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被摄政王全城逮捕》 第1章 逃跑 一个病弱远离京都的皇子,突然有天被召回京都,登基皇位,是一种什么感觉 卫澄:想死,非常想死。 这样的狗屎运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因她是女儿身。 当初她母妃待孕,被其他嫔妃妒忌,打击沈家落狱。 为了沈家,荣妃不顾安危,提前产子,谎称自己诞下皇子,引得先皇垂怜,留沈家上下百口人一命。 早产让荣妃身子落了疾,在卫澄不满五岁的时候便郁郁而终。 而卫澄因为先天不足,天生羸弱,一度被太医认定活不了太长时间。 好在她争气,无数次从鬼门关逃脱,硬是撑到了十六岁。 沈家当年洗刷冤屈得以真相大白,在卫澄八岁上奏与先皇提议,带着她去江南养病。 故而,卫澄八岁被封为澄王,去往封地江南,从此远离京都。 不然在那恐怖的皇宫之中,根本保全不了自己女子身份。 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老死,谁料先皇末年有了变故。 他听信佞臣谗言,开始追求起缥缈的仙术,渴望一统天下,留名千古。 却在一次意外中身受重伤,最后毙了。 先皇逝世,整个凌霄群龙无首,岌岌可危。 在先皇驾崩前一个月,佞臣迟景珩拿着先皇遗诏,当上了威风凛凛的摄政王。 之后挟天子令诸侯,先后除新皇以外的皇子冠上罪名,按照国家律法处置。 最后,新皇登基不满半年,也抑郁而亡。 到了今日,除了远在江南的澄王,其余皇子无一幸免…… 消息传到江南之时,事情过去两个月,来到还不仅仅是消息,还有让澄王登基的圣旨。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是是谁在背后搞鬼。 对方要的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卫澄就算到了京都,也逃不过任人摆布的结局。 可惜,血影根本没给卫澄逃跑的机会。 消息与血影兵一同到了澄王府,名义上说是保护她入京,实则念出圣旨的一瞬,直接被把她押上轿子。 光天化日之下,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不对……好像她现在就是王法。 反抗不了只能被迫接受,卫澄被人直接捆住上了马车,连带着还有平日贴身照顾的刘嬷嬷。 就这样被绑架上了归京路。 中途根本没有任何逃跑计划,人生地不熟是其一。 其二自然是那血影兵寸步不离,没有任何办法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卫澄手无缚鸡之力不说,刘嬷嬷纵然有一身力气,也不敌这群上过战场的精兵。 先前,卫澄与病魔搏斗,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哪曾想,自己居然要死在可怕的摄政王手里。 路上听了许多关于迟景珩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如何的残暴,如何杀人不眨眼,如何玩弄权势在股掌之间。 她一介女子,就算日后登基,如何能与这样的魔头抵抗呢 或许是上天也听到了她的祈求,就在准备入京的前一夜,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暴雨倾盆而落,根本看不清前路,更别说这里是城郊,血影也害怕出了意外,只能去寺庙避雨,等雨停。 外面倾盆大雨,大家忙着躲雨,卫澄被血影锁在院子中。 此时,刘嬷嬷拿着一件女装到了卫澄的手里,泣不成声。 “澄王,这是唯一能够逃走的机会,奶娘看着你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怎能再入那豺狼虎豹的地方……快走罢!” 卫澄拿着刘嬷嬷递到自己手里的衣裳,整个人颤抖在原地。 当下也来不及思考太多,满脑子都被刘嬷嬷的话打动了。 只要她逃走,说不定就能够躲过一劫。 在刘嬷嬷一再催促下,卫澄毫不犹豫换上了女装,不顾一切的冲向雨中,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路上的血影兵不少,却对寺庙不熟悉。 卫澄在不远处看到侍女从院门进来,紧随其后,跟着队伍出了院子。 一路上战战兢兢,她更害怕的是自己身份暴露,好不容易出了院子,看了看周围,只想哭。 不仅仅是血影不知道路,她又如何知道呢? 一个人在雨中一下子慌了阵脚,看到面前一群士兵急匆匆的,她慌忙钻到了一间杂物间,心里慌得不行。 黑不溜秋的杂物间里,卫澄慌不择路,差点摔倒。 过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或许这里是是平日放香火的地方,刚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 还没有找到合适躲藏的地方,外面突然一阵骚动,脚步声愈演愈烈,像是来了更多人…… 自己逃跑的事情难不成被人知晓了?! 卫澄想都不敢想,直接找了一个小角落躲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衣裳让她感觉到难受,还想要起身出去,却发现外面的还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让她觉得紧张又刺激,就像是平日里看的话本里面的情节,心那一处跳个不停,让人又惊又喜。 只要待到明日就好了…… 她想着,说不定自己也可以过安稳日子。 突然一阵异响打断她的臆想,“嘭”的一声,杂物间的门被人狠狠撞开。 随即关门声响起,仿佛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她的幻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杂物间原本就是一个小黑屋,只有一扇门,没有窗,这种情况之下,她慌张是自然的。 卫澄壮着胆子从角落起身,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 突然一阵劲风从身侧过,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直接被人扣住咽喉。 力气好大,差点把她掐死。 “何人?”男人的声音阴沉,低哑又带着磁性。 从未跟异性接触过的卫澄整个人僵持住,根本不知道到接下来要如何。 对方的束缚太紧,弄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眼眶急得泛红,用手去扒拉掐着自己脖子上的手,努力挣扎。 “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 她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说话带着祈求和顺从,带着一丝江南腔调和委屈的声调。 如此,男人的动作松了几分。 他刚刚探到怀中陌生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外面的杀手的模样。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男人控制不住自己,往她的肩颈深深一嗅。 卫澄大口喘着气,还是不适应与异性接触,想要从他的禁锢挣扎出来。 好不容易差点抽出身,突然感觉到自己耳畔旁边的呼吸滚烫,烫得她身子一颤。 “呵,竟然下了合日欢。” 男人声音更加喑哑,似乎带了一丝轻讽。 卫澄却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力道越发重,疼得她想要惊叫出声。 下一秒,她被人翻了一个身,强压在墙上。 “要想活命就闭上嘴,若是发出一丝声音,本王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男人说完,直接把她的嘴堵住。 紧接着,卫澄感觉到身后的身躯愈发滚烫,身躯贴近的一瞬,她整个人怔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 第2章 登徒子 周围很黑,她却能听到男人有些喑哑的声音。 渐渐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扣在她腰肢上的手也渐渐不安分起来。 嘴巴被捂住,也发不出丝毫声响。 两行泪流下,而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尚未打过耳洞的耳珠被人咬在嘴里,她的手攥拳,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别的声响。 原本的仓房本就狭小,越是如此,她越是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木香,总让人心安。 可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粗鲁,逼她就范。 卫澄本就身体羸弱,一招下来,再也无力撑住,直接软瘫落地。 晕死前,还能听到男人的低语。 “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负责到底。” 狗屁! 卫澄低低骂了一声,晕了过去。 她才不要这样的负责,她只想要一个平淡的人生…… —— 卫澄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 四周还是昏暗得要命,却能听到外面有些稀碎的声响。 她身上披了一件长衫,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地上。 她还记得昨夜那恐怖的事情,理智却告诉她,自己已经逃出了院子,无论如何,也要从这个破地方跑出去。 刚起身,不料摔倒在地,膝盖磕得发疼,疼到眼泪都在眼眶打转。 卫澄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关,擦干眼角的泪。 刘嬷嬷说了,一定要趁着明日出发之前离开这里。 再一次尝试起身,腿还在打颤,她努力站起之后,用手撑着墙走路,终于打开屋子的门。 天还没亮,外面依旧是黑夜,不过已经没有多少人把守。 忽地,卫澄眼神往不远处瞥去,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是一个狗洞…… 雨还在下,但是没有昨夜那么大了。 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何时天亮,看着这样的场面,她心里有些紧张。 她拉了拉自己身上唯一的外衫,仿佛让自己快点下决心。 又是一阵风吹来,大门火把被吹得摇曳,就在这一瞬间,她不顾一切,撒腿跑到狗洞边。 官兵都是有身手的,感觉到一个黑影窜过,连忙回头查看。 只是灯火明明灭灭,确实看得不太真切。 “应该是野狗,往狗洞的方向去了。” “也是,这个时间点,寺庙哪里还能有活口?” 说到这个,两个人都沉默住,相视一眼,都闭上了嘴。 今夜摄政王迟景珩现身在寺庙之中,说着追查逃犯,当晚杀了好多人。 杀人不眨眼和大魔头用来形容他,完全不是假话。 悲痛地惨叫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现在血影去处理残局,他们两个有幸留在这里守门,不用去看那血腥残暴的场面。 也没想到,就在刚刚放跑了一个。 卫澄终于逃掉了。 这里原本就是荒郊野外,路上磕磕绊绊,她一个弱女子还不识路,摔了好几次。 手上的外袍也被污泥弄脏,被她遗弃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开始明亮起来,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 此刻,已经耗费她全身力气。 从半山腰上下来,全靠一口气撑着。 胸口异常疼痛,卫澄知道是自己的旧疾犯了。 突然感觉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如此危险,还不如不逃跑的好。 可是离弓的箭哪有回头路?她不能再回去了。 就在她即将到达官道之时,突然听到马车的声音。 可如今的她,连呼喊的声音都发不出,直接晕倒在地。 车夫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倒下,连忙停车,与身后的主人汇报。 “夫人,前面似乎有个女子摔了……” 车夫还没说话,一个年轻的女子直接打开车帘,娇嗔了一声马夫: “即是女子,又如何见死不救?你快点带我去看看罢。” 说完,女子直接跳下车,走到卫澄面前。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貌美的姑娘,她思绪再三,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也好在你碰到的是我,若是旁人,可是要吃亏的。” 她的语气很轻,感觉她的气息微弱,使唤着车夫带她回马车上。 人被送到温暖的马车里,坐在里面的夫人看了一眼送进来的女子,连忙把身上的外袍盖上。 “看来病得不轻,我们赶紧回去吧。” “母亲说的是,不过她这模样,只怕……” 女子说得犹豫,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 “绕到小路走。”坐在马车里的夫人对车夫开始吩咐道。 “可是小路泥泞,昨夜大雨恐怕……”车夫面露窘色,有些疑惑。 “你别管,听我的。” 如此,车夫只能听从夫人的话,驾驶着马车走到的小路上。 在他们离开之后差不多半个时候左右,真的有一群官兵出现。 “分头行动,若是今日寻不到摄政王口中的女子,吾等人头不保!” 头领吩咐之后,众人应声:“是!” 而此刻,马车也真的陷进了泥泞里。 好在平日夫人常常下乡义诊,不远处的村民们知晓后,很快来帮忙,带着大家一起把马车送到村里安置。 官兵们只知道在寺庙附近和官道搜查,等到扩大范围的时候,那马车已经从小道往京都的方向去了。 就此错过。 —— 这一场大雨,卫澄高烧不醒。 也是同一天,京城出现了一张通缉令,说是当日去了寺庙的女子,举报有奖。 那摄政王手下的獠牙血影兵一家一家搜查,京中无数少女被抓,弄得人心惶惶不安,整个京都压抑着一片沉寂。 第二日,更劲爆的消息传出来了,澄王刚入京便水土不服,择日登基,而身边的奶娘因为照顾不周,即日问斩。 “摄政王如此残暴!澄王向来身体羸弱,水土不服怎的还怪上奶娘了?” “这摄政王脾性阴晴不定,你还是小声些吧!” “嘘!你竟然置喙摄政王做事!” “……” 这一切都跟城郊外的一处宅院没有任何关系,等卫澄醒过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她迷茫起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梦里都是梦魇,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登徒子,弄得她心绪不宁。 “你醒了?” 第3章 要走 顺着声音,卫澄抬眸。 一袭嫩绿装女子出现在视线之中。 女子露出一张芙蓉面,明眸雪肌,气质佳然。 她不仅声音好听,那举止也得体有礼。 看到卫澄防备的模样,她停下脚步,保持三尺距离。 “你晕倒了,我娘亲救了你。” 卫澄不擅长与旁人亲近,被她看着有些羞赧。 她低垂眉眼,看到自己身上穿着是没见过的女装,眼神慌张起来。 “我这身……” “放心,衣服是我换的,你我都是姑娘家,怕什么” 女子低头捂嘴笑,看着卫澄这般模样,感觉很有趣,,“今日我娘有事,不在家中,便让我来瞧瞧姑娘可否退烧了。” 姜晓看着面前的卫澄,觉得她一定不是普通家的女子。 对方身上衣裳的布料是上等的蚕丝,普通百姓哪能够穿得起的? 卫澄听到她说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马蹄声,说不定就是她们的马车。 突然想到了什么,卫澄直接掀开身上的被褥,陡然激动起来。 