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川何玖娘》 第1章 诈……诈尸尸了？ “麻溜的烧水，刚埋下去还没一炷香的时间，身子还是热的！” “饿了这么多天，总算能尝尝肉味了！” “嘿！这女人长得还真是不赖，趁身体还是热乎的，要不哥几个先爽爽？” “我看你是疯了！食人肉是为了活命，你别他娘的搞这些！” “我看行，老子新买的媳妇还没睡过就换粮食了，老子也想尝尝女人是啥滋味！” “嘿嘿嘿……” …… 男人们下流的话语充斥耳间，澜玖不悦的皱皱眉头，是什么人在说话？ 很快，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人过来扒拉她的衣裳，顿时警铃大作，再来不及有半点迟疑，蓦然睁开眼睛，一把钳制住那不安分的猪手。 “鬼啊啊啊啊！” 随着猥琐男的一声尖叫，一截小手指已经落在地上。 另外两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鼓捣柴火，听见有人尖叫，转过身来就骂：“你他娘的要玩就玩，喊你……” 骂人的那个话没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话都说不利索：“诈……诈尸尸了？” 另一个虽然没说话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裤子瞬间就湿了，身上传来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说啊，接着说啊。” 澜玖看着他们，眼中带着杀气。 “别……别过来……” 几个男人惊恐的看着她，惨叫声从山洞中传出来，半晌后，澜玖提着一个脏兮兮的钱袋子从山洞里出来，身后火势渐大，这样的人渣，就应该烧得干干净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她穿越了，成了名叫何玖娘的农妇，而刚刚的那几个男人，是把她的尸身从土里挖出来想要填饱自己的肚子，期间又见她长得好看，起了不轨的心思。 现在的她就是何玖娘。 抬眼看去，满目枯黄。 连续三年的大旱逼死了无数的人，原主一家吃完了存粮，不得不去逃荒，路途艰难，原主为了护住自己那年幼的遗腹子，生生饿死在路上。 何玖娘垂下眼眸，原主也是个可怜人。 可能受原主意识的影响，原主儿子病弱不堪的样子总会呈现在眼前，原主想让她去找儿子。 “唉，”她叹了一口气，“旱成这样，我自己能不能活都不知道，怎么养你儿子？” 说起来她也是个倒霉催的，被昔日最信任的人害死，得了穿越的机会，可醒过来就是这满目荒芜的场景。 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自然现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这么想着，面前就出现了一袋米，白花花的，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何玖娘震惊的抓了一把，确定是大米无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 她说巧妇无米，老天爷就给她米了？ 那她还想要水呢！ 米袋子旁边，立刻出现一桶矿泉水，水桶还是现代的包装，崭新的。 何玖娘瞪大眼睛，这难道就是穿越的金手指？ 有这玩意儿，别说帮原主养个娃了，就是养这整个天下人都没问题啊！ 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里面的情节，何玖娘也学着闭眼用意念操控试了试，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面前是无底的黑洞，洞内悬空，空中飘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何玖娘一伸手就能抓到。 “来碗馄饨？” 她尝试着说了一声，手里瞬间就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何玖娘大喜，不客气的饱餐了一顿，找个地方准备了一番，背着一个包袱上路找儿子去了。 虽然上一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做，那些都成了永远挥散不去的遗憾。 但现在用了别人的身体，也该先帮别人把家人照顾好不是？ 在这年代，活下去，才能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何玖娘是照着原主的记忆去追家里人的，原主是个寡妇，新婚丈夫三年前出去走镖就没回来过，村里人都说人肯定没了，陆家人表面不相信，但渐渐地也算是默认了。 陆家没分家，原主娘俩尚且跟公婆兄嫂住在一起。 原主饿死后，一家人简单的将她掩埋，便又匆匆上路。 死了的人固然可惜，但活着的人也要努力去逃命不是？ 好在公婆兄嫂人品都还不错，原主这些年虽说处境艰难，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另一边，陆家人刚找了个废弃的破屋歇脚。 两岁多的小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瘦弱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脸色蜡黄还发着高烧，此时正被陆家老婆子孙氏抱在怀里。 “这都两天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老天爷这是想把我老婆子的命根子也夺了去啊！” 孙氏抹了一把眼泪，心疼的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然后喊过大儿媳妇于氏问道：“老大家的，咱们家还有水吗？” 于氏摇头：“早上那阵就没了。” 说着，于氏也看了一眼婆婆怀里的孩子，跟着叹了一口气：“狗儿这娃自小就懂事，虽然没醒来，却也知道自己娘没了，难不成……” 她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捂住嘴，孙氏瞪她一眼：“呸呸呸乌鸦嘴！我的狗儿会没事的！” 狗儿是她老儿子的遗腹子，还没出生爹就没了，生下来又体弱多病，特意给他取了个贱名，就盼他能好好活着，结果昨夜里刚死了娘，现在又病入膏肓，能不能醒还是一回事，孙氏是钻心窝子的疼。 “是我不好，好端端的净说这些浑话！娘别着急，狗儿肯定会好起来的，三弟妹疼爱孩子，肯定会保佑他的！” 于氏安慰两句，看婆婆年纪大了，脸色也不是很好，想上前帮忙抱孩子，孙氏却拒绝了。 虽然嘴上怪罪，但孙氏心里却是清楚的，这路途艰难，壮年人都撑不住几日，更别提这从小就体弱的孩子了。 她就只想在不多的时间里，多抱抱这苦命的小孙子，望他多活几天。 “娘亲……” 不知怎么的，昏迷的孩子微微睁开眼睛，瘦弱的小手虚晃了晃：“娘亲回来了……” 第2章 吃顿饱的 陆家人原以为他是说胡话，可当顺着他小手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还真看见了何玖娘的身影。 天色有些昏暗，就算看不清何玖娘的脸，但那身衣裳却是看得出来的，就是何玖娘死的时候穿的那身。乐文小说网 何玖娘步履艰难的走着，她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真是老三家的！” 看实在之后，孙氏眼睛一亮，使唤道：“老大老二，快去看看！” 这大晚上的，看见昨晚上才入了土的弟媳妇又回来了，陆家两兄弟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人是他们哥俩亲自埋的。 疾步上前把何玖娘肩上扛着的男人卸下来，这才问道：“三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说来话长，先过去再说吧。” 何玖娘故意重重的喘息着，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 “娘！” 刚一进门，狗儿就从孙氏怀里挣出来，想要何玖娘抱。 孙氏对二儿媳妇道：“老二家的，把那窝头给老三家的吃了吧。” 那是全家最后一个窝头，赶了一天的路，全家人都没吃过东西，可现在，她让老二媳妇把一整个窝头全给何玖娘。 何玖娘命苦，是陆家买回来的媳妇。 新婚第二日丈夫就出门走镖至今未归，逃荒路上又把自己的口粮省下，导致自己活活饿死。 陆家人对孙氏的话没有异议，老二媳妇秦氏也不犹豫，应了一声就要去掏那窝头。 何玖娘急忙说道：“不用不用，二嫂，我不饿！” 她是真的不饿，在空间里吃饱喝足了才出来的。 孙氏不满：“都死过一回了，还不长记性！给你吃就吃，别好像是陆家亏待了你去！” 根据原主的记忆，何玖娘知道孙氏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子，听她说这话也不生气，反而耐心的解释。 她说她发现自己没死后从土里爬了出来，然后遇到一伙人抢劫，她趁乱捡了一个包袱就跑，后来发现里面都是吃的和水，她也是趁机吃饱了才有力气来找家人。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大媳妇于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后又说途中遇到这个昏迷的男人，看他穿戴非普通人，这才想救了回来，其实就是看上人家身份不一样，说不定能对他们举家逃荒能有帮助。 听她这么一说，孙氏原本要怪她自身难保还多管闲事的话瞬间就说不出来了。 怎么感觉老三媳妇死过一次，回来之后就变聪明了呢？ 不过陆家人并没有心思想太多，因为他们都被何玖娘从包袱里拿出来的东西给迷花了眼。 白花花的大米和带肉馅的包子，还有几竹筒的水，这可是能救他们全家人性命的东西！ 那大米和肉包子，别说是现在逃荒的路上，就是在家中的时候，那也是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 难怪那包袱鼓鼓囊囊的！ 何玖娘听见一大家子咽口水的声音，尤其是几个孩子，眼睛都望直了，便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东西，我都妥善放好了，有用的时候我再拿出来，今晚上大家就每人吃两个肉包垫巴肚子，米就留着往后煮粥喝。” 说着就要给大家分包子，孙氏一巴掌打在她手上：“一看你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这么好的东西怎能一次性就吃了？一人分半个，其他的都留起来路上吃！”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下去不少，但是又想到能有肉包吃，又多了几分期待。 那可是肉包呢，以前家里都舍不得吃的！ 何玖娘有些无语，但也能够理解，如今这世道，这些东西确实来之不易。 不过她可是有空间的人，没必要抠搜，于是劝道：“娘，天气太热，要是不尽快吃了，包子里面的肉馅会臭的，与其坏掉，不如让大家吃顿饱的。” “老三家的说的有理，与其放坏了不如现在就吃，饿了这些天，两个包子下肚尚且吃不饱，更何况是半个？”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陆老头开口，孙氏虽觉得有些肉疼，但到底是没有反驳。 陆家老少加起来有十三人，每人分两个包子，还能剩下三个，便决定留下明儿一早给几个孩子吃。 一大家子有了吃的，便不说话，低着头吃自己的，吃完了再喝一口水，顿时觉得舒畅得不得了。 何玖娘抱着便宜儿子狗儿坐在角落里，给他吃了一个肉包后，悄悄从空间里拿了牛奶倒在竹筒里喂给他喝。 “娘亲，甜甜！” 狗儿眯着眼睛喝得满足，病弱的小脸上露出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枯木逢春。 何玖娘看着瘦弱的狗儿，忍不住有些心酸，这孩子虽然都快三岁了，但看上去最多就一岁左右，这都是长期营养不良和生病拖累的。 陆家其他几个孩子也营养不良，但是底子比狗儿好一些，在路上有大人的照拂，看上去倒是还算精神。 她心想，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就一定要把这孩子给养好了，也算是还了原主的情。 狗儿还在烧，吃饱喝足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何玖娘趁大家都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贴给他贴在额头上，希望明天一早能退烧。 孩子身体太虚，何玖娘暂时不敢给他吃药，用退烧贴是最妥当的。 等一大家子都吃完，陆老头这才指着地上的男子问何玖娘：“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这大热的天，晕倒的人很多，大多是口渴或者中暑，这种情况在获救之后能够很快醒过来，但是这位公子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就令人费解了。 何玖娘挥挥手装傻：“我也不知道，只当他是渴晕了，路上喂了他一些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实际上这男的是中了毒，当时何玖娘一眼就认出来了，也确实是看他身份不凡，或许有用，这才从空间里拿了银针出来帮他放毒血解毒，但是在陆家人面前不能暴露她的能力，只能装傻充愣。 第3章 挟恩图报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便不说什么，这世道，能不能活全看自己的造化。 “既然如此，便都早些睡吧，老大老二轮流守夜，有事情记得通知大伙儿。” 家里唯二的两个壮年就是老大老二了，这一路都是他们守夜的，为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地上有干草，比起前几次在野外过夜已经好了不少。 几个大人躺在外面护着一群孩子，再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被子盖上，就这么睡了。 孙氏挂着小孙子身体弱，夜里起夜时还特意看了一眼狗儿，却发现狗儿已经不像之前病恹恹的了，体温也降下来不少，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睡得正香。 果然有亲娘在身边照顾就是不一样。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看见狗儿额头上那一块白色的东西，本想给他掀下来，但看孩子睡得正香，又忍住没动手。 天微亮众人就起了，于氏和秦氏张罗着弄点吃的，孙氏和何玖娘带一群娃出去放水。 地上的男人醒了，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公子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因记挂着何玖娘的话，想着这人身份不一般，陆老头的态度温和得不行。 秦坚正疑惑着呢，眼前突然就凑上来一张笑呵呵的老脸，身体下意识的就要去抽腰间的剑，却发现自己的剑不见了。 这动作把陆老头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秦坚起身抱拳道：“抱歉，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不要紧不要紧，”陆老头乐呵呵的，特意强调道，“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是我家老三媳妇救了你。” 一张老脸笑得皱在一起，就差往脸上写“报恩”两个大字了。 秦坚顺着陆老头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何玖娘正抱着撒完尿的儿子回来，母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笑嘻嘻的。 三年旱灾，死了无数的人，这一路走来，秦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没见过有笑得这么高兴的。 再看这一家子，明显是出来逃荒的，都落到这地步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也是不容易。 “秦坚多谢小嫂子救命之恩。” 虽然秦坚觉得这妇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但现下也没什么称呼能比这个更合适了。 何玖娘看似随意的点头：“举手之劳罢了，你要是真心感谢，不如拿出些诚意来。” 秦坚抱拳的动作僵了一瞬，没想到这妇人竟然如此直接。 “应该的应该的！” 秦坚在身上摸了摸，拿出钱袋子，只取出一小块碎银留给自己，其他的尽数给了何玖娘。 亏得他昏迷的地方比较偏僻，否则要是遇上其他流民，只怕裤衩子都要被扒光了。 何玖娘掂了掂，几十两应该是有的，但她却并不满意，她要是想要钱，当初在路上直接上手拿了就是，她想要的是借他身份尽快找到一个安家之所，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好像是落空了。 饶是如此，老实的陆家人还是觉得自家好像挟恩图报得过头了些。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嫂子指点一二。” 想了想，秦坚还是开了口，何玖娘扬了扬眉，猜到他要问什么，故点头：“你说。” “在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不知可是小嫂子帮在下解了毒？”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自己体内的毒没了，指腹上细看之下有些针眼，明显是有高人相助。 虽然眼前的妇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农妇，但他总觉得这个妇人不简单。 “不知道，”何玖娘摇头，“我只是喂你喝了些水而已。” 陆家人本还以为这老三媳妇死了一次之后得了什么天大的本事，一个个瞪大眼睛，听她这么一解释，倒也说得通了。 秦坚有些失落的皱眉，那会是谁救了他？ 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便多纠结，转身对众人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山水有相逢，告辞！” 说着，下一刻就消失在陆家人面前。 “这公子真是，他的剑还没带呢！” 陆老头忍不住咂嘴，正准备说两句，回头看见何玖娘把钱袋子里白花花的银子都倒出来数，眼中一亮急忙凑上去看。 乖乖，好多白银啊！陆家人打生下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白银！ 有三个十两的大银锭，两个五两的小银锭，还有一些碎银，加起来总的有五十两左右。 何玖娘数清楚之后，递给孙氏：“娘，您收着吧。” 孙氏却没收：“人是你救的，这钱你就自己收着，狗儿身体不好，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 “娘，咱们家没分家，媳妇和狗儿这些年都靠家里照拂，这些钱也该是放在公中大家一起用的，您就拿着吧。” 何玖娘强硬的把钱袋子塞给孙氏，她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的。 原主这一房没个男人，之前家里田地都是老大老二在忙活，狗儿体弱多病汤药能当水喝，大房二房的人虽然都良善好相处，但是私底下难免还是会有怨言的，现在她当面把这些钱放在公中使用，也算是给大房二房一个交代。 孙氏这把年纪还能把一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不是靠运气，想了想，收下四十两，剩余十两给何玖娘。 “既然如此，这钱就按照原本定下的来，公中收八成，剩下的两成你自己收着。” 说完，转身又对着大房二房说道：“你们都看见了，这钱是老三媳妇得的，换在以前，这些钱够我们一大家子用上十年不止。现如今世道艰难，往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的救命钱。老三虽然不在家，但三房对这个家也有所付出，我老婆子可不准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别的心思。”xしewen 老大老二当即表示，三弟不在，他们作为哥哥照顾弟妹和侄子是应该的。 大儿媳于氏道：“娘说的我们都懂，咱们是一家人，相互帮扶是应该的，更何况弟妹遭此一难，福气且还在后头呢！” 二儿媳秦氏也点头：“娘就是不说我们心里也是清楚的，三弟妹这一趟回来，得了吃的喝的，还有了那么多钱，这是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我们哪能不对他们母子好？” 几个小的在一旁听着，觉得三婶婶好厉害，以后一定要对狗儿弟弟更好一些才行。 狗儿烧退了不少，但从小身体虚弱的他还是觉得有些昏沉，从大人开始说话就窝在自家娘亲怀里又睡着了。 不过他虽然错过了这趟热闹，但却做了个美梦，睡着了嘴角还一直挂着笑。 陆家人不敢耽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上路。 前几天狗儿病弱拖累，他们已经落后村里的大部队很多，现在情况有所好转还得赶紧追上去，否则恐多生变故。 第4章 绕路走 又赶了一天的路，期间也遇到过别的流民，但互相的都不认识，且他们家孩子多，还得担心被坏心眼的人惦记上，所以一家人只闷着头的走，尽量与他们拉开距离。 可不管怎么走，陆家村族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爹，会不会是我们走错路了？” 想着甩开那些人很远了，一家子才坐下来休息一阵，说起寻找村里族人的事情。 “不会，之前村长说了，我们要一直往东北边走，这里往东北一直走就能到安州。我要是没记错，前面不远处是刘家镇，说不定村长他们是去那里歇脚，我们走快些，今天晚上说不定能追上。” 逃荒的路线是村长定下来的，陆老头还是有几分胜算。 众人一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拿出早上于氏和秦氏做好的饭团子吃，再喝口水就准备继续赶路。 说起来，米是老大背着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早上做完饭团子之后，身上的米非但没有变轻，反而还重了些。 几竹筒的水是分给老二背着，他也有这样的错觉，明明就几竹筒的水，却是十分耐用，从昨晚上用到现在，依旧能听见竹筒里晃荡的水声。 他们心想，肯定是家里的婆娘们太节省了，每次煮饭喝水都不敢用太多，省下来给他们。 这样一想，心里是又贴切又酸涩。 何玖娘要是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估计得翻白眼，家里十几个人，每走上一个时辰都要喝一次水，尽管一人就喝一口，但加起来也是不少的，要不是她偷偷往竹筒里灌水，竹筒早就空了。 米就更别说了，她也不敢添进去太多，每次都是于氏舀出去大半碗，她添进去一小碗，就怕添多了惹人怀疑。 尽管大家都很努力的在赶路，但天黑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如愿走到刘家镇，因为他们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好几个陆家村族人，不，确切的说，是族人的尸体。 老大老二上前查看一番，好几个都是同族的叔伯和他们家里的人，当然，也有其他陌生人。 尸体堆成小山，是被人恶意杀害的。 陆老头夫妇二人看见这场面顿时就有些站不住，好歹是族亲，几天前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 “估计是遇到流寇了，这些杀千刀的盗匪！” 老大咬牙切齿，眼中含着泪，世道本就艰难，还遇上流寇，无疑是雪上加霜。 要是换做以前，陆家人肯定要帮这些族亲处理一下后事的，至少也要哦把人入土为安，可是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陆家人虽然难受，但还是狠心走了。 主要还是何玖娘怕他们非要管闲事，出言恐吓他们：“看这样子是刚出事没多久，恐怕那些人还没走远，要是与我们对上，我……我不敢想……” 她故意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陆老头和两个儿子顿时就没了要埋人的念头，看着自家这一群妇女孩童，狠心道：”老三媳妇说的有理，我们……我们快走吧！” 陆老头还是想去刘家镇，虽然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但那好歹还是个小镇，现在身上有了钱，想去买些米面傍身。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何玖娘又说：“爹，这里距离刘家镇不远，那些歹人行凶后肯定也会过去，那边指不定更乱，我们现在且还有些吃的，还是绕路走吧。” 何玖娘是不赞成去这种没有保障的小镇的，家里就两个壮年男子，要是出了事她肯定得上，到时候暴露就有口难言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何玖娘，觉得她死过一次好像厉害了不少，而且大家打心底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是为家里好，陆老头和孙氏也不是那些不听劝的老顽固，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她的。 陆老大说道：“爹娘，要不我去一趟吧，也好打听一下情况，需要什么我也能买些回来。” 爹娘年纪大了，他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虽然心里也有些慌，但还是想去看看情况，要是能遇上族人更好，要是遇不上，他一个人也方便脱身。 “不行！” 何玖娘还没开口，孙氏就先拒绝了：“既然决定不去就谁都不要去，在这乱世，我们一家谁也不能再分开！” 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那可是一个族里的人，现在都躺在这里这么多了，更何况是陆老大一个人前去？ “对，我们一家不能再分开！”陆老头点头，“既如此，我们就绕开刘家镇直接去乾州，到了乾州再做打算。” 之前就跟小女儿家约好去乾州碰面，然后再一起去安州的。 陆家小女儿陆桂兰嫁了一个屠夫，家里条件还可以，家里有骡车，还比他们早几天出发，要是不出事，应早就到乾州了。 何玖娘呼出一口气，一家人绕道继续赶路。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昨晚上他们早就找到休息的地方，但今晚上却还在荒郊野外。 “嗷呜~”乐文小说网 远处的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大人们都忍不住顿了顿，更别提小孩子了。 “娘……” 狗儿被何玖娘用一条布带绑在自己背上，赶了一天的路，就算是被背着也是难受的，更何况狗儿身体还不好。 刚刚才见了那些血腥的画面，现在又听见狼嚎，小狗儿紧张兮兮的抱紧何玖娘的脖颈。 “别怕，”何玖娘反手拍拍他，“离我们远着呢，再说，就算来了咱们也不怕它，娘把它们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娘真厉害！” 小狗儿不怕了，顿时笑嘻嘻的。 其他一群人却是瞪大眼睛看着何玖娘，老三媳妇什么时候这么虎了？ 不过真被狼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要尽快找地方落脚才行。 一群人往前走，前面有火光，微风吹拂，能飘来肉香味，隐隐的还能听见有人说话。 叽哩哇啦的，不是本地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何玖娘抬手制止众人往前走，陆老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听上去像是南泰国的口音。” 南泰？ 陆家人震惊的看向陆老头。 第5章 发财了！ 陆老头年轻的时候也走镖，跟着镖局走南闯北，多少有些见识。 陆老大有些慌：“南泰人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北炎？边境乱了这么多年，他们不会是想趁我们大旱打战吧？” 能不能顺利到达安州稳定下来还当另说，现在又发现南泰人，陆家人一个个唉声叹气。 “不对，”陆老头仔细琢磨了一下，又道，“不是南泰人，我好像能听懂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国与国之间，肯定有专门的人研习各国的语言，但小老百姓却是很难学会的。 陆老头虽然见多识广，但也从来没有听懂过南泰话，可是刚刚，他好像听见他们说什么中毒了跑不远。 陆家人不明白，陆老头又解释了一遍，众人依旧似懂非懂，但何玖娘却是明白了。 也就是说，那群人用南泰的口音说北炎的话，几人是北炎人假扮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跟秦坚有关？ 何玖娘突然想起秦坚中毒的事情。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都不是陆家人能管得了的，他们现在只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活着。 最终，陆老头沉着脸让大家再绕另外的路走。 “村里那些族人会不会就是这群人动的手？” 陆老二突然开口，这里距离那个血腥的地方不远，说不定真是这群畜生干的。 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也是有血性的，更何况这些别国人还怀有异心。 “不会。” 何玖娘开口，“那些人看上去是办私事的，不会这么大范围的大开杀戒。且，他们不缺吃喝的和银子。” 听何玖娘一说，众人才想起他们刚刚看见对方是有马的，而且现在还能吃得上烤肉，似乎确实不屑于跟他们这群逃荒的流民打交道。 “那我们赶紧走，可不能别他们发现！” 于氏挽着婆婆和自家几个孩子走在前面，招呼着大家走快点，然而才回头就看见那几个原本在吃喝的黑衣人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提着明晃晃的长剑。 这些人是刺客出身，敏锐度很高，陆家人还没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了，更何况还跟着他们往后退了一截。 第6章 免费劳动力 陆家人浑身一震，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但是老三媳妇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人！ 何玖娘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突然大声道：“大家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说完，一家人还真就找个平坦的地方躺下休息了。 几匹马安静的守在旁边，在深夜中格外惹眼。 见他们都睡下，不远处的两个人悄悄松了口气。 “大哥，他们睡了，我们动手吧！” 那人说着，忍不住舔舔嘴角，盯着几匹马目露凶光，这个时候要是能吃上马肉，那简直比神仙还快乐。 “再等等。” 被称作大哥的人抬了抬手，脸上满是警惕。 他们是看见路上有马粪才跟着找过来的，发现这家泥腿子竟然有四匹马。 可一家泥腿子能在这乱世中安然无恙不说，甚至还有四匹马傍身，说明这家人不简单，绝不能掉以轻心。 “再等天都亮了！” 旁边的人迫不及待，说话的时候都能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都到这一步了，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抬腿就往陆家人身边靠近。 领头大哥见状，骂了一声憨货，又无奈的跟上去。 他们的目标是马，不敢轻易吵醒陆家人，悄悄地走到马身边就开始解绳子。乐文小说网 “大哥，发财了！” 猴急的那人猥琐的笑了笑，他们可以自己吃一匹，剩下的送去乾州城能赚不少钱。 另一个人不说话，只想赶紧牵了马离开，谁料突然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去哪儿呢？” 沉稳的男声响起，两个毛贼知道，凉了。 有刚刚得到的几把长剑在手，陆家人还不至于害怕两个毛贼，老大老二利落的把人绑起来扔在火堆旁，迎接一家老小的注视。 “我……我们就是饿极了，想……想……” 小毛贼慌得要死，一路上见过不少血腥的画面，他担心自己也成别人的盘中餐。 另一个瞪了一眼同伙不说话，他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猪一样的人合作。 “娘，他们是饿了。” 狗儿伸出小手指了指两个毛贼，何玖娘点头：“娘知道。” 就在何玖娘以为儿子会觉得他们可怜的时候，又听他说道：“但他们是坏人，偷东西的都是坏人！” “对，他们是坏人，儿子真聪明！” 为了奖励儿子，何玖娘在他脸上香了一下，逗得小孩咯咯笑。 狗儿这几天精神不错，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其他几个娃精神饱满的看着两个毛贼，说不定这两人身上也能搜到银子。 两个毛贼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领头那个说道：“要杀要剐，随便！” 还挺硬气。 陆老头下意识的转向何玖娘，问道：“老三媳妇，你说该怎么处理？” 何玖娘看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也不可能有钱，开口就道：“我们有马，却没有板车，这二人要是能连夜帮我们做两辆板车，便放了他们。” 简易版的板车还是很好做的，这件事本来何玖娘打算明天一早跟老大老二说的，没想到来了两个免费劳动力。 陆老头眼中一亮，是了，现在有马，几个孩子挤在马背上也不安全，要是能做出两辆板车，分别用两匹马来拉车，别说是几个孩子，就是他们大人也是能坐的。 小毛贼的脸色黑成碳，饿了几天，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哪能帮他们做板车？ 还没开口拒绝，何玖娘就道：“你们要是做好了，可以给你们两个饭团子。” 说着，还真就掏出两个拳头大的饭团子给他们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包里。 意思很明确，不干，这一家不会轻易放了他们，干了还能得两饭团。 两人对视一眼，为了饭团子，干！ “没有斧头和绳子……” 毛贼刚开口，何玖娘就从自己那个大包袱里把这两样东西掏了出来。 众人：…… 这包里还真是什么都装！ 树是现成的，想要多少都能砍，砍下来制成木板，再用绳子捆绑固定。 车轮更简单，找几个树墩砍成圆的就行，虽然有些笨重，但他们好歹有两匹马拉车，不算什么。 为了避免他们逃跑，老大老二负责当监工，等第二天一群孩子们睡醒，两辆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板车已经固定在四匹马身后了。 “马车马车！我家有马车了！” 大房陆家长孙磊子激动地蹿了出去，几个小的也跑过去看，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也买不起马车，现在逃荒的路上有了两辆，而且还是双驾，看上去都威风！ “这能用吗？” 秦氏看着那笨重的车轮，不由得有些担心，要是把人摔了可怎么好？ “放心，刚刚试了试，只要速度慢些还是很安全的！” 老二笑嘻嘻的拍拍自家媳妇，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车，这马车居然是自家的，真稀奇！ 两个毛贼累了一夜，恨不得倒地就睡，但却打起精神盯着何玖娘，提醒她别忘了昨天说好的饭团子。 何玖娘也不屑于为了两个饭团子抵赖，掏出饭团扔给他们。 陆家人看着两个拳头大的饭团就这么给了人，不是一般的心疼，不过看在今天不用走路的份上，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他们还有之前做好的饭团子和昨晚搜刮的干粮，暂时不需要生火，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东西喝了水就准备继续赶路。 陆老头也是对马车爱不释手，赶着其中一辆，老大老二要补眠，何玖娘就把另一辆的活揽到自己身上。 几个孩子在车上昏昏欲睡，一个靠着一个在打瞌睡，只有小狗儿精神不错，坐在何玖娘身边四处张望。 “娘亲，坏人跟着我们。” 他扯着何玖娘的袖子示意她往后看，何玖娘一看，果然看到昨晚那两人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想干什么？” 孙氏也看见了，皱着眉头看向何玖娘。 何玖娘也不知道，索性没回答，只是拉住了缰绳，等着那两人靠近，这才问道：“怎么，还想给我们做苦力？” 他们就两个人，就算是打起来，陆家人也不怕，可就担心这两人心里不憋好事，暗中出手，弄个措手不及。 第7章 遇流寇 两人追上来，累得直喘气，但因为怕被误会，急忙摇头。 “不不不，我们就是想跟在你们身后求个心安。” 两人笑得有些讨好，经过一晚上的观察，两人发现这一家真不简单，明明一家老弱妇孺，却能在这乱世中安然无恙，早上甚至还看见他们吃肉干，啥家庭啊！ 于是，他们两个就商议干脆跟着他们算了，要是遇上什么人，还能有个帮衬的。 孙氏一听，急忙抱紧了自己身前的包袱，瞪眼看着他们：“别想从我们这里得什么好处！” 这世道，自家人活着就算好的了，谁还管得了别人？ “我们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只求能跟在你们身后就好。” 只要能保证人身安全，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能想办法不让自己饿死，其他的往后再说。 闻言，孙氏看了何玖娘一眼，何玖娘点点头，又赶着马车继续走。 距离他们二人远了一些才小声跟孙氏几人说道：“让他们跟着也好，就当是添了两个不要钱的壮丁，若是遇上什么事，还能帮一把。” 孙氏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氏和秦氏也连连点头：“三弟妹，还是你聪明！” 何玖娘笑了笑，应下这夸张，说道：“都是这世道逼的。” 于氏和秦氏就说不出话了，本来还疑惑她一个女人是怎么会赶车的，现在不问也能知道答案。 这世道逼的。 待道路平坦了些，马车的速度就稍微快了起来，一家人很是殷切的想要早点到达乾州，不能让陆桂兰一家等久了。 这就苦了后面跟着的两人，直跑的喉咙冒烟，突然看见前面四匹马皆被拉了缰绳，因突然受阻，高高的仰着脖子嘶鸣，前蹄子高高抬起，要不是早有防备，车上的人保不齐要摔下来。 毛贼兄弟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小弟二牛拽着他老大的手：“大哥，看那样子那家人是遇到麻烦了，我们就不要过去了吧，以免惹祸上身！” 他们的目的只是跟着马车后面求个庇护，可不能先把自己赔进去。 老大木桩却道：“现在要是不出去，事后再想跟着他们就难了。” 木桩也不想找惹麻烦，但权衡之下，还是想拼一把。 “大哥，你的意思是？” 二牛有些傻，不是很明白他老大的意思。 木桩懒得跟他解释，率先跑上前去。 二牛没办法，跟着追上去。 此时，何玖娘看着前面一群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人紧皱眉头，这一路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老大老二也醒了过来，看见前面这么多人，瞬间就清醒了。 一路走来，几个孩子胆子也大了，没有哭喊乱叫，只是安静的躲在各自母亲的怀里，不给大人添负担。 前面过来几个男人，一个个瘦的跟猴一样，手里提着刀，面色很是不善。 “想要活命就把吃的和银子留下！否则，别怪小爷几个不客气！” 对方看他们一家只有两个壮丁，其余的都是老人妇孺，便更加蛮横，走上前来就想直接把马牵走。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竟敢抢劫！” 陆老头扬起马鞭指着他们，自从昨晚上打赢了一帮刺客之后，陆老头总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因此面对这一群人也不是很害怕。 “少废话！老东西到了小爷领地上还敢嚣张，今日便让你命丧当场！” 说完提着刀就冲上来砍陆老头。 陆老头吓了一跳，身前的马感受到危险，抬头嘶鸣一声，竟直接把车上的人都甩了下来，然后没命的往前跑。 “爹！” 陆老大扶了他一把，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见对方又提刀砍过来，陆老二见状忙过来用剑挡下一刀，兄弟二人提起长剑与他们打成一团。 何玖娘捡起剩下的剑，也放了自己的马，伸手去拽陆老头和孙氏，把狗儿塞进孙氏怀里，吩咐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于氏不放心的问：“三弟妹，那你呢？” 大家都是一介女流，她不放心三弟妹。 “我自有办法脱险。” 何玖娘心中一暖，难得于氏在这个时候还顾得上她，便对着她笑了笑：“照顾好爹娘和孩子们。” 说完再不管他们，对上刚跑到面前的二牛和木桩，剑直接塞他们手里：“若此次帮我们脱险，往后便捎上你们一起走。”xしewen 她说的捎，自然是包食宿的那种。 二人心动不已，这年头，再没有什么能比一口吃的更诱人了。 当即二话不说就杀了进去。 其余人对于何玖娘的擅做主张没有任何意见，有这两人的帮助，陆家老大老二的胜算也会多一些。 见一家老小都藏好之后，何玖娘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掏出淬了毒的银针随时准备出手。 忽然几道劲风划过，伴随着一道道呼痛的声音响起，正打杀起劲的一群人，手中的武器全都落了地，右手的手背都肿起一大块，是刚刚被石子打到的地方。 何玖娘正疑惑是什么人出手，就见不远处走来一排车队，为首的马车很是豪华，连车帘都用的琉璃珠做点缀。 车身四角都装有风铃，此时正随风发出悦耳的声音。 众人一时都看呆了，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降临。 有几个流寇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刀想偷袭，结果还没有动作，直接就被迎面飞来的刀片抹了脖子。 何玖娘正好看清楚，出手的是跟在第一辆马车旁边走的一个小丫鬟，看上去才十二三岁，梳着双丫髻，长得很是娇俏可爱，却能有这等手段。 “我家夫人不喜欢看这些打打闹闹的场面，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车队已经行至面前，小丫鬟瞪了众人一眼，陆家老大老二有些害怕，拽着二牛和木桩往边上靠了靠，给车队让路。 何玖娘仔细观察着这车队，发现他们一个个走路轻盈，内功深厚，连车夫都非等闲之辈。 这绝不是普通贵族人家，难免不是江湖门派。 马车里那位夫人却是没有武功伴身，甚至身体还不是很好，刚刚路过的时候，她能听见里面的人喘息有些困难。 第8章 救命之恩 只一瞬间，何玖娘脑海中就闪过一个念头，疾步上前，对着马车喊道：“请留步！” 马车真就停了下来，看得不远处躲着的孙氏胆战心惊：“这老三媳妇是做什么？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一天净惹事！” “娘别着急，三弟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秦氏扶着她安慰，一双眼也是紧紧的盯着何玖娘，生怕她出事。 先前出手的那个小丫鬟走过来问：“何事？” 何玖娘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搭救，小妇人一家皆是农户，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小妇人偶然得到的药丸，有助眠顺气之效，还请姑娘收下。” 小丫鬟看了一眼车厢，眼中有震惊之意，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她语气略带傲慢：“本姑娘可不是要救你们。” 何玖娘笑了笑：“无论如何，姑娘对我一家人都有救命之恩，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她把手中的药瓶递上前。 这是她刚刚从空间里掏出来的朱砂安神丸，包装换成这个时代该有的小瓷瓶，看不出任何破绽。 小丫鬟一看那小瓷瓶就知道工艺斐然，绝不是这样的农户人家能买得起的。 难不成真是碰巧？ “凌月，收下吧。” 车里的妇人突然出声，小丫鬟顿时不敢多嘴，收下了。 走了一段路，叫凌月的小丫鬟检查完这瓶药确实没问题，才把瓷瓶交给车中妇人。 妇人名叫姜若雅，生得极美，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脸上并未施粉黛，带着苍白的病态 姜若雅接过瓷瓶看了看，是十分精致的白瓷，且一点瑕疵都没有，就算是在京城也能卖上高价。 凌月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夫人，那农女怎会知道夫人睡眠不好？难不成她……” “好了，小小年纪就你最操心。你若真觉得她有问题，方才又何故出手相救？” 心事被戳破，凌月有些小尴尬：“奴婢只是不想那些人扰了夫人清静。” 姜若雅轻笑了一声，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又怎会不知道她心善。 她将瓷瓶递给另一个侍女，道：“回了京州找个大夫看看这药便是了。” “是。” “夫人，我们这就回京州了吧？出来月余，又恰逢乱世，阁主定然担心夫人了。” 从京州出来之后就遇上很多难民北迁，要不是他们带的人够多，且都是会武功的，遇到些胆大不要命的难民，也是很难脱身的。 “先去乾州城看看，听说冒州逃难出去的大多都要经过乾州去安州，说不定我的玖儿就在乾州。” 姜若雅轻叹一口气，此次出门就是探子查到她女儿的下落该是在冒州，丈夫说等忙完就陪她来寻女，冒州大旱，民不聊生，她担心女儿的安危，带上一批人马自己出来找。 刚开始还带着侥幸心理，可在见多了那么多易子而食的惨状之后，却是越走越心凉，每每闭上眼都是女儿受苦的画面，为此她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夫人莫要着急，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丫鬟凌雪出言安慰，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位姑娘该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为了稳住夫人的情绪，只能相信姑娘还在人世。 “你们不必安慰我，十多年了，我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难得出来一趟，便还是去看看，我心里也能舒服些。” 姜若雅自欺欺人的笑了笑，额前垂下几缕碎发，更显得她容颜憔悴。 凌月凌雪应了一声便退下，车队往乾州城去。 而陆家人则在车队离开后直接绑了剩下的几个流寇，长剑直指喉咙。 陆老头期期艾艾的问：“刘家镇五里外那群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几个流寇自知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为了活命，慌张摇头：“不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抢东西不伤人命的！” 何玖娘冷笑一声：“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刚刚可是一言不合就提着刀砍人的，陆家这边四个人都受了伤，要不是手中也有武器，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陆老大不多说废话，手上直接用力，流寇脖子上瞬间见血：“说不说？” 流寇本觉得他们就是一家泥腿子，也没什么血性，就想随意糊弄一下，没想到这家人这么难缠。 “是是是……是老大他们几个杀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流寇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看上去怕得不行，但是何玖娘却发现他在暗暗的朝另外两个人使眼色，明显还在酝酿什么计谋。 何玖娘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往他背上划了一刀，流寇疼得脸色苍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何玖娘说：“你要是在不说实话，我就这样在你身上划口子，直到你们血流干为止。” 此话一出，不止流寇，连陆家人都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陆老头看向何玖娘的眼中满是赞赏，自家老三从小就是个有血性的，所以才会出去走镖，这三儿媳现在也有几分老三的样子。 陆家老大老二则是觉得三弟妹都这么勇，他们也不能落后，于是又往流寇身上划了两道口子。 流寇疼得晕了过去，剩下的两人见状吓得尿失禁，在一阵骚臭味中，两人期期艾艾的交代了个干净。 他们也是逃难的，实在没办法了才落草为寇，靠打劫逃生。 刘家镇外面那场杀戮确实是他们干的，把东西都抢了，人是杀了几个，但大部分人都跑了，剩下几个妇孺被他们抓回寨子里，女人可供消遣和使唤，小孩可以先养着，等实在没吃的就用来填肚子。 此时寨中还有五六个人在守着，就是上次抢劫立了功的，所以今天才能在山寨中休息，而被关押的妇孺总的有十多个。 看他们交代清楚，陆老头不假思索的就提刀砍了，完事之后才觉手脚发软。 “爹，他们都是坏人，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于氏出声安慰，然后让自家大儿子磊子带着老二家的大闺女悠丫头去把跑了的马找回来。 陆老头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这流寇寨子，我们得去啊！” 第9章 进贼窝 虽然他们一家已是自身难保，但被抓去的妇孺也是跟他们同源的族人，先前是不知道情况，现在得知还有人活着，那就一定要去看看。 更何况对方只有五个人，对起来胜算还是很大的。 “爹，我和大哥他们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陆老二开口，显然是不想让老人和妇孺跟着去受罪。 “我同你们一起去！” 陆老头腰板挺得直，遇到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更何况当年走镖还是懂得一些拳脚功夫，只是这些年生疏了而已，这两天已经打了两场，也算是活动开了。 他们争论的时候，何玖娘默默地给几个孩子喝了水，将孩子们安顿好，这才说道：“先不着急争这些，你们都受伤了，要先把伤口处理好才行。至于去救人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说着，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是金疮药，治疗外伤效果极佳。 孙氏问：“这也是你之前捡到的？” 众人都看向她手中的瓷瓶，想到刚刚她送给那车队的另一个瓷瓶，这些精贵的东西他们家可买不起，唯一的解释就是路上捡的。 何玖娘点点头：“也是我运气好，捡到不少好东西，正好都能派上用场。” 众人都觉得这就是何玖娘大难不死的后福，只是这后福被他们一家人都享受到了，心中对何玖娘是感激的。 众目睽睽下，何玖娘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纱布来用，只能找些干净的布条简单的处理下。 除了被那小丫鬟用石子打得肿起来的手背，每个人都还有些跟人打斗时留下的伤口，好在都不算太严重，上了药，过个三五天就能好。 包扎伤口的过程中，一家人就在商量去救援的事情，陆老大想了想，道：“爹娘，你们先在此处休整，我和二弟先去探探路，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五个人在驻守。几个流寇看上去也不是很老实，难保他们没有说谎。” 按理来说，剿匪这种事应该交给官府，但是现在流寇众多，官府不敢管，还容易打草惊蛇，只能他们一家去试试。 陆老头虽然担心两个儿子，但目前来看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做法了，木桩二牛不是陆家人，没道理跟着他们从一开始就冒险。 “大哥二哥，你们受了伤才是该好好休息，我去看。”乐文小说网 何玖娘站出来，孙氏一把将她拽回去，骂道：“这多危险，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陆老头也不同意，家里还是有男人的，没道理让女人去冒险的说法。 “爹娘，我回来找你们的时候，路上也遇到流寇抢劫，但我不仅回来了，还捡了一包好东西，你们该信我。” 这一趟何玖娘是说什么都要去的，主要是加了两个人进来，吃的和喝的肯定不够，更何况要是去救了那些妇孺，往后要是没吃的，一样要饿死在路上，她得趁机出去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确保众人后面不会被饿肚子。 陆家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三媳妇回来之后，确实比之前厉害了些，运气也比较好，这前后两次遇险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让她一个女人出去探路多少有些不合适。 “爹，我跟三弟妹去看看吧。” 陆老大站出来，他是大哥，无论什么事情都应该冲在最前面。 陆老头看了一眼孙氏，只得点头：“先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娘，我也要去！” 狗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此行很危险，整个人攀在何玖娘身上不松手，小脸上满是倔强。 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何玖娘早已将他视如己出。 此时看着狗儿不舍的样子，心里软成一滩水。 “狗儿别闹，娘亲是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你跟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在这里乖乖的，娘亲答应你，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小狗儿摇头，脑袋直往她怀里钻：“我不要吃的，我只要娘呜呜呜呜……” 这场面闹得大人们都忍不住红了眼，孙氏在一旁骂天：“都是这贼老天不下雨害的啊！” 小孩哭了一场，也知道自己这么闹不对，虽然还是很不舍，但还是没有再闹，窝在孙氏怀里，眼睁睁看着何玖娘和陆老大走远。 据流寇交代，他们的寨子距离这里不是很远，骑马过去反而更容易打草惊蛇，便决定走着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果然看见有两个人在巡逻，何玖娘和陆老大急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哥，你先在此处查探清楚他们是否还有帮手，我去看看这还有没有其他的入口，要是能进去，我们俩就能把人救出去。” 说着，何玖娘给了陆老大两颗烟雾球：“遇到危险就把这个摔在地上，然后趁机逃跑。” 陆老大看着手里的烟雾球只觉得烫手，他突然后悔带三弟妹出来了。 三弟妹不是一般的虎！ 就他们两个人，真的能行吗？ “你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陆老大想把烟雾球还给她，何玖娘道：“大哥放心，我有把握的，我包里还有不少好东西！” 说完，完全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只是进了林子，很快消失不见。 陆老大目瞪口呆，三弟妹这、这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回过神后，还是老实按照何玖娘的吩咐，仔细看着那两人。 没有了束缚，何玖娘轻轻松松就躲开流寇进了山寨内部，说是山寨，其实不过是这里山势险峻一些，刚进去就能看见几间破烂的茅草屋。 这是何玖娘见过的最简陋寒酸的山寨了。 或许是这些人刚落草为寇，还没什么经验，山寨里并没有见到有人巡逻。 震天响的鼾声从一间房里传出来，三道声音此起彼伏。 要是没猜错，这几个就是在上次杀人抢劫中立了大功的。 何玖娘悄声进了屋子，入眼的是桌子上散落的几个人类的头盖骨，看样子，都还是小孩。 第10章 贼窝仓库 换做平时，何玖娘有上百种方法教训他们，但此时救人要紧，便十分利落的抹了三人的脖子。 鼾声骤停，何玖娘嫌弃的在他们身上擦了擦匕首，啐了一口：“狗东西，便宜你们了！” 收起匕首，何玖娘想去找找被抓来的人，走了没几步路就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 何玖娘往前走了走，看见一个四面通风的草棚子，是流寇的灶房。 “有个小子快病死了，等老大回来我问问他能不能吃，这养着也是浪费粮食，我们自己还没得吃呢！” 另一道声音响起：“你想得美，老大看上那小子的娘，且现在我们还有些粮食，老大肯定会为了讨好那女人暂时留着那小子。” “害，老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女人往床上一滚不久听话了？孩子不是要几个就生几个？何苦留着个小杂种！” “你懂什么？这几日老大他们收获颇丰，想来是要壮大咱们山寨，那些小子丫头多半是想招为己用，你可老实些，别坏了老大的事！” 何玖娘听得直皱眉，这两个女人也是流寇窝里的，难怪可以自由活动。 这俩婆娘聒噪得很，何玖娘直接就走了出去。 俩女人在这寨子里过得不错，长得挺圆润，看见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提着菜刀凶狠的问：“你是什么人？” “取你狗命的人。” 何玖娘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就飞出去划破了刚说话那女人的喉咙。 另一个女的吓得脸色苍白，转身想跑，又被何玖娘一脚踢在小腿肚上，瞬间摔倒在地。 何玖娘欺身而上，揪着以她的领子问：“说，抓来的妇孺在哪里？” 女人疼得龇牙咧嘴，意识到自己不是何玖娘的对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说道：“在……就在那山洞里！” “仓库呢？” 女人瞬间犹豫了，这年头再没有什么能比一口吃的更重要。 何玖娘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这些天在陆家人面前装鹌鹑，现在四处没别人，本性瞬间就暴露了。 想当初，她也是受过训练上过战场的。 那女人明显没想到面前这个村妇打扮的女人会这么狠，四下张望想找人来救她，但是周围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几个男人的鼾声都听不见了，大概也是被灭了口。 女人思绪转得很快，想到仓库里还有机关，到时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喘着粗气道：“你不杀我，我就带你过去！” “可以。” 何玖娘当真放了她，她揉了揉肿起来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带路。 女人带着何玖娘往山洞后面去，刚转了个弯，女人就扯住一根藤条，密密麻麻的竹箭就朝何玖娘侧面射过来。 何玖娘一直都警备着，在竹箭即将刺中她的时候一个后空翻就躲了过去。 女人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跑，一根竹箭就直接插进她额头，直直朝后倒下去，死不瞑目。 何玖娘有些想笑，竟然用这种都算不上机关的小机关来算计她，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过女人这一倒又碰到了机关，不远处的一块石碑松动了一下，何玖娘过去查看，发现是一个活墓穴。 何玖娘从空间里取出口罩和手电筒，跳了下去。 下面还挺干燥，就是一个小地窖，看上去流寇干了不少缺德事，存货还挺多。 “啧啧，机关做得不怎么样，粮食倒是藏得挺深。” 吐槽一句后，何玖娘一一查看。 总的有二十几袋粮食，其中比较好的有白米、小米、糙米、麦面、豆面等，但更多的是麦麸磨的糠面，这玩意儿能填饱肚子，但也最难吃，还辣嗓子。 难得的是还有几棵大白菜和一些晒干的鱼和兔肉。 粮食倒是足够吃一段时间了，何玖娘顺手从空间里掏出一些猪肉和牛肉，跟鱼干放在一起充数。 另外还有一小箱金银珠宝，上面是两张价值百两的银票，粗略估一下也该有三四百两。 何玖娘拿走了两张银票和珠宝，只剩下一百两左右的银子在箱子里。 “三弟妹！三弟妹！” 外面传来陆老大的声音，他竟然也进来了，说明门口的两个被他解决了。 何玖娘心中闪过几分赞赏，陆老大还是很不错的，没什么功夫伴身还能一打二。 来不及多想，她又从空间里拿出几桶水，把包装换成这个时代有的缸放好，这才往回走。 出了地窖，她把口罩和电筒收好，这才出声：“大哥，我在这里！” 陆老大在外面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动静，还以为她出事了，心急如焚之下，摔了一颗烟雾球，趁烟雾缭绕的时候把门口的两人捅了，这才急急地招进来。 山寨里静悄悄的，他见到房里男人和灶房里女人的尸体，确定没什么活人，又怕何玖娘遭遇不测，不得不大声喊人。 此时看见何玖娘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 “三弟妹，你没事吧？” “没事！大哥，我找到流寇的仓库了！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先救人，之后再去把爹娘他们带过来，今晚暂时在这里落脚。” 她一边说一边往山洞那边走：“我问过了，人都关在里面。” 这山洞还挺深，越往里，光线越暗，幸好陆老大在洞口就点了火把。 “有人吗？” 陆老大试着喊了一声，几乎是下一刻就得到了回应。 “竟轩叔！是竟轩叔！娘，我们有救了！” 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然后人声逐渐多了起来：“有！有人！救命啊！” 随着他们往里面走，声音越来越近，而难闻的气味也越来越重。 想来是流寇嫌麻烦，根本不愿管他们吃喝拉撒，所以只能在山洞里解决。 在这个重视男女大防的时代，可想而知他们这几天过得有多难。 “陆大哥，玖娘，你们救救我的小竹子，他病了好些天，他病了好些天啊呜呜呜呜……” 刚走到面前，一个年轻的妇人就抱住了陆老大的腿，哭得忘乎所以。 火把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脸，有陆家村的，何玖娘凭借原主记忆都能认出来，这年轻的妇人叫翠儿，她丈夫也是陆家人，只是关系有些远，刚刚说话的少年叫铁蛋，也是跟狗儿一个辈分的陆家孩子。xièwèn 还有不认识的，有妇人，有半大的少男少女，也有像小竹子才几岁的孩童。 她们皆被铁链锁着脖子，被像狗一样的对待。 第11章 安全了 “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这锁得找钥匙，我先去找钥匙。” 说着，陆老大将火把递给何玖娘就准备出去找钥匙。 “大哥，这锁我能开。” 那孩子烧得挺严重，何玖娘顾不上其他，从包袱里掏出两根铁丝，轻而易举的开了锁。 这年代锁内乾坤还挺简单，开锁并不难。 陆老大虽然震惊，但却没说什么，三弟妹死过一次之后变得老厉害了，他已经习惯了。 给众人依次开了锁，陆老大道：“流寇已经被我们杀了，先出山洞再说！” 抱孩子的妇人站起来想走，下一刻却腿软的差点摔倒，她们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此时手脚无力，连站稳都难，更别提抱孩子。 何玖娘伸手把孩子抱过来，趁机给孩子把把脉，然后宽慰道：“孩子不会有事的，放心。”xièwèn 出了山洞，陆老大返回小树林去找陆家人过来，何玖娘留在山寨照看这些人。 “那边是流寇的灶房，锅里蒸着馒头和大米饭，灶旁边还有一缸水，你们先去吃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一听见有吃的，众人眼中都能冒绿光，翠儿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安的看向何玖娘，她想吃东西，但是也担心儿子。 何玖娘了然：“你去吧，我帮你抱着孩子。” 孩子还在昏迷中，自然是不能吃东西的，翠儿拉着何玖娘感激了一番，这才去吃东西。 何玖娘抱着孩子进了一间茅草房，这应当是那两个女人住的，还挺干净没什么异味。 趁没人进来，她掏出一支退烧针就给孩子打进去，在众人面前，暂时不能暴露她懂医术，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小竹子是被疼醒的，只觉得有人拿针扎自己的屁屁，他泪眼婆娑的醒过来，看见的却不是自己的娘，刚要哭，何玖娘就用手指给他比了个嘘：“小竹子别哭，我们安全了。” “娘，我想要娘……” 他虽然没哭出声来，但声音里还是带了哭腔，小嘴瘪着，别提多惹人怜了。 何玖娘给他擦擦眼泪：“你娘出去吃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乖啊。” 小竹子愣愣的何玖娘，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狗儿的娘亲吗？三婶？” 陆家孩子多，村里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五岁的小竹子也会来陆家找小伙伴，见过多病的狗儿，还有这个比他娘还漂亮的三婶。 只是印象中这个三婶不太说话的，只是会对着他们这些孩子笑一笑，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抱着他，像他娘亲一样哄他。 “对，小竹子真聪明！” 何玖娘为了让孩子不害怕，特意笑了笑。 她这么一笑，本就好看的五官更显得亲和娇柔，小竹子顿时就心安了。 因着还在生病，也没什么精神，乖乖的缩在何玖娘怀里等着自己的娘亲回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带狗儿，身上染了母性，看见这种瘦骨嶙峋，头大身体小的孩子就会十分难受，何玖娘从空间掏了热牛奶倒在竹筒里给他喝，就像当初对待狗儿一样。 因缺水导致嘴唇都干的起皮的小竹子还以为是水，抱着竹筒就喝，结果入口香醇的味道让他愣了愣，然后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好喝吗？” 何玖娘笑眯眯的问。 “唔唔！” 小竹子都来不及回她，只从喉咙里发声。 孩子饿了很久，不能一下空腹喝太多，何玖娘又拿出半个馒头给他吃。 怕他消化不良，特意让他吃一口馒头就喝一口奶。 等翠儿抢到吃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又藏起一个窝头留着准备等儿子醒了给他吃，才来看儿子时，小竹子已经吃饱喝足，躺在何玖娘怀里昏昏欲睡了。 “娘！” 看见娘亲，小竹子顿时来了精神。 “小竹子，你醒了？你总算是醒了，我的儿啊！呜呜呜……” 翠儿惊喜的从何玖娘怀里接过儿子，摸摸他的额头，发现好像不太烫了，情绪一时没收住，抱着孩子就哭了起来。 “玖娘，谢谢你，你和陆大哥真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啊！” 翠儿回想这些日子在流寇窝里过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流寇想将他们这群人招安，倒是没对他们使用暴力，不然，就这一群女人和孩子，还不知道要被怎样对待。 “我们也是碰巧知道你们被抓了，就过来碰碰运气，好在这伙流寇人不是很多，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何玖娘不想居功，这些人已经够苦的了，没必要再给她们增添负担。 让翠儿娘俩儿在房间休息，何玖娘又去外面看其他人的情况。 好在除了瘦弱一些，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吃饱喝足，身上也有了力气。 “流寇都死绝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大家先收拾一下。” 虽说这里挺晦气，但总比在林子里风餐露宿要好很多。 众人现在是把何玖娘当成救命恩人的，自然是对她惟命是从。 寨子里还有流寇的尸体，几个胆大的半大小子就合伙抬了出去，妇人们则把屋子里那些晦气的东西都打扫一下，晚上才敢睡。 等大伙儿都收拾得差不多，陆家人也来了，妇孺们纷纷上前，尤其是几个跟于氏和秦氏关系不错的妇人，已经抱在一起哭上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们家落后你们一段路，追上来的时候只见到满地的尸体，还以为你们都遭遇了不幸，唉！” 孙氏看着这场景也是眼热，一把年纪还要经历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滔天的恶事。 听见孙氏这么说，众人又想起那天的惨事，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又崩溃得哭上了。 等众人哭完了，这才说起事情的原委：他们本来就是想去刘家镇等等陆老头一家的，谁知还没到刘家镇就被那伙儿流寇堵了，二话不说，提着刀就砍人，家里当家的要么被杀了，要么受了伤被同村的救走了，就她们这些原本想要躲起来的妇孺最后遭了贼手。 第12章 陆家人能处 翠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男人身上被他们砍了两刀，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命活着，呜呜呜呜……” 翠儿一家人丁本就稀少，他男人是家中独子，家里老人前两年就相继没了，这次出逃就只有一家三口，现在路上又遭了难，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不知道。 “翠儿丫头快别哭了，我们没看见你男人的尸体，说不定是被族人救了，我们一道去乾州城，他八成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娘俩儿！” 孙氏平时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但这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能说几句好听的，这毕竟关乎别人性命，她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嗯，婶子，我们这群人的命都是陆大哥和玖娘救的，若是有命活到新地方，我们一家人定给你家当牛做马，报答你家的恩情！” 说起这个，孙氏就狠狠地瞪了何玖娘一眼，说好的先来探探路，他们倒好，直接把流寇窝子给端了，这多不给流寇面子？ 更何况，听老大说何玖娘独自一人闯流寇窝，她单是听着就冒冷汗，这婆娘是越来越虎了！ 何玖娘嘿嘿笑了两声，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就发现小狗儿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像是在宣誓什么一样大声的喊着：“娘亲厉害，打坏人！” 这两天何玖娘偷偷给狗儿喂药，每天三竹筒牛奶没断过，孱弱的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如今喊出这一句也是中气十足，颇有喜感。 旁边哀伤的人也被逗笑了，何玖娘抱起儿子亲了亲，转头看着众人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也是偶然，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刚刚找到了流寇的仓库，里面有吃的也有喝的，咱们先去把东西拿出来分了，只要不被人抢，自个儿省着点吃用，应该能撑到安州了。” 这是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就算从这里出去，说不定也得饿死渴死在路上，没想到还能捅到流寇的仓库！ 这下子，众人眼中又多了些对未来的渴望，只要有吃的喝的，他们肯定能撑到安州的，要是能跟家人团聚最好，就算是团聚不了，到了新地方，只要手脚勤快些也饿不死。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后面的地窖，地窖不大，一群人都涌进去并不现实。 “爹，我们几个下去把东西搬出来吧，你和叔叔们受伤了就歇着。” 磊子主动站出来，陆老大很是欣慰，拍拍儿子的肩膀以示奖励。 磊子叫了铁蛋和另外两个不认识半大小子一起进去，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喊道：“哇！爹，好多粮食，有水，还有肉！” 这么一喊，外面的人都跟着兴奋，秦氏悄咪咪的问了一句：“那肉是什么肉啊？”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流寇屋子里的头盖骨大家都是见过的，且几个孩子刚被抓来的时候也差点被煮了。 “我先前去看过，就是些猪牛鱼肉。” 何玖娘率先解释，大家便彻底放下心来，孩子们又欢呼着庆祝。 何玖娘但笑不语，不知怎么的，看着周围人兴奋激动，眼中闪着光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她来了，并且还有随身的无限空间，陆家这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花了大半个时辰，几个小子才把地窖搬空了，找了个平地放好，等着分配。 因着妇孺多一些，便由年纪最大的孙氏做主分配，不管是粮食还是银子都按人头来分。 总人数三十二个，每人能分大半袋粮食和三两银子。 水不好分，便放在缸里一起用，每人每天一竹筒的量。 至于肉，鱼干和兔肉倒是不多，猪肉牛肉却是不少的，每人能分二斤。 分完还剩下四两银子，翠儿等人都决定给陆家，毕竟他们的命都是陆家人救的，更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陆家的战利品，本可以不分给他们，但陆家却全都拿了出来，他们心中感激。 木桩二牛也得了自己的份，两个汉子拿着这些粮食差点就要哭出来，陆家人能处，有好东西是真的分啊！ 几个茅草屋都收拾好，众人各自找了房间休息，陆家人全都住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一家人，一定要齐齐整整。 刚关上门，孙氏就心疼得直抽抽，低声骂何玖娘：“你个败家娘们儿，你先见到那些好东西，不会先拿起一些来，救她们命就不错了，还要给那么多银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够咱们家到了安州好好安置了！” 其他人低着头不说话，是个人都有私心，那可是一百两银子，以前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有了那些钱，他们一家老小就算不下地劳作，也能过几十年富裕的好日子。 何玖娘不气反笑，故意顶嘴：“可那些银子是娘做主分出去的啊！” 孙氏气得直瞪眼，往她胳膊上扭了一下，没好气的开口：“那都过了人的眼，怎再能藏私？人心隔肚皮！升米恩斗米仇，你个败家娘们儿哪能懂那些！” 孙氏其实并没有用力，就是想找个发泄口。 何玖娘被她逗笑，这小老太太真是有趣，嘴上骂得难听，手上却舍不得用力。 想想前世自己孤家寡人，根本不知道有家人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现在多了这么大一家子亲人，相处下来，她还是很满意的。 秦氏也说：“是啊三弟妹，还有几个不是我们陆家族人，谁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下次你可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哈哈哈，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没拿？” 何玖娘没忍住笑出声，把自己的小破包袱抓过来，从里面掏出两张银票和一大把珠宝。 孙氏一把抢过去看，一群孩子也围了上来。 “三婶你好厉害啊！” 悠丫头忍不住惊叹，来的路上听大伯说三婶一个人闯了流寇窝子她就很震惊了，现在又见三婶拿出那么多好东西，她双眼直接开始冒小心心。 三婶真是女中豪杰！ 是她的偶像！ 第13章 大冤种 其他几个娃一致的点头，好像这几天家里的钱都是三婶赚回来的，族里那些妇孺也是三婶救的。 孙氏看了又看，再三确定这真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想到自己刚刚还怪何玖娘，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但是转念又觉得自己是没什么错的，谁让她不早说？ “既然得了钱就好好收着，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孙氏将银票递回去，倒是没想要自己收着。 何玖娘道：“娘，这些钱是直接放在您那里用，还是按照之前的给您八成？” “你自己收着，公中的钱还多着！” 孙氏嫌弃的把银票往她手里按了按，生怕这个败家娘们儿又全给了公中。 孙氏虽然凶悍些，但是对几个儿子还算公平，只是人心都是偏的，三个儿子中，就老三这一房，房中没男人，以后小狗儿还得靠何玖娘一个人带大，孙氏担心何玖娘不会藏私，最后苦了自己和孩子。 毕竟大房二房是有男人的，哪有让三弟妹养着的道理？ 何玖娘却不同意：“如今没分家，交公中是应该的，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拿两成就行，这么算来，娘，您得找我四十两银子。” 孙氏本以为自己都明显偏着她了，她好歹能聪明一点，谁知道这就是个榆木脑袋！ 偏偏那么多双眼看着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不能做得太过分，只能点头应允，但却给了何玖娘六十两银子。 之前秦坚给的四十两，还有刚刚按人头分的没人三两银子，全都在孙氏那里，找出六十两给何玖娘还真不难。 这次何玖娘倒是没拒绝，因为她转手就各自拿了二十两给大房二房，大家伙儿都傻眼了。 “嘿嘿，这次大哥二哥也参与其中，这是你们应得的，就存做私房钱。” 何玖娘笑眯眯的，在陆家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散财的大冤种，那么多钱，真是说给就给了！ “三弟妹，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钱我们不能收。” 说话的是秦氏，她这辈子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如今放在手里只觉得烫手。乐文小说网 秦氏的理由是：“流寇寨子是你和大哥来闯的，你二哥就是跟我们一起在树林里等着，什么事也没干，不能要这份钱！” 于氏也急忙说道：“贼窝是三弟妹一人闯的，地窖也是三弟妹找到的，再说你都交公中这么多，我们也能受益，可不能再给我们钱了！” “嗯嗯！” 两妯娌一致的点头，都表示自己不能收这些钱。 遇事三弟妹是冲在最前面的，得了好处还想着分给他们，三弟妹这份心意她们是收到了，但钱是真的不能收，不然他们不就是欺负三房没男人了吗？ 孙氏和陆老头这个时候就不说话了，这就是儿子儿媳之间的事情，他们不方便插手，不然反而会让几个儿媳心中有疙瘩。 何玖娘笑着解释：“两位嫂子，这钱你们是一定要收下的。二嫂，你说二哥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流寇窝，但是他留在树林里保护大家，我跟大哥才能安心的前往流寇窝救人，是不是？” 秦氏愣愣的，一时间转不过这个弯来，合着她男人跟她们在原地等候也算是功劳一件？ 何玖娘又对于氏解释：“大嫂说大哥没有跟我一起进流寇窝，那门口的两个流寇是谁解决的？要不是大哥帮我盯着门口的两个流寇，我哪能这么轻易混进窝子里？大哥也算是剿匪英雄了，怎么能说跟他没关系呢？对不对？” 两妯娌都没表态，老大老二却先被她夸得臊红了脸，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能算英雄吗？他们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三婶说得对，爹和大伯都是大英雄！” 作为何玖娘的头号粉丝，悠丫头第一个表态，其他孩子分跟着喊大英雄。 不满三岁的小狗儿不明白大家是在说什么，也高兴地拍手喊英雄，笑得哈喇子流了一地。 孙氏适当的站出来表态：“老三媳妇说的没错，这次老大老二也是出了力的，这钱也是老三媳妇一片心意，你们就都收下，各家手中有点银子也是好事。老三不在家，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往后一定要多帮扶她们娘俩儿。” “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三弟妹和小狗儿的！” 陆老大拍着胸脯表示，老二跟着连连点头。 大房二房还是收下了钱，大家伙儿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比过年还高兴。 这逃个荒还整富裕了，怪不好意思的！ 夜里，几个成年男子轮流守夜，以防有人闯进来，也说不准流寇还有漏网之鱼。 妇孺们倒是睡了个好觉，起来吃了写东西，把搜刮到的东西全都放马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继续上路了。 这里距离乾州还有些距离，就算一路顺利也至少还得走个十天半个月的。 两辆马车都拉满了东西，众人便又开始走路，只是这次不用再担心吃饭喝水的问题，大家脸上也有些些许笑意。 为了保护所拥有的物资，两辆马车是走在人群中间的，以防被人偷袭。 救出来的人中，有九个人不是陆家族人，其中有三个妇人，一家哥弟三人，一个单独的小伙，还有一家姐妹俩。 他们被抓的时间比陆家族人还早两天，不知道家人还在不在，且也不敢分开单独走，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陆家人，一路上还有个照应。 走了没多久，何玖娘发现他们一家身边多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是那姓刘的姐妹俩。 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跟陆家保持一些距离，给陆家人一些私人空间，但是姐妹俩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不太懂事，紧紧地跟着悠丫头几个。 见何玖娘打量她们，姐妹俩害怕得低下头不敢看她，但也不愿意拉开距离。 何玖娘搞不明白，便也没纠结，背着狗儿走自己的。 等到了休息的地方，于氏和秦氏都准备做饭了，两姐妹还是不走，眼睛紧紧地盯着陆家的大锅。 孙氏也注意到这姐妹俩，刚要过来赶人，两姐妹直接就给孙氏跪下了。 第14章 心眼 何玖娘好奇这姐妹俩打的什么主意，走过来看热闹，孙氏则急忙把人扶起来。 “站起来说话，你这两闺女是什么意思？怎动不动就下跪？” 两女孩就是不起，小小年纪力气还挺大，孙氏愣是没把她们拉起来。 “陆奶奶，我们把粮食和银子都给你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说话的是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叫大丫，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看上去很是害怕，但还是接着说：“我们离家没多久就被爹娘卖掉了，后又被流寇抓到山洞，我们的命是陆奶奶一家救的，愿意给陆奶奶一家为奴为婢，我们姐妹什么都会做的！” 何玖娘静静地看着，不发表意见，这姐妹俩还挺聪明，能想到这个办法。 孙氏一听，顿时就急了眼：“庄稼人哪有养丫鬟的道理？我这一大家子还愁养不活，又如何养你们姐妹二人？得到的粮食和水都分给你们了，你姐妹俩省着吃，自然能到安州，等到了安州，你们要去哪个大户人家为奴为婢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们陆家可没关系。女娃娃，做人要懂得知足！” 说完，还狠狠地对着两姐妹剜了一眼，然后一把拉过悠丫头，跟她们保持距离。 两女孩直接哭出来，一个劲儿的给孙氏磕头：“陆奶奶，求您收下我们姐妹俩吧！求求您了！” 这个时代是女孩子并不值钱，饿极了易子而食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她们姐妹俩能成功活到现在不容易，只想找个能伴身的人家收留。 刚开始她们还没这种想法，但是看着陆家人对自家的丫头和小子都一个态度，小子能吃多少，丫头也能吃多少，且这一路也没有被卖掉。 姐妹俩这才起了心思，想着就算只是当个小丫鬟，也不至于被饿死。 “你们两丫头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孙氏差点跳脚，这救人怎么还救出累赘来了？ 何玖娘眯了眯眼睛，突然说道：“留下你们也可以。” 陆家人顿时惊悚的看向何玖娘，孙氏更是直言骂道：“老三家的，你脑壳子被驴踢了？” 何玖娘并不理会孙氏，只是继续对刘家两姐妹说道：“你们要是跟在我们身边自己过，说不定还能安稳到达安州，可要真是成了我们陆家的丫鬟，那你们就得把自己一大半的粮食都给我们，而且，路上要是遇到买丫头的人牙子，我们也可以做主将你们卖出去还钱。你们要知道，如今这世道不好，你们亲生的爹娘都能卖了你们，更何况我们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干系。” 她说话懒洋洋的，却将两姐妹吓得汗湿了后背。 被亲生父母卖掉是心里最大的痛，本想着能找个好人家活下去，没想到残酷就摆在眼前，就算现在有了着落，但将来依旧不会安稳。 孙氏缓缓地瞥了何玖娘一眼，好在这老三媳妇还是知道分寸的，要真是把人留下，那她干脆让出掌家之位得了！谁爱当谁当去！ 这时候，族中一个姓齐的妇人说道：“你们这两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兴叔一家救了我们已是大恩，你们还要求人家养着你们，你自己爹娘都不养你们，兴叔家凭什么养你们？别说兴叔一家还给了我们粮食和银子，就是不给，我们这些人也不能说个不字的！” 铁蛋他娘李氏也开口：“就是！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本就不是我们族中人，兴叔一家照顾你们已经了不得了，哪还能有这么多要求？你们要是愿意，就跟着我们一路去安州安家，要是还想闹什么幺蛾子，我们可就不容你们姐妹俩了！” 刘家姐妹俩被说得脸色涨红，她们只是想寻求一个安身之地，而且他们家也有半大的小子，就算是把她们当成童养媳也是可以的，可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她们呢？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何玖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姐妹俩迟迟不敢说话，齐氏又道：“还考虑什么？还不快起来去弄吃的，吃完了要赶路了！一天天的净惹事！”乐文小说网 齐氏也是陆家族人的媳妇，此时身边只带着一个小闺女，丈夫被流寇杀了，她现在就想尽快去乾州城看看还能不能遇上家里其他人，看看自家儿子还有没有活着，可没有心情在这里看两个小丫头胡闹！ 两姐妹被说了一顿，自然也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起身去跟另外几个人搭伙做饭。 他们都不是陆家族人，彼此也不是很熟悉，目前能用的一口锅还是从流寇窝里搜刮出来的，姐妹俩闹了这么一通，其他人都喝上粥了，而她们还得重新煮。 何玖娘看着齐氏和李氏说了句：“两位嫂子，多谢了。” “这有啥啊！我男人没了，往后到了安州还不知道要怎么过，还指着你们家能帮扶一把呢！唉！” 齐氏是个爽快的，有想法也是直说，要是真的找不到家人，她们母子俩确实还得陆家帮衬一下。 李氏也跟着点头，齐氏说的很对。 “嫂子言重了，都是族亲的人，应该的。” 何玖娘在异世界的时候，不知道有亲人是什么滋味，但是来了这里之后却切身感受到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村里陆家族人也偶尔会有些小摩擦，但出了事都是一致对外的，这个时代对于族亲很是看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都会努力维护好族亲的关系。 孙氏虽然觉得何玖娘都没问他们就一口应下，显得有些不懂事，但也没说什么，虽说一群妇孺确实有些拖累人，但这确实是应该的，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明知是一群妇孺还要冒险来救了。 大伙儿继续忙自己的，还不太懂事的小狗儿指着不远处的两姐妹喃喃道：“娘亲，坏人，娘亲，坏人！” 他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听得懂大人的意思，家里人都不喜欢那两姐妹，她们肯定是坏人。 何玖娘忍不住笑道：“她们不是坏人，只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何玖娘确实不觉得她们有错，只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罢了。 第15章 希望 孙氏剜了她一眼，把小狗儿接过去抱着，故意阴阳怪气的说：“别理你娘，你娘就是个散财的大冤种！” 何玖娘：“……” 其他人也跟着笑，于氏道：“刚刚三弟妹那架势，我以为她真要留下那两姐妹，吓死我了！” 秦氏连连点头：“我也是！” “哼，她要是真敢留下，我就把她也赶出去算了，净烦人！” 孙氏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娃娃放水去了。 何玖娘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带几匹马出去找点吃的。” 这几天都是她去遛马，没人多说什么。 毕竟走的是山路，找不到人吃的，但马吃的还是有的，更何况何玖娘总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从空间里拿上好的马饲料给它们吃，吃完了再来一桶纯净水，那小日子过的可比人舒服多了。 “人不如马啊！” 何玖娘感慨了一句，伸手挠挠脑袋，又挠挠后背。 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就没有洗过澡，原主是在家的时候就没洗过，加起来怎么也能有个把月了，身上难受得紧。 她自认还是比较干净的，每天都能趁大家不注意出来洗把脸什么，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离得老远身上那味道都熏人。 这要是能有池水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 然后不远处的一处凹地就开始悄然无声的形成一个大坑，然后慢慢有水冒出来。 何玖娘瞬间瞪大了眼睛，空间还有这能力！ 她急忙走过去查看，还真是一池子水，最重要的是，这完全不像刚刚变出来的，而是早早地就在这山里的。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让空间帮忙在池子边种上一些野菜。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池子边就肉眼可见的长出车前草。 一大片，绿油油的，让人瞬间觉得充满了希望。 “多谢多谢！” 何玖娘都快压不住自己的尖叫，她不客气的掏出匕首撬了一大包，然后冲回去告诉所有人。 “娘！我在那边找到一个小池子，没干，水能喝，而且周围还有野菜！” 她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是狂喜，深山中有水源是正常的，但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并不算深，很多人都能走，能留到现在应该是在的比较隐蔽，正好被遛马的何玖娘看见。 “这还真是车轱辘草！” 孙氏眼睛一亮，拿过一株车前草仔细端详，看着看着，忍不住老泪纵横：“这……我老婆子都有多久没见这么肥硕的野菜了！呜呜呜，你看看，这长得多好啊！咱们那些庄稼要是也能长这么好，我们也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啊！呜呜呜……” 其他人围上来看见，听着孙氏说这话，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也是眼红得不行。 何玖娘倒是没想到只是一些车前草就能引得大家伙这样，急忙岔开话题：“走走走，我们把水桶填满，然后分批次的好好洗洗，一连个把月没洗过，这身上都馊了！” “洗什么洗？”一听这话，孙氏顿时就收住了哭声，“你不是说周边很多野菜吗？大家伙先把野菜都撬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娘说的对，吃的要紧！” 陆老大点点头，便留下于氏和秦氏做饭，其他人去撬野菜。 其他人家也是留个人做饭，其他人跟去打水撬野菜。 说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绿油油的菜了，这段时间是能填饱肚子就行，现在还能改善伙食，大家自然是激动的。 旱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见到这么一池子水，还有旁边绿油油的野菜，众人又是忍不住一阵眼热，高兴得说不出话，纷纷趴在边上舀水喝。 今天虽然也有水喝，但是谁都没敢多喝，基本上都是喝一小口润润嘴唇就好，但现在却可以敞开肚皮喝。 池子边一片欢声笑语。 喝饱了之后就开始撬野菜，陆老大感慨道：“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有个小水池，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周围也没个水源啥的，这小水池不仅没干，还养了周边这些野菜！” “是啊，真是神奇！”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感觉自己离安全到达安州又进了一步。 何玖娘跟孙氏蹲在一起撬，她道：“娘，过会儿让大嫂用这个煮汤喝，对身体好！” 孙氏闻言就很嫌弃的看着她：“这玩意儿煮出来的水苦不拉几的，能有什么好？” “娘，我先前听人说这车轱辘草能入药，尤其是这种天气，喝了不容易中暑。反正这本来也要煮一道才能吃的，到时候记得把那汤水喝了就成。” 要是换作以前，孙氏不一定会听她的，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孙氏打心底对她有一种满目的信任，即便并不觉得她说得对，但还是应了下来。 二三十人撬一片野菜，没多久就撬干净了，何玖娘把煮汤水喝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让各家都煮一些喝下去。 众人自然按照她说的办，毕竟何玖娘可是只身进了流寇窝把他们救出来的人。 旁边几个娃娃听见，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他们都知道车轱辘草煮的水可难喝了，但是又不敢埋怨。 吃完饭，由孙氏站出来说话：“大家伙儿也都有好些时日没刷洗身上，难得有这么一汪水，先让妇人帮年幼的小孩子洗，然后女人洗完男人洗。” 这个安排很是合理，妇人洗的时候男子便在周围守着，以免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冲撞到。 不过好在目前走这条路的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没发现别的。 天气很热，就他们回去吃饭的一阵，池子里的水已经被晒得温温的，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接受。 何玖娘给小狗儿脱了个精光，一手托着，另一只手开始给他搓泥。 小狗儿虽然不怎么走路，但是也会出汗，身上脏的不行，等何玖娘给她洗完，整个人都白嫩了一大圈。 于氏和秦氏也分别在帮自家老幺洗。 大房有三个孩子，老大是磊子，老二是个闺女，叫婷丫头，老幺也是个闺女，平日里喊珊丫头，只比小狗儿大半岁。 二房有两个孩子，老大是悠丫头，老幺是个小子，叫杰儿，才五岁。 这两娃身子比小狗儿好很多，小小年纪也能跟着大人走一走，走累了才会让大人抱，不像小狗子，从始至终都是何玖娘背着。 第16章 将来想做什么 等三个小孩洗完，就轮到悠丫头婷丫头她们这么大的小姑娘洗，齐氏的女儿和刘家两姐妹，以及铁蛋的妹妹也在其中。 等终于轮到何玖娘她们洗的时候，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于氏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池子挺小，但都洗了那么多娃，水却一点都不浑，真稀奇！” “是啊，这水干干净净，就跟我们才来一样的！” 何玖娘闭着眼睛泡澡并不说话，心里却道：那当然，我一直在偷偷换水的好吧？ 何玖娘只想安安静静的搓个澡，谁曾想一种婆娘的目光却非要黏在她身上，首先是于氏：“三弟妹这皮肤真是白，跟刚生下来那小娃儿似的！” 这一开腔可不得了，大家都是成过亲的，都没什么顾忌，齐氏盯着她胸口一脸羡慕：“是啊，这同样是奶孩子，你看看人玖娘那个，还跟大姑娘似的，哪像我，只剩下一层皮这么糊在身上！玖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还目光灼灼的等着她分享一下保养心得，就连孙氏也盯着她。 何玖娘：…… 这她哪知道？她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直接跳过男人就有了个便宜儿子的黄花大闺女！ “呵呵呵，这……这哪能是我能做决定的？或许是二次发育了也说不定啊！” 众人听不懂她说的二次发育是什么意思，倒是孙氏出声给她解围：“她这光能看有个什么用？小狗儿小的时候，她可没汁水，害我孙子天天饿肚子！” 何玖娘：…… 帮忙就帮忙，但也不必这么损吧？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小狗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原主又没汁水，导致他只能喝羊乳，且不满三个月，连羊乳都喝不上了，就只能靠孙氏熬些米汤喂养着，能养这么大着实不易。 众人一听，便就不羡慕了，她们的虽然没有何玖娘的好看，但好歹自家孩子不饿肚子不是？ 洗的时候怪尴尬，但洗完之后是真舒服，何玖娘看着洗香香的便宜儿子，忍不住往他小脸上吧唧一口。 这些天小狗儿脸上长了点肉，手感都好了不少，何玖娘闲下来就喜欢挼他脸蛋。 “娘亲，还要，亲亲！” 她亲了一口就准备睡了，小狗儿却很喜欢娘亲这样对自己，小手指着自己的脸，凑到何玖娘面前求亲亲。 何玖娘拿他没办法，在他脸上“木马木马木马”了好一阵，甚至还上手挠他痒痒，小狗儿笑得停不下来。 娘俩儿闹腾了一阵才睡过去，孙氏跟陆老头睡在另一边，嘴上嫌弃：“这老三媳妇近日怎的越来越聒噪了！” 陆老头轻笑一声：“这不是好事吗？先前你不是还说她三锤打不出两个屁？再说你看小狗儿最近身体是不是好多了？” 他翻个身继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孙氏便不出声，只是转过头往何玖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无声染上了些许笑意，要是老三能活着回来，就更好了。 又走了五日，他们没再走山路，而是换了官道走。 上了官道，见到的人就多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看见他们这一行人，男子偏少，大多还都是些妇孺，顿时眼冒绿光。 有想上前挑事的，被陆老大几个亮出长剑给吓退了，也有想挑事，但没胆子的，便还算安稳的又过了两日。 这一路走来都没遇到过熟人，众人的心越来越沉。 大伙儿情绪都不是很高，互相都不说话。 倒是陆家人那边偶尔会传来小孩子的说笑声，三个最小的娃懒得走路，何玖娘就在马车的最中间掏出一个窝子，用棉被之类的垫着，给他们三个坐，周围是些家当，将他们保护的严严实实，也不怕他们摔下来。 怕他们无聊，何玖娘就扯了一根布条给他们玩挑花，这玩意儿对大人来说没什么看头，但几个小的可以玩一天，笑声便是他们传出来的。 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也看的眼馋，但是他们还得走路，便只能忍着，想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玩。 “三婶，一根绳子都能这么有意思，你好聪明啊！” 悠丫头紧挨着何玖娘走，眼中满是崇拜。 以前她只觉得三婶长得好看，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现在的三婶不仅好看会说话，还那么聪明，她也想像三婶一样聪明！ 小丫头拍的马屁让何玖娘心情大好，随意的忽悠：“还不是闲着没事干，这一路上没意思，自然就琢磨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止是我，你们也可以琢磨一下，比如到了安州，你想干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 “做什么？” 悠丫头瞬间迷糊了，她今年才八岁，之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在家里帮着奶奶和娘亲坐坐家务活，在山脚下找些野菜什么的，并没有人问她想干什么。 再说，她就一个小丫头，不是只要安安稳稳的在家等到及笄就嫁人吗？至于想做什么，重要吗？ 陆家其他人也看过来，以后想干什么这件事，别说是孩子了，就是他们大人也没想过。 孙氏就道：“你整天就会胡咧咧，到时自然是看官府给我们安排在什么地方，咱们是庄户人家，自然是把田地种好，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哪能是你想干不干的？” 陆家众人连连点头，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何玖娘就觉得这样的思想不可取，便打算好好跟他们聊聊这个事情。 她压低声音道：“娘，您这么想也没错，但是您想想，就算全家人一起种庄稼，一年到头能攒几个钱？上了粮税，还不照样得节衣缩食的过？以前是咱们手里没银子，不敢有一些想法，但是现在手里有了些钱，自然就能想想钱生钱的办法。” 在此之前，陆家人可没有听说过这什么钱生钱的事情，便格外认真的听她说。 “农民赚的永远是最少的，要想过上好日子，还是得靠别的门路。 如今咱们手上有了钱，家里这些孩子便都送去学堂读书习字，要是厉害点的就去试着考功名，就算没那个天赋，能识得几个字也是不错的，至少出去不会被人坑蒙拐骗。 家里哥哥嫂子们 也能做些小生意，也算是一项进账。财富是靠慢慢积累的，这个急不得，但首先大家伙儿还是得有个梦想，想想自己想干什么喜欢干什么，要是能用自己擅长的事情来赚钱，那不就更好了吗？” 第17章 好巧，又见面了 “可是……三弟妹，我们没什么本事，怎么能做生意呢？” 于氏听她这么说，瞬间很有动力，但是想到自己身无长技，顿时又有些灰心。 “大嫂你做饭那么好吃，怎么能说自己没本事呢？你有没有想过去摆个路边摊卖小食什么的？或者，还可以去大酒楼给人家当厨娘，都是不错的选择。” 何玖娘张口就来，于氏做饭确实很有一手，明明在逃荒的路上，都没什么好的调料，但她就是能做出别样的味道，尤其是火候把握得那叫一个精准。 于氏瞪大眼睛：“我就会做些乡下家常菜，怎么能去大酒楼呢？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的？” “大嫂，可不兴说这种话！”何玖娘顿时就瞪圆了眼，“妇道人家怎么了？妇女还能顶半边天呢！咱们不偷不抢的，靠自己的本事赚钱那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不要贬低自己！不会做大菜可以学啊，先从学徒做起，这些事情慢慢来，等到了安州我去帮你打探打探！” “这……” 于氏还有些犹豫，何玖娘便直接问秦氏去了：“二嫂你呢，你想干什么？” “我？我平日里就会上山捡柴找野菜，喂养一下家里的鸡鸭什么的……” 秦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做饭没大嫂好吃，更没什么特长，尤其这张嘴还不怎么会说，定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这个好啊！”何玖娘眼睛一亮，“二嫂你擅长什么就做什么，鸡鸭养得好也是本事！那些大酒楼每日需要的鸡鸭可多了，我们要是能搭上线，也不失为一桩买卖。” “还能这样吗？” 秦氏有些懵，听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当然！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生存的！” 何玖娘信誓旦旦，她已经想好等到了安州要怎么安排家里这些人了。 她转头问陆老大：“大哥，你……” “行了行了！”孙氏突然出声打断她，“家里人要是都出去了，家里的活儿谁来干？再说这都是些没影儿的事，你别说那么多让人惦念着！烦人！” 孙氏不满的瞪她，现在安州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说这些，未免有些太早，且要是形式不好，她又空让家里人期待那么久，要是事情没办好，大房二房难免会有怨言，到时候一个家还怎么和睦下去？ 何玖娘便笑笑不说话了，行吧，现在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切实际，等到了安州再打算吧。 反正来日方长。 正想着呢，身边的悠丫头突然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三婶，我也想读书，我可以读书吗？” “可以啊！” 何玖娘的眸子又亮了，这个时代，主动想读书的女孩子可不多。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女孩子好像不能去学堂，我们家暂时也不能给你们请女先生，但可以让磊子他们去学堂学了之后再回来教你们，等攒些家底，就给你们请女先生在家教养，我们家女孩子也跟男孩子一样，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可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是吧娘？”xしewen 这也是让何玖娘比较欣慰的一点，虽然孙氏有些时候还是嘴上功夫了得，但是对待家里的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重男轻女一说。 孙氏翻个白眼：“好话都让你说了！” 让家里的孩子都认字是好事，孙氏并没有意见，之前家里太穷，从来没有过这个心思，现在手里有的钱，孩子们都能上学堂读书习字是好事。 何玖娘便笑着跟悠丫头道：“看吧，你奶奶都答应了。” 一旁大房二闺女婷丫头有些小声地问：“我也可以吗？” 何玖娘点头：“悠悠都学了，没道理不让你学，放心吧。” 紧接着小丫头又道：“可是我更想学绣花……” 于氏便好笑的拉了一把闺女：“家里都没人会那精细活，可没人教你。” 她们都会些针线活，做成衣或者缝补衣裳纳鞋底之类的，但是绣花之类的精细活却做不来，那也不是她们这些乡下妇人想学就能学的。 何玖娘不以为意：“这还不简单，去了安州在城中找家绣坊去学便是，有爱好是好事，学成之后走到哪里都能养活自己。” 于氏没说话，她是很心动的，毕竟闺女有本事，自己脸上也沾光。 只是去绣坊肯定也要交学费的，如今还没分家，孩子出去学手艺应该是公中花钱，也不知道二老愿不愿意。 想到这里，于氏偷偷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破天荒的没有说何玖娘，觉得何玖娘说的有道理，不管男女，手上有一门技术总不会错的。 想了想，她开口道：“等到了安州安顿下来，便去城中看看。” 婷丫头顿时就笑了，本以为是个很遥远的梦想，没想到奶奶这么轻易就能答应，三婶真厉害！ 然后，看向何玖娘的目光跟悠丫头一模一样，满是小心心还一闪一闪的。 有了这么一茬，孩子们的笑声更甚，惹得其他人家纷纷往这边看，觉得陆家这心态真好，都逃荒了还能笑得出来。 正走着，瞧见不远处有一列马车停着，何玖娘看着有些熟悉，走近看了看，正是前几天在山上救了他们一次的车队，只是怎么在这半路停下来了？ 何玖娘正想上前询问一番，毕竟这马车看着就豪华，能攀上关系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谁知对方就主动过来了，来的正是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手中还拿着一个盛水的竹筒。 “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何玖娘故作熟络的走上去，凌月很不喜欢她这股自来熟的做派，但是如今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得跟这家人来往，便忍下心中不悦。 “我想跟你们买些水，”凌月开口，想到如今水比金子还珍贵，又道，“就要一竹筒，多少银子都成。” 他们的水用完了，已经派了人去乾州城买水，只是还没买回来而已。 陆老头见来人是救命恩人，要是没有这小姑娘出手相助，就没有他们这些人的今天，当即说道：“姑娘言重了，你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能收姑娘的钱？” 第18章 美食诱惑 正说着，何玖娘就很会来事儿的把自己竹筒里的水倒给她 凌月没想到这一家人还挺知恩图报，但她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将手中的荷包塞给何玖娘，道了一句多谢，这就转身匆匆走了。 何玖娘没看荷包里有多少钱，把荷包给了孙氏就跟了上去。 凌月很是不喜，满脸防备的盯着她：“你跟着我作甚？” 目前离陆家人已经有段距离，能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个美妇人靠坐着，尽管身边有丫鬟侍奉，还是能看出那妇人不舒适。 何玖娘压低声音道：“我看你家夫人那样子定是中暑了，我这里正好有消暑的药水，或许能帮上忙。” 凌月看她更不像什么好人，之前夫人失眠，她就正好有失眠的药，现在夫人中暑，她又正好有消暑的药，这不明摆着的圈套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对我们夫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凌月直接抽出长剑抵在她脖子上，陆家人看了汗毛竖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玖娘无辜的眨眨眼睛：“我就是个乡下的妇人，没有什么企图啊！只是你们夫人那样子一看就是中暑了，我想着你救过我家人性命，便想帮帮忙而已。” 说着，她从破烂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跟上次装朱砂安神丸的瓶子一模一样。 开口道：“这一路上不太平，这些是我之前趁乱捡来的，都是好东西，姑娘试试便知晓。” 瓶子里装的是藿香正气水，味道很冲，凌月一打开瓶盖就皱紧了眉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月还是很戒备，这一路不太平，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到，而且事关夫人安危，她决不能草率行事。 何玖娘觉得多说无益，拿过小瓷瓶打开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样能信我了吧？” 她抹了一把嘴，很是不高兴的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们一家人的份上，我才懒得操这份心！” 凌月深深地看她一眼，皱着眉往车队那边去。 反正离得不远，夫人要是出事，她必当场杀了这帮人。 姜若雅昏昏沉沉的靠在树干上，身子骨本就弱的她只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就要死在路上了，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女儿还没有找到，且夫君那边也不能尽善尽美，心中颇多遗憾。xしewen 凌月走到她身边蹲下，先给她喝了点水，再拿出瓷瓶说了来历，才说：“那妇人说是能消暑，夫人要试试吗？” 凌雪当即不同意：“我们这里没人通医理，莫要害了夫人。” 凌月也不想，但是想到何玖娘说话的模样，还是咬着牙说道：“那妇人当着我的面喝了一口，没看见她有事。” 姜若雅闻言，远远地看了何玖娘一眼，发现她已经回去了，一家人找了个凉快的地方休息，甚至已经开始搭火堆要烧饭菜，想来是心中坦荡之人。 “既是她好意，便莫要辜负了。” 她将药瓶拿过来，这味道冲得要命，但对于她这种常年喝药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憋着气一口就喝完了。 药水虽苦，但是喝下去就觉得周身舒畅了不少，头也不像先前那么晕乎了。 “看来真是我们误会他们了。” 何玖娘回到陆家人这边，孙氏最先着急的拉过她好好检查一番，这才忍不住小声吐槽：“那些人真是不识好歹，分明是帮助他们，还搞得我们才是坏人一般！” 她是知道何玖娘包袱里背着一些药的，之前陆老头中暑也是她拿出了药，所以并不过多纠结。 何玖娘看着这小老太太护犊子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缓和的不行，配合她连连点头：“就是，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这人重情重义，谁理她们！” 孙氏一愣，没想到她脸皮子这么厚，有些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恼怒的往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扭身去做自己的事。 于氏今晚做的事腊肉焖饭。 先用腊肉上面的肥肉炒出油，然后把米和腊肉都放进去焖熟。 听上去很简单，但很考验火候，一不小心就得糊。 此时正好吹来一阵风，周围顿时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另外几家人连连吞口水，明明分的食物都是一样的，陆家人有的他们也有，也就是做不出这么香的吃食，真是气死个人！ 他们尚且还有的吃，不远处的车队就更难熬了，他们没有水，只能啃干粮，干粮吃下去就辣嗓子，索性不吃。 姜若雅隐隐约约的闻着陆家的腊肉焖饭咽口水，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经历过这种饿肚子的感受。 更难受的是，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还有人在旁边整一锅腊肉焖饭！ 烦死了！ 凌雪也闻到那逼人的香气，看见姜若雅在吞口水，急忙表示：“夫人，承影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再忍忍，水来了就给你做饭。 姜若雅从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饿，明明平时胃口不见得有多好的。 “吃饭了！快别玩了！” 不远处传来孙氏叫唤孩子们的声音，这就是说那腊肉焖饭是做好了。 姜若雅忍得浑身不舒服，凌月机灵道：“奴婢去找他们买些饭菜过来！” 要是换做平时，姜若雅绝不会让她去做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情，但是今天，她就差催她赶紧去，不然过会儿没了！ 陆家人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看着凌月朝这边走过来，何玖娘小声跟孙氏唠：“肯定是受不住大嫂做的肉香味，过来买吃的！” “你早就猜到？” 孙氏质疑的看着她，难怪之前何玖娘让于氏多做一些，原来是打得这主意。 “那当然，她们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不然一竹筒水能给三十两银子吗？有钱不赚王八蛋，马上到乾州了，我们可以拿那些赚来的钱买更多的米面！” 说着，何玖娘吸了吸口水，孙氏嫌弃的离她远一点。 她怎么觉得老三媳妇越来越埋汰了呢？ 凌月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陆家一家老小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好像她才是那块喷香的腊肉一般。 第19章 到达乾州城 凌月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悠丫头机灵，主动问道：“姐姐是不是想来找我们家买些饭菜？” “额……对！”凌月回过神来，掏出两个白白胖胖的银锭子，“就要一份。” 陆老头看得双眼直冒光，果然是出手大方的人家！ 本来还想客气的说声使不得使不得，但何玖娘已经利落的收了钱去盛饭了。 满满的一碗腊肉焖饭，腊肉粒很实在，且还有一些绿色的蔬菜在其中，当真是香气扑鼻。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碗热汤，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路上挖的野菜干，用水泡发之后煮的清汤。 饶是这样，凌月还是觉得这家人挺实在，毕竟现在这情况，食物和水可比银子贵重多了。 “多谢。” 她微微颔首，端着饭和汤回去了。 何玖娘把银锭子收好，然后悄咪咪的跟陆家人说：“要是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好了，不仅安全能得到保障，还能赚快钱！” 悠丫头连连点头，于氏秦氏没做声，只有孙氏说道：“那也得我们自己够吃才行！” 她承认自己也很喜欢银子，但那是在他们一家能吃饱的前提上，要是他们自己都填不饱肚子，何玖娘还想着赚钱，那她就要好好敲打一下这老三媳妇了。 这段时间有不少奇遇，得了不少东西，尤其马上就要到乾州城，孙氏也很大方，顿顿都让家里人吃得饱饱的，有力气了才能继续赶路。 不止如此，几乎每隔一天都能吃一次肉，虽然每个人轮到的份儿不多，但是好歹能沾些油水，不说几个孩子，就是大人脸上也饱满了一些，不似之前那般枯瘦如柴了。 其他人家看着陆家这一天轻轻松松就赚了好多钱，一个个羡慕得不行，但也仅仅是羡慕，倒是没有嫉妒的心思，要知道陆家人就算是卖水卖饭，都是拿他们自家的份额，跟其他人不相干的。 再说，他们手上就只有陆家之前分给的一些吃食，自己还得省着些吃，根本不敢轻易卖出去。 只是刘家姐妹看着陆家那边一片其乐融融，心中难免有些不解，他们轻轻松松就能赚那么多钱，为什么就不能再留下她们姐妹呢？她们也可以帮忙干活的啊！ 另一边，姜若雅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腊肉焖饭，只觉得这辈子从没吃过这样的人间美味，一口接一口的就没停下来过，前所未有的食欲大开。 忽然想到凌月和凌雪两个小丫头还没吃东西，就想着留一些给她们，但刚有这个念头就发现出去采买的承影等人就回来了。 有婆子立刻架锅烧水做饭，姜若雅便心安理得的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另外，那一小碗菜汤也没放过，喝得那叫一个干净。 凌月看着干干净净像是被洗过的两个碗有些愣神，真就那么好吃吗？ 随行的婆子是之前家中专门在厨房做菜的厨娘，手艺肯定不在话下，也经常能做出一些新奇玩意儿，可她从来没见过夫人这么爱吃的。 姜若雅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从这里到乾州还得三四天的功夫，她现在身体不好，定然是不能加快速度，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跟这一家人一路了，她可不想再受煎熬。 思量片刻，她道：“凌月，让承影送半袋子米面和肉菜过去，外加五十两银子，问问他们往后三四日，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份？” 凌月大受震惊，今天不得已花钱买吃的，主要是他们物资没有了，现在承影买了不少回来，主食荤菜素菜都有，完全没必要再给那家人送钱啊！ 凌月年纪还小，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姜若雅也不在意，温婉的解释：“我觉得这户人家做的饭菜甚是合我口味，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胃口大开过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这一回，凌月是笑着的。 从她记事起，夫人身体都不怎么好，经常吃什么都没胃口，有时候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而今天却难得的胃口大开，还主动要求下一顿，她们做下人的，哪有不依的道理？ 阁主要是知道夫人这般，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陆家人面对送过来的好东西，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只需要每顿多做一份，就能得那么多好处，傻子才会拒绝。 反正马上就到乾州城了，到时候缺什么再买就是！ 不仅如此，本来陆家两天才能吃一次肉的，因为有这位夫人的加入，孙氏为了让对方的钱有所值，特许于氏每顿饭都放肉。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一到饭点陆家的营地就开始传出肉香，把周围几家人都馋坏了，姜若雅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当时做的决定。 当然，有不安好心的路人好几次想抢劫，不过因为有承影等人在，战斗往往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渣。 这样一来，一行人也算是平平安安的到了乾州城。 到了乾州城城门外，何玖娘才算是见到难民的大部队，那人山人海的，跟赶集一样的，他们一行人是怎么都挤不进去。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周边孩童的哭声不绝于耳。 更有大人饿极了，相互易子而食，而其他人却表情木然，显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儿子别看。” 何玖娘把小狗儿抱在怀里护着，于氏和秦氏也把自家孩子护在怀里，他们年纪还小，见多了只怕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见到他们这一行人，有不少人围上来，看见车上的东西就想找机会抢。 等看到妇人怀中还有娃的时候，更是直接开始咽口水。 几个孩子脸都白了，都不敢出声，乖乖的躲在大人怀里。 姜若雅出来这几个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了，虽然心疼这些人，但也无能为力，难民太多了，不是她能管得过来的。 她将承影叫到面前：“这一路走来，那户人家帮了我们不少忙，你派两个人去照拂一些，别让难民将他们伤着了。” 第20章 道别 “是。” 承影应了一声，立刻派了两个人过去。 两人分别叫承珂、承扬，到了陆家人面前就直接问：“你们可是要进城？夫人派我等来护送你们。” 这对于陆家人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其他几家也急忙往前挤了挤，大家伙儿离近点才安全。 “多谢你家夫人好意，不过我们暂时还不进城，我们家中有人走散了，需得在此等候寻找，不知二位方便否？” 何玖娘记得孙氏一直记挂着女儿一家，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找，可能就没机会了。 两人果然有些犹豫，承珂做不得主，便去问了姜若雅，姜若雅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你二人便将他们一家安全护送出了乾州城，再来找我也不迟。” 陆家便得了两个免费的保镖，心中瞬间安稳不少，即便准备在城外过夜，也没那么慌了。 陆家人占了树下一片阴凉的地方，妇孺们原地休息，陆老大和陆老二决定去找找妹妹一家。 其他几家人也是把孩子放在陆家人这里照看，然后大人去找找家人。 乾州城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要是再找不到，这辈子就真的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 陆家周围有承珂承扬二人保护，相对安全不少，何玖娘趁这个机会去见了姜若雅。 说起来，认识很多天了，何玖娘还没能跟姜若雅说上话，甚至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姜若雅一行人已经准备入城了，何玖娘到的时候凌月正在交入城费。 是的，进城要交银子，大人三两银，小孩二两银，也正因为如此，城外才会有那么多人不能进去，甚至还光明正大的上演易子而食的画面。 “凌月姑娘，能否让我跟你家夫人说两句话？” 何玖娘笑眯眯的上前，凌月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跟自家夫人说的，正想拒绝，姜若雅便主动出声道：“让她进来吧。”xしewen 凌月顿时有些不高兴，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坏好心，但是又找不出证据，只能陪着何玖娘一起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何玖娘就感受到什么叫贫富差距。 车厢内很宽敞，几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豪华房间，香案上袅袅青烟透着香味茶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茶点，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本书。 茶几后面是一层软垫，垫子上铺了一层白色的皮毛，看上去就毛茸茸软绵绵的。 软垫周围还有纱帘，应该是夜间防蚊虫的，如今纱帘被往两边掀起绑好，何玖娘才能看清全貌。 姜若雅就半躺在软垫之上，另一个叫凌雪的丫鬟跪坐在一旁给她摇扇子，妥妥的贵妇一枚。 何玖娘的目光在姜若雅脸上扫过，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皮肤很白，五官很美，就算现在脸上未施粉黛，也能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好看吗？” 姜若雅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何玖娘才从乡巴佬的意识中清醒过来，被人家发现自己偷窥也不害臊，大方的点点头：“夫人长得很好看，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是真的觉得很熟悉的那种，何玖娘想，可能是原主之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呵呵呵，你这丫头说话真好听，你来见我是想说什么？” 姜若雅抿着嘴淡淡的笑，看上去更加温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天跟着陆家人一起吃饭，姜若雅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这是个好兆头，因此心情也很不错。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到夫人这一路上的照顾，想来跟夫人说句谢谢。” 姜若雅抿抿嘴唇：“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何玖娘接着说：“话虽如此，但若是没有夫人和几位的帮助，我们一家人并不能如此顺利的来到乾州，夫人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上，等来日有机会必将报答。” 她像江湖人士一般抱抱拳，样子透着些许可爱，姜若雅顿时就被她逗笑了，想到以后就不能吃她们家的饭菜还觉得有些惋惜，主动问道：“那你们一行打算去哪里安家？”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安州，听闻那边招收难民，且也没有旱灾困扰，我们就是庄户人家，只要能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便好。” 有山有水，就饿不死人。 至少何玖娘是这么想的。 姜若雅点点头，觉得她说的话在理，又不舍的问：“那你们可曾想过去京州？京州比安州繁华，且也没有旱情困扰，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机遇。” 何玖娘摇头：“多谢夫人好意，我只是一个小妇人，做不得家里的主，不过若有机会，我定然要去京州长长见识的。” 据何玖娘所知，京州和安州虽然都离京城近，但京州确实更繁华一些，很多商人都喜欢去京州做生意，换成何玖娘一个人的话，还是更想去京州的，只是现在不是她一个人，还是要尊重陆老头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目前只有安州愿意接纳难民，京州那边就不一定了。 “也罢，那我们便有缘再见了。” 姜若雅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牌递给她，道：“若你们去了京州，可以凭借这个玉牌到京州最大的茶楼安兰坊寻我。” “多谢夫人。” 何玖娘不客气的接过，不管什么时代，关系多了路才好走。 姜若雅便淡淡的笑了笑：“不必这样客气，你们一家也照顾我不少。说起来，你与我那走散多年的女儿也算有缘，她的名字里也有个玖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我们便先行一步，你们一家保重。” 外面守城门的士兵已经在催了，何玖娘也不再耽搁，抓紧机会说了最后一句：“夫人，万事皆有缘，还望放宽心保重身体，想来你的女儿也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上次给你的朱砂安神丸，效果虽好，但朱砂用多了会中毒，还是少用为好。夫人，后会有期。” 她一口气说完，直接下了马车，不等姜若雅再说什么就很快的离开了。 姜若雅愣了愣，苦笑一声，这孩子真是聪明，若是她的玖儿还活着，应当也跟这孩子一般大了。 第21章 朝政 姜若雅走了，何玖娘回去把进城要收钱的事情告诉陆老头和孙氏。 “朝廷这是要逼死人啊！” 