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宿主每天都在崩剧情程染系统》 第1章 成为穿越部门实习生 程染被一根香蕉穿越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某个晴朗的早上,程染窝在电脑旁正在看着电影。 叮铃铃,电话响了。 “染染,我是妈妈,今天下午有个面试,你一定要去,你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人,算妈妈求你了。” 程染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程染大学毕业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别人打过交道了,她靠着给人写文章,写影评,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程染在网上是个逗比,放飞自我,黄段子都信口拈来,游戏里一堆妹子追着喊老公。 可实际上,她现在是一个社交恐惧,跟陌生人说话都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女生。 而且她轻微恐男,对于三四十岁的男人,她抗拒任何的接触。 程染看了看眼前的高楼,这就是面试的地方,想到妈妈恳求的话语,程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她推开门有一瞬间的怔住,这是......面试? 推开门,四周是个虚无的空间。 突然出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几片花瓣落到了程染的头上。 ...... “恭喜实习生程染应聘成功,选定穿越部门白月光/朱砂痣岗位,鉴于实习生选择的岗位属于新增部门,系统将赠送实习生白月光/朱砂痣必备神器,以资鼓励。” “请问实习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机械声音再次出声。 ?明明她都还没有面试啊。 “这是哪啊?你谁啊?”程染实在是忍不住一脸懵逼的问。 突然眼前一阵白光,那光亮在程染的眼中自带柔光效果,圣洁美好,在酝酿良久之后缓缓褪去,然后自白光中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跟人一样大的,黄澄澄的香蕉。 “我是你的领导228。” 香蕉会说话! 在程染一脸呆滞的时候,228号慢慢的把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然后默默的把双脚拽了出来..... 这个香蕉还有手脚! 228看着眼前傻掉的实习生皱了皱眉头。 程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个香蕉上看到仙气的,她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实习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香蕉说完之后,程染眨了眨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然后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 肉很疼,特别疼。 这不是梦啊,我的眼前有一个会说话有手有脚的香蕉! ? “我想回去。” 程染有些困难的开口,她极少和别人交流,以至于说话都会慢上半拍。 ...... 228:“若是实习生程染能够正式转正,系统会提供丰厚的奖励。” 程染摇头:“我不需要。” 228:“可以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程染张了张嘴,神情愣住,清秀的脸上有一丝错愕:“真的可以回到过去?” 228点头。 程染半垂眼眸,低声说道:“我答应。” “白月光/朱砂痣部门实习生程染,正式开始第一穿,实习期为十二穿,请实习生谨记部门规则: 一:所扮演角色不得ooc 二:主角的和谐度是世界和谐的依据,实习生要按照既定的剧本去促进主角的和谐。 三:如果实习生出现ooc,崩剧情,消极怠工等情况,部门有权对实习生做出惩罚。 附:由于实习生患有恐男心理疾病,为了确保顺利完成任务,会采用脱敏疗法,还请实习生理解。 “三——” “二——” “一——” 程染一阵天旋地转,在昏过去的时候她看到这个黄橙橙的香蕉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香蕉到底从哪里拿的手帕? 程染穿越了。 被一根香蕉给穿越了。 这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程染真的非常非常的生气,她虽然有社交恐惧,而且还恐男,可是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尤其是看到眼前的一幕,程染失语了。 穿越之后醒了过来,程染一直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她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她有病,她看着眼前家徒四壁,有窗无纸,冷风呼呼的样子。 正发呆的时候脑壳突突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硬要塞进程染的脑子里一样,程染本能的拒绝着。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脑海里突然涌进来很多东西,程染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花了好大一会才将脑子里的东西整理清楚。 眼前一阵熟悉的场景,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撒花特效。 “实习生程染开启第一穿:王爷的替身爱人。” “由于实习生程染为本部门第一个员工,系统免费赠送的奖励白月光/朱砂痣光环,已经自动匹配,另外奖品已传送至包裹。请实习生按照系统要求完成任务,实习期为十二穿。” 程染的念头一动,脑海里自动蹦出来一个任务。 任务:《王爷的替身爱人》 任务要求:扮演王爷心中的白月光,按照规定时间死亡以促进攻受之间的爱情。 攻受? 程染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带着不祥的预感,程染打开了剧情大纲,随着程染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终于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程染她穿成了一个男的。 男的...... 男的!!!!! 程染呼吸一瞬间急促,她要死了。 这就是香蕉说的脱敏疗法吗?! 淦!! 程染颤抖着身体,她极为恐惧的伸出手,带着必死的信念摸上了......裤裆。 程染:哎??? 她还是她,不是他。 在她自己的触摸下,她还是她自己的身体,但是在别人的眼中,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银。 如泰山般的重石落了下来,程染欲哭无泪的缓了缓。 年纪大了,不带这么玩的。 长长久久的叹了口气后,程染开始梳理系统发来的剧情。 看完剧情的程染:Σ(っ°Д°;)っ救命! 她觉得她需要打一盆水,洗洗被辣伤的眼睛。 这是一个不存在于程染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在这个朝代里,搅基几乎成为了一种风尚。 作者有话说:第一个世界是女穿男,如果踩雷点的话,我很抱歉,女主性格沙雕,不是女强,就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网上放飞自我,是逗比,现实腼腆不喜跟人说话。 如果能够接受的话,那就继续看下去吧,这是一篇搞笑文。 第2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 程染第十八次叹气。 这个世界的两个主角,一个叫梁锦颐,是当朝三王爷,另一个女主叫宁玉,当朝侯爷的女儿。 三王爷为人俊美风流,重权在握,性格也亦正亦邪,宁玉也是天之娇女,自幼娇惯,很是无法无天,可是就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郡主在见到三王爷梁锦颐的时候一见钟情,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利爪只为能够在心爱之人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一向不近女色的三王爷居然真的接受了小郡主。 这当然不是什么天雷勾地火的甜甜恋爱,而是三王爷跟自己的白月光闹了矛盾,于是假意接受与白月光长的有五分像的小郡主,小郡主在虐身虐心后终于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愤而黑化,设计杀了白月光。 然后就是三王爷与小郡主之间虐来虐去的爱恨情仇,最后发现白月光其实是一个蛇蝎美人,而三王爷也早在虐来虐去的时候对小郡主情根深种,误会解除之后,三王爷与小郡主终于幸福的在一起了。 程染突然想起来一开始自己是什么穿越部门白月光/朱砂痣岗位, 她这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救命(尔康手) 在这本虐恋情深的世界里,程染就是那个三王爷心中的白月光。 白月光的标配是什么? 要美的惊天地,温柔的滴出水,要温柔善良,学识渊博,配得上男主的精神层面,才能够产生共鸣,产生爱情的火花! 多年看电影写影评的程染表示,白月光是得不到的人间理想,朱砂痣是得到之后却又再也得不到的妄想。 正在程染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时,屋里的门开了。 一个面色苍老的中年女人,眼中盛满了慈母的目光看着程染开口说: “然儿,娘亲只是想到你中了秀才,你可是咱们村里的头一份,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娘亲实在是太高兴了,这才忘记了你说的。”中年女人说着说着,局促的撮了撮手。 程染看到她的手上裂了好多黑色的口子,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磨损的。 “你放心,娘以后都不会在你同窗面前出现了,不会再给你丢脸了。” 程染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中年女人看着程染一言不发的样子,眼中忐忑不安了起来。 搜索起来脑中的记忆,程染忍不住叹一句,作孽哦。 稳住心神,程染开口:“娘,我没事,要是没有娘,我也读不了书,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 中年女人脸上突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和局促:“哎!然儿,我去看看给你熬的鸡汤,你读书辛苦。” 女人说完句转身离开,步伐透露着轻松和愉悦。 程染透过铜镜看到原主的这个壳子,长的是真非常白月光啊,温润清秀,清冷中带着纯洁,总之就好像是脸上都写着白月光这三个字一样。 可是就在这副白月光的脸下,却是黑的透透的,因为自幼家贫,却又长得如此白月光,当然少不了被各种骚扰,而且原主一直都是自卑的,在学堂里,因为长得好看却又无权无势,经常被欺凌,每每被欺辱,原主都加倍的在父亲和母亲身上来,他恨啊,恨他们给了他这种条件,恨自己的出身被如此嘲笑。 自卑敏感,又嫉妒怨恨,原主早就黑的跟墨水一样了。 第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二(女穿男) 程染沉浸在老槐树的清香之中,猛然听到一声叫喊。 “然哥哥~” 这声音委实让程染虎躯一震,这粗犷嘹亮的声线,娇羞欣喜的语气。 程染抬眼望去。 来人身高八尺,健硕雄伟,络腮胡子,体态娇羞。 程染看着眼前的汉子迈着矫健的步伐,扭着粗壮的屁股,手里扭捏着小小的手帕,一边狂奔一边忘情激动的喊着:“然哥哥~” 这是个健身教练一般体格的大兄弟!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远方惊起一滩鸥鹭,程染本能的和这大体格的兄弟拉开了距离! 再多靠近一点,程染就要哭了。 “然哥哥,恭喜你考了头名。”大兄弟一边说着一边拿娇羞的眼神不住的勾引着程染。 眼神含羞带臊,身体扭捏做作。 程染压住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在剧情里把这么一号人物扒拉了出来,是一个无关重要的配角,要知道原主长了一张白月光的脸,暗恋者不在少数,眼前这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就是原主的头号迷弟,是村子里的头号霸王,可是唯独对程染情根深种...... 一天的荼毒,程染快要不认识情根深种这四个字了。 惨白着一张脸,程染艰难的开口:“二蛋,你有心了。” 想着白月光人设,程染露出来一个哭丧一般的笑。 只见络腮胡子的壮汉逐渐瞪大了他绿豆一般大眼睛,居然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 程染吓的后退一步。 “然哥哥,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然哥哥你居然对我笑了!” “我好开心啊!”络腮胡子激动的一张脸黑里透红,程染隐约还能看到嘴里的唾沫喷溅在络腮胡子上。 只听一声“哧啦”,单薄的手帕在络腮胡子的手里四分五裂了。 “......”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络腮胡子跺了跺脚,随后娇羞的扭着屁股转身跑开了,只听见空中传来了一声: “讨厌~” 讨厌~ 厌~ 程染在灰尘中变成了傻逼,遭受一万点伤害。 遇见络腮胡子的可怕经历,让程染一连半月不敢走出家门,她宁愿天天对着娘亲粘腻的目光也不愿意再次面对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第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女穿男) 客栈是档次非常高档的,程荣为了顾全程染的脸面花了大多数的积蓄,二楼走廊的装饰也带着几分文雅,高桌上立着一个花瓶,青瓷的没有花纹,很是素雅别致。 程染看着被围住的程荣,眉头皱起,伸手抱起青瓷就从二楼扔了下去。 “哗啦!” 喧闹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去,青瓷粉碎的很彻底。 “抱歉,手滑。”程染说完咳嗽了两下。 为首的少年看向二楼,抿了抿嘴唇冷笑一声。 程染看着熊孩子这么一副欠揍的模样,丝毫不示弱的抬眼瞪了回去,回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只是因着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怎么看都显的有几分娇嗔。 不过这一切程染都是不知的,她只晓得白月光是不会冷笑的,要笑也得带着温和,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样既能嘲讽对方又能不崩人设。 程染拢着自己的衣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下楼梯,来到程荣面前,从程荣的手里接过药,却并没有碰到对方分毫。 “父亲,天寒雨凉,快些回去换衣服。” 四周窃窃私语,熊孩子带人走上前去,将程染的路堵的严严实实的,熊孩子看着程染,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位公子这是要往哪走呢?” 程染本能的后退一步,和这几个熊孩子拉开距离。 楼下客栈的门开着,远比在房间温度低,程染穿的单薄,一受寒意头昏的更是厉害,程染看着眼前一群散发着傻逼中二气息的熊孩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关你什么事?” 熊孩子轻笑一声:“这个泥腿子弄脏了爷的新鞋,不赔的爷满意了,谁也别想走。” 这兔崽子缺少社会人的毒打。 那靴子不过沾了伞沿下滴的一滴水,此刻看起来已经干了一半,很明显熊孩子是在故意找茬。 程染不愿意跟对方纠缠:“我替父亲赔不是,还望兄台原谅。” 熊孩子又讥笑一声:“不赔也行,我瞧着你长的这般好,陪的爷高兴了,这事就过去了。” 说完熊孩子伸手就要去扯程染,一言不发的程荣迅速的将程染藏在身后,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里的怒火都要溢了出来。 程染在被程荣碰到胳膊的瞬间,强忍着没有挥开。 熊孩子不高兴的瞧着程荣:“怎么,难不成想赖账?” “还是说,你们想吊着爷的胃口,来个狮子大开口?装的倒是一副正经样子。” 对于这种半大的熊孩子,程染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但是她烦,头又疼,对方又一直聒噪。 熊孩子还一直不依不饶。 得,没得谈。 没见过上赶着找揍的。 程染走了出来,看了看熊孩子,又看了看熊孩子的跟班,然后对着熊孩子笑了一个温润的笑,程染觉得他这个笑容可以说是非常的温柔,凭她逗比的性格怕是以后都很少笑出这么符合白月光的笑了。 只见程染抬起手对着熊孩子的脸就甩了下去,又快又准又狠,一下子用了全身的力气,扇的熊孩子鼻血都冒了出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这个单薄的少年开口说: “我不陪你,你太丑了。” “你配不上我,要陪我也是他陪。” 少年说话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羸弱,莹白纤细的手指抬手一指。 只见角落的桌子里坐着几人,最显眼的是一个身穿紫衣的贵气男人,只有一个侧脸,看起来很是潇洒不羁。 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过头,眉眼生的很是清俊。 熊孩子摸了摸鼻血,一脸的震惊,他着实不敢相信这个一个瘦弱好看的少年,怎么就动手打人了呢? 关键是,特么还说本大爷丑? 熊孩子又惊又气,又羞又怒,憋红了一张脸。 他气势汹汹的看向少年指的方向,一脸凶狠的模样,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男人的脸后突然熄了火,哑了声。 然后这熊孩子黑着一张脸,只见鼻子上的鼻血缓缓的,缓缓的从鼻子里流了出来,然后落到了那双又好看又华丽又贵重的靴子上。 这下是真的脏了。 熊孩子一张脸,又白又红又青又紫,然后一声不吭的冲出了客栈,剩下跟班一脸懵逼的与程染对峙。 这打还是不打? “都要走远了,还没带伞,不去追吗?”程染好心的提醒,傻逼熊孩子,果然脑子不好使。 跟班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瞪了一眼程染然后跑出客栈。 程染看着那个紫衣贵气的男人,头皮一阵发麻,梦里的场景不停的在脑子里浮现,谁告诉他,邪魅狂霸拽的三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只见真邪魅三王爷起身走向程染,身后的侍卫面无表情将手缓缓的伸向袖子,然后掏出一把把短剑。 程染:“......” 干啥啊?不就借了一下你的势,至于吗? 邪魅王爷走到程染的面前,颇感兴趣的开口询问:“我是在哪见过你吗?” 听着这种老套的搭讪,程染一阵沉默,场景都变了,台词居然没有变,剧情的力量果然强大。 程染想了想,原主第一次与三王爷相遇是怎么说来着?三王爷这个邪魅的人物,典型男主性格受虐狂,原主对于这一点看的很透彻,所以原主就鸟都不鸟三王爷的态度,成功引起三王爷的注意。 熊孩子一群人呼啦啦的冲了出去,客栈里少了许多人,门外细雨夹杂着风吹了进来,程染被吹的打了个冷颤,她此刻觉得自己的头疼的都要炸了,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剧情。 “未曾。”程染淡淡的看了三王爷,务必保证自己的眼中有三分淡薄三分高冷,四分满不在乎。 果然,邪魅三王爷露出了兴趣的眼神,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霸道总裁既视感。 “那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可有娶妻?” 程染:“......” 她被一个男人调戏了,程染强忍着不适,心中默念剧情最重要,人设不能崩。 瞧着眼前的少年没有开口说话,三王爷收起来笑意,探身上前来说:“怎么,方才公子都利用在下了,难不成还是觉得在下不配与你说话?”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脸,几乎是在同时,程染本能的往后一缩, “公子这是怕了?” 程染的脑袋一阵混乱,然后在男主三王爷面前,华丽丽的昏了过去,由于程染昏的实在太过突然,连身旁的程荣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让程染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 第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 那一天的慌乱程染实在不想知道,至于男主的反应程染连想都没想,她只顾着心疼自己的屁股了。 那天,程染摔了个屁股蹲后,狠狠的坐在了她之前摔的青瓷碎片上,那个伤口不深但是恰好在屁股肉最多的地方,所以扎的结结实实的。 一连养了几天程染才能够下床走路,可是三日之后就是府试了,这几日折腾的程荣越发的沉默了,他总觉得儿子受伤是自己的责任,儿子如此聪慧若是因为受伤而不能参加考试,恐怕以程荣这个老实人的性格,真能内疚一辈子。 所以程染决定带伤考试,再等三年男主都回京了,她还发展个屁的剧情! 于是在府试的那一天,一个长的极好极好的书生,一瘸一拐,扭着屁股就走进了考场,让人瞧着就是那么不对劲,可是偏生这个书生长的倒是一脸的圣洁,让人想不起什么污秽的想法。 进了屋子,已经有了小吏给众人发了试卷纸,并领他们往各自的座位去了,因着程染是县试头名,自然是坐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只见所有人都已经对号入座了,只有程染还直挺挺的站着,怎么说呢,确实鹤立鸡群的很。 “这个考生,你怎么不坐着呢?”就在考官眼皮子低下实在是当看不见都不行。 程染清了清嗓子,一脸坦荡的说:“我有着嗜睡的毛病,写着写着怕睡过去,所以站着提提神。” 这人长的皎皎如明月,怎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顶着众人看傻逼的眼神程染愣是不当回事,她看着试题,下笔如有神,因着有剧情大神这个金手指,程染也体验了一把做学霸的感觉,简直爽到飞起来! 看一眼题目,答案就自动在脑子里出现了!这简直是学生的终极梦想,作为学渣的程染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于是,考场里就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如莹玉般的少年,一身学子衫好看的紧,可偏偏弯腰撅着屁股在答题,脸上出现了不明所以的潮红,甚至眼角还有些晶莹的泪珠,一双红艳的嘴唇在无意识的开开合合。 这姿势,这神态 啧啧啧...... 卧槽卧槽卧槽!居然有考生在考场当众做羞羞之事! 于是,程染在一瘸一拐走出考场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大兄弟在窃窃私语的说八卦,实在是不怪程染能够听到,因为这窃窃私语就差拿大喇叭喊了。 只见这位兄弟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说:“你们听说了吗?居然有学子在考场公然行那等事?” 程染:“!!!” 大兄弟瞧着众人来兴趣了,继续兴致勃勃的说:“我交好的跟那厮一个考场,我听说那学子玩的很疯,屁股都肿了,坐都坐不了,只能站着答题!” 程染:“???” “那学子在考场上扭着屁股,面色潮红,眼角带泪,端是我见犹怜的很,整整一上午还意犹未尽!” 程染:“......” 大兄弟顿了顿,随后笑眯眯的说:“我听我那好友说,这学子不但貌美非常,一举一动都勾人的紧!” 勾人的程染...... 你说的是谁?到底是谁?!尼玛才勾人呢! 大兄弟看着凑过来的程染,好奇的问:“这位同窗莫不是也听说过?” 程染默默的收回心里一群草泥马,缓缓摇头:“未曾。” “咳咳,我刚才说的可就跟你们几个说过了,不过听说那学子白衣墨发,脸白如玉,貌美非常,这样好看的男子,要是看的是我,我就是做鬼也风流!” 程染:“......” “你们可不要乱说啊,谁也不要说是我传出来的,要是让那学子知道了,真是太令人难为情了。”大兄弟突然捂住脸,颇为娇羞。 程染脸绿了。 你娇羞什么?! 你到底在娇羞什么?! 特么特么特么特么!好想杀人啊! 程染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兄弟,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最后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大兄弟看着程染的走姿心想,这怎么颇为眼熟呢? 于是在程染走后,故事又多了一段,当事人那位好看的学子不仅坦然承认在考场公然行不雅之事,甚至邀请询问的学子共度春宵,不过被正直的学子严词拒绝了。 程染:妈个鸡。 第二日他还是一瘸一拐的来到了考场,其实这很简单,也非常容易想通,就好比你在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名让你起来回答问题,然后你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放了一个奇响无比,奇臭无比的屁,甚至蹦出了屎,所有的同学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你,可是无论多么丢人,第二天你还是要来上课的。 都是一样的道理。 想通了程染也就放下了,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也呆不久,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个男人,她没有归属感,爱咋咋地,时间一到爷就拍拍屁股走人。 至于这个劳什子白月光人设,虽然昨天的事情确实很崩人设,但是程染这个白月光是真邪魅三王爷的白月光,只要她成功成为三王爷的白月光,那么别人怎么看也就无所谓了,本来程染就是黑的滴墨,他小小的崩一下,于大剧情没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的程染开始吃嘛嘛香,性子也越来越欢,于是在考场继不雅之事后,程染又做出一个不大不小,却是有些轰动的事。xièwèn 程染才写完两道题,外面就响起了鼓声,提醒考生可以饮茶或者上茅厕了,虽说考场上可以带食物,但是都是带着一些磨墨的清水用,基本是没有什么人带吃的,万一弄脏了考卷,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由于第一天程染实在是太过出名,所以程染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受到关注。 然后,鼓声响起之后各位学子只见程染,伸手拂了拂衣袖,然后揉了揉眉眼,清冷中带着一些疲惫,看着试题叹了口气,美人即是美人,一举一动都很是心动。 然后众人就看见这个清冷美人打开了自己的考篮,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肉夹馍。 第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 众学子:“......” 卧槽,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长的这么清风明月皎皎白月芝兰玉树一般无二的可人,居然从书篮里拿出来一个肉夹馍!真的是太令人不可思议难以捉摸不解风情了! ...... 妈的!肉夹馍真香! 这肉夹馍是在程染的要求下,程荣按照指示做的,馍外焦里嫩,里面都是实打实的猪肉,这猪肉可不同现代的注水肉,味道好的很,没忍住程染就带了两个来。 只见玉人眉眼清丽,皓白靴子衬得肤白唇红,玉手纤纤抱着肉夹馍啃的欢。 程染吃完肉夹馍还不够,又从书篮里拿出几片猪肉脯,这猪肉脯是原主的阿爹跟村子里的猎户买的野猪肉,晒的猪肉脯又香又有嚼劲,平日里程染一直拿着当零嘴吃。 程染一手肉夹馍,一手猪肉脯吃的满嘴油,让人看着心中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凭旁人这般吃相,无论怎么都会带着几分丑貌,可偏生程染生的太好,虽然是吃的满嘴油,但怎么看,都觉得吃都自带一份赏心悦目。 于是这日考完之后,程染又多了一个风流肉夹馍的称号。 三日考完之后,程染回到客栈,这一路上的盘缠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有许多学子邀请程染去饮酒赏诗,可是按照原主的性子,囊中羞涩必定不会出去丢人,反而摆出来一副高冷的样子,于是程染就心安理得的窝在客栈里宅了起来。 可是程染不出去惹事,不代表不会有傻逼找上门,这日程染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到外面的摊子上,瞧着馄饨不错,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配上几颗青葱,馄饨皮薄肉多,初秋早上带着几分凉意,想想就觉得吃着馄饨必定很爽。 程染刚拿起来筷子,就看见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路边的摊子都是由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被这么用力的一拍,就很大程度的晃了起来,于是滚烫的馄饨汤就这样撒了出来。 程染瞬间蹦了起来:“烫烫烫烫烫烫烫!!!!” 来人:“......” 混沌汤好几滴撒在了程染的大腿上,虽是初秋,可是学子杉为了凸显书生的清高并不多么厚,于是烫的程染瞬间站了起来,原本虚虚坐的屁股瞬间崩开了。 程染:“疼疼疼疼疼疼!!!” 只见程染一边捂前面大腿根,一边揉后面屁股,姿势很是一言难尽。 “程公子果真是生性不羁,风流的很。” 程染抬眼看,居然是那个傻逼熊孩子烫我! 程染实在不想理,她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不过对方明显找茬的态度让程染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于是便开口说道:“你又有什么事?” 熊孩子抬着下巴,一脸鄙视:“我还以为程公子是什么人物?没想到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夫!当真倒胃口的很,明明下流淫荡的很,偏装的一副正经的模样。” 熊孩子顿了顿,脸上似是羞愤:“梁公子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当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好歹!” 我他妈好好吃碗馄饨又是被烫又是被骂,你当姐姐我没脾气? 程染忍着疼站直了身子,拂平了凌乱的衣衫,眼神极其轻视的看了熊孩子一眼,神色不冷不淡,缓缓开口: “我与梁公子。 “情投意合。” “两情相悦。” “情定三生。” “你觉得你,比得上我吗?” 熊孩子盯着程染的脸突然就哑了声,随后涨红了脸:“你...你不要脸!” 随后傻逼熊孩子就转身狼狈的跑开了,一副受不住打击的模样。 呵,跟你姐姐我飙戏,自寻死路! 桌子上的馄饨只是洒了点汤,馄饨是半点没有损坏,程染重新拿了一副筷子,想着这要赶紧吃,一会凉了就没有味了,于是程染夹起馄饨就往嘴里送,这时旁边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你与我情投意合?” “吧唧”馄饨掉在了地上。 他妈的! 谁啊! 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东西了! 抬眼看去,真邪魅紫衣三王爷挥着扇子一脸邪笑的瞧着程染。 谁告诉她为什么在剧情之外又又遇到了男主? 三王爷看着程染一脸沉默,扇子又挥了两下后说道:“怎的我每次同你说话你都不应,就这样还说与我情投意合,情定三生?” 程染瞅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个天气,你不冷吗?” 这条街,不允许装逼。 三王爷挥着扇子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是继续扇也不是,不扇也不是。 程染将筷子放桌子上,心里很心痛,面上很洒脱,扔下馄饨也不吃就走了。 我的皮薄馅多,鲜嫩多汁的馄饨。 程染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不过想着她背负的是主角心中爱答不理的白月光,后期还为主角的爱情道路添砖添瓦的重要角色,相较于一碗馄饨,到底还是角色重要些,这样想着程染就万万不敢在主角面前崩人设了。 就是可惜了这碗馄饨。 于是程染果断的去另一条街的摊子上点了份豆脑油条。 府试成绩出来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就是案首居然是远近闻名的风流肉夹馍。 风流肉夹馍都成了案首,果然,考试的时候应该吃肉夹馍。 殊不知之后的府试,考生在考场上纷纷拿出来一个又一个肉夹馍,满屋子的考生都弯腰一边吃肉夹馍一边讨论到底是吃五花肉的肉夹馍还是纯瘦肉的肉夹馍才能得案首。 程染准备跟程荣打道回府了,按照剧情来说他与男主是在乡试获得解元之后才认识的,现在他不过是个秀才,剧情已经有一些些偏了,这一切程染想应该是不小心得罪了傻逼熊孩子的原因,要是没有熊孩子程染根本不会与男主遇上,剧情有一点点偏差,程染想着无大碍,左右不过一年的时间。 衣锦还乡的程染却是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原因没有别的,实在是村里的小三,翠花,狗蛋之流太过热情,村里只要是待嫁的男子和闺阁女子无一例外都爱慕着原主,出嫁的小媳妇也不少,除了当初小三带给程染惊吓之外,剩下的也很是让人心惊胆战,程染不想再出现他半夜出来撒尿,然后看到墙头一排排脑袋睁着大眼睛偷窥他。 这简直让人分分钟去世! 第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 一路上程染就盘算着去学院住,如今程染连拿了两个案首,又是十五岁的秀才,这般荣誉的事情估计学院也是很乐意接纳的。 因着程染得了两次案首,光县衙里的赏银就有一百五十两,除开给了程荣一百两,剩下的够程染这个死宅安安稳稳的待到剧情开始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变得非常规律了起来,程染的日子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在学院里上上课,给同窗解解疑问,然后做做作业,每月十五休沐程染就坐在牛车偷偷摸摸的回村,原本第一次的时候程染没有注意,然后就在村口接受了全村老少爷们的狂烈欢迎,以至于程染的衣服都被扒的差不多了,屁股更是被摸了好几把。 真社交恐惧症程染...... 不说了,都是心酸。 日子由秋过冬,程染也成功拿下小三元,过了年程染便要开始乡试了,正式向大三元迈进。 这一日,程染收拾好行李准备赶考,八百年不曾出现过的系统突然出现了,程染看到自己的剧情大纲突然生出来一个小的分支,小小的红字标着,剧情解锁。 ?? 说起来程染只是知道大概的剧情和自己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出现了剧情解锁? 程染是老侯爷的私生子,也就是庶出,而男主宁玉是嫡出,而这段剧情解锁的是关于程染的娘亲,程染的娘亲程怜当年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可惜人比较单纯,然后就被原主的渣爹骗身骗心,骗着怀了孩子之后,渣爹拍拍屁股就去娶了当朝阁老的嫡女,鲤鱼跃龙门之后就更加不认程怜和程染了,程怜难产死亡,原程家的仆人不忍心就带着程染隐姓埋名生活了起来,程怜死就死了,可是程怜却是有一个弟弟,也就是程染的小舅舅,这个弟弟也是一个传奇人物,算是与程染戏份相当的一个重要角色。 小舅舅自幼就对人冷漠,性格孤僻,唯一重视的人就是自己那个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姐姐,可是没想到姐姐为了这个渣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然后姐控小舅舅就黑化了,凭借着心计和手段,一路血雨腥风爬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皇帝衰老,皇权式微,朝堂三局鼎立,小舅舅为了弄死老侯爷和阁老,就联系了程染,让程染去勾引三王爷,与三王爷联手一起弄死侯爷和阁老。xièwèn 程染看着啧啧称奇,居然还有这种上档次的权谋? 因为程染本就内心阴暗,所以对心狠手辣的小舅舅渐生情愫,而小舅舅对程染除了利用就是厌恶,因为程染是老侯爷的孩子,而且程怜还是因为难产死的,小舅舅没有亲手弄死程染就已经是极度忍耐了,然后这又是一段虐恋情深。 程染:??? 最后小舅舅逐渐喜欢上单纯张扬的宁玉,然后就联手宁玉,转身把程染给弄死了。 程染:??? 程染被这个神剧情打击的猝不及防,整个剧情就是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他爱你,一段狗血的四角恋,而且程染对三王爷爱答不理,小舅舅对程染爱答不理,宁玉对小舅舅爱答不理,三王爷对宁玉爱答不理,一群人跟老鹰捉小鸡一样一个接一个。 ......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看的程染头疼,这什么鬼的剧情啊。而且因为程染抱着对小舅舅不可言说的想法,然后被小舅舅发现了,小舅舅非常厌恶但是又因为程染非常像死去的程怜,所以小舅舅就对程染怀着恨意的折辱程染,偏偏程染是个受虐狂,将这一切看做是小舅舅对他的爱意和在乎。 看到这里程染:“......” 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是奇怪一些,没想到居然这么惨! 所以程染的任务就是一边勾搭真男主三王爷一边跟小舅舅脑补恋爱,最后把自己恶毒作死的证据送给三王爷,为男主的爱情添上最后一把火。 ...... 呵呵。 看着剧情就辣眼睛,特么十六岁毛都没长齐,玩的这么开也不怕肛脱! “咔嚓”一声,程染将手里的书给撕碎了。 菊花不保,这个认知把程染给震傻了,轻微恐男的她对于年龄较小的男孩子暂时可以忍受,但也仅限于正常交谈,肢体接触都会令她反感,更不要说让她去追男人了。 程染的脸绿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淦! 社交恐惧症+轻微恐男,足以让程染跟男人划清界线。 程染一阵憋屈,她莫名其妙应聘了什么穿越部门,对方一句虚无的承诺就让她脑袋一热答应了做这个什么实习生,结果她算是掉进大坑里了,又是穿成男人,又是要去追男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什么白月光,什么猎奇的世界。 第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七 天很快的黑了起来,程染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在死不死之间犹豫,她虽然一腔愤怒,但到底是一个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普通人,程染想,大概会特别特别痛吧。 就在程染恍惚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瞬间糊了程染一脸。 来人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长发也在一瞬间扬了起来,顺着风雪花飘进来朵朵,屋子里并没有点灯,程染看不清这人的神色,借着漏进来的月光他看着来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长腿几步来到程染的床前。 来人先是站着,然后突然伸手将程染的下巴掐了起来,指节冰凉触到程染细腻的皮肤上,刚刚恢复几分温度身体瞬间打了一个冷颤,程染感觉到对方在紧紧的盯着自己打量。 程染在瞬间炸毛,她极度抗拒着男人的触碰,只觉得下巴上缠了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让她恐惧的浑身颤抖。 屋外月光清亮,只不过来人身形修长,阴影投在程染的身上,将程染笼罩的结结实实的。 “程染?”来人的声音并不比他的温度暖多少,他似乎本就没有想要程染回答,说完就自顾自的冷笑一声,然后掐着程染的下巴狠狠的扔了下去。 程染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位呢,紧接着的一句话,让程染的心拔凉拔凉的,只见那个冰凉的龟毛男说: “我是你小舅舅。” 小舅舅... 小舅舅! 完了。 程染看了看对方的身高,又比对了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尼玛这也打不过啊,这小舅舅神色阴沉,他这般粗鲁的将程染扯了出来,然后直至拖行至室外一地细雪之上,然后,将程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摔了程染一嘴雪。 程染爬了起来,连滚地爬的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对方,只见对方就这么站在原地,两眼看过来在月光下寒意如星。 屋外月光如皎,雪地带着清冷,素雪洒了一身,程染稳住身影后呼吸快了几分,呼出的气息将飘来的雪花融化了去,嘴里吐出一团一团的白雾,借着月光他看见小舅舅的容貌,五官清冷而疏离,浑身都透着淡淡的寒意,在这种极致的冷冽疏离的下,偏生这人眼下一点朱砂痣红的似乎是要渗出血一样,眼神冷冷冰冰的看着程染。 程染猛的换了口气,在白雾下不禁咽了咽唾沫。 眼下的情形非常的诡异,程染满脑子都是菊花不保,她想跑,可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觉得跑不了,不仅跑不了可能还会小命不保,像是突然灵光乍现,既然程染自己下不了手去死,那么就让别人动手好了,反正原主的小舅舅一开始是厌恶的恨不能亲手弄死原主的。 既然如此,小舅舅你就杀了我吧! 想着要赴死,程染觉得自己也不能太窝囊,于是就端起了架子,务必做到输人不输阵,死也要死的有骨气,她心里想完之后就看着对方,沉着脸冷冷的问:“你这人怎么胡乱认亲?” 新雪初霁,院子里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入目便觉得寒意袭人,月光斜斜的投照下来,将地上的人影斜斜的拉长,而投影在室内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看不真切。 短暂的沉默之后,对方开口了,声音比程染还要冷上几分:“你虽是我姐姐的孩子,但是你同样有着那人恶心的血,没想到当年是姐姐死了,反倒是你活了下来,算是我的疏忽。” 看着小舅舅拽的二五八万,程染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为了早死早超生,程染学着对方厌恶的神色,冷冷的开口:“你找错人了,我父母俱在。” 对方轻笑了一下:“你当真是要跟我装蠢,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一身低贱的血,我动动手就能轻易弄死你。” 那你快点动动手吧。 程染满含期望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方抬眼不轻不淡的看了一眼程染:“你若听话,我自会给你荣华富贵,再也没有人欺你辱你,你也会摆脱这个卑贱的身份,你若是不听话,我会让你后悔十六年前来到这个世上。” 程染瞧着这剧情发展不对,便想着说点不自量力的话来惹怒对方:“不了。” “你这个人,真搞笑。” “我就不信你真的敢行凶杀人!" 来,干脆利落一点。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捏住程染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后开口:“你以为你故意这么说,我就会对你这副淫贱的身子感兴趣,你这种贱种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 程染:卧槽? 他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我出现问题了,这是什么展开? 然后一脸懵逼的程染又被狠狠的扔在了雪地里,摔了一脸雪,对方摔完人后又拿出来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手。 程染:我的刀呢? “收拾好去太和书院。”对方擦完手将手帕扔在了程染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有脚踩在雪地上簌簌的声音。 这剧情还真的是令人迷惑,不是要杀了我吗?程染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剧情大纲里却是是原主到太和书院,然后让三王爷心生好感,所以他这是要去准备勾引三王爷了吗? 安排个胸大腰细腿长的美女去勾引不行吗?让她一个男的去,脑子进水了吗?还是说这是这个世界的传统? 程染觉得自己既然死不了,那节操还是要守一下的,勾引男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一个定理叫做假性定理,比如一件事情,你做的,但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理想效果,但不能否定你没有做过这件事情,简称做了,但没完全做完。 程染心想,只要表现的比较变态,那不就好了吗? 第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八 既然原主喜欢小舅舅喜欢到变态了,那么她只要表现的跟变态一样,并不用做一个真正的变态,反正效果一样,不影响主线,差不多应该就能让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过去了。 想通了的程染觉得神清气爽,不用出卖节操真的太好了。 第二日程染就拜别了父母,村子里的小三,翠花,娟娟,准备前往太和书院,太和书院是济州最好的书院,而济州正是男主的封地,也是剧情中男主与原主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总的来说,三王爷是原主的舔狗,原主是小舅舅的舔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都舔狗..... 所以程染要做的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接受,披着白月光的外表,做一个婊出天际的渣男。 程染一路上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太和书院,因为程染是插班生,而且一来就插到了甲班,这里要提一下,太和书院作为天下三大书院之一,优秀的学子多如如过江之鲤,而甲班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子在的地方,里面哪个不是有权有势又天资聪慧的,虽然程染有着小三元的光环仍然被排挤的厉害,说到底还是个泥腿子出身,谁知道是攀附了哪个大腿才能够挤进甲班,所以程染还没有进书院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剧情里也是因为书院的排挤与嘲笑让原主明白权力乃世间一等一的好东西,黑化程度百分之八十。 不出他所料,程染来到学院,他到了教室之后,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程染,那神情绝对不是欢迎新同学的神色,下课也根本没有人与他打招呼说话,索性程染就把白月光的性格发挥到极致,疏离清冷,从不主动与旁人搭话,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程染老老实实做一朵高岭之花,势必要表现出与尔等屁民不同的姿态来,总之,要装逼,要高冷,要爱答不理,要非常欠揍,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染用力过猛,导致她这个装逼装的真的很欠揍,已经到了一种天怒人怨的地步了,于是,程染遇到了传说中的校园霸凌。 “你个穷小子,老子问你话呢?”一拽的二五八万,长的跟倭瓜一样的小矮子虎了吧唧的对着程染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程染这日功课又被先生给夸赞了,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于是这个倭瓜,不对,这位同窗就想友好的交流一下功课,顺便抄抄作业,这种促进友谊的事情,程染当然是,拒绝啦! 然后,这位同窗看着程染穿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衣物,理所当然的准备给程染点颜色看看,于是就有了开始的一幕。 程染不准备理会,转身就离开,只见那倭瓜一开始还嚣张的很,突然变的乖巧起来,看着程染的身后狗腿的跑了过去。xièwèn “老大,这人不给我们面子!” 程染转身看去,这傻逼有点眼熟。 傻逼瞧着程染不说话,轻视的说道:“当初就知道你人尽可夫,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颜色就不要脸,这次又是跟哪个睡了来到太和书院,你一个卖屁股的真真是侮辱了这圣贤之地。” 程染表示她都听不懂。 熊孩子冷笑:“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都能一路卖屁股卖到太和书院,此刻又装什么清高,他们不知你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 这傻逼一看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嘴里极尽恶意的揣测着程染,甚至越说越难听,越说越夸张。 程染本想忍忍,可是,这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特么弄不了主要人物,我还弄不了你这么个小角色? 程染对着这人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又是猝不及防的动手,程染将书袋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对方的头上,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程染快准狠的上去踹了两脚。 老子不打的你脑袋开花,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这场校园霸凌,以程染出其不意的开始,然后狼狈的结束,原身就是个柔弱书生,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力气,即便是先发制人,到最后依旧是被揍的不轻,索性程染豁了出去,自己受了伤,对方也没有落的太多好处。 程染受着伤,慢吞吞的准备回去,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口,身上倒是淤青了许多,想着实在不想就去街口的郎中那里去看看,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程染不想去,就这么满脑子乱糟糟的想着,她扶门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院子里。 程染:这傻逼难不成还找杀手来弄她? 这么阴险的吗?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小姑娘。 圆圆脸的小姑娘,珠圆玉润的,按照现代的标准算得上萝莉了,可是就这么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却一直板着一张脸,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小姑娘走到程染面前行了一个礼后开口说:“奴婢是首辅大人派来服侍小少爷的。” 小舅舅派来的人程染不敢得罪,于是程染让来人该干嘛干嘛,由于来人是圆圆脸的小姑娘,程染就取名叫圆圆。 圆圆:...... 第1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九 第二日程染上学的路上一直在想会不会半路出现麻袋把他套走,然后暴揍一顿,或者出现什么杀手。再或者院长或教导主任出来蛮横的让自己退学,一路天马行空之后程染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屁事没有。 程染认为这过节就算过去了,没成想这熊孩子自此在书院里看到程染都会不痛不痒的刺上几句,不过再没有说的如此难听,程染也权当没听到,不予理会。 到了乡试的日子,程染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度过了五天,她感觉自己出来的时候都快馊了,几乎在出来的时候她就靠在圆圆的身上没了力气,顺便感叹了一句,还是肉肉的妹子抱着舒服,回去之后程染就一头钻到了澡盆子里,之后足足睡了两日才恢复元气。 三月三上巳节,程染作为社恐,这种活动一般都是与她无缘的,但是她要走剧情啊。 古代似乎除了庙会就是夜游,于是程染白天拉着圆圆去了一趟佛音寺上香,除了剧情需要,程染还好奇,相传主角穿越到古代,都会遇到高僧道破来历然后指点迷津,程染也想要去碰一下运气。 试试能不能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脱离苦海。 因想着白天人会很多,为了避免跟太多人接触,所以程染早上就准备去了,在走在佛音寺的路上,程染忍不住感叹,真真十里桃林如雾,红男绿女竞相骚,大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不用管男女还是男男,皆是满面春风,含羞带怯。 遥想当年,程染还是个正常女孩子的时候,也喜欢跟自己的好朋友到处疯玩疯跑,在路边看到小情侣还会很不好意思的跟小伙伴议论几句。乐文小说网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程染想着自己的小青春,一时晃了神。 “程染,你发春发到佛门圣地,不觉得羞耻吗?”林杉带着自己的狗腿子,如经典恶霸出场一样,一开口就让程染的拳头发痒。 为了保持白月光的高冷人设,程染给了林杉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让熊孩子自行领会。 程染越过熊孩子,将人忽视了彻底,带着圆圆拽的二五八万就走上了佛音寺的青石台阶。 林杉咬咬牙,面色一霁,少年脆弱的自尊心仿佛被程染那轻飘飘的一眼给伤到了,林杉不屑的冷哼,随后走向了跟程染相反的一条路。 程染倒是完全没有将林杉这个小小配角放在心上,就像是你看剧,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人配角,完全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他看着十里桃林如绯如雾,本想即兴赋诗一首,嘴里却只有那么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还没等程染从这非常有逼格的诗里回过神,忽然一阵吵闹熙熙攘攘的自前方传来,人群中猛然爆发出几声惊喝,程染看不分明,以为是前面又传来了杂耍的身影,人潮的突然涌动,使得程染和圆圆被冲散了,一朵桃花翩然而至,落在程染青白的学子杉上,倒是多了几分书生的旖旎。 突然,程染被人拦腰扛到了肩膀上,“嗖”的一声,程染就看到了一群乌泱泱的人头,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一彪形大汉扛着上了房顶。 彪形大汉! 鼻间是浓烈的属于男性的气味,程染发疯一般的开始挣扎,颤抖着身体,眼前似乎又涌上了那一幕,她恐惧这种类型的男人。 极度惊恐。 这彪形大汉肩膀肌肉紧实,程染的小身板扛不住这上下的颠簸,柔软的肚子不停的与肩膀相撞,再加上程染不要命似的挣扎着,没一会程染便开始头昏脑涨的,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小馄饨都要吐出来了。 程染要哭了。 她颤抖着,带着哭腔对扛着她的大汉开口:“大哥,商量一下换个姿势吧,不然我......呕!” 还未消化的小馄饨混着香菜,吐在了大汉的后背上,香菜这种食物界的杀手,吐出来的味道着实非同凡响,将程染熏了个晕晕乎乎。 程染勉强着去梳理着的剧情,她发现,她的剧本上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啊! 这是要崩剧情的节奏啊,不死心的程染又翻了一遍,发现属于她的剧本里确实是没有这么一段的,但是主角受是有一段被悍匪掳走的剧情,主角受幼年的时候救了一个大汉,而这个大汉在多年之后成为了雄霸一方的悍匪,但是他心中始终不忘主角受,于是就在某一天掳走了主角受,刚巧三王爷微服打探土匪窝,然后主角攻和主角受天雷勾地火一般的相遇了,甚至为了主角攻,主角受还挨了一剑! 夭寿啦!这么重要的剧情,大哥你居然绑错了人,有没有点职业精神啊! 大概是觉得程染挣扎的太过于难以掌控了,大汉一掌拍晕了程染。 尼玛......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双手被反绑着,动弹不得,眼睛也被紧紧的蒙住了,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兄弟,你们绑错人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染察觉到是有人走了过来,眼睛上蒙的黑布被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 程染微微皱了皱眉头,被这陡然出现的光亮刺的眼睛有些畏光,眼眶微微泛红。 入眼是刺目的红,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帷幔,红色的嫁衣,身前的人身长八尺有余,脸色微黑,他看着程染的目光寒冷如铁,像是要将人冻伤。 忽的男子咧嘴一笑:“你是谁?” “瞧着姿色不错,泄一泄愤倒也勉强凑合。” 程染听到泄愤两字,一片愕然,泄愤,男人,这是程染的死穴。 第11章 我疼 大壮狠狠挨了二十大板,不过他皮糙肉厚,打板子的又是自己相熟的兄弟,所以大壮起来的时候依旧中气十足的骂骂咧咧。 “大壮,寨主这回可是动气了,你说你,怎么绑个人都绑错了?”打板子的兄弟收起来了板子,凑到大壮面前闲聊天。 大壮一脸络腮胡子,胸毛异常凶猛,只见他忽的委委屈屈的开口:“俺不知道啊,寨主说绑哪个最好看的,俺就觉得他最好看,俺就把人给扛来了,他使劲挠俺,都把俺挠出血了,俺都只是轻轻给他拍晕了。” “俺可真的不知道绑错了,俺就觉得他最好看。” 打板子的兄弟被大壮委屈的模样辣到眼睛了,不过又十分好奇人到底有多好看,于是又偷揶着开口说道:“真那么好看?” 大壮想了想,狠狠的点头,那是真的好看啊,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比女人都好看多了。 这下子整个山寨都知道大壮因为绑来的男人太好看了,被寨主打了二十板子。 这比红颜祸水还能祸祸人。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把那个死香蕉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这剧情根本就不对,不对啊,她崩个人设怎么啦?!剧情都跑偏了还在乎个球的人设啊! 香蕉: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崩人设啦! 程染彻底了解名为诛心的惩罚到底有多痛了,太疼了。 勉强睁开眼,入目还是一片鲜红的喜房,程染差点又晕过去。 她面前坐了起来,胸前的喜服有些凌乱,但还是好好的穿在身上,程染松了一口气,若是那个狗男人真的敢拿她泄愤,程染保证,在死之前一定要阉了他。 剁了喂狗! 狗:我做错了什么?? 勉强冷静下来的程染,极力的在思考自己要怎么把这拐了十八弯的剧情给扭回来,崩人设就诛心,她要是把剧情给搅了,她以后不得跟林黛玉一样啊,天天捂心口吐血。 “哐哐哐!”门前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程染条件反射一般颤了颤,土匪山寨可都是男人啊! “吃饭了!”男人哐一声推开门,对着程染粗鲁的喊道。 大汉的尾音却忽的停住了,他呆呆的看了程染两眼,忽的转身就跑了。 程染:??? 大汉看着手里的玉米糊,都想揍自己了,怎么能跟这种天仙一般的人物吃猪食呢!他简直是头猪! 大汉急匆匆的跑到伙房,硬是让炒菜的大师傅炒了几个菜,然后又顺走了一包点心,惹的大师傅骂骂咧咧的。 等大汉再次进来的时候,程染只见对方黝黑的面容多了一抹娇羞,铁塔一般壮硕的胸肌都跟着抖了抖。 “我来给你送饭。”大汉细着嗓子,生怕把程染给吓着。 程染:你能好好说话不? 程染冷着一张脸,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白月光就这点好处,话少,本来程染就不会跟人打交道。 大汉放下饭菜后,慢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啊啊啊,大壮绑来的男人真的好好看啊! 程染吃了点东西,勉强有了力气,按照剧情,是宁玉被暗恋的土匪给绑来,要死要活的想要跟宁玉成亲,而梁锦颐则是为了收服这个山寨的大当家的,代表朝廷来收编的。 宁玉宁死不屈,在惊鸿一瞥下看到了三王爷梁锦颐,自此天雷勾地火。 “还有力气吃东西,那就是死不了。” 容貌英俊的土匪头子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程染噌的躲开了,她心里发颤的看着对方,控制住要夺门而逃的恐惧。 土匪头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嘲讽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一连两天,除了送饭的,没有任何人跟程染说过话,虽然程染也并不想和这群壮汉说话,但是她着急啊,眼看老攻就要来了,小受还不知道在哪呢。 第三日的时候,程染无精打采的看着四周,只见这次不是来给她送饭了,大壮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程染。 娘嘞,是真的好看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老大让你换个地方。”大壮躲避着眼神,轻声轻语的开口,生怕嗓门粗了把程染给吓到。 说完大壮就走过来了,程染噌的一声躲开了,对着大壮喊道:“你别动我,我自己走。” 说完程染就跟大壮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跟着大壮去了一个破旧的小茅屋里。 “以后你就在这了。”大壮开口。 程染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人。 程染勉强讨好的笑了笑开口:“大哥,你知道我是赶考的学子,这马上要放榜了,我老父亲还在家等着我,大哥,你能不能放我走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壮动了动嘴,半天只吭哧出一句:“那我去跟当家的说说。” 大壮心里有愧,人家这么好看的一个学子,被他给绑错了,硬生生绑山寨上来,也是可怜。 大壮大概是忘记了,他打家劫舍可从来不会觉得别人可怜,左右还是程染一张脸管用罢了。 大壮:真好看,俺什么时候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 穿着红色喜服的程染,一步一挪的走进了小茅屋,茅屋的墙角上蜷缩着一团不明物体。 程染闻到了血腥味,而且这团不明物体瞧着没有气样子,程染害怕人死了,她就要跟尸体共处一室了。 她伸出手捡了个脏兮兮的筷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戳了戳。 “喂?” “hello?” 戳了两下,那团蜷缩的物体忽的倒了下去。 是个半大的小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样貌看不太清楚,身上的锦衣已经破破烂烂,而且腹部还有一道伤口,血已经干涸了。 小男孩满脸的血,紧锁着眉头,嘴角无意识的说着什么。 程染憋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弯下腰去,去查看他的伤势。 伤口不深,血已经干涸了,但是伤口没有进行任何的处理,大概是感染了。 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就在程染要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小男孩忽的伸出手牢牢的抓住了程染白皙修长的手指。 程染只觉得浑身一麻。 小男孩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眸带着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第12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一 一双眼眸干净单纯,波光潋滟,黑沉的瞳孔颤了颤,如同受伤的小兽。 “娘,我疼.....”男孩紧紧的攥着程染的手指,怯生生的瘪着嘴,委委屈屈的说着。 程染真的愣了愣,她想将手指抽回来,却在看着小男孩的眼眸时,怎么也狠不下心。 母爱泛滥的真不是时候。 然后程染就脑子一热,开始帮小男孩处理伤势,原本程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意的,可是当看到男孩溃烂的伤口时,程染就只觉得疼了。 借着仅有的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小男孩一声不吭的窝在程染的怀里,痛极了才会哼哼两声。 程染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狠下心做了个决定,等大壮来送饭的时候,让他带点药,小男孩一直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没命。 日落西山,大壮很准时的提着篮子走了进来,在看到程染身边的小男孩时,皱了皱眉。 程染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隐藏起自己的害怕和颤抖,笑着对大壮开口:“谢谢大哥。” “大哥,你能不能带点药,他一个小孩子一直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没命了。” 大壮看着一身红衣如绯的程染,初见他的笑意,大壮只觉得一颗心都酥了。 程染心里怕的不行,她指尖都攥白了才勉强控制住颤意。 大壮差点脱口答应,不过在最后时刻勉强回神说道:“他是俺们绑的肉票,可是他家里人不肯出钱来赎,他都见过俺们的样子了,肯定是不能活的。” 程染咬了咬牙,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虽然她最后成了废柴,可是最基本的道德观念还是有的,她做不到看着小男孩就这么死去。 “我赎他,赎金我出,我要他,行不行?” 程染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幸好有便宜舅舅给的一千两银票。 大壮看着程染的目光诧异起来,最后吭哧吭哧吐出两个字:“行吧。” 大壮知道,大当家的没想这个人死,要不然就不会让他来送饭了。 “你们把我放回去,我立马拿钱给你,也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情透露半分。”程染信誓旦旦的开口。 大壮出人意料的又答应了下来,并且不一会就给程染送来了药。 干脆的让程染愣了愣,真的会放她走? 男孩勉强睁开了眼睛,破烂的窗户透进来几缕斑驳错落的阳光,光影投在他的身上,他看着覆盖了零星光晕的破烂锦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句话。 赎金我出,我要他。 男孩茫然的眨了眨眼,他寻声看去,只见一身嫁衣如绯。 头很重,浑身都疼,或许是太久没有直面阳光,这鲜红的颜色刺的他眼眸有些生疼,眼角渗出点泪水来。 这眼角湿润着,男孩顾不得,漆黑的瞳孔中只容的下这一身嫁衣。 然后他转过身来。 瞳孔微微放大,他可真好看。 程染接过药,转头看到男孩醒来,眼泪汪汪的,可怜劲跟她以前救的一只小白狗一模一样。 程染弯下身子,将男孩揽了起来,之前只处理的腰间的伤口,程染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还有不少,她下不去手,虽然是个半大的男孩,但到底还是男的。 “你自己能脱了吗?”程染开口。 男孩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烧的浑浑噩噩的,对于程染的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程染凑到他面前:“能脱吗?” 肤若凝脂,眉如远山黛,十六岁的程染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纤长的睫毛轻眨,这般近的距离,似乎要扫到他的脸上。 男孩怔了怔,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脏兮兮的手抬起来的瞬间,他第一次感觉到羞愧,从前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他一向是高高在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以如此不堪的面目去面对眼前的人。 破破烂烂的锦衣下面是纵横斑驳的伤痕,男孩颤了颤,突然不想让程染看到。 程染微微皱眉,这得多疼啊,虐待儿童啊。 程染小心翼翼的给抹了药,伸手试了试了额头,还烧着。 男孩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程染,白皙的脸不知道是烧的还是别的原因,红的不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程染实在是被他刚刚开口的一声娘给叫怕了。 男孩的嗓子如同幼小的奶猫一般轻轻细细的,带着几分沙哑:“南景。” 程染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程染倒了碗粥递到南景面前,心不在焉的想,她要赶紧跑,等会主角攻梁锦颐来了,看到是她,那她是真的把剧情崩的七零八落了,这可是主角攻和主角受一见钟情的地方。 圆圆在跟程染失联之后,一张肉嘟嘟的脸板的老长,一边联系手下的人,一边去给程染的小舅舅顾积阑送了信。 很快传来了消息,程染被青峰寨的人掳去了,青峰寨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山寨,当家的周悍武功高强,带着一伙人几乎扫平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匪,然后占山为王,势力越发强大。 圆圆知道对方不是善茬,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要赎金,心里就知道坏了,决定自己冒险带人去夜闯山寨。 入夜的时候,程染摸着南景的额头,似乎是不那么烧了。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小茅草屋漏着风,呼呼的,程染蜷缩了身子,这一身的嫁衣层层叠叠的,居然不保暖,劣质产品。 南景一双眼眸在昏暗摇晃的烛火下偷偷看着程染,见程染抖了抖,南景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凑了过去,他身上发着烧,比正常人体温高些,刚好做一个小火炉。 可是南景觉得自己太脏了,怕脏了程染。 程染察觉到这点热气,侧头看去,不知道是因为这烛火在风雨中飘摇还是原本就如此,南景乌黑的双眸隐隐的显露出几分暖色。 就在两个人抱团取暖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冷冽的风夹杂着寒如刺骨的雨,糊了程染一脸。 冷冷冷! 周悍在听到大壮说,程染要赎那个掳来的地主儿子,眼前就浮现出程染那双染血的眼眸,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硬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吐出一口血来。 或许是雨太急,周悍灌了两口酒,忽的上头了。 他踹开门完全凭借着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口气,这门踹开了,这口气似乎也松了大半,此刻倒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晦暗不明的烛火下,一身嫁衣的程染,面容清绝,胭脂色的唇瓣俏生生的在如玉的面庞上,异常的显眼。 然后,周悍就看到了被程染抱在怀里的人。 扎眼。 -- 作者有话说: 今晚更完另一本,有时间就再更一章,谢谢支持~ 第1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二 两方对峙之时,还发着烧的南景在程染怀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顾不得这凛冽的风雨,他只觉得自己和程染的姿势亲密极了,心头小鹿不正常的跳了跳。 还没等南景转过身看看是谁来了,只见那微弱的烛火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这凄风苦雨的摧残,摇摇晃晃之后忽的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程染忍不住抖了抖。 她对于周悍是骨子里的恐惧,周悍长的凶猛,体格健硕,而且之前还要拿自己泄愤,每一条都踩在程染恐男的点子上。 程染被吓懵了,她不知道周悍突然来要做什么,只是忍不住抱紧了南景。 南景察觉到程染轻轻颤抖的身体,在灰暗中他仰起头,好半晌才隐约找到程染一点点瞳光。 程哥哥在害怕。 周悍没有言语的走了过来,独属于他浓烈的男性气息逐渐靠近程染。 程染本能的抱着南景向后退,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发毛。乐文小说网 周悍大步一迈走过来,像是拎了只小鸡一般扯着程染的领口,硬生生将人提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程染太过于恐惧,以至于最后的声音都破音了。 周悍冷笑一声,酒气喷到程染的面上,这晦暗的空间里,程染看不清周悍的模样,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年的同样昏暗的街巷里。 一滴泪落在周悍的手背上。 周悍猛的怔住,他似乎是被当头棒喝,扯着程染衣领的手慌抖了起来,他杀人如麻,一生从未抖过手,可是却在风雨飘摇的夜里,被少年的泪水烫的握不住刀了。 少年的泪和那晚的喉间血一样,让周悍失了分寸。 周悍落荒而逃。 程染没有醒来,她的泪一滴一滴,无声无息的流着,她本人面上是没有神情,只是那滚烫的泪不断涌出来而已。 “程哥哥.....”南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拭去程染下巴的泪水,流到他的手心,南景沉默了起来。 他该死,南景看向被破开的门,看着周悍落荒而逃的背影。 程染默默抱着自己,昏睡了过去。 天际一声雷鸣,昏沉沉的天泛着微微的鱼肚白,雾蒙蒙的让人心里沉闷,程染醒了过来。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给南景换药,摸了摸南景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雨声噼里啪啦的仿佛天际要裂开了一般,破旧茅草房被凌乱的大风狂刮着,一副摇摇欲坠却又锲而不舍的紧紧的扎根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冷不丁的劈了下来,撕裂了这沉闷的天气。 程染在骤然亮起的闪电里,看到了几个黑衣人。 这是有多缺心眼啊,大白天穿夜行衣? 这几个黑衣人显然业务能力很熟练,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程染想躲也没地方躲,这破茅屋明晃晃的。 闪电一道一道接着劈下来,在这眼里火花带闪电里,一个身材较矮的黑衣人如同猫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茅草屋,在看到程染后停下了脚步。 程染穿着一身绯色嫁衣站了起来,她看着来的黑衣人,面上戒备起来。 黑衣人一把摘下了自己蒙面。 圆圆一张圆润而又故意板起来的脸露了出来。 “少爷。” 程染要哭了,呜呜呜,圆圆你终于来接我了,程染想给圆圆一个熊抱,果然是妹子最靠谱。 程染身形一动,她的衣角却被拽住了,只见南景怯生生的紧紧攥着程染的衣服,脏乱的小脸上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凝视着她。 程染咬了咬牙,抓住了南景的手腕,对圆圆开口:“带上他。” 圆圆看着南景,只觉得对方脏乱的脸有些熟悉,但是对方实在是太惨了,浑身都沾着点点的血迹。 外面忽的混乱起来,圆圆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拉着程染就准备离去。 南景的腿伤到了,他被拽了一个踉跄,跟不上程染的步伐。 程染看着南景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身形,走到南景身前,半蹲下身子匆忙开口说道:“上来,我背着你。” 天际的雷声轰然落下,这瞬间耀目的光亮中,南景的心似是被这雷声吓的晃了晃,他垂眸看向程染,攥紧了手心,随后又松了开,然后不发一言的趴在了程染并不宽厚的背上,他的双腿环着程染劲瘦的腰肢,在瓢泼大雨中,在雷鸣的闪电下,南景看着程染白嫩的脖颈,忽的移不开眼,他沉默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拢上了程染的脖颈。 程染背起南景就跟着圆圆逃跑,外面因为大雨而泥土泥泞,程染一个文弱书生,背着南景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的,但她又实在不好意思将人扔下,只能咬牙背着。 大壮正跟人打着,只见程染一身显眼的嫁衣在灰蒙蒙的天里远比那雷鸣的闪电要耀眼的多,大壮也不知道怎么想到,摆脱了人直愣愣的冲到了程染的面前。 程染背着南景被迫停下了步伐,她看着大壮手里染血的刀,后退了一步。 大兄弟,你冷静啊! 大壮直愣愣的看着程染几秒后,忽的委屈的喊了起来:“俺说过,俺会放你走,你为什么就不信俺?” “你为什么就不信俺?” 大壮壮硕的胸肌都跟着委屈的抖了抖。 浑身戒备的圆圆忽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程染也懵了,大哥,你讲点道理,你二话不说把我掳来这土匪窝,害我的剧情崩的七零八落,诛心诛的我都吐血了,你说我要怎么信你? 大壮一根筋,他可不会想什么道理和是非,他承诺过的事情他一定会做的,可是程染不信他。 程染不信他,大壮很伤心。 程染觉得这个山寨的人都是神经病,那个土匪头子是大神经病,土匪手下是小神经病,一窝子神经病。 程染刚心里骂完,只见那个大神经病提着一把刀铁青着脸砍了过来。 程染:我这张破嘴! 第1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三 圆圆挡在程染的身前,一把剑对着周悍的刀,她身材娇小,身形灵活,面对周悍的强势,用巧劲闪躲着,一个浩然凌厉,一个身轻如燕。 悄无声息的又过来两个黑衣人,一个人拦住大壮,另一个将南景从程染的身上接了过来,二话不说的就带着程染离开。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缕缕雨水顺着程染的脸颊流下,一身绯衣染了这雨水,紧紧贴在程染纤细的腰身上,少年身材稚嫩,一张莹白的脸庞俏生生的立在这雨幕中,烟青色朦胧如雾,程染在这雾里亦步亦趋,他五官最是清绝,应是天上谪仙,此刻却被这绯衣硬生生困在了凡间,苍白瘦削让人忍不住心头惊惧。 梁锦颐入目是程染,所及也是程染,旁人就再也入不了眼里。 此刻程染冷着一张脸,端的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她淡淡的抬眼望去,梁锦颐只觉得如同春日融雪碎冰一般,此刻雷声轰鸣,耀白的闪电破碎了天际,而程染一身绯衣自白光而来。 程染:冻死老子啦!哎哎?那一身紫衣不是主角攻吗? 夭寿了。 程染望着梁锦颐,愣了半晌,忽的扭头就走。 你看不到我! 梁锦颐看着程染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可笑归笑,这目光却再也移不开分毫。 程染一口气狂奔出几十米才将速度慢了下来,满脑子都是坏了,主角攻梁锦颐都已经来了,主角受宁玉呢? 她要是真的搅了这两个主角一见钟情的剧情,她觉得她大概就废了。 山寨的土匪都被吵了起来,雄赳赳的拿着砍刀就乌泱泱的冲过来,黑衣人大概十几个,双拳难敌四手,此刻有些应接不暇,土匪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主,这黑衣人又缺心眼,一身黑衣扎眼的很,土匪拎着砍刀就往身上招呼。 程染忙不迭的躲避着,只见南景这个小可怜,因为伤了腿,肚子上的伤口又险些要崩开,他踉踉跄跄的,狼狈不堪的躲避着,可是对方已经杀红了眼,属于见人就砍,眼看南景的身后猛的窜出一个土匪,举着大刀就要对南景挥过去。 程染噔噔的跑过去,拉着南景就跑,可是来不及了,程染的左臂被这轰然挥下的刀给划了个深可见骨的口子,这鲜血;淋漓的染在绯红的嫁衣上,倒并不是那么的显眼,只觉得深了些。 淋漓的雨水冲刷下,这血的混着雨水流到了泥泞的地上,南景闻着这血腥味,看着和血不断的流下来,他忽的侧头看向程染。 程染因为这剧痛而皱紧了眉眼,察觉到南景看过来的目光,程染眼眸斜过去,黑亮澄清的眼眸居然带着一副波光流转的潋滟感。 南景只觉得心惊肉跳,绯衣血水,少年极致的清冷疏离下微微皱眉,南景险些控制不住,只觉得程染已经好看到摄人的地步。 他还为自己挨了一刀。 心里悄无声息弥漫的欲望在这凛冽的风雨中,在这血水的冲刷下,破土而出。 黑衣人匆忙赶过来将土匪杀死,脖颈处溅出的血在这雨水里悄无声息,有那么一滴血堪堪溅在了程染的脸上,少年眼睫轻颤,垂目望去,只觉得脸上沾的那么一滴血使得他清绝的五官妖异惑人起来。 程染愣愣的,她就这么看到对方在自己的面前身首异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了。 那个土匪还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睁的老大,脖子上的血汹涌不止,他颤抖着身体,喉咙间发出赫赫的声音。 胃中翻涌,程染干呕起来。 她生长在和谐社会,哪里见过死人,还是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被杀了,程染颤抖着身子,不住的干呕。 胃里没有东西,程染干呕了几下,愣愣的站在原地,瓢泼的大雨拍打在她身上,似乎连左臂处的剧痛都察觉不到了,程染看着死去的土匪,半晌,拉起南景没命的逃离。 程染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罪该万死,说不定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这种人在现代是要被枪毙的,而且,这只是她的工作,她的任务,死的人都是游戏中的npC,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染不知道自己埋头跑了多远,她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她想要逃离这个错误的剧情。 远方天际的雨幕中,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马蹄声在空中忽的嘶叫起来,奔腾之势溅起的泥浆使得地面浑浊起来。 程染停住了脚步,她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军队疾驰而来。 为首的穿着盔甲,头上的一缕红穗子被雨水打湿了,晃不起来了,他骑着高头大马,忽然而至。乐文小说网 在丈远的地方,来人猛的刹住马,下马的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来人跪在了南景的面前。 程染拉着南景的手腕,此刻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从刚才土匪的死中回过神来,然后看着南景,心中疑窦丛生,不是说南景是地主家的便宜儿子吗,连赎金都不出,现在的地主家都养的起军队了? “属下来迟,还请公子恕罪!”来人单膝跪地,头低了下去。 程染被这声给惊住了,忽的将南景的手松了开。 南景顿了顿,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冷淡的开口:“起来吧。” 来人又狠狠地低了低头,这次站起来,他站起来后将目光投在程染身上,当着视线触及到程染的面容时,这位属下只觉得心头一凛,便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方才赶来的时候,大雨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程染的面容,只见一身绯衣,此刻冷不丁的看见真容,只觉得心头一跳。 南景小心翼翼的看向程染,清冷的贵公子劲尽数散去。 “是程哥哥救了我。”南景对属下开口。 属下很有眼色的对着程染跪下抱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的大恩大德,永安侯府没齿难忘。” 永安......侯府? 程染只觉得浑身发凉,她看着南景,神色似笑似哭:“你说.......你是谁?” 属下继续说道:“我家公子是永安侯府的小侯爷。” 程染想起来了,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宁玉,字南景。 她看着南景,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程染:......艹,我裂开了。 -- 作者有话说: 露出姨母笑,哈哈哈哈哈 第1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四 瓢泼大雨中,程染被这雨水打了几乎睁不开眼,细细的雨水顺着她纤长的眼睫落了下来。 她是猪脑子。 南景就是宁玉,她硬生生将抢了梁锦颐的戏份,救了主角受。 作孽啊。 她现在把人塞到梁锦颐手里还能不能补救??? “叮,检测到实习生严重干扰剧情,加以惩罚。” 昏沉的天际中,雨幕冲刷着宁玉的视线,他不可名状的心里升起一丝恐慌,他的程哥哥,这般怔怔的看着他,不是惊喜,不是恍然,而是......厌恶。 “程哥哥......”宁玉不由的伸出手,他害怕了,他害怕程染的目光,害怕程染的厌恶。 就在宁玉将将伸出手,想要跟昨晚那样紧紧的拽着程染时,可是,突兀的鲜红的血水喷溅到宁玉的手上,他白皙的掌心沾满了程染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这鲜血如同珊瑚珠一般滚落下来,颜色逐渐变浅。 程染面色惨白如鬼魅,一双唇被这鲜血浸染的鲜红,她看着宁玉,痛苦让她紧紧皱起了眉头,这般清冷疏离的面容更加的毫无血色。 尼玛,在剧情开始的时候你不提示,特么剧情歪了就知道惩罚我,奸商! 程染真的很想对那个死香蕉竖个中指! 宁玉怔怔的看着自己手心的血色,他只觉得刺目极了,他不解,他不明,他不知。 “宁......玉......呵”程染似哭又似笑,她看着宁玉,心里有一万个后悔。 然后程染再也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宁玉蓦然抬脸,接住了程染倒下去的身体,程染腰肢极为瘦弱,又或许是她还是少年模样的原因,宁玉只觉得即便是隔着这贴身的绯色嫁衣,他依旧能够感受到程染腰肢的弹性。 更别提程染倒下时,她的头垂在了宁玉的耳旁,沾着血的嘴角划过他的耳垂,宁玉浑身战栗,他既恐惧又不解,却在抱着手里人的时候,心中惶恐不安又极为满足。 太多的情绪充斥在宁玉的心里,他这般怔怔的抱着程染,竟是未曾言语半分。 “公子!”身后圆圆忽的惊呼。 程染手臂涌出的血,再加上吐出来的,顺着雨水在地上满满的汇聚成一滩,这雨汹涌无尽,血水便自土地上蜿蜒开来。 圆圆提着剑纵身越来,雨水冲刷干净了宁玉的脸,圆圆也认了出来,心下一凛,提剑便要将程染抢来。 宁玉身旁的副官持枪而迎,却硬是被圆圆一把剑逼的没了退路,同时也心惊不已。 “放开我家公子。”圆圆一把剑横在宁玉的颈上,圆圆的面容竟是染上了肃杀之意。 宁玉充耳不闻,他看着比他高一头的程染,只觉得程染比他想象中要单薄的多,即便是不久之前他这般的趴在他背上,也不及此刻感受的深。 圆圆见宁玉不为所动,杏眸微寒,她竟是毫不顾忌的执剑刺去,宁玉白皙的脖颈染上了一抹血色。 “住手!小侯爷......”一旁的副官护主心切,他急忙呵斥住。 “放开我家公子。”圆圆又说了一遍,她周身气势骇人,仿佛宁玉再不放人,圆圆这剑便不再是这么轻描淡写了。 宁玉动了动,将程染交到了圆圆的手里,目光紧盯着程染苍白的面容,染着血的手掌不由的握紧了。 程染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如此单薄,圆圆将程染背在身上,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宁玉的视线中。 雨幕渐小,淋漓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宁玉不由的弯腰咳嗽了起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腰间和腿上的伤已经被泡发了,视线逐渐模糊,人也摇摇晃晃。 “去查......查程染的来历,咳咳。”宁玉咳嗽了两下,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青峰寨内。 “周大当家的,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梁锦颐在一众尸体血水中闲庭阔步的走到了周悍的面前。 周悍撑着一把丈高大刀,胸前被狠狠划了一剑,他却是似乎不觉得痛一般,对着梁锦颐狠戾的笑了笑。 他长相周正英俊,不过是一嘴络腮胡子掩盖住了,于是他这般笑着,直让人觉得野性十足。 “三王爷大驾光临,倒也配得上这架势。”周悍阴鹜的目光扫在地上的尸体上,他原本以为是大胆的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却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有这种身手,还是为了救一个穷酸书生。乐文小说网 梁锦颐走进寨子里,入目便是极其显眼的喜字,再想到程染的那一身嫁衣,梁锦颐面色倏地一寒,眉眼半阖,拿着扇子的手指攥的指节发白。 “不知周大当家的这是......”梁锦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喜字。 周悍忽的大笑了一声:“前几天,娶了个压寨夫人。” 梁锦颐的笑顿住,心中忽的戾气横生,他半晌后才极为缓慢的开口:“原来如此。” 程染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她觉得自己跟林妹妹也是可以相比较一番的。 醒过来的程染照旧生无可恋,这剧情歪到大西北了,怎么办? 特么的,好气。 她这个剧情怎么就这么崎岖? “公子,起来喝药了。”圆圆穿着藕粉色的长裙,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蜜饯。 程染皱了皱清丽的眉眼,伸手拿了蜜饯,然后一口将药喝了,这般倒是没有反胃的苦意,她对于药的态度一向是速战速决,毫不拖泥带水。 喝完药的程染窝在圆圆的怀里,懒洋洋的,有些发困。 圆圆却是绷紧了身体,面色僵硬着。 养了几天膘的程染,被圆圆告知,放榜了。 程染躺在躺椅上,嘴里叼着一根关东糖,手里端着一杯花茶,小院里槐树飘飘落落了奶白色的花瓣,这般轻悠悠的落在程染皓白的长衫上。 “知道了。”程染不用看,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圆圆面上也没有着急,眼下给程染做两块桂花糕比什么都重要。 “哐哐!”木板子门被砸的摇摇欲坠。 程染咔嚓咬断了一根关东糖,勉强睁开眼睛。 圆圆从厨房里出来,走到门前,顿了顿才开了门。 只见林杉气冲冲的推开圆圆就走了过来,他看着悠闲躺着的程染,不知怎么忽的发起脾气来。 程染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她对于这种小屁孩真心不想搭理,她老家有一个表弟跟林杉几乎一个模子,天天上房揭瓦,一旦她生气,全家都说他不过是个孩子。 孩你大爷,所以程染是真心不喜欢这种熊孩子。 “程染,你这几日都去哪了?!”林杉见程染翻了个身,很明显不想搭理自己,忽的火冒三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程染的身上了。 “干卿何事。”程染打了个哈欠。 程染:要你管。 -- 作者有话说: 某无良作者断更一周之后,怒更一章,简直无耻!!年前事情太多了,真的很对不起,今晚上熬夜再码一章,以后都两更(原谅我) 第1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五 程染这句话彻底惹祸了林杉,他一个娇生惯养,张扬跋扈的纨绔子弟,第一次掏心掏肺的去关心别人,结果只得了一句干卿何事。 就干我的事! 林杉气冲冲的看着程染,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你如此不检点,甚至一连多日未去书院,你到底是躺在谁的床上!” 程染缓缓侧过身来,她对着林杉缓缓的笑了笑,笑的异常温润。 程染:mmp 我本不杀生,奈何有人真的太欠! 林杉这话脱口而出,说完他心里越发后悔,明明他是想来关心他的,可是被他这态度一激,脑子一热就说了出来。 程染站起身来,她整理了衣袖,将上面掉落的关东糖的芝麻扫了去,然后冲着林杉轻轻一笑,清冷疏离的面容如冬雪消融。 然后,林杉怔怔的看傻了。 然后,程染的拳头就狠狠的落在了林杉的脸上。 姐残了一条胳膊也要揍你,让你嘴巴不干净! 林杉挨了这一拳,不敢置信的瞪着程染,神色中居然还带着些委屈:“你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程染毫不客气的呛回去。 林杉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只见红了眼,最后竟是转身就走,将程染的小木门摔的震天响。乐文小说网 程染揉了揉拳头,这熊孩子,就这脾气也敢喜欢主角攻,程染将林杉所有的针对和恶语相向,都理解成对情敌的敌意,毕竟剧情里这林杉是个男五号小配角。 林杉走了没多久,程染刚刚躺下,门外忽的噼里啪啦的一阵敲锣打鼓声。 “恭喜解元老爷拔得头筹!” 街坊四邻跟着官差乌泱泱的全部涌进来程染的小院子,那破旧的木门终是承受不了这连番的打击,吱呀一声倒下了。 “恭喜解元老爷!” 官差喜滋滋的冲上来对程染道喜。 在众人瞧见程染时,竟是齐齐的噤声了瞬间,望着程染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夏日冗长,这旭阳似是燃了十里般,只见少年着了一身单薄的皓白学子衫,星星点点的槐树下,神色不动,眉眼清绝,恍若玉人般。 只见一个大妈身手矫健的冲了过来,那气势比超市抢鸡蛋的大妈还要厉害几分。 “这位解元老爷,不知可有婚配?我有一孙女,年芳十五......” 程染被这大妈的热情激的连连后退,这大妈话一出,似乎打开了众人的开关。 只见乌泱泱的人群冲着程染就冲了过来。 “我有一女儿!” “我有一侄女!” “都让开,我儿子可以!” 这大妈大爷跟炸了锅一样,程染愣了愣,想要跑已经是来不及了,无数双手掰扯着她,疯狂的介绍自己的亲戚。 那架势比脑残粉安利自己爱豆还要疯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大爷大妈请自重! 大爷你别扒拉我啦!我害怕啊! 程染被追的上蹿下跳,跟个猴一样,连滚带爬的跑到圆圆身后躲了起来。 圆圆杀人行,对付大爷大妈还是差点。 最后还是官差看不下去了,他们出手维持了秩序,将程染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等乌泱泱的人群恋恋不舍的离开之后,程染抬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这什么事啊! 程染以为这事就结束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起因是程染想去吃碗小馄饨,结果她一出门,顿时对上了无数双眼睛。 “解元老爷出来了?” 大妈刚刚笑呵呵的说完,只听见身后的大爷铆足了劲喊了一嗓子:“解元老爷出来了!” 顿时,整条街都静了下来,然后乌泱泱的未婚少女和少男齐刷刷的奔涌而来。 程染:我他妈???? 我就想吃碗馄饨啊! 吓的程染一个箭步躲回了小院。 甚至连圆圆出门买菜的时候都被无数人搭讪,无一不在问程染有没有娶妻,娶了也可以纳妾。 程染琢磨着,这里肯定是不能待了,她准备提前动身去京城,反正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也到了她该去京城的日子了。 不过,去了京城就要走剧情了。 一想搅的稀碎的剧情,程染就牙疼。 程染只能匆匆给便宜爹程荣留了封信,便趁着夜黑风高带着圆圆连夜逃离了。 程染忍不住想,古人看杀卫玠,如今她被看的连夜奔袭。 这个世界画风能不能正常一点! 华灯初上,夏夜微燥,侯府里一片灯火晃晃,身着一袭皓白绸衣的宁玉,他撑着书桌,白皙莹润的手指拿着信件,他这般未着外衣兴冲冲的跑来,却不料是这个结果。 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宁玉硬是咬碎了一张唇,滴滴血迹落在这信件上。 他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想着那人一袭绯衣,即便是如此炙热的颜色,也染不起他分毫的变化,他永远那般清清冷冷,疏离至极,在你以为你即将要靠近他的时候,却发现,不过是云雾缥缈。 “哥哥......”宁玉喃喃的说出这两个带着血腥气的字,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 为何偏偏是他的哥哥? -- 作者有话说: 秃头了 第1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六 在这汴京城内,是无人不识冷面小首辅顾积阑,可以说这顾积阑是汴京城内永远不过时的谈资。 说是顾积阑,总免不了要感叹一番他无人能及的狠辣和气运,顾积阑十七岁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三甲进士,籍籍无名之辈罢了,可偏生在这状元游街,皇帝兴致来了,跟着与百姓一同乐呵的时候,突厥的刺客突然杀出,皇帝身边的的几个侍卫纷纷被纠缠住,那貌美的女人持着一把弯刀大喊着取狗皇帝命来,皇帝吓的慌了神,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顾积阑飞身上前,以身挡刀,救了这皇帝一命。 自此顾积阑平步青云,仅用七年时间便官拜首辅。 顾积阑不仅对自己狠,对旁人更是狠辣,他官拜首辅第一天上朝的时候,一言官当众说他魅惑君上,靠着一身皮肉换了这官运亨通,顾积阑听后,却是对着言官笑了笑,他本就长的妖艳异常,眼底一颗朱砂痣,这般笑起来颇有些勾魂夺魄之感。 他身着一品仙鹤祥云官服,自最前方踱步而来,压迫性的目光缓缓的扫在言官身上,他这般缓缓听着言官骂着自己,最后竟是摇了摇头。 然后,顾积阑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抽出身旁武官的刀,将人给捅死了。 那血溅在他身前的仙鹤祥云朝服上,像是墨迹染深了。 言官直直的瞪着眼珠子,竟是死不瞑目,而老皇帝张了张嘴,却只说的一句:“顾爱卿,何必自己动手,脏了朝服。” 自此,汴京城的人都知道,顾积阑是个疯子。 是个有靠山的疯子。 而这日,汴京城又迅速的刮起了一阵风,都说顾积阑连鸟都不拉屎的府邸里,进了一个年轻书生。 “听说你被土匪给绑了?”顾积阑即便是这苦夏天里,也照旧是一身靛青长衫,大概是他也知晓自己长相过于妖艳,所以素日以来,一直身着这般稳重的颜色来压制自己的长相。 程染腿肚子颤了颤,她是连看都不敢看这个小舅舅,没有旁的原因,神经病的气息太重了,再加上原剧情里顾积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病娇,她一想到受虐的人是自己,就体虚。 “是、是。”程染紧张的结巴起来。 顾积阑鄙夷的笑了笑,手里的茶杯稳准狠的砸在了程染的头上。 程染被砸了一脸的血,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神经病,哪里知道神经病是随时随地发疯的。 打他妈的她也打不过啊! 顾积阑作为反派一号,武力值和主角攻不相上下。 “废物。”顾积阑甚至觉得多看程染一眼都恶心。 这血汹涌而下,扎的程染眼睛生疼,视线一片血色,她身形晃了晃,勉强站住了身子。 “青珂,以后你教他功夫,若是学不会,断一只手,再不会,断两只。” 站在一旁当壁画的圆圆走上前来领命。 “滚吧。”顾积阑分毫视线未曾停留在程染身上。 程染摇摇晃晃的被圆圆扶着走出了书房,然后程染就一头扎进了圆圆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大夫来看了看,说这口子着实有些狠,恐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得,这刚刚安稳了一段时间,就被神经病砸了个半死。 程染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估计自己被砸出了脑震荡,吃什么吐什么,看什么都晕。 程染战战兢兢的在首辅府里苟延残喘的生活着,她现在看见顾积阑这个神经病就怕的腿肚子直抽搐。 这日程染的头伤好了些,圆圆便提着剑走了过来。 程染只觉得头又疼了:“圆圆,不是说着学武要从小炼起,叫童子功,我这都这么大了,学不了吧。” 圆圆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给程染解释:“学武确实需要从小打好基础,练就一身童子功,但是公子努力努力勉强也是可以的。” “虽然公子您已经是这个年纪了,却还是童子。” 程染:??? 我怎么觉得你在侮辱我? 我童子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想了想,为了剧情,为了不被神经病砸,程染忍了,于是她只是看着圆圆笑了一声: “呵呵。” 就因为这声呵呵,让程染付出了血的代价。 程染第一次劈叉是被圆圆硬生生的按下去的,那瞬间的疼痛和酸爽,只见满院子的下人都听到了一声清晰无比的惨叫声。 “啊!!!!” 那叫声的凄惨程度,如扫地僧一般的哑巴老仆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然后,那院子,日日,时时,刻刻都能听到程染的惨叫声。 “卧槽!!!!!” “疼死人了!!!!!” 程染一边疼一边嚎一边哭,眼泪鼻涕齐刷刷的流下来,她哭的泪眼模糊,冷汗津津,抱着圆圆的大腿死活不起来。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他妈也不学了!” 程染这一嗓子刚刚嚎出去,背后就传来了极为冷淡厌恶的声响:“那就打死。” 程染:......其实还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程染秒怂,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衣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泪水,然后低头对着顾积阑。乐文小说网 “不想学?” 尼玛我想不想学你会不知道?搁着装什么呢,心里这么想着,程染却极其乖巧识趣的摇了摇头。 “再敢说一句,把舌头拔了。”顾积阑冷冰冰的扔下这么一句,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程染恨的牙痒痒。 学就学,姐学成之后特么第一个就揍你,揍的你满脑袋开花! 这般想着,程染竟真的越学越快,越学越顺手,所以说神经病的影响是深远且长久的。 而此刻,熊孩子也气冲冲的找来了汴京。 林杉好不容易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决定不计较程染打他的这一拳了,可是当他再次上门的时候,傻眼了。 一想到程染连去汴京都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林杉就越想越气,一路杀来了汴京。 第1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十七 程染硬生生的将院前的两棵梨花树喊秃了,她才摆脱被圆圆打的命运,眼看着会试马上就来了,程染这才被放了一马。 但是程染并不高兴,因为,她的第一个剧情来了。 原身程染是个腹黑白月光,他对于权势渴望至极,拼尽一切想要往上爬,可这整个嘉兴王朝最有权势的人是谁? 除了老皇帝就是顾积阑了,顾积阑被传言是皇帝的脔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就堂而皇之的将一个四品言官给杀了,结果皇帝非但不怪罪,还关心顾首辅脏了朝服。 你说这天下谁人权势比得过顾积阑? 连龙子皇孙都要避其锋芒。 所以,程染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色诱顾积阑。 程染:(╯‵□′)╯︵┻━┻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色诱顾积阑,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顾积阑一看就恨不能弄死自己的样子,她这是去色诱还是去送命啊! 任务失败:诛心+10 程染吃着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公子,你怎么哭了?”圆圆疑惑的开口。 “这面太好吃了,好吃到我想哭......呜呜呜” 圆圆皱起了眉,公子不是最讨厌清汤面,说一点荤腥没有,这会怎么好吃的哭了起来? 程染一整天都萎靡不振,活脱脱一副肾虚的样子。 然后程染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她没有勾引人的经验,为了让自己死的不是太难看,她决定练习练习。 然后圆圆就看着程染跟中邪一样。 “公子,你眼睛进脏东西了吗?怎么抽的这么厉害?” “公子,你的手怎么得鸡爪疯了?” 正在练习翘兰花指的程染默默的放下了手。 有时候,骚也是要看天分的。 无论程染多么抗拒,时间还是来到了夜晚,程染哆哆嗦嗦的换上了薄如蝉翼的外衣,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跑到顾积阑的浴室旁。 顾积阑自己有一个非常奢华的浴室,这苦夏天里,顾积阑睡前总是要这般泡一泡才会安心就寝。 有着夜色庇护,再加上她多日习武有成,让程染一路摸到了顾积阑的房前,她踌躇了,犹豫了。 这么没有节操的事情,她能做吗?! 事实证明,节操跟脸皮一样,掉着掉着就没有了。 说来也怪,程染在面对顾积阑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和恶心倒是没有,因为顾积阑更加恶心自己,顾积阑厌恶她,程染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顾积阑面色铁青,身形有些摇晃的坐在马车上,明明他紧皱着眉头一副肃杀之意,可偏生眼角的一抹红痕映的他五官越发的妖艳,顾积阑紧紧攥着手指,指节都泛了白色。 那个老东西真是越发大胆了, 体内的邪火烧上了脸,顾积阑神色微微恍惚,老东西居然敢给他下药,看来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程染畏畏缩缩的刚刚在浴室里站住,她皱眉,她等会是直接脱还是先说话? 原剧情里,程染装作醉酒,跑去跟顾积阑表白心意,甚至脱了衣服要强上顾积阑。 然后被顾积阑打了个半死。 还没等程染想好,只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她慌慌张张的躲了起来,手里拿着酒瓶子猛的灌了下去。 她不会喝酒,顿时咳了出来,可又怕被人听见,便死命的捂住了嘴。 什么酒这么辣啊! 顾积阑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形微微颤抖,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脱完衣服,便一头扎进了浴池里。 程染被呛红了脸,有点懵逼的看着顾积阑的背影。 擦,他动作怎么这么快? 程染呆呆的看着顾积阑的背影,只见他身着白色裹衣,因为材质单薄,此刻湿了身,紧紧贴在腰间,勾勒出瘦削的腰身。 程染有点晕晕乎乎,她告诉自己,顾积阑不是人,他不是人,只是npC,是任务对象。 等她去表个白,然后被打个半死,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后程染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她喝的那壶酒是烧刀子,烈的很,再加上她担忧了一天,只啃了两口面,空腹灌下去半瓶,早就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顾积阑极力忍耐的面容忽的一寒,他心里顿时涌上了杀意,只听到身后的动静窸窸窣窣的,顾积阑握紧了拳头。 “小舅舅......”程染开口,眼前有些晃。 “我......啊!”程染没想到浴池的边缘凸出了一块,她摇摇晃晃一脚踢了上去,然后硬生生用一种倒栽葱的姿势摔进了浴池里。 程染溅起的水花将顾积阑浇了个狗血淋头。 顾积阑眼眸微眯,他想杀人。 摔进水里的程染拼命的挣扎,水花四溅,一片慌乱中,程染抓住了顾积阑的大甘蔗。 程染还不知道自己抓了个什么,因为她呛水了,溺水的人总是拼命的想要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顾积阑被程染抓痛了,他铁青着脸把程染给捞了出来,杀意凛然。 “程......”然而,顾积阑的满腔杀意都被程染的一口水给喷没了声。 程染又吐了顾积阑一个劈头盖脸。 程染,你绝对死定了。 此刻顾积阑心中汹涌着从未如此浓烈的杀意,他掐着程染的脖子,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顾积阑似乎都能够想象到程染在自己手里逐渐没了气息的畅快。 就在顾积阑想要不顾一切的杀死程染时,只见程染双眸紧闭,全身湿漉漉的,沾着水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缓缓睁开眼,秀丽的眼睫被打湿,在烛火的映照下,在他波光潋滟的双眸下投下缕缕阴影。 “我喜欢你,小舅舅......” 顾积阑猛的顿住,仿佛自己炙热的心头被猛的泼了一杯冰水,他望着程染涣散的双眸,那双眼眸里,没有丝毫的认真,可是他却这般说了。 少年软绵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那丝温凉时时刻刻冲击着顾积阑的理智。 “程染,你该死。”顾积阑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可是掐着程染脖子的手却始终没有狠下去。 湿衣裳穿在身上令人异常的难受,程染木着脸瘫坐在外面的石板上,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她被打断了腿,起不来。 酒劲太大,发生什么程染已经不记得了,断腿的痛苦让她勉强清醒了过来,冷风嗖嗖的,程染又疼又委屈。 第19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十八 程染疼的晕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高中暑假的时候,半下午的天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路过蛋糕店,店里甜甜的奶酪香味勾的她走不动路,可是她手里只有五块钱,买不了蛋糕。 程染走两步一回头,总觉得自己被奶酪的香甜味勾的有些蠢蠢欲动,走到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卖甘蔗的小摊子,摊主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小哥哥。 这个小哥哥看起来有些眼熟。 “买甘蔗吗?”小哥哥微眯着眼,微长的额发扫在他的眉眼上,他皮肤白极了,白到女生看到都会嫉妒的冷白,可他偏生眼角一抹潮红,显的他有些妖里妖气的,不正经。 “甜吗?”程染攥着口袋里的五块钱,舔了舔嘴唇。 小哥哥笑笑不说话,只是拿起一截甘蔗到程染的面前。 “不好吃不要钱。”小哥哥声音哑了几分。。 程染咬着吃了几口清甜的汁水,却看着小哥哥一直在看自己。 程染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不能白吃人家这甘蔗,便伸手将口袋里的五块钱递了过去。 小哥哥接了过来,他眼眸清澈如星光,漂亮的不像话,看着程染啃甘蔗啃的辛苦,小哥哥开口说道:“我帮你。” 这盛夏的甘蔗不值钱,程染五块钱买了许多。 “你还有这些呢。” “那我带走,明天吃。”程染吃甘蔗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小哥哥看着她,皱了皱眉说道:“明天甘蔗就不好吃了,你不吃完就算是浪费了,我可不退钱。” “那我接着吃完。”程染瞧了瞧天,半下午的日头越发沉闷。 程染终于吃完甘蔗了,她叹了口气。 可算吃完了,没浪费。 小哥哥漂亮的脸上带着笑,静静的看着她。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懵懵的,对于这个吃甘蔗的梦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一觉醒来大概是发烧了,昏昏沉沉的,浑身没什么力气。 迷迷糊糊睁开眼,额头上敷着一截毛巾。 圆圆看到后,端着药过来,将程染扶了起来,药碗凑到程染嘴旁,不由分说的便要灌下去。 程染急忙拦了下来,瞧着圆圆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她疑惑的开口:“怎么了?” 她记得她被小舅舅打断了腿扔外面没人管,这一睁眼怎么回来了。 “公子,您腿脱臼了,我给接好了,只不过这几日要休息一下,还有,这风寒药要趁热喝。”圆圆看着程染懵懂的眼眸,别开了眼,嘴里凶巴巴的说。 程染乖乖的喝了药,她还是第一次见圆圆这般生气的样子。 程染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步,虽然说她这脱臼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只要她拄着拐杖一天,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 至于昨晚上的事情,程染不记得,只是看到任务已经消失了,那么大概率是她已经完成了,要不然诛心早就来了。 院子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程染拄着拐杖蹦了过去,顾积阑的院子轻易不会有什么动静,她一度怀疑那些下人都是哑巴,她自从来到了这里,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动静。 “周伯,外面什么事?”程染对院子里的扫地老头开口。 “说是跟大人来拜师的,送的拜师礼。”周伯头也不抬的继续开口。 拜师? 然后程染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何人拜师,她就被圆圆叫走了。 顾积阑要找她吃午饭。 还真是稀奇,顾积阑都恨不能弄死她,居然找她一起吃午饭,他不怕食不下咽气死了吗? 程染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前,脚还没有迈进门槛,只见顾积阑端坐在桌子前,而他的身旁,有一位贵气小公子。 程染拄着拐杖蹦了进去,找了桌子上距离顾积阑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将拐杖递给了圆圆,这一抬头的工作,程染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主角受,你怎么在这? 第20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十九 这日上朝的时候,顾首辅一出现,旁人忽的都噤了声。 只见顾首辅一身靛青祥云仙鹤朝服,那眉眼极淡,他一如往常半垂眼眸,自旭日东升中缓缓踏阶而来,眉眼,鼻,唇,勾勒出妖冶的弧度,偏生他极淡的唇色上有着那么嫣红一点。 那破损的唇角太过于显眼,顾积阑眉眼五官都极淡,偏生眼下一滴朱砂痣让他鲜活起来,而唇角的伤口,此刻明晃晃的昭告众人,顾首辅昨夜经历了多么激烈的事情。 众人无不想到最近汴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传闻。 传闻顾首辅收了一个姿容绝佳的门生。 重点在于姿容绝佳。 天下谁人不知顾积阑是皇上的脔宠,妥妥一个黑寡妇,谁沾谁满门抄斩,所以即便顾积阑权势滔天,容貌艳绝,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流言蜚语。 这唇上的一点朱砂,明晃晃的勾人心。 哎呦喂,这真是汴京城最大的趣事了,居然有人敢跟皇上抢人! 此刻迷迷糊糊拄着拐杖的程染还丝毫不知道,她还没有参加会试,就已经名动汴京了。 而此刻还在蛰伏的三王爷梁锦颐,他将将处理好青峰寨的事情,匆匆回到汴京,就知道了这么大一件趣事,听着脸又黑了几分。 于是,还没有等顾积阑下朝,当朝首辅和姿容绝佳行为狂浪的门生之间的艳事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宁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苍白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默默的摩挲着手中的一颗白玉棋子,良久,都没有前进一子。 “章之,收拾东西。”宁玉扔了手里的白玉棋子,到底是心乱了,再也下不了。 于是,顾积阑一下朝,便知晓了宁玉前来拜师的消息。 顾积阑却是罕见的没有叫人轰出去,反倒是请进了门,于是便有了程染冷不丁见到宁玉的一幕。 程染见到宁玉的瞬间大脑飞快的飘过了几个想法,卧槽!这肯定不是巧合,一定是顾积阑又想试探自己,要知道原身程染可是知道自己是老侯爷的私生子,他肯定内心是非常嫉妒宁玉的。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只见程染在看到宁玉时,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诧,随后便是嫉妒和不甘,然后她低垂下眉眼,遮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淡淡的甩了甩衣袖,务必要有白月光的高冷和不屑。 程染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还没等她装完逼,便听见顾积阑冷冷的开口:“谁让你坐下的?” 程染懵了个逼,不是叫我来吃饭吗?怎么还不能坐了?几个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在顾积阑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之前,程染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被打怕了。 可是程染忘记自己的腿处于脱臼情况了,她这一用力,右腿钻心的疼,这腿一疼,程染就站不住,身形控制不住的摇晃了两下,然后程染就扑到距离她最近的宁玉怀里。 宁玉身量瘦弱,要比程染还有矮上一截,此刻是结结实实的被程染这个人扑了过去,扑的结结实实的。 程染按着宁玉的肩膀,薄薄的衣衫下这孩子没有多少肉,不过肌肤的温度却出人意料的滚烫,程染这一扑,她的视线便与宁玉的视线平行了。 宁玉的身上还带着孩子气,有些奶香味,他面色红润,皮肤极好极嫩,这般近的距离程染都能够看清楚他肌肤上细细的汗毛,程染总算明白为什么宁玉是主角受了。 这孩子,可真好看,简直一个小奶狗,还是养成系的。 当圆圆将程染扶起来的时候,程染老老实实的站着,死都不去看顾积阑那冷厉的跟刀子一样的目光,那目光能戳人一脸血。 “你先回去吧,你的拜师贴我收了。”顾积阑的声音忽的从后背响起。 宁玉浑身一僵,本就白嫩的脸此刻略有些苍白,不过他还是秉承着礼法,对着顾积阑做足了礼数才有些念念不忘的离开了。 “过来。”顾积阑开口,这次看向了程染。 程染忍了,按照剧本来说,顾积阑这个便宜小舅舅,是她最大的靠山和金手指,所以,无论如何,前期她都要死死的抱住这个金大腿,所以,能忍的程染都能忍,不就是过去吗,过去就过去! 程染老老实实的拄着拐蹦到了顾积阑的身旁,乖巧的低下头。 “吃吧。” 程染坐到了顾积阑的身边,端起碗来,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老老实实的吃着饭。 程染正吃着东西,忽的,顾积阑毫无预兆的扯住了她的手腕,吓的程染筷子都抖掉了。 顾积阑的手跟他人一样,冷冰冰的,不带点属于人的温度。 这般肢体接触,程染第一反应是抽手,可是没抽动。 “小舅舅......”程染不明白好好的顾积阑又发什么疯。 顾积阑的视线缓缓下移,移到程染受伤的右腿上,他的眉眼半阖低垂着,纤长的羽睫微眨:“还疼吗?” 废话,把你腿打断看你疼不疼! 心里这般想着,程染却是不敢说出来,只是抽了抽手,试图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圆圆帮我接骨了,不怎么疼了。” 话说完,只见顾积阑缓缓将目光移了回来,移到了程染的脸上,此刻的顾积阑很奇怪,他的目光明明是在看着程染,却又好似透过程染在看着什么旁的人,他的目光冷冰冰的,毫无情感,却又让人忍不住心惊。 程染只觉得下一秒顾积阑就突然暴起给她脑瓜子上再开个口子,不是她胆小,而是顾积阑真的是个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病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好在程染所预想的都没有发生,顾积阑这般看着她,然后收回了目光,松了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起身离开了。 不过自此之后,程染便多了一件事情,陪顾积阑这个神经病吃饭,每次吃饭程染都战战兢兢的,可是到了会试的日子,她却发现自己胖了些。 程染发现自己一到会试的地点,从她报了名字开始,就有些不正常了。 “你就是程染?”一学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程染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然后那学子忽的笑欢了,对着身旁的人,指着程染开口:“他就是程染。” 然后,众多学子的面色一变,纷纷驻足打量程染,不止是前来赶考的学子,甚至是维护秩序的士兵,前来办事的小吏,都纷纷投来目光,这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程染打量个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口:“他就是程染啊。” 程染一脸懵逼,怎么啦怎么啦,她又惹什么事了?! 对于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简直是社死。 这些人的目光过于直白,简直是要把她扒干净舔一遍。 程染白着一张脸,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在看到程染离开后,众人这才八卦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首辅大人的门生程染啊。” “就是那个把首辅大人嘴巴都啃破的学子......” --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已经看出来谁是主要目标了吧 第21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二十 程染顶着众人看什么新奇物种的目光走进了考场,她目不斜视,找到属于自己的号房,说起来古代科举考试的号房,跟现代高考一样分考场,号房的编号是按照《千字文》来安排的,千字文每四字一句,而所谓“天地玄黄”为第一句,也就是这个“天”是所有号房中的第一间房。 而程染便是这天字房中的一员。 程染站在天字房编号的房门前,还没等进去,便看到一位学子站在她的门前。 这位学子皱眉而立,神色极为憎恶。 然后,程染就看到这位学子丝毫不害怕旁人看着,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呵,tui!”一口痰就这么明晃晃的吐到了程染的门上, 目睹全过程的程染:ヽ(#`Д)我日。 程染黑着脸站在一旁,她被这位大兄弟如此豪放的动作惊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且程染仔细回想,她确实是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这位大兄弟吐完之后侧身看到了程染,他神色一怔,有些黑的皮肤此刻有些不自然,不过因为他长相粗犷,倒也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不知这位兄台是......”大兄弟主动搭话。 程染:.....你吐我门上这么大一坨口水,你居然不认识我是谁? 程染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她声音极为清冷疏离,淡淡的开口:“参加会试的学子罢了。” 这位大兄弟却是自来熟的对程染开口:“还请兄台不要误会,只是我与这名叫程染的学子有几分怨恨,所以一时气急才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 程染微微皱眉,跟自己有怨恨?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不知是何怨恨?” 程染这一问,可是问到了这位大兄弟的心坎上了,只见他面色义愤填膺,忿忿不平的说道:“如今汴京城里谁人不知道这个程然跟顾首辅这个奸臣的风流韵事,这种人靠着不正经的手段,凭着一副好皮囊,便肆无忌惮......” 这位大兄弟洋洋洒洒说的一大片,他本就跟顾积阑有着仇恨,此刻不由的更加愤怒了,说程染靠着一身床上功夫,跟顾积阑不清不楚,恶心至极。 程染:?????? 好家伙,在这位大兄弟的嘴里,程染是个一夜十次郎的精壮汉子,顾积阑是一朵骚的没边的娇花。 程染:我谢谢你把我脑补成了攻,我谢谢你了。 程染听着,实在是觉得这位兄弟是个沙雕,因此她忍不住了,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这位大兄弟。 然后这位大兄弟唾沫星子喷着喷着,忽的支支吾吾起来,有些黑的脸皮泛起了一丝潮红。 “还不知道兄台的姓名?”大兄弟娇羞的开口。 程染面不改色,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她五官清绝,这般似笑非笑的神色总有些旖旎情意。 “在下程染。” 大兄弟在程染这般似笑非笑的神色里先是失了神,然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他一愣,原本滔滔不绝的口才好似一下子卡了壳,然后他第一反应竟是落荒而逃。 程染没想到大兄弟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打开了号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收拾东西。 对于大兄弟的这件事情,程染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她唯一惊奇的是,原来古代人民的八卦程度一点都不逊色于现代人民,她不过是住进了首辅的府邸,就被传出了这等风流韵事,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三日的会试对于程染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除了去茅厕的时候,那位大兄弟总是一脸敌意的看着自己,搞的本来就极为尴尬的程染更加尿不出来之外,还算顺利。 一身汗臭味的程染,在贡院的外面,对着不远处的圆圆招了招手,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浑身都疲惫的很。 程染被圆圆扛上了马车,程染沾了云锦软塌便睡了过去,她睡的很熟,连顾积阑上了马车都不知道。 原本顾积阑没想要上来的,他甚至都没想要见到程染。 可是眼下,他不仅来见了程染,还上了马车,黄昏下树影绰绰,盛夏天里这般时候微微带着些凉气,偶尔掠过几缕鸟鸣。 西市这般时候便开始准备夜市了,倒也不算是太过于喧嚣,汴京城里的即便是小贩也自身带着一丝傲气,他们不屑于大声嚷嚷,最多在来人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解说两句,整个嘉兴王朝最高品格的东西都在汴京,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底气吧。 程染睡的很熟,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呼吸声,马车很稳,这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雾气香味袅袅不绝,大概是这沉香氤氲,顾积阑揉着眉间的手指微顿,程染手臂动了动。 顾积阑常年穿着一身丹青深衣,似乎只有这般老气横秋的颜色,才压的住他艳丽的五官,他眼角下一滴朱砂痣,如同黄泉路上的罂粟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很少有人见顾积阑笑,也只有见过他笑的人才知晓,顾积阑其实一双狐狸眼,妖里妖气,勾人的紧。 其实连程染都不知道,他将将生下来的时候,是顾积阑养活了他,那个时候的顾积阑还叫程青尔,不过十岁的顾积阑抱着程染,眼睁睁的看着程怜上吊没了气息。 第22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二十一 他的姐姐,理想主义者,为了心目中的爱情不顾一切,与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一起了,怀了孩子,而她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时,却是那个男人的新婚之夜,他的洞房花烛之夜,是程怜的命断黄泉之时。 顾积阑从小就与旁的孩子不太一样,对于事物感知很少,极少有情绪波动,程怜是他的姐姐,两个人流着同样的血,这让顾积阑觉得他不是个异类,这个世界上总算是有人跟他相似。 可是程怜死了。 后来,他改头换面,以顾积阑的身份救了皇帝,入了朝,人人都说他是皇帝的脔宠,顾积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他知道怎么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即便是脔宠又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对于顾积阑来说,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程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逐渐长成了让他有些失控的模样,顾积阑还记得去年寒冬月里,他见到这个他记忆中的废物时的情形。 初见到的时候,顾积阑便是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程染,少年稚嫩的模样顾积阑见的很多,包括他自己,便是一直被人赞叹着成长起来的,可是程然好看的与旁人不太一样。 月光皎皎,寒意如星,程染这般踉跄着站在一地素月银辉中,他模样憔悴,失了血色的面容似要与这素雪融为一起,他这般仓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寒风簌簌吹起脸侧的墨发,眼眸黑沉的叫人瞧不分明,偏生胭脂色的唇瓣在苍白中醒目的很。 看着看着,顾积阑微微俯身下去,他伸出纤细白润的手指碰上了程染的微微有些干燥的唇,他的指甲是粉白的颜色,旁人的指甲或多或少都有些月牙白,可顾积阑却是不同,他的指甲是毫无任何旁的颜色的粉白,这般粉白的手指起先是极轻极缓的碰上了程然的唇瓣,大概是干起的唇有些微微的刺到顾积阑的指腹,他不由的重了些力气。 程染的唇瓣逐渐的浮上胭脂色,在白嫩的脸上醒目的刺眼。 顾积阑摩挲着程染的唇,力气重了几分,程染微微皱起眉头。 顾积阑却没有收敛,他像是在想些旁的事情,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顾积阑的眼眸深了深。心中无可控制的升起的压抑的念头,他很少有这般情感,上次出现这种不可控制的念头时,还是程怜死的时候,他想掐死程然,当年的那个念头如同现在这般。 他一辈子都规划的清楚分明,无论是年少的隐忍,还是平步青云到如今的权倾朝野,顾积阑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清醒克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不知道是那年没有杀了程然种的因,以至于十六年后结出了这样的果,程然成为了他顾积阑清醒克制之外的意外。xしewen 大概是心底早就种了因,以至于程然喝的醉醺醺对他说,我喜欢你,顾积阑失了分寸。 当他那边懵懵懂懂的说着喜欢他的时候,顾积阑竟是没有升起厌恶之情,他看着程然,他想要将他囚禁起来,让他的眼眸里只能出现自己的身影,在这浴室里,他可以强迫的对待他,让他哭唧唧的,即便是求饶也只会得到更加蛮横的对待。 那般有违道德的事情在顾积阑看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他顾积阑何时惧怕过这些世俗的言论。 可是,顾积阑在程然的眼眸中没有看到爱意,即便是他糯糯的说喜欢他,他也没有半分丝毫的爱意。 这个喜欢甚至都不如他一贯喜欢吃的梨子糕。 顾积阑很好奇,程然是怎么能一边说着喜欢他,却又没有丝毫的爱意,他甚至是惧怕他。 或许,让程然真的爱上自己,会比现在这般强迫更加的让人惬意。 顾积阑收回了摩挲着程染的唇瓣的手指,心里肯定了这个念头。 程然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便在昏暗的马车里,混着这淡淡的沉香味,冷不丁的看到了顾积阑。 她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在确定真的是顾积阑时,程然浑身紧绷,噌的跟顾积阑拉开了距离,可是这马车实在是空间不大,然后程染就撞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你很怕我?”顾积阑微微抬眼,冷冷的扫视了她一眼,然后凑近程染。 程染几乎都能在空气中感受到顾积阑的气息,她自认为她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可以勉强跟陌生人说两句话,可是这并不表示她可以跟男人这么近的距离。 她要喘不过气了。 顾积看这般在昏暗中静静的看着程染,然后就听到了程染清晰的一声干呕。 “呕。” 第23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二十二 这呕吐声真的不能怪程染,其实她本身对于顾积阑并不是那么恐惧,但她刚刚考完会试,被关了三天,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有些萎靡不振,她现在已经萎了,冷不丁的被顾积阑这么一吓,就干呕了一声。 昏暗的马车里,顾积阑青了一张艳丽的脸,黑沉的眼眸盯着程染,虽然看不太清顾积阑的神色,程染还是不由的咽了咽唾沫。 救命! 程染感觉自己刚刚好的腿又疼了。 “小、小舅舅,早啊。”程染默默的把腿收了回来,她腿软,心里惴惴。 “早?”顾积阑的语调微微上扬,连带着一双艳丽流转的眼眸也微微上挑,他并没有浮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只是这目光静静的落在了程染的脸上。 程染吓的哆嗦了一下。 这特么病娇既视感! 程染特别害怕下一秒顾积阑会笑出来,病娇笑的时候不是见血就是送命啊! 两个对视良久,程染脑子里刷了无数的弹幕,但最后,却是顾积阑先移开了目光,狭窄昏暗的车厢里沉默了起来。 “考的怎么样?”顾积阑沉默的片刻,忽的询问起。 程染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顾积阑怎么从一副要吃小孩的模样变成了中国式勤劳模范家长。 顿了顿,程染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呃......还行吧。” 谦虚总是没有错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状元。 没有想到顾积阑却忽的冷笑一声:“也对,你这种废物,若不是有那么一个长处,我也不会留你到现在。” 程染一脸问号,不是,大哥你搞清楚好不,我可是六元及第的天才,整个嘉兴王朝开朝以来都没有我这种天才,搁现代我就是全国状元,清华北大都抢着上门要的人物,怎么就废物了? 再说了,你当年才是三甲,跟我差远了。 然后程染看着顾积阑,非常坚定的点头说道:“小舅舅你说的对。” 不知为什么,顾积阑忽的面色一变,阴沉了起来。 程染:??? 一声嘶鸣声拯救了程染,她提心吊胆害怕顾积阑揍自己。 圆圆停下来马车,看着面前的人,抿了抿唇。 “不知三王爷拦住马车是有何事?” 梁锦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身紫衣,软烟罗缥缈如雾,随着他的一行一步,衣角袅袅云云,自成一片风流,人人都说三王爷梁锦颐最喜奢靡,处处讲究,连名动汴京的花魁娘子都只得他一句庸脂俗粉,他生性懒散爱俏,偏天生一副好相貌,眼眸含笑,浑润内秀的瞳仁,一眼看过去总是让人忍不住心里乱跳。 此刻只见三王爷懒懒的抬起眼眸,桃花眼三分含笑,他只是随意的看着圆圆,却总让人感觉到似乎有旖旎光景。 “唔,我找程染,程染呢?” 梁锦颐来的太及时了! 彼时黄昏微暗,十月桂花尽,梁锦颐虽生性放荡,但他也不是知轻重缓急的性子,对于程染的底细他早查了个干干净净,知晓他是会试的日子,也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将考试看的比命重要,所以便一直按捺不动。 所以等程染一考完,就拦了马车。 “程染,你还不出来,就是这般与我情投意合的?”梁锦颐此刻含笑又带着调侃的语气,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便合上了。 梁锦颐冷不丁的说出一句情投意合来,程染只觉得对方记忆真好,脸皮也是真厚,自己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哪里来的情投意合。 顾积阑听罢,眉梢都没动一下,他的神色还是那般完全让人看不出头绪。 然后,顾积阑就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哗的一声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正正好跟梁锦颐三分带笑的俏脸撞了上。 马车里的程染还没有意识到顾积阑此刻的心情,不过就算给程染两个脑子她也猜不到顾积阑在想什么,此刻被针对的人换成了梁锦颐,程染乐呵呵的准备出去看顾积阑去怼那主角攻,她刚刚把顾积阑惹毛,转眼气撒在主角攻身上,怎么就那么开心呢?xしewen 果然,死道友不死贫僧。 可是,程染怎么都没有料到,她脑袋都还没伸出去,顾积阑忽的一只手按上了自己的脑门,然后她被狠狠的推了回去,这力气太大,程染没刹住,后脑勺结结实实在撞在了马车上。 “啊!” 尼玛又发什么神经! 这一下撞的程染又想起来顾积阑给她脑袋上开口子的事情了,顿时疼的直抽气,眼眶里分泌出了生理泪水。 站在马车外的梁锦颐一双含笑桃花眼硬生生的阴沉了起来。 方才的一切,梁锦颐他看不到,但是他听得到,程染在顾积阑露脸后,忽的发出了一声极其令人遐想的叫声,马车还剧烈的摇晃着,不时的伴随着程染的喘气声。 顾积阑此刻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了,他只是在程染的喘气声中气定神闲的看向梁锦颐,艳丽的五官多了分淡然,上挑的狐狸眼微微半阖,只是这般模样,便杀伤力十足。 梁锦颐微微低下眼眸,看不出神思,他直直的站在马车前,衣摆轻扬,那烟紫色的玉佩穗子微漾,撞在了软烟罗上,晕了颜色。 只见他手中已经合上的折扇在修长白皙的手里动了动,然后缓缓又展开了,梁锦颐含笑看着顾积阑,声音带着少有的温和之色。 “首辅大人,打扰了。” 梁锦颐说罢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他垂眸而行,青丝垂落在软烟罗的上,人人都道纨绔奢靡的三王爷,此刻却透着几分观音画像的温善。 “走吧。”梁锦颐坐在马车里,扬声说道,嗓音带着几分漱玉的清越之感。 程染真的是生气了,她觉得自己脾气够好了,忍着顾积阑这个神经病,动不动被虐她更是一声不吭,就差点喊一嗓子打的好了,可是这冷不丁的来一下,钝刀子杀人,程染是真的受不了了。 程染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原本只是挤出几滴生理盐水,此刻倒是真的在哭了,你说凭什么啊,她一个死宅,过的挺好的,莫名其妙成为了狗屁实习生,来到这个古代,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番更是没得看,还动不动死人,那血呼啦的,是她一个正常人能看的吗? 这些她都忍了,关键是顾积阑这个神经病!神经病!动不动就暴力她,动不动就对她进行语言羞辱,真尼玛不是人! 程染哭的止不住,鼻涕眼泪一块出来。 到最后,程染一边哭一边打嗝,哭两声打一个嗝,还挺有节奏感。 顾积阑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任由程染哭,鬼哭狼嚎,再难听也像是在听小曲儿一般,气定神闲的很。 直到程染止了眼泪,红肿着眼眶,愣着一抽一抽的时候。 顾积阑这才开口:“哭完了?” 程染:妈个蛋! . 作者有话说:顾积阑和程染无血缘关系,可放心磕 -- 作者有话说: 被逼着相亲,正在东躲西藏中,唉 第24章 王爷替身情人二十三 会试不同于乡试,只要考中了贡士,殿试的时候,即便是只得三甲同进士,多多少少也能当个官,因此无论是赶考的学子还是批阅试卷的考官,都必须慎之又慎。 这日,国子监祭酒兼皇子少傅赵光礼和内阁大学士贺温就起了争执,按照职务的高低,还是主副考官来说,都是赵光礼高人一等,作为主考官,他拥有绝对的裁决权,可偏生贺温就敢越级跟赵光礼脸红脖子粗的杠上了。 “这程染的卷子当得起头名,祭酒大人您怎么排二十名之外呢?”贺温手里拿着程染的卷子,说的气愤之处甚至喷出唾沫来。 “这第一名唐致,第二名宋长仁,他们二人的卷子虽说中规中矩,但是过于一板一眼,最后一道策论,远没有程染来的让人耳目一新,祭酒大人,你这样做不妥!。” 贺温话音落下,阅卷室内鸦雀无声,众人不由的微微低下了头,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贺温一个内阁大学士就敢跟国子监祭酒兼皇子少傅拍桌子嚷嚷,不过,若不是贺温,旁人早就不敢了。 赵光礼能怎么办,他心里气的牙痒痒,这兔崽子特么是自己的学生!当学生的敢跟老师拍桌子,这事除了贺温旁人也干不出来! 程染的卷子他也看了,文采斐然,真知灼见令人振聋发聩,是当的起头名。 可是,这程染可是跟首辅大人有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首辅大人嘴都被啃破皮了! 他要是敢把程染的卷子作为头名交上去,后脚皇帝就敢弄死他。 贺温是个死板,固执的大直男,他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在看到程染的卷子时,只觉得对方的见解新颖,细细品来令人不由大悟,无论是策论还是民事,都一针见血,贺温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内阁大学士都自愧不如,可是,没想到老师居然把程染排到了二十名之外。 要不是顾及着众人,贺温真的想说一句,老师您是老眼发昏了吗! 赵光礼气的吹胡子瞪眼,偏偏贺温也脸红脖子粗的杠上了,两个人谁都不让步。 一直打瞌睡的副考官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走来,看了眼程染的卷子,眼眸逐渐清明,看到最后一字时忍不住伸手拂了拂胡子。 “确实当得起头名。”副考官开口。 副考官是内阁阁丞,地位跟赵光礼相当,不过明年副考官就要卸任了,因此才由赵光礼做了主考官,他不过是巡视巡视罢了。 “傅老,这不妥......”赵光礼拼命的给傅东使眼色。 副考官巍然不动,拍了桌子说道:“当得起头名,就他了。” 赵光礼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敢情跑到皇上面前交卷子的不是你们! 傅老都拍手决定了,赵光礼只能将一口老血咽了下去,然后狠狠的剜了一眼贺温。 这一切程染是不知道的,因为她在练功。 原本以为她会试结束能闷头睡个三天三夜,没想到,当天晚上,神经病顾积阑便手里执着一条黑金鞭,面无表情的看着程染。 等到程染屁股挨上一鞭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挨揍。 草草草草! 这一鞭子让程染出了血,若不是她躲的快,恐怕就要皮开肉绽了,她真的无法理解顾积阑在发什么疯,方才还好好的,甚至在梁锦颐走了之后,顾积阑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的样子。 现在这是抽风里面?! 她回来下了马车,冷不丁的在侧门口看到一个竖着的人,吓她一跳。 黑灯瞎火的,她也没看清楚,便开口问了一句:“你找谁?” 不料林杉当场发作,气的差点要跳起来:“程染,你个下贱东西,除了卖屁股你他妈就不能干点正事!你他妈这是在作践自己你知不知道!” 程染: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懵了个逼。 紧接着,马车的帘子哗的一声被打开,在昏暗的灯光下,顾积阑的神色看不分明,他还穿着一品首辅朝服,仙鹤祥云微微泛着冷白的光泽,顾积阑步履轻巧的走了下来,在走到林杉面前的时候站住了。 林杉手指着程染破口大骂的姿势忽的停住,嘴里也没了声。 “你朋友......?”顾积阑淡淡的扫了一眼林杉,开口说道。 程染愣了一下,低声下气的开口:“同窗。” 顾积阑抬眸看了一眼程染,他手微抬,轻巧的挥了一下,侧门的守卫看到后颔首开了门。 门开的声音沉闷极了,林杉只觉得这声音直直的撞在了心口里,撞的他面色发白,嘴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紧接着他便听到那位权倾朝野的玉面首辅大人开嗓说道:“即是同窗,便进来一叙。” 林杉猛的看向程染,此刻顾积阑的话落在他耳中无异于惊雷,满汴梁城谁不知道顾积阑性子乖僻,从不与人结交,他若找上你,便如同阎王索命,满朝文武大臣对他是恨的牙痒痒,却又一门心思的想要结交上顾积阑,可是顾积阑从政七年,官拜首辅,从未与旁人有什么交情,更是从未有哪位大臣能够踏进顾积阑的府邸。 可是,今天顾积阑居然因为自己是程染的同窗便让他进去一叙,这简直是太荒谬了。xièwèn 林杉一时怔住,只觉得面对顾积阑连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他也就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有事,便落荒而逃。 程染看着林杉的背影,对方走的极快,但腿却一瘸一拐,这般看到便属实好笑。 程染马上就想到本山大叔的小品,跟卖拐里走的一模一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转身的时候,程染的笑意还在脸上,冷不丁的就看到顾积阑这个神经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他平日的那副死人脸,可不知道为什么,程染僵住了脸皮,傻傻的看着顾积阑,然后猛的低下头。 话转回来,程染躲着顾积阑的鞭子,第一鞭子抽到了屁股和腰上,她躲的及时,不算是皮开肉绽,但也足够她疼的了,她脚踩凳子上,可她只是个半吊子,脚下没力气,猛的摔了过去,这可好,正正好迎面撞上了顾积阑的鞭子。 可是顾积阑的鞭子太快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来不及收手。 那鞭子堪堪擦过程染的脸,从她的锁骨到胸间狠狠的划了一道血痕,皮肉和鞭子撕扯的声音微微响起,程染顿时白衣染血。 -- 作者有话说: 晚上再更一章,小可爱明天可以看 第2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二十四 程染被抽在地上,好半晌她没喘过气来,蜷缩着身子,剧烈的疼痛直达脑神经,程染太阳穴突突直跳,抽气声压抑着疼痛感,疼的她眼眶发红,于是便紧闭双眼,可是这般泪水便滴落下来。 程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积阑,她生气了。 去他妈的狗屁人设! 去他妈的狗屁剧情! 原身程染是个受虐狂,顾积阑越虐待他,他便越爱的如痴如狂,可程染不是。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在她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的时候,遭受到这种毒打,她不忍。 程染气的,又或者是疼的,她眼眶发红,眼眸都染上了一层红雾,她直直的看着顾积阑,清绝的眉眼被染湿,程染的眼眸不算是正宗的黑色或者棕色,而是隐隐的透漏着天青色,这般发红含泪静静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让心惊乱扰。 “小舅舅打完了吗?”程染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无力。 顾积阑垂着眼眸,与她对视。 程染见顾积阑不语,她也不想再站着挨打,胸前火辣辣的疼痛,她身形微微晃了晃,继续说道:“今儿功练不成了,侄儿明日再来。” 语罢,程染便有些踉跄的被圆圆扶着离开了。 而顾积阑的目光落在程染背影上的一抹血色,直到她走远,他才扔了手中的黑金鞭,嘴角缓缓溢出一抹血色。 这抹血色滴落在他靛青的衣襟里,如水入海,没了踪迹,这深色衣服的好处便是,落了血也瞧不分明。 下一秒,顾积阑便微微弯了腰,嘴里吐出一口血沫,他抬手想要擦掉这血,却不料猛然间又溢出血色来。 扫地的老仆见状,快步走上前,扶着顾积阑让他缓缓坐下,面色一片焦急。 在老仆要开口的时候,顾积阑轻轻抬手,手中的鞭子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大抵是我错了。”顾积阑站起了身。 程染和程怜看来是不一样的,是他看错了。 顾积阑缓步离开,脑子难得的有些混沌,他记起了许多的事情,程怜难产死了,程家满门抄斩,他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他逃离程家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容貌已经难以改变了,他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认出他来,可是那又怎么样,人人畏他惧他,无论是嫉妒也罢,憎恶也罢,他从未放在心上。 程青尔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死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多得的,所以顾积阑从不避讳自己的性格,他乖张孤僻,暴虐成性,即便是哪一日死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人人说他金銮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手起刀落的杀了一个言官,一个四品言官。 可能有人会笑说,首辅大人杀了一个四品小官,也不算太出格。 可那是言官,是悠悠众口。 三人成虎,言论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顾积阑杀了一个言官,便是惹怒了无数的言官,他们肆意的抹黑你,丑化你,让你臭名远扬,遗臭青史。 有人将名声看做天,尤其是文官,更是为了名声可以连命都不要,虽是五品小官,却是言官,便成了万万不能得罪的人。 顾积阑却是更加恶劣的接连罢黜多人,彻底的得罪了整个汴梁朝堂,自此他孤身一人,无人敢与之相交。乐文小说网 他与这世间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茕茕孑立。 无人知道,首辅大人当朝杀的言官正是当年诬陷他程家投敌叛国之人,更是无人知道,首辅大人亲自罢黜的众人,便是那场灭门惨案的元凶。 没有人在乎真相,众人愚昧。 不过是看不得那人要登上皇位,顾积阑无聊之际忽的想到了程染,抱着死之前也要搅乱这汴梁朝堂的玩弄心态,他将程染找了来。 想起程染,顾积阑就止不住的厌恶 他是姐姐身上的一块肉,姐姐死了,他凭什么活下来? 程染强忍着走出了顾积阑的视野范围,她刚刚装的逼可不能泄气,等了半晌,也没见系统说她崩人设,缓缓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抽气了。 太他妈疼了! 程染都怀疑这个身体是不是对痛觉特别敏感,怎么能这么疼! 程染整个身子都靠在圆圆身上,脚开始发软,额间的汗水细细麻麻的,疼的她唇色发白。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程染发现,她现在是不能躺也不能趴,前后都有伤。 操! 为了能够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古代活下去,程染决定牺牲屁股,她让圆圆先帮自己把腰上和屁股上的伤敷药,然后再躺着敷胸前的药。 第2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二十五 碍于男女有别,圆圆决定叫一个小厮来给程染抹药。 程染疼的额角直冒虚汗,她伸手拉着圆圆:“就你,快点吧,我要疼死了。” 原本圆圆还内心踌躇的很,可是当程染撩起衣衫,半褪裤子的时候,圆圆便沉了脸色,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衣衫和皮肉粘连的地方给分开。 程染疼出了泪花,。 白月光之所以叫白月光,最起码要白,要身娇体弱易推倒,咳咳,说错了,反正就是身子软白嫩,程染白皙细腻,又劲瘦的腰肢上横着一条狰狞的伤口,这伤口延伸到她的屁股沟上,因为她露出了一截圆润的屁股。 那半截屁股在灯火下,白的晃人眼。 要问程染难不难堪,都特么疼的快晕过去了,还在乎什么屁股啊! 圆圆打来温水,浸了帕子,小心的替她处理着血肉,当手擦到屁股沟的伤害,圆圆手有些不稳,猛的颤了一下。 程染哼哼唧唧的疼的嘶了一声。 程染为了让自己不晕过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圆圆说话,当说道为什么顾积阑要抽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突然发病,圆圆面色不变,只是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轻声说道:“奴婢也不清楚。” “听仆人说,今上朝二王爷又给大人受气了”。 程染悟了,原来是顾积阑这个神经病在外面受气了,就柿子捡软的捏,将气发在她身上了。 真不是玩意儿。 屁股上的伤处理好了,真正重头戏是胸前的伤,这是真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顾积阑手中攥着药踱步而来,还未至门前,便听到程染有些虚弱的喘气声,他不时的哼哼着,伴着水声,让顾积阑猛的顿住了脚步。 “疼疼疼,轻点。” “啊......轻点轻点。” 程染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可是这疼痛连着神经,每扯一下,她就疼的一哆嗦。 两个人费了大力气才把外衫脱下来,还有裹衣未脱,程染便面色惨白,汗珠不断的落下来。 正在两个人准备歇口气再继续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程染红着眼眶,泪水和汗水交织着抬头看过去,只见顾积阑面染寒霜,他缓步而来,青丝微漾。 大概是程染最后一丝耐性和脾气都被磨干净了,她收回了目光,对顾积阑视若无睹,示意圆圆继续。 “出去。”顾积阑沉声说道。 圆圆的动作猛的一顿,她下意识的看向程染。 程染心中叹了口气,圆圆是神经病的人,若是公然违抗顾积阑的命令,恐怕圆圆也会吃苦,这般想着,程染对着圆圆微眨了眼睛。 圆圆这次放下手中的帕子,低着头慢步走了出去。 “你......又来做甚?”程染戒备的看向顾积阑,她现在处在失控的边缘,哪怕顾积阑敢动她一指头,她即便是打不过他,也要豁出去了。 为了出这口气。 顾积阑却是不言语,上挑的眉眼看着程染,一身靛蓝长衫压住了他过于浓丽的五官,这是这般多多少少带上了点老气和别扭。 程染见顾积阑不出声,却只是朝自己走进,她属于小动物的直觉瞬间警惕起来了,顾积阑不言不语却朝你走进,这很明显是也要打人的节奏。 “顾积阑!”程染见顾积阑朝自己走来,心理防线猛地崩溃了。乐文小说网 “你何不当初见我的时候就掐死我,如此一来,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当初要是死了,便不用遭今天这罪了。 程染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心口猛的一疼,想必是拉扯到了,想到这个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程染便不再言语,只是目光冷冷的看向顾积阑,试图用眼神来展示自己的威猛。 却不料顾积阑听了她这话后,面无表情的脸浮现了一丝弧度,这笑意极浅极浅,若不是程染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怕是都发现不了。 只听到顾积阑开口说道:“我也希望如此。” 程染真的想翻白眼,气死了。 “躺下。”顾积阑收敛了那丝笑意,眼眸轻垂对着程染开口。 程染这才看到顾积阑白玉般手里攥着一个青瓷瓶,她对于神经病的温柔一点都不感动,这跟打你两巴掌然后给你个甜枣有什么区别? 真是又当又立。 “不用了。”程染硬气的开口拒绝。 顾积阑像是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将青瓷瓶放在了桌子上,程染见状便想躲,却在碰到顾积阑的目光时,浑身一颤。 对方漆黑的眸子隐隐有些灰白,死寂的看着你。 “我、我自己躺。”程染不自然的躲开,有些怂的小心翼翼的躺在床榻上。 躺就躺!这一怂,方才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就泄了个干净。 顾积阑按着程染的身子,白玉的手指和狰狞的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染在对方碰上裹衣的时候,又是疼又是怕的浑身颤着,伤口传来阵阵的刺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程染看着顾积阑,咬牙开口:“顾积阑你......” 顾积澜的目光猛的看过来。 程染一激灵,咽了咽唾沫:“你随意......” 求你了,轻点吧大兄弟。 大概是太痛,又或者她本就对顾积阑没有恐惧心理,所以当顾积阑给她解开裹衣的时候,程染虽是难堪,却并没有往常的那种恐惧心理。 当顾积阑掀开裹衣的时候,手指顿了顿,目光微暗。 血肉斑驳狰狞的伤口贯穿整个胸膛,伤到了两点其中的一点。 顾积阑目光短暂的停留后便移开了,他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只见他温凉的手指沿着程染的伤口四周按了下去,伤口滚烫,而他手指微凉。 . 第27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二十六 顾积阑每按一下,程染的眉头便微皱着,她羽睫纤长轻颤,眼尾的那抹红痕在她雪白的皮肉上似是雨打芭蕉落下的红果,清冽又惑人,白齿紧紧咬着下唇,不管不顾将唇咬的惨白,想必这就是雨打芭蕉落下的残花了。 一侧的烛火映照在顾积阑的脸侧,使得他浓丽的五官朦胧上一层妖异,可是,即便那些长明不灭的烛火尽数在落在他的身上,而顾积阑眼眸却只留了一只落下的红果。 程染痛极了,她怎么觉得顾积阑每按一下,她便更痛一份,以至于到现在她痛的竟是将一双细唇咬破了,丝丝腥甜的气味与唾液混合在一起。 “嘶。”程染痛的微微弯腰,朦胧雨雾的眼眸睁开,她望着顾积阑用着气音若有若无的开口说道: “我真的很疼,你能不能快些。” 少年清冽又稍显稚嫩的嗓音怯怯的,顾积阑一时心神不稳,手下没了分寸,按上了她的伤口。 顾积阑垂眸阖上了眼眸,这一声小舅舅,像是劈开了什么,他前半生中从未升起这般滋味,他厌他,他恶他,恨不能杀了他,幼时他便想过要将他推进水池淹死,初见时不是没有动过杀了他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下去手? 人人都道首辅大人是位玉面阎王,狠辣无情,他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又何曾对谁手下留过情,若单单说他是姐姐的骨血,连顾积阑自己都不信,他骨子里血便是冷的。 程染被按的痛了,不由的躲了躲,不料却被顾积阑硬生生的按住,他上挑的眉眼轻抬,烛火之下竟是没了往日清冷冷的寒意。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她疼的脑子混乱了,怎么觉得方才顾积阑还是温凉的手指,此刻竟是有些烫人的热意。 不过此刻伤口竟是没有方才那么痛了,程染微微松了一口气,痛意少了,其他的感觉便多了起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顾积阑的手指沿着她胸前的伤口缓缓按去,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程染只觉得被按过的地方隐隐的升起一丝痒意,又或者是她自身太敏感,总觉得不自在极了。 当顾积阑按到胸口时,程染没脸看的移开了,她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这身体也不是她,爱咋咋地。 不知是胸口太敏感,还是顾积阑加重了力道,按下去只觉得一阵痒意,程染轻轻的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极浅极轻,倒像是痛极了喘气声,听罢这一声,顾积阑的手指微颤,缓缓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眼眸中,那双上挑的漆黑眸子在程染看不到的地方,点燃了复杂难辨的情绪,心口那把火仿佛烧了上来,烧出来了顾积阑惑人的眉眼。 程染似乎也是从这一声笑中,逐渐的放松下来,白玉一般的脖颈垂着几缕青丝,泾渭分明,而脖颈下,便是带着伤痕的锁骨,血痕横贯着一身雪白的皮肉,少年的身子还是稚嫩的,稍显单薄,即便是多日以来跟圆圆练功,也并未长几块肌肉,此刻白的好似初雪压落的梨花。 按完之后,顾积阑将将拿起这青瓷瓶,便听见门前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圆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人,田公公来传圣谕。” 顾积阑神色未变,只是这般不急不慢的拿着青瓷瓶,缓缓倒在了程染的伤口处,这白色的粉在撒上去的瞬间,程染便感到了丝丝凉意,这疼痛感更是少了许多。 或是许久不见顾积阑开口,田公公神色一变,面白无须的面容涌上了谄媚的笑意,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将门推开,笑着说道:“深夜打扰首辅大人,是杂家的不是,回头任由首辅大人处置,只是这皇上的口谕,就是给杂家十个脑袋也不敢耽误啊。” 田公公说完抬眼看去,却只来得看上那么一眼蜿蜒的血痕,便见那位面冷心狠的首辅大人将外袍给榻上的那人盖了上,甚至还随手揶了揶衣角。 只是这一眼,田公公便不敢再看,他心里泛起一阵阵惊惧,首辅大人这双莹白玉手,他瞧见过抽刀杀人不眨眼,瞧见过手握鞭子抽的人血肉横飞,瞧见过执笔泼墨文采风流,却唯独没见过这般怜惜他人。 传言玉面阎王顾积阑爱上了一个书生,爱的如痴如狂,视若珍宝,对于这些田公公却是不信的,旁人不知,他作为大内总管还能不知吗,那是首辅大人的侄子。 可是这一刻,田公公忽的不确定了。 “你那是什么药?多留些,咳咳。”程染只觉得伤口处好受了许多,只是顾积阑将这药都用干净了,总要再跟他要一些,她屁股还火辣辣的,再要些等会叫圆圆给敷上。 程染现在脑子有些昏沉,大概是虚脱了,又或者是发烧了,总之,她有些得寸进尺,平日里,她是万万不敢这般跟顾积阑提要求的。 屋内俱是一静。 只见顾积阑背对着程染站住了,他神色不喜于色,这般冷冷的没什么的表情,半晌他开口说道:“等会差人送来。” 这话说罢,田公公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榻上,看看到底是何许人物,竟是让顾首辅做到这般地步,却不料,只一眼,田公公便怔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只见顾积阑冷冽的目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心头惊惧,田公公低下了头。 直到退出去,田公公都不敢再抬眼,他跟着顾积阑的身后亦步亦趋,却又小心翼翼。 “田公公。”顾积阑忽的停住脚步。 田公公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惶恐的回道:“咱家在。” “没有下回。” 直到脚步声响起,田公公才哆哆嗦嗦的擦了擦汗,急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宫禁早已落了锁,但是对于顾积阑来说,却是畅通无阻,因为他是特令,皇上的脔宠,自然是什么时候想要进宫便什么时候进宫。 暮色早已漆黑,莹白月光倾泻了一天一地,幕中星子点点,田公公在身侧提了一盏琉璃宫灯,顾积阑清隽的身影踱步而行,身前的太和殿灯火通明,暮色与灯光交接处,首辅大人浓丽的五官映的一片清艳斐然,身后的墨发与衣带缭绕飞扬。 “多日不见,首辅大人越发勾人了。”来人孤身一人,也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他大步而行,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积阑的身上,眼中的情色丝毫不掩饰。 -- 作者有话说: 希望看到文的小可爱,能够跟我一起走完 第28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二十七 来人说的这话,田公公腰弯的更低了。 顾积阑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目光缓缓移过去,晚风骤停。 来人走了过来,看着顾积阑发出了一声令人遐想的笑声,他的声音极具磁性,在灯火通明的太和殿前,多多少少显的有些不正经。 “怎么?首辅大人这眼神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本王可是掏心掏肺的念着,想着大人呢。” 对于来人的骚话,顾积阑似乎已经是免疫了,可是再怎么视若无睹,对方犹如生了舌头一般黏腻的目光,时时刻刻的在舔舐着顾积阑,顾积阑微微闭目,忍住了杀意。 还不是时候。 “二王爷,慎言。” 来人正是嘉兴王朝的二王爷梁锦桢。 在顾积阑说了慎言这二字后,梁锦桢低声笑了,他想着念着便是他这一副故作正经的模样,明明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却偏生要做出这么一副冷淡的模样。 梁锦桢每每看到这般的顾积阑,都想将他扒光,将他惹怒,让他哭着求自己,脏了他这么一副样貌,将他拖入地狱中,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那玉面首辅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听说首辅大人在本王不在的时候,竟是学会了金屋藏娇。”梁锦桢不正经的语调忽的沉了起来。 “首辅大人,你是知道本王的性子的,本王想着念着的人还没能沾染上,若是被别人碰了,那本王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梁锦桢靠着顾积阑极近,近到鼻间充斥着对方禁欲的气息,他伸手捻起一缕首辅大人的墨发,在指腹间摩挲着。 而顾积阑还是一副什么神色都未有的面孔,在灯火阑珊下,星子点点中,顾积阑侧目看向梁锦桢。 “二王爷,言重了。” 梁锦桢捻着墨发的手指微顿,然后松开了,他冲着顾积阑低沉的笑了,笑声的结尾处却忽的顿住。 “人人都说你狠辣无情,原先本王也是这般认为,如今看来,瞎了眼不止本王一个。” 语罢,梁锦桢提着琉璃宫灯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拖出摇曳的影子。 “二王爷。”顾积阑忽的出声,如同碎玉破冰般清冷惑人。 梁锦桢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 顾积阑却是侧身望向梁锦桢,身后烛火通明,墨发与衣带缭绕,他这般开口说道: “小孩儿不懂事,本官觉得二王爷应该是懂事的。” 顾积阑语落,田公公提着琉璃宫灯竟是抖了抖,这、这真是要出事了。 梁锦桢先是一怔,眼中闪过那么一丝错愕,随后他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原来竟是如此。 他与顾积阑斗了七年,什么招式都试了,可是对方依旧是那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性子,提刀杀人眉头都不皱,而今晚,他不过是试探性的提了提他那金屋藏娇的侄子,便惹的他动了怒。 首辅大人,你竟是如此在乎这人吗。 小孩儿,还真是亲密的称呼。 那本王更要动一动了。 梁锦桢隐没在昏暗的中眼眸如狼般狠戾。 太和殿内,老皇帝闭眼歇神,一旁嫩生生的小太监,一双白玉的手指正轻轻巧巧的捏着老皇帝的腿,人老的总会生些老年斑,皮肤松弛,老皇帝也不例外,他的皮肉是一种黄白色,松松软软的,显着老态。 “皇上,首辅大人来了。”田公公走上前来说道。 手下的小太监一顿,正要起身退出去,却听到老皇帝沙哑疲惫的嗓音开口:“继续。” 灯火明灭间,这嫩生生的小太监竟是与顾积阑有那么一二分相似。 “陛下若是无事,微臣便告退。”顾积阑丝毫不暇以颜色,他这般冷冽疏离,仿佛说完下一刻便转身衣袍轻扬着离开。 老皇帝这才无奈开口:“顾爱卿来了,瞧朕老眼昏花竟是没听到。” “陛下深夜召见臣不知有何事?” 老皇帝将腿从小太监那收了回来,笑了笑,花白的头发,脸上的褶子便越发明显。 “宫门落锁之时,北方传来了消息,这帮突厥人想要开通互市,不知顾爱卿有什么想法?”老皇帝随口说了说。 顾积阑不假思索的开口:“现在正值北方寒冬,突厥无法入冬,便想要以互市的名义对边关百姓进行掠夺,一旦互市开了,便等于给突厥人一个喘息的机会,后果难以想象。” 老皇帝点了点头,便明了了,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什么互市上,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真正的目的远不在此。 “瞧着夜深,顾爱卿便留宿宫中,明日也好早朝。”老皇帝话锋一转,提起了让顾积阑在宫中留宿。 顾积阑眼中掠过一丝寒意,目光冷然。 “不劳陛下忧心,臣告退。” 老皇帝还想要说句话挽留,却也知道说了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积阑离去。 良久才收回来念念不忘的目光,紧接着他对着一旁的田公公开口:“怎么样?” 田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他告罪一般跪在老皇帝面前。 “陛下,老奴看是看到了,只不过......” 老皇帝面色闪过一丝烦躁,本来顾积阑这朵他摘了七年都没有摘下来的花忽的被旁人采了,他本就烦心极了,让这狗奴才去看看那程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也这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田公公憋了半天也只得一句:“确实是姿容绝佳。” “若哪一日陛下见了便知晓了。”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老皇帝挥了挥袖子。 田公公急忙退出去,退到一半却又听到老皇帝开口: “将阮恩叫进来。” 田公公这才退下,紧接着,那位面容白嫩嫩的小太监低着头怯怯的走了进来。 程染最近有些惶恐,她莫名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要崩剧情了,她将这种感觉称之为女人的第六感。 顾积阑不打她了,不羞辱她了,甚至连眼神也不再那么阴恻恻的了,这可不行! 程染承认这样的日子非常美好,但是原剧情,顾积阑是个变态,时不时的就要折磨自己,这不折磨了,不就崩剧情了吗? 一想到惩罚,程染宁愿再去挨上两鞭子。 可人都是有惰性的,程染又不是真的受虐狂,她一边想着不能崩剧情,要勇敢的惹怒顾积阑去挨鞭子,一边又贪图享受,圆圆真的是居家必备好女人,做的荔枝玫瑰冻真的好吃死了。 圆圆看着程染吃着这荔枝玫瑰冻,眼眶微微眯起,懒洋洋的晃了晃了,像极了吃饱喝足便开始撒娇的猫儿。 恐怕整个嘉兴王朝,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吃着荔枝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似乎又想到了更多,圆圆便低垂了眼眸。 这荔枝玫瑰冻里添了些酒来激发,程染吃了许多,此刻倒是有些微醺,她看着圆圆,然后伸手扯了扯圆圆的脸,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圆圆,你也吃。”说罢,程染便举着勺子凑到圆圆的面前。 跟好姐妹分享好东西就是要这样,对方不吃还不行。 圆圆猛的惊住,随后她后退着弯腰连忙说道:“奴婢是万万不配食的。” 有什么配不配的,程染不乐意了。 “你配的上,来,张嘴。” 圆圆僵住了,她看着程染,直直的,随后垂下头。 程染还在说着真的好吃,不吃就是遗憾,吧啦吧啦的。 圆圆眼睫轻颤,唇瓣轻启,将那一口荔枝玫瑰冻吃了进去。 “甜不甜?”程染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 舌尖弥漫着荔枝和玫瑰混合的清甜醉人气息,微微的酒气将这气味激发到了极致,圆圆良久才开口说道:“甜。” 程染像是终于等到答案,而且这个答案还是自己想要的。 “我尝着也甜。” 圆圆手心缓缓攥了起来,公子你这般.....让奴婢该如何是好。 -- 作者有话说: 圆圆是程染在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喜欢的人,唯一 第2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二十八 到了放榜的日子,程染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黑红的结痂也尽数褪去,只余下淡粉色的疤痕,程染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她觉得顾积阑给她的药好的异常的快。 而这几日程染也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惹怒顾积阑而不被打死,她尝试过当着顾积阑面说他最喜欢的菜不好吃,就在她以为顾积阑会冷冷的将这碗杯摔在自己脑袋上时,却只见顾积阑手中的青玉筷微顿,然后淡淡说道:“撤了。” 当婢女将菜撤走之后,程染懵懵的看着顾积阑。 怎么回事?你是被魂穿了吗?!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崩剧情。 苦思冥想两日的程染,终于寻摸到了一点门道,她记得上次莫名其妙的挨打是因为见了主角攻梁锦颐和熊孩子林杉,林杉那个怂样不太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主角攻了,这么一来,程染的思路瞬间清晰了。 本来梁锦颐就喜欢原身程染,而顾积阑最为厌恶的就是招蜂引蝶。 当年程怜便是跟那个负心汉私下里眉目传情,然后搞大了肚子,待程怜生产之日,却是那人洞房花烛之时,顾积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姐姐在生了孩子之后上吊自缢,自此他便厌恶极了这人间的情爱,而梁锦颐那个骚包明晃晃的上来示爱,一定把顾积阑给膈应到了。 而且啊,按照剧情走向,现在宁玉已经喜欢上了梁锦颐,顾积阑自从宁玉拜师之后,也带着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情愫,所以顾积阑定是对梁锦颐没什么好感的,而偏偏梁锦颐又跟自己最为厌恶的侄子有一腿。 所以顾积阑才会怒到拿黑金鞭抽自己。 一定是这么回事!程染捋顺了剧情,瞬间觉得天都晴朗了。 所以,当梁锦颐来的时候,她只要需要老老实实走剧情就可以了。 “公子,放榜了。”圆圆快步走来,会试放榜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这一步,便是青云之路。 程染懒懒散散的拿着手里的话本,堪堪斜倚在软塌上,一头墨发陷进了青缎靠背引枕上,白玉般的手指捻着一页泛黄的书卷,瘦削雪白的脚趾轻轻的晃着,闻言后应了一声,随后便翻过了这一页。 圆圆哑然,公子总是这般毫不在乎的态度,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仿佛他来着人世间一遭便只是走着一遭,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子便撒手离开,这种莫名的疏离感和满不在乎,让人捉摸不透。 老皇帝看着这名单,老态龙钟的眼睛眯了起来,这赵光礼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把这程染列为头名,那朕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当不当的起嘉兴开朝以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三日后就是殿试,到时候陛下就能见到了。”田公公开口,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风雨。 程公子实在是生的太好。 程染不知道的是,这厢中榜的举子们纷纷聚在一起,按照惯例,往年中榜的举子总是要在当日去夜游秦淮河畔,纵情享乐,对酒吟诗,而每次都是头名作为领头人。 问题出在这,程染住在首辅府邸,谁敢去敲门要人? 敢跟玉面阎王要人,那比找死还要令人害怕,满汴梁谁不知顾积阑和程染的那点事。 众人议论纷纷,拿不定主意,唐致嗤笑一声,他眉头紧皱起来,语气不屑又厌恶:“那等靠皮肉的浪荡子,如何能与我们一起,我把话放这,若是他程染来,众位就别怪我唐致不给面子!” 唐致心里窝着火,他早就听叔父说了,原本自己才是那头名,因为顾积阑,到最后自己竟成了第二名,程染一介靠捅旁人屁股的浪荡子,真真的侮辱了圣贤! “长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谁人不知他程染靠着暖了首辅大人的床混了这么个头名,他若是敢来,我定让他羞的撞南墙!” 听着好友的忿忿不平,宋长仁却罕见的没有开口,甚至在唐致骂的越来越兴起时,他皱起了眉头。 “运之,慎言。” 唐致唐运之冷嘲热讽的话语一顿,他看着有些反常的宋长仁,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慎言,带着些火气开口:“我为何要慎言,他敢做难道还怕我说不成!” “即便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般说!” 宋长仁皱眉,烦躁起来,唐致这人本性不坏,不过太过刚正和嫉恶如仇。 “运之,程染他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人。” 唐致心中堵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好友也惧怕顾积阑的权势,他气极了说道:“你怎知他不是这种人?难不成你也与他深交过?” 深交二字,唐致加了重音,彼时众位学子纷纷明白过来,他们纷纷看向宋长仁,眼中好奇有之,看戏有之,那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床上宠,单单提起都让人觉得过于情色。 “对了,我记得长仁兄会试的时候是与那程染挨在一起的。”有一学子开口。 宋长仁,便是那日对着程染的门吐口水的大兄弟。 宋长仁直视着众人,他眼眸清明:“正因为我见过程染,所以笃定他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等到了金銮殿之上,众位见了,便也知道我所言不虚。” “运之,我还要回去温书,失陪了各位。” 众人哗然,这头名和第三名都不在,剩下的唐致也气的拂袖而去,他们这一群举子也便散了。 唐致和宋长仁这一番争吵,在举子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引得的众人对那程染可是充满了好奇,他们想着见面定是要仔仔细细的打量程染,然后再狠狠奚落一番。 三日后殿试。 旭日初露,远方曦光洒进金銮殿内,少年一身皓白学子衫,自青玉白瓦中缓步而来,脊背挺拔如翠竹,只见他侧脸清丽淡薄,眉眼清绝,一身素白的学子衫如云如雾,与周遭的喧哗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微抬眼眸,在一众旁人注目下,缓缓开口: “学子程染,前来参加殿试。” --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写的好苏,哈哈哈哈 第3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二十九 翘首以盼的众人猛的一惊,目光锁在程染的身上,眼前的少年实在太过于风清月浓。 原本众人幻想着的程染必定是高大英俊,靠着一张脸皮上位,要不然怎么会压的住那般冷漠艳丽的首辅大人。 可是,他们知晓程然长的好看,却不曾想到,竟有人能生的如此相貌。 众人了然,怨不得玉面阎王沉沦了下去,尼玛这个长相任谁都扛不住啊! 之前还踌躇满志的举子们,想着一定要狠狠奚落对方一番,可是,长这个样子要怎么开的了口啊! 别说骂了,他们生怕说话声大了惊了对方。 众人也纷纷明悟,之前宋长仁话中的意思了,为什么说只要见过程然,便知晓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定是首辅大人以权势相逼的! 而距离程染最近的监考官更是愣住了,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抖了抖手,在宣本上写下程然的名字,只觉得他一生中从未有两个字写的如此心颤。 程然见写完后便转身,而众举子在程染目光扫过来时,纷纷急促的低下了头,在这一刻,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低头,哎呀,羞死人了! 程染微微颦眉,她要去哪里啊,社恐的她忽的有些不知所措,而且众人怎么她看过去都低下头了? 这时,没有低头的宋长仁就异常的显眼了,程染也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吐口水的大兄弟吗? 于是程染便直直的走向宋长仁,周遭隐隐响起了抽气声,少年周身并不是极致的冷冽疏离,而是春日融雪碎冰般带着生气的冷,冷的沁人心脾,冷的令人朝暮难忘。 这般清冷的走向宋长仁,墨发与皓白的发带微动,程染站在宋长仁面前,将将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位大兄弟叫什么。 “你......”程染开口顿住。 宋长仁知晓了程染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便开口:“宋长仁。” 程染心里默默给这个识趣的大兄弟点个赞,天知道社交恐惧的她,能够开口问话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长仁兄,我应去何处?” 宋长仁神色明显一愣,他似乎没想到程然会问出这句话,他之前也同唐致一样,对他说了那般下流的话,而且还吐了口水,所以这次宋长仁以为程然是来开口羞辱自己,让自己难堪的,哪里想到程然竟问了这么一句话。 宋长仁微微移了移身体说道:“你站我前方就可。” 作为前三甲,程染要与唐致、宋长仁站在一起,又因为她是头名,所以要微微靠前。 程染听罢微微颔首:“多谢。” 宋长仁回礼颔首。 周遭若有若无的视线投在程染身上,程染缓缓呼出一口气来,人很多,而且都是男人,总是要面对的。 只见那清冷的少年,低垂下眼眸,桃花微醺的唇瓣有些发白,他只是这般无喜无悲的立在那里,仿佛与周遭都割裂开来。 凡尘俗世尽入不得他眼中。 唐致走来时便看到这番景色,他站在两丈外怔住了,明明都是同样的皓白学子杉,可偏偏在眼前的人面前,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目光所到之处,只留少年稚嫩的身影。 “远之,这便是学子程染。”身旁的人轻声提醒。 唐致更加迈不动脚步了,他原本准备了满腹草稿,准备见到程染便狠狠的斥责他,好让陛下以及百官都看看程然是个什么德性,可是这些话忽的就吐不出来了。 当唐致走来时,程染眼眸睁开,浑浊带着天青色的瞳孔轻轻的落在唐致身上,随着对方的靠近,程染先一步走开,她还是接受不了太近的距离。 而唐致脚步微顿,随即站在了程染的身旁。 他这是给自己让开了位置。 程染:我只是单纯的接受不了跟人这么近的距离而已。 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 众学子纷纷收敛的目光,身形站的笔直,低着头。 一介白身,怎能直视圣颜。 看到旁人齐刷刷的低下头,程染也不例外,她甚至比旁人低的还要认真。 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浑浊的眼睛中只看得见一片模糊的白色身影,并没有看到什么姿容绝佳的女子,心下当即失望。 “开始吧。”老皇帝随手一挥。 众人落座,前三甲则在最前方,唐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去望了一眼程染的侧颜,随即低下头,忍住心头的震荡。 几名小太监开始分发考卷。 阮恩单薄瘦弱的身影拿着考卷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考卷,看了一眼名字,然后抬眸看向程染,方才他的注意力在程染的名字上,至于人他根本就没来的瞧,此刻毫无征兆的将程染的眉眼映入眼中,他一时错愕竟将手中的考卷掉落在了地上。乐文小说网 阮恩惊醒,他匆忙捡起掉落青玉白瓦上的考卷,手有些不稳的递到了程染手里。 “多谢。”程染开口。 阮恩呼吸都乱了几分。 第31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 金銮殿上响起了笔墨交融的声响,程染修长白玉般的手指执着笔,落笔有神,写到兴奋处忍不住叹了口气,卷终,程染放下笔。 有作弊器的感觉就是爽啊! “皇上,程头名已经答完题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田公公轻声说道。 原本陛下对于程然便极为感兴趣,可不知为什么此刻竟是无动于衷,田公公心里忽的升起了一种,若是那些诋毁程公子的人,真的看到程公子之后,又是个什么反应,这种不可言喻的快感,令他心中难得的生起了一丝急迫感。 老皇帝缓缓站起了有些佝偻的身体,在田公公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学子不由的坐的更加笔直了,希望能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 程染将将放下笔,心中正是得意,她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是有学霸梦的,在现代没有实现,没想到在这里过了一把瘾。 只是,她将将干透的卷子,便被一双苍老的手抽了去。 程染眼中看着那点点的老年斑,这才反应过来是皇上来了。 老皇帝看完之后,唇角轻轻拉起褶子,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才学却属实不错。 “你就是程染?抬起头来回话。” 言语将尽,程染抬起头来,离的这般近,皇帝蓦然看清楚了程染的长相,他拿着考卷的手随之一怔,彼时旭日东升,盛大的微阳在金銮殿内投射过来,那阳光明晃晃在程然的身后,顺着他清冽的轮廓汹涌而下,而在那朝阳之下的人桃花微醺的唇瓣轻启: “学子程染,拜见陛下。” 老皇帝立在程染身前半晌,细腻汹涌的阳光晃进他浑浊的瞳孔中,照在他苍老斑驳的面容上。 他终是明了,田公公的欲言又止,说见一面便知晓了。 这般相貌,属实需要亲眼所见。 胸膛里似是在剧烈的震荡,半晌后老皇帝终是回过神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坐罢。” 周遭喧嚣忽的平息,少年身后的朝阳永远璀璨。 程染坐下,心中有些疑惑,按照往常来说,皇上必定要指点一番,到她这,怎么没了声响? 距离程染极近了唐致和宋长仁,便是心中明悟了,只是这般明悟之后,忽的涌起一丝无能为力的阴霾。 众人收了卷子,便在身旁候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田公公便清了清嗓子,有些尖细的声音开口说道: “此年科举前三甲为程染,唐致,宋长仁,二甲学子......” “状元郎,您这边请。”阮恩低着身子,原本就瘦弱的他此刻更显的瘦小了,他说话声音细细的,大概是还未变声,加上年龄小,声音有些孩童的稚嫩感,这般怯怯的,像极了落水的猫儿。 阮恩托着一身绯色的状元服弯腰在程染的面前。 程染见状便脱了身上皓白的学子衫,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阮恩将脸埋的更低了,捧着状元服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程染只当他是举的累了,便伸手接了过来,她的手指碰上对方的手心时,只觉得一阵黏腻和冰冷,她有些意外的看向阮恩。 “你怎出这么多汗?”还是冷汗。 阮恩听罢身影抖的更厉害了,连眼眶都要泛红了,他怯怯的,诺诺的,仿佛程染声音再大些他便要哭了出来。 “奴才该死,惊扰了状元郎。”阮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单薄的脊背颤抖着。 程染:......怪她多嘴。 程染想了想,便从脱下来的学子衫内拿出一小包栗子糕来,这是早上的时候她起晚了,没来得及用早食,圆圆硬塞给她说垫垫肚子,但是她社恐发作,倒是忘记了。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阮恩缓缓起身,却是低着头不敢直起身子。 “喏,这个给你。”程染将栗子糕塞进了小太监手里,看把孩子瘦的,没营养可长不高。 阮恩的看着伸到面前的油纸包,里面还散发着香甜的栗子香气,他愣了愣,竟是没反应过来这是给自己的。 那栗子的香甜味丝丝缕缕的飘到阮恩的身旁,半晌阮恩终于回过神来,怯怯的伸手接了过来。 “奴才谢状元郎赏赐。” 程染穿了这绯色状元服,手里看着这朵牡丹花有些不知所措,这大概就是那状元簪花,惟状元所簪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用银抹金。 这朵贵重的状元簪花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此刻却轻轻巧巧的被程染把玩在手里。 “帮我簪上。”程染将簪花塞进阮恩手里,她这个发型可是圆圆梳的,若是弄乱了她可不会弄。 阮恩惊的呼吸一滞,这状元簪花就被这么随意的塞进了自己手里,他是一个阉人,是最下等的人,一向是被天下读书人嗤笑的对象,而今天,状元郎竟将这状元簪花给了他一介阉人。 这厢程染已经弯了腰,青丝墨发垂落到阮恩的面前。 阮恩手抖着将这状元簪花簪到了程染的头上。 当程染一身绯色状元服,耳旁簪着一朵浓重的牡丹花时,众人俱是一静,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有些黑壮的宋长仁是探花郎,他的耳旁簪着一朵杏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娘。 程染莫名的想起来浑身肌肉的大叔萝莉,只觉得有些好笑。 “状元游街!” 自正阳门始,这句状元游街便没有停下过。 彼时十月芙蓉花满枝,秋风未落似朝霞,云雾缭绕的汴梁城中,人群纷纷涌了过来,只为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宁玉在楼阁之上,他清秀氤氲的面容在这一声状元游街后便怔了怔,然后一双眼眸望了过去。 “大人......”圆圆对着顾积阑欲言又止。 顾积阑端坐在马车内,沉默半晌后说道:“准。” 圆圆沉稳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欣喜,便匆忙赶到街道了两旁。 “二爷,前面堵住了,状元游街呢。” 梁锦桢微微掀开帘子,看着熙熙攘攘的前方,竟是忘了今日是科举取仕的日子,那个程然好似是头名,这状元游街必定是有他了,想着顾积阑将人捂的严严实实的,梁锦桢心中便生起一丝愠怒。 “停下,今儿也看看这状元游街。” 而新晋骠骑将军周悍一身戎装未退,便遇到了这状元游街挡着。 手下的人还改不了一身的匪气,不由烦躁道:“他奶奶的,这些酸书生就是屁事多!” 有人凑到大壮面前说道:“上次掳回来的书生会不会在这里面?” 大壮没有回答。 周悍神色微动,对着抱怨不停的手下呵斥道:“闭嘴。” 一声状元游街响在耳旁,只见那姿容无双的状元郎一身绯衣,白驹如雪,鬓角一朵牡丹簪花,合该是冠群芳的存在,可在状元郎清绝的眉眼下,硬是失了三分艳色。 众人翘首以待瞧见的便是这般模样,彼时浮云万重,煦阳浓烈却在浮云之中柔和了几分,落在状元郎身上便多了些旖旎,青石板的路旁开着颓靡的芙蓉花,压弯枝枝桠桠,拥簇在枝头,秋风微起,吹皱一树芙蓉,胭脂色的花瓣随风而来,落在了状元郎的肩旁,熙攘的街市俱是一静。 少年清冽的脸庞平静无波,浑润带着天青色的眸子星光璀璨。 在这寂静无声中,程染的耳旁响起来一道声音。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一阶段目标,系统奖励: 你爱我符x1, 神勇无敌丸x2, 小乖乖听话符x1, 以下奖励已分发至包裹,请实习生及时查收。” 程神色微怔,随后便笑了起来,第一阶段目标终于完成了。 她笑的温温润润,于冷冽中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光潋滟感。 而她目光所及之处,笑意所落之处,梁锦颐手中的折扇忽的停住。 -- 作者有话说: 老攻们都出来了,大家随意磕cp啦!还有,我看到小可爱说我文笔好,好开心!(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第32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三十一 人群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忽的迸发出比方才还要热烈十倍不止的呼声,程染这被呼声震的耳旁嗡嗡的,还没等她从懵逼中反应过来,五颜六色,如山如海的手帕和香囊齐刷刷的扔向了程染,瞬间将程染砸了狗血淋头。 程染:卧槽? 正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又或者是,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总之,这次状元游街,程染被这各种气味的香囊砸的鼻间泛痒,好几次都打不出喷嚏来,一双天青色潋滟的眼眸带上的微微湿色。 别扔了!卧槽! 程染被砸了鬓角的簪花都歪了,可是这人群为了表达喜爱之情,相较于现代的爱豆应援是丝毫不差,手中的帕子香囊扔完了,众人兴奋起来便是有什么扔什么,当一支金簪扔下来的时候,堪堪划过程染的前方。 这是状元游街吗??!! 确定不是即将成为凶杀现场?! 身下的白马一声嘶鸣,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突然失控的开始朝人群狂奔。 程染被熏的晕晕乎乎的,来不及反应,在发狂的马上摇摇欲坠。 身后的榜眼和探花硬生生的被人群给冲散了,宋长仁默默的将鬓边的杏花摘了下来,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这般不伦不类的却是难受。 绯色的状元服裙角在掷果盈香中翩然而起,失控的白马越发暴躁,程染扯着缰绳险些摔了下去。 而距离程染最近的圆圆,杏眸一寒,公子未骑过马,这般下去怕是要摔狠了。 圆圆起身想要将程染接下来,却不料被蜂拥的人群越发的挤到了外围。 一声凄惨的嘶鸣声伴着车轮声从程染的前方狂奔而来,拖着马车的两匹烈马脊背上深深插着两把匕首。 蜂拥而至的人群这才挽回了些神志,匆忙的躲避着这失控的烈马。 程染只觉得身下的白驹被这冲过来的烈马惊吓的更快失控,白驹的前蹄猛的扬起,而马背上的程染顿时被摔飞出去。 一瞬间的事情实在太快,程染只来得骂一句卧槽。 自烈马之后,梁锦桢一身玄衣,凌厉的眉宇下一双星眸,只觉得让人扑面而来的枭雄气息,可偏生梁锦桢又不同于旁人的粗犷,他既有剑眉星目的锋利,又带着寒雪冬霜的俊美,似是边关雪塞中一朵凌厉的映霜红。 伸手将程染揽了过来,少年的腰肢纤细又覆盖着一层肌肉的弹性,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绯色与玄色似飞鸿踏雪般落下。 梁锦桢星眸轻移,只见少年白雪似的面容并未有什么神色,是极为疏离清冽,可偏生眼角一抹红映着桃花微醺的唇瓣,这白晃晃的日光倾泻汹涌而下,在他湿漉漉的眼眸里映出了一方波光潋滟的韫色。 梁锦桢只觉得在这一瞬,他像似碰到了话本中的精怪,单单是这般平静的看着,便已是挣脱不掉。 程染鼻间充斥着各种香气,方才在马上又用尽了力气,一时之间竟是没看清是谁救了自己。 “状元郎,可是要当心。” 程染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透过隐隐的泪水,只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凑的极近,周身凌厉的气势从众多软趴趴的香气中脱颖而出。 程染定定的看着对方,天青色的眼眸朦胧了,在这沉寂中,只见她胭脂色的唇瓣轻启: “阿嚏!” 可算出来了。 程染眼角含着朦胧的雨雾,然后将唾沫狠狠的喷在了梁锦桢的脸上。 即便是自认为对任何事都能够波澜不惊的梁锦桢,此刻也怔住了。 程染打完这个喷嚏,麻溜的从梁锦桢的怀里挣脱出来。 此时,梁锦颐匆忙赶来,他未见程染打喷嚏喷了二哥一脸的场面,见到的便是程染极为抗拒的看着梁锦桢,而二哥凌厉的面容却严肃到了面无表情的地步。 “二皇兄。” 梁锦颐将程染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桃花眼眸温温润润,他看着梁锦桢说道: “二皇兄,程染落马多亏了二皇兄,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梁锦桢凌厉的眉眼一挑,他这个不中用,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三弟,何时有了这般胆色? “你与这状元郎相熟?” 是相熟,不是相识,若只是相识,又何来立场替状元郎道谢。 程染看着突然出现的梁锦桢,只记得她要走剧情了,方才又被系统提醒第一阶段目标完成了,那么她要开始对主角攻开始勾勾搭搭了。 梁锦颐还未开口,他的衣袖忽的被扯住,只见那一身绯衣的少年郎,还红着眼眶,白玉般的手指怯怯的扯上了梁锦颐的紫色软烟罗外袍,那如春日融雪碎冰般极致清冷的面容,不似凡尘人,可是偏生这穿着绯衣的谪仙开口了。 她说道:“我与他相熟,他既可代我。” 踱步而来的顾积阑忽的停住身影。 --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我封面丑不丑?我正寻思换封面。 第3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二 梁锦颐怔住半晌,他从未想过程然会这般说,此刻的猝不及防,让毫无防备的他看着梁锦桢哑了声。 顾积阑目光所落之处,便是那白嫩的手指怯生生的扯着一截软烟罗。 微风轻起,二人青丝缠绕。 顾积阑闭了闭眼,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首辅大人浓丽的眉眼渐染上了狠戾,这般冰冷的狠戾却困于靛青的长衫内,任是心中千思百转,到底是抵不过他主动伸出的那手指。 顾积阑这一瞬过后,便转身离开。 他知晓程染有多么惧怕旁人的触碰,合府上下也不过是一个圆圆能够近身。 这般恐惧他人的程染,却是主动碰上了旁人。 原来,那句两情相悦,并不是无事生非。 梁锦桢只觉得两人若有若无的亲密让人心中难免蒙上一层阴霾。 “圣旨到!”细着嗓子的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气都来不及喘匀便开始宣旨。 大概意思是状元巡街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还险些伤了状元郎是朕没有预想到,所以特派御林军前来护卫。 御林军前来护卫,真是好大的排场,这世间除了天子谁人还能配得了这御林军。 而如今,一个状元郎便用上了御林军。 御林军统领魏敬恒走上前来,他品阶二品大员,远比程染这个还未受封的状元郎要高的多,因此他这般走过来也只是对着程染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一个御林军统领,竟是来为一个小小的状元郎的护卫,初听到那状元郎引的众人不管不顾的蜂拥而至,甚至惊了马,踩伤了人,魏敬恒心中便肯定对方定是那招蜂引蝶的狂浪之人。 而他来到的时,便见二皇子和三皇子俱是在场,而那状元郎竟是恬不知耻的扯着三皇子的衣袖。 果然是轻浮之人。 然后,状元郎便转了身。 这状元郎身形单薄,还带着少年的稚气,魏敬恒随意的低头看去。 只见这芙蓉轻缓落在少年绯色的状元服上,他转身带着嫣红的发带缭绕,身旁的街市依旧喧闹不已,御林军一声声的呵斥声响在耳间,偏生他看了这一眼便呆住了,只觉得那片刻,喧闹转为了静谧。 “有劳统领了。”少年低头,语气带着歉意,耳旁的牡丹簪花却是顺着掉落下来。 金银翠玉跌落了清脆的声响,魏敬恒也在这碎玉声中回了神。 他先一步与这状元郎捡起了牡丹簪花。 将这簪花交到状元郎面前时,只见那状元郎只伸出了两根手指便接了过去。 “多谢。” 他不喜,魏敬恒敏感的察觉了出来,是不喜他,还是不喜他捡这牡丹簪花? 程染确实是心中微微不喜,这簪花沾了旁人的手,还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的手,不过这是她的心理问题,旁人是好意,她还是分的清的。 于是这般,这状元游街又才继续开来,只是这次的状元游街到底是特殊,御林军开道,御林军统领在身旁护卫,古往今来,便只有这一次罢了。 这游街还未结束,便已人人知晓,那新科状元郎姿容绝佳。 结束的时候,程染狠狠的舒了一口气,这没学过骑马的人骑上这么几个时辰,这屁股真是受不了。 “状元郎,本官便回宫复旨了。”魏敬恒并未下马,他看着少年僵硬的腰肢开口。 “多谢魏统领了。”程染回以颔首。 在一骑绝尘中,程染揉上了自己的老腰,可她将将把手放在腰上,便见到一群进士你推我我推你的面色泛红的走了过来。 众位俱是绯色的进士服,这般乌泱泱的气势十足。 程染本能的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最终,还是宋长仁站了出来说道:“程兄,上次会试放榜本应同届举子一同相聚的,但......,这次不知程兄会否参加?” 唐致清了清嗓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开口:“这次秦淮夜游是自古以来中榜之后的欢聚,程兄一人怎好破了这规矩,况且程兄还是状元。” 唐致干巴巴的说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可是说出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因此唐致一张脸更加严肃了。 程染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看对方黑着脸,好似自己不答应就要动手一样。 而且程染翻了翻剧情,发现这秦淮河夜游还真的是有一点戏份。 并且这个戏份非常的坑爹。 原身虽然表面孤傲,实际上却对权势极为的渴望,中状元正是得意的时候,况且这次聚会还能扩展人脉,原身自然是去了。 可是坑爹就在这里,秦淮河夜游,好听点是文人学子吟诗作对,难听点就是聚众嫖娼,自古风流学子谁没有那么一两个红粉知己,而有的时候更是蓝粉知己。 而原身本就对顾积阑有着朦朦胧胧的爱意,却苦于顾积阑每每见到自己就厌恶至极,原身无计可施,而这次的秦淮河夜游中,原身偶然撞见了一场侄子和舅舅那什么的大戏。 这可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原身偷听人家墙角,学了个十成十,然后准备下药对顾积阑试试。 啊,这操蛋的剧情。 程染都无力吐槽了,这特么还标着必须完成,失败诛心+3,要死了。 拒绝的话都快吐出来了,程染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后她顶着一张死人脸点了点头。 然后,还是同样的死人脸,她面无表情的开口: “有姑娘吗?” -- 作者有话说: 突然兴奋! 第3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三 在程然顶着一张风光霁月的谪仙面容说出了一句有姑娘吗的话之后。 场面瞬间死寂起来,连呼吸声都细不可查。 在这死寂中,众人的内心翻滚了无数的想法。 状元郎他刚才说什么?是我幻听了吗?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状元郎居然要找姑娘!! 这相当于一个普度众生的谪仙,一开口一嘴东北大碴子味的口音。 等等! 状元郎不是断袖吗?他怎么要找姑娘?! 天呐!难不成状元郎是通吃的?! 既可以搞得定玉面阎王首辅大人,又可以软玉温香在怀,男女通吃的! 没看出来啊,状元郎这单薄的小身板竟然如此勇猛,真是吾辈楷模啊。 在内心翻滚了无数条弹幕之后,众人看向程染的目光忽的热烈了许多。 宋长仁微微皱眉,他的声音带着极其的不确定,他都怀疑刚才的那句话是不是从程染的嘴里蹦出来的。 “你......要找姑娘?” 程染点了点头,怎么,去秦淮河夜游不找姑娘陪难道找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吗?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基佬,我就爱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宋长仁和唐致愣在原地。 而身旁的进士同窗便已经很热烈的开始招呼程染了。 “状元郎我告诉你,要说姑娘,定是温玉楼里的姑娘最好,模样好,脾气好,多数是江南女子,软软糯糯的很啊。” 程染听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软乎乎的姑娘,我喜欢。 “以状元郎您的模样,只管站在哪,便是姑娘可着您挑了。”同窗又是羡慕又是感叹的开口,状元郎的模样,不要说女子,他一男人都不敢多看,多看一眼就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这句话程染是赞同的,原身可是白月光啊,那模样必定好看,虽然这里的黄铜镜模糊的一批,她还是能隐隐看出来自己长的不错。 “状元郎,我已经包了几艘船,咱们现在便去吧。”又一同窗走过来开口,他家不缺钱,这次状元郎肯赏脸,那就更不在乎钱了。 不一会儿,整个汴梁就都传遍了,那新科状元郎要去秦淮河畔找姑娘。 秦淮河畔客舟如星,灯火如龙,因着是科举中榜之日,文人才子自是要风流一番,今晚要比往常还有旖旎几分。 入夜之后,河畔上的繁华若非亲眼所见,程染是万万想不到那官柳动春条,秦淮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灯火双桥是何等的模样。 花灯明灭夜里徘徊,搅乱了一池胭脂色。 程染怔了半晌,终是明了为何自古文人戏子的旖旎艳事总是少不了秦淮河畔,隔江犹唱后庭花,不知恨呐。 换下那绯色进士服的程染,此刻罕见的没有穿那一身白衣,而是穿上了江南烟雨的朦胧天青色。 圆圆看着程染欲言又止。 程染低头看去,目光碰在一起,神色轻笑,拍了拍圆圆的肩膀说道:“走罢。” “程兄。”换了便服的进士们也不再如之前的那般拘谨,而是拱手笑道。 圆圆站在程染的身旁,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轻浮的浪荡子,不过她的面相太吃亏,这般怒目圆睁总是多了几分娇嗔。 “程兄这位......”看着圆圆也不似仆人,样貌也好,只是不知道跟程然是什么关系。 程染虽是少年,但到底要比圆圆高上些许,她缓声说道:“我家的小姑娘。” 询问的人又怔住了,程兄还真是......手段非凡啊,竟是带着自己的情人来秦淮河找姑娘。 佩服佩服。 程染举步就要向前走去。 圆圆扯着她的衣角:“公子......别去了......” 语落,却是游船画舫缓缓靠岸。 程染踩上了船,站住之后,她自然的对着圆圆伸出了手。 圆圆只见那青玉白芷般的手缓缓伸来,在旖旎的秦淮夜色中硬生生的透出了一丝清冷。 圆圆原本满腹的劝诫都忘却了,小心翼翼的搭上程染的手,抬腿走了上去,以她的身手,即便是这船游行出数十丈她也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可是此刻她却像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一般,搭上了公子的手。 “站稳了。”脚步落下,公子便开口。 圆圆连忙放开了手,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六朝烟雨中,唯有这秦淮河不曾失了半分颜色。 一夜鱼龙舞,灯火摇曳。 “秦公子,恭喜高中!”那老鸨妈妈扭着腰肢,捂嘴笑着迎了上来。 “今秦公子还是找玉枝姑娘吗?” 秦公子便是那位财大气粗的同窗,只见他这次轻摇了折扇,笑着说道:“田妈妈,你这次定是要感谢我,往后我去找玉枝都不好意思收我钱了。” 田妈妈听罢笑的更欢了,秦公子的这话,便是有大活了。 “秦公子爱说笑,不知那位恩客是何许人也?” 秦公子收了折扇,笑着说道: “便是那新科状元郎,程然。” 一语落下,竟是满船画舫,亭台楼阁俱是一静。 晌午时那新科状元姿容绝佳,名动汴梁,引得御林军护卫才得以走完这趟状元游街,事情早已传的纷纷扬扬,更不要提程然与首辅大人的旖旎艳事也是汴梁的谈资,只是能够见到的到底是少数,更多的人听闻了罢。 “真是那状元郎程然?”楼阁之上,一容貌秀丽的女子懒懒的掀开了帘子,向那秦公子走去。 秦公子眸光忽的亮起,看向那女子点头肯定道:“便是那状元郎程然。” “清疏姑娘也有兴趣吗?” 温玉楼的头牌花魁娘子,秦淮八艳之一的清疏姑娘。 清疏并未作答,只是轻抬了青葱手指,缓声说道:“那侍郎大人,推了吧。” 此时秦淮河上,无人不知,那姿容绝佳的状元郎来了。 “妈妈,那劳什子的蒋公子便叫苏儿去服侍吧,女儿要去瞧瞧那状元郎。” “听说首辅大人的床上宠竟是来了这秦淮河找姑娘,再不去看可就错过了。” “他真的来了秦淮河了?”梁锦桢微垂了眼眸,神色未变。 他可是对首辅大人说过,他那小孩儿,他可是要动上一动。 而少年未至,便已是满楼红袖招。 第3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四 这画舫驶到温玉楼时,那船头的小厮便敞开了嗓子,吼了那么一嗓子。 “状元郎已到!” 他这话喊完,满楼的窃窃私语便静了下来。 程染从画舫内走出来,她脚步一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方才还热闹喧嚣的秦淮河忽的安静了许多。 她抬眸看去,只见那窗台之上,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 程染:??? 有些过于惊悚。 程染不解的看着身旁的仁兄:“这是?” 仁兄提着灯笼的手晃了晃,这见那灯火阑珊的焰色尽数映在状元郎疏离的眼眸中,如此这般却是灯火入了天青色的雨幕中,即便燃着,也带上了几分清冷。 “无事无事......”仁兄笑着说,只不过是看呆了罢。 程染听后便抬腿准备上岸,可是在她一只脚将将踏上来的时候,楼上忽的响起了吵闹声,这喧嚣来的太过突兀,程染差点没站稳掉河里。 这都什么毛病?怎么还吓人的。 将将踏上地面,只见那老鸨和秦公子便走了过来。 先开口的是那秦公子,而老鸨却是半晌没有言语,人人都说她这温玉楼不似旁的烟花之地那般俗媚,姑娘个个都带着仙气,今儿见了这状元郎,才知道,她的姑娘再美都落了俗套,都俗不可耐。 “程兄,姑娘都已经备好了。”其实秦公子是想说就连那温玉楼的花魁娘子都静候了,可是看着程然这般面容,话就说不出来了,若是真的去,怕是程然陪着那花魁娘子。 走进这温玉楼,灯火明灭之间琵琶小调娓娓道来。 温玉楼的三楼上,这个包厢内都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氤氤氲氲的气息,上好的藤萝香长燃不灭,沾在衣带若有若无。 程染走进去后,发现那宋长仁和唐致已经坐了下来,身旁空着一个位置。 