她现在才想到为何总感觉不对劲了,自己逃掉后,跟着她一起入京的奶娘怎么办?! 那魔头肯定不会放过刘嬷嬷,说不定已经把她处死…… 卫澄自有记忆以来,身边只有刘嬷嬷一个亲人。 沈家的人觉得她的降临带来了不幸,更是因为知道她女扮男装,断绝来往,生怕遭受牵连。 明面上风光的澄王,实际在江南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唯有刘嬷嬷对她疼爱,弥补卫澄对家人的渴望。 她那日太着急,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听着刘嬷嬷的吩咐,想着要逃。 一场大雨,让她原本养了几年的身子恢复成以前不好的状态。 卫澄还未起身,姜晓挡在她的面前。 “姑娘,你身子尚未痊愈……” “我必须要走!”卫澄抬头祈求着姜晓,眼眶微红,让她没有血色的脸染上一层酡色。 姜晓看着面前的姑娘这般,想要拦下,又觉得自己不应当强迫人留下, 可是—— “姑娘身患旧疾,别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姜晓苦口婆心,更是搬出来她母亲先前的话术。 听到这话,卫澄眼眶的泪水“吧嗒”滴落,动作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她。 “若是有一个疼我爱我的人命在旦夕,你说我要不要走?” 她知道面前女子的好意,可是她这一次非走不可。 就是因为从小受到病痛折磨,更是明白活下来的珍贵,她又怎么会让刘嬷嬷的性命,来换取她的自由呢? 更别说,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她是不可能从迟景珩的手里逃脱的。 刘嬷嬷没了,迟景珩为了逼她现身,还可以对沈家下手,对江南与她有关系的人下手。 她就算苟活于世,也是生不如死。 卫澄身为皇家子嗣,更是知道那些腌臜事,想起路上听到关于迟景瑜这个人的手段,绝对不会相信他会放过她。 姜晓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就跟揪了一样,抿着唇想了想,才说道:“姑娘家在哪儿,不如我送姑娘回去?” “不必!”卫澄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望姑娘许了我的心愿。” 她胡乱的用手擦掉自己眼角的泪,直接跪在姜晓的面前,“我只想去救我的家人,希望姑娘能够理解。” “是我的不对,知道了。” 姜晓知道自己没办法劝告,不应当继续追问下去。 没有等卫澄拒绝,姜晓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屋子,“你是我母亲用尽全力救下来的病人,若是我对你不理会,会让我母亲寒心的,就让我让人派马车送姑娘回去罢。” “可是……” “你身体不好,可能走出去就已经晕倒了,别可是了。” 姜晓一句话,直接把卫澄的话堵在喉咙。 卫澄也只能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婢女装扮的丫鬟走了进来,天真俏皮,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姑娘,这是一些夫人做的药丸,我家小姐说了,你大病初愈,这药丸是给你急救的。” 叫吉祥的小姑娘说话都是带着笑的。 手里的药瓶递到卫澄手上不说,还给她带了一件厚实的外袍,叮嘱她出去别染了风寒。 “姑娘放心,小姐已去准备马车,等会姑娘就能回家啦。” 吉祥一边说,一边给卫澄梳头,“姑娘是哪家人?到时候我与车夫说说,绝对把姑娘稳稳当当的送回府上。” 她机灵,变着话题去试探卫澄,想要套到她的身份。 这就是为何姜晓让她进来的原因。 知道卫澄警惕,但是这样的小婢女肯定会让人放松戒备。 只可惜,卫澄最懂这些套路,依旧沉默不语。 她看着面前的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眼神飘忽,有些紧张起来。 卫澄当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澄王,她知道自己在外,最需要的,其实是银子。 而她身上没有银子。 那夜走得匆忙,身上刘妈准备的盘缠都掉在那可怕的黑屋子里。 她要是进了京都,还要换成男装……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澄总于开口了。 “你能不能给我倒杯热茶?” 她努力让自己的嗓子更加暗哑,回眸看向吉祥,祈求道。 吉祥看着面前的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 “那、那是自然……” 吉祥连忙恢复自己正常,放下手中的梳子,去给卫澄倒水。 殊不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卫澄已经把首饰盒里面最贵重的东西攥在自己的手里。 在皇家的这些年,她接触太多金钗钿合,一眼就能够看出最值钱的玩意儿是什么。 等吉祥端着茶杯回来,她缓缓接过,抿了抿,“谢谢。” 一笑一颦皆是温柔,吉祥一不小心被美貌慌了神,也没注意首饰盒里的镶金的珠宝不见了。 “叨扰了许久,我还是离开吧,没有马车也是可以的。” 卫澄放下茶杯,看着吉祥,“或许,你带我去见见你家小姐,这样也好让我与她好好告个别。” 她拿了别人的东西,现在内心惴惴不安,日后若是可以,一定要来偿还。 第4章 处死 吉祥看着面前的美人,想都不想,重重点头应下。 卫澄跟着她一起出去,不让她去检查身后的首饰盒。 从小病弱,皮肤嫩如白雪,出现在阳光之下,更是白得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她出现的一路,让府邸里其他人都为之一振,更是有几个家丁因为远远看了她一眼,糗样百出。 吉祥在一旁偷偷地笑。 卫澄低着头,尽量避开其他人的灼灼目光。 她身份敏感,刚刚吉祥还给自己梳妆,只怕是日后开口难辩。 也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脸太真切。 对她而言,暴露自己女子身份,跟自刎没有任何区别。 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姜晓。 “劳烦小姐,若是我办好家里事,必然厚礼相谢。” 卫澄对姜晓福身,眼泪还在眼眶打转,看得令人怜惜。 就算她是女子,姜晓也有些心疼起来。 果然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往马车上走,并说着:“若是在外面有难,姑娘大可放心来我姜府。” 姜晓看着马车上的卫澄,笑了笑,“我叫姜晓,姑娘呢?” 卫澄被问到这个问题,悄悄捏紧自己衣袖中的首饰。 “我姓沈,叫沈明珠,多谢姑娘今日相救,日后一定登门道谢。” 她用了一个假的身份回答。 母家姓沈,在她母妃咽气之前,含泪与她说,若他日她能恢复女儿身,就叫明珠。 是她母妃的掌上明珠,而不是这可怜皇子身份。 卫澄对母亲的记忆很淡了,却把这句话记得清楚,若是日后有机会恢复身份,她就叫明珠。 想着,眼眶都开始红了。 姜晓看着她又要落泪,只能让马夫快点驾车,让她早日归家。 马车从侧门出发,卫澄轻轻掀开车帘,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再回头,巡视一遍姜宅附近的位置。 报恩她会的。 但,不是现在。 车夫许是为了照顾她,驾车缓慢平稳,卫澄等不及,开口催促起来。 “我家中有很急的事儿,大哥能不能再快一些?” 声音软糯甜美,如此请求,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撑得住。 果然,车夫立马甩起自己手上的长鞭,应着。 “好勒,姑娘可要坐稳当了。” 就在卫澄离开后不久,吉祥这才进屋收拾。 收拾到梳妆台时,才发现事有蹊跷。 “小姐,不好了!” …… 而此时,卫澄已经来到了京城集市,她让车夫带着她去了最繁华的街道。 此刻是正午,也是京都最繁华的时刻。 行人熙熙攘攘,摊贩吆喝声更是震耳欲聋,卫澄就是在这个地方下的车。 她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拿东西,不然回家会让家里人起疑这些日子的去向,车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刘嬷嬷是正儿八经的京都人,在江南偶尔听到她说京城繁华,和江南的闹市相比,京都的西街才是最热闹的。 今日卫澄总算是见到了。 越是想着自己与刘嬷嬷的点点滴滴,她越是坚定自己回去的心。 趁着车夫不注意,快速入了一个铺子,借着打量,侧身跑到角落里。。 很快身影隐没,车夫再也循迹不到她的踪影。 等了许久,车夫这才发觉到什么,想要下车去找,发现马车已经在人群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此时,卫澄已经进了一家典当铺子,手里滚烫的首饰拿了出来。 不能用女装的身份示人,从她入城这一刻起,就已经打足十二分精神。 以前在江南也去过集市,却还是低谷了京城的繁华,从当铺出来,被街上的东西看恍了眼睛。 她死死握住自己手心里面的碎银,找到了一家成衣店。 用全身的银子买了一件粗糙衣裳,再一次出现在街道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男装。 此刻的卫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惴惴不安。 虽然在京都生活过,却根本没有集市的记忆,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总算走到一条更加宽敞的道路上。 她身子有些虚弱,今日什么都没吃,只喝了半盏热茶,此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旁的热心大妈连忙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摊铺的位置上。 “哎哟喂,怎的小脸如此惨白?”大妈看着她面无血色,连忙去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过来。 她看着卫澄穿着简单粗布衣,更是瘦弱得不行,说不定就是被人虐待的可怜孩子,心疼得不得了。 卫澄稍稍恢复清明,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豆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孩子看着干嘛?大娘给你吃的,快点吃些缓缓身体。” 大娘热络的招呼,卫澄虽然想要推辞,可腹部的饥饿感终于让她抬起了手。 第一次如此狼吞虎咽吃豆花,卫澄感觉自己全身都暖和起来。 没想到,在这样的京都,她还能感受到这人世间的温暖。 摊子的客人多了起来,大妈已经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她坐在角落,默默吃完最后一口。 此刻身无分文,她更是自愧,不知道如何面对好心大妈。 又要逃走了吗…… 她咬着下唇,看着大妈忙碌的身影,找准时机跑开。 终于跑到巷子里,卫澄瘫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此刻,她心中有了一个信念。 她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 还要把那高高在上的迟景珩打倒,日后再也不过这样委屈的日子。 要堂堂正正的走在大街上,不再担心受怕,不再不敢示人。 正当卫澄还在想如何去找迟景珩之时,看到外面的人群都往一个方向走,似乎要看什么热闹。 她撑着自己起身,这才看到自己面前的墙上贴着两张告示。 第一张通缉令,前几日去白马寺的女子疑似通敌叛国,若是知道消息,与衙门举报奖励十两银子。 第二张是她的画像,是她男子的模样,上面写着她是朝廷钦犯,劫狱了。 还有——刘嬷嬷被斩首的消息。 斩首?! 卫澄瞳孔一缩,慌了神的跑出去,一下子就撞到路上的行人。 “哎哟喂!”路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消瘦的男人撞到,疼得叫出声来,“你没长眼睛呢!耽误老子去囚场看热闹!” 卫澄也被撞到摔倒,可此刻全然忘记疼痛,听到“囚场”二字,陡然激动起来。 “囚场在哪里?!是什么人被斩首!” 她这幅模样跟疯子别无二致,吓得路人往后一哆嗦,忘记自己被撞飞的事情。 “你竟然不知?一个老妈子放走了朝廷钦犯,多稀奇啊,肯定要去看看的啊!” 第5章 不许 处死?! 卫澄脸瞬间惨白,顾不得别的,直接冲了出去。 肯定是刘嬷嬷,没想到今日就要斩首了。 她绝不能让刘嬷嬷为自己而死。 京都的六月,暑气正浓,更别说卫澄这样没吃过苦的孩子,才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眼前眩晕一片。 也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力气挤入人群,周围人声嘈杂,她在中间快成了一个肉饼。 百姓们都在关注今日的事儿。 如今谁不知道摄政王的手段,还在京都越狱,岂不是找死 不过最稀奇的,还要数眼前犯人。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竟然还有如此手段,真的是稀奇,稀奇啊! 天地之大,无所不有,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大家都对这样的稀奇事好奇。 卫澄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听到周围的人开始众说纷纭。 “你说这老太婆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儿,这把年纪帮人越狱,不是找死是什么!” “哎哟喂,没准是亲人呢,要我,肯定也要赴死一搏。” “哈哈,就冲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摄政王的血影?” “嘘!你真不怕死啊!当众议论,小心脑袋搬家!” …… 谁不知道,如今刚上任的摄政王迟景珩不是等闲之辈,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其他在京的皇子早被处死了,凌霄日后又会如何呢? 诚然,大家如今还能相安无事活着,谁又能知道,这样的安稳能过多久。 而卫澄死死盯着囚场上那一个小人影,心凉了一大片。 就站在这酷暑之下,也感觉自己身处犹如六月飞雪之中。 她以前从来不知,人竟然能够恶劣到如此地步。 居然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的生命来威胁,逼她就范。 迟景珩果真了解她。 卫澄不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更不是一个杀手果断的人,她从小被庇佑着长大。 以前在皇宫有荣妃,去了江南,也有澄王的身份。 照顾她从小到大的刘嬷嬷,自然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午时三刻已到。” 站在不远处的官吏尖声喊起,告诉众人,斩首即将开始。 卫澄蜷缩在地上,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个刑场上,她是唯一一个把自己的悲伤表露于面上的人。 只有与刑场上的犯人亲近,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这一幕被不远处茶楼上的男子一览无遗。 “看来,这澄王真的是不惊吓啊~” 白衣男子手执折扇,看着楼下的场面,笑着与面前的黑衣男子调侃。 面前的黑衣男子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佞臣迟景珩,如今的他身份大涨,不到半年内就凌霄最风光的权豪势要。 