孙氏愤恨的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口吐芬芳，就被陆老头捂住了嘴。 “这人多眼杂，你可不能乱说啊！” 孙氏不爽的把陆老头的手打开，但好歹收住了声音，低声骂道：“我说的又没错！之前风调雨顺的时候，我们年年给朝廷纳税，什么好的都给朝廷了！现在我们糟了难，朝廷怎么就不想着帮我们一把呢！老百姓苦啊！” 何玖娘在一旁并不搭腔，她是赞同孙氏的话的，这个年代的上位者，能体恤民生的都不多。 又或者，上面体恤民生了，也愿意帮把手，但是被下面的官员截胡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不管怎么说，咱们家还是能进城的，看老大他们回来怎么说。” 陆老头一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样子劝着孙氏，但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进城大人三两银，小孩二两银，这要是换作之前，他们一家就算是有命活到这里，也没钱进去。 亏得从老三媳妇死过一次之后，家里的运气突然就好了起来，再加上有路上这些奇遇，攒了不少钱，进城是没有问题的。 可问题就在于，乾州城这里进城要花钱，那安州那边呢？ 安州会收钱吗？或者，收多少？ 要是安州也要花钱，那他们这一路冒着生命危险的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廷这么做，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而另一边皇宫大殿上，皇帝狠狠地把手上的折子扔在地上，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朝臣，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身边的内侍赵公公急忙上前帮他拍胸口顺气，以防皇帝就这么气过去。 “南泰简直欺人太甚！” 皇帝喘匀了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南泰夷为平地。 就在刚刚，收到南泰那边的消息，说北炎旱灾的事情泄露，南泰人心怀不轨，想趁机偷袭。 最可气的是，底下这些朝臣，愣是没有一个站出来办实事的。 “陛下，依臣之见，南泰此举必然是试探我等，若是此时我们先乱了，才是让南泰有了可乘之机。当下最先解决的是难民安家的事。至于南泰，只要我们这边不表态，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大臣站出来发表意见，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去。 “父皇，儿臣认为柳大人说的有理。” 排行老三的宸王也站出来，柳大人便是刚刚说话那位，同时，也是宸王的人。 他看了看老皇帝的脸色，接着说道：“若是此时我们先乱了，南泰必然知道我北炎确实是在受旱灾之苦，可若是我们按兵不动，先把难民的事情处理好，南泰便摸不清局势，故而能为我们争取机会。” 如今北炎大半个国家都在手旱灾之苦，国库更是空虚得厉害，这个时候要是打战，后果不堪设想。 周边国家不只有南泰，要是真的打起来，另外几个国家难免不会横插一脚。 “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处置这些难民？” 老皇帝这位置坐的挺长，在位期间却没什么作为，把心眼都用在周旋几个儿子身上，国事上他还真没怎么上心。 “父皇，如今我朝内忧外患，那些流民还如此添乱，自然是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就武力镇压，就不信他们不听话！” 宸王还未开口，老六靖王就抢先嚣张的开口了，他这人一向顽劣，不管百姓死活，自然也不知道民生艰难，因此才能毫无压力的说出这些话。 “六弟，民生艰难，可不是能被你拿来消遣的玩笑话！” 宸王看上去很生气，拱手道：“父皇，六弟此言简直胡说八道！要不是在原本的地方过不下去，谁愿意颠沛流离的逃荒？更别说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会遭遇流寇和马匪的袭击！儿臣恳请父皇开国库赈灾，稳住民心，方才是长久之计！” “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本来就是！那些刁民要是敢来京城，看本王不收拾他们！” 靖王不服，狠狠地瞪了宸王一眼，还想说话，却听见皇帝故意咳嗽一声，他便不得不闭嘴。 他知道作死要懂得适可而止，不然父皇会生气的。 老五霖王趁机出列：“父皇，三皇兄所言极是，不过我朝国库空虚，要是一味地拨款赈灾，只怕就算倾尽国库也无济于事。军队不是正好要招兵，不如就让那些流民去充军，这样一来，既能解决流民问题，也能扩充我朝军队，岂不是两全其美？” 太子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为了避免皇帝单独问他，他也急忙附和：“父皇，五弟说的有理！” “军队……” 宸王正想反驳，柳大人就悄悄对他摇摇头，让他不必再说。 宸王心中有气，但头脑还是很快清醒过来，此时不适合他再出头，否则只会对自己不利。 皇帝倒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能省钱，还能充军队人数，大手一挥就同意了，当即下了诏书，然后喜滋滋的退朝。 老六靖王挑衅的看了一眼宸王，转身离开了。 霖王有些无奈的走过来：“三皇兄，别生气了，如今国库空虚，能用这个办法先对付一下，已经不错了。” 宸王跟霖王关系还可以，也不好太下他面子，只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军队的。” 去了军队就说明要上战场，要上战场的人自然得是壮丁，可逃难那些人中，能有多少壮丁？ 霖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先离开了。 宸王回了王府，第一时间就找来自己的幕僚，对皇帝这处事方法就是一顿吐槽。 “王爷，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陛下这般行事，也是为国库着想，如今看来，充军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暂时饿不死。” 幕僚管冲出声安慰，但心里也不是滋味，几位皇子中，就只有宸王是真正心怀天下的。 其他几个，包括太子在内，都……唉，不谈也罢！ “话虽如此，可能去参军的也只有男子，那妇孺又该如何？” 宸王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父皇怎么就不再等朝臣再想想办法呢？ 第22章 借钱可以，但不是那么容易的 管冲斟酌道：“殿下若是愿意，可开放京州招收难民妇孺和伤残男丁，也算是给百姓一个安家的机会，百姓们定会感激殿下的。” 京州是宸王的封地，虽然人在京城，但是因为距离近，宸王还是会经常回去治理，也正因此，京州成为北炎除了京都晋州之外最富庶的城池。 也正因为如此，宸王常被另外几个王爷嫉妒针对，就连皇帝都后悔将京州给宸王。 “可是……” 宸王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京州人口本来就多，田地更是少得可怜，就算收留这些难民，他们没有土地，也很难存活下去。 “殿下，”管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京州良田是少，但可以让难民开荒，只要用心照料，过个三五年也能成为良田。前期可减免赋税，让难民先把日子过起来便是好的。” 要是难民把日子过好了，那就是宸王的功绩，就算皇帝昏庸，朝臣也会让皇帝给他记上一功的。 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宸王现在已经很招人眼了，要是再做出这种事，难免会惹祸上身。 但这已经不是现在能考虑的问题，要是不尽快安排难民安家，只怕会生起暴乱。 “便如此安排吧，只希望父皇能早些明白如今的局势。” 说着，宸王叹了一口气，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要是再不重视起来，那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是。” 管冲转身要走，又被宸王叫住：“顺便叫秦坚来见我。” 秦坚从南泰回来，便是带回这个消息，听闻还被南泰杀手追杀，这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 秦坚来的时候，宸王正在写信，见他进来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信写好，在等墨干之时，宸王问秦坚：“这次要真是南泰人追杀你，那你们在南泰行动便更加艰难了，这次回去一定要万分小心，别让南泰坏了本王布置多年的大网。”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嗯，将信送去南泰，告诉那边的人要开始收网了，近来南泰小国蹦跶得厉害，该给他们些苦头吃。” “是！” 秦坚拿了信，转身就走，他深知这封信的重要，不敢多做停留。 而乾州城这边，陆家人在门外找遍了也没能找到陆桂兰一家，反倒是找到了小竹子他爹和另外几个族人。 小竹子的爹陆大平的腿受了重伤，又拖了这么些时日，伤口溃烂作脓，看上去已经完全废了，现在连带着另一条腿也跟着肿胀，疼得根本走不动路。 本以为就要在城门外等死了，却还能见陆家人和自家妻儿，大老爷们儿激动得直掉眼泪。 齐氏也没找到自家男人，看见小竹子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自己也跟女儿默默地抹眼泪。 孙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乾州城就是她最后的信念，想着女儿肯定能在这里等她，谁知道却是影子都找不到。 “三叔，还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我们这些日子，过得苦啊！” 说话的是陆老头大哥家的儿子，叫陆富贵，年纪比陆老大还大两岁，但经历了这段时日的磋磨，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陆富贵身边就只有一个小儿子，妻女身体不好，都在路上饿死了，小儿子还是他成天抱在怀里护着才保到现在。 如今找齐的陆家族人不足三十人，有的是在刘家镇外面遭遇流寇被杀害，有的是后面的途中没撑过来，甚至后面又遭遇了几次抢劫，就更没人了。 陆老头闻言也是泪眼婆娑，拉着陆富贵的手拍了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如何，陆家人还是决定在城外留宿一晚，看看还能不能有陆桂兰一家的消息，若是没有，他们就要进城去往安州了。 周边全是难民，于氏根本不敢架锅做饭，只把之前准备好的一些干粮拿出来给大家充饥，陆富贵几个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拿着个饭团狼吞虎咽，差点没被噎死。 吃饱喝足之后，何玖娘去看了一下陆大平的腿，要是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只能把腿锯掉。 换做她来医治，还有治愈的可能，可问题是现在医术不方便暴露出来。 第23章 进城 都是一个族亲的人，陆老头知道他们能活到现在实在不容易，所以也没打算真的不帮忙。 但绝不能是自己上赶着去的，现在他们主动求上来，陆老头自然能顺着台阶下。 他痛心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陆富贵扶了起来，说道：“富贵啊，都是一家人，哪怕你不跟我开这个口，三叔也会想办法帮你们的。咱家路上得了四匹马，赶路很是轻松不少，我想着让老大老二进城去卖两匹马，换了钱就帮你们进城。” “三叔，您可真是好人啊！” 陆富贵哭成泪人，其他族人也纷纷给陆老头跪下了，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陆三叔还能想着他们，着实不容易啊！ “三叔放心，等到了安州，我们一定想办法挣钱，早日把欠款还上。” 这些人也都还算有良心，知道是借的，不是陆老头无偿给的。 何玖娘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到我这里来登记一下，看看一共要多少钱，大哥二哥去卖马才好喊价，之后再来我这里写张欠条就行。” 写欠条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孙氏满意的看她一眼，帮她圆场：“大家伙儿也别多想，人太多了，记录一下也是好的！”乐文小说网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三叔三婶这么帮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好乱想的？可写欠条这事儿……我们也不识字啊！” 陆富贵有些憨厚的挠挠脑袋，笑得有些尴尬。 其他人跟着连连点头，这时代，识字的人可太少了。 何玖娘便说：“我幼时学过几个字，写个欠条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大家盖个手印就行！” 众人便一致的答应，纷纷去跟何玖娘说了自家的人数，何玖娘记在心里，然后跟陆老大老二说道：“大哥，二哥，总的十七个大人，五个小孩，共需六十一两，我们两匹马都是好马，就算这局势不太好，也能卖到七十两往上，你们自己估摸着喊价就成。” 那些刺客从南泰就骑到这里的，肯定都是千里马，要是被识货的人看见，肯定还能更高，但是现下也不追求什么好价格，能解决这些人进城的问题就行。 “诶，我们会的。” 陆老大应了一声，何玖娘又交代：“别忘了去书斋里买些纸笔，要写欠条的。” 陆老大又应了一声，然后动手收拾一下营地准备休息，只有睡好了，明天一早才有精神办事。 “小竹子！儿子！你们站住，把我儿子还给我！” 何玖娘一家都准备休息了，就听见翠儿凄厉的惨叫声，何玖娘转身去看，是一群难民趁大伙儿不注意，把小竹子抱走了。 “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陆大平的腿受伤，根本不可能去追，翠儿想到姜夫人留下的两人，急忙就要过来抱大腿求人。 承珂已经先一步拔剑追上去了，那几个难民是饿疯了，先前见这一群人不像是好惹的，便不敢动手，好不容易等天黑了，这家男人又是个瘸腿的，便直接上手来抢。 都是饿了好几天的人，体力哪能比得上承珂，瞬间就被承珂挡住了去路。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先掐死他！” 难民看着承珂手里的剑也是害怕得紧，承珂冷笑：“你觉得你能快得过我？” 说着，难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小竹子惊魂未定的落在承珂怀里，翠儿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把儿子抱住，哭着哄他：“别怕别怕……” 其他人大骇，谁都没想到这两个带剑的男子这么厉害，顿时不敢再有小动作，灰溜溜的跑了。 另一批怕事的难民见状，悄悄搬着自己的东西往陆家这边靠了靠，总觉得他们这里更安全一些。 何玖娘让磊子给承珂二人送了两竹筒水，算是谢他们帮忙。 承珂刚好有些口渴，喝了一口发现竟然是甜的，不有意外的看着何玖娘一眼，却见何玖娘已经哄着小狗儿睡觉了。 承珂皱皱眉头，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一样。 有了承珂杀鸡儆猴，陆家人倒是随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早上城门一开，陆老大老二就进城去了，打听清楚市场之后，准备将两匹马拉去城南的牙行。 牙行不仅管着人口买|卖，也能管牲口买卖。 一个时辰后，他们回到城门口，这里有陆富贵等人接应，见到他们出来便吆喝不远处的陆家人过来。 “遇到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两匹马都卖掉了，得了一百两！” 陆老大悄悄跟陆家人交代，双手有些颤抖的把两个价值五十两的大银锭子交给孙氏。 苍天啊，他长这么大还没拿过这么胖的银锭，今天也算是过了把手瘾值了！ 孙氏也惊讶居然能卖这么多，但是这段日子得了不少钱，已经能够勉强淡定下来，收起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又掏出十几两的碎银就去找守城的官兵交钱。 何玖娘守在外面，确保每一户人都在她这里盖了手印才能进去。 守城官兵难得见到这么有钱的人家，自己进城也就算了，还要带着一帮子亲戚，不容易啊。 等忙活完这些，何玖娘想到陆桂兰一家，便问守城官兵道：“官兵大哥，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户屠户人家，男子都穿着马褂，长得也壮实，身上还有股子猪骚味。” 陆家一口气交了那么多钱，守城官兵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一些，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有些印象。 “还真有，大概有八九人，三个小孩，两天前就进城去了。” 这话对于陆家人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孙氏本来蔫巴的心情，顿时就明朗起来。 虽然官兵也不确定是他们看到的是不是这家人要找的人，但是看到他们这么开心，顿时也就不破坏气氛了。 “娘，听到了吧？或许是妹妹一家觉得城外太危险，就先进城了，我们先去城里找找，或者走快点去安州的路上追一追，他们就比我们快了两天，肯定能追上的。” 孙氏忍着鼻头的酸涩点点头，恨不得立刻就去追。 第24章 味道挺大的 谢过官兵之后，一行人进了城，因为不确定陆桂兰一下是否出了城，且陆大平的腿伤还得先找大夫看看，所以卢家人还是决定在城中留一日，先找找再说。 至于承珂、承扬二人，何玖娘知道他们只是按姜夫人的吩咐保护他们一家进城，如今他们要留在城中，自然不能在耽误人家，于是跟家里商量之后，由何玖娘负责跟二人道别。 主要是家里其他人都不怎么会说话，孙氏又觉得何玖娘这段时间表现很不错，由她出面是最好的，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两人的进城费是陆家人一起给的，虽然他们身上带着钱，但陆家人觉得人家保护他们一场，不该吝啬这么点小钱，便一道给了。 “多谢二位公子随行保护，进城后便安全多了，我们一家人决定在城中一日，便不耽误二位公子了，有劳二位公子待我谢谢夫人。” 何玖娘礼仪做得很到位，给他们准备了干粮和两竹筒水，依旧是加了糖的，这种天气，补充点糖水身体没坏处。 进城之后街上也有卖吃喝的，但这毕竟是他们一家的心意。 “夫人客气，我兄弟二人便收下了。” 承珂做主收下，何玖娘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安神益气的补血丸，这是好东西，我们这些粗人留着也没用，便当是给夫人的谢礼。” 承珂只犹豫了一下就收下了，他听凌雪说起过何玖娘这些小瓷瓶的事情，之前给了夫人安神丸和解暑药，夫人服用之后，效果确实显著。 拜别二人，陆家人便开始分工，陆老头说道：“老大跟富贵几个壮丁先去粮铺看看，买些粮食回来；老大家的就跟大平一家去医馆看看腿伤，顺便买些常用的药材备着，这一路还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总要提前做好准备；老二一家和老三媳妇就在城里四处找找桂兰家的下落，想买什么就买一些带上；剩下的人有想买东西的也去买，买完回来此地等候，要是乱跑出事或者不见的，我们家可不管！” 最后一句多是对几个外乡人说的，这一路走来，除了刘家姐妹出过一次头，其他人倒是没有做幺蛾子，还算听管教，但陆老头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之后出了事可别来找茬。 几人知道陆家人就是他们唯一的靠山，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 之前在流寇窝里分的每人三两银子，大人的给了进城费就没了，但是孩子的却还剩下一两，有孩子的人家便想拿钱去买些东西，总不能再什么都跟陆家借，人家也不欠他们的。 没有孩子的却是想把自己剩下的粮食再拿出去卖一些，大不了之后每天吃一顿就行，卖了钱，再买些别的必需品，反正是有的忙。 最后就只剩下陆老头老两口带着一众小孩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凉棚下等人，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就打算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城。 小狗儿死活要跟着何玖娘，好不容易有单独行动的机会，何玖娘自然不会带上小拖油瓶，把娃往孙氏怀里一塞，转头就走了，小狗儿着急的哭出来她也不管。 身后传来孙氏哄孩子的声音，何玖娘得意的笑了笑，跑得更快了。 “二哥二嫂，你们去东边和北边找，我去西边和南边，分开找更快些，不然回去晚了狗儿又闹腾。” 老二两口子也觉得这个办法好，便分开行动了。 要在一个城中找一家人，那可不是一般的难，谁知道他们到底是走了还是住下，要是住下，又会住到哪里去。 乾州城也被旱灾祸害过，只是没有昌州那么严重，再加上城外满是难民，这街上也没什么人，很是萧条。 何玖娘逛了一圈，只觉得索然无味，也没什么发现。 城中能吃的东西都涨价了，就那没有馅儿的馒头都得两文钱一个，之前两文钱可是能买三个的。 这个时代的两文钱就相当于后现代的一块钱，两块钱的馒头连现代人都觉得贵，更别提这古代了。 就连水井边都有衙役守着收费，一文钱小半桶水，与后现代一吨水五毛钱相比，可谓是天价。乐文小说网 即便如此，水井旁还是排了长长的队伍买水。 何玖娘本不想过去凑热闹的，突然想起陆桂兰一家可能会来这里买水，便往前去找衙役问话。 “去去去，要买水的去后面排队！” 衙役见有人一直往前挤，脾气顿时就不好了，抡起鞭子就要打人。 何玖娘眼前手快的抢住绳子，然后趁乱往衙役手中塞了几个铜板，讨好的说道：“衙役大哥别生气，我不买水，也不是来插队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家昌州来的屠户人家，人长得挺壮实，带着些戾气，身上还有股猪骚味的人来买水？” 衙役本来挺生气，但是好歹收了钱，便也认真想了想，但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这天都旱了多久，人喝的水都没了，大伙儿哪还有水来收拾自己，你闻闻谁身上不是一股子骚味？” 说到这里，衙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们一直顶着大太阳在这里守着，身上的味道比谁都重！ 其他排队的人也跟着起哄，何玖娘想到他们在路上还时不时能洗个澡，顿时有些尴尬。 “嘿嘿嘿，话虽如此，但这猪骚味跟人身上的味道始终是不一样的，或者，你们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味道更大一些的？” 常年杀猪的人，身上难免沾染上味道，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人都不怎么喜欢洗澡，那味道自然熏人。 衙役没说话，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但是排队的人中倒是有人还有些印象：“照这样说，好像还真有！” 何玖娘瞬间冲到那人面前，巴巴地看着他。 那人：…… 知道的是打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那块猪肉呢！ “就昨天有个小男娃哭着从我身边走过，味道挺大的，好像确实是生猪肉的味道浓郁一些，身边还跟着几只苍蝇……” 说起那画面，众人都忍不住皱眉，那可真是…… 第25章 城西难民窟 “可有看见他往哪边去了？” 何玖娘追问，守城的官兵说两天前他们进了城，而这个人却说昨天才见到过，那就说明人还在城内。 只要还在城内，那就好办多了。 “好像是往西边那几个胡同去的吧，那边住着从外面来的难民，给了进城费就没什么钱，就被官府统一赶去西边胡同了。” 城西本就是贫民区，能到了这里还有三两银子进城费的人也不多，他们要是愿意出城的就随他们去，不愿意出城，又没钱住客栈的就赶到西城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多谢！” 何玖娘得了信息，顿时就高兴了，一路往城西而去，希望真能找到陆桂兰一家。 城西难民窟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好几个胡同，何玖娘连跑了三个都不是，但是却见了很多难民，他们的情形也没比外面好很多，只是因为在城中，有衙役管制，便不敢像外面那样公然抢人或者易子而食。 主要这城中的知府还算有点良心，号召了几个有钱人家每天早上给难民给熬碗稀粥，让这些花了三两银子进城的人不至于饿死。 “把我的馒头还给我！那是我娘的嫁妆换来的！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呜呜呜……” 正经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何玖娘突然听见一道小孩的声音，何玖娘觉得有些熟悉，上前几步就看见胡同里有一群孩子在打架，抢到馒头就不要命一样的往嘴里塞，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抢走。 其中，最惨的就是被人打趴下，躺在地上嗷嗷哭的小男孩，何玖娘拎走碍事的小孩进去一看，可不就是陆桂兰家的大儿子虎子。 虎子只有四岁多，自然不是这些大孩子的对手，此时鼻子被打出了血，流的满脸都是。 “你们一大群人就这么欺负小孩子？” 何玖娘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抢东西就抢东西，还把人打出鼻血是怎么回事？ 几个大孩子见有人来转身就跑，根本不管地上虎子的死活。 “小舅母！呜呜呜，小舅母是你吗？呜呜呜……他们把我的馒头抢走了呜呜呜……” 小虎子看见何玖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即便如此，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往她怀里撞。 何玖娘：…… 就……味儿挺大的~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孩子，昔日的小胖墩都瘦脱了相，看着就很可怜，何玖娘还是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不怕不怕，小舅母来了，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来给孩子擦擦血，然后把随身带着的竹筒拿出来让他喝点水。 虎子知道如今水珍贵，本只想喝一口润润嗓子，接过喝了一口发现是甜的，没忍住又喝了一口才还给何玖娘。 何玖娘见孩子这么懂事，越发的心疼他：“没事，你多喝点，小舅母还有的。” 然后又从空间掏出一个热腾腾的肉包递给他：“刚在路上买的，快吃吧。” 虎子看着手里香气扑鼻的肉包，使劲的咽口水，但还是忍住没吃，想要带回去给爹和妹妹吃。 “给你的你就吃，小舅母买了好多，有你爹娘的份儿，放心啊!” 虎子这才没忍住，大口大口的吃起肉包子来。 软软的香香的肉包子，好吃得让虎子流眼泪。 他边吃边说：“小舅母，救救爹爹和妹妹吧，爹爹受伤，妹妹还病了呜呜呜……” 说着又哭起来，那嘴巴里的肉包差点掉出来，小家伙赶紧伸手捂住嘴。 那样子，真是让何玖娘哭笑不得。 但她也知道这孩子一时太激动，肯定很难平复情绪，倒是没劝他别哭，只让他在前面带路。 陆桂兰夫家姓张，丈夫叫张松，之前一家都住在镇上卖猪肉，日子过得不错，所以才能把小虎子养的白白胖胖。 现在拼死花钱进了城，又听小虎子这般描述，看来过得也是不容易。 难民窟不愧是难民窟，一条胡同里全是人，都是露天的，人多，味道大，苍蝇蚊子嗡嗡的。 何玖娘屏住呼吸往里面走，终于在胡同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张松和他两岁的小女儿秀丫。 两人都是昏睡过去的，两岁的秀丫窝在张松怀里，小小的一个，也跟虎子一样，瘦脱了相。 旁边有个跟张松长得五分像的男人倒是醒着，只是身上受了伤，脸色苍白得厉害，要是没猜错，这便是张松的弟弟张勇，他怀里也抱着个昏睡的小男孩。 “小叔小叔，我小舅母来了，我们有救了！” 刚刚吃了肉包子的小虎子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一嗓子吼得周围人都醒了，睁着眼睛看向何玖娘，却见只是个娘们儿，也成不了什么事，便又换个姿势继续睡。 嗯，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一早又有人派粥了。 何玖娘看向张勇，叫了一声张家小叔，然后把刚刚小虎子喝过的水给他喝，自己则去看昏迷的张松和秀丫。 一检查才发现两人都发着高烧，身上烫的不行。 “小舅母，你救救我爹和妹妹呜……” 小虎子说着又要哭，何玖娘顿觉头大，急忙打断他：“你不是说你娘和小婶婶去给人收夜香了吗？先去把人找回来，然后一起把人送去医馆。” “嗯嗯，我这就去！” 小虎子撒腿就跑，何玖娘这才从包里拿出退烧药给父女俩喂下去。 张勇瞪大眼睛看着她喂药，小心问道：“这是……” “偶然得到的药，效果很不错的，听小虎子说你也受了伤，便也吃一粒吧。” 说着，倒出一粒药给张勇，这药退烧消炎的效果不错，也适合张勇吃。 张勇没犹豫，吃过就吃了，他其实也在发烧，只是情况没有大哥严重，而且他们这里还有两个小孩，他要是也睡了，两个孩子就危险了。 “多谢。” 张勇吃了药，又把自己儿子叫醒给他喂水，小家伙抱着竹筒喝个不停。 “爹爹，我好饿。”xièwèn 小家伙喝了糖水，觉得有了点力气，顿时又觉得肚子饿了。 何玖娘压低声音：“我这里有吃的，只是如今人多眼杂，等出去再给你们吃。” 第26章 医馆 张勇在看到何玖娘的时候就有些震惊，都是一路逃难来的，他们被伤得不轻，散尽家财还来了难民窟。 陆家人却看上去干干净净，脸色红润，明显没受过什么苦，随便给人的水里还放了糖，真是不可思议。 尤其之前陆家的条件可是比不上张家的，陆家是有什么奇遇吗？ 他抿着嘴唇没说话，倒是怀里的孩子懂事的点点头。 何玖娘把秀丫抱在怀里喂了点水，陆桂兰就来了，远远地就激动的喊：“三嫂！” 陆桂兰是陆家小女儿，嫁给张家也不过五六年的光景，以前在昌州老家，陆桂兰过得不错，还经常接济娘家，如今落魄了，陆家自然要帮扶一把。 “小妹，找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这一路来，可把爹娘愁坏了！” 何玖娘抱着秀丫站起身，此时秀丫已经醒了，但是因为身体差，还在昏昏欲睡，这样子，跟当初的狗儿没什么区别。 “是啊，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陆桂兰说这话，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之前还想着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尚且还落得这般田地，娘家日子过得还不如她，路上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现在看到何玖娘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脸色也很红润，她是打心底为他们高兴。 “爹娘他们都好吧？” 何玖娘点头：“好，很好，我们路上遇到贵人帮助，没吃什么苦头。” “那就好那就好！” 陆桂兰激动得一致在搓手，想拉拉何玖娘吧，想到自己刚刚去给富贵人家收夜香，可能手不是很干净，便还是忍住了。 “那什么，妹夫和张家小叔都受伤了，还有秀丫也病着，我们先把人送医馆去吧，可不能这么拖着！” 何玖娘毕竟跟陆桂兰不是很熟，也说不了太多的话，现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陆桂兰面露尴尬之色：“我……我们手里的钱都花没了……” 路上被抢了些，进城又花了些，现在是身无分文，连孙氏给的簪子都给当了，不然哪能让受伤的大人和生病的孩子在这里受苦。 “我有，快别说这些了，都是一家人，先把身体治好才是正经！” 何玖娘抱着秀丫走在前面，这里味道太大，她都快坚持不住了。 陆桂兰应了一声，都来不及说谢谢，见她已经出去了，急忙跟小虎子一起把自家丈夫扶起来，让她弟妹沈氏也扶着张勇，一起离开难民窟。 张松还在昏迷着，陆桂兰扶着他也不方便走，只能就近找个医馆看诊。 在路上，何玖娘一人给了个包子填肚子，让他们能有些力气。 一家人都多久没有闻过肉香味了，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不为过。 医馆里也是冷冷清清的，连个买药的人都没有，小伙计看见一下进来这么多人，顿时眉开眼笑：“先里面坐里面坐，大夫在后头，我这就去叫！” 话音未落就撒丫子往后院跑，说来活儿啦的吆喝声格外的响亮。 很快就有两位男子出来，一老一少，看上去应该是父子。 “这是怎么了？” 年轻的大夫见状，急忙上前帮陆桂兰，老大夫相比之下就镇定一些，但还是让小伙计收拾出地方来，让张松躺下。 “这伤，得有七八日了吧，你看看，这都快生虫了！若是再不来看，只怕是活不到明天。” 这大热的天气，这家人身上味道又重，自然容易招惹蚊虫，尤其是苍蝇，就喜欢在这样腐烂的地方产卵。 何玖娘之前已经查看过张松手臂上的伤，但胸口上的却是没看过，毕竟这时代男女观念重，她要是当众扒了妹夫的衣裳，不得被人说成什么样。 陆桂兰一听就着急：“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相公，我们不是不来医馆，是没办法啊！”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要不是为了赚点钱买药，她也不会扔下重病的女儿去给人家收夜香，跟沈氏二人忙活了一早上只赚了十文钱，连最便宜的药都买不起，她真的很努力了。 “都已经这么严重了，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样子在陆桂兰眼中就是没救了，那眼泪哗哗的。 何玖娘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大夫，这伤口化脓该是要把腐肉刮干净吧？可不能再耽搁了！” 这样叭叭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啊，对对，只是他这伤口太大了，就算把腐肉刮干净，也不能保证之后不会再腐烂啊！” 老大夫说着，又摇摇头，然后让小伙计给他准备匕首和烛台，准备刮干净腐肉。 “大夫，我听闻盐水或者烈酒能消炎，这刮干净之后是不是可以用这二者清洗伤口啊？” 也不是她想多管闲事，主要是看这老大夫根本没有给张松清洗伤口的意思，这才不得不开口提醒。 “是这个理！”老大夫看了何玖娘一眼，赞道，“这位娘子懂得不少，只是这二者清洗伤口剧痛无比，人都已经这样了，若是再刺激，只怕是熬不住……” 如今的医疗条件简陋，大夫们也很少有那样的意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摇头。 但是这三人都不一样，何玖娘刚刚给他们吃了药，只要处理好伤口就能没事的，于是说道：“大夫，人都意识不清了，就算是疼也感觉不到的，这伤口必须要清洗干净，不然这大热的天，后患无穷啊！” 大夫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让小伙计去准备了烈酒过来。 张松的情况最严重，自然是先紧着他来，眼看着那发臭的腐肉被一点点刮出来，张勇在一旁看得直哆嗦，想到过会儿就轮到自己，那脸色不是一般的白。 刮干净之后，老大夫又要给张松清洗伤口，怕他受不了，对自家儿子说：“往他嘴里塞个东西，以免把舌头给咬了。” 听到这话，陆桂兰那眼泪更是不值钱一样的往下掉，都怪她没本事，这才让自己男人受这么大的罪。 这在何玖娘看来是不怎么样的，但是现下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地拉住陆桂兰的手，让她别抖得那么厉害。 烈酒一上，一直昏迷的张松果然有了动静，人是没醒，但额头的汗水和咬紧的牙关都是在告诉众人他很疼。 第27章 亲自上手 老大夫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整个人有些紧张，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最重要的是手都开始发抖。 “大夫，您轻点！轻点轻点！” 陆桂兰本来就着急，再看大夫都这个样子，更是心疼自己丈夫，咬着手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别出声！” 老大夫不满的骂了一句，他都这样了，还嫌事不多吗？ 何玖娘拉了陆桂兰一把，安慰：“没事的，别担心。” 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感叹后现代手术室的妙处了，以方便是隔绝细菌，另一方便就是避免病人家属在旁边咋咋呼呼的影响工作。 好不容易清洗完，老大夫就要在伤口上抹上金疮药，然后包扎，何玖娘又出声了：“大夫，伤口这么大，很难愈合吧？” 老大夫对何玖娘印象还不错，便答道：“是啊，能不能长好就看他的造化了，也是个命大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眼看着旁边的陆桂兰又要哭，何玖娘急忙道：“能不能将这伤口像缝衣裳一样缝合起来，等肉长好了再拆线？” “这怎么能行？小妇人不懂就不要乱说！”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衣裳怎么能跟人体相提并论？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何玖娘还是想争取一下，主要是出了这个医馆，她再想帮忙可就没机会了，张松毕竟是妹夫，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寡妇的身份，这要是让人误会可不得了。 “有本事你自己试，老夫可不干！” 老大夫来了脾气，直接当起甩手掌柜，站起来就把位置让给她。 老大夫赌的就是她不敢，就是一个寻常农妇而已，能懂个什么？ 谁知何玖娘不客气的就坐了下去，还跟小伙计说：“劳烦小哥帮我准备针线和剪刀，最好是用沸水烫煮过的。”乐文小说网 小伙计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老大夫在气头上，头扭朝一边不说话，年轻大夫却是想见证一下这女子的想法，对着小伙计点点头：“去准备吧。” 小伙计便走了，陆桂兰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她的袖子，这明明是来见大夫的，怎么换成三嫂自己上了？ “小妹，你信我，妹夫会没事的。” 何玖娘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过会儿看着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陆桂兰总觉得自己这三嫂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之前挺木讷沉闷的一个人，现在却很有主见，于是心里莫名的安心，朝她重重的点点头。 反正都这样了，没有比这个更坏的了，试试就试试吧！ 何玖娘便假装很生疏的拿起金疮药往伤口上撒，但也没有撒很多，只是薄薄的一层，做好这些之后小伙计就回来了，拿回何玖娘需要的东西。 条件如此，何玖娘也没办法从空间里拿出手术用具来使用，只能拿着细长的针真就像缝补衣裳一样往张松伤口边沿的皮肤扎过去。 陆桂兰和沈氏都不敢看，抱着孩子把头扭朝一边，年轻大夫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坚持看着。 老大夫本来很是不屑的，但见儿子看得这么认真，不免也有些好奇，就凑过来看看。 “这怎的缝一针就剪断？” 老大夫不解，这缝补衣裳不都是一根线用到完吗？ “便于之后拆线。” 何玖娘简单的解释，眼尖的瞥见张松醒了，面部表情有些狰狞，正准备挣扎，何玖娘啧了一声，抬手就又把人打晕了。 众人：…… “过程很疼，我怕他挣扎，只会更严重。” 陆桂兰虽然很心疼，但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昏过去就不会痛了吧…… 不过三嫂打人的动作为什么能这么流畅？就好像做了无数次一样。 因为要装生疏，何玖娘的速度很慢，看得周围人都开始冒汗。 张勇突然小声的问：“我的伤口也需要这样缝合吗？” “嗯，”何玖娘应了一声，“虽说你的伤口没有妹夫的大，但还是缝合一下，比较好愈合，这大热的天，要是一直拖着，会更严重。” 张勇便不说话了，他想先去死一死。 大哥这还是昏迷着都疼醒了，又被打晕过去，那自己呢？ 怎么这个三嫂子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偏偏他媳妇沈氏一听何玖娘的话就连连点头：“三嫂说得对，这大热的天再拖下去可不行，该缝该缝！” 张勇：…… 合着不是你挨针，站着说话不腰疼呗？ 花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缝合好了，何玖娘又把位置让出来，让老大夫帮忙再上一次药，顺便包扎。 老大夫本来想拿乔的，但是看见伤口在她缝合之后确实比之前好多了，还是认命的坐下来处理后续问题。 “小舅母，这样我爹爹就不会死了吗？” 一直沉默的小虎子见何玖娘起身，终于开口询问，大大的眼睛看着何玖娘，眼中带着慢慢的期许。 “对，你爹爹会没事的，放心吧。” 何玖娘本想揉揉他的小脑袋瓜，但是……算了，还是捏捏他的脸，又说道：“你外公外婆就在南边城门口处等着，你找得到吗？可以去给他们报个信，别让他们着急了。” 小虎子忙点头：“找得到，我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虽然他们一家野菜进城两天，但是这两天他四处去找有钱的人家乞讨，想给妹妹找点吃的，虽然没什么收获，但好歹把路都摸清了。 陆桂兰想到自己身为女儿，还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就很是难受，正想嚎一场，就见何玖娘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抹了眼泪，说道：“啊……那个……大夫包扎好了，我去看看孩子爹！” 何玖娘有些无语，陆桂兰真是比翠儿还能哭啊！ 张松处理好之后便轮到张勇，刚坐上去就目光炯炯的看着何玖娘道：“三嫂，你把我也打晕吧！” 何玖娘：…… 虽然很无语，但何玖娘还是好心提醒：“现在刮腐肉就要打晕吗？那缝合的时候可能也会被疼醒，到时候还要再打一次。” “……”张勇沉默片刻，犹犹豫豫的问，“那那……哪个更疼？” 第28章 团聚 何玖娘还没说话，旁边年轻的大夫就道：“自然是刮腐肉疼，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刮完的。” 简单一点说，就是长痛不如短痛。 张勇心一横，眼一闭：“那……三嫂子，你你你动手吧！”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得太懦弱，以后会被儿子嘲笑的。 只是……只是他不太确定自己被打一下会不会晕…… 没有后续了，何玖娘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动手了，张勇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亏得年轻大夫离得近，伸手扶了一把，不然脑袋都得摔起个包。 这次被打的不是自己家丈夫，陆桂兰终于有心思看热闹，都没看清楚何玖娘是怎么出手的，人就倒下去了，不由得满脸震惊：“三嫂，你这是怎么练的啊？太厉害了吧！” 沈氏也跟着连连点头，虽然这次挨打的是她男人，但是刚刚大哥都没事，他男人的伤比大哥轻一些，那就更不碍事了，便抱着儿子专心致志的看热闹。 另一边，孙氏老两口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外孙，激动得话都不会说，孙氏没有何玖娘那么讲究，一把将小虎子抱住就问：“你爹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可有见到你二舅舅他们了？” 小虎子挺聪明，面对孙氏一连串的问题也没有着急，想了想就顺着回答：“爹和妹妹生病，三舅母和娘把他们送医馆里去了，三舅母让我来找外公外婆报平安，没见到二舅舅他们。” 孙氏一听就知道是何玖娘找到的他们一家，便放下心来，抱着小虎子眼泪不停地流：“好孩子，都饿瘦了，这是糟了多大的苦？你爷奶他们都安好吧？” 小虎子嘴一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爷爷奶奶都没了呜呜呜……” 陆老头也难过，看着一老一小抱在一起哭，也默默地抹了一把泪，然后过来拍拍小外孙的脑袋道：“走，带我们去找你爹娘。” 现在知道闺女一家的下落，没理由还一直站在这里等，还是先去看看再说，谁知道病得重不重呢。 营地这边还有几个人在等着，陆老头不想让他们跟着，便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家里人要是回来就接应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刘家姐妹正想跟上来，听见这话只能乖乖的点点头，她们现在只求跟着陆家人平平安安的到安州落脚，不敢再添乱。 安排好之后，老两口带着一众孙儿准备去医馆看看。 没走多远，老两口就遇上回来的老二夫妻俩，老二正想说没找到妹妹一家，就看见孙氏拉着的小虎子，眼中一亮。 “小虎子自己找上来的？” 老二上前把小虎子抱起来，感慨道：“瘦了不少啊！不过只要人好好的就行，往后二舅舅肯定给你养回来！” 秦氏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只是见到小虎子的时候笑了笑，便没说什么话，安静的跟在后面。 老二看她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只是抱着小虎子走在前面。 孙氏老两口一心都在闺女一家身上，也没发现秦氏的不正常。 一大家子还带着孩子，走的比较慢，他们到医馆的时候，张勇已经第二次被打晕过去了，何玖娘正在帮他缝合伤口。 孙氏凑过去看了一眼，那血糊淋剌的样子她都不敢多看，都没来得及跟自家闺女说句话就问：“这怎么是老三媳妇在整？怎的还用上针线了？” 沈氏最先看见他们，从容的喊了人，然后解释：“三嫂说这样缝合起来伤口好得快！” 陆桂兰见到爹娘的瞬间，视线就让泪水给模糊了，根本说不出话，一开口就带着哭腔：“爹娘，你们可算是来了呜呜呜……” 孙氏也不甘落后，母女俩抱在一起就是一通哭喊：“闺女啊，我苦命的闺女啊呜呜呜……” 何玖娘也能理解他们受了苦又重逢的喜悦，虽然觉得耳边吵得很，但并没有表现出嫌弃，淡定的给张勇缝合完伤口，把位置让给老大夫处理，这才看着还没哭完的母女俩说道：“别哭了，这大热的天，本就容易缺水，你们要是再这样哭下去可不得了。” 两人一听，果然立刻就开始擦眼泪，何玖娘说得对，现在水珍贵，就是眼泪也是珍贵的！ 但即便如此，孙氏擦完眼泪还是拍了何玖娘一巴掌：“烦人！” 人家哭得好好的，干嘛破坏气氛！ 何玖娘知道她就是刀子嘴，没计较什么，笑眯眯的跟着大夫去抓药，然后顺便把钱给付了。 陆桂兰和沈氏见状，感激得不行，何玖娘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妹妹不用这样。” 孙氏见何玖娘这么懂事，心里也舒服，宽慰闺女道：“对，她是你嫂子，对你好些也没什么的，只是你以后要记着这份情，可不能当个白眼狼。” “娘，我知道的。” 陆桂兰连连点头，这个恩情她肯定会记着的。 大家伙儿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医馆里等张松兄弟二人醒过来，这才浩浩荡荡的回城门口的营地。 张松刚醒过来什么都不清楚，但是见这一家子人，也就安心了，任由妻子和二舅哥扶着走。 张勇的情况还好些，自家妻子扶着就能走。 虽然这样子有些狼狈，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只要一家人团聚，再大的困难也能解决的。 陆老大他们买粮食的也早就回来了，见到他们回来急忙上前来迎，看到妹妹一家落魄成这样，也是心疼不已。 陆桂兰本来差点忍不住又要哭的，想到何玖娘说的话，急忙把眼泪逼回去，换成一副带哭又不能哭的笑容，实在渗人得很。 “团聚了就好，团聚了就好，这下子，我们今晚再此过一夜，明天就能出发去安州了！” 陆老大心情很不错，带着一众人去找柴火来给妇人们做饭。 这次买粮食可是花了大价钱，陆老大又做主借出去一些粮食给刚找到的族人，粮食分给他们，可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而不至于要挤着他们一家子吃了。 族人们无不感恩戴德，对他们一家人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于氏和秦氏做饭的时候，何玖娘就去找陆老大记录一下借出去的粮食数量，确保不会弄错。 闺女一家找到了，孙氏的心也安定下来，这便很快发现了秦氏的不对劲。 第29章 娘家侄女 秦氏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跟着于氏做饭还会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她往火里添柴，于氏喊够了够了，她还像没听见一样，害得菜都炒糊了。 虽说秦氏平常也不太爱说话，但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孙氏眯着眼睛看她一阵，便开口道：“老二家的，你过来一下。” 秦氏以为自己刚刚做错了事要挨婆婆骂，谁知到了跟前，孙氏问的是：“老二家的，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乍一听，秦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意识到自家婆婆真的是在问自己这个，一时间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娘……” 她当即就给孙氏跪下了，孙氏没有立刻去扶她，只是冷静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氏一着急，嘴就特别笨，还是陆老二过来替她说的：“娘，我们没碰到妹妹一家，倒是见到了桃儿的娘家人，也是受了大罪的……” 陆老二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见到的，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丈夫给自己开头，秦氏也有了勇气：“娘，求求你救救我侄女吧，她还小，尚未及笄，可不能待在那种地方毁了一辈子啊！” 这便是她一直难于开口的事情了，没找到妹妹一家，倒是见到了自己娘家的侄女，娘家其他人都不在，只见那刚满十四岁的侄女被人绑着手脚从马车上拖下来，要被卖进勾栏院。 他们夫妻二人见状，当即就要上去抢人，但是对方好几个人，他们二人自然不是对手，陆老二还算聪明，花了点钱，让那些人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秦氏这才知道自己娘家人都在路上被害了，只有这个侄女跑了出来，途中又被人绑了，被拉来乾州城卖进勾栏院。 勾栏院的老鸨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并好意告诉他们，要想把人买回去，至少得花三十两银子，否则免谈。 夫妻二人手上就只有上次在流寇窝里何玖娘给的二十两，还有些小铜板，根本拿不出三十两，更何况，这人救出来，以后跟着他们，又是一个累赘。 家里虽然得了些钱，但这毕竟是她娘家侄女，没道理跟着她吃喝陆家的，她也担心被孙氏责骂，所以一直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现在既然开了口，就还是需要争取一下的，毕竟那是她娘家最后的人了。 “娘，莲花那孩子很能干的，以后到了家里也能帮着家里干活，再过一两年我就能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绝不会拖累家里的，求求您了，娘！” 他们没开口之前，孙氏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听她一说，顿时觉得头疼：“老二媳妇，你糊涂啊！” 秦氏听她这么说，还以为要拒绝，谁知孙氏下一句便是：“既然是你娘家侄女，那自然是要想办法救出来的，如今这情况，别说只你娘家侄女一人，便是你娘家全家，也是不得犹豫的！” 孙氏叹了一口气，现在人人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家要不是有这般奇遇，也活不到现在。乐文小说网 要是手里实在没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现在手里有钱，就没道理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这样受难。 在流寇窝里救的那些外人尚且还能分给他们粮食和银两，并且让他们跟一路，更别说那孩子还是自己人。 秦氏闻言，绷着的一颗心顿时就落地了，要给孙氏磕头，被孙氏一把拉住：“起来吧，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平日里对你们严格些，是怕你们糊涂犯了错，但我老婆子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 “谢谢娘，我替莲花谢谢娘！” 秦氏泪流满面，想到娘家人只剩下这么一个侄女，更是心疼地无法言说。 孙氏拍拍她的手，背着人拿了三十两银子递给她夫妻二人，又叫来老大和富贵几人跟着去，以免出事。 “快去快回，还能赶上吃饭。” 孙氏挥挥手，坐下来后又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这一路走来，见惯了生死，可知道的时候还是很难过啊。 何玖娘见状，故意笑嘻嘻的过来逗她：“娘，您简直就是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我看着可真是越发慈眉善目了！” “去去去，就你会说！” 孙氏打她一巴掌，又骂她烦人，但是嘴角明显已经有了笑意。 “对嘛，笑起来多好看，别老唉声叹气的，福气都被叹没了！您老看着几个孩子，我去帮大嫂忙了。” 秦氏去接侄女，于氏便只能一个人忙碌，做那么多人的饭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其实于氏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秦氏好歹还知道娘家的情况，可她呢，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娘家人还在不在。 想起这个也是心酸，何玖娘看出她的情绪，主动说道：“大嫂，你也别难过，我们一路上都打听着你娘家那边的消息，你娘家人知道有人打听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 于氏没想到三弟妹这么细心，心中很是欣慰，笑着点头：“是啊，其实不知道消息也不一定是坏事。” “大嫂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何玖娘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又说道，“相信我，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何玖娘来自异世界，每天除了各种各样的培训就没接触过什么人，闲时也会看小说解解闷，她记得看过一本小说里面全是那种极品亲戚的，当时她就庆幸自己没什么家人，自然也没有极品亲戚找麻烦。 穿到这里之后，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她其实挺害怕遇到极品亲戚的，没想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即便是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还是愿意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于氏肯定的点点头：“嗯我信你，三弟妹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咱们家肯定能越来越好的！” 这么说着，于氏的心情也好多了，正好陆桂兰和沈氏也过来帮忙，四人配合很快就做好了大锅饭。 第30章 刀子嘴豆腐心 其他人都还好，就陆桂兰一家人，闻着锅里的香味，真是恨不得把嘴直接凑上去。 虽然路上吃过何玖娘给的包子，但毕竟饿了那么久，一个包子也不顶事。 之前听何玖娘说路上有了点奇遇，还得了贵人相助，陆桂兰就单纯的以为娘家人只是完好的进了城而已，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知道大哥他们竟然还去剿匪了，还救了不少人。 那些都也还好，关键是他们竟然天天都能吃饱饭，而且还是白米饭配腊肉！ 天爷呀，早知道他们跟着娘家人一起走得了！ 这样公婆也不至于半路上就没了。 “娘，饿！饿！吃肉肉！” 吃了药醒过来的小秀丫本来乖乖的任由孙氏抱着，现在闻到香味，顿时就不安分了，挣扎着要去找她娘。 “小馋猫！”孙氏慈爱的笑笑，拍拍她的小屁屁，“去吧去吧！” 小姑娘就蹒跚着步伐哒哒哒的跑去找陆桂兰了，陆桂兰被她这样搞得有些尴尬，抱在怀里哄道：“秀丫乖乖，等你大舅舅他们回来再吃……” 孙氏闻言，立刻道：“孩子饿多久了，等什么等，大人尚且不说，便先让孩子吃吧。” 说着，还对沈氏也努努嘴：“把你家小亮子也抱过来，让他们一起吃！”乐文小说网 沈氏有些感动：“谢谢亲家婶婶！” 小亮子跟狗儿也差不多大，却比狗儿胆小多了，这会儿一直是张勇抱着。 主要还是在路上被吓得不轻，也是可怜的孩子。 沈氏抱他过来之后，还一直躲在沈氏怀里不敢下来，小狗儿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带肉的米饭喂过去，奶声奶气的道：“弟弟吃肉肉！” 何玖娘觉得好笑，都不知道小亮子到底几岁呢，狗儿就争当哥哥了。 好在现在没人在意这个细节，小亮子看着勺子里的米饭和肉肉，馋得流口水，但并没有直接吃，而是看向自家娘亲，寻求她的意见。 “狗儿哥哥给你吃的，要谢谢哥哥。” 沈氏还真就觉得自家孩子比狗儿小了，教得挺顺溜。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们一家在路上都受了，小亮子更是瘦的皮包骨，跟被何玖娘养出肉的小狗儿一比，看着还真是有点小。 “谢谢哥哥。” 小亮子糯糯的道了谢，这才张嘴把勺子里的饭吃了。 “吼吼吃！” 饭才出锅，还有些烫，小家伙烫得直哈气，但眼中却透着笑意。 大家都笑出声来，让他多吃点。 正伺候几个小的吃饭，就见陆老大一行人回来了，先是走着的，进了就直接跑过来。 何玖娘看见秦氏身边跟着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有些胆小的拉着秦氏的袖子，应该就是秦氏的侄女莲花了。 “亏得娘厉害，让我们一帮子人都跟着去，要不然那老婆子还不愿意放人呐！” 陆老大坐下来就说起这件事，其他人各自回自家组织找饭吃，反正没人好意思挤在陆家这边，陆家已经帮了他们很多忙，可不能给人家添乱了。 “行了，吃饭吧，边吃边说。” 饭菜做好了，总不能等凉了才吃。 一家人便围坐在锅边吃饭，陆老大一边吃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一开始那勾栏院的老鸨就觉得老二家两口子没本事赎回莲花，所以就只喊了三十两银子，毕竟对于庄稼汉来说，三十两得够一家人过好多年，就算有那个钱也不至于执意赎回一个丫头片子，那完全就是赔本的买卖。 谁知老二夫妻俩回来一趟，就把钱给带上了，还真为了个娘家的小赔钱货就要花三十两，老鸨顿时觉得自己价格喊低了，亏了一大截。 正想反悔来着，又见这夫妻二人带了一大群老爷们，怕将事情闹大，她也落不得好，便只好松口将人给放了。 莲花端着手里的碗，里面是白花花的米饭和腊肉，小姑一家为她花了那么多钱，还给她吃那么好吃的饭菜，眼泪珠子哗哗的就往碗里掉。 等孙氏发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 “白花花的大米饭不吃，净糟蹋！” 孙氏暗骂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好，莲花吓得赶紧往嘴里扒饭，生怕陆奶奶又把她给卖了。 秦氏也提醒她赶紧吃饭，不要惹奶奶不高兴。 “娘，您老人家怎么做了好事还要背骂名？” 何玖娘忍不住用手肘拐了她一下，这老太太就是说话不讨人欢心。 孙氏瞪眼：“我还说不得她了？” “说得说得，但是人小姑娘初来乍到，你别吓唬人家。” 何玖娘缓和一下气氛，这个间隙里，莲花已经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然后麻利的跪在孙氏面前 “陆奶奶，谢谢你救了我，往后莲花定会好好孝顺陆奶奶，给陆奶奶当牛做马报答奶奶大恩！” 莲花是个聪明孩子，她知道小姑家跟她家之前一样没分家，还是陆奶奶管家，今天要不是陆奶奶拿了钱给小姑救她，她就要在那勾栏院里蹉跎一生了。 孙氏本来还想摆摆脸色的，但是见小丫头蜷缩着跪在地上的样子着实可怜，脸色顿时就板不住了。 “起来说话，我们就庄户人家，哪能像那财主家似的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 说着，还伸手扯了她一把。 小姑娘顿时就笑了，原来小姑说的是真的，陆奶奶就是看着有点凶，其实人很好的。 一众人都看着孙氏，看她要说什么，孙氏被看得怪不自在，又板起脸唬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吃的啊？” 其他人都低下头吃自己的，只有何玖娘看得津津有味，反正她又不怕孙氏。 孙氏瞪她一眼，倒也没说她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对莲花道：“我们都知道你家里人没有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往后便跟你小姑过，咱们陆家人多，也不怕多你这么一个闺女，只要你本本分分，不做出格的事情惹人嫌，这家里就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小姑娘机灵，当即就点头，改了称呼：“知道了，谢谢奶奶！” 第31章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其乐融融的陆家人并没发现远处有两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虽然离得远，但是风正好是往这边吹的，风中都飘着肉香味。 两人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嘴角。 “这家人看上去不像普通的泥腿子啊！都开始逃难了还吃得上肉，而且吃的还都是白米饭，那么大一锅呢！” “废话，这要是普通的泥腿子，能随手就拿出三十两换回一个丫头片子吗？” “嗯，别说是泥腿子了，你看钱妈妈赚那么多钱，但是每次花个十几两买个姑娘都心疼得不行。” …… 两人就着口水讨论了一阵，实在是熬不住了，就起身离开，之后又悄咪咪的摸进风韵楼后院。 后院的厢房里，一个打扮明艳的中年夫人清闲的摇着扇子等着他们，正是两人口中的钱妈妈。 “查的怎么样？” 钱妈妈悠闲的开口，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那家人确实不一般，虽是逃荒来的，但是看上去挺有钱，一大家子人吃的都是白米饭和肉。可按理说都这么有钱了，完全可以去住客栈，不至于就这么在城门口做窝啊！” 说话那人不解的挠挠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呵~”钱妈妈笑得更轻快了，“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再去盯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出城再回来汇报，让他们知道跟老娘作对的下场！” 如今城外局势不好，官府最近很在意城内的治安，不然城内外一起乱了不好治理。 也正因为如此，钱妈妈今天才不敢把事情闹大，可只要他们出了城，那就好办了。 “是。” 今天这件事，钱妈妈真是不甘心，以前买新的小丫头都是几两到十几两的价格，今天这个着实长得不错，她才忍痛花了二十两银子，甚至还想着好好调教一下，将来可以给她赚二百两，甚至是两千两。 可是谁知道冲出来一对泥腿子夫妻，她看那夫妻俩也不像有钱人，便随口说个数吓唬他们，心想反正他们拿不出钱来，谁知竟然算错了。 这笔账，她要成倍从那家人身上讨回来！ 夜深，陆氏族人中成年男子轮流守夜，妇孺便安心睡觉，反正他们这一路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睡习惯了，如今还是在治安相对安全的城中，便睡得更加踏实。 何玖娘在确定小狗儿熟睡之后，悄咪咪的爬起来准备出去。 此时守夜的是陆老大，她小声道：“大哥，帮我看着些狗儿，我去方便一下。” “去吧，注意安全。” 陆老大没多想，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何玖娘却并不是去方便，而是直接摸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贼后面。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然后抱怨道：“这钱妈妈真是够谨慎的，那家人都睡了，明天一早出不出城还另说呢，就让咱们俩来这里喂蚊子！” 说着，啪一巴掌打在自己脸颊上，一只胖蚊子被拍扁在脸上，留下一块血迹。 “少叭叭几句会死啊？这话你有本事去钱妈妈面前说！哼！” 另一个人明显不想跟他说话，扭朝一边就不理人。 但这人好像看不明白一样，挤过去接着说：“你说钱妈妈说要教训这家人，该不会是看上他家那几个娘们儿吧？我偷偷过去看了一眼，还真别说，一个个的长得真不赖！” 说着，还吸了吸口水，那样子看上去猥琐的不行。 旁边的人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突然就靠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以为他睡着了，转身想把他推开，结果突然觉得一阵困顿，瞬间也失去了意识。 何玖娘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地上睡成死猪一样的两个小贼，弯了弯嘴角。 她本不是什么爱惹事的人，但是现在风韵楼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那就没道理明知道有危险还要等着危险上门。 更主要的是，现在没有姜夫人一行人庇护，到时候出了事她也不方便站出来，只能现在解决。 找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从空间拿出来的夜行衣换上，何玖娘一路找到风韵楼。 风韵楼本就是风月场所，晚上才是营业的时间，别看白日里街上都没什么人，但到了晚上，这一片花楼里还是很热闹的。 第32章 连夜出城 何玖娘悄悄退了出去，找着没人的厢房走，摸到一个与其他厢房截然不同的房间，装潢比之更加奢华一些，要是猜得没错，这就是那钱妈妈的房间没错了。 房间里没人，何玖娘也不着急，到梳妆台面前一阵搜刮，得了不少宝贝。 百两的银票就有十来张，还有些金银珠宝，何玖娘不客气的全都收进空间里。 此行本想把钱妈妈教训一顿，让她不敢再去找陆家人的麻烦，但是现在何玖娘突然觉得没有教训的必要了。 对贪财之人最大的教训就是拿走她所有的钱财！ 何玖娘笑了笑，离开房间，准备原路返回。 结果刚出门，听见隔壁有人喊：“大人，不好了，有难民攀爬西边的城墙进城，西边乱套了，这城门怕是要受不住了啊！” 何玖娘心觉一震，想着干脆把这件事闹得再大些，便麻利的去后院放了一把火，然后溜之大吉。 一路回去的时候，何玖娘确实看见城里开始乱了，到处都是官兵举着火把在巡视，要把偷偷进来的难民找出来。 到了陆家营地这里，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跟陆老大说道：“大哥，快把大家都叫醒，有难民开始做乱了，这里危险，先去北城门那边，应该会提前开门，我们趁早离开！” 难民绝不是一两个人作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定然是结伙而为，他们从西边城墙翻进来，很可能就要来城南这里开城门，到时候陆家人就算能活命，身上的财产粮食也定然会被抢劫一空。 陆老大真准备轮岗去休息，一听到这话，瞌睡瞬间就没了，即便何玖娘都没有解释清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很相信他，直接去叫男丁们了。 何玖娘便负责把女眷们叫醒，大一点的孩子叫醒跟着，小一点的或背或抱，一群人慌张的往北城门那边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乱起来了？” 陆老头顶着个鸡窝头，往前走的时候不忘问何玖娘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出去方便一下，看见有人从城墙上翻进来，还去人家里抢东西，就赶紧回来叫大家了。” 何玖娘早就想好了说辞，反正她出去就是用起夜的借口，现在也一样好用。 孙氏难得的不说话，但是心里却觉得老三媳妇是真的有福气，这起夜都能发现危险，带他们一家提前逃离，算得上又逃过一难。 乾州城还是很大的，一群人着急忙慌的从城南赶到城北也花了一个半时辰，而其他难民并没有来这边，暂时还算安全。 守城门的士兵见状，还以为这一家人身后是有什么猛兽在追，上前问话：“你们这么一群人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 “官爷，出大事了！” 何玖娘首先开口，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城南城西那边有难民闯进来，乱得不成样子，我们一家本是住在城南，见那些人暴乱，并不想掺和，便来这里歇脚，等明日一早便出城，还请官爷行行好，行个方便。” 说着，何玖娘掏出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塞给他，官兵一看，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家自然不会是普通的难民，应该是什么乡绅之类的，不然也不会带那么多家眷出逃。 “城南暴乱？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瞬间也着急起来，这要是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另一个士兵道：“不管乱成什么样，我们也得等人来通知，不可自乱阵脚。” 那人便道：“既然如此，你们便自行找个地方去，别妨碍我们！” 守城士兵得了好处，又有别的烦心事，便没有为难他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有眼尖的人见何玖娘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知道陆家是真的发达了，便更加坚定的要跟进陆家的步伐了，陆家人吃肉他们能喝口肉汤也是很满足的。 “大伙儿先休息一下吧！这大半夜累得够呛！” 陆老头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跑，太考验身体素质了！ 比他还不好的是几个受伤的，比如陆大平、张松他们还是搭了陆家的马车过来，虽说挤在一起颠得伤口疼，但是好比让他们自己走来得强。 一大群人坐在地上直喘气，口渴的不行也不敢喝水，这水还是白日里陆老大几人去买的，老贵了，得省着喝。 本来他们之前的水还剩着些，一路去安州旱情不是很严重，沿途应该能找到水，但是以防万一，陆老大还是做主把几个水缸都填满了，众人对陆老大又是一阵感恩戴德。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没一会儿又有官兵骑着马过来通报：“城南发生暴乱，开城门，尽快让滞留的百姓出城！” 闻言，何玖娘眸子一亮，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大家快收拾东西走吧，要真乱到这边就麻烦了。” 何玖娘一发话，陆家人就又整装待发的，等城门一开，火速的就出城去了。 但他们并没有停留，直接一路往安州的方向去，乾州城发生暴动，周边都不安全，跑的越远越好。 至于风韵楼那边，她们自顾不暇，自然没办法再来找陆家人的麻烦。 乾州城算是一个界限，南边全是难民，乱成一气，但是北边就相对好一些，有些能力的难民才能出来，而且一路向北，旱情就不太严重，路上的树木都有些本来的颜色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相比之下安全很多，至少不会路上遇到个人都眼冒绿光的那种。 陆家一行人走了一夜，也遇到别的难民，但是都相安无事。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瞬间，磊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哼唧：“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我的娘啊，我的腿都要断了！” 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一路上都没得马车坐，全靠两条腿，跟着大人走一夜，到现在才哼唧，已经很不错了。 悠丫头也紧随其后，坐在地上就不起来。 莲花虽然也是一路走来的，感觉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但她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孩子，陆家收留她已经很是不易，她不想再给陆家添麻烦，硬是没说一个累字。 第33章 安州已经容不下更多人了 “赶了一夜的路，如今离乾州城也算远的了，大家便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陆老头也是累得直喘气，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快跑散了。 大伙儿连连应下，各自找树下休息凉快去了。 何玖娘偷摸掏出一块湿巾给小狗儿擦汗，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声音奶声奶气：“娘亲，好凉凉，好舒服啊！” “舒服也不能贪欢，只能擦一次，不然要生病的。” 何玖娘在狗儿脸上捏了捏，总算是有些肉感了，在路上还能养成这样真不容易。 “生病就会死吗？” “……那倒不至于，就是会很难受，都不能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 狗儿恍然大悟：“那我不要生病，我想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 这几天狗儿身体大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何玖娘也会让他跟着大家跑一跑出些汗，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好好好，让你跟哥哥姐姐玩！” 何玖娘满目慈爱的看着怀里的便宜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母性滤镜越来越厚，她最近是怎么看小狗儿都觉得好可爱好可爱，甚至还有些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大好事，这辈子才能跳过男人，直接拥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 男丁那边也在聊天，陆富贵道：“此去安州还得个把月，这路上可不要再生出什么变故了，我这真是怕了啊！” “是啊，我们都怕，更何况如今我们这群人中，妇人和孩子偏多，且我们几个又有伤在身，真要是出事，只怕是……” 陆大平也忍不住开口，活到现在，捡回一条命实在不容易，只盼着能安安稳稳的到达安州，否则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这都是干啥？都走到这里了，还说什么丧气话？” 陆老头不满的开口：“让你们坐下是休息，不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这一路走来我们过得不凶险吗？还不是挺过来了？只要咱们人心齐，肯定能安然无恙的到达安州！” 要说陆老头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人群中年纪最大的长辈，他总不能带头露怯，更何况，他相信老三媳妇的福气会带着他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到达安州的。 他家老三媳妇现在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三叔说的是，我们一定能到安州的！” 陆富贵当即附和，其他人瞬间有了信心，这一路走来确实困难，但不都克服了吗？ 再说他们现在有吃的喝的，还有那么大一帮人，只要不遇到流寇马匪什么的，就不怕！ 歇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家都吃了些东西喝了水，还是决定继续赶路，想着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毕竟昨晚就一整夜没怎么休息过，今晚自然得好好睡一觉。 而此时风韵楼的钱妈妈却是满身狼狈的坐在门槛上，衣裳褴褛，完全不复往日的光鲜，脸上挂着泪水，那样子要多惨就有多惨。 楼里的姑娘昨夜趁乱跑了大半，风韵楼先是发生了火灾，后面又被难民趁火抢劫，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挽救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等她想起自己房中那些多年的积蓄时，发现早就被人摸索得一干二净。 此时两个昨夜睡饱了的小贼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都惊呆了。 “钱妈妈，这……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人瞪大眼睛，要不是门口坐着钱妈妈，他们都不相信这里是之前红极一时的风韵楼。 “烧了，全没了……我苦心经营多年，全没了呜呜呜呜……” 钱妈妈根本顾不上问他们两人怎么现在才回来，捂着脸又开始哭，她一个女人家，撑起这花楼是真不容易，迎来送往间搭建了很多人脉，却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下她一无所有，往日的仇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两个小贼对视一眼，跑进院里看看，还真是烧得一样不剩了。 别说钱妈妈，他们的家当也都是放在里面的，这样一烧，他们的积蓄也全没了。 于是，风韵楼的门槛上又多了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跟钱妈妈一样，捂着脸哭得如孩童一般。 过路的行人十分嫌弃的瞥他们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城中大乱，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连夜跑了，以免被这些难民牵连，此时逃命要紧，可没时间吃瓜。 而那些进城的难民，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官府咋了个稀巴烂，然后随便进人家里抢家劫舍找吃的。 虽有些被官兵压制下来，但是难民人数多余官兵太多，官兵都死伤不少，知府吓得连门都不敢出，连夜派人去其他州府求救，就是不知道这场暴乱什么时候才能平息。 何玖娘要是知道钱妈妈此时这么可怜，肯定会笑得拍手，只是她现在也顾不上那些，因为她正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有些无语。 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处，却总是能遇见，这是什么鬼缘分？ 反倒是陆老头，看见秦坚就想起他们一家诓了人家钱的事情，觉得怪不好意思，所以格外热情。 秦坚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的再次遇上这家人，不过发现他们的队伍好像扩大了不少，这一家老小也是不容易。 “老伯，没想到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秦坚下马拜见陆老头，算是过了礼数，陆老头连连摆手：“是挺有缘，秦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去南边替主子办些事情。” 说的模棱两可，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过陆家人也没纠结这个，毕竟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随口一问。 “好好办好好办，秦公子一表人才，又那么厉害，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会想到自家老三，老三要是活着，应该也是全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吧。 “借老伯吉言，不知老伯一家这是要去哪里？” “唉，还能去哪里啊，如今我们昌州闹饥荒，听闻安州愿意收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便想去安州谋个出路。” 陆老头叹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秦坚便看着他们这一大群人，里面还大多是妇孺，轻轻地摇摇头：“据我所知，安州已经容不下更多人了。” 第34章 改道京州 陆家这群人能走到今天完全就是靠着去安州就能安家稳定下来的梦想，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想着，去到安州就好了。 可是现在，面前这人却说安州容不下太多人了，那他们还能去哪里？ 人群中，立刻有人哭出声来，信念破灭了，完全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陆老头也着急起来，急忙问道：“秦公子可知道哪个城池能招收难民？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实在不容易啊……” 孙氏眼眶微湿，也紧张的看着秦坚。 秦坚也能理解他们情绪这么激动，急忙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壮丁都去充军，至于妇孺，朝廷没有明确规定，宸王殿下宅心仁厚，便做主开放京州招收老弱病残无法参军的男丁和妇孺。” “怎么能只招收妇孺呢？那我们怎么办？” “这一路受了那么多的罪，身体亏损得不行，哪还能上战场？” “往年服兵役都是几年才能轮一户人家，且一户人家只需要出一个男丁就是，如今却要让壮丁全部充军，那家里可该如何？” …… 众人更慌了，觉得朝廷这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人，难道又要分开了吗？更何况这都不知道分开之后到底能去哪里，之后还能不能有再团圆的机会都不知道。 翠儿等人又开始哭了，就连于氏和秦氏都开始慌，家里壮丁本就少，要是再去上了战场，这个家还叫家吗？ “大家先别着急，秦公子刚刚不是说了，京州不止招收妇孺，还有老弱病残，到时我可以让各位假扮成伤残人士混进去。” 何玖娘看到大家情绪那么激动，忍不住开口，这在她看来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朝廷这么做也有其中的考量，而他们却也能从中谋一条生路。 听她这么说，除了秦坚之外的所有人都眼中一亮，对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秦坚却很震惊，没想到一个妇人竟然能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她这样的做法要是被发现，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他们这么大一群人很有可能直接被京州的守城官兵乱棍打死。 “小嫂子别着急，这要是被发现，后果很严重的。” 虽然他确实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还是不建议他们去尝试，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要是我能保证让官兵发现不了呢？” 何玖娘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坚定。 其他人她是不愿意管，但是陆家老大老二却是一定要管的，既然都要管，那就把这一群人都带上好了，反正都走了一路，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何玖娘觉得这些人还是能处的。 众人都看着他，眼中带着期许，要真是能这样，那他们一群人就是给陆家人当牛做马也值了！ 秦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妇人跟自己之前见到的妇人都不一样，虽只是个农户人家，但却十分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更让人佩服的是她胆大心细。 连着两次都没见到她的丈夫，难不成是已经糟了难？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酸涩几分，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容易，再加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随身带着的腰牌递给她：“也罢，小嫂子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块腰牌暂且收下，若是进城的时候被为难，可用此腰牌脱险。” 这是宸王府的腰牌，他这样做固然不对，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受难。 何玖娘没推辞，收下之后道了声谢，然后又说：“公子如此爽快，我也不会白要公子好处，便告诉公子一个消息吧。” 这里人多眼杂，还都是些大老粗，何玖娘的倒是不担心陆家人，但毕竟还有其他人，便让秦坚借一步说话。 秦坚不知道这妇人能有什么可靠的消息给自己，甚至还想着难不成是想以身相许？ 就在他各种幻想的时候，何玖娘开了口：“在你走后不久，我们一家人遇到一群杀手，听口音像是南泰那边的人，我猜想可能就是一路追杀你，害你中毒之人。” 秦坚瞳孔一震，他们竟然遇到了南泰杀手！ “那你们一家……” 何玖娘抬手制止他说话，继续说道：“人已经被我们杀了，且我们一家现在用的两匹马就是他们的，这其中原因说来话长，我要告诉你的就是，那群人虽然口音像南泰那边的，但说的却是北炎话，我们一家人都能听懂他们说什么，还有，我们发现他们胸口处有一个狼牙形状的纹身，具体是哪个组织我们不得而知。” 秦坚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南泰杀手追杀了他一路，他自认武功不差，却还是被下了毒九死一生，要不是被何玖娘救了，他早死了。 可这一家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乡下人，竟然能杀了那几个杀手，甚至还抢了杀手的马！ 何玖娘不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想他们很有可能本就是北炎人，却假扮成南泰杀手，故意制造假象，迷惑你和你上面的人。我虽管不着你们到底哪一边是好人，但看在你告知我们去京州讨生活，还赠送腰牌的份上，便告知你了。”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那就不是何玖娘想知道的了。 秦坚好不容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那些人，竟然是北炎的人吗？ 那这么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主要针对和怀疑的人都搞错了？ 眼看着何玖娘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秦坚抱拳郑重的朝她拜了一拜：“多谢小嫂子提醒，此事若是真的，秦坚必当重谢！” 何玖娘点点头，并不当回事，毕竟如今他们也算是互利互惠，并不指望日后还要什么报答。 两人一起过去找大部队，对着陆老头又抱拳道：“晚辈还要回京城一趟，便不再久留了，老伯，各位，后会有期！” 要是他们真能在京州落脚，那往后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等查清何玖娘说的那些，宸王殿下定然会重赏这一家子，他们且有的是福气。 第35章 城外驻留 陆老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孙氏压低声音问何玖娘：“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那些刺客的事情。” 陆老大离得近，也听见，便也低声说：“只盼着这秦公子是个好人，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莫要被贼寇祸害了我们北炎的江山。” 于氏也凑过来：“看他这么着急的赶回京城，应该也是在意的。” 其他人看着他们在这边低语，很是好奇他们说什么，但也知道那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也不敢多问。 陆老头感慨：“这秦公子是好人啊，每次见他都有好事！” 于氏和秦氏一听就笑了，可不是吗，第一次见面他们家得了挺多钱，这第二次见面又告诉他们这天大的消息，还给他们腰牌撑腰，这可完全是老三媳妇造的福！ “三叔，那我们就改道去京州吗？” 陆富贵代表一众人上前询问，陆老头点点头：“你们要是不想进军营，便只能去京州了，至于京州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也不知道，且等着看看吧。” 要是没遇上陆家人之前，他们无处可去也只能去军营，至少不会被饿死，但是现在抱上陆家这条粗大腿，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去的，虽然现在欠了陆家很多钱，但是只要安定下来就能慢慢还上的。 他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去军营哪有过普通日子舒坦？ “我们自然是想跟着三叔一家的，只是我们真的能混过守城官兵的眼吗？” 他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完，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又急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三弟妹，只是那位公子给的腰牌或许只对竟轩跟和荣有用，总不能保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吧……” 他口中的竟轩、和荣便是陆家老大老二，他年纪更大一些，所以直接喊他们的名字。 他的担心不无必要，陆老头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这个腰牌能有多大的作用，人是他们带去的，要是不能一起进城，得多难受。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陆老头就下意识的看向何玖娘，现在他们一家人好像都挺乐意让何玖娘拿主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何玖娘开口，“就算被认出来，看在这腰牌的面子上，官兵也不敢过多的为难。” 她想的是，要是实在不能进去，到时候给他们买辆马车送他们去军营，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毕竟陆家也不欠他们的。 “就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孙氏跟着附和，“你们这些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要是愿意的就跟我们走，不愿意的你们爱去哪去哪，如今是在逃难，我老婆子可没心思跟你们掰扯！” 孙氏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她一发话，顿时就没人敢说什么，一群人闷着头跟在后面。 “奶奶好凶凶哦！” 小狗儿见状，捂着嘴悄咪咪的跟婷丫头说，婷丫头点点头也捂着嘴笑，把几个大人逗乐了。 当然也挨了孙氏一大个白眼，伸手点点小狗儿的脑袋：“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 何玖娘也跟着笑，孙氏舍不得怪自家孙子，就把矛头转向何玖娘：“你笑什么笑，你也觉得我凶了？” “没有没有！”何玖娘连忙否认，“娘您这叫机智聪慧！您刚刚要是不说那么一句，那些人不知道还得缠着爹和大哥他们问多久呢！娘最厉害了！” 两句马屁拍得孙氏身心舒畅，老太太还挺傲娇：“算你识相！” 于氏和秦氏也跟着笑，就连莲花也捂着嘴笑了，小姑家的气氛真好，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也没被大家嫌弃，她很喜欢小姑家里这些人，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他们的。 一群人转了方向去京州，于氏说道：“早知道是这样，姜夫人或许愿意留下来等我们几日呢！我看姜夫人走的时候还挺不舍的。” 姜若雅跟他们家吃了几顿饭，于氏对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从没见过长得什么样，也没说过话，但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吃她做的饭，于氏心中满足，自然也愿意跟她亲近。 “行了，那等贵人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高攀上的，人家一路上已经对我们多有照拂，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还是不要有。” 孙氏冷着脸敲打儿媳，不想让她做了出格的事情，惹来祸端。 于氏当即应是，然后赔着笑解释道：“娘，儿媳知道的，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以往孙氏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地位，三个媳妇都不敢跟她这么开玩笑，但是后来何玖娘回来，经常这么逗她，于氏和秦氏便知道自家婆婆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凶悍，她有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凶悍也只是为了护着这个家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于氏和秦氏才慢慢放开了些，偶尔也敢跟孙氏说笑。 孙氏满意了，傲娇的往前走，三个儿媳对视一眼，全都笑开了。 又走了一个月，陆家人总算是踏进京州的地界。 这一个月算是比较舒心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风浪，遇见的都是些看上去比他们还惨还弱的队伍，甚至只有些孤儿寡母，见到他们反而还害怕的那种。 越往京州这边，见到的绿色就越发多了，物资也不至于很匮乏，尤其何玖娘期间又找了两次机会从空间拿出物资来给大家，以至于到达京洲城十里外的山谷的时候，一群人不仅没消瘦，脸上还长了肉。 何玖娘让陆老头通知大家在山谷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进城。 “爹娘，我先进城去买些东西，晚点回来就给大家装扮上，确保大伙儿都能进城。” 何玖娘把狗儿交给孙氏，于氏和秦氏站出来表示：“三弟妹，我们跟你一道去吧，好歹能有个照应！” “就是，这一群老大爷们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冒险，该多叫上几个跟你一块去！” 孙氏也担心她，虽然一路上都很太平，但是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她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用不用，大嫂二嫂留在这里照顾爹娘孩子们就行，我一个人才更方便，娘，您可别忘了，我可是孤身去过流寇窝子里的人！” 说着，还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孙氏气得半死，往她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还好意思提！你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去做那般危险的事情！” 第36章 撒欢 “娘，你就让三弟妹去吧，”陆老大开口，“三弟妹是个有本事的，这一路大家都知道。” 陆老大跟着何玖娘去过流寇窝，对何玖娘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只是去京洲城买些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却不想孙氏恶狠狠地等着他就骂：“合着不是你媳妇你不心疼！” 陆老大被整得怪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谁让京州不收壮丁呢，不然也不至于让三弟妹这么跑一趟。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心疼我！” 何玖娘抱着孙氏就是一阵嚷：“这也就十里路，我还能骑着马去，用不了多久的，您就别担心了！我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 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把孙氏弄得没了脾气，骂道：“谁心疼你了，脸皮那么厚，也不知道臊得慌！” 何玖娘还是争取到一个人出去的机会，她从车上卸了一匹马下来，跃上马背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众人都看呆了，陆桂兰忍不住感慨：“三嫂什么时候会骑马了？好厉害啊！” “三婶婶一直都很厉害的！” 悠丫头十分骄傲的看着小姑姑，那样子好像会骑马的那个是她自己一样。 别说是这群妇人惊讶，就是那群大老爷们儿也是看得呆呆的，那马术，就是他们都望尘莫及啊。 不少人竖起大拇指，那是打心底的佩服。 何玖娘倒是没想这些，虽然在这之前她也没有骑过马，但是这玩意儿不是看看就会的吗？ 好不容易自己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骑着马使劲的撒欢。 其实就是想买些化妆品去化些伤痕妆，这些东西京洲城都不一定有，但还是得去一趟，让她从空间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能过明路，不然容易惹人怀疑。 最重要的还是想提前去城中探探消息，看看是不是真的一个壮丁都不收？ 骑着快马跑十里路还真是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排了一串人在等着进城。 人群中有男有女，不过男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看样子是都知道消息了。 何玖娘牵着马上前问人，排在最后的正好是一个驼背的老头，便问道：“老伯，这京州是真的不收壮丁啊？” 老头听了直叹气：“可不是吗？我家本是四个儿子，逃难至此只剩下两个了，还都去了军营，如今只有我一个老头带着这一群孤儿寡母，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头说着话就开始抹眼泪，他前面还站着几个妇孺，也是眼眶红红的，这分明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其他人一脸土色的听着，并不插话，只是神情中也透着悲伤。 虽说京州富庶，但他们都是庄稼人，也是要种地的，家里一个壮劳力都没有，这一家老小还不得饿死？ 这确实是朝廷的毛病，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收场了，若是处理不好，可能又会爆发内乱。 不过这些都不是何玖娘该考虑的，她只负责让陆家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在这里排队的人都是等着官兵检查自己的户籍，然后还要去衙门专设的地方等着安排去处。 何玖娘只是进城买些东西，并不需要排队，于是牵着马就直接去了城门口，掏出能证明身份的文牒给官兵查了户籍，确认是良民，便放行了。 她直接去衙门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到了才发现衙门附近全是难民，都在等衙门安排。 “官差大哥，请问衙门该怎么安置这些难民啊？” 她挤上前，还没开口就往衙役手中塞了些铜钱。 衙役本来要斥责她妨碍公务的，但是看着手里的钱，赶人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听你口音，也不是我们京州本地人？” 衙役掂着手里的银子看她，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何玖娘这一路跟着大家风餐露宿的，也没有刻意注重打扮和保养，晒得不是一般的黑，看上去就让人没胃口。 因此衙役哪怕是明目张胆的打量她，也没激起什么不好的念头。 “是啊，我们一家也是逃难来的，只是大伙儿还在后面，派我来打探一下情况。” 何玖娘赔着笑，露出一口白牙。 官兵看她这样子实在是丑得很，嫌弃的把头扭朝一边，指着一群难民说道：“咱们京州是宸王殿下的封地，本是不该管你们，但殿下仁心，不止收留妇孺，还愿意给你们安家费，你们可就偷着乐吧！” 第37章 凑热闹 一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被人从医馆里赶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了！” “我带了钱的，只要能治好我儿子，花多少钱都成！” 妇人一边嚷，一边想推开小厮往里面闯。 她虽然抱着孩子，但是行动很是敏捷，两个小厮才堪堪拦住。 人都是爱热闹的，一听竟然不是因为没钱才被赶出来的，顿时来了兴趣，周围站了一大群人。 何玖娘就在这群人里面，即便站在外围，也不影响她吃瓜。 “你这妇人怎的不听劝，我们宋大夫都说了治不好，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快回去处理后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能治好的，再试试吧！宋大夫，求求您了，再试试吧！” 妇人就这么跪下了，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使劲的磕头，额头上就能见血印子了。 众人看着实在不忍，纷纷帮忙说话：“宋大夫不是宫里出来的老御医吗？医术可是出了名的好，这妇人如此哀求，便行行好，再给孩子看看吧！” “是啊，我瞧着那孩子一动不动的，也是够可怜的！” “要我说，医者父母心，要是真能看好，宋大夫不会不治的，这孩子只怕是得了不治之症啊！” …… 人群里众说纷纭，何玖娘好奇这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便又往里面挤了挤。 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出来，应该就是众人口中的宋大夫。 妇人一见，跪爬着上前，抱住宋大夫的腿苦苦哀求：“宋大夫，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啊呜呜呜……” 宋大夫叹了一口气：“我已跟你说过，这要是早期便过来看，我还能想办法医治，可他这都蔓延至全身了，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你便不要再为难于我，让孩子安然的去吧。” 他本不用出来解释，但是又怕这妇人将事情闹大，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好歹也是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的，往后家里还要靠这些年积累下的声望过活，怎能随便毁于一个妇人之手？ 宋大夫在这一片还是很有名的，毕竟是宫中出来的老御医，很多富贵人家都喜欢请他去看诊，为人也比较谦和，很受大家拥戴。 听见宋大夫这么一说，顿时就验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又纷纷替宋大夫说话：“你这当娘的既然心疼孩子，又怎会拖到这个时候才带孩子来看大夫？这不是为难宋大夫吗？” “是啊，孩子刚生病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不是有钱吗？”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心存侥幸觉得不严重就想着拖一拖吗？” …… 面对越来越多的指责，妇人哭成个泪人，她痛苦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带孩子看病!我……我丈夫没了，家里是大伯当家，他们不让我带孩子看病，我求了好久的，求了好久呜呜呜……” 妇人想到伤心事，更是哭得喘不上气，要是她男人还在，也不至于让孩子受这般苦。 众人这才知道还另有隐情，顿时又开始同情起妇人，这寡妇也不容易啊。 何玖娘就看不得女人哭，见她哭得那么惨，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何玖娘还是问了一句：“孩子这是什么病症啊？” 怀里的孩子是用一件衣裳包裹住的，看不清病症，在妇人怀里一动不动，就这样还没醒，八成是病重晕过去了。 宋大夫没看见何玖娘，但听见声音了，还是回答道：“是黄水疮，已经蔓延至全身了，身上溃烂无比，老夫是没办法的。” 此话一出，本还想着看看孩子模样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身上都溃烂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 “这不巧了吗？”何玖娘就从人群里挤出来，跟妇人说道，“我老家那边正好有两副很管用的方子专门治黄水疮，就是不知道这是暑湿热蕴证还是脾虚湿蕴证？嫂子若是信我，不如让我看看？” 妇人还没开口，旁边的人见是个姑娘家，觉得很是稀奇，就问：“你也是大夫？” 何玖娘摇头，忽悠人的话开口就来：“我不是大夫，这方子是我老家那边的，人人都知道。” 妇人一听方子有效，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大夫，当即就把孩子身上盖着的衣衫掀开了，溃烂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造孽啊，这都烂成这样了，孩子得多受罪啊！” “这家大伯真是铁石心肠，孩子都这样了才来治，这分明是想害人性命！” “这孤儿寡母的属实不容易啊！” …… 何玖娘没管身后的议论，蹲下身仔细查看孩子的症状。 一般黄水疮破裂流出黄水，干燥之后会结脓痂的，但是这孩子的情况有些特殊，创口就是不结痂，溃烂的地方一烂再烂，就是周围的好皮肤也跟着遭殃。 尤其这大热的天，伤口很容易感染，以至于越来越严重。 “姑娘，我儿还能治吗？” 妇人见她未挽发髻，以为是没出嫁的姑娘家，便这般称呼。 这也不能怪何玖娘，一路逃难而来，谁还有心情梳发型？ 她点点头：“巧了，是暑湿热蕴证。我知道的那两张方子正好就是治暑湿热蕴证的，嫂子要是信我便可以试试。只是我不识字，得请宋大夫帮忙写下方子，顺便帮忙看看方子是否正确。” 众人实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巧事，都有些期待的看着宋大夫，生怕宋大夫会拒绝。 不过宋大夫正好跟大家想的一样，他一直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自己是御医，但是从没有觉得自己就比民间的大夫高上几等，于是十分乐意的将人邀进医馆内，坐下写方子。 众人也跟着凑热闹，把医馆内外挤得水泄不通。 何玖娘便做出一副努力回想药方的样子，颇有些磕磕绊绊的背：“两分方子，一份是苦参蛇床苍术浴方，取苦参、蛇床子各三十克，苍术、黄柏、川椒各十五克，轻粉一克，将药材用水煎煮，趁热熏洗患处，一日三次； 另一份方子是苦参苍术白芷膏方，取嫩苦参三十克，蛇床子、煨枯矾、开口花椒、茅苍术、香白芷、花槟榔各十八克，嫩硫磺、罂|粟、川黄柏各十二克，生甘草九克，再取大蜈蚣六条与药材一同研成细末，用猪脂熬煎，滤下黑色油，待冷凝固后，涂抹于患处即可。 两张方子共用，先用浴方再用膏方，五到七日便能结痂治愈。” 第38章 是个有慧根的 何玖娘报完方子之后，有一瞬间的安静，大多是不相信她真的能背出药方的。 就连宋大夫在代笔的时候都忍不住暗暗心惊，这方子可比他所知道的方子厉害得多。 他那方子治不好是真的，但这姑娘的方子却能有八九成的把握能治好。 这真的是流落民间的偏方吗？看上去不太像啊！ “宋大夫，这方子能用吗？” 人群中已经有好事者问出了口，宋大夫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位姑娘的方子确实比老夫知道的方子要好上很多，可到底能不能治愈，老夫就不好作保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有了宋大夫的认可，妇人就练练给何玖娘道谢，要不是何玖娘拉着，此时已经开始跪下磕头了。 “不用客气，也是这孩子有福，我就只知道这么个方子，这要是换了其他病症，我也帮不了你。” 何玖娘不在意的笑笑，妇人千恩万谢后跟着小伙计去抓药，而其他吃瓜群众也都散去。 就在何玖娘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大夫叫住她，小声地问：“姑娘也是懂医术之人吧？” “宋大夫何以见得？” 何玖娘不答反问。 宋大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抹了小胡子得意道：“这方子不是普通百姓就能记住的，更何况姑娘一眼便能看出那孩子是暑湿热蕴证，换成旁人是万万不能的。” 这里没有旁人，何玖娘也没必要继续隐瞒，更何况，她会医术的事情本就需要一个突破口。 思至此，她点头道：“小时候认字时确实看了几本医书，背下一些方子，此番在宋大夫面前献丑了。” “你没有正经学过医术？” 宋大夫有些惊讶，明明看何玖娘刚刚的样子，跟他这个老大夫也相差无几，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何玖娘很装|逼|的摇摇头：“没有，就识过几天字，那些医书还是在街边摊上随意买的，后来家中几经波折，都没了。” 听她说医书没了，宋大夫很是可惜，本还想有机会借来看看呢。 “你既识字，为何还要我代笔？” 宋大夫很是不解，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非同一般。 “我虽识字，却也仅仅是看得懂罢了，并不会写，再者，那方子经宋大夫写出来，又得到宋大夫的认可，也更有说服力不是？” 何玖娘笑着反问，宋大夫了然的跟着笑，看向她的眼中满是赞赏。 “那你可有想过学医？” 何玖娘心里一高兴，她在这里扯这么一阵，可不就是为了这个？ “是有些感兴趣，只是如今世道艰难，我又是个女子，恐也无人愿意收我为弟子。” 宋大夫急了，急忙开口：“你是个有慧根的，若你愿意，老夫倒是愿意收你为弟子，传授你医术！” 之所以这么着急开口，是宋大夫实在是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学医的好苗子，他家中世代学医，可是家中子弟大有所成的却寥寥无几，学医不仅要靠努力，还要看天赋，他真是一眼就看上了何玖娘这股子聪慧劲儿。 “当真？宋大夫真的愿意收我为弟子？不嫌弃我是个女子？” 何玖娘表现得很惊讶很兴奋，好像完全没想到宋大夫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宋大夫看她这个样子，心中很是欣慰，殊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踩进她的陷阱里。 “自然不会嫌弃，我家中女儿孙女也都是学医的，若是学得好，有本事，还能进宫去当医女，给宫中的贵人们看诊，哪怕不进宫，民间的女医也是很吃香的。” 何玖娘倒是有些惊讶这位宋大夫的见解，毕竟在这个年代真的太少见了。 “多谢宋大夫，不过此事我还要回去与家人商量才行，如今我一家才刚逃难至此，还不知去哪里安置，待我处理好家中杂事，定会来回宋大夫的话。” 倒不是她做不得自己的主，主要就是想装一下小可怜。 果然，宋大夫一听，觉得也是个可怜人，有些惋惜的点点头。 何玖娘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骑马出城后没多久，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包袱背上，里面装着的就是一些画特效妆的化妆品和仿真血浆。 经过医馆这一耽搁，她回来的比预料中的晚了半个时辰，把家里这群人都急坏了，她到的时候，陆家人正吵着要让陆老大去城外找找她。 “欸，回来了回来了！娘，三弟妹回来了！” 秦氏最先看见何玖娘，拉着孙氏的手指给她看。 孙氏眯着眼看了一阵，发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直到能看清何玖娘的沦落，才彻底放下心来。 “爹娘，东西买到了，该打听的也打听清楚了！” 她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见孙氏的脸色有些难看，讨好的笑笑。 “说好的一会儿就回来，这都过久了？” 等何玖娘彻底到了跟前，孙氏的脸也彻底垮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打她。 秦氏急忙拉住她劝道：“娘，三弟妹才刚回来，您别着急先听她说嘛！” 然后又回头跟何玖娘解释：“三弟妹，娘这是担心你呢！” 于氏也帮着说话：“是啊，从你离开后，娘就一直盯着那方向看，隔一会儿就嘀咕你怎的还不回来。” “大嫂二嫂，我知道，娘那是疼我呢！哈哈哈哈！” 何玖娘笑着搂了一把孙氏，她现在还是蛮了解这小老太太的。 “谁疼你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厚脸皮子！”孙氏不满，扭过头去又骂于氏和秦氏，“长舌妇，谁要你们说了！” 结果众人非但不生气，还笑得更欢快了，孙氏气得不轻。 陆老头也跟着乐，觉得这老三媳妇真是比他还厉害，把这老婆子拿捏得死死的。 “三弟妹，你此次进城，都买了些什么回来？” 陆老大凑过来，自己好奇，同时也是替大家问的。 何玖娘就把包袱打开，众人激动的围上来，结果发现放在最上头的是一些小孩子的零嘴。 孩子们：“哇哇哇哇！糖葫芦！” “还有桂花糕！” “哇，旁边那个是桃花酥吗？” 大人们：…… 第39章 化特效妆 在这火烧火燎的时候还能有闲心去给小孩买零嘴，也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逃荒这么久，大家嘴里能淡出鸟，别说是小孩子，便是大人们看着都忍不住咽口。 孙氏本来要怪她乱花钱，但是看着一群孩子开心成这样，她也忍不住跟着笑。 都快结束了，只要明天安全的进了城，他们的日子就能稳定下来了。 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之后，何玖娘才把特效化妆品等物拿出来。 虽然都是用这个时代有的东西装好的，但大家还是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能成什么事。 “三弟妹，这些是？” 何玖娘一时也没回答上来，实话实说吧，他们不理解，说是胭脂吧，又怕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接受不了。 倒是孙氏拍了陆老大一巴掌：“问问问，一天哪来那么多问题？” 陆老大就不敢说话了，其他还想跟着搭腔的人也不敢再问，只是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何玖娘，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何玖娘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我要把各位装扮成受了重伤，久治不愈的样子，明日到城门口就能算成伤残人士了。” 众人一听，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些布条把肢体缠起来假装受伤，可那些官兵也不是傻子，这能成吗？ 可是大家不敢说，只是沉默着，无声的抵抗。 何玖娘懒得跟他们解释，把自己的瓶瓶罐罐摆好，然后掏出画笔，走到陆老大面前，问道：“大哥，你相信我吗？” 陆老大点头：“自然是信的，我相信弟妹是个有本事的人。” 陆家人都很认可他的说法，何玖娘便先拿陆老大做实验给大家看。 其他汉子此时想上前围观，何玖娘不客气的道：“别靠得太紧，挡住我的光线了，过会儿好了再看。” 说完，她拉着陆老大的手臂就画，众目睽睽下，弟妹拉着大哥的手，这要是换在以前，两人早就要被村里人的口水淹死了，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倒是小孩子那边玩得正热闹，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能让大伙儿心里的紧张松懈几分。 好在何玖娘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多时，陆老大的胳膊上就出现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伤口很是逼真，肉眼看上去就好像手臂那一块是真的被人砍了一刀，露出森森白骨。 不止如此，为了让这个伤口更加逼真一些，何玖娘还画出一些腐肉的样子，最后撒上血浆和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粉末，血腥味中还透着一股股的腐臭味。 陆老大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自己的手一点都不疼，他都要真的以为自己受了伤，伤口感染溃烂，快要不久于人世了。 “爹娘，小娥，你们快来看啊！” 确定何玖娘画好，陆老大忍不住喊父母和媳妇来看，他自己举着那只手都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自己的手就要断掉了。 “这……”孙氏完全不敢靠前，瞪大眼睛看着何玖娘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玖娘本来因为那些人不信任自己有些不高兴，见孙氏这个样子，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自然是假的，就是要化得真实一些，才能骗得过官兵。” 陆老头离得近，闻见那股子味道皱起眉头：“那这味道是？” “血和腐臭味都是假的，爹放心。” 陆老头不得不放心啊，他们亲眼看着何玖娘画的都不敢置信，更何况是面对那些成天要巡查无数人的官兵。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老三媳妇会的真多啊，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本事这么大呢！ 下一个就轮到陆老二，老大去一旁坐着等颜料干透，其他人忙上去看，惊叹都写在脸上。 想到他们刚刚还不相信何玖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弟妹，那个……对不住啊，我们刚刚不是故意的……” 何玖娘只点点头没说话，反正就是要给他们脸色看，让他们知道，是他们有求于她，而不是她要上赶着去帮助他们。 画到后面几个，天都已经黑了，何玖娘就借着火堆的光线画。 陆老大哥俩儿是伤在胳膊和肩膀上，其他人要么伤到腿，要么伤在前胸和后背，这都要脱了衣裳画的。 何玖娘倒是无所谓，就是几个汉子觉得有些脸臊得慌，孙氏凶巴巴的告诫：“今日我家老三媳妇是为了帮助你们才如此不顾名节，往后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我老婆子非要去撕了他的嘴不可！听见没？” 众人都惊叹于何玖娘的本事，又是有求于人，哪有不答应的，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尤其是陆富贵，还特意说道：“弟妹愿意帮我们，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随意说三道四？婶子尽管放心，要是有人敢乱说，我第一个就教训他！” “知道就好！” 孙氏这才满意的坐下，抱着小狗儿看他娘。 “娘亲好厉害！” 小狗儿吃零嘴糊了满脸都是，整个一小花猫，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做出跟搞怪的动作，把原本板着脸的孙氏都逗笑了。 “你这小冤家，看你脸都花了！” 孙氏笑着嗔怪一句，找出帕子仔仔细细的给他擦脸。 小狗儿接着手舞足蹈：“奶奶给我擦干净啦！” 以前小狗儿就跟之前的何玖娘一模一样，沉闷无趣，一天不说两句话。 尤其小狗儿那时候身体不好，整天病恹恹的更是没有精神跑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何玖娘死过一次回来之后，不仅自己变了，连小狗儿也跟着变了，身体越来越好，变得活泼好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想到这里，孙氏就忍不住打心底觉得很欣慰，要是老三知道，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山里蚊虫多，咬得人很是烦躁，何玖娘从空间里拿出几个药草包放进怀里，然后喊于氏：“大嫂，我怀里有今日买的驱虫的药包，你来拿去放在火堆旁烤着能驱蚊虫。” “欸！” 于氏应了一声就来拿，没想到三弟妹心思这样细腻，就这样去一趟城里，真是什么都买到了。 想着自家孩子多，于氏存了私心，自家留了三个，其余几个便拿去给了其他人。 即便是这样，众人都很感激了，毕竟这药包也是要花钱的。 没了蚊虫的侵扰，孩子们很快就睡了，大人们也不怎么说话，等着何玖娘画完就休息。 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谁知第二天一早，何玖娘又从包袱里掏出几根银针来。 第40章 终于进城了！ “这这这、这是要做什么？” 陆老头眼都直了，这针虽然不用在自己身上，但是看着就犯怵。 何玖娘耐心的解释：“为了不让大家露出马脚，我昨日特意去医馆花钱请老大夫教我几招，扎几个穴位能让大家能真的感到疼痛。” 她就是担心有突发情况，这一群“伤残人士”还跑得比正常人快，便想要限制一下他们的行动。 几个汉子一听，再看看那粗长的银针，顿时有些瑟瑟发抖，真是看着都疼啊！ 可是有了昨天的教训之后，这次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的话，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咬着牙挨针去了。 过了一晚上，何玖娘的气早就消了，并没有故意针对谁，该怎么扎就怎么扎，然后随意扯块布条将伤口包扎一下。 接着又挨个儿在众人脸上打了阴影，嘴上抹点白粉，那看着瞬间就形如枯槁，简直就像快要去了一样。 “三弟妹神了啊！” 陆老二看看自家大哥，也能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对着何玖娘一个劲儿的咂嘴称赞。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啊！”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心中对何玖娘的佩服可不是一星半点。 何玖娘谦虚的笑笑：“这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 “欸，弟妹不用谦虚，你是真的有本事！等平安进了城，我等定报答你！” “是啊是啊，狗儿他爹不在，弟妹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家里的粗活累活也尽管让我们做，那都是我们应该的！” 孙氏撇撇嘴，低声跟俩儿媳道：“好话谁不会说？哼！” 于氏和秦氏捂嘴笑，却没多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收拾好上路，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本来中午就能到的，却因为带了一群“伤残人士”，硬是到下午才到京州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也不是没见过带伤的男子，可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带伤的，而且看上去还很严重的样子。 “你们这么大一群人是怎么回事？” 看他们哥哥面若枯槁，官兵们还不太敢靠近，生怕是染了病的。 “官爷，我们一族人在路上遇上流寇，原有百多口人，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了，男子还都是受了重伤，听闻京州能招收妇孺和伤残人士，便急忙赶来了！家中男人一个个重伤赶路，都成这样了，还请官爷多多通融啊！” 官兵们一到面前，孙氏就老泪纵横的哭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惨一样的。 这是何玖娘之前教的，不只是她，女眷孩童们也个个哭得不成样子。 本来脸上就都化过妆，看上去沧桑无比，再加上这一通嚎，官兵们顿时觉得这家人真是惨的不行。 本就抱着这样的心情，再去检查男丁伤口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忍直视，草草看一眼就捂着鼻子往后退。 “也是可怜人，这伤口都发臭了，就算能治好也得落下残疾，宸王殿下仁心，进了城还给安家费，你们拿着钱就赶紧去看病吧！” 给安家费的事情昨晚上何玖娘就已经说了，众人并不意外，但还是表现出很激动兴奋地样子，把宸王和守城官兵一通吹捧，这才感激涕零的进了城。 进城走了一大截，确定周围没有官兵了，众人还呼出一口浊气。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叫卖声和欢笑声，还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们真的这么轻易就进城了？那位秦公子给的腰牌都没用上！ “当家的，快掐我一把，咱们这是真的到京州城了？” 秦氏拉着陆老二的手，手心里紧张得冒汗，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城池，人也太多了吧！ “是真的，这京州城可真是繁华啊！” 陆老二又是一个劲儿的咂嘴，孙氏心中虽然也震惊，但是没表现出来，甚至还出口教训老二：“行了，别整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尽丢人！” 陆老头还好些，年轻时候走过镖，到了不少城池，见识还是有的。 人群里面，最淡定的就属何玖娘了，不过大家都以为她是昨天震惊过了，都没有多想。 但其实这样的场面，在何玖娘面前还真不算什么，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们这一群人是在干什么？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嫌丢人！是逃难来的灾民吧？赶紧去官府等安置，别四处乱跑！” 突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凶神恶煞的，把大伙儿吓得不轻。 “是是，我们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敢问这位大哥，官府怎么去啊？” 陆富贵还算机灵，急忙上前搭话，他们初来乍到，还是少惹事的好。 那人见他们态度不错，倒是好心的指了路。 “这城里人就是脾气大啊！不过我们这一身确实该好好收拾一番了。” 于氏小声地吐槽，他们如今这样，别怪别人嫌弃，就他们自己也是觉得埋汰的。 何玖娘道：“等到了地方安定下来就能好好收拾了。” “嗯！”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只要进了城，他们的心就落了。 虽然很想逛逛这繁华的街道，但一群人还是忍下好奇心先去官府报到，只盼着能分到一个好地方。 跟昨天一样，官府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多是妇孺和老人，见到他们这一大家子，很是惊诧，不过看见老大他们几个带着伤要死不活的样子，也能够理解了。 逃难这一路，大家都不容易。 何玖娘代表大伙儿把身份文牒交上去，等着衙役叫名字。 陆家人的文牒都是在的，其他人的却是在逃难途中落了或者被损坏，还需要重新补办，要耽误不少时间。 等终于轮到他家的时候，官兵都要下衙了。 “官爷，求您行行好，帮我家办了吧，家里这些伤患，还等着银子去瞧病嘞！” 孙氏眼见那些衙役在收拾东西，明显不想办，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一阵哭诉。 “哪来的疯婆子！” 衙役吓了一跳，本来一整天都在面对这些臭烘烘的难民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又被吓一跳，顿时就怒了。 “算了算了，你看她家那群人全都要死不活的，看着也怪可怜，就给他们办了吧。” 