态不对,夏灵忙走过去。 萧清月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把恶心感压下去。 但下一秒,她掩住唇,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夏灵愣了愣,眼睛张大,这症状,不会是有了吧? 夏灵轻拍萧清月的背,等她缓解过来,低声开口:“小姐,我去请大夫。” “明日吧。” 萧清月有些怔愣,手摸上小腹,虽说已经做好了孕育的准备,但萧清月没想到这么快。 早在她和李易计划前,这孩子怕就在腹中了。 一大早,夏灵就把大夫请了来。 “是喜脉。”大夫朝萧清月道,他是李易的人,知道什么能开口,什么不能开口。 像萧清月腹中的孩子,绝不能外泄出去。 “有劳了。”萧清月让夏灵给喜钱。 大夫离开后,萧清月看向外面,眼里有抹思念,距离李易离开,已经大半月了。 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他若知道,应会高兴。 想到什么,萧清月眼里的喜色淡了淡。 她若是萧家的血脉,该多好。 第1051章 溱帝的杀意 溱国皇宫,梁从权眸子冰冷,底下跪满了术士。 “你们不是说仪式成了?” “为何大齐一点状况都没有?” “齐兵都要攻到朕的脚下了!”梁从权挥了奏折,满脸怒色。 “皇上息怒!” 术士们连声道,头垂了下去,冷汗浸湿了后背。 仪式成没成,他们哪知道,最厉害的那一批,已经死透了,他们不说成,还有活路? “来人!” 梁从权眼底划过杀气,他筹谋这么多年,竟是这种结果,这是梁从权无法忍受的。 “皇上。” 内侍快步进殿,恭声道:“在齐军阵营里,发现了闻恒的身影。” 梁从权眸子抬了抬,“他不是被苏闲射死了?” 话说完,梁从权抿了嘴角,“好一出戏!” “皇上,臣知道原因了!”一术士急声道。 “嫡系血脉尚存,气运无法全部收回,阵法这才没起效!” 梁从权微倾身,居高临下看着他。 “只需把闻恒带回来,再起阵法,这天命定能转到皇上身上!” 术士抓住机会,语速极快道。 “到时,任齐军再多,都蹦哒不起来。” 术士仰头看梁从权,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地上,一颗心狂跳,若不能打消皇帝的杀心,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大殿一片沉寂,呼吸可闻。 在术士要承受不住时,梁从权终于开口了,“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臣必竭尽全力!” 术士们眼里爆发出喜色,知道命保住了。 出了大殿,他们腿都是一软,扶着柱子,擦脸上的汗。 “再起阵法,谈何容易,别说我们,就是师叔活过来……” “闭嘴!” 年轻术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男子打断,他看了看周围,冷声开口: “无非难点罢了。” 走到年轻术士面前,青衣男子眼里透着警告。 “不想活,就去撞柱。” 丢下句话,青衣男子甩袖走了。 年轻术士紧了紧腮帮子,有些恼,他说的是事实,凭他们,根本起不了阵法,就算此时糊弄过去了,以后呢? 等把闻恒抓来,他们还不是得死。 身处皇宫,在禁军的看管下,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张了张嘴,年轻术士到底没喊出来。 回到住处,众人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 “我们?” 一术士压着声,眼睛看向众人。 “闻恒在大齐的军队里,抓他到溱国,不是容易的事,我们还有时间,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青衣男子凝声道。 术士们点点头,在大殿上说再起阵法只是应付溱帝,他们清楚自己的能力,别说办不到,就是办得到,他们也不敢。 逆天而为,那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从踏进皇宫,术士们想的就是逃。 奈何周边的防守太严密了。 边境,唐正奇摸了摸腰间的短刀,杀意止都止不住。 “将军。”副将赶忙唤道,怕唐正奇冲动下,捅死闻恒。 “呸!” 啐了口,唐正奇转身离开。 什么将门之后,就一个废物! 狗屎玩意! 烂泥扶不上墙! 闻家先祖能不能诈个尸,把闻恒带走? 也省的丢人现眼。 “给他加练!” 进营帐前,唐正奇对副将道。 累不死就给他往死里练! …… “什么!清月怀上了?!” 萧圳眼珠子瞪大了,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苗氏捂住他的嘴,“你做什么,要嚷的所有人知道?” “他怎么爬进来的!”萧圳卷起袖子,怒不可遏。 苗氏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昨儿行房,今儿就能诊出来。” “清月怀上,不也是好事?” “婚还未成,他有将我放眼里?”萧圳粗着声。 “不成,我非揍他一顿!” 苗氏拉住萧圳,没好气的开口:“知道你能耐,抛却苏闲太上皇的身份不言,他还是你妹夫,你总对他动手,让清月怎么自处?” “他敢!”萧圳梗起脖子。 苗氏将人推出屋,让萧圳去书房睡。 苏闲爱护清月,才不计较他的蛮横,但一而再、再而三,泥人尚有脾气,早晚要把人惹恼。 他又抹不下脸服软,最后难为的,还不是清月。 苏闲待清月好,他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该横在中间,胡搅蛮缠。 抱着枕头,萧圳傻了。 “你!你!你可是我媳妇!” 居然也偏向李易!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萧圳小声骂骂咧咧,不敢让屋里的苗氏听见。 他在外面威风,但在家里,是被家暴的。 落霞院,夏灵放下汤盅,对一旁绣嫁衣的萧清月道:“小姐,已经差人去问了。” 萧清月如今有孕,先前的药方,怕是不能再用了。 第1052章 梁延嗣挑拨 “娘亲。” 大宝小宝跑进屋,往萧清月怀里扑,脆声喊。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刚和小宝在园子里放风筝,二表哥笑话我们像扑棱蛾子。”大宝撅着嘴告状。 “应是快了。”萧清月摸了摸大宝的头。 “真的?” 大宝小宝眼睛都亮了,满满的欢喜。 “到时候,我非要告诉爹爹二表哥有多可恶!”大宝鼓着粉嫩的腮帮子。 夏灵轻笑,对大宝道:“大少爷回府了。” 大宝立马摇头,“不成,跟舅舅说了,二表哥肯定要挨揍。” “他是笑话了我,但平日常给我和小宝带好吃的,让爹爹把风筝放高高,叫他羡慕就行了。” 大宝很认真的开口。 “我竟没考虑到这一层。”夏灵拍了拍自己的头,极是懊恼的样子。 见大宝小宝过来安慰她,夏灵眉眼间皆是笑意,这两个孩子,被小姐养的极好。 小小年纪,已会为旁人着想。 再得宠爱,也不任性娇纵。 夏灵拿出糖葫芦,“大少爷给你们带的。” “舅舅最好了!” 大宝跳了起来,眼睛看着糖葫芦一眨不眨,大表哥二表哥的,立马抛到了脑后。 萧圳带回来两串糖葫芦,但夏灵是不敢全给大宝小宝,只取了两个下来。 舔着糖葫芦,小宝往萧清月怀里靠,娘亲身上的温度,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萧清月擦去小宝衣裳上蹭到的印子,想了想,还是同她们说了,大宝小宝年岁虽小,但也懵懂知事了。 要从旁人口中知道她有了身孕,心里难免失落。 觉得她注意力都在腹中孩子身上,不如往常关心她们。 “娘亲,我和小宝有妹妹了?” 大宝满脸激动,盯着萧清月的肚子看。 几番犹豫,她伸出小手去摸。 “娘亲,妹妹怎么不动?芸姨的都会。”大宝秀眉蹙了蹙,疑惑出声。 萧清月轻笑,“还小,等过些时日就会动了。” “我要告诉爹爹!我和小宝有妹妹了!” 大宝蹦跳着往外跑。 小宝比大宝稳重点,没高兴的忘了李易出远门的事。 “娘亲。”小宝抱住萧清月,声音软糯,“我会照顾好妹妹。” 萧清月轻刮小宝的鼻子,“妹妹是娘亲和爹爹的责任,小宝虽是姐姐,但不必事事迁就她,更不要委屈自己。” “不管有多少个妹妹,小宝都是娘亲的宝贝。” “爹爹也是这般想的。”萧清月满眼温柔,不希望小宝心里有任何的不安感。 小宝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萧清月。 …… 全德轻敲偏殿的门,见里面传出声,他才携梁延嗣进去。 “娘娘。”全德唤了声。 陆璃放下奏折,朝梁延嗣看去。 梁延嗣满眼惊艳,较之前,陆璃更美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梁延嗣呼吸急促。 “你先退下,我与太后有要事相谈。”梁延嗣端着架子,朝全德道。 全德瞥他一眼,头发丝都不带动的。 他们现在借梁延嗣的名义讨伐溱国,带他过来,就是走一个流程给外界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这么久了,也没点自知之明。 见殿里人都不搭理他,梁延嗣眼底划过恼色,凭着厚脸皮,他摆了摆手,不耐的开口: “算了,你跟在太后身边几年,也算心腹,留下就留下吧。” 陆璃收回视线,继续看奏折,已经没了做表面功夫的心思。 无德无能,即便想捣乱,梁延嗣也闹不起来。 一个欺软怕硬的傀儡,给太多脸,只会助涨他的气焰。 “太后。”陆璃不说话,梁延嗣却不会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平日别说见陆璃了,连门都出不了。 上前两步,梁延嗣扬起笑脸,想把温润如玉展现给陆璃看。 “太后,有个事,你肯定不知道。” 梁延嗣压着声,摆出怒容,“萧清月根本不是萧家的孩子,当年母后诞下双胎,一个是梁宁汐,另一个就是她。” “萧家收养溱国皇室血脉,一看就居心叵测。” “苏闲明知此事,却求娶萧清月,他们背地里,怕是早已勾结。” “太后,您身份尊贵,才高行洁,下嫁给苏闲,那厮不仅不珍惜,还朝三暮四,哪里配得上你。” “我要有这么好的福气,绝对把你捧在手心,不叫你受一点累。”梁延嗣语气蛊惑,往陆璃身上凑。 陆璃抬起头,望向全德,示意把梁延嗣拖下去。 她看着很不挑? 全德没客气,一脚踹翻梁延嗣就往外拖,没镜子总有尿?他也敢觊觎太后娘娘。 “唔!” 梁延嗣还要说什么,被全德堵了嘴。 他刚就被梁延嗣恶心的不行,再让这玩意说下去,晚饭不用吃了。 “别让李易知道。”见全德进殿,陆璃轻启唇。 全德点点头,小易子要知道梁延嗣觊觎太后,非扒了他的皮。 弄死了就不好了。 林姌迈步进殿,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亮,径直扑向陆璃,“快从实招来。” 瞧着林姌眼里的八卦之火,陆璃颇为无语。 “全德,你说。” 好不容易逮着回陆璃的隐秘,林姌怎么可能放过。 全德看了眼陆璃,见她没制止,回道:“刚延郡王来了。” 林姌挑眉,上下扫视陆璃,一脸戏谑,“你莫不是终于糊涂了?” 陆璃给了林姌一个白眼。 “懂了。” 林姌拿起块糕点,咬了口,“真是又蠢又坏又自信,你得多不挑食,才能被他引诱。” “是要瞒着李易,免得他一拳没收住力,把人打死。” 全德给林姌倒上茶,轻步退出殿。 什么场合该在,什么场合不该在,全德已经不用陆璃开口。 若说之前他是被李易强行提上来的,现在,完全能坐稳大总管的位置。 “不处置处置?”林姌看向陆璃。 陆璃抿茶,面对梁延嗣这种跳梁小丑,她连生气的欲望都没有。 “等李易回来,我会同他商量,将梁延嗣送去边境,好让溱国民众知道,大齐不是喊口号,是真要帮梁延嗣夺回帝位。” 林姌拿出巾帕,擦去手上的糕点末,同李易哪是商量,隋州谁不知道太上皇听太后的话。 “只盼少些伤亡。”林姌低叹。 上位者的罪孽,却要让普通百姓承担。 “别太忧心,梁从权暴政,不顾百姓意愿,这场战事不会持续太久。”陆璃眸色深远。 第1053章 放在院门口的信 大宅,温媱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药膳,表情郁闷。 “怎么了这是?” 芸娘款步进屋,“温方祁和冯瑾贞进展的不顺利?” 温媱腮帮子动了动,把药膳吞下去,“清月有喜了。” “我备孕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她想怀,立马就怀上了!”温媱辛酸的抹眼角。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芸娘轻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苦求多年盼不到孩子呢。” “结果,润儿都快三岁了。” “急什么,论年龄,你可比我小,得偿所愿只是时间问题。” “不成,我得去问问荀叔,是不是药膳的方子错了。”温媱勺子一放,风风火火的走了。 芸娘抚额,温媱想孩子已经想魔怔了。 也不知道她的执念从哪来的,据芸娘了解,温媱生润儿可是遭了大罪,险些命都没了。 …… “荀叔,你要不再诊诊?” 温媱手放在脉忱上,不肯拿走。 “真真康健。” 荀修颇无奈,后宅太和谐,也非全然好事,一个个不争宠,净缠着他开方子。 不是求丰满,就是求子。 但他的医术,不侧重这一面啊! “那我为何……” “想来是苏闲不够强健。”荀修语气肯定,“等他回来,我一定给他大补。” “保管叫你怀上。” 滋补女人,荀修不精通,但提升男子的阳气,他随随便便能拿出十个方子。 “谢荀叔。” 温媱愉悦的走了。 宫道上,李易直揉鼻子,大白天的,谁在算计他? “驾!” 策马急掠,李易朝隋州前进。 …… “大小姐。” 墨书走进屋,手上拿着一封信,小声抱怨,“也不知道谁送来的,就放在院门口,差点就让我踩了。” 唐歆搁下笔,抬眸看过去,眉心轻蹙,“护卫在外面?” 墨书点头,脸上带着疑惑,“大小姐,怎么了?” 唐歆绕过案桌,径直往外走,护卫既在外面,这封信便不该被墨书捡到。 “大小姐。” 见唐歆出来,护卫抱拳行礼,等待她的吩咐。 “墨书在院口捡到一封信。” 护卫面色一变,暗处的密卫也赶忙出来。 “半刻钟前,花丛有异响,我们发现了一只嘴被缝上的猫。” “随后是池子里传出咚咚声。” “这前后,只洒扫小径的沈大靠近过院子。” 密卫将情况详细的说给唐歆听。 “我这便将沈大带过来。”密卫抱了抱拳,转身就去找沈大。 唐歆微抿唇,神情有几分凝重。 看来,是精心算计的,在墨书回来前,将信放门口,确保是她捡到,而不是密卫。 信上写了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思,送到她手里。 “墨书。”唐歆喊了声。 “大小姐,还是我来吧。”护卫哪敢让唐歆拆信,谁知道里头是不是藏着阴招。 “小心些。”唐歆把信给护卫。 非必要冒险的事,唐歆不会做,倒不是不顾惜护卫的安危,而是她任性,只会累更多人受罚。 信纸展开,护卫眼睛缩了缩,恨不得戳瞎自己,一把将纸合上。 唐歆脸色难看,胸口不受控的起伏。 纸上是一副小像,画的极好,一眼就能是唐歆。 但身上……不着片缕。 十分细节,连唐歆下腹处淡淡的红印都画了上去。 小像底下写了八个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其他护卫虽没看到信,但能让大小姐气的发抖,上面的内容,想也知道不简单。 一时间,现场一片静默,谁也不敢出声。 “大小姐,沈大死了。” 密卫急步回来,凝声道。 唐歆袖子里的纤指收紧,好半天吐出一口字,“查。” 护卫早已把信装回信封,再三检查不会掉出来,他将信给墨书,以眼神叮嘱不能拆开。 墨书随唐歆进屋,她手里死死捏着信,自责不已,都怪她,她要不将信拿进来,大小姐就不会气成这样了。 “大小姐。” 墨书倒来热茶,满眼担忧之色。 在外人面前,墨书是很规矩的,她并没凑过去看信,以至于不知道纸上是唐歆的裸画。 不然,小丫头的火能从眼睛里喷出来。 唐歆握着杯子,手烫红了,也没放开。 “大小姐!”墨书急急把杯子抢走。 唐歆看着泛红的手心,呆了好一会,眸子才清明。 “大小姐,上面肯定都是胡说八道的!” 墨书打来冷水,又急又气,到底是哪个坏东西欺负大小姐! 护卫一定要把人找出来,狠狠打他的板子! “我没事。”唐歆扯唇笑了笑。 “去厨房看看,我有些饿了。” 将墨书支走,唐歆目光落在信封上,她缓步过去。 再次看到纸上的画,唐歆仍无法控制住情绪,纸的边角已被她捏皱。 女子的身体,向来私密,为什么绘画的人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歆咬紧唇瓣,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太上皇,唐大小姐那,不太对。” 李易刚进城,密卫就迎上他,压着声道。 同一时间,护卫找到唐正浩,扑通跪了下去,“求大少爷赐死。” 唐正浩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不安,这是他安排在歆儿身边的人。 “发生何事了?”唐正浩站起身,紧盯护卫。 “属下、属下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护卫头低了下去,艰难出声。 了解了整件事,唐正浩头上的青筋不时突起。 李易策马而行,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百川书院。 唐歆正望着树杈发呆,看到李易,愣住了,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直到被李易拥入怀里,感受到真切的温度,唐歆才确信他是真的回来了。 “我同你家小姐说说话。”李易让墨书去外面玩会。 “信上写了什么?” 李易蹭了蹭唐歆的秀发,温声问。 唐歆紧了紧抱着李易的手。 “一切有我。”李易眸子温柔、坚定。 看着他,唐歆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她从暗阁里取出信。 “去哪?” 李易拉住唐歆的手,不让她走。 