就连当初的王侯将相,在他的面前都要收起尾巴做人。 而拿着折扇的白衣男子,便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鬼笑面,藏乐。 常人是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可如今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关系如此密切,还能够面对面坐着饮酒作乐。 迟景珩一如既往的高冷,更是一副让人根本看不穿的样子。 而给他递茶的藏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旧说着自己觉得好玩的话。 不过两个人的目光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人群中那个瘦弱的背影之上。 这些日子想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 藏乐越看这个背影越是喜欢,时不时还瞥一眼面前男人的神情,喝茶的模样更是嘴里带笑。 他的笑可不是真的觉得好笑,而是嘲笑。 谁能想到短短两日之内,迟景珩派出了无数精兵,就是抓不到这看似瘦弱,在京还没有任何帮手的澄王。 都说了是请他入京登基,却被她在半路给逃了。 还是在迟景珩的地盘逃掉,让他兄弟气的不轻啊。 只不过,好笑的是,当夜在寺庙逃掉的还不止一个人。 一个便是澄王,另一个,则是迟景珩的一夜露水情人。 藏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能让迟景珩气的不轻,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 谁不知道当朝佞臣迟景珩把朝廷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可就在那晚,不仅破戒,甚至还疯了似的寻找女人的下落。 天亮之后,女人跑了。 跑了就算了,他选中的预备登基的皇帝也跟着跑了。 若是说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倒是有些牵强起来,就是说有关联吧,找遍了整个京都也没找到这两个人的下落。 逼迟景珩直接做出做最恶毒的事。 血影快马加鞭去江南抓人,只要卫澄一日不出现,就一个个抓过来上刑场。 直到杀光所有她的亲朋挚友。 亲近的人杀光她还不出现,就派人去把江南整个城池百姓一并屠杀。 此命令一出,整个皇宫上下的禁卫军全部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让人回来登基呀,这分明就是发疯! 更是有传闻中说,摄政王暴怒,原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澄王抢了摄政王的女人…… 那确实是罪该万死! 属下都在说,刘嬷嬷在上刑场之前,已经被他们手下的人折磨了一天一夜,到底是荣妃带进宫的嬷嬷,忠心不二,到现在都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如今,她就这样被绑在刑场上,眼睛被布条蒙上,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让卫澄成功逃离危险的京都,却没有想到还是把事情弄到了最让人害怕的阶段,那摄政王是不会放过沈家一家的。 “孩子,是嬷嬷对不住你……” 刘嬷嬷不停的在刑场台上祈祷奇迹发生,身上伤痕累累,觉得自己做错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那心狠手辣的男人,一定会把她看着长大的卫澄害死的…… 可沈家…… 他们现在无论做哪一步都会死。 迟景珩好毒的心啊! 距离午时三刻越来越近,一直迟迟没有等到命令的判官开始紧张起来。 这没有摄政王的命令,他到底应当如何做才好? 时辰早就到了,他额前的汗也越来越多。 终于抵不住下面百姓的催促,战战兢兢的把手上的牌子丢到地上。 “斩……” “不许!” 下达的命令才刚刚开头就被一个生涩微弱的声音打断。 回头看,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来,厉声喊道。 第6章 男倌 人小,声音也不大。 那卫澄在最后一刻还是哭着站了出来。 她看着面前被折磨不成人样的刘嬷嬷,更是知道,她今日若还是不出现,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刘嬷嬷是她入京最亲近的人,迟景珩看不到她,还会找到无数个刘嬷嬷斩首示众。 她会在每日的愧疚活下去,无时无刻不用这些无辜人的生命来提醒她,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她而死。 躲下去本就不是办法。 所以,这一刻,她必须站起来。 在他杀掉自己身边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站起来。 “本王赦免她无罪!” 卫澄的声音带着沙哑,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变得低沉,让旁人听不出她是女声。 如此正大光明说出自己的身份,这百年来也是头一回。 藏乐在茶楼上早就笑的合不拢嘴,用折扇掩面看着面前迟景珩。 “看来这小子完全不知道你到底生气在什么点上嘛~” 迟景珩脸色比之前更加阴郁几分。 可手上的动作却优雅无比,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默默饮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凉茶。 “藏乐,今日话,有些多了。”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性子,平静的表面下,自己的内心汹涌。 视线中的男人背影弱小无比,甚至根本算不上是男人,还有他浑身打抖的可怜模样,以往,他是一眼都不会注意到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突破了他重重防线,还逼他用出了这样的手段。 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这场戏到这里也应当结束了,迟景珩起身,招了招手,对着下面的人发了命令。 台下的卫澄战战兢兢,还在等着厄运降临,却没想到,等到的只有判官对他恭恭敬敬的笑脸。 “澄王现身说法,那么本官定然要好好审问一番,不可怪罪无辜之人。” 判官一脸谄媚,招呼自己手下人给刘嬷嬷松绑,顺带着让人“扶”着卫澄离开。 最终的目的地自然是皇宫,而这一幕就像是笑料一样,那么大的阵仗都像是假的。 斩首没发生,百姓们纷纷散开,越来越不懂面前的局面了。 难道今日所做的一切不是震慑百姓,扬威的吗? 无人回应,只有那刘嬷嬷在台上呜咽着: “澄王!老奴对不住你!” —— 卫澄身上还是穿着今日的普通麻布衣。 她本就身子娇嫩,身上的好几处都被勒出了红痕,上了这马车之后,才感觉到阵阵不适。 之前在姜家也没有穿过如此糙的衣裳,心里默默计划着,若是之后逃出去,一定要带上足够的银子。 想到这里又不得感叹,等到什么时候迟景珩死了,她或许才有机会逃走…… 这一次回去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要面临的不单单是那可怕下手果伐的佞臣。 还有自己身上藏着惊人的秘密。 一介女子又如何能够在偌大的皇宫之中保全自己的身份? 如今她芳龄十六,换做平常女子,也不过及笄一年,又因为长期居住在江南,与可怕的皇宫相比,根本斗不过那些人。 卫澄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闷闷的,连忙掏了药瓶,急忙吃了一颗药。 数了数,里面只有六颗药,如今还剩下五颗。 自己一个人在京都,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御医,不然日后病了,又当如何是好 卫澄捂着自己的胸口,仔细盘算着日后的计划。 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自己的人,不然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根本活不下去。 生在这乱世之中,她没有任何选择。 进皇宫的路比卫澄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对于京都的印象只有八岁之前,她当时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条路有多长。 可现在却发现时间流逝的很慢很慢,紧张的一直握紧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也不觉得有多疼。 终于还是到了。 上一任皇帝是她的五哥,登基不到短短五日,饮酒作乐,在后庭赏月,掉入池子,溺水而亡。 面前的封丘就是大内总管,也就是伺候皇上身边的贴心人。 一下马车,那封丘直接迎面而上,热络唤她:“澄王,咱家等你好久了~” 想都不用想,卫澄都能知道,这是迟景珩身边的人。 那封丘如此热情,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卫澄被他扶着下了马车,从一开始脸色就紧紧绷住,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封丘,本王要见刘嬷嬷。” 她不想要旁人伺候,更不想要太监伺候,她只要自己的奶娘。 “澄王,刘嬷嬷如今得了重病,摄政王说了,您不能被过了病气,影响过几日登基。” 封丘说得头头是道,更是搬出来摄政王迟景瑜的名号。 果然,卫澄抿嘴,不敢多说了。 封丘不仅扶着把他送进了宫殿之中,还向他一一介绍身边伺候的人。 这些宫女太监很多,身边的人都按照着皇帝的标准伺候。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告诉卫澄一件事。 她真的要登基了。 或许是几日之后,亦或许迟景珩看她不爽,这几日就让她死。 她毫无招架之力。 横竖都是死,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能够行得通。 那就是,哄好迟景珩,放她一马。 若是可以,最好把她放回江南,继续做那个小小的封地王爷。 想到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冷嘲自己一声,看着面前伺候自己的太监宫女。 宫女太监们长相差不多都一样,卫澄平日里还是一个脸痴,完全记不住。 还有就是,身上的衣裳让她难受,坚持了好一会儿绷着脸的样子,终于败下阵来。 “本王要去沐浴,你们好好给本王准备热水。” 这一句命令说的有些扭捏。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澄王,说不定都要怀疑他是一个秦楼里的男倌,真的是娇娇不能自理。 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平稳登基吗? 谁都不知道,更不敢多言。 在这皇宫之中,死的最快的,便是知晓秘密最多的人。 所有人都知晓,这皇宫中,真正做主的,并不是眼前人。 第7章 惩罚 卫澄能感觉到太监和宫女们对自己的不重视。 实际上,她也知道自己弱小。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刚进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安。 可眼下身边只剩下她一个,她又能如何呢? 想到迟景珩对她的种种做法,她更是坚信自己的选择。 冒死一搏罢。 好过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最后来一个大不敬,诛九族的好。 不过,当皇帝感觉还不错, 卫澄一个人在汤池子胡思乱想,甚至在水里玩起泡泡,浑然不知道身后有人闯了进来。 之前大病一场,卫澄根本来不及去查看自己身体,突然看到身上多了好几处勒痕,脑子里面有闪过那一夜的种种。 可恶的登徒子! 她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最后把他碎尸万段。 京都原本是天子脚下,却没想到天子脚下也会出现这样的暴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不对,夜黑风高的晚上……也不对!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整个身子都埋进水池里,只露出鼻子的部分开始生闷气。 那日那歹徒,最后还说了什么来着? 脑子嗡然,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能感觉到心里的那种可怕和恐惧,她现在甚至感觉到就算是自己独处,也觉得阴森的可怕。 却没想到,那迟景珩站在屏风不远处,看到她一会儿动一会儿不动,更是没有继续驻足的想法。 皇宫里只有一处汤池,平日里只有皇上才能够享用。 可如今这皇宫谁做主,不用大家明说。 不过就算是傀儡皇帝,也是一个皇帝,他们可没有办法阻止卫澄去汤池子。 除非摄政王下令。 迟景珩也没想到卫澄回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他觉得这弱小的瘦猴,应该是怕得躲在自己的屋子,根本就不敢出来闲逛,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 汤池子里水雾朦胧,极大限度了遮掩住旁人的视线。 卫澄又是一个有秘密的,当下自然遣送了所有人,让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里玩水。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迟景珩那么爱干净,竟然在她来的后一脚闯入。 可惜了,迟景珩对男人没兴趣。 看着氤氲水雾中一个小脑袋,他愤愤拂袖而走,封丘在一旁哈腰点头,大气不敢喘。 只因为,今日没算好时间,让两个主子在同一个时间点进入汤池,他们做奴才的谁都拦不下…… 就算摄政王只手遮天,可澄王是正统,他们自然不能怠慢。 眼看迟景珩即将离开,封丘直接跪了下来。 “摄、摄政王,奴才是不是要……”要把澄王赶出去? 这句话还没说完,迟景珩的脸色沉了沉,脚步停下。 “日后他不许踏入这汤池半步。” 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弱小的身躯,纤细的手臂,越发生气。 那日的女子,怎的选择这样的男人私奔?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来,直接找到了御书房。 大臣们早就等待多时,刚刚还以为摄政王要晚些才到,自然在御书房上松了一口气,坐姿都比平时随意几分。 可突然听到外面的太监说摄政王三个字时,差点吓得从凳子上滑落下来。 迟景珩光是出场就让人颤抖几分,如今皇宫里的一切都需要他来做决定,这也是先皇的口谕,就算大臣颇有不满,也不得不服从。 在皇上尚未登基之前,迟景珩的权力都在他们之上。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要商议不久之后的登基事宜。 “如今江山社稷不稳,本王觉得应当让澄王上位,然后繁衍子嗣,唯有如此才能够稳住民心。” 迟景珩坐在高位,声音很轻,尾调上调,甚至有些轻蔑之意。 可在朝堂上无人敢对他的语气有任何不满,皆低头侧耳倾听。 “摄政王说得对,皇室血脉稀少,最是不利于江山社稷,如今澄王身子骨依旧薄弱,趁早立子嗣,方能让凌霄江山稳固。”