另一个人好心劝阻，完全是看着陆老大几人实在像是活不久的样子，要是难民在路上没死，反而死在官府面前，那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第41章 作戏做全套 本来要生气的那个衙役看了一眼这一家子，顿时也觉得惨得不行，暗骂一声，便开始给他们办理。 “你们这么多人，能接受分散去别的村庄吗？还是全都要在一起？” 衙役语气有些不好，但还是在办实事了。 “官爷，我们都是一个族亲的人，自然要在一起的，还请你行行好，给我安排在一个村！” 陆家人没说话，陆富贵就率先开口了，开玩笑，他们就是沾了陆家的光才走到这里的，以后还想抱紧陆家人的大腿，怎么能就此分开呢？ 其他人连连点头，他们根本没想过要跟陆家人分开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跟着陆家人。 衙役也知道大家还是很在意族亲关系的，主要是人多了，也不容易被人欺负。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找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子了。” 衙役如是说，正准备去找一个偏远的村子打发了他们，何玖娘突然上前把秦坚给的那块腰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不知官爷可认得此物？” 她噙着笑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衙役，衙役本来还觉得她烦人，可是在看见腰牌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一把抓起腰牌仔细查看，然后问道：“这腰牌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贵人赏的，途中我们遇到宸王殿下麾下的贵人，并且救了他一命，我家中男丁伤成这样皆是为了帮贵人脱险，贵人感恩于我家，便送了这块腰牌，请官爷给我家行个方便，找个离府城近的村子给我们安置。” 何玖娘不动声色，看不出来有半点掺假，衙役拿着腰牌左看右看，皱着眉头把旁边的人拉到一边，小声问：“老李，你说这是真的吗？” “那妇人既能说出殿下名讳，八成是真的。” 腰牌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个普通的令牌，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这是宸王府的东西。 “更何况他们是要扎根在这里的，也不怕他们敢撒谎。” 衙役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心中有了成算。 等回来的时候，脸上就换上了和煦的笑脸：“原来是有恩于宸王府，好说好说，我便为你们找一处近些的村子，只是你们的人实在太多，可能会有些拥挤。” 京州城人多地少，这话是真的没骗人。 何玖娘也没有得寸进尺，只要不是那种在山沟沟里的村子就好。 “多谢官爷！” 陆富贵适时的拍马屁，引得何玖娘多看他一眼。 一路走来，她发现陆富贵倒是真的有些头脑，懂得变通，将来或许有用得上的机会，也不枉带他们一路。 最后，衙役为陆家人安排在距离州府最近的一个大岭县管辖下的安平村，距离县城也很近，出入方便。 把户籍文牒准备好，又领了安家费，他们就可以去大岭县报到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却因为他们有宸王府的腰牌，两个衙役变得很是殷勤，表示要陪他们去看大夫。 陆家人一时间有些着急，这本来就是假伤，要是去看大夫可不就露馅了吗？ “使不得使不得！官爷！你们帮我们家办理已经很麻烦了，怎么能再劳烦你们如此？可别再折我老婆子的寿了，我们一家实在是当不起啊！” 孙氏眼看着就要下跪，叫老李的衙役急忙扶住她：“大娘快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去了，你们自行去看吧。” 本来他们也是随口意思一下，办理了一天的事情已经很累了，不要去更好。 陆家人千恩万谢后便离开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三弟妹真厉害，差一点我们就要被分去偏远山村了。” 秦氏忍不住感叹，她之前还想着秦公子的腰牌都没用上，还真是有些可惜，谁知道三弟妹很快就物尽其用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反转！” 陆桂兰也舒心的笑了，从乾州城到这里，她算是见识到何玖娘的本事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有办法解决。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天快黑了，我们现在去大岭县也赶不上了。” 张松也忍不住搭话，要是不能到大岭县，可能又要露宿一夜。 “先去医馆，然后去难民营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去大岭县。” 何玖娘说了一声，拉着小狗儿走在孙氏旁边。 “医馆？我们这又不是……” 陆老二差点说露嘴，反应过来后赶紧捂住嘴，孙氏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老二自知理亏，瞬间不敢出声，但眼睛还是很着急的看向何玖娘，想听她怎么说。 何玖娘没忍住笑了笑，之后才说道：“作戏做全套，就算不是全部人都去，也得派两个人去买些治外伤的药回来。” “那岂不是很浪费钱？” 刘家姐妹小声的问，别看现在每个人手上都有钱，但是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将来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能省还是要省着一些的。 “浪费钱也不用你们姐妹花钱，别瞎操心！” 齐氏不满的提醒，来的这一路上，用要花钱的地方可都是陆家人出的钱，算起来，他们都不知道欠了陆家多少债了。 “弟妹说的不错，作戏做全套，如今我们手里也有了钱，普通的伤药还是买得起的。” 陆富贵站出来，主动表示这次的钱他们自己出，大伙儿都没有意见，总不能什么都靠陆家人。 何玖娘也是个爽快的，当即就道：“既如此，我和大嫂去买吧，大哥二哥先带着大家去难民营占个位置。” “好！” 于氏没想到何玖娘会主动叫自己，心里有些高兴，她其实也想趁机转转的，要是跟大家一起，反而不太方便。 跟大家分开之后，于氏开口道：“三弟妹，我们就近找个医馆买了，然后去街上逛逛吧。” 何玖娘没有意见：“好。大嫂，我们再去买些纸笔，把你娘家人的画像画出来，明天早上借着那腰牌的作用让那两个衙役帮忙留意着找找人，你觉得如何？” 第42章 寻人 于氏直接就愣住了，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可何玖娘却一直帮她记挂着。 “三弟妹，谢谢你！” 于氏眼中含泪，脸上却是笑着的，她是打心里感激何玖娘。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只是我们现在都来了京州，还能不能找到就不一定了，大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玖娘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也没有个通讯方式，一旦分开，想要再见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于氏点点头，“当初走得匆忙，也没能回娘家去说一声，我早已做好今生不再见的准备了。” 于氏凄凉的笑了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之前听村里人说娘家那个村子是早就走了的，要是娘家人心里挂念她，肯定会托人来说一声，但她一直没收到消息，渐渐地心也就寒了。 “嗯，大嫂你看得开就好。” 何玖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多的还是要自己想明白才行。 于氏擦了眼泪，说道：“如今咱们一家能安全到京州，我心中已经很是知足了，再说家里人待我都很好，我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三弟妹你放心，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何玖娘连说不用，拉着她随便找了家药铺买了最便宜的金疮药，然后便去街上逛逛看热闹。 在她们身后，两个人从墙后走出来进了医馆，正是刚刚的两个衙役。 没多久，两人又从医馆走了出来，脸上多少带着些不解。 “你说他们那么多人受了伤，居然不来看大夫，只是来买点药？还是最便宜的一种金疮药！” 大头有些不解，都伤成那样了，拿了钱第一时间当然是来大夫，他们居然只是买药？ 老李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庄户人家日子不好过，肯定是舍不得花钱！” “行吧，既然确定了没错，那就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两人之所以偷偷跟在何玖娘他们身后，就是怕自己被忽悠了回头被治罪，现在心里就舒服多了。 秦坚也早已回到京城把何玖娘告知的消息告诉了宸王，宸王也同样很吃惊，但是仔细考虑过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难怪他们对我们的动向这么了解，原来是自己人。” 宸王冷笑一声，觉得这游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殿下觉得会是谁?” 秦坚一脸郑重的看着宸王，心中也不免感慨皇家无亲情，要真是殿下那几位兄弟做的，那真是让人寒心。 宸王摇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那几个兄弟平时表面上都是笑嘻嘻，谁知道他们暗地里都在做些什么。 只是让宸王生气的是，如今国家内忧外患，他们内斗可以理解，但要是帮着南泰对付他，那决不能轻饶！ “你说刺客身上有狼牙形状的纹身，那就派人着重去查查这个图案，看看是什么势力的人在作祟。” 宸王揉揉脑袋，秦坚应下，又道：“殿下，属下此次自作主张将腰牌给了那户人家，让他们去京州城安家，还请殿下治罪。” “本王开放京州城本就是收留难民的，你何罪之有？” “那户人家有壮丁。” 秦坚垂着脑袋，皇帝下令让壮丁去充军，他却私自让壮丁去了京州城，这件事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 宸王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仔细想了一下便说：“不碍事，那户人家救了你，还给了那么大的消息，本就算是立了功，便让他们去吧。” “是，多谢殿下。” 秦坚就要退下，外面一个侍卫高声喊：“殿下，八百里急报！” 宸王朝秦坚递了一个眼神：“快拿进去。” 秦坚就去外面取了信件回来，看见信封上的字，眼中一亮：“殿下，是南泰来的消息！” 宸还以为南泰又有动作，着急的起身把信件拿过来看，结果在僵了一下之后，顿时就笑开了。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个孙棋，本王真是没看错他！等他回来，本王定要重重的赏他！” 听见宸王提到自己好兄弟的名字，秦坚也有些兴奋，那样子分明也很想知道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内容。 好在宸王足够信任他，直接将信件给他看了，下一瞬，他的表情跟宸王一模一样。 “他竟然把南泰太子杀了！好小子，真有他的！” 之前南泰知道这边闹旱灾就想出兵，宸王正着急不知该怎么解决呢，没想到孙棋直接干净利落的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是啊，他孤身潜进南泰太子府刺杀太子，竟还能全身而退，是个好苗子！不枉本王当初救他一条性命！” 宸王喜上眉梢，又说道：“既然危机已解，那之前本王让你送去的信件便没有送去的必要，你将查刺客的事情妥善安排好再去与孙棋汇合，告诉他，好好护着自己的性命，待他回来，本王求父皇赏他个大将军当！哈哈哈哈！” 仅南泰太子的人头就足已封赏，更别提这些年孙棋为他送了多少有用的情报会来。 南泰皇室本来就没多少子嗣，活到成年的就只有太子一人，如今太子一死，朝堂必将动乱，且有的忙。 “是！” 秦坚并没有丝毫嫉妒，只是由衷的为兄弟高兴，这是兄弟的本事，是他应得的！ 在难民营敷衍了一夜之后，何玖娘天还没亮就起身出去了，实在是味道太重，辣得人睁不开眼睛，更别提能安心入睡了。 走出好远之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才真正活过来。 她早早的就去官府门口守着，等昨天那两个衙役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官差大哥，这是我们走散的家人，我给画了画像，下面还写有名字，请两位大哥帮忙留意一二！”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脸上堆着笑。 两个衙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舍得，昨天买药都是买最便宜的，花不了几文钱，现在却又拿出一两银子来找人，多少令人怀疑。 “要是我没记错，你们一家多是姓陆，这家人却姓于，你怎能说这是你家人？” “两位大哥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大嫂的娘家人，因不在一个村，且没有一同上路，如今完全没了消息，大嫂心里焦急，我便想到来求求两位大哥。” 第43章 可恶，被她装到了 “原来如此。” 衙役点点头，并没有多想，他们记得昨日登记的时候，确实有个妇人姓于。 “只是人海茫茫……” 说着，衙役低头认真去看何玖娘带来的画像，正想说可能不太好，结果就看见画纸上那栩栩如生的人像。 “这是你画的？” 大头皱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何玖娘，一副憨憨的模样，显得脑袋更大了。 “是小妇人画的，”何玖娘颔首，表情又稍微带着些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大嫂娘家人，只这是按照大嫂的描述随意画出来的，也不知道像不像。” 衙役：…… 就这还管叫随意？ 她可知道这随意画的比他们衙门里专门的画师画的好多了！ 何玖娘倒不是假谦虚，毕竟没亲眼见过人，而且是第一次用毛笔作画，还不是很熟练，没达到她对自己的要求。 “行吧，你既然求到我们头上，我们哥俩儿便帮你个忙，只是我们并不保证真的能找到。” 老李拿着画像，眼中带着欣赏，这妇人可比他们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当然当然，两位官差大哥愿意帮忙已经是我家的福气了，断不敢再要求什么。若是有了消息，还请官差大哥派人去安平村告知一声，家里必有重谢！” 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惹得两个衙役觉得好笑，这家人都穷成什么样了，还能说这话，就算如今手里有安家费，但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哪来的胆子说能给他们重谢？ 不过看在宸王府令牌的面子上，他们还是答应了。 “你家里公婆还不错，能花钱帮儿媳妇找家里人。” 衙役说了句公道话，何玖娘顿时与有荣焉的笑道：“那是自然，不止是帮忙找大嫂的家人，路上遇到二嫂娘家的侄女受难，我婆母还让大家凑了钱把孩子赎了回来，给我二嫂养在膝下，就是昨日叫莲花那小姑娘。” 衙役更为震惊，原来那小姑娘是二嫂娘家的侄女，难怪是跟着二嫂姓秦，当时登记的时候他们还奇怪来着。 这样看来，那真是不错的人家。 想至此，两个衙役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挚了一些，那个叫大头的甚至还说道：“这样吧，我们把这些画像都贴在告示榜上，这样不仅我们能留意，周围的百姓也能帮忙留意一二。” 何玖娘很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有劳官差大哥告知大家，若是能帮忙找到人的，我们能给一两银子表示谢意。”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家中艰难，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衙役很能理解，毕竟他们一家连好一些的药都舍不得买，却能舍得花大钱来寻人，即便只是一两银子，对于这些难民来说也是一大笔钱财了。 衙役也不耽误事，趁着现在来登记的人还不是很多，就直接把画像贴上去了，何玖娘亲眼看着他们贴好，这才道了谢离开。 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收拾好了，看见她回来也没问她去了哪里，反倒是小狗儿粘着她一直问。 何玖娘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说道：“娘睡醒了没事干，就出去溜达溜达。” “那娘亲怎么不带上我？” 小狗儿嘟着嘴巴，明显有些小生气。 “那你还睡着啊，娘怎么舍得叫醒我的小宝贝呢？” 嘿，这可真是，这人啊，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听好话，小狗儿顿时被哄得眯起了眼睛，不闹腾了。 嘿嘿嘿，娘说他是她的小宝贝呢！ 孙氏嫌弃他们腻歪，忍不住打她的脸：“明明是自己瞎讲究！” 一路走来，孙氏是察觉到老三媳妇爱干净，不管条件多苦也要想办法把自己收拾干净，不管多缺水，还是要招呼大家先洗个手，明明都那么困难了，也不愿意将就一下。 以前也没发现她这样！ 不过或许是这段时间受何玖娘的影响，她昨晚来难民营的时候也是嫌弃得紧，夜里也没怎么睡，何玖娘起身出去她都是知道的。 何玖娘脸皮厚，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眯着眼笑了笑：“讲究是好事，讲究些不生病。” 于氏不说话，只是满眼感激的看看何玖娘，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昨晚上画的画像不见了，肯定是三弟妹拿去交给衙役了。 大家收拾好离开难民营，走在路上，于氏才跟她道谢。 “大嫂，都是一家人，你这么一直谢我可就显得生分了。”何玖娘拍拍她的手，“再说，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你可别谢早了！” “就算找不到也要谢你，你画得跟真人一样的，只要他们能安全到京州城，就一定能找到的！ 于氏很是相信她，秦氏也凑过来搭话：“三弟妹是真的厉害，怎么感觉她什么都会？作画不是那些读书人才会的？昨晚我看她作画，总觉得就像是真人站在我面前了！” 陆桂兰听见也跑上来凑热闹，眼睛里都带着光。 何玖娘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氏：“啊？读书人才会画吗？我也不知道诶，我就是觉得好像不太难，就想试一试，昨晚上还是第一次画呢！” 众人更加惊讶了：“你是说你以前没学过？” 何玖娘更惊讶：“没有啊，我幼时被拐卖，哪有能力去学？” 众人就说不出话了，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老三媳妇这么厉害，而他们一个个看着就跟傻子一样？ 孙氏将她拉过去说话：“你这本事厉害，可得留个心眼，别被人骗去了。” 何玖娘只觉得好笑，但也知道孙氏这是为她好，点头应下：“娘你就放心吧，听大伙儿这么说，我这也算是手艺活，那谁能轻易骗了去？” 孙氏一听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叮嘱她平日里小心点。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大岭县而去，脸上带着笑，心里充满着希望，从此以后他们也不用再担心会被人抢东西和遇到流寇之类的事情了，晚上终于也能睡个安稳觉。 那是多少个午夜梦回都在期盼的生活！ 路上遇到几个行人，说着话从他们身边走过。 “听说了吗，乾州城发生暴乱，知府大人被暴民给杀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发生暴乱的那天晚上，那知府还去逛花楼呢！死了也是活该！” “害，说起来，那花楼女子也是情深，都那样了还不走，跟知府一起糟了难！” “什么情深啊？那女子定然是没想到暴民真敢对知府动手，要是熬过了那晚上，说不定就飞上枝头了，可惜啊，终究是算错了一步……” 第44章 坐收渔利 听着这番话，陆家人忍不住对视一眼，没想到乾州的情况那么严重。 要不是那天晚上他们听何玖娘的话连夜去了北城门，又连夜出了城，只怕他们一家也要陷入那场暴乱之中。 就算他们没有参与暴乱，但也属于难民，并且就在那城中，想要独善其身也是很困难的。 “两位兄弟，不知道乾州那边情况如何，会不会影响到京州这边？” 陆老大想了想便出声询问，他们一路来消息闭塞，找人问问情况，心中也有个普。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难民占据了乾州城，烧杀抢夺干了不少恶事，想必朝廷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这要是闹大，北炎必乱啊！” 路人说完，摇摇头就走了，脸上也带着些许愁容。 京州距离乾州虽有些距离，但是谁能保证就不会牵连到这边来？更何况京州富庶，那些丧尽良心的眼红，想要破罐子破摔怎么办？ 消息确实已经传到京城，前几日朝堂上就已经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老皇帝更是没想到难民的威力这么大，杀了朝廷命官不说，连普通的百姓也不放过。 本想派人去镇压的，但是满朝文武竟没人愿意去淌这浑水。 老皇帝气得不轻，手底下这群人就没一个能用的！ 最终靖王推了一位宸王麾下的大臣出来，都没等人家距离，老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定了人选。 那位大臣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在去往乾州城的路上了。 宸王倒是没什么想法，现在南泰的危机解除，暂时没有什么要紧事，乾州是北炎城池，自然该好好治理，给了大臣一些建议，还让他好好干。 京城一处酒楼包厢内，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如今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了他，现在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哈哈哈！他平日里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那就让他去好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他能怎么让这个城池起死回生！” 男子正是靖王，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叫林义平，长得很是普通，就是丢进人群里就能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何况他还很受靖王看重。 他斜靠在榻上，此时摇着扇子轻笑：“殿下可别高兴得太早，乾州看似是个烫手山芋，但要是真被宸王手下的人治理好了，那绝对是大功绩，说不定太子都要被比下去。” 靖王很是肯定的道：“那你就太小看父皇了，他一心只想让太子登基，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太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除非——太子没了！” 说着，靖王嘴角勾了勾，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的，但是这件事决不能是他来做，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也是，太子的地位那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但要是太子自己先动摇了呢？” 林义平看着靖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靖王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你是说，让太子跟宸王去斗？” “有何不可呢？殿下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他将扇子合起来，定定的看着靖王，好像在等他做决定。 靖王想了想，高兴起来：“义平兄可真有你的！此计不错，本王这就回去部署一二！” 靖王说完起身就走，林义平不慌不忙的笑笑，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确定靖王彻底离开之后，梁上突然跳下来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请示林义平：“主子，靖王真有让太子和宸王斗起来的本事吗？” 靖王生性暴躁，有野心却没脑子，把计划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林义平不在乎的笑笑：“他没本事，不是还有你主子我吗？” 话音刚落，他伸手在自己耳后轻轻一撕，竟是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长相俊美的脸来。 “呼，大热的天，戴这玩意儿真是不舒服。忙你的去吧，不必跟着我。” 他将人皮面具扔给手下，然后直接跳窗离开。 黑衣人将人皮面具仔细收好，也跳窗离开了。 陆家一行人从大岭县道安平村的过程倒是很顺利，去县衙报到，然后县令派了一个衙役给他们带路送去安平村。 不得不说，这有关系就是不一样，本想着安平村要是能跟他们之前的村子一样也就满足了，没想到安平村竟然是周围几个村子中最大的村子，人口也是最多的，村口每隔七日还能赶集，到时候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来赶集，比得上一个小镇了。 县令派给他们的衙役叫张天，这些便是张天在路上给他们说的。 “只是这安平村虽然地方大，但是人口也多，你们这么些人，能分多大的宅基地就全看你们肯花多少钱了。” 说起这个，就是衙役也没办法，本来他们那么多人是不适合来安平村的，拥挤得不行，要是去靠山一点的村子，还能多找些山地开荒什么的。 安平村虽然也有荒地，但是经不住人多啊，好的荒地早就被人开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贫瘠得不能再贫瘠的土地了。 这一大家子人，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是他们家自己想来这里住的，那就要承担后果。 “是，这个我们知道，虽然田地少，但是离县城很近，将来也方便家里的孩子读书，我们大人苦一些不要紧的。” 何玖娘笑着答复衙役，让衙役对她另眼相看：“你是说，你们想送孩子去读书？” 陆老头点头：“读书识字总是好的。” 衙役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逃难过来的一家人，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想着送孩子去读书。 不过这想法是好的，衙役点点头说道：“读书可是费钱啊，你一家也不容易！” 正说着，衙役又想起他们还有两匹马，想必还是有些家底的，便不多话了。 反正这家人以后属于他们县城的人，家里要是真能有个出息的读书人，也是往他们大人脸上增光，这是好事情。 第45章 土地问题 这时候天气正热，还有个把月才到农忙时节，田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男女都喜欢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唠嗑。 正因为这个，陆家一行人刚一进村就遭遇很多人的注目，大伙儿脸上都不是很高兴，有好事的开口就问衙役：“官爷，我们村人口都那么多了，怎么还送那么多难民过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这全是难民啊，身上那么脏，还都是带伤的，谁知道是什么人啊！” “这要是身上带了病，害了我们村里的人可咋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路堵住，就是不让一行人继续往前。 “放肆！这是大人的安排，你们挡路是想要造反吗？” 衙役有些生气，一边说着就要去抽刀，村民们吓得往后退了一些，但脸上依旧写满了嫌弃和厌恶。 这个村子很大，住的人很杂，不像很多小村子往往只住了一个姓氏的人家，往日也有些摩擦，但那都是对内的，如今面对外来人，他们还是一致对外。 陆家人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这件事就应该交给衙役去做，县令派他来带路，显然就是猜到安平村的人会抵触。 “村长呢？带我们去村长家里，村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衙役提着刀恶狠狠地瞪着一众人，人群里还真就没有人喊乱说话了。 他们那么多人还不至于怕一个带刀的衙役，但衙役是官府的人，他们要是得罪了官府，那以后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些，虽然还是有人不服气，但还是带头去了村长家。 这场面就有些壮观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加上陆家一行人都聚在了村长家门口，然后有人主动去敲了门。 村长一家就在自家院子里坐着纳凉，听见声音就出来开门了，见到那么多人还有些懵，但是见到衙役和身后的一群外乡人，顿时就明白其来意了。 “官爷，之前不是说我们村里人多，不会送人过来吗？这又是……” 村长好歹是个小官，消息比其他人都灵通一些，知道宸王要开始招收难民的时候就去县衙问过情况，他记得当时县令是这么告诉他的。 “这是州府的意思，陆家一家有功，你们可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上面追查下来，就是县令大人也救不了你们！” 衙役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人群里果然议论起来，就是村长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陆家人对视一眼，心里清楚以后在这个村里生活可能不会太平。 但是没关系，路上这么艰难都走过来了，难不成还怕这些良民吗？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肯定就能处在一块了。 村长权衡利弊之后，换上一副笑脸，主动跟陆老头说道：“原来是立了功的，既然来了安平村，那就是安平村的村民，我叫王元，是安平村的村长，村里有什么事情都能来找我，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有了村长的保证，衙役便放心的走了，事已至此，村民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依旧围在村长家门口看热闹。 “所有人都听着，以后他们就是咱们村里人，都给我客气些！我可不允许你们私下为难他们一家，刚刚衙役也说了，他们是立了功的，若是在村里有什么差池，饶不了你们！” 大伙儿都不说话，心里是憋着气的。 好半晌都没人出声，村长来了脾气：“都听见没有？” 众人依旧不回答，有人说道：“咱们村里土地本来就少，他们这么多人，这土地该怎么分？总不能把我们自家的田地让出来吧？那我可第一个不同意！” 庄稼人，最在乎的就是土地，本来因为村里人多，人均占地就不是很多，这要是再分给别人，哪怕是知府亲自来，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村长瞪那人一眼，但也知道大家都想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于是说道：“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谁都抢不走，他们要是想要，自然可以跟你们买。” 这是在告诉村民们，同时也是在通知陆家人，村里不会给分土地。 这下子，村民们满意了，但是陆家一行人却完全笑不出来，想要土地可以去买，但是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难不成他们来这个村子，真的错了吗？ 人群中就何玖娘和孙氏还算淡定，孙氏是觉得现在家里有钱，就算是要花钱买也是可以的，而何玖娘却觉得就算没有土地，她也照样能活下去，所以丝毫不慌。 翠儿悄悄扯了扯何玖娘的袖子，眼中带着请求，想让她想想办法。 毕竟这一路走来，大家都听她的。 何玖娘很苦恼，她是不愿意做这个领袖的，但是谁让自己声望好呢？ 于是，她清清嗓子问村长：“村长，若是村里没有土地给我们，那我们能不能去附近的山上开荒？” 反正山也不远，只要这些人愿意去，就绝对饿不死。 村长倒是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想到这些，颔首道：“自然是可以，不过附近山上好一些的地都被人开过了，你们现在去，只怕也没什么好地。” 何玖娘笑道：“无妨，用心养上三五年也是能变好的。” 安平村人就觉得她这是痴人说梦，山上贫瘠成那样，有些时候甚至都没办法灌溉，就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种出粮食来？ 但是陆家这边的人却呼出一口气，有总比没有的好，更何况他们相信何玖娘的话。 村长一看他们竟然没有胡搅蛮缠的要分地，态度也好了不少，三两句话把围观的村民都赶走，让他们一群人都是他家院子里商量住处的事情。 村长家里还有他一家人，小院子顿时就拥挤起来，好在大伙儿都能在屋檐下找个位置站好，不至于太晒。 “是这样，”村长开口了，“土地的事情，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只能你们自己去买，不管是跟村里人买还是跟有钱的地主老爷家佃，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这里是管不到的。” 众人点头，表示知道。 村长又说：“至于住的地方，村里倒是有几家绝户了的空房子，只是年久失修，暂时不能住人，还得你们自己修葺一番才行，当然房子也不是直接给你们住的，那房子是当前村里共有的，你们想要入住，可以花钱租住，或者直接买下来。” 第46章 买宅基地 这也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毕竟人家没理由平白无故给你房子。 “村长，那这房子怎么租？” 陆富贵忍不住开口问，他们现在可没有太多的钱买下来，还欠着陆家一大笔，如今是万万不能再借钱的，只能暂时租住一下。 “是这样的，总的有四处房子，两处比较大，可以住十来人，租金二十五文一个月，小一点的挤一挤也能住五六个人，租金十五文一个月，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合租，相对也便宜一些。” 村长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毕竟是年久失修的房子，也不可能喊出天价。 价格大家都能接受，但问题是，就算是把四处房子都租下来，也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他们可是有五六十人的。 不过不等他们开口，村长就接着说：“你们这么多人是住不下的，村里还有几处宅基地，你们可以买下自己盖房，不过咱们村人口多，竞争大，宅基地相对也贵一些。” 刚刚说的几处绝户的房子之所以便宜，一方面是年久失修，另一方面就是那房子里以前都是死过人的，多少有些不吉利。 村里人置办房子多半是家里有喜事的，照这样的房子未免晦气，所以这些年来房子一直空着。 但是宅基地就不一样了，这都是新的地皮，自己买了想怎么置办都行，还添喜。 也正因为如此，价格昂贵，除了几家家底厚的买过，其余的就剩下来了。 村长顿了顿，接着说：“宅基地最小的一块也有五分，村里卖三两银子，大一些的有一亩和两亩的，一亩的六两银子，两亩的十两银子，看你们要买什么样的。” 这样一听，还是两亩地的更合算一些，但是一般的庄户人家其实是没那么多钱来买这么大的地，大部分都是买五分或者一亩的。 而如今的一行人，除了陆家，其他人要是真的花钱买了宅基地，那可能根本没办法再拿出钱来盖房子，更别提买良田了。 翠儿一家是想自己买的，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要是跟人合租也不是很方便，于是陆大平开口问：“村长，还有更小一些的地吗？” 村长摇头：“没了。” 何玖娘帮他们出主意道：“你们要是愿意，可以两户人家一起买下五分地，然后再平分就是，大不了就是家里院子小一些。” 对啊！ 众人眼睛一亮，村里不给分成小份，他们可以买过来自己规划！ “那行，我家买五分地，有谁愿意跟我们家平分一半的？” 陆大平看向人群，有些人是打定主意暂时租住一下的，但也有人是想早做打算。 铁蛋他娘李氏就站了出来，说道：“我家吧，我带着两个孩子，也要不了多大的地方。” 她们娘仨儿之前在流寇窝就分到九两银，来到京州又分到六两银，路上都没花过钱，手上是有富余的。 翠儿一家和李氏娘仨儿都是陆氏族人，本就沾亲带故，这样住在一起也不会有太大的矛盾，更何况在路上翠儿和李氏高氏几个也建立了革命友谊，很是乐意跟他们做邻居。 “好，李嫂，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翠儿高兴的拉着李氏的手，笑得很是真诚。 高氏母女也不愿意跟别人合租，便主动出声道：“我家也买五分地吧，刘家姐妹你们两个小姑娘不方便，要不跟我家一起买？” 刘家姐妹俩一路上都很听话，而且年纪小，也不敢犯事，高氏觉得自己虽然看不惯她们之前想赖着陆家的行为，但还是愿意跟她们做邻居。 刘家姐妹俩现在已经不敢再肖想跟进陆家的事情，又觉得自己姐妹俩跟别人合租肯定容易被欺负，便怯怯的点点头。 刘大丫说道：“婶子，可我们姐妹俩什么都不懂，这房子可怎么盖啊？” 她们才十三岁，距离及笄还早着，真是什么都不太懂。 “这有什么？咱们都是一路过来的，还能不管你们这些孩子不成？等咱们安定下来，便着手帮你们盖房子！” 陆富贵爽快的站出来回应，众人也跟着点点头，是了，他们一路走来也算是互相照拂，哪有不管的道理？ “谢谢，谢谢叔伯婶婶们！” 两姐妹激动的就要流眼泪，她们本以为自己被爹娘抛弃，这辈子就是浮萍的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折和机遇。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掉什么眼泪，那就这么说定了！” 高氏忍不住有些动容，过来拍拍她们的肩膀以示安慰。 于是，在流寇窝被救下的一群人，手上银子相对多一些的，便一致愿意搭伙花钱买地建房子，而在乾州城遇到的一群陆家族人则手里还那么多钱，就暂时租住村里的空房子。 至于陆桂兰一家，他们身上没多少钱，租住的房子已经不够了，想要自己自己盖就更困难了，一时间没出声，安静的跟在陆家人身后。 村长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这么谦和相让，毕竟现成的房子肯定比花钱买地再盖要方便省钱地多，本以为他们会争抢得打起来，没想到就这么和气的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一来，村长心里就有了考量，他们是一个族亲的人，相对团结，而且人数挺多，甚至能比得上村里的一些老户，这样以后在村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而他作为村长，自然也不能想着欺负这群新来的，他们不仅人口多，还有功在身，能让州府那边直接安排居住的地方，背后肯定有人相帮。 这个时候，陆家也商量好了，陆老头开口道：“咱们家人多，便买下两亩地盖房吧，日后孩子长大了也方便。” 这是大伙儿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路来他们都知道陆家有钱，之前卖了马，借给他们一些，陆家人还有剩余的，还有他们之前救下的秦公子肯定也会给报酬之类的。 但是大家并没有谁会嫉妒，都觉得这是陆家人的本事，而且他们能活着站在这里也是因为陆家人相助，以后跟着陆家人，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村长却是又意外了一下，这一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却开口就能买下两亩地，这是村里很多人家都做不到的。 “好好好，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了，便都随我去看看房子和宅基地，之后签了文书去官府报备就行。” 第47章 打点关系 村长眉开眼笑，实在是高兴得很，滞留很久的房子和宅基地都有了去处，村里公账上又能多一笔不菲的收入，看来这一族人住进来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何玖娘又问：“敢问村长，村里可又要卖的良田？或者村里可有人想卖田？” 村长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摇头：“按照如今的规定，村里的土地是不能随意卖出的，要留着分给村里成丁的男子，你们在村里住上三年稳定下来，成丁的男子也是能分到土地的，只是咱们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分不到太多，而且地方比较偏远，也不是什么良田，你们要做好准备啊！” 这人一多，他就要去县衙申请给村里批地，但是周围村子肯定不愿意把土地让出来，那就只能去申请偏远一些的土地，这样才勉强能行。 “至于村里，我暂时还不知道哪家想要卖田的，回头我帮你们问问，就是不知道你们能要多少？” 村长话音刚落，孙氏就财大气粗的回：“有多少要多少！” 村长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这一家妇人能做主？ 刚刚何玖娘一直开口说话没人阻止也就算了，现在买田地这么大的事情也是能随意决定的？ 陆老头察觉到村长探究的目光，想到自己当家的颜面不保，急忙咳嗽一声：“对对，呵呵呵呵，老婆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家里人多，多买些田地才能安心。” 孙氏不满的看向村长，这个村长重男轻女这个行为很是讨厌，陆家一向都是她这个老婆子当家的好不好？老头子能懂个什么？哼！ 陆老头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看向孙氏的眼中带着点点讨好的笑意，在外面给点面子呗。 孙氏白了一眼，傲娇的没说话。 惹得三个儿媳一阵好笑，村长再次错愕，儿媳妇敢这么笑话公婆？ 这一家真是疯了疯了！ “咳，行吧，我会留意着帮你们问问，但是咱们村大家伙儿手里的地都不多，愿意卖的自然也少。” 村长打破尴尬开口，想到他们如今面临的问题，又说道：“盖房还需要些时日，你们没地方住也可以问村里人租借屋子，大多数人家还是能有一两间空房的，只是这租金就难说了。” 那毕竟是人家家里的房间，比那绝了户的空房子好上不少，一个房间的租金可能比绝户的一整个院子都贵。 可这样的话，陆家一家人肯定得分开住，一般人家可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何玖娘皱皱眉，并不想跟家里人分开。 而且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过。 陆老大问道：“村长，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哪家有空置的老宅？若是有，价高一些也是可以的。” 村长便遗憾的摇头，这年头家家户户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置办那么多房子？ “既如此，我家便不租了，左右有了宅基地，又是大夏天的，搭几个草棚对付个把月就是了。 何玖娘心里打好了主意，打草棚并不费事，人多的话，一个下午就能好，就是得用一些茅草和油布，茅草大个顶，油布遮住四周就行，算是一个精致些的帐篷。 反正这两个多月风餐露宿的，再没有比那个更难的环境了，睡草棚真不算什么。 其他人本还有些纠结想租村民房子的，听何玖娘这么一说，顿时也跟着说：“对，我们搭个草棚子就凑合了，不必麻烦村里人家了。” 村长却觉得他们胡闹，那么大一群人住草棚子算怎么回事？风一吹不得跟着跑？ “这……有些不妥吧？” 村长有些委婉的提醒，但是大伙儿却对何玖娘有盲目的信任，就觉得草棚子好。 陆老头觉得自己都没有说话的份儿，生怕有人再抢他的话，急忙跟村长说道：“有劳村长帮我家问问哪些人家有干茅草的，我们要买一些。” 村长无语，不是吧，无知小妇人胡闹也就算了，这老爷们儿也跟着这么不靠谱？ 但是村长也管不到更宽的地方，只能应下了。 何玖娘很懂事的掏出荷包，都不看里面有多少钱，直接塞进村长手里，笑道：“有劳村长为我们操劳，给家里孩子买些糖吃！” 村长掂了掂，里面应该全是铜板，但是沉甸甸的，怎么也有好几十文钱。 孙氏看得很是心疼，但也知道何玖娘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初来乍到，确实需要跟村长处理好关系，不然以后在村子里不好过。 更何况，要是不给点好处，村长也不愿意用心办事。 村长是真的好奇这家人是谁当家，但是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发现谁都没有异议，那就说明这个妇人在家中地位确实不一般的，于是他假装推辞一下：“谢就不必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何玖娘笑眯眯的给他推回去：“村长就收下吧，我们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一来二去，村长就把钱袋子收下了，然后露出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走吧，我带你们先去看看房子和宅基地，你们要是想搭草棚子也得抓紧了，不然今天晚上可没地方睡啊！” 一行人便跟着他出门了，结果一开门，发现外面站了还多人，都是刚刚村长让他们走了又回来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村长不悦的轰人，但是大家伙脸皮都很厚，有人凑上前问：“村长，农闲没啥事，我们也跟着凑凑热闹呗！他们买宅基地了？” “要你管！” 村长瞪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们，然后带着陆家人先去看房子。 确实是年久失修啊，到处都脏兮兮的，蛛网遍布，房顶上的茅草之类的也有坏掉的，手脚不勤快的今晚都没办法住人。 但是现在就这条件，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既然你们是付租金的，钱就在村里的公账上，我会派村里人帮你们修葺收拾，不用担心。” 村长担心他们嫌弃房子破烂要压价，笑呵呵的开口。 大家便点点头应下，有人帮忙收拾更好，他们也能省力一些。 第48章 谁当家 一听这话，跟过来凑热闹的张婆子立刻热情的表示：“村长，我闲着没什么事情，我帮他们收拾吧！” 村长不乐意的瞥她一眼，冷哼道：“村里花钱办事，自然要找干活手脚麻利的，像你这样的懒婆娘，我可不敢要！” 张婆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懒，却也是最喜欢投机取巧的一个，这个时候自然喜欢出来蹦跶。 何玖娘默默地看她一眼，记在心里，这婆娘出了名的懒，还喜欢耍小聪明占小便宜，以后没有交好的必要。 张婆子没想到村长会在新来人的面前这样出自己的水，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偏偏其他人还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笑话她，再厚的脸皮也抵不过害臊，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 之后大家都没出声，村长说道：“关于人选我会斟酌着定夺，大家平时在村里表现怎么样我都心知肚明，被选中的人每人五文钱的工钱，没选中的等以后表现好了也是有机会的，这么多年，大伙儿都知道我这人办事一向公正，要是有意见的可以现在就提，谁要是敢背后嚼舌根，看我不收拾他！”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是严厉，把村里的人就治得服服帖帖的，看来这村长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能管理下这么大一个村子。 大家把各自选下的地方定好，直接就付了半年的租金给村长，村长知道他们着急住下，立刻就安排了几个平时老实本分的人开始帮忙打扫修葺。 然后，剩下的一群人又跟着去看宅基地。 先看的是小块的五分地，几家都决定先盖几间土坯茅草屋住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想别的办法。 这就需要很多的茅草，再加上他们晚上马上就要搭建草棚子，村长想到何玖娘之前所托，对着一众村民说道：“你们谁家有干茅草的都可以拿来卖给陆家人，他们需要大量的茅草。” 有人立刻就问：“那能卖多少钱？要是太低我们可不愿意啊！” 村长就下意识的看向何玖娘，何玖娘笑着说：“就按照大家平时的价格就好，我们也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有了这句话，村长就说：“那好，干茅草的价格平日里是两文钱一捆，那就按照这个价格卖，你们家里有多少拿多少！” 茅草这玩意儿，家家户户都是有的，毕竟房顶随时需要修补什么的，或者引火也需要，所以家家都有剩余的，现在听他们说要买，一个个也不围观吃瓜了，麻溜的跑回家拿茅草来换钱。 本来大家挺不欢迎他们的，但是看他们一来就让村里赚那么多钱，大家顿时就不计较那些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新来的村民没有为了土地扯皮的人，这种人难遇，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多糟心呢！ 于是，在陆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在安平村人心里的印象好了不少。 等最后看到陆老头一家买了两亩地的宅基地的时候，大伙儿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原来真是有钱人家，随随便便买下两亩地。 就在陆老头犹犹豫豫到底要不要跟着大伙一起盖茅草房的时候，何玖娘拉着孙氏和两个嫂子去一旁说话：“娘，依我看，既然是盖房子，便一步到位直接盖砖房吧，反正现在手上有钱，多盖几间屋子。毕竟家里孩子多，磊子他们过几年也可以说亲了，一人一个房间是很有必要的。” 于氏和秦氏眼睛瞪得贼亮，她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发表意见，怕孙氏发火。 果然，下一秒孙氏就要去打何玖娘的胳膊，何玖娘早有准备的躲开，不等孙氏骂出口，她就接着说道：“这是我再三考虑过的，首先，我们要在安平村常住，要是不想被土著村民欺负，我们家就要适当的露财，让他们知道我们家是有家底的，不好欺负。 其次，确实是几个孩子的问题，家里现在这么多孩子，两位嫂嫂还年轻，小妹一家也跟我们一起住，人多热闹，说不定过两年又给您和爹生一堆大胖孙子孙女，要是现在不盖，将来肯定又要折腾。 最后，家里不管怎么样也要留出两间客房来，将来要是有客人，也能有房间住不是？” 孙氏仔细听她说着，见她亲口说让陆桂兰一家跟他们一起住，忍不住就问：“你就不介意出嫁的小姑子带着一大家子在娘家住着？” 她的本意是借些钱给陆桂兰他们，也买五分地去盖房子住，只是借钱的事情还想等着晚上问问大伙的意见，没想到何玖娘先开口了。 “这有啥好介意的？小妹是娘和爹的亲闺女，她婆家又糟了难，两对年轻的夫妻还什么都不懂呢，需要像娘这样的长辈操持，跟我们一起住是最好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还得问问小妹他们愿不愿意呢，要是不愿意，咱们就给他们钱自己去盖房子也是一样的。” 何玖娘不在意的笑笑，陆桂兰一家都是好相处的，她自然也喜欢跟他们来往。 孙氏便看向另外两个儿媳妇问：“你们的意思呢？” 于氏和秦氏急忙表示：“三弟妹说的也是我们心里想的！” 看见她们相处这么融洽，孙氏心里也高兴，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当然也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要是能跟她一起住，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孙氏点点头，拉着陆桂兰和张勇的媳妇沈氏去另一边问她们的意思。 孙氏先把何玖娘的想法说了一遍，问她们愿不愿意，陆桂兰和沈氏都是一脸震惊。 “嫂子们真是这么说的？” 陆桂兰忍不住开口，孙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老娘还能骗你不成？” “那还是得问问爹和大哥二哥的意见吧？” 陆桂兰很是心动，但还是强忍着询问。 “他们敢有什么意见？” 孙氏很是不满的又瞪她，闺女难道不知道当家的是她吗？ 老头子是她男人，老大老二是她儿子，她还收拾不了了？ 第49章 是个有真本事的 陆桂兰就更加心动了，没想到出嫁后还能回娘家生活，她自然是很期待向往的，但是她不能不考虑沈氏的感受，就问：“弟妹，你愿意吗？” 沈氏低下头：“我都听大嫂的。” 虽说跟着大嫂住在娘家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是他们知道这是陆家的心意，更何况这一路走来，他们都知道陆家人是好相处的，以后住在一起应该也不会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陆家发达了，跟着他家说不定还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陆桂兰便知道她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于是直接跟孙氏说道：“那行，我们就先跟家里住着，等日子好过起来，攒够了钱，我们就搬出去买地盖房子。” 孙氏便又拿出她刚刚的态度问道：“你做得了主？不去问问虎子他爹？” 陆桂兰没想到自家老娘竟然这么记仇，顿时笑出声：“没事，我能做主，他不会不同意的，再说我们又不是一直这么住着。” 陆桂兰的想法跟何玖娘的一样，与其现在跟娘家借钱盖个茅草房，一家人过得紧紧巴巴的，不如先跟娘家人住在一起，等赚了钱再直接盖好一点的房，这样日子才有盼头。 再说自己娘家都是好相处的，没有那不和的说法。 孙氏便点点头，去跟村长说了自家要盖青砖房的事情，并且屋子还要很多。 村长下意识的就去看陆老头，陆老头满脸无奈，觉得这个家彻底没有自己的地位了，儿媳妇商量事情都直接找的老婆子，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没了。 看到这一幕，村长就知道妥了，正想问呢，何玖娘就先开口了：“有劳村长帮我家找些勤快老实的壮丁来帮忙盖房子，越多越好，每天十五文钱的工钱，不管饭，你看这个价格可以吗？” 这个价钱是刚刚何玖娘见村长开工前才给五文钱的时候就思量过的，这个年代工费低，打扫修葺的活儿轻松一些，五文钱也差不多了，但是盖房子也是体力活，便给十五文钱。 同时村长和其他围观的村民也在计较着价钱的事情，去县城上帮工是二十文钱一天，也不管饭，但是走路去县城路远不说，还耽误事，偶尔还要自己花钱买吃的，但是在村里干就不一样，少走很多路，而且还能回家吃饭，这样算下来跟十五文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很是满意。 但是因为有了张婆子之前闹的笑话，大家都不敢乱说话，有些期待的看着村长，都希望村长能选中自己。 村长也是有私心的，毫不犹豫就把自家三个儿子两个女婿给安排上了，然后又挑着村里干活踏实的人选了一群，毕竟收了何玖娘的钱，也不能不干实事不是？ 他板着脸严厉的看着被选中的一群人，说道：“既然选了你们，就要踏实本分的干活，要是让我知道谁偷闲耍滑搞些小动作，下次就别想让我再选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 不多时，回家拿茅草回来的妇人们也来了，村里人多，加起来确实不少，翠儿他们看着买够了自己家要盖房子的量，剩下的全被陆家买了。 “这些不太够了吧？” 翠儿看着陆家人面前的一堆茅草，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把自家买的分一些给他们。 何玖娘说道：“够了，就只是暂时搭几个草棚子住一下，日后盖房就去买瓦来用。” 众人已经知道他家有钱了，已经不会觉得惊讶了。 家家户户都卖了茅草赚了钱，而大部分人家里的男人也都被选上来帮忙盖房子，这正是农闲的时候，陆家这时候盖房子就相当于给他们送钱来，于是一个个都很高兴。 只有少部分懒汉家里平日里没有存茅草，选工也没被选上的，有些气呼呼的回了家。 宅基地确定下来，就要交钱和写地契了，村长提前准备好，很快写好地契交给各家的当家人，这次孙氏倒是很给陆老头面子的表示陆家当家的是陆老头，让陆老头把地契接过来收好。 然后又拿了钱让陆老头递给村长，证明自己是当家人的身份。 村长：……那就假装我没看见钱袋子是孙氏掏出来的好了，你们自家开心就好。 盖房子的事情先不能着急，毕竟很多材料都不齐，但是草棚子却是要赶紧搭建起来的，所以被选上的这些人从现在就开始干活了，一群人上山砍树，一群人开始动手搭建，大家各忙各的，就莫名的和谐下来。 翠儿他们几家的茅草房比较方便，就没请村里人帮忙，而是请陆富贵他们帮忙先盖，等盖好了他们的就一起去帮陆家盖。 从开始商量道结束，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工钱的事情，因为觉得这比起陆家帮助他们的，这都不值一提，而且他们本来就还欠着陆家钱，自然不会开口提这件事，他们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报答陆家对他们的恩情。 陆家老大老二和张家兄弟自然也是帮着搭草棚子，他们只是想着搭个有顶的就行，那么多人帮忙，天黑之前就能搭建好。 何玖娘却把小狗儿交给孙氏看着，说道：“娘，您招呼着些，我去一趟县城，买些油布回来。” “买那老贵的玩意儿干什么？又不会下雨！” 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花一大笔钱出去，她想想都觉得心疼，更别提要买这种暂时用不上的东西了。 何玖娘没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有用处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解下一匹马飞驰而去。 看呆了在场的安平村人，这女子骑马这么厉害的吗？ 难怪刚刚一直是她出面做决定，原来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下子，村民们对何玖娘又高看了几分。 村长安排妥当后悠哉的回了家，这才掏出何玖娘先前给的钱袋子数钱。 “共有六十八文，没想到这家人还挺大方的！” 村长老伴刘氏有些惊喜的说，村长也十分满意的点头：“大方是一回事，最要紧的是他们有钱却不会瞧不起人，对我和村里人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样的人家，就是再来几家我也高兴啊！” 村长笑得很是开心，又说道：“他家要盖青砖大瓦房，动辄百两银子，让老大他们几个做工用心一些，别给我惹麻烦，等我过几日送文书去县城的时候，定要好好打听一下这陆家的来历！” 刘氏应下，把钱袋子收起来，嘴角的笑意更甚。 第50章 松鹤学堂 何玖娘去县城转了一圈，京州这边没有遭到旱灾的祸害，即便只是个小县城都比乾州府城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何玖娘觉得这才是生活。 她去菜场逛了一圈，买了几条鱼和两只鸡，大家伙儿一路上吃的都很勉强，是时候好好补一补身体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绿油油的小菜，看上去就很爽口！ “听说了吗？松鹤学堂开始招新生了，好多人去看，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吧！” “真的？不是说康秀才病了吗？怎么还招新？” “那谁知道呢？所以这才要去凑个热闹啊！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走走走，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 两个妇人从何玖娘面前经过，说的话正好一字不落的被何玖娘听见。 松鹤学堂？ 正好准备送家里的孩子来上学，不如她也去凑个热闹？ 作为一个刚来的，何玖娘实在不知道这学堂什么情况，于是就跟卖鸡和鱼的妇人打听。 “你说松鹤学堂啊？那可是咱们县城最好的学堂了……” 妇人张口就来，噼里啪啦的说开了一大堆。 何玖娘这才知道这松鹤学堂是一个姓康的秀才开的，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直接进了府学读书，学识很是不错，原是要去考功名的，但是康秀才的身体一直不好，病了好多年。 家里的钱财都给他治病，再没有能力供他读书，他便离开府学，回到县城开了一家学堂，给孩子们做启蒙的同时，也能赚些医药费。 但是去年年初康秀才又大病一场，说是快不行了，就关了学堂停止了招生，大家伙儿为此还遗憾了好久。 了解了个大概，何玖娘又问道：“城里不是还有其他学堂吗？怎么就松鹤学堂最为出名？” 妇人耐心的解释：“一来是那康秀才学识渊博，毕竟是府学里成绩最好的一个不是？二来也是康秀才不仅长得好，且待人温和，不像其他学堂的先生总是凶巴巴的；三来则是大家伙都觉得康秀才病重怪可怜的，都愿意把孩子送到他那里，让他能有些钱财去看病。” 说着，妇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年头，难得出一个读书厉害的人，康秀才原也是咱们县城的骄傲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大部分的人心肠还是很好的，这个世界，好人总比坏人多。 “多谢婶子，我也瞧瞧热闹去！” 何玖娘把鸡绑了脚和翅膀扔进背篓里，提着鱼牵着马跟着大家去松鹤学堂门口凑热闹。 何玖娘到的时候，学堂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有报名的，也有单纯看热闹的。 门口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藏青色长衫的读书人，脸色稍许苍白，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康先生，听闻你先前病重，如今可是好些了？” 有人好心询问，康秀才刚要说话，顿时觉得一阵咳意传来，忙一手握成拳挡在嘴边咳了咳，这才勉强露出笑容点头回答：“是好了不少。” 话虽如此，但众人还是觉得他一副快要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心中一阵唏嘘，真是天妒英才。 “先生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自从去年你关了学堂，我家小牛都没上过别的学堂，一直嚷着要等康先生回来。” 康秀才学识渊博，对学生是倾囊相授，他教书六年，有不少孩子都考上府学读书去了，大家都记着他的好。 “承蒙大家厚爱，康某这次大好，便也是想着多教一些孩子，让孩子们都识字知礼，将来能谋一份好前程，这才不算辜负各位对在下的照拂。” 康秀才心中明白，大家愿意送孩子来他这个学堂就是想来帮他的，毕竟别的学堂有比他经验丰富的老先生，而他只是个病秧子，没道理比经验丰富的老先生还受欢迎。 人群中又是一阵称赞声，又有人问：“康先生，今年其他学堂的束脩都涨到三两银子一年了，你这里涨不涨？” 这件事康秀才倒是才刚知道，毕竟这一年多他都是卧床养病，几乎没有出过门。 他想了想，道：“松鹤学堂还是按照之前的二两银子就好，别的书院先生多，教的知识也多，这里就我一个人，知识多有欠缺，自是不能涨的。” 一个学生一年二两银子其实已经很贵了，二两银子够一家人勉强过一年，更何况这二两银子还只是束脩费，另外还要给孩子买纸笔书本什么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算下来怎么也得三两银子一年。 其实众人觉得只要康秀才继续教书，就算是收三两银子他们也是乐意的，毕竟能够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其实也并不是很在乎那么一两银子。 不过听康秀才说不涨价还是很高兴的，至于教授知识的多少他们也是不甚在意的，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指望孩子去考科举，顶多就是懂得认字和简单的算术，以后能混口饭吃就够了。 之后便有很多人家直接报名教束脩费了，招收学生的期限是七天，收的差不多就不收了，主要是康秀才身体不好，一个人忙不过来。 大家觉得康秀才不涨束脩费，还要花钱看病之类，便将自己刚买的菜啊蛋啊之类的也送了一些给他，就当做是恭贺他身体康复的礼物。 何玖娘站在人群中看着，觉得这个康秀才确实还不错，彬彬有礼的，谈吐也很谦逊，这样的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定然也是知礼懂事的。 “康先生，”她上前一步问，“四五岁的孩子能送来学堂吗？” 她家小狗儿才三岁不到，因为身体底子不是很好，暂时不适合送来学堂，但是二房的杰子有五岁，李桂兰家的小虎子也有四岁，应该正适合启蒙。 康秀才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妇人就瞧不起的意思，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轻笑道：“可以的，在下这里有两个班，四至八岁是启蒙班，九岁以上学的便要更深一些，日后能参加乡试考学。” 何玖娘又问：“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今年十一岁，但是之前并没有上过启蒙班，这样送来还要去启蒙班吗？” 康秀才又点头：“自然是需要的，孩子都是要先经过启蒙才能开始学后面的知识，一个孩子要是不上启蒙班，去了提高班也是听不懂的。” 第51章 这马不错 何玖娘便放下心来，她就是担心这个康先生会为了省事，直接按照年龄分班，搞得孩子们学不进去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我家送三个孩子来上学，今日便要交束脩吗？”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忍不住打量她，这大部分人家都是送一个孩子来读书都算不错的了，毕竟花费确实很贵，但何玖娘开口就要送两个。 看她穿着打扮得跟个乞丐一样，怎么还能供得起三个孩子？ 这妇人是在开玩笑吧？ 康秀才虽然不像众人那般想，但也还是觉得他们家里愿意送三个孩子来读书很值得人敬佩，听她这么问还以为她是身上没带钱，便笑道：“可以先挂个名，等把孩子送来的时候再交也是一样的。” 何玖娘便说：“没事，我带了钱的，三个孩子是六两银子吧？” 康秀才点头，她就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六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而她钱袋子里还鼓鼓囊囊的，明显还有不少钱。 众人再次感到惊讶，一个妇道人家出门带这么多钱？ 康秀才收了钱，提笔道：“留下地址和孩子的名字就行。” “家住安平村，孩子大的叫陆子磊，小的一个叫陆子杰，另一个是妹妹家的孩子叫张虎子。” 话音刚落，就连康秀才都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急忙转移视线。 其他人的视线就直白多了，这就是个小县城，大家给孩子取名都是取些猫啊狗啊之类的名字，这家人却能给孩子取这么好的名字，多少有些不合常理，像另一个叫虎子的还稍微正常一些。 难不成家里也是有读书人的？ 可要是真有读书人，也不至于家里孩子十一岁还没启蒙吧？ 何玖娘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就问旁边一个大娘：“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娘就是看她看得最直白的那个，被这么一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康秀才就替他们回答：“你家两个姓陆的孩子名字取的不错。” 何玖娘这才一副反应过来的样子，大大咧咧的解释：“这个啊，我公爹年轻时候跟着镖局走过镖，见识多了些，就给孩子们取些好听的名字。” 原来如此。 康秀才点点头，说道：“七日后送孩子过来就成，学堂中午给孩子们供应一顿饭食，多是窝头炖菜之类，若是家里有条件，也可以从家里带吃的。” 其他书院伙食费是要另算的，要么交钱，要么交粮食，看每个书院的规定。 松鹤书院这边伙食费就算在束脩费里面了，不需要另交，但这也意味着伙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心知肚明，谁都没有怨言。 毕竟这年头，谁家也不指望能吃多好，书院不另外交伙食费还供饭已经很不错了。 何玖娘倒是觉得这伙食还可以，就是缺少一些荤腥，到时候从家里带些肉就行。 将事情办妥了之后，何玖娘就牵着马离开了，她还得四处逛逛，熟悉一下这县城，往后来办事什么的也方便。 她离开后，有两个人也默默地离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商量起来：“她说她家住安平村，咱们先去回安平村那条路上守着，等她去了直接动手！” 另一个点点头：“好家伙，那娘们儿真有钱，老子都好几天没吃肉了，抢了她就去下馆子！” 何玖娘本想去书斋看看的，顺便帮三个孩子买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但转念又想现在家里还乱成一团，买回去还不知道放在哪里，干脆等七天后送他们来读书的时候再买算了。 简单的逛了一圈，大致摸清楚这县城各种类型的商铺之后都在什么地方之后，何玖娘就往回走了。 油布是不可能买的，这个年代的油布并不是很防水，贵还很容易坏，比不上她空间里的，过会儿在路上从空间拿出来一些就行。 街道上不允许疾驰，她牵着马出了县城，才纵马往安平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躲在路边草丛里的两人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听见马蹄声，急忙看过去，一人道：“是那娘们儿吧？她骑马怎的这般快？这这这……太快了我不敢出去啊！” “都这样了，要是不出去不就白来了吗？给我走！” 那人一咬牙，往他屁股墩儿上踹了一脚，然后两人一起蹿了出去。 马儿跑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而且他们突然冲出来，何玖娘“根本来不及”拉缰绳，两人瞬间就被卷入马蹄底下，被踩了个精准。 “啊！” 其中一人被才到胸口，脸色瞬间就白了。 另一个更惨，捂着裤裆疼得完全发不出声音。 何玖娘在跑出去一截之后才将马儿拉停下来，然后“一脸抱歉”的跑回来看着地上的两人：“二位大哥，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这马实在是不听话，我回去就教训它！” 胸口哥哀嚎了两声，想起自己这情况，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个办法：“你把我们二人撞成这样，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裤裆哥眼泪直流，还是说不出话，但一个劲儿的点头配合。 何玖娘看着他那没法动弹，从脸到脖颈都青筋暴起的样子，心里咂嘴：不会是踩碎了吧？ 这马不错，以后出门还带它！ “没想走没想走，我要是想走就不会折回来了不是？” 她笑嘻嘻的看着地上的两哥们儿，却一点都不提赔偿的事。 胸口哥觉得她的笑容实在是刺眼，顿时就怒了：“给钱，不然今天没完！” “钱嘛倒是有的，只是……”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把钱袋子掏出来放在手上掂着玩。 “只是什么？” “只是怕你们没那个本事拿到了。” 何玖娘很是遗憾的摇摇头，把那钱袋子又塞进怀里，然后伸手在背篓里掏了掏，一捆麻绳就出现在手里。 胸口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想着现在胸口不太疼了，要是何玖娘敢靠近就抢了钱跑路。 但何玖娘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打了结的绳子从她手里甩出来就直接套在胸口哥的双手上，且迅速收紧，让他根本挣脱不开。 “你想干什么？” 胸口哥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是遇到硬茬了。 第52章 官爷，救命啊 “干什么？”何玖娘挑眉一笑，“自然是抓你们去县衙领赏了！” 两人脸上具是一慌，但嘴上还在逞强：“你这妇人真是蛮不讲理，骑马将我兄弟二人伤成这样，不做赔偿也就算了，还这般对待我们，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胸口哥怒视着何玖娘，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女土匪，比他们过分多了！ “王法？你们还知道王法？” 何玖娘差点就笑出声了：“我骑马路过，你们两个贼头鼠脑的躲在路边，不就是想趁机讹我吗？就算被我的马踩伤了，那也是你们活该。” 说着，何玖娘上前，亲自去把裤裆哥也捆上。 胸口哥骇然，原来她早就发现躲在路边的他们，所以也是故意让马踩伤他们的！ 裤裆哥已经疼的失去意识了，迷迷糊糊的喊着：“快……送我去看大夫……” “好嘞，我这就送你们去县衙找大夫。” 何玖娘心情不错的应下，胸口哥是真的怕了，站起来想要挣脱绳子逃跑，却发现这绳子竟然越挣越紧，他的手腕都要被勒断了。 “别挣扎了，没用的，快去把你的好兄弟扛上，咱们要去县衙了，别耽误我时间。” 本以为今天能回去早一点，没想到又遇到这茬事，何玖娘觉得挺晦气的，打劫打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胸口哥不服：“就算是我们想要打劫你，可受伤的是我们，你就不信我们去了县衙倒打一耙？” “怕啊！” 何玖娘回答得理所当然，胸口哥以为自己还能有一线希望，心里激动不少，可下一秒，何玖娘就把他的期待打回原形。 “今天要是换成其他人我就怕了，但谁让我运气这么好，遇上的是你们两位呢？两位不会不知道，县衙门口的告示上贴着二位的画像吧？我早上刚见到过。” 早上来县衙登记的时候，何玖娘草草扫了一眼，虽然画像和真人有些出入，但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之所以选择把好人做到底，是因为告示下面写着赏银二十两。 虽说二十两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也算一笔收入不是？ 胸口哥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现在是打不过也说不过，甚至都逃不掉，他们哥儿俩是彻底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他抖着嘴唇去把地上要死不活的裤裆哥艰难的甩在自己肩膀上，他手被绑着，多少有些不灵活，过程中不小心又撞到裤裆哥的裤裆。 杀猪般的叫声响起，裤裆哥彻底白着脸昏死过去。 何玖娘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龇牙咧嘴的啧了两声，然后催促道：“赶紧的，不然你这兄弟只怕要撑不过去了。” 说完，她骑马调头往县城的方向去，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绑着两人的绳子，一路上别提有多惹眼。 县城门口也是有衙役在守着的，何玖娘是附近村里唯一一个骑着马出入的，所以对她还有些印象，再看后面绑着的两个人，立刻上前来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官差大哥，这两人……” 何玖娘刚开口，胸口哥就扛着裤裆哥直接跪下了：“官爷，救命啊！你抓了我们吧呜呜呜……” 何玖娘：…… 衙役：…… 即便如此，衙役还是耐着性子问何玖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玖娘就把他们想要在路上打劫自己，却被自己的马儿踩了一顿的事情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又解释自己是看过告示上在抓这两个人，所以很好心的把人给送了过来。 最后，何玖娘以一句话做总结：“官差大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此番能为民除害，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啊！” 衙役：…… 要不是在说到赏银二十两的时候，何玖娘眼中亮得跟天上的太阳一样刺眼的话，他们也就信了她是真的在为民除害了。 领头的衙役招手让其他衙役过来，给两人松了绑带走，让何玖娘跟着去县衙领赏钱。 何玖娘很是高兴的跟上，这一幕可吸引来不少人，觉得这个女子的运气真是好，遇到打劫的被马保护了不说，还能绑来送到县衙，赚上二十两银子！ 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 众人羡慕又嫉妒，还有人直呼这哥儿俩看上去很笨的样子，要是自己遇上就好了，说不定也能换二十两银子。 到了县衙，何玖娘又遇见早上送他们一家去安平村的衙役，觉得很是亲切，跟人打了招呼，又说明来意。 衙役觉得这女子真不是一般人，主动带她去见了张县令。 张县令看上去三十多岁，留着一点小胡子，可能是正准备下衙所以并没有穿官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在张县令确认那两人确实是要抓的逃犯之后，很是大方的让师爷把钱给她。 “多谢大人，民妇家里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何玖娘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就打算离开，却被张县令给叫住了，问道：“何氏，你会拳脚功夫？” 何玖娘无辜的眨眨眼睛：“不会啊！” “那你是怎么？” 张县令想问的其实很多，但是现在也不方便开口，只是问了关于这两人被抓的事情。 何玖娘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这个啊，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 张县令：…… 她接着说：“那两人被马踩了之后受了伤，我认出他们就是告示上面的人，就急忙把人给绑住了了，不然早让他们跑了！” 张县令觉得她说的不是真话，毕竟那两人看上去很害怕她的样子，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何玖娘确实给他解决了一件烦心事，便还是笑道：“原来如此，你也算是个女中豪杰了，你出来久了家里必然担心，快回去吧。” 何玖娘这才离开，张县令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人，无奈的吩咐师爷：“去找个大夫来给他们看看吧，他们虽然有罪要被流放，却还罪不至死。” 师爷应下，亲自去请大夫。 胸口哥嚎啕大哭，天爷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喜欢过县令大人啊！ 第53章 大怨种能不周到吗 何玖娘回到安平村里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主要是今天事情太多，去县城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再加上又耽搁了这么久。 陆家人早就担心坏了，按理来说，安平村距离县城不是很远，而且何玖娘又是骑马去的，应该很快就回来才是，怎么会这么晚？ “三嫂，你没事吧？” 陆桂兰第一个迎了上来，脸上透着担忧。 “没事，放心吧！” 何玖娘摆摆手，跟陆桂兰一起进去，看到孙氏沉着脸，就知道这小老太太肯定又生气了，便想先去哄她。 “你还想着回来！” 她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孙氏就先开口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控诉和不满。。 何玖娘笑嘻嘻的过去，没脸没皮的挽着她的胳膊：“娘，我今天赚钱了呢！” 说着，把师爷给她的钱袋子掏出来放在孙氏手里。 “怎么回事？” 小老太太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出去一趟怎么就赚钱了？ 顿时也不生气拿乔了，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何玖娘就知道这小老太太就是装出来的生气，实际上心里可担心她，于是说道：“今天我帮官府抓了两个小混混，县令大人赏给我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个屁！你一个妇道人家学人家抓什么混混？仔细你自己的小命！” 孙氏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打开钱袋子看见是二十两，就拿了十两，然后把钱袋子扔给她：“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何玖娘就知道小老太太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倒是没推辞，说道：“也行，过几日我带小虎子他们几个去县城买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就是了……哦对了，忘记跟你们说，我今日去县城还给磊子、杰子和小虎子找了个学堂读书，束脩我都交了，七日后送孩子去学堂就行，听说那位先生教得很是不错！” 何玖娘喝了一口水，忙碌了一天都没来得及喝口水，真是渴死了。 陆桂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三、三嫂，你是说我家虎子也可以去念书？” “是啊，小虎子的年纪正好适合启蒙，就一起送去了。” 何玖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还以为陆桂兰是不愿意送孩子去读书，就劝道：“小妹，孩子读书是大事，读书习字，就算以后不靠功能，将来也能比一般人有出息一些，至少不会被人轻易糊弄，你可不能……” “不是！”陆桂兰知道她误会了，急忙打断她，“我就是觉得嫂子你对我太好了，虎子还那么小就能去上学了，你家小狗儿却没去。” 说着，陆桂兰感动得直接落泪，于氏和秦氏也没想到何玖娘这么快就会把事情定下来，本以为还要等房子盖好，一切安排妥当再考虑的。 “狗儿年纪小，学堂最小只收四岁的孩子，这也是我没给狗儿和小亮子报名的原因。” 何玖娘说着，故意看了沈氏一眼，不想让她误会。 沈氏其实就没想这些，本来自家跟陆家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那是大嫂的娘家人，不是她的娘家人，所以她没有任何的不满。 但是没想到三嫂子还可以给她解释这个，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诶！三嫂你太客气了，我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且读书可得浪费不少钱，留着给家里的孩子们用就行，不用管我们的。” 沈氏笑眯眯的，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的都是什么话，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等明年狗儿和小亮子到岁数了，也一起送去。” 何玖娘也笑得很是真诚，她这么帮助张家并不是自己烂好心，而是想到自己马上要开始做生意，需要张家兄弟的帮忙，自己让他们的孩子上学堂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承自己这一份情，以后帮忙做生意的时候也会付出真心。 “诶，谢谢三嫂！” 沈氏感动的不行，心里决定以后三嫂让她做什么都行，她一定要报答三嫂的恩情！ 孙氏脸色不是很好，就知道这个败家娘们儿会惹事，她到底知不知道供一个孩子读书要花多少钱？ 家里现在确实还有些钱，但是盖完房子付了工钱肯定就不剩多少了，到时候还要养这一大家子人，去哪里拿出这么多钱来？ 可是何玖娘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她也不能让何玖娘下不来台，就说道：“既然是家里的孩子读书，这束脩费还是应当由公中来出，束脩费是多少银子，我这就拿给你。” 正好刚刚从何玖娘那里拿了十两银子，应该是够的。 何玖娘连连摆手：“娘，公中的钱就留着建房子和买良田吧，我手里还有些钱，这次就算我送给几个侄子的礼物了，等明年再由公中出也是一样的，一家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大房二房加上陆桂兰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何玖娘笑得很是和煦，嘴上说着各种好听的话，把几个妯娌哄得团团转。 孙氏瞪了她一眼没说话，就看不惯她这副败家娘们儿的样子，整个就一大怨种。 不要就不要，她还心疼钱呢！ 一群人坐下吃饭，今天太晚了，实在是来不及杀鸡宰鱼，便留着明天早上再吃。 吃完饭天都黑了，好在今天一个下午，汉子们把草棚子都搭好了，今晚睡觉总算是不用数星星了。 何玖娘从背篓里拿出一大捆油布，说道：“大哥二哥、两位妹夫，有劳你们把这些油布盖到草棚顶上，用绳子绑好，然后多余的垂下来，正好可以把四周遮起来，晚上睡觉也不会漏风，不用担心冷到孩子。” “三弟妹想的真周到！” 陆老大忍不住称赞，孙氏心中吐槽：大怨种能不周到吗？ 汉子们忍着身上的假伤去把油布弄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家人收拾一下就睡下去。 陆家人多，盖了总的盖了三个草棚子，男女分开，四岁以上的男孩子跟爹睡，女孩子跟娘睡，像狗儿和小亮子这样的三岁的，自然是跟娘睡。 一大家子睡三个草棚子还是挺宽松的，孙氏有话要说，就故意挨着她的大怨种三儿媳睡。 第54章 好臭臭 “买油布和鸡鱼总的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家里几个妇人都睡在这里，孙氏说这话也没有避着其他人，甚至故意说得大声一些，能让大家伙都听得见。 其他几人听见，特往她这边看过来，是了，今天何玖娘去镇上花的钱都是何玖娘自己掏的钱，她们这些人全在占她便宜。 何玖娘虽然不在意这些钱的，但也不会一直这么当个大冤种，这些东西确实应该走公账，所以孙氏开口之后她并没有拒绝：“油布三百文，鸡鱼四十六文。” 孙氏就从钱包里数了三百文递给她，想到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又忍不住嘀咕：“狗儿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老三不在家，以后都能你自己撑着，把钱存起来用在要紧的地方，可不准再大手大脚的乱花！” 虽然那些钱都是用在家里人身上，尤其是今天几个孩子的束脩费，换成她就不一定舍得把小虎子也一起送去，虽说是女儿家的孩子，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孩子也是张家的，就算要读书也是张松自己赚钱送孩子去，可何玖娘却把这件事给做了。 孙氏就怕陆桂兰两口子生出依赖心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想着找娘家人帮忙，这样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害了他们。 “知道了娘，您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何玖娘无奈的笑笑，她愿意对谁好是她乐意，而且也有自己的考量，真不是那种对谁都要一碗水端平的大怨种。 “你知道就好。” 见她答应，孙氏也就不再唠叨，招呼大家睡觉。 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不行，躺下没多久就都睡着了。 半夜，何玖娘抱着狗儿睡得正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静心听了一下，确定不是陆家人的脚步声，她放开怀里的小狗儿，起身披了件外衣就往外去。 明天是个大晴天，天上月亮星星亮如白昼，何玖娘掀开草棚子的油布就能看清楚外面的轻快。 竟然有三个小贼正准备把拴在外面的两匹马偷走。 此时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何玖娘没惊动任何人，直接追了上去，掏出银针往三个小贼脖子上一扎，三人瞬间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何玖娘慢悠悠的上前，把两匹马牵回来，小声的教导：“傻了啊？什么人都敢跟着去，亏我白日里还夸你来着！” 她说的是那匹跟她去县城立了功的马，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她说话，那马儿此时正低着头挨训，看上去心虚得不行。 把两匹马栓回原地，她又去把地上的三个小贼给绑了提溜过来跟马仍在一起，然后打个哈欠继续回去睡觉。 大家伙儿白天都忙坏了，现在把他们叫醒肯定又要忙碌一整夜，还不如等睡醒再说。 第二天陆家人是被一阵阵的叫喊声给吵醒的，声音来源正是外面那三个小贼发出来的。 陆老头睡眠浅，小贼叫唤的时候他醒来刚穿好衣裳准备出去，听见叫声更是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看见外面被马糟蹋得看不出人样的三个不明物体，惊讶的瞪大眼睛。 其他人也纷纷出来，看见这场景之后，跟陆老头露出一样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陆老大有些嫌弃的看着三个头顶马粪的人问，大家一致摇头。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我们！这两畜生简直欺人太甚！唔唔唔……呕！” 其中一个小贼张口说话，结果马儿正好就抬起一条腿开始撒尿，好巧不巧的正好全浇到说话那小贼的脸上，在流进嘴里。 众人看着都觉得恶心，虽然觉得他们三个很惨，但是并没有上手帮忙，主要是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马屎马尿，臭气熏天，谁都不愿意靠近。 这时候，何玖娘拉着小狗儿慢悠悠的出来，见大家都都这么个反应，一脸好像才想起来的样子，十分抱歉的说道：“昨儿夜里我起夜，看见这三个小毛贼正在偷马，我寻思着大家都累了，就没吵醒你们，把人打晕了扔在这里，想等今天早上再去找村长来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众人：…… 这老三媳妇真是每次起夜都能遇见不一样的事情啊。 上一次是在乾州发现难民暴动，这次是发现有人半夜偷马，这可真是…… 孙氏一听这些人竟然想偷他们家的马，顺起手边的棍子就过去往那几人身上打，边打边骂：“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家的马你们都敢惦记，真以为我们新来的好欺负是吧？” 几人被打得嗷嗷叫，本来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粪堆里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被个老太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们觉得自己的颜面受到重创，一直忍着的情绪也瞬间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等孙氏打了一顿出完气，陆老大还是上前把三个小贼从马粪堆里解救出来，没等他们感激陆老大，陆老头就说道：“老二，你去一趟村长家。” “诶！” 陆老二转身就走，昨天就去过村长家的，倒是不难找。 狗儿嫌弃的捂着鼻子控诉：“娘，他们好脏啊！好臭臭！” 何玖娘就满脸慈爱的笑着跟他解释：“他们做了坏事被马儿惩罚了，所以小孩子一定不要干坏事哦！” 狗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嗯，我不干坏事的，不做臭臭的人！” 几个小贼难堪至极，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没想到这次会栽到一个娘们儿手上。 一旁的几个孩子也跟着狗儿做同样的动作，先是嫌弃一番，然后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小贼十分蛮横：“你们刚来安平村就敢这么对我，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小贼都是村里比较有名的小混混，平日里好吃懒做，成群结队的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度日，这个村子人多且杂，这些人做了坏事还有村里人包庇，就是村长也管不下来，就任由他们胡闹，没想到这次直接提到了硬板上。 第55章 《老实人》 张松是个有气性的，听见这话上前就是一脚：“来啊，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教训？都被抓了还这么嚣张，看来还是没学乖。” 他本来就是个杀猪的，身上戾气重，小贼被踢了一脚后还想再骂几句的，反正在村里村长都拿他们没办法，这次肯定也是轻拿轻放，毕竟在村里，他们的族人还是很多的。 可是抬头看见张松脸上的戾气，顿时就不敢说话了，那感觉就是只要他再敢说一句话，就会被张松一脚踹死。 何玖娘很是满意的看了张松一眼，以后做生意要的就是张松这样有胆识的人，陆家老大老二都太老实，有时候免不了要被欺负。 陆老二很快就带着村长和一群人来了，来的大多数都是昨天被陆家选中要帮忙盖房子的人，本来这一大早就要来这边等着分工干活的，结果看见陆家老二急匆匆去找村长，便跟着一起来了。 众人看见地上邋遢的三人，顿时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大牛他们几个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陆老头就上前跟村长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这三个小贼夜里来偷马，被家里人给抓了，并没有指明是何玖娘，村里人言可畏，他也是担心儿媳妇惹祸上身。 “你们几个真是贼心不死，丢人丢到村长面前来了！” 人群中一个汉子突然出声，众人看过去，发现这人正是大牛家族的一个族叔，还正巧是他们家族族长的儿子。 “三叔，快救我！快去找我爹娘和族长来救我！三叔！” 大牛看见族亲，自然是什么都顾不上，哭兮兮的求救。 但是汉子却并不搭理他：“你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别再牵连你爹娘和族人了！” 汉子扭头对村长说道：“村长，大牛他们几个一直是我们村里的祸害，族中也是对他们头疼不已，今天出了这档子事，还得罪了新来的陆家人，该怎么解决全凭村长，不用顾及我们钱家一族！” 汉子虽然不是族长，但他爹是，以后他爹要是走了，他就是下一任族长，所以在族中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大牛没想到族叔就这么放弃了自己，气得不行，挣扎了一番，身上的马粪顿时甩到周围，张松再次上前给他一脚：“给我老实点！” 其他两个看见这阵仗，顿时就蔫了，根本不敢像大牛这样豪横，只低着头等家里人来捞。 村长看着这几个祸害也是头疼得紧，每个村里几乎都有那么几个老鼠屎的，他们村里却贴别多，而且还搞小团伙，大牛他们三个就是其中一个小团伙，倒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喜欢偷鸡摸狗，家里也管不下来，天天就这么混日子。 村里人虽然也烦他们，但似乎都习惯了，所以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因为如此，让几人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打起陆家的主意。 这两匹马牵出去卖掉，怎么也得有几十两银子，有了这钱，甚至就能安心养老了，几人还决定干完这票就回家安分过日子的，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回家娶媳妇的梦也碎了。 “大牛，你有什么要说的？” 村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询问，大牛见状直接说道：“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根本没有想来偷马，只是从这里路过。这么大一块空地，又没堵墙什么的，我们凭什么就不能走了？这家人就是诬陷我们！” 其他人一阵无语，都这样了还能闭着眼睛说瞎话，真不愧是村里出了名的厚脸皮。 另外两个他的好兄弟一听还能这样，顿时就觉得有戏了，张口就跟着嚎：“我们就是被诬陷的，就是他们一家想要害我们！这家新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松听见又想上前，被陆桂兰一把拉住，不满的道：“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一家刚来，根基不稳，比不上这些土著村民，要是他们一个族亲的联合起来不承认，反而把事情怪到他们一家头上，那就弄巧成拙了。 张松这才冷静下来，他就是想着这段时间岳父一家对他都很不错，现在又被这三个小贼陷害，想要帮忙出口恶气罢了。 “钱大牛，人赃俱获了你还想狡辩！” 村长气得嘴唇都有些颤抖，本想着看在他们都是村里人，要是他们认真承认错误，并且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陆家人也会看在他这个村长的面子上不会再追究，可是谁知道这几个人冥顽不灵，简直不知好歹！ “村长，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们一家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钱大牛一口咬定就是不松口，人群中直接传出笑声来：“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实人，前几个月还去偷我家鸡呢！要不是看在都是一个村里的，你们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钱大牛，别以为你们族中人多，你娘又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泼妇我们就会怕你，不过是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就是，别说刚刚钱大忠都说了不管你的死活，就算是要管，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像这样欺负新来的村民！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 昨天陆家刚刚给这些人安排了工作，大家感激还来不及，自然是帮着他家说话了。 正说着，人群外就传来一声长嚎：“儿子，我的儿子，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一个妇人挤进人群，看见被绑在一起的三人，更是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联合起来欺负我儿子啊！你们是想要他的命啊！我的儿啊，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何玖娘看着她离三人明明很远，明显也是嫌弃那三人身上的马粪，就这还假装慈母形象呢？ 钱大牛见到自家老娘，眼睛亮了亮，忙问：“娘，我爹呢？” “你爹一大早就去县城找活干了，他们这些人就是想趁你爹不在家欺负我们娘俩儿啊呜呜呜……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啊！” 李氏拍着大腿一阵哭，徒手就去擤鼻涕，然后随手抹在地上，把大伙儿恶心得够呛。 “李氏，是你儿子犯了错，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村长真是看见她就烦，李氏是村里最讨人嫌的妇人，没有之一。 别人家的父母，孩子成了混混，那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但是李氏却偏偏不这样认为，甚至还引以为傲，觉得她儿子有本事，都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去地里刨食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每次事情败露，李氏都会帮着闹腾，让村长没办法处置，每次都不了了之。 第56章 送县衙 众人对李氏这做法都是嫌弃得不行，以前每次都是轻拿轻放，这次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下次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李氏丝毫不觉得丢脸，甚至还故意往大家身上甩鼻涕。 “村长，他们说我儿子偷东西，那也能拿出证据来吧？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抓了我儿子，这让我怎么相信你们？难不成是这家新来的人有钱，给了你好处，所以你就要这般包庇他们吧？” 之前好几次村里来新人的时候，她知道村长都没这么上心的，但是这次姓陆的一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她儿子，不用猜都知道这些人有猫腻！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村长气得直瞪眼，他最讨厌这个妇人就是因为她说话不饶人，一张嘴能够颠倒是非黑白，偏生让他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人平日里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想找机会欺负我儿子！是，我儿子是不成器，但也不是你们这些人随便就能教训的！你们今天要是想动我儿子，那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李氏说完，直接往地上一躺，完全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完全不要脸面了。 钱大牛看着他娘这么维护自己，本来还有些担心的，瞬间就放下心来，以前每次都是他娘帮她解决的，这次肯定也会。 这么想着，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个兄弟，向他们炫耀自己有一个这么优秀的母亲。 另外两个人有些难受的低下头，他们就没有大牛这份荣耀了，他们也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的父母却不愿意像大牛的娘一样站出来替他们辩解，甚至还觉得他们丢脸。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家中都不止只有一个儿子，而大牛家却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父母极其宠爱。 村长和一众村民没想到她能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气得直抽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家一群老实人更是没想到这个妇人这么会倒打一耙，心下没了主意，都有些着急的看向何玖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玖娘本是不好太过出头的，但是既然这个李氏这么执着不讲理，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村长，”她站了出去，“既然这件事这么难以判定，不如就直接送到县衙去吧，相信县令大人肯定能给我们陆家一个公道。” 何玖娘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反正他们没成功，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教训一顿警告一番也就算了，可这个李氏却让她改了主意。 “你说什么？送县衙！” 李氏瞪大眼睛：“我儿子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要送他去县衙？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啊，怎么这么命苦啊，他们这是要害死我儿子啊！以后死了都没人给我收尸啊！” 一边说，一边往地上滚，直滚得灰飞。 何玖娘格外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搭理李氏，而是对村长说道：“村长，李氏这般胡搅蛮缠，存在严重包庇行为，按照律法，包庇也是属于罪证，既然她这么舍不得儿子，不如一起绑去县衙。” 李氏愣住了，这个小贱人刚刚是说了什么来着？ 其他人也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罪证？ “村长，真的有这条律法吗？” 有人连忙问出声，这时候就轮到村长有些尴尬了。 村长之所以能成为村长，是因为他比普通人多认识几个字，管理能力强一些，但要真问起律法来，他是一点都不懂啊！ “额……” 就在村长正在疯狂的思考要找个什么样的说辞来作为解释的时候，何玖娘又道：“有没有，把人直接送去不就知道了？据我了解，这样耍泼皮的，最轻也得挨二十板子。” 何玖娘才不了解这些，但她会说啊，唬一下李氏完全没问题。 “你这个小贱人，一天天就在这里坏老娘的好事，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李氏本想着自己像之前那样闹一通，村长就只会敷衍的说上几句就没事了，但是这次多了个新来的小贱人，计划都被她打乱了不说，竟然还要连她也一起抓去县衙。 给她脸了是吧？ 李氏站起来就往何玖娘身上扑，好在何玖娘本想逗她一下，没想到李氏还没到她身边就被刚赶到的陆富贵几个人给抓住了。 “老勺婆，我们陆家人也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陆富贵他们今天的计划本来是要去帮另外几家盖茅草房的去打土坯的，发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就急忙上前来看，果然有人在闹事，而且还是对着三弟妹闹事，这不是在挑战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底线吗？ 三弟妹是他们陆家所有族人的福星，敢动她一根毫毛试试？ 李氏突然被高大的陆富贵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心里顿时有些有些害怕，但是想到昨天打听到的八卦，张嘴就说：“这女人不是个寡妇吗？你是她的谁要帮她出头？你们两个j夫y妇真是败坏门风！……啊！” 话音刚落，孙氏就上前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气愤的对着村长说道：“村长，这老勺婆嘴里喷粪，祸害我儿媳和侄子的名声！我家老三在外面赚钱活得好好的，她凭什么说我家儿媳是寡妇？这件事，必须给我们陆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对，给一个交代！” 陆大平等人也跟着喊，他们虽然没了很多族人的，但现在加起来也还是很多的，绝不容许这些人随意侮辱！ 钱家族人觉得没脸，因为这一家人，害得他们一个家族的人都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这三个混混看人家是新来的，根基不稳想来偷东西，却被人家抓了个现行，如今李氏在这里闹也就算了，还诋毁人家儿媳的名声，这不是找死吗？ “来人！把这疯婆子也绑起来，一起送去县衙！” 村长忍无可忍，既然这个疯婆子要闹，那就去县衙闹给县令看好了！ 第57章 取名字 钱大牛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顿时就开始慌了，他可不想真的被送去县衙。 “娘！你快帮我求求村长，我错了我不敢了，娘，你快求求村长！” 李氏被孙氏一巴掌打蒙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本来还想去跟孙氏撕的，结果听见村长要把她也帮了送官，那她儿子也不能幸免了。 可是凭什么？欺负人的明明是陆家，就连她也被陆家的老太婆打了一巴掌，村长凭什么帮着他们？ 还有他们钱家的族人，不帮他们说话也就算了，竟然还支持村长把他们母子送去县衙，他们肯定都被陆家人收买了！ 李氏恨得不行，但是现在他们这边也没什么人能帮得上忙，只是稍微一想，李氏就愿意服软。 她挣脱开上前来抓她的人，跪爬着到村长面前，哭喊着求情：“村长，村长我错了，我儿子也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说着，她还在人群里看见另外两个小贼的家人，指着他们就喊：“那也有你们的儿子，你们这些黑心肠的就不会难过吗？”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出来说：“家里早就警告过他很多次，不准他再做偷鸡摸狗的下做事，但他就是不听，他们是管不下来，只要送去给官老爷管管了，那也是他自己作的！” 他是三个小贼中侯大壮的父亲侯顺，来了也有好一会儿，只是一直没说话，见自己的儿子被绑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家里都被这个臭小子祸害得不成样子了，他实在不想再因为这小子拖累了全家人。 李氏气结，没想到真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被绑着的大壮也知道怕了，急忙开口：“爹，你帮我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跟着你用心种田，赚钱养家呜呜呜，我真的不敢了！” 他被两匹马欺负得不成样子，这辈子见到马都会发抖了，这一次也清楚地知道闯了祸家里是不会出面帮忙的，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像李氏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自己的儿子，至少他的父母不会。 侯顺冷哼一声，并没有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反而对村长说道：“村长，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承认错误，我定然会厚着脸皮求村长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还死性不改，要是不给点教训，往后在家我也是管不住的，村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们一家，若是实在不行，我可以跟这个逆子断绝父子关系！” 这年头断绝关系也不是小事，大家听见侯顺这么说都很震惊，没想到侯顺竟然会大义灭亲。 侯大壮更是悔恨得不行，十分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跟着钱大牛来偷马。 前几天他爹才把他吊在梁上打了一顿，说他以后要是再跟着钱大牛鬼混给家里丢人，家里就跟他断绝关系，再也不管他的死活，当时他还以为他爹说的是气话，没想到是真的。 村长觉得这件事确实该从重处理，不然以后村里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于是不顾李氏等人的挣扎，直接让人绑了送去县衙。 陆老大主动说要跟着去，毕竟是他们陆家的事情，还是要去一个人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何玖娘小声道：“大哥，让妹夫去吧。” 说着，她故意挤挤眼睛，陆老大虽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先答应下来，觉得三弟妹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张松听见何玖娘叫他的名字，也主动说道：“行，我跟着去，三嫂你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只是觉得你的伤是真的，去见了县令也不用太担心，我只是担心大哥二哥被县令怀疑。” 张松的伤都一个多月了，其实早就好的差不多的，但毕竟是真伤，还是有很大一块疤，看上去很是唬人。 而且张松比陆老大要更加机灵一些，遇到事情应该也会随即用变，不会出错。 陆家人听何玖娘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十分有理，要不是何玖娘提醒，他们都快要忘记现在家里的壮丁都是带伤的了，陆老大性子直，说不定还真会坏事。 张松就跟着几个人去县城了，留下的众人就开始分工干活，打地基的，上山伐木的，还有去附近石场买石料，去砖厂买砖的，各种各的事忙。 女人们也没闲着，昨晚上草草搭起来的草棚子多少有些简陋，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盖房子怎么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就得住一个多月的草棚子，可得好好布置一下。 孩子们就没什么事情了，周围空地上四处撒欢，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生活会安稳下来，再也不用像之前提心吊胆的了。 何玖娘背着众人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上好的牧草给两匹马吃，看着两位老伙计心情很是不错，她摸摸昨天晚上被她教育过的那匹马，赞赏道：“表现不错，再接再厉，以后每次表现好，我都会给你们加餐。” 之前一路上都是她悄悄给马加餐的，而且担心它们拉着那么多东西会体力不支，特意拿出很多专门给马吃的营养品拌在牧草里喂给它们吃，以至于这一路不仅没有瘦，反而还愈发强壮了。 马儿好像能听得懂它说话一般，用脸亲昵的去蹭蹭何玖娘的手，看上去十分讨好的样子。 何玖娘转身喊了狗儿一声，对着孩子们招招手，示意他们都到自己面前来。 狗儿跑在最前面，风风火火的奔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仰着脑袋问：“娘，你叫我呀？” 何玖娘揉揉他看上去已经不太大的脑袋，十分温和的对一众孩子说：“咱们一路来，两匹马帮了家里大忙，你们能给两匹马取名字吗？” 磊子跃跃欲试：“三婶，它们俩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红色，不如就叫小黑和小红！” 何玖娘：…… 偏偏一群孩子觉得很不错，一个个拍手叫好。 “这个太简单了，你们再好好想想。” 何玖娘无情的拒绝，这名字太平庸了，对不起她的大功臣小红。 咳咳，那什么，红色那匹马就是昨日立了功的那位。 必须给它取个拉风的名字才行！ 第58章 陆老二空手而归 孩子们顿时就被难住了，主要他们也不会取名字，而且小黑小红本来也挺好听的呀！ 何玖娘想了想，顿时又说道：“黑和红是它们的特色，可以保留，在后面再加一个字就行。” 孩子们顿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到底叫什么好呢？ “有了，它们跑起来跟风一样快，风怎么样呀，娘？” 狗儿笑眯眯的看着何玖娘，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黑风……” 何玖娘想了想，觉得不错，便说道：“那黑色这匹就叫黑风，红色这匹马是个女孩子，你们可得给它取一个温柔一些的名字。” “它是女孩子啊！” 小虎子挠挠脑袋，难怪是红色的呢，真好看。 “莲花姐姐的名字好听，要不我们叫它红花吧！” 磊子再次一语惊人，何玖娘的脸皱成一团，这孩子……就怎么说呢？挺那啥的！ 于是，她又引导孩子们道：“叫花不错，说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花？” 磊子第一个出声：“野花野花！” 何玖娘：…… 为了不打击孩子自信心，何玖娘表面笑嘻嘻:“也对也对！还有呢？” 狗儿举手：“我知道！菊花！” 之前来京州的途中，何玖娘带狗儿去嘘嘘，看见一丛野菊花，何玖娘就给他普及了一下花卉知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老母亲很是欣慰。 “鸡冠花！” 悠丫头也举手。 “桂花！” 一向不爱说话的婷丫头也忍不住发言。 何玖娘笑眯眯的点头：“你们说的都很对，还知道什么花吗？” 磊子依旧不甘落后：“菜花！” 何玖娘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这孩子可真是！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谢谢！ 这时候，陆老头也出来，听见他们在讨论，忍不住也加入进来：“早些前我出去走镖，倒是知道贵人们很是喜爱兰花和牡丹花，兰花山上就能见到很多，种类还很多，但牡丹花我就没见过了，只知道那是象征富贵的花朵，很是贵重呢！” “哇！”孩子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牡丹花，好好听的名字呀！” 悠丫头又道：“三嫂，我们就叫马儿牡丹好不好呀？” 红牡丹。 听上去似乎有点像某花楼头牌的名字，但是听上去确实不错，至少比之前说的那些要更好搭配，更顺口一些。 何玖娘点点头笑道：“可以呀，那它以后就叫红牡丹了，你们要叫牡丹也可以！” 孩子们就开始围着两匹马欢呼，庆祝它们有了这么拉风且好听的名字。 陆老头看着自家孩子笑得这么开心，心情也跟着不错，主动把两匹马牵出来，大手一挥道：“走，爷爷带你们放马去！” 一群孩子就这么跟着陆老头跑了，何玖娘笑笑进了屋，帮着众人一起收拾。 于氏几个正在说话：“娘，如今咱们住在这里，田地却还没有着落呢，男人盖房子，咱们妇人也帮不上忙，我寻思着明日一早就去附近的山上转转，看能不能开出几块地来，咱自家人的粮食还是要种出来的。” 秦氏和陆桂兰及沈氏立刻说道：“大嫂，我们跟你一块去！” 何玖娘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她反正是不想去的。 为了缓解尴尬，她说道：“附近荒山也是可以去看看的，但还是要问问村里有没有哪家想要卖地的，咱们买一些过来种，不然只靠荒山那点贫瘠的土地，肯定是养不活我们这一大家子的。” 众人都点点头，但是顿时又愁眉苦脸的，陆桂兰说道：“正常人家哪里愿意卖掉土地，更何况安平村的田地本来就少，可能每家也没多少土地，我们愿意买，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卖啊！” “总有人愿意卖的，比如那些家里人少，但是田地多的人家，多去问问就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何玖娘拍着胸脯保证，虽然之前已经拜托村长帮忙去问问，但是他们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至少要先去把市面上土地的价格打听好，才不至于被人给骗了。 “行，那就劳烦三弟妹了！” 妯娌几人说说笑笑，孙氏提醒道：“小心别被人坑了。” 别人她都不担心，就是放心不下何玖娘那个大怨种，仗着手上有点钱，根本不考虑价格问题。 何玖娘只觉得好笑，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道啦，您就放心吧！” 家人很快把草棚子都收拾妥当，确保晚上睡着会更舒服一些，于氏就准备去把鸡鱼杀了先炖着汤，晚上才有得吃，至于秦氏她们则是想去山上挖野菜，一会儿午饭还能煮个汤。 这些事都不需要孙氏操心，大家会很自觉地找事情做。 何玖娘也想去山上看看，都说靠山吃山，她得去考察一下山里的情况，看看能做些什么营生，不然光靠种田，这一大家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暴富啊？ 正准备出去呢，陆老二和一群汉子就回来了，他们是被陆老头安排去买石头来筑地基的，结果两手空空的回来。 “怎么回事，不是去买石头了？怎么空手回来？” 陆老二叹气：“卖得太贵了，大一些的得三十文钱一块，小一些的也得十几文钱一块，碎的是十文钱一马车，我觉得不划算，就先回来问问大家的意思，不然我们自己上山去采石算了！” 这个价钱，确实贵得离谱啊，要是换在以前，三十文钱至少能买五块大石头了。 孙氏问：“怎么会这样？” “说是来京州投奔的难民多，各类东西都涨价了，所以石头也涨价。” “真是荒唐！粮食涨价也就罢了，卖石头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孙氏气得直呼气，陆桂兰担心她老人家气坏了，急忙给她拍拍胸口顺气。 陆老二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村里的几位大哥都说山上石头也多，不如我们自己去开采算了，就是麻烦一些，但是能省不少钱。” 秦氏说道：“可是自己开采会不会有危险？那石头老大一块，要是被伤到……” 她说着，有些担忧的拉着陆老二的手，眼中写满了担忧。 第59章 新发现 孙氏有些不满的瞪她一眼：“老二媳妇，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端端的还没开始就说这些晦气话，老人家是最不喜欢的。 秦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吭声，陆老二急忙帮自家媳妇说话：“娘，桃儿她也是担心我。” 孙氏自然是知道的，剜了他们夫妻一眼没再说话，于氏说道：“娘，三弟妹话丑理真，咱们都没有经验，还是要小心为上。” 孙氏下意识的看向何玖娘，没等她开口问，何玖娘就主动说道：“石料太贵我们确实不划算买，让大家伙去山上采石又确实很危险，这主要是我们这里缺一个有经验的采石师傅，缺什么我们就去找什么，花钱找一个采石师傅来带领大家去采石，也能稳妥一些。” 刚刚没说话的时候，何玖娘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他们要的石头数量挺多，就算是自己付工钱找人采石也比直接去买更划算一些，有钱不省王八蛋。 不等其他人说话，孙氏一锤定音：“就照老三媳妇说的办，老二，你去城里找个采石师傅回来，就说咱们给的工钱比采石场多十文钱。” 这要是换成以前，就这么花钱孙氏得心疼得掉头发，但是最近见惯了何玖娘那个大怨种行事，她觉得她请个师傅多加十文钱好像不是很过分。 陆老二一声应下，去拴马的地方牵马，却发现两匹马都不在。 何玖娘这才想起来，说道：“被爹和一群孩子牵出去放了，我去找找。” “不用，我去就成！” 陆老二拔腿就要走，想起自己现在身上还有“伤”，就故意放慢了动作。 孙氏看他这冒失的样子，没好气的叫住他：“等着，我去拿些钱给你。” 大房二房的人不像何玖娘这么机灵会挣钱，身上没什么钱，只有之前何玖娘分给他们的二十两银子也是自己妥善存放着，不会轻易带在身上，且这份钱也确实应该由公中出，孙氏并不会在这个时候小气。 陆老二应了一声，站在草棚外面等孙氏。 陆老二去了县城，其他汉子就没有事情干了，正想着今天可能是干不成，只能回家的时候，何玖娘让他们先去山上跟另外一群人伐木，众人顿时欢喜起来，往山上去了。 正好何玖娘她们也要上山，跟一群汉子还能安全一些，便带着秦氏几人跟在汉子们后面不远处上山去了。 孙氏和陆老头负责在家看孩子，而于氏则开始准备午饭。 这边没有旱灾，山上到处郁郁葱葱的，还能看见不少的小溪流，秦氏等人看见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喜人，在溪流周围开始挖野菜。 何玖娘却不是来挖野菜的，跟秦氏说了一声就准备接着走。 “三弟妹，别去的太深了，深山里有猛兽的。” 秦氏倒是不在意她要去干什么，反正就觉得三弟妹现在厉害，家里的钱几乎都是三弟妹赚来的，她就是整天躺在床上不出门她们也不会有意见，就是担心她一个人去深山会有危险。 “知道了二嫂，我就去看看，你们不用管我。” 何玖娘摆摆手，背着小背篓走了。 沈氏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由衷的感慨：“三嫂子真是厉害，咱们这一路，可真是托了三嫂子的福！要不然啊，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是啊，我原本想着我们一家就要在乾州城当乞丐了，没想到还能来到京州过这样的生活！” 陆桂兰也忍不住笑了笑，他们都是实诚人，会记恩的，就凭何玖娘找到他们一家，救了他们的命，来到京州又送家里孩子去读书，他们就能毫无怨言的报答何玖娘一辈子。 她们边挖野菜便闲聊，何玖娘却已经迅速的进了山里，这里不是汉子们伐木的地方，参天大树又粗又壮，遮得人根本看不见天空，偶尔有几缕阳光渗下来，静谧的林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一切安静美好，就好像进了童话故事里一样。 何玖娘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林子里的空气是真的好。 这样的林子里，除了常年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外，普通人一般不敢来，就是担心遇见猛兽。 而猎户的目标是猎物，自然也无心其他好东西，比如药材。 之前去过药铺，知道这个时代的药材卖得很贵，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药材都是靠人去山里采的，并没有人工养殖的说法，成本高，数量稀少，所以价格自然昂贵。 何玖娘是有想过带领大家伙从药材开始入手赚钱的，但是现在她懂医术的事情暂时不能说，找太多的药材回去解释不清楚，所以只能简单的找一两样带到县城试试水。 欲速则不达，何玖娘深知这个道理。 好东西挺多，找到了一些甘草和黄芪，这两样都是比较常见的好东西，从空间掏出小锄头挖挖挖，装了小半篓。 剩下的她就没有再挖了，而是打算四处看看，发掘一下好东西。 突然看见一大从绿油油的东西，何玖娘瞬间瞪大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有些激动的走过去查看，拿着叶子仔细辨认一阵，然后又掏出小锄头挖挖挖，看着露出来的几个黄生生的小圆球，何玖娘简直想尖叫。 居然是土豆！ 土豆是外来品种，以前还有个名字叫马铃薯，就是因为那是往来的商人运过来的。 何玖娘结合原身和这段时间的考察，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土豆这玩意儿，所以即便空间里随时能拿出来很多，她也不敢贸然拿出来，生怕引起什么怀疑。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难不成这里曾经来过商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外来人？ 这都不是何玖娘想管的，重点是她只需要知道现在土豆有了出处，他就能干好多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给她启发，有了这片深山，以后她随便想拿个什么东西就能用这山当做理由，反正也没人会注意这山里原本有什么不是？ 她二话不说又挖了一堆，把背篓都装满，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找秦氏等人。 第60章 试毒 秦氏等人也正好把自己的小背篓都装满准备回去，看见何玖娘回来，没有多问什么，大家一起下山。 “二嫂，我找到了好东西，回家就给你们看！” 何玖娘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把秦氏她们勾的不行，偏偏何玖娘的背篓里用树叶盖了一层，让人看不清楚里面都装了什么。 于氏刚把饭才做好在草棚子外面在张望，见到她们回来，就招招手：“快回来吃饭了！” “大嫂，三弟妹说她在山上找了好东西，要回来才给我们看，先看了在吃饭！” 秦氏就差把好奇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就连跟出来的孙氏也看向何玖娘，那目光灼灼，明显就是在让何玖娘快说，别卖关子。 何玖娘也不打算吊她们的胃口，把背篓放下来，再把盖在上面的树叶扒拉开，就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土豆。 这个年代的土豆还没有经过改良，个头很小，也就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 “这是什么东西？” 孙氏皱眉，于氏也问：“野菜？” 何玖娘点头：“算是吧，但是这跟一般的野菜可不一样，这个就像粮食一样，是可以填饱肚子，还不容易饥饿的，毕竟这看着就跟结识！” 普通的野菜都是吃叶子，叶子缩水，吃进肚子里其实并不果腹，也不能当做主食吃，但是这看着跟小馒头一样的东西，应该是能果腹的吧？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见过？” 孙氏有些怀疑的看着几个小土豆，实在不觉得这东西能随便吃。 “我没有见过，但是小时候听人说起过，这东西好像是从其他国家传进来的，只是不知道它怎么会到了深山里。听说这东西很容易种植，而且产量很大，要是我们能种出来，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么多的难民了。” 