携唐歆坐下后,李易才拆开信。 只一眼,李易心里就升腾起杀气。 打死李易都没想到,他会看到唐歆的裸画。 第1054章 娘子,大舅子欺负我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易怒喝:“见不得光的癞蛤蟆!只敢躲在暗处幻想。” “画的什么玩意,你的腿哪是这个比例!” “还有肩,也不知道拼凑的谁的。” 李易举起画,开始了大骂特骂,唐歆衣服里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清楚,那真的是女娲的杰作。 哪一处都无可挑剔。 这画除了下腹处的小红印和脸,就没有像唐歆的。 眼看李易点评到私密处,唐歆捂住他的嘴,羞的脸通红。 “媳妇,你信我,他就没真实瞧过。” “不信我现在画给你看,保管比他的美十倍!” “不,百倍!” 唐歆上了两只手,把李易的嘴捂的严严实实,不给他出声的机会。 “唔唔唔……” 李易很激动,手在画上不停点着,满眼的:你相信我,你比画美。 “姑爷、大小姐,大公子来了。”墨梅在门外细声道。 被李易这么一闹,唐歆哪还找得到沉郁的心情。 “不许乱说。”唐歆嗔李易。 李易乖巧点头。 见唐歆放下手,李易扣住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了下去。 唐歆美眸微张,轻推李易,他现在越发大胆了,大哥可就在外面,随时会进来。 “我有分寸的。” 占到了便宜,李易给唐歆抛了个眼色。 听到开门声,他挺直腰板,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画已经被他折进了信封。 “你怎么在?” 看到李易,唐正浩眼里有意外。 “刚赶回来。” “歆儿呢?”唐正浩环顾屋子。 李易指了指内室。 唐正浩蹙眉,“可是你说了什么?” “难不成,你怀疑歆儿?”唐正浩收敛了神色,眸子不善。 “啥?” “大舅兄,你别以己度人,我会因为一幅假画质问歆儿?” “你就是嫉妒我们夫妻感情好。”李易斜视唐正浩。 “若非你说了难听话,歆儿怎会躲进内室!”唐正浩眼神不让。 李易翻白眼,这也不是毛头小子,男女处一屋,想也知道会有亲热之举,唐歆多易羞,唐正浩这个做兄长的,真不清楚? 脸上红晕退下去前,唐歆哪可能出来见人。 “别找茬了,坐吧。” 李易推了杯茶过去,神情肃然,“密卫已经去查了,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话落,李易大步往外走,两分钟左右,他回了屋。 “我让密卫传话到都前司,若画出现在市井,第一时间销毁。” “明早,隋州都会知道,城中出现了个变态,喜画春图。” 唐正浩点点头,他对李易的办事能力是极认可的。 “大哥。” 唐歆缓步出内室,脸上还有些许红润,但不仔细看,不明显。 “娘子,你可是来了。”李易语气里尽是委屈,“大舅兄现在越发过分,逮着机会就欺负我。” “刚刚,他问都不问,就定我的罪,非说我怀疑你。” 李易捂住脸,一副不堪重压的模样。 唐正浩眼角抽了抽,这么会演,他怎么不搭个戏台子! “娘子。”李易拉住唐歆的手,抱着人就嚎。 唐正浩不是见不得他和歆儿恩爱?他还就秀了。 酸死这丫的! 唐正浩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深吸口气,唐正浩走了,怕控制不住自己。 唐歆拍了拍李易的背。 “娘子。”李易声音又大了一分。 唐歆好笑不已,轻声道:“大哥走了。” 嚎哭声立马停了,李易在屋里看了看,见唐正浩确实走了,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我和小艺可还没嫁。”唐歆抚平李易衣衫上的皱痕。 “什么意思?想反悔?”李易搂住唐歆,身体前倾,近距离瞧着她。 “仔细大哥让你加聘礼。”唐歆点李易的鼻子。 李易眼睛张了张,擦,把这茬忘了! “呜呜呜……” 李易埋首在唐歆怀里,这一次的嚎声听着真切多了。 怪他没控制住! “姑爷。”门外传来墨书的声音。 “何事?” 一再被打扰,李易眉宇间有些许不悦,唐正浩这是气不过,回击来了? “萧统领的亲卫求见。” 李易脸上的玩闹之色褪去,同唐歆说了声,他往外走。 “可是清月那边出事了?”见到萧圳的亲卫,李易沉声问。 “臣不知,统领让太上皇即刻过去。” 李易一个起跃,翻身上马,眼底溢出戾气,真是找死,敢跑到隋州挑衅! 李易以为萧清月那边遭遇了和唐歆一样的情况。 一路狂奔,仅一刻钟,李易就到了萧府。 刚勒住马,他就冲了进去。 “大舅……” 到偏厅,李易刚唤萧圳,就被一个大拳头挡住了视线。 几乎下意识的,李易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你发什么疯!” 连躲三次,李易吼萧圳。 “去练武场。” 萧圳粗着声,面无表情的越过李易。 李易皱眉,跟了上去。 “拿着。” 萧圳扔了把长枪给李易。 下一秒,破空声响起,萧圳一刀砍在李易长枪上。 力道之大,震的李易手臂发麻。 “发生什么事了?”李易抵挡着萧圳的进攻。 “老子心里不痛快。”萧圳一脚踢过去。 李易拿手臂格挡住,眼皮上翻,“不痛快找大夫开药,还真拿我当沙袋呢!” 李易手腕一转,长枪刺向萧圳的胸口。 萧圳挥刀一砍,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两刻钟,直到李易脱力,萧圳才放过他。 “痛快了。”萧圳刀插回去,迈步就走。 在屋檐下大气不敢出的苗氏,见打斗结束了才敢动,心里那叫一个气,感情她上次和牛说呢! “太上皇。”苗氏轻唤,朝李易行了一礼。 李易撑坐起来,扬起笑,“嫂子客气了。” 苗氏温婉端庄,对清月很是照顾,在她面前,李易可不敢摆太上皇的谱。 “可有伤着?我让人请大夫来。” “大舅兄有分寸,就是切磋。”李易忙道。 “他呀……”苗氏嘴唇动了动,又不好说萧圳的不是。 “去看看清月吧。” “浴室备了水,放好了衣物。” 萧圳没来由的拿苏闲练刀,总不能让人就这么离开,少不得要叫他知道原因。 也免得生出恼意。 尽完礼数,苗氏去找萧圳,威风是吧,还是书房睡少了! 第1055章 谦逊?他呸! “太上皇要欺负清月,你折腾他,我半点意见都不会有,但两人感情深厚,你搅和进去干什么!” “落太上皇的脸面,清月就能舒服?” “妹妹长大了,总要出嫁,旁人家的哥哥,哪个像你这样耍妹夫威风的?” 苗氏板着脸,越说越气,在萧圳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 萧圳疼的呲牙咧嘴,“你不懂,李易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不揍他,他尾巴能翘上天。” “我看你才是。” 苗氏将萧圳推了出去,“太上皇知礼数,人又谦逊,偏你从门缝里看妹夫,哪哪不如意。” 枕头塞进萧圳怀里,苗氏门哐的一关。 “胳膊肘往外拐!” “我才是你丈夫!” “简直不可理……” 看到苗氏带杀气的眼神,萧圳嘴一闭,满脸讨好,“媳妇……” “哐。”门又关上了。 萧圳抓着枕头,眸子闪动:李易,我跟你没完! 骗人都骗到他家里来了! 谦逊?他呸! “小姐。”夏灵轻拍萧清月的背,将温水递过去。 漱了口,萧清月冲夏灵笑,示意没事。 “小姐,也就差一点了,咱们歇会再绣。”夏灵说着朝窗户走,准备打开点让屋里进些新鲜空气,免得小姐胸闷,加重孕期反应。 窗户一推开,夏灵和李易四目相对。 李易眨了下眼,默默收回拉窗户的手,“夏灵姐,你啥时候会透视的?也不同我说一声。” 夏灵往旁边让了让。 萧清月已经听到了声音,抬眸看过去,与李易的视线对上。 “回来了。”萧清月眸色温柔。 “原还想吓吓你们。”李易手撑在窗台上,跳进了屋。 “哪料到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拍去手上的灰,李易在萧清月一步远的位置停下,目光缱绻,“娘子又美了。” 夏灵关上门,轻步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当真?”萧清月笑看李易。 “我何时说过假话?”环住萧清月的腰,李易将人拥进怀里。 “边境那边可顺利?” 萧清月靠在李易肩上,声如幽谷清泉。 “顺利,咱们大齐兵马强壮,岂是溱国能敌的,等将他们的都宣城拿下,我带娘子去游玩。” 李易低头,细吻萧清月的耳朵。 温热的触感,让萧清月身子微软,她制止李易。 “我不急,洞房花烛夜有一整晚呢。”李易轻抚萧清月的腰,声线暧昧。 “怕是不成。”萧清月眼底泛起柔意。 “为何?” 李易急了,“我这人最是知错能改,媳妇,给个机会。” 萧清月轻笑,牵起李易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大夫说,有一月了。” 李易眼睛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他掌心移了移,紧贴萧清月的小腹,扬起笑,“真好,一准和大宝小宝一样粉雕玉琢的。” 李易扶萧清月坐下,轻拍脑门,“早知道那会就多亲热亲热了。” 萧清月拿起糕点塞李易嘴里,免得他说出荤话。 “爹爹。” 大宝小宝跑进屋,扑向李易。 李易弯下腰,一手一个抱起来,“想爹爹没?” “想。”小姑娘脆声道。 “爹爹给大宝小宝带了礼物,晚些叫人送过来。” “是不是奶糖?”大宝看了看萧清月,贴在李易耳边问。 李易作了个嘘的动作。 大宝小宝连连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欢喜之色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爹爹,妹妹。”小宝指了指萧清月的肚子。 李易在小宝脸上亲了一口,“等妹妹生下来,就多了个人陪大宝小宝玩了。” 小宝弯着眼睛点头,满脸期盼。 李易和萧清月相视一笑,要二胎最怕的就是头胎排斥,好在他和清月给足了大宝小宝安全感。 两人是真心期待妹妹。 “我可是听见了。”夏灵将大宝小宝带出去后,萧清月看着李易。 李易呲牙,“娘子,你听我狡辩。” “嗯。”萧清月正了正身子,给李易发挥的机会,看他能不能狡辩出花来。 “就,就两个奶糖。”李易伸出两根手指,选择坦白从宽。 一般别人要你狡辩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的,挨的罚能轻点。 “适当吃点,是可以的……”李易弱弱开口。 “你次次应着大宝小宝,只会让她们越要越多。”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偷偷给大宝小宝糖的,不止你一个,再这般吃下去,离大宝喊牙疼不远了。” 之前萧清月不说,是李易能克制住,但现在,只要大宝撒撒娇,好爹爹一喊,李易别说拒绝了,家都不知道在哪了。 吃完两个,大宝拉拉袖子,表情可怜点,李易立马又能变出糖来。 加上大哥时不时的偷喂,早超了萧清月允许大宝小宝吃糖的量。 “娘子,我知错了。” 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以后一定经你同意。” “给一个。”萧清月声线柔和,李易应了大宝小宝,萧清月不能让他在女儿那失了信用。 “都听娘子的。”李易扬起大大的笑脸。 萧清月瞧着他眼里的真挚,心里一柔,轻嗔,“全是好听话。” 李易环住萧清月的腰,耳朵贴在她腹部,轻轻蹭了蹭。 萧清月手抚着李易的后脑,眉眼间一片安宁。 …… 百川书院,冯瑾贞将书翻了一页,精神看似集中,眼神却有些空,目光不时看向外面。 “娘,今晚会有雨吗?” “怎么了?”姜莹看出冯瑾贞的魂不守舍,放下针线走过去。 冯瑾贞摇了摇头,她这两日没出门,听都前卫说,即便是晚上,袁晁也不走。 手指微紧,冯瑾贞终是放心不下。 “娘,我出去一趟。”冯瑾贞拿起披风,就往外走。 “贞儿。”姜莹追了两步。 “我去之前租住的院子,很快回来。”冯瑾贞声音随着风传进姜莹耳朵里。 姜莹张了张嘴,没再喊冯瑾贞。 “袁前辈,给。”密卫把一包炒栗子递给袁晁。 袁晁剥开一个放嘴里,细细咀嚼,眼前又浮现小小的女童,她额头有细密的汗,小跑到他面前,把捂在手心的栗子捧给他。 声音娇娇软软的,“爹爹吃。” 第1056章 今晚不回正屋 “姝儿,爹爹吃了,真甜。”袁晁眼里盈满了泪。 密卫叹气,本该惊才绝艳的人,却把一辈子耗在找妻找女上。 叫人不胜唏嘘。 转眸间看到冯瑾贞,密卫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用眼神示意冯瑾贞走,袁晁这会正悔恨呢,看到冯瑾贞,不定怎么失控。 这两个,任何一个有损失,他职业生涯搞不好就终结了。 冯瑾贞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姝儿!”袁晁满脸激动,将栗子捧向冯瑾贞,“姝儿吃。” 就在冯瑾贞要拿,袁晁收了回去,“爹爹不好,爹爹没给姝儿剥开。” 袁晁一边念,一边剥栗子。 “姝儿,甜。”袁晁咧嘴笑,满眼慈爱,将剥好的栗子捧给冯瑾贞。 吃了一个,冯瑾贞抿唇,露出不耐的神色,“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待在这里,赶紧回去。” 袁晁顿时手忙脚乱,犹如犯错的孩子,语气慌张:“姝儿不气,爹爹这就走,这就走……” 袁晁边走边回头,看了冯瑾贞一眼又一眼。 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冯瑾贞鼻子止不住的泛酸。 对此,密卫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在冯姑娘面前,袁晁卑微到尘埃里,可面对他们,那针扎起来,不带眨眼的,可怕的很啊。 “劝回去了?”姜莹迎上冯瑾贞。 冯瑾贞点点头,情绪并不高。 “也是缘分。”姜莹搂住冯瑾贞,轻抚她的背,眼里有着思量。 …… 从萧家出来后,李易直奔大宅。 浴室里,陆璃泡在水中,微闭着双眼,缓解疲劳。 听到脚步声,陆璃望过去。 李易站定,和陆璃对视,眸底难掩惊艳。 升腾的水汽笼罩下,陆璃就像天界的神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给人远不可及之感。 似乎不是凡人能触碰的。 “倾国倾城。”李易由衷道。 陆璃浅笑,美目流盼,丹唇轻启,“油嘴滑舌。” 李易到木架边,脱去外衣。 “璃儿,你可是让我一眼倾心,这世间的词汇,过于匮乏,根本无法形容出你的美。” 下到池子里,李易将陆璃揽进怀里。 温热香软的身体,让李易心口止不住的悸动。 “难怪能哄骗到小姑娘。”陆璃捏了捏李易的鼻子。 “唐正奇势如破竹,这会军心高昂,你回来前,可提醒了他?”靠在李易怀里,陆璃微抬眸。 李易目光下移,喉咙动了动,“提醒了,但他很自信。” 环住陆璃的腰,李易往前去了去。 “好色之徒。”陆璃贴住李易靠过来的头,与他拥吻。 平静的水面,不一会儿就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撞击着水池壁。 陆璃气息凌乱,眼尾皆是情动之色。 “李易……” 陆璃眉心蹙起,试图往后退。 李易收紧掐在陆璃腰上的手,水纹荡的越来越快。 满室旖旎。 久久,水面才归于平静。 “越发会欺负人了。”陆璃声音轻哑,身上酸软的厉害,要不是李易扶着,根本站不住。 抚了抚陆璃的秀发,李易语气缱绻,“是娘子的味道过于美妙。” “节制些。” 见李易又蠢蠢欲动,陆璃有些慌。 李易笑出声,满眼戏谑,“娘娘也有怕的时候。” “嗷!” “我错了!”李易举起手,刚才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怂。 “媳妇,轻点,这真不能开玩笑啊!” “那你保证。”陆璃声音娇软。 “我保证。”李易没二话,立马答应。 “总觉得有诈。”陆璃瞧着李易。 “我最讲信用了。”李易一脸严肃,伸手去够浴巾,给陆璃擦去身上的水。 “且信你一回。”陆璃松了手。 李易将人抱起,裹上浴袍后,直接去了内室。 “李易!” “媳妇,你也没说让我保证什么啊。”李易握住陆璃的手,吻了上去。 “骗子!” 陆璃一口咬在李易肩头,纤指不断收紧,眼里的水意几乎溢出来。 当大战停歇,陆璃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下次,我一定不信你!”陆璃咬字,眸色幽幽。 李易呲牙,将陆璃的手握在手心,一脸诚恳,“娘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璃低哼,知错,但不改! “好媳妇。”李易腻缠陆璃。 “就是一匹饿狼。”陆璃揉捏李易的脸,眸底柔了柔,“一路赶回来,也不怕身体吃不消。” “看到你,哪还有疲惫。”李易轻蹭陆璃的手。 “满嘴好听话。”陆璃眸子柔和,多日不见,她又怎么可能不思念。 “歆儿那,可查出了什么?” 李易笑意敛去,“对方极为小心,掐断了所有可追查的线索。” “不是寻常人。”李易面色冷沉,“费这般心思,只为送那种画,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陆璃抚平李易蹙起的眉,“翻不起大风浪。” “这个是。” 要在隋州,被人动了唐歆,李易可以吊死了。 “今晚不回正房。” 将陆璃圈在怀里,李易嗓音醇厚。 陆璃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美目流盼,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也不怕朝儿闹。” “他都多大了,还赖在自己母后的床上,羞羞脸。” 陆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困意上来,眼睛眨动的频率变缓,“当日,可是你亲口应的。” “我哪知道小崽子这么会抢。” “大意了。”李易叹气。 见陆璃久久没声,李易低下头,怀中的美人呼吸平缓,睡的香甜。 李易看了好一会,才从美色中回到现实。 每次睡在陆璃身侧,李易都会有不真切感,这等级别的美人,真的存在? 抚了抚陆璃的脸,李易凑过去亲了一口。 