程染站住了,没有动,这位置夹在二人中间,一来她极为抗拒男人的接触,二来这个位置不方便自己跑路,等会她要悄咪咪的溜走,去找那跟舅父搞基的小倌,那个地方进退不得,不能坐。 “兄台,可否换下位置?”程染对着靠门而坐的仁兄开口。 这仁兄拘谨的很,乍被程染点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来时,他才忙不迭的起身。 只见圆圆走了过来,掏出一方随身携带的手帕,将那手帕覆于凳子上,这才让程染坐下。 将将坐下,玉珠走盘的琵琶声潺潺响起,清疏犹抱琵琶半遮面在一方织纱后,只见她青葱玉指拨动这琴弦,琵琶声声不绝。 “程兄,这清疏姑娘可是为了你特意弹了这一曲《相思误》。”秦公子耳边听着这难得一闻的琵琶声,对着程染说道。 这清疏姑娘原是江南一乐师的女儿,只因父兄入宫献艺时惹怒了太后,这才便被迫当了烟花女子。 这边筹光交错,举杯推盏,免不了喝了几杯,但是程染有克制,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便只是沾了一点。 烛光明灭之间,少年的侧脸清冷淡泊,唯有眼尾的一抹红痕乱了这雪白的皮相。 一曲琵琶终了,清疏面带薄纱缓缓而现。 往日里只觉得能见一面清疏姑娘便是送了这命都值,可如今这状元郎来了,却也总有些索然无味了。 “奴闻状元郎名声已久,今日得见是奴之幸。”清疏低头说道。 程染听罢,是在同自己说话,她手里还拿着杯酒,索性就这般转了身。 清疏抬眸看去,只见少年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衣袖上的朦胧天青色行云流水,姿态卓然不羁。 彼时程染已有了三分醉意,不过她的醉却是不上脸的,唯有眼角的那抹红痕越发泛着胭脂色。 清疏望着这状元郎的水眸,他身后那铃兰花开的正是颓靡,花花叶叶爬满了花盆,簇拥而立,只觉得那最盛也不过如此了,靛蓝的花瓣开的肆意张扬,而清疏的目光便是由这荼蘼的铃兰缓缓轻移到那状元郎的面上。 清疏怔了怔,只觉得那再过极盛荼蘼的铃兰也是万万比不得状元郎的那一抹红痕。 她随后低敛下眉目,不敢再看。 “那琵琶是你弹的?”少年淡然而又清越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是奴弹的。”清疏回到。 程染大概是真的有了那么几分醉意,这么好听的琵琶声,定是刻苦训练了许久,想她小时候,被逼着弹钢琴,妈妈站一旁拿着鸡毛掸子,错一个音便是一顿打,妈妈还突发奇想让她学拉二胡,为了省钱跟胡同口的老大爷一块拉,拉的比鸡叫都难听,后来自己的起床铃一度换成了自己拉二胡的声音。 学艺术的孩子都不容易啊。 “定是很苦的。”程染感叹道。 清疏的手指颤了颤。 说完这么一句感叹的话,程染对着众位开口:“已有些醉意,程某便去吹吹风,各位随意。” 程染转身走的潇洒,只是清疏还未晃过神来。 楼台见新月,星子点点,程染抬头看去只觉得这灯火通明的秦淮河畔忽的有些寂寥,醉意有些上头,她知道自己要去走的剧情,坑爹又没有办法,这种强迫的事情她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但她看的很开,总归她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既然自己也有所求,那便怨不得这条路不好走。 “圆圆,你四处看看吧,我一人即可。”程染并未回头,只是独自摆了摆手,便继续走去。 天青色的长衫在灯火明灭间映的有些淡淡的光泽,晚风刮起了她的发带,搅乱了这一池胭脂色,她却没太在意,对着这萧楼楚馆缓缓而去。乐文小说网 那搅基的侄子和舅舅到底在哪儿? 剧情是在一方靠岸的游船上,正所谓鸳鸯戏水,便是映了这么个景。 只见不远的暗处,一方游船不住的晃啊晃。 程染眼眸一亮,快步走去。 -- 作者有话说: 晚安,还有一章明天早上可以看了 第3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五 游船里发出了若隐若现的细细声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程染在距离两丈远的地方站住了,一瞬间她心中闪过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她在这片刻的沉默之后,便抬腿走了过去。 在距离一丈远的地方,也就是河岸边,正对着那封的严严实实的游船,程染停了下来。 耳旁的声响和男人的呓语更加的清晰明了,小男孩年纪不大,又或者是做小倌的通病,总之声音是细细的,偏女性化的。 不止是气声,总之,声声回响在程染的耳旁,包括那明显的称呼。 秦淮河上软玉温香,声声颓靡,画舫游船灯火暧昧,身影摇曳,这里繁华又堕落,不,或许不能称之为堕落,毕竟在这个朝代,这是一件可以当做谈资的风流韵事。 少年立于这一池胭脂水色之上,周身的淡然疏离像是清晨顶着浓重的雾气禹禹独行了许久一般,只让人觉得有些过分的冷冽,而显的有些哀哀戚戚。 偏生这暧昧的声响与少年的姿态属实难以相信是同时发生的。 “没想到状元郎竟是有这般爱好。” 即便是事后许久,程染依旧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会跟梁锦桢在这种情况下气定神闲的站这么久。 程染听到梁锦桢这话后,心中竟是没有多少被人抓包的尴尬和羞愧,反倒是一脸正经的看着梁锦桢。 那模样正经的好似在听党课。 反倒是调笑人的梁锦桢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的。 这位二王爷,与原身的关系大概可以算得上是情敌了,大概是强者之间都有共鸣,顾积阑虽然是个神经病,但也是一个走美强惨路线的神经病。 梁锦桢的性格怎么说呢,有点欠儿,越难啃的骨头他越上头,对着顾积阑那是妥妥占有欲,再加上他生来显贵,母家显赫,显赫到即便是主角攻在没有实力之前也不得不掩盖本性,纵情声色,对于梁锦桢来说,他生来的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了。 可偏偏出了顾积阑这个硬茬,便就上瘾了。 话说原身的死也跟这个梁锦桢有着很大的关系。 从顾积阑这个关系上来看,二人是情敌,当然梁锦桢自是不会将如同蝼蚁一般的程染放在眼中,只是程染这个蝼蚁太不知好歹了。 当初程家的灭门案,还有被诬陷的罪名,便是梁锦桢的母族做的,那时的程家拥有着令人眼红的财富,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权势,势必是要走到这种结局的。 可眼高手低,过分自负的程染,以为有了主角攻的爱慕,还有一个小舅舅,便妄想彻查当年的事情,还程家一个清白,殊不知是飞蛾扑火罢了。 主角攻有心想要救他,却无能为力。乐文小说网 而顾积阑,则是乐见其成,那时顾积阑已经对宁玉产生了喜欢,对于程染曾经对宁玉的那些伤害,便已经产生了杀心,于是他非但不救,还推了一把。 若说顾积阑为什么不还程家一个清白,顾积阑他性子薄凉,道德感低,人命在他眼里着实算不得什么,当年满门抄斩,顾积阑在当上首辅之后也惩治了许多的人,算是报了这个仇,至于梁锦桢的母族,他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是不会做的。 所以,在主角攻登基之后,顾积阑才开始行动,而那个时候,程染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总之一句话,程染嫉妒梁锦桢,在知道当年灭门案真相后,便是又妒又恨。 想到这里,程染便觉得那酒意有些缓缓上了头。 在程染的认知里,嫉妒一个人要么说他的风凉话,要么便用一种过于阴暗的目光看着对方,总之,对方不舒服自己就舒服了。 可是程染的成长历程了,很少有过嫉妒别人的经历,最多的便是羡慕和感叹,电影中的那些咄咄逼人的喷出唾沫又实在是太崩这个白月光的人设了。 况且她惶恐,最后她选择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以图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阴暗和嫉妒。 只见梁锦桢那双凌厉的星眸微顿,嘴角扬起的一抹邪笑也缓缓放下,倒是有些面无表情了。 程染:看样子是感受到我的嫉妒和阴暗了。 过犹不及,为了小命着想,程染收敛了这目光,等以后再遇到梁锦桢,就再拿出来使使。 这种种念头和想法在程染的心里骨碌碌的滚了一遭,只觉得自己做的好极了。 梁锦桢瞧见他的羽睫上落满了这灯火,一双朦胧天青色的眼眸映着好似是那琉璃般,偏生他此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情绪,便整个人从那疏离的谪仙模样鲜活中了起来。 有些声响起,程染心中便真的那两个人结束了,便在这同时抬步离开。 她翻看着任务,见任务已经消失,心中松了口气,终于是把这个坑爹的任务完成了。 却不料,在她分神的这一瞬,梁锦桢大步而来,伸手便扯上了她的手腕。 程染回过神来,直直的看着他,他眼中倒也分不清是怒还是什么旁的情绪,只是神色晦明。 程染懂,毕竟是皇宫里勾心斗角长大的,自是练就的一身不喜怒于形的本事。 猜不透,那便是怒了。 程染咽了咽唾沫,她可不抗揍,不至于因为自己多剜了他两眼便要教训她吧? 这楼阁灯光的光晕流淌照亮了程染一只天青色的眸子,而另一只眸子还处在昏暗中,这种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了,竟真的从这艳俗的秦淮河畔中透露出了旖旎来。 梁锦桢望着他,此刻忽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概是温玉楼的酒后劲太大,原本五分醉意的程染,此刻倒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对于梁锦桢突然的拽着自己,她本能地挣扎着,眉头皱了起来,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公子......”圆圆的声音自身后的响起。 醉酒的程染已然是没听到圆圆的声音。 而梁锦桢错过程染的身影向前看去。 只见那同样长明不灭的灯火里,映的顾积阑一张浓丽的脸染上了几分温柔,可那上挑的眉眼里分明透着隐隐杀气,更不要提他手里的黑金鞭了。 梁锦桢却是笑了。 “二王爷,下官说过,小孩儿不懂事,但您应该懂事。” 第3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六 梁锦桢还执着程染的手腕不放,程染这番醉意上头,见挣不开,气急了一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声响在这喧嚣的秦淮河畔上。 圆圆惊到不由伸手捂住了嘴。 而对面也在此刻拉开了帘子,一只脚踩在岸上,一只手还提着腰带,便被这清脆的声响震的不敢动了。 眼前的场景,明明应当是两个病娇开始互砍的,又因为梁锦桢对顾积阑有着若有若无的情愫,所以场面该是修罗场般的紧张和刺激。 但是程染这一巴掌太响,那对还提着腰带,硬生生将修罗场变成了搞笑场。 就像是你在运动会上卯足了劲想等哨声响起便猛的冲刺到终点,脑海中连鲜花和掌声该是如何的欢呼雀跃都想好了,可没成想,你动作太用力,硬生生的将裤裆扯开了,露出了本命年的大红色内裤。 反正眼前就是这么个场面。 顾积阑忽的觉得自己带着这黑金鞭属实多余。 程染属于醉的越狠,面上不显,唯有眼尾的一抹红痕越发鲜艳,只见她颦眉冷冷的看着梁锦桢,看似动了怒,实则她已经是发懵的状态了。 梁锦桢被扇的微微侧了脸,他站在原地。 程染烦躁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脚步一迈开便有些踉跄,圆圆匆忙过来,扶着程染的手臂。 温玉楼的酒不同于一般的酒,那是姑娘们招待恩客所喝的,初入腹不觉得有什么,时间越久这酒便慢慢散开,后劲越大。 圆圆手指在程染的身上点了点,只见程染身子软软的倒在她的身上。 那对左看看右看看,只能悄无声息的灰溜溜的走了。 “二王爷,这种事情本官不希望有第二次。” 梁锦桢漆黑的星眸冷冷的望着顾积阑,这一巴掌他挨的突兀,又有些无辜,自己只是看那单薄的状元郎身形不稳,便鬼使神差的抓了上去。 却是没想到这般结果。 还有,若是平日里他惹的顾积阑如此动怒,那他必定是心中升起了着无法言语的快感,可是,被顾积阑这么一说,他半分快感没有却升起了愠怒。 此时月上中天,一轮明月与这秦淮河畔的灯火遥遥相映,连那星子都失了几分颜色,梁锦桢看着顾积阑揽着程染的腰肢,这灯火通明和素月清辉尽皆倾泻在二人身上,他忽的觉得四周过于寂寥了,明明喧嚣至极,也依然给他一种孤身的荒凉感。 他这般站着,看着顾积阑带着程染离开的背影,凌厉的眸子不变,那塞北霜雪的寒意似是要刮了起来。 “那你可要看好了。” 程染睡的很熟,这酒劲再加上圆圆的点穴,总之顾积阑将他抱上画舫时,她安静的很。 这一次,又多多少少与以往的感觉不太一样,大概是最近练武练的勤了,少年身上不再是软趴趴的肉和膈人的骨头,虽还是瘦削但到底是有了几分可以称得上弹性的肌肉。 顾积阑毫不留情的将人扔进了画舫的软塌上,少年的一头青丝散落在这有些艳俗的并蒂花绣织而成的靠背上,摔的有些重,少年皱了皱眉头。 圆圆思量再三还是走过去,帮程染调整了姿势,让她睡的舒服些。 “知错了吗?”顾积阑冷冷的开口。 圆圆跪在地上低头回道:“奴知错。” “自己回去领罚。” 圆圆诺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此刻榻上的程染还能闻出来隐隐的酒气,不过这到不是什么酒臭气,温玉楼的玉露自是有一股淡淡的梨子清甜味,少年的呼吸都带着甜甜的梨子味,初闻便只觉得香甜,可是在这香甜的背后却是一股霸道的酒气。 冲的顾积阑晃了神。 他手里还握着那黑金鞭,可这酒气太甜,手中的黑金鞭便握不住了。 程染睡着了也不老实,眉头皱起,沾染些烟火气,她动了动,那天青色的长衫领口略略松了些,露出了指腹大小的一点粉色。 鞭痕褪了结痂留下来的疤痕。 顾积阑目光落在那粉色的疤痕上,画舫摇曳,倒是瞧不太分明,只不过他一身皮肉太过雪白,那浅色的疤痕便显眼了,似是沾了春日的桃花花瓣。 那花瓣单单露出了一点,可单是这一点便引出了无限的遐想,即便看不到,顾积阑也清楚的知晓那疤痕的位置,贯穿的地方,可也正是因为他明明白白的知道,顾积阑才沉了眼眸。 黑金鞭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在这旖旎的秦淮河畔,依稀还能听到那软糯的琵琶小调,灯光映在一池胭脂水色上,画舫的水声在此刻也突兀有了别的意味。 顾积阑的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那些念头在他的心头翻滚,如同这长明不灭的灯火一般,燃烧了个尽。 他伸出手来缓缓靠近那雪白皮肉上的疤痕,离得近了,少年带着甜腻的梨子味气息轻抚过手指,顾积阑手一颤,那过于妖异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丝绮丽,映的他眼下的朱砂痣好似更深了些。 手指落在程染天青色的外衫上,顾积阑轻提,将那沾染了春日的桃花花瓣掩盖住了。 程染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劲很好,只是有一点,大概是喝断片的通病,有些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圆圆端来了面盆,将帕子浸湿了,温热的覆上程染的手。 “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记得她在偷听别人搅基的遇上了那个二王爷,然后呢?想不起来了。 “是大人将公子接回来的。”圆圆仔仔细细的擦着程染的手,只是她的脊背要比平时挺的直些,这样看来未免有些怪异。 神经病接她回来的?她居然还能完好无损,挺意外的。 “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吧。”程染将手伸了回来,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 圆圆将手帕再次放进面盆,说道:“旁的没什么了,不过是公子醉狠了,打了二王爷一巴掌。” “那就好......”程染猛的反应过来,她打了谁??! “你说我打了二王爷......?”程染几乎是用气音说出了这句话。 第3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七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程染在想她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以二王爷的性子,估计她是活不了多久了。 “公子不必忧心,大人说这算不得什么事。” 程染僵了一张脸,顾积阑是不怕,他多牛逼啊,首辅大人,况且还是梁锦桢的心上宠,她呢?不过一个小小的蚂蚁罢了。 耳旁似乎马上要响起崩剧情的提示音了。 或者直接任务失败。 程染第一次愁没吃进去圆圆做的水晶虾饺。 晌午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程染没有听到,圆圆却是敏感的抬头看去,只见田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圆圆给程染披上了长衫,头上胡乱簪了一支白玉青簪。 “咱家给状元郎问好。”田公公面白无须,略有些横肉的脸笑起来带着褶子,声音倒是不同于第一次听到的那般尖尖细细的,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只见那田公公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程染心下了然,定是来授予官职了。 古代的等级森严,尊卑有序,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这动不动下跪应当是极为伤自尊的一件事情,总是免不了心中忿忿。 但程染是个怂货。 她有些不太熟练的撩起衣衫,退后一步单膝跪在地上,细细枝桠下倾泻而来的光线丝丝缕缕的映在她雪白的面上,她顺势低垂了眉眼。 田公公这打开圣旨的手难得的差些拿不稳。 等田公公念完这圣旨,程染心中起了些疑惑,有些不太对。 原身虽说天纵奇才,是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六元及第的人物,旁的状元郎初授予官不过是从六品的官职,若是得了皇帝的青睐,最多也是个正六品,而原身正是因为那么点傲视群雄的资历,得了个从五品的官,便已是头一遭了。 可今日,这旨宣的她却是正五品。 旁人需要兢兢业业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年都未必能坐上正五品的位置,而她一来就是这正五品,而且还是翰林院学士。 翰林院学士那时帮皇帝看奏折,拟圣旨的,便是五品官,却抵得上朝堂上的四品官。 这委实有些太过了。 当然这一切相比较于正常人来说实在太过火了,顾积阑是个变态,七年时间从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坐上了首辅大人的位置,不要说本朝,即便是前朝也没有这般事迹。 “状元郎,想什么呢?接旨了。”田公公念完半晌将程染没什么反应,说实话,他瞧见陛下拟旨的时候也惊了一阵,事后思来,这到也是福气。 不过,是谁的福气就说不准了。 虽然心中满是疑窦,程染还是恭恭敬敬的接了旨。 当顾积阑知晓后,手中的白釉茶杯忽的一顿,氤氲的茶香袅袅云云在他的面容前升起。 第二日,卯时不到,程染还睡的香,圆圆便把她捞了起来,新官上任第一次上朝,是重之又重的事情,虽然圆圆本身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有什么敬畏心,但是为了公子能好过些,她该做的还是要做。 “公子,醒醒。”程染困的直睁不开眼,她在现代是妥妥的夜猫子,来到这古代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她已经在尽力调整自己的时差了,可是再怎么调整她也不可能晚上八点就睡。 昨晚看了个话本,讲的是一书生娶了一对姐妹花,左右拥抱好不快活,结果又被狐狸精勾了魂,临了到最后一步才发现那美艳的狐狸精竟是男孩子,然后......书生就迎男而上了,看到这程染便啧啧称奇,还有下半部,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这就睡晚了,又被早早的捞了起来,程染靠在圆圆的怀里,直嚷嚷着不想起。 这般拖拖拉拉费了好一番功夫,程染才穿好了这官服,此刻已是新阳初升,朝露始退。 到点上班了。 圆圆用油纸包了些程染喜欢吃的虾饺,还热乎乎的,程染伸手扯了扯圆圆的脸颊,只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程染大大咧咧的走到侧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她左瞧瞧右望望,除了冷冽的风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积阑那个神经病居然扔下她先上朝了! 靠。 没办法,程染没得马车坐,只能一路小跑着朝皇宫奔去,上班第一天要是迟到了,也太难堪了些。 早起的小贩此刻已经陆陆续续聚了许多人了,他们照常这般忙碌着,聊着聊着只见一道绯色的身影从面前忽的跑过,面庞俏生生的,竟是比这深秋的雾气还要白上几分。 “刚才那个是前些天的状元郎吗?”一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程染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眼熟的很。 “瞧着是,长成这个样子,也不容易。”大爷点了点头。 程染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要不是这几月圆圆的训练,她怕是半路就趴下了,等程染站在宫门前扶着腿猛地喘了两口气的时候,这时进宫的官员已经极少了,大多数都年纪颇大,这官服品阶一看就比程染高的多。 程染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宫内,这个时候还没有上早朝,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一起,说着今儿的朝事。 程染在队伍的后方,却一眼便看到了顾积阑,不是她眼神好,怎么说呢,顾积阑所在的地方,三尺之内没有人气,可以说是寸草不生,他一身靛青色的仙鹤祥云官服在一群红蓝官服中异常的显眼,更不要说还处在真空地带。 程染看着都觉得寂寞,这就跟上学的时候被全班人孤立一样,太过于优秀在某种时候是错的。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程染掏出来圆圆准备的虾饺,她这一顿跑,早饿的不行了,男孩子的身体对于食物的需求真的比女生强烈许多,尤其是这样剧烈跑步之后。 热热乎乎的虾饺粉粉的,瞧着就好吃,程染一次塞了两个进嘴里,活像只仓鼠,当她的牙齿和软糯的虾饺碰撞的时候,鲜甜的汁水忽的迸发出来,好吃的程染当场想跳脚。 “程染。”身后传来声音。 程染鼓着腮帮子转头看去,梁锦桢一双星眸,面容凌厉,忽的出现在视野里。 “噗!”程染的虾饺带着汁水尽数喷在了梁锦桢的脸上。 第3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八 这场景大概静了有那么几秒钟,又或许更久。 一个死字大大的敲在了程染的心上。 身旁俱是一静,那些官员统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程染哆哆嗦嗦的抽出来圆圆准备的手帕,只觉得这手帕怕是有千钧重,最后她索性直接糊在了梁锦桢的脸上。 卧槽!那个眼神吓死我了! 眼不见为净,反正已经糊了一脸虾饺了,索性程染就再糊上一层手帕。 “你擦一擦吧。” 那些听着程染开口的官员,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到最后只憋出一句汝甚勇,吾不能及也。 你的勇气我就是活八辈子都没有啊。 现代话就是:卧槽!老铁牛批啊! 恰在此时,一声长号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程染立刻撒丫子开溜了,到了她也没看到梁锦桢到底擦没擦。 程染老老实实站好之后,察觉到身侧一位仁兄的目光,她侧头看去,只见一面相憨厚的男人看着自己。 为了表示礼节,程染微微颔首。 贺温猛的收回目光。 “有请新晋翰林院学士程染,翰林院编修唐致,布政司理问宋长仁上前觐见。”xièwèn 新官入职第一天,总要在皇帝还有文武百官面前露露脸。 当这程染身着一身绯色官服,那白鹇尾部拖着微微的亮色,他倒是还不太能撑得起这身官服,左右不过是身形还是稚嫩,可正这般少年感,硬是将千篇一律的官服穿出了与旁人不一样的感觉。 程染站住了,身旁的几位大臣目光扫去,只觉得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满殿的光辉竟是尽数倾泻于他一人身上,更不要提少年那清绝的眉眼,看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程染这次撩衣袍的动作熟练了许多,只见她轻轻拨开这绯色官服的下摆,双膝跪于地上,声音清越: “微臣程染,拜见陛下。” 身后的唐致,宋长仁依次跪下。 顾积阑于最前方,他脊背如竹,却是低垂着眉眼,静静的听着少年的声音,在语落之后,顾积阑这才缓缓抬起上挑的眼眸。 “起来吧。”老皇帝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上响起。 或许是因为他坐的太高太远,这声音苍老中带着疲惫。 程染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梁锦桢被程染那一口虾饺喷的彻底没影了,程染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 等各大臣拉皮结束,便下了朝,平平无奇的第一天上班便开始了。 程染走出了宫门,找了一家卖馄饨的店,要了碗热馄饨,将那已经冷了的虾饺混在一起,便开始吃了。 期间,程染总觉得有目光在看向自己,等她抬头看去,却只见来吃馄饨的路人,不过这路人有些多,她进来还没吃上一口呢,原本空了大半的位置便已经坐满了。 定是这家馄饨好吃极了。 等她吃完去结账时,只见那店小二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说道:“状元郎的银钱就不必了。” 自始至终,那店小二都未抬头。 程染只当他是认出了自己是那状元郎,又因着自己穿了一身官服,这才畏惧着不敢收钱,于是她放在桌子上便离去了。 而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原本店里安安静静吃馄饨的路人,俱是偷偷的看向程染的背影,那些小姑娘只是兀自捂住嘴笑。 程染进了宫,挂了牌,代表自己已经上班打卡了,只见那同为学士的贺温站在一旁,像是特意在等着自己的。 等程染走了过来,贺温板着一张脸开口:“贺温,济州人士,是程学士的接引人。” 也就是先进公司的老员工教你怎么处理事情。 程染颔首说道:“程染,有劳贺兄了。” 贺温忽的转身有些干巴巴的说道:“好说好说。” 整个翰林院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全国上奏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给皇帝分好,至于那些不重要的奏折,便找院士拿拿主意,不必呈到皇上面前,而且,皇上批阅奏折时,必要两人在身旁,以帮皇帝出谋划策。 总之,对于品阶高的来说,是个脑力活,而且是个不错的脑力活,品阶低的便扶着分分类,也不累。 紧接着,贺温便带程染去御书房候着,去学学前辈们是如何给皇帝出谋划策的。 程染还未至,阮恩便认出那状元郎来,不过现在要改口叫做程学士了。 晌午的日头在这深秋里平添了些暮气,那程学士走来时,绯色的衣角缓缓禹行,秋日淡薄的日光照在脸上,使得清冽疏离的面容拢上了一层纸画般的韫色。 阮恩更是低了头,他甚至是觉得,眸中只有那绯色的衣角便已是自己贪心了。 程染方才站住,还未听出个什么名头来,便见田公公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程学士,皇上叫您进去呢。” -- 作者有话说: 尝试爆更,等我! 第4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三十九 程染跟着田公公的身后,走进了御书房,鼻间首先闻到是紫宸檀木独特的香气,内里也是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并不是古装剧里一片黄灿灿透着廉价感。 程染走过去的时候,老皇帝正正好写了一个“为”字。 他手上的皮肤是一种松弛的黄白色,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老年斑和已经不再有弹性的皮肤,这个“为”字最后一点多多少少显的有些无力了。 其实老皇帝的年纪要比以往的那些皇帝长寿多了,六十多的年纪,自古以来能有几个帝王活到这个年岁的,况且嘉兴王朝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 单是这一点,程染心中便对着老皇帝高看了一分。 “程学士来看看,朕这个字怎么样?”老皇帝放下笔,抬起眼来看向程染。 老皇帝其实年轻的时候无论是长相和气势都与梁锦桢一般无二,甚至还比梁锦桢多了一份狠戾,因此他也唯独偏爱梁锦桢,即便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他都没有什么感觉,可大概是岁月不饶人,年轻时候的念头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晚年也只知道享乐,一双凌厉的眼眸也日渐浑浊。 程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字,怎么说呢?中庸,带着一点锋芒,但是那锋芒怎么看怎么透着小家子气。 “回陛下,陛下的字自是极好的。”程染回道,她这是完全是按照原身的性格来的,原身在旁人看来总是清清冷冷的,但若是面对权势就不一样了,只不过这只是第一招罢了。 只是程染的神色太过平淡,仿佛老皇帝点个墨点他都会这般说。 “程学士,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老皇帝这话落下,身旁的两位翰林院的学士神色俱是一颤,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装不存在。 “陛下是要听实话?”程染非但不惧怕,反而直直的迎上老皇帝的目光反问道。 这深秋便是这个性子,即便是晌午日头最盛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暮气,不过这浅薄的日光照在程学士身上,倒是冲淡了他身上的冷冽疏离,不再是那般没什么温度的模样了。 “那程学士便说说,你的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老皇帝好似在看程染,又好似在看些别的。 “假话便是刚才那般,实话则是,平庸。”程染顿了顿又补充着开口。 “平庸到很难想象这是出自陛下您的手。” 完全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锋芒和霸气,有的只是软趴趴的小家子气。 御书房俱是一静,那两位翰林院的学士已是连呼吸都不敢出声了,田公公一张笑脸也僵在了面上。 老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难得的露出了些凌厉,他不出声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学士,若是在以前,若是他没有这样一副好的样貌,下场可想而知。 而此刻,老皇帝却忽的笑了。 一向最懂圣心的田公公猛的松了一口气。 程染低垂了眼眸,这便是那第二招了,欲擒故纵。 好歹她那些历史剧都不是白看的,古往今来皇帝都是被高高在上捧着的,何曾听过说自己不好的话,她这般跳出来说不好,定是能得到另眼相待。 又是顺利完成剧情的一天,开心! 到最后,老皇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赏赐了程染好些东西。 只见程染走出了御书房,却又忽的折返了两步,她看着候在门前的小太监。 阮恩被程染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哆嗦着身子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他一身白嫩的面皮此刻倒是在那鸦青的太监服上显眼的很。 “果真是你。”程染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唯唯诺诺的小太监有些面熟,这般出来,又看了一遍,果真是那个给自己递状元服的胆小的小太监。 阮恩只觉得在程染开口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他一时又惊又惧,又泛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程染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攥的惨白,本就瘦弱的双手此刻紧紧绞在一起,透出一丝血液不通畅的青色来。 田公公看着程染对着阮恩开口,便主动开口说道:“这孩子叫阮恩,别看他年纪小,胆子小,却是记性极好的,陛下特意让他在跟前伺候。” 不知怎的,阮恩在听完田公公的话后,面色刷的变的惨白又空洞。 程染点了点头,临走之时,他对阮恩开口:“松些罢。” 只见阮恩紧紧攥着的手,指甲直接深深嵌进肉里,深的要破了皮。 阮恩猛的松手,却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程染。 程染与贺温回到翰林院,他将将站住,他在御书房被夸奖赏赐的事情便已经传开了,各位同僚皆是来祝贺他。 科举六元及第,初次授官便是正五品,来到翰林院的第一天又得了陛下的夸赞和赏赐,这怕是不日就要飞黄腾达了,无论之前他们心中怎么看不起程染,无论是如何嫉妒,此刻却也是扬起一副笑脸争先恐后的来祝贺,唯恐落了下乘。 那目光似是要长了舌头将她从头到尾的舔一遍,程染猛的蹦开,跟众位有些过分的同僚拉开距离。 “多谢。”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便匆忙躲开。 可这些人中唯独贺温半分不言语,没有祝贺没有恭喜,好似从御书房中出来,贺温便没有与她开口说话。 她是得罪了贺温?不应该啊,两个人话都没有说两句,怎么可能得罪了对方。 算了,她本就不擅长交际,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这样也落的清净。 下朝的时候,贺温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憨厚的面容板了起来。 “程学士。” 程染站住侧身看向贺温。 贺温板着的面容似是染上一层红晕,又或者是这日落的缘故使得他面色有些不太一样。 “在御书房,你为何那样说?”贺温眼中露出些烦躁和火气来,他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耍心眼,若是陛下真的当了真,那么此刻程染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程染终是明悟,原来这大兄弟竟是因为这生气了,主要是她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自是不清楚贺温的火气缘由,她今日确实是冒失了,想着贺温也算是一番好意,若不是碍于人设,程染倒真是想跟这位大兄弟说一声谢了。 但她不能崩人设,只见这落日余晖落在她眉眼上,天青色的瞳孔浑润内秀,她这般侧身开口说道: “富贵险中求,权势也不例外。” 第41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 贺温憨厚的面容逐渐怔住,他一双眼睛里透着质疑,他并未在程染的身上感觉到汲汲钻研的诡滑,虽不过只是相处了一日,但是一个人带来的感觉不会错的。 程染转过身来,黄昏余晖洒落在其中,而少年眼眸中的薄凉划破这一道温韫的天堑。 “若不是权势,我苦读多年是为何。” “我自始至终所求的便是权势。” 我为之钻营,为之算计,为之不顾良心,皆是为了这天底下的权势。 无人敢再欺我,无人敢再辱我。 原身程染宁可摔的粉身碎骨,也绝不苟延残喘,只有受尽了淤泥里的苦,才知晓,即便如夏蝉,即便如蜉蝣,只要得到过,便足矣。 程染转身离开,她想她大概又失去了一位好同僚。 她的路便是如此,程染是个小人,阴暗,不择手段,绝非善类,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程染。 街市熙攘,黄昏沉落,晚霞带着最后的挣扎晃的人睁不开眼,那一身绯衣的程学士,瘦削的脊背挺的笔直,他自巍峨的宫门前一步一步远去。 周身的冷冽疏离与那喧嚣分割开来,只让人觉得荒凉寂寥。 贺温站在原地,他看着绯色的官服上墨发微漾,良久,腿都有些麻了。 他后悔了。 他当初便不该跟恩师争论。 程染走回首辅府时,怀里被塞了不少东西,卖青菜的大妈笑呵呵的塞了她一把青菜,让她可劲吃,不够她还有,还有那卖水果的大叔,也递给她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甚至还有一大婶,抱了一颗大白菜一个劲的塞给她。 直到最后,程染实在拿不了了,这才停止了攻势,然后大爷在程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说道:“明儿你下朝,我们再给你送。” “看把孩子瘦的,都当大官了,还这么瘦。” 众人笑的憨憨的,只觉得看着程染,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孩子长的可真好,就是瘦了些。乐文小说网 程染成功的凭借刷脸跟首辅府外一条街的大爷大妈混熟了。 圆圆看到程染时便见程染都快被那青菜豆腐水果给埋了,甚至胳膊上还挂了一块油汪汪的五花肉,嘴里还塞了一把糖豆。 “公子,您这是......”圆圆边接东西边笑着问。 程染无可奈何又带着那么点得意开口:“还不是我太受欢迎了。”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圆圆还是头一遭听见程染用这种语气开口,只觉得平日淡淡的好似随时便抓不住的公子一下子鲜活了许多,她不由的弯腰笑了起来。 可是她笑着,忽的顿住,嘴里带着一丝抽气声。 程染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匆忙问道:“怎么了?” 圆圆急忙笑着摆摆手,在接过东西的同时悄悄离程染远了些。 程染照常笑着将东西尽数递到了圆圆的手里,然后他突兀的搭上了圆圆的肩膀。 只见圆圆浑身僵硬起来。 程染冷了面色:“你后背怎么了?” 圆圆的此刻的笑容多多少少带着些刻意了,她只是躲开了程染轻声说道:“公子,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圆圆这种自幼练武的人身体,尤其是腰肢是极为柔软的,可是方才圆圆接东西的时候却只是头低了下去,后背挺的直直的,这般若不是后背受伤那便是扭了腰,可圆圆武功高强,怎么可能扭了腰。 “别动。” 程染的声音透着少见的冷厉,似是寒冬十尺的那抹冰。 程染手指轻轻按上圆圆的后背,只见她神情不变,可是面色多多少少白了几分。 “公子,没事的,过两天便好了。”圆圆也不再掩饰,只是习以为常了这般开口。 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家族训练出来,后来又来到大人的身旁,遵守命令是第一等要事,不要说是伤,便是送了命也是应该的。 “他抽的?”程染缓缓开口。 圆圆并未回答。 程染起身便要走,圆圆抓住程染的手腕,她此刻心中不是欢喜,欢喜是那些普通姑娘看到喜欢的人为自己出头才会产生的感情,她不是,她只是一件工具,公子没必要为了一件工具去得罪大人。 “公子,奴婢无事。” 时隔许久,奴婢这个称呼又回到了圆圆的嘴里。 程染并未回身,她也没有看向圆圆,她知道处于这个时代中,圆圆的身份是如何的低贱,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一点开心。 “我去去就回。” “还有,今晚我吃酒酿丸子,清灼白菜,就用这些菜做。” 说完程染便挣开了圆圆的手,径直离开小院。 来到书房门前时,程染并不觉得自己冲动,相反她冷静的很,只是,她极为厌恶,甚至是不能接受,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那样会让她厌恶自己。 她明明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重新爱上自己。 敲了敲门,隔了三息后顾积阑才开口让她进来。 书房昏暗的很,窗外就已是染上了星子,只有最后一丝光线还在硬撑着。 可是即便是现在昏暗的几乎要看不清面容,顾积阑竟也没有点灯。 程染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也不知道什么是人与人交际的艺术,她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圆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大约在这昏暗中顾积阑看了她一眼,至于是什么样的神色就不得而知了。 “她做错了事情,自是要罚。” 程染走近了,在顾积阑的紫檀书桌前站住了。 “她犯了什么错?” 顾积阑缓缓起身,从一旁的木叶柜上拿了火折子,微弱通红的星火便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火折子的点点光亮移到了鹤形的鎏金灯上,霎时间阴暗的书房泛起了了灯火,只不过是只点了这一盏,到底还是有些看不分明。 “你夜游秦淮河,她却知而不报,这已是破了规矩。” 程染攥紧了手心,她望着灯火下的顾积阑,他神态随意,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 诚然,这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不回去,是她执意要去,归根到底,错的是她。 “程怜已经死了。” 程染抬眸冷冷的看顾积阑。 第42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一 顾积阑手中还拿着火折子,并未放下,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有周身寒凛的气势冲散着淡黄色的光晕。 然后他抬眸,上挑的眉眼似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般。 “程怜已经死了。”程染又重复了一遍。 “我更不是程怜的替代品。” 我无法按照你的想法活成你想要的傀儡。 “圆圆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 “错的是你,顾积阑。” 她的话音落下,脖颈忽的被顾积阑掐住,这般近的距离,这晦暗的灯火下,他这般寒着周身,让程染想起来初见顾积阑时。 在那个雪夜里,他便是这副模样,他的寒不同于冬日里雪地里的寒,而是这个人即便就站在你面前,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你也依旧看不透他,像猎物面对野兽一般本能的觉得恐惧,而在这种寒意和恐惧下,他的眼下的一滴朱砂痣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顾积阑的手逐渐收紧,程染只觉得血液开始上涌,逐渐的开始喘不过气来。 “叮!检测到实习生有ooc倾向,为避免扰乱剧情,特此对实习生进行惩罚。” 程染浑身微颤,她面色惨白,即便是这在昏暗的灯火下,也依旧惨白的显眼,身体逐渐冰冷,染上寒意。 一滴温热的血滴落在顾积阑拉掐在她脖颈的手背上。 接近着又是一滴。 顾积阑的手猛的松了下来,那温热的血液像是滚烫的水泼在了他心头上,烫的他如梦初醒,烫的他乱了心。 顾积阑的手垂了下来,程染强撑着身体,没使自己摔地上,或是跟圆圆练武真的有了成效,她这次竟是没有直接昏死过去,神志还保留着清醒。 可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ooc了。 按照原剧情,程染是顾积阑的舔狗,还有受虐倾向,且自私自利,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圆圆受伤而去质问顾积阑,非但不会,他反而还会讨顾积阑的欢心,变本加厉的折磨圆圆。 可是一切都乱了套。 程染一向没皮没脸惯了,大学的时候,室友看不得她不与人交流的怪癖,对她阴阳怪气,到最后直接指名道姓,还有妈妈,邻居,所有认识的人都拿她当个异类,对她窃窃私语,可她从那流言蜚语中走了出来,自此便万事随意。 任风吹雨打,她自巍然不动。 可是,她这一次倒是不想继续舔着顾积阑了。 任务很重要,她的心情也是。 “小舅舅。”程染出声,声音略略有些沙哑,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日后我的错,我自会承担,不要殃及他人。” 话语落,程染只觉得这心口的疼痛竟是蔓延开来,那丝丝缕缕的痛楚像极了心脏扎进去无数根针,那些尖锐的针随着呼吸交错,将一颗心刺的七零八落。 这痛楚让她弯了腰,她扶着一侧的书架,喘了几口气,然后抬起脚步,踉踉跄跄的扶门而出。 夜色彻底沉了下来,奴仆将青石板上的路灯点燃了,程染靠着这灯光,不至于认不清路。 走到院子的拱形门前,程染靠着门,大口的喘着气,手紧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的击打的心脏,似乎这样能让她好过些。 “我知道崩人设了,够了。” “死香蕉。” “228......” “惩罚也要有分寸的,友好一点嘛。” 也不知道是时限过了,还是那个死香蕉受不了程染的念念叨叨了,总之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总算缓缓减轻了。 这刻骨的疼痛褪去,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浑身都是虚汗,半丝力气也没有。 又歇了一会儿,程染才迈开脚步。 昏暗的夜里,风刮的有些过分,像是带着刺,猛的划过脸庞,在这凶凶的风里,程染见前方亮着一盏灯。 圆圆提着灯站在院门前,她站的很直,在这狰狞的夜里透着吞噬不掉的温柔,她也看到了程染,只不过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上前迎着。 她站在原地,看着程染步伐缓慢,有些踉踉跄跄的走着,鼻间无法抑制的涌上酸意,红了眼眶,泪水涌上来模糊的来人的身影,只映着这明亮的灯火。 “走吧,饭做好了吧。”程染走过来开口。 圆圆笑着说道:“好了,还多做了一道香酥苹果,公子带回来的苹果挺甜的。” 说完,圆圆还是笑着的模样,只是那泪水掉落了下来。 走到屋里,圆圆便瞧见了程染雪白脖颈上刺目的指印,偏生公子实在是太白,这指印泛着青色,醒目极了。 程染也发现了,她明日还要上朝,这痕迹必定是消不下去的。 “公子,圆圆用着药油给公子使劲擦擦,明日早上再扑点粉应当能遮掩过去。”圆圆开始去拿药油。xしewen 程染一思量,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相较于这青紫的指印,她更愁的是如何把崩的人设补回来,她有想过把今晚上闹的这一场当做是因为对顾积阑有着那种阴暗的想法才做的。 可是,顾积阑又不是傻子。 唉。 她一定要表现出自己还是对顾积阑有些那些阴暗想法的样子,却又因为顾积阑的做法伤害到了自己的自尊心,所以她想当舔狗,可是又拉不下面子。 总之,让顾积阑知道程染对他有想法就行了。 就是那种我要粘着你,却又不给你脸色。 程染终是明悟了,只觉得这个解决办法好极了。 第二日,程染起的极早,甚至不用圆圆叫她,她昨晚上已经筋疲力尽了,躺床上话本都来不及看就睡了过去,自是要醒的早些。 圆圆看着她脖子上的痕迹,青紫色变成了青色,痕迹还是有些严重,圆圆拿着脂粉,往程染脖子上涂,程染的皮是雪白的,此刻倒也不怕涂多了看出肤色差。 涂完粉的程染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一口气跑到侧门,只见顾积阑的马车还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那匹雪白的马驹在看到程染这个生面孔后,甚至不耐烦的哼哧了一声。 加油,程染,你是最合格的舔狗! 第4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二 于是,顾积阑出来时便见程染一身绯色白鹇朝服,站在门前,如亭亭净植般,从惑人的罂粟花中硬生生的开出了一株寒莲。 顾积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走到马车旁,抬脚上了去,紧接着,程染青玉白芷般的手指也扒拉上了门框,这修长雪白的手指与这黑檀门框对比有些冲击,而那绯色的朝服,初看到却好似话本中的艳鬼才有的模样。 可程染不是艳鬼,她是舔狗。 她没等顾积阑开口,便自顾自的走了上去。 顾积阑一向是不喜爱享受,更是与奢靡攀不上半分关系,马车内不算小,挤两个人绰绰有余,可也只绰绰有余了,因为除了一方香炉,一方青缎引枕的靠背之外,旁的什么都没有。 简直是过分寒碜了。 因着只有这一个靠背,程染便坐在垫子上,挺直了腰板。 “下去。”顾积阑开口。 程染:我听不到。 “下去。”顾积阑又说了一遍,不止声音大了些,连语气中冰冷的意味也重了许多。 没办法了。 程染直视着顾积阑,直直的看着他,天青色的瞳孔幽幽深深的。 就在顾积阑以为她又要说些什么那不自量力的话时。 只见程染顶着这么一副风清月浓的面孔说道:“我不。” 马车内静了下来。 顾积阑微微抿了下唇,他将视线放在程染身上,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更是没有把程染踹下去。 于是,程染凭借自己的厚脸皮成功的蹭上了车。 不用自己跑着去上班真的太爽了。 程染想着自己务必要表现出一种我粘着你,但是我就是不理你的模样,便一路上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脊背更是挺的笔直。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那容貌浓丽,气质冰冷的玉面首辅大人缓步下了车。 然后那姿容绝佳的程学士,跟在首辅大人的身后也下了马车。 再然后,风光霁月的程学士,揉了揉腰。 二人一前一后,一身靛青一身绯色,一人仙鹤祥云,一人白鹇细莲,明明都是朝服,却硬生生的穿出了情侣装的既视感。 而程学士一边揉了揉腰,一边板着个脸。 一下子信息量好大,在场的众官员又一次想起了首辅大人和他那姿容绝佳的门生之间的艳事。 先有首辅大人破了嘴唇,现在程学士又揉了腰。 难不成,首辅大人竟是上面的那个?! 众人这般想着,竟是觉得合理极了,之前未见过程染,便以为是俊朗的精壮汉子,所以才令那玉面阎王臣服起来。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程染是何等模样,生的好看是真的,只不过精壮却是半点边不沾。 原来他们一直都站错了cp啊。 众官员:磕到了磕到了! 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能在心中暗搓搓的想着,面上却显露不出分毫来。 上了早朝时,程染明显的感觉到贺温的疏离,原本二人是站在一起的,可是两个人之间却好似筑起了一道冷漠的墙。 程染心中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大兄弟。 早朝又是在无关紧要的扯皮中度过。 程染回翰林院挂了牌子,便开始看那些陛下已经看过却懒得回复的折子。 这有一道折子很是有趣,一名叫查恒运的边疆大臣,他们那有名的便是哈密瓜,他很是喜欢,便想着给老皇帝送些尝个鲜,于是他便送了。 可是这陛下的口味与他不同,只觉得一般,便回复说朕已经知道是什么味道了,朕收到爱卿的心意了。 好家伙,这位大臣心中觉得不是太满意,这哈密瓜这么美味好吃,他一个奴才都天天吃的到,身为天子的皇帝陛下却只能尝个鲜,于是他的忠君之心便熊熊燃烧了。 那请安的折子是一道接一道,那哈密瓜是一车接一车。 直把老皇帝吃的直犯恶心,闻着味脸都白了。 但是对方也是忠心,这没办法批评啊,于是老皇帝给他回复说,朕真的知道是什么味道了,运哈密瓜太过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朕就不吃了,爱卿若是喜欢,便把朕的那一份也吃了吧。 普通人大概就到此打住了,可这查恒远可不是一般的忠君,只觉得陛下体恤他,那个感动啊,于是便叫运送哈密瓜的兵顺带着送信,这样两不误。 于是,这请安的折子又是一道接一道,哈密瓜是一车接一车的运。 直把老皇帝的脸都吃青了。 后来,只要有这个大臣请安运哈密瓜的折子,翰林院就直接拦了,省的老皇帝看着折子就要吐出来。 程染看着这折子直乐,乐归乐,细细一想,这大臣手段也挺高明的,这一车接一车的哈密瓜没有白运,在老皇帝心里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憨厚也好,忠君也罢,总归都是些好印象。 照往常盖了个已阅的章,程染便把这折子放在了一旁。 江南连日多雨,河流隐隐有决堤之势,这折子重要,程染捡了出来,西北地区干旱,百姓几乎颗粒无收,这个请求开仓放粮,也捡了出来。 某某官员又进贡什么宝物,某某官员政绩突出。 这个王朝有好有坏,有兴盛,有低迷,但百姓总算还是有一隅之地。 程染又想起来自己的下一个任务,翻案。 当年程家被诬陷卖国通敌,满门抄斩,而程染却是在在数月之前被程荣带离了程家,才幸免于难。 当年程家士族门楣,掌管三省六州的官盐大权,一度富可敌国,辉煌不已。 极盛之时必将迎来衰弱,这似乎是一个诅咒一般。 门庭显赫的程家一夕之间,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那血绵延数里,深入泥土,数月后的一场雨还能激起那浓郁的血腥味。 程染自幼便知晓自己的身份,母亲程怜是程家的嫡女,父亲是永安侯府的侯爷,他合该是那尊贵人中的一个,却终日在泥腿子和贱种的名声中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太渴望恢复自己的身份了,太渴望摆脱那肮脏不堪的出身了。 于是程染便准备开始走上那条作死的道路了。 程染看着面前的永安侯府的牌匾,然后上去敲了敲门。 -- 作者有话说: 今晚上再爆个大的 xしewen 第4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三 其实永安侯府在程染科举时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手脚,程染就已经住进了首辅府。 虽说永安侯府在满是权贵的汴梁也能够独占一席之地,但是顾积阑同样是人人都不敢碰的一个存在,两相比较,永安侯府就选择了沉默。 甚至在宁玉拜了顾积阑做挂名老师,老侯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程染敲了门之后,半晌门才被打开,沉闷的声音响在耳侧。 奴仆只是将这门开了一个仅能容一个人进去的空间,他站在这门前,看着程染。 怔了半晌,奴仆才开口:“大人要找谁?” “宁玉。” 宁玉纤细的手腕猛的一顿,一滴淡墨色滴落在这画上,将人物的面容晕染开来,然后他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这手下只差最后一笔便完成的画作,只见那画作上的人着一身绯衣,织金绣袍,到好似是嫁衣般。 宁玉知道自己有问题,他有些......疯魔,并不是那般不疯魔不成活,而是他即便是疯魔了也活不下去。 那些日日夜夜的压抑的念头在他心里头不住的翻涌,似是浪潮般汹涌无尽,午夜梦回却是在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狭窄逼人又散发着酸臭味的茅草屋里,他伤的意识不清,高烧不退,死的念头第一次在他心中萌生。 他是永安侯府的小侯爷,生来除了天家便再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尊贵,可是,他却怀着这般肮脏下作的念头。 “请进来。”宁玉放下手中的笔,将画作卷起来插进一旁的卷缸中。 “直接请到书房。” 小厮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外才传来脚步声,而宁玉原本坐在书桌前的身子猛的站了起来。 他将将离开书桌,便只见程染走了过来。 那日在楼台之上,看状元游街,居高望去,总是看的不太分明,而此刻程染就这般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初冬的日头透着一种风霜的雪白感,宁玉望着程染,略微怔了一下,只觉得那状元游街竟好似是昨天的事情。 只不过,程染与初见时的模样又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他竟是越长越发好看。 “程哥哥.....”宁玉开口,他这般都是显的有些拘谨起来。 程染想着,原身是怨恨极了宁玉的,恨他抢了自己原本该有的地位和身份,所以,他一得势总想着去宁玉面前膈应一下他,顺便告诉了宁玉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迟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妥妥的得志便猖狂的炮灰反派人设。 “程哥哥,这个称呼倒也对。”程染眼神一顿,务必要使自己的神色带着三分淡泊,四分嫉妒,还有三分得意,如此层次分明才能完全的展示出程然的复杂心理。 然后程染蓦然的笑了一下,以期望达到一种小人得志的阴暗笑容。 而宁玉还是自在顾积阑府邸之后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面对程染,只见程染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望着自己许久,天青色的眼眸在这霜雪般白的日光下,浑润的瞳仁流淌着潋滟的光泽,然后他便忽的笑了。 宁玉原本一颗压抑的心思忽的又翻涌了上来,只觉得瞧着眼前的这人,怎么看怎么都不真实,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虚无感,可因着程染这忽的一笑,似乎雾散花现,有了那一点真实感,也正是有了那么一点真实感,宁玉只觉得,他原以为是一朵雪莲,此刻蓦然看清,竟是透着罂粟的邪气。 大概相由心生,是他将那雪莲看做了罂粟,便生出了压抑的念头,这般望着他,似是饮鸩止渴。 “你可知我确实是你的哥哥。” “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对不起了,小白花主角受,震不震惊?意不意外?! 没想到吧,我就是你的哥哥,你眼中父母恩爱的场景都是假的,你父亲就是个大渣男,你是小三的孩子。 破灭吧,主角受。 然后程染便见宁玉白嫩的脸庞忽的失了血色,似是风雪中的一朵小白花,摇摇欲坠,可怜极了。 程染:为了剧情,为了人设,抱歉了孩子。 因着宁玉身量还未长开,比程染要矮上那么一截,所以程染便俯身下去,他这般近的距离竟是从宁玉的瞳孔里看到了微微的震颤,他竟是连呼吸都不稳了。 有些负罪感,但她还是要走完剧情的。 “你可知道,你那人面兽心的父亲,还有你那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原本都是我的。” “记住,总有一天,永安侯府是我的。” 宁玉的呼吸都要停住了,他心中翻滚的压抑念头忽的停下,他之前疯魔,似是饮鸩止渴一般没完没了的画着那画作,心中只觉得生了那些念头是最为肮脏下作的,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可是这般看来,他确实是罪大恶极,他夺走了程然的一切。 原来你想要的便是这些吗? 那么,是不是你得到你想要的,而我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宁玉直视着程染冷冽疏离的眸子,他能在那双天青色的瞳仁中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身影,那日风雨淋漓,他窝在程染的怀里,高烧的他看不分明对方的面容,却只觉得有藤丝缠绕,随着对方的呼吸一点一滴的将他束缚住了。 只见宁玉雪白清润的面容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哥哥想要这侯府,尽管拿去。” “属于哥哥的,旁人沾染不了半分。” 程染一时怔住,她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啊! 第4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四 你的剧本是跟我的不一样吗?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程染:??? 程染一脸懵逼的看着宁玉,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捋捋。 咂摸了许久,程染咂摸出了一点想法来,定是因为那次青峰寨自己抢了主角攻的功劳,救了宁玉,所以宁玉对自己的第一感官其实是不错的。 而他即便是这么说要来抢侯府,宁玉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不会太反对,因为他是小白花啊,善良的主角受啊。 圣母心泛滥可是什么都答应的。 失策了,程染只得冷冷的看着宁玉,眉头微皱,涌上来了那么点厌恶。 “当年那人面兽心的男人便也是这么哄骗我母亲,你可真是子承父业。” “若是早知道,我当初便任由你死了的好。” 宁玉眼眸中那么一点微弱的光亮忽的熄了,他后悔了,若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任由自己死在那狭窄逼人的茅草屋里。 “你骗人的......”宁玉带着颤抖的气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便下意识的抓住了程染的衣角。 好似那日淋漓的山寨上,倾盆雨与刀光剑影,他瘸着腿,只能紧紧抓住那人的绯色衣角。 “你骗人的,哥哥。”像是要得到程染的肯定,宁玉攥的更紧了。 瞧着宁玉是真的害怕了,程染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这崩了的剧情总算回到正轨了。 厌恶我吧,尽情的厌恶我。 程染却是看宁玉,冷冷的,不带有任何的温度的目光:“我后悔了,若是那日你死了,该多好。” 然后,程染将那被宁玉攥皱了的衣角慢慢的,又坚定的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程染转身扬长而去,她怕下一秒宁玉会哭出来。 唉。 程染不知宁玉会如何想,也不太想知道,知道怕是自己心中又免不了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这些人都是游戏中的npC,跟她玩全息网游没有太大的分别,她不过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程染这般为自己找着借口。 “来一串糖葫芦,要糖衣多的。”程染停下脚步,站在扛着糖葫芦的老大爷面前。 大爷果然挑了一串糖衣最厚,山楂最大的递给了程染。 程染付了钱,便一手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这糖不算很纯,透着微微的苦涩感,山楂倒是还可以,酸甜可口,大概是接近年关了,这汴梁城的街道上比往常要热闹了些许,甚至平日里不常见的卖杂耍的也开始了,不止一处,却都处处叫好,程染看的开心,也扔些赏钱。 这酸涩微苦的糖葫芦便被她一口一个吃下了肚子,她有一个毛病,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便嗜酸,又或者嗜辣,总之,酸的她几日这牙都不能用,辣的她屁股疼才算完。 似乎这般对自己生理的挑战,能够掩盖住心理的问题。 这般出了神,牙齿不小心崩上了一粒山楂籽,疼的程染张开嘴哈出了白色的雾气来,眼角也挤出了一点湿润。 “吃不了就不要吃,做出这般姿态真是丢人。” 程染不用去看,但是听着欠揍的话便知晓是谁了。 林杉倒是变了许多,不再是那么咋咋呼呼的山大王的样子,开口虽然欠儿,却不带着侮辱人的词了。 他着了一件银灰色的皮裘,衬的他原本有些凶巴巴的表情顺眼了许多。 “你怎有时间出来了?”程染将山楂咽了下去问道。 林杉那次冒冒失失的跑到顾积阑的府邸对着程染一顿骂,然后又落荒而逃,让他爹知道了之后,将他好一顿揍,程染养鞭伤,他养屁股。 后来程染高中,他还是偷偷摸摸爬墙出来,只不过只看了那么一眼,便又被他爹逮回去了,然后又是一顿揍。 林杉接着继续养伤,养好了伤又被他爹关起来,请了六个夫子轮番教他学问,他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这好歹他学业有些长进,才被允许出门。 听到六个夫子,程染笑了笑,再多一个便可以召唤神龙了。 被捂了好几个月的林杉也变的白嫩嫩的,此刻见了程染的笑,面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这是一点没改,一天天就知道勾引别人。 一小摊贩上人挺多了,程染瞧见都在吃那柿子,她便走了过去,只见那柿子通红如灯笼,瞧着就好吃。 “来一个。”程染指了指,然后她又看到在她身后别别扭扭的林杉,补充说道: “来两个。” 火晶柿子皮薄如纸,浆汁丰满,里面宛如蛋黄一般,闻起来一丝蜂蜜的香甜气息。 程染将热乎乎的火晶柿子塞进了林杉的手里,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快吃。 程染将一根吸管轻轻捅破果皮,插入果肉,吸吮着这甘甜的汁水,只觉得一下子甜到了心里。 好吃到她笑的眉眼弯弯。 那清冽疏离的少年,一身雪白的长袍,手里捧着红橙橙的火晶柿子,清绝的眉眼微动,这惨白的日光下,两个人的身影似乎被打乱重叠在一起,林杉怔怔的看了一眼,猛的回神,心中的念头在撕扯着他。 其实他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并不是先生放他假。 脑子中混混沌沌的,林杉站在原地。 “我回了。”程染落下音时便已经开始向前走去。 一侧的不知是谁家的院子墙上,开的腊梅延伸了出来,未有青叶,只是那腊梅开的太过荼蘼,在寒风惨白日光下,竟透出几分舍生忘死来。 林杉看了半晌,一向思想简单的他竟是产生了几分伤感来,这伤感缠着他,一时不知道要先心慌意乱,还是要先难过起来, 到最后,林杉手里拿着火晶柿子,收拢了银灰色的皮裘。 这天越发冷了。 第4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五 程染回到首辅府的时候,竟意外的看到侧门停了长长的一排豪华奢靡的马车,绵延到青石板路的尽头。 这马车级别在现代怎么也算是玛莎这一级别的,一对比顾积阑的那简直是破大众。 程染回了自己的小院,圆圆不在,像是匆忙离开的样子,程染等了等,只见圆圆顶着这凶起来的风走了过来。 “公子,老夫人要见您。”刚刚站住,圆圆便开口说道。 老夫人? 程染有些不解的看向圆圆,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老夫人,程染仔仔细细翻着剧本,没看到她的剧情有什么老夫人。 “是大人的母亲,武安侯夫人。” 程染晃了那么两秒,才反应过来,是顾积阑的母亲,怪不得她的剧情里是没有的。 虽然顾积阑的真实身份是当年程家灭门案中幸存下来的孩子,但是他自程家出事之后便被程夫人的姐姐,武安侯夫人收养了,而且,巧的是,年前的时候武安侯夫人的儿子,真正的顾积阑生病早夭了,武安侯正是悲痛万绝的时候,程家出了事,武安侯就动用所有的势力,做了个瞒天过海。 就这样,程青尔变成了顾积阑。 武安侯的身份其实极为尴尬,因为这武安侯不是本朝封的,而是前朝。 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了,要问这老皇帝为什么没有将前朝的武安侯给除了,这就又牵扯出来许多的事情。 当年老皇帝还是个枭雄的时候,一次打仗中不幸受了重伤,被武安侯给救了,甚至后来的攻入汴梁,武安侯在其中的功劳也功不可没,所以,这种种事情,使得老皇帝留下了武安侯一家人。 武安侯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信任,索性就趁着老皇帝对他还算有些情份,要了块富饶的封地,远离的汴梁,做自己的土皇帝,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甚至年年为王朝贡献一笔不菲的税务。 也正是因为武安侯安分守己,当初程青尔变成顾积阑的事情,老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年关将近,武安侯夫人思念儿子,向陛下讨了旨,入汴梁来看望儿子,这浩浩荡荡的车马,便是武安侯夫人对顾积阑的一片心意。 程染的剧情之所以没有提到这一件事,是因为顾积阑身份被爆出来的时候,她早就死了,所以这后续的剧情跟她没关系。 程染点了点头,换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这长衫内里用银线绣着祥云,走起来,自是一派风流。 程染来的时候,武安侯夫人正在跟顾积阑说着什么,只见她面上一片无奈却又带着宠溺的神色,而顾积阑还是往常那副冷冷的模样,对于武安侯夫人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回应。 “大人,程学士来了。” 武安侯夫人这才停了声,然后她将目光投向刚刚进门的程染,神色一怔,有些失态了,随后她将神色收拾妥当,重新打量上程染,面容带着轻轻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你便是程染?”武安侯夫人开口。 程染点了点头,虽然大家对顾积阑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但此刻也不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事,便点了点头回到: “回夫人话,小子便是程染。” “生的真好。”武安侯又说了一句,随后她便转过身去,对着顾积阑殷殷切切的劝慰着。 “你如今也已经二十八岁了,如何能不娶妻生子,我在这人世间还有几个年头可活,你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 程染老老实实的,甚至是有些无聊的听着顾积阑被催婚。 只见顾积阑的神色终是变了变,他的目光极其隐晦的在程染的身上转了一圈后才缓缓说道:“不见。”xしewen 武安侯夫人被气的直捂着胸口。 “儿啊,算是为娘的求你了,只要你去看一眼,无论有没有合眼缘的,都行,都依你。” “咔嚓咔嚓.....”程染嘴里磕着瓜子,百无聊赖。 无论武安侯夫人怎么说,顾积阑丝毫不动摇。 程染看过去,只觉得顾积阑这人真狠,按道理来说,武安侯夫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把他养育了这么大,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他竟是铁石心肠,丝毫都不顾及老夫人的感觉。 忽的跟顾积阑的目光对上,程染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来,被抓包了,于是赶紧又低下头。 这般武安侯夫人气的直抹眼泪。 “我去。”顾积阑忽的开口。 武安侯这锤胸口的动作一顿,神色颇有些不敢置信,然后才喜笑颜开。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程染照例跟圆圆说道:“若是我回来的晚了,不必等我。” 圆圆点了点头。 越接近年关,这翰林院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各地请安的折子多如牛毛,还是各种贡品,总之让人有些焦头烂额的。 而程染的忙和他们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上一个级别的人处理东西比以往要慢上了些许,所以就造成了这样一个场面,她上午的时候无事可做,晌午也不忙,下午就忽的事情多了起来,每每都要过了戌时,甚至要到亥时才能结束。 那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月上中天,冬日的夜总是分外寒冷,因为这些,圆圆没少抱怨。 而这日也不例外,一般晚上加班御膳房特意煮了参茶和糕点来,只不过今晚上,程染喝了这参茶便止不住的犯困,哈欠都打了两三个了,她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到最后她还是睡了过去,而这时,守在翰林院的小太监看了一眼,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圆圆约莫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公子这个点该回来了,她便将饭菜做好,温着等程染回来。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饭菜都凉了,程染还没有回来。 圆圆面色一寒,心中直是突突的跳,大脑有一瞬间的麻痹。 再怎么晚,这个时候公子也应该回来了。 圆圆起身披着蓑衣,漆黑的夜被这轮月照的澄明,自天际洒下来了细雪,她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意和杀气匆匆离开。 第4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六 皇宫此刻早就落了锁,那魏敬恒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用说还有那御林军,圆圆一个人是连靠近都无法靠近的。 只能找大人了。 可是大人被老夫人叫去了庄子外的温泉庄,举办了宴会,圆圆心中隐隐约约的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大人这般,倒像是被调开了。 圆圆心头一凛,她不敢再想,她原本就是武安侯训练出来的暗卫,怎么能质疑主子呢? 可是,公子出事了。乐文小说网 圆圆骑马在这深夜的汴梁城内,马蹄声阵阵扬起了那细雪,她似是一把锋利的箭划破了这寂静的汴梁。 她一路疾驰到了城外温泉山庄,飞身下马,拿出腰间的令牌。 “暗卫青珂,有重要的事情跟大人汇报。” 门前的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转身佯装开门,却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二话不说的朝圆圆攻去,只见那剑在银白的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寒意。 圆圆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她此刻心中已经是明了了。 对方也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只是开口说道:“你便只当做今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圆圆不解,她不明白,夫人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不怕大人知道的后果吗? “我清楚你们的意思。”圆圆沉默的半晌。 两人听罢把软剑收了起来:“身为武安侯府的暗卫,一切以命令为准,你回去吧。” 圆圆转身,步伐微的一顿,只见她出手极快极快,那飞镖几乎察觉不到踪迹,二人便已被她割喉。 圆圆踏过二人的尸首,面色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知道归知道,可那是我的公子。” 圆圆顶着凌冽的风雪走了进去,这温泉山庄的气温自是不同外面,绿颚梅开的洋洋洒洒的,在这枝桠上一时分不清是细雪还是花朵。 程染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她陷入了一个无法脱身的粘稠的世界,疲惫至极,似乎这般顺从本意睡了才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想睡。 “陛下,程学士已经睡下了。”田公公面白圆润的脸笑起来褶子越发明显。 老皇帝嗯了一声,便摆摆手,田公公会意的退了下去。 这程染,倒是没有顾积阑没有难搞,老皇帝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似乎又想起了从前的时候,浑浊的眼眸微微晃动着。 只见这巍峨空阔的皇宫内,清冷的月辉洒了一地,身材健壮的太监肩膀上扛着一个人,那人被黑色的布裹住了,遮的严严实实,只见他脚上一双官靴,还有那绯色的下摆。 太监扛着人,脚踩在这将将下的细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阮恩今儿又被余贵妃罚了跪,到这个时候才被放了回去,他只觉得一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钻心的疼痛和这极寒极冷的感觉,让他差点走不动道。 他靠着墙歇了一会,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揉着膝盖。 簌簌的声音响起,他吓的立刻就站直了。 垂头看去,却是看到了浣衣坊的太监扛着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那绯色的衣摆随着对方的动作起起伏伏。 阮恩大脑一片空白,他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那衣摆,是程学士的。 当初田公公说他胆子小,也不会说话,唯独记性好,这并不是诓人的,虽然他是因为旁的原因才能够在御前伺候,可是他的记性也确实是好。 程学士怎么会..... 一瞬间,阮恩的心中涌起来许多的念头,可唯有一个念头最为强烈。 陛下要对程学士下手了。 圆圆看着眼前阻她的人,其中有很多她熟悉的人,而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俱是将剑指向了她。 身上很冷,这雪下的越发大了。 她受了十二处剑伤,而她的剑上也染了九个人的血。 可是,她还不够快,她的公子还没有回来。 “青珂,放弃吧。”男人开口,青珂是他训练出来的,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圆圆咳嗽了两声,浓稠温热的血从她的唇角溢了出来,她按着自己受伤而颤抖的手臂,缓了会儿,圆圆坚定的摇了摇头。 月如弓,寒月白霜,绿梅压枝头。 刀剑相撞的声音凌厉又血腥。 “大人!”圆圆红着眼眶喊着。 而那边,奏乐声绵延不绝,筹光交错之际言笑晏晏,透着旖旎的景色。 顾积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思绪难平,一直惴惴的。 “积阑,这是何尚书的嫡女,何婉儿。”武安侯夫人拉着一貌美端庄的女子走来。 顾积阑兴致缺缺,连目光都未施舍半分。 被当做空气了何小姐面上尴尬不已。 “青珂,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你这是背叛。” 圆圆每喘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肺腑都要被绞烂了,她对于那些话充耳不闻,只是大声的喊着:“大人!” “大人!” “公子出事了!” 男人面色一寒,不再对圆圆手下留情,他的剑还未染血,他想着,这便是青珂最后的归宿了。 男人下手极快,在这寒月下,在素雪中,泛着凌凌的光。 圆圆摔倒在地上,她已经听得了乐声,大人就在那,她一定要过去。 她提着最后一口气,躲过了男人的一剑,脚尖轻踩那绿梅枝头,纵身飞跃过去。 男人凌厉的寒剑紧随身后。 “大人!”圆圆用尽了力气拼命的喊着。 手里端着茶杯的顾积阑面色一寒,他猛的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极快极快的冲了出去。 入目便是圆圆一张染血的脸。 他只觉得心头被狠狠的震了一下,那血腥味好似伴着这簌簌的雪来,堵他喘不过气来,下一秒黑金鞭自他手中猛的抽向那男子。 圆圆浑身鲜血,她在看到顾积阑的刹那,圆润的眼眸猛的染上了神采,可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她便伸出手,那沾满了血迹的双手,在这冰冷的雪地上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路,她就这样固执爬向顾积阑。 顾积阑快步走过去,圆圆这才终是落了泪。 “大人,公子出事了。” 第4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七 圆圆的话让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彻底明了了。 武安侯夫人在顾积阑的身后追了出来,她面上极为难堪,又带着些悲凉。 “积阑,回来。” 顾积阑将重伤的圆圆抱了起来,他并未听那话,径直的离去。 “积阑!”武安侯夫人脸上流下一行清泪,她惶恐的看着顾积阑的背影,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 她扯着顾积阑的衣袖哭着说道:“娘也不想啊,积阑,娘也不想。” “可是,积阑,你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别去,今晚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武安侯夫人近乎哀求的语气看着顾积阑,她哭的悲凉又惊恐,一双手攥的紧。 顾积阑侧目,那双上挑的眉眼此刻透着极致的冷,冷的像是终年积雪不化的寒冰。 “夫人,您越界了。” 彼此的身份都清楚,何必做这副姿态。 顾积阑挣开了武安侯夫人的手,抱着圆圆就匆忙离去。 武安侯夫人被那一句夫人砸的懵懵的,然后她凄凉的看着顾积阑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我不是什么夫人,我是娘啊,积阑。 顾积阑出了温泉山庄,将圆圆交给了手下,他骑着马,手里拿着那黑金鞭急匆匆的冲向皇宫。 这雪太寒,太急,落在顾积阑的眉眼上,打湿了顾积阑的墨发,使他冷的有些骇人。 耳旁连风都是簌簌的声响,顾积阑蓦然回想起多年之前的那件事情,他当时也曾想过就这般屈服,用这一副肉身换那泼天的尊贵,似乎是笔划算的买卖,可真正面临了这种事情,顾积阑才知道,自己是半分都忍不了。 如今,那个老东西又故技重施了。 程染怎么都醒不过来,她累极疲惫至极,只觉得那积年压抑的情绪忽的涌了上来,阴暗无光的日子又再次袭来。 她想睡过去,永远不再苏醒的睡。 阮恩忍着腿疼,小心的跟着那太监,只见那太监将程学士放进了皖霖阁。 阮恩抬头看着皖霖阁的牌子,他听那些老太监说过,以前皖霖阁住过陛下最喜爱的贵妃,可是贵妃早亡,陛下极其伤心,便下令日后无论是那个妃子都不允许住进这皖霖阁。 而那太监将程学士送进了皖霖阁。 待那大太监走后,阮恩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走了进去。 只见皖霖阁内并未点灯,里面一切摆设都极尽奢靡,而程学士便躺在那青丝软塌上,他睡的极沉,又或许是被下了药,总之,阮恩晃了两下,程学士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学士,程学士,你醒醒啊。”阮恩急的不行,他甚至大着胆子伸手掐上了程染的手臂,可是程染依旧没有醒来。 院内传来脚步声,阮恩吓的面色发白,他哆哆嗦嗦的藏在帷帐后面,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老皇帝提着一盏琉璃宫灯走了进来,只他一人走了进来,田公公恭恭敬敬的候在门外。 老皇帝将这宫灯举在程染的面上,细细的打量他,只觉得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感觉。 “程学士,你可知道朕曾叫你评的那个为字。” “你定是记得的。” 程染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而那满头白发,苍老不已的帝王自顾自的说着。 “这天下的美人朕见的太多,顾爱卿便是一个,当年朕便看中了他,只觉得怕是很少有人能够比他更美。” “也是在这皖霖阁,也是在这张床上,朕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顾爱卿的神色,他明明是艳丽的勾人魂的容貌,却偏偏做出一副清冷的模样。” “也罢,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顿,又是开始细细的打量着程染。 “你与顾爱卿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老皇帝却不再开口说了。 他只知道那日金銮殿上,他本是带着几分羞辱的想法开口叫程染起来的,却在那一瞬变的有些手足无措,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若他还年轻就好了。 每日的朝上,程染站的远,他却总要忍不住去看着。 老皇帝低下头,借着这晦暗暧昧的灯火,坐在床边将程染的鞋子脱了去,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程染,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碰到他。 阮恩死死的咬着唇,浑身轻轻的颤抖着,可是他又不敢抖的太厉害。 老皇帝脱完了鞋,便将手捧上了程染的衣袍,他觉得有意思极了,心中满足的无法言喻,忍不住在程染单薄的胸腔上用手指画着什么,这般一点一点细细的打量。 顾积阑下了马,他在这漆黑而又莹白的夜里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让开。” 魏敬恒看着首辅大人,坚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退让。 “宫门已落锁,首辅大人有事便明日再来。” 顾积阑不再言语,那黑金鞭在雪夜里带着破空之势朝魏敬恒的面中抽去,这鞭子太过于凌厉,煞气太盛,魏敬恒一时之间难以正面接招。 “首辅大人,你可知道私闯皇宫可是什么罪名?”魏敬恒到底是不愿跟顾积阑打起来,说实话他其实挺欣赏顾积阑的。 顾积阑将那牌子冷冷的摔在了魏敬恒的脚下,那是陛下赏赐的令牌,无论何时都可以进宫。 平日里是可以,可今日传了旨意来,不允许首辅大人进宫。 “魏敬恒,本官要去救人,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顾积阑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整个人还能保持理智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极为克制了。 “是......程学士?”魏敬恒的面色变了变。 顾积阑的眼眸寒意森森,他只是独自看向那巍峨的皇宫内院,手中的黑金鞭杀气四溢,他俊美的好似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魏敬恒侧了身子,挥了挥手,手下迟疑的打开了城门。 顾积阑飞身上马,他只听到那魏统领低声沙哑着说道: “替我向程学士问好。” 顾积阑并未出声,他像是划破雪夜的一支血迹斑斑的箭进了这软绵绵的皇宫中,将那些旖旎景色划的七零八落。 第4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八 阮恩听着这衣服的声响,漆黑的眼神空洞起来,鼻间有着栗子糕的香气,那状元郎笑着让他簪花。 那程学士笑着说:真的是你。 程染,程染,这个名字在阮恩的心头反复念起,每每念起,总是滋生罪恶感,他那么脏,一个阉人,一个脔宠,怎么配给状元郎簪花。 可是,脏他就好了,反正他是一条贱命。 阮恩缓缓抬起头来,他身量小,平日里唯唯诺诺自是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事。 他缓缓拿起一旁的白釉花瓶,狠狠砸在了老皇帝的头上。 这次,他的手没有抖。 田公公听到声响急匆匆的跑进来,阮恩猛的将宫灯给踩灭了。 猛然陷入黑暗中的田公公,惊恐的不敢再动,他以为是程染醒了,便哆哆嗦嗦的开口:“程学士,你把陛下怎么了?” “程学士......” 阮恩拿着另一半的白釉瓷瓶,他已经分不清是要救程染,还在发泄着自己的恨意,那白釉瓷瓶尖锐的碎片猛的刺进田公公的肚子里。 阮恩犹觉得不够,更是狠狠的抽出来,又捅了两下。 直到田公公的血顺着破碎的白釉瓷瓶蜿蜒顺流到自己的手上,阮恩才厌恶的松了手,而田公公也软趴趴的倒了下去,没了气。 阮恩低垂了眉眼,用着太监服擦了擦手,刺进去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又好似大脑一瞬间空白起来,什么都没有想。 老皇帝身上带着赤迟暮老人的腐朽气息,皮肤松弛,每两下便好似要死了过去,十三岁的阮恩日日夜夜面对的便是这些。 为何贵妃让他长跪不起,这便是原因。 他脏,阮恩想,他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但那人必须要永远干净,怎么会有人舍得让程学士沾染上这污秽。 阮恩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程学士,只见他外袍被解开,里衣还好好的穿着,可是即便是这样,阮恩也恨不得将那碎片也捅进那老皇帝的心口上。 阮恩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替程染感觉到委屈,他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 “程学士,你醒醒,程学士。”阮恩哭着说。 凌厉的黑金鞭带着血肉,像是阴暗中的毒蛇,滴滴答答的血滴落在地上,嫣红的血迹化了这积雪。 顾积阑毫不犹豫的走向皖霖阁,越是接近他心中便无法抑制的升起了惶恐,眼前又掠过程染那粉色的疤痕,雪白的皮肉,和秦淮河旖旎的琵琶小调,耳旁呼啸的风夹杂着簌簌的雪,而那旖旎的琵琶声却在这呼啸声中透着丝丝的悲情。 顾积阑猛的踹开这皖霖阁的大门时,只见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的扶着程染,两个人还未迈过这门槛。 程染费力的抬眸看了一眼来人, 月如弓,寒夜白霜,月光倾泻了顾积阑一身,那沸沸扬扬的雪花尽数落在他的眉眼上,映的他惨白似水鬼,他的眉眼浓重艳丽又寒意森森的骇人,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燃起了汹涌的鬼火,却又好似空洞死寂到了极致。 程染现在还是发懵的状态,她浑身没有力气,全靠着身下的阮恩支撑着,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来的是顾积阑。 她看着顾积阑浓重到化不开的戾气,心中颤了颤,无穷无尽的恶意涌了上来,程染痛苦的闭上了眼。 那昏暗的小巷,也是今夜这般阴冷黑暗。 顾积阑走了过来,寒气森森的雪夜里,阮恩身上的血腥味似乎被冻结起来了,透露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顾积阑将程染接了过来,他看着阮恩,冷的似冰一般开口:“去找曹仁。” 曹仁是田公公手下的另一位大太监,阮恩愣了愣,竟是忘记了应声。 程染依稀记得,耳旁一直响起咳嗽声,身体很冷,风很凶,雪很寒。 顾积阑将昏软的程染揽在怀里,那黝黑的骏马似是明白了一般低下了头,他手中那黑金鞭浸满了血肉,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野兽。 嗒嗒的马蹄声响在这腥风血雨的皇宫里,人人畏惧的不敢抬头,于是耳旁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和首辅大人的咳嗦声。 顾积阑低声咳嗽着,因他要揽着程染,便空不出手来去擦那唇角的鲜血,吐出来的血滴在了外袍上,鸦青的颜色倒是也看不出来变化,顾积阑咳的心肺震动,胸口好似要裂开来。 风雪越发凌厉,不一会儿,程染的发上,眼睫就落满了细细细密密的霜雪。 顾积阑伸手拢上怀中人的眉眼,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冰冷刺骨的是他的手还是程染的眉眼。 程染这般昏沉着,意识恍恍惚惚,这夜太冷了。 魏敬恒沉默不语的打开了宫门,首辅大人将人藏的极深,他只看到了那纠缠的墨发,还有一角绯色的衣袍。 程染昏睡了一夜,第二日晌午才醒来,她此刻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昨晚的事情,没有人跟他说,连阮恩都没有多开口,但是程染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阵恶心反胃涌了上来,冲的她又昏沉了许多。 “圆圆。”她忍着恶心勉强开口。 没有回应她,门口也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 她扶着床边站了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外袍披上,有些头重脚轻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积雪很厚,白茫茫的一片似是要晃瞎了眼睛。 一个小侍女端着面盆走了过来,她看到站在外面的程染惊呼了一声。 “公子,您还不能出来,外面风大。” “圆圆呢?”程染问她。 小侍女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心中忽的涌上不好的预感,程染拢了衣衫向外走去,她步伐极快,却又因为腿有些无力,而显得有些踉踉跄跄。 小侍女在身后急的不知所措。 程染来到顾积阑的书房,她匆匆推门进去,只见顾积阑正在喝着什么东西。乐文小说网 “圆圆呢?”她直接问。 第5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四十九 顾积阑放下药碗,抬眸看去,程染此刻面色苍白,尤其那胭脂色的唇瓣仿佛被抹了一层霜雪。 “她受了些伤。”顾积阑说道。 伤的很重,怕是再也没办法拿剑了,没了剑,一身武功也废的七七八八了。 “她在哪?” “在养伤。“顾积阑丝毫没有透露出来。 程染沉默了半晌,然后抬头看向顾积阑,疏离的眼眸似是映着这冬日的枯寂。 “她还能回来吗?” 顾积阑望着她,似乎是确定什么,又好似在纠结什么,到最后他点了点头。 程染松了一口气,临走之时,她说道:“小舅舅,多谢。” 若不是顾积阑,她怕是跟阮恩将将出了皖霖阁就被抓住了,还是要多谢顾积阑。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妈的那个老皇帝心思这么龌龊,果然,男人只有变成照片挂墙上才会安分。乐文小说网 不能多想,一想就恶心。 操! 请了一日假的程学士回到了翰林院,可是仅仅一日的时间,众人便感觉到程学士变了。 虽说他还是那副冷冽疏离的模样,可是以前他的冷是那种春日融雪碎冰般有生气的冷,而现在则是毫无差别的冰冷,连那么一丝人气都没有了。 而且,程学士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好说话了,该他做的他便做,不该他做的他一点都不碰,到点挂牌,到点走人,甚至是吃的都要自己带。 程染:废话,你们这群包藏祸心的人,以为我还会再次上当吗。 这日,年关前一日,程染早早的走了人,他执着一把素白的伞,这天际无尽的霜雪纷纷落下,一身绯色的官服在这黯淡的世界如同朱砂一般,冷冽有惑人。 “程学士,这圆菜新鲜的很,要不要来点?”卖菜的大妈热情的招呼着。 程染停了下来,看了看确实很新鲜,便说道:“帮我装一颗吧,等我再去林伯那里拿块嫩豆腐,王嫂那里割块羊肉,今晚上吃羊肉锅子。” 大妈笑眯眯的给挑了个最水嫩的,然后不住的点头:“是了,下雪吃羊肉锅子最舒服了。” 当程染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撑着伞缓步而去的时候,只见那首辅府门前,也同样撑着一把素白的伞。 伞檐缓缓上挑,纷乱的雪晃了人眼。 圆圆就这样撑着伞静静的看着程染,一如那日夜里她提灯望着她。 程染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只见步伐快了些,这般禹禹的走到圆圆面前,将手中的东西提了起来说道: “走吧,回去吃羊肉锅子。” 除夕那天,武安侯夫人又来到了首辅府,只是这次顾积阑终是同样让她进来了。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武安侯夫人就消瘦的厉害,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她怔怔的看着顾积阑,这般落下泪来,有些崩溃的说着:“积阑,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啊。” 顾积阑眉头微皱,他冷冷的说道:“夫人,这身份如何你很清楚,对于您养育的我那些年,我心中感激,可这不是您企图拿捏我的理由。” 武安侯夫人听着顾积阑绝情的话,只觉得心中如刀绞一般,她抓着顾积阑的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不要再喊我夫人了,我是你娘,我就是你娘,你是我儿子,你自始至终都是我儿子!” 武安侯夫人近似声嘶力竭的说着,她已经崩溃了。 而顾积阑却是僵住了身子,他上挑的眉眼黑漆漆的,看着武安侯夫人开口: “什么叫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儿子?” -- 作者有话说: 爆更结束,我已经虚了,晚安 第51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五十 武安侯夫人的神情猛地怔住,方才不计后果脱口而出的话终究是暴露了那些已经尘封的往事。 她保养得当的脸庞刹时变的苍白起来,目光躲躲闪闪,不再敢这么直视着顾积阑。 顾积阑面无表情的看着武安侯夫人,神情疏离,半晌后他开口:“我自幼确实是在程家长大,记忆并没有出现错误,除非是年岁太小。” “而父亲和母亲,对我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在他们的眼中我确实是他们的儿子。” “所以,若我真的是你的儿子,那便是你私自将两个孩子换了。” 武安侯夫人震惊的看着顾积阑,她只觉得那冬日透骨的冷意正在一点一滴的蔓延上来。 顾积阑垂眸看向她,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这般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这般看来,你与母亲的眉眼很是相似,而我的面容又偏母亲多一些,倒不如说是与你相似。” 武安侯夫人终是承受不住,她因为这个秘密苦了二十多年,从未敢透露半分,她这一生都摆脱不了。 她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当年国破,陛下的铁骑攻入汴京,我就是在那一夜生下了你,侯爷说、侯爷说陛下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所以,我守着我妹妹生产的产房,将你们二人换了。”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 在国破家亡的风雨飘摇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面对这未知的危险。 武安侯夫人像是救赎一般紧紧抓着顾积阑,她日日夜夜的梦魇不断,死去的顾积阑,活着的顾积阑,都要将她折磨疯了。 “积阑,娘是爱你的,娘是爱你的......”武安侯夫人悲凉的泪水汹涌而下。 却只见顾积阑轻笑了一声,这次他毫不留情的将手臂抽了出来,他浓丽的好似艳鬼的面容因着这一笑倒是惑人的很。 “你不了解我,夫人。” “血缘,亲情,在我心中都算不得什么,你做的事情我也不太在意,当年满门抄斩,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去,似乎从那个时候,也或许更早,我便知道,人命真的算不得什么,附着在人命上的血缘和亲情,更是算不得什么。” “无论你是夫人也好,母亲也罢,在心中并无什么区别。” 这就是顾积阑,薄凉,冷情。 武安侯夫人怔怔的看着他,冬日的寒气丝丝缠绕上来,她第一次看向顾积阑的目光带上了恐惧。 “那他呢?程染。”武安侯夫人颤抖着唇瓣开口。 “他也算不得什么吗?若他真的算不得什么,你昨晚何至于离去,何至于夜闯皇宫!” 说道最后武安侯夫人已经是嘶吼了,她生了一个冷血的怪物,心中升起的是嫉妒,她嫉妒顾积阑将程染放在心中。 明明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却说算不得什么,却将那个孽种放在心上! 顾积阑并未动怒,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武安侯夫人,心里忽的涌上来一丝想要倾诉的欲望,大概这便是血缘吧,即便他从未放在心上,但是冥冥之中总是有些牵连。 “对于他,我不是在意。” “而是害怕。” 顾积阑上挑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复杂的神色,窗外雪霜簌簌,迷蒙的日光竟是还未有着雪透白,开的荼蘼的腊梅沾了这细雪,倒是多了些温柔。 “我将他放在心上,他眼中却从未有我。” “当我第一日穿了那首辅的朝服,杀了那言官之后,慈恩寺的师父见我只是说了一句阿难。” 佛陀弟子阿难,红尘之时生性薄凉,漠视人命,他做的了这天下的大恶,却也行的了大善,善恶一念之间。 后来,那薄凉的阿难,爱慕上了一个女子。 他跪到佛祖面前乞求,愿化身为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从桥上走过。 可那女子从未看过阿难一眼。 顾积阑想到此处,只是笑了笑,那笑意将他眼底的惶恐和癫狂尽数掩去。 他是阿难。 程染是他爱慕的那个女子,他的眼中也没有他。 顾积阑只觉得心尖发烫,浑身却冷的很。 “咳咳。”他低头以手握拳,掩盖在嘴旁咳嗽了起来。 “我怕他。” “夫人,我是怕他。” 顾积阑咳出了血来,一双潋滟的狐狸眼微微泛红。 那手段狠辣,生性薄凉的首辅大人,红着眼眶,惶惶不安的说,他怕他。 怕他的凉薄,怕他的无意,怕他的满不在乎。 程染吃饱喝足,窗外大雪簌簌无尽,屋内火炭炉烧的暖和极了,程染打了个哈欠,摸出来上次未看完的话本,窝在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上次看到那书生迎难而上,将狐狸精收在了帐中,而那对风姿美艳的姐妹花明显感觉到书生体力不济,于是便偷偷跟随这书生,如此竟是发现了男狐狸精。 你以为是二女撕男狐狸精的戏码? 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那二姐妹见狐狸精如此俊美,竟是美的勾魂夺魄了,二姐妹瞬间沦陷,提出要与那男狐狸精共度春宵,男狐狸精欣然答应,又因为是野兽成精,那体力自是不必多说,且狐狸精一向通晓那事,折腾的那二姐妹连连求饶,软的化作一滩水。 二姐妹食髓知味,自此乐不此彼。 从此,书生和姐妹花,还有那男狐狸精,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程染:...... 好吧,古人确实要开放多了。 年夜饭的时候,程染明显的感觉到武安侯夫人对自己热情极了,热情的有些不像话,她只当是对方为了那件事的歉意。 其实她多多少少也清楚,皇权,这世界有几个顾积阑不怕皇权,所以屈服是人之常情。 可清楚归清楚,她不能接受。 总之这年夜饭表面上还算和谐,内里什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外面喧闹的很,即便下着细雪,也挡不住百姓的热情。 程染撑起伞来,圆圆提着一盏莹莹的灯来,二人在这积雪上留下两行一大一小的痕迹。 顾积阑借着和隐约的灯火,看着这痕迹良久。 程染给自己和圆圆都买了两个脸谱面具,二人带着在这喧闹的集市上缓缓行着。 烟花轰然在黑夜中炸开,璀璨而耀目。 圆圆提着灯笼的双手合十,嘴中念着: “愿我与公子,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第52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五十一 这次年节过的很是低调,因为老皇帝病了。 大概是阮恩下手太重,这一砸老皇帝竟是躺了许久才清醒过来,不知应该说是御医的医术高明,还是老皇帝的底子好,他这伤到也没有旁人猜测的那般严重。 只不过,田公公已经死了,老皇帝怎么查都查不到那日到底是谁将他打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头绪。 新上任的大内总管曹仁奉了一杯茶到老皇帝面前:“陛下,润润的唇吧。” 阮恩候在一旁,一如往日那般唯唯诺诺。 年后上朝的时候,程染站了出来,自愿请旨去处理北方雪灾的事情。 满朝哗然,顾积阑的目光冷冷的看去,竟是带着冻人的寒意。 众官员:天哪,首辅大人和他的小娇妻闹矛盾了吗? 这是离家出走的节奏啊! 老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响。 “臣愿立军令状,定会妥善解决此件事情。”见没有回应,程染再次开口。 众官员:立军令状,我滴个乖乖,这不是闹矛盾了,这是要和离的节奏啊! 自古文人最爱扯皮,话说三分,事不做满,也只有那没脑子的武夫才会立军令状,一旦完不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看来程学士是铁了心的。 正月还未出,程染便带着自己的军令状和圆圆离开了汴京,直到他走的那日,梁锦桢这兄弟两个却是都来了。 梁锦桢不敢挨的程染太近,脸容易出事。 梁锦颐只是给了他一个牌子,他的母族不显,却是扎根在北方,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帮上一帮。 顾积阑没有来,应该说这几日顾积阑都未同他说过话,连马车都不让坐了。 程染觉得这人小气极了。 让程染意外的是,那温玉楼的花魁娘子,竟是在城门处为程染弹了一曲《知君》,引的众人谈论了好久。xièwèn 汴京城内只当是程染跟顾积阑赌气,至于那军令状都没有人放在心上,那人生的好,活的也好,是笼中的金丝雀,因此也有不少人等着看程染的笑话。 贺温也在等,不过他等的却不是笑话,而是一个结论。 少年的容貌太盛,风流韵事传的太过旖旎,便掩盖住了他是开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的事迹。 四月孟夏,程染带了一身的功绩回了这汴京城,处置了几个贪官,安顿好了难民,这异常寒冷的冬日,百姓竟是熬了过去,只是程染那一双青玉白芷般的手生了好些红紫溃烂的冻疮,圆圆日日精心护着,竟还是让程染烂了一双手,现在回到汴京,那手上还是红色的痕迹。 圣心大悦,官升一品,为从四品翰林院院士。 六月初夏,西北地区盗匪猖獗,程染一介文官再次站了出来。 七月末,西北地区的盗匪自愿征兵,前往边塞驻守。 八月中,程染再次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回到了汴京。 程染在众人面前,似乎从他那清绝的容貌中脱离了出来,不再是他们以为的金丝雀。 程染心中念叨着,还有两年。 九月流火,当程染再次站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陕北地区已有三月未曾下一滴雨,众人心中纷纷猜测,难不成程院士还会降雨不成? 事实证明,程染真的会降雨。 她带人勘测西北与陕北相连的山脉,发现了两条主地下河,一连两月的挖凿,将地下河引入陕北地区。 年关的前一天,程染带着百姓送的东西回到了首辅府。 顾积阑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还是那般冷冰冰的样子,浓丽的眉目也化不开这寒意,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唯一变的大概是这首辅府里萧条冷清了许多。 “程学士回来了?”卖菜的大妈认出来程染,惊喜的不得了。 他们并未知晓程染升官的事情,有的叫程公子,有的叫程学士,有的还在叫状元郎。 “听说程学士去找龙王借水了,程学士真是有本事。”百姓不懂地理,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地底下怎么会有水,固执的认为是程染跟龙王借的水。 程染只是笑着答应。 “程公子,我这羊肉和羊腰子一直没舍得卖,给公子补补,一年没怎么见,又瘦了。”卖羊肉大叔说的颇有些落寞,之前可是他的羊肉把程公子喂的有那么点肉了,现在又瘦回去了。 程染又被挂了满身的东西,圆圆只是笑,也不帮忙。 年夜饭之后,顾积阑难得的跟他说了句话。 “你真的要这么做?” 程染愣了半晌,一时不明白顾积阑是在说些什么,等她想了半晌后,终于理清楚了顾积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心中忍不住吐槽,这幸亏是她脑瓜子灵敏,换别人就是怎么都想不到顾积阑想说些什么。 只见程染点了点头:“是。” 顾积阑只是再看了他一眼,便起身离开。 门外细雪沸沸扬扬,似乎跟去年的没有什么分别,程染静静的看着,心中越发平静。 年后第一日上朝,那已经荣升三品的大理寺卿程然着一身靛青官服在雪中缓缓而来。 少年的容貌还是如此的令人见之难以忘却,清绝的五官好似那渡劫而来的仙人。 年仅十九岁的程然,已经坐到了正三品的位置,众人原先感叹于首辅大人的狠辣和果决,却不料程然的成长更加的惊人。 只是那大理寺卿却是没有入宫门,他踱步走到那皇宫门前的鸣冤鼓旁,在众目睽睽之下,程然那青玉白芷般是手拿起了早已经褪色黯然的鼓槌。 鸣冤鼓,鸣天下不平之事,申百姓之冤屈。 煦阳初升,带着寒冬的凌厉和难得的韫色,那惨白的光线自身着三品朝服的少年身后凌冽倾泻而下,少年疏离的眉眼低垂,眼尾的一抹红痕扰乱这纷纷扬扬的乱雪。 这朝日下,这细雪下,少年手中握着鼓槌,在沧桑的鼓面上敲响了第一声。 “咚。” 鼓上落满了积雪,这一下便震颤了,纷纷扬扬洒在少年的眼前,洒在他的眉眼上,可是他并未在意。 不远处,容貌清秀的少女静静的看着他,那是她的公子。 “咚、咚、咚.....”鸣冤鼓沉闷而冗长,震颤在每个人的心中。 顾积阑听闻这声响只是低垂了眼眸,神色并未波动,一下,两下,三下......到最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又或者是心里麻木了一般,怔怔的转身,静静的看着那少年。 “咚、咚、咚......” 这鸣冤鼓声响进了金銮殿,阮恩心中一颤,手中的折子忽的摔落在地上。 --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二 刚刚从妃子身上爬起来的老皇帝,乍一听到这鸣冤鼓的声响,苍老斑驳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曹仁听了两声后手中的拂尘猛的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也急忙跪在老皇帝面前,而满金銮殿的小太监也急匆匆的跪下。 “陛下,是、是鸣冤鼓响了。”曹仁声音有些颤抖,这鸣冤鼓轻易敲不得,除非是有抄家灭族的大冤屈,否则,那敲鼓之人必要人头落地,严重者还要株连。 即便是前朝的时候也不过才响了两次,而嘉兴王朝一向百姓安居乐业,这鸣冤鼓从未响过,今儿居然见了鬼,居然响了。 老皇帝布满皱纹的面容顿了顿,他心中想的却是,原来这鸣冤鼓响起来竟是这个声音。 不止皇宫内的众人怔住了,而目睹程染敲鼓的众位官员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程大人敲的是鸣冤鼓吗? 程大人为什么要敲这鸣冤鼓? 他已是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罚,他若是有什么冤屈大可以自己查明,何至于敲这鸣冤鼓? 程大人,何至于敲这鸣冤鼓? 此时晨光熹微,少年着那一身鸦青色的朝服,他的身后苍茫耀目的白雪,惨白的光线隐于细雪之中,偏生有那么一缕突兀的漏了出来,这光线在乱雪纷纷中倾泻而下,映在少年的羽睫上,泛着莹白的光。 满朝文武,驻足看着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程大人。 汴京的百姓自朦胧中听到这沉闷的声响,也逐渐聚拢过来,他们立在那里半晌,见梨花花瓣一般的乱雪扰乱了少年的身影。 “那是程大人。”不知是谁,认出来了程染。 “程大人这是做什么?” 程染心中默数着,都二十多下了,这御林军怎么还不来?没听到吗? “何人在宫门前敲击鸣冤鼓?”魏敬恒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面带煞气的走了出来。 程染手中的鼓槌一停,他侧身看去,对着魏敬恒微微颔首。 “大理寺卿,程染。” 魏敬恒面色的煞气僵在了那里,手中刀倒是握不下去,这细雪越下越大,少年的眉眼发梢犹自沾了许多,他着了一身鸦青的朝服,可魏敬恒眼中却忽的出现那日风光霁月的状元郎弯腰将那牡丹簪花掉落在了地上。 彼时芙蓉纷纷扬扬,嫣红的乱人眼眸。 又或是那日首辅大人将人带出宫门时,只余的那一方绯色的衣角。 魏敬恒看了半晌,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程大人,您贵为大理寺卿,应当知晓这鸣冤鼓能不能敲,敲要落得什么下场。” 冬雪落的有些稀稀落落了,程然听到魏敬恒这话,自是点了点头。 魏敬恒却是沉默了,他看向程染的一双眼眸中,黑沉沉的,辨不清神色。 程染只当他是以为自己是随意敲这鸣冤鼓,于是便再次开口说道:“鸣冤鼓,鸣天下冤屈,我程染的冤屈,只有这鸣冤鼓才鸣的了。” 顾积阑听罢,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中雾蒙蒙的,像极了纸张燃尽了,只余下的那一抹残灰。 “程大人请吧。”魏敬恒握着刀的身体一侧。 程染放下了那鼓槌,整理了衣袍,她伸手将落满了的细雪轻轻拂去,神情有些沉寂,这般无声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有一簇火苗在程染的体内,将这凛冽的冬日烧的惶恐起来。 程染走了进去,这时又恰巧是上朝的时辰,于是众位大臣也开始朝皇宫内走去,不过他们却不再走在程染的身旁,以至于程染的身侧形成了一个异常明显的圆的空缺。 程染只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天道轮回的那么点感觉在里面,往日里,处于真空地带的是顾积阑那个神经病,可是今日却是自己,即便是知晓她为什么会被孤立,但却也总忍不住感叹。 人类的悲喜不共通,但却有相似的时候。 那踏阶上,洒满了惨白的日光,莹白的雪早已被小太监给清扫干净了,便少了些意境。 陡然露出来的光线在这旭日东升的时候尽数倾泻而下,程染抬起朝服,自踏阶上踱步而来,红岩绿瓦落了霜,便如同那江南软糯的女子般旖旎起来,少年脊背挺拔如翠竹,他侧脸眉眼清绝,一侧尽数洒满了阳光,而另一侧却是落了满冬的细雪,这一明一暗之中,望着只觉得有些目眩。 众人猛然惊醒,这程大人,好似又好看了些许,一年的奔波,众人并未见上几面,即便是见了也大多数不敢这般仔细的打量,如今这般看来,程大人果真生的好看。 满朝文武俱是上了朝,老皇帝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何人击鸣冤鼓,带上来。” 洒满了冬日惨白光线的金銮殿中,一身鸦青色的程染手中捧着三品大理寺卿官帽缓步而来。 他捧着官帽缓缓跪下,眉眼低垂。 “臣大理寺卿程然,敲响鸣冤鼓。” 金銮殿之上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静。 老皇帝怔了半晌,他已然看不清程染的模样,这双浑浊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清了,他只能在脑海中回想起程染的色相,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老皇帝倒是忘记了搭程染的话,还是一旁的曹仁小声提醒,老皇帝这次回过神来。 “程爱卿,你掌管大理寺,何须敲这鸣冤鼓?” 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放在程染的身上,唯独梁锦桢直直看着前方,他有些失神,心中生出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来。 “臣所告之人,大理寺管不了,唯有这金銮殿才能给臣一个公道。” “臣状告任国公,宁侯爷,当朝阁老林阁老,为一己私欲,诬陷我程家投敌叛国,以致我程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程氏程怜之子程然,击鸣冤鼓,只为求一个清白。” 此言一出,金銮殿之上,不再是漠然的死寂了,而是出现了簌簌的声响,他们心头惊惧,只觉得程然疯了。 任国公,二皇子的祖父,整个嘉兴王朝一半的兵力握在手里,哪怕他想,即便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林阁老,天下少傅,满朝文武有一半之数的文官是林阁老的门生,他一生为求学识,可拜三岁小儿为师,为天下读书人典范。 宁老侯爷曾多次救陛下于水火之中,更是有御赐的打金鞭。 程然疯了。 第5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三 顾积阑听着这一个一个的名号,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眼眸里透着黑蒙蒙的死寂,仿佛那日的至亲之人的血猛的溅落在了他的眉眼上,人头咕噜噜的落在脚下,他被那血烫的心尖猛的缩了起来,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难过,总归他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他就那般静静地看着。 如同阿姐上吊的那般。 自此,他便知晓他生性薄凉,合该走那畜生道,却阴差阳错的做了人,可是即便是做了人,也不过披着人皮的冷情怪物。 程然这金銮殿上的一告,将嘉兴王朝的四个支柱告上了三个。 鸣冤鼓,一旦响了,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有半分不妥,便是以命相抵。 十九岁的程然,拿自己的一条命和那泼天的荣耀富贵,赌那个已经销声匿迹十七年的清白。 程染反复的思索着,确定事情绝对万无一失,这次他是败诉的。 只能败,不能胜。 那金銮殿之上,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匍匐跪在金玉琉璃瓦之上,他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程大人让俺、让草民这么说的......” 另一妇人同样抖似筛糠,她终日眼中只有男人孩子,生活早已经将她磨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妇人,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竟是吓的昏死过去。 将人泼醒了之后,那妇人却忽的扑到程染的面前,不住的给他磕头,磕到头破血流,鲜血染上了程染鸦青色的朝服。 “程大人,民妇求求大人了,放过民妇的丈夫和孩子吧。” 那妇人哭的悲凉不已,额头的血迹蜿蜒顺着她黝黑布满皱纹的面容上,因着这皱纹使得那血迹便如同树叶脉络般蔓延开来。 “民妇都说了,是那林国公做的,民妇说了,大人把民妇的孩子还回来吧!” 那妇人疯言疯语,竟是将林阁老和任国公给搞混了。 不过却无一人敢指出来,也无一人敢嗤笑。 程然的鸣冤鼓,成了个笑话。 他所有的证人,全部都说是受程大人的指示去诬陷那任国公,林阁老,宁侯爷。 每个人或多或少的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如何,正因为他们的信,才觉得程然这鸣冤鼓伸冤是个笑话。 那三人,再加上首辅大人,可是嘉兴王朝的四个顶梁柱。 而区区一三品官,便想撼动,除了徒增笑料还有什么。 只见那跪着的程大人,即便是这般千夫所指,也依旧挺的笔直,他眉眼低垂,似是在看那金銮殿上的青瓦白玉,纤长的羽睫在这般陡然清晰的空气中落下了一道鸦青色的晦暗阴影,竟是在那疏离冷然的面容上透出了一丝......快意。 程然:这一刻终于来了。 顾积阑隔着几人的身影还是看到了少年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程染总是在自己以为对他有所了解的时候,冷不丁的产生了变化,那变化不是一丝一毫,而且完全无迹可寻的全然不同。 数次,不止是一次,他想不管不顾的将人攥在手里,他不做那阿难了,不做去风吹日晒却无法等到女子的阿难,即便是做那下作的水鬼,将他拖下这欲海翻腾,如此这般想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被泼了一捧世间最烈的酒,烈到他心头惊惧。 那样的想法如同蛛丝一般日日夜夜细细的缠绕着他,他总是在想,下次程染回来,便将他攥在手中,任谁也看不见,谁都不能碰。 他总是在想下一次便这么做。 可是从头到尾,他却也只是想想。 少年的眼眸太过明亮,而他已是燃尽之后的灰烬,如何舍得。 梁锦桢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一眼程染,他记得那天也是这般白惨惨的,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闷,那程家八百多人人头落地之时,祖父指着那遍地横尸,那森然血海对他轻笑着说: “桢儿,为皇为帝便是要杀伐果决,对于不听话的人,如同杀鸡一般,不,鸡还会叫,人却是不会的。” 他那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笑了,他拍手快意的笑了。 那笑意时至今日,依旧清楚明了,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间攥了起来,手心被他戳的血迹斑斑,圆润的指甲湿润鲜艳,一如那日状元游街少年扬起的那缕嫣红的发带。 不详。 “陛下,程大人虽然所言俱是编造,但有一点是真的。”任国公捋了把胡子,明明他与老皇帝一般的年纪,这头白发却硬是要比老皇帝多透着些生机。 “他是当年程家叛国投敌的漏网之鱼,容他苟且这十九年便已经开恩,如今也到了了结的时候。” 宁侯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跪的笔直的程然,不知他是该欣慰还是该勃然,开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是他的儿子,以十九岁的年纪坐上了三品大理寺卿位置的少年是他儿子。 而在这金銮殿之上,想要弑父的也是他的儿子。 老皇帝听后,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苍白的面容,浑浊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染,可是无论他怎么看,始终都看不清少年的面容,那日的惊艳如同执念一般烙印在心中。 若他还年轻就好了。 “程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老皇帝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程染心中默念着,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霎时,只听到金銮殿外传来一声尖锐而长鸣的号声,突兀的打破了满朝的死寂,如同滚烫的热水浇到众人的面前。 “急报!” “突厥十六部攻破云州边塞,魏将军战死沙场!” 满朝哗然,安稳的三十载的嘉兴王朝,乱了。 程染跪的笔直,此刻膝盖不免有些疼痛,她缓缓叹了口气,早知道便让圆圆给她缝一副跪的容易了。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二阶段剧情。” 第55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四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二阶段剧情,系统奖励: 神勇无敌丸x3 我不痛不痛啦x2 菊嫩嫩x1 以下奖励已分发至包裹,请实习生及时查收。” 跪在金銮殿上偷偷摸摸揉着膝盖的程染猛的顿住,这个他妈菊嫩嫩是什么玩意儿??! 是什么辣到我的眼睛了?! 虎狼之词。 还有这个我不痛不痛啦,跟这个菊嫩嫩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淦! 送信的信使跪在程染的身前,他风尘仆仆,手中高高举着一封信,那信有些微微的发皱,足以看出来信使经历了什么。 曹仁急匆匆的走了下来,将信接了过来,然后呈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云州可是嘉兴最坚固的防线,即便是前朝战乱的时候,云州也不曾被攻破,如今他们在汴京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打仗的消息,可如今云州居然破了! 众人此刻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云州一旦攻破,再从玉关直上,便可攻入汴京,这特么直接锁喉了! 现在没有人再关心程染敲这鸣冤鼓弄出来的这个笑话了,嘉兴的最勇猛的魏将军都战死了,如今还有何人可派? 老皇帝看完之后,急喘了几口粗气,他气急了手便抖了起来,手中的信便掉落在了地上,喉咙发出赫赫的声响: “竖子尔敢!” 魏将军一心扶持的下属,居然是突厥的王阿那史的私生子,上次突厥企图跟嘉兴开启互市被拒绝之后,突厥便开始了谋划,原本突厥十六部是各自分散,各自为王,谁都不服谁,所以嘉兴打突厥人就跟撵狗一样,打的嗷嗷叫。 可是,现在突厥十六部居然合为了一体,再加上那私生子暗暗谋划了三十年,早已经把三大边塞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于是,年前的时候,突厥十六部里应外合,直接攻破了第一边塞沧州,而前来报信的使者全部被埋伏的突厥探子杀死。 魏将军自觉有愧朝堂,在战场上死守最后一刻,宁战死不投降。 信使回答,他们一共一百二十人前来分散送信,可只有他一人侥幸活着回到了汴京。 嘉兴王朝要乱了。 任国公心中却没有惶惶之意,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嘉兴王朝的兵力大致分为三拨,直属于老皇帝一拨,魏将军一拨,而他任家兵力最为强盛,只不过那魏老东西忠君忠糊涂了,因此早年的时候,任家一直在蛰伏,一直在伏低做小,可如今那魏老东西死了,三十万大军也只剩下寥寥无几。 这嘉兴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程染后悔了,应该让圆圆缝一副跪的容易,她现在被遗忘了,日,要跪到什么时候。 她目前的剧情走完了,而原身程然黑化程度百分之九十,原身以为凭自己立的功绩,还有三皇子的爱慕,以及身后的小舅舅,便可以为程家洗刷冤屈,可没想到在金銮殿上被狠狠的打脸了。 他最为汲汲所求的权势瞬间如过眼云烟。 对他这种自尊心极强,又阴暗的小人来说,打击可大了,但是梁锦颐救不了他,毕竟现在的梁锦颐还没有什么权势,而顾积阑更是不会管他,所以,任国公就搞事情了。 程染这才想完剧情,就听到任国公开口说道: “臣有一个提议。” “臣曾听闻程大人曾向龙王借水,既然程大人有着通天的本事,想必对于这次突厥十六部的战事也会有应对之策。” 任国公话音落下,梁锦桢面色一变,他看向自己的祖父急切开口:“祖父,不可!” 任国公却好似没有听到梁锦桢的话一般,他虽已年迈倒是半点不服老,如此这番话,说的不紧不慢,让旁人看不出半点公报私仇的感觉。 这程大人容貌实在是太过盛,且天资纵横,十九岁的三品大理寺卿,着实让人惊艳,即便是没有这鸣冤鼓的事,他也定不会容下这程大人,更何况,他还是程家的后人,那就更不能容了。 若是就这般给程大人定罪,到时候押入大理寺,以顾积阑的能力和陛下对程大人的怜悯,这人可就死不成了,必须要将人握在自己手里。 “程大人,您意下如何?” 任国公缓步走到程染面前,神色带着点温和,又带着点怜悯,似乎对于自己的提议极为满意,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可是,程大人是文官,他没有兵力,也不曾去过边塞,任国公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扣在程染身上,这就有意思了。 程染阴沉了脸起来,不去看那任国公,只是独自冷笑了一声企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不屑和嘲讽。 程染:我已黑化,呵! 只见那程大人低垂着头,因着脱了官帽,额间的几缕墨发便垂了下来,打乱了疏离漠然的眉眼,让人看不分明。 任国公见程染不回答,也不气,只是走到一旁,将身旁武官的刀抽了出来,利刃抽出的声音泛着凌凌的光。 梁锦桢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刚才的失态,刚才的着急不过是旁人的错觉一般,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桀骜不驯的二王爷,藏在绣袍里的手已经攥的青筋暴起。 他不能动,他若是再开口,祖父会毫不犹豫的在这金銮殿之上杀了程然。 “国公爷。”那百官之首的首辅大人终是开了口,他自最前方望了过来,他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神色,始终是那么一副漠视众生的姿态。 又因着眼下的那颗似乎要滴出血的泪痣,这般看着倒像是那地狱中爬上来的罗刹。 任国公听到那顾积阑开口,并未回头,反而忽的将手中的刀立在程染细白的脖颈上,那刀锋太锐,只是这般立着,便割开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细白的皮,泛着凌凌光的刀。 “首辅大人,您不觉得熟悉吗?” 任国公这才缓缓转身,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那刀锋便又进了些,滴滴血珠顺着锋利的刀刃滴落在了金銮殿这青玉白瓦上,好像将程染那极致冷冽疏离的色相染上了旖旎之态。 “老夫记得,当年首辅大人便是这般杀了那言官,说实话,老夫觉得那时的首辅大人姿态锋芒极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老夫也能如此锋芒一回。” 程染: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毕竟我还能活两年。 “ 第5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五 任国公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程然带走,若是留在汴京,不说那陛下,也不说自己那孙儿,更不提宁侯爷舍不舍得让自己这么有天资的儿子死,单是一个顾积阑,就足以护着程然无忧。 将程然握在手中,那顾积阑便只有投鼠忌器的份。 “陛下,臣愿出二十万兵力,助程大人击退那匈奴。”任国公这话若不是将刀架在了程染的脖颈上,便是极为诚恳的。 任国公这话有三层意思,一是告诉这老皇帝,我兵强马壮,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反了这天,我不出兵,你便在这汴京等着突厥人打来吧。 二是告诉顾积阑,太平盛世你可以在汴京搅弄风云,可是在这乱世,还是比拳头说话,你那心上的程大人,在我手里,你最好识时务收敛些。 三是告诉梁锦桢,为皇为帝便要不得那情爱,你在意什么东西,只要实力够强,一切都手到擒来。 门外阴沉雾蒙蒙,大雪越发纷扬如絮。 顾积阑沉了一双上挑的眼里眸子,那已燃尽只余灰烬的瞳孔里,似是被凛冽的风吹皱,又起了些星火。 就在顾积阑即将要开口时,只见那一直垂眸不语的程大人,那青玉白芷的手忽的抓住了那立在脖颈上的刀,然后他缓缓抬眸。 身后是风雪飘摇,偏生他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的很,那桃花微醺的唇瓣缓缓笑着,极致冷冽疏离下,脖颈上的血便流进了那鸦青色的朝服上,留下了一个略深的颜色,他这般笑着,好似清清白白的合苞雪莲忽的开出了妖异的罂粟。乐文小说网 “国公爷,您问我意下如何。” 任国公微微诧异,闻言便转过身来,只见那少年瓷白的面容上露出极淡的笑意,鲜红的血似乎滴落的更多了。 任国公握着刀的手指微紧。 他似乎是明了,陛下如何做得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留不得,最起码不能留在这汴京。 “那程大人如何?”任国公冷漠的开口。 程染这般浅浅笑着,将任国公的刀拿远了。 “下官自是乐意。” 这里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原身程然最阴暗的一面了,他知道任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拿自己挟持主角攻,毕竟原身程然是主角攻的白月光,而主角攻是梁锦桢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有了主角攻的软肋,那个这皇位就十拿九稳了。 原身程然已经黑化彻底了,他想毁了这嘉兴王朝,甚至在边塞的时候跟突厥勾结,总之各种作死,若不是梁锦颐顾念着最后一点旧情,原身程然怕是要当场给砍了。 一年半之后从边塞回来,程然便被梁锦颐囚禁起来,后来,梁锦颐彻底爱上宁玉之后,便一杯鸩酒赐死了程然。 总之,程染要在作死的边缘上撒丫子狂奔。 去边塞勾搭,不对,勾结突厥人。 于是程然便被降职成为了五品骁骑将军,得,一年白干了,又回到了五品。 走出那皇宫,大雪眯了人眼,顾积阑却是未上马车,他这般缓缓沿街市走着,周遭的僻静似乎都抵不过一身的寒意。 程染跟在顾积阑的身后,她抬眼看了一眼顾积阑,心想,这神经病定是觉得自己蠢极了。 二人这般沉默无言,顾积阑却忽的顿住了脚步,那雪絮落在了他眼睫上,使得他的视线白茫茫了片刻,这一瞬间的怔忪,程染并未察觉,只见她已经走到了顾积阑的前头。 她的身形单薄瘦削,此刻落了满身的乱雪,顾积阑的心头突兀的出现了一句,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念头出的太急,太汹涌,顾积阑垂了眼眸,心中觉得的荒谬,可是这荒谬的念头冲的他有些头晕目眩。 那晚,他立在那长明不灭的灯火前,眸光如藏星,眼尾的红痕多了分温润,他开口说道:小舅舅,你不要插手。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悔吗? 顾积阑不知道。 他不知道。 圆圆沉默的收拾着东西,程染站在一旁活似一个人形立牌,她讨好的对圆圆说道:“没事的。” 圆圆并不理她,只是红了眼眶。 人的耐性总是在随后一刻磨尽,似乎爆发也是在这一刻。 在程染再一次挡着圆圆的去路时,圆圆猛的抬起头来,泛红的眼眶牢牢的盯着程染。 程染从未见过圆圆这般小女儿姿态,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公子,奴婢不知道您想要的是什么,您总是这般,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却又总是做些奇怪的事情。” “往日便罢了,可是这次、这次圆圆不能保护公子了,奴婢的武功已经没了,没办法保护公子了......” 圆圆怪的不是程染做的这些事,她怪的是自己,手臂废了,一身武功便没了七成,这样的她,如何护公子周全? “没事的。”程染怔了怔,才浅浅一笑。 国公府邸。 “记住,务必要将人看好,程染这人,太过妖异。”任国公回想起在金銮殿上,他转身低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少年,便觉得心尖微震。 这种人,太危险。 那一身凌厉之气的将军单膝跪在地上,举手抱拳回道: “末将,谨记。” 不过是第三日便召集了二十万战士,准备在这年关将过的日子便前往云州,深冬凛冽的风吹的旗帜猎猎作响,程染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而来,那马性子极烈,不时的哼哧两声。 “我告诉你,别来劲儿,小心我抽你。”程染被这匹破马颠的屁股直疼,偏生这破马好似听懂了一样,程染话语落下当场尥了个蹶子。 程染差点被颠散架了才来到了大军面前,她下马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大概是她动作实在是不雅,女扮男装的圆圆走过来将程染的身体扶直了。 说好听点是五品骁骑将军,说难听点就是炮灰,骁骑将军是干什么的呢,就是两军打仗的时候,这骁骑将军带着兵先去试试深浅,若是活着回来,说明这仗能打,没回来,那就说明死了,这仗还得再商议商议。 所以说,任国公这老头心老黑了。 而这次带队是一三品骠骑将军,程染完全是犯人+炮灰的存在。 程染瘸着屁股走到了骠骑将军面前说道:“下官程然。” “归队。”骠骑将军有些沙哑沉闷的嗓音响起。 程染觉得有些熟悉,便抬眼看去。 这将军面相倒不是凶,但是总是给程染透着一丝熟悉感,细细想来却又记不得见过这张脸。 大壮站在周悍的身后,透过斑驳的人影,从缝隙中看到了程染一侧雪白的面容,黝黑粗犷的脸皮在这寒雪凶猛的天里忽的有些烫。 -- 作者有话说: 周悍:好久不见,我的压寨夫人 第5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六 程染看着大军,一旁的圆圆递了过来盔甲,这盔甲倒是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般五六十斤重,不过一二十斤倒是有的,而且这盔甲在这个季节里,主要是保暖,毕竟这寒冬腊月的,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只见程染穿了那盔甲,原本就瘦削的身体便更显的空荡荡,她哈了一口气,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程染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是她想高调,而是她的名声太过如雷贯耳,和首辅大人之间不清不楚的旖旎情事,开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十九岁的三品大理寺卿,然后又敲了鸣冤鼓,把自己作死成了一个炮灰。 再加上少年那名动汴京的容貌,总之,大起大落俱是在少年一人身上,这般看来,倒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圆圆从行囊里拿出来连夜用上好的狐狸毛按照程染的指示制作的耳罩,口罩,手套,一一给程染戴上。 这般穿戴整齐,程染扯着这大黑马的缰绳,脚下踩着马镫便要上去,岂料在程染扬腿上马的时候,这大黑马猛的嘶叫了一声,前蹄抬了起来,程染穿着二十斤中的盔甲,笨重极了,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做出应对。 踉跄了两步到底还是摔在了地上。 大军轰然发出一声嘲笑的声响,那声响整整齐齐的,绵延了好长时间。 “你说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公子哥,好好暖首辅大人的床多快活,偏生要作死。”周悍身旁的副将嗤笑着开口。 “也不是没有用,方才雪太大,风太急,看不清什么样子,不过倒是极不错的,既然上不了战场,做个王爷犒劳犒劳弟兄们也是可以的,哈哈哈哈。”副将身旁的一将军说着便笑的异常暧昧起来。 “老子有老婆孩子,这男人有什么快活的!”副将满脸的厌恶,这劳什子捅旁人屁股,恶心极了。 周悍却是目光直直落在少年的身上,见他笨重的身体站了起来,也不见他恼,反倒走到那大黑马的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大黑马与顾积阑的坐骑是同一只母马生的,这个年岁小些,还未驯服,性子烈,只不过,满汴京能比得过这大黑马的马驹,倒是也找不出几个了。 程染扯着大黑马的耳朵气着笑道:“你是故意吧?!” “我可告诉你,这打仗起来断草断粮的时候多了,到时候我第一个宰了你。” 大黑马哼哧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 “好兄弟,打个商量,咱们和平相处,到时候满军队的母马任你挑,军队的不喜欢,咱们到突厥那去挑,听说那里的小母马个个长腿细腰。” 大黑马这次并没有跟程染玩蹶子,像是妥协了一般。 程染捋了两把对方的鬓毛,踩着脚蹬再次上马。 她捂得严严实实的,骑着大黑马跟到了周悍的身后,跟众位将军并排在一起,不过那些人好似并不欢迎她。 走着走着,大黑马忽的扭头狠狠的撞了右侧的马,只见那马上的小将军没有稳住身体,咕噜噜的滚了下去,他眼睛极小,之前程染还一直以为他是睡着的,没想到他这般气急了破口大骂眼睛居然还是这么小。 然后这人骂着骂着就听到程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的!耳朵酥了半截,这他妈捂得这么严严实实还这么勾人! 这小将军气冲冲的拽着程染就要拖下去,只见大黑猫蹶子猛的踹上这人的胸膛,这人又摔了个狗啃屎,只不过这次便没有那么快爬起来。 程染摸了摸大黑的鬓毛轻轻说道:“奖励你两个小母马。” 大黑:“嘶嘶!” 程染却是没有再管那人,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到,是对方一直挑衅大黑,大黑忍无可忍才踢人的。 周悍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也未言语,毕竟方才就是这人说要快活快活的,那便让他快活快活吧。 之后倒是安静了许多,大黑雄赳赳气昂昂的,不过大黑似乎不满于自己在这队伍的末尾,老是想跑到前面一展自己的雄姿,每每这个时候,程染便只能揪着大黑的耳朵劝着,不行啊,前面是大将军,你要是敢跑他前面,回头他就把你宰了。 大黑:我是看他骑的小母马挺漂亮的。 这入了夜便开始安营扎寨,简易的皮毛帐篷就这样扎了起来,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和火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这寒冬的凛冽。 “公子,那大将军让公子去他帐篷。”圆圆烧了点热水递到程染手中,她的语气闷闷的,透着明显的不高兴。 程染心想,那任国公老东西肯定是要找人看着她的,这满军队都是他的眼睛,更不要说那将军,相当于监狱长了。 程染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她能在这满是男人的军队待下去就已经突破极限了,还想让她跟男人一个帐篷,真他妈的要命。 思虑良久,程染跟茧一样,把自己包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又穿上了沉重的盔甲,这次穿上去,竟是合身了,然后又把手套,口罩,耳罩都带上,甚至是眼罩,程染都带上了,务必让自己不暴露一丝一毫。 程染让圆圆也照做,女孩子家家的,女扮男装混入军队,太危险了。 这般裹的如同木乃伊,程染才去了那大将军的帐篷。 “那程小将军当真进了大将军的帐篷?”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大壮没有笑,心里还有点闷得慌。 帐篷内倒是只有大将军那有着烛火,初一进去还是昏暗的,程染只站了门口,便不再动了。 四周俱是昏暗些,唯有大将军面前一片灯火长明,于是那烛火便将大将军高大的身影映照在帐篷上,朔风凶猛,那身影便摇曳不停。 程染正在想说自己不会跑的,让大将军允许自己回去睡,却忽的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程公子。” 这个称呼平常的很,可是在这军队里就显的奇怪起来了。 这声音有些闷,带着些厚重感,可偏生如此沉稳的嗓音竟是给人一种千回百转的情态。 程染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脸,透着这晦暗不明的灯火望去,似乎在这般昏暗又飘摇的夜里,这面容便更觉得熟悉了些。 这大将军长的不丑,带着些成熟的痞气,他的一双眼眸好似是休憩的猛虎一般,锐利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下那唇又有些秀气,于是他这般没有什么神色的模样,给人一种慵懒而危险的感觉。 “啊,大将军你叫我?”程染有些迷糊的应了一声。 第5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七 周悍在这晦暗摇曳的灯火中,看着眼前人的一双眼眸,也只有这一双眼眸可看了,一年多未见,他似乎还是这般性子,不过,做出的事情却与这性子相差甚远。 这两年里,他一步一步从小将军爬到了现在的地方,经历的事情太多,于是很多事便模糊了起来,可唯独那夜少年的泪,每每想起都烫的他心头震颤。 人人都道那状元郎姿容绝佳,绯色状元服穿的无人能及,可周悍觉得,还是那身嫁衣好看,因为那是为他穿的。 周悍忽的动了动,他朝着程染走了过来,行动带起的风摇晃了这烛火,半沉半浮之间透着难言的静谧,周悍每走近一步,心中便生出了一阵不可名状的惶恐,那淋漓的夜里,少年的喉间血,眼中泪,幕幕声声尽皆在眼前。 身侧的烛火蓦然的晃动了一下,在朔雪凛风的夜里,艰难的支撑着,震颤着,最终似乎是终于承受不住,摇曳晦暗中便忽的燃尽了。 霎时的昏暗让程染手脚冰凉,这层层叠叠已经给不了她半分暖意。 她瞧着来人不言不语的靠近她,越是走近了,便越是熟悉。 最终,两个人隔着咫尺的距离,而周悍整张脸便尽数沉在昏暗之中,唯余一双锐利的眼眸。 程染一怔,她浑身一个激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逐渐清晰的身影,等她确定之后在看向周悍,藏星般的眼眸微微颤了颤。 “你是......”那个土匪头子。 那个神经病发酒疯喜欢猥琐别人的土匪头子! 还是主角受的爱慕者! 完犊子了! “周悍。”对方忽的开口,而程染还沉浸在剧情中,她扒拉着又臭又长裹脚布一般的剧情里,周悍是梁锦颐安插在任国公军队里的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可是,无人知晓的是,生性桀骜的周悍为何心甘情愿成为梁锦颐手中的刀,便是因为那善良而又张扬的小侯爷宁玉。 年少时的恩情,在周悍心里刻了章,因此他宁愿成为梁锦颐的棋子,他的刀。 剧情中还写了,梁锦颐拜托周悍照顾程然,但是!但是来了,程然一心谋划侯府家产,且多次对宁玉出手,周悍表面答应了梁锦颐,实在暗地里教训程然。 完了完了完了。 她对宁玉说他才是私生子,还说要抢家产,还要砍了老侯爷,还把宁玉弄哭了。 程染思量了思量,觉得自己穿的够多,挨两下打应该是没问题的,因此她便继续端着人设,冷冷的看着对方。 周悍浑身僵住,少年冷漠而又疏离的直视自己,那双潋滟的眼眸太会说话,以至于憎恶都清清楚楚,是了,他曾对少年做过那般事情,那般事情,只要每每想起,便烫的他握不住刀。 寒风朔雪呼啸凄厉,少年的眼眸好似那雪日里无处不住的寒意,一点一点侵蚀着,缠绕着他。 那双漠然没有温度的视线戳的他心中惧怕起来,他最终便是落荒而逃。 程染见对方猛的转身,然后扬起帘子疾步走了出去,那猛的蹿进来的寒风糊了她一脸,直吹的眼睛冰冷。 这土匪头子不会去拿武器了吧?! 卧槽,要不要这么没有节操啊! 周悍猛的冲了出去,篝火旁围着一群一群的小兵,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酒,这烈酒最是能驱散冬日的阴寒,只见周悍快步走了过去,夺过大壮手中的酒碗,闷头便喝了下去。 这烈酒入喉辛辣,直刺激的人忍不住喘口气,入了这肺腑更是烧的心脏都要剧烈的抖上一抖。 可是这般烈的酒,却还是驱不散少年冷漠的眼眸。 周悍端着酒碗怔住,他缓缓闭目,任由着烈酒灼烧着他五脏六腑,这般刺痛感的背后升起的却是无尽的惶恐。 “老大,您这是怎么了?临阵磨枪,不是老大的风格啊。”那手下嬉笑着,只当是周悍见了那程然便要行那般事,出来喝酒助助兴。 周悍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手中还握着那酒碗,周遭的士兵不敢喝的太过,毕竟明日还要赶路,可是这冬日实在阴寒的很,他便微微抿着一口酒开始耍着把式。乐文小说网 如此灯火通明,喧嚣至极里,周悍僵在原地,耳旁传来破空之声,他锐利如同野兽般的眸子忽的一抬,只见那失手飞来的长枪在他起身飞踢的脚下断裂成了两截。 而掀开帘子准备跑路的程染一出来便看到“咔嚓”一声,那长枪在周悍的脚下被踢断成了两截。 程染:∑(っ°Д°;)っ! 草草草! 这也太狠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周悍手中还握着半截断裂的长枪,这般转身看去。 少年黑沉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自己,风雪太盛,黑夜太晦暗,周悍抬步走了过去。 程染的目光怔怔的落在周悍手中握着的那半截长枪的尸体上,她带着口罩的唇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程染只觉得腿有些软,周悍的身体太过高大,随之而来的压迫感紧紧的碾压着她,她现在多么想自己在游戏中的大刀,不,那枪炮拿出来,好突突了面前这人。 “等等!”程染终是忍不住,在周悍逐步靠近过来的时候她声音有些失控的喊道。 灯火惶惶模糊了黑夜的界限,程染深吸了一口气,以原身程然的性子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当一个阴暗的白月光真的是太难了,比如这种危及小命的重要关头,她还必须要拿着架子。 -- 作者有话说: 游戏中,程染:看我大杀四方,突突了你们这群臭男人!现实中,程染:大佬饶命! 第5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八 灯火惶惶模糊了黑夜的界限,程染深吸了一口气,以原身程然的性子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当一个阴暗的白月光真的是太难了,比如这种危及小命的重要关头,她还必须要拿着架子。 “将军,你若是想要辱我,我程然也断不会任由你欺凌。”程染豁出去了说着话,人设是不能崩的,既然要挨打,索性过把嘴瘾,打完了老子也不算太吃亏。 这般想着,气势便不能落了下乘,于是程染仅露出的一双眼眸微微眯起,带上了鄙夷和不屑。 周悍的脚步顿住,程染的这个辱字,好似一把刀,插在了他心口上,并且这刀还是在这数九寒天里冻了一日一夜那般的彻骨冰。 他是记恨上了,那次在山寨的事情。 看着对方漠然冰冷的眼神,周悍只觉得这比看一个陌生人都不如,那烈酒似乎也冷了,莫名的周悍心里升起了那么点委屈,他不曾知晓会与少年有着日后的瓜葛,也不曾想到会是这般的念念不忘。 那句泄愤,那雨夜里的醉酒发疯,皆不是他本意。 “哐”的一声,周悍手中的半截长枪摔落在了地上。 这声音突然,惊的程染眼皮一跳。 周悍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这般极力忍耐下,他沙哑而又疲惫的声音说道: “程公子,日后无人会辱你。” 程染一愣,这是被自己的狠话吓到了?她这么怔然的表情尽数藏在了口罩里,那双露出来的眼眸却还是那般冷冷的,又或者说是漠然。 灯火与星光交织的昏暗夜里,落雪开始大了起来,起初只是那纷纷扬扬的细雪,还未落下便被这燃的炙热的火堆给融化了,而此刻竟是落了下来,能在这冰冷的地上缓缓堆了些雪。 周悍透过这落雪,看着程染疏离冷然的眸子,鼻间呼气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脑海中无数的念头在撕扯着他,那晚对方嫁衣怔然落泪,极致浓郁的厌恶似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你尽可、安心,我周悍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程染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周悍是怎么个意思,她问过圆圆,圆圆思量了之后缓缓说道:“公子既然知晓这周将军小侯爷的关系,那想必是小侯爷的意思,总归公子是小侯爷的哥哥。” 圆圆说完并未看向程染,只是继续烧着热水,难得的沉默了半晌。 程染顺着圆圆的思路想去,总归在山寨上,虽然她是无意抢主角攻的戏份,但到底还是救了宁玉,所以宁玉一开始对她的好感是颇高的,甚至连哥哥也是极乐意叫的,只不过后面自己一路作死,大概是将那仅存的情分也消磨掉了。 如此对于宁玉来说,自己便如同那陌生人一般无二。 这般看来,周悍确实对自己没有抱什么敌意,除了宁玉,这周悍也确实没有什么要对付自己的理由,而且主角攻还让他照顾自己。 如此一想,程染悟了。 越往西北行去,这天便不再是一开始的那般寒的哀哀戚戚的,让人不得安生,接连行驶了半月之久,程染总算是看着点不一样了。 云州山脉上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雪皑皑,但是这雪却是全然不同于汴京的雪,这雪温和极了,似乎也不是那么寒。 当初急报中说云州被攻破,而云州其实有三道险关,如今是第一道关卡和城池被攻占,而就目前的捷报来说,总归还是打着,这第一道关卡说不定就收了回来。 而周悍和大队人马驻扎的是云州第三道关卡,凌县。 这凌县看着与平常所见的城池一般无二,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战火波及。 程染骑着大黑走在一侧,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倒不像是骑马打仗的将军,反倒是来体验生活,捞军功的浪荡子,一身子富贵病。 对此,程染表示,圆圆乐意宠着她,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让开!”那名眼睛极小的将军忽的响起一声爆喝。 大黑听出来是那人的声音,不屑的打了个喷嚏,驮着程染便兴冲冲的想要给对方两蹄子。 第6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五十九 大黑撒丫子起来程染根本拉不住,只见大黑从一侧飞跃出来,这般快的疾驰过去,那小眼睛将军骂骂咧咧的声音也越发的大了,甚至隐约还能听到一丝丝细细的哭声。 该怎么形容这一幕呢,程染骑在大黑身上,所以对于大黑这威风凛凛又臭屁的一脚感觉不是很深,在旁人的眼中,只见那身形健壮体格流畅,鬓毛油光锃亮的大黑马忽的从丈远的地方飞越而来,那双有力的马蹄狠狠的蹬在了小眼睛将军身上,然后对方就跟那破布娃娃一样噌的一声被踢飞了。 踢完之后大黑乐的不行,嘶叫了好几声。 程染:......大黑,做马还是要低调一些,否则小母马都被你吓跑了。 程染这才看向身旁,只见那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抱着一堆稀碎的鸡蛋哭的惨兮兮的,大概是又惊又惧,这般哭着也声音细细的,瞧着对方粗衣麻布上还有着不少补丁,小脸也黑兮兮的,便知道这篮子鸡蛋对她多么重要。 眼看小姑娘要哭的昏过去,程染傻住了片刻,就......她对这种哭着的小女孩,没有抵抗力啊。 看样子也就十岁,或者再大些,总归是个小女孩。 可她现在是那么阴暗,仇视社会的小人人设,帮助小女孩,总归是要崩一下人设的。 这粘稠的鸡蛋液流到了大黑的脚下,大黑不乐意的甩了甩蹄子。 程然思索了片刻,忽的沉了眼眸,语气冰冷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开口:“哭什么哭,听着就烦,不就是钱吗,给你!” 说着程染便将自己的钱袋子很不耐烦的扔到了女孩怀里,眼看那小眼睛将军爬了起来,气冲冲的走过来,程染怕对方牵连旁人,便加重了些语气说道: “赶紧走,别挡道!” 这冬日的总是格外惨白些,此时晌午居中,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抽抽着,怀里忽的多了份沉甸甸的重量,她怔了怔,这才抬着哭肿了眼睛看去,这般看着,也只能看到程染一双冷然的眸子,但又不是凛冽寒冬也无处可逃的彻骨寒意,而是一种漫不经心,淡淡的冷意。 然后,她便猝不及防和那一双泛着潋滟冷意的眸子对上了,他没有什么温度的说道:赶紧走,别挡道。 黑沉沉的眼眸秀丽的好似山上遍野的野鹃花,纤长的羽睫落了初春的杏花雨,冷峻疏离极了。 小眼睛将军再也忍不了了,他一路上被大黑马踹了好几次了,若不是自己戴着护胸镜,早就内伤了,这次在百姓面前丢了如此大的脸面,他便再也不顾周将军的告诫,手中提着剑便要对着程染攻去。 程染瞬间紧绷,不过她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原剧情程然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她也只能不暴露出来,只见她骑在大黑马上,逗着玩一样溜着对方,大黑马也乐的越发卖力。 意识到自己被这畜生再次耍了,小眼睛气的面红脖子粗,眼看要发狂失去理智,坐在地上的小姑娘还抽抽嗒嗒的,小眼睛的剑忽的一偏,对着小姑娘就刺过去。 妈的!什么恶心玩意儿! 程染来不及多想,翻身下马,猛的护着小女孩然后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耳旁的一缕青丝和口罩的带子被小眼睛给削断了,瞬间耳旁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程染来不及多想,抬眸看向脏兮兮哭的惨兮兮的小女孩,只见她那狐狸毛的口罩在这瞬间滑落。 白晃晃的没有什么温度的日光映照进来,好似汹涌的冬雪般猝不及防又悠然的倾泻而下,少年的眼眸映着这惨白的日光,天青色的瞳仁便有了那雪山之上波光潋滟的盈彻之意。 光线似乎染上了重影,小女孩愣愣的抽泣了一声。 看把孩子吓的都没反应了,程染心中升起一丝不悦,程染的性格睚眦必报,如今看来她便有了正当的理由了。 她松开抱着小女孩的手臂,冷冷的说道:“赶紧走!” 这时圆圆跑了过来,见自家公子被人欺负,对方还拿着剑,一张清秀的脸庞瞬间板了起来,虽说她武功没了七成,但是即便是只有三成,旁人也别想动公子一下。 雪亮的刀锋折射了这没什么温度的阳光,小眼睛却是僵在了原地,他心中思绪虽是卡了壳,可面上还是一番凶神恶煞般的红脸,到好似还想要给程染一剑似的样子。 周悍下马跨刀而来,在丈远的地方,便见到程染那终日覆着口罩的面容陡然露了出来,云蜀锦缎般的光线自少年纤长羽睫上倾泻而下,耳旁脸颊一道极细的血痕扰乱了这疏离,周悍呼吸猛的一滞。 只见旁人也这般看呆了去,他锐利的眼眸不由的更暗了些,那些不明的阴暗念头如同烛火般恍惚着。 “滚回去!”周悍对着小眼睛低声训斥道。 对方这才回了神,以一种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茫然状态,不上不下的看了程染一眼,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程染这才堪堪捡起来险些崩了的人设,孤傲又冷冷的翻身骑上大黑,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周悍一眼。 小姑娘这次怔怔的扯上了圆圆的衣角,因为她哭的太惨,脸上脏兮兮的灰便花了,她诺诺的开口:“哥哥,这个......” 将程染扔给她的钱袋子拿了出来。 圆圆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公子给你的,你便收着。” 出了陵县,便到了云州的第二关卡,平远。 周悍将程染安排进了州府旁的宅子里,派人看着,也没有说让程染上战场,更没有旁的命令,派人看着却也没有限制程染的自由,这般在旁人看着,这根本就不是炮灰的待遇,倒像是周将军养了个小情人。 程染倒是乐意被这么关着,天天在院子里,她想怎么崩人设就怎么崩人设,反正也没有旁人看得着,她一边喝着圆圆特意煮的奶茶,嘴里吃着栗子糕,只觉得幸福要犯困。 不过,剧情还是要走一下的,她知道这平远里有着许多突厥人的探子,总归要为日后黑化做准备。 这日程染罕见的出了门,原剧情里说着突厥人身材高大,长相有异于旁人,因此便不好隐匿,所以他们便让那些身材矮小的人脸上涂满灰,装作难民聚集在平远的贫民地区。 别看他们伪装成乞丐,那消息可是灵通的一批。 只不过,程染还未走过去,衣角忽的被拽住了。 第61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 这力道怯怯的,小小的。 程染一愣,便低头看去,只见到小姑娘有些凌乱的发顶,还是那副灰扑扑的模样。 只见那日抱着碎鸡蛋哭的惨兮兮的小姑娘,浑身微微的颤抖着抓着程染的一缕衣角。 程染只见那小小的,稍稍有些脏的手抖啊抖啊,像极了小时候被老师请上讲台表演节目一般,抖的不知所措。 哎呀,这样让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是在欺负弱小呢。 “是你啊。”程染实在看不下去对方抖啊抖的模样,主动开口说道。 小姑娘顿了顿,然后头也不抬的将一个温热的东西塞进了程染手里,然后扭头就跑。 程染茫然了片刻,看着手里还热热的鸡蛋,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小姑娘跑到了一老爷爷身旁,将自己藏了起来。 爷孙两个守着一堆草杆编的筐子,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他们能卖出去,如今平远战乱,哪还有人有心思买东西,能跑的都跑了,也只有他们这些穷苦人家跑不了才不得不艰难的活着。 程染握着手里的鸡蛋,看着老人黝黑布满皱纹的面庞,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似乎已经是看不见了。 心情有些低落,无论在哪个朝代,战乱受苦的始终是无辜的百姓。 程染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鸡蛋放到了筐子里,这鸡蛋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她不能要。 没想到老大爷急忙开口说:“我孙儿都跟我说了,说是公子救了她,还给她那么多钱,这鸡蛋还有这些钱,公子一定要收下。” 然后,对方又递过来程染的钱袋子,看重量,竟是分毫未少。 程染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似她一向比较讨上年纪的老人喜欢,当初首辅府前面的一条街的大爷大妈大姨都对她分外和蔼。 到最后,程染抱着一个筐子,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回去了。 只不过,她回去的时候,只见那小女孩远远的看着自己。 然后,每一日的早上,圆圆都能从门口捡到一个鸡蛋。 起初圆圆还以为是谁家的母鸡在自己院子门前下蛋,后来跟程染说了之后,程染这才说起上次的事情。 有的时候也不是鸡蛋,或者是几朵山茶花。 这日程染起的极早练功,又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便忽的打开了门,只见小女孩弯腰放花的动作猛的顿住,不知所措的看着程染,竟是哭了出来。 程染:...... 她真的对这种乖巧又糯糯的小女孩没有抵抗力啊! 其实小女孩这个范围在程染的心中范围很广,即便是二十岁,在程染心中也可以称得上一声小女孩,女孩子嘛,总是要宠着的,更不要提着这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模样。 在程染心中当真算的上小了。 两个人这般僵持了片刻,程染开口说道:“刚做的桂花糕,要不要吃点?” 然后饭桌上,小女孩捧着一块热乎乎的桂花糕,小心翼翼的啃着,当真是啃,跟小仓鼠一样,每次只吃一点点,程染怀疑这顿饭吃完对方也只是啃了个皮而已。 圆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像是明白了,她又包起来两块桂花糕,说让对方带回去,小女孩这才大着胆子咬了一口。 如此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是熟了。 程染知道对方叫小梨子,没有姓名,就叫小梨子,她村子里的风俗是只有女子出嫁的才起个名,平时便随便叫着。 小梨子的爷爷说,小梨子母亲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后来被卖了,怀小梨子的时候一直想吃梨子,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梨子是什么,更是没有钱去买,于是便这么一直念念不忘,生了个女娃娃出来便叫小梨子。 再后来,小梨子父亲被征兵了。 母亲冬天去河里洗衣服也淹死了。 小梨子便和眼睛不好的爷爷,腿脚不好的奶奶一直生活着。 听起来很惨,可是,整个平远遍地都是这样的家庭。 “程哥哥,梨子到底是什么味道?”小梨子好奇的问。 “是长在地里,还是长在树上?” 程染沉默了半晌说道:“梨子比程哥哥的拳头还要大的多,是长在树上,很甜很脆,梨花更是好看。” 小梨子笑的腼腆:“梨花真的很好看吗?” “那我以后想种一颗小梨树,又好看又好吃。” 匆匆两月过去,程染的安生的日子便结束了,前线战事失利,整个西北地区的封疆大吏也不得不来到平远,与百姓共进退。 程染起初听到查恒运这个名字只觉得眼熟,思索了半晌才想起,这就是那个非常忠君,忠到老皇帝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爱送哈密瓜的大臣。 这大臣处理事情的手段倒不如他上折子那般温和,雷厉风行的很,原本任国公的人马只是在暗处暗戳戳的搞事情,就等着魏将军剩下的兵马消耗掉突厥人的主力兵马之后,再让周悍带队去收揽军功。 可是,查恒运带着老皇帝的兵马还有驻军一股脑的都来了,在人数上逼迫任国公的军马去迎战。 单从查恒运能够带着老皇帝派的兵马来了,程染便知道,那一车一车把老皇帝吃吐了的哈密瓜没有白运。xしewen “骁骑将军程然听令,现派一千军马于骁骑将军程然,即刻前往汾县打探战况。” 终于进行到炮灰这条路了,汾县以及身后的整个边塞都已经是突厥人的天下了,前方战事胶着,派程然此去便是偷袭的意思。 若是程染回不来,那么说明突厥人有防备。 若是回来了,那便说明,偷袭这条路可以干。 养了两个月的大黑早已经不耐烦了,此刻兴奋的直甩蹄子。 程染临出发的时候,特意让守卫给小梨子留信,说自己去打仗了,让她不要来了,当然,程然用的圆圆的名义,毕竟她现在是个阴暗小人的人设。 料峭三月照旧是寒的很,程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带着一千人马悄悄的离开平运。 沿路一路的风霜透着隐隐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入目之处便是零星的尸体,大概是这冬日寒的很,尸体便不容易腐烂,反倒是冻成了一种紫黑的状态硬邦邦的瘫在地上。 程染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不同于当日在山寨上那土匪死在自己面前的,那是活人转瞬即死,快到什么都来不及做。 而这路旁的尸体,是全然的阴气森森,看着衣着又是平民百姓,直让人心头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闷。 程染微阖眼眸,强迫自己忘记那些画面,实在忘不掉便告诫自己,只是npC而已,她游戏中早已经杀过不知道多少的npC了。 入夜之后,四周竟是隐隐传来狼吟之声。 圆圆只是告诉程染,不用太担心,那些狼单吃尸体便饱了,一般不会轻易对他们进行攻击。 程染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四周传来簌簌的声响,圆圆第一时间将火堆给扑灭了,程染后知后觉的警惕起来,片刻之后,这一千人马俱是隐匿在料峭的山坡暗处。 “阿埃米阿斯李丹森......”(突厥话,我不会写,大家想象吧) 第62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一 那突厥人大概是巡查兵,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程染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候,听隔壁日语班的学生在念课文,总之,说的是什么鸟语啊。 等那巡查兵走远了之后,程染这才堪堪喘了口粗气。 圆圆要比程染敬业多了,她第一时间跟随行的翻译交流,在得到结果之后这才回来跟程染汇报。乐文小说网 方才是察哈尔部落的巡查兵,现在突厥十六部合在了一起,为首的是阿那史可汗,而他的私生子,也就是那个襁褓之中就被魏老将军抚养长大的孩子,魏端行现在是攻打云州最强悍的主力部队。 魏端行,程染在心中略略过了一遍这个名字。 君子端方,行之有道。 魏老将军定是对这个养子给予了厚望,却不料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三十年的心血和爱护,终究是喂不熟一匹野狼。 程染忽的感叹了一句,人畜啊。 而且魏端行在云州内埋了许多钉子,这些钉子像是随时爆炸的炸弹一样危及着云州,以及嘉兴王朝。 一想到自己要跟魏端行去接触和交易,程染忽的有些恶心。 这操蛋的剧情啊。 “公子,前方大概还有三拨巡查,极有可能被发现。”圆圆从对的谈话中得知,他们是最外围的,前面巡查只会越来越密集。 不得不说,魏端行确实是个人物,他将魏老将军带兵打仗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甚至是巡查的方式也一般无二。 原身程染本就不想再为嘉兴出力,他不过都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程染便也摆了摆手,原路返回了。 这一日两夜的往返,在清晨寒意浓重的雾气中,程染裹的严严实实,带去的人马一个不少的又回到了平远。 查恒运对于程染这般敷衍的态度极为不悦,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是按捺住了,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让程染先回去。 程染顶着一身疲惫的雾气回到了小院子,遥遥望去,却见到一抹灰色的身影坐在门前,小梨子大概是等累了,便坐下抱着头,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其实她在认识程染以后,便晓得要干净,可是她的衣服太旧太破,只有把一张脸洗干净。 程染站在原地,这般看了会儿,忽的升起一丝缱绻的安心感。 程染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小梨子的干枯的头发,只见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道明显的压痕在她的侧脸上。 “程哥哥,你回来了。”小梨子拍了拍脸。 程染却是没有看起来那般温和好说话,她神色无波,只是这般淡淡的说道:“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小梨子低下头,知晓自己犯了错,便诺诺的不出声。 两个人这般僵持着,少年瘦削不算高大的身影静静凝望着低头的小女孩,稀疏的枝桠后缓缓升起惨白的朝阳,这般雪白的光线,凌冽疏离,少了些温度。 程染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小女孩低着头跟在程染的身后,她忽的抬头看着程染的背影小心翼翼,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异常坚定的开口: “我怕再也见不到程哥哥了。” 阿爹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爷爷说,去打仗的人都免不了,都会再也见不到。 程染脚步顿了顿,她并未回头去看小梨子是什么神色,其实她大概也能想象到,她的眼睛不算大却总是雾蒙蒙的,便给人一种乖巧的怜惜之意,不算白,只是脸小小的,这般看来,算是一个秀丽的小姑娘。 圆圆这次穿的都是男装,没有女装,好在这院子里原本留着几件女式衣服,圆圆看了看,说是可以穿,只是小梨子的身量太小,大多数都不合适,程染便让圆圆去改改,但是小梨子红着脸,眼睛亮亮的,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让奶奶改就好了,不劳烦哥哥了。 “程哥哥,你一定要活到八十岁。”小梨子抱着衣服忽的认真的看着程染开口。 程染一愣,随后有些好奇,为什么说是八十岁? “因为我们村最长寿的老人活了八十岁,爷爷说他还没有见过活的更久的,所以我希望程哥哥一定要活到八十岁。” 程染默不作声,她第一次这般抵触去完成剧情。 “程哥哥希望你能活到八十岁。”程染轻声说道,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感。 在送走小梨子的时候,程染最后嘱咐说道:“太危险了,不要再来了,乖乖听话。” 小梨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程哥哥,这衣服有没有梨花好看?” 小梨子笑的脸红扑扑的:“那我穿了新衣服给程哥哥看,然后我就乖了。” 翌日,程染又接到了命令,大概这个查恒运对她意见挺大,这次不再是侦察了,而是直接去搞偷袭。 上次遇到事情可以回来,这次却是要真刀实枪要开干了。 程染虽然心里极为抵触,但是还是无奈的接受了命令,只不过她才将将出了平远便在官道上遇到了周悍。 周悍此刻总算是有了青峰寨上土匪头子的相似感了,之前程染一直未认出来,便是他将那满嘴的大胡子给刮了个干净,他这个人鹰隼一般的眼眸望着人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煞气和野性,可偏生他嘴唇和下巴又有着几分秀气,所以他之前便一直留着大胡子好掩盖起来。 他此刻脸颊上染了血,络腮胡也冒了出来,头上的红缨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而猎猎。 大黑马见到周悍的座下的母马便走不动道,硬生生的将程染拖了过去。 程染:......能不这么丢人吗? 程染无奈跟周悍颔首打招呼,顺便用力的扯着大黑的鬓毛,希望大黑能够克制一下,那尾巴甩的,都抽到她了! 周悍见程染骑马而来,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身上血腥气太重,周悍张了张嘴,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他的第一个音是气音的沙哑,心中百般思量,临到要说出口,却又不免谨慎起来: “程公子。” 周悍锐利的眼眸中,映着程染缓缓走近的身影,他忽的觉得那脸庞已经干涸的血迹,是如此的难堪。 程染实在不知道要跟周悍说些什么,她对于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而且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被他狠狠的惊吓了一番,无论怎么看,她都对周悍无感。 “周将军。”程染开口说道。 飞鸟振翅而过,枝桠斑驳而稀疏,雪山之巅苍茫无尽。 程染扯着大黑离去。 周悍忽的觉得沉闷起来。 第63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二 突厥十六部现已经合为一体,可实际上内部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突厥十六部,其实最为强大的是其中五部,原本这五部之间谁都不服气谁,一直相互竞争,可是魏端行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一局面。 现在整个西北都属于魏端行,都属于阿那史可汗,他们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形,最好的粮草,兵强马壮,令其他部落不得不屈服。 突厥人信奉强大,他们无视血缘,亲情,只有强大才能做突厥的狼王。 魏端行够狠,三十年的养育之恩,三十年的手足兄弟,他说杀就杀了,甚至将魏老将军的头颅悬挂示众。 魏家军疯魔了。 他们的小将军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蛇,人人恨不能食他血肉,啃其皮骨,即便是死,他们也要在死后看着魏端行如何自食恶果。 程染到达云州边塞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尸山血海,远方长号声声犹在耳边,她惨白着一张脸,露出的眼眸不忍看去。 “公子,我们要从这条道路去偷袭察哈尔部落,这次他们是主力军,只有在后方扰乱他们的营地,才能给前方的魏家军缓解压力。”圆圆左手执着一把剑,虽然她的右手已经废了,但是总归她还活着,如此便可以护着公子。 程染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这一千人的骑兵小队便沿着苍茫的雾色悄然前行,这云州边塞的风仿佛长了刺一般,寒意刺骨,握着缰绳的手很快变麻木僵硬起来,普通的马在疾驰许久之后,似乎是受不了这冷冽的寒意便开始慢了下来。 大黑打了一个响鼻,有些不耐烦。 入夜之后,程染带着人悄悄埋伏在察哈尔部落的四周,根据线报,察哈尔一直跟阿那史最为不对付,这次的十六部联合,察哈尔一直不乐意配合,对于魏端行的命令更是不愿意执行,而理所当然的察哈尔的部落的巡查也没有那么周密。 程染看了一眼情况,突厥人此刻还在烧着火把喝酒吃肉。 她的手举了一下,然后猛的挥了下去,霎时箭矢如流雨,细细麻麻的猛的穿刺过去。 突厥人毫无防备的被击穿心脏,顿时嗷嗷大乱起来。 而圆圆则带着另一队人马悄悄潜入,准备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当箭矢再也无法抵挡突厥人的时候,程染便不再恋战,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 可是察哈尔部落的人也反应极快,程染只能边打边退。 她不欲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便畏手畏脚的,躲闪着逃离,不正面应敌。 忽的,一个光着一边膀子浑身肌肉的猛男,嗷嗷的嘴里说着鸟语就凶猛的朝程染砍了过来。 这猛男不仅动作快,嘴里噼里啪啦的也快极了,程染虽然听不懂,但通过对方的嘴脸也明白,是在骂自己呢。 程染呵呵一声,老子能让你白骂? 程染反手一剑削掉了这猛男一侧的辫子,然后一个纵身擦着对方的耳旁又削掉了另一侧的辫子。 于是一个膀大腰圆,浑身肌肉,面目狰狞的波波头猛男便诞生了。 对方气急了,要知道辫子在突厥人心中是美的象征,他还没有讨媳妇辫子就没了,顿时气的要砍了程染。 对方一斧头就要砍在程染身上,程染轻轻巧巧的一闪,嘿,打不着。 看着对方破衣烂衫的,程染脑中忽的响起来一句话,想着反正这猛男也听不懂汉语,于是程染便眸光冷意凛然,淡淡的开口说道: “没用的,丑八怪。” 气死你。 一声尖锐的长鸣忽的响起,圆圆轻巧的身影从天而降,对着猛男就是一脚,对方猝不及防被圆圆踹的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 “公子,我们要快点走了。” 圆圆说完手中的信号灯忽的亮起来,那白色的烟雾在凄厉的夜里异常的显眼。 而突厥人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那火光太盛,好似要燃烧了天际。 多亏了圆圆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若是再晚些,那便要与魏端行相遇了。 魏端行长年戴着一半面面具,那黑漆漆的刻着古怪花纹的半面面具几乎成了他的象征,他像是那最阴毒的毒蛇一般,在吸饱了魏老将军的血之后,褪去了人畜无害的伪装,温润和顺的性子,变成了这西北最狠毒的野兽。乐文小说网 云州的战事在阴霾多日之后,终于告捷了一次。 山海般的庆祝声,惊的云雾都懒散了几分,程染忽的抬头看着那寂寥的树影绰绰,大概就是明日了。 明日,便是喜悦之后的悲痛。 程染还未至平运,只见那兵马阵阵,将积雪已化的地面踩的泥泞不已,她心跳突突的,手心不受控制的紧握了缰绳。 大黑似乎是感受到了程染的心情,嘶鸣一声后猛的加速起来。 程染随着大黑的疾驰而身影微微晃动,耳旁带刺的风刮的她眼眸生疼,可是她还是那般心慌,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她要再快一些。 “骁骑将军程然,速开城门!” 程染呵出的白气还未出口罩便已化作一团温热的湿气,这寒风吹的她披风猎猎作响,只见那染血的城门迟迟不见动静。 就在程染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了,只见那横尸遍野的平远城中,梁锦桢持枪骑在战马上,他的枪上还缓缓滴着血,似乎是没想到程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的白生生的脸庞上还沾着鲜血。 “发生了什么?”程染骑马过去,她来不及想梁锦桢为什么不在汴京去争夺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反而来到了这云州边塞,只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给遗漏了。 “魏端行埋的钉子,炸了。”梁锦桢只是说了那么一句。 阿那史可汗最得意的儿子,阿木尔带着一队突厥人,连夜偷袭,跟平远城内的探子里应外合,杀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梁锦桢及时带兵赶来,恐怕平远便已经失守,到时候,还守在边塞的魏家军将被里外包抄,尽数剿灭。 魏端行埋的钉子,探子,突厥人。 冬日的阳光总是给人一种过分惨白的薄情寡义感,劲风猎猎,吹的疏离的枝桠凄凄惨惨,那单薄的树影斜斜的被惨白的光线照在了地上,留下了稀疏的影子。 程染猛的看向梁锦桢身后死寂的平远,浑身都有些发凉,不止是凉,还带着一种惴惴的不安。 她扯了缰绳,大黑猛的冲了进去。 在一众灰扑扑,血淋淋的尸体中,程染眼眸中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一抹粉色的衣角。 第64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三 程染将小梨子从一众尸体中找出来的时候,她的血还是温热的。 这般温热粘稠的血液流在她的手上,她怎么都止不住,明明那么瘦弱的一个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程哥哥,梨子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我以后想种一颗小梨树,又好看又好吃。” 人在极致的悲伤和死亡面前,一时半会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的,因为大脑还处于一个反应迟缓的阶段,程染抱着小梨子,只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还隐隐压抑的哭腔。 心底的惴惴不安忽的汹涌而来,那极致的寒意直蹿而上,冷的她手指都没了知觉,可是,那温热的血分明还在流淌。 那横贯小梨子胸口的刀伤开的颓靡极了。 “我看到了。”程染艰难的开口,她甚至有些吐字不清,喉咙间无法抑制的发生的粗重的声响。 “你穿粉色裙子很好看。” 程染的喉咙发痒,她想咳嗽,但是她又不能咳嗽,她便这样忍着,可是咳嗽怎么能忍得住呢? 于是她抱着小梨子猛的弯腰咳嗽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在咳嗽声中腥甜的味道混合着唾液流了出来。 梁锦桢过来的时候,见程染咳出了血,那泪水分明抑制不住,他忽的哑了声,他不清楚,他什么都不知道,便也没有立场去开口。 程染擦了擦血迹,便转过身来,目光虚虚的落在前方,好似在看着这满地的血迹和尸体,又好似在看着远方雪山之巅无尽的苍茫。 她用力的抱着小梨子,对方实在是太轻太轻,可程染总觉得自己要抱不动了。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惨白与昏黄交织的天际,程染微微倾下身子,她只见那从小梨子胸前滚落了一个面人。 一个白衣墨发的面人。 程染握着这面人,她的背后是惨重的光线沉没殆尽的最后一刻,惨白的日光混着浑浊的几缕朝阳静静的。 这一夜太寒太凉。 她一直在想着小梨子的笑,她总是腼腆的笑,她的睫毛浓密却不算很黑,淡淡的,当冬日寂寥的光线投照过来时,总是让程染觉得这般乖巧的女孩子,日后一定会过的很温柔。 可是,小梨子没有以后了。 “228。” 程染在这浑浊的夜里,忽的出声,大概是静立的时间太久,她声音沙沙着,开口带着微微的刺痛。 “蕉蕉。” “我总觉得你应当是在的,如果你在的话,能不能打个商量。” “这剧情我走不下去了,既然要崩那就崩彻底一点,之后什么惩罚我都认。” “这件事结束,无论是诛心还是旁的,无论是力度还是持久度都可以。” “我当你同意了。” 天上疏淡月影逐渐褪去,程染披着黑色的斗篷,直直的站着,她脑子很乱又觉得无比的清楚,前路太难。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下的脖颈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肉来,疏离的眉眼低垂,没什么神色,倒显得有些恍惚。 在这暗夜将尽未尽的时刻,程染的耳旁忽的响起一声: “叮!实习生程染包裹内神勇无敌丸x5,已升至加强版。” 程染轻笑了一声,眼眶却是红的。 集结的号声在此刻响了起来,悠扬又凄厉。 程染骑着大黑走到了集结的军队前,她身形过于瘦削和单薄,即便是穿了重重的盔甲也不似旁人那般魁梧。 梁锦桢欲言又止,但是在触及程染冷冽又毫无波动的面容后,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圆圆连夜处理的小梨子的后事,她也沉闷了许多,竟是一言未发。 等到达云州边塞的时,程染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好似是叫魏敬恒的御林军统领。 脑中似乎闪过什么,都姓魏,大概是与那魏老将军有什么瓜葛吧。 魏敬恒,魏老将军的独子,年少时天资纵横,武艺谋略皆是上乘,魏老将军担心任国公过于夺权欺压皇权,将自己的独子留在了汴京。 可没想到,这一留便是再无相见之时。 没有人清楚魏敬恒是抱着何种信念来到这云州边塞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得知自己的大哥弑父之后他是如何走出来的,大哥从小长相比他好,脾气比他温顺,似乎大哥总是一副淡然温和的性子,而他便是那上蹿下跳的泼猴,父亲总是要说他不如大哥。 大哥占尽了父亲的宠爱,魏敬恒从小便是又羡慕又嫉妒,明明他才是亲生的,可父亲总是偏爱大哥多一些。 娘跟他说过,大哥的父亲为了救他的父亲去世了,所以他魏家欠大哥的。 每每思及此处,魏敬恒便恨到无以复加,三十年的时间,养了一条剧毒无比的恶蛇。 “二王爷这打仗都不忘带个兔儿爷,你看那腰细的,皮肤白的,模样看不清,一双眼睛就已经勾人的很了。” 魏敬恒阴沉的面容缓缓看去,只见程染下马踉跄了一下,说实话,身板着实弱。 程染的到来引起了诸多不满,魏家军以及任国公的军队,那些将军谁都看不起程染这小身板,更何况,二王爷明显对这个兔儿爷爱护有加。 他们心中气急,怒极,这是边塞,这是在打仗,这是动辄上万战士的性命,怎么能任由一个兔儿爷在这里兴风作浪,搅弄风云?xièwèn 一个兔儿爷,一个脔宠,一个靠卖屁股上位的阴人。 当程染踏进会议的帐篷时,一把长枪便明晃晃的指着她的眼睛,似乎只要再近一分,便就戳瞎了这双波光潋滟的流水眸。 “这里战场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来的,滚!” 圆圆攥紧了拳头,面前气到发抖。 程染拉住了圆圆的手腕,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有些怕的,可是怕归怕,事情还是要做的。 即便是怕死了,痛死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不然,她不得安宁。 “我来这里只是想说一句,阿木尔的人头我要了。” 程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抖,这一抖便显得底气不足。 那持枪指着他的将军嘲讽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阿木尔是突厥十六部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如果没有魏端行,他就是毫无疑问的突厥第一战士。 而如今,一个身娇体弱,说话都发颤的兔儿爷说要取阿木尔的人头。 你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不知所谓? 程染这边放了狠话,谁都没有当真,梁锦桢没有当真,魏敬恒没有当真,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众人便见那身材单薄的兔儿爷,走上了城墙。 程染入目所及之处,皆是尸山血海,满目疮痍,她只觉得微微目眩,这脚下如有千钧重。 “我怕再也见不到程哥哥了。”晨曦雨露,小梨子又是开心又是有些难过的这般对着她说。 程染就这般闭目走上了城墙,众人见她怕成这个样子,只觉得荒谬极了,也恨极了,他们出生入死,却要为这种人送命。 那城墙之上的三弓床弩,威严沉重,带着口罩的娇弱少年走了过去,对着那六人合力才能拉开了三弓床弩看了起来。 一片的士兵忍不住了,没好气的开口:“程公子,这些东西不是您这种娇贵人该看的。” 程染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客客气气的问道:“这要把这箭放进去,再拉开就可以了吗?” 程染戴着口罩,语气有些失真,这般说着还上手摸了摸。 小兵烦躁极了,火气有些大的说:“您又不懂这些,您赶紧走......吧?” 士兵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成了问句。 只见那六人合力才能拉开的三弓床弩,被少年一只手轻轻巧巧的拉了起来,那手青芷白玉一般,修长细嫩,仿佛拉的不是弓弩而是琴弦。 箭矢如陨星。 只见那突厥的人的将军还在兴奋的大喊着,下一刻便被这巨大箭矢猛的刺穿,连带着身后的副官,齐齐被洞穿了。 第65章 王爷的替身情人六十四 那小兵硬生生卡了壳,嘴巴都没有合上,他看了看被串成糖葫芦的突厥将领们,又看了看程染,这般来回看了几次,他才是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那卡什将军......死了??? 圆圆也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程染看向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全身人,黑压压的一片,不时的看到胳膊腿乱飞,血肉模糊,横尸当场,甚至还有头颅猛的被割了下来。 那动脉的血噌的便飚了起来。 程染闭上眼睛,身形摇摇欲坠,她从来都是一个怂货,没有什么胆气,没有什么义薄云天的勇气,但她知道无论一个人多么窝囊,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圆圆......”她有气无力的开口。 圆圆回过神来走到程染的身旁,这三床弓弩威力巨大,需要六人合力才能拉至满月形态。 可是、可是公子一只手就拉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扶着我,我有些晕血。” 程染没出息的脚软,扯着圆圆的手臂,这才勉强站住了身形。 程染是真的怕,她一个死宅,和谐社会长大的孩子,虽然经历过一些不幸,但她还是安安稳稳,遵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长大了,杀人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难了。 她浑身颤抖着,却还是站在了三床弓弩面前。 程染深吸了一口气,惨白没有血色面庞似是要比寒冬夜雪还要白上几分,胭脂色的唇瓣被她咬出了一个明显的齿印,这般便是更加艳色了,极致的颜色冲击下,像极了跌落凡尘的罪人仙子。 “还有哪个是难对付的?” 小兵怔了半晌才意识到程染在问自己。 卡什将军死了,那么就是副将顶上,可是副将也被您给串了糖葫芦,那接下来便是对方的参将了。 小兵伸出因为激动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对面一个毛发极为旺盛的突厥人,说道: “就是那个手里拿着蓝色手柄弯刀的,头上......” 小兵的目光落在那突厥人身上,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陨星般的箭矢轰然而至! 话语戛然而止。 那挥着弯刀取人首级的突厥人弯刀还未落下,还保持的挥在半空中的姿势,便被那箭矢猛的穿过,冲击力大到他魁梧的身体猛的被带了起来。 然而并没有结束,他身后的几位小将领齐齐被这箭矢穿过! 猩红的血迹覆盖了箭矢,在突厥人的身上留下了死亡的气息,那胸口不断喷涌的鲜血,好似轰然炸开的烟火般,又似十殿阎罗里盛开的荼蘼的彼岸花。 奋战的战士们猛的看向那城墙之上,只见少年并未着战甲,而是一身灰色的长袍,他好似是极为怕冷一般,披着黑色的大氅,偏生一张面庞雪白如玉,眼尾一抹红痕乱了这厮杀满天的战场。 小兵那指着的手臂颤抖着,连瞳孔都震动不已,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般怔了许久。 圆圆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这是她的公子吗? 圆圆不由的看向程染,却只见程染半阖着眼眸,一张面色惨白到失了颜色,指尖冰凉到令人心惊,似乎是察觉到了圆圆的目光,程染轻抬眼眸看过去。 浑润的瞳仁隐隐有着潋滟的水光,胭脂色的唇瓣轻启: “圆圆,我怕......” 圆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兵:????????? 天哪,二王爷带来的程公子,一个人拉了三床弓弩,两箭将突厥的将军给屠了个干净,然后他居然说怕??! 他在怕什么???! 该怕的是那狗突厥人吧?! 不过,程公子看起来真的好怕啊,都要哭了。 突厥人的将领一下子死了个干干净净,嘉兴的士兵士气大振,他们猛的对着对方砍去,直到把对方砍的怕了,怯了,群龙无首的突厥人竟是开始四散溃逃。 周悍只来得看了一眼程染那雪白的脖颈,浓重的黑色大氅遮住了少年的眉眼,他此刻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亢奋。 他所认识的程然,聪明,冷漠,趋利避害,永远清醒,却也永远看不清。 他像是那金丝笼里高傲的翼鸟,漂亮,让人望而生怯的漂亮。 可是,就是那个柔弱漂亮的少年,两箭将那突厥将领给屠了个干净。 周悍喉咙动了动,心头的震荡似乎随着这即将喷涌出来的情感而抑制不住。 那不是金丝笼里的鸟雀,而是孤傲冷漠的凶兽。 而被周悍认为是凶兽的程染,正靠在圆圆身上,因为她腿软了。 “你去跟突厥人传令,阿木尔的人头我程然要了。” 小兵听后,忽的对着程染行了大礼,这才退了出去高声大喊: “突厥狗贼听着,你们阿木尔王子的人头,我们嘉兴的骁骑将军程然要了!” “让阿木尔速来受死!” 如山如海的高声欢呼着: “阿木尔速来受死!” 程染阖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小梨子那粉色的裙角。 小梨子,你穿粉色真的很好看。 很抱歉没有亲口对你说。 而此刻的大帐内,魏敬恒听着传来的消息,猛的失手将身旁的砚台扫在了地上,而正在执笔写战报的梁锦桢停住了手,那墨点便在泛黄的纸张上晕染开来。 “你说,卡什死了?”一旁的副将不敢置信的问道。 小兵眼眸亮晶晶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因为激动而双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索性他连说带比划的开口: “程公子,他就一只手那么一拉,那弓弩就拉开了,然后卡什就被穿胸射死了。” “程公子,他就那么轻轻一拉,就、人就死了!” “不止是卡什,连带着六名将领,都跟串糖葫芦一样,被程公子给串了,不对,被射死了!” 大帐内俱是一静,这死寂一般的沉静中,小兵激动的喘气声越发明显。 副将一脸不敢置信的,他怔了好久,甚至怀疑这个小兵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方才他拿枪去吓唬那程公子,他明明吓的腿都站不住,分明一个软脚虾,怎么可能拉的动三床弓弩,还杀了卡什?! 痴人说梦。 反倒是梁锦桢忽的笑了起来,他这笑的情绪太多,清冽的嗓音笑到最后带着一丝惊喜和释然。 “那程公子之后呢?”梁锦桢心里忽的急迫起来。 小兵忽的不开口了,最后还是因为受不住梁锦桢眼神的威压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 “程公子说他害怕......” 梁锦桢的笑忽的一顿:“......” 第66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五 大胜归来的战士都想看看那一箭杀了卡什,一箭将突厥将领串了糖葫芦的程公子是何许人也。 然后,他们找了许久,在一棵枯树旁找到了程公子。 程染此刻抱着树猛的吐了起来,她吐的酸水都快吐干净了,然后她又抱着圆圆一个劲的哭。乐文小说网 众士兵:....... 这怎么跟他们想象中的猛士不一样啊?? 其中一个小兵清了清嗓子:“程公子大概是太激动了,我们先散了吧。” 话音落下,又传来了程染呕吐的声音。 ...... “散了吧,散了吧。” 就这样,在程染不知情的时候,军营里流传了这样一个传说,那长的似仙人的程公子,哭的越凶,杀人越猛。 所以,千万不要惹程公子哭。 他哭起来是真的要人命的! 第二日,那阿木尔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消息,不由的大怒,而魏端行却是沉思了许久,这才同意阿木尔前去迎战。 浓重的雾气带着无处可躲的寒意,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众人,程染着了战甲,自营帐中走了出来,微微低垂的眉眼好似在这禹禹的雾气中越发的疏离清冷。 最为醒目的是,少年手腕上缠了一截粉色的纱巾。 这般看着,倒不像是去应战,倒像是去跟那心爱的姑娘诉说些云淡风轻,桃花很美。 塞北的这个地方,似乎终年只有两季一样,明明已是阳春三月,却还好似寒冬未尽。 青丝似是水墨浸染,这猎猎刺骨的寒风吹不散少年微微结霜的眉目,他手中拖着一把长刀,寒厉的刀锋泛着雪白的凌凌的光,少年手腕缠着旖旎的粉色纱巾,手中拖着寒意森森的长刀,这么径直的垂目而行。 程染想着,这么长的刀,等戳死那阿木尔,也不至于把血溅在她身上。 自从昨日见了那战场的血腥场面,她现在看着血就手脚发凉,腿发软,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程染带兵去迎战的时候,梁锦桢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的看着程染被寒风吹起的青丝,那隐隐约约的粉色衣角若有若无。 阿木尔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指把玩着刻着金色花纹的弯刀,在看到程染瘦削的身板时,不屑的笑了笑。 大黑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心情有些不爽。 战前是魏敬恒去交涉的,程染不懂这些战前的客套话,而且她也不想说话。 就在两军剑拔弩张,即将开打的时候。 程染不紧不慢的解下来手上的粉色纱巾,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遮住了眼。 所有人: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程染把眼遮住了,她眼前只有粉嫩的一片,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怕血,怕尸体,怕死亡。 只能这般掩耳盗铃。 说起来还是要多谢228,神勇无敌丸升级为加强版之后,让她的体质直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她耳聪目明,感知力极为敏锐,这种状态很神奇,总有一种只要她愿意,这天下都尽皆匍匐在她脚下的装逼感。 当然,这种装逼感是要以十年寿命为代价的。 一颗,十年。 惨白黯淡的光线在程染的面容上跳跃着,这粉色的丝巾在这桃花微醺的唇瓣,雪白的皮肉上晕染了一层百花吐蕊的端倪。 陡然的温柔倏地的将初春寒凉的冷意和喧嚣全部都化开了。 少年缓缓抬起那柄凌凌的长刀,他微微侧目问到:“还未开始吗?” 魏敬恒骑于马上,猛地回头眺望,只觉得那粉色的一隅,刺目又温润。 少年虽是纱巾覆目,却仍要远比旁人敏锐的多,那长刀猎猎作响,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 阿木尔终是不敌程染和魏敬恒的夹击,他掉头撤退,坐下的千里马长鸣一声,其余的突厥人立刻跟了上去,准备逃跑。 程染扯着缰绳对着大黑轻声说道:“看你能不能追的上了。” 大黑立刻打了个响鼻,一个纵身飞跃驰骋而追。 “程然,回来!穷寇莫追!”魏敬恒咬牙喊道。 “公子!”圆圆想要追上去,可是却被混乱的战场拦住了去路,到最后,眼中只见那一抹粉色飘扬的纱巾倏地消失。 程染似乎是没有听到,即便是听到了她也不会停下脚步。 梁锦桢沉闷的面色忽的一变,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被他扫落在地上。 已经超过六个时辰了,程然没有回来。 圆圆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她垂目不语,静静的站立着。 十二个时辰了。 圆圆猛的起身,天太凉,公子最是不耐这多变的天气,她要去找公子。 此刻的程然骑在大黑上,她那柄长长的刀此刻尽数浸染了浓郁的血腥,而地上那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忽的,那人笑了起来,黑红的血迹从他的嘴里不断的涌出来,他竟是开口说了句汉话。 “你很勇猛,但也止于此了。” 这人不是阿木尔,自从程染劈开对方的面具她便清楚,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即便是她从未见过那阿木尔,但是她依旧能够敏锐的察觉出来,面前这个人只是个傀儡。 “阿木尔在哪儿?”程染并未理会他的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男人却是大笑着猛的将那弯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那鲜红的肠子顺带着脾脏便被弯刀割断了。 “与神同在!” 紧接着,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句突厥语,便没了气息。 尼玛,临死还装个逼。 “急报!” 信使从马匹上飞身跃下,将手里的信迅速呈给了一直恭候的小太监。 当曹仁为老眼昏花的老皇帝念战报时,提及程染以一己之力射杀突厥将领时,阮恩目光忽的闪了闪。 “程将军孤身深入敌营,至今下落不明。” 战报的最后一句话落下,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倏地一静。 阮恩手中的拂尘差点掉落在地上。 程公子......下落不明。 这清晨的雾气总是这般浓重,仿佛禹禹独行了千里般凄冷孤寂,程染牵着大黑的缰绳正准备离去,只听到不远处缓缓响起来马蹄声。 对方嗓音即便在难熬的寒意中依旧透着抹不掉的温润。 “你便是程然?” --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了 第67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六 程染微微侧头,只见朦胧的粉色之中,带着些模糊的人影,她看不分明,却敏锐的感觉到对方温润外表下隐藏的血腥味。 这雾气重的好似雪山之巅那积蕴已久的彻骨寒气,魏端行带着丑陋的黑色面具,那黑洞洞的面具里一双眼眸冰冷而又血腥,那已经不似是人类的瞳仁了,这般冷血像极了毒蛇。 可他好似天生喜欢装逼,总是要以一副温润的态度去面对旁人,于是这般笑着开口,多多少少有些令人作呕。 程然心情不太好,便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能好好说话吗?” 装什么呢?姐剧本上都没有你这么一号人,一路人甲还敢跟我这小反派装。 论变态,你有顾积阑神经病? 魏端行神色微微迟缓,他看着对方雪白的皮肉,那好看到即便是在这腥臭弥漫的雾气里也出尘的面容,那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白如莹玉的手指,握着一把浸满了血的长刀,偏生对方遮了眼眸的粉色丝巾微微漾着。 这种强势与旖旎的结合,有一种泾渭分明却又交融的和谐感。 魏端行忽的想起来年少时被他亲手掐死的金丝雀,那细细的爪子在最后时刻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把他带走。”魏端行出声说道。 程染心中叹了口气,我看你是有什么大病。 纱巾覆面,手握长刀的少年忽的起身一跃,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血腥未散,刀锋已至。 突厥人一向以自己身体强壮而自豪,可是他们在这小鸡仔一样的少年手里,却连一击都抵挡不住。 魏端行的面容一变,他多多少少露出了点气急败坏的念头来。 程染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对着魏端行开口: “回去告诉阿木尔,他一日不出来,我便屠一日。” “直到突厥十六部尽数屠尽,我不信我找不到他。” 养心殿外灯火有些晦暗,曹仁候在门外,他忽的抬头看向这苍茫的夜色,这倒春寒的夜里,凉的好似嘴里含着一块寒冬的冰碴般,冷到了心里。 御林军步伐整齐一致的在外不间断的巡视着,阮恩从曹仁的身旁经过,微微顿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便进了这养心殿。 老皇帝身体已经很差了,他躺在床榻上,望着阮恩走了进来,斑驳的面容浑浊的笑了笑。 “过来。” 阮恩这次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他倒了一颗翠绿色的药丸出来,后又顿了顿,又倒了一颗出来,这般做完,才走到老皇帝的身旁。 老皇帝发出赫赫的声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面容气急怒急。 而阮恩嫩生生的面容平静无波,床头晦暗的灯光透过那祥福喜瑞的雕花懒懒散散的拢在了他的一双澄澈的眼眸中,明明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日暮黄昏沉晚之感。 “你......大胆!”老皇帝沙哑的嗓音艰难的响起。 阮恩将那药强硬的塞进老皇帝嘴里才笑了笑,他笑起来腼腆,乖乖巧巧的,原本与顾积阑那一二分的相似便更多了些,像极了那年十七岁的顾积阑。 “陛下,您早就应当预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奴才唯一遗憾的就是,田公公死的时候,奴才因为心里怯,没能连陛下一起杀了。” 老皇帝听完之后一阵急促的喘息,似是烛火燃尽最后的挣扎,他苍白的手指费尽力气的抬起来,指着阮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硬生生的瞪大眼睛死了。 阮恩这般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跟曹仁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阮恩默默的离开的养心殿。xièwèn 片刻之后,灯火通明的养心殿之中,曹仁凄惨的声音蓦然响起。 “陛下薨了!” 天启三十二年,帝王崩,举国哀悼。 同年,慧正帝登基。 老皇帝死的太突然,打乱了任国公所有的部署,梁锦桢还在边塞,而那遗诏上竟然是三皇子的名号。 在登基大殿之上,新帝梁锦颐在顾首辅,林阁老,宁侯爷的拥戴下,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同年四月,骁骑将军程然率一千骑兵深入敌境数百里,将突厥人杀的四散逃窜,并俘获察哈尔部落可汗。 同年六月,骁骑将军程然率三千骠骑,将叛贼魏端行驱逐出境,追杀百里,重创突厥人,歼敌近万人,俘虏突厥十六部其中七部可汗。 同年九月,骁骑将军程然晋升为骠骑大将军,授予一品官职,叛贼魏端行以阿木尔王子为诱饵,企图一举歼灭程然,骠骑大将军程然孤军深入,直捣突厥皇室,杀敌近三万。 至此,突厥十六部,已不足五部,深受重创的突厥王阿那史可汗提出议和。 程然是边塞将士心中的战神,虽然他们的战神看起来有点娘,常年以粉色纱巾覆眸,但已经阻挡不了他们对于程然的崇拜。 那不是娘,那是我们将军的君子风姿。 你们一群大老粗懂个屁! 程然看着突厥可汗送来的议和书,她掩面咳嗽了两声,当目光落在那一行字上的时候,顿了顿。 这狗东西还真的疼自己儿子,她要求将阿木尔交出来,没想到这个可汗宁愿把魏端行和自己其余的儿子都贡献出来,都不愿意让阿木尔出来。 没得商量,那就继续打吧。 程染披了黑色的披风,在这十月里,旁人都还觉得有些热的时候,程染便已经受不住了,神勇无敌丸已经将她的身体尽数摧毁了,她怀疑,若不是还不到她死的时候,否则她就已经不在了。 将手里的帕子悄悄的烧在了外面的篝火里,千万不能让圆圆看到,否则她又要开始担心了。 帕子混合着血腥味被这炙热的火焰忽的一下便吞噬了,明明这般灯火通明,程染却仍觉得置身于满是碎冰的寒水里。 “你这般,已经多久了?”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人影,吓的程染又咳嗽了几声。 周悍大概是刚刚刮了胡子,瞧着不是那般野性潦草的模样了。 程染不欲多说话,只是说道:“没多久。” 她想了想,又怕周悍知道了会上报,便补充说道:“你勿要多言。”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你这般糟践的是自己的身体,那不过是个小姑娘,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周悍他不明白,死的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这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程然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 程染离去的背影顿住,她喘息了一口气,这夜对她来说太冷太凉了,雾蒙蒙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那些跳跃的,晦暗的,明亮的,炙热的火焰统统都驱不散她浑身的颤意。 “我不尽意。” “我有愧。” 第68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七 三日后,那手执长刀,桃花覆面的少年将军,骑在一匹健硕的大黑马上,这般遥遥的看向突厥皇室,而他的身后,是十万将士。 “将阿木尔交出来。” “还有,这议和的年限我不满意。” 突厥使者俱是一惊,他们看着那漂亮到不似凡尘人的少年将军,每每想到,便不由的心惊胆战。 “不、不知将军想要多少年限?”突厥使者努力稳住声音,却不敢直视程染。 这冷燥的风一阵一阵的,吹的人心中颤颤,手脚冰凉,那些恐惧,惊颤的思绪便在这安静的风里被无限放大。 就在突厥使者即将承受不住这如山如海的压力时,只听到少年那疏离冷冽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说道: “八十年。” 突厥使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八十年!即便是前朝签订议和条约最多也是四十年,在程将军这里直接翻了一翻! 四下只有呼啸的边塞风吹过,他们这般怔住了,倒是落在程染身上的目光忘记了移开,那昏黄的落日在边塞雪山之后,给少年的面容渲染了一层微暗烛火,日暮黄昏,风啸沉静,少年桃花色的纱巾吹的凶猛了些。 “我认识一小姑娘,她叫小梨子,她说最长寿的人能活到八十岁,若是她这般投胎了,我便是要给她八十年的安稳。”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突厥人的历史就此戛然而止。” 少年青芷白玉般的手指执着那长刀,这般开口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 无论突厥可汗多么的恨意滔天,兵临城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最终,那被藏起来的阿木尔王子终是被押了出来。乐文小说网 十二月,骠骑将军带着一身功绩返京。 魏端行几乎已经没了人模样,看着只是一坨会喘气的肉块罢了。 这神勇无敌丸用尽之后,程染便再也拿不起刀了,她现在身体衰弱到已经是垂暮老人了。 这路途遥远,程染便骑不得大黑了。 “圆圆,把那香蕉给我切片。”程染白着一张脸,咽了口水,沉声对圆圆开口。 圆圆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最近也越发的沉默了起来。 程染将那香蕉片吃了,总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程染心中默默数着剧情,这边塞的剧情崩的一塌糊涂,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原本应该是在一年之后死的老皇帝,也提前死了,梁锦颐提前登基,她立了这么大的功绩,梁锦颐肯定不能一杯鸩酒赐死自己了。 烦死了! 程染细细想着,该怎么弥补这剧情,她必须要死啊。 “报告将军,那狗贼要见将军。”小兵走进来报告。 狗贼,是魏端行的称号。 程染有些懒懒的,想到魏端行总是端着架子,不阴不阳的说话,她就觉得累,不爱搭理。 等程染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见到囚车上的魏端行的时候,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太惨了,都没人样了。 夜风猎猎,身后是森森的树林,魏端行那血肉模糊的一团被这火把一照,其冲击力不亚于恐怖片的贞子。 大概是那些魏家军太过于仇恨魏端行了,他伤势从未好过,伤上加伤,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白骨。 身旁小兵举着火把,这火把在夜风呼啸时光影摇曳不定,程染还没有问魏端行到底有什么事的时候,只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声音阴恻恻的开口说道:“原来,程公子是这般模样。” 他那阴恻恻的声音,趁着这摇曳不定的幽幽火光,让程染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染沉默了半晌终是没有忍住,她看着对方那血迹斑斑的脸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拿腔拿调的,怎么,你是要演话剧啊?” 魏端行突兀的没了声响。 小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将军真是太有意思了。 “程然,你会后悔的,你最终会身首异处,不得善终。”魏端行扔下这么一句便再也不肯开口。 程染倒是不气,因为她巴不得这样,好完成这个见鬼的剧情。 程染抵达汴京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弱了,弱到那二十斤的盔甲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 又是一年朔雪,这冷月如霜的夜景里,楼台寒月,星子点点,仿佛天河之上的星子尽数倾落在了这苍茫天际之中。 程染觉得自己现在大概能称的上一句林妹妹了,银白色的狐裘紧紧的包裹着她,圆圆站在她身旁提着一盏灯,手中撑着伞,于这浮光明灭之中,程染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她抬眸看去,面前苍茫雪簌,气势恢宏的帝王轿撵立于不远处。 素月银辉之下,细雪自星幕纷扬如絮,天空不是纯粹的黑,而是染了清芒般温润又疏离的黑,顾积阑看着那银白色的身影,身下是颜色略深的皓影投映在朔雪之上,似乎有光华流转,而在这孤冷月光之中,满目白雪之中,程染缓步而来。 