何玖娘早就想好了说辞，半真半假，反正能让陆家人信服就成。 “确定能吃吗？会不会有毒？” 孙氏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很谨慎的。 何玖娘有些不确定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可以的吧……” 她有些心虚的挠挠脑袋，又说道：“要不先煮几个我尝尝，要是确定没毒大家再吃？” 话音刚落就挨了孙氏一巴掌：“你还真当自己是那观音菩萨了？” 家里这么多人都没说什么，她就抢着要去试毒了，不是大怨种是什么？ 何玖娘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只是瞧着这东西黄澄澄的，看着就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嘛~” “那山上的红蘑菇看着还不会中毒呢！你看谁吃了没去躺板板的？” 孙氏毫不留情的数落她，惹得周围一群人笑个不停。 何玖娘就道：“那我拿去给两匹马先尝尝！” “你个败家娘们儿！”孙氏一把薅住她，“你不知道两匹马比你值钱多了？你祸害它们干什么？” 是了，一匹马能卖四五十两以上，而一个人最贵也就十几两。 何玖娘抿抿嘴唇，确实是有点人不如马哈！ 就在何玖娘要问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孙氏斩钉截铁的道：“我试！” 这下子，大家伙儿都震惊了，陆桂兰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孙氏差点哭出来：“娘，咱们这么多人，怎么能让您去试呢？我试，我去试！” 于氏和秦氏也纷纷表态：“是啊娘，让您去试可是着我们的寿，我们去试！” 孙氏格外严肃的看着众人：“谁都别跟我争！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现在看着一大家子人在这里安居，我这心也彻底落了下来。更何况，这玩意儿也不一定有毒！” 孙氏想的是，这玩意儿要是真的能当主食吃，他们这一群人就又有了新的活路，往后再也不怕饥荒了。 那么，她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玖娘：…… 虽然觉得有些搞笑，但实际上心里感动的一批。 孙氏对她骂骂咧咧的，却提出自己去试读。 即使她明知道这土豆根本不会有毒，但还是差点没忍住想去抱抱孙氏。 这小老太太，真的给了她妈妈的感觉。 正要说话呢，出去倒垃圾的莲花回来了，跑到大人面前，捏着小拳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奶奶，让我去试吧！奶奶一家救了我的命，我不怕的，让我报答奶奶吧！”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去试什么，但是听大人们好像都很着急难过的样子，直接就站了出来。 反正她这条命也是捡来的，要是真的没了，那也是她命不好，但要是能活下来，她也能继续报答陆奶奶一家。 “小孩子说的什么话？” 孙氏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是秦家姑娘，要是为我们陆家而出事，你让我怎么跟你们秦家人交代？都别说了，老大家的，先去烧水把这些东西煮一煮。” 孙氏大手一挥，让大家都是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把何玖娘拉到一边，悄悄地交代：“钱就在我枕头底下的盒子里，我要是真的出了事……” 何玖娘怎么都没想到孙氏这就开始交代自己的后事了，急忙打断：“停！娘，您可别跟我说这些，我才不管呢！您要是真出了事，我就带着狗儿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何玖娘故意逗她，把孙氏气得恨不得拧她胳膊，但还是沉住气说道：“别闹，我是跟你说认真的！我知道这个家里……喂！老三媳妇！” 何玖娘不等她煽情完就转身走了，那叫一个潇潇洒洒，孙氏气得迈着小短腿追出去。 这时候跟着陆老头出去放马的孩子们也回来了，以为可以吃饭，都围坐在锅边，眼巴巴的看着。 水开之后，于氏把洗好的几个土豆放锅里煮，大家围在一起，没闻见有什么味道。 “娘，这是什么，好吃吗？” 磊子有些感兴趣的看着锅里，这圆溜溜的东西虽然没有味道但是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啊！ “娘也不知道，是你三婶从山上挖回来的。” 于氏摇摇头，挡在一众孩子面前，生怕几个孩子嘴馋偷吃出事。 煮的这几个比较嫩，很快就熟了，何玖娘抢先说道：“娘，我给你剥了皮再吃啊！” 第61章 收起你那哭丧的嘴脸 孙氏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刚还一副不愿意让她试毒的样子，现在就迫不及待的为她剥皮，这儿媳还能要吗？ “三弟妹，你别胡闹，我是长嫂，还是我来试吧！” 于氏说着，也拿起一个开始剥皮，可是因为太烫了，速度稍微落后何玖娘那么一点点。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何玖娘直接把剥好的土豆塞进自己嘴里。 “啊！！！” 孙氏发出土拨鼠尖叫，然后冲过来想要拍掉她手里的土豆，甚至还想去掏她的嘴。 “你这蠢货！你要是出了事，你让狗儿怎么办啊！快吐出来啊！老大媳妇，快去舀碗清水来！老二媳妇，快来拍她的背让她吐出来！” 听见孙氏吩咐，众人瞬间忙碌起来。 小狗儿本来兴致勃勃的看着锅里的土豆，想着又有好吃的东西了，但是看见奶奶着急成这样，还以为娘亲出事了，冲上去抱着何玖娘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陆老头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脸懵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妇人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何玖娘嘴里的土豆还没有完全咽下去，还要紧紧地闭着嘴以防被孙氏伸手进去掏，周围全是人围着自己，好像她下一秒就要嗝屁一样。 “停！” 何玖娘抱起小狗子连后退了几步，把嘴里的土豆全都咽下去，这才开口说道：“这东西真的没毒，我都吃了，一点事情都没有，真的！” 秦氏十分慌张的开口：“三弟妹，你冷静一点，现在刚刚吃下去可能还没中毒，你现在吐出来说不定还能好！” 何玖娘只觉得心累，她都这样证明了，他们怎么还不相信啊？ 不过心里也知道大家都是为她好，所以并没有嫌弃她们。 何玖娘看着怀里的狗儿，问道：“儿子，你相信娘吗？” 小狗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反正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被何玖娘这么一问，顿时忘了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连连点头。 “把眼泪擦了，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 何玖娘没管其他人焦灼的情绪，反而在哄小狗儿。 孙氏本来着急得不行，要是何玖娘真的出了事，那可真是比她这个老婆子死了还要难受。 可是看着何玖娘真的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确定的问：“真的没毒？” 何玖娘抬头看她：“真的没有，不信您自己吃一个尝尝，你们都可以吃一个尝尝，我不拦着。”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孙氏当真就动手剥一个要往嘴里送，于氏刚要来阻止，她已经先一步塞嘴里嚼巴几下咽下去了。 大伙儿都不敢出声，陆老头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就是这锅里的东西可能是有毒的，而自家老婆子和老三媳妇都吃了。 他着急忙慌的跑出去拽住孙氏，大老爷们儿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死老婆子，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啪！” 被孙氏打了一巴掌。 陆老头：…… 孙氏整个人凶的不行：“老婆子还没死了！收起你那哭丧的嘴脸！” 陆老头顿时不敢说话，于氏和秦氏一人扶着她一条胳膊，关切的问道：“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氏一时没说话，而是细细品尝土豆的口感。 何玖娘笑得十分放肆，挑眉问她：“怎么样，好吃吧？” 孙氏有些好面子的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阵才十分严谨的道：“味道确实还不错。” 口感沙沙的，十分软糯可口，明明什么调料都没有放，就这么用清水煮熟，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何玖娘笑了笑，直接把自己手里剩下的一半给小狗儿吃。 于氏看得心惊胆战，但是见自家婆婆又拿了一个剥皮的时候，也忍不住拿一个尝尝。 然后，人手一个，开始小口小口的品尝。 “真不错啊，比糠面可好吃多了！” 陆桂兰咬了一口，满脸惊喜。 何玖娘得意的笑：“让你们相信我的吧！” 孙氏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幸亏是没毒，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闹腾完之后，一家人就坐下吃饭了，出去干活的汉子们身上都带了干粮，不用管，所以午饭吃的都比较简单。 农村人吃饭没有食不言那一套，何玖娘端着碗就说自己的想法：“我明天再上山一趟，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全都给挖回来，到时候等皇帝开出来，我们就拿去荒地上种。” “这玩意儿是野生的，能种出来吗？” 何玖娘实在是想打包票拍着胸脯说可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咧着嘴傻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陆老头出声帮她说话：“既然如此，便多开几块荒地出来，这段时间家里壮丁都要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了再做打算。” “爹，我们几人打算明日就去……” 于氏出声，陆老头直接拒绝：“不行，男人在外面干活，女人就在家里煮些茶水，做好饭菜，实在是没事干，就去山上挖野菜，至于那些粗活累活，还是得等男人去做。” 他从未想过要让家中妇人去开荒的，妇人帮忙料理一下田地中的作物还可以，可要去做那些重活，那可是伤身子的紧。 都是自家儿媳和亲闺女，陆老头可舍不得这样磋磨她们。 孙氏也道：“你们爹说得对，都是生过孩子的，身子有亏空，可不能再去干那些重活，开荒的事情先不着急，这段时间你们就跟着老三媳妇先去山上找找还有没有这玩意儿，要是足够多，还能分富贵他们一些。” 众人点头应下，于氏和秦氏心中感叹自己有福气，能遇到这么好的公婆，陆桂兰和沈氏则是再次庆幸能跟他们相聚，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何玖娘则在暗戳戳的想要怎么带领一大家子赚钱，她的梦想可是首富！ “对了三弟妹，刚刚我见你背篓里还有一些草根，那是有什么用吗？” 于氏想起那些草根，刚刚本来想扔了的，但是又怕何玖娘有用，就没扔，这才想起来问。 第62章 辨药 “大嫂，那不是普通的草根，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两样都是药材。如今难民入城，药材紧缺，咱们把这些药材拿去医馆药铺问问，或许能卖钱。” 何玖娘笑着解释，于氏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瞧我这嘴可真是，明明是药材，却要说成草根，还是三弟妹有见识。” “没事，这么看着就是跟草根没什么两样的。” 何玖娘不在意的笑笑，于氏看不懂很正常，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三嫂，我瞧着那就是长一个样的，你怎么说是两种药材？” 陆桂兰之前也翻看过，没看见其他药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两种药材，看上去有些相像，但还是有区别的，你们认不出来很正常，等吃完饭我教你们辨认。” “好！” 陆桂兰一口应下，孙氏有些稀奇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是药材？” 这老三媳妇最近确实聪明很多，又是抓贼又是作画的，现在怎么连药都会弄了？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何玖娘就知道大家会好奇，于是从善如流的回答：“之前不是去过几次药店，看见的，就记下了。” 众人瞬间不吭声，觉得她真是好厉害，居然看一眼就能知道。 孙氏也不可置信的瞪眼睛：“人家药铺里都是些成品，你看一眼就能在山里找出一模一样的？” 何玖娘看着她，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好像……是吧？但是我也不太确定，还得去正经医馆药铺里问问才行。” 话虽如此，但是陆家一群人都觉得这件事妥了，何玖娘这完全就是在谦虚。 狗儿双手捧脸做崇拜状：“哇奥，娘亲你好棒棒啊！” 其他娃也跟着狗儿学，何玖娘被他们逗得不行，笑道：“别闹了，快吃饭。” 孩子们安静下来，陆老头说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让老大老二去城里走一趟，要是能成，这也不失为一个营生，至少大家伙儿也不会因为没有田地着急上火了。” “爹，还是我去吧，我正好想问问还有哪些草药不错，到时候我们能找的种类多一些，挣得也多些。” 何玖娘主动申请，孙氏瞪了陆老头一眼，道：“确实应该让老三媳妇你，你让老大老二去，他们知道见了药铺掌柜要怎么问吗？遇到事情能处理妥当吗？你这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吃你的饭！” 陆老头有些委屈，小声哔哔：“在这么多孩子面前，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众人捂着嘴笑，一顿饭吃的很是快乐。 吃完饭，何玖娘就把甘草和黄芪拿出来教大家辨别，在场的所有人无一幸免，被迫跟着认了一圈。 “这是黄芪，有一点偏黄，味道有些涩，这是甘草，切口的边缘有一点点褐色，而且味道偏甜，很好认的。” 说着，何玖娘跟他们一一展示，众人这才发现还真有区别，心里再一次被何玖娘折服。 这都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何玖娘十分谦虚的笑笑，表示自己也是偶然才发现的啦！ 就在何玖娘带着大家洗药材的时候，陆老二回来了。 “娘，找到采石师傅了，这位师傅还是个技术活儿不错的石匠，到时候还能请他带着大伙儿一起把石块处理好，打好地基。他让我们先确定好采石的地方，他明天一早就过来。” 陆老二一边说，一边把剩下的钱给孙氏，还解释付了师傅五文钱的定金。 孙氏没说什么接过，秦氏急忙上前问自家丈夫：“吃过饭没？” 陆老二知道自家媳妇关心他，笑着点点头：“吃了些早上的带出去的干粮，还饱着的不用担心，我现在就上山去看看哪个地方石头多。” “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再去，你别忘了你还受着伤的。” 陆老头缓声提醒，他们这一群新来的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被人看出破绽，那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说起这个，何玖娘才想起那特效妆也有两三天了，时间久了就不太真实，以后每隔两天要重新补一下，至少得补个两三个月才能装做伤口好了的样子。 不过现在人都不在，暂时没有说的必要，等晚上人回来齐了再说。 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不管是去县城报官的，还是去山上伐木找石头的全都回来了，孙氏给干了活的村民都发了工钱，这才各回各家。 村里人没想到这工钱还能是日结的，去县城干活都得一个月才能拿的到工钱，这么一来，众人对陆家人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一家人坐下吃饭，今晚上吃的格外丰盛，鸡鱼都是早上就处理好的，鸡更是从早上就开始炖，到现在简直入口即化。 一家人逃荒到这里，虽然也不缺吃的，但是也从来没有在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在路上以防被人闻到香味来抢东西，都是尽量做的简单，就算有肉也不敢热，只能吃冷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村里很安全，再没有人敢乱来，他们也不用再小心翼翼。 香味照样飘得老远，好在他家这块宅基地足够大，香味飘出去就被风吹散了，其他人家只隐隐能闻到香味，却没有太过勾人。 “太好吃了，大嫂，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何玖娘竖起大拇指，从穿越到这里之后都是于氏和秦氏轮流做饭的，后来又加入了陆桂兰和沈氏，但大多数还是于氏在做，因为于氏手艺好，大家都喜欢吃她做的菜，其他三人做的也不是多难吃，只是比起于氏的就逊色一些。 至于何玖娘，几乎就没怎么动过手，帮忙也只是打打下手。 倒也不是不会做，就是单纯的懒，更何况前世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要么吃工作餐，要么点外卖，也是很少自己动手的。 好在家里这些嫂子妹妹都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也从未有过不满。 其他人也很赞同何玖娘这话，学着她的样子竖起大拇指，于氏被夸得有些脸红，害羞道：“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好？快吃饭吧！” 何玖娘就闷头干饭，孙氏问张松：“今天去县衙的情况怎么样？” 第63章 爹爹是个大英雄 大家这才想起早上的事情，张松也是一脸不好意思，一回来就吃饭，都忘记说了。 他放下碗，抹了抹嘴很认真的说道：“咱们这个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本来我们还担心这小事大人可能不愿意管，没想到还升堂审问了，李氏胡搅蛮缠，在堂上还包庇钱大牛，辱骂我们陆家人，被县令大人打了十板子，钱大牛等人被打二十板子，再关押一个月以示惩罚，还说要是再有下次，不管有没有得手，直接流放三千里。” 这个结局陆家众人还是很满意的，都说这个县令不错。 何玖娘却没吭声，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有些草率，那位到底是不是好官还有待考察。 毕竟是在他的管辖范围里，何玖娘还是想把人了解清楚，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累了一天，吃过饭洗漱好就都回草棚子睡觉了。 以往小狗儿的睡眠都很好，可今天却一直瞪着眼睛不睡觉。 “怎么了？” 不想吵到其他人，何玖娘轻轻地拍拍他的小脸。 “娘亲……” 狗儿突然撇撇嘴缩进她的怀里，声音里带了哭腔。 “娘亲在呢，狗儿别怕。” 她还以为是小孩子刚到这个地方不适应，昨晚太累没来得及发泄情绪，今天晚上才缓过来。 结果狗儿就没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糯糯的问道：“爹爹还会回来吗？” 何玖娘愣了一下，从她过来之后，狗儿从来没有问过他爹的事情，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粘着她。 她甚至还想过可能是狗儿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生父亲，所以对父亲这个人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她太低估了小孩子的聪明劲儿。 消失三年杳无音信的人，何玖娘真的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甚至何玖娘心里自私的想让那个便宜丈夫永远都不会回来，她一个人也能把孩子抚养长大。 要是回来，她还得费心思去跟一个男人周旋，累得慌。 可面对着小狗儿，她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狗儿又问：“我们来到这里，爹爹会知道吗？他会找到我们吗？” 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他虽然年纪小，却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 他知道他们现在来了新的地方，会有一个新家，可是爹爹呢？ 要是回去以前的家，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他就难过得想掉眼泪。 何玖娘将他轻轻的搂在怀里，声音如水般轻柔：“爹爹会回来的，他还没见过小狗儿呢，肯定会回来的。” 不管到底会不会吧，反正先忽悠着。 “真的吗？那他找得到我们吗？” 狗儿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何玖娘。 何玖娘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忽悠：“当然找得到，他可是你爹爹诶！你爹爹那么厉害，是个大英雄，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爹爹是个大英雄？” 狗儿的眼神更加亮了，他还没听娘亲说起过爹爹的事情呢！ “那当然了，你爹爹可是跟着镖局走镖的人，会武功，可厉害了！娘亲可崇拜他！” “哇！” 小狗儿的声音止不住的有些大，反应过来后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又小声的问：“那他怎么还不回来找我啊？” “因为他在办大事啊！大英雄当然要办大事，办完了事情就回来找你啦！” 何玖娘忍住困意，故意说得很夸张，很崇拜那个男人的样子。 “所以不是爹爹不喜欢狗儿，对不对？” 狗儿小心翼翼的询问，以前在老家时，他也听过一些小孩子说他坏话的，说他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所以他爹不要他了。 “爹爹当然喜欢狗儿，爹地要是知道狗儿这么可爱这么聪明讨人喜欢，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狗儿听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快乖乖睡觉，养好身体等着爹爹回来，让爹爹让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嗯嗯，我乖乖睡觉！” 小家伙重重的点头，然后心满意足的在何玖娘怀里闭上眼睛。 孙氏就躺在她们母子俩旁边，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想起自己最疼爱的老三，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在他们一家人在这里都很幸福，要是老三也在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孙氏翻了个身，把眼泪逼回去，不能哭出声来，影响了孩子们休息。 而此时距离安平村十万八千里的南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正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跟他穿一样黑色劲装的人在身边坐下，有些不解的问：“你小子，立了大功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这次我过来，殿下可是特意说等你回去，他一定去皇上面前给你要个大将军当！” 说话这人正是今天下午刚从北炎国晋州城赶回来的秦坚，喝闷酒那个是跟他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孙棋，也是之前在信中说的独自一人潜进南泰太子府取了太子性命之人。 “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孙棋扯了扯嘴角，俊逸的脸上堆着苦笑，他长腿一伸，整个人往后倒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满天繁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你这人到底怎么了？突然这样让兄弟有些慌啊！” 秦坚很是不满的看着他，最讨厌他这个样子，有话不好好说，非要自己憋在心里，然后一副苦唧唧的模样，烦人！ “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孙棋幽幽的开口，秦坚却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你不是说你家里就你一个了。” “嗯。” 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秦坚更是不解：“既然如此，你孤家寡人的想什么家？” 孙棋却不愿意再说了，秦坚懒得跟他叨叨，抢过他的酒喝了一口。 啧，贼辣。 看来这小子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本以为孙棋不会再开口了，半晌，秦坚又听他问道：“你此番路过昌州，那边情况如何？” “昌州？啧，那可不是一般的惨啊！” 秦坚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并没有看见孙棋听到他这话之后露出的迫切的眼神。 “一路上都能看见尸体，有渴死饿死的，也有遭遇流寇遇害的，甚至……还有很多易子而食留下的小孩子的尸骨……” 说起这些，秦坚又忍不住叹气，当今圣上昏庸，都这样了却也不见具体的赈灾措施，还把什么事情都推到宸王身上。 孙棋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第64章 甘为棋子 再睁开时，他眼中写满了坚定，说道：“南泰太子已死，目前他们掀不起风浪，我要回昌州一趟。”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坐了起来，然后跳下屋顶，要去马厩里牵马。 “你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你别忘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要是被发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之前是南泰这边情况危急一直脱不开身，他就是担心南泰真的跟着瞎闹，害他又要蹉跎几年，所以才一咬牙直接去把南泰太子杀了。 他和秦坚是这里的首领，秦坚不在他也实在是走不开，只能等着秦坚回来。 而现在，秦坚回来了，他多一天都不愿意等，就想回去看看家里人。 他一走多年，不知爹娘如何，更不知他那只见过一次的新婚妻子如何。 记忆中，她长得很漂亮，胆子很小，低着头不敢看他。 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既然嫁给他，是他的妻，就该对她负责一辈子。 可谁知新婚第二天，他就跟着镖局走镖去了，本以为两三个月就能回去，谁知道路上出了意外。 他们遭到了专业杀手的刺杀，是冲着他们运送的那批货去的！ 他本以为那就是一批普通的货物，谁知道里面全是兵器和真金白银，正是要运到宸王麾下的一个地点，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知道，对他们展开追杀。 同行的人全死了，他带着镖头逃了出去，镖头重伤，断气前交给他一块令牌，让他务必送到宸王手中。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卷进了那些大人物争权夺势的漩涡中，轻易脱不了身。 他在山野中苟活一个月，养好了伤，才按照原本定好的走镖路线，找到宸王在顺舟的根据点，见到宸王，将手中的令牌奉上。 宸王见他身手不错，问他愿不愿意替他做事，他没答应，想回家。 宸王没有强迫，让人带他去换洗干净吃饱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回家。 他在那里住了三天，然后主动去找了宸王，说愿意留下。 那三天，他没有离开过根据点，吃了睡，睡了吃，却总能在偶尔醒过来的时候听见身边人说周边战事。 北炎国本就不富裕，周边又全是猛虎豺狼，边境的战事就没有停下来过。 当今圣上又是个只会贪图享乐的性子，其他几位皇子也只顾眼前利益，只有这位宸王，每天都亲自去城外大营督促练兵，关心边境战事。 甚至那个根据点里还收留了一群孩子，每天天不亮就会起来练功，天天嚷着要上阵杀敌。 问过人才知道，那都是些边境的孤儿，边境打战，他们家破人亡，是宸王收养他们。 当时他就下定决心，想跟着宸王干一番大事再衣锦还乡。 本想给家里去一封信，但是又怕信息暴露连累家里，干脆就跟宸王说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叫孙棋。 母亲姓孙，而他又甘为棋子。 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秦坚都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陆柏川。 昌州干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出门的时候就存在，那时候以为没那么严重，但是连续旱了三年，是谁都受不住的。 几个月前知道昌州大旱，百姓开始四处逃荒时，这边正处于水深火热中，他根本走不开，等忙完这一切，似乎什么都晚了。 他不能再等，不顾秦坚的鬼叫声，长腿跨上马背，像支离弦的箭消失在黑夜中。 秦坚急得不行，难怪今天下午他刚回来，孙棋就迫不及待的跟他交接事情，那样子大有撂担子不干的意思，原来就等在这里呢！ 不过，孙棋老家是昌州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在路上遇见的那一大家人。 他们现在应该在京州定居了吧？ 何玖娘一觉睡到天亮，把狗儿交给孙氏照看，就准备带着昨天挖的黄芪甘草去城里。 其他人也各自去忙，采石师傅也来了，太阳刚出来，一大家子就忙开了。 何玖娘刚牵了红牡丹要走，就看见一个瘦小的男人往这边过来，她眯着眼睛看他想干什么。 瘦男人并没有搭理她，直接朝几个草棚子去，陆老头刚吃了一个窝头，打算带着磊子去山上看大人们伐木采石。 磊子是家中长孙，虽然才十一岁，但是很多事情也应该让他去学去了解，不可能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什么都不干。 好在磊子自己也很积极，没让大人操过心。 “是陆老哥吗？” 瘦男人已经走到陆老头面前，陆老头顿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有些疑惑：“你是？” “我是大牛他爹钱铁树，昨晚刚回家看见家里一团糟，老婆子被打了十板子，一问才知道大牛又闯祸了，我特地来给陆老哥道个歉，是我没管教好儿子。” 听他说明来意，陆老头还挺意外，没想到钱家还有这么个懂事理的人，顿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两分。 “既然大牛已经受到惩罚了，往后定然能学好，钱老弟也不用再说这些。” 这话是真心诚意的，陆老头知道钱大牛现在被县衙关了，那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是是是，大牛确实受到惩罚了，也知道他做错了，所以能不能请陆老哥让家里人去县衙撤诉，放他出来？” 陆老头一整个愣住，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垮了，一把甩开钱铁树的手：“老弟你可真是说笑了，那可是县令大人亲自下的令，怎是我这般庄户人家能左右的？再者也就关一个月，让他吃点教训也是好的，这孩子从小不教养好，往后可是要犯大错的！” “是是是，”钱铁树一个劲儿的点头，那低声下气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来气，他说道，“是我管教不严，但是老哥你不知道，大牛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我老来得子不容易啊，那牢房哪是人呆的地方，他要是出了事，让我跟他娘怎么活啊！” 第65章 她才不是大怨种 何玖娘在一旁看着，不禁感慨不愧能跟李氏成为两口子，还能教出这样的儿子，这一家子全都是一个货色。 陆老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瞬间吹胡子瞪眼：“好好的牢房怎么会出事？只要你家大牛服从管教，一个月也就出来了！更何况那可是县衙牢房，哪里是我们庄户人家说得上话的地方？” 陆老头不愿意跟他多说，拉着磊子就要走。 钱铁树却一把拽住他的手，目光狠厉起来：“我不管！你今天不救出我儿子，我就不让你走！” 孙氏听见声音从草棚子出来，骂骂咧咧的上前把钱铁树的手一把扯开，恶狠狠地说道：“你婆娘儿子都被打了，你还要来我家耍无赖是吧？走，老娘把你也送去县衙挨一顿打！” 说着，甚至还望草棚子招招手，让几个儿媳闺女都出来，家里男丁不在，女人也是可以上阵的！ 于氏很快带着几个妯娌姐妹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捆绳子，明显不像是开玩笑的。 钱铁树哪里见过这样的，吓得瞪眼，还想说点什么，那绳套差点就要套在他脖子上了，他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慌张的看着这一群妇人，抖着声音说：“最、最毒妇人心！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灰溜溜的跑了，孙氏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看你还敢不敢来耍无赖！臭泼皮！” 何玖娘忍不住咂嘴，本来还有些不放心的，现在看来，是她小看了孙氏的战斗力。 朝着孙氏竖起大拇指，然后纵身上马，往县城里去了。 前天来的时候就简单的转过，医馆药铺总的有六七家，有三家比较大，既可以看诊又可以买药，何玖娘就挑着这三家去。 “这位娘子，抓药还是看诊？” 何玖娘去的是城中排面最大的一家，名叫玉源堂，坐诊的大夫就有五个，跑堂的小伙计也有三四个，生意很好，病人很多。 但好在小伙计还是很热情，看见何玖娘进来，急忙迎了上来。 “我从山上采了些草药，不知你们这里可收药材？” 何玖娘见他态度好，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些。 最近药材短缺，听说有人来卖药材，笑容越发深邃：“收的收的，稍等，我这就去叫掌柜的出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进去了，何玖娘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来看诊的多是衣衫褴褛的妇人和孩子，多半是刚到这里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肉，嘴唇干涸，看上去很是凄惨，她们是领了安家费才能来看病的。 好在这医馆里的大夫和小伙计都算是良善之人，并没有因为她们穿着不好就甩脸色，甚至还给排队等候的病人倒茶水喝。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良好的态度是招客最好的手段。 掌柜的很快就出来了，何玖娘看过去，是一个身材矮小，却格外圆润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嘬小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充满喜感。 “娘子，这位是我们任掌柜。” 小伙计很是贴心的介绍，何玖娘点头，主动打招呼道：“任掌柜。” 任掌柜脸上挂着笑，态度也如小伙计一样：“不知这位娘子要卖的是什么药？” 何玖娘就把背篓放下来，给他看里面的甘草和黄芪。 看见这两样药材，掌柜的眼睛明显亮了亮，这两样药材都是最近常用的，正好库存告急。 他拿起来看了看，虽然都是没有炮制过的，但看得出来都是品相很不错的。 “娘子手中总的有多少？” “暂时就这些，但掌柜的要是能给上好价格，数量好说。” 何玖娘看了一眼周围看诊的病人，又说道：“不止是这几味药材，一些风寒风热感冒常用的药材也是有的。” 掌柜的见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知道目前病患大致的情况，暗暗有些心惊，看来是一位懂医术的。 这年头，懂医术的人不多，懂医术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娘子可是懂医术？” 他满脸热切的看着何玖娘，何玖娘摇摇头：“不懂，只是知晓几味药材。” 掌柜的很是失望，但还是说道：“咱们玉源堂一直都收药材的，娘子只要手中有货都可以送过来。药材种类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且炮制过和没炮制过的价格也不一样。娘子如今手上的甘草和黄芪都是没有炮制过的，价格略低一些，按照市场价，甘草十八文一斤，黄芪二十三文一斤。” 何玖娘又问：“若是炮制过呢？” “若是炮制过，不论什么药材都比没有炮制过的贵十五文钱，除非是没炮制好的，价格略低一些。” 竟然贵这么多？ 何玖娘有些惊讶，这样的话，只划算卖炮制过的。 而且炮制药材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其他人不会，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现在家里刚开始盖房子，根本没有炮制药材的地方。 她突然有些痛心，觉得自己错失好多钱。 “行，那我暂时就卖这些，等有货再来。” 何玖娘应下，掌柜的就让小伙计去拿秤来称，甘草有四斤半，黄芪有四斤，何玖娘到手一百七十三文钱。 这段时间拿多了大钱，这次到手还不到二百文钱，何玖娘努努嘴，这么点钱可养不活一大家子人，可得努力赚钱啊。 就在她背起空背篓要走的时候，掌柜的又叫住了她：“娘子若是答应只把药材卖给我一家，我可以给每样药材再贵上两文钱！” 果然是商人，他垄断何玖娘这里的药材，就能保证自己店里的药材供应，也就能看更多的病人。 何玖娘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道：“掌柜的好意我知道了，但家中之事我做不得主，还得去问了家里人才行，我过几日来给掌柜的答复。” 掌柜的连声说好，让小伙计送她出门。 何玖娘又去了另外几家医馆询问价钱，这些医馆的人也很多，但是比起玉源堂还是逊色一些，问起价钱，也高不到哪里去。 也是，他们的生意都没有玉源堂好，又怎么能出得起更高的价钱？ 还有一点令何玖娘反感的是，另一家经营不错的医馆就在玉源堂旁边，见到她是从玉源堂出去的，甚至都没给什么好脸色，还冷嘲热讽的。 何玖娘才不受这份气，转身就走。 下次还有药材，肯定还是送去玉源堂，比市场价还贵两文钱，谁会不乐意呢？ 她才不是那种自己倒贴救世的大怨种！ 第66章 妹夫别着急 晚上回去之后，何玖娘跟陆家人说了药材的事情，陆老大表示可以先砌几口灶，再搭一两个草棚来炮制药材，众人都觉得可以，但是被何玖娘否决了。 何玖娘解释道：“咱们家炮制药材这件是最好尽可能的隐蔽一些，不要让人知道，否则把技术偷学了去怎么好？” 众人一听又觉得有道理，秦氏问：“那我们岂不是要损失很多钱？” 那可是将近一半的钱，想想都让人觉得肉疼。 “谈不上损失，毕竟我们没有炮制过，省了一半很重要的步骤。” 何玖娘认真解释，又跟陆老头说道：“爹，既然家里要做这门生意，不如就多盖两个屋子出来，以后布置成加工坊，嫂子们可以在家就炮制，新鲜药材可以让翠儿齐嫂子她们去采，我们按照新鲜药材的价格收，然后我们炮制好拿去卖，这样既能带动族人赚钱，我们家也能得利。” “这个主意好！” 陆老大顿时就拍大腿，跟三弟妹一比，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三弟妹这个主意就是顶好的！ “主意是好，但你就只做这两样药材？这一年能做多长时间？更何况，你懂怎么炮制吗？” 孙氏不愧是孙氏，一开口就问到最关键的点上，话音刚落，陆家老老少少就全盯着何玖娘看。 何玖娘清清嗓子，模样格外矫揉做作：“本来吧，我也是不会的……” 陆家人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但是吧，我今天跟药铺掌柜的打听了一下……” 陆家人的五官稍微舒展开来。 “跟掌柜的讨价还价之后，答应他药材只供应他一家，掌柜的一高兴，不仅答应每样药材都能多两文钱，而且……” 陆家人的五官开始放大。 “哎呀你个死丫头！”孙氏往她胳膊上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说快点，别卖关子！” “嘿嘿嘿！”何玖娘闹够了，也不再吊他们胃口，“而且还告诉了我一些常用的药材和简单的炮制方法！” 陆家人的五官彻底放飞，一个个嘴角能与月亮肩并肩。 “真的？” 孙氏努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一把拉住何玖娘的手。 这老三媳妇现在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怎么就这么精呢？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但是，要淡定，不能让她知道，不然那死丫头会骄傲的！ “当然是真的了！” 何玖娘很得意的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我办事还能有差的吗？” “哎呀，三婶，你好厉害，我还喜欢你呀！” 悠丫头第一个冲进何玖娘怀里使劲的蹭蹭蹭，狗儿不甘示弱的也挤进来：“我也喜欢娘！” 另外几个虽然不能挤进怀里，但也像个挂件一样的黏在她身上，只有磊子和莲花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好意思上前。 莲花看着一群小孩子把何玖娘团团围住，也忍不住裂开嘴笑，她真的好喜欢陆家这样的氛围，比以前自己家热闹多了，陆爷爷陆奶奶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就不喜欢她，她来了这么久，家里也没人说自己闲话，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行了行了，说正事呢，熊孩子们添什么乱？边儿去！” 孙氏烦躁的把他们都拉开，然后说道：“这生意要是能做起来固然是好，但是山上草药就这么多，不可能一直都有，咱们还是要谋划好出路才行。” “这是当然的！” 何玖娘打了个响指，正得意呢，看见孙氏那嫌弃的眼神，顿时就规矩了许多。 “我是这么想的，这生意要是能做起来，咱们山上开荒的土地就能种些药材，保证这门生意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孙氏立时打断她：“死样，想一出是一出，你昨天不是还说山上的荒地要拿来种那劳什子土豆？怎么，你给忘了？” 土豆那么好吃的东西，何玖娘怎么会忘记呢？ 正要说话呢，陆老大就问：“什么土豆？” 哦，是了！ 何玖娘一拍脑门，昨晚上忘记跟他们说土豆的事情了。 于是，何玖娘又把自己在山上挖到土豆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连见识最多的陆老头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更别提这些人了。 好在家中妇孺昨天已经知道了，甚至还吃过，倒是没有汉子们惊讶。 “真有这好东西？那可真是！太好了！” 以陆老大为首的四个汉子，一个个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竟然还能发现新的粮食，这要是上报官府，那是多大的功劳？ 当然，他们暂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当然是保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赚够了钱，再将事情公之于众。 “淡定淡定~” 何玖娘老神在在的抬抬手，接着说刚才的事情：“我小的时候听说过这土豆，听说是极好种植的，我们可以先把荒地开出来，趁着秋种的季节把土豆种下去，保证能好好过个冬；至于药材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栽种的经验，还得劳烦爹和大哥二哥多费费心思研究一下，可以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再进行种植。” 陆家老大老二都是种田的好手，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的田地都是他们兄弟俩管理着，陆老头和孙氏早就不再下地干活了，只是偶尔去田里转转，看庄稼的长势如何。 但不管怎么说，陆老头种地这么多年，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这种事情交给他，何玖娘也放心。 张松听何玖娘安排的明明白白，却唯独没有安排他们两兄弟做事，一时间有些着急，说道：“三嫂，我们兄弟二人虽然不是种地的好手，但我们也能学的，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种药材？” 陆桂兰也是殷切的点点头，现在住在娘家虽然大家都很和谐，但不能什么都不干，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们会心慌的。 “妹夫别着急，肯定会带上你们的。” 何玖娘回了一句，接着说道：“小妹和沈家妹妹帮着两位嫂子做事就可以，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上山挖土豆和药材，等以后房子盖好了就跟着炮制药材，至于两位妹夫，我是想把做生意需要露面的事情交给你们。” 第67章 好东西当然要留着换钱 张家两兄弟之前都是屠夫，卖猪肉的，多少算是一门生意，懂得跟人打交道，也更圆滑一些。 之后何玖娘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什么都自己去做，所以就需要分配给其他人，而张家兄弟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听说自己还是有用的，张松和张勇都很高兴，也不管何玖娘要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一口就应下来，反正不会就去学，只要他们勤快，肯定能搞明白的。 何玖娘看见大家伙儿这个态度，十分满意，小手一挥感叹道：“很好，大家一起努力，相信我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孙氏就有些瞧不上她这作风，最近行事越来越豪迈了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老三不在，老三媳妇这就开始又当男人又当女人了？ 这么一想，又有些心疼她是怎么回事？ 害，不想了，反正一家人共同努力，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忙得团团转，男人们忙着盖房，女人们则上山挖土豆和药材。 土豆的数量不是很多，就在何玖娘发现它的那一小片，加起来还不足五十斤。 但是没关系，土豆是可以切片种植的，就算现在数量少，也能种出一大片。 至于药材就多了，应该是附近几个村子都没人认识草药的，山上的药材都没人会要，只是有些是被当成野菜被挖回去吃了的，这也正常。 比如车前草、龙葵、蒲公英之类的，就是村民们很喜欢挖的野菜。 以至于何玖娘很认真的在教于氏她们几人辨认药材的时候，几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些野菜也是能换钱的，以前挖回去自己吃不说，还给家里牲畜吃，现在想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陆家饭桌上连一根野菜也见不着，陆老二问起，怎么天天上山也不挖些野菜回来吃，秦氏就给他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好东西当然要留着换钱了！” 陆老二：？？？ 现如今日子过好了，反而高攀不上野菜了？ 孙氏众人也跟秦氏一样的想法，现在花钱的地方多，自然是先赚钱要紧。 何玖娘只觉得好笑，说道：“其实没必要这样的，这些野菜长得快，数量多，挑着比较肥的去卖就行，次一些的就可以自家吃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吃了对身体也有好处的。” 更何况，就算是这个季节野菜开始少了，何玖娘也能趁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掏出一些来，弄上一大片，便也能采上不少。 反正都是些寻常的野菜，大家也不会怀疑，顶多会觉得她运气好，总是能找到肥沃的野菜丛。 陆老二一听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就算是为了赚钱，那也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不是？” 孙氏又给他一巴掌：“怎么着，现在饿着你了？” 陆老二脸色涨得通红，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那倒没有，嘿嘿嘿，娘，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您别生气！” 话虽如此，之后野菜还是又能出现在陆家的餐桌上了，知道这些吃了对身体好，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煮汤，全都吃喝得干干净净，绝不浪费。 现在暂时不能炮制药材，采回来洗干净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虽然会缩减水分，但是方便保存，攒多了也有好几个麻袋。 再者，这晒干了的，也算是最简单的炮制，可不能跟新鲜的药材一个价格，何玖娘去了药铺可是还要再谈谈价格的。 到了跟书院约定的第七天早上，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来忙活了，把晒干的药材装包放在之前木桩二牛连夜赶制的板车上，再让黑风拉着，三个孩子靠着麻袋坐，脸上满是兴奋，他们都要去上学堂了呢！ 今天跟着一起去的是何玖娘和陆老大，毕竟三个孩子读书，家里还是要出一位男同志作代表送孩子上学，表示家里对三个孩子的重视。 这板车用了一路，其实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来到安平村之后一直没有用到，就忘了去换个正正经经的板车。 出门的时候何玖娘就跟孙氏说好了，等事情办完之后，直接去买辆板车，以后做生意都是用得到的。 孙氏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本来还要给钱的，但是何玖娘说卖了药材就会有钱，孙氏便默默地把钱收了起来。 何玖娘自然是骑上心爱的红牡丹，哒哒哒的跟在马车后面，要有悠闲就有多悠闲。 小狗儿可怜巴巴的站在路口看着娘亲远去的身影，有些失落的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体，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就能跟着娘亲一起出门了。 莲花过来抱他，本以为他会哭的，还想着哄一哄，但他却不要抱抱，很是认真的说道：“莲花姐姐，你不用抱我啦！娘说我身体不好，需要多动动，以后我都要自己走路的！” 土路不是很好走，为了不让自己摔跤，小狗儿还是老实的牵着莲花的手。 莲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懂事，夸赞了一番之后，心中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到了县城时间还早，何玖娘一群人就先去了玉源堂，在陆老大和三小只的目瞪口呆之下，何玖娘把原本定好的价格都提升了十文钱，愉快的完成了交易。 因为数量多，价格也很不错，最后到手六两半银子。 何玖娘嫌少，但是在陆老大眼里，已经很多了，之前在老家全家人努力一整年下来也不见得能挣六两银子，他们这才短短五六天的时间。 说起来，这些钱都是家里的妇人孩子们挣得，他们这群男人一直忙着盖房子和装伤，一分钱都没挣到，一时间有些羞愧。 临走的时候，玉源堂的任掌柜笑眯眯的把人送到门口：“陆大爷，何娘子，有货还往我家送啊！” “放心放心！过几日我再给你送！” 何玖娘挥挥手，让掌柜的别送了。 陆老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爷，一时间很是紧张，心中却也懊恼自己没用，身为家中长兄，却还不如三弟妹厉害。 出了门，陆老大把六两半银子递给何玖娘，何玖娘不解问道：“嗯？给我干什么？” 第68章 入学礼物 陆老大有些难为情：“钱是你们赚的，自然是交给你，回去后你拿给娘。” 何玖娘觉得好笑，难不成是这段时间家里的妇人们这么能赚钱，伤害到大老爷们儿的自尊心了？ 她想了想说道：“大哥，这钱都是大家一起赚的，谁拿都一样。” 陆老大还想说什么，何玖娘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大哥，这段时间家里盖房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们操劳，我们闲着没事干赚些钱补贴家用是好事，一个家是我们共同支撑起来的，没有你们在盖房，我们也没办法安心的去采草药，这是相互的，所以这钱也是有你们的一份，不要因此想太多了。” 何玖娘知道，男人嘛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更何况这是在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所以也很能理解陆老大如今心中的落差。 小心思被看穿，陆老大更加难为情，甚至还担心三弟妹会因此笑话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何玖娘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说完那番话就骑着马往前走了，至于三个孩子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大街上的人，也没人关注这件事。 陆老大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同时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都是一家人，不应该这般斤斤计较。 到了书铺门口，三个小的怀着激动地心情下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却有些不敢进去。 磊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爹和三嫂，想要找找安全感。 陆老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粗人，也从来没来过这么文雅的地方，一时间也有些踌躇。 何玖娘将马拴好，假装没看见他们不安的神色，笑眯眯的说：“走啊，进去看看！” 陆老大就拒绝道：“三弟妹，我也不懂这些，你带着孩子们进去吧，哦对了，带上钱！” 他说着，又把钱袋子递上去，何玖娘始终不接。 “大哥，越是没来过越要进去看看，其实跟一般的铺子也没什么区别的。再说，流寇窝子你都敢进，还怕这小小的书铺不成？至于买东西的钱，我前几天就说孩子们的笔墨纸砚得是我自己出钱买的，算是送给他们入学的礼物，你就安心把钱收好吧！” 说着，何玖娘就拉着几个孩子进去，陆老大虽然有些犹豫，但觉得何玖娘说得很有道理，再一想磊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儿子去上学堂，当爹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于是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进去。 一进去只觉得一阵书香味扑鼻，陆老大心中感叹不愧是这样文人雅客待的地方，就是比他们这些粗人精致。 “几位客官需要买些什么？” 店里的伙计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急忙热情的迎上来，今天是松鹤学堂开课的日子，很多人家都来买笔墨纸砚，书铺里的生意很是不错。 何玖娘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直接就跟小伙计说道：“小哥，家里几个孩子刚要上学，你给推荐几套实用的笔墨纸砚，不需要很上乘，耐用就好。” 倒不是何玖娘舍不得花钱，主要还是想着几个孩子刚刚开始上学，这些东西完全属于消耗品，没必要买得太昂贵，等以后学得差不多了，再用品质上乘的也是可以的。 县城里不缺乏有钱人，但是有钱人也不是天天都来关顾他们的书铺，很多时候他们书铺的收入还是来自这些普通的百姓，所以书铺里也确实有适合普通百姓人家使用的货品，要推荐并不困难。 尤其听她说竟然是要一起买好几套的，脸上的笑容更甚：“有的有的，请随小的来！” “这是咱们书铺里最新引进的小羊毫，笔杆是竹制的，造价低，品质好，一支只要一百五十文钱； 墨条小的推荐常用的松烟墨，二百文钱，适合初学写字的孩童； 纸张推荐麻纸，五十五文三尺，白麻纸比黄麻纸要细腻一些，价格也贵了二十文钱，这个看爷和夫人自行选择； 至于砚台，孩童使用，若无特别需求，只管买最常用的普通石砚便可，只需要八十文钱！” 小伙计是把陆老大和何玖娘当成夫妻二人了，三个孩子长得也挺像，而且能一次性送三个孩子上学的人家，肯定也是又是家底的，称一声爷和夫人也不为过。 何玖娘是不在乎，陆老大是被价格吓得根本没注意到这一茬，所以谁都没有开口解释。 几个孩子听着价格也不懂具体是多贵，但磊子一看自家爹有些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 陆老大终于知道很多人家为什么不敢送孩子上学了，束脩费昂贵不说，就是这些笔墨纸砚也是很贵的，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很耐用，像墨条和纸张都是经常要买的，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提还要买些书本什么的。 陆老大觉得，要是他和于氏夫妻俩单独养孩子，这辈子是根本不可能送得起孩子上学的，更别提现在家里一送就是三个孩子，那得花多少钱？ 没等陆老大反应过来，何玖娘就十分大气的说道：“行，就你刚才说的这些，要三套！哦对了，纸张用得快，每套六尺吧，要细腻一些的白麻纸。” “好嘞！夫人真是爽快，小的这就去给您包起来！” 小伙计是个做生意的人精，一看就知道这家是女人当家，都没问陆老大的意思，欢快的跑了。 陆老大知道自己这是没见过世面，即便心中惊涛骇浪，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何玖娘又带着几个孩子四处转转，买了几本书，是很基础的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的。 几本书价格一样，都是一百二十文。 正准备过去结账的时候，何玖娘看见一把折扇，看上去很是不错，想起这个年代上学似乎需要拜师礼，便问等候在一旁的小伙计道：“小哥，这把折扇怎么卖？” 小伙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夸：“夫人，您眼光真不错，这折扇也是咱们店里的新品，售价十二两银子。扇骨是名贵的紫光檀红木所制，扇面是咱们县城康秀才亲手所画的山水图，并且还题了诗句，城里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得紧呢！” 第69章 拜师礼 何玖娘一听，来了兴趣：“你说的康秀才可是松鹤学堂的康先生？” “对对，就是康先生！康先生的文采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天妒英才，害得他不能去参加科考，平日里除了教书，还会送些字画来我们书铺售卖！” 小伙计说起康秀才的时候脸上满是遗憾，看来也是替康秀才感到不值。 何玖娘点点头，低头对着几个孩子说道：“把这扇子送给康先生当做你们的拜师礼如何？” 磊子在听见价格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一把扇子买这么贵的吗？ 现在听说要送给康先生，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杰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早上出门的时候，三婶不是就带上一罐蜂蜜要送给康先生吗？” 蜂蜜是这几日汉子们上山伐木的时候弄回来了，还挺多，家里的孩子很喜欢喝，何玖娘想起康先生似乎一直在咳嗽，想着蜂蜜润肺，就给他带一罐过来。 这个年代教书先生很受人敬仰，陆家人也很赞成。 小孩子不理解的是，明明都已经要送蜂蜜给康先生了，为什么还要送一把这么贵的折扇呢？ 何玖娘耐心的解释：“蜂蜜是咱们家里人送给康先生的一番心意，折扇却是你们三人作为学生给老师的拜师礼，不一样的。” 小伙计笑呵呵的拍马屁：“夫人真是高才！” 陆老大越发惭愧，他什么都不懂，要是今天他单独送几个孩子来上学，肯定要闹笑话的。 磊子明白了，但是也知道所谓的拜师礼，应该是他们自己为先生准备的礼物才是，可是……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何玖娘：“可是三婶，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买不起……” 何玖娘揉揉他的头：“知道你们没钱，自然是三婶替你们买，就当是三婶借给你们的，等你们长大赚了钱再还给三婶。” “嗯嗯！” 三个孩子连连点头，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以后一定会报答三婶的！ 小伙计在一旁听着才发现这三个孩子好像都不是这位夫人的孩子，只是侄子，对待侄子尚且这么大方，真是好人啊！ 到书铺一趟，总的花费十四两零一百文钱，小伙计看他们买的多，直接给优惠抹了零，整十四两银子。 何玖娘给了钱，带着一群人离开。 小伙计热情的送走他们之后，一个劲儿的咂嘴，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来看他们穿的不是很好，应该也没几个钱，但是舍得给家里三个孩子都上学也是不容易的，但没想到能这么爽快的买下十二两的折扇。 小伙计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 买完这些东西就要把三小只送去学堂了，学堂门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在接待，按照之前报名填的名字和地址就能进去。 康先生身体不好，暂时没出面，院子里也是请了两三个小厮在忙活。 学生们还挺多，有些孩子束脩费还没交，家长更在排队缴费。 三小只的束脩交了就不用管这些，何玖娘和陆老大带着几个孩子，在小厮的引荐之下，去后院见了康秀才。 康秀才正着一袭青衫坐在树下看书，眉心轻皱，似乎总有化不开的浓愁。 何玖娘看着都不免为他感到可惜，这个年代能读书还能读出好成绩的人少之又少，却时运不济生了重病，很难不愁啊。 她倒是想帮康秀才看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是现在她的医术还没有出处，不能轻易掉马且她看康秀才目前脸色还不错，应该还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那就再等等吧！ 康秀才也看见了他们，起身主动朝他们走过来。 由于何玖娘一次性给三个孩子报名，让康秀才对她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她来，笑着行了一个文人礼，说道：“这便是陆娘子家的三个孩子吧？去前院房间里落座即可，在下一会儿就过去。” 何玖娘眯眼笑了笑，然后以磊子为首的三个孩子便按照路上何玖娘教的，上前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道：“康先生好！” 康秀才满意的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磊子就把那把折扇恭敬的送到他的面前，说道：“先生，这是学生三人送给先生的拜师礼，还请先生收下。” 康秀才有些意外，他这个小学堂还从未有学生送过拜师礼，不是学生们小气，而是完全不知道还有拜师礼这回事，毕竟都是寻常人家，上学堂只为了读书习字，并不求考取功名，自然不知道那些礼数。 有拜师礼要求的一般是规模比较大的书院，然后便是府学才有，他当年也是考到府学去，才给府学的先生准备了拜师礼的。 而且他一眼就看出这折扇扇骨是上等的紫金檀红木所制，价值不菲。 学生给老师送拜师礼是表示对老师的敬重和爱戴，自古以来都没有拒收拜师礼的例子，康秀才很大方的接过，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画作，还有些惊讶，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心了，为师很喜欢。” 康秀才是真心喜欢，扇面所绘的山水画是他最喜欢的一幅，之前学堂一直关着，没有收入，他又需要看病买药，不得已将画拿去卖了，包括这幅山水图。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中。 他对旁边的小厮温声说道：“去将我那几支湖笔取来赠与他们。” 收到礼物自然要有回礼，虽然他早早地就准备好很多毛笔打算送给每一个孩子，但是因为能力有限，买的都是书铺里最普通便宜的那种，自然是不能跟湖笔相提并论的。 小厮应下去取来，康秀才亲手送给他们，并说道：“这是为师曾在府学读书时，为师的先生送的，如今将其赠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将来也能考上府学，考取功名。” “多谢先生！” 三小只接过，都很高兴，很有成就感的看了一眼何玖娘和陆老大。 陆老大这才反应过来，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小坛子递给旁边的小厮，很客气的说道：“这是从山里采的野蜂蜜，有润肺止咳之效，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还请康先生收下。” 嗯，这话也是何玖娘在路上教他说的，何玖娘进来之后尽量少说话，把舞台让给他们。 第70章 真晦气 康秀才又是一阵意外，没想到这户人家竟然这样周到客气，野蜂蜜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大夫也经常提醒让他用蜂蜜泡水喝，可蜂蜜难得，价钱昂贵，他一直没舍得。 顿时声音又温润了不少：“既然如此，在下便收下了，有劳记挂。” 见康秀才收下，陆老大比他还高兴，之前还担心康先生嫌弃来着。 三小只被小厮带去前院了，陆老大和何玖娘便跟康秀才告别离开。 “大哥，你去买个板车，再定个车厢吧，以后孩子们天天来上课都用得上。” 出了学堂，何玖娘就不打算跟陆老大一块走了。 “行，那弟妹你去街上逛逛，看有什么要买的就买一些，咱们城门口集合。” 出来一天，陆老大也算是放开了些，三弟妹说的不错，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只要你以礼待人，人家也会以礼待你。 何玖娘跟陆老大分开之后，其实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想着家里那么多女眷，却没点护肤品用，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于氏的手都糙得裂开了，她这才想起要给家里的女人们买些东西。 有了目标，她直接就去了附近的胭脂铺，这家胭脂铺看上去规模挺大，人也挺多的，就进去看看。 店里是有小丫头的，类似于后世的售货员，跟何玖娘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穿着很不错的妇人，那小丫头直接就去迎那个妇人，对何玖娘就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 好在何玖娘也不在意，她其实还挺不喜欢有人跟着，于是自己四处看看。 胭脂铺自然都是卖胭脂的，大多数都是彩妆产品，而且在何玖娘这个异世界先进人世看来，这些彩妆产品都很劣质粗糙，甚至因为提取不精确，时间用久了还会有些微毒。 转了一圈，就找到一种护肤油脂，打开就能闻到一股子有些刺鼻的猪油味，明显是用猪油制作的，味道很是奇怪难闻，那猪油说不定都过期了。 何玖娘有些嫌弃的摇摇头，真准备再看看别的，另一个小丫头就上前来了。 “不买就不要再看了，再看你也买不起，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小丫头态度很是不好，让何玖娘有些懊恼，她抬起头看向那趾高气扬的小丫头，不客气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狗眼看人低吗？” “你！” 小丫头气得不行，这穷婆娘分明就是买不起，还骂她是狗！ “你什么你？小姑娘，别以为自己出来卖个货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别说是卖货了，你今天就是把自己给卖了，姐姐也不稀罕多看你一眼！” 说完，她直接转身走人，那小丫头被气得不轻，眼圈都红了。 旁边招待贵妇人那个小丫头过来劝她：“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跟个穷鬼计较什么？买不起东西，肯定只能过过嘴瘾了！” 何玖娘离开这个胭脂铺之后，已经没有了去其他胭脂铺的兴趣，规模最大的那家都没什么好货，就更别提小规模的店铺里。 看来还是要从空间里拿才行。 这段时间她用的一直都是空间里的，但是这些东西只能自己偷着用，没拿出来走过明路，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时间还早，何玖娘就去茶楼坐了一会儿，听着说书先生神态夸张的讲了一些很是老套的故事，何玖娘只觉得没新意，这都老掉牙了怎么还说？ 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劲儿的拍案叫好，何玖娘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只觉得古人真的是不容易，娱乐方式少之又少，真是难为他们了。 喝了两盏茶，何玖娘起身离开，正准备去城门口等陆老大，就看见他牵着装好的马车过来。“大哥，这么快啊？” 何玖娘有些意外，还以为要再等上一阵的。 “是啊，正好有成品，就直接给我装上了！” 看见她，陆老大也很高兴，牵着黑风与何玖娘并排走在一起。 城内尽量避免急行，要等出了城门才能加快速度回去。 “这人真是活该啊，根本对不起官府派发的安家费！” “就是，这样的人怎么也能来咱们京州？真是晦气！” “可惜殿下一片仁心，总是能遇上这样的搅屎棍！” …… 前面的路突然被一群人给围了，若是不散开，马车根本过不去。 老大看了何玖娘一眼，先牵着黑风上前：“让一让，有劳让一下……” 他是想上前开路，让何玖娘好走一些，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就被那地上扑过来的一团不明物体抱住了大腿。 “竟轩叔，竟轩叔是你吗？竟轩叔，你救救我呜呜呜……”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地上这一团身上染血，脸上更是脏得不成样子，陆老大实在是认不出他是谁，又怎么会沦落成这副样子？ “竟轩叔，是我啊，小羊啊！我是小羊啊竟轩叔！呜呜呜，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呜呜呜……” 众人一听，原来是认识的，连带着看向陆老大的眼神都变得嫌弃起来：“原来你们认识啊？你们是亲戚？” “真晦气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真是给家里丢人！呸！” 陆老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路人这么说，地上这玩意儿好像确实是做了什么坏事。 陆小羊才不管路人是怎么说他的，他只知道竟轩叔看上去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只要自己抱上他的大腿，就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于是，他十分拼命地证明自己是陆小羊，使劲的擦脸，想擦的干净一些。 但这都没有水，越擦越脏，陆老大嫌弃得不行，说道：“行了，知道你是陆小羊，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小羊以前在老家就是个二流子小混混，都不招人待见，现在遇上虽说是缘分，但陆老大实在是不愿意跟他有接触，会变得不幸。 何玖娘也上前来，看见陆小羊满身的伤，明显是刚被人打过，一条腿趿拉着，看样子是被人打断了。 她并没有直接搭理陆小羊，而是直接问周围吃瓜的群众：“敢问这位大姐，你可知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第71章 把她当亲妹妹照看 说起这个，那位大姐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还能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拿了安家费就进了赌坊，输光了不说还欠下债，被人家打断腿扔了出来。” 旁边的人立刻搭腔：“是啊，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能活着逃难到这里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偏偏这么糟践银子，唉！” “像这样的人就不该给他钱，饿死在路边得了！” …… 何玖娘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向陆老大。 陆老大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族中其他人一路省吃俭用，拿到安家费恨不得一两银子分成二两用，可是这个臭小子，输光了不说反而还欠下赌债，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陆小羊也知道自己这些事情被人说出来有些不光彩，一个劲儿的抱着陆老大的腿哭：“竟轩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眸光瞥向陆老大牵着的马车，心想竟轩叔家肯定是在逃荒路上抢到有钱人发达了，现在连马车都有了，跟着他们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何玖娘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一直没有出声。 陆老大很是为难，很是不愿意帮忙，但这陆小羊又是同族里的小辈，看他这样自己也是不忍心的。 于是他看向何玖娘寻求帮助，何玖娘冷冰冰的开口：“我们家不养闲人，想要吃饱饭，就要干活。” “干的干的！我一定好好干活！”陆小羊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看着自己断了的腿说道：“但是我现在腿伤了，能不能……” “不能。” 何玖娘冷声打断：“我家不是开善堂的。” 陆小羊顿时就来了脾气，直接就道：“三婶，陆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吧？竟轩叔还没说话呢！” 陆老大觉得何玖娘说的挺对，他们家不是开善堂的，虽然在路上确实帮了族里很多人，但那都是良善人家，借出去的钱都记着账的，往后肯定要还回来，但要是沾上这陆小羊，那根本就没得指望。 “你怎么说话的？三弟妹的意思就是家里的意思！如今大家都落了难，你要是愿意就回去干活养活自己，要是不愿意干，就自生自灭！” 说完，他甩开陆小羊，牵着马就走，何玖娘跟在身后。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来，陆小羊着急忙慌的拖着断腿跟上去。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这娘们儿一句，竟轩叔就不高兴了，这娘们儿嫁进来第二天就开始守寡，她跟竟轩叔不会是有什么吧？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竟轩叔来赶集怎么不带自己婆娘，反而带着这娘们儿？ 陆小羊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情报一样，心中暗骂一声，然后咬牙跟上，尽量不掉队。 看他们走了之后，又有人说：“啧啧，这家人真倒霉，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亲戚了！” “谁说不是呢？真晦气！” …… 走远的三人是听不见这声音的，出了城门，何玖娘就骑马开跑，陆老大见了干脆也上了马车跟着跑。 陆小羊呕得要死，别说他断了一条腿，就算是两条腿都健在，那也没办法跟四条腿的马比啊！ 他知道陆老大他们就是想要甩掉自己，但是既然都见到了，就总能找到的。 从这条路走过去最近的就是安平村，他到时候过去问问就是了，怎么说也是在县城周边浪荡了好几天的人，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陆老大刚开始还隐隐有些不安，但是渐渐地就没有负担了， 尤其是看着前面的何玖娘骑马跑得飞快，他也想把马车赶得飞起来。 到了家，孩子们全围着新马车看，稀奇的不行。 陆老大去找孙氏把剩下的钱给她，何玖娘则去找几个嫂子妹妹把护肤品给她们。 装板车和车厢总的花了四两半银子，就剩下二两银子拿回来。 孙氏接过银子，问道：“几个娃的笔墨是老三媳妇买的？” 陆老大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他身为大哥却只能让弟妹花钱，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无能。 孙氏也看出自家大儿子的心情不佳，难得的出声安慰：“她手里有钱，之前就说了要送几个娃当做礼物，你也别多想，老三不在家，她娘俩儿往后也需要你们帮衬着，往后多照看些便是。” “娘，儿子知道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照看。” 孙氏这才满意，把钱收好就去找何玖娘，听着外面女人们的笑声震天，她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老大本想说一下陆小羊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要是娘知道他招惹了一个祸害回来，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外面，于氏几人都收到了何玖娘带回来的护肤品，说是可以擦脸擦手，几人都还年轻，还是要注意保养。 孙氏一出来，何玖娘就像只花蝴蝶一样的扑过去。 “干嘛呢？走开走开，靠我身上干什么？自己没有骨头一样！” 孙氏很是嫌弃的推她，又狐疑的看看另外几个嘴角完全掩盖不住的闺女，很是不爽：“你们这是背着我干什么了？” 别以为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她刚刚在里面都听见了，何玖娘给她们买了好东西呢！ “没干什么！” 何玖娘抢先回答，就是存了想要逗逗小老太太的心思。 孙氏果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强忍着没表现出来，自己一个小老太太，可不能吃一群孩子的醋。 她转身就要走，何玖娘又急忙拉住她：“娘别生气嘛！有好东西怎么能忘了娘呢？我也给您买了一瓶啦！” 孙氏顿时就有些想笑，但又强忍着，憋得十分困难。 偏偏何玖娘这个人很是没有眼力劲儿，直接戳穿她：“娘，想笑就笑啊，别憋坏了身子！” 陆桂兰率先带头笑出了声，孙氏老脸一红，啪啪又给何玖娘两巴掌，嘴角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扬起来。 拿着小瓶子仔细的左看右看，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何玖娘献宝一般的介绍：“这是玉颜膏，早晚洗了脸后抹在脸上和手上，能驻颜呢！” 第72章 给孩子们的启蒙礼物 陆家的女人一辈子也没用过这样稀奇的玩意儿，虽然孙氏对这个小瓶子爱不释手，也很稀罕这能驻颜的玉颜膏，可这玩意儿是她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能用得起的吗？ “你手里就不能有钱！个败家玩意儿！” 话虽如此，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何玖娘又起了坏心思，有些委屈的伸手讨要：“既然娘不喜欢，那我拿回去就是了。” 孙氏瞬间藏在身后：“你都送给我了，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何玖娘忍着笑：“可是娘不喜欢啊！” 孙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小蹄子是故意逗自己的，巴掌往她身上招呼：“不喜欢也不给你！败家玩意儿！” 旁边几人捂着嘴笑，以前老太太可严肃了，现在却活泼很多，这都是三弟妹的功劳！ 陆桂兰笑着过来挽着孙氏的另一只胳膊，说道：“娘，三嫂也是为我们好，她说我们几人这手都开裂了，一点都不像年轻小媳妇的手，就记挂着买些好东西回来给我们用用！” “是啊，这可真是好东西，刚刚我们都用过了，这脸上手上都滑腻腻的，还带着香味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听她们这么说，孙氏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是手，几个小媳妇的手都裂得不成样子，就更别提她这老婆子的了，尤其是一到冬天，那裂得地方生疼，甚至还能出血呢。 这么一想，她又看向几个闺女，逃荒这样一路天天风吹日晒，没一个是好的，脸上黑红，皮肤暗黄粗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来岁。 “买都买了，便用着吧！” 她老人家十分傲娇的把东西放进怀里，找了个借口走开了，实际上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试用一下这个玉颜膏。 她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她们几个说的这么神奇！ 这东西宝贵，孙氏舍不得多用，伸出手指挖了一点点，先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实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 接着，她小心翼翼的抹了点在脸上和手上，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何玖娘偷偷看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小老太太就是口嫌体正直，可爱得不行。 转身出去，发现小狗儿和其他几个小孩子在不远处的小坑里数蚂蚁，何玖娘这才意识到，自家便宜儿子其实已经到了启蒙的年龄。 虽然学堂不收这么小的孩子，但是在家里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于是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大包染了颜色的积木，朝几个孩子走过去。 “娘！” 小狗儿一见到她就站起来，跟她分享自己刚刚看到的：“这里有好多蚂蚁啊！” 何玖娘十分给面子的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有很多蚂蚁，地底下可能是个庞大的蚁穴。 “狗儿乖，几个小哥哥去上学了，你们是不是没事干了？” 以前磊子在家的时候，作为大哥哥，他还能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一起玩，现在三个大一点的孩子都不在了，就剩下这些小的，自然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 小狗儿没说话，他不能说自己确实有些无聊，但是也知道哥哥们是去读书做正事的，他不能让娘担心。 相处了这么久，何玖娘自然还是了解他的，笑了笑，把几个孩子叫到一旁，然后把藏在背后的积木拿了出来。 “我去给你们带了礼物，看看！” 她将积木展现在一群孩子面前，孩子们下意识的就“哇”了一声。 但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木头切成小块，还染得花花绿绿的？ 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这花花绿绿的真是好看！ 悠丫头拿起一块看了看，很是不解的问：“三婶婶，这是什么啊？” “积木。” 何玖娘拿起一块，跟他们讲解积木该怎么玩。 总而言之，就是利用这些小木块，搭建各种各样的东西。 搭积木可是益智游戏，可以开拓孩童的想象力和增强动手能力，是很不错的一款游戏。 听她简单的说了一遍，几个孩子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但何玖娘又提出一个要求。 “在开始搭建积木之前，你们要先把这些颜色认清楚，并且大声的说出来，才能开始搭积木。” 这个年代的人缺乏教育，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分清什么颜色之类的。 何玖娘现在做的，就是后现代幼儿园里正在实施的以游戏为主的基础教育。 也是最基础的启蒙教育。 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对于这么多的颜色都觉得很是混乱，但是好在陆家的孩子都挺聪明，何玖娘教了两遍，大家就都记住了。 然后，何玖娘又开始提要求：“在搭积木的过程中还要考虑颜色的搭配，不能胡乱搭配，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来检查，搭配最好看的，我还有另外的奖励。” 一听到有奖励，孩子们更加激动了，小狗儿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娘亲的奖励，不让娘亲失望！ 何玖娘给他们一整天的时间，让他们有无数修改搭配的机会。 让孩子们玩着，何玖娘就去忙别的事情了，于氏和沈氏在做饭，秦氏和陆桂兰在把之前挖回来的土豆切成一指厚的片准备催芽，这是何玖娘告诉她们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做饭何玖娘是帮不上忙的，就去跟秦氏她们一起切片，几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说话，时间过得很快。 到吃午饭的时候，汉子们都回来了，大家虽然饿的不行，但还是认真排队洗手。 这是何玖娘一直要求的，现在都养成习惯了。 一家人才刚坐下呢，外面一阵哭喊声想起，陆老大一阵头疼。 果然，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孙氏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陆老大挠挠脑袋，有些丧气的说道：“在县城遇见陆小羊，拿着安家费去赌博被人家打断了腿扔在街上，见到我，死活要跟回来，我寻思他就是个祸害，便将人甩了，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第73章 好的不来坏的来 听到陆小羊这个名字，陆家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陆小羊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不招人待见，后面逃荒路上出了事，陆小羊就走丢了，反正就是个祸害，大家也没关心他是死是活，谁知道他竟然能活着到京州。 不否认他有本事，但陆家还是很不欢迎他。 孙氏“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骂道：“好的不来坏的来！”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陆小羊叫魂的声音：“三爷爷，三奶奶！你们在吗？呜呜呜，小羊的命真是好苦啊！” 陆小羊跟磊子他们是一辈的，比磊子大了五六岁，早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却整天不学好，成了村里的老鼠屎。 陆老头也是内心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侄孙，逃荒到这里遇见，还真是难得的缘分，自己要是真的不管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堂弟。 可这小子偏偏不是个好东西，安家费都能拿去赌博，将来还不知道要犯什么事，他内心深处又实在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 就在他正纠结的时候，孙氏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说道：“你侄孙在外面鬼哭狼嚎的，你还坐得住？” 陆老头是有些怕孙氏生气的，见孙氏不高兴，急忙说道：“行，我出去看看，你先吃饭，别出去气坏了身子！” 几个儿媳顿时觉得自家公爹对婆母是真的好，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陆老大兄弟俩对她们也是很不错的，一个家里算是很温馨了。 陆老头一转身就看见一家老小全盯着自己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双手背在身后，板起脸对俩儿子说道：“你们跟我出去看看！” 陆老大和老二急忙起来跟出去，孙氏这才站了起来，吆喝道：“走，去看看那小兔崽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老头子就是个不靠谱的，不当家又有一副圣母心，她老人家要是不出去主持大局，那小崽子哭两声，老头子就能把他留下。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大伙儿就一起出去，陆老头看见孙氏出来也不敢说什么，反正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孙氏管着，他正好也拿不定主意呢。 “三爷爷，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你看我的腿，都这样了！呜呜呜……” 何玖娘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还真是身残志坚，拖着一条短腿都要找上来，说明确实是个难缠的人。 其他人在看见那血肉模糊的腿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这是真的被打得很惨了。 “你要是不去赌博，谁能把你打成这样？你就是活该！” 陆老头开口，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软了，被打成这样可真够可怜的。 陆小羊抓住这个机会就是一阵哭：“三爷爷，我也是没办法啊！官府给的钱太少，做什么都不够，我就想着钱生钱，先去赚一些钱再安家，谁知道输得血本无归，还被打成这样……” 陆小羊抹着眼泪，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孙氏呸了一声，冷笑着嘲讽：“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谁想赚钱是去赌坊赚的！别说只是被人打断了腿，你就是被人打死了，那也是你活该！” “是是是，是我活该，三奶奶，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好不容易遇见你们，我爹娘爷奶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们了啊，你们不要不管我啊呜呜呜……” 陆小羊满是懊恼的看着陆家众人，反正就是尽量的装可怜，让陆家人不忍心，然后收留他。 陆家这快宅基地现在才刚打好地基，大家还是住在草棚子里，周围都是透风的，随便一个路人都能看见这一幕。 正因为这样，很快陆家周围就围了不少人，就连翠儿他们都过来了，见到是陆小羊，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嫌弃。 这样一来，陆小羊就发现陆家族人还是有很多都在这里的，尤其他还看见了他大伯陆富贵。 陆富贵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小羊，一想到当时出事的时候，陆小羊根本不管家人，甚至还趁大家在对付流寇的时候偷偷跑了的事情，顿时就来气。 “大伯！大伯，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们啊！” 他从地上爬着就要去找陆富贵，没想到陆富贵开口就道：“族中出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跑了的，现在还想回来？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走吧，我们陆家不要你这样贪生怕死之徒！” 陆富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他亲侄子，说不痛心是假的，但要不是陆小羊不听管教打草惊蛇，引来了流寇，又抛下大伙儿自己跑了，他上面两个儿子也不会死。 陆老头一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看见陆富贵这么生气，还是有些惊讶。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群人就这么看着，孙氏看见何玖娘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在嗑着。 见到何玖娘这么没心没肺的，孙氏气得把她手里的瓜子抢过来跟着嗑！ 陆小羊已经爬到陆富贵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大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会死的！”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富贵一脚将他踹开，对着陆老头说道：“三叔，我是不会再管这小子的事情，往后他生死都跟我没关系，我知道三叔心肠软，但有些人他就是不配！” 说完，他转身就走，何玖娘忍不住拍拍手，陆富贵好样的！ 这时候翠儿才开口骂道：“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我们死去的亲人就能活过来吗？呸，没良心的东西！” 齐氏更是直接上手就把他打一顿，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剥皮抽筋，喊着让陆小羊把她男人和儿子还给她。 场面一度混乱，陆小羊的叫喊声，齐氏翠儿等人的咒骂声，甚至还有被吓哭的小孩的哭声，陆老头直接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他出声喊道，“都该干嘛干嘛去，回去吃饭！” 说完，他率先往草棚子里面走，本来觉得陆小羊有些可怜的，但是看陆富贵这样，明显是另有隐情，他不想管了！ 第74章 贼心不死 “三爷爷！三爷爷！竟轩叔！和荣叔！……” 陆小羊怎么也没有想到族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说话的。 他跪趴在地上，气得用拳头捶地。 陆家众人回去继续吃饭，谁都没有理会在外面鬼哭狼嚎的陆小羊。 吃了一阵，秦氏弱弱的开口：“他要是一直在外面嚎，也太影响我们了，惹得周围邻居看笑话。” 陆老大开口：“吃完饭我就把他打发走！” 他现在可真是后悔，干嘛非要挤进人群穿过来呢？直接绕路走不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遇上这个麻烦精了！ 大家都没说话，觉得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何玖娘突然开口：“他能拖着断腿追到这里来，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要是他死皮赖脸的杵在这，咱们家就成村里最大的笑话了。” 陆小羊确实就是想赖上陆老头一家，毕竟之前他做的事情惹了其他族人的怨恨，只有当时落伍的陆老头一家幸免，他才敢这么死皮赖脸的黏上来。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家人顿时严肃起来，孙氏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让他主动离开。” 何玖娘微微笑着，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陆家人不解，孙氏又想拍她，她急忙闪开，然后迅速的说道：“先让他留下，然后让他待不下去主动离开。” 这边陆家人正在讨论具体方案呢，外面的陆小羊就已经哭累了。 他见自己嚎了好久，里面还是没反应，就觉得有些气，转头一看拴在不远处的两匹马。 黑风正在吃草，红牡丹正闭目养神。 陆小羊摸了摸下巴，这两马看上去就很贵！ 要是能偷一匹马去卖了，说不定能赚个二三十两，到时候再去赌一把，肯定能翻盘！ 现在这些人不是瞧不起自己吗？ 等到时候他发达了，看他们回来巴结他！ 这么想着，他爬起来就去栓马的地方。 看见生人，黑风淡定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草，结果看见这个人居然猥琐的想过来解自己的绳子，顿时就怒了。 撂起一个蹄子就是一脚！ 之前红牡丹就因为跟主人出去立了功，导致现在红牡丹成了主人的坐骑，而它只能苦逼的拉车。 这不，立功的机会来了！ 陆小羊毫无防备被踢飞老远，疼得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回头看见那匹该死的黑马好像还很得意的扬了扬蹄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连马都可以欺负他！ 他不信邪的爬起来，再次尝试着过去，这次黑风更狠，两个蹄子一起用，直接把陆小羊踢进了远处一处泥坑里！ 巨大的响声扰到正在吃饭的陆家人，张勇第一次跑出来看，就见陆小羊整个人摔在泥坑里，满身狼狈的挣扎了好一阵，却还是没能爬起来。 其他人也陆续跑出来，见到这场面，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孙氏根本不想再考虑何玖娘刚刚说的计划，从地上抡起一根棍子就要过去打人。 “这就是你说的知错了？偷东西偷到老娘家里来了是不是？你个小兔崽子，老娘今天打死你算了！” 孙氏那叫一个气啊，本还想着要是他能在整改期间学好，那留下他在家里干活也不是不可以，谁知道这才没一会儿就闹这么一出，手脚不干净的人，谁家里敢留？ 陆小羊也没想到他们会出来，一时间有些慌乱，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呢，孙氏的棍子就挥了过来。 他现在满身是伤，要是再挨打，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陆小羊第一反应就是先跑了再说。 看着孙氏挥着棍子气急败坏的样子，陆老大急忙上前拉住她，劝道：“娘，快别气坏了身子！” 孙氏把棍子扔在地上，气呼呼的说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陆家从此不再认这个狼心狗肺的亲戚！” “好好好，都听你的，快消消气消消气！” 陆老头也知道她气性大，急忙过来说好话，孙氏又开始叭叭：“我真是到了八辈子霉嫁给你，还摊上你家这种亲戚！” 陆老头面子上很是过不去，但是也确实知道这些年来孙氏受了不少委屈。 年轻的时候，陆老头出门走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孙氏带着孩子跟公婆一大家子生活。 那时候陆老头的几个兄弟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几个媳妇之间更是各种较劲，就连婆母也看孙氏不是很顺眼，所以总是让她干粗活累活。 后来分了家，陆老头觉得亏欠孙氏，就主动让出掌家权让孙氏当家，孙氏为了不让自己这一家受欺负，慢慢的也就变得泼辣起来，甚至因为自己的经历，严格要求几个媳妇不准背地里搞小动作，否则定要严惩。 更是因为这个，所以陆家老三杳无音讯之后，孙氏就一直护着原主，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克夫之类的，孙氏都没有说过她半句，小狗儿身体不好，宁愿全家吃不上饭也要省下钱来给他治病买药。 下午，依旧是各忙各的，男的盖房，女的上山采药，小的蹲在一起搭积木。 “玖娘！” 何玖娘跟在后面，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翠儿。 她背着个小背篓追上来，笑道：“前几天一直在忙家里的事情，都没能跟你们一起去山上转转，这山上野菜多吗？” 陆家人暂时还没把采药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翠儿并不知道她们这段时间都是在干事业。 这件事本来陆家人也没故意要瞒着，所以翠儿这么一问，何玖娘就说了：“多啊！不过我们最近在挖草药，拿去县城卖，本来想等我家房子盖好了拉你们一起干的，不过既然你今天有空，我就带带你！” 何玖娘对翠儿的印象还不错，就是太爱哭了，但这完全不是事儿，所以哥俩好的搂着翠儿说话。 “真的？玖娘，带带我！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还欠下你家那么多钱呢！你可真是太好了！” 翠儿一把抱住她，高兴的都要尖叫。 虽说她家只是盖茅草房，但是打土坯也是要花钱的，家里的锅碗瓢盆，衣裳被子这些都要添置，她最近愁得都睡不着觉。 现在好了，何玖娘这个财神爷给她带来了希望！ 第75章 鱼儿上钩 何玖娘带着翠儿去忍了几样简单的草药，看着她们平日里挖回家随便吃的东西，竟然是何玖娘口中的一些清热解暑之类的药材，翠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玖娘，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翠儿满脸怀疑的看着她，就担心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于氏在旁边笑得肚子疼，跟秦氏她们说道：“你看翠儿现在这反应是不是跟我们几个之前一样？” 另外几人也笑，陆桂兰跟翠儿说道：“翠儿，玖娘没跟你开玩笑，这确实是药材，这些东西你挖回家去洗干净晒干可以拿来卖给我家。” 这是几人之前就商量好了的，等药材事业稳定下来，就带动其他陆家人一起干，到时候家里开始炮制药材，就需要大量的药材，就算是再多一些也是收得下的。 翠儿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看着手里的一株刺儿菜，实在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居然能治病！ 好在这是跟钱相关的事情，翠儿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又让何玖娘教她认了好几样药材，便立刻动手挖起来。 其他人也不含糊，闷着头就是一阵狂挖。 另一边，陆小羊跑离了陆家那一片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来是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二来是肚子太饿，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三来，他的腿已经没办法撑到他离开了，现在都已经疼得没了知觉，要是再不好好休息，估计就废了。 他正难受的躺在地上直哼哼，只觉得一到阴影遮住了自己。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正低着头打量他的瘦小的小老头，警惕道：“你是谁？” 钱铁树勾了勾嘴角，主动将陆小羊扶起来，然后说道：“自然是来救你性命的人。” 陆小羊瞬间激动起来，可是他左看右看，实在是不认识眼前的人，防备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跟你有一样的仇人！” 钱铁树已经挤在人群里看了一早上，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陆小羊来对付陆家人，所以才会跟着陆小羊过来。 陆小羊一脸懵，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仇人？ “我仇人？” 他眯着眼看钱铁树，钱铁树大言不惭的开口：“自然是那陆家人，你都受伤了还把你欺负成这样，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陆小羊听他暗戳戳的说话，抬头将这个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京州口音还挺重，一看就是这里的土著。 听他挑拨离间的说了好一阵，陆小羊有些忍不住，他虽然是有些自私和小坏，但不是傻子好吗？ 这人明显就是想把他当枪使，让他去对付三爷爷一家。 虽然三爷爷一家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太好，但这也不能就成仇人了啊！ 刚刚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也有反思过的，他年纪不小了，其实也反思过大家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甚至他心里清楚，之前家族遇到的那群流寇是他不小心招惹过去的。 虽说是不小心，但是家族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的爷奶爹娘全赔了进去，他这一路也很是不容易才撑了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陆家人对他态度再不好，他心里也没有真正的怨恨过。 可这些都是他们陆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来评头论足了？ 他仔细斟酌了一番，用力的点点头：“当然气啊，就是一个家族的人，凭什么不让我留下？他们就是些黑心肠的，欺负我没了爹娘！” “这就对了！”钱铁树看鱼儿上钩，脸上露出笑意，“先去我就住下，其他的我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将陆小羊扶起来，两人搀扶着回家去。 李氏前几天被打了板子，这两天才刚下床活动，见钱铁树带了一个满身狼狈的少年回来，脸上很是不高兴。 “让你想办法去救儿子，不是让你去当烂好人！” “你闭嘴！你懂个什么！” 他把李氏拖进屋子说了自己的计划，李氏惊讶的看着他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这事情要是闹大，陆家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钱铁树冷哼一声，李氏眼睛一亮，这样的话，他们家大牛被关押一个月也不算太亏了！ “不错，我这就去做饭，让那小子吃饱再说！” 李氏笑眯眯的往外走，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陆小羊十分悠闲的看在眼里，并不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在吃完饭后，钱铁树就忍不住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陆小羊一边听一边叫好，还说等他腿好一些，肯定要去教训陆家人，让他们知道把他赶出来是他们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钱铁树夫妻俩被哄得团团转，晚上甚至还把钱大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 陆家这边，陆老大下午就赶着马车又去了一趟县城把去念书的三小只接回来了，他们是家里有马车比较方便，像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不管多远的山路，只能自己走回去。 就连陆老头都觉得这样太惯着几个孩子了，都是男丁，不至于这样车接车送的，看着就娇气。 孙氏却不以为然：“你懂什么，现在到处都是难民，虽说现在还算安稳一些，但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今年就暂时接送着，等明年开春，局势稳定些再让他们自己走。” 来到安平村之后，孙氏说的话更是具有权威性，基本上除了何玖娘，再没人有本事能推翻的，所以大家一致接受了这个决定。 反正孩子们确实还小，路上也确实不太平，多留个心眼是好事。 “先生今天都教什么了？” 陆桂兰抱着自家小虎子询问，总觉得一天不见，自家儿子好像又长高了些。 “三字经！” 小虎子脆生生的回答，磊子杰子也点头，看向悠丫头她们，说道：“我们今天学的可认真了，你们要是想学，吃完饭我们可以教你们！” “好呀好呀！” 悠丫头爽快的点头，她一早就盼着他们回来教自己念书了。 晚饭前，三婶婶去看了他们辛苦一天搭建好的积木，赢的就是悠丫头和婷丫头，两个小女孩对色彩的搭配很是亮眼，搭建出来的成品也很不错，所以何玖娘直接掏出糖果打赏她们。 秀丫年纪更小一些，且胆子有些小，颜色搭配和成品都不是很理想，何玖娘抱着她亲了亲，算是鼓励了。 至于包括狗儿在内的好几个男孩子，搭建的成品很是亮眼，但是颜色搭配一言难尽，何玖娘略有些敷衍的给了一点点口头鼓励。 这让悠丫头和婷丫头的信心大为高涨，就连一直没想读书习字的婷丫头都嚷着要跟着学习。 第76章 什么孙女士？ 饭后，一大群孩子围在一起学习，大声的摇头晃脑背着三字经，三个大的带着一群小的，那认真劲儿让何玖娘很意外。 除去悠丫头是一开始就想跟着学习的，且年纪也更大一些，但是其他孩子都是随大流去的，本以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却学了一晚上，尤其是小竹子，翠儿来叫了两次才跟着回家。 就连陆老头也厚着脸皮凑过去跟着孙儿们一起学，他走镖的时候学过几个字的，但是并没有机会像这样学，所以也是兴致勃勃。 看得孙氏直吐槽：“这死老头子，都老了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何玖娘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就说道：“都说活到老学到老，爹这样做没什么错，懂得越多，越不容易被人忽悠，娘，你也去跟着学一学吧？” “我可不去！” 孙氏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被孩子们围起来的死老头，又哼了一声，然后回了草棚子。 何玖娘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孙氏正在数钱，虽然一路上得了不少钱，但是这段时间花销太大，尤其家里要盖砖房，且盖的还比较大，又着急入住，叫了很多工人，这样一天算下来都要不少银子。 等房子盖好，手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孙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日子难过，他们一家还这样花钱如流水，要是药材生意能稳定下来还好些，可要是山上的药材都被采完了，而荒地里却还没有消息，那他们又该去做什么营生来过活？ 看见何玖娘进来，孙氏也没有藏，大大方方的把还剩下的钱给她看，有些忧郁的说道：“以前要是能有那么多钱，我做梦都能笑醒，可是现在看着这些钱，就忍不住的心慌，家里花钱如流水，这些钱也撑不住多久…… 这人啊，就是没有个满足的时候，没钱的时候想要有钱，有钱了还要更多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何玖娘看着小老太太满脸忧愁的样子，突然就反应过来刚刚孙氏为什么会瞪陆老头一眼了。 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陆老头一直觉得家里有很多钱，目前看来是不愁吃喝的，根本没有什么烦恼，自然也能跟孩子们玩在一起。 但是孙氏不一样，全家那么多人的花销都要从她这里过，花销多了，心里自然就有了愁。 “娘，家里不是还有药材生意吗？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支撑全家人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等房子盖好，我再想想办法，让家里多几份进项，这样还能过个好年。” 何玖娘出声安慰，孙氏又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温柔和心疼。 她心里清楚现在家里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都是靠着何玖娘得来的，药材生意也是何玖娘带着做的，就连能当粮食吃的土豆也是何玖娘发现的。 说起来，都是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没用，竟然要靠儿媳挑起家中的担子。 不知怎么的，何玖娘顿时就读懂了她这个眼神，故意搞怪的笑起来：“孙女士，你不会是觉得对我有愧意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话一出，孙氏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低落情绪瞬间就没了，什么孙女士？这是什么称呼？ 大巴掌子，啪啪就打过来了！ 何玖娘起身就往外跑，还差点撞到进来的于氏，急忙躲到她身后：“大嫂，娘又要打我！” 孙氏追上来，草棚子里一阵笑声。 三天后，何玖娘一大早充当马夫去送三小只去上学，马车刚到村口，就被人堵住了。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陆小羊。 何玖娘假装也没看见，正想让黑风直接踏过去。 陆小羊看见这架势吓得不轻，急忙杵着拐杖躲开，然后大喊：“婶！三婶！我有事跟你说！是正事！” 何玖娘看他一脸急切，还以为又想闹出个什么幺蛾子，就拉了缰绳停下来。 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陆小羊：“说吧，你又要闹什么？” 三小只也从车里探出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 陆小羊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竟轩叔他们是不是假受伤进的城？” 闻言，何玖娘的脸色顿时就冷下来，看向他的眸子带了几分杀意。 她藏得深，陆小羊没有察觉出来，只是继续说道：“钱家收留了我，想利用我对付你们，说他发现竟轩叔他们受了伤，干活还比其他汉子要利索，肯定是装的！三婶，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家族里很多人讨厌我，但我也不至于帮别人来害咱们自己人，要真是假装的，让竟轩叔他们小心一点，别再被人发现了！” 说完，不等何玖娘出声，他又大声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然后杵着拐杖急匆匆的离开。 磊子满脸愁容：“三婶，小羊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家里的长孙，虽然才十一岁的，但也到了懂事的年纪，本来听前面几句话还觉得小羊哥也没那么坏，但是听到后面这一句，他又有些不明白了。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吓唬我们而已，别管他，这件事三婶会处理好，你们只需要安心读书就成。” 何玖娘随心的安慰他们，心里却开始琢磨起陆小羊话里的真假。 按照他说的，他现在是住在钱大牛家，钱铁树为了给儿子出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盯梢陆家人，以至于发现陆家男丁的伤势是假的，所以想让陆小羊出面，到陆家来搅局。 陆小羊不想被利用，所以来跟她说这些？ 但这并不能排除陆小羊的嫌疑，之前陆家人对他的态度可不好，怀恨在心也很正常，为什么又会突然来告诉她这些？ 那么就会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钱铁树发现了陆家男丁的事情，但是不敢确定，所以想让陆小羊来探探口风。 比起上一个猜想，何玖娘更愿意相信这个，陆家人确实要提醒，但是陆小羊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小羊杵着拐杖进了一个小胡同，钱铁树就躲在那里，见他来，急切的问：“怎么样？” 第77章 将计就计 陆小羊看上去十分生气：“那女人说我放屁！真是气死我了！铁树叔，你猜的到底准不准啊？” 这话把钱铁树问懵了，他也不知道准不准，就是觉得看陆家人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受伤的，八九不离十啊！ 可是现在何玖娘的态度让他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铁树叔，你别着急，这样吧，你再多观察几天，等确定之后，我就去陆家闹，让他们拿钱来给你赔礼道歉，不然咱们就把他们一家告去县衙！” 陆小羊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真跟钱铁树是一家。 钱铁树顿时就信了，根本不觉得陆小羊会有二心。 他在陆小羊最苦难的时候出手相救，这个时候陆小羊对他心存感激，自然想要报答他。 他坚信，只要自己能确认陆家男丁的伤是假的，陆小羊就真的敢去陆家闹，让陆家赔钱，然后再去官府求情把他儿子救出来。 “行！那就再观察两天！” 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何玖娘就跟大家说了这件事，几个男丁顿时就心情凝重的放下了碗筷。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来到安平村之后，何玖娘就没有再给他们扎过针，虽然每隔两天会重新画一下伤口，但是身上没什么痛感，所以做事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就用力，这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村里确实有几个人夸过他们体力不错，但他们就是笑着敷衍一下，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会被钱铁树抓住这个机会。 “你们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妇不是一直交代你们不能掉以轻心？你们这办的都是什么事！” 孙氏“啪”的一声把碗筷放下，几个汉子都被吓得一愣。 “不指望你们能帮上什么大忙，别添乱就成，结果你们看看，现在还要给家里惹事！早知道就让你们全都充军去算了，省得在这里要气死我！” 陆老大为首的一群汉子，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等孙氏先发完了脾气再说。 陆老头觉得这次骂的终于不是自己，心安了不少，十分自觉地帮小狗儿卷袖子，给小狗儿夹菜，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几人的媳妇也不敢说话，自家男人犯事，她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有何玖娘，虽然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有些生气，但也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做错了事情提点一下就好，没必要像孙氏说的这么难听。 于是，她说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先把事情解决才行。” 孙氏就道：“明天开始，全都不用去干活，就在家里养伤！” 倒也不必…… 何玖娘有些无奈，说道：“要是跟之前太过反常，才是容易被人怀疑。之前我也说过，就算是受了伤，我们来了这大半个月也该大好一些，平时不做粗活重活就好。” 陆老大连连点头，然后又苦恼道：“我们确实是这么干的，只是偶尔看到一些地方就去帮一把手。” “要你帮了吗？老娘花钱找那么多工人在干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孙氏又是一个没沉得住气，差点就要上手打人，幸亏何玖娘一把将人拉住了。 可是孙氏依旧骂骂咧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得到你们这一家让人操心的玩意儿！” 何玖娘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淡定，然后对犯了错的几人说道：“明天要是还有人让你们搭把手，就说前几天帮了忙，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又开会疼了，还是先把伤养好才是要事。” “嗯嗯嗯！” 几人连连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何玖娘说什么他们都听！ 第二天，钱铁树早早地出门去盯着陆家男丁看，见他们虽然也是在工地上忙碌，但是并不像之前那样去干重活。 远远地，他甚至还能听见陆老大跟妹夫说话：“快别忙活了，过来喝点水，我之前干了活把好不容易好一些的伤都被崩裂了，昨晚上把我给疼的，你们都小心着些。” “好的大哥！” 张松十分听话的喝了一口水，十分配合的说道：“大哥，被你这么一说，我这身上也是不好过，天气太热，伤口又有些发炎了，唉！” 听着两人的条件，钱铁树顿时更加迷茫了，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可是……可是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是唯一能救他儿子的办法！ 他急匆匆了回去，把还在被窝里的陆小羊揪起来，让他想办法。 陆小羊睡得正香，火气大得不行，但是现在还要借助在钱家，于是只能忍住火气说道：“叔，你着急也不行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装的？你要多看看，找出能证明他们假受伤的证据，我们就能去救大牛哥了。” “可……可他们要是真受伤该怎么办？” 钱铁树有些底气不足，他是想救儿子，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再闹出笑话。 “真受伤，咱们就给他闹成假的！” 陆小羊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看样子真是恨极了陆家人。 他接着说道：“叔，要不是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就亲自去找证据了，现在我受伤，腿脚不利索，只能麻烦叔你多操劳一些，等你拿到证据，我一定会帮大牛哥讨个公道！” 钱铁树感动得不行，看来自己当初救了陆小羊的决定是对的，这就是一把锋利的刀，让他去扛事，他们一家不仅能拿到好处，还不会沾染别的麻烦。 “好！那你先好好养着，我再去看看！” 说完，又跑了出去。 陆小羊打了个哈欠，又回去睡了。 至于陆家那边，他昨天都提醒过了，应该不会再露出破绽了吧。 昌州，一匹快马缓缓地走在干得裂开的路上，马背上的陆柏川看着眼前曾经的家乡，现在一个人都不剩，路边甚至还有很多白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的。 他一跃下马，推开那扇破败的门，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很明显被人糟蹋过。 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却是因为干旱，连蜘蛛都不在此地结网。 陆柏川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 爹娘，不孝子来迟了。 第78章 我儿柏川 陆柏川心情很是沉重，走过每一个房间，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却是一无所获。 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他开始动手整理乱糟糟的院子。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有他对家人所有的回忆和念想。 梁下那根柱子，还曾是他们兄妹几人最喜欢靠着偷懒的地方。 陆柏川静默的站在柱子边，抬头，突然看见柱子上好像有自己。 他眼睛一亮，动手将柱子上的灰尘擦赶紧，陆老头留下的一行字赫然映入眼帘。 我儿柏川，今大旱，举家北迁，至安州。 陆老头没读过几天书，认识的字并不多，能留下这些字不容易，但也足以让陆柏川欣喜若狂。 既然有留言，说明家里是有谋划的北迁，说不定是整个村子的族人一起走的，人多势众，应当不至于被欺负。 想到这里，陆柏川的心情好了不少。 既然知道他们去安州，那就更好找一些，虽然现在不能亲自去找，但是他能让人帮忙找。 这些年在外面，还是混出些名堂的，他用孙棋的名义帮宸王办事，认识了不少江湖里的组织，只要有钱就能给办事。 顾不上再收拾院子，他上马扬鞭，往恩州的方向去。 恩州虽然也受灾，但是没有昌州这边严重，更何况他要找的是有权势的人，自然是不会被旱灾波及到。 在昌州境内，他真的见了太多的惨状，路边堆积的尸骨数不胜数，这时候受灾正严重，有钱人家都举家搬走了，当官的更是不敢这个时候来管闲事。 就连皇帝都不管事，更遑论旁人。 陆柏川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这路上的尸骨中，没有陆家人。 快马加鞭八天，终于到了恩州境内，边境地带跟昌州没什么区别，但是往里面走，情况就会好很多，他直接去了恩州主城，把累得半死的马扔给客栈小二照料，然后进了一家名叫风韵庄的花楼。 “哎哟，这位爷，许久没来了吧？咱们卫姑娘可是想你得紧！” 一进门，脸上抹着厚厚胭脂的老鸨顾妈妈就像只花蝴蝶一样的扑过来，亲昵的要去挽陆柏川的胳膊，却被他轻易躲开。 压低声音说道：“有事。” 顾妈妈顿时就垮下脸，兴致缺缺的道：“你哪次来没事？咱们卫姑娘可是为了你都不接客了，你这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今天我就不让你见她！” 陆柏川有些无奈，这话说得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他之前是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帮宸王办事，办完事就离开的，跟那卫姑娘更是清清白白，何来为了他不接客一说？ 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子塞给她，淡淡道：“带路。” 顾妈妈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扭着身子去前面带路。 顾妈妈直接带他去卫姑娘的厢房，这个时候姑娘家正在梳妆，顾妈妈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推门进去，陆柏川却站在门口不动。 “进来啊，傻愣着做什么？” 顾妈妈有些不高兴，折回来拉他，陆柏川皱眉拒绝：“等姑娘梳妆好也不迟，在下先去茶室等候。” 说完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给顾妈妈机会。 顾妈妈哼了一声，自己进去，卫雨坐在梳妆镜前，一个小丫鬟正在仔细的帮她梳妆。 “你心心念念的那小子来了，让他进来还不愿意，去茶室了。” 卫雨本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听见这句话，脸上瞬间有了光彩，转头问道：“真的？” 她已经很久不愿意接客，就怕顾妈妈用那个人的名义诓骗她。 顾妈妈翻个白眼，不高兴的掏出刚刚陆柏川给她的金锭子给卫雨看，然后说道：“喏，他给的，还能有假？” 卫雨顿时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过去。 顾妈妈一把按住她，道：“你可长点心吧，要是有本事，就一次把人拿下，别整天在老娘这里魂不守舍的，你别忘了咱们这里是做什么的！早就跟你说过，咱们这一行不能动真感情，你要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 卫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添了几分凄凉：“我与他，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既然心里清楚，就不用再执迷不悟！要是被主上知道，保不定要脱层皮的！” 顾妈妈说完，转身就走，继续出去招揽客人了。 