他一生行善积德,这是他应得的。 扬起抹笑,李易闭上眼,嗅着怀中人身体好闻的淡香,沉沉睡去。 “爹爹!” 将院子翻了一遍的李朝,终于找到了李易。 他站在床头,叉着腰,脸上写满了怒意。 “你怎么可以拐带母后!”李朝话语里全是控诉。 陆璃被折腾的厉害,这会睡意浓厚,根本睁不开眼睛,她推了推李易,让他赶紧把人安抚了。 李易打了个哈欠,真难为这小子,居然天不亮就起了! 扒了李朝的外衫,李易将他塞进被子里。 “满意了?” 李朝轻哼了哼,倒是没再嚷,挤进陆璃怀里,他撅起屁股对着李易。 李易深吸一口气,亲生的!且等璃儿睡醒了,看他不给小崽子揍出翘-臀! 第1057章 已经拷打了出来 窝在陆璃怀里,李朝很快就睡着了。 李易给母子两掖了掖被子,动作极轻的穿衣出门。 媳妇多,不能只黏着一个啊。 要搞独宠,后院得着火。 站在院外,李易想了想,去了温媱处。 原该去看芸娘的,毕竟人家双身子,但芸娘不在大宅,被盛母带去尚书府住了。 敲了敲门,李易朝里屋走。 对上温媱熊猫般的眼睛,李易惊了惊,“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我看着像睡了?”温媱语气幽怨。 “怎么了这是?”李易伸手脱外衣,“润儿叛逆了?” “他要叛逆,我高兴还来不及。” 温媱扯住李易的腰带,就把他往床上拉,直接将人压住。 “饥渴难耐啊你。” 看着抛飞出去的衣物,李易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知道温媱热情,但没想到她现在这么热情。 大有榨干他的架势。 “要不先说说话?” “说什么话,天都亮了!”温媱没好气的怼李易。 熬夜的人,脾气果然差。 李易啥话都不敢说了,像温媱这种,你就得用实际行动征服她。 搂住温媱的腰,李易一个翻转,将人压在身下。 “润儿不会进来吧?” “你是不是虚了?”温媱斜睨李易,跟在李易身边这么久,她太知道什么话能让他暴跳如雷。 “我虚?”李易呵笑,“我今儿要能让你下得了这个床,名字反着写!” 扯开温媱的肚兜,李易被春色晃花了眼。 温媱的本钱,一向是可以的。 “好郎君,快着些。”温媱催促李易,她要看看李易是怎么让她下不了床的。 这真不是磕药了? 大战甫一开始,就异常激烈,床榻要不是精细打造的,估计散架了。 临近午时,屋里引人面紅耳热的声音才停止。 “满意了?” 李易撑着头看温媱,满脸意味的笑。 温媱整个人软成泥,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说话。 “润儿都三岁了,他出生时,你就应了我,会让我儿女双全的。”温媱看着李易,满满的控诉。 “到现在,都没个影子!” 李易哭笑不得,抚弄温媱的秀发,“我刚刚还不够卖力?” “清月都二胎了,她一想要,立马就有,为什么我怀不上?”温媱苦恼的揪李易。 “心态问题,你太急了。” 这会,温媱正软着,掐人的力道跟挠痒痒一样,李易舒服的闭上眼。 “有润儿那天,心惊肉跳的,埋哪我都想好了,可那都能怀上。” “你说重来一次,能不能成?”温媱眼睛闪了闪。 李易手扶额,“你不想活了?” “咱有点斗志,不能心思都在生孩子上。” 李易试图激起温媱的第二爱好。 “争宠我也得争得过啊。”温媱叹气。 “琴棋书画啊,或者骑马射箭。” “累的慌。” “你看看你堕落的。”李易痛心疾首。 温媱揉他的脸,“不想养了?” “我哪敢啊,温娘娘狠起来,能把我剁碎了。”李易搂进温媱的腰,亲了上去。 不给这娘们整怕了,得天天缠着他生孩子。 明显疯魔了啊。 李易也不是不给,关键这玩意,就不是你能做主的。 “娘。” 李润推开门。 温媱朦胧的眼清明了一瞬,浑身紧绷。 李易吸了口凉气,这娘们哪是想要孩子,她是想把他整成太监啊! 扯了扯被子,李易将温媱裹严实。 “娘,你是不是发热了?都要午饭了,还不起床,我给你拿了饼。”李润边走边说道。 发热?李易挑眉,目光在芸娘潮红的脸上流连,发“烧”更合适。 “你娘不饿,爹爹喂过了,去找你皇兄玩,他给你准备了礼物。”李易掐紧温媱的腰,冲李润道。 李润眨了下眼,难怪娘起不来,原来是爹爹回来了。 一听李朝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李润眼睛亮了亮,给温媱带的饼都忘了放下,小短腿跑的飞快。 “你真是!” 温媱娇嗔李易,唇瓣上是明显的牙印。 润儿都进来了,他半点不收敛! “不是你先热情的?” “早上我还问了呢,润儿会不会进来,你可半点没当回事。”李易痞痞的开口。 温媱还要说什么,声已不成调,她一口咬在李易肩上。 “娘子是懂助兴的。”李易朝温媱耳朵吐热气。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温媱到最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眼前白茫茫一片。 下次绝不能说这人虚! 闭上眼前,这是温媱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战力不行啊。”李易将温媱贴在脸上的青丝拢到耳后,嘴角扬了扬,犹如得胜的将军。 也不看看他素几天了,多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跟他硬刚。 回头给荀叔送锦旗,连挑两女,不觉得虚就算了,还神清气爽的。 “小娘子,继续啊。”李易微扬下巴,对着温媱叫嚣。 温媱在深层次的睡眠里,别说没听见李易这话,就是听见了,她也会装没听见。 隋州五十里外,巴图甲面色凝重,“公子,各处都设了关卡,我们怕是不好出去。” 凌宜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事情办完,他在第一时间撤出了隋州,哪知道都前司的动作这么快! “总会有法子。”凌宜看了眼关卡处的衙役,转身离开。 巴图甲心里有些责怨,草原上待的好好的,凌宜非要跑来隋州,来就来,他还去招惹唐家大小姐。 是,唐歆美若天仙,不是草原的姑娘能比的,但人家瞧不上你啊,你再往上贴,人家也不喜欢。 自讨没趣。 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这些,巴图甲也只敢在心里抱怨,当着凌宜的面,他是不敢说的。 别看凌宜没了一只手,但杀起人来,利落的很。 折磨人的手段,更是不带重的。 惹怒了他,死都是奢侈。 “太上皇。”在侍女的带领下,殷承见到李易,“和你预料的一样,茶馆、酒楼里出现了唐大小姐的小像。” “但因着我们提前防范,在还未传播出去前,就将画像销毁了,这事并未引起热议。” “我们准备的小像,涂了人脸,按你说的,照五大三粗的画,现在外面都在愤怒隋州出现了这等变态。” “喜画春图的书生,门都不敢出。” “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即便见到唐大小姐的画像,他们也只会觉得地沟里的蛇鼠胆大包天。” 李易掀起眼皮,目光森冷,“都抓了?” “抓了,已经拷打了出来。”殷承回李易。 第1058章 我不管!我就要你送! “说。”李易目光凛冽。 “主使人右手僵硬,似残缺了,昨日就出了隋州。” “但我们早设了关卡,定还没跑远。” “右手?”李易眼里闪过暗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脑海。 凌谊! 这家伙对歆儿可是强制索爱过。 都这么久了,还没放下呢。 得不到,就跑来恶心人。 畜牲玩意! 不好好藏着,跑出来整事是吧,我就让你死的彻彻底底的! “加大力度,他就是给自己埋了,也给我挖出尸体!” “是。”殷承大步离去。 “把阿茹娜带过来。”李易对密卫道。 抓到的人里,有戎国人,凌谊失踪的这些日子,看来是和戎国搞一起去了。 想想都知道,不会是好事。 阿茹娜已经没了脾气,被李易磋磨的。 也是因为奈何不了李易。 原本还寄希望于戎国,但戎国别说抵抗大齐了,一对上,怕就亡了。 不仅给不了阿茹娜安全感,反而让阿茹娜提心吊胆。 就怕自家脑子一抽,跟大齐打起来。 “太上皇。” 阿茹娜对着李易行礼。 她虽然还在种菜,但关的没之前那么严格了,偶尔能出去走走,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大乾和楚国合二为一了,国力上了一个大台阶。 融合上,十分顺利,双方都乐呵呵的。 简直是见鬼! 这里面,少不了面前男人的筹谋。 对李易,阿茹娜是又恨又怕又怨又敬佩。 心情都不能用复杂形容,是无比复杂。 “别多礼了,坐吧。”李易给阿茹娜倒了杯水。 “给你父亲去封信,让他查查哪个部落收留了右臂残缺的男子。” 李易去查,肯定比不上戎国的权臣方便。 人家自己的地盘,熟啊,方方面面都有人手。 “没别的了?”阿茹娜有些不确定,把她叫来,就这点事?不是挖了大坑? “比如?”李易人往后靠,闲闲道。 “既没旁的事,我回去了。” “这么安分,不试着勾引一下我了。”李易手指点着大腿,悠悠出声。 阿茹娜翻白眼,她勾引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自取其辱! 她不要面子的! “你爱睡不睡!” 死太监! 这句话,阿茹娜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骂。 “别忙着走,你远离家乡,身边也没个亲人,想来孤寂苦闷的很,我陪你聊聊心。” 李易打开折扇。 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怎么不冷死你! 阿茹娜面上扬起笑,但心里狂骂。 聊心?我会信你的鬼话? 铁定有招等着她。 “太上皇,你终于知道我的苦了。”阿茹娜扑进李易怀里,大颗的眼泪哗哗流,全往李易身上擦。 据她所知,这货喜洁! 李易眼睛下扫,太阳穴跳了跳,扇扇子的手,力道加重,对着阿茹娜的脸扇。 想膈应他? 什么道行啊。 李易倒看看阿茹娜的眼泪能流多久。 死太监! 阿茹娜咬牙切齿,脸冰凉一片,刀割一般的疼。 “怎么不接着哭了?”李易低眸,懒洋洋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已经很听话了!”阿茹娜盯着李易的脖子,恨不得一口给他咬死。 李易没说话,把外衫脱了,斜睨阿茹娜,“洗干净,损坏了一点,我饿你三天。” 阿茹娜气的胸脯直抖。 “就这点规模,秀个什么。”李易睁着眼睛说瞎话,阿茹娜的规模,一只手都握不下。 “我跟你拼了!” 来之前,阿茹娜再三告诫自己,要收敛脾气,伏低做小,不能跟李易硬刚。 但这个人,太可恶了! 看着趴在地上的阿茹娜,李易摇头,“都说了不用多礼,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 “呜呜呜……” 阿茹娜这回是真哭了。 太欺负人了! 她要回家! 呜呜呜…… 李易饮了口茶,“自己起来,还是我扶你?” “疼。” 阿茹娜吸着鼻子,语气里是浓浓的委屈。 “怪谁?还不是你自己学不乖。” 李易把人扶起来。 “再不站好,别怪我扔你。”看在赖在自己身上的阿茹娜,李易淡声道。 阿茹娜直接掀裙摆,是她想挨着他?膝盖刚摔的太重,根本站不起来! “嘶,瞧着很疼。” 李易做出评价。 阿茹娜磨了磨银牙,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扶阿茹娜坐下,李易让密卫取药膏来。 “你父兄是怎么回事,造个反造这么久。” 亭子里温度低,不合适抹药,李易把人抱起来。 “谁家造反那么容易!” 话落,阿茹娜闭嘴了,她面前这个男人那反造的确实容易。 “你多催催。” “让他们加快进度。” “人要不够,我可以给他整几万。” 阿茹娜瞪李易,他哪可能那么好心,这几万人过去,还不知道谁称帝呢。 “轻,轻点!” 阿茹娜没忍住,喊出了声。 “轻了瘀血化不开,你明儿动都别想动。” 李易又抹了点药膏,继续揉。 看着李易的侧脸,阿茹娜有些怔愣,印象里,这还是他死一次管她的死活。 “苏闲,你会杀我吗?” 李易放下阿茹娜的裙摆,去一旁洗手。 “你乖就不会。” “当真?” “作为大齐的太上皇,我会说假话?”李易擦去手上的水,随意道。 阿茹娜撇嘴,他忽悠的人还少? “膝盖虽然伤着了,但手就蹭了点皮,不妨碍写信,没事多和家里联系,家人之间,感情不能淡了。” 有阿茹娜在中间当桥梁,他和大宰,想来会越走越近。 这近了,人一点一点借过去,戎国不就是囊中之物? “你去哪?”阿茹娜喊住李易。 “你走了,我怎么回去?” “密卫会送你。” “我不要。”阿茹娜朝李易扔糕点。 “我看你还是饿少了。”李易捡起糕点塞阿茹娜嘴里,“密卫说你温顺了许多,我是没瞧出来。” “再好脾气的人,遇上你,都会疯。”阿茹娜鼓着腮帮子。 就像她,怎么都克制不住。 苏闲明明知道,她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女人,为此,她连尊严都舍了,苏闲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碰她! “我不管,我就要你送!”阿茹娜扭着身子,大声嚎哭。 李易眼角抽了抽,这娘们可能真的关久了,不太正常了。 趁李易靠近,阿茹娜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李易眼皮上翻,算了,跟疯子能计较什么。 第1059章 务必注重细节 “松开,到地方了。” 李易没好气的开口。 这娘们胳膊越收越拢,李易严重怀疑她存了勒死他的歹心! “你再陪我会。” 李易扯下阿茹娜的手,“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点。” “你就尝尝,草原上的女儿滋味很不一样的。” 阿茹娜眼神勾人,话里满满的暗示。 苏闲是可恶,但要能做他的女人,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 万一戎国被苏闲攻下,她不至于一起沦为羔羊。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闲确实厉害,戎国大概率打不过。 阿茹娜种菜把脑子种清醒了,这细作,还是算了吧,她没那么大的魅力。 里应外合还没开始,她可能做肥料了。 李易斜了眼阿茹娜的膝盖,“安分点吧。” “苏闲,你个太监!” 见李易头也不回的走了,阿茹娜气恼的喊。 这点伤,算个什么! 阿茹娜试图站起来,疼的她倒吸凉气。 眼睛里立马就夹了泪花,她好像是高估自己了…… …… “公子,查的越来越严了,咱们藏不了多久的。” 巴图甲关上门,把外面的情况告诉凌谊。 “必须尽快离开,再晚,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们好像知道了你的身份。”巴图甲看了看凌谊的右臂。 凌谊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面色冷沉,“隋州那边可有消息?” 巴图甲在心里把白眼翻上了天,就他们现在的处境,还有心思关心隋州呢。 凌谊不会觉得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吧? 都前卫一层层收拢,别说了解隋州的情况,巴图甲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公子,隋州的人,应该都让都前司抓了,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外边。”巴图甲让凌谊认清现状。 还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呢,再不想办法,就是瓮中鳖。 凌谊嘴角抿成了直线,那些画像想必隋州人人皆知了,凌谊不信苏闲心里没有一点介怀。 苏闲害的他这么惨,凌谊岂会让他快活。 与唐家的亲事已经订下,若退,唐家对苏闲势必生怨,不退,这根刺会梗在苏闲心里一辈子。 唐歆不是选苏闲?就看看是怎样“幸福”的一生! “每日辰时,王谷粮会送泔水出城。”凌谊缓缓吐字,“他有个五岁的儿子,叫虎子,抓了他,要王谷粮的命,他都会给。” 巴图甲欲言又止,“公子,卫兵检查的十分严格,我特意瞧了,他们不光会打开泔桶看,更是拿竹竿搅动,藏不了人的。” “搅的只是表面,最多到中部,碰不到底。” “去办就是。”凌谊声音里透着些不耐。 巴图甲不敢说话了,要不是全家的性命捏在凌谊手里,他才懒得管他的死活。 最好是让卫兵抓去! 看凌谊还怎么威风的起来。 …… 香山小径,李易牵唐歆漫步。 “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李易转过身,倒退着走,目光落在唐歆脸上。 “感谢娘子百忙之中,陪我来这一趟。” “哪是我陪你来。”分明是李易怕自己因小像生出郁气,带她出来散心。 “经调查,应是凌谊干的。” “那小子嫉妒我得了你的芳心,看不得我们和和美美,想整点事,膈应咱们。” “那个红印,他八成是从给你验身的嬷嬷那里知道的。” “也是可怜,只能通过别人之口,不像我,不仅能看,还能摸。” “李易。”唐歆嗔他,耳根微热。 李易笑了,将唐歆拉进怀里,语气暧昧,“歆儿,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他确实能看能摸啊。 更是亲过。 但这话,是不能白天说出来的,唐歆一定堵他的嘴。 “抓到人了?”唐歆微抬头。 对凌谊,唐歆是真的厌恶了,他怎么说,也是饱读诗书的高门贵子,却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男女之情,本就不能强求。 她也从未给过凌谊希望。 只是因为得不到,就恼恨至此? “还没,在搜,他跑不掉的。” 李易轻抚唐歆的秀发,即便这次凌谊逃了,他依旧会把人抓住。 真以为跟戎国勾结,就能挑衅他了? 不知死活! 凌谊、连同他背后的势力,李易都会捏死。 他登上太上皇之位,可不是真吃的软饭。 “不提他了,坏心情。”李易圈住唐歆的腰,眸色缱绻,“这里没外人……” 嘴上柔软的触感,让李易哭笑不得。 他不就想要个亲亲,这怎么还捂上他的嘴了! 