骠骑将军荣归,新帝于汴京城外相迎。 细雪落在伞面上,发出簌簌的轻响,程染走到新帝面前,修长白嫩的手指撩起衣袍,她苍白而清冷疏离的眉目低垂,缓步跪下: “臣程然,拜见陛下。” 那满目的孤月清辉尽数倾泻于程染身后。 第69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八 如今,这汴京城里出了两件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 而这两件事都与那骠骑将军程然有关,不,应该称呼为程学士。 那程将军在新帝论功赏赐的时候,忽的跪了下来。 新帝想要给程将军升一品镇国大将军的时候,程将军拒绝了。 二十岁的一品镇国大将军,程然轻飘飘的一句臣有愧,便婉拒了。 程将军若不是那六元及第的天才,若不是那打的突厥人签下八十年议和条约的骠骑将军,恐怕新帝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程将军说:臣身体已经垮了,白占着镇国大将军的名头,名不副实啊,臣还是喜欢松散一点的。 于是,程将军从一品镇国大将军,又变成了那五品的程学士。 好家伙,这三年的时间,那程然来了个三进三出,又变回了程学士。 第二件事就是,那程学士下了朝,就直奔城郊梨园了,那日清晨,众人便见那眉目清绝好似仙人的程学士,扛了一株手腕粗细的梨树自城门处不紧不慢的走了回来。 于是,那茶楼里便说了一本新话本。 “那程将军桃花纱覆目,手执丈长大刀,身下是汗血驹,他这般立于城下,直吓的那突厥王心惊胆战。 而程将军却是笑着缓缓说道:他有一小姑娘名小梨子,此刻若是投了胎,他便要给那小梨子八十年的安稳太平。 若是不从,便屠了这突厥满城,灭他全族,让史书上再无突厥二字。” 说书先生这一段说完,惊堂木一拍,犹有许多人未缓过神来。 林杉坐于窗前,手中的茶杯已凉,却不见他有半分的动作。 而温玉楼里,这一段也刚刚说到了结尾,姑娘们纷纷美眸含泪,那仙人般的程将军,竟是也有如此柔软心肠,只是,恨不能那满腔柔情不属于自己。 清疏怔了许久,忽的弹起了琵琶。 程染此刻却有些烦躁,还不是那大黑,垂涎周悍那坐骑许久,这般发了脾气,草料也不吃了,天天尥蹶子发脾气。 程染烦躁的蹲了下来,她瞅着这大黑,没好气的开口:“怎么?这全天下的小母马你就看上人家了?” “人家跟你也不熟,我跟那周悍更是不熟。” 大黑甩了甩尾巴,不理程染了。 当程染骑着大黑来到军营的时候,由于她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一介文职,进入军营要说明情况的。 程染看了看坐下的大黑,于是说道:“我找周将军,跟他商量门亲事。” 小兵愣了愣,然后猛的掉头狂奔。 程染:...... “老大老大!”小兵一口气跑到周悍身旁,气差点没喘上来。 “程学士说要跟老大您商量亲事!” 还在练武的周悍忽的趴在了地上,好半晌没爬起来。 “那程将军,现在的程学士要跟老大商量亲事?”身旁人忽的爆发了一阵声响。 “程学士这么凶猛的吗?自己上门提亲?” “那我们老大岂不是......下面那个?”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周悍忽的面色又红又白,一脚将那个说自己是下面的小兵给踹开了。 当周悍红黑着一张脸出来的时候,只见程染立于马前,单薄瘦削的身影似乎都撑不起身上银白的狐裘,他面容苍白极了,这般没什么神色的时候,像极了悲天悯人却又永远无法接近的谪仙。 周悍忽的停住脚步,似乎是一泼冰冷带着冰碴的水猛的浇在了他躁动的心上。 “听说你找我。”周悍开口。 程染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们进去说吧。” 周悍忽的口干舌燥,那双矫健的双腿忽的抬不起来,手也发抖,好似当年少年的眼中泪再次砸了上去一般。 程染牵着大黑,走在周悍的身旁,程染此刻多多少少有些儿子娶媳妇的窘迫感。 “那个,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很久了。”程染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周悍。 周悍忽的有些目眩,明明是寒冬,他却只觉得浑身燥热到难耐,他的目光虚虚的落在少年银白色狐裘上,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程染顿了顿,这周悍一脸死人样,这是不同意?不应该啊,她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 程染想了想,自己也没几天可活了,好歹帮大黑完成这终身大事,便继续硬着头皮开口: “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有些突兀,但是其实挺久了。” 周悍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他这般想着,似乎是梦境一般,若真的是这样,他做下面的又何妨。 “你说吧。”周悍沙哑着嗓子开口。 程染将大黑扯了过来,不好意思的开口:“大黑看上你的踏雪了,惦记了许久,最近发脾气都不吃东西了,所以......” 寒风呼啸,周悍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直到燥热的汗变成了冷腻粘稠的触觉时,他仿佛还未回过神来。 “......踏雪?”周悍声音沙哑又低沉。 程染点了点头:“大黑喜欢踏雪挺久了。” 大黑嘶鸣了一声,甩了甩尾巴,周悍的目光忽的沉了下来。 程染此刻僵在了当场,她现在恨不能扯着大黑的耳朵将马拖回来,真他妈丢死人了。 现在是这么个场景,程染浑身僵硬的跟周悍站在马场上,而大黑正兴奋的在踏雪身上耕耘。 大黑,你死定了。 风很寒,日头惨白雾蒙蒙的,程染在满地找地缝,想钻进去。 她哪里知道大黑这么急不可耐啊啊啊啊! 小兵:“老大跟程学士谈了这么久,看来好事将近啊。” 不出一日,程然程学士与周悍周将军干柴烈火,在军营里互诉衷肠,喜结良缘的事情传遍了汴京。 第70章 王爷的替身爱人六十九 将大黑留在了军营,程染独自回去了,日后,她大概也不会用到大黑了,倒不如让他留在军营里。 顾积阑倒是冷不丁的在她回府的时候询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只不过当时程染累极了,也困极了,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顾积阑,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说了几句。 到最后顾积阑只是冷冷的甩了一句:“程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染:...... 日后,顾积阑竟是再未跟她说一句话。 上朝的时候,梁锦颐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程染心想,看来自己这白月光当的还挺深刻,剧情这里,主角攻已经跟主角受开始相爱相杀了,而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时不时的在宁玉面前找存在感,当两个人的感情催化剂。 这一日程染下了朝,天际灰暗,她缓步走着,此刻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前方一辆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只见宁玉那清丽的面容缓缓露了出来。 程染怔了怔,似乎宁玉长开了些,不再是那般软糯糯的模样了。 “我有事要问你。”宁玉看着程染,径直开口。 程染心中忽的电光火石的亮了一下,剧情来了! 此刻宁玉已经是爱梁锦颐入骨,他这次找自己定是要放些狠话,然后再奚落自己一阵。 程染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后一段剧情了。 本着敬业的态度,程染决定一定要把这段剧情完美演绎好。 宁玉再次闻到了程染身上的味道,其实程染身上着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就因为这个人是程染便在宁玉的心上烙下了印记,他日日夜夜都在那负罪感中沉沦,不得安宁。 可是,程染却是要跟那什么周悍,喜结良缘。 每每想到这些,宁玉便升起了一丝恨意来,明明是他将自己拉入这泥潭中,可如今对方却干干净净的与旁人一起。 这世间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沾。 程染将将上了这马车,还没有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却突兀的被宁玉拉住了手腕,然后下一刻,自己的下巴便被对方忽的捏住了。 呃......现在对付情敌都是这种招数吗? 程染一时间怔住了,她蓦然的看清楚了宁玉一双澄澈的眼眸,此刻竟是泛着隐隐的血丝来,两个人挨的极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在纠缠。 总感觉这个姿势不太对,程染不自在的想要挣开,只见宁玉沉了眼眸,他这般清澈的面容笑起来竟是有几分无法言说的诡异。 程染这般看着宁玉,在对方突然放大的面容时,只来得及侧过脸去,那温柔的唇堪堪擦过自己的脸庞。 程染:??????? 操! 程染大脑一片空白,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谁家面对情敌不是打巴掌而是强吻啊?! “你总是这般拒绝我,为什么?”宁玉强迫着程染看向自己。 “你总是这样,懵懵懂懂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这般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你?” 程染沉默了。 “与其我得不到你,那旁人也不要想沾半分。” 程染的理智正在崩溃,为什么主角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起来她怎么就听不懂啊。 宁玉忽的低头吻上了程染的手背。 程染吓的把手抽了回来,这他妈??? “我已经把侯府给毁了,侯府太脏了,若是我死了,你大概会记得我吧。” 说完,宁玉浅浅的笑了起来,天真无害,却让程染心惊肉跳。 “你做了什么?”程染忽的开口。 宁玉只是笑而不语。 程染忽的一阵气短,喉咙涌出腥甜的血来,她手有些颤抖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纸来。 她好似是明白,香蕉为什么要给她这个符纸了。 “把手伸过来。”程染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程染将小乖乖听话符贴在了宁玉的身上,她这般咳出了血,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 “你爱的是梁锦颐,当朝慧正帝,你爱他入骨......咳咳,你爱他炙热专一,至死不渝。” “你恨程然,你恨程染谋夺侯府家产,恨程染破坏你跟梁锦颐的感情,你恨程染。” 宁玉茫然的看着程染,他似乎是没有了深思,当程染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便木然的点了点头。 马车内弥漫着血腥味,程染咳了好几口血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你今晚上,连夜入宫,将这符纸贴在梁锦颐身上。” 程染将那张你爱我符交到了宁玉的手上。 这般思量着,程染又怕不够,便将菊嫩嫩掏出来,塞进了宁玉手中。 “你们是天定的主角,你们会相爱相守一辈子。”程染咽下去一口血才断断续续的说完。 这般说完,程染便踉跄着下了马车,夜色影影绰绰,喧嚣不已中,粘稠的血迹从她的嘴中不断的涌出来,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宁玉猛的回过神来,他看着小厮问道:“刚才谁在马车上。” “回小侯爷,是程公子。” 宁玉眉眼紧皱,闪过一丝厌恶,而澄澈的眼眸却红了眼眶,他要进宫,他必须要进宫去找梁锦颐。 可是,为什么呢? 程学士请病假了,一连月余都未上朝了,可是,新帝好似不记得这么一个人了一样。 程染趁着初春难得的和煦光线,懒懒散散的翻着话本,过于瘦削苍白的手指在莹润的光线下白的似乎要透明了。 “公子,院里的梨花开了。” 程染手中的话本一顿,起身披着厚重的皮裘,身形有些不稳的走到了院子中,说实话,这梨花好看极了,味道也臭极了。 这味道属实熏人,她猛的咳嗦起来,手帕上很快染了血,似乎就是今日了。 “圆圆。”程染看着这细细满树的梨花开口。 “你的卖身契我已经销毁了,日后你便自由了。” 圆圆心猛的跳了一下,她急切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程染抬起了手。 “你若是喜欢孩子,便找一个喜欢的人,成亲生子,你若是不喜欢,便随心所欲,往后,再无能够拘束你的绳索。” 圆圆沉默着,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掉在了地上。 程染猛的呕出一大口血来,手有些不稳的掏出来一个白衣墨发的面人,放到了这梨花树下。 在程染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她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叮!实习生程染已死亡,正在检查剧情进度...... 剧情进度为百分之六,世界和谐度为百分之二百四十七,任务结果待定。” -- 作者有话说: 明天把番外放出来,每个人的结局我都想好了 第71章 这是一个正经的番外(一) 缘深缘浅—宁玉 我爱的人叫当朝新帝梁锦颐。 我为什么爱他,我不知道。 可是,有一天我知道了。 书童急跑来跟她说,那个程然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要死,因为那是我一手策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蓦然怔住,手中的笔怎么也握不住了,那浅色的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出了一团丑陋的形状。 我放了那魏端行,栽赃在了我程然的头上,这般放虎归山,新帝定是容不了程然的。 只是,我好似忘记了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放了那魏端行,为什么要赌上整个侯府? 那日,我收拾起书房的画作,只见那画缸中安安静静的放着十几幅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怔住了许久,泪水就这般砸了下来,我记起来了。 这夜里,那侯府小侯爷抱着满怀里的画作跌跌撞撞的连夜闯进了皇宫。 暮色早已漆黑,莹白的月光悲惨的映在红颜绿瓦上,宁玉狠狠的跌在灯火通明的太和殿前,他抬头看着那暮色与灯火交接处,嚎啕大哭起来。 那新帝出来的时候,宁玉只是抱着画哭。 这月余以来,一向如胶似漆的二人,这般隔着呼啸的风,晦暗的灯火,遥遥相看,冷冽冰人。xièwèn “你记起来了。”梁锦颐开口。 宁玉抱着画作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看着他心底深爱的人,只觉得荒谬。 “为什么?” 应该死的是她,魏端行是他放走的,她本就想拉着对方一起沉沦,一起奔向死亡。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活下来? 宁玉苍白清丽的面容映的仓皇,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好似死寂了一般。 . . 红雪冬青思离人—梁锦颐 曹仁照旧给陛下点了安神香,只是大概是小侯爷来过的原因,陛下竟是又跑到了御书房去了,又将当年程公子的卷子翻了出来。 这沉寂的御书房,只留有陛下的轻微的喘息声,曹仁心中不免想到,这诺大的皇宫实在是太过寂寥了。 梁锦颐看着手中他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卷子,他还记得那日,程然会试结束,他满心欢喜的想要去见他一面,却是被顾积阑拦了下来。 那日黄昏沉寂,他只觉得晚风太寒。 他是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呢,大概是知道程染死的那一刻吧。 新帝似是承受不住,他双手撑在书桌上,微微仰头,半阖着眼眸,那昏黄晦暗的灯火在他桃花般的面容上跳跃着。 “曹仁,你也是见过他的。” “你说朕当时怎么就见到宁玉便没了神思呢?” 曹仁默然,不敢开口说陛下的不是。 “我总想着来日方长,我总想着我坐上了这位置,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他说笑。是的,我从未想过将程染据为己有,我只是想着,能与他在那街角的摊子上吃碗馄饨吧。” “毕竟朕当初欠了他一碗。” 那日新雪初霁,满月当空,程然着了一身银白的狐裘,他面容被那天青色的纸伞遮了个隐约,梁锦颐这般看着,只觉得浮光明灭,素雪苍茫中,少年亦步亦趋而来,那来的不是少年,而是他的心上人。 “朕会做一个好皇帝,会做一个他想要的皇帝。” 新帝小心翼翼的将那程公子的卷子收了起来,神情沉寂,桃花眸含着一抹嫣红,那说与他情定三生的少年,终是回不了了。 可是这个江山,却处处留着少年的气息。 朕不是天子,而是守墓人。 . . 旧故—林杉 程染死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被那明晃晃惨白的日头给晃的有些目眩。 “你说,谁死了?”林杉此刻手中执着一本书,背书背的有些口干舌燥,一时之间只觉得透着几分不真实。 小厮走了之后,林杉坐在石亭中,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宛池水,那早莲已经开始吐蕊了,他便盯着那桃花粉的一角静静的看着,日影西斜,直至黄昏沉落,他也是这般看着。 风轻轻,而那寒意却缠绕了上来,他无处可躲。 祖父走了过来,立在林杉的身旁,沉默不发一言。 林杉看着这暮色微漾的池水,艰难的开口:“祖父,他死了。” 当祖父说起来那件被尘封的往事,林杉便知道,他与程染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对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可是他知道啊。 他自己知道。 他开始念书,开始习武,旁人说他改邪归正,每每这般说的时候,林杉总是默然。 那日少年偏居一隅小宅院,他那般懒懒散散的躺着,嘴里叼着一根关东糖,他踹门而入的时候,其实是怔了许久。 如今他再也寻不到那叼着半根关东糖的少年,也遇不到送他柿子的冬雪腊梅日。 不知—贺温 “我所求的便是这世间的权势。” 贺温在整理程然的东西的时候,蓦然又想起来少年的那句话。 贺温忽的叹气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便红了。 你所求的不是权势,而是这世间的公理,是那被淹没的清白。 可是,程学士,你为什么不再等等呢? 黑夜已沉,黎明将近,程染,你为何不等一等? 那个销声匿迹十八年的清白,就要来了。 程学士,一品镇国大将军,又回到了程学士。 你却告诉我你最汲汲所求的是这世间的权势。 第72章 这是一个正经的番外(二) 交错—周悍 周悍只想过两次,他想,若是跟少年的相遇不是那般不堪,该有多好。xしewen 眸中泪,喉间血。 他也曾出身名门望族,只是前朝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于是他自小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讨过饭,抢过钱,也曾无恶不作,也曾幡然醒悟,最终做了青峰寨上那土匪头子。 初见少年时,他便知晓绑错了人,可是看着那绯红的嫁衣,他竟是有些欢喜。 后来啊,后来大雨淋漓,少年便没了踪影。 那看似柔软的少年,桃花纱覆目,执着一把长刀,硬生生的将突厥十六部几乎屠尽,罂粟肆意时,少年清冷又疏离。 这般的程染,颤抖的说,他不尽意,他有愧。 周悍第一次后悔起来,若是他们的相遇没有那般不堪,该多好。 他的满腔爱意,炙热的心思,于少年来说,却是最多余的东西,荧光与皓月如何能比。 无人知晓,当少年来找他的时候,他几乎是目眩神迷,他只觉得心中开了丝丝缕缕的蒲公英,那些晦暗的念头,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思,此刻充盈了全身。 再后来,大壮说程染死了。 周悍怔了许久,沉默的行了许久,久到眼眶的泪水的泛着冰冷的温度。 若是他们相遇没有那般不堪,周悍不敢想。 . . 素雪压枝头—阮恩 他是六岁入的宫,不同于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法子才入宫,他家其实是富庶的,在阮恩有限的记忆中,他自小便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只不过是个庶子,一日便懵懵懂懂的进了那净身房。 一开始的日子是难捱的,他娇生惯养长大了,自是比其他小太监闹腾些,可是这是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也是最肮脏的地方。 负责调教他的大太监有一个癖好,喜欢用那极细的藤条抽在人身上,留下细细的,红的发紫的痕迹,他天生要比旁人白些,那些伤痕落在他身上也比旁人好看上许多,像是那冬雪开的海棠。 十二岁,去贵妃阁里伺候着,那个时候阮恩小小的,怯怯的,好似那冬雪里颤巍巍的白兔,灯火阑珊下,老皇帝看了许久,然后转头对田公公说:朕瞧着倒是有那么几分顾爱卿的模样。 后来,他便开始了御前伺候。 是伺候。 踩在这簌簌的冬雪上,月辉清冷宣泄了一天一地,身边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给阮恩掌着灯,阮恩却忽的停住了脚步。 “回吧。” 小太监诺了一声便悄悄退了出去。 阮恩独自走着,似乎在这相似的雪夜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许多的往事,寒风乍起,吹乱了阮恩的衣袍,他手上提着一盏摇曳的琉璃宫灯,莹白的眉宇间落满了冬雪,也是这般的夜,他扶着程学士,奇异的是那一刻,他胆颤心惊了一辈子的心,忽的踏实了下来。 即便是他浑身染着血,即便是前路未知,可是程学士却是跟他一同站在一起的。 新科簪花,时隔多日之后,那句真的是你。 阮恩静静的听着这落雪的声音,后来啊,他只与程学士再相遇了一次,那日程学士拒了一品镇国大将军的位置,又坐回了懒懒散散的程学士,他去那翰林院送些茶水。 旁人对他说:程学士从不吃御膳房的茶水糕点 阮恩点了点头,便明白和知晓了。 而他要离开的时候,程学士却忽的抬头,他疏离清冷没有神情的面容上,忽的笑了,阮恩差点端不住那茶水。 这蓦然的笑意,好似冬雪消融,春日碎冰,一如那日状元游街的满树芙蓉压枝头。 “是你啊,拿来吧。” 阮恩弑君都不曾颤抖过的手,那日险些将茶水溢出来。 程公子,又一夜大雪,却永不见君。 . . 知君即断肠—清疏 “那温玉楼的花魁娘子说是不会再弹琵琶了。” 灯火长明不灭,旖旎晦暗的秦淮河,自此再也没有了清疏姑娘的琵琶声了。 她说:弦断了,此生无法再修复了,便弹不得那琵琶了。 秦淮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知君即断肠。 . . 无言—梁锦桢 母妃自幼便告诉我,我生来便是要荣登大殿,这万里江山总有一天会尽数归于脚下。 他倨傲,只觉得这世间众生愚昧,唯有那胭脂惑人的顾首辅方才能入眼,可是那被他视为掌中物的顾首辅,养了个床上宠。 他或许是出于嫉妒,更多的是不甘,那床上宠何德何能让顾积阑放在了心上。 青石板上一树芙蓉开的荼蘼,那枝桠簇拥了旖旎的光景,秋风乍起,嫣红如絮,少年青丝微动,潋滟的眸子清冷的看着前方,眼尾的那抹红痕乱了。 那身状元服似是要将这满树芙蓉点燃焚烧殆尽。 梁锦桢知道自己遇劫了,只不过那一次一次的误会还未说分明,少年便蓦然的变了个性子。 那鸣冤鼓敲出了他肮脏不堪的出身。 他生来便是要荣登大殿,坐拥山河,可是他却给不了少年一个清白。 祖父是想在塞北置少年于死地的,他跪在祖父的面前笑着说道:若是祖父要动手,那他便覆了这江山。 这皇位连少年一个清白都给不了,他要来做什么。 塞北的风太刺骨,少年的泪太痛,梁锦桢看他抱着一个粉色裙摆的小姑娘怔然落泪,他这才明了,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真的了解过少年。 自此,少年便掩了性情,他杀的突厥溃不成军,桃花纱在血腥中翩然,凌凌的长刀寒的令人心头惊惧。 梁锦桢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少年的眼眸,只能偷偷望着那粉色的桃花纱。 愿来生,不再如今生这般不堪。 -- 作者有话说: 顾积阑和圆圆还在修改,要晚些 第73章 这是一个正经的番外(三) 余温——圆圆 “娘,那梨子能吃了吗?”小女孩露着几颗小小的牙齿,圆滚的手指指着那桌子上的梨子。 圆圆看了一眼缓声说道:“再等一日。” 明日,明日便是公子的忌日了。 晚霞蔚蕴,天际好似燃起了一团惨白的火焰,这般没什么温度却又炙热殆尽了,圆圆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缓缓闭上眼眸。 “你若是喜欢孩子,便找一个喜欢的人,成亲生子,你若是不喜欢,便随心所欲,往后,再无能够拘束你的绳索。” 公子这般说着的时候,那刺目淋漓的鲜血不断的从苍白的嘴角溢出来,银白的皮裘沾染了斑斑血迹,上等的皮草在初沾上那血滴的时候还保持着圆润的模样,于是圆圆便见那血滴缓缓的从皮毛上掉落,然后在地上绽放了。 她的公子,才二十岁,陨落在了四月。 她自幼便是武安侯府训练的暗卫,她手上沾了数不清的血迹,成为一个合格的杀人工具是她理念,是这个世道给她的理念。 那日,天气微微燥热,大人说让她去保护一个人,一个他恨着的人。 初见公子时,她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低着头,皓白的学子衫包裹着单薄的身体,少年修长,白嫩的手指扶在门框上,那莹玉般的手指这般虚虚的落下,少年身后是日渐昏黄的天际,霞晕弥漫到了天际,少年的眸子蓦然抬了起来,山川日月,冬雪夏蝉,都不及少年眸中光。xièwèn 再后来,她陪着公子,从十六岁到二十岁。 公子总是那般懒懒散散的,他最常做的便是瘫在那软塌上,看春初日光,温夏繁掠风,唯一变的大概是他手中的话本。 可是,她的公子,却为一小姑娘红了眼眶,动了杀心。 她看着公子一边惊惧一边毫不犹豫的屠了突厥十六部,她看着公子日日夜夜梦魇缠身,她看着公子苍白咳血,她都知道。 可是公子不希望她知晓。 这世间的情爱从不曾在公子身上沾染半分,公子心中容的是清白,是是非,是公理,是责任。 可公子,却把自己给容不下了。 公子故后,她便再次回到了与公子初见的小院,她将公子的家人接了过来。 公子未做的事情,圆圆来做。 她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以公子的未亡人自居,卖着绣花荷包,过着平凡的生活。 再后来,那街角卖猪肉的屠夫,拎着一块新鲜的猪肉,红着一张黝黑的脸,他不敢看自己,只是将肉塞进她手里便跑。 夏繁多淋漓,雨匆匆,那屠夫总是带着一身的雨水来帮她收拾摊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冬雪落尽,夏雨汹涌,那屠夫从未停止过。 可是,那屠夫却从未开口说过欢喜二字。 那日,雷声轰鸣,雨淋漓不尽,天际闪过白光,倾盆而下的雨模糊了视线,圆圆想起来,那日山寨上公子也是在这般大雨下惊喜的看着自己。 “我心里有人。”她对那屠夫开口。 那屠夫依旧腼腆,手上的动作不停,汹涌的雨声中那屠夫终于是鼓足了勇气看向她说道: “我心里有你。” 我心里有你就够了。 圆圆看着那屠夫,他虽是杀生之人,身上却并未有那血腥味,那白裂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的撕裂天际,明暗交替之间,屠夫的眼神炙热又专一。 磅礴的雨声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止,圆圆站在这晦暗不明的天际下,她问那屠夫: “你愿不愿意娶我?” 那屠夫像极了公子,却又不像公子。 . . 荒冢新坟——顾积阑 逝于三十七岁,喜服入殓,葬于程郎西镜。 阿难终未等到他爱慕的少女。 . . . 作者有话说:改了很多次,还是决定这样写,轻喷。 --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惩罚篇,穿梁祝,下个世界见。 第74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一 如果要问死亡是什么感觉,程染会告诉你,一点都不痛了啦~ 因为,她有香蕉出品的我不痛不痛啦。 程染猛的又回到了那个一片纯白,飘着五毛钱特效彩花的空间,只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程染看着面前这个圆乎乎的荔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香蕉,荔枝,这是水果大会吗? “嗨,实习生程染是吗?”荔枝伸出了自己动画一般的手臂跟程染打了个招呼。 “呃......你好。”程染僵硬着脸皮,眼神中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不止香蕉会说话,有手有脚,现在还有一个会说话的荔枝,天哪!她是误入了少儿频道吗?! “228去跟主神大人商讨你的任务结果了,要等一会儿才回来。”荔枝的声音是奶声奶气的正太音,他热情的跟程染解释了原因之后,又热情的从自己的头顶上摘了两颗小荔枝递到了程染的面前。 程染看着这刚刚摘下来的小荔枝:.................................. “谢谢......”程染接了过来,但是并没有打算吃。 “我叫枝枝,是隔壁灵异部门的,你也可以叫我337。” 程染已经无力吐槽了,她一头黑线,看样子还有一个叫119的,还有一个叫446的,真是奇葩的部门。 然后,那个正太音荔枝就一直看着程染笑。 程染:笑屁啊,这么渗人。 “程染,你也不要沮丧,实习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的,蕉蕉不会对你太严厉的。”奶声奶气的荔枝,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染:“......” 丝毫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反而有一种日了狗的不安感。 228在程染尴尬症要到极限的时候出现了,程染简直要抱着大香蕉哭了,这个荔枝怎么话这么多啊,关键是她还听不懂! 228看了一眼程染欲言又止。 “第一穿,失败。” 程染并没有意外,毕竟塞北的剧情崩的太彻底了,程然到死名声都不错,与原剧情相差甚远。 “世界和谐度百分之247。” 228说完,程染还不清楚这个世界和谐度是什么鬼,只见荔枝噌的跑了过来,拉着程染的手就对228说: “蕉蕉,让她来我部门吧!” 世界和谐度,是指任务者完成任务之后,所在世界的和谐程度,幸福指数的高低,一般来说,在百分之九十就算是完成任务,而程染的247,差点刷新了任务者创造的和谐度记录。 最高记录为251。 “你与那突厥签订了八十年的条约,使得嘉兴安稳了八十年,而梁锦颐登基为帝之后,勤勉爱民,被称为千古一帝,他开创了最繁荣的朝代,所以你的世界和谐度极高。” 程染心中一顿,没想到自己崩的剧情,反而提高了世界和谐度。 那为什么还会失败呢? “但是,你的剧情进度为6。” 程染微微皱眉:“百分之六十?” 228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程染悟了,是百分之六。 “先说说主角吧,宁玉,远赴边塞,至死未归,跟梁锦颐半点感情都没有产生,你把主角的爱情崩的一点影都没有了。” 程染弱弱的开口:“我用那个......” 228冷酷无情的打断了程染的话:“那两张符是初级符,跟神勇无敌丸一样,初级,若是双方产生了情愫,符便事半功倍,但是宁玉和梁锦颐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即便是暂时爱上了,遇到刺激也会清醒。” “宁玉爱上了你,他对于这种不伦的感情异常痛苦,然后他黑化了,放走了魏端行,嫁祸给了你,清醒之后远赴边塞,跟魏端行这个十八线配角纠缠了一辈子。” 程染:???????? “周悍也爱上了你,原本是宁玉的舔狗,最后跟宁玉老死不相往来。” 程染:................. “还有顾积阑,他把你的尸骨给留了下来,葬的是你的衣冠冢,之后的事情我怕你接受不了,就不说了。” 程染:!!!!!!!!! “总之,”香蕉顿了顿,第一次以一种看新奇物种的神情看向程染。 “剧情崩的主神都找不到头绪。” 枝枝听的目瞪口呆,然后摘了两颗自己头上的荔枝吃了起来。 香蕉没有忍住,无法理解的对程染说道:“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魏端行那个十八线反派,居然跟主角受纠缠了一辈子。” 程染:“......”我也不明白。 程染觉得,她手里的剧本是假的。 香蕉话语一收,看向正看戏看的乐呵呵的荔枝,面色不善。 “好了,你准备一下吧,去做个记忆淡化,准备去惩罚世界。” 程染不太懂这个专业名词,开口询问:“记忆淡化?” 然后荔枝学会了抢答:“就是任务世界对于你们人类来说难免会对心理产生影响,记忆淡化会让你更好的脱离世界。” “你不知道,我们部门前几天刚刚疯了一个实习生,啧啧啧。” 程染看着奶声奶气的荔枝,忽的想起来他是那个灵异部门的,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程染快步离去的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问道:“我走了,圆圆怎么样?” 香蕉欲言又止,但终归还告诉了程染:“她很好,遇到了待她如珠如宝的人,一对儿女孝顺和睦,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那就好。“ 程染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犹豫的接受了记忆淡化。 等程染再次苏醒的时候,她只觉得大脑有些空荡荡的,似乎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正在逐渐远去,她由一个参与者,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你的惩罚世界,是做一个炮灰,一个不重要的小人物。”香蕉看着程染的下个任务世界,心想,这次当个炮灰,总不至于太崩溃。 “是被高空抛物砸死,还是被狗咬屁股感染狂犬病死的?”荔枝好奇的问。 程染:这他妈是正常的死法吗? 这个炮灰怎么感觉这么操蛋呢? 香蕉没有理荔枝,将剧本传输到程染的大脑里,然后就把人一脚踢进惩罚世界了。 荔枝看着程染消失的身影,随口问道:“哎,她不是有那个白月光光环吗?你给摘了吗?” 香蕉顿住了,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 “那玩意儿,摘不掉。” 荔枝:“......”阿门。 第75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 “儿啊!” 程染刚刚睁眼,就猛的被一个熊抱,栀子的淡淡香气直直的往她鼻孔里钻,那一对波涛汹涌的肉肉duangduang的直冲着她的胸。 靠!喘不过气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丰腴的美妇人正梨花带泪的抱着程染哭的凄凄惨惨的。 “等、等下,喘......喘不过气了。” 程染一个白眼差点翻过去。 “夫人,您快松开公子!” 程染差点被一对胸给勒死,不过,感觉确实很好,是她没有的...... 那妇人哭的娇娇媚媚的,虽然三十多岁,却还是带着少女的娇俏,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心思单纯。 程染一边听着对方哭,一边在翻着剧情,梁山伯与祝英台都知道吧,传承千古的凄美爱情故事。 主角梁山伯,祝英台,反派:马文才。 而程染就是这三个人爱恨纠葛中的炮灰,主要作用就是作死。 惹完主角惹反派,两头挨揍。 原身程然,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坏了心肠的一个炮灰,他去嫉妒梁山伯与祝英台,各种下作的手段去陷害梁山伯与祝英台,然后祝英台对着马文才生气,马文才这平白无故的挨一顿骂,他能乐意吗?他肯定不乐意啊,于是他就去揍原身程然泄火。 好家伙,这他妈来了个闭环,还是套娃的闭环。 总之,原身程然就是去害主角,然后被马文才揍,挨揍之后继续去害主角,然后再被马文才揍...... 程染: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有点病啊。 到最后,原身在战场上临阵脱逃,被马文才当胸一箭射死,成功领盒饭。 “然然,我不活了,嘤嘤嘤~” 程染一头黑线的看着这哭的梨花带雨的美妇人,程然家是上原有名的名门望族,家里显赫的很,父母又溺爱,养的原身程然不知天高地厚,心思狭隘,欺软怕硬的性子。 这妇人哭着哭着,泪眼模糊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却忽的顿住,于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嗝。 诶,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 “母亲,我应了这件事。”程染揉了揉直突突的太阳穴。 这妇人又打了一个嗝,哭的有些肿的眼睫总算是露出点光彩来。 他们程家是个大家庭,原身的父亲是正统的继承人,可是他父亲没能做官,于是便处处矮了那二房一头,这日自己缺心眼的母亲又被人明朝暗讽的一顿,这才气的直抹眼泪。 原身程然最不喜欢读书,可是为了家族的未来,母亲就哭着逼儿子去上书院读书。 等原身的母亲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程染还在继续熟悉着剧情,只见那书童悄悄凑了过来,贼眉鼠眼的说道: “公子,您真的要去尼山书院读书吗?这三日后可是小环姑娘的首夜,您不是说要势在必得,当小环姑娘的第一个恩客吗?” 程染:“......” 让我捋捋,这特么信息量好大! “还有嫣儿姑娘,可儿姑娘,可都一直念叨着公子,毕竟再过半个月,就是公子您的大日子啊。” 程染面上稳的一批,心里飞快的在翻剧本,这都是什么剧情啊,公交车吗?! 上原程家,一向遵循孔圣人的训导,认为人应当适度节制,所以凡程家嫡系子孙,在成年之前,均不能泄了阳气,也就是说十八岁之前必须要做个童子鸡。 原身程然还有半个月就成年了,他必须搞事情啊,这憋了十八年不容易啊,早早的就在青楼里物色好了小姐姐,初一到十五,都不带重样的。 好家伙,搁这后宫翻牌子呢。 程染:我觉得我还能再憋憋,憋到领盒饭没问题。 “六六。”程染看着自己的小书童,清了清嗓子,一副人模狗样的开口。 “就凭本公子,往哪一站都有姑娘扑上来,所以,目光要放长远。” 六六心里吐槽的话看着公子淡淡的神色,忽的就想不出来了。 好似......公子说的挺有道理的, 离别的那日,程染看着再次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感受着胸前duangduang的触感,忽的有些感慨。 这一别,就是永久。 程然最后作死在战场上,都再也没能回家。 “那二房的婆娘说什么你都只管骂回去,咱不受那气。”程染对着母亲说道,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溺爱儿子了,还有就是脾气太软。 原身程然大男子主义强的很,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不过想着这是最后一面,程染便没有维持着那吊吊的人设。 “干她丫的,扯她头发。” 妇人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程染摆了摆手,便坐上了渡船。 殊不知,日后她的这个母亲,差点把二房的那满头秀发给烧了个干净。 “呕!”程染扶着船,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要命了,没想到她晕船。 “在下上虞玉水祝英台......” 那祝英台正与梁山伯相谈甚欢,然后“呕”的一声就从船舱里传了出来。 “祝兄弟,我听那船舱里的人呕吐的甚是严重,不如我们去看一看。”梁山伯对着祝英台拱手说道。 祝英台欣然应允。 这边程染吐的昏天黑地,面色惨白,额角还有虚汗,羽睫轻颤,莹白孱弱的手指死死的握着扇子,这般看过去倒似一隅白雪落在了那黑檀木的纸扇之上。 “这位公子,您......”梁山伯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双紧皱的眉眼蓦然睁开仿佛拢了苍山暮雪的冷冽。 他原以为祝兄已经是男身女相了,似乎是一纸江南烟雨,而眼前的这位兄台,竟是让人心头分不清那面容,似是喝了梅子青酒后的醉意模糊。 . 作者有话说:我不拆cp,梁山伯与祝英台是我心中的佳偶,但是我的意难平是马文才(自动代入胡歌的脸,真的意难平)xièwèn -- 作者有话说: 只有惩罚篇是炮灰,正常的还是白月光,穿男。 第76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 “这位公子,看您吐的这般厉害,我这有一香囊,气味可以暂时舒缓。”说完梁山伯从腰间扯下一个灰色的香囊递了过去。 六六一把将对方的手打开,不屑的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这种下等人的东西也配给我家公子用?” 原身程然的人设非常吊啊,就是天老大,他老二,吊到飞起来那种。 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身边跟着的都是狗腿子,上街一看就要抢姑娘的人,他心中充斥着尊卑观念,认为像梁山伯这种贫贱之人,根本就不配跟他这个士族说话。 这种影响下,他的书童也一向是狗仗人势。 祝英台面色不悦的走了过来,对着六六训斥道:“梁兄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说话,况且你家主人还没有开口,你一介书童居然如此无礼!” 此刻程染吐的头晕目眩,她低着头,紧抿着唇角,白皙的指腹死死的攥着纸扇,鼻间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伸手去接,气喘吁吁的说了句:“多谢。” 那一刹那的功夫,梁山伯只觉得指尖相触,那丝凉意比自己的香囊还要令人清冽。 待梁山伯回过神来,他已与祝英台走到了船外。 “这位公子倒是明事理,就是他身边的书童太过刻薄。”祝英台说道。 梁山伯缓了缓神,这才点了点头。 程染算是活过来了,好歹能喘口气,这比她晕车还要难受的紧,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准备趁着有力气去吹吹风。 她软着腿刚刚走出船舱,还未抬头看路,便猛的与人撞在了一起,对方身形瘦弱,被她这结结实实撞了下,自是稳不住身影,程染只来得将手中的香囊抛下,去拉着那人的手,但她实在是没有几分力气,救人不成反倒跟着对方齐齐跌落水中。 银心惊慌失措的喊着:“公子!” 六六也急的不行,一把将银心推开,急切的看着水里扑腾的两个人,就要跳下去。 程染猛的呛了水,倒是清明了几分,她死死抓着对方的手,揽着对方,不让对方呛水,幸好她小时候学过游泳,虽然多年不用,但好歹还是有本能反应的肌肉记忆。 这边程染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祝英台却是呛水之下猛的惊惧,这登徒子手臂揽上了自己的胸! “你!”祝英台挣扎起来。 程染此刻已经没力气了,她对着怀里的人说: “别动。” “我没力气了。” 等梁山伯下来将祝英台救上去的时候,程染已经意识开始模糊了,那六六气急了说道:“你不是想要钱吗?多少钱都可以!把我家公子救上来啊!” 祝英台急忙找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她一张面色明明是惨白的,而眼眶却分明气红了,蛾眉微蹙,娇美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愠怒。 这人,将她撞入水中,还摸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她一定不会轻饶了对方! 程染不同于祝英台,她身量好歹是个男儿身,梁山伯一介文弱书生,将祝英台救了上来,又立刻下水去救她,两个人都吃力的很。 人在溺水将死的时候总是会牢牢的抓着唯一的浮萍,程染虽然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却在碰到梁山伯的时候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攀着对方。 日,喘不过气了! 等程染像是死鱼一样被拖上来的时候,呛着水,差点没醒过来,而一旁的梁山伯也已经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 祝英台又气又羞的走了过来,将躺在地上的程染拽了起来,她刻意画成剑眉的眉宇皱起,有些黯淡的肤色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你这登徒......”最后一字祝英台竟是未说出来。 只见程染这般缓缓睁开眼眸,因为溺水又晕船,她的表情困顿又透着迷离,潋滟的眼眸毫无焦距的虚虚的看着前方,白衣墨发被浸染,唯有纤长的羽睫依旧浓密。 “放开我家公子!”六六一把从祝英台的手里将程染抢过来,这些贫贱之人,怎么配跟公子有接触! 银心和四九护主心切,差点跟六六打起来,反倒是祝英台将银心拦了下来,不过她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冷着一张脸将梁山伯搀扶起来。 这边程染已经晕成了傻逼,对于六六的大发神威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一对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她这般摇摇晃晃的被六六背到了客栈,直到黄昏落下才醒过来。 程染听着六六说那两个人如何如何的想要跟自己攀上关系,就知道这小子的自大病又犯了,但是她又不能崩人设,混沌的脑子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公子我很厉害我知道,不过这种厉害不是靠说说的,以后你就用眼神秒杀他们,懂吗?” 程染一顿忽悠,终于让六六明白,眼神狠辣一样可以震慑别人,当然,真相是,程染觉得六六太吵了,说话又难听。 第二日,程染打扮的人模狗样,开始走剧情了。 作为一个嚣张跋扈,欺软怕硬的浪荡子,程然简直是下流的代名词 于是,她的第一个剧情就是去调戏一个女配角。 六月暮夏,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程染非常装逼的打开了纸扇,素衣墨发悠然缓步而行,走到一青石板桥时,只见一大妈凑到了程染面前热情的说道:“公子,买支荷花吧。” 程染摇了摇纸扇说道:“不买。” 那大妈还是一个劲的说道:“公子买一支吧。” 程染和大妈推搡之际,手中的纸扇便这么掉进了荷花水池中。 六六这个狗腿子非常识时务的走过去,凶狠狠的盯着大妈。 程染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娘!” 一道凌厉又不失甜美的声音从程染的身后传来。 林间飞鸟枝桠掠起,少年白衣墨发与荷丛中,似乎是一纸素墨困于这明艳的娇嫩中。 少女的声音将将落下,这明晃晃又透着温润的日光下,墨发少年转身,一双眸子和少女对视了正着。 该怎么形容呢?少年眉眼明艳似是那荼蘼的桃花,偏生墨色的瞳仁带着一丝春寒般的清冽,这两种不同的感觉融合于一人身上,好似是那寒冬骤然开出了一朵傲雪凌霜的红梅,明艳至极,又清冽无比。 少女的声音卡了壳。 程染:轮到我上场了! 第77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 恶霸程染没有当过,调戏民女的事情她也没有干过,但是影视剧里这种恶霸的场景真的是比比皆是,没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猪跑啊。 程染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草稿,类似于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又或者是小娘子姿色不错,乖乖从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总之是越油腻越招人恨越好。 于是程染转身看向这小姑娘,轻挑的笑了一声,蓦然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腕,两个人挨的极近,近到她都能够看到小姑娘面容的惊慌失措。 就是这个表情! “你说要怎么赔呢?那可是本公子花重金买的画扇。” 轻柔的风吹拂起程染鬓角的墨发,丝丝缕缕的掠过少女的眼眸,对方嘴角弯起的轻挑笑意,好似那桃花树上骤然明媚的枝桠。乐文小说网 少女的目光躲闪起来,她不自在的挣脱着手腕,面色染上了芙蓉色轻声说道:“公子,您先松开......” 程染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偏不松开,看你长的如此姿色,不如你就从了本公子,跟了本公子。” 六六愣在了一旁,他现在只想让公子好好照照镜子,到底谁是有姿色的那个! 天啦撸,公子你是瞎了吗?! 程染只觉得自己将那浪荡子表现的淋漓尽致,这剧情完成的非常出色。 那大妈走过来劝说道:“公子,小女儿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程染这边戏精上身,只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完成这个惩罚剧情,不能再给香蕉丢脸,便牢牢拽着少女的手说道:“本公子瞧上了她,她便是一定要从了本公子的。” 少女直直的看着程染,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公子这般孟浪,实在是......实在是有失斯文。” “最起码要禀明父母,小女子才能与公子......” 程染顿了顿,诶,这句话不对吧? 姑娘你应该狠狠的给我一大耳刮子,然后痛骂我是个下流无耻的流氓啊! “公子......” 程染好似烫手一般猛的松开了少女的手腕,这他妈怎么回事? 程染有点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那轻挑的笑意便没了,眉眼好似细雪般的清冷。 “呃......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这扇子便不用赔了。”程染实在顶不住那少女含羞的目光,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而大妈又发挥了一开始缠着旁人买花的功力,只见她扯着程染的衣角说道:“公子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于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来到的时候,便见程染一脸清冷的被一个妇人拉拉扯扯着,那桃花结霜的眉眼颇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这位大婶为何要拉扯这位公子?”梁山伯礼貌的走上前来询问。 早就憋了许久的六六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人将我家公子的扇子毁了,还硬要将她闺女嫁于我家公子!” 程染:“!!!”不是让你不要说话了吗?! 程染为了避免麻烦,再说了,确实是自己去调戏的人家姑娘,只是没想到反被调戏的,但一开始还是她的错。 “六六,闭嘴。” 这姑娘一点都不按照剧本来,这让她怎么演下去啊! 程染有点无奈,她要是接着调戏,就崩了剧情了,她要是不调戏,就崩了人设了,日,左右都是死。 无奈之下,程染拉着欲要跟对方理论到底的六六就要离开。 而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对着程染开口说道:“在下会稽梁山伯,这位是我的贤弟,上虞玉水祝英台,其实昨日我们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天哪!难道她已经跟主角见过面了?!晕的太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染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了,她猛的回头,恰巧看着那祝英台正望着自己。 只见那祝英台面色不算和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接触的时候,忽的低下了头。 程染满脑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可是个二世祖的人设,于是程染便沉了面色说道: “哦,本公子知道了,六六,给钱。” 在二世祖的眼中,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六六非常豪横的拿出几锭金子塞进了梁山伯的怀里。 祝英台哪里能忍受梁山伯这般被人看不起,她走上前来,对程染冷冷的说道:“公子以为用钱就可以解决一切吗?若不是梁兄冒死将公子救上来,恐怕公子早已命丧江底,也不会有今日拿钱砸人的豪横。” 程染被祝英台骂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感动,没错,就是这个态度! 梁山伯这个老好人又出来打圆场说道:“这位公子,我并没有想要跟公子要赏钱的意思。” 程染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要更加尖酸刻薄些,可是她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经验,怕露了怯,便用鼻孔看人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抱歉了,很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为了人设,抱歉了,梁山伯。 程染回想着祝英台的面容,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女扮男装,也不知道古代人民是怎么发现不了的,柳叶眉变成了剑眉,面色也涂黑了,可是眉宇之间女子的娇俏还是有的。 到达尼山书院的时候,程染便看到有一人站在书院的门前,那架势拽的二五八万的,前去的学子只要是不对他毕恭毕敬他就将人打一顿。 好家伙,还有比我更拽的。 果不其然,程染走过去的时候,便被拦了下来。 “我告诉你,在这里我是老大,识趣的乖乖喊我一声老大,我便让你过去。” 程染:我这暴脾气,你是不知道我的人设吧! 程染缓缓抬眸看着这孙子,冷笑一声,胭脂色的唇瓣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勃然大怒,在目光触及到程染的面容上,气急反而笑了起来:“我瞧你长的顺眼,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喊我一声老大,往后我便不为难于你。” 程染还未喷对方呢,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嘶叫奔腾之势直让人觉得周身都在震荡, 那少年凌厉张狂的声音在马蹄声中越发倨傲: “当老大,你配吗!” 那拦路虎的人看着来人不由怯了起来:“你谁啊?!” 少年勒住缰绳,烈马长嘶,明晃晃的日光下那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扎了过来,他轻笑一声,简直吊到飞起来: “杭州马文才。” 程染腿肚子一软,仿佛挨揍的日子到来了。 --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78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五 “我可是王家王蓝田,你休想动我,我爹饶不了你!”那拦路虎王蓝田色厉内荏,实际上已经怕的不行了。 而马上的马文才轻笑了一声,他凌厉的眉宇张扬又嚣张,扬起的嘴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端的肆意又冷酷,褐色的瞳仁在有些过于耀目的日光下竟透着漫不经心的残忍。 他缓缓从身后抽出一根十字箭来,猛的将弓箭拉至满月状态,对着程染身前的王蓝田微微眯起一只眼睛。 “那你就托梦去告诉你爹,让他来找我马文才报仇吧!” 张扬的声线落下,而在日光下泛着锋利光芒的离弦之箭便已轰然而去! 王蓝田极度惊惧之下,猛的将程然扯过来,给自己当人肉挡箭牌。 梁山伯想要去救程然,可已然来不及了! 众人惊惧之下,六六差点吓死过去。 只见那背对着众人的素衣墨发之下,微扬的皓白衣袖下伸出了白玉似的手,那手指节修长分明,莹白如雪,这双手实在是生的好看,以至于在这双手骤然握住那凌厉的离弦之箭的时候,都好似自带了慢动作一般。 皓白微扬,青丝缠绕,黑檀的箭身被握在青芷白玉的手中如同画一般,让人惊惧的同时竟是移不开眼眸。 箭尾微鸣,马文才骑在马上,一双倨傲的眼眸不禁愣住。 然后,众人只见那雪白的手中缓缓流下一丝血迹。 马文才的箭太过于凌厉,程染情急之下徒手接箭,到底是把手心划破了。 然而还没等王蓝田松口气,他想要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只见程染缓缓转身,与此同时,那沾着她血迹的十字箭自她的手中突兀离去。 “砰!” 那箭直直的擦过王蓝田的脸颊,嵌入了他身后的柱子中。 王蓝田吓的瘫软在地上,不住的颤抖。 程染连眼神都未留下,桃花微醺的唇瓣缓缓扬起,不屑又肆意的说道: “滚。” 程染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可以拿满分了。 待王蓝田连滚带爬的灰溜溜跑远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才匆忙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受伤了,赶紧去医治一下吧。”梁山伯匆忙说道。 而祝英台看着程染,眼神微闪,最后无奈之下让银心将手帕拿出来,然后递到了程染的面前。 程染正在想怎么拒绝,只见六六已经手脚麻利的接了过来。 程染:......就你手快是不是! 只见程染后退一步,将那还流着血的手藏于身后,下巴微扬,以表现出一种本公子才不屑用你们这种贫民的东西的高傲。 “不必。” 烈马嘶鸣了一声,马文才飞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他一身凌厉之气,手中还握着弓箭,在有些耀目的光线中,马文才抬头看过去,恰巧与程染躲避的目光对视上了。 那人素衣墨发,身材不算单薄,却自有一股盈盈之姿,眉眼过于明媚,总觉得这般精致的面容生在男子身上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娘气,可偏生这人胭脂色的唇瓣微抿,端的是一派清冷至极的疏离,好似悬崖上开的荼蘼槭叶铁线莲。 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逐渐形成了一小团,六六心疼的不行,顾不得这手帕,就要给程染擦擦。 程染疼的微微皱眉,但是她可是跋扈的二世祖,怎么能这么轻易屈服呢? “离我远些。”程染拂开六六的手中的帕子。 而这时马文才走了过来,他与程染对视的那一眼,只觉得对方冷的好似没什么温度,而且对方武功如此之高,徒手接他的箭,这激的马文才心中起了一股胜负欲。 “你是何人?”马文才眉眼微扬,轻笑一声问道。乐文小说网 程染淡淡的看了一眼马文才,老子是你的死对头,天天被你揍的那个。 本着嚣张跋扈的性子,程染冷笑一声,满是挑衅的看向马文才: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隔着咫尺的距离,正午光线总是那般毫不留情的灼人的紧,这尼山书院巨大的牌匾下投下了缕缕阴影,四周树荫微漾,清风掠起,而程染的冷冷的视线轻移到马文才的身上。 程染认为瞧不起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我眼里没有你,于是她便这般虚虚的看着马文才,并没有将焦点落实,并且下巴微扬,企图用鼻孔看人。 程染心想,这次她肯定把仇恨值拉满了。 而马文才也的确是面色沉了下来,他这般默不作声的看着程染,他本就长的锋芒毕露的俊美,这般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招,是那种一出手就把人吊飞的大招! 就是游戏中默默不说话,到最后猛的一招就让对方全部死光光的大boss。 到最后,马文才意味深长的缓缓扬起唇角说道:“我记住你了。” 程染听着对方这拽拽的话,心里有点怕怕,但是她就是这么不要命的人设啊,于是她便眉目不屑的轻轻一偏,径直的看向前方,将我眼中没有你表演到极致。 “是吗?” 最后一声作死的挑衅不屑话说完之后,程染便转身踏过这阴影,连衣摆都没有多晃动一下,便离开了。 马文才看着程染的背影,他的身影于这日光下似乎拢上了一层烟云一般,这般禹禹独去,好似那冷冽不化的寒潭。 而那不时滴落的血迹,星星点点,与这冷冽中平添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直到走远了,程染才轻轻吸了一口气,疼死姐了! 力气这么大,怎么不去搬砖啊,手都要废了! 程染与六六去了尼山书院的医馆,将将走进去,只见一身形婀娜的少女在一堆药材上细细的分辨着。 少女听到声响手里的事情也没有放下,只是低着头问道:“可是来看病的?” 六六心疼公子,语气不耐的说道:“来医馆不是看病难道是来看你的吗?” 顾湘缨一愣,少有学子会用这般语气跟她说话,她便放下了手中的药材抬头看去,少年眉宇微皱,眼眸半阖,这般静静的站着,莹白的面容似是拢上了一层烟云。 最为触目惊心的是那凌冽白衣上的一抹血痕,顾湘缨手中的药材蓦然的扯断了。 -- 作者有话说: 顾湘缨这个名字是哪个宝儿提供的?来认领了! 第79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六 程染怕疼,但是又碍于人设不能做出那种掉份的举动,便一直半阖着眼眸,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公子的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及筋骨,不过是擦破的面积太大,接下来公子切记不要碰到,不要沾水,每日按时来换药。”顾湘缨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维持正常的语气对程染嘱咐道。 程染起身下意识的说了句:“多谢。”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这人设,是打死都不可能道谢的,微微怔了那么一瞬,她便不再开口,也不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便带着六六走了。 顾湘缨缓缓回过神来,走到药材旁,继续整理着药材,不过,到底是不如方才专心了。 而这边,梁山伯正被为难了,祝英台于之抱不平,正在争论不休。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当程染出现的时候,那争执的人群却是自动禁音了一般,只是愣愣的看着程染缓缓而来。 程染:是感受到本公子的王霸之气了。 六六将程染的名帖交了上去,那夫子看了一眼程染缓缓说道:“方才马文才已经将剩余学子的束脩统统奉上,公子已经可以入学院了。” 好家伙,财大气粗的霸总马文才。 程染眉眼轻抬,六六非常上道的说道:“我们公子用不着旁人代劳。” 那夫子便不再推诿,而是打开名帖高声念道: “上原程然,束脩一百金。” 旁人是十两金,这程然一百金,又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学子。 马文才不知道为何,只是看着程染已经包扎好的手,心中默默的将程然这个名字过了一遍。 待交完束脩,程染便走到了一旁,自动当背景板。 而这边主角梁山伯自是又受到了刁难,因为束脩不够而不允许进入学院,祝英台气急又无可奈何。 程染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忽的想磕把瓜子,这可是传诵千年的爱情故事主人公啊,现在在她面前是无死角的直播,想想就激动。 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后,梁山伯忽的离去,祝英台心神不宁的在一旁等候。 所有已经入了尼山学院的学子们统统在等候祭祀大典,也就是所谓的开学仪式。 这边银心凑到祝英台面前面色有些为难的开口:“小姐,方才借给程公子的手帕,可是小姐亲手绣的,这种贴身之物万万不能让男子拿着。” 祝英台神情一变,她压低了声音着急的说道:“你怎么将我的手帕给了那人!” 银心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便低下头说道:“我一着急,拿错了。” 祝英台又想起来之前落水的时候被程然给死死的抱着,自己还一直担心程然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这可好,现在自己亲手绣的手帕又落到了程然手里,万一程然起了疑心...... 祝英台想都不敢想,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确认程然到底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大概是草药确实是有效果,程染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丝丝的凉意,她正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候着,只见祝英台寒着一张娇俏的面容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程染瞬间进入状态,她还是很敬业的。 “程然,我有话要对你说。” 祝英台走过来,她身材对于男子来说有些娇小,如此便要半抬着面容跟程染说话,恰巧此刻程染进入了状态,眉眼轻佻,那过分精致的面容便自成一段风流神韵。 祝英台默了片刻说道:“方才借给程公子的手帕,乃是舍妹所绣,这等贴身之物,还请公子奉还。” 程染听完之后,只觉得按照原身程然的性格定是不会还,反倒还要奚落两句,于是她便轻轻弯起唇角,带着一点点的弧度,垂目望向祝英台说道: “我若是不还呢?” “难不成祝公子还要因为一方手帕而要对我如何吗?” 忽扬起一阵和煦清风,少年那墨玉般的眼眸似乎荡漾开了丝丝缕缕的神采。 祝英台微微后退一步,只觉得程染这般俯身下来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入侵一个人的安全范围之内了,而且,这般轻挑的话语,她也只是在话本里听那些浪荡的公子哥调戏女子所说。 而如今程然却对她这般不依不饶,难不成那日在水下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程染自是不知道祝英台在想些什么,因为知晓祝英台是女的,她也就没有丝毫的抵抗情绪,因此演起戏来毫无阻碍,甚至觉得有超常发挥的水平。 祝英台移开视线不再看程然,干巴巴的说道:“程公子,那是舍妹亲手所绣,作为兄长万万不可辜负一片心意,还望程公子奉还。” 程染从六六手里将那绣着双蝶的手帕拿了过来,在祝英台的面前晃了晃,准备等会就当做不小心掉在祝英台身上,好还给她,恶霸什么的,其实挺讨人厌的。 祝英台这般轻易的便拿到了手帕,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程然便离去了。 而梁山伯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让山长和山长夫人都帮他求情,于是终于如愿进了书院。 程染:这就是主角光环啊。 钟声缓缓响起来,尼山书院的学子便正式入学了,而入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宿舍。 温文尔雅的山长夫人站在告示前说道:“大家注意了,住房要统一调配,两个人一间......” 然后那告示上明晃晃的写着,梁山伯与祝英台一间房。 祝英台面色骤变,她急切的对山长夫人说道:“师母,我要一个人一间房,不要跟梁山伯一起住!” 熙熙攘攘之中程染站在一旁,神色不变,她的目光落在那告示上,眉眼微皱。 马文才,程然,一间房。 日。 而这边马文才也看到了,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程染的身上,不是他刻意,而是对方在一众学子中实在是过于扎眼,少年懒懒散散的立在哪里,那被清风扰乱的光晕,如同初雪般落在少年的侧脸之上。 程染正在吐槽这狗屁剧情为了让她挨揍,都把她跟马文才安排一间房了,便蓦然的听到一道声音急切的说道: “我要跟程然一间房!” 程染懵逼的看过去,只见最前面的祝英台直直的看着她。 程染:“咳咳......”!!! -- 作者有话说: 周六周日没什么事,就给大家爆个更吧! 第80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七 程染差点一口水呛到,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祝英台,再三确定对方是真的在看向自己,她简直卧了个大槽了。 祝英台咬牙说着,到底是小女儿心态,有些难堪,她原先并不知道是跟旁的学子同住,情急之下她只能选择程然,程然极有可能对她产生了怀疑,她要将人看在眼皮子低下,这样一来才能减少暴露身份的风险。 程染真的想对着这剧情竖中指了,她是个炮灰啊,这年头炮灰什么待遇她就不用多说了,哪个下场不是惨兮兮的,可是,她现在老老实实的没有招惹旁人,为什么主角主动来招惹她这个炮灰? 做炮灰容易吗?能不能给炮灰一点游戏体验啊! 住一起是不可能住一起的,她要是真的跟祝英台住一起,这就不叫梁祝了,就叫程祝了,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程染觉得自己脑壳在隐隐作痛,她正准备开口要拒绝祝英台的时候,只见马文才走了过去,他本就极具侵略性的俊美面容这般冷冷注视一个人的时候,总有一种精心的残忍感。 “想与他一间房,你将我置于何地?” 祝英台一时受不住马文才这般冷冽的煞气,不由的后退一步,梁山伯站在祝英台的身后,温和的开口劝道: “英台想要一人一间房,可是书院规矩便是两人一间,而我又是个大老粗,英台一向娇生惯养的,与程兄住一起或许要好一些。” 马文才冷笑一声,轻蔑的看向梁山伯:“这么说,我就应该跟你这个大老粗一间房了?” 马文才并不是非要跟谁一间房间,在他的思想中,只有他不要的,万万没有旁人从他手里抢东西的道理。 虽然他与这程然不熟,可一开始便是他与这程然一间房,这祝英台竟是想要抢他的位置。 属于他马文才的,谁也动不了。 随着祝英台想要换房间,其他众学子也吵吵嚷嚷着要换房间,场面乱作一团。 程染看着那主角和反派对峙的场面,感叹不愧是剧情。 好多人嚷嚷着要跟马文才住一起,别看马文才是个反派,可是你想想马文才的配置,父亲是太守,在东晋太守相当于一方大员,妥妥的官二代,有钱有颜还有心眼,虽说嚣张跋扈了些,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现实版的霸总啊。 这个朝代,采用的是九品中正制,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人举荐才能当官,要不然根本没有别的出路,马文才的家世就足以吸引一大批舔狗了。 于是,一大群学子嗷嗷叫,要跟马文才同房。 程染差点笑出声,这个同房,有点意思啊...... 马文才听着这喧闹的声响,心中极度不耐,这才转过身来,只见程染那精致又疏离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意了,转瞬之间,便已了无痕迹。 “想与我同房,你们也配?”马文才环视一圈淡淡的说道。 原本置身事外的程染忽然被师母看到了,师母如此随意的扫了一眼,微微一怔,这才开口说道:“你是那程然?” 程染走了过去,行礼应答。 “原本是已经分配好了房间,但祝英台提出来要与你同房,你可愿意?”师母问道。 程染默了半晌缓缓摇头:“学生与马文才同房即可。” 刚才她还吐槽这个同房二字,没想到紧接着就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了。 祝英台一双杏眸瞪着程染,颇有些难堪。 开玩笑,我要是跟你住一起,那梁祝真的变成程祝了。 梁山伯见祝英台沮丧,不由安慰道:“英台,委屈你跟哥住一起了,哥一定照顾好你。” 程染心中默默点头,这梁山伯长相不是那种惊艳的面容,他眉目温润,一举一动都带着文人的平和,沁人心脾的温柔,妥妥暖男。 程染在线磕cp,怎么看都是糖啊。 这边祝英台与梁山伯别别扭扭的回到了房间,而六六也带着程染的行李回到了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五脏俱全,完全是按照单身公寓的样子布置的,当然,如果忽略掉马文才的话,程染还是很开心的。 只见那马文才的书童一脸不耐的将马文才的东西抢在六六面前占了地方。 “以后这个书桌就是我家公子的了。” 六六这暴脾气能忍吗?不能。 他跟着程然打家劫舍,不对,祸害旁人的时候,这小老弟还不知道在哪呢。 只见六六蛮横的将马文才的东西推到了一旁,直接人肉占地方,抬着下巴,学自己家公子那副高傲模样哼着鼻孔说道:“从今以后,这,我们公子说了算!” 可是六六忘记了,程染做这番高傲的神色,端的是一副清冷至极的冷冽,而他怎么看都很欠揍。 于是,就这么打起来了。 然后,程染跟马文才对视了一眼。 程染心想,按照原身的脾气,总是要不忿的,她便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马文才,将我眼中没有你贯穿到底。 却不料马文才一个箭步将放在桌子上的弓箭拿了起来,然后在程染的注视下缓缓拉开,那尖锐的十字箭直直的冲着程染。 “你能接的住我第一箭,不知这第二箭你该当如何?”马文才睥睨着,俊美面容上升起一股胜负欲。 他自小便事事要求第一,事事要做的极致,没有人可以超越他,他必定是那最厉害的一个。 似乎是瞬间的本能反应,程染看着那泛着凌凌锋芒的箭尖,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开玩笑,她好歹在圆圆手下玩命的训练了三年的。 姐姐上战场杀人的时候,小老弟还不知道在哪呢。 程染在面对马文才的时候,给自己的定义是杠精,反正就是不对付。 她忽的侧身,只见那修长白皙手指攥着的纸扇轻轻巧巧的打在马文才的箭上,然后她趁着马文才身形微微的不稳,另一只手精准的按在对方胳膊的穴道上,如此一来,马文才的手瞬间没了力气,弓箭猛的掉落。 程染膝盖一抬,皓白的衣衫轻扬,那掉落的箭便被她踢了上来,执着画扇的手此刻恰好抓住了箭尾。xièwèn 而那冰冷的十字箭在这刹那间,便横在了马文才的脖颈上。 第81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八 程染回味了一下自己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自己太牛批了。 马文才面容逐渐沉了下来,这般被人抵着脖颈的刺痛感,让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程染觉得,务必要进一步彻底惹怒马文才,如此一来,她往后的挨揍道路才能顺畅。 “就凭你?不值得我接第二箭。” 她话语落下的刹那,只见马文才那并不算是极致黑的瞳孔泛起了一丝琉璃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来。 马文才从一开始便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拽样,给人的感觉是极端的冷漠和残酷,那抹煞气使得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一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可如今他这般笑着,虽也是冷冷的笑意,但多多少少有些不太一样。 只见他的笑容忽的顿住,他的手不同于程染的那般纤长白皙,大概是自幼习武的原因,修长的手指透着一股凌厉的美感,猛的抓上了程染执着箭的手臂,微微用力,只见程染便拿不住箭了。 原身程然的这具身体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程染依靠着自己的本能记忆,利用技巧勉强可以压制马文才,可当马文才一旦用了力气了,这肌肉悬殊太大,于是程染便被马文才压到了床上。 这动作太猝不及防,程染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马文才压在了床上,对方的膝盖甚至还抵着自己的肚子。 尼玛..... 这床头不算硬,也不算太软,程染被压上去的时候,那墨发落在床榻之上,莹白的面容带着一丝惊慌,似是凛冽春寒碎冰之中蓦然生出了一朵粉樱,过于明艳精致的眉目慌乱的看着马文才,浓密的羽睫轻颤,藏星般的眼眸清清楚楚映着对方的面容。 马文才怔了半晌,只觉得这般面容生在男子身上,实在是太过于轻挑了,可偏生对方眼眸清澈如融雪,激不起半点旁的心思。 少年的肚皮是软软的,透过这薄纱的衣衫,马文才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膝盖下面柔软的腹部,这般柔软的触感,倒不像是练过武功的。 程染蓦然一惊,便开始挣扎起来,从脊椎处传来一丝冰冷的寒意,她到底是不能忍受跟男人这般接触,可马文才这般抵着她的腹部,手臂又被挟持住了,使得她挣扎起来便有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 操!松腿啊! “马文才,你给我滚下去!”程染心中一万个卧槽已经蓄势待发了! 马文才见程染气急,那琉璃似的眼眸好似蓦然被打破,竟是露出了些旁的波澜,不再是那般淡淡的清冷之意,如此情绪衬的他过于色若桃李的面容更加的明艳了,于是他抵着程染腹部的膝盖险些不稳。 而在程染看来,尼玛这个狗东西居然对着她的腹部碾了碾! 啊!!!! 她这般气急了,眼尾便缓缓泛起了一抹红痕,好似那清冽至极的水墨画上骤然开了一朵血红的牡丹,荒原白雪霎时间跌进了罗刹海中。 马文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心头惊惧的猛后退一步。 程染在对方后退一步的时候,紧绷的身体微微放缓,可到底是紧张了,她起身的时候,狠狠的盯着马文才,尼玛,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铁定揍你一顿! 程染在心中瞎逼逼,已经将马文才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她后退了一大步,跟马文才拉开了距离,再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马文才一眼,企图用眼神告诉对方,我他妈打不过你,但是我还是跟你不对付! 我就是杠精!乐文小说网 少年的眼尾的那抹红实在是太犯规,藏星一般的眼眸这般直直的看着一个人,好似落雪般,冷冷的,但又勾人的紧。 马文才有些慌乱的收回了目光,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心不在焉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弓箭,走到一旁细细的擦拭着,可是心里却好似下了一场轻软无尽的细雪般,不冰不凉,让人有些浑噩。 这般二人再无言语的度过了下午,而六六和马文才的书童打的不分上下,最终两个人各占一半。 当程染第一次听到马文才叫自己书童的时候,先是一阵无语,后来觉得六六这个名字也不算太潦草。 因为马文才的书童叫马桶,不对,是马统。 马桶跟六六争执不休,然后被马文才一个眼神吓的不敢说话,就这样六六趾高气扬的站在了程然的身旁嘚瑟的看着马桶。 老子有人罩着! 程染让六六不要斗鸡了,将所有的书都拿了出来,在自己跟马文才的中间隔了一道墙。 没办法,只有一张床,要她跟马文才睡一起是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 虽然现在两个人都是真正的大男人,但是程染没办法接受。 打地铺也不行,程染看了,这半山腰上建造的尼山书院,多多少少有些犯潮,她若是这般睡在地上,第二日必定腰酸背痛。 “你这是做什么?”马文才看着程染将二人中间开始摆上书。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将大床房隔成标间啊。 两米多宽的床,隔开睡也足够了。 “本公子不愿与你睡一张床上,隔开对彼此都好。”程染刺挠的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不知为什么,看着程染淡然疏离的面容,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竟是生生咽了下去,但他这般不开口总有一种自己认怂的感觉,思量之后马文才说道: “你这小身板挨不了我一拳,隔开也好,省的我半夜再把你踹下床。” 程染想了想,也对,虽然自己肯定是要挨揍的,但是她要把每一次挨揍都用到在刀刃上,这种平白无故的挨揍还是能少就少。 入了夜,程染自觉的吹熄了灯,她与马文才躺在一书墙之隔了床上,马文才睡觉很老实,最起码没有打呼磨牙的习惯,但她终归对于跟一个男人睡本能的抵触,即便是看不到对方,可是单单这呼吸声就让她没来由的惊惧。 她睡觉一个习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好似一个蚕蛹一般,不知何时门外传来细细的夜枭的叫声,扰的程染一夜都不得安眠。 第二日,理所当然的,程染没起来。 已经穿戴整齐的马文才看着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程染,脚步微顿,便径直的离开的房间。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正在肝 第82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九 不去上课很爽,代价也很大。 程染被夫子拽起来的时候,颇有些迷糊,然后她稍微清醒了些,便见那马文才站在门前,轻飘飘的看了自己一眼,怎么说呢?那个眼神相当的欠揍。 就好似一个学霸对一个学渣从心底,从骨子里蔑视一般,总是让人忍不住拳头发痒。 顶着夫子凶狠的目光,程染麻溜的爬了起来,然后被打发到后山去受罚了。 后山是养马场和蹴鞠场,程染光荣的成为了环保大爷。 而那马文才的那匹马,跟主子一样脾气倔的很,程染还没有走近那马就开始兴奋的打喷嚏,好似要给程染一蹄子似的。 好像,她一向都不怎么招马喜欢。 程染一只手拿着草料,离的远远的开始喂马,这破马还摆起架子了,怎么都不吃,程染也不惯这些臭脾气,爱吃不吃,反正放在面前了。 顾湘缨来后山采些药草。只见程染冷着一张面容,一张过于明艳精致的面容微微皱起,那马儿还嫌弃的直甩蹄子。 这人当真是有趣,顾湘缨不由的笑了笑。 “这位公子,喂马不是这样的。”顾湘缨走了过来,拿起一簇草料来,凑到马儿的身旁开始喂起来。 程染认出来这是昨日帮自己包扎的医女,也是山长的女儿,在剧情里,其实程染跟这位妹子也是有一腿的。 就是单方面的程染觊觎这个妹子,然后人家妹子根本不鸟他。 程染静静的看着这个妹子,只觉得对方真的太温柔了,蛾眉杏眸,标标准准的鹅蛋脸,这般静静的看着,便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平和感。乐文小说网 原身真的不是人,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居然也想玷污。 “公子可以试一试。”顾湘缨侧目笑着说,她这么一笑便眉眼弯弯。 程染登时有些晕,她对于这种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妹子,真的没有抵抗力啊! 晕晕乎乎的接过顾湘缨手中的草料,学着对方的样子去喂马,可是这破马好似认人一般,猛的对程染嘶叫了一声。 程染惊吓之余后退了一步,便撞到了顾湘缨的身上,两个人齐齐倒在了草料之上。 在危急关头程染撑住身体,幸好没有压着对方。 少年的墨发散乱垂在她眼前,那晌午过分灼人的日光耀的人睁不开眼,而在少年所圈出的阴影下,顾湘缨清清楚楚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温柔。 那如寒潭般清冽的眼眸映着湖光山色的桃花。 顾湘缨杏眸颤了颤。 “夫子罚你来喂马,你却做出这种事情,程然你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吗?”马文才看着缠绵在一起的两人,那白衣墨发与一隅浅蓝色的裙角纠缠着。 程染叹气,撑着手臂起了身,然后伸出了手臂放到顾湘缨面前,古代男女大防如此重要,她也不好伸出手,便只是伸出手臂让对方搀扶着起来。 八九月似乎就是这么一个共性,那入目的绿意好似燃尽了,唯有这半山腰的尼山书院还偶尔能够听到几声残余的蝉鸣,而那有些刺耳的叫声在此刻倒像是起哄的。 程染看着一副正义的如同抓黄赌毒的警察一般的马文才,莫名的有些心虚,不要问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个念头,她也不知道,大概是原身程然是真的猥琐,所以她总是下意识的认为她的剧情透露着猥琐。 其实早上的时候,马文才是有纠结过要不要叫程然起床,他一向自私惯了,从不曾考虑旁人的感受,可是早上破天荒的第一次冒出来为旁人着想的念头,他第一时间是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很可笑。 于是他犹豫了那么半晌,还是觉得按照自己往常的行事风格,便这么走了。 可是他却总是有些不安定,此刻的马文才还不知道这种念头叫做后悔,只是在下了学后,思虑了会还是决定来后山,岂料他来到这里,入目便是一个如此不堪的姿势。 似乎是被隐约的蝉鸣挑起来火气了,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了。 程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马文才,跟他解释是个误会?屁,原身程然根本不可能解释。 程染要将我眼中没有你贯彻到底,便直接无视了马文才,她细细想来,觉得做的很对,一来按照剧情跟妹子有了牵扯,二来挑衅了马文才。 甚好。 夏尽秋繁,天际浮云消沉,顾湘缨搀扶着程染的手臂,二人这般静静的站着,斑驳的落影笼了少年一身,皓白的衣衫便错落有致起来,少年抬眸,里面藏的玉树琼花,是万千光芒,端的是风光霁月,佳人一对。 马文才静静的看了一会,心中生出了烦闷感,不应当是这样的。 可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马文才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了。 往后的日子,程染时不时的跟那挑事的泰迪一样,去刺马文才几句,每次马文才都黑了脸,却不怎么揍她。 对于梁山伯和祝英台日渐升温的感情,程染看着心里,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大概是最近了,她要去害人了。 没有反派阻碍,没有炮灰去衬托的爱情,总归有些泯然众人,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反派炮灰的阻挠,才能显示出爱情的伟大。 程染表示,我不是炮灰,我只是为伟大的爱情添砖加瓦罢了。 这一日,闻名遐迩的谢道韫先生来到尼山书院教学,这相当于教育局局长莅临,全体师生都是要去迎接的。 因为谢道韫是女子的缘故,在这个女子命贱的年代里,即便谢道韫才华横溢,也免不了落的个歧视的下场。 原身和那些粗鄙的学子没有区别,看不起这位女夫子。 当程染第一眼见到谢道韫的时候,心中便只有一个想法,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便是如此了。 这样的一个女夫子,怎么忍心用世俗的眼光去苛待她。 程染忽的不想将那些恶言恶语宣之于口了。 当学子集体罢课的时候,程染躺在后山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六六给她的麦芽糖,这般难得和煦的日光下,忽的有些懒散。 梁山伯和祝英台找到程然的时候,只见对方莹白的面容上落了一层极淡的树痕,那些斑驳的枝桠似乎就这样映在了少年的身上。 “程兄,为何不去上课?”梁山伯坐在程染的身旁,也学着程染抬头望天。 第83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 程染思量了些,那些过于恶毒的话她不想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想去就不想去,需要什么理由吗?” “程兄,你与书院其他人不一样,我看的出来,谢先生的课值得去上。”梁山伯似乎无论何时都是这般温润的态度,面对程染漫不经心的语气,他不气,不觉得程染不知好歹,而是为程染着想,觉得他不去听课是损失。 程染默了半晌,飞鸟振翅掠过天际,那苍茫无尽的惨白云朵似乎也静默了。 “程染!”远方传来喊声。 程染的思绪被打断,她抬眸看去,只见马文才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沉沉的看着她, 马文才淡淡瞥了一眼梁山伯和祝英台,径直的走了过来,他作为带头罢课的一员,自是与梁山伯和祝英台不合。 “去蹴鞠。”马文才对程染开口。 虽然不知道梁山伯为什么会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但是为了自己的炮灰人设,程染站起身来,与主角划分开界限,然后跟在马文才的身后离开了。 祝英台看着程然离去的身影有些愤愤不平:“山伯,我早就说了程然那人定是不会来的,你还非要来。” 梁山伯看着程染与马文才离去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他心平气和的说道:“英台,程染不是坏人,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你还记得那日程然晕吐的厉害,即便是那种情况下,他接过我的香囊依旧说了一声多谢,由此可见,程然并不是坏人。” “还有,那日你们双双落水,也是程然死死的拉着你。” “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但程然绝不是那等心肠恶毒之人。” 祝英台静默起来。 马文才看着沉默的程染嗤笑一声:“你若真的想要去听课,便去,何必做这种惺惺之态。” 程染此刻不太想跟马文才吵架,她心情有些低落。 “马文才。”程染忽的开口。 马文才的步伐一顿,他心口仿佛被猛的揪了一下,这似乎是程然第一次用这般正经的语气叫着他的名字。 “做什么?”马文才稳了稳心神,漫不经心的开口。 程染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跟马文才说些什么,之前突兀的叫对方的名字,大概是出于一种同为反派炮灰的悲惨感。 这种违背程染意愿的事情,一如上个世界,她被迫去秦淮河畔听他人床脚一般,都是她极为厌恶的事情。 可是,她有所求。 如此,便免不了要做这些事情。 马文才看着程染熠熠的眼眸,他有些恍惚,恍惚到以为这双湖光山色的眼眸会怔然落下泪来。 可是程染没有落泪,她只是缓缓摇头说道:“没什么。” 彼时日落西沉,晚霞氤氲,程染想着不过明日马文才这一众罢课的学子必然会去上课,便不再多生抵触的心思。 尼山书院到底还是恢复了平静,谢道韫的叔父乃是当朝宰相,学子想要入朝为官,必定是不能得罪谢道韫的。 程染又恢复了上课打瞌睡,下课找麻烦的日子,这日程染照旧去对祝英台嘲讽几句的时候,恰巧见祝英台白着一张脸从顾湘缨那里离开。 与此同时,六六兴冲冲的跑来当耳报神说梁山伯与马文才对上了。 其实马文才也很莫名其妙,这梁山伯一来就让他不要再对祝英台出手了,笑话,他马文才什么时候需要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了,只不过,他心里对着梁山伯有些不爽,便懒得跟对方辩解。 可是,当马文才看到跟祝英台一同赶来的程染时,他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戾气,便对着梁山伯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是我做的又如何?” 程染听着这标准的反派嚣张话语,便知道马文才又要吃瘪了。 她作为一个阴暗的炮灰,在欺负主角的立场上,还是要紧跟大反派的步伐的。 如此马文才便把梁山伯狠狠的虐了一番,祝英台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马文才最后看着程染的目光有些阴恻恻的。 于是晚上就寝的时候,马文才看着那跳跃的烛火,心中思绪万千,最终他看着程染开口说:“你白天为何跟那祝英台在一起?” 想到下午王蓝田对自己所说的话,马文才心中便忍不住戾气横生。 王蓝田说:他怀疑祝英台是女子。 程染看着马文才黑漆漆的眼眸,心中忽的明白了些什么,马文才该不会以为她喜欢祝英台,而对她有所不满吧?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的时日,马文才现在应该是察觉出了端倪,所以才会在蹴鞠场上狠狠的教训梁山伯,对于她跟祝英台走的近了,马文才必定也是生气的。 可是,站在原身程然的角度上来说,他根本就不知晓祝英台是女子,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有人比他拽而已。 于是程染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来,说道:“有吗?我只是看不惯祝英台而已。” 烛火簇拥中,马文才看着面前这人的眉眼,似乎这几月过去,少年的面容更加的清冷绝艳,每每他看过去,便觉得这人变了许多,可是他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去找祝英台的麻烦。xしewen 他心中有些沉闷,那种沉闷就好似他以为少年的心是冰封的,他怎么都没办法得到一缕清流,可是蓦然之间他发现,那冰不过是对他而已。 王蓝田告诉他:祝英台应该是女子。 似是当头棒喝一般,程然那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行为似乎一下子有了解释。 “你当真没有旁的想法?”马文才话语落下,他猛地靠近了程然,行动之间掠起的风带动了摇曳的烛火,这晦暗不明,半浮半沉之中,他俊美的极有侵略性的面容被光影打乱了。 程染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马文才就对祝英台如此情根深种了吗? 觉得剧情有些进展过快,但是程染并没有多想,原身程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二流子,面对如此强势的马文才必定怂的跟孙子一样,所以程染注视这马文才的眼眸,重重的点了点头。 程染此刻仿佛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马文才一定以为自己也喜欢祝英台,才跟自己不对付的! 我真的对祝英台一点想法都没有,看我真挚的眼神! -- 作者有话说: 肝不动了,困了 第84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一 昏暗的烛火勾勒出程染清隽的轮廓,藏星般的眼眸这般直直的望着,总是给人一种极致清冷又禁欲的无辜感,明明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正常不过,可正是因着这双眼眸,这正常的举动似乎被赋予了旁的旖旎的念头。 马文才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少年的眼眸太过无辜,仿佛是晨曦最艳的花上滴落的最澄澈的露珠,清冷疏离与浓艳纯欲这般和谐的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思。 “把你的眼睛闭上。”马文才紧了一口气,声音哑了半分,目光也开始有些疏忽不定, 他好似心中被狠狠的挠了两下,可也只得那两下,剩下的便是被这两下引起的深入骨子里的痒意。 可这一切的念头,一切的难堪都只体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懒懒散散的,什么都不做,他便已经乱了。 程染不明所以,为什么要闭眼?你是看不到我如此真挚的眼神吗? 她觉得务必要让马文才知道,她只是个杠精,实际上脑子不怎么好使,祝英台是女的这件事情,原身程然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于是她非但没有闭眼,反而对着马文才走近了一步。 可是程染没想到,这马文才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猛的后退一步,他身后是床,如此一来便退无可退了,因此马文才便以一种狼狈的姿势坐在了床榻上。 还没等程染笑出声了,这马文才坐在床上不稳,腿便抬了起来,恰好的踹上了她的膝盖。 程染:尼玛...... 程染差点爆粗口,这古代的鞋子,鞋底都异常厚实,她穿的不算多,马文才又是个力气大的,这般被他踹在了膝盖上,疼的程染眼眶差点挤出泪水来。 这一瞬间的事情,她身形不稳的扑到了马文才的身上。 马文才身长腰窄,这般半躺半坐着便使得劲瘦的腰肢毫无阻拦。 程染扑倒马文才的姿势极其的羞耻,因为她的头是埋在马文才的小腹上,约等于双腿之间...... 此刻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只见那一肚子坏水的王蓝田兴冲冲的走了进去说道:“马公子,我有重大.....发现。” 最后两个字王蓝田硬生生的自动消音了。 “对不起!我这就走!”然后王蓝田一如来的时候那般迅速的离开了。xièwèn 直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程染这才懵懵懂懂的看向马文才。 呃......发生了什么? 王蓝田怎么了? 急匆匆跑出去的王蓝田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马文才以一种非常享受的姿势的半躺在床上,而那容貌清绝的程公子竟是趴在马文才的双腿之间,而且,程公子抬起面容的时候,眼眶泛红含泪。 因为王蓝田是从斜后方看到的,所以具体的他没有看到,反正姿势就是这么个姿势,在干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没想到马文才居然跟程然搞断袖之癖! 而且在宿舍就这般旁若无人的淫乱! 程染红着眼眶,泪水隐隐在打转,而她的神色又极其的无辜和迷茫,这般看向马文才的时候,马文才面容忽的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少年眼眸水汽氤氲,带着些懵昧,大概是膝盖太疼,起来的动作便缓慢了许多。 程染一脸懵逼,因为王蓝田的打断,使得她根本就没有思考刚才的姿势有多么的羞耻,她满脑子都是那货来干什么?为什么又跑了? 反倒是马文才,方才那猝不及防的被扑到,少年泛红的眼尾,氤氲的眼眸,清绝的面容便少了平日的那般正儿八经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近看也可亵玩的意味。 这千种风情中唯独硬生生的出了少年的懵懂的情思,似是醉花阴里饮了一壶梅子青酒,醉的人心头发颤。 “程然。”马文才望着少年懵懂泛红的眼眸,没有过多思考,心中这般想着便叫了出来。 程染揉着膝盖没好气的看着马文才,又叫姐干什么?膝盖痛死了。 “你这般时候,倒不像个男子。”马文才被程染那似是嗔怒的眼神一瞥,这话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 程染心中微微一紧,她到底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个带把的,算是半路出家当男人,平日里不由自主的还是会带着些女性化的习惯, 但是,终归她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原身程然被人说是娘娘腔,定是会气的,于是程染便对着马文才冷冷的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然后又看向马文才。 “怎么?本公子倒是不知道,我竟是与马公子长的不一样了。” “你马公子有的,本公子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有。” 你才是娘娘腔呢! 说不定我还比你大呢! 程染这般挑衅的行为,落在马文才的眼中,便多多少少带了些刻意了,马文才只当程染是因为自己说她娘,而气急反驳罢了。 大概是心情正好,又或者是他心中注意了一个人,便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跟对方多说些话,于是马文才轻轻笑着回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东西你有我没有。” 程染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直如翠竹般开口:“这太多了,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马公子你有吗?” 程染此刻只是有些遗憾手中没有握着纸扇,若是有,那这个逼装的足以是完美了。 马文才凌厉俊美的面容这么怔了一瞬,竟是没有再跟程染分辨下去。 第二日的时候,程染去上课时,总感觉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是当她注意的时候,周围便倏地静了下来。 马文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暗暗的看了一眼王蓝田,直把王蓝田看的面色发白,浑身颤抖。 下了学,马文才找到了王蓝田,经典的校霸开场。 王蓝田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对着马文才求饶:“马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外传的,您跟程公子的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 马文才挑眉看了一眼王蓝田,心中略略过了几句话,但说出口的却是:“你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管一管。” 这马文才刚刚转身,王蓝田忽的又叫住了他。 “马公子,其实昨天我想跟马公子说祝英台的事情。” “我已经肯定祝英台就是女子了。” 马文才对于祝英台是不是女的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不过,似乎程然对祝英台一直都兴趣高涨,就好似......程然知道祝英台是女的一样。 “说。”马文才未转身,只是这般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这祝英台与梁山伯同住,却一直以书墙隔开,而且她从不在众人面前脱衣。” “也从不见祝英台去澡堂洗澡,更不见她与梁山伯一同去如厕,按理说祝英台与梁山伯这般的亲密,在这些事情上又怎么会如此生疏呢?” 马文才身体微微僵住,这王蓝田的话好似忽的提醒了他。 程然与他同住也是书墙隔开,也从不见程然脱衣,睡觉都永远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而且,程然也从不去澡堂洗澡。 这秋尽的晌午,日光稀薄的没有什么存在感,光影也黯淡极了,马文才看着那稀疏零落的枝桠,蓦然的想起来初入书院时,那绿荫如盖,苍苍莽莽的满目翠意压枝头,那般极致的浓郁下,少年一身皓白衣衫,端的是清绝与艳的朦胧之感,而那染血的手心,好似是裹了胭脂般艳丽。 马文才忽的转身,看向王蓝田沉沉的笑了起来,他这般笑着开口:“你说那祝英台是女子?” 那么程然呢? 第85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二 王蓝田被马文才这突然的笑意给惊到了,心里惴惴的话都说不利索。 “对对,马公子,我们可以试试祝英台是不是真的是女的。” 马文才忽的心头软了软,那是被某种猜想所充斥的软绵的念头。 确实应该试一试,不过试的是另一个人。 马上要入冬了,六六作为程染的书童兼管家,趁着今日天晴风疏,早早的开始收拾程染的被褥,衣服,这般天气晒了,到了冬日便舒服的很。 “公子,您这衣服是去年的了,扔了吧。”六六拎着一件崭新的衣服,一脸的嫌弃。 程染看了一眼,好吧,她也奢侈一把,扔吧扔吧。 “公子,没想到嫣儿姑娘送公子的东西,公子还一直收着呢。”六六的语气逐渐猥琐起来。 程染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六六手中拿着一件粉粉嫩嫩的肚兜,上面绣着并蒂莲花,下面还有鲤鱼戏水,鱼水之欢...... 程染想起来了,这嫣儿姑娘是原身程然的心头肉,因为这程然他不到十八岁不能碰女人啊,这嫣儿姑娘又该死的迷人,于是,原身用这肚兜睹物思人,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程染铁青着一张脸,啊啊啊啊,好想找地缝钻进去! 你以为这就是社死了吗?不,还早。 紧接着,六六又从那程染从未打开的包裹中找到了十全大补丸,壮阳补肾必备之物。 还记得一开始的那个小环姑娘吗?原身程然可是打算买下小环姑娘的初夜来当做庆祝自己摆脱吃素的日子的,但是他是第一次啊,怕被说不行,特意准备了这十全大补丸,准备龙精虎猛的大干一场,然后,然后程染就来了。 程染:“......” 她以后还能跟六六愉快的玩耍吗???! 六六看着这十全大补丸,极力的憋笑。 由于六六的目光太过于明目张胆,程染都想当场脱裤子以表示自己很行! 算了,她又不是真的男孩子,被嘲笑就嘲笑吧。 但是六六完全没有嘲笑程染的意思,反而很替自家公子心疼,好不容易憋了十八年,一朝能够破戒了,结果被扔到了这全是男人的尼山书院,公子可太苦了,不行,他一定要帮助公子完成破戒这个愿望! 只见六六非常庄重的将那十全大补丸放到了程染面前,一脸忠心耿耿的说道:“公子放心,您的愿望六六一定要帮您完成!” 程染:我什么愿望??!你要干什么啊??! 还没等程染张嘴问六六他到底是什么愿望,只见六六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程染看着手里的十全大补丸,又看看六六的背影,一脸懵逼。 能不能说人话啊! 由于程染骨子里不是个男的,她也不太能够理解十全大补丸对于男人的伤害有多大,她懵逼之后,只是将这又放了回去,只不过她放回去的时候,又看到好几瓶不明物体,上面写着什么春风几度,里面是某种可疑的透明液体。 还有什么双龙戏珠...... 程染看着这双龙戏珠,面色黑了下来,这不是她想的那种吧,双龙...... 程染:什么虎狼之物! 赶紧扔了扔了,程染一股脑的抱在怀里,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毁尸灭迹,只不过她刚刚走出来,发现这艳阳天的干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妥,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做比较好。 于是程染抱着怀里的瓶瓶罐罐准备回去,忽的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程公子,您这是去哪啊?” 那狗腿子王蓝田叫住了程染。 程染浑身僵住了,要死了要死了,什么时候遇到不好,现在遇到,她怀里这些瓶瓶罐罐根本没地方藏啊! 于是程染背对着王蓝田有些艰难的开口:“本公子做什么要跟你汇报吗?” 马文才看着程染如此别扭的姿势,似乎是怀里抱着什么,他心下一思量便对王蓝田说道:“你滚吧。” 程染一听到马文才的声音脑子一慌,便忙不迭的跑进了房间,这完全是出自一个本能的行为,你说你怀里抱着这么多虎狼之药,然后被你的死对头发现了,就问你慌不慌! 程染这一跑,马文才也追了上去。 奈何马文才身高腿长,一把扯着程染的衣领将她硬生生的给拽住了。 “你跑什么?”马文才说道。 当一个莫名其妙走上作死的道路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程染被马文才抓住了衣领之后,那颗不算聪明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初冬的日头难得的有些刺目,程染牢牢抱着怀里的东西,务必不能让马文才看出来是什么,她对着马文才拽拽的开口说道: “本公子要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马文才微微挑眉,若是平日里程染这般跟他说话,他定是不会理对方了,可是因为方才王蓝田所说的事情,让他产生了某种猜想,也正是这个猜想,让他心如同被泼了一杯春日茶般,软绵又蠢蠢欲动。 “你与我同房,如今你这般鬼鬼祟祟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干些什么勾当?” 这般说着,马文才便走到了程染的正面来,这么一看,发现程染果然怀里不知道藏着些什么。 “你抱着的是何物?” 程染能告诉马文才吗?不能。 马文才见程染不答,也不恼,就这般立在程染的面前,眉宇上染了些许的惬意的宠溺,他本就俊美的凌厉,五官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锋利无匹,也正是因为这股极度冷漠的煞气,总是让人忽略掉他俊美的面容,而此刻他这般不急不缓的看着程染,那凌厉的美感便显露无疑。。 程染:忽然觉得马文才好贱啊,好想揍他! “让开。”程染冷声说道。 程染见马文才不动,便想要强硬的走过去,这拉扯之中,只听“啪”的一声。 那双龙戏珠摔碎在地上,流出了可疑的透明液体。 顿时一股溺人的香气在二人之间弥漫。 第86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三 那香气好似是醉人的罂粟般,程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萌生了这个想法,大概是她未闻过罂粟,于是在她的想象中,罂粟大约就是这么个溺人的味道。 马文才初闻只是微微皱眉,当多闻了那么一息之后,眸光忽的一凛,那股从尾椎直上蔓延的感觉让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心头懵懂的充斥着某个念头。 他看向程染的目光微微震颤,一时之间还不太能够接受程染怀里抱着的似乎是...... 程染浑身懒懒散散的,很奇异的是,她满脑子第一个想法就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过保质期的吗? “程然你......!”马文才闭了闭眼眸,想要将那些的念头压下去,可是无处可躲,肆意蔓延的震颤令他避无可避。 程染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反手马上把门关上了,这种场面是万万不能被旁人看到的。 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她一股脑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便去扯床上的罗帐,扯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根本扯不动,她便回眸对马文才说道: “过来,帮我一下。” 可话语未尽,马文才便猛地走了过来,那浅杏色的罗帐影影绰绰的落在两人之间,他看着程染关门,看着她扯着这罗帐,心里头不住的浮现着不知道什么感觉的念头。 “快点,你愣着做什么?”程染见马文才跟傻子一样站着不动,她身体也越发无力。 马文才目光黑沉沉的,被程染这般不耐的训斥竟是也没有言语半分,他忽的抬手,猛的将罗帐扯了下来,那猝不及防掉落的罗帐飘然落在了程染的身上,将她笼了个隐约。 马文才喉咙动了动,那常年拉弓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般朦胧之下,那耀白的光线似乎一下子黯淡了,在看不清程染的模样后,却唯有那双冷然疏离的眼眸好似初冬落的第一片雪般,温凉至极又暗含潋滟波澜,马文才猛然松了神色,这般怔怔的后退了一步。 程染胡乱的将罗帐扯了下来,然后有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然后将罗帐踩在了地上,将那透明的液体擦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她才面容泛红,气喘吁吁的瘫坐在一旁。 马文才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般立在原地,耳旁充斥着程染的喘息声,他俊美凌厉的面容忽的浮现了一丝怅惘,似是终于承受不住,他这般半阖着眼眸,手指紧紧扣着门框,抬腿走了出去。 程染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花茶,微微的苦涩,冲淡了她心头不适,至于她为什么只是感觉到燥热,而没有冲动,那是因为她,阳痿。 程染觉得,这才是原身程然用这十全大补丸的原因。 这东西太凶猛,程染只觉得浑身昏沉,门窗皆是紧闭的房间里,程染看着这惨白的光线逐渐晦暗起来,那股难捱的无力感才逐渐的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疲惫,她懒懒散散的躺在床上,腿上夹着被子就这般昏睡了过去。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刺骨的冰冷。 只见昏暗中,少年的呼吸声缓慢而冗长,少年的面容莹白好似初雪压落的梨花,鸦羽般的眼睫覆下,在惨淡的月光下越发清冷,可是马文才知道,他清楚,这般疏离面容下藏着怎么一双秋水含波的眸子。 有了那双眸子,少年即便只是淡淡的望着你,也总是给人一种情深意重的轻软的缠绵之意。 那是春寒将尽,荒芜枝桠上骤然开出的第一朵桃花。 月光洒进窗台,马文才这般无喜无悲的看了许久,直到指尖泛着冰冷的寒意,他才缓缓收了目光。 没有什么是他马文才得不到。 这世间一向强者为王,他想要,那他便要得到。 凌厉的眉宇微微上挑,那清冽惨白的月光映进一双琥珀般的眼眸中,好似点燃了那星光般长明不灭的烛火。 而那一隅粉色的并蒂莲的肚兜泛着些黯淡的光泽。 马文才看到之后,半晌,这才闭上了眼眸,只是那眉眼却轻轻的震颤着。 翌日,程染醒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空白的那么一瞬,眼神好久都没有聚焦,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却好似身体被掏空。 她稍微清醒之后,这才爬起来抬头看向窗外,天际还是晦暗未明,那窗台影影绰绰的映着单薄的树影,她思考了有那么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醒的太早,黎明未至。 她下了床,冷不丁的看到床榻另一侧的马文才,说实话,马文才的好看带着一种锋芒毕露的尖锐感,远不如梁山伯给人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谦谦君子感,这世间女子大多喜欢的便是那温润君子,大概这是马文才输给梁山伯的原因。 程染很少对剧情人物分析,她一向只是老老实实的走剧情,大概是这天太早,她思绪太纷杂,总是免不了有的没的想一大堆,这般噼里啪啦脑子浑浑噩噩想了许多之后,她才想起来正事。 大概迟钝和尴尬总是在事后越想越不能想,她匆忙去看桌子上的一堆虎狼之药,却发现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这种东西不见了,那真的是要命的玩意。 程染心中简直卧了个大槽。 她转身看向还在闭目睡觉的马文才,一定是这货拿了! 程染已经能够想象到,这马文才定会拿这个把柄整她,搞不好她就要在这尼山书院社死,更严重可能被开除。 没想到马文才你居然是这种人! 程染悄悄走了过去,借着昏暗的光线,想要看看东西是不是被马文才藏了起来。 她的手刚刚伸了过去,却不料猛的被抓住了,程染只觉得这手似乎力气有些重。 她咽了咽口水,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开口笑着说道: “早上好。” 第87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四 王蓝田和秦京生兴冲冲的说着自己的发现:“我告诉你,那马文才真的是那个!” 秦京生皱眉不解:“什么那个?” 王蓝田凑了过去小声说道:“就是他喜欢男人,而且跟程然搞在了一起,昨天我在程然身上还闻到了那种味道。” 王蓝田说到味道的时候猥琐的一挑眉,同样身为青楼常客的秦京生立马就明白了王蓝田的意思,不由的心领神会。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要乱说。” 秦京生点了点头。 然后,上学堂的时候,全体学子都知道了马文才和程然的奸情。 祝英台手中的纸扇一摔,她气愤的说道:“这马文才,真不是东西!” 罕见的是,梁山伯竟是没有提醒祝英台不能如此粗俗。 “马文才如此蛮横,这程公子定是有苦不能言,更何况程公子那容貌确实要比寻常女子还要貌美。”四九不由的叹了口气,他最近跟六六玩的还不错,虽然六六嘴毒,但是却不会跟马桶一样欺负他,甚至还帮过他。 程染睡了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这般早食的时候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她跑到打饭的地方的时候,那伙计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程染两眼,这一分神,这菜便少了些许。 “多一些。”程染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时王蓝田凑了过来,语气怪怪的说道:“程公子这是饿极了,不知道昨晚上经历了什么?” 王蓝田的话语落下,众人倏地都看向了程染。 程染不明所以的看着这散发着猥琐气息的王蓝田,本公子吃的多关你屁事。 “与你何干。” 王蓝田被下了面子,语气不由的险恶起来。 “程然,你这般清高做给谁看,现在整个尼山书院谁不知道你跟马文才的事情!” 程染:难道马文才把我藏十全大补丸的事情说出去了?! 没想到马文才你居然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程染浑身僵住了那么一瞬,私藏伟哥结果被同学拆穿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要怎么破? 大型社死场面。 程染僵着一张脸,想到自己嚣张跋扈的人设,即便是她的错,她也不会认的。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程染对着王蓝田冷笑了一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餐盘尽数倒在了王蓝田的头上。 “是我做的又如何。” “他马文才如何能左右的了我?” 东西是我的怎么样啊,他马文才算什么东西! 众人哗然,这信息量好大啊,看程然这嚣张的态度,说马文才不能把他怎么着,难不成......马文才是下面那个?? 众人:马文才居然是下面那个! 祝英台手中的东西险些摔在地上,而梁山伯也怔了许久。 这时,刚刚练完晨功的马文才出现在了食堂,他这一出现,带着清晨的露珠,大概是早上乱了心,他早上便多使了些力气,面色红润带着隐隐疲惫之感,步伐也比平日虚浮了许多。 众人看了看一副肾虚的马文才,又看了看雄赳赳气昂昂,恨不能吃进去一头牛的程然,只觉得太幻灭了。 身为校霸的马文才居然是下面那个,还被程然做到脚步都虚了! 马文才敏感的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对劲,他凌厉的眉眼轻轻一抬,那带着清晨朝露的琥珀色眼眸自然而然的寒冽起来。 程染端着打好的饭菜回去,在经过马文才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那皓白的衣衫袅袅如云雾,少年的潋滟的眸子带着些不明的情绪,如此看来到好似青玉凌凌般光华。 “马文才,这事儿,没完。” 程染放了这句狠话,只觉得既符合了人设,又狠狠的出了口气。 而在旁人的眼中,彼时旭日初升,浮云万重,初冬惨白与耀眸所交织的光线使得寒冽之中多了些柔和,此刻这白晃晃的光线如同轻薄的雾气般汹涌倾泻而来,少年眼眸衬着这日光,光华流转之间便多了些轻挑的邪魅之气。 胭脂色的唇瓣轻启,少年邪魅一笑说道:“这事儿,没完。” 然后少年又邪魅一笑的离开了。 众人:马文才果然是下面那个! 程染:邪魅......邪魅你大爷! 然而旁人想的什么,程染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这个范儿拿捏得很牛批。 午时的时候,谢道韫谢先生组织了郊野演武,全体尼山书院分为两拨,梁山伯为首的算是一波正义学子,而马文才为首的自然是反派阵容。 程染一向在课堂上从不表现自己,以至于谢道韫都不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反倒是梁山伯过来邀请过程染加入他的队伍,只不过程染本着反派炮灰的人设,坚决的拒绝了梁山伯,走到了马文才身边。 而梁山伯看着程染的目光极为复杂,欲言又止。 马文才挑衅一般的看向了梁山伯,此刻在他心中充斥着一个想法,若程染真是是女子,那么她定是不会对同样可能是女子的祝英台有什么想法,而程染又确确实实一直在挑衅着祝英台。 这个时候,马文才不由的将目光放在了梁山伯的身上,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他不会放过任何的可能性,因为梁山伯对祝英台明目张胆的偏爱,所以程然才会去挑衅祝英台? 每每思极这个想法,马文才都忍不住心头一寒。 “现在大家将手中的弓箭举起,拉至满月状态,眼中看着靶心。”谢道韫谢先生以身示范。 程染懒懒散散的拉起弓箭,脑海中忽的闪过那被她串了糖葫芦的突厥人,她手一抖,这箭便突兀的掉在了地上。 四周传来嘲笑声。 程染愣了半晌,毫不在意的又懒懒的拉起了弓箭,到最后,十箭脱了九箭,唯一中的一箭还是擦边。 她这种差生是不配得到先生的注目的,索性她也自动隐匿在了人群中。 而尖子生+校霸的马文才自然是刺头儿一般的存在,只见他箭箭直中靶心,遥遥领先将众学子甩了十八条街。 而谢先生却也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她这般淡淡的笑着,手中的箭却突兀的离去,而那箭竟是直直的刺向马文才的箭,硬生生从中间一分为二。 马文才怔了半晌,这才低头说道:“学生认输。” 谢先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容,只是开口说道: “演武正式开始。” 第88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五 这马文才没有丝毫犹豫的攻向对方的梁山伯,而祝英台也在与王蓝田奋战。 程染看着这乱做一团的学子们,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似乎这般儿戏的场面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那些血腥的场面虽然已经消失在她的记忆中,但她本能的回想起来却只留微微的刺痛感。 那对方的学子看着落单的程染,便想先拿下一人,这般挥着木剑就冲了过来。 程染俯身躲过,手中的木剑挽了一个剑花,便立在了那学子的脖颈上,这动作一气呵成,来的太迅速,以至于那学子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你阵亡了。”程染淡淡的开口说道。 程染这收了剑便躲在一旁落的个清闲。 马文才打的梁山伯节节败退,这梁山伯心肠太软,不懂的如何进攻,只知道一味的防守,偏生马文才又是个锋芒毕露只知道进攻的人,如此一来,场面却是一边倒了。 程染继续躲在一旁装孙子...... 忽的,那王蓝田联合着秦京生,以及夫子联合对谢先生展开了围攻,那谢道韫谢先生左挡右劈,竟是游刃有余。乐文小说网 程染心中一阵佩服,这谢先生着实非凡。 而那一肚子坏水的王蓝田见他们围攻不成,竟是狠心刺中了谢先生的坐骑。 那马儿受惊猛的抬腿,谢先生一时不稳,竟是要跌落在地上。 程染猛的看到地上的石子竟是恰巧在谢先生的后脑处。 来不及想太多,程染纵身而起,脚下踩在马鞍上,一个借力便飞扑了过去,将那即将摔在地上的谢先生抱在了怀里。 这惨白的日光映照的人都失了几分真实,对于程染来说,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谢先生,谢先生容貌温柔娇美,却又自带一股文人风骨,她这般将人抱在怀里,只觉得一股清雅的香气充斥在鼻间。 意识到谢先生到底是女子,她这般姿势实在是过于出格,程染微微垂眸说道: “学生程然,唐突了谢先生。” 谢道韫从马受惊的念头中回过神来,便已经落到了程染的怀中,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一旁树影疏离的枝桠上,恰巧见那飞鸟振翅,冬日颓废惨白的日光即使这般照着人,也并不觉得会多几分温存。 那清越的声音响在耳畔,谢道韫这次将目光放在面前这张面容上。 两个人在那一瞬间贴的极近,彼此的呼吸有意无意的交缠在一起,谢道韫只见那一双浮华艳丽的眸子盛着一泓湖光山色的倒影,清殊的轮廓似是与这颓靡的日光融在了一起,对方的轻轻的吐息好似是春日柳梢条不经意的掠了人面,端的是无意却又情意绵绵。 一向不喜怒于色的谢先生,怔了半晌。 直到少年那木剑轻轻横在她脖颈上时,谢道韫才回了神, 那少年微微抬眸,鸦羽般的眼睫便透着凌凌的日光,他那双似是温了胭脂的唇说道: “谢先生,您败了。” ———— “程然,谢先生叫你。”抱着书本打瞌睡的程然忽的被梁山伯叫了起来。 “唔,谢先生说什么了吗?”程然揉了揉困顿的眼睛问道。 梁山伯摇了摇头。 程然来到谢道韫书房的时候,发现谢先生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 见程然走了过来,谢道韫起身轻笑着说:“哥哥,你看这人可以吗?” 那被谢道韫称为哥哥的男子转头看去。 少年一身皓白的学子衫,身上仅着了一赤色锦囊,他这般禹禹而行,眼尾微扬的一抹红痕乱了昳丽的面容。 男子一时怔住,随后点了点头。 “谢先生,您叫学生有何事情?”程染问道。 谢道韫手一抬,示意程然坐下,她这才缓缓道来:“后日是庙祝,这次的庙祝陛下尤为重视,而我哥哥便是这次庙祝的负责人,只不过他遇到了一个难题。” 谢道韫给程然倒了一杯茶水这才继续说道:“你可知这庙祝上须得有人扮做观世音,我哥哥久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向哥哥举荐了你。” 程染一口茶差点呛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我?” 谢道韫温和的解释:“世人皆知这观世音乃是男身女相,一般男子过于孔武,而女子又不实,我细细想来,觉得程然你最为合适。” 程染听明白了,就是说她是个娘娘腔,扮观世音最合适。 “若是程公子同意,在下感激不尽。”那谢道韫的哥哥竟是站起来拱手谢礼。 程染也忙站了起来回礼,这位大哥可是宰相之子。 如此这般,程染便答应扮那观世音。 而那最后一节课夫子开口说道:“这几日庙祝日,书院便放学子三日假,切记不可惹是生非,坏了书院的名声。” 众学子纷纷应答。 《悲华经》上有言,观音原是转轮王的儿子,名叫不煦,他曾与父亲一起跟随释迦牟尼出家修道,发誓说:“要排除众生一切苦恼。苦难众生,只要一心念我的名字,我就能即使广其生音,帮他脱离苦海。” 因此释迦牟尼亲自为不煦授记:“善男子,你要拯救三恶道一切众生,断除众生烦恼,使他们往生乐土,善男子,我就给你取名观世音。”(注1) 那日庙祝日,初冬的寒意依旧驱不散半分繁华喧闹,建康城内那簇拥至极的白梅好似是那女子苍白鼻尖上的一点温凉,人声鼎沸之中,蓦然传来一声: “观世音,救三恶道,普众生。” 那喧弥的亭台楼阁之上,树影摇曳绰绰,白梅微颤色浅。 “文才兄,你也来看这庙祝观世音赐福?” 马文才本不想搭理梁山伯这话语,却在抬眸之时蓦然怔住。 .. 作者有话说:注1.是我查的资料,原本观世音是印度传入我国内,一开始确实是男身,只不过后来唐朝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转化成了女身,因为我资料也只是查的个大概,如果有错误还请指正,我会进行修改 --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晚安 第89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六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国土众生,应以佛身得度者,观世音菩萨即现佛身而为说法。” 那金毛犼面容狰狞,似犬似龙,凶狠无比的身躯上端坐着玉面观音。 那观世音半阖着眼眸,一身浮白,暗处却又绣着血色莲纹,他这般无喜无悲的悲悯着世人,苍白的面容冷的好似暮雪千山上荒芜的一隅,唯有眉间一点朱砂,拢了三界三恶道的肃杀之意。 而那血色莲花自肩甲蔓延至脖颈,于苍白中平添了慈悲。 托着净瓶的手指白如霜雪,指尖微微泛着一点粉色,其余便是白的失了血色一般,就这般虚虚的拢着,好似荒原之巅上的白莲,万千光华,也只存在于虚无。 这白梅纷乱的建康城内,仿佛下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细雪,在这细雪之中,传来一声声的喧呵: “观世音,救三恶道,普众生。” 马文才这般注视着,心头忽然念想到: 观音救世,而他亦在众生之列。 梵梵佛音闻在耳旁,马文才看着那观世音在众人拥戴下缓缓前行,心随意动,他便这般如同朝圣的使徒般跟了上去。 他马文才从不知晓仁慈和善良为何物,他只知道成王败寇,弱者不配生存,他想要什么便从未失手。 可如今,他竟是生出了些怅惘之意。 程染其实不太能看清楚下面的场景,因为方才负责给她穿衣服的人说,她这般低垂着眼眸才更能体现出观世音的悲悯,如此一来,她倒是什么也看不分明了。 等她绕城一圈,又回到庙祝大殿的时候,这才虚虚的抬眼看了过去,一看,好家伙,人......有点多啊。 她此刻倒是在思量也不知道这净瓶中的霜露够不够赐福,若是赐福到一半,没了霜露,未免太不吉利。 因此程染决定,等会要节约一点。 只是,当程染看到自己第一位赐福的人时,那半阖悲悯的眼眸却是怔了一瞬。 那是一个妇人,她面色苍白,鸦青色的头巾包裹着半百的头发,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可依旧破烂不已,而她怀中安安静静的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没有右眼。 年岁太小,程染看不出男女来,只是那没了右眼紧紧闭着,而仅剩的左眼也透着惶惶不安。 “求观世音为我儿赐福。”那妇人悲怆又虔诚的对着程染跪了下去。 程染忽的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是个假佛。 她救不了世人。 她渡不了众生。 那妇人瘦弱的肩膀耸动着,泪水从她浑浊苍老的面容上流了下来。 那孩子仅剩的左眼懵懂又不安的注视着她。 程染在那孩子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是普渡众生的观世音。 程染拿出那沾了霜露的杨柳枝,缓缓点在了孩子的额间,那初冬晨间第一滴霜露便这般自孩童的额间滴落至眉眼。 温凉的霜露映着孩童澄澈的眼眸,白梅色浅若雪,程染忽的不想就此无疾而终。 她缓缓抬起眼眸,注视着孩童,脖颈上的血色莲花微动: “愿你一世,平安喜乐。” 无灾无妄。 那妇人无言的哭泣起来,她抱着孩童对着程染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程染微微侧目,她受不起。 那白发苍苍,暮色垂垂的老者,弯着再也挺不起来的腰缓缓挪到程染的面前,他已经口齿不清了,如此这般,他还是说道: “求观世音赐福,老朽已经活的够久了,希望我的寿数能够分给儿孙。” “求观世音赐福,愿我与齐郎,终老一生。” “求观世音赐福。我那出嫁许久的女儿,一直无子,还愿菩萨能赐予我儿有子,如此她也能过的顺遂些。“ “求观世音赐福,愿我那重病的夫君,能早日祛除病痛,信女愿以寿数替我夫君续命。” “求观世音赐福......” 程染听着众生之苦,她神情沉寂,只觉得那苍白的天际也不及手握杨柳枝的手指惨白,那双悲悯分辨不清情绪的眼眸透露出了不忍。 她终究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乐文小说网 这世间皆苦,这东晋更甚,不过数年之后,便浮尸遍野,白骨陈尸,战乱和腐朽痛苦的总是那些众生。 马文才缓慢而笃定的走近了,他看着那端坐在金毛犼之上的观世音,那本震颤不已的内心却好似离弦之箭已然射中了猎物般,只留下微微的晃动。 俊美凌厉的眉眼染上了虔诚,琥珀色的眼眸在这白梅沉寂,风寒萧萧的冬日似是点燃了一团长明不灭的火焰。 “求观世音赐福,愿我得偿所愿。” 程染半阖的眼眸微微一顿,那沾着温凉霜露的杨柳枝便缓缓落在了马文才的额间,自眉间落下,滑落至眼睑,那晨间霜露到底是与这燃烧起来的烛火纠缠在了一起。 “愿,得偿所愿。” 马文才听着这悲悯的话语,眉宇骤然一笑。 彼时日落西沉,惨淡胭脂色的晚霞稀稀落落。梵梵佛音响彻耳旁,暮钟声声,马文才这般望着那渡众生的观世音,他想,他若是得偿所愿,便永世无悔。 --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些沉闷,我缓缓,若是今晚上更不了,明天补更。 第90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七 “信女顾湘缨,求观世音赐福......” 大约是听到了熟悉人的名字,程染微微抬眸看了过去,那温柔似水的顾湘缨妹子,双手合十,然后程染就听那顾湘缨妹子说: “愿我与他,终成眷属。” 手中的杨柳枝却怎么都点不下去了,程染心中叹了口气,那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天生的一对,妹子也是卿本佳人,奈何不是女主。 在剧情中,这位顾湘缨妹子,也喜欢上了那憨厚正直的梁山伯,只不过,到头来只是女配的命。 程染心中过了一遍大致的剧情,她在想要怎么安慰这妹子,妹子心肠良善,不过最后却郁郁而终。 思绪了片刻,她说道: “愿有一人,悦你,爱你,护你一世。” 顾湘缨微微一怔,便轻抬起眼眸,有些不敬神佛的看了过去,只见那悲悯的观世音清绝的眉眼透着熟悉感,了然之后心中忽的柔软了下来。 是他。 那日庙祝日,观世音渡了众生,她那霜露点在了每个人的额间,这建康城暗潮汹涌,战乱纷纷,大厦将倾,世间再无双全法,可唯有那金毛犼之上悲悯的血色观音给予了片刻安稳。 庙祝日结束之后,那谢先生的哥哥说朝堂对于这次的安抚极为满意,要重重的赏赐程染。 程染却是没有说话,她默了片刻后,面容上浮现了一如往昔那嚣张,满不在乎的神色。 “本公子家财万贯,用不着那些身外之物。” “既然本公子做了一次观世音,那赐福总不能就嘴上说说,这赏赐便赐予那些人吧。” 尼山书院又恢复了往常的吵吵闹闹,程染照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睡不醒的模样,她懒懒散散的趴在书桌上,耳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夫子讲课。 “听说谢先生与宰相之子王凝之要成亲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却是彼此对视一眼,情意绵绵无限。 程染打了个哈欠。 “品状排行出来了!”王蓝田大喇叭一声喊,学子们便乌泱泱的都跑去了。 这品状排行可是直接能够影响到能不能做官,在东晋这个采用九品中正制的朝代,品状就代表了你未来。 “程然,你不去吗?”秦京生随口问道。 “不去,我都不用看,就知道前三是谁。”程染揉了揉惺忪的眼眸。 秦京生坐在程染前面,一时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你说说是谁?” 骚年你这就不懂了吧,姐可是有剧本的人,这根本就不用猜,祝英台,梁山伯,马文才,这三人铁打的霸榜学子。 程染斜斜的看了一眼秦京生,正要开口,却不料秦京生忽的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程染一脸懵逼的向后看去,只见马文才缓缓走了过来。 她立刻想到剧情中,似乎是马文才的品状排行落在了梁山伯之下,从而心生怨恨,总之现在马文才就是一个行走的炸药包,搞不好就要炸了。 本着杠精原则,程染眉眼一挑,这般懒懒散散的嘲笑着说道:“马公子,也不要灰心,总有一天你拍马也追不上,现在难过了,以后岂不是要哭了。” 这种欠揍的话之后必定要跟着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于是程染便对着马文才肆意的笑了几声。 “程然,恭喜你品状排名头名!”这边一个学子兴冲冲的跑来报喜。 程染:“哈哈哈......咳咳咳!” ?? 马文才忽的俯身过来,他琥珀色的眼眸漾着极浅的欢愉,程染甚至都能在那双眼眸中看到自己懵逼的傻样。 “我追不追的上,可不是你说了算,且看日后,是谁哭。” 最后一哭字,从马文才的嘴中缓缓吐出,竟是带着别有深意的缠绵。 程染又猛的咳嗽了两声。 马文才这般的姿势实在是太有压迫性,祝英台走了过来,忽的将马文才拉开了。 “马文才,你又在欺负人。” “程然他品状排行头名理所当然,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超过他,何必做这些威胁的下等手段。” 祝英台站在程染面前,呵斥着马文才。 程染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 祝英台面对马文才的这个态度是非常正确的,两个人本就是如此,祝英台从来都瞧不上马文才,也不认同马文才的思想。 只是,为什么祝英台是在护着她啊?! 不应该是为了梁山伯而跟马文才杠上的吗? 怎么是为了她啊?! 程染:我需要剧情! 还没等程染搞清楚状况,梁山伯又走了过来,他先是开口对祝英台说道:“英台,我觉得你有些太敏感了。” “程然的品行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马公子或许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追赶之意。” 程染: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明明是张扬跋扈,欺软怕硬的人设,怎么就品状排行头名实至名归了? 最为可怕的是,众人甚至符合的点头说道:“程公子,确实当得起头名。” 程染忽的站起身来,她的动作太突兀,以至于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程染:我想静静。 程染看着落日西沉,这凛冬的寒意将她吐出的气息变成了团团白雾,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崩的人设? 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心肠恶毒,唯利是从,这些品质她自认为都很好的表现出来了。 她对着马文才从来都嚣张的不得了,每每马文才要揍她的时候,她认怂装孙子那是快的一批,简直是将欺软怕硬演活了。 唯利是从,她这么捧马文才的臭脚,难道还不够狗腿子吗?乐文小说网 “公子,您在这里啊?”六六呼出了好几口气,有些抱怨的开口。 “有事快说。”程染微微闭上眼睛,心情烦躁, “公子,您知道那枕霞楼的玉无瑕吗?” 程染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公子,那可是枕霞楼的花魁,艳名远播,六六已经替公子买好了今夜。” 程染惺忪的眼眸蓦然怔住。 对了,原身程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批,自从她来的之后,那是一点荤腥都没有沾。 这不就崩人设了吗?! 程染恍然大悟。 她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松乱的衣服,一阵寒风自身后刮过,那水墨浸染的发丝便纷乱了起来。 “走吧。” 六六一时之间被这美色迷了眼,怔怔的问道:“去哪?” 程染敛目轻笑着说道: “睡花魁。” 第91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八 睡花魁这句话脱口而出,程染竟然也生出了豪情万丈。 搞的好像她行一样。 真的跟小姐姐来一炮什么的,她目前还没有这项功能。 但是欺负欺负人,还是可以的。 至于怎么欺负,那就...... 这般程染凑到了六六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只见六六一脸震惊的看着程染,面上闪过犹豫之色,随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程染思考到,她睡花魁这事还不能偷偷摸摸的睡,要正大光明的睡,要让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其实程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是个十足的老色批。 一想到此事若是做成了,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定是对她不屑一顾,其他学子定也是对她满是不忿,程染便觉得简直棒极了,恨不能现在就跑到那枕霞楼里去。xしewen 如此一来,程染便回到宿舍,换了一身非常骚包的衣服,那金缕白袍穿在身上,步伐微动之间流光溢彩,活脱脱一个骚孔雀。 她一出现,恰巧下了课的学子便怔住了。 那王蓝田开口问道:“程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程染眉眼未抬,凌凌月色如白霜,往日那清寒的程公子,此刻忽的莞尔一笑,恰似春日碎冰般,晃的人猝不及防。 “唔,去找几个姑娘,乐上一乐。” 程染的这一句话,将本就怔住的学子更是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那青丝与墨色融为一体,金缕外衫如寒夜白梅般微微浮动,众人这才好似被敲了一闷棍一般,怔然回神。 程染他,要找姑娘,乐一乐? 片刻之后,程染要去枕霞楼里睡花魁的消息便传的铺天盖地了,而且此消息十分可靠,包熟。 因为这消息出自程然的书童六六之口。 程染对自己刚才的口出狂言,非常的满意,这下子,都知道她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做戏要做全套,所以程染便趁着夜色,偷偷的溜出了书院,她怀里还拿着六六友情赞助的十全大补丸,小皮鞭什么的,如此全副武装,即便是她真的不行,也不会有人质疑了。 到了那枕霞楼,彼时夜色微浓,而那楼门前却是灯火惶惶,声色犬马,娇声艳语,不绝于耳。 程染走了过去,那揽客的姑娘还在对着那大腹便便的富商赔笑着,对方将走,这脸上的笑意便僵了起来,只是无意的一个侧目,便彻底怔住了。 这寒冬日里,说实话,她们这等女子是最为受罪的,既穿不得那些保暖的衣物,又要赔上笑脸,这几日生意不好,妈妈心情不好受,她今早上差人折了岭南的绿梅来,多多少少图个好兆头,那刺骨的风吹在那开盛的绿梅上,虽是带着一种慌乱凋落的摇摇欲坠感,但又是这般柔弱又肆意的立在枝头上,瞧着要落,却又总不尽。 这姑娘的视线便从这要落不落,肆意柔弱的绿梅上,瞧见了面前的公子,只是这一瞧,竟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她怔了半晌,忘记了赔笑,忘记了要低眉顺眼,只是这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公子。 而那公子却是对她轻轻敛了眉目。 她蓦然惊醒,好似那日庙祝游街的观世音,也是这般悲悯又无情。 “公子,您......”姑娘的话说了半截便停住了,往日里她惯会说些娇言笑语讨男人欢心,可是,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此刻倒不好说出来了。 “我来找人。”程染说道。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那姑娘薄纱的裙角便扬了起来,她这般倒是冻的鼻尖泛红。 “不知......不知公子要找的是何人?”姑娘冻的打了个哆嗦,却还是笑着问。 程染心下微顿,然后看着面前的姑娘说道: “那我今日便找你吧。” 说罢,程染伸出手指来,将那金缕白袍的系带解开来,她瘦削却不单薄的身影在莹莹月色下透着几分温润。 “你先披着。”瞧着这姑娘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程染便将外袍递了过去。 左右她来这枕霞楼都是要找姑娘的,少一个花魁,多一个普通姑娘,都没有差别。 大不了,她今日点这姑娘,明日点花魁,左右拥抱,也甚是不错。 姑娘却忽的后仰,嘴里连忙说道:“如何使得。” 程染轻笑一声,那电视剧里青楼姑娘不是都一个一个说些大爷来玩吗?怎么她遇到的姑娘竟是腼腆的性子? 最后,程染随着那姑娘入了她的房,当然她很大方的甩给了老鸨一锭金子,让那老鸨看呆了好久。 有钱挥霍的感觉就是爽。 那姑娘叫小锦,音同金,也算是图个好兆头吧。 程染点了小锦,自然也不吝啬,甩手给了小锦两锭金子,她看那电视剧里,姑娘接待完恩客之后,老鸨总是要来收钱姑娘的钱的,于是她便对小锦说,自己留一锭,老鸨若是来要,就只给一锭。 再接下来的程序,程染就不会了,这小锦是穷苦人家出身,没了活路,便被卖到了这枕霞楼,姿色还不错,但是没有什么才艺,如此这般,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青楼女子。 小锦没有旁的才艺,便陪程染喝起了酒,酒后好办事。 于是这般,程染便喝了几杯下肚,这般晕晕乎乎的,她竟是被小锦拖到了床上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是个阳痿,自然是一点都不担心。 马文才来的时候,入目就是一地的狼藉,而那程染正在被解开衣裳,一旁的小姑娘却穿的整整齐齐,对于马文才的突然冲进来,惊的差点叫出来。 “你动他了?”马文才带着步步煞气而来。 小锦吓的浑身哆嗦着,她哭着说:“奴婢只是想程公子睡的舒坦些......” 马文才冷漠似冰,凌厉的眉宇透着压抑的杀意,他不再言语,伸手就将瘫软在床榻之上的程染拽了起来。 程染那衣服已经被小锦解开,马文才这突兀的一拽,六六友情赞助的十全大补丸和小皮鞭便哗啦啦的掉了出来。 马文才看着这熟悉的瓶子和工具,只觉得气血翻涌,那温凉至极的手攥着那人的手臂,险些控制不了力气。 忍了许久,他便蓦然一笑,随后将程染抵到一旁的墙壁上,他低头细细的望去,少年那懵懂潋滟的眼眸缓缓睁开。 骤然的声响带动着烛火摇曳起来,那长明的烛火映在少年的眼眸中,像极了沉浮无尽的冤孽。 程染脑子浑浑噩噩的,酒气上头,她总是免不了乱七八糟的想许多,这般被马文才壁咚在墙上,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日本节目,如何化解壁咚。 于是,程染对着马文才恍然一笑。 随后,她极快的将马文才的手臂打落了下来。 只听见“咚”的一声,马文才便撞到了墙上。 程染哈哈大笑: “小样儿,还想壁咚本公子!” 第92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十九 这醉的有些嚣张的程染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觉得这招防壁咚着实好用,果然,沙雕视频也是有用的。 这撞了墙的马文才额头微微泛红,神色倏地沉了下来。 程染有些摇晃的转过身来,眼前的马文才摇摇晃晃的,她看的眼睛疼,只是这般明亮的眸子,即便是没了焦距,依旧熠熠生辉。 “马文才,我告诉你,我今天要睡那花魁娘子!” “谁都别拦着我!我他妈要睡花魁!” 程染对着马文才大放厥词,掷地有声的说着要睡那花魁,然后,似乎这两句话耗尽了程染的精力,她说完之后径直的扑向了马文才。 大概是这脂粉气太重,又或者她实在是醉了,对于马文才周身的冷冽竟是半分没有察觉到。 程染扑倒马文才的姿势和位置有点特殊,现在程染满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要睡花魁,冷不丁怀里多了个人,她便伸出手指开始摩挲。 捏了捏马文才健硕的胸肌,程染皱了皱眉。 “你胸怎么这么硬啊?” 花魁娘子的胸这么硬的吗?程染脑中略略过了一遍这个念头,忽的想到,万一这花魁娘子是个平胸,她这么说不是太伤人自尊心了吗? 程染若有所想的想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抬起迷蒙的眼眸看着这花魁娘子,莹白的面容上带着些歉意,安抚性的拍了拍这人的手背,神情包容的说道: “没事,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本公子觉得.....甚好。” 这厢马文才忽的泄了一口气,他瞧着身旁的程染,他这个人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疏离感,仿佛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即便有时候表露出了几分神情,也总是让人觉得他大概是故意做出那般的模样,好来敷衍一二。乐文小说网 他似乎禹禹的活在众人之外,不许旁人碰他,时时刻刻与旁人保持着距离,即便是同房这么多的时日,他还是第一次与程染这般接近。 摇曳的烛火落在少年的眼眸中,带着些轻挑又清然的眼眸被晃的如同幕夜星子,那一片醉意朦胧之中,马文才第一次窥见了几分少年的真性情。 马文才这般神情不再是冷的刺人,而是带着些不紧不慢的无奈之感,他这般抓住了程染不老实的手,俊美的面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亮的有些迫人。 “人我带走了,今晚上事情勿要多言。”马文才拽着程染,开口对着小锦说道。 小锦看了一眼程染,然后点了点头。 建康城内还是一片靡靡之音,此时冷月如霜,星子几丛,楼阁嬉笑怒骂不绝于耳,马文才将程染背在了背上,就这般一步一步,沿着那沾了霜雪的青石路缓步离去。 落雪声簌簌,寒月清辉尽数倾泻于脚下。 马文才望着这光线并不清明,只是因着细雪而明亮了几分的前路,他忽的侧目,肩膀上的程染带着微微的酒气,他这般醉了倒也不吵不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眼尾的红痕落了白雪,这昏沉又泛着清冷的夜里,他听着耳旁人的呼吸声,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自出生起,便被父亲要求事事第一,一旦出现一点差池,那便是皮开肉绽的惩罚,他七岁的时候,只是因着那书法落了些不足,便被父亲用那藤鞭抽的血迹斑斑,他犹记得那日母亲出来维护他,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女子,瑟瑟发抖的将自己抱着怀里。 他害怕,他恐惧,他不懂。 滚烫的茶水带着锋利的瓷片骤然落在母亲娇美的面容上,清茶的香气带着血肉的腥气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茫然的看着母亲的惨叫不已,那平日总是泛着粉色的面容渗出狰狞的血液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些什么。 母亲痛苦的瘫倒在地上挣扎着,那平日绣花轻抚他面容的手掌按在了茶杯碎片上,瓷白的碎片,鲜红的血,好似冬日簌雪中骤然绽开的红梅。 父亲大概也是没有预想到自己随手发泄会造成这种后果,他先是茫然,又是害怕的抱着母亲匆忙离去。 年幼的他只是这般怔怔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血迹。 若是他努力些,若是他努力些,若是他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若是他能够强到无人敢言语...... 是不是母亲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冲出来? 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如此迁怒旁人? 他惶惶不可终日,他恐惧失败,他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因为得不到的代价他再也承担不起。 他不允许自己失败,他不允许其他人站在自己身前。 他马文才,必须是最强的那一个。 可是,那日之后,他练字将手腕都练肿,父亲也再未跟他说一句话,母亲也只是掩面哭泣。 他恨父亲,恨他暴怒,恨他对母亲的满不在乎,恨这个男人的薄凉。 可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 他日日夜夜,如同梦魇一般,若是他再努力些,不让父亲失望,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保护他而被毁了容貌? 可是,他永远都无法挽回了。 母亲承受不了这残败的面容,最终上吊而亡。 他,马文才,失去了失败的资格。 因为,没有人会在失败的时候护着他了。 他恨这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可是他也怨恨着流着父亲血液的自己,他意识到,他越来越像这个薄凉狠辣的男人。 他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人命在他眼中不过草芥,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他必将是站在尸山血海上的将王。 “花魁娘子......你怎么不香了?”耳旁忽的传来呓语。 马文才怔住许久,那呢喃的声响将他从阴暗的过去猝不及防的拉了回来。 少年清冽的气息呼在耳畔,那温凉的鼻尖蹭上了他的脖颈。 清冷的月光与地上的霜雪融为一体,那细雪稀稀落落的,马文才站在这雪地之上,望着寒月,半晌,终是无声的轻笑了。 这般轻笑着,他轻轻的托了托脊背上的少年。 他依旧要变强,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败,只不过,这次,他不是因为恐惧失败之后无人再护着他了。 他是恐惧失败之后,再也护不了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 作者有话说: 马文才的狠辣扭曲性格来源于不幸的童年,还有压抑窒息的家庭环境,我在看剧的时候就想,若是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救赎该多好 第93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 程染醒来的时候,恍惚了片刻,入目就是六六那张略带猥琐的面容,她一惊,差点给了六六一个回旋踢。 “公子,您可醒了。”六六焦急不已。 程染起身有些猛了,此刻不禁头晕目眩,她有气无力的对六六开口道:“怎么了?” “山长知道公子您偷偷下山去逛青楼,气的要将公子您的品状排行给撤下来!” 程染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顿,面容怔了几分:“这......” 这可太好了! 岂料六六又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马公子及时将公子您带了回来,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山长说要给公子您一个处罚,这品状排行不至于给公子太差。” 程染:“......” 好气,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啊!保持不了了! 程染有些抓狂。 到了学堂上,先是山长带头给程染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 “程然,你应该要清楚你的责任,你这般自行堕落对得起学院对你的栽培吗!” 程染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的听训,好家伙,高中的时候,她只看过别人被教导主任开批斗大会,万万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身临其境。 怎么说呢?这唾沫星子有点凶猛啊。 山长痛心疾首,训的口干舌燥。 这时,顾湘缨端着热茶走了进来,打断了山长滔滔不绝的训导。 程染偷摸着看了这妹子一眼,却不料妹子连一丝丝的神色都没有施舍给自己。 程染觉得虽然被无视了,但还是很欣慰的。 等到了课堂上,又被夫子训了好久,程染这才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将将坐下,便听到马文才翻了一页书,顺带着一声轻笑。 程染顿时怒气上头,好家伙,她要是睡花魁这事真的成了,这顿骂她也认了,可是现在旁人都知道她半路被马文才扛了回来,这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死了。 程染越想越气,然后敲了敲马文才的桌子。 马文才侧目看过来。 程染冷哼一声,随后对着马文才竖了个中指。 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呵。 她这狂霸拽的手势还没有收回来,便听夫子忽的叫了她的名字。 “程然!” 程染一瞬间如何上课开小差挑衅同桌被班主任抓包了一样,瞬间站了起来,顺带着中气十足的喊了声:“到!” 然后,程染就收获了无数学子的注目。 程染:突然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眷恋了...... 夫子头疼的叹了一口气,这程然,长相不凡,就是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 “谢夫子已经请辞,书院想要聘请五柳先生做学子的新夫子,只是这五柳先生行踪不定,需要尼山书院的学子下山去寻人,程然,你犯下如此大错,此行便由你去。” 夫子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只你一人怕是不妥,有没有其他人要跟程然一同去的?” 话音落下,便见马文才与祝英台一同站了起来,说道:“学子愿意去。” 梁山伯看了看祝英台,又看了看程然和马文才,便也站了出来,说道:“学子也愿意前往。” 夫子一看,好家伙,学院的四个顶梁柱都要去,这过几日有考评官来岂不是没有学子拿出手? 夫子摇了摇头说道:“太多了。” “程然,你选择与谁同去?” 程然看着这主角三人,一时之间有些懵逼,其实剧情是马文才与祝英台同去的,没她什么事啊。 “夫子,我可以不去吗?”程染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夫子气的哼了一声:“就是旁人都不去,你也要去。” 程染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马文才,祝英台吧。” 独独被撇下的梁山伯一时之间怔住了,他的英台贤弟最近对他忽冷忽热,而这次竟是要撇下去去跟程然一同,梁山伯无奈的笑了笑。 他这人太过温和,有脾气性子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对祝英台说道:“此去小心。” 又对程然说道:“程公子,劳烦照顾一下英台。” 程染点了点头,剧情中,祝英台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梁山伯,但是她此刻扮做男子,又与母亲有约定,不会与男子攀扯不清,不然就白绫吊死,所以祝英台现在急忙想要逃离梁山伯。 这个时候,马文才的戏份就来了,这次出行,马文才真真正正的喜欢上了祝英台,梁祝之争正式拉开序幕。 程染同情的看了一眼马文才,小样,让你破坏我计划,日后有你牵肠挂肚的。 三人出了书院,骑马而行,程染披着银白的狐裘,这素雪纷扰,落与少年鸦羽般的眼睫上,他眉眼低垂,这般浓丽的面容横竖看去,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轻挑之意,可是少年神色太过清明疏离,如此这般倒是纠缠不清又泾渭分明。 祝英台一时看呆了去,她想到她自小便被称赞容貌无双,她也这般觉得,世间女子最为爱惜的便是这副容貌了,可是,这程然好看的有些过头了。 就是女子,都未曾见过这种容貌。 似乎是点亮了什么,祝英台蓦然想到,之前听王蓝田与那秦京生胡扯,说程然与马文才同住,也是以书墙隔开。 心头不禁一凛,祝英台驱马走到程然身旁,装作无意的问道:“程公子,这马文才的性子,也为难你与他同住这么久了。” “听说他每晚都要练剑。” 程然想了想,她倒是从未留意过马文才晚上在做什么,便有些含糊的回道:“我也不清楚。” “程公子不是与马文才同住吗?这也不清楚?” “我与他分床。”程染与祝英台拉开了距离。 祝英台忽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程染的面容上,只见细白的脖颈被狐裘遮住了,此刻倒是看不出喉结来,但看面容,雪白的皮肉上,澄澈又带着浓丽的眉眼,好似春寒将尽,沾了霜露的桃花花瓣,又似是夏日白槐满枝桠。 祝英台看的怔住了。 随后她的视野便出现了马文才那俊美又凌厉的面容。 “祝公子对我睡前如此好奇吗?” -- 作者有话说: 晚安了 第94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一 祝英台忽的瞥到马文才冷冷的面色,心中一凛,只觉得这马文才过于凌厉,且占有欲太强,他这般态度对程然,倒不像是同窗之谊。 想起来学子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说是马文才与程然公然在学院行不雅之事,不过祝英台看程然的态度,倒好似与马文才清清白白的。 更何况,这次程然也是因为去青楼而受到处罚,若程然果真是女子,何必去青楼呢? 祝英台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疑问藏在了心中。 程染缓缓吸了一口气,这街市喧闹的烟火气呜咽着扑了过来,眼眸一亮,程染便跑到那卖烤肉的地方去了,卖烤肉的是西域人,这烤肉才将将传入建康城内,吃的不多,不过也算是渐渐打开市场了。 “来一份,加一份胡饭。”程染搓搓手,好开心! 终于摆脱了书院的大锅饭了! “这是何物?”祝英台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吃食,不由的对摊主询问。 “这是烤肉,是我们地方的特色,小公子要来一份吗?” 祝英台点了点头,便将银钱递了过去。 “跟您打听个人,您有没有听说有个人叫陶渊明?”祝英台问道。 摊主摇了摇头:“我刚来不久,对这里都不熟悉。” 马文才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也要了一份。 程染撸着嘴里的串,感觉有点腥,而且,不是烧烤那个味,算了,聊胜于无。 突然好想炸鸡烤串螺蛳粉啊! 这祝英台倒是觉得眼前一亮,吃的眉眼弯弯,只是这撸串的动作过大,一不小心的戳到了马文才。 二人尴尬的对视一眼。 程染:啧啧啧,这就开始了吗? “我们此行该如何去寻那五柳先生呢?”祝英台问道。 程染吃了一口胡饭,心想,这次是找不到的,不要白费心思了,还不如多吃点东西。 “钱帛动人心。”马文才缓缓说道。 寒月悬天际,星子黯淡,程染下马来,入了客栈。 “三间房间。”程染对着小二说道。 那小二满是歉意的说道:“这位公子,现在只有两间上房了。” 随后而来的祝英台与马文才步伐一顿。 祝英台面色一滞,心中极快的盘算起来,她定是不能与这马文才住一间的,只是,这程然若真的是女子,她倒是可以与程然睡一间,这样就避免了落入马文才之手,可程然若是男子...... 在祝英台纠结不已的时候,马文才却非常自然的走了过去,对那店小二说道:“带路吧。” “祝英台自己一间,程然你跟我住一起。” 程染下意识的想要说些反驳的话,但是这话都到喉咙了,却又说不出来了,若是她想要单独一间,那马文才岂不是要跟祝英台一起,不得行,这样不就乱了cp吗? 灯火凄黄,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晃动一下便燃尽了,程染看着这仅有的一张床,这床可不是跟书院那般的大床,而是一张单人床,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要跟马文才挤一起睡了。 马文才眼神微微晃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冷漠孤傲的模样。 这天太寒,打地铺也是不行的。 “客官,喝杯热茶吧。”店小二好心送来了两杯茶水。 为了掩饰尴尬,程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 喝完了这茶水,程染清了清嗓子,那眉眼便吊梢起来,一副屌屌的模样说道:“马文才,本公子才不想跟你睡一起,你识趣点自己找地方睡吧。” 柔和的烛火之下,马文才走了过来,他那样一副锐利逼人的面容便显露无疑,这人强势起来,好似走路都带着风一般,程染秒怂的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床边。 程染被马文才看的心里发毛,她生怕下一秒马文才的拳头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呃......其实我觉得马公子这样尊贵的人应当睡床。” “我自己找地方缩着就行。” 说完,程染便弯腰想要逃离马文才,却不料,她这微微弯腰,将将移步,肩膀就忽的传来了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道,这力道太大,太突然,程染硬生生的被推到了床榻之上。 程染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前那摇曳的烛火似乎恍惚起来,她一脸懵逼的看向马文才。 这货又发什么疯?! 马文才静静的看着这床榻上的人,那晦暗不明的火光似是随着这突然揉碎的声响而缓慢起来,他的眼前忽的冒出汹涌又陌生的情绪来,这枯寂的寒夜里,半明半昧的烛火在少年清润的面容上跳跃着,心头猝不及防冒出来的念头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压迫着他。 可是他的眼中除了不明便是不解,他漫不经心,他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自己,神情疏离又冷漠。 马文才被自己乍然涌起的念头折腾的心头发烫。 可是程然只是这般无辜又不耐的注视着自己,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他是悲悯世人的观世音,深爱世人,却偏偏无情。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马文才这才惊觉,一时不查,手指竟是将手心给攥破了,那细微的疼痛对于他来说理应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此刻,他却觉得刺的他无法忍受,刺的他心头惊惧。 他马文才想要什么都要得到。 心中有个声音在蛊惑着他,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他想做,那么他就可以得到。 程然是不是女人,现在是最好的验证时刻。 那个声音低低的在他心头念着,烛火明明暗暗之间,马文才那微微刺痛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程染被马文才看的心里发毛,在对方手抬起的瞬间,立马赔笑着说道:“马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乐文小说网 寒夜透骨凉,那烛火犹自散发着幽幽暗暗的光亮,可马文才却觉得,这萤火般的星火已经驱不散寒冬的缠绵的冷意。 程染对着马文才一张脸都笑僵了,瞧见马文才还是一副要砍人的冷酷模样,她不由的吐槽,她对于装孙子这一套已经轻车驾熟了,可是这马文才怎么还没让她滚啊? 马文才眼神微微晃了一下,程然的笑与旁人不同,他的眉眼太过浓丽,这般轻笑着,那勾人的酥意便从眼梢处慢慢溢了出来,那不笑时的清然疏离蓦的被打破,好似是月夜清昙骤然绽开,于月光下,是为人间一绝色。 马文才敛目低垂,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说道: “睡吧。” 第95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二 程染摸不透马文才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马文才吹了那烛火,竟是坐在桌子前开始闭目休息。 马文才方才说的睡吧,是让她睡吗? 马文才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程染一脸懵逼,她本想再问问马文才怎么回事儿,可是一股困意袭来,她竟是这么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锦缎般朦胧的夜空星子稀疏,建康城外一处幽幽的河道中,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寒风呜咽着掠过船上的竹帘,隐隐的说话声透露着几分狠戾。 程染摇摇晃晃的醒了过来,大脑只觉得浑噩一片,又好似回到了大学时天不亮就开始跑早操的日子,一万个不想起来,烦躁的想要骂娘。 “这几头羊......” “其中一个小子差点没制服的了,要好好看管。”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个漂亮小娘子,嘿嘿嘿......” “等会让兄弟几个乐上一乐......” 程染皱眉,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她极轻极缓的喘了口气,指甲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瞬间的疼痛让她快速的清明了起来,身体还是处于一种软绵绵,不太受控制的程度。 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船外,月夜太晦暗,寒冷呜咽呼啸掠过,她看不分明,被捆绑住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摩挲的,冷不丁的被人抓住了。 程染嘴里被惊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可是因为她将将醒过来,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因此这惊呼也是软软的发出了一个气音。 那攥着她手的手掌极冷极寒,冰的程染一个激灵。 马文才锋芒毕露的眼眸在暗处也极有威慑力,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程染却从中看出来了,他的意思是安静。 程染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将手抽了回来。 说实话,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明明睡之前是客栈的床上,这怎么一醒过来就被人绑了? 思绪过了很久才凝聚起来,程染细细的想来,他们都是学子,一直在书院里,从不曾与谁结仇,没可能是他们的仇人来寻仇,而且,这次下山寻找五柳先生,书院为了不走漏消息被其他书院知晓,一直是低调行事的,很少有人能得知他们的行踪。 若不是预谋已久,那就是临时起意了。 程染脑中闪过店小二送来的热茶,难不成是黑店? 程染转头看向马文才,只见他静静的蛰伏着,周身凛然的气势好似伺机而动的野兽般。 很快,程染便发现了不对劲,祝英台不见了。 联想到她方才将将醒过来,那外面隐隐传来的声响,说是有个漂亮小娘子,程染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剧情中她是没有下山寻那五柳先生的,祝英台与马文才都平安无事,怎么她一来,就出了这种事情。 相比较于崩剧情她更担心的是祝英台。 不行,祝英台不能出事。 躁动不安的时候,程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那寒冰河道中水流声似乎都带着冷意。 程染猛的对着外面大喊:“你们谁啊!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她骤然一嗓子,不止外面的水匪被镇住了,甚至马文才也万万没想到程染会就此发作。 程染她等不了了,她必须要知道祝英台的情况,一分一毫都等不得。 船门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将门锁打开了,昏暗中来人一身难言的水腥气,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那刀刃在晦暗中泛着凌凌的光。 程染猛地按住了要发作的马文才,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马文才武功最为高强,他必须要蛰伏起来。 “你们谁啊!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赶紧放了本公子,要多少钱我上原程家都给的起!”程染一副二世祖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对着水匪喊道。 来人操着一把大刀走到船舱里面,借着隐约的光亮看着被绑在地上的漂亮书生,瞧着白白净净的,身形瘦弱的很,这一张嘴十足的一个纨绔。 又弱又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多嘴,我立刻把你的头割下来!”那壮汉晃了晃手中的刀,铁器微微沉闷的声响在这狭窄逼人的船舱内响起来。 程染心中憋着一口气,更多的是对祝英台的担忧,她陪着笑脸对着那壮汉说道:“大哥,您做这个不过是图个财,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只要您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程染的话语将将落下,那厚重透着森森寒意的大刀便贴上了她脸上。 “你再说一个字,我便将你的嘴割了。” 程染哑了声,她倒不是怕被割了嘴,反正她有我不痛不痛啦,割了也没有痛意,若是这绑匪一怒之下,直接结果了她,那可真是日了狗了。 对方说完,非常屌的在程染的面上拍了拍。 “我的朋友,怎么样了?”程染盯着这锋利的大刀,突兀的开口。 那壮汉先是愣了半晌,没想到真的有不怕死的,他凶狠的面容略略升起了一丝好奇。 “你这般不要命,也要知道你那朋友的下场,怎么,是你的相好?” 相好一词一出来,程染基本可以确定,祝英台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现在情况太危急了,程染便硬着头皮答到: “我爱慕她许久,若你们想要杀她,那么就先杀了我吧。” “大哥,我求你们不要动她,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想要做什么尽管对我来,不要动她。” 程染咬牙又补了一句:“她死之前,请务必踏过我的尸体。” 祝英台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她真的是要死了,这本来就是惩罚任务,若是主角出事,不仅是她,香蕉也会受到牵连。 装睡的马文才指尖不禁颤抖起来,他仿佛整个人都浸入这刺骨的冰河之中,那冷的令人惊惧窒息的河水要将他淹没了。 那壮汉愣了一瞬,少年的眉宇透露着决绝,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就这么仰头灼灼的望着,幽深的双眸在昏暗的夜里仿佛孤寒中的星子。xしewen 壮汉觉得手中的这大刀根本起不到半点威慑力。 第96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三 “没想到,还真的是情深义重。”那大汉这般说了一句话,便收了刀,然后他恶趣味一般狠狠的将程染拽了起来。 “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让你们死在一块。” 程染死死的按住马文才想要动的手,她本就力气不多,这般拼了命的才将马文才按住,力气少了许多,说起话来总是免不了有些气力不足。 “好啊。”xièwèn 语气有点苍茫,临到死时,少年还是一副洒脱的模样。 “我死无所谓,不要动她。” “若要动她,除非我死。” 马文才忽的没了动作,他安静了起来,了无声息的安静起来。 那壮汉没有言语,许久之后,或许是动了恻隐之情,又或者是看看少年是不是真的死到临头还这般痴情无悔,他将软绵绵的程染拽了起来,手中的大刀横在他脖颈上,就这般将人拽了出去。 而沉寂无声的船舱内,仿佛还残留着少年的声声言语。 他说,我爱慕她许久。 他说,我死无所谓,不要动她。 他说,要动她,便先踏过他的尸体。 马文才白了一张脸,良久之后他才好似溺水的人一般剧烈的呼吸着空气,然后他死命的压抑着,压制着那不可抑制的咳嗽。 “文才,你就是个废物!” “若你能争气一些,你的娘又怎么会上吊自杀!” “文才,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文才,你母亲是为你死的!” 心尖都在颤抖着,马文才似乎陷入了声声梦魇中,都是他的错,娘才会死,都是他的错,若是他努力些,若是他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娘亲便不会死。 他也不会爱慕上旁人。 他不甘心的死死咬住了嘴唇,冷冽的寒风呼啸在船外,冷的他不禁头晕目眩,暮色苍苍。 程染被拽了出去,一出去便被这寒风糊了一脸,她没有穿那狐裘,只是单薄的外衣,只觉得冻的人想要跺脚搓手。 “五子,你把这娘娘腔抓过来做什么?”旁边正在吃肉的大汉不满的说道。 程染被冻的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着,那鼻涕一抽一抽的,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他是那个小娘子的相好,不要命也要跟那小娘子在一起。” “我倒是要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人为了这点子男女之事不要命。” 五子说这话的时候,黝黑粗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嘲讽,黑沉的眼眸满是荒诞。 程染走进去,入目便看到了祝英台,她满目惊慌,比程染还要惨,只着了内衫,身上还有血痕,眼眸却透露着决绝之意,仿佛谁若是靠近她一步,她便血溅当场。 程染心头升起一股愧疚,若不是她跟着下山,原剧情里,马文才与祝英台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是她的错。 程染缓缓吐出一口苍白的雾气来,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袍,这般缓步走到祝英台身前,她走的极慢,祝英台的精神高度紧绷,不能再刺激了。 缓缓将衣袍盖在祝英台的身上,程染握紧了祝英台的肩膀,感受到了她的瑟瑟发抖,她缓缓阖上眼眸。 程染,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可是那滔天的怒意还是如野火一般瞬间将她点燃,这股怒意让她忍不住心头震颤。 为什么要这样呢? 劫财就劫财,为什么要动女孩子呢? “没事的。”程染对祝英台开口,她声音冷静的有些低沉,她心头烧着一把冷冰冰的火,那火汹涌不尽,毁天灭地,这刺骨寒意的火灼烧着她的心尖。 祝英台终是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她紧紧攥着程染的外袍,死死的拽着,她不敢想象,若是程染没有来,若是程染没有来,她会如何。 她真的会走上一条死路。 “你的相好要跟你死一块,可是我忽的不想让你们都死了。”五子那般大刀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被无限的拉长了,唯有凌凌的刀刃带着逼人的血腥气,充斥在四周。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选吧。” 程染将祝英台拦在身后,一双眼眸灼灼的冰冷刺骨,那是极致冷冽又沉寂,仿佛这双眸子将那些血雨腥风的喧嚣统统都隔绝在四周之外。 “我死。” “另外一百锭金子,一百锭金子不够就一千锭,买她和方才那位公子的命。” “上原程家程染亲口允诺。” 五子怔住,他没有想到少年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人都有七情六欲,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任何人面对死亡都不可能不恐惧,他原本以为会是一对苦命鸳鸯各自劳燕分飞的场景,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 人类对于超出自己的预想的事物总是下意识的质疑,可是当触及少年决绝又明亮的眸子时,五子油然而然升起了一股恼怒。 这世间哪有什么至死不渝?! 怎么可能有人甘愿赴死! “好,那你就去死吧!”五子红着眼,喘着粗气,心头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有的人嘴上说的好听,当刀横在脖子上的时候,就知道怕了,到时候那些海誓山盟都不过是头昏时放的屁! 可是程染依旧望着他的眼,一瞬不瞬,一躲不躲。 刀锋入血肉的时候,缓缓的血迹渗了出来。 少年的眼眸还是沉寂又冷然,这半浮半沉的烛火之下,那双浓丽的眼眸黑沉的好似将这孤江寒影,冷月白霜尽数映了进去。 “哐!”五子的大刀猛的掉落在地上,他再也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眸,仓皇离去。 少年低垂了眼眸,这般沉寂了半晌,苍白的面容看着祝英台,恍然一笑说道:“没事的。” 祝英台在这四目相对中,忽的觉得她想要逃避,可已经逃无可逃。 程染的手指颤了颤,吓死了,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回去了呢,这他妈跟狗血肥皂剧一模一样的剧情,还二选一,你怎么不石头剪刀布? 一看就他妈受过情伤,跑到有情人面前找不自在,不膈应你膈应谁? 辣鸡。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给大家爆个更,还有两章,在码了 第97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四 程染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又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刚才为了保住祝英台,崩人设了,尼玛都怪这个狗血的绑匪,平白无故的打乱她的剧情。 她八字跟匪不合,第一个世界也是因为莫名其妙被掳了,而崩了剧情,这次剧情好好的,又被水匪给崩了。 流年不利。 想着还是要挽回人设的,程染斟酌了斟酌,于是侧目对祝英台解释道: “方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个水匪一看就知道被姑娘给深深伤害了,所以最受不得刺激,我刚才是刺激他呢。” “还有,我答应了梁山伯要照顾你,所以......所以你感激梁山伯就好了。” 都是梁山伯让我照顾你的,你千万不要感激我,要感激梁山伯,毕竟你们是官配。 程染觉得自己解释的非常清楚,还帮梁山伯刷了一波好感度,非常奈斯。 祝英台现在一张面容几乎没有血色,唇色有些灰白,即便是披着程染的外衫,也依旧不停的颤抖着。 程染抖的更厉害,因为她只穿了一件内衫,快要冻的跳踢踏舞了。 那五子冲了出去之后,剩下的几个水匪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重重目光落在程染的身上,只见那身形瘦削的人微微颤抖着,惨白的面容掩盖不住艳丽的眉眼,少年始终半垂着眼帘,月白的内衫下,好似那水底冤死的艳鬼。 众人对视了一眼,早就听说那门阀士族喜爱结契兄弟,就是男人跟男人做那档子事,之前他们还纳闷,那硬邦邦,臭烘烘的男人,哪有软绵的女人来的有劲。 不过看了少年这副冷冽又惊艳的神色,他们倒是明白了。 几个人蠢蠢欲动。 只见少年眼尾泛红,眸中隐隐含着泪水,竟是比那楼里最娇媚的姑娘还要软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如此沉迷其中,只见少年那眼眸半阖着,鼻尖越发的泛红。 其中一人忍不住挠了挠裤裆,见鬼,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勾人? 摇曳不明的烛火好似在挑逗着众人的神经。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就在此刻程染也终于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一丝晶莹的鼻涕喷了出来。 那位站起来的大兄弟,眼睁睁的看着那鼻涕甩在了地上,过了半晌,大兄弟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大兄弟:我佛了。 船外传来哗然的声响,那几位大兄弟在一瞬间警觉起来,操着手中的大刀。 程染心中想到,应该是马文才在搞事情,她记得店小二的那杯热茶,她是喝了个干净,而马文才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论药效,马文才定是早就醒了,只不过这药让人浑身软绵,需要一会儿才能恢复力气。 想必现在马文才已经恢复了力气了。 程染悄悄扯了扯祝英台,用眼神示意她。 等会我们从后面偷袭,你明白了吗? 祝英台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程染心下着急,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外面传来五子的声音:“这羊出来了!” 那三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两人冲了出去,那位挠裤裆的大兄弟则提着刀走到程染和祝英台的面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乱七八糟的声响夹杂的骂声涌进程染的耳中,她看向祝英台,希望祝英台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 祝英台小鹿一般震颤的眼眸忽的一转,然后便叫了起来。 那大兄弟猛的警觉起来,这刀锋就偏上了祝英台,而就在大兄弟分神的一刻,程染用尽了力气,踢上了对方的手腕,当刀哐的一声摔在地上的时候,程染在同时将那昏暗的烛火打翻了。 船舱内瞬间陷入了黑寂,窗外的打斗的黑影映在墙壁上,程染拿起刀来横在那大兄弟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毫不留情的深入血肉中,滴滴血迹就这般落在了刀身上。 “别说话。”程染开口。 她另一只手伸到祝英台面前,这喧闹弥漫,刀光剑影中,或明或暗的水影幽幽的流淌着,祝英台颤抖着将手放到了少年温凉的手掌上。 程染挟持着这大兄弟,在走出船舱的时候,那柄旁人极难使用的大刀,在少年的手中却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然后,一刀扎进了大兄弟的屁股上。 大兄弟只觉得菊花一紧,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便被程染狠狠的一脚踹进了这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马文才阴沉着脸,那血溅在他的身上,将他凌厉的面容沾染的如同厉鬼一般,那水匪回过头来的下一刻,刷的一下,血光在幽幽的夜里猛的溅起,冲天般的血色中,他宛如地狱爬上人间的厉鬼。 那死人温热的身体软软的倒下,马文才没有丝毫波动的扔进了河水中。 五子冲过去的时候,那些昔日一同饮酒一同吃肉的兄弟便只剩胸前一个血窟窿,昏暗的船舱走廊,灯火好似终于承受不住这凛然的血气,吱呀一声归于沉寂。 唯有零零星星的灯火在这寒月血夜里微微的渲染着,这仿佛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中,大刀,少年,死尸,犹如实质的杀意,五子心头窒息悲愤,恨意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 “我要你死!”五子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对着马文才喊道。 马文才将手中已经死透的水匪扔到了一旁,他锋芒毕露,俊美无匹的面容染了血,他没有什么波动,好似是那燃尽了烛火般,眼眸透着死寂的灰蒙蒙,听着五子的话,他微微抬眸,声音既不寒气逼人,也不是那般得意,而是安静,沉稳。 他好似是冰冷河水中那沉寂不动的石子一般平静无波。 “好。” 第98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五 马文才将手中已经死透的水匪扔到了一旁,他锋芒毕露,俊美无匹的面容染了血,他没有什么波动,好似是那燃尽了烛火般,眼眸透着死寂的灰蒙蒙,听着五子的话,他微微抬眸,声音既不寒气逼人,也不是那般得意,而是安静,沉稳。 他好似是冰冷河水中那沉寂不动的石子一般平静无波。 “好。” 灯火昏黄,马文才也不过是将将及冠的少年,可是这般死寂的眼神,却给人一种日暮黄昏的苍老之感。 他手中静静的握着那把淌血的大刀,看着五子,就这般将大刀提了起来,刀尖直指着对方。 “我要杀了你!” 烛火惶惶,人影摇曳,寒风呼啸,五子那粗壮的身躯猛的朝马文才挥了过来。 马文才蓦然抬眸,赤红的眼眸掩了朔月,凌凌的刀光剑影碰撞中,五子一声闷哼。 “你不该动他。” “若不是你逼他,他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为什么要打破呢?” 马文才低声浅语着,那血光忽的冲天而起。 “可是你就要死了!”五子大口喘着气,眼眶中的癫狂尽数倾泻,面目狰狞着。 马文才似乎是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他照旧是那般沉稳的语气。 “我自六岁起,就不再喊痛了。” 一片糟乱中,程染带着祝英台躲闪着,这水匪的人数不算多,大概有二十多人,三艘船,程染着急的寻马文才,听这动静,怕是所有人都去堵马文才了。 马文才可不能死啊! 两个人正偷偷寻找着,突然一道凌厉的杀意突然而至,程染本能的身体反应举起刀来阻挡,可是对方双手拼尽了力气挥下,程染一只手不敌,手腕震的酸麻,刀便摔落在了地上。 “找地方躲着!”程染伸手将祝英台推到了一旁,随后匆忙调整了姿势跟那水匪打斗起来。 那水匪手里挥着刀却仍被程染打的节节败退,程染只觉得浑身冷的手脚发麻,心头却炙热的到好似被泼了一捧夏日的热茶那般躁动不已,程染猛的将水匪的刀给踢落,顺势想要将人踹进河水里,可是脚下猛的抽筋,大概是她太久未有这般剧烈的打斗,竟是歪了脚。 那水匪狠狠的抓着程染的腿,将她一同拖了进了河水中。 这一瞬间,刺骨的寒意窒息弥漫,河水滚滚裹着彻骨的寒凉,一瞬间程染脑海中闪过了她若是就此沉寂,怕是能够落的一个尸骨无存。 那水匪还拽着她的脚腕,程染哆哆嗦嗦猛的将人踹开,这般隔着阴寒的河水,只见那幽幽摇曳的烛火都似乎飘远了。 耳旁似乎又传来落水声,那水匪兄弟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剔骨刀来,冲着程染就刺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水的阻力,又或者是早已经寒的伸不开手脚了,程染惊惧之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剔骨刀抢了过来。 程染猛的伸出头,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祝英台的惊呼声似乎就在身旁,她想要回应对方,一开口却又呛了一口冰冷的河水。 血腥味充盈在鼻间,口中,程染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可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脖颈便猛的被人从身后掐住。 “我今日便是死,也要带着你一起。” “我到是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人为情甘愿赴死。” 是五子。 程染一动不动,以一种漂浮的状态浮在水面上,而在她的身后,五子那双黑沉的眼眸却看向最后一盏残存的烛火。 “明明说好我们死同穴,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五子面容怔然,喃喃自语,然后逐渐染上了疯魔癫狂的神色。 程染憋了一口气,靠,这么狗血的事情她也能遇上。 那五子还在低声说着,神色迷惘又癫狂,在这般疯魔之下又透着丝丝的无措,那长明不灭摇曳的烛火一直深深的映入他的眼眸中。 “你今日陪我死了吧。” “你与我一同赴死,衿衿,这样我们便能在一起了。” 脖颈上那粗糙宽大的手掌缓缓收紧。 程染手中握着剔骨刀的手缓缓攥紧,她看不到五子的神色,也不清楚他的癫狂和疯狂,更没有兴趣知道他的过往情孽。 那微弱的烛火照在苍茫的河面上,像极了五子垂死挣扎的狗屁爱情。 在这纠缠不清的烛火与光影之中,程染不言不语。 只不过那锋利的剔骨刀狠狠刺进了身后人的心口,那一刀子没有任何的阻碍,顺利无比,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身形单薄的程染甚至感觉到了那温热的血液将刺骨的河水融化了那么一瞬。 可也只得那么一瞬,随后便又回归寒凉,一切的一切不复存在。 五子茫然的哭了起来,他那双残忍的眼眸流出了茫然,他哭的悲惨凄切,他粗糙的唇瓣抵上了少年比河水还要刺骨的脖颈,那炸人唇瓣的温热触感令程染忍不住惊惧颤抖着。 然后,那刺骨刀又深了几分。 五子恍然未觉,他这般虔诚又狠厉的吻上了少年的雪白冷腻的脖颈,每吻一下便颤抖一下。 “衿衿,与我一同赴死,好不好?” “求你了。” 浓郁的血腥味呛进了程染的口中,她思绪已经开始模糊,这河水为什么会这么冷,她为什么这么困? 寒月如霜,冷冷的挂在墨锦一般的天际上,那星子点点好似天光一般倾泻而来,照映在少年茫然的眼眸中,扰乱了一河影影绰绰的烛火。 程染想要挣脱开五子的束缚,可是她挣不开啊,程染想哭,她挣不开。 耳旁不知道是水声,还是旁的什么声响,隐隐约约的。 在她呛水意识不清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寒月下幽暗不明,好似盛了一槲长明不灭的烛火。xしewen 对方的话语是一种冉冉不灭的声响: “程然。” -- 作者有话说: 肝不动了,明天看看,能加更就加更 第99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六 程染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沉重仿佛再也抬不起来。 马文才眼眸幽暗,可偏生他瞳仁颜色偏浅,那琥珀色好似映着火光暗自流动,他游过来,揽着程染的腰际,将五子死死掐着程染脖颈的手掰开。 程染恍然的看着,仿佛也是这样一个昏暗窒息的夜里,少年心头的热血浇在了她身上。 那些模糊的,刻意遗忘的过去混乱不堪的涌现出来。 冷幽幽到底河水冰的人大脑头皮刺痛,窒息的浪潮卷倒了最后一丝月色,程染吐出一串气泡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浮沉参半的寒夜里,霖霖雾气自夜幕缓缓落下,马文才揽着程染猛地破开这死寂的河水,那水声好似碎玉簌雪蓦然响起。 马文才伸出手摸了一把程染的脸颊,见程染死寂没有一丝声响,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态度,惊慌又温柔: “程然,程然你要活着。 祝英台满目泪痕,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只见那马文才将程染拖到了船上,可是程染惨白着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容,了无生息。 “程然......”祝英台猛的跌倒在地上,慌张不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程染。 而此刻的马文才赤红着一双浅色的眼眸,这般带着森森寒意看了一眼祝英台,便转头看向程染,手指按在程染的肚子上,有力的按压着,他的声音极致温柔又极致残忍: “程然,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你不是爱慕祝英台吗?你不是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吗?” “我不会让她死,我要你们永不相见。” 程染有些浑噩,这种感觉不同于死后回到228的身边,她好似沉溺了,头有些刺痛,大概是泡冷水泡太久,她的意识都处于一种冰麻的状态,因此思考事情总是断断续续的。 程染心想,她一定要完成剧情,然后拿到奖励,嗯,要拿到奖励啊,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老年痴呆,那些事情总是断断续续的,她要拿奖励做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 思绪越来越迟缓,好似是猪脑花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反正她记不起来了好多事情了。 一梦太短,她还没有想起来。 程染睁开眼睛,入目穷极便是那寒雾夜里残月如勾。 天际的星子也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程染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拨动一下,拨动天河的星幕,好让那些或明或暗光亮坠落进凡尘梦境。 眼前的天幕好似荒冢,程染不禁想到,若是死后,揽一颗星辰做墓,那该是一件非常装逼的事迹。 她这般浑浑噩噩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很多不切实际的念头。 “程然,你醒了。”祝英台忍不住哭了起来。 程染侧头看到对方,那赤红的琥珀色的眼眸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近到程染微微的吐息都能触碰到那人微湿的羽睫。 “帅哥,你离我太近了。” 程染伸手将那颗脑袋扒拉开了。 将马文才的头扒拉开,程染便猛的吐了好几口水,她的神思好歹的回来了,这寒夜,残月,呜咽的风,潺潺的河水,程染手指虚虚的抓了抓,好似那把捅进五子胸口的剔骨刀还握在手中。 她缓缓阖上了眼,那五子没有挣扎,她不清楚刺入心脏是多么大的痛楚,但若说没有丝毫的反应,必定是忍的狠了,那温热的血一瞬间化了冰冷的河水,好似荒芜中骤然开出了第一朵芝兰,可是也仅存在于一瞬间,转眼化作虚无。 程染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真他妈狗血。” 大概是冻的狠了,又泡了许久的冷水,程染一直处于发热昏睡的状态,这期间似乎是渡过船,又或者行过路,程染都不太知晓了。 等她真正有力气的时候,已经是多日之后了,晦暗的房内,她一时分不清是昏黄将尽,还是晨朝未至。 赤足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窗前,伸出手来,猛的推开那窗,淡淡的寒夜掠过,程染看着月色下自己的一双爪子,苍白消瘦的好似鬼一样。 窗外是满目的枝桠,好似是一片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林园,林园的尽头安静的流淌着河水,这河水温和多了,再也不是那晚的寒冷血腥。 马文才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少年赤足立于窗前,水墨浸染的青丝散落的落在肩膀上,昏暗的室内,那一轮明月勉强算的上是一盏长明不灭的灯火,少年这般不言不语静静立着,总是给人一种荒凉晚暮的颓废之意。 瘦削苍白的手指虚虚的搭在桃木枝雕刻而成的窗柩上,越发像极了那上岸勾人的水鬼,好似碰上便免不了沉沦一番。 程染侧头看向马文才,她依稀记得是马文才救了自己,只不过她昏睡的时间太久,这一久,就容易对一个人产生疏离感,更何况她本身又不是热络的性子,社恐之下,倒是不知道要如何跟马文才开口了。 两个人这般隔着星光,遥遥依稀的对视着。 马文才停了一瞬,很自然的走进来将灯点了上,陡然亮起的光线使得程染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明明暗暗之中,倒是看不清马文才的神色了。 “唔,我睡了多久了?”程染问道。 马文才的视线从程染那比月光映的好似雪一般的手指上收回来,平静无波的开口说道:“半月有余。”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程染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挑动气氛的人,此刻马文才不言不语,她也好似噎住了一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五柳先生已死,不日我们将返回书院。” 马文才这般说着,便走了过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又说道:“你顾好自己,莫再受寒了。” 程染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未穿鞋,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又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一睡,倒是把这一段剧情睡到了结尾了。 马文才说五柳先生已死,程染想起来方才窗外见到了园林,心中的猜想便八九不离十了。 这里便是陶渊明隐居的桃林,只不过那陶渊明性情高洁,不愿入世,便谎称五柳先生已死,来躲过那些前来寻他的人。 第100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七 她这般想着,灯火微微晃了一下眼眸,只见马文才将那床榻之下的鞋子拿了过来。 这孤寂萧瑟的夜里,月光透过窗沿撒了进来,映照在马文才褐色的衣袍上,明明暗暗之中,好似揉碎的一江断流。xしewen 程染惊的后退了两步,马文才这一动作实在是超出了程染的预想,马文才这人嚣张跋扈,从未跟谁低过头,从来都是一副天第一,他第二的狂傲劲。 如今这么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让程染恍惚,她是不是还没有醒过来。 “马文才......你是假的吧?”说着程染便摸上了马文才的脸皮,这古代说不定有易容术,马文才不会被人给掉包了吧! 扯了两下,发现是真的皮,程染有些尴尬的,讪讪的放下了手。 马文才倒是拿着鞋的手僵住了,他心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到最后他险些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鞋便这样扔了下去。 程染偷摸的看了一眼马文才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只觉得有种黑云压城的危险感。 完了,作大了! 这马文才八成是看自己一副病弱的样子,好不容易想要发挥点同窗之谊,结果被自己这张破嘴给激怒了。 程染还没有想好自己去挽回这段短暂且已经失去的同窗之谊,只见马文才扔了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即便是如此安静的夜,这桃林却总是给人一种荒凉沉闷之感,枝桠横横斜斜,马文才这般行走着,行动之间衣料与枝桠牵扯出了声响,马文才这才停了下来。 他当真不知道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之前他以为程然是女人,便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可是,他不是。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 原来,程然当真是爱慕祝英台。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那突兀的枝桠,干瘪锋利的枝桠尖锐的刺入手掌,月色下莹白的手心缓缓渗出血来。 程然昏迷之时,是他照看的,当他的手第一次颤抖的放在对方的胸膛之上时,陡然冒出的冷意将他细细缠绕起来,他那放在程然心口的手不由的攥紧了些,对方温凉的体温,缓缓跳动的心跳,微弱的几不可查,就好似他这人一般,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仿佛连生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时的马文才甚至有些恍惚,原来,程然还是有心的。 血液如同滚落的珠玑一般滴滴落在荒芜的桃枝上。 月寒入梢,一道声响自身后响起,马文才怔然之后猛然惊醒。 “马文才,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祝英台。 “没什么。”马文才并未转身,只是缓缓将满是鲜血的手掌收了回来。 “马文才,你......你这样不妥。“祝英台欲言又止,这些时日马文才对程然如何她看的清清楚楚,可是,马文才并非良善。 那眼眸不经意透露出的狠戾和癫狂,令祝英台忍不住恐惧,那是一双像极了那水匪的眼眸。 马文才照旧是背对着祝英台,如此这般,那些或明或暗,见不到光,容不得旁人窥探的神思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表露出来。 “你是想对我说些什么?难道是与我炫耀的?” 最后一句,马文才说的极为沉缓。 我爱慕她许久。 “我马文才,从没有得不到。” 程染这日走了出来,她单薄的身影隐匿在狐裘中,这般畏寒却又跑出来吹风,像极了脑子不好使。 那大叔喝着一杯热茶,赏着这千山雪景,悠然自得。 程染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位五柳先生陶渊明,其实跟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程染犹自记得小区里下象棋最厉害的大爷也总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喝茶,因为太厉害,别的大爷都不找他下棋。 “你小子醒了?”陶渊明没有睁开眼,而是抿了一口之后才开口。 程染点了点头,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喝我的茶,可是要收钱的。” 程染嘘了一口,咂摸咂摸嘴,不在意的说:“本公子不差钱。” 这陶渊明只是笑,倒也不再说话了。 那桃林里,马文才还在练武,剑剑生辉,伫立之时竟是有隐隐的剑鸣。 不过,陶渊明倒是心疼自己那被马文才扫落的桃树枝。 “这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陶渊明说完这话,顿了顿,打量了一下程染又说道: “当然,也有那懒散不成器的。” 被说不成器,程染没有什么波动,甚至跟着点了点头,她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成器什么的不是她该干的事情。 “其实,不成器挺好的。”程染又倒了一杯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陶渊明说着话。 “少年,不就应该这样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歪理。” 大概是陶渊明跟自己小区里那位独孤求败的大爷太过于相似,程染那戒备心便懒懒散散的没了几分。 “不然少年应该怎么样?匡扶正义还是仇深似海?” “有花堪折直须折,少年是一纸烟云,望着清风明月,说着肆意之言,满身富贵难察觉。” “剩下的,自有旁的年岁要去做。” 陶渊明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他竟是笑了起来,这般笑着茶就洒了几分。 “好一个少年。” 这厢马文才练完了武,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好似是有所察觉般,抬眼看去,只见那少年懒散了一双眸子,银白的狐裘裹了满身的富贵,那惨白的光线沾染了少年鸦羽般的眼睫,清然的眼眸滚了一圈欢愉,要落未落的挂着,让人望着,只觉得心醉。 马文才忽的落了剑,晨雾袅袅,他不止是手软,心也软了几分。 等到回程的时候,程染与祝英台和马文才将将上马,只见那大叔也缓缓走了出来。 “大叔,再见了。”祝英台笑着说道。 而大叔却摇了摇头说道:“无须再见,同路罢了。” “我这个采菊东篱下,也要去看一番少年肆意。” 程染握着缰绳猛的一顿。 陶渊明你怎么主动爆马甲了?! -- 作者有话说: 程染:我这破嘴! 第101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八 陶渊明这番自爆马甲,除了程染,祝英台和马文才除了意外还挺满意的,毕竟他们这次下山就是要找五柳先生任书院的夫子,本来以为五柳先生已死,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临走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程染小心翼翼的试探的询问:“大叔,您......不再考虑考虑?” 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啊!你要是现在就去了书院,后面主角的剧情要怎么进行啊? 大叔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小毛驴牵了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程染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条风干的咸鱼。 淦! 程染生无可恋的骑上了马,她决定以后管好嘴,有什么想法只在心里哔哔,再多嘴她就是智障! 为了顾及陶渊明那匹娇气的驴子,他们正在龟速走在路上,程染坐了一上午,腰都麻了,于是趁着休息开始活动活动腰。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程染顺带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虽然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勉强顺了下来,期间,陶渊明那匹娇气的驴子还给她来了个伴奏,就是有些辣耳朵。 “小子,你这怪模怪样的,是做什么?”陶渊明听着程染嘴里嘟嘟囔囔的,一副虚弱的样子跟跳大神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中邪了。 程染歇了口气,她现在不太乐意搭理这老头,多说多错。但陶渊明好歹是个名人,程染心中其实还是有些自豪的,斟酌之后她回道: “我在......运动。”说完程染使劲扭了个腰。 然后,她就闪了腰。 程染:...... 她这副皱眉喊疼的模样倒是把陶渊明乐的不行,那老头咧着嘴,直笑的合不上,顺带嘲讽了一句: “若是书院皆是你这般少年学子,倒不怕沉闷了。” 言外之意,你这个沙雕好好笑哦。 程染心中默默过了一遍,尊师重道,放下屠刀。 马文才过来查看程染的腰,他手还未碰到,只见少年便后退了一步,直接略过了他,龇牙咧嘴的让祝英台过来。 祝英台顶着马文才压抑的目光缓缓走了过来。 “程然。”马文才有些低沉的嗓音叫着程然的名字。 程染扶着腰的动作一顿,她左看了一眼祝英台,右看了一眼马文才,脑中的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要死了,她居然在马文才面前公然与祝英台来往,还让祝英台帮自己正腰。 看马文才那隐忍的眼神,程染硬生生的自己将腰直了起来。 程染猛的回想起一个细节来,就是这马文才到底知不知道祝英台是女的啊? 当日她掉进河里,是马文才将她救了上来,可是之后她一直昏昏沉沉的,醒来跟冬眠结束一样懒懒散散的,竟是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若是马文才知道了祝英台是女的,她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跟祝英台来往不是找死吗? 程染准备暗戳戳的观察两人,如果马文才真的知道祝英台是女的,那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关系一定会产生变化。 于是程染扶着腰,坐到了陶渊明的身边,瞪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贼头贼脑的看着两个人。 准备吃食的祝英台正在整理东西,而马文才则是在勘察路况,两个人各自不言不语,好似没什么不正常的。 只见祝英台将干粮递给马文才,陶渊明的娇气小驴子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喷嚏,蹄子乱晃,祝英台躲闪不及,摔倒在了马文才的身旁,手臂堪堪抓住了马文才的衣袖,只听“刺啦”一声,马文才那玄色的衣袍便被撕裂了。 程染激动到把手中的干粮都捏碎了。 只见那马文才伸手将祝英台扶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容貌秀丽带着些女气的少年面色泛红,而对面冷漠的马文才眉眼微动,虽是没有言语,动作却极尽温柔。 这马文才定是知道了,就算不知道,肯定也怀疑了! 那情意绵绵的模样,绝对是,程染猛的点了点头。 马文才看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服,眉宇染上了一丝不耐,可是碍于程染的的目光,他不好说什么。 祝英台被磕的膝盖疼,她只觉得在马文才面前出了这么个糗,着实难堪。 倒是陶渊明,目光转了一圈,乐呵呵的饮了一口酒。 走走停停,足有两日才走到了书院的山下,程染伸了个懒腰,此刻已是早春,料梢三月寒,大概是寒冬猫的太久,这稍微暖了些,集市便人挤人,跟春运火车站似的。 陶渊明那头驴子忽的走不动了,将路旁人卖的菜给啃了,那大妈拽着陶渊明不让走。 程染下马来,走了过去,随后说道:“多少钱?本公子掏了。” 不料对方沉默半晌,然后突兀的开口说道:“公子今日这般豪爽,可昔日为何要为难一卖花女?” 那少女带着草帽的面容缓缓抬起来,秀丽的面容平静极了。 程染掏钱袋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一瞬的迷茫之后,猛的想起来,这不是那被自己调戏的卖花女吗? 那小驴子被陶渊明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顺便被训诫不能吃旁人的东西,那小驴子委委屈屈的哼哼了两声。 程染顶着少女的眼神,只觉得又尴尬又意外,剧情中,程然也是因为这卖花的姑娘,彻底被马文才给揍了个半死,当然,只其中的事情曲折极了。 果然,崩了一个陶渊明,这剧情又自动弥补了。 想着自己二世祖的人设,程染便贱兮兮的笑了一声,然后轻挑的说道:“怎么?小娘子就是这么思念为夫的吗?” 小驴子哼哼的叫了两声。 祝英台猛的回过头来,而马文才却是骑在马上分毫未动,只是那紧紧攥着缰绳的手上透露着隐隐的青筋。 程染犹未察觉到气氛的不同,沉浸在渣男的人设里继续说道:“这般千里寻夫,本公子甚是感动,如此,便从了我吧。” 说完,程染伸出手指来,缓缓挑起那少女的下巴。 