卫雨看着顾妈妈的离开，自嘲的笑了笑，她如何不知道她们这一行最忌感情用事，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第一眼看见那人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出不来了。 “红儿，你动作快些，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 她掩下心中苦涩，笑着催促小丫鬟。 红儿应了一声，知道那位公子对自家姑娘很是重要，也不敢怠慢，手上麻利了不少。 等卫雨过去的时候，陆柏川已经喝下三盏茶了。 倒不是卫雨动作太慢，只是他这一路都没怎么喝水，早就渴的不行。 卫雨从未见过陆柏川这么狼狈的样子，身上黑色的劲装因为沾满灰尘，早就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那个人更是头发凌乱，胡茬啷当。 原本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中布满血色，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孙大哥，你怎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雨看见就止不住的心疼，这人任何时候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哪会像现在这般？ “卫姑娘。” 陆柏川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并不回答卫雨的话，继续说道：“孙某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说着，他把提前准备好的名单递过去。 卫雨接过一看，全是一串姓陆的人名。 “这是？” 卫雨不解，这些人名都是极其陌生的，不会是江湖中人。 “这是我救命恩人一家，原籍在昌州，昌州旱灾，如今举家逃亡去了安州，我与他们失了联系，还请卫姑娘派人帮忙寻找，在下必当重谢！” 陆柏川隐姓埋名，如今只能用救命恩人来形容陆家。 “原来如此，孙大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你且放心，我定会派人去查探的。” 卫雨一口应下，原来是他的私事，那便是一文钱不给，她也是要帮忙的。 第79章 他成家了 见她应下，陆柏川将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十分客气的说道：“有劳姑娘。” 说完起身就要走，卫雨急忙叫住他：“你这便要走了？若是有消息，我该如何联系你？” 陆柏川回答：“嗯，明日一早就要走，姑娘不必联系我，三个月后在下会再来拿消息。” 他还要回南泰，身份和位置都不能暴露，只能自己来拿。 卫雨眼睛一亮：“孙大哥既然明日一早才走，不如留下吃顿便饭，雨儿愿意伺候……” “卫姑娘，”陆柏川打断她的话，“多谢卫姑娘相邀，只是孙某已有家室，不便多留，望见谅。” 说完，大步离开，卫雨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有的家世？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妻室？ 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他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妻子的下落吗？ “孙大哥！” 她急忙追出去，强撑着一张笑脸，忍住心酸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成婚的？” 陆柏川都走到门口了，见她竟然追出来，觉得还是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于是说道：“三年前。”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前，这么说来，他成婚是在认识她之前。 难怪他一直对她保持距离，就算是来风韵楼这样的地方办事，也从不会让自己真的置身其中，每次都是办完事就离开的。 她一直以为他不解风情，好几次示好都被他无视，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现在的男子，即便是有家室，来花楼玩的那也是一抓一大把，孙大哥却可以为了一个女子拒绝她，那女子真是幸运。 “我知道了，孙大哥，后会有期。” 她露出一个还算体面的笑容，目送他离开，然后眼泪就掉下来。 顾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成家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卫雨轻轻摇头：“不，我更敬仰他了。” 顾妈妈：…… 昌州这边干得能冒火，京州那边却是开始下雨了，陆家人的房子还没盖好，这大雨已经下了两天，一家人窝在草棚子里哪儿也去不了。 “幸亏三弟妹买了油布，不然咱们这草棚子可撑不住啊！” 于氏感叹一句，旁边的悠丫头就打了一个喷嚏。 现如今已经是晚秋时节，每下一阵雨温度就会下降，而陆家人却还没有能够御寒的衣物。 “这北边的天气就是比咱们南方要更冷一些啊，这雨下的，让人直哆嗦。” 张勇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只希望能稍微暖和一些。 昨天刚刚下雨的时候，一群人高兴得都要哭出来，昌州要是能下这么一场雨，他们的日子也就不至于那么艰难了。 这才第二天，就受不住寒冷，一个个只想等着雨停了就去买棉袄。 孙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越穷事越多，本来就每天花钱如流水，这下还要花钱去买棉衣，那得多少钱啊！” 京州很多南边过来的难民，肯定都没有准备棉袄，今年的棉袄肯定格外的贵。 家里这么多人，单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众人瞬间说不出话，家里花钱的地方确实太多了，他们心里确实不怎么好过，一天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增添累赘。 就在大家垂头丧气的时候，何玖娘说道：“咱们家这样还是算富裕的都觉得贵，就更别说那些一般人了，我倒是觉得咱们能做这笔生意。” “做生意？怎么做？” 张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记得之前三嫂就说要让他们兄弟俩管生意这一块的，也算是有机会了。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这段时间一直在挖药材，确实赚了些钱，但是现在陆家人每天花销都很大，多少还是有些入不敷出的，但要是再做一份生意，家里的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既然知道御寒的衣物好卖，那我们就专卖御寒的产品就是，而且只要比一般的店里便宜些，生意肯定好！” 何玖娘心中已有成算，这是年代棉花很贵的，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大多数人都以兽皮御寒，但这里兽皮也多不到哪里去，好一些的皮子也卖得很贵。 “我们就卖羽毛被和羽毛服！” 对，就是羽毛，不是羽绒！ 羽绒造价那可就高了，卖给贵族人家还差不多，但平民百姓，还是用羽毛更现实一些。 “什么羽毛服羽毛被？你不会是想用羽毛代替棉花填充在衣服里面吧？” 孙氏皱眉，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得要多少毛啊？而且那些毛怪臭的，会有人买吗？ “对了！就是用羽毛填充衣物，虽然比不上棉花，但也比穿不上衣裳好太多了。” 何玖娘笑了笑，然后没等大家提问，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一通。 首先，男人去酒楼收鸡鸭鹅的毛，那些地方每天要杀很多家禽，毛一般都是扔了的，他们花钱买，对方肯定愿意卖。 其次，女人在家里负责把羽毛都洗干净，洗得闻不到臭味，然后晒干填充。 最后，再由男人把制作好的成品拉出去售卖。 “这个主意好，收羽毛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兄弟俩去干吧！” 张松很是积极地站出来，收羽毛算是个脏活，他们张家兄弟多被陆家照拂，这种活就该让他们来干。 何玖娘本就想把这件事交给张家兄弟，但也就是简单的觉得他们之前做过生意，应该会更加懂得变通一些。 “行，那就有劳两位妹夫，你们更加能说会道一些，多压压价。” 张松一口应下：“好嘞好嘞！” 陆老大和陆老二面面相觑：“那我们呢？” “你们？你们当然是在家盖房，难不成家里的事情还要让我和你们爹操劳？” 孙氏又开始叭叭的骂人，陆老大顿时就不敢说话了，自从被钱铁树发现他们露出破绽之后，老娘对他们几个，尤其是对他，那完全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老凶了。 陆老二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陷入一阵沉默。 “那个……” 陆老头突然开口，看了一眼孙氏，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砸吧两下嘴，又搓了搓手。 “有屁就放！” 孙氏最是看不上陆老头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像个老娘们儿似的。 两个长辈说话，小辈们都不敢插话，陆老头觉得还不算太丢脸，就说道：“小羊那孩子又来找我打小报告了，说是钱家已经歇了来闹事的心思，他也快住不下去了，还是想让咱给他找点活干……” 第80章 有气没处撒 孙氏一听，瞬间火大，指着他就骂：“你个老不死的是不听劝是吧？人他亲大伯都不管他，你多管什么闲事呢？” 陆老头就知道自己会被骂，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但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给我们送消息吗？要不是他提醒，钱家估计早就闹上门来了，到时候让官府的人知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这也算是帮了我们忙！” 之前他确实是下定决心不管那臭小子的，但是后来这几天看他表现还不错，顿时又有些心软。 何玖娘默默地没说话，这一路上，她也总算是看透了陆老头，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圣母，觉得自家日子好过了，就想着帮扶一下族里的人。 要不然，陆富贵他们那一群人也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这里。 可看在那些人都还不错的份上，何玖娘也没说什么，只是这陆小羊吧，最近确实给陆家送了不少消息，但他那是为自己谋前程，算不上是为他们陆家。 更何况，何玖娘认为，这件事就算是闹到官府，她也是不带怕的，有的是办法弄些假的伤疤，骗过这些古代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也不排除他确实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为陆家传递消息，确实在陆老头这里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 “要帮你自己帮，我反正是不同意！” 孙氏瞪他一大眼，把头扭朝一边，根本不愿意搭理。 陆老头就把目光转向何玖娘这边，现在家里，孙氏就愿意听何玖娘的，要是何玖娘开口，孙氏肯定会同意的。 目前压力已经转移到何玖娘身上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她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何玖娘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都看着她了，一边是陆老头迫切的目光，一边是孙氏威胁的眼神，她这是进退两难。 “我还是那句话，让他知难而退。” 何玖娘清了清嗓子，只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怎么个知难而退法？” 陆桂兰追问，何玖娘就接着说道：“很简单，他现在很想投靠我们，实际上就是看着我们的日子好过，想来跟着混日子，那我们就要让他知道日子不是那么好混的。” “可以让他来帮家里干活，家里可以给他提供两顿饭，或者按照其他工人的待遇给他钱，派人专门盯着，不让他偷懒，看他能坚持几天。” “那他要是能一直坚持下来呢？” 陆桂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就算能坚持，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毕竟他确实给我们干活了。当然，他那样的人品行不端，还能让他参与我们的药材生意和羽毛生意，只能让他干粗活。” 陆小羊那人心眼又多又坏，还是要重点提防才行。 “我看这样能行！”陆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孙氏，小心翼翼的问，“要不就先这样？” 孙氏也不是那种不给台阶的人，翻个白眼骂了一句算自己倒霉的话，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陆小羊最近在钱家那可谓是吃香的喝辣的，把钱家两口子唬的团团转，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帮钱家办。 这两天李氏已经看她很不顺眼了，跟钱铁树吵了几次，陆小羊只当做没看见，照样该吃吃，该睡睡。 等钱铁树也坚持不住来找他的时候，他才拿出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跟钱铁树道歉。 “叔，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想帮忙的，但是一直没能抓到证据，是我没用，我也不好意思留下了，我这就走！ 正好过几天大牛哥就能回来了，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他屋里。 叔，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照顾了，我再陆家去闹一闹，让他们留下我，绝不给你添麻烦！” 说着，很利落的杵着拐杖往外走。 钱铁树心里是有气的，家里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可是这段时间为了诱惑陆小羊帮他办事，那也算是下了血本的，结果他什么忙也没能帮上，就相当于那些粮食全都打水漂了。 本来想找陆小羊撒火气，但是见他这么好说话，且客客气气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有气无处撒，只干笑两声，看着他离开。 钱铁树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自己被陆小羊耍得团团转，甚至还觉得是自己没本事，没能抓住陆家人的把柄，这样他儿子也不用在牢里受罪。 陆小羊还真去陆家闹了一通，为此周围的人家又吃上一次瓜，只是这次陆家人还是松了口，给他找了活儿干。 但只是给提供活儿干，并不给他提供住的地方，也不能因为他腿还没好全就给他开小灶，别人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干不来就滚蛋。 周围的邻居都觉得陆家人倒霉，遇上这么个亲戚。 可即便是这样，住的地方也没解决，于是陆小羊又去租了绝户房子的陆家族人那边闹腾，最后还是跟从流寇窝出来的几个少年挤一挤，腾出一个床位来给他勉强住下。 等他折腾完这些，雨总算是停了，村里人又开始各忙各的，陆家人也要开始做之前计划好的生意了。 张松兄弟俩去酒楼收家禽的毛，陆老大负责监工盖房子，陆老二去开荒。 陆老头最近也爱上了积木，但不是搭积木，而是觉得何玖娘花钱买那些小木头怪浪费钱，所以自己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玩具。 积木一般都是小巧精致，也不是那么好弄的，而且没处理好的木块很容易伤到孩子的手，因此还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来打磨。 女眷们，包括孙氏在内，全都上山挖药材去了，对外就说是挖野菜，但是只有陆家人知道，这是在赚大钱。 张松兄弟俩下午就回来了，收到的羽毛也是少之又少，只有两麻袋。 “怎么回事？酒楼生意不好吗？” 陆桂兰有些着急，这是他男人第一次单独帮着家里做事，她不想让大家对他有意见。 “不是的，”张松解释，“主要是之前也没人想要花钱买鸡毛，所以他们直接跟垃圾混合在一起了，不过说好了之后都给我们留着，明天去应该就能多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 陆桂兰舒了一口气，孙氏问道：“谈下来的价格是多少？” 第81章 谁跟你心意相通了 说起这个，张松脸上的笑容就大了不少：“那酒楼掌柜说这玩意儿平常也是扔了，所以愿意三文钱一麻袋卖给我们，就是比较脏乱，需要我们自己处理。” 孙氏一听，觉得这个价钱还可以，毕竟京州没闹旱灾，也不缺水，清洗这些东西只需要去河边就行。 “行，以后你们俩就负责收鸡毛。” 吃过晚饭，孩子们开始读书学字，孙氏和陆老头在家里看孩子，其他人全部出动去村里唯一的河里清洗羽毛。 这个时候很多人家都在洗衣裳，看见陆家这么大的阵势，还以为是要干嘛，结果却是去了下游清洗羽毛。 “陆家嫂子，你们家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东西往常不都是直接就扔了，你们家怎么还专门要清洗干净？”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小媳妇忍不住开口问于氏，于氏看了何玖娘一眼，见何玖娘点头，知道是能说的，这才笑着回答：“是这样，天气不是冷了嘛，想弄些羽毛塞进衣服里保暖。” 都是一个村里的，以后天天都要来洗羽毛，瞒不住的，还不如坦然一些。 这下不止小媳妇不解，旁边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也不明白了，问道：“这些玩意儿不管怎么洗都是臭的，这要是穿在身上得多难受？要我说，要是花大价钱去买些棉花来自己做，不仅保暖，还没什么味道！” 人家说这话也是好心，毕竟这些年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于氏的笑容有些局促：“害，家里人太多了，买棉花太贵……”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该懂的都懂。 那就是想说家里没钱了。 几个妇人讪讪的对视一眼，只觉得有些无语。 有钱盖得起大砖房，没钱买厚实的衣裳？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这一家人都在打肿脸充胖子？ 难怪这段时间家里男丁受伤还要坚持干活，其实就是为了省下几个工钱吧？ 这么一想，觉得陆家也是自作自受。 陆家人觉得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三弟妹说这能赚钱，那就一定能赚钱，等到时候赚了钱，这些人别眼红就成！ 清洗这些羽毛是真的很麻烦，而且味道是真的大，洗了好几遍还是感觉油腻腻臭烘烘的。 秦氏有些不确定这样到底能不能行，等河边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她悄咪咪的问：“三弟妹，这些味道能洗干净吗？要是味道太大影响到售卖怎么办？” 他们一个个洗得手上的皮肤都发白了，味道依旧是很大，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再洗一洗就差不多了，我买了些香粉，到时候晒干了撒些上去就行。” 何玖娘也有些无语啊，要是可以拿出空间里的去油污的洗剂来洗，早就洗干净拿回去了。 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她根本不敢拿，只能多洗几遍，然后等晾晒的时候，她偷偷撒些祛除味道的香精就行。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就安心了，麻利的洗完借着月色回去，这之后，陆老头和孙氏已经准备好几个木板和筛子，可以直接晾晒。 “娘，这么多筛子都是您去借来的？” 于氏还想着等他们回来再去借，没想到孙氏已经准备好了。 孙氏傲娇的瞥她一眼：“除了我还能指望谁？这事是那死老头子能做的吗？” 这话直接把一群人逗笑了，陆老头不高兴：“死老婆子怎么说话的？我也没闲着！” 陆老大急忙去安抚他爹，何玖娘看着这一幕觉得陆老头的脾气是真的好，或者说，他对孙氏是真的宽容爱护。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陆老头能把家里的事情都给孙氏做主，甚至每次孙氏骂骂咧咧的他也并不会认真计较，只是偶尔像这次急了，为自己辩解一下。 之前何玖娘不懂婚姻，在看到孙氏和陆老头的相处之后，突然就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不需要多么激荡人心，只求平平淡淡，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行。 只是她这辈子或许是感受不到了，穿来就是个带娃的小寡妇，想要再嫁似乎有些不现实…… 想到这里，她微微的叹口气，甚至在想要是有一天自己突然想再嫁，这一家子人会不会同意？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呢，孙氏就过来拍她了：“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理人！” 孙氏不满的看着她，何玖娘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亲昵的去挽孙氏的胳膊：“娘，您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呗！” “起开！天天像自己没骨头一样！” 孙氏骂了一句，但却并没有真的推开她，只是虎着脸又说道：“我说明天早上的药材你去送，一个背篓就能背下，之后再买些布料回来，先给家里人做些出来看看能不能穿。” “娘，咱们俩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真是心意相通啊！” 何玖娘故意打趣，孙氏又瞪她一眼：“谁跟你心意相通了？脸皮闷厚！” 陆桂兰在一旁看得直羡慕，虽说孙氏是她亲娘，但是她也从来没像三嫂一样这么跟孙氏撒过娇，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小狗儿跑过来抱大腿：“娘！我跟娘亲也要心意相通！” 孙氏忍不住被逗笑：“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心意相通？” “那奶奶告诉狗儿什么叫心意相通呀？” 小狗儿满脸求知欲的看向孙氏，孙氏心里知道是那个意思，但要让她说出来却有些困难，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 小狗儿歪着脑袋：“奶奶也不知道吗？” 何玖娘及时把狗儿抱起来，笑眯眯的替孙氏解释：“奶奶当然知道啦，但是奶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娘先跟你解释好不好？” “好！” “心意相通就是两个人心里想什么都是一样的。比如狗儿现在就是想长高高，能跟哥哥们一起上学堂，正好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娘和狗儿就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何玖娘说完，众人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孙氏急忙说道：“对，就是你娘说的这样！” 大家都被逗笑，接着孩子们又开始跟大人们说起今天在学堂发生的事情，一家人边听边把羽毛晾晒好，然后洗漱休息。 进了草棚子，小狗儿突然提出不跟何玖娘一起睡。 “为什么？”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他，着实有些不解。 第82章 这就是养儿子的心酸吗？ 小狗儿一向很黏何玖娘的，尤其这段时间何玖娘还很忙，几乎没有时间能多陪陪狗儿，以往这个时候狗儿都会粘着她一起睡，今晚却这么反常。 何玖娘一时还以为儿子这是耍小脾气，觉得自己最近陪他少了。 “狗儿，娘亲知道这段时间有些忙，都没时间好好陪你，但娘亲是爱你的，你别生娘亲的气好吧？” 何玖娘可怜巴巴的跟儿子解释，就怕儿子会跟她生出嫌隙。 狗儿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十分乖巧的点头：“狗儿知道娘亲忙的，狗儿不怪娘亲！” 何玖娘看他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顿时更疑惑了：“那你为什么不跟娘亲睡了？” “因为狗儿长大了啊！” 狗儿一本正经的回答：“磊子哥哥今晚说的，先生说男女有别，娘亲是女子，我是男子，不能一起睡觉觉了！”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何玖娘哭笑不得。 “娘亲你笑什么？难道先生说的不对吗？” 狗儿不解，他可是认真的听磊子哥哥说的，没记错啊！ “先生说得对。” 何玖娘点点头，这话无力反驳。 但是狗儿还那么小，从小身体又不好，要是自己不带着他睡，晚上生个病什么的，她也没办法知道。 想了想，她才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现在才三岁不到呢，还能跟娘亲一起睡一两年，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自己睡了。” “是这样吗？” 小狗儿挠挠脑袋，一脸的怀疑，难道是自己没学好，所以弄错了？ “当然是真的，你看小亮子也跟他娘一起睡呢！” 何玖娘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在沈氏怀里睡着了的小亮子，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小亮子还比他大两个月呢。 虽然狗儿一直叫小亮子弟弟，但是改变不了人家月份大的事实。 “太好了，又能跟娘亲睡觉觉了！” 小狗儿将枕头放下，扑进何玖娘的怀里就不舍得出来。 今晚上刚听磊子哥哥说的时候，他还难过了好久呢，一点都不舍得跟娘分开。 何玖娘也放下心来，原来这孩子是不想跟自己分开的，只是因为学了新知识，觉得自己不能再跟娘亲一起睡，所以才忍痛说这话。 小狗儿就是这么懂事，有时候何玖娘总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三岁不到，这智商跟六七岁的孩子也不差多少了。 看这孩子终于不闹腾了，孙氏也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赶紧睡，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第二天依旧是个大晴天，陆家早早的就起来忙碌了，按照昨天晚上分配好的，张松兄弟赶着马车，带着三个孩子去县城，先把孩子送去学堂，然后去各大酒楼收鸡毛。 何玖娘骑着红牡丹去送药材，顺便去买些布料来给家里人做衣裳。 期间下了好几天雨，大家都在家里没上山，药材不是很多，晒干之后只有两麻袋，绑在马身上就行。 何玖娘刚上马，小狗儿就拉着莲花追了出来，小狗儿喊道：“娘亲，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狗儿一向懂事，知道她去县城都是办正事，一般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何玖娘猜想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做，于是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莲花姐姐对我好，我想给莲花姐姐买花戴！”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荷包，里面有十几个铜板，那是何玖娘这段时间每天给他一个铜板的零花钱攒出来的。 莲花一听，顿时有些窘迫和慌乱：“不用不用，狗儿，我不要你给我买花戴！玖娘婶婶，我不知道狗儿是为这事，不、不是我教他说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狗儿会说出这种话来，这段时间家里大人都很忙，几个小一些的孩子一般都是她在带，狗儿年纪最小，身体也不好，她就更上心一些，时间长了感情也好。 刚刚他说想找娘亲，莲花也没多问就跟着他出来了，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家里人都对她很好，婶子更是经常给她带好吃的，要是婶子误会是她教坏了狗儿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顿时着急得想掉眼泪。 何玖娘看见莲花这个样子，笑着安抚道：“没事的莲花，我知道跟你没关系，让狗儿说说他的想法。” 莲花这才没说话，看着狗儿，狗儿就笑嘻嘻的跟何玖娘说道：“莲花姐姐长得好看呀，我看村里别的小姐姐都有花戴，就莲花姐姐没有，莲花姐姐对我好，我想送她礼物！” 不知道该不该说，反正何玖娘这个老母亲心里酸溜溜的，她这个老母亲还没收到儿子送的礼物呢！ 果然这就是养儿子的心酸吗？ 儿大不由娘？ “我……我不要什么礼物的，狗儿，对你好是应该的……” 莲花心里也很感动，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单独给她送过礼物呢。 狗儿却摇摇头说道：“要送的，娘说了，要是想感谢一个人，就可以给她送礼物！对不对呀，娘？” 何玖娘顿时就笑了，原来还是因为她说过的话才想到要送礼物表示感谢的，她儿子怎么就这么暖心呢？ “对，莲花姐姐对你好，你送她礼物表示感谢是应该的，你把钱给娘，娘知道什么样的花适合小姑娘戴，娘帮你去买。” 买花的钱她也是可以掏的，但这既然是狗儿的一番心意，那就要落到实处，正好也能让狗儿明白想要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才行。 “好！” 狗儿上前两步，把手中的钱袋子高高举起递给骑在马背上的何玖娘。 本来都要走了，但是想到儿子竟然都没想过送自己礼物，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儿子，其他小朋友的娘亲都有花戴，就娘没有呢……” 小狗儿顿时说道：“那我的钱够买两支花吗？” 何玖娘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这么点钱，买一支还不够，怎么可能够买两支？ 莲花刚要出声，被何玖娘使了个眼色，顿时选择了默默地听着。 小狗儿顿时就有些愧疚了，纠结了一下说道：“那我下次多攒一些，也给娘买花戴！” 别的小朋友的娘亲有的，他的娘亲也得有！ 第83章 何玖娘精湛的针法 “好的呢！” 何玖娘心满意足的走了，莲花拉着小狗儿回去。 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孙氏，此时正一脸幽怨的看着狗儿。 “狗儿，奶奶对你不好？” 虽然吧，她老人家也不是稀罕那支花钗，但是吧，何玖娘有的，她老人家也想要！ 小狗儿不知道奶奶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想都不想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奶奶对狗儿可好了！” “那你给你娘买花戴为什么不给我买？” 那玩意儿指不定多费钱，要是换做其他人，她肯定阻止的，但是何玖娘都撺掇儿子花钱，她为什么不能要？ “啊……” 小狗儿惊呆了，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要戴花吗？ 莲花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玖娘婶婶和陆奶奶好像都是因为她才这么跟狗儿较真的。 虽然狗儿不理解，但是他聪明啊，他不需要理解，反正一口答应就是了！ “奶奶放心，等狗儿攒够了钱也给奶奶买花戴！” 虽然那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但是听着这话就让人觉得心情好。 孙氏傲娇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莲花，带他去玩吧！” 不远处正在翻晒羽毛的于氏几人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 陆桂兰吐槽道：“娘这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跟三嫂还这么争风吃醋的！” “娘跟三弟妹关系好着呢，就是逗逗小狗儿吧！” “是啊，我看这样挺好的，娘最近脾气好了不少，也爱笑了许多，看上去可是年轻了好几岁呢！” “那还不是因为咱家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这都多亏了三弟妹呢！” …… 几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并没有可以掩下声音，孙氏也隐约能够听到一些。 看着家里一群人都这么和气相处，孙氏作为长辈心里也高兴。 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对何玖娘凶巴巴的，只是何玖娘在这个家里风头太盛，她担心老大老二家的心里会多想，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效果还不错。 何玖娘到了县城就先把药材送去医馆，这次又多了几味药材，价值比平时的高很多，价钱自然也提高了。 由小伙计称了秤，掌柜的算出总的是十二两银子，正要去拿银子给何玖娘，外面就冲进来一对夫妻，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断抽搐的孩子。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儿子！” 年轻男人激动的大喊着，女人着急得直哭，她什么也不懂，直接就给任掌柜跪下了。 任掌柜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边去看孩子，一边跟何玖娘说让她等一下。 小伙计也进去倒茶，让这夫妻二人先冷静一下。 只是这个时候，身为父母是很难冷静下来的，看着任掌柜抱走孩子，又叫了另一个大夫过来，两人一起检查。 何玖娘看着任掌柜他们的动作，微微蹙眉，忍不住说道：“任掌柜，把孩子放平，找东西让他咬住，别让他咬到自己。” 孩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意识不清，明显就是癫痫发病的症状。 任掌柜行医经验丰富，这些常识还是懂的，但是这孩子紧紧地闭着嘴，实在是放不进去什么东西，一时间也有些着急。 何玖娘看不下去，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可能要把自己的舌头给要掉了，于是上前从任掌柜手中接过孩子，动作迅速的捏了孩子几个穴位，让他放松一些，塞了一只筷子进去。 任掌柜目瞪口呆，这娘子不是说只是读过几本医书认字吗？怎么能这么准确的找到穴位？ 还没等他多想，何玖娘就说道：“找一包银针给我，另外，取甘松、凌霄花、白附子、石菖蒲各十克，再加三克藜芦和三十克代赭石加水煎煮送过来。” 小伙计完全愣住了，还是任掌柜推了她一把，说道：“还不快去！” 这才反应过来，按照何玖娘刚刚说的去办了。 年轻的夫妻站在一旁，急得手脚都是颤抖的，本想着这女子莫名其妙冲过来是想捣乱的，但是看任掌柜都说听她的，而且自家儿子也确实在她的帮助下平静下来，顿时不敢出声。 何玖娘这套针法就只是能起到一个舒缓的作用，任掌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还是没看懂她是怎么下手的，看上去就像是乱扎，但是入的穴位却又都是能缓解这个病症的。 更重要的是，她下针的深浅不一，要是没有本人解释，就算是看懂了穴位是哪些，其他人也是不敢轻易下针的。 任掌柜和另一个大夫看得瞠目结舌，这世间竟然有人的针法能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女子！ 等孩子彻底平静下来，小伙计煎的药也送来了，何玖娘让孩子的父母给孩子喂药。 孩子意识恢复，已经可以自己喝了，可能是从小就生病，对这样苦巴巴的药都免疫了，一整碗喝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知怎么的，何玖娘想到了一开始狗儿也是这样的。 “谢谢这位娘子，谢谢你！” 那年轻的妇人拉着何玖娘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眼中不断地有泪水滑落，何玖娘看着心里泛酸，只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之后在夫妻俩千恩万谢中，何玖娘建议他们又开了几服药回去，还教他们以后要是再发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嘴里放东西，不然容易把自己咬坏。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家子，何玖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当父母的，最不忍看见的就是子女受病痛煎熬了吧。 心情正低落着呢，转身就看见任掌柜和那大夫一脸猥琐的盯着自己看。 何玖娘：…… “何娘子，你这一手医术是跟谁学的？可有兴趣来医馆坐诊啊？” 任掌柜笑得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说不出的油腻，何玖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然后才说道：“我就是看了几本医书而已。” “这可真是！” 任掌柜拍着手，一副赞赏的模样。 “老夫从未见过谁能自学成如此境地的，何娘子真乃神人也！” 那老大夫也是激动的握紧拳头，他行医大半辈子，针法还不及这位年轻小娘子的小拇指，自愧不如啊！ “何娘子医术高明，已然在我二人之上，我们玉源堂愿意花重金聘请娘子到医馆坐诊，何娘子意下如何啊？” 任掌柜贼心……哦不诚心可贵的看着何玖娘，那态度热情的让人都没办法拒绝。 第84章 宝藏女孩 然而，何玖娘还是拒绝了。 “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我真的没那本事的。” 掌柜的看她态度坚决，甚至已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没有再强迫。 “那何娘子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们玉源堂随时欢迎！” 任掌柜很是热情，态度也透着恭敬和讨好，即便何玖娘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心里对任掌柜的印象也还是很不错的。 她这个人就喜欢看人家的态度办事。 之后任掌柜把之前卖药材的钱算给她，甚至还亲自把她送到门口。 “何娘子，考虑好了一定要来啊！” 那样子，就差拿快小帕子抹眼泪了。 何玖娘觉得辣眼睛，没敢多看，急匆匆的走了。 掌柜的一看她离开，转身就吩咐小伙计：“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信给东家！” 他要立刻告诉东家他发现了一个宝藏女孩！ 这何娘子医术高明，那一套针法真是让人眼花缭乱，要是能请到医馆坐诊，说不定他还能偷偷学两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玉源堂的名气肯定也会更大一些。 这个年代大夫稀缺，女大夫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妇人患病却因为男女大防而不愿意看诊，如此一来病情加重，寿命减短。 但要是何娘子来到医馆坐诊，不仅能帮一些妇人看诊，他们医馆的生意也会好上很多。 而他作为掌柜的，挖来这么一位宝藏，年底东家肯定会犒赏他的！ 真是，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他提笔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张纸，把何玖娘的医术和针灸之法吹得是天花乱坠，等墨汁干了之后，就让小伙计快马加鞭的送去府城。 看着小伙计快马离去的背影，任掌柜激动的搓搓手。 真好，年底的分红有盼头了，欧耶！ 何玖娘不知道任掌柜心里的小九九，她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家里用得到的琐碎的东西，然后就去了布庄。 县城大一些的布庄有三家，其他的都是一些小铺面。 何玖娘想着家里那群大姑娘小媳妇的，肯定要买些鲜艳的颜色，小铺面选择比较少，于是直接去了大一些的布庄。 “这位娘子来买布还是成衣啊？给什么人买？要是不嫌弃，我可以为姑娘介绍一二。” 迎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布衫，跟店里其他几个妇人丫头一样的着装，何玖娘就知道这是古代版的售货员了。 她打量妇人的时候，妇人正好也在打量她，虽然穿的不是很好，但是牵着一匹马，而且身后的背篓里装得满满的，一看就是手里有钱的，于是眼角的皱纹又皱了几分。 既然有导购，何玖娘也懒得自己一样样去看，就说要给一家男女老少都买些布料回去。 妇人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放光，她的眼光一向是准的！ “娘子随我来！” 于是，妇人带着何玖娘把布庄里适合农户人家穿着的布料都介绍了一遍，尤其是女子的布料，还分了各种花色和穿着的舒适度，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何玖娘不得不佩服这位妇人，自己要是这个年代的土著居民，肯定也会超喜欢这些布料的。 可惜她空间里多的是比这粗布舒服的料子，还有各种时尚的花样，倒是没有被这妇人给迷糊过去。 她自认为很理性的指了几匹花色鲜艳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艳俗的布料，打算给家里几个姑娘和妯娌们用，又单独为孙氏选了一匹淡青色的布匹。 至于家里那群爷们儿，清一色的拿了几匹黑色、灰色、深蓝色的布匹就给打发了。 男人嘛，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妇人的嘴都快要笑歪了，热情的把何玖娘选好的布匹都堆在一起，数了数，说道：“娘子，这里一共是九匹布，没有花色的四匹是二百一十文钱一匹，有花色的是五匹是二百三十文一匹，加起来得有一千九百九十文钱！” 何玖娘皱皱眉，干脆凑个整数算了。 眼睛四处一瞟，看见一段很是清新的细棉布，上面还有精致的花色，正好可以买回去给女眷们做几件贴身的小衣。 “那个多少钱？” 妇人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闭眼夸道：“娘子可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款的细棉布，花色也是时下最流行的，虽然只有一丈长，却也值九十文钱的！” 一丈就是三米三左右，做小衣足够了。 “行！”何玖娘一口应下，“你把那一尺布给我，我总的给你二两银子，卖不卖？” 瞬间倒贴八十文钱！ 妇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还没等她开口，何玖娘就说道：“我找你买这么多东西，你都没有给我个优惠，全是原价购买，你就算是送我这块细棉布，你也有的赚，怎么样？” “哎哟！这位娘子，我们这里可都是小本生意，更何况，我们东家不在，我这……” 妇人面露难色，何玖娘眨眨眼：“那行，那我就不买了，我去别家逛逛！” 说着，何玖娘就要走，妇人又是急忙把她拉住，想着她一下买这么多布料也是难得，更何况，店里也确实有的赚，只是过她手的钱少了一些而已。 “行！我看你也是有诚意要买的，不然我可真舍不得啊！” 妇人拉着她又是一顿巴拉巴拉，何玖娘见多了这场面，也不在意，只说让妇人赶紧帮她包起来，用绳子绑在马身上的箩筐里。 付了钱正准备要走呢，迎面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何玖娘没怎么注意，可对方却一眼认出了她。 “恩人！恩人是来布匹的吗？” 何玖娘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在玉源堂遇到的那个孩子的爹。 还真是巧！ “是啊，没想到又遇见了。” 何玖娘礼貌的笑笑，幸好这个时代男女大防比较严格，倒是不必过多应付。 但是男子却十分热情的说道：“恩人，这丰辰坊是我家的铺子，你要买什么尽管拿，就当是我送给恩人的谢礼！” 刚刚给何玖娘导购的妇人也是个人精，见到这阵仗也急忙出来说好话。 这倒是何玖娘没想到的，这年纪轻轻的男人竟然是这么大一家布庄的东家，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 第85章 《只是搭把手》 这要是还没给钱，何玖娘倒是乐意占个便宜，但这钱都付了，那自然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于是说道：“多谢好意，我已经买了。” 男子便朝妇人使眼色：“既然如此，去拿两匹上好的细棉布出来送给恩人！” 妇人会意，立刻去抱来两匹上佳的细棉布，花色也是不一样的，可谓是考虑周全。 何玖娘看了一眼，比她刚刚看中的那一丈还要好上几分，这两匹布的价钱能赶得上她刚刚买的九匹。 “既然如此，便多谢了。” 何玖娘很是爽快的收下，毕竟他家儿子确实是她救的，也担得起恩人这个称呼。 “不谢不谢，该是我谢谢恩人才是，要不是恩人出手，我儿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男子苦笑两声，这些年为了儿子，可真是操碎了心。 “这样的病情难以根治，只能依靠药物减缓发作的次数，多注意观察就行了。” “是是是，多谢恩人提点！” 男子很是客气的回应，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于是急忙说道：“在下姓余，单名一个韬字，恩人日后要是用到布匹，尽管来丰辰坊，一定给恩人最低的价钱！” 这还真行，毕竟以后他们家里要做羽毛服的，用布料的地方多了去。 “既然如此，我还真想跟余老板谈一笔生意，三日后我来布庄找你详谈。” 余韬很是爽快的答应，何玖娘就上马走了。 余韬目送她离开，吩咐身边的妇人说道：“这位是救了少爷性命的恩人，往后伺候得周到些。” “是，东家。” 何玖娘算是满载而归，刚一进村就被村里人围观。 “买这么多东西啊？啧啧，这些布料要花多少钱啊？” “哟，这是细棉布吧？这可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好东西啊！” “家里人多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要买好多，这花销啊，大了去！” “嘿，人家花销大关你什么事啊？陆家都能盖这么大的房子，还能少了这么点钱？” …… 何玖娘骑在马上笑得很是敷衍，随意答了两句就让红牡丹加快速度往家去。 看见小狗儿蹲在空地上搭积木的瞬间，才想起自己忘了给莲花买花钗了！ 不慌不慌，好在自己有空间！ 她很快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铜制的花钗出来，这毕竟是后现代的工艺制品，比这个时代的产物精致很多。 顶端是鲜艳的蝶恋花的花样，蝴蝶和花朵都栩栩如生，最适合莲花这样的花季少女使用。 她妥帖的放进怀里，这才喊了一声狗儿。 “娘亲！” 狗儿撒欢一般的跑过来，开口就问：“娘亲，你给莲花姐姐带花了没有呀？” 何玖娘心中十分不得劲，好家伙，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忘娘了！ 不过很快她又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自己活了两辈子，不跟个小屁孩计较。 “买了呀，你手脏，去洗干净了再来拿！” 何玖娘跳下马往里面走，于氏她们刚刚挖草药回来没多久，也都迎出来帮忙拿东西。 “怎么买这么多布匹？这，这是细棉布吧？这料子可是顶好的！” 于氏摸着入手细腻柔软的布料，震惊得说不出话，她可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布料！ “哦，这两匹布是布庄老板送我的，其他的才是我买的，走走走，进去再说！” 何玖娘背着背篓往里面走，把买的东西都拿出来，这才把自己救了布庄老板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害，我也没帮什么忙，就是刚好在医馆里，缺个人手，我就帮了一把，谁知道那布庄老板这么客气，嘿嘿嘿……” 孙氏对她的话表示怀疑：“只是搭把手，人家能送你这么好的东西？” “对啊，还一口一个恩人的叫着，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何玖娘十分诚恳的点头，孙氏不信，但是她没有证据。 “娘，三弟妹这段时间运气一向都好，没什么不可能的！” 于氏现在对何玖娘有盲目的自信，不仅自己不怀疑，还努力让别人也不怀疑。 孙氏看了她一眼，心里嘀咕老大家的最近怎么越来越缺心眼了？ 但她没说出口，也假装信了。 第86章 何玖娘的教育方式 于氏等人全都捂着嘴笑，这样的日子在以前是做梦都梦不到的。 正说笑着，小狗儿就拉着莲花过来了。 莲花这姑娘懂事得不行，小狗儿去叫她的时候，她正在男人们盖房子那边帮着收拾场地，把盖房子用剩下的一些木桩捡回来晚上当柴火烧。 “娘亲，我把莲花姐姐带来啦！” 他兴奋地看着何玖娘，还把洗干净的手伸出来给她看。 莲花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实在不敢想玖娘婶婶竟然真的会给她买花戴。 “知道了知道了！” 何玖娘笑着应下，从怀里掏出花钗递给他。 本来她可以自己拿给莲花的，但是一想这毕竟是狗儿送给姐姐的礼物，那还是得让他亲手送出去比较好。 “哇！好好看啊！” 悠丫头她们几个全都凑上来看，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制这么好看的花钗。 别说小孩子，就连于氏几个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三弟妹，这花钗看着就精致得很，得花不少钱吧？” 秦氏忍不住开口，脸上的笑容有些涩，三弟妹都已经送她家杰子去读书了，现在还给她娘家侄女买这么好的花钗，这份情，她是怎么都还不完。 “不值几个钱，这是狗儿送给姐姐的礼物，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莲花平日里照看他们几个也很辛苦的。” 何玖娘说着，催促狗儿把花钗送给莲花。 狗儿立刻把花钗递过去，莲花怎么都不敢接。 “狗儿弟弟，玖娘婶婶，这……这我真的不能收！”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钗子，这东西都是那些富家小姐才能戴的，她一个乡下的丫头，怎么能戴这么好看的花钗呢？ “莲花姐姐，你就收下吧，娘亲买的这个很好看呢！” 狗儿目光炯炯的看着莲花，然后又接着说道：“等狗儿攒够了钱，还要给娘和奶奶也买！” “哎哟，狗儿可真是孝顺！莲花，既然是狗儿的一番心意，你就手下吧，他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份心也很是难得！” 于氏笑得眯起眼睛，说起来，狗儿虽然年纪小，却是一群孩子中最懂得疼人的一个。 “是啊，莲花你就收下吧！” 陆桂兰也跟着劝，莲花下意识的去看秦氏，秦氏微微笑着点点头，莲花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谢、谢谢狗儿弟弟，谢谢玖娘婶婶！” 花钗精致好看，莲花根本舍不得戴上，妥善的放进怀里，距离心脏很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于氏问道：“三弟妹，狗儿这么小，你怎的就开始给他钱了？” 这个问题问到众人心坎上，现在日子好过一些，尤其是大房二房，手里还有二十两银子，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给孩子零花钱，就觉得小孩子拿着钱也没什么用，还容易弄丢了或是被人骗去。 但是她们见何玖娘竟然愿意给小狗儿零花钱，而小狗儿还能做出这么暖心的事情，她们就觉得何玖娘的做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何玖娘接受最先进的教育，觉得给孩子零花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面对一群封建时代的女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仔细斟酌了一番，她才谨慎的开口道：“我其实是在锻炼狗儿能够学会有计划的去做一件事情，给他零花钱，他就可以决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比如这次，他拿出自己存了很久的零花钱，给莲花买一支花钗当做礼物，感谢莲花一直对他的照顾。” “而我给他钱也不是盲目的给，需要他做到我要求的事情才可以，比如在家里乖乖玩积木，不闹人，比如积木搭建得很独特之类，我都会作为奖励给他零花钱，这样也能鼓励他变得越来越优秀。“ 于氏等人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果然，年纪最小的狗儿懂事不是没有原因的，还是何玖娘教得好。 反观她们这些人，其实都不太管孩子的，只想着把孩子养大成人，就算是尽了做父母的责任。 这样跟何玖娘比起来，她们好像差很多。 何玖娘看出她们心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每天给孩子零花钱，毕竟除了她，每家都有两三个孩子，给钱就很不现实。 于是，她说道：“当然，并不是只有给零花钱这一种奖励，可以问问孩子都有哪些愿望，要是觉得能够满足，就给他们布置任务，做得好了，就帮他们实现，这也是很不错的办法。” 何玖娘本不想说这些太过于超前的教育理念，但她们既然都问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个办法好！” 陆桂兰高兴的拍手，实在是手里没那么多钱，要不是靠娘家养着，别说给孩子零花钱，全家都得饿死在路上。 其他几人也觉得很合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何玖娘这么能赚钱。 且家里孩子多，真不可能给那么多钱。 孙氏本来还觉得何玖娘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谁知道她后面又说了这个办法，顿时也没有吭声了。 能否把一个孩子教好，是决定一个家族兴衰的重要因素。 他们家现在很明显就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几个孩子都读书了，家里还开始做起生意，以后日子会越发好过，家族会逐渐兴盛。 这一切，都归功于何玖娘。 这么想着，孙氏看何玖娘的目光就温柔了些许。 老三媳妇用她死过一次的灾难，换来整个家族的蜕变。 这份情，就是她这个做长辈的也是要记在心里的。 没多久，张松兄弟俩也收羽毛回来了，于氏本想去洗羽毛的，被孙氏拉住。 “让他们老爷们儿自己去洗，你和莲花先去煮饭，老二家的带着其他人开始裁布做衣裳，抓紧时间把衣裳做出来看看效果，才知道这门生意能不能做。” “娘说的对，你们女人家就做些轻松的活儿，这些脏活我们去做就成！” 张松笑呵呵的，并没有因为这事产生什么不满。 孙氏对张松的态度很满意，说道：“不着急，喝口水休息一阵再去。” “诶！” 张松应下，却并没有立刻休息，跟弟弟张勇两个人把羽毛从车上弄下来，然后去河里提了水来把车厢洗干净。 现在才未时末，煮晚饭其实还早了些，但是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做，便吃早一些也是没问题的。 于氏应了一声去煮饭的草棚开始忙活，莲花帮着打下手，而秦氏几人则进草棚子开始剪裁布料。 刚动手没多久呢，外面又传来一阵令人讨厌的声音。 第87章 陆小羊计划落空 “松叔，勇叔，你们又要去河边洗羽毛啦？我帮你们！” 陆小羊本来正在不远处帮忙盖房子，见到张松他们准备抬着装有羽毛的麻袋去河边清洗，二话不说就杵着拐杖过来。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我们这里不需要帮忙！” 张松知道陆家人很讨厌这个陆小羊，于是对他态度也不是很好。 陆小羊却像是完全听不出张松话里的拒绝，厚着脸皮上前要帮忙抬麻袋。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 张松顿时火大，好好一小伙子，怎么还耍起无赖来了？ 陆小羊嬉皮笑脸：“嘿嘿嘿，我就是想帮帮忙！这不是好几个麻袋的！” 说着，又要去抢张松手里的麻袋，张松躲开，正要说话，就见孙氏从草棚子里出来，扯着嗓子骂道：“陆小羊！你个小崽子要是不能好好干活，就给我滚！” 陆小羊果然被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还是厚着脸皮朝孙氏走过去。 “三奶奶，我只是想帮帮忙而已！” “哼，帮忙？”孙氏冷笑道，“你自己的事情干完了没？再让我发现你偷奸耍滑，就休怪我们陆家容不下你！” “三奶奶别生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看我现在腿脚不是还没利索吗？盖房子搬砖扛树太累了，我实在是吃不消，能不能给我安排些轻松地活儿？我知道松叔和勇叔要去洗羽毛，那个我就能帮忙的，我保证一定洗得干干净净！” 陆小羊眯着眼睛笑，好像不管孙氏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样。 孙氏被他气得直瞪眼：“爱干不干，不干就滚！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做完就别想吃饭！” 陆小羊的伙食是由陆家提供的，但是没有工钱，每天六个窝头，其他都没有，更不可能跟陆家人一起坐下吃香的喝辣的。 六个窝头也就三文钱，跟其他人一天十五文钱的工钱那是根本没得比。 没几天，陆小羊的心里已经十分不满了，这才想着给自己找点轻松的活儿干。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干就好好干，不想干了就滚，我们陆家不欠你的！” 孙氏越说越气，甚至还动手推了他一下。 陆小羊腿脚不方便，但好在还有一根拐杖，不然还真要摔一跤。 “三奶奶，我也是好意，你别动手啊诶诶诶！” 陆小羊艰难的躲着孙氏，要不是现在还指望着陆家过冬，他还真就要甩手不干了，可现在实在是没地方去。 何玖娘一群人也出来看，见孙氏对着陆小羊动手，谁都没有上前阻拦。 陆家收留他是情分，不是义务，更不是他胡搅蛮缠的资本。 等孙氏打了他几下出了气，何玖娘这才上前说道：“之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家里只需要你帮忙盖房，且每天给你六个窝头，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可你现在来闹又算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陆小羊知道何玖娘在陆家很有分量，于是也摆正态度跟她说道：“三婶婶，我没想偷懒，只是我想着腿脚不方便，实在做不动那些重活，就想帮着家里做其他事情，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 “是我家人把你腿打断了？” 何玖娘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陆小羊有些茫然的摇头。 “既然不是，我们为什么要为你考虑这些？我家不嫌弃你腿脚不灵活，给你干活的机会，还不让你饿肚子，你感激还来不及，还敢来这里讨价还价？” 陆小羊被说得无力反驳，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牙尖嘴利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是不愿意就走，我们不拦着你。反正我们这里也不缺劳动力，你走了，我们家每天还能省下六个窝头。” 说完，何玖娘转身去挽孙氏的手，换上一副亲和的笑脸安慰：“娘，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陆小羊气得咬牙切齿，但就是不能拿何玖娘怎么样。 何玖娘就是要让他看清楚现在的局势，是他离不开陆家人，不是陆家人离不开他，他要是再作死，随时会被陆家人扫地出门。 要知道，他现在能跟那几个小子挤在一起住，完全是因为他每天可以省下两个馒头给他们，也是看在馒头的份上他们才愿意收留他，一旦陆家人不要他，那几个小子也不会愿意再收留他。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陆小羊还是灰头土脸的继续去干活了，想着等自己的腿脚好利索了，一定要去镇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活干，不然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呸！” 孙氏啐了一口，跟何玖娘她们回去了，张松兄弟也去洗羽毛，趁晚饭前多洗一些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家中女眷就都在草棚子里做衣裳，孙氏和陆老头的衣裳是最先做好的，因为是做的冬衣，用的两层布料，里面塞上厚厚的羽毛，穿上别提有多暖和了。 “还别说，这衣裳是真的好穿！” 孙氏和陆老头第一时间就上身试穿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这衣裳轻飘飘的，还能这么暖和，确实不错！” “关键是还一点都不臭，反而还透着阵阵香味呢！” 老两口一人一句的夸着，把陆老大几人弄得有些眼馋。 他们也好想试试这衣裳到底有多好穿，可惜他们的还没做好。 “说起这味道，那也真是多亏了三弟妹！” 于氏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本来不管怎么洗都是有味道的，但她买了一种香粉回来，往晒干的羽毛上面一撒，不仅除臭还添香呢！可真是好东西！” 何玖娘立刻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当然，这香粉轻易不可得，剂量少，还是我偶尔遇见的，我跟卖这香粉的人说好了，以后香粉只卖给我，其他人可是买不到的！” “还有这等好事！”孙氏眼睛一亮，“不过这玩意儿贵吧？” 何玖娘点头：“是有点的，但是我们用在这衣裳上，卖出去照样有的赚，放心！” “行，那这香粉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既然难得就尽量少透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孙氏直接帮何玖娘打好了掩护，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何玖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孙女士怎么就这么好呢？ 第88章 去县城摆摊 确定这衣裳做出来确实好穿之后，陆家人也不着急做自己的衣裳了。 孙氏的意思是，先做一批出来拿去卖，要是反响不错，就能够大批量生产。 于是，翠儿、齐氏甚至是刘家姐妹俩都被叫来帮忙做衣裳，陆家每天给十文钱的工钱。 众人高兴得不行，尤其是刘家姐妹，直接就给孙氏跪下谢恩了。 这段时间姐妹俩在陆家族人的帮助下盖了茅草房，但是房子里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手中的钱已经少之又少，她们都不敢浪费粮食，每天都靠野菜充饥，就怕自己挨不过这个冬天。 现在好了，能在陆家帮忙做衣裳，每天都能有收入，只要不偷懒就能存得下钱。 何玖娘还亲口允诺她们，要是认真仔细的干，入冬之后，来帮工的每个人都给送一件羽毛服。 这羽毛服她们每天在做，心里也是有数的，温暖得不行，要是能穿上一件，过冬完全没问题！ 于是，做工更是认真不少。 期间何玖娘又去了一趟镇上，跟丰辰坊的余老板谈了一笔小买卖，以后陆家都去丰辰坊进货，而丰辰坊也会给一个不错的批发价，比零售划算不少。 赶了七八天，一群人总算是做出二十件衣裳，男女老少的都有，款式不说多好看，但胜在保暖效果很好，而且衣裳上面的香味也不容易消散。 为了方便展示，何玖娘还让陆老头做了几个木衣架，然后带上莲花跟陆桂兰夫妻俩一起去镇上摆摊卖衣裳。 出了村子，何玖娘就忍不住感叹：“今天终于不用我做饭了！” 这几天大家都是赶制衣裳，何玖娘这个针线活一窍不通的人就只能去煮饭，这一大家子的饭可不好煮，折腾了好久，最后还是在莲花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即便如此，因为实在是不精通厨艺，做出来的菜几乎都看不出正常颜色。 好在家里人还是很给面子的没说什么，闷着头的吃完。 不过，大家看于氏的目光中都带着渴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下厨。 陆桂兰捂着嘴笑：“只要今天生意好，娘肯定要从村里请人来做衣裳的，到时候大嫂就能下厨做饭了！” 莲花在一旁拍手：“一定能卖出去的！” 何玖娘点头说道：“先去看看行情再说，不着急。” 她自然是不担心买卖的，只是想着现在做的衣裳都是保暖为主，都没有太大的看头，一般富贵人家还真不一定看得上，要是想卖出好价钱，还是要设计出一些新花样才行。 几人出来得早，到了镇上人也还不是很多，在人流量最大的主街上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停下，把马拴好，张松就开始把衣架子都搭起来。 何玖娘三人把衣裳都拿出来挂好，等着人来。 “这成衣怎么还摆在外面卖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租不起铺子吧！” “这年头买成衣的人少啊，谁家不是自己买布料去做的？边角料还能留着做鞋面呢！” …… 围观的人确实很多，但谁都没有要买的意思。 何玖娘掏出一个竹制的喇叭，怼在嘴边就开始吼：“走过路过的乡亲们都来看一看诶，最新款式的羽毛服，一件就能过冬！” “比棉衣轻巧保暖不说，还比棉衣便宜不少呢！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数量有限，只有二十件，先到先得，过时不候啦！” 陆桂兰她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何玖娘，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不得不说，何玖娘的声音还真被放大了不少。 张松和陆桂兰之前卖猪肉的时候也没少吆喝，只是现在换成卖衣裳而已，也跟着叫卖起来。 莲花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渐渐地就适应了，甚至还像何玖娘一样拿了一件套在身上，让过往围观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摊子面前很快就围满了人，不为别的，就觉得他们的叫卖很有意思。 “什么是羽毛服？” “真比棉衣还暖和？” “多少钱一件啊？” …… 这次不用何玖娘回答，莲花和陆桂兰都开始卖力的推销：“是啊，咱们家这衣裳里面可是塞了羽毛的，轻盈方便又保暖，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点臭味，反而还散发着香味，穿个几年完全没问题的！” “是啊，各位叔叔婶婶，你们看我穿在身上这件，我这才刚套上没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了，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呢！一会儿太阳出来，我可就穿不了了！” 有人问，有人回答，还有很多人上前摸一摸看一看，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这怎么卖啊？” “哟，这位婶子真是好眼光，这花色的布料不多，今天就只有两件呢！婶子生得貌美，要是穿上这衣裳，不得再年轻个十来岁？这衣裳也不贵，也就九十九文钱！” 九十九文还说不贵！ 一听到价钱，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成年男丁去干一天活最多也就二十文钱左右，这一件衣裳就要干五天活才买得起，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 不过说起来，确实比棉衣便宜一些，自己买棉花去做都不止这个价，更别提成衣了。 问价的妇人有些肉疼，但又实在是喜欢得紧，忍不住又问：“就不能便宜些？” 何玖娘瞬间拿捏了，笑眯眯的摇头：“婶子，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不讲价的。这些羽毛处理起来极其麻烦，还要花大价钱去买香料祛味，更何况，这衣裳的布料也是极好的，您自己摸了心里也是清楚的！” 那妇人不相信，低头仔细闻了闻，确实是只有香味，没有其他异味。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香粉也就现在有效果，等下水一洗肯定又有味道了！这些羽毛成本低，你就便宜些吧！” 张松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衣裳都是新的，在家里也没洗过，他们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掉味。 众人一看他们这脸色，就觉得这妇人猜中了，本来有些心动的人也没了心思。 何玖娘不动声色的笑笑，跟张松说道：“妹夫，有劳你去周围借只桶，打一桶水回来。” 第89章 一抢而空 张松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应了一声离开了。 何玖娘举着那个竹喇叭继续说道：“说不会掉味就绝不会掉，一会儿水来了，我亲自洗给大家看！” “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的，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松很快回来，将装了水的桶放在中间，何玖娘让刚刚问价的妇人随意选一件衣裳下水洗，为了保证真实性，那妇人还要求自己动手。 妇人选中的就是她之前看中的那件，现在自己动手洗也放心。 有人动手，何玖娘自然乐意，退在一边看着。 衣裳一下水，妇人便忍不住喊了一声：“哎呀呀！这味道可真香啊！” 本以为这香味遇到水就没有味道了，谁知道比之前更香，那味道周围的人都能闻到。 “这到底是什么香，竟然如此神奇！” “有了这衣裳，岂不是不用熏香了？” “这香粉在哪里买的？” …… 询问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数还是想买香粉，毕竟做衣裳没什么技术含量，按照做棉衣那样换成羽毛塞进去就行，但这香粉却是不多见啊！ 要是有了这香粉，衣服完全可以自己做，家禽的羽毛人人家里都有，就是缺少这样能祛味的香粉。 陆桂兰又是样子很紧张，这香粉那么厉害，要是被人找到那个卖香粉的，那家里这笔生意就很难再做下去了。 何玖娘笑着回答：“这香粉可是我家独门秘方，不外售的。” 陆桂兰心中佩服，不愧是三嫂，大话是张口就来！ 现在只求那个卖香粉的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们一家人还真是圆不回这个谎。 莲花反应很快，紧跟着就说道：“是啊，这可是我们家里传家的本事，怎能轻易说出去？各位还是别再问了！” 围观的人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一听是传家宝，顿时也没了追问的心思，毕竟知道对方是不会说的。 亲自去洗衣裳的妇人当即就掏钱把她洗过的那件衣裳买走了，虽说沾了水实在是不方便拿，但也阻挡不了她购物的快乐。 一旦有人开头，后面的生意就好做多了，虽然很多人还是觉得有些贵，但是这镇上也不缺有钱人，有好几个还是很爽快的掏钱买下了。 还有一个出手大方的妇人，直接买了三件，男人一见，两个儿子各一件，却是没舍得给自己买。 “这位小嫂子，我看这件衣裳的花色很是衬你的皮肤呢，干脆把这件也买了，我还能给你优惠呢！” 何玖娘见她能一口气买三件，肯定也不是很缺钱，于是噼里啪啦一阵介绍，莲花也在旁边帮忙把衣裳放在妇人身上比划，服务得很是周到。 “唉，买这么多了，我就不买了！” 妇人对这热情实在是招架不过来，主要她本来就觉得这衣裳很不错，轻薄且保暖，当家的就算穿出去干活也不会觉得累，买回去能穿好几年。 两个儿子都是她的命根子，自然也不舍得他们受冻，买了就买了。 只有她自己，她一个妇道人家自己随便做两件穿就行了，哪能花这样的大价钱买？实在是不值当！ “唉，既然小嫂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我们这衣裳啊，数量也不多，小嫂子要是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碰到这么合心意的了！” 适合年轻妇人穿的也就那么三四件，刚刚又被人买走了两件，现在剩下的这件正好对妇人的胃口，何玖娘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妇人很是纠结了一阵，咬咬牙道：“行吧行吧，我买下了！” 何玖娘就跟莲花对视一眼，然后喜滋滋的说道：“好嘞！小嫂子，成年男款是一百二十九文钱，适合孩子穿的款式是八十九文钱，您这件是九十九文钱，加起来一共是四百零六文钱，您出手大方，咱们今天也算是开个张讨个好彩头，给您打个八五折，只收你三百四十五文钱就行！” 虽然听不懂打折是什么意思，但明显是少收钱了，而且少收了六十一文钱，差不多都省下一件孩子穿的了。 妇人本来还有些肉疼的，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的给了钱，还说了句吉利话，这才离开。 何玖娘又对着其他人说道：“今天咱们家小摊子开张，凡是买四件或者四件以上的都有方才那小嫂子的折扣，买到就是赚到，这样的优惠，下次可就没有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大折扣总是勾人心的，本来只想买一两件的人，怎么也得买上三四件，于是，二十件衣裳瞬间被抢购一空。 除去打折的钱，总的赚了两千零十几个铜板，也就是二两银子。 看着到手的钱，陆桂兰三人倒是很开心。 “三嫂，你也太厉害了，这还没多久呢，就全都卖出去了！” “莲花也很厉害，难怪三嫂要带着你来，比我厉害多了！” 陆桂兰把人都夸了一番，心想家里又多了一笔进账。 何玖娘却不是很高兴，虽然知道这个价格在百姓看来已经很贵了，但她还是觉得赚得太少。 要知道，羽绒服在后现代都是很昂贵的，她们这个羽毛服也没差到哪里去，必须得卖上价才行。 “桂兰，你这高兴得太早了，这二两银子可不是纯利润。” 她忍不住提醒，要不是这祛味粉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只怕他们还要倒贴。 这么一提醒，三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对哦，不是纯利润。 布料，羽毛，人工费，还有香粉，都是大支出，这二十件衣裳里面，能有五百文纯利润都得烧高香！ “那……那这生意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做啊？” 陆桂兰开始打退堂鼓，这卖衣裳还不如她们去山上挖药材来卖赚得多呢！ “做啊，为什么不做？只要能有赚头，就能做！只不过我们要稍微改变一下策略。” 何玖娘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回去就跟家里人说。 而陆桂兰的心也落回肚子里，反正三嫂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有钱赚就行！ “桂兰，你和妹夫去再买一辆板车，把车厢也装上，家里生意多了，一辆马车不够用了。我和莲花再去布庄进点货，一会儿我们再去找你们。” 何玖娘把红牡丹的缰绳交给陆桂兰，自己则准备牵着黑风去买布料。 “好，嫂子，我这就去办！” 临走时，何玖娘又拿了钱给她，今天赚的二两银子全都要搭进去不说，还要再贴点钱才够做车厢。 第90章 挖掘莲花的才能 何玖娘带着莲花离开，莲花一路上都规规矩矩的跟在身边，眼睛绝不多看周围的东西，乖巧得不行。 何玖娘打心底喜欢这个小姑娘，忍不住说道：“莲花，你看到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就说，婶婶给你买。” “不用不用，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莲花急忙摇头，生怕何玖娘真的给她买什么东西，她真的承受不起这样的好。 看她这幅样子，何玖娘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在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人面前，她买了一支递给莲花。 莲花还以为是买给小狗儿吃的，接过来下意识的就要包好塞进怀里。 “吃啊，不然待会儿都化了。” 何玖娘有些莫名的看着她，这个时代没有塑料纸，都是用树叶或者手帕包东西，包完了黏糊糊的。 再说这个时候日头正大，捂在怀里一会儿就化了，到时候糖浆流得满身都是。 莲花一愣，有些懵的看着何玖娘问道：“婶婶这是买给我的？” “不然呢？” 何玖娘也有些懵了，现在这里还有别的孩子吗？ 莲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拒绝吧，显得过于矫情，但是收下吧，又实在是不好意思。 “快吃吧，这是今天你表现这么好的奖励。” 何玖娘笑了笑，有些时候觉得家里的孩子太过懂事，一点都不像小孩子。 莲花确实没把自己当成孩子，毕竟她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能找人家说亲事，怎么能再吃何玖娘买的糖葫芦？ 可是看着被糖衣包裹住的红色果子，她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轻轻的舔了一口，甜蜜的感觉瞬间充斥在口腔中。 虽然这段时间何玖娘经常会给家里的孩子带些零嘴回去，但莲花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每次都是意思的尝一点，就留给家中的弟弟妹妹，从来没有吃出真正的味道。 她吃了两个果子，然后又打算包起来，留给小狗儿吃。 玖娘婶婶对她这么好，她一定要对小狗儿更好才行。 何玖娘扶额：“莲花，你得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先想着别人。这糖葫芦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婶婶买给你吃的，不需要你留给任何人。再说，等会儿回家再给他们带就是了。” 莲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何玖娘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家里赚了钱，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的，吃吧，没事。” 莲花鼻头一酸，急忙忍住哭意，使劲的点点头，把糖葫芦吃了个干净。 等到了丰辰坊，莲花已经调整好情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布庄里的布料。 “好漂亮啊！” 莲花忍不住惊叹，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精致的布料呢。 “你去挑几匹看上去花色鲜艳好看些的料子，记住，要好料子。” 之前莲花带着家里的孩子搭积木的时候，何玖娘就发现莲花的审美很不错，经常就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小狗儿在她的带领下，审美都提高了不少，这是何玖娘特意带她过来的主要目的。 这孩子悟性很不错，认真培养一下以后前途无量。 莲花虽然不知道何玖娘要好料子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去挑选了，她很认真，从花色到质量，都要亲自检查了才行。 何玖娘在林嫂子的带领下，又去看了一批新货。 林嫂子就是上次接待何玖娘的那位妇人，有了东家的提点，她现在对何玖娘的态度更是恭敬。 “何娘子，这是最新到的花软缎，最适合用作棉服之类的厚衣裳，花色也好看，要不来几匹？” 林嫂子知道何玖娘买布料回去就是要做成冬天的成衣售卖，这花软缎确实适合，毕竟是东家的恩人，她也不敢随意忽悠。 何玖娘摸了摸料子，确实不错，但是并没有下结论，只是把莲花叫来，问道：“莲花，你觉得这料子的花色怎么样？” “很好看，”莲花很是实诚的点头，又继续说道，“只是太过艳丽了，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也不一定会喜欢这样类型的，除非……” 后面的话，她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想说的是以色待人的妾室或花楼里的姑娘之类才会喜欢。 虽然没说出来，但何玖娘和林嫂子都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林嫂子急忙说道：“素雅一些的料子也有的，就在这边！” 何玖娘却对着莲花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做生意的可不分必须要卖给什么人，只需要考虑能不能卖出去就行。” 说着，她对林嫂子说：“把这几匹都给我带上，还有那几匹素雅的也要了，另外还要五匹适合男子穿的同款花软缎。” 何玖娘是个爽快人，林嫂子笑得嘴巴都能与太阳肩并肩了。 加上莲花刚刚挑好了的五匹料子，一共是二十一匹。 花软缎贵一些，一匹零售的价格是七百五十文，但何玖娘跟余韬合作，买的又多，于是只收她六百三十文。 莲花挑的那五匹是粗棉布，适合平民姑娘们穿，花色好看不张扬，单匹价格是三百五十文，林嫂子给算三百文。 总的就是十一两银子零五百八十文。 莲花被这个价格吓到，她们今早上卖衣服只赚了二两银子，这花出去的比赚来的多啊！ 临准备要走的时候，何玖娘一拍脑门，对着林嫂子说道：“还有上次那种麻布，每个颜色再给我来两匹，瞧我这脑子，差点搞忘了！” 林嫂子应了一声就去安排，那粗麻布的颜色不是很多，也就六个色，总的不过十二匹布。 黑色蓝色简单，没有多余的图案，零售二百一十文，林嫂子给她算一百六十文，剩余的四个有图案，零售二百三十文，林嫂子算一百七十文。 加起来正好的二两银子，何玖娘掏钱付款，总的给了十三两半银子，莲花看得直抽抽。 这也太贵了，好害怕这生意赚不到钱。 离开布庄后，莲花小声问何玖娘：“婶婶，县城有那么多有钱人家吗？” 第91章 任掌柜的邀约 何玖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有钱人远比你想的要多。” 京州本就富饶，没有经历过旱灾，再加上难民过来，京州本地很多东西涨价，这本地人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何愁舍不得买衣裳穿？ 就像早上卖衣服那会儿，围观的人个个喊着价钱昂贵，结果还不是抢得飞起？ 莲花点点头，她相信玖娘婶婶。 两人牵着马去找陆桂兰两口子，此时他们已经谈好价格在等着打造板车，两口子站在一棵树下乘凉，忙碌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过。 “桂兰婶婶！” 莲花看见他们朝他们招手，两口子就往他们这边来。 “布料买好了？” 陆桂兰说着，掀开车帘去看，发现竟然买了好多上等料子，顿时瞪大眼睛。 “这么多好料子，三嫂你是想把我们的衣裳卖给有钱人家？” 早上卖得那些都是普通的麻布料子，价格都已经算贵的了，这要是换成上等料子，他们成本提升，价格肯定也要涨，可能会比棉衣还要贵。 这样算下来，有钱人家自然更愿意买棉衣，那他们这些布料不会砸在手里吧？ 她心中担忧，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何玖娘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就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闹出笑话。 当然，就算她不说何玖娘也能猜到她在担忧什么，于是主动解释道：“我是想着我们只卖给普通百姓赚不到钱，干脆朝富人区发展一下，咱们这羽毛服不比棉服差，更何况，我们是要做出新花样来的，你就放心吧！” 何玖娘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卖给富人的衣裳自然要高品质，羽毛也不能是那些粗糙的，要分出优劣来，用精细的那部分才能心安理得的卖出高价。 听她这么说，陆桂兰就开始期待，真不知道这个三嫂还能给他们多少惊喜。 “看样子这板车和车厢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好，我们先去吃饭吧！” 何玖娘提议，忙碌了一早上，大家都饿了。 “在镇上吃会不会太贵了？我们还是忍忍回家吃吧。” 大家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一般不太舍得在街上吃东西，街上的东西都很贵的。 “没事，偶尔吃一次能贵到哪里去？以后要卖的衣裳多了，还是要吃的。” 何玖娘从来到这个年代就没在街上吃过小吃，虽然她空间里什么都有，但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也没办法拿出来吃，因此也是馋了好久的路边小吃。 她带头走在前面，陆桂兰夫妻俩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一方面确实是饿了，另一方面是觉得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三嫂顶着，他们不怕哈哈哈~ 几人倒也没能奢侈到去下馆子，只是在路边一家卖羊肉面的小摊上坐下来。 但是，吃路边摊不代表就能省钱，因为何玖娘对着老板喊道：“老板，来四个大碗羊肉面，多加肉！” “好嘞客官，大碗加肉每碗五文钱！” 老板一看来活儿了，立刻开始忙活。 莲花一听，四碗就要二十文钱，抵得上一个壮丁的工钱了，于是急忙说道：“玖娘婶婶，我吃小碗就好了，也……也不用加肉!" 老板就又看向何玖娘，何玖娘十分豪横的开口：“别听她的，就四个大碗加肉！” “好嘞！客官稍等！” 刚坐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就提着茶水上来，应该是那老板的儿子，还挺懂事，规规矩矩的请他们喝茶。 几人也不客气，忙活一早上，确实口干舌燥的。 面条很快就端上来，这大碗加肉果然实惠，比头还大的碗，羊肉片也是铺得严严实实。 何玖娘多久都没吃到羊肉了，当即说道：“这五文钱花得值！快吃吧，莲花你长身体要多吃点，以后还有的忙！” 像莲花这样的半大孩子，最是能吃的时候，怎么可能吃不完？ 何玖娘根本不担心，闷着头开干。 陆桂兰两口子也是破罐子破摔，吃吧吃吧，这香喷喷的羊肉面，他们还没吃过呢！ 就在何玖娘喝光了最后一口汤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找了过来：“何娘子，总算是找到你了，我们掌柜的想见见你呢！还请你跟我过去一趟！” 何玖娘抬眼望去，正是玉源堂的小伙计，要是没猜错的话，是任掌柜又想找她去坐诊了。 可她之前不是已经拒绝得很清楚了吗？ 想了想，她还是跟陆桂兰几人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去就回。” 这里距离装板车的地方不是很远，一会儿她再回来找他们就成。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张松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这里就他一个男人，要是出了事，他肯定要站出来的。 “没事，这是医馆的小伙计，找我估计是谈药材生意呢，放心吧！” 何玖娘说完，起身跟着小伙计离开，临走前把羊肉面的钱给付了。 到了玉源堂，掌柜的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迎上来，笑得像朵老菊花。 “何娘子来啦！快请快请！” 任掌柜亲自带她去了一个包间，还让小伙计上了茶，看样子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何娘子，相信你也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你基础很不错，只要你愿意，老夫愿意收你为徒，亲自教授你医术，况且每个月还给你发五两月银，怎么样？” 在这个时代，月银五两算是很高的工资了，但对于何玖娘来说却很低。 她并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在认真的思考一件事。 将来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的医术肯定要适当的透露出来，这就必须有个出处，要是能让任掌柜顶个包，让她的医术有了出路，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相比起来，她其实更看好刚进京州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大夫，毕竟是皇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值得借鉴，也更能帮她顶包，只是现在家住在大岭县，去府城多少有些不方便，只能放那老大夫的鸽子了。 “我知道任掌柜的是好意，只不过我虽然没正经学过医术，但是看的医书却不少，会的应该不必任掌柜的少。” 这么说，就是不愿意当他的徒弟了。 何玖娘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不过，任掌柜上次说的，我倒是有些感兴趣，只不过，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变一变，就是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接受。” 第92章 何玖娘的要求 任掌柜本来还因为她不愿意当自己的土地而有些失落，现在又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 “何娘子请说！” 何玖娘便说道：“上次任掌柜想让我到医馆坐诊，我家中事多，每日坐诊我是不愿意的，但却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合作。” 说着，她又喝了一口茶水，刚刚羊肉面好像有些咸，这会儿一直觉得口渴。 “本来我是不想透露自己的医术，甚至连家人也瞒着，总觉得我一个寡妇会的多了容易招人眼，但我们一家才刚逃难而来，如今正是用钱之际，便顾不上许多。我愿意跟玉源堂合作，若是遇上疑难杂症之类，我可以出诊，但我不需要医馆给我发工钱，而是要诊费五五分成。当然，前提是对方是通过玉源堂找上我的。” 这么说的意思简单易懂，若是有病人是自己主动找上她的，那诊金也就没有五五分的必要了。 这么一说，任掌柜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没想到面前这个妇人这般会算计。 一般疑难杂症的病情诊金自然是高的，而且得了疑难杂症还能请得起大夫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这要是把人治好了，人家出手可是很大方的。 这么一比较起来，自己刚刚说的每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可就微不足道了。 还没开口说话，何玖娘便又说道：“对了，为了方便我在外行医，还请任掌柜帮我遮掩一二，对外就说我是你徒弟。” 得了一个医术比自己高的徒弟，任掌柜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何娘子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掌柜的说了算，东家在京州城也开了一家医馆，我得去信问问东家的意思才行。” 如今看来，这桩买卖玉源堂是不占什么大便宜的，毕竟何玖娘就是想要借他们玉源堂做个中间牵线的，把名声打出去而已。 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何玖娘要是真的名声大噪，那也算是从他们玉源堂出去的大夫，玉源堂脸上也沾光。 总的来说，算是互利互惠。 但跟大夫五五分成这样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过先例，还是要请示一下东家。 何玖娘也能理解，便爽快的答应了。 任掌柜见她好说话，顿时又说道：“听闻何娘子看过许多医书，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可否借阅一二？”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想着能多学一些医术，便也不是不能担了厚脸皮这个名头。 何玖娘很是抱歉的笑道：“举家逃难的时候命都顾不上，那些东西自然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 任掌柜心疼得脸色都变了，恨不得现在就带上人沿路去找，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找到的。 何玖娘又轻笑着道：“不过因着常年看那些书，知识都记在我脑子里，也不算什么损失。” 任掌柜的眼睛又是一亮，急忙说道：“何娘子要是愿意卖药方，我们玉源堂能出十两银子一张！” 刚刚何玖娘说家里缺钱花，任掌柜就觉得十两银子的诱惑已经很大了，毕竟何玖娘要是知道很多药方的话，多卖几张就能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了。“ 何玖娘却只笑笑不说话，任掌柜莫名有些发虚，悄咪咪的伸出两根手指：“要不然，二十两也成？” “掌柜的就别消遣我了。” 何玖娘淡淡的笑着，只是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任掌柜顿时就不敢说话了，这何玖娘好不容易答应跟自己合作，要是惹了她不高兴，转而去跟别的医馆合作就不好了。 “何娘子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嘿嘿嘿……” 何玖娘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便起身告辞了，任掌柜忙着跟东家去信，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离开了医馆，何玖娘才呼出一口浊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所以愿意跟任掌柜合作，完全是因为她对任掌柜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对她一个穿着朴素的人也能笑脸相迎。 可人心是不会轻易满足的，知道她医术不错之后，任掌柜想要的似乎越来越多的。 现在信息不发达，也不会有人像后现代的人一样愿意把自家祖传的手艺拿出来分享，很多医馆能开上百年屹立不倒，完全是因为手中有家传的药方，也不用很多，只要一张方子，就能让家族中人填饱肚子。 而任掌柜却想花十两二十两银子从她手中买药方，这不是把她当傻子吗？ 本来她也没有要故意藏方子的意思，以后一起共事，方子被他看了去的机会很多，而且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讨教，想花钱买实在让何玖娘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不过好歹人家还是愿意花钱的，何玖娘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左右不过是合作关系，自己的医术也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亮出来，暂时这样吧。 按原路返回，陆桂兰几个又去了之前的树下等她，见她回来，都有些着急，陆桂兰问：“那掌柜的找你去是做什么？难不成我们的药材出问题了？” 虽然家里这段时间都没有采药材，但之前也是有过交易的，要真是药材出了事，他们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的，是找我有另外的事情，是好事，放心，先回去我一起说吧。” 家里人多，何玖娘不想把同样的话说好几遍。 听她这么说，几人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板车和车厢也都装好了，付了钱，就准备回去。 张松却突然说道：“三嫂，你先带着莲花回去吧，今天咱们来卖衣裳，都没去收羽毛呢！我跟桂兰去酒楼收了羽毛再回去！” 先前的马车里装着布匹，可不能让脏污的羽毛把布匹弄脏了，所以他一直没提。 何玖娘一想，觉得家里既然要大规模的做羽毛服，自然需要大量的羽毛，便也就同意了。 “等下，我拿钱给你！” 说着，何玖娘就要去掏钱袋子，张松急忙说道：“不必了，方才做车厢还剩了些，足够了！” 何玖娘便没有多说，拉着布匹，带着莲花先回家去。 第93章 狗儿的愿望 他们这一趟出门有些久，小狗儿在家门口看得眼睛都花了。 平日里何玖娘走了，还有莲花带他玩，现在莲花也走了，他连搭积木的心思也没有了。 远远地看着何玖娘回来，眼睛一亮，撒腿就往前跑。 “娘亲！莲花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啊！” 见到小狗儿，莲花“啊呀”一声，小声地跟何玖娘说：“忘记给弟弟妹妹们买糖吃了！” 之前的糖葫芦就是何玖娘说了回来的时候会给家里的孩子带，她才毫无压力吃了的。 “忘了就忘了，这段时间我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不能每次都买，把他们都惯坏了。” 何玖娘说着，拉停了马，小狗儿手脚并用的在莲花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车，亲昵的靠着何玖娘坐。 “娘，莲花姐姐，你们吃饭了吗？” 何玖娘一边赶着黑风往家走，一边回答：“吃了，你们呢？” 小狗儿点点头：“也吃过了，但是大伯娘怕你们饿着，给你们留了菜呢！” 狗儿年纪小小，却能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何玖娘知道他是聪明的，抱着大儿子香了一口，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递给他。 “狗儿真棒，说话越发利索了，今天的零花钱要收好呀！” “嗯嗯！攒钱钱给娘亲和奶奶买花戴！” 小狗儿喜滋滋的收下，他没忘记这件事。 何玖娘觉得好笑，故意问他：“那你只想给我们买花戴，就不想给自己买些东西？” 小狗儿歪着头想了想，又点头：“想的，但要先给娘亲和奶奶买花戴才行！” “你想买什么？” 何玖娘有些好奇，本来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他真有想要的。 “我想要一把长剑！” 小狗儿大声的回答：“我要学武，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他脸上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神色，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何玖娘有些意外：“那你不想读书了？” “读的，”小狗儿转头认真的看着她，回答，“娘亲说过读书知礼，我要做文武双全的大英雄！” “儿子好样的！” 何玖娘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虽然只是说说，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要鼓励。 莲花也觉得狗儿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却特别多。 这么说着，就到了家门口，于氏她们听见声音就出来帮忙拿东西，见只有她们两人回来，问道：“桂兰他们两口子呢？” “他们去收羽毛了，晚点回来。” 何玖娘应了一声，莲花掀开车帘，精美的布料就展现在大家眼前。 “这……”于氏两眼发直，“怎么买这么多？还有这么多上等布料？” 何玖娘朝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等晚上人齐了再说。” 于氏顿时就不说话了，招呼着几人把布料都搬下去。 翠儿她们几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布料，抱在怀里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天呐，这是什么料子，怎的这般丝滑？ 孙氏看见这么多上等的布料只觉得头大，这么多贵重的料子，今天肯定又赔进去一大笔银子。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秦氏问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生意不错，没一会儿就抢光了。” 何玖娘实话实说，旁边的翠儿几人瞪大眼睛，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她们是知道定价的，本想着何玖娘她们今天一直不回来，可能是衣裳卖得贵，生意不太好做，没想到竟然很快就卖出去了。 果然镇上都是有钱人，这么贵的衣裳说买就买。 不过她们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比生意好做，陆家肯定要加大规模，这样她们就能一直有活干，这是好事！ 孙氏闻言，脸上也露出些笑容。 晚上，人都回来齐了，一家人吃完饭，围坐在火堆旁边，何玖娘才开始说起要事。 “今天早上去试了一下，咱们做的衣裳很受欢迎，很快就被抢光了，只是收益很低，于是我寻思着，咱们这个生意能做大一些，不仅做一些适合普通老百姓买得起的，也可以做一些适合富人穿的，羽毛服轻薄方便还保暖，还带着香味，富人肯定也会买的。” “只是平民和妇人的就得区分开来做，从用料到款式，都得尽善尽美才行。比如平民的衣裳就不需要太过讲究款式和用料，做成咱们寻常穿的样子就成；但是富人用的就不一样，不仅外面的料子得用好的，就连里面的羽毛也得是精细一些的绒毛，至于款式上也要新颖一些，这样才能卖出高价。” “从穷人身上是赚不到钱的，咱们得逮到肥羊才能薅到羊毛。” 一家人见她说得头头是道，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于氏有些忐忑的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富人们穿的衣裳对绣活的要求就高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农妇，实在没办法做那些精细活儿。” 有钱人讲究，穿的衣裳不仅要有新颖的款式，还要有各种手工绣出来的花样才行，这样穿出去有面子。 这个问题何玖娘也考虑过了，于是说道：“那怎么就避重就轻，不绣花就别绣，争取把款式做得新颖一些就成，这个我有了主意，回头我去画几张图出来，大家一看就能懂。” “三弟妹你还会设计衣裳呢！” 秦氏有些激动，三弟妹好像什么都会做的样子，也太厉害了吧！ “也就是小时候见过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穿戴的样子，我试试能不能画出来。” 何玖娘十分谦虚的回答，然后迎着一大家人热切的目光又说道：“不过刚刚大嫂说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大家绣活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想着从镇上布庄里请两位绣娘回来带着大家一起做一段时间，大家也能跟着学习，想赚大钱就得先让自己的产品过关才行。” “那得花多少钱啊！那专门的绣娘一天的工钱可比一个壮劳力多了去！” 陆桂兰忍不住开口，绣娘算是技术活，一般人还真做不来，所以工价高也是正常的。 一直沉默的孙氏突然开了口：“老三媳妇说得对，明日就去镇上请两位绣娘回来，反正这里离镇上近，家里又有马车，家里暂时不方便住人，便由老大每天负责接送。” 陆老大应下来，这是应该的。 本以为今晚的谈话就这么结束了，孙氏便又开了口。 第94章 家庭会议 “家里的日子暂时还算好过，虽然是一家人，但你们手里也不能没有钱，尤其是姑爷家，不能给咱们家白干。” 孙氏一说这话，张松张勇两兄弟顿时就着急了。 张松急忙说道：“娘，您可千万别说那见外的话！要不是有家里相帮，我们这一家子可能就死在乾州城了，您对我们是救命的恩情，更何况这么久以来，我们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三嫂还送我家虎子上学堂，这都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帮家里做事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是白干呢？” 他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现在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觉得很满足了，万万不敢有别的想法。 “是啊娘，家里也没有什么重活，还没有我们之前杀猪累呢！再说家里吃好的用好的，怎么就说我们白干了？我们要是自己出去过，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张勇和沈氏也着急的想说话，孙氏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不管怎么说，桂兰是嫁出去的女儿，咱们是一家人自然不会计较什么，但在外人眼里，指不定怎么嘲笑你们。我作为长辈，却不得不为你们考虑，这也是我跟你们爹商量过后做出的决定。” “你们现在虽然住在家里，但总有一天是要搬出去住的，但手里没钱，难不成还要家里单独给？那也不合规矩。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按照翠儿他们一样的待遇给你们发工钱，只是到底是自己人，吃住这些也就罢了，你们手里有了钱，将来想做什么也不必畏畏缩缩的。” 孙氏平时看起来挺凶的一小老太太，但对家中儿女是真的好，她知道现在儿女和谐，就算不说这些，也不至于会闹出矛盾，但人都是会变的，她要在他们开始改变之前，就把事情都分配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陆桂兰当场就哭出来，跪在孙氏面前说道，“您也说了我是出嫁的姑娘，现在家里不仅养着我们一家，还供孩子们上学，我怎能再要什么工钱？这要是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她知道母亲这是为自己好，但怎么都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自己出嫁了还要劳烦父母为自己操劳，多少有些对不起家中的哥嫂。 “是啊婶子，我们担不起的！”沈氏也跟着跪下，“当初在乾州城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早就尸骨无存了，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就是一辈子给家里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又怎能有别的想法？” 沈氏历来胆子比较小，基本上什么都听陆桂兰的，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现在见孙氏说起这个，顿时有些害怕。 是的，不是高兴，是害怕。 现在跟着陆家，尚且还能衣食无忧，要真是孙氏给他们发工钱，将来让他们出去自立门户，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自然就没由来的害怕。 “行了，这件事是我跟你爹决定好的，便就这样说定了。若你们觉得过意不去，便减去你们的伙食费就是了，起来吧。” 孙氏伸手去扶陆桂兰，又道：“这也是为你们好，现在家里开始做生意，日子怎么都比过去好过，你们又都是勤奋能干的人，攒个三五年也能有不少积蓄，到时出去住也是风风光光，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赖上你哥哥嫂子们？” 陆桂兰急忙摇头：“不是的……” “这件事就听我安排。” 孙氏一锤定音，然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儿子儿媳们，又说道：“桂兰他们手中都能有钱，你们自然不能什么都没有，工钱也给你们发，伙食费自是不用算进去，我心里都有谱的。这样分清楚，你们兄妹之间也不至于产生嫌隙。剩余的钱就暂时存在公中，等以后我跟你们爹死了，你们兄弟三家自是平分。” “娘！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桂兰是我们亲妹妹，哪怕他们一直在家里住着，我们当哥哥的也不能多说什么，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陆老大也着急了，现在父母都身强力壮的，怎么就说起身后事了？ 陆老头忍不住开口：“就按你娘说的办，家和万事兴，现在咱们家关系好，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趁现在把事情分清楚，将来才能越来越好。” 于氏和秦氏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私心里觉得自己很满意公婆这样的决定，毕竟陆桂兰一家也不止他们一家，还有张勇一家呢！ 这么一想，便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何玖娘抱着小狗儿说道：“我觉得爹娘的主意好，亲兄弟明算账，这件事早晚都要说清楚的，现在大家都不会计较，却难保以后，现在分清楚是最好的。” 她说着，看向孙氏，又说道：“只是，娘，这么一分，公中的钱就不多了吧？” 这话简直问到了孙氏的痛处，这段时间家里人虽然在努力赚钱，但是赚到的远比花出去的强，就好比今天毛利润才二两银子，但买布料和装车厢就花了快二十两，这完全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但即便是这样，孙氏还是想着趁现在还没有赚很多钱的时候把话说清楚，以免让儿女之间产生嫌隙。 众人都看向孙氏，孙氏无奈的点点头：“是啊，现在公中的银子不足六十两了。” 换做以前，五十两可以让一家人过上十年好日子，但现在，今天的花销就是二十两，以后要请工人做衣裳，还要请专业的绣娘来教学，这都是笔不少的开支。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有何玖娘笑得很是鸡贼。 “娘，我有个主意能解决如今家里的困境。” 她朝着孙氏挤眉弄眼，本来姣好的五官硬是被她挤得有些辣眼睛，孙氏很是不爽的伸手拍她。 “有屁赶紧放，一天天的净不学好！” 一众人又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可谓是望眼欲穿。 陆老头都忍不住有些急躁：“老三媳妇，你有办法倒是说啊！” 第95章 入股 何玖娘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公中没钱了，但是我手里有钱，我愿意拿出钱来入股，到时候赚了钱，按照比例给我分红就成！” 众人都听懵了，什么入股什么分红的？ 何玖娘知道他们不懂，于是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说明。 “假如咱们这笔生意一共要投入一百两银子，那我出五十两，公中也出五十两，等到年末分钱的时候，总的赚了一千两银子，那我就能分到五百两，公中也能分到五百两，那分到的五百两就是我赚到的钱，就不跟公中的钱混在一起了。” 这么简单的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再一次感叹老三媳妇真是好聪明，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孙氏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有了何玖娘的入股，也能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 于氏眼睛一亮说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能像三弟妹一样入股？之前三弟妹给我们分了钱，那钱暂时放在手里也没有要用的地方，不如也跟着入股赚钱怎么样？” 现在家里的孩子都还小，磊子也才十二岁，还没到说亲的年纪，这么多钱放着两口子反而觉得有些不踏实，要是能把钱拿出来做生意，年底还能有一大笔分红，那就是钱生钱的事情！ “我们也想入股！” 秦氏急忙开口，他们二房跟大房的情况是一样的，没本事像何玖娘一样赚更多的钱，现在要是能加入家里的生意，也是不错的选择。 何玖娘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大房二房的人没想到这一茬，她也是要提醒的，不然只有她一个人入股的话，等到年底分红，一大家子人看她赚了那么多钱，心里难免会不平衡，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干？ 钱是之前是流寇窝里的时候分的，所以陆桂兰他们并不知道大房二房手里有钱，现在听他们一个两个的想着要入伙，也是心动得不行。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手里没钱，想做什么都白搭。 因此，都没有吭声。 孙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何玖娘就替她说道：“好啊！那就大家一起入股，自然就不用再发什么工钱，这就等同于所有人的产业，年底直接发分红就是了，大嫂二嫂，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我们手上就二十两银子，全都拿出来就是了！” 于氏很是爽快，反正她现在很信任何玖娘，跟着三弟妹，绝对能赚钱！ 再说，现在投的多，将来分红也多。 秦氏也急忙点头：“我们也是二十两！” 当初赎买莲花是孙氏出的钱，她的二十两还在存着，这次入股要是能赚钱，她一定要把买莲花的钱还给公中的。 何玖娘点点头：“行，那我也跟两位嫂嫂一样，拿出二十两来，等年底赚了钱，明年咱们再多投入一些。” 她手里的钱多了去，但为了维持住平衡，还是只能跟大房二房出一样的钱。 “嗯嗯！” 大房二房都没什么意见，何玖娘又看向陆桂兰：“小妹，你想不想一起入股？” 陆桂兰自然是想的，但是她跟沈氏两家都没钱，现在所入股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没等她开口，何玖娘又说道：“你们要是愿意，我这里还剩了二十两银子，可以各借你们十两银入股，等年底分红赚了钱，你们再还给我便是。” 孙氏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很是欣慰，她知道老三媳妇肯定不止有这么点钱，但她为了让大房二房没有心理落差，故意只拿出二十两，又因为要区分出陆桂兰是外嫁女，不方便跟哥哥家一样，便只每家借出十两，这样便能让所有人的心理达到平衡。 “这可怎么是好！” 陆桂兰也不是个傻的，明知道何玖娘要是不借给他们，完全可以把四十两全都投进去，等年底就能拿到更多的分红，但她却愿意跟两位哥哥家出一样的钱，把剩下的钱借给他们，这份恩情，她是怎么也不能忘。 张勇和沈氏也是一脸激动，本以为孙氏给他们发工钱就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想到现在还能参与入股，这可真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们愿意，我就直接把钱都给娘了，都是一家人嘛，反正等赚了钱你们也是要还给我的。” 何玖娘笑得很是温婉，谁都不傻，要不是为了维持住这个家的平衡，她完全可以单干的，更何况现在家里的生意都是她的主意。 但她之所以愿意用心维系这份关系，自然也是因为这些人给了她家的温暖，让她那一颗从未感受过亲情的心得到了满足，所以，她愿意对他们好，愿意带他们赚钱。 “好，谢谢你三嫂，谢谢！” 陆桂兰和沈氏都眼含热泪，拉着何玖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的道谢。 张松张勇两兄弟没说话，但眼眶也是红红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就连孙氏都偷偷抹眼泪，她虽然说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再怎么说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跟三个儿子的分量是一样的，自己也是想尽力帮帮女儿一家，没想到老三媳妇这么给力，直接把一直困扰她的难题给解决了。 早知道就提前找她商量一下了，跟老头子商量出来的办法都用不上！ 于是，各家就把钱都拿出来给孙氏，孙氏代表公中，直接把目前公中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公中目前总的有五十八两，额外还有几十个铜板。 何玖娘建议道：“娘，您和爹把八两银子留下，拿出五十两便可以了，年底也好算账！”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孙氏便把八两银子收起来放好，公中出五十两，三个儿子家各二十两，女儿女婿和张勇家各十两，总的就是一百三十两。 公中占股百分之三十八，三个儿子各占百分之十五，女儿女婿和张勇家各占百分之七点五， 算下来还剩百分之二不好分配，便一致同意算作孙氏和陆老头二老的养老金。 一场事关财产的家庭会议到这里便划上句号，但何玖娘还有话要说。 第96章 家人的支持 “娘，今天玉源堂的掌柜找我谈了件事，我挺心动的，就想跟家里说一声。” 何玖娘开口，大家全都看向她。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就是之前我在医馆不是帮了个人嘛，然后任掌柜看我挺有慧根，想收我做徒弟，让我跟着他学医术。” “真的？” 孙氏眼睛一亮，没想到老三媳妇这般造诣。 “这是好事啊！这年头大夫可吃香了！” 于氏也很高兴，接着说道：“三弟妹要是学了医术，那往后家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咱也就不要两眼一抹黑了！” 其他人也很高兴，陆老头说道：“既然任掌柜觉得你不错，就去试试，家里的事情还有你大哥二哥，你安心的去。” 孙氏难得的没有反驳，这个年代家里有一个大夫是很长脸的事情。 她也觉得老三媳妇学东西快，就之前进城的时候，她在京州城医馆学的那几针，可是帮了家里不少忙。 “任掌柜还说，要是我愿意去，一个月还能给我五两的月银。” 这还真是任掌柜的原话，这不算骗人叭？ 五两银子确实不算少了，关键何玖娘还是去学医术的！ 这么好的事情，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好事，任掌柜的能收你为徒是你荣幸，去吧。” 孙氏拍拍她的肩膀，很是有鼓励的意味。 何玖娘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觉得不错，我对医术还挺感兴趣的。只是我想着我一个妇人在外学医，怕别人说闲话……” 她本来想说自己一个小寡妇，但又觉得在陆家人心里，陆老三是还活着的，于是又换了说辞。 “这有什么？”孙氏当即出声，“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人要是敢说什么，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更何况家里不是还要做药材生意吗？你去学医对家里也能有所帮助，把炮制药材的工坊做大做好，对咱们家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何玖娘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她最近也 一直在外面抛头露面，但至少是跟着家里人一起，但要是去了医馆，跟着任掌柜，难保家里人不会有意见，于是提前把这个担忧说出来。 “是啊，三弟妹，你去学医，对咱们整个家贡献是最大的，到时候家里的工坊做大了，少不得要从村里请人来做工，咱们给他们提供做工的机会，他们感激还来不及，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要真是敢有那嘴碎的，咱们第一个撕了他的嘴！” 于氏笑眯眯的开口，真心觉得这三弟妹是有福气的人，以后一定要跟着三弟妹多多接触，沾沾她身上的福气。 “好！” 何玖娘笑笑，心中很是满意。 “再过个七八日，房子就能盖好了，咱们家这日子是越老越有盼头了！” 陆老二喜滋滋的开口，一家人便又开始火热的说起房子的事情，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何玖娘却发现怀里的儿子有些闷闷不乐的。 她起身抱着儿子回了草棚子，这才出声问道：“娘亲去学医，狗儿不高兴吗？” “高兴的。” 小狗儿慢吞吞的点点头，但脸上始终没什么笑容。 “那你为什么都不笑？” 狗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头扑进何玖娘的怀里，过了好久，才闷闷的开口道：“娘亲学医，要离开很久吗？” 何玖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顿时笑着拍拍他的背，说道：“不会的，娘亲每天都会回来的，除非跟着师父去别的地方看病，但那时候，娘亲一定会把你带上的，好不好？” 狗儿年纪小，还很黏她，现在愿意每天在家里等她已经很懂事了，再说何玖娘现在是真的把狗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有了感情，自然也舍不得抛下他，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真的吗？娘亲的师父不会生气吗？” 小狗儿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眼中满是希冀。 “当然是真的，另外，娘今天还给你带了礼物的。” 说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小人书，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翻开里面是彩色的，比这个时代的染色技术好一些，就算被外人看见，也不会太过怀疑。 空间就这点靠谱，能按照她的意愿给东西。 小狗儿翻开一看，看见上面的小人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很是厉害，他一脸兴奋的抬头看何玖娘，有些不解：“娘亲？” “你不是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吗？这是教人练武的小人书，你可以按照上面人物的动作练习，不过你现在还很小，要从基本功开始练才行，上面这些招式还不适合你，但你可以先翻看熟悉一下。” 本来今天听说他想学武的时候，何玖娘就准备过几天送他这玩意儿的，结果现在看他心情很低落的样子，何玖娘还是没忍住提前拿了出来。 “什么是基本功呀？” 他兴奋地问，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练，他要成为跟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就是跑步，扎马步，把身体底子养好，才能开始练武，你要是愿意的话，从明天开始让爷爷教你。” “好啊好啊！” 小家伙连连点头，捧着小人书喜欢得不得了。 何玖娘怕他心急先学了招式，便又说道：“欲速则不达，这小人书娘亲只是给你看的，你可以每日都看，把这些招式全记在脑子里，却不能偷偷练，不然伤了身体，就不能成为大英雄了，知道吗？” “嗯嗯，狗儿记下了，狗儿只看看，绝对不练！” 狗儿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打算明天一早就让爷爷教他练基本功，累了就去玩积木，娘亲说多玩积木会变聪明，他要变得聪明，像爹爹一样当大英雄！ 何玖娘在他软糯糯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乖乖的呢，娘过几天就给你买一把小木剑送给你。” 狗儿彻底把悲伤抛之脑后，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乖乖的，娘亲放心！” “行，为了明天能好好练武，你现在该睡觉咯！娘亲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 小狗儿当即乖乖的躺下，闭上眼睛听何玖娘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刚睡着，陆桂兰就进来了。 第97章 陆桂兰的心里话 “三嫂，狗儿睡了？” 她压低声音问，何玖娘点点头。 陆桂兰就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地说话：“三嫂，谢谢你。” 感谢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刚刚在外面也说过，但她还是想私底下跟她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三哥这些年在外面没了消息，无论家里如何不肯承认，却也知道是凶多吉少了。你完全可以离开的，却还是愿意带着我们一大家子过苦日子，甚至还想方设法的把日子过好，谢谢你，这么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真的辛苦了。” 陆桂兰拉着何玖娘的手，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桂兰……” “三嫂，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她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刚刚，你愿意借钱给我们，你明明可以完全投进去的，但还是给我们留了，三嫂，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三哥能娶到你，是陆家的福分。” “可能你不知道，娘虽然看上去很凶，实际上心地很善良的。你越是这么好，娘心里就越发觉得对不起你，觉得是陆家拖累了你，只是她老人家爱面子，平日里对你也是打打骂骂的。” “三嫂，我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跟你说，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就算你将来遇上喜欢的人，也不要顾虑我们这一家子，这……这也是爹娘的意思，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会拖累你的，我们会成为你的娘家人，给你做靠山，狗儿我们也会照顾好，你放心！” 陆桂兰不愧是孙氏的亲女儿，这样的事情，他们做长辈的说不出口，只能让女儿找机会来说。 何玖娘经常出去奔波，孙氏和陆桂兰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就会说起这些事情，让陆桂兰找个机会告诉何玖娘，陆桂兰也是趁今晚这个机会，想要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说给她听。 何玖娘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来道谢的，没想到竟然还有后面这段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前段时间她还纠结，不知道自己以后遇到真爱，这一家人会不会放她离开，没想到现在陆桂兰就告诉她，家里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甚至愿意当她的娘家人。 这么轻轻松松的几句话，直接把何玖娘给整破防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倒也不是因为陆家能放她走有多高兴，而是因为知道这一家子都在为她考虑而觉得心中温暖得不行。 一家人都能为她这般考虑，那她为了维护这个家的和平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也是值得的。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 她吸了吸鼻子，笑出声来：“桂兰，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记下了。” 要真的有那一天，她肯定要把狗儿带上的，这孩子已经没了爹，怎么还能让他没了娘？ 陆桂兰也笑了笑，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第二天一早，陆家两辆马车一起出了村子，一辆是张松张勇赶着去收羽毛，另一辆是何玖娘赶着，先送几个孩子去学堂，然后去找绣娘。 何玖娘也不是那种两眼一抹黑的人，找专业人才自然要去找专业人士，于是，她又去了丰辰坊。 巧的是，今天余韬正好在铺子里。 “恩人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从上次谈了合作，余韬对她的态度越发热情，虽然每次都给她优惠，但是他依旧有利润，且何玖娘拿货多，且时间快，也算是薄利多销。 “余老板不要这么客气，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何娘子就行。” 何玖娘笑着跟余韬往里面走，余韬也很是爽快的应下：“行，那就叫你何娘子，听林嫂说你昨天才来买了布，这么快就要买新的了？” “那倒不是，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余老板帮个忙。” “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余某人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余韬不愧是生意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何玖娘也就不跟他客气，说道：“家中最近在做成衣，但是家里的妇人不是很懂绣活，所以想请两个手艺厉害的绣娘回去教授一些基本知识，余老板是开布庄的，应该认识一些绣娘吧？” “嘿，这你还真找对人了！” 余韬笑起来：“不瞒你说，我家里不仅开了布庄，还有一个绣坊，养了二三十个绣娘，你要的话，我现在就能给你送过来！” “这感情好！那不知绣娘每个月是给多少月钱合适？” 余韬挥挥手，十分不在意的样子：“你跟我说这些就见外了，都是自家养的绣娘，签过契书的，你要用带回去便是，我这里会安置，或者，你想直接把人买回去？” 何玖娘眨眨眼睛，一时没想明白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好在她反应快，摇头笑道：“不用不用，就是请回去教一些针法，借用个把月就是。这期间咱们家中管饭，但由于我家中房子还没盖好，晚上就只能让她们回县城来住，过个七八日盖好房子，便能让她们安心住在家里。” “好说好说，我派人去接！” 余韬很是爽快，何玖娘急忙道：“不用不用，家中有马车，我大哥会负责接送她们的，还有这月钱，我们家借用，自然不能再让你花钱，不知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见她诚恳，余韬也不跟她来虚的，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在我绣坊里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且还不管饭。” 何玖娘心里边有了数，余韬亲自带她去绣坊里挑人，她也不懂这些，便让余韬给她推荐了两个比较踏实能干的，当即就带上车回家。 “余老板，多谢了，等我家生意赚了钱请你吃饭！” 何玖娘挥了挥手，鞭子轻轻敲了敲红牡丹的背，红牡丹便慢慢的往前走。 两位绣娘知道这户人家是在村里，但并没有嫌弃的意思，瞧这崭新的马车，想必在乡下也是个大户人家。 “何娘子竟然还会赶车，真是好生厉害！” 开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只说夫家姓罗，便叫她罗绣娘，长得很是温婉，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或许是因为做的是精细活，不管是手还是脸都保养得极好，看上去顶多二十，但实际上，她都快当奶奶了。 第98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何玖娘性子随和，人家以礼相待，她自然不会用冷脸对人家，便笑着回答：“这也没办法，我是常在外面跑，自己会赶车也方便一些。” “真是厉害！” 另一个绣娘也探出头来，这位叫娟儿，才十七八岁，模样却生得普通，不过有意思的是，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好听，很有辨识度。 何玖娘笑笑，跟她们说着一些家常慢慢的往家里赶。 两位绣娘也从聊天中了解到这次主家人还算平和好相处，就算是今后几天都需要在县城和村里来回奔波也不觉得很苦了。 到了安平村陆家，何玖娘发现婷丫头早就激动的等在路边了。 何玖娘突然想起之前在逃荒路上问过家里人以后都想做什么。 悠丫头是想跟男子一样读书习字，而才六岁的婷丫头却表示自己想学绣花。 之前是一直没有机会，刚搬来这边，忙着盖房开荒和赚钱的各种琐事，都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了，现在看见她那么渴望的样子，何玖娘只觉得这次绣娘请对了。 “三婶婶，这两位便是你请来的绣娘吗？” 马车刚停稳，婷丫头就迫不及待的跑上来，牵着何玖娘的手，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的看着两位绣娘。 “是啊，她们以后就在家里教咱们家女眷女红呢！” 何玖娘揉揉她的脑袋，小丫头脑袋上梳着双丫髻，小巧可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灵动可人。 “请问……你们能教我绣花吗？” 婷丫头平时还挺内向的，不如悠丫头冲闯，但现在有何玖娘在面前，胆子也大了不少。 “当然可以！”娟儿笑了笑，很是恭敬地屈膝行了个礼，“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好！” 罗绣娘也很意外这么小的孩子能这么懂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看来这是个知礼的人家。 于氏她们就在一个四面透风的草棚子里赶制成衣，见她们回来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迎接，何玖娘给孙氏做了介绍，然后两位绣娘给孙氏见礼：“见过老夫人。” 她们虽然是绣娘，却是卖身给余家的，算是奴，所以即便陆家人并没有官身，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她们都是当做主人家对待。 孙氏一个农家小老太太，自然受不住这么大的礼，急忙笑着说道：“两位绣娘客气了，咱们家就是一泥腿子，没那么多规矩，你们看着年纪小，便都叫我一身婶子，这是我家老大媳妇，这是老二媳妇，其他几位是族中侄媳，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在外人面前，孙氏说话都温柔许多，何玖娘大开眼界，原来孙女士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只是那温柔不是对着自己。 两位绣娘对视一眼，确实这户人家是好相与的，于是笑道：“那咱们就冒昧叫您一声婶子了！婶子放心，咱们必然拿出看家本事教给各位。” 这下子，便是皆大欢喜了。 一群人进了草棚子，于氏有些尴尬的笑道：“让两位看笑话了，咱们家刚来这边，新房还在盖，还要辛苦两位奔波几日了。” “不碍事。” 罗绣娘温婉的笑笑，这些情况何玖娘在来的路上就跟她们说过了，都是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新房子就在不远处建盖，眼神好的都能看出这家人盖的是青砖大瓦房，可不是一般的农户，再说，一般的农户怎么能做起这么大的生意呢？ 双方客套了几句就坐下来，罗绣娘资历深一些，便由她先给众人讲授刺绣的知识，而娟儿就在一旁拿着针线做示范，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让陆家众女眷能一边听一边看，学得飞快。 悠丫头和婷丫头都在跟着学，何玖娘对这玩意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于是拉着三岁的珊丫头和两岁的秀丫去找小狗儿了。 此时小狗儿正在一棵树下跟着陆老头学基本功呢，今天一大早就缠着陆老头教他。 陆老头年轻时候走过镖，也会一些拳脚功夫，教别的不成，但监督孩子练个基本功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光看着狗儿一个人练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把小竹子、小亮子他们几个也抓过来一起练。 天知道练武最无趣的就是基本功了，又累又难熬，短时间内还看不到什么效果。 狗儿是自己提出来的，不管多难熬都咬牙忍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以后才能成为跟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另外两个小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完全是被抓过来陪练的，没一会儿就委屈得直抽抽。 陆老头最是见不得小子掉眼泪，见他们哭不仅没心软，反而还更加严格的罚他们。 何玖娘带着两个小女孩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老头在两个小娃的哼唧哭声中来回走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你们看看狗儿，年纪比你们小，身子骨比你们弱，还是最先就来练的，他可有吭过一声？” 陆老头把他们抓过来一起练的时候，狗儿已经围着宅基地跑一圈了，虽然是慢跑，但是这片宅基地大啊，也不是一般孩子能坚持的。 两个小娃委委屈屈的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爹，他们都还小，不必太认真的。” 何玖娘觉得好笑，陆老头这般做派，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虐t呢。 “练武自然要从孩童时期练起，你看看狗儿，都难成什么样了还在坚持，这两个却只会嚎嗓子。” 狗儿是他亲孙子，他心里别提多骄傲的，但小竹子算是他侄孙，小亮子如今又养在自己家，跟亲孙子也没什么区别了，他自然也想培养一下他们的耐力。 何玖娘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年纪尚小，来日方长，每日锻炼的时间不宜过长，不然反倒像是拔苗助长了。” 她其实想说得更严重一些的，但又怕伤到陆老头柔弱的内心，只能换一种说法。 陆老头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也还是能听懂拔苗助长的意思，顿时有些尴尬，大手一挥道：“也罢，今日便到这里吧。” 两小娃一听，顿时就往地上躺。 小狗儿累得满头大汗，直起身子，甩了甩酸涩的四肢，这才艰难的喊了一声娘亲。 第99章 孙女士的温柔都错付了 何玖娘心疼得不行，亲自帮他揉揉胳膊舒缓一下，问道：“累不累？” “累，”说着，他撇撇嘴，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娘，当大英雄好累，爹爹好辛苦……” 这里要是只有何玖娘，他或许就哭出声了，但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便硬生生忍住了。 今天他在陆老头面前说了好几次爹爹是大英雄，陆老头从一开始的不解到苦涩一笑，知道这是儿媳妇苦心教导的，便什么都没说。 看他这个样子，何玖娘又是心疼得不行，都想劝他别练了，反正现在还小。 但想到这样可能会让孩子容易养成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毛病，于是只能狠下心说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很简单轻松的的，有一个词叫先苦后甜，你现在吃了苦，以后就有甜头吃了，爹爹以前也是这么苦过来的。” 这句话对狗儿很管用，顿时就没了要哭的意思。 她一脸慈母笑的揉揉狗儿的脑袋，趁机从怀里掏出几个橘子转移孩子们的视线。 是临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但她却笑盈盈的说：“在街上看见有人卖橘子，便买了几个，你们分了吃吧。” 后世的橘子经过无数次改良，比现在的不知道甜了多少，几个孩子吃得一脸满足，从没吃过这么甜的橘子。 狗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被何玖娘这么一忽悠，便没有再想爹爹的事情。 今天练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吃完橘子一群孩子就去搭积木。 这段时间陆老头又研究出好几种不同形状的积木，让孩子们又有了新的玩法，狗儿瞬间沉迷其中，都顾不上她这个老母亲。 何玖娘顿时就没什么事情可干了，针线活儿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的。 把最后一个橘子塞给陆老头，她便去盖房子的工地转一圈。 现在房子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正准备用围墙给陆家围出一个院子来。 村里人的围墙都是用土坯磊起来的，只有陆家一豪到底，连围墙都用的青砖。 “大哥，这围墙太低了不安全，还是再高一些吧！” 何玖娘看着面前砌好的墙，很是不满意，这墙也就比她高那么一丢丢，要是遇到贼人，随随便便就能翻进院子。 家里以后是要做生意的，要是因为围墙矮遭了贼，那得多亏？ 陆老大有些不解：“这里家家户户的围墙都不高的。” “没事，咱们家砌高一些，安全。” 要知道，他们一家虽然是安全了，但是外面还有很多难民在流离失所。 这几天她一直在街上溜达，各种小道消息也听了不少，听说皇帝到现在都没有派官员去昌州赈灾，再这样下去，这世道迟早得乱，他们不得做好完全的准备的？ 要不是觉得不切实际，何玖娘甚至想把这围墙修得跟城墙一般高。 何玖娘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唉，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陆老大看她摇头晃脑的去别处转悠了，想了想还是跟干活的村民说道：“那边再砌高一些吧！” 三弟妹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一定的道理，他可以不理解，但不能不执行！ 转了一圈，又提了一些小小的建议，在陆老大表示一定会安排村民弄好之后，便喜滋滋的离开了。 第二天，她便要装模作样的离开家，去玉源堂报道了。 只是，她一不小心睡了个懒觉。 刚开始，孙氏难得的心疼她，觉得她奔波了这么些天也不容易，便不让人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结果连狗儿都跟着陆老头晨练回来，在草棚子里安静的翻看小人书，默默地记下了好几个书上的动作，而孙氏都进来看了好几次，发现何玖娘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孙氏的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 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毫不留情的往她屁屁上一拍，吼道：“老三媳妇！你不是还要去医馆学医的吗，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去！” 孙氏真是要被她气死了，平时看她挺靠谱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何玖娘瞬间被拍醒，还吓了一跳，颇有些委屈：“娘，这件事不着急，中午再去。” 说着，她又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孙氏顿时急了眼，学医怎么能不着急呢？人家任掌柜那么好心收她为徒，还给五两银子的月钱，这可是难得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更何况，她自己不是还说喜欢医术吗？ 就是这么喜欢的？ 何玖娘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现在医术超绝，根本不需要人教，任掌柜只是个幌子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她又幽幽地解释：“大早上的，医馆求诊的病人多，人家也没空教我什么，不如等他中午稍微闲下来一些再去。” 本来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毛病，但瞬间点燃了孙氏的怒火：“人家愿意教你，那是你的福气，就算现在没空教你什么，你去医馆里帮帮忙，给人家留下一些好印象总归是没错的，说不定也能多教你一些看家本事。你说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转过弯来呢！” 孙氏气急败坏的样子，成功让何玖娘没了睡意。 这小老太太真是比她亲妈还亲，满心都是为她考虑的。 于是，何玖娘就算是再想赖床，也还是乖乖爬了起来，但那速度跟乌龟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 等她磨磨蹭蹭的洗漱好，煮饭的草棚子里都传出香味了，于是她又厚着脸皮去灶房找东西吃。 孙氏看得翻白眼，就这还说自己喜欢医术，骗她老婆子眼瞎呢？ 但她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倒是要看看何玖娘到底想干什么！ 这可就真的误会何玖娘了，她就是单纯的想偷懒而已。 只是吃了两个窝头出来，看见一群女眷已经开工好一阵了，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这段时间她对家里贡献挺大的，这些嫂子小姑子之类的才不会对她有意见，不然啊，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当下便想，也罢，大不了去医馆再偷懒就是了。 跟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她便去牵马车，晚上正好接上几个读书的一起回来。 正准备走呢，就看见一家不速之客来了。 第100章 钱大牛的老房子着火了 何玖娘定睛看了看，是许久没出来蹦跶的钱铁树一家。 巧的是，钱大牛竟然出来了。 何玖娘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家来到京州城都一个月了。 肉眼可见钱大牛这一个月的日子不好过，走路都得要他爹娘搀扶着，脚一跛一跛的，明显是在里面过得不如意。 另外，整个人形如枯槁，看上去只剩下皮包骨。 钱大牛他娘李氏一看见何玖娘出来，当即就冲上来要拽人，何玖娘灵敏的闪开，让她劈了个空。 李氏差点摔跤，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趟，捶胸顿足的就开始嚎。 “来人啊，快来看这黑心肝的人啊！这一家子害得我儿好苦啊！” 大清早就遇上人来号丧，孙氏的脸顿时就绿了，冲出来就骂：“你们钱家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自己儿子手脚不干净，还能有本事怪到我们家头上来！好你个不讲理的腌臜泼妇，信不信老娘今天再把你送去官府挨一顿板子！” 换做以前，孙氏也不喜欢什么事情都去找官府帮忙，但后来发现像钱家这样的腌臜泼皮，就应该让官府的人管制才行。 家里有妇人在做工，坐在一起就聊些家常，孙氏知道钱大牛他们几个是昨天就回来了，另外两个虽然消瘦了些，但也不至于像钱大牛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听众人一说，才知道这钱大牛是在外面野惯了，以为进去之后还能让大家都听他的，结果才进去两天就被人教做人，打得没了半条命，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苟延残喘过来的，能留着一口气出来已经很是难得了。 孙氏当时听了就哈哈大笑，让他狂，爹娘不会教导，自然有人会帮忙。 现在见他们竟然还好意思找上门来，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看来是苦头还没有吃够。 何玖娘当即就不想走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瓜子磕着，想要看看钱家又想演什么大戏。 孙氏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严重怀疑何玖娘早就知道钱家会来闹事，所以一早上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就为了现在凑热闹！ “真是没天理了！你们陆家把我儿子还得这么惨，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如今废了一条腿，将来这日子可怎么过？” “我不管，你们陆家必须掏钱送我儿子去治病，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李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滚，一边滚一边嚎，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灰，竟然还乐此不疲。 何玖娘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觉得这个李氏还真是个人物。 钱大牛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家女眷，恶狠狠地问道：“你们家那个小陆小羊的狗东西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没错，他们今天上门，一来是要找陆家人赔偿，二来也事要找陆小羊那个混球。 本来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的，在里面受了罪，钱大牛回家只想躺着好好养伤，结果到了家里，连唯一一直下蛋的母鸡都没了，家里更是一点钱都没有，连斤肉都买不起给他补身子。 钱大牛顿时就开始发脾气，以前家里穷，但不至于穷成这样，更何况他爹娘向来疼爱他，也不可能做出吃独食的事情，于是在家里闹了一顿，终于问出了陆小羊的事情。 他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混吃混喝的无赖，对陆小羊这样画大饼的行为很是了解，所以当他娘哭哭啼啼的说了他爹为了帮他报仇，却没成功，反而还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去养了陆家人的事情的时候，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身亡！ 没想到他钱大牛混了一世，还被陆小羊这个外来人放火烧了老房子！ 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 陆老头和陆老大就在不远处看着村民盖房子，见到钱家人又来闹，沉着脸就过来。 “你们又来做什么？” 陆老头黑着脸看了钱大牛一眼，十分嫌弃的接着说道：“都这模样了还不安生，你以为自己能有几条小命？” 陆老头一番话让钱大牛想起在里面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内心就忍不住有些害怕，但是转念一想觉得那些灾难都是陆家人害他的，顿时又很不上把这死老头揍一顿。 “很简单，咱们今天不为别的，就两件事！” 钱大牛自觉握住了陆家人的把柄，十分强硬的开口：“其一，给我二十两银子去看腿，其二，那陆小羊交出来！” 这个陆小羊敢趁他不在的时候骗去了本属于他的东西，这笔账还是要好好算一下的。 听说那陆小羊也是个跛子，不用想都知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二十两倒是不贵，但是凭什么要给他？ 何玖娘笑了一声，嘴里的瓜子壳随意一吐就黏在钱大牛脸上。 众人：……莫名有些想笑怎么办？ 何玖娘慢悠悠地道：“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你离我太近了。” 钱大牛心里憋火，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惹这个女人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呢，前额的头发上又多了两片瓜子壳。 钱大牛：…… 看见儿子被这么羞辱，李氏第一个忍不住，爬起来就要往何玖娘身上扑：“你个小娼妇！就是你这个小娼妇，跟县令有首尾，这才害得我儿吃尽了苦头，老娘今天非要撕了你不可！” 说着，她像头牛一样弯腰低着头朝何玖娘撞过来。 孙氏本来还担心她年轻，不是李氏那样泼妇的对手，谁知道她又慢吞吞的磕了一颗瓜子，把瓜子壳准确无误的吐到钱大牛脸上，这才对着朝她疯狂撞过来的李氏伸出一只手。 嗯，准确无误的一把薅住了李氏的头发，并用力一扯。 李氏杀猪般的声音传来，她的头发都被扯掉了！ 何玖娘将人甩朝一边，有些嫌弃的在她身上擦了擦手，咂嘴道：“一个妇道人家怎的这般不爱干净，这头发都多长时间没洗了？弄脏了我的手。” 看她这样，孙氏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是了，能只身闯进流寇窝把流寇全都扫荡干净的人，还会把一个泼妇放在眼里？ 李氏又羞又气，转头瞪着钱铁树骂道：“你是死了不成！” 第101章 陆家女眷打团战 钱铁树在家里就被儿子和媳妇狠狠说了一顿，此时蔫蔫的，始终不相信陆小羊会是骗他的那种人。 听见李氏在骂自己，他觉得没面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的骂道：“让你不要过来丢人现眼，你听我的了吗？” 李氏一听还得了，顿时破口大骂，吐沫横飞：“老娘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个老不死的还帮着外人说话！难不成你也跟这个寡妇搅合到一起去了？” 她指着何玖娘，满口喷粪。 陆家人来到村里这段时间，她也是多方面打发过的，虽然陆家人一直说陆家老三只是在外面奔波没回家，但是这都举家逃难了，就算还活着，这辈子能再相见的可能也太小了，何玖娘可不就是个寡妇吗？ 要说这寡妇要是长得一般也就罢了，刚来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漆黑，倒是看不出什么，结果这段时间白了回来，才发现陆家人不简单。 男的俊女的俏，尤其是这个姓何的寡妇，生得那叫一个水灵，要不是有个儿子带着，还以为是那没出嫁的大姑娘。 何玖娘是不知道这李氏是这么想自己的，不然非要得意一阵，原主的长相确实很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惹得几个流民对着尸体都按捺不住。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泼妇竟然诬陷她清白，她都没反应过来，孙氏就龇牙咧嘴的跳出来，扑在李氏身上一顿挠。 “我让你个腌臜泼皮胡说八道！我让你毁我儿媳名声！老娘今天就是去蹲大狱也要撕了你的嘴！” 于氏几人也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冲出来帮孙氏的忙，尤其是于氏，还大声的喊道：“她何止是毁三弟妹的名声，连县令大人的名声也被她坏了！咱们也算是帮县令大人教训她！” 于是，一群女眷团团把李氏围住，薅头发的薅头发，掐脸的掐脸，踢黑脚的踢黑脚，吐口水的吐口水，闹成一团。 何玖娘都惊呆了，平时家里就只有孙氏泼辣一些，没想到嫂子和小姑子也是丝毫不逊色啊！ “哎哟！要打死人了，快救命啊！” 李氏苦不堪言，她手脚都被人按住，一点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偏偏她男人和儿子都是靠不住的，看见这一幕完全呆愣在旁边，根本不敢上前帮忙。 陆老头和陆老大站在一起，面对周围邻居投过来的惊讶的目光露出镇定的微笑。 小场面小场面。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陆家的女眷比男人厉害了…… 话虽如此，但是大家看见李氏被打还是觉得好爽。 李氏的名声一直不太好，给人的印象就是胡搅蛮缠的泼妇，嘴里还经常喷粪，大家早就想揍她了。 只是顾及到她有一个混账儿子，要是闹得凶了反而对自己不利，所以一般都忍着。 但是今天陆家这一群女眷就帮他们报了仇泄愤，感觉心情无比舒畅，今天午饭都要多吃一碗饭才行。 何玖娘见家里的女眷是占上风的，便也歇了拉架的心思，又掏出一把瓜子悠闲的磕着。 两位绣娘看得直瞪眼，就这么看着，谁都不管？ 不仅不管，很多围观的人脸上还带着解气的笑。 这个村里的人这么冷漠无情的吗？ 本来看着陆家人还挺和气，现在看来，或许是她们看走眼了也不一定。 陆家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形象在两位绣娘心里留下了烙印，本来还敢跟陆家女眷说笑的，之后却变得战战兢兢，谨言慎行，就怕惹了陆家人不放心，然后被按在地上摩擦。 好在还是有人去叫了村长过来的，也就是这个时候，钱铁树父子俩才恍然回神被打的那个人是他们的婆娘和老娘，急忙上前想要搭救。 孙氏等人也打得累了，愤愤的又打了李氏一巴掌，这才松开手，退在一边。 “这又发生什么事了？钱铁树，你是怎么回事，你家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村长看见这场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骂了钱铁树一句，又转向孙氏等人，无奈的开口：“陆家弟妹，你也闷冲动了，怎么说也不能动手不是？” 他年纪比陆老头还要大一些，叫弟妹也没什么。 孙氏这次占理，打了人还昂首挺胸的，俨然一只打了胜战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口：“村长，这件事虽说是我先动的手，但就算是闹到县令大人面前，我们陆家也是占理的！” “我家老三媳妇本本分分，这个满嘴喷粪的烂货却说我们家老三媳妇跟县令大人有首尾！天可怜见的，我家老三媳妇何德何能，要被她如此编排？” “说我家老三媳妇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说县令大人的坏话，他们一家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哼！” 孙氏小嘴叭叭的，李氏本来想趁机跟村长告一状的，但是听见孙氏说要被砍头，顿时吓得腿软。 钱铁树父子俩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村长，误会误会！我这婆娘说话历来难听，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一个乡下妇人懂什么？” 钱铁树赔着笑脸去跟村长说好话，但这件事好像不是村长说了算。 “呵，现在知道怕了？”孙氏冷冷一笑，接着说道：“这烂货不仅编排我儿媳跟县令，甚至还说我儿媳跟钱铁树也有首尾！村长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县令大人也就罢了，好歹是个当官的，我们家自认是高攀不上！但要说钱铁树，就这年纪一大把的废物，我儿媳就是患了失心疯也不可能跟他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众人瞪眼，还能这样说？ 何玖娘却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要不是手里还有小半把瓜子没磕完，她一定要抱住孙女士给她一个大大的么么哒，这也太维护她了！ 孙氏：合着我还不如那小半把瓜子？ 村长也有些汗颜，突然觉得陆家这弟妹好像比李氏还彪悍啊！ 他只能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的配合着说道：“是啊，何娘子年纪轻轻，何至于找钱铁树这般上了年纪却一事无成的乡下老汉！这李氏果然可恶至极！” 众人：？？？捧一踩一？ 第102章 换谁不迷糊？ 孙氏一听就知道村长是向着他们家的，顿时说道：“今天这件事必须报官，怎么也得还我儿媳清白！” 这么一说，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不至于，毕竟村里时常会发生这样的口角之争，但就是骂一顿，甚至是打一顿教训一下就好了。 如今陆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还是要报官，大家便觉得没必要。 当然，也能看出陆家对这个老三媳妇的维护和在意，往后谁见了何玖娘，都是不敢随意编排的。 不然要是被陆家这群恶婆娘知道，不得直接打上门？ 村长一时间也觉得难办，这毕竟是陆家的家事，他身为村长只能起到劝导的作用，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看陆家人自己的选择。 想了想，他把陆老头和陆老大拉去一边说话。 “陆老弟，依我看，这件事还会不宜闹到县令大人面前。” 村长一开口就看见陆老头和陆老大的眼神有些危险，急忙为自己解释：“不是我想包庇钱家人，只是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们陆家也不见得是好事！” 陆老头父子二人一听，眼神才正常了些，陆老头问：“何以见得？” “你想啊，这妇人家的名声极其重要，本来只有咱们村里人知道的，要是闹到县衙，那知道的不就更多了？再说，县令大人要是知道自己被人编排与农妇的事情，是不是会迁怒于人？” 村长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陆家父子俩都不说话了，确实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当官的心性复杂，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要是把这件事怪在何玖娘身上，那岂不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看他们有些动容，村长继续煽风……哦不，是继续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李氏今日也被打怕了，将来也不敢再胡闹，这件事便这样平息了吧。” 村长能管下这么大一个村子，要说他没有两把刷子那是不能够的。 这件事他确实认真为陆家着想，但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同样是村长，其他村子都没闹出什么事，就他管辖下的安平村却三天两头的出事，这次数多了，县令肯定是要生气的，到那个时候，他这个村长之位也就不长久了。 谈妥之后，陆老头也把村长的话转告给了孙氏，孙氏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是涉及到何玖娘的大事，还是不能轻易做决定。 想着从他们迁徙过来，村长一家对他们的态度还可以，整体来说对陆家也没什么坏处，孙氏还是答应这件事私了。 本来挺气愤的心情，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捧着瓜子吃得兴致勃勃的何玖娘，孙氏顿时就来气。 就一大怨种，都这样了还只顾着凑热闹！ 孙氏一边感叹自己命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儿媳这般操心，一边又很是心甘情愿的做着这些事，颇有些心口不一的感觉了。 她朝钱家人走过去，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今天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滚，要是再敢来我家闹事，我才不管谁帮你们说好话，到时候不送你们蹲大狱我都不姓孙！” 钱铁树急忙扶起自己婆娘，对着村长干巴巴的笑了笑，一家人很是狼狈的跑了。 钱大牛后知后觉的发现，经过这么一闹，自己来陆家的主要目的都给忘了！ “娘，为什么每次坏事的都是你！” 自己老娘被打了一顿，他不仅没有心疼，反而还心生怨恨。 每次都是他娘把事情搞坏的，就像上次，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么长时间的苦，可他娘竟然狗胆包天在堂上骂了县令，这才连累他们几个被关了一个月。 这次要不是她娘捣乱，他肯定能从陆家人手里拿到钱去看腿，甚至还能揪出陆小羊好好教训一顿，结果现在全毁了！ 李氏愣了愣，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怪她。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她有些委屈，自己事事为这个儿子考虑，不准任何人欺负他，没想到还被怪罪嫌弃了？ “为我好为我好！天天都把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可是你看看你做的那件事是真的为我好？要不是你在堂上撒泼，我至于受这样的罪吗？今天要不是你闹事，我至于拿不到钱吗？要你能有什么用！” 钱大牛本来还伸了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结果越说越气，他一把将手甩开，李氏被打得有些严重，走路都没什么力气，毫无防备的被钱大牛甩开，瞬间就摔倒在地上。 钱大牛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身子还觉得他娘摔这一跤让他心里舒服不少，杵着拐杖迅速的离开。 钱铁树看着远去的儿子，又看看摔在地上爬不动的婆娘，没好气的骂道：“就让你们不要来，偏是不听！要不是村长帮我们说好话，我们一家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你以后要是再不安分些，老子直接休了你！” 说着，粗手粗脚的把李氏拽起来，生硬的拖回去。 李氏泪流满面，她一心为了这个家，怎么反倒成坏人了？ 陆家这边，看热闹的也散去了，于氏几人都回去跟着绣娘学女红，何玖娘总算是磕完了瓜子，拉着孙氏好一阵撒娇。 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倒，孙氏听着，心里甜得跟抹了蜜一样，但依旧板着脸，使劲的把她扒拉开。 “少扒拉我！热闹看完了，这都快大中午了，你要是再不去医馆，那便干脆别去了！去跟你大嫂她们学做衣裳去，别在这里碍眼！”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何玖娘很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又得寸进尺的说道：“您也说都大中午了，都快吃饭了，我干脆吃了饭再去呗！” 孙氏差点都被她气笑了，老三媳妇以前也不是贪口舌之欲的人，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像话，跟个孩子一样？ 实际上这只是何玖娘表示亲昵的一种方式罢了，想她刚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虽然也出手帮着陆家，但态度绝没有像现在这般随和亲近的。 可孙氏不知道啊，她就觉得何玖娘一早上就是在耽误事，举起巴掌就要往何玖娘身上扇：“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哎呀呀，不给吃就不吃嘛！我走还不行嘛！” 何玖娘被追着跑，跳上马车瞬间蹿出去老远，把不远处学女红的众女眷给羡慕坏了。 这样的婆媳关系，换谁不迷糊啊！ 第103章 签下契书 何玖娘走了之后，小狗儿过来，主动牵着孙氏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奶奶别生娘亲的气，娘亲很喜欢奶奶的。” 虽然他知道奶奶不是真的生娘亲的气，但经常会做出要打娘亲的动作来，他还是蛮担心娘亲的。 孙氏翻了个白眼，拉着小狗儿进去，嘴上很是不饶人的说道：“谁稀罕她喜欢！狗儿，你可别跟你娘学坏了！” 小狗儿嘿嘿一笑，虽然奶奶说话不好听，但他可是看见奶奶笑了。 奶奶笑了就说明是真的不生气，至于她说什么，那是完全没必要去听的。 见奶奶真的不生气，他又准备看小人书去了，娘亲说看一会儿书就要出来透透气，看看远处，不然眼睛会受不了的。 他对娘亲的话深信不疑。 何玖娘是一个人进城的，路上就从空间里掏出东西来吃，马车赶得比牛车还慢，整个人悠闲得不行。 她计划里还有很多生意可以做，但是现在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把目前的事情做好才行，不能捡一个扔一个。 这几日家中女眷都在做衣裳，便没有去弄药材，正好家里炮制药材的加工坊也没有盖出来，这个生意便暂时闲置一下。 前两天陆老二已经把发芽的土豆全都种到开出来的荒地里去了，土豆数量不是很多，他一个人就能种完，并且还稍微浇灌了一番。 别看陆老头天天游手好闲的带着几个孩子玩，实际上也在研究药材种植的事情，他种了一辈子地，还是有些经验的。 等过段日子盖好房子，家里的男人们都闲下来，便要开始大力研究药材的耕种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陆家想买田地的事情却一直没有落实下来。 从他们来到村里这么长时间，要买田地的事情早就放出去了，但是至今没有人愿意卖地，这就伤脑筋了。 在本村买不到，他们其实也可以去别的村子买，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距离，平时也会耽误不少事，最好还是在本村就能买到。 或许，她要主动出击了。 等何玖娘慢悠悠的晃到医馆时，正是医馆人最多的时候。 跟她忽悠孙氏的情况截然不同，中午才是医馆最忙的时候。 “哎哟，何娘子来啦！快里面请！” 其实她跟任掌柜还没有说好，关于诊金五五分这件事要是谈不下来，她也是不愿意干的。 任掌柜看见她，赶紧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别人，自己亲自招待何玖娘。 还是上次那个房间，两人对立而坐，任掌柜的脸上满是笑容。 “何娘子，我们东家同意你的要求了，只是往后何娘子会比较忙碌一些，去府城的次数有些多，不知何娘子能否接受？” 这件事何玖娘早就想到了，大岭县是个县城，就算稍微比别的县城要繁华一些，也只是个县城，有富人，但肯定没有府城的多，去了府城，诊金也能多上许多。 最重要的是，何玖娘打算把生意做到府城去，就比如那些羽毛服，拿去府城肯定能多赚不少钱。 “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掌柜的写契书吧。” 何玖娘挺爽快，掌柜的愣了一下，笑出了声：“何娘子真是考虑周全，我这就写！” 就算是男子也不一定会想着写契书之类的，但这位何娘子考虑的是真的谨慎。 写下契书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哪一方失信，以后也不会出现金钱冲突。 任掌柜很快写下之前谈好的事情，然后吹了吹墨，这才递给何玖娘看。 何玖娘仔细看了一遍，说道：“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若是出远门之类的，我得带上我儿子，他年纪小，离不开我。” 这是她之前答应狗儿的，自然要提前说好。 任掌柜的笑容僵了僵，哪有大夫出诊还带着孩子的？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要是小孩子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见任掌柜这副模样，何玖娘便说道：“掌柜的放心，我儿子很乖的，不会添乱，且若真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玉源堂。” 她都敢说这种话了，掌柜的便不好再说什么，这妇人家也是不容易的，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并且写在了契书最末端，“孩子惹事与医馆无关”几个大字很是醒目。 何玖娘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算是满意。 契约一式两份，她爽快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任掌柜小心翼翼的把契书收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医馆里病人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之类的，其他大夫也能看，何玖娘寻思着应该用不上她，便准备离开。 “我家在安平村，就在盖新房的那一片，有事便派人去找我，一问便知。” 这个时代通讯不方便，也只能这样了。 掌柜的连声应下，然后把两本医书递给她：“这是入门的基础医书，既然答应了你要瞒着家里，便也要做做样子，便跟家里人说我先让你熟读医书便是。” 看着任掌柜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确实是在替她考虑，何玖娘便接了下来：“多谢。” 这个时候，回去也是没事干，说不定孙氏还得叫她去做饭，何玖娘实在是不想下厨，于是准备去茶楼听说书算了。 “要说那南泰的太子，死得那叫一个惨啊！听说头都被人割下来不知带到哪里去了，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皇太子，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如此一来，咱们北炎便又能安定几年了！至于这南泰太子之死究竟为何，还须诸君听我慢慢道来……” 何玖娘来的巧，今日第二场说书才刚开始，但是这一场却并不是说书，南泰太子身死的事情刚刚传过来，说书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热点新闻，当即就开始瞎吹了。 至于他吹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反正只要大家知道南泰太子死了，南泰短期内蹦跶不起来了就行！ 何玖娘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欢呼，同时也很好奇那个孤身闯进太子府手刃太子的大英雄是谁，最重要的是，他是怎样躲开重重危机，把南泰太子的脑袋割下来带走的？ “反正不管是谁，他杀了南泰太子，就是咱们的大英雄！” “对！南泰宵小蛮人，也敢对咱们北炎动歪心思，此人定是我北炎哪位大将军！” “咱们北炎，最亲民的王爷便是咱们京州城的宸王殿下，此人说不定就是宸王殿下麾下的大将呢！” “说的是呢！” …… 这是在宸王的封地上，百姓们讴歌宸王也很正常，只是这京州城离国都晋州可不是很远，百姓们这般捧宸王，不会给宸王带来麻烦吗？ 啧啧…… 第104章 心思各异的皇家人 此时国都晋州城的皇宫里，皇帝正在刘贵妃的锦晨宫中大发脾气。 酒杯摔了一个又一个，宫婢们吓得跪成两排，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身边的刘贵妃却依旧姿势妖娆的靠在皇帝怀里，想来是极为受宠的。 “陛下可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刘贵妃娇滴滴的开口，伸出柔嫩的小手拍着皇帝的胸口帮他顺气。 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里面的金丹送到皇帝嘴边，皇帝毫不怀疑的张口吞了下去。 “哼，朕那几个儿子要是能像爱妃一样贴心，朕也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可惜爱妃也不懂为朕排忧解难啊！” 皇帝一把抓住刘贵妃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即便很生气，但是对这个宠妃还是很温柔，可见这宠妃是有几分本事的。 “皇上都不跟臣妾说您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臣妾就是想帮您排忧解难也力不从心啊！” 刘贵妃有些委屈的撇撇嘴，眼中瞬间就泛起了泪花。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皇帝心疼得直哄她：“爱妃别难过，是朕说错话了，其实这事告诉你也无妨。” 皇帝吸了一口气，很是烦恼的道：“最近南泰太子被刺杀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爱妃也是听说了吧？” 刘贵妃乖巧的点点头，问道：“这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这功劳全被老三捡了去！” 皇帝气的就是这件事，本来刚知道南泰之事的时候，皇帝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南泰太子野心勃勃也不是一两年了，之前想趁北炎闹旱灾的时候对南泰出兵就是拿南泰太子的主意。 结果还没几天，风向就变了，民间百姓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个功劳归到老三宸王身上，将他这个皇帝放在什么地方？ 儿子比老子受爱戴，这是皇家大忌。 “尚未查出真相就捏造是非，老三怎的就如此急功好利？” 皇帝现在听不见任何好话，反正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觉得那个儿子就是野心勃勃，他还没死就在计划着抢皇位了。 刘贵妃听出皇帝的意思，这就是自己没本事，也不允许别人有本事了。 她笑着说道：“原来皇上是在生宸王的气呐，这还不好办？臣妾倒是有个办法削削他的锐气，不过这就要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说着，很是暧昧的用红色的指甲指了指皇帝的心口。 这话本不应该从她一个宠妃口中说出来，但是皇帝宠爱她，不仅没生气，还很是高兴。 “爱妃快说！” “按照皇上的意思，宸王最近出了不少风头，惹了皇上不高兴，那便让他吃点苦头好了。昌州那边不是还没人管理吗，皇上何不让宸王去试试？” 刘贵妃此话一出，皇帝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昌州那边一直不下雨，现在可真是换了谁都不愿意，正好把风头正盛的宸王扔出去，一来可以起到威慑灾民的作用，二来宸王去了昌州，便没人在他眼前晃荡，他也不用这么心烦了。 “爱妃果然聪慧！” 他抱住怀里的女子大大的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匆匆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锦晨宫内，刘贵妃才很是嫌弃的擦了一把脸。 正是刚刚老皇帝亲过的地方。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收拾一下这些狼藉，给本宫背热水沐浴。” 刘贵妃由宫婢搀扶着起来，慢悠悠的进了内殿。 皇帝一回去就让人去找宸王来见他，然后十分简洁明了的把昌州的破事甩给他。 “父皇，儿臣愿意去昌州，只是昌州旱情严重，还需开国库放粮及银两，否则难免不会再发生乾州城的暴乱。” 宸王没什么意见，本来他也想找机会出去避避风头的，呼声太高反而对他没什么好处。 本来想着等孙棋回来就给他请功的，但现在看皇帝的样子明显不高兴，这件事只能往后推了。 听他又要钱又要粮的，皇帝自然是不舍得，但又想起乾州城的事情确实闹得挺严重，要是闹到国都来就不好了，便还是忍痛答应了宸王无理的要求。 宸王领命出宫，心腹程盟知道此事便忍不住小声抱怨：“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殿下做的分明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是要封赏的，怎么到了皇上面前，却还要这般为难！” 要不是宸王长相跟皇帝还是有几分像，他都要怀疑宸王是不是皇帝亲生的了！ 宸王苦笑一声，自古伴君如伴虎，就算是亲生儿子又怎么样呢，让他感觉到危险了，自然就要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其实说起来，皇帝还算是宽容的了，这几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把他的声望吹得很高，说他得民心，甚至超过了皇帝。 换做任何一个上位者听见这样的话都会不高兴的，他虽然派人去查探过，却一无所获，便只能尽量的低调。 可南泰太子这件事，还是爆发了皇帝对他的忌惮。 “别说这些没用的，去准备准备，三日后随本王去昌州。” 程盟当即应下，再不敢多说。 现在他家主子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只希望孙棋他们那边一切顺利，能查出一直私下跟南泰联系的奸细，然后顺利回朝。 这样主子身边能用的人便更多了，也不至于再这般奔波。 与此同时，靖王也得知这件事，喜不自胜，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不过他知道自己一向莽撞，还是没有轻举妄动，派人去林府走了一趟，想把林义平请过来相商。 手下去而复返，说林义平外出游玩去了，就今天早上出的门。 这可真是不巧。 “殿下，林公子还给殿下留了一句话，说殿下想做什么便放心去做，但要仔细些，不可留下后患。” 这句话成功趣悦了靖王，他大笑道：“不愧是义平兄，这么了解本王！本王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动手，你去找人将消息送去太子府，本王就不信太子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是！” 第105章 入住新房 历时七八日，陆家的房子总算是建好了，也迎来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上梁。 上梁是大事，还专门挑了个吉日。 陆老大提前两日就去县城买了写鞭炮回来，这个时代鞭炮还是稀罕物，挺贵的，但念在是乔迁新居这样的大事，还是忍痛买了不少。 陆老二找了些铜钱出来一会儿仪式用，张松张勇今天破例没去收羽毛，而是帮着家里忙活。 女眷们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于氏莲花张罗着做早饭，秦氏把米粒碾碎成粉，待中午的时候蒸红糖米糕，何玖娘陆桂兰和沈氏加入洗刷大军，凡是能洗的东西都恨不得洗一遍，忙得热火朝天。 孙氏在一旁教导家里的一群孩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所有人都给我笑，听见没？不准打闹不准哭，也不准说脏话，不然被我听见就打嘴！” 小萝卜头们站成一排，很是乖巧的点头。 昨天晚上各家爹娘就交代过的，说他们今天必须要开开心心，以后住进新房子才能越发美满幸福。 看见孩子们这么懂事，孙氏满意的点点头，兀自跟陆老头去准备祭品和香案，供奉家神。 陆家这房子盖得气派，一家人刚吃了早饭就有人过来看热闹。 村里请来上梁的汉子们也陆续到了，何玖娘抽出空来倒了茶水招待。 等吉时一到，就要开始抬梁上梁。 贴着“上梁大吉，紫星高照”披红挂绿的大梁便被汉子们唱着《上梁歌》抬起来，将大梁抬上屋脊。 鞭炮声响起，小孩们都捂着耳朵，但脸上是一个个兴奋激动的笑容。 抬梁的汉子们下来后，由瓦匠头顶一个放了铜钱和兴隆馒头的托盘上了屋脊，一边上一边高声念：“手扶金梯步步上，芝麻开花节节高，祝贺主家千年富，儿孙满堂万代好！” 说完，把托盘里的馒头和铜钱往下抛，这便是“抛梁”。 大人小孩一哄而上，上前捡吉祥物，捡到的人也能交好运。 活动都结束后，于氏把祭祀好的红糖米糕拿来分给孩子们吃，然后大人小孩都喝了一碗糖水。 今天要宴请众人，其中包括陆家族人，村长，以及这段时间帮忙盖房的所有人。 人还挺多，陆老大和陆老二去县城卖新鲜的肉和菜，张松张勇两兄弟则陪着客人们喝茶聊天，张家两兄弟比陆家两兄弟要更能说会道一些，这般安排也没什么错。 于是，众人吃到一顿比过年还丰盛的饭菜。 更重要的是，主家舍得，有肉有菜还有酒，所有人都能敞开了肚皮吃，撑得直打饱嗝。 屋子里自然早就打扫好了，基本的木床被褥是齐全的，各家夫妻俩一人一个屋，小孩子三人一个屋。 男娃磊子、杰子、虎子住一起，都是读书的，住在一起也方便相互学习和监督。 女娃莲花、悠丫头、婷丫头住一起，只有年纪还小的狗儿、珊丫头、秀丫和小亮子是跟着父母睡。 两位绣娘也终于在陆家安顿下来，不需要每天早晚奔波了。 几对小夫妻自从举家开始逃荒就没在一块睡过，都是年轻人，现在日子过好了，新家也落实了，用小别胜新婚来形容也没错了。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悄悄话呢，各个屋里就有动静传出来。 尚且还有个儿子陪着的何玖娘还算不上孤寡，把儿子哄睡了之后，便坐在桌前开始画设计稿，几天前她就有想法了，只是一直没动笔，主要是一屋子人住在一起，影响她发挥。 忙活了大半夜，感觉有些口渴，她悄咪咪的从空间里掏出一瓶可乐喝了一口：“啧，真爽啊！” 从穿越过来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都没有太多私人空间，很多好东西都不敢拿出来用，现在好了，自由了。 画出不少设计稿，何玖娘伸了伸懒腰，却还是有些不困，但也不想再弄了，于是开门出去透透气。 结果—— 她很是尴尬的回来了，把门关上，不管困不困，先躺下再说。 入睡之前，她想着明天早上自己可能得早起做早饭了，嫂子小姑子们应该起不来…… 果然，第二日众人都起晚了，懂的都懂，孙氏和陆老头一早上都喜滋滋的，儿子儿媳感情好是他们老人家最喜闻乐见的，照这样下去，家里还能再添丁，想想都觉得是一桩美事。 不过，本来挺好的心情，出门看见何玖娘已经在灶房忙碌了，孙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一大家子里面，人人都成双成对，就何玖娘一个人。 甚至平时就害怕下厨的人，还能体谅嫂子姑子，主动起来煮饭。 孙氏抿着嘴，想着前两天闺女悄悄告诉她，已经把话跟老三媳妇说了，她这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人都是自私的，她自然舍不得何玖娘真的改嫁。 可人心又都是肉长的，她把何玖娘当成亲闺女对待，自然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至于自己的儿子，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按下心头的难受，她主动进灶房帮忙。 “娘，早啊！” 何玖娘看见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 想起自己昨晚画出来的羽毛服设计图，又说道：“昨晚上我画了几张图，一会儿吃完饭大伙儿看看，要是能行就开始着手去做了。” 何玖娘对自己的设计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么说也就是客气的意思一下，顺便装个x。 果然，孙氏一听，心里更难受的，其他人在享乐的时候，老三媳妇还是为家里的生意烦恼…… “既然昨晚睡得晚，还起这么早做什么？” 她有些心疼的开口，坐在灶门口帮忙添柴。 “睡不着就起来了，要说这人就是欠，之前风餐露宿的都能睡，现在躺在青砖大瓦房里反而有些睡不着！”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她这般随意说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孙氏一抬头：“你也是这样？” 听这话，孙氏昨晚也是失眠了，何玖娘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可能得习惯几天。” “谁说不是呢！”孙氏感叹道，“这条件可比咱们家以前好多了，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像做梦一样……” 正说着，各房的门都开了，小媳妇儿们一个个红光满面，脸色娇羞。 男人们却是有些萎靡不振，毕竟是体力活不是？ 何玖娘一看就知道昨晚战况激烈。 啧啧，年轻人还是多注意身体才行啊！ 于是，陆家众人发现，今天的茶水里放了不少枸杞子。 虽然不知道这枸杞子有什么用，但想到何玖娘最近在看医书，这玩意儿肯定是好东西，便连水带枸杞的全都下了肚。 第106章 人这一辈子，还能有几个三年？ 吃过早饭，何玖娘就把自己的设计图拿了出来，当看见那一张张惟妙惟肖的图画时，别说陆家人，就连两位绣娘都张大了嘴。 这能是一个普通农妇能画出来的？ 好在陆家人之前就见识过何玖娘的画技，惊叹了一番也就接受了，两位绣娘却拿着图纸一直看。 何玖娘这次画的衣裳样式各异，有斗篷、长袍，甚至还有长短款的外衫，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才会穿用的类型。 更绝的是上面还有精致的花样，罗绣娘看见便问：“这花样都需要绣出来的吧？” 何玖娘点头：“对，这批货主要是针对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自然是做的精致一些才好。” 陆家女眷一个个脸色有些勉强，她们不会绣花啊！ 好在何玖娘也是知道她们的能力，说道：“绣花这样的精细活，交给两位绣娘就行，先挑着最好看的做出两件来，要是拿去卖了反响不错，我就再去招几个绣娘到家里来，专门负责绣花。” 绣花可是技术活，基本上都得从小开始学的，像于氏她们现在才开始学的，火候不到家，自然不能用在成衣上。 陆家女眷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们绣花，怎样都好。 决定好之后，女眷们就都回屋做衣裳去了，陆家现在房子大，空房间也多，专门留了一间屋子出来做衣裳。 张松兄弟俩去收羽毛，陆老大和陆老二一时没有事情做，便主动说道：“之前都是家中妇人去采药，如今我们没事干，便把药材的生意也做起来，反正家里连炮制药材的作坊都准备好了，可不能荒废。” “行，最好是连根多挖一些回来，要是遇到有种子的也别忘了收。” 陆老头忍不住叮嘱，家中女眷都有的忙，他们男丁也不能被比了下去！ 看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何玖娘就想溜了，这段时间她借口要看医书，家里什么都不让她干，可是偷了不少懒。 孙氏一把拉住她，淡淡的开口：“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何玖娘突然觉得不对劲，孙女士这态度不对啊。 “怎么了，娘？” 何玖娘笑了笑，很是乖巧的坐下。 孙氏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婆婆，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但要是不说，她心里又难受得慌。 “之前我让桂兰跟你说的，你都知道了吧？” 果然！ 何玖娘脸上一阵尴尬：“娘，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件事了？” “唉！” 孙氏难得柔情的拉过何玖娘的手，生了茧子的手掌有些糙，但何玖娘却觉得格外温暖。 “老三的事情，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他一走这么多年没了消息，就算我再不愿意承认，也要接受他回不来的事实。你还年轻，陆家不该耽误你。” 本来之前让陆桂兰跟她说了之后，她会来找自己的，没想到还是自己沉不住气先找了她。 果真是欠了这个冤家！ “娘，我现在过得很好啊，也不是一定要嫁人的，更何况狗儿还这么小，他一直念着爹爹还会回来，我要是再嫁，他得多难过？更何况，就算要再嫁也不能急于一时，我暂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啊！” 何玖娘觉得有些好笑，穿越过来莫名其妙成了单亲妈妈，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情。 可要是再婚的话，那至少得是她自己看上的，这么着急可不行。 “这还不简单！” 孙氏一拍大腿，当即说道：“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去找村里的媒婆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儿媳这般好，就算再嫁也要找极好的人家。嫁妆之类你不必担心，娘都给你备着，保准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往后咱们家就是你的娘家人，谅对方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这是孙氏第一次推心置腹跟她说这些体己的话，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切，眼中甚至还闪着泪花。 她是不舍得的，但也不能耽误了何玖娘。 人这一辈子，还能有几个三年？ 虽然何玖娘觉得孙氏这样说有些随便，但是古人议亲就是这样的，主要是看看对方如何，然后家世清白与否的，没什么大问题的都能成。 可何玖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虽然不是恋爱婚姻至上的人，但至少也要找一个自己看得过去的人吧？ 总之，她不想这么快解决自己的婚姻。 她撇撇嘴，表情有些难过的问道：“娘这是嫌弃我在家了吗？” 孙氏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在新房子盖好的第二天就说要把她嫁出去，确实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 “我不是那意思，你若是不愿意出嫁，哪怕是招婿也能成！娘就是心疼你，你这个死孩子怎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孙氏一着急，眼中一直闪烁的泪花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 何玖娘没想到自己就是开个玩笑就能把孙氏给急哭了，顿时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笑着哄道：“娘，您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我还是那句话，狗儿还小，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至于我是否再嫁的事情，往后再说吧，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肯定比娘还着急！” 何玖娘心中一片温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想法，觉得真是没必要，这小老太太比谁都希望她过得好。 让一个当娘的承认自己儿子的死，还劝着儿媳改嫁，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孙氏都是大义的。 看见何玖娘笑嘻嘻的，孙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道：“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跟我说，我去找媒婆帮忙看着些，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再耽误了。” 话是这么说，孙氏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她这个当婆婆的实在是太难了！ 好一会儿总算把孙氏哄好了，故意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把孙氏惹恼，挨了两巴掌后才跑回屋看书去，在屋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嗯，书没看几分钟，搂着儿子睡了一下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声音，是张松兄弟俩回来了，正准备把羽毛拿去清洗。 何玖娘打着哈欠出来，道：“妹夫，用热水洗吧，评论区的姐妹说用热水洗得更干净！” 孙氏大手一挥：“那便用热水洗，不能让评论区的孩子们看了笑话！往后让老大老二多砍些柴火回来！” ps：这作者能处，有错她真能改！ 第107章 莲花的计划 距离上一次去卖衣裳已经有八九日了，这段时间做了不少衣裳，从料子到做工都好了不少，自然价格也提高了。 这次何玖娘没想跟着去，只让张松夫妻俩和莲花一起去，主要就是想锻炼一下他们。 莲花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很激动的，玖娘婶婶说她有做生意的天赋，绝不让玖娘婶婶失望。 一大早，三个人就出发了，今天早上去收羽毛的换成了陆老大和张勇。 家中女眷还是在抓紧时间赶制衣裳，今天要是卖得好，就要扩招人了。 三人到了县城，还是跟上次一样，在主街上找了个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开始摆摊，然后一人找一件穿在身上做展示。 上次卖得二十件衣裳被一抢而空，之后还有很多人等着想买，但是好几次进城都没看见小摊子，今天好不容易看见，还没等他们挂好在衣架上就有人过来围观了。 “哟，这次出了不少新花样啊！价格怎么样啊？” 有上次就来围观过的人开口询问。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婶婶，咱们这次种类多了不少，左边这些料子是跟上次那批一样的，主要料子是细麻布，所以价格也一样，而且还是按照上次的买四件或四件以上都有折扣；右边这些用料就贵了，有棉布、细棉布、花软缎和其他一些好料子，价格都写在每件衣裳的小牌子上，大家可是自行查看！” 看见莲花已经开始做介绍，张松和陆桂兰也帮着说道：“用了好料子的衣裳，塞在里面的羽毛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价格自然也昂贵一些，大家按照自己的能力和喜好购买就成。过几日咱们家还要出一些新款式的衣裳，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捧场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桂兰知道那批设计出来的衣裳是不可能拿到小摊子上卖的，那样根本卖不出好价格，甚至还会让那些达官贵人觉得掉价。 “呀，这粗棉布一件就得二百二十九文，这可是比直接买棉衣贵多了啊！还有这细棉布的，二百九十九文！你们怎么不去抢啊！真是奸商！” 人群中有人很是不满的开口，其他人也偷偷去看自己看上的款式的价格，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竟然这么贵！ 对于这样的质问，莲花不慌不忙，依旧笑着开口：“咱们家这羽毛服谁穿谁知道，那可是比棉服舒服多了，且这些料子本就昂贵，更何况家里还得请工缝制衣裳，自然就贵了些！”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便宜的自然也有，还跟上次一样的这几款，价格都没变的，大家可以按照需求购买！” 人都是贪心的，之前只有麻布制作的，那是完全没有选择，但是今天有了这些新布料新花样，再看那些麻布制的，便觉得丑了。 来围观的大多都是未出嫁的小娘子或者为人妻为人母的妇人们，审美自然是有攀比的，自己要是拿了一件普通的，就会看着别人手上好看的眼馋。 大家挑挑拣拣，选的大多是粗麻布和细棉布，花软缎虽然好看，但是价格昂贵，得五百九十九一件。 不过买的人自然是有的，且买的数量还挺多 这么一看，莲花就知道大家都是有钱人，要是真的没钱，根本不敢左看右看，于是笑眯眯的继续介绍这些好料子的好处。 什么贴身啊，柔软啊什么花色适合待嫁的小姑娘啊，买一件给自家闺女当嫁妆多么长脸之类的。 又说这香味经久不散，走到何处都能飘香，直接省下买香粉的钱啊，这么一对比，好像确实划算很多。 张松夫妻俩看得目瞪口呆，莲花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会说？ 为了不让自己被比下去，夫妻二人也是净挑着好话噼里啪啦一阵夸，于是，历时两个时辰，总算把带来的一百件卖出去九十七件，一早上赚了近三十两银子。 原因无他，除了麻布分男女小孩的价格，其他都是一个价，而且价格高的数量也多。 麻布是做福利，下次来麻布也都要统一售价了。 顾客们虽然颇有微言，但是买的人依旧很多，都想着买到就是赚到，顿时也顾不上许多了。 剩下的三件不是卖不出去，而是莲花可以留下来的。 这三件颜色太过鲜艳，一般人家的姑娘不敢这么穿，但也有心痒痒想买的，不过莲花还是特意留了下来，她有旁的计划。 这几款太过于艳丽的料子是玖娘婶婶选的，她记得玖娘婶婶说过，做生意不分卖给什么人，只要不违背良心，能卖出去就行。 “莲花，这三件衣裳你留下有什么用吗？” 张松很是不解，这衣裳本来也可以卖出去的，但她坚决要留下来，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松叔，我想把这些过于艳丽的衣裳卖给楼里的姑娘。”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张松夫妇瞪圆了双眼，她她她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这是在说的什么话！ “那种地方……咱们是清白人家，别跟那样的地方有来往！” 陆桂兰皱着眉，很是不乐意。 莲花一个小姑娘家，要是去了那种地方，被有心人知道了四处宣扬，那还要不要活了？ 她知道莲花是想做生意，但也不想这姑娘太拼，把自己赔进去。 “桂兰婶婶，之前去买布料的时候玖娘婶婶说过做生意不分人的，楼里的姑娘们也需要添置冬衣，与其让她们去找别的店铺购置，不如咱们家揽下这笔生意，且，这可都是好料子。” 楼里姑娘们就是喜欢穿鲜艳的衣裳，且手里都有钱，她觉得自己这是投其所好。 听她这么一说，陆桂兰就有些犹豫了，确实也没看见那些做青楼女子生意的商家名声就坏了的。 更何况，这确实是个赚大钱的机会。 这城中有三家青楼，怎么说也有上百个姑娘，一个姑娘买个一两件，这得赚多少钱？ “那也不能让你去，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咱们可不能害了你，我和你松叔去吧。” 陆桂兰挺身而出，虽然她也不喜欢那种地方，但这个时候可不能怂。 第108章 能说会道的莲花 莲花却拒绝道：“桂兰婶婶，我必须要去，我想看看那些姑娘们都喜欢什么类型的衣裳，然后回去告诉玖娘婶婶。” 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但是陆桂兰却下意识的以为是何玖娘交代给她的任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既然如此，便一起去吧。” 张松开口道，反正有他在，他一定会照看好她们的。 最后也只能一起去了，只是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陆桂兰小声警告：“你可不准乱看，否则我饶不了你！” 张松笑着连连点头：“放心吧，咱们是来做生意的，正经事！” 陆桂兰这才罢休，莲花捂着嘴笑，可能桂兰婶婶一定要跟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马车徐徐的进了一条巷子，里面就是三家青楼。 门面上装饰得花花绿绿的，反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现在大中午的，青楼并不营业，门虽然开着，但也只有几个小厮丫鬟在打扫卫生，别的姑娘却是见不到。 老鸨正盯着打扫卫生，见到三人，审视的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问张松道：“这位爷，这是卖自家婆娘妹子来了？” 说着，还很是满意的看了陆桂兰和莲花一眼，长得都很是标志，而且她做这一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懂事不闹腾的。 三人：…… “这位……妈妈，您误会了，我们是想跟楼里的姑娘们做笔买卖。” 虽然觉得老鸨身上的香味很是呛人，但莲花还是笑眯眯的开口，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哦？” 老鸨又是打量她一番，这小姑娘长得真是不错，她都想着给个高价了，结果居然不是来卖的…… 张松和陆桂兰把三件颜色艳丽的羽毛服拿出来，问道：“不知道妈妈可听说过这羽毛服，轻薄保暖还自带香味，长期穿着，身上也能留香呢！” 老鸨眼一顿，羽毛服啊，还真是听说过！ 前几日院里一个负责看后院门的老头就穿了一件，说是家里儿媳给买的，穿着很是暖和，就算夜里守门也不怕冷。 当时她就去看过，确实不错，只是颜色造型都太丑了，实在不符合她们这些人的气质，只能作罢。 “你们便是主街街口卖羽毛服的？” 老鸨一边问，一边拿过一件衣裳摸了摸，又嗅了嗅，果然跟守门老头那件的香味很相似，只是老头那个更普通一些，自己手上这件却更加浓郁沁人心脾。 这就是何玖娘在用香粉的时候特意动的手脚了，男人和女人的香味自然是不能一样的。 而且这外面的料子是花软缎，料子好，花色艳丽，很是符合她这里姑娘们的需求。 只不过嘛…… 老鸨开口说道：“这衣裳确实不错，不过你们应当也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衣裳太规矩了，咱们姑娘穿了客人可不喜欢。” 这话让陆桂兰很是不理解，这衣裳不就是这么穿的，怎么还分规矩不规矩的？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老鸨吆喝了一声，让楼上的姑娘们都来看看这衣裳，有没有想要的之类。 那些姑娘一下来，三人眼都直了。 本来正儿八经的衣裳被改得莫名其妙，露的地方也很多，丝丝缕缕像破烂一样。 用陆桂兰的话来说，就是街上乞丐穿的都没这么破烂的…… 姑娘们身上完全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连陆桂兰都不忍直视。 张松只看了一眼便急忙瞥开目光，接收到陆桂兰警告的眼神之后，他急忙说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把姑娘们逗得一个个捂着嘴笑。 好在还是没有忘记正经事，莲花第一个反应过来，跟姑娘们又介绍了一遍羽毛服的好处，姑娘们确实心动，但是顾虑跟老鸨一模一样。 莲花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按照姑娘们的要求定制的，当然，定制的衣裳价格方面可能会略高，再者咱们这毕竟是冬衣，还是保暖为主，这样，我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先做几个样式给姑娘们看看？” 老鸨见她小小年纪这般能说会道，顿时又是一阵可惜，这是来了她这里，肯定赚得盆满钵满啊！ 姑娘们很是心动，其中一人便说：“可以，若你们能做得好，我便要一件普通的，一件定制的，价格不是问题。” 楼里的姑娘们的都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买这么一两件衣裳不成问题。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也纷纷应下。 这段时间莲花跟着磊子他们也认识了几个字，便用纸笔简单的记录了一下，准备回去把情况告诉何玖娘。 陆桂兰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她现在总算是知道莲花为什么要来了，这要是不来，这么庞大的一笔生意可怎么做下来？ “各位姑娘，七日后我回来给大家送样品，届时需要付一些定金，不知……” 她是在询问这些姑娘们能不能接受，因为那般别样的衣裳一旦做出来，是完全没办法卖给别人的，存在一定的风险。 “放心，你们尽管去做。” 老鸨忍不住开口，做她们这一行的，可不都是要提前付的么，就算在其他家订购也是一样的。 得了回应，莲花和陆桂兰便离开了，之后又去了另外两家。 这次为了安全起见，张松只是守在外面没有进去，而莲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一进去就跟人家侃侃而谈，三言两语就把另外两家搞定了，拿到了跟第一家一样的订单。 “我的天，莲花这嘴也太能说了吧，我都没想好怎么开口，她就谈妥了！” 陆桂兰一个劲儿的惊叹，难怪三嫂要让莲花来，原来是早就发现这好苗子了。 莲花腼腆的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跟着玖娘婶婶学的，做生意的人，靠的就是一张嘴。” 虽然何玖娘没带过她几次，但是她每次都会认真的学，想着陆家收留她，她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答这份恩情的。 “你说得对，只是后面这两家，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让她们之间攀比起来了？” ps：晚上还有一章哦~ 第109章 奖励 陆桂兰只觉得不可思议，本来做生意最忌讳的不就是拿客人相比较吗，可是莲花一进去就开始作比较，陆桂兰还以为她们两人会被赶出来，结果那些人不仅不生气，还给她们整了个大单。 原因是莲花按照之前的套路把羽毛服的好处说了一番，在对方犹犹豫豫的时候突然说第一家的姑娘们每人都定了两套呢，一套常规一套定制款巴拉巴拉的，对方一听，她们有的，自己也得有，于是豪爽的全都定了两套。 最豪爽的是第三家，竟然一人订了三套，一套常规两套定制，就是要压过前面两家！ 这对于陆家来说可就是大工程量了，而且常规款的价格都很贵了，更何况是那些特别定制款！ 陆桂兰在心里算了一下，结果没算明白到底有多少订单，高兴得都要晕过去。 莲花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其实很简单的，县城就只有三家青楼，相互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姑娘们自然也会比较，而且一进第二家我就看到好些姑娘身上穿的款式跟第一家的很像，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陆桂兰和张松听得直咂嘴，亏他们之前还是卖猪肉的呢，按理来说比莲花多了不少经验，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回到家，刚进门陆桂兰两口子就把莲花一阵夸，莲花微微笑着脸，笑得很是开始。 她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有用的，不会拖累到小姑一家，就已经很满足了。 何玖娘笑着拍拍莲花的脑袋说道：“做得很好，婶婶果然没看错你！” 玖娘婶婶夸她了，莲花心里冒小泡泡，有些谦虚的说：“只要婶婶不怪我自作主张去做了青楼的生意就好。” 何玖娘是个开明的人，当即说道：“众生平等，青楼女子也是人，再说要是能有更好的去处，她们也不会选择那样的生活，都是苦难人，我们又何必去介怀呢？” 众人听着何玖娘这么说，心里都觉得她说得对，想起当初莲花差点被卖进那样的地方，还是有些后怕。 孙氏什么也没说，掏出钱袋子，掏出一两碎银递给她，说道：“自己收好。” 莲花看着手里的碎银，一时间有些不解的看着孙氏。 何玖娘一把搂过孙氏，笑眯眯的跟莲花说道：“你陆奶奶是觉得你表现得好，专门给你的奖励了！是吧娘？” 孙氏瞪了她一眼，傲娇的没有理她，只是对着莲花说道：“你是大姑娘了，手里存些银钱是好事，平日里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便自己去买。” 原来是这个意思，莲花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了地，她还以为陆奶奶觉得她自作主张要把她赶出家门了。 她把钱塞给孙氏，说道：“陆奶奶，这钱莲花不能要。我这条命都是陆奶奶一家救的，家里供我吃住，让我不必流落在外，我已经很感激了，家里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从来不敢想还要什么奖励！” 秦氏也站出来说道：“是啊娘，她一个小孩子身上带这么多钱做什么？快收回去吧！” 之前婆婆花钱赎莲花的钱还没还上呢，怎么还能要钱？ 孙氏很是不高兴的瞪了秦氏一眼：“又不是给你的，你着什么急？” 秦氏：……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家里这么多孩子呢……” 秦氏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孙氏不耐烦的打断，把钱塞莲花手里，强硬地道：“行了，给你的你就拿着，往后好好干就是！” 莲花这丫头有生意头脑，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给家里弄来这么大的订单，利润十分可观，自然是该赏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给一两银子还少了些！ 陆桂兰说道：“是啊莲花，你可是立了大功，快收下吧。” 莲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秦氏，见秦氏笑着点点头，她这才收了钱，很是郑重地说道：“往后我一定会更努力地！”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本来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担心家里可能会怪她去做那种生意，没想到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甚至还给她奖励。 呜呜呜，这也太好哭了！ 生意接了下来，但是这特殊定制款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何玖娘，莲花也是看了之前何玖娘画出来的那些图才敢接定制款的。 不过这对于何玖娘来说也不算很难，反正往材料少了方面设计就成。 当天晚上，何玖娘就画了五张设计稿出来，拿给家中女眷过目。 不是不给男人看，主要是…… 额，露得有点多，懂得都懂嘿嘿嘿。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孙氏这样的过来老人家，看见那些设计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老脸，忍不住骂道：“露成这样，还说什么保暖？” 其实在何玖娘看来，她设计的这个还挺正常的，带了些后现代的时尚元素，胸前开了领，或者后背少块布，至于重要部位，那自然是半露不露，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咳咳，虽然何玖娘前世沉迷工作无法自拔，至死还是个单身狗，但是男人从古到今也就那些小九九，得不到的、看不见的才是最令人抓耳挠腮的， 她早就拿捏了嘿。 “娘，这您就不懂了，楼里的姑娘就喜欢这样的！” 莲花和陆桂兰连连点头，她们可以作证！ 孙氏幽幽的看她一眼，她当然不懂了，她又没去过那种地方！ 这老三媳妇都是在哪里学到的这些玩意儿？！ 不过让莲花震惊的是，她本来还想着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跟玖娘婶婶说说青楼里那些姑娘的穿着打扮，没想到还没开口呢，玖娘婶婶竟然就画出来了，而且比青楼现有的那些还要好看！ 何玖娘乐呵呵地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看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于氏脸红得要命，虽然她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可还是觉得这些衣裳太露骨了。 “是啊，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秦氏也小声的开口，耳根子烫得不行。 何玖娘砸吧两下嘴，把图都收起来递给莲花，道：“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你竟轩伯伯送几个娃去学堂的时候你也跟着去，把图纸给她们看看是否满意。” 第110章 可以帮，但不能全帮 莲花知道这是何玖娘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去负责了，顿时心中一阵激动。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谈生意就能受到家里人的信赖，这样的感觉真不错！ 等莲花把图纸收好，于氏才去开门叫了男人们进来，继续商量其他的事情。 孙氏首先开口道：“若这件事能成，咱们家就要扩招妇人来帮忙做衣裳了，这单子可是大数目，更别提还有其他单子，不管是做衣裳的妇人还是负责绣花的绣娘都要增加，不然这生意是完全做不下去的。” 众人认真的听着，关键时候点点头，并没有人插话。 孙氏又接着说道：“当初家里盖房的时候还没开始做这笔生意，往后人多了总不能一直挤在咱们家里，咱们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要跟做衣裳的地方分开，不然这家得乱成一团。” “所以我决定，只要明天早上莲花回来确定了单子，咱们家就在旁边的空地上再盖几间房出来，专门用来做衣裳和绣花，你们觉得如何？” 这件事，孙氏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段时间做衣裳的包括于氏等人在内，总的有十四个人，除了家里人和两位绣娘，其他都是陆家族人和之前在流寇窝里救出来的，毕竟一起逃过难，有很深的革命友谊，所以陆家人做什么也愿意带上她们。 如今十四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已经有些施展不开，要是再招人，肯定是坐不下了，更别提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所以，扩建的事情必不可少。 “这事儿我赞成，反正周围的地都空着，索性再买两亩地，直接盖成大厂房，这样就宽敞多了！” 何玖娘第一个举手，这门生意既然做了，那就不可能只做羽毛服，等产业扩大了，不得把各种类型的衣裳安排上？ 秋冬安排羽毛服和各种毛线织品，春夏安排各种轻薄的纱裙和透气薄睡衣，还有夫妻之间的那啥睡衣。 既然都跟青楼合作了，那啥睡衣岂不是要卖断货？ 毕竟是消耗品不是？ 陆老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道：“对，要盖就盖大一些，一次性弄好，只是怕这家里的钱不够啊？” 莲花道：“陆爷爷放心，要是青楼那边确定要货，可以提前给定金的，到时候能有不少的一笔钱！” 何玖娘也说：“对，钱不够我这里还有的，可以先垫用，等以后盈利了再还给我就是。” 陆桂兰敏感的看向她，原来三嫂和么有钱啊！她还以为之前借给他们两家的二十两便是极限了。 本以为何玖娘只是考虑了他们两家，没想到是所有人都考虑在内了，心中不由得一阵佩服。 孙氏犹豫了一下，一拍大腿：“成！暂时就这么定了！先看明天那边的答复。” 要是真能做成这个生意，不止他们家，就连其他族人也能靠这份活的工钱活下去，并且还能攒钱买到属于自家的田地，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情！ “爹娘，”陆竟轩突然开口，众人便都看向他，他接着说道，“这几天我跟二弟一直在荒地里琢磨种药材的事情，让富贵他们知道了，就问我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山上那荒地也不是很多，种不出多少粮食。我没有立刻答应，这毕竟是咱们家的产业，便想着问问爹娘的意思。” 关于药材的事情，陆老头和孙氏也不是很懂，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何玖娘，何玖娘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可以是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她顿了顿，解释道：“目前咱们家技术还不成熟，处于研究阶段，还不能保证真的能带他们种出来赚钱，不能好心办了坏事。依我看，这药材的事情还是跟土豆一样，咱们家先种出一次来，再带他们入伙。反正咱们家掌握炮制技术，可以按照新鲜药材的价格跟他们收购，咱们炮制好再卖出去，便从中赚取差价。当然，这么好的事情只能给咱们陆家族人，村里其他人家要是也想种植，就必须比族人少两三文钱才行。” “这个办法好！”陆老头笑出声来，“可以帮忙，但不能全帮，咱们家也不是多么富贵的人家，能稍微帮他们一把就成，至于他们的日子要过成什么样，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孙氏看他终于说了句人话，很是欣慰的跟着点点头，就得这么办！ “行，那我明天就这么说！” 重要的事情说完，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第二天一早，莲花就带回好消息。 “何止是喜欢啊！差点把图纸都给我抢坏了！” 莲花激动的开口：“那些姑娘说这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看的衣裳，就按照图纸上面的做，不需要给看样品了，直接做好送过去就成！另外，她们还每人交了一两银子的定金！” 三家楼里的姑娘老鸨加起来有一百六十八人，每个人一两银子的定金，她这一早上就收到一百六十八两银子，人家都没问题后续的价格！ 她怀揣着这么多钱，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跟陆竟轩两个人几乎是风驰电掣赶回来的，以至于路上颠簸，她的头发都颠散了，现在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地不行。 但这并不妨碍她高兴！ 不止她高兴，陆家所有人都高兴，于是孙氏又赏了她一两银子，还承诺以后每个月给她发工钱。 拒绝的话昨天说的就够多的了，这次莲花没有拒绝，只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把生意做好报答家里人。 陆老头和孙氏老两口去村长家了，不管是买土地还是盖房，亦或是招女工的事情，都离不开村长的帮忙，因此出门的时候，孙氏提了一篮子的鸡蛋。 家里还没养鸡鸭，这些都是从县城买回来的。 人群散了之后，莲花拉着秦氏回了屋子，把昨天和今天孙氏给她的钱都交给秦氏。 “小姑，这钱你拿着，我不要。” “你这孩子，这是奶奶奖励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再过个一两年，你也是能说亲的年纪了，自己手里有钱，在婆家就有底气，知道吗？” 秦氏一把回绝，紧紧地攥紧手，不给莲花塞钱给她的机会。 第111章 造福村里 这女子出嫁就像那二次投胎一般，秦氏觉得自己命好，嫁得很是不错，虽是婆婆管家，但是对待各房都一视同仁，且也处处为他们考虑，现在家里还开始做生意，将来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但莲花就不一样了，像孙氏这样的婆婆可不多见，要是遇上个喜欢磋磨儿媳的老太，自然只有钱是最靠得住的。 再说，她一个做小姑的，怎么能要侄女的钱？ “小姑，虽然我一直说是陆奶奶救了我性命，但当初要不是你和小姑父遇见我，又顶着压力去求陆奶奶，也没有我的今天，这份情谊我一直记着的。我知道你们现在把钱都拿去做生意了，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 莲花说得情真意切，要是当初小姑为了自保，不把她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她肯定就被卖进青楼了。 更何况乾州发生暴动，听说青楼都被烧了，她要是在里面，只怕是连尸体都不剩了。 “傻孩子，你是我娘家唯一剩下的孩子了，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你爹娘在世的时候对我也是极好的，小姑对你好是应该的。知道你懂事，但你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用太拼命，能做到这样也是很厉害了，小姑为你感到骄傲。” 秦氏笑着摸摸她的脸，眼中闪着骄傲的光芒。 怎么能不骄傲呢，她侄女给家里谈下这么一大笔订单，得到了家里人的认可，自然跟以前就不一样了。 莲花一把抱住小姑，声音有些哽咽：“小姑……” 她到底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想起自家爷奶爹娘兄弟姐妹一个个死于非命，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那二两银子最终还是莲花自己收起来了，秦氏教她找个地方藏好，那便是她自己的私房钱。 莲花点头应下，想着反正以后自己会经常去县城，有钱了就多给弟弟妹妹们买些好东西，也算是尽了自己一番心意。 而另一边，孙氏和陆老头也敲开了村长家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村长家大儿媳妇赵氏，她自家男人还给陆家盖过房子的，自然认得陆老头老两口，也没问什么事，直接请进了家里。 “爹，陆家大伯二老来了！” 她往里面喊了一声，然后请二老坐下，自己去灶房里倒了两碗茶水来。 “家里没什么好茶，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赵氏很是客气，待客周到，孙氏笑眯眯的接过，心情很是不错。 被赵氏一喊，村长和村长媳妇都出来了，几个小孩子从屋里探头探脑的偷看，被赵氏拉了回去。 “陆家老弟，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笑着问，陆老头便说明来意。 “你家又要买地盖房啦？” 村长瞪大眼睛，这房子不是刚盖好吗？ 那么宽敞，那么高大上，这是还不够住？ “哈哈哈，让老哥见笑了，家里最近做了一门营生，想必老哥也听说了，便是做了成衣去卖。家里住了人，实在是施展不开，便想着还是盖出专门的作坊才行。” 陆老头笑着解释，话是很谦虚，但语气中还是忍不住透着骄傲，这可是村里独一份儿，他陆老头就是村里最气派的小老头。 村长和媳妇听着都震惊了，陆家在做成衣生意他们是知道的，之前村里人还偷偷说过闲话，不过是把鸡鸭鹅的羽毛塞进衣裳里便是，而且那玩意儿臭烘烘的，刚开始还以为他们家是自己穿用，没想到竟然做起了生意，而且生意还挺好的样子。 刚刚陆老头说还要再买六亩地，那就是说要盖六亩地的作坊，陆家这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了？ 震惊过后，村长又笑了起来：“买地没问题，反正你们家旁边那一片都没人买，直接去丈量圈出来就行，那这盖房子的事情……” 陆老头道：“自然也是要劳烦村长帮忙操持的，上次那些小伙干活都很卖力，便还是用那些，不过咱们家这次有些赶，十天内就得完工，所以还请村长从村里多招一些壮丁来做工，工钱还跟上次一样，要是村里人不够，也能找周围村里靠得住的人。” 这感情好！ 村长笑得更开怀了，这样他媳妇娘家人，各个儿媳娘家人便也能找来一起干了！ “陆老弟是打算六亩地全部盖成作坊？” “只动两亩地便可，剩余的暂时不动。” 陆老头捋了捋小胡子，盖个作坊两亩地足够了，之所以多买些是想着老三媳妇这儿一出那一出的，省得往后还要买，便先买下来。 暂时用不到的地方可以圈起来养鸡鸭，反正现在家里需要那么多羽毛，干脆自给自足算了。 村长又问：“那这次还是盖砖房？” “就是个作坊，用砖可就浪费了，打土坯就成，有劳村长了。” “这有什么，陆老弟这也算是造福村里了！” 村长笑得很开心，再有半个月，村里就要开始收割粮食了，那时候自然没办法再做工，可陆家这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十天内完工，拿了工钱就能接着收拾自己的庄稼，家家户户还能过个肥年。 这边两个老头说得正欢，另一边孙氏也把家里带来的篮子递给了村长媳妇刘氏。 篮子上面用一块蓝色的布盖着，刘氏掀开一看，竟然是满满当当的鸡蛋，少说都有三四十个。 “老嫂子，咱们家最近一直来麻烦村长，这是家里一番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孙氏笑眯眯的，不管在家里怎么凶，出了门，孙氏可是十分亲和慈祥的妇人家，做事周到，讨人喜欢。 刘氏嘴上说太客气了，帮忙是应该的，但还是收下了鸡蛋，这年头鸡蛋可稀罕，能给家里的孩子补补营养。 “那便谢过大妹子了！” 刘氏把篮子递给儿媳去腾空出来，自己拉着孙氏亲亲密密的说话，俨然一副老姐妹的模样。 跟村长家处好关系对自家只有好处，于是她说道：“老嫂子可别这样说，往后住在村子里，需要麻烦村长的事情还多着呢！咱们家不是要做成衣嘛，人手不够，肯定要从村里找些针线活好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嫂子可得帮我看着些，要那干活麻利，不会偷奸耍滑的！” ps：老样子，晚上还有一章。我没有存稿，且还有另一本书，全靠头铁裸更，姐妹们见谅呜呜呜~ 第112章 出诊 听到这话，刘氏眼睛一亮，要招女工！ 这个时代，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是靠男人养着。 女人很少能有活儿干，尤其是农户人家的女人。 顶多就是勤奋的妇人能去帮富贵人家浆洗衣裳，或者手艺活儿好的还能绣几方帕子去卖，赚到的钱也是屈指可数。 也是因为这样，大多数男人在家里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女人则只有听的余地。 “妹子，这份活儿能做多久？” 刘氏满脸激动的打听，她得第一时间确定好，然后给自己家中的女眷谋好处。 孙氏温和一笑：“咱们家这次接了个不错的单子，还是得好些时日的，等新盖的房子完工，便全面招人了，老嫂子可一定要帮我留意着些，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人可不要！” “妹子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刘氏笑得合不拢嘴，挽着孙氏的胳膊要陪着他们老两口去量地盘买地。 临出门的时候，村长还交代大儿子去通知之前帮忙盖房子的村民，明天继续开工。 除此之外，还要再选一些踏实能干的汉子，要是不够，就去隔壁几个村找。 这样一来，陆家又要买地盖房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 之前悄悄说过陆家穷的那些人此时也不敢吭声，怕因为这事导致自家男人选不上。 更有人已经从村长媳妇那里得了小道消息，陆家作坊要招女工，而且是长期活儿，要是能一直干下去，一人就能撑起一个家的口粮。 房子还没盖呢，村里的女人们就坐不住了，一天往陆家那边跑个七八次，就盼着能遇到陆家人，然后假装偶遇，说上几句话。 陆家是带了族人来的，这段时间她们看着陆家人带着翠儿他们几个一起做衣裳，早就羡慕得不行，不就是像缝棉衣那样把衣裳封起来吗，她们也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自然不想轻易放过，要是能被选上，在家里的地位就能水涨船高了！ 第二天，陆家的成衣作坊开工了，大伙儿忙得热火朝天，一辆马车急急地进了村，问了陆家的位置，车夫一扬鞭，马儿撩起蹄子就跑，要不是车夫急忙拉了缰绳，可能得跑过头。 “请问是何娘子家吗？” 车夫勒站了马，跳下车就去敲门。 开门的是孙氏，见来人急匆匆的找老三媳妇，当即就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车夫这才想起还没自报家门，便说道：“小人是玉源堂的人，任掌柜让小人来请何娘子随他一起出诊。” 原来如此。 孙氏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呢。 她点点头说道：“这里就是，劳烦你稍等。” 说着，她就去屋子里找何玖娘，结果发现何玖娘又在睡觉，只是桌子上摆着几张画纸，明显是画了一半太累才去睡觉的。 见状，孙氏都不忍心叫她，但是能跟着师父出诊是很难得的机会，还是狠着心把人拍醒。 “老三媳妇，玉源堂来人了，说是你师父要带你去出诊。” 何玖娘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了，知道是有正事，也不磨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问道：“有没有说是去哪里，远不远？要是远的话，我要带着狗儿一起去，之前答应过他的。” “这倒没说，不过你是去办正事，带狗儿做什么，我老婆子还能给你带丢了不成？” 孙氏很是不满的白了她一眼，狗儿好歹是自己的孙子，哪能亏待了他？ “娘，您是不知道，上次我糟了难之后，狗儿就特别粘我，晚上睡觉经常做噩梦，我不忍心他难过。再说，我之前问过师父了，师父同意我带上孩子的。” 何玖娘说话总是这样半真半假的，让人猜不真切。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睡在一起，孙氏都没听见狗儿做什么噩梦，但还是没有怀疑，她只是惊觉自己的睡眠怎么越来越好了，自己竟然都没听见动静。 “那你赶紧收拾，我先去问问。” 孙氏说了一声就往外走，脚下生风，何玖娘笑了笑，小老太太还挺麻利。 孙氏很快回来，说是就在县城，何玖娘便很利索的上车走了，什么都没带。 孙氏拉着狗儿满脸担忧的送到门外看着他们远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有些不放心。 何玖娘才没想这么多，一上车就睡了，她想趁这几天多画些图纸出来，等房子一盖好就能大批量的制作，这样也能缩短工期，让客户满意，就因为这个，从昨晚都没睡，一直忙到刚刚才能去眯一会儿，结果还被吵醒了。 “何娘子，咱们到了。” 车夫在外面轻声地提醒，何玖娘又打了哈欠，下了车，发现面前是一处宅子的侧门，任掌柜和另外一个小药童已经等候多时了。 “何娘子……哦不，何大夫，你可算来了，咱们今天是来给县令家的小姐看诊，可耽误不得！” 何玖娘了然，原来这宅子是县令家的。 跟着任掌柜往里面走的时候，任掌柜跟她说了县令家小姐的情况。 “说是面上生疮，久治不愈，那小姐寻死腻活好长一段时日了，之前也来咱们医馆看过，但效果都不太明显，便是暂时好了些，过几日便又开始反复。” 何玖娘点头表示理解。 任掌柜和小药童都是男子，不能直接去后院，便只能让县令小姐到前院来看诊。 县令小姐面上蒙着纱巾，满脸期期艾艾的坐在花厅里，俨然是已经哭过一场了。 “任掌柜亲自来了，快给我兰儿瞧瞧，这几日越发严重了，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妇人，看这架势，应该是县令夫人。 县令小姐看见任掌柜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毕竟之前是认识的，但在看见何玖娘的时候，对上那张秀丽娇俏的脸，顿时就炸了毛。 她吼道：“她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县衙后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何玖娘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敌意，轻笑着问道：“那我走？” ps：抱歉来晚了，今晚出了点事，极品亲戚气得我够呛，码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第113章 挑拨离间第一名 县令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着急了，对女儿张兰香说道：“兰儿，需要胡言！这是玉源堂新来的何大夫。” 任掌柜要带什么人来，自然是要先报给县令夫人的，何玖娘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 “就她？一个女人？” 张兰香很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十分不友好，何玖娘顿时觉得好笑，这小姑娘瞧不起女人？ “掌柜的，张小姐瞧不上我的医术，便不用勉强了，回吧。” 她轻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你放肆！你这刁民竟敢对本小姐无理！” 张兰香看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就觉得怒火中烧，这样一来，她更是不相信这个女人能治疗她的病症。 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医术？ 任掌柜肯定是被她迷惑了！ “不知小姐哪里看出我无理了？” 她转身看向张兰香，张兰香见她就这么盯着自己的脸看，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侮辱，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何玖娘：？？？ 张夫人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疼得不行，一边哄着女儿，又一边对何玖娘说道：“让各位见笑了，小女自从患了这病，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她没有坏心的。” 哦，情绪不稳定就能随便欺负人了？ 不愧是官家家眷。 何玖娘并没有搭话，只是嘲讽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任掌柜可不敢得罪县令家，急忙拽住她的袖子，满脸急色道：“何大夫，冷静，冷静啊！” “这有什么好冷静的？她既然不想治，就想这么一直丑下去，整日以面巾示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何玖娘语气中带着笑意和满满的挑衅，听得县令夫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大夫竟然敢说她女儿丑？ 任掌柜急得汗流浃背，这个小祖宗怎么什么都敢说！ “你说谁丑了！你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本小姐今天要好好教训她！” 张兰香尖叫着指使下人，就连县令夫人也说道：“我的女儿，再怎么样，也是轮不到何大夫这般编排的。” 何玖娘心中嗤笑，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这位县令夫人刚开始还摆出落落大方的样子，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发生什么事了？乱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正吵着，一道严厉的男声传来，就连张兰香都忘了嚎。 “是你？” 张县令已经走进花厅，看见了何玖娘。 他记得这个女子，之前还送了两个拦路抢劫的贼人过来。 “见过大人。” 想着张松说过这位县令是个好官，之前审判钱大牛的案子也算合理，何玖娘的态度便恭敬了些。 张兰香见她爹竟然认识这个女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长得这么好看，难不成意在她爹？ 她就说，好端端的任掌柜怎么会带一个女人过来！ 张兰香才十二岁，但这个年代的人一般早熟，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爹，你要为女儿做主，这个女人……她她欺辱女儿！” 张县令看了何玖娘一眼，沉声问自家夫人：“怎么回事？” 县令夫人直接跳过自家女儿撒泼那段，说道：“这位新来的何大夫说咱们家兰儿长得丑，常年要以面巾示人……呜呜呜，我可怜的兰儿，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哪是愿意得这个病的！” 张县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正要斥责何玖娘，就听她笑着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在任上有几个年头了？” 张县令一愣，却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七年。” “呵呵。” 何玖娘就捂着嘴笑，彻底把这一家子都得罪了。 一般来说，地方官每三年就有一次升迁的机会，这张县令却连失两次机会，这说明什么？ “大人，都说娶妻娶贤，有一个贤妻在身后为你排忧解难，大人才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可如今大人连任七年县令，可有考虑过或许是尊夫人没有旺夫之相？” 她一个劲儿的胡说八道，如愿看见县令夫人急红了眼，却碍于县令在场不敢胡闹。 按理来说，他们一家要在大岭县安家，是不能得罪这地方官的，但是这县令妻女一来就看不起女人，又是一通胡乱告状，她要是再忍下去那不就成王八了？ 她也不是那个怂货，真要闹翻了，她自然有办法保一家老小的平安。 “你放肆！竟然敢这么说我娘！” 张兰香红着眼就要过来教训何玖娘，何玖娘却看向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说道：“你敢不敢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撒谎，就诅咒你家小姐全身生疮作脓，一辈子不得治愈。” “何氏，你休得胡言！” 张县令气得手抖，却也没有真的让人来抓何玖娘，他脑海里甚至闪过这些年自己不得升迁的一些原因和发生过的事情。 县令夫人哭哭啼啼的跪在脚边：“老爷，这妇人胡说的，我一介妇人，哪有那样的本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老爷！” 何玖娘却笑盈盈的看着张县令，说道：“大人让那小丫鬟老实交代便是。” 张县令没管哭着的妻子，瞪着那小丫鬟：“说！” 小丫鬟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看了自家小姐和夫人一眼，眼一闭，老实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混账东西！你平时就是这般管教女儿的！” 能当官的人，不管官职有多么低，总还是有些脑子的，张县令瞬间就听出事情的原委。 原是张兰香一来就目中无人，撒泼打闹，后何玖娘故意用言语刺激，想让张兰香愿意看诊，结果吕氏是个没脑子的，没理解人家的意思就算了，反而还跟着闹。 难怪被人家嘲笑他多年不升迁。 心中自然是气愤的，气何玖娘将他的疤痕就这么掀开，也气自己的妻子女儿不成器。 张县令一把将妻子吕氏踢开，正要发作，何玖娘又道：“大人身为父母官，不管男女，自是要一视同仁，夫人和小姐皆为女流，却如此看轻女子，上头来考核大人业绩的官差一见这般情况，将其上报，大人哪里还有升迁的机会？” 何玖娘就这么轻轻地笑着，旁边的任掌柜打着寒战，这何大夫怎么这么会挑拨离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114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何玖娘的话却是让张县令想起去年他去府城述职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这些年他把大岭县治理得很是不错，多年来没发生过什么大的天灾人祸，也很少有难以处理的民间纠纷。 就连知府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按理来说，升迁是十拿九稳。 可就因为那次他女儿吵着要跟去府城玩耍，他便带着妻儿跟前来考核的官员一起上路。 途中休息的时候，下人伺候不周，打翻了一个盘子，张兰香当即就让人打了那个丫鬟，妻子吕氏就在一旁看着不加阻止，直到他和那位考核的官员一起过去查看才罢休。 当时他并未作多想，如今想来，可不就是那个时候让考核的官员对他一家印象有损，直接告诉了知府，从此阻碍了他升迁吗？ 再看向何玖娘的时候，张县令的眼神有些许的激动，这女子果真是神了，难不成是神婆？ “还请何大夫指点一二。” 他的态度很是恭敬虔诚，把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何玖娘很是淡定的胡咧咧：“指点不敢，但只要大人多花些心思在妻女身上，定能发现其问题所在，从此平步青云。” “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官近年来就是对孩子们管教太小，否则也不会困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 他茅塞顿开，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张兰香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爹竟然被这个女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前说两句，就被张县令让人按住。 “爹！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呜呜呜……” 小姑娘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张县令没理她，只是笑眯眯的跟何玖娘说道：“这孩子往后本官一定严加管教，何大夫先给她看看这病症如何？” 县令都这般给面子了，何玖娘也不拿乔，点点头就上前查看情况。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看！你是坏人！” 张兰香撒起泼来跟市井妇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手脚一直麻利的乱挥着，打得身边的丫鬟婆子只敢低着头抹眼泪。 “你要是再胡闹，我就让你把你绑起来！” 张县令很是生气，从什么时候开始，乖巧懂事的女儿变得这般上不得台面了？ 被亲爹吼了一声，张兰香果然不敢再乱叫了，只是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明白，一向很是聪明的父亲怎么会被人忽悠成这样，难不成真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好看？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委屈，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脸上长了这些东西，父亲才不喜欢自己的。 心里正乱糟糟的想着，何玖娘已经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扯下了她的面巾，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痘痘就露了出来。 小姑娘觉得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大家都看到了，自尊心受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何玖娘本还想逗逗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但是看她这么难受，便歇了心思，认真说道：“别哭了，不是多严重的事，就是几颗青春痘而已。” 嗯？ 张兰香瞬间忘了哭，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 看她愿意好好说话，何玖娘的态度也软了不少。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这样，很多人都会，只是你这个比别人的更加严重一些罢了。” 何玖娘检查了一番，又给小姑娘诊了脉，心中已有成算。 “你是不是爱吃辣？” 何玖娘皱起眉头，不应该啊，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街上也没看见哪里有卖辣椒的，兴许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普及。 亦或者，还没人知道那玩意儿能吃。 正是因为如此，这段时间她嘴巴能淡出个鸟来，天天想着去山上找个地方从空间里弄几棵辣椒出来，只是一直没机会就是了。 而如今张兰香这情况，分明就是辣椒吃多了上火导致青春痘变得严重的。 难怪之前任掌柜说她这痤疮久治不好，就算是当时有好转，过几天又开始反复。 这都不忌口，那肯定好不了啊！ 张兰香却是一愣，眨巴两下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从小口味就重，以前都觉得吃食太过清淡，整日没什么胃口，后来有人送了父亲几盆牛角椒，说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她尝试了一下，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是无辣不欢。 可惜整个府中只有她好这一口，爹娘弟妹乃至家里的下人都不喜欢吃，她一度感到有些寂寞。 何玖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县令就急道：“是不是那牛角椒吃多了？我早就说过那东西不能多吃，你就是不听！那是西域来的，都不知道有没有毒，你看你现在这模样，可不就是中毒了！” 这话就说得很严重了，张兰香一听中毒，吓得又要哭：“呜呜呜，我中毒了，我不想死，救救我呜呜呜呜……” 吕氏也是顾不上自己，哭哭啼啼的对着何玖娘说道：“何大夫，先前真是对不住，是我们冒犯了，我给你道歉，你一定要救救兰儿！” 何玖娘：……这一家子是真的会脑补啊！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严肃的说道：“不是中毒，只是吃多了上火而已，我方才也说了，只要按照我的方子熬些药喝下去，七八日也就能好了。” 说至此，她顿了顿，特意说道：“说起那牛角椒，我也很是喜欢，只是……举家逃荒的途中，把种子给弄丢了，唉，真是可惜！” 说着，还很是故意的看向张县令。 张县令：…… 合着是想要？ 那玩意儿辣得要命，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但何玖娘今天这么提醒他，给她一些也无妨，便很事大方的让下人去抬几盆过来。 这两年因为女儿喜欢，院子里栽了几大花盆。 见张县令这么大方，何玖娘很是爽快的写下方子，然后嘱咐道：“这段时间定要忌口，以后也要少吃。待我回去再调制一盒祛痘膏，抹在患处能消肿祛痘印，三日后可派人去玉源堂取。” 张兰香的小身子瞬间就软了下去。 完了，以后不能快乐的干饭了。 她没得灵魂了…… 第115章 辣得直冲天灵盖 从县令家里出来，任掌柜对何玖娘竖起大拇指。 “太强了！” 他由衷地赞叹，根本不敢相信何玖娘竟然这么厉害，连县令的妻女都被她说成那样。 何玖娘笑了笑，对任掌柜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是不怕的。” 她率先上了马车，让车夫先去一趟玉源堂。 任掌柜和小药童上了另一辆马车，车厢里，还在偷偷抹着冷汗。 看何玖娘跟县令大人说话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来家里还是有些背景的。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举家住在乡下？ 他吩咐小药童：“以后可不能随便惹何大夫。” 小药童乖乖点头，并不作声，因为刚刚他也被吓坏了，总担心县令一个不高兴就让人把他们拖下去乱棍打死。 到了玉源堂，何玖娘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己去药柜里找药材，甚至还拿到制作药膏需要用到的蜂蜡等物。 掌柜的厚着脸皮凑上来，笑眯眯的问道：“这些药材一起熬煮了就能制作祛痘的药膏？” 他刚刚一直看着何玖娘抓药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剂量，但至少知道种类不是？ 何玖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似乎没答应过掌柜的要收你为徒。” 她才没有那么烂好心什么都告诉人，以后要是遇到同样的病症，医馆悄悄出解决了，跟她一文钱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不是她太无情，她只是不圣母罢了。 任掌柜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跟何大夫交流交流。” 何玖娘没搭话，只是朝他伸出手：“刚刚管家给的诊金，任掌柜不打算分我一半吗？” 刚刚出来的时候，县令家的管家给了十两银子的诊金，这算是很高了，以往能得到五两银子都是多的。 而这全都是何玖娘的功劳。 任掌柜去了一趟只是站在旁边流了一身的汗，别的什么都没干。 “啊，分，自然是要分的！我这不是搞忘了吗？呵呵呵，何大夫别生气。” 他急忙把银子掏出来，把一个五两的银锭递给何玖娘。 何玖娘不客气的接过，把药材和需要的东西全都打包好，不客气的上了马车，让车夫送她回去。 任掌柜多少有些生意人的心思，就是想着偷学她的方子。 本来之前何玖娘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的，但是自从上次他出价十两想买药方子，何玖娘就不想给他好脸色了，那种价格，亏他好意思说！ 何玖娘抱着三大盆盆栽辣椒回了家，孩子们看见枝头挂着红彤彤的果实，一个个觉得新奇过来围观。 “三婶婶，这是什么果子，能吃吗？” 悠丫头满脸惊喜，这果子看上去红彤彤的，长得也很好看，一看就很可口！ 何玖娘点点头：“可以吃，但不能直接吃。” 这下把一群娃都说愣了，那要怎么吃？ 何玖娘本想把东西搬进去安置好再做解释，但是看他们一个个像饿死鬼一样的咽着口水，睁大眼睛看着她，顿觉一阵无语，好像缺了他们吃的一样。 于是，她顺手扯下一个辣椒掐成小段，每个娃嘴里塞了一丢丢，然后说道：“嚼巴几下试试。” 天真的孩子们还真就乖乖听话嚼了嚼，然后一股浓烈的辣味充斥天灵盖！ 孩子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是多样，五官像小苦瓜一样挤在一起。 “啊啊啊，好辣好辣！” “呸呸，不好吃呜呜呜……” 除了悠丫头，其他几个直接就哭出声来，那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何玖娘看着自家儿子委屈的小样子，没由来的好笑：“都跟你们说了不能直接吃，你们不听，现在信了吧？” 她掐腰笑着，孙氏听见孩子的哭声出来查看，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她把孩子惹哭了，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巴掌。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你把他们惹哭做什么？”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自己非要吃的！” 何玖娘急忙甩锅，这锅她可不背！ 孙氏懒得理她，看着面前红彤彤的辣椒，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何玖娘朝她挤眉弄眼：“好东西！” 珊珊本来还哇哇哭的，听见这话，抽泣着说：“不是……不好吃呜呜呜呜……” 孙氏更好奇了，何玖娘二话不说把手里剩下的一小段辣椒塞进她嘴里。 孙氏下意识的就嚼了嚼，然后—— “哈哈哈哈哈……” 何玖娘笑得肚子疼。 “呸呸呸！你个死丫头，敢这么消遣老娘！” 接下来的画面把一群孩子逗得咯咯直笑，奶奶追着三婶婶打！ 小狗儿虽然也觉得娘亲故意逗他们是不对的，但也不能看着娘亲别打呀，于是急忙上前拖住奶奶，给他娘说好话。 又是好一阵闹腾。 等大家终于平复下来，把几盆辣椒搬进家门，孙氏才忍着脾气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玖娘也不胡闹了，正儿八经的说道：“这真的是好东西，就是一种调料品，就像盐一样，你单独吃肯定是不好吃的，可加一些在菜里，那可是人间一绝！” 孙氏看她说话的时候都要流口水，只觉得没眼看，她刚刚被辣的脸都红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老三媳妇却说是跟盐一样的调料品，那是不是说明也能跟钱一样买出高价？ 小老太太顿时来了兴趣，眼巴巴地看着何玖娘，何玖娘接着说道：“这东西要是能成片种植出来，咱们家就能做吃食生意，有了这东西，定是北炎国独一家！” “这么辣，能有人喜欢吗？” 孙氏是有些接受不了的，辣得直冲天灵盖，恨不得把嘴都扔了！ “自然是有的，这东西是今天去给县令家小姐看病的时候发现的，县令家的小姐就好这一口，几乎顿顿都要吃！” 这话何玖娘可不是吹的，那县令家的小姐可不就是吃得都生病了吗？ 孙氏觉得不可思议，当即问道：“那这玩意儿准备怎么栽种？” “这个先不着急，现在不是合适的季节，再说家里也没那么多田，还是先把药材和土豆种出来再说。” 至于这几盆嘛，就先留着把家里人的胃口养起来再说！ 第116章 饿死鬼投胎一样 要是换成其他东西，孙氏或许就信了，但这次的辣椒，她亲自尝过，内心很是抵触，心中其实不太看好。 只是老三媳妇向来有主意，她并不会多说什么，反正现在也不用着急栽种，就先观察一段时间。 晚上于氏在做饭的时候，何玖娘难得的摸进了灶房。 “三弟妹是饿了吗？再过会儿就好了，等一会儿！” 于氏见到她，很是温和的笑了笑，知道这个三弟妹是最不喜欢进灶房的，忍不住进来了，那肯定就是饿了。 “不是的大嫂，你看我拿了什么来？” 何玖娘摊开手，一把红彤彤的辣椒就展现在于氏眼前。 “这就是今天把孩子们辣哭那个？” 中午于氏一直在忙着做衣裳，时间差不多了又直接过来做饭，并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小孩子们在家里跑老跑去，早就去说了好几遍了。 “对，这真是好东西，但这次连娘都不信我，所以我就想着拿几个来炒个菜给大家尝尝。” 何玖娘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自己亲自露一手的，但想到她那不是很拿得出手的厨艺，还是有些纠结，要是没做好，岂不是让家里人越发觉得这东西没用？ 正想着，于氏就说道：“行，弟妹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来动手！” 之前何玖娘做了几天饭，那手艺是真不行，于氏也没想过让她动手。 何玖娘面上一喜，说道：“那就先简单的炒个肉吧！” 晚上正好吃肉，于氏按照何玖娘的意思先把肉下锅炒得微熟，然后把肉捞起来，把新鲜的辣椒放进肉油里炒，把辣味激发出来，再把肉下锅一起炒，然后只需要再撒上一点盐就行。 炒辣椒的时候，于氏和何玖娘都被呛的不行，于氏心里微微发凉，辣成这样，这碗肉岂不是费了？ 但她还是没有扫何玖娘的兴，把肉装进碗里，放在桌子上，这才忙活着去做别的菜。 何玖娘找来筷子尝了一口，舒服的闭上眼睛：“绝了，就是味儿！” 这辣椒不仅在屋里呛，外面也是呛得不行，但是隐隐有夹杂着肉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孙氏在门外骂骂咧咧：“老三媳妇，你这是放的什么毒？别糟蹋好东西！” 何玖娘大笑两声，反正一会儿吃起来，大家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所以并没有搭话。 于氏很快把其他的菜也做好，一大家子就围坐在一起开饭了。 这段时间陆家时常吃肉，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肉里镶嵌着红红的辣椒，可不是一般的吸睛。 男人们也早就听说了辣椒的事情，一个个跃跃欲试。 陆老头笑道：“这看上去倒是不错，我先尝一口试试！” 说着，就要去夹辣椒，但似乎又想起什么，筷子还是拐了道弯，夹了一片肉放入口中。 