李易幽怨的看唐歆,他在她心里,是有多不纯洁? 难道他会提议野战? 虽然……李易有想过吧,可也知道,唐歆不可能点头啊。 “那边好看。” 唐歆岔开话题。 李易笑着摇头,怎么就不能像他一样好色点。 游完香山,李易将唐歆送回百川书院,占足了便宜才离开。 尚书府待了半个时辰,李易一个人出的门。 大宅办喜事,人多杂乱,盛母不放心,强留了芸娘。 对此,李易除了听,还能咋样,女婿得罪不起丈母娘啊。 “太上皇。” 密卫把阿茹娜写的家书递给李易。 拆开看了看,李易点点头,阿茹娜倒是按他说的做了。 “太上皇,溱国那边传信来,溱帝欲掳走闻恒。” 李易抬起眸,不靠自身,一心扑在邪门歪道上,梁从权真是疯魔了。 “给唐正奇去信,让他多长个心眼,来多少,杀多少。” 走了两步,李易回头,“唐正奇和林婉对上没有?” “还没。” “还没呀。” 李易可太想看唐正奇哭了。 “让画师务必注重细节。” 眼泪的形状最好是一比一还原。 挥退密卫,李易朝内院走。 撞到李润,李易把他抱起来,“润儿,你娘可起了?” 李润摇头,“爹爹,要不要给娘请个大夫?” “不用,明儿就好了。” 温媱可不是病,回头领她去寺庙走走,求漫天神佛赶紧给她送一个。 再怀不上,那娘们脑子一抽,保不准真给他下药。 “润儿,去找你皇兄玩吧。” 李易把李润放下来。 看着前面叉腰的唐艺梦,李易失笑,今晚不愁没地方睡了。 等统一了天下,他得泡在温柔乡里好好享受。 不同的媳妇,不同的滋味啊。 第1060章 所谓骑马 “骗子!” 见李易走过来,唐艺梦哼了哼,把头扭到一边。 “谁惹咱们唐二小姐生气了?” “说出来,我一定重罚他!”李易愤愤道。 唐艺梦把头扭向另一边,除了李易,还有谁敢惹她生气。 就会装傻! “明日去跑马?”李易捏了捏唐艺梦气鼓鼓的腮帮子。 “真的?”唐艺梦依旧不看李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听李易提这话,唐艺梦炸了,“你明明说喜欢小的!” “可每次都把我放在最后!” “骗子!” 李易哭笑不得,小丫头一如既往的剽悍啊。 “这都怪大舅哥,他三天两头警告我,人没娶回来前,我哪敢不听他的。” 李易语气无奈,毫不犹豫把锅推给唐正浩。 对李易的鬼话,唐艺梦向来是信的,一直以来,大哥都不待见李易,更是几次阻拦。 想到这,唐艺梦小声抱怨:“大哥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跑马场来了匹新马,通体雪白,说是能日行千里,我明日带你去瞧,你到时给取个名字。” 李易牵着唐艺梦,边走边道。 唐艺梦的毛,彻底被抚顺了,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次次都是最后一个见到李易,心里难免不开心。 但只要李易哄上一哄,立马就能好。 踮起脚,唐艺梦在李易脸上亲了下。 侧头看着少女娇俏的笑脸,李易轻刮唐艺梦的鼻子,半蹲下,示意她上来。 “大宅里,就我和温媱比较闲,她天天捣鼓药膳,三天一改进,越改越难吃。” 搂着李易的脖子,唐艺梦跟他吐槽。 李易轻笑,静静听着。 将唐艺梦背回她的院子,李易把人放秋千上,一下一下的推着。 “高点!” “再高点!” 院里到处是唐艺梦银铃般的笑声。 唐正浩要瞧见这一幕,一准吃味,在他面前,小艺可没这么开心过。 李易就是个公狐狸精!不然怎么会勾的她妹妹神魂颠倒! 玩闹后,李易和唐艺梦进了屋。 对唐艺梦身上的青春气息,李易是真的喜欢。 比起唐歆的羞涩,唐艺梦要热烈许多,几次尝试反攻,就是力量太弱了。 “坏蛋。” 唐艺梦戳李易的脸,绯红的面色,犹如可口的苹果。 撑起酸软的身子,唐艺梦亲李易,她喜欢和他这样腻缠,好似只有彼此。 “明日不想骑马了?” 李易与唐艺梦鼻尖相碰,气息交融在一起。 “更想骑你这匹。” 清脆的嗓音因行房的缘故较往常多了分柔媚。 “这可是你说的。” 激烈的大战一触即发。 …… “公子。” 巴图甲打开泔桶盖,示意凌谊进去。 看着上面漂浮的黄色油脂,凌谊眉心紧的能夹死苍蝇。 “公子,快着些,马上就辰时了。”巴图甲催促凌谊。 通过泔水桶出城,是凌谊自己决定的,现在又嫌弃,他难道以为里面会是清水? 强忍着恶心,凌谊一只脚踏了进去。 靠的近了,馊味直冲天灵盖,凌谊差点就没忍住。 “公子,来人了!” 凌谊一咬牙,整个身体进了桶里。 巴图甲盖上桶盖,看了眼脚步声发出的方向,快速离开。 “官爷。” 王谷粮咧嘴笑,放下推车,让守兵检查。 因是熟面孔,守兵跟王谷粮聊了两句,才走向泔水桶。 凌谊深吸一口气,钻了下去。 手摸索到底部的木条,一把抓紧。 “今天的泔水比昨天要多啊。”守兵说着拿竹竿搅了搅。 王谷粮笑,手心已全是汗。 搅了几下,守兵拿出竹竿。 “听孙五说,客满酒楼以次充好,肉都是不新鲜的,你跟后厨接触,应该知道点什么,是不是真的?” 守兵同王谷粮闲聊。 王谷粮扫了眼泔水桶,内心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 “不全是不新鲜的。”王谷粮回守兵。 “不全是?也就是有不新鲜的。”守兵撇嘴,以后不能去那吃了。 怎么还聊上了! 桶里,凌谊脸已涨红,再忍不住,张开了嘴。 “官爷,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小人先走了。” 见守兵还要聊,王谷粮忙道。 再说下去,里头的人铁定憋不住。 “去吧。” 得了话,王谷粮盖上泔水盖,推起推车就往城外走。 “公子,出城了。” 王谷粮敲桶壁。 “公子?” 看里头始终没动静,王谷粮打开了泔水盖。 一看,王谷粮面色变了。 不好!怕是晕在里面了! 顾不得其他,王谷粮进去捞人。 将凌谊扔出泔水桶,王谷粮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就怕凌谊死了。 “咳!” 在王谷粮的折腾下,凌谊喷出泔水。 抓着地面,凌谊扭过身,疯狂呕吐。 即便是断臂那会,也没有现在狼狈。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凌谊才瘫软下去,心里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因剧烈呕吐泛红的眸子,此刻如抹了血般瘆人。 苏闲! 我一定让你百倍偿还!!! 王谷粮被吓的后退一步,想到自己儿子,王谷粮大起胆子,“公子,我已经把你带出城了。” “虎子呢?” “你回去就能看到他。”凌谊闭上眼。 对这个瞧见自己不堪模样的人,凌谊是有杀心的。 但王谷粮每日都送泔水出城,一旦失踪,必定引起守兵的注意。 一日的时间,他逃不远。 一听回去能看到,王谷粮大大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你要敢外泄,不止虎子,你一家老小,都别想活。”凌谊声量加大,语气里全是威胁。 “小人明白。”王谷粮只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不想掺和进祸事里。 将泔水桶收拾好,王谷粮推着推车离开。 凌谊从地上爬起来,想寻河水清洗一下满身的油污和食物残渣。 但走了半个时辰,凌谊都没找到水。 气怒下,凌谊直接晕了。 …… “太上皇,茅大人求见。” 李易抬起头,颇有些意外,认识以来,茅文蕴找他的次数,五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跑来家里,专门见他,更是头一遭。 放下密信,李易让侍卫把人带去偏厅。 将桌面收拾了,李易才出书房。 第1061章 臣有一事求太上皇 “茅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易语气里难掩调侃。 说话间,李易看了下茅文蕴的手,十指纤纤,嫩白如玉,恢复的很好,没浪费他的药。 “太上皇。”茅文蕴咬了下红唇。 李易往前倾身,一脸稀奇,“你居然也有开不了口的时候。” “快让朕猜猜。”李易兴致盎然。 茅文蕴默默无语,这人的恶劣,从不会叫人失望。 “是不是又缺钱了?” “这个问题不大,我给茅群去封信,钱立马就能到。” 茅文蕴没控制住表情,翻了个白眼,周扒皮都没李易会扒,五千两他能扒走四千九百两。 “臣不缺钱。”茅文蕴字咬的很重。 “那真可惜,朕前些日子给茅群去信,要了三万两,你既然不缺,朕就自己收着了。”李易随意道。 茅文蕴抿了抿唇,将无耻两个字压回去。 “臣有一事求太上皇。” 李易起了身,走到茅文蕴身前,“那朕得听清点,百年难遇啊,茅卿也有求朕的时候。” “等会,你先别开口。”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不是。”李易嘴角勾起,绕着茅文蕴走了一圈。 茅文蕴让他看的心里发毛,这混蛋肯定又在憋坏! “茅卿,嗓音夹一夹,温柔似水点。”李易提出了他的要求。 茅文蕴纤指收紧,又是想咬死李易的一天! “别磨蹭了,快着些。”李易催促茅文蕴。 茅文蕴沉了沉气,在心里不断劝自己,人不能跟豺狼计较,尤其是李易这种的,温柔点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毕竟有求于人。 “太上皇。”茅文蕴挤出笑。 “没夹好,再温柔点。” “还是不行啊。”李易摇头,不断对茅文蕴进行否定。 “你别太过分了!”茅文蕴怒了,大有跟李易拼了的架势。 “茅卿,你这是凶朕?”李易抱手,斜瞅茅文蕴。 茅文蕴眼尾红了,声音染了哭腔,“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欺负我。” 见人真哭了,李易有些傻眼,茅文蕴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这可是手脚生满冻疮一声不带吭的狠人。 李易掏出巾帕给茅文蕴擦眼泪,“认识这么久,你回回都不假辞色,我想瞧瞧你温柔的样子,难道也有错?” “你但凡对我态度好点,我会这样?” 李易扭过头,一幅又生气又伤心的模样。 茅文蕴满脸的难以置信,所以,还是她的错了?! “江晋,你别太离谱!” 李易掀起眼皮,茅文蕴虽是书呆子,但头脑十分清醒啊,一点都没被带进沟里。 端起茶水抿了口,李易没再戏耍她。 “你是求朕把茅家人接到大齐吧?” 茅文蕴银牙暗咬,这家伙一开始就猜到了她的目的,却兜着圈的装傻! “尝尝。” 茅文蕴刚要说是,但话没出口,就被李易塞进块糕点。 “密卫已经出发了,再有几日,就到都宣城了。” 茅文蕴眸子张了张,惊讶下,被糕点噎了。 “茅文蕴,你寻死的招数有点新奇啊。”帮茅文蕴把糕点拍出来,李易那叫一个震惊。 茅文蕴擦去眼角的眼泪,她寻死?这糕点是谁塞的! “谢太上皇,臣告退。” 再待下去,茅文蕴怕自己走着进来,抬着出去。 “路上吃,瞧你瘦的,茅伯爷他们来了,还以为朕怎么虐待你了呢。”李易把碟子里的糕点用巾帕包好,塞给茅文蕴。 “别吃太急,不够再来拿。”李易满脸关切。 “太上皇,臣家里有余粮,没闹饥荒!”茅文蕴咬字。 这混蛋为什么总一副她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 好像她是什么惨不忍睹的人! “在朕面前,你不用故作坚强。”李易拍了拍茅文蕴的手臂,一脸的朕都懂。 茅文蕴眸色幽幽,抬脚给李易来了一下。 踩完就跑。 “茅文蕴!”李易怒吼,他待她这般好,她居然踩他! 农夫与蛇现实般来了。 她是不是忘了谁给她治好冻疮的! “朕跟你没完!” 茅文蕴放下衣摆,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秀眉微挑,跟她没完? 她今天就离开隋州,看李易怎么跟她没完。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李扒皮! 李混蛋! 茅文蕴在心里吐槽。 除了书,李易是第二个能调动茅文蕴情绪的。 就是这情绪…… “姐夫。”温方祁走进偏厅。 李易瞟他,“哟,你还记起自己有个姐夫呢。” “成天就知道守着百川书院,连自己的姐姐都不管了。” 温方祁被训的一脸懵,他姐在大宅,要啥有啥,日子滋润的不行,还用他操心? “姐夫,我姐怎么了?” “怎么了?”李易斜睨温方祁,“你要经常性的陪她说话,她会那么寂寞?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听到这,温方祁明白了,不由苦笑,“姐夫,你当我没劝呢,之前去还能喝盏茶,现在坐都不让我坐了。” “我姐已经疯魔了,你要不就依了她?” 李易翻白眼,“这是我点头就能成的?” 揉了揉眉心,李易看温方祁,“冯瑾贞那出事了?” 温方祁摇头。 “那你怎么过来了?” 温方祁哭笑不得,“姐夫,我在都前司任职啊,” “有这事?” 李易蹙眉,似在认真回想。 他大舅子个个腹黑,都不是省油的灯,小舅子呢,倒是省油,但全恋爱脑。 “姐夫,我没耽误任务,就是松懈了那么一下下……” “不是我说你,追个姑娘追到现在都没实际性的进展,你到底在干啥?”李易恨铁不成钢。 温方祁摸鼻子,“姐夫,我按你教的做了啊,可……” “你这意思是我给的方法不对?” 李易觑温方祁,“要我试给你看?” “姐夫。”温方祁急了,“我姐盼我成家盼的眼泪都干了,你不能让她绝望啊!” 李易抬手一个脑瓜子,“行了,说事。” “姐夫,蔡远之三天两头跑去纠缠冯姑娘,我想请他去都前司喝茶……” 李易乐了,难怪跟他闲扯半天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蔡远之他有什么错?” “方祁,咱们心胸要宽广点。” 温方祁眼观鼻、鼻观嘴,想到了那些和姐夫抢媳妇的人的下场。 第1062章 李扒皮! “蔡远之细胳膊细腿的,你悠着些,别把人折腾出好歹。” 一看温方祁这样,李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说教了,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连盛元史那个皮猴子都能追到心仪的姑娘,再看看温方祁,这么久了,进展跟老牛拉车一样,不带动的,瞅着都让人来气。 最好笑的是,他自个追不上,还生怕别人给他端走了。 看谁都像狼。 摇了摇头,李易去了萧清月的院子,婚期马上就到了,得检查检查屋里的装饰。 有孕之人,可马虎不得。 …… “茅大人。” 城门处,都前卫拦住茅文蕴。 “有事?”茅文蕴轻蹙眉,李扒皮!他居然让人盯着她! “太上皇让你喝了喜酒再走。” “我要执意呢?”茅文蕴才不信只是喝喜酒那么简单,李易绝对没憋好事。 “茅大人别让小的为难,没太上皇点头,你是出不了隋州的。” 茅文蕴磨了磨银牙,那一脚踩轻了! 拎着包袱,茅文蕴回了住处。 展开纸,茅文蕴就画了起来。 画完她把纸扔出宅子,藏在暗处的都前卫见门关上了,他轻步上前,把躺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低头一看,都前卫眼珠子瞪圆了。 狼头豹身狐狸尾巴,脸呢,很像太上皇。 思考了下,都前卫还是把画递了上去。 李易右眉高扬,这特么什么怪物! 好她个茅文蕴! 就知道让她吃太饱了! 提起笔,李易回了幅抡圆胳膊打木桩的画。 “送过去。”李易哼了哼。 他还能叫茅文蕴上天! 半个时辰后,李易看着手上的画纸,脸黑的不能再黑。 模样跟他很像的小人,坐在库房门口哭,抱着金银珠宝的小娃娃,回头冲他做鬼脸。 茅文蕴画的十分好,小人脸上的眼泪非常大颗! 李易抓着桌角,语气幽幽道:“把人抓过来!” 仅一刻钟,茅文蕴就送到了李易面前。 “你对朕很不满?”李易觑着茅文蕴。 “太上皇爱民如子,雄才伟略,臣断无不敬之意。”茅文蕴声音铿锵有力。 李易拍出两张画,“眼熟吗?” 茅文蕴一脸惊,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脱口道:“太上皇,这脸同你真像。” “茅文蕴,你行了啊!” 证据都摆面前了,她居然还能装! “朕已经往溱国去信,让茅家出十万两伙食费。” “李扒皮!”茅文蕴咬牙切齿。 “你竟敢骂朕!” “反了你了!” “茅文蕴,你干什么!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李易捏住茅文蕴的脸,还好他眼疾手快,不然就被咬了。 “我跟你拼了!” 茅文蕴见咬不到,改成掐。 “嗷!” 靠的太近,又不能真的动手,李易被茅文蕴掐的差点跳起来。 一把抓住茅文蕴的手,李易将人禁锢住。 看着挺瘦弱一姑娘,劲咋这么大! 他腰上指定青了! 俸禄按时发了,也没抢她嫂子,至于这么大的怨气! “二十万!我马上就去追加!”李易愤愤道。 茅文蕴挣扎了两下,见挣扎不开,一脚踩了下去。 李易被她踩了几次,早有防备,脚往后一撤。 他退,茅文蕴近,两人一个攻一个躲,都没心思顾虑其他。 等李易察觉不对,已经被凳子绊了。 要只是他一个人,一个翻身就能完美落地。 但此刻怀里有茅文蕴,李易要避了,茅文蕴膝盖和手腕铁定要青,运气不好,说不定还得骨折。 李易叹气,认命的当肉垫。 嘭的一声,两人摔成一团。 人在紧急时刻,会下意识的防护,茅文蕴摔下去的瞬间转了身,避免后脑勺着地。 后脑勺确实避免了,但由于没有着力点,某个部位冲撞的很重。 茅文蕴拧紧眉,痛哼出声。 李易眨巴了两下眼,反应极快的惨嚎,“嗷!我的腿!” “断了!” “肯定断了!” “御医!快请御医!”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实在逼真,茅文蕴呆住了,连忙从李易身上爬起来。 顾不得胸口处的疼痛,她就要去查看李易的腿。 “别动!”李易制止她,“侍卫就在外面,快啊!” 在李易的催促下,茅文蕴也无心思考其他,急步往外走。 她只是被气狠了,并不是真想伤李易。 对眼下的情况,茅文蕴心里十分慌乱。 见她出去了,李易神情一松,这要不先下手为强,就死定了。 刚才两人可是紧贴的,李易感受到的何止是柔软。 这姑娘平日束胸束的挺狠。 侍卫冲进屋,看李易躺在地上,立马慌了。 “太上皇!” “把荀神医请来,我右腿估计是断了。”李易喘了口气,额头上能看到明显的汗珠,像是疼极了。 茅文蕴手紧紧揪住衣袖,自责又愧疚,她哪里能想到李易头上的汗珠是他整的水。 