第102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九 笑意温润,眼睫好似下了一场细雨霏霏,映着陡然明亮的日光,这般笑意竟是叫人有些分不清真假,少年修长,白皙,微微尖润的手指如此漫不经心的挑起少女的下巴,他神色带笑,眼眸清润的映着春初骤然生。乐文小说网 清冷日光笼罩了他一身,少女的瞳孔微微震动。 自少年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可能是少年的笑意太过于妖艳,越发显得身后那人眉宇凌厉不羁,那人神色平静的伸出手来,然后将程染的手臂扯了回来。 马文才极力克制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被蛊惑。 程染不明所以的看着马文才,只见马文才那张俊脸黢黑,杀气都要压制不住了。 按照程染的意愿,她肯定不想平白无故的去调戏人家小姑娘的,可是原身程然不知道是憋太久,早已经淫虫上脑,看到个有姿色的女子就想嘴贱调戏两句。 你说老老实实干饭不好吗?非得嘴贱去招惹人家小姑娘,你看,马文才都要揍人了。 唉,心塞。 程染赔笑着对马文才说道:“马公子,我这一时控制不住,我这张嘴。” 马文才没有言语,他这般沉默的看着程然,心中想了许多,却又好似没有想什么,他想要怎么对程然说,不要与旁人扯上些联系,可是,他要以何种立场去开口? 先是那花魁娘子,又是青楼的女子,再又是爱慕祝英台,这次又出来一个千里寻夫的姑娘。 程然,你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 “走。” 马文才强行将程染拽了回去,他这般黑着脸气势十足,程染不敢再满嘴跑火车,老老实实的跟着马文才的身后。 这短短的几步,马文才并没有放开程染的手,他这般拉着对方,对方的手背温凉,唯有手心带着那么一点热气,也只是这种时候,他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私心,才能感受到一丝对方的温热。 马文才不止一次想过,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上原程家又如何,他根本不放在眼中,爱慕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艰难的是爱慕一个全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他所有控制不住的情绪仿佛是阴暗角落里独自织网的蜘蛛,他耗费所有的心血,却换来一句恶心。 恍惚那日风雪无常,他随人潮簇拥,那救三恶道,渡人世众生的观世音,无悲无喜的在他额间点落了一滴晨朝霜露。 神明说得偿所愿。 马文才半敛了眉眼,似乎那日的霜露也是这般划过脸颊。 凝聚了许久,马文才这才怔然将程染的手松开。 回到书院,山长和夫子夸奖了几人,然后隆重的对陶渊明展开了欢迎仪式。 程染悻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却不料夫子点头哈腰的跟在一人身后,然后走到了程染的面前。 “王大人,这就是尼山书院最出色的学子,程然。” 只见那王大人仰头眼神长在头顶上,冷哼一声说道:“你说这是书院最出色的学子?” 这王大人是朝廷派来学院对学子进行考核的官员,他的考核评价直接影响了学子能不能入朝为官,在书院可以说谁都得罪,就这位王大人不能得罪。 “你这学子这般无礼,面对本大人居然不抬头回话,看来也是个不知礼数的。”王大人冷哼一声,对这个瘦巴巴的学子极为不屑。 倒是对一旁的马文才很是看重,笑眯眯的说道:“马贤侄真是越发英武不凡了。” 这王大人开始讨好马文才去了,倒是夫子还对程然小声说道:“程然,你若是想为你们程家争光,便要把握好机会。” 程染着实不想上赶着巴结,而是这位王大人,怎么说呢?一股子泰国人妖味。 说话还要掐着兰花指,脸上的粉都能涂城墙了,像极了泰剧里面那些老妖婆。 为什么不说是太监呢?程染的印象里,太监大概就是阮恩那样诺诺的,脊背很薄,但却挺的直,总之不是这般妖里妖气的。 程染叹了一口气,双手行礼,抬目看向那辣眼睛的王大人说道:“学子程然,见过王大人。” 素衣墨发裹着满春的清冷,眉眼好似云间的烟云白雾般,少年唇齿轻动,冷然疏离便骤然褪去,好似细雪般的人物,偏生眼眸过于绮丽,王大人蓦然想起来了皇宫内院妃子们最喜爱的异色芝兰,那芝兰清清白白的,却于最顶端凭空生出了妖冶的花瓣来。 王大人动作一滞,好似被惊到了一般,有些躲闪着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随后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瞧上两眼。 往后的日子里,程染打个哈欠就看到王大人冷不丁的在看着自己,她去饭堂吃饭,吃着吃着冷不丁又看到了这王大人,甚至她去茅厕,冷不丁都能看到王大人。 程染感觉好似学校的刺头被风纪主任盯上了一般,搞的她不自在极了。 关键是,那个人妖王大人,还总是一脸潮红的看着她! 尼玛。 那个神情程染想忽视都不行,除非她闭上眼,不然她的视觉之内,总是一张涂着白粉的人妖脸,潮红的看着她。 靠靠靠靠! 程染记得剧情中,这位王大人一直与主角不对付,极为厌恶女人,是个断袖啊! 难不成......这个断袖觊觎她的jj? 程染猛的站了起来,陶渊明讲课的声音一顿,全体学子都注视着程染。 程染后知后觉的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尼玛这个人妖变态觊觎她的jj! 关键是,她不行啊! 操。 程染对王大人这种变态本能的抗拒着,可以说王大人每一点都踩在程染的雷点上,猥琐,变态,中年人,看样子脑子也不正常,程染见到就恨不能躲的远远的。 现在她突然猛地的这个想法彻底让她慌了。 天呐,她要这jj有何用! 要是她是个真的女人,恐怕这王大人恨不能像扫苍蝇一样把她扫出去。 为了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想,程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王大人一脸不可描述的看着自己。 啊! --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一定要早码字,争取加更! 第103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八 虽然程染很抗拒男人,但是她对于男男并没有任何的偏见,这就跟有人爱吃香菜,恨不能全世界都种上香菜,有人闻到香菜就生理性呕吐,这种事情全凭个人喜好,旁人没有理由去发表意见。 但,程染对于旁人搞基那是一点意见没有,可是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完犊子了。 她现在的身体是个男孩子啊,这变态人妖王大人,一天到晚一副痴汉嘿嘿的看着自己,她真的接受不了啊! 这尼玛性骚扰啊! 不是程染自作多情,而是王大人那小眼睛一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她真的从头皮到脚底板都颤抖。 程染一个劲的劝告自己,那王大人现在是书院最大的官,她不能得罪,要是被开除这剧情就走不下去了。 万事一个字:忍。 可是,当程染撒完尿还没等提上裤子的时候,冷不丁又看到王大人那抹粉涂胭脂的脸时,程染脸都绿了,她一言不发的看着王大人,彼时黄昏西沉,天际逐渐昏暗,她突兀的对王大人伸了伸手指,勾了一下。 那王大人浑身一哆嗦,就这么痴痴的走了过去。 程染这般轻轻的嫣然一笑。 然后,拳头狠狠的揍在了王大人的白粉脸上。 死变态看本公子上厕所是吧! “王大人,本公子劝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否则可就不是这点教训了。”程染揍完这一拳,只觉得神清气爽,已经将人打了,索性她也不怕得罪了,于是便放出了狠话。 那王大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染,左眼眯成了一条缝。 程染看着这张辣眼睛的脸,准备去找祝英台挑刺,顺便看看祝英台漂亮脸蛋洗洗眼睛。 王大人哆哆嗦嗦的指着程染惊慌的说道:“你说要教训本大人?” 程染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吧,没想到程公子如此符合本大人的心意......”说完王大人仅剩的那只眼睛还跟程染抛了个媚眼。 程染石化了大概那么三四秒,她先是迷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表情逐渐惊恐。xièwèn ∑(っ°Д°;)っ!!! 王大人越来越兴奋,已经要往程染的身上扑过去了。 程染当机立断,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然后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这王大人居然是受虐狂!居然是重度m! “程公子,你别跑啊~” 程染:救命救命救命! 树影绰绰,夜色渐蕴,这还透露着森森寒意的初春,透露这一股子荒芜的味道,就这阴冷的空气中,突兀的出现一声淫笑。 “程公子~” 程染跑的飞快,救命啊,她真的受不了了,尼玛这个死变态,那目光好似生了舌头一样,黏腻又恶心,渗的程染毛骨悚然,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想到这个王大人居然是受虐狂,越不给他好脸色他越兴奋! 日! 程染跑下桥的时候被王大人那发情一般的叫声惊的踉跄了一下,径直的从三层台阶上扑了下去,与前来寻程染的马文才撞了个正正好。 程染被马文才健硕的胸肌撞的鼻尖泛酸,又疼又难耐,好半晌没喘过气来,这一耽误,便被王大人追了上来。 程染立马顾不得鼻子了,麻溜的躲到马文才的身后,她哆哆嗦嗦扯着马文才的衣袖,一副哭腔的说着:“文才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同房之谊上,帮帮我吧。” 这王大人虽说在书院一手遮天,但是对于马文才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马文才察觉到程染是真的害怕了,他淡淡的瞧了一眼正妖娆飞扑过来的王大人,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开口对程染说道:“怕什么。” 这王大人看到了马文才,终于把自己早已经扔下的节操捡了起来,稳了稳心神,装模作样的对马文才开口:“原来是马贤侄啊,我方才与程公子说笑呢。” 马文才看着王大人矫揉造作的样子,根本懒得理,他扯着程染就准备离去,只不过这脚步刚刚迈出,就被王大人拦了下来。 “不知马贤侄与程公子是何关系?” 马文才冷笑了一声,见王大人还偷偷的瞄了一眼程染,便停下了步伐,他照旧是没有急着开口,直接一脚将王大人踹翻在地上。 马文才的脚力要远比程染有力的多,这一脚将王大人踹在地上直喊疼。 “什么关系?王大人,打狗还要看主人,程染与我同住便是我的人,您说话之前再掂量掂量,像这种废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程染虽然觉得自己被比作狗有点......但看着马文才是为自己出头的份上决定不计较了。 校霸就是校霸,啧啧啧。 这王大人不知道是受虐狂体质还是在忍气吞声,被马文才踹了也没有发火,只是赔笑着说道:“马贤侄这怎么还说着说着就恼了呢?你这般大的力气,我可受不住几下。” 程染猛的瞪大了眼睛,我去,这王大人真的是随时随地撩汉啊,这就跟马文才撒起娇来了! 满嘴的茶言茶语。 程染在一旁胡思乱想着,冷不丁被马文才拽了一个踉跄,她抬眼看去,夜色昏暗荒凉,倒是看不太清马文才的神色。 “程然。” 马文才忽的出声,语气一本正经,正经到程染忍不住站直了身体,有一种被班主任训话的既视感。 “往后,你能不能收敛些?”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就那么好玩吗?” 此时马文才与往常不太一样,大概是平时马文才太过于温和,让程染忘记了,马文才一出来就一箭毫不犹豫的想要射死王蓝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狠辣无情,冷漠残忍才是他的真性情。 想必马文才是对这些糟心事觉得厌烦吧,又杀不了自己,这才忍无可忍警告自己。 说实话,程染也不想招惹这些糟心事,可是这王大人真的是狗皮膏药自己黏上来的,她也不想的。 程染此刻晓得自己要认怂,便拉低了姿态想要说自己一定听马公子的话,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只听到桥下逐渐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那身影试探性的说道: “是程公子吗?” 第104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二十九 程染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那卖花女竟是出现在了书院。 “程公子,真的是你。”卖花女语气带着欣喜,这般走了上来。 程染很明显察觉到马文才的气压低了不止一个度! “程公子,往后我便在书院做活,程公子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程染尴尬极了,便含糊的回应着说道:“呃......本公子知道了。” 姑娘,你这个态度不对啊。 程染脑子一团乱,先是被王大人这个变态吓了一番,又冒出来这莫名其妙的剧情,她已经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如此这般,她直直的拉着马文才匆忙离去。 马文才倒是周身骇人的气势淡了些,走的近了,那寝室隐隐的烛火淡淡的照亮了四周,微微透着寒气的风这般掠过二人,程染一股脑的往前走着,倒是没有注意身旁的马文才。 “你、不喜她?” 这夜色沉的好似染了一层上好的沉香,那疏离的枝桠袅袅芸芸,少年的眉眼实在生的浓艳,他这般收敛了笑意,便将那过分的好看转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冷然,月色莹白,少年的侧脸也是这般。xièwèn 程染步伐微顿,不喜倒也算不上,总归是她先去招惹的人家小姑娘,她才是那个撩了就跑的渣男,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那小姑娘并没有被她渣到。 “不算是吧。”剧情的锅她又不能开口说明。 马文才这般行着路,看着前方的程染,看了许久,直到那日照西窗,烛火通明才终是敛下了眼眸。 这王大人吃人一般的目光总算是消停了些,程染只知道事后马文才又找了一次王大人,之后王大人便不再那么明目张胆的偷窥她了,只是,走了一个王大人,又来了一个沈莲儿,就是那卖花的姑娘,她到底守着些女子的矜持,不至于让程染太过难堪,只不过这段剧情崩的稀碎,原本是原身程然对着沈莲儿死缠烂打,这倒好,直接反过来了。 为了维持原来的剧情,程染便一直躲着那沈莲儿。 “程公子,这是我为你熬的粥,你日日上学定是累极了。”沈莲儿端着粥就要送到程染的手里。 程染正在躲闪不及,一抬头蓦然看到了祝英台,她便大喊着说道:“祝公子,我与你一同去后山练习箭术。” 说完,程染就跑了。 沈莲儿端着粥笑意盈盈的面容在程染消失之后便沉了下来,她手指微微收紧,良久之后她才转身将那粥尽数倒在了泔水桶中。 她生来贫贱,只是一个卖花女,任凭旁人有点权势都可以欺辱她,可是她不甘心。 眼前的程公子,身后是上原程家,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只要她把握住这个机会,她便可以摆脱自己的出身,鲤跃龙门。都是要被人欺辱的,她何不找个程公子那般的男子。 沈莲儿这般想着,转身冷不丁的撞到了身旁的人。 “瞎了你的狗眼了!本公子你也敢撞!” 王蓝田被撞的心中火气极大,不过却在看到沈莲儿的面容时微微一愣,书院里日日都是男子,除了那山长的女儿顾缃樱何时见过这般姿色的小女子,王蓝田顿时便移不开眼睛了。 “小娘子别急着走啊。。。。。。” 祝英台看着程染,心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拒绝,见程染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她便移开了目光,只是对身边的梁山伯说道:“山伯,你走这边。” 说完祝英台便与梁山伯换了位置,与程染拉开了距离,她心中烦闷的很,最近书院里一直有传言说她是女子,而整个书院就只有程染知道她是女子,祝英台实在不想怀疑程染,或者她心中早就知道谣言一定不是程染散播频道,只不过因着那日水匪横刀,他声声说着要死的话他去死。他那般毫不犹豫的语气,决然的态度,实在是让祝英台心惊。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忽略掉程然了,不止是因为对方的容貌,更多的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她必须要将这种状态遏制在萌芽,因此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将程然往坏的一方想,似乎只有这样,心中的不明才能减少些。 程染倒是对于祝英台的疏离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她这个人又猥琐又欺软怕硬,嚣张跋扈的很,喜欢她那才是有问题。 梁山伯当着和事佬,两边缓和气氛,可是祝英台始终闷闷不乐,这场箭术训练也就草草了事。 回去的时候程染又又遇到了那个沈莲儿,夜色太晚,程染有些疲惫,因此看着这姑娘就头疼。 “程公子。。。。。。” 程染伸出手来,打断了沈莲儿的话,她半是求饶半是解释的说道: “沈姑娘,我承认我确实嘴贱,往日的冒犯我跟你道歉,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对我好了。” “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沈莲儿的面容怔怔的看着程染,那无可控制的念头蓦然升起,他们这些士族,一个个道貌岸然,她要将受到的伤害尽数讨回来。 “程公子,你当真愿意付出代价吗?” 沈莲儿的话在虚虚的夜色里透着一股不正常的低沉。 程染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只见那沈莲儿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明日休沐,尼山书院的学子们要谨记,不可惹是生非,败坏书院名声。” 程染原本是打算回房间里老老实实的睡一天的,可是那马文才也这般在房内,程染便取消了这个主意,准备下山随便买点东西。 六六嘴里念叨着哪家的糕点好吃,枕霞楼又来了新姑娘,总是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吵的程染头疼。 “你不是说要吃那糕点吗,去买吧。”好让我安静安静。 这六六刚走,程染还没等眨眨眼的功夫便猛地察觉到一丝戾气,她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反应,手猛的抓住身后那人地方手臂,一个过肩摔狠狠的将人摔倒在地上。 “大白天的玩拐卖人口这一招,是不是缺心眼啊?” 程染说完,那大汉躺在地上说道:“公子,别回头。” 程染:我就偏回头! 然后程染只见一手腕粗细的木棍直直的落了下来,猛的敲在她的太阳穴一侧。 眼前一黑,程染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货。”扛棍子的人笑着说道。 第105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意识是混沌了两秒,然后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胸前的两坨是什么?是她久违的胸吗? 天呐,小宝贝我们终于见面了! 程染高兴的想要伸手摸两把,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浑身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而且她还穿着......情趣内衣??? 这是什么鬼啊! 程染郁卒的看着这一身透明的薄纱,除了肚兜和裹裤,她几乎什么都没有穿了,心中冒出来不好的预想,她用力的想要挣脱这绳索,可无奈力气太小,还没有挣脱开就无力了。 程染努力的像个虫一样涌动着,终于将床边的花瓶给推了下去,她现在已经顾不得纠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至于她为什么变成了女人,这件事情还是等安全之后再联系香蕉吧。 花瓶破碎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人,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匆赶过来,猛的推门而入的是一张半老徐娘的脸,这位阿姨的面色先是怔了一瞬,随后扭成了麻花一般走了过来。 程染越看这位阿姨越觉得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她浑浑噩噩的确实难以想起来什么事情,只是开口说道:“你谁啊?” 那位阿姨轻笑一声,将程染的下巴抬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底染上一丝痴迷的神色:“我在这欢场三十余载,什么样的美人我没见过,便是那皇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有我楼里的花魁娘子貌美,不料今日开了眼界。” 程染的思维一直在扩散着,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一些,听着面前这阿姨的话,程染好似误打误撞找到正确的片源那般猛的察觉,这不是那枕霞楼里的老鸨吗? “这是枕霞楼对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老鸨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张纸来,在程染的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已经卖身到我枕霞楼了,往后便是我枕霞楼的头牌小倌。” 程染只觉得懵逼,她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怎么会卖身到你这枕霞楼,你可知道本公子即便是十个枕霞楼也轻而易举的买下来,你当我太原程家程然是吃素的不成?” 卖身到枕霞楼,你有没有搞错啊! 那老鸨却是笑而不语,将手中的卖身契明明白白的放到程染的面前。 程染只来得及看上那么几眼,什么她自愿卖身到枕霞楼,为偿还王蓝田十金。 王蓝田??? “不用抵触,你可知道今日你的首位恩客是谁?那可是太守大人,若你就此跟太守大人结了情缘,日后有你的好日子。” 那老鸨心满意足的收起来卖身契,一步一扭的走了出去。 程染还在思索着,这原剧情根本就不是她被卖到这枕霞楼,而是那沈莲儿,沈莲儿被王蓝田设计卖到了枕霞楼里,梁山伯与祝英台想方设法的将沈莲儿救了出来,在这里祝英台第一次暴露了女儿身份,与梁山伯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所以,为什么被卖进来的是她啊?! 等等,太守大人???? 那不是马文才的爹吗?!!!xしewen 程染已经可以预想到马文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杀了她的! 关于我跟我室友的老爹搞在一起了怎么办?在线等一个死法! 程染决定要自救,不然她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就当她正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挣脱开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那声响虽然小,可是此刻程染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冷不丁的被吓一激灵,冷汗差点冒了出来。 小锦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她看到程染的模样先是顿了一顿,然后这才目光的躲闪的过来说道:“程公子,您先不要声张,我帮您解开。” 程染简直要感动到热泪盈眶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抱着小锦狠狠亲两口。 这绳子绑的并不繁琐,只是程染浑身无力,怎么也挣不开罢了,小锦帮程染解开了绳子,刚刚想要将程染扶起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笑声,是男子的笑声,小锦好似知道了什么,一张清秀的面庞忽的惨白起来。 情况如此紧急,程染只能让小锦先躲起来,总不能连累对方。 只见那太守大人推门而来,说实话,这太守大人与马文才相比较,差距有些大,马文才的美锋芒毕露,平日里一副拽上天的模样,还未靠近就觉得要被对方的煞气给灼伤了,而这太守大人,只是普普通通中年男人的模样。 可是,这个太守大人,每一条都踩在程染的雷点上。 程染手心有些冷腻,心跳开始不正常的恐惧着,她看着那笑着走来的太守大人,咽了口口水说道:“那老鸨骗了你,我是个男的。” 那太守大人的笑猛的僵住,他似是不敢置信这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久,才出声说道:“你是个男的?” 程染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还有救还有救。 她伸手掏向了胸口,摸到了软绵的一团,沉甸甸的。 烛火微弱的晃动了些,清辉冷冷的笼了程染一身,那修长白嫩的大腿因着是男子的缘故,要比女子的更加修长,如此灯火莹莹轻微的晃动着,仿佛沉入了一个迷乱的梦境。 太守大人一时心神不稳,就这般呆呆的看愣了。 然后,程染从胸口掏出了一块猪肉。 三肥七瘦的五花肉。 她将这五花肉举到太守大人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真是的男子,这老鸨用这五花肉骗你呢?” 六六买完了糕点,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程染的踪迹,他左看右瞧,都没有看到程染的身影,他家公子近些日子转了性子,懒懒散散的,从不愿意多走几步,而且,即便是走动公子也不会走太远,六六心里莫名的笼罩了一层不详的预感。 苦苦找了一圈之后六六还是没有寻到程染的身影,他匆忙骑马回到书院,将这事情上报了书院。 “马公子!我家公子下山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拜托公子帮忙找找我家公子吧!”六六匆忙说完又忙不迭的跑去找梁山伯和祝英台。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书院都知道程染不见了。 只不过旁人并不太能理解六六的着急,那王蓝田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家公子不过是一会儿不见了,说不定自己去哪里玩了,又或者去找相好的了,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可别坏你家公子的好事。” 第106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一 旁人满不在乎的附和着说笑,六六气的快要压制不住火气的时候,只见马文才穿了一身玄色绣着银色暗纹的长衫,凉风吹的荒芜的枝丫发出轻微的声响,马文才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莫名的让人心里发颤。 那王蓝田好似突然被掐住脖子一般卡了壳,目光躲闪着不敢再看马文才。 暮春的夜晚总是要更加的冰些,不同于冬日的寒,这种寒是带着轻微的湿气,好似要缠到人骨子里一般。 这暧昧的房间里,那太守大人这般看着程染手中的猪肉,场面一时之间静了下来,程染甚至都觉得这猪肉与平常的猪肉不太一样,大概要更骚些。 那太守大人神色遗憾了那么一瞬,可是当目光又落在程染身上的时候,便又痴迷了起来。 程染看着那太守大人的目光,心中卧槽了起来,那种不好的预感便又汹涌的涌了上来,她往后退了退,只觉得这太守大人此刻有些不太正常。 只见那太守大人从一旁的工具中拿了一块纱巾,依旧是艳俗的大红色纱巾,他这般逐渐靠近程染,手便举了起来。 程染感觉真的是日了狗了,她浑身微微的颤抖着,却听到太守大人轻轻说道:“你放心,我不动你。” 说罢,便将红绫覆在了程染的眼眸上,这般轻柔的笼过程染的头发。 “你这般就更像她了。”那太守大人仔细的端详着,最后轻轻感叹了一句。 然后,程染便听了一晚上老男人的情场往事,说到最后,太守大人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扯着程染仅剩的薄纱擦了擦眼泪,顺便抹了抹鼻涕。 程染听的直犯困,这就是一个老年霸总年轻的时候傲娇成性,一不小心追妻火葬场,结局是be,因为那小娇妻被他折腾没了,真火葬场了。 然后霸总就活在了过去,久久不能走出来。 程染琢磨着等着老年霸总哭诉完,跟他商量商量,好歹让自己把裤子穿上,这初春倒春寒的,冻的她直哆嗦。 程染这有一搭没一搭的满脑子跑火车,只听到哐当一声,这木门又被踹了开,紧接着那急匆匆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太守大人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的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解释道:“文才,你听为父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靡艳,马文才的走来的路上,只觉得四周寂然极了,长夜无际,他仰头却望不见月明,似乎那日的夜与今日不同极了,可是他也是抱着这般要将那人找回来的念头疾徐着,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当日只是想要将人找回来,而今夜,似乎找回来之后,他又多了些旁的念头。 少年懒懒散散的无力的坐在床榻上,修长白嫩的大腿一览无余,他的皮肉呈现一种似白雪般的色,唇色却是淡色胭脂桃粉色,那赤红的红绫覆目,便显得十分触目鲜明,这惊慌之下,烟粉的帷帐影影绰绰引得烛火幽幽晃动,少年微微歪了歪头,那晃动的火光便如同水纹般笼上了少年纤细雪玉般的身躯。 马文才没有理会父亲的惊慌,他这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垂目看向程染,他冷厉的眉眼这般淡然的落下,暧昧不灭的烛火似乎是融掉了那狠厉的神情。 “马文才?”少年有些迟疑的叫着他的名字。 马文才并未应答。 他俯身更低了,低到喘息之间便轻轻的落在了少年的面容上,对方好似抗拒般微微后仰,马文才的食指缓缓落在少年的脖颈上,那温凉的触感令马文才的眼睫微颤。 到最后,猛的用力,只见少年这般软软的倒了下去。 太守大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 “你找旁的女人我不会管。”马文才转身说道,他的语气带着少有的温和,又透露着令人惊惧的薄凉。 “自从娘死后,你将一切过错归咎于我的身上,小妾一个接一个,这一切我都通通不在意。” “只是,你不该动他。” 太守大人看了看程染又将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他手颤抖着,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一般说道:“你与他......” 看了一眼被马文才遮的严严实实的程染,太守大人这才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给你安排的婚事,其余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马文才没有应声,只是有些温柔的笑了笑。 这个男人,自以为可以掌握所有人的人生,婚事,可笑。 娘亲死去时的样子深深的刻在马文才的心中,年幼的他日日夜夜的被折磨到几度崩溃,杀死自己母亲的罪名,他背了十几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自负的男人所给予他的。 如今,又想要来掌控他的人生。 “若真要办婚事,那便与你的丧事一同操办。” 马文才将程染整个人抱在怀里,他说这婚事丧事,面上的神情照旧是那般漫不经心中透着狠厉。 马文才将程染裹在衣袍中,他这般抱着离开,只不过,离去的方向却不是那回书院的路。 少年缓缓的吐息落在马文才的脖颈上,又是这般的夜,少年也是这般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 那暧昧不明的房间最终归于沉寂,小锦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咬了咬唇便悄悄离开了。 第二日,六六一夜未合眼,他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书院早读的声响传来的时候,六六无力的锤着地面。 只见马文才这般不疾不徐的走来上早课,六六急忙的追了上去问道: “马公子,您有没有我家公子的消息。” 马文才顿了顿,却未侧头看向六六,只是冷淡的说道: “不曾有。” --xしewen 作者有话说: 车车要来了,希望不要卡 第107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二 尼山书院丢了个学子,还是士族子弟,事情闹的很大,山长命学子下山寻人。 马文才倒是跟着一同下了山,不过去未去寻人,昨天他将人带走的时,便已经预想到今日的场景,可他还是这般做了。 一日,一日便也足够了。 客栈内,程染看着这满目的陌生,觉得自己回去之后有必要跟香蕉商量商量,以后剧本能不能有个崩剧情的提示,她知道香蕉手下不止自己一个实习生,但总不能对她实行放养吧。 马文才走了进来,他今日与往常倒是不太一样,特意熏了香,衣物也不是他往日所穿的,行动之间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好似是刚刚沐浴结束。 程染听到了声响,侧头歪了下,那覆目的白绫遮住了视野,她这般用力的望去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马文才?”程染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因着昏过去的时候太守大人的那句文才,让程染知晓来的是马文才,至于马文才什么将她打昏过去,大概是看到自己的室友居然跟自己的老爹有一腿,试图上位做自己的后妈而气急了。 程染这般想着,只觉得自己的下场估计会很惨,自己这般被马文才抓了来,任凭谁都不知晓,也就是说,搞不好她被马文才弄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这人没有言语,只是缓缓走近了,那行动之间的带着微微的苏合香的气味,这香气淡然却也委实让人难以忽视。 程染的眉头微皱,原先她以为是马文才要报复她将她绑了,可是马文才从来不爱用这些沉香。 “大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若是要钱的话,万事好商量。”程染思忖了一会儿决定麻溜的认怂。 马文才默了一下,随后淡淡的笑开来,他这一笑,眉眼便少了些锋芒,这般笑了一会儿,他俯下身子看着程染被束住的眼眸。 程染只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那人却只是这般,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莫不是不是劫财? 在程染不明所以的时候,冷不丁的下巴便被人抬了起来,温凉的手指带着淡淡的苏合香的气味让程染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她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劝这位大兄弟冷静一下,然后猝不及防的被对方抬着下巴覆着唇瓣而来,不同于对方温凉的体温,这唇的温度微微有些灼热的气息。xしewen 程染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好似心头凭空落了一声惊雷,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原地。 这个吻很深,深到她一瞬间好似什么想法都没有,又好似掠过了很多。 她这般没有什么力气的仰着头,实在是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展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妈的这个人是谁? 那一吻结束,来人带着微微的喘息声,好似是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要换气,这般深深的吻到近乎窒息一般,带着溺水般的绝望。 “等一下。”程染异常平静的开口。 即便是看不到对方,即便是不清楚来人,她还是仰头看向那个模糊的人影,可是,莫名的程染心中涌现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这个猜想实在是过于荒谬,以至于她迟迟不能肯定这个想法。 房间不算大,但这般寂静下,彼此的喘息声便生生纠缠在了一起,马文才站在程染的身前,因着要接吻,便一只手笼在对方的脖颈上,这既是一种近似于桎梏般的姿势,又近乎于虔诚的献祭,他看到程染覆着白绫的眼眸微微抬起,与自己对上的时候,即便是知道对方看不分明,却依旧让他心跳猛的停了一下,那些蛊惑一般的念头猛的停滞,随后又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我会死的。”程染的语气太过于平静,以至于不像是在说这么一句危险的话,到好似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程染抬头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我会死的。” 又重复一遍的语气有些颤抖,程染在赌,她又不全是在赌,因为这句话她也不是不能做到。 马文才轻轻的握住了程染的手,她的手此刻冰的很,到好似是要映照她方才说的话一般。 其实,他本就没有想做些什么,只是那些阴暗的念头这般涌了上来,涌的他心头惊惧,似是被蛊惑了一般。 他可以祈求神明,却不能占有神明。 可是为什么不能占有呢? 哪怕只有片刻的欢愉便也足够了。 这般念头原本只是虚虚的浮在他的心上,如同浮萍一般无根无落,可昨夜太过触目惊心,那些虚浮的念头便如此突然的,猝不及防的落实了,心里头沸腾着叫嚣着。 如同凛冬风雪中饮了一壶最烈的酒,烧的心头惊惧,这般浅尝辄止,如同饮鸩止渴,他整个人好似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欲海翻腾中艰难维持,一半软绵无力越发的不堪。 可是,他不能动程然,为什么不能动?舍不得大概只是虚虚的占了一点,更多的是他怎么能忍心毁了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有着好的家世,未来一帆风顺,前途无量,那些藏匿于心胸的志向,那些少年挥毫泼墨的憧憬,都等着他一一去实现。 马文才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程染的头发,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入侵一个人的安全范围,因此程染躲避开了。 马文才的手落在半空中顿了顿,这才收了回来。 然后程染便睡了了过去,突兀的,毫无征兆的。 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便是六六那张越发猥琐的脸,不过这次猥琐中竟是还带着些楚楚可怜,天知道程染脑子浑噩成何种地步才会觉得六六那一双红肿的眼睛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公子,你醒了,呜呜~” 程染微微眯起眼睛,不太能够适应突然袭来的光线,顺便将六六的脑袋扒拉到了一旁。 “这是哪?”嘴中莫名带着些甘甜,而不是久违开口说话的酸涩感。 程染脑子里掠过一个日了狗的念头,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她一向不是个擅长自我调整的性格,只不过后来慢慢的学会了。 “公子,这是书院。”六六的神色欲言又止。 第108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三 尼山书院又回归了平静,旁人对于程染的这次失踪意外的都没有过多的提及,连一向严苛待人的夫子都对这件事情一笔带过,程染觉得古怪极了,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我不见了你们怎么都不好奇啊? 还有,那日的那个狗东西,程染心中有着几分猜想,可是那人又实在是与王蓝田这个狗东西没有半分的相似,无奈之下,程染也只能见王蓝田一次揍他一次,直到揍的对方一直都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 “程公子,您别打了,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王蓝田捂着已经松动的牙齿,口齿不清的连连求饶。 程染冷笑一声,又补了一脚,犹觉得不解恨:“敢把本公子卖进枕霞楼,我没弄死你便是本公子仁慈。” 尼玛这个王蓝田,平日里就骚里骚气的,跟谁都要刺上两句,而整个书院就属他跟秦京生最爱涂脂抹粉的,没想到这个货居然敢动到自己的头上。xしewen 王蓝田一脸懵逼,连连求饶说道:“程公子,误会误会。” 然后程染就听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王蓝田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性取向还是正常的,他原本想要卖的是那沈莲儿,因着王蓝田瞧上了沈莲儿,就设计让沈莲儿卖身,而且这王蓝田早就与那枕霞楼的老鸨串通好了,只不过,王蓝田也不明白为何被拐走的是程染,而程染又为何遇到了马文才的爹。 程染心中思索着,若不是这王蓝田,还有谁会用那娘里娘气的苏合香? 至于马文才,这几日程染都躲着马文才,被马文才抓包了自己和他爹在青楼里,怎么想怎么古怪?虽然他是听了一晚上太守大人的过往情史,可是旁人不知道啊。 虽然王蓝田解释了,但这并不妨碍程染将他揍了成猪头。 回来的路上,程染遇到了梁山伯,她本着人设并没有搭理梁山伯,只不过梁山伯却主动与她说起了笑。 “程公子,别来无恙。” 程染原本不太想搭理梁山伯,却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忽的怔住。 她侧身看着梁山伯,眼神迟疑的问道:“梁山伯,你身上的香气是?” 梁山伯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便温和的笑着与程染解释说道:“英台自幼娇生惯养,奴仆成群,金尊玉贵的长大,这熏香她是日日要燃的,我与她同住,便多多少少沾染了些。” 程染没有应声,只觉得眼前有些晕,是了,她从未与旁人结怨,认识的也只有书院的人,若说这书院还有谁会熏香,自然是祝英台了。 她之前一直未将这个可能往祝英台身上想,因为这是梁祝啊,祝英台不喜欢梁山伯能喜欢谁?! 这么一想,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眼睛盖住,为什么要不出声,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程染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她跟祝英台......这怎么行呢? 程染顾不得梁山伯的絮絮叨叨,有些落荒而逃,她现在急切的想要去枕霞楼去询问小锦,那晚马文才走后,到底是谁将她带走了。 这次休沐,程染带着六六直接踹上了枕霞楼的大门,那老鸨不愧是久经风浪的人物,如此这般瞧见程染竟也只是眼神闪躲了下,便笑着迎了上来。 所幸今日程染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她是来找小锦的。 “小锦呢,我要找她。”程染冷着面容说道。 老鸨顿了顿说道:“小锦前些天被人赎身了。” “我们这旁的姑娘要比小锦知情识趣的很,程公子不如考虑考虑旁人吧。” 程染只觉得自己的剧本一定是出现问题了,她不过是一个炮灰,怎么会有人对她下一个这么大的局,让小锦躲在房间里的事情,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难不成是小锦自己说出去的被人知晓了,所以才被赎身? 程染不相信会有旁的无关的人这么碰巧为小锦赎身,这个人到底是谁? 马文才说他那日气急将自己扔在了枕霞楼,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只有小锦知道了,可是小锦又被赎身了。 “对了,小锦临走的时候说了,若是程公子来寻她,便去寻我们枕霞楼的花魁娘子。” 老鸨见程染的面色不对,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程染二话不说甩了一锭金子给老鸨。 “程公子不要着急,玉无瑕还在接客,公子不妨等一等。” 程染走上楼去,那玉无瑕的房间便是最中间的那间,只不过她步伐太急,未曾看到脚下的楼梯,如此走上来便踉跄了两步,迎面走来的人也没有想到楼梯口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于是两人便这般撞了上去,程染到底是个男子的身体,自是比对方那女子柔弱无骨的身体健壮些,这般控制不住的冲击力硬生生的将姑娘撞倒在了地上。 程染也因为这惯性而扑倒在妹子的身上,顺便将自己的脸撞到了对方的胸口。 那软绵绵,波涛汹涌的触感...... 程染一口气差点溺死在这软绵的触感里。 好凶...... 程染呆若木鸡,傻傻的抬起脸来,还没等看到对方的样子,便觉得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 是鼻血。 那女子呆愣了片刻,少年的眼眸澄澈又靡艳,比那枝枝叶叶开的舍生忘死的海棠还要惑人几分。 女子娇媚一笑,对着程染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公子,您将奴家撞痛了。” 然后,程染的鼻血越发凶猛了。 啊! 为什么她会流鼻血啊?!! 难道真的是憋太久了吗?! 程染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胡乱擦了擦鼻血就落荒而逃了。 女子看了看被鼻血弄脏的衣服轻笑着说道:“让客人等等,容我去换身衣服。” 程染一口气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这里比较僻静,好让她能够好好擦擦鼻血,真的太丢人了! “人呢!怎么还没有来!不是说来弹曲吗!!”醉汉的声音从程染地方身后传出来。 只见那醉汉指着程染大声嚷嚷着:“快点给我弹!” 说完就将那酒杯摔碎在了程染的脚下。 程染看着一旁的古筝,她没有学过古筝,但是拉过二胡。 于是杀猪一般的声音从楼阁里传了出来,那喝醉的人猛的吓醒了。 玉无瑕走来的脚步被惊的踉跄了两步。 -- 作者有话说: 开始倒计时了,我想问大家一个意见,按照我的一开始的计划,下一个世界是《皇上太难追》这个不是穿女,《黑道大佬在线卑微求爱》是穿女,大家是想看现代穿女,还是继续穿男? 第109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四 那玉无瑕听着这杀猪声,心中又是气急又是心疼,她的那把筝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来的,平日里精心养护着,哪里容得下旁人这般糟践。 却不料,玉无瑕这般冲进来,恰巧与那醉汉碰了面。 祝英齐一时恍惚,手中的酒杯猛的掉落在地上,他看着玉无瑕的眼中有迷茫有激动,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良玉,真的是你。”祝英齐踉跄两步走到玉无瑕的面前,抓着玉无瑕的手,眼眶泛着微微的湿意。 “若这是梦,便叫我不再醒来,良玉,我们又见面了。” 程染杀猪一般的声响停了下来,她对于这种听旁人墙角的事情没有兴趣,而且这里是青楼,看眼前这二人情意绵绵的模样,搞不好等会直接上演个真人版,她这般想着准备偷偷摸摸的出去,继续去找那花魁娘子的下落。 “你不应该认出我,像我这种人你还记着做什么?”玉无瑕缓缓的将祝英齐的手松开,昨日已去,那个知书达理的黄良玉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花魁娘子玉无瑕。 祝英齐乃是祝英台的哥哥,而这玉无瑕本来与祝英齐有婚约,祝英齐深爱入骨,可惜,好似这世间总是少不了富家千金爱慕上穷小子,愿意为之放弃所有私奔的戏码,这黄良玉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自认为的爱情,可是爱情不能活下去。 到最后,黄良玉进了枕霞楼,成了艳名远播的玉无瑕。 然而旁人的悲欢离合程染没有兴趣看下去,她正准备偷偷摸摸退出去,却不料这一动,便与那玉无瑕对上了视线。 程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良玉!我不可能忘了你,我心里一直放的是你,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祝英齐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眶,死死的抓着玉无瑕。 玉无瑕神色仓皇一笑,她落的今天的地步完全是报应,可是祝英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不应该来这种地方,也不应该再跟如此肮脏的自己纠缠不休。 “可是,我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你,英齐,我不爱你。”玉无瑕颤抖着又坚定的将祝英齐的手推开。 “我心中的人是他。”说着,玉无瑕便将抬起手来,直直的指向程染。 还有两步就成功逃跑的程染:...... 说完玉无瑕便走了过来,她看向程染的目光带着乞求,一双柳叶眉微微弯起,端的是风流多情又楚楚可怜。 程染呆住了,这妹子眼熟的很,不是刚才被自己埋胸的小姐姐吗? 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那玉无瑕自然的将手揽上了程染的手臂,微微用力然后含笑的看着程染,眼波流转之间竟是真的带着丝丝深情。 “我当初愿意与他私奔,甚至是进这枕霞楼,皆是因为我爱他。” 祝英齐注意到程染,迷茫愤怒的脸上怔了一瞬,原本因为醉酒而染上的红晕也尽数褪去,他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手颤抖的指着程染对玉无瑕开口: “你因为这么一个禽兽,将自己作践到这种地步,良玉,为什么啊?!” 禽兽程染:“......” 玉无瑕微微阖眸,半晌后直直的看向祝英齐,面上带着决绝:“对,我爱他,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爱他。” “英齐,你不知道的是,我还为他怀过孩子。” 程染:“!!!” 等等,小姐姐,我就埋了个胸,怎么还埋出孩子了??? “他说不想让孩子束缚住,我便将孩子流了,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爱他。” 绝世大渣男程染:我......觉得我挺冤的。 玉无瑕泪水恍然之中落了下来,她的每一句都要说一句我爱他,不知道是真的如此,还是她在提醒自己,只有活在自己还爱着那个人的虚假中,她才能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祝英齐的拳头狠狠的攥了起来,他走到程染的面前,伸手拽着程染的衣领猛的将人拽了过来。 那一瞬间,程染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破布娃娃,淦! “等......”一下,我可以解释的! 还没等程染说完,那凌厉的拳头带着劲风猛的砸向程染,然后只听见木屑碎落的声响,程染身后的木门被狠狠的砸出了一个凹陷。 “你要好好对她,你要好好对她!”祝英齐双眸赤红,有泪水充盈于赤红的眼眶中。 “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对她不好,日后不要再让我碰到你。” 玉无瑕走了过来,将程染扯了出来,她泪水一滴一滴的,好似是那春日的柳絮般,虽然软绵,却直直的砸进祝英齐的心里。 “英齐,你放开他。”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他无关。” 程染只觉得这扯着自己手臂的手轻轻颤着好似没什么力气,玉无瑕很美,她故作风流的时候便美的媚而不俗,此刻仓皇流露出真情的时候,又美的好似是春日柳梢条轻触人面般,只觉得心神意动,又不敢生出轻薄之意。 程染缓缓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玉无瑕的手,她站了出来,站到了祝英齐的面前,将二人相握的手举了起来说道: “祝公子,你如此这般纠缠只会平添烦心事,你们祝家是什么门楣,你要她一个弱女子如此自处?” “你今日就算是将她带走了,你又该如何安置她,难不成金屋藏娇,那样只是将她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 “不要告诉我,你会娶她,你即便是有这个心,你们祝家士族门阀,会同意吗?” 祝英齐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面色苍白,那酒醉不倒人,此刻去觉得烈到了心头。 “那你呢?你就是这般好好对她的!将她送进这烟花之地。” 程染没有松开玉无瑕的手,她此刻必须要表个态,虽然她不是那个禽兽,但此刻顶了这个名声便是要表态的。 “只要她愿意,我便赎她,娶她为妻。” 第110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五 祝英齐惶惶而立,最终仰天而出,嘴中还念念着良玉。 程染这才松开了玉无瑕的手,只不过玉无瑕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倒好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四周沉寂,程染看向玉无瑕,微微拱手说道:“方才,唐突姑娘了。” 程染说的是不小心埋胸的事情,当时的鼻血飚的太多,她一时之间觉得社死,匆匆跑了。 玉无瑕红着眼眶,微微后退了一步,她到底是金尊玉贵的长大,骨子里布满了书卷气,即便是入了青楼,学会了媚宠撒娇,可那些手段只是对同样来寻欢的浪荡子,面对程染这般的礼节,她下意识的微微退避。 “奴家才要多谢公子解围。” 玉无瑕的笑,多的是疲惫,还有荒凉,她知道自己所遇非良人,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便只能在这肮脏的前路上一直走下去,她带着满身的淤泥,终究是长不成一朵白莲。 日影西斜,女子的面容即便是胭脂都遮不住的心碎。 程染伸出手,将玉无瑕大开的领口扯了扯,将露出的乳白色皮肉遮了起来。 “姑娘心善,不脏。” 少年白玉般的食指只碰到了衣领,半点都未曾沾染那雪白的皮肉,如此这般克己复礼,实在不像是出入枕霞楼这等地方的人。 况且,少年一副好样貌,这般低怜温柔,柔软的好似树梢绿梅压梨花,眼眸微起,潋滟的如同一池江水里映着的秋霜白露。 玉无瑕轻叹了一口气,能嫁于这位公子的姑娘,定会美满。 “唔,想跟姑娘打听个人,姑娘知道那花魁娘子玉无瑕吗?”程染这才想起来正事。 玉无瑕微怔,半晌后才嫣然一笑,这一笑眉梢便染上了让人心醉的媚意。 “奴家正是玉无瑕。” 小锦被赎身的很匆忙,之前并没有消息称是跟小锦情投意合之人,而且小锦临走的时候还很害怕,对于照顾小锦颇多的玉无瑕,也只来及留下一句,让程公子小心身边的人。 “原来公子便是那个程公子。”当初玉无瑕还以为那什么程公子是小锦的心上人,只是今日见了程染,便晓得,真的是小锦的心上人,只不过程公子却没有。 身边的人,程染细数着跟自己走的近的,马文才,祝英台,梁山伯,六六,六六不可能,那么就是这三个了。 不知道为什么,理智让程染觉得应当是祝英台,毕竟除了她,整个尼山书院便再也没有别的学子会用那苏合香了。 可是,不应该啊,她觉得祝英台与梁山伯情意绵绵的很啊。 玉无瑕缓缓给程染倒了一杯茶水,她并没有倒酒,这枕霞楼的酒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调情的药物。 程染接了过来,微微抿了一口之后,掏出来一锭金元宝放到玉无瑕的面前。 “如此,便告辞了。” 玉无瑕倒是没有意外,只不过看着少年起身时带起的衣角,耳旁忽的又回响起来程染的那句话,若是她愿意,我便赎她,娶她为妻。 玉无瑕心中只觉得荒谬,情场男子的话又怎么能信,况且还是为了给她解围所说的随口之言。 大概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话,连那负心汉也只是在床榻之上情动时说过些敷衍的情话,即便是祝英齐也不敢违抗祝家的门楣,说出要娶她的话,此刻她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心中蓦然一动。 来不及思索便说道:“公子方才说的话,是戏言吧。” 说完,她自己倒是自嘲的一笑,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笑自己如此糜烂不堪却还妄想着名正言顺。 玉无瑕并非因着那句话而对程染有了爱慕之心,而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话,她身处淤泥之中,旁人都是来作践她的,只有少年说了那般话,如此一来,便不是什么情爱所能浅显概括的了。 她仓皇笑着倒了一杯茶,准备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只是那茶未到嘴边,只听到少年有些局促的说道: “唔,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并不是什么好的归宿。” 程染看着玉无瑕认真的说道:“我是个短命鬼,耽误不得姑娘。” 不过再半年之久,流寇作乱,东晋朝堂摇摇欲坠,书院便要解散了,到时候她被赶鸭子上架,在战场上临阵脱逃,被马文才当胸一箭射死。 这玉无瑕要是真的跟了她,可不就是守寡的命。 想着到时候百姓流亡失所,恐怕这玉无瑕的命运也多舛。 “不过姑娘若是愿意,我的话便是当真的。” 反正她是嚣张跋扈的二世祖,色欲熏心的老色批,跟花魁有一段情缘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程染离去许久,久到那茶水也凉了,玉无瑕还是不舍得放下。 程染回到书院,前思后想,觉得若真的是祝英台,既然对方没有挑明,那她索性也装作不知道,安安稳稳走完这半年的剧情。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便见程染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只留了半张脸能够呼吸。 空气中飘散着缠绵的气味,那个气味有几分熟悉,闻着便如同进了软绵绵的梦里。 是枕霞楼的玉沉香。 味道甜腻中又带着些许旁的香气,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 马文才沉着脸将程染扯了起来,他冷冷的开口问:“你又去枕霞楼了?” 程染睡的正香,冷不丁的被扯起来,迷迷糊糊的又心烦,语气不耐的说道:“本公子爱睡哪个睡哪个,要你管。” 马文才的神情凝住,他不言不语的继续将程染扯起来,对着马桶吩咐道:“打洗澡水来。” “将你这一身臭味洗干净。” 程染闻了闻,哪里臭了,花魁娘子香的很,胸又软。 最后,程染屈服在马文才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的洗了澡换了衣服。 第二日,程染感觉有些冻着了,有些头昏脑涨的去上课,只是她将将走进学堂,突然发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脸。 程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般端详了会。 祝英齐也看到了程染,昨日枕霞楼的一幕一幕又涌了上来,祝英齐猛的站起来,身下的凳子都摔在了一旁。 “我对你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程染:“你听我解释!” 啊啊啊!这什么事啊!这怎么还带售后服务的! 祝英台见哥哥对程染如此激动,不由的走过来拦住了祝英齐:“八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程然是我的同窗。” 祝英齐气的眼眶爬上了血色,昨日良玉的句句真心,如同刀子一般捅在他的心口上,他将祝英台拦到一边,语气悲愤地说道:“就是这个狼心狗肺对的东西,他拐了良玉,甚至跟良玉有了孩子!” 程染:!!!!!! 程染简直要被冤死了,她都不知道这事要怎么解释。 “......孩子?”马文才略有些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低垂的眉宇却透着温和。 -- 作者有话说: 周六周日爆更,尽量结束这个世界 第111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六 程染下意识的想要替自己辩解,她阳痿啊,怎么可能呢? 不过这话说到了嘴边,在触及到祝英台震惊的目光时,喉咙如此滚了一圈,程染硬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正好可以替她正名,证明她是一个品德败坏的老色批,证明程然确实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只要她认了这件事,祝英台必定对她失望至极,说不定剧情就回到正轨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又是名传千古梁祝了! 程染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眸,神情带着几分仓皇的笑,然后她这抬眸看向众人,务必要有一种被揭穿之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颜无耻。 “没错,是我做的。” “孩子是我的。” 众学子:这个瓜,又大又甜! 祝英台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染,她神色死寂又带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将玉姐姐带走,又抛弃她,还让她怀了孩子的人当真是你吗?程然。” “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个水匪夜里,孑然一身前来救她的程然,那个说着宁愿他死的程然,那个皎皎如明月的少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程染默了半晌,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 我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所以,祝英台,只有梁山伯是你的归宿,程染心中有些沉闷的缓了一口气。 一个女子的眼神骗不了人,或许祝英台并没有爱上她,但是最起码经过水匪的事情之后,祝英台对她的好感度是极高的,更何况,前几日囚禁自己的那人极有可能是祝英台,这使得程染心中的警铃大响了起来。 在经历了宁玉的事件之后,救命之恩什么的实在是太涨好感度了,她必须要将这个念头掐灭。 祝英台的眼中的星火一点一点的沉寂了下来。 这边剑拔弩张,有人难堪有人悲愤,隐藏在众人中的一名学子却悄然离开。 夫子到来的时候,祝英齐还在与程染僵持着,夫子不明所以的敲了敲戒尺,训道:“都回自己座位去。” 马文才自始至终只说了那二字,便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程染的这场闹剧,这般坐下之后,他也没有什么看戏的神情,神色平静的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坐在程染身旁的时候,那淡淡的草木灰的气味微弱的弥散着,是他惯用的气味,不再是那甜到软绵的玉沉香。 琥珀色的瞳仁沉沉的,马文才这般细细嗅着,心中阴霾倒是减少了几分。 是他熟悉的味道,不再是旁人的味道。 那般软绵的玉沉香只会让他心中无法抑制的升起恐慌和愤怒,反倒是这淡淡的草木灰,让他一瞬间有些缠绵悱恻。 夫子催眠的声音声声入耳,程染心中正歇了一口气,她心中各种念头都骨碌碌的滚了一遭,只觉得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情,旁人定会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如此一来,这人设便立的牢牢的,险些崩了的剧情也回到了正规。 “程然。”马文才声音极轻极淡的开口。 程染蓦然被叫了名字,有点懵懵的侧头看向同桌的马文才。 “没什么,我只想问你的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看着同窗之谊上,我马文才倒是要准备一份贺礼才是。” 马文才说这话的时候,一张冷峻的脸上竟是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薄薄的笑意来,如此这般含了一星半点儿的笑意阑珊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便好似润了一江烟柳春水般,倒是丝毫看不出往日的残酷冷漠来。 可马文才明明笑的这般温润,程染却觉得心里有些惴惴的怕意,她也说不清这怕意从何而来,不过马文才说到孩子的事情,程染心中莫名的一囧,只觉得这狗血真的不止淋头,淋了全身都绰绰有余。 此中内情又不足外人道也,程染只能敷衍着回道:“孩子没了,没留住。” 马文才的笑意一顿,随后便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到最后只见马文才低垂了眼睫,神色淡得好似今早上那薄薄的白雾般,虚浮于面容上,落不到实处。 “那真是可惜,准备的大礼,便用不了。” 程染听马文才这话,心中琢磨着,没想到马文才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蛮横的很,内里却是喜欢小孩子的。 如此程染便安慰马文才说道:“来日方长,孩子总会有的。” 说完程染有些遗憾的看了马文才一眼,虽然那孩子不是你跟祝英台的,但你应该是有自己的孩子的,因为梁祝殉情了,但是你马文才活下来了,想要孩子还是能有的。 程染是品状排行的前几名,暗中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数,这晌午将过,夫子和山长便知晓了程染的丑闻,连一向懒懒散散的陶渊明都连连摇头说程然没那个狗胆,做不出这种事情。 作为一个学子,流连青楼,还与那青楼女子有了骨肉这是何等的丑闻,之前只是因为一个学子不注意个人卫生,便被劝退了,程染做的这事,简直是塌天大祸。 关键是,程染当着众学子的面,认了这个罪名,如此一来,便是谁都无法替她开脱了。 “即日起,程然的品状排名降为最末,念其为书院立过功劳,不予开除,如有再犯,绝不姑息。” 品状排行降为最末,便是绝了一个人的前途。 梁山伯倒是跑到山长面前替程染求情,他自始至终都觉得,以程染的品行,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山长,您不妨想一想,若程然真的是小人,他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此事呢,一旦她承认便等于绝了自己的仕途,学生认为,这背后一定有着别的原因,使得程然即便是背负这种罪名也要掩盖下来,若真的因此给程然定罪,学生认为不妥。” 梁山伯为人忠厚,却不意味着他死心眼,他聪慧过人,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愿意用真诚去待人,当程然承认的那一刻,梁山伯便觉得不妥,事后细细思量,便明白着其中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细细的给祝英台讲了缘由,这才走到山长这里替程然求情,说实话他与程然交情不深,但他不愿意看到一个如此优秀的学子就此陨落,与私情无关,与旁的无关,纯粹是因为自己的良心不忍罢了。 第112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七 山长听罢未言语,心中却已经有了思量,原本程然此人,定是可以成为尼山书院的辉煌的。 他与谢道韫的交情,之前的庙祝日在宰相大人那里早就挂了名,连圣上都有几分耳闻,上原程家又是士族门阀,况且,连五柳先生都对其多有赞誉,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也实在不忍就此让程然毁于一旦。 “程然的事情,我会细细留心,若真的有内情,定为他平反。” 程染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着凉了,额头有些发烫,她一向不讳疾忌医,有病就要治,在听完书院对她的处罚之后,便没放在心上,跑到医舍准备去抓几服药。 她到医舍的时候,顾妹子不在,程染便坐着等会。 却瞧见那医案上揉乱了许多纸张,程染等的无聊,便捡起来扔在地上的纸张来,打开是一句诗: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程染瞄了一眼,又立刻揉乱扔在了地上,这顾妹子写的是情诗,她这般看了不好,只不过,梁山伯那傻小子,招那么多妹子喜欢啊。 程染等的头昏沉沉的,便托腮小寐起来。 那白晃晃却又没什么温度的日光如暴雨般汹涌着倾泻而来,少年鸦雏色的眼睫沾了春日光就有了那懵懂又透然的意味,大概是因着多多少少有些发烧,莹白的面容上染了些沾了霜露的桃花花瓣。 顾湘缨背着药篮,有些疲惫的走回来,还未迈进门槛,入目便是这么个少年昏沉浅睡的模样。 身后医案处,沉香炉中燃着点点玉露药香,几缕袅袅青烟自少年的身侧升起,气味氤氲悠然。 说实话,这一幕顾湘缨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原本是听了程然与那花魁娘子的风流韵事,心中越发沉闷,索性便去山山山采药静心,这般精疲力尽的回来,蓦然看到少年乖巧浅睡的样子。 便觉得之前的那一切都好似一场大梦一般。 程公子,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程公子这个人很怪,她是个医者,形形色色的学子都见过,有梁公子那般温和敦厚的,有祝公子那般意气风发的,也有马公子拿着傲视群雄的,也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三流之人。 可是唯独程公子这般的怪人,少见。xièwèn 程公子其实眉目阖上的时候,端的是冷情疏离,只不过一双眼眸实太过靡艳,总是让人忽略掉他满身的毫不在意,他仿佛对于任何事都置身事外。 明明他是事情的参与者,搅动了一池烟云,却总也抓不住。 好似功名,仕途,名声,于他都不在乎。 顾湘缨想象不出来,这般的程公子,会为了那花魁娘子承受如此的恶名。 程染似是有察觉般,微微动了动眉头,一双潋滟的眸子缓缓睁开,这日头太盛,晒的人有些应接不暇,程染恍惚了几秒才适应。 “顾姑娘。”程染这一出声,便有几分软绵的意味,那黑沉的眼眸好似滚了一圈水露般。 顾湘缨应了一声,便将背上的药篮放下,语气与往常一般无二。 “程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 程染点了点头:“大概是有些发热。” 顾湘缨将手虚虚的搭在程染的脉搏上,几息之后,便收了回去,她垂目温和的说道:“温度有些高,但不是太严重,回去喝两副药便可痊愈。” 语罢,顾湘缨便去给程染抓药,到最后将那药包交于程染手上时,这才轻轻抬眸看了一眼程染。 六六被同住的马桶赶了出来,当然六六也没有丢人,将马桶狠狠揍的眼眶发青,若不是那王蓝田的书童与马桶一起合伙,说不定被赶出去的是谁呢。 不过相较这些,六六更加气愤的是,书院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自家公子与那花魁娘子的情缘,甚至还有孩子。 屁! 他家公子还是黄花大公子,哪里来的孩子! 他作为公子的贴身书童,除了公子丢的那天他不清楚,平日里他可都跟着公子,公子有没有跟旁的女子一起,他能不知道吗?! 那日公子埋了胸后,慌不择路的跑了,他一时没跟上,怎么回来就有孩子了?! 荒谬。 六六越想越气,公子可是带着老爷夫人的希望,带着程家的希望来书院读书的,居然就因为这个屁的谣言而毁了前途,还有没有天理了! 六六气冲冲的准备跑到山长那里,去质问这些读书人,如此冤枉人还算不算是读书人。 这六六呼哧呼哧的,冷不丁的撞上了那王蓝田,那王蓝田平日里畏惧马文才,畏惧程然,之前莫名其妙的被程然见一次揍一次,如今身上还不好使呢,这次也是他打的小报告,可以说看到程然落的如今的下场,他是最幸灾乐祸的。 “六六啊,你还是给你家公子收拾东西,准备奶孩子吧。”说完王蓝田笑的猥琐又张狂。 “我家公子清清白白的,我要去找山长还我家公子清白!”六六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王蓝田收敛了笑意,现在程然他动不了,不过一个程然的奴才,他倒是要狠狠的出口气。 只见王蓝田一脚将六六踹倒在地上,得意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子大呼小叫,就算是程然在我也......” 这王蓝田嚣张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若是程然在你如何?” 马文才身上还穿着训练时的短打服,手中的剑在日光下泛着一种灼热又刺骨的凌凌之意。 王蓝田一时卡了壳,看着马文才手中的剑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他讨好的笑道:“马公子,程然这成了品状排行的最末,那书院便数着马公子了,恭喜马公子了。” 马文才斜眸轻淡的瞥了一眼王蓝田,便举起了手中的剑,他声音缓慢却又带着一种惊心的残忍。 “王蓝田,我警告过你,若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嘴,那我不介意替你管一管。” 话音落下,那凌厉的剑光闪现,王蓝田耳边的长发便猛的被削掉一节。 断发意味着断头。 王蓝田猛的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狼狈不堪。 六六瞧见王蓝田这个怂样,居然顾不得上去补一脚,他满心满眼的要去给自己家公子证明清白。 “马公子,您在书院说得上话,有件事情能不能请您帮忙。” 马文才收了剑微微颔首。 六六这才便走便小声说道:“我家公子根本就不认识那什么花魁娘子,昨日才第一回见面,更不可能有什么孩子,马公子能不能跟小的一同去跟山长说明情况,还我家公子清白。” 马文才的脚步顿住,那握剑的手极轻的颤了颤。 -- 作者有话说: 还在肝,明天早上发吧,大家醒来看,不要熬夜了,晚安 第113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八 “你说程然与那花魁并未有什么干系?”马文才不动声色的将微微轻颤的手掩于身后,语气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六六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生怕马文才也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因此非常认真的解释说:“我可以保证,我家公子绝对跟那花魁娘子没有半分干系。” 马文才抬眼看向云卷云舒的皓白天际,语气带着些质疑,冷冷淡淡。 “你又如何保证,或许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呢?” 六六咬了咬牙,面上极为犹豫,最后吞吞吐吐的小声开口: “马公子,这件事您就算知道也装作不知道,不然我们公子肯定饶不了我。” “我们程家有一个传统,凡是嫡系子孙在十八岁之前皆不能破了元阳,我们公子来书院读书的时候还未到十八岁,之后又一直在书院中,怎么肯能有机会与那花魁扯上关系,更不可能有什么孩子了。” 马文才微怔,眼眸顿住。 六六却以为马文才不信他的话,虽然他们公子看起来生性风流,天天嚷嚷着要睡花魁,实际上最单纯不过了。 “马公子我跟您说的句句属实,您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公子知道了,还请马公子跟小的一起去山长面前为我家公子正名啊!” 日光温和了些,不再是清晨那般了无生气的白,马文才缓缓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他微微侧身,一侧的身体尽数淋漓在这温润的日光中,另一侧却落了些浅薄的黯淡,这般蓦然中,马文才露出了一个极轻极淡的舒然笑意来。 这笑意一闪即逝,隐匿于黯淡之中。 马文才与六六前去寻山长的路上,只见程染手中提着药包,脚步有些虚弱无力的缓步而来。 瞧见六六跟在马文才的身后,程染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六六那张略微猥琐的面容,确认了好久才发现真的是六六而不是那马桶。 “六六,你这是?”程染不明所以的问道。 六六瞧见程染,面上一下就绷不住了,委屈的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他家公子这般被冤枉啊,手里怎么还提着药包啊,莫不是难过的身体生病了? “公子,他们欺人太甚,咱们这就去找山长说明情况。” 程染拽住了六六,心中转了几个弯,想明白了六六定是听了那些话,知道自己受了处罚,但是她也没有跟花魁娘子有一段情,这个六六是最清楚的,他定是不忿的。 “六六,你先等一下。”程染脑子有些昏沉,这般被六六一吵便觉得无力起来。 “这件事情是我自愿的。” 六六猛的愣住,他一时之间不太能够理解公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人甘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那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吗?那是公子的仕途,一不小心就断送了公子的一生啊。 “昨日我替玉无瑕挡了祝英齐,总不好昨日应允的事情,今日就言而无信便反悔了。” 大概是太过于清楚自己的下场,程染根本不在意那些什么处罚,大厦将倾,到时候整个书院都会解散,入朝为官?那就是一个笑话。 四处流寇作乱,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便已经是万幸。 “可是,公子您怎么能为了一介青楼女子就断送了自己的仕途!”六六茫然又愤怒。 程染心中想要与六六说些话,不过去看着身旁的马文才时,那话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东晋早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他们偏居一隅,获得片刻安宁,在他们目光所不及之处,饿殍遍野,人人易子而食。 国危矣,入朝为官也不免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这些话却是不好说出来的。 “六六,我自有我的道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程染掩面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太过急切,如此一来面上便染了些病态的潮红。 “你病了?”马文才微微上前一步询问道。 程染心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半夜非要拽我起来洗那澡,她何至于在这倒春寒的时节被冻感冒了。 “只是有些着凉。”程染敷衍了过去。 “六六,回吧,总归我还在这书院。” 六六不情不愿又不解的被程染叫走了,马文才这般收了剑,却也是不急不躁的跟在一旁。 而枕霞楼这边却是不太平,秦京生攥着玉无瑕的肩膀,狠戾又无情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攀上了高枝,连程然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说完秦京生将玉无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原本就一片狼藉的碎瓷茶杯狠狠的划过玉无瑕的玉臂,顿时鲜血淋漓。 玉无瑕痛心疾首,泪水怔怔的看着秦京生,这就是她一心抛弃家族,抛弃婚约要追随的男人。 玉无瑕恍然一笑:“高枝?秦京生你不要忘了,我原本就是知府小姐,若不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即便是程然,以我家门楣,那也算不得高攀!” 秦京生此人道貌岸然,得不到的时候惯会花言巧语,得手了便弃之如敝履,且自尊心极强,玉无瑕这般瞧不起他,他面容恼怒起来,猛的抽了玉无瑕一巴掌。 “那也是以前,你如今是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你不再是黄良玉,只是玉无瑕!” “既然你这么喜欢男人,这么喜欢攀高枝,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旧情了!” 玉无瑕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上,面色红肿,嘴角带血,平日眼波流转的眸子此刻木然呆滞起来。 这日课堂上,夫子手中拿着一张状子走了进来,用戒尺敲了敲说道:“安静。” “众位学子在书院读书约有一载了,不知住的可习惯?”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抱怨:“夫子,秦京生天天梦游,学子每天都睡不安生。” “夫子,刘新他脚臭啊,太臭了,学子实在是住不下去了!”乐文小说网 “夫子,王蓝田这人太霸道了,学子也住不下去了。” 夫子又敲了敲戒尺:“肃静。” “本夫子知道大家有不方便的,今日便是重新安排了住宿。” “念到名字的学子便是同住的。” 程染记得剧情中好似是马文才与祝英台同住,而她跑去跟梁山伯了,如此一来,使得马文才更加怀疑祝英台的女儿身,便有了后来的巧取豪夺的戏码。 程染这边顺着剧情,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 “程然,祝英台,同房。” 程染:??? 她真的不想来一出程祝啊! 程染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大喊道:“夫子,我不同意!” 只不过,与她一同站起来大喊的还有马文才。 -- 作者有话说: 早安,我是不是第一个对大家说早安的人?! 第114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三十九 祝英台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面色微微泛白的对着夫子说道:“夫子,我也不同意。” 两个人同住,三个人不同意。 夫子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程染心想,她是嫌日子过的太滋润了吗,居然敢跟祝英台同住,好不容易将祝英台那点好感度掐灭,她现在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同住是不可能同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且,没看到马文才都气急了吗,她要是敢动祝英台一指头,身为祝英台的忠犬霸总的马文才,定是饶不了她。 夫子指着祝英台和程然说道:“你们为何不同意啊?” 祝英台咬了咬唇,目光隐晦了看了一眼梁山伯说道:“学生习惯与山伯同住。” 即便是山伯对自己说了这件事情其中或许是有内情,但程然是亲口承认了,祝英台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你呢?程然。”夫子又问程然。 程染觉得这是一个向马文才示好的机会,表明自己真的对祝英台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如此她便情真意切的说道:“回夫子,学生不想同马文才分开。” 站在程染身旁的马文才微微一愣,他心中略略过了几个念头,可唯独没想到程染会这般开口。 只是不知为何,程染的话音落下,学子之中隐约的响起了一阵唏嘘之声。 众学子:啧啧啧,程公子果然勇猛的很,在外有花魁娘子,学院里又将马文才拿捏的死死的。 吾辈不能及啊。 夫子下意识的想要摆摆威风,却在触及到马文才略带威胁性的目光时,便憋了一会儿,到最后才下结论: “先上课,对分宿舍有什么不满下了学堂再商议。” 祝英台松了一口气,一双眼波很隐晦的看了一眼梁山伯,她现在心中纠结极了,尤其是八哥知道了她与梁山伯同房,已经叫嚣着让自己退学了,如今又搞了这么一处,这种种事件撞在一起,祝英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下了学堂,程染本想跟夫子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用钱打通关系,千万不能让自己跟祝英台同房。 却不料,还没等她收拾完东西,六六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公子!” 六六跑过来猛的喘了几口气,还没等气喘匀便小声开口道:“公子,你的大麻烦来了!” “读书人?你们读书人进我枕霞楼的还算少吗?”玉无瑕孤身一人站在尼山书院的大门前,艳丽的面容娇笑倩兮,顾盼生辉,如弱柳扶风却又自有一股韧劲。 “你们平日若是见我,哪个不得剥一层皮,如今不花一分一毫就能见到我,合该偷笑才是。” 马文才冷笑一声,似乎多看玉无瑕一眼都嫌脏一般,冷漠的神色中满是轻蔑: “就凭你?” “像你这种风花雪月的女子,即便是主动送上门,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说罢马文才便伸出手,指着下山的路,整个人漠然的没有什么温度。 “滚。” 面对玉无瑕这样的一个大美人,马文才居然也能毫不动摇的恶语,抬手便让那玉无瑕滚。 众学子一边看戏,一边莫名的觉得有种正室赶狐狸精的感觉......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马文才是嫉妒了吧?!xしewen 玉无瑕当场被马文才这般侮辱,身形微颤,不过她到底是要去做这件事情,如此将难堪都忍下,她本就是残花败柳,什么样的侮辱没有忍受过。 于是玉无瑕便顶着马文才厌恶的目光,讨好的笑了笑:“公子莫恼,奴家知道公子正直,也不愿做那狐媚子,只是这次来书院,实在是不得已为之,能否帮奴家找个人?” 吃瓜第一线的王蓝田忍不住别有深意的问道:“你找谁啊?该不是没有付钱吧,说出来,本公子替他付钱。” 然后嘴贱的王蓝田便收获了马文才残忍冷漠的眼神一枚。 站在众学子身后的秦京生低着头,心中恨死了玉无瑕这个贱人了,她这般大张旗鼓的到书院来,若是将他的事情抖露出来,他可是完了,这个贱女人! 就在玉无瑕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秦京生跑出来,狠狠的给了玉无瑕一个巴掌,玉无瑕纤细的腰身如何受得住这一巴掌,顿时被打翻在地上。 “滚!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贱人配来吗?!” 玉无瑕看着秦京生,只觉得悲凉,若是可以,她定是要这个男人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玉无瑕想了想自己要找的人,最终还是决定要忍下来。 “我要找祝英台,劳烦各位帮我。” 秦京生竟是更怒了,这个破烂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仅搭上了程然,居然还搭上了祝英台! 秦京生准备彻底将玉无瑕撵走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留在书院里,只见秦京生硬生生的扯着玉无瑕的手臂,蛮横的将她再次推到在地上,准备就算是打也要把她打走。 程染这般来的匆忙,只来得在离开的时候顺了一把夫子的戒尺,半道遇到了祝英台与梁山伯,这才将将走到院门,只见那玉无瑕已经衣衫散乱,面上带着血痕。 程染看着秦京生即将落下来的巴掌,猛的将戒尺如射箭一般投掷了过去,那沉木的戒尺直直的敲上了秦京生的后脑勺。 祝英台急忙将玉无瑕扶起来,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她也是你能打的?!” 这秦京生,完全是吸血的蚂蟥,靠玉无瑕养活却看不起玉无瑕,仗着自己是个男人有几分力气,动辄打骂玉无瑕,典型的无能家暴男! 程染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弯腰将那戒尺捡了起来,对着玉无瑕开口问道:“他打你哪里了?” “脸?手臂?还有呢?” 第115章 惩罚飘: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 玉无瑕一侧的脸庞已经红肿起来了,脚也在推搡之间崴了,更不要提被秦京生攥着拳头揍的几下了。 程染这般极轻极淡的温和的询问着,瞧着玉无瑕浑身都是伤,大概是数不清了。 “本公子虽然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但也清楚,是个男人便动不得女人和孩子。” “秦京生,你算什么东西?” 程染这蓦然正经的话,让旁人忍不住想起来,那日是入书院的第一日,瞧着弱不禁风的程公子,于夏蝉缠绵中徒手接住了马文才满月弓的一箭。 这日光不再是稀稀落落的了,如此这般好似盛着满春的亮意,程染笑的浅淡,细密的光线沾了她的眉眼,潋滟的眸子微微晃动,如同千山湖里荡上了水纹。 秦京生顾不得疼痛,只觉得心里惴惴的不安,这程公子笑的实在好看,却总是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那沉木戒尺狠狠的抽上了秦京生的侧脸,只见一长方形的红痕很快的在对方还算白嫩的面容上显现出来。 “这里,大概还有这里。”程染每说一句,那戒尺便狠狠的落下,即便是隔着衣袍,也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所说的每一处,都是玉无瑕受伤的地方。 玉无瑕泪落了满面,哭花了妆,哭红了鼻尖。 马文才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不会跟程染一条路,他生性薄凉狠辣,旁人的死活与他何干,那玉无瑕被打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这般下贱的女子落的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可是程染不同,她总是满不在意,总是置身之外,可是这些都掩饰不了她的温善。 她看清风明月云淡风轻,看不公不允敢面对。 不是梁山伯的一味愚善,她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万事与她无关,万事却有她不平。 或许是方才,又或许是许久了,马文才对自己一直坚守的狠厉掠夺产生了一丝动摇。 眼前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般风轻云淡,毫无知觉的微微照亮了他阴暗的心。 大概是打累了,程染扶腰歇了口气,这秦京生骑术课上一直偷懒,笑死,根本就打不过她。 程染侧身看着玉无瑕,心中突然不合时宜的升起了一个念头,美人就是美人,这般落泪也美的不可方物。 祝英台轻声安慰着玉无瑕,目光却不时的落在程染身上,她想,她大概真的误会程染了。 程染走到玉无瑕的面前,只见对方的手臂上竟是有着紫痕,她低声说道: “玉无瑕,作为女人,你可以小意奉承,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柔弱。” “但是,不能软弱。” 程染将戒尺递到了玉无瑕的面前,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温柔善良,却也要学会反抗。 玉无瑕看着那戒尺,敛目低垂,那泪水便如同星河般坠落。 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微微颤抖着接了过来戒尺。 秦京生被程染打了躺在地上哀嚎,此刻见玉无瑕接了那戒尺不由的破口大骂:“你这千人枕万人尝的贱人!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定饶不了你!” 程染听着这骂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看向那微微泛着苍白的群山枝桠。 玉无瑕原本只是虚虚的握着戒尺,在秦京生的骂言中缓缓握紧了。 她走了过去,有些摇晃踉跄的身形好似一阵风便吹倒了。 秦京生此刻都不认为玉无瑕会对他怎么样,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软弱愚蠢的要命,他只不过是几句花言巧语便跟着他私奔,甚至被卖进青楼都毫无怨言。 当第一下落下的时候,力道不算大,却也让秦京生呆住了,随后他便骂的越凶。 玉无瑕一边哭的泪眼模糊,一边狠狠的抽在了秦京生的身上,似乎要将这些年来自己所遭受的苦楚,白眼,都讨回来,她犯的错误已经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知府小姐成了那花魁娘子,这一切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可是,这个男人呢?她的一切悲剧除了自己的愚蠢,还有这个道貌岸然的人面兽心的男人,凭什么他便不用受到任何的惩罚,依旧可以在书院学习,日后入朝为官? 到最后,玉无瑕不知道是哭的虚脱还是打的没有丝毫力气了,只见那夫子用了多年的沉木戒尺竟硬生生的断了。 玉无瑕停了下来,她语气虚弱却又决绝的说道: “自此,你我往日情分一刀两断。” “秦京生,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你不是最重你的名声吗?想着出人头地,做梦,我玉无瑕即便是拼了命,也要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程染对于玉无瑕所做的,表示还算满意,只是有一点。 那戒尺断了,她......大概又要被夫子罚了...... 玉无瑕歇了过来,看向程染的目光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却是恍然一笑,笑着说道: “奴家定不忘公子的教导,就此别过。” 说完玉无瑕便决然的离开,她本来的时候抱着某个可笑的念头,想着那人如此温善,定会帮她的。 可是,她怎么忍心将程公子拉入那泥潭中。 她自己作的孽,便该自己受着。xしewen 下午夫子上课的时候,竟是罕见的没有提那分宿舍的事情,旁人有问的,夫子也只是敷衍了过去。 程染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拆梁祝这一对,不过她猛的一想,不对啊,这祝英台原本是要跟马文才一起同住的,这不分了,这一段剧情就直接没有了啊。 程染琢磨着马文才对祝英台的态度,觉得马文才对祝英台应该是上心了,不仅上心了还暗暗喜欢上,平日里看祝英台的目光可是深沉的很啊。 反正原剧情中,也只不过住了两日,应该没什么的问题......吧? 程染这边纠结不已,猛的听到夫子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噌的站了起来,硬生生的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到”给咽了下去。 “程然,这戒尺是怎么回事!”夫子眼神哀伤悲痛极了,这戒尺可是他的老朋友,打过多少学子啊,怎么说没了没了呢! “罚你去后山喂马!!” --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改了几次还是决定把玉无瑕这个人物给丰满些,立个flag,明天结束这个世界,希望不要被打脸,保佑不卡文! 第116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一 程染苦哈哈的每天下学便去后山喂马,如此倒是跟勤工俭学的梁山伯混了个眼熟。 “程公子,这里有一匹马,脾气古怪的很,女人三尺之内不能近身,不然会被踢到,若是男子那便可以喂了。”梁山伯热情的跟程染介绍着自己工作的地方。 程染点了点头,这破马,还搞性别歧视呢。 不料程染刚刚靠近,破马打了个响鼻,前蹄便猛的踹了起来,若不是程染躲的快,那当胸一蹄子最起码能踹的她吐血。 这破马! 梁山伯也看呆了,目光有些奇怪的在程染身上转了一圈,没想到为什么这只对女人发脾气的马会对程染发脾气。 程染:我觉得这破马在笑我是个娘娘腔。 好不容易跟梁山伯喂完了马,浑身上下也沾了一身的马粪味,梁山伯洗了洗手,盛情邀请程染的说道:“程公子,这个时候澡堂人不多,我们快去洗洗吧。” 程染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回去洗。” 梁山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从未见程然去大澡堂,不过他这个人一向直的很,只是觉得程然跟英台有许多地方都很相似。 等梁山伯走后,程染这才开始洗手,洗着洗着,那匹破马又嚷嚷起来了,程染转身看着破马,想了想,手上捧了水,就泼到了破马身上。 呵,还想踹老子。 “秦京生,你当真就咽下这口气?” 声音影影绰绰的,听不太分明,但程染还是听到了秦京生的名字,她顿了顿,悄悄的走了过去。 只见那王蓝田在这个初春的天气里,骚里骚气的扇着把扇子,一看就脑子不好使。 脑子更不好使的是秦京生,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程染便知道对方那极为不发达的脑子又在想些什么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秦京生,那玉无瑕那么个美人,你也舍得,以后我去枕霞楼点她的时候,你可别给我难堪。”王蓝田调侃的说道。 秦京生忽的露出一个遗憾的笑意来:“蓝田兄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王蓝田不解的问道:“为何?本公子有的是钱。” 秦京生阴暗的笑了会才说道:“我当初能把那个贱人卖进枕霞楼,自然也能卖她第二次。” “不过这次倒是比第一次价格高多了,我已经卖给了一位大人,这位大人已经允诺,会当我的推荐人。” “到时候,哈哈哈哈......” 王蓝田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在他们眼中,不过一个贱人,这贱人能换来富贵前程,就是她的福分。 程染那漫不经心的神色缓缓凝住,细细想来,昨日玉无瑕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书院门前,忍着众人的一顿羞辱却还是不肯走,她是不是来......求助的? 昨日打的太嗨,事后又有些虚,倒是没有细想玉无瑕的来意,程染心中蒙上了一层不安。 心中有些闷闷的,最终玉无瑕选择了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低声下气的求助,没有卖惨哀求,只是这般走了。 按秦京生的说法,那位大人能够给他推荐,最起码是跟王大人一同级别的官员,可以说是势力强大了。 这样的人,玉无瑕如何能够撼动,或许昨日她是抱着唯一的希望而来的,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声音还在笑着,秦京生已经开始幻想着,等他做了官该是如何如何的风光了。 程染看着自己洗干净的手指,那匹破马还在不耐烦甩着尾巴,她走到了两步之外说道:“本公子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再踹我,我就饿你几天。”xしewen “你若是想踹人,前面有两个傻逼。” 说着程染走近了一步,那匹马不耐烦却没有再抬起蹄子,程染小心的解开了缰绳言语道: “去吧,踹死那两个傻逼。” 在秦京生和王蓝田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中,程染又洗了一遍手。 日落西沉,稀稀落落的胭脂色晚霞逐渐黯淡,程染瞧见四下无人,便准备偷偷摸摸的翻墙出去,顺便让六六替自己望风。 六六觉得自家公子定是被那狐媚子给迷了心窍了,虽说那玉无瑕美是美,可是怎么看都是自家公子更好看些啊! 月夜微凉,四月草长,如此朦胧的昏暗中,那零星的绿叶好似是星星点点的希望般,程染隔着墙思量了思量对着六六喊道:“六六你回去吧,我走了。” 程染这般下了山,那枕霞楼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极好的时间,今天似乎要更加格外好些。 那老鸨远远的便瞧见一身皓白学子衫,清清冷冷又显得分外乖巧的程染,每每瞧见这程公子,老鸨便总是会想到那日她将这程公子扮成了个女儿身,月影清辉照进红罗帐中,似乎是那暖度春宵也不尽意。 “程公子,今日得空来了。”老鸨声音软了几分,瞧着这少年郎笑语嫣嫣。 “我找玉无瑕。” 老鸨笑意一顿,眼神闪了闪说道:“今儿玉无瑕有客人,程公子不妨换个旁的姑娘。” “我只要玉无瑕。” 说完程染便不准备和这老鸨多费口舌了,径直的走上楼,那老鸨急忙去拦,今日可是大官,万万不能再砸一次了。 “程公子,这枕霞楼有枕霞楼的规矩,姑娘接客的时候便不能再见旁的客人了。” 程染站在楼梯上,身上聚了各色各样的目光,只见她没有应答老鸨的话,而是身后在自己的胸前摩挲着什么,摩挲了两下后,程染掏出了一叠银票递到老鸨的面前说: “那我替玉无瑕赎身,这一千金够吗?” 这是程家给她的全部家当,包括以后为官要上下打点的钱财,只不过这大厦将倾,打点那些蛀虫,还不如扔进这枕霞楼。 这楼里的姑娘赎身价虽然偶有变化,但是玉无瑕的身价却是难变的,因为她必定是那最高的,刚刚好是一千金。 若是平日里,老鸨便笑呵呵的收了这钱,只不过现在,却是不能收了。 老鸨笑着将程染的钱推了回去,她这般笑着眼角的褶子便有些明显,在暧昧的烛火下更显的别有深意。 “今日,这玉无瑕身价涨了,程公子,这一千金您收回去吧。” 第117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二 程染微微顿了一下,默了半晌再次抬眸看向老鸨说道:“你要多少?” 老鸨伸出手晃了晃:“三千金。” 这话落下,满堂叹,有的嫖客笑着骂着:“你这老鸨,坐地起价,张口就翻三番,这不是为难这小公子吗?” “程公子。”那玉无瑕突然出现在楼梯上,她好似是匆忙跑出来的,气息有些不稳。 “程公子,奴家遇到了良人,不日便要脱离这枕霞楼了,玉无瑕感谢程公子的相助,只不过,公子实在不必做到这般地步。”说完玉无瑕对着程染俯身行了个礼,如此便与程染了断了,明日过后无论是黄良玉,还是玉无瑕,都不复存在了。 四周的烛火犹自晦暗浮沉,幽幽暗暗的勾人心肠,那甜腻的玉沉香好似无孔不入般,这般缠绵着人。 程染第一时间未应答玉无瑕的话,只是看着老鸨说:“我若真的拿出三千金,你便不再食言,不再坐地起价?” 老鸨只当是程染为了玉无瑕鬼迷心窍了,三千金买了一个青楼女子,怕是上原程家要不乐意了,因此老鸨笑吟吟的应是。 得到了老鸨肯定的回答,程染才对着玉无瑕的离去的背影说道:“我那日的话,也是作数的。” “你若是愿意,我赎你,娶你为妻。” 程染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旁的情深意切的书生那般声嘶力竭,又或者是含情脉脉,她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好似求婚这种事情是要笑的,如此便轻轻笑了下。 烛火半浮半沉之间,将程公子一双眼眸映照的如同含了一汪春日融雪般,这般清冷疏离又好似深情厚意般,含笑轻语,好似那玉沉香入了骨,缠绵的人难忘却。 玉无瑕背对着程染猛的站住了身子,那微微低垂的玉面,落了汹涌的泪水。 “你等我。”程染怕玉无瑕不信她的话,便匆匆丢下一句话便跑着离开了枕霞楼,千言万语也不如实际行动。 她还是快点去借钱的好。 其实程染仔仔细细的想过娶玉无瑕的这件事情,来的路上便思量的许多,首先她大概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这时候,这天马上就要变了,南方荒灾严重,四处流民作乱,这建康城马上就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玉无瑕无论跟了谁,这几月新鲜期一过,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了,她若是将人娶了,先送往上原程家,到时候她一死,玉无瑕便是遗孀,按照玉无瑕的性格也不可能作妖,到时候程家也算是一个能保全性命的去处。 只不过玉无瑕的身份她还要再想想办法。 而且,一个纨绔好色的二世祖,散尽钱财的娶一花魁,怎么看,怎么昏庸,到时候她人设保住了,玉无瑕也有个好下场。 程染又费劲的翻墙进书院,她准备先去找祝英台,祝英台与黄良玉是闺中密友,这个忙她总不会不帮,而且上虞祝家可是富可敌国。 只不过程染这次翻墙不知道是业务不熟练还是怎么了,衣袍被枝桠扯住了,她一时不稳以一种狗啃屎的姿势掉了下去。 程染还没来得叫出声,便微微一愣,好像......不疼。 “程然。”身下传来压抑到有些咬牙切齿的声响。 程染借着清辉月光勉强看了看,要死了!她差点把马文才给砸晕了! 这个时候六六连忙将她扶起来,马文才自己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 “对不住文才兄,我这技术不行,连累你了。”程染嘴上讨饶,实际上狠狠的瞪了一眼六六,谁让你把马文才带来的! 这不是专门来堵她的吗! 马文才听着程染讨好的语气,心中只觉得升起了一团火来,他便是那飞蛾扑火一般,扑了过去才知道这火便是火,燃尽了便什么都不剩,是没有心的,可是他还是这般扑了上去,任凭烧的千疮百孔,烧的粉身碎骨,犹在不自知的找着那不存在的心。 “你要做什么?找何人了?”马文才尽量故作意态轻慢的开口。 “我要去找祝英台,文才兄,明个聊,我赶时间!”说完程染便火急火燎的跑了,那破损的皓白学子杉在月光下随着程染的动作而越发显眼。 马文才按捺不住翻涌的情绪,冷冷月光下,那俊美的眉目半掩半露,半晌便兀自笑了,琥珀色的瞳仁好似染了墨般,那般凌厉的面容好似疯魔了般,惊的六六匆忙告别便跑了。 程染一口气跑到祝英台和梁山伯的宿舍,敲了敲门,只见梁山伯已经散了衣服,他打开门来,见到是程染到诧异了一下。 “我找祝英台。” 梁山伯对着身后的祝英台喊了声:“英台找你的。” 祝英台倒是穿戴整整齐齐的走了出来,瞧见是程染也诧异了些:“程公子,你找我?” 程染决定言简意赅,因此一开口便是:“祝公子,能借钱吗?” 祝英台与梁山伯对视了一眼,一脸的不明所以。 “呃......程公子你要多少?”祝英台虽然不明白程染这是唱的哪一出,还是开口询问。 “两千金。” 祝英台脸色微变:“程然,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程染三言两语说了玉无瑕的事情,祝英台二话不说的跑回去将自己的钱匣子都抱了来,只不过她也不过是一千金多点,远没有两千金,梁山伯穷光蛋一个,更不要说钱了。 “我八哥若是没走就好了。”祝英台急的团团转。 这书院还有谁有钱呢? 程染猛的想起来了,抱着祝英台的钱匣子就跑。 程染见那马文才在月色下缓步而来,急忙大喊道:“马文才!” “马文才!这!” 待跑到马文才的面前,还没等她喘口气便急忙说道: “马文才,能借我点钱吗?” 马文才一怔后好似是笑了,又好似是没什么神色,他说道:“钱可以借,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程染想着她跟玉无瑕的那点事全书院都知道,因此也不再避讳,直言道: “给玉无瑕赎身。” 第118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三 马文才的手垂在一侧,那学子杉的文人长袖遮挡了住,因此便没有看到他隐藏在长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突兀的觉得这月光变成了灰白色,那黯淡的星子看不分明,好似垂死挣扎一般挂这墨锦般的天幕,似乎伸手便能扫落下许多的死寂。 纠缠不清又舍生忘死的月光笼了他一身,他这般看着程染有些喘息的神情,那平日潋滟的眸子透出了几分不明来。 “你要赎她?” “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不要了?” “你就算是赎了她,你能救她一辈子吗?” “程然,你要任性到这种地步吗?” 马文才甚少说出这般一连串的问句,甚至是这么多话都很少说,这一问便把程染给问懵了。 咦,没想到马文才还挺关心她,没看出来啊,这马公子还能有这么有情有义的一面,也对,好歹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有点情意。 程染知道马文才大概是为她好,但是又怕马文才这般便不借钱给她,便拍着胸脯保证道: “文才兄,你不必担心,我赎她便是要娶她的,这样既能救她,也不算耽误我。”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蠢,到时候便给玉无瑕安排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如此不会落人话柄。” 马文才的眼神幽暗,那灰白的月光好似映在了他的眼眸里,在他那双眸子里凝固了,那些火光,那些晦暗不明的念头好似慢慢聚集了起来,聚集成了一团冷冰冰的火焰,好似再也承受不住般,蓦然将一切烧了个干净,烧的斑驳破碎。 程染见马文才没有出声,只是用这有些渗人的目光瞧着自己,她一时之间被马文才的气场给镇住,不敢再说些什么,心中却不住的思量,这马文才不会不借吧,一千金虽然是大数目,但马文才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文、文才兄,我保证会还你钱,绝对不当老赖。” 程染拍着手里的钱匣子,信誓旦旦的跟马文才保证。 到最后,程染抱着钱翻墙出了书院,马文才禹禹的回了房,连烛火都未点。 那老鸨看着程染的三千金,当场便愣住了,这可怎么办?那太守大人也看中了玉无瑕,这程公子又出了重金,这可算是个什么事啊! 不知道是太守大人心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原本不肯将玉无瑕让出来,但听到那书生是程然的时候,竟是同意了。 那日夜晚星稀,枕霞楼红烛高涨,清冷疏离的少年手中牵着那花魁娘子,这般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众人看着那花魁娘子,竟是穿了一身粉嫩的女儿颜色的衣裳。 老鸨恍惚的想起来,好似那日玉无瑕还叫黄良玉的时候,便是穿着这一身衣裳进了枕霞楼,自从那个神情怯懦的女子便成了名动建康的花魁娘子玉无瑕。 老鸨倒是唏嘘了两声,进了这里的女子能出去的是万幸,能这般清清白白被人聘出去的,大抵是只有玉无瑕一人了。 程染暂时将玉无瑕安置在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准备寻个清白的身份给玉无瑕,如此这般才好跟程家的族长说玉无瑕的事情。 事情好似一下子匆忙了起来,倒是祝英台一有时间便去找玉无瑕,二人又恢复了闺中密友般的情意,不过祝英台到还调侃一般说几句程然的闲话,玉无瑕便只是淡淡的轻笑着,不过神情却认真极了,好似要将每一句关于程然的话都记住。 五月仲夏,那枝桠抽了条发疯一般长了起来,那暮色苍苍的颜色也到了尽头,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生机,如此只是瞧着便多了几分喧嚣嬉闹之意。 程染觉得,大概是自己欠了马文才的钱,他竟是对自己冷冰冰的,好似关系一下子回到了刚入书院的那时,往日里她睡的沉,马文才还是会叫她几次,这些时日以来,连说的话都极少,程染盘算着,事情要赶紧办,然后赶紧搞钱,欠钱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日,程染打着哈欠,还没等打完,忽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吓的程染硬生生的将那哈欠咽了回去。 我日,太守大人您怎么在这! 马文才的爹大张旗鼓的来书院视察,那夫子又暴露了舔狗属性,殷勤的很。 五柳先生照旧是爱答不理的,不仅不理,有事没事还找程染喝酒,当然,是他喝,程染看着。 课堂上,五柳先生讲起来霍去病的事迹,这位少年英雄的事迹,即便是五柳先生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众人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来,大家谈谈自己的志向?” 众人无一例外都说要做官,为百姓谋福祉。 五柳先生喝了一口酒说道:“马文才,说说你的志向?” 马文才站了起来,坐在前方的太守大人得意的捋了捋胡须。 马文才抬眸沉声说道: “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只是马文才这般说完,轻轻低头看了一眼趴着无聊到发霉的程染,那心中的思量到底是没有说出来。xしewen 五柳先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程然,你呢?” 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程染想了想,她的志向,她的志向是结束这实习生涯,回归死宅的生活,完成自己的想要完成的。 “呃......不负吧,不负于心,不负于生。” 五柳先生笑了笑,倒是没有再问。 太守大人将那婚书拿了出来放到马文才的眼前:“文才,你的婚事我已经为你定下了,那祝家庄的九小姐,祝家在上虞为大族,富可敌国,如此一来,与我们马家般配的很。” 马文才冷笑一声,看都未看那婚书:“我说过,若是要办婚事便跟你的丧事一同办。” 太守气的扬起手来就要打在马文才的身上,只不过在瞧见马文才冷冰冰的目光之后便泄了气。 “那程然已经要娶花魁娘子了,文才,你也该迷途知返了。” 这便是太守大人愿意割爱的原因,只有这程然娶了妻,即便文才再上心,那也是于事无补。 马文才没有言语,只是接了过来那婚书。 太守大人欣慰的笑了,只不过下一秒那笑意便僵住了。 只见马文才毫不犹豫的将婚书撕了,然后兀自对太守大人笑了,凌厉的眉宇上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爹,你应该最清楚,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 作者有话说: 我还在肝 第119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四 程染思量过玉无瑕的身份,即便是普通的士族也不会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是混淆家族血脉啊,可是那种门户简单,又有身份的实在是太难找了。 而另一边祝英台的心中却有了思量,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她便去找了梁山伯。 “山伯,我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梁山伯面上踌躇,到底是不忍心看英台犯难,便应道:“我要与我娘书信一封,这种大事总要和我娘商量商量。” 没错,祝英台想要梁山伯认玉无瑕做妹妹,入他梁家的门户,梁山伯的父亲乃是知县,虽然早已去世,但风骨仍在,梁家只有梁山伯一个独子,梁母又是慈善之人,只说是当年丢失的妹妹找了回来,反正知道梁家往事的人也甚少。 如此一来,虽然玉无瑕的身份依旧是贫贱,但到底也是清清白白的出身了。 梁山伯与母亲书信一封,并没有说玉无瑕的身份,只说是个可怜的女子,因着程然的门楣,不方便嫁娶,梁山伯这才认了玉无瑕作妹妹。 这件事情,在玉无瑕去看望梁母之后,程染才知晓的,她不由的感叹,主角就是主角,这么棘手的事情到主角手里便迎刃而解了。 自此,她不是玉无瑕,不是黄良玉,而是梁玉,半缘修道半缘君,跌跌撞撞的,她是梁玉,却不是良玉了。 在即将交换婚书的那日,程染却是迟疑了,她迟疑的不是玉无瑕,而是她自己。 “我那日说了那句话,可也同样说过,我是短命之人。” 六月底绿意到了尽头,好似满目都是这般颜色,如此瞧着便有些喧闹了,梁玉看着程染,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般笃定这般云淡风轻的说自己命不久矣。 “程公子,为何知道自己命短?” 程染的眼睫不算太长,但却是一种浓密的鸦雏色,春日荼蘼的阳光温柔的过头便炙热的汹涌了,这般倾斜在她的眼睫上映照的越发失色,好似浮沉无尽的冤孽,清清白白的又不尽然。 默了半晌程染想着差点暴露了,勉强解释说道:“我说如果,若是我如那夏蝉,入不了秋日便死去,岂不是害了你。” 梁玉低眉淡淡的笑了一下,也不似是笑,好似是释然一般,她看着那地上明亮的光线温和的开口: “公子如何,都不能说是害了梁玉。” “若是真有那一日,梁玉便为公子守着。” “守到梁玉也如蝉鸣将尽,再也守不了。” 七月流火,程染得到了程家的回复,这件事本来族中死活不同意,毕竟是嫡长子,怎么能娶一个平民,简直是大逆不道,程染那好哭的娘亲却足足堵着族中众人堵了好几日,那二房的婆娘又兴冲冲的来嘲讽她,说她养了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还要娶平民女子,简直是败坏程家门楣。 好哭的娘亲走上前个那二房的婆娘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人打懵了这又扯着头发,差点将二房将将长好的头发又绞了干净。 “你得意什么!你们家上上下下打点的钱财一分一毫都是我们大房出的,你吃的喝的都是我的钱财,若是没有我们大房,你们早就喝西北风了!” “还敢编排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夫君早就探听到了口风,我儿子早就在谢宰相那里露了面,挂了名号,谢玄谢大公子也赞不绝口,我儿入朝为官是迟早的事,你再敢生事,我便将你送进庙里做姑子!” 如此这般闹了一通,程家才勉强同意了程染和梁玉的婚事。 不过这一切程染都是不知道的,她只当是程家通情达理,为此还好好震惊了一番。 那祝英台与梁山伯一半是因为马文才的插足,一半则是因为士族门阀的差距,这才酿成了悲剧,她还以为会有好长的仗要打呢。 如此程染便开始着手准备婚事,只不过她与六六都不懂,只能求助这学院里唯一懂的人,山长夫人。 程染前去的时候,只见顾湘缨似乎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顾姑娘。”程染站在门外,停了脚步。 顾湘缨弯下的腰僵在了半空,她眉眼闪躲着出声:“程公子。” “我此次是来寻山长的,不知山长可在?” 顾湘缨侧着身子,气息似乎有些微微不稳,她的声音不大,在恰巧能够听到的范围内。 “爹与夫子商议事情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了。” 程染拱手说道:“多谢顾姑娘。” 这般干巴巴的好似不太好,程染又补了一句:“叨扰了。” 程染说罢便离开了。 外面蝉鸣烦躁的很,越发浓烈的光线也总是喧嚣着,容不得片刻的安宁,顾湘缨手中握着手帕,继续擦拭那染了灰尘的花瓶,那常年浸了药香的手指握的太紧,攥出了些苍白。 将那花瓶擦的干干净净之后,她放了回去,然后顾不得脏乱这般擦了一把鼻尖,将那满目的泪水逼了回去。 那程公子,要娶妻了。 书院烦躁过头了,夫子也不上课了,五柳先生也已经请辞,好似一下子都乱了,程染忙着各种成亲的事宜,忙的脚不沾地,时时请假,直到梁山伯被提前授了官职,当了县令她才意识到,剧情要到尽头了。 在程染成亲的前几日,书院解散了,天下要乱了。 往日那些争强好胜的学子此刻倒露出了几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真性情来,又茫然又无措,不读书做官,他们还能做什么? 程染去迎亲的那日,七月流火的盛夏罕见的下了些雨,那雨倒是不算大,媒婆再三叮嘱不能误了时辰,程染便顶着细雨赶着去迎亲。 当骑着白马的一身婚服的程染,与骑着黑马一身战袍的马文才相遇时,程染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外面流民四起,马文才的父亲为太守,兵强马壮的,再加上朝廷的赏识,如此这般快的带兵剿灭叛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媒婆说这迎亲的队伍是万万不能避让的,不吉利。 程染想着她也算是还了马文才的钱,没有当老赖,再说同住了这么多年,今日又是她的大喜日子,跟马文才商量商量,让她先走。 “文才兄,您看能不能让我先过了,我保证不耽误时间。” 第120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五 马文才看着前来与自己商议的程染,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程染穿这般鲜艳的衣服,他不愿意称之为婚服,只当这是一件红衣罢了,程染生的好,单看一双眼眸便觉得这人浓艳级了,这样一双顾盼生涟漪的眸子长在一男子身上,实在是过于轻挑了。 可是偏生程染眼眸清明极了,好似沾不上半点他们的为之癫狂的情欲。 马文才默不作声的看着,只觉得这盛夏的日光盛的有些枯寂了。 他一只手松开了缰绳,碰上了马鞍,本想让那铁做的冰冷的马鞍好好的冷一冷他的心肠,只是,他忘记了,这七月流火,马鞍也是烫人的紧,如此一来,倒是静不下来了。 这细雨蒙蒙,六六看不下去送来一把伞来,因为避讳着白色,这伞便是粉嫩的颜色。 雨水笼了人一身,如此便像是那冬日里落急了的雪,刺骨的河水里,他沉下去的时候,瞧见的程染像极了艳鬼,那时他恍惚到以为,他不是下水去救她,而是与那艳鬼一同沉沦。 “我若是不让呢?”马文才透过那落雨的伞沿,将将能看得见程染的面容。 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让。 程染哑然,这马文才,半点同窗之谊都没有,看了看马文才身后的队伍,程染认怂,不让就不让呗,不吉利和丢命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呃......那我让。”说罢程染便准备驱马回去,让迎亲的队伍退退。 却不料马文才手中的那把剑却横在了程染的面。 隔着雨幕看不太分明,程染正一脸懵逼,不知道马文才这演的是哪一出。 “程然,我不让。” 程染心中默默的想到,你不让就不让呗,我让,你这人怎么这也不行?要不要这么霸道? 还没等程染反应过来,马文才身后的队伍便从两侧跑了上来,将他们迎亲的队伍团团围住了。 程染一看这架势,这马文才是什么意思啊? “马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咱们好歹同住了这么久,今天又是我的大喜日子,你搞什么啊。” 马文才并未回答程染的话,只是对那包围了程染的士兵说道:“将人带走。” 程染极力忍着不要骂人,卧槽,是不是人啊,尼玛大喜的日子你来抢亲? 关键是她还没有迎到人啊!你抢个毛的亲! 而且,她娶的是梁玉,又不是祝英台,这马文才抢的哪门子亲?! 程染被马文才关在一座别院里,甚至是六六都见不到,程染气的都要踹门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啊!马文才不去跟抢梁山伯,来跟她抢梁玉是什么鬼啊!这他妈剧情崩成什么样了?! 马文才是什么时候看上梁玉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程染心中烦躁极了,一是这剧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崩了,二是,这可是惩罚世界啊,要是再砸了,不仅她玩完,香蕉也要受处罚,这种连累他人的事情,程染真的不想要啊! “马文才!你他妈给本公子出来!”程染扯着嗓子喊,在淋漓不尽的雨声里,照样穿透力极强。 天际逐渐昏暗了起来,程染也已经骂的筋疲力尽,这般日暮西垂,湿雨淋漓的时候,马文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大概是雨天总是这般昏沉,室内没有点灯,倒是看不太分明了。 “马文才,你到底要做什么?”程染没有力气了,她也猜不透这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玩意,索性就直接问。 他对于程染的感情是起于何时呢?马文才说不清,好似从一开始便不太一样,这般细细想来,倒是没有变过质,只是量的多少了。 某一日醒来,他看着湿透的被褥,怔住了许久,那梦里少年的柔软的肚皮好似还停留着触感,那是他第一日的欲海春梦,但他觉得荒谬的是,那梦里分明没有旁的旖旎香艳的场景,只是少年气急了眼眸泛红和柔软的肚皮罢了。 他不相信什么情爱,他那父亲也口口声声说着爱母亲,可是呢,他却亲手逼死了母亲,他那父亲还说爱着自己,却将母亲的死全部推诿到年幼的自己身上。 爱,便是最卑鄙最无耻的东西。 因此,马文才不觉得他这是对程染的爱慕,不是爱,便是欲了。 欲便没有所谓的不舍得了。 可是心头升起的念头一遍一遍的折磨着他,他思量万分,缠绵于唇齿之间,却还是不舍得碰上分毫。 那一日,那个吻,便盛满了所有的不舍与欲。 马文才承认了,他对程染产生了爱。 他惶恐不安,又暗自欣喜。 后来,程染为玉无瑕赎身,为玉无瑕苦苦寻觅身份。 再后来,他要娶妻了。 “程然,我马文才没有得不到的,你看,如今你便在我的身旁。”乐文小说网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抱怨不停的程染猛的怔住。 这他妈,熟悉的感觉! 门外忽的刮起了大风,那树叶枝桠便被吹的零零落落的,昏沉的天际猛的劈开一道凌厉的闪电,骤然撕裂了这死寂阴暗的室内。 程染在这骤然明亮的一瞬,看清了马文才的神色,偏执,隐忍却又疯狂。 “你、说什么?”程染怔住,心中已经不知道要先跑草泥马,还是先去摇晃马文才的肩膀大声的质问他到底在搞毛! “爱之一字我原先只觉得虚伪的很,可是今日,程然,我便是要说了。” 马文才语气平静却又压抑,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程染觉得那声音好似透过了淤积的光阴尘世中缓慢弥散开来。 程染有些不稳的喘了口气,以一种掩饰的语气语序混乱的说道:“马文才,今日我大婚,梁玉还等着我去迎她。” “你若是想要喝喜酒我欢迎,你若是不想......” 马文才紧握剑的手微微晃动起来,剑鞘碰撞的声音突兀打断了程染的话。 “程然,我爱你,你知不知道?”马文才抓住程染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眸在骤然亮起的白光中死寂又沸腾着。 程染与马文才之间的距离这样的近,近到说句话那气息便彼此缠绵起来。 程染默了半晌,抬眸看向马文才的眼眸,雨声淋漓,好似汹涌无尽。 “可是,我不爱你啊。” 第121章 惩罚篇:我在梁祝当炮灰四十六 “你的爱,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一道雷电骤然亮起,照亮了程染冷淡疏离的面容,迟了半拍的雷声撕裂了。 马文才抓着程染肩膀的手缓缓放松了力道。 程染只觉得荒谬极了,上个世界是个全员搞基的世界,她对宁玉又有着救命之恩,细细想来,宁玉喜欢上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这次,就离谱了。 并不是所有的爱都一定要有回应。 程染抬起脚步就要离开,马文才那把剑颤了颤,最终横在了程染的脖颈上。 雨声好似淋漓的越发凶猛,这浮沉未明的光影中,传来马文才压抑的喘气声。 “我马文才没有得不到的!程然,我从六岁起,便知道,想要的便一定要紧紧攥在手中,因为一旦失去,我便再也不会拥有了。” 程染叹了一口气。 “马文才,你以为就你的过往不幸吗?你以为就你的童年悲惨吗?” “没有人是一帆风顺长大的,旁人不说不代表没有。” 程染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马文才的身上,她望着昏沉的天际,看那呼啸摇曳的枝桠,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啊。 那是即便她粉身碎骨,也要去完成的事情。 情爱二字,最为无用。 程染半阖了眼眸这般不要命的冲着马文才的剑走去。 马文才红着眼眶,那泪水却总也落不下来,直到剑锋割开了皮肉,雷声恍惚了视线,马文才这才怔然的收了手。 程染倒是没觉得太疼,左右不过破了层皮罢了。 “马文才,我记得你课堂上说话,日后要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挺好的。” 言尽于此,程染冒着瓢泼大雨冲了出去,那雨点砸在人身上,脸上生疼,这样倒是比马文才那剑割的痛多了。 那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昏沉沉的看不分明,不时的水声响起,穿着一身婚服的新官人正踏雨而行。 程染跑累了,倒是有空想起来,说是走着比跑着淋雨少,只是这般大的雨,好似没有什么差别了,说实话她脑子实在乱糟糟的很,她这一乱,就忍不住想许多不切实际的废物想法,整个人好似村口的二傻子一样。 程染跑到梁山伯家的时候,梁母瞧见这般狼狈的程染惊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勉强稳了稳,有些浑噩的开口:“抱歉,迎亲只有我一人了。” 梁玉便是在这幽幽暗暗,虚弱不已的烛火中,隔着红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身雨水的程染,少年如此狼狈,脊背却又如此挺直,他微微行礼,带着湿气的声音说道: “娘子久等了。” 一滴雨水含在少年的眉眼上,这般俯首便滑落了下来,好似少年的眼梢眉目都将一团冷然化作了烛火般浮沉的光影,这般的话,竟是带着旁人都不曾有的深情厚意来。 梁玉惊的掐到了自己,那影影绰绰的红纱便微微晃动了起来,好似笼了一泓盛夏芙蕖的水纹映照在少年的莹白如玉的面容上。 这亲是没办法回去结了,雨势太大,这马文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程染与梁玉便简单的交换了婚帖,如此一来便算是领了结婚证,到时候再拜堂。 只不过,程染知道,这堂是拜不了了。 “程然!”梁山伯急匆匆的赶来,他也淋了一身的雨水,不过怀中却牢牢护着些什么。 “这是谢玄谢将军的任命书,程然你现在就要与我一同回县衙,镇压流民。” 程染只来得及与梁玉道一声别,她这番倒是笑不起来了。 “等雨停便去找六六,他会带你去上原。” 紧接着,程染便与梁山伯一同在前线镇压流民,只不过那日流民却好似凶猛极了。 程染手中的刀都颤了许多,支援还未到,她还要再撑些时日。 “程公子,救我!”程染猛地看去,只见那沈莲儿被流民砍中的胳膊,正趴在地上向自己求救。 程染抬腿冲了过去,一剑砍断对方的长枪,拉起沈莲儿便要离开。 却见沈莲儿忽的顿住,她不言不语的冷笑了一声。 于是程染便看到自己的胸前露出一截带血的箭尖。 “叮!实习生程染已经死亡,正在检查剧情进度......” --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正文结束了,明天放正经的番外,晚安 第122章 这是一个正经的番外一 默——顾湘缨 她自幼便是安静的性子,父亲说女儿家性子温和是没错的,但太过温和便显得沉闷了些,她总是面上点头,心中却不愿意的。 那些旁的人,若是与她相熟自是会同她言语,若是不熟,那便不用开口了。 她不愿意与旁人有着太多的接触,大概是有着相同的气息,她初一见到程公子时,便觉得他这个人大约也是极怕麻烦的人。 那笑意达不到眼底,虚浮于面上,无论是嬉笑怒骂,程公子总是带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时她便想,程公子大概是心中不耐,却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她见过那么一次算得上真实的程公子,庙祝日人声熙攘,她说那话算是抱着某种念头,更多的是心之向往罢了。 可是,程公子没有应允。 不是观世音不应,是他未应。 她于自己的药堂里,听来来往往的学子谈起程公子与马公子的趣事,与那花魁娘子的纠缠,每听到一次,她都会恍惚一次,总觉得,程公子那人,做不得这般事情。 性子使然。 “娘子,在想什么呢?” 肩上披了一件外衫,顾湘缨自然的接了过来,不过却未立刻回答夫君的话,默了半晌,她望着那摇曳的烛火,只觉得那黯淡的火光好似骤然明亮了起来,一如那日箭火守城,烧的流民四散惶惶。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程公子。” . . . 终须醒——梁玉 我终究没有等到他与我拜堂。 梁玉是在上原的第二日知道程然的死讯的,她来的时候除了程然的母亲派了人来,其余便没有什么了,梁玉对自己说,现在兵荒马乱的,人人自危,她与程然本就是绕过了程家私下结亲,能有人来就应该知足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蝉鸣逝于雨后。 晦涩不明的阴冷和恐惧,在消息传来的时候,从她的心底钻了出来,带着荆棘的尖刺,缠绕的血淋淋的。 可是她还是站住了身子,没有倒下去。 很快,程然的追封就到了,是谢玄谢将军亲自送来的,婆婆看着那受封的手谕,没有笑,只是哭。 梁玉知道,她在后悔。 追封了三品的官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程家上下都乐疯了,那一向不与他们对付的二房也主动贴了上来。 是啊,程然死了,但是他们的儿子还活的好好的,靠着程然死后的荫庇,这官职便是不低。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可是,她不允许。 属于程然的便只能是程然的。 她见了梁山伯,求了谢大公子,将那手谕和官职收了回去,只要求程然入太庙,以正名。 她用那足以庇佑家族的荣誉,去换了程然的身后名。 自此,青史上太庙便多了一个名叫程然的名字。 程家的族长气急了,他声声斥责道: “他一个死人!要什么名留青史!这功绩各该给族里有为的年轻人,他日入朝为官,也好使得程家满门荣耀!” 说句不好听的,梁玉见惯了这种生下来便觉得自己合该占旁人便宜的人,可是,她偏不让。 “既是我夫君的,便容不得旁人染指。” 族长气的扔了棍子,喊道:“休了这毒妇!从族谱上除名!” 往日对她不冷不热的婆婆,却是站了出来,护着她与那族长骂了个脸红脖子粗。 那晚,月色流光,如银霜一般铺洒了一地,她与婆婆喝了第一次的酒,补了那缺席的新妇茶。 尘埃归土,凡俗逝世。 她一直都记得,程然的手很苍白纤细,这般虚虚的握着便有一种盈盈柔弱的意味在里头,可便是这般柔弱几近无骨的手,牵出了一个梁玉来。 那未曾明亮的梦里,她在淤泥中深陷,似乎只有程公子那一点零星的火光,莹莹微弱,她于这般沉沦之中伸出手。 而程公子,握住了她的手。 . . . 梁祝 其实细细说来,也算不得多么的前路坎坷,祝英台她闹了许久,决绝了许久,梁山伯始终都不曾放弃于她。 若说有什么触动,便是银心来报,说是程公子抵抗流民的时候,身亡了。 还在闹绝食的祝英台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绝食带来的眩晕还是她的心悸。 心口一紧,在这灼热的天气里,祝英台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怔怔的看向窗外,那一池子的白莲开的甚好,余光照进窗台,便零零落落的映照在她手上,映照的好似那日雪月之下苍白。 “银心,情爱会让人有死的勇气吗?” 银心不知道为什么祝英台忽的会这么问,老实说她不太明白。 “大概会有吧,小姐不正是为了梁公子而绝食吗?” 祝英台听完,忽的一把将半合的窗户推了开,燥热又带着淡淡气息的风吹来,吹动了祝英台耳鬓的长发,丝丝缕缕的,乱了明亮炙热的光线。 “会有吗?”祝英台的语气还是透露着茫然。 程然于那寒月夜里,一声声,揉碎了她的胆战心惊,那横刀卧颈,他好似颤了颤,祝英台当时看不分明,她现在也看不分明。 .xièwèn . . 无用——五子 他与衿衿相识实在是再普遍不过了,那日他捡了她掉落的香囊,他回首驻足,思量着追了上去,二人这般便相识了。 他算不得是读书人,只是在跟书店的老板学些打杂的粗活,因着那书店的老板老是冒出些酸诗和话本故事来,他便兴起跟着认了几个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本里都是些书生,好似旁人便不配有这般的机遇。 衿衿家里算是殷实的小户人家,五子想要娶衿衿便要拿出十两金的聘礼。 五子拿不出来,他只是一个学徒,那日他去亲戚家借钱,路过的山道的时候,遇到了劫路的,结果他什么都没有,穷的只剩下一条命了,他好似天生便不太灵活,只是对那劫匪说,这样便能走了吗? 那匪首看了他一会儿,笑着问他要不要来入伙? 五子说,他要十两金。 那匪首笑的更大声了,不止他笑,旁的劫匪也笑。 后来,五子不去书店了,干起了劫道的营生,劫了几次,他便有了十两金。 可是等他去找衿衿的时候,衿衿身旁走着一位读书人,五子认识那个读书人,往日总是来书店抄书,他还给倒过茶水。 衿衿说,不嫁给他了。 五子问她为什么,他已经有十两金了。 衿衿说,她爱慕那读书人,他说与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同生同死,白首到老。 五子听不懂,但觉得熟悉,好似老板与他讲那话本里,那话本里的书生也是这般说的。 五子还是不太明白,明明衿衿说等他来娶她,为什么他有了十两金反而衿衿不嫁给他了。 后来,他将那书生与衿衿都绑来,那匪首说,这世间负心薄幸的皆是读书人。 他将刀横在读书人的脖子上,问他,愿不愿意替衿衿去死? 那读书人哭着求他,说他不愿意,说让衿衿替他死。 五子对衿衿说,这读书人骗你的。 再后来,他杀了那读书人。 然后,衿衿想要杀他。 五子放了衿衿,之后衿衿嫁给了一个打铁的男人。 五子看着十两金许久,便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人甘愿去死。 第123章 这是一个正经的番外二 今日欢——马文才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马文才想起这句酸诗的时候,默了半晌,嘲讽般的红了眼眶。 程然,程然,程然。 他心底里念着这个名字,也不似是念,更好似是刻了进去,这般完完整整的刻了进去,他忽的就痛恨起来了。 该如何表述呢?好似年幼时的鞭子抽在了身上,一寸一寸,寸寸浸染,那一夜一夜的祠堂,跪烂了的膝盖,他那时便想,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旁人都无法折辱的存在,即便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都无法左右他。 心里头的念头一点一点的积累着,如同缠绵的寒雾,浮浮沉沉的便将人牢牢笼罩了起来,他走不出,看不分明,这般浑噩中,他只余了一颗野心。 那日将程然带走,他将对方留在客栈中,彼时程然还着了一身暴露的女装,那般浅浅的睡着,细雪般的面容,赤红的红绫覆目,在这触目鲜明之中,马文才惶恐又好似被蛊惑了。 少年这般没有意识的瘫软在身上,马文才闻到了那浓郁的过分的玉沉香,玉沉香,沉的便是那情欲,在这般意乱情迷的昏沉夜里,最后马文才所念想的,种种念头思及,到最后只余一句呓语般的声音: “程然......” 那般奢求的,那般求而不得。 观世音救三恶道,普众生,他说得偿所愿。 他说得偿所愿。 因此他便抱着那微弱的希望,因为那人说过他会得偿所愿,他终究会得偿所愿。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话,他便抱了希望。 可程然终究不是神明,若是不能呢?马文才不愿意去想。 后来他与程然一同下山去寻那五柳先生,昏暗的夜里,他如此直白又热烈的爱意,让马文才怔住了,他觉得,彼时的他们算不得什么心思老成,心里思着念着一个人,也只敢用喜欢二字,万万是碰不到一个爱字的。 可是,程然说他爱祝英台。 爱之一字,便脱离了那些浅显的欢喜。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抱着眼中疯魔的念头,他分不清是为自救杀了那水匪,还是因为旁的阴暗压抑的念头染满了血。 他只记得触目皆红,四下无他。 其实那日他见到了程然,而程然却未见到他。 那胸口的箭太快太猛,他来不及,他来不及,直到血箭穿进胸膛,程然身子软软的倒下,他才失神般的被尸体绊倒在了地上,那满目的血腥,萦绕的死气,还有一旁绿到尽欢的枝桠,郁郁葱葱的压弯了纤细的枝头,耳旁的蝉鸣,像极了当日初见时,书院燥热的日光,还有喧嚣的吵闹。 而那箭却不是落在少年的手中。 嘴角洇出血来,马文才这般看着程然缓缓闭上了眼眸,心头好似被剜掉了一截,疼的他心尖都猛的皱了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发不出来声音来,耳旁只有赫赫的喘气声。 程然,程然,程然。 唇齿间千回百转的痴念着,可到底都不能宣之于口。 没有他马文才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可也正是这般念念不忘,便更加的慎之又慎,珍之又珍,到最后竟是舍不得动上分毫。 他悔了,当初若不是只把那沈莲儿赶出书院,而是彻底的解决掉,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那一仗,马文才护着程染的尸体,将流民尽数剿灭,无一幸免,他马文才本就是如此狠辣无情,人命如草芥,他将那流民头目的脑袋割了下来,悬挂于城门,日日暴晒,腐臭生烂。 马文才看着程染胸前的伤口,那一箭穿心露出的狰狞血肉,细雪般的皮肉已经染上了青色,这般看来到好似洇了天青的青釉,他缓缓的俯身下去,将那鲜红的肉舔舐了。 守在一旁的副将惊的不敢喘息,那疯魔了的马将军,垂目颔首将少年的伤口血迹尽数舔舐而尽,凌凌的盔甲在浮沉明灭的烛火中熠熠生辉,俊美凌厉的眉眼竟是半阖着,如此虔诚,恍惚之中,他竟是觉得像极了那文人所爱挂在嘴旁的痴狂。 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这是程然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经年之后,马文才真的如当初所言那般,功成名就,封侯拜相,旁人都敬他,仰他。 但他却只想守着这少年的话。 深冬的夜里总是这般凄凄切切的,马文才与谢玄商议了许久这才出了宫门,那细雪寂静的落了下来,这般的夜里,国破山河之际,这种沉寂总是透着一股死亡的凋零之感。 枕霞楼也已经人去楼空,马文才踽踽顶着雪,手中连一盏烛灯都未有,细雪落地与衣料摩擦的声响大概是这死寂之中唯一的动静了。 好似也是这条路,也是这般的细雪,他那时背上还有着醉酒的少年,那带着果酒甜腻的气息尽数洒在他的脖颈之上,偶有细雪落下,也在即刻之间画作一团微微凉意的湿气。 少年喃喃细语着醉话,他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念头。 那般好的时光,却再也不复存在了。 马文才这般猛的思及往事,便汹涌过了头,雪落在了眼睫眉梢上,带着凉意。 似乎那日观世音赐福,也是落在这般的位置。 后来,他行至二十五州,踏足淮南边界,跨越三十二载的岁月,仍寻不到那滴落在眉间的寒晨霜露。 . . . 作者有话说: 结束了,下一个世界是现代娱乐圈,穿男,改动了一下,大家觉得还可以的话,希望可以赏一个五星,今天去看了一眼评分,发现掉了,所以求一个五星,觉得不值还请手下留情,谢谢! 第124章 霸总在线求爱一 “叮!实习生程染已死亡,正在检查剧情进度...... 剧情进度为百分之四十八,世界和谐度为百分之二百零七,任务结果待定。” 程染憋着那口气,直到回到那个有些艳俗的空间内,程染才缓缓松了气。 那胸前极快穿过的箭,撕开了皮肉,虽然她感觉不到痛楚,但还是很惊悚的。 228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程染瞬间紧张了起来,她觉得香蕉若是拟人化,绝对是那刻薄呆板的年级主任,说不定还秃头什么的。 只见香蕉将将要开口说些什么,耳旁好似产生了波动一般,228缓缓的停住,半晌后才又看向程染。 “这次任务......唉。”228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后悔了,应该把你扔给446做实习生,她是种马后宫部门的,应该很适合你。” 种马......后宫? 程染想着那些一夜百次,人形泰迪的龙傲天男主,连忙摇头。 “你应该庆幸,主神正在改革穿越部,对于炮灰的世界顾不上,而且,由于你的世界和谐度远远超出平均值,勉强弥补剧情的崩坏,所以这次的惩罚世界勉强算完成。” 228说完似乎在看些什么,虚拟屏幕上一阵乱码一样的东西,程染看的眼花缭乱。 “蕉蕉,呜呜~”眼前忽的出现一坨粉嫩的物体,正在撒娇一样跟香蕉嘤嘤嘤嘤。 程染仔细打量了许久,终于从一层层的Lolita裙中看出来,这是一颗水蜜桃。 程染已经在风中凌乱了,香蕉,荔枝,现在又来了一个水蜜桃,这特么......好想啃一口啊! “那个叶良辰,把女主给酱酱酱了!然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啦!嘤嘤嘤嘤!”水蜜桃哭的空间里弥漫着清甜的气息。 香蕉极力忍耐着,面无表情的对程染说道:“她就是446。” 一颗只会嘤嘤嘤嘤哭的水蜜桃软妹,是种马部门的系统,天天看着各种龙傲天为事业屠妹子,哭的撕心裂肺,还要给男主开金手指...... 程染忽的觉得228怎么看怎么顺眼,真的是太正常了!她居然遇上了这么正常的系统,简直是人品爆发! 香蕉看着哭个不停的水蜜桃,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你再不去盯着,女配都死干净了。” 水蜜桃瞬间消失在空间中。 程染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系统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吗?编号也是这么顺着的?” 香蕉将虚拟屏幕中的一串符号转化为汉字,然后回答程染:“不全是,我们是天生系统,一共9位,119是人。” 说完香蕉敲了敲虚拟屏幕,稍微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给程染上课。 “其实,这次剧情是因为你佩戴了白月光光环,自带逼格。” “我已经尝试将光环威力调小了。” 应该没问题了。 程染看向香蕉的眼神逐渐幽怨起来,她就说了,她都是按照剧情来的,怎么可能崩剧情!原来是这个什么光环搞的鬼!xièwèn “因为这个原因,一开始马文才对你的感官其实是很不错的,他觉得跟你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正所谓最欣赏你的人必定是你的对手,然后他欣赏着欣赏着这个感情就变质了。” “你脑子大条的简直能跑火车了,半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程染觉得这锅她不背,她忍不住辩解:“那是梁祝啊,马文才是四大痴情男配,他对祝英台的爱还用得着质疑吗?” 香蕉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算了,等他跟主神反映反映这白月光光环的弊端,改良一下,希望主神有时间理他,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香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实习生,简直像是bug一样,将剧情搞的乱七八糟,可是结局带来的蝴蝶效应似乎......还不错。 除了119的宿主,旁的实习生还没有创造过这么高的世界和谐度。 香蕉在传授了一些知识和教导之后,鼓励她要再接再厉,争取不要崩剧情。 然后,程染便被香蕉送进了下一个世界。 . . . 作者有话说: 因为剧情需要,我将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为2005年左右,并不是现在,切记切记。 第125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 程染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过了大概有十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是关了灯的房间,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东西。 嗯,是一把水果刀。 一上来,就这么猛的吗? 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的,手中还握着刀,程染一时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翻开了剧情,程染看着看着忍不住浑身颤抖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是商界大亨,重权在握,心狠手辣,冷血无常,言笑晏晏又阴狠无情,那般黑了心肠,没了人味的九爷,却为了他的笼中鸟,诵了经,念了佛,求了神。 他,怯弱少年,懵昧又无知的跌落深渊,于深渊之中跟恶魔深吻,最终那恶魔为他成佛。 他,是驰骋娱乐圈片叶不沾身的影帝...... 他,原本只是一心守护,却不知自己犯了死罪...... 程染合上了剧情,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满眼的他他他他给过滤掉,她一定要跟香蕉提个意见,下次麻烦把剧情简化成ppt形式,多余的废话不要。 以上的他他他他,都不是程染。 程染是男六号,主角攻叫秦沛,知名霸道总裁,九爷的称号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九,而是他将家族里其他的人给干掉了九个才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年幼被驱逐,十九岁钮钴禄·秦沛回到秦家,为了拿到本应该由自己继承的家族产业,然后跟另外一位霸总杠上了。 那个霸总叫林阴,因为干不过秦沛,走投无路自杀了,自此上届便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二十二岁的秦沛。 程染摸了摸下巴,这早期霸道总裁剧都不敢这么拍,只有狗血玛丽苏才会有这种情节。 主角受叫林白希,没错,他就是林阴的儿子。 这狗血的...... 其实林白希是林阴一夜情的产物,他不喜欢林白希的母亲,对于这个儿子也不喜欢,只不过到最后他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了,才将唯一的血脉送走了。 十二岁的林白希被送到了孤儿院,然后便遇到同为孤儿的程然。 程然这个小孩子有性格障碍,简单来说就是这孩子不正常,俗称变态病娇,而林白希因为成长环境有着自闭症,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欺负林白希,说他是哑巴,还抢他的东西,有一次他们在欺负林白希的时候,不小心将东西砸到了程然的身上。 程然是个病娇啊,他冷冷笑了一声,然后将那些孩子都揍了一顿,他不是救林白希,只是因为旁人犯了他,还回去罢了。xしewen 然后林白希就黏上了程然。 程然很烦,特别烦这个跟屁虫,但是没有过多久,程然便被领养了,临走的时候,林白希将自己的护身符送给了程然,程然却只是随手扔在了一旁。 程然不知道的是,在同一天的下午,林白希便被秦沛给收养了。 同一天,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 程然在新家庭过了一年的还算可以的日子,但是他心智远比同龄孩子成熟,而且天生有着残忍的基因,母亲对他并不怎么亲近,然后,那个他应该称之为妈妈的人怀孕了。 再之后便是极为晦暗的生活,程然离家出走。 而秦沛收养林白希本想将他养成一条听话的狗,这样才能更好的收服林阴剩余的势力,只不过,他先被林白希俘获,喜欢上了对方。 秦沛对林白希是养成,几乎没什么程然参与的剧情,程然阴差阳错的在离家出走之后沾了秦沛的光,去面试了一个小演员,然后演一个小变态,好家伙,程然直接本色出演。 程染看了看自己的剧情,只有三分之一,而且跟主角接触的剧情还不多,并且现在孤儿院的剧情已经过去了,这简直是香蕉为她量身定做的剧本。 不跟主角接触,剧情还少。 原身程然靠脑补,然后脑补自己喜欢秦沛,结果秦沛说你是哪根葱?我眼里只有希希宝贝。 本来就病娇的程然黑化了,利用自己和林白希的孤儿院情分,将对方约了出来,差点杀了林白希,最后被秦沛一枪废了胳膊,然后跳楼自杀。 程然到底是林白希的幼年白月光,虽然程然要杀自己,但是主角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然后就恨上了秦沛。 两个人又继续了几百万字才结局,当然后面的剧情都没有程染的事情了。 总体来说,程染对于这次剧情还是比较满意的,大大降低了自己可能崩剧情的可能,就是死法太惨了,不过到时候香蕉肯定给她符,都不算事。 一想到自己黑化病娇的人设,程染总算知道为什么要装逼了,就这个人设不装逼简直是浪费! 程染已经规划好自己的日常,拍戏+学习+脑补秦沛喜欢自己。 她还是个初中生,要再来一遍痛苦的学习生涯。 不过还是要解决眼下的事情,程染看着手中的水果刀,闭目慢慢的等待着。 将男人伤了之后,程然就离家出走了。 有的男人,还是做女人来的好。 程然的成长在孤儿院,没有欺凌,没有悲惨,他的残忍和冷血是骨子里,血脉中延续的,天生的病娇。 门把手传来细微的响动,阖眸的程染没有动,而是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说实话,程染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将任务世界当做一场游戏,可是那手中鲜血淋漓的触感怎么都无法抹掉,即便是记忆淡化,也会残留着记忆本能。 捅个那啥对她来说,不要太简单。 “然然,睡了吗?”男人轻轻的声音小声说着,门缝透过来的光亮这般斜斜的照亮了漆黑的房间,那丝有些昏黄的光亮映照在少年安睡的面容上,鸦雏色的眼睫便泛着一层极淡极轻的金色。 “然然......”男人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他走到程染的床前,顿了顿才缓缓弯下腰。 “然然,我是爸爸。” 程染缓缓的睁开眼睛,于这一缕光线之中微微皱了眉,然后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斯斯文文的,带着一副眼镜。 程染看着男人掀开了被子,她也坐了起来,然后她这般轻轻笑着,缓缓的说道: “你咋了。” 男人的神情忽的一怔,好似没有没听清一般露出一丝茫然,又或者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程染极快的伸出刀,稳准狠的插在男人的下身上,她还在那般轻笑着,只不过声音却大了些。 “我说,你炸了!” 第126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 在男人嚎第一嗓子的时候,程染干净利落的抽出水果刀,那斯文白净的略带皱纹的面容上,青筋暴起,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一向说话慢吞吞的男人,嘴里不住骂着。 不过很快他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染想着原剧情里,程染并没有什么负罪感,甚至是连波澜都没有,反而觉得有丝丝的好玩。 病娇应该是很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的吧? 程染忍着恶心,微微眯着眼,将那染血的水果刀拍在了男人因为极度痛苦而通红的脸上。 “就凭你,也想动我?” 装逼语录一,务必要居高临下,极为不屑的开口,摆出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说完,程染浑身微颤,咦~一身鸡皮疙瘩。 做完这些,程染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在这个年代,手机都还是诺基亚的年代,只有现金和信用卡,程染毫不客气的将男人身上,家里的现金都搜刮干净了,至于信用卡,她不知道密码,拿了也恐生事端。 程染临走之前,倚着门框,那门外的光亮这般照在她的面容上,一半浮现于光明之中,另一半沉溺于阴暗中,下巴微扬四十五角,用鼻孔看人,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你若是想报警,那便看看到时候抓的是我还是你这个变态。” “爸爸。” 程染说完之后乖巧的笑了笑,不过这半明半暗之中,少年漂亮的笑意在这血腥之中透着无法言喻的惊悚和诡异。 说完程染便离开了,男人这才哆哆嗦嗦的强忍着痛苦掏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就在手机亮起的那一瞬间,身后又传来少年天真无邪的声音: “糟了,忘记了一件东西。” 男人惊的将手机摔到了地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痛苦而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程染将那被自己扔在角落里的护身符翻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离开了。 走出门口的程染,忍不住跺了跺脚,真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果然病娇不是人人都能演的。 程染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种天生人格的病娇,但是作为一个阅番无数的宅女,看过的病娇人物组合起来都能屠龙,比如那黑化后的金木研,我妻由乃,真真病娇屠世界。 病娇第一准则:用最无辜的表情说最狠的话。 病娇第二准则:越是残忍越要笑的漫不经心,云淡风轻。 病娇第三准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 程染走出去的时候,一阵冷冷的风吹过,吹起了她海绵宝宝的睡衣...... 日,大意了,忘记换衣服了。 于是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程染背着书包,流连在街角路口,一看就是熊孩子负气离家出走,走了好久才走到车站附近,找了个破旧的小宾馆,这种小宾馆不用身份证就可以入住,而且便宜。 全部身家只有两千块钱的程染,必须要抠抠搜搜过日子,不然还不等去当演员就饿死了。 “姐姐,帮我开间房间。”程染笑着对那位五十岁的大妈甜甜的开口。 五十岁的姐姐低头瞧见这么漂亮的小孩,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你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程染听到这话,面容低沉起来了,有些难过的开口:“我爸娶了新妈妈,说今晚上让我去找我妈妈,可是我妈妈说她忙。” 程染这番瞎话一说完,五十岁的姐姐顿时同情心泛滥,二话不说给程染开了一间房间。 程染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紧抓着书包背带的手也缓缓松开,天知道她想这个理由想了多久,原身程然撒谎成性,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难为程染一个社恐还要天真无邪的去骗人。 这个时候小破宾馆还是铁锁的,程染用钥匙打开门,哗啦啦一摞小纸片飘了下来。 性感小野猫,深夜寂寞,独属于你一人。 清纯女学生,寂寞难耐,火辣来袭。 男人的天堂,请拨打电话xxx...... 程染用脚将那些小卡片踢了出去,身旁传来男女的调情声,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撒娇,身上穿的豹纹小短裙,一头红发,男人也是紧身皮裤,一头爆炸黄毛,这般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隔着老远,程染还以为是假发成精了。 她差点忘记了,这是一个非主流横行的时代。 程染看了看着环境,歇了想要洗澡的想法,就这般蜷缩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程染恍惚了好久,大概是这宾馆内生锈的气味太重,程染产生了一种抗拒感,勉强洗了把脸,程染便穿着海绵宝宝的出去了。 总要先买身衣服,还好现在她是属于放暑假的状态,不用操心上学的事情,程染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上学什么的虽然中间休学过一段时间,但总归她的妈妈一直陪着她,骤然在这个十三四岁的年纪里孑然一身,程染很不适应。 之前的世界还有圆圆和六六,现在她真的是一个人,而且还是社恐。 程染鼓起勇气,支支吾吾的问了几个小姐姐,问最近的步行街或者批发街在哪? 穿着可爱的海绵宝宝睡衣,再加上乖巧的样貌,小姐姐们还是很乐意搭理她的,这样一路走一路问,程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步行街。 那甜蜜蜜隔着老远便听到了,程染走了进去,大概是上午,人并不多,程染看了看决定还是不去店里了,看看地摊货就行了,啥条件啊,还去店里,真的是穷。 最终,程染跟阿姨砍价,三十块钱买了一身,一个白色的t恤,一条灰不拉叽的裤子,至于那破洞裤和印满廉价水晶的t恤,程染拒绝。 “呀,程然,你怎么在这?”穿着粉色hellokitty头的小女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程然,忍不住惊喜的开口。 程染看着这小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王晓雨,语文课代表,程染刚刚转学过来,刚开始跟不上学习进度,王晓雨还帮助过她。 程染对着王晓雨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 王晓雨一点都不意外,仿佛已经习惯了程染的性子。 “程然,我要去少年宫去学英语,先走了。”王晓雨背着书包又匆匆的离开了。 少年宫啊,那可是林白希与男二号相遇的地方。 第127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 不过,关她毛事? 程染正站在烤肠的摊子上走不动路了,天哪,多久没有闻到这个气味了。 “来两根,多放辣。” 好像旁边的糖炒栗子也香死了,然后程染就斥巨资买了两根烤肠,半份糖炒栗子,一份凉皮。 坐在那花花绿绿的遮阳伞下,凉皮摊子旁边的桌椅凳子照旧被烤的灼热,程染一开始坐下还被烫了一下屁股,不过坐久了也就习惯了。 到最后,程染又花了五毛钱买了一根老北京冰棍,一边嗦拉着一边开心的眯着眼睛。 这个老北京冰棍果然还是以前的味道浓郁好吃。 程染很快乐,她的快乐很简单,五毛钱的老北京冰棍。 晌午的阳光实在是过于灼热,好似要将人这般融进这燥热的风,和缠绵不停的缠绵中,程染嗦拉着棍,最后的一丝凉气也消散了,她随手扔进了苍蝇嗡嗡乱撞的绿色大垃圾桶中,似乎从这个动作结束,那股黏腻的燥热又席卷而来。 这一片算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快乐女声的海选海报铺天盖地,在这其中,一张小小,不起眼的演员招募海报混迹在其中。 程染走了过去,将那海报撕了下来。 “想要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吗? 想要获得与著名影星某某合作的机会吗? 想要你的孩子出人头地,领先同类孩子吗? 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本公司诚招12-15岁的品格端正,样貌端正的小演员,请拨打我们的电话:...... 赶紧来开启属于你孩子光明的星途吧!” 程染看着这“诱惑”气息满满的广告,幸亏是这个年代,不然在现代即便是治脚气都没有这么尬的广告了。 别看这广告这么不入流,实际上是著名导演杨导的电影,这也是让原身程然一战差点封神的电影。 当然,同年竞争影帝还有男二号,作为一个男六号的程然,自然是争不过,只是入围了最佳男主角,与影帝失之交臂。 程染扯了海报,找到了路边的电话亭,忍着心痛,抠出来一个钢镚,将两根老北京冰棍投了进去,打了个报名电话。 “喂,你好,我们这里是龙途影视公司。”接线员小姐姐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甜甜的响起。 “你好,我来报名小演员选拔的。” “好的,留一下你的姓名,还有父母的联系方式。”小姐姐已经习惯了,从善如流的询问着。 父母的联系方式,程染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程染,父亲程行宇,姐姐,联系方式我记不清了,爸爸不在家。” “没关系的,有名字也可以,等到面试的时候让你爸爸带你来就可以哦。” 程染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网上报名不发达,真的是救了她一次。 心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程染叹了口气,只觉得这狭窄的电话亭内灼热的有些缺氧,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然后,程染又跑去买了一根五毛钱的小布丁,获得了五毛钱的快乐。 甜甜的奶味,程染开心的毛孔都舒服起来了。 大概是五毛钱的快乐太高,程染在人行道上走着的时候,那小布丁化的太快,程染正聚精会神的嗦着,直直的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一起,那来不及的嗦掉的甜甜奶糕吧唧摔在了对方的白衬衫上。 程染也摔了屁股蹲,不过她瞬间就哎呦了起来。 日,这油柏路也太特么烫屁股了! 那人白衬衫被雪糕晕染了一个难看的痕迹,甜腻的气息在灼热下便变了味道。 “小朋友,你没事吧?”那人来不及心疼自己的衬衫,看着程染捂着屁股哎呦还以为摔疼了急忙将人扶起来。 程染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这人带着典型理科男的黑镜框,脸颊还带着几颗青春痘,言语之间慌乱的不行,一看就是大学生或者刚入社会的小白。 “没事,没事,叔叔。”程染摆了摆手,就是她五毛钱的快乐没有了。 男人听到程染说没事,看了一眼手表,急忙抱着公文包就跑了。 程染叹了口气,到超市买了些食物,坐上了公交,将窗子全部打开,这微风吹着,程染好似咸鱼活了过来,一旁的小哥烫着一头卷毛,耳朵里塞着mp3,摇头晃脑的唱着周杰伦的双截棍。 程染趴在窗户上,看着这绿的浓郁到极致的杨树,光影斑驳破碎着倾泻而下,丝丝缕缕又极尽灿烂,这个年代,还是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她曾经将自己的一部分永远的留在了这时光中,如此这般故地重游,好似她从不曾走出去。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红灯亮起,随之而来的快门键也响起。 少年黑到浓郁的眼眸在璀璨的光线中,熠熠如藏星,藏星之下是寂寂星陨,举目之下的生机都映照不进少年的灰白,我见众生皆欣喜,唯余你沉寂。 程染在小宾馆里苟了好几天,苟到那五十岁的姐姐都开始怀疑她了,没办法她又换了一家小宾馆继续苟着,再换到第三家宾馆的时候,半夜程染正在睡觉,大概是这宾馆过于差劲的隔音,以及那不断咿咿呀呀的声响吵的程染睡不着。 那本就不结实的门竟是被缓缓打开了。 程染吓的一个激灵,瞬间浑身僵直,她就还有包里七八百块钱,旁的什么都没有了,居然这么倒霉遇到了小偷。 很快,程染推翻了这个想法,劣质的香水味和那染发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香腻又刺鼻的气味。 “小哥,一个人寂寞吗?要不要妹妹来陪你玩玩啊?” 程染心里顿时日了狗了,又无语又草泥马。 那小姐眼看着就要爬上床了,程染顿时坐了起来,拉开了距离,在昏暗的夜里,隔壁咿咿呀呀的震床声中,她那还未变声的男孩嗓音冷冷的说道: “阿姨,我还是个孩子。” “使不得。” 最终故事的结尾是慌乱的高跟鞋和嘴里不住的咒骂声中渐行渐远。 唯一让程染感到暴躁的就是,尼玛能不能关门啊! 终于苟到了电影面试的日子了,程染穿上洗干净的地摊货,坐公交倒了好几班到了龙途影视公司。 一如剧情那般,由于程染没有监护人,连最初的海选都没有通过。 程染蹲在公司的前台旁,守株待兔,待秦沛。 原剧情里,程然心灰意冷准备离开的时候,摔倒在了秦沛脚下。 嗯......你说巧不巧吧?! 反正程染已经在想,怎么摔才能显的不露痕迹? 前台小姐姐殷勤跑过去的时候,程染就知道,该她出场了。 程染低着头,装作没看路一样走了过去,计算着脚步,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黑色皮鞋,程染装作崴脚一样扑了过去。 一切都很完美,姿势,时机都很完美。 程染唯一计算失误的是,没想到秦沛腿这么长,一步子迈的这么大,那磨砂材质的黑色皮鞋,狠狠的撞在了程染的鼻尖上。 程染疼出了泪花,爬起来的时候,抬头看向秦沛,两行鼻血嚓的喷了出来。 第128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 在那两行鼻血迅速又猝不及防的冲出来的时候,程染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只觉得鼻间一凉,那个控制不住的触感如同她熟悉又陌生的大姨妈一样。 直到那鼻血滴在一看就贵的要死的皮鞋上时,程染脑中嗡的一声。 啊啊啊啊! 程染强忍着想要暴走的心,内心简直土拨鼠尖叫,你见过哪个病娇能喷人一皮鞋的鼻血???! 还是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以头抢地的喷了鼻血?! 我病娇不要面子的吗?! 秦沛眼睁睁的看着那鼻血滴在了自己的鞋上,很明显,他的心情不如刚才了。 程染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种场面要怎么完成,原剧情中程然长的好看,这么摔倒之后反而一副秦沛挡了自己的路的高冷又不屑的态度。 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然后秦沛觉得这小子果然有几分胆气啊。 可是现在她顶着鼻血要怎么高冷啊!!! 前台小姐姐面色白了几度,只觉得她的工作要丢了,居然没有把这小孩赶出去,还冲撞了秦九爷,她怕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程染硬着头皮爬起来,鼻血好似小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高冷,不屑,引人注意,这般慌乱中,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口便教训的口吻对秦沛说道: “你这鞋,穿着不舒服吧?” “以后买双软点的。” 身后的助理听言就要走过来替秦沛解决,却被秦沛挥手拦了下来。 秦沛的目光在程染那血呼啦的脸上打了几转,眉眼轻轻挑起,好似诧异般。 这时,杨导匆忙出来迎接秦沛,这次他的电影是秦沛独家赞助的,是他最大的金主,一点都不能怠慢,要不是条件不行,杨导都恨不能自荐枕席。 原本只是投资电影罢了,远远惊动不了秦沛,不过这次是秦沛进军娱乐圈的第一站,总是要表个态度,众所周知,娱乐圈是最快的洗钱之地,秦沛若是想要洗白产业,娱乐圈是不二之选。 “秦先生,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海选,太感谢了。”杨导笑的好似一朵风干的菊花,可以看出来是真的高兴。 说实话,秦沛这种大佬是杨导最喜欢的大佬了,钱多话少不插手,只管给钱,也不内定主角什么的,这种金主,杨导愿意天天供着。 程染撩起t恤胡乱的擦了擦鼻血,跟在秦沛的身后,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说实话她已经懵了,大概人在做了错事之后心中会陷入循环播放中,而且会一遍一遍的后悔。 明明这么好的剧情,偏生第一次见面就搞砸了,若是她没有通过海选,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杨导在一边滔滔不绝说着奉承的话,却始终不见秦沛表个态,场面渐渐的有些僵硬起来。 逃过一劫的前台小姐姐悄咪咪的走了过来,想要拽着程染将她赶出去。 程染跟小姐姐你来我往僵持了许久,最后勉强跑到杨导面前,沉声喊了一嗓子:“杨导,你的电影没我不行!” 求你了,看看孩子吧,这剧情真的不能崩! 程染豁出去了,微微低垂的眉眼再次抬起来时,那浓郁的黑沉好似挣不脱的淤泥,身上的斑斑血迹支离破碎,少年却是这般灰白又死寂的轻笑了起来,一切的薄凉与颠覆不过是转瞬和刹那之间。 他们该死。 他想象中的沈小四就是这般模样。 杨导望着少年那双仿佛撒旦心脏的眼眸,里面鲜活却又弥漫死气。 “你是来海选的?”杨导忍不住手动了起来,知道杨导脾气的人都清楚,这位大导演在兴奋和极度开心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动作多起来。 程染点了点头。 秦沛不知道为何,望着那双眼眸之后,却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上,上面还残留着少年两滴血迹。 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秦沛想到了家里的某人,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将他加进去。” 程染靠着秦沛这个强大的后台,走了后路参加了试镜,但若是试镜成功了,少不了要监护人来签合同,很不幸她的监护权在那变态手里,那个法律上称为她母亲的女人还好说,就是被她捅了蛋的男人有点难办。 程染已经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再捅一次,一回生两回熟。 候镜室内,都是跟程染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基本人人身旁都跟着父母或者家长,而工作人员在不耐烦的核算着数据。 “你不行,身高超了。” “体重不行......” 电影的主角是一群青春期的孩子,最为严格的是身高,处于发育期的孩子谁都说不好会不会在电影拍摄期间疯长,因此对余男主角沈小四的身高已经要求到了具体。 十四岁的沈小四,清秀漂亮的不像个男孩子,身高167,因此选的演员身高便不能超过162,谁也不知道后期会不会长高,所以要留出成长空白。 而程染的身高是159. 来试镜沈小四的男孩子中,除了程染无一例外身边都跟着助理,他们大多数是小有名气的童星,又或者是某个大导,某个演员送来的关系户,总是身后不是有后台就是有金主。 程染心中盘算着,她身后应该也勉强算是有金主了吧。 “程然,该你了。”工作人员拿着表念道。 程染还处于放空状态,猛的回神,一时间走起来竟是有些同手同脚,她心中默默念着:我不社恐,我是程然,我是程然。 程染抽到的试镜戏份是沈小四眼睁睁看着自己爱慕的女生跳楼自杀。 那前面的几个人已经结束,只不过还是能看到满脸的泪痕和青筋,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满是疯狂的痕迹。 程染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就好似考状元的时候,那种自然而然的感觉涌了上来。 少年目光向下看去,好似在分辨那一坨鲜红的血肉是不是往日的少女,随后少年微微歪了歪头,他没有疯狂没有哭闹没有愤恨,只是这般看着,然后轻轻抬起手来,仿佛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食指弯起,在鼻尖上轻触。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程染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站在台阶上,如同沈小四站在十层楼顶上。 脚下一跃。 第129章 霸总在线求爱六 我喜欢她,那个笑的单纯的少女。 喜欢到,想杀了她。 只是,有人抢在了我的前面。 程染脚下一跃,身体却向后仰去,直到单薄瘦弱的身体与僵硬的地面碰撞发出轻盈又沉闷的声响时,身旁的许多人才好似反应过来,想要去帮忙的工作人员被杨导拦了下来。 沈小四在想什么呢? 少女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沈小四猛的如溺水濒临死亡一样,猛的大口呼吸起来,他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着,终于小声的哭泣呜咽起来,而阴霾之下的嘴角,却恍惚之中带着一丝笑意。 他用手盖面,呜咽着轻笑,心里浮现是极为冰冷的念头,溺死之人攀了一截浮木,虽生犹死。 程染站起来的时候,姿势有些不雅,她摔的太狠,摔到了尾巴骨,眼中的泪花是真的,屁股的疼也是真的。 杨导倒是没有特别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让助理记下来程然的名字,然后继续后面的试镜。 程染如同螃蟹一样,差点横着出去,出去之后她叹了口气,其实不用担心,这个角色肯定是程然的,杨导的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沈小四的原型就是个天生性格障碍,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念头,每日每日都如同赤足于悬崖之上。 少女的死亡,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自此,撒旦眷顾少年。 只有程然这种天生的病娇才能感同身受。 秦沛看着摄像画面中的少年,死寂之后的睁眼,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 他想起来林白希房间里永远干干净净的那张合照,比现在要稚嫩些的程然,冷着脸,无论林白希笑的多么开心,他眼眸中的厌恶都显露无疑。 房内寂静如死,秦沛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戳着桌面。 程染看着身上的地摊货,染了血大概不能穿了,她坐公交又回到了批发市场,跟那阿姨讨价还价又买了两件白t恤,顺带到旁边的店里买了把水果刀。 希望那个爸爸,能乖一点。 程染摇了摇头,入戏太深了,但是好爽是怎么回事? “程然你回来了。”小宾馆老板娘的女儿眼睛亮晶晶的跟程染打招呼,小女孩跑的快极了,那双芭比粉的凉鞋与水泥地面发出吱吱的摩擦声。xièwèn “这是我给你留的西瓜,拿着。” 程染接了过来,小女孩头上粉色的头绳穿着两颗玻璃珠,这般笑的便微微晃动着。 “谢谢。”程染咬了一口,很甜但不算凉,自然是解不了暑热。 等了两天,前台便来了程染的电话,不出意外,程染通过初试了。 其实杨导本想直接定下程染的,毕竟最大的金主秦沛又不愿意插手这些小事,杨导还是有很多的自主权的。 但是他上部电影欠了几个人情,这年头人情债最难还,总要掩饰掩饰过个流程。 程染来到试镜室内,里面的少年用目光来来回回打量了她许久,坐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竞争者,自然敌意满满,况且程染的长相实在......瞧着美的人畜无害,又充满了危险感。 程染背完了词,觉得尿急便走去了厕所。 说实话她还是不太能接受站着尿尿,每次都是眼不见为净。 程染快速的尿完,掏出纸巾凶横的擦了一把,只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嗤笑声。 “你不抖抖吗?” 那少年一身宽松的白衬衫,文雅的很,偏生笑起来露出一只小虎牙,下颌线分明又不显成熟,倒是多了几分雅痞的味道。 抖什么?程染一脸懵逼。 少年微微挑眉,程染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只见少年手里拿着自己的那玩意,舒服的抖了两下,然后再次说道: “就是这样抖,学~会~了~吗?” 那骚气的声线顺带着视觉冲击,程染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啊! 什么东西辣到我眼睛了! 这个人好贱! “作为一个男孩子,连尿完都不知道要抖的吗?” 程染这脾气也就上来了,她淡定的提上了裤子,冷笑着开口:“尿不尽是病,要早治。” “作为一个男孩子,年纪轻轻的就肾不好。” 说完程染丝毫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潇洒的离开,走出男厕,程染拔腿就跑,尼玛,这人是不是变态啊!别人上厕所他还看人家抖不抖,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抖鸡哥吗? 程染恶俗的颤了颤,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只是程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跟抖鸡哥见面了。 下午试镜的时候,除了程染之外,只有三位了,这个时候程染只见那抖鸡哥穿着人模狗样,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样站了出来。 抖鸡哥就是已经选定好的男二号,这次来是搭戏的。 到程染的时候,抖鸡哥显然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跟程染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程染简直觉得要冤死了,她不就是撒完尿没有抖吗?怎么还能惹出这种事来?! “张晏许。”抖鸡哥笑的斯斯文文的伸出手来。 程染勉强的敷衍的笑了笑,倒是没有伸手。 “程然。” 她跟张晏许的戏份是,男二号跟沈小四爱慕的女生在一起了,但是男二号是个坏校霸,不过是玩玩罢了,在女生自杀之后,男二号不以为然,甚至到沈小四的面前挑衅。 “沈小四,唐可是为我死的,不过很可惜,她的命对我来说, 不值一提。” 张晏许比程染高许多,这般居高临下,身体带来的威压便倾轧而来,程染的视线只有那白的衬衫。 程染闭上眼,仿佛炙热的阳光穿过对方的脊背落在她的眼皮上,这样即便是闭目也无法躲避那过分炙热的关系,于是满目的黑便晕染成了赤金色。 沈小四睁开眼,仰视着对方,伸手扯上对方的衣领,缓缓的,又不容抗拒的将对方拉了下来,在这蝉鸣如暴雨的夏日,少年那惨淡的唇瓣缓缓动着,湿热的气息纠缠而来。 “那么,你也去死好了。” 第130章 霸总在线求爱七 张晏许恍惚之中,好似看到那红的血,鲜活的肉,少年的唇瓣有些微微的干裂,那细微的裂痕之下是血红的纹路,唇齿轻启,眼眸沉寂又空洞,他无以言语般从脊背升起一丝震颤,那震颤缓慢又不容置疑的弥漫而来。 他说,去死就好了。 “好,停。”杨导喊了停。 程染立刻松了手,噌的一步与张晏许拉开了距离,这个变态也不知道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她还碰了对方的衣服,咦~ 张晏许还是那般被抓着低垂眼眸的姿势,工作人员七嘴八舌的商讨起来,他才微微垫起脚尖,然后脚跟落地,这般原地的晃动着身体,唇边缓缓漾开一个笑意来。 小东西,还挺有劲。 张晏许松了松衬衫扣子,修长的手指顺着程染抓着的纹路,将皱了衣服抚平。 最终的试镜结束,接下来就是出结果了,程染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只是还未走出试镜室,那变态就骚里骚气的带着黑色墨镜拦住了程染的去路。 “你哪家公司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张晏许一副自来熟的架势。 程染看着张晏许,在原剧情中扒拉,费了好大力气才扒拉出这么一号人,这人简直是比她还要透明,张晏许是男二号的裴修的一个亲戚,类似表弟之类的,这人也算是童星,演技很有灵气,本来有望接裴修影帝的班的。 但是张晏许这个人本身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过早的在娱乐圈里耳濡目染,绯闻一大把,最终自己作死,被人害了吸毒,彻底毁了一生。 这部电影也是张晏许名声大振的一部电影,当然,他没少勾搭原身程然,毕竟男女通吃,长的好看张晏许都乐意搞一下。 只不过程然不愿意让他搞,张晏许玩的是你情我愿,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张晏许在电影拍摄结束火速勾搭上了一位清纯小花,跟程然的剧情也就结束了。 程染不愿意搭理这种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的躁动少年,便冷着脸没有回话。 她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张晏许也不觉得没面子,他这般站在程染的面前,倒着走,一边锲而不舍的勾搭着: “难道你不是公司的?是素人?” “我觉得你演技很好,刚才都把我代入了,你应该有报什么表演班吧?哪个老师?” 社恐的程染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着一个人不认识的吧啦吧啦说那么多,他不会觉得尴尬吗? “程然,你为什么会取然字?” “是竟然,还是既然,还是所以然?” 程染实在忍无可忍了,她站住了脚步,目光凉凉的,无比带着一种嘲弄的神情,这般从上到下极快的打量了一遍张晏许,最后目光停留在裤裆一隅,冷笑着开口: “你为什么叫张晏许,许是肾虚的虚吗?” 尼玛,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该不会真的是肾虚,所以精力无处发泄,只能过嘴炮吧? 程染说完微微仰头,想要四十五角蔑视的看着张晏许,可无奈张晏许要比她高许多,她原本想要的轻视便变成了仰视,可是程染觉得身高不够,便更要气势来凑了。 “呵。”程染嘴一歪,极尽嘲讽。 张晏许一张还算白嫩的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竟是染了红晕。 小破孩一个,装什么大尾巴狼。 程染挑衅结束,便潇洒的离开了。 张晏许憋了一口气,恨不能现在就把程染拉到男厕去,当场脱裤子来表示自己一点都不虚! 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能说虚!!! 程染回到宾馆,收拾了东西,准备退房,老板娘的女儿洁洁给检查了一下,没有损坏没有破损。 “程然,你以后还来吗?”洁洁问道。 程染摇了摇头,大概是不会了。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有空找你去玩。” 程染接过来找的零钱,随口回答: “十四中。” 程染跑出来这一个月,那对便宜父母半点消息都没有,估摸着本来就是领养的,又是自己走的,所以也不放在心上,更何况程染还捅了对方一刀,估计这些时间都不够对方愈合的,自然是希望自己有多远滚多远。 程染也很不愿意回去,只是原身程然的监护权还在那对父母手上,在法律上,他们有着无法割断的关系。 程染揣着兜里的几百块钱,还有一把水果刀,又回到了那个小区,门口保安大概是在听戏,咿咿呀呀的摇头晃脑,旁人看都不看。 其实走的时候,程染是拿着钥匙的,只不过她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孩子,还是要敲门的。 “咚咚咚。”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老式的防盗门咔嚓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程中兴打开门便看到轻轻笑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程然。 胯下风吹蛋蛋凉,程中兴想都没想,“砰”的一声将门给摔上了。 自认为非常友好的程染被这个闭门羹扇的发型都乱了。 没办法,程染再次敲门。 这次的时间过的久了些,大概是两口子在商量着什么,然后,程中兴磨磨蹭蹭的打开了门,一脸防备的看着程染。 “你又回来干什么!” 程染觉得程中兴作为一个大公司的小领导,法律意识不应该如此单薄啊。 “我不回来,难道直接去警局说你们犯了遗弃罪吗?” 程染无法摆脱程中兴,自然程中兴也无法摆脱她。 互相伤害啊。 饭桌上,刘晴女士那微微显怀的肚子异常的显眼,她倒是毫不顾忌程染,只当程染是觉得她怀孕而接受不了所以离家出走了,程中兴的那破事自然不敢告诉自己老婆,也只是说自己不小心伤了大腿。乐文小说网 “然然,你任性也有个度,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能给你一口饭你就应该知足了,别不知好歹。”刘晴说着越发拿捏着架子,筷子狠狠的甩在桌子上。 第131章 霸总卑微求爱八 筷子尖上的一粒沾了菜汤的米便这么甩到了程染洗的干干净净的白t恤上,留下一个细小,但显眼的浅黄色痕迹。 程染看着这粒米,只觉得浑身膈应的很,本着病娇的性格,程染这般阴郁的看了许久,然后默不作声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水果刀,她也没有摔,只是这般放到了桌子上。 刘晴看着那水果刀气的猛的喘了几口粗气,手指着程染又指着道,气的乱颤,最终她将目光看向了程中兴。 程中兴此刻只觉得自己的不可言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看了一眼程染,那一向阴郁过头的男孩又是那般静静的笑着,头顶昏黄的光线模糊了少年的轮廓,那双漆黑的眼眸好似是没有生气般,空洞洞的。 程中兴将刘晴哄回了卧室,他再次返回来,看着程染心中已经分不清是怒意多还是害怕多。 “你既然走了,又回来做什么!”想着自己那阴暗的念头,程中兴更怕的是程染将这一切都说出去,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了,这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程染用水果刀插了一个苹果,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不过她怎么都学不会削苹果这项技能,便好似削土豆一样削了起来。 “过几天,你出面帮我签个合同,顺便跟学校打个招呼,休学半年。” 说完,程染的手劲一不小心大了,又或者是新刀太过于锋利,三分之一的果肉便被一刀削没了。 掉落在地上的果肉摔了两下,摔出了烂烂的汁水,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留下来一滩难看的痕迹。 程中兴并不算高大的身形微微的晃了晃,他看着那拿着刀,漂亮的五官微微露出遗憾神情的少年,只觉得从心底弥漫而来一丝恐惧。 那晚的刀,干净利落,程中兴记得清清楚楚。 程中兴微微白了一张老脸,应了下来。 程染这次满意了,然后离去的时候,将她削好的苹果放到了程中兴的手里,轻笑着微微歪了歪头: “爸爸,一定要吃掉哦。” 回到房间,程染剁了剁脚,哈哈哈哈,当个病娇也太爽了吧,一点都不用看别人眼色,一点也不用怂,无论她怎么疯批都不会崩剧情,太爽了! 程染终于体会到了任务的乐趣了,然后她兴奋的跑去浴室泡了个泡泡浴。 三天后,程染如愿收到了信,她被定为男主角沈小四,同时还有演员合同,程染粗略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那便宜父亲签了字,说实话程中兴还挺意外的,没想到这脑子不正常的程染居然当上了童星。 不过程中兴略一思量,便觉得合理了,即便这孩子脑子再不正常,模样放在那,混个娱乐圈绰绰有余。 程染去报到的第一天,只见训练室里乌泱泱的都是她这么大的孩子,现在距离暑期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电影最少也要拍摄半年的时间,所以现在是给他们这些没有学过表演的孩子紧急上个培训班。 杨导指着这部片子夺奖,比任何人都上心,甚至是小配角都亲自给讲戏。 电影《清晨死亡事件》的故事可以算得上是沈小四的主场,没有女主角,只有女二号,这不是那些普遍的爱情剧的套路,而是关于少年人性的探讨。 沈小四是十七中初二新来的转学生,沈小四长的好看。 只不过沈小四这个人很奇怪,最为奇怪的是他一头狗啃一样的头发,即便是自己拿着剪刀都剪不出这么难看的发型,难看到什么程度呢,好似路口那每天要死不死的癞皮狗一样。 程染的头发是杨导亲自上手剪的,有的地方甚至特意用推子推出了个斑秃的痕迹,总之,程染头上有一块没一块的,她顶着这么个头出去,都怕被当成足球给踢了。 张晏许在一旁看的嘎嘎乐。 对于其他人,杨导还讲讲戏,程染却是完全放任了,任由程染沉浸在沈小四这个角色里,其实放任程染这么一个勉强算少年的人沉浸在一个如此危险人格的角色里,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少年人啊,总是容易被改变。 可是杨导不在乎,他只追求艺术的至高境界,恨不能程染彻底成为沈小四。 张晏许作为一个坏校霸,倒是很贴合角色,如此一来,训练的日常就变成了这样。 程染在背台词,揣摩沈小四的内心。 张晏许手中拿着镜子搔首弄姿,头发都支棱起来了,然后屌屌的对程染开口:“走,吃饭去。” 那么一句吃饭的话,都要说出去砍人的气势。 每当程染上厕所的时候,张晏许总是锲而不舍跟着,顺便指导两句骚话。 然后程染就将人踹在了门板上。 正式开机的那天,杨导正儿八经的选了吉时,上了香,献了贡品,鞭炮一箩筐。 就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秦沛那加长悍马便停下了。 原本是妥妥的霸总范,只是这鞭炮一闹,硬生生的从红毯到了乡村爱情的专场。 杨导拍摄用的这个学校,是秦沛的,甚至后面的一大片土地,都是秦沛的,这次秦沛是有项目,毕竟房地产行业才渐渐步入正轨,秦沛乘着东风,准备狠狠的赚一笔,抽空来看一下电影开机。 秦沛走了过来,他那极具震慑力的身材站在那里,粗粗的扫了一遍,没见到那个小孩。 杨导说着客气话,然后从一旁将程染捞了过来,笑呵呵的感谢秦沛让自己遇到了这么合适的扮演者。 秦沛低头看着程染宛如癞子一样的头发,沉默了起来。 第132章 霸总在线求爱九 秦沛沉默了几瞬,侧头看向杨导,其实从话语中很难听出来秦沛的语调,他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的,拥有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姿态。 原身程然此刻对秦沛的心态产生了一点点的变化,其实对于秦沛一开始的帮忙什么的,程然没有感激之心,他的性格缺乏起码的共情能力,也就是说他极少拥有属于正常人的感情,甚至连许多的表情,甚至那温和的笑意都是从林白希身上学的。 他对秦沛的变化是因为,程然是个隐形的 沈小四有些不太明白,然后看向自己的书包,拉链上挂着一个土黄色的玩偶。 沈小四敷衍的点了点头。 钟月性格内向,她长的不算多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小虎牙。 沈小四看着那双弯弯的眼睛,觉得很喜欢。 少年的喜欢总是这般猝不及防的,无风无雨,只是盛了那么一点极尽绚烂的阳光就呼啸而来。 暑假跟人打架瘸了一条腿的校霸在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才姗姗来迟。 阮夏枫已经因为打架斗殴蹲了一年了,整个人十七中都知道有一个打架不要命的阮夏枫。 沈小四回来的时候,只见那土黄色的玩偶被摔断了一条胳膊,顺带着还有一地的书。 阮夏枫坐在最里面,一只脚踩着沈小四的板凳晃啊晃,嘴里笑骂着: “他娘的,那狗东西,肚子被我开了口子,我看他还敢跟我横!” 沈小四伸手扶住被阮夏枫踩着晃个不停的凳子。 阮夏枫嬉笑怒骂的神色一冷,看着这陌生的面孔,只不过在瞧见沈小四的时候倒是没有立刻发火,反而是打量了一圈,才一脚踹到了沈小四的肚子上。 沈小四身板太弱,这一脚完全不像是腿瘸了,踹的沈小四猛的撞到身后的桌角上,他紧皱眉头闭着眼睛,那鲜红的血便从后脑勺涌了出来。 “卡。”杨导喊了卡,立马让助理去看看。 程染躺在地上,即便是道具,即便是血囊,后脑勺还是实打实的肿了一块,她头晕目眩的。 张晏许立刻起身将程染扶起来。 程染被踹的肚子翻江倒海的,大概是中午吃的红烧肉太腻了,张晏许将她拉起来的时候,她猛的吐了对方一身。 好不容易好受些,程染晕晕乎乎的开口: “你长这么大的脚干嘛?” 第133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 事情的结束是张晏许给程染买了两瓶汽水,可乐和橘子味。 “给。”张晏许塞到程染手里。 程染看了一眼,没有去握张晏许握过的地方,而是拿着靠近瓶口的位置,顺着吸管喝了起来,冰镇的可乐刺激着程染,气泡充斥着口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油腻的恶心感便一扫而空。 “程然,怎么没见你的经纪人?你父母也不来?”张晏许随口问着。 在这里,稍微有点角色的小演员身旁都跟着父母,而他是经纪人跟着,好似只有程染,是自己一个人。 程染换了橘子味,抽空敷衍了张晏许一个字:“忙。” 张晏许微微后仰,用胳膊撑着上半身,这般半仰着看向那蓝天白云,还有炫目的日光。 “程然,你长的真好看。” 程染吸着橘子汽水一脸你又发病的表情看向张晏许。 张晏许笑的痞痞的,他说话的语调好似跟平时有些差别,尾音微微上扬,是一种旖旎又调戏的语气,好似说完这句话,就要吹声口哨来,满不在乎的笑容懒懒散散的挂着,甚至是眼尾眉梢都漾着不正经。 可是,张晏许是认真的。 程染觉得张晏许很烦。 她早已经过了十几岁的时候,想要跟男孩子说话又不好意思的阶段,性别的抗拒和社恐让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可是张晏许好像一只不分时候,随时随地打鸣的公鸡,话痨的很。 好好的人,偏偏长了个嘴。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程染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我喜欢成熟的女人,你懂吗?胸大腿长腰细,但是要长的清纯。” 程染伸出食指来,放到张晏许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对方。 张晏许忽的卡了壳,他看着那手指,白玉般,纤细的不像男孩子的手,圆润的指尖是粉色的,他忽的喉咙动了动,只觉得那蝉鸣的燥热凶猛了些。 然后他便看到平静无波的少年将食指缓缓放到微微泛白的唇上,嘘了一声。 蝉鸣忽顿,张晏许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看到了少年微颤的眼睫。 程染微微眯了一下,下午都是她的戏份,也是她很难的一段戏。 “开始。”杨导在摄像机面前喊着。 沈小四背着自己的书包,那缺了一个胳膊的土黄色的玩偶随着他的步伐而晃动着。 唐可背着书包回家,而身后的沈小四就这么跟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旁人声喧闹,他偶尔望着逐渐昏暗的天,偶尔看着身旁的大姨讲价,但目光所落之处,却是少女那同样晃动的玩偶上。 阮夏枫一把将沈小四拽了过来,因为力气太大,而将沈小四甩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呢?小变态。”阮夏枫此刻笑的更像是个变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然后阮夏枫笑的阴险又得意,嘴角夸张又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沈小四面色瞬间变的惨白起来,那狗啃的头发露出了一块一块白色的头皮,丑陋又恶心。 阮夏枫踩在沈小四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呼吸。 沈小四猛的将阮夏枫的推下去,然后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 阮夏枫好似恼了,攥着拳头就朝沈小四揍过来,沈小四从没有打架的经验,只能慌忙躲闪,阮夏枫提着对方的衣领,狠狠的摔到了青砖墙壁上。 “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杀人犯。” 阮夏枫笑着,那凶狠的气息都喷到了沈小四的面上。 黄昏殆尽,最后一丝的天堑也沉没,昏暗的巷子里因为这句杀人犯而陷入死寂。 沈小四不再反抗,而是静静的看着阮夏枫。 两个人挨极近,近到彼此的喘息声都纠缠在一起,那少年的躁动和粗暴在双方的单薄的身体内横冲直撞。 阮夏枫好似再低一些,便碰到了沈小四的鼻尖。 少年慌乱,惊恐的神色逐渐沉寂,沈小四甚至是仰起头来,他认真的看着阮夏枫,灼热的气息缓缓吐出: “我没......”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呜咽之中,阮夏枫,不,应该说是张晏许忽的低头,颤抖的吻了上去。 程染因为是在张嘴说台词,因此便毫无防备的被张晏许吻住了,对方湿热的舌尖顺势滑了进来,她整个人都愣住。 她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膝盖狠狠的上踢,踹在对方的裤裆上,在张晏许惨叫将将漏出气音的时候,她一把将地方推开,然后不住的干呕起来。xしewen 似曾相识的阴暗,唇齿纠缠的厌恶,让她厌弃自己。 她胃里早就没有什么食物,这般吐出来的只有酸水,那苦涩的酸水弥漫在口腔之中,刺激的她双眸泛红。 张晏许没有预料到程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做,蛋碎的痛感令他来不及做些什么。 助理一开始还不当回事,直到程染一直弯腰呕吐,这才走了过来。 “程然,你怎么样?”助理递了瓶水过来。 程染接了过来,仰头灌了下去,然后又尽数吐出来,如此这样反反复复,她才终于歇了一口气。 杨导打了招呼说道:“程然你先休息一会儿。” 程染默默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张晏许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罕见的露出了几分不安,他站在程染的身前,深吸了几口气: “程然,对不起,我......” 程染挥了挥手,表示不想跟这个狗东西说话。 她知道张晏许爱玩,是个玩咖,也知道他对原身程然是有些喜欢的念头的,但是她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真的长了狗胆。 程染本不想搭理张晏许,但她又觉得必须要表个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不好惹的,不是能够随便玩的。 “张晏许。”程染忽的出声 天色沉昏,不远处摄影机还有灯光师在调整光线,那忽明忽暗的光投照在二人身上,将脚下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 而少年的神色此刻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目光沉郁,几近凝滞。 “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的喜欢。” “所以,滚远点。” 第134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一 程染说完之后便默默的站起身来,手中还剩下半瓶水,就这么随手的扔在了张晏许的脚下。 那水扔在了张晏许的脚上,倒出来的水浸湿了他的鞋,温凉的水感从脚底开始蔓延,最终淹没了他。 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的喜欢。 所以,滚远点。 少年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抱着何种念头去接近他,他厌恶又抗拒,又如同看小丑一般看着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程染跟导演说了下,便提前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走出巷子,张晏许还是那般的姿势站在那里。 程染漫不经心的提着包,就这样擦肩而过。 她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少年来说会如何的残忍,她不喜欢,在剧情之中她可以勉强忍耐,可是过分了。 少年的喜欢,呼啸而过,却不是只有一阵风。 想着现在大概那对便宜父母正坐在饭桌前吃饭吧,程染跑到夜市的摊子上要了一份牛腩面,加了三勺辣子。 “程然,真的是你!”小女生惊叹的声音落下。 程染嘴里含着一口牛腩,鼓着腮帮子看去,她的同班同学王晓雨揽着身旁的一个女生的手臂,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块冰糕。 小姐妹出来逛街。 程染点了点头,将牛腩咽了下去,淡淡的说道:“嗯,是我。” “对了,程然,你怎么没来上学,班主任说你休学了,你怎么了?” 王晓雨拉着另一个女生坐了下来,颇为好奇的问着。 程染含糊了两句:“有事,暂时不上了。” 王晓雨又说起来班上还提起过程然,很多人揣测程然出了什么事。 毕竟是班草,人又一向高冷的很,才转学不到一年,整个年级几乎都听说过程然的名字。 夜市摊子是一个红色的青岛啤酒的帐篷,那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便落了些红晕在少女的脸上。 王晓雨看了几眼程染丑出天际的头发,欲言又止,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心中不知道脑补些什么,竟是带着些怜悯的神情。 “程然,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就算我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会告诉老师,老师会解决的。” 程染吃下最后一口牛腩面,嗦了口汤,点了点头,她们这个年纪,既有孩童的天真,又有少年人的意气,觉得天大的事情告诉了老师,总会得到解决。 程染起身说道:“走吧。” 王晓雨先蹦了起来,高高兴兴的跟在程染的身后,心里带着那么一点隐隐约约的喜欢。 走出了夜市,程染看了看天实在是太晚了,这个时候又比不得以后到处都是监控,程染看着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丝毫不觉得这么晚两个人多危险。 “我送你们回去。”程染背好包,冷淡的开口。 王晓雨和女生对视了一眼,偷笑了两声。 公交上只有寥寥几个人,程染坐在她们后面,静静的看着外头忽闪而过的灯光,淡黄色的光线温和极了,偶尔有几声李逍遥的名字,又是还珠格格,两个女孩子讨论的热火朝天。 程染轻轻的笑了笑,好似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尽相同又极为相似,她们便是在这种相似中各自长大。 程染没想到的是,王晓雨和那个女孩子竟然住在别墅区,她之前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以后女生这么晚不要出去了。”程染下了车,对着王晓雨开口。 王晓雨忽的笑了起来:“你好像我妈,我妈也天天这么说。” 看着女生的身影逐渐消失,程染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眼前便停下了一辆车,那人的车技似乎不怎么样,擦着她的身旁停下。 车窗缓缓落下,程染甚至觉得光线都明亮了几分,仿佛秦沛头顶的男主光环照亮了她的狗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秦沛没什么温度的话音响起。 程染怔了一瞬,貌似......她跟秦沛没有熟到这份上吧,除了第一次喷了一鞋的鼻血,之后哪有什么交集。 “呃......送女同学回家。” 在车里的秦沛看不清神色,只不过当程染说完这句话之后,秦沛却是沉默了起来。 夏风轻缓了刮了过来,将程染那唯一一撮略长的头发刮了起来,露出了旁边狗啃的头发,秦沛想要开口说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开车。”秦沛话音落下,那车便立刻启动。 留给程染的只有一个车屁股。 程染懵了个逼,怎么了?莫名其妙。 你以为你是男主就可以随便甩给我车屁股了吗?! 好气好气好气! 最烦这种一副拽的不行的样子问了话,旁人回答了又他妈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装逼人了。 第二日程染去开工的时候,无意间与张晏许的目光对上了,好家伙,对方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带着血丝,看到程染的之后,冷冷的的移开了视线。 程染竟是感觉到了一丝弱受的气味,这么一副弱唧唧又蛮横的样子,啧啧啧。 少年有前途。 很明显,张晏许一整天都不在状态,一直ng,杨导压着火气一遍一遍的指导着,最后忍不住发火怒喊着: “张晏许,你滚出去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来拍!” 张晏许默不作声的走出了片场,他坐在楼梯上,低着头,他看着那一层一层的楼梯,眼眸中产生了些头晕目眩之感,其实他恐高,一直都是。 被不喜欢,被厌恶,被失去希望。 好似他的人生一直在重复着这些步骤,他的父亲是著名的钢琴家,他从小便被逼着练琴,他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他父亲总归是喜欢的。 晏许,你是爸爸的骄傲。 晏许,你有一天会站在最顶端。 可是,他废了。 “张晏许,你没事吧?”徐婷婷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言语中掩盖不住着淡淡的欢喜。 张晏许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弯腰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那双眼眸里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喜欢。 张晏许轻轻一笑,吊儿郎当的,眉眼微挑,帅气又惑人。 “当然,没事。” 程染喝着橘子味的汽水,便看到张晏许骚气的从自己身旁走过,身旁还跟着徐婷婷。 程染非常应景的张嘴打了个嗝。 “嗝~~” 无聊。 第135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二 程染看着张晏许和徐婷婷在自己的眼前腻腻歪歪的,其实张晏许的这种情绪很好理解,十六岁的少年,最是好面子装逼的年龄,被她以这么一种直白甚至是不留情面的方式拒绝,总是要想方设法的找回来点面子。 杨导将三个孩子之间的变化看在眼里,甚至有些惊喜。 在电影中,唐可喜欢的就是阮夏枫,徐婷婷将小心翼翼的爱恋表演的很完美,而阮夏枫因为知晓沈小四的秘密,而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兴趣。 杨导很敢拍,少年与少年之间细微的情感碰撞。 阮夏枫厌恶沈小四,同时又在意沈小四。 程染在初秋穿着羽绒服,差点热出了痱子,化妆师一个劲的给她擦汗,羽绒服里面是冰镇的可乐,今天最后一场戏了。 “开始!” “叮铃铃~” 沈小四将试卷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场考试,而坐在他斜后方的唐可,却忽的冲了出去。 沈小四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也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在教学楼顶楼的唐可,看着第一时间追上来的沈小四,又哭又笑。 唐可已经跟阮夏枫分手了,一如往常那些跟阮夏枫在一起的女孩子一样,新鲜期一过,就宣告结束。 可是,唐可又有些不一样。 因为沈小四在意唐可,所以阮夏枫跟唐可在一起了。 阮夏枫说:一个杀人犯不配有喜欢。 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唐可,只是为了看沈小四痛苦。 “沈小四,应该死的,是你啊。” 唐可说完这句话,便笑着跳了下去。 沈小四走了过去,看到了摔在地上成为一滩血肉的唐可,人群聚集的很快,快到不过沈小四一眨眼的时间,眼下便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 下课的铃声还在响着,这冬日光线惨淡极了,沈小四站在楼顶上,他仰头看着那淡薄的日光,欢快的音乐下是血肉模糊的唐可,好似一场欢迎仪式。 沈小四喉咙动了动,蓦然向下看去。 铃声戛然而止,人声鼎沸。 脚步微动,只有那么一点,一点他便要踩空了。 “沈小四,你给我滚下来!”阮夏枫猛的踹开了顶楼的门,停在沈小四几步远的地方。 他懊恼的抓着头发,赤红的眼眸下一双手颤抖着。 沈小四没有回头,还是这般看着脚下,过了半晌,他侧头对着阮夏枫,轻笑着说道: “你也是一个杀人犯了。” 这是沈小四第一次对阮夏枫笑。 “卡!”杨导挥了挥手。 程染却是站着没动,她站在外面,稍有不慎就要掉下去。 没得办法,程染对着不远处的剧组工作人员开口: “麻烦扶一下,我腿软了。” 她没想到,这具身体,恐高啊! 这个念头闪过,程染又猛的想起来,原身程然是手臂中弹之后,跳楼而亡。 可是程然,他恐高啊。 “快点儿。”张晏许伸了胳膊过来,面上带着些嘲讽和不耐烦,却在低头的瞬间极轻的笑了一下。 程染不敢再看脚下,眩晕感让她颤抖着手扶上了张晏许的手臂,同样穿着羽绒服的对方,好似那有力的手臂透过厚厚的外套传了过来。 脚下踩上坚实的地面之后,程染还一阵一阵的发虚,全身无力的恐慌感弥漫着,她不发一言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这感觉褪去。 程然,真的很恐高。 张晏许低头瞧着,只见程染的唇苍白的没有血色,他别别扭扭了许久,这才将手中的汽水递了过去。 程染摆了摆手。 张晏许的手僵了那么片刻,才收了回去,自己猛的喝了几口,再未看向程染。 散场的时候,张晏许罕见的没有理会徐婷婷,而是规规矩矩的穿好了衣服,然后他站在一辆保姆车旁,似乎在与人交谈。 徐婷婷心情好似很激动,她竟是不管不顾的凑了过去,张晏许肉眼可见的发起火来。 裴修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礼貌的保持着仪态,昏暗的夜色掩盖了眼中的不耐。 程染没注意到,此刻夜色昏暗,她拿着好不容易跟杨导预支的片酬,买来的诺基亚,玩着贪吃蛇。 她申请了qq号,网名叫做泡腾香蕉片,因为她把性别设置成了女,搞的一群奇奇怪怪的人都来加她,她正在修改设置,个性签名为: 五十八岁老人寻找第三春,老头好老头妙,老头有低保。 “程然,过来。”刚刚改完性别的程然便被张晏许一把拉了过去。 程染挣脱了张晏许的手,然后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哥,这是程然,电影的男主角。”张晏许对着裴修开口。 裴修有些诧异的抬眼看去,因着身高原因,他只看到一个癞子头低头捣鼓着手机,瘦瘦小小的,头顶那一块秃的太鲜明,以至于在这么昏暗的视野中,裴修都一眼看到了。 裴修已经是圈里的前辈了,他的叔叔是著名导演,本身就是京圈的太子爷,可以说只有裴修不要的资源,万万没有他拿不到的,这也是徐婷婷为什么不顾张晏许发火也要凑上来的原因,裴修实在是演艺圈里粗的不能再粗的大腿了。 张晏许的主动介绍,相当于让裴修承认有程然这么个人,让裴修记住,日后也好提携。 而程染,在忙着删除好友申请。 神特么来自北方的狼,还有什么孤独的代名词,什么肖邦弹奏不出我的悲伤,程染翻了个白眼。 第136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三 看着程染一个劲的按着手机,按键的声响在这突然沉默的空气中越发刺耳,裴修的笑缓缓收敛。 张晏许扯了扯程染的外套。 