是有些呛，入口就让人有想要打喷嚏的冲动，但是细细品尝开来，却是另一般滋味。 肉香中带着一丝丝的辣味，比原有的肉还香！ 吃着，陆老头觉得有些辣，狠狠地扒拉两口米饭，这才呼出一口气。 “不错不错，确实是好东西！” 孙氏很是不满的看着他，这老头子不是被辣傻了吧？ 明明辣的脸都红了，还说好吃？ 就算是要给老三媳妇面子，那也不能这么盲目的！ 感受到老婆子鄙夷的目光，陆老头很是不高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又夹了一筷子！ 何玖娘都没理这一茬，陆老头第一个吃了之后，她就默默地夹了一筷子安静的吃饭了，旁边的小狗儿看着她使劲干饭，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娘亲中午出去是不是没吃饭，怎么饿成这样？ 陆张家两兄弟见状，也夹了一筷子尝尝，表情和态度都跟陆老头如出一辙。 “好吃，真的好吃！太香了！” 说完，闷头干饭，一大碗饭瞬间就见了底。 女眷们也尝了尝，确实很香，只是她们没有男人受得住辣，只吃了一点点就没吃了。 小孩们被辣哭过，根本没人敢尝试。 孙氏看着那几个男人一碗接一碗的添饭，饭盆瞬间就空了下去，黑着脸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老娘是饿着你们了！” 她都还没开始吃呢，盆就见底了！ 平时这些可是一家人的口粮，现在被他们几个就干完了。 张家兄弟很是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筷，今晚确实一下没控制住，吃了三大碗…… 陆家父子三也默默地放下碗筷，不过陆老头胆子大，放下之前又吃了一片肉。 啧，真好吃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全是饭桶变的不成！老三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家之主，孙氏自然是心疼粮食的，这段时间家里吃得好，能保证让每个人都吃饱，但今晚这几个男人分明就是吃撑了。 吃撑了对于孙氏来说，那就是浪费粮食，严重的浪费粮食！ 何玖娘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没节制，讪讪的笑道：“嘿嘿嘿，这辣椒就是有些下饭……” 现在太阳刚落山，天还没黑，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洗刷干净坐着聊聊天就准备睡觉了，但是今晚，孙女士一声令下，把那几个多吃了饭的男人，包括陆老头在内，全打去干活。 盖房子的工人们都回去了，陆家五个男人期期艾艾的去搬砖，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路过的村民看见，觉得这陆家真是拼，工人都走了，自己人还要上，难怪人家有钱，这可全都是拼出来的。 陆家女眷可不知道这个美丽的谎言，孙氏把男人们赶出去之后，这才安静的开始吃饭，米饭没有了，于氏又下了面，这才把一家老小喂饱。 “以后少整这玩意儿！” 孙氏剜了何玖娘一眼，心中的火气是怎么都消不下去。 何玖娘撇撇嘴，挤着孙氏一阵撒娇，还把今天赚到的五两银子交了出来。 “娘，别生气了呗，今天赚的这些钱，够买好多粮食了！” 孙氏狐疑的看看她，怀疑她是故意掏腰包来逗他开心。 “别整那些没用的！” 老三媳妇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都不知道家里那些男人浪费粮食的事情有多严重！ 第117章 能抛下一切去找的，只能是家人 何玖娘立刻讨好的笑着：“这真是今天赚来的，今天去给县令家小姐看病，县令大人赏的。” 县令这么大方？ 孙氏连同一群女眷都好奇的看着她，何玖娘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当然了，不然人家能当县令啊？” 被她一通忽悠，孙氏还是收下了钱，然后找了她一两银子，算她给自己留下的两成。 这既然是她主动拿出来的，孙氏自然要收下，不然时间久了另外两个媳妇心里多少会有些怨言，毕竟何玖娘不做衣裳，也不做饭洗碗。 当然，她负责画图和琢磨其他的生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交给公中八成的规矩是之前定下的，要想这个家一直和气下去，这个规矩就不能破。 有了这一茬，其他几人心里更是佩服她，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就悄悄藏匿下这笔钱了，但何玖娘却没有，而是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 第二天开始，何玖娘就开始熬制药膏了，药味很是浓烈，根本掩盖不住，在家里做衣裳的翠儿等人还以为他们家里有人生病了，很是关心了一阵。 陆家人本来暂时不想把何玖娘学医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这才刚开始，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免不了会有人找上门。 倒不是怕何玖娘学艺不精，而是她此时正在学习阶段，陆家人不想让人打扰她。 可现在翠儿他们问起来，又实在是瞒不过去，便还是说了。 “我家老三媳妇有本事，医馆的掌柜看她聪明，收她做了徒弟，只是这才刚刚开始，你们记得别往外传！” 孙氏冷声警告，翠儿连连点头：“婶子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对了，家里不是在做药材生意吗？有了玖娘这层关系，以后咱们的药材是不是就不担心销路了？” 翠儿是个聪明的，之前她采了药材卖给陆家，甚至还担心陆家卖不出去砸在自己手里，但是现在有了何玖娘这层关系，她就没有那后顾之忧了。 听她这么一说，另外几人的眼睛也是亮亮的，这以后药材的生意要是能做起来，他们也能跟着分上一杯羹的，男人在荒地里照看药材，女人们就在陆家的工坊里做工，等过两年日子好过了，他们也能把自家孩子送去学堂念书。 这么想着，心中高兴得不行。 孙氏知道翠儿没有那么多的坏心眼，且这里要么都是陆家族人女眷，要么就是之前在流寇窝里带出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于是点了点头：“只是这药材的事，我家老大应该也跟你们男人说起过，技术暂时还不成熟，你们要是想种，得等到明年再说。” “我们晓得的，嫂子放心！就算这荒地里暂时不能栽种，我们也可以去山里找的，之前玖娘教过我们。” 翠儿脆生生的答应，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家现在日子是最好过的，要是这么下去，明年就能把欠陆家的钱还上了。 齐氏家里虽然没有男人，目前也没去开荒地，但是她们母女俩都在工坊里做衣裳，一天还是能有二十文钱，不仅吃喝有了保障，还能存得下钱来，也是不用担心的。 南泰国。 一匹马儿绝尘而来，立刻有人上前迎接，孙棋跳下马，把缰绳扔给手下，然后迅速进了院子。 “我说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秦坚在书房里研究近来南泰朝中的局势，听见外面的声音急忙出来查看，看见孙棋，一把辛酸泪就差点流出来。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处理事情会让人这么崩溃，孙棋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快把自己薅秃了。 事实证明，他的脑子没有孙棋好使，他以后一定要找着轻松地活儿干！ 孙棋点了点头，接过手下送过来的一碗水一饮而尽，吩咐道：“再来一碗！” 这一路，可差点渴死他了。 “怎么样？你此行可有找到家人？” 虽然孙棋没说，但秦坚就是觉得，能让他这样失去理智，抛下一切去找的，只能是家人。 “没有。” 他没有否认。 秦坚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劝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他们早就去了安全的地方，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彻底让南泰的朝局混乱起来，咱们也就能功成身退，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找。” 这些年他们部署得很好，从未出过差错，只是进度有些缓慢。 要不是孙棋直接杀了南泰太子，他们至少还要盘踞在此三五年。 孙棋并没有说他已经请卫雨帮忙去找了，关于他家人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太危险了。 秦坚自然也是了解的，所以从不会问得太深，就像孙棋也从不问他那些极隐秘的事情一样。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报，孙棋打开信件，竟然是宸王被派去昌州的途中遭遇刺杀的事情。 “殿下遇刺？” 刚看见开头几个字，秦坚顿时像炸毛的公鸡一样。 孙棋没理他，认真的看完了全文，这才把信纸递给他：“殿下没事，有惊无险。” 说完，他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秦坚看完。 “那些人身上有狼牙印记，跟之前追杀我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秦坚愤恨的咬紧牙关，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那群人是从他离开南泰就一直追杀到昌州，而这次宸王遇到的却似乎是从京城跟去的，那就说明这个组织的人遍布各地，是个庞大的组织。 孙棋也想到了这一点，拧着眉头说道：“应是朝中有人买凶杀人。” “可有这样纹身的人，会是什么组织呢？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啊！” 秦坚满脸犯难，一般来说，这样的组织都是最容易被人识破的，但他们连续遭遇两次刺杀，却也没查出对方的底细。 孙棋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组织，也不过是拿钱办事，重点还是要找出幕后主使，否则殿下的昌州之行，只怕不会顺利。” 宸王在朝中和民间声望都很好，这次又遇上有人拿南泰太子之死肆意渲染，加深了皇帝对宸王的忌惮，朝中想要宸王性命的人实在太多了。 秦坚愤恨的道：“要我说，肯定是那靖王！” 第118章 丞相府的邀约 孙棋没说话，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虽然靖王也可能是其中一个，但不会是最绝对的那个。 或者说，幕后之人不止一个，甚至这些有狼牙纹身的人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北炎人，还有可能是南泰安插在北炎的奸细。 大局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南泰这边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殿下身边才更需要我们。” 他突然开口，目光很是坚定。 秦坚却不是很赞同：“南泰太子的事情把殿下推到风口浪尖上，皇帝对殿下的忌惮到达了极点，就算真的知道是你取了南泰太子人头，也不一定能论功行赏，咱们现在回去，说不定就得功亏一篑！” 秦坚自认为自己不是圣人，在外埋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现在狗皇帝当权，又把宸王视为眼中钉，他们回去不仅得不到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被狗皇帝暗害。 孙棋又何尝不是幻想着有一天能衣锦还乡，但是现在家人下落不明，国内危机四伏，远比南泰这边混乱，他想先回去，一边找寻家人，一边查狼牙印记背后之人。 如今敌人在暗处，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做决定。 他拍拍秦坚的肩膀，说道：“放心，殿下不会亏待你我。” 孙棋笑了笑，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清洗一下这满身尘土，接下来的事情，他还要精心谋划一番才是。 浴桶中，热水浸泡到脖颈处，他闭目养神，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很多画面，一会儿是在南泰部署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会儿是早些年在家中的画面。 见过昌州的惨相，他的心狠狠地揪着，若是自己做这么多，潜伏这么些年，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吁一口气，他睁开了眼，一定要快点回去才行。 刚穿好衣裳，外面传来手下的声音：“大人，丞相府送来请柬。” “进来。” 门被推开，手下送进一份请柬，他打开一看，是宴会邀请，丞相千金十六岁生辰宴。 他笑了笑，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去告诉来人，我一定到。” “是。” 孙棋拿着请柬又去找了秦坚，两人在书房里密谋一下午。 虽然秦坚觉得他的计划有些太惊险，一不小心就可能暴露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就打了水漂，但最终还是愿意相信孙棋的能力，让他去试一试。 孙棋和秦坚在南泰表面的身份是经营着一家大赌坊，实际上牵扯到很多生意，一些官员暗中眼红想要对付都没能讨到好处，于是众人就以为他们背后是皇家的人，因此，有不少官员想暗中拉拢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南泰丞相府的千金过个生辰都要邀请他，想必也是想趁机拉拢。 七日后，孙棋如约去了丞相府，带去的礼物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旁边有人看见礼单上写的内容，一个个暗中揣测这孙棋是不是想当丞相大人的乘龙快婿。 丞相府本就势大，若是再加上孙棋的势力，那丞相外甥，也就是当今的六皇子，绝对能坐上太子之位。 只是那六皇子年纪还小，也就十一岁，不知能否担此重任。 孙棋没理会这些猜测，兀自进了丞相府，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正厅。 丞相千金的生辰，邀请的大多是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家里多少都是有官位的，像孙棋这样没有任何官身，也查不到他背景的人，就他一个。 即便如此，在场的人不仅没有人敢借身份嘲讽他，甚至还面容讨好的上前攀谈。 这样的宴会孙棋参加过无数次，无非就是借着宴会的由头拉拢些势力罢了。 这边都是男子，女眷们在湖对面的凉亭里喝茶赏花之类，男女并不同席。 而凉亭中，不少官家小姐都悄悄打量着这边，看见那一个个少年郎，忍不住就红了脸。 “你们说那些个男子中，谁长得最好看？” “自然是赵公子，赵公子是国都四大美男之首呢！” “话虽如此，但赵公子常年卧病在床，一副病容，便是再好看，如今也被病痛折磨得不再光鲜了。” “要我说，但是顺宇赌坊的三爷好看，生得俊朗且气度不凡，最重要的是，听闻他身后势力不小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谁要是嫁给三爷，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官家小姐们悄咪咪的评论着，就连丞相府的千金贺紫涵的一双眸子也是紧紧地盯着孙棋的方向看。 昨天晚上爹爹告诉她，要是能讨得三爷的喜欢，将婚事订下，他们贺家便多了一层势力，姨母在宫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而她，也会成为整个国都女眷们最羡慕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本来就喜欢三爷。 想了想，她开口随意敷衍了一下众位女眷便离开，找了贴身丫鬟耳语几句，丫鬟被应声离开。 孙棋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安心听着戏曲，他在等，好戏一会儿就上演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丫鬟上前恭敬道：“三爷，我家小姐想见你。” 孙棋挑了挑眉，眼神落在不远处一个小厮身上，小厮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贺小姐有事？” “还请三爷跟奴婢走一趟。”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孙棋勾了勾嘴角，这丞相家，可真是他的福星。 于是爽快的站起身，跟着小丫鬟走了。 只是，看不上热乎的好戏似乎有些可惜。 贺紫涵已经在另一处凉亭中等着他，远远地见到他过来，手心里都忍不住浸出汗水。 “三爷……” 她略带娇羞的开口，孙棋很是君子的行了一礼，问道：“贺小姐有事？” “我……我……” 贺紫涵是丞相家嫡出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是按照送进宫的标准在培养的，被教授一些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对这样私下约见外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做，难免有些紧张害臊。 她脸红得不行，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119章 好戏 孙棋皱了皱眉，道：“贺小姐若是没事，孙某便告辞了。”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好戏应该开场了。 “三爷别走！” 贺紫涵着急的开口，想要去拉他的手，又很是害臊的收了回来。 她管不了许多，飞快的拿出一个荷包，闭着眼睛递出去：“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还、还请三爷手下。” 这个时代，女子送男子荷包的意义非凡，便是在隐晦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孙棋看着那只绣法精美的荷包，心想这贺丞相果然能成大事，嫡出的女儿都能拿出来送到他这个表面身份只是个商人的人。 他笑了笑，并没有伸手去接：“多谢贺小姐厚爱，只是孙某已心有所属，抱歉。” 他后退一步，贺紫涵已经白了脸，不是说这孙棋不近女色的吗？心有所属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是谁？ 还没等她太过悲伤，不远处就跑来一个小丫鬟匆忙的禀报：“小姐，前面出事了！六皇子他、他……” “表弟怎么了？” 贺紫涵急忙把荷包扔给贴身丫鬟，有些歉意的看了孙棋一眼，匆匆离开。 孙棋无声的笑了笑，转身跟了上去。 正厅里乱成一团，来参加宴会的人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得不行，有些人甚至已经汗湿了衣裳。 贺紫涵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六皇子嘶吼的声音：“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刚要进门，就被滚落到脚边的一颗人头吓得尖叫一声，瞬间晕了过去。 孙棋站在身后，眼看着贺紫涵就要倒在自己怀里，很是迅速的往旁边一闪，成功撇清自己的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真动手去扶一把，可能就解释不清楚了。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小丫鬟看着面前的人头也是头皮发麻，但她只能抱着她家小姐闭眼大哭，这好端端的生辰宴怎么就成这样了？ 丞相本来想给年轻人一些相处的空间，正在后院书房里看书，听见下人来报，瞬间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急急忙忙过来查看。 六皇子突然在宴会上发了疯，提着长剑胡乱砍人，刚刚那颗滚落的脑袋就是六皇子身边侍奉的一个内官的头颅，六皇子刚抢来了剑，他想上前劝说，结果第一个遭殃。 于是，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六皇子。 丞相来的时候，六皇子还是发疯，丞相急得格外上火：“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快把六皇子按住！” 此话一出，顿时有几个强壮的家丁上前一阵围堵，把六皇子按住，送往后院。 面对这满地狼藉和周围吓得脸色苍白的官家公子们，他满怀歉意的说道：“今日让各位看笑话了，出了这等事，这宴会便到此结束吧。” 说着，让身边的管家安排宾客们离开。 当天晚上，丞相府和皇宫中皆是乌云密布。 六皇子今年才十一岁，按理来说，皇位之争根本轮不到他，但太子一死，只有他年纪稍大一些，母族势力也庞大，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帝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这段时间很是看重栽培。 但是这六皇子从小有隐疾，偶尔会发疯，发起疯来见人就砍，久治不愈。 好在他母亲是当今丞相的亲妹妹，这件事自然由丞相府帮忙遮挡一二，所以事情便瞒了下来，就连皇帝都不知道这个儿子有问题。 只要他能控制住不在外人面前发疯，顺利登基不是难事。 可是现在，他不仅发了疯，还砍了人，想要瞒下这件事就不可能了。 皇宫中，贺贵妃哭得死去活来：“天儿的病情明明都能控制住了，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了，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肯定是有人想害他，肯定是有人想害他！” “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本宫该怎么办，本宫该怎么办啊？哥哥，你救救我！” 贺贵妃哭倒在地上，拉着丞相的袖子不肯松手。 这件事瞒了多年，属于欺君的大罪，皇帝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就连丞相府也会遭殃的。 丞相又如何不心痛，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竟然毁在这个小小的生辰宴上。 “妹妹先别着急，如今咱们贺家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皇上知道，也会心存忌惮，不会真的迁怒于你，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考虑得比妹妹精细很多，事到如今，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我们就说天儿是被人害的，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病症，肯定是今天鱼龙混杂，让贼人有机可趁！” 这样一来，就不算欺君了。 “可是……” 贺贵妃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这些年六皇子|宫里的人和买通的太医都是知情的。 “妹妹别担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丞相眸子沉了沉，无毒不丈夫，要想成事，自然得心狠手辣！ 贺贵妃打了一个寒颤，突然觉得这个哥哥有些陌生了。 但这都是为了他们母子好，她也说不出什么旁的话，只能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顺宇赌坊的后宅，孙棋难得的心情大好，让手下准备了烤炉，他跟秦坚一边吃烤肉一边喝酒。 “牛啊，那种情况小六都能安全撤退，真有你的！” 秦坚一直以为今天小六肯定要被发现的，毕竟酒水是他办成的小厮在负责，谁知道六皇子能提刀砍人，给小六争取了不少时间，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让丞相以为六皇子是自己病发的。 当时的舞蹈就是一群戴着面具的女子在跳剑舞，不是什么稀奇的，但六皇子就是突然发了疯，抢了剑就开始乱砍，大家情绪慌张，根本没有发现异样。 孙棋轻笑一声：“按理来说，应该会怀疑到我头上，但正好那个时候贺紫涵找我，便正好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所以说丞相一家是他的福星呢。 “啧啧，我说你小子，人家丞相府的千金看上你，你却在利用人家，你没有心！” 秦坚做出一副小媳妇的可怜模样，那样子就差咬着帕子骂他是负心汉了。 孙棋看着一阵嫌弃，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恶心到我了。” 第120章 工坊福利 “咳咳……正经一点正经一点！哈哈哈！” 秦坚笑了笑，端正态度，正儿八经的说道：“你这次算是又立了大功了，兄弟你是真行！” 他忍不住的赞叹，换成是他，肯定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根本不敢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可孙棋不仅去做了，成功了，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刚认识孙棋的时候，他觉得孙棋不如他，尤其是武功，那时候孙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没想到这个人进步神速，也就用了小半年的时间，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而且他能给宸王出谋划策，办成了几件大事。 后来被派来南泰，孙棋更是直接成了他的上司。 刚开始他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他是从小就跟在宸王身边的，觉得自己应该被重用。 结果看着孙棋一路走来，现在可以说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那种服。 “南泰皇室本就男丁稀薄，如今最能指望的六皇子被当众发现有疯症，自此与那个位置便是无缘了，他底下只有几个幼童，皇帝又上了年纪，如此一来，其他的皇亲就要开始打主意了。看来，无需多久，南泰就要乱了！” 秦坚很是激动的拍大腿，这样他们就能提前撤离，也算是立了大功的！ 孙棋却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把火才刚刚烧起来而已，我们得再借它一阵风，让这把火烧得旺起来才行！” 他们现在是让南泰皇帝当方面处于若是，那些皇亲要是强硬起来，用不了多久，这个国家就要改朝换代。 一旦新皇登基，自然就能继续想着扩建疆土，那么，北炎还是会受到干扰。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让皇帝能和其他皇亲抗衡，让他们一直内斗，最好还能打几场内战消耗国力，这样北炎的百姓才有安稳日子过。 有了这个空挡，北炎就能趁机发展，等南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甩好几条街了。 “你想怎么做？” 秦坚呆呆的，不知道孙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能考虑得那么周全！ 孙棋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道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语气却很是轻快，甚至带着些许笑意：“自然是帮南泰皇帝一把了。” …… 北炎国安平村。 此时成衣工坊已经建好了，这段时间内陆家众女眷又做了不少衣裳，大多是常规款，于是便交给张松和莲花去卖。 陆桂兰觉得自己去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多做一会儿衣裳。 接下来便是招工坊女工了，之前预热了那么久，村里众人早就迫不及待了，来报名的人很多，总觉得只要能被选上，就好像是端上了铁饭碗。 第一天来报名的，何玖娘都用本子把她们的名字记下来，当众人以为她们都能入选的时候，何玖娘说道：“登记了名字的人，明天过来面试。” 面啥？ 众人一阵干瞪眼，实在没听懂。 何玖娘耐心的解释：“就是才艺展示。大家都清楚，咱们家这里是做成衣的，必须得手艺好的人才能来，明天家里的两位绣娘亲自考核，现场缝制衣裳，不要求你们的绣工，但要会基本的剪裁和缝制。布料珍贵，大家不能浪费，明天给你们做展示的布料都是粗麻布，剪坏了的得赔钱，且不受录用；要是没剪坏，成功做好了衣裳的，就录用为工坊女工，平日里一些边角料可以便宜卖给你们拿回去做小衣或者鞋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手艺不精的本想着滥竽充数，想着反正也不是自家的布料，到时候该怎么用就怎么用，说不定还能私藏一些回家，到时候能省下不少布料钱，还能天天穿新衣裳。 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剪坏了要赔钱，边角料还要花钱买，这不是坑人吗？ 如此一来，便又很多人打退堂鼓，她们可不能保证不会出错，到时候钱没挣到，反而还赔进去不少就不好了。 何玖娘看着人群中的反应，说道：“现在有不想参加明天面试的，可以提出来，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有人开始犹犹豫豫的纠结了一阵，然后还真就退缩了。 一番折腾，总的记录了一百二十三人，退缩二十一人，只剩下一百零二。 等明天筛选出来，应该还能有七八十，也是足够了。 待众人散去，何玖娘就跟孙氏去剪裁布料，按照小孩衣裳的布料要求分出一百零二块布料来，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人不安好心，私藏布料。 没办法，这些都是安平村的土著村民，心中或多或少还对陆家人有些怨念，要是想使坏也是能钻空子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不防。 “娘，过会儿我还要去写下一些规章制度来，以防有些人偷奸耍滑，既能保护我们的权益，也能保证工人的权益，咱们得让工人看到好处，他们才能安心为咱们家办事。” 孙氏对于这些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太懂，全权交给何玖娘去处理。 于是，分完布料之后，何玖娘又泡在房间一下午，写了一份简易版的劳务合同出来。 其中有让工人保守秘密，否则要赔钱之类的的条款，这是针对做的那些青楼女子的订单，那些衣裳多少灰被人诟病，要是传出去，村里人迂腐，说不定会坏了陆家的名声，另外甚至还有简陋版的保险保障。 这个年代自然是没有保险机构的，但这就是何玖娘给的特别的福利了，比如工坊里的女工可以享受生育、工伤、医疗、每个月轮休四天，过年带薪休假等福利。 生育福利可以给女工放产假两个月，并且每个月补助一百文钱。这个年代家家生很多娃，为了避免有些人投机取巧，为了偷懒接二连三的生娃，所以规定只有表现优异的女工，并且产假结束就必须投入到工作中，否则就十倍赔偿，并且一个女人总的只有两次这样的福利，要是再有第三次，那就只能辞职回家慢慢生了。 工伤福利按伤痛情况划分，轻伤补十文钱，中度伤补二十文，重伤补三十文钱，并且由陆家负责医治。 医疗福利就更简单了，反正何玖娘本来就懂医术，女工们找何玖娘看病不收钱，抓药也能打半价，算是仁至义尽的福利了。 过年七天带薪休假，按照每天十文钱来算。 每天早上辰时初（早上七点）上工，午时正（中午十二点）回去吃午饭，未时初（下午一点）上工，晚上戌时初（晚上七点）下工，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 每天并不是固定的工资，而是按照做衣裳的数量来算，一件成年男子的衣裳二十五文钱，女子常规款二十文钱，小孩子的十五文钱。 做衣裳是精细活，一天铆足了劲儿最多能做出一件小孩子的来，三天能勉强做出一件男款一件小孩款，这样算下来，一天赚的也是比死工资十文钱多的，最重要的是，多劳多得，这样也能激发工人的竞争力。 至于那些贵人们的高档定制款和青楼姑娘们的定制款，那就只能请专业绣娘来做了，这些成本高，价钱也高，给绣娘们的自然也高，这得分开算。 当何玖娘把写好的一张张纸送到孙氏面前的时候，孙氏只觉得头晕眼花，她根本就不识字啊！ 第121章 出人意料的陆小羊 好在何玖娘还算贴心，一条条的念给她听。 随着她一条条的念下去，孙氏的脸色越来越黑。 果然，这老三媳妇就是个大怨种！哪来的那么多福利！ 这些福利她自己都心动！ 工伤福利和医疗福利也就算了，但生娃还给补助，这老三媳妇莫不是疯球了？ “家里还没赚钱呢你就这么搞！这还只是普通工人的，那请的绣娘，你不得把家里都掏空了？要是她们一个个全回家生娃去了，那家里不就亏死了？家里开这么大个工坊，合着就是给别人养娃？” 孙氏骂得口水横飞，何玖娘默默地站远了一些，避免被伤害到。 见她往后退的小动作，孙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准备上手教训她。 “娘娘娘，您听我说，这都是有原因的，用好的福利激励她们，她们才能安心帮咱们家做事，也会尽量避免一些糟心事的发生，我这是未雨绸缪啊！” 何玖娘一边跑一边解释，孙氏一边追一边骂：“那按照衣裳数量给钱怎么说？那些婆娘要是为了追求数量乱做一通，得给你裤衩子都赔进去！” “那自然是要找人监督记录的，每天晚上下工之前都要做记录的，要是有偷奸耍滑的肯定要返工重做，要是出现三次这种情况直接辞退就是了！咱们家是做生意的，肯定是不能做赔本买卖啊！” 那生育福利听上去多，实际上不然，也就一百文钱罢了，可要是不生孩子，在工坊里认真做工，手脚麻利的一天能赚十三文到十五文，一个月能赚将近四百文，这不比在家生娃强得多？ 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不会亏本的。 追着她跑了几圈，孙氏都没打到人，忍不住停下来喘口气。 何玖娘接着说：“娘，您就信我一次，家里什么时候亏过钱啊？” 孙氏自然是信她的，只是想着这婆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花钱没个谱，就越想越生气。 她老人家一生气就想打人！ 可现在不是追不上嘛，只能算了，气得她牙痒痒。 虽然大批量的女工还没招进来，但之前就在做的陆家女眷们昨天就搬到工坊里去做了。 于氏刚从工坊那边过来做饭，看见那婆媳二人吵闹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也就是三弟妹敢这么跟婆婆闹腾了，换成她们，婆婆要打，哪有跑的道理？ 她笑着说道：“娘，您小心这些，地上不平坦的。” 孙氏应了一声，然后双手叉腰的看着不远处的何玖娘：“你过来，再跟老娘好好讲讲！” “那您要答应不打我，我才过去！” 孙氏气得鼻孔冒烟，但还是答应了。 何玖娘这才颠颠的过去，结果刚到跟前就挨了一巴掌。 何玖娘：…… 孙氏这才算卸了火气，示意她接着说。 何玖娘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小老太太可真是不讲武德。 等她翻来覆去的跟孙氏解释了好几遍，莲花和张松也卖衣裳回来了，只是坐在外面赶车的不仅有个张松，还多了个陆小羊。 孙氏窝了一肚子火呢，看见陆小羊就彻底爆发了。 “陆小羊你个死小子，老娘给你坐我家马车了吗？你给老娘死下来！” 自从钱家来闹事，陆家帮忙摆平之后，陆小羊就安分多了，陆家盖工坊也一直在好好干活，没想到工坊才盖好没几天，他竟然又开始蹦跶了，孙氏顿时又觉得手痒想打人。 “三奶奶，您听我解释，我不是去捣乱的，我帮着干活了的！” 眼看着孙氏冲下来，陆小羊跳下车就跑，他的脚一跛一跛的，看上去很是搞笑。 莲花听见动静掀开车帘跳下车，上前扶住孙氏，帮陆小羊说话：“奶奶，您先消消气，小羊哥哥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张松也在一旁点头，孙氏这才冷静下来，怕在外面让人看了笑话，于是让他们进家说。 进了门，陆小羊躲在角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出声就被孙氏按着打，他腿还瘸着，陆家院子的墙又高，要是真的被打，他根本逃不出去。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孙氏冷声开口，还狠狠地瞪了陆小羊一眼，她对这个死皮赖脸的侄孙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张松看了一眼莲花，说道：“莲花说吧。” 他嘴笨，怕说不清楚。 莲花便身负重任的开口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早出去的时候遇上小羊哥，他说想帮我们一起去卖衣裳，说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算是给自己挣口饭吃。我和松叔本来是不答应的，小羊哥便走路跟着马车一起去到县城。今天买衣裳的人很多，我和松叔忙不过来，且我和松叔都不是很会算账，差点把钱弄错了，是小羊哥帮的忙，小羊哥算账可厉害了！” 说这话的时候，莲花的眼中都带着崇拜的意味，都是没正经学过算账的，之前莲花觉得自己还算是有天赋的，但是今天人一多，忙起来差点出了错，要不是有陆小羊帮忙，今天算错了帐，她把自己卖了都过意不去。 听她开口闭口喊着小羊哥，何玖娘知道今天这件事意义匪浅，这算账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不重视起来，之后肯定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孙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陆小羊还有这本事。 何玖娘看向陆小羊，看着他蔫巴巴的蹲在角落，看上去挺可怜的，开口说道：“你要是能保证一直老实本分的干活，我就愿意录用你，给你发工钱，年底还给你发福利。甚至，要是表现良好，我可以帮你把腿治好。” 她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就看她乐不乐意而已。 以前想着陆小羊就是家族里一颗老鼠屎，瘸着腿还能安分一些，但要是他愿意学好，还能帮着家里做生意，那帮他治腿也就是顺手的事。 “愿意愿意！三婶，我愿意！” 陆小羊几乎是弹跳起来，别说是给他钱和治腿了，能像之前一样给他几个馒头他就满足了。 前段时间没有活干，也就没有陆家给的馒头，他差点被住处那几个小子赶出来，他才知道现在活下去有多艰难，所以今天才会死皮赖脸的跟去县城碰碰运气。 第122章 陆小羊进入考核期 听他这么说，何玖娘就转头看向孙氏，孙氏翻个白眼不搭话。 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可看着陆小羊那鬼样子，还是咽不下那口恶气，只能恶狠狠地说道：“要干你就好好干，要是敢偷奸耍滑，老娘打死你！” 陆小羊点头如捣蒜，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过也不是就这么让陆小羊上工的，何玖娘帮着莲花把今天早上赚的钱再数了一遍，然后就想着考校一下陆小羊算账的本事。 陆小羊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好好表现，即便是瘸着一条腿，但还是将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 何玖娘先是出了几道简单的口算题，后面见陆小羊几乎能秒回，就加大了问题的难度。 算账嘛，只需要掌握小学数学的能力就行，何玖娘连续说了几个比较大的数字，然后打几折是多少，或者算出总数之类的。 为了增加难度，何玖娘故意把数字往大了说，陆小羊却都能很快的算出来。 何玖娘的眼睛亮了亮，这小子还真不赖！ 莲花在一旁看着，羡慕得不行，自己要是也能算这么快，今天早上也不用那么慌乱了。 “小羊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莲花满脸的求知欲，她太想让自己变得优秀了，这样才能让自己有价值。 莲花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突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陆小羊没由来的有些害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 他从小游手好闲，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干，就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去玩，有钱就去赌场潇洒。 赌场里有些时候算账马马虎虎，就想骗他们这些半大孩子，硬是被他理直气壮地掰扯清楚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身上也没多少钱，就算是掰扯清楚也不过就是几文钱，赌场那些人也就懒得跟他们计较。 看他这个样子，莲花顿时有些失落，还想着跟他学学，看这样子是不可能的了。 东西都卖回来了，暂时就没有陆小羊什么事，何玖娘让他去灶房找于氏拿几个馒头先回去，却单独把莲花留下了。 “玖娘婶婶，今天……今天我差点办错事了……” 莲花还以为何玖娘留下她是要说算账的事情，急忙低下头认错。 今天早上赚了不少钱，要是真的出了差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玖娘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今天的事情确实很严重，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慢慢来，熟能生巧，很快你就能跟陆小羊一样厉害了。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教你们几个一些算术题，然后给你们布置作业，这样练上两三个月，也就不成问题了。我留下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你。” 听她这么说，莲花顿时挺直了腰板，好像何玖娘交代她去做的会是什么神圣的事情一样。 何玖娘：…… “你别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大事。”何玖娘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太淳朴了，“想必你也知道陆小羊以前是个什么脾性，即便他算账确实很快，但我们还是不能太过信任他，所以之后他跟去卖衣裳，你负责收钱，他负责算账，记住，钱一定不能过陆小羊的手。” 虽然今天陆小羊表现得还不错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是真的变好了，还是想要迷惑众人？ “嗯嗯，婶婶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这件事对于莲花来说不算什么，就像今天她也没让陆小羊碰到钱，她心里也是担心陆小羊抢了钱就跑的。 第二天，家里的存货暂时都卖完了，莲花一大早就跟着于氏她们几人去工坊里做衣裳，面试环节就交给孙氏、何玖娘以及两个专业绣娘。 院子里放着从隔壁几个邻居家借来的几十个小板凳，院里院外围了好大一群人。 何玖娘拿着昨天记下的名单开始叫人，每次面试三十个。 做衣裳需要的时间长，总不能真的让她们做出一套衣裳来，所以规定是半个时辰一轮。 期间何玖娘四人会随时转着查看，要是遇到手脚十分麻利且做的又仔细的，便能提前录取，然后让她直接拿着布料去工坊里，把剩下的部分做完。 要是有格外笨拙的，或者速度贴别慢的，也可以直接让她走人，检查剩下的布料看有没有故意浪费的，要是有就让赔钱，没有就拿去工坊里交给其他人。 面试的总有三轮，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情况比何玖娘料想的要好很多。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少都是会做针线活的，来面试的一百零二人，最后剩下九十五人，走了的七人也没有谁剪坏了布料，只是因为动作太慢被劝退，或者心理素质不太好主动放弃的。 这样一忙活，一早上就过去了。 何玖娘和孙氏去了工坊里，看着做得满满当当的人，拍了拍手：“大家都停下来，听我说两句。” 这只是刚刚选了人，还没说福利呢。 大家便都放下手里的剪刀或针线，认真听着何玖娘讲话：“今天招了大家来做工，咱们陆家的成衣工坊就此成立了，我先跟大家说一下具体的要求。” “首先，咱们这是一个团体，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以团体的利益为先，在工坊里不准出现打架斗殴的事情，一旦发生，直接开除；还有，咱们工坊里这些单子都是跟镇上和县城的贵人合作，不管做的是什么衣裳，做成什么样，都不准跟外面的人提起，包括你们的家人，要是走漏了风声，不仅会被辞退，还要赔偿我们违约金；另外……” 她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在村民们看来很是不可思议的条款，不就是做个衣裳吗？怎么还不能乱说了？ 还有边角料的处理，以及女工们手脚不干净偷东西之类的惩罚，把女工们听得迷迷糊糊的，怎么全都要罚款？ 这还没开始赚钱的，就要开始赔钱了？ 就在大家有些不乐意，想要反驳的时候，何玖娘又开始说昨天写好的各种各样的福利。 第123章 孙氏的维护 “啥玩意儿？生孩子还有补贴？一个月一百文钱？” “竟然是按照做衣裳的数量发工钱，我的妈呀！我手脚麻利得很，这样算下来，我岂不是比我男人挣得还多！” “受伤生病都有补贴，平时买药还能只花一半钱！我的天爷，我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一个月还能休息四天呢，可真是不错！” …… 就连翠儿她们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福利，这段时间她们的工钱是按照每天十文钱结算的，看样子是从今天开始才记件的。 于氏秦氏她们都疯狂心动了，这…… 但是想想她们好像是参与了投资，这是自家的产业，那些人员工的钱都是从总账上扣的，顿时忍不住心窝子疼。 难怪昨天娘要追着三弟妹打呢！ 不过也只是稍微心疼一下罢了，毕竟她们都相信三弟妹能带着他们赚大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看见他们都是满脸震惊的样子，翠儿小声问陆桂兰：“看你们这样子，也是刚知道的？” 陆桂兰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要是说刚知道，肯定会让几个嫂子之间产生些许的缝隙，于是说道：“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娘就说了，但我们做了一天衣裳累得慌，全忙着吃饭，没注意到这么多好处！” 于氏也说道：“是啊，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是很懂，三弟妹聪明，就全交给她和娘了！” 翠儿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见她们这么说，便没有多问，而是仔细听着还有什么福利。 这个时候何玖娘已经念完了一串福利，要说转折的地方了，她清清嗓子开口：“但是——” “咱们家工坊这福利算是头一家了，所以规矩也不一样。虽说是按照数量来算工钱，但也不是越快越好，每天下工之前我们会派人亲自查货验货，做工精细，符合标准才算，否则就要打回去重新做，每个人只有三次重做的机会，要是超过三次，就要扣除当月所有的工钱，并且直接辞退，家里其他任何人也不能再来我们工坊里做工！” “大家要是同意的就过来签字画押，一旦签字画押，契书当场生效，你们今天做的衣裳就全都算在工钱里，每个月十五号发上个月的工钱。” 众人面面相觑，那就是说她们这个月干的活得下个月十五号才能拿到手了？ 之前大家都是干完活就领工钱，或者是月底，哪有月中领工钱的？ 但是之前说的福利又太过诱惑人，尤其是生孩子那个福利，可真是把她们这些女人考虑周全了！ 人群里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契书可不能随意的签啊，要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不是要赔钱？ 就在大家都咋犹豫的时候，翠儿第一个举起了手：“我签我愿意签！这可比现在一天十文钱赚多了，我一个女人赚的钱能比得上男人，往后在家地位都能高不少！玖娘，我签！” 她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人群，齐氏等人反应过来，拉着女儿也挤上前去。 这个时候，就是她们这些陆家族人表现的时候了！ 随后村长家的大儿媳妇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婆婆交代的事情，想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活儿，便也带着自家妯娌几个挤了出去。 有人带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人挤人，有不少年纪小的姑娘被挤得眼眶通红。 孙氏看着那些冒冒失失的女人心里就来气，大声喊道：“都给我安静！挤什么挤？再挤现在就给老娘滚出去！” 这话果然很奏效，大家顿时就安静下来，何玖娘说道：“做最左边的人上来，一次上来三个人。” 考虑到很多人都是不识字的，何玖娘就先把她们的名字写好，然后让她们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上手印就成，等所有人都印了手印，何玖娘才说道：“今天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单独的契书，等过几天让家里的孩子抄写好，每户人家都会有一份属于自家的契书。”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又安心不少，手里有契书，啥时候忘记了里面的条款也能找人帮忙看一看，随时记在心上，这样也能提醒自己不放错。 交代完这些，大家都喜滋滋的回去吃午饭了，等吃完午饭回来，就要开始她们的赚钱生涯。 何玖娘呼出一口气：“这一早上说得我口干舌燥的！” 该打的昨天都打过了，孙氏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看见这个大怨种就心烦。 吃午饭的时候，孙氏一直垮着脸，陆桂兰察觉到，主动问道：“娘，您怎么了？” “还能怎么？想到这工坊还没开始赚钱就倒贴进去那么多，我能好过吗？” 孙氏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的看了陆桂兰一眼，陆桂兰瞬间就明白自家老娘的意思，说道：“娘，您就别生气了，三嫂也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才想出这些办法的，我们之前都没做过这些生意，什么都不懂，三嫂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你看那些女工满是斗志的样子就能知道她们以后一定会认真帮我们干活，把现在贴出去的钱都赚回来的！” 于氏和秦氏其实都没想太多，跟着安慰：“是啊娘，我们都不懂那些，三弟妹是个做事靠谱的，我们都相信她，你就别生气了！” 何玖娘反应过来孙氏其实是在帮自己，莫名有些心虚。 她昨天就跟孙氏说了一下这些条款福利的事情，之后被陆小羊的事情一耽搁，就忘了跟家里其他人说。 好歹于氏和秦氏她们花的钱跟她都是一样的，自己忘记说，今天直接宣布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她放下碗筷看着众人，主动说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昨晚上忘记跟你们说我的计划……” “三弟妹，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小妹说得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你就是跟我们说了我们也不懂的，之前就说了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就好，我们只要厚着脸皮等年底分红就好了，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于氏看向秦氏，秦氏也急忙点头，她还蒙着圈没反应过来，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啊，怎么整这么严肃？ ps：嘿嘿嘿，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点。 第124章 妯娌情 陆家兄弟俩和张家兄弟俩也是不明所以，实在没搞明白孙氏这是什么意思。 “哼！” 孙氏冷哼一声，说道：“记住你们现在说的话，你们是没意见的，要是出了事可不要赖别人！” 这就是在敲打各房了，既然也没出什么力，到发福利的时候可不准有什么意见。 “娘，您就放心吧，我们都明白！” 陆老大第一个表态，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家里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是我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老人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见他们这样的反应，心里舒坦了不少。 “吃饭！” 孙氏大手一挥，众人这才开始好好吃饭。 吃完饭，稍作休息，便又要开始各忙各的，何玖娘看见孙氏进了屋子，跟着她往里面走。 “娘，今早上的事情谢谢您啊！” 她脸上憨憨的笑着，孙氏翻个白眼：“谢我做什么？在饭桌上挨骂你还高兴了？真是个贱皮子！” “嘿嘿嘿……”何玖娘并不恼，主动挽起她的胳膊，“我知道娘那么说都是为我好，我昨天忘记跟哥嫂他们说了，您刚刚要是不说，等发福利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有意见，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了。” “他们敢！”孙氏当即就开口，面上是恶狠狠地模样，“老娘第一个打断他们的腿！” “噗~” 何玖娘没忍住笑喷，小老太太还说不是在维护她，看看现在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孙氏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烦，往她背上拍了两下：“出去出去，别烦我！” “好嘞！那您歇着！” 何玖娘起身就走，她也要哄家里一群孩子午休去了。 把小皮猴子们都哄睡之后，她又开始构思家里这些人的岗位安排，必须慢慢规范化起来。 而另一边，于氏和秦氏也反应过来孙氏在饭桌上闹那一出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 “娘还真是小看我们了，这段时日我们都是靠着三弟妹才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能那样想嘛！” “这也是给三弟妹一份保障，三弟不在，娘多少要护着些她，这都是应该的。” “其实昨天下午我回去做饭的时候，我是隐约听到三弟妹在跟娘说这件事的，我反正听不太懂，就没多问，我是相信三弟妹的，但我远远的看着，娘还打了三弟妹好几下。” “是啊，三弟妹天天为了家里的事情想出路，咱们是在表面忙活，三弟妹是暗地里忙活，你看看那些个设计图和那些个方案，那就是拿把刀抵在我脖子上，我也整不出来啊！就这三弟妹还要想着照顾我们的情绪，真是太不容易了！” “谁说不是呢！说到底，咱们两家能拿出二十两银子，还不都是三弟妹给的，当初她要是不分给咱们，咱们也没理由要啊！” “这么一想，觉得咱们真是对不起三弟妹！不行，我要去找她好好说到说到！” “我也去！” 两人扔下手中的针线布料，起身就往家走，反正她们又不能按数量拿工钱，做多做少都没什么影响，最重要的还是要处理好妯娌之间的关系。 陆桂兰看着她们离开，嘴角微微含笑，好在这大嫂二嫂也是好相与的人，都能互相理解互相体谅，这个家才能越过越好。 何玖娘刚写了几条方案呢，就听见窗外于氏在小声的叫她，抬头一看，于氏和秦氏在窗外朝她招手，让她出去。 她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熟睡的狗儿，悄声出了屋。 “大嫂二嫂，怎么了？” 为了不吵醒各个屋里的孩子们，几人走到院子里说话。 于氏一把拉住何玖娘的手说道：“三弟妹，我和二弟妹琢磨了好一阵才明白娘刚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我们是相信你的，也记着你的好，你要是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秦氏也跟着开口：“是啊三弟妹，我们脑子笨，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吩咐我们去做，我们都听你们，也不用跟我们商量，我们不懂那些，也不会乱想就是了！” “福利那些事，我昨天回来做饭的时候就听见你和娘在讨论了，我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也没具体问，自然也就是相信你的，你可别多想！你帮着家里做生意，让家里这日子越过越好，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听着于氏和秦氏一通说，何玖娘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正是因为家里这些人都能相互理解和支持，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做那些事情。 “大嫂二嫂，谢谢你们！” 何玖娘由衷的感谢，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人会单独来跟她挑明了说这些，心里感动得不行。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真要说到谢，那也是我们谢谢你，要不是你啊，我们这群人都要饿死在那逃荒的路上了，哪还能过上这等顿顿能吃肉的好日子！” 于氏拍拍她的手，脸上的笑容很是真切。 何玖娘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小妹和沈家妹妹也叫过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一起说。” “诶，我去叫！” 秦氏转身就走，何玖娘回房间拿了自己刚刚写的分工计划，几人在阴凉的屋檐下坐着说话。 “咱们家的工坊今天就算是正式开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县城看看还能不能招一些绣娘过来，青楼那边的订单不能再耽搁了。几位嫂子妹妹也不用天天跟着做衣裳，有很多事都等着各位去处理的。” 现在于氏几人就是把自己当成女工，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就只能多做几件衣裳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工坊成立，缺的不是工人，而是管理层的人。 比如每天登记迟到早退或者请假的登记员；比如负责检查衣服质量的质检员；还有在女工们做工的时候随时巡查的监督员；甚至还有负责后勤管理的后勤主管之类的；对了，还需要一个管账的账房。 ps：今天特殊情况，肚子疼得要命还去给小表妹开了个家长会。缺少的章节晚一点会补上，宝宝们可以攒攒明天一起看，不用等很晚。这就是没有存稿的后果嘤嘤嘤，明天开始一定要疯狂存稿了，不然都对不起我的宝贝们。 有小姐妹问男女主什么时候重逢，男主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剧情需要推进，还要把事情处理好才行，宝宝们不要着急。 还有小姐妹觉得狗儿名字不好听的，狗儿是有学名的，只是平时在家就叫小名，等出去上学或者女主带他出去见世面的时候就会说了，宝宝们别着急哈！爱你们~ 第125章 分配工作 “大嫂二嫂，你们俩做事比较稳，就负责每天下工时候的质检好了，中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没人限制。” “小妹，你负责做登记，记录每天迟到早退请假的人，同时也要记录每个人每天做了多少衣裳，下个月能领多少钱。这件事比较难，任务比较重，你甚至还要跟着磊子他们学几天字，这几天暂时就由我记着，你在旁边学。” “沈家妹妹负责后勤吧，我会另外找几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人，你的责任就是管理好她们，让她们安分的做自己的事情。后勤的任务包括每天打扫卫生，检查每个女工有没有缺少的针线布料之类。另外，库房的钥匙交给你拿着，每天进出多少布料和衣裳你也要自己记清楚，千万不要记差了。” “至于监督这一块，相对比较轻松一些，就交给娘她老人家吧，她老人家闲不下来，在工坊里走走转转也不错。” 何玖娘拿着小本子，把每个人的任务都分配好。 “现在家里就缺一位账房，管账是大事，暂时找不到信任的人来做，暂时还是让娘管着，每天晚上咱们一起盘算，然后交给小妹做记录，这样安排行吗？” 何玖娘说完，抬头看着面前的四个人。 于氏几人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形容，她们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能得到重用是好事，她们也很高兴，但是她们并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件事做好。 于氏说道：“三弟妹，我们自己做的衣裳还说不上好，怎么去检查别人做的呢？要是检查得不好怎么办？” 秦氏做的事情跟于氏是一样的，也跟着着急的点头。 何玖娘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主要还是看细节部分，袖口、领口还有各个需要锁边的地方都要仔细检查，可不能有粗心缝漏了的地方，还有版型是否对称之类，只要小心仔细一些就好。” “对了，小妹还需要记录哪些人犯了错，累计三次就开除。” 她一边教于氏和秦氏，一边查缺补漏，把提及到的事情补充一下。 陆桂兰着急的点着头，她需要做的事情好多，天哪，谁来帮她分担一下？ “三嫂，那我呢？我现在脑子里一团糟，我感觉我的事情好多好麻烦啊！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桂兰开口，主要是她不识字，要做这个记录真的太难了。 “别慌，一会儿我单独教你。” 何玖娘安慰了她一句，然后看向沈氏，沈氏平时不太说话，虽然陆家人很好相处，但她还是觉得寄人篱下，还是少说话得好，不能惹了主家不开心。 现在何玖娘竟然让她做这个主管，她多少有些不自信，小声地说道：“嫂子，不然我去打扫卫生吧，那个主管的事情我怕我做不好，还要记录库房的东西，我也不识字……”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沈氏自然是想当的，但她还没当过士兵就直接当了将军，她怕自己没能力做好，给陆家惹了麻烦。 “沈家妹妹你先别害怕，大家都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不熟悉很正常，我会慢慢教你们的，熟能生巧，多做几天就会了。最重要的是，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工坊里也有你们各家的投入，只有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工坊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其实管后勤这件事更适合交给大嫂于氏来做，但是于氏做饭好吃，还要负责家里的吃食，要是再管库房就太忙了，所以只能交给沈氏。 何玖娘还是暗戳戳的观察了沈氏好久的，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而且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这是她最大的优点。 “是啊，沈家妹妹，你人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好的！” 于氏笑着鼓励，实际上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这烦人的差事没有落到她头上，不然她得难受得掉眼泪，要写字什么的真是太难了！ “我……那我试试吧，谢谢嫂子信任我！” 何玖娘笑道：“家里做生意，当然先动用家里人了，只是各位还是要注意培养身边的得力助手，忙的时候也能有个帮衬，更重要的是，我们陆家不可能只做这么一个生意，嫂子妹妹们也不可能只是干这个活，家里的产业需要管理，嫂子妹妹们还是要尽快成长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就愣住了，本以为做好这件事就能高枕无忧了，结果被告知只是刚开始，作为东家，她们需要会做的事情还很多。 “那我们做这么多事，家里的爷们儿都干什么去？” 秦氏忍不住开口，总觉得什么都是她们做了，男人们却闲着没事干，心中顿时一阵不平衡。 其他几人也想到这个问题，眼巴巴的看着何玖娘。 自从何玖娘死了一次回来之后，在家里有了话语权，家里慢慢就变成女人当家了，爷们儿们都跟着陆老头学，让婆娘们冲在前面，自己深藏功与名。 见她们指出自家男人，何玖娘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认真的说道：“大哥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很多的，比如地里的药材和土豆就是个大功臣，另外像妹夫他们还要负责收鸡毛和拉车出去卖，咱们女眷在大后方，男人们自然要去外面闯荡。我想过了，家里以后的生意都让男人们去谈，以后大哥他们轮流陪莲花他们去卖衣裳。” 出去的多了，接触的人就多，这样也能锻炼一下待人处事的能力。 这个年代盛行男主外女主内，虽然陆家人现在都不在意这些，但家里的男人们畏畏缩缩也确实不好，该培养的还是得培养起来。 “这个主意好！”于氏第一个拍手赞同，“这人啊，就是需要锻炼，莲花刚来的时候也是胆子小小的，出去几次回来胆子大了不少，说话做事都落落大方，我这看着真是喜欢得紧！说明这多出去看看还真是能有长进的！” “是这个道理没错。” 陆桂兰点头，她这次虽然没跟去卖衣裳，但是不得不承认去过几次确实能长见识。 “不止是大哥他们，大嫂你们想去也是能去的，只要把手头的事情交代好就可以。” 何玖娘顿了顿，接着说道：“只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家里不止是孩子们要读书学字，咱们大人也要跟着学，像这次分配任务，大家都因为不识字而担心做不好，可见读书学字是很重要的。” 第126章 全员大学习 “啊？” 众人顿时惊呆了，尤其是于氏和秦氏，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没被分配到需要写字的工作，现在就被告知要跟着一起学习。 这不是要老命吗！ “三弟妹，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记性都不太好了，应该学不好吧？” 于氏为难的开口，秦氏急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我和大嫂年纪都大了，记性实在不好，要不我们就算了吧！小妹和沈家妹妹还年轻，让她们学！”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情分了，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摆脱学习的深渊。 何玖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的开口：“大嫂二嫂不过二十岁的人，好意思说自己年纪大吗？爹娘那年纪都不算大，我也是要让他们一起学的。” 此话一出，于氏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还真是，她年纪再大能打得过爹娘吗？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之后各司其职，何玖娘先后带着陆桂兰和沈氏去熟悉需要做的工作，然后亲自示范需要如何记录之类。 现在两人不识字，只能暂时用一些特殊符号记录，两人本来以为会很难，但是用了何玖娘的办法之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三嫂，我们现在用这个办法也能记，是不是可以不学习了？” 陆桂兰小声的问，特意没让于氏她们听见。 “不可以。”何玖娘无情的打破她的幻想，“现在这个办法虽然好用，但只限于现在数量少，等之后数量大了，就会出现错误。更何况我也说了，你们不只是要做这一个工作，以后还有的忙。” 陆桂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灰头土脸的去干活了。 她们要珍惜现在还没开始读书的短暂时间，以后就再也不能这么无忧无虑了…… 第一天工作体验很是不错，女工们完成得都很好，并没有出现瑕疵品，陆桂兰记下每个人完成的数量，然后收工回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何玖娘说了一下往后的任务安排，孙氏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被安排了巡逻的任务也就算了，现在还被告知吃完饭还要跟着大家一起学习，气得想摔饭盆子！ 爷们儿们也是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只觉得碗里的肉肉都不香了。 尤其是陆老大和陆老二，他们不仅要跟着学习，甚至还要轮流去卖衣裳，以后谈生意的事情也要交给他们去做。 真的，在这样的荒年还能有难受得吃不下饭的时候，挺不容易的。 “老三媳妇，他们年轻人学也就算了，我们两个学那玩意儿做什么？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不是为难人嘛！” 陆老头觉得自己受到伤害，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他年轻时候学的那几个字都是被镖局的人逼着学的，说是不识字就不让走镖，那是为了挣口饭吃，但是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为啥还要为难他一个老头子？ 孙氏也跟着点头，她鲜少认同老爷子的话，现在却是无比认同。 她甚至觉得这老三媳妇就是在恶意报复她早上说她那件事！ 何玖娘早就想好了说辞：“爹娘，您二老要是不愿意学，我也是不强迫的，只是想着全家都要学，便一起学一些，知道得多了，自然也不容易被人欺负，就算是吵架都能比那些不识字的多骂两句不是？” 孙氏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听到她说多识字吵架厉害，顿时就有些心动。 每次吵架的时候都觉得找不到话说，事后后悔得不行，那她多认识几个字，可不就能吵遍村里无敌手？ “真有那么神？” 她脸上透着兴奋，却又有些不相信何玖娘，总觉得这大冤种在忽悠自己。 “试试不就知道了。” 何玖娘挑挑眉，故意不说破，就是要这样吊胃口。 “学！” 孙氏一巴掌拍在桌上，作为一个乡下老太太，别的可以不行，但是吵架一定不能输！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时常因为吵不过别人直接就动手教训，那是还年轻的时候，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可不能随便动手，能动嘴绝不动手！ 陆老头：……老太婆是需要吵架，但是他不需要啊！ 可是……没有可是…… 只要孙氏敲定的事情，家里就没人敢说不的。 陆老头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学呗！ 自己的老婆子不就只能自己宠着！ 两位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吃饭的时候只觉得味同嚼蜡，从来没觉得那么痛苦过。 吃完饭，一大家子排排坐在院子里，由在读书的磊子杰子几人教识字。 都是大人，不需要考功名，也不用学那些之乎者也，只需要简单的教识字就行，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这个年纪的人学这些难免有些困难，一个字需要教很多次，但面对的是自己的爹娘爷奶，几个小子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这其中，学得最快的居然是狗儿。 狗儿跟孙氏坐在一起，自己学会了还会认真的教孙氏，他甚至还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导致孙氏学得比几个儿子儿媳还快。 “狗儿好厉害啊！” “这孩子真是从小就聪明！” 众人夸赞了几句，便继续学自己的。 学到天黑，本以为可以休息了，结果，何玖娘跟那大财主一样的点了好几盏灯，院子里瞬间亮堂起来，大家继续学。 苦不堪言…… 两位绣娘暂时是住在陆家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感叹不已，这景象她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庄户人家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是城里那些有钱的大富人家，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看着学得热火朝天的陆家人，两人也默默地加入行列中，多学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第二天，何玖娘又去县城找余韬帮忙雇佣了二十个绣娘，且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那种，毕竟她们要做的都是独具设计的款式。 “要我说，我还是建议你把这些人都买回去，直接签死契，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自然是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余韬给出建议，这个年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只要对方愿意卖身就是。 何玖娘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等工坊再扩大一些再说吧，现在刚刚起步，我要是敢买人，回去不知道要被怎么修理。” 至少孙氏的一顿打是逃不过去的。 第127章 拓展业务 “哈哈哈，说的也是！” 余韬大笑，然后说道：“听说你家最近在主街上卖衣裳生意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天气越来越冷，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成衣拿到我这丰辰坊来卖，我不收你的租金。” 余韬也是想帮个忙，毕竟这天气越来越冷，天天早上去街上卖可不是一般的受罪。 何玖娘听闻，眸子闪了闪。 “余老板想不想跟我合作，也赚上一笔？” 让她无缘无故占人家便宜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段时间帮忙找绣娘什么的，已经很麻烦余韬了，要是再借用人家的铺面，那就说不过去了。 都是生意人，说到赚钱，余韬瞬间就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 “我可以按照原价的六成价格批发给你，你放在店铺里卖，卖什么价，卖出去多少都是你的本事。” 这个不难理解，陆家工坊就是厂家，余韬找她拿货来卖，完全没毛病。 “可以啊！” 余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这还真是好事一桩，他之前就有想过的，但是又觉得何玖娘是他儿子的恩人，抢恩人生意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便只能作罢。 现在她主动提出来，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府城我也是有铺面的，到时候还能送去府城卖，府城人多啊，要真是卖得好，要的数量可就多了，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余韬家里做的都是布匹成衣之类的生意，祖传的基业，还是有些名头的，这衣裳一但拿出来卖，宣传力度绝对比陆家现在散卖好很多。 “物以稀为贵，现在工坊里人不算很多，便是能做多少就卖多少。余老板打算要多少货？” 何玖娘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一下。 余韬想了想说道：“店里就不卖那些麻布衣裳了，全都要好料子，你给我各个尺码的都来三百件，我先卖卖看，后续好卖再增量！” “行！” 何玖娘一口应下，让二十个绣娘分别坐在两辆马车上，她和陆老大一起把人送回去。 陆老大刚刚听着何玖娘跟余韬说话，有些心疼，离开丰辰坊很远才说道：“三弟妹，按照原价的六成卖出去，咱们家会不会亏？” “不会的，大哥放心吧。往后我们跟余老板买布料也能有更低价的。” 服装这个行业还算是暴利，只要经营得好，肯定有的赚，尤其像余老板这种要是要的多，陆家就算是薄利多销也能赚很多钱。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要进行更深一步的拓宽市场，家里那个工坊只怕是远远不够…… 家里已经提前给绣娘们准备好了住处，就在工坊的旁边，盖了几间大平房给她们做宿舍，盖工坊的时候一起盖的。 罗绣娘她们也早早地搬进去了，大平房很大，住二十二个人还很宽敞，另外，陆家还从村里请了个人来给她们做饭。 说来也巧，那人就是村长媳妇。 家里儿媳女儿都在陆家工坊里，她也闲不住，听说孙氏跟她说要招做饭的婆子，她直接就截胡了。 麻烦村长家很多事，孙氏一时间也不好拒绝，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安平村里可谓是忙成一片，男人们忙着秋收，好些人家女人都来了工坊里，田里的事情就全都交给男人干，可把男人累成狗，但是想想能过个肥年，便觉得再累都值得。 好在陆家也不是那种剥削劳动力的人，农忙期间特意给每家提前半个时辰放一个女眷回去给男人们做饭，不至于让男人们忙活一整天回来还没饭吃。 绣娘们一到位，就开始给青楼里的姑娘们赶工做那些定制款的衣裳，面对那些丝丝缕缕、让人脸红心跳的衣裳，绣娘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让她们签保密协议了。 陆家可是清白人家，要是被有心人故意散播谣言，说他们与青楼女子有来往，自然是对名声不好。 好在这些绣娘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些年也算是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衣裳，还算稳得住，而且陆家给的钱多，便更加安心的做事。 忙碌了七八日，何玖娘还是觉得人手不够，这个时代做衣裳全靠手工一针一线的缝制，每人每天做出来的数量少之又少，根本跟不上卖货的速度。 何玖娘想，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 按理来说，缝纫机的原理也不是很难，仔细钻研一下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哈！ 何玖娘在心里记下这件事，然后继续忙碌着。 订单一多，孙氏又招了二十来个人，都是从周边村里选来的好手。 事情一多，陆桂兰和沈氏的记录工作也相继出现困难，何玖娘说的对，她们用特殊符号记录的办法只适合少量记录。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们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每天晚上学的最刻苦的就是她们俩，于氏和秦氏见状，觉得自己有被卷到，为了不落后于人，也是拼命地学。 何玖娘白天帮着陆桂兰和沈氏记录，帮她们查缺补漏，晚上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台缝纫机拆散了研究。 “娘，这是什么东西啊？” 小狗儿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屋里的油灯还在亮着，好奇得坐在床上打量。 何玖娘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一时间也不可能收起来，便大方的说道：“娘在研究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有什么用啊？” 狗儿一听，顿时也不困了，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就过去凑热闹。 何玖娘挑了挑眉，脸上带着警告的表情，狗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脚丫子，尴尬的搓了搓：“嘿嘿，我现在就把鞋子穿上！” 穿好了鞋又跑过来，还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何玖娘旁边，看着地上被拆得零散的缝纫机，大眼睛里透着兴奋。 之前娘给他的那些积木之类的玩具，他都玩腻了，现在看着这拆散的东西，他突然很想试试把它们再拼凑起来。 “娘，这是给我的新玩具吗？” 他有些小激动的问。 何玖娘正在研究各个结构呢，听见他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嗯？” 第128章 天才儿子 狗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地上的几个零件自己开始拼凑安装。 何玖娘呆愣愣的看着，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 小狗儿很快就面前的几个零件安装好，然后兴奋地给何玖娘展示：“娘亲，我好喜欢这个玩具啊！” 何玖娘：…… 狗儿刚睡着她就从空间里拿出成品缝纫机在拆了，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小狗儿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装起来是个什么样，但是他却能迅速的把这些零散的小物件装起来，这让人很是不可思议啊！ “你……” 何玖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个天才儿子。 对于狗儿来说，何玖娘之前给的那些积木都太过简单了，对他没什么挑战性，之所以一直玩是因为娘亲说多玩那些东西会变得很聪明，于是每天变着花样的玩。 但是那些积木跟面前这些小零件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他觉得这些小零件很有挑战性！ 他小小的一个就坐在这些零件面前，大件拿不动就先拿小件，把小件组装好再鼓捣大件。 何玖娘看得目瞪口呆。 绝了，这个儿子！ “狗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玖娘看着被狗儿拼起来的半成品，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万万不敢相信啊！ 狗儿才三岁啊老天爷！ 何玖娘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狗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它们就应该是这样的，难道是我装错了吗？” “没、没错……” 何玖娘说话都咯噔，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一把将狗儿抱在怀里：“你可真是娘的大宝贝！” 狗儿被这突然地热情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见娘亲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很快心。 “娘，快放我下来，我手脏！” 刚刚碰了那些零件，手上抹到一些机油，黑漆漆的，可不是脏得很。 何玖娘这才想起自己手上也是脏的，反应过来之后，发现狗儿的衣裳被她弄脏了。 何玖娘：…… 何玖娘没办法，母子俩去洗了手，换了一套干净衣裳，这才上床睡觉。 “娘亲，明天我还能玩吗？” 小狗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她，眼中的兴奋是怎么都藏不住。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暂时不行，娘要找人多做一些回来，到时候让你玩个够！” 说着，她在儿子肉乎乎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心想，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不准用童工这个说法吧？ 本来刚刚拆缝纫机的时候还想着拆开容易，安装起来可能会很麻烦，她觉得自己是没有那个耐心的，谁知道狗儿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既然他这么喜欢组建安装，那就让他装个够好了！ 嗯，这不算坑娃吧？ 小狗儿一听过几天能玩个够，眼睛更亮了，恨不得现在就是好几天后。 何玖娘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快睡觉，明天早上还要跟你爷爷一起扎马步呢，起不来要被打屁屁的。” “嗯嗯！” 兴奋了好久，小家伙也困了，萌萌的打了个哈欠就窝在何玖娘怀里睡了。 但何玖娘却因为发现了狗儿这么出众的一面而激动得睡不着。 照这样来说，以后她还想整个什么小机器，就可以直接把成品拿出来拆，然后让这个时代的匠人把零件都做出来，再让狗儿把它们都组装起来。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锻炼狗儿的空间发散性思维和动手能力，更能为家里提供很多好用的机器！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玖娘就起来了，直接点着灯开始画零件图， 这些零件都是些精细的东西，画的时候都觉得困难，更别说动手做出实物了，何玖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铁匠能不能做出来。 天亮的时候画出一小半，却都是最难做的那些，何玖娘伸了个懒腰，觉得要是能做出这些来，那其他的也就能手到擒来了。 这个时候，小狗儿也醒了。 昨晚熬了夜，他还有些困，但是想着自己还要去扎马步，还是乖乖的爬了起来。 他没张口叫娘，自己眯着眼睛拿过衣裳就是一阵套，等穿得差不多了，才撅着小屁股下了床，提着松垮的小裤子跑到何玖娘面前让她帮忙系上腰带。 “娘亲，你不困吗？” 他踮起脚尖看见桌上已经摆了好多纸张，上面画着他昨晚玩的玩具。 娘亲大早上的起来竟然是在帮他画玩具！ 狗儿瞪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娘亲，要是他昨晚不贪玩，娘亲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娘亲，我不玩了……” 他撇撇嘴想哭，何玖娘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抱着他一顿哄：“娘亲做这些是因为家里要做生意，这不是单纯的玩具，你组装好了，能帮家里赚大钱！” 狗儿似懂非懂，他能帮家里赚大钱吗？ “不要娘亲这么辛苦！” 他窝在何玖娘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娘亲为了家里的生意都不睡觉的，他要去告诉奶奶。 “好好，娘亲不这么辛苦了，以后都好好睡觉好不好？” 何玖娘心中一阵欣慰，养儿子还是能当小棉袄的。 母子俩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小狗儿就跑出去洗漱了，看见孙氏出来，当即就红着眼睛告状：“奶奶！” 一大早就看着宝贝孙子红着眼，孙氏顿时有些心疼，这孩子一向懂事，怎么能委屈成这样？ “怎么了？” 孙氏弯腰抱他，干了一辈子农活，老太太力气还是很大的。 “娘亲一晚上没睡觉，在画图……” 说着，小嘴一瘪，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没哭出声，就是一直掉眼泪，那隐忍又倔强的样子让孙氏心疼得直抽抽。 “哎哟，快别哭了，奶奶这就去跟你娘好好说说，让她好好睡觉，别把身子累坏了。” 孙氏知道何玖娘辛苦，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一整夜都不睡觉，这要真是要身子累垮了，她怎么跟老三交代？ 正说着，于氏她们也各自从房里出来，听见狗儿和孙氏的对话，脸上都是一阵愧疚。 她们倒是安安稳稳的睡觉，三弟妹却在熬夜。 因为她们业务不熟练，何玖娘白天要帮她们做登记，教她们处理事情，根本挤不出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就只能晚上做了。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的深情都很是自责。 她们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不能给三弟妹|三嫂增加负担了！ 第129章 孙氏的敲打 心里本来就有些愧疚，孙氏看见她们又白了她们一眼，抱着狗儿去了何玖娘的房间。 几人很是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手脚麻利的去做别的事情，她们脑子不行，也没能熬夜做什么，只能做些别的事情来弥补了。 孙氏进去的时候，何玖娘刚换好衣服。 看见狗儿脸上还挂着泪水，顿时就着急了：“狗儿，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怎么了？” 孙氏凶巴巴的瞪她，实在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竟然会为了这么多人的生意熬夜！ 何玖娘不明所以，问道：“我不知道啊！” 儿子不至于去婆婆面前告她的黑状吧？刚刚她们不是还抱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吗？ 何玖娘狐疑的看了儿子一眼，这小子这么善变的吗？ 看着她这呆愣愣的模样孙氏就来气，本来多机灵的一个人，偏偏是这样熬夜熬傻了！ “狗儿都跟我说了，你为了画什么图一整夜没睡觉，你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孙氏一手抱着狗儿，另一只手指着何玖娘的大脑门一个劲儿的骂。 何玖娘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娘，您误会了，我睡了的，只是起得比较早罢了。” “真的？” 孙氏明显不相信，要是睡了，她宝贝孙子怎么会哭？ “当然是真的了！”她笑着把狗儿接过来，“只是他睡觉的时候我还没睡，他睡醒的时候我已经起来了，他就以为我一整夜没睡。” 何玖娘捏了捏狗儿的小脸蛋，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去找孙氏来跟教训她。 虽是如此，但她心里还是喜滋滋的，这说明儿子在意她呢。 “你那叫睡了？” 孙氏的声音瞬间就大了。 何玖娘完全愣住，难道不算吗？ 孙氏的大指头就戳着她的脑瓜子骂：“你说你怎么蠢成这样？又不是只为了你自己，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其他人怎么不见她们这么拼？那些算术不会的，字不认识也不会写的，怎么不像你这样熬夜学习？什么都让你做了，你真要当那救世的观音啊？” 这话可真是…… 何玖娘还真没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拆缝纫机这件事必须要在晚上的时候避着人才能在做，而之所以起这么早完全是因为被狗儿那个天才小脑瓜给刺激到了，恨不得立刻把那些零件都批量做出来，让狗儿给组装成一台台缝纫机，直接用在工坊里，那每人一天做十件二十件衣裳还不是轻轻松松？ 看她没说话，孙氏继续说道：“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不需要你一个人把什么都担下来，其他人又不是死了！你该睡觉就好好睡觉，身体最是要紧，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何玖娘连连点头，她知道于氏她们每天也是很累的，都没有闲着，自己做这些也是自愿的，所以即便孙氏这么说，她也不会真的就去道德绑架让于氏她们也跟着自己熬夜。 “娘，我又想到了个好东西，要是真能做出来，能帮助咱们工坊里的女工每天做一二十件衣裳！” 她迅速的转移话题，孙氏听见这庞大的数字，果然被带偏了，瞪大了眼睛问：“这么多？” “对啊！这件事还亏是狗儿给我的灵感呢！到时候还要狗儿帮忙拼在一起，要是真的能用，咱家可真就崛起了！” 孙氏瞪眼：“狗儿这么厉害？” “是啊，他当玩具在玩的，可把我激动坏了！”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看自己画的那些零件图，她老人家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没看懂。 但是她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坚决不能让老三媳妇瞧出来，于是她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做，但还是那句话，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要不当回事！狗儿还那么小！……” “知道了知道了！”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搂着她出去洗漱，这个时候于氏和秦氏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饭。 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陆家一天吃三顿，早上吃的相对简单，但也很营养，每人一个馒头一个煮鸡蛋，在这十里八乡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孙氏还想在饭桌上敲打一下众人，还没开口，于氏就主动说道：“三弟妹，听说你昨晚都没睡觉，一夜忙到天亮，我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今早我的鸡蛋都给你吃，你多补补！” “对，我的也给你吃！我今天一定努力学习，不用你这么操劳了，中午好好睡一觉吧！” 陆桂兰她们也一个个效仿，何玖娘被搞得有些尴尬，这么多鸡蛋她也吃不完啊！ “行了！” 孙氏不高兴的摔筷子，几人都吓了一跳，她接着说道：“把鸡蛋都拿回去，谁稀罕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别话说得好听，到时候自己的事情做不完又要麻烦别人！” 这话说得有些重，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更何况这个生意一开始就是何玖娘出的主意，这期间也招到不少生意，这样一比，她们确实占了大便宜了。 就这样，之前何玖娘让她们读书学字的时候，还一个个想推辞。 这么一想，几人都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何玖娘。 “娘，我们知道了，往后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进步的，不给三弟妹拖后腿！” 于氏第一个表态，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男人们也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办事，孙氏这才消了气。 饭后，几人各司其职，陆桂兰和沈氏需要检查和登记的就去得早一些，于氏和秦氏要等晚上下工的时候才去检查衣裳质量，中午没什么事，她们也不跟着去做衣裳了，直接捧着书学习，找跟棍子在沙地上写字。 陆桂兰忙完了手上的活也纷纷加入她们，热情很是高涨，反正就是想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早日能独当一面，何玖娘也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而何玖娘则把自己画的那些零件图给了陆老二。 第130章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二哥，有劳你帮我去找铁匠问问能不能做出这些东西来，价格高一些没关系，但是必须要跟图片上面一模一样。” 她刻意指明，上面尺码之类的东西她都是标注好了的，应该一看就能明白。 陆老二拿过仔细看了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东西奇形怪状的，只怕是不好做啊！不过没事，我四处去问问，肯定能找到手艺精湛的铁匠！” 他并没有问何玖娘做这些东西做什么，内心里觉得三弟妹做这些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脑子笨，只要服从安排就是了。 “行，麻烦二哥了。” 何玖娘笑了笑，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昨晚确实有些没睡好。 下午的时候，玉源堂的车夫又来了，不过这次是给何玖娘送东西来的。 “县令家的小姐痊愈了，县令大人很是高兴，给了二十两银子，还给送了这些布匹和牛角椒，掌柜的说银两平分，一人十两，布料和牛角椒一看就是给何大夫的，他就不用了。” 车夫小声地跟何玖娘交代，何玖娘点头应下，很是不客气的全收了。 这些布匹一看就是女人穿用的，任掌柜不收也有道理，至于牛角椒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吃。 等东西都搬进家，车夫又说道：“明天要去府城给一户人家看诊，何大夫提前准备一番，小的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行。” 何玖娘爽快的答应，等车夫走了之后，把十两银子给了孙氏，这次，孙氏说什么都没收。 “上次我就想说了，如今家里做这些产业，你也是出了力的，你学医赚的这些钱，就该你自己收着，晚上我会跟他们说，谁要是敢有意见，我就把人赶出去！” 说到底，孙氏还是偏着何玖娘的，说难听的，全家现在都在靠何玖娘养着，能顶事的也就一个莲花，其他人都是听安排，没为这个家做过多大的贡献。 要是换做以前家里困难也就罢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全家还靠何玖娘养着像什么话？ 这一次，何玖娘没有反驳，把钱收起来了。 之前愿意拿出来，确实是家里困难，现在她把大家都带上了道，按照这样的速度，年底家家都能得到一大笔钱，她就没必要再这样无私奉献了。 至于家里的活，她又是设计缝纫机又是帮忙画图纸的，已经能抵很多事了。 “谢谢娘，以后我给娘养老！” 她牵着孙氏的手拍马屁，孙氏瞪她一眼：“谁要你养，那分红也是有老娘一份的！” “那不一样，反正我说我养！” 孙氏心里高兴，但嘴上还是说：“老娘还有两个儿子呢，可不稀罕你养！过两年你要再嫁出去，就好好过你的日子……” 何玖娘：……又来了！ 为了不让孙氏继续唠叨，何玖娘捂住她的嘴不让说，然后自己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要是她一个人出去自然是不用准备很多，但这次她要带着狗儿一起去，那就得好好准备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孙氏就直接说了以后不要何玖娘学医赚的钱来交给公中了，这么大一家子人，不应该让一个妇人来养活。 陆老大率先开口说道：“娘说的对，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哪还有让三弟妹接济的道理？如今咱们家里在做的这些生意全都是三弟妹带起来的，更是日夜都在画图纸，咱们要是还要她那些诊金，可就太不是人了！” 于氏紧接着开口：“是啊，三弟妹一个人带着狗儿也不容易，是该为自己考虑，我们这些人能过上今天的日子都是仰仗三弟妹，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陆老二出去了还没回来，二房就由秦氏做主发言，她们妯娌几个一向和谐，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更何况昨晚上何玖娘通宵画图纸的事情让她们良心不安，现在公中不收何玖娘的钱，正好能冲淡一些她的不安。 陆桂兰和沈氏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默默地吃饭没吭声。 看他们这般反应，孙氏还算满意，但还是说道：“别让我知道你们谁敢不满在背地里说三道四，要是被我发现，直接赶出家门！别以为我偏心老三媳妇，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想想咱们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要是没有老三媳妇，你们谁能活到现在？没有她，家里能有这些生意吗？有这生意，没有她操持，能赚到钱吗？” 她老人家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看他们有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 好在陆家没有那种极品人，孙氏说的也有道理，众人没有异议。 陆老头跟陆老大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们以后也要照看着老三媳妇母子俩，就算老三不在，你们也永远是他的兄长。” “知道了，爹娘放心！” 陆老大点头，秦氏也急忙替自家男人回答，没人敢闹什么幺蛾子。 孙氏一声令下：“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车夫就来接何玖娘了，这是她第一次去府城出诊，虽然那边有东家在，但任掌柜还是要一起过去，顺便汇报一下县城这段时间的生意账目之类的，还要把何玖娘介绍给东家认识。 车夫带着她去县城跟任掌柜汇合，然后一起去府城。 早上起得有些早，小狗儿一上车就昏昏欲睡，到了县城，任掌柜本来想跟何玖娘说一下具体的情况，但是见她怀里睡着个孩子，便没多说什么，上了另一辆车。 半路上，小狗儿终于睡醒，爬起来自己坐着，怎么都不要何玖娘抱。 “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己坐！” 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成功把何玖娘逗笑。 大岭县距离县城不算很远，下午申时三刻就到了，小狗儿很有活力的跳下马车。 先一步下车了的任掌柜见状，怕他摔跤，急忙过来拉他，见他肉嘟嘟的很是可爱，想到家里的小孙子，心生怜惜，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玖娘也正好下车，正要说话就被小狗儿抢先一步。 小家伙大声说道：“我叫陆子昱（yu,第四声）！” 第131章 去府城，遇故人 何玖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面子。 陆老头年轻的时候见过世面，所以陆家的孩子一直都有自己的大名。 狗儿之所以是全家名字最难听的一个，完全是因为他是个早产儿，一直体弱多病，这才取了个贱名做乳名用，没想到还真把这孩子拉扯大了。 平日里在家都叫习惯了，狗儿也不在意，但是出门在外，他就很重视了，生怕何玖娘说他叫狗儿，于是急急忙忙的抢先一步回答。 “子昱，倒是个好名字！” 任掌柜摸着胡子笑，觉得这小家伙胆子还挺大，对他的喜欢更甚，亲自拉着他的手进医馆。 何玖娘刚下来就觉得这个医馆挺眼熟，结果看见正好出来的一个年轻人时，这才恍惚的想起来。 “小宋大夫，又见面了。” 她先开口，笑得很是坦荡。 宋驰看见任掌柜，便知道那位女大夫应该也来了，好歹是合作人，他就想亲自出来迎接，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他。 他愣了愣，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上次治了黄水疮的女子，更是被他爹一眼看中，想要收为徒弟的人。 当时跟何玖娘交涉的一直是宋大夫，宋驰是站在一旁看着的，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因为长得跟宋大夫很像，所以不难认出来。 “原来姑娘就是任掌柜说的何大夫，真是有缘！快进来说话！” 再次见到何玖娘，宋驰眼中满是惊喜，上次见面何玖娘还是一身难民装扮，可现在看来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穿的料子是稍昂贵的细棉布，皮肤相较于之前白了很多，五官更加精致好看。 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竟然还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换谁不喜欢呢？ 说起来，何玖娘也是粗心，当时匆忙，也没注意这家医馆叫什么名字，现在抬头去看门匾，可不就是写着玉源堂几个大字。 医馆里，宋大夫和任掌柜已经等着了，宋大夫看见小狗儿，喜欢得不行，还给他拿糖吃。 狗儿很是懂事的摇头：“爷爷，我不要。” 娘亲教过他，在外面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所以他会乖乖听话。 再说家里日子好过，何玖娘也经常买糖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吃，所以狗儿并不嘴馋。 看他这么懂事，宋大夫更是喜欢得紧，称赞道：“如今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不多见啊！” 小小年纪就能控制住口腹之欲，将来定能成大器！ 正说着，就看见自家儿子带着何玖娘进来，任掌柜伸手招呼：“何大夫，来这边坐，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东家！” 宋大夫瞬间就认出何玖娘来，忍不住双眼冒光，站起身来：“丫头，竟然是你！” 任掌柜不解：“东家，你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她还说等安顿好就来拜我为师的，可让我一顿好等啊！” 任掌柜：……好像何玖娘对家里称他为师父？ 何玖娘：……当时打嘴炮没想这么多。 好在宋大夫也是聪明人，很快就说道：“不过现在看来，老夫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何大夫这是深藏不露啊！” 当初给那个小孩子看黄水疮的时候，他就觉得何玖娘肯定是懂医术的，当时她还不承认，说只是看了几本医书，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忽悠人的。 不过宋大夫并不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时非亲非故，人家不告诉自己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是合伙人了不是！ 这简直比何玖娘拜他为师还要让人高兴，因为何玖娘的医术绝对在他之上！ “宋大夫言重了，您老是宫里出来的，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我与宋大夫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何玖娘谦虚的笑笑，宋大夫知道她是自谦，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毕竟这次让她来府城医治的就是他一直没治好的病症。 有了上次黄水疮的经历，宋大夫对何玖娘可不是一般的放心。 他主动介绍道：“这次的患者是城中大富人家的小姐，从小底子就差，气血两亏，宫体受寒，每月葵水都能痛得晕过去，将来只怕是难以受孕。老夫已经帮忙调理一年多，却没有任何起色……” 宋大夫说着，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他怎么就是治不好呢？ 以前在宫里，藏书阁里有各种各样的医书，他闲事基本上都去看过了，并不觉得自己的方子有问题，但就是没效果，他也是苦恼地不行，自己告老还乡，还顶着个御医的名头，却对这样的病症束手无策，他很是挫败。 何玖娘认真听着，了解个大概，然后说道：“可否让我看看宋大夫的方子？” 这基本上是正常操作，尤其宋大夫这个方子一直没有效果。 宋大夫都没有迟疑，直接让宋驰去找来方子。 何玖娘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大夫眼巴巴的看着她。 何玖娘：…… 眼神倒也不必这么热切，真的。 “咳……”她假意咳嗽了一下，“宋大夫的方子是没问题的，但具体还是要等我明日去看看那位小姐的情况才行，若是体内寒气太重，还是要用别的办法。” 宋大夫刚想问什么办法，任掌柜就很激动的问：“何大夫说的可是针灸？” “嗯，具体还要去看看再说。” 宋大夫这才想起之前任掌柜给他的信中说到何大夫有一手好针法，也正是因为这个，任掌柜在信里各种说好话，让他们答应何玖娘提出来的五五分成的条件。 针灸指法宋大夫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懂得几套，甚至也给那位小姐用过，但是效果还是不怎么明显，于是他老人家很是期待何玖娘会用什么样的针法。 闲聊了几句，宋驰负责给何玖娘安排住处，医馆后面有院子，任掌柜就是住在那里，但是何玖娘带着孩子明显是不方便的，只能去住客栈。 宋驰带她去了一个中上水平的客栈，这是他一早就过来订好了的。 “小宋大夫，多谢。” 何玖娘在门口谢过宋驰，然后拉着狗儿进屋。 宋驰看着关起来的门，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失落。 第132章 带狗儿逛街 何大夫比他先认出他来，而且一直都会对他笑，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只是，她对自己真的很礼貌，礼貌中透着疏离。 宋驰不知道自己那份失落从何而来，但却清楚的明白，他的目光被这个长得好看且很有本事的女子吸引住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宋驰抿了抿嘴，半晌后转身离开。 何玖娘并不知道宋驰是怎么想的，在客栈放好东西后觉得无聊，问狗儿道：“要不要出去玩？” 狗儿本来乖乖坐着的，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且之前就答应娘亲要乖乖的不能胡闹，所以他没有想过还能出去玩。 但是现在何玖娘主动问起，他瞬间就笑了起来：“可以吗？娘亲忙完了吗？” “对，走，娘亲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何玖娘一手拉着狗儿往外走，她身上有钱，就是一直没有花的机会，这次母子俩出来，自然要抓紧时间享受一番。 “娘亲，这里人好多啊！” 京州城本来就繁华，这里是府城，且这段时间难民也安置得差不多，人们的生活又开始活跃起来，街上一片繁闹、欣欣向荣的景象。 狗儿很懂事，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是没什么钱的，所以在街上遇见什么玩具或者好吃的，他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主动要求何玖娘买。 何玖娘都看在眼里，主动说道：“这只泥塑的小鹦鹉好可爱的样子，买一只玩吧！” 面前是一个货郎在卖泥塑品，涂上好看的颜色，一个个小动物活灵活现，身上绑了一根线，用一根小竹棒提着。 她说着，掏钱买了下来，然后递给狗儿：“你帮娘拿着！” 小狗儿喜滋滋的接过来，他刚刚觉得这只小鸟好看，娘亲就给自己买了呢！ “谢谢娘！”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傻，知道这鹦鹉是何玖娘特意给他买的。 何玖娘揉揉他的小脑袋：“带你出来玩，想要什么都跟娘说，娘都给你买！” 平时何玖娘经常去镇上，一去就是一整天，之后肯定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陪伴狗儿的时候很少，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何玖娘恨不得把整条街都买下来给他。 “嗯嗯！” 小狗儿点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手里的小鹦鹉，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这鹦鹉就飞走了。 “儿子，糖葫芦吃不吃？” 迎面走来一个买糖葫芦的，何玖娘话刚说完，那人就走到她们面前，狗儿还没回答呢，何玖娘就已经买了两串，给狗儿一串，自己吃一串。 何玖娘挺喜欢糖葫芦的口感，外面的糖衣是脆的甜的，里面的果子是酸的沙的，搭配在一起口感很不错，偶尔吃一次很是满足。 “烧饼！卖烧饼！热腾腾的烧饼！” “新出锅的花生糖，快来买啰！” “老字号桂花糕……” 走了一圈，母子俩怀里全是油纸袋，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何玖娘买得种类多，但是数量并不多，就买个一人份，什么都让狗儿尝尝味道。 小狗儿吃得很是满足，跟娘亲出来玩真的好开心啊！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狗儿顿时停下脚步，就站在那里看着。 “小公子是不是想买珠钗？咱家最近新到的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卖珠钗的妇人也是个人精，看见她们母子二人拿着这么多的东西，一看就是舍得花钱的，脸上的笑容很是热切，一股脑的给小狗儿做推荐。 何玖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好看，想凑凑热闹，就没怎么管他，只站在一旁看着。 谁知道他在妇人的介绍下选了两根簪子，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开始翻找自己的钱袋子。 这段时间狗儿一直跟着陆老头练基本功很是辛苦，晚上跟着哥哥们学字也是最认真的，甚至还能教孙氏一起学，何玖娘觉得他超级优秀，所以给的零花钱也多了，之前一天只给一个铜板，后面竟然开始给碎银子。 说是碎银子，那就真的是很碎的那种，一个碎块不值多少钱，但慢慢多了，怎么也有一小把。 “大娘，簪子多少钱？” 他仰着头问。 妇人被她萌得不行，说道：“小公子爽快，两支簪子七百文钱！” 簪子不是全银的，但却也是镀了一层银，且做得十分精细，这个时代全都是手工制成，价格确实有些贵。 何玖娘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想看着儿子自己处理。 狗儿也不知道七百文钱到底是多少，小手伸进钱袋子里一抓，抓出一小把碎银。 妇人急忙伸手来接，看见手里那么多银豆豆，笑得合不拢嘴：“够了够了！还多了些，小公子你收好！” 何玖娘就在旁边看着，妇人还不至于坑骗小孩子，数出多余的两个小豆豆还给狗儿，再把簪子妥善的放在他手里。 狗儿便很是仔细的把碎银放进钱袋子里收好，这才将手里的簪子选了一支递给何玖娘。 “娘，这个簪子送给你！” 狗儿送给何玖娘这支是梅花簪，显得年轻却又不失端庄。 何玖娘接过看了看，还挺喜欢，小家伙的审美还是被培养得不错的。 她蹲下身跟狗儿平视，把簪子递给他，说道：“来，给娘簪上！” 狗儿看了一眼卖珠钗的大娘，看她头上的簪子都簪在什么地方，然后有样学样的簪在何玖娘随意挽起的发髻上。 “好看吗？”何玖娘问。 “好看！娘亲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这小嘴甜的，何玖娘乐滋滋的抱着他亲了一口。 卖首饰的妇人见状，眼中很是眼线：“这位夫人真是有福之人啊，小公子年纪这么小就这般会疼母亲，真是难得啊！” “借您吉言了！” 何玖娘笑着，心里也是暖得不行，上次狗儿给莲花买花钗的时候，她就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就放在心上了，她这颗老母亲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另外一支是给奶奶的吗？” “嗯！这个适合奶奶戴！” 小狗儿兴奋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另一只簪子也拿来给何玖娘看。 这支簪子就简单很多，顶端只有一颗红色的玛瑙石做装饰，简单大方，很适合孙氏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第133章 娘亲好厉害啊 何玖娘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是给孙氏的，心中更是欣慰，觉得儿子真是太懂事了，孙氏这些年也没白疼他。 “真棒，既然给奶奶买了，那爷爷的也不能少，懂吗？” “嗯嗯，但是我不知道给爷爷买什么好。” 小家伙有些为难，这是他第一次给家人买礼物，没什么经验。 “那就再转转好了！” 何玖娘一时间也没想到给陆老头买个什么好，反正暂时还不回去，等看到了再说。 两人买了好多吃食，实在是不好拿，于是何玖娘带着小狗儿去了一家茶楼听书，坐着歇歇脚，顺便把买的这些东西都消耗干净。 说书先生讲的是时下比较流行的一些话本子的故事，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少，有钱买话本子看的人更少，但是舍得花钱来喝茶听书的人还挺多，茶楼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何玖娘花了钱，小二带她上了楼，楼上价格贵，但是看得也清楚。 母子俩得了个靠窗的位置，小狗儿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坐在边上听得很是认真。 今天讲的是查案的画本子，案情扑朔迷离，说书先生水平挺高，讲得也很是生动，在场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娘亲，那人好可怜啊！” 听着听着，小狗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何玖娘不解：“嗯？” “那人是被她的丈夫杀害的。” 小狗儿眉头紧锁，很是认真的揣摩案情。 何玖娘知道这个儿子聪明，便有意的引导他说道：“嗯？能跟娘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死者的丈夫露出破绽了，他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嗯，然后呢？” “他的妻子死相凄惨，他见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很难过，而是一直强调他不在现场，这不是很奇怪吗？” 小狗儿抬头看向何玖娘，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女子衣不蔽体是不合适的，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是先保护好妻子的遗体，至少拿什么东西盖一下，但是书中的丈夫看起来很难过，却并没有要保护妻子遗体的意思，甚至一度想撇清关系。 何玖娘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这个男人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却还要装做不知情，还表现出很心痛的样子，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他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看上去很是生气。 他一个小孩子，能看出这么多破绽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心叵测，他知道的虽然不多，但就是一口咬定那个男人就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何玖娘不做任何评判，儿子虽然还小，但是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是好事。 说书的先生继续在讲，母子俩听得认真，却没发现旁边一桌的几个男子已经注意她们有一阵子了。 何玖娘肤白貌美，长相精致，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明媚照人，要不是梳了妇人的发髻，根本看不出是已经成家了的。 还有身边那个奶娃娃，粉嘟嘟的模样很是出众，小小年纪就能对这样的案情细节进行分析，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 “小孩，你当真觉得凶手会是死者的丈夫？” 一个男人走过来，不管不顾的直接做在小狗儿旁边，话是跟小狗儿说的，但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何玖娘，眸子里的惊艳和不怀好意很是明显。 小狗儿正听得认真，看到这人莫名其妙的就坐了过来，很是不高兴，并不搭理他，而是往何玖娘那边靠了靠。 他觉得这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 何玖娘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语气很是轻松平常：“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坐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哟呵，这小娘子说话还挺有意思，这茶楼又不是你家开的，本公子凭什么不能坐在这里？” 对方明显不把何玖娘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能掀起什么样的波浪？ 小狗儿皱着眉头道：“我们花了钱的！” “哈哈哈，花了钱那也不是你们的，本公子就想坐在这里！” 说着，他两腿一伸，就打算坐在这里不走了。 何玖娘把杯中喝剩下的茶水尽数泼他脸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薅住男人的头发，将男人的头狠狠地按在桌子上。 男人被这动作震得头晕，刚想叫人帮忙，脸上就被踩了一只脚。 何玖娘提着滚烫的茶壶怼在他的眼前，声音依旧很轻松平淡：“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滚烫的茶水浇在男人嘴上，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啊！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还不来救我！” “放开我，你个臭娘们儿，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啊啊啊烫烫烫！不敢了，我不敢了！” 短时间内，男人换了好几种说辞。 狗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娘亲教训坏人，眼中冒着小心心。 娘亲好厉害啊！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地扎马步，争取早日变得像娘亲一样厉害！ 二楼的动静吵到了其他专心听书的众人，就连说书先生也停下往这边看过来，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茶楼闹事。 众人定睛看去，竟然是个长相好看的女子踩着一个男人，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上却不客气的用滚烫的茶水浇在男人的嘴上。 男人龇牙咧嘴叫得痛彻心扉，旁边的几个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女子一脚踢飞，那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看得人忍不住拍手叫绝。 “嘭！” 茶壶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何玖娘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拉着小狗儿转身下楼。 那几个男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何玖娘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带着狗儿去找了说书的先生，给了他几文钱，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先生，那凶手可是死者的丈夫？” 说书先生还没从刚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以为何玖娘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谁知开口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看见说书先生眼中的不解，何玖娘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想带着孩子听完再走的，但如今被人扰了心情，我儿子猜到凶手可能是那死者的丈夫，未免让孩子留下遗憾，便贸然来问一问。” 第134章 你们怎么才来啊 说书先生了然，摸着小胡子笑了笑，很是赞赏的看着狗儿说道：“小公子真是聪慧，这凶手确实是死者的丈夫。老夫当时看书的时候都没能猜透，小公子真是前途无量啊！” 狗儿一听，瞬间兴奋地看向何玖娘，脸上就差写着“求夸”两个大字了。 何玖娘如他所愿的夸了一句真棒，然后拉着他离开茶楼。 “娘亲，坏人好多。” 除了茶楼之后，小狗儿突然就这样叹了一口气，样子很是忧郁。 何玖娘担心他被那些事影响到情绪，说道：“你现在还小，不用管那些事情，一切有娘亲保护你。” 狗儿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小了，看见有人找麻烦，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故意过来找他们的麻烦，明明他们只是在认真的听故事而已。 “有些人生来就坏，没有理由的，我们能做的就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要给他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才能让他们吸取教训。” “嗯！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练武！跟娘亲一样厉害！” 他抬头看着何玖娘，眼神里闪过崇拜的光芒。 何玖娘又揉揉他的小脑袋，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她才懒得去想，那人要是还敢来报复，那她依旧会毫不留情的教他做人。 母子俩找了家酒楼吃饭，这才一路逛回客栈，天已经黑了，街上还很热闹，小狗儿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何玖娘单手抱着她上楼睡觉，客栈里在楼下吃饭的客人都忍不住看着这夺人眼球的母子俩，真是养眼啊！ 赶了一天的路，又在街上玩了好久，何玖娘也累了，跟客栈小二要了热水洗漱就躺下睡觉。 半夜有人轻轻的撬动门锁，黑暗中，何玖娘瞬间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那个贱婆娘让老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掉了脸面，老子的嘴现在还在疼，今晚上决不能放过她！” 说话的正是之前在茶楼被何玖娘用热水帮他洗嘴的男人，此时嘴周长了一圈水泡，却还是贼心不死。 初来乍到，何玖娘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连累了陆家人，但现在既然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那她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她先按兵不动，甚至还微微睡了个回笼觉，门外那好几个傻子这才慢吞吞的摸进来，正想大展拳脚呢，就见何玖娘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翘着二两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吵到你姑奶奶睡觉了。” 一听这话，男人们很是受辱，他们好歹也是有两下子的，而且动静很小，这个女人是怎么发现的？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既然被发现，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何玖娘对着他们“嘘”了一声：“小声一点，吵到我儿子睡觉会对你们不利。” 男人们感觉自尊心收到了侮辱，其中一人举着手里的木棍就冲上来，何玖娘闪身躲过，顺势抢了他的棍子，把人打得嗷嗷叫。 