趁茅文蕴心神不宁,李易冲侍卫使眼色。 但侍卫一心关注李易的腿,压根没看见。 把李易扶起来,侍卫快步去请荀修。 茅文蕴上前两步,眼尾泛红。 李易挤出抹笑,安慰道:“跟你没关系,我看了黄历,今日有一劫,躲不过去的。” 茅文蕴摇头,眼泪滑落了下来,李易是可恶,但可恶的是小事,大事上,他从未亏欠自己,不仅不亏欠,还于她有恩。 她该控制情绪的。 茅文蕴眼泪越发汹涌。 李易暗暗头疼,装太过了啊。 “怎么哭上了,就是小伤,明儿就能好,你知道的,我向来叫的惨。” 美人梨花带雨,李易没好意思再装,但他的实话,茅文蕴没信,只当李易是不想她自责。 “真没事。”李易打算站起来。 “你别动!”茅文蕴急急制止他,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我不哭了,你别乱动。” 荀修来的很快,一进屋,跟李易的视线对上,他脚步缓了下来,他就说嘛!就这小子的筋骨,怎么可能摔一跤把腿摔断! 目光扫过茅文蕴红红的眼,荀修心里哼哼,又骗小姑娘呢。 “先出去吧。”荀修对茅文蕴道。 待门关上,荀修斜李易。 李易嘿笑,“听侍卫说,荀叔整日待在院里,鲜少出门,这样可不行,多走走有利身体健康。” 第1063章 演都演了 “瞧上了?” 荀修慢悠悠的放下药箱。 “荀叔,我不是那种人。”李易一本正经。 “是吗?” 荀修笑睨李易,“要我帮你数数?” “荀叔。”李易拱手求饶。 “是这只?”荀修敲了敲李易的右腿。 不等李易回答,他一根银针扎了下去,呼吸间,又往下扎了两针。 “荀叔?”李易懵了,他瞧不出来他是装的?这怎么还扎上了! “戏都演了,不得演到底。”荀叔悠悠然收回手,风轻云淡道。 “我的腿不太对劲,使不上力了!”李易惊呼。 “两天就能好,不耽搁娶媳妇。” 荀慎提起药箱,闲庭漫步般的往外走。 “荀神医,太上皇的腿严重吗?” 茅文蕴迎了上去,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较往常多了份柔弱之感。 荀修摸了摸胡子,沉声道:“不轻,我刚给他正了骨,施了针,这两日得小心些,不可下榻。” 茅文蕴呆住,连荀神医都说不轻,那肯定是伤的颇重。 茅文蕴低下头,擦去溢出来的眼泪。 荀修瞥了瞥她,在心里道:不是老头子帮着苏闲骗人,你一个姑娘家想走的远,过的好,真就得跟那小子牵扯上。 苏闲风流是风流,但待媳妇没得说,茅文蕴志存高远,胸怀极广,但过于痴,不开情窍。 旁人若不推一把,她大概率要孤独到底。 男女间的情,有时候就是迈一步,苏闲跟茅文蕴互不排斥,平日相处也算不错,荀修乐的做这个月老。 交代了两句照顾事项,荀修走了。 李易无语望天,他不就演个戏,至于真给他整断! 站起来,李易试了试,一个趔趄,差点给他摔个狗吃屎。 “李易!” 茅文蕴进屋瞧见这场景,连忙过去扶住他。 “都是我不对。”茅文蕴满心满眼的自责。 “过两日就能走了,小伤。” 李易抬起茅文蕴的脸,啧,哭成兔子了。 “你要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多送我点钱。” “十万、二十万的,我也不嫌少。” 茅文蕴掏钱袋的手顿住,十万、二十万? 还不嫌少? 茅文蕴拿起糕点堵了李易的嘴,还不如打死她了事。 转过身,茅文蕴往外走,从水房打来热水,她回了屋。 “荀神医说,你得用药粉泡脚,活络筋骨。” 茅文蕴半蹲下,给李易脱鞋袜,动作轻柔又小心。 李易瞧着她,“茅文蕴,我才发现,你有人妻的一面。” “……” “桌上的糕点,你应该够的到。” “讲个笑话给我听吧,这么坐着,挺无聊的。” 李易往后靠,事态都发展到这了,干脆就当自己是真受伤了,荀叔的针,总不能叫他白扎。 反正茅文蕴发现真相,都是要骂他的。 骂既然挨定了,还在乎多一句,少一句?享受最重要。 “讲文章可以?” 李易眼角抽了下,拉茅文蕴坐在自己身边。 “我还没按完。”茅文蕴看着李易,神情认真的道。 “不急这一会。” 李易直视她,“讲笑话是为了放松,讲文章,你是嫌我没睡着?” “我不管,我就要听笑话。” 李易偏过头,一幅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想就是了。” 毕竟是自己害李易受伤,哪怕李易的要求再过分,茅文蕴都会满足。 “一人进了酒楼,伙计立马迎了上去,热情招待:客官,本店有八宝鸭、酱香猪蹄、虾酥、爆炒鸡胗,您看是要哪样?” “想了想后,那人对伙计道:住店。” “没了?”见茅文蕴停下,李易愣愣问。 “没了。” “我的错,我居然让你讲笑话。”李易抚额。 “唱首曲子吧。” 茅文蕴看了看李易,见他闭眼做好了倾听的架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茅文蕴!” 李易瞅她,“你拿摇篮曲糊弄我!” “也就摇篮曲,我能哼完整。”茅文蕴是个实诚的人。 对上茅文蕴清澈的眸子,李易心死了。 “哼吧,至少声音不错。”李易没了要求。 在一遍又一遍的摇篮曲下,李易睡着了。 茅文蕴给他的腿上好药,收拾好后,茅文蕴取来被褥,给李易盖上。 见李易睡的熟,茅文蕴轻步出去。 “茅大人。”门口值守的侍卫喊了声。 “我收拾几件衣物。” 人因她而伤,茅文蕴免不得要贴身照顾,在第一时间,满足李易的需求。 闻言,侍卫往一旁让了让。 …… 温媱推开门,款步到李易身旁。 李易睁开眼,将人捞进怀里。 “又饿了?” “听说你伤着了,来看看。”温媱脸上有揶揄之色,“瞧上茅文蕴了?” 李易哭笑不得,“真不是我想折腾她,那个场景,我要不嚎一嗓子,她能掐死我。” “你做什么了?” 李易敛下眸子,做什么了?感受了茅文蕴身体的弹性……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 “我加了伙食费,茅文蕴恼了,冲过来掐我,躲闪间,她摔了。”李易简单说了下。 “费用一次比一次高,她不掐你才怪。”温媱轻笑。 “戏演的很到位啊,还上药了。”温媱眸光流转。 “什么演,是真使不上力了。”李易拍了拍右腿。 温媱坐了起来,笑容散了,眼底添了担忧,“真伤了?” “娘子,你说过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嫌弃。”李易握住温媱的手,满眼情意。 温媱翻了个白眼,卷起李易的裤腿查看情况。 “荀叔扎的针,两天就能好。” 李易环住温媱的腰,懒懒道。 温媱捏李易的鼻子,“你可真行。” “哪是我开的口,荀叔就没问我的意见,上来就扎。” “还能用?”温媱眼里透着意味。 李易将温媱压制在身下,目光从她的眼睛往下划,最终停留在锁骨处,“你呀,真是魔怔了。” “太上皇依不依?”温媱手环上李易的背,一下一下的抚摸,声音柔而媚。 “又菜又爱撩。”李易扯了扯温媱的领口,若隐若现的春色格外诱人。 李易眸色微暗,在温媱耳朵上咬了咬,“今儿得来点不一样的。” “臣妾一准伺候好。”温媱给李易抛了个媚眼。 李易笑了,“还是这么豁的出去。” 朝外交代了声,李易把外衣脱了。 第1064章 别吃我! “茅大人,真不能进!” 侍卫拦住茅文蕴。 “人是我伤的,我理应照顾。”茅文蕴神情认真,以为侍卫拦着自己,是李易顾忌男女之别。 “茅大人。” 见茅文蕴硬闯,侍卫十分无奈,索性往后退了退。 茅文蕴的性子,他们都是知道的,不让她见到人,茅文蕴能一直等。 但放进屋,是肯定不能放的。 只能让她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靠的近了,茅文蕴猛的停住脚步,她再迟钝,也知道这是男女欢好的声音。 “他、他……” 茅文蕴耳根发烫,李易不是腿伤了? 这也能行房? 不自觉的想了想那个画面,茅文蕴逃似的跑了,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看茅文蕴走了,侍卫忙离屋子远了远,太上皇可不喜欢被听墙角。 “李易……” 温媱轻唤,眼底皆是柔情,只觉得整个人在云颠之上。 李易轻抚温媱的脸,再一次亲了上去,不叫她求饶出来。 “还是这么恶劣!” 大战停歇,温媱娇嗔李易。 “哪里恶劣了,这不怕娘子吃不饱。”李易语气暧昧。 “还能行?”李易紧了紧温媱的腰。 “酸不酸?” “为夫帮你揉揉。” 李易声线醇厚,按揉了起来。 温媱刚放松的手指立马攥紧了,不等她制止,大战就展开了。 月色朦胧,屋里气温不断上升,战况十分激烈。 累睡过去前,温媱眼皮颤了颤,她都这么努力了,再怀不上,就太过分了! …… 都前司,蔡远之一脸问号,他犯什么事了?要半夜把他从床榻上拽起来,带到都前司。 “是不是有误会?” “我姓蔡,名远之,与太上皇曾做过同窗。” 生怕都前卫用刑逼供,蔡远之忙搬出李易。 他平日是有点傲娇,但不是缺脑子,这会端姿态,不去说清,等用了刑,说什么都晚了。 “我姓温,名方祁。” 温方祁走向蔡远之,淡声道。 蔡远之眨了下眼,脱口道:“妹夫?” “妹夫?”蔡远之这一句,给温方祁整不会了,他绷着脸,威严的看蔡远之。 “乱攀什么亲戚!” 蔡远之张了张嘴,头低了下去,“我忘了冯妹妹已经和冯家断绝了关系。” 温方祁挑眉,冯妹妹? “你几次上百川书院纠缠,不是心悦冯姑娘?” 蔡远之张大眼,也顾不上惶恐了,板着脸怒斥,“不可胡说,我与冯姑娘是兄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江易同我说,你倾心冯妹妹,既倾心,怎可如此侮她名声!” 蔡远之如愤怒的公鸡。 温方祁眸子转了转,这家伙好像是真拿冯姑娘当妹妹。 “校尉。” 都前卫大声喊,从外面走进来,满身的血,面容狰狞可怖,吓人的很。 “照你的吩咐,已经……” “什么吩咐!”温方祁喝止都前卫,“别胡说八道,出去!” 都前卫一脸懵,“校尉,你说的啊,将人剁碎了,明早包饺子。” “你们!你们吃人肉!!!”蔡远之惊叫,连连后退。 脚底一滑,咚的一声,晕死了过去。 温方祁急忙查看蔡远之的情况,他只是吓唬吓唬人,不是真动手,蔡远之要有个好歹,姐夫不会饶他。 “都叫你出去了,非要说。”温方祁揉捏眉心,把蔡远之扛了起来。 都前卫跟上去,语气小心,“校尉,人死了?” “没死,晕了,摔的不轻,去请个大夫。”温方祁没好气的开口。 平日机灵的跟什么一样,偏今日筋拧着了。 …… “姐夫。” 李易刚打开房门,面前就出现一张脸。 要不是腿出了故障,李易非一脚踹过去。 “大早上的,你想吓死人!” 温方祁摸鼻子,“昨夜我把蔡远之请进了都前司。” 李易蹙眉,对付“情敌”上,温方祁是真的急切。 一天都等不了。 “用刑了?” 温方祁忙摇头,“姐夫,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吓唬吓唬。” 李易眉心拧紧了,盯着温方祁。 仅是吓唬,可不会大早上堵门,这绝对是出了始料未及的情况。 “蔡远之脚滑了,脑袋磕的有点重。”温方祁声音低了低。 “去,绕着大宅跑二十圈!”李易揉眉心。 “你一向有分寸,这次过了,再有这种意外,你就去疆地反省反省。” 李易允许温方祁小打小闹,但不能过了那个度。 温方祁行了一礼,就开始跑。 李易拄着棍子,往外走,什么命啊!他都这样了,还要给小舅子擦屁股! “备车。” 李易对侍卫道。 “慢着点。” 李易上马车时,茅文蕴急步过去扶他。 “昨晚没睡好?” 车厢里,李易瞟了眼茅文蕴青黑的眼圈。 “嗯。” 茅文蕴看着茶壶,点了点头。 “都说了是小伤,过两日便会好,意外情况,谁能防备,你别太内疚了。” 李易眼神飘忽,他一向脸皮厚,但这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茶温了。” 茅文蕴把茶水递给李易。 “我的错,我会负责,直到你的腿好起来。”茅文蕴郑重道。 李易端着茶,垂着眼帘喝了口,完蛋,茅文蕴姿态越低,越无微不至,知道真相时,打死他的心就会越重。 “肩膀有点酸。” 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继续享受吧。 放下茶杯,李易扭了扭脖子,似无意的说道。 茅文蕴坐了过去,手放李易肩上,就开始按揉。 “力道轻了点。” “往下些。” “对对对,就那里。” 李易使唤着茅文蕴,一脸满足,这放平日,他想都不敢想。 “舒服。”李易缓缓道。 “舒服吗?” 想到在门外听到的声音,茅文蕴手像被烫了一般收回来。 “怎么了?” “没,没事。”茅文蕴眼神慌乱,不敢看李易。 “太上皇,到了。”侍卫朝车厢里道。 李易瞧了眼茅文蕴,她今日好像不太对。 惦记着蔡远之,李易没去过多探究。 屋里,蔡远之眼皮颤了颤,还未睁开,就发出一声尖叫。 李易听见,加快了脚步。 “别吃我!” 蔡远之扯着嗓子惨嚎。 李易皱了皱眉,将门推开。 第1065章 把嘴闭紧了! “啊!” 尖叫声划破云霄。 蔡远之从床上蹦了起来。 “啊!” 下一秒他躺了回去,捂着头痛叫。 “没尿裤子吧?”李易扫了蔡远之一眼。 “江易!” “呜呜呜……”蔡远之扑过去抱住李易的腿,“都前司、都前司吃人啊!” 哭了会,蔡远之表情凝固,飞速后退。 听说江易就是李易,都前司是这家伙一手办的,他会不知道吃人? 搞不好吃的最多! “你别过来!” “娘啊!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见蔡远之哭爹喊娘,李易嘴角抽了抽,都前司在士子心里有这么可怕?吓一吓,就这副模样了。 一巴掌拍桌上,李易瞅蔡远之,“有点出息,温方祁就是瞧不得你缠着冯瑾贞,吓你一吓。” “怂货。” “简直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李易眼神嫌弃。 蔡远之呆在那里,随后炸了,“我给自家妹妹送东西,碍他什么事了!” “他凭什么抓人!” “我要告御状,告死他!” 蔡远之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我去求先生!等见到太后娘娘,我告死你们!” 啥?太后娘娘? 李易嘴角的弧度收了,这货还是聪明的,知道找他告状没用。 “消消气。” 李易给蔡远之倒了一杯茶,“我已经教训温方祁了,保管他以后见了你,夹着尾巴走。” 蔡远之往前倾了倾身体,盯着李易,眼神满满的怀疑。 “不是朕指示的。”李易把蔡远之扶回床上。 这会情绪上来,忽略了疼痛,一会又得嚎了。 “他抓我之前,肯定请示了你!” 李易右眼帘掀起,这摔一下,脑子怎么好像清明了不少? “你是知道我对冯妹妹的心思的!” “为什么不同温方祁说!” 蔡远之指着李易,伤心的眼睛都红了,“江易,我拿你当手足啊!” “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你!”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李易摸了下鼻子,他两没一段吧?这整的他像个渣男啊。 轻咳一声,李易开口了,“我说了,他不信啊。” “少狡辩了,你要严令禁止!他敢违逆你的意思?” “你就是想让我吃苦头!” “江易,我看错你了!”蔡远之嘶声喊。 “行了,回头请你在醉仙坊吃一顿。” “多大点事,不就是脚滑摔了一下,至于要死要活的。” “摔到脑袋的不是你,你当然能风轻云淡的!”蔡远之拿起枕头砸向李易。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呜呜呜……” 李易捡起枕头放回去,指了指靠床的桌子,“水给你放这了,渴了记得喝,我闲了再来看你。” 在蔡远之的嚎啕声里,李易拄着木棍出了屋。 “这是怎么回事?” 茅文蕴眉心轻蹙,“你们做什么了?” 她离的不算近,但蔡远之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吼,足够茅文蕴听清楚。 “这事说来复杂。”李易摆手,想把这个话题揭过。 “我有时间慢慢听。”茅文蕴看着李易。 李易揉额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朕没有仗势欺人。” “他哭的这般激烈,总不是假的?” 李易侧头瞟茅文蕴,“在你心里,朕是非不分,欺凌弱小?” 扔了木棍,李易搂住茅文蕴的肩,将重量全部压她身上。 茅文蕴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 “扶朕去石凳上坐。”李易掀起眼皮,懒懒道。 “你先起来。” 茅文蕴艰难吐字,别说走了,她站都站不住了! “怎么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腿伤了。”李易哼了哼。 一如既往的恶劣! 茅文蕴在心里愤骂了句,看了看三十米远的石凳,茅文蕴手搭上李易的腰,使出全力带着他挪过去。 极短的距离,茅文蕴却气息凌乱,一张白皙的脸通红一片。 “茅卿,你涂上胭脂一定好看。”李易目光扫过茅文蕴的脸,夸道。 “别逼我在愧疚的时候掐你!” 茅文蕴喘着气,瞪李易。 “茅卿,姑娘家太暴躁对月事不好。” 茅文蕴眸子幽暗,银牙磨了磨,她为什么暴躁,李易是只字不提啊! 这混蛋总能叫人气血翻涌! “冲动是魔鬼。”李易收紧衣襟,眼神防备。 茅文蕴转过身,背对李易,怕自己忍不住。 “屋里的人叫蔡远之,是朕在陈郡时的同窗。”李易不急不缓的开口,“品行不坏,就是极傲娇,被保护的太好,清澈愚蠢。” 李易粗略讲了讲冯家的事。 “没求证,他就往朕身上扣屎盆子,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不来个深刻的教训,日子久了,他指定就忘了,依旧听到什么信什么。” “朕本来想隔三岔五敲诈一番,一遍遍加重他的懊悔,但婚期马上到了,朕的事又多,抽不出那个空闲。” “于是,就没怎么劝止温方祁。” “哪知道都前司恶名太甚,还没开始就给蔡远之吓出了魂。” “他都伤了,你刚还刺激他。”瞥见李易衣摆处沾上了尘土,茅文蕴半蹲下,给他拍去。 “蔡远之那个惊惶的状态,要不释放出来,人会出大问题。” 李易抚了抚茅文蕴微乱的额发,随口道:“你现在越发有人妻感了。” “……” “我没什么需要了解的了,你可以把嘴闭上了。” 茅文蕴最后悔的事,就是弄伤了李易,以至于现在再恼都得忍着。 “这说的是人话?” 李易觑茅文蕴,“合着你想听的时候,我才能张嘴?” 茅文蕴拿出钱袋,打开看了看,从里面取出一块最大的银子塞给李易。 “这还差不多。”李易抛了抛银子,“这个重量,只够半刻钟啊。” “续的话,得……” “闭上!” “把嘴闭紧了!” 李易被茅文蕴凶的一愣一愣的,算了,给钱的是大爷。 约莫两分钟,李易戳茅文蕴,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茅文蕴朝左右看了看,都前司她也不熟,不知道哪里有茶水。 “你把嘴闭好。” 见李易要说话,茅文蕴给他堵了回去。 “……” 这脾气,越发差了。 茅文蕴抬腿去问都前卫,也不知道林姌是怎么瞎的,瞧上这种随时随地能把人气的牙痒痒的货。 第1066章 萧圳嫁妹 “肩膀酸。” 喝了水,李易悠悠道。 茅文蕴面无表情上前,给李易捶肩。 “茅卿,若朕情急下说了谎,你会原谅朕吗?”李易侧头,看着茅文蕴。 茅文蕴瞟他,“太上皇,你哪天没胡诌?” “这么说,茅卿是会原谅了。” 茅文蕴警觉起来,十分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能让李易用出原谅,肯定不是小事。 “你骗了我?并没派人去都宣城?”茅文蕴抿了唇角,神情沉了。 “朕会拿这种事嬉闹?” 茅文蕴顿时放下心,继续给李易捏肩。 李易敛眸,她是完全没怀疑他的腿是装的啊。 “茅卿,你要时刻记住一句话。” 见李易面色严肃,茅文蕴手上的动作缓了缓,认真看着李易,等他说下去。 “臣子犯上是大罪,一定不能失了理智。” “……” “不会有下次。” 茅文蕴以为李易是被她整出了阴影,害怕再伤着。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易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气。 茅文蕴微蹙眉,为什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别发呆了,往下点。” 这一整天,李易都在使唤茅文蕴。 作为一个优秀的帝王,他不能让自己的臣子歉疚不安啊。 …… “真没看到太上皇?” 萧家府墙下,萧圳一脸诧异。 李易转性了?居然没爬墙? “统领,明儿就成婚了,太上皇哪会连一晚都忍耐不了。” “墙这么高,也不是好爬的啊。”护卫抬起头,一加就是一丈,宫里的,也没这么高啊。 想翻过来,得插对翅膀。 萧圳眯眼,李易或许会守规矩,不在大婚前一日见新娘,但绝对会趴墙头上偷窥清月的院子! 怎么会没人影? 萧圳拧眉,他不是让人暗杀了吧? “阿嚏!” 李易猛打了个喷嚏,特么的,谁在念叨他! 动了动右腿,李易叹气,好是好了,但灵活度还不太行,怕是上不了萧家的墙。 真畜牲啊! 没见过府墙三丈的! 也不怕风大了吹塌了! 砸死自己就算了,要伤着清月母女三人,李易得鞭萧圳的尸。 落霞院,夏灵将安胎药端进屋。 “好看吗?”萧清月问夏灵。 铜镜里的女子一身火红嫁衣,玉颜绝美,行走间,下摆绣着的并蒂莲,恍若活了过来。 夏灵扬起笑,“好看,保管能叫小易子看直了眼。” “真是学坏了。”萧清月嗔夏灵。 “明日得起大早,小姐今儿可不能晚睡。” 夏灵上前,帮萧清月解腰带。 “这前两月,胎没坐稳,最经不起折腾,但婚嫁是大事,有些流程不能省,小姐明儿要受些累了。”夏灵碎碎念。 萧清月手抚上小腹,柔柔一笑。 “小姐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将嫁衣收到一边,夏灵扶萧清月坐下。 “女孩。”萧清月轻声道。 夏灵疑惑,“小姐,你都有两个女儿了,就不想要个儿子,凑个好字?” 萧清月眼帘微低,神情有些许落寞,她身上流着的是溱国皇室的血,若腹中的是男孩,恐难有平静。 也是李易足够真,没往这段感情里掺杂其他,但凡换个冷漠点的帝王,都不会容她怀上这个孩子,更别提生下来了。 看出萧清月情绪低,夏灵转了话题,“小姐,大公子又去府墙那边转悠了。” 萧清月无奈一笑,“这么久了,大哥还是不待见李易。” “小姐,谁家大哥会待见拐跑自己妹妹的小贼啊。” “要不是木已成舟,你又实在喜欢,大公子能把府墙加高到10丈。” 夏灵摸了摸药碗,见没那么烫了,她端给萧清月。 “小姐也不用担心,大公子有分寸,两人就是吵的凶,不会动真格。” 接过安胎药,萧清月缓缓饮下去,擦了擦唇角,她看向外面,眸子悠远。 “夏灵,我这一生有两幸,一幸入了萧家,二幸遇见李易。” 没有萧家,她不可能安稳活到现在。 没有李易,宫廷里不见血的争斗,她可能已经死了。 是李易将她从无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让她对生活有了憧憬。 萧清月不止一次庆幸当时的心软,没有在发现怀孕时,直接放弃,而是试探李易的态度。 “小姐往后的日子,只会甜。”夏灵温声开口。 萧清月浅笑,手放在了小腹处,夫君疼爱,有乖巧可爱的女儿,又即将迎来新生命,确实是甜的。 除了…… “小姐,该睡了。”夏灵催促道。 萧清月回过神,点了点头。 “让人关注点外面。” “小姐,不会出岔子的,就是逮着了,大公子也就是骂一顿。” 夏灵扶萧清月上榻,“在吵架上,李易可比大公子会多了,吃不了亏。” 夏灵掖好被子,直接合上萧清月的眼睛。 萧清月哭笑不得,倒是没睁开。 大抵是乏了,不过片刻,萧清月就睡熟了。 萧府外,李易骑着马绕宅子走了一圈。 成婚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李易依旧充满期待。 萧清月怀大宝小宝那会,他能力不太够,虽母女平安,但过程算不得安稳。 这一次,他可以让萧清月无任何担忧的生下孩子。 …… 寅时中,夏灵推开了萧清月的房门,轻步至床榻边。 “小姐,到时辰起了。” 萧清月睫毛颤了颤,美眸轻轻睁开,迷茫了一秒,她坐了起来,朝窗外看。 “什么时辰了?” “寅时中,不晚。” 知道萧清月多期待这一日,夏灵忙道。 “浴室的水已经温热了。” 萧清月点头,掀开被子下了榻。 “大宝小宝醒了?” 成婚之日事情繁多,母女三个睡一处不便,就让大宝小宝在耳房睡一晚。 “还没,可要我去叫她们?” 萧清月摇头,“卯时中再叫。” 系上腰带,萧清月往浴室走。 苗氏也起了,领着侍女上上下下检查,防止迎亲时出纰漏。 天还未亮,萧府已经忙了起来。 同一时刻,大宅的烛灯也亮了,唐艺梦撑起头,问唐歆,“姐,我们成婚时,也会这么热闹吗?” 不管是在唐家,还是在大宅,唐艺梦都喜欢跑到唐歆床上跟她一起睡。 “会的。” 唐歆轻捏唐艺梦的脸,将外衣穿上。 “再睡会,晚些我让人叫你。” 虽然扎心,但唐艺梦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干看着,还不如多睡会。 第1067章 拱白菜的猪! 温媱轻拍李润,见他呼吸平稳了,这才起身穿衣。 陆璃是众人中,起的最早的,皇帝小,皇后还不知道在哪,作为太后,皇室婚嫁的喜事,只能是她操办。 侍女在前厅穿梭,将酒壶放去指定的位置。 …… 萧清月沐浴出来,就被夏灵扶进了屋,刚在梳妆台前坐下,一旁候着的老人就拿起了梳子。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头发梳好,夏灵给萧清月戴头饰,小声同她道:“小姐,刚那个老人家是佘家的老太君,婚姻和顺,子女孝顺,再有几年,就百岁了。” “共生育了七子三女。” “小姐要胎胎都是双胎,再怀三次,就能赶上她了。” “你真的是学坏了。”萧清月轻点夏灵的额头,三句里两句调侃她。 “难道小姐不想子孙满堂?” 夏灵拿起凤冠,手上的重量让她蹙了蹙眉,还是临出门再给小姐戴上,实在有些重。 “你呀。”萧清月笑嗔夏灵,转眸间的神采,美的让人恍惚。 “安胎药可熬好了?”萧清月轻声问,婚礼再从简,也简不到哪去,她的脉象虽安稳,但孩子的月份太小,容不得大意。 “我一会端过来。”夏灵冲萧清月笑,“我会时刻守在小姐身边,断不会有意外情况。” 见苗氏进来,夏灵往一边让了让,给她们腾出说话的空间。 “嫂子。”萧清月柔声唤。 苗氏看着萧清月,眼尾泛红,强忍着泪意道:“好看。” 萧家真的许久许久没有喜事了。 公婆的忌日,萧圳回回都喝的大醉,到了后半夜就哭,嚷着自己没用,毁了妹妹的一辈子。 苗氏本以为这会成为萧圳一生的憾事,所幸清月平安的出了宫,如今更是得嫁良人。 握住萧清月的手,苗氏将一个碧绿的玉镯给她。 “嫂子。”萧清月露出惊色,“这个不行!” “添妆。” 苗氏拍拍萧清月的手,不让她推回来,“我没女儿,这镯子在你这,才能往下传。” 萧清月红唇轻抿,看苗氏坚决的面色,她知道还不回去。 但苗家传女的镯子,萧清月哪敢要。 等嫂子生了女儿,或者侄儿成婚,再归还吧。 “嫂子,我是出嫁,不是不回来了,你和大哥别再添了。” 萧清月很无奈,这些日子,大哥就差拆了萧家往她嫁妆里放。 萧清月是真担心她出嫁后,萧家连饭都吃不起。 “太上皇的聘礼很厚,我和你大哥留了不少,别忧心家里。”苗氏笑道。 聘礼确实厚,李易对媳妇一向舍得,但萧圳夫妇对妹妹更舍得,不仅全给萧清月添了嫁妆,还贴了不少。 萧清月嫁出去,萧家虽不至于吃不起饭,但节俭是肯定要节俭的。 “我去外面瞧瞧。” 帮着萧清月穿好嫁衣,苗氏温声道,萧圳忙外面还行,内宅的事,指望不上。 “夏灵。” 苗氏走后,萧清月在夏灵耳边低语。 哥嫂的心意她懂,但哪有姑娘出嫁,把娘家搬空的。 “娘亲。” 大宝小宝揉着眼睛,还没完全醒,两人抱住萧清月,靠进她怀里。 “起了。” 萧清月眼神柔爱,摸了摸两人的头发。 “妹妹起了没?”大宝看向萧清月的肚子,把耳朵贴了上去。 萧清月哭笑不得,“妹妹还小,得一直休息。” 整理了下大宝小宝的寝衣,萧清月让夏灵带两人去换衣服。 “汤就不喝了。”萧清月示意侍女把汤端走。 她刚喝了安胎药,喜轿不是一出门,就去往大宅,而是绕城墙走大半圈,喝太多水,不是好事。 …… “统领,太上皇到浣河街了。” 护卫跑向萧圳,禀报迎亲队伍的位置。 “同里面说一声。” 萧圳对管家道,浣河街离府宅不足一里,不用一刻钟就会到。 今天是萧清月大喜的日子,萧圳只盼顺顺利利,都赶在吉时上。 内宅,夏灵把凤冠给萧清月戴上,大宝小宝定定看着萧清月,今日的娘亲格外美。 “小姐,大宝小宝眼睛都移不开了。”夏灵调笑道。 萧清月刮了下身旁小宝的鼻子。 “娘亲,好看。”小宝目不转睛,连眼都不敢眨,生怕萧清月会飞走了。 萧清月将两人搂进怀里,不让她们有被冷落的感觉。 “喜轿到浣河街了!”侍女朝里喊。 “小姐,到浣河街了。” 夏灵没了悠闲的姿态,飞速给萧清月整理嫁衣。 大宝小宝见里头忙起来,对视了眼,牵手跑去外院。 两人一身红衣,十分喜庆,一双黑葡萄的眼睛眨动间,叫人心都化了。 萧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大宝小宝,大手一伸,就把两个小姑娘抱了起来。 对着脸,连亲了好几口,萧圳才停下。 “要想舅舅。”萧圳眼眶红红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爹爹要待你们不好,就来找舅舅,舅舅给大宝小宝留着院子。” “想吃什么,给舅舅写信。” “大宝小宝,舅舅舍不得你们。” 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哭的一抽一抽的。 这场景,好在没让李易看见,不然,他得翻白眼,直线距离不到五里! 骑马一刻钟都不要! 他哭个屁啊! 想见立马就能见! “舅舅。” 被萧圳感染,大宝小宝都悲伤起来,两人给萧圳擦眼泪。 轻柔的动作,叫萧圳心都碎了,到底谁规定的!外甥女怎么就不能跟舅舅了! “统领,喜轿到了。”护卫大声道。 “我没聋。” 外面鞭炮齐鸣,傻子都知道拱白菜的猪来了。 “爹爹!” 大宝小宝朝外看。 萧圳把两人给侍女,让她看顾好。 李易翻身下马,让唢呐声再大点,以免萧圳耳聋,不把清月背出来。 “磨蹭什么呢!” “去内院!”苗氏找了过来,吼萧圳。 “这不是在走嘛。”萧圳嚷了句,加快了步子。 “小姐,大公子到了。”夏灵同萧清月说。 盖了盖头,萧清月看不到人,在夏灵的搀扶下起了身。 萧圳眼眶湿润,虽迟到了许久,但他终于在鞭炮声中背妹妹出嫁。 这一次是真的,不再是醒来后揪着心疼的梦。 第1068章 有杀气! “清月,不开心了就回家。”萧圳对萧清月道,鼻子酸涩的不行,他又想哭了。 他这么好的妹妹,就这么便宜了李易那个混玩意! “大公子,外头催了。” 见萧圳不动,夏灵细声道。 “要不想等,他就走!”萧圳粗着声,吸了吸鼻子,他蹲了下去。 “大哥,我永远是萧家的女儿,你的妹妹。” 轻搂着萧圳的脖子,萧清月柔声道。 萧圳眼泪下来了,他抽噎着,“清月,要不别嫁了,大哥养的起你。” 苗氏刚好过来,听见这句,眼角直抽搐,要不是萧圳背着清月,她非掐的他没地儿躲。 清月和太上皇历尽波折,才有今日的喜事,他让人别嫁! 还大哥呢,仇人都不带这样的。 “今儿是清月的大喜之日,你别胡闹。”苗氏目露凶色,警告的看着萧圳。 对自己的男人,苗氏再清楚不过,好言好语没啥子用,就得凶着来。 “步子迈大一点,没见外头催了!” “时间不是还长着。”萧圳小声嘀咕。 “清月,你多跟你嫂子学着点,别叫李易骑到你头上。” 苗氏太阳穴突突的,一时不知道萧圳是夸她,还是阴阳她。 “我跟你说,掐男人就往腰上那块软肉掐,你嫂子每回掐那,我都疼的嗷嗷叫。” “大哥。”萧清月轻嗔萧圳,再让他说下去,今晚大概率是进不了嫂子的房门了。 夏灵捂嘴笑,谁能想到在外头威风凛凛的萧大统领,干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媳妇。 苗氏抿了抿唇角,将怒火压下去,今儿是清月的大喜日,她绝对不能黑脸。 且等回房了! 萧圳后颈寒毛竖了竖,他警惕起来,朝左右看去。 “大公子,怎么了?”夏灵朝萧清月靠了一步,好能随时做出反应。 “有杀气。”萧圳凝声道。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沉凝了。 护卫一个转身,手握在了刀柄上。 …… 李易踱了一步,这么久还不出来,萧圳不会反悔了吧? “殷承,你去瞧瞧。” 花轿都到了,今儿这亲,萧圳不愿意也得愿意! 扫了眼侍卫,李易心定了下来,出发前,他就做好了萧圳反悔抢亲的准备。 殷承回来的很快,在李易耳边,把里边的情况说了说。 李易眉心拧紧了,“有杀气?” 顾不得其他,李易领着侍卫就进去了,眼底寒意凛冽,他倒要看看,长了几个胆子,敢在今日闹事! “大舅兄,往前走,别误了吉时。” 李易环顾了眼周围,大声道。 侍卫有序的跑过去,将路围住,只留下中间的通道。 听到李易的声音,萧清月心安定了下来。 见侍卫到了,萧圳继续迈步,他刚不敢走的原因,是怕杀手在护卫里,他皮糙肉厚,就是挨一刀也没啥。 但清月娇嫩,又有身孕,断不能冒险。 将萧清月放进花轿,萧圳看向李易,“丑话我先说前头,我妹妹自小被疼宠着长大,受不得气,你要让她委屈,我立马带人回来。” “放心吧,你没这个机会。”李易同萧圳对视,目光丝毫不闪躲。 开什么玩笑,他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把人娶走,萧圳想接人回去,下辈子吧! 错了,下辈子也不可能! “起轿!” 李易抢了喜娘的话。 “大舅兄,有空来坐啊。” 李易翻身上马,那叫一个嘚瑟。 萧圳眸子眯了眯,手心痒的不行。 真想拉下来,打一顿! 走出一段路,李易弃马上了轿。 “爹爹。”大宝小宝欢喜的唤。 李易咧嘴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 “糯米团子,你们跟娘亲分着吃,晚些爹爹给你们拿别的吃的。” 摸了摸大宝小宝的头,李易握住萧清月的手,“娘子,说点什么,你不说话,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大舅兄换了人。” 萧清月轻笑,反握住李易。 李易嘴角扬了扬,“我先出去了,不然怕控制不住手。”他是真想掀开盖头瞧瞧。 “大宝小宝,娘亲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吹打声,直到李易和萧清月行完礼才停。 婚礼流程,李易也算熟了,一进房间,他把所有人都挥退了。 拿起玉如意,李易挑开了萧清月的盖头。 本就白皙的人,在红色嫁衣的衬托下,越发纯净,超凡脱俗。 李易足足呆了两秒,才开口:“娘子,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对我肯定没那么喜欢,平儿都没见你这么打扮过。” 李易语气酸酸的,透着控诉。 萧清月哭笑不得,这是嫁衣,平常哪可能穿。 靠进李易怀里,萧清月心里有万千情绪涌出,“李易,我从未奢想过能与你站在世人面前。” “那太难了。”萧清月呓语,可这么难,李易却做到了。 今后,她是他的妻了。 “李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萧清月一向含蓄,但这一次,她将自己的情意直白的说了出来。 “我只为你穿过嫁衣,也只会为你穿。” 李易收紧手,心口止不住的悸动。 触了触萧清月的鼻尖,李易吻上她的唇,动作温柔缠绵。 “你今日当真美。” 贴着萧清月的额头,李易眼底全是惊艳之色。 “奈何行不了房。” “净坏气氛。”萧清月捏了捏李易的脸。 “欠着,等闺女生了,你得还我。”李易耍着无赖。 腻缠了萧清月好一会,李易拍脑门,“被娘子勾了魂,都忘了给你取下头饰。” “戴了一路,肩颈一定酸痛的很。” 李易边说边给萧清月取凤冠、金钗。 “我家娘子真好看。”将萧清月的秀发放下,李易夸赞道。 “就会哄人。”萧清月笑嗔李易。 “娘子,我的审美绝对比品行靠得住。” 李易手在萧清月肩上按揉,“轿子空气不流通,也不敢拿荤食,怕你害喜。” “出门前,就让厨房备了八宝鸡,要不要吃点?” 萧清月轻摇头,“不怎么有胃口。” “我让荀叔来瞧瞧。” 萧清月拉住李易,“只是有些乏。” “那你睡会,我们晚些再用饭。” 李易解开萧清月的嫁衣,扶着她躺下。 见萧清月一直看着自己,李易笑了,“外头不用我招待,大舅兄酒量很好,能陪他们喝尽兴。” 闻言,萧清月往里挪了挪身子。 这些日子,她和李易见面并不多,情况允许下,萧清月想和李易多待会。 第1069章 潜入伯府 美人都邀请了,李易可不会客气。 立马将喜服脱了,上榻。 “夫君,我想听戏。” 