晚风太凉,吹的程染的头发又支棱了起来,说实话她自己也觉得这头发过于丑了,好几次她都跟杨导说把这几缕头发给剪了,可是杨导死活不同意她动头发,说这几根毛是精髓。 神特么精髓,这风一大,吹起来她就跟那谢广坤一样,直接支棱起来了。 程染关了手机抬头看去,那缕头发扬了下来,少年藏星般的眼眸于昏暗中,好似沉墨入宣纸,刹那间便浸润透彻起来,裴修只觉得这晚风都透着少年眼中的阴郁。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么丑陋的发型下有这么一张脸,裴修被这反差搞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作何表现,只是望着那一双沉沉的眼眸,半晌轻笑起来。 他的笑声带着是从喉咙中溢出来的,带着低沉的磁性,心中默默过了一遍程然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头发,很有个性。”最后,裴修点评了一句。 徐婷婷站在一旁显的多余起来,十几岁的女孩虽然进了娱乐圈要比同龄人成熟些,但到底是不能很好的掩饰,她竟是感觉到了一丝嫉妒,她认为自己跟张晏许除了正式官宣,已经算是男女朋友了,没想到,张晏许居然对裴修介绍程染,理都不理自己,面上一时之间挂不住。 “我是裴修。”笑完之后,裴修那极具磁性的温润嗓音缓缓说道。 程染这才仔细了打量,哦吼,男二,你好。 这一打量不得了,裴修真真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又丝毫不显老成,那薄唇居然还有着欲到极致的唇珠,轻笑起来简直是勾魂夺魄了。 程染发现,裴修跟自己挺喜欢的男演员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不愧是颜值最高的影帝。 “程然。”程染冷冽疏离的开口,实际上内心已经想要冲上去要签名了。 控制,人设不能崩! 然后,程染打完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张晏许愣住了,程染是不知道裴修是谁吗? 裴修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用轻笑来掩饰那么一点尴尬。 程染照旧去吃了份牛腩面,走的时候买了两根烤肠,她回去的路上照旧坐上了那辆公交车。 只不过,这次下车回去的时候,程染看到了几个染着红毛,绿毛,黄毛的皇家杀马特蹲在马路牙子上。 好像是在等她。 不要问程染为什么知道,她走过去的时候,那群假发精也跟着动了起来。 昏黄的路灯下,只能看到一坨一坨不同颜色的毛,身材都干巴巴的,真的好似假发下面支棱了一根棍,场面一度惊悚极了。 程染脑子里还居然出现了假发杀人狂的脑洞。 一个假发精扯着嗓子对她喊:赤橙黄绿青蓝紫,你选一个染吧,不染我们就杀了你! 然后程染不想染,就被假发杀人狂疯狂追杀,然后假发精军团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染发剂对着她狂喷,喷出了一道彩虹。 程染猛地从想象中醒过来,只见那行走的假发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就是程然?”带头的紫毛假发精开口。 程染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我不染头发,谢谢。” 紫毛假发精面部一阵抽搐,他随地吐了一口痰,嘴里屌屌的开口:“妈的,老子问你是不是程染!” 程染点了点头。 然后,那身旁的好几种颜色的假发精就围了上来,将身板单薄的程染逼到了墙角,那紫毛假发精指着程染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给老子离王晓雨远点,老子的女人你也碰?” 程染:?????? 程染一脸黑人问号脸。 紫毛见程染不说话,另一只手上拿着刀在程染面前比划着。 “听到没有,王晓雨是老子的女人,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紫毛骂骂咧咧的还没有说完,只见程抬手打到对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将刀夺了过来,同时脚下便踹了过来,稳准狠的踹在了裤裆上。 一回生两回熟,踢裆这种事情自然是熟练的。 紫毛痛苦的夹腿蹲在地上哀嚎着,程染手中把玩着匕首,那凌凌的刀光在昏暗的路灯下一闪一闪的。 “别的人设也就罢了,可是你怕不知道我现在是病娇人设。” “我能怕你?” 说完,程染便将刀拍在了紫毛的脸上。 “不想死,就滚。” 其实这件事程染是真的躺枪,这紫毛纠缠王晓雨好久了,可是王晓雨根本不给对方一点好脸色。 大概少女的心事即便是从嘴里藏住了,也总会从点滴之中溢出来,王晓雨在课间的时候,无意的在书上写了好多程然的名字,班里总是有那么几个混子,但是又混的不行的二混子,这二混子看到了之后便去告诉了紫毛,说程然是之前的转学生,添油加醋的说了许久。 这紫毛就找上门来了。 程染走出来的时候,那群假发精还躺在地上哎哟个不停。 巷子口堵住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卫衣,带着帽子,看不清长相,这般与程染擦肩而过。 然后走到那群假发精中,打了个劫,将钱搜刮了个干净。 程染看的目瞪口呆,还有这骚操作? 第137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四 那男人打完劫之后,还冷冷的看了程染一眼,怎么说呢?好似狼崽子一样,凶狠极了。 程染无语了,人是她打的,力气是她出的,仇恨值也是她的,结果让这么一个人捡漏了。 相当于游戏里她一个人单挑了大boss,结果奖励全都让一个路人拿走了,关键这个人拿了钱之后还威胁她! 高手啊,这是。 过了些时日,好似随着徐婷婷的戏份结束,张晏许短暂的剧组恋情也宣告着结束了,他又回到了那个吊儿郎当,不干正事的张晏许,又开始跟着程染去厕所。 当然,每次都被程染踹在门板上。 可是张晏许没皮没脸,踹的龇牙咧嘴的还不忘让程染抖一抖。 程染实在是忍无可忍,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啊! 好似程染怎么打张晏许他都没皮没脸的嬉笑两句,当程染忍无可忍的踹对方命门的时候,张晏许这才认真了几分,不过也认真不到哪里去。 “程然,你这样我以后老婆会不高兴的。” 张晏许笑的不正经,但眼神却落的几分深情来,是笑语,也不是笑语。 冬日这般打闹着,程染过分白嫩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好歹有了几分生气,不再是惨白到阴郁了。 她已经将头发正常的留起来了,这么看过去,柔软的额发懒懒散散的在眉间,一双眸子黑沉,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神色极淡,可是却总在眉眼流转之间透着极致的沉郁,那是一种黑罂粟的诱惑,滋生罪恶又无辜。 张晏许笑着喘了口气,那白色的雾气便化作一团,慢慢的散去,他那颗心脏好似要跳了出来。 他真的好喜欢程然。 他一次又一次的招惹着程染,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有一些生气的对方。 冷淡的光线没什么温度,这般疏疏的掠过人面,程染因为刚刚将张晏许揍了一顿,额间的发丝凌乱着,这般淡淡的光线便穿过发丝,映照在少年鸦雏色微颤的眼睫上,好似稀稀落落的下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细雪。 回到片场,杨导还在看着片子,看到满意之处还会说上两句。 在这个圈里,有演技的人不多,但也算不得少,有大器晚成,有一鸣惊人的,但是程染这般有灵气的实在是少见。 从未接受过什么表演训练,平日里也默不作声,冷着一张脸,可是当他站在镜头下,他就不是自己。 这叫灵气。 演员,演员,不好听的叫戏子,干这一行,除了脸,便要论天赋了,天赋好的说是祖师爷赏饭吃,程染这灵气加上样貌,那都不是祖师爷喂饭了,是祖师爷下凡了。 程染准备好,站在摄影机下,随着杨导的一声开始,她便睁开了眼睛。 是开学的日子,一个寒假过去,唐可跳楼的事情似乎没有影响到太多的人,照样讨论的沸沸扬扬的。 一如暑假来的时候,沈小四背着书包默不作声的走了进来。 一切都一样,又不一样。 随着沈小四走了进来,人声蓦然静了下来。 沈小四变了。 标志性的狗啃头发没有了,微长的发丝懒懒散散的落着,这般不在意的看去,还以为是个清秀的女孩子。 阮夏枫嗤笑一声,在寂静的人群中不屑的扔下了一句:“恶心。” 下了课,阮夏枫将沈小四堵在了墙角,这一幕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这一类人真的恶心。”阮夏枫坐在桌子上轻蔑的开口。 沈小四却只是仰头,对阮夏枫笑了笑。 冬日的日光从并不干净的窗户上折射而来,稀稀疏疏的被分割成了无数细散的光线,沈小四这般仰头笑着,白嫩的脸庞好似那细细的绒毛都透着一丝暧昧的气氛,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阮、夏、枫。” 最后一个音落下,阮夏枫看到对方雪粉色的唇瓣被牙齿轻触,眼神竟是闪躲起来。 撒旦的蛊惑,往往披着圣洁的皮囊。 在杨导喊了卡之后,张晏许低着头笑了一下在,这才从桌子上站起身来。 程染从墙角起来,伸手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助理走过来给程染搞一下头发,没有化妆,主要是人本来就长的自带滤镜一样,想化妆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程染歇了会,喝了点水,继续演着黑化的小白花。 到这里整个电影的前情已经完全展露出来了。 沈小四长的好看,唐可说过,阮夏枫也说他是变态。 沈小四转校的原因,是因为他杀了人。 十三岁的少年,防卫过当,过失杀人。 不到判刑年龄,便释放了。 《清晨杀人事件》拍的不是正义,不是善,而是恶。 是少年与恶斗争,最终被恶吞噬。 不是正义战胜邪恶,而是善在淤泥中沉沦。 沈小四除了长的好看之外,他不正常。 沈小四平时伪装的好似一个正常人一样,他的父亲是个同性恋,母亲是同妻,父亲在跟自己真爱相会时出了车祸,双双身亡,而原本准备离婚的母亲不得不接手沈小四。 在这个年代,同性恋是病,是令人憎恶的存在,是肮脏又不堪的,沈小四只要跟男性说话,母亲都会觉得他是在勾引男人,跟他死去的父亲一样,是肮脏的。 可是,沈小四性取向是正常的。 但他的母亲从来不认为他是正常的。 第138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五 沈小四的不正常是他的人格,他感受不到人类的情感,他从不知道关心,爱是什么,因为他没有拥有过。 尽管他伪装的跟正常人一样,可是他还是得不到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 然后,他险些被邻居家的大叔猥亵了。 为什么是险些呢? 因为沈小四杀了对方。 十三岁的少年捅了对方三刀。 一刀是正当防卫,三刀防卫过度。 母亲恐惧他,除了钱,连言语都吝啬。 沈小四亲手将自己的头发剪的坑坑洼洼,丑陋无比,他终于像一个男孩子了。 “恶心。”母亲看着那头发,不知道是在说头发还是说人。 然后,沈小四转学了。 他觉得自己是有些喜欢唐可的,会默默的跟着她,会学对方的小习惯。 但是这一切被阮夏枫打破了。 阮夏枫其实在警局见过沈小四,他犯了事被抓进警局教育,与沈小四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 他当警察的叔叔无意的透露了事情。 少年浑身是血,禹禹一人的静静站着,有那么一滴血沾在了少年的眼下,似是凝固了,便再也化不开了。 苍白的少年好似是罂粟中开出的白骨,触目惊心又忍不住让人沉沦。 阮夏枫一眼就认出了头发丑陋的沈小四。 然后是无止境的羞辱和欺凌,阮夏枫也知道自己是个疯批,可是他忍不住。 直到唐可死了,沈小四又留起来头发,阮夏枫才终于明白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那个一眼沉沦的恶。 而不是之前鲜活的沈小四。 他不允许沈小四拥有善。 阮夏枫想要那个他一眼心动的沈小四,而不是爱慕唐可的沈小四。 沈小四在善恶中挣扎,而阮夏枫则是那淤泥,他是纯粹的恶。 其中隐晦的故事线是,阮夏枫拉沈小四沉沦是因为,只有那样的沈小四,他才有资格去触碰,只有那样的沈小四才会有可能喜欢他。 禁忌。 杨导的这个片子,其实已经做好了被禁片的准备,不过他也不打算在国内获得认可,他的目标是国际。 程染收工之后,去夜市吃了串串,吃的额头冒了细汗。 当她怀里抱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时,忽然碰到了一个人。 王晓雨。 女孩子神色慌乱,冬日里背着书包手足无措,看到程染时眼眸猛的亮的神采。 程染朝王晓雨的身后看去,果不其然,那坨假发精就跟着。 尼玛,尾随初中生,要脸不要? 王晓雨低着头小声的说:“辅导班下课之后都是我妈妈来接的,今天我奶奶生病了,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结果就被预谋已久的假发精钻了空子。 程染手中抓了把糖炒栗子塞到王晓雨的手里,眼神轻抬淡淡的说道:“你先吃。” 那假发精认出来程染,非常不服的瞅着程染。 他这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七仙女,这头发颜色比上次的还要齐。 程染估摸着,这么多还带着武器,大概是打不过的。 然后程染对紫毛笑了笑,掏出来诺基亚,打了110。 笑死,你以为她会直接刚吗? 有事情还是要找警察叔叔,千万不要学电影逞能。 “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是xx街,有人拿着武器聚众斗殴。” 紫毛万万没想到程染这么一出操作,居然报警,江湖上都是约架打仗的,哪有报警找警察的? 紫毛一看程染将地址都报了出来,气的不行,只能骂骂咧咧的跑了。 程染收起来诺基亚,根本就没有拨号。 程染剥了一颗栗子塞嘴里,对着王晓雨说:“你告诉父母了吗?” 王晓雨摇了摇头,爸爸忙的很,奶奶又生病了,她就没有说。 程染语气认真了些:“回去告诉你爸爸。” 王晓雨没敢说话,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程染将王晓雨送了回去,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王晓雨忽的让她等一等。 程染便站在别墅区的门前等着。 没一会儿,王晓雨便跑的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程然,这是我整理的笔记,你拿着看。” 王晓雨不知道程染因为什么原因而休学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帮助程然。 程染也没有跟王晓雨客气,自然的收了下来,虽然她并不需要。 程染转身离开,却只见身后一辆豪车对着她闪了闪车灯。 一瞬间,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程染以为是挡了路,便走到了旁边,却不见身后的车动。 程染贴着路边准备离开,却见那车门打开了,秦沛长腿细腰从里面走了出来,程染的一口糖炒栗子差点噎到。 这是不是有什么魔咒啊?怎么她每次都能遇到秦沛大佬,他是长在车里专门蹲她的吗? 秦沛看着程染送完自己的小女朋友,没错,秦沛是这么认为的,小女朋友。 其实,程染勉强算是秦沛的半个员工,毕竟在拍戏期间是跟杨导签约,而现在秦沛是大金主。 “程然是吗?”秦沛屈尊降贵的开了口。 程染点了点头,不得了,隔了这么久,大佬居然还记得她这个小透明,果然,鼻血的威力就是大。 终于想起来要在秦沛大佬面前表演那么一点病娇式的在意了,可是欺负人她行,喜欢人就有点难搞了。 程染高冷的点了点头。 秦沛的神色在月光下冷冷的,金丝眼镜框泛着细微的光泽,他听了程然的话之后,缓缓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推了推眼镜,神色好似轻笑,又好似是没什么变化。 第139章 霸总在线求爱 十六 程染被风吹的鼻尖冰凉,这秦沛大佬是有什么毛病吗,也不说话,她要是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是这样直接离开好像也不太好,毕竟现在她应该对秦沛有些在意的。 缓和气氛,找话题这种事情,程染觉得她有生之年是学不会了。 “程然,回家吧。”秦沛的语调有些不一样的熟络,好似在逗一个小孩子,又或者是对着偶然出现的小猫小狗的态度一样,亲昵熟络却又是不对等的语气。 程染礼貌的扬起标志性的假笑,她对旁人都可以冷着脸,却是需要对秦沛特殊的,原身程然不是善茬,却愿意在秦沛面前伪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 “秦叔叔,再见。” 秦沛的身影微不可查的一顿,叔叔......? 程染看似走的懒懒散散,实际已经在考虑多少米之后秦沛看不到她,她就可以狂奔了。 秦沛一声低笑从喉咙之间缓缓的溢出,应该说果然是小孩子吗?想到林白希心心念念着的程然,却完全脱离了对方的轨迹,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孩儿会是怎样的神色? 电影风平浪静的拍摄到了尾声,唐可的死逐渐显露出来,她在跟阮夏枫分开之后,遭受到了侮辱。 而那些侮辱唐可的人,死于寒冬日的清晨。 阮夏枫入狱。 沈小四站在高中的大门前,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少年的心机和手段,将自己包裹了一层圣洁的皮囊,然后展开了蛊惑。 杀青宴上,杨导很兴奋,因为这部片子大概率不会先在国内上映,即便是上映也会有着诸多限制,所以他已经找好了香港的资源,年底就能上映,明年的最佳电影杨导势在必得。 程染一向对于这种聚会有着一种恐慌感,可是她到底是电影的男主角,不好缺席,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吸着汽水。 没一会儿,跟程染见过几次的制片人走了过来,语气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 “程然,今晚上龙途有个聚会,许多圈内的明星都会去,你准备准备,这是为你以后的人脉资源铺路,要把握好机会。” 程染吸了一口汽水,有点呆的看着制片人,主要是她刚才在想,准备等会结束去网吧包夜,激情冲浪,一时间没太回过神来,她这一愣,便没来得及拒绝。 制片人离开的脚步微顿,最后又侧身过来,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已经满十四了对吧?” 程染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便摇了摇头。 制片人默了半晌,心下不知道思量了什么,最后跟程染开口说的是:“结束之后,你直接跟我走,放心,没什么事情,就是介绍资源给你。” “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多扩展点人脉,资源一多,你手里钱就多,也不用回去受气。” 说完制片人便伸手想要拍拍程染的肩膀,程染先一步做了一个放汽水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这番话可谓是漂亮的心理战术,若是对一个普通的,被养父母收养,却又被抛弃的十四岁少年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独立,有钱,活的好,太有吸引力了。 可是原身程然不是普通孩子,程染也不是小孩子,她之前的大学的专业就是娱乐圈方面的,算是半个圈内人,里面的一些浅显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制片人不给程染拒绝的机会,说了话就笑着离开,去找其他人喝酒去了。 张晏许又穿回了干干净净的乖学生模样,可是神色却完完全全是个混子模样。 程染也不知道张晏许是不是有什么清纯的爱好,明明人贱的很,却偏偏喜欢穿的乖乖巧巧的。 “找你什么事儿?”张晏许在霓虹灯闪烁不停的时候,走了过来。 那艳俗的霓虹灯,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时尚前端的包间,昏暗又闪烁的灯光不时掠过程染的面容,留下了浮光明灭的斑点,躁动喧嚣之中,缓慢凝了一江烟雨。 “拉皮条。”程染缓缓吐出话来。xièwèn 张晏许想要去拿饮料的手一顿,半晌从嘴里烦躁的挤出一个字来。 “操!” “你等着,我去找他,他妈的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了,操!动到我头上了。” 张晏许到底是少年心性,哪里容的下自己这么喜欢的人被人当做货物一般挑选使用,这股火气窜的太快,烧了他的理智。 程染虽然也很想去给那个制片人两个大嘴巴子,可是她操蛋的剧情有这么一段,程然只演了三部电影,第二部封影帝,除了杨导的片子是他自己选上的,剩下的男主角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少年拿到。 而原身程然也确实是去了这次的聚会,只不过没有失身,而是吊了个金主,第二部电影就是金主给的。 这个金主,怎么说呢? 是个御姐呢。 所以说,程染她根本就不怕这个潜规则。 “我答应了。” 张晏许站起来的背影僵住,他将将起身,身形还没有站直,这般半佝偻着背在嘈杂的霓虹灯歌声中凝固了。 张晏许耳旁只有那句轻描淡写的我答应了,还有自己可笑的喘息声,他的面容隐匿在身影所带来的黑暗中,而这阴暗的地方平日隐藏的无法宣泄的念头和情绪便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张晏许好似又闻到了海底深处那极度腥的海水,冰冷,黏腻,又恶心。 “你......”张晏许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来的,说不清楚的酸楚感觉压下去,接着说道: “你想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答应了意味着什么?” 程染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她意识到张晏许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又回答: “知道。” 结束之后,制片人便看到乖乖在等他的程染,大概是喝的多了些,他觉得此刻的程染这般静静的等着,像极了那将将会走路的奶猫,颤颤巍巍的,漂亮的面容都带着几分怯弱。 在车上,制片人带着酒气的说着,无非是让他老老实实的,不要拒绝,要识趣。 程染忍住了呕吐感,说实话,她现在很想将对方的鲶鱼头踹出窗外,然后将玻璃升上去,卡着他这颗鲶鱼头,在这冷风的夜里让对方好好醒醒酒。 尼玛,屁话太多,还他妈口臭! 程染意识到,不知道是她的恐男症好了些,还是因为这病娇人设,虽然她还是极度抗拒跟这种中年男人说话,共处,但脑子里不再是颤抖的害怕,而是一些暴力的念头。 病娇真的好爽。 程染低眉顺眼扣着自己的食指,心中不耐烦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终于到了地方,程染看了看这装修,确实是要比杨导选的地看起来文雅许多。 禽兽一般都会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好用来欲盖弥彰。 一群所谓的圈内大佬们文雅的吃吃喝喝,交流着,小鲜肉,漂亮小姐姐,安安静静的微笑营业。 程染下了车,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尿遁了。 她在会所的观赏园区走着,冷不丁的在月色下看到了一坨狂甩的头发。 程染一瞬间差点炸毛,这简直是恐怖片既视感,这狂甩的头发伴随着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园内显的诡异极了。 等程染回过神来,便听清楚了这声音是在做什么,不就是那种事情啊,只不过这头发甩的实在是有技术。 这头发做的好。 程染准备偷偷离开,转身走回到园区内的入口。 “程、然?” 嗓音清冽又低沉,尾音语调微微上扬,只是念了个名字便让人觉得含着深情厚意来。 第140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七 恰在此刻,一声极其细微的喘气声急促的响起来。 程染有些尴尬的脚底抓地了,裴修人模狗样的轻笑着,一双桃花眼懒懒散散的挂着,白月,清风,帅哥,程染越发觉得看不清面容的裴修长的像自己喜欢的演员。 程染控制住内心的奔腾,冷淡的瞅了一眼,没有做声,抬起脚步就要走过去。 因为裴修将门堵了一半,程染只能从裴修的身侧过去,将将靠近,便闻到了一丝酒气,那酒气不浓郁,不同于程染认知中的刺鼻的气味,反而带着一种香甜又清冽的味道。 她果然是土狗加穷逼,啧啧啧,酒都没喝过几次,更不要说是什么好酒了。 “怎么?李文没跟你说来做什么吗?” 裴修伸手扶上了另一侧的门,他的胳膊便在程染的面前拦住了,程染想要过去只能将裴修的胳膊移开,不然就要弯腰钻过去。 裴修长的精致又不显娘气,手指骨节分明,袖扣在莹白的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一双手腕都好似欲到了骨子里。 程染在想,李文要把他献给一个中年大佬,而不是裴修,他这个上赶着收陪床吗? 怎么?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知道小爷是你弟弟喜欢的人吗? 瞧着裴修一脸挑逗的模样,好似随时都能把人拉上床一样,程染本能的觉得膈应,可是裴修又顶着一张和自己喜欢的演员极为相似的脸。 大哥,别这么贱笑了,再笑下去我都要脱粉了。 清冽的月光下,程染抬眼与裴修对视了个正着,少年本就算不得阳光的神色在灰暗下越发显的阴郁,裴修挡了一半的灯光,而那露出来的白炽灯光线好似被打散了一般落在程染黑沉的瞳仁中,明明是少年模样,可那眼眸中幽幽不定的火光没来由的让人心里惊跳了一瞬。 程染想着,你要潜规则病娇,呵,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这般想着,程染干脆对裴修极为轻蔑的笑了一下,眼尾眉梢冷冷冰冰的,唯有唇角缓慢的勾起来一丝微弱的弧度。 “知道,钓金主。” 程染好似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更多的好似笃定一样。 裴修蓦然回神,眉眼怔了一瞬,那一身骚的要命的欲气似乎戛然而止的收敛了起来,眼前的程染瘦瘦小小的,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模样,说实话,就算裴修再禽兽,也不至于对这么大的孩子下手,不过是因着他那便宜弟弟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这么个孩子,他便也留心了几分。 而程然也确实跟旁的同年龄的孩子不太一样,圈里早熟的少年太多了,裴修他自己便是一个,可是无论再怎么早熟,再怎么过早的懂得人情世故,骨子里那份少年的虚荣还是无法抹除的。 程然不太一样,他的早熟体现在心性上。 裴修失笑了半晌,他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前的单薄少年,他此刻的语气却是不太能分辨出认真亦或是调笑了。 “晏许挺喜欢你的。” “所以,我当你金主吧。” 程染:??? 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还有,你这么公然撬你弟弟的墙角不觉得无耻吗? 程染懵了片刻,不对,剧情不是这样的,剧情里裴修只当程然是对手,程然对于演戏的灵气,天赋都让裴修感到忌惮,但因为林白希的原因,裴修实际对程然无感的。 按照剧情发展,现在的裴修已经对林白希产生了好感。 程染觉得,这剧情要崩了。 不行不行,她要将剧情纠正回来。 程染看着裴修的目光极为不屑的打量了一番,纤长的羽睫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了浓郁的阴影,少年清冷而又稚嫩的嗓音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 “抱歉,你还不够资格呢~” “裴修,我是你的对手,而不是金丝雀。” “说实话,你的演技,不过如此。” 裴修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入围了影帝,他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老戏骨,十七岁的年纪,前途无限,而这次的电影也是裴修势在必得的夺得影帝。 程染恶劣的口吻,轻蔑的眼神,务必要将看不起裴修的意思刻进骨子里。 裴修喜欢乖乖巧巧的男孩子,阳光的如同午后温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便散发着治愈系的光泽。 所以,他一遇到林白希,便如同寒冰化于熙阳。 她越恶劣,越阴暗,裴修便越反感。 说完,程染笑着抬起手来,少年不算骨感的手毫不犹豫的将裴修的手臂推开。 程染走到洗手间,认认真真的洗了手,特意多洗了两次推开裴修手臂的手。 程染心想,虽然不知道裴修为什么会突兀的说出那句金主的话来,但是裴修与张晏许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以裴修的性格,也不至于真的挖墙角,而且又有着林白希这个真爱,应该只是一时兴起。 程染这般想着,手上沾的水便忘记烘干了,走出去的时候,脚下便不小心踩到了旁人的脚,那还湿着的爪子便在对方灰白色的衣服上留了两个爪子印。 程染连忙说道:“不好意思。” 抬眼看去,差点咬了舌头。 光头......和尚? “没关系。”那和尚低头温和的说。 程染愣愣的看着那穿着灰色长袍的和尚进了男厕所,她一度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现问题了,然后她抬头看了好几遍这锃光瓦亮充满艺术氛围的厕所,确定是现代。 程染回到了聚会上,那些大佬此刻还勉强维持着衣冠楚楚的模样,只不过气氛已然有些暧昧起来,某位大佬揽着小姐姐的肩膀,某位大佬拉着小哥哥的手腕。 制片人李文好不容易找到程然,神色已然有些气愤,压低了语气也不免有些急了。 “你跑哪去了!” 程染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问题,懒得搭理。 李文气的要动手将程染扯过去,他已经看好了金主,就等着程染过去让人验货了,程染这个时候不配合,就是在打他的脸。 程染躲闪着,算了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她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李文傻眼了,急匆匆的追着程染的身影。 在跑出房间之后,程染快速走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跑了进去。 时间算的完美,就是没刹住。 鼻间微痛,一股焚香的药香扑了过来。 第141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八 程染起身,鼻间又痛又酸,明亮的电梯间里,和尚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好似要更亮些。 “抱歉。”程染揉了揉鼻子。 和尚还是那般轻笑着温和的开口:“没关系。” 从和尚的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来,高跟鞋的声响在电梯中被放大了,嗒嗒的声音突兀又悦耳。 听到这高跟鞋的声响,程染心中忽的一颤。 大腿,终于要抱到你了。 程染没怎么想过这位御姐应该是什么样子,因为她在原剧情中,只能算是原身程然的一个金主,一个靠山,给了程然旁人争破头的资源,给了程然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一切,而这位金主却没有要求程然做过什么。 这大概算得上是人人都想抱的金主了。 这位姐姐的出场不多,程然有要求的时候这位姐姐便应了,为数不多的出场还是在程然的葬礼上,以程然姐姐的名义出席的。 程染侧头抬眸望去。 而那容貌美丽又风情万种的女人也恰在那一瞬瞧见程染的模样。 少年气息有些乱,鼻尖泛红,一双黑沉清凛的眼眸沉郁的好似风雪飘摇的荒原,那一瞬间,她好似在这荒芜的雪原上行了许久,禹禹的许久,到头来只剩下一行一吹就散的脚印。 女人神色微动,红唇轻启: “多大了?” “十四。” 女人又侧目对着光头和尚开口: “大师,就是他了。” “八字不合也要他。” 那和尚也没有诧异,只是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程染,那女人称和尚为大师,其实和尚的年纪看起来不算大,只不过好似这类高人生长的与普通人不一样,因此倒也不知道和尚是不是真的年纪不大了。 “叫什么?”女人眉眼微抬,问着。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而女人却好似没有动的想法,只是这般认真又淡淡的看着程染。 程染先是微微压低了视线,然后又抬眼轻笑了一下,好似一段山水笔墨洇染开看,那极致浓郁的黑沉便如雾气般淡了几分。 “程然。” 女人听后,伸出手来。 “程厌非。” 程染也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了一下。 时隔多年之后,那个时候影帝程然已经不在了,某节目居然破天荒的请来了程氏门阀的继承人程厌非,程厌非漂亮的锋芒毕露,眉眼柔和起来又风情万种,当然,最为出名的便是程厌非那个半道捡来的弟弟程然。 “当初为什么会认程然程小先生为弟弟呢?这是我们都很好奇的一个事情。” 程厌非先是拢了拢耳旁的发丝,默了半晌才轻笑着回答:xièwèn “因为,程然长的好看。” 程家从民国时期,历经战争都屹立不倒,祖辈曾是军区司令,政权紧握在手中,到了现在,依然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可是,那和尚的师父算出来,程家这一辈没有挡煞的。 普通人或许是要说一句迷信,可越是有地位的人,越对这种事情上心,毕竟气运二字实在是不可捉摸。 于是和尚便帮程家寻那挡煞的人,只不过和尚没有寻到,程厌非自己找到了。 那个人便是程然。 程然成为了程家的义子,成为了程厌非的弟弟。 一步登天。 程染对于这个姐姐很满意,简直不能再满意了,程染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风情,这种独特的气质她曾在张曼玉的身上感受过。 果然,美人总是有共同之处。 程厌非的动作很快,马上将程染跟程中兴解除了关系,甚至买了别墅给程染住着。 说实话,程染这个软饭吃的很香。 尤其是每当看到银行卡里一串零的时候,若不是要保持人设,程染都想来段广播体操。 果然,吃软饭也要分人。 程然入族谱的事情还在商议,他们这种大户人家,说不好听的,其实封建的很,因为程厌非是个女人,没少被家族里其他人挤兑,所以她做事情总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程染拿着杨导打给她的片酬,做了一件之前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去电影院,包场。 在某个动漫的首映场,程染包了场。 说实话,这部剧场版实在是不出彩,甚至是拉胯的,但是这部剧场版却陪伴了她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若是有一天她能买下电影院,便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看一次这部剧场版。 这次也算是了了一个属于程染的心愿,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包场里,她是程染,而不是程然。 “谁啊,这么缺德,居然在首映场包场!”一个女生气愤的不行,她可是这部番的死忠粉,好不容易拉着喜欢的男孩子来看番,居然被包场了! 首映场包场,简直不是人! “林白希,怎么办啊?我真的很喜欢,真的很想看。”女生急的不行,她喜欢林白希很久了,从高中入学就喜欢上,本来这次都准备表白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林白希沉思了下,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 女生看着林白希,他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学习好,体育好,长的好,脾气好,哪哪都好的林白希简直是一中的校草。 喜欢林白希的女生太多了,她好不容易将人约出来,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给破坏了。 林白希无奈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电影院的人就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林白希,本来他不想借秦沛的光,可是这个女生帮过他,林白于情于理都要还上这个人情。 女生惊的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一张脸蛋红红,林白希从来没有说自己的家庭如何如何,大家也只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想到林白希居然这么有来头。 女生晕晕乎乎的,看着林白希的目光亮亮的。 经理没有为难,就带着林白希走向程染包场的地方,在电影院的后面,有隐藏的观赏座位,一般很少会被人发现。 “对了,麻烦跟那位先生说明一下原因,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他的。”林白希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算了,我亲自跟那位先生道歉吧,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林白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没礼貌,这种事情亲自去才显得出诚意。 经理看了看单子,翻了翻说道: “是一位叫程然的先生。” 林白希突兀的停住脚步,电影的昏暗处,几乎看不到他的神色。 “你先回去吧。” 半晌,林白希对着身旁的女生开口。 第142章 霸总在线求爱十九 “为、为什么?”女生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明明前面就是入场了,林白希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叫自己走? “抱歉,我有些个人原因。”林白希整个人隐没在电影入场前的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语气温和中带着些歉意,却又有着不容拒绝的果断。 女生不由的攥紧了衣服,到底是小女孩心性,觉得难堪极了。 在女生气冲冲的离开后,林白希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并没有让他放松下来,他反而因为轻微的震颤而使得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意味。 林白希在心中静静的想着,但又好似不是往常的那般平静,程然这个名字出现的太过于突兀,如此不经意之间就出现在耳旁,原本他是一泓波澜不惊,含着清风明月的湖水,因着这个名字,从湖底泛起了浑浊。 程然不喜欢他。 林白希很清楚。 在经理离开之后,林白希安安静静的走到了最后面的隐藏观影座上,他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微微仰头,脑海中闪过往日的许多的细节,纤毫毕现,这般毫无光芒的黑暗中实在是太容易滋生阴暗的念头,相较于久别重逢的欣喜,林白希更多的紧张的震颤感。 他这般毫无目的的回忆起跟程然的所有事情,明明才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再细细思索,却是模糊了许多。 十六岁的林白希,还不清楚自己对程然是何种感情,又或者那种感情又是从何时变质的,他只是茫然又固执的怀念着一个人,想念着程然。 脚步声从入口的地方响起,林白希在瞬间紧绷了身体,气息竟是凝固了半晌。 程染走了进来,在不算明亮的厅内随意的扫视了一圈,若是平时她大概会放飞自我高喊一声:这是朕的天下。 偶尔中二是预防老年痴呆的好习惯。 不过因为今天的特殊性,程染搞笑的心情不太高,她走到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手里什么都没有拿,这个时候她竟是想到,首映场包场,她大概是会被骂死的。 熟悉的前奏响起来,程染静静的看着,看着大屏幕上那动漫人物,其实相较于其他的剧场版,这一版并不出彩,但是程染就是忘不了。 人类的本性大概就是如此,明明有很多人不出彩,不够优秀,你却独独偏爱。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程染原本觉得自己大概会声嘶力竭的哭一场,又或者做些过激的行为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 林白希的目光所及,其实根本看不到程染的面容,能看到的也只有那凸出来的一颗后脑勺罢了。 程染看电影,林白希看后脑勺。 就这样,静静的度过了两个小时。 电影结束的时候,程染看忽的明亮的大厅,好似那积攒依旧的情绪已经到了不得不宣泄的时候,再憋下去她大概真的要哭天抹泪了。 “对不起。”程染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开口,因为是哭腔,声音变哑了几分,带着浓重的鼻音。 少年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柔软的额发懒懒散散的,最后报幕的光影便这么落在了少年的面上,好似流动了一地的素月银辉。 程染离开之后,许久,林白希才缓缓起身,因为太久不曾活动,身体有些僵硬,他手指颤了颤,心里念着那句对不起。 林白希搓了搓脸,手心出了黏腻的细汗,他慢了半晌,才抓住了衣服,将那细汗擦了个干净,目光落在一旁的影子上。 林白希觉得他的影子在笑。 程染走出电影院,又恢复的逗比的本性,她一向自愈能力很强,什么东西都要有个度,过了这个度便不要做些无谓的念头了。 因着程厌非打了招呼,程染与龙途的合同也得到了重视,条条框框对于程染来说,都不是事,甚至给她配了单独的经纪人。 只不过,让程染拒绝了。 那个经纪人手里有几个还算不错的艺人,若是程染过去了,因着程厌非这粗壮的大腿,程染不会受排挤,那么受排挤的就是别人了。 程染不是心善,而是不习惯。 周日的时候,程染苦逼着在上家教课,天知道她一个大学都毕业的人,为什么要上初中辅导班,而且还是生物,化学!!! 她就是因为讨厌理科,才走了文科的路,为什么要再折磨她一遍?! 程染看着这最基础的化学公式,心里的絮絮叨叨都要涌出来了! 化学老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有点胖乎乎的,短头发,眼睛挺大的,讲课认真极了。 可惜程染是块木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程染先是一愣,她倒是不好奇来的人是谁,只是庆幸终于能喘口气了。 化学老师看了看时间,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便下了课。 程染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长相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神色有些拘谨,在程染开门的瞬间,甚至紧张的身体微微晃了下。 还没等程染开口问,那男人猛的给程染弯了个腰。 程染吓的后退了一步,这是干啥啊? “你好,我叫萧鑫,是龙途的经纪人。” 萧鑫,小心? 程染明白了怎么回事了,龙途好的经纪人手里都是有几个出色的艺人的,轻易扔不了,索性就给她安排了个这么个新人,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的资源程厌非都能给她要到手,她也就不需要什么有资源的经纪人。 相反,她还可以给经纪人介绍人脉,这算盘打的好啊。 “呃,让你过来做什么?”程染站在门前,并没有让萧鑫进来的意思。 萧鑫虽然有些紧张,但话说的极为干练。 “照顾你的生活。” 程染一脸懵逼,她是瘫了?还是残了? 这是经纪人,而不是保姆? 程染留了萧鑫的号码,门也没让进,就把人打发走了。 但是萧鑫却非常认真的在做一个经纪人,不对,是保姆。 每天必给程染发一条信息,将自己的安排说明,然后晚上的时候来送饭。 煲的汤比程厌非给她安排的伙食还要好喝。 大概是汤喝的太补了,程染晚上做了个春梦。 第143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 程染的这个梦,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至于是什么品种就不清楚了,然后有一天她变成了人鱼,当她正在大海中肆意遨游的时候,王子开着游艇来了。 王子:“你就是人鱼吧?” 程染心想,尼玛你自己不会看吗?我这漂亮的鱼尾巴当然是人鱼了。 然后王子就拿出来一条鱼叉,笑的极其嚣张:“我今天就要把你叉叉了!” 程染不屑的拍了拍鱼尾巴,溅起的水花将王子浇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王子就追着程染要叉她这条美人鱼,程染就一个劲的游,然后王子猛的用力一扔,那鱼叉稳准狠的叉进了程染的屁股上,程染气的嗷嗷叫,连续用尾巴甩了王子十几个巴掌。 我扇死你!!!! 程染从这个极为血腥的童话故事中醒过来,无语了好半晌,然后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来大姨夫了??!!!! 程染黑着脸把床单被罩都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坐在洗衣机上思考人生。 她觉得她真的太苦逼了,尼玛实习生就实习生,居然穿成男的,尼玛男的也就男的了,还他妈发育期的小男孩! 操! 不行,她改天要找那和尚算算,算一算这破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和尚叫渡一,程染觉得渡一都不用演,披上袈裟就能去演唐僧,白白净净,笑起来眉眼温润的透着光,那光名叫阿弥陀佛。 程染下午的时候,去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她没有什么知名度,一大群妹子冲过来也是找张晏许签名,再加上来大姨夫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怏怏的坐在一旁发呆。 张晏许喘口气的功夫都不忘嘴贱两句。 “怎么了?程然你这是被哪个妖精吸了精气?” 程染叹了口气,没搭理对方。 程染本来就不怎么搭理张晏许,但是张晏许脸皮厚,又贱兮兮的,他手中的签名不断,嘴里的骚话也不断。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跟哥说。” “你看你跟焉黄瓜似的,是化学又考了不及格,还是生物个位数?” 说起来张晏许在知道程染生物考了八分的时候,那几天短信,电话轰炸就没断过嘲笑这件事情,虽说张晏许不算是顶级的学霸,但是能够在一边拍戏一边上课,还能考前几名,足以证明他脑瓜子还是很好用的。 程染碍于这么多张晏许的粉丝在,把滚字咽了下去。 “能帮我签个名吗?”女孩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带着惊喜。 程染一看,居然是王晓雨,她身旁还跟着小姐妹,两个人都快要控制不住激动了。 程染拿过笔来,签下来自己的名字,在交给王晓雨的时候,王晓雨小声的开口: “程然,回去我帮你补习,没事的。” 很明显,王晓雨听到了张晏许的嘲笑,然后不客气的瞪了张晏许一眼。 程染有些哑然失笑。 张晏许没有做声,只是挂着懒懒散散的笑,只不过签名的力气大了几分。 宣传会结束,程然收到了程厌非的短信,要她出席一个聚会。 程家收了个义子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当然以程厌非的身价,是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去宣传的,而且本来收养程然就是有目的性的,因此只是顺其自然。 在收养的时候,程厌非就明确的说了,收养程然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但是程然是为程家挡煞的,前程还是命,决定权在程然手里。 程然选择了前者。 程染下了宣传会,萧鑫便准备好了衣服,程染换了衣服便直接去了聚会的地方。 地方很雅致,偏古风,小桥流水颇有些流觞曲水的意味。 程染去的时候,只是来了几个年轻人,程厌非坐在离主坐最近的位子上,姐姐就是姐姐,程染一进来便看到程厌非精致的指甲,她的一双手实在是好看,冰肌玉骨,莹莹纤纤,又艳又欲。 程染过去乖巧的叫了一声:“姐。” 程厌非看着身旁的位置,示意程染坐下。 人陆陆续续来的差不多,大多数年纪都不大,二三十岁,三十几岁,程染觉得,这大概就是豪门霸总小说里的一群一群的富好几代,又或者官好几代了,普通的二代根本挤不进来。 最后出场的居然是秦沛。 说实话,程染怔了那么一瞬,因为在座的各位与秦沛大佬的画风实在是不太一样,秦沛打扮的老成,让人很容易忽略他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好似一群狼崽子的聚会,忽的混进了一头狮子,那狮子血盆大口,一口能吃好几个狼崽子。 秦沛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与程染就隔着一个程厌非。 秦沛坐下,原本交谈的人也慢慢熄了声。 程厌非轻笑了一声,目光流着带着酥人的情意,然后她那双冰肌玉骨般的手,摸上了秦沛的手腕。 程染差点呛到,我的姐姐啊,你什么时候跟秦沛有一腿的!我的剧本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啊!xしewen 这他妈要怎么演?? 原身程然是对秦沛有意思的,姐姐你又跟秦沛这么亲昵,程染觉得按照人设,她是不是要黑化一下? “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吓人的。”程厌非说话的语调带笑,细细琢磨又透着一股不一样的风情。 秦沛没有推开程厌非的手,而是默认了一般缓缓勾了勾唇角,那金丝眼镜在灯光下微微泛着细碎散金的光泽,他实在是书卷气太浓,但又不是死板,倒像是书中自有颜如玉般。 只不过这个颜如玉是个大佬。 程厌非又侧身对程染开口:“他是秦沛。” 程染立刻意会了程厌非的意思,于是站起来,看了一眼秦沛,装作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开口问候: “秦叔叔好。” 程染这话说完,程厌非忽的笑出了声,她不仅笑出了声,还笑的花枝乱颤,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眸染了几分调戏的意味。 “秦叔叔~” 秦沛倒是淡定的很,只不过伸手将程厌非的手推开了。 第144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一 秦沛看着程染,少年似乎没有觉得这句秦叔叔有什么不妥,说来也对,他虽然算不得年纪大,可是少年年纪太小,十二岁的差距,叫一声叔叔也不算是过分。 柔和的光线并不晃眼,好似夏雨缠绵一般倾泻下来,少年的眼眸映着着灯光,盈彻黑沉的好似一方墨玉,凝固着烟雾般,透着些沉寂,秦沛见过太多容貌优秀的佼佼者,包括他自己,因着过分出众的外貌而不得不打扮的老成些,而程染好看的不太一样。 程染生的实在是好,然而他的好看却容易让人滋生一种阴暗的念头。 就好似某些人群,会对喜爱,可爱的动物情不自禁的生出虐杀的念头。 并非是不爱,正因为太爱,而想要杀死。 秦沛轻敛下眼眸,金丝眼镜后的神色微动,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程厌非偶然看到,神色正经了几分,扯着程染的手臂让她坐下。 这顿饭倒是吃的文雅,期间有几个人装作自来熟一般跟程染搭了几句话,怎么说呢?对方的目光令自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几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目光尤为黏腻。 秦沛的礼仪极为养眼,明明都是吃饭,他偏生吃出了一种召开新闻发布会般的镇定自若,虽然程染也不清楚为什么吃饭都要这么费力气,但好看就行了。 期间秦沛跟程厌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可以看出来程厌非跟秦沛不是一般的关系,说着说着,程厌非还不时的有些小动作,要不是有剧情,程染都以为程厌非是秦沛的女朋友了。 难道程厌非真的跟秦沛有一腿?结果秦沛这个渣渣移情别恋爱上了养成系的林白希,所以后来程然利用程厌非的势力折腾林白希的时候,程厌非非但不制止还帮助程然。 程染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果然,上流社会就是复杂。 程染正暗暗脑补着,这般看着忽的与秦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程染正脑补秦沛这个男女通吃的渣渣呢,冷不丁被正主看到了,下意识的心虚,匆忙移开了目光,手下不稳,刀叉上的一块肉肉掉了下来。 然后程染一想,不对啊,她此刻应该对秦沛抱着好感,但又因为原身程然是个病娇,脑子和别人不太一样,在看到秦沛和程厌非如此亲昵之后,程然应当是阴郁又带着点嫉妒。xièwèn 程染眨了眨眼睛,然后再次看向秦沛,缓缓勾起了唇角,然后插上那块掉落的肉,在秦沛的目光下缓缓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着。 程染:我是不是很变态??哈哈哈哈! 程染很满意。 这次聚会更像是一群几代们的联谊,当然这群人中又分了两个层次,一个是程厌非这种已经掌握实权的,一个是暂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但又不是普通的二世祖,因为这些人即便是玩也要远比普通人优秀太多。 和他们相比,还是个奶娃子的程染自然被扔到了第二人群中。 “程然是吧,改天我有个赛马会,你要不要来看看?”说话的是长的挺可爱的一个姐姐,她对着程染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实在是没有抵抗力。 程染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要上补习班。” 小姐姐噗嗤笑出了声,没有嘲笑的意思,完全是被程染逗乐了。 “我听非姐说你演电影了,哪部电影,我让电影院挂你的海报。” 小姐姐正说着呢,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小语,你这上赶着也太明显了吧,不倒贴是不是就难受?” 这人的话实在是太过了,小姐姐笑着脸瞬间挂不住。 那男人还在说着:“你跟他说这些,他懂吗?” 程染的来历几乎可以算是公开的秘密了,程厌非把他当做一个挡煞的棋子,说好听点是义子,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替死鬼,看不起程染的人太多了。 越是到了他们这种层次,骨子里对于普通人的轻蔑是无法伪装的。 程染没有做声,只不过灯光下的眼神阴郁了几分,她侧身对着一侧的小哥哥礼貌的开口: “麻烦帮我拿一杯薄荷酒,谢谢。” 接过来酒,程染没有丝毫犹豫的泼到了那男人的脸上。 当着我的面,嘴臭小姐姐,不可以。 场面倒是没有控制不住,其他人都是看戏的神色。 只是那男人白色的衬衫湿了个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之前掩盖的小肚腩。 程染轻笑了一下,将杯子缓缓放到桌子上,学着对方刚才的语气开口: “有空也锻炼锻炼,就你这个样子,谁给你的勇气嘴臭小姐姐的?” 那男人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就要对程染动手。 程染抬腿就是标准的一脚,因为她身量太小,力气不足,若是以前这一脚怎么也能将人踹趴下,现在不过是让对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程染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将桌子上的红酒猛的摔破,猩红的酒水瞬间流了一地,红葡萄的过分香醇的酒气挥发了起来,人群忽的躁动起来。 程染拿着那半截红酒瓶子,走了过去,将那锋利的玻璃瓶碎片抵在男人的下巴上。 然后笑着舔了舔上唇,将溅上来的一滴红酒卷进了唇齿之间,神色在光影之间显露出了几分阴郁,可是又因着一双盈彻黑沉的眼眸,好似蛊惑的罂粟,令人心惊胆战又升起一丝难以的震颤。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恼羞成怒的戏码。” “做人嘛,还是要讲道理的,你要是不讲道理,那我也没办法。” 锋利的玻璃片又深了几分,好似下一刻那深深抵着的地方就要渗出血来。 还没等男人开口,程染的手便被握住拉开了。 秦沛将程染扯了出来,又将程染紧握手中的碎瓶子夺了出来,他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依旧是斯斯文文的带着温润的书卷气。 程染想了想,便任由秦沛将东西拿走了,她低眉顺眼,瞧着乖巧极了,丝毫没有刚才的狠戾。 程染心想,她这番表现妥妥的偏爱,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对秦沛有意思。 第145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二 秦沛察觉到少年的力气在片刻之后蓦然的收了起来,一身的戾气也消散无影,室内柔和的光线影影绰绰,如同一场虚无的烟雾般,好似随着少年的乖巧开始变得温顺起来,秦沛隐藏在金丝眼镜的下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以至于他开口说话的语气都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温柔。 大概因着他平日甚少与这帮人交流,如此一来,旁人也察觉不出来秦沛的异样。 “有些事情,不需要亲自动手。” 说罢,秦沛将那半截玻璃瓶子递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男人面色惨白,因着恐惧他微凸的肚腩都颤抖着,他哆嗦着接了过来,不明白秦沛的意思。 秦沛的地位不必多言,惹不起,男人片刻之后好似是明白了秦沛的意思,于是便哆嗦的更厉害了。 秦沛也不出声,也不着急,也不看着他,空气中香醇红酒的气味好似醒过了一般,醉的人心头忍不住缠绵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 程染也不知道秦沛要干嘛,但是她只要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就好了。 少年的额发虚虚的拢在眉眼上,过分浓秀的眼睫在灯光下投下了鸦青色的晦暗阴影,配上少年微微泛红的鼻间,这般乖巧的模样却是让人生出一种晦暗的阴冷感,撒旦的蛊惑,往往披着圣洁的皮囊。 秦沛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因为极度疼爱而产生的残忍念头。 然后,血腥气猝不及防的溢了出来。 那男人竟是自己用碎玻璃瓶子狠狠的朝自己的下巴上划了上去。 滴滴拉拉的血在地上慢慢汇聚成一小滩,累积的多了,便再也承受不住蓦然的顺着缺口流了下来。 程染怔住了,她没想到秦沛是这个意思,忽的想起来秦沛秦九爷的名号由来,程染心想,果然不愧是心狠手辣的主。 又瞧着秦沛这一身温润的伪装,金庸老先生的书中,玉面书生,夺命桃花剑大抵说的就是秦沛这类人物了。 聚会后半晌照旧继续,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或者发生的事情根本不足以让人放在心上。 小姐姐倒是对程染的热情多了几分情真意切,只是每每都忍不住遗憾的想着,若是程染再大点,说不定她就真的下手了。 程染接下来要参加中考,她的理科好歹有了起色,程染的归属感实在是不强,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考不上最好的高中,以程厌非的能力,这完全是小事一桩。 只不过,辅导她理科的换了个老师。 是那渡一和尚。 程染纳闷极了,什么时候出家人的业务范围这么广了,不仅会看风水,算命数,驱邪祟,居然还兼职家教老师。 当渡一一脸淡定的说自己的是高校双学位博士时,程染缓了好半天。 果然,我佛不渡本科以下。 程染一开始对于渡一给她辅导功课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她发现,这个渡一比她还要避嫌,还有洁癖,对方丝毫不会入侵她的安全范围,程染觉得很满意。 “你说你这个大师,不应该是那些有钱人争着抢着去当座上宾的吗?怎么有空给我辅导功课?”程染看着试卷上的物理题,头都要大了。 渡一敛眉轻笑,语气温和的说道: “佛曰:命由己造,但有的时候,命不由人。” 程染摔了笔:“说人话。” 渡一写下来一个物理公式,又看了一眼程染写的狗屁不通,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佛说,若是要成人,定是要磨练心性的,我于其他事物上都游刃有余,唯有你,让我感到了挫败感。” 渡一这番话,乍一听倒好似是情话,不过程染略一思索,差点翻了白眼。xしewen 这渡一的意思是,他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游刃有余,根本没有挑战性,唯有辅导她功课让渡一感到了挫败感。 言外之意,渡一就没有见过程染这么笨的人。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这双学位博士,文化人讽刺人都这般文雅。 程染差点把头发挠成鸡窝,这算物体体积,这算水的阻力,程染磕磕绊绊算了出来交给渡一。 渡一看了看,总算是点了点头。 因着有渡一这个可以算是外挂一般存在的超级学霸,程染的中考成绩居然还很不错,总分居然比王晓雨还要高一些。 程染松了一口气。 这期间,张晏许来找过几次程染,不过程染根本不愿意鸟他,然后张晏许又进了新的剧组,拍戏时间忙起来,便没再见了。 暑期程染去拍了几个宣传片和写真集,跟程厌非吃了几次饭,再就没有旁的事情了。 在外网上,却突然火了一张照片。 裴修看着那大屏幕上少年稚嫩的面庞,夏日蝉鸣缠绵,少年黑沉的眼眸好似在斑驳倾斜的日光下流出了潋滟的波光,靡靡又死寂,桃花微醺的唇瓣懒懒散散的抿着,好似透过燥热洇出了不祥,少年极致的沉郁,艳的好似裹了一层毒药。 直让人生死沉沦。 “裴老师,您也在看这个?”助理感兴趣的开口。 “这孩子,真的是有一种感觉。” 裴修关了页面,没有说话,半晌似笑非笑的低头笑了一声。 程染想哭,她心里骂了一万遍死香蕉。 军训的第一天,程染累成一条死狗。 郭文龙是挨着程染身旁的男生,他看着程染单薄的身影好似要昏过去,不由的关心问道: “程染,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程染摇了摇头,她的这个人设就不能身娇体弱,她必须要狠。 可是,她好想吃老北京冰棍,小布丁,吸吸冰。 休息的时候,程染憋了许久,不是她不想去厕所,而是厕所去的人太多,男孩子体味本就重,一群人乌泱泱的挤在臭烘烘的厕所里,程染能被熏死。 可是,她真的憋不住了。 冒着被处罚的风险,程染跟教练请了假,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厕所。 程染夹腿飞奔进厕所的时候,因为她跑的太快,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群人的包围圈里。 脚下还有一个被打的惨兮兮的戴眼镜的男孩子。 为首的人嘴里叼着根烟,瞅着突然蹦出来的二百五,吐了一口烟,他倒是淡定的很。 “干嘛的?” 程染后退了两步,离开包围圈。 “撒尿的。” 第146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三 “撒吧。”男生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染赶紧的,别碍事。 程染看着这五六个人,虽然她尿意汹涌,但是这种情况怎么尿的出来,她沉默了几秒,看了看对方人多势众,她还憋着呢,这战斗力根本不行,既然打不过,那就以和为贵。 程染用商量的语气跟带头大哥说:“哥,你看你办事能不能先出去,我先借地方解决一下?” 男生挑了挑眉:“怎么?你来找事是不是?” 没等程染开口解释,那男生掐灭了烟,走了过来,一把揪住程染的衣领,他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屌屌的对着程染吐了一口烟。 程染的口鼻面上沾染了男生的湿热的烟味,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沉了脸色。 “松手。” 男生呵笑了一声,他身形远比程染高大的多,这么拎着程染跟拎了一个小鸡仔一样,程染因为军训而晒的面色潮红,这般近的距离下,湿热的气息和微微的汗味交织着。 程染收敛起来商量的神色,她冷静又极为认真的对男生开口: “你再不松手,我就忍不住了。“ 男生听着程染这话,只是笑着不说话,笑容忽的顿住,这般用力的将程染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程染被这一撞,撞的差点当场尿出来。 “你这是在挑衅我对吧,想打架?” 程染心里简直想要扒开这玩意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被僵尸吃掉了!老子要撒尿,老子要撒尿! 啊啊啊啊!好气好气! 程染简直要憋出内伤了。 “哥,我真的只想撒尿。”程染最终屈服在尿意之下。 程染为了表示真诚,微微叹了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甚至眨了眨眼睛。 我真的很急啊! 明亮耀眸的日光镀在程染的脸上,潮红的脸庞好似笼上了一层墨卷书画般的温柔感,这温柔的过分便带着几分甜腻了,这般透白的皮肤染上潮红,总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般旖旎的景色。 男生揪的用力的几分说: “撒尿是吧,憋不住了是吗?” 男生说完,抬起膝盖便抵上了程染的小肚子,恶趣味的挤了挤。 程染:卧槽尼玛!!!! 程染差点决堤,心里气的要炸了,她绝对要弄死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妈了个蛋的! 程染气的眼眶发红,但是她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憋尿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揍眼前的这个狗东西,但是她发誓,她绝对要抽死这狗东西! 程染气的喘气声都粗了几分。 那男生犹绝对不过瘾,竟是又挤了一下,程染猛的又遭受的攻击,忍不住从嘴里溢出了一丝暧昧的声响。xièwèn 这声音实在是太像某种运动的声音了,以至于那男生也愣住了。 啊啊啊啊! 程染本就泛红的脸更加潮红了,要死了!这他妈是什么声音?! 为什么会从她嘴里发出来?! 程染气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看着对方愣了一下,程染嗷的抬脚,猛的一口啃上了对方的肩膀,下了死力气去咬对方的肉,老子今天不让你见血,都对不起我这人设! 当时场面一度混乱不堪,程染好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咬着不松口,那些小弟冲过来要替老大分忧解难,没想到老大直接大手一挥,拎着死不松口的程染走了出去。 “松口。”男生轻轻抽了一口气。 妈的,刚才叫你松手你不松,现在让我松口,玩呢? “你还尿不尿了?你现在松口,我就让你去撒尿。” 程染权衡了权衡,最终松了口。 男生看着肩膀上的衣服。 “你他妈属疯狗的?” 程染没搭理对方,那群小弟出来之后,程染立刻冲进去释放了。 等程染出来的时候,小弟不见了,被霸凌的小可怜也不见了,只有那狗东西还站在门前。 程染觉得自己现在战斗力恢复了十成十,跟对方打一架完全没问题。 “叫什么?”男生开口。 程染冷冷的看着对方,然后翻了个白眼。 这件事情的后续就是,程染差点累死了,不是跟对方打架打的,而是被罚跑圈去了,跑完程染差点魂归大地。 这半个月的军训里,程染当时气的恨不能剁了对方,好让对方也尝一下憋尿憋不住的感觉,但好似那一阵气过去了,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江池倒是把这件事情玩笑一样跟自己的好兄弟林白希说了,毕竟能憋尿憋到咬人,实在是不多见。 当然,顺便跟林白希拿了创可贴,那两排牙印杀伤力挺强的。 同桌是个女孩子,带着眼镜,头发天生的有些自来卷,不算太白,笑起来只有一个小酒窝。 黄夏红着脸,鼓起勇气来安慰程染:“程然,只不过是考试,证明不了什么,你不要太难过。” 程染默了半晌,她真的不难过,于是说: “嗯,我知道,谢谢。” 黄夏没出声,只不过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在颤抖着,她不由的用余光偷偷的看了几眼。 程染唯一觉得舒心的就是,她不用去挤餐厅抢饭吃,有时候会是保姆来送饭,有时候是萧鑫,总之生活很惬意。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下午,程染在熟悉的地方接过来保姆送的饭,她正准备离开,只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有些弱弱的声音: “程然?” 第147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四 程染抱着饭盒侧头看去,少年雪白色的t恤松松的穿在身上,他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泛着银色包边的手表,手中拿着米白色的饭盒,身后的黄桷树微微晃动着枝桠下的叶子,少年眉清目秀似是雪日梨花满枝桠,这般燥热的天气中,也自带着一股清冷而不高冷的温和。 “林白希?”程染默了半晌,好似是终于把脑海中有这么一号人物给扒拉了出来。 瞧瞧这气度,瞧瞧这姿态,瞧瞧这身形,果然不愧是主角,自带滤镜,往哪站都是自带圣光。 瞧着好似少年版的渡一。 林白希微微阖了下眼眸,名字从程染的嘴里缓缓说出来的时候,他莫名的攥紧了手中的饭盒,人声喧嚣,绿意残存,满目人间都远了。 原身程然其实对林白希不怎么样,林白希太弱,太过于善良,原身程然很不耐烦这种小白花。 想着对林白希的态度,程染没有太多的惊讶,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是没有,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便客气又疏离的说道:“我先走了。” 胭脂色的黄昏黯淡的好似染了一层灰白,日光跌落晚霞,这般光线映照在林白希的面上,只觉得带了一种温润古书的柔和感,他抬眸看向少年的离去的背影,陌生,疏离,甚至是不耐烦,一如既往。 其实他见到程然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十二岁,已经是个半大孩子了,早就脱离了懵懂无知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被圈养的,对,像是养宠物一样被圈养着,那个他应该称为爸爸的男人,仇家太多,他不仅仇家多,惹的人也不少,虽然因着他的这份狠戾和神经病一样不怕死的性格,逐渐的有了势力。 可是,这样独狼一般的做法,使得林白希根本不可能正常生活,他小的时候,被绑架过三次,两次是要钱,一次是什么都不要,就要他死。 那个时候的林白希完完全全的一头小羔羊,他们逼迫着他跪下,趴着,吃猪食,林白希永远记得肮脏不堪的猪圈里,那腐烂发臭的气味和无孔不入的苍蝇。 十二岁的时候,那个男人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便选择以死作结。 林白希记得自己当时哭了好久,他也不知道,大概死了名义上的父亲总是要哭的。 进了福利院里,林白希第一次见到程然,怔了许久。 又一匹独狼。 和父亲一样的独狼,狠戾,无情。 他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这个比他年纪小的程然,似乎只要这样跟着他,这样依靠着一个人活,就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可是,他发现,程然到底不是一匹独狼,他也有感情,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林白希开始恐慌,他害怕,他会忍不住的去想,是不是父亲也有那么一面。 程然厌恶他,父亲是不是也厌恶他? 那些往事汹涌的冒了出来,林白希低垂的眼眸张开,微微浸了水泽的眼眸好似是那研磨开的墨色,眼里泛着光,又沉了。 程染吃着营养餐,仔细想着剧情,她跟林白希的剧情基本上是对方来找自己,她完全不用理会林白希,唯一要在乎的就是秦沛了,时不时的对秦沛献殷勤,然后上学,拍戏,就没了。 期中考试结束,老师要开家长会,因为程染的户口是落在程家,在户口上,程厌非是程染的姐姐,程染想了好久,程厌非谈的分分钟都是上亿的单子,要不要为这么一个家长会而劳烦她呢? 程染给程厌非打了个电话,意思是要开家长会,姐姐您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管我,我这屁大点事怎么能劳烦您呢? 主要是,成绩也拿不出手,倒数第十,丢不起这人。 程厌非非常高冷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程染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出来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实在不行让萧鑫来。 “非姐,这会议要推后吗?”漂亮小秘书凑过来询问。 程厌非本来想直接点头,但是她忽的又想到了什么,思考了半晌,便拨了个电话。 谈完之后,程厌非才看向漂亮小秘书挥了一下手。 “不用。” 周日家长会的时候,程染还在侥幸,说不准姐姐忙的很,这般小事根本不会来,倒是她就让萧鑫装作自己的哥哥,去走个过场就完事了,没想到当天程厌非直接打电话告诉她,她已经找人去了。 程染这心放了一半,找人去,既然不是程厌非自己去,那她好歹不用太丢脸。 然而程染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本就没看到人,班主任黑着脸瞅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分析成绩。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口忽的被敲了几下。 “抱歉,来晚了些。” 程染抬头看过去,差点咬到舌头。 我的天! 秦沛大佬你怎么来了!!! 你的画风不应该是天凉王破,分分钟钟签十几亿的单子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长会?! 黑道大佬变身家庭主夫??? 程染觉得幻灭极了,这个黑道大佬不怎么纯啊。 秦沛走进来之后,非常自然且淡定的坐在了程染的位置上,程染坐在了走廊上。 班主任好似是认出来秦沛了,在个人成绩分析的时候,走过来笑的非常和善的说道:“您不是林白希的哥哥吗?” 秦沛温和的解释:“一家的。” 当然,在看了程染的成绩之后,这笑容就带着几分勉强了。 林白希是年级第一,秦沛也只是来过一次,是被各种奉承的。 程染觉得完了,尼玛这病娇人设是不是也要成为学霸啊,哪有病娇是学渣的? 喜欢的人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结果看到了自己倒数的成绩。 程染尴尬的用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 家长会结束之后,程染彻底萎了,秦沛倒是气定神闲的很。 然后,在秦沛的车前,程染就碰见了林白希,还有那个狗东西校霸。 江池此刻倒是十分自然的对着秦沛喊了声:“九爷。” 在看到秦沛身旁的程染,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 眼前的场景,程染满脑子,他爱他,他爱他,他又爱他,狗血的三角恋加一只二哈。 第148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五 林白希在看到秦沛与程染在一起之后,很明显神色一乱,仿佛映照着白鸽般的瞳孔微颤,秦沛是什么样的角色林白希很清楚,披着温润的外皮,干的是刃不见血的事,他对于秦沛的感情非常复杂,他恨着这个男人,却又不得不佩服秦沛。 “程然,跟我走。”林白希声音都颤了几分,走过来就要拉着程染的手腕,他不知道秦沛为什么会跟程染有牵扯,可是他不能让程染陷入秦沛的掌控之中。 程染微微后退,躲开了林白希的手。 那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落在了半空中,光线隐于浮云万重之中,秋日的天总是透着一种乏,凉风在此刻止息,好似那随风而来漠然的寒凉也凝滞在了此处。 “程然......”林白希微微阖眸,掩了眼底的复杂的神色。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与程然黑沉的眼眸对上,那一双瞳仁黑的太纯粹,以至于眼睫好似都被渲染出一种鸦青色的水泽,淡薄的光线疏疏的掠过,沉没殆尽的好似是黑夜与白日的分界线。 “林白希,我跟你,不熟。”程染冷淡的开口。 秦沛倒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他温润的神色隐于半明半暗的阴影中,带着一种没有温度的温柔。 江池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又看了看程染,颇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不是白痴,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神色带着好奇,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程染,只不过在触及对方的眼眸时,那份不正经的打量便多了些旁的意味。 这场尴尬的见面草草结束,秦沛大佬好似当着家猫在逗外面的野猫,惹的林白希沉了脸色,身为野猫的程染倒是借机对秦沛隐晦的表现了好感。 看着林白希离去的背影,程染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小三嚣张上位气跑原配的感觉,有那么一股子茶味了。 虽然,原配爱的是小三。 也不知道秦沛回去怎么跟程厌非说的,程染又开始了疯狂补习,渡一倒是没有这个功夫来给她这个小屁孩补习了,虽然程染觉得是渡一渡不了她,所以跑了。 这种地狱一般的日子,程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了,同桌黄夏看不下去了,从家里带着补茶,天天泡给程染喝。 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程染收到的情书都能卖废品了,一叠一叠的,桌洞里永远满满当当的,同班的男生简直是又嫉又恨,尼玛人家这脸怎么长的啊?! 程染倒是没有扔,但也没有拆开任何一封,少女的心意算得上这世间最为纯粹的东西了。 至于时不时的零食什么的,程染就分给了同学,在零食的贿赂下,虽然程染脾气阴郁又不跟人说话,但出人意料的是人缘还不错。 这日晚上,轮到程染值日,她便留的晚了些,黄夏想要帮她,让程染拒绝了,等她扫完地,又擦了黑板,手里拎着垃圾袋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外面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低着头,双手插裤兜,不耐烦的颠着脚。 在程染知道那校霸叫江池之后,才想起来他也算是一个小配角,暗恋着林白希,是林白希学生时代的好朋友。 正所谓,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其实江池是个真真正正的大直男,只是不知不觉的被林白希给掰弯了,不过这个大直男要面子,死活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林白希,就一直别别扭扭的,后来在看到林白希被秦沛强吻之后,他内心又是嫉妒又是恐慌,下意识的对林白希疏远了,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总之,是排在程染后面的小配角。 哦豁,这大直男该不会是为好兄弟出气来的吧? 想着自己之前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对待林白希,这林白希可是江池的好兄弟,大宝贝,十六七岁的少年最重的就是义气,这是来报复她的吧? 程染活动了活动手腕,手里的垃圾袋子没有放下,她准备要是打不过就扔对方一身,恶心死对方。 程染走了出来,看着面前江池没有言语。 程染的身高此刻满打满算也不太到一米七,而江池早已经一米八往上加了,再加上对方肩宽腰细大长腿,对比程染一副没有发育完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惨烈。 好在程染一张脸很能打,她的眼睫不算太长,却是浓郁极了,微微泛黄的老式灯泡散发的光线呈现一种惨淡的昏暗,偏生照映在人面上时,好似秋日淡薄,她这般不言不语竟也没了往日的阴郁,而是透着一种没有温度的温润,连黑沉的瞳孔都有些失色。 江池本是想来与程染聊一聊林白希的事情,顺便谈谈人生,若是程染不跟他谈人生,他就跟对方谈谈拳头。 因此他便摆了一副又拽又高冷的姿态,这般姿态势必要目中无人,因此他也没有仔细瞧程染,对方这般走过来,江池还装着面呢,却在抬眼触及的时候忽的卡了壳。 “走开。”程染对着堵门的江池开口。 江池听声立刻回了神,欲盖弥彰般的清了清嗓子。 “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这句话瞬间让程染想起来差点尿裤子的事情,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手中攥紧了垃圾袋子。 江池说了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说真的,你跟林白希是怎么回事?”想着这几天林白希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的好好先生活生生的冷了下来。 我能告诉你?你个十八线开外的小配角。 程染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有搭理对方,准备离开。 江池眉眼被微长的发丝遮住,两片唇薄薄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介乎于少年与成熟之间,这般收敛了笑意便显得有些唬人了。 “我在跟你说话,程然。”江池的语气放缓了,微微俯下身子。 程染冷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江池直起身子,轻笑了一声,那声笑意却在尾音的时候戛然而止,他猛的揪着程染的衣领,一如那日在厕所将人拽了起来一样,然后按到了墙上。 程染的身板单薄,单是江池紧绷的肌肉就足以吊打程染。 程染这般被震着,微微尖的小虎牙无意的咬到了下唇,她本就极淡,甚至有些苍白的唇瓣瞬间有了血色,只不过那血色好似一点朱砂痣一般落在一侧,好似未晕染开了胭脂,浓郁的令人惊颤。 第149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六 程染被折腾的出了火气,林白希态度不对尼玛你去问他啊,我怎么知道,而且林白希怎么样是他的事情,关我何事。 她微微仰头看向江池,这个动作使得她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少年人的脖颈将将处在发育期,因此那雪白之上只是微微凸出了一个浅浅的喉结,这般浅的好似那青涩的果子染上了未落的初雪。 少年好似是烦躁的叹息,那浅浅的喉结便在江池的注视下动了动。 不知为何,江池瞬间好似懵了一般。 程染面上没有太多的神色,也不是往日的那无喜无悲的木然,而是一种隐忍之下的平静,这种平静透露着晦暗的死寂。 “江池。” 程染开口。 “没有人教你,不是谁都能惹的吗?” 程染恍然之间轻笑,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睫,少年雪白的皮肉染了一层温润,晚风寂寂,秋日这般的寒凉不刺人,却缠绵到骨子里,程染的笑便好似在这恍然之间多了些情深意重来。xièwèn 程染伸手扯着江池的衣服,猛的将人拉下来,膝盖同时狠狠的顶上对方的肚子。 江池这般被揍了好似才回过神了,但好似回的不是这个神。 程染第二脚的时候踹空了,但也摆脱了江池的控制,她刚才估算了一下,江池不是那些只会打架斗狠的小混混,而是真的有练过,肌肉爆发力太强,她这小身板很有可能打不过。 “你们哪个班的!”巡查的老师举着自己那超大超亮的白炽灯在程染和江池的身上来回照着。 “小小年纪不学好,谈什么恋爱,哪个班的?!”巡查的人气冲冲的走过来。 因着这灯太亮,照在人身上便白的过分了,只能看个大概,程染的身形太单薄,跟江池站一起,确实很像一对小情侣。 程染倒是没有在乎巡查的说什么,江池却忽的将脸扭到了一旁,躲开了这灯光。 “你们两个叫什么?哪个班的?大了胆子了!” 这灯光照在江池的身上,说的严肃极了。 一旁的程染清了清嗓子开口:“老师,我是男的。” 老师又将灯光移到了程染的脸上,程染被猝不及防的一照,本能的捂住眼睛。 老师打量了打量,发现程染确实是个男的,不过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严肃了、 “干什么呢?是不是打架了?!” 江池走了过来,揽着程染的肩膀说着: “我等我弟弟值日,没打架。” 程染忍着想要将对方胳膊卸了的冲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师看了看程染手里的垃圾袋子,又训了几句才将人放了。 程染在离开教学楼之后便立刻跟江池拉开了距离,这种青春期的躁动少年,傻逼中二的很,。 江池看着瞬间空的身边,心中好似羽毛轻轻的触了触,带着些不自然。 他倒是再也问不出口了。 在二人分道扬镳的时候,江池忽的对着程染喊了一声: “程染。” 然而程染并不想搭理对方,连脚步都没有停。 程厌非派来接她放学的人面上染了几分着急,在看到程染出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导传来了消息,电影将在十二月上映,不过内地大概暂时要推迟时日上映,程染请了假,开始跟着剧组赶通告,萧鑫还在为她接触了几个代言,不过因为程染实在是没有什么知名度,她又不愿意用程厌非的资源,因此没有什么好的代言。 资源要用在刀刃上,这些什么广告代言的无所谓。 首映礼上,程染时隔近半年,又见到了张晏许,对方变了许多,说不上哪里变了,但是感觉不一样了。 少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了。 张晏许在程染没注意的时候,极为紧张的看了一眼程染,不过在目光收回来之后,他才自嘲的笑了下。 公司最近在炒他跟另一个小花的恋情,因为有合作,女方也有意的传消息,就闹的有些沸沸扬扬的,张晏许在看到事情闹大的第一刻,竟是害怕程染知晓。 简直是可笑。 娱记对着程染毫不留情的开口问:“拍戏的时候也没有对女演员心动过?” 程染被第一个问题就问懵了,她知道记者要给人挖坑爆料,所以问题都很刁钻,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刁钻。 没等程染回答,记者立刻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初吻还在吗?” 程染:??? 原本程染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够过分了,不过在听了一耳朵张晏许的采访之后,程染懵逼的状态才少了些。 张晏许的问题都是这种。 “你跟某某的恋情是真的吗?” “你们已经同居了吗?” “第一次还在不在?” “初夜是跟某某吗?” 张晏许笑的不正经,却也不回答,眼底的厌恶掩藏的很好。 这种情况只能忍,一旦忍不住,便是耍大牌,舆论就能骂死人。 程染在面对记者的时候,心态放平衡了些。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程染这次轻笑的回答: “有。” 记者眼睛一亮,急切的问: “方便说一下吗?” 程染佯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姐姐。” 记者被噎了一下,接下来的问题便正常了许多,好歹问了些关于电影的问题。 他们剧组结束之后,这次是大型活动,还有其他的剧组和活动,程染便到后台休息,她没有名气,旁的人对她也不热情,萧鑫陪着她,她坐不住了,便打了招呼去了厕所。 程染走进去,还没等解开腰带,只听见隔壁传来隐隐的声响。 “让她把孩子打了不就行了。” 程染默默吐槽一句渣男。 “她自己是什么货色大家都很清楚,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了也不会认,让她好好掂量掂量,这事没有任何的余地。” 第150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七 程染脱裤子的动作一顿,在听到这种极为隐秘的事情时候,她本能的放缓了呼吸,偷听墙角还是要小心一点。 对方挂了电话,开门声响起。 程染等了一会儿,心想这人应该走了,才开始撒尿。 等程染穿好衣服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抬头跟正在抽烟的裴修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燃了半截的烟,程染一下子就明白了。 场面一度尴尬极了,倒是裴修还有模有样的缓缓的吐了个烟圈,大理石的地面泛着冷冷的光泽,与裴修微微露出的冰冷笑意倒是互相映照了。 裴修与程染说话时的语气总是带着那么一点轻挑的勾引意味,以至于方才带着怒气的声音程染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程染面无表情的想要离开,只见裴修不紧不慢的将那半截烟掐了,那猩红的烟火在触及到大理石的洗手台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极为微弱的声响,便泯灭了。 “都听到了?”裴修开口。 程染看着对方那副我要开始威胁你了,你最好识趣些的表情,简直无力吐槽。 “其实,我对于你的事情,没有好奇心。”程染看着裴修缓缓说道,说完务必要露出一个鄙视的神色。 不是谁都跟狗仔一样盯着你裤裆里的那些事,我是个病娇不是个大嘴巴。 说完程染便走出了厕所,在关上门的瞬间,程染撒丫子跑了好远。 回到杨导身旁坐下,刚刚坐下,只听到徐婷婷小声的啜泣声,期间还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张晏许,而张晏许一副爱谁谁,莫挨老子的拽样,果然,血缘这个东西就是奇妙,哥哥弟弟都渣的很。 这个冬天好似意外的不是那么冷,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的好似舍生忘死一般,好似过了今时便再也不复相见。 《清晨杀人事件》便在这么一个有些雪白的时日上映了。大多数人是冲着张晏许来的,不过到最后却惊讶又忍不住心惊于少年的演技。 最后一幕,沈小四站在高中的大门前,往日的无论是仇人也好,爱人也罢,欺凌也罢,都统统再也不复相见。 唯有沈小四,从一众污泥中清清白白的开出了一朵合苞莲花。 沈小四对着入狱的阮夏枫说:“我不会让你死,死后大概会相见的,她想要见你。” 沈小四从来都不是同性恋,可是众人对他的枷锁使得他不得不伪装成自己所厌恶的样子。 少年没有得到救赎。 电影的争议很大,但网络并不算发达的年代里,报纸铺天盖地的批判着。 可是,没有人能够质疑少年的演技。 林白希看着电影中的沈小四,被阮夏枫按在阴暗的角落里,嘴里说着欺凌的话语,眼眸中却是赤裸裸的占有欲,他忽的觉得愤怒起来。 他不是为沈小四愤怒也不是为程染,而是为自己。 他意识到这份感情已经变质,可是他不是电影中的阮夏枫,道德约束着他,良心谴责着他,他好似困于一隅。 细雪落在林白希的发间,浅浅的染了一层白霜,他拢了拢围巾,那细雪太凉,落在脖颈便如同针扎一般。 程染倒是没有去看自己的电影,她对于这张脸实在是没有归属感,在看到摄影机面前的自己总是让她出戏,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电影的热度让程染进入了某些高层的眼中,有许多的杂志邀请程染拍大片,萧鑫帮她接了几个,此刻她正在零下几度的大雪天里穿着衬衫拍大片。 尼玛,要冻死了。 张晏许也穿着白衬衫,可偏生对方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适。 程染已经冻的鼻涕都出来了,萧鑫急忙拿准备的热水放到程染的手里。 张晏许瞧着还没有拍就已经冻成这样的程染,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喘着粗气,将手里的暖宝宝扔到程染的手里,语气颇为欠揍的开口: “娘们唧唧的,就是女生都没你弱。” 因着他跑的太剧烈,那句话便说的断断续续的,最终白气模糊了他的神情,落在程染的眼里像极了撒完欢累瘫的哈士奇。 程染也没跟张晏许客气,用了暖宝宝贴在身上,先拍片重要,她让萧鑫回去买一箱还给张晏许。 摄影师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在国际上小有名气,在看到程染之后有些激动,明明看起来稳重的很,却在一秒切换了画风。 简单的对程染和张晏许说了拍摄要求,也就是品牌方想要的风格。 两个少年如同雪地精灵般纯洁,灵动。 程染的要务必出尘,极致的清冷疏离却又难掩少年的青涩。 而张晏许则是要热烈,好似是以身化雪的明火般炙热。 程染眼神低垂着半阖,挂在眉眼上的细雪要落不落,黑沉的眼眸染了晶莹的剔透,像是寒晨凛冬破开的第一道惨白的初晓,冷冽的让人看不分明,少年单薄的锁骨,微微的凸出的喉结似是霜露,青涩又稚嫩。 小姐姐怔了怔,然后忙不迭的按下了快门。 张晏许这般看着,只觉得心口那颗跳动的心脏化开了寒雪,细雪簌簌,有些念头本不该有,可是此时此刻,这般情景下就这般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像是一场突兀的大火,燃烧了一切,又无疾而终。 拍摄的很成功,当宣布收工的时候,程染冻的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抖的止都止不住。 萧鑫立马将手里的羽绒服套在程染的身上,饶是这样程染还是好一会儿才有了知觉。 回去的车上,张晏许装作无意的开口:“程染,你手机号是多少?” 正在玩贪吃蛇的程染停了下来,按了暂停,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号报给了张晏许。 然后张晏许又借机加了程染的qq号,当看到程染的签名时,张晏许皱眉了许久。 在这个普遍签名都是你不懂我的忧伤,我不懂你的为难,七秒钟的记忆铺天盖地的的非主流下,程染这老头寻找第二春就很难得了。 新年夜的前几日,程染正式的上了程家的族谱,因着多了这么一个人,所以宴会上程厌非都带着程染,将程染介绍给其他人。 第151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八 其实程染是有些疑惑的,她就是一个挡煞的,就是一工具人,工具人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和介绍给那些大佬吗?她原本以为她跟程厌非就是各取所需的,其实关系是极为脆弱的,可是先前先是让渡一来给她补课就有些超过了这个各取所需的界限了,然后又是这一场一场的宴会。 这些个疑惑在程染的心头滚了一遭,其实让程染这么疑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社恐,在面对这些大佬的时候不得不装样子,实际内心已经开始怯了,还好这个病娇人设,她只需要轻轻笑着,装作乖巧的跟在程厌非的身后就好了。 程厌非跟刚刚来的秦沛两个人说着些什么,程染跟林白希站在一旁,两个人谁都没有言语,谁都没有看向对方。 林白希最先绷不住,拿了一杯微醺葡萄味的果酒递到程染的面前,他记得程染最喜欢这一类的味道。 程染顿了顿,才勉强露出一个极微的笑意,伸手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几个中年人笑的谄媚走过来,先是对着秦沛一顿奉承,什么词好什么词牛逼统统往秦沛的身上套, 夸完老的,又开始夸小的。 林白希已经高三了,他在联合模拟考中考了第一,不出意外一个市状元是跑不了了,说不定省状元都能拿下来,越是有地位有钱的人,对于教育越发的重视。 什么年少有为,什么人中龙凤,自己家的孩子望尘莫及。 程染心想,这刀插的,林白希跟秦沛的关系旁人不知道,可是林白希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句一句明着夸林白希,实际还是夸秦沛教育的好,林白希估计要吐血了。 好不容易将人送走,林白希冷着一张柔弱的脸独自离开了。 程染这才将手中的果酒喝了一口。 “电影不错。” 程染差点呛到,意识到秦大佬在跟自己说话后,程染马上切换舔狗模式,笑的乖巧又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秦叔叔也看电影了?” 秦沛又听到秦叔叔的这称呼,心中倒是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触感,似乎这般的称呼拉开了他与少年之间的差距,隔了辈分,再产生某种感情便有了一种背德的愧疚感。 可是,秦沛却从未在乎过这些。 人面兽心,大概便是如此了。 秦沛温和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大佬,他这般文质彬彬的浅浅的跟程染说了几句电影的见解,好似无论是面对谁,秦沛都是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程染乖巧的附和着,心里忍不住想,就秦沛这态度,对于缺爱的原身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毒药,如同毒死白雪公主的毒苹果一样,模样昳丽,温润的如同夏日风,秋日光。 可偏生这么一个玉面书生的秦沛,又是人人惧怕的九爷,心性,手段,狠辣,一样不缺,温柔乡里溺死人的毒药。 不沉沦才怪。 程染自始至终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着这一场一场的博弈,除了剧情之外她不愿意担下任何的一段感情,与其说是她迟钝,不如说是她有意的脱离,这种置身事外的念头已经成了她的自我暗示。 她有自己想要的,她一直清醒的很。 她正与秦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呢,不远处有了一丝躁动,果然主角光环在哪里都能搞事情。 一向好脾气的林白希竟是将酒泼到了那人的身上。 来人也是有着不小的来头的,但看在秦沛的面子上,硬生生按捺住没有发作。 其实这个也算是冤,只能说他倒霉,现在林白希心里正烦躁的很,偏生对方男女不忌,对着林白希说了几句轻浮的话,不过也是点到为止,一般人若是没有意思也就不理会了,可这人撞到了林白希的枪口上,就这么被泼了酒。 当秦沛跟程染走过来的时候,林白希觉得刺眼极了,这种感情大概是嫉妒了,秦沛逼死了他父亲,现在连程染也要抢走,他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似乎连呼吸都带着无法化开的寒意。 “九爷,抱歉。”那人对着秦沛低头认错。 秦沛只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却是没有说接受这道歉。 林白希听着这道歉,也是对秦九爷道歉,那么他算什么? 林白希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宴会。 程染想着,她现在大概是要去落井下石一番,对林白希说,离秦沛远点,作为一个病娇,道德感便不能用普通人的去衡量了,原身程然想要的便要想方设法的去得到。 林白希站在花园的夜灯下,静静的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冬雪落的稀稀落落的,簌簌的声响在寂静的花园里好似叹息一般,那夜灯照亮了一隅,好似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在惨淡的落幕。乐文小说网 程染走了过去,有些寒凉的风吹起,特意做的造型被吹的有些松散,额发懒散的落在眉间,不过程染没太在意。 默了半晌,林白希带着些难堪的叹息说道:“你出来干什么?” 他这话说的轻轻的,有些羸弱的面容上漾着柔软的意味。 程染想了想,对于林白希落井下石,务必要从对方最为在意的东西下手,现在林白希喜欢着自己,对于秦沛也只是朦胧的感情,因此首要重要的应当是自己,那么她只要表达自己的厌恶,顺便表白一波秦沛,说一下自己的占有欲,那么这段落井下石就完成了。 制定了计划,程染便入戏了,这雪似乎下的大了些,已经算不得是落了,这般掉在程染雪白的脖颈上,丝丝凉意转瞬便化作一团没有温度的湿气。 “林白希,你是不是喜欢我?” 十七岁的林白希在面对程染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时,原本一直低垂的眼眸,忽的抬了起来,对上程染黑沉的眸子,微微震颤着,他没有言语,而是下意识的吐出了一口白气。 林白希大概能够猜到程染要说些什么,程染厌恶他,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人大概都是这个奇怪的生物,感情的事情,即便是一眼就望得到死局,却也总是想要从这毫无希望中期盼着那么一丝不存在的希望。 不死心。 他不死心。 第152章 霸总在线求爱二十九 “是。”林白希没有羞涩,没有被询问之后的欣喜,他什么都没有,又好似什么都明白,他什么都没有变,对程染的态度没有变,纯善没有变。 林白希就是林白希,他永远保持着一颗炽热又善良的心,不是愚蠢,不是一味的傻白,他什么都清楚,却愿意在知道所有的厌恶之后还保持着对喜欢跳动的心。 程染倒是被林白希这么坦白的感情给弄的不太好意思说些绝情的话了,不过这个不好意思也只是短暂的存在了片刻。 少年,秦大佬才是你的归宿。 两个受是没有结果的。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表白的时刻总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感,势必不成佛便成魔的念头,要不然甜甜蜜蜜,要不然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林白希却截然相反,大有一种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此刻程染脑海中忽的冒出来小时代经典的狗血台词,她觉得用在此刻倒是很好。 “若是我当日没有帮你,若是我任由他们欺负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林白希,你的喜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你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不要再打着喜欢我的幌子去满足你阴暗的念头。” 程染的意思是,林白希喜欢她不过是因为感激又或者是在那种情况下无法依靠别人,只能靠着她,也就是说林白希的喜欢并不纯粹。 可是这话落在林白希的耳中却变了味,仿佛戳到了林白希最肮脏的念头。 他没有母亲,对于父爱的极为渴望,可是林阴养着他就如同养了个玩意儿,可是即便如此,林白希还是沉溺于林阴偶尔的父爱中。 林阴对他好的时候恨不能将一切捧到林白希的面前,不好的时候他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这种畸形的成长环境造就了林白希不太正常的心理,在林阴死后,他急需要将自己的对于林阴的依赖找一个人寄托。 而在这个时候,程然出现了。 简单来说,林白希恋父,而程然跟林阴是一路人,脑子不正常。 两个人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却奇怪的对上了。 林白希惨白着脸,他掩藏如此之深的想法,被明晃晃的公之于众,处以极刑。 程染一直觉得,当一个人放完狠话之后,就不要再等对方来反驳自己了,而是要马上离开,这样保持了优越感又无法让对方辩驳。 程染冷笑了一声,微微吐出的气息化作一团冷白的雾气,缓慢的消散在这雪暮之中。 细雪踩上去留下簌簌的声响,程染便转身盛着满身的冷漠离开。 程染走到门前,亮色的光线好歹给了她一点温度。 “程二少,程小姐正在找您呢?”服务生走了过来,在程染的身旁站住。 程染点了点头,她正准备离开,脚步忽的一顿,对着服务生开口: “认识林少爷吗?” 服务生点了点头。 “你去说是九爷在找他,让他赶紧回到宴会,不要提我。” 程染看了一眼这冷然的夜色,寒意太盛,林白希跟她一样都只穿的西装外套,她站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寒的不行,那林白希那痴情样,说不定能站到宴会结束。 服务生便走了过去。 岂料,程染没走几步,那服务生便匆忙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指着不远处林白希的位置惊慌的说道: “林少爷,林少爷被人绑走了!” 这服务生刚刚走了过去,便只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将林白希扛在肩膀上,吓的他大气都不敢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程染极快的翻着剧情,在她的剧情中没有提到林白希的这些事,因为她一时没办法判断是因为她去找林白希插刀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是因为本来就有这么一段剧情。 程染得不到结果拔腿就跑向宴会。 这种救人的事情,她吃一次,吃两次的亏就够了。 英雄救美这件事情还是留给秦沛大佬吧。 宴会上秦沛坐在一旁,身边围着几个中年男人,还有打扮的极为娇俏的交际花,秦沛手中握着一杯白葡萄酒,金丝眼镜泛着微微的亮色,照的他如同温润君子般。 程染可顾不得了这么多,她急忙跑过来,肩膀上还落着微化的白雪,点点残留在眼睫上,蜻蜓点水般摇摇欲坠。 “秦叔叔,出事了!” 程染挤进一群交际花之中,她跑的太急,言语之间带着冷然的寒气,这般冲到人前,好似带着一场凛冬的雪。 秦沛站起身来,走到程染的面前,神色收敛了。 程染压低了声音匆忙对秦沛开口解释: “林白希不知道被什么人绑走了!” 秦沛的动作很快,他并没有那么的失态或者震怒。 程染看着秦沛不动声色的模样,内心不由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大佬,就是那种不喜怒于色的大佬,看着没什么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想好要将人沉在哪条河了。 秦沛的仇家太多,但是敢真的动手却没有几个,而且秦沛心里也大概有数,秦家之前在黑道上只手遮天,近些年为了洗白,手段极为强硬,也不近人情。 当然对于秦沛来说,都是对手太垃圾了。 被逼急了总会狗急跳墙,秦沛收养林白希为的是什么,那些人心里一清二楚,不过是为了羞辱林阴,羞辱一个死人,顺便能继续收复林阴的势力。 没程染什么事之后,她吃了两口蛋糕压压惊,她倒是不担心林白希会出什么事,对方可是男主,男一男二男三男四都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就是她嗝屁了,林白希连根头发都不会掉。 宴会结束的路上,程染坐在程厌非那加长悍马上,有些困了。 程厌非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报表,顺便跟程染开口说话: “原本以为你会厌恶林白希,没想到你对他还挺在意的。” 程染有点懵,怎么听不懂姐姐的话呢? 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吓的程染一激灵。 操! 第153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 原身程然可以说是很不喜欢林白希这个跟屁虫,在知道秦沛收养林白希之后,就更为厌恶,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带着一种阴暗的念头,认为林白希抢了自己的东西。 所以,这样一个病娇又阴暗的程然,怎么会在林白希被绑了之后去给秦沛大佬通风报信呢?! 她应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任由林白希消失才对。 靠,大意了! 程染在寻思着,这大概应该不会影响剧情,而且不用她通风报信,以秦沛的能力,他迟一点也会知道,所以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是一定会上演的。 崩的只有她的人设。 默默的感受了下,提心吊胆了许久,香蕉的惩罚没有来。 程染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现在的程然才十五岁,还没有之后的变态。 林白希醒过来的时候,鼻间传来微微腐臭的味道,在这寒冷的夜里都还能散发出这样的味道,足以说明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差了。 然而这个味道对于林白希的刺激有些大,在相同的境遇下,人总是容易回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经历。 林白希动了动,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住,他心里产生了一丝疑问,说实话算上这次他已经被绑架了四次了,对于流程什么的已经是很熟悉了。 什么样的绑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稍微适应了些这漆黑的四周,那股腐烂的味道时有时无的,又消散不掉,林白希摸黑站了起来,只不过脚步刚刚落下便踩到了一个空的玻璃瓶,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林白希瞬间紧绷了起来。 下一刻,门被打开了。 陡然出现的光亮使得刺目极了,林白希眯着眼睛努力的看去。 一个全身黑的男人站在门前,他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除了性别能分辨出来,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林白希不知道为何察觉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这个人他认识。 男人伸手摘下来自己的口罩,狠戾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林白希。 林白希默了半晌开口: “林渊。” 林白希的后续事情程染没有关心,不过看程厌非的样子,林白希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看来秦沛大佬的英雄救美很成功。 新年的前一天,程厌非带着程染正式拜访了程家的族长,程染也真正的明白,这个大腿有多么粗壮。 程爷爷是军区司令,程厌非的母亲也是名门之后,程厌非的那些表哥,表姐无一例外不是官商结合,权政结合。 当然,程染的存在到底还是极为尴尬的,可以说除了程厌非,在其他人眼里程染就是空气,不过因为样貌到底是被优待了几分,没有开口嘲讽。 值得一提的是,渡一居然也在程家过新年。 程染了解到,渡一的师父是程家子弟,师父去了,作为徒弟的要替师父尽孝。 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渡一的处境其实跟程染是一样的。 渡一换了便服,穿着米色的羊绒衫,灰色的居家长裤,然后清秀漂亮的脸上顶着一颗圆润的光头,程染老是盯着渡一那颗光头出神。 总觉得对方搞不好掏出拳头,打出十万伏特。 这个造型实在是跟一拳超人太像了。 “年后要不要去寺里待几天?”渡一喝了一口橘子味汽水开口。 “去寺里干什么?我又不会念经,数理化已经够头疼了。”程染塞了一颗奶油草莓,凉凉甜甜的,好吃到眯起眼睛。 渡一放下了橘子汽水,神色有点为难,又好似不好意思。 程染这可就好奇了。 “住持挺喜欢你的电影的,说是要给你念几遍经。” 程染一口草莓差点喷出来。 “你们出家人不都是四大皆空的吗?怎么也玩追星这一套?” 渡一掏出手机来,回了个消息,一本正经的给程染解释: “出家又不是与世隔绝,没有触犯清规戒律,人立于世间,若是遵循旧规,那才是困于一隅。” 程染哑然,默了半晌,发现她还真的找不到观点去反驳渡一。 新年夜里,烟火璀璨,化作点点星子落下。 程染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手机响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条短信。 “程然,新年快乐。” 是张晏许。 程染想了想,将手机收了起来,没有给对方回复。 手机那头的张晏许盯了许久,然后他默默拿起手边的酒,仰头喝了下去,新年夜里准备的都是些果酒,不烈不辣,也不醉人,喝的多了心里越发猫儿挠一般。 裴修将酒夺了下来,坐在张晏许的身旁开口: “年夜饭还没有开始,你喝的太多了。” 张晏许没有再灌自己,他低头也不言语,半晌抬起头来,少年俊美的面容上微微泛着一丝桃粉色,眼眶也好似染了一滴樱花的露水。 “哥。” 说出了口,张晏许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能说什么?这份感情是禁忌。 “没什么。”张晏许摇了摇头。 有时候,张晏许会猛然惊觉,他是不是入戏太深,或许是那个阴暗角落中情不自禁的吻,大概是从这个时候,一切开始失控。 程染的不喜欢,程染的厌恶,并没有制止这沉沦。 他入戏,成了阮夏枫。 程染却无论入戏还是不入戏,都是沈小四。 一个正常的沈小四,一个不爱阮夏枫,不喜欢张晏许的沈小四。 年后程染闲着无事,便跟着渡一去寺庙的见一见她的粉丝,渡一的寺庙算是一座大寺了,香火旺盛的很,年后来烧香拜佛的人挺多的。 程染过了几天和尚日子,她原本以为渡一说主持给她念经是开玩笑的,可是她忘记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于是,程染硬生生的被逼着听主持念了七天经,七天一口肉都没有吃到,程染感觉自己都要去吸人精气了。 开学之后,程染又开始了学渣的生活,不过也不算太惨,班主任知道她走艺术的道路倒也不怎么逼她了,加上萧鑫在给她接触一部电影,她时不时的赶通告,倒是在学校的日子少了许多。 四月份,程染收到了消息,入围了金马奖最佳男演员。 程染可以说一鸣惊人了,第一次演电影,就入围了金马奖,而且才十五岁,内娱都在议论着这个新星,杨导也赞不绝口。 颁奖礼的现场,程染穿的人模狗样的,据萧鑫说,这造型师是从韩国花大价钱挖过来,程染生怕对方给自己染个黄毛,不过对方见到自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也听不懂。 程染将将坐下,然后只见那聚光灯咔咔咔的,裴修笑的温温柔柔的走了过来。 “好巧。”裴修开口。 看着那亮瞎眼的聚光灯,程染有些躲闪了起来,她当初面对摄像机就克服了好久,现在这么多聚光灯相机简直令她坐立难安。 经典的开场白,寒暄了好久,开始颁奖。 程染没有低头,在大屏幕面前她只能强迫自己抬头,只不过眼神微微半阖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因此便全程神游。 “获得第四十二届金马奖最佳男演员的是—— 程然!” 神游的程染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哆嗦了两下。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一阶段剧情。” 第154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一 程染确实是懵了,这特么又又又跑偏了! 耳旁的系统提示音与这激烈的掌声相互呼应着,闪光灯不要钱的在程染的身上脸上照着,这人声鼎沸的画面即便是在梦中都不曾出现。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一阶段剧情,系统奖励: 神勇无敌丸x1 我不痛不痛啦x1 我是好演员卡x2 剧情回溯x1 以下奖励已经发放至包裹,请实习生及时查收。 啾咪~” 令人恶寒的一声啾咪落下,程染怀疑这次发放奖励的根本不是228,而是那个喜欢嘤嘤嘤,喜欢穿洛丽塔的446. 程染还是透着一股不真实感,大屏幕上自己那张呆滞的脸被无限放大,然后她侧头看向一旁鼓掌的裴修,欲言又止。 抱歉,大兄弟。 程染站了起来,她年岁太小,十五岁的少年透着年少的稚嫩,实在是青涩极了。 造型师特意将程染的额发拢了上去,大概病娇总是要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这种白是连细雪都要退避三分的细腻,程染露出的额间衬着漆黑的眼睫,好似是细雪压枝头,白梅悠然。 因着程染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一张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如此这般看来倒是透着一股八风不动的淡定疏离感,有些超脱年龄的沉稳。 程染走上台的时候,也好似是现在她踩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不再是轻飘飘,软绵绵的懵逼感了。 程染弯腰接过奖杯,她看向台下,只见坐在她最中间的张晏许望着她,神色是晦暗不明,一时之间程染倒是猜不透张晏许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第一眼就看到张晏许,原因很简单,程染几乎谁都不认识,如此一来张晏许的脸便从一众路人甲当中脱颖而出了。 程染社恐,她看着明晃晃的人群,卡了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拿奖,什么获奖感言她完全没有想过,难不成她要说感谢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关键是原身程然也没有啊。 程染怯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内心哔哔哔的,实际上拿着奖杯的手都要抖起来了。 “呃......” 程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想着自己以前看的电影,脑海中忽的想起来小李子当年获得奥斯卡的时候,那个时候程染看着已经不再英俊的小李子忽的更加喜欢这个男人了。 “感谢大家,感谢在座的各位,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会获得这个奖......” 十五岁的影帝,刷新的金马奖影帝获得者的最小年龄记录,领奖台上的灯光落在了少年的眉眼上,明暗沉浮之间,好似这满堂的光辉与神采俱是落在他一人之间。 这奖杯太轻,压不住少年的天资。 就好似这满目灯光,依旧不足以照亮少年眉眼之间充斥的清辉。 张晏许看着领奖台上的程染,他坐的端端正正的,好似身体都有些僵直了,手指也好似浸了微微的凉意,那灯光下的少年,离他越来越远了。 程染从领奖台上走下来的时候,那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又涌了上来,手中握着的好似不是奖杯,而是游戏继续的按钮。 她这么握着,游戏便继续。 裴修倒是还对着程染笑了笑,就不知道这笑是真心还是假意了,程染觉得裴修这人好似时时都带着一副面具,让人看不真切,不明白他的这笑是不是真心的。 这种虚伪又跟秦沛装的好似温润君子不一样。 秦沛大佬是高端局的玩家,什么样大风大浪都见过,也就无动于衷了,所以修身养性了,他那副样子也不算是装,大概是修仙文中以杀入道,破碎虚空的大佬又返璞归真。 程染也极其虚伪对着裴修笑了笑,毕竟抢了裴修的影帝,程染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到杨导上去领奖的时候,一脸的褶子都掩盖不住他洋溢的笑,好似一朵向日葵,哪里有灯光,哪里就要杨导的老脸。 程染再次回到座位上,根本闲不下来,这个导演要手机号,那个制片人留联系方式,更别提别的演员时不时跟程染道喜。 她又不能冷着一张臭脸,这样不是病娇,而是耍大牌了。 程染保持着极为谦虚的笑意,跟旁人寒暄着。 说实话,这种场景,就是打死她她都做不到,那个时候她甚至连出门面试的勇气都没有,跟这么多陌生人说话真的是太虚幻了。 颁奖礼结束,接受记者采访,程染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批的记者质量要好太多了。 “程然,想问你接下来有没有别的作品?” “程然,作为金马奖最年轻的影帝获得者,你是否觉得已经要比其他的前辈更有成就感?” 程染每次都用两个字解决。 待定,没有。 想给我挖坑,没门。 在庆功宴上,程染被迫喝了几杯酒,实在是大家太嗨了,程染想要保持清醒都很难。 空腹喝了几杯,程染眼神已经开始发懵了,不过这醉意好似只烧上了眉梢眼尾,眼尾好似雨落芭蕉挂着的红果,鸦青色的眼睫密的好似墨锦般,眼眸这般轻扫过人面,如同漾了一层月下水纹。 张晏许一把将程染手中的酒夺了下来。 程染瞧着是醉了,但是疏离的神色又太有欺骗性,她瞧了一眼张晏许,默了半晌,没有发作。 萧鑫接了消息,走到程染的耳旁开口:“程小姐让你早点回去。” 程染慢了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她便突然站了起来,等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好似终于有了电一样开口: “我姐叫我回家。” 程染这句话出来,张晏许便已经能断定,程染是真的喝大了,醉意上头了,平日里程染断不会说出这么依赖一个人的话的。 “我送你。”张晏许也站了起来。 程染站在酒店的门口,难得的非常乖巧的等萧鑫去将车开过来。 张晏许忽的抬头看了一眼圆月,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轻软无力的开口: “程然,恭喜你。” 这是第二次的祝福。 程染没有理会张晏许。 张晏许侧头看向程染,程染那打了发蜡的造型此刻微微的松动,有那么几缕梳上去的额发落了下来,张晏许伸出手来,有些发颤的将程染的发丝拢了上去。 指尖是细腻柔软的触感,张晏许缓缓将手落在程染的头上,轻柔的揉了揉。 “恭喜你,程然。” 第155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二 这第二遍的恭喜,轻轻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张晏许却很满足。 程染不耐烦的晃了晃头,冷冷的瞅着张晏许,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脑子早已经飞远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程染忽的开口。 说着之后,她压低了身子,四处看了看,好似极为神秘的样子。 张晏许愣了愣,虽然知道程染现在是醉了,说的是醉话,可是因着那个酒后吐真言的念头,张晏许还是俯身下去。 程染呵呵的笑了一声,对着张晏许凑过来的耳朵慢吞吞的开口:“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你不要说出去。” 程染顿了顿才继续说: “我告诉你,我捅过别人的jj。” “用水果刀,很快的。” “不要说出去哦。” 张晏许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萧鑫开车来接程染,张晏许都把自己原本的计划给忘的干干净净,他本来想送程染回家来着,现在满脑子都是程染极其认真,又非常残忍,残忍中又带着那么一点洋洋得意的语气跟他说。 我捅过别人的jj。 张晏许忽的觉得胯下一凉,程染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想着自己对程染的念头,张晏许不免越想越多,该不是装醉来警告自己吧? 可是程染那个样子是真的喝醉了,觉得没错。 酒后吐真言,张晏许忽的打了个寒颤。 程染在后座晕的七荤八素的,她倒是想吐,肚子里除了那一点胃酸便什么都没有。 萧鑫将车停在程厌非常住的一栋别墅前,还没等给程厌非发消息,只见前方车灯缓缓亮了起来。 萧鑫没有意外,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走到对方车窗前说道:“秦先生。” 秦沛见到程染的时候,程染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做的造型已经彻底让她给蹂躏掉了,但因着发丝散乱,好似少年在颁奖礼上那丝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也随着消散。 当萧鑫想要将程染搀扶出来时,秦沛摆了摆手,只见秦沛弯腰将程染从后车座里抱了出来。 少年一米七的单薄身影,在秦沛肩宽细腰的成熟身体前,倒是露出了几分怜弱的意味。 程染一头撞进了秦沛的怀里,好似也是这一撞,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迷迷糊糊的勉强睁着眼抬头看去,只见秦沛的眼镜在素月清辉下有些模糊的面容。 然后程染啪的一巴掌,将秦沛的眼镜打落在地上。 没了眼镜的秦沛缓缓低下头,若是程染还清醒着,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势必要吐槽一句衣冠禽兽,又或者人面兽心。 秦沛含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凌厉凤眸,眼角内勾,眼尾略微细长,如此这般垂眸望去,好似将肃寒之意尽数掩去。 程染看了几眼,眼前这张脸实在是跟她脑海中的任何一张脸都对不上,但那又好似在哪里见过。 “你的鼻子像秦大佬。” 程染说完还点了点头,然后她对着秦沛嘘了一声。 这般靠的近了,程染的呼吸声都落进了秦沛的耳中,对方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秦沛听不分明,不过看对方一脸纠结的样子又实在是有趣,秦沛倒是轻笑了一声。 一路的路灯明晃晃的惨白着,萧鑫跟在秦沛的身后,手中拿着被程染打落的眼镜。 程厌非站在门前,双手交叉在腰间,仿若无骨一般懒懒散散的靠在门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秦沛一步一步将程染抱了过来。 随着步伐的走动,灯光落在人身上便有些参差不齐,惨白的光线穿透了寒凉的空气,好似折射出了微微的雾气,便呈现出了一种云雾水纹的流动感。 往日秦沛那副装模作样的架势便被这云雾洗去了,程厌非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若是旁人,即便秦沛养着的林白希,这条路都能走下去。 唯独程然,这条路走不通。 醒过来的程染自己倒是完全不记得昨晚上这一茬,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当晚关于张晏许和秦沛的任何记忆,只不过她成为影帝的事情已经掩盖不住了。 班里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的讨论了,即便是现在网络不发达,但是报纸可是铺天盖地的,程染一个人占了一整个版面,明晃晃的,就怕旁人认不出她来。 当程染走进班里的时候,其他人突然的停了声,然后齐刷刷的看向程染,班长,副班长已经笑着走了过来。 “程然,那个沈小四真的是你演的?” “程然,你真的拿了影帝?” “卧槽,这不就是小说照进现实吗?” 程染听了一耳朵恭维的话,这个年纪的少年,一点事情都会热议好久,更不要提班里忽的空降了一个影帝,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全校都知道了,高一十七班,出了一个影帝。xしewen 林白希手里拿着一叠试卷,他正在整理试卷,顺便用笔在笔记上记着什么,窗外的黄桷树开的盛极了,细密的叶子拢着初夏的所有生机,几缕日光艰难的透过枝桠的细缝疏疏的漏了下来,蝉鸣初颤,未落已见端倪。 江池将报纸放在林白希的试卷上。 手中的笔一顿,江池叠的很小心,也很用心,将有程然手拿着奖杯的照片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折痕。 “说实话,白希,我总觉得这个程然跟那个被我堵在厕所,差点尿裤子的程然不是一个人。” “程然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江池这话说出口,自己也不信,双胞胎他也见过不少,看起来相似,其实细看便一点也不像。 程然就是程然,没有第二个。 旁人也长不成那个样子。 林白希看了一眼,便继续整理笔记,只是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程染这几天忙的很,忙着试镜,几个大导演都给程染发了试镜信息,不过不是男主,而是些男配角。 说实话,程染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演,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即便是你不想演,装装样子也要去。 不然那些大导演一个不开心,分分钟封杀你。 当然,你吊的不行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程染试完戏,自己知道没戏,便准备直接离开,她站在电梯口等着萧鑫,只见那电梯在程染的面前缓缓打开。 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出来,程染怕自己堵住对方的路,特意的让开了空间。 然后只见原本还很正常的男人,忽的对程染靠了过来,程染心里卧槽了一句,急忙后退了两步。 第156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三 那陌生男人长的有些凶,主要是胡子拉碴的,眼神锋利凶狠,这般不言不语的靠近一个人的安全范围,令人忍不住害怕起来。 “你是程然?”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好久没有说话,这般开口带着一股别扭感。 程染立马摇了摇头。 “我不是。” 眼前这个人压迫性太强,看样子就不好惹,而且上来就开口问是不是承认,这么来势汹汹的,傻子才会承认呢。 程染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性,眼神微微迷茫,迷茫中还带着一丝不解和害怕。 “我不是程然,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要不你再去问问别人吧。” 那男人最后看了一眼程染,微微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 “谢谢。” 程染勉强温和的笑了笑,这人还挺有礼貌。 然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低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 “程然。” 程染心里一惊,还没等拔腿就跑,忽的被捂住了口鼻。 那男人将程染钳制在胸前,粗糙的双手简直是桎梏一般,程染用尽了力气都动不了丝毫。 操,你特么是不是没洗手啊,这什么味啊! “忘记说了,我见过你,虽然那个时候你要小一些。”男人说完这句话,手刀狠狠的打在了程染的后颈上。 以前程染看电视剧总觉得那些背后一打就晕的人很扯,现在她用切身实践来证明,真的会晕,不仅会晕,而且是一种又麻又痛,直接让大脑失去意识。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昏暗的屋子里不知道有一股什么味,大概是食物腐烂没有能够及时处理掉所散发出的难闻异味,不仅熏人,还呛的很。 这地方大概隔音不太好,程染甚至能够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现在大概是刚刚入夜的时间,昏暗中倒是露出了一丝光线。 “你有本事绑人,有本事把我放开啊!” 程染扯了嗓子喊,外面有动静,肯定是有人的,而且看之前男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团伙作案,只要不是团伙就好说了。 她的剧本中没有这一段的剧情,这个时候本来是她去第二部电影的试戏,之前就收到了剧本,然后准备新电影的开拍。 所以,尼玛到底是哪个东西坏我的剧情! 门被掀开了一角,为什么说是一角呢,因为没有门,只是个帘子,这六月的天气将将开始燥热起来,晚风带着些凉意随着对方将帘子掀起来,那股刺鼻的气味好歹是少了些。乐文小说网 男人走了进来,然后伸手从墙壁上将灯拉开。 老式的昏黄灯泡照明度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程染也勉强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了。 这整个一猪圈啊。 男人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将绑在程染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掏出了一副粉色情趣手铐。 程染:??? 大哥,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 “你、你干嘛?!我未成年!”程染急忙将手藏在身后。 不仅有情趣手铐,还有脚铐,还有捆绑绳,还有小皮鞭,一整个扫黄现场。 男人没理会程染的话,强硬的将程染的手铐了起来,对方的力气简直大的过分,程染落在对方手里,跟小弱鸡没什么区别。 然后又是脚铐,程染将双腿分的老开了,被对方硬生生的掰到了一起,大腿差点抽筋。 “我告诉你,你这十年起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家人想想,而且我是男孩子啊,男孩子!” “大哥,我错了!” 程染一声大喊,然后嘴里被顺势塞了个口塞球。 对方直接绑在程染的后脑勺上,她被迫张大了嘴,嘴部肌肉都要抽筋了。 程染要疯了,操操操! 男人做完这一切,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程染只能唔唔唔的,连话也说不了,而且,口水都特么要流出来了! 程染觉得要完了,尼玛这人是变态啊,而且武力值超高! 没一会儿,那男人又走了进来,随着他掀开帘子,程染隐约听到外面什么东西轰鸣了一下。 口中的东西被男人拿了下来,程染顾不得流出来的口水,现在小命重要。 “哥,我错了,不管什么我都认错。” “大哥,你要是没钱去找小姐,我给行不行!” 程染还没有说完,只见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手中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大杯子,里面泡着一包泡面。 程染闻了闻,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发烫的杯子被男人塞进了程染的手里。 程染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这男人奇葩的脑回路,手铐是因为又可以活动又能将她钳制住,脚铐同样如此。 那个口塞估计是嫌她太吵。 程染提心吊胆的心猛的松了一口气,没那个想法就行。 程染捧着手里的泡面,小心翼翼的看了男人一眼,黑色的外套脏兮兮的,沾了不少灰尘,里面隐隐的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背心,肤色很黑,大概率是晒的,脖颈下面的皮肤还白些。 程染嗦了一口面,默默的打量着男人,完全不认识,剧本里没有这一号人。 “林哥,俺给你打了饭,你吃不吃啊?”帘子外面传来一声方言,说话的人有些憨里憨气的,不过倒是很热情。 男人走了出去,在掀开帘子的瞬间,程染大喊: “救命啊!绑架了!” 第157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四 门外的男人大概三四十岁,又或者要年轻些,不过因着长的老,穿的破破烂烂而显的年纪大,他往里面看了一眼,自然看到了程染,不过这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嘿嘿的笑了。 “林哥,玩的挺花啊。” 被称为林哥的男人接过来饭盒,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烟,然后抽了一支出来,便把剩下的都塞到了来人的手里。 那人也识趣的很,笑着收下了烟,最后瞅了程染一眼便离开了。 程染绝望了。 林哥没有吃这饭,而是先点了一根烟,那亮起的火星子在程染的注视下忽明忽暗。 这人抽烟很凶,没一会儿一根烟便短到了烟嘴,男人将烟头按在一旁破旧的木桌子上,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大概熄了许多烟,以至于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烧焦的痕迹来。xしewen “你绑我到底要做什么?”程染喝了一口泡面汤开口问。 冷不丁的嗡嗡声响起,程染下意识的看了看,果不其然,自己的手机在对方的手里,知道她手机号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无论是谁,发现她不见了,失踪了,手机又打不通,一定很快就会来找自己的。 “我告诉,我姐很厉害的,她肯定会找到我的,你这是绑架,要蹲好几年大牢的。” 程染有了底气,不过也不敢太把对方给逼急了,只能半是软和半是震慑的开口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轰鸣声,还有电钻的嘚嘚声。 程染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想。 “等他来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林哥打开的饭盒,夹起一块菜花放到嘴里,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这人长的凶狠,说话也少,看起来是人狠话不多的那种类型,吃起饭倒是斯斯文文的,细嚼慢咽,而且不吧唧嘴。 “你说的是谁?”程染将泡面放一旁。 林哥轻轻阖了下眼皮,然后轻声嗤笑了一下:“一个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 程染心里过了一遍剧情,她的剧情中是真的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整个故事的大纲里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因着这个人正式出场是在自己死后,所以程染几乎没有关于这个的资料。 林阴的养子,林渊。 程染也只知道对方是跟林白希纠缠许久的男三号,大概是随着林阴的自杀,林白希被送到了孤儿院,已经长大的林渊没了踪影,再出现就是程然死后,林白希彻底跟秦沛闹翻。 林渊这个时候出现,挑起了林白希的仇恨。 是位爱上男主的反派。 不过看着这周遭的环境,这个反派混的不咋地啊。 在工地搬砖呢。 有点惨。 程染以为自己在晚上,或者最迟第二天早上就会被人找到救出来,可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果然,这种绑架分分钟能被救出来的,也就只有主角了。 工地的轰鸣声吵的人耳朵疼,这个破旧的房间里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程染又热又烦,后背痒痒都不能挠,简直憋屈死了。 中午的时候,林渊带着一身灰走了进来,他看着被热的萎了吧唧的程染,浓密的眼睫好似被打湿了一般,眼眸微微阖着,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微微起伏的胸膛在t恤上时隐时现,唇角因为太过干燥而苍白了几分,这么瞧过去倒是没了往日那浓郁的阴鹜感。 “吃饭。” 林渊将饭盒塞进程染的手里。 程染心里烦的要命,这六月的天气里她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腐烂的臭味无时无刻的不再侵犯她的嗅觉,浑身又酸痛的很,程染心里烦躁又郁闷,憋着一股火气。 “我不吃。”实在是没有胃口。 林渊拿着饭盒的手顿了顿,冷冷的说道:“不吃也得吃。” 程染心想,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吃饭?就算是你把我绑了,我就一定要听你的? 我又不怕死。 程染烦躁的已经到了一种自暴自弃的程度了,一连两日动都不能动,浑身僵硬的不行,除了用夜壶尿了两次,别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坐着,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我不想吃。”程染烦躁的推了过去。 只见那饭盒哐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清水一般的大白菜和西红柿鸡蛋掉在地上,与这腐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程染一阵反胃。 林渊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食物,默了半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神色,这般面无表情的时间长了,凶狠的脸上便透着一股令人发毛的沉默来。 若是平常,作为怂货的程染大概早就开口说些好话了,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烦躁到极致便产生了一种你爱咋咋地,老子不伺候了的自暴自弃感。 轰鸣的机器声在此刻停了下来,陡然消失的噪音让狭小的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死寂来,蝉鸣偶有疏漏的掉落进来,此刻只能徒增厌烦。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林白希喜欢你,所以我留你一命,但是林白希在我这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来让你得寸进尺。” 林渊的手掌因为在工地搬砖的缘故,粗糙的刺人,而是骨节粗大,这般捏着程染的下巴,便有一种皮痛骨也痛的感觉。 第158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五 程染脑门突突直跳,因为林白希喜欢她,所以就绑了她,真你妈炸了,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来威胁林白希,程染心里烦的直哔哔。 燥热的蝉鸣依旧无休无止,昏暗的房间内偶有漏进来几缕光线,照亮了浮动的尘埃,程染抬起眼眸与林渊对视,这般烦到了极致一双眸子便只剩下厌恶和烦躁。 程染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来发泄发泄,不然她真的要憋屈死了,但是她不了解林渊这人,想不到说些什么才能踩到对方的痛楚,思来想去,他这么在乎林白希,后期又因为林白希成了大反派,那么林白希就是他的弱点了。 可是林白希喜欢自己的这件事情对方是知道的,这么说出来便杀伤力不足。 程染想着想着,脑子浑浑噩噩的,下巴的痛楚刺激着她,这般不清醒的状态下,程染满怀着极大的恶意对林渊开口。 “说这么多,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痛苦,然后让林白希痛苦吗?” “其实不用这么费力气,你只要对着自己砍一刀,或者使劲糟践自己就行了。” “你痛苦我就痛苦。” 程染顿了顿,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意来,大概病娇总是在这般情况下都能八风不动的保持着标准的轻笑来,程染便也试了试。 “因为,我爱你啊。” 我爱你这三字初落下,还未落实,轰鸣的机器声便忽然响起,六月蝉鸣惶然无迹可寻,死寂一般的空间好似终于有了些变化,林渊看着眼前似乎只要一低头就能触碰到的少年,狠戾的眼神露出了一丝被称之为茫然的神色来,不仅是外面充斥着轰鸣声,甚至他的脑海中都是无法止息的嗡鸣。 少年还是这般笑着,长期干燥的唇瓣便被扯开,好似枝叶脉络一般露出了鲜红的唇纹来,轰鸣声无尽,耳旁是突突的声响,然后林渊就这般看着,那苍白的唇蓦然干裂出鲜血来,鲜血顺着唇纹疯狂肆意的生长,枝叶脉络在瞬间饱满了起来 湿润,鲜艳,不祥。 偏生这种不祥之中,少年笑的单纯又温柔,黑沉的眼眸波光流转之间好似裹了一层深情厚意,又或者含情脉脉。 可是,林渊知道,这般沉沦下,是鸩毒。 “你的爱,当真廉价。”林渊松了手,低垂了眼眸,说完便不再看向程染。 程染活动了一下唇齿,鲜血的滋味是腥甜的,说实话,她现在只想打个响指,让全世界都见鬼去吧。 尼玛,烦都烦死了。 林渊说完便离开了,直到晚上都未曾出现,程染心想,工地搬砖大概是不能忙里偷闲,她断断续续的睡到林渊出现。 程染看着林渊手里端着的泡面,叹了口气。 这工地搬砖的,连吃泡面都是奢侈。 大反派的日子过的也太惨了。 程染这次没有再耍脾气,安安静静的将泡面吃完,出了一脑门汗,这几天热的要死,又出汗,程染感觉自己都要馊了,闻起来好似腌了好几个月的酸咸菜,闻一口都要反胃。 晚上的时候,程染坐的屁股疼,正在轻轻动着身体,帘子忽的被拉开了。 “林哥,包工头让你......” 声音忽的停下,借着微微的光亮,走进来的人看到了被绑着的程染。 “呀,你咋还在呢?林哥没把你放了啊?”这人之前见过程染,以为程染是跟林渊网恋的小孩子,奔现过来的,两个人之间玩些情趣很正常。 只不过,没想到都两三天过去了,程染还被绑着呢。 “你放了我,我给你钱。”程染开口,好歹是有了那么一点希望。 不过那人却摇了摇头,甚至摆了摆手。 “俺不敢,俺可不敢,林哥生气我就别想在工地混了。” 程染不死心的开口:“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程染开始后悔,没有把程厌非的手机号记下来,要不然她就让对方去打电话了。 那人看着程染一身馊味,对程染的话表示怀疑,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算了吧,你放心俺去跟林哥说说,没事就让你回去的,林哥是好人,不会怎么着你的。” 程染看出来了,这人脑子有病,哪个好人干绑架的事?可别给好人泼脏水了。 那人说完就走了出去,程染实在是无奈了。 她实在是疑惑,林渊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为什么程厌非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她,即便是现在摄像头不普及,林渊也不可能把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绑走没有丝毫的消息吧。 程染无聊的开始数羊,当数到第六百八十三只羊的时候。 帘子又被掀开了。 进来的是林渊,还有林白希。 程染看着林白希,大概是烦躁早已经磨灭了她的生气,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切的遭遇都是因为林白希,以至于她现在根本升不起什么喜悦之类的感情。 “林渊,你就是疯狗!。”林白希看着程染手上的粉色情趣手铐,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萎靡样子,气急了对着林渊骂着。 林白希说完就走过来想要帮程染将绳子解开。 程染心里短暂的原谅了一下林白希。 林渊冷笑着将林白希扯了过来,眼神却是看向程染的。 “之前说的事情,你现在可以重新考虑了。” 第158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六 “林渊,你想要做什么事情你尽管去,可我跟你不同。” “他活着的时候,只喜欢你这个儿子,从来将我视为无物,他死了,我虽然也难过,可是我有自己的人生。” “你想要复仇便去,可是我不想。” 林白希看着林渊,这个爸爸的养子,他名义上的哥哥。 “你还真是秦沛养的一条好狗。”林渊伸手揪着林白希的衣领,注视着对方。 六月的喧嚣在这夜晚时分便淡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人走茶凉的窃窃私语,蟋蟀勉强的叫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程染看着这兄弟反目的戏码,烦的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我跟你们之间有屁的关系吗?绑我干嘛? 操。 “放了程然。”林白希躲开了林渊的视线,微微侧头看向程染。 林渊嗤笑了一声,将林白希狠狠的推开,然后慢条斯理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来。 程染认识这刀,昨天林渊还用这刀削苹果来着,还分了她一半。 “林白希,你知道我什么都干的出来,我这种人。” 林渊说完,将水果刀抵在了程染的脖颈上。 程染:??? 你他妈要林白希帮你做事,你去拿刀威胁他啊?捅我是几个意思? 程染的理智处在失控的边缘,说实话,这是她最为憋屈时候了,她能忍疼,也能忍受伤,不过是伸头一刀罢了,可是这一连三四天的精神折磨,很容易让人抑郁。 她本就从阴暗中走出来,就好似是吸毒,戒毒之后再次的复吸,足以让人跌落地狱。 程染是个逗比,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林白希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看向林渊,沉声应允: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答应。” 话音落下,这腐烂酸楚的狭小空间里响起了一声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剧情产生严重偏差,崩溃度百分之五十八,特此对实习生程染惩罚。” 林白希答应了林渊,使得剧情产生了剧烈的偏差。 无辜躺枪的程染,心脏剧烈的绞痛起来,久违的痛楚在此刻竟是让程染察觉到一丝痛极的快意。 毁灭吧,烦了。 程染低声笑了起来,她不顾抵在脖颈上的匕首,微微低下头来,后颈雪白的皮肉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她这般笑着,声音便逐渐变大了。 “杀了我。” 笑声戛然而止。 “杀了我啊!” 见林渊没有动作,程染忽的前倾,尖利的刀尖刺进了少年柔软雪白的脖颈上,林渊好似一瞬间握不住刀般,猛的将手收了回来。 即便是收的够快,可是刀尖还是刺进了一个略深的伤口。 鲜红的血蜿蜒着流下来,将白色的t恤晕染成一片绯红的血色。 程染无所谓的抬起头来,别说理智,现在就是香蕉站在这里,程染也要出了这口气。乐文小说网 神经好似陈旧的蛛丝一般,腐烂不成网。 程染的脸上没有带着太多的神情,好似无喜无悲,可一双眼眸分明已经死于沉寂,那是全然的晦暗,连一丝垂死挣扎的火星都没有。 嘴角溢出的血色点点滴落在身上,与脖颈上的血又同归于尽。 程染叹了口气,懒懒散散的倚在这吱呀作响的椅子上。 林白希看着程染的血不断的流出来,神色慌乱,他伸手就要来解开程染的绳子,可是手铐是需要钥匙的。 “林渊,你个疯子!” “我答应你,放了程然!” 程染听到这句话,脑壳突突的,她伸出抬起双手,伸出莹白的手指来,指甲的细缝中染了鲜血,这般抬起来便从细缝中缓缓流落到手掌。 程染将手指来放到唇边。 “嘘。” 林白希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程染。 “林白希,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你凭什么要为我做决定?” “而且,我不是被迫的。” 程染怀着极大的恶意,爱咋咋地的心态报复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若是平时她大概还会理智的想想如何挽回剧情。 可是现在,都特么死绝了才好。 当一个人抱着极大的恶意与怨念的时候,你便不能再用世俗的道德和伦理去框住对方。 她看着林渊,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极为沉溺的笑意来,鲜血蜿蜒渲染,她眼眸沉郁,几近凝滞,一片黄昏的灯光兀自幽幽的亮着,好似将这沉郁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流动的火光,她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极致的温柔,因着这温柔的声音,好似在即将要说些甜言蜜语,而不是此刻血染三尺。 “因为,我爱你啊。” “林渊,我爱你,我爱你。”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程染大脑语言已经接近于乱码了,她这话语说的温柔深情,却又从骨子里透着残忍。 “我爱你,所以愿意来帮你骗林白希。” 草泥马,听到了吗?你脑子里是长蛆了吗?满脑子都是屎。 “林白希,你知道你有多么令人厌恶吗?恶心,舔狗都比你有尊严。” 谁让你答应的?你是不是感觉自我牺牲还挺伟大的,觉得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拜托你搞搞清楚,要是没有你那多余的感情,我用得着受这份罪吗? 情爱,狗屁。 程染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这腥甜的血便彻底弥漫了整个口腔,她咳嗽了几声,抬起被拷住的双手,将嘴角的血痕擦掉,目光盛着点点残忍的温凉。 死寂燃烧,星星点点,肆意蔓延。 “这什么狗屁剧情,姐不陪你们玩了。” “你就一工地搬砖的,还想搞死秦沛,林渊,烧香拜佛求的愿都没你能想。” “林白希,你是没脑子吗?还考第一,是读书读傻了吗?你他妈不会报警啊?” 程染逼逼叨叨的发泄了个够,林白希听着程染的话,神色茫然又带着崩溃,好似完全不能理解。 林渊将目光落在被鲜血浸润的白色t恤上,眼睫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刀攥的紧紧,因着力气太大而微微颤抖,老式灯火晦暗的光线自上方倾泻而下,使得程染整个人都拢了一层看不清的光晕,好似与他们完全隔离起来一样。 程染喘了口气,闭上眼睛,对着香蕉开口: “剧情回溯卡,使用,定位在遇见林渊的半小时前。” 姐不跟你们玩了,傻逼。 第160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七 程染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调的凉风丝丝缕缕的,舒畅的程染微微眯起了眼睛。 或许她以后会后悔将剧情回溯卡用掉,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后悔。 程染最后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萧鑫开口:“你先不要去厕所,去一楼,十分钟之后将保安叫过来。” 萧鑫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去厕所?” 程染没有解释,只是让萧鑫憋着。 萧鑫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离开了。 程染看着手里的试镜剧本,根本没有杀伤力,要是有把刀就好了。 程染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把林渊给切了,我一个病娇,遇到你这个疯批,看看谁砍的过谁。 程染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虽然瞬间回到了之前,可是所遭受到的精神折磨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由一种阴郁倾向转化为暴力倾向。 程染四处找着趁手的工具,看到类似舞蹈训练室内的钢管时,眼前一亮。 这钢管握在手里不算沉,但也足够坚硬了,程染试着挥了挥,手感很不错,尤其是微微冰凉的感觉,甚是让程染满意。 程染手中握着钢管,这般走到了电梯口等待着。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萧鑫带着两个保安走了过来,两个保安一个是小伙子,一个大概是三四十岁的大叔,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程染。 萧鑫看着程染手里的钢管,嘴角抽了抽,当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只见程染嘘了一声。 “你们往后靠靠,别让人看到,等一会儿,不要着急。” 程染笑着对萧鑫说,便继续看着电梯,嘴里哼着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安静的楼道里,回荡着程染的哼歌声,她哼的很随意,少年清越的嗓音唱着儿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把门开开~”歌声结束。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了。 程染将钢管藏在身后。 黑色衣服的陌生男人走了出来,在程染后退一步的时候,对方忽的靠近过来。 “你是程然?”男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内响起。 程染听到后,好似害怕的微微后仰,然后点了点头。 “我是程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不再言语,而是用一种陌生又带着些凶狠的眼神看着程染。 他随后后退了一步,沉声说道:“没事。” 话语落下,男人忽的抬起手来想要钳制住程染。 程染低头极快的笑了一下,藏在身后的钢管伸了出来,抬头便用尽了力气,敲在林渊的手上,紧接着又狠狠的戳在林渊的裤裆上。 之前程染有一次不小心磕到了蛋,疼的她差点晕过去,诛心比起来都好似没那么痛了,从此她便知道,这真的是死门。 “你没事,我可是找你有事。” 说完程染将钢管塞进林渊手里,转身便跑了出去。 “绑架了!” 林渊惨白着脸被保安按住的时候,他气的喘气声都粗重的很,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牢牢的,死死的盯着程染。 程染笑着无声的开口: “草泥马。” 程染相信,只凭借口型,林渊也能看懂她说的是哪几个字。 在对方即将要被保安扭送进警察局的时候,程染又倒了回去,对着林渊开口: “方便面我不喜欢红烧味,酸菜和香辣的还行,但是,那些你留着自己吃吧。” 爽。 祝你牢饭吃的开心。 萧鑫看着程染欲言又止,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都没有开口。 程染注意到了,觉得有必要再加强一下自己的人设,她停了下来,并没有看到萧鑫,而是自顾自的开口: “萧鑫,我其实很想亲手结束了那个人。” 说完程染一脸认真的看向萧鑫,黑沉的眼眸认真的甚至透露出几分单纯来。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程染遗憾的语气落下,只见萧鑫僵硬的站在原地,喉咙动了动,神色有些恍惚。 程染觉得氛围渲染的差不多了,便笑了起来,笑的有几分捉弄的意味。 “你还真信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萧鑫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的跟着程染笑了起来。 程染笑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方,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 “有时候,玩笑和真话,分不清的。” 萧鑫尴尬的笑僵住了,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买保险,各种保险,而且投个巨额,这样好歹有点安全感。 第二天,程染去上学的时候,看到电视新闻播报,才发现林渊的意图。 她觉得,她捅林渊的那一下太轻了。 程染:我刀呢??? 这就是主角和炮灰的差别待遇,主角被绑架,马上就获救,还能收获甜甜的爱情。 她这个早死白月光被绑架,没人救就算了,还为了保护林白希,硬生生的被折腾三四天。 真区别待遇。 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是萧鑫。 程染接了电话。 “张导有部戏,男主角,想要程然你去试戏,等会我去接你吧。” 程染答应了便挂了电话。 这剧情不就回来了吗? 就让林渊关到该他出现的时候吧,对付这种破坏剧情的恐怖分子,就要这么做。 自此,程染走上了一条暴力维护剧情的道路。 下午的时候,程染被萧鑫带着去了试镜的公司,张导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为出名的导演了,不过他的电影一向采用女性为电影主角,故事细腻,深入人性,除了几部商业片,故事片几乎都是采用女性作为主角。 而这是为数不多的几部以男性视角的故事片。 也是原剧情中,原身程然一战封神的电影。 第161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八 程染看了看剧本,萧鑫在一旁对她做心理辅导。 “虽然这个剧本确实有很大的难度,但是张导的戏只要演了,那便是青云之路了。” “程然,虽然心理上很难突破这一关,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萧鑫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部电影,无论是配置还是资源,都是极为不错的,他可以想象到一旦上映会如何的火爆,只不过对于程染来说,需要突破心理的那一关。 程染听着萧鑫叭叭了许多,自己也插不上话,其实这部电影没什么大尺度,就是要扮女孩子,穿女装而已。乐文小说网 可能对于演员来说,穿一下女装没什么,可是这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性别认知障碍的男孩,入戏入戏,便是将自己变成电影中的人,这对于演员的精神是一个不小的折磨。 程染倒是没在怕的,毕竟,她又不是没有穿过裙子。 只不过萧鑫突然变身老妈子,一直在开导她,磨磨唧唧的,好似要穿女装的人是他一样。 作为程染的经纪人,萧鑫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一些程染跟其他人的不同,程染的精神处在一个很复杂的阶段,这个时候的萧鑫还不知道病娇这个词,只是觉得程染太容易失控,一不小心就发疯,为了各方面的思量,萧鑫只能一遍一遍的对程染做心理疏导。 当然,程染只觉得他很啰嗦。 程染走进试镜公司时,站在电梯口静静的等着电梯,身旁来了一对有些辣眼睛的男男。 其中的一个人看起来要正常些,穿着还算得体,微微长的头发留了狼发,这个人很白,唇色又深极了,这股过于阴柔气息在对方冷冷抬眼看向程染的时候蓦然便的危险起来。 眉眼细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眼,可是这般纤长的眼眸在抬眼的时候好似四边形一样,带着勾人的危险。 而倒在男人怀里的小男孩很明显,唇红齿白,清秀可人。 程染跟萧鑫微微挪了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刑哥,咱们说好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拿下这个角色来。”小男孩子伸手在男人的胸前画着圈圈,旁若无人的挑逗着。 还没等刑哥开口,电梯先打开了,程染抬腿走了进去,她对于听墙角实在没兴趣,不过这两个人着实有些辣眼。 紧接着小男孩也走了进来。 不过在程染准备按电梯的时候,小男孩也伸出一根俏生生的手指,两个人的手指都指向了同一楼层。 程染心里明了,都是去试镜的。 小男孩哼了一声,想了想又瞪了程染一眼。 那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不过眼皮抬起撩了程染两眼,那目光好似玩味,又好似是认识。 程染无视了这目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电梯打开之后,他们先后走了出去。 小男孩对着男人依依不舍,接连嘱咐了好几句,这次走进了试镜室。 就在程染准备进去的时候,男人伸出手来拦住了她。 “你是程厌非的弟弟。” 程染微微挑眉,这人还认识程厌非? “傅刑。”男人伸出的手转为握手。 原来是这个货。 程染看了一眼对方苍白的手,没有握上去的意思,只是冷漠的开口敷衍道:“程然。” 说完程染便想绕过对方走进去,不料对方对她依旧不依不饶的拦着。 “林白希跟你什么关系?” 程染这才用正眼看了一眼傅刑,傅刑其实算不得什么配角,是个炮灰,垂涎林白希的美貌,想要跟人拖上床玩玩,之前在宴会上,林白希便是将酒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这个傅刑跟秦沛不对付,但是又搞不过秦沛,就想把林白希弄到手里,好好的玩一玩,借此出口气,可是林白希不吃他这一套,被秦沛羞辱,又被林白希羞辱,纨绔子弟出身的傅刑根本受不了这气。 在看到程染跟林白希那晚在一起之后,傅刑便想拉着程染,借程染的手把林白希给搞到手。 原身程然也觉得林白希碍眼极了,在秦沛的眼里,除了林白希便再也没有别人的影子了,然后程然就答应跟傅刑合作,只不过在最危急的关头,秦大佬及时赶来,救了林白希。 想着她日后要跟这位仁兄狼狈为奸,程染勉强给了对方一个好脸色,轻笑了一声反问。 “你又跟林白希是什么关系?” 傅刑微微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 “怎么?宝贝你吃醋了?” 程染被这声宝贝渗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现在眼神要是能变成实质的,绝对能把傅刑戳一脸血。 傅刑的头发真的很像台湾版的流星花园,他甚至在撩人的时候极其自信的晃了晃自己的奶奶头。 程染:呕! “你头皮屑掉下来了。”程染白着一张脸,说完便走进了试镜室。 程染走进去之后,那小男孩又剜了她几眼。 程染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过去,顺便附赠一个轻蔑的笑。 那小男孩白生生的脸忽的红了几分,然后转过头去,再也没对着程染发脾气。 这次试镜不太一样,早就听说张导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这还没等着试镜呢,张导就走了进来,他身量不高,瘦瘦的,一双眼睛倒是锋利的很。 这么虚虚的扫了一眼所有人,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好似已经见惯了这些莺莺燕燕的模样。 程染看着,觉得这一幕像极了皇帝选妃的场景。 程染没有站在显眼的地方,她懒懒散散的靠在窗台上,心里一个劲的瞎哔哔,尽管心里叨叨不停,面上倒是一片沉静如水。 窗外细细密密的日光,透过浓郁的树影,掠过隐约的花草,过滤掉了多余的燥热和喧嚣,只留下恰到好处的光晕,于是这盛夏尾音的光辉尽数倾泻于程染一人身上,少年未落的眉眼好似笼了一层云上雪。 张导瞥见这一幕,心里不合时宜的思起一句话。 世间情动,大抵如此。 这人,生的好看。 第162章 霸总在线求爱三十九 主角定了,其他人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张导很傲娇的解释:“我这个人,很重眼缘的,相信第一眼的直觉的。” 说完又赞赏的看了看程染,这孩子真好看。 圈里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了。 然后张导火急火燎的跟化妆师和造型师去给程染制定造型去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这也太顺滑了吧,简直一顺到底。 然后程染就被送到漂亮姐姐那里,去换裙子了。 白色蕾丝裙,华丽又圣洁,程染顶了一头洋娃娃的长发,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这般神色不动的时候,像极了真人版的洋娃娃。 将几位小姐姐萌的不顾形象的嗷嗷叫。 程染被拉着换了几套衣服,顺便拍了许多定妆照。 工作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黯淡了,程染累的没力气说话,上了车就眯起眼睛来准备睡觉。 当程染回到家的时候,看着亮起来的灯,她顿了顿,才慢慢走进去,果不其然,只见渡一手里拿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你怎么来了?”程染开口,之前渡一说什么要去给外省的一个富豪请什么神,神神叨叨的。 “事情结束了,顺道回来歇一歇。”渡一悠然自在的喝了一口茶。 “吃了吗?”程染走到冰箱前,随口问着。 渡一摇了摇头。 程染将冰箱里的佛跳墙端了出来,这是中午的时候萧鑫给她去酒店定的,中午只吃了一点,晚饭刚刚好解决。 “那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渡一看着眼前的佛跳墙,沉默了一会儿。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事情吗?”渡一继续倒了一杯茶,随口问着。 程染摇了摇头。 渡一没有再询问,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看书喝茶。 不过程染注意到,渡一已经好久没有翻页了,想到了渡一这个和尚的特殊职业,虽然程染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但是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真实世界。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些神神叨叨的呢? 渡一又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程染咽了下去一口汤,看着渡一问:“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了?” “难不成我最近有什么血光之灾?” 渡一沉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当渡一不想回答的时候,他便选择沉默。 “所以这也是你回来的原因?”程染心里大致有了答案,便又问着。 渡一将茶杯放下,温润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质疑的神色来,他本就不显年龄,这般半垂着眼眸,温润上面又笼了一层俊美,出家人的矜持和自守在渡一身上好似是个挑战。 “我确实算到你有一难,所以才匆匆赶回来,不过这次看来是我算错了。” 嘴上说错了,但是渡一的目光却灼灼的看向程染,眼眸清明见底,稚嫩单纯好似孩童,带着一种尘世无垢的超脱。 程染哑然,她使用剧情回溯卡的事情,剧情世界的人物怎么可能知道? 渡一是算到的。 程染微微慌乱了一下,喝了一口汤以此来掩饰着。 渡一没有再问下去,两个人一个喝汤,一个品茶,不言不语之间倒是有了一股难言的默契。 程染喝完最后一口,恰巧渡一也放下了茶杯。 渡一在收回手的时候对着程染开口:“明日你随我回寺里。” “做什么?” “住持想给你念经了。” 程染走在这上山的路上,早上天气还算凉爽,算不得热。 平日里看着远在天际的浮云万重,此刻好似伸手便能揽一朵入怀,煦阳浓烈却在这微淡的浮云中柔和了几分,路旁不知名的花草懒懒散散的开了些,荼蘼未至,暗香已入怀,凉风皱起,拂起程染额间的发丝,黑沉的眼眸多了一层通透的水纹。 “渡一,你什么时候出的家?”程染喘了口气,决定跟渡一闲聊几句来分散注意力。 渡一清清润润的嗓音在六月风里悠悠的。 “十八。” 程染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渡一没有出现在剧情中,程染便在渡一面前少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真性情,十八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年纪。 好像想起来什么,程染自顾自的说了句。 “有些人,永远也到不了十八。” 程染落在渡一的身后,他听了这话,微微头看去,或许是因着草木葳蕤的原因,程染的面色红润中带着些悲怜的伤感,风吹的身旁的枝桠发出细微的声响,渡一看不清程染的神色,唯有一双黑沉的眼眸,好似浸了墨水一般,沉郁到了极致。 渡一收回了目光,半阖着眼眸,轻声念了一句佛祖。 住持是个可爱的小老头,身量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缩水,不过他人老心不老,连最近火的几个小鲜肉都能叫上名字来,上次一半的时间来给她念经,另一半的时间用来跟程染讨论八卦了。 “程施主,你来了。” 程染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梵梵佛音在耳旁响着,夏日迟迟,朝日初盛,程染瞧着越来越明亮的日头,忽的觉得很惬意。 住持念完了经,程染便跑到后山去偷偷啃鸡腿了。 寺庙不准吃肉,但现在到底不是以往了,只要旁人看不到,便无视,程染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特意带了鸡腿来。 程染咬一口鸡腿,看着这明媚景色。 “拿来。”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程染嘴里还叼着鸡腿呢,转身只见渡一站在她的身后。 光影疏漏,恍然之间好似下了一场无疾而终的雪。 程染迟疑了下,因为渡一是从来不管她的,两个人一向都是互不侵犯,各自保持着自己的习惯,所以当渡一这般突兀的开口时,程染懵了一瞬,然后有些迟疑又不舍的说道: “你要是吃的话,吃这一边,这边我没啃。” 夏日迟凉,渡一看着程染黑沉的眼眸,好似夜摩罗挥洒下的陈河水,浑浊与清亮并存,人心既我心,我心清明见之清明,我心污浊见之污浊。 渡一没有接那个程染啃了一半的鸡腿,没有将那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第163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 等程染私藏的鸡腿都啃完了,她终于被渡一从山上放了下来,但是这并没有结束。 高考结束了,程染也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这简直是噩耗,更大的噩耗就是,渡一要给她补课了。 化学方程式为什么长的都这么相似? 还有,她为什么要再经历一次数学的洗礼? 程染白天要去张导那里接受训练,晚上要被渡一补课,别说是剧情了,她差点连人设都维持不住了,好想暴躁啊! 电影名为《不愿》,张导采用倒叙的方式来讲述,第一视角是男主的妹妹,成年之后的妹妹回忆着自己的哥哥。 而十五岁的哥哥由程染扮演,而饰演母亲的女演员是老牌影后,虽然容颜已不再年轻,但是那份气场真的是令人赞叹。 程染正看着剧本,她刚刚翻开,还没等看几页,耳旁只听到一片低低的吸气声,化妆师小姐姐甚至发出了惊呼声。 程染抬头看到,只见裴修高调的走了进来,他倒是没有看向程染,而是在跟张导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导演便宣布临时换了演员。 跟程染演对手戏的男明星,换成了裴修。 这个对手戏有点特殊,剧本中的男主角方霖是个性别认知障碍的人群,他的母亲是杀人狂,母亲想要将方霖复制成另一个自己,所以将方霖从小就严格的按照自己的幼年时候培养。 而裴修的角色秦森是以一种救赎的方式出现,在方霖以为得到光的时候,秦森却露出了阴暗。 秦森接替了母亲入狱后的教父形象,彻底的将方霖推入绝境。 而整部电影以一种回忆录和追寻的方式,妹妹长大后成为一名记者,而上司让她出一部关于杀人魔的报告,这才将当年的往事一一暴露在光明之下。 程染看着骚里骚气的裴修,很难将他与剧中那个温柔的语文老师秦森联系起来,而且,裴修长相过于英俊了,很难贴合人物,张导居然会同意裴修来演男二号。 肯定带资进组。 “怎么?见到我你好像不高兴。”裴修手里拿着崭新的剧本,懒懒的靠在程染身边的窗前。 程染没想过与裴修有什么接触,因此裴修这般自来熟一般的问话,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要怎么接。 既然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便一切都用嗯来解决。 程染便随意的点了点头,敷衍的应了一声。 裴修看着程染这般不冷不热的样子,倒是想要继续开口来撩拨几句,只是他这嘴刚刚张开,只见程染忽的跑开了。 程染想着接下来的剧情,她要跟那个奶奶头的炮灰合谋将林白希给搞一波,不过上次那个奶奶头傅刑实在是太倒胃口,程染没忍住将人赶走了,这下也没有联系方式,就在这个时候程染瞧见了上次跟奶奶头在一起的小男孩子,于是眼前一亮追了过去。 裴修顿了顿,闭上了嘴,目光有些冷的看着程染离去的背影。 小男孩突然被叫住,露出了一个略微吃惊的神色,不过略微的惊讶过后却是忽的低了头。 “问你个事。”程染倒是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唔,你说。”小男孩还是低头的姿势,却在在低头之后偷偷的抬眼看着她。 “上次那个奶奶头,不对,傅刑,你还能联系到他吗?” 小男孩傻眼了片刻,好似犹豫着,最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瞧着对方的样子,程染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小弟弟,那你放一百个心,我不跟你抢。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小男孩却是摇了摇头,凑到程染的耳旁轻轻说: “他技术不行,硬件也不怎么样。” 程染:...... 说完小男孩还跟程染挤了个眼,一副我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的模样。 程染心里千回百转憋了一口气,但是任务剧情又不能跟别人说,她只能把这口气咽下来,看着对方那副惨白的样子就知道肾虚了。 程染清了清嗓子,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然后对小男孩招了招手。 等小男孩将耳朵凑过来的时候,程染大言不惭的,脸都不带红的开口: “我是上面那个。” 事后程染想起来小男孩那副毁三观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她就攻不起来吗? 虽然她真的攻不起来,但是做做样子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事后,小男孩看向程染的目光多了些东西。 程染按照剧情联系到了傅刑,对方对于程染找到自己感觉极其的惊讶,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太大,导致程染对他一见倾心,然后念念不忘。 对此,程染忍着脾气听了十分钟傅刑的自恋发言,她默默安慰自己,这个同盟,不能打。 “我可以帮你。”程染一副反派的口吻阴暗的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傅刑开口。 “你帮我,为什么要帮我?林白希可是秦沛的人,得罪了秦沛,我还有活路吗?”傅刑谈起正事来倒是没有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 “怎么?你就这么怕秦沛?”程染使用激将法,要知道在秦沛没有回来之前,傅刑是一等一的公子哥,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存在,可是自从秦沛来了之后,他事事都要被秦沛压一头,之前调戏林白希,一半是因为林白希实在是有一种小白花想要蹂躏的感觉,另一半纯属想给秦沛添堵。 傅刑想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林白希泼酒,这件事在圈子里可没少嘲笑他。 “怕他?我会怕秦沛?不就是林白希吗,我搞了他秦沛能拿我怎么样。” 傅刑的语气很明显是被程染激怒了,逞强一般的骂了几句,然后同意了程染的合作。 程染挂了电话,嗯,又是顺利完成剧情的一天。 而另一旁的傅刑扔了电话,身旁的美女秘书妖妖娆娆的走了过来,傅刑很自然的摸着身旁美女秘书的大腿,轻笑着开口:“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还附赠暖被窝。” 第164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一 因着要期末考试,程染将剧组的事情推迟了,准备考完试,完成这个剧情再去剧组。 只不过,程染看着这满桌子的情书,还有各种礼物,一时之间犯了难。 情书粉粉嫩嫩的,塞满了桌洞。 程染没办法,塞进了书包里,准备带回去处理,同桌黄夏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毕竟每天都能看到往程染桌子上放情书的女孩子。 “程然,这是我的笔记,你看看要不要用?”黄夏将笔记拿了出来放到程染的面前,然后有些脸红的笑了笑,酒窝露了出来。 总之,程染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几天,做试卷做到吐,终于考完之后,程染感觉得到了新生。 程染有些意外的在学校看到了江池,江池抱着篮球站在教学楼前,少年肩宽腿长,只是随意的站在教学楼下都感到一股洋溢到溢出来的阳光帅气。 “程然!” 程染看了一眼江池,自认为两个人不熟,迟疑了下没有过去。 见程染没有动,江池抱着篮球走了过来,然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着程染的肩膀将人往外带。 “走,哥带你去吃饭。” 程染顿了顿,只觉得那手臂令她不自在极了,于是将江池的手臂打了下去。 江池话语一顿,垂下的手有些无力的松散着。 程染想了想,掩饰的开口:“热。” 江池带着程染去吃了顿火锅,大夏天吃火锅好似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江池想着,他有些话也想要说出口。 “我成绩出来了,还不错。” 程染吃了一口毛肚,头也没抬的开口:“恭喜。” “艺考也通过了,没有意外的话我大概会去电影学院,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前辈。”火锅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江池眼中的神色,他这般说着,带着一股好似终于如愿的释然感。 听到江池的这句前辈,程染心里默默说着,过不了两年她就嗝屁了,等不到跟他成为同行的那一天了。 江池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程染专心的在吃火锅,倒是没有听对方的话。 江池低头轻笑了一下,他记得之前班里有喜欢程染的女生说过,程然这般模样和性情,大概是无论男女都想要跟他有一段。 当时江池还心里嗤笑了一声,那个人最是表里如一,看着不好惹,实际上也是真的不好惹,谁若是想要渡劫倒是可以跟程然来上一段。 不过此刻,江池却觉得,这般平淡的相处便已经是渡劫了。 千般思量堵在心口,江池喉咙动了动,到最后也只是认真的看着程染开口说道: “等你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我罩着你。” 程染吃了口肥牛,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要了份小酥肉。 当天晚上,程染就收到了程厌非发的消息,说是林白希考了个市状元,要庆祝庆祝,她就不去了,让程染代替自己去。 程染应了下来,然后转头给奶奶头傅刑打电话,告诉对方计划开始。 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渡一恰巧走了过来,没怎么干过坏事的程染本能的有些心虚。 “程施主。”渡一开口。 程染想到渡一的邪门之处,他能算出事情的不对劲,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程染这一慌,面上就有些兜不住了,不自然的开口应着。 “怎么了?” 渡一叹了口气,清秀的面容上带来一丝往日不曾有的慎重来,他看着对面的少年,这世间爱恨嗔痴所缘由大多是一副色相冤孽。 晚风入怀,明月落尘,程染身后的天窗四开,清冷孤寂的月辉好似露了几分。 “法不孤起,仗镜方生。” “程然,你本不必如此。” 程染有些疑惑的看着渡一,心里却惴惴的很,她总觉得渡一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这种感觉很强烈。 渡一说完这句正常人都听不懂的话之后便走开了。 程染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以她对渡一的了解,渡一从来不会插手其他人的事情,他们修佛之人最讲究因果,最怕的也是沾染因果,这次的话便有些出格了。 到了宴会上,这次庆祝的大多是年轻人,这些人也都是看着秦沛的面子上来的,最起码表面上还是一副恭贺的样子,其乐融融。 程染走了过去,将程厌非准备的礼物送了上去。 秦沛大佬一般都是最后出场,只见他出来之后,很明显宴会就更热烈了几分,对着秦沛说了好些话,看样子还以为是秦沛获得了市状元。 林白希看着程染,面上不显,却在秦沛出来的时候很明显紧张了几分。 “最近怎么样?”秦沛走了过来。 程染嘴里的果酒咽的急了几分,想着自己对秦沛的爱慕,便乖巧的回答了许多。 “刚刚考完试,最近接了新电影,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末了,程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眼神来,直视着秦沛。 “九爷你呢?” 秦沛温和的笑了声,笑容停的恰到好处,这般目光直直的看着程染,即便是透过眼镜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一双上挑的凤眼,好似了春日融雪之后露出的柳梢条,温润又锋利。 秦沛自是不可能像程染那般将自己做什么都说出来,只是应了几句。 程染绞尽脑汁的在找话题,简直是为难死她了,偏偏这个秦沛无论说什么都是这么一副样子,她也完全弄不清楚对方的意思。 最终,程染这深情厚意的暗恋样子实在是演不下去了,谎称去厕所开溜了。 在程染走后,秦沛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将手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这般嘴角倒是露出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来。 不急,快了。 宴会的尾声,程染跑过去跟林白希交换了手机号,准备明天将人给约出来。 第二天,傅刑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打来了电话,他叨叨个不停,一直在跟程染确认。 “这件事你确保万无一失吗?” 程染心想,你以为主角光环是白来的吗?秦大佬肯定来救人,你肯定会被揍的很惨,可是这话程染不能说。 “我保证万无一失。” 才怪。 第165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二 程染原本想要直接将林白希约到酒店的,但是她跟林白希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林白希也知道自己的态度,若是自己这么突兀的约林白希到酒店,想想就觉得不对劲。 而且,如果林白希这朵小白花这么顺利到了酒店,万一真的被那个奶奶头给占了便宜,她就完蛋了。 思来想去,程染觉得,人还是约出来的,但是也要给秦沛留出足够的时间赶来救人。 最后,还不能暴露她在这件事情中动的手脚。 程染觉得,她简直是为主角的爱情操碎了心。 程染将人约到了酒店旁边的酒吧里,美其名曰,她要跟林白希好好的谈谈。 谈谈秦大佬的归属权。 程染看着对面的林白希,他倒是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只不过这酒吧灯红酒绿,男男女女的喧嚣的很,他大概是有些不适宜,眼睫一直微微下垂着,嘴角微微抿起。 程染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这就要用到装逼一百零八式了,黑沉的眼眸在晦暗闪烁的灯光中冷冷的,带着三分厌恶,三分冷漠,四分势在必得。 “知道我约你来是做什么吗?”程染给林白希倒了一杯酒。 林白希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说话,在这灯光明灭之间这般清清冷冷的看着程染,他长了一双漂亮的小鹿眼,即便是这样不言不语望着一个人,也总是产生些怜弱的意味。 林白希伸手拿起给他倒的那杯酒,送进了嘴里,大概是他从未这般喝过酒,凶猛之下倒是呛住了,琥珀色的酒水从对方桃花色的唇角涌了出来。 “咳咳咳!” 程染看着对方这么一副柔弱的样子,她还没怎么样呢,这林白希就自己灌了,想着她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弱鸡比下去,于是自己也喝了一杯。 “我喜欢秦沛,林白希。”程染又倒了一杯酒。 说实话,这种对正室示威一般的表白,对于程染来说,多多少少羞耻度有些大,一来是她从没有这么跟人表白过,二是林白希的样子实在是太受了,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总感觉是在欺负人。 “我不喜欢你,林白希,你就跟个癞皮狗一样跟在我身后,每次都只会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什么都不去做,你以为只要露出这么一副样子别人就会对你怜悯吗?” “不会的。” 程染微微阖眸,原身程然不只是因为秦沛而这么厌恶林白希,更多的是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努力使自己变的强大,却抵不过林白希哭一场,被收养之后,他时时刻刻处在养父的骚扰之下,那种压抑令人厌恶的环境中,程然蓦然得知,那个他最为瞧不起的林白希,摇身一变被秦沛收养,成了自己喜欢人的心上人。 程然不甘心。 “我会得到秦沛,林白希,你不会再抢走我任何东西了。” 说完,程染觉得要衬托气氛,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而放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若是往常,程染大概会升起些愧疚感,但因着那次使用剧情回溯卡,程染对于林白希的印象已经跌到了谷底,即便是眼前的林白希什么都没有做,程染还是有些不耐烦的,她现在只想干脆利落的完成这个任务。 林白希照旧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端起酒杯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这酒不算烈,却烧在了心口,他不经常喝酒,偶尔这般被酒精麻痹了,心中压抑的思绪和与程然有关的往事便多多少少的浮现了出来 他第一日到福利院的时候,彻夜未眠,他似乎一闭眼都是林阴死去的样子,死相倒是不恐怖,反倒是笑着,好似林阴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怕,死就死了,在鲜血涌出来的时候,林白希还能够闻到林阴身上的血腥味和雪茄燃烧的味道。 程然就是这个时候进入林白希的视线中的,程然在福利院实在是算不上大,因着程然长的好看,护工总是喜欢多给程然些零食和玩具,而那些大孩子总是想要从程然的手里抢这些东西,谁来抢程然就跟谁打,那些大孩子打架好似狼崽子一样凶横又嚣张,而程然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打的狠了,痛了反倒轻笑着。 当程然打赢了,拖着一身的伤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林白希蓦然看到,那一刹那,心脏好似倏地的被扯了一下,眼前林阴自杀时的张狂笑意与程然阴郁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自此,林白希便怀了一种旁人无法得知的念头跟在程然的身边,那个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只能在无人私语的夜半时刻才敢偷偷拿出来念一番,可越是这般想着,心中便越是积郁了一个结,这个结坠落心渊,程然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是极为恶劣,每每这个时候林白希总是委屈极了,他得不到爱。 林阴不喜欢他,程然厌恶他。 程染无从得知林白希的千思百转,只当是林白希被自己说的无地自容,感觉难堪所以才不说话。 瞧着林白希很上道的自己灌自己,程染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估计傅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程然,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程然,你帮过我,也收下了我的护身符。”林白希抬眼看向程染。 程染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青玉白芷般是手指在琥珀色的酒杯上好似晕了一层天青色的白釉,她的语气温柔至极,说出的话却那么伤人。 “曾经做的事情,我很后悔。” “后悔帮你,后悔当时收下那个护身符。” 好似觉得这刀捅的不够,程染索性便加大了力度。 “我喜欢秦沛,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就如同我第一眼见到就厌恶你。” “秦沛是我的。” “而秦沛身边的你,令我很不开心。你的存在,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说完,程染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林白希的手里,指尖微微的触碰了一瞬,程染在收回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林白希抓住了手。 第166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三 林白希的神色已经有了微微的晃动,程染的话他落入耳中,那股委屈又涌了上来,带着些酸楚的涩感。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林白希握着程染的手,温凉的触感好似寒冰般,忽的,林白希将程染的手拉了过来,闭目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在这阴暗中,林白希咬上了程染的手背。 他咬的狠,咬的重。 似乎要将唇齿间的那块血肉撕扯下来,这般吞咽下腹,好让自己多多少少沾染上对方的一二分,这样也算是另一种的得到。 酒气和微微腥甜的血味落于林白希的舌尖,便如同那宣墨滴落于宣纸之上,恍然未觉之间便已经彻底的蔓延开来。 程染抽了一口气,眉间皱起,不过她到底是没有将手抽出来,大概是对方隐匿的情绪太过于汹涌,程染心软了一二分。 她的话太绝情,有这般报复实属应该。 疼痛刺激着程染,她伸出另一只手胡乱的拿了杯酒灌进口中,灼烧的热烈感好歹冲散了些疼痛。 等林白希迷迷糊糊的松了嘴,程染手有些抖的收了回来,瞧着大概是青紫溢血了。 程染将林白希扶出酒吧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冷冽的风,明明是七月的天,这夜倒好似是多了几分寒,周遭闪烁的光线在程染的面容上跳跃着,好似光影从中鲜活起来,又好似喧嚣在阴郁中死去。 程染拿出来林白希的手机,打开手机找到秦沛的手机号,程染按下了两个字,然后发送了短信。 救我。 秦大佬,我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这最后一步英雄救美,你可一定要来。 夜风吹的程染大致清醒了些,她扶着林白希站在酒店的电梯里,看着数字一点一点的逼近,这狭窄的空间好似与外面整个隔绝了起来,身边只有林白希清浅的呼吸声,程染觉得她明明没有站多久,竟是觉得腿脚有些麻。 电梯打开了,程染扶着林白希走到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奶奶头傅刑骚里骚气的只穿了浴袍,这般开了门,他有些玩味的上下打量了打量,轻笑着开口: “你还真是狠呢。” 程染心中越发的烦躁,只得冷声的开口:“闭嘴。” 然后将林白希推进了傅刑的怀里。 随着门关上,程染怔了片刻,她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那股腿麻的触感没有减少,反倒是带着些凄凄的寒意蔓延了上来。 程染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傅刑没有来开门。 程染眉头微微皱起,然后抬脚开始踹门。 傅刑不耐烦的开了门,因着他要比程染高上些许,于是程染这般低着头,他便看不清楚程染的神色,只不过他看不到表情,却是听到了一声冷冷的带着些烦躁的话语来: “这事,我不做了。” 摩挲着手背上几乎渗出血的齿痕,凹凸不平的好似彰显着这人的情爱怨念是如何的翻涌着。 傅刑轻笑了一声,伸手抬起程染的下巴来,注视着这张面容,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痴迷。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反悔的。” “不过,你若是想替他,那我也是很乐意的。” 程染指尖按了一下齿痕,刺痛感令她心中的烦躁更多了几分,不过她面上没有显露而是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带着些勾引意味的笑来。 “可以。” 门关上的时候,程染这笑还挂在脸上,膝盖就已经稳住的踢到了对方的下腹,傅刑是个公子哥,跟小男孩说的一样,哪里都不太行,程染没花什么力气就把他打的晕晕乎乎的。 床上的林白希已经被脱了t恤,白嫩的上半身倒不似程染想象中的白斩鸡,虽然瘦削却有着隐隐的线条,程染拿起t恤准备给林白希穿上,这般越过对方的上半身时,程染极低极轻的开口:“抱歉。” 林白希好似无意识的呓语了什么,在程染准备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忽的动了动,之前一直老老实实,不吵不闹的林白希终于有了些醉酒的模样。 然后,程染猝不及防的被林白希的双腿攀住了腰,他手里拿着衣服便没有支撑点,猛的被攀住腰往下一拉,就这么趴在了林白希的胸口上。 林白希双手无意识的揽着程染,指尖轻轻的掠过程染的发丝。 秦沛踹门进来的时候,只见林白希攀着程染的腰肢,而程染跪在林白希的双腿之间,低头暧昧的亲吻着林白希的胸口,甚至在情动之时,林白希的手指拢进程染的发丝。 程染:秦大佬,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傅刑:我可以证明,完全是误会。 程染木着一张脸坐在一旁,说实话,她现在很想以头抢地,或者捶胸顿足的骂自己一顿,她要是知道秦沛的速度这么快,她就不回来折腾了,这特么什么事啊! 而且,那个姿势怎么看,都是她要强上林白希! 啊啊啊! 冷静,程染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要在秦大佬的面前将好感度刷回来,要让秦大佬知道,程然最爱的是秦大佬! 秦沛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再回想起进来时的画面,他的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那些念头在他的心头翻滚,年少时的觊觎,又是一个程然。 是程然,不是程染。 秦沛的目光落在少年鸦青色的羽睫上,灯光晦暗,倒是瞧不太清,只不过那瞳仁好似淬了鸩毒,又沾染了春日的桃花露。 秦沛想,他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现在他有更多的耐心去狩猎。 程染想了想,觉得要圆这个人设,势必要剑走偏锋,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思来想去,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九爷,事情是我做的。” “你那么喜欢林白希,我就要亲手毁了他。” 只要我毁了林白希,秦沛你就是我的了。 程染觉得,这个借口用的很好。 第167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四 秦沛的神情倒是要比以往的温润多了些不分明的情绪,他看着上半身赤裸裸的林白希,又瞧着主动坦白犯罪事实的程染,倒还算是稳的住。 程染看着秦沛这般不说话的样子,心里充斥着一种惴惴的难受感,总感觉秦沛不说话是在思考把她埋在哪棵树下,又或者把她做成花肥滋润鲜花。 林白希不时的轻声哼一下,好似是觉得有些凉了,伸手无意识的拉着些什么东西。 “你说,你做这一切是因为我。”秦沛轻声温柔的开了口。 程染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真的是太难圆回来了,但是她已经把剧情回溯卡用了,这般后悔的事情也不能重来了,瞧着秦沛无动于衷的样子,程染心里一阵后怕,现在她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坚决的跟林白希划清楚界限。 大佬,我是爱你的。 程染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头轻笑起来,只不过这笑意落到尾音却突兀的停了下来,然后程染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秦沛,少年苍白阴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色。 “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虽然很狼狈,但那却是我跟过去结束的时候,之前的事情不说想必您也知道一二,在被收养之后,我清楚的很,他们不过是拿我当一个弥补寂寞的玩意儿罢了,当那个女人怀孕之后,我便成了另一种意义上弥补寂寞的东西。” “我住在破旧的小宾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妓女和嫖客,小偷和偷盗。” 燥热的天,乱飞的苍蝇,五毛钱的冰棍,还有秦沛。 是程然那个夏天的全部。 “遇到您之前,我是肮脏的垃圾,遇到您之后,我是程然。” 程染说完,静静的注视着秦沛,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让秦沛知道他是程然唯一的救赎,她走上前拽住了秦沛的衣角,苍白纤细的手指虚虚的拽着,在秦沛的注视下缓缓收紧,黑色的西装,白色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显露出几分青白的痕迹。 瞧着秦沛还没有动静,程染心里没有底,该不会演砸了吧? 秦沛的周身的气息与他温柔的神色似乎没有相似之处,程染这般靠近了,才察觉出来,这人笑的轻柔,说出的话也如同情人的耳语,只不过那冷冷的杀气却无法掩饰。 程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忽的抱紧了秦沛劲瘦的腰肢,甚至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胸膛中。 “我不能没有您。”xしewen 少年瘦弱的肩膀牢牢的禁锢着秦沛的腰,那温柔缠绵又缱绻的话语透着少年惶惶的心。 秦沛的手虚虚的抬了一下,即将要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时顿了顿,面对这番可以称得上深情的表白,秦沛罕见的升起了一丝茫然,茫然和恐惧似乎从少年禁锢住的心里蔓延上来。 年少时的秦沛,也曾这般对一个人。 彼时他是坠落蛛网的飞虫,被纤细柔弱的网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的缠绕包裹起来,直到最后窒息而亡。 可是,那张网不是为他织的,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程然,我该怎么相信你?” 秦沛的手落在程染的脖颈上,这般微微的触碰引的少年震颤了几分,他强迫性的将程染的头抬了起来,这般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 程染哑了声,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不相信我吗?我的演技有这么烂吗?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啊! 程染沉默了,这戏要怎么接? 瞧着程染不言语,秦沛倒是帮程染拢了一下额发,将凌乱的发丝归位,秦沛的手很秀气,秀气到不像是拿枪杀人的手,到好似应该是带着镶满钻的手表放到橱窗里展览。 程染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秦沛,但又不能将人晾着,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掉,当然,程染是不可能干掉秦大佬的,那么就再把问题抛回去。 程染顿了顿,低垂下眼睫,鸦雏色的眼睫在瓷白的面容上投向一层浅浅的阴影。 “您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秦沛倒是抿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来,这笑意太浅薄便落的了几分敷衍的意味,他照旧还是虚虚的拢着程染的脖颈,这般温热的触感下,倒是萌生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心思,不过秦沛掩饰的很好。 “要让我相信你,现在还不是时候,程染,你的这个年纪,太小了。” 说完,秦沛紧盯着程染,眼神即便是隔着眼镜都意外的明亮,他嘴角的深意深了些许,这般温柔的几乎要溺人的目光下,掩盖住了太多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念头。 程染愣了愣,一寻思,也对,她这才十五六岁,秦沛是嫌弃她年纪小,未成年,说的话就跟玩一样。 说实话,不要说秦沛这个年纪,就是她自己,如果有一天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白,她也觉得对方脑子不好使,又或者一时冲动,是万万不会当真的。 程染松开了抱着秦沛的手,为了表示自己的认真,程染点了点头。 “等我长大我还是会爱您的。” 绝对不会因为你年老色衰而变心的。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但也不算是完全解决。 当程染将白条条的林白希塞到秦沛手里之后,程染就离开了,被她绑了一晚上的傅刑第二天一早就把程染给臭骂了一顿,当然傅刑也就隔着电话哔哔几句,真刀实枪的干还是不行。 另外一件事,因着剧组选地的地方距离程染住的地方实在太远,然后程厌非把程染打包送到了秦沛的家里。 于是她跟林白希同居了。 为什么不是秦沛呢?秦大佬很忙的,程染几乎跟对方碰不上,反而是已经高考结束的林白希,天天见面。 上次醉酒之后的事情,林白希不记得,只当是程染将自己送了回来,所以那极为羞耻的一幕,也只有秦沛和傅刑看到了。 “程染,这是新来的助理,以后你的服装什么的,管理都交给他。” 第168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五 穿着白色洋装蕾丝裙的程染转头,只见江池大帅哥笑的阳光又张扬,只不过在看到程染之后,整个人都好似按了暂停键,僵硬的一批。 江池被电影学院录取了,他想趁着这个暑假去跑跑龙套,也算是提前锻炼锻炼,家里跟张导打了招呼,便把人塞了进来。 江池一开始听到主角是程然的时候,心里竟是猝不及防的窃喜了一下,只不过在张导伸手指了指背对着他,穿着洋娃娃裙子的的人时,江池的便愣了,意识到大概是同名的人,心里失落了几分,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将弱者的姿态摆在脸上,因此便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然后这心理落差在程染转过头来的时候,蓦然的分崩离析。 “程......然?” 眉宇之间依稀残留着几分江池记忆中程然的模样,但眼前的少女实在是突破了江池的想象,他大脑好似处在乱码当中,重组需要一点时间。 程染手里拿着电动吹风机,这个天气简直是要将人烤化了,偏偏她还要带着假发,热的她都要出疹子了,这电动吹风机的风简直是救命稻草。xしewen 黄桷树沉闷的晃动着,稀疏残存的日光被树影绞的七零八落,洒了一地,有几缕落在少女栗色的卷发上,好似镶嵌了星光,蝉鸣汹涌的好似下了一场暴雨般无止境,江池看着那双黑沉的眼眸,嘴角淡淡的胭脂色蓦然在江池的脑海中炸了开。 他注视着,忽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散乱的光线透过眼前的黑暗,只给他余留了一片赤红的黑影。 “江池。” 少年没什么温度的嗓音有些懒懒的响起。 江池觉得自己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何,因着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却莫名的感到从尾椎升腾的灼热感。 这天,热的人心发慌。 程染对于江池成为了自己的助理这件事情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对于她第一次见江池,被对方逼的差点尿裤子这件事,本来是想要报复一下的,但是上次江池请她吃了火锅,程染也就当事情了结了。 在跟裴修对戏的时候,程染瞧着对方那张酷似自己偶像的脸,倒是能够入戏,只不过一旦出戏,裴修的那副骚的不得了的样子,程染分分钟钟想脱粉。 “惠姐请的。”江池拿了一盒雪糕放到程染的面前,模样有些偷偷摸摸的。 程染没有说话,立马收好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程染收工之后,跟萧鑫还要江池去吃日料说起,程染吃的肚子圆圆的,结果晚上临时补拍戏,程染就很意外的把裙子撑爆了。 然后,程染就被勒令减肥了。 说实话,程染觉得自己瘦的跟棍一样了,可是上镜人显胖,而且电影中的方霖是个瘦弱的跟女孩子一样的体型,所以,程染就被迫减肥了。 简直是没天理。 萧鑫给她准备的饭也看不见荤腥了,还好这几天江池会偷偷的投喂她,搞的程染都要偏心江池了。 程染正偷偷摸摸吃着雪糕呢,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阴影,程染下意识的以为是萧鑫,手中的雪糕差点没拿住。 抬头看去,是那个傅刑的小男孩。 这孩子没有选上主角,也捞了个配角。 “程然,我有事找你。” 程染愣了愣,咬了一口雪糕。 “说吧。”懒得动。 小男孩先是看眼周围,这才坐在程染的身边,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上次对傅刑做了什么,他现在跟疯狗一样。” 程染砸吧砸吧嘴寻思,她也没干什么,就是把半裸的傅刑给揍晕了,然后绑着晾了一晚上,至于傅刑自己解脱的她就不清楚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开了个玩笑。” 说完程染点了点头,一脸童叟无欺的模样看着小男孩。 男孩叹了口气,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程染,忽的面色红了几分,语气也支支吾吾的。 “你上次说,你是上面的那个。” 程染又愣住了,呃......她攻不起来这件事她会承认吗?笑死,想都不要想。 程染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上面的那个。 小男孩眼神忽的明亮了起来,清秀白嫩的面容染了些红晕,盛夏阳光下,他忽的抬眼看向程染。 “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不粘人,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行,傅刑现在跟更年期一样,我实在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程染:“......???” 听着小男孩自荐枕席的一番话,程染差点风中凌乱,小兄弟你想干什么? 程染僵硬的看着小男孩,想着要怎么拒绝,有些为难的开口: “这.....我不好撬傅刑的墙角,而且我觉得我年纪还是太小,这种事情不宜过早。” 小男孩倒是没有过于难过,只不过是有些遗憾,临走的时候还打量了打量程染的裤裆,然后叹了一口气。 程染:忽然觉得风吹蛋蛋凉。 程染虽然被雷的天雷滚滚,但对方实在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且在程染拒绝之后也没有死缠烂打,程染倒是过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一边去了。 江池去拿程染的服装时,被小男孩拦了下来。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麻烦你带给程然。” 江池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其实在剧组的这几天,他多多少少的也能看出些什么,眼前的这个很明显是个弯的,这人要送东西给程染,怀的什么心思显而易见,江池没准备帮这个忙。 在江池拒绝之后,小男孩不死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程然已经拒绝我了,我不是那种上赶着的。” “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江池本能的觉得膈应,没有好气的怼了一句。 “他以后也不会跟你怎么样。” 小男孩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眼中多了些别的意味。 “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 “不过你跟他不可能。” 