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说话,其余的大臣自然点头称好,就在这一炷香的功夫,直接把纳妃事宜确定下来。 而这个过程之中,卫澄刚刚沐浴结束,这几天终于吃了第一顿饱饭。 饭后,封丘还贴心的准备了御医,想要给卫澄把脉,看看身体状况,差点没把她嘴里的饭喷出来。 “无碍,本王觉得这几日身体硬朗,不需要这些。” 她说话的时候,努力把自己身体不适压下去。 实则不然,就在先前,她旧疾犯了,之前还高烧一夜。 就算吃了救命药丸,可身子虚弱,也动不得气。 而这皇宫深不见底,不熟悉的御医面前,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封丘也不能越级强迫,只能将御医退下,在后面待命。 现在卫澄越来越想念自己李爷爷了。 先前她在江南,前御医李大夫刚好职官回乡,在江南替她治疗身上的旧疾,如今是唯一一个知晓她身份的人。 现在没了李爷爷,她竟然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可现在她也不能够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皇宫里的御医肯定都是迟景珩的眼线,她也很害怕。 原本好好的胃口都被这样的事情败坏,只是草草吃了两口便撤下了。 卫澄从来到这里都没有再见过传说中迟景珩,眼下就像是笼中受惊的小鸟,除了这宫殿以外,她什么地方都不会去。 太阳刚落山,她躺在床上。 看着这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小脸尽是愁容,刘嬷嬷重病在身,也不知道如何了。 她现在一个人,好慌,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迟景珩有令,在刘嬷嬷没有身体全部好转之前,不能与她相见。 完全就是在惩罚她。 惩罚她那夜逃跑,亦是惩罚她若是不听话,只能够在这深宫之中当一个傀儡木偶。 终身得不到自由。 想到过几日就要登基,卫澄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躲到了被子里。 “该死的摄政王,等我将来得了势,定然要把你狠狠踩在脚下。” 后来的后来,她真的得了天下大势。 摄政王也匍匐在她的身下。 给她舔脚…… 第8章 梦寐 接下来的几日,卫澄过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她登基了。 这件事情完全没得商量,更是在她还没睡醒就被拽起来,开始被人伺候穿衣。 旁人一近身,卫澄吓得屁滚尿流,躲在床上让他们都滚蛋。 于是越来越讨厌迟景珩。 谁能想到,登基日子居然是迟景珩说什么时候开始,便要什么时候开始。 平日一个登基仪式都要准备大半月之久,可这次,几天时间就开始了。 登基本就冗长,先是祭祀后是祈福,甚至还要在所有百姓面前露面。 整日早出晚归,她盛装出席,从早站到晚不说,甚至吃东西都没有时间。 这几日也没有见过迟景珩一面。 她没见过这个大魔头,而皇宫里面的所有宫女和太监都不敢随意议论。 这个人卫澄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想到既是佞臣,说不定是一个奸险狡诈的老头,挟天子令诸侯,做的尽是龌龊之事,行的皆是下流之风。 说不定如今已经手伸到朝廷各个角落,家里妻妾成群,门槛子都被其他大臣踩破,都是上门送礼的贪官。 她远在江南,对于京都的传闻所知甚少。 又因为身体病弱,大家知道她不可能再回京中,下意识会隐藏关于京都的所有消息。 卫澄知道的那些小小传闻,还都是路上听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迟景珩杀了所有皇子是事实,如今当上摄政王,把她抓来当傀儡皇帝也是事实。 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是遗留万年的祸害呢。 她委屈巴巴的看着天,有些慌张。 无人能给卫澄答案。 卫澄感觉未来渺茫,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也成为这刽子手上的一缕冤魂。 死不瞑目的那种。 —— 另一边。 卫澄嘴里的大魔头迟景珩正在悠闲饮酒,听着藏乐给他带来的最新消息。 “那天晚上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奇女子?” 藏乐苦不堪言,无声怒吼。 当初他笑迟景珩手下的禁卫军完全就是假把式,连一个女子都抓不回来,还是一个被卫澄藏起来的瘦弱女子。 今日总算尝到苦果。 不仅找不到这女子的下落,甚至查不到这女子的来历。 那日大雨,在寺庙叩拜的百姓本就不多,更别说一个妙龄女子,就连出现女子家中三代都被他一一调查了个遍。 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出现。 当日下大雨,在大雨来临之际,大部分香客早已下山。 一个落单的娇弱女子在清一色的和尚中,最好找不过了。 可就是没有! 有的只是那日零星几个小丫鬟,可都死了啊! 还有那张贴在全城的通缉令,让百姓们惶惶不安,已经过了好多天,就是没找到人。 藏乐开始越发怀疑,这些都是迟景珩自己为了甩掉龙阳之好的借口。 “不可能。”迟景珩一口回绝。 当晚,他把寺庙还剩下的所有女子都找来了,更是翻遍了整个寺庙,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还有,他的外袍不是被丢弃在路边吗? 还有脚印。 虽然山路泥泞,可那女子的绣花鞋印,根本做不了假。 当时雨势小了许多,还能找到女子逃跑的部分踪迹,种种痕迹表明,他没有思绪错乱。 合日欢这种下三滥的毒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都是控制对方的思想,变成一个只会用下体思考的废物。 迟景珩清清楚楚记得当日在黑屋子里发生的事,他内力压制自己体内的毒性,不至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只可惜,他看不到对方的相貌,却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馨香。 还有,她蓄满了泪水,还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的求饶,求他放她走,她很痛苦。 如今想来,那日出现的女子,很是可疑。 偏巧出现在寺庙之中,又正巧碰到他中毒之时,说不定就是那刺客设计的其中一环。 可他们图的是什么呢? 迟景珩还没有自恋到对方,只是为了跟自己春宵一刻,可脑海中全是她娇弱的求饶。 自己很差劲? 越想越怄气,一杯酒下肚,甚至还没有减弱自己胸腔的怒火,反而越是把那卫澄脏兮兮的脸蛋刻在脑海中。 “澄王,本王还是小瞧了你……” 迟景珩气得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愤愤看着藏乐,吩咐道:“江南一定藏着本王不知道的事,你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藏乐看着迟景珩有五分醉意,更是知道他酒后脾性不好,连连后退。 “有话好好说,你这命令是个什么意思?!” “去江南。”迟景珩摇摇晃晃起身,一把攥住藏乐的衣襟,“卫澄在江南这八年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必须给我一五一十的调查仔细清楚了。” 他到底是小瞧了这小小瘦弱王爷,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起这样的风浪。 —— 如今雨季连绵,京都也开始稀稀拉拉下起了大雨。 卫澄这几日累的不行,每一次回到了寝宫之中,倒头就睡。 想来今日清凉,自己又不能去汤池子好好泡一个热水澡,于是就此作罢,换上了一件较为宽松的衣裳,准备入睡。 她不喜欢旁人侍寝。 一来自己睡姿并不文雅,二来身边的这些宫女和太监都不是自己熟络的,自然害怕身份暴露,不让他们靠近。 就连封丘,也被她支开了。 大殿空无一人,不过宫人也不必讨好他。 他们巴不得离远点,生怕自己做的哪点不好,帮了傀儡皇帝被摄政王知晓,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大家都想讨个清闲,不用伺候,连忙谢主隆恩。 原本空荡荡的大殿更加空;了,这天下雨,卫澄开始有些睡不着了。 她想到寺庙的那夜。 恐惧,害怕。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仿佛依旧能听到那陌生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力气大得吓人,她根本动弹不得。 终于,她实在是睡不着觉,看着外面花园灯火通明,寻了一件厚实的衣袍,想要去亮堂的走廊上看雨。 雨声一如那晚的嘈杂,身边一个人都见不着,偌大的宫殿被风吹得“呜呜”的声音。 刚出来,卫澄的心开始后悔。 怎么看起来那么恐怖呢? 想到自己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许久,又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 可她从未想到,那迟景珩也朝这个方向走来。 第9章 别怕 卫澄走的很慢。 下着大雨的走廊有些湿滑,她身子虚弱,在这雨中感觉到寒气侵袭,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算害怕也不想回到那偌大的空房间里。 梦魇缠身,更是让人难受。 如今走在外面,灯火通明,甚至还能感觉到泥土的芬芳,有种错觉,像是回到江南府邸,令人心中平静不少。 若这时候在江南,她必然会跟刘嬷嬷撒撒娇,说不定还能讨到几杯好喝的青梅酒暖身。 按道理来说,卫澄是不能够饮酒的。 只是那江南冬日湿冷,她自己又畏寒,无论身上带多少件毛毯,屋子里点燃多少炭火,可这身子始终不见回暖。 李爷爷就会让她饮上几杯果酒,借此暖暖身子,也就过了这一年又一年的寒冬。 她酒量还行,甚至有的时候贪杯也是常有的事。 刘嬷嬷说这是遗传了沈家的血脉,沈家祖祖辈辈都是在马上征战的人,她的性子与她的母后很相像。 就算从小体弱,也能在喝酒上看出是沈家的影子。 想到这些,她有些嘴馋。 这里是皇宫,可不是江南小院,也不知道哪些地方才有酒。 忽地,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酒香,似乎还是桃花酒? 黑夜壮人胆,卫澄逐渐开始适应这样的大殿,胆子也大了一些,正因为现在身边没有什么旁人,酒瘾犯了,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 她还有一点好,那就是鼻子灵透,只要有风轻拂,一下子就能知道下人递过来的到底是苦药还是蜜饯。 这都要怪她从小喝了那么多的苦药,现在只要想到,就喜欢皱鼻子。 劣根性再也藏不住,更是想要喝一喝桃花酒。 如今自己也是皇上了,喝点小酒,不过分吧 此刻的卫澄没发现,自己青丝散落,身上宽得出奇的龙袍也因为她急切的步伐有些凌乱。 雪肩微露,纤细脖颈映着月光,月光散落,更像仙子一般。 毫无预兆的,碰到平日躲闪不及的迟景珩。 迟景珩的住所本来就在皇宫之中,与卫澄的宫殿只有一墙之隔。 如今因为迟迟找不到想要知晓的女子下落,醉意上头,直接端了一个酒瓶子来到这边。 他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 雨声掩盖了脚步,更别说大殿无人看守,进入到内殿无人通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凉凉的雨水打在身上,迟景珩觉得自己身上的酒醒了几分。 突然有些茫然走在廊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回首这一生,二十多年来总有无数女人靠近,可他完全没有任何欲望。 他练就了一身邪功,纯阳之体,除非与女子命格全阴的在一起。 那些给他下药的人知晓这个病,故意下了合欢散。 可那日他并没有被体内的内力反噬,没有走火入魔,没有七窍流血,说不定真的找到了命定之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 没想到那女子事后居然仓促逃跑,如今身份不明,甚至对他还有躲闪之意。 那心中的怒火就不受控制的迸发出来。 再想到那女子也很有可能是跟着卫澄一起逃跑的,他脑子更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差别。 那瘦猴子与自己怎可比拟? 怒火上头,他又狠狠灌了几口清酒。 这酒虽然闻着清冽,可却是烈酒,是宫里不可多得的佳酿,后劲很大,也是藏乐平日的最爱。 可这一次,藏乐根本就没有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酒都没能喝上一口,全部被他夺了过来。 平日里克制的迟景珩,今日大醉方休,三坛酒皆吞咽下肚,一时有些飘忽了。 夜晚的风再凉也吹不散他脸上的醉意,恍惚间,突然闻到了那日印象深刻的清香。 她在这里? 迟景珩眯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只可惜醉意太重,甚至走动会有一些困难。 大殿的游廊很长,他耐心走着,突然在转角看到一位女子。 这庭院内灯火通明,卫澄头上未束发,小脸白净。 就这样直接闯入迟景珩的眼帘。 当她看到面前来了一个身影,吓得落荒而逃。 她可不能被人发现自己要去偷酒吃! 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眨眼间,被对方的大手擒住,直接把她拽入宽阔的胸膛之中。 还没有等她挣扎逃脱,那双手臂宛如藤蔓一样,把她紧紧缠绕。 “你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弄得卫澄打了一个冷颤。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走还是要留下。 更不知道自己能够躲藏多久,胡乱的扭着腰肢,想要趁机逃跑。 却没想到这一动,天勾地火,在这雨夜中更加的狂烈。 “我找到你了。” 迟景珩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动作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去嗅她身上的馨香,更是想要把她揉在怀里。 动作行云流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掉自己这么多些天的执念。 难怪他一直寻找不到她的下落,原来这些天她一直都被卫澄藏在了皇宫之中。 若不是今夜借着醉意闯入,迟景珩觉得自己肯定还被蒙在鼓里,根本找不到她的下落。 现在被他逮住,还能逃到哪里去? 卫澄哪里打得过男人? 更别说这宫殿大的很,直接被他架在肩上,去了不远处的偏殿里面, 偏殿空荡荡的,没有宫女和太监,直接闯入。 呜咽的声响起,细细碎碎的,像是在挠人。 更别说,卫澄也不敢发不出声响。 之前身上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 她哪里想得到,又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 如今,再疼都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黑暗中,她被捉住了唇。 所有的委屈尽被吞咽下肚,宽大的外袍当做垫子。 这一瞬,她又闻到了那股奇特的沉木香。 只可惜,仍未看清此人的模样。 眼泪溢出,清醒又悲痛。 手指在他的身上挠了好几下,皆如同挠痒痒。 不过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他声音低沉的好听。 