靠进李易怀里,萧清月声音柔软。 李易当即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萧清月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渐渐沉入梦乡。 李易轻抚着她的背,见人睡熟了,这才停了声。 撑着头,李易静静欣赏萧清月的美色,甫一看到,你心里压根不会有什么形容词,只会是一句:卧槽!这特么仙女啊! 看了好一会,李易才闭上眼睛。 肖想了这么久,他终于把人娶了回来。 …… 溱国,都宣城,小厮扫视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不由得快走几步。 推开茅群的书房门,小厮闪了进去。 约莫两刻钟,茅群回了府,从其紧锁的眉心看,显然是遇上了烦心事。 临近书房,茅群停了下来,沉思了会,他去了茅伯爷的院子。 “父亲,兵部的文书这两日就会下来。” 茅伯爷执笔的手顿住,闭上了眼。 皇上是彻底疯了。 如此征兵,便是抵抗住了大齐,溱国也没了生机。 “儿子在名册里。”茅群静静出声。 “父亲,我不想助纣为虐。” 梁从权野心勃勃,只想得天下,丝毫不顾民生,他若成功,于苍生将是巨大的劫难。 茅伯爷神情凝重,踱了两步,他眸子定了下来,“溱国这头虎,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群儿,收拾收拾,去大齐。” “父亲,你呢?”茅群往前走了一步,神态激动。 茅伯爷笑了笑,“父亲年纪大了,不想奔波了。” “群儿,找到蕴儿和风儿,你是大哥,要看顾好他们。” 茅群眼眶泛红,摇了摇头。 几次败给苏闲,梁从权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做了,惹怒他,最低都是处斩。 像茅家这种违令的,只怕是更痛苦的刑罚,以杀一儆百,镇住其他生出异心的人。 茅伯爷板起脸,“你以为你留下,就能保住茅家?” “上了战场,不用几日,我就会收到你战死的消息。” “梁从权让你们去,本就不是指望你们打赢,他是要用你们的死,叫朝臣们恨苏闲,好与他同仇敌忾。” “若最终还是没能挡住大齐的大军,梁从权会血洗都宣城,他的品行,你应该看出了一二,宁可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 “你逃出去,才能延续茅家。” “蕴儿是女儿身,风儿呢,只懂吃喝,没你这个大哥,他们即便活下来,也一生艰难。” “群儿,你是长子,切莫感情用事。” 茅伯爷抓住茅群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你如今唯一要做的,是逃出溱国。” “父亲!” 茅群哀声唤,他只要离了都宣城,这绝对是他们父子俩的最后一面。 “我们一起走!”茅群眼里带着祈求。 “糊涂!”茅伯爷斥道。 “府外的眼线,你是不知道?” “届时别说你逃不出去,整个伯府,都会在顷刻间被屠杀殆尽!” 茅群满脸痛苦之色,他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绝望不已。 茅群扑通跪了下去,眼眶红的欲滴出血。 “儿子拜别父亲。”茅群头重重磕在地上。 此一别,山高水远,再无相见之日。 茅群的眼泪滴落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我说怎么等不到人,敢情在生离死别呢。” 小厮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到茅家父子面前。 “别叫!” 小厮捂住茅群的嘴。 “茅二姑娘让我来的!” 见茅伯爷抽出剑,小厮忙道。 一边说他一边往茅群身后躲,就怕茅伯爷一剑过来,给他捅个透心凉。 “这是信。” 小厮从怀里掏出茅文蕴的亲笔信。 “伯爷,大公子,溱帝残暴,实非明君,太上皇已安排好,请你们随我离开。” 小厮取出一枚铜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茅伯爷和茅群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将信拆开。 确实是蕴儿的字迹。 茅群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父亲。”他看向茅伯爷。 “何时出发?”茅伯爷问小厮。 “只要伯爷准备好,随时可以。” “能带多少人?”茅伯爷紧盯小厮。 小厮伸手入怀,拿出一张纸,展开给两人看,茅家的重要成员,都在上面。 至于仆役,遣散了就是。 “群儿,即刻去收拾,我们今晚就走。”茅伯爷沉声道,他对溱国有感情,对梁从权,可没什么感情。 能走的了,当然是走。 “儿子这便去。” 茅群丝毫没耽搁,快步离开。 看着远处,茅群抿紧了嘴角,此次若能安稳出溱国,他便原谅苏闲的欺骗。 还有敲诈! …… 李易揉了揉鼻子,将喷嚏憋回去。 轻轻拿开放在萧清月腰间的手,李易一点一点往外挪。 将衣服穿好,李易出了屋。 “太上皇。” 路口,侍卫唤了声。 “殷承呢?让他来一趟。”李易开口道。 侍卫抱了抱拳,大步去找人。 在亭子里坐下,李易给自己倒了杯茶。 夜幕已经拉下,但前厅依旧热闹,酒坛子一坛接一坛的打开。 听到似有若无的划拳声,李易肉疼不已,这群犊子,当水喝呢! “太上皇。” 殷承来的很快,从脸上的红晕看,喝了不少。 “脑子还清醒?”李易看着他。 殷承挺直腰板,面色肃然起来,“太上皇吩咐。” 李易抬起眼帘,看向溱国的方向,“密卫想来到了都宣城,接茅家父子一事不容有失,你多派些人沿途接应。” 茅伯爷、茅群都是有能力的,将来建设溱国,需要他们从旁协助。 对李易来说,这种不会反的降臣,越多越好。 如此,他拿下溱国,将更加容易。 “是。”殷承眸色清明,醉意消散了。 见李易没别的吩咐,他转身出了亭子,直奔都前司。 李易抿了口茶,手指轻敲杯壁,思索遗漏之处。 盘了一遍又一遍,李易才起身回房。 坐在床榻边,看着萧清月恬静的睡颜,李易眸子柔了下来。 已经省了许多步骤,但折腾一天,到底不是有孕之人承受的住的。 俯下身,李易在萧清月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1070章 柳银醉酒 芸娘的院子,柳银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 芸娘眼观鼻、鼻观嘴,降低存在感。 “没点出息!”柳银戳了戳芸娘的额头。 芸娘轻笑,“我跟苏闲成过婚,场面不差,孩子一日日的大,我哪还受不住那份累。” “为什么不给我喜帖?”柳银盯着芸娘。 “苏闲的身份,那会还不能暴露……” “倒酒!” 柳银很烦躁,道理她当然知道,但芸娘的喜酒,她没喝上! “太上皇人呢?一天都没见影子!” “有他这样当丈夫的!”柳银横眉竖目,四下找李易。 “扶柳老板去榻上歇息。”芸娘唤来侍女,吩咐道。 李易和清月的大婚之日,跑她这来,是嫌后宅太和谐了? 柳银的酒劲显然上来了,只想撒酒疯。 “芸儿。”柳银扑向芸娘。 没拉住柳银的侍女,吓的心跳都差点停了。 好在柳银收着力,不是撞上去的。 抱着芸娘的腰,柳银大声抽噎,“你没良心,说走就走,我们这些姐妹,算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每月烧纸,就怕你在下面没钱花。” “藏了什么,怎么还会动?”柳银戳了戳芸娘的肚子。 芸娘哭笑不得,都显怀了,怎么可能不动。 要不动,她该慌了。 “想起来了。”柳银头点了点,“你要当娘了。” “生两个,分一个给我。” 柳银指了指自己,一脸认真道。 芸娘扶她在椅子上坐,“分不了,里头就一个。” “那分半个?” 芸娘眼角抽了下,谁家孩子能分一半的! “醉傻了你。” 芸娘让侍女去唤人。 柳银虽还有些理智,但不多,她如今身子重,不敢逞强把人弄上榻。 动胎气不是开玩笑的。 “芸儿,你别走!” “回来!” 柳银死死抱着桌角,高声喊。 芸娘扶额,就知道不能让她喝醉。 放了块辣豆干在嘴里,芸娘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肚子,真是越发好动了。 “你们干什么!” 柳银凶侍女,“松开!” “口袋里几个子啊!敢让老娘伺候!” “芸儿,救我!救我!!!” 见柳银面色惊惶,芸娘制止侍女。 “别怕,没人要你伺候,这是我的房间。”芸娘握住柳银的手,语气带着安抚。 “别丢下我。”柳银抱住芸娘,“你别丢下我!” “我不走,我们去榻上。”芸娘轻拍柳银的背。 侍女紧跟着,要柳银失了理智,她们能立马冲上去拦住。 陪柳银上了榻,芸娘微侧身,将肚子护住,以免被柳银不小心碰到。 “娘娘。”侍女小声唤,眸底有担忧之色。 芸娘看了看紧搂着自己的手,冲侍女摇头,这种情况,她没法走。 “退下吧,她不会伤我。” 侍女没说话,搬来被褥铺在床边,近距离守着。 夜如同染了墨汁,越发深沉。 …… 天边刚亮起光,李易就醒了,躺了会,他小心翼翼的起来。 婚后第一顿早饭,不得表现一下? 才出门,李易就没了做早饭的心思,快步去往芸娘的院子。 看到李易,芸娘微愣,“你怎么过来了?” “她有伤着你?”李易眉心紧蹙。 芸娘抬手给他抚平,“除了念叨几句,十分安分。” “你太纵着她了。”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提着的心放了放。 芸娘看向柳银,目光怜爱,“我不告而别的这几年,她过的很不容易。” “开心,不开心,都积压在心里。” “我当时,该多交代几句的。” 李易在榻边坐下,“媳妇,你别怜惜别人了,咱们更不容易,天天走钢丝。” “清月醒了?” “还没。”李易掖了掖芸娘的被子,“你这是赶我走?” 芸娘点头,床榻上除了她,还有柳银,李易在,到底不便。 “她睁眼了我再走。” 李易哪里放心的了,芸娘这一胎得来艰难,谁知道柳银会不会来个弹跳起床。 “芸儿。”柳银呢喃着,往芸娘怀里钻。 “醒了?”芸娘语气柔和。 “头有点疼。”柳银声音含糊,紧了紧搂着芸娘的手。 “醉酒伤身,下次不能这么喝了。” “我就是遗憾,没能喝到你的喜酒。”柳银低低道。 不看表情,都能感受到她的怅然。 “李易那个王八蛋!” “都怪他!” “你嫁的要不是他,我肯定能喝上!” “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净骗小姑娘!” “少说几句。”芸娘捏了捏柳银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芸儿,在楼里的时候,数你骂的最狠,哑药都收集几种了,怎么就被他哄骗了!” 柳银恨铁不成钢,抬头瞅见李易,她愣住了,“都睡一晚了,居然还会有幻觉?” “早啊。”李易笑的和煦。 “娘啊!还会说话!” 柳银卷了被子,缩去了床角。 李易拿过一旁的大衣,给芸娘披上。 “太上皇,你怎么在这!” 惊吓过后,柳银磨了磨牙。 李易瞥她,“说了朕的坏话,居然一点都不心虚。” “芸儿的房间,朕在不是很正常?” “她如今有身孕,你克制点自己,能不喝就别喝。” 柳银拧了拧眉,人清醒了不少。 她虽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借酒劲发了疯。 喝过量了。 柳银懊恼的揉眉心,“是我不对。” 柳银虽然泼辣,但有错都是真认。 “不会有下次。”柳银一字一句,神情郑重。 “去忙吧。” 芸娘看着李易,柔声开口。 “你呀,就护着吧。” 李易理了理芸娘身上的大衣,出去前,将窗户往外开了点,好透些新鲜空气进来。 “我昨儿可有伤到你?”柳银上下打量芸娘。 “只是抱着桌腿叫喊。” 芸娘倒来杯水给柳银。 握着杯子,柳银看向门口的方向,“李易在你面前,属实不像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虽可恶了点,但他待你,确实难挑出毛病。” 即便她说坏话说到李易耳朵里,李易也没计较,这不是她的脸面很大,是不想芸娘夹在中间。 “他要待我不好,我也不会嫁。” 芸娘语气随意,没觉得李易的恩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柳银唇角扬起笑,芸儿这表现,可见平日她和李易都是这般相处的。 第1071章 不愿醒来的梦 萧家,萧圳按着头,从床上坐起来。 “嘶。” 萧圳吸了口凉气,他昨儿究竟是喝了多少? “媳妇,给我弄碗醒酒汤,头疼的厉害。”萧圳嚷嚷着。 苗氏放下针线,转过身,“醒了?” 萧圳头往下点了点,并没从苗氏的语气里听出不对。 “还记得昨日说了什么?”苗氏靠近萧圳,抬起手在萧圳额头上按揉。 萧圳仔细回想,毫无防范的说道:“我让清月不开心就回家。” “多向你学习,不能叫李易骑到头上。” “还有掐男人就掐……” “嗷!!!” 萧圳蹦了起来。 苗氏卷起袖子,“昨儿不好收拾你,今儿我看你往哪飞!” 萧圳大睁着眼,一脸震惊,“昨日的杀气,原来是你!” “不就几句实话,你至于嘛!” “别掐!” “媳妇,我错了!” “轻点啊!!!” 萧圳满屋子乱窜。 …… “清月怎么把银子都留下了。” 萧圳一边揉搓腰,一边喝粥。 苗氏头也没抬,“还不是你平日吃的多,清月担心你饿死。” “我又不是没俸禄。” “送回去?”萧圳同苗氏商量。 “清月就是怕我们不要,才不打招呼留下的。” “放着吧,日后给大宝小宝添妆。”苗氏剪断线,打了个结,将做好的鞋递给萧圳。 “大宝小宝在家里住习惯了,也不知道适不适应大宅。”萧圳满脸忧色。 苗氏翻了个白眼,家里两小子住的时间总比大宝小宝长,还不是天天往大宅跑,破茅屋难适应,大宅子谁能适应不了? 一天到晚,净瞎操心。 理了理衣裳,苗氏起身了。 “中午我不回来,午饭你要在家里吃,我就让厨房把鲫鱼做了。” 萧圳放下碗,抹了把嘴,“不回来?前几日不是瞧过岳母了?” “和清月她们约好了打麻将,叫你耽搁的,怕是都开始了。”苗氏拿上包,风风火火的走了。 萧圳狠狠咬了口豆沙包,李易也是闲的,不思考怎么处理朝政,他整出麻将!看看,一伙子家都不顾了! 尤其是那两个崽子,不到晚上,都看不到人影! 哼了声,萧圳数了银子出门,昨儿答应了大宝小宝,要给她们买小人书。 …… “我严重怀疑大舅兄是故意的,竟连自己媳妇的杀气都感受不出来,这分明是想把你留在家里。”李易吐槽。 “要不是我准备齐全,真就让他得逞了。” “用心实在险恶!”李易板起脸。 萧清月被他逗笑了,“吃一个?”萧清月拿起个酸枣,同李易分享。 李易眨巴眼,正经道:“娘子,书房还有奏折没批,我晚些再来陪你。” “不酸。” 萧清月话落,李易跑的更快了。 “夏灵,你吃着酸?”萧清月看着枣,眼神疑惑,她真没尝出酸味。 夏灵默默后退一步,何止酸,是非常酸! 小姐害喜厉害,普通的酸枣根本压不住,这批按最酸的挑的。 夏灵是没尝,但她看李易吃过,那表情,挤在一起半天都没舒展。 分享不出去,萧清月只能作罢,她真心觉得好吃。 …… “太上皇,前晚有黑衣人潜进军营,万幸被唐将军发现了,并未造成伤亡。”都前卫禀道。 李易抬了抬眼帘,“让唐正奇不要松懈,刺客不会一批即止。”梁从权为了换天命,已经疯魔了。 不管这路有多错,李易都不会再让梁从权尝试。 上次是没伤着璃儿,下一次呢,谁能保证? “是。”都前卫抱拳退下。 …… 军营里,闻恒扶着树,呼呼喘着粗气,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水。 唐正奇瞥了他一眼,发出下一个指令。 闻恒咬咬牙,扛着旗往前跑,下一秒,他扑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唐正奇一脸无语,真特么废啊!才操练了三分之一就倒了。 要都跟他一样,这仗都不用打了,等着溱兵入侵就行。 “拖下去。” 唐正奇朝亲兵摆手。 这还好是李易的表哥,要是他的,唐正奇能一拳一拳,把人揍死。 “芸儿……” 床榻上,闻恒嘴唇蠕动,一声声低唤。 跟他同营帐的卫兵,捏开闻恒的嘴,把粗布塞了进去。 什么芸儿,那是盛太妃! 连太上皇的女人都觊觎,不知死活! 闻恒眼皮颤了颤,却舍不得从梦里醒来。 小竹屋里,没有苏闲,没有徐娇娇,他没有回建安,只有他和芸儿。 他们成婚了,穿嫁衣的芸儿,当真极美。 睁眼的那刻,闻恒眼神茫然,意识到这是哪,他连忙闭上眼,试图再回到梦里。 可不管闻恒怎么尝试,都无法把梦续上。 抱着头,闻恒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什么都不求了,什么都不要了,把芸儿还给他,还给他。 …… “咳。” 芸娘捂着胸口咳嗽。 “怎么了这是?”盛母忙给她倒水,轻拍芸娘的后背。 “呛了。”芸娘端起水杯,饮了一大口,去冲淡喉间的辣意。 “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也不小心些,谁还会同你抢了。”盛母点了点芸娘的额头。 芸娘嬉笑,往盛母怀里靠,“娘,不是我贪吃,是你外孙急。” “也不怕孩子笑你。”盛母轻拥着芸娘,眼神慈爱。 “他才不敢呢。”芸娘笑容明媚。 “感觉又大了,衣裳都有些紧了。”芸娘给盛母看肚子,脸上透着点点苦恼。 “荀叔说,平日用的太补,得减去一盅。” 芸娘拉着盛母的手晃,撒娇道。 盛母没依她,芸儿之前遭的罪太多,不补足了,孕晚期怎么扛得住。 “娘有问荀神医,他说你身子亏损颇多,能敞开吃。” “妇人的东西,你别总喂给闲儿。” 芸娘捂住耳朵,表示听不到。 三盅真的太多了!她喝不下啊! “虽说没坏处,但到底不是闲儿喝的。” “就半碗了,你乖乖喝完,库房的金算盘,你不是一直惦记?娘晚些拿来给你。”盛母哄道。 芸娘还想挣扎下,但看汤勺到嘴边了,只得张嘴。 盛母满意点头,将桌上的汤碗收拾了。 自芸娘有孕,盛母就看她看的紧,基本走哪跟哪,就怕有点磕碰,冷着热着了。 孩子不顺顺利利落地,盛母的心就安不了。 她的芸儿,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再失去一个,她受不住的。 第1072章 姜莹熬汤 “太上皇。” 侍卫走进书房,对李易行了一礼,“将军府传话来,让您空闲了,去一趟。” 李易将册子翻了一页,随口问,“哪个将军府?” “林将军。”侍卫回道。 