江忽的被戳中了心思,拿着东西的手不由的攥紧了,半晌他笑的冷意凛然,半是压抑半是怒意的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可能。” 小男孩将巧克力塞到江池的手里。 “因为他是上面的。” 第169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六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秦森安静的帮方霖处理了小女孩的尸体,秦森拿着钥匙,手里拖着小女孩的尸体走了进去。 方霖手中还残留着掐死一个人的触感。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这句话蓦然惊醒了方霖,又或者带着他沉入更深的深渊。 明明一开始方霖只想要跟摸一摸那只麻雀的,小女孩不让方霖碰,后来,他失手捂死了麻雀,惊恐之下掐死了小女孩。 明明他只是想碰一下自由的生命。 “卡!” 程染伸手将假发扯了下来,用手扇着风。 还没出戏的裴修,看着程染穿着裙子,如此豪迈的样子,瞬间出了戏。 “你还真是......”后面的话裴修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失笑。 江池拿了一瓶冰可乐和风扇走了过来,程染迫不及待的用吸管喝了一口,舒服的都要眯起眼睛了。 江池却是难得的不言不语,神色甚至是有些沉闷了。 休息的时候,江池好似终于憋不住了,但他一向是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般突然的沉稳起来让程染有些不太适应。 “呃......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程染主动开口,主要是江池这么磨磨唧唧的样子她看着都着急。 江池将手中的冰可乐一饮而尽,说实话他现在脑子里空白的很,只觉得这蝉鸣嘈杂的令他无法集中思考,可若是不说,他怕是日后也再也没有这份情境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跟我一样。” 程染冷不丁的听到江池的这般话,嘴里的可乐气一下子顶到了头上,呛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这种情况下她又不能咳嗽,于是就只能强忍着可乐的气。 程染听着江池这意思,他这是意识到自己对林白希的感情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林白希的感情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因此逃避了很久,所以,这是陷入迷茫期了吗? 江池眉宇间的情绪落了下来,他看着程染,眩目的光晕在程染的面容上轻微的跳跃着,他穿着裙子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女气,脖颈上还残存这一滴拍戏时涂上去的红色假血,好似一滴凝固的朱砂,在细白的皮肉上干涸枯萎。 程染清了清嗓子,其实以她的立场,在知道主角是谁之后,面对这种迷茫的配角就很容易升起那么一丝丝的同情之心,看着江池多次偷偷给自己带雪糕的份上,程染觉得还是开导一下这孩子吧。 因着在剧情中,江池只是独自暗恋,最后伤心收场,实在算不得有什么太多的戏份,所以程染就诚恳的建议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这种感情,要经受太多。” “当你无法确定对方的心意时,这种感情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困扰。” 有些事情是注定没有希望和结果的,那么早些把念想掐断,及时止损总好过狼狈不堪。 江池长久的沉默起来,困扰,这对于程然来说是困扰。 江池笑的有些勉强,或许是不想让程染看出自己的不自在,他故作轻松,实际心里紧紧的捏了一把汗的开口问道: “那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程染沉默了,这江池还学会迂回路线了,居然来探她的口风,她又不能直白的对江池说我对你心心念念的林白希没感情,这样戳人心口窝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经过小男孩的事情,程染忽的警觉,她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男的?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男儿身,喜欢漂亮小姐姐不是很正常的吗? 程染清了清嗓子,脑中闪过张晏许当初对她说过的标准,如此她就原封不动的对着江池开口: “我喜欢成熟的。” “胸大腰细腿长,但是要长的清纯的妹子。” 说完程染对着江池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笑意来。 江池神色产生了一丝裂痕,他默了半晌,手中拿着可乐瓶子往嘴里送,只不过瓶内已经没有汽水了。 程染摸了一把平坦的胸膛,忽的怀念自己的胸了。 系统的任务极其的坑爹,她要把自己搞的好像跟秦沛有什么,而且还要把照片发给林白希来宣示主权。 当然,在这双洁的剧情里,作为恶毒白月光的程然是肯定不可能玷污秦沛的,也就是跟秦大佬脱光了衣服躺在一张床上,顺便帮秦大佬搞一下。 日常生活中也要对着秦沛献殷勤,当然这个殷勤不能献的太狗腿,要不动声色的,但是又要让秦沛知晓,正所谓茶的最高境界,不要脸的主动,矜持的否认。 于是秦沛的日常就变成了这样,早餐的时候,秦沛将将喝了一口粥,程染就非常适宜的将自己手上的烫伤露了出来,顺便发出一个痛痛的吸气声。 秦沛:...... 这个时候秦沛肯定会开口问,手怎么了?程染连回答都想好了,她一定要非常小心翼翼的在秦沛彻底看清楚伤势之后再匆忙收起来,然后轻笑着故作坚强的说没事。 按照她看剧多年经验,这一招妥妥的管用。 然后,程染就极为不小心的将伤露了出来。 秦沛继续喝粥。 程染:没看到吗?大佬看过来看过来,这呢。 秦沛放下了勺子,对着身后的管家开口: “这粥,倒了。” 程染:干得漂亮。 程染看着秦沛一副为林白希守节,根本不屑于看其他小妖精一眼的姿态,暗暗点了点头,这对cp可以磕。 程染对于跟秦大佬献殷勤的事情因着秦大佬的忠贞不二,她也懒了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的时候就忙不迭的跑去刷个脸,想不起来索性就忘了。 乐文小说网 第170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七 随着电影的杀青,程染又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期末考,冬尽春明,程染的十六岁生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程染为此早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因着要把秦大佬给迷倒,这迷药程染选了安眠药,其他的药属于三无产品,程染也不敢给秦沛用啊,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秦沛的过去,秦沛早年的时候过的非常惨,因此警惕性非常强,所以程染觉得这件事情若是不成功,她就真的要被扔海里喂鱼或者剁碎了去当花肥了。 程染买了最新款的相机,现在万事俱备,就差秦大佬上钩了。 说实话,这件事情因着是早就出现在任务列表上的,天长日久的看下来,原本的排斥也少了许多,若是冷不丁的发布的任务,大概程染会反抗些,但因着平日的心理暗示,程染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要完成任务。 打工人不容易。 原身程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哪一天,他是被扔在福利院门前的,没有任何的留言,没有任何的线索,索性就将那一天当做了自己的生日,因此他也没有告诉过别的人,每每这一天他就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这夜下了雪,冬雪汹涌花了视野,秦沛回来的时候是管家打开了门,那明月素辉扬了秦沛的衣角,程染站在楼梯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似被淋漓的冬雪破碎成了散乱的光影,一向温润皮囊包裹的秦沛好似露出了些冷然的邪魅。 秦沛伸手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放给了管家,明亮的光线照亮了秦沛一副温润又冷然的样貌,他摘了眼镜下来,伸出手指在鼻梁上轻微的捏了下,微微抬眼,那上挑的凤眼望过来的时候,竟是透着些灰白的垂死挣扎的缠绵,阴郁又疯魔。 这一双眼眸,与秦沛实在是差距过大。 程染想着这大概是动漫中,摘下眼镜的都是狠角色那一类的。 程染看了一眼,转身默默去了厨房,给秦大佬热牛奶,继续做着一个趁虚而入的绿茶。 因着她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件事情怎么说呢,是不成功便成仁,说是成仁也只是完成任务,说不定即便是成功了秦大佬也要把她扔海里喂鱼,别看秦沛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则全是胡扯,程染可是清楚的知道,秦沛可是一枪干净利落的废了程然的手臂。 管家罕见的走了过来,平日里程染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今晚上却是罕见的过问了几句。 “程少爷还没有睡。” 程染看着逐渐开始冒泡的牛奶,掩饰住自己的心虚,露出一副我为了九爷就算是不睡都没关系的态度来。 “九爷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他热杯牛奶。” 管家顿了顿,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程染端着牛奶走到秦沛的房前,伸手敲了敲,过了有一会儿,才听到秦沛的声音。 程染推开门,说实话即便是得到了秦沛的允许,但因着她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不由的有些提心吊胆。 “呃......九爷,这么晚了,我给您热了一杯牛奶。” 秦沛并没有开大灯,而是只亮了一个昏黄黯淡的小灯,借着这么一点不明的灯火,程染隐约的看到秦沛换了睡衣出来,大概是匆匆洗了个澡,浴室的湿气顺带着鼠尾兰的气息若有若无的飘了过来,说实话这个气味属实有些女气,与秦沛的气质相差甚远。 为了确保秦沛能将牛奶喝掉,程染特意的端到秦沛的面前,牛奶的温度不烫刚刚好,程染递到秦沛的面前,殷切的看着对方。 秦沛伸手接了过来,却在即将碰到杯子的时候将手放了回去,随后他随意的说道:“放着吧。” 程染的一颗心跳了跳,只觉得这秦沛真是难搞。 程染倔强的端着牛奶递到秦沛的面前,沉默在这微微的湿气中蔓延,两个人的目光在这昏暗的灯火短暂的接触又不着痕迹的分离。 秦沛接了过来,当着程染的面一饮而尽。 灯光太暗,程染看不清秦沛的眼神,只觉得对方目光几欲凝滞。 素月流光,落了满床的白雪。 秦沛看着程染离开的身影,他现在这般直直的立着,默了半晌微微低下头,额角还带着湿气的发丝便落了下来,遮住了一双凤眸,将手中的牛奶杯放到桌子上,清脆的声响扰乱了一室的沉默。 过了一个小时,程染觉得秦沛现在大概是已经昏睡了,她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进门之前她还小声的叫了几声九爷,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程染这才抱着相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第171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八 程染走了进去,秦沛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内轻轻响起,借着手机的余光看去,秦沛的唇色微淡,像是沾了晨露的鸢尾,纤长的眼睫倒是使他整个人都好似稚嫩了起来,不再是那般的温润的拒人千里之外。 程染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想要将秦沛的睡衣领子扯开些,这样捂的严严实实的,根本不像那什么。 大佬,委屈你牺牲下色相,我很快的,一下下就好。 正是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程染虽然知道秦沛不可能醒过来,但是这种变态一样的事情,还是很令人羞耻的,紧憋了一口气,程染将秦沛的睡衣扒了一半,露出了秦沛非常傲人的身材和丰满的胸肌。 紧接着,程染扯了自己衣服一截,也露了一个肩膀,然后凑到秦沛的身边,打开相机。 虽然都穿的严严实实的,但在相机里可是非常香艳的,程染觉得这种照片足以完成任务了。 就在程染看着相机中的香艳画面时,手中的按键即将要按下去,只见秦沛那双眷了雪夜银辉的凤眸缓缓睁开。 程染:!!!∑(Дノ)ノ 我日日日日!!!! 两个人这般近的距离,近的彼此呼吸交织缠绵,程染在那一瞬似乎都感觉到秦沛睁开双眸眼睫所扇动的轻微气流。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扔海里喂鱼了! 要不然就是剁碎了当花肥! 秦沛没有说话,只见这般静静的透过摄像机的画面去望着程染呆滞的面容。 程染满脑子乱码,只觉得她现在去死一死也不是不可以。 “呃......其实,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早安。” 细雪奔涌,依稀能够听闻窗外的呼啸而过的风声。 凌晨两点的早安,秦大佬你感动吗? 程染浑身僵硬差不多能成一根棍了,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眉眼微颤想着从秦沛的身旁离开,不料秦沛却好似识破了她的即将要进行的动作一般,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 程染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忽的颠倒了,被秦沛下手为强按在了床上,裸露的肩膀甚至能够感受带秦沛躺过地方的温热的触感,程染被秦沛这突然的反攻给弄了愣住了,两个人彼此似乎要更紧了,秦沛一侧的手肘抵在程染的脖颈处,他大概是伺机已久,越是这种收获猎物的时候便越是有着比平时更多的耐心。 “早。”秦沛倒是轻轻的回应了程染的早安。 程染仰面躺在秦沛的手臂之下,一脸懵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她现在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这是要干什么? 这般被动的入侵安全距离,使得程染本能的开始紧张起来,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紧张的害怕还是因着对异性的恐惧而微微的颤抖着。 可偏生秦沛一言不发却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势圈养着程染。 程染侧头想要逃离秦沛的身下,不过这个计划如同一开始的念头一样流产了,秦沛攥着程染的手腕,将她的手臂压在了柔软的床上,这般扯动之下,程染原本就不严实的衬衫便被扯的更开了,依稀月光下,相机的亮度在身侧悠悠的亮着。 秦沛看着隐约细白的肌肤,心里头狠狠的跳了跳,但他却也只是微微半垂的眼眸,什么都没有言语。 事情以为完全超出程染的预料了,她不用想也知道,这秦沛是早就知道的,又或者将计就计,又或者想要将她投海里喂鱼,总之就是事情搞砸了。 程染看着秦沛晦暗的眼神,这夜沉寂的有些窒息,安静到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地步,仿佛所有阴暗角落里的念头都伺机跑了出来。 她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秦沛大概会这般调戏她一下,然后高冷无情的把她当成垃圾一样扔掉,顺便说一下侮辱人格的话来彰显自己对林白希忠贞,让自己安分守己。 可是,尼玛这个深情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啊??!! 即便是这么昏暗的夜,都阻挡不了秦沛眼中的几乎要溺死人的深情,这种想要欲盖弥彰却又从不经意中漏出来的感情。 似曾相识啊!!! 程染内心疯狂的否定,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可千万别是。 程染低垂下眼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九爷,我先回去了。”程染木然的说着,然后想要伸手去将秦沛推开,可是秦沛现在是裸露着半个胸膛,于是这手在推上去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往日,我喜欢识时务的。”秦沛轻笑了一声,他这般温热的气息便轻轻扫过程染的眼睫,好似旖旎的夜色温存。 “可是你从来都学不会,于是我便多了些耐心,总是想着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你瞧,这山就过来了。” 程染:我山你个头! 第172章 霸总在线求爱四十九 程染怀疑秦沛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者是死香蕉在恶搞她,她才见过秦沛几面啊,林白希可是天长日久,朝夕相处的,就是秦沛转头爱上帅大叔管家她都勉强能相信,可是怎么会对她有意思? 是她不够变态吗? 这是什么神展开?是有什么魔咒吗? 两个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中,秦沛看着程染,明明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甚至是连血缘都未有半分,可是他却总觉得是那个人,秦沛难得的有些深思不稳起来,那些紊乱的神经好似纠缠不休一般将他拉扯回到往事,他看着程染的眼眸,近到眼睫好似都能数的清,夜色昏暗的深,那眼睫也是沉郁的,仿佛是深渊下缭绕的死气,极致温柔又刻骨的残忍。 秦沛缓缓的低下了头。 程染脑瓜子嗡嗡的,她的动作要比秦沛快,又或者秦沛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下程染还会保持着这般的清明。 程染将食指抵在秦沛的温热的唇上,大概是她的手指太过冰凉,因此覆上秦沛的唇时好似忽的被对方的温度给烫了一下。 两个人的视线因为这次触碰而正式对视了起来,程染觉得自己脑瓜子是混乱的,好似有着许多斑驳的线纠缠在一起,关键是这些线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叮!检测到剧情产生偏差,具体原因正在检测中,请实习生纠正剧情,维护世界和谐度。” 程染听着这叮的一声,心里倒是跳了一跳,浑身紧绷了起来,因着每次叮的声音出现,程染都要结结实实的痛上那么一回,因此她已经产生的条件反射,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她就说是香蕉给的剧本出问题了吧!乐文小说网 她要投诉! 这边秦沛被阻止也不恼,平素一贯温润的嗓音,此刻微微压低了便带上了一丝低沉的意味。 “我如你愿,你却又不愿意了,程然,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染听着这话,一口血都要喷出来的,好吧,虽然这确实是我的目的,但是这只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你应该非常厌恶,跟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出去,顺便侮辱践踏我几句,然后我就愤恨又不甘的离开,而不是现在这种顺水推舟! 秦沛你要好好审题,这种只猜对前半部分的解题思路是不得分的! 程染想把人设捡起来,可是这剧情崩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这要怎么搞?还纠正剧情呢,她能不能完好无损都说不定。 程染觉得无论怎么样,总之不能被秦沛牵着鼻子走了,说实话,她现在是害怕的,这种情况下,黑暗太容易滋生些负面的情绪,打不过秦沛,秦沛要是来真的她指定是反抗不了的,到时候她怕是要疯。 “秦沛,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 程染盯着秦沛,唇齿轻启之间温柔又残忍。 “林白希抢走了我的一切,他过着多么正大光明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就有多么阴暗,直到我遇见了你,原来,林白希的光明是你给的,秦沛,是你给的。” “所以,我为什么不夺回来呢?” “可是有的东西,就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得到手了才发现,不过如此。” “秦沛,你,不过如此。” “我是程厌非的弟弟,按理说我已经摆脱了过往的阴暗,可是人对于曾经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所以也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固执。” “可是,现在秦沛你已经不值得我固执了。” 我对你的占有欲也好,爱意也罢,都停留在我知道你心意的前一刻,有些东西,一旦得到,就不重要了。 程染的话绝情又渣的很,但是这是她能想到保护自己的办法,眼前的姿势实在太过于任人鱼肉,与其等着被秦沛就地正法,她选择往枪口上撞。 被打一顿总比被那啥要好的多。 秦沛先是微微低了一下头,复又重新看向程染,他伸手攥住程染的手,将她的手攥紧了往胸口上放。 然后沿着胸口缓慢的上移,温凉的手指每每触碰都好似发出轻微的战栗,这是一个很能勾人情欲的动作,程染的手纤细的有些柔弱的意味,如此被攥紧了到好似被桎梏一般,令人产生些阴暗的破坏欲。 指尖停留在秦沛的喉咙处,程染甚至能感受到秦沛的喉结,随着对方的说话声而晃动着。 “然然。” “这几年来,我别的事情不算有长进,唯有一颗心,算得上坚强了几分。” 雪夜无尽,程染看着秦沛,竟是从心底里有些发毛,这种发毛不是因为崩剧情,而是一种完全失控的不平衡感。 剧情你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手指纠缠之间,程染只听见秦沛低沉的喘息了一声。 唇齿之间是濡湿的触感,带着对方体温的牙齿轻轻的磨蹭撕咬着程染的唇瓣。 程染好似应激反应一般猛的将手抽出来推上秦沛的身体,人在一瞬间的应激反应力气远远出乎自己的想象,秦沛的身下落了空,他抬眼看去,只见程染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好似气的不轻。 秦沛倒是好心情的轻笑了一声。 说实话,程染的脑子都是麻的,又又又跑偏了! 程染此刻真的很想扯着秦沛的耳朵对他吼几声,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第173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 “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心中千思百转,程染还是决定趁早离开,谁知道这丧心病狂的剧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觉得自己拿的是假的剧本,香蕉一定是在玩她,真的剧本肯定是个史诗级巨坑。 程染有些落荒而逃的想要起身离开,在脚踩上地毯的瞬间,秦沛忽的开口叫住了她。 “程染。” 程染:我听不到,我从此时此刻聋了。 程染已经接近崩溃了,除非现在秦沛说自己爱的是林白希,否则什么话都无法让她回头。 “你的东西。” 相机发出的光亮照在秦沛的的手背上,泛着一种莹润的惨白感。 程染停住了脚步,这秦沛还真是大尾巴狼。 半晌,程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甚至可以说是眼神冷冷的看着秦沛。 秦沛将相机递到了程染的面前。 隔着昏暗的咫尺,秦沛看着程染,落雪声在窗外发出簌簌的声响,依稀的风刮起缠绵的雪,这手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好似突兀的有了别的意味。 秦沛的过往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是要说,大概是起点男主文,而且还是复仇文,老套的出身,老套的经历,到最后狠心绝情杀回秦家,坐了家主的位置,若是没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细枝末节,那么秦沛就是妥妥的霸总成长记,开个后宫都好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也正是因着这些细枝末节,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使得秦沛转了性子,他与林阴,不止是不死不休,更多的是不甘心。 程染小心,谨慎的接过来秦沛手里的相机,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的跑了出去。 在跑出房门的瞬间,程染特别想跟土拨鼠一样啊啊啊几声。 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先把香蕉扒皮,这次的剧本绝对有问题,她总觉得秦沛不是从最近起意的,而是筹谋了已久,这种感觉没来由的,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缘故,她与秦沛见面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之前更是没有任何逾越行为,这莫名的情意简直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剧情崩的剧情他妈都不认识了,还怎么纠正,程染满脑子黑线,她细细的想着,实在是想不出来秦沛喜欢她什么,林白希的喜欢是因着童年的经历,这种印象是深刻而长远的,所以喜欢很正常,可是秦沛呢? 因着短暂的见过几面,就对她一个未成年的起了歹意,这尼玛是犯法啊! 程染思来想去,觉得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躲的远远的,她不见秦沛,这剧情总不能还会一直崩坏下去吧,她走了,把机会留给林白希,说不定秦沛的改邪归正,走上正确的道路了。 说干就干,程染连夜收拾了东西,等着天亮就离开。 天微微亮的时候,程染将相机里唯一拍到的一张照片发给了林白希。 照片昏暗到有些微微的模糊,秦沛蓦然睁开的眼睛注视着程染,微微上挑的凤眸罕见的带了些干净的意味。 随着彩信的发送成功,程染的耳旁突兀的响起了一阵提示音。 “叮!恭喜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二阶段剧情,系统特此奖励 爱的小心心光环(一次性道具)x1 太虚幻境卡x1 菊嫩嫩x1 具体使用说明请实习生仔细查阅,奖励已发放至包裹,请查收。“ 程染看着这可疑的爱的小心心光环,略略迟疑的一下开始查看使用说明。 使用说明:啾咪~啾咪~啾咪~谁是你的小宝贝?谁是你的亲亲小宝贝,是我是我就是我,爱我哦~ 本光环为一次性使用道具,使用者在使用光环之后,第三秒的人将会对光环使用者的好感度,爱意值提升百分之六十。(珍稀道具,谨慎使用,啾咪~) 程染觉得,这文案的编写者绝对是那个哭唧唧的水蜜桃。 这个光环真的是来的及时,果然,香蕉绝对是在紧盯着剧情进度,程染小心的把爱的小心心光环给收好了,剧情能不能圆回来可就全靠它了。 面对程染趁着天不亮就准备离开的行为,管家倒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优秀管家,是一定不会情绪外露的。 “程少爷,您这是?” 程染将手一松,虽然她的行为是落荒而逃,但她能承认吗,肯定不能。 程染看向管家,语气有些刻意的温柔。 “没什么,只是有点腻了。” 地方腻了,人也腻了。 走出了秦沛的别墅,程染给程厌非打了电话,让她派个人来接自己。 秦沛看着程染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九爷,程少爷就这么走了。” 秦沛略微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天亮的惨白,素雪明晃晃的没有什么温度,呼吸的深了,那股彻骨凛冽的寒意好似透进血肉之中,一颗温热的心也逐渐的凉了几分。乐文小说网 秦沛微微垂下了眼眸,那灰烬燃尽的星火便被这寒气浸润的没了最后一丝的星子,好似这种情形下,总是要念着几句对方的名字,那由唇齿间纠缠滚落的名字,总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缱绻在里头。 他还小,他还不急。 第174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一 程染静静的等着,这天气寒的过分,总觉得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好似疯狗一样扑在身上。 天际陡然露出一丝旭日东升的光线来,程染撮了撮手,抬眸看向远方,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与着寒霜中缓缓驶来。 程染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她的身后是朝阳初始泄露了惨白日光,这般尽数落在少年的身后,好似拢了一道天堑一般,因着这过分的苍白,鸦青色的眼睫好似落了满冬的细雪,一明一暗之间,望之目眩。 程染敲了敲窗,那车窗缓缓落下,一颗白嫩嫩的光头露露出出来。 程染:...... 无语了好一阵,程染实在是没忍住吐槽。 “大师,你这入世也入的太彻底了吧,辟邪驱鬼就不说了,兼职家教也不说了,但是连司机也兼职,你是不是业务范围太广泛了些?” 渡一非常淡定的看了她一眼,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说实话,程染看着那颗白生生的脑袋,在这寒雪未尽的时候,都替渡一感到冷。 渡一接过来程染的行李,安静的放好,这才开口说道: “走吧。” 对于程染这突如其来的离开没有任何的询问,瞧着一副淡定的模样,程染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算出什么了。 程染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玉树琼花,心底这次稍稍有了些真实感,昨晚上剧情崩的太彻底,她现在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只是这般才稍稍清醒了些。 程染目光随意的一扫,发现了个新奇的事,渡一手指上戴了个戒指。 刻着一个梵字,带在食指上。 “大师,你这六根清净了吗?”程染笑问了一句。 她面对渡一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一个极为放松的状态,因着渡一在剧情中几乎是一个没有几笔笔墨的小人物,又因着渡一是个出家人,这样的身份就与一般的人物产生了区分,于是程染也就自在了许多。 渡一的目光微微分了一丝看向食指上梵字戒指,目光复又看向前方。 “修行在世,六根如何清净,不过是克制罢了。” 程染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到了自己小窝之后便奔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这折腾的她心神不宁,一夜未合眼了。 林白希看着程染发来的照片,他静静的看着,目光沉寂如同一泓死水,这是对方的选择。 这是他拥有程染的第二张照片。 记忆是无法消散掉的,有些东西即便是想要刻意的遗忘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涌出来,刺的五脏六腑都生生作痛,那天晚上悬月只露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程染看向他的目光警惕又厌恶,他始终都记得,对方黑沉漂亮的眼眸下是如何的冰凉,他们隔着遥遥的晦暗对视,目光就此凝固在阴暗中。 林阴是他的父,少年是他的命。 程染一想到崩的剧情就满脑子头疼,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的,事情也要提早计划了。 然后,程染将傅刑约出来吃饭了。 “你还敢叫我出来?”傅刑抽了一口烟,没好气的对着程染逼逼叨叨。 “怎么?你很贵吗?”程染淡定的回应。乐文小说网 身为反派联盟中的一员,现在正是我们齐心协力的时候,不要搞内斗嘛。 “说吧,什么事?”傅刑没有吃东西,他本想摆一张有屁快放的样子,但是好像对着程染这张脸就狂不起来了。 “你去把林白希绑了。” 傅刑手中的烟都要掉了,好家伙,这事你还敢提? 傅刑看着程染这张脸,那个滚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敢保证,要是没有这张脸,他绝对揍上去了。 “这次我不搞事情。”程染保证,在认识到秦大佬的办事效率之后,程染丝毫不担心林白希会怎么样,其实如果可以,她更想绑秦大佬的,美救英雄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个狗胆她没有,也做不到。 傅刑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总之,傅刑是想开了,睡不到林白希那就换个人睡,何必死磕呢。 程染喝了两杯饮料了都没有把傅刑给劝开,她憋着一肚子水走去了厕所。 厕所的人有些多,程染靠着墙等了一会儿,傅刑不肯帮忙,这事就很难办了,道具的使用太坑爹了,必须要在第三秒看到的人,这就要求她,林白希,秦沛同时在场。 难办这事也要办,实在不行她就把两个人都约出来,面对面的搞一波,这样虽然没有英雄救美之后使用来的好,但只能算是下下策。 程染这般想着,便走进了厕所,厕所里面只剩下了一个人,程染一向没有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看其他人的习惯,只是麻溜的解开自己的腰带。 正当程染想要开始的时候,身旁的男人转过头来,不急不慢的开口: “程然,你挺会玩啊。” 程染懵逼的抬头。 我日!!! 第175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二 林渊那张糙汉脸笑的不怀好意,程染大脑好似死机了一样,她就是出来撒尿啊! 程染麻溜的提上裤子,二话不说的就要跑,尼玛林渊是疯狗,还是一个武力值爆表的疯狗,这搁谁谁不害怕啊! 之前的事情已经将程染折磨的要疯了,她再也没有第二张剧情回溯卡了。 然后,程染就被打晕了。 就凭这力道,程染就知道,这一年来,林渊绝对是暗搓搓的训练了,尼玛太疼了!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拿什么情趣手铐给铐住,什么束缚都没有,只不过她浑身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懒洋洋的状态,甚至腿脚都是发软的。 再看一眼这四周的环境,林渊这是鸟枪换炮了。 程染心中转了几转,林渊这一年来是发生了什么,明明前些时日她怕林渊这个疯狗再出来破坏剧情,特意让人去警局询问了,说林渊还关着呢,对方怎么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这样。 有人在帮他。 依稀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纱落了进来,程染看着虚弱无力的自己,只觉得简直太操蛋了,这剧情不是崩了,是疯了。 林渊一个后期人物这么蹦跶真的好吗?! 程染的后脖颈很疼,这种疼牵扯着脊柱神经,脑子一突一突的,饥饿加上疼痛,让她产生了一种极度烦躁的感觉。 门被打开,程染勉强抬眼看去,林白希端着食物走了过来。 程染:...... 林白希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这个人长相很占优势,偏女气却又不娘,小鹿眼轻眨好似盛了一泓秋水,白白嫩嫩,眉眼精细,淡淡的书卷气遮掩住了过分的甜腻。 程染看着林白希,她没想到那张照片会有这么大的威力,难不成使得林白希黑化了?不能吧,林白希可是人设最为纯善的小白花,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照片就黑化的这么彻底,程染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林白希跟秦沛闹翻。 “想着你应该饿了,不是很清楚你的口味就随便做了些。”林白希将食物放到了桌子上,淡淡的对着程染开口。 程染阴沉着看着对方,她觉得原身程然在知道自己是被林白希给绑了,必定是极为不耐的,说不定连怎么砍了林白希都想好了,因此她便没有给林白希好脸色。 然后,程染阴沉的对着林白希缓缓一笑,将食物扔到了林白希的身上,那杯温热的牛奶顺着林白希的头顶浇了上去。 “你为什么这么不识趣?” “为什么这么令人厌恶?” 程染看着被糊了一脸的林白希,牛奶打湿了对方的眼睫,林白希闭上眼睛,桃花微醺的唇瓣颤了颤,这副模样好似程染是欺辱人的恶人一般。 “为什么这么做?” 林白希擦了一把脸上的牛奶,没有回答程染的这个问题,而是温柔的笑了笑。 “既然不合你口味,我去准备别的。” “砰!” 程染在林白希说完这话之后,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溢,有那么一片飞溅到林白希的脸颊上,划出了一个浅浅的血痕。 惨白阳光照映下,林白希一双琉璃般的鹿眼好似更浅了些,干净剔透到了一种脆弱的地步,脸颊的血痕加深了这股柔弱脆弱的意味。 “我说,为什么这么做?” 程染又重复了一遍。 林白希不言不语的蹲下,收拾着被程染打碎的杯子碎片,他的神情沉寂又好似藏着什么火焰,纤长的眼睫半阖,清明到连阴影都极为浅薄。 “秦沛爱的是程染,不是你程然。” 林白希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极了,在这般沉静的空间被分毫不差的传到了程染的耳中。 程染怔了怔,程染懵逼的一度觉得这个世界是香蕉为了玩她而设置的,尼玛这个程染又是谁啊??!!! 除了她还有谁叫程染的??!! 程染的懵逼程度就好似她做的化学卷子,当她拿到了正确的答案,自信满满的填了上去,结果告诉她,填错题了,不仅填错题了还填错答题卡了,双重否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染是谁?”程染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白希。 原来,秦沛年少时候喜欢过一个叫程染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早死了,死在林阴手里,那个时候秦沛还是一个被家族驱逐的私生子,秦沛没有任何的能力与林阴抗衡,等钮钴禄秦沛归来之后,搞死了林阴,算是报了仇。 程染明白了,原来她是个替身。 只不过,剧本上根本没有那个跟她同名的人物,她拿的一定是假剧本。 电光火石之间,程染明悟了,原来她的剧情之所以崩溃全部是因为这个跟她同名的人物。 就是这个人,搞的秦沛直接崩溃! 淦! 程染脑中瞬间思路清楚了。 如果没有这个同名的程染,那么秦沛是不是就不会崩,剧情也就回到正轨了。 只要那个程染消失就好了。 第176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三 乍一想这个念头很疯狂,可是程染总觉得,一切的崩坏源头必定是在那个人身上,可是在林白希的诉说下,那个与她同名的人早已经去世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争不过一个死人。 林白希长的清纯又干净,他这般低眉敛眸在程染身前卑微的模样,即便是什么都未言语,却也总让人感觉出几分情深义重到不顾自己的意味来,这样看来倒好似是程染不知好歹了。 往日的时候,林白希也是这般极致温柔的模样,又因他长的细致好看,以至于旁的人总是对他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好感来,即便是什么都没做,也总是引人溺进他的温柔良善中。 可偏生他面对的是程染。 程染心里知道秦沛崩了,林白希大概率也是有黑化的可能,总之剧情已经杀疯了眼了,她却还要苦逼的做一个擦屁股的善后者。 说实话她对于林白希的态度其实是不公平的,因着人设,原身程然是恶的代表,与极致善良的林白希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她一开始就代入的是厌恶这个人,在使用剧情回溯卡之后,这种厌恶就达到了顶峰,即便是眼前的林白希什么都没有做,程染还是带着一股怨气的厌恶。 程染抬起林白希的脸来,手指钳住对方的下巴,看着那细白的皮肉被她捏的失了血色,林白希平静的与程染对视,他澄澈琥珀色的小鹿眼中清清楚楚的映着程染的面容。 只见镌刻在瞳仁中的阴郁面容忽的笑的眉眼弯弯,黑沉的好似化不开的雾气便在瞬间变的烟消云散,清澈明白起来,惨白的日光都无法投照下半分阴影。 “现在,我倒是有几分喜欢你了,林白希。” 林白希轻轻嗫喏的一声,手中的碎瓷片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扎进了手心,细密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分不清是因着这疼痛还是因为程染的话而使得他轻轻的战栗了。 程染说完这一句话,只觉得浑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了,但她要忍住,对于现在已经处在黑化中的林白希,不能惹怒,最好的办法是顺着对方的意愿去做,总会有空子钻的。 这几日程染除了林白希便没有见过任何的人,因此当林渊出现在面前时,程染倒是罕见的多了几分反应,瞧着林渊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对林白希产生了喜欢,但是这两个人联手是既定的事实,大概率林白希接手了林阴剩下的势力。 林阴这个人,要不是早死了,程染大概率会认为对方才是主角,这个林阴心狠手辣,年轻的时候一手遮天,当时的秦沛还只是一个私生子,隐忍多年之后秦沛才杀了回来。 林阴是自杀的,他可以逃,可以东山再起,但是他玩腻了,便干脆利落的自杀了。 以至于秦沛一开始对待林白希的态度是极为复杂的,但这是原剧情,事到如今,程染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分析才是正确的了。 “看起来你倒是很适应。” 绸纱的窗帘懒懒的散了半开,日光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程染站在窗前并未转身,额间的发丝因着这微弱的凉风而轻轻的晃动,这过分轻薄的视觉触感令人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一些过分脆弱的事物。 程染不太想见这个林渊,每次看到对方,程染总有一种日了狗的操蛋感,对方每次出现都没好事。 “我一直想不明白,之前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又怎么知道我的目的?” 林渊走了过来,他身形高大健硕,连投照在地上的影子都带着几分迫人的凶悍。 瞧着程染不理他,林渊也不恼,但因着面相,即便是此刻平静的样子也无意中带着些凶狠,因此开口说的话便多了些威胁的意味。 “你说秦沛若是找到了你,我还该不该让你活着?” “林白希拿你当宝,秦沛也拿你当心肝,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若是我把这张脸毁了大概会比要了你的命还要来的好。” 林渊说着,强迫性的将程染拽了过来,他好似鹰隼般凶狠的目光在程染的面上流连,正午的阳光总是变的这般快,惨白的日光变的磅礴起来,好似无止休一般,落在少年的面容上好似一场温柔的海啸,汹涌又细腻。 程染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尼玛这张脸你这么看不顺眼你自己憋着,妈生爹给的,你不服憋着,还有,什么话不爱听你他妈就说什么,现在程染最不想听的就是什么林白希秦沛爱她,爱个屁!她就想老老实实完成剧情! 林渊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漂亮眼眸中的不耐烦,他扯着程染的手臂好似漫不经心一般,却在下一刻猛的将程染按在身后的窗台上,手指钳住程染的脖颈,程染的半个身子便被推出了半开的窗户。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第177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四 程染半阖了眼眸,她唇瓣动了动,低声对林渊骂着。 说实话她现在状态很不好,这突然的悬空感令她心跳急速的加快,这具身体极为恐高,此刻即便是她刻意的不去想,也无法控制住生理性的害怕。 好似在这种腾空的恐惧中,一切都变的极为细微清楚和缓慢,程染甚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林渊钳制在她脖颈上手心粗糙的厚茧。 林渊居高临下好似手里攥着一只再脆弱不过鸟雀一般。 “你说,我若是这么把你扔下去,秦沛该是什么反应?” 程染木然的看了一眼林渊,却因着恐惧而颤了颤眼睫,于是这目光便全然变了意味,到好似是脆弱又不甘,倔强又惶恐。 害怕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对于程染来说,你他妈要是敢推我下去就不会这么哔哔一堆了,无非就是想要吓一吓她,况且她又不是真的死了,要是林渊真的推她下去,她倒反而解脱了,回去就把香蕉扒皮,问问这个剧情是怎么回事。 程染顿了顿,她这个人设就是你吊我更吊,看看谁怕谁,因此即便是这般半悬空的状态,程染也照旧不理会林渊,大有一种你要是敢推我下去那就来啊。 程染闭上了眼,一是眼不见为净,二是恐高让她产生了眩晕感,浑身发麻冰冷,整个人虚虚浮浮的没有力气,闭上眼好歹能好受一些。 林渊大概是没有想到程染这么刚,整个人上半身已经退出窗口,悬浮于高楼之上,居然还这么硬气,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一副完全不在乎在性命的样子,再想着程染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倒是一时之间有些被触怒了。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话语落下,林渊钳制程染的脖颈往后推了推,这下子,连程染的下半身都踩不到地了,整个人只能靠着屁股坐在窗台上的那么唯一一点支撑。 程染的头往后仰,额间细碎的发丝便被风吹的微扬,她现在的面色苍白极了,唯一有那么点血色的唇瓣也逐渐枯萎,鸦雏色的眼睫在日光照映下投下破碎的残影。 程染觉得,林渊是疯狗,制服疯狗的的办法无非是两种,一种就是用爱感化,但她实在是厌恶这个人,不要说是爱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吐对方两口唾沫,二就是比他更疯。 你是疯狗,那么我就当一匹野狼。 程染仰面缓缓睁开眼睛,她这么看着林渊,然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意来,这笑意好似是掺着鸩毒一般。 在林渊怔忪的片刻,程染用自己仅有的一丝力气,双腿攀上了林渊的腰,然后伸出手来拢着林渊的脖颈,以一种极为情欲私密的姿势将二人纠缠在一起。 然后程染无所顾忌的后仰,身下是二十层的高楼,耳旁呼啸而过的风掺杂着轻语,风很轻柔,日光很美好。 “要死,总要拉个垫背的。” 程染的笑意从眼梢眉间肆意的流淌出来,黑沉的眼眸好似蓦然之间盛了些冬末的温雪,含着些引人飞蛾扑火的火光来,林渊只觉得他抓住了少年不再是威胁,而是扑火,鸩毒和火光使人产生了极致的欢愉和危险,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紧紧的抓住。 不能松手。 林渊将人拉了回去,他低垂了眼眸,半晌好似突然暴怒一般,压着火气狠狠的将程染摔在了地上。 “你疯了是不是!” 程染浑身没力气,站不起来,索性就靠在墙上,闭目缓了几口气,听着林渊气急败坏的喘息声,程染撇了撇嘴。 “是你不自量力,跟我玩这一套,呵。” 你特么又不是主角,我能惯你这臭脾气? 他强任他强,他横由他横。 不要跟一个病娇比疯。 直到林渊离开,程染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躺到了床上,尼玛,吓死老子了。 之后林渊就再也未来见过程染,程染一度认为这货是个外强中干的,被吓了这么一次就不敢了。 林白希倒是一天三次,次次不落,甚至不时的来个下午茶,这些程染都可以接受,只不过当林白希在夜宵的时候来就有些过分了。 这天夜里,程染无聊的看着小说打发时间,这个时候金庸武侠,梁羽生火的一塌糊涂,她勉强看的正起劲,林白希就走了过来。 顺便给程染带了杯茶,至于是什么茶程染这个土鳖也尝不出来,喝了两口苦涩的很也就不再喝了。 “你还不走吗?”程染冷冷的看着林白希。 林白希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受伤的神色,因着程染一向对他的态度就是这样,所谓百炼成钢,经受的多了也就厚脸皮了。 林白希沉默了片刻,看着休息在床上的程染,冷冷淡淡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林白希不自觉的靠近了些,好似只有这样近了,才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秦沛在找你。” 林白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染心想,秦沛不找她才是有问题。xしewen “他也会找到你,时间问题,只不过,程然,我不想让你离开。” 程染觉得林白希虽然黑化了,但是脑子好似不好使了,这还是那个市状元吗?你不想让我离开,这是你想就能想的吗? 林白希忽的凑近了,这般近的距离下,程染都能从对方一双小鹿眼中看到自己冷漠的脸。 “程然,我们结婚吧。” 程染:???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第178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五 程染懵逼了,觉得林白希这孩子黑化的把脑子给黑化没了吗?还结婚??? “你喜欢瑞典吗?我可以去这里登记结婚。”林白希眼中透着亮亮的光,他注视着程染。 程染内心是崩溃的,她怕了,尼玛现在林白希比她还要病娇。 “你要是不喜欢瑞典,荷兰也好,我们可以去看看莱顿运河,我的导师说那里很美。” 林白希说的很认真,好似规划好了,等程染同意就马上飞过去。 程染憋了一口老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白希开口: “你是在做梦吗?” 林白希的笑容顿了顿,就这么看着程染,明明是再温柔纯善不过的样貌,明明是个嫩生生的娇弱受,偏生透着些偏执的疯魔来。 然后林白希无奈的笑了笑,再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程染见到了除了林白希,林渊之外的第三个人,是个她不认识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相机。 然后,程染便被绑在了椅子上。 程染一看这架势,怎么这么像绑架之后拍照去勒索的样子。 不出程染的预料,先是蒙眼拍照,又是捆绑拍照,这左左右右的折腾了一遍才算完。 程染又过了几天金丝雀一般的生活,那是一个黄昏将尽的时间,屋内昏暗极了,程染拿着手机玩着贪吃蛇,没有手机卡就只能玩些单机游戏来打发时间,正当程染的小蛇胖到要挤破屏幕时,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了。 一开始程染以为是林白希来给她送晚饭,不过往日要再晚一些。 程染抬头看去,因着灯光太昏暗,程染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不过凭着那身影就知道不是林白希。 游戏结束发出了嘀哩噔噔的声音。 “看来你适应的还不错。” 秦大佬人模狗样的,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程染按灭了手机,于是这昏暗的室内便全然陷入了昏暗中了。程染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怕自己忍不住露出笑意,还是这么全然昏暗的好。 人员都到齐了,那么好戏应该要开始了。 “不然呢?” 程染淡定的回了一句,林白希把她当宠物一样养着,说实话,没有虐待,没有打骂,甚至也没有馋她的身子,除了林渊发了一回疯之外,程染甚至觉得这日子是极为惬意的,正好符合她一个死宅的习惯。 蓦然,室内的灯被打开,骤然出现的光亮令程染微微皱眉,不适的眯了下眼睛。 林白希收回手,他站在秦沛的一侧,他的第一眼的目光却是先投向秦沛的,秦沛一身得体的西装,文雅的金丝眼镜遮住了他带有凌厉气息的眼眸,好似一副磅礴的山水画被郁郁葱葱的温软娇花给融化了。 “教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有长进。”秦沛对林白希开口,不知不觉的将人绑走,收尾工作做的干净利落,也算是有点长进。 “九爷教的好。”林白希笑的好似有些腼腆,却是不避不怕。 程染听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完犊子了,这个态度和语气,简直是笑里藏刀,非常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针锋相对的开始干了。 这哪里还有那么一点情意绵绵的样子,这哪里是主角攻受,明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崩的程染都看不下去了。 程染头疼的走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 造孽哦! 她一把拽着秦大佬,另一只手扣住林白希,虽然心里狗血的不行,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秦沛和林白希都看向了程染,视线相触的时候,程染头皮都要发麻了。 现在两个人都到齐了,该干正事了。 太虚幻境卡使用说明:对于指定人物进行幻境虚构,可用于指定人物记忆篡改。 我与你的梦是真实还是虚假?我与你的缘分到底是有缘无分还是情难自已?太虚幻境,还你一个真实的美梦,还你一个美好的记忆。 注:太虚幻境对于篡改人物记忆具有一定的副作用。 程染看着秦沛,既然那个同名的程染造成了剧情的崩坏,那么就让她消失就好了。 程染将剧本中的原剧情虚拟进了秦沛的太虚幻境中,原剧情中,没有秦沛记忆中的那个程染,有的只有他与林白希纠缠的一生,大梦一醒,秦沛相当于带着剧本的记忆重生了回来。 将剧本中的剧情置换了秦沛的记忆。 而秦沛只会以为是自己重生了,而不记得程染对他所做的一切。 秦沛温润的眼神到此刻才总算露出了些迷茫来,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越来越远,耳旁是好似落过医疗器械滴滴的声响,直到最后,那急促的滴滴声转化为沉闷的一声长音。 白发雪色的少女于他的记忆中消散了。 第179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六 林白希不明所以的看着程染,心头忽的升起一个不安的念头,只见程染转头看向他。 那是一个极为冷漠的目光,冷的好似寒雪十里,经年不化的霜冰,林白希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程染却是扣住他的手,林白希退一步,程染便逼近一步,林白希感受到程染冰冷的手指,冷的如同程染开口说的话。 程染逼近林白希,松开了扣着对方的手,扯上了对方的衣领,她看着林白希的迷茫和怔然,小鹿般的眼眸轻轻晃动着,好似搅乱了一池秋水。 在对方的注视下,程染轻轻的吻了上去。 温凉的唇瓣带着湿热的气息,林白希只觉得好似饮了一壶盛夏梅子汤,酌了一杯桃花酒,醉的人轻软无力。 程染阖着眼眸冷然的模样,尽数镌刻进林白希的瞳仁之中。 爱的小心心,已使用。 程染松开了林白希,她望着怔住的林白希,认真的开口: “你真正爱的人,是秦沛。” 说完这句话,程染便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林白希,在擦肩而过的片刻,衣角略略带起一丝冷然的温度。 程染关上门,现在房间里,就只有林白希和秦沛,林白希总不可能爱上什么桌子床之类的死物。 她松了一口气,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除了要使用爱的小心心比较坑爹之外,别的都在程染的预料之内。 这下子,剧情总应该回到正轨了。 “九爷有事要办,你们不要进去打扰。”程染装模作样的对着门口的保安开口,然后一脸淡定的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程染偷偷摸摸的乘着电梯跑了,林白希其实对她的看管一直都不怎么严,是她不想走。 外面料峭春寒,夜间便更寒的多了,这冷风将程染浑身上下吹了个遍。程染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她看着自己穿着的拖鞋以及单薄的居家服,无奈的叹了口气。 浑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看着全然陌生的四周,程染陷入了迷茫。 上一秒她还拽的不行,拯救了剧情。 下一秒就露宿街头吹冷风,快吹成了一个傻逼了。 程染吹了半小时,没办法了,她走到了马路口,看着交警叔叔,努力张了好几口,这才丢人的说道: “警察叔......哥哥,我走丢了。” 这一幕简直是程染的黑历史,如果她有第二张太虚幻境卡,她一定要把自己这一段记忆给删除。 那个年纪不算大的警察哥哥反复打量了程染好几眼,才确定程染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当然,这也让程染在警察哥哥印象中是一个好看的小孩,变成了一个长的好看但脑子不好使的小孩。 程染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进警察局竟然会是因为自己走丢了。 丢人呐! 程染不记得程厌非的手机号,她又不愿意给别的人联系,竟是谁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无奈之下,程染报了自己的住址,根据住址警察查到了座机电话。 “等着吧,你家里有人,等会来接你。” 程染用纸杯接了杯热水抱在手里,老老实实地的等待着认领。 冷风呼啸发出了些尖锐的声响,警局里此刻倒是没有什么业务,倒是有几个红毛的杀马特因为打架被扭送了进来,两伙人还叭叭的,看样子要在警局再打一顿,警察哥哥严厉的训斥了几句,便焉头巴脑的不再逞强了。 “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一颗黄脑袋颠着腿对程染开口。 瞧着程染长的好看,不像是打架的样子。 程染能说自己是因为走丢了被警察领回来的吗?不能。 “有点事。”程染含糊其辞。 大概黄毛是惯犯了,一点都不怕,翘着二郎腿,没半个小时,几个家长气冲冲的赶了过来,拽着自己家的臭小子一顿打骂,瞬间警察局里吵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他们毕竟是半大的孩子,有些抹不开面子跟家长争执起来,有的被揍的严重了,还抹眼泪了。 渡一就是这这么一番吵闹中走了进来。 他走了进来,一颗白嫩的脑袋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加上他的穿着与众不同,一时之间警局倒是出人意料的安静了起来。 渡一走不紧不慢的走到程染的面前,越是在人声鼎沸的吵闹中渡一越发显得沉着冷静的,乍一看倒是有着很唬人的高人风范。 灯光落在渡一浓秀的眼睫上,好似沾了些阳春桃花的玉露,他走过来,将手中的衣物递到程染的面前说道: “走吧,接你回家。” 程染接过来羽绒服,穿了进去,一旁被家长训斥的黄毛已经看呆了,这哥们厉害的,犯了事进了局子,竟然一声骂都没有挨,还有人来接。 待程染穿好衣服,渡一将保温杯放到程染手里。 “萧鑫给你煮的粥。” 程染打开,清甜的气味传了出来,是再简单不过的荷叶粥,她心间一动,不知为什么忽的觉得释然起来。 她转身将荷叶粥放到了带她回来的警察哥哥面前,说了声谢谢。 “走吧,回家。” 程染对渡一开口。 第180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七 程染坐在车后座,昏暗的车内隐约又快速的掠过斑斓的光线,好似一段旧梦还未开始就宣告结束,她抬眼看向前方,却在前车镜上看到了渡一短暂的目光,甚至还未来得及触碰就已经消散,快到程染以为是错觉。 程染没太在意,她有些困了,白天忙着算计着该怎么搞秦沛和林白希,这下子心里突然放松起来,难免就有些累了,她靠在后车座上睡了起来。 渡一将车停在了车库,转身看去,只见程染睡的熟,浅浅的呼吸声在过于沉寂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渡一将车门打开,将程染搀扶了出来,因着之前拍戏被要求减肥,少年本就是不怎么长肉的体质,这么一瘦就越发的单薄,补了几个月也丝毫不见长进,因此渡一没有废什么力气便将人扶了出来。 程染迷迷瞪瞪的,渡一身上有些淡淡的焚香味,不同于程染记忆中逢年过节母亲点的呛人的香,而是一种细微檀木在烈日下暴晒又点燃的新鲜烟味,她一贯闻不太了车库的汽油味,因此便凑的渡一近了许多,好让这檀香味驱散这难闻的汽油味。 车库的灯光是一种没有温度的亮度,尤其是这夜半寒凉的时候,穿堂风掠过,总是让人忍不住颤抖上几分,程染倒是不怕冷,因着穿的厚,反而被这股凉风吹的清醒了几分。 “到了呀。”程染清醒了清醒,无意义的开口说着。 “到了。”渡一应了一声,收回了扶着程染的手来。 程染没了支撑,微微晃了一下,一头栽进了渡一羽绒服的毛领里,被柔软的毛戳的面上痒痒的。 这般之后,程染想要打个喷嚏,可无奈喷嚏涌了上来却被堵在了鼻间,憋的她难受极了,嘴里无意识的啊啊哼哼的两句,到底是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个喷嚏,到最后红着眼吸了吸鼻子。 渡一的目光落在了程染微微泛红的鼻尖上,湿漉漉的,神色被细碎的额发遮挡住了,瞧不太分明,只不过程染的一张面色细白极了,所以这微微泛着粉色的鼻尖就越发的显眼了,似是沾了春日霜露的桃花花瓣。 因着太过于寂静,两个人的脚步在车库里竟是产生的微微的回音,渡一甚至能够分辨出来哪一步的声音是属于他,哪一步的声音是属于程染,骤然吹起的寒风,落在耳畔的回响,惨白的灯光映在泛红的鼻尖上,渡一忽的觉得,这穿堂风,落眸光,突兀有了别的味道。 渡一低垂了眼眸,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刻字微微划过指尖,那些即将翻涌的念头便如同来不及潮起的海啸一般消散无影,只不过这惨白刺目的光线却好似燃烧了。 程染觉得萧鑫称职的简直不像个经纪人,而是个全能保姆,这已经接近半夜了,程染回来打开门,甚至还能够闻到荷叶粥的清香味,桌子上留了条,说还有一些别的在保温锅里。 程染配着名侦探柯南的番,喝了两碗荷叶粥这才打住,程染这般躺了几天,猛的发现,自己的寒假作业一点都没有做。 作孽啊! 为什么要有这个东西?! 然后程染很不要脸的打电话给黄夏,热情的邀请她来自己家一起学习。 就这样过了兵荒马乱的几天,程染成功的把自己的作业给做(抄)完了。 开学之后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因着程染选了文科,总算摆脱了物理和化学,不过数学依旧是一道逾越不了的大沟,经常摔的程染鼻青脸肿的。 四月的时候,程染意外的收到了一个综艺的邀请,这档综艺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为火爆的前三档综艺,这档综艺节目收视率极高,可以说能够让程染的知名度直接提一个档次。 不过萧鑫作为程染的经纪人却不怎么感冒,毕竟程染的路线是电影界,靠演技出圈,程染保持一定的神秘度能够让观众更好的入戏,若是程染一旦被套上了什么人设或者设定,观众就很难在电影中有代入感,俗称出戏。 比如,你让一个喜剧演员去演一个恶人,无论你的演技再怎么出色,观众看到了也只会哈哈大笑。 这种一旦被框定了人设对于演员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萧鑫还在权衡,而裴修的经纪人则直接答应了节目组。 裴修目前来说,不止是跟程染合作了这部电影,他近期还有一部电视剧要播出,这部电视剧制作极为庞大,为了保证收视率,裴修必须要保持定量的宣传,而捆绑程染这个最为年轻的影帝对于宣传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萧鑫对于裴修经纪人的先斩后奏极为不舒服,可是因着双方有着合作协议,对方经纪人只是没有商量,算不得违约,而且节目组已经将程染这位一部封神,最为年轻的影帝将要参加节目的风声传了出去,这个时候若是程染拒绝,那么就是耍大牌了。 这对于即将上映的电影来说十分不利。 总之,这次程染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她本人迷迷糊糊的跟数学死磕,没有太在意,倒是萧鑫憋了一肚子气。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综艺节目,我跟公司商量了,你上节目不需要太活跃,只要人在就行,过得去就可以,那边节目组已经打好招呼了。”萧鑫忙前忙后的时候还不忘一遍一遍的叮嘱着程染。 化妆师给程染做着头发,程染手里拿着台本,在听到萧鑫的这话之后,顿了顿,她这才意识到,萧鑫作为她的经纪人,好似手里就只有她一个艺人,而且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校,这对于一个经纪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无论是有没有名气的经纪人,手里最少也要有三四个艺人。 “萧哥,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你收新人?”程染好奇的问。 以萧鑫的能力,多了带不了,少了还是可以的。 正在老妈子一样嘱咐的萧鑫忽的卡了壳,好半晌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别的再多也没有你金贵,最年轻的影帝,这件事够我吹一辈子了,再说了,带艺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我这人不喜欢累。” 第181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八 不喜欢累,还天天保姆一样煲汤,不过程染转念一想,还好萧鑫就她一个人,不然人多了光煲汤都能累死他了。乐文小说网 程染没再多问,只是想着让公司找几个优秀的艺人给萧鑫,等她走了,也算是后继有人吧。 程染在后台碰到了裴修,只不过,裴修的脸色看起来很臭,程染想了想,虽然这张脸她真的很喜欢,但是这性格实在是接受无能,还是离远点吧。 裴修训完人,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瞧见程染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对台本,程染身着了一身黑色带着血色莲花刺绣的西装,莲花尾部用着闪线绣了一个阴影一般的纹路,少年年纪太小,身量过于单薄,乍一看却好似衬不起这身西装,可是那一双黑沉的眸子却在顾盼之间漏出了令人心颤的沉郁。 裴修在娱乐圈见惯了帅哥美女,他本身的皮相便是一等一的好,因此觉得即便是再好看的皮囊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两个耳朵,再美也不离这之间。 可偏生程染的好看不太一样,不一样到能够轻易与旁人区别出来。 “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裴修动了动唇,主动开了口。 程染被打断了,不得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台词,这才顿了顿回应裴修。 “我没在意。” 接下来,一室寂静。 主持人的开场歌舞结束,紧接着又铺垫了些,这才将裴修和程染,还有另外三位演员请了出来。 另外三位演员分别是裴修主演剧中的女一女二和男二。 很明显,是利用程染的热度,以及公众对程染的好奇心来奶裴修的这部电视剧。 好在程染不太在乎这些咖位之争,至于镜头的多少和话题的多少,她巴不得没有,最好是能少提及她,她一个社恐,看着台下这么多的观众,脚都有些打晃。 “这位可就厉害了,绝对的前无古人,至于后来者想要赶超他的成绩也是极为困难的,让我们有请史上最为年轻的影帝,程然!” 程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意来走到了台上。 她站在舞台中央,先是微微鞠躬,起身之后握着话筒对着台下的观众开口: “大家好,我是程然。” 程染紧张的脚指头都要抠起来了,这像极了新开学的时候,要对着全班的人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顺便再来一段rap。 主持人可可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大男孩形象,他好似是瞧出来程染的紧张了,在程染介绍之后安抚性笑着拍了拍程染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说实话,程染的个子虽然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但是站在一米八六的裴修和一米八三的男二号身边,像个弱鸡。 程染安慰自己,浓缩就是精华。 身边站着的女一号小姐姐身上有着淡淡的栀子香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颗小虎牙时隐时现的,瞧着就喜欢。 另一位主持人突然提到了程染,程染一紧张抠着话筒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程然你知道你现在有一个称呼叫程小先生吗?” 程染愣了愣,摇了摇头。 “大家都知道程然一部电影封神,十四岁就拿了影帝,所以观众称你为小先生。” “我原来也跟观众一样被程然你的演技所折服,但是今天我却觉得,不行。” 主持人的话一说完,场面忽的有些安静起来,气氛凝结了。 程染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怼回去,这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紧接着主持人开口:“我现在看着程然你,就觉得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演技是很惊艳,但是这样一看我还是选择脸。” 程染:“......谢谢。” 她没怎么get到这个点,但看到观众一脸兴奋的样子,或许是她跟不上了。 紧接着话题转到了裴修的身上,毕竟是在场最大的咖位,理所当然的主角,程染就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划水。 偶尔配合笑一笑,又或者拍手。 她忽然想念数学题了。 在征得张导的同意之后,节目组放了一张程染的剧照。 女装白色蕾丝裙。 现场忽的不受控制起来,炙热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又扫在程染的身上。 毫不客气的说,程染觉得自己就是烤炉里的那只烤鸭。 后面玩游戏,俗套的你画我猜。 程染抽签,抽到了跟裴修一组,节目组派了编导上来沟通,说希望裴修能够跟女一小姐姐一组,不过裴修却强硬的拒绝了。 没办法,程染坐在题板的前面,看着裴修在画板上涂涂画画。 程染看着裴修一脸认真的模样,想着剧情中痴情男二的人设,不是有一句话,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观众的,想必裴修必定才高八斗,虽然表面贱兮兮的,但其实内里深藏不露,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游戏人间。 程染这边脑补的起劲,主要是裴修顶着一张自己爱豆的脸,程染脑补的越来越厉害。 然后,就看到了裴修画了两个火柴人举着一坨便便。 程染:??? 裴修:“这么明显你一定能猜到。” 程染:别,我猜不到。 程染极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从一坨便便上去联想着其他的事物。 裴修:“四个字成语,很好猜的,看我的画。” 两个人举着一坨便便,是哪个成语啊!!!! 原谅程染只想到了史珍香。 程染面无表情的开口:“可可老师,能帮我换女一姐姐吗?” 场面一时爆笑,之前还能憋的,也再也憋不住了。 可可老师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不能......哈哈哈哈哈。” 最终这道题过了,然而程染的背后题词版上写着,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两个人举着一坨便便。 程染:高手。 接下来什么布娃娃,香蕉,程染只猜对了一个,到了最后一个,裴修的火柴人又上线了。 一前一后两个火柴人,中间画了一个类似心的图案,这个跟第一个起码有一半的相似度。 裴修:“三个字,指两个人,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人的付出。” 程染看着这中间的小心心,三个字,两个人,脱口而出: “我爱你。” 第182章 霸总在线求爱五十九 场内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忽的爆发出了可以算得上是剧烈的声响了,惊呼和鼓掌声震的人耳膜好似都要震动的幅度大了些,在这个同性恋正处在萌芽状态的年代,经历了断背山的洗礼之后,人人好似逐渐对于同性产生了朦胧的察觉。 裴修手中拿着画板怔了那么一瞬,在人声鼎沸中,眼前的少年认真又迷茫的看着他。 手中的画笔颤了颤,他先是欲盖弥彰的半低了头,等到看到自己颤抖的手时才惊醒一般复又抬了起来。 主持人也都多多少少的惊到了,程染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句话太有歧义了,听着这起哄声,程染只能故作镇定的继续开口:“对吗?” 裴修看着程染的神色忽的变的有些微妙,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那是眉眼都极缓的舒展开来的笑意,他本就面相剑眉星目又兼了唇红齿白,这么一漾五官浓到好似是染了些荼蘼的胭脂色。 “对。”裴修笑着开口。 眼看场面要失控起来,可可老师急忙上来打圆场,他笑着拍了拍裴修的肩膀将话题扭转回来。 “裴修,你这样可是作弊的,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经过主持人的一阵救场,气氛总算是回到正轨了,裴修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结于这个点,他好似当做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维持着他儒雅温润的人设。 程染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以往她可能不会去想这些跟自己没有任何剧情联系的乱七八糟的人,但是崩剧情的次数多了,搞的她神经已经开始过敏了,她总觉得这裴修是不是也有些不太正常? 但看着此刻裴修绅士又敬业的跟女一小姐姐营业的模样,根本就没有鸟自己,程染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过于盲目的自恋真的要不得。 作为一个五音不全,只会傻听的人士,程染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听着裴修跟女一小姐姐对唱情歌。 裴修的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深情对视之间就已经让小姐姐脸红了。 在最后一个节目的录制中,程染被要求蒙面站在了擂台上,手中拿着气球做成的棍子,被打中的人则被淘汰掉, 程染是蓝队的,眼罩透不进来丝毫的光亮,脚下踩在充气垫上微微的晃动着,程染听着耳旁的脚步声,分辨不出来是不是队友因此她迟疑着,始终没有抬手打下去。 抽打的声音传过来,男二被主持人打中了,一旁的小姐姐笑的都快抽气了,又或者是女一小姐姐无差别的攻击着,总之场面一阵混乱,程染隐约靠着听声慢慢的走到了圈子的边缘,她正在想要不要等会走过去挨一下,好让自己淘汰掉。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划水好像不太好。 程染慢慢的靠近着战斗中心,她都能听到女一挥动的风声,嗖嗖的,一旦近身就是个死。 程染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却忽的身上一重,脚下的气球垫子实在是很难让人站稳,这一扑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程染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扑到在了地上,因着她本人太过于单薄,没什么重量,这气球垫子又有着弹力,就好似是小型的跳床一样。 所以,眼下电光火石之间就发生了这么一幕,程染被扑在地上,上半身被人抱在怀里,但腿却被顺势抬了起来,膝盖猛的撞上了这人的裤裆。 裴修在程染的耳旁闷哼了一声。 程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戴着眼罩一脸懵逼的样子也没办法表现出来,不过她听这一声细微的声响大概听出来是裴修,不过程染完全不知道裴修在干嘛,不是玩游戏吗?扑她干嘛? 场上的场面其实是这样的,淘汰男二的女主持人,正不知不觉的靠近了程染,她也听到了身边的声音,正准备挥着棍子打上去,一直在一旁的裴修本想过去帮程染挨这一棍子,不过没有控制好,跟在移动的程染撞到了一起。 至于裴修为什么看得到,都怪他鼻子太高,将眼罩撑开了一条缝。 这一切只能存在于裴修的想法中而不能宣之于口。 最后,两个人都被女主持打倒了,双双淘汰出局。 程染摘下眼罩,眯着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只见裴修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瞧着裴修的一张臭脸,程染莫名其妙,明明自己被对方连累出局了,他怎么还摆个臭脸? 裴修:蛋疼,笑不出来。 录完谢幕,节目算是录制完成了,程染临走的时候,忽的被叫住了。 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女一小姐姐。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名片递到程染的面前,小姐姐这般跟舞台上好似不太一样,那股青涩的单纯褪去了,变的妩媚了许多。 程染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便接了过来,她不记得之后的业务跟这个小姐姐有什么合作,难不成是要交朋友搭人脉? “我希望在明晚之前能得到你的回应。”说完小姐姐便踮脚在程染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程染:!!! 程染直到上车都有些云里雾里,还是萧鑫及时出来处理这件事情。 程染当然没有联系,因为名片被萧鑫扔进了垃圾桶,顺便训导了她一顿,什么年纪太小,不能玩之类的。 十月程染与裴修的电影上映了,不仅在内地收割了一批死忠粉,甚至是港台地区也有一定的知名度,甚至连程染跟裴修参加的节目细枝末节也被扒了出来,可以说程染凭着女装火的一塌糊涂。 程染这才敢给秦大佬发了一通看似是表明心意的短信,她不敢写的太过,怕适得其反,毕竟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剧情搞回来,她是怕了,宁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苟到死,也不愿意再出事了。 寒假的时候,程染参加活动,偶然遇到了张晏许,对方身边带着一个清纯的妹子,看起来黏黏糊糊的,亲密的很。 其实程染已经看到了许多诸如张晏许夜会美女的八卦了,重点在于每一次的美女都不一样,张晏许已经沿着自己原本的轨迹走向了堕落。 程染这么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张晏许,忽的想起来那个燥热,苍蝇乱飞,热风夹杂的寒酸味的夏天,少年在黄昏渐落仰头看着最后一丝的天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第183章 霸总在线求爱六十 那个时候的张晏许,玩世不恭,像极了青春期坏坏痞痞但又不失善良的男孩子,他那么耀眼,那么张扬,却又藏着柔弱,眼前的局面归根结底也是有着程染一部分原因。 原身程然对于张晏许这个追求者释放过极大的恶意,导致了张晏许一开始的受挫,程染虽然没有过激,但一直使用冷处理,直到最近,张晏许才算是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程染还记得手机里的短信由一天十几条,慢慢变成几条,再变成一条,然后再消失。 她没有回复过。 程染收回了思绪,走到红毯上,在背后的广告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微微鞠躬离开,在与张晏许擦肩而过的瞬间。 她没有看向他,他没有看向她。 年后四月,程染收到了金像奖最佳男演员入围的通知。 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染还在奋力与数学题做斗争,渡一在一旁喝着苦茶,时不时的指点她两句讲讲题,萧鑫这么激动跑进来的时候便打碎这一室的和谐。 程染的手一抖便在试卷上拖了一道弯曲的痕迹,2硬生生写成了3,程染这下子再也静不下心去做这折腾人的数学题了,她甚至握笔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要解放了! 原身程然想要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秦沛,顺便邀请秦沛去见证他这个封神的时刻,只不过在去找秦沛的时候,撞到了秦沛与林白希在办事。 然后程然受到打击彻底黑化了,他利用林白希对他的情意,将林白希绑在了颁奖典礼的顶楼上,在顶楼威胁林白希自杀,程然这个人他不会做些放虎归山的事情,他要的不是林白希离开秦沛,而是要他死。 只不过这一切被秦大佬的及时赶到给打乱了。 程染正在准备暗戳戳的搞事情,一时不注意露出的笑意就多了几分邪恶,渡一见状轻轻敲了敲桌子。 程染看了一眼数学题,老子不做了,见鬼去吧! 若不是要保持人设,程染简直想哼一曲好日子来庆祝庆祝,终于能够离开这个崩坏的世界了! 在颁奖礼的前一周,程染收拾好了准备去找秦大佬表白,虽然要被迫看一场床戏,但是这相对于结束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 程染收拾好之后,见到了在客厅看书的渡一。 程染想了想,跟渡一说了下自己有事要出去,等会就不补习了。 渡一点了点头,在程染走到门前打开的门的时候,忽的开口说道:“明天跟我回寺里。” “主持想给你念经了。” 渡一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什么重量的随口之言,甚至是都抵不过他手中苦茶长长久久的味道,像是一场轻软的落雪,还未落到程染的面前便已经消散殆尽了。 程染握着门把手的手忽的顿住,或许是因着门外黯淡光影的缘故,落在程染的面容上好似将她整个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面是染了春日初光的安然神态,一面则好似是庙里受到供奉的凶佛。 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抓到了些什么,但又极为不确定,因着渡一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有着禅意,让她忍不住想到渡一是不是算到了什么,可是无论渡一算到了什么,要做什么,她都是要必须完成自己的事情的,因此也就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微微侧头看到渡一,那个安然好似入凡的佛子的渡一,语气轻柔的开口: “不了。” 渡一看着门外的日光,已有些西斜的趋势,落进来便好似黄绿斑驳不堪的铜锈般。 程染来到秦沛的公司时,靠着程厌非弟弟的身份成功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前,她极为轻缓的推开了一个门缝,于是室内隐约的声响便传了出来。 程染瞧着四下无人,便也不乐意再演戏,颇为无奈的听了一会儿墙角便猛的站了起来,立刻戏精上身,阴沉的面容,气冲冲的离开了。 直到跑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程染约了林白希出来,因着现在的林白希还算是个未崩坏的傻白甜,因此便没有太大的防备,然后程染干脆利落的将人弄晕了。 颁奖礼开始的时候,萧鑫发现程染不见了,而此刻的程染正费力的把林白希搬上顶楼,看着瘦巴巴的,怎么这么重,还要扛着人上顶楼,差点把程染累岔气。 她费劲巴拉的将人拖上来,看着时间在计算着秦沛大概什么时候会来,她该什么时候把刀子塞到林白希的手里好逼他自杀,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秦沛一枪打不中她,她就再上去近点挨一枪。乐文小说网 林白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着被捆起来的自己,又望着这异常明亮的夜,仿佛天际的星辰触手可得,晚风掠过程染手中的刀,凌凌的刀光映进他的眼中。 程染见林白希已经醒了,寻思自己大概要说些恶毒的话语来彻底与对方分割开,不过她想的台词有限,又怕一下子都说完了秦沛还没来,那场面岂不是要尴尬了? 因此她决定先阴沉的盯着林白希看一会,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些台词。 于是程染站在林白希的面前,面上带着三分讥笑,三分阴沉,四分疯狂的看着对方,手中的刀还在不停的动着。 林白希倒还算镇定,只是这般昏沉的夜里,他看着凌凌的刀光,复又落在程染的面容上。 程染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进入的状态。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对吗?” 林白希没有回答。 程染心想,这怎么比自己这个绑架的还拽? 想着剧情,程染只能继续演下去。 “林白希,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林白希忽的看了一眼盛满了明亮星子的夜幕,他低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程染的眼睛说道: “我愿意” 第184章 霸总在线求爱六十一 “你不愿意也......!!!”程染这接下来的台词说了一半,猛的反应过来,不对啊,兄弟你怎么又不按剧本来?!! “你等一下!”程染心慌了一下,日,这是什么情况。 程染拿着手里的刀指着林白希,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依稀似曾相识,死香蕉虽然经常坑她,但是香蕉出品的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回答。”然后程染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林白希好似笑了又好似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静静的看着程染。 “我送给你的护身符,你没有丢。” “程然,你留着。” 程染看着对方的目光心里有些怕怕的,主要是林白希此刻沉静如水,好似两个人的身份完全的对换了,他甚至是盛着些疯狂的含情脉脉,好似要将人揉碎进骨血中赤裸裸的目光,偏生他这般明目张胆却有着一副温润的壳子做掩饰,如此这般倒是透露出几分情深义重来。 程染心想,难不成是那个遗留的护身符点燃了林白希的情意来,不过是一个护身符,她之前也是留在了那个禽兽父亲那里,甚至都没有带走,这林白希是从何认为她其实对他是有情有义的? “哪个东西?”程染微微疑惑了瞬,然后厌恶的对着林白希说道。 “那么肮脏的东西,我怎么会留着?你的东西,跟程中兴一样的恶心,我留给他,才算是匹配。” “秦沛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程染想着应该更加绝情变态些,于是便弯腰将冰冷的匕首拍在林白希的脸上,如此带着羞辱意味的动作折辱着林白希,她复又凑到林白希的耳旁轻轻的言语,这言语她带着难得的温柔。 “你的爱,令我恶心。” “你把我当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话语落下,顶楼的门被踹开,哐哐的声响太过于沉闷和突兀,以至于程染冷不丁的被吓了一下子,她本就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附身在林白希的耳旁,这般吓的一哆嗦,温热的唇蹭上了对方冰凉的耳垂。 林白希的眉眼被程染的发丝极快的拂过,带着耳旁的战栗,他目眩到以为那天上的素月清辉落在少年的发丝上,以至于染成了一种苍白的好似白昙的颜色。 错觉短暂的停留了一下,林白希怔了一瞬。 程染站起身来,看着赶来的秦大佬,心中想着总算是要结束了。 她将刀抵在林白希的脖颈上,为了演好这最后的谢幕,她甚至用上了好演员卡。 她沉郁的目光疯狂又隐隐带着希冀的看向秦沛,低声说着些甜言蜜语,手中的刀却在林白希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红的线来。 “为了秦沛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完刀尖刺进了林白希的脖颈,那原本血珠一般的血迹此刻已经连成了一道线。 秦沛目光冷冷的看着程染,他手中的枪毫不犹豫的举了起来。 程染的逐渐的由平静转化为疯狂,直到那颗子弹打中了她握刀的手时,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在苍白月光下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她穿着礼服是纯黑色的,因此这般低下头她好似整个人都沉溺在了阴暗中,她这般不言不语,无悲无喜的模样,令人有着心悸的恍惚。 “秦沛。” 程染哭了起来,她哭的细细的,闷闷的。 手臂上的血染湿了西装,顺着她的手臂和手掌,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滴落在林白希的身旁。 林白希看着这滴落的血迹,那声枪响好似与当年林阴饮弹时的声响重合在了一起,他那个时候瘦瘦的,小小的,看着林阴太阳穴上的黑洞汩汩的流着紫红的鲜血,他怕极了,却不敢哭,只能憋到整个人都好似缺氧的晕过去。 林阴,程然,为什么都要以这种方式来面对? 程染哭着哭着,忽的笑了起来,她捂着脸笑着,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觉得是荒谬又或者这个时候总该是要笑一笑的。 她笑着后退着。 然后望着秦沛的眼眸,坐在了顶楼的边缘。 仰面倒了下去。 程然恐高啊,所以他选择背对着。 在同一时刻,颁奖大厅上,主持人念出了程然的名字。 “叮!实习生程染完成第三阶段剧情,奖励已经发放至包裹,请注意查收。 叮!检测到实习生已经死亡,正在检查剧情进度...... 剧情进度为百分之七十七,世界和谐度为百分之一百二十三,任务结果及格。” 第185章 这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一 晏安——张晏许 “张晏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屋子里的霓虹灯还在兀自起伏亮着,间歇性的落在张晏许微微带着湿意的面容上,好似一泼浓墨重彩的颜料打翻在雨天湿白的墙面上,淅淅沥沥的,沾染的肮脏不堪。 裴修背对张晏许,目光静静的落在桌角一隅,这个往日总是温润中带着些不正经帅气的男人,沉默阴沉的可怕。 半晌,张晏许没有回答他的话,裴修转过身来,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摔在张晏许的脸上,还未等这清脆的巴掌声落实,裴修依旧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到了胸膛上。 他掐着张晏许泛红露出血丝的下巴,平静的,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晏许抬头拦上裴修的手臂,轻飘飘的抬眼,嘴角极缓的翘了一下。 “记不清了,这东西就是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这玩意的,张晏许不记得了。 这东西让人神经都战栗,轻飘飘的触感,他可以轻易获得汲汲所求的一切,有时候兴奋起来,他手指甚至跟着虚无缥缈的节奏或急或缓的跳动着,就好似他从来不曾从钢琴上走下来。 “晏许,你是爸爸的骄傲。” “晏许,爸爸会在最为盛大的舞台上为你祝贺。” “晏许......” “晏许,你怎么不弹了!你弹啊!手断了又怎么样!弹啊!” “废物。” 张晏许犹记得那一天的所有事情,他包着纱布的手疯了一般在黑白琴键上触碰着,直到将白色的琴键染成了红色,那是一种以血肉燃烧的红色,一种冷冰冰,没有丝毫温度的红色。 “错了七个音。” “废物。” 从此,张晏许再也没有进过父亲的琴房。 他喜欢穿白衬衫,不可救药的喜欢,大概是因着那日洇出的血将白色琴键染红,以至于他的世界中便再也没有了白色琴键。 他第一次瞧见程然的时候,室内四面的大窗都开着,那明晃晃的日光便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汹涌入侵而来,对方单薄稚嫩的身体静静的背靠着这日光,与自己身下,圈了一隅阴暗。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这个人好像是他的黑色琴键。 他的冲动,他的不安,他所有的青春从程然开始,从程然而终结。 张晏许很多时候觉得他就是那一架被血洇染的废旧钢琴,音不准,调难听,除了表面的秀丽,内里腐烂不堪。 戒毒所过的很难,他总是想再忍忍就过去了,他要把一身的脏血洗尽,用白色琴键弹给少年听。 极度的压抑总是在滋生着罪恶的念头,毒瘾发作的时候,张晏许甚至阴暗的想着,程然这般死了也好,他死了便再也没有谁能够得到他,他不会为谁生,不会为谁死,不会为谁这般疯狂。 死了也好。 出来的张晏许再次回到了那个忙碌的小巷,老北京冰棍的价格涨到了一块钱,汽水涨到了两块五,原本斑驳的青苔巷也换了黄白的瓦片,再也没有记忆中的一丝痕迹。 张晏许开了一瓶汽水,坐在地上靠着崭新的墙面,蝉鸣宣泄,旧梦清晰可见,脑海中产生了许多混沌的念头,他忽的低声笑了起来,咒骂了一句: “好歹老子亲过你。” “程然,你死了最好。” 张晏许仰起头来,眼眶不由的微微泛红,他不太想哭。 晏字:晏安,鸩毒。 . . . 裴修 裴修被萧鑫找到的时候,让他代替程然领奖,他愣了愣,然后一切的事情都很快,当他走上台的时候,莫名的脚步有些不稳,好似有感应一般他猛的看向窗外。 可是那巨大的落地窗被红色的红幕遮挡住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得知程然的死讯已经是几日后了,这件事情被程厌非封锁了,裴修蓦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好似处在一个虚幻的梦里。 程然,才十七岁,二度封神。 你说他死了。 那一日的事情裴修通通都没有记忆,好似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记得的,依稀的印象中,日落西沉,他还穿着一身古装,燥热的他发套黏腻,他拿着手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胭脂色的晚霞在那一瞬蓦然灰暗了。 大概是他在这一行摸爬滚打的久了,对于情欲二字便也看轻了许多,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浮浮沉沉躁动的很,好似他这种人总是要遇到一个类似纯白白纸一般的人来去热烈的爱一场才算是不辜负身上的盛名。 这般落了俗套的故事裴修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信的,事实证明,他的不信是对的,因为他遇到了程然,程然不是个善类。 房内寂静如死,裴修看着屏幕中一身黑衣血色莲纹的少年,他于迷茫中开口说着我爱你。 这不是程然第一次说这种类似情爱的话,却从来不是代表程然说的。 电影中的程然笑的腼腆又天真,白色的蕾丝裙露出纤弱的身形。 “秦老师,你是我的。” “秦老师,你离她们远一点。” 裴修闭上眼睛低下头,手指抵在额头上,手指冰冷的温度刺激着温热的额头,这一刻,他整个人好似分裂成了两个温度,那些记忆中的台词如同渗入血液骨髓一般。 他不是少年的教父,他才是。 . . . 错落——林渊 有时候林渊会在想,林阴教会了他什么,思来想去,他也只想到了一点。 林阴教会了他怎么做一条狗,一条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狗。 你看,他多么忠心,即便是林阴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念念不忘为他报仇。 由一条宠物狗变成一条流浪狗,总是要经历许多的磨难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渊躺在散发着腐臭味的破旧平房里,总是会想,他连活下来都困难,哪来的胆子说要报仇? 工地扛水泥,跟着建筑队四处流浪,他年纪不大,又不怎么说话,因此便落的了个好欺负的印象,不过也在这种时候,林渊也总算找到了些自己的念头,他没有什么法律和道德感。xièwèn 林阴没有教他这些。 当他把人打到残疾的时候,那人的老婆拽着他的领子哭天抹泪的让他赔钱, 林阴没有钱,他赔不起。 他连当一条流浪狗都不够资格。 那日他饿的有些昏头了,狭窄昏暗的巷子里,隐隐传来打斗声,少年身量很单薄,力气也小,不过是仗着招式干脆利落和刁钻,硬是将几个人打翻在地上。 然后他就学着工地里的那些混混一样,上去搜了钱。 少年不要的,他可以要。 后来,他知道他叫程然,林白希那条小狗护的那口食。 程然死的突然,就好似这个人完全消失了一样的,跟林阴一样,说死就死了。 林渊看着林白希抱着怀里的东西,一副随时要殉情的模样,说实话,他看不起。 目光落在窗外,过分繁盛的日光被树影斑驳了一地,这喧嚣躁动的空气中蝉鸣好似兀自下了一场暴雨,林渊抓紧了窗台,他忽的想探身出去看看。 林渊也这么做了,他探出身子,瞧着外面的绿意尽欢,他却不觉得尽欢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般的繁盛的绿意想要尽欢总要有少年细白的脖颈,和后仰孤注一掷的姿态,以及泛着鸦金色的眼睫,阳光落在少年的身上便只余了温柔,少年漫不经心的笑着,攀着他的脖颈。 不知为何,林渊觉得那个时候少年应当说的是一句极尽缠绵的话语,而且,他应当是听过。 可是,那句缠绵的话是什么呢? 林渊想不到。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四更,补今天的,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很抱歉。 第186章 这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二 萧鑫 萧鑫看着新人,脚步顿了顿。 是个干干净净,笑的腼腆的小男孩,萧鑫还没有言语,男孩就笑着伸手,乖巧的问好:“萧老师,您好。” 笑起来倒是有一二分相似,不过也只有一二分。 新旧交替,这行向来如此,没了程然,公司便找了一个相似的来代替,趁着程然的名头好好的将新人推出去,炒一波热度,也算是物尽其用。 萧鑫没有接男孩的问好,而且开口说道:“不用叫我,我辞职了。” 很少有人知道,萧鑫原本应该跟这个圈子没有任何的牵扯的,他是画漫画的。 他那日刚刚被退了稿,弹尽粮绝,几乎已经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过马路的时候也恍恍惚惚,然后就被人将自己唯一一件体面的衬衫糊了一根小布丁。 小布丁很凉,冰的他神经都颤了颤。 小男孩的手指苍白的过分,唯有指尖圆润带着那么一点粉色。 后来,他阴差阳错的做了经纪公司的助理,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小男孩。 走出公司的大楼,萧鑫不可避免的想着,他不是不适合做一个经纪人,而是不能做别人的经纪人。 他不喜欢这些利益分割的圈子,不喜欢为了资源虚伪不堪,可是程然的手那么纤弱,他想着,他总是要替程然着想的。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交给旁人他不放心。 可是,他到底是没有尽责,萧鑫似乎还能闻到那鲜血入鼻的气味,程然闭着眼,鲜血从嘴角涌出,眉间沾染了一点血肉,倒好似生了颗朱砂痣。 . . . 日暮——江池 好似许多的事情总是要等到谢幕之后才猛然惊醒。 江池记得那天日头还算不错,他午睡起来照常翻了书,室友问他要不要打游戏,他当时还带着一丝困意,清醒的并不明朗,以至于面对这个问题顿了顿。 “那个程然,影帝居然死了。” 耳旁恍然落下惨白的声响,江池只觉得白晃晃的日光让人眩目到有些不真实。 彼时的他算不得清醒,以至于各种情绪都好似迟到了一般,只余了一些茫然和死寂。 “你说,谁死了?”他直愣愣的看着室友,带着些鼻音。 室友顿了一下,神色甚至是带着些兴奋的说道: “就是那个程然,影帝,他跳楼死了,小道消息说他是跟金主闹翻了......” 因着这句话,又或者是刚刚好到了时候,江池迟来的情绪好似被人猝不及防的按进潮湿冰冷的海水里,窒息又汹涌,耳旁恶意的揣测还在激烈的讨论着,江池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黏腻恶心的血液沾染在手背上,甚至溅到江池藏蓝色的外套上,留下了一团漆黑的痕迹。 心里头的恐惧随着对方的惨叫声而逐渐的,缓慢的增加,就好似盛夏里那一簇一簇的爬山虎,于枝桠中缠绵收紧,披着绿意盎然的外皮,做着阴暗死寂的勾当。 江池坐在操场上,手上的鲜血早已经干结到好似覆了一层丑陋的膜。 胭脂色的黄昏沉沉的浮了上来,同班的女生坐在了江池的身边,她喜欢江池,也从来不避讳自己的感情。 江池看着氤氲了一半的夕阳,忽的毫无征兆的开口: “喜欢二字,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宣之于口?”乐文小说网 女生怔了怔,她看着江池,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心里却不断的下沉着。 江池好似也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双手后撑,那沾了血迹的的手背便褶皱成了一种老年皱纹的沧桑和难看,江池的手算不得秀丽,不过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就这么深陷在草坪中,令人恍惚倒好似是细草中生了血色。 “我第一见他的时候,算不得愉快,反倒是结了梁子,他这个人漫不经心的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我那个时候瞧着这小孩儿好玩,便逗了逗。” “他眼睛好看,嘴角常带着笑,薄薄的一层,假的很,眼睛是一种湿漉漉的黑。” 夜风一阵一阵的,江池说着说着,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眉眼盛了这逐渐昏沉的晚晕。 “我总以为他会来到这里,如此我便还有许多的时间,那些没有勇气说出的话,在日久经年中,我或许就说出来了。” 我总想着,天长日久。 江池拿出钱包,拿出那张他偷拍的程然穿着女装喝着汽水的照片。 他忽的感觉到了一种炙热的灼烧感,这炽热的感觉让他越发的清醒,在这样一个日落黄昏中,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甜蜜的温柔感。 “程然,你他妈......” 最后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女生只看到了浅浅的泪水打落在照片上。 . . . 第187章 这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三 秦沛 程然死了。 秦沛扣动扳机的手很平静。 那时光线很是昏暗,程然手中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凌凌的光,对于秦沛来说,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拙劣的绑架,他举起枪的手没有犹豫,扣下的扳机没有抖。 只不过,当那人仰面毫不犹豫的倒下去的时候,那一刹那,秦沛忽的手颤了颤,心脏好似被人戳破了一个洞,那晚的夜风刺骨,便使得心也颤了颤,那般毫不犹豫的姿态,干净利落的让秦沛大脑空白了一瞬。 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愤恨感。 秦沛知道自己算不得年轻,那些疯狂的爱恨于他而言早已过了年纪,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也从未这般肆无忌惮的鲁莽过,所以,他看到程然这番可以称作病态的爱恋时,只是觉得无趣。 无趣。 只是,当这个无趣真的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证明这份病态的感情时。 好似从死亡的那一刻就变的不一样了。 那些疯狂的举动,让人无法容忍近乎于骚扰的事情,都以死作结,平添了几分情愫,有时候秦沛会想,当时那一枪应该颤上一颤的。 这份罕见的慈悲不是因着秦沛对这个叫程然的少年动了心,他只是觉得,这样狠的一个人,这般死的有些不值。 也只有在这般时候,林白希好似一条乳臭未干的狼崽子一样跟他抢夺着的时候,秦沛才多多少少的想起来程然这个人。 因着对方承载了林白希的爱,秦沛便多想了些。 “九爷,林少爷来了。” 秦沛掐断了思绪,看着林白希,他又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的,身子壮了些,面色倒是没怎么变,当初程然的事情,一直是横在他与林白希之间的一道狰狞的伤口,伤不得,碰不得,愈合不了,他每每想要将这腐烂发臭的伤口剜掉,却在动手的时候恍然停住。 “闹够了没有?”秦沛对着林白希开口,对于林白希的小动作,秦沛不制止也不会继续放任。 孩子,总是要出了气才算完。 窗外是黑沉的夜,连星子都几近荒芜,这般没有温度的夜偏生起了一种沉闷的躁动感,林白希没有回答秦沛的话,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林白希闭上眼睛,头顶的灯光透过琉璃剔透的落在颤抖的眼睫上,这般看着好似是晕了一层浅淡的光晕,与那晚浓墨般的惊颤不一样,说是不一样也不尽然。 这种不一样让秦沛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林白希怀着一种不正常的温柔和恨意,这般交织着。 秦沛叫人把林白希送了回去,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不一会儿林白希派人送来了东西,这还是那日之后,他的第一次主动示好。 林白希送来了一张照片。 他与程然亲密依偎着,目光透露着极尽的温柔。 秦沛攥紧了照片,可是他却抓不到这份记忆,好似溺水之人寻不到一截浮木,只能看着大厦将倾,葬身覆海, 夜沉如水,散乱的思绪如同光影一般,秦沛半阖了眼眸,将照片缓缓撕碎。 他不记得。 那就没有必要记得。 . . . 第188章 这个一个不正经的番外四 覆辙——林白希 倘若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他本来也不算是被当做一个人长大的,所以好似死也不是那么一件有负罪感的事情,毕竟畜生死了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事情。 林白希觉得自己这个人大概是除了恶心便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他一出生是没有名字的,林阴叫他小东西。 他的生父,连名字都不愿意赋予他。 细细算来,程然算得上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喊自己名字的人,虽然那些话不是什么好话,但总归是把他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林白希不喜欢喝汤,因着年幼时被绑架,与猪同食,同食的含义有两种,吃一样的,一样吃,林白希两个都占了,他被要求用舌头去舔舐猪食,一丝不留,一滴不剩,那屈辱的,阴暗的记忆,藏在时光的缝隙里,他以为一切终将会过去,可是存在必定会留下痕迹,每每他想要用舌头舔舐的时候,惶恐的恨意好似是蛛网一般,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这些狰狞的伤口,不会愈合,只会一遍一遍的撕裂,提示着他,他是如何的肮脏和卑劣,他永远都算不得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永远都不算。 在福利院的日子里,他最喜欢做的便是看着程然的床头入睡,那般清浅的呼吸,小小的起伏,总是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他与程然一起,他要跟他一起长大。 林阴死了,他可以干干净净的跟程然一同长大。 程然离开的那日,算是冬日里难得的有了丝暖意,细雪昨日才骤停,旁的人在商讨些堆雪人的事情,林白希看着程然,对方低着头,翻着手里的漫画本,指节泛着粉色的肉感,反倒是指甲白到没有血色,他身后是素雪席地,枝影斑驳倾斜,林白希这般看着,想着等会必定是要堆个雪人送给程然的。 只不过,他的雪人堆了一半,头还未放上,只见女人手里牵着程然,伸手送了些饼干,院长慈爱的摸了摸程然的头,笑着在说些什么,接下来必定会蹲下,然后摸摸程然的脸,林白希一切都清楚的知道,因此他这样看到过不止一次,每次这般过后,人便被领养走了。 手中的雪球摔在了地上,露出了湿漉漉红彤彤的手心,林白希止不住的颤抖。 林白希一直都清楚,程然的死,是他放任的结果。 是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呢?大概是在看到林渊送来的结婚照。 他卑微的,肮脏的,奢求的,明晃晃的摆在人前,彻底的打破了那些虚情假意的温柔,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为什么呢? 日日夜夜的念头,这般控制不住的滋生的恨意,他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人,不过是求而不得罢了,可是他偏不,得不到那便毁了,心中的沟壑无法填补,恨意在阴暗中滋生,林白希会想着,总会有下一个替代品的,林阴死了,出现了程然,程然死了,总会有下一个的。 他放任了自己被程然拙劣的手段绑架,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连秦沛开枪时他都预料的分毫不差,连程然的死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程然仰面倒下的时候,林白希狠狠的咬破了唇间,唇齿所带来的冰冷战栗感,程然最后的身影,好似有什么分崩离析,轰然不复存在,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感官之中,如同肆意生长缠绕的脉络一般,彻底的渗透蔓延开来。 好似是过了许久,又或许是片刻,隐隐约约嘈杂的声响从楼下趁着风细微的传了过来,几只鸟雀盘旋飞过,林白希抬眸看向苍白的圆月,他想了想,程然大概会摔成什么样子,总归应当不太好看,若是他在掉落的时候猛的不想死了,那么四肢大概会粉碎的很彻底,若是没有改变心意,那么浑身大概都染上了血,他今日穿的西装是极为深沉的黑色,染了血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变化,总归这般,只有一张脸碎的难堪。 林白希好似散漫的想着种种念头,实则想的更多,他那般想着,终归害死程然的是秦沛,而他那么爱着程然,总是要为程然报仇的。 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卑劣肮脏的人,连杀意都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披着一层温柔的皮,干着借刀杀人的戏码。 林白希低下了头,嘴角翘了起来,笑的淡淡的,眉眼弯弯的好似盛了一颗星子,但这般阴暗角落里的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爱着程然,恨着程然,血染南墙,抵死不回头。 . . . 渡——渡一 夜间滂沱的雨淋漓不尽,渡一撑了伞,垂眸看着路,隐约的灯火之间,神色慈悲的好似是佛莲中缓步而来。 拢了一身的雨水,闪电轰鸣好似要炸裂开,渡一低垂眉眼跪在蒲团之上,莹白面容的佛僧好似与那大殿之上的佛像如出一辙。 “我有罪。” 冤孽。 . . . 作者有话说:渡一本来写了很多,但是感觉他不应该是一个有如此多情感的人,浅尝辄止才是渡一。 若是想看长篇渡一的番外,想看的多的话,我明天写出来。 第189章 小鲤鱼历险记一 程染回到五毛钱特效的空间时,肢体还是有些不太协调,因着这跳楼她可以说是摔的粉身碎骨了,这落地的姿势也难看极了,四肢各有各的想法,那种四肢出逃的感觉还残存着,因此程染出现的时候,同手同脚的差点不会走路。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因为在程染的面前,忽的绽开了噼里啪啦的烟花,烟花好似星子一样在头顶骤然亮起来。 程染猛的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香蕉的品味又土了一步。 “呃......这是什么欢迎仪式吗?”程染揉了揉胳膊开口。 香蕉倒是很满意的开口:“337和446听说你第一次完成任务,送来的祝贺。” 程染想着那颗荔枝和嘤嘤嘤的水蜜桃,领了这份谢礼,相对于完成任务,程染更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剧情崩的他妈都不认识了??!! 她想问问剧情的妈,尊敬的228,剧情肿么了! “蕉蕉,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香蕉这颗黄橙橙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些语塞的神情来,鬼知道程染为什么从一根香蕉上感觉到了无奈的感觉。 别问,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你知道的,任务世界都分散在不同的维度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来秦沛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林阴是另一个维度世界的主角,结果这个平行时空相融了,剧本就产生了偏差,这我也是在你去了之后才发现的,当时已经没有办法把你召回了,那些道具是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甚至跟337做了交易换来的。” “要不然,剧情回溯卡,太虚幻境卡,这种sss级别的卡你能一个世界获得两张?” “所幸你还算争气。” 香蕉颇有些欣慰的开口。 程染被渗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想着既然被香蕉坑了,那么她一定要利用香蕉的失误来给自己争取点福利,比如这种神经病的世界她再也不要经历了,动不动被绑,尼玛一有事就绑她,搞得她跟唐僧一样,连唐僧都不如,唐僧有人救,她没有! “蕉蕉,这次我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唉~”程染捂着胸口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荡气回肠,哀哀戚戚的,就差明着告诉香蕉,我很难过,你必须补偿我。 “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香蕉瞥了一眼程染,假装看不到程染拙劣的演技。 “我想当个女的。” 站在撒尿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了。xしewen 香蕉点了点头,忽的,他又开口问: “上次给你装逼一百零八式,你还记得吗?” 程染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名字很坑爹,但好似真的有点用,她这次就及格了! “你再熟一熟,用得到。” “然后等会446会来给你备一下课。” 446?种马部门的系统? 为什么要给她补课? 程染忽的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程染又把装逼一百零八式看了一遍后,446穿着粉粉嫩嫩的小裙子准时扑了过来。 “嘤嘤嘤,染染。” 还好是个水蜜桃,不然程染就一脚踹了出去。 “走吧,染染。” 水蜜桃开开心心的拉着程染就要走。 程染一脸懵逼的问道:“去哪儿?” 水蜜桃停了下来,笑的甜甜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清甜的香气。 “蕉蕉没有告诉你吗?你暂时被借到种马部门帮忙啦。” 程染猛的后退一步,脑海中疯狂闪过人形泰迪嗷嗷的对她喊,怎么样?是不是爱上我了?我很大哦! “为、为什么?” 水蜜桃耐心的给程染解释:“蕉蕉拿走了我的剧情回溯卡,你来帮我做一个任务,放心啦,跟蕉蕉的任务一样,都是白月光。” 只不过是种马的白月光。 程染半信半疑的看向446. 花了点时间,程染被446科普了种马的属性。 所谓种马,浅层的意思就是用来配种的公马,这种马毛色要亮,体格一定要健壮,一口气跑上十天十夜都是小意思,关键是能够散发出所有母马都喜爱的雄性荷尔蒙,引得小母马如同奔腾之势一样死心塌地的上赶着。 当种马作为形容词来代指玄幻文中男性的时候,又可以分为两类种马。 一类就是种马背负血海深仇,体质是个废物,自幼被践踏侮辱,然后一朝得到某个/大佬/元祖/上神,羽化/飞升/渡劫失败,总是各种苦逼原因而不得不将一身功力/功法/财宝都交给种马男主,种马男主一朝得势,就走上了被看不起,然后打脸,收妹子,再被看不起,再打脸,再收妹子的一条龙服务。 故事的最后,种马男主带着他的999个后宫妹子,破碎虚空,享受人生极乐去了。 还有一类种马,他一开始就牛逼啊,但是他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引得一众路人甲看不起他,然后他打脸,收妹子,收宝藏,收秘籍,再看不起他,再打脸,再收妹子,再收财宝...... 如此无限循环之后,种马带着他的999个后宫妹子,破碎虚空,享受人生极乐去了。 第三类种马是这两种的混合体,一开始牛逼,然后被毁的差不多,再背负血海深仇,开始逆袭收后宫。 然后搂着999个后宫妹子,破碎虚空,享受人生极乐。 程染吃着水蜜桃,听着446的讲解,只觉得这年头当种马是真是爽。 “你知道的,现在要求任务世界要增加和谐度,这样就必须激发男主的正义心,要不然他只顾着收后宫,啥正事不干这世界就崩了。” “所以,作为种马唯一得不到的白月光,你一定要死的光荣又伟大,这样才能让男主尽心的维护这个你存在过的世界。” 程染点了点头,明白了,死的光荣又伟大。 程染点完头,忽的被传送进了任务世界,她只来得最后啃了一口水蜜桃。 凌厉的风刮的她头发乱飞,猛的糊了一脸,程染动了动,忽的感觉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QQ弹弹的。 程染低头一看,差点喜极而泣,这么大的胸胸! 还没等程染开心三秒,只见那大胸忽的破开了一个洞,一股黑气侵蚀着她的身体。 程染:尼玛!我的胸! 第190章 渡一长番外 当时年少春衫薄——渡一 渡一只是当年老和尚给他起的法号,那个老和尚是程厌非的舅舅,算是个奇怪的人,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做和尚做不好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索性他虽然人不靠谱,但做和尚还算靠谱。 他原名叫李独,独者,寡也。 他出生在大山里,人说少时通明,渡一觉得这话是真的,因着他在微小时便能朦胧的感知到,他是于这世间行了独行许久才来到这里,母亲脾气算不得好,大概是贫贱百事哀,父亲不太说话,渡一还未等自己叫上那么一声父亲,父亲便从工地摔了下来,当场死亡,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 母亲改了嫁,留着两个老人艰难的养着渡一,村子里一个神婆说他是独命,往后谁都不沾染,谁都不同路,他孑然一身行来世间,必定禹禹而归。 老和尚带他走时并未收他做弟子,只不过说养个小孩,渡一很感激对方,他于学业上略有些成就,那段时光对于渡一来说,反倒是一种渡,渡他。xièwèn 他幸得识了些东西,总不算是愚昧,但也因着清醒他还是选择出家,老和尚给他起了名号没多久便去世了,偶有一日,渡一来到老和尚的坟前,瞧见野草虽然杂乱却隐隐带着些花果,好似突然福至心灵,原来老和尚与这世间是为了渡他。 生离死别是世间八苦之一,也最是难忍,但或许是因着渡一经历的多了,见惯了太多求告无门而终日长跪菩萨殿前惶惶的信众,他唯有以口诵佛,以祝行路少艰难。遇到程然是渡一没有想到的,其实这本不算是什么事情,每日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你无法所预料到的,渡一只当这是他行路上的过客,日后终须一别。 但这人与旁的人又有些不太一样,他与众人同路,却依旧孑然一身,满身因果却无意惊蝉鸣。年幼时,渡一总是喜欢穿过狭窄又陈旧的小路,这种小路是横陈在土房子之间的一道黑黑长长的道路,于懵昧不识中缓慢前行,蓦然看到第一丝亮光破开沉寂的天堑,他欣喜于这恩赐,虔诚且乐此不疲的进行着这段行路。 道阻且长,而程然他本身就是那道光亮。 少时通明并没有随着长大而消失,这是一种隐晦的禅意。程然为程家挡煞的事情,他身为局外人,本不应该插手这因果,不过是那日秋高气爽,少年趴在卷子上睡的昏沉,窗外日渐稀疏的光好似掠了一段光影照在浓密的眼睫上,那数学公式都变的顺眼了几分,他蓦然看了一眼,怔了片刻,心里沉了沉。 这因果,大概是沾上了。 诵经念佛,可挡业障,他念了许多,却觉得佛祖大概是不会挡这业障的,心不诚,于是他便告了主持,让主持这个小老头来替他念这经书,驱除业障。 不过,这世间若都是如此称心如意,也就不会有哪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细细想来,那日初见,程然手上的未擦拭干净的水沾了他的衣袍,因此染了一团深色的湿意,便是一种隐隐的暗示了。 这个人,如同那团湿意,将他孑孑独身沾了那道黑暗中蓦然的一丝光亮,或许这样说不太恰当,但时隔经年之后,渡一恍然回想,曾经毫不在意的细枝末节便如同夏雨缠绵过后的野草一般,肆意疯长,那些被忽略,被遗忘的陈事便如同饱经风霜的藤蔓一般,与荆棘刺中开出了细小的花蕊,算不得惊艳动人,也算不得秀丽,只是花而已。 只是程然而已。 情爱二字对于渡一来说太过于遥远,他不是没有收到过别人满腔的热爱,托他生的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性子淡淡的便显的多了几分冷然的疏离感,他曾在满是雨后绿意的藤萝前收到过女孩子羞涩的爱意,他也曾在阳光大好,浮动着一院月季花的篱笆前收到过女生的表白,他对于情爱的认知便是从那时开始,可是他与程然并没有这些。 说不上情爱,说不上在乎,只是这个人走的那条路太寒,那么一丝微弱的烛火撑不起前路的黑暗,渡一想着,老和尚来渡了他,那么他呢? 他开始如同前人一般做着后人之事,渡一人的事情与他来说也是头一遭,因此他做的艰难很多,遭遇了很多磕绊,偶有越界,却在幡然醒悟之时添了些不忿。 于是那枚刻着梵字的戒指便是他的一道篱笆,篱笆里的月季暗香浮动,盛的正好,如同那些情爱一般。 他只闻,只看,从不越界。 他是有罪的,到底是因为过分守着篱笆而无视了那骤然来临的雨水。 明明云沉风起,磅礴之时早有征兆,他却因着那一道篱笆而止步不前,篱笆里的月季被雨水打湿,散落在土腥味的泥土上,那些腐烂的虫蚁肆意的狂欢着,庆祝这一场到来的庆典,红花绿叶尽皆褪去原本的颜色,自此归于腐烂,归于庸俗,归于俗世。 那道本身就是光亮的少年到底是没有走过这道狭窄黑暗的道路。 他止步不前,想着渡他,却又怕渡他。 他长跪于佛前,与老和尚,与佛陀说着自己的冤孽,说着自己的假仁假慈。 他有罪。 这世间到头来,他注定是要独自一人走完这一遭归途。 . . . 作者有话说: 渡一他度过了很多的事,行了很久的路,对于程染是没有情爱的,在乎也算不上,只是程然这个人在他心里留下细微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就如同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个难以忘怀的人,你对这个不一定喜欢,不一定爱慕,只不过因着这个人存在。 令渡一难以释怀的是,他过于的守着礼法,守着本心,而没有真正的想要渡程然,这是他所认为他的罪。 第191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 程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36d大胸被这股黑气捅了对穿,殷红的鲜血染了这白衣,程染颤抖的手捂住了流血的伤口,瓷白的手指,嫣红的鲜血,好似冬日素雪中骤然绽开的红梅。 程染:我的胸啊~~! 程染简直是要气死了,盼了三辈子才盼来的大胸,还没有开心三秒,尼玛就被人给捅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啊! 身后那一团黑气的老东西还在桀桀的笑着,张狂的说道:“什么天道!什么补天!你们能耐我何!” 听听,这是人话吗? 程染捂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不过胸口的伤使得她越发虚弱,这老东西笑的实在是难听,吵的程染脑瓜子嗡嗡的,程染忍无可忍的对着这老东西说道:“闭嘴。” 程染这话说的不算是太大声,因着她本身算是虚弱,只是带了些不耐烦,不过这两个字一出口,场面倒是静了下来。 程染看着这满眼五颜六色绽放着刺目的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蹦迪现场。 那老东西是一团虚无的黑气,这黑气萦绕在每个人的周身,好似一滩淤泥一般,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死活,那么就从你开始吧。”那老东西又桀桀的笑了起来。 话音落下,程染无端的心悸了一下,就好似你半夜睡的正熟,与周公幽梦的好好的,猛然被惊醒的惊慌失措的恐惧感。 还没等程染从这遍体的寒意中解脱出来,肩膀忽的一暖,只见人身蛇尾的漂亮姐姐将程染护在了身后。 “染染,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的话吗?”人身蛇尾的漂亮姐姐开口。 程染:......等等,我翻翻剧情。 程染着急的翻着剧情,发现,这不是剧情的开始,而是剧情的背景。 对于玄幻世界里,没有那么一个魔尊反派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玄幻世界,这笑的极其难听的老东西就是最大的反派boss,恶渊,顾名思义,世间一切罪恶的源头。 而为了把这个恶渊给搞死,众神开始了一波罚天之战,结局是一波团灭才把这个恶渊给搞死。 而程染她不是个人。 她是一块无情石,或许可以跟猴哥攀攀亲,这世间的恶渊无非是爱恨嗔痴苦,求不得,爱别离,而程染作为一块无情石,就是弄死这恶渊的最后一块根稻草。 届时,众神陨落,世上再无神。 万年之后,灵气复苏,修仙再度盛行,这才是剧情的开始。 而程染现在要做的就是,拿自己的命把这老东西给弄死。 程染心里除了日了狗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好家伙,开局就来送一血。 然后程染看着这满天乱飞的剑,骤然金光乍现,打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难舍难分,唯一的不好就是搞的风太大,刮的脸生疼。 不过,很显然这老东西还是很有实力的,逐渐占据了上风,而那些陨落的神消散成一片金色的烟雾,在黑气的侵袭下转眼便没有了踪影,程染知道,那就是元神,此番是元神俱灭,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人身蛇尾的漂亮姐姐忽的怒斥了一声,飘逸的黑发顺便染成如雪一般的细白,她整个人面容也变的多了几分蛇面的模样,她与那老东西打了昏天黑地,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程染看着眼前的局势,都死的光了,现在也该到她了,程染捂着伤口冲了过去,她对于这具身体还不算熟悉,因此便多多少少慢了几分,她将将来到人身蛇尾的姐姐面前,只见眼前忽的变成了漆黑一片,然后程染就被腥臭的液体糊了一身。 呕! 程染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却忽的从她的心口亮起。 再然后,程染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没有后面的这段记忆,导致程染一度觉得自己是被臭死的。 万年之后,灵气复苏,修仙逐渐兴起,这个世界的种马男主叫洛黎,有着人身蛇尾漂亮姐姐的一丝血脉,简而言之,就是妥妥的气运之子。 十六岁入金丹,五系天灵根,堪称天道第一人,再加上本人长的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帅的一批,所以,可以说是天底下无他这般人。 这一切止于洛黎二十二岁冲击元婴的时候,原来他体内不止是有女娲血脉,还有老东西恶渊的神识,一朝觉醒,差点将门派满门屠了个干净。 这件事情震惊了修仙界和妖界,没有任何犹豫的追杀洛黎,作为恶渊的载体,若是不能在弱小的时候诛杀,这天下可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罚天之战来弄死这老东西了。 为了弄死洛黎,未婚妻背叛他,最敬爱的师姐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历劫所救的漂亮小萝莉,亲手将他推进陷阱。 总之,洛黎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惨。 风光无限的天道第一人沦为人人喊打的魔物。 一手把洛黎带大的师父,亲手捏碎了他的元婴。 “洛黎,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着洛黎元婴的破碎而变得沙哑起来,洛黎看着昔日的恋人,手足兄弟,亲如生父的师尊,厌弃的看着自己。 洛黎,你该死。 洛黎,你真恶心。 洛黎,你不配活着。 程染皱眉看着,这主角也太惨了,不过好似种马总是要有一定的原因来去触发他的渣属性,前期越惨,后期打脸才会越爽。 然后,洛黎就黑化了,他拼着一口气逃了出来,遇到了自己的大老婆,洛黎的大老婆是这世间唯一的一只九天鸾鸟,这鸾鸟有一个特性,她长不大,除非情动,否则永远都是雏鸟的形态,这洛黎被捏碎了元婴,废了灵根,醒来之后变成了一个小屁孩。 雏鸟和小屁孩,这不巧了吗? 程染看了看自己的剧情,九天鸾鸟这天底下就剩下一只了,其他的都在罚天之战中死翘翘了,这唯一一只鸾鸟当时还是个蛋呢。 而程染呢,作为无情石的转世,她阴差阳错的遇到了那个蛋,然后收了个跟班。 也就是说,她要替种马男主养老婆。 淦! 第192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 然后等程染把这鸾鸟养的差不多了,这鸾鸟偷偷跑出去历劫,跟男主天雷勾地火,一朝情动,长大成人。 程染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就被种猪给拱了,关键是这个时候洛黎他芯子是黑的啊,他隐瞒身份接近鸾鸟,也不过是想获得鸾鸟的力量罢了,这个时候,程染就出场了。 你以为是棒打鸳鸯的戏码? 错,是女婿看上丈母娘了。 程染看的一阵恶寒,果然是种马男主,荤素不忌,说实话,程染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特别想现在就把男主给人道毁灭了。 程染作为男主的白月光,肯定不能鸟对方,在得知洛黎体内存有恶渊的神识时,洛黎已经彻底黑化了,一路睡了不少妹子,在这个洛黎准备对实力最为强横的程染下手的时候,程染做了万年之前一样的选择,与洛黎体内的恶渊同归于尽。 到最后,洛黎体内只剩下女娲血脉,跟众妹子欢欢喜喜奔向he的大结局。 为了缅怀程染,洛黎做着如同当初女娲一样的选择,构建和谐社会。 终级工具人·程染。 道理程染都懂,可是为什么要开始在她还是条鱼的时候呢? 程染看着自己的鱼鳍,满脸问号。 她转世成了一条白鲤,名字叫白染,这白鲤不同于一般的鱼,鱼跃龙门,上古时期的白龙就是白鲤所化,白染作为白鲤一族天资最好的鱼,被寄予厚望。 明天就是程染的成年礼了,到时候她就能变身美人鱼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这北海里,程染家是老大,而明天西海,东海,南海的蛟龙也都会来,在这里要提一下世界的设定,修仙界与妖界遵循互不干涉的外交原则,只有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有联系,例如魔物出现,修仙界大佬选举,或者妖界头头换届,这种大事是要联系一波的。 程染她这个人设是个大佬,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大佬,只有三千岁,却拥有近万年修为,实力极为强悍,但她是无情石的转世,注定是寡王,根本不可能有感情,就是一个修炼机器,所以,她注定是不可能对男主动心的,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女娲的心愿,万年之前毫不犹豫赴死,万年之后同样如此。 总之,程染遵循一句话,我是大佬,生人勿进,除了那个蛋之外。 “幺儿!你快看看爹给你寻的鲛珠,永葆青春呢!” 憨爹兴冲冲的跑过来,把那玻璃珠子塞到了程染手里。 程染默了默:“你又去黑毛他二舅那里抢东西了?” 黑毛,本世界的男二号,是一条黑蛟,他从小就过的比较苦逼了,他大舅是青蛟,不对,青蛟,他二舅是赤蛟,他爸是黑蛟,他是条黑水蛇...... 黑毛从小病恹恹的,感觉活不到成年,他爸他妈怕他在东海那么艰苦的环境里死了,就送到了程染的北海养着,算是程染第一个跟班,他之所以看着要死不活的,其实是因为体内同样存着一缕恶渊的神识,这神识想要生存就要吸收着黑毛的精气,所以黑毛天天一副肾虚的模样。 不要问男主为什么不肾虚,你见过肾虚的种马吗? “不能说是抢,这是合理收取生活费。”憨爹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找借口。 程染把鲛珠收了起来,准备有空拿给黑毛。 作为独苗苗的程染,憨爹生怕她跟黑毛一样,一不小心就养不活,父爱窒息。 第二日成日礼,程染在众位同族的注视下,缓缓跃出水面,一条通体雪白的白鲤,尾鳍微微沾染了点漾着春色的海水,银色的长发如同荒原素雪般盛然而来,程染甚至连眼睫都是雪一般的细白,唯有一双灰白的眼眸惨白到好似没有颜色一般,那是一种沉闷的灰色,好似是荒芜的残骸上覆了一层阴沉沉的雾气一般。xしewen 憨爹差点喜极而泣,这般雪白的颜色就代表着血脉的纯正,天资极高。 程染照了照水面,只看到白惨惨的一片,这脸好似掉了面缸里一样,她这跟黑毛站一块,妥妥的黑白双煞。 程染动了动自己的尾巴,银白雪色的尾巴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粼粼的光,只不过这波纹的弧度有些过于大了。 蓦然之间,一道海啸般的声响从北海的尽头传来,海水因着这声响而骤然翻滚起来。 憨爹立刻变了神色,全神戒备起来。 程染看着北海尽头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雾,来活了。 这黑雾是藏匿于北海的魔物,因着吞了鸾鸟的蛋也变得躁动起来,时至今日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 程染要去做一个剖腹产手术,把男主的大老婆给剖出来。 程染微微皱了皱眉眼,细雪般的眼睫缓缓拧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落风无声,银发散散浮浮于海面,这双灰白的眼眸这般凝视着什么,总是给人一种冷然又惶惶的错觉。 黑毛看着这个与平时那条白鲤完全不一样的程染,傻眼了。 “白、白染......”有点结巴的黑毛害怕的想要程染回来。 程染正想着自己把大老婆给剖出来,自然是没有理会黑毛的话,只见那海啸声微微停顿,程染便如同一道极快的白光般刹那来到了北海尽头。 魔物本就是由怨念组成的,高等的魔物都是无形的,只有还未修炼成镜的魔物才会附着与具体的活物上,眼前的这个魔物隐隐能看出来好似是一团极其恶心的肉瘤一般。 程染:这剖腹产难度有点大啊。 程染作为妖界里能够跟男主有的一拼的天才,对于这种场面,还是勉强稳的住,她伸手结印,魔物周身北海的水汽在顷刻之间化为锋利的冰刃。 程染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实施那个古代的刑法,千刀万剐一样,一层一层的把那恶心的肉瘤给剥了个干净,中间对方想反扑几次,程染冷笑一声,将对方给捅了个对穿。 自从被捅了胸之后,程染就可喜欢把对手给捅个对穿了。 赤色的蛋逐渐显露了出来,程染嫌弃这个蛋脏,放海水里洗了几次这才拿在手上。 只听“咔嚓”一声,蛋碎了。 -- 作者有话说: 小鲤鱼历险记,鲤鱼和水蛇,丧心病狂的c 第193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 原先程染预想过,这世间唯一一只鸾鸟出生该是何等的震动,最起码也要流光溢彩的出现些天象来,可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这赤红的蛋先是破开了一个细小的缝,然后一只病恹恹的小鸡崽子非常艰难的把自己扒拉了出来,过程费劲的程染一度以为这小鸡崽子会中途把自己累嗝屁,她通体是湿漉漉的红毛,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丑的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程染觉得这设定有些搞笑了,好歹是世间唯一的一只鸾鸟,又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鸟,怎么说怎么牛逼轰轰的,如今这副模样,村民养的鸡仔瞧着都比她强壮些。 等这鸾鸟费劲把自己扒拉出来,勉强睁开小眼睛看了程染一眼,然后一口气昏了过去,昏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程染提着这只鸟回去的时候,众人的神色各是不同,,憨爹一副看看,都看看,这就是我闺女的自豪模样。 而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欣慰,有些露出了些羡慕。 至于黑毛,他盯着程染手里晕死过去的鸾鸟,眼睛直勾勾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染、染染,你拿、拿的是什么?” 黑毛此刻的样子是一只细细的,看起来发育不全的黑水蛇,他的鳞片细软,没什么光泽,说实话,对于蛇这一类生物,大多数人都是敬而远之的,程染也是如此,这就导致了她一开始非常不待见黑毛,不过相处久了,这黑毛又憨,又好欺负,每次结巴说不出来的样子跟他这么一副冷血的模样实在是差距太大,每次都让程染感到一阵幻灭。 恶渊若是回想起来,自己曾经附身在黑毛身上,大概也会羞愧不已吧。 鸾鸟,大补。 这让肾虚的黑毛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行。”程染摇了摇头。 黑毛眼巴巴的盯着。 鸾鸟属火,北海属阴,看着这副样子是暂时不能在北海养着了,程染托了陆地上的青鸟,暂时给养着。 回去的路上,黑毛反反复复的跟程染或明显,或暗示的对程染表达,他需要吃了鸾鸟。 这也不能算是黑毛嘴馋,黑毛本名叫符旬,黑毛只是程染给取的外号,黑毛早就过了成年期了,却一直不能化蛟龙,可以说是天赋极为差劲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正是因为清楚自己有多么差劲,黑毛就越发的努力想要提升自己。 “染染,真、真的不行吗?”黑毛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跟程染撒娇。 蛇类这种冷血动物,瞳仁长年是竖起的,显的危险而不可靠近,而黑毛这般瞳仁扩大成一个圆形,可以说萌度系数一下子翻了不止十几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毛察觉到这招对程染出奇的有用,因此一旦求她便开始出卖节操了。 程染觉得,好好的一条黑蛟,硬生生成了狗了。 “不行。”程染这次狠下心来拒绝。 你再卖萌都没有用的! 程染再次见到鸾鸟的时候,对方明显要好了些,那湿乎乎的模样没有了,绒毛将将长出,不过,程染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愤怒的小鸟吗? 程染这么提着鸾鸟,越看越觉得像愤怒的小鸟,这时,睡的昏昏沉沉的鸾鸟睁开了眼睛。 程染这副身体,通体都是雪白的模样,眼睫都是毫无杂质的纯净雪白,灰白的眼眸这么静静的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无端的生出些悲悯又无情的意味来,长发如水银月色般倾泻于身后,唯有唇色是微漾的淡胭脂色,也因着这唯一鲜明的颜色,使得程染整个人脱离了那般死寂的苍白。 程染瞧着鸾鸟那一双璀璨的好似太阳般的眼眸,好似聚了正午正盛的日光,未动便已是波光流转。 到此刻,程染才总算是看出几分神鸟的感觉来,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是愤怒的小鸟。 “这般看来,也不算丑。” 四目相对,程染看着瑟缩了下的鸾鸟,便知晓自己身上的寒气惊着了对方,便又放到了青鸟的怀里,顺便留了许多的补品当做生活费,约定好了过几日再来看鸾鸟。 回去的时候,程染看着这骚动的海水,便知道黑毛又发病了。 因着这恶渊的神识太过于强悍,时不时的就想出来搞些事情,因此黑毛也时不时的发一次病,这简直要比大姨妈都要准,因着次数多了,北海也早有准备。 程染赶过去的时候,正是黑毛兽性大发的时候,周遭是浓郁的血腥味,黑毛不住的在地上翻滚,隐隐的要显露出蛟龙的模样,他凄厉的嘶吼着,整条蛇都失去的理智,身上的鳞片原本是没什么光泽,此刻更是掺杂着血肉掉落一地,异常的血腥。 程染赶过去,结印将黑毛暂时控制住,再这样下去他这一身的蛇皮都要被扒了下来。 “染染......”黑毛痛苦的哭着,哀求着程染。 下一秒却突然嘶吼起来,属于蛟龙的角若隐若现。 憨爹忧心忡忡的看着黑毛对程染开口:“染染,黑毛这次太凶险了,怕是......” 黑毛被折磨的几欲失去控制,那个从他记事起就不停蛊惑他的声音在他的耳旁言语着。 “你是个废物。” “结束这一切吧,你没有活着的资格。” “弱者不配活着。” “符旬,你是一条蛇,永远都不会化蛟。” “死了就结束了,死了就结束了......” 黑毛崩溃的哭着,血泪从黑色的鳞片中滑落,与狰狞的伤口掺杂在一起,他的血肉最终归于血肉。 “不好,他要入魔!”众人惊呼,他们看着周身黑气四溢的黑毛,手中的武器纷纷对准了黑毛。 憨爹一把将程染拦在身后,他手中结了一个杀印,对于魔物,从来都不需要手下留情。 “染染,你回去吧。”憨爹知道自己女儿肯定不想看到黑毛被杀死,因此选择护在程染的身后。 黑气越发的浓郁,几乎已经看不到黑毛的身影了,而众人手中的杀招也已经箭在弦上了。 原本蔚蓝的海水已经被搅的浑浊不堪,那肆意的黑气遮挡住了天上的银月,入目极尽晦暗。程染后退了一步,然后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那团黑色的雾气中。 第194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 她看到即将崩溃的黑毛,那只软软,细细的,话都说不清楚的小黑蛇此时变的面目狰狞,血肉鳞片从他的脸上一片一片的剥落腐烂,浓郁的死气萦绕着他的周身,那些腐烂的血肉带着腥臭味散落在四周。 属于蛟龙的黑眸,冰冷,幽深,邪恶的竖起。 程染看着这个模样的黑毛,闭上眼睛,微微有些颤抖却又义无反顾的将对方抱在了怀里。 无情石是克制恶渊的最好的方法,那么想要克制住黑毛体内的恶渊神识,那么只有她自己了。 程染将黑毛抱在怀里,那黏腻冰冷的触感好似通过这般的身体接触而蔓延开来,这般凶狠的魔气对于程染来说并不好受,她艰难的将自己的肩膀送到黑毛的嘴旁。 “咬我。” 獠牙破开皮肉的触感带着阴寒的气息,黑毛残存的唯一理智也在接触到程染的灵气血液时彻底失去控制,他贪婪饥渴的吸收着,银白的光芒缓缓的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破开了这浓郁到好似化不开的黑暗。 素月流光下的北海暗潮汹涌,那原本高悬的惨白月光竟是也染了几分黯淡,蓦然之间,于凌凌墨锦的夜空中响起了一道龙吟,这龙吟凄厉又凶狠,颤的这天地都动了几分。 黑毛猛的挣脱了控制,以一种无法挽回的姿态冲出了北海,寒如雪的夜里,连星子都未有几分,只有残月在惶恐的颤抖着,凌凌的海水呼啸不停,黑蛟于这浮光明灭之间似是恶鬼般汹涌无止息。 惨白月光映着流觞般的鳞片,于这肃穆中多了几分阴寒,他仰头看到的便是这几欲伸手便可扫落的星子,垂眸是笼了沉寂的细雪般的眼睫,流银般的长发在寒风中摇曳不止,少女苍白的唇瓣轻颤。 这般月色下,符旬轻轻的抵着程染的额头,阴影打在二人几乎纠缠于一起的面容上,明暗浮沉之间好似光明沉寂于阴暗,恶鬼玷污神明。 程染面前睁开眼睛,看着黑毛那双熟悉的黑眸,她本想一巴掌把对方的脸给扇开,但因着她此刻实在是虚弱的没有力气,这一巴掌弱的好似轻抚一般,冰冷中带着些柔弱的意味。 好在程染的一张嘴还能说几句,她看着黑毛缓缓说道: “滚一边去。” 接下来程染足足睡了好几年才把这次失去的灵气给补回来,相当于来了个冬眠,而黑毛因着吸了程染的精气从而突破成为了一条真真正正的黑蛟,不再是原来病歪歪的黑水蛇了。 这让黑毛的父母,还有他大舅,他二舅都高兴的不得了,补品不要钱一样送,原本他们都没指望黑毛能长大,没想到居然还化身成功了,简直是要笑的牙都要掉了。 黑毛倒是事后非常自责,一连几年都跑到程染休眠的地方眼巴巴的候着,搞的憨爹本来很生气,也不好意思发火了。 黑毛好似除了能化身之外什么都没有变,说话还是口吃,还是憨憨的,看着不聪明的样子,笑起来像极了地主家的大傻子,连憨爹这么憨的人都说:若不是黑毛长的好看,恐怕他就真的狠下心来暴揍对方一顿了。 黑毛这次化身着实是好看,妖界普遍是没有丑的,美的各有特点,黑毛他皮相很是清冷又残忍的那一挂,是那种即便是死在对方手里都舍不得怨恨的模样,偏生他这么一个长相人又憨的很,说话还结巴,这就奇异的造成了一种反差萌,所以黑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尤其是女妖,个个恨不能跑去跟黑毛来一段露水情缘。乐文小说网 程染从冬眠结束的时候,出来活动活动,就看到黑毛被一只水母扯着,黑毛急的时候便更结巴了,只见他连连摆手,唯恐避之不及。 “不不不不行!” “你你别动动动动我!” 黑毛急的不行,眼角余光猛的看到了程染,一双竖起的瞳仁瞬间圆了几分,他一把将水母的几只触须薅了下来,飞快的跑了过来。 “染染!” 这一声倒是没有结巴。 “你你你醒了啊?” 程染点了点头,她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懒洋洋的状态,不想开口说话,不想搭理别人,就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待着。 “自己去玩,别吵我。”程染习惯性的想要拍拍黑毛的头,却发现黑毛化身之后比自己要高出许多,再也不能跟从前一样,一巴掌把他拍飞好远了。 程染总觉得自己被黑毛吸干了灵气,又冬眠了几年,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了,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偏偏又想不起来,因此莫名的烦躁了些。 程染游着,黑毛委委屈屈的跟着。 忽的眼前映入一簇漂亮的红珊瑚,程染猛的想起来,完犊子,她怎么把愤怒的小鸟给忘记了! 忽的,程染急速的离开,猛的冲出了海面。 黑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跟在程染的身后冲了出去。 等程染找到青鸟的时候,只见鸾鸟正在跟森林里的什么老虎,兔子的玩成一团,笑声清凉,金色的眸子弯起,盛了一束灿烂的日光。 等到鸾鸟看到程染的时候,忽的僵住,然后迅速的藏在老虎的身后,她这么一丁点的东西,藏起来严严实实的。 程染没想到,这鸾鸟居然还记得她,不仅记得她,还发了脾气。 程染倒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最终,老虎承受不了这威压,把鸾鸟扔了出来。 没了遮挡物,鸾鸟僵硬的站在程染的面前,她低着头,火红的毛发都萎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程染看着鸾鸟这般模样,可以说是熟悉的很,小的时候她犯了错误,跟老妈认错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鸾鸟没有开口。 程染想着,确实是她的不对,又因着对方是个小孩子,她总不好让小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便继续开口说道: “我的错,让你久等了。” -- 作者有话说: 换封面了,嘿嘿 第195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 程染不太会哄人,她本就不是嘴甜的人,因此看着闹别扭的鸾鸟一时也没了办法,只是与她静静的坐在树的枝桠上,看着这暖阳一点一点的融化于天际,疏疏斑驳的光影落在程染银白色的发丝上,产生了一种柔和的变化。 鸾鸟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又局促不安的低下头来,直到银白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绒毛,她才缓缓,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 顺便跟程染轻轻的啾了一声。 程染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大概是委屈的狠了,她学着小时候在幼儿园跟别的孩子打架打输了,哭着回家的时候,她那个时候也是只有一丁点大,满心满眼的都是委屈,总想着让老妈去把那些坏东西揍一顿。 可是,挨揍的总是她。 程染将鸾鸟揽了过来,虽然她只有一丁点大,但一身绒毛手感好极了,程染撸了两把,安抚性的摸了摸脑袋。 她想着总要给鸾鸟一个名字,她总不能叫对方小鸡崽子吧。 而且原剧情里鸾鸟的名字也是白染给起的,鸾鸟身为最后的神鸟,是上古时代唯一的延续,因此原身白染给她起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名字。 程染低头垂眸看向鸾鸟,银色如流水的般的发丝倾泻,未若柳絮。xしewen “此后,你便唤作......衍心。” 日沉西落,这般温度的晚阳好似折射了旧梦的温度,柔和的不像话,入目皆是一片模糊的光线,海水漾着蔚蓝的水波,鸾鸟璀璨的眸子看着那涌起的海浪,里面盛了光芒。 衍心自从会说话的时候,便叫程染的名字,染染,这还是跟黑毛学的,她跟黑毛好似欢喜冤家,或许是物种相克,神鸟与水蛇本来就不怎么对付。 黑毛结巴,怎么也吵不过衍心,衍心吵架都透露着女孩子的斯文,偏生能把黑毛气的现原型,她总是在黑毛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反驳回去,然后继续看着黑毛结结巴巴的反驳。 黑毛每每都受不了这委屈,气的整个蛇都要僵硬了。 程染本着高冷大佬的人设,总是静静的看着两只炸毛,一想到衍心这么乖巧的妹子,要给种马男主做大老婆,替他管理三宫六院,程染就又一种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感觉。 三百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时间对于她们这种妖怪来说实在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程染睡个觉都要睡几年,修炼都是几十年几十年的修炼,因此当剧情开始的时候,程染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北寻国,寒冬日。 “许家娘子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许平这个读书人平日里总是稳重的很,此刻也不免有些控制不住的傻笑了起来,他匆匆忙忙赶过去,却被产婆拦在了门口,老娘也拉着他,说些读书人不能入产房的话,这产婆看许家公子这番急不可耐,便抱着刚刚出生的大胖小子走出来给许平看了一眼。 许平看的眼眶含泪,有些傻的说着:“我儿自此唤作洛黎,许洛黎。” 许洛黎算是生在富裕人家,家里有三间书铺,四五间粮铺,日子过的悠闲又富足,不用为了柴米油盐而费心,也不用为了人际交往而烦心,镇子上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和和睦睦的过着小日子。 父亲许平是个秀才,不过考了多年未考上举人,许洛黎的启蒙便是父亲传授的,他三岁识千字,五岁出口成诗,父亲欣喜便更为极力的栽培他,若是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许洛黎也许会有一个富裕的前程。 六岁那年,许洛黎和镇上的婉婉,三元去庙会看彩灯,他还清楚的记得因着他的彩灯要比三元的大上许多,三元嚷嚷着要跟他换,婉婉手里提着小兔子花灯,三个孩子在仆人看护下,笑的无忧无虑。 那日黄昏明明还悬挂在天堑之上,晚霞依稀不落,而许洛黎熟悉的街道,他无数次飞奔而过的石板,路口卖糖葫芦的爷爷,街口卖糖水的大娘,茶楼笑起来缺一颗牙的小二,布店姨娘总是头上戴一株最时兴的珠花,她的女儿小若也喜欢梳着包包头,簪一株粉色的珠花,那些往日无比熟悉的场景,他日复一日见到的场景。 在顷刻间化作人间炼狱。 浓郁的黑气将人狰狞的腐蚀着,他们张牙舞爪,痛苦的喊着,凄厉的叫着。 许洛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仆人早已吓的腿软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三元和婉婉哭了起来。 “跑,快跑!”许洛黎拉着三元和婉婉,三个孩子出自本能害怕的逃离着。 兔子花灯摔在地上,被踩烂了,里面的烛火还没来得及摇曳一下便归于沉寂。 晚霞在瞬间阴暗。 程染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研究海马是如何生孩子的,小时候只知道小海马是海马爸爸养育的,具体怎么养育她不清楚,这日无聊逮着海马爸爸一个劲的研究。 “幺儿,为父要去处理件事情,人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憨爹跑来问程染想要什么,他这次去人间一并带回来。 “发生什么了?”程染微微皱眉。 憨爹含糊了过去,只问程染要带些什么。 程染想着,大概是剧情开始了,这恶渊想要复活,必定是要搞出些动静来的,万年前罚天之战中,恶渊的爪牙死的干干净净,只不过这凶物死后会化作戾气,因着当时的神也一并归于消散,这些戾气便没有人去处理,日复一日的蛰伏起来,当恶渊借着男主的身体苏醒时,那些旧部也就开始躁动不安了。 总之,是来给男主练手+送经验+送法器+送妹子的。 妖界听着好似很牛逼,其实绝大多数的妖修炼千年也不过是开了神智,长寿了些,打架是万万不行的,甚至很多妖连最低等的修士都打不过。 “这次又是谁?”程染问道。 憨爹想了想开口说:“是诸怀这个喜欢吃人的东西。” 第196章 小鲤鱼历险记七 诸怀,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喜食人。 “爹,你打的过吗?”程染看了一眼憨爹日渐舒适而长出的啤酒肚,非常的怀疑。 憨爹气呼呼的甩了甩手:“当然打的过,再说了这次是修仙界和妖界联手,各门派都会派人来。” 程染想着剧情,这次诛灭诸怀,顺带着让男主登上修仙之途,这里也是她第一次出东海,也是男主和衍心第一次见面,青梅竹马的梗多久都不会过时。 “一起吧,你打不过。”程染开口。 当憨爹看着站在程染身旁笑的有些腼腆的衍心时,默了半晌。 “幺儿,你确定是去诛杀诸怀,而不是去喂食?” 屁大点的鸾鸟在诸怀面前,简直是十全大补丸,这是去杀人还是去喂饭啊?! “爹,诸怀只有一只,该让孩子见见世面了。”程染摸了摸衍心的毛茸茸的头顶。 黑毛本来也嚷嚷着要去,不过他大舅过寿,他要是不去,他大舅能从西海打到北海来,因此黑毛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衍心这个绿茶柔柔弱弱的跟着程染,被程染保护。 在修仙文中,动不动威风凛凛的御剑飞行,看起来牛批的不行,注意,那是修仙界的飞行方式,属于妖界的另有别的交通工具。 不夜,俗称乌鸦。 当程染坐在不夜的身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硬生生的被吹成梅超风,配着她这么一个掉了面缸的颜色,她估计她还没去除魔,自己先被人给除了。 因此她便用化身符,随意变化了个模样,因着这化身符是她从二大爷那里拿来的,因此她在使用之前也不清楚到底能变成什么样的人。 不过当她从鸾鸟一双震惊的眼睛中看到自己一颗硕大的媒婆痣的时候,无语了大概有三分钟。 她大概是一四五十岁,面上带着些皱纹,嘴角一颗媒婆痣,笑起来鱼尾纹能夹死苍蝇,身穿这青黑色的普通衣服,看着自己的样子,程染就知道二大爷没少看人间的话本。 “染染......”衍心差点要哭出来了,啊,我漂亮老婆呢?! 连憨爹看到程染的时候都差点被呛到,妖界没有丑的,只有美的和更美的,这般乍一看,憨爹一时没忍住,写满了嫌弃,父爱消失。 程染倒是觉得挺好的,这么一张脸,实在是比路人甲还要路人甲,从某种程度上恰巧维护了剧情。 不过二大爷要是能好好提高提高审美就好了。 当憨爹和程染赶到宜县的时候,只见天空上方浮动着浓郁的黑气,这股黑气极为霸道,比当初吞噬鸾鸟的黑气还要强上几分,而且,由于死去的人类太多,怨气和恨意不断是滋生着诸怀的亡魂,这般下去,过不了多久整个宜县都会被覆盖。 天剑门和北海是距离最为近的,因此便先赶了过来。 憨爹这个人还是很在意外在形象的,因此很不要脸的变化了一个中年翩翩美大叔,啤酒肚也消失不见了。 “北主,幸会。”天剑门的掌门师叔对着憨爹微微行礼。 憨爹立刻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得体又点到为止的进行着寒暄。 “北主,不知这位是?”掌门师叔蓝叔乞,看着一副媒婆打扮的程染,皱了皱眉。 不止是蓝叔乞皱眉,身后前来历练的天剑门的弟子都震惊又好奇的看着程染。 “我幺儿,白染。”憨爹乐呵呵的开口。 众人看着一脸皱纹加黑痣的程染,又看着容光焕发,风度翩翩的憨爹,集体默了半晌,这才磕磕绊绊的开口跟程染打招呼。 “白......师姐,幸会幸会。” “白师姐,幸会......” 程染点了点头,高冷大佬一向拽的很,点头已经很给面子了。 衍心一个四五岁的娃娃模样,身上还覆盖着一层火红的绒毛,看到众人这般模样,也学着程染的样子,站直了身子,高冷的点了点自己的鸟头。 简单的交流了一下情况,现在已经有四个镇子完全被黑气所覆盖,黑气已经蔓延到了最近的后枫山上,过了这后枫山,那么黑气便要彻底的殃及全县的百姓了。 擅长符卦的正一门还没有赶到,他们精通束缚之法,对于诸怀这种上古凶兽,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最好是先束缚住,否则会产生极大的伤亡。 程染看着这黑气弥漫的程度,知道是等不了了。 “他们还要多久?” 万剑门的大师兄,吴常倒是面不改色的对程染说道:“最早也要今日落日之后” 程染看了一眼憨爹,便决定自己先去探探底,这不是她鲁莽,原剧情便是这样,她的人设是个高冷又有些自负的大佬,对于这种魔物天生的抗拒厌恶,因此便决定自己先去会会对方,而鸾鸟因为不担心自己,偷偷的跑去找自己,在这路上遇到了差点嗝屁的男主,至此工具人程染完成男主和他大老婆青梅竹马救命之恩的剧情。 程染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她此番前去是打探消息,不会鲁莽硬来,让憨爹等她的消息,不过,在程染要走的时候,大师兄吴常倒是主动站了出来,说要与程染同去。 按理说大师兄应该身上担着师门的重担,宝贝的不行,这么凶险的情况下蓝叔乞不会轻易的答应,不过蓝叔乞倒是没怎么担心,放手让吴常前去。 程染坐在不夜身上,吴常御剑而行,二人这般倒是也保持了相同的距离,只不过行了几十里的路,不夜便躁动不安了起来,程染从不夜身上下来,粘了一丝周围的黑气,大概是进入诸怀的领地了。 “白师姐,星斗之下西南方向大概是诸怀的藏身之所,我们是前往诸怀藏身之地还是......?” 吴常的话未说完,程染便知晓了,这气息中还有活人的气息,而且不算远,到底是先救人还是先探路? 程染抬脚前往西南方向,不是她不救人,原身白染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她不懂得何为悲悯,从来不会做舍大取小的事情。 吴常怔了怔,大概没想到程染会做这个选择,他不由的想起来师父所说的,妖就是妖,修得了神识依旧是畜生。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电脑又差点崩了,心惊肉跳 第197章 小鲤鱼历险记八 “白师姐,我们此番前来除了诛杀诸怀魔物之外,对于凡人性命也不能弃之不顾。” 程染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救人就交给你了。” 吴常看着程染的背影,白师姐这是要独自一人对面对诸怀,或许是当大师兄太久,吴常本能的会为其他人考虑,会顾全大局,权衡最佳的解决方法,他拦住了程染的去路,开口劝说: “白师姐,诸怀的实力深浅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任务只是探路,并不是要与诸怀决一死战,或许我们可以先将存活的凡人救出去,与各门派汇合之后,再来准备诛杀诸怀。” 吴常这个人说话不急不慢,语气透着一股温善,他这般言语总是不由的让人信服,或许是当了这么多年大师兄自然而然养出的气度。 确实吴常的方法是最为稳妥的解决办法,但是他预料错了两点。 一,程染不是他的那些师弟师妹,原身白染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妖,她是无情石的化身,本身是没有过多的感情的,她只会遵从自己的心意。 二,诸怀在暗处伺机而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清楚,唯有程染先一步找到诸怀,将诸怀这个变数控制住,这样吴常想要救人也才会万无一失。 程染转身看向吴常,吴常修为为金丹后期,虽说这个修为已经算是不俗了,但在诸怀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拿着。”程染将从二大爷那里顺来的金刚符送到吴常面前,二大爷出品必属精品,上品金刚符,可抵挡大乘期修为以下的全力一击,算是能护吴常一条小命。 吴常看着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金刚符,便知晓是上品符箓,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以往都是他对师弟师妹照顾颇多,如今忽的被同辈之人这般照顾,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程染看吴常磨磨唧唧的,也不乐意再废话,放到对方面前便自行离开了,这吴常要是死了,往后谁去照顾男主。 吴常看着手中的上品金刚符,又看了看程染的背影,心想,虽然这位白师姐长的古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为人到很是值得相交。 程染来到一处黑气极为浓郁的树林中,此处树木好似与这黑气融为一体了,借着这黑气的滋养长的越发的鲜艳,程染闭目,隐隐能够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夜风凄厉,残月孤辉被隔离在黑雾之外,这黑气倒是温和的很,好似这般温润缠绵的刺入骨头里便再也兴不起来什么反抗的念头。 程染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她的五官都冒着浓郁的黑气,跌跌撞撞的哭着对程染奶声奶气的求助。 程染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她开始在思考,二大爷这一辈子与符箓死磕看来是成就颇高,这化身符连诸怀都骗过去了。 这女娃娃喊她大娘。 大娘...... 这就很出戏了,程染差点笑出声。 “乖,回去出厂设置一下。”程染对着女娃娃开口。 很显然,对方听不懂程染的话,在看到程染无动于衷之后哭的越发凄惨了。 在程染越过小女孩的时候,哭声忽的尖锐起来,无数的五官冒着黑气的人从树林的深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黑气从眼眶,嘴巴里冒出来,整个人瞬间变的干瘪瘦弱,却又在下一秒蓦然变的圆润起来,好似在顷刻之间吸食了血肉,如此周而复始,癫狂的朝程染冲了过来。 程染随手结了个印,淡淡的灵气将她包裹起来,使得她整个人如同一盏微弱的烛火般在漆黑的树林里,吸引无数的黑气飞蛾扑火一般朝她冲过来。 而程染冷冷的看着这些黑影魂飞魄散。 这些都是被诸怀吃掉的怨魂,灵魂已经被吸食,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做一抹怨魂无休止的被诸怀所驱使。 程染这盏烛火微弱的好似随时都会被扑灭,可是她便这么一步一步走进树林的深处,好似一颗坠落的星辰,无法阻挡。 许洛黎手里拉着婉婉,他能够感受到婉婉冰冷的手腕,如同死去的三元一般,可是许洛黎不敢回头看,他不敢。 三元就是这样死掉的,他怕了,即便手里拉着的是死去的婉婉,他也不愿意戳破。 “婉婉,我们马上就要跑出去了。”乐文小说网 “婉婉,不要怕。” 树林的石子锋利又尖锐,许洛黎摔倒的时候猛的磕了上去,额头破了一个黑乎乎,血淋淋的洞,溢出的血液流进了他的眼眶中,刺的他生疼,睁不开眼。 黑气混合着血液从他的眼睛中幽幽的冒出来。 他看不到了。 “婉婉,没事的。”许洛黎擦了擦血,第一时间是来安抚婉婉,好似只要自己的小伙伴还活着,他就不会感到害怕,不会退缩。 而许洛黎不知道的是,那殷红的血液渗入到地下,浓郁的黑气无声的呜咽着。 程染直奔诸怀的藏身之所,却在即将要找到对方的时候,猛的失去的踪迹,程染心中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想到些什么,这浓郁的黑气中忽的金光大闪。 吴常这么快就把上品金刚符用了?! 吴常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来,他手旁是已经逐渐要被黑气侵蚀的许洛黎,身后是同样或多或少沾染了黑气的凡人,原本他顺利找到了幸存的人,索性被黑气侵蚀的不算严重,回去找术士拔出黑气便无事了,直到他捡到了许洛黎,还未等查看伤势,这诸怀便突然出现。 诸怀的要比他想象中强大的太多,他不过是一招,一招便落败了,不得已祭出了师父赠与的法宝,连程染给的上品金刚符也用了,才支撑到现在。 可现在他已经是弹尽粮绝了,这诸怀此刻极为的不正常,后枫山被师叔布下了诛杀剑阵,一旦诸怀动怒就会启动剑阵,按理说,诸怀不应该如此莽撞的。 吴常不由的看了看身旁的许洛黎。 许洛黎眼眸透露着迷茫和死气,他不由的攥紧了吴常的衣袍。 他要死了。 从未这么清晰的认知到,祖母去世的时候,父亲便说过死字。 而他也要死了。 第198章 小鲤鱼历险记九 树影绰绰摇曳,黑气浓郁的好似下了一场无疾无终的暴雨,黑雾苍茫,而这些黑雾中是蜿蜒爬行的怨魂,他们痛苦狰狞的朝着树林中聚集着,腐尸伸出尖锐是手爪对着吴常袭来,却在吴常举剑时忽的变成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妪。 “你为何杀我?” “你为何杀我?!” 众口悠悠,怨声如同咒语般袭入吴常的脑海中,他极力的稳住心神,面色苍白如纸,唇瓣轻轻颤着。 他拉住了手中许洛黎的手,他想着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在诸怀手中。 “爹,娘。”许洛黎无声的念着,而他的面前,和蔼的爹娘对他伸出了手。 来吧,洛黎。 来吧,洛黎。 巍巍怨魂,众口铄金,任凭你道心再坚定,也抵不过这悠悠众口。 黑气好似下了一场磅礴的暴雨,这人间凄苦的惨叫声便如同那声声雷鸣,与这浓郁无尽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烛火蓦然的破空而来,这烛火渺小的好似沧海一粟,可是即便是再微弱的星子也自有自己的明亮,阴暗浮沉之间,只见那长明不灭的烛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划破了这黑气。 程染睁开眼眸,灰白的瞳仁无喜无悲的看着这人间炼狱,她手中结印立于心口处,轻念道: “诸邪,灭。” 话语落下,那些狰狞腐烂的怨魂尽数归于尘埃。 蓦然寂静下来的四周,沉沉的好似没有一丝人气。 吴常看着这微弱烛火中的程染,怔了怔,眼眶微红,然后他猛的跪在地上。 “吴常谢过救命之恩。” 洛黎茫然的看着,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盏灯火,那灯火像极了他在庙会时看到的启明灯,温暖,明亮。 程染却是没有理会吴常,而是沉声说道:“出来。” 半晌后,穿着破衣烂衫的衍心磨磨蹭蹭的,讨好的跑了过来,抱着程染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染染,你好厉害。” 程染没有理会把自己当做腿部挂件的衍心,而是看向吴常手中的许洛黎,这就是种马男主了。 “白师姐,你也察觉到......”吴常察觉到程染的目光,不由的开口。 “他,不同。”程染言简意赅。 看样子就知道,因着男主的血,诸怀彻底暴动了,甚至现在也在蠢蠢欲动。 “衍心,你将人带出去。” 程染将衍心从腿上扒拉下来,交给了她任务。 衍心摇摇头,她只要跟染染,别人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染轻轻的飘了一下眼神。 衍心麻溜的从程染的大腿上站了起来,然后又麻溜的跑到吴常的面前,一只手牵着许洛黎的手,然后抬头甜甜的对吴常开口: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衍心看的很明白。 吴常经过刚才的一幕,已经知晓程染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自己留下来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成为对方的累赘,因此便对程染行礼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存活的人与衍心一同离去。 程染察觉到诸怀想要逃脱的念头,眼下四下无人,她手掌在半空中虚虚一握,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泛着凌凌的光泽在浓郁的黑气中缓缓现身。 这是白染自幼护身的灵剑,无烬。 只不过眼前程染拿着这柄无烬多多少少有些好笑,她这番媒婆打扮,嘴角的黑痣硕大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而且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居然也透着几分猥琐,实在是与无烬搭不上半分的关系,所幸诸怀也不敢跳出来嘲笑她,于是程染便提着无烬开始追杀诸怀。 婴儿的哭泣声好似要穿透耳膜,程染微微皱眉,这诸怀的实力应当与她不相上下,不知道为什么却一躲再躲,难不成这诸怀真的是惧怕万剑门布下的诛杀阵? 程染玩腻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细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遗忘的地方,那么诸怀到底在躲些什么? 难不成她的王霸之气太厉害? “染染,救我!”眼前忽的出现了黑毛面目狰狞的场面,腐肉和鳞片从他的身体上一片一片的剥落,他对着程染不住的喊着。 “染染,救救我!”xièwèn 程染怔怔的向前走了几步,双目逐渐失去焦距。 她与黑毛的距离越来越近。 霎时,银光猛然落下,黑毛的身影被她毫不犹豫的劈开。 “你能不能别搞幻境这一套了?”程染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修为不到家还天天想用幻境去害人,要放幻境也要放她完不成剧情,任务失败啊,放个黑毛有屁用! 而且,黑毛那张嘴绝对说不出这么流利的话来。 简直瞎搞。 婴儿的尖锐的声响越发的刺耳,程染手里提着无烬,那一瞬,银光如同月色流水一般破开这无尽的黑暗,磅礴的黑雾与之碰撞好似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程染的耳旁出现了无数的声响,婴儿的哭啼声,鸾鸟破壳的微弱声响,黑毛的惨叫声,北海流水的清脆声响,一道道,一声声,都在阻她,扰她,困她。 程染手中的无烬坚定的好似从来都不会偏颇,从来都不会停止。 风止声息。 蓦然中一道微弱的童音落在程染的耳中。 “婉婉!” 程染的剑落在婉婉的额间,女孩幼小的身体好似枝桠上坠着的果实一般,被着凄厉的风吹的摇摇晃晃。 砍下去,一切便结束了,那个声音对她说。 她本无情石,不懂爱恨,不懂情,只知道这世间有该杀,该除之恶,舍小生取大义。 灰白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孩,程染放下了手中的无烬。 一道锋利的利爪蓦然破开程染的胸前,淋漓的鲜血掺杂着浓郁的灵气让对方兴奋的止不住的颤抖。 程染一只手抱着婉婉,一只手用无烬撑着身体,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一张嘴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尼玛!胸又被捅了! 程染抱着婉婉的手缓缓伸出来,比了个中指。 给老娘等着! -- 作者有话说: 195章,果然被和谐了 第199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 程染咳了几口血出来,她这般伤的有些严重,心口的血总是要比旁的血来的重要些,程染疼的脑壳嗡嗡的直跳,耳旁嘈杂的声响一遍一遍的挑衅着她的忍耐力。 手中的无烬透着森森的寒意,程染挥着无烬,那道寒气森森的剑意如同苍山一般压于这浓郁的黑气中,耳旁嘈杂的轰鸣声瞬间沉寂了起来。 可未过片刻,这声如海潮般席卷而来,带着比上一次更为凶狠的恶意。 “喝了我点血,你就飘了是不是?” “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爸爸。” 那些隐约五官散发着黑气的人影,齐齐的拥了过来,月色黯淡,星辰隐匿,腐尸横行。 程染撑着无烬,手里揽着小女孩,边打边退,可是那锋利的黑气和腐尸却越发的凶狠,周身微弱的烛火几欲熄灭,程染皱皱巴巴的面容上逐渐被割开了深深浅浅的几道口子。 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惨白的面容,硕大的黑痣,再加上这么一副猥琐的样子,程染现在要比诸怀更像是个魔物。 疼死了。 程染忍不住皱眉,手臂处传来刺骨的疼痛,她低头看去,原本昏死过去的小女孩尖锐的牙齿狠狠的洞穿了她的手臂,正在贪婪的吸食着她的血肉。 原来,这才是你的幻境。 婉婉,或者说是诸怀在程染的怀中发出了尖锐的婴儿哭声。 程染毫不犹豫的提着无烬朝诸怀砍去,蕴含着森森寒意的剑气破开了这幻境。 而诸怀已经幻化成了犬首鱼身的模样,尖锐的獠牙上依稀还沾染着程染的血液。 程染单手结印,凛然的剑气带着北海极深的冰封之意冻结了诸怀周遭的黑气,银光如弯月,破裂了诸怀的身体! 诸怀本就无实体,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一个虚虚的幻影罢了,这般被程染打碎了又很快的凝结了一个新的。 可是,比他更快的是程染的剑,凛然的剑气将还未成形的黑气寸寸击碎,而这黑气崩溃的瞬间,程染猛的如同一道坠落的星陨般从中划过,如白鹞般脚尖轻点落地。 这剑气拢了北海万年不化的寒意,如奔流之势,出之则无悔,星辰陨落,风雪骤然。 吴常带着众师兄弟以及掌门师叔,其他各派高人到来的时候,只见那道单薄的身体微弱如萤火,却硬生生的将磅礴的黑气逼的节节败退。 “大师兄,这是......白师姐?”一旁的师弟呆呆的看着。 吴常没有回答师弟的话,只是看着那一个微小的身影,他此刻才真的的领悟到妖修与人修之间天堑般的差距,白师姐这般能力,只怕是早已经超过的洞虚期的修为,只怕是已经触及大乘期了,而妖的寿命蔓延无尽,未来简直不可估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蓝叔乞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掩了神色,对着憨爹笑着说道:“北主真是有福。” 这般年纪,这般修为,足以震慑修真界了。 憨爹没有接话,他看着要比往日凶狠多了的程染,心中知晓自己幺儿是发怒了。 程染敛眉垂目,立剑于前,这般灰白的眼眸硬生生的从这副丑到惨绝人寰的面容上脱离了出来,凛然的风吹动着无形的剑意,越发显得程染眉目冷冽疏离,神色凉的如同数九寒天里那经久不化的寒冰。乐文小说网 程染只是这般立于黑气的中心,便逼的对方不敢动一步。 洛黎眼前依稀的看着这微弱的光亮,他看不太清,黑气还未拔除干净,因此他的视线内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黑,唯有这启明灯一般的微弱荧光落在他荒芜的视野中。 晨光微熙,当天际第一道红光于山巅升起的时候,程染借着这朝气,流银从无烬中倾泻而出。 数道剑气齐齐的落入诸怀的体内。 诛杀剑阵笼罩了整个人山巅,在程染的四周炸开血色流光,如同密集的烟花一般。 这般好看的烟火落于众人眼中,不免又多了些惊颤。 程染白鹞一般轻巧的逼至诸怀的面前,一连十二剑,势如破竹。 当程染提剑缓缓从黑雾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因着太过于虚弱和疲惫,身形有些摇晃,一张脸坑坑洼洼的,血痕累累,不用化妆都能吓哭隔壁小孩。 除了憨爹和衍心,其他人都愣住了。 当然,吴常也跑了过来,不过落后了几步。 这也怪不得程染,这妖修貌美在修真界是毋庸置疑的,又因着方才程染这足以惊艳和狠戾来形容的打法,在众人脑中不免脑补了一个冷艳美人的形象,当这面目丑陋的媒婆形象一出来,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落差太大。 这白师姐/白师叔/白师叔祖未免长的也太......那个了。 众位弟子齐齐的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当然,旁的人的种种念头程染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这般强撑着一口气一头栽倒在了憨爹身上,便人事不知了。 诸怀已死,但他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大,因此各门派的弟子纷纷开始驱除剩余的魔气,或者帮凡人拔除魔气,总之虽然不算是什么技术活,但也干的热火朝天的。 至于洛黎,因着他的特别,被吴常特地带到了蓝叔乞的面前,这一鉴定,不得了了,五系天灵根,这修仙界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体质的天才,蓝叔乞立刻把这消息封的死死的,就准备偷偷摸摸的把许洛黎给带回天剑门,收做关门弟子。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化身符还有效,果然,二大爷就是二大爷。 这几日衍心天天守在程染的床前哭,搞得别人还以为程染要挂了,因此吴常一天之内来了好几次来探望程染的情况,在知道程染只是灵力虚脱再加上受了伤要养养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是硬生生的被衍心这哭丧一般的声音给吵醒的,她一个鸾鸟,哭起来叽叽喳喳的,吵的程染脑瓜子嗡嗡的,程染忍无可忍,一脚把人给踢出去这才安静了片刻。 午时将过,吴常便来探望程染了,他这次还特意带了些糕点来。 “白师姐,这是镇上最好吃的桃花糕,瞧着许多女孩子都喜欢,白师姐也尝尝。”吴常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第200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一 程染随手拿了一块,微微尝了尝,还算不错,便当是领了吴常这份谢了。 吴常这个人很是会照顾人,他说起话来温温润润的,长的也是一副周正温厚的模样,这般正气浩然,程染倒是不怎么觉得厌烦。 程染忽的想起来男主,便有意无意的开口说道: “我与诸怀交手,他化身为一小女孩,起初我并未识破这幻境,这番想来,他怕是附身在对方的身上了。” “那女孩名叫婉婉,我曾听闻一男童曾唤过这个名字。” 吴常心中了然,原本这事情掌门师叔再三叮嘱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来有许洛黎这么个人,但因着程染是妖修,又有救命之恩,他便简单的说了说: “那男童如今在万剑门,掌门师叔见男童颇有天资,准备带回天剑门,他此后只孤身一人,入天剑门也是好归处。” 程染点了点头,男主第一步已经迈向了正确的道路了。 吴常离开之后,万剑门的师弟师妹们不由的纷纷猜测,这大师兄一天三次比吃饭都积极,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妖修了吧? 这个猜测一出现,便受到了一群抵制。 “虽然白师姐很厉害,但是她和大师兄真的不合适。”一师妹不由的反驳,大师兄那样温柔的人,跟白师姐真的不搭,若是说掌门师叔她还能信几分。 “我倒是觉得大师兄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白师姐一个人诛杀了诸怀,在修真界有几个人能做到?大师兄还是高攀了。” 旁人的议论纷纷落在洛黎的耳中,他白嫩的脸上透着几分茫然。 “师姐,我想去看看白师姐。”洛黎对着一旁的万剑门弟子开口。 万剑门弟子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为难,虽然他们这么讨论着程染,但归根结底与程染并没有说过话,又因着程染的实力太过于强悍,让人望而生怯,他们是万万不敢就这么找上门来的。 “呃......这件事情要找大师兄的。” 洛黎点了点头,想着回头找大师兄,父亲曾对他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位白师姐救了他的性命,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白师姐的。 话说,谢人总是要准备些礼物的,该准备什么呢? 程染这伤一时半会的好不了,总归是要回北海睡上几年,就像之前被黑毛吸干了灵气一样,因此憨爹便准备带着程染打道回府,不过在离开之前,程染还要完成一件事。 那就是,让衍心可劲的在凡间玩,等把衍心的勾的蠢蠢欲动这般再带她回去,如此这般才有了衍心日后偷偷跑出北海,前往人间遇到男主的剧情了。 不过,根据程染的观察,这衍心好似对这凡间一点都不感兴趣,整日就是守着她叽叽喳喳的问些有的没的。 这日,宜县要搞一个庆祝活动,大致意思是邪祟已经驱除,要庆祝一下,准备恭送这些修仙者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甚至特意通知要程染去参加。 程染二话不说,拒绝了。 不过当天晚上,她还是带着衍心去玩了,衍心看着这人间的烟火气,与北海截然不同的氛围,兴奋的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北海的妖修大多过的佛系,不是睡觉就是修炼,远没有人间烟火来的热闹。 “染染,给。”衍心递给程染一个面具,是一个银白色的面具,上面雕画着祥云般的图案。 程染想了想自己的这副样子,便戴了上去。 华灯初上,夜风微微透着温凉,这灯火阑珊处绵延不绝,好似盛夏的曙光燃了数里,程染带着衍心在街口吃着小馄饨,这馄饨味道很鲜,衍心吃了一碗又一碗,程染也多吃了些。 “阿婆,你这孙儿吃的太多了,怕是要积食。”摊主好心的对程染开口提醒。 程染吃小馄饨的手都未动,眼皮淡淡的一撩说道: “她胃口大,不碍事。” 倒是衍心呆呆的看着程染,好似忽的生了气,摔了筷子说道: “不吃了。” 程染只当她是被说吃得多,面子上挂不住,便也不在意,说不吃了便起身继续逛下去。 “染染,我要那个。”衍心指了指路边的摊子,她看了好久,还是觉得这最有趣。 程染抬头看去,是个捏泥人的摊子,程染脚步顿了顿,依稀想起来些什么,但也只是余了些残影罢了。 “老板,捏一个我,再捏一个她。”衍心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染。 因着二人都带着面具,这老板看了看,只当是谁家阿婆带着孙儿出来,便笑呵呵的应了。 “麻烦摘一下面具。” 程染说道:“就这样吧。” 老板看着这古怪的祖孙俩,倒也没说什么,手脚麻利的开始捏着泥人。 这老板手里的泥人还在捏着,一女子匆匆走了过来,甩了一锭银子趾高气扬的说道: “先给我捏,这些钱都是你的。” 这女子行动之间带着隐隐的气息,看出来是修炼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了。 “这位姑娘,是这两位先来的......”老板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这女人沉了脸色,面上有点急躁的说道:“我等不了,先给我捏。” “我是慕仙阁的弟子,这次辛辛苦苦来给你们驱除魔物,怎么连捏个泥人都这么磨磨唧唧的?” 程染看了这女人一眼,想着这人脸皮还真厚,她好似应该是给对方些教训的,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此刻倒是不太想做些吵吵闹闹的事情。 “即便是慕仙阁,也要有先来后到。” “你识趣些,我不太想给你上课。” 程染淡淡的开口说着,连眼神都未施舍。 程染此刻并未收敛自身的气息,但凡有脑子的都应该知道自己都要比对方的修为高出不知道多少,因此便应该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 可是这女人大概是嚣张跋扈习惯了,被程染这两句话气的不轻,手中的鞭子猛的抽向了摊子上。 摊主吓的一激灵,手中捏了一半的泥人就这么摔在地上,摔的变了模样。 程染看着那毁坏的泥人,心中忽的烦躁的很。 洛黎跟在吴常的身后,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拉住吴常的衣袖说道: “大师兄,那是白师姐吗?” 第201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二 人声熙攘嘈杂一片,这里发生的声响不算小,但也并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不过这捏泥人的老板倒是吓的瑟瑟发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而且还是修真者。 衍心本来在程染的一侧,此刻却跑到到那女修的面前威胁的龇牙起来,但因着她戴着面具便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你个丑八怪!” 衍心此话一出,女修顿时恼火的不行,手中的鞭子便朝着衍心抽了过来,隐隐的金光初绽,这女修竟是接近金丹修为,衍心一时躲避不及,眼看便要抽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面具哐当掉落在地上。 那泛着隐隐金光的鞭子轻巧的握在了程染的手中。 其实程染想过这次自己的人设,这个人设大概与那种马男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高冷,深藏不露,必要的时候装逼打脸,瞧着这脸也打的差不多了,该轮到她装逼了。 “退后。”程染对衍心开口。 衍心捡了自己的面具,不急不缓的走到程染的身后,顺便用口型对着女修说了句丑八怪。 女修还未来得及动怒,只见那握在程染手中的灵鞭竟是缓缓的寸寸断裂。 程染微微抬高了下巴,四十五度角用鼻孔看向对方。 “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一道极其细微的寒气袭至女修的面前,她明明察觉带着刺骨的寒意,也清楚这是如何凶险的杀招,却偏生无法躲闪。 “白主何须动怒。” 凛冽的寒意被一阵浓郁花香冲散,只见那女修的身后慢步款款而来一位身穿桃花色春装的女子,这女子明目皓齿,额间桃花细钿栩栩如生,色若春晓,顾盼生媚。 “师......师姐。”女修瞬间白了面色,局促起来。 这一声白主叫的程染出了神,果真是大佬,这称呼就爽的很,因着万剑门的师叔祖曾与憨爹点化过几句,所以万剑门便因着这份情叫一声白师姐,其他门派自然是随着北海的叫法,称憨爹为北主,称白染为白主。 程染看着这漂亮妹子一眼,移开了视线,没有言语,显然是不准备就此罢手。 “慕仙阁莫细细,向白主赔罪。”那女子来到程染的面前,微微行礼。 莫细细,男主后宫老三。 程染此刻正在考虑要不要给男主后宫一个面子,但她这个人设可是不会顾念这么多情份的,该讨回来的那是一分都不会少要。 但这漂亮妹子姿态都这么低了,她这般不依不饶的也不太好。 于是,程染就径直越过妹子,对着那女修抬了抬手,一巴掌把人拍出去老远。 后宫动不得,那么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要动一动的。 然后程染又转身,将莫细细虚虚的扶了一下,说道: “不必。” 莫细细当场愣住,她看了看倒在地上吐血的师妹,又看着这般温和的程染,只觉得对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吴常眼看着局面僵持,想要来当个和事佬,却忽的发现原本就在身旁的许洛黎不见了踪迹。 吴常急忙寻找许洛黎的气息,却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诸怀。 “白师姐!” 吴常急忙走过来,他知道许洛黎逆天的体质,也知道诸怀想要寄生在许洛黎的身上,原本以为诸怀被程染给诛杀了,没想到竟是还残存着气息。 程染听了吴常的话,心里一沉,尼玛,剧本上没这段啊! 这诸怀就被她给杀死了,许洛黎安安全全的回到万剑门,哪有这幺蛾子?! 卧槽,男主你不会被开头小boss给整死了吧? 开局死男主? 程染也顾不得跟着后宫磨磨唧唧的,立刻展开神识去搜寻许洛黎的气息,吴常没有说错,确实是诸怀,而且诸怀的气息竟然与上次交手并没有弱几分。 程染一脸懵逼,将衍心一把送到吴常的手里,让对方先给带一会儿,好在这个时候程染猛的想起来,她这个人设冷心冷情,即便是男主死十次她都不会在意,因此便要找上这么一个借口。 “诸怀还活着,是我的疏忽。” 说罢程染离开去搜寻诸怀的踪影,她总觉得这事情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但因着事情太过于急迫,她一时之间也联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缘由来。 郁郁葱葱的竹林偶有冷风吹过,树影绰绰好似人影摇曳,这般密集的竹影下,原本莹白的月光竟是染上了血色,一滴湿润的水滴落在程染的手背上,苍白的雷点骤然亮起,程染看清了这滴水,是血水。 滴滴血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肃杀之意如同暗处的幽灵般。 程染看着前方的许洛黎,他这般六岁的孩童身影小小的,眼神却是半点都不怯,直勾勾的看着程染,嘴角轻轻的勾起,这般笑容快的好似错觉一般,程染再次看去,只见许洛黎害怕的看着她。 因着上次诸怀将自己化身为婉婉的缘故,程染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救许洛黎,在确定了几番,这确实是真的男主之后,才走了过去。 “许洛黎。”程染开口。 许洛黎仰头看着程染,他似乎透过面具看到了程染那张可笑的脸,不过即便如此,他却是眉眼带笑的,稚嫩的面容上没什么神色,却又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白师姐。” 这三字轻轻绵绵的,好似一场松软的细雪般。 血色圆月悬挂于夜幕之上,夜风凄厉呼啸,血水淋漓无尽的落下,那血水顺着程染的面具缓缓汇聚到下巴,形成了蜿蜒的细流。xièwèn 程染对着许洛黎伸出手来。 那般细白的手好似除了苍白便再也没有旁的颜色,唯有指尖掠了一点荒原白雪的红莲。 许洛黎半垂了眼眸,伸出一只小小瘦瘦的手来,缓缓放到程染的手中。 霎时,凄厉的四周毫无预兆的绽开血色流光,惊雷于平底惊绽,那些摇曳的竹影扭曲的空间,那一瞬好似整个空间都被冻结,无数凛冽的剑气带着磅礴之意从天而落,带着势如破竹之势。 白师姐,许洛黎在血色流光中静静的看着对方。 第202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三 霎时,凄厉的四周毫无预兆的绽开血色流光,惊雷于平底惊绽,那些摇曳的竹影扭曲的空间,那一瞬好似整个空间都被冻结,无数凛冽的剑气带着磅礴之意从天而落,带着势如破竹之势。 白师姐,许洛黎在血色流光中静静的看着对方。 是诛杀阵,是杀她的。 程染心中隐隐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朗的念头来,这念头太急,她来不及多想,只见那银色剑光带着破空之势,直直的冲向她。 她拉住了许洛黎的手,无烬自虚空中蓦然现身,可是没有抵挡多久,程染嘴角便洇出血迹来,她本就重伤,这次的诛杀剑阵甚至要比诛杀诸怀的还要强悍,她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要裂开了,尼玛这是什么狗屁剧情啊! 程染只来得给许洛黎留了个结界,便提着无烬开始破这剑阵 许洛黎看着程染浑身因为痛苦而战栗着,他一双黑色的眼眸弯了起来,神情带着些许愉悦。 白师姐,这次你是不是又要抛弃我了? 程染不敌这剑气,猛的跌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鲜血吐在地上很快便滋润了这剑阵。 这世间唯有北海白鲤一族的精血能使人入无人之境。 耳旁响起来一道声音,程染很饿,她很饿,吃了那个男孩便不饿了。 程染撑着无烬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许洛黎的面前,她现在眼中的许洛黎就还是一只刚刚从烤箱端出来的烤鸡,香香糯糯的,诱人无比。 她实在是太过于虚弱,想要活下来,想要恢复精力,就必须要吸食精力,往日她可以冬眠来恢复,可是眼下,许洛黎成为了她唯一的食物。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程染差点要哭出来,为什么这么想吃? 蓝叔乞看着剑阵下的程染与许洛黎,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五系天灵根与白鲤一族天赋最高的白龙化身,一旦二人相融,他再启动剑阵,到时候,他即便是想要飞升也唾手可得。 这天下,还有谁能奈何他? 许洛黎看着程染灰白的眼眸染上了血色,那是一种饥渴,贪婪的神色,是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鬼,他熟悉着所有的一切,也清楚的知道着所有的一切。 上一世,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修士也是这般贪婪。 结界在剑阵的攻击下,蓦然碎裂,好似寒冬月里的冰面,一碎千里,不复存在。 许洛黎看着与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程染,他这般静静的看着对方,那面具早已经掉落,露出一个可笑丑陋的面容来,他静静的看了几瞬,眼角眉梢忽的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这笑意流淌出来,便越发的璀璨起来。 “白师姐,你也要杀我吗?” 我怎么忘了,白师姐你最是厌恶我这种魔物的,你当然是要来杀我的,许洛黎极快的敛了下眉眼,复又笑着看向程染,藏于袖口的手缓缓攥了起来,这般含笑的神色,眼底却是冷寂到了极致的神态来。 到底是不甘心,这世间没有人会容他。 程染看着面前的这盘烤鸡,不对,是男主,她真的要哭了,男主怎么能这么香?隐隐约约的她好似听到许洛黎在问她,是不是要杀他?程染不想杀他,只想吃他。 程染甚至都出现幻觉了,总感觉男主现在浑身都冒着香喷喷的热气,无形之中对着她不住的勾引。 来啊,快活啊~ 程染这般差点流出口水来,一道剑刃猛的刺穿程染的后背,她这般承受不住便半跪在了许洛黎的面前,嘴角的血迹淅淅沥沥的落在衣衫上,浸染鲜血的她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吓人。 “白师姐,你要杀我。” 许洛黎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说着,他看着蜿蜒的血迹从苍白的下巴缓缓滴落在地上,甚至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迹来。 许洛黎想着这般也好,他与白师姐一同死去,即便是她无情无心,终归是与他一同死去。 终归是与他一同死去。 那些狂乱飞舞的银色剑光好似下了一场匆忙的簌雪,无止无休,许洛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程染,含笑看着对方,他伸出手臂来,小小的手掌虚虚的要抱着程染。 白师姐,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周遭凄厉的剑光好似风雪飘摇般狂暴的没有任何的阻挡之势,许洛黎甚至都能够想象到,那剑光把他和白师姐一同杀死的场面,定是很美。 这般穷途末路中,银色的长发蓦然于虚空之中绽放,苍白到只剩下细白的流光,几乎与这阴暗血腥的剑阵隔绝了起来,程染一身雪白,连眼睫都是细雪般的白,如同秋山湖上白鹭掠过的山巅,这般在宣纸上晕染出来的一缕苍白。 许洛黎看着对方半阖的眼睫,像是寒雪十二冬落的一缕霜。 程染颤着唇瓣,灰白的眼眸雾霭般灰蒙蒙的,她这般轻声的说道: “就一口。” 就一口,许洛黎在这般视线中还未知晓意思,唇间便触碰到了寒凉的触感,这般冰冷又温柔,血腥又温存,舌尖被程染的牙齿所刺破,温热的血被小心翼翼的吸走,许洛黎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瞬间的感觉总是短暂的,但许洛黎却觉得好似沉在一处梦境中,黏腻的气息拉扯着他,他想醒来却又怕醒来。 唇齿之间的缠绵总是带着几分暧昧感,可程染的这个吻实在是算不得能称得上一个吻,鲜血从唇齿间渗出了,她想着就一口,就一口,可当真的触碰到这血液时,那股沉溺的劲头好似要把她溺死一般。 满天剑光,夜风呼啸,他的白师姐跪着亲吻他。 程染仅存的一丝理智把自己拉了回来,她艰难的松开了许洛黎,至于二人分开时那纠缠的银丝被她自动忽略了,她油然而然升起一丝羞愧,尼玛,对方还是个孩子啊! 程染如同吸食了精气的妖怪般,转身对着满天剑阵,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无烬,与虚空中划了一个弧度,银色长发散散浮浮如同无尽的月色流光。 第203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四 程染心口燃了些炙热的冲动,她现在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了种马男主的血被传染的中二了,程染大概明白了那些吊到日天日地的男主是何种感受了。 好似只有她抬抬手指,这世界尽数皆臣服于她。 太中二了。 程染感受到剑阵不止是诛杀,还有炼化,只不过因着这剑阵太过于庞大复杂,布阵之人未免有些心急,可是这已经足够程染懵逼了,这种剑阵除了万剑门,旁的门派是万万不可能布下的。 是万剑门的人要杀她和男主,可是因为什么呢? “万剑门。”程染淡淡的看着虚空中那无数银光流下的中心,苍白的手指握紧了无烬,大道至简,程染挥着无烬于凌厉剑光中划开一道银白色的剑气,这道剑气如开天辟地一般将那万剑尽数折戟。 “蓝叔乞。”程染的神色照旧是淡淡的,她这话声音不算大,倒好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有这个能力布阵的,除了蓝叔乞再也没有别人。 许洛黎看着面前的如同神坻般的白师姐,流光笼了她一身,银发浮散如倾泻的苍白月光一般,她这般浸染了鲜血与流光的身体,与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合了,那时白师姐也是这般淡淡的神色,她好似永远都不会有情绪,语气都是没有任何起伏。 程染心里简直日了狗了,她万万没想到,这剧情没有崩在男主和她的后宫身上,崩在了小配角身上,原剧情中这个蓝叔乞是男主的师父,教导许洛黎长大,虽然蓝叔乞是为了掠夺许洛黎的灵根,但他好歹把男主养到了剧情开始,这尼玛前传就暴露了野心,后期要让谁去教导男主啊? 更不要提蓝叔乞的女儿还是男主的未婚妻了,这特么全崩了! 程染现在很纠结,要是杀了这蓝叔乞,这男主师父就要换人了,换人了可能就没有男主之后设计入魔的事情了,那么全盘都要崩。 要是不杀这蓝叔乞,那么她就要和男主一块被对方给弄死了。 啊啊啊啊烦死了! 眼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杀蓝叔乞,这诛杀剑阵就破不了,到时候她跟男主都要炼成药丸了。 程染拿出进阶版的神勇无敌丸,吃了下去,她思量再三,这蓝叔乞崩的无法挽回了,不杀不行了,后期的剧情后期再补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崩剧情了。 神勇无敌丸一吃下去,程染手中的无烬忽的银光大涨,她冲着剑阵直直而去,周遭的攻势她一概视而不见,凌厉的剑气在程染的身上割裂出道道伤口。 血雨倾盆。 银色流光与蜿蜒山巅之上滚滚而来,月色暗隐,星辰震颤,那道剑光迎面劈下! 大道至简,在一切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招数都是自寻死路。 程染撕破了这庞大的剑阵,于这银光中分崩离析,她银白色长发散落在身侧,苍白的唇极缓极慢的喘着气,灰白的眼眸染上了赤红,她这般虚弱,这般颤抖,唯有手中的无烬不曾动过分毫。 蓝叔乞还在幻想着自己飞升该是何等妙境,便被这迎面的剑气蓦然打碎,他跌落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止,惊疑不定的看着程染。 程染提剑立在蓝叔乞的面前,她淡淡的看着对方,身上割裂了数不清的伤口,那些伤口流出的鲜血缓缓汇聚成道道细流,混合着血水流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血滩。 程染单手结印,立于胸前,声音无喜无悲的说道: “百神安位,灭。” 蓝叔乞只来得及痛苦的嘶吼一声便神魂俱灭,没了气息。 空气中随着这一声灭而产生了微微的震荡,无形的灵气好似北海翻涌的潮水一般四处散开,空气中诸怀的气息掺杂着万剑门诛杀剑阵的煞气,血水逐渐消失,残存的清冷月光透过黯淡的云层倾泻而下。 这般荒芜的月色下,程染勉强撑着神识,因着神勇无敌丸的后劲实在是太大,要不是这浑身数不清的,血淋淋的伤口时时刻刻刺痛着她,她怕是早就一头栽了下去。 身后是漫天星河点点,冷冷月光孤寂了这残破的竹林,她亦步亦趋的走到许洛黎的面前,这般看着对方,灰白的眼眸好似落了些散碎的月光,瞧着男主还算平安,没有缺胳膊断腿,程染松了一口气。 “回去。”程染敛了眉目说道。 许洛黎抬眸望去,一身的苍白被血迹染的支离破碎,他的白师姐于深渊恶骨中缓缓而来,带着一身的孤寂清冷,明明是再脆弱不堪的模样,却依旧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直视,便是亵神。 许洛黎弯了弯眼眸,起身跟在程染的身后。 程染走的很慢,她累的差点要产生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一边想着爱咋咋地,一边想着再坚持坚持,这两个念头拉扯着她,所以当许洛黎牵上她的手的时候,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但也没有力气去将对方给甩开了,况且,她只当是孩子太小,心里害怕这才寻找些安慰,便没放在心上。 许洛黎曾想过,再见到白师姐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那时看着白师姐以身殉死,灭了那恶渊,神魂俱散,这世间再无白染,他寻了三荒九州四海,仍寻不到一丁点白师姐的神识。 那个时候,他已经说不上是爱还是恨,可无论爱也好,恨也罢,那个人只能是白师姐,只能是他的白师姐,这天底下的情爱很多,爱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也很多,可唯独只有这么一个白染。 这天下与她共存,他与这世间同祝。 这天下不与她相容,他便将这天道取而代之。 白师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诛杀剑阵,亦是他的转生阵。 “白师姐,我害怕。”许洛黎抬眸望向程染,星河寂寂。 程染低头垂目,想着大概经过这么一遭,男主才这么一丁点大怕也是正常的,她原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设,便有气无力的说道: “怕就把眼闭上,我牵着你。” 第204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五 许洛黎眨了下眼睫,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带着几分小孩子的稚嫩和天真。 “白师姐,你不能松手。” 憨爹找到程染的时候,气的差点灵力暴走,他挂在心尖尖上的幺儿,遍体鳞伤,鳞片都没几块好的,这档子恶心的事居然还是蓝叔乞做的,他想要炼化幺儿和这五系天灵根为自己所用,当真打的好算盘,怕是这诸怀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憨爹带着程染一步也不停的赶回北海,抽空给吴常扔下一句话。 “我北海与万剑门往日恩情尽绝于此,他日再上门讨个说法!” 衍心红着眼眶气的恨不能将那些万剑门的弟子一口一个啄死。 吴常呆呆的看着连人形都维持不了的程染,那月色流银般的鱼尾上满是血淋淋的伤痕,鳞片斑驳错乱,银色长发拢在颊侧,荒原白雪般的面容透着一股死寂,他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唇齿颤了颤。 他最敬爱的掌门师叔做出这种事情,这与魔修有何区别? 许洛黎看着匆忙离去的白师姐,眼眸中透露出了一丝不耐,但他也知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太过于孱弱,毫无自保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许洛黎转身,自然而然的对着吴常说道:“大师兄,我们也尽快回去吧。” 沉寂在自责和羞愧中的吴常,并没有察觉到许洛黎这份奇怪的熟稔。 程染这回到北海,憨爹把大爷,二大爷都找来,一股脑的给她治疗的治疗,修复的修复,甚至去东海把黑毛他爹也找来了,抢了黑毛他爹宝贝的不行的复元珠,这般喂猪一般的疗伤下,程染倒是勉强把那口吊着的气给顺了回来,除了功力退步了些,伤的重了些,也没有留下什么别的后遗症。 她这次后劲太大,一连睡了十年,衍心除了天天给她哭丧,然后就拼命的修炼,黑毛除了给他哭丧,就跑去万剑门去揍人。 把万剑门看门的弟子,硬生生的从外门弟子给换成了掌院弟子,这一般的弟子完全不抗揍,黑毛因着结巴这个毛病,打架从来都是人狠话不多,他风风火火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完全不打招呼就开始干。 年轻人不讲武德。 这掌门闻人决也知道是自己万剑门理亏,被黑毛这般打上门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敢太过火。 这日黑毛又找上门来,只见往日那两个一把胡子,看着就像江湖骗子的弟子不在,只留下一个长的干干净净的少年,那少年瞧着白嫩,长的也白嫩,这般站在山门前,不像是看门的,倒像是凡间的那些富贵公子出来踏青。 “今日,换你?”黑毛下巴微扬,神色极为冷淡的开口。 少年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昨日犯了些错,被师父罚来看守山门,听师兄说你打架很厉害,能不能商量个事?” 黑毛倒是第一次遇到见到他没有拔剑,反而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的弟子,他神色没变,想着这人类总是这般狡猾,看着笑嘻嘻的,说不定怎么一肚子坏水,他便冷声说道: “不行。” 说完,黑毛就结了印,直直的往少年身上招呼。 少年连连躲避,漂亮的眉眼倒是依旧带着阳春三月的桃花漾。 “你还是这个脾气。”他轻声说了一句,手指轻轻的一动,空气中凌厉的灵气便蓦然一滞。 黑毛察觉到了这股阻力,含着阴冷的戾气,与少年漂亮的外表极为不符,这少年笑的好似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手下却全是阴狠至极的戾气。 所幸黑毛也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虽然之前一直半死不活的孱弱着,但是这么多年的修炼他早已经今非昔比,他手于虚空中一握,一柄通体漆黑的蛟骨剑便显露了出来。 他倒是要看看,是对方笑里藏刀的戾气厉害,还是他万年不化的煞气更胜一筹。 二人打的山门哐哐作响,因着有护山大阵的存在,万剑门的弟子便在山门内看着二人的打斗。 “洛黎师弟出关了?” “洛黎师弟怎么跟那个疯子打在一起了?” 蓝倩倩远远的看着这场战斗,她躲避着众人的目光,手指局促的扣着手心,心里默念着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因着父亲,让万剑门蒙羞,让她也抬不起头来,每当这黑蛟前来挑衅之后,她就生活的越发艰难。 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一切? 她做错了什么? 黑毛跟许洛黎打的难分难解,你来我往的,灵气不时的虚空中炸开,若是忽略这凶狠的戾气和煞气,这般看来倒好似燃着烟花爆竹一般,颇有些喜气洋洋的感觉。 “白师姐还好吗?”许洛黎笑着问黑毛,手下的剑招却丝毫不慢。 黑毛冷冷的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他黑色的瞳仁威胁的竖了起来,冷血又无情。 “改日我亲自去北海,看望白师姐。”许洛黎悠闲的说着自己的计划,丝毫不顾及黑毛阴沉的脸色。 黑毛忍无可忍的说道:“做梦。” 因着结巴这个问题,黑毛与旁人说话一直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这般说话有好处也有不好,好处在于可以装逼,显的自己很高冷不好惹,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里,许洛黎巴拉巴拉说一大堆,他只能气呼呼的回两个字,怎么看怎么落了下风。 这一仗打的昏天黑地的,两个人都伤的不轻,偏生谁都不肯先服软,到最后还是掌门亲自出来,这事才算完。 许洛黎抹掉了唇角的血,笑的温润极了,偏生眼底积着一抹化不开的冷寂。 黑毛看着掉落的鳞片,竖起的瞳仁冷冷的看着对方。 当黑毛回到北海的时候,阴冷的神色立刻变的气冲冲的,程染刚刚醒来没几天,这般还是懒懒散散的状态,见黑毛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倒是顿了顿。 衍心嘲笑道:“哟,打输了?” 黑毛袖子一甩,露出胳膊的伤来:“才才没有!” 瞧着胳膊上的剑伤,程染结了个印,帮着黑毛疗伤。 衍心:呵呵,绿茶婊。 第205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六 程染这次醒来,发觉自己的境界直直的掉了一个,之前她是洞虚期的修为,因着嗑药吃了神勇无敌丸,境界飞升到大乘期,不过嗑药的后遗症也很严重,程染径直的从洞虚期掉到了合体期。 这里要说一下修真界的设定,宗门选拔弟子时会先测试灵根,天灵根千年以来出现的也寥寥无几,再之后是单灵根,双灵根,至于三灵根以下基本算是废灵根,修炼入门为筑基期,筑基期到金丹期又要经过开关,融合,心动,达到金丹期,才算是在修真界真正的立足。 第二境界元婴期和金丹期是两个境界,而元婴之后,又要经过出窍,分神,合体才能达到洞虚。 第三境界为大乘期。 第四境界为渡劫飞升。 虽然程染只是掉了一个段,但这个段是有本质区别的,类似于游戏中的王者和荣耀王者的区别。 大佬不厉害了还能叫大佬吗?眼看着男主就要进入黑化阶段了,她不仅没有提升实力,反而倒退了,要是在最后关头,她被恶渊一招给灭了,那可就搞笑了。 可是程染憋了好些天,这境界始终上不去,她记得上次成年跟那个魔物打了一架,又被黑毛吸了灵气,醒过来就是洞虚期了,也没有这么难啊。 程染想着,是不是要再给黑毛吸一次,可是,这种吸灵气什么的事情也太羞耻了吧? 上次因着黑毛暴动,她也算是事出有因,这次要是平白无故的让黑毛来吸自己灵气,这么做怎么看怎么有病,她是个大佬,又不是个色情狂,还强迫别人来吸自己灵气,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一般设定中,这种吸食灵气的事情到最后怎么看这么暧昧,尤其这里还是一个设定极为操蛋的种马世界,她跟黑毛...... 程染打了个哆嗦,不敢想不敢想。 黑毛一开始软趴趴,冷冰冰,丑巴巴的黑水蛇印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程染只要一联想到自己跟黑毛要发生些什么,总有种人兽的罪恶感,太邪恶了,也太难以接受了。 程染想不到破解的办法,这破境搞得比便秘还要难受,无论她怎么努力修炼也纹丝不动,甚至程染一度怀疑这神勇无敌丸是不是香蕉拿来坑她的,上次凡人身体丢了命,这次妖身只见跌落境界。 程染无奈之下去询问憨爹,憨爹倒是对程染目前的情况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能把命捡回来就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境界掉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幺儿啊,你这境界也不低了,咱们北海又没有仇敌,谁敢惹你,你就安安心心的修养百年,慢慢的境界就上去了。” “到时候你跟黑毛结成道侣,这四海都是你说了算。” 程染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她跟黑毛结成道侣??? 