他说:“别怕。” 第10章 这一点好 不可能不会害怕。 卫澄不受控制哭了起来,朝他的方向推搡几下。 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发泄出自己的愤怒。 但是放开,不可能。 后半段的雨夜,雨势慢慢开始变小。 没有嘈杂的声响干涉,她似乎能把他在自己耳畔的轻声叮咛听得更加真切。 脸腾得红了起来,力气也稍稍减弱。 殿内虽然亮了一些烛火,可毕竟不是主殿,自然不够亮堂,可这不影响她偷偷打量他的模样。 模样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甚至就连印象中的好听些。 可是…… 她挣扎毫无效果,厚实的外袍几乎大片掉落在地上,后背碰到了冰冷的桌台,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 迟景珩却因为喝的太醉,思绪不算清晰。 卫澄擦干眼泪,慌乱起身。 看桌子上的墨台,怒气上投,顾不得上别的,直接抓起墨台,往他的脑袋上砸去。 闷哼一声,可迟景珩没有放开她。 反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把她哭着的泪水一一啄掉。 挣扎太厉害,反手被迟景珩压在身/-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可现在完全顾不得上别的,根本不会给她任何一丝逃脱的机会。 屋内的灯光昏暗,他此刻脑子也不够清醒,却能看到面前女子背后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就算那么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住一般,他虔诚的低下了头颅。 轻轻的亲了上去。 外面的夜雨不知何时突然又大了起来,掩盖住所有发生的一切,甚至把人的呼喊声都给淹没下去。 临近清晨,卫澄终于从地上爬起。 胡乱的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捡起了地上的衣袍,确认自己没有再遗留些什么,慌乱跑去。 再过一会儿,封丘一定会出现在内殿,她清楚的数着守夜人敲的钟声,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撑住。 自己的身份不能够暴露。 而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她都缄默不言,将一切沉入大海。 外面的日光刚好洒进来,她终于清清楚楚看到男人的侧脸。 “登徒子、禽、兽不如。” 骂来骂去就知道这两句词,平日话本子看的都不算多,如今气红了脸,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离开之前,看到自己昨日拿住的墨台。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腔的怒火,拿起那个墨台,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他的头上砸去。 最后看到一道鲜血溢出,她顾不上别的,慌乱而逃。 不会死人吧? 卫澄慌死了,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她如今已经是皇上,不应当害怕这些的,整个皇宫里,她除了迟景珩,其他人都无需害怕。 这一下就跟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终于她慌乱的心稳稳当当的放在心房上。 只要不出任何事,她自然无事发生。 官再大能大得过她? 那登徒子肯定是禁卫军其中一员,不然为何能够来到这皇宫之中,又为何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她的身边? 这样的人不可以再留。 也绝对不可以,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卫澄回到了自己的大殿之中,甚至在进大殿之前,随手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藏在柜子里。 她一点痕迹都不能够落下,绝对不能够让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 不知是不是雨夜让人好睡,就连封丘都比平常晚到。 再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沓厚厚的画卷。 “皇上,如今登基只差一步,繁衍后代是如今的首要任务。” 封丘看着卫澄瘦弱的身躯,心想着,这病秧子也不知道何时毙了,这些日子让他圆一场后宫梦也不是不可。 趁早结束吧,不然他这个大内总管也不是很放下心啊。 卫澄从未想过自己还要纳妃的事儿,听到这句话,心凉了半截,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掉。 “本王……朕、朕身子一直未见好转,不能祸害了无辜女子。” 她语气尴尬, 显然是慌了神。 封丘悄悄看了一眼她弱小的模样,一下子就知道了。 念着自己是无根之人,听到皇上这样慌张,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有隐疾吗? 一时间,封丘感慨万分。 “那您也稍稍筛选一下吧,毕竟,这可是摄政王亲自下达的命令……” 越说到后面,封丘语气温柔起来。 担任大内总管不过短短半年,已经见证了无数皇室死去的场面,如今留下了一个最小的,还得了如此让人耻笑一辈子的隐疾。 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新皇不易。 卫澄现在浑身没有力气,身上的骨头就跟散架了一般,看都不想看这些东西。 可是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求生意识让她顾不得上,其他直接爬起来。 伸出的双手也战战巍巍,对着封丘说:“拿来,给朕看看……” “要不,咱家还是送到大殿让皇上慢慢挑选,皇上若是身体不适,还能再多休息一会儿?” 封丘看着卫澄伸出来那细弱的双手,看他都慌成这个样子,更是不愿意让他一直被欺负了。 这些日子自己跟着卫澄身边,知晓她心思没有那么缜密,也是一个难得的纯良之人。 也许从小远离京都,心纯净着呢,只可惜遇上了摄政王这个活阎罗,当这个傀儡皇帝,吃了不少苦。 若是自己能够帮衬一二的,这小可怜也不必受其他委屈。 可他哪里知道,卫澄现在浑身打颤,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昨晚上经历了一场暴行,现在脚都在发抖。 她本就体弱,更别说被禁锢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缓和回来,身子不受控制颤抖,听到这句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慢吞吞的钻到被子里,心里把那登徒子骂上一千百万倍,顺带着连迟景珩也跟着一起狠狠骂一顿。 “死佞臣,摄政王当不好就罢了,选的禁卫军也是坏人!” “朕才不要做什么傀儡皇帝。” “朕一定要推翻你的暴政!” “翻身做主人!” 这些声音都是把脸埋在那枕头底下呜呜渣渣的说的,在身边伺候等候着的太监宫女,一句话都听不懂,只当是皇上快要纳妃,看起来很激动。 不远处的游廊。 迟景珩捂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原本是过来兴师问罪,却听到宫女太监们在角落议论。 “看来皇上迫不及待想要纳妃了。” “那肯定是自然的,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呀?” “就是就是,当傀儡皇上也只有这点好了。” 迟景珩:“……” 呵呵,本王看看他能好到哪里去! 第11章 纳妃 卫澄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可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 只知道脑子有些乱糟的,想到自己的脸可能被那无耻的登徒子发现,越来越慌张。 现在刘嬷嬷重病在身,根本没有人跟自己商讨,她只能够自己救自己。 进入皇宫后,她也不许任何宫女太监贴身伺候。 能够自己动手,都会亲自来完成。 包括穿衣裳。 把自己胸前紧紧缠绕起来,再换上宽松衣裳,最后才唤来宫女给她穿外袍。 “皇上……昨夜没有点香炉吗?”小宫女看到卫澄脖子上的痕迹,吓了一大跳。 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蚊虫,这么狠辣,竟咬出这么大的痕迹? 卫澄根本看不到自己后颈的位置,被宫女说后,脸腾地红了一大片。 她昨夜被人啃了脖子! 一时间哽住了,脸羞得厉害,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攥紧拳头,装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或许真有蚊子吧……朕睡得很熟。” 说完假意咳嗽几声,快速糊弄过去,只想把这件事情翻篇。 这事儿,她虽说不太清楚,却也知道的。 在江南也看过几本艳文,里面形容的那些词汇,之前完全看不懂,现在切身体会之后倒是懂得那些为何如此露骨的表达了。 宫女知道她脾性软,还想着多聊几句,却发现卫澄脸色不太好,不多言。 这皇上才来几天,伴君如伴虎,宫女贴身伺候其实也提心吊胆的,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惹怒面前的皇上。 能到殿前伺候的,都是聪明人。 封丘在外面的大殿早就等待多时,手里的画卷也吩咐人一张一张的立起来,等会给卫澄好好欣赏。 画卷其实比先前的皇帝都要少一些。 上一个皇上也选了一大批,如今剩下的女子,其实根本没几个。 上报的秀女不多,大家都知道这皇帝不会活太长,迟景珩在,他更无说话的权力。 谁想自己的女儿进后宫守一辈子活寡?甚至也捞不到一点好处。 眼下的这三十多个,大部分都是出身不好,拿出来凑数的。 封丘虽说知道内幕,却不敢告诉卫澄。 他也要对迟景珩交差,只想着这件事情越快结束越好。 封妃之后,或许之后的日子都能够好过一些。 按照迟景珩的脾性,他应当不屑于对没有本事的皇上下重手。 封丘等啊等啊,已然有些打瞌睡了,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鞋,惊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落。 “摄、摄政王……” 他慌乱的匍匐在地上,卑微胆小对着迟景珩行礼。 迟景珩居然来了?! 他不是说不喜欢这个皇帝,甚至在之前根本不愿意踏入宫殿半步吗? 封丘脸色不好,摄政王到了却没一个提醒的,让他差点吓死。 迟景珩在大殿巡视一圈,没看到那天晚上的身影,便也作罢。 他进来的时候一直在想,那卫澄到底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 头上的伤口被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现伤口还挺深。 看来那女人逃跑之后,还趁机躲起来了。 现在被他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他必然要把她狠狠逮住。 卫澄能赢过他的手段? 呵呵,就让他看看,到底能撑多久。 封丘一直跪在地上,迟迟得不到回应,心里更是慌的一批,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摄政王,今日咱家就给皇上择妃……”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封丘还以为迟景珩这一次来,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故意来到这边审视。 他虽说是太监,却也是在这皇宫打滚摸爬了好些年。 对于这样的场面,倒也能对付一二。 摄政王前些日子的吩咐,他怎么敢忘记呢? 如今已经提上日程了,他应当不会生气吧?封丘擦了擦额角的汗,咽了咽口水 偷瞥一眼,看到摄政王在自己面前阴郁着一张脸,心里惶恐不安。 为何今日摄政王看起来那么可怕? 还有他额头上的伤,是怎的弄的? 谁不知道摄政王的手段?这样的人,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恐怕此刻已经找不到全尸了吧? 想到这里,封丘的身子都在颤抖。 他们这种下人,最害怕的,就是主子生气的样子。 要是真的如此,只怕是今日肯定没有好日子,这摄政王肯定要在这里大发雷霆了! 好在迟景珩没有看太久眼前模样,而是寻了一个椅子坐上。 封丘见状,慌张爬起来,赶忙上前伺候,端茶送水。 迟景珩喝了一口封丘递过来的茶,脸上的表情才好了些许。 “就这些人?” 他指着面前的画像,显然也不太满意。 “回摄政王的话,如今适龄的秀女已然不多了……” 封丘的话越说到后面越来越心虚。 更是抽空瞥了一眼迟景珩的表情,想要试探试探。 “哦?”迟景珩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大门之外,“既然秀女不多,本王也不能亏待着陛下。” 他说到这个表面上是为了皇上好,可封丘怎么越听越奇怪,甚至还听到了一丝阴险的味道?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终于听到迟景珩补充后面的一句。 “既然皇上这么迫切的想要扩充后宫,那本王就允了他这个想法。” “来人呐,把宫中所有的宫女都叫来。” “本王今日要陪着皇上一起选秀。” 话音刚落,刚刚好准备过来的卫澄吓到。 她本就虚弱,听到之后更是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宫女赶忙扶住,生怕真的磕碰了 谁曾想,卫澄慌得一批,不过不是因为那句话,而是说话人的声音。 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还有,这禁卫军怎么能够如此大胆,竟然擅闯大殿! 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封丘直接跪在迟景珩的面前,大声应下:“奴才遵旨。” 卫澄:“……” 想逃。 十分想逃。 卫澄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被欺负的狠了,现在两条腿都还在打颤,连站都有点站不稳。 她不蠢,自然知道坐在大殿的人不是禁卫军,而自己一开始就已经把人认错了。 能够夜闯他这个皇帝所在的大殿,还能让封丘如此开头低腰跪拜的,整个凌霄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摄政王。 第12章 好运 “皇上不是不欢迎本王?” 迟景珩老远就已经看到卫澄那战战巍巍的身影。 一想到昨夜的女人就是被卫澄藏起来的,脸上的愤怒毫不隐藏。 语气带着深深的讥讽。 甚至,根本没把他当皇帝,一点尊重都不给,看到他的身影,也没有跪下的感觉。 卫澄偷偷溜出去的胆子都没有了。 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那登徒子就是眼前这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心里泛起了一阵恨意。 眼眶有些微红,却还是不甘心的转过身去,与他对视。 迟景珩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印象中也是脏兮兮的模样。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倒是有些人样。 