林将军? 李易手顿住了,自从他登门,明白说了自己是林姌的意中人,林父就没再搭理过他。 撞见了,眼皮都不带动的。 林父气没消前,李易也不敢在他面前晃。 就怕呼吸声音大了,给林父暴怒的理由。 这当人女婿,可真不是容易的事。 每隔几日,李易就会往将军府送酒,想着林父收下了,他再上门。 前儿的不是送了回来? 就这个情况看,林父应该没有接纳他。 所以请他过去,不会是越想越气,要宰了他吧? 李易胡乱猜想,将册子合上。 “往将军府说一声,我晚间过去。” “另外,让醉仙坊送两坛好酒来,年份挑最久的。” 李易吩咐侍卫,再是鸿门宴,也得去啊,谁让他想娶人家闺女。 光好酒可能不够,他得再送点别的。 林姌全心向他,李易总不能让她一直横在自己和林父中间为难。 这阻隔,必须给他破了! …… 百川书院,姜莹包好汤盅,放在冯瑾贞手里。 “不急着回来,同他多说几句。”姜莹跟上去两步,细语道。 目送冯瑾贞离开,姜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她昨日去了旧宅,看了袁晁。 说不上为什么,姜莹心酸的厉害。 他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回来后,姜莹一整晚没睡着,满脑子都是袁晁蹲守在门口的佝偻背影。 若父亲也找过自己,是不是同袁晁一样,乱了神智,疯疯癫癫? 只一想,姜莹就摇头,她的父亲,才不会这般珍视她,梦里那个身影,从来没为她停留过。 她呀,是不被喜爱的孩子。 因为羡慕,所以姜莹希望袁晁能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 “姝儿。” 冯瑾贞一出现,袁晁眼睛就亮了,好像整个人从腐朽的状态活了过来。 他忙打开抱在怀里的包裹,里面是一堆吃食,都是孩童喜欢的。 冯瑾贞拢了拢袁晁的外衣,“风大,仔细受寒。” “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 袁晁咧嘴笑,“我怕姝儿来了,找不到我。” 对上袁晁满满慈爱的眼神,冯瑾贞心口闷闷的。 拿掉盖子,冯瑾贞把汤盅递给袁晁,“喝口汤,暖暖身子。” 袁晁呆呆的看着汤盅,眼底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给、给我的?” 袁晁擦擦手,有点不确定的问,如孩童般局促又期待。 冯瑾贞点点头。 袁晁小心接过汤盅,看了看冯瑾贞,他大口喝了起来。 “你慢些,别呛着。” “好喝。”袁晁声音沙哑,眼里含满了泪。 “回去吧,明日这个时辰,我还会过来。” 冯瑾贞收拾汤盅,从袁晁递来的吃食里,拿起个糖人,对他道。 “听话。” 看袁晁不动,冯瑾贞语气柔了柔。 袁晁嘴角咧开,一个劲的点头,抱着剩下的吃食,他开心的往前跑。 跑出三十步,袁晁回头看冯瑾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大宅,李易迎面撞上袁晁,见他抱着包裹傻笑,大为惊奇,“这是捡钱了?” 李易看向密卫。 密卫凑近他,“太上皇,袁晁什么时候爱过钱,放他面前,手都不带动的。” “那是怎么回事?” “冯姑娘今儿来了,给袁晁带了汤,香的很,我使劲嗅了嗅,应该是山药排骨汤。”密卫说出自己的猜测。 李易撇嘴,“冯瑾贞给他带了一次汤,他就高兴的魂都飞了。” “在我这住这么久,哪顿没汤!感情是喂的空气。” “见过双标的,没见过这么双标的!”李易直摇头。 “姝儿,爹爹最喜欢姝儿了。” 不远处传来袁晁的大笑声。 李易望过去,就见袁晁抱着小宝转圈圈。 刚还冯瑾贞,现在就小宝,女儿挺多啊,这状态也切换的快。 搁心里吐槽了两句,李易收回视线,拿上给林父的礼物出了门。 …… “太上皇,这边请。” 管家给李易行礼后,引他往东走。 “今儿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见周边黑漆漆一片,一盏灯都没点,李易蹙了蹙眉,问了句。 管家脚步未停,笑了笑,“老爷吩咐的,说是今儿太光亮了不好。” 太光亮不好?影响埋尸?李易挑起眉。 “来了。” 林父拿了把长枪丢给李易。 “陪我耍一套。” 话落,林父手上的长枪直直刺向李易,招招凌厉。 李易颇无奈,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动手?动嘴不好吗! 劲头这么足,怎么不去犁个二亩地! “躲什么,就这点子能耐,还想娶姌儿?”林父冷哼,招式越发凶狠。 “伯父,得罪了。” 李易抬眸,将长枪刺了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闪躲,今晚还没开始,就得站门口。 你来我往间,长枪碰撞的声音越发激烈。 李易步步逼近,瞅准时机,挑了林父手上的枪。 林父眼里闪过异彩,但很快冷了下来。 “太上皇的精力倒是充足,应付完后宫嫔妃,还能练枪。” 李易把长枪放回兵器架,轻叹了叹,“伯父,我是风流了些,但不至于沉溺美色。” 倒是想沉溺,现实不允许啊,不说溱国没解决,萧圳和林婉也虎视眈眈,时刻想用拳头跟他说话。 这种情况,李易不练都不行,退一步,就得满地爬。 李易还想着有生之年,打回去呢。 揍林婉的可能性不大,但萧圳,李易还是有把握的。 无他,他比萧圳小,等萧圳动不了了,就是他威风的时候。 “迎娶太后没几日,你就将萧家的姑娘迎进了宫。” “盛尚书的女儿,腹中是你的孩子,唐家的两个,也定了婚期,随便一算,就过了五指之数,你能分多少真心给姌儿?” “女子年华易逝,你的身份,注定身边不会少貌美的姑娘,三宫六院都不定装的下。” “到那时,你怕是连姌儿住哪个宫殿,都不记得了。” “太上皇,你不是非姌儿不可,放过她吧。”林父声音淡了下去。 第1073章 不带怂的 李易敛了神情,“林将军,这世间,弱水三千,取一瓢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在这点上,我确实不及他们。” “但我对林姌的情意,绝不比他们的少。” 李易让管家过来,从他手上拿过陨铁制成的剑,“此剑材料极其难得,锋利无比。” “若我始乱终弃,你可用此剑取我性命。” “如果林将军担心活不过我,可把剑传给林婉,她绝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李易一字一句,面上带了帝王的威严,毫不闪躲的同林将军对视。 林父瞳孔缩了缩,被李易惊到了。 “我敢送,将军不敢接?” 林父抿紧嘴角,苏闲以帝王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可见对姌儿是认真的。 林父本想让李易放手,不曾想把自己架在了半空。 接了这剑,岂不是同意李易娶姌儿? “帝王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太上皇还是再好好想想。”林父侧过身。 “将军要不信,朕可以用黄纸记下。”李易不带怂的。 他的字典里别说始乱终弃了,连冷落两个字都不会有。 林父绷紧了腮帮子,他竟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气氛僵持间,一道女声响起,“父亲,都晚上了,怎么不点灯?” 林姌款步走过来,额头上是细密的汗。 林父看向跟在林姌身后的护卫。 护卫抱拳,“将军,二小姐没去看花灯,走到一半,就要求回来,属下没拦住。” “你还有没有点女子的矜持!” 将外人打发走,林父板着脸凶林姌。 他们当真情意深重,横着他是恶人! 林姌走到李易身边,“父亲,女儿这辈子,只会嫁一次,也只会嫁一个人。” “女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认定了他,若不能同他相守,往后的岁月,我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 “父亲,这是女儿选的路,哪怕将来被辜负,我也认。” “还望父亲成全。”林姌朝林父行礼。 林父死死盯着李易。 李易摸鼻子,他站的还不够安分?为啥还瞪他? 伸出手,李易将林姌的手握住,眸色坚定,“林将军,还望你成全。” 林父胸口起伏,“现在知道让我成全了!” “引诱姌儿的时候,怎么不敢说!”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做不得数!” “来人!把他们轰出去!”林父冷着声,朝外喊。 “父亲!” 林姌还没见过林父如此冷酷的模样,当下有些心慌。 李易拉住她,“伯父说的对,娶妻,需三书六聘,是小侄莽撞了。” “您好好休息,我改日让媒人登门。” 给林姌使了个眼色,李易拉着她离开将军府。 马车上,李易安抚林姌,“林将军这是同意了,只是咱们情意绵绵的模样,太碍他的眼,他瞧的不得劲。” 环住林姌纤细的腰肢,李易头搁在她肩上,“这事儿也是我不对,监守自盗,换我是林将军,也得生气。” “太不是东西了。” 林姌心放了放,听到后面,抿唇笑,抬手捏李易的鼻子,“确实很坏。” “娘子指的是?”李易目光上移,视线落在林姌红润的唇瓣上。 不给林姌说话的机会,李易吻了上去。 “甜的。” 亲完,李易带着意味道。 林姌拿眼嗔他。 “我今晚去哪睡?”靠在李易怀里,林姌玩着他腰间的佩玉,问了句。 “自然是……”李易脸上露出坏笑,如浪荡子般上下扫视林姌。 林姌拢了拢衣裳,眼神警惕。 李易扣住她的腰,声音里透着威胁和诱哄,“都进山寨了,小娘子还挣扎什么,从了本寨主,才有快活日子过。” “嗷!” 李易叫出声,“轻点!你对仇人呢!” 李易差点没跳起来。 “你就是想跟我回大宅,我也不敢带你去啊。” “你以为林将军把我们两个轰出来,是便宜我呢。” “咱们还没进屋,他就能提着大刀赶过来,把我劈了。” “不是阉了?”林姌笑睨李易。 “嘿!” 李易把林姌抵在车厢上,一下一下亲着,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李易。” 林姌手撑在李易的胸口上,面色绯红,呼吸凌乱。 “这就受不住了?” 李易把人拥进怀里,没再闹她。 “父亲这一关是过了?”林姌理了理衣裳,手指轻抚有些刺痛的红唇。 她虽没把自己完全给李易,但亲密事,做了不少。 嫁别人,是不可能了。 确定心意后,林姌也没想过嫁李易之外的人。 “一大半,得叫个德高望重的人去将军府提亲,把事彻底定了。” 李易揉捏林姌的手,“提前叫声夫君?适应适应?” 李易凑过去,逗林姌。 “才不让你如意。”林姌揉李易的脸。 “没良心的,知道你父亲那一枪多少力,为了得到他的点头,我可是硬抗了,差点没给我骨头打碎。” 林姌坐起身,她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完了,林姌以为只是切磋,没有伤人。 “你是不是傻了!那是能抗的!” 林姌语气里全是焦急,“伤着哪了?” 李易指了指右肩。 “怎么到现在才说。” “父亲也是,下手没个轻重。” 林姌去解李易的腰带,帮他把外衣脱了。 “车里可有跌打酒?” “也就那会疼,现在没什么感觉了,今晚先在别院凑合一下,我明早过去陪你用早饭。” 李易笑道,想把话题引去别的地方。 尝过装伤的甜头,李易现在是随口就来,指伤的时候,忘了枪伤和摔断腿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一眼就能瞧出来。 这下完犊子了。 林姌哪有心思顾别的,不让李易乱动,动作小心的拉下他右肩的衣裳。 当看到皮肤完好无损,连个印子都没有,林姌愣了愣。 “咦!” 李易惊讶,“娘子一关心,它立马就好了!” “太神奇了,一点都不疼了!”李易动着胳膊。 林姌美眸眯了眯,“我竟不知我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错了,是邪术。” “媳妇,咱自信点,是仙术。”李易屁股往外挪。 “太上皇,别院到了。”侍卫朝里道。 “娘子,此地很安全,里面你也熟,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李易外衣也不要了,逃命似的跳下车。 第1074章 漏风皮夹克 看着晃动的车帘,林姌翻了个白眼,跑的可真快! “给他送过去,夜凉,别染上风寒。”林姌把李易的外衣,递出车厢。 查看了下自己,确定着装整齐,林姌这才下马车。 别院虽比不上大宅,但该有的都有,舒适度还是可以的。 “就会骗人。” 进屋后,林姌轻骂李易。 也不知道他同父亲说了什么,竟让父亲同意了这门婚事。 若真是和和气气,奔着商谈,父亲不会支开她,连一盏灯都不点。 明摆是为难,让李易放弃。 洗漱后,林姌换上寝衣,回头得问问李易。 躺在床榻上,林姌手又抚上唇瓣。 李易亲的太狠,到现在还有些许疼痛的感觉。 闭上眼,林姌往被子里缩了缩,想到李易的强势索取,林姌耳根泛起热意。 她大概真的是思春了,竟盼着能早些嫁了。 那家伙太会哄人了,林姌不知道自己还能抵御几时。 回想和李易相处的细节,林姌唇角不自禁的扬了扬。 …… “林将军同意了?” 陆璃往里挪了挪,给李易腾出位置。 “不是太情愿。”李易压低声音,以免吵醒睡着的李朝。 “将军府一盏灯都没点,黑的很。” “我一过去,林将军就拉我切磋枪法,那架势,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百八十个窟窿。” “有伤着?” “我的身手,娘子放心。”李易抬起下巴,自信飞扬。 “两个林将军都不够我打。” 陆璃抿唇笑,顺着李易的话夸他,“夫君最威武了。” “茅家可安全撤了出来?” 李易神情敛了敛,面色端正了一分,“沿途都有人接应,路上也安排了密卫,拦截追兵。” “溱帝想把人抓回去,比润儿怕树都难。” 陆璃抬了抬眸,“溱帝疑心重,茅家内部只怕有他的眼线,事发突然,传递不出消息,但路上……” 李易握住陆璃的手,在掌心把玩,“我交代了密卫,不听话的茅家人,直接喂药,断了他与外界接触的可能性。” “队伍从两批,变成了三批,茅伯爷和茅群更是另外安排。” “那些人里,便是有溱帝的眼线,引来溱兵,他害的也只是自己。” 陆璃点点头,“阿塔真那边,有探查出什么?” “不多。”李易手枕在脑后,“那些人跟不少势力有勾结,先让戎国自己收拾,等溱国这边事情了结了,要没出结果,咱们再派兵过去。” 李易侧过身,将陆璃搂进怀里。 埋首在陆璃颈窝,李易蹭了蹭,“娘子,去别的屋睡?” “荀叔说,晚上活动活动,有利睡眠。” 陆璃按住李易不安分的手,“上榻前,我答应了朝儿,不会丢下他。” 李易吻落在陆璃耳朵上,声音里带着控诉,“你只疼儿子。” “璃儿,也疼疼我。” “娘子……” 李易扣紧陆璃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经不住李易的腻缠,陆璃松了口,“不能太久,明日还要早朝。” “就知道娘子最好了。” 李易在陆璃眉眼上亲了亲。 但不等他行动,李朝就睁开了眼,两手牢牢抱住陆璃。 “母后,你答应了的,不会丢下朝儿。”李朝奶音放的极低,十分委屈的模样。 “母后,你别走。” 李朝吸鼻子,弱小又可怜。 李易拳头捏紧了,这个皮夹克!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演了! “母后,朝儿怕。” 李朝扑进陆璃怀里。 李易瞧不下去了,把人揪了出来。 “坏爹爹,就知道跟我抢母后!”李朝大着嗓门,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李易。 李易牙根都痒了,小家伙能不能分清先后!谁跟谁抢啊! 他要没追到陆璃,小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李易照着李朝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在他叫嚷前,把人塞进被窝。 “睡觉!”李易闷声道。 今晚是别想美好了。 “我要睡中间!”对自己睡床里侧,李朝很不满。 “再吵吵,给你丢厢房去。” 抢他媳妇,还想睡中间,要不是亲生的,李易已经送李朝去月球了。 陆璃对这种争抢,习以为常,自顾自睡觉,由着父子两闹。 胳膊没扭过大腿,李朝只能哼哼唧唧的蜷缩在里侧。 夜逐渐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章琼苇挑了个李易不在的时间,去看望萧清月。 “尝尝,这个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和面做的。”章琼苇拿起块蜜豆糕,递给萧清月。 在她的注视下,萧清月咬了口。 “如何?” 迎着章琼苇期待的目光,萧清月艰难往下咽。 “有这么难吃?”章琼苇看着碟子里的糕点,自我怀疑起来。 “我尝了啊。” “清月,你要不换一块……” 章琼苇话还没说完,萧清月就捂着嘴去了一旁。 夏灵忙上前,轻拍萧清月的背,给她倒来温水漱口。 章琼苇是生养过的人,哪会不知道这状况是怎么回事,眼睛张了又张。 “清月,你、你、你……” 章琼苇你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 夏灵扶萧清月坐下,朝章琼苇行了一礼,她把桌上的糕点收了起来。 “清月,你……”章琼苇指了指萧清月的肚子。 萧清月点了点头。 尽管猜到了,但这一刻章琼苇嘴巴还是张大了。 “难怪婚期这么仓促呢。” “他也太乱来了,也不做点措施。” 章琼苇面露恼色,未婚有孕,对女子可是极糟的事。 萧清月柔柔一笑,“我的身体补的太过,需有个孩子帮着分担点。” “旁人喜欢多子多福,他只觉得孕育辛苦,并不愿我们多生。” “你呀,就护着他吧。”章琼苇恨铁不成钢。 “以前多清醒的人,这沉迷起来,比我都可怕。” “几个月了?”章琼苇看着萧清月。 “一个来月。” “还好,能糊弄住外面。” “我那会就觉得你们过于浓烈,会出事,果不其然,出事了。” “喜酸还是喜辣?” 萧清月正要回答,外面就传来小宝咯咯的笑声。 “娘亲,你快来瞧啊,袁爷爷把胡子刮了,头发也扎起来了。” “啊!” 听到小宝的惊叫声,萧清月忙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