关键是她根本等不了百年啊,这剧情就在这十几年里,她着急去死啊! 程染觉得,还是让黑毛把自己吸干更为简单粗暴。 瞌睡了就来送枕头,这日黑毛直到日落才回来,这日受的伤要比前几日严重的许多,他吐的血淅淅沥沥的,身影也踉踉跄跄的,这次连跟衍心斗嘴的精力都没有了。 这日黑毛越想越生气,上次跟那个小修士打了个平手,一想到对方的年纪,再想到自己一把年纪,黑毛越想越丢脸,伤好就急匆匆的又上门挑衅,本来打的好好的,这小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发了疯,招招阴狠,剑剑要命,黑毛也不甘示弱,直到二人打了都只余了一口气才被人给分开。 黑毛想不明白那小修士怎么突然发疯,左右他不过说了一句他与白染,是道侣罢了。 白染是他的道侣,这是从小黑毛就知道的事情,他生下来病歪歪的活不久,因着与白染定了血脉之亲,送到北海修养,这才吊了口气活过来,之后又吸了白染的灵气,在黑毛心里,这不是道侣是什么? 他老婆被打伤了,他这般上门讨债是再合理不过了。 这种种因由程染一概不知,她眼看黑毛就缓一口气了,第一反应是机会来了,大概这个念头出现的实在是太薄情寡义了些,程染稍稍收敛了神色,眼神不再是略带着些激动的看着黑毛了。 “黑毛,你这次被打的毛都没有了。”衍心看着啧啧的嘲笑着。 黑毛语气无力的回道:“只有你你你有毛。” 程染看着黑毛,因着要收敛神色变显得有些面无表情的严肃起来:“过来。” 黑毛心里跳了跳,忽的觉得自己的伤也没那么严重,他只想赶紧开溜。 不过他一向是傻乎乎的性子,开溜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染染......”黑毛瞪着一双邪魅的眼眸,怯怯的看着程染。 黑毛这个化形是相当的狂霸拽,一双上挑的邪魅眼眸看起来就放荡不羁,薄唇微抿,露出那么一点胭脂色,偏生他又自带着万年寒气,如此这般冷冷的看着人,就足以脑补一部几百万字的邪魅霸君爱上我的玛丽苏文。 但他是个天生的自然呆,又憨又傻还一根筋。 程染压住内心的激动,对着黑毛淡淡的说道:“伤的很重?” 黑毛缓缓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修炼这么多年都修炼到狗肚子去了,竟是没有打过对方,还弄了一身伤 丢蛇啊! 程染回想着上次是咬了脖子,于是起身走到黑毛面前,黑毛还是黑水蛇的时候病歪歪的,细细的一条,这化了人形倒是高大挺拔的很。 程染歪了歪脖子说道:“来吧。” 黑毛看着程染这莫名其妙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不明白的问道:“做做什么?” 这么羞耻的事情要怎么说出来?程染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虽然很色情,但只要她足够正义凛然,那么这就只是普通的疗伤而已。 “吸我灵气,疗伤。”程染点到为止。 黑毛看着程染的瞳孔蓦然放大,染染要他吸她的灵气,这这这......他们还没有正式举行道侣大典呢,这么亲密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做呢?乐文小说网 黑毛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然后不顾自己的伤势猛的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 “染染,不行!这这件事情我得回回回东海,跟跟我爹商量商量!” 程染:......? 第206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七 程染还没有来得及懵逼,只见黑毛拖着一身伤,以一种非常荡漾又轻飘飘的姿势跑了出去,莫名的程染脑海中自动开始配音。 来抓我啊~ 程染摇了摇头,什么鬼?疗伤为什么要告诉他爹? 程染一连几日都未见到黑毛,衍心除了来跟她说些话,就是闭关修炼,她觉得自己是她们三个当中最弱的,连黑毛这条黑水蛇都打不过,更不要提在程染受伤的时候保护她了,因此她很是气馁,现在简直是一个修炼狂魔。 这日,二大爷因着炼符,把自己窝给炸了个稀巴烂,无奈之下到憨爹这里住上几日,顺便带了几百本他辛苦收集的人间话本。二大爷是个奇妖,生灵气很废,废到只能用来炼符,他的灵根太杂,五灵根,看样子跟男主的体质都差不多,其实差远了。 男主是五系天灵根,五系皆是天灵根,而二大爷就是很废的五灵根,但他炼符又实在是天赋异禀,硬生生的靠炼符把自己炼到了洞虚期,大概是活腻了,又或者是放飞自我了,二大爷近些年来一直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媒婆化身符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些。 之前二大爷看话本被话本中那些生不出孩子而被婆婆苛待的媳妇气的不行,一连好些年闭关,到最后炼了好孕符,顾名思义,用了这个符,就会怀孕,而且只有男的能用。 当然男的不可能生孩子,只不过会体验一个从怀孕到分娩的过程。 还有什么阴阳符,用了此符,男人长胸,女人长小鸡鸡...... 总之,二大爷的恶趣味是相当的恶趣味。 光听二大爷的事迹,怕都是要脑补一个猥琐老头的模样,其实二大爷是个天山童姥。 长的乖乖巧巧,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模样,年轻的时候炼驻颜符,一不小心就再也长不大了。 “染染啊,前些天那个漂亮的水母妖叫什么名字?”二大爷打扮的风流倜傥,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对程染开口。 程染看着眼前这个勉强算是高中生模样的二大爷,这一声二大爷实在是叫的极为艰难。 “浒浒。” 二大爷离开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又返回来了,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说道: “染染啊,二大爷看你最近兴致不高,一副焉头巴脑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二大爷帮你参谋参谋。” 程染其实对于二大爷这么一个废材体质,能修炼到洞虚期极为困惑,便开口问了出来。 二大爷听完,一脸得意的差点掩盖不住。 “这个啊,完全是巧合,因为这个,你爹还输给我了一颗北海斛珠。” 简而言之,二大爷当初觉得自己修炼无望,便一心炼符,还是炼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因着他那日炼符失败了,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居然从分体期,一跃成为了洞虚期。 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二大爷一无所知,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 “那个符我还有存货,之前给你大爷用了一次,他也成功升到大乘期了,染染你要不要用?” “这符用了便神志不清,怎么说呢,你的神识大概是会成为另一个人,体验别人的生活,与移魂还不太一样,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确定,不过凡人左右就几十年的寿命,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罢了。” 程染盘算了盘算,距离种马男主黑化还有五年多,她若是用了这符,必须要在五年之内醒过来,否则就直接错过剧情了,危险系数太大。 “二大爷,这个符能定时吗?”程染忍不住问道。 定个闹钟,到点把她叫醒。 二大爷笑眯眯的说道:“能啊,等你自己炼吧。” 程染:...... 程染还是决定试一试二大爷的这个符,因着她实在是遇到了瓶颈期,若是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到时候真的要被恶渊一招给秒了,那么这个世界估计都崩的渣都不剩了。 最终,程染和二大爷讨价还价,让二大爷回去炼了个追踪符,五年一到,二大爷这个闹钟就去把她叫醒。 然后,程染就宣布自己要闭关冲击洞虚期,谁也不见。 当程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红烛高涨,偏生四周阴沉沉的,哭丧声趁着凄厉的夜风,树影斑驳的落在红烛上,投照出张牙舞爪的阴影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合骨并葬!” “鬼王娶亲,凡人退散。” 程染正一脸懵逼呢,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糊了面粉,打了两坨高原红的媒婆来,这媒婆在这般昏暗的灯光下,效果直逼贞子,程染想都没想,一巴掌拍过去,把人给拍翻在地上。 然后,四周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 “她活了!” “鬼王娶亲了!” 程染看着面前这极为诡异的一幕,她倒是没顾得上认清楚情形,而是正叭叭的吐槽,二大爷说她这符会让人遗忘记忆,好家伙,她确实是遗忘了属于白染的记忆,可是之前的记忆都在啊!而且,剧情她记得清清楚楚的,这跟有记忆有什么差别??? 程染正出神呢,身体忽的被抱住,这妇人抱着程染哭的凶狠,满脸通红,嘴里不住的念着:“楚楚,你活过来了!” “楚楚啊,我女儿没死!” 那鬼媒人站起来凶狠的指着程染诡异的喊着:“她就是鬼王的新娘,三跪九叩,阴贴已烧,这冥婚已经成了!” 妇人崩溃的摇着头,嘴里直喊着:“我楚楚没死,她不能跟一个死人成亲啊,她不能跟一个死人成亲啊!” 话语落下,程染的身边缓缓起来一个身影。 然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诈尸了!!!” 鬼影重重,夜风凄厉下,程染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喜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程染默了默,开口对诈尸的新郎说道: “你好。” --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新郎是谁?1.黑毛2.衍心3.许洛黎4.二大爷5.男主某个后宫 第207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八 这位诈尸兄相比于程染,确实是更像一具尸体,青白的面容,漂亮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死寂,唇色也是不正常的苍白,仔细看过去,甚至连瞳仁都是微微扩散的,但因着对方长的实在是漂亮,纤长的羽睫毫无生气的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好似落了灰的铜镜般,清清楚楚映着程染的面容。 对方用这种毫无生气的神色凝视着程染,周遭的哭泣喧嚣使得那些烛火里浮沉的尘埃都晃动的剧烈了几分,昏暝的月光残照了一地狰狞的人影,那些躁动的,疯狂的,恐惧的人声此起彼伏,鬼媒人诡异的身姿好似在举行一场狂欢式的献祭。 而对方那是灰色的瞳仁缓缓的动了动,在烛火落入之时刹那间饱满起来,好似蒙尘的珠宝被这炙热的光所洗礼,他凝视着程染,手指微动,声音极轻极缓的说了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称呼。 “娘子。” 蓦然,鬼媒人大笑起来,她诡异的灰白的面容直愣愣的看着程染。 “礼成!” 事情要从几天之前说起来,村长家的楚楚莫名其妙的在河里淹死了,若是单单被淹死了,那么伤心便只有村长一家,可诡异的地方就在楚楚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少年,二人的尸体就这么十指相握漂浮在河上,这可把村里的人吓坏了。 更诡异的地方在于,楚楚死后面色却一点不变,她面容甜美红润,一点不像是淹死了,倒好似是睡着了一样。 鬼媒人来一看,顿时吓的瘫倒在地上,她指着两个紧紧握住的手,死都分不开的两个尸体高喊:“鬼王娶亲了!你们家楚楚要做鬼新娘了!” 这事情实在是太邪门,村子里听了这鬼媒人的话,给楚楚和这个不知名的少年举行了冥婚,这冥婚进行了一半,鬼媒婆跳大神还没有跳完,就被程染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然后少年又诈尸了,总之这一夜过的真是,刺激! 后半夜里,村里人举着火把嚷嚷着要把程染和这个是少年烧死,楚楚娘拼命的护着,村长看着自己妖邪一般的孙女,也沉默不语,只有楚楚娘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歇斯底里的站在程染面前。 程染看着面前的这个身影,妇人因着常年下地干活,身材自然是魁梧些,没有那些夫人小姐的纤细,但在那些举着火把的男人面前到底是弱势,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牢牢抓着程染的手,拼命的辩解着。 “楚楚她没死!你看她脸色多么正常,怎么可能死了呢?! 鬼媒婆不依不饶的说着:“她是恶鬼,他们都是恶鬼,一定要烧死,不然全村人都活不了!” “烧死恶鬼!” “烧死恶鬼!” 楚楚娘哭的歇斯底里,两腿一弯就要给鬼媒婆跪下求饶。 程染一把将人扶着,低头对着楚楚娘温和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另一只手抓起祭祀用的香炉来,毫不犹豫的砸在趾高气扬嚷嚷的鬼媒婆头上。 那香炉的棱角恰巧砸了上去,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溅了旁边的长舌妇一脸。 程染掂量掂量自己这小鸡崽子一样的力气,还是怀念当大佬的日子。 鬼媒婆被砸的瘫倒在地上,喉咙发出赫赫的声响,一旁的长舌妇被溅了满脸的血,惊恐不已的想要尖叫,却在看到程染身旁的少年时,像是被掐了脖子,突然哑了声。 少年苍白的肌肤好似冬日的薄冰,透明的像是连皮肉下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楚,如此惨白之下,偏生这四周又阴沉诡异至极,于是他这般冷冷的看着人,硬生生的透着些阴鹜的诡异感。 忽的,外面纷乱声骤然响起,马匹嘶鸣的声震的摇曳的树影惊颤的几分,诡异的呼啸声被踹门声打断。 来人是村里守门的,他惊慌的对着众人喊道: “江员外带人来村里了,他儿子不见了,听说咱们村捡到了一具尸体,江员外就带人冲进来了!” 白色喜烛还在旁若无人的燃烧着,少年苍白隽秀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神情,他的目光落在了程染的手指上,方才因着拿香炉去砸那鬼媒婆,她的手指上染了些香灰,然后少年拿起程染的手指来,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那双灰黑色的眼眸死气沉沉的流转着旁人看不分明的光波,因着瞳孔是死人的那般放大着,于是他的黑色瞳仁要偏大些,明明是这般诡异的眼珠,却在凝视的时候,好似蓦然流动了昏暝月光下的波纹,明明是一个死人,却在一双眼睛中展露出了令人惊颤的生机来。 祠堂的门轰然碎裂,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村里的人都是一惊。 江员外带着一群家丁,手里举着火把和武器,让人只觉得火光冲天,黑夜都被点亮了,江员外阴沉着脸踏进了陈家村的祠堂,他一眼就看到了祠堂里的布置,这是在举行冥婚,紧接着他看到了坐在棺材上身穿喜服的少年。 “若儿!”江员外一脚越过昏死在地上的鬼媒人,然后快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他看着少年惨白的脸,神情只有激动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而少年手中还拿着程染的手指,似乎对于程染指甲缝里残存的香灰有些不满,对于江员外的喜极而泣连半分神色都未施舍。 程染看着对方在扣那么点香灰,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而且对方的手指冷冰冰的,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一开始程染还忍着对方的触碰,现在程染准备将手抽回来,不料这时,少年灰蒙蒙的眼眸忽的抬起来,那冰冷的双手彻底的握住了程染的手。 然后他缓缓的从棺材上站到了地上。 “若儿,跟为父回去。” 江员外说完对着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家丁习以为常的走了过来。 “少爷,该回去了。” 说完,家丁便动手按着少年的肩膀想要将人带走,看他们的样子这种事情好似是稀疏平常的样子,神色中也没有半点对少爷应该有的尊重。 第208章 小鲤鱼历险记十九 少年灰蒙蒙的眼眸依旧是直直的凝视着程染,此时,他与程染紧紧握住的手动了动,少年惨白的面容上跳跃着微弱的烛火,目光变的脆弱起来,他这般轻薄至极的样子,到好似是雏鸟被迫离开一般。 “娘子。” 这一声娘子,让程染成功出戏,她原以为自己是进入了这场祭祀,少年下一刻或许会突然发怒,又或者是发病,像是真正的恶鬼一般,她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以一种如此柔弱不堪的姿态对着她求救。 还没等程染想好要怎么应对这一句娘子,江员外倒是神色微变,他长相周正,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大概是因着此刻的光影,倒是把他这周正的面相衬托的有了几分邪佞。 “怎么回事儿?” 那被程染砸了一脸血的鬼媒婆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村里的人都自动的与鬼媒婆拉开了距离,那鬼媒婆看自己被卖了,又看了看江员外家丁手里的武器,不由的顶着一张红红白白的鬼面说道: “他与陈楚楚冥婚已成,自此归同命,他生她生,他死她死,反之亦然。” 江员外听了这话倒是怔了怔,神色微微透着那么一点不解,好似对于这件事情极为的不能理解一般,而后他又转身看向程染,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容。 这个目光怎么说呢?程染觉得她妈上菜市场挑白菜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幽暗的烛火随着凄厉的夜风晃动了几下,江员外眼底忽的染上了一抹喜色,这神色稍纵即逝,微不可查,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是我若儿的娘子,那便一并带回去。” 话语落下,那家丁便上前来准备把程染带走,原本一直怔着的楚楚娘却忽的跪倒在江员外的面前,哀求着对方说道:“我楚楚还是个小孩子,这冥婚本就不明不白,还请江员外不要带走我的楚楚!” 她手里死死的攥着程染的嫁衣,一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求着,手却始终都不曾松开。 江员外却视若无睹,眼神微动,那些家丁得了命令便上前来,粗暴的把楚楚娘给拽开。 程染看着一双粗糙的手死死的抓着嫁衣,因着用力太过,皮肤便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白来,这白色的皮上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好似垂暮枝桠一般。 “当家的,你救救楚楚啊!”眼看楚楚要被人带走,楚楚娘拉着一旁的汉子,手足无措的说着。 那汉子也于心不忍,只是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村长轻轻的吭了一声,那汉子便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你女儿去享受荣华富贵,你做娘的应该开心。”家丁阴狠的说着,然后用力的推向楚楚娘。 程染方才大约的想起来一些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只不过这记忆不甚明朗,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的她再去想了,她拔下发上的金簪,在一片混乱中,没有丝毫停滞的插在家丁拉扯的胳膊上,因着她力道不够,如此这般也不过是进了三寸罢了。 “带我走?你有这个命吗?” 烛火映衬之下,程染一双清秀的眼眸如同黄昏落日下微漾的湖水,好似万般波倾与飞鸟尽数归于温柔。 那家丁疼的连连抽气,一双阴狠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程染,手中的棍子猛的朝程染挥去。 就当程染准备结印念咒的时候,少年忽的以身挡了过来,那棍子结结实实的在肉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但程染却发现,少年神色纹丝未动,好似这棍子不是落在他身上一样。 江员外倒是有些不耐烦了,他这个人像极了那些阴狠的笑面虎,肚子里坏水一堆,面上越发的不显,如此这般也只是笑的更温和了。 “一个小小的陈家村,也敢与我作对。” 村长老头走了出来,他年纪太大了,身板是无论如何的也挺不直了,不过声音倒还算是中气十足,人勒令那汉子将楚楚娘带走,说楚楚已经与公子结了冥婚,便已经是江家的媳妇了。 最后,众人皆大欢喜,楚楚娘哭晕了过去。 程染手指动着,她在想,要不要结个印,一招弄死这些人。 不过她身为妖,乱开杀戒好像是要沾染因果的,这般修为便更进步不了了。 想了想,程染还是过去与楚楚娘安慰道: “莫担心,我很好。” 墨锦一般的夜幕笼罩了这一片天地,星子零星的亮了几颗,使得这黑总算不至于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的山巅和丛林依稀的露出了模糊的轮廓,颇有些鬼影重重的阴冷感,程染眼眸中盯着家丁手里举着的火把,那火把炙热的燃烧着,却已经驱不散这阴冷感。 以她当了这么多年大佬的经验,此处有蹊跷。 不止是这个地方,这个江员外更为可疑。 因着这次程染没有剧情,没有任务,没有人设,头一次感觉到这么放飞自我,一时之间程染倒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就好似她从小到大在学校里老老实实的上课学习,一朝毕业了,不用再起早贪黑,便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而程染最讨厌的就是变了,跟崩剧情一样讨厌。 少年跟着程染亦步亦趋的,他的神色不如之前的那般木讷的好似个木头美人了,此刻多了些局促的小心翼翼感,时不时的看着程染,根据程染的步伐来调整自己的速度。 程染这身体到底是凡人身体,这少年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浑身阴冷感直往她骨子里钻,这般冷的程染实在是受不住,于是程染便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在少年也停下来的时候,忽的大步跑了起来。 少年看着突兀被拉远的距离,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虽然他扬起头来雾蒙蒙的看向程染。 这少年是活死人,身体是死的,唯有魂被强行留在了身体,而且这个活死人还是被人刻意炼成的,他就好似话本里吸食人精气的妖精。 程染为了自己的精气和小命着想,果断的无视了少年茫然的眼神。 -- 作者有话说: 这个穿中穿是我脑子坏了产生的脑洞,总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写不好不要骂我...... 第209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 程染依稀的回忆起一些散碎的事情,她的这具身体名叫陈楚楚,是陈家村的人,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她是如何落水而亡,以及那个活死人是谁则是半点记忆都没有。 程染看着自己指尖的一点小水珠发愣,她这具凡人身体,即便是结印也只能凝聚出来这么一点,屋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响。 “听说有仙君来咱们这里除魔,这魔物已经吃了不少人了,快点把这丧尽天良的东西收了,咱们也好安心。” “我也听说了,说是宝山丢了好几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着这次没有剧情,程染倒是听八卦听的很认真,顺便分析了一波,但她左思右想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那个活死人江若是连剧情上都没有出现过的人物,估摸着大概就是庞大世界观下背景板人物。 而且,江若是个活死人,全依靠她活着,江若才吊着一口气,五年之后她一旦身死,江若便连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了,到时候便是彻底的身死魂消。 说起来仙君,大概是修真门派了,程染也只认识一个吴常,不知道这次来的会不会是吴常? 这个世界存在三荒四海九州,三荒为三大禁地,极寒之地,地狱之路,无为之地,四海为东海,北海,南海,西海,而九州则分别是九大修真门派的所在之地,而九大门派按照排名分为:万剑门,紫霄宗,天道宗,天音寺,慕仙阁,碧凌谷,媚宫,落日谷,衔月楼。 男主许洛黎黑化之后,一路睡遍九大修真门派,收集了无数的后宫,彻底觉醒了恶渊神识,在程染看来这不是世界分布图,而是男主的集邮之路。 程染正开开心心啃着猪肘子的时候,那江员外带着人走了进来,他大概是目中无人习惯了,这般眼神微微一挑,也不说话,家丁便扯着程染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架了起来。 程染也不恼,只是将满手的油在对方的身上擦了擦。 出去的时候,那个活死人江若傻子一样对着程染笑了笑,好似在打招呼。 因着这么一副苍白吸血鬼的俊美面容,这般笑着倒好似是冬日薄冰融化于春雪之日,冷冷的沁人心脾。 紧接着程染的双眼便被蒙上了黑布,在确定程染真的看不到任何东西之后,江员外带着程染与江若走上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耳旁回响着簌簌的风声和隐约的鸟鸣,初春的风总是这般不近人情带着些刺痛,程染鼻尖被吹的微微泛红,用力的吸一口气便凉到了心底。 就在程染觉得脚痛走不了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因着程染什么都看不到,便只能听到江员外声音激动的说着些什么尊者,什么送食。 靠着这几个词,程染联想到今日听到的八卦,心中倒是对事情隐约的有了个大概的雏形,这什么尊者八成是那个吃人的魔物,而这江员外必定是跟对方有什么交易,因着修真之人前来除魔,这魔物便着急了。 也就是说,她跟那个活死人江若马上就要成为对方的口粮了。 程染悟了,她现在的角色就像修真界里给主角刷经验的炮灰,某某地方魔物肆虐,害死了多少多少人,门派派主角前来除魔,而她就是那个被害死的炮灰。 不是有一句话,不想当主角的炮灰不是好路人。 还有,我命由我不由天! 程染扭头看向一片挟持她的家丁,因着这黑布蒙眼阻挡了她的发挥,不过她好在还有下半张脸,于是程染微抬了下巴,薄唇一歪,用了装逼一百零八式中轻蔑之式开口说道:乐文小说网 “大哥,我想撒尿。” 这一声我想撒尿,硬生生说出我要砍了你的气势。 家丁愣了愣,他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要去撒尿。 江若也过来凑热闹:“我也要撒尿。” “娘子,我们一起去撒尿。” 家丁憋了好久才恶狠狠的说道:“命都快没了,还撒尿,憋着!” 程染眼看对方不买账,倒是温柔的笑了,然后扯开嗓子大喊:“我要撒......!” 还没等他喊完,家丁就吓的面色苍白的急匆匆的拉着她,这要是惊动了尊者,他自己的小命都要没有了。 不要问程染节操是什么,这东西跟脸皮一样,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无奈之下,家丁只能放程染去撒尿,江若自觉的要跟着程染前去,家丁自然是不同意,一边挟持着江若,一边督促程染抓紧时间。 程染她若是想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现在的命跟江若连在了一起,若是江若被吃了,她分分钟也要没命。 程染凝聚着手里的水珠,因着吃了那半个肘子,好歹有些力气将这水珠凝结成了冰锥,她蹲在草丛处,一把将蒙眼的黑布扯了下来,骤然的光亮让她不适的眯起了眼睛,光斑散碎的落在眼前,斑驳了一地,等她适应之后,看准了时机,手中辛辛苦苦凝聚的冰锥悄无声息的朝对方的脖颈上刺去。 那人捂着脖子晕死过去,程染一把扯着江若的衣袖就跑,江若虽然傻,但好在极为听程染的话,也不问为什么,拔腿就跟着程染跑,只不过没跑多远,这山涧竹林忽的震动起来,原本晴朗带着些苍白的天蓦然的阴沉起来。 “既已落入我手中,休想跑!”那魔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趁着竹叶淅淅沥沥的声响传来。 程染越发觉得自己信了二大爷简直就是个坑,她好好的大佬不当,做一个炮灰被人追杀,被吃,她当时脑子一定有泡! 竹林原本就密集的竹子此刻好似更多了些,程染拉着江若穿行其中,身上竟是被锋利的竹叶割开了一道道细细的伤口在,伤口渗出鲜艳的血色来,疼的程染直皱眉头。 脚下不知为何突然凸起一块石子,硬生生的将程染绊倒在地上,身后的枝桠鬼影绰绰,藤蔓悄无声息的缠绕上来,然后程染与江若便如同吊死鸡一般被吊在了半空中。 全身的血液逆流,程染眼前一阵黑,她咬牙拼了最后一口气说道: “你千万别弄死我,不然我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装逼一百零八式之装逼语录。 第210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一 全身的血液逆流,程染眼前一阵黑,她咬牙拼了最后一口气说道: “你千万别弄死我,不然我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装逼一百零八式之装逼语录。 光线黯淡的有些单薄,程染这般狠话说完之后,那魔物好似是嗤笑一声,不过因着他心情大好,并没有计较程染的这句狠话,他原本修炼江若为活死人就是为了能一举突破出窍期,只是没想到这江若与女人结了冥婚,自此同心同命,而且这女子还是水系天灵根,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程染除了难受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念头,她身死便是破印,到时候她恢复的大佬身份,打个响指就能灭了对方,因此倒是对于自己即将要死的这件事情还有些期盼。 程染正想着在死后苏醒该怎么折磨对方的时候,江若却是对着程染开口说道:“娘子别怕。” 想了想,江若又补充着说:“我不怕疼,到时候娘子在我身后。” “娘子别怕。” 一连说了两句娘子别怕,程染望着江若惨白的面色,瞧着他这般时候却还是微微腼腆的笑了笑。 活死人无心无情,不怕疼亦感知不到疼痛。 程染总是对于不在剧情中出现的人物少了许多的警惕之心,阴风阵阵,吹的竹叶凄凄惨惨,而更为惨白的是江若青白的面容,程染倒是不知道,江若说的这般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一个活死人,怎么会有这般感情? 到好似是真的恩爱两不疑的夫妻一般,丈夫安抚着妻子,说着别怕。 程染和江若被藤蔓捆在一起,那些青黑的藤蔓逐渐的长出尖锐的刺来,扎在身上的时候程染便想起来,容嬷嬷当年扎紫薇大概也是这般情形了。 还没等程染疼到唇色颤抖,只见江若一双手臂血淋淋的将程染抱在怀里,硬生生的用血肉垫在长满刺的藤蔓上,他感觉不到疼痛,这般深入血肉骨髓依旧是感觉不到疼痛。 “娘子,我不疼。” 程染没有问,江若却自己说了,他说的很认真。 程染隔着隐约的黑气看见江若一双灰黑色的眼眸,他瞳孔微微放大,呈现一种死亡的美感,只是这美感便如同黄泉路上摇曳的彼岸花一般,看的见来路,也行的了去路,这般间隔在阴阳之间,死寂与灵动并存。 程染低下了眼眸,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不是白染,是陈楚楚,没有所谓的人设和剧情,江若又是一个背景板人物,她若是想死很容易,只不过这般牵连着江若,程染便有些犹豫了。 此刻她好似做回了自己,因此对于事物的选择不再单单依靠着剧情,而是多了些自己的想法。 那魔物的出现打断了程染乱七八糟的念头,只见那魔物黑漆漆的,面前能够看得出来一丝人形,他贪婪的目光在程染和江若身上留连,那目光犹如实质,程染觉得自己被从头到尾的舔了一遍。 就在程染和江若差点要被吃掉的时候,威风凛凛的主角这才姗姗来迟,好似剧情总是要这么铺垫一番,炮灰越凄惨,越发能够凸显主角的牛批。 阵阵琴音如同声浪一般震颤着竹林,一道紫气东来的飞剑蓦然划破阴暗,在一片电光火石的轰鸣中,骚气的紫色身影缓缓降落。 “细细,你的修为又精进不少。” 哪怕炮灰下一秒就要嗝屁,主角都要装完这个逼。 江若牢牢的抱着程染,他浑身的血好似都要流尽了,白色的衣衫上血淋淋的,滴落在藤蔓上汇聚成了蜿蜒的细流。 粉色的身影在不远处抚琴,琴音阵阵,骚气紫便提着剑潇洒的跟魔物作战。 “唉,你们没事吧。” 程染的胳膊冷不丁的被踹了一脚,疼的她想骂娘,勉强睁开眼看去,只觉得面前这人有些面熟。 这不是之前那个要抢面人的女的吗? 细细,该不会是慕细细吧? 藤蔓被对方砍断,江若搀扶着程染起身,他低头敛目,细细的打量着程染。 “是我救了你,你怎么也要跟我道谢吧。” 或许是瞧着江若长的好看,又瞧着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女人顿时有些不高兴。 江若充耳不闻。 对方见江若这般态度,一双眼睛倒是起了些怒火来,又是难堪又是恨恨的。 程染看着对方这般神色,只觉得头皮发麻,之前面人的事情就足以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来,江若又这般不给面子,程染十分怀疑,等会自己可能就会遭遇毒手。 本着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为了江若好,程染将江若推到了那女人身前。 你不是喜欢吗?来,让你喜欢个够。 慕细细和那骚包紫男人联手将魔物打的节节败退,到最后,众弟子布阵结印,彻底将魔物清除了干净。 慕细细不愧是男主后宫的第三人,打架的姿态赏心悦目,打完了也姿势楚楚动人,当她目光掠过程染的时候,神色微诧。 这凡人身上怎么会有灵气波动? 原本按照正常的故事轨迹发展,程染这种背景板的炮灰,在事情结束之后侥幸留了一条命,便应该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继续过着普通又平凡的生活。 所以当慕细细和那骚包紫男人找上来的时候,程染正准备带着猪肘子回家。 “叶师兄,便是这位姑娘。”慕细细看着程染说道。 那位叶师兄嘴角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轻笑,在程染的面前哗的一声打开了扇子,骚包的扇着。 程染默了一会儿说道: “这才初春,你不冷吗?” 谁允许你装逼的? 那位叶师兄神色怔住,不敢置信的看向程染,随后又邪魅一笑。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程染:你过来,我头给你打掉。 第211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二 在那个骚气紫的男人说出这句霸总语录的时候,程染大概愣了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二大爷把她送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又遇到了一个种马男主。 不过,这话为什么这么熟悉? 程染看着那紫气的骚包试探性的开口: “奇变偶不变?” 骚包的扇子顿了顿,看着程染的神色微愣。 看着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程染松了一口气,吓死了,她还以为是穿越人士呢? 原来霸总语录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陈姑娘,我与叶师兄此次前来,其实是想给陈姑娘测试灵根的。”慕细细大概是看不下去两个智障的对话了,站出来说明自己前来的原因。 程染觉得此刻自己就是一个村姑,定是什么都不懂的,便神色带着些微微迷茫的问道: “灵根?” 慕细细面容娇美,色若春晓,她说话不急不缓,尾音总是带着一丝江南女子软糯,却不会显的过分娇嗔,她对程染娓娓道来的时候,程染只觉得她若是去做个声优,想必能撑起动漫女主的半壁江山,到时候她一定疯狂氪金。 “灵根是修仙之人的根基,若陈姑娘的灵根足够优秀,我慕仙阁自是欢迎。” “还有我凌霄宗,小娘子灵根不凡,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骚气紫的男人这才缓缓颔首。 “在下叶离,凌霄宗首席弟子。” 程染听明白了,她灵根奇佳,这是要来拉拢她了。 说完,慕细细便拿出一道符纸来放到程染的面前,她的青葱般细嫩的手指上点缀着春日桃花,落在无骨的手上,便好似下了一场姹紫嫣红的落雪。 “陈姑娘用心冥想,感知四周将灵气汇聚于符纸上。” 程染装作一番懵懂的模样,用尽力气将灵气落于符纸上,微微淡蓝的水灵气与虚无的空气中跳跃着,那滴晶莹的水滴打湿了符纸发出了温柔的光泽。 水系天灵根。 慕细细神色一喜,这单灵根算是可遇可求,而天灵根则是真的可遇不可求,她是木系天灵根,便已经是慕仙阁苦苦寻觅几十载所寻到的,没想到这次不过是剿灭魔物竟是寻到一个水系天灵根。 接下来,程染见识到了美人与无赖的一番争抢,这些个有身份的人抢人都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大气。 “我凌霄宗上陵道人可收为关门弟子,都是水灵根,慕细细,你可是抢不过我的。”叶离收敛了一身的骚气,倒是沉稳了几分。 “她一女子,当然要来我慕仙阁。”慕细细丝毫不怕。 “你怕是忘记了,她与那活死人同生同死,难道你慕仙阁要为了她而破戒不成?”叶离上挑的凤眸微微流转,眼尾勾起,那烟紫色的扇坠微漾,撞在了软烟罗的外衫上,险些晕了颜色。 慕仙阁只收女弟子。 而江若即便是活死人,也是个男人。 程染瞧着他们大概是还要辩论一番,便又继续打包着自己的猪肘子,她的那个娘亲想必是担心了多日,这番回去带着猪肘子也算是表达一下心意。 等程染收拾好了,这二人还在你来我往的争论着,程染抱着打包的猪肘子说道:“麻烦让让。” “陈姑娘,你的意愿如何,是入我慕仙阁还是去他那凌霄宗?”美人被气的桃花微荡,美眸含了些春水。 程染抱着猪肘子自然的回道: “我回陈家村。” “不修仙。” 开玩笑,她五年之后就死翘翘了,修个什么仙。 慕细细与叶离当场愣住,神色好似硬生生吞了十个猪肘子,被程染这话噎的失神。 她说她不修仙? 这江若的父亲为了能够修仙不惜将自己亲生儿子炼成活死人,只为了从魔物那里得到一丁点的修为,而现在明明有着一条通天大道摆在程染的面前,她却说不修仙。xしewen 就好似要你继承百亿遗产,你非要回村去养猪。 脑子有病。 “娘子,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江若跑进来急匆匆的,瞧着程染便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要去哪?” 程染径直掠过那呆住的二人,边走边说: “回家养猪。” 江若跟着程染的身后亦步亦趋,他没有神志,没有感情,甚至没有痛苦,因着与程染同生同死的联系,便是认了主,他的娘子是他的一切,是他终身侍奉的神明。 程染回到陈家村的时候,并不是一帆风顺,村口的长舌妇看着程染笑的跟朵菊花一样。 “楚楚回来了!” 话语落下,陈家村都好似蓦然静了一瞬,然后便躁动开来。 “楚楚,听说你要跟仙门去修仙了?” “楚楚要成仙人了!” 叶离称这一招叫先发制人,把陈楚楚要修仙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样陈楚楚不得不跟他走。 可是,程染脸皮厚,她是真的只想普普通通过些日子,不用打打杀杀,养养猪喂喂鸡,感受平凡的生活,好突破瓶颈期,因此面对群众的热烈道贺程染一本正经的说着: “二婶,我不修仙,我就喜欢喂猪。” “真的,我就想喂猪。” “谁拦住我喂猪我跟谁急。” 唯有楚楚娘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听着程染这般说也只是把那些长舌妇给赶走了,关上门来看着江若。 江若虽然是个活死人,但一张脸却是极具欺骗性的,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稚嫩苍白的面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初春将落的第一缕霜,灰眸好似蒙尘的鲛人泪,这般沉沉的看着人倒是很有清冷之意。 楚楚娘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不过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才不过几日未见,她女儿还是那副样子,却又全然不是了,她是个村妇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只是觉得好看的过分了些,以前是好看,现在则是过分了。 程染一心想着喂猪,可是叶离这个骚包竟是直接在村里住下了,一日三连对程染进行问候。 程染喂鸡的时候,叶离随手结印,活鸡变烤鸡。 “楚楚,这是我凌霄宗的御火术,想学吗?” 程染洗衣服的时候,叶离提剑来了一顿秀,衣服变成碎布头。 “楚楚,这是我凌霄宗的上乘剑法,有兴趣吗?” 程染喂猪的时候,叶离倒是没有把猪变成烤猪,而是变成了一个油腻大叔。 “楚楚,这是我凌霄宗的幻术,是不是很心动?” 程染:草。 第212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三 这年头,喂猪都这么难吗?喂不好猪就要被门派抓去做关门弟子传授法术。 最后经过叶离孜孜不倦(臭不要脸)的劝导,那个便宜爹,便宜村子爷爷,轮番出动,威逼利诱,卖惨求荣都无果之后,楚楚娘出马了。 “楚楚,江若跟你一同留在村子里,即便是你不在意,可是你终日都会被旁人指指点点,娘舍不得。” 楚楚娘不识字,也不懂什么道理,但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最是清楚一个普通女人会遇到什么样的日子,终日唯唯诺诺,连自己的女儿被人拉去结冥婚她都无力去改变。 她不希望楚楚跟她一样,她的楚楚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那便不能辜负。 最终,经过半月的折腾,程染含泪跟猪圈里的小猪猪道别,迈上了修仙之路。 程染:我只想喂猪,修仙没意思。 江若因着长相优秀,倒是被慕仙阁的女弟子调戏了好久,尤其是那个上次跟程染抢面人的女弟子,现在对付见到程染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动不动就哔哔两句。 江若他身体是个死人,所以他没有灵根,没有气海,他永远都保持着这么一副模样,凌霄宗财大气粗,自然是不会介意养这么一个活死人,但是在旁人的眼中,江若是个异类。 不过是因着与陈楚楚同生同死的命才苟延残喘活在世上,日后陈楚楚修炼大成,江若就会成为陈楚楚的死穴。 因此叶离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凌霄宗,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娘子,那江上的鱼很漂亮。” “娘子,你看这胭脂好看吗?” 江若看到事物,总是要先问一遍程染的意愿,他不太懂那些,只不过因着旁人见之欢喜,便也想着让程染欢喜。 集市的木簪,灯市的花灯,江若都捧到程染的面前。 程染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江若这般欣喜的望着她,异于常人的灰色眼眸晃动着彼岸流光,惨白的面色死寂又生动,这般稚嫩的单纯不掺杂任何的念头和企图。 只是单纯的。 然后程染的包裹就越塞越多。 叶离每每这般总是极为装逼的依靠在一旁,手中提着剑,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然后半阖着眼眸,缓缓的开口: “你这小夫君倒是对你一往情深。” 程染觉得叶离这人就是行走的逼王,同时她也清楚了叶离是谁,就是剧情中的绿帽王。 他的青梅竹马,他的师姐,他的红颜知己统统投靠了男主的怀抱。 绿到最后就只剩下绿了。 因着这一层绿帽光环,程染心底里对这位仁兄多了几分同情,于是对于叶离的装逼她也多了几分容忍,毕竟这孩子不容易,装一次就少一次。 行了半月有余,终是到达了凌霄宗,瞧着那些浩浩荡荡的队伍,程染望了望遥不可及的山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叶离这个坑货将程染扔下就独自一人御剑离去,然后负责考核的弟子便说道: “各位都是从各地选拔而来的具有慧根的人物,而想要入我凌霄宗,必定要经过宗门考核。” “此台阶999层,只要能够登顶便可成为我凌霄宗的弟子。” “现在考核正式开始。” 程染看着那999层直入云霄的台阶,然后找地方坐了下来。 江若老老实实的挨着程染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些想要入凌霄宗的弟子争先恐后的开始攀登台阶,唯有程染与江若二人席地而坐,不紧不慢的开始吃着肉包子。 “叶离,那便是你所寻到了水系天灵根?” 虚空镜中清清楚楚的映着程染与江若的身影,因着程染一张清冷疏离的面容,即便是还留着几分稚嫩,但她这般不动如山的姿态,也平添了几分白日清光。 任凭谁拿着肉包子总是会露几分粗俗,但对方青玉白芷般的手指与那白皮的肉包好似陷了进去,吃肉包子也有些好看的过分。 然后,叶离就看到程染吃完了肉包子,与江若一同准备离开。 上陵道人:......怎么走了? 守门的弟子拦住了程染,一头雾水的看着对方问道:“攀山道路在这边,你们走反了。” 程染无比自然,无比坦荡的说道: “这个啊,我想了想,爬山太累了,就不准备修仙了。” “我准备回家喂猪了。” 守门弟子:???我看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上陵道人气的胡子一歪,指着镜子中的程染说道:“喂猪??” “这人你从哪里找来的?我堂堂洞虚期,至高无上的仙术,居然比不上喂猪?!” 叶离:大意了,忘记了这货喜欢喂猪了。 江若在程染的身后点头附和:“娘子喂猪,我喂鸡,回家喂猪了。” “那山好高,会累着娘子的。” 叶离立刻传讯给开始公布规则的弟子,好歹才把程染给拦住了,可是只有过了宗门考核才能入凌霄宗,这是规矩,不能破的,可是这位祖宗根本就不想修仙,也不想过宗门考核,可是过不了宗门考核就入不了凌霄宗......xièwèn 这是一个死循环。 “说吧,你要如何才能过这宗门考核?”叶离觉得这是自己人生最为荒谬的一刻,他居然求着别人过宗门考核。 程染想了想,她也没什么求的,这修仙她早几千年之前就修了,好不容易博士毕业了又要从幼儿园开始上,这换谁谁都不乐意。 程染看了看自己的小跟班江若,素衣墨发,神色苍白好似随风吹散的烟云一般,他一个活死人,要如何过着宗门考核? “你把他带走。” 她可以过宗门考核,可万一江若出事,那么她也要领盒饭。 可还未等叶离回答,江若便拒绝了。 “我要与娘子一起。” --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好好喂猪,就要被抓走去修炼仙术的 第213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四 程染望着身后999层阶梯,想着若是有电梯就好了,没有电梯修个索道也是极好的,偏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险之又险的阶梯。 “姑奶奶,我求你去过一过这登山大道吧。”叶离没有招了,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才十三四岁,稚嫩的能掐出水来,他原以为是一汪春水,却没想到这掐出来的是黑水。 这天底下竟是真的有宁愿喂猪也不愿修仙的奇才。 程染想着这宗门考核无非考的是心性和天赋,她的灵根那是没问题的,可若是心性不过,这也不能怨她吧? 打定主意的程染便转身走向了这登山阶梯,她想着若是出现什么幻境那她便做做样子,装作破不了心魔,然后打道回府。 叶离御剑准备离去,隔着些不算远的距离,只见那阶梯上蜿蜒着庞大的郁郁葱葱树木,漫天日光被这枝桠遮住,只留了些支离破碎的斑驳光影,少女清冽疏离的面容带着几分与这盎然生机不符的冷意,好似春日沾了融雪的柳枝轻抚人面,露滴桃蕊,雨落芭蕉。 这小姑娘,在不经意间便长开了。 收了神思,叶离微微阖了眼眸,随后纤长的手指虚虚的结了个印,便消失于这苍白的云雾中。 程染走了一段阶梯,除了腿有点打颤旁的光景是一点没见,想着那些玄幻文中,这般考核总是在最后的关头出现,所以现在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最后关头出现考核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待遇,她这种背景板炮灰肯定享受不了这种待遇,想必再过些时候就能遇到了。 江若浑身阴冷,平日让人不敢靠近,此刻倒是成了程染的移动空调,这般热的天气,爬山爬的额角都渗出细细麻麻的汗来,程染感受着身边的江若,不由的靠近了些,那一瞬好似含了一块冬日的薄冰,连温度都变的乖巧了几分。xièwèn “娘子,你累了,我背你。”江若说着便在程染的身前弯下来。 他是一个活死人,不知道疲倦,这般走来,程染累的跟死狗一样,他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程染承认她是心动了那么一瞬,想着江若本质上是个死人,算不得什么男人,但程染还是拒绝了,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习惯。 当程染看到面前的江员外和鬼媒婆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 终于等到你。 那鬼媒婆一如既往的阴狠可怕,她惨白的面容这般狰狞着好似树纹骤然纠结在一起,让人怀疑下一刻这张脸是不是就要片片剥落。 程染暗自点了点头,这幻境还算合格,做的挺逼真的。 江员外阴鹜的神色冷冰冰的,好像是企图用眼神杀死程染,他直愣愣的走过来,身体呈现一种不和谐的诡异感。 “陈楚楚,我要你死!” “陈楚楚,你与江若冥婚已成,是时候去陪他了。” “陈楚楚......” 程染正在想自己要不要表演一下她好怕怕,不过这种程度的幻境她万一演过了,或者演技太拙劣,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只见江若站在程染的身前,他冷冷的视线从江员外和鬼媒婆之间扫视了一遍,冷冽的眉眼微动,眼前的幻境蓦然分崩离析,雾气逐渐退散,一缕依稀的日光破开枝桠落于程染的脸颊,落下温热的光斑。 程染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着急。” 这个幻境被江若给破了,程染便指望下一个幻境能够厉害些,这样她也好明目张胆的下山。 江若不太明白程染的意思,他不知道程染说的着急是什么意思,只当程染是想与那两人叙旧,怪自己出手太快。 原来娘子是想与人叙旧的,江若记了下来。 程染又这般磨磨蹭蹭的走了许久,道路两旁绿意尽欢的古木由落黄到暮冬,枝桠落了满目细雪,荒芜的好似经年未有人气般,程染换了一口气,等再抬眼望去,只见那曲曲折折的阶梯蓦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 荒芜的雪原上冬雪凛冽,刮的人面目生疼,四周狂风席卷而来,那些没什么重量的细雪被刮成卷,呼啸而至好似雪崩山裂,这般浓烈的风雪中,程染手中忽的多了些东西,她手里提着一把青色的剑,剑锋满是鲜血。 四周一片淋漓,满目的尸体流出温热的血融化了这荒原白雪。 “楚楚,杀了他!” 好似平地惊雷一般的爆喝,惊的程染握紧了手中的剑。 叶离一手捂着胸口的伤,一手撑着剑勉强跪立在雪地上,鲜血将他身下的雪染成了刺目的颜色,他苍白的唇瓣轻颤,好似尸山血海的呢喃。 “楚楚,杀了江若,杀了他。” “他是罪人,他是魔,杀了他。” “楚楚,杀了......” 叶离的话还未说完,他的心口蓦然破开来,苍白的手指沾染了温热的血在他的心口绽放,那抹素衣墨发荒芜的身影此刻竟是缓缓凝聚着无形的黑气,叶离的身体在他的手中软软的倒下,在对方抬眼的瞬间,翻山倒海般的威压轰然落在程染的身上。 程染一时承受不住跪在雪地上,比雪山之巅还要清冷几分的神色望着江若,她这般看着一个人,神色最是无情,却也总是引的旁人多了几分不甘。 江若缓步而来,带着荒原无止休的风雪,漂亮的眉眼好似雪月下悠然的白梅,却在灰眸寒凉中冻结成霜,江若立于程染身前,低垂了眼眸,神色冷漠。 “娘子。” “娘子,你信我吗?” 信你什么?程染被风雪糊了一脸,脸颊刮的生疼,她想着这幻境大概是要她断了凡情,她与江若同生同死,那么幻境就让她必须要做了一个决定,不杀江若,凌霄宗满门覆灭,杀了江若,则是除魔卫道。 考验的是她的情啊。 想着她是要回家喂猪的,那么这一关就很好选择了。 程染仰头望着江若,荒原肃风吹的她衣袖缥缈无尽,因着此刻过于寒凉,她的面色呈现出一种苍白的清冷感,或许是风雪乱了光影,江若只觉得程染此刻的神色好似不是在做着抉择,而是那高堂之上端坐的佛像,即便是跪着也显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 程染轻声的说着,于冷冽的风雪中透着极致的温柔: “我信你。” “这天下覆灭,万族归寂又我何干。” “江若,我信你。” 第214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五 江若神色微颤,他就这样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反应一般,他手中动了动,他想着此刻手中应当是握着些什么的,可是这般动了动却只抓到一缕冷冽的风和少女轻柔的嗓音。 江若静静的,静静的看着程染,那神明跪于他身前,说着她信他。 天下覆灭,万族归寂。 这世间,唯有她信他。 他的神明啊,终是垂怜。 他的娘子,与他一道,江若眼角忽的温凉了几分,陌生的感觉,从记忆荒芜处便从未出现的感觉。 程染说完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幻境破灭,她这般反社会的言论,这凌霄宗怕是真的想灭门才会收她。 离回家喂猪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叶离看着虚幻镜中的程染,手中的剑忽的攥紧了,她竟是毫不犹豫,毫不犹豫的看着自己赴死,毫不犹豫的说着这天下覆灭。 她当真是没有半点感情吗? 上陵道人也默了半晌,他看着这幻境,这女娃娃明知道正确的选择该如何,却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该说她是太过于冷静还是太过于无情? “师叔。”叶离苦笑了一下。 上陵道人叹了口气,释然的说道:“罢了,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罢了。” 不料上陵道人这话语还未落尽,那幻境于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幻境破了。 程染闭目等到的并不是被遣送回山下,而是脸颊的一滴冰冷的血,那血太寒太凉,好似落下便凝成了霜。 江若嘴角涌出黑红的血液来,在他惨白的面容上好似彼岸花浸于忘川河水里,风雪苍茫,层层叠叠的寒气中,江若支撑不住的跌落在雪地上,那些荒凉的细雪落满了眼睫,白了墨发。 “娘子,你信我,为夫必不能让娘子受委屈的。” 你下了不了杀心,那我便亲自来。 同生同死,可我只想让你生。 程染静静的看着江若,心里懵逼的不行,这......? 脸颊的那滴极寒的血迹在恍惚中变的温热起来,程染眼前又变成了蜿蜒无尽的阶梯,而那于枝桠缝隙中遗漏的光影便落在那滴血的位置,好似在苍白中开了一朵白梅。 血顺着江若的下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台阶上,细小的荒草沾了这血的重量压弯了枝叶,江若看着程染,他的白衣上沾了黑红的血色极快的晕染开了,到好似水墨画浓墨重彩的一笔。 程染不明白的看着江若,方才幻境中的江若,难不成是真的江若?否则江若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是他们两个人幻境,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江若罕见的目光有些灼灼的看着程染,他此刻像极了要到糖的孩子,即便遍体鳞伤也只沉醉于那糖果的甘甜中。 程染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这幻境应当是她与江若的,江若破了幻境也算是她破了幻境,毕竟他们同生同死,之前江若也破了江员外和鬼媒婆,所以这次幻境也是江若破的。 程染想明白了,又为难了,江若小孩子心性,她该怎么委婉的告诉他,这幻境不必破了,咱们终极目标是回家喂猪。 想了想程染对着江若开口:“你的伤如何?” “往后切不可如此,你顾好自己,万不能受一丝伤害。” “这幻境不破也罢,咱们回家喂猪也过的极好。” 程染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委婉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想要喂猪的意图,可谓一语双关,说的很漂亮。 江若倒是真的听懂了,娘子想与他一起回家过日子,想与他一起喂猪喂鸡,过平凡的日子,这般想着江若点了点头。 他要跟娘子回家过日子。 程染感受了一下,江若的性命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江若也不想休息,他赶着跟娘子回家过日子,因此爬阶梯也快了几分。 程染这次阶梯爬的很是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轻松,不再是之前的沉重,好似背了一座山一样,也不是那般经历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只是普通的爬山一般。 一开始她身旁还能看到许多一同爬山的弟子,到后来便只有寥寥数人,现在她已经许久都不曾见到人影了,程染怀疑该不会就这么爬了上去吧。 正当程染心里杂七杂八想了许多,忽的见到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爬山遇到人不算稀奇,可是稀奇的是,这人好似是在下山。 这阶梯一旦踏上,便没有回头路,走过的阶梯便会化作虚无,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下山。 程染呆了呆,那模糊的人影静静的走着下山之路,与程染擦肩而过。 那一瞬,山风依旧轻抚,鸟鸣潺潺,枝桠揽着山涧云雾多了几分缥缈之感,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一切都平稳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程染却直直的站在台阶上,下一步脚无论如何都迈不下去了。 耳旁温柔的清风好似变的冷了下,斑驳的日光换成了黯淡的路灯,那个阴暗的小巷倏地出现在程染的眼前。 程染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而身后却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程染于沉静中蓦然笑了出来。 “这登山大道,不要也罢。” “这凌霄宗,不入也罢。” 最为血淋淋的一幕被撕扯开来,程染心底唯一的柔软便化作了考验,她生气了。 程染侧身对着江若,神色平静的好似未有波澜的一泓秋水,殊不知这湖底早已暗暗波涛汹涌,她看着江若,漆黑的眼眸一丝生气都没有,甚至比江若那双寂灭的瞳仁还要沉。 “江若,你信我吗?” 江若面对程染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理解,只是点了点头。 程染伸出手来,放在江若的身前。 冰冷的手落在温热的手掌上,程染闭上了眼眸,面对脚下荒芜的云雾,跳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15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六 在虚幻镜中,叶离与上陵道人只见一个依稀的人影极淡的走过这阶梯,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叶离一度认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而上陵道人捻着胡须的手却猛的一顿,这般用力之下,甚至差点揪掉一撮。 “师叔,方才......是幻影吗?”叶离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为长期的盯着虚幻镜而产生了幻觉。 上陵道人惊诧之后却是沉默不语,他神色缓缓的望着这镜中的身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场景。 “这女娃娃,你当真是除魔时偶然遇到的?”上陵道人问道。 叶离神色怔了怔,陈楚楚确实是偶然遇到的,绝对不是任何的巧合和阴谋,水系天灵根也是毋庸置疑的,师叔到底何出此言? “方才是她的心魔,只不过她心性太过于坚定,她已与心魔为一体,也就是说那不是她的心魔,而是她的命。” 当你所恐惧的事情变成你所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事物时,黑暗不再是恐惧,而是养分。 “我看不到她的因果,看不到她的来世,亦看不到她的去路。” 上陵道人好似回想到了更多,只是不便宣之于口,到最后,千万念头也只化作一句。 “务必让她入凌霄宗。” 叶离复又将目光投向虚幻镜中,却只见陈楚楚拉着江若,毫不犹豫的跃下这登山大道,白雾之间只是乱了一抹单薄的衣衫。 叶离怒骂了一句,转身便消失不见踪影。 呼啸的风声掠过耳旁如同磅礴的瀑布,程染下意识的抓紧了江若的手,这完全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心脏的血是腥甜温热的,她惊慌失措到无法发出声音,那般阴冷和炙热交替之间她崩溃到好似失去了意识,后来她花了七年是时间去将这一幕牢牢的记住,再葬于心底,如今这般血淋淋的重现,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能够抓住的一切。 而江若侧身看向程染,手指被攥的很紧,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苍白血肉此刻呈现一种木然的白,江若不可避免的想着,若是他还有感觉,想必是有些疼的,不过,娘子定是要比他痛千分万分的。 因着这同生同死,仿佛无形之中有着什么牵扯,江若莫名的有些喘不过气了,眼前苍茫的一片好似变的赤红起来,宛若血月下泛起的雨雾。 江若拉着程染的手来,将程染单薄的身体拢入怀里,日光被云雾稀释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好似那华丽的软烟罗,只余了好看,没有什么温度更谈不上温柔,而江若用自己冰冷的身体抱着程染,墨发青丝纷扬缠绕,好似那香炉里氤氲不断的蜜和香一般,轻柔的不像话。 “娘子,不要怕。” “我们回家喂鸡喂猪,回家看村口的大黄狗。” “不要怕。” 大抵是因着江若的这番话,又或者是程染自愈能力已经锻炼的很强了,她在落地之时便已经收敛好了情绪,不过江若这般单纯的心思到底是让她愣了一下。 程染反复的翻阅着,剧情中确实是没有一个叫陈楚楚的,也没有叫江若的,她们大概是世界背景板下最为不起眼的炮灰,想着她五年之后就要苏醒,到时候势必要死亡,死在剧情开始之前,所以剧情中定是不会有她和江若的。 程染心里倒是松了一刻,江若只是江若,不会有别的变故,不会产生旁的意外,她现在就好似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真正相处的朋友,不用在乎人设和剧情。 程染想了许多,却也不过是在那么一刹那。 “陈楚楚,你是第一个走完这登山大道。” 虚空之后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人眉眼蕴含着淡淡的温润之色,衣着简单,白丝只用玉簪轻轻挽着,这般模样的修仙之人怕是已经几百岁了。 上陵道人走过来,身后跟着叶离,他目光好似无意的打量了一番程染,表面上像是在赞许,只不过眼底却蕴含着旁的情绪。 程染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叶离,复又看向上陵道人,她轻笑着说道:“我一路走来,这999层阶梯只觉得也不过如此,想必你们凌霄宗也算不得什么顶流门派。” “思来想去,这凌霄宗实在不值得我拜师。” “我还是回家喂猪的好。” 程染这话是带着气和刺的,因此毫不留情,说实话要不是看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文绉绉的,再加上江若这么个小孩在,程染老早就开骂了,她现在处于炸毛状态,表面看着稳的一批,实则一点就炸,这叶离和这老头胆敢态度不好,她就准备捂着江若的耳朵开骂。 还好,上陵道人倒是气定神闲的很,甚至符合着程染点了点头。 “这凌霄宗,确实不怎么样。” “可修真门派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九层之台始于垒土,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兴盛也是一点一点建起的。” “陈楚楚,你可愿做这筑造之人?” 这鸡血打的......程染觉得这老头若是在现代,去做传销头子定是一把好手。 见程染神色不为所动,上陵道人这番鸡血功效不怎么样,他笑容微微收敛,将目光落在江若身上,这少年浑身都是一副死尸的模样,瞳仁放大,浑身惨白,却因着魂契而吸食着陈楚楚的阳气而苟活于世,他就好似那攀附而生的凌霄花,美的惊人,也脆弱不堪。 “若我说,我有办法解开你与这少年的牵扯,你可愿入我门下?” 程染这倒是给了点反应,其实她本身无所谓的,本来这次算是破镜而历劫,阴差阳错的与江若捆绑在一起,之前想着江若其实早已经死了,算不得活人,能再活五年已经算是托陈楚楚的阳气了,只不过,江若这孩子太讨喜了,程染倒是对于让对方就这么随着自己的死而死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却不能替江若选择。 “若你真的有办法,那我入你门下又如何。” 程染这话说出,江若冰冷的眉眼微动,他极为隐晦的看了一眼上陵道人,他一个活死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般不言不语存在感便极为低,因此当他突兀的拉着程染手腕的时候,如同乱石落了涟漪,打破了场面。 第216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七 “娘子,我们回家吧。”江若语气冷冷直直的,细细听来却又带着一丝委屈。 他终于知道,这修仙远不如喂猪养鸡来的舒心,这里全都是居心不良的坏人,都想将他跟娘子分开。 他与娘子,明明是交换了婚帖,拜了天地的。 叶离抬手,他的剑便拦在了江若的面前,他与江若,陈楚楚同行,也算是对江若这个活死人了解几分,或者说这天底下的活死人大都是这副性子,他依靠陈楚楚活着,便心里眼里只有陈楚楚这么一个人,说好听点是主仆,说难听了就是寄生虫,如同那魔物子母蛊一样。 在叶离的眼中,江若算不上是人,他是个死人,人死了便就是个物件了。 一个物件想要左右主人的思想,那便是离经叛道。 “江若,你已经死了,而楚楚,她还活着。” “她被你牵连,与你多了同生同死的因果,你要知道,是你害了她,是你欠了她。” “她要做什么决断,你是没有任何资格干扰的。” 叶离眼前又浮现幻境中,陈楚楚漠视了所有人的死亡,即便是错的,她也要信江若,一个活死人,只不过是一个活死人而已,何德何能值得陈楚楚这般对待? 眼看着叶离要跟江若吵起来,程染想不明白叶离咋突然这么大的火气,平日里他臭屁又装逼,没个正经的时候,突然这么正气凛然,弄的程染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帮谁了。 算了,小孩子打架就自己解决吧。 “我不入凌霄宗,若是一定要留我,也只认领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 程染想了想,她还是不能入凌霄宗,她现在是小号状态,等日后切换大号白染的时候,那又要说不清了,更何况,她的年纪怕是要比老头大好几轮。 凌霄宗外门弟子,不算正式弟子,这外门弟子是留给那些劣等灵根,但又想修仙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差生,内门弟子则是优等生。 上陵道人这老头又跟程染谈了几个条件,说是每月必须来找他学习仙术,还有要帮凌霄宗做事情,其余的便一切按照外门弟子的待遇。 当然,程染让老头务必找到如何解开她与江若牵扯的办法。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二人愉快的达成合作。 凌霄宗虽然在九大门派中排名第二,但论财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雄伟的宫殿,描金涂彩的石像,凡间求而不得的珍宝被当做装饰品一样摆在随处可见的地方,甚至连绿化地都是含有灵气的仙植。 程染与江若被一个矮冬瓜领着,从巍峨的宫殿一直走到了青檐绿瓦的宿舍,还是集体宿舍。 程染默了半晌,大意了,忘记了外门弟子的待遇实属一般,那金碧辉煌的宿舍,单人浴室,独立休息室都是内门弟子的待遇。 “大师兄特意交代,让你自己单独一间,你,跟我来。”矮冬瓜对着程染说完,又伸手指了指江若。 若是往日江若大概是不愿与程染分开的,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沉默了许多,对于这位弟子的话,也是露出了些犹豫之色,最终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程染看着江若的背影,下意识的想着,她应该是叫住他的,江若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又没有任何的感情,孤僻冰冷,实在是不适合与旁人相处,但她一向不是一个能够跟人熟络的人,江若没有开口,她也便没有开口。 这不大的房间里,一应俱全,虽然简朴但也算是雅致,程染刚刚睡了一觉便被早课的声响的叫了起来。 所以,为什么都在修仙世界了,还要上早自习???!!! 这真的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传统吗??! 程染醒来的时候,看着这灰蒙蒙的天,一时之间分不清她是在修仙世界,还是在高中爬起来上早自习的时候,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她讨厌早起。 上早课是每个门派的必修课,尤其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更为严格,他们因着天资和悟性都极差,想要有所成就便只能拼命的努力练习了。 程染大号白染的时候,她那个老爹生平她跟黑毛一样活不了,娇娇的养着她,对于修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放养,所以程染根本就不知道凡人在门派修炼还要上早课的。 她错了,她应该回家喂猪的。 程染出门的时候换了门派统一的青蓝长衫,她这般十三四的年纪,模样透着一股将开未开的清冷之感,如同春日将融的细雪落于藤萝上,眉眼清冽疏离又惑人。 当程染冷着面容出现的时候,早课室内倒是寂静了几瞬。 或明或暗的目光打量着程染,实在是不敢相信这般风姿的弟子竟是外门弟子。 程染一眼就看到了江若,无他,白的好似雪一般,漂亮又阴郁,他冷的像是一块薄冰,寒的身旁无人近身。 程染自然的坐在江若的身旁,打了个哈欠,说实话她起床气还是挺早的。 然后,程染就在早课上睡了起来,这位讲课的老师她早几千年就不听了,而且讲的磨磨唧唧的,一句结印反反复复的讲,手抽的跟鸡爪子一样。乐文小说网 想着第一天上课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程染趴着对江若说道:“帮我看着点,我睡个觉。” 江若神色一顿,倒是正襟危坐起来,一双灰眸死死的盯着讲课的老师。 不知道是因着程染后台大,还是老师不乐意多管闲事,总之程染睡的沉,老师讲的投入,各不相干。 “对了,午时之后,大家记得去清辉堂测试灵根。” 上午是新入的内门弟子测试,下午才轮得到外门弟子。 程染与江若去测试的时候,已经围了许多人,因着补了觉,程染倒是也有耐心去排队了。 忽的,上方划过一道绚丽的火焰,这火焰如弯月般留下炙热的痕迹,然后猛的砸了下来。 --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第217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八 “快躲开,玉师姐又暴走了!” 许多弟子对于眼前的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纷纷开始结咒防御,而那些新入的内门弟子则是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清浅的日光中,陡然冒出一丝炙热的火焰,那火焰如同白日烟火一般在空中逐渐露出实型,程染抬眼看去,只见那原本浅淡的日光都好似被燃烧殆尽的晚霞一般,在凌霄宗的上空形成了遮天蔽日之势,若是单单这样看去,那便是一碧霄流火的绚烂场景。 可是,这白日焰火般的火焰于空中轰然落下,如同剑雨一般。 人群四散离去,有能力的在结咒防御,没能力的在找地方躲避,程染仰头看着这场景实在是美,那赤色的火焰蓦然之间便已经近在咫尺,程染手指微动,一丝水汽在掌心凝结。 忘记了,她现在是小号,连筑基期都没有。 程染只来得将那丝微弱的水汽形成一个单薄的结界扣在江若的身上,顺便一把把他推开,做完这一切,那炙热的火焰便已经开始灼烧她的肌肤,青蓝色的长衫都被映照成了灼灼的颜色。 程染这时突兀的回想到,之前她喂鸡的时候,叶离随手将活鸡变成了烤鸡,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她应该不会这么悲催被烧死了吧? 硕大的火焰砸在程染的身上,焦灼的声音带着水汽被瞬间蒸发的声响,那团火焰砸在程染的身上,以一种殆尽的姿态轰然炸开。 江若焦急的看着程染,却走不出这结界,四周响起阵阵抽气声。 完了!玉师姐又伤到人了! 程染预想中被烧焦的感觉并没有发生,虽然她怀中的这个东西非常非常的烫手,烫的她浑身都哆嗦起来了,可是她却走不掉。 尼玛这个东西死死的抱着她! 程染正准备把这个烫手的东西给扔出去的时候,似乎有两坨软软的东西在她身上蹭了蹭...... 这熟悉的触感....... 轰然炸开的热烈在空气中逐渐的收敛了起来,清白的日光中还残存这炙热的气息,程染被灼烧的只能微微睁着眼睛,于是她便从这朦胧的赤色火焰中,看到了白白的,深深的沟......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程染莫名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只见一团炙热的火焰在无尽的燃烧着,而程染差点被烧的流鼻血了,眼前的场景十分极其的诡异,一个胸大腰细腿长的火辣美女姐姐死死的扒着她,勒的程染差点喘不过气来,关键是这位漂亮姐姐穿的还非常少,如此这般紧紧相依,程染有点头晕目眩。 程染一度怀疑这般艳遇是不是找错了对象,她若是个男的也就罢了,可无论她大号小号都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程染一脸懵逼的心里瞎哔哔,这也太紧了,喘不过气了。 因着这漂亮姐姐身高腿长,比例堪比超模,如此一比,程染就是个黄毛丫头,因此这位漂亮姐姐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的瞳仁是一种璀璨到极致的赤色,如同伊丽莎白王冠上最为璀璨的宝石,万千光华尽数敛于眼底,这般华贵的赤色又透着一股冰冷之意,好似阳春白雪凝于红梅枝头。 她俯视着程染,炙热的气息落在程染的面上,鼻尖微微触碰到程染的额头,好似要将整个人都贴上来,她望着怀中这个稚嫩又冷冽的少女,嗓音轻柔略带着些沙哑: “你叫什么?” 程染望着这双罂粟般的双眸,只觉得这位姐姐实在是好看的过分了些,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问名字是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眼前的这副场景下,若是再问名字,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呃......陈楚楚。” 程染说完之后喘了口气,面色泛着红潮,清雪般的眼眸颤了颤,好似被这灼热的气息融的要滴出些朝露来。 “喘不过气了,能松一点吗?” 程染极为艰难的开口。 漂亮姐姐闻言含笑了一声,然后凑在程染的耳旁缓缓的,温柔的说道:“好。” 然后,这气息落在耳旁,震的程染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只不过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横抱起来。 程染:!!! 众人只见那赤色火焰于灼灼中蓦然消失不见,空气中还残留着可怕的炽热感。 程染看着眼前漂亮姐姐雪白的后背,还处于凌乱当中,她实在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她会跟这个漂亮姐姐一起洗澡啊!乐文小说网 “你为何不脱?”玉师师转身看向程染,随着她的动作,波涛汹涌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程染猛的移开视线,为什么事情朝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开始发展了呢??! 玉师师来到程染的身旁,捻着一缕程染湿透的发丝,程染只觉得随着对方的靠近,整个温泉的温度都开始急剧上升,因着过分的灼热,程染细白的面容上逐渐升腾起了一丝红晕。 她真的是因为温泉温度太高了而脸红,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漂亮姐姐! “师姐,请你自重!” 说实话,程染心里一阵一阵的懵逼,她十分怀疑,她是不是抢种马男主的剧本!因为这个玉师师啊,是许洛黎的后宫之一! 也是叶离的青梅竹马。 玉师师天资极高,火系单灵根,因着她家族血脉的特殊性,到了玉师师这一脉产生了变异,不再是单纯的火系单灵根,而是相比起天灵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随着修为的提高,玉师师每次破镜都会烈火焚身,这烈火为天火,能够焚烧一切,随着玉师师迈入元婴期,她越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天火,而这个时候,男主身为五系天灵根,以水克火,跟玉师师双修可谓事半功倍。 这种种马文的爽点就在这里。 而程染她本身就是水系天灵根,也能够克制玉师师的天火,所以玉师师就如同抱了一个移动空调一样把程染抱到了自己温泉里,甚至有打算圈养起来的意图。 程染心里一个劲的卧槽,救命啊,她真的不能崩剧情啊,男主的女人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动啊! 第218章 小鲤鱼历险记二十九 “师姐,不行!” “师姐,请你自重......” 当叶离赶过来的时候,还未走近便听到程染带着哭腔的挣扎着,依稀的水声衬着程染的求救声...... 叶离脚步顿了顿,云雾缭绕之间赤色的火焰不时的散发着轻微的灼烧感,本来叶离已经对于玉师师每次破镜搞出的动静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次总感觉玉师师是不是又做了更为丧心病狂的事情。 “玉师师,给我滚出来。” 叶离在温泉外面沉声喊着,而玉师师充耳不闻,好似对于叶离已经习惯性的无视了,她一双赤色的眼眸微微流动,好似胭脂色的流云一般。 程染第一次觉得叶离这个逼王这么和蔼可亲,人物形象简直都高大起来了,眼下她晕晕乎乎的,想着当初孙悟空在炼丹炉里大概也是这般场景吧。 原剧情中玉师师与男主双修时,男主已经黑化彻底了,修为怕是已经到了洞虚期,所以许洛黎能够完全的克制住玉师师,但是现在程染只是一个连筑基期都没有的小菜鸟,即便是玉师师极力的控制,可是泄露的天火还是差点把程染给烤干了。 叶离的剑于云雾中直直的刺向玉师师,而玉师师微微侧身,她身上着了一件赤色的外衫,这般动作下,雪白的大腿一览无余。 而叶离却是连半分眼神都未施舍给玉师师,他收了剑,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非常想质问玉师师这个禽兽,到底做了什么?! 程染虚虚的浮在温泉上,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红润,整个人软绵绵的,神志也迷离着。 面对叶离质问和谴责的目光,玉师师倒是一脸的淡然,她伸手将程染抱了起来,缓缓的走出温泉,然后对着叶离轻轻的笑了一下。 程染勉强睁开眼,便看到玉师师这冷艳的笑容来,若是往日程染见到这笑容,必定会赞叹一句笑的真特么的美,但是她此刻心里燥热的很,越是这般烦的时候她心里越能哔哔,只觉得笑屁啊,老子都快被吸成人干了,还笑,笑尼玛的笑。 叶离从药瓶中拿出一颗丹药来,塞进了程染的嘴里。 程染差点被噎死,她口干舌燥的一丝口水也没有,这不大的药丸她硬生生的咽下去,差点没呛死。 程染将药吃下去之后便昏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见江若坐在她的床边,冰冷的面容在昏暗的室内越发的阴寒。 程染想要坐起来,只不过她这般动了动,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这个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死宅忽的去跑了个马拉松,第二日醒来浑身那个酸爽。 程染因着这酸痛而不由的急喘了几口气,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室内凝重的气氛仿佛快要凝结成实质了。 江若默不作声的轻轻将程染扶了起来,又默默的将一旁将将放凉的花茶端了过来,送到程染的面前。 因着程染只顾得上感受浑身的酸爽了,倒是没有注意到江若的反常,此刻的江若冷的没有一丝人气,虽说他本就是活死人,没有人气,但在程染的面前江若还是灵动些的,现在却冷的好似刚刚从棺材里扒出来的一样。 程染喝了这温凉的花茶,好歹是活过来了,她清醒过来不由的开始懵逼起来了,因为她搞不清楚在玉师师遇到男主之前,到底有没有陈楚楚这么个人,也就是说,程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崩了剧情,她不知道啊! 剧情开始在男主黑化,这黑化之前就是一笔带过的,完全没有任何的交代,所以,她到底是不是抢了男主的戏份,崩了男主的后宫? 若是她五年之后死了,玉师师又开始失控,然后遇到男主,好似这样也说的通...... 程染简直要头大了,而且,玉师师吸她的灵气简直是把她吸干了,身体被掏空...... 嘤嘤嘤,果然,她应该回家喂猪。 “娘子。” 江若忽的开口,将程染如同疯狗一般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程染有些傻的应了一声。 江若看着程染,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程染茫然的神色忽的停了下来,他想说他想跟娘子回家,想要和娘子在一起。 可是,娘子不是他一个人的。 那么多人,随随便便的就可以把娘子带走,而他只能在薄弱的结界里眼睁睁的看着。xièwèn 他只能看着他的娘子被带走。 江若在昏暗的室内望着他的娘子,灰色的眼眸深处,晦色不明的情绪在暗暗浮动着。 他不想......他不想。 程染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顺序,就如同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的道理,到底有没有陈楚楚这么个人帮玉师师解决天火的失控。 程染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五年之后就死翘翘了,死在剧情开始之前,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影响后来的剧情呢?而且,男主的后宫那么多,即便是崩了一个玉师师,后面还会有王诗诗,林师师。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程染想明白之后才发现,她已经到了筑基期了,她明明没有任何的修炼,在短短三四天之内进入到了筑基期后期。 程染脑子里莫名的想到了双修功力大增.......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日程染照旧走进了课室,趴在桌子上准备继续睡觉,只不过当她略有些迷糊的时候,被一阵抽气声给吵醒了,当她睁着朦胧的双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胸大腰细的玉师师,高贵又冷艳的走了进来。 程染一直觉得,玉师师那双澄澈宝石般的眼眸,好似凝了绚丽胭脂色的晚霞,阳春白雪,旭日东升,极致的浓艳与纯粹尽归这么一双眼睛。 玉师师走到前面,她这人美艳不可方物,一举一动都好似带着灼人的情欲,偏生她又是出了名的高冷,妥妥的一朵火焰山上的高岭之花,因此对于她的到来,外门弟子统统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只见玉师师走到平日老师授课的地方说道: “日后,这门咒术课,由我代劳。” -- 作者有话说: 莫名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第219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 程染莫名的闻到一丝狗血的气息,她看着玉师师这般高冷的样子,还没想明白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展开,那些外门弟子都已经沸腾起来了,看向玉师师的目光简直要放光了。 玉师师啊,论实力连大师兄都不能掠其锋芒,而且是北寻国国主最为疼爱的女儿,举全国之力而供养出来一个玉师师,即便是修仙世家也不敢轻易得罪,总之玉师师除了人见人爱的美貌和火辣的身材之外,脑门上还刻着两个词,有钱,有势。 整个凌霄宗八成以上的弟子都将玉师师当做女神,而如今,他们的女神走下了神坛,居然给外门弟子上课,她可是一个修炼狂魔,甚至内门弟子都不曾得到过她的指点。 “剑气,凌霄宗奉行浩然正气,剑气如大江大河,气势如虹,盛者可劈山填海。”玉师师手中缓缓出现一柄通体血色,如同碧霄流云般的长剑,这是玉师师的本命剑,殊尔。 “现在将丹田之气凝于手心。”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大多数都是三系杂灵根,单单是想要凝气便要经过数次才能成功,而现在在玉师师面前,大家都不想丢脸,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来凝聚这剑气。 程染藏在人群中,开始偷懒,而身旁的江若,看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灰色的眼眸空洞洞的。 他是个死人,不会有灵气。 看着江若这般样子,程染想着他与所有人都不一样,这种与众不同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是极为敏感的,程染凝了一丝水汽,将这如同露珠般晶莹的灵气缓缓放到江若的手心。 江若僵了僵,他动了动唇,到底是什么都未说出来,手臂狠狠的甩了开,那丝晶莹的灵气便在空中消失不见。 程染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江若好似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凝聚灵气而难过,他生气的对象是自己。 程染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江若因何生气,她思来想去,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事情来让江若生气,程染总觉得她这般年纪是不应当与江若这般青春期的小男孩计较的,小孩子总是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而别扭,每个人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因此程染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 “江若,你在气什么?” 江若神态因着程染的这话而动了动,他明明是应该无心无情的,此刻却觉得有些难堪的移开了视线。 程染还想要问些什么,只听到前方缓缓的传来一道声音。 “陈楚楚,你来示范一下。” 这一幕像极了上课开小差,然后被老师抓到黑板面前解数学题。 玉师师这般准确无误的喊出了陈楚楚的名字,瞬间,众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在程染的身上,神色复杂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有。 程染突兀的面对这么多的目光,当时便有些手软脚软,差点同手同脚的走了上去,玉师师的目光若无其事的落在程染的面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便又移开了。 想要将剑气与灵气凝聚于一起,对于将将入门的弟子来说是十分困难的,即便是内门弟子也要经过几次试验才能成功,旁人不太清楚程染的底细,只当她是一样的外门弟子,因此看过去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戏谑,又或者想要看她出丑。 程染一向抗拒引人注意,便准备稍稍凝一些装作不行的样子便离开,可是这玉师师看着程染手中几近虚无的灵气却是透了一个极轻的笑意来。 “怎么?灵气还没有恢复吗?” 程染正在想怎么搪塞过去,这玉师师却突然不打招呼的将手附在程染的丹田之上,一丝灼热的气息与体内的水灵气汇聚,惊的程染猛的一颤。 那手中微弱的灵气便噌的涨的出来! 灵气好似翻腾的云雾一样,蓦然萦绕在众人的视线中。 “筑基后期,很好。” 玉师师收了手。 这次,程染是真的同手同脚走下去的。 经过这次的灵气爆发,其他人也好似明白,陈楚楚这个人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她脑子大概是坏了,不去做内门弟子,跑来当外门弟子,当然,最为广泛的传言就是,陈楚楚为了她的小夫君,放弃了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因此,江若这个特殊的身份,也成为的议论的话题。 玉师师虽说是成为了老师,但她一个月来教课不超过三次,也只有第一次与程染有些了交集,其余便只当程染为空气,原本程染还有些莫名的担心,可是时间一久便也放了心。 种马的后宫怎么可能崩。 “听说了吗?这次万魔窟开启,九大门派都要派真传弟子前去,也不知道这次咱们凌霄宗会有谁?”说话的外门弟子满心满眼的羡慕,可是他们也只有眼馋的份。 万魔窟其实不叫万魔窟,而是终神陨落之地,原本是埋葬神迹,可那些神是死于恶渊之手,千万年的魔气滋生,神迹早已被污染,也就成了现在的万魔窟。 可是,即便是被污染的神迹,也是神,是修真者永远所追寻的,万剑门以杀入道,而凌霄宗靠的是浩然剑气,因着路数不同,万魔窟对于万剑门的裨益更为大些,因此九大修真门派排行,万剑门总是处处压凌霄宗一头,听说这次掌门要让玉师师带头前去,就是想要让玉师师能够压住万剑门的吴常。 只有年轻一辈出彩,才能笑到最后。 “师师,这次随行的名单,你过目一下。”掌门陈柯将拟的名单递到玉师师和叶离面前。 十二峰各一位弟子,再加上上次在宗门大比中拥有出色表现的弟子,一共十八位。 玉师师略略扫了一遍,顿了顿说道:“掌门,我想再添一个人。” 叶离好似知晓玉师师说的是谁,抿唇轻笑了一下。 陈柯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玉师师一样,他的这个弟子,虽说是火系变异天灵根,但一向最为冷心冷情,还从未听到她这般主动的要求。 “谁?” “外门弟子,陈楚楚。” 第220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一 万魔窟魔气滋生,金丹以下修为连靠近都极为困难,而一旦能够成功迈进万魔窟,感受到残存的神迹,即便是极为微弱的神迹也会让修为大增,上一次万魔窟开启还是在百年之前,当时的还是真传弟子的陈柯,一举从元婴跨越到分神后期,耳后短短十年的时间,便迈进了合体期。 也就是说,只要不死,那修为就如同坐火箭一样。 富贵险中求一样的道理。 “这个陈楚楚,上陵道人曾与我提过,水系天灵根,却不愿入凌霄宗。” “听说,她喜欢喂猪。” 喂猪这二字说出口,掌门自己都差点困惑了,而叶离则直接笑出声。 玉师师倒是愣了愣,随后她眼神动了动。 “倒不知道,她有这般爱好。” 叶离笑的一张俊脸花枝乱颤。 “说起来,当初我算是一路把她掳来的,费了好一番功夫,可是,到底是没有真正让她入了凌霄宗。” “她如今的修为,怕是去不了万魔窟。”掌门有些遗憾,若是早些将人带来凌霄宗,想必此次去万魔窟,又会大有长进,这对于凌霄宗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优势。 九大修真门派,就好似百家争鸣一样,各有优势,各有优秀弟子,想要在修真这一道上远超他人,必要有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万剑门以杀入道,修的是天道,到最后杀身正道,而凌霄宗修的是浩然剑气,以正气驱逐世间邪气,做到人道合一,我心既道。 万剑宗因着以杀入道,众弟子看着文质彬彬,背地里都是拔剑无情的家伙,一副谁都可杀,万物阻我,我便屠尽天下的疯狗架势,所以当初蓝叔乞竟是胆敢诛杀北海的白主时,掌门陈柯并没有过多的诧异,因为那就是一门疯子。 可偏生这样的疯子,在修炼的路上遇神杀神,倒是凌驾于九大门派之首。 掌门陈柯觉得,这世间唯有正气才是正途,以杀入道有违天和。 “陈楚楚,她若是想去,那她便可以去。”玉师师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又自带一股笃定。 凌霄宗的夜风也带着一股悠然的气息,白月如烟,宛如浸入银河一般。 程染拿着自己跟外门弟子换的话本,看的正起兴呢,莫名的觉得有些冷意,不过这夜里的冷意即便是带着微微寒凉,也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凉,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她侧身双腿夹住被子,将话本翻了个页。 这话本不愧是种马世界的话本,凡间对于修仙者总是有着诸多的想象,程染看的话本里,便是一书生偶然遇到一貌美的女修,这女修只是想采阳补阴,拿书生做修炼的工具罢了,却不料这书生功夫极好,伺候的女修舒舒服服的,这女修倒是一时之间不舍得杀这书生了。 而书生终日与女修耳鬓厮磨,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在女修敛眉含笑之时,这书生却是偷偷将女修收藏的功法据为己有,然后这书生不愧是天赋异禀,于修炼上颇有天赋,到最后,反倒是书生把女修给吸干了。 然后书生就开始走上了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吸一个,最终靠着吸吸吸破碎虚空。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根本不可能。 这书生因着修炼女修的功法,破碎了虚空,也变成了东方不败。 我变强了,也变娘了。 程染直呼好家伙,这剧情,怪不得借自己话本的外门弟子一脸便秘的样子。 因着熬夜看了个话本,第二日程染在课上是倒头就睡,因此当玉师师走到程染面前的时候,程染正睡的昏天黑地,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可偏生有的人,即便是睡到哈喇子流出来,也好似那户外新开的杏花沾染了清晨的露水,这般阖着眼眸,没什么神情便是一种冷艳到了极致的清冷。 玉师师倒是被这清冷的美色晃了下眼,不过她没有升起什么怜香惜玉的感觉,而是结了一个清心咒,帮程染清醒了清醒。 这清心咒如同一泼冷水猛的浇在程染的心尖上,程染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有些朦胧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找到焦距。 那青山云雾般的眼眸氤氲着第一缕的天光,程染抬头看向玉师师,黑白瞳仁带着些模糊的界限,黑夜与白日混沌于其中,明明是那么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眼睛,却总是给人一种恍然到漠然的感觉。 这节课不是玉师师的课,而程染却被玉师师当着众人的面给提走了,为什么说是提,程染一副单薄的小可怜身板,相比较玉师师的大长腿,便有些跟不上,索性玉师师直接将人提走了。 江若看着双方离去的背影,青白的手掌握紧了,他低眉敛目,牢牢的盯着自己紧握的手掌。 玉师师将程染带到了练功房的时候,叶离正来了一记紫气东来,惹的一旁的师妹满脸桃花红。 而当叶离巴拉巴拉跟程染说了要去万魔窟的事情之后,程染第一反应是拒绝。 这万魔窟可是男主许洛黎最为辉煌的时候,他在万魔窟拿到了女娲的传承,成功的觉醒了神迹,震惊了九州四海,真真的天下无他这般人。 所以,她为什么要去见证男主这般高光时刻啊,她只想老老实实活完这五年,真的不想参与任何剧情,而且还是这种重要的剧情。 况且,她还借了那么多话本没有看完。xièwèn 可是,玉师师根本不给程染的拒绝的机会,经过玉师师一个月的吸干再补足灵气,吸干再补足灵气,程染成功突破了金丹,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看的话本,只不过她一时之间不清楚倒是她是书生,还是玉师师是那个书生了。 随后上陵道人亲自给程染开了剑冢,去寻一把属于她的本命剑。 程染看着剑冢中那些锈迹斑斑的剑,心中感应了感应,没有任何的剑应答她,试了多次之后,依旧没有应答。 程染顿了顿,心中默念道: “无烬。” 第221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二 荒古剑冢,萦绕的死气于虚空中浮浮沉沉,那是死去的剑意。 那一句无烬缓缓落下,忽的,浓郁的剑意开始沸腾,万剑齐鸣,逝者在呻吟,剑意在长啸,当着剑意越发浓郁之时,死气沉沉的剑冢如同缓慢沸腾的黄泉水一般,沉重又令人心惊。xièwèn 万千星芒骤然陨落,汇聚在程染面前,青白的光芒于虚空中缓缓幻化出了实体。 清浅的荧光照亮了程染的面容,程染看着面前的无烬,是她的无烬,又不像,她的无烬是一种毫无杂质的纯白,汇聚了北海万年不化的寒意,好似雪山之巅最为荒芜的一隅,而面前的无烬,则是泛着青白的荧光,少了些寒意,多了些杏花梅子的温润。 程染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她的无烬,此刻程染莫名的有些被无烬给萌到了,即便是她转换了身体,变化了身份,与之前截然不同,她的本命剑还是找到了她,不仅找到了她,还变化了模样,这么忠犬的行为简直是太戳萌点了! “宝贝,我们走。”程染握上无烬,青白的光芒在刹那间内敛,只余了一道极浅的剑气,这一线剑气在荒古剑冢中不算显眼,却又分外的醒目。 上陵道人看着程染手中的剑,只见那剑身不算是如何的坚韧,浩然剑气也只是虚虚覆盖了一层,除了漂亮点,好似没有旁的优势,怎么看怎么是一副花架子,按照陈楚楚的天资,即便是拿不到极品剑器,也应当是上品,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剑呢? 程染下意识的将无烬往身后藏了藏,无烬毕竟不是剑冢的剑,万一这老头要是认出来了,那她可就说不清了。 “我与你本应是最为合适的师徒,原本想要将传承传于你,可惜......”上陵道人看着程染的目光深深的,又好似漫不经心的说着遗憾。 “总之,这是我毕生心血,传于你也不算是埋没。” “陈楚楚,交付于你,我也不算是太吃亏。” 这上陵道人说完,便将自己所创的修炼功法传给了程染,他这般话说的轻飘飘的,好似随口一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有二两肉包子送你,总之,他说的随意,程染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功法,便随手接了过来。 玉师师站在外门,剑冢生了千年不变的铜锈,这般萧瑟荒芜之下,那开的荼蘼的芙蓉花满枝,浮云万重,程染与这明暗浮沉交替之间缓步走了出来,少女疏离的面容因着沾了这日柔和的光线多了些生气,步履轻缓,踏云秋风起,未落已是朝晚。 稚嫩清离的面容平静无波,唯有一双天青色的眼眸蕴了些晨间云雾。 玉师师眼眸低垂,日光倾泻的汹涌,她倒是有些晃了眼。 “三日后启程,我与叶离商议过,你那小夫君也要一同前去。” 江若与陈楚楚同生同死,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看似是江若依附于陈楚楚而生,若是换一个角度,若是陈楚楚发生什么意外,而江若便是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这次万魔窟,是机遇,也有可能是黄泉路。 上次掌门陈柯带队前去,二十人同去,最终也只有十三人而归,此去极为艰险,不仅是要防备万魔窟的魔气,更多的是同道之人,九大修真门派表面和和气气的,实际内里暗自较劲,下黑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陈楚楚是所有人当中修为最为浅薄的,玉师师不得不为陈楚楚多留一条生路。 陈楚楚虽然已经是金丹修为,可她的修为完全是自己硬生生的催上去的,就好似是嗑药了一般,看着修为不错,实际上陈楚楚一点对敌经验都没有,空有修为,啥也不是。 玉师师想的这些,程染也想到了,只不过没有对方想的那么深,她点了点头,应允说会去告知江若。 程染答应之后便忙不迭的撒丫子跑了,她实在是怕了,这一连一个月的被疯狂吸收灵气,又被补足灵气,程染感觉自己就是个气球,时不时的要爆掉,导致她现在看到玉师师肚子就发颤,因此便没有任何停留的赶紧跑。 玉师师看着程染落荒而逃的背影,那青丝与白光纠缠,秋风趁乱缠绵,她手指忽的动了动,神色沉静的如同一汪碧波,只不过秋水映了晚霞,眼眸璀璨的了几分。 “你穿与不穿,有什么区别?你是个死人,死人又不会畏寒。” 与江若同住的弟子正扯着江若的衣领,那青白的外衫已经被强硬的扯了下来,仅存的内衫也凌乱不堪,江若死气沉沉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对方,青白的手指死死的攥着衣领。 “少拿你这副死人眼看我!” 那人说完猛的一巴掌打在江若的脸上,旁人挨上这么一巴掌,怎么也要红肿甚至出血,而江若还是那副清清冷冷,漂亮的不像话的模样,映霜红染了冬雪,寒的惊人。 程染步伐微顿,忽的心悸了一下,那是一种烦躁的感觉,像是她追话本却看不到下章,憋的难受的憋屈感。 程染正不明所以,忽的传来惊呼声。 “那个死人杀人了!” “快快!江若杀人了!” 程染毫不犹豫的拔腿跑了过去,只见那青檐绿瓦的宿舍学子围的满满的,众人惊慌失措的看着什么,程染抬手结印,于晴空中蓦然响起一道雷声,众弟子纷纷被这雷声给惊到,不自觉的给程染让开了路。 一地斑驳的碎片,尘埃与慌乱并行,程染走了进去,只见江若一身白衣染血,面色青白,唯有一双唇艳的惊人,那灰色的眼眸竟是隐隐透了些赤色,他听到了声响微微低了些视线,苍白的脖颈上落了墨发,这墨发颜色深到好似刻上去一般,他照旧一副无悲无喜的神色,在看到程染的时候,他缓缓的半阖上眼眸,眼睫上一点血色沾在了眼下,像是点了一颗朱砂痣。 程染看着面前的江若,心中的沉闷越发的沉重起来,鲜血从江若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身后那位外门弟子仰面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程染静静的看着江若,想着这也是她的错,这一月,日日修炼,见到江若的面寥寥无几,他本就与旁人不同,想必是过的极为艰难。 程染低声说道: “江若,过来。” 第222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三 江若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将满手的血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擦的干干净净这才走到程染的面前,此时此刻,江若终于露出些慌乱的神色来,他望着程染的眼眸,声音有些沉闷: “娘子,我不是有意的......娘子,我没想杀他。” 江若说着灰色眼眸空洞洞的看着程染,他手指轻颤了起来。 “他说我本就是个死人,再死一次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不能死,娘子不能死,我怎么能让娘子死呢?明明是我的不对,明明早就应该死的人是我。” “叶离说的对,我牵连了娘子。” 江若说的很慢,他缓缓的,带着些茫然,唯有说娘子的时候,清楚又坚定,他杀人不是因为对方要杀自己,他活着也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他的娘子。 当江若之前欣喜的牵绊变成了程染的桎梏时,江若茫然又不知所措,他不能死,不敢死,他不是为了自己。 因此当有人要伤害他时,他要保护的从来不是自己,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娘子。 程染清楚的知晓江若的茫然和害怕,因此面对江若不停的自责,程染捂着胸口喘了口气阻止了江若。 “江若,我说过我信你的。” “我说过的。” “成为活死人,不是你的错,而我,不是你的责任。” “同生同死的命运,更不是你的错。” 程染安抚住江若,不然她要被内心的负面情绪给压垮了,江若像是那般极为乖巧的孩子,因为太过于乖巧总是让人忽略了他,忽略了他也是有脾气的,当欺压成了常态,他的反抗反倒成为了一种过错。 因为这般乖巧的人怎么能够反抗呢? 执法堂的弟子赶过来的时候,只见程染用脚踢了踢那浑身血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外门弟子。 这人没死,只不过伤的有点重,再加上灵力枯竭,昏死了过去。 江若站在程染的身边,手里攥着程染的衣袖,不时的摩挲着,他还是害怕程染会因此远离他,因此便寸步不离的守着。 执法堂弟子将人检查了一番,极为怪异的看了一眼江若,不过好在看在玉师师的面子上,对于程染和江若还算是客气。 然后,程染和江若便被客客气气的请到执法堂去喝茶了。 那外门弟子的命保住了,不过灵力枯竭一事还存在疑虑,江若是个活死人,不会有灵力,因此面对欺辱也反抗不了,而今日却不知道为何造成了这样的场景。 江若面对质问,却忽的转头看向程染,灰色的眼眸带着认真:“娘子,你信我。” 程染愣了愣,江若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又极为认真,甚至有那么点自己小时候被冤枉了,想要自己父母信任自己的认真和委屈,不过仔细一想,江若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对于亲近之人的信任总是要格外执着一些。 程染于是便顺着江若点了点头。 江若这才看向执法证开口说道: “我喝了他的血。” “拥有了他的灵力。” 程染懵逼的看向江若,这不就是跟传说中的吸星大法一样的设定吗?天哪,我的小兄弟你居然这么牛批? 江若喝了对方的血,便拥有了对方的灵力,拥有灵力的时间会根据对方修为的高低而产生变化,当然其他的一切无从查证,因着江若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程染看着江若,一脸郑重的说道:“江若,不要喝别人的血。” 执法堂的弟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程染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倒是赞许了几分。 喝人血掠夺灵力修为,这跟魔修有什么区别? “那些垃圾的血太脏了。” 执法堂弟子:我收回刚才的话。 程染觉得江若这个能力简直是逆天了,试想一下,江若若是喝了一口男主的血,那岂不是跟男主一样能把天捅个窟窿?还不要费尽心思的修炼,喝一口血,就天下无敌。 江若这事实在是重大,立马上报了,然后,程染有幸托江若的福见到了凌霄宗十二峰的峰主,挨个跟看大猩猩一样把江若从头到尾,从身到心检查了一遍。 确实是活死人,也确实无法修炼。 喝人血能够短暂的获得灵力修为也是真的。 其中一峰的峰主看着江若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眼神恨不能现场把江若给解剖了。 最后还是上陵道人把这位峰主给拉开了,到最后,经过掌门和十二峰的峰主共同商讨,决定把江若当做重点弟子一样看护起来,其实有八人是想要杀了江若的,但江若跟程染的关系又注定了一死就要死两个人,这对于凌霄宗来说实在是损失太大。 到最后,上陵道人出了个办法,江若与陈楚楚同心同命,那么陈楚楚日后会到达何种境界,江若也能到达何种境界,这对于凌霄宗来说,是拥有了两位水系天灵根,妥妥双赢。 到最后还是掌门拍板决定,留下江若。 而前往万魔窟的人员又多了一个江若,程染倒是没有想太多,她觉得像江若这么牛逼的技能,居然在剧情中没有丝毫的提及,那么极有可能是五年之后,她死了江若也死了。 这么一想,程染觉得她要再对江若这孩子好点,毕竟同是天涯短命人。 临走的那天,程染往储物戒里塞了满满的话本零食,之前上陵道人给的功法,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符纸,江若倒是什么都没有带,只不过清晨特意下山给程染买了肉包子。 此次前去照例要开个动员大会,就是要同心协力,互帮互助,不要让别的门派抢了资源啊,程染听的都要困了,这掌门平日一副仙风道骨,可一旦开始打鸡血,就激情澎湃的,像是在传销头子在演讲一样,程染掏出肉包子磕了两口,只见旁边一位俏生生的小萝莉直勾勾的看着她。 对方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程染。 程染顿了顿,默默的拿出一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就这一个了。” 第223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四 “你......有点奇怪。”小萝莉并没有接过程染的肉包子,而是微微歪了歪头,濛濛细雨般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程染。 这时程染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应该是有些问题的,从对方看向自己,瞳仁连颤都未颤,眼眸动也未动,她......看不见。 程染拿着包子的手忽的一顿,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小萝莉,她的眼白并不是常人的那般细白,而是透着一股灰白的朦胧之感,看不见,双瞳异于常人......她回想起来,在剧情中,有着那么一号人物,她是整个世界最为神秘的存在,甚至连男主都捉摸不透的人物。 微生烛,她的灵气与旁人不同,她靠着时间存活。 许洛黎遇到的微生烛,色若皎瑕,通体朦胧,她的一双眼睛天生不能视物,却可看穿人心,参透因果。 而无人知晓的是,微生烛这双眼眸一旦闭目,则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微生烛拥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却没有半分自保之力,她天生不能修炼,因此遇到许洛黎之后,她依附于许洛黎,而许洛黎也利用她的能力寻到了无数的逆天灵宝。 难不成在遇到男主之前,微生烛竟是在凌霄派? 瞧着眼前的这个小萝莉,程染一时之间怎么也无法将她跟那个缥缈一般的微生烛联系在一起,难不成这是幼年期? “我见过你。”小萝莉又补了一句。 程染一口肉包子差点噎住,这微生烛能够看穿人心,参透因果,甚至可追溯到前世今生,因此对方的话一说出口,程染以为自己的马甲掉了,不由的卡了壳。 “我前世见过你。” 这小萝莉话语说完,只见旁边的师兄过来打哈哈笑道:“你是陈楚楚吧?” “她就这样,见谁都说跟对方有缘,前世见过,她同你开玩笑呢。” 上面掌门激情澎湃的演讲刚刚结束,随着这位师兄的说话声落下,其他的弟子或多或少的凑了过来,目光不是那种收敛的打量,而是明晃晃的,肆无忌惮的。 早就听说玉师师那个女人跟掌门添了一个外门弟子,还日日带在身边修炼,他们早就出去打听了一圈这个陈楚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听着旁人的话无非就是两点,好看,好看又懒。 “陈楚楚吗?她一来课堂就睡觉,也从不训练,柔柔弱弱的,除了长的好看也没有别的优点了。” “那个女人啊,之前跟大师兄不清不楚,自己还养了个小夫君,现在又对玉师姐献殷勤,总之,哪里有缝她就钻哪里。” “就一张脸能看,那些师兄每每看着她那张脸腿都软了几分,她要什么自然是给什么,人跟人真是不同命。” 外门弟子的竞争尤为激烈,而程染这般不爱修炼偏偏又被玉师师处处关照,在旁人眼里自然是落不了好,之前那人如此羞辱江若也有着这一层的原因,若是程染是个小白脸,恐怕传言早就沸沸扬扬了。 因着之前打听的评论,十二峰的弟子先入为主的认为程染是个绿茶一般积极钻营的形象,眼下突兀的瞧见了,虽说只是看了个面容,也不得不感叹,这长的也太好了了吧。 怪不得大师兄一提起这个陈楚楚就笑,感觉这家伙早就了然于心了,还有玉师师那个疯女人娇养着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玉凛峰景十七。” 景十七客客气气的对着程染做着自我介绍,他这话落下,陆陆续续的又走过来几人,对着程染开口,不过也有那高冷的,连眼神都未施舍。 社恐的程染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般简单的介绍之后,便准备启程了。 程染隐约的听到那个景十七唤小萝莉为微生,心下顿时一惊,确定了她就是那个能够看穿人心,看穿因果的微生烛,不过现在的微生烛,还稚嫩的很,对于人心,因果,前世今生也只是有一个淡淡的感知,她于朦胧中有一个念想,远没有那么笃定。 程染与江若踏上灵器时,微生烛在程染的身后,忽的伸手拉住了程染的衣袖,她一双灰蒙蒙的眼眸仰着,好似在凝视又或者是她之上单纯的觉得应该将视线投向这里。 “我前世真的见过你。” 程染顿了顿,她不知道对方说的前世是作为白染还是无情石,不过好似那一世她都不曾知道有这么个人,思来想去,程染也只能敷衍的说道: “是吗,抱歉,我不记得了。” 微生烛并没有特别的神色,只不过是缓缓松开了扯着程染衣袖的手,微微颔首便错身而过,之后的一路上再未同程染言语。 一路上,除了叶离时不时的不靠谱之外,还算是风平浪静,旁的人或多或少的将程染与江若给孤立了,不过程染一向社恐,对此倒也求之不得,他们不是在讨论修炼心得,就是如何破境,在程染看来就是一堆学霸在讨论如何破解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总之,颇为无趣。 而玉师师则将高岭之花的本色演绎的淋漓尽致,不过她这一路上,遇到魔物,还未等旁人反应过来,便一手天火给灭了,可以说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于是,他们的日常就变成了玉师师在前方遇神杀神,佛挡灭佛,学霸在商讨如何更快更有效的破境,叶离在骚里骚气的撩妹,程染跟江若在一旁吃吃喝喝睡睡,夹在中间的微生烛托腮无聊的冥想。 这般折腾了半月有余,总算是到了距离万魔窟传送阵几十里外的地方,也是九大门派相聚之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上,叶离救了一个貌美的女妖,本体是只兔子,这只兔精胆小的很,终日跟在叶离的身边,话也不说一句,除了叶离,旁的谁也不理。 程染倒是眯眼笑了下,这绿帽王颜色又深了些。 他们一行人将将入了济生山下,那些守门的人便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经过一番交接,拿了通行的腰牌之后便被允许入山。 “唔,那不是万剑门的吴常吗?”叶离眉眼一挑,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对手了,顺着着身边的兔精也动了动。 第224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五 不远处,万剑门的弟子一身素白长衫,手中提着一把泛着凛冽剑气的佩剑,修真者是何等的敏锐,几乎是在叶离话语落下,吴常的目光便微微偏头侧目而来,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叶离身上,随后又极轻的扫视了一遍。 好似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一般,两派弟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随后又不约而同的提步而来,素白与清浅在人声潮涌中缓缓相遇,这日的光线极淡,泛着些不算温柔的温柔,笼在人身上好似披了一层浅薄的软烟罗。 许洛黎的眉眼在这般没什么温度的日光下带着浅浅的温润,他虽然还稍显稚嫩,却已经颇有君子风范,漂亮贵气的眉眼含笑如同氤氲了山高水长的悠然。 吴常先于叶离开口笑着说道:“叶兄,好久不见。” 叶离面子功夫做的极好,对吴常笑眯眯的,好似真的关系极好一样寒暄着。 叶离看着吴常身旁的许洛黎,目光微闪,之前有消息说是万剑门收了五系天灵根的人物,一直秘密的藏着,难不成这次终于决定公开了。 “小师弟,许洛黎。”吴常介绍道。 程染在队伍的末尾轻轻扫了一眼许洛黎,眼前的男主温润如玉,心怀光明,一身正气,瞧着对方按照剧本安全长大,程染忽的欣慰起来。 男主你真是给我争气。 江若顺着程染的视线看过去,少年眉眼清浅透着贵气,眼眸含星,细碎的日光透过浅薄的空气落在对方的面容上,张扬肆意又克制内敛。 那人,太过于耀眼了。 两方人到了指定的地方进行投宿,住在同一家客栈因此又少不了说一起吃个饭,促进一下门派友谊,程染对于这种集体活动一向敬谢不敏,便同江若还有微生烛留守了起来。 微生烛她没有任何的灵气,没有自保能力,除了运气逆天,能够感知那些虚无缥缈的因果之外便啥也不是,这次出行她担任的的吉祥物的角色,为了确保吉祥物的安全,她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毕竟她是个瞎子,就是个凡人都能对她不利。 程染无聊到在跟微生烛打手背,玩剪刀石头布,当然,每次输的都是她,对方简直是能够预判程染的预判,总是先她一步。 门外传来敲门声,程染想着应当是来送午饭的便起身去开了门。 许洛黎缓缓放下手来,他看着程染的眼睛,两个人只隔着咫尺的距离,许洛黎缓缓笑着说道: “陈师妹,今日聚餐听叶师兄说,陈师妹你是水系天灵根,恰巧我也是,因此有些问题想来还是要与陈师妹询问一番。” 程染看到许洛黎大脑卡了一下,听着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要是知道对方的底细她还就真的信了。 不过程染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让开了路,让许洛黎走了进来。 许洛黎进来便看到了江若,江若死气沉沉的不像个活人,灰白的眼眸好似清晨被山陵云雾笼了一层暮气沉沉的纱。 江若看着面前那么温润又阳光的少年,手指微微颤了颤,对方与程染言语之间柔和又不逾越,他的耳旁好似响起叶离的话,是他牵连了娘子,若是没有他,娘子或许会活的更为自在,也只有这般的人物才能够站在娘子的身旁。 江若好似又回到了自己死后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冰冷掉,他清楚的感觉到器官的衰弱,身体正在死亡,而他的意识却无比的清晰,他甚至都能感觉到父亲看向自己兴奋又贪婪的目光。 那段记忆横隔着自己的生死,江若蓦然回想起来,心头空落落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想起来那段记忆,在娘子与旁人谈笑之时,他过往的记忆猝不及防的翻涌而来。 娘子不是失足淹死的,而是他拉进水里的。 他那时太冷了,下意识的抓住了些什么,等清醒过来时,娘子已经没了气息。 最后的最后,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全部都如同月下潮水一般,猝不及防。 程染面对许洛黎提出的专业知识,对于什么咒术,结印,灵气运行,都有点懵,她大号的时候也没有学过,那都是本能产生的,用的着学吗? 她正准备再敷衍过去的时候,心口悸痛令她猛的弯了腰,这特么......怎么了?xièwèn 疼的程染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青白又透着不正常的红,许洛黎急忙查看程染的情况。 就在对方凑过来的时候,程染这口气顺了上来,不过因着太猛,倒是把她呛的咳嗦了几声,于是那唾沫便喷在了许洛黎的面上。 程染甚至都看到了一丝晶莹的口水。 程染:“.......” “抱歉抱歉.......”这事太尴尬了,程染觉得自己不太好了,急忙道歉把许洛黎给送走了。 程染有些心塞的看向江若,孩子,你又咋了,心情不好也不能随时随地发病啊,不过瞧着江若这般怯怯又沉沉的样子,程染只能叹了口气。 过了两日,九大修真门派齐聚一堂,开始商讨进入万魔窟的事情,除了万剑门和凌霄宗都是小一辈的之外,其余门派都是由长老和掌门带队前来,因此场面还算是逼格满满。 然后,程染又见到了老熟人,慕细细,也不算是见到了,而是程染目睹了慕细细和男主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次会面,事情的起因还是之前那个想要跟程染抢面人的女修,这女修一向脾气不好,只不过见了男主一面,便被男主的种马光环亮瞎了眼,于是对着男主开始老牛吃嫩草。 这位女修已经认不出来长大之后的许洛黎,可是许洛黎认出对方了,对于这位女修的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方面子挂不住,就打了起来。 程染一边磕瓜子一边看,双方打的是相当激烈,锅碗瓢盆乱飞,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到最后程染捧着瓜子蹲在角落里看慕细细出来阻止,顺便跟男主来个三顾留情。 程染正看的起劲,身旁忽的又蹲了一个人,戳了戳程染的肩膀,笑着说道: “借我一把瓜子儿呗。” 第225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六 程染转头看去,差点把瓜子摔对方的脸上。 我的二大爷啊,你怎么在这??? 二大爷笑眯眯,将为老不尊演绎的淋漓尽致,不等程染同意,就自顾自的抓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磕了起来,一边磕一边吐着瓜子皮,偏生这样他那一张嘴碎还不停。 “哟,那小姑娘长的挺漂亮的。” “瞧着她对那少年也有点意思。” 程染一头雾水,又懵逼又不解,难不成二大爷认出自己了? 瞧着程染没有附和自己的话,二大爷转头就看到程染这么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不由的狠狠揉了揉程染的头,将那发簪都乱了几分。 “怎么?见到二大爷开心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这般转了性子倒是比原先可爱多了。” 程染心里直呼卧槽,她真的是卡了壳,按照常理来说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应当是不认识二大爷的,但因着剧情的缘故,她又记的清清楚楚,所以,她到底是摊牌还是装作不认识这二大爷? 不过二大爷却好似知道一切一样,磕着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漂亮小姑娘争夺情郎,顺便对于程染的懵逼简要的说了几句。xしewen “你用了我用精血炼制的符,我自然是有感应的,不过因着那水母妖缠我缠的紧,我一时之间也抽不出时间来找你,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你还存在着记忆,不过我看你适应的不错,就这样吧。” 程染觉得二大爷简直是比微生烛还要逆天,居然什么都知道,程染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她面无表情的对着二大爷开口: “呵呵。” 唯有这么一句呵呵能够表达程染操蛋的内心。 二大爷倒是惊奇的看了一眼程染,然后又狠狠的揉了两把头发,二大爷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爱好,或许是因着他童颜不老,便也一直喜欢些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对于长的萌的东西简直没有抵抗力,因此北海许多将将化形的小妖怪都被二大爷祸害过,每每惹的大爷提着鞭子抽他。 程染这般冷淡疏离又无语的小表情,直直的戳了二大爷的萌点,因此便下手越发的丧心病狂。 程染心里憋着气,告诉自己要尊老爱幼,不能以下犯上,只不过还没等她爆发,一个青白釉的茶杯准确无误的砸了过来,应该说是砸在二大爷的手上。 二大爷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还算硬朗,这反应也是极为敏捷,反手将茶杯摔在了一边,他笑眯眯的抬眼看过去,正巧与许洛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妖化形普遍美艳,二大爷更是其中翘楚,又因着童颜不老,不知道祸祸了多少个年少不知情的小妖怪,这般轻笑着看去,窗外单薄的日光如同细雪一般沾了他的眉眼,他笑的毫不在意,一阵清风吹起了耳旁一缕墨发,在空气中纠缠不休。 “这位小弟子,你脾气不太好啊。” 许洛黎闻言便是温润的一笑,不同于二大爷那般轻浮的笑意,对于二大爷的此言,他神色未晃动半分,只是这般淡淡的回道: “偶有失手,见谅。” 说完,许洛黎将视线落在程染的面上,他一双眼眸黑漉漉 ,好似拢了一层千山湖水的雾气,剔透又清明。 程染微微颔首,算是与对方打了招呼,瞧着二大爷要跟对方理论一番的架势,程染唯恐二大爷影响剧情,便匆忙想要拉着二大爷离开。 二大爷本来就是看个热闹,如今热闹要烧到自己身上,他本来无所谓的,只不过程染不想生事,他也就给个面子,任由程染将自己拉走了。 许洛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黑漉漉的眼眸敛眉而垂,他转身笑着与慕细细交谈着,依旧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二大爷与程染简要的说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万魔窟开启可是大事,四海也有耳闻,不过这四海里,黑毛他大爷青蛟,二大爷赤蛟都是单身狗,光棍一个,没有子嗣,自然也不需要来万魔窟历练,因此需要来历练的就黑毛一个,再加上一个衍心,本来这次应该是黑毛他爹带着两个兔崽子来的,只不过前些日子,黑毛他爹跟程染的憨爹打了一架,闪了老腰,来不了了,程染她大爷就把欠了一屁股情债的二大爷扔过来了,让二大爷躲躲那些小妖精的同时,照看黑毛和衍心。 所以,现在黑毛和衍心正在客栈里,而二大爷骚里骚气的想要出来撩妹,就遇到了程染。 “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东海的人,名义上黑毛的弟弟。” 至于为什么是弟弟,看黑毛和二大爷的长相就知道了,虽然黑毛又憨又结巴,但一张邪魅酷霸拽的脸是妥妥的,而二大爷虽然是个老妖精,但架不住一副高中生清纯的模样,因着相貌的亏,二大爷只能做黑毛的弟弟。 “二大爷,你说,我这样还算是历劫吗?”程染开口问道,她这作弊一样的历劫方式,看起来极为不靠谱。 二大爷磕了最后一个瓜子,笑着揉了揉程染的头。 “历劫是心劫,你身处何地,见过何人,做出如何的选择,皆是由心而起,你心中自有定夺,何处都是历劫。” “妖的寿命虽说不能绵延无尽,却也能恒古几世,我们于漫漫长生中,着实难熬。” “染染,你的劫在此,而我,言尽于此。” 说完,二大爷手中忽的变出一枝梅花簪来,笑着走到那街上小姑娘的身边,将那梅花簪插在了少女鬓角上,嘴里说着些甜言蜜语,转身离开的又潇洒无比。 他喜欢小姑娘的单纯,天真,愿意赠予一枝梅花簪。 程染看着二大爷离去的背影,倒是觉得这二大爷活的肆意,虽说欠了些情债,却也从未听说留下孽缘,左右不过你情我愿。 三日后,万魔窟开启,九大修真门派英才齐聚。 掌管济生山的是天道宗门下的修真世家,因此这时主持相关事宜的也是天道宗的掌门,天道宗的掌门白发飘飘,神色严凛,倒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范。 黑毛和衍心,还有二大爷,以人数最少却获得最多的关注,或许是正统的妖实在是少见,再加上黑毛和二大爷一黑一白,长相实在是妖孽,总之引得女修纷纷驻足观望。 而衍心这个小鸡崽子形象,倒是没有太多的人关注。 第226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七 程染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见黑毛高大的身影冷冷的伫立在人群中,他邪魅冷艳的眉眼极轻极淡的注视着前方,引的一旁的女修面红心跳。 倒是有几个胆大的女修上前搭讪,黑毛却连眼光都未施舍。 二大爷倒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于是在女修中便传说东海的那条黑蛟如何高贵,如何冷艳,从不与旁人言语,一副睥睨天下的吊样。 程染心想,他倒是想说话,可是他说的利索吗? 这几日的相处,微生烛倒是跟程染亲近起来,也不算是亲近,只不过她学起了江若,跟在程染的身旁,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萌萌的眼睛认真的跟着程染。 万魔窟内错综复杂,入口只有一个,但是你掉入何处,进入何地,都是无法预知的,运气不好的一开始就进入魔气冢里,连渣都不剩了,因此各门派都会用特殊的符咒将弟子们联系在一起,确保最大程度的存活。 当程染拉上江若和微生烛的手时,脚下浮现出微微的白色的光芒,将整个凌霄宗的弟子笼罩在一起。 等程染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是灰蒙蒙的一片,这雪落的稀稀薄薄,应当是一处荒芜枯竭的树林,残枝斑驳的横在四周,匍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好似伺机而动的野兽。xしewen 这雪落的凶了几分,视线便在顷刻之间模糊起来。 程染看了看四周,除了她与江若,微生烛,还有玉师师,景十七,另外还有四位凌霄宗的弟子,叶离与其他人倒是不见了踪影,这算是不太好的开始。 玉师师手心忽的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来,堪堪照亮了四周,雪雾浓郁到好似要凝成实体,能见度极其的低,这比雾霾还要严重许多,看来魔气污染确实很严重。 “西南方。”微生烛忽的开口。 玉师师没有丝毫犹豫的带着众人走向西南方。 程染看着吉祥物微生烛,对于对方的敏锐感知力和逆天的运气,她丝毫不会质疑。 起初行走的还算平静,虽然能见度极其的低,但因着微生烛的感知力,他们避开了许多险要的地方,朝着安全的地方前行,当走到一座山峰下时,这雾气却是发生了变化。 程染望着那有些虚无的山巅,眼皮忽的跳了跳,仿佛是有预感一般,她低垂了眉眼看向微生烛,而在此时,她恰巧抬眼望了过来,灰蒙蒙的眼眸沉沉的,好似挂了些要落不落的霜露,只等着朝晨驱散这雾气。 微生烛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着些别的什么。 程染转身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白雾苍茫中,山下不起眼的地方摇曳着一朵小白花,那小白花实在是不起眼,这雾气本就是白灰色,与朦胧之间更是难以看清,而微生烛空洞的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在那里。 “叶师兄!” 一侧的女弟子忽的兴奋起来,她高声叫喊着,只见山脚的另一侧缓缓出现的一行人的身影,叶离的佩剑是极为骚气的紫色,因此在在迷雾当中,也能看个隐约的轮廓。 在女弟子喊完这一声之后,叶离这才跟他们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不过叶离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回应,而是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 玉师师抬手制止了女弟子的话,她冷冷的看着对方,双方好似都在警惕着,谁都不肯先靠近一步,这里魔气四溢,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确保就真的是对方。 叶离忽的抬手提剑在虚空中挽了一个剑花,灵气附着在剑上,将粘稠的雾气劈开了一个细小的裂缝。 这是叶离最喜欢哄骗小姑娘的剑招。 玉师师闭目敛眉,不需要言语她就知晓叶离的用意,蓦然天火在她的四周燃烧着,顷刻间整个空间都好似被玉师师的这天火给灼烧到扭曲了。 双方这么一确定,确认了都是真人,玉师师这才带着人走了过去,只不过在经过那山脚的时候,程染又看了一眼那朵不起眼的小白花,脆生生的,摇曳的好似要马上要被这雾气压断了一样。 先前叫住叶离的女修显的尤为高兴,在靠近的时候,甚至越过了玉师师开心的走到叶离的面前。 而程染却注意到,叶离的身后生长的一簇一簇细白的小花,那白嫩又细小的花朵不再是摇摇欲坠的可怜感,而是透着些娇艳欲滴的美艳感,明明是那么弱小的花,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 “等一下!”程染下意识的出声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剑光在女修的腹部猛然炸开,她身后的叶离冷冷的抬起眼,丝丝血液沾染在他的脸上,竟是缓缓的吸收掉了,与此同时他的眼眸蓦然划过一丝紫色的流光。 叶离还是那般笑着,不过这笑意却是邪气四溢,眉眼弯弯,内里蕴藏着残忍的血腥。 程染看着那被杀死的女修缓缓倒地,她突兀的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了,甚至连长相也逐渐的开始模糊。 玉师师护在程染的身后,景十七带着另外三名弟子严阵以待。 只见那跟在叶离身后的弟子,木然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贪婪又兴奋。 微生烛不由的攥紧了程染的衣袖,而另一侧的江若也攥紧了手里的东西,这是之前玉师师给他的血液,危急关头可保命。 在叶离提剑而来的同时,山崩之势骤然来袭,碎石于虚空中落下,无数凛冽的魔气迅速的笼罩了他们,好似要将他们齐齐绞杀一般。 玉师师与叶离纠缠打斗在一起,赤色的剑光燃烧了灰蒙的雾气,好似朝虹临世,划破阴霾,景十七也丝毫不逊色,他的剑意流畅肆意,骤然如流星坠地,忽如长河横扫,将灰雾绞成碎片。 “楚楚!”微生烛忽的开口。 在灰色的雾气中,阴寒的气息如跗骨之蛆一般悄然希拉,程染伸手于虚空中一握,无烬露出青白的剑身,她执剑竖劈,转身与那雾气中的身影打斗,青白的裙角翻扬,恍若一场骤然而落的雨雾,青白的剑气极轻极薄,好似没什么重量的花架子,却在落下之时,将那阴霾尽数绞碎。 程染停下,只见那灰色的雾气逐渐消失,入目是一双雪白的长靴。 皓白的衣衫纤尘不染,于云雾中微微纷扬,劲瘦的腰肢如苍松覆雪。 在程染面前的少年缓缓用剑在半空中划了一道,那凝重的霜雪便在顷刻之间粉碎了个彻底。 “陈师妹,是我。” 第227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八 幸好许洛黎这一声陈师妹说的快,不然程染手中的无烬就砍了下去了。 许洛黎眼睫微微上挑,在灰白云雾中漂亮的眼眸似是氲的仙云星河,他说着打招呼的话,手里却是随意的结了个印,那些沉重的好似化不开的雾气便如同被绞碎的风雪一般纷纷扬扬着远去。 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许洛黎便再没有多言,提剑往那邪魅中袭去,那些狰狞的鬼魅在碰到许洛黎的剑时发出了一阵悲鸣的叫声,万剑门的剑意,便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世间万物皆不可阻。 而玉师师与化形为叶离的鬼魅打的难分难解,清冷的剑意与炙热的天火在空中触碰,犹如星子坠落。 “江若,你看好微生。” 微生烛和江若都没有灵力,在这种境地中最为危险,因此程染便守在二人的身边,眼看另一旁的师兄们抵挡不住,程染便过去帮个忙。 许洛黎应对的轻松,匆忙之间还替程染挡了一剑,程染回了一个极淡的神色表示谢意。 看着二人执剑并行的模样,江若感觉自己的思绪很斑驳,好似在无意识的散乱着,他看着娘子,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到娘子的裙摆微扬,像是六月吹动的枝桠,可是江若却觉得,他总是这般仰望着娘子,或许曾经触摸过,但现在却越发的远了。 那个人叫做许洛黎,万剑门的弟子,天资,前途都不可限量,从江若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便生起了些无端的妒意,那样的人生,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 程染打的一身汗,她越发的想念大号身体了,最起码面对这些小喽啰,她随手结个印,剑都不用提,就灭的干干净净,她打的太过于投入,倒是没有注意到男主一直在自己身旁,因此她正准备收了剑时,猛地看到男主这张脸,差点手抖捅了过去。 景十七受的伤不重,磕点药就好了,倒是其他几位师兄伤的要严重些,玉师师挨个检查伤势,只不过还未等她检查完,那山脚出一簇一簇的百花忽的传来簌簌的声响。 嘈杂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响起来,众人听到这声响猛的戒备起来,却只见一群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从山脚处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女人模样不算出彩,圆润的脸透着几分喜庆,看着玉师师面上一喜,匆忙迎了过来。 “玉玉,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跑了出来?这不是耽误吉时吗?” 说完那微微发胖的女人便拉着玉师师,将她往花桥上扯。 目前的气氛着实是诡异,他们刚刚负伤才将一对魔气化作的鬼魅给灭了个干净,还没有等歇口气就遇到了鬼娶亲一样诡异的场景。 “原来,这便是神的考验吗?” 许洛黎倒是不怎么惊讶,他看向玉师师,两个人都好似知道些什么一样。 众神陨落之地,想要继承神迹,那必定是要经过神的考验,而几千年以来,遇到神迹考验的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是通过的了,相传万剑门曾有一弟子,阴差阳错通过了神的考验,自此迈入大乘期,于数百年后成功飞升。 可自从那之后,便再也无人遇到过神的考验,于是,许洛黎的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一头雾水,而景十七则是激动到差点握不住剑了。 他们在万魔窟,感受点神迹,修为就能突飞猛进,若是获得到了神的传承,那飞升便指日可待啊! 程染倒是没有那么惊讶,她们现在可是跟男主在一起,那天灵地宝,传承什么的肯定排队找上门来,应该就是这次,许洛黎觉醒了女娲血脉,开始最为辉煌的一段人生。 只见那女人又惊讶又不解的看着许洛黎说道:“哟,新郎官,您怎么在这?难不成是跟新娘子约好了?” 冷不丁的看到许洛黎身边的程染,那女人猛的拉下脸上,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要不是程染溜的快,那堪堪擦过脸颊的指甲便要狠狠的挠上来了。 “你个贱皮子!勾引着公子逃婚是不是!小狐狸精!回去就把你发卖了!” 程染:“......” 他们就是公子小姐,到她就变成狐狸精了? 果然,炮灰和主角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不要以为仗着你肚子里的种就做着夫人的美梦,贱皮子就是贱皮子,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说完,那女人狠狠的剜了程染一眼,白眼都快翻出去了。 程染握紧了手里的无烬,心里只觉得操蛋的很,妈个鸡,这角色扮演都带着歧视的吗? 随着女人的手一甩,四周好似悄然发生了变化。 玉师师和许洛黎竟是穿上了喜服,而程染则是一袭粉嫩的裙衫,更不要提景十七和那些师兄们,皆是一众仆人打扮,江若倒是一副清冷公子的模样,唯有微生烛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 唢呐声在灰色的雾气中蓦然响起,头顶上血月似弯刀,鬼气森森中透着些惊悚。 程染的衣袖忽的被扯住,只见微生烛怯怯的拉着她,神色竟是带着难得的慌乱。 景十七上去忽的扯住玉师师说道:“小姐,老爷让我们带你回去。” 玉师师背对着众人,一时瞧不清面上的神色,她好似怔了怔,然后蓦然回头跑了过来,赤色流纱的喜服在冷冷月光下透着一股决绝的神态,似乎从旧梦中慌乱而来。 然后,玉师师抱住了江若。 程染怔了怔,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展开。 而江若只是一开始挣扎,而后便还是入戏了一般,与玉师师决绝的说些话。 程染真的一脸懵逼,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许洛黎忽的抬步走到程染的面前,伸手就要抓住程染的手腕,吓的程染连忙跳开。 “楚楚,你定是恼我了。” “你等我,不日我就纳你为贵妾,让你入府,日后无人敢再欺你辱你,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程染此时此刻觉得怀疑刚才她是不是被雷给劈了,要是她没有被雷给劈了,那么就是男主抽风了。 程染顶着男主深情的眼神,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有病吧?” 第228章 小鲤鱼历险记三十九 程染与微生烛商讨了好一阵,才总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神的考验,自然是很厉害,牛逼轰轰的,既然这么牛逼肯定是要整些幺蛾子的,玉师师,江若,许洛黎,包括景十七他们的记忆全部被替换成了这段考验中相关人物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玩角色扮演,已经入戏了。 至于程染为什么没有入戏,那就是香蕉的锅了,而微生烛她不是人,也不是妖,她是时间所幻化出的精魄,本质上来说与神有着那么点关系,自然也不会被入戏了。 所以眼前的场景,就是两对有情人被迫分离,玉师师和江若,许洛黎和陈楚楚。 直到玉师师哭哭啼啼的坐上了花轿,江若苍白着脸被景十七压着,许洛黎神色哀伤的骑着白马,一队人吹吹打打的奏着喜悦去准备成亲,程染这才跟微生烛松了一口气。 “楚楚,你要悲伤一点,毕竟你的情郎娶了别的女子,你还怀着对方的孩子。” 微生烛化身导演,开始给程染导戏。 程染:...... 这怎么听着这么诡异呢?还怀着孩子??? 程染装模作样的嚎了两嗓子,还没等结束,便被一开始的那个胖女人骂骂咧咧的喷了一脸唾沫。 “你个小狐狸精!贱皮子又痒了是不是!闭上你的嘴,再鬼哭狼嚎我就把你扔在这荒山林!” 程染深吸了一口气,邪魅一笑对女人开口:“日。” 到了许家,许老爷子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像个商人,倒像个儒生,众人敲锣打鼓,喜乐嘈杂的不像是成亲,反倒越发的惹人心烦。 眼看着玉师师就要跟许洛黎拜堂成亲了,程染不得不感叹一句种马的威力就是大,何时何地都少不了艳遇。 只不过,程染心里倒是有点不对劲,这玉师姐是朵高岭之花,此时是对许洛黎没有什么心思的,强行将二人凑一对,总觉得玉师姐吃亏了。 程染心里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大堆,她试过了,玉师师已经彻底入戏了,她想要过去说两句话,而玉师师也只是哭哭啼啼哀怨的看着自己,搞得程染感觉自己真的是破坏原配的小三。 江若恍然的走到门前,看着那大大的喜字,或许是这天太过于阴暗,披着云雾而来的江若眼眸分外哀伤。 程染后知后觉的想到,哎哎,自己头上好像绿了...... 微生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跟程染无声的对视了一眼,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为什么感觉这么好笑呢? 程染此刻的心情比较微妙,因为这是一段狗血的四角恋,许家是最有名气的茶商,而许家的公子许洛黎自幼与玉师师有婚约,本来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不过因着程染这个狐狸精,将许洛黎迷的七荤八素,吵着闹着要跟玉师师退亲。 许老爷子肯定不能纵容许洛黎胡来,便坚决不答应,还要把程染给卖了,许洛黎没想到自己老爹心这么狠,为了程染不被卖掉,就答应跟玉师师成亲。 而玉师师心仪之人却不是许洛黎,而是寄养在许家的远房亲戚江若,两个人暗生情愫。 程染跟微生烛商讨了半天,都没有搞明白,这考验的到底是什么,狗血虐恋吗? 这神都这么无聊的吗? 看,草泥马在奔腾。 程染被关了起来,微生烛作为名义上的妹妹,自然是跟程染在一起,不过程染给自己号了一下脉,她的肚子里只有上午吃的糕点,并没有什么孩子,大概是为了争宠撒的谎吧。 她与微生烛这般无聊的过月余,终于被放了出来。 理由是,许老爷子把她嫁给了江若。 “江若兜兜转转,还是你的夫君。”微生烛呆了呆,一双大眼睛眨了眨。 半夜,程染睡觉的时候,她一向睡的规规矩矩,算是浅眠,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操蛋的幻境中,她要比往常更加警惕些,因此当许洛黎站在她的床头时,程染第一反应就是狠踹了一脚。 许洛黎的弟弟猛的遭此重创,只听到刺啦一声,床上的帷幔便被他狠狠的扯了下来,伴随着对方的抽气声,可想而知有多酸爽。 程染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蠕动的大虫子,脚步的走动声和衣料的摩擦声交替,许洛黎缓了好久才直起身子来,痛苦又哀怨的看着程染:“楚楚,你定是气我这么多日都不来看你,你要知道我心里只要你一人,眼下是不得已的情况。” 程染感觉自己尴尬的要抠出三室两厅了,无论许洛黎怎么深情,因着种马男主的身份,在程染看来这目光都要长舌头了,咦~ “楚楚,你竟是连话都不愿与我说了吗?” 说完许洛黎就要坐到程染的床榻上,想要握住程染的手来。 程染一脸蛋疼的从床上蹦了下来,她现在只想让男主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对着对方深情的眼神,程染勉强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公子,你既已娶妻,便应该好好对待夫人,而我已经被老爷做主许给了江公子,日后万万不可如此逾矩。” 不料许洛黎竟是一把抱住了程染,一点都不肯松手,顺便附送了琼瑶式的演技: “我只要你,楚楚我只要你,你不能离开我!” 程染真的想结个咒人道毁灭了对方,可无奈灵力全部被封印,她气喘吁吁的想要挣脱开,这许洛黎竟是以为程染在跟自己耍脾气,便越发抱的紧了。 尼玛,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程染猛的提起膝盖来,对着许洛黎的裤裆来了个二次暴击,在许洛黎痛苦弯腰的时候,顺便一脚把对方给踹飞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程染忙不迭的跑出去,看着许洛黎那么一副饥渴的样子,程染担心自己再待下去就节操不保了,这操蛋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二大爷你快点来救我吧,不是能感知到我的处境吗? 正在保护妹子的二大爷:调皮~ 程染这么没头没脑的跑着,便和匆匆走着的江若撞了个正着,因着程染是跑着的,她这般冲了过去,硬是将江若撞的倒在了地上,而程染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楚姑娘,你没事吧?” 江若起身匆忙将程染扶了起来。 他只是将手臂虚虚的搭在程染的面前,让程染这般撑着站了起来。 经过种马男主的摧残,程染此刻看到江若这般小天使的模样,忽的老泪纵横,果然,孩子还是自己养的香。 -- 作者有话说: 除了染染和微生烛,其余人都在幻境中入了戏,小可爱们看懂了吗? 第229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 江若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被程染这小身板撞的摇摇晃晃的,不过他却未顾及自己,反倒是先查看程染,确定程染没有事情之后这才将自己身上的脏污拂掉。 “夜深露重,楚楚姑娘穿的过于单薄,还是尽早回房比较好。” 江若移开了视线,只是淡淡的望着程染的身后。 往日里江若都是一副粘人小媳妇儿的做派,即便是冷冰冰的不言不语,也总是能够让人察觉到几分缱绻,如此这般正义凛然,彬彬有礼,倒是让程染有些微微的不适。 程染侧身,天青色落了些墨色的瞳仁低垂了几分: “江若。” 程染忽的凑近了些,声音越发的轻,甚至带着些期盼。 “你还记得,咱们说好回家喂猪的吗?” 江若:“......” “那养鸡呢?” 江若看着面前的程染,清辉素月落了这么一双眸子里,胭脂色扰乱了薄凉的风,江若险些慌了神,早就听闻,许公子养了个宠儿,这陈楚楚旁的本事没有,唯有一身勾人的皮囊,占尽了三春四夏的所有艳光,起初他还不信,因着也曾远远的看过几次,不过是比寻常女人多了些殊色,万万扰不了心绪。 可江若恍然察觉,自己竟是险些失了神。 程染瞧着江若一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记起来,想想也不会那么简单,她到底是任由事情自由发展,还是出手干扰,若是她破了这幻境,到时候女娲的传承再落到自己头上,那就真的完犊子了,可是任由种马男主对她性骚扰,她真的分分钟想剁了对方的小叽叽。 难搞。 这般乱七八糟的念头骨碌碌的滚了七八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江若瞧见她羽睫上落了些更深露重的湿意,半阖的眉眼映着天青色的墨渍,本应当是极为清冷疏离的模样,偏生对方好似是恼了些什么,便从那若有若无的单薄中鲜活了起来。 江若瞧的入了神,蓦然惊醒,便敛下眉目。 “楚楚,你与表兄在此处做何?” 种马男主必定有一根恢复能力逆天,千锤百炼都不坏的叽叽,因此许洛黎便追了过来。 他看着与楚楚挨的极近的江若,倒是面上没什么恼意,也没什么阴沉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分不清神色。 程染差点扶额,这货又来了。 程染叹了口气,觉得这幻境定是让许洛黎认清陈楚楚这个茶里茶气的狐狸精,然后跟玉师师走向虐恋结局。 反正她猜不透这剧情走向,猜不透那她就狐狸精到底了。 “公子,老爷已经将我许给江公子,日后我是他的妻。” 那素月极淡,好似拢了一层云雾,遮掩的许洛黎一张漂亮贵气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温柔,可他幽深的眼底却分明带着几分隐隐的杀气。 “楚楚,别闹。” 凉风吹的荒芜的枝桠发出簌簌的轻响,许洛黎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恼怒,却越发的让人心里发颤。 “楚楚,跟我走。” 这幻境里的夜好似总是要寒一些,不同于那些春冬的冰冷,而是带着微微粘稠的湿意,寒气与湿意交织,直直的缠进人的骨子里。 许洛黎钳制着程染的手臂,温柔又不容质疑。 而江若却是拉住了许洛黎的手臂,他一贯是真的温润,也是真的柔弱,树影摇动着绰约的枝桠,他走到许洛黎的面前,将程染与对方隔开,温润的眸子淡淡的落在许洛黎的面上,没有对方那般阴鹜的笑意,没有对方那漂亮贵气的眉眼,他就是他,温柔又内敛的江若。 他是那个寄人篱下的江若。 不过这般卑微到有些怯懦的江若却是坚定了拦住了许洛黎。 “方才楚楚姑娘已经说了,她日后会是我的妻,表弟,你既已有新婚妻子,便应当好好对她。” 许洛黎听到后微微低了下头,复又抬起眉眼仔仔细细的望着江若,他笑的极淡,极轻,随着寒意的风拂到江若的面上。 “江若,你算什么东西?” “我许家养的一条狗,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我早就破了她的身子,你若是执意捡个破鞋,那也要等本公子玩腻了再上来摇尾乞怜。” 程染简直被许洛黎这不要脸的话给噎死,平日里这种马男主还装的人模人样的,这一下子就暴露本性了。 眼看着两个人要打起来了,程染伸出手来打断了这僵硬的气氛,她当着许洛黎的面不急不慢的挽了袖子,又收敛了裙摆,最后对江若开口: “麻烦帮我挽一下头发。” 这般都做完之后,程染做了几个热身运动。 “打架这件事情我已经许久没有做了,当初学的一招半式也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对于你应当是够了。” 没有灵力,老子还有武功。 然后,程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将许洛黎给暴揍了一顿,因着脚上的力道不够,倒是没有预想中把他给踢飞,不过也骨碌碌的滚了两圈。 老子现在是小号,你是男主又怎么样?照样揍你。 许洛黎神色震惊,震惊之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程染,忽的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半分的恼意。 江若微微诧异,到最后竟是有些木然,尤其在看到许洛黎的笑意之后,神色更是难辨,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明悟,或者是理解了那些下人说许公子处处宠着着陈楚楚了,至于为何宠着,怕是除了这般殊色,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吧。 程染打完人,神清气爽的回去睡觉了,至于许洛黎后来闹出的动静她倒是一概不知。乐文小说网 微生烛每天就在程染的跟前吃吃喝喝,悠然自得的像是在度假,完全不像是在幻境中,确实这日子实在是太悠闲了,悠闲的让人心里不安,总觉得这般平静下回酝酿着何种大事。 程染无聊的跟微生烛闲聊,聊到微生烛的来处,只见小萝莉睁着一双灰蒙蒙的大眼睛顿了顿开口: “不知道,我有记忆就在凌霄宗了,掌门说,我定是之前阖上过眼睛,改变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失掉记忆,忘掉往事。” “而且,我以前大概要比现在大些。” 大些是指什么,程染没想明白,微生烛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230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一 程染与微生烛这般无聊中,没等到她嫁给江若,倒是等来了许老爷子的死。 江若杀的。 众目睽睽之下,两刀捅在了心口,其实第一刀的时候许老爷子就没了气,只不过江若大概是恨极了,这才又捅了第二刀。 许洛黎含着笑意看着这一幕,周围人都冷眼旁观,静悄悄的,明明是青天白日下的杀了一个人,却静的好似空无一人,那些人嘴角含着一样的弧度,密密麻麻的站在一旁,看着江若捅死了许老爷。 江若晃神之后,摔了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那些带着统一笑意的人群,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低垂的眼怔然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意。 与旁观者一样的笑意来。 程染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心惊肉跳,心口莫名的惊惧起来,而微生烛也攥紧了程染的衣袖,灰蒙蒙的眼眸晃动着,她忽的开口说: “他来了。” 程染茫然的看去,谁来了?只见玉师师站在她的身后,不过是咫尺的距离。 程染惊的差点叫出了尖叫鸡的声音,她不怕疼,不怕剧情崩,就害怕这些鬼啊! 程染反手攥紧了微生烛的手,差点哭出来,她要回家! 好似事情从许老爷子的死开始产生了变化,程染与微生烛的生活原本是如同死水一样,平静的不像话,可是最近逐渐出现了许多的声音。 “下一个就是她了吧。” “是她。” 程染一口桂花糕差点噎到,这神神叨叨,又格外惊悚诡异的事情,让程染逐渐升起了一个操蛋的念头。 这他妈的是针对她的考验吧! 如果,她保留记忆,不是因为香蕉,而是幻境有意让她保留记忆...... 好似在电光火石之间,程染猛的捏碎了手里的桂花糕,这绝壁是针对她的考核,除了微生烛,就她自己一个人有记忆,若是原主陈楚楚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会一个劲的去唤醒许洛黎,江若,和玉师师,在众人都混沌的情况下,陈楚楚一个人清醒着,就好似石子落入的涟漪,势必要激起些反应。 到最后,不是陈楚楚疯了,就是被幻境所吞噬。 可是,陈楚楚的身体换了程染,她之前一直以为是男主的考验,便选择了按兵不动,所以才会有那么久的风平浪静,可是她选择不动,这幻境等不及了。 既然程染不是那颗投入湖泊激起涟漪的石子,那么势必要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去代替程染来完成这个变量。 便有了江若杀了许老爷子的事情,还有那些行为神情诡异的仆人,还有诡异的话语。 程染缓缓浮现了一个念头,若是江若杀死许老爷子的这件事情,自己依旧无动于衷,那么幻境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想到那些神情诡异兴奋的仆人,程染瞬间感觉浑身都要炸毛了。 程染猛的站起身来,惊的一旁睡觉的微生烛一激灵,因为她不能阖上眼睛,因此睡觉也是睁着眼的,之前程染还很是羡慕她这个技能,若是她上学的时候,永远这个技能,那便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被班主任发现了。 “走,必须要走。”程染拉着微生烛就准备逃亡。 她现在没有任何的灵力,再加上微生烛这么一个比她还废的,继续待在许府怕是要彻底被吃了。 微生烛微微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开口: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程染听到这句话,侧身看着这小萝莉,卧槽,这小萝莉居然是黑心的! “等等,你该不会是幻境中的吧。” 程染警惕的看向微生烛。 小萝莉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不是,我自愿跟你进入幻境的。” “我说过,我以前见过你的。” 程染瞧着对方一副无辜的神色,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好萌。 作孽啊。 程染来不及问太多,拉着对方的小手就准备逃离许府,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仆人,他们却不过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染,嘴角带极淡的笑意,程染甚至觉得,遇到的几个人好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走出许府比程染想象中的顺利太多,没有阻拦,没有言语,许洛黎,江若,玉师师都没有出现,连管家景十七都不曾出现,镇上一如往常热闹的很,卖片汤的老伯笑呵呵的问程染要不要来一碗,程染摆手拒绝了。 她看着微生烛,对方也望着她。 程染拉着微生烛的手准备先离开这镇子,随便找地方躲一下人,再想想要怎么破这个该死的幻境。 越往树林里走去,灰色的云雾越发的浓郁,程染心里灰蒙蒙的,露出了些不安的神色。 “微生,你还有什么没说?”程染越发觉得微生烛就是个外挂,本着薅羊毛的心态,她一定要问到些有用的线索。xièwèn 微生烛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 “也不是不能说,而是我说与不说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我一旦说了,我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楚楚,这次你是大吉,没事的。” 微生烛安抚的拍了拍程染的手臂。 程染:“呵呵。” 老子信了你的邪。 程染询问无果之后,便四处看着,忽的她的眼前浮现一簇一簇的小白花。 灰白的雾气将黄昏渲染成了早朝,那一簇细白的花蕊静静的。 程染看着看着,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蓦然,不远处突兀的响起了唢呐声。 迎亲的队伍从这声唢呐声忽的出现的前方。 “哟,新郎官,您怎么在这?难不成是跟新娘子约好了?” 胖女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对着程染身旁的许洛黎开口。 程染缓缓的侧身,只见许洛黎还是一身万剑门弟子的衣衫,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玉师师,江若,景十七,受伤的师兄们,都安安静静的站在程染的身旁。 重复了。 程染捻了捻手指,缓缓开口:“操,没完了是吗?” 第231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二 玉师师,江若,景十七,受伤的师兄们,都安安静静的站在程染的身旁。 重复了。 程染捻了捻手指,缓缓开口:“操,没完了是吗?” 一样的话语,同样的人物,程染缓缓闭上眼睛,耳旁的风带着些微微的香气,眼前的人,即便是闭上眼睛,依旧杂乱又有序的出现的程染的面前。 不,越来越多了。 叶离笑的吊儿郎当的,说着陈师妹我这剑法如流云,肆意九州,是不是很想学? 忽而又是陈楚楚的娘亲殷切的看着自己,桌子上有刚刚做好的饭,冒着微微的热气,槐树的枝桠疯了一般抽条长大,那些不明的人,和不清楚的景色,杂乱的交替着,纷扰着,悄然的编织了一个梦。 “娘子,回去我们便成亲。”江若温润的眸子轻柔的看着她,他的手纤长,青白,活脱脱的衣服冰肌玉骨细白到了骨子里。 程染看着这双手,她很想握上去,这个她是陈楚楚,程染好似被分裂成两个人,说实话,要不是这个代价她可能要承受不了,她还真的挺想试试握上去将会发生什么。 说起来,若是她真的死了,左右不过是切回大号,这么一想,握上去好似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思绪有些纷乱,好似那破乱的蛛网一样。 “楚楚。”微生烛出声提醒程染,不过她也只能极为小心的说出这么一声程染的名字,多的她便再也不能开口了。 程染点了点头:“我知道。” 然后,程染就握住了江若的手。 微生烛:“......?” 我知道不能握,但我就是好奇。 程染眼前忽的一变,江若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殷红的血将喜服染深了一个色号,鬼影绰绰之间,许洛黎笑的肆意张扬。 窗外的圆月好似也染了这殷红的血,显得脏污不堪,跳跃的喜烛灭了一盏,仅剩了灯火浅浅的在程染的面上跳跃着,好似蒙了一层明亮又沉重的雾气,许洛黎对着程染一步一步的走近,从那死气的血污中缓缓而来,漂亮眉眼笑的犹如户外新开的桃花。 “楚楚,你说过你只爱我。” 程染只觉得许洛黎的这个笑意真的是相当的缱绻温柔,怕是许洛黎本人也不过如此了。 “楚楚,我给你所有的一切,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许洛黎手中的匕首落了几滴血迹在地毯上。 程染看着门外,血色的圆月尽数透着不详,她一向对于古代的计时工具搞不清楚,就比如此刻,她也是分不清这月上中天倒时是何时,心想罢了,她原以为这幻境会将那些往事重现,到底是她想多了。 她抬眼看着许洛黎,缓缓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有事。” 手指微微握紧,自然而然的,无烬出现在手中,这种事情就好似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既然她已经勘破了这幻境,那至于封印灵力也就不存在,心随意动,无烬泛着青白的光,映的程染身上的喜服都多了几分清姿。 这阴寒的雾气倒不是多么的寒人,只不过绵延不绝的势头好似要将人缠到骨子里一般。 程染尽量选择了让许洛黎不痛苦的死法,无烬很快,快到面前的人倒了下去,那血才缓缓的溢了出来。 玉师师哭着冲了过来,然后是景十七,师兄们,微胖的媒婆,卖片汤的老伯,他们齐齐的,怨恨的看着程染。 程染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一片,伸手将喜帕拿了出来,然后蒙住了眼睛,抱歉,到底是相熟的人,不是那么好下手。 眼前是一片朦胧又分不清界限的红,感知变的无比的敏锐,墨发好似浸了这灰色的雾气,而越发的浓郁了几分,珠翠碰撞发出泠泠的声响,那跳跃的烛火悠悠的,又始终不见熄灭,便使得光影都跳跃着,细白的皮肉混着赤色的喜帕,提剑而立好似漾了一层千山赤水。 程染清醒之前最后一幕,便是那尸山血海里无尽的赤色,醒来之后,眼前是一簇洁白的细蕊,那细蕊微漾,好似星子翩跹,落了满目的月色。 “楚楚,你怎么了?” 玉师师急忙上前检查程染的状况,却不料,还未靠近,便望见一双血色的眼眸,往日程染的一双眸子是浑润的天青色,她总是喜欢微微低垂着,便多了几分旁人不觉的内秀,而玉师师此刻望见的却是带着刺骨煞气的赤色。 千里之外,万剑门。 “掌门,东西......碎了!”守门的弟子白着脸急匆匆的跑过来,他嘴唇都覆盖了一层苍白,因着太过于着急而使的脚步都踉跄了几步。 掌门闻人隼面色一凛,平日沉重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却好似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又问了一遍。 “掌门,弟子照常去巡视,这次一进去就见那东西碎在了匣子里。” 弟子怕的手都抖了起来。 闻人隼没有过多的言语,匆匆的离开大殿,他急忙赶到万剑门的剑冢内,只见往日散发着淡淡剑气的剑冢,此刻竟是弥漫着一股死气,这剑冢是三千年前,那位从万魔窟获得神迹传承的师祖亲手锻造的,他于飞升之际却忽的说自己时日无多,原本众人以为他说的时日无多是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因此还好一阵兴奋,却只见师祖摇了摇头,便什么也不说了。 临飞升之际,师祖忽的自爆修为,他言语,一旦他飞升,魔尊恶渊势必要失去制衡,他不愿做这个罪人,因此选择自缢,只不过他的死也只是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闻人隼一直觉得这个念头是杞人忧天,却没想到,三千年过去了,恶渊真的临世了。 闻人隼匆忙找到万剑门符炼宗的宗主,顺便给九大修真派都送了消息,经过天音寺的主持预知,说恶渊临世在万魔窟。 万魔窟是诸法时代,万神与恶渊同归之地,恶渊临世在万魔窟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前往万魔窟的都是各派最为优秀的弟子,是门派的新一代希望,众人不免更加的忧心了几分。 通过虚化镜,九大门派短暂的开了个会议,恶渊临世定是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到时候无论临世在谁的身上,都只能痛下杀手,绝不能姑息。 第232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三 程染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变的极为迟缓,对于玉师师的话,她大约过了那么几息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对于自己眼中赤色的这件事情,她是不知晓的。 她抬头看去天际的血色圆月,星子浮沉明灭,尽头如同银河倒流,程染缓缓舒了一口气,只见眼前的场景还是刚刚将魔物化作的叶离给消灭掉,眼前没有什么胖女人,也没有什么花轿,更没有唢呐所吹的喜调。 程染心想,原来方才的那一场幻境,竟真的只是她一人,不对,还有微生烛,想起来微生烛,程染这才转头去寻她,不过她入目的不是微生烛,而是先看到了身旁的许洛黎。 圆月赤色,溢满了不祥,灰蒙蒙的雾气好似一场无止休的细雪,程染瞧着许洛黎,回想到在幻境里他是自己第一个杀的人,虽然她极为了解种马男主,但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自己与他不过是普通的相遇了两面,远远谈不上什么过节,因此程染倒是觉得有那么点抱歉了。 眼前的许洛黎静静的,对于程染的目光无动于衷,却在程染即将离开之时,好似突然惊醒一般,他直愣愣的看着程染,漂亮的眼眸透着寒彻的微光,往日只觉得他漂亮贵气的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这般沉了面色,倒是显的多了几分唬人的华贵的寒意。 程染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去寻微生烛,只见她老老实实地站在江若的身旁,灰蒙蒙的大眼睛明明看不到,却准确的锁定了程染的视线,她倒是没有怎么样,却是伸出手指了指身边的江若。 江若一惯白的没有生机,此刻尘雾弥漫,越发的像是荒原白雪落了满目孤寂月光,寂寥荒凉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地步。 还未等程染走近,却见江若忽的弯了腰,浓郁的黑气弥漫了他的周身,逼的微生烛连连后退,那荒芜的虚空中,大片大片的魔气萦绕着江若,江若痛苦的弯下腰,声音低沉的嘶吼着,那魔气逐渐化作了一个隐约的人形来,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落入江若的身体。 程染此刻难得的又体验了一把诛心的痛苦,那刀子不停的捅在她的心上,一刀一刀又一刀,偏生这刀一点都不锋利,钝的很,因此插在心口上便带着溅起的血肉,越发疼的操蛋。 “他入魔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以玉师师为中心围了起来,对着江若严阵以待,手中结印的结印,剑光越发的盛。 程染被这疼痛折磨的脑壳突突的,喉间涌上了几分腥甜的味道,她一口血吐到了江若的面前,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几分。 她这具身体与江若同生同死,她此刻有多痛苦,江若势必压疼上十倍,百倍。 “他入魔了,不能再留他了!” 说完景十七就祭出剑来,带着千钧之势刺向江若。 玉师师连忙阻止,她原本就冷凝着的神色此刻更加寒似冰。 “楚楚与他同生同死,他死了楚楚也活不了!” 微生烛搀扶着程染,程染口中的血不要钱一样洒了出去,好似这般的痛苦的多了,便也麻木了,程染想着,她没有因着崩剧情崩人设而被惩罚,倒是因为江若体验了一把千刀万剐。 “陈师妹,你伤的很重。”许洛黎走到程染的面前,将瓷瓶中的治疗内伤的丹药送到程染的嘴旁。 只不过,这药还未送进去,便被程染一口血给吐到了地上。 浓郁的魔气缠绕着江若的身体,周遭大片的雾气还是养分一样,被不停的吸吮,转瞬便没了痕迹。 “玉师姐,必须要做一个决断了!” “江若身邃的魔气太过于骇人,怕是到时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江若真的不能留!” 说罢,景十七再次出剑,如虹般的剑光落在江若面前浓郁的黑气上,静静的,忽然,与沉寂中炸开了一道刺目的血光,景十七一口血吐了出来,执剑的手臂也不见了踪影。 已经太晚了。 许洛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漂亮的眼眸倒是比往日要弯了几分,不过那是极为细微的变化,旁人不注意是瞧不出来的,眼前的这一幕,还真是熟悉。 “洛黎,你可知罪?” “洛黎,你该死啊,世间没有比你更该死的人了。” 元婴破碎的其实是算不得多么痛苦的,好似是捏碎了一个瓷杯,一截树木一般,轻飘飘的,残留的疼痛感也痒痒的。 那到底什么是痛呢? 许洛黎想,大概是他最为敬重,当做父亲一般对待了二十年的师父,笑着捏碎了那轻飘飘的元婴,说着,这世间没有比你更该死的人了。 他的至交好友,他真心爱慕的女子,他所救的凡人,都在顷刻之间将利刃对准了他的心尖。 许洛黎心想,他对于江若,到底是留了几分情,没有千夫所指,没有万人唾骂,只不过是入魔而已。乐文小说网 只不过是恶渊临世罢了。 程染的血落在了许洛黎的手心,那温热的血好似春日将融的霜,浅浅的,许洛黎的眼睫轻颤了颤,随后半阖了眼眸,那被遮挡住的漂亮眼眸隐隐划过一丝浅色的金光。 程染想着要把江若给阻止了,可是她现在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脑子也被疼的混混沌沌的,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劲头。 “江......江若。”程染勉强说着。 浓郁的黑气于虚空中逐渐飘散,江若那白的好似艳鬼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他看着程染,眉眼含笑,这般清浅的笑意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欲,他缓步而来,望着惧怕他的人群,最后将视线落在程染的面上。 “他听不到了。” “没想到一醒过来,就遇到了讨厌的东西。” 江若的话落下,程染耳旁便响起来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剧情出现严重偏差,对实习生程染予以警告!” 程染刚刚清醒过来,这诛心便猝不及防袭来。 程染满脑子我他妈,便昏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恶渊临世在江若身上,染染懵逼了 第233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四 在程染昏过去的同时,许洛黎扶住了程染的手臂,淋漓的血液染红了他皓白的衣衫。 有那么几滴血液滴落在微生烛的指尖,她神色蓦然变了变,空洞的眸子望着那已经入魔的江若,指尖不可控制的轻颤了颤。 许洛黎执剑于身前划过一道剑气,这由剑气所铸成的结界阻挡住了江若的煞气,他匆忙查看程染的情况,发现她心脉受到重创,灵气接近于枯竭,程染于江若同生共死,如同共享生命,此刻江若被恶渊压制的奄奄一息,那么程染也理所当然的好不到哪里去。 那浓郁的煞气与魔气交织,似乎犹如实质一般砸在江若撑起的结界上,银白的剑光时不时的发出微弱的光亮,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楚楚怎么样?”玉师师匆忙走过来,将手指覆盖在程染的手腕上,开始探查程染的伤势,她沉着脸,本就妖艳的如同雨下海棠的眸子此刻凝了三冬的霜雪,温热的血在程染清白的裙衫上濡湿了一片深浅不一的血色,倒像是那朱砂融了水色。 “江若若是彻底入魔,那么楚楚也撑不了太久。”玉师师心里急躁,抬起眼来,直直的望着结界外的江若。 此刻的江若身后是骤然凛冽的风,那些虚无没有实体的灰色雾气被卷的纷扬,在这雾气中,江若青白的面容噙着一丝微弱的笑意,这笑意并不是那般反派得意,又或者张狂,又或者阴险的笑,倒是透着几分温柔有礼来,他走过来,脚步轻缓像是踏着一地落花,从容不迫的悠闲而来。 若是程染此刻瞧见对方这番姿态,定是要吐槽一句这么装逼也不怕遭雷劈。 随着江若的走来,那灰色雾气越发汹涌倒像是下了一场无止休的细雨,他的目光落在程染的面容上,眉眼之间骤然绽开一缕璀璨的笑意来,他笑意落到了尽处,抬起手指来,云雾苍茫犹如磅礴大雨,单他这般轻轻的一个动作,便犹如黑云压城一般,黑雾骤然而落,倾尽所有而无止境。 那青白的指尖不再是死人一般冰冷的青白色,倒好似是将血脉中的血液都尽数吸干而只留下红白的皮肉和青色的血管,在磅礴的黑雾中,江若青白的手指从混沌中托生而出,然后于剑气结界中缓缓触碰。 程染晕过去的时候,满脑子懵逼,一口脏话都涌上喉咙了,却硬生生的卡在了唇齿之间,这种感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程染觉得这剧情他妈的就是有bug,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崩了剧情,这种操蛋的心情简直不能言语,因为一旦言语就是要被和谐掉的。 程染觉得,自己回去有必要跟香蕉申请个要求,让有能力的法师给她做个法,驱驱晦气,真他妈越想越心酸,本来以为手握剧本,天下我有,可以装一把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逼,没想到手握的剧本是假的,而且其他人还背着自己连夜改了剧本,搞的自己是傻逼一个。 程染现在即便是想抢救剧情,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崩了剧情啊?! 大概是程染的怨念太深,又或者她这小号水系天灵根的体质着实不错,程染这般吐血,吐着吐着倒是把自己给吐醒了,只不过心口被千刀万剐的痛感还在,这血不免就一直吐着。 江若轻描淡写的随手一碰,便破了许洛黎凛冽剑气,,虚空之中骤然的炸开片片银白流光,好似整个空间都开始分崩离析,漫天黑雾之中,许洛黎心口溢出血色来,他用自己的灵气与江若对抗,却如同滴水入湖,激不起半分涟漪,黑雾倾轧而下,带着摧枯拉朽的磅礴之态,周遭之人皆承受不住,殷红的血色从眼中流出来,入目皆是一片赤色。 众人哀嚎,凄惨又无助,玉师师与许洛黎修为高些,可即便是这样,嘴角也不免溢出血色来。 江若神色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带着温柔有礼的轻缓,他手指微动,晕倒在许洛黎怀中的程染便凭空的移过来,她身上的血溢出的太多了,蜿蜒的血色顺着苍白的下巴低落在浓郁的黑雾中,黑雾倾轧的越发张狂。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弱到如此地步。”江若用一种缅怀的语气对着自己面前的程染开口。 “万年之前,你埋葬了我,如今,该还给你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与江若温润有礼的语气截然不同的是狰狞的黑雾,浓到似乎滴着墨水的雾气将江若与程染遮了起来,漫天煞气尖啸凄厉。 许洛黎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敛眉垂目,捂着胸口的手被鲜血濡湿,他不由的用力抓紧了些。 这样,白师姐你就会回来了吧。 江若会死去,白师姐你会回来,这次,我会干干净净的遇到你。 江若青白的手中在程染的细白的脖颈上缓缓收紧,日后,你将化作滋养我的养料,看着这个你曾经付出过生命的世界再次沦陷。 浓重的黑雾中隐约发出了一声欢愉的悲鸣声,世间八苦七难,既已如此,那又何必珍惜? 程染正吐着血呢,忽的被锁喉,这血就卡在了嗓子眼,硬生生的要把自己给呛死了,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把自己给憋醒了,忽的睁开眼就看到江若这小兔崽子笑的一脸阴险又装逼的锁自己喉,这简直是造反啊! 程染脑子实在是昏昏沉沉的,什么念头都想不明白,再加上诛心让她疼的差点抽抽,她就更没有别的精力去思考太多的事情了,疼痛是最能激发人的烦躁感,程染现在烦的就想骂人,偏生嘴里的血又骂不出来,江若这小兔崽子又在掐自己。 程染气的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就是一个念头,老子非要吐你一脸血! 就在这咫尺的距离中,程染忽的伸出手来,猝不及防又紧紧的将江若拉了过来,她酝酿着将这一口血彻底的,淋漓尽致的吐在对方身上,可是大概因着江若没有想到程染居然会醒过来,甚至还将他拉了过来,他面容有一瞬间的怔忪。 在这片刻的怔忪之中,程染直直的砸在了江若的身上,唇齿之间是腥甜的血液,仿佛白桃落雪,甘露霜降,云销雨霁之间目眩神迷。 程染满脑子浑浑噩噩,说实话她现在的身体因着江若气息微弱连带着自己也像一只随时都会咽气的弱鸡一样,她分不清太多,连念头都是浑浑噩噩的,因此她触碰到江若的时候,只是依照内心的念头将口中腥甜的鲜血尽数推了出去,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做了些什么,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是一概不清楚的。 江若面容怔忪的片刻,彼此之间微弱的呼吸纠缠的好似一团解不开的线,明明两个人都是比尸体还要冰冷的体温,而江若舌尖上余了那么一点血液时,却忽的烫的心尖都在发颤。 程染终于能够喘口气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就只顾着自己舒服去了,根本没有考虑方才发生了什么,到最后程染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她总觉得这次的诛心似乎是格外的悠长和持久,大有一种跟她抵死缠绵不罢休的势头。 因着这疼痛感,程染手下无意识的抓紧了江若的手臂,缓缓的,轻轻的靠在对方的身上。 江若感受着怀里少女单薄的身躯,他的记忆庞大复杂,有许多的事情就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是他依旧依稀的记得,在万年之前,众生恐他,俱他,畏他,却又渴求着他的锤炼,乞求获得他的力量,甚至为此不惜出卖自己为抵押来进行献祭。 卑微的人类祈求他的锤炼,竟是连你也如此吗? 江若抱紧了怀里的少女,即便是换了一具身体,可是从灵魂里透出的那股令人不喜的气息依旧让江若准确的认出了她。 只不过,他的耳旁似乎是回响了些话语,江若,我信你。 天下颠覆,万族归寂,我唯信你。 江若抬起程染的面容来,少女下巴似是细雪一般的白,皮肉蜿蜒着鲜红的血色,好似是那雨打芭蕉掉落的红果,天青色的眼眸半阖着,唯余了那么一点星子的光芒,朦胧的分不清的情绪,他与她,不,应该说是与他们争斗的万年之久,往日里见面便是打打杀杀的,总是免不了疾言厉色一番,有时候他还什么都未做,便有那性子急的神来与他同归于尽,不过死的终究是旁人罢了。 细细想来,江若还是第一次这般缓缓的打量着自己的死对头,只觉得对方变的实在是有些大,那么一副无心无情的石头样竟是也会露出这番模样,说不上的情态,大概是江若从前也从未想过死对头弱到不堪一击会是什么模样,因此当看到程染这么一副只有一口气的模样,江若这才缓缓的浮现了一个念头,原来竟是这般模样。 示弱,献祭,祈求。 你还真是变了。 “你是要与这世间的污秽同流合污,还是做养料呢?” 江若俯身垂目看着虚弱的少女,青白的手指在对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缓缓的摩挲了两下,他似乎已经预想到这般轻易的折断对方的脖颈所带来的欢愉了。 同流合污还是死呢?乐文小说网 程染疼的想骂娘,眼泪混合着血液从眼眸中流了出来,耳旁的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还叭叭个不停,程染大口喘了几口气。 抬眸望去,黑雾浓的要滴出些墨色来,机智的阴郁下,江若威胁的收紧了手指。 程染想着大不了死了切回大号,切回大号她也就不用受这个糟心事情了,只要许落黎还不崩,一切都是可以回到正轨的。 “你的选择是什么?”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又松开,江若似乎是沉浸在这种轻易掌控死对头性命的欢愉感中,反而对于程染的选择没有那么的急迫了。 程染缓缓溢出一口血来,她死死的抓着江若的手臂,用力到指节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色。 “我选择,草你大爷!” 这气息极为微弱的脏话讲讲骂出来,浓郁的黑雾忽的炸开银白的流光,万芒竞绽,状如千星陨落,落在雾气中如同惊雷一般,霎时将四周都扭曲的弥漫不清,程染耳旁不断回响这千星坠亡的巨大声响,只觉得即便是当年蓝叔乞与万剑门众弟子一同布下的诛杀剑阵都远远不及现在的动静来的猛烈。 而在万魔窟的二大爷,将将耍了一段风流倜傥的帅,将那些偶然遇到的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还未等他下手,只觉得心尖骤然一缩,他那玩世不恭又带着些稚气的笑意猛的凝固在了脸上。 “符二哥,你这套剑法真的帅气,那个剑招是怎么做到的?”穿着粉蓝蝶衣的小姑娘笑的大大方方的,眼底又余了一抹娇羞。 因着在外称作是黑毛的弟弟,索性二大爷就随着黑毛的姓名,叫了这么一个符二哥。 二大爷的目光缓缓的移向小姑娘,面容还是那么卓然潇洒的笑意,却蓦然让人心惊,只觉得这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直让人从心底里发毛。 “那个啊,等我回来告诉你。” “我现在有点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二大爷便带着这么一副浅浅的,肆意的笑,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小姑娘。 黑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二大爷,只觉得这一贯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居然能在撩妹的半道上戛然而止,着实新奇,因此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又因着这两眼而被衍心说是在看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姑娘,黑毛气的差点又要跟对方拌嘴,如此一来倒是把二大爷给抛到脑后了。 漫天星光中,这一瞬间的炸裂在众人的目光中好似变的极为缓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不止是程染,而在黑雾之外的玉师师,以为程染被江若吞噬了,正在不顾危险的想要破了这黑雾,却被骤然坠落的星芒震的后退了几分。 --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失误,电脑摔了粉碎,直接打不开了,我没办法上传章节了,只能临时用手机传一个替换章节,实在抱歉,我今晚上用手机重新写完,再给大家换上,抱歉抱歉抱歉 第234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五 江若望着着星火,默了片刻,嘴角带笑着轻声说道:“没想到万年过去了,这世间竟是多了些这般能耐的人。” “诸法时代也少有人达到这般的颠覆。” 黑雾之中,江若的话落下,那万千星芒骤然停住,好似银河逆流,而黑雾的倾轧也止于这星芒之中,江若一手虚虚的托着,温善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他收回了目光,宛如灰色琉璃的眼眸半垂着眼帘,这般温柔与寂然交织的神情中,他开口说道: “你的献祭我收下了,这世间恶与你永生。” 玉师师看到程染的时候,甚至以为那只是一具酷似陈楚楚的尸体,浑身冷的彻骨,青白的裙杉染尽了鲜血,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倒没有丝毫的血色,甚至玉师师给程染喂丹药的时候,接连两次才将药喂了进去。 “玉师姐,我们定是要快些出去,找师尊定夺。”景十七看着玉师师慌乱的神色,玉师姐何曾露出过这般神色,这陈楚楚和那个活死人江若就是不折不扣的祸害,当初便不应该将这两个人留在凌霄宗。 眼见江若竟然化身为如此凶狠厉害的魔物,对天下来说都是极大的祸害,绝对不能放任对方这般逃走,日后一旦强大起来对于世间来说绝对的灭顶之灾,景十七不顾众人的反应,拿出用于逃命的虚幻花,狠狠的将花给捏碎,一旦虚幻花被破坏,守在万魔窟之外的洞虚期修士就会将他们带走。 因着这虚幻花极为难得,每个宗门身上也只有一个人携带,凌霄宗财大气粗,这次将景十七和叶离身上人各携带一支。 凌霄宗内刚刚发生了这般大事,甚至是九大修真门派还在通过虚幻镜开会呢,就忽的传来万魔窟有人捏碎了虚幻镜,众人的心头不由的浮现了一个可能,因着这个可能极有可能成真,因此,各大门派都开始纷纷盼望着,千万不是自己门下的弟子捏碎了这虚幻花。 宗门之间看似是和和气气的,一片欣欣向荣,共筑和谐修仙盛况的大团结模样,实际背地里各自的小九九打的飞速,各家有各家的小心思,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比如天道宗一直屈千年老三,眼巴巴的看着万剑门和凌霄宗轮流做老大的位置,眼红了不是一天两天的,近些年来,万剑门势头愈发的盛,因此常年霸占着老大的位置,因此天道宗的竞争对象就开始偏向于凌霄宗了,论财力,论实力都不相上下,凭什么你排我前头? 天道宗的宗主,前些时日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凌霄宗收了个活死人,这个活死人不是一般的被炼成蛊的活死人,而是因着某种特殊的原因与活人的气数相连接了起来,造成了一种同生同死的命格,而且这个活死人已经接近于魔物,可是因着那位同生同死的弟子乃是天资极高的水系天灵根,所以凌霄宗就将消息掩盖了起来,甚至将那个活死人养了起来。 更为过分的是,这次万魔窟甚至是让这个活死人一同去了,现在天道宗的宗主已经极为肯定,入魔的必定是那个活死人,如此一来,他就有理由和有借口将凌霄宗拉下来,凌霄宗此举分明是图谋不轨,意图饲养魔物来颠覆修真界。 只要这个帽子扣下来,那么凌霄宗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被世人唾骂,被修真界所不齿。 心里极快的将所有的念头都盘算了一遍,天道宗的宗主这才满意的继续心不在焉的开着会议。 等陈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天道宗的宗主忽的开口笑着说道: “听闻凌霄宗收了一个活死人做弟子,这世间都知道活死人除了会动会说话之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既没有灵气也无法修炼,没想到凌霄宗竟是连这种活死人都收做了弟子,不仅收做弟子,甚至还派往了万魔窟。” “还请陈宗主解惑,这活死人不能修炼没有灵气,为何要将他派往万魔窟?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天道宗的宗主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表面和和气气的,实际都是用刀子捅人,又疼又难忍,因此他一开口,众人不免将目光齐齐的聚焦在陈柯的身上,虽然天道宗宗主的话难听,但他的消息网一向灵通,笑面虎可从来不会说些没有把握的话。 陈柯照旧八风不动,淡然的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面对天道宗掌门的软刀子一般的话也是轻轻拨开。 “我门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因着特殊的原因,不得已留下。” 天道宗的宗主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陈宗主,若是单单是一个活死人,留下就留下,并没有什么妨碍,可是那人却是不一般啊,他天生魔气就要比旁人重,这次又进了万魔窟,陈掌门,你说那个魔物会不会就是凌霄宗下的活死人呢?” 天道宗宗主语气轻飘飘的,却在最后一句话变的严肃了起来,大概他少有这般不苟言笑的神态,这般突然发难却是将众人的思绪纷纷的引到了凌霄总意图不轨的目的上门,这凌霄宗秘密养了一个活死人,这个不正常的活死人还入了万魔窟,很有可能成为了那个魔物的寄生体,这如何能够让人不怀疑凌霄宗的居心。 陈柯沉了脸色,对于天道宗的污蔑他百口莫辩,江若是凌霄宗的弟子是毋庸置疑的,前往万魔窟也是事实,而恶渊临世更是一个一个既定的事实,一切发生的如此巧合又严丝不漏,即便是陈柯也很难否认。 可凌霄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预知到恶渊临世,更不可能知道江若或许就是那个载体。 众人窃窃私语,质疑,憎恶的目光一时之间聚集在陈柯的身上,往日与陈柯交好的宗主相信陈柯的人品,不愿意去相信,可若是事情是真的,那么凌霄宗就真的是为祸修仙界的一大祸害。 “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等玉凌道人将人带出来再下定夺。” 好似是为了映照这位宗主的话,顷刻之间,玉凌道人便出现在虚幻镜中,而他的身旁,玉师师浑身血迹的抱着生死不知的程染。 第235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六 “凌霄宗弟子,玉师师。” “凌霄宗弟子,景十七。” “凌霄宗弟子,微生烛。” ...... 气氛出现了诡异的沉默,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部都变成了现实。 天道宗宗主照旧是那副笑眯眯的神色,只不过他此刻的笑意到底是达到了眼底,在此刻透露了些真情实意出来。 “那么说,入魔的的确是凌霄宗的弟子了?”众人不言不语,天道宗的宗主再次开口问。 景十七并不知晓之前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宗主经过了怎样的讨论和猜测,他远没有阴谋家想的多,只不过当着个位宗主的面再遮掩怕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因此便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 “那魔物附着在江若的身上,陈师妹也险些没了命,如今这魔物恐怕是已经逃匿,还请各位宗主能够阻止这次的万魔窟试炼,若是被这魔物寻到,后果不堪设想!” 景十七说完便跪在了地上。 虽然对于能够扳倒凌霄众人都乐见其成,但是万魔窟内更是有自己门派最为精英的弟子,一旦折损那是巨大的损失,任谁都无法承担这个损失。 众人经过商议,恶渊复生是世间的灾祸,而万魔窟更是他的地盘,门派弟子继续留在万魔窟,就是羊入虎口,平白的增添伤亡。 各家最为精英的弟子身上总是有些独特的法宝,或者是宗门赐予,又或者是师尊赠与,总之这一番到底是能透露点消息,因为接下来虚幻花又接连碎了几朵。 而陈柯看着生死不知的程染,心里知晓,这怕是凌霄宗最大的劫难了,这世间最为惧怕的不过是人言可畏,即便凌霄宗一心为了匡扶正义,手执浩然剑气,鸣世间不平之事,可若一旦是沾染上了与恶渊同流合污,滋养魔物的话语,那么这永远背负着这个污名,永世不能翻身。 为了凌霄宗,他别无选择。 “师师,杀了陈楚楚。” 陈柯锐利的目光如同一道锋锐无匹的剑一样直直的刺向玉师师。 玉师师手上还沾染着程染的血,那血此刻处于半凝固的状态,冰冷又粘稠,像是阳春三月的桃花冻死在淋漓的大雪中,一捻便化作一团腐烂的血肉。 “师尊......”玉师师怔怔的开口。 还未等玉师师说完,陈柯忽的沉声,以一种近乎暴怒又压抑的声音对着玉师师厉色喊着: “师师,杀了陈楚楚!” 玉师师低头看出程染,少女苍白的面容好似秋败垂死的玉枝花,连气息都微弱到几近虚无,其实她若是想要杀死对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是,那魔物都没有杀了楚楚,难道同样身为人类的她却要杀了楚楚吗? “师师,她与那孽畜同生同死,只有陈楚楚死了,那孽畜才会死。”陈柯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恶渊既已附着在江若身上,彻底占据江若的身体不过是世间问题,而陈楚楚总会死的。 既然陈楚楚的死是既定的事实,那么便要用她的死为凌霄宗洗刷这个与恶渊同流合污的罪名。 这样,陈楚楚才算死得其所。 陈柯说的道理,玉师师不是不明白,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十七,杀了陈楚楚!” 看见玉师师不忍心,陈柯不由的对着一旁的景十七开口。 景十七只见过陈楚楚几面,远算不得相熟,甚至连相识都未必,因此对于陈柯的话他是言听计从,这般提着剑就要杀了程染。 就在景十七的剑马上要刺下去的时候,虚幻镜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慢。” 是天道宗的宗主。 “陈宗主何必如此心急,既然她与那恶渊所附着的躯体同生同死,想必对于恶渊来说,死反而是解脱,而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将那恶渊引出来。” “林宗主的意思是?”一直一言不发的万剑门掌门闻人隼忽的开口。 天道宗的宗主笑眯眯的开口: “一百零八道淬魂钉。” 程染意识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因着浑身痛的没力气而陷入了假性昏迷,此番听着各位宗主和掌门对着自己的处置,在听到杀了自己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当听到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的时候,实在是强撑着力气睁开了眼睛。 让我看看是哪个狗贼想害老子! 而且,这剧情怎么跑偏到这种地步了??!! 原剧情中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是种马男子许洛黎入魔之后,被蓝叔乞强行捏碎了元婴,然后被九大修真门派合力钉了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就是为了彻底诛杀恶渊,这淬骨钉是钉在魂魄中的,该怎么说呢?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钉完,许洛黎就彻底黑化了,可谓是世间最为痛苦最为折磨人的一道酷刑。 所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要钉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的人变成了她? 她是真的抢了男主的剧本吗? 好家伙,不抢漂亮姐姐专门抢这些个遭罪的。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是否过于残忍了?”一向怜香惜玉的落花谷谷主不免出声质疑。 “这一百零八道淬魂钉,便是传承众神之战中一百零八神,唯有此法才有可能将那恶渊遏制住,即便是不能重创,也能够限制恶渊,否则到时候生灵涂炭,在座的各位都担不起这个责任,陈掌门,您意下如何?”天道宗宗主话锋一转又落在陈柯身上。xièwèn 陈柯静静的,到最后点头应允。 第二日,九大门派的掌门和宗主便齐齐聚在万剑门的执法殿中,九大门派中,唯有万剑门的杀气才能够与恶渊的魔气抗衡。 而程染被悬于执法殿最中央的位置,她一身青白的衣衫染了半身的血,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微微半阖的眼眸也透着死气。 程染一开始还能心里哔哔着骂几句,到最后是连想法都没有了。 陈柯于血色金光中缓步而来,他作为陈楚楚的师尊,第一根淬魂钉理所当然的由他来做。 泛着青白之光的淬钉,悠悠的,极轻极缓的刺进程染的心尖。 程染本以为自己没有多少血可以吐了,不料这第一根入体就猛的吐出一口血来,尖锐的疼痛甚至要比诛心还要痛上几分。 天道宗的宗主将将走上来,准备钉第二根的时候,执法殿于半空中骤然颤了颤,只见那执法的弟子纷纷砸在了地上,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竖子尔敢!” 闻人隼高怒喊。 “北海,白奉先。” -- 作者有话说: 第236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七 只见执法殿的门前,虚空中忽的产生了一丝灵力波动,如同石子落入湖面一般,激起层层的水纹,这般轻缓的荡漾开来,随着水纹的逐渐扩大,好似整个空间都产生了微微的扭曲。 当灵力的波纹逐渐的化为虚无时,盛了一日春光的殿门外,逐渐显露出一个飘逸的身影,银白色的衣衫在灵力中虚虚浮浮,暗处绣的黑色并蒂花纹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光线,好似一张晕染开来的水墨画一般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白奉先这个名字着实是令人陌生,几乎是在修仙界中不曾听过,而北海则就威名远播了,所以当白奉先这个名字跟北海产生关联,就不由的让人开始警惕了起来。 万剑门的掌门闻人隼在初听到白奉先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有些微微的变化,他不同于旁人那般的茫然,虽说白奉先这个名字他也只是听过那么一次,可是,有的时候,有的人的名字只听那么一次就足以忘不掉了。 自古以来善恶从来都是对立的面,有善就存在着恶,恶渊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正如恶渊所记得的那样,他在万年之前作为一个恶神,也会有许多疯狂的信徒企图来获得他的垂怜,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而在千年之前,也曾有那么一个极端偏执的恶渊的信徒,企图复生恶渊。 那个人正是当时万剑门最为年幼的师弟,也就是闻人隼的小师叔,小师叔掩盖的很好,他天资聪慧,与修道一途上颇有天分,当时师祖甚至一度想要将掌门之位传给这位小师叔,小师叔也极为争气,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便堪堪达到了大乘期,就在万剑门以为小师叔前途无限,有望成为第二个飞升的天才之时,小师叔的心魔结爆发了。 他于凡间屠了十七座城池,手下亡魂冤孽无数,将碧水河都染成了赤色,千年过去,那里还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地。 他企图用冤魂来复生恶渊,当怨念不够多的时候,他便一座一座城池的屠下去,当万剑门收到消息的时候,便已经屠了十七座城,当时万剑门前来捉他的师兄弟也尽数被他杀了个干净,毕竟他大乘期的修为,在修仙界里也鲜少有敌手。 后来,小师叔便死了,还未到达第十八座城池,便被天劫诛杀了。 而将将入门的闻人隼,有幸作为一个小喽啰前去捉拿小师叔,当他自己也差点送了命时,那银白的雷光带着劈天盖地,填山倒海之势在圆月之下汹涌而来,而无论小师叔如何抵抗,那银白的雷光一道比一道迅猛,一道比一道惊烈,如此天劫,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惨烈的雷劫。 当时他们都以为是天道出手,制止小师叔的时候,小师叔却是对着圆月嘶喊道: “何人阻我!” 那些银白的雷光好似有灵魂一般,在漫天星子中如同厮杀一般扑向小师叔,将黑夜照映的如同风雪飘扬一般。 而就在这般情景中,虚空中传来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 “白奉先。” 那是闻人隼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唯一的一次,而现在,千年之后,他竟是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程染苦逼的又吐出了一口血,她意识在生死之间不停的跳跃,因着这种好似灵魂随时都要离开的情况,她思绪断断续续的,想着些杂七杂八的,当看到二大爷以一种如此拉风,如此装逼的方式出现的时候,程染是又想哭又气的恨不能将对方胖揍一顿。 当二大爷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只见他伸手抬了一下,纤长莹白如同玉璧般的手在空气中虚虚的扇了扇,天道宗的宗主便被一股无形的灵力扇飞了。 这个扇飞是形容词,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如同一道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摔在了执法殿的柱子上。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碾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从修为上来说二大爷虽说是洞虚期,只不过比天道宗的宗主高了一截而已,但是二大爷的特长从来都不是修为,他于符道一脉的修为已经不足以用普通的境界来概括了。 符一道晦涩难懂,精通者少之又少,原先是不怎么被修道之人重视的,试想在打架的时候,旁人提剑御灵气而来,伸手结印就可尽显神通,你却要念咒施符,符咒一旦用完就完蛋了,除非速战速决,否则耗下去迟早会被对方搞死。 但二大爷不太一样,他是心随意动,随手拈一缕灵力便可瞬间成符,你累死累活的打架,而二大爷站在原地轻飘飘的想上几个符咒,就把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因此当天道宗的人怒气冲冲的想要群殴的时候,二大爷送了他们每人一个柱子。 二大爷迈步而来的刹那,四散的灵气带着天威之势,逼的旁人连近身都做不到,好似只要走近便被那无形的神力给阻隔开,稍有差池便被碾碎成尘埃。 绣着黑色并蒂花的衣衫与这般灵力中轻柔的拂过,所到之处皆是遍地黑色并蒂花开,那般虚虚又缥缈的并蒂花,让人恍惚以为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大概也是这么个情景。 二大爷走到程染的面前,手指轻点在程染的身前,隔着那么一点微弱的距离,并没有落在实处,他这般终于不再是含着三分桃花笑的轻佻面容,倒是清冷的仿佛初雪一般。 “小幺儿啊,你这般样子,你爹准要劈了我。” 话语落下,二大爷的指尖便虚虚的夹了一根青色的淬魂钉,眉眼敛了半分,面上倒是看不出个怎样的情形来,指尖微顿,玉芷般的指甲虚虚一弹,那青色的淬魂钉便好似一道迅疾的箭般,直直的刺入陈柯的胸前。 “白先生。”闻人隼开口。 二大爷倒是轻缓的笑了一下,他没有应声,没有回头,只是将被吊起来的程染放了下来,这般抱着对方,青白衣衫尽数染了血色,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倒是想扶额无奈一下。 完了,大哥的鞭子大概又要抽在自己身上了。 第237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八 程染瞧着二大爷还记得帮自己报仇,这口血就暂时不吐对方的身上了,瞧着二大爷出现的如此及时,程染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二大爷有时候还是很有一个长辈的意识的。 先前程染差点被恶渊附身的江若给弄死,那突然出来的雷光便是二大爷以心血所练的符咒,偷偷的藏匿在程染的身上,一旦遭遇生命危险便会保护程染。 二大爷这般抱着程染转身面对众人,二大爷这张稚嫩少年的脸也完全显露在众人的面前,这不是东海的那个二公子吗?不少人都认了出来,虽然心中疑惑,但因着二大爷展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悍,因此旁人也不敢出声质疑,没看那天道宗的宗主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一巴掌拍飞了,跟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估计万剑门修柱子的钱事后还要跟天道宗要,毕竟万剑门是出了名的穷逼,扯远了....... “白先生,这陈楚楚不知道跟您是何关系?”闻人隼继续开口。 二大爷倒是顿了顿,抬眼看向闻人隼,清凌凌的眼眸落在对方的脸上,手下的灵力却是没有停顿的注入到程染的体内。 “关系?她对我极为重要,她若是没了,我的命便也没了。” 毕竟北海白家这一代就白染这么一个独苗苗,若是真的伤着了,都不用她爹来劈了他,大哥就要先抽死他。 二大爷说的是情真意切,甚至还想了一番后果,觉得还好自己来的早,否则他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若是程染的这具身体死了,那么程染确实是会切回大号,也就是说,死不死的无关痛痒,二大爷远不会这般打上门来,但因着这淬魂钉是直接钉在魂魄上的,也就是说淬魂钉要摧毁的是程染的灵魂,而不是属于陈楚楚的身体,这事情就大了,若是程染真的因着淬魂钉死了,又或者是受到重创,那么白染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所以二大爷才会毫不犹豫的拍飞着天道宗的宗主,废话,每来一个天雷搞死对方都是二大爷最近撩妹撩的心胸阔达了几分。 程染听着二大爷的这话,虽然说的是实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过二大爷一向对着小姑娘甜言蜜语的多了,因此倒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新仇旧恨,这件事情,北海记下了。” “陈柯,你记住,她下次再踏入你们凌霄宗内,我要你们三跪九叩迎接,以她的身份,一个区区的凌霄宗还不配来踩一脚。” 二大爷的灵力填进程染的体内,也察觉到了与恶渊的那丝牵连,他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沉了几分,不过这事虽然棘手,但也不急在一时,因此二大爷倒是空出精力来替程染报个仇。 护犊子的这个传统并不是只有黑毛家有的,因着程染从出生就聪慧,也没有人能欺她骗她,除了她那个憨爹娇养着她,二大爷和大爷都是任由自己成长,可若是真的犯着了,那便不是简单的出头那么简单了。 二大爷看向被弟子扶着调息的天道宗宗主,周遭的空气都好似浮动了些,陈柯刺了淬魂钉,那么你不受点痛苦好似也说不过去。 只见天道宗宗主的脚下忽的浮现出黑色的并蒂莲花,枝枝叶叶疯狂的开始生长,任凭对方用尽护身的功法也不能阻挡,那黑色并蒂莲花生长在对方的胸前便于虚空中泯灭不见了。 “这是我千年来,无聊练的一道符,往日那些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即便是漂亮的小姑娘撒点泼我也不忍心,今日倒是找到合适的试验之人,你且受着吧。” 天道宗的宗主瞪着一双眼睛,此刻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怒目而视,对着二大爷咬牙说道: “她与那恶渊同生同死,你救了她就是救了恶渊,你是陷这个世间于不义!你会被天下人唾骂!” 二大爷微微颔首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的这些正义之士,微笑说道: “我救世的时候,你们还拿不稳剑呢。” 风啸声动,衣衫微扬,黑色并蒂莲花开满了去路,二大爷抱着怀里的程染,抬头望执法殿外的天空。 “万年之前,众神陨落才将恶渊给诛杀,而现在,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还想杀了恶渊。” “你是在做梦吗?” 程染看着二大爷拽的如此二五八万的,忽的就困惑了起来,按道理说二大爷还有大爷,以及青蛟,赤蛟,都是那么牛逼的人物,为什么在遇到入魔后的许洛黎都跟猪油蒙了心一样,每每都被许洛黎给险胜,然后成为了恶渊的养料。 虽然二大爷死只是一笔带过,但程染却觉得,死的一定不简单。 这就是主角光环啊,平时牛批哄哄的,一遇到主角光环就强行降智。 眼看着二大爷抱着程染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出了执法殿,被钉了淬魂钉的陈柯不顾自己的伤势追了出去,旁人见状,也顾不得在一旁发疯的天道宗的宗主了,纷纷追了出去。 “等等!” 陈柯御剑而行,追在二大爷的身后。 而执法殿外,从万魔窟出来的九大修真门派的弟子齐聚在一起,他们只见那如同晴雪般的少年抱着怀里血迹斑斑的人,脚踏黑色并蒂莲花走了出来。 黑毛和衍心看着如此拉风的二大爷,只当是那是二大爷的某个相好,二大爷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因此便静静的等着二大爷装完逼再上前。 “白先生是吗?陈楚楚她与那魔物命归一处,今日即便是我身死,也不能让你带走她。” “你心中没有大义,存不下这世间,但我不能置之不顾。” 陈柯提剑拦在二大爷的面前,带着一股必死的决心,一开始是为了宗门,他必须让陈楚楚死,可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程染因着二大爷的这不要钱的灵力,总算是好了几分,她倒是擦了擦嘴角的血来,示意二大爷将自己放下来。xしewen 静静的看着面前对于她提剑的陈柯,又望着一副严阵以待的众门派弟子。 没想到的,只有主角才配拥有的千夫所指,她倒是提前享受了一回。 “想要我死,倒也不是不可以。” -- 作者有话说: 二大爷就是二大爷,而且二大爷有老婆哈 第238章 小鲤鱼历险记四十九 “染染啊,要不然你就当众死上一死。”忽的程染的耳旁传来二大爷的秘音。 “你此刻在众人面前身死,旁人也只会以为你身死道消,没有人知道你是白染,这样既是解脱,又名正言顺的回归本体,只要不是淬魂钉,你怎么死都无所谓的。” 二大爷这番贱贱的话落在程染的耳中,自是一番调侃的语气,可此刻的二大爷神情却是带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威严之意。 程染真的觉得,二大爷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破坏分子,而且,不皮就不会死。 不过,若是没有跟江若的这丝联系,程染早就一头撞死切回大号了,她总是觉得,这剧情崩到江若身上,大概是因着自己所引起的,要不然江若一个在剧本上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怎么可能成了恶渊? 而且,许洛黎要怎么办??!! 实在是乱成了一锅粥,程染都有一种删档再来的冲动了。 而齐齐望着程染的众弟子们,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着实是令人感到陌生,没有听说过修真界有这么一号人物,这小姑娘到底的是什么来头,竟是惹的九大门派齐齐的聚在一起,又引得这位东海的小郎君来相救。 人的八卦能力的无穷的,即便是此刻这般紧张的时刻,仍旧是有不少人脑补出一场英雄救美的狗血大戏来。 “陈楚楚,你要知道,那附身在江若身上的魔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拥有足以毁灭世间的力量。”陈柯的气息极低,可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依旧不准备后退半步。 恶渊是世间最为凶悍的魔物,万年之前的众神陨落才将对方诛杀,而现在对方已然复生,就必须趁着对方还未完全获得力量之前下手,而他必须要做这个带头逼死陈楚楚的人,就因为陈楚楚是他凌霄宗的弟子,江若是他凌霄宗因着一念之差而留下来的孽障。 若是他不站出来,这天下,这世间将会如何看待他凌霄宗。 “楚楚,你还记得当初你遇到叶离的时候,那魔物为了滋生,将江若变成了活死人,又企图杀了你,你经历过这种事情,就更应当清楚,魔物的可怕之处。”陈柯恩威并施,循循善诱企图诱导程染,在他看来,即便陈楚楚多么的聪慧,天资卓越,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年轻人最为冲动的就是一腔热血。 有的时候,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打着为天下着想的旗号,总是能鼓动许多年少的心。 