不过四目相对后,他快速挪开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卫澄害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出去,特地让宫女给她拿了几块花生酥糖,她对花生过敏,就算只是吃了一点点身上还是长起了红疹子。 脸更是肿的像一个猪头一样,原本明亮鲜艳的大眼睛,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细缝。 整个人丑不堪言,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样子。 之前的打算是,不想让秀女等会看到自己的脸。 现在,可以说是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条命。 昨夜烛火昏暗,但是不代表迟景珩没有看到自己整张脸的模样,卫澄怕的就是这个。 “朕怎会不欢迎摄政王?”卫澄的说话声跟人一样畏畏缩缩,看起来胆小无比,“只是害怕自己的丑样脏了摄政王的眼睛罢了。” 封丘之前从未见到卫澄这副模样,同样的也吓了一跳。 可迟景珩在面前,他不敢表露任何一丝对他好的样子。 迟景珩还没发现任何不妥,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心中越是不快起来。 这样一个猪头脸,自己居然先前还在生气? —— 两个人移步到宫中的御花园。 整个皇宫里面的宫女都要加入选秀,整个凌霄还是头一回。 更是觉得有些离谱的。 不过传出去都不会说是摄政王下令,而是真以为新皇登基几日,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纳妃。 秀女看不上算了,现在饥不择食,宫女也算在其中。 不过没人生气。 皇上不过只是个傀儡皇上,就算有进了后宫也不一定能有好日子过,这一切都是要看摄政王的脸色。 若是这皇帝毙了,说不定还要跟上任皇帝一样直接活埋。 大家做宫女的,想要荣华富贵不假,但也不想要现在这种短暂的富贵命。 不过听说摄政王今日也在,又不得不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些,若是真的被摄政王看中眼了呢? 如今的香饽饽已经不是皇上了,而是皇上身侧的摄政王。 原本打算扮丑的宫女,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藏起来的好衣裳好首饰,全部穿戴在身体最好的姿态,到摄政王面前走上那么几圈。 就算只是做一个小妾,也比在这后宫好。 卫澄感觉到自己浑身难受,可是她要忍住不说,更不能表现出难受的样子。 不能找御医。 整个皇宫她没有任何一个信得过的人,原本疲惫的身体也没能好好休息,还要被摄政王拖到御花园中看,这一群女人到自己的面前摇曳风姿。 才没一会儿,她就已经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皇上难道不喜欢本王今日送的大礼?” 迟景珩看着卫澄的脸,因为肿了一大片,分辨不出她如今的表情。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可今早发现自己被别人敲晕,身上衣衫不整,自然没什么好心情。 更离谱的是,卫澄表现得比他还难受。 这件事情是他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宫女们很快就集合好了,由封丘一个个喊着名字出现。 她们不能够上前太近,不过能够让摄政王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更是努力通过一些小小的细节显摆自己的风姿。 也不知道哪个宫女身上涂了厚厚的粉,卫澄又是一个鼻子灵的,还没靠近,就已经开始狂打喷嚏。 “啊啾——” 她打喷嚏的时候,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口鼻,虽然来的太快,太猝不及,直接喷到了身侧,靠的最近的迟景珩身上。 封丘愣住了。 卫澄也是,甚至维持着自己打喷嚏的动作,动都不敢动。 在这么一刻,她甚至连遗言都在心里面想好了。 迟景珩愣在原地,脸色已经黑的不行,正准备要大发雷霆的时候。 却看到身侧穿着龙袍的团子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学着封丘今日给他求饶的样子,直接跪在他的面前。 “摄、摄政王,朕不是有意的,只是今日花粉过重,身体虚弱才如此……” 为了证明她说的根本就不是谎话,说完了之后还故意打了几个喷嚏。 可以说求生意识十分的强烈。 甚至在所有的宫女太监面前做出如此卑微的姿势,换做是谁,根本就不可能丢自己的脸。 可卫澄不要脸。 她听到了不远处很多轻蔑的嘲笑,想到自己身后还有这么多的命,咬牙忍住委屈。 迟景珩:呵呵,当摄政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要脸的。 他真的被卫澄气乐了。 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毫无下限可言。 越是看到卫澄不好,不知为何,迟景珩心里越是解气。 感觉脸上的不明飞沫都显得不那么讨厌,默默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干净帕子,往脸上轻轻蹭了几下。 “既然皇上不是有意,本王就原谅一次。” 迟景珩声音很轻,却能让身边所有人都能听到。 身下的卫澄身子都是抖的不行,努力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就在刚刚,她真的快要吓死了,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做出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迟景珩面前求饶。 现在劫后余生,吓得直接惊坐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还是封丘机灵,示意小太监把卫澄扶起来。 选秀继续。 这小皇帝今日总算逃过一劫,可之后也许就没这么好命了。 不过迟景珩居然没有杀人,确实让封丘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摄政王的脾气那么好了 第13章 歹毒的选妃 选秀到底多煎熬卫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要难受死了。 可面前的迟景珩似乎很享受的样子,让她觉得对方的审美有些问题。 这些女子说实话算不上漂亮的那一档,更是故意往丑了方向打扮。 她们大部分都是官家小姐,就算选秀失败,出了宫门,也能过得恣意潇洒。 只有宫女才会打扮得花哨一些。 用脚想都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有点姿色的宫女早就被她那几个贪色的皇兄临幸了,剩下来的都——没想象中的那么赏心悦目。 卫澄对容貌还是有些挑剔的。 江南出美人,就算是小地方,也是美得让人心荡。 这些年,更是让卫澄有了固定的审美,以至于对面前的女子有些外貌上的挑剔。 可她不敢看迟景珩,也不敢真正看眼前的女子,只能用余光时不时的瞥几眼。 可她越是不安,却发现迟景珩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知为何,想到登徒子如此好色,联想自己昨夜所受的屈辱,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 封丘看到卫澄难受,便知道他的难处。 若是摄政王不在,他封丘也能说上几句,可是摄政王如今…… 他一个屁都不敢放啊! 卫澄无论如何都是要纳妃的,当了皇上,又如此羸弱,怎能不为卫家江山社稷考虑呢? 虽然今日选秀女子身份大多低微,更是没有几个有才华的,确实拿不出手了…… 卫澄前面几个皇兄登基,妃子要么是大臣的女儿,要么是真正的美人,光是看就令人赏心悦目,就算只是笼中雀,主打的也是一个美。 眼前的宫女算不得上天香国色,也称不上婉约可人。 一看就是剩下的。 只是时间有限,不好找别的秀女,这才滥竽充数。 越是看着新皇难受的脸,越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内总管亏待了她。 还在想着如何补救,无意中看到摄政王的表情,又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活阎罗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 那可怕,又可怖的存在,仅仅在自己面前,都让人头皮发麻。 封丘知道自己的处境,卫澄也知道。 她必须封妃,不然日后更会让人可疑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会因此暴露自己是女儿家的事。 只有顺从他的意思,说不定能减弱一些疑心。 可她现在好难受,浑身都好难受…… 可再难受也不敢出声,努力蹭着椅子挠伤,看着秀女一个接着一个,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想的全部都是,自己之后要如何找药呢? 她吃药那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完全知道过敏应当服用什么,只需要去一趟太医院就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一句熟悉的声音。 “小女闺名姜晓,芳龄十八,父在朝中任职太医院院使……” 听到这声音,卫澄的眼神亮了亮。 救过她的恩人! 她的救星! 脑子闪过一个想法,可她现在也顾不得上别的,激动得更是用力一捶,激动道: “就她了!” 原本心情不错的迟景珩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卫澄真的不会看人脸色,直接越过他,点名要眼前的秀女。 不过也难怪,面前的女子长得不错,可谓是鹤立鸡群,光是一双璀璨双眼,就能看出她的气质。 简单来说,是这里最漂亮的没错了。 而卫澄更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机动万分,一脸激动。 难不成,这新皇帝,真就那么渴望纳妃? 迟景珩表情更黑了。 卫澄真是个不会看脸色行事的人。 当然,姜晓也没想到,她会被卫澄看重。 自己明显很努力扮丑了,只想躲过一劫。 可怎么会这样呢? 小脸垮下来,甚至还求助了一眼坐在皇上旁边的摄政王。 想让他帮忙劝劝皇上,不要毁了她的前程啊! 只可惜,迟景珩也在生气。 注意力全在身侧卫澄身上。 从一开始她就举止怪异,现在又搞这一出,他生气。 更是用眼神瞪了一眼卫澄,希望她赶快撤回之前的话。 卫澄却站起来,宣布圣旨: “朕身体不适,一个足矣,就今日选秀就到此为止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跟身后的痒意抗争。 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站姿面对大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年少多病,现在变成了一个跛子,连站都站不稳了。 姜晓到底还是懂得一些医理,看着皇上不舒服的站姿,心想着这或许是皇上的暗示? 就算自己极其不愿意,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不认命。 “是,陛下。”她磕头谢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为了姜家,她不能,也不可以违抗圣恩。 卫澄看着姜晓,心虚。 更心虚迟景珩,感觉到身侧目光危险,慌乱扭头到另边,生怕被撕裂。 迟景珩真的要被气疯。 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是要让那女子眼睁睁看着卫澄娶她人,把他们彻底的分开。 没想到卫澄丝毫不怕,甚至找了一个,还语气激动的样子。 短短时间内,迟景珩手里握着的茶杯都出现了裂缝,看着一大波尚未出面的秀女和宫女,冷声说道:“继续。” 封丘他们还以为今日可以提前收工,溜之大吉,却没想到摄政王居然不同意。 他愣在原地,试探一番:“可是摄政王,皇上他……” “嗯?总管是在质疑本王?”迟景珩一督,冷嗤一声,“一个妃子怎能够?后宫佳丽三千,皇上才能延绵子孙,为凌霄江山社稷做贡献。” 封丘和卫澄:“……” 迟景珩的无耻理由,他们不敢回怼,只能心虚应下。 卫澄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她暂时是走不掉了,真是有够倒霉的。 接下来的事情,让卫澄更加觉得摄政王可怕了。 他确实在给自己选妃。 可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比一个更加不堪入目。 不但封了封号,还直接分配起开。 甚至与封丘安排这些嫔妃日后何时服侍卫澄…… 只能说,每个月都没有空档…… 封丘虽说是残缺,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下面有些疼。 那卫澄瘦弱不成样子,这不是变相取他的性命吗! 做“好事”的迟景珩变态到把整个皇宫里面的宫女都看了遍,最后不悦离开。 那茶具都换了两套,所有的茶杯皆是被他捏的粉碎。 卫澄后脊发凉,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第14章 机会 卫澄回到大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笔写药方子。 发现自己拿起笔的手都在颤抖,她身上的痒意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程度。 一点点花生粒而已,却没想到让她如此煎熬。 现在她浑身难受,不用照铜镜就能知道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 就是选的那个妃子叫什么来着? 姜什么? 她脑子晕晕的,捏着笔的手都差点都没了力气。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她刚刚纳的妃子速速来到自己身边。 太医院院使女儿多多少少应该懂得一些药理,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做回这条小命。 现在还哪有所谓的阴谋诡计?卫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被迟景珩知道就行。 旁人,她自有应对的办法。 脑子里面闪过迟景珩的模样,就是想到那天晚上他对自己做过的暴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最后双手同时抓住一支笔杆,总算把药方子写好。 封丘先前不敢看上面坐着的迟景珩与卫澄,生怕惹摄政王不快,却没想到卫澄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他惊呼一声,踱步跑到卫澄的面前。 就算面前的是傀儡皇帝,那也是皇帝,九五至尊的身体真的会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封丘如今是照顾皇上的大内总管,若是卫澄有任何闪失,他第一个逃不了干系,自然心理恐慌。 “无事。”卫澄看着封丘,显然不想与他争论这事儿,“去把朕新纳的妃子传唤过来……” 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稳定一些,可最后一句话,伪音都是颤抖的。 