程染正在考虑死不死的问题,这陈柯跟传销头子一样不停的洗脑,她正准备让对方安静一下,好好讨论一下这死不死的问题时,心口却忽的沉闷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午夜惊醒时的心悸,沉闷又害怕,并不痛,有可能这个心悸的感觉盖过了疼痛,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 二大爷对于养孩子一直是采用放养的状态,自己孩子受了欺负,他给报了仇,后面的事情就要让孩子自己解决,毕竟在座的各位在二大爷的眼里都是孙子。 而极淡的血色花纹从程染的心口逐渐显露出来的时候,二大爷却是忽的变了脸色,一张阳春白雪般清澈干净的面容忽的变得惊慌起来。 日光如同流水一般洒了下来,明晃晃的天是极为清澈的,只不过这澄澈的光线中却是飘飘忽忽的落了些雪,有些急。 程染捂着心口,心悸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只不过。 江若死了。 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彻底的消失了。 程染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那个比二大爷出场还要装逼的恶渊,青天白日之中,江若蓦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飞雪极细极淡,却是逐渐的乱了视线,众人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免惊诧了几分。 二大爷却是连看都未看,上前一步走到程染的身旁,匆忙低声说道: “赶紧死,麻溜的!” 程染:“......”你真是我二大爷。 只不过是这一句话的功夫,江若便出现在了程染的面前,其实他没有想太多,至于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又要出现在程染的面前,江若都没有思考太多,他活的时间太久,对于许多的事情便是随心而动,至于原因他一向是懒得追究,因此当他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血迹的程染时,瞧着她比那日从自己手里逃走时还要更狼狈些,江若不免想着,这些凡人的秉性即便是过了万年也依旧是如此的卑劣。 “这世间容不下你,我许你做我的信徒,赐你可以藐视一切的力量,如何?” 或许是因着光影的缘故,这无根之雪好似将面前的人蒙了一层雾,明明是世间最为邪恶的恶神,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悲悯至极的菩萨模样,虚伪的说着许你一切。 程染拖着一身斑斑血迹,在这般佛陀面前笑了一下,因着她此刻脑子嗡嗡的,心口也麻麻的,感觉整个人就是那颗被门夹了的核桃,脑瓜子细碎,所以她本想对着江若,对着恶渊露出一个不屑又高傲的笑来,但在旁人眼里,那便是再轻柔不过的笑了,极致温柔又极致残忍,像是对着情人说着些甜言蜜语。 “我惟愿身死,换你道消。” “还有,你盯着江若的脸,能不能不要做这么恶心的表情?” 程染这般虚弱又温柔的笑意,使得那冷淡疏离的神色蓦然如同破冰一般,露出了半春的暖意,明明说着这般绝情的话,却仍是让人家的含了些深情厚意的情来,江若看着这个轻缓的笑,耳旁似乎又回响起了那道淡淡的声音。 江若,我唯信你。 而今日,她说我惟愿身死,换你道消。 此时此刻,恶渊才总算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来,他竟是有些害怕。 这是属于江若的情绪,他害怕有一日,就如同今日这般,陈楚楚不再信他,亦或是他与对方走到针锋相对的局面。 恶渊忽的笑了出来,只不过这笑声带着些惶惶和癫狂,他竟是会怕? 真是可笑。 程染手中握着二大爷友情赞助的短剑,既然江若已死,那她实在是没有继续留在这具身体的必要了。 死一个陈楚楚,换凌霄宗满门平安,也算是对于那些相识之人,相识一场的回报吧。 “留着你的神力,再多苟延残喘几日吧。” 细长的短剑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样式,估计又是那个年少不知情的女孩子送给二大爷的定情之物。 程染手中的短剑没有丝毫的犹豫刺进了心口,她口里吐出血色来,因着这几日连带着被恶渊折腾,被诛心折腾,又被这淬魂钉折腾,这点穿心之痛对于程染来说已经麻木了。 她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忽的想起来,二大爷曾经告诉过她,身死之后,关于历劫的这段记忆也会消失,不知道到时候她还会不会记得? 第239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 她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忽的想起来,二大爷曾经告诉过她,身死之后,关于历劫的这段记忆也会消失,不知道到时候她还会不会记得? 程染软软的倒在二大爷的怀里,这短剑很锋利,又或者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因此在 倒下的瞬间便没了气息。 几乎是在同时,二大爷忽的影帝上身,开始似是而非的疯狂了起来,他犹如的了帕金森一般晃动着程染的身体,神情满是不敢置信。 “楚楚!” “楚楚,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世俗目光又怎么样!有我在定是会护你周全啊!” 他抱着程染怒视着面前的江若,一道雷光骤然划开对方周身的细雪,好似惊鸿一般轰然而来。 黑毛:那姑娘自杀用的短剑不是你递的吗??? 衍心:这戏过了。 然后二大爷跟恶渊打的难分难解,彼此之间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倒是把万剑门给砸了个稀巴烂,闻人隼黑着脸,一度怀疑是二大爷借机报复,不过看着二大爷一副为爱痴狂的样子,甚至不惜跟恶渊血拼的架势,任凭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一战之后,九大门派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东海的二公子,为了一红颜知己,不惜跟恶渊以死相杀,这疯狂的样子,任谁听了都要叹一句,这位二公子真是用情至深,性情中人。 对于程染的死,除了相熟之人倒是没有几个人记得了,全都注意在二大爷这个情种身上了。 程染若是知道二大爷这么丧心病狂,居然用自己的死来给自己立一个深情的人设,想必叹一句周扒皮也没有二大爷这么会精打细算。 不过因着二大爷和恶渊的这一战,旁人记住的便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东海二公子,倒是鲜少有人提起死去的陈楚楚。 玉师师静静的看着死去的程染,她低垂的眉眼,就这么静静的,心里泛不起一点波澜,这世道,真是肮脏的可怕。 微生烛空寂的眼眸望着死去的程染的身体,又转向了二大爷,看着那打的难分难解的身影,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总会再见面的。 许洛黎隐匿在众弟子之中,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将目光投向恶渊,对方实在是太敏锐,在他还未全部使用力量的时候,便不能让对方察觉,虽然计划出了点问题,让原本应当是江若承受淬魂钉,变成了让白师姐承受,但白师姐也如同最后他计划的那般,身死,如此一来,距离再见到白师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许洛黎敛眉轻笑了一下,那是一个缓缓漾开的笑意。 吴常忽的瞧见了小师弟这番笑意,心里浮现出了些不好的情绪,莫名的令人感觉到不舒服,一向温柔有礼的小师弟,竟是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了。xièwèn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大爷前几日刚刚出关,这次大爷成功的突破到了渡劫期,距离飞升那是指日可待,大爷是个修炼狂魔,脾气暴躁的很,不过他感兴趣的是修为会的提升的那种畅快感,对于飞升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飞升之后的神界定是荒芜至极,二大爷是修炼狂魔又不是受虐狂,他与几百年前便预感到恶渊会再次复生,因此便加紧了修炼脚步。 也因为这个原因,二大爷少被揍了很多次,行事也愈发的肆无忌惮,这次大爷出关之后,又听了一大堆二大爷的烂桃花,气的拿鞭子准备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抽死,而程染的憨爹作为最小的弟弟,当然是添油加醋的细数二大爷的罪行。 所以,程染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走出了修炼之地,就差点被大爷一鞭子给抽死了,纯属误伤。 程染醒过来只觉得睡了很久,也应该是做了一个很复杂的梦,至于这个梦是什么就记不清楚了,看着自己一行聪明的幺儿此刻便的傻乎乎的,憨爹可心疼了,急忙问发生了什么。 于是有些迷糊的程染就把二大爷给她用那个什么符,去历劫的事情说了,当然,至于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概不知道。 大爷气的硬生生的把自己鞭子给撕断了,他没想到平日里白奉先这个兔崽子祸害别人还不够,居然还敢祸害北海唯一的独苗苗。 憨爹气的直喊要跟二大爷断绝关系! 程染看的一脸懵逼,心想不就是历劫吗,修为也突破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全体炸毛了? 程染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此顾不得大爷和憨爹炸毛,便开始跟那些小妖怪打听消息。 只见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水母妖,哭的直抽抽,程染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磕磕绊绊的开口。 “二公子有新欢了,嘤嘤嘤~” 程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次、这次不一样,二公子为了那个小狐狸精竟然、竟然!嘤嘤嘤~” 程染叹了口气,温温和和的开口继续问:“竟然怎么了?继续说的。” “二公子竟然为了那个小狐狸精跟恶渊打了一架,听说把万剑门都给砸了,嘤嘤嘤~” 程染怔了怔,茫然的问道:“跟谁打了一架?” “就是那恶神,恶渊。” 程染不敢置信,耳聋一样又问了一遍: “谁?” 第240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一 “万年之前的恶神,恶渊再次复生了,我听那青鸟说,二公子打的都祭出了五震符,二公子一定是对那小狐狸精极为上心的,嘤嘤嘤~” 卧槽!我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啊,到底是怎么了?! 程染抬手止住了水母妖的哭唧唧,她现在需要静静,她不过是去历了个劫,统共睡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许洛黎就黑化了?恶渊就跑出来了? “恶渊为什么会复生?”程染怀疑自己是一觉睡到了剧情的开始,根本不是什么一年后,她一定是记错时间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跟那小狐狸精有些关系,真是个害人精!” 程染没时间听那水母妖哭哭啼啼的咒骂小狐狸精,她现在急需要搞清楚这剧情到底走到了何种地步,总觉得,有崩坏的熟悉的感觉。 “白主大人,您出关了!”青鸟正在跟一旁的兔子精说着些趣事,冷不丁的看着程染跃出水面,不由的欣喜的喊着,青鸟是程染的老朋友了,当初衍心就多亏了对方的照顾,她年岁不算多么大,却一直一副温和的性子,偶尔活泼也恰当好处,因此北海的小妖怪都跟青鸟很熟悉,自然而然的青鸟也知晓许多的消息。 “白主大人,翘翘采了新的桃花蜜,白主大人要不要尝尝?”青鸟开开心心的拿出来蜜蜂翘翘送她的桃花蜜,大方的送到程染的面前。 青鸟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但她对程染又好似有些不一样的好,总想着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对方的面前,其实青鸟第一次见程染的时候,彼时她还是一只将将开了神智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妖怪,那日她与虎精玩闹的太过,走进了禁忌之地,当时那个魔物还未被程染给劈死,衍心还是一个蛋,她怕的不行,找不到回去的路,翅膀也划了不少血痕,就在那时,程染还是一条白鲤,她与浮光之中,在北海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雪白的忘忧花,未见绿叶,在昏暗中亮起了一道归途。 后来,青鸟知晓,那是白主大人在修炼。 “那恶渊复生了?”程染直接开口询问。 青鸟手顿了顿,想着白主大人总是这般不容罪恶,定是极为恼怒,她便点了点头。 “说是在万魔窟里附身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万魔窟,附身在少年的身上,这两个关键的信息点落在程染的耳中,那便是恶渊在万魔窟临世在许洛黎的身上。 “万剑门是什么反应?”许洛黎提前变成了恶渊,那本应该是之后的一百零八道淬魂钉也应该开始了,只要剧情还是按照原来的发展,即便是提前了也不会有太多的崩坏。xièwèn “万剑门自然是很生气。”青鸟想着二大爷都把万剑门给砸了个稀巴烂,万剑门当然是极为生气,偏生又是跟恶渊大战,这万剑门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自己憋了一肚子气,自然是气的不行。 程染心想,这就对了,许洛黎黑化,万剑门定是勃然大怒。 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倒也聊了许多。 “那许洛黎可是钉了一百零八道淬魂钉?”直到程染这句话问出来,才让青鸟卡了壳。 青鸟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懵懵懂懂的问: “许洛黎,是谁啊?被钉了淬魂钉是一个少女,二公子也是因着这个少女跟恶渊打了一架。” 程染:你在说些什么啊??? 瞧着程染一脸严肃的模样,青鸟将身后的兔子精拉了出来,仰着头对程染说道: “白主,兔兔她刚刚从万剑门回到北海,事情她都知晓的,您问她就知道了。” 兔子精怯怯的,一双红红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看着程染,眼底又露出了崇拜,一双兔耳朵都颤了颤。 这只我见犹怜的兔子精,若是程染有了关于陈楚楚的记忆定会认得出来,这便是叶离救的那只兔子精。 程染心里曹尼玛疯狂的刷屏之后,才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些沙哑的开口: “你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我听。” 兔子精一开始还有些害羞,后来便越来越胆子大了,说话也不颤了。 “那江若被恶渊附身之后,凌霄宗就将陈楚楚带走了,在万剑门钉了淬魂钉。” “二公子跑去将人救了下来,后来那恶渊也来了,然后陈楚楚就被凌霄宗的宗主给逼死了,再后来二公子就跟恶渊打了起来。” “五震符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受不住威压,便偷偷跑回北海了。” 程染闭目,好半晌才疲惫的开口:“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叫许洛黎的人参与其中?” 兔子精点了点头。 程染不言不语的转身,看着日落西沉,任凭海风将自己一头银发吹的猛烈至极。 “白主大人......”青鸟意识到不对,小心的开口。 程染吐血一般锤了锤胸口,然后头也不回的说: “我想一个人静静。” 程染哭了一把辛酸泪,他妈的自己就是睡了个觉,怎么醒过来连男主都换了?哪里跑出来什么陈楚楚,又是什么江若的,剧情上根本就没有嘛! 妈个蛋。 这都是什么事啊?换男主都不提前通知她的吗? 北海的风很凉,程染的心很苦逼。 青鸟默默的退到一边,悄悄跟兔子精咬耳朵:“白主大人定是忧心这恶渊作乱。” “白主大人永远都是这么高尚!” 然后,青鸟和兔子精鼓足勇气跑到程染的面前,一脸崇拜的开口: “白主大人,您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程染幽幽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青鸟和兔子精,达成所愿......个屁。 青鸟:白主大人的眼神好幽深啊。 程染吹了一晚上的海风,把自己吹成了个傻逼还是没有想到要怎么继续这剧情,说实话,她觉得,连男主都换人了,便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没有等来解决的办法,倒是等来了九大修真门派的邀请,准确的说是邀请憨爹去商议如何诛杀恶渊。 这么说吧,四海之内是妖怪的幸福乐园,他们在这里便如同凡间一样修炼,生活,什么恶渊,什么恶神,都离这些不谙人世的小妖怪太远了,所以,当恶渊临世,大多数的妖怪都跟水母妖一样,讨论两句,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天塌下来,有四海之主顶着。 原本每次这种事情都是憨爹去解决,但这次二大爷玩的太过了,大爷便准备自己亲自出马把二大爷给逮回来,再顺便参加一下那个劳什子的大会。 作为北海的独苗苗,日后是要接管北海的,程染自然要同大爷一道前去。 第241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二 程染经历了一遍崩剧情的崩溃之后,直到现在都提不起神来,她觉得这次是香蕉在玩自己,把自己换到了这狗屁种马部门,然后男主居然莫名其妙的换了人,不是在玩自己是什么? 上一个世界出现了什么平行时空,这次直接换男主,好家伙。 香蕉:你自己凭本事崩的剧情,关我屁事? 程染现在就想找到许洛黎晃着他的肩膀质问对方,你这个男主怎么当的?都被夺了气运,你这不是给种马丢脸吗?! 只不过,程染这一路上,并不算是太平,按照大爷的修为,这世间几乎没有敌手,当然,二大爷除外。 因为二大爷总是能够不动声色的就将大爷气的吐血。 程染瞧见二大爷的时候,他正干着拐卖良家妇女的勾当,好巧不巧的还被家长追杀着。 只见二大爷手里拉着一位漂亮的小萝莉,平日里肆意风流的二大爷还是不改本色,他一手拉着小萝莉,一手于虚空中落了一阵无形的灵力,将身后美艳的妹子阻在了身后。 “白奉先!”大爷这中气十足的喊声,吓的二大爷差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微生烛也闻声望过来,她眼睛看不见,却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感受着这个世间,灰色眼眸空洞洞的,漾着一丝病态的美感。 程染立在不夜身上,银色如流水般的长发虚虚浮浮在细白的日光下轻轻晃动,那些温凉的光线透过云端落下来,便显落了几分软糯的缠绵,微生烛这般静静的望着程染,因着程染面上落了那缠绵的云端日光,好似是将她一身雪白所带来的冷漠疏离尽数洗去,只让人觉得桃花微漾的唇瓣透出了些荼蘼。 叶离与玉师师瞧见了北海的仪仗,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御剑来到大爷的面前。 “凌霄宗大弟子叶离见过天尊。” 叶离说完便微微俯身,感觉到身旁的玉师师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不由的看去,只见玉师师静静的看着队伍中间的某一处,她好似出了神,宝石般的眼眸微微放大,神色说不出的怔忪。 叶离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不过是一眼,他便微微阖了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握着剑鞘的手指都不知不觉的重了几分,心脏的跳动是一种极为剧烈的悸动,即便是隔着骨血,隔着衣物,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片刻不息的跳动。 程染对于面前的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她还如同晒死在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焉儿吧唧的,反正二大爷有大爷收拾,她懒得管。 叶离勉强回了神,但到底在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拘束。 他心想,想必那就是北海的白主了。 “天尊,此番实在是无奈之举,那位姑娘乃是我凌霄宗的弟子,却是被......” 叶离还没有说完,大爷就挥了挥手,他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觉得真他妈的丢人,这偷人都惹的原主上门告诉家长了,白奉先你个兔崽子都五千岁了,居然还干这么丢人的事情! 然后大爷一字未言,凌冽的黑鞭凌空出现在二大爷的周身,然后将对方捆的结结实实的,雷光,灵力肆意在虚空中好似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然后二大爷就差点被烤糊了。 以前,二大爷也是一个王者,后来,他大哥提着鞭子来了...... 二大爷被打的不成人形,吓的叶离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看来这北海的天尊脾气不太好啊....... 叶离连忙告辞,不过此刻的微生烛却摇了摇头,她低垂了眼眸看着被折腾的不成人形的二大爷,静了一下开口: “他是我夫君,我自是要随他走的。” 程染抬眼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妹子长的如此卡哇伊,没想到心态居然也这么小,二大爷撩过的小妖怪在北海随处可见,二大爷的情话便是随处可言,十个有八个说过自己是对方的夫君。 显然大爷也知道二大爷的尿性,便开了尊口: “他对不少女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只见一向温温柔柔,没有灵力的微生烛,竟是将地上的二大爷拖了过来,仰头笑的甜甜的对大爷开口: “我知道,不过他日后不会了。” “因为,他有我了。” 日后在众人震惊又懵逼的情况下,昏过去的二大爷收获了一个媳妇儿,把凌霄宗的吉祥物给拐来了。 程染看着微生烛,回想起来对方在剧本上,应当是许洛黎的后宫之一,当初许洛黎在幻境中获得了一件信物,而那正是微生烛前世的爱人之物,因此便被许洛黎顺利的收了后宫,以至于到后来让许洛黎一路开挂,难不成二大爷才是那个前世的爱人? 程染只觉得这剧情崩的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当玉师师走到程染的面前的时候,程染已经麻木了,她静静的,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对方。 玉师师晃了晃神,只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觉得旁人身上与楚楚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便忍不住认错,她低头行礼说道: “凌霄宗,玉师师见过白主。” 程染微微颔首。 “北海,白染。”乐文小说网 自此,一道两别。 二大爷醒过来看到微生烛,不顾自己的伤势又口花花了一句: “小娘子对我如此好,莫不是心生爱慕?” 微生烛头也不抬的回应: “是。” 明明对方连视线都未移过来,二大爷却感觉到这其中毫不回避的情谊,一向情场老手的他竟是怔了片刻。 -- 作者有话说: 二大爷老婆出来了,意不意外! 第242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三 一向是只有二大爷调戏旁人的份,何时有自己被人这么面不改色的堵回去了? 于是二大爷不顾自己被劈的一身伤,捏了个咒将自己收拾了几分,然后他拦住了给他倒茶水的微生烛,玉璧般纤长的手指轻巧的将茶杯接了过来,然后仰头饮尽,在这整个过程中,二大爷的目光始终都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微生烛的面容上,当对方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啜着三分懒懒散散的笑意。 这般肆意又多情的模样,一向是二大爷的杀手锏,因着一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容,无论做什么都自带着一股年轻气盛的朝气,可二大爷实际上是个老头子,如此稚气的面容下又透露着几分成熟,对于那些年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足以是致命的吸引力。 对于二大爷的发骚,微生烛不介意的一笑,她好似完全不在意二大爷是不是轻浮,又或者这假惺惺的情话对着多少个姑娘言语过,对着二大爷现在嘴里轻浮的话,微生烛选择毫不犹豫的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有些话,说过一次便就够了。” “说多了,我不爱听。” 外头天色暗淡的仿佛泛了一层灰,残余的光线淡淡的落在微生烛灰洞洞的眼眸里,激不起半分的波澜。 明明对方长得娇娇小小,瞧着便是那容易哄骗的小姑娘,可二大爷却觉得,不是自己拐了对方,而对方赖上了自己。 真是见鬼了。 当程染与大爷到了万剑门时,本已是深夜,但万剑门却没有丝毫休息的模样,众人点照明符,正吭哧吭哧的修大门口呢因着二大爷跟恶渊的那一战打的难分难解,破坏力是极强的,万剑门的大门口砸了个稀巴烂,护山大阵都被二大爷的五震符砸了个口子,万剑门又是出了名的穷,修大门,修护山大阵是真的狠狠的出了一把血,于是全体弟子都被派来干活了。 程染满脑子都是要揪着许洛黎的耳朵问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作为种马文男主,你居然被人夺了气运,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路人甲,你这么消极怠工剧情知道吗? 许洛黎你要雄起啊! 甚至于程染已经在思考什么时候跟那个取代许洛黎男主地位的人决一死战了,好早点结束这蛋疼的剧情。 照明符燃了一路,明明灭灭像是浮沉无尽的天灯,散星算不得明朗,只是稀稀落落的挂着零星几点,由此看来这照明符燃起来的光亮倒是驱散了雾蒙的昏暗。 程染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外表就极其装逼的,属于一出场就能看出来是大佬中的大佬,又因着最后同归于尽的结局,妥妥的美强惨的高冷大佬,所以她一向对于装逼这件事情极为上心,即便此刻恨不能揪着许洛黎的耳朵,面上依旧是高冷的一批。 入冬的风总是透着几分刺骨的嚣张寒意,因此缠绕着程染银白色的长发时便多了几分冷冽,她一身寂冬的雪白,静静的立着不夜身上,在灯火通明的山路上独自莹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色,这般冷冽疏离并没有太多的侵略性,只不过是让旁人初见到她只觉得轻描淡写的落在心尖,然后如同荒芜枝娅一般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疯长。 许洛黎在旁人轻轻的惊呼中转望去,皓白衣衫随风轻动,他面上依旧是那般亲和温润的笑意,浓秀的眼睫在灯火通明的照映下,便在眼下投下了一道鸦青色的晦暗阴影,他这般静静的望着那抹细雪般的身影,不可避免的想起前世来,那是他于劫难之后第一次见到白师姐,彼时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便是年幼时执着自己的手,拖着一身的血色将自己从生死之间拉出来的白师姐。乐文小说网 只不过,白师姐却是不记得他了。 她的寿命太久,太多的人都只能匆匆成为过客,至于自己甚至连鸿毛都不如,连一丝微弱的涟漪都不曾激起,他将年幼时的白师姐信为光明,视为自己的心尖上的一点血,他总想着,定要披着一身的荣光跪于对方的面前。 可他得到的终究只有一句,诛邪,归。 她至死都不曾记得他是谁。 清夜无尘,月色如漏银,白师姐,这一世我不再沾染任何的污秽。 他知道他太过于偏执,可是越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他曾采用强硬的手段,可得到的却是白师姐的身死,如今,他换一种方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许洛黎这般想着握着剑的手便用上了力气,微微凸起的指甲刺进了肉里,将手心的一块皮肉硬生生的刺出些血丝来,他手指摩挲着那粘稠的血色,忽的沉沉的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漾着比这漫天灯火都要璀璨几分的光彩,这般肆意张扬的模样在灯火中隐了些暗暗的阴影,明灭之间,一侧脸盛满了情深若重的波光,另一侧透出些惊心动魄的诡谲。 吴常放下了手里的活,急忙带着众弟子迎了上去。 “万剑门大弟子吴常,拜见天尊。” 大爷微微抬眼,周身的灵力震的旁人不敢靠近,大爷之所以会选择到万剑门,是念着往日的交情,因着大爷年少时曾在万剑门学过些时日,因此便承了这个情,彼此之间倒是论的上一句同门师兄弟。 吴常脸皮动了动,皮笑肉不笑的跟二大爷见了礼,废话,这万剑门就是二大爷砸的,吴常没有摆脸色已经是在极为忍耐了。 最后吴常看见了程染,一时之间卡了壳,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程染其实对于吴常这一号人物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于是便淡淡的开口说道: “北海,白染。” 白染这个名字在吴常的心里却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毕竟当初那个丑的惨绝人寰的媒婆形象可以说要多深有多深,以至于后来万剑门的弟子还热切的讨论了许久,一致认为那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最丑的妖了。 有了那个媒婆形象做对比,当瞧见程染的这般超凡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程染瞧着这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密密麻麻的身影,那照明符又是凭空悬挂在夜空中,眼前的一幕像极了夜半时分群体上坟的惊悚场景,以前程染回老家给亲戚上坟时,有幸在半夜见过一队披麻戴孝的人,静悄悄的,哭戚戚的从她的面前走过,当时吓的她老妈腿都软了。 眼前万剑门的全体弟子在程染的眼里大概就是这么个鬼故事场景,她心里还叭叭的吐槽呢,幸亏这是在山上,远离凡间,否则光吓死的人都能堆满山脚了。 第243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四 “吴常见过白师姐。” 吴常的话落下,他的身旁便响了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许洛黎见过白师姐。” 许洛黎从吴常的身后逐渐的显露了出来,那夜色遮不住对方眼眸中的光彩,程染最先看见的便是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发带随着夜风拢到了身前,绣着暗金花纹在灯火中若隐若现,倒像是借着灯火渲染了几分华贵。 因着这是头一遭见到长大之后的种马男主,这也是程染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种马男主,因此不免打量了多了两眼,在仔细瞧过对方的模样之后,程染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男主配置,因着种马世界的审美一向不与旁的世界有太多的关联,程染甚至有想过对方大概长了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有或者如何的高大魁梧,面前这么一副富家漂亮贵气公子的模样的种马男主,倒是配置不错。 程染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虽然她现在特别想质问男主,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种马的追求?到底能不能雄起了! 她心里各种念头疯狂的刷屏,面上却是一点痕迹都未显露出来,端的是一个八风不动的高冷大佬。 程染四下看了看,只见吴常的另一身侧站着一个小姑娘,是万剑门的女弟子,程染默默的盘算着,蓝叔乞崩掉了,那么他的女儿,原本应该是许洛黎的未婚妻这条线应该也崩了,即便是那个后宫还在,也不可能是许洛黎的未婚妻了,那么面前这个淡淡如同藤萝般的小姑娘,难不成是许洛黎的红颜知己? 就是被许洛黎所救,最后又往他心口捅了一刀的后宫,程染记得这小姑娘挺虐的,许洛黎完全就是把对方当做发泄羞辱的工具。 感觉到程染的视线,那小姑娘敛眉说道: “万剑门阮清,见过白师姐。” 程染照旧是高冷的颔首,只字未言。 如此见过面之后,便入了万剑门,这万剑门执法堂外面和大门口被二大爷砸的稀巴烂,唯有几座主峰还算是完好无损,于是大爷便带着程染还有二大爷大大咧咧的,毫不客气占了其中一座主峰,也不能说是占,因为当初教导过大爷的那位师祖,便是住在这座峰上,此番也算是故地重游。 等万剑门的弟子离开,大爷便一副缅怀的神情,四处走走看看,他自己看还不行,偏生非要拉着程染,美名其曰给程染讲讲大爷当年的风光事迹。 大爷当年离开北海,其实是自己处在叛逆期,跟负气离家的中二少年一样,觉得自己到外面的世界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此便跟二大爷要了封住妖气的符,这般出了北海,彼时的二大爷还是个半吊子,远没有现在的吊炸天,那个符咒就是个坑,妖气是没有了,灵力也没有了。xièwèn 大爷没钱,吃不起饭,差点被打死,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受尽了白眼,程染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现在二大爷受的那些打,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后来大爷阴差阳错的入了万剑门,拜入一位师祖的门下,据说大爷说,他的这位师父算不得天资如何的好,唯有一点就是气运比旁人好些,他当初历劫还有一件趣事,他历劫那日,碰巧不远处也有一个大佬要历劫,两方雷劫撞到了一起,这位师祖没事,另一个却被劈死了。 当时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成为一时的趣谈。 那个师父教会了大爷豁达,教会了他如何面对心境,大爷起初钻了死胡同,空有一身天资,修为却没有任何的进展,被其他的弟子给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没少被嘲笑和欺辱。 后来,那一日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师祖让大爷去思过崖采几株新鲜的花,而大爷去了一日未归。 傍晚传来天劫,一日的功夫,大爷从筑基期越到元婴,直接跳过了金丹。 可是天劫结束了大爷也没有回来。 第二日清晨,思过崖又传来了雷声,这次的天劫极其凶猛,旁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的时候,唯有师祖手里捏着一个凉了肉包子,等的有些不耐烦。 然后,二大爷用了一晚的时间从元婴突破至分神期,连越六级。 在旁人惊掉下巴的眼神中,大爷从后山思过崖中走了出来,而师祖只是不耐烦的将肉包子塞进了大爷的手里。 大爷那个时候不知道师祖的不耐烦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这肉包子凉掉了。 “那现在呢,您知道了吗?” 大爷笑而不语。 “再后来,旁人说他飞升了,我知道,他是死了。” 他的运气终究是不能用一辈子。 大爷沉默了许久。 程染看着面前的思过崖,又望着大爷离开的背影,夜风大概是有些凉的,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柔的好似一段锦缎,大爷大概是看出自己的急躁,不过他以为自己是因着修为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开导自己。 可程染头疼的是这崩的稀碎的剧情,她托腮坐在思过崖那颗大石头上,静静的思考的,这剧情该如何的挽回,这恶渊是死后复生,那么再死一次,是不是就会再次复生在许洛黎的身上? 这个念头忽的出现,程染忽的握紧了手,距离剧情的发生还有三年,若是现在杀了恶渊,三年之后会不会复生在许洛黎的身上? 如此一来,剧情就回到正轨了。 第244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五 程染正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这带着些寒意的夜风吹散了些她的烦躁郁闷,不再是之前的那般觉得这个世界彻底完犊子了,没救了,说实话她当时颓到只想赶紧去死一死,不过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表现了出来,她总不可能是真的去做的。 就像你暑假就要结束了,可是作业一点都没有写,可是无论你多么的抗拒,多么的难受,多么的想要弃之不顾,这件事情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等着你去完成,所有的痛苦和艰难都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迫在眉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的。 这夜越发的凉了,像是含了一斛雪夜的冰,唯有月色算得上明亮几分,但这亮又不是那种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亮,倒是蒙了一层灰蒙蒙的软纱,此刻算不得多么威严壮阔的万剑门,在此刻透出了一种大道至简的古朴来,思过崖的那棵粗大的长青树此刻在萧瑟荒凉中依旧郁郁葱葱,倒像是月下落了一段剪纸的影像。 程染正准备离开这思过崖,看来二大爷说的没错,这个地方总归是有些气运的,她不过是将将行了两步,错过一簇枯草之时,只见那条透着绰绰竹影的来路上,有那么一个微弱的灯光趁着熹微的夜色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程染停住了脚步,心里透着点微微的异样来,虽说面前的那人与自己隔的远,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凭她的视力,即便是在几十里之外,若是想要看清一个人那也是可以的,可是面前的这点灯光微微的晃动着,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来人,到好似是那灯笼成精,自己跑了过来。 迷蒙的月光自他的身后不偏不倚的悬挂着,清夜无尘,月色流银,灯笼所发出的一点昏黄的光晕,与程染的距离慢悠悠的开始拉近,倒好似是在这寒凉的夜里施舍了点可怜的温度。 程染脑海中掠过许多的人选,连自己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想必是用了灵力遮掩,这人的修为想必要在自己之上,目前凌霄宗附和条件的少之又少。 直到面前之人走近了,那隐匿在微黄灯光下的身影才逐渐在寒凉的夜色中显露出来,他手里并没有提着什么灯笼,而是手心攥了一把如同莹莹月光般的光,那微醺的光线兀自照亮了来人一身细白的衣衫,映着身旁的竹枝纤细又笔直,光影渲染着一张淡淡的面容,他眉眼微帘,浓秀的眼睫透罩在眼下落了唯一一点的疏离。 明明眼前的人拢了这寒凉夜里唯一的一缕温柔,却让人望着便觉得从心底泛出了凄清之感,程染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直到对方在她的前方缓缓的抬起眼眸来,才算是整个人从这微黄的光中脱离了出来。 程染第一眼瞧见对方,只觉得对方这双眼睛着实有些不同,不是说怪异丑陋,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美感,可又不同于微生烛那般空洞的美,而是望着便有着遇上了黄泉彼岸的黄昏感。 怕是那守在奈何桥下的孟婆大概就生了这么一双眸子。 程染不认得这人,又念着面前这人大概修为极高,出现在万剑门里,怕不是那一峰的峰主,即便是这人瞧着极为年轻,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年龄是最为琢磨不透的,二大爷那么一副高中生的模样,还不是照样是个五千岁的小老头。 因着不知晓对方的身份,这辈分也就没办法去论,程染又是个不会主动开口问话的人,如此一来,场面倒是有些沉默起来了。 “汐沉峰峰主,常淮右” 那人这般说完,便露出了极为轻缓的笑来,因着他太过于细白,又着了一身皓白的衣衫,这般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细软的贵气,不过这般软绵绵的样子却无论如何都让人软不下来,瞧着便是那种人前温润,人后杀伐果断的人。 “北海,白染。” 程染垂了眼眸说道,这视线下移,程染便瞧见对方手里的那微黄的光,于昏昏夜色中,当真是聚了所有的温柔,那托着光的手也秀气的不像话,瞧着不像男子的手,到好似是江南软糯的绣娘露出的纤细柔弱的手。 “原来是白主,失礼。”乐文小说网 常淮右嘴里说着失礼,语气倒是没有半分失礼的意味。 程染也知道这只是对方的客气之言,便没有放在心上,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是她的手里只有自己的剧情,和男主的大概剧情,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人物自是不清楚。 “白主深夜至此,可是有何烦心事?” 程染觉得面前这个瞧着软软淡淡的,没想到好奇心如此的旺盛,对于她来说,她定是不会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如此熟络的话来。 “并无,只是随意走走。”程染不愿多说,便这般的淡淡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程染说完便又错身离开,她可没有大半夜跟个陌生人畅聊天的打算,她将将走了几步,脚下踏上了一截干枯的竹枝,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在此刻寂静的夜里,便刺耳了几分。 程染莫名的看向脚下,只见由她的脚下,向四周蜿蜒了一道细细的,微弱的红线,如同龟裂的纹路一般,从脚下注入了些许的生机,便疯狂的蔓延起来。 程染心里卧了个槽,她已经来不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便急忙运气离开这里,只不过当她抬手结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一丝都不见了。 那常淮右不过是片刻便落在了她身旁,什么都未言语,执着她的手腕将要将她拉出这莫名的阵法,不过到底是迟了一丝,那微弱的红光彻底的在竹林之中布满了细密的蛛网,他们被层层困在其中。 “抱歉,晚了一些。”常淮右勉强抿出一个薄薄的笑来,这笑带着些歉意,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带着些雾气,像是雨后带着点湿漉漉的云。 程染第一件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抽了出来,她到底是不习惯,这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甚至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这个动作是有多么的疏离。 “这是?” 程染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红线,只觉得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搞毛。 第245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六 夜色越寒,凉月西沉,因着方才常淮右匆忙赶过来想将程染拉出这阵法,手中的那微黄的光便倏地熄灭了,映衬着此刻的风更寒了几分,常淮右还是那般软绵绵的语气,只不过也语气与方才相比多了些疑虑。 “这阵法是千年之前师祖所布,他预感恶渊将会复生,便倾尽修为布了这个诛魔阵,诛魔阵每次开启都是为了诛灭那些极为棘手的魔物。” “一旦含有魔气的生灵踏足诛魔阵,便会自动启动。” 说完常淮右静静的看着程染。 程染一开始还听的点点头,最后在对方的目光中蓦然回过神来,这诛魔阵会因为魔物自动启动,方才是她踏了上去,也就是说自己是魔物? 程染:??? 程染被惊的一脸懵逼,她居然会是魔物?神经病吧,不知道她的设定是跟魔物不共戴天的高冷大佬吗? 大概是程染一脸震惊的神情太过于破坏这谪仙模样的美感,常淮右对于程染的警惕性微微松了一些,不过程染此刻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对方的不对劲来,只觉得这事情越发的荒谬了,她居然有魔气??? “常师兄,这、诛魔阵可有错时?”程染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一定不可能是魔物,定是这诛魔阵出错了。 她像是极为自信的学霸,面对错题一定不是她的错,而是答案错了。 只不过,很可惜,常淮右顶着程染期望的神色,缓缓的摇了摇头。 “千年来,诛魔阵从未出错。” 程染吸了一口这寒夜的凉气,她想静静,不过还未等她开始静,只见一旁的常淮右轻轻的敛开衣袍,坐到了一旁竹林的石块上,他整个人介乎于少年于青年之前,稚气与贵气并行,如此这般倒是透着一股肆意淡然的感觉来。 而且,他居然可以穿过红线,或者说那些红线根本不对他起任何的作用。 而程染却是连碰到都会觉得刺痛。 “白主,你现在周身的灵力被这诛魔阵给封住,不出片刻便会烈火焚身。” 常淮右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是天火。” 程染沉默。 而常淮右倒是细细的给程染说起来这各种的步骤,语气软软的,好似在叙述菜谱一样,到最后还露出些期盼的神情来。 “届时你的魂魄便会与你的本体分离,经过雷劫之后,便消散于这天地之间,这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程染听后便静静的看着常淮右,原来她的第一直觉没错,这人看着软软的,秀气的不像话,实际上是个最为恶毒的。 “当初师祖布阵时,那道封灵力的符咒,便是北海二公子所炼。” 说完,常淮右不知道是觉得太过于巧合,还是太过于戏剧化,在尾音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到最后,神色收敛了起来,那双于旁人不同的眼眸使得他整个人都淡的像是那灰蒙蒙的月光一般。 程染:“......” 果然,当年大爷就应该直接结果了二大爷,早日除了这个祸害,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的狗血事情。 程染着实不知道自己的这魔气从何而来,她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这诛魔阵若真的像是对方那般所说的如此厉害,自己又没有任何的灵力,便真的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程染仔细的翻着自己的包裹,除了那我不痛不痛的符可以有的帮助,剩下的菊嫩嫩,神勇无敌丸,都没有卵用。 这个世界别说奖励了,剧情崩到这种程度都没有惩罚,她估摸着香蕉和荔枝大概率已经绝望了,因此便爱咋咋地了,说不定等她结束,又要来个惩罚世界,当一回炮灰被可劲的折磨。 越这么想着,程染便悲从心中来,她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走剧情,维持人设,多一步都不敢做,可是这剧情还是崩的没影,这不是为难人吗? 真是操蛋。 程染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活不了,除非眼前的这个常淮右能救她,否则她大概是真的要交代了。 真出师未捷身先死。 程染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开口对这个常淮右求助,虽然她一向没皮没脸惯了,为了剧情怎么着都能行,即便是自己心里极其的不乐意,也总会忍着去做,想要得到些什么,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可她的这个人设注定了她不可能低头跟人求助,白染便是宁死都不会愿意自己被折辱一二分,要她屈膝,除非整个北海都成为威胁她的筹码。 于是程染便这么僵持着,,她遥遥望着着斑驳的红线,随后便也如同常淮右一般,只不过她被这红线局限在了方寸之地,便也只能席地而坐,银白的发丝落在了脸颊,几乎是毫不客气的将落了些斑驳竹叶的地面铺了一层流光。 天火来的很快,灼烧着灵魂一般的疼痛,能够使人痛到瞬间麻痹,只不过想昏却是不能的,因为在刺痛中总是反反复复的清醒着。 程染面不改色的静静坐着,废话,她有我不痛不痛啦,当然不会傻到受着天火焚身,暖洋洋的火光驱散了寒凉的夜风,倒是烧的程染有了几分困顿。 她甚至想眯眼睡一会儿。 诛魔阵的动静不小,最先惊动了巡山的弟子,小弟子匆忙的跑了回去,告知了师长,最先到来的是吴常和几位弟子,其中便有许洛黎。 他们御剑赶来的路上,见那天火焚烧的炙热,心中俱是一沉,赶过来的时候便见到程染周遭都被天火灼烧到了一种近乎荒芜的场景。 那银白的长发独自留了一席雪色。 然后,众人只见程染在这凶猛的天火中,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众弟子:???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吴常着急的话堵在了嘴里,原本他想说些白主您坚持住,掌门马上就来,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用说了。 吴常这般想完,只见程染托腮睡了起来。 第246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七 因着程染是看不到诛魔阵外的万剑门弟子的,因此便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倒是常淮右细细的望着程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这笑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他淡然的眉宇上,使得他这月下的浅笑变的极为细软,到好似是那夜泊秦淮河畔清清软软的少年。 这天火将程染这么一个霜雪般的颜色灼烧的像是百花吐蕊的露出了那么点粉色的细蕊来,她这个人的身体都是一种极为僵硬又紧绷的状态,偏生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如此倒是显得的极为高深莫测了起来。 “白师姐真是神人,居然在诛魔阵天火中纹丝不动,通神都已被灼烧成如此模样,竟是连哼都未哼一声。” 众弟子心中暗暗赞叹,白师姐属实牛批,吾等自愧不如。 “瞧瞧,白师姐真的厉害啊,这修为怕是世间都难逢敌手。” “当初白师姐一人就破了蓝师叔与众弟子一起布的剑阵,洛黎,你当时跟白师姐一同出来,想必白师姐的神通你早就见识了吧?” 一旁的弟子,碰了碰许洛黎的肩膀,一脸好奇的询问,之前他们虽然也震惊于这件事情,但更多的是讨论蓝师叔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和白染那么一副丑到惨绝人寰的媒婆模样,以至于对于当时程染以一己之力破了剑阵还杀了蓝叔乞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惊叹。 时至今日,得以见到程染的真面目,这次细细想来,发现白师姐是真的牛批。 被点到名字的许洛黎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抬头望着那坐在诛魔阵中心面对天火依旧坦然处之的程染,眉宇隐在昏暗的月色下,带着一种旁人不曾察觉的柔情,只不过这柔情落在眼眸的深处,倒是透露出了几分隐隐的欢愉,他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温声说道: “是啊,那时的白师姐神勇无匹。” 众人的窃窃私语落在吴常的耳中,他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的言论,因为,从一开始,他见到了白师姐便与其他人的不一样,白染这个人,很冷静,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说,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要去做的事情,她无情的不算彻底,绝情又算不上,吴常觉得,这样的性子,看着最为干脆利落,实则随时多事端。 “可是,诛魔阵为什么会对着白师姐开启呢?” 身后的弟子在众人讨论的热热闹闹的时候,有些怯怯的开口询问着。 既然白师姐是正道,又有如此高的修为,这诛魔阵为什么会开启?要知道,这诛魔阵只有遇到魔物才会自动开启,而且千年以来从未有过失误。 众人忽的沉默了起来,刚才讨论太过于兴奋,倒是把这一茬事给忘记了。 “会不会是失误?瞧着白师姐也没什么事情……” 众人正面面相觑,一道银色流光忽的从身后直直的越过了,落于诛魔阵的阵眼上,二大爷的衣衫盛了一斛灰蒙蒙的月光,这般踏月而来。 这二大爷是先过来看看能不能把程染给弄出来,因为大爷听着程染竟是被诛魔阵给困住了,当下是又急又气,这诛魔阵是师祖所设,当初大爷为了让着诛魔阵效果更强大,一股脑的加了不少折腾人的符咒,这效果确实是好,用过的魔物纷纷献上好评,因为没有活着打差评的。 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把北海的独苗苗给困住了,以程染目前的修为,极有可能跟那些死去的魔物打个招呼。 因此大爷被气的直喘不过气来,一时灵力暴动,将房屋都粉碎了,二大爷唯恐大爷想起来自己,拿自己撒气,他怕到时候被炸一脸血,便急匆匆的先赶过来。 “染染,听得到吗?” 从大爷那里知晓了阵眼在何处,二大爷便想方设法想要跟程染取得联系,为今之计,只有破阵了。 二大爷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眼前的阵一眼就看出来了,非常的强大,除了破阵别无他法。 眼见程染还有心思睡觉,二大爷头一回被气的暴走了,也顾不得形象了,这传音符入不了,他就扯着嗓子喊: “幺儿!你他妈给老子回话啊!!!咳咳咳……” “白染!白染!” 众弟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五千岁的少年喊的脸红脖子粗,纷纷用了灵力,一起帮忙喊着。 那一声一声白染,倒像是催魂似的。 常淮右隐隐的看了一眼月上中天的位置,嘴角挂着那丝一直不曾掉落的清浅笑意,他这么斜靠在竹林上,一手把玩着手里若隐若现的微黄光亮,倏地亮起的光照映着他的下巴口鼻,淡淡的,浅浅的,整个人便在片刻清晰,又在瞬间模糊。 程染现在不觉得热了,觉得胸闷气短,想吃点酸的…… 不是她乱想,而是真的有那么一种眩晕感,总想用些刺激的东西来清醒她的神志,莫名其妙的就想吃点酸的,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旁的的感觉。 “这是到了剥夺五感了吧,白师姐竟然还纹丝不动!” 除了顶礼膜拜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属实牛批。 许洛黎听着这话有些烦躁,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旁人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他好似在面对白师姐的时候,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大概是因着这一切都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以至于他总是免不了拿上一世与现在做些比较,以前的时候,他面对白师姐的时候,总是要有意无意的撩拨两句,因为他看不得白师姐眼里那一副悲悯又无情的模样。 她像是香火鼎盛寺庙里供奉的神佛,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 他最后一次见到寺庙的神佛,便是那日花灯结束,他未拜佛,未求福,于是顷刻之间,他家破人亡,重要之人死于非命,年幼的他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蓦然想到寺庙里受香火供奉的神佛,那烛火长明不灭,便如同眼前的灾祸,也好似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喜欢那悲悯的神佛,不喜欢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喜欢他们漠视一切的神情,所以他便做那真正的神佛,入世救人,下山历劫,桩桩件件做的都是善事。乐文小说网 可是,他没有得到善果。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喜欢那些神佛,不仅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可是,他却将白师姐奉做自己的神。 他是怀着恶念的,那时他厌恶极了白师姐如此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偏生又无法从中解脱出来,如何纠葛着,他到最后也分不清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于是他越来越疯魔,在白师姐面前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暗地里又做着不干净的事情,想着这样便能戳穿她虚伪的样子,即便是戳不破,白师姐也总归是于他有纠缠的。 后来,他被拆穿了,他便是那恶渊,然后白师姐以身殉了他。 恍惚之间他才猛然惊醒,原来,那寺庙的神佛是真的悲天悯人。 第247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八 许洛黎不喜欢众人看向白师姐的目光,那般的神色与寺庙里前去拜神佛的人无异,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又恢复成往日那般的姿态,他将那些有些杂乱的念头都收了起来,这般念旧并不是一种好的预兆,前世已经过眼云烟,只不过每次在见到白师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太多。 那些他以前包藏的恶念,他已经知晓不妥了,如今便对自己的目标更为准确了。 程染觉得浑身麻麻的,已经分不清是头晕还是屁股疼了,整个人虚虚浮浮的,她甚至觉得自己与周遭的竹枝,石头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介死物罢了。 程染不知道的是,这五感硬硬生生的从神魂之中剥离,无异于剔骨削肉,到最后整个人便混混沌沌的好似一个物件,没有思想,没有任何的神智。 大爷蓦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激不起丝毫的波动,灵力内敛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他看着一旁抓狂喊的嗓子都哑了的二大爷,忍了忍拳头没有去揍对方。 瞧着程染面不改色的样子,大爷在担心之余竟然还升起一丝自豪,瞧瞧,这就是北海的种,试问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连他自己都怕是要露出些端倪来。 常淮右叹了一口气,他着实是被吵的耳朵疼,那二大爷就像是趴在他耳朵上一样歇斯底里,简直就是催魂一样,他看了一眼被竹影遮的绰绰约约的程染,心里觉得再被这般烦着,怕是一夜都不得安生,便开口对着程染说道: “外面,有个老头,在喊你呢。” 程染隐隐的听到些声响,像是在跟她说着些什么话,勉强睁开眼皮,便瞧着常淮右大概是露出了一副欠欠的样子,那般淡然的看着自己经受酷刑,因着她整个人都是这般飘飘的状态,实际上五感逐渐剥夺的过程,是看不太清常淮右的神情,也听不太清。 程染烦的对着常淮右竖起了中指,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料,常淮右还没有做出反应,诛魔阵外的众弟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兴奋,齐齐高呼: “动了!白师姐动了!” “她还竖起了中指,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弟子思考了片刻说道:“中指是五指之中最为修长者,也是气运最为鼎盛的,想必白师姐竖起中指是在告诉我们,此刻她便如同这竖起的中指一样,状态还不错,甚至是极为好的。” 这位弟子像模像样的说完之后,旁人思量了思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便又是赞叹又是崇拜的开口: “没想到白师姐此刻竟还有如此旺盛的精力,我等真的是自愧不如。” “我日后定是刻苦修炼,即便达不到白师姐的境界,也要对得起自己。”这位弟子打完鸡血,顺便学着程染竖起了中指。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竖起了中指,然后将中指对向了程染。 闻人隼赶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两个人过来,黑毛一身玄色的长衫,俊美的面容冷冷的俯视着众人,然后他的肩膀一侧站了一只不停扑腾的赤色小鸟。 “染染呢!”衍心飞到二大爷面前,啄着对方的脑门,着急的问。 二大爷现在嗓子哑的不想说话。 衍心又不敢啄大爷的脑门,就只能可劲的欺负二大爷。 “染染!” “染染,我是衍心啊!”衍心看着诛魔阵内的程染,急切的喊着。 黑毛虽然没有开口,却将刀子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看着闻人隼,万剑门的掌门又怎么样?染染若是出了一点事情,他定是要让万剑门付出代价,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只能在山门前挑衅的少年了。 常淮右眉眼跳了跳,刚刚哑了一个小老头,又跑来一只疯鸟,还真是聒噪。 “白主,有一只疯鸟,在不停的叫嚣,如此烦人。” “不如烤了她吧。” 常淮右说完,手心的微黄光蓦然便的盛了几分,程染这次终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对方的话,只不过她还在思考疯鸟是什么的时候,诛魔阵外的衍心便猛地被一到天火击中,她最为爱惜的漂亮羽毛灼烧成了一种华丽的颜色。 衍心熬熬的叫着,二大爷急忙贴了一张符在对方身上,这天火虽然是灭了,但衍心也秃了。 衍心:妈个蛋妈个蛋!你有本事偷袭,你有本事跟我正面刚啊! 程染迟钝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开口说道:“她在说些什么?” 常淮右笑而不言。 程染觉得,自己明明五感已经极其的薄弱的,却还是被对方气的要吐出一口血来,麻蛋,等老子出去,一定要给你找十个壮汉,再把菊嫩嫩给你用上,让十个大汉不停的蹂躏你,即便你求饶我也只会冷冷一笑! 程染这个念头刚刚落下,还没等窃喜两下,便见到对方忽的站起身来,随着对方的走动,那月色倒好似暖了几分,他懒洋洋的走到程染的身旁,似乎是认准了程染此刻怕是连动都极为困难,便随意搭了一只手在程染的腰上,靠的这般近,他甚至都闻到程染身上极为清淡的冷冽气息。 “他们说,让你找阵眼。” 程染:说话就好好说话啊,你碰到老子的痒痒肉了!你特么滚远点啊啊啊啊! 第248章 小鲤鱼历险记五十九 程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麻的,唯有常淮右触碰的地方有着那么点隐约的感觉,这种陌生的触感令程染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炸毛的状态,偏生她此刻又没有什么力气,灵力也被封住,倒像是案板上鱼,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 “忘记了,你现在大概是没什么力气的。”常淮右轻笑了一下。 他温凉的手指缓缓的落在程染的手心中,是那般轻描淡写,随意至极的轻触,微弱的光亮照映着他青玉一般的指甲,他的指尖是一种微微的粉嫩,没有掺杂一丝的白,明明两个人是这般依偎的亲密姿态,而常淮右自有一股逍遥洒脱之相,好似身旁那美的如同谪仙的一般的人物不过是尘世的红粉骷髅,红尘色相皆是困不住他分毫。 常淮右侧过脸,他隔着几丝银白的长发看着程染垂下浓秀的羽睫,那般尘封霜雪一般的冷白,却也在光影下投下了晦暗的影子。 他想着,当初一介戏言罢了,怎么会上心。 他最后闻了闻这清冽的气味,只觉得与记忆中的相去甚远。 程染从漂浮在云端之中,猛的被拉了下来,似乎脚下终于落了实处,再也不是空落落好似灵魂都要被剥夺的麻木感。 瞧着程染有了些力气便开始抗拒的姿态,常淮右低声轻笑了一下,将脸从对方的脖颈处抬了起来,指尖摩挲了两下,这才起身。 程染忍了忍,到底是没有说些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是因着对方的缘故,她才能够有了现在的力气,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者,成大事也。 诛魔阵外的弟子看到程染站了起来,纷纷猜着白师姐是不是要开始破阵了,而此刻的闻人隼却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这诛魔阵是万剑门最为强悍的阵法,守护了万剑门近千年之久,使得那些魔物一听到其威名便闻风丧胆,所以这个诛魔阵可以说是万剑门极为重要的阵法,之前万剑门的山门和护山大阵被二大爷砸了个稀巴烂闻人隼除了生闷气也并没有做出山门出格的反应,就是因为山门可以修,护山大阵也可以修。 但诛魔阵一旦破了,那么除非师祖再世,否则谁都无法修复。 当初多多少少参与诛魔阵的布置的大爷,虽然不清楚师祖将阵眼设置在何处,但是大致的破阵方法他多多少少知道些,当大爷正准备告知程染的时候闻人隼沉默不下去了。 “天尊,这诛魔阵是先师祖耗尽心血所做,当初您也参与其中,应当知道这阵法的复杂以及威力,这也是能够在万剑门屹立千年不倒的原因。” “今日,白主被困其中,属实令人困惑,众所周知,诛魔阵只困魔物,而如今困住了白主,这说明了什么,天尊应当比我更为清楚。” 简而言之,白染就是个魔物,是个魔物就应该在诛魔阵中自生自灭,您身为一介天尊,是要为了这么一个魔物和亲手毁坏师祖的心血吗? 若是大爷执意要帮助程染破阵,那么便是不忠不义之人。 大爷虽然对着二大爷看起来暴躁的跟有躁郁症一样,但他正经起来依旧是那个北海天尊,大乘期的修为,只要他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在顷刻之间化作粉尘。 “那闻人掌门的意思是?”大爷问了一句,看不出什么喜怒。 众弟子也从情绪中清醒过来,之前他们也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白师姐会是魔物,但是这诛魔阵千年以来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错,如此一来,这次的事情就着实的有些令人不解了。 闻人隼还未开口,只见黑魔不由分说的祭出剑来,泠泠的剑光在月色下泛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剑尖落在闻人隼的面上。 “她生,你生,她死,你灭。” 看着自家掌门被人横剑指着,万剑门的弟子也坐不住了,纷纷唤出剑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面对着黑毛。 衍心也顾不得自己被烧秃了,冲过来站在黑毛的身旁,龇牙咧嘴的威胁的万剑门的弟子。 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里,二大爷一路咳嗽着走了过来。 他知道,他大哥除了骂他的时候嘴皮子溜,平时的时候因着自己的辈分,鲜少跟小辈计较,又因着闻人隼说的确实也在理,这诛魔阵算是万剑门的宝贝疙瘩,要毁了这宝贝疙瘩,无异于是在挖他的肉,他若是一口答应了才是真的有诈。 说到底,染染是北海的宝贝疙瘩,诛魔阵是万剑门的宝贝疙瘩,两方各不相让罢了。 但大哥的情分归大哥,他可就是自己家的宝贝疙瘩。 “哎哎,这么一副架势要做什么,在场的各位说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不怕丢人。咳咳。”二大爷走过来,将黑毛的剑拦了下来。 大爷瞅了一眼自己没正形的弟弟,就你还有脸? 二大爷站在闻人隼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我理解,我也明白,这诛魔阵耗费了无数天灵地宝,还有先师祖老人家的心血,说破就破,确实是不讲理。” 二大爷这话说的,万剑门的弟子听着极为赞同,心想,还是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讲理。 二大爷面上的笑意不变,不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跟我有关系的是我们家的独苗苗,我们哥仨可就这么一个独苗,总不能为了一个跟我们没关系的破阵折损进去吧。” 万剑门的弟子只觉得之前竟是被对方那么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给骗了,没想到这人是如此一个不要脸的人,不由的愤怒起来。 还没等旁人开口,二大爷先把话给堵上。 “不要说什么我大哥跟你们师祖的关系了,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我跟他就不是一路的,我大哥这人念旧情。” “而我呢,最擅长的就是翻脸不认人了。” “要说起来,当时这个破阵还耗费了我一张符,如今给你们用了千年,我收回来不过分吧,顺带着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说完,二大爷笑嘻嘻的望着众人。 黑毛和衍心的耳中忽的传入一到密音。 二大爷慢悠悠的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开始了。” 黑毛和衍心对视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齐齐后退了一步。 眼见身旁没有自己人之后,二大爷笑的低了下头,却在抬起眼眸的时候,一双墨色的瞳仁骤然变成如雪一般的白,拢了寒月的所有光华。 “既是我的,那我便收回来。” 第249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 四周无风而动,自二大爷的身旁忽的发出一道刺目寒凉的光来,毫无准备的万剑门弟子被这冷月银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甚至修为低的直接眼前一片漆黑,竟是被这银光刺的暂时失明了。 黑毛和衍心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二大爷所练符咒乃是自成一体,也就是说他独自一人创了一条新的路,只要是符咒便有破解之法,而二大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符被旁人给破了,那也太有损他的威名了,因此他的符,只有他一人可破,为了装逼,每次二大爷破自己的符咒总是要把自己弄的跟夜明珠一样,明晃晃的,锃光瓦亮,偏生他自己还觉得极为装逼。 诛魔阵的红线以肉眼可见的黯淡了起来,封住灵力对于诛魔阵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恢复灵力的程染先是愣了愣,她下意识的看向常淮右,只见对方只是望着自己手里的那团微黄的光,仿佛将自己完全的置身事外。 不过他那般神情,倒好似不是在看一团光,倒像是在看什么情人,神色缠绵的很。 因着摸不清这个常淮右是敌是友,更猜不透对方是个什么意思,程染便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索性不与他正面接触。 她心里盘算着阵眼,四周寒风阵阵,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程染随意动了一步,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看着那些纵横交错的红线,伸出指尖,轻轻的碰了一下。 头顶还是那一轮圆月,月色如霜,洒落在纵横交错的枝娅上,照出些墨绿色的细叶,程染向四周眺望了些,只见黑雾中群山青栾层叠,一山一山,夜色丛生。 而在这般阴暗的有些凄厉的场景中,一点微弱的烛光便好似月下星子落了下来,夺目的让人忽视不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合骨并葬!” 女人尖锐的声响从那微弱的烛火中传了出来,程染略一迟疑,便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的程染耳朵一激灵,眼前发生着诡异又荒诞的一幕,稚气未脱的新娘子将那诡异的媒婆打翻在地上,然后那青白面容的新郎,明明是一副死人模样,却是活了过来,甚至连活人气都没有,就这般直直的坐了起来,程染瞧着这大概是诈尸了。 眼前的一幕吵吵闹闹的,瞧着倒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不过程染不明白,这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诛魔阵让她看这一场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程染正想着呢,吵吵闹闹的又新开了一场戏,瞧着是来抢亲的,不过自古以来,抢亲不过是抢一个人罢了,这伙人倒是把新郎和新娘都抢走了,程染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念头滚了好几遭,也不太清楚这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幻境到底要表达什么,她想不通便准备离开,只不过这脚步将将踏出一步,面前的场景又是倏地的一变。 这次不再是阴风阵阵,回荡着女人凄厉声响的夜晚了,天很晴朗,日光算不得旺盛,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程染走在台阶上,身旁经过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的面上无一不是沉重的神色,唯有那么几个是面带笑意的,不过这笑确实掺杂了几分苦意。 斑驳的枝桠漏下稀疏的光斑,程染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等着,她已经发现了,她不能走,她现在就是一个人形遥控器,走一步就换一个电视台,而且还不能换回去,为了避免遗漏什么重要线索,程染就准备等等再说。 面前逐渐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不对,是两个,还是那个被抢亲的新娘和新郎,女孩子面上一脸的不耐烦,少年倒是没有什么旁的情绪,死气沉沉却又透着自然而然的温柔,程染一时好奇,这人明明已经死了,却还如同正常人一般的或者,能跑能跳,会笑会说话。 鸟鸣潺潺,山风依旧轻浮,程染蓦然听到一句:江若,你信我吗? 她初听只觉得这个名字着实是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什么,那胆小漂亮的兔子精曾经对她说过,那日在万魔窟里,入魔的是一位少年,被恶渊临世的是那位少年,期初她先入为主的人文那时许洛黎,知道对方告诉自己,那时一名叫做江若的少年。 江若,江若,江若。 原来就是他。 那么想必身旁的这位少女便是那日被九大修真门派在万剑门执法殿里钉了淬魂钉的陈楚楚了。 程染猛然之间悟了。 敢情是剧情崩了,男主换人了,这是在告诉她正确的剧情发展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 程染抱着熟悉新剧情的信念,老老实实的盯着这两个人,一边盯着还一边在心里做着小笔记,她想,这次新剧情一定不能跑偏了。 程染随着对方入了凌霄宗,见到了玉师师,照旧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因着玉师师原本是许洛黎的后宫,因此程染在发现男主换成江若的时候便仔细的盯着这两个人,企图寻找一丝暧昧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个江若从头到尾,跟玉师师连毛的接触都没有。 反而是这个陈楚楚,跟玉师师两个女孩子,怎么看怎么有一腿? 难不成,男种马变成女种马? 程染被雷的外焦里嫩,直呼这剧情真他妈的带劲!简直是那啥他妈给那啥开门,那啥到家了! 第250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一 程染看到了万魔窟,江若入魔,在江若的幻境中,她看到了那个少女陈楚楚,她没有留在凌霄宗,而是跟江若一起回家养猪喂鸡。 他们选择留在了陈家村,村里人虽然对于江若的怪异极为避讳,但陈楚楚却不会因为这些而对江若有着异样的眼光,江若很用心的学着如何将陈楚楚养的猪喂好,就当他以为日子就会这般平静的过下去的时候,他听到,楚楚娘说要为楚楚找个好人家嫁了。 江若茫然的想着,楚楚是他的娘子,为何要嫁给他人? 明明他们拜了天地,结了姻亲,同生同死,此生不会再有旁的人会比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为什么楚楚要嫁给别人。 楚楚娘继续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眼细细的打量着楚楚,将掉落的一缕碎发拢在对方的耳后。 “廷辉和你一起从小长大,若不是你跟江若结了阴魂,你现在早就嫁给他了,可能孩子都有了。” “前些日子,廷辉找到我,说是只要你愿意嫁给他,他不在乎江若,甚至可以当做弟弟一样照顾他,毕竟江若是个活死人,他永远都是这么一个模样,当你老了,年老珠黄了,江若还是一副少年的样子,楚楚,他这是害了你啊。” 江若几乎是第一次感到落荒而逃,他以为的宁静其实是旁人的灾祸,若是没有自己,娘子就会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不,或许说是自己抢了别人的娘子。 他定定的看着站在门外高大的男子,算不得多么英俊的长相,在面对陈楚楚的时候甚至有些拘谨,可是江若隐隐的知道,想要顶着旁人的流言蜚语,执意迎娶娘子该是多么大的信念,那个叫廷辉的男人,一样爱着娘子。 江若第一次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静静的,死寂着,他不会再有任何的鲜活的跳动,他不知道什么是拘谨,不知道什么是害羞,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一意孤行认为自己跟娘子牢牢的绑在一起,认为世间除了死亡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人和事情将他们分开,可是他忘记了,是他将娘子拉进了河里,逼着对方与他一同承受了这同生同死的恶果。 原本娘子是有喜欢的人,她会嫁给对方,生儿育女,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 后来,后来江若看着他的娘子穿上了嫁衣,眉目含羞的嫁给了那个高大的男子,他的娘子回到了正轨,那个男人也做到了他所说的,他将江若当做弟弟,处处照顾他,面对旁人的流言蜚语,也从没有将那些怨气发泄在江若身上。 是江若自己离开的,临走的时候,怀着身孕的陈楚楚红了眼眶,唤了他一声弟弟。 他的娘子,从来只当他是弟弟。 他很惜命,他很怕死,却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当他再次回到陈家村的时候,世事迁移,陈楚楚的鬓角染了银丝,那个男人的身影也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高大,楚楚娘已经去世多年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为,只有江若,他还是十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眉宇之间是淡淡的春露,顾盼之间端是少年的肆意。 程染看着眼前的陈楚楚,她不再年轻的面容上爬上了皱纹,养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只村口大黄狗的子孙,夏夜多燥热,那个身影不再高大的男人却是一如既往的给她扇着扇子,孙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而江若,就这般远远的,静静的看着。 他从没有得到过什么,却一直在失去。 十六岁的少年,在夏日夜里转身离开,继续他的流浪,他不知道他该停在何处,亦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何处,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路上。 后来江若死在多年后的一个秋日里,那日街口的算命先生刚刚胡扯完江若还有七八十年能活,日后必定儿孙满堂,福泽延绵,江若不动不笑,放下钱便静静的离开了,好似有预感般,他坐在小桥旁,望着一泓秋水,一旁的孩童调皮的扔着石子,溅起的水花滴落在江若的手背上,那水滴圆润,晶莹,映照了他的一生。 程染看着这一切,心里倒是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因着她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因此看到这些无论有多少的念头到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可怜,起先,程染以为,江若会被恶渊附身,那么必定是有什么恶念,她甚至是想到过,江若可能将陈楚楚给杀了,在幻境中唯有杀了自己最为珍重之人,才能破镜,这几乎成为了破解幻境的明文规定了。 可是江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冷冰冰的温柔,他的血是冷的,心是死的,唯有那么一点温柔的真的。 程染看着江若被恶渊附身,做着他至死都不忍心对着陈楚楚做的事情。 万剑门,执法殿前,陈楚楚手中拿着那柄二大爷的短剑,望着巍巍众生,神色淡漠。 因着程染的视线追随着江若,对于二大爷何时跟这个陈楚楚勾搭上的她倒是不清楚,只是觉得二大爷这般模样到不像是兔子精嘴里所说的,那般喜欢这个新欢。 陈楚楚以身殉道,程染仿佛听到那个冷冰冰的少年隐约的说着: “别死。” 程染不由的将这两个字在唇齿之间滚了一遍,忽的面前红光骤现,阴冷的竹风吹着程染的发丝,所有的一切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层层叠叠的褪去,露出了隐藏在虚无之下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程染看着面前的常淮右,因着冷不丁的从望着被恶渊附身的江若再到面前的这个人,忽的觉得面容有些重合一般,不过这人跟江若属实不像,他即便是不言不语也含着几分桃花秋水般的笑来,白衣青丝,气质凛然又轻佻。 可是,世间真的有这般相似的人吗? 他出现的太过于巧合,表现的一切都着实怪异,起初程染着实是没有将对方跟江若联系在一起,即便是在幻境中,她也未曾有过联系,直到江若的那一声别死,而那时的江若,或许说是恶渊,便是这般含笑的看着她。 是看着她,而不是看着陈楚楚。 程染脑子里天雷滚滚的划过这个念头,错愕之后,便觉得她是无情石的转世,恶渊要来弄死自己也算是情理之中,她立刻摆出一副高冷又笃定的姿态,冷冷的看着常淮右。 “你是恶渊。” 第251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二 她没有说江若的名字,虽然她不曾见过这个少年,但从幻境中看来,对方属实是一个温柔的少年。 话语落下,这诛魔阵内激起了层层叠叠的呼啸的山风,吹的程染满目银发在昏暗中缠绕住了常淮右的衣衫。 常淮右,或许说是恶渊,他此刻被揭穿了倒也没有恼怒,又或者是冷笑一声要搞死程染的模样,他的目光从手中那团微黄的光亮中落在程染的面上,那双略微怪异的灰色眼眸泛着秋水白露,他嘴角轻缓的上扬了一下,眼神一错不错的: “还不算是太蠢。” 程染心里沉了沉,眼前的这样恶渊,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样子,程染想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表现一个高冷大佬的淡定感,即便是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也要把这个面子给做足了。 恶渊只当程染记起她身为陈楚楚的记忆,因此便想着,这也不算是枉费自己的一番布置,那日,陈楚楚身死之时,他在对方的身上下了魔蛊,白奉先的能力很强,即便是在诸法时代也算是不错的符师,只不过终究算不得是神。 “我那日问你的话,你今日又要如何回答我?” 恶渊走近了一步,灰色的瞳仁里仿佛盛着一斛死水,他望着程染,继续说着: “你若是做出同样的选择,那么我仍会寻到你。” 恶渊这不知所谓的话落在程染的耳中,她觉得这老东西是不是憋的太久了,语言更加跟不上了,说的都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在幻境里也是这样,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让人听的云里雾里。 听不懂,那便同样回一句高逼格,实则没什么意思的话,如此一来,对方也听不懂,这样才算是不输阵。 程染冷笑一声,银白的眼睫微微动了动,眉宇之间流露出三分冷淡,三分嘲讽。 “身死又如何,即便是再次轮回,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 程染说完,打量着四周,自己脚下恰巧是千丝万缕的红线汇聚之处,她想着,这大概就是那阵眼了。 心中微动,附着了一身银光的无烬出现在程染的手中,四周夜风凄厉,银光在层层叠叠的红线中如同一道白练,她提剑而立,剑尖指着恶渊。 没有多余的言语,隐隐的龙啸在无烬中回荡着,那些纵横交错斑驳交织的红线颤颤的,好似随时都要崩溃。 程染知道,以自己的修为,独自一人面对恶渊,除非是同归于尽,否则没有任何的胜算,即便是同归于尽,也不不一定能拿对方怎么样,所有这个时候就要借助集体的力量了,现在二大爷和大爷都在外面,说不定还要万剑门的掌门,这么多人,对于一个将将临世的恶渊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如果恶渊死了,那么就跟自己之前的念头不谋而合了,此刻恶渊身死,到了许洛黎黑化之时,再次复生,那么剧情就回到正轨了。 打定主意的程染看似是对恶渊出手,实则自己的目标只有这个阵眼,剑锋凌厉,大开大合犹如劈山倒海,拢了北海万年不化的寒意。 恶渊眉眼微微上挑,那团自始至终都一直被他护在手心中的一团微黄的光亮映照着他的半张面容好似那冷冰冰的少年,可眉宇之间挥之不去的煞气明晃晃的刺目。 无烬刺进脚下的红线,簌簌风声呼啸尖锐,发出凄厉的叫声,那被诛魔阵葬送了数不清的魔物此刻好似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的,不甘的叫声,程染将无烬插的深了些,好似是刺入了血肉当中。 漫天的红线好似那雪檐上凝落的雪棱,于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化作星星点点的红尘。 大爷,二大爷,许洛黎,万剑门的掌门,所有人都望着这蛛网一般的诛魔阵的覆灭,闻人隼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们此刻还并不知晓,在这幻境中,除了程染还有一人。 第252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三 程染听到二大爷的这话,倒是没有太多的懵逼,原剧情中衍心是入世之后,遇到缩小的许洛黎才情窦初开,化为人形,而现在一团浆糊的情况下,程染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在自己昏昏沉沉的这半个多月中,衍心跟许洛黎指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她还未跟二大爷赶过去呢,只听到一声巨响,万剑门的一个山头炸了。 程染跟二大爷俱是齐齐一顿,然后无言的对视了一眼。 先是二大爷跟恶渊打了一架,把万剑门的山门给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程染又破了万剑门维持千年之久的诛魔阵,眼看才过了半个多月,衍心又把人家的山头给炸了,这哪里是来做客,分明是来拆家了。 恐怕现在闻人隼的脸色着实不好看。 恰巧这时,许洛黎寻了过来,他望见程染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只不过看过来的眼眸压抑着些阴暗的温柔,那是一种能够将人溺死的温柔。 “白师姐。” 程染现在看向许洛黎的目光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郁卒,她觉得许洛黎是她见过最没有上进心的男主了,男主身份都被抢了,还傻不愣登的呵呵笑呢,剧情崩成这个样子,还有脸笑。 不过程染细细想来,按照许洛黎的路线来说,他确实是在走着正确的路线,只不过其他支线副本统统乱了个彻底,她总觉得这太不正常,至于不正常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程染对着许洛黎淡淡回了一句许师弟,便跟二大爷急匆匆的去看衍心了,而许洛黎只是跟着身后,不远不近。 青鸾化作人形的场面算不上什么百鸟朝凤,有凤来仪的壮丽场面,但也极为难得的,金色的火焰没什么温度,只见远方九天赤霞之上传来一道凤唳长鸣,万剑门的九座主峰均被晕染成了一种赤金色,好似灼灼燃烧起来的火焰,衍心在赤金色的浪潮中逐渐变大身影,遮天蔽日的羽翅划开了天边,然后汇聚成一道复杂的纹路。 阳光有些过于刺眼,众人纷纷的闭目,程染也微微眯起了眼睛,赤青色的鸾鸟光芒大盛,在顷刻之间便落在人前。 程染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赤色的衣衫衬着墨发越发的妖娆,身影轻盈缥缈,这般静静的立在程染的面前。 程染打量了打量,那一双鎏金凤眸,顾盼之间称得上夺日月之辉,唇红齿白,瞧着就是个美的不能再美的美人了,只不过,这美人......怎么有喉结!??? 程染一直在细细打量着衍心,一开始着实的满意,甚至觉得特么长的真好看,直到看到了对方醒目的喉结,她才怔了怔,心里一突,只觉得日了狗了。 衍心望着程染,平静的面容上忽的露出一个笑来,那第一次在这张面容上露出的笑并不怎么熟练,可即便是这般有些僵硬的笑,却是如同阳春白雪里红梅压枝头,户外沾了春露的桃花都是要输上三分殊色。 而程染便在衍心这般目光下,猛的扭头看向许洛黎。 特么你的老婆变成男的了??!! 你特么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难不成你要迎难而上??!! 许洛黎没想到程染会突然的看向自己,神色微微一顿,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衍心会变成一个男人,他现在的心情也着实的微妙,上一世,衍心确实是个女人,期初他也算是对她动过那么一点真心,不过那真心在许洛黎看来,不过是为了变得更为强大的一个途径罢了。 因此当衍心变成了一个男人,甚至可能是一个同样对白师姐有着些微妙心思的男人,许洛黎除了心情微妙之外,倒是忽的明白了些什么。 上一世,白师姐身死之后,他便陷入了一种疯魔的境界,试图寻找着白师姐存在的痕迹,企图将白师姐复活,而衍心也是那个时候离开了他,他只当时对方对自己失望至极才选择离开,如今看来,却是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程染满脑子都是,女主变成男的了?种马后宫也崩了? 什么玩意? 卧槽? 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我想静静。 因着程染受到的打击太大,她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变了好几遭,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衍心见状跟在程染的身后,他已经习惯了,从出生的第一眼见到便是程染,他习惯跟在对方的身后,即便这一年多以来,跟程染见面的次数着实是少的可怜,可是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程染坐在思过崖的树上,看着远方千重山,晨曦的雾气还未散尽,风吹动了程染银白的发丝,呼啸而过的片刻,衍心坐在了程染的身旁。 他侧头看向程染,她淡淡的垂下眼睫,曦光好像散落的桃花花瓣灼灼了她一身细白的皮肉,其实很久之前,他就隐隐约约的察觉了出来,染染不讨厌他,但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她能够接受自己在对方的身边,甚至是给了肆无忌惮的权利,任凭他如何,程染也不会厌恶他半分。 可也仅此而已。 衍心见过凡间恩爱的夫妻,也见过黑毛的父母是如何的相处,修道之人结为伴侣是如何的情形,可是衍心说不上来染染到底喜不喜欢他,他跟对方一同相处了几百年的时间,跟黑毛也相处了几百年的时间,他分的清楚,他对黑毛的感情和对染染的感情是如何的不同,可是,他不知道程染对他是何种的态度,她总是淡淡的,冷冷的,说不上对什么在意,更谈不上什么喜欢,好似这天道雷劫劈下来,染染就这般独自一人飞升了。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呢。 往日他觉得即便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不失是一个好的结果,可是自从染染闭关结束之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甚至连染染睡一觉的时间都不够,可是一切却都发生了变化。 那些痴念的喜欢,好似汲取到了养分,在顷刻之间翻天覆地的,张牙舞爪的逼着他去做一个选择,他于此时才察觉,往日他觉得不甚重要的喜欢,在那几百年相处的时间里,深入骨血之中,动之剔骨削肉。乐文小说网 “染染,你不喜欢我如今这个样子吗?” 第253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四 程染现在觉得非常的尴尬,又尴尬又苦逼,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百年的女儿,结果变成了个带把的,然后对方还在问自己是不是不满意,她能明目张胆说自己重女轻男吗? 她能说要不你再把自己塞回去? “没有,我尊重你的选择。”程染习惯性的想要摸摸衍心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那个毛绒绒的鸟头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漂亮小伙子了。 程染又尴尬又凌乱的收回了手,其实一直以来,衍心都是以那么一个鸟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酷似小鸡崽子,因此程染便没有将对方当作人,反而像是跟养了个猫儿狗儿一样,跟黑毛一样,只不过相对于黑毛那条软趴趴的黑蛇模样,显然衍心更为养眼些。 程染从一种苦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准备探讨一下青春期儿子的心理,问问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勾了衍心的魂,搞的后宫都崩了个稀巴烂。 程染因着自己的特殊经历,青春期倒是没有那些轰轰烈烈的情情爱爱,甚至是连暗恋都没有,她老妈也没有跟她探讨过这方面,因此程染是没有任何的经验的,她思虑良久,这才说道: “你这张面容,倒是能把黑毛比下去,面对喜欢的女子,也不用担心变了心。” 衍心如此一听,倒是直直的望着程染说道: “若是染染你呢?” 他跟黑毛斗嘴了几百年,彼此之间的念头都再熟悉不过。 程染被衍心的反问给问的有点懵,她觉得衍心有些不对劲了,可是这个不对劲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于是她便按照白染的人设去回应衍心。 “我不会去做这种事情,情爱二字......" 程染没有说完,只不过那不屑的语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她本是无情石的化身,天生不懂情,即便是嘴里说着些情爱,也不会往心里去一丝一毫。 衍心默了默,手指动了动,意识到这已经不再是爪子,不能再将这粗壮的枝娅抓出深深的痕迹了。 ”若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与你一同成长的是我,与你有婚约的人是我,染染,你可还会说这些话来搪塞我?“ 程染被这话弄的晕头转向的,什么婚约?她跟谁有婚约?她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衍心说的是什么事。 衍心望着那双银白霜雪般的眼眸,这般怔怔的,毫无防备的模样,明明对方那么强大,却总是在无意中露出些毫无防备的脆弱模样。 衍心握住了程染的手指,纠缠之间缓缓的摩挲着程染的指腹,麻麻酥酥的触感令人愉悦。 程染看着对方细白的手指,只觉得好似当头棒喝,她猛的将手抽了毁了,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心里苦逼的很,面上却又不能显露分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着衍心的眼睛,这次开口说道: “你分得清依恋和喜欢吗?” 因为你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几百年的相处也是我,你的生活长久以来就只有我,所以你分得清依恋和喜欢吗? 衍心默了起来,他想这没什么区别,他想同染染一起生活,他也喜欢着对方,这与情爱又要什么区别?这难道不是情爱吗? 程染觉得务必要把衍心的念头给掐灭了,她便说道: “若真的论起来喜欢,那么我大概是喜欢黑毛多些的。” “我与他一同长大,自幼形影不离,他体弱多病,经常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那个时候阿爹便告诫我,要多照顾他,处处为他着想,我的所有都是他的影子,他几度生死都是我将他拉了回来,他欠我的早就数不过来。 “他是生是死都应该由我来做决断,我也早就默认与他绑在了一切,正如你所说的婚约,若是没有意外,我将会跟黑毛结成道侣。” 程染看着衍心不说话,眼神可以说是极致的温柔了,只不过这温柔衍心分不清是因看着的人是他,还是因为程染所说的话里提到的黑毛。 金光毕缕,疏离了枝娅,斑驳的投照在人面上,衍心觉得他大概是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染染,那温柔几乎是要将他溺死,这多情的温柔也最是无情,那么温柔的银白的眼眸里,衍心觉得自己如同跌落在日落的北海里,顷刻之间刺骨的寒气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事情总是这样,得不到结果的时候拼了命的想要求一个结果,可当真的显山显水露了出来,却又觉得,还是得不到的好。 没等衍心难受太久,二大爷便一道传音符行了过来,符上只有很简短了两句话。 黑毛伤重,速回北海。 程染心里一沉,默念的该不会是剧情发生了吧? 原剧情中,黑毛体内也存在着一丝恶渊的神识,因此当许洛黎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便要杀了黑毛,将那丝神识掠夺回来,而黑毛垂死之际,正式白染以身殉死,与恶渊同归于尽。xièwèn 这特么剧情是坐了火箭吗???!!! 这特么许洛黎连黑化的兆头都没有,就要结束了??? 程染顾不上想太多,急匆匆的寻着大爷和二大爷,准备回北海,而此刻大爷在程染昏睡的时间中,已经跟九大修真门派达成了共识,要一举诛灭恶渊。 因此当一行人匆匆赶到北海的时候,只见北海千里赤色,血染寒气,明晃晃的日头都驱不散这泠泠的寒气,黑毛好似被个死死的坠在半空中一样,他的上半身还勉强为维持着人形,下半身确实黑蛟尾,软趴趴的垂着,鳞片尽数剥落,鲜血滴落在海面上,晕染开一团黑色的痕迹。 第254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五 空气中翻涌着煞气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掉,黑毛在其中算是唯一的一点鲜活的气息,不过程染看来,黑毛这般坠着的模样,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程染此刻先是崩溃和懵逼了片刻,她倒是没有旁的念头,满脑子都是崩溃,当事情完全的超出预料,当一切的发生都变的不可捉摸,而且这种变化完全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因此引起来的全然崩溃。 大爷最先出手的,毕竟此刻他算是最能主持大局的人物了,黑毛的的爹娘都在一旁奄奄一息,眼睁睁的看着觉得的儿子神魂被硬生生的剥离,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旁瑟瑟发抖的兔子精差点要晕厥过去,眼泪酝酿在眼眶里,好似卡住了一般,又像是惊吓过度想哭也哭不出来,一旁的青鸟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在抖,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往日听到过不少恶原地传闻,不过那也都是在传闻中,当做一个八卦,或者是饭后闲聊,他们过的太自在,以至于以为恶渊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说实话,程染看着面前的恶渊,总觉得对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还是这个世界设定了他是个反派boss,所以他就必须无条件的开始黑化,而且黑化的速度简直是坐了火箭一样,眨眼之间对方就强大的不像话,然后开始急吼吼的毁灭世界。 程染估摸着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怕是同归于尽也占不了多少的便宜,因此便翻出来自己的存货,之前破万剑门的剑阵她用了一颗神勇无敌丸,目前她还有三颗,不知道一次性吃了,能不能跟那核弹一样把恶渊给爆了? 黑毛勉强睁开眼睛望向程染,他的半张侧脸浸满了鲜血,另半张脸却又照映了那么唯一一点的惨白的日光,他的眉宇冷冽,眼眸中泛着沉沉的阴郁,他张了张嘴,好似是说了句什么话,不过却也落不到旁人的耳中。 “若是当日死了,也不会如此了。” 落在程染的耳中就只余了这一句话,程染寻思他大概是当初自己用自己的血救了对方的那件事情,这事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是黑毛的错,反倒是恶渊折磨了他几千年。 黑雾浓郁的好似要滴落成雨,二大爷的五震符在黑雾的上空隐隐作现,大爷也严阵以待,九大修真门派不管修为如何,都提着剑,握着武器,程染觉得自己这般无动于衷怕是不合群,于是也握着无烬,做出一副马上要赴死的准备。 也不算是装作,旁人是不是真的要去死上一死程染不知晓,她反正是要真的去送命的。 恶渊逐渐的显露出了人形,相较于黑毛,越发是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大爷人狠话不多,孤身一人对上恶渊,二大爷在一旁用符咒相助,这一战打的昏天黑地,即便是恶渊负了伤,也照旧绰绰有余,那些浓郁的雾气化作淅淅沥沥的细雨,落在北海上,赤色与墨色交织,浑浊成分辨不清的污色。 随着黑毛的陨落,恶渊好似终于得偿所愿一样,程染起身到半空之中,将黑毛接住,刹那之间,北海的千里赤色尽数逆流,仿佛有什么要从海底蠢蠢欲动一般,同时赤色的海水越发凶猛,宛如万里黄泉水沸腾。 而一旁的二大爷竟是被恶渊一道黑气穿过了肩胛,破空之声极其细微,却在顷刻之间血流如注。 程染将黑毛送到衍心的手里,便提着剑准备上去,衍心只来得及一只手去拉着程染,却也只触碰到了一角衣袖。 程染想着荔枝要让她一定要死的伟大,因此便不能这么急吼吼的上去送死,一定要吸引足够的目光,以一种极为壮阔和惨烈的方式在众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想着现在的男主还是一个傻白甜的正义小伙儿,程染倒是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毁灭世界的事情,但有些事情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白染,我那日问你的选择,你未答,如今算作最后一次机会。” “这众生我可生可死,看你的选择了。” 恶渊说完这话,手指随意的一剑,将一条青色蛟龙钉在了一旁的高山上,因着这气息太过于凌厉,以至于青蛟当场便奄奄一息,他周身的灵力也烟消云散。 程染看了一眼恶渊,那淋漓的黑雨在她周遭被无形的结界给隔开,程染不明白这玩意儿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大概清楚,恶渊表露出来的意思大概是要收自己做小弟,跟着他一起为祸世间。 程染定是不能答应的,她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务必要使自己的表情极为的高冷,无视之中还要带着蔑视,要表现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伟大节操。 “这世间,已经不再是你的时代。” “我此番前来,是来做一个终结。” 程染说完这话,便开始磕药,先磕了两颗,要还是打不过,那便全部都磕了,到时候来个自爆,她不信炸不死对方。 在程染上去的同时,大爷也拼了老命,二大爷捂着胸口的伤,鲜血滴滴落落的从指缝中溢出砸在地上,他咬牙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符,旁人都是本命剑,他倒是有一张本命符,以自己精血所炼制,至于威力怎么样,他也不清楚,毕竟这是第一次用。 不过,此刻二大爷脑子里倒是还闪过了微生烛给他端药时淡淡,空空的目光,他总觉得,那不是第一次见,他当时碍于面子没有问出口,可能如今也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九大门派也齐齐上阵,剑光四溢,若是不论这是一个何等惨烈的场景,倒是极为养眼的。 恶渊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看着倒好似在嘲讽一般,煞气在他眉宇中越发的浓郁,与此同时,千里北海骤然呼啸起来,那海水好似有生命一般朝着恶渊蜂拥而来。 恶渊笑的越发邪气,他将黑毛从东海拖到北海来,并不是他多此一举脑子有泡,而是万年之前,北海之地便恶渊寂灭之地,万魔窟是众神陨落之地,旁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恶渊也是在那里被诛杀,其实不尽然,当初无情石与恶渊同归于尽,众神死寂,唯恐恶渊借着这煞气死灰复燃,当时唯一存活的烛龙便将恶渊镇在了北海,烛龙能预知世间万千之事,身同时光,永生不灭。 第255章 小鲤鱼历险记六十六 有了本体的加持,恶渊越发的肆无忌惮,旁人完全不是恶渊的对手,不过须臾,便死的死,伤的伤。 程染一次性磕了两个药,一时之间神勇无匹,旁人都支撑不住,唯一她还将一把无烬挥的猎猎作响。 闻人隼和陈柯面色铁青,眼神恍惚的看着这场逆天之战,此时此刻才不得不承认,他们着实是差的远。 “白师姐,我来助你。”许洛黎不顾自己的一身血,提着剑便无畏的冲了上来。 浓郁的雾气顷刻吞噬了他的身影,正当程染以为许洛黎是来帮她的时候,时空却忽的凝结了起来。 周遭一切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程染的还望着恶渊脸上那滴将落未落的血色,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了,不止是她,连恶渊也同样如此。 在这诡异的场景中,许洛黎拖着半身血色,步履坚定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若不是他此刻的模样太过于狼狈,倒还真有几分闲庭阔步之感。 程染满脸问号的看着许洛黎,心里隐隐的开始卧槽了。 许洛黎走了过来,他的一半面容盛了些惨白的光,另一侧倒是染了些阴暗的雾气,稚气未脱的干净面容透出了几分慰叹,他的眼前仿佛又略过了那声无情无感的话语来,所幸他这一次算无遗漏,失去的,又再次得到。 他对着程染,神态是极致的温柔,只不过碍着这一身的血色,使得这温柔多多少少带了些残忍。 “白师姐,我终于走到你面前了。” 程染现在的心情就如同大夏天她跑了一脑门的汗终于买到了西瓜,结果还没等吃就摔了稀巴烂,到最后她只有一地瓜皮,还有半死不活的自己。 尼玛,都是瓜皮! 后来的事情,对于程染来说都是恍恍惚惚的,她看着许洛黎将恶渊手里一团微黄的光亮给亲手掐灭了,那是恶渊自出现便一直浮于身前的微光,在灭掉之时,她隐隐的听到了一声娘子,又或者是旁的声响,总之她实在是混沌的很。 然后程染便被许洛黎带走了,只不过,程染觉得当一个人想死的时候,拦是拦不住的,因此许洛黎神神叨叨些什么马上就好的时候,程染越发觉得这小子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坏水,因此她必须要赶时间去死。 许洛黎把程染带到了极海之地,这里万年冰封,然后,程染就见许洛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刨出来一具尸体来,程染认得这具尸体,是陈楚楚。 然后许洛黎抱着程染,对着陈楚楚的尸体,开始说着那些往事。 在上一世,白染死后,许洛黎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任何白染的魂魄,她消散的太过于彻底,连一丝痕迹都没有,逐渐的许洛黎陷入了疯魔,他的那些后宫面对这般许洛黎,又惊又怕,后来许洛黎想到了微生烛那足以让时间回溯的能力,那个时候许洛黎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他体内恶渊已死,但因着他的偏执,又滋生了新的心魔。 他逼着微生烛将时间回溯,微生烛不肯,他便掠夺了对方的能力,因此他便在微生烛漫长的生命中,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蛛丝马迹,那便是陈楚楚。 后来他利用诛杀剑阵做自己的转生阵,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白师姐的时间,他欣喜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心魔日益不受控制,于是他便想到了将自己的神识分载在两个身体内,这样暂时将心魔压制住。 不过唯一出了差错的便是,在江若身体内的神识不是真正的他,如同两个人格,他身为主人格,而江若则是他的分身,即为副人格,他本就与江若一体,因此江若对于陈楚楚无缘无故的爱恋便是从许洛黎这里得来,即便江若不记得所有的前尘往事。 当他看到那个他的替身叫着白师姐娘子的时候,他竟是觉得可惜,后来,他设计让恶渊复生在江若身上,将对方置于千夫所指的地步,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了他当初走过的道路。 当他的心魔与恶渊融为一体,恶渊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了起来,于是他便再次等来了这次的诛神之战。 在旁人的眼中,白师姐已经惨死在恶渊的手中,彻底的消散于世间,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白染这个人了,有的只是陈楚楚。 “白师姐,你也曾喜欢过江若吧。” 说完,许洛黎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江若是他的一个分身,那么白师姐也算是喜欢过他,这个猜想让他不由的感到欢愉起来。 “白师姐,我们再做回陈楚楚和江若。” 程染被许洛黎的这么一番自白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因此面对许洛黎这般白皮黑心的话,她觉得累极了,她往后再也不要来什么修仙世界了,她此番崩溃倒是出了些恨意来,想着这一切崩坏的源头便是眼前的许洛黎,她总不能这般如了对方的意,便带着刺的开口说道: “你永远都不会是江若,许洛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才是那个分身?” 没有黑化之前的许洛黎,阳光善良,温柔和善,便如同江若一样,至死都怀着良善,即便是在幻境中,他宁愿独自一人承受一世孤苦也不愿打扰陈楚楚的生活,那样的江若才是真正的许洛黎。 许洛黎笑了笑,笑的颇有些无所谓,他是许洛黎也好,分身也好,总归是他在白师姐的身旁,总归到最后的是他,而那个江若,已经死了。 一连多日,许洛黎都在忙着将程染的神魂换到陈楚楚的体内,将一个半神的神魂换到一个普通人的体内,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稍有差错,陈楚楚的身体便会灰飞烟灭。 就在那最后一日,许洛黎终于给程染解开了禁制,仿佛是宿命一般,恶渊出现在了极海之地,他或许是来找程染的,又或者是来看戏的,总归是没憋什么好屁。 就在许洛黎跟恶渊打在一起的时候,程染看准了时机,吃了最后一颗神勇无敌丸,本着能炸死一个就炸死一个,最好全部死光光的念头,非常干脆利落且不怕死的冲了上去。 全身被炸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程染大概的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当你这样思考的时候,不知道是脑子飞到哪里去了。 “叮!检测到实习生程染已经死亡,正在检测剧情进度...... 叮!剧情进度暂时权限查阅......" -- 作者有话说: 第256章 这又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一) “听说那凌霄宗的大弟子又在山下等着翘翘呢?”采蜜的小蜜蜂对着青鸟挤眉弄眼的说着。 青鸟点了点头,说自己这就去找翘翘,翘翘这只兔子精,倒是引得那叶离隔三差五的前来北海寻她,只不过翘翘十次也未能够见上一二次,问她也说不出个原因来。 青鸟这般飞寻到北海,恰巧撞上了符离大人,想着大概符离大人是给小主过生辰礼的。 白主殉后,已是千年之久,北海也早已恢复了生机,事情总不能够停滞不前,二公子跟一女子结了亲,如今便生了个小主,想着北海这一脉,总算是有了新的继承人。 不过,说起白主来,如今的小妖大多是不怎么记得的,也就只有青鸟这般的妖才能够略略提及些当年的事情。 “符离大人,这是山上小妖给小主的生辰礼,劳烦符离大人代为转交。”青鸟笑嘻嘻的将东西送到黑毛的面前。 黑毛闻言轻抬眼眸,凛冽的眉眼带着冷艳和杀伐之气,周遭的气场宛若寒潭深渊,旁的小妖怪看一眼便觉得被冻的心肝颤了颤,在听到青鸟的话后,黑毛伸手来,将东西接了过来,墨发与玄衣交缠成一体,桃花结霜的眉眼微微一挑,便与青鸟错身离开。 一旁的小妖笑的叽叽喳喳的,直言在这四海之内,能够与符离大人容貌相较的实在是不多,衍心大人虽然也美,但他美的没有攻击性,远没有符离大人这般锋芒毕露,又美艳动人。 青鸟听着笑而不言,只觉得这千年的时光当真是太久了,久到旁人都已经不记得白主的容貌了。 “青鸟姐姐,您笑什么?难道不对吗?” 青鸟望着无风起涟漪的北海,鼻尖似乎充盈起来那日北海赤红的海水,已经铺天盖地的煞气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四海九州太大,大到容不下一个人的痕迹。” 黑毛将东西放到了二大爷的面前,眼睛看了一眼二大爷怀里的小崽子,说实话,黑毛这还是见到的第二只未化形的白鲤,怎么说呢,跟他想象中有些差距。 原来,不是所有的白鲤都是白染一般。 年幼的时候黑毛是一只软趴趴的黑水蛇,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被爹娘送到更为适宜的北海生活,那时他第一次见到未化形的白染,只觉得眼前的这条白鲤当真是好看,比他见过所有的妖都要好看,这种印象使得黑毛一直觉得,大概白鲤一族天生就要比旁的妖好看些。 如今再看到二大爷的孩子,黑毛才恍然明白,不是白鲤一族天生好看,而是好看的是白染。 当然,这话黑毛没有说出来,他怕二大爷拿五震符轰他。 生辰礼结束,黑毛在北海遇到了喝大了的衍心,两个人狭路相逢,衍心免不了对着黑毛又是一顿刺,他自幼开始便仗着黑毛嘴皮子不利索,因此嘴上功夫占了不少便宜。 这千年以来,衍心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耿耿于怀于当日白染说她更喜欢黑毛些的那些话,因此便摆了一副誓于黑毛不两立的姿态,甚至时不时的跑道东海去跟他干一架。 眼前这般好的机会,衍心又喝大了,自是不会放过,于是便笑着说道: “你个小结巴,怎么宴会上说不过旁人,连喝也喝不过吗?” 说着,衍心醉醺醺的凑到黑毛面前,打了个酒嗝。 黑毛看着醉的站不住的衍心,伸手扶了一把,其实他的结巴在白染死后便已经好了,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般谨言慎行,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开口。 因着那个能够让他肆无忌惮的张嘴的人已经不在了。 或者是往日那些相熟之人,死的死,疏远的疏远,唯有衍心这么一个跟白染有着些关联的人还时不时的凑到他面前,刺挠着提醒着他,让他不至于如那些人一般遗忘。 “黑毛,我不服!你说、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就因为跟你相处的时间久,她就喜欢你,这不公平!”衍心的手指头都要戳到黑毛的脸上,更不要提唾沫星子了,喷的黑毛闭上了一双眼眸。 黑毛想着那时他被恶渊的神识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甚至都很清楚,怕是活不了了,父母将他送往北海,不单单是疗养那般简单,更因着北海镇压了恶渊死后的躯体,若是一旦他发生些不可预估的变化,那么便是毫不犹豫的诛杀,孤月当空,那日北海的水寒入骨髓,他周身的鳞片尽数剥落,露出腐臭糜烂的血肉,那时他想着,就这般死了,死了便再也不用受这般折磨了。乐文小说网 而那时的白染,一身细雪般的白,义无反顾的抱着他,腐肉掉落一层,鳞片糜烂成细细的,软软的壳,污水缠绕着二人,那般令人作呕的场景里,银白的发丝缠绕纷扬占据了他全部的神思,他濒死之时死死的缠住了他的一方救赎。 那般近的距离,甚至已然分不清彼此的血肉来,黑毛觉得,只要自己再用力些,便要紧贴着对方跳动的心脏。 黑毛想着,这世间何其的不公,他承受三千年的剜心蚀骨之痛,夜夜不能寐,他日日想着若有一遭不是他死,便是魔生,这般苟延残喘也不过是死,入魔也是死。 一念执生,一念妄死。 可若是他入了魔,怕是便不会再记得白染了。 衍心瘫倒在黑毛的肩膀上,他鼻尖红红的,即便是醉后也气的咬牙切齿: “若是我比你早遇到,定不会有那番话。” “我心里难受,她喜欢我就是喜欢个猫儿狗儿的。”衍心说着说着,气的眼尾泛起了红痕,恨着那人的薄情,恨着那些自作多情的爱慕。 “可是,我宁愿再当她喜欢的那猫儿狗儿,也不愿她就这么死了。” 衍心的泪顺着鼻尖滴落在黑毛的衣衫上,落入玄色的衣领上,没了踪迹,他又狠狠的锤了一下黑毛,像是发狠了一般说道: “死的这般干干净净,死的这般干净利落...... 我要如何寻她?” --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临时有事,明天补上,抱歉抱歉抱歉,因为标题不能重复,我只能些这又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以后大家会看到又又,又又又...... 第257章 这是一个又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二) 白奉先x微生烛 白奉先出生那日,他娘疼的将北海闹了个天翻地覆,后来实在是守不住了,他娘一掌拍在了肚子上,这才把他给拍了出来,或许是因着这一巴掌的缘故,白奉先从小就跟大哥不太一样,后来三弟出生了,三弟没怎么折腾,生的跟大哥一样天赋极高,年纪轻轻就懂事的不得了,以至于他娘一直念叨着,当初就应该忍忍,不应该一巴掌把白奉先给拍出来,结果拍成了个智障。 连那些普通的小妖都开了神智,化了人形,可白奉先还是一条小白鲤,成天的不知道鼓捣些什么,今儿拔了他爹的胡子,明儿炸了北海,他修为不行,符一道却颇有天分,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符他都能练,什么男人变女人,女人变人妖,不过他的幸福生涯从给了大哥一道符之后便断送了。 几十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当大哥再次回来北海的时候,修为已经高到令同辈之人只能仰望了,自然对于打弟弟这条路上也更为心狠手辣了。 于是白二公子,硬生生被打化了人形,他那日实在是受不住大哥的摧残,便想着练一道能够偷龙转凤的符,好让自己躲进旁人的身体里,躲躲大哥这个瘟神。 到最后,他成功了,但也失去了记忆。 于是,北海的白二公子洗心革面闭关修炼去了,红尘凡间则多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子薛慕白。 薛慕白就是地里那小白菜,惨的就只剩下一个字了,就是惨了,他娘的出身不光彩,出身于教坊司,跟当时还是个五品官的薛慕白他爹来了一段露水情缘,他娘原先也是大家闺秀,被那人渣一时哄骗,偷偷生下了薛慕白,她原想母凭子贵,嫁进去当个贵妾也是好的,可偏生原配是个善妒的,寒冬日里,硬生生的将薛慕白他娘打了个半死,连同还在襁褓中的薛慕白一同扔到了城外,任凭自生自灭。 那时恰逢昌敬王进京祝寿,随行小王爷的夫子先一步回城探亲之时,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薛慕白,至于薛慕白的母亲,却是不见了踪迹,也许是恨,也许是不愿再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总之季夫子只捡到了差点咽气的薛慕白。 季夫子顾不了太多,便带着薛慕白急匆匆的去找郎中,然后回家将将说了那么一句话,便被他那娘子提着擀面杖打的抱头鼠窜,等季夫子鼻青脸肿的解释完了,他娘子这才一甩脸子,收拾了东西赶忙将薛慕白接了回来。 季夫人生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此生便只能有一个儿子,因此对于薛慕白的到来很是欢喜,慕白二字便是季夫人亲自取的名字,自此,二大爷来凡尘的这一遭,总算是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字,季慕白。 而季夫子的大儿子季慕北对于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好一阵不自在,不过时日久了便也开心了,他带着自家的弟弟上房揭瓦,斗鸡捉狗,惹的季夫人关上门来藤条都打断好几根。 不过季慕白他这人玩的好,做学问更是好,季夫子曾对着他的天分赞不绝口,是以昌敬王为小王爷选伴读的时候,季夫子便把季慕白给推了上去,而对于武学破有几把刷子的季慕北便成了小王爷的武伴读。 说起来昌敬王,他是当朝皇帝最为疼爱的儿子,但却不是太子,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随着昌敬王从封地入京长居开始,太子便从未睡过一日好觉,皇权之争便也再也没有拉下帷幕。 昌敬王只有一子,名为秦知微,此子自幼聪慧,且骑射兵法无一不精,太子生的那一堆,加一块都比不过一个秦知微,因此昌敬王把这个儿子看的重中之重,光是文伴读,武伴读,便足足有八个,而季家兄弟两个便是其中之二。 季慕白觉得小王爷这人很假,功利心太强,但他说白了就是一个奴才,自然不会那么缺心眼的明着跟小王爷干,他更多的是敷衍,心里遵守着一个原则,您是我大爷,您说的都对,我说的就是个屁。 因着这么个想法,他一直不出众,也不拖后腿的安安稳稳陪着小王爷到十二岁,可他那缺心眼的哥哥就顾着自己爽了,在演武场上一不小心将小王爷给摔了个屁股墩。 虽然伤的不重,但这对于一向冷冰冰极为好面子的小王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只见那小王爷僵硬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演武场。 而他那傻大哥还笑嘻嘻的问,是不是自己赢了? 季慕白一寻思,小王爷这个闷骚至极的人,说不定此刻正没憋好屁想着弄死他那傻大哥,他便急匆匆的去寻小王爷,想着探探底细,好准备收拾包袱跑路。 季慕白到小王爷的书房,却不见任何的小厮,连婢女都没见人影,彼时的季慕白自认为心思老成,但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心里着急便冲了进去,这一冲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白晃晃的屁股。 那屁股白的,比他娘蒸的糯米糕还要白上几分。 小王爷满脸的错愕,那衣衫褪了一半,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他愣愣的看着季慕白,胸前粉色的肚兜都一览无余。 季慕白脑瓜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花,那些斑驳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的斜斜长长,将小王爷粉色的肚兜映了一个不甚清晰的阴影,季慕白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一句诗来,玉炉冰簟鸳鸯锦。 他那时不太明白这首诗,只不过将将念了这一句,便被季夫子笑骂着不着调,净看些乱七八糟的。 眼前再也没有比这一句更为合适的了,这京中乱花林中十里桃云如雾,也比不过这落日细山淡薄光线下的春水含怒。 彼时的季慕白不太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事后秦知微回想起来,便想到少年稚嫩的眉眼弯弯的似乎映着湖光山色的是春意,当然这是事后,此时的秦知微,迅速的穿了衣服,提着剑便要砍了季慕白。 第258章 这又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三) 季慕白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他年纪还太小,想着死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于是躲过了小王爷的剑,然后闪身到身后,几乎是本能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巴掌拍在了小王爷受伤的屁股上,又把对方给摔了个狗啃屎。 这个动作完全是习惯性的,他平日里与季慕北打闹,每每必定要用这一招,此时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小王爷摔的站不起来的时候,季慕白小心翼翼的将对方扶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赔罪。 “你若是杀,便杀我一人,父兄是无罪的,只不过生为人子,一声不响就死了,我娘定是要骂上我三天三夜,我怕是死都不安稳,所以劳烦小王爷让我与母亲道个别。” 季慕白跪了下来,低着头,声音如同金玉划过白瓷,脆生生的带着年少的稚嫩和淡然的冷冽,随后他便将那剑捡了起来,呈到小王爷面前。 小王爷扶着腰,冷冷的看着季慕白说道: “你倒是个孝子。” “那便割了舌头,剁了手,让你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写,如此也算守得了秘密。” 季慕白心想,果真最毒妇人心。 后来,季慕白没有被割舌头,也没有被剁手,只是被小王爷日日带在身边,旁人以为他这是踩了狗屎运,攀上了富贵,季慕白每每听到这话都要皮笑肉不笑的说上一句,都是小王爷抬举。 平日里,小王爷骑马,他跑着,小王爷穿狐裘,他穿轻纱,小王爷喝茶,他吃屁。 这般折腾的活生生瘦了一大圈,连季慕北这个大傻子都看出来不对劲了,直嚷嚷着要替自己弟弟报仇,还好季慕白拦的早,不然季家就彻底没后了。 这般日子过了有几个月,就在季慕白都要扎小人咒小王爷的时候,京中风云突变。 老皇帝突然病重,太子监国,原本炙手可热的昌敬王一下子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灾祸,那些伴读乌泱泱的都散了,秦知微那日看着空荡荡的演武场,默了一会儿,转头便看到季慕白这个二傻子眯着眼,站在她的乌云马身旁,好似再久一些他便要睡着了。 秦知微难得的没有拿马鞭子抽对方,而是踢了一脚,将对方踢醒之后,一言不发的骑上了马,而季慕白也从善如流的牵着马准备离开。 一路上,秦知微看着对方照旧那番懒懒散散的模样,突兀的开口问道: “你兄长都请了假,你怎么还会来?” 季慕白呲牙笑了笑,少年容貌清丽,笑起来温温润润的自成一股清流,即便是这般懒散,也挡不住君子如玉,鲜衣怒马的张扬。 “我想着,你大概会希望我来。” “于是我便来了。” 清光云白,光线如同水银一般倾泻而来,少年身后是无数的芙蓉花满枝,枝桠郁郁葱葱掩盖不住荼蘼。 秦知微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缰绳。 变故来的太快,昌敬王匆忙离京,季夫子被流放西北,季慕白陪着红着眼眶的母亲静静的等待着。 季夫子却是拉着季慕白,坐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连夜驶进了薛尚书的府邸。 季夫子握着季慕白的手很冰,带着粘稠的汗,他当着季慕白的面,一字一句的将当年的真相甩在了薛尚书的脸上,也砸进了季慕白的心里。 “薛夫人当年做的事情并没有掩人耳目,季某不过略微一打听便知道了,原本想着既然你们不要慕白,我便养他一世,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今日我却是再也护不住他了,薛廷,我知道你没良心,怕是我将慕白交于你,下一刻他便身首异处。” “所以,我将慕白的身世交给了一位大人,慕白若是有一日没了命,那么你们薛家便也会有灭顶之灾,太子跟前的红人,他的儿子竟是昌敬王小王爷的伴读,你说太子还会一如既往信任你吗?” “更不要提西南的灾银之事,薛廷,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季慕白听着季夫子的话,震惊之后,他竟是诧异,往日温润的没有半丝脾气的季夫子,竟然也是会这般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威胁旁人。 薛廷咬牙留下了季慕白,心里恨的无以复加,却也只敢折磨季慕白,至于命倒是不敢动,季慕白清楚,季夫子是怕这流放之路险境重重,怕是就此断送,与其丢命,到不如寄人篱下,还能活着。 道理季慕白都清楚,他便收敛了所有的张扬和利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活着,旁人笑他窝囊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怕是连狗都没有他这般听话,可季慕白清楚,总有一人,他的傻子大哥,他的泼辣娘亲,他的老书呆子父亲,会来寻他的。 还有小王爷,她也会来的。 “我那弟弟,学狗叫比狗都像,哈哈哈,等着,我给你们叫来!” 季慕白觉得,他的这个新大哥,比他那傻子大哥还要蠢的多,他总是觉得,让一个人学狗叫便是折辱到极致的手段了,因此每每来人,他总是要把自己拉出来,学一番狗叫来。 季慕白叫完,新大哥拍了拍他的头,心情颇好的赏了他一块桂花糕,虽然是扔到了地上。 季慕白顺着对方的意吃了下去,得到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嘲笑声,便开始受着那些人的投喂。 他想着,可算有顿饱饭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四年,老皇帝终于拖不了咽气了,与此同时,昌敬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开始朝京中打了过来。 春日十里芙蓉花满枝,帝王战甲染血破城而来,传言昌敬王帐中有两员猛将,一是他的儿子小王爷秦知微,用兵如神,另是一名断臂少年,单枪直入,一路所向披靡。 就在太子匆忙逃离京中之时,在战场上堪比修罗的冷血小王爷转身下了战马,在千军万马的将士跟前,小心翼翼的折了一枝开的荼蘼的芙蓉,收到了胸前。 在接受投降的百姓和朝臣之后,小王爷骑马闯进薛尚书府,将那枝芙蓉递到了季慕白手里。 季慕白心想,这倒是像极了那话本里的故事,只不过他变成了那娇娘子罢了。xièwèn 季慕北断了一条胳膊,季夫子在西北成了一座矮矮的坟,他那泼辣的娘亲,也瞎了眼,前年便跟着季夫子去了。 昌敬王登基的那晚,太子寝宫里,季慕白喝着京中最烈的酒,一杯接一杯,一坛烈酒饮完,季慕白恍然看着秦知微,笑着问她: “怎么不喝?” 秦知微摇了摇头,不言。 季慕白笑着扔了酒坛子,仰面躺了下去,左臂遮面,他想了许久,到最后,终是缓缓拉住了秦知微的手。 “说实话,这几年唯唯诺诺的日子过多了,便觉得这样过着也不错,日后你登基为帝,白日我做你的臣子,晚上我便继续做你的脔宠。” 第259章 这又是一个不正经的番外(四) 秦知微却是笑不出来,她记得少年的聪慧,她记得季夫子对少年的称赞,他是举世无双的公子,是孤勇无匹的将才,这四年以来,京中重要的消息,甚至是阵前布阵,季慕白倾尽所能。 可如今,他成了人尽皆知的窝囊废,还得了狗公子的外号。 秦知微心里堵的紧,她不言不语,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烈酒,眼眶硬生生的憋红了。 昌敬王登基之后,喜爱丹术,乞求如同修道之人一般长寿,更多的是用丹术来治疗隐疾,他清楚,无论秦知微如何的出色,到底是个女儿身,这天下已经握在手上了,他需要一个儿子。 事情总是这般荒诞,越是求什么,总是越求而不得,昌敬王不过是当了三年的皇帝便因着丹药暴毙而亡。 秦知微登基的那日,季慕白一身青色六品朝服,胸前鹭鸶鲜活如生,他随众人自大殿中缓缓而来,目色平静,微微胎眸看了一眼龙椅之上年轻俊美的帝王,撩起衣袍,无声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方曦光洒进太和殿中,照的一派冷冽清然,俊美的帝王无喜无悲的看着身下的朝臣,眉眼清冷疏离。 季慕白倒是记得自己的那句话,白日做秦知微的臣子,晚上做那魅惑君上的脔宠,只不过秦知微不给他这个机会。 早先仓皇逃跑的太子,竟是寻得了修道之人相助,将季慕北重伤,一连夺了半壁江山,修道之人与凡间早有约定,万万不可插手人世间皇权的更迭,不知道这位太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够让修道之人破了自古以来的规矩。 秦知微御驾亲征,临行之前,她再次跟季慕白在太和殿上饮了一坛酒。 “我这次前去,若是回不来,你便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在这泥潭中了。” 季慕白这次倒是没有笑,他望着对方,认真的说道: “你回不来我便去寻你。” “那若是寻不到呢?” “若是寻不到,那我便找许多漂亮姑娘,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会撒娇,到时候,你便来寻我了。” 身后的永和宫灯火通明,宫檐屋阙在夜中勾勒出漆黑的痕迹,远传的喧嚣吵闹声逐渐平息,长明灯幽幽的照着,寂静无声中,季慕白听心口剧烈的跳动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口烈酒。 “你是我一眼就喜欢上的姑娘,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 “你想要这江山,我便在这京中做你的手,你想要当着帝王,我便与你守着君臣之礼。” “秦知微,你怎么才能想着要我?” 季慕白委屈的红了眼眶。 春宵帐暖,一夜鱼龙舞。 事后季慕白心想,果然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于是季慕白又干了一件大不韪的事情,反正他已经是圣上的人,如此也算是恃宠而骄,他写了一道圣旨,派自己去了前线。 等秦知微从软绵绵的状态中解除的时候,季慕白已经拐着她的乌云随着大军跑了几十里地了。 天启年,季慕白带兵迎敌,大破叛军,首战告捷。 季慕白对于排兵布阵一道天资聪慧的令人叹为观止,神出鬼没,折腾的对方即便是修士相助也讨不倒半分的便宜,因此季慕白还有心思给秦知微写几封家书。 用词遣句之肉麻,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好在秦知微身为帝王,早就练了一遭铜皮铁骨的忍耐力,才忍住没有将信给揉了。 就在秦知微细数,还有多少时日季慕白就能回京的时候,突然一道急报,叛党有一名修为通天的修士相助,顷刻之间城灭人亡。 短短数日已经屠了一十二座城。 最后一句是,季将军战死。 那年轻俊美的帝王听闻后,一言不发,良久她挥了挥手,遣散了众人,心里有些痛,好似剜去了一块似的,夜凉如水,缠绵的雾笼的人看不分明那依稀的月。 秦知微有些委屈,这委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年轻的帝王匍匐在书案上,渐渐红了眼眶,湿了眼角,她终是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在空荡荡的太和殿黎缠绵不断。 秦知微委屈,她怕季慕白去找漂亮温柔姑娘,于是她便要去寻他。 第260章 九千岁一 程染飘飘忽忽的回到空间的时候,身体的触感还停留在胳膊腿乱飞的状态,她的大脑现在分辨不出来,什么叫做无法查询, 好吧,她知道这次崩的很彻底,尤其是许洛黎最后的一番自我剖析,简直是把程染的智商都震飞了。 不过这次回来,都是没有香蕉那恶俗的七彩霓虹灯,只见446那个水蜜桃咬着手绢,哭哭啼啼的,在望见程染的时候猛的扑了过来。 被如此水润的感觉撞了一下,清甜的气味倒是把程染的神志给唤回来了那么点,之前香蕉只会巴拉巴拉的训她,说她干啥啥不行,崩坏第一名,难得的被其他系统这么亲切的对待,程染忐忑的内心稍微平复了一点。 “染染啊,你真的是名不虚传,嘤嘤嘤~” “之前蕉蕉提醒我,我还不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嘤嘤嘤~” “这次年度考核,我怕又要垫底了,嘤嘤嘤~” 程染:“......" 程染这次崩坏的情况,从一开始就让446措手不及,当她发现尼玛这个许洛黎居然逆转了时空,硬生生的重生了回去,她连哭都忘记了。 原本程染将任务完成了百分之四十多,虽然算不得成功,但最后也好歹是死的壮烈,跟恶渊同归于尽了,可这个许洛黎没了恶渊这个恶念,他自己倒是日益生出了心魔,心魔一出来,许洛黎便完犊子了。 他亲手掠夺了烛龙的能力,将时间溯回到第一次与白染见面的时候,然后,后面就全程崩坏。 想起来446就想哭,嘤嘤嘤~这不是欺负她吗? 瞧着446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程染倒是叹了口气,开始安慰起来。 “其实都怪我,你没有问题的,桃桃,崩了这个世界,还有下一个嘛,种马的世界是无穷无尽的,不要太难过了。” 说完,程染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把对方的脑袋以是安抚,结果只在446的头顶摸到了一个水蜜桃。 程染犹豫了那么零点一秒,然后毫不犹豫的摘了下来,张嘴就啃了一口。 可能系统出品的就是与众不同,连着水蜜桃都清甜的不像话。 446哭声顿了顿,瘪了瘪嘴说道:“ “我没事啦,不过,有事的是你啦,染染。” 程染:“......咳咳咳!” “不会......又是什么惩罚世界吧?” 程染问着,细想来之前的惩罚世界,虽然活的憋屈一点,挨揍挨的多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为难,瞧着跟别的世界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活着憋屈些,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该装逼的时候毫不犹豫,该认怂的时候立马装孙子。 然而446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程染。 程染: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眼底的兴奋! 只不过446却不肯告诉程染一点消息,翻来覆去的也只会说228这个死香蕉特意交代过了,一定不能告诉她,446越这么说,程染越觉得香蕉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屁。 回到香蕉的办公室之后,熟悉的七彩霓虹灯一如既往的彰显着香蕉恶俗的趣味,只不过这次香蕉倒不是跟往日那般一本正经的拿着些文件,看着就跟无良上司一样,228这次换套路了,他倒是好心情的开始给446挑裙子了。 粉色的,蕾丝边的,大蝴蝶结的,薄纱的,各种各样。 程染硬生生的从这跟香蕉上看出来些猥琐来。 “你......受刺激太大了?准备穿女装发泄一下?” 228难得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你们人类之间的人际交往同样适用于我们系统之间,这次你把446的世界崩了个稀巴烂,主神百忙之中都抽出时间把446给臭骂了一顿,算算,446已经有好几日都未跟我开口说话了。” “我这是在帮你赔礼道歉。” 香蕉最后又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气韵悠长,回味无穷,一听便晓得无奈至极。 “那你不会把我开除了吧?”程染小声的问。 一说这个香蕉就来气,一副哀怨口立马变的刻薄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我们可是正规系统,隶属星际企业,五险一金,养老保险多位一体,除非你自己主动消极犯错误,否则根本不能开除。” “而且,最近主神换届,根本顾不上你这个小虾米。” 除非程染主动消极崩剧情,故意崩人设,否则根本就不能开除,这也是香蕉极为郁闷的一点,程染兢兢业业,老老实实走剧情,维持人设,勉强算的上一句敬业,可她越敬业,崩坏的越厉害! 简直尼玛离谱! 不好好学习还能考个及格,一旦通宵学习就考倒数第一,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当然,白月光光环这个致命的错误,香蕉不会承认是他的错。 香蕉现在已经看开了,索性程染崩的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世界,随她去吧,哪个星际企业里没有那么几个米虫? 于是香蕉恢复了淡定,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这次世界全面崩坏,本来应当让你去惩罚世界的,但目前的惩罚世界能量等级太高,万一你再给崩坏了,我作为你的上司就完犊子了。” “所以,这次便暂时不将你放到惩罚世界了。” 程染这口气还没松,便听到香蕉随意的开口说道: “这次不能装逼了,你自己悠着点。” 程染思索着该怎么憋屈,毕竟自己当大佬当久了,难免有点上瘾,还没等她想好,便被香蕉送进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在任务世界醒过来的时候,程染第一个感觉就是风吹屁股蛋蛋凉。 “你别动,这玩意儿不疼,就顶多冰一下子。” 烛火照的通明,程染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屁股,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没等她弄明白什么事的时候,这道沙哑的,又娘里娘气的声音从她的脑门后面凉飕飕的响起来。 然后,程染就看到了一柄小型的弯刀,缓缓的,稳稳的移到了她的面前,从她的视线中,又缓缓的移到了她凉凉的裤裆上。 那老太君翘着兰花指将程染的小叽叽提了起来,阴柔的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颇有一种恐怖片的感觉。 “你这小东西还不小呢。” 第261章 九千岁二 那老太监翘着兰花指将程染的小叽叽提了起来,阴柔的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颇有一种恐怖片的感觉。 “你这小东西还不小呢。” 程染看着那个小小的不明物体,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你个满脸菊花褶子的老东西要对这个小可爱做什么??! 这净身的老太监平日里每日看到的小叽叽都多的数不过来,他阅过的小叽叽比旁人吃的饭都要多,因此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人天资如何,从形状,大小,颜色就可分辨大概是属于那一种,是天赋异禀还是技不如人,这老太监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着看的多了,所以老太监这把刀那是稳如泰山,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能一刀,稳准狠的给割下来,顺便修一个漂亮的伤口,不过一向心如磐石,不动如山的老太监今日倒是顿了顿。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小叽叽太特么好看了! 老太监提着那小东西翻过来覆过去的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一向眯着眼睛有点老花眼的他,此刻满眼都是赞赏,这形状,这颜色太漂亮了,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形状完美,颜色粉粉的,即便现在还稚嫩的很,单凭这份天赋,日后不可估量啊,平生第一次,老太监这稳如老狗的刀犹豫了。 这么好看,这么完美的小叽叽,就这么割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老太监满脑子的想法程染是一概不知,她现在正在抓狂和发疯的边缘疯狂试探,废话!要是你的命根子被旁人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而且那个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你能淡定吗?!! 眼前的画面简直是不堪入目,一股血噌的冲上了脑门,程染盯着那弯刀,甚至隐隐能看到刀柄上的血迹,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这血迹是哪里的血迹! “大爷,你、你手稳吗?”程染差点哭出来。 老太监听到程染这弱弱的声响,难得的把一双眼珠子从程染的小东西身上移到了程染的脸上,端详了端详之后开口: “声音也不错,模样更是不错,瞧着你这条件,往后即便靠着一副皮相也是能在这汴京活下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进宫当太监呢?” 太监这二字落在程染的耳朵里,她立刻就想回到把香蕉暴打一顿,怪不得让她以后忍着点,感情是在这里忍呢! 程染被惊到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达自己操蛋的内心,因此表情便愣在了脸上,显得呆呆傻傻的,默了一会儿,程染这才开口: “那我走?” 老太监恋恋不舍的又仔细端详了端详程染的小东西,颇有些遗憾的开口: “走?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还没有人能囫囵个的出去呢。” 说完,老太监便握紧了自己的刀,准备对程染这个漂亮的小叽叽下手,不过在临下手之前,老太监轻笑了一声,娘里娘里的捏着兰花指说道: “你这东西割下来留给咱家吧,我给你指派一个好去处,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程染:......呵呵,草。 程染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还没等她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忽的传来呜呜泱泱的声响,侍卫嗷嗷的喊着抓刺客!那小太监尖着嗓子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村头杀猪的时候都没有此刻叫的响。 老太监面色一慌,神情戒备的看向窗外,这太监本就是低贱之人,更不要提着净身的房间,更是脏中之脏,前朝的时候圣上甚至不允许在皇宫里有太监净身的场所,都是让想当太监的人自己把东西割了,然后由宫里的人验明正身之后才允许进宫。 本朝圣上是个仁慈的主,勉强在皇宫最角落里设了一间太监的净身房,这个最角落里是真是最角落里,怕是冷宫都没有这里清净,旁人都觉得这里脏,平日侍卫都来巡查,而此刻突然响起来抓刺客的喊声,想必是此刻已经到了净身房附近了。 老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一手握着弯刀,一手缓缓的放到门上,他这么轻轻的一推,这门将将开了一个缝,只见一道银白的亮光突兀的从老太监的胸口穿了过去! 程染:! 因着程染是被绑在木板上,她这般仰视的角度被惨白的日光刺目到睁不开,因此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轮廓,当老太监断了气倒在地上之后,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这黑影小心的走进来之后,警惕的观察四周,然后冷不丁的看到了程染大大咧咧敞开的小叽叽。 程染:...... 黑影:...... 真特么坦然相见! 黑影手里提着的剑还在往地上不停的滴血,老太监拼死之际粗重的呼吸声在逐渐的衰弱。 程染仰面看着黑影,对方逆光而来,而且还蒙着面,除了堪比欧美男模的健硕身材之外,便只余了一双冷冷的眼睛,如同一条冰冷粘稠的毒蛇一般。 黑影握着的剑缓缓抬了起来,剑尖直直的指着程染的脖颈。 程染猛的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都是剧情发展需要,她不可能死的,对,她不可能死的,因着心里有了这么一层心理建设,程染便也不怕了,于是面对这人的剑面上没有太多的波动,一副你就算砍死老子老子都不带眨眼的姿态。 输人不输阵,死也要死的有骨气,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是死,于是这个逼便装的十分唬人。 门外传来侍卫跑动的声响,喊着有刺客的声音也越发的大,似乎马上就要冲了过来,黑影警惕的四周,顺便解决了眼前这个碍眼的小东西。 那剑尖距离程染不过是一指的距离,老太监温热的血已经逐渐变的冰冷,缓缓汇聚在剑尖形成了一个圆润的血滴,程染便盯着你滴要落不落的血滴,心里颤了颤,但她始终坚信剧情,她不可能这么早嗝屁! 当那滴血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了程染的温热的脖颈上,如同石子激起的涟漪一般,将程染砸了一个激灵。 然后,程染的小叽叽便颤巍巍的动了动。 程染:卧槽!你特么凑什么热闹啊!!! 第262章 九千岁三 程染:算了,杀了我吧。不想活了。 活不下去了。 凑什么热闹啊!凑你大爷的热闹! 黑影蒙面之后的脸发出了一声轻笑来,这声笑将对方从那冷冷冰冰毒蛇一般的眼神中脱离了出来,不过这个差别也就是从蛇蝎变成了蛇蝎美人的程度罢了。 “你这个到挺有胆气的。”黑影一边说着,手中握着的剑便缓缓下移,移到了下面,甚至在小叽叽的上空缓缓的划了一道。 黑影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向程染的神情便越发的玩味了,仿佛在对着程染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变态~ 程染脸都要绿了,满脑子曹尼玛刷屏,她也刚刚到这个身体没几分钟,她真的不清楚这个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起来! 程染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你杀了我吧。” 程染觉得自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索性放弃挣扎了。 黑影没有应声,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侍卫就要冲进来了。 黑影忽的一脚将绑住程染的木板一脚踢碎,连带着被绑在木板上的程染也被一脚踢飞了。 程染被这一脚踢的猝不及防,断裂的木板狠狠的戳上了程染的尾巴骨,疼的她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挤出来了,由于她只顾着疼了,便没有听清楚黑影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话,不过就算程染听到了,估计她也只会骂娘。 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只见那小太监握着裤裆,嗷嗷的直喊疼,屁股上还有着一滩血,知道自己瞧见了什么,侍卫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这遇到刚刚净身的阉人,可是不吉利的事情。 “说,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侍卫伸出脚来,踢了踢握着裤裆的程染。 程染疼说话都带着哭腔,嘴角咬牙切齿的说着: “见到了,往后面跑了,赶紧去追!” 追到了也把他尾巴骨给折了! 等到侍卫乌泱泱的跑过去追之后,程染这才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说来也是巧,也可能是剧情发展,被一脚踢飞的程染恰巧掉落在死去的老太监身上,下半身沾满了老太监的血,这般看来到好似她真的被割了小叽叽一样。 “程然,程然,这儿!” 程染刚刚走出来,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隐隐的传了过来,她哭着抹了把眼泪,循声看过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扶着墙冲着她挥手。 程染想了想,一边翻着剧情一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看着这个世界的剧情,程染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这特么是什么猎奇的世界啊!!!! 她错了,她不应该背后骂香蕉,不应该崩剧情,程染流下来悔恨的泪水。 这个世界的男主爹不疼娘不爱的五皇子,这个五皇子说起来身世极其的崎岖啊,他是皇后所生,正宫,日后妥妥的储君,本来一出生就是人生赢家,但是偏偏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好似自古以来皇帝的通病都是,皇后是他的原配,贵妃才是他的真爱,而这个世界的皇帝同样如此,他虽然很尊敬皇后,但心里最爱的却是贵妃,但贵妃有疾啊,她天生宫寒,命中无子,也就是因为生不了孩子的原因,她注定此生都坐不上皇后的位置。 因为生不出孩子就当不了皇后,贵妃就怨恨上了现在的皇后,这个怨恨当皇后生了孩子之后到达了顶峰,她本就极为受宠,势力极大,恰逢此时一个不受宠的答应偶然侍寝,一发即中,跟皇后怀的孩子月份差不多。 所以,当皇后生产的时候,贵妃硬生生的让那位答应催生,然后将两个人的孩子给换了。 答应因为催产药太猛,一命呜呼了,事后贵妃出来大方的表示,自己膝下无子,愿意收养这位死去答应的儿子,也就是皇后真正的儿子。 皇帝一看,果然不愧是朕最心爱的人,人美心善,这么爱护朕的子嗣,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答应了。 然后可怜的男主便成了贵妃的孩子,贵妃这个两面三刀的人物,暗地里一直折磨男主,好几次男主都差点活不过来,要不给为了顾及自己在皇帝心里善良的名声,估计贵妃早就把男主给解决了。 因着皇后和贵妃不对付,因此皇后暗地里也没少给男主下黑手,因为她要为自己的儿子铲除对手,所以下的都是死手。 程染觉得,男主在这种双重暗杀下,还能活下来,简直是开了挂。 程染接着看下去,发现男主真的是开了挂,这个挂就是她,不对,是原身程然。 原身程然是真的奇男子,是的,男子,原身也阴差阳错没有净身,入了宫之后,因着长的清秀,一开始是在一位美人的院里当差,后来因着美人跟一位答应争风吃醋落了下风,便被打入冷宫了,贵妃为了做表面功夫,便让那些无辜的小太监打发去给男主当跟班。 原身程然这个人啊,表面上奶里奶气,人畜无害,实际上最为功利,渴望权势,心机深沉,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靠着自己一张讨喜的脸,获得了男主的信任,帮男主解决了几次危机,他意识男主是他往上爬最为可靠的途径,只有男主当了皇帝,他才能够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甚至是万万人之上。 原身程然这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虽然他样貌清秀干净,看着干干净净的小白兔一样,实际上很是深藏不露,她的东西又天赋异禀,而皇帝年老,体力不济,然后,程然就跟贵妃搞在了一起。 小东西贵妃用了之后直说好。 程染:??? 程染看到这里,一股脑的把剧情给扔一边去了,这特么简直骚的一批啊! 第263章 九千岁四 程染看着自己的人设,表面小白兔,实际心狠手辣。 草。 娘炮。 一边哭唧唧,一边搞事情。 “程然,你说,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一旁刚刚净身的小太监捂着裤裆,眼泪哇哇的直掉,可他又不敢哭出声,只能鼻涕眼泪一块掉下来。 这个跟程然年岁一样的小男孩,算是原身目前为止唯一熟悉的人了,原身程然家里是商户,而且还是皇商,专门给皇帝供着茶叶的,因着这两年雨水不调,茶叶品质严重下降,又被有心之人恶意陷害,宫里负责采买的太监头头因着茶叶品质被皇帝罚了一道,心里恨上了程然的父亲,找了个罪名抄了程然的家。 程然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本就活的艰难,后来便直接被主母卖进了宫里当太监,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便是在皇宫门口遇到的,他是因着家里太穷,被父母卖进来的。 “狗蛋,别哭了,让巡逻的侍卫看到就麻烦了。”程染极为艰难的说出了狗蛋二字。 “福公公不是说让净完身就去恭俭胡同吗吗?”程染扶着屁股,说一句话就要大喘气一声。 恭俭胡同,也就是他们这种将将进宫的小太监的住所,俗称大通铺,环境脏乱差。 程染说完这句话,狗蛋哭的更凶了。 “我、我忘记路了......" 程染在恭俭胡同住了十日,这里住的都是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小太监,十岁的程染在其中勉强算得上年纪大些,更多的是些八九岁的小男孩,甚至还有几个六七岁的,没日没夜的哭,偏生这都是一群半大孩子,什么也不懂,那年纪小的哭的多了,发现没有人理自己,也就不哭了。 程染看的心里不得劲,这都才多大的孩子啊。 “程染,明儿就要去王美人院里当差了,我这心里怕的很。”半夜里,跟程染睡一起的狗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将程染叫起来,心里不免怯怯的说着。 “听说你对铺的那个李志,将将去郭美人院里不过三日,就死了。” 李志死的事情程染也有耳闻,这个李志平时木讷不爱说话,但瞧着也不算是什么有坏心眼的,谁成想,才不过三日,就被人抬着尸体扔乱葬岗里去了。 “福公公发的祛味的袋子你时时刻刻记得带着,记住了,不是自己的事别插手,看都不准看,听也不能听。”程染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乐文小说网 十日的时间根本不够净身的太监伤口愈合,再加上净身之后他们经常会尿失禁,因此身上总是有着尿骚味,因此便每日都会发些祛味的香袋子,好遮一遮身上的味,以免冲撞了贵人,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264章 九千岁五 到了王美人院子外,福公公就把他们几个给扔下了,只留了一句在这乖乖等着,便没了踪影。 程染心里清楚,这是福公公在给他们立规矩,因着他们第一天当差,怕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太监惹事,总是要折磨他们许久的,眼前这天还蒙蒙黑,距离王美人的院子当差还有足足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这三个时辰都要一直站在这里,一步都不能动。 这对于净身没多久的小太监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这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只见程染身旁的小太监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他尿失禁了。 那尿液从裤裆一直蔓延到小太监的裤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这副样子被王美人瞧见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小太监也想到了这个后果,吓的浑身直哆嗦,连站都站不住了。xしewen 程染听着这细细的哭声,低眉顺眼,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原身程然最为薄凉,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做一些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情。 那小太监不敢哭出声,但又忍不住恐惧,面色煞白,恐惧的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程染望着地上几个人不甚明亮的影子,他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几个人当中极为醒目,但看影子便知晓他颤抖的多厉害了。 程染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她就这么立在原地,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太监,一双清亮的眸子在黑夜里如点点幽火。 即便是昏暗的夜色里,对方的一张小脸白的仿佛要从中脱离了一般,眼神木然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程染收回了目光,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裹裤脱了下来。 另一侧的狗蛋诧异的看着程染,忍不住轻轻的开口: “程然......" 程染没有回应,而是将脱下来的裹裤递到了身边的小太监面前,因着她其实是没有净身的,程染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这些天来,即便是再不舒服,她也是穿两条裹裤的。 那小太监看到程染递过来的裹裤,和程染愣愣的对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染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怯怯的侧目而视,远处宫殿里灯光橘火染了一边沉寂的夜色,夜风凄凄惨惨的呼啸两声,寒的人心里发颤,他从这依稀的夜色里,看到面前之人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浑身透着一股灰白的死寂,偏生一双清冽的眸子如同点漆幽火一般。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接过来程染干净的裹裤,颤颤巍巍的将湿了的换了下来,距离当值还有两个时辰,应该能把他身上的尿骚味给驱散掉,意识到自己捡了一条命之后,小太监煞白着一张脸,隐晦了看了程染几眼,便低下头默不作声。 狗蛋站了三个时辰,浑身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面色惨白的不像话,除了程染状态稍微好一些,旁人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当福公公过来的时候,瞧都没瞧两眼,便径直带进了王美人的院子里。 因着王美人的品级不够,这予娴宫里,主位是穆昭仪,福公公先带着他们四个去见了穆昭仪的管事妈妈,接着又带着他们几个去见了王美人的贴身宫女,然后便被随便分配了。 程染被分配到看管予娴宫的角门,顺便清扫这一片的垃圾,狗蛋被分到外院看门,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的倒是挺远的。 程染对于自己的这个位置很满意,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事,也见不得什么人,可以说是清闲的很,上班摸鱼也没有人看管。 因着狗蛋在看管外院,里里外外进出的人都能瞧上两眼,因此消息比程染灵通了不知道多少倍,程染听着狗蛋说八卦,因此也算是知晓了不少事情。 今儿皇上赏赐了皇后东海明珠,明儿贵妃娘娘肯定能得一斛。 前些日子郭美人侍寝,结果半夜皇上被玉昭仪给截胡了,气的郭美人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砸了许久,好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都受了不少罚。 当然狗蛋也不止说些没用的八卦,偶尔也说些有用的,比如那位男主五皇子,听说前些时日和太子还有三公主一块玩闹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太液池里,一连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 贵妃娘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听说人都憔悴了几分,惹的皇上大怒,想要惩戒太子和三公主,结果贵妃娘娘拖着病体劝诫皇上,说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皇上感动于贵妃娘娘的善良,柔弱,已经一连半月都宿在贵妃娘娘的永和宫。 这事没完呢,五皇子病好些了之后,皇后娘娘压着太子去跟自己的弟弟赔不是,太子一番真情实意的道歉让皇上很是欣慰,又接连几日召见太子,亲自指导功课。 程染听完,只觉得这男主真工具人了,贵妃明着拿他来争宠,暗地里发泄着自己对皇后的怨恨,而皇后为了给自己的假儿子排除异己,想方设法的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贵妃表面上痛苦,暗地里简直是要嗨死了。 日子平稳的过了三个月,程染叼着一根杂草,靠着角门的树下,灰白的日光透着稀疏的枝娅落下来,透着些垂死挣扎的意味,程染伸了个懒腰,清清白白的面容透着些懒散,她倒是觉得,眼前的日子真是爽,啥也不用干,就天天摸鱼。 约摸着剧情也差不多到了,程染又睡了一觉,然后便被人一脚踢醒了。 一位面生的公公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染,面带嘲讽,冷冷的开口: “贱东西,你倒是睡的香啊!瞧着把你脑袋给摘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程染从地上爬了起来,瞧着自己身上的脚印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弯着腰,一副恭恭敬敬又带着害怕的模样。 第265章 九千岁六 “瞎了你的狗眼了,见到高公公也不知道请安!” 程染刚刚退到一旁,那高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便疾言厉色的训斥着,顺便一脚又把程染踹在了地上。 程染跌倒在地上,望着自己身上一左一右的两个脚印,敛了眉眼,顺从的给那高公公请安。 太监都是无根之人,生前一切死不带走,也没有什么后世子孙需要他们积德行善,因此心中免不了得意张狂,有了点权势便总要好好的喧闹一番,这样才不算是辜负自己拼了命挣来的荣华富贵。 这般人活着便全凭运气和心性。 等程染恭恭敬敬的给高公公行了礼之后,这高公公才满意的开口: “行了,跟这么一个小东西计较什么,还不快点跟咱家走。” 程染低头弯腰跟着,双手放在身侧,长袖遮掩住了她的手势,因此便没有人看到她默默的竖起了中指。 程染过去的时候,王美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因着太子的爱犬惊吓到了王美人,王美人仗着这几日的恩宠便趾高气扬起来,叫人把太子狗给狠狠踹了几脚。 因着这条狗和这几脚,那几个小太监送了命,连带着不过才十几岁的王美人也被皇后扔进了冷宫里。 至于程染这些在王美人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怕是也要到那辛者库去,慢慢磋磨掉一生。 贵妃一向爱跟皇后唱反调,嘲讽皇后牵连无辜之人,两个人这般唇枪舌剑一番,到最后,贵妃娘娘出面,说不过几个奴才,既然皇后娘娘容不下,那臣妾便收了。 这些事情,因着她过去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整个过程还是从狗蛋的嘴里听说的,狗蛋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颇为惊颤,直呼他们真是命大。 对了,狗蛋改了名字,不再叫李狗蛋了,而是唤作李冒。 程染被安排去到五皇子的园子里干活,五皇子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于是他的景逸轩里便单独辟了一个小花园来供他种花种草。 而程染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施肥。 这古代又没有什么史丹利,黑土地等化肥,最简单粗暴的便是人工肥,简称粪便。 程染一脸呆滞的看着那一车的便便,这味道十分鲜明的充盈在鼻间,熏的程染小脸都白了几个度,瞧着颇有些怯生生的意味。 程染默了许久,无语望天,她已经可以肯定了,香蕉绝对是在对她打击报复。 程染挺直了腰板,极其缓慢的动了动,原身虽然被卖进宫里,但他家里好歹也曾经是腰缠万贯的富贾,虽是庶子不怎么招人待见,但也是锦衣玉食的养着,因着这么一番遭遇,居然被扔过来跟便便相处。 不要说是原身那种自尊心极强的性格了,程染分分钟也想黑化。 程染撸了撸袖子,认命的开始干活了,不过忙里偷闲的时候,程染忍不住疑惑的想到,就她整天臭气熏天的,男主居然还能对她上心,这男主真不是一般的重口味啊。 因着程染这份特殊职业,住所里的其他太监都有意无意的欺负着程染,说实话,程染虽然职业不咋地,但她并不是那些真正的太监,而且她为了能够给男主留下些好印象,每日都要洗上两次澡,确保自己身上没什么异味,而旁的太监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些尿骚味。 程染觉得,虽然自己职业很臭,但她人一点都不臭。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鸟用,就比如现在,程染洗完之后匆匆赶去吃饭,留给她的只有几粒掉在饭桌上的米粒,还有一点浑浊的菜汤。 程染沉沉的看着桌子上连残羹剩饭都算不上的东西,默了半晌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周身浸透了那化不开的寒气。 一旁围观的小太监不屑的打了个饱嗝,人类的劣根性总是如此,即便是处于同一起跑线,有些人也总要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旁人比自己难堪,比自己更加的悲惨。 程染这般阴沉沉的从众人的视线中逐渐消失,确保自己把这个被欺侮之后阴暗的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不过肚子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程染小小年纪又干的是些脏活,被荼毒了一天的嗅觉急需要些东西来清理一下,入了夜,月色倒是清亮了许多,程染饿的没力气,准备偷偷跑去贵妃娘娘的小厨房里捡些东西吃。 因着贵妃娘娘嘴刁的很,小厨房也跟着品味高尚起来,每日浪费的食材被那些奴才瓜分之后,总是还能剩下些谁都不稀罕的东西,于是便被扔掉了,程染准备去捡点来吃。 不要问她节操,她没有这玩意儿。 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没有上头的命令,大半夜的敢四处溜达,被侍卫抓到了就是一个就地处决。 程染不免捏了一把辛酸泪,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垃圾吃,她不替原身好好的黑化都对不住自己受的苦。 程染一路偷偷摸摸的摸到了小厨房倒垃圾的地方,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在一堆垃圾里,翻到了一块类似肉的东西,程染心惊胆战的摸到了就赶紧开溜。xièwèn 她没有回到住所,而是跑到小花园里,借着依稀的火光程染才看清楚,自己摸了一块鸭屁股。 程染:...... 严格上说,是连着鸭肚子的一块鸭屁股,程染心酸的安慰自己,还是有能吃的地方的。 程染苦逼的把那鸭屁股给烤熟,没有盐,腥味也挺大的,但没有办法啊。 就当程染准备下嘴的时候,忽的一记无影脚踹了过来,将程染连带着她的鸭屁股一脚踢到了土坑里。 “你是哪个宫的?敢在五皇子的花园里生火!” 程染:我你大爷! 程染气的不行,偏生又没有力气,她恨恨的转头看过去,便见一侍卫手里举着火把,那小小的火把燃了这周遭沉寂的夜色,也映照了对方一张清俊的面容。 程染被对方粗暴的从种花的土坑里揪出来,因着对方和她的巨大身高差,程染被拖的踉跄了几步,她实在是没力气挣开,这般被对方直直的拖出来,因着身体的惯性,到最后,程染便是一头栽进了对方的怀里。 第266章 九千岁七 坚硬的盔甲撞的程染脑瓜子嗡嗡的,侍卫瞧着程染这碰瓷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投怀送抱的柔弱感,因此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程染这般晕晕乎乎的,也还是第一时间跟对方拉开了距离,稳了稳身影后退了几步,站到距离对方两步远的安全距离。 程染被折腾的心里十分不爽,到手的鸭屁股被对方一脚踹飞了,又把自己撞的晕晕乎乎的,这些变故导致她心里颇有怨气,更多的是委屈,大佬当惯了,冷不丁手这委屈,搁谁身上谁都要些脾气。 因此程染冷冷的盯着对方,没给对方好脸色,可是程染忘记了,她这人设虽然是心狠手辣,又阴又冷,但披着的这副壳子却是妥妥的小白兔长相,清清白白,又纯又欲,因着此时年纪小,便是嫩的能掐出水来。 燃了沉寂夜色的灯火照应着程染的面容,四周皆是化不开的漆黑,唯有这么一点橘光灯火幽幽的好似垂死挣扎一般落在程染细白的皮肉上,像是纠缠不休的余晖,倾泻进一方微微潋滟的湖水中,在那双漆黑的瞳仁中四散游离。 这便是楚云尉第一次遇见程然时的情形,他觉得这人好似那受了委屈的小白兔,清清白白透着委屈,红了眼眶弱弱的,但他却觉得对方随时能给他来上一口的狠辣。 楚云尉继续沉声问着:“你是哪个宫的!在这里想做什么?!” 程染瞧着对方冷冷的神色,又望了望对方蠢蠢欲动的刀,想了想,便老老实实的回答: “景逸轩负责种花的。” “在这里是因为,饿。” 这个饿字说完,程染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 楚云尉怀疑的目光冷冷的盯着程染,双方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默了一会儿的楚云尉开了口,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倒是少了那点杀意。 “宫里禁止明火,自己去司礼监领板子。” “若是我去禀明情况,你可就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程染都想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了,妈的,鸭屁股让你一脚踹泥里去了,她连根鸭毛都没有吃上,还要去挨一顿板子,以她现在柔弱的小身板,怕不是要打死了。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程染告诫自己要伏低做小,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她便瞧着对方,踌躇了半晌,憋出来一句: “能不去吗?” 楚云尉很爽快的拔了刀,说: “不去也行。” 程染看着那拔出来的刀刃上映着火光,凌凌的几乎要亮瞎了她的狗眼。 程染:我特么特么!!! 等老子当上九千岁,就让人提着刀在你的小几几上做俯卧撑! 最后的最后,程染到底还是保住了屁股,因为天使一般的男主小可爱出现了。 正在程染苦逼的准备离开去司礼监领板子的时候,那黑漆漆的花园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淡薄的身影提着一盏宫灯走了过来。 “楚侍卫,你怎么在此?” 男主望着楚云尉拔出来的刀,好奇的询问着。 楚云尉马上收了刀,对着对方行礼说道: “臣参见五皇子。” 程染忙不迭的转身,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 “奴才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谢毓衡抬了抬手,随意的说着:“免礼。” 谢毓衡不认得程染,不免有些疑惑的问着: “楚侍卫,这是做甚?” 程染觉得这个楚侍卫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憋什么好屁,这事还得自己来自首,而且还不能让对方多问,万一问她鸭屁股哪里来的,她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就暴露了,她可不想因为一个鸭屁股就把命给送了,那样死的也太憋屈了。 “五皇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因着下午施肥耽误了晚食,此时实在是饥饿难忍,便想着吃些东西,没成想被楚侍卫抓到了,都是奴才的错。” 楚侍卫动了动嘴唇,瞧着程染匍匐在地上单薄的脊背,到底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 五皇子寻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给自己的花施肥耽误了时间,便挥了挥手。 楚云尉便领了命令退下去了,程染还跪在地上,只见自己的面前忽的亮了些灯火来。 程染立刻接了过来,帮着谢毓衡提着宫灯。 “今儿本皇子的七七怎么样?”谢毓衡还带着些奶声奶气的声音淡淡的说着。 七七,是谢毓衡最喜欢的一株铃兰。 程染敛眉恭敬的说着:“七七今长势极好,瞧着叶子又粗壮了几分,过些时如便要开花了。” 谢毓衡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言语,他好似是心里烦闷一般,这般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行着,程染便默不作声的陪着,夜色清光倾泻满了一地青石板上,浅浅的照映着脚下的路,如此冷寂中,谢毓衡心里细想了许多。 这次他大病一场,看着每个人都在为他忙碌,实际上除了他,旁人都从中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好处,唯一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些人博弈的棋子。 天家无情,谢毓衡知晓贵妃不喜他,皇后娘娘也恨着他,平日里便更没有旁的兄弟姐妹愿意同他一处,他到底是年岁太小,受了这般委屈,还要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此刻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饿肚子的感觉好受吗?”谢毓衡突兀的问着。 程染愣了愣,直直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的说道: “难受。” 饿肚子难受,他被贵妃不喜也难受,太子哥哥刁难他也难受。 “明儿,你到我身边当差,便不再让你饿肚子了。” 说完,谢毓衡便停住了脚步,伸手出手来。 程染心里被这个消息砸的乐的不行,瞧见谢毓衡伸出的手,便将手里的宫灯放了上去。 谢毓衡冷不丁的看着抬起头的程染来,这般近的距离,微弱的风轻拂而过,他的视线直直的落了上去,顿了顿,他才将宫灯攥紧了。 走了两步之后,谢毓衡停住了脚步。 “你生的倒是好看。” 第267章 九千岁八 程染想了想,觉得这次挨饿挨的很值,虽然鸭屁股没有吃到,但她丢了鸭屁股,勉强得了一个铁饭碗,如此一来,倒是跟剧情对应上了,她好歹是摇身一变成了男主的贴身小太监。 不过,她的同事对于她这个空降人员貌似不怎么友好。 “程然,你瞧瞧你,怎么办的事儿?五皇子的衣物昨晚上我就让你送到尚衣局去修改,结果到现在你都还没去,偷懒上瘾是吗?” 常喜元是谢衡毓院子里的掌事太监,也是贵妃的爪牙,一向在景逸轩里嚣张跋扈惯了,连谢衡毓有时候都少不了要受他的气,对于谢衡毓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程染这么一个在花园里施肥的小太监升为了贴身太监很是不满,因此便隔三差五的找程染的麻烦,昨天程染因为不懂斟茶的规矩,被罚跪了两个时辰,顺便打了手心,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至于昨天常喜元根本就没有嘱咐她去尚衣局送什么衣服,今早上突然发难,想必又要惩罚她了。 “给我滚到外面再跪上三个时辰,好好长长记性!” 常喜元一甩拂尘,趾高气扬的从程染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旁的小宫女权当没听见也没看见,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还好程染早有准备,连夜做了一副跪的容易,不过天天这么受罚也不是个事,她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个常喜元给除了。 这个常喜元仗着自己是贵妃娘娘掌事太监的干儿子,借着贵妃的权势,在宫里横行了许久,他这个人贪,奸,滑都沾点,但他又很有分寸,做事不过,即便是那些事情都被揭穿,左右不过是被贵妃训斥几句,远不可能处置他。 打蛇就要打七寸,但这个七寸却不是常喜元的七寸,而是贵妃的七寸。 程染犯了难,这特么剧情就告诉她,要一步一步坐上九千岁的位置,可是,要怎么搞啊!香蕉真的是高估她的智商了。 程染想了许久,贵妃的雷点无非就生不出孩子来,还有皇后,除去这些,那么就是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了。 贵妃瞧着人美心善,实际上是个蛇蝎美人,她对于谢毓衡,明面上爱护有加,可关起门来又是另外的一副嘴脸,每每都要对着谢毓衡发泄自己的恨意来,而贵妃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除了谢毓衡,是没有任何人知晓的。乐文小说网 程染心里暂定了一个主意,只不过她还缺些人手。 “罚跪都还能出神,瞧着罚的还不够狠,今中午别想吃午食了。” 常喜元这人大概是太喜欢学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干爹了,因此便也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越是这般下狠手的时候,却总要装出一副我这是给你恩德的模样。 程染听着让自己别吃饭了,顿时来气,大爷的,明明男主都答应她不会再让她挨饿了,你这棵老葱居然又不让她吃饭。 程染想着,原身那般深藏不露阴狠的性子,想必此刻定是不动如山,甚至还能气定神闲的回对方一个笑来,然后心里磨刀霍霍。 于是程染便抬起头来,回了对方一个极淡,又别有深意的笑来,然后轻声应着: “小的记住了。” 常喜元只顾着在程染面前摆出一副高姿态来,他向来用鼻孔看人,面对程染这个半大孩子是从未放在眼里,又因着程染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不与他正面接触,因此程染在常喜元的心里便落了一个干瘦,苍白的印象来。 此时程染这般跪着,突兀的抬起面容,露出这般淡淡的笑意,常喜元毫无防备的入了眼,一时怔住的顿了片刻,连自己将手里符拂尘攥的紧紧的都未察觉。 程染这般回完话复又低下了头,继续跪着。 常喜元这才回了神,稳了稳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程染跪完了三个时辰,即便是有跪的容易,她一时之间也差点没起来,只觉得这膝盖要跪碎了,整个人走两步便打颤的厉害。 “程然,五皇子叫你去书房候着。”小宫女隔着远远的台阶,对着程染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忙不迭的走了。 程染一瘸一拐,倒抽着凉气好不容易挪到了五皇子的书房,只见五皇子这么个小小的人,一板一眼的端坐在书案上,手里执着笔,桌旁的重瓣铃兰开的枝枝叶叶繁茂的很,映衬着五皇子雪白的面容更是多了几分冬雪之意。 “奴才给五皇子请安。” 程染正准备跪下,却见谢毓衡小手一挥,故作沉稳的说着:“免了。” 程染便老老实实的走到谢衡毓的桌旁静候着,谢毓衡神态自若的写完最后几字,这才搁下了笔。 “喏,这春日糕本皇子尝着太甜,赏你了。” 程染看着书案上那盘丝毫未动的春日糕,便知晓这是谢衡毓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程染顿时觉得谢衡毓身上的天使光环在闪闪发光。 五皇子的书房里焚着合罗香,那香味比之沉香多了几分清新之气,也衬得谢毓衡这细皮嫩肉的多了几分清脱,程染觉得这时的谢毓衡跟那将将蒸出来的嫩豆腐似的,瞧着又白又嫩,里头也是软的。 这就是跟主角受在一起的好处吗?程染感动了。 谢毓衡明面上在看着字画,实际上却是偷偷摸摸瞧着程染,看着对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靠着窗外通透的光线,好似被这日光挑染了一般,眉眼皆是化不开的淡漠疏离,瓷白的面皮上一层极浅的绒毛也染了几分温凉。 这个人吃的不算慢,甚至是有几分急躁,却并不会让人居然如何粗鄙不入流,反倒是跟这淡漠的神情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如此倒也很是赏心悦目。 谢毓衡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视线未挪动半分,直到程染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又将视线移到书案上。 彼时谢毓衡年岁还太小,倒是没有些旁的念头,只觉得程染这人冷冷的,又透着股不一样的劲,跟这宫里的人都不太一样,他受到的欺辱太多,又无处可说,日久经年的藏在心里,总觉得要憋坏,因此便想要将自己的心思寄托在些旁的事物上,好分散些注意力。 而他发现,他的注意力总是极容易被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小太监给吸引住。 第268章 九千岁九 程染下了班,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住所,因着行动不便,走的便是极慢的,回去的时候倒是在屋门前瞧见了李冒。 李冒隔了老远就看着程染一瘸一拐的,因此便急忙走了上去,忙不迭的准备伸手扶着程染。 程染顿了顿,躲开了李冒,摆摆手说道: “不碍事。” 李冒也没想太多,只当是程染被罚了心里不大爽快。 “前天就听说你被五皇子要去当那贴身太监,还当是你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了,今儿一看,你这怎么了?” 李冒在贵妃娘娘的院子最外面,依旧当个看门和传话的,算不得清闲,倒也还过得去,他这人会说话,虽然一开始那些太监不待见他,日子久了倒也混熟了。 “犯了点错。”程染没有多言。 李冒心里倒是猜出了几分,别看程然年纪小,在李冒心里,程染可是最老成了,办事也是滴水不漏,自从上次程染多穿了一条裹裤,帮了那小太监之后,李冒越发的佩服程然了。 “我这次来,不光是来恭喜你的,还是来给你送个东西。” 李冒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了几个小方布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个亮澄澄的金豆豆。 程染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冒。 李冒又匆忙将金豆豆收了起来,塞到了程染的手里,小声说道: “这是小薛托我给你的,上次你救了他的命,他一直念着,只不过他当差的地方严,不能亲自来跟你道谢,这不托我把这些给你。” “这是他伺候好了贵人,赏的,自己一点没留,都让我拿给你。” 上次程染救的那小太监,名叫薛林,程染本就没放在心上,此时到觉得对方竟是还能记着,毕竟这宫里可没什么人情味。 程染顿了顿,忽的问道: “他是不是在贵妃娘娘那当差?” 李冒看向程染的眼神一变,不知道程染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他是在贵妃娘娘那当差,但远远算不得跟前,就是帮贵妃娘娘看个院子。” 程染敛了眉眼,反手将那金豆豆又塞回到李冒的手里,轻笑着说道: “我不要薛林这金豆豆,只需要他帮我一个忙。” 李冒看着程染,愣了神。 第二日程染去当差的时候,候着谢衡毓下了午课,直到下午,这常喜元都未再来找她麻烦,程染觉得稀奇,莫不是常喜元遇到了什么喜事,顾不得来整她? 可是她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啊,程染寻思着再等等,不然自己的计划不好实行下去。 谢毓衡今日课上,又被太子和大皇子奚落了一番,因此这一日都没什么兴致,只是在花园里挖坑,程染觉得,谢毓衡挖坑的这架势,不像是要种花,而是要把太子和大皇子给种里头。 等谢毓衡哼哧哼哧挖了好几个坑,累的细白的面容上染了汗水,这才撂了东西,气定神闲的回去沐浴了。 “程然,五皇子沐浴要加两次热水的,每次一桶,别忘记了,也别加早了,也不要晚了。”宫女春桃将谢衡毓换洗的里衣交到了程染手里,然后嘱咐着说。 程染愣了愣,几个意思,要她伺候谢衡毓洗澡? 好像贴身太监是要干这些事的,程染赶鸭子上架一样捧着谢衡毓的里衣走了进去,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谢毓衡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屁孩,还是孩子呢,不要瞎想。 可是,她还是很抓狂啊! 程染告诉自己,她可是要励志做一个能屈能伸,可攻可娘的阴狠手辣的九千岁,帮别人洗澡什么的简直是毛毛雨,而且,她比主角攻还要早的看到主角受的裸体,是她赚了。 想想日后她还要装绿茶,哭唧唧的勾引贵妃,欲拒还迎,欲语还休...... 做完心理建设之后,程染便带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捧着里衣走了进去。 此时的谢毓衡已经脱光光了,进到了浴桶里,程染看过去就瞧见白花花的一片,谢毓衡年岁小,又长的秀气,白白嫩嫩的跟小白兔似的,此刻头发尽数散开,倒真的像那漂亮的小姑娘。 他那一双苍白纤弱的手堪堪搭在木桶的边缘上,瓷白一般的颜色鲜明极了。 听到声响谢毓衡侧头看过来,大概是水汽氤氲的人透着些模糊,他便瞧见程染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淡淡的望过来,好似那墨染雪山,湿漉漉,冰冷冷。 “帮本皇子梳一下发。” 谢毓衡收回了目光,侧过身去。 程染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给谢毓衡洗了头发,又顺了顺,紧接着又添了两次水,幸好谢毓衡没有让她给搓澡,不然她怕一个手重,把对方给按水里。 虽然程染已经刻意的不去看了,但是那若有若无的小几几还是落在了她的视线了。 程染不知道是当男人当久了还是怎么了,她竟然下意识的比了比。 嗯......没她的大...... 妈的! 赶紧忘掉这个想法! 因着这个念头,之后程染便一副便秘的表情伺候完谢毓衡洗澡,直到对方准备就寝了,程染这才算是下了班。 只不过她还未走两步,便被院子外的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对方的语气不算好,昏沉的夜里程染觉得对方说话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程然,常公公叫你去他的住所伺候着。” 程染顿了顿,妈的都这个点了还要她加班?! 这不是社畜了,这都要社死了。 程染忍着脾气,开口问道: “不知道常公公找小的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冷笑了一声,扔下一句我怎么知道便扭头就走了。 程染寻思着,果然今天不可能风平浪静,这老葱怕是估摸着她这个时候下班了,便找人来堵她,然后借着折磨她。 程染气的恨不能再剁一回常喜元的小几几! 程染想了想,便抬腿走向了常喜元的住所,对方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程染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谁啊?”常喜元细细的嗓音问着。 程染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小的程然。” 大约摸默了一会儿,这门里才又传出声音来。 “进来吧。” 第269章 九千岁十 程染倒是听说过,一些有点权势的大太监,习惯去欺辱和压榨些小太监,端茶送水都是最基本的,什么洗脚,洗裹裤,总之便是拿人来践踏着玩。 程染寻思着,常喜元大概是又要折磨自己一番,她到底是忍呢,还是干呢? 说来也有些奇怪,其实对于伺候人的这个活,除了想要刻意折辱,便只有那些认做亲信的小太监能做了,常喜元也是这样伺候着自己干爹,巴结上干爹的大腿,才得了一个五皇子掌事太监的职位。 没等程染想太多,这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常喜元披着长长的头发,身上并未着那太监服,而是简单的裹了件外衣,一张脸瞧着比平时白了许多,又因着他是逆光而立,落在程染眼里跟那死了好几天的尸体没什么两样,着实是有些惊悚。 “还傻站着做什么呢?赶紧给咱家进来。” 这常喜元笑的阴柔,眼底带着不明的情绪,程染顿了一下,没有马上进去,总觉得这老葱有点不怀好意。 “小的身子卑微,不敢脏了常公公的地,不知道常公公有什么指示?” 常喜元冷笑了一声,若有若无的捻着兰花指,目光落在程染低着的面容上: “之前咱家还不解,你是有什么能耐能让五皇子看上了,还给带回来了,如今我算是知晓了,你除了这张生的好看的脸蛋,这张嘴也是厉害的。” 常喜元说完,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程染给拽了进来,程染此刻的身体本就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是常喜元的对手,又因着程染完全没有预料到,因此倒是被常喜元给跩了一个踉跄。乐文小说网 “常公公,你这是做什么!”程染拼了命的挣扎,奈何身板太弱,完全挣不开。 “做什么?进来你就知道了。”常喜元一把将程染摔在地上,然后急忙关上了门。 程染连忙站了起来,瞧着桌子上还摆着一桌酒席,又瞧着常喜元这副神情,程染蓦然明白了些什么,盯着常喜元的神情发生了些变化。 “程然啊,你入宫才几日,这宫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也危险的多,别的不说,单着贵妃娘娘的宫里,便少不了有几百个太监,你说,若是少了你这一个,又能激起什么风浪呢?” “想要活下去,还是要找个靠山。” 常喜元说完这话,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程染听着这番话,起初没什么表情,后来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常喜元,忽的轻笑了一声。 “常公公,您怕是不知道,我是个攻。” 程染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便狠狠的砸在了常喜元的脑袋上,一边砸着,嘴里一边平静的开口: “你这个要逆了我的人设啊,常公公,这我不能忍。” 我一个日后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能让你这棵老葱给压了? 程染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潜规则,下手是毫不犹豫,程染寻思着,她这大概也算不得崩剧情,原身本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虽然他狠在心毒,但她现在才十岁,远没有以后那般老奸巨猾,如此气愤一些也实属正常。 不过程染时刻记住自己阴狠的人设,于是这般下手砸的越狠,这面上的笑容大抵就越温柔。 酒壶砸碎了,程染没有犹豫的抄起来凳子,对着常公公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下手稳准狠,砸的对方抱头鼠窜。 偏生程染又会点功夫,如此也算是弥补了力气上的不足,开玩笑,当了这么久的大佬,搞个一招两式对付个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 常喜元一开始被砸的一脸懵逼,他往日瞧着程染三辊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好欺负的紧,便觉得除了脸生的好看,大抵是个怯弱无能的,没想到这么生猛! 等常喜元鼻血都喷出来的时候,程染一脚踩在对方的脸上: “常公公,我这伺候您还满意吗?小的就先告退了。” 程染打完人扬长而去,气的常喜元半身抽搐,好半天没爬起来。 程染揣着手里的东西,心里盘算着,等常喜元养好伤再来跟自己找茬的时候,事情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这春末的夜里,冷不丁的泛着点寒凉,像是含着一汪暮冬的冰,程染身旁没有照明的东西,因此昏暗之处便走的慢了些,在跨国一个门槛的时候冷不丁被绊了一下,脚下差点摔倒,还没等她稳住身影,背后就传来相当冷淡的声音: “什么人?站住。” 程染默默的把已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低头恭恭敬敬的转身。 “怎么又是你?” 得,又是那个死心眼的侍卫。 楚云尉怀疑的目光盯着程染,每次碰到这小太监他都鬼鬼祟祟的。 “你这次又偷偷的想要做什么?” 程染低着头无奈的想,这老哥问题还真多。 这条小路没什么光线,只是远远的宫殿旁燃了几盏灯火,遥遥的映过来便浅显的很了,程染抬起头来看向楚云尉,那微弱的橘火在程染的面容上跳跃着,好似蒙了一层薄云浅雾般的纱,她换上乖巧的神色,望着对方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回着: “小的刚刚下值,这条路近些,没成想打扰了大人。” 两个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夜色里短暂的交集了片刻,楚云尉没有出声,倒是先移开了目光。 “日后切不可这般鬼鬼祟祟。” 程染恭敬的应着,便没有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第二日,果不其然,常喜元没有来当值,派自己的心腹小太监来跟五皇子告了假,说是昨夜风大,染了风寒,怕惊扰了五皇子的贵体,想等病好之后再来当值。 程染心里清楚,常喜元被她揍成了猪头的模样,怕是这几日都不敢再出来了,不过,一旦等常喜元恢复了,那么她怕是就不怎么好过了。 程染跟常喜元挣的就是这几日的时间,算的就是这几日贵妃的心情。 贵妃娘娘已经许久没有找谢毓衡谈心了,程染盘算着大概是时候了,因着贵妃这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说是跟谢毓衡谈心,实际上是折磨谢毓衡,将从皇后那里受到的气统统发泄在谢毓衡的身上。 那是贵妃所不为人知的另一幅面孔。 第270章 九千岁十一 而这几日没有了常喜元的监视,谢毓衡明显要比之前开朗了许多,往日里常喜元总是拿着贵妃和这宫里的规矩当挡箭牌,处处约束着谢毓衡,谢毓衡明明是个皇子,却过的无比憋屈。 因此常喜元不在,他也是欢喜的。 “程然,你瞧本皇子这字怎么样?太傅会喜欢吗?” 谢毓衡往日故作镇定的脸上露出些孩子气来。 程染瞧了瞧,她对于书法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见解,不过看着谢毓衡写的极为工整,笔锋之间流畅自然,便知晓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是极好的,不过,写的好也没有用。 因为,不会有人肯定他。 皇上喜欢太子,大皇子有亲母妃给撑腰,这宫里的人对于谢毓衡的处境清楚的很,都是看人下菜,往日太傅总是罚他最多,这已经表明了对方的态度了。 即便是谢毓衡写的再好,这太傅也不会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来夸他两句。 谢毓衡这兴奋劲儿下来了,也隐约的知道些什么,没等程染开口,就没了兴致,扔了书法,带着程染去花园挖坑去了。 谢毓衡他有一个爱好,就是挖坑,还必须要自己挖,旁人不许帮。 “今天常公公不在,本皇子可以多挖一会儿。” 谢毓衡淡淡的说着,一个皇子,被一个太监管的死死的,也是稀奇。 程染想着,日后要死死扒拉着对方,两个人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是要取得谢毓衡最大的信任和好感的。 程染弯腰将谢毓衡挖出来的土推到了一旁,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五皇子您很不喜欢常公公?” 这宫里人说话总是留三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活的长久,因此谢毓衡对于程染这般直白的话先是顿了顿,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奴才也不喜欢常公公。” 午后日光总是要明亮些,谢毓衡这铁锹里的土还未扔出去,便在这随风摇曳的光线里瞧见程染敛眉的眼眸里似是有光动了动,望着眼前人的面容,谢毓衡心想,程然这个人跟别的太监不太一样。 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第四天,只见常喜元头上缠着些白纱前来当值,他这一出现,头上的伤立刻引起了小太监还有那些宫女的关心了,纷纷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跟常喜元亲近的小太监,一个一个心疼的不行。 常喜元摆了摆手,解释说是因着发烧头晕眼花的不小心磕到了。 程染看着那乌泱泱的一片,觉得这些人就跟上赶着给领导献殷勤一样,甭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功夫要做足了。 然后,程染就瞧见常喜元隔着遥遥的人群,阴冷的看向了自己。 程染候着谢毓衡,看到常喜元这脸色,直视着对方,神情冷淡的十分坦荡,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然后程染伸出手来,做了一个砸的动作。 常喜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了下来。 “程然,随我去给贵妃请安。” 谢毓衡突兀的开口,打断了程染跟常喜元的较量。 听到跟贵妃请安,程染心里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等待的机会就已经到了。 程染忽的后退一步,对着谢毓衡直直的跪了下去,低着头开口: “回禀五皇子,小的突然肚子疼,怕是会污了贵妃娘娘的宝地,不如让常公公随您去吧。” 谢毓衡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程染会就这么拒绝他,他到底是年岁还小,往日那些委屈他还能藏住,只不过他觉得程染应该是跟他一心的,因此被程染这般拒绝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又看着程染跪在地上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便越发的有些气愤来,还有些失落,但是他的身份告诫了自己,对方只不过是个奴才,还不配让自己动怒,因此谢毓衡便面无表情的从程染身旁离开,连话也未留。 程染自是不知道谢毓衡的心思,她现在忙着去做别的事情。 于是,景逸轩的宫女春桃就发现,这程然上厕所的时间也太久了吧,这是拉了多久啊? 两个时辰之后,谢毓衡白着一张嫩生生的脸,疲惫至极的回到了景逸轩,众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谢毓衡从贵妃娘娘那里回来,都是这么一副苍白至极的样子,他们不敢言,也不敢看。 只不过,常公公貌似没有跟着一同回来。 过了片刻,贵妃娘娘那里便传来消息。 常喜元偷了贵妃娘娘的重要之物,贵妃娘娘一气之下将常喜元打入了宗人府,生死不知。 景逸轩一脸茫然,这常喜元的干爹可是贵妃娘娘的掌事太监,之前常喜元逼死好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到贵妃娘娘那里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这常喜元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贵妃娘娘发这么大的火,连他干爹的脸面都不给了,直接扔进了宗人府? 谢毓衡惨白着一张脸坐在书案前,怔怔的出神,对于外面太监和宫女议论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日落西山,春桃悄悄的点燃了烛火,谢毓衡瞧着这一侧烛火蓦然亮起的橘光来,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窗扇上被打乱的光影,缓缓开口: “程然呢?” 春桃退到一旁,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程公公下午的时候便觉得身体不适,现在大概......大概还在茅厕......" 谢毓衡没有开口,他现在浑身疲惫的很,那些松软无力又让人觉得挨不过去的痛苦缠绕着他,往日他这般总是要昏昏沉沉的睡上一遭的,只不过今日发生了点事情,让他没了休息的心思。 他犹记得,当他痛苦呜咽的时候,窗外蓦然传出的声响,然后,便是常喜元被贵妃带走的消息。 那时的谢毓衡突兀的想起来,程然曾那般淡淡的对他说着,他也不喜欢常喜元。 “让程然回去休息,今儿不用他来伺候了。” 谢毓衡对春桃说完之后,便起身去休息了。 程染看着面前害怕到不住颤抖的薛林,端了杯热茶放到他手里,认真的说道: “今天你什么都没做,记住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271章 九千岁十二 薛林接过程染的茶来,手里还是颤着的,但好歹是没有把茶水给晃出来,他勉强喝了一口热茶,稳了稳心神,瞧了程染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 “然哥,我都清楚,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薛林心里惊险的很,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帮程然扔了件东西,就惹的贵妃娘娘大怒,甚至连掌事太监李公公都不敢求情,直接把常喜元给扔进了宗人府,他犹记得往日总是揣着几分柔弱的贵妃娘娘,忽的训斥出了声。 但事已至此,他便只能把这件事死死的给咽下去,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也不会向程然多问。 程然从胸口的内里,掏出来之前薛林给她的三个金豆豆,再加上前一会儿五皇子赏的一些碎银子,默默的塞进薛林的手里。 无论是收买人心也好,还是善后也罢,又或者是她知道薛林的真实情况,总之这笔钱她都是要给的。 这世间富贵的人各有各的潇洒,而苦难贫穷之人却是一样的艰难。 薛林跟李冒一样,都是家里穷卖进宫来,不同于李冒,薛林是自愿进来的,他还一直跟家里保持着联系,弟弟妹妹也需要他来养。 薛林摸着手里还带着程染体温的银子,抬头望着程染离去的背影,星子点点的夜色仿佛蒙了一层浅浅的灰,这整个汴京皇城中千百殿台楼宇仿佛一只随时会蚕食的猛兽,而他面前的程然,单薄的身躯提着一盏算不得明亮的宫灯,在这狰狞的黑夜中立起了一道清离的身影,于夜色中慢悠悠的独自前行。 薛林觉得,这皇宫再大,再寂寥,都敌不过程然手中的一盏宫灯。 第二日程染来当值的时候,明显的察觉到景逸轩里的小太监和宫女气氛不太对,都沉闷了不少,每个人面上都透着点疲惫,甚至有着些死气沉沉。 “春桃姑娘,这是怎么了?”程染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笑着问。 往日里那些小太监对于她这个空降人员很是不满,没有搭理她的,小宫女碍于常喜元也不敢跟她来往,只有春桃,因着五皇子比较看重她,所以胆子大些,跟程染也能说上两句。 春桃瞧着程染还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急忙开口: “把你那笑收一收,你笑的这么好看,让他们瞧见了又得编排你了。” 程染:...... 好了,我不笑了。 春桃将程染拉到一旁,悄咪咪的开口: “昨儿常公公跟五皇子去给贵妃请安,听说常公公冒犯了贵妃,被打发到宗人府了,怕是出不来了。” 程染本想浅浅一笑说自己知道了,但春桃之前不让她笑,于是程染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春桃顿了顿,这小太监沉了脸也好看。 眼下五皇子的景逸轩里,有的小太监往日跟常喜元狼狈为奸惯了,干了不少缺德事,此刻吓的不行,急忙寻些出路,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 因此景逸轩里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各有各的心思。 其实程染扳倒常喜元的办法很简单,只不过是让薛林把常喜元的贴身之物扔到了贵妃的门外。 贵妃折辱谢毓衡这件事情,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而程染有着剧本,知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个龌龊事情,也知晓贵妃最怕被人知道这件事情,她宁愿错杀一万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所以当她正在折辱谢毓衡的时候,忽的发现门外有人,而门前又掉落了常喜元的贴身之物,那么情急之下的贵妃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常喜元给解决掉。 而那日,陪着谢毓衡前去请安的人也的的确确是常喜元。 而常喜元的贴身之物也是他自己送到程染手里的,若不是那个老葱想要占些便宜,程染也不会将他打的七晕八素,这个顺手牵羊也不会有。 程染没有再多言,便老老实实的去到五皇子身边候着当差去了,五皇子动作很快,属于常喜元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抹掉了,干干净净的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谢毓衡瞧见程染,什么都没有问,让程染给他更了衣之后,便收拾着功课前去上午课。 因着常喜元不在了,程染这个贴身小太监好似便成了谢毓衡最为信任的太监了,程染也算是一夜暴富,地位都不一样了。 “前日写的那幅字就不用带了。”谢毓衡忽的出声。 程染将将要把东西收进去,闻言便拿了出来,这是谢毓衡写的最好的一副,他却不带,专门带那些随意涂鸦之作,如此以来,落了下乘却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若是他写的比太子要好,想必太子又要找他出气了。 程染想着这谢毓衡才八九岁的年纪,便知道藏拙,这就是小说中忍辱负重的年轻帝王啊。 程染候在上书房的外面,她现在跟那个陪读妈妈一样,老老实实的等待着谢毓衡下课,其实有些品阶的太监把皇子送到上书房之后是不需要候着的,只不过程染品阶太低,而五皇子又是个不受宠的,便没有那么多的自由。 “唉,叫什么名字?” 太子的贴身太监趾高气扬的瞧着程染,随口问道。 程染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 “小的程然。” “抬起头来,咱家又吃不了你,你这胆子跟常喜元可差多了。” 然后程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痴呆一般的笑来,笑的呵呵的,眼神还呆滞。 “呵呵,公公好。” 那太监一瞧,皱了皱眉头,瞧着长的不错,怎么是个傻子? “快别笑了,碍眼。” 那太监皱眉说着。 程染老老实实低下头去,她知晓自己这个身体长的白白嫩嫩的好看,经过常喜元的事情,她也对于这宫里太监的变态程度多了一层了解,因此在外面,她免不了要装上一装,一个常喜元她勉强能对付,可若是再来个权势大的,她怕是小几几不保了。 这样也好,谢毓衡藏拙,她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