旧疾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好的差不多,只要自己调理得当,绝对不会再复发。 可被抓到皇宫的这短短几日内,病情开始加重,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差不多到了咽气的时候。 要死,也是皇帝的身份驾崩,绝对不能是女扮男装的罪不可赦之人。 封丘心里只想着赶快去转换御医,可卫澄却让他去找新纳的妃子,这实在是……实在是…… 第15章 阴险 卫澄整个人他坐在椅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从小就知道如何忍耐疼痛,如今也知道隐忍是何物,到底是多年病痛缠身,再疼也不会皱一个眉头。 只是,她的嘴唇惨白惨白的,而整个脸因为过敏红肿的跟猪头一样,看起来面容怪异寻常。 人在虚弱的时候,会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脑子也跟着昏昏沉沉,竟然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来人。 等卫澄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迟景珩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 四目对视,卫澄上次回来的那天晚上的场景,整个人有些慌乱。 她就坐在椅子上,根本无处可逃,却因为这动作,引得面前迟景珩的嘲笑。 “就这般害怕本王?” 他一步步走近,低头蔑视面前的卫澄,语气自然没有任何恭敬之说。 “摄政王,如今朕才是皇帝……” 卫澄语气不知为何到了软了一半,说到后面甚至有些气不足。 她眼眶微红,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想象中的那般坚强。 原本只想好好的做一个闲散王爷,远离这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可现在看起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她真的只是想要避开这些祸端…… 语气带着哭腔,与故作坚强的声音糅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大老爷们怎的像个女子一样,凶一下就红眼? 迟景珩心里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可看到这样的卫家人,心里畅快了几分。 他就要看看这凌霄到了最后,卫家到底是如何收场的? 在这个时间里,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剩下的这个病秧子要陪他到,彻底厌倦了这帝王的游戏才肯放过。 “卫澄,你要给本王好好撑下去。” 迟景珩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望着卫澄,嘴角勾勾。 看着卫澄这细皮嫩肉的,想知道她到底能够撑得住几时。 “托摄政王的福,朕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卫澄看着他,语气坚定。 殊不知,衣袖底下的手颤抖不已,她努力攥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获得这看起来如此平静的神色。 话说完,迟景珩轻笑几分,不语。 亦没有离开,转而坐在她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看她到底要跟自己耍什么滑头。 他笑容明晦不定,而卫澄后襟早就湿透,面对这样可怕的人,她没有一刻是不害怕的。 身子很虚,如今还过了敏,迟景珩无法揣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她才稍稍舒了口气。 比起卫澄的如临大敌,面前的迟景珩神情淡若,甚至手指轻叩着手把,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当然心情好。 看看在自己面前一副正义凛然的卫澄,到底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他即将备好的大礼也是时候出场了。 —— 封丘发誓,自己自从当了大内总管之后,今日是最累的一天。 先是一大早要召集秀女以及所有皇宫的宫女选秀,这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现在要跑到后宫各院去召集尚未册封的娘娘们。 按道理来说,这册封仪式必须要皇后和皇上二人来决定。 可现在卫澄登基仓促,甚至说任何步骤都是从简,整个皇家直系血脉,简单来说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道摄政王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借着延绵子嗣的借口,直接给皇上纳了那么多的妃子。 多不是问题,问题是…… 封丘擦了擦自己的冷汗,看着面前模样比较……普通的妃子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哭。 平常歪瓜裂枣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皇宫,可如今皇宫急缺人手,在短时间内安排好自然对外貌放宽了要求。 可封丘也没想到所有放宽要求的宫女,竟然在皇宫里成了他要侍奉的妃子们。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扮丑的,可摄政王是谁? 迟景珩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穿那些虚伪的装扮,最后选出来的妃子,是在他们的审美上,确实是长得有些不尽人意的人…… 封丘一脸难办,生怕面前的两座大佛为了此事打起来。 他才刚当上这大内总管时间不长,不想因为这事真的把自己最后也给折腾没了。 突然看到一个长得还算顺眼的,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皇上特地让他过来召唤的太医院使的女儿吗? 姜晓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父亲才刚刚上任,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推脱的余地。 哪曾想,居然被这皇帝看上,让她慌乱起来。 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暗示…… 比起姜晓的慌张,封丘倒是对姜晓满意几分。 毕竟是官员的女儿,身价就摆在这里,就算官位并不高,当下也是最好选择。 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说上那么几句,封丘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招呼着这些娘娘们排好队,一个个站好,蹲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往那太和殿走去。 大部分都是皇上亲临后宫,绝对不会让这么多妃子来到自己大殿位置,可今日摄政王发令,所谓的王法还不如那摄政王说的一句话。 如此大的阵仗,每一次都会引起许多人停驻观望。 这一次倒是没有引发太多骚动,景色已经变了味道,等待的不是艳羡目光,而是嘲讽的目光。 大部分做宫女才刚入宫,根本没有来得及学习宫中规矩,她们倒也想像一个主子应该有的样子,自信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可偏偏学的人是封丘,一不小心一个学着一个,竟然都变成了公公的走姿,看起来好不滑稽。 只有那姜尚,被封丘拉着往前,作为这人群中最高的那一个,走在封丘的后面,走出了几分男子才有的英勇风姿。 路人:这皇上到底选的是什么群魔乱舞?吾等凡人,真的欣赏不来皇室的眼光。 这一群浩浩荡荡,从后宫走到太和殿,也几乎把半个皇宫走过了。 卫澄等的都快发芽了。 她甚至还想过封丘去的路上,掉到了水井里,因为这事耽搁了她太长时间。 直到——她看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直逼大殿而来。 不是! 她不是只挑了一个妃子吗?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多! 心里一个咯噔,扭头去看坐在不远处迟景珩。 他依旧是那副假笑的模样,可现在却从中看出了几分阴险的味道。 第16章 短命鬼 卫澄没想到在后宫选妃上面,摄政王还能干预成这个地步。 难不成他还可以代替自己入了洞房,晚上帮她哄后宫里的妃子吗? 想到这,卫澄发现自己就算在后宫也毫无自由可言。 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男子,可这样的操作,更是深刻体会到迟景珩的可怕。 一时间无语凝咽。 迟景珩从头到尾一点脸色变化都没有。 如愿以偿在卫澄几分慌张神色,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喜欢看这样的反应,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猎物,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历任几代皇上更迭,如今的凌霄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实际上早已千疮百孔。 迟景珩不着急,看着这瘦弱的新皇,说不定能在临死之前生个小皇子,他继续慢慢的玩。 此时迟景珩没有把昨日晚上出现的瘦弱女子与卫澄对上,心里想的都是自己阴险又狡诈的计划。 他对卫家的恨意,恨之入骨,连带着卫澄。 这样的人,在他眼里死万次都不足惜。 仇恨蒙蔽了双眼,甚至已经无法再看清一切。 更不知道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女子就是自己身侧的那个。 两个人相互看不顺眼,只是迟景珩能够正大光明阴沉着脸,卫澄显得就有些娇气些,低着头生闷气。 只是她本来脸就过敏,如今再作出这副模样,确实不怎么好看。 名义上的妃子进入了这宫殿之中,黑压压的一群人,卫澄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才有的胭脂香水。 她有些不习惯,稍稍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太浓的味道对于她而言是致命的,先前离得远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一窝蜂涌入,她有些不适应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迟景珩的眉眼舒缓了几分。 看来新皇不喜欢他选的妃子,那他很高兴。 卫澄很快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如今的神色。 之前都没有好好打量过自己面前的嫔妃如今一看,这面容确实有些……独特。 只一眼,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面容独特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多了。 似乎比卫澄这辈子见过的人都要多。 她常年深居,一年到头来,出去也是坐在马车上或者是轿子内,基本上不与旁人接触。 可来到京都的这些天,比她在江南那么多年见到的人都要多。 有些脑壳痛。 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还要跟这些嫔妃们相处,头更疼了。 比头疼的是自己的胸口,她捂着,现在感觉到有些许不适应起来。 旧疾加上过敏,她现在的身子撑不了多久,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些,现在也跟自己在江南最坏的时候差不多。 “朕今日钦点的嫔妃呢?” 卫澄沙哑的声音响起,扫视一圈,只想找到那太医院使的女儿,救了她性命的姜晓。 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把她拖下了水,如今自己危在旦夕,也只能出此下策才能保存自己的性命。 不仅仅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有江南那些人,她都要保护。 现在她还不能死。 封丘凑上前,正准备把那人群中的姜晓指认出来,尚未开口,一旁的迟景珩抢先一步开口,只是那凛冽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陛下看来很喜欢姜太医的女儿。” 迟景珩盯着卫澄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只可惜,她的脸肿得像是猪头。 原本俊美的五官也因为过敏变得扭曲,根本看不出她之前是什么个模样。 迟景珩的印象中,这个新皇帝长得确实不怎么样。 瘦、弱。 整张脸总是灰扑扑的,有点晦气的感觉,仿若与她接触太多就会倒霉一般。 只要想到卫家不好,他心情就很好。 瞥了一眼卫澄看不清表情的脸,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卫家如今也只剩下她一个独苗,确实晦气。 这样的晦气,也不知凌霄到底还能够撑多久? 他拭目以待。 卫澄心紧了紧,想到昨夜被他凌辱的模样,脸上就不由得煞白一片。 今日匆忙的穿上衣服,还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疼,都是知道这个男人与外表一样危险。 现在的她太稚嫩,没有自己的帮手,更不能与他为敌。 所以,她只能伏低做小。 “摄政王说笑了,男人不就那点兴趣吗?” 她笑着打哈哈,强迫自己说这些不堪入目的诨语,企图在这里蒙混过关。 迟景珩轻轻的哼了一声,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卫澄背后一凉,知道他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说实话,连迟景珩自己都不知为何会突然发脾气。 只觉得这殿下油嘴滑舌,内心自然是看不上的。 可他一直找的女子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找不到一丝痕迹。 若不是他能看到身上的痕迹,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自己还没有如此吃过大亏,看卫澄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分冷意。 带着威慑力的目光落在卫澄的身上,她有些发怵。 没有武功的身子羸弱,根本撑不住这压迫感。 卫澄还是没撑住当着迟景珩的面,小声的咳了起来。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她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帕子已经被血染透。 嘴里的血腥味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同时死死捏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不让人瞧出分毫。 迟景珩是什么人?早就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呵,看来这病不是假的。 短命鬼。 他也不必在这场游戏上太过较真,不然那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终于,迟景珩才慢慢放话,“既然陛下喜欢,希望过不久,真的能给凌霄添上一个小皇子。” 语罢,迟景珩嘴上勾着一丝浅笑离开了。 封丘看着他的笑,全然没感觉到任何笑意,心里一片寒意。 他瞥了一眼龙椅上的新皇帝,眼中带着惋惜。 不过谁都能感觉到,没了迟景珩,整个大殿的气氛都缓和了下来。 包括那些嫔妃们。 “晓贵人,请吧。”封丘倒是会来事儿,直接召唤了一声人群之中的姜晓。 大部分嫔妃还没有身份,不过依照太医院使的官位,封丘知道应当如何称呼。 听到封丘的声音,卫澄的表情这才舒缓不少。 第17章 恳求 看到姜晓的露面,卫澄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闷疼,更是没有时间说废话。 她干脆站起来,对封丘说:“让晓贵人到内殿伺候。” 说此话说完,她的身子有些摇晃,一旁的小太监知道当今皇帝体弱,连忙上去搀扶。 就这样,卫澄消失在众多的嫔妃和迟景珩的面前。 原本大家不知道新皇如何,此时此景,听到皇上虚弱的模样,连站都需要人搀扶,更是相信了民间的传闻。 迟景珩不会让任何卫家人活下去的,恐怕这个新皇,也撑不过一个月吧…… 更是有几个想要上位的嫔妃看着卫澄消瘦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样的病秧子,哪怕自己有心想要怀个龙嗣,也不一定有种。 在这个大殿的,只有少部分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更多的还是被身不由己入宫的苦命人。 那后宫多少腌臜事她们最清楚不过,女人要是想要站稳,要么就得到无尽的宠爱,要么就有子嗣傍身。 现在的皇帝看起来身子虚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自理。 若是驾崩了,她们就要在这凄冷的宫中度过一辈子,谁又甘愿呢? 等到选出新皇之后,她们兴许过得更加惨。 在皇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是时候好好筹谋一番了。 —— 卫澄虽然在皇宫长大,可身体羸弱,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后宫之事,只是听闻,并不知晓其中真谛。 更别说那时,她大部分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 女人是如何在这后宫中立足,她一知半解,如今记忆也模糊了。 只是现在自己受限,被迟景珩步步紧逼,让人窒息。 不仅在后宫安插了这么多女人,更是在众人面前,让她这个新皇颜面尽失,令她蒙羞。 卫澄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生气起来有些滑稽。 姜晓进入内殿,看到这样的皇上,自然是没憋住,“噗嗤”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卫澄回头,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贵人”。 “你来的正好。”她开口,语气都急切了几分。 反应过来,不得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故而压低自己的声音: “爱妃来得正好。” 卫澄朝着姜晓走去时,随便对周围的太监和宫女摆了摆手,暗示他们离开。 自己身边一个信任的心腹都没有,做事情极其困难,她更不想让人听到接下来的内容。 皇宫耳目众多,维持自己的身份已经非常不容易,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看看姜晓于她而言,能不能帮上自己的忙。 几日未见,更是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面对姜晓。 虽然是女扮男装,自然也知道女子入了皇宫,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卫澄觉得自己卑劣,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只能用“皇帝”这个身份来威胁人。 自己别无选择,内心更有一种把人拖下水的矛盾感。 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执意要姜晓,她说不定也不用入宫受这样的委屈。 卫澄还在想一个完美的说辞开口,而姜晓还因为自己方才的失礼感觉到尴尬。 她稀里糊涂就入了宫,还没来及的接受新身份,只怕于礼不合,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姜家一家其实才刚入京,其实根本不太了解京中动向,只知道若是不派女儿前来选秀,只怕她父亲。刚刚带上去的乌纱帽难保。 姜晓刚刚也看到她虚弱的样子,知道面前的皇上不敢拿她如何,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眼前的男人真够古怪,把她急切的喊过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现在要把她晾在一旁,难不成是要折磨死她? 姜晓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而另一边,卫澄也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准备,想要开口。 “那个……” “朕觉……”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卫澄慢慢向前,一把扶起给自己行礼的姜晓。 “贵人,不知可否还记得前不久救下的女子明珠?” 她语气故意压的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 姜晓这一瞬间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卫澄。 她自然是记得的。 那日救下了一个可怜女子,本以为是自己做了好事,哪曾想,那女子把化妆台的首饰给拿走了。 虽然首饰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本来她还想去报官,她娘亲拦了下来。 说不定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便是如,姜晓此也就放下了。 被这样一提起,突然带着戒备心的看向面前的皇上。 “臣妾愚昧,不知皇上的意思。” 在这后宫当中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姜晓选择了装聋作哑。 卫澄看着她对自己防备的样子,握着她手臂的力道用力了几分,“你随朕来。” 她说出四个字,语气正常,可眼底的表情却带着乞求。 姜晓原本还想拒绝,可现在看到卫澄如此,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咬了咬唇,跟着她走了。 本就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她还不信,这皇上居然在大殿对她不利? 卫澄知道姜晓对自己的戒备,她当然能够理解。 自己来到皇宫里面的这些日子,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不仅战战兢兢,甚至晚上都不敢轻易入眠,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她,更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把姜晓推进地狱,不然为何如此不舍? 可卫澄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远在江南的沈家人,更是为了凌霄不再动荡。 只要自己还在一天,迟景珩就无法越俎代庖。 这还是卫家的天下。 终于,两个人走到偏殿里面,卫澄拉着姜晓到了床榻之上。 姜晓不懂她的意思,看着卫澄靠近,下意识想要推开她。 “相信我。” 卫澄对她说道,是用自己的女声,没有任何一丝隐瞒。 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她必须要藏好,更不能让迟景珩发现一点端倪。 姜晓蹙眉看她,思忖一会儿,对着卫澄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被卫澄推到了床榻之上。 第18章 合作 姜晓的心里其实有无数个答案,却没料到,卫澄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龙塌很大,卫澄故意扯掉旁边的帘子,旁人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顶多认为他们白日宣淫,在床上做一些不耻之事而已。 “我是女子。”卫澄直接头上的发簪扯掉,看着面前的姜晓,“就是那日你救下来的明珠。” 当时卫澄也没想到,自己在孤立无援的皇宫中,还能看到姜晓出现。 现在的姜晓,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也只有她能帮自己了。 姜晓震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什么啊? 堂堂的皇上,竟然是个女子假扮的?! 这句话光是在脑海中响起,都感觉到是杀头的大罪,更别说她还被卷入其中。 姜晓暗觉不妙,刚想说话,便被卫澄捂住了嘴巴。 她们两个人靠的很近,原本还有点排斥卫澄,在她得知对方女子身份时,又无法把她推开。 “我知晓姜小姐是识大体的女子,当初在危难之时救我也一定是侠义心肠,我的身份关系到整个凌霄,也希望姜小姐能够见谅。” 在姜晓面前,卫澄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皇上,而是自称“我”。 是她把姜晓拖下水,现在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与她,自然也让她成为了迟景珩的目标。 姜晓虽然不在京中长大,却也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浅。 自己只是救了一个人,却没想到进入一个那么巨大的局。 “陛下,您说什么话呢?”姜晓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手轻轻放在卫澄的肩上,“臣妾愚昧,是真的听不懂。” 这是拒绝。 她父亲也不过是一个六品芝麻官,更别说姜家也是刚举家搬到京都的,毫无根底,自身也难保。 不然姜晓也不会被拉过来选秀,更不会碰到这样的事。 她对卫澄说不。 “姜小姐觉得自己逃得过吗?”卫澄反握住她的手,抬头,“姜小姐真的以为自己上了龙榻之后,摄政王不会有所怀疑?” 剩下的话,卫澄没有再说,也没有再提醒。 而是松开姜晓的手,对着她一拜,“当初姜小姐对卫澄的救命之恩,卫澄感恩不尽,今日也是逼不得已,当初我逃脱摄政王魔爪,被姜小姐一家所救, 也许冥冥之中,就有了定数。” 卫澄这话是明戳戳了。 就算不是今日,姜家也已经跟她捆绑在一起。 “你这是恩将仇报!”姜晓看着面前的卫澄,听着这番话,气得牙痒痒。 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生存不易,姜晓与她母亲自然是能帮则帮,那天大雨,一个姑娘家伤痕累累摔倒在路上,这是何等的可怜? 现在却变成束缚自己的噩梦,她现在悔不当初。 “不!我这是在自救。”卫澄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泛着红,“如今的凌霄岌岌可危,如果我也死了呢?” 她看着姜晓,说出来的话就是天下最近的局势。 “若是我死了,别说是姜家,整个凌霄都要动荡一番。” 这些,卫澄都是知道的。 她身为皇子,自然与这些局势并存,自然也知道如今戍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的凌霄危在旦夕。 就连江南都不能让人感觉到安心,更别说其他的地方,难道京都就能逃得掉吗? 迟景珩不是善茬,他这些年操控者几代皇子,所有战事皆是不战而降,邻国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等着瓜分整个凌霄。 只要战争发生,他们身为凌霄人,当然不可独善其身。 卫澄是新皇,却也是名正言顺的卫家人,也是唯一的正统血脉。 虽说女扮男装,却也是唯一的希望。 姜晓听她说完,突然发觉自己稍稍有那么一些被卫澄所动容了。 只是…… “皇上,臣妾只不过是一个贵人,被困在这后宫之中,自然也……” 尚未等姜晓说完,面前的卫澄身子晃荡几下,摇摇欲坠,直接晕倒在她的面前。 时间太长,卫澄本就虚弱,更别说现在。 姜晓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好在她自小也是学过医术,连忙把脉细查。 先前还以为卫澄身子恢复得不错,现如今一瞧,比之前救她还要虚弱几分,几乎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给耗干了! 看着她的脸,明显就是过敏,再细细把脉,似乎还有些发烧迹象。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姜晓看着面前的卫澄,撸起袖子把她的身子翻过来。 自己就在龙榻之上,卫澄现在晕过去,岂不是要她死吗?! 还有,卫澄的女儿之身,所以不能让太医贸然过来,如今卫澄选上自己,也是带着几分考量。 她的父亲在太医院,在此之前,御医基本上都与家父有些联系。 姜晓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大喊了一声“啊”,然后慌乱从内殿跑了出去。 “来人啊!皇上晕过去了!” 封丘本就在一旁候着,听到这消息,更是急忙赶过来。 先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姜晓,而后又看到身后的卫澄躺在床上昏死过去的样子,心也跟着乱了一遭。 不远处的偏殿,迟景珩正打算离开,听到这个消息,步子又折返回来。 “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卫澄,他丝毫没有放松任何戒备,看来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自然也要去瞧瞧的。 而姜晓拽住了封丘,不给他上前查看情况。 “封总管,还不赶紧去叫御医过来,难道你真的想要看到皇上有危险吗?” 姜晓的声音就像有穿透力一样,直接把封丘叫醒了,连忙让太监去请御医过来。 “皇上方才与本宫在一起,才到了床上,就晕厥过去,封总管还是在外面候着,不许旁人靠近,等御医到了自有定夺。” 她拦在卫澄的面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封丘也不可以。 嘴上说是害怕别人污蔑她对卫澄下手,实则也是为了保护卫澄的女儿身。 今日也不知道太医院到底是谁当值,不过,姜晓自有办法。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哪曾想,还没缓过来,外面又传来一声。 “摄政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