屋子里太黑，都看不清楚何玖娘是怎么出手的，只能听见兄弟嗷嗷叫的声音。 嘴泡男气得牙疼，领着其他人自己上，结果还没到何玖娘面前就被飞来的棍子打在满是水泡的嘴上，牙也没了几颗。 “啊！我的牙！我的牙没了！” 他突然大喊出声，直接把小狗儿吓醒了，何玖娘气得不行，上前抓住人就是一顿猛揍。 儿子都醒了，她也没有再顾忌什么，下手更狠，一个两个全怼地上去了。 巨大的声响终于吵醒了客栈里其他人，大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何玖娘一眼就瞅见站在门外的白衣男子，大半夜的还戴着个面具怪渗人，她说道：“有劳公子替我报官，这些毛贼真是无法无天了！” 嘴泡男一听她要报官，顿时开始嚷嚷：“你竟然喊报官，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 不等他说完，何玖娘抄起一旁桌上的抹布就塞他嘴里，他刚落了几颗牙齿，满嘴的血，看着就恶心。 林义平没想到自己就是看个热闹就被那女子看见了，咧嘴笑了笑，找来身边的手下让他跑一趟衙门，自己依旧好整以暇的看着何玖娘。 “这是什么人啊，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半夜来闯妇人家的房间，真是世风日下！” “谁说不会呢？亏得这妇人身手不错，不然岂不是要遭殃？”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官兵会不会管！” …… 林义平听着众人的议论，双手环胸的看着何玖娘，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几个男人手里都有武器，但根本没能近何玖娘的身，一直被吊打，而且今晚来的几个人里面，除了那个被打掉了牙齿的，其他人都是有点小功夫的，结果还是被完虐。 “官差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很是自觉地让出一条道，几人看见官差都要感动得流眼泪。 那嘴泡男一把抱住官差的大腿，哭道：“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呜……” 官差：…… 其他人：…… 官差很快把人抓走，客栈又恢复了平静，小二端了餐食和热水上来，一脸抱歉的说道：“实在是对不住，让夫人和小公子受惊了，这些算是小店给的补偿，还望不要嫌弃。” 何玖娘是住在他们客栈里出的事，担心因此给客栈带来不好的影响，还是要处理得尽善尽美。 “给旁边客房的公子也送一份吧，算在我账上。” 何玖娘想起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刚刚他好像是进了他旁边的那间房。 好歹人家帮她报了官，送点吃的感谢一下是应该的。 “好的。” 小二很是恭敬地离开，狗儿这才迈着小短腿扑进她怀里，声音糯糯的：“娘亲！” 刚刚他被吓醒的时候就很害怕了，但是看见娘亲在打坏人，他便忍着害怕不给娘亲添麻烦，现在好不容易没事了，他才敢出声。 第135章 狗儿受惊 何玖娘看见儿子这个样子，有些心疼的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要不是现在顾虑极多，她不会轻易放过那几个人的。 “他们还会再来吗？” 狗儿仰着脑袋问。 “不会了，他们被官差抓走了。小二送了吃的过来，你饿不饿？” 她把儿子抱坐在自己腿上，把小二送来的吃食一一摆弄给他看。 狗儿窝在她怀里，轻轻地摇头：“不饿。” “那就睡觉吧，明天娘亲还有事情。” 何玖娘也不饿，吹了蜡烛，抱着狗儿去睡觉。 可能是受了惊吓，狗儿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到有人来欺负娘亲，娘亲被那些人带走了。 “不要，娘亲！不要！” 他哭喊着醒过来，一睁开眼，何玖娘一脸焦急的陪在他身边，他扑进何玖娘怀里大哭出声：“呜呜呜，娘亲，别离开我……” 不管多聪明的孩子，他现在也只有三岁，且从小身边没有父亲的指导，总是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昨晚那一出又确实吓到他，所以才会哭得这么惨。 何玖娘心疼得不行，小家伙夜里就发烧了，一直在说胡说，喊的最多的就是爹娘。 要不是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客栈，她非得再去把那群人好好教训一顿出气。 好在现在退了烧，情况有所好转。 “宝宝别怕，娘在的，娘不离开你。” 何玖娘抱着他柔声哄着，突然有些后悔把狗儿带出来了。 外面的世界太复杂，狗儿年纪又太小，再来两次这样的惊吓，只怕会吓出病。 何玖娘抱着哄了好一阵，狗儿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母子俩吃了东西，这才去玉源堂找宋大夫汇合。 小狗儿全程赖在何玖娘身上，乖乖的靠在她怀里不出声，没了昨天的活泼。 宋驰一眼就看出端倪，主动问道：“孩子怎么了？” “没什么，受了些惊吓。” 何玖娘笑了笑，抱着孩子就要走。 宋驰又追上去道：“我帮你抱一会儿吧。” 小狗儿顿时就往何玖娘怀里缩，这是不愿意让别人抱了。 何玖娘便拒绝道：“还是我自己抱着吧。” 以何玖娘的身手，抱着小狗儿并不费力，一只手就能解决。 看孩子情绪不太高，宋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之前契书里写过的，何玖娘要带着孩子去看诊，出了事自己负责。 再说看孩子这种情况，要是强行让他留下，情况只怕会更糟。 一行人上车出发，何玖娘母子俩依旧单独坐的一辆车。 夜里才生过病，小狗儿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直蔫巴巴的靠着何玖娘。 等到了地方，何玖娘抱他下车，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他搂着何玖娘脖颈的手紧了紧。 有些害怕。 何玖娘感受到他的紧张，拍拍他的背安慰：“别怕，娘亲抱着你呢。” “嗯。” 他乖乖的应了一声，瞬间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出来迎人的管事看见何玖娘还带着个孩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冷声提醒：“我们高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何玖娘没出声，交给宋大夫去解释。 宋大夫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且也给高家小姐调理了许久的身子，跟这管事还算相熟，便笑着说道：“这是我们玉源堂新来的何大夫，医术远在老夫之上，定能治好高小姐的病症，只是何大夫家中不方便，孩子只能自己带，您看看是不是通融一番？” 管事一听医术远在宋大夫之上，顿时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何玖娘，却见这个女子神情淡然，没有半分恐慌的意思，很是坦然的接下了宋大夫对她的夸张，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带着孩子来看诊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他纠结了半晌说道：“可以把孩子交给府中下人帮忙看管……” “不行，我儿子昨夜生了病，我不放心的。您放心，他很乖，不会惊扰到府中主人。” 这是何玖娘必须坚持的，狗儿情绪不稳定，现在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只是有一点，下次她可能不会再带狗儿出来了。 管事皱了皱眉，也不敢擅自做主，便说道：“稍等，我去问问夫人。” 这管事态度还可以，何玖娘笑着点了点头，管事离开之后，狗儿有些难受的开口：“他们不喜欢我。” 小孩子心思敏感，更何况他本来就很聪明。 何玖娘更加后悔把他带来了，心疼的说道：“他们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知道你有多聪明懂事，他们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她轻声哄着孩子，没注意到旁边宋驰眼中一片温柔。 原来她哄孩子的时候是这样的，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听说她丈夫几年前出远门就没回来，多半也是回不来了，那自己…… 他是父亲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跟着学医术，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迟迟没遇上心上人。 他以为自己不着急的，可是自从那天看见何玖娘之后就开始魂牵梦绕。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谁知她竟然又阴差阳错的成了他家的合伙人。 宋驰觉得，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很快，管事出来了，他说道：“夫人心慈，进去吧。” 宋驰目送他们进去，自己则回了医馆。 人家闺阁小姐身子不舒服，他医术不到家，也没什么用处，自然不能跟去，以免引起主家不满。 何玖娘和宋大夫就跟着管事的进去，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庭院一层套一层，各种各样的亭台楼阁，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个公园。 到了高小姐的院子，高夫人母女俩已经等候在此，宋大夫介绍道：“夫人小姐，这位便是咱们玉源堂新来的何大夫。” 何玖娘抱着孩子微微弯了弯腰算是行礼，高夫人忍不住打量她，长得很是好看，怀里的孩子也长得漂亮，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医术的。 “何大夫若是真能治好我家希儿的病，我高家必有重赏。” 高夫人点点头，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明显不是很信任何玖娘。 第136章 熟能生巧 何玖娘点点头，把狗儿放下来，轻声说道：“乖乖等着娘亲。” 狗儿乖巧的点点头，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昨天何玖娘给他买的那只小鹦鹉在把玩。 高夫人有些意外这孩子真这么听话，心中的不悦消散了些。 何玖娘开始给高小姐把脉，检查了一下舌苔和眼睛。 “高小姐气血亏空，又加寒湿入体，所以才久治不愈。” 这种情况确实是有些难治，一般人要么气血虚，要么寒湿入体，有针对性的治疗就不难，但这位是两样病症都有，就复杂许多。 高小姐一听这话顿时就问：“那还能治吗？” 她被这病症折磨了好久，且之前大夫还说要是不治好之后嫁了人肯定子嗣困难。 如今家里已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明年就要出嫁了，要是到时候还治不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以治，只是需要高小姐全力配合。” 她的话一出口，高家母女俩对视一眼，顿时有些激动，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这么肯定的回答她们能治好。 要知道，就连当初宋大夫来看的时候，也只说试一试，且这么长时间一点用都没有。 “还请何大夫开方。” 高夫人一改之前清冷的态度，脸上笑得很是灿烂，招呼小丫鬟拿来纸笔。 何玖娘说道：“高小姐的病症复杂，需要配合多种方式治疗，我会写下几张方子，照做便是。” 说着，她开始写第一张方子，这是内服方，调经暖宫的。 第二张方子是外敷的，将药材研磨成粉，然后配以黄酒，敷在肚脐上。 第三张是泡脚包的方子，将药材按照比例装在纱袋中熬煮泡脚。 至于针灸法，她自己清楚就行。 何玖娘写好了方子，递给身边的小丫鬟一一交代，一群人听得很是晕乎。 “我是肚子疼，又怎会需要泡脚？” 高小姐很是不解，怎么感觉这个大夫有些不靠谱？ 何玖娘解释：“小姐手脚冰冷，是寒气入体，脚上有很多穴位都是有大作用的。切记泡脚的水要烫，且泡脚桶最好能高过小腿肚。” 这就需要去特别定制一款了，不过这对于高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高家母女俩看向宋大夫，宋大夫点点头：“何大夫说的极有道理。” 他是知道脚上有很多穴位，但是并不是很清楚泡脚也能治病的，看着何玖娘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心里隐隐激动，要是能看一眼方子就好了。 只是之前任掌柜竟然说过想要以低价买药方，他现在也撇不下老脸去看。 他不知道的是，何玖娘说的不卖药方是有些气任掌柜想要低价买的事情，至于宋大夫这边，他们二人同时为人看诊，那交流药方是很有必要的，就算他提出想看，何玖娘也不会阻拦，只是他忍住没说，何玖娘自然也不会提醒。 “快快快，快去抓药，按照何大夫的方法处理好！” 高夫人摆摆手让丫鬟去准备，何玖娘又说道：“还请小姐进内室宽衣，我要给小姐针灸。” 都是女子，高小姐也没什么顾忌，起身就往内室走，何玖娘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糖给狗儿，然后对宋大夫道：“有劳宋大夫帮我看着孩子。” 宋大夫哪有不同意的，一来他本就喜欢小狗儿，二来他也没办法进去，看着孩子是应该的。 何玖娘拿出银针给高小姐扎针，那下针的速度看得高夫人直瞪眼。 之前也是看过大夫扎针的，但那些老大夫都要细细斟酌，一针针慢慢的扎进去，但何玖娘扎针就跟插秧似的，好像都不用看，拿起针就是一阵扎，看得人眼花。 “何、何大夫，你、你都不看看的吗？” 高夫人担心她把自家闺女扎坏了，急忙出声。 “熟能生巧。” 何玖娘只回了四个字。 高小姐在她面前就像个透明的，哪个穴位在什么地方，需要入针几分，那都不用思考的。 高夫人就没敢再多问了，只是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夫呢。 针都扎好之后，何玖娘说道：“静待一个时辰，小姐可以睡一觉，我去外间等候。” 说着，转身离开。 高夫人看她这态度里透出来的傲气，一时间也没说什么，敢这般傲气的，说明确实有一手，那就先看看她闺女这病情有没有好转了。 “娘亲。” 看见她出来，狗儿以为可以走了，便朝她跑过去。 “饿了还是困了？” 何玖娘拉着他坐下，狗儿摇摇头，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是不是无聊了？” 狗儿点点头，何玖娘便尝试着说道：“那下次娘亲不带你来了，你在家里跟爷爷奶奶好不好？” 狗儿没有立刻回答，他确实是觉得现在有些无聊，昨晚上也确实是受了惊吓，但是娘亲一出门就要好几天不回家，他又舍不得。 “下次我可以把小人书带出来。” 这就是不愿意留在家里了。 何玖娘无奈的笑笑，说到底，这孩子还是没有安全感，怕离开她。 何玖娘心疼得不行，怀里掏了掏，拿出另一本小人书递给他：“看这是什么？” 小狗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惊喜道：“娘亲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日就买的了，只是忘了给你。” 自然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但这都不重要，反正能哄孩子就行。 小狗儿拿着小人书就开始看，一点也不无聊了。 宋大夫见他看得津津有味的，也凑过来看，震惊道：“这是武功秘籍？” 何玖娘：……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给孩子看的一些小把式，他对这些感兴趣。” 何玖娘笑得有些尴尬，幸好这本书的颜色之类不如家里那本鲜艳，不然肯定要引起宋大夫的怀疑。 高夫人出来见状，想着现在时间不早了，便吩咐身边的丫鬟道：“时候不早了，给宋大夫他们准备吃食。” “是。” 小丫鬟应声离开，高夫人又笑眯眯的上前询问何玖娘：“我家希儿这般病症，在吃食上可有讲究？” 第137章 她有弱点 何玖娘点头：“有的，不能吃生冷食物，还要注意保暖。一会儿我写几个药膳方子，可以搭配着吃。” 高夫人想要的就是这药膳方子，顿时眉开眼笑，让小丫鬟带他们去吃饭。 宋大夫这才有机会跟她说话：“这高小姐的病症，何大夫有几成把握？” “九成。” 宋大夫心中震惊，表面上还算镇定：“何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 何玖娘礼貌的笑了笑：“这没什么，只是高小姐身体虚弱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从小身子就弱，一时半会儿调理不好，还是得养个一年半载的。” 宋大夫点点头，调理身子确实是个大工程。 高家准备的吃食很是丰盛，何玖娘给狗儿装了一小碗，小家伙自己抱着碗吃，不需要何玖娘操心。 何玖娘和宋大夫一边吃一边交流高小姐的病情，说了自己开这些方子的妙用，甚至还说了其中的原理。 宋大夫又惊又喜，没想到何玖娘竟然愿意跟他说这些。 “没想到还有这般说法，老夫实在是惭愧啊！” 宋大夫连连叹气，亏自己还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识和能力是真的比不上一个年轻的姑娘啊！ “宋大夫别这么说，我这也是看的书多了，吸取了前人智慧的结晶才知道这些方法的。” 何玖娘实话实说，她是从异世界过去的，社会先进，知识文化也先进，有前人留下的精华，也有她们团队自己研发出来的新方法，这样相结合，作为古人的宋大夫自然是比不上的。 她从不会瞧不起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有本事的人，因为正是有了这些人，才有了后世的传承。 她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风景罢了。 宋大夫有苦说不出，他也是吸取了前人的方法啊，但是怎么就没学到这些呢？ 看他实在苦恼，何玖娘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宋大夫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知无不言。” “真的？” 宋大夫的眼睛亮了亮：“之前何大夫不是不愿意……” “宋大夫误会了，”何玖娘忍不住打断他，“当初任掌柜是在跟我谈生意，他给的价格过低，我不愿意罢了，但往后跟宋大夫交流医术却也是没问题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宋大夫一拍大腿，说起来，他这一把年纪了还这样想着小姑娘的医术确实有些老不要脸的嫌疑，但是能学到东西，脸不脸的也就不重要了！ 吃完饭，何玖娘就要去给高小姐拔针，然后又写下几张药膳方子，让高小姐日常做来吃。 “扎针得七八日左右，我每日巳时初过来给小姐扎针。”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了。 高夫人急忙问道：“不知何大夫住在何处？若是不方便，大可以住进府上来。” “多谢夫人好意，我带着孩子不方便，还是住在客栈好一些。” 简单谢过，何玖娘就要带着狗儿离开了，现在已近午时，正是午睡的好时候，小狗儿早就开始哈欠连连了。 高夫人便让小丫鬟送他们出门，给了二十两的诊金。 这给有钱人家看病就是很赚钱啊。 “有劳何大夫费心为我家小姐看诊，夫人说待小姐病情好转必有重谢！” 看这女大夫确实有一手，小丫鬟也不敢为难，态度很是恭敬。 “应该的。” 何玖娘笑了笑，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宋大夫接过，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要上马离开。 他们进出都是走的侧门，没发现正门处站着的一个男子正往他们这边看。 “林公子，这边请。” 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这高府的掌家人高庭，高家在京州城还是很有名的，但面对身边这位林公子，还是要小心伺候着。 林义平从何玖娘那边收回视线，没想到会在高府遇见她，便问道：“刚刚那女子是你府上什么人？” 高庭一脸懵，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林义平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女子。 好在身边的管事机灵，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这才说道：“哦，那是小女身子有恙，请回来看诊的女大夫。” “哦？看诊还带着孩子？” 林义平笑了笑，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高管是急忙说道：“据说是家中没了丈夫，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 原来是个寡妇。 林义平对何玖娘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武艺高强，会医术，还是个寡妇。 这样的人要是为他所用，说不定能成为一把很好用的利器。 最重要的是，她有弱点。 “林公子，我们还是尽快去谈谈靖王殿下吩咐的事情吧！” 高庭很是恭敬的催促，这位林公子可是靖王身边最信任的人，现在更是听说能跟靖王合作，那可真是祖上冒青烟，他很是期待。 高家是商户，虽然这个朝代对商人的限制不是很大，商户之家也能考官，但因为身份限制，就是当了官也不会是什么大官。 前段时间他托了很多关系联系上这位林公子，林公子说只要他能接受靖王的要求，就能给他家中小辈谋一个不错的官职。 林义平收回目光，跟着高庭进去。 何玖娘先带着小狗儿回客栈睡了一觉，然后继续去逛街。 看似有些无聊，实际上她在考察府城的服装生意。 余老板找她订的货现在还在赶工，所以府城这边还没有羽毛服，她去了几家成衣店，发现大多都是棉服，且因为以上厚重，也做不出什么特别好看的款式，几乎家家铺面里的款式都差不多。 “娘亲，以后我们也要来这里做生意吗？” 跟着何玖娘转了几家铺面，却并不买东西，小狗儿顿时就猜到了一些。 “宝宝真聪明！娘就是想着咱们家的羽毛服这么好，怎么能不送来府城赚钱呢？” “我们以后要来府城住吗？” 这个何玖娘还真没想过，她反问道：“你想住在府城吗？” 小狗儿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想的，这样娘亲给人看病就不用坐很久的车了，我们也不用住在客栈遇到坏人。” 第138章 有钱不要王八蛋 何玖娘就仔细考虑起这件事来，狗儿说得对，之后她肯定会经常来府城给人看病，一直住在客栈也说不过去，还不如买间自己的院子，以后家里人来府城做生意也能有个住的地方。 而且，有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她去给人看诊就不用带着狗儿一起去了，自己方便，狗儿也不用受那么多的委屈。 “好，咱们就在府城买个院子。” 反正她还剩下不少钱，之前火烧青楼的钱全都是她一个人拿着，更何况，她要是真的缺钱，从空间里拿些好东西出来卖就行，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罢了。 逛了一圈，狗儿有些累，被何玖娘抱在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何玖娘便又去了宋家医馆。 宋驰看见她来，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挡不住。 何玖娘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帮宋家赚钱，现在的自己在宋家人眼中那就跟摇钱树一样，他看见自己笑得这么开心也在情理之中。 “小昱儿睡了，把他送去后院客房里休息吧。” 宋驰主动开口，见何玖娘有些不放心，急忙说道：“这是我家的院子，很安全的。” 何玖娘一直抱着孩子也不方便，一会儿还要谈事情肯定会打扰狗儿休息，便答应了。 医馆的后院多是给大夫和小伙计们住的，留有两间客房，一间是任掌柜在住，还有一件空着的房间，正好给狗儿睡。 房间里很是整洁，被子床单虽然不是新的，但也是洗过干净的，何玖娘把狗儿放下，跟着宋驰悄悄地出了门。 “小宋大夫，真是谢谢你，宋大夫这会儿有时间吗？” 何玖娘扬起一个很标准的笑容，礼貌而不失周到，但还是让宋驰忍不住心神荡漾。 “有，有的，何大夫随我来。” 宋驰只觉得没由来的紧张，明明他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很多时候还是可以自己出去看诊的，甚至还一度骄傲过，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何玖娘面前，他那些小把式却怎么都不够看。 喜欢的姑娘比自己优秀太多，着实是很大的压力。 但既然喜欢了，那他也一定会努力去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配得上她。 何玖娘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此时宋大夫刚给一个病人开完方子，喝了一口茶，就看见儿子带了何玖娘进来，一把年纪的他还是急忙起身招待。 “宋大夫太客气了，随意一些就好。” 何玖娘说着，很是大方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继续说道：“关于高小姐的治疗后续，我有一些想法，想跟宋大夫聊聊。” 宋大夫一听是聊病情，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一生痴迷医术，虽然如今年纪大了，但也不能阻止他有一颗好学的心。 “何大夫尽管说，老夫都记着。” 正好现在没什么人，宋大夫拿着纸笔就来何玖娘对面坐下了，那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刚上学的小学生。 宋驰也想趁机学习一下，便不打算出去，坐在了父亲身边。 何玖娘说道：“是这样，高小姐的病情需要调理个一年半载的，我只需要负责这段时间的扎针，并且每个月来给她扎一次就行，剩余的部分可能得劳烦宋大夫去操持。” “原来是这件事，何大夫尽管交代，老夫一定照办。” 何玖娘看他身子坐得笔直，回答她的时候声音格外洪亮，顿时觉得这个小老头挺可爱，便把自己的一些方子告诉了他，让他交换着给高小姐使用。 何玖娘说得很是详细，连哪个时期该用什么药，哪个时期该用哪个方子泡脚都说得清清楚楚，宋大夫奋笔疾书，把何玖娘交代的事情全都记下来。 最后，他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方子，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这、这么宝贵的药方，何、何大夫你就这么跟我们说了？” “我与宋大夫投缘，说便说了，只是这方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共用的，要根据每个人的情况酌情增减剂量。” 宋大夫连连点头：“这个我明白的。既然何大夫这么爽快，那我们也不能白拿何大夫的好处，这样往后凡是遇到用这些方子的患者，诊金都分给何大夫一半，也算是其中一份合作。” 何玖娘欣然接受，有钱不要王八蛋。 其实不是她非要这个时候告诉宋家药方的事情，主要是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只要宋家人有心，拦截高家拿着药方去抓药的小丫鬟就能得知药方，既然如此，还不如她直接说出来，还能有个不错的印象。 就像现在，不就能分一般的诊金？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宋大夫帮忙。” 给了好处，何玖娘这才说起真正的目的。 宋大夫父子俩正襟危坐，很是严肃的样子：“你说你说！” 何玖娘被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说道：“宋大夫在这京州城多年，必然熟悉这一片，我想在城中买个院子，往后来府城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知宋大夫有没有可靠的牙人介绍？” “何大夫要买院子？可是这京州城地处繁华，俗称寸土寸金啊……” 宋大夫隐晦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他们一家是逃荒来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的跟个乞丐一样，而且这次看着穿的虽然好了些，但也不是多昂贵，就是普通中上阶层百姓的水平，想要在这里买院子，还真得花不少钱。 他觉得何玖娘暂时是买不起的。 “何大夫要是愿意，可以去老夫家里住，家里有客房的，就算带上小昱儿也是够住的。” 听到自家老爹这么说，宋驰激动的看了老爹一眼，要是何大夫真的愿意去他家住，那他们相处的机会不就变多了？ 他激动的搓搓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何玖娘听懂了宋大夫的的意思，也明白他的一片好意，笑了笑说道：“钱的事好说，但这院子还是要买的，至少得是三进的院子，最好是四进的，家里人口多，偶尔来了府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这是想一劳永逸，一次性买下来，以后也不用过多的麻烦。 第139章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宋家夫子俩惊得睁大双眼，她在说什么？ 不仅要买院子，还要买大院子？ 还说钱不是问题！ 她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就在宋大夫犹豫要不要再提醒她一下的时候，何玖娘又说道：“离主街远一些也没什么，只要安静就行。” 住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想太过嘈杂，街上熙熙攘攘的太吵闹了。 宋家父子俩无言，就算是距离主街远，那也很贵啊！ 宋家现在的院子就是个三进的，这还是在宫里多年，再加上家里开着医馆收入很是可观，这才买下来的，何玖娘一来就要买四进的大院子，让他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既然能这么有底气的说出这些话，那就说明肯定是不缺钱的，宋大夫顿时不想再说什么。 他有些疲累的朝儿子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驰儿你去帮着问问，帮何大夫找一个好一些的院子。” 宋驰虽然有些失落她不能住在家里，但还是愿意去办这件事，应了一声就走了。 何玖娘摸摸鼻子，这可真是，本来只是想问个可靠的牙人，没想到直接让宋驰去帮自己找了。 这不就欠了宋家人情？ 不过何玖娘并没有纠结，大不了以后多给他们几个方子好了。 医学世家，最在意的不就是药方子吗？ 正想去看看狗儿醒了没，就看见一关进来一个人，正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面具男。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林义平主动打招呼，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完整的表情，但却能看见他的嘴角是弯着的，声音轻快，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何玖娘突然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虽然昨晚上他帮自己报了官，但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个好人。 她稍作礼貌的朝林义平点了点头，这就准备去后院，林义平却说道：“我是来看病的。” 何玖娘神色冷淡：“嗯，去找那边的大夫就行，我只看疑难杂症。” 主要还是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太多的纠缠，正常人谁会大热天的戴个面具？脸上不得捂出痱子？ “那正好，我就是疑难杂症。” 林义平紧紧地盯着何玖娘看，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依旧能感觉到他眼神的炙热。 何玖娘：……好像看上她一样。 “怎么，不会是没把握，治不好吧？” 看她不说话，林义平就用激将法，何玖娘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她不吃这一套。 林义平没说话，掏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一旁的宋大夫顿时瞪大眼睛，小声跟何玖娘说道：“左右就是看个病，你去给他看看便是，你不是要买院子，那可需要不少钱呢！” 何玖娘：…… 虽然她确实不缺钱，但是宋大夫说的也有道理，更何况她之前的那些钱都没过明面，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还真是解释不清楚。 “坐下吧。” 感觉到她语气里明显的不乐意，但还是答应给他看诊，林义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女人了。 明明昨晚还让客栈的小二给他送夜宵的。 好在他也没时间纠结太多，何玖娘已经开始给他诊脉了。 “哪里不舒服？” “头疼。” 何玖娘仔细的诊脉，很是隐晦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情况有些严重啊！” 林义平以为她是故意报复，还没开口就听她说道：“你这头疼确实挺严重的，但其他病症也不轻松，比如——肾虚。”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义平还没说话，旁边的侍卫就开口指责，竟然说他家主子肾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何玖娘没管那个侍卫，直接对着林义平说话。 “你这段时间睡眠不好，时常头疼头晕，而且会觉得心情烦躁，还容易忘事，最重要的是在房事上力不从心，这些都是肾虚的表现。” 亏得林义平是戴着面具的，不然那猪肝一样的脸色肯定会被大家伙都看见。 他今天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何玖娘，谁知道这女人给他查出这些毛病来。 不过她说的这些症状他最近确实有感觉到，尤其是睡眠不好还心情烦躁。 但是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开口就说男人在房事上的事情，真是恬不知耻！ 他深呼吸几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问道：“能治吗？” “能，但是你这病症难治……” 话还没说完，林义平又抽出几张银票递过来，何玖娘扫了一眼，都是一百两的面值，很是妥帖的收好。 “这里人多，去厢房里吧，我要给你检查一下你的头部。” 这是在大堂里面，确实有很多人，看病的抓药的，且大都把刚刚何玖娘说他肾虚的话听了去。 “有厢房为什么不早说？带路！” 林义平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何玖娘，再次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何玖娘耸耸肩，她就是故意的。 宋大夫带人去了他专门给人看病的厢房，刚刚何玖娘在跟他说高小姐的治疗方法的时候透露出可以给他旁观的意思，他就倚老卖老，也站在旁边看着了，说不定还能学上几招。 何玖娘开始给他检查脑袋，看着绑在脑袋上的面具的带子，她觉得有些碍事，问道：“能把面具摘下来吗？” “不能。” 林义平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何玖娘又说道：“你要是脸上毁了容，我也是可以治的，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不、需、要！” 林义平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正好这个时候，何玖娘发现他耳朵后面微微有些起皮，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何玖娘皱皱眉，这个人真是不简单，戴着人皮面具还要再戴一个铁面具，这是有多害怕被人看见他的真实样子。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何玖娘不想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太过密切的来往，只想给他治了病了事，所以什么都没说。 “你会头疼是早年间头部受过重创，脑袋里有淤血没有消散，只要扎针把淤血通了就行。至于肾虚，还得喝药好好调理。” 何玖娘得出结论，旁边的侍卫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女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 林义平也没想到她能查出来，问道：“就这么简单？” 第140章 这女人真有两把刷子 他头疼这个病症，这些年还是看了不少大夫的，宫里的御医看了无数，江湖郎中也不少，也有扎针吃药，但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并且那些大夫还苦大仇深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这病症是怎么都治不好了。 但是现在看着何玖娘这淡定的样子，他顿时就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这么看来，她说自己肾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生气了。 听何玖娘要扎针，最高兴的就是宋大夫了，之前帮高小姐扎针他是在外面的，没能进去看，现在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他很是殷勤的帮何玖娘准备好了银针。 何玖娘抄起银针，好心提醒：“你这个病有些严重，用的针法也会比较猛，所以一会儿可能会很疼，但是你要忍住不能动，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脑袋上动针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何玖娘刚开口，宋大夫就跟守在一旁的侍卫说道：“你去找个东西来给你家公子咬上，何大夫说很疼，那肯定会很疼的。” 林义平觉得自己被看轻了，冷哼一声说道：“不用，直接来吧！” 何玖娘忍不住翻个白眼，也不跟他啰嗦，手起针落就开始扎针。 脑袋比较硬，扎针相对困难一些，何玖娘放慢了速度，但是在宋大夫看来还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林义平面具下的脸都红透了，他紧紧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怎么会这么疼！ 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侍卫在一旁看着也只能干着急，小声的询问：“属下去找块布来？” 他还是很想要的，但刚刚狠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会儿又要块布来咬着实在有些没面子，于是他逐字逐句艰难的道：“不、用！” 何玖娘看他这个鬼样子，勾了勾嘴角，手上的速度又快了些。 林义平额头上的汗水都滚落到眼睛里，侍卫急忙上前帮他擦擦汗，忍不住说道：“你轻一点！” “轻一点就没有效果了，我刚刚就说了会很疼。” 话音刚落，何玖娘就已经停手了，宋大夫这才发现她都扎完了。 天哪，他这看了一遭跟没看一样，什么都看清楚！ 这头顶上的穴位密密麻麻，何玖娘具体扎在哪个穴位上他也不知道，入针几分他更是一窍不通，纯属看了个寂寞。 “这、这得多长时间？” 林义平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脑袋酸酸涨涨的很是难受，恨不得把脑袋上的针全给拔了。 “你这情况有些严重，得一个半时辰呢，慢慢等着吧。” 何玖娘拍拍手，去旁边的桌边坐下，开始给他开治疗肾虚的方子。 一边写还一边嘱咐：“少熬夜，这段时间内最好不要有房事，否则功亏一篑……” “你闭嘴！” 林义平忍着脾气开口，这女人嘴怎么这么碎？ 开方子就开方子，巴拉巴拉的烦不烦！ 何玖娘就真的闭嘴了，什么都不说，写了方子递给那侍卫就要走。 侍卫看着方子，急忙问道：“这该怎么服用？” 何玖娘看了一眼林义平，努努嘴：“你家主子不让我说。” 林义平：…… 要不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用，他是绝对不会来受这种气！ 好在何玖娘还是有度的，看向宋大夫说道：“这个方子宋大夫知道，你问他。” 说完，直接出去了，她得去看看儿子醒了没。 事实证明小狗儿并没有醒，睡得很香，还在流口水。 何玖娘一脸母爱的帮他擦擦口水，然后打了个哈欠，干脆也爬上床两人一起睡。 反正那人得扎针三个小时，那时候天都要黑了，她不能亏待自己。 林义平的情况还好一些，只需要扎针三天就行，晚上回去之后，侍卫很是紧张的问他：“主子，有没有感到不适？” 在医馆他看见何玖娘施针的样子的时候，他就想阻止了，那女人像疯了一样看都不看就是一阵乱扎，他看的心惊胆战。 但是主子都没说什么，他也不敢出声，就怕坏了主子的大计。 “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觉得舒坦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浊气，感叹道：“这女人真有两把刷子。” 宋大夫他是知道的，之前宫中的老太医了，还是很有声望的，没想到出宫之后竟然给这个女人打下手，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医术绝对在宋大夫之上。 “我之前让你去查这个女人的底细，查到了没？” 侍卫急忙点头，把自己查到的东西说出来：“这女人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妇人，是她现在的夫家花钱买的。丈夫是个走镖的，出门三年没回来，八成是死在外面了。一家人从昌州逃难至此，如今家里在做些小生意。她是从小就被拐卖的，查不到具体出生在什么人家，只是被辗转卖了好多次，这医术和身上的功夫应该就是当年被拐卖的时候学到的。” 这么说来，身家还算清白。 林义平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被拐卖还能有这么一手精湛的医术，说不通。” 侍卫急忙说道：“据说她认字的时候看的是医书，并没有专门学过医术，只是把书里的只是全都记下了。” “还有这种说法。” 林义平还是觉得有些可疑，但是这女人的生平又确实没问题，这就是问题所在。 “不管她是什么人，都必须为我所用，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说着，他眼中闪现出一抹狠色，成大事者，心狠是必须的。 接下来的几天，何玖娘过得还算充实，每天早上去高家为高小姐扎针，然后回来医馆又给林义平扎针。 短短几天，林义平头疼的症状就减轻了不少，再配合着喝药，只觉得肾虚的症状也有所改善。 何玖娘本想着帮他治好病，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没想到除去扎针的时间，何玖娘不管去哪里都能正好跟他碰上。 就比如这天，何玖娘正打算跟宋驰去看看挑选出来房，还没走多几步，就看见林义平厚颜无耻的追上。 “何大夫跟小宋大夫这是要去逛街？” 何玖娘毫不客气的翻个大白眼，你才逛街，你全家都去逛街！ 第141章 那他图什么呢 宋驰看出何玖娘不高兴，出言解释：“我是想带何大夫去看看宅子。” “哦？何大夫要买宅子？据我所知，这京州城的宅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可见何大夫这家底不一般啊！” 明眼人都看出何玖娘不高兴，但林义平并不在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何玖娘。 何玖娘不想搭理他，只是跟宋驰说道：“宋大夫，我们快些走吧。” 被拉着的狗儿也不太喜欢这个戴面具的叔叔，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想跟自己抢娘亲，于是主动拉着何玖娘的手哒哒哒的往前跑。 何玖娘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小傻子，咱们要坐车去的。” 娘俩儿上个车，为了避嫌，宋驰跟车夫坐在外面。 林义平也不着急，让侍卫去牵了马来，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 侍卫很是不解：“主子，她值得您亲自出手吗？” 林义平想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能搞定吗？” 侍卫顿时就低下头不说话了，主子说什么都对。 小狗儿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娘亲，那两个坏人还跟在我们后面。” “你也觉得他们是坏人？” 何玖娘被他逗笑，真不愧是母子俩，想一块去了。 “嗯嗯，他们长得就不像好人！” 小狗儿鼓着腮帮子，肉肉的小脸凸起一团，可爱得要命，何玖娘将人抱在怀里一阵蹂|躏。 虽然应该告诉儿子不可以貌取人，但现在她也觉得那两人长得就不像好人，便没了那个心思。 林义平这样莫名其妙的接近她，肯定是不怀好心的，但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毕竟双方也就是那晚上才有了交集而已。 难不成就因为她让小二送了一顿夜宵给他，就让他误会什么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寡妇，那人不至于是看上了自己，那他图什么呢？ 图她的医术？但是她已经帮他治病了。 图她的功夫？但那天晚上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惊人啊！ 她甩了甩脑袋，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真是烦死了! 等到了地方，何玖娘发现已经有个牙人在等着了，见到他们来，很是恭敬地上来见礼。 “可是这位夫人要买宅子？先随小人进去看看吧。” 牙人很是客气，能在京州城买得起宅院的人那都是有钱人，做成这一单他能赚不少钱，自然要小心的伺候着。 何玖娘点点头，跟着一起进去。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占地挺大，布局规整，就是个普通的三进宅子。 就是年久失修，看上去很是破败。 牙人一直观察着何玖娘的脸色，见她看向那些坏了的地方，牙人急忙赔着笑说道：“夫人若是确定要买，小人会找人将这些地方修葺好的。” 何玖娘只是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话，明显就是不太中意。 买院子就是图个高兴，说是被修葺，但这也太破烂了。 她知道宋驰应该还是考虑到她可能钱不够的情况，所以尽量找些差不多的宅院，可这确实不合她的心意。 还没说话呢，后面的林义平就笑了：“这院子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修葺？该不会是卖不出去，拿出来忽悠人的吧？” 该说不说，这话还挺合何玖娘的心意，她本来也想说的，但顾及到宋驰的面子，还是忍住没开口。 牙人瞬间就变了脸色：“这位公子言重了，京州城的宅子那是寸土寸金，怎会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宋驰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这宅子会破败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是我的失误，是我表达不当，让这牙人误会了。” 牙人本想说自己没有理解错，他之前来找他就是说的要大一些便宜一些，就是破旧一些也无妨，这才带他们来这里的。 可他也是个人精，看出宋驰的尴尬，便帮着说道：“是小的理解错了，要是夫人不满意，小的手上还有几个宅子，都可以带各位去看的。”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几人又跟着牙人去看另外的宅子。 还没下马车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打骂声，探出头去看，看见一个男的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自己的妻子，周围还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没一个人上去拉架的。 何玖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牙人看见这场面也有些尴尬，他要介绍的宅子就在这家人的旁边。 何玖娘连车都没下，有些疲惫的说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看。” 这邻里关系也是很重要的，刚刚看那人打妻子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这要是三天两头闹一阵，以后住在这里得烦成什么样？ “夫人，我还有别的宅子，别的……” 牙人有些着急的开口，这女子气度不凡，完全不像是买不起的人，他不想失去这笔生意啊！ “不用了，反正也不着急买，慢慢看吧。” 何玖娘摆摆手，退回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大中午的，正是午睡的好时候。 车夫赶着马车就走，不管牙人说什么都不再搭理，宋驰有些尴尬的开口：“何大夫，今日之事……” “这件事不关小宋大夫的事，你能帮我操劳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反倒是我不喜欢这宅子，让小宋大夫白忙活了。” 人家帮自己跑腿，何玖娘没有责怪的道理，再说他也是出于好意。 怕宋驰多心，何玖娘从空间里拿出一张药方递出去：“这是治疗小儿高烧不退的方子，就当是我给小宋大夫的谢礼了。” 事情都没办好，宋驰是怎么都不好意思手下药方的，但何玖娘坚持：“收下吧，往后找宅子的事情还要劳烦你的。” 宋驰还是没忍住收下了，心里决定一定要帮何玖娘找到一处上好的宅子。 何玖娘和狗儿回了客栈，一转身，看见那厚脸皮的主仆俩也跟了上来，何玖娘本想视而不见的，岂料在即将进屋的时候被林义平伸手挡住了去路。 第142章 这是根硬骨头 “何大夫似乎对在下有意见。” 话是这么说，但林义平却嘴角含笑，似乎这个结果还很合他心意一般。 “林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还真不是林公子消遣的对象。” 何玖娘叹了一口气，也是想要把话说清楚，不然这人一天跟着她没有个尽头。 “哈哈！”林义平大笑，“何大夫误会了，林某只是想要感谢何大夫帮我治病的恩情，听说何大夫不仅想要买院子，还想在京州城做生意，在下倒是可以帮忙。” 何玖娘的目光瞬间就狠厉起来，这人调查她。 “林公子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做大夫的本职，更何况林公子已经付了诊金，咱们也算是两清了，还请往后不必纠缠。我儿子困了，告辞。” 说完，何玖娘推开林义平挡着的手，拉着狗儿进了房间。 虽然原主的生平也没什么好查的，就算对方觉得她可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即便是这样，何玖娘还是有些生气，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查身份。 正因为这样，何玖娘对林一平的印象更差了。 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要嘴贱让他帮忙报官？之后又嘴贱让小二给他送宵夜？ 进了房间，何玖娘还是有些心浮气躁，坐在桌边喝了一口茶。 狗儿比较懂事，自己脱了小鞋子就爬上床睡觉，他有午睡的习惯，不睡一觉像是没了灵魂一般。 何玖娘本来也想跟着睡觉的，但想到不怀好意的林义平，她还是决定再去找他，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狗儿很快就睡着，何玖娘悄声出了门，就看见林一平的侍卫早就在外面等着她，像是猜到她会出来一样。 侍卫敲了敲林一平的门，听到回应后把门打开，对何玖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何玖娘进去，看见林义平坐在桌前喝酒，什么配菜都没有，就是干喝酒。 看见何玖娘进来，林义平提着酒壶晃了晃，问道：“何大夫要不要喝一杯？” 何玖娘并不搭理他，直接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上何大夫这个人才罢了，只要何大夫点头，京州城最好的宅子和商铺的地契现在就可以给你。” 随着他说话，旁边的侍卫很是恭敬的拿出几张地契放在桌子上。 何玖娘看着桌上的地契冷笑一声，她稀罕这个？ 这男人但凡配上几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我要是不愿意呢？” 她紧紧地盯着林义平，不放过他的任何反应。 “呵呵，我知道何大夫是个有本事的人。” 林义平看上去笑得很是漫不经心，实际上他也在注意着何玖娘的反应。 “不过据我所知，何大夫的家人都是些普通人，尤其是你不到三岁的儿子，你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说，要是……” 他话还没说话，何玖娘就一个闪身上前，一手按住他的脑袋，一手二指成钳抵在他脖颈的大动脉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管是林义平还是他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义平心中震惊，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自诩身上还是有些本事，但是在何玖娘面前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这就说明，这个女人比他强上很多。 “林公子，你要知道，我这个人从不喜欢被任何人威胁，你要是敢动我家人丝毫，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 她就是准备好要在他面前露一手，让他知难而退，毕竟她刚刚要是愿意，直接就能取了他的狗命。 林义平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察觉到后背开始有些冒冷汗，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问：“你当真不怕你的家人出事？” “自然是怕的，不过你要是敢动他们一下，我就在你身上动十下，我倒是要看看林公子你的命能有多硬。” 何玖娘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身边的侍卫着急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何玖娘一巴掌扇飞好远。 林义平瞳孔震了震，这女人分明没有什么内力，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你也看见了，我有的是那个本事。” 何玖娘低声威胁：“再者，你以为我只会治病救人吗？忘了告诉你，我制毒也是一把好手，我能把你的病治好，也能让你恶疾缠身，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她松开了钳制林义平的手，甚至还有些嫌弃的拍了拍，他刚刚吓出汗了，汗水沾了她一手。 呵，表面上看来是个人物，实际上还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就这么一瞬间，林义平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看向何玖娘的目光中虽然带着防备，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她刚刚说，她不仅医术超绝，还会制毒！再加上这一身功夫！ 他激动了，这样的人要是能收入自己麾下，那距离自己的大业还遥远吗？ “何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你说说怎样才愿意与我合作？只要你答应，我能许你用不完的金银财宝，甚至能给你的家人谋个官位，彻底脱离穷苦庄户人家的身份，更不需要起早贪黑的忙活一点小生意。” “那恐怕要让林公子失望了，我不缺钱，家里人也没有想要当官那么远大的志气，就像过寻常百姓该有的生活，再者，林公子左一层面具右一层面具，真实身份只怕不敢示人，跟这样的人合作，能有设呢么好下场？我不是不知世事的黄毛丫头，林公子也是聪明人，你我之间，最好是互不干扰，否则，不管你换多少层面具，我都有的是办法认出你。” 听着这话，林义平骇然，他的人皮面具贴得极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赞叹道：“何大夫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何玖娘忍着想要在他脑袋上拍一巴掌的冲动，说道：“话已至此，林公子自行思量。”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影一如刚来时那般轻盈。 侍卫这才敢捂着胸口上前，小声说道：“主子，这是根硬骨头，要不还是算了吧！” 第143章 林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觉得天下能人志士多了去，主子完全没必要把精力都放在这个女人身上，而且这根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主儿。 刚刚打他的那一掌，他能感觉得到何玖娘还是收着力道的，不然他可能一条小命就没了。 他能跟在主子身边，自然也能算得上高手了，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没有还手的能力，他打心里忌惮这个女人。 “你懂什么？她越是硬骨头，成功归顺之后，才能真正成为我们的利器！” 林义平冷哼一声：“呵，我倒是要看看，她背后没有任何势力，要怎么跟我斗！” 侍卫低着头不说话，他家主子这意思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要不是知道主子在正事上不会含糊，他真的要怀疑主子是不是看上那寡妇了。 毕竟，那寡妇长得确实挺好看…… “你去找高庭，让他想办法阻止何玖娘买宅子和商铺，以高家在京州城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他这是想要外力施压了，虽然暂时不敢动她的家人，但是他可以让她在这京州城寸步难行。 “是。” 侍卫捂着发疼的胸口离开，虽然觉得主子这样坚持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只是个下人，按照吩咐行事便是。 巧的是，侍卫去高家找高庭的时候，高夫人正好也在，听说要对付何大夫，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何大夫就是个女流之辈，怎么会惹了位高权重的靖王的人？ 等侍卫走了之后，高夫人问道：“老爷，这何大夫是怎么得罪那位林公子了？” 高庭摇摇头：“不知道啊，就前几日林公子上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何大夫从我家离开，还问我是什么人来着。” 这件事，高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当时能看得出来林公子并不认识何大夫，这才短短三四天的功夫，怎么就成仇人了？ “依我看，这林公子多半是看上何大夫了，听说何大夫的丈夫没了，出门看诊还要带着孩子，也是怪可怜的，这林公子还这般为难人，真是造孽啊！我看这林公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老爷可要当心啊！” 这几天何大夫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给她女儿扎针，而且女儿私底下也跟她说按照何大夫的法子，她这段时间手脚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腹部也暖暖的，这就说明何大夫的医术是过硬的。 再加上每次那个两三岁的孩子也会跟着来，刚开始她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是看那孩子乖得不行，小小年纪却格外懂事，她也是当人母亲的，顿时就心生怜悯，觉得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真是不容易，所以她会早早的让下人准备好一些小孩子能吃的东西，等那孩子来了专门给他吃。 这一来一往的，高夫人的心自然就偏向何玖娘这边，对林义平的印象不好了起来。 “你一个妇道人家，别管那些！” 高庭有些不高兴的斥责，但是高夫人并不害怕，继续说道：“老爷，我也是为了咱们家里好，咱们现在可是在宸王殿下的地盘上，你要是去为靖王效忠，那咱们家可不就成了那不忠不义的小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高庭有些不高兴，他怎么就成不忠不义的小人了？ “我只是想请靖王殿下给大郎安排个不错的职位，怎么就不忠不义了？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宸王殿下的事！” “话虽如此，但咱们家一旦上了靖王的船，还能轻易脱身吗？老爷你聪明一世，可不能糊涂一时啊！早就听说几个皇子中，只有宸王殿下在为百姓做事，这林公子只是靖王殿下手下的人，来了京州城竟然就想做那强抢民女的事，这还能指望他给咱们大郎谋什么好位置？” 高夫人冷哼一声，越发瞧不起这林公子的做派。 高庭一想，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只是这事我都答应了，也不好再推辞啊！” “老爷放心，看我的！” 于是，第二天何玖娘到高家给高家小姐扎针的时候，高夫人就单独约见了她，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何玖娘还以为这位夫人是要交代什么，谁知她开口就问：“何大夫，那戴面具的林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啊？” 何玖娘被她问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是看上她了，但不是高夫人口中的那个“看上”。 只见高夫人很是愧疚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怪我们家，那日你来给希儿看诊，被到我家拜访的林公子看见了，这才给你惹来这些麻烦。那林公子背后有人，就连我们高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他知道你要买宅子，便让我家老爷想办法为难于你。” 何玖娘：？？？还有这回事？ 高夫人接着说：“何大夫帮我家希儿看病，我家自是感激，但也不敢得罪那位，我这才私底下跟你说一声，你若是不着急，那宅子暂时就别买了，我看那林公子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他走了，我亲自给你选一处如何？” 何玖娘这才明白，原来是提醒她这件事，心中对这位有趣的高夫人多了几分好感。 至少没有因为强权就直接为难于她。 “多谢夫人提醒，玖娘记在心上了。” 离开高家后，何玖娘就去找宋驰说了暂时不需要买宅子的事情，宋驰还以为是自己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让何玖娘不高兴了，好一阵着急。 何玖娘解释道：“小宋大夫误会了，只是我想到要买宅子的事情还没有跟家里商量，还是等我回去商量一番再做决定的好。” 宋驰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的道：“何大夫说得有理，那我还是先帮你看着些，等你确定了就能直接带你去看。” 不然都对不起之前何玖娘给他那张方子。 何玖娘一想，这个倒是不影响，甚至还能迷惑林义平，事情便这样敲定了。 林义平还在等着高家给他的好消息，三天后，侍卫匆匆来报，还没开口说话，林义平就喜滋滋的问：“三天了，那个女人服软了吗？” 第144章 回村了 侍卫愣了愣，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她跑了。” “什么？” 林义平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侍卫。 侍卫底气不足的解释：“何大夫来府城只是为了给高家小姐看病，看完就回去了，那宅子买不买的似乎也不重要。” 他其实就是想说，人都走了，主子就不要在执着了吧。 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他家主子一定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还有，得不到就毁掉。 果然，林义平冷笑一声说道：“她以为她能跑得掉吗？既然她回去了，那本公子便跟着她回去，我就不信她一个寡妇能受得了周边的流言。” 侍卫顿时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损了，坏一个寡妇的名声，这样就算人家最终服软了，也不一定对他们忠诚啊！ 但是他只敢想想，不敢说。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主子，国都传来的急信！” 林义平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收拾东西，回国都！” 信中说老皇帝病重，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要亲自回去看看。 侍卫心中有些高兴，但还是尽职尽责的问道：“主子，那何大夫的事……”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等国都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林义平起身就往外走，侍卫迅速的帮忙收拾了东西，几人匆匆上马离开。 高家得到这个消息，高夫人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跟高庭说道：“看来何大夫先回去的决定是正确的，林公子也不是那种长情的人。” 她到现在还是觉得林义平就是看上何玖娘的样貌，觉得这些从国都来的公子哥都有些不正经，怎么能连寡妇都不放过呢？真是没底线！ 高庭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真是没话说，本来是想攀上靖王发的关系的，但是想到之前夫人说的话，靖王就算是帮自家儿子弄了个官职，以后可不就是要为靖王效忠，可他们一家又是宸王领土上的人，要是有朝一日宸王得登皇位，第一次要处理的可不就是他高家？ 这样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决定先苟一苟，左右老皇帝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等新皇登基之后，他们再做打算也是一样的。 而另一边，何玖娘也终于在下午时候回到了安平村。 一走这七八日，她也想家里人了。 小狗儿更是不必多说，从府城一觉睡到县城，然后就全程激动的看着车外，说是想爷爷奶奶了。 何玖娘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一直注意着他的安全，别跌下马车去。 到了陆家门口，小狗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都没等身后的何玖娘，就大喊着：“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何玖娘满眼慈爱的看着他笑笑，然后让车夫帮忙把从府城带来的东西都搬下车。 陆家人早就在听见小狗儿的声音就急忙出来看，尤其是孙氏和陆老头，看见自家小孙子，差点就要抹眼泪了。 这才分开七八日，他们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哎哟，我的乖孙啊，可是瘦了不少啊！” 孙氏满脸心疼的抱着小狗儿，脑补了一出这娘俩儿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画面，更是心酸得不行。 这边何玖娘送走了车夫，看到陆老大过来，笑着说道：“大哥，有劳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都是给大家带的一些小礼物。” “出远门还带什么礼物，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好了！” 府城距离这里虽然不是很远，但对于陆家人来说也算是出远门了，最重要的是陆家人有心理阴影，老三就是出了门就没回来，老三媳妇和狗儿要是也在外面出了事，那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老大说着话，一边把东西都搬进去，院子里孙氏和陆老头还在抱着小狗儿心疼个不行。 看见何玖娘进来，孙氏也是一眼就看出她瘦了，脸色有些不好：“怎么都瘦成这样了？” 何玖娘是真的没感觉自己瘦，这几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倒是狗儿因为第一个晚上受了惊生病，看着是消瘦了些。 “没有啦，这不回来了吗？过两日就又胖回来了！” 何玖娘很是随意的笑笑，又问道：“大嫂她们呢，我给家里人都买了些礼物，让大家来分一分！” 孙氏白了她一眼，语气也不是很好：“回来就回来，还买什么礼物？买东西不花钱啊？” “嘿嘿，娘，我可是给您买了个大镯子，您要是不喜欢，我可就送给别人了！” “个败家娘们儿！” 孙氏差点急眼了，镯子那可是很贵的东西，那是她这样的农家老太太配戴的吗？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就这几个儿媳妇里面，她说得最多的是老三媳妇，但最孝顺的也是老三媳妇。 其他两个手里不会有什么钱，但就算有钱了，也不会时时想着她这个老婆子，毕竟他们自己小家里孩子也多。 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何玖娘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个玉镯子！ 这得花多少钱啊！ 老三媳妇这个败家娘们儿！果然她手里就是不能有钱！ 心里这么骂，但嘴上的笑容却是怎么收不住，这通体碧玉的镯子，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这个成色的镯子，在这个年代怎么都得上百两银子的，但这是何玖娘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根本没花钱，也就是讨老人开心了。 “快试试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告诉你，这镯子送了我，那就是我的！” 孙氏护犊子一样的，生怕何玖娘又说要送给别人。 “哈哈哈！” 何玖娘大笑出声，被林义平骚扰了几天的坏心情瞬间转好，还是回家逗小老太太玩比较快乐。 孙氏顿时反应过来她是在逗自己玩，瞬间恼羞成怒要去打她，她偏不让打，一回来就是院子里闹起来。 于氏她们几人也从工坊那边过来，看见打闹在一起的婆媳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几天何玖娘不在家，孙氏就像是没了灵魂一样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吃肉的时候都不香了。 陆桂兰有些吃味，她亲娘比喜欢她还喜欢三嫂，嘤嘤嘤！ 第145章 皇家的“父慈子孝” 等人都过来了，何玖娘就把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分了，给陆老头的是一根三脚落地的木拐杖，还有一双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改良过的鞋子，鞋底用的是现代高科技的材料，穿上软绵绵，轻飘飘的。 陆老头腿脚有些不好，虽然平时也不影响走路，但就是不如一般人方便一些，站久了脚会很累甚至会很疼，这两样东西算是送进他心坎里了。 陆家两兄弟和张家两兄弟的也都是同款材质的鞋子，他们平常需要走路的时候比较多，一双好鞋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女眷们的礼物无非就是些簪花，钗子，还有何玖娘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各种精油类的香皂和香膏。 这些东西平时都不方便拿出来给她们用，这次借着去府城的机会就拿些出来，反正家里人人都信任她，没人会深究。 小孩子们都是一些玩具之类的，读书的几个孩子则是送了几本书。 总之，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开心。 “三弟妹这可要花不少钱啊，以后可不能再买了！你有钱了就好好收着，不要浪费在我们身上了。” 于氏虽然也很喜欢收到礼物，但也为何玖娘心疼钱，带回来的这些都是好东西，哪能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随便使用的，再说，他们才是当哥哥嫂子的，怎么能一直让三弟妹帮扶？ “诶！我就买这一次！” 何玖娘随口应下，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并没有花钱，且香皂香膏之类的东西都是消耗品，她们之后用过就知道好处了，以后肯定还想要。 小狗儿看着娘亲把东西都分完了，这才糯糯的开口：“爷爷奶奶，我也给你们带礼物啦！” 他一边说，一边跑到何玖娘面前拿东西，然后哒哒哒的送到孙氏面前。 东西是用手帕包着的，大家都看不清是什么，孙氏和陆老头有些激动的凑过来，想看宝贝孙子给他们带了什么礼物。 小狗儿掀开手帕，两支看上去很相似的簪子落入眼中。 其中一支就是之前跟何玖娘的梅花簪一起买的，另外一支更是简单，是一支蛇形的男士发簪。 小狗儿伸手指了指：“这个有红色宝石的是送给奶奶的，这个小蛇模样的是送给爷爷的！” 之前小狗儿一支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爷爷，纠结了好几天，想要男子也是要挽发的，便又去找了一支男士簪子买下来。 “好好，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享到小孙子的福，哈哈哈哈！” 陆老头很是开心，拿着那支簪子爱不释手。 一会儿他就要戴出去炫耀一下，问问村里还有那个小老头就能享到小孙子的福了！ “哎哟，我的乖孙孙啊！” 孙氏高兴得眼圈都红了，收到孙子送的礼物，那可是比收到何玖娘送的礼物还开心啊！ 尤其他们对狗儿那是隔代亲，把对陆家老三的感情全都倾注在这个小孙子身上了。 “你大伯二伯都没给我们老两口买过什么东西，你竟然就这么懂事了……” 孙氏瞬间红了眼眶，想到自家老三，觉得这个小孙子真是跟他爹一样孝顺。 大房二房的脸色很是尴尬，在这些方面，他们确实是做得没三房好。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是没钱，后来何玖娘分给他们二十两银子，也是一直存着舍不得花，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被孙氏说出来，一个两个脸上都很是愧疚。 “爹娘，是儿子不孝，等年底分红赚了钱，我们也给爹娘买好东西！” “是啊，以前是我们做得不好，往后我们也会跟三弟妹一样把您二老伺候好！” 大房二房急忙表达自己的意愿，陆桂兰也争相开口：“爹娘，女儿也会孝敬你们的！” 沈氏也很是主动：“婶子，我们也会把您二老当做爹娘一般孝敬的！” 孙氏只是感动小孙子给自己带礼物，才不喜欢听这些花言巧语，哼了一声，抱着狗儿亲亲密密地走了，留下众人尴尬了一阵，又急忙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义平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几天后终于赶到国都。 此时老皇帝已经病了有几日，脾气很是不好，一不开心，就把所有儿子都召集进宫侍疾。 虽然宫里并不缺人伺候，但老皇帝就是坏心眼的觉得自己不好过，这些儿子也不能好过。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也要恭恭敬敬的跪在床边尽孝才行。 这样传出去，百姓们都会知道皇室也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 “老三呢？朕都病了这好几日，怎么也不见他的身影？当真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心上了？” 老皇帝扫了一眼跪在床前的几个儿子，脸上很是不高兴。 刘贵妃坐在床边上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娇滴滴地开口：“皇上您忘了，宸王去昌州赈灾了，这会儿估计还没收到你生病的消息呢！” 昌州距离国都晋州是有些远的，老皇帝却依旧不高兴：“哼，一去个把月，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 身边的赵公公急忙提醒：“陛下，宸王殿下半月前来了信，说是昌州开始下雨了，赈灾事宜正在进行中……” 倒不是身边这些人非要拆穿他，而是他丝毫不关心宸王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也是不好的。 老皇帝脸色有些难看，假装不知道的问道：“哦？昌州大旱三年，他这一去就下雨了？” 说着，他冷笑一声，觉得这个儿子真是来跟自己抢皇位的，似乎连上天都在偏爱他。 察觉到老皇帝不高兴，赵公公顿时不敢出声，还是靖王比较勇，很是不屑的说道：“昌州大旱三年，早就该下雨，三皇兄不过是赶了个巧罢了。” 听他这么说，老皇帝心情好受了些，但还是不满的道：“既是赶巧，怎么不见你去赶？” 靖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是诋毁又是维护的？ 霖王帮着说好话：“父皇，三皇兄一向孝顺，若是知道父皇龙体有恙，定会回来看望的，若父皇实在想得紧，儿臣这就让人八百里加急去接三皇兄回来。”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老皇帝冷哼一声：“罢了，不见他朕还能多活两年！” 几个儿子连忙磕头请罪：“儿臣惶恐！”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太子留下，你们都去外面跪着。” 霖王和靖王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退下。 第146章 各怀鬼胎 “父皇总是偏心太子，那个软弱无能的玩意儿有什么好？” 一出门，靖王就忍不住吐槽。 霖王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说道：“太子是嫡出的皇长子，父皇偏爱也是正常。” 因为老皇帝当年也是皇长子，但是先帝却并不重视他，这皇位很是用了些手段才得来的。 正因为如此，老皇帝对太子就很是不一般，从出生就直接封为太子，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成绩，甚至也有办事不力的时候，但老皇帝从未怪罪过，甚至还频繁鼓励。 靖王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乖乖在门外跪下，伸长脖子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殿内，老皇帝咳嗽了两声，太子懦懦地问道：“父、父皇，您有何交代？” “峻儿，你知道父皇最是偏爱于你。” 老皇帝看着跪在床边的太子，眼中透露出几分失望。 这个儿子怎么就不像自己年轻时候一样有魄力，整日唯唯诺诺，让人看着就烦躁。 不过倒也正是因为太子这样，他觉得这个儿子对自己没什么威胁，才愿意一直对他这样偏爱。 “儿臣知道。” 太子跪在地上，都不敢看老皇帝的脸，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很害怕这个父皇。 “近日老三风头愈甚，你就不怕他威胁到你？” 老皇帝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一手培养的太子什么都比不过老三，顿时有些气结。 “儿臣、儿臣惶恐！” 太子垂着脑袋，怂得不行，皇帝也被他气到，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他头上扔。 “惶恐惶恐，整天就会惶恐，朕培养你多年，你就废成这样？” 太子都不敢躲，任由茶盏砸破他的额头，有鲜血缓缓地流下。 刘贵妃急忙制止：“哎呀皇上，太子性情如此，您又何必强求呢？他年纪还小呢，说不定过两年就懂事了！” 说着，从桌边抽屉里拿出一枚金丹给他吞下去，有贴心的喂了茶水。 老皇帝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又看着太子说道：“你就想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你可知你要是坐不上这个位置，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老三一去昌州就下雨，这在百姓心里会怎么想，到时候谁还会拥戴你？” “还请父皇明示。” 太子颤颤巍巍的开口，他也想变得优秀啊，但就是比不过老三，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皇帝气得倒抽一口气，自己怎么会养出这么笨的儿子？ “如今昌州正是收复民心的时候，你就不想着去分一杯羹？你说你怎么能这么蠢！” 太子恍然大悟：“多谢父皇指点，儿臣这就带人前往昌州！” 老皇帝终于好受了些，摆摆手让他退下。 太子离开之后，霖王和靖王又被叫进来继续跪，靖王有些不爽，问道：“父皇，太子哥怎么就走了？父皇生了病，他不在跟前侍奉怎么行！” 老皇帝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是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便悠悠说道：“昌州那边形势严峻，朕让他去昌州赈灾。” “赈灾？”靖王眼睛亮了亮，“儿臣也能去赈灾，还请父皇批准！” “你当真想去？”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儿子一向是不安分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太子那个脑筋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比得过老三，当然要是老六也去，鹬蚌相争，太子作为渔翁还能得利。 “自然是想的，儿臣作为父皇的儿子，同样也是心系天下，悲悯我朝百姓，若是能帮助他们，儿臣心里也会好受许多。” 这话说的，老皇帝都忍不住冷哼一声：“当初形势严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 靖王说的有理有据：“当时父皇已经派了三皇兄前往，儿臣不敢争功。” 老皇帝扯了扯嘴角没搭理他，转而看向霖王，问道：“老五，你呢？” “回父皇，各位兄弟都去赈灾，父皇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侍疾，儿臣愿意留在父皇身边伺候。” 老皇帝挺喜欢这个五儿子，从小到大不争不抢，态度温和，人缘也挺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老六想去便去，太子憨厚，你多照应这些。” 说着摆摆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 靖王顿觉惊喜，没想到皇帝能这么轻易就答应，立刻磕了个头：“多谢父皇，儿臣领旨！” 此时太子也想着老三运气这么好，干旱了三年，他一去就开始下雨，哪有那么神乎的事儿？ 太子可不相信什么真命天子的说法，说不定老三是结识了什么邪教，于是回到府上包扎了伤口，就派人收拾东西准备往昌州而去，暗中还带了不少人，一定要查出老三勾结邪教的证据。 他虽然懦弱，但也不想将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让，他生来就是太子，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不能就这么被人抢了。 靖王出宫之后，急匆匆的要去找林义平，想带他一起去昌州，助自己一臂之力，结果被告知林义平依旧不在府上。 “靖王殿下莫怪，我家主子一向行踪不定，小人也不知他如今在哪儿。” 靖王一时有些懊恼，义平兄怎么总是不在？ 说起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林义平的真实身份，虽然也派人去查过，但是什么都查不到，而且两人相识多年，他至今不知道林义平到底长成什么样。 好在他是信任林义平的，因为很多时候他都是听了林义平的建议，办成了不少事。 “也罢，义平兄要是回来，你便告知他，本王去昌州了。” “是，小人定当转告。” 尽管转身离开，管家当即把门关上，召来一个小厮吩咐道：“晚上记得去告诉主子一声。” “是。” 刘贵妃趁老皇帝睡着的时间，回自己的寝宫，写了一封急信，交给最贴心的宫女，嘱咐道：“立刻找人送出去，越快越好。” 宫女应下离开，刘贵妃低头玩弄着涂了丹蔻的指甲，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如今这局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ps：宝宝们假期快乐呀，先发一章，一会儿还有。 另外这里要说一下，这本书的设定就是前期无cp的，男女主有各自的使命，不可能那么快就相遇。比如男主如今还在南泰那边为宸王办事，回来之后还要想办法找寻家人，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宝宝们千万不要着急呀。 小剧透一下，林义平的身份大家就没有过怀疑吗？他明明回京城了，为什么不愿意见靖王？ 这几天假期我会尽量多更一点，谢谢你们啦～ 第147章 靠养殖致富 何玖娘回来之后，陆老二就把她之前交代去找铁匠做的小零件拿了过来。 “说来也巧，这是昨天才刚做好拿回来的。” 陆老二嘿嘿笑了笑，原本看着那些图挺复杂，还以为那铁匠做不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给他琢磨出来了。 何玖娘拿在手上仔细检查，按照之前的图纸一一对比尺寸，发现做得确实很不错。 “太好了，二哥，你再去找那些铁匠，把这些东西做出一百套来，我有大用处！” 陆老二并不问她做那么多干什么，只点点头说道：“行，我这去办！” “记得去找娘拿钱哎！” 何玖娘在后面挥挥手，做机器这种事当然要用公众的钱才行。 “知道了！” 孙氏早就知道何玖娘是想要研究个什么东西出来，不愿多问，因为问了也不懂，反正默默的出钱就是了，在生意上，他们都愿意听何玖娘的。 这没两天，何玖娘就把剩下几个零件图纸也交给陆老二，零件的事情就交给他全权负责。 按照何玖娘的意思，先把剩下的这几个零件也做出一套来，零件完整之后先组装一台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至少先找一个人来学会用，等大批量生产之后，就能全都投放到工坊里去。 从府城回来之后，任掌柜更是喜欢有事就找何玖娘，之前遇到的一些没办法医治的病症，他也都让小伙计去一一告知。 都是些家底不错的人家，正为病症发愁，如今听说或可一治，顿时就沉不住气了，何玖娘俨然成为了玉源堂的“专家号”，一号难求。 何玖娘比之前忙碌多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往返于县城中，早上跟读书三人组一起出门，晚上再跟他们一起回来。 任掌柜是个会来事的，给何玖娘安排了一个专职车夫每天负责接送何玖娘，省了陆老大不少事。 好在不管何玖娘多晚回去，家里总是能等着她一起吃饭，虽然都说过好几次，不用等她，但他们依旧在坚持。 尤其是孙氏，只要她一说这件事就毫不客气的喷她：“这管你什么事？老婆子这是为了等我孙子！” 何玖娘：……好吧，谁让读书三人组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呢？ 陆家人吃饭不像其他人家讲究食不言，陆家人都很忙碌，只有吃饭的时候能一起说说话，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是在饭桌上敲定的。 这天张松在猛扒了几口饭解了饿之后，开口说道：“最近咱们家羽毛服赚钱的事情被有新人发现了，今天早上我们去收羽毛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人买走了，而且花的高价，酒楼掌柜的为了挣钱，把加购价提高了。” 这是迟早的事，只要有一个行业开始赚钱，很多的人就会涌进来。 何玖娘并不在意的开口：“没事，咱们家这是独一份，谁都别想抢走我们的生意。” 别说有她这个独特的设计大师在，能保证款式多种多样，就说这羽毛除臭的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那可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除臭剂，这个时代是怎么都不可能做出来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但是他们开始收购羽毛，我们这边就不够用了，可怎么办才好？” 张松不是担心生意，而是担心羽毛数量，他们接了很多订单，现在还等着羽毛用呢。 家里最近已经开始走高端路线了，独特高定款用的就是羽绒，那可是精细活，一件羽绒服能卖出二三十两的高价，这还只是在县城里，这要是去到府城，还能再涨一个价。 这就需要无数的羽毛和羽绒。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号召村里人都大量的养殖鸡鸭鹅，我们家统一收购，价格比县城高两文钱。” 陆家之前买的地盘大，盖了工坊之后还围了一大块空地开始养家禽，但那些暂时还不能用，都太小，而且光靠他们自家是完全供不应求的，还不如号召村里人一起养，靠养殖致富。 “这个主意好，我一会儿就去找村长谈谈，让村长帮忙号召一下。” 陆老头第一个开口，这段时间他跟村长关系还不错，尤其之前狗儿给他买的礼物他就去找村长炫耀的，可把那小老头羡慕得不行。 “爹，我觉得不用去劳烦村长，咱们家工坊里现在又不少人，明天一早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回去号召一下左邻右舍也就行了。” 于氏觉得什么事都去找人家村长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大媳妇说的是，这人情还是不能欠太多，这件事就交给老大媳妇去通知。” 孙氏满意的看了于氏一眼，觉得老大媳妇最近表现不错，家里说事情的时候也知道主动给意见了，以前三锤打不出两个屁的。 这下子，压力一下给到秦氏身上，陆桂兰平时还是会说话的，就秦氏话最少，感受到孙氏的目光之后，秦氏吞了吞口水，小心地问道：“那……那我们只要羽毛，剩下的肉要怎么处理？” 别说，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要不我们卖给酒楼？” 沈氏也找到机会开口，众人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但还是纷纷看向何玖娘，等她做决定。 “我看不太行，”何玖娘摇摇头，“酒楼开了这么久，肯定有人家专门的渠道，咱们现在去就是抢别人的饭碗，而且酒楼也不一定愿意换人，更何况我们是比县城高出两文钱收购回来的，卖给别人怎么都不划算。” “弟妹是不是早就想好办法了？” 陆老大看着何玖娘不骄不躁的样子，猜出她肯定有想法。 “嘿嘿，是有个新的想法，不过就是需要大家受累了。” “三弟妹你尽管说！” 陆老二很是豪爽的开口，这段时间他们轮流出去卖衣裳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以前不怎么会说话，现在也敢开口参与一些讨论了。 “是这样，我打算做吃食生意，专门做鸡鸭鹅，也像如今卖衣裳这般拿去卖，而且价格还能往上提一些。” 何玖娘早就有这个打算，毕竟在现代，鸡鸭鹅的吃法可太多了，深受各种年龄段的人喜欢。 第148章 于氏立起来了 “这吃食生意只怕是不好做啊！” 陆老大有些迟疑的开口，大家就看向他那边，等着他说原因。 突然这被这么多认看着，陆老大一时有些局促，但是想到自己之前去卖衣裳的时候也是跟着莲花和陆小羊各种叫卖，脸皮也就厚了些，说出自己的顾虑：“是这样，咱们家每天需要的羽毛数量太多了，这就意味着需要宰杀的家禽就会很多，我们要只是去摆摊卖，只怕卖不出这么多，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天天花钱买肉吃的。” 现在陆家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有肉，但有时候也是隔一两天才有肉的，他家之所以能这样还是成衣工坊里每天都在赚钱，孙氏心里有保障，这才敢在吃食上面浪费一些。 其他人家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那些逃难来的人，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就更别说什么买肉吃了。 这话孙氏第一个就不认同，不高兴地说道：“老大，亏你这段时日还时常出去做生意，怎么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要照你这么说，咱家这些衣裳也不可能卖出去了，但是你看现在这卖得有多好？” 这段时间生意是真的好，很多地方都会主动来订货，尤其是这高端品牌，本想着应该不太有人买，但那些有钱人是真的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做得让他们满意，花多少钱都值。 孙氏和陆老头甚至都觉得现在工坊里的女工又不够了，想着把工坊再盖几间厂房，多招一些工人进来，不然实在是做不完这些订单。 “说得对，穷人是多，但有钱人也是不少的，那些有钱的人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咱家只是做些家禽的吃食，不至于会砸手里，最重要的是，我们家是做熟食，有自己的独特秘方，不担心没人买。” 何玖娘神秘的笑笑，众人一愣，怎么感觉她那笑容有些渗人？ 但大家并没有人质疑，毕竟何玖娘虽然做菜不好吃，但她会说啊，她说着做菜的步骤，于氏就能给她完美的还原出来，是个宝藏大嫂没错了。 何玖娘见大家好奇的看着自己，也不打算多买官司，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吃食嘛，过两天我跟大嫂研究一下，先做给你们尝尝鲜！” 之所以说过两天，是她现在实在是没空，手上还有好几个病人，她想着到时候申请放个假，这样无休止的干活，谁受得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第二天一早于氏就把养家禽的事情跟工坊里的人都说了，并且让她们回去的时候跟左邻右舍的也宣传一下。 村长家几个儿媳女儿以及翠儿她们几个都是最捧场的，一听说要大范围养家禽，而且陆家比市面上高出两文钱收购，这可是大好事。 这养了家禽，家里就不愁没有蛋吃，销路也明朗，能赚不少钱。 “这么好的事，我可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家里人说！这养得多就挣得多啊！” 翠儿喜滋滋的开口，之前还想着，她家里暂时买不起田，丈夫只能去操弄那几块荒地，赚的还没有她的多。 这陆家工坊里也不要男工，她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现在好了，养家禽也算是一份活，养得好了自然也能赚钱。 这样家里男人还能在她出来做工的时候照看一下家里的孩子，也不用总想着去县城给有钱人家做工，做好家里的事情就很不错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马上就要过冬了，现在养家禽怕是不好存活啊！” 人群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这才想起来，马上就该入冬了，现在养幼崽真的很不容易存活。 好在这件事昨晚上何玖娘特意嘱咐过她，所以她很是平常的嘱咐道：“所以各位一定要给幼崽们做好保暖，家里最多能养多少就养多少，千万不要养太多，适量而行，出了事我们家可是不负责的。” 这段时间，家里每个人都成长了不少，主要还是遇到的事情多了，考虑的也就多了，所以于氏说这些的事情一点都不紧张。 家里需要家禽，他们其实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买，让村里人一起养殖完全是想着带动村里人一起赚钱，要是他们自己养殖出了事还来找陆家，那得多糟心。 “我说这些只是给大家个建议，你们愿意养的就养，不愿意也就算了，我家不强求的，各位开始干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来问我。” 于氏说完就坐下做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和秦氏都在认真的读书学字，晚上儿子回来还要默写什么的，可认真了，就是不想一直给何玖娘拖后腿。 “大嫂，你真厉害！” 秦氏悄悄地竖起大拇指，心想自己也要努力了，大嫂都变得这么优秀，她也不能落后。 于氏谦虚的笑笑：“这都是跟三弟妹学的，二弟妹你也要学着点，三弟妹说的没错，以后我们都要学会独当一面的！” 秦氏连连点头，其他人也讪讪的坐下，尤其是刚刚那个提出问题的，她的本意就是想问问这养殖要是出了事，陆家给不给赔偿，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于氏给抹杀在肚子里。 不过大部分人是没想那么多的，毕竟这个时候还不算很冷，幼崽长得也快，到了冬天就养在柴房里就是，反正往年自家养的几个都是这样的。 这样一想，大家还是很愿意干的。 接下来的几天，安平村格外热闹，家家户户去周边几个村子里买家禽幼崽回来养，有心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是安平村的陆家人要收购家禽，价格还比县城高，一个个的也动了心思。 家里有安平村亲戚的人家就托人来陆家打听一下情况，这件事主要还是由于氏负责。 于氏给人的回答大致是这样：只要是不生病的都要，不管多少都行。但不能糊弄人，要是被查出来有生病的，往后连带在安平村的亲戚也不再合作，甚至家里要是有人在陆家工坊里的，那更是直接赶出工坊，永不录用。 第149章 我家小孙孙真厉害 这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段时间在陆家做工还是比较轻松的，每天就坐着做衣裳，还能说说闲话唠家常，回到家坐下就能吃饭，可不要太爽。 这要是换做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那时候她们没办法为家里赚这么多钱，但现在不一样，她们赚了钱，在家里就能硬气起来，赚的钱不比男人少，甚至还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这腰板不是瞬间就硬挺起来了？ 本来陆家让他们养殖家禽也是好心，还能帮他们增加收入，但要是被隔壁村的亲戚害得自己被连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晚上下工回去之后，大家伙都仔细的交代家里人一定要把家里的家禽都伺候好，不能生病了，还要告诉隔壁村的亲戚不要害了她们，要真是害得她们被赶出工坊，那就直接断了亲戚关系，永不来往。 这说得还挺严重的，隔壁村的人不知道陆家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是为了赚钱还是答应了，尽量把自家养的家禽都伺候好，不能生病，害人害己。 这天，何玖娘总算是得了一天的假期，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落后，在她看来都是小病小痛的症状，在这里却成了疑难杂症，这里的大夫们没办法，只能来找她，可把人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何玖娘睡到日上三竿，家里没人会说她，甚至还刻意小声一些说话，尽量不吵到她。 狗儿睡醒之后也乖乖的不出声，等何玖娘睡到自然醒，就看见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看着她。 “娘亲早呀！” 小狗儿笑眯眯的跟她问早，何玖娘瞬间觉得心情很美好，撸过儿子亲了一口，然后忙活着起床洗漱。 昨天晚上陆老二就把做好的一整套零件全都拿回来了，铁匠他们还在加紧制作一百套，而何玖娘今天就要把第一台缝纫机给组装出来。 起床后，娘俩儿出去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在屋檐下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开始组装，小狗儿组装小一些的，何玖娘组装大一些的，组装过程中，何玖娘还会抹上一些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机油，增加顺滑度。 木板桌和脚踏板也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只要组装起来放上器，连上皮带就能用。 孙氏去工坊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工人偷奸耍滑和偷藏布料，这才回家来准备喝口水，看见在屋檐下折腾的娘俩，她也走过去凑热闹。 “奶奶，我和娘亲在玩玩具！” 孙氏当然知道何玖娘不是在玩，但还是笑眯眯的摸着狗儿的脑袋问道：“这是什么玩具？” 狗儿一时间说不出名字来，但还是很认真的跟孙氏解释这玩具应该怎么玩。 “把这个套在这个上面，这个再套上那个……” 孙氏听得晕头转向，很是敷衍的笑笑：“我家小孙孙真厉害，将来可不得了！” 说完，转而问何玖娘：“你说这玩意真能做衣裳？” 都到这半成品的程度了，何玖娘要是还不敢打包票，那她都不叫何玖娘了。 她像是那粗犷的汉子一样拍拍胸口，一脸骄傲的说道：“放心，这玩意儿做出来，女工们一天做出十件衣裳都是轻轻松松！” 孙氏心头狠狠地跳了跳，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咱们家这按照做衣裳的数量算工钱的规矩，可不就得改改了？不然得亏死！” “哈哈哈！孙女士，你还挺财迷啊！不过这确实是要改的，做一件衣裳两文钱，这样一天做出十件衣裳那也有二十文钱，比现在赚的多，还省力不少。” 按照现在的制度，手脚最勤快的那个一刻不停歇的干一天到晚也就十七八文钱，其他人大多数还是十到十六文钱左右，但有了这个机器，每人就能轻轻松松赚二十文，手脚迅速的甚至更多。 孙氏忍不住瞪了何玖娘一眼，这也太多了。 可她老人家心里也知道，以前一个人一天也做不出一件来，现在一天能做事件，这提高了产量，家里堆积的订单就能迅速的赶制出来，也就不怕衣裳做不完就过年了。 这批订单怎么都要在过年前赶制出来，让人家在过年的时候能穿上新衣不是？ “你说，要真是能这么快，咱年底能赚多少钱？” 孙氏颤抖着嘴唇问，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本来这些订单是怎么都不能在年前赶制出来的，之前她们还打算招工的，但这玩意要真有那么厉害，那可就省事不少了。 何玖娘看着孙氏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小老太太这样子，像极了前世看过的动画片里面的人物，一看见钱，瞳孔都变成“￥￥”的模样。 “反正肯定能比现在预料的要多得多！” 何玖娘对这玩意儿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女工们运用熟练，不仅能在年前把现在手头上的订单都做好，还能再接一些新的订单，并且不需要再招工人，也不需要扩大厂房。 这么一想，能赚的可就太多了！ 孙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拿来一个小板凳在旁边坐下，看着何玖娘的具体操作。 然后，她看见何玖娘接过小狗儿胡乱拼凑在一起的东西就往自己组装好的东西上面放，顿时瞪大了眼。 “孩子玩过的你怎么不检查一下，别让狗儿弄错了！” 乖乖，这可是赚大钱的宝贝，要是被小孙子弄坏了，她肯定又心疼又舍不得怪小孙子，所以一定要趁那之前，把这些东西给装仔细了！ “娘，你还刚夸你小孙子厉害呢！” 何玖娘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小狗儿也很是不解的看着奶奶，奶奶这是不相信他？ 那刚刚怎么还夸他？ “那哄孩子的能当真吗？” 孙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狗儿还这么小，自然是要说好话哄着，不然还能像骂何玖娘那样把人骂一顿？ 那显然也不合适啊！ 小狗儿顿时就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但是却很严肃的说道：“奶奶，娘亲说我组装的是正确的！” 第150章 摆摊小队出事了 孙氏当即就去哄小孙子：“哎哟，好好好，是奶奶误会了，我家狗儿是真厉害！” 话是这么说，在狗儿看不见的角度，她一个劲儿的朝何玖娘使眼色，验证到底是不是真的，说到底，狗人能组装这什么机器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何玖娘笑得很是欠打，不过还是点头说道：“是真的。” 说着，她把狗儿递过来的零件跟她组的装在一起，还真是能衔接得严丝合缝，孙氏瞪大了眼睛。 “狗儿这是……你什么时候教他的？” 之前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是出自真心地，权当是哄小孩子玩，毕竟狗儿才三岁，谁能想到这孩子真有这么厉害呢？ 何玖娘很是真诚的摇摇头：“没教，他一看就会，好像是天生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玖娘的嘴咧得跟什么似的，儿子这么优秀，她这个当娘的就是骄傲。 孙氏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狗儿，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始哇哇哇的夸：“哎哟喂，我家狗儿哟，怎么会这么聪明啊！老陆家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哟！” 孙氏真是恨不得敲个锣在村里走一遭，见个人就炫耀一下，但也就是这么想想就是了，她老人家还没那么蠢。 她甚至还嘱咐何玖娘道：“老三媳妇，这事自己家里人知道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外面多说啊！算了，那些人大嘴巴肯定关不住，干脆就连家里人你也说是你教的！听见没有？” 孙氏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好歹是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人心险恶，很多人是看不得别人好的，要是被他们知道狗儿这么厉害，说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也不利于小狗儿的成长。 “嗯，我知道了。” 何玖娘笑了笑，知道孙氏这是在保护自家儿子，便对着狗儿说道：“听懂奶奶的话了吗？不要跟别人说这些，不要轻易露才。” 小狗儿似懂非懂，他知道不能说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能。 之后孙氏又是抱着小狗儿一阵猛吸，她现在可是稀罕死这个小孙子了！ 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莲花带着哭腔的声音：“奶奶，小姑，玖娘婶婶，你们在不在啊呜呜呜……” 何玖娘一听就知道出事了，都顾不上那祖孙二人，直接出去开门。 竟然是莲花赶着马车回来的！ 莲花自然是不会赶车的，好在黑风比较懂事，一路上没闯祸，自己乖乖把人带了回来。 “玖娘婶婶呜呜呜呜……” 见到何玖娘，莲花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她头发凌乱，眼睛都哭肿了，四肢止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了这是？” 何玖娘见状急忙上前扶她，正要问张松和陆小羊人呢，就看见车厢里伸出来一条腿。 她一把掀开车帘，看见浑身是伤晕过去的两人。 莲花哭着说道：“我们卖衣裳卖得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收工了，突然闯过来一群人，问我们香料是从哪里买的，我们说不知道，他们就动手把松叔和小羊哥打成这样，还把我们剩下的衣裳给抢了呜呜呜呜……” 何玖娘没有细问，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正好这个时候于氏她们听见莲花的哭声急忙过来查看，陆桂兰看见自家男人昏迷不醒的时候，瞬间就喊出来：“当家的！” 何玖娘招呼着：“先别着急，把人弄进去再说吧。” 陆家父子三人都去皇帝侍弄庄稼了，张勇去其他镇上的酒楼试着收购羽毛，家里一个成年男子都没有，只能靠几个妇人吃力的把人抬进去。 何玖娘摸摸鼻子，她是可以直接把人抬进去的，但还是不能太过暴露自己的实力，会吓到她们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何玖娘拍拍陆桂兰的肩膀，安慰道，“至少他们还留有一丝底线没有动莲花，不然后果才严重。” 莲花是个小姑娘，长得又好看，这要是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莲花也遭了罪，那他们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 “莲花，你没事吧？” 秦氏一脸担忧的看着侄女，这可是自己娘家那边唯一的血脉了。 莲花摇摇头：“我没事。”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想到这么多，但是现在被家里人问起，她才感到后怕，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秦氏拥着她去一旁安慰，何玖娘则开始检查这两人的伤势。 孙氏看着女婿伤成这样，忍不住愤恨：“真是造孽，怎么就遇上那些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陆桂兰在一旁哭，孙氏看着也心疼，但嘴上却不饶人：“快别哭了，老三媳妇不是在看了吗？闲着没事干就去烧一锅热水，一会儿给你男人擦擦伤口。” 陆桂兰也觉得自己只知道哭也没什么用，还真去灶房烧水了。 张松可以说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身上多处淤青，肋骨还被打断了两根，硬生生疼晕过去的。 陆小羊身上伤不多，却也不轻，他是被人一帮子敲在脑袋上晕过去的，这伤在头上可是大事。 何玖娘检查得很仔细。 这期间，于氏去何玖娘房里把她的小药箱拿了过来。 何玖娘感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别都挡在这里，这段时间我跟师父学了不少，他们不会有事。” 在陆家人眼中，她就是刚刚去学医的小学徒，要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过熟练，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于是，孙氏就喊着一众人全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何玖娘一个人。 两个人的情况都不容小觑，何玖娘几乎是左右开弓，忙得连轴转。 没想到啊，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赶上自家人受伤了，也是不得消停。 生意被人盯上她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但没想到那些人这么胆大妄为，敢当街把人打成这样，看样子，她要好好去查一查了。 敢欺负到她头上，这不是找死吗？ 她动作麻利的给他们处理伤势，还从空间里拿了上好的现代药物使用，只希望他们能早点康复。 这段时间陆小羊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敢偷奸耍滑，每天兢兢业业的卖衣裳算账，何玖娘对他改观还挺大。 最重要的是，他能被打成这样被拉回来，说明出事的时候他没有一个人跑，而是选择留下来帮忙。 第151章 命只有一条 他之前固然是犯过错的，但也不能不给人改过的机会。 这小子最近的认真劲儿却是让人佩服，而且，他赚了钱还会买了东西给陆富贵家小儿子，多少是有些赔罪的意思。 这些事情何玖娘没有亲身经历过，不做任何评论。 她看的只是现在，陆小羊现在也算是跟张松经历过生死的了，要是他一直这样，何玖娘不介意好好培养一下。 刚把他们的伤都处理好，陆桂兰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何玖娘让开位置，小声说道：“你来了正好，他们身上还有些血污，你帮着清理一下吧。” 陆桂兰红着眼点点头，问道：“三嫂，虎子他爹……” “没事的，放心，养几天就好了。” 得到这声保证，陆桂兰眼圈又红了，何玖娘最怕看见她们哭，于是说道：“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帮他们擦洗一下，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他们就白白挨了一顿打的。” 何玖娘拍拍陆桂兰的肩膀，颇有些大姐姐的风范。 陆桂兰的心瞬间就落了，她相信三嫂！ 何玖娘出去，陆桂兰就帮自家男人和陆小羊擦一下身上的血污，说起来，陆小羊也是她侄子，而且也没有伤到什么私密的地方，她帮忙擦一擦也无妨。 而何玖娘一出去，就对上一群人着急的目光。 “怎么样了？” 孙氏着急的问，这要是伤了根本，可就有大麻烦了。 她闺女还这么年轻，家里两个孩子还小，张松要真是出了事，她闺女这日子可怎么过？ “不碍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妹夫断了两根肋骨。” 众人听前半句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她说断了两根肋骨的时候，这脸色又凝重起来。 这骨头都断了，怎么还能说不碍事呢？ “这些遭瘟的畜生，好端端的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孙氏啐了一口，恨不得把那些人祖宗八代都骂一遍。 “这件事我会好好去查一查，事情要是不解决，咱家这生意只怕也难做了。” 不是怕没生意，只是担心那些人会变本加厉的来为难家里人。 众人的脸色更加沉重了，敢这么当街打人的，说明家里是有些背景的，相比起来，陆家就是庄户人家，没有任何背景，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家里的日子才好起来一些，就遇上有人来捣乱，换了谁都不好过。 孙氏一拍大腿，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以后不要上街去卖了？先把这些订单做好，再跟余老板合作一下，也能赚不少钱了。” 其他几人生性胆小，觉得孙氏说的有道理，只要他们不出去摆摊卖东西，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了。 何玖娘摇摇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那种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你们越是躲着，他们就越是猖狂。” 她有预感，这件事要是不解决，今年别想过个安稳年。 听她这么说，众人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破灭，对方要是有能力有背景的，他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在何玖娘穿过来之前，陆家也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想惹上什么大麻烦，也不敢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现在也秉承这态度，毕竟这个时代，普通草根百姓真的斗不过有背景的人。 大家都有些慌，于氏问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咱家这生意就真不做了？这可不行，我们不能白受欺负！” 于氏最近还是有些气性的，主要是当了领导，管着下面那些女工，她也练出来一些。 何玖娘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嫂说的没错，我们不能白受欺负，但也不能盲目的去报复，这件事要好好查清楚才行。” 说着，她对莲花招招手，问道：“莲花，他们有没有自报家门？” 莲花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好像听他们说董家，但我不知道是哪个董家。” 这天底下姓董的人家多了去，但能这样明目张胆当街打人的董家却很少。 何玖娘点头表示知道，让其他人都去忙各自的，何玖娘拉着莲花坐下，自己继续在组装缝纫机，一边嚷莲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都说一遍。 孙氏自然也在一旁听着，反正她老人家现在没什么事情做。 事情的大概就是那些人就是之前去酒楼高价收购羽毛的人，本看着陆家做羽毛服赚钱，他们也想干这一行。 但是没想到他们收回去的羽毛不管怎么清洗怎么晾晒，甚至也去买了各种各样的香粉来用，就是掩盖不住羽毛那股臭味。 那股子臭味盖不住，做出来的衣裳也就特别穷苦的人家不介意，而且还得是超低价卖出去，想靠这个赚钱是怎么都不可能。 于是，他们才知道这问题就出在香粉上面，就直接来找张松他们问香粉是从哪里买的。 香味这件事一直是何玖娘在做，他们自然说不知道，但对方就是觉得他们不说实话，便把人打了一顿，还把卖剩下的几件衣裳抢走了。 说到这里，莲花才想起今天赚的钱还没上交，急忙跑出去一阵，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只是这钱袋子上面沾了很多……马饲料？ 最近马儿都比较忙活，大多时候在外面，于是陆家人就把草料都碾碎装在袋子里，马儿出门的时候就给它套在马脖子上，马儿想吃低下头就能吃。 莲花在看见这些人来闹事的时候，担心他们抢银子，趁人不注意，把钱袋子塞进了装草料的麻袋里。 莲花这么一说，孙氏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喜人，咋就这么聪明呢！ 何玖娘也笑了笑，看着孙氏她们两个人心惊胆战的数了数钱。 莲花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剩下五六件衣裳被他们抢走了，不然还能再赚些钱的！” “你这孩子！”孙氏不赞同的看她一眼，“这危难时刻，自然是安全最重要，下次再这样，你可不能只顾着钱不顾自己！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挣，但这命可就只有一条！” 第152章 小羊哥，你这次怎么没跑啊 莲花没想到孙氏会说这些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紧要关头，她把钱财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但是奶奶却说，钱没了还能再挣，但是性命却只有一条。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湿了眼眶，她一直觉得钱是最重要的，当初要是没有钱，奶奶一家根本没办法将她从老鸨手里解救出来。 这一路走来，要是没有钱，一家人的生活会生不如死。 甚至她觉得，她有本事赚了钱，才能让家里人更喜欢她。 原来这些，都是她想错了吗？ “可是奶奶，钱不好吗？” 她呆呆的看着孙氏，一时间似乎掉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孙氏这才想起她如今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父母不在身边，秦氏应该也会很少给她讲这些道理。 而如今家里所有人都拼命地想要赚钱，这很有可能会把这小姑娘带到一个不合理的漩涡里。 她老人家好歹是过来人，小姑娘表现出这样的困惑，她顿时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于是叹了一口气，把张松他们的事情放到一边，准备先跟她好好说到说到。 “钱当然是好的，但不是最好的。” 孙氏拉着莲花坐下，让她听自己好好说。 小狗儿本来在组装零件的，听见孙氏这么说，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自家奶奶。 何玖娘决定不出声，安心装自己的缝纫机。 “你这段时间表现优秀，帮家里赚了不少钱，奶奶很高兴，家里其他人也很高兴，但并不是只有你赚了钱，家里人才会高兴的，你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是我们的亲人，你这个人，远远比钱重要得多，否则当初奶奶也不会话很多钱把你救回来，是不是？” 孙氏一改平常凶巴巴的样子，很是温柔耐心的跟她讲道理。 莲花乖乖的点点头，心里有些小雀跃，奶奶说她比钱重要。 “同样的道理，你能把钱藏好带回来，减少家里的损失，我们也很高兴，但就算你没能带回来，家里损失惨重，那不是的错，我们也同样不会怪你，前提是你安安稳稳的回家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钱永远没有性命重要，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一定要优先考虑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明白了吗？” 莲花听着，又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下意识的把钱扔进马饲料的麻袋里，其实就是想着就算自己活出这条命，也不能把钱给那些坏人。 这些钱是家里那么多日夜辛苦才赚来的，要是被她弄丢了，就算家里人不怪她，她也会很自责的。 可是现在奶奶跟她说这么多，让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奶奶对自己真好！ “奶奶，我记住了！” 她咧嘴笑了笑，小拳头紧紧地握着，表示这她的决心。 何玖娘附和道：“莲花，你奶奶说得对，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宁愿散尽钱财保住性命，也不要为了钱财跟对方拼命，明白吗？” “我知道了，谢谢奶奶，谢谢婶婶！” 教育孩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孙氏问何玖娘道：“那家里这生意到底该怎么办？你看报官能成吗？” “先不着急，我去探探消息再说。” 看着面前这一堆零件，何玖娘突然没了心思，干脆全都收回房间，等把这件事处理好再说。 晚上家里的男人们都回来之后，何玖娘又在饭桌上把这件事说了一下，让他们最近出去都小心一些，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出门最好两个人一起走，不要落单。 全家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这结果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这段时间都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完全没想到会被人盯上。 “三弟妹，那卖香粉的老人家安全不？要是被那些人找到怎么办？” 于氏最担心的还是香粉的事情，家里的衣裳就靠两个卖点，一是香粉，二是何玖娘的设计。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意识到危险性，着急的看向何玖娘。 何玖娘咧咧嘴：“香粉的事情不用担心，除了不去卖衣裳，大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妹夫和小羊受伤的事情也不要到处去说，工坊里的女工问起记得好好警示一下。” 中午莲花回来的时候哭得挺大声，工坊离这边并不远，大家都是能听见声音的，难免会在私底下暗自猜测。 “嗯嗯，这个我知道，明儿一早我就去说！” 于氏应下，但还是不知道何玖娘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家都问了好几遍，何玖娘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孙氏便出声让众人先吃饭，吃了饭就各自去休息。 张松和陆小羊已经先后半个时辰醒了过来，张松有陆桂兰去照顾，而陆小羊的饭菜却是磊子送过去的。 陆小羊上了脑袋，此时脑袋上缠了布条，看见磊子端着一碗肉粥过来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小羊哥，三婶让我亲自喂给你喝，不能着急，要慢慢喝。” 见陆小羊伸手来接，磊子很是无情的拒绝。 一旁的陆桂兰笑了笑说道：“小羊，听你三婶的。” 这段时间家里人对陆小羊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晚上孩子们读书学字的时候也会让陆小羊来跟着学，所以处得还不错。 陆小羊知道现在陆家都是那位三婶说了算，就算再馋也不敢造次，乖乖地坐着，等磊子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 “小羊哥，你这次怎么没跑啊？” 磊子一边喂他，一边好奇的问，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因为之前听富贵伯伯说过逃难中的事情，陆小羊好像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陆小羊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桂兰瞪了磊子一眼，嗔道：“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磊子当即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赔罪：“小羊哥，我……” 陆小羊摇摇头，兀自笑了一声，有些丧气的说道：“不怪你，当初确实是我的错。”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族人死了那么多，是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罪责。 第153章 除非亲自给她道歉认错 他当时只是想出去找点吃的，没想到会把流寇引过来，而且遇到危险，下意识的就跑了，他甚至一度觉得那些人没跑，出了事，也是他们笨，要是跟他一起跑了，是不是就会没事了。 但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知道自己当初错在什么地方了，跟他一样年轻力壮的当然能跑，但是他们的家人呢？那些老弱病残呢？ 就像他自己跑了，却留下了父母和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年纪小的弟弟妹妹。 要是他当初留下，跟族人一起对付那些流寇，族人活下来的机会是不是就会大一些？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检讨自己，也尝试着去补偿大伯和小堂弟，长时间下来，大伯虽然还是看自己不顺眼，但已经不会阻止他接触小堂弟了，他很开心。 所以这次在遇到董家那些人来找麻烦的时候，他想弥补之前逃荒路上的遗憾，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将那些人制服，但至少他没有再丢下小姑父和莲花妹妹。 他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或许是这段时间你们教我读书明理，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再是那个只顾自己的陆小羊了。” 回想他当初是怎么来到京州的，过程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当初族人一起走的时候，在父母的照顾下，他尚且还能有东西吃，但出事之后，他一个人走，最艰难的时候，他喝过自己的尿。 路上会遇到跟他一样逃难的人，他不敢主动去找麻烦，只能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偷点东西，运气好能跑掉，运气不好就会被打一顿。 无数次，他都后悔自己跑出来了，但并不愿意承认。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没错，要是不跑出来，就跟族人一样全都死在那里了。 可是后来遇到三爷爷一家，还见到了剩余的活着的族人，他才深深地明白，有族人在，日子才能好过。 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给陆家人出气，跑去坑了钱大牛的爹娘。 磊子点点头，觉得三婶说的没错，小羊哥知错就改，他们要给他机会的。 陆桂兰也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底，都是家族里的孩子，她也不愿意看着陆小羊一错再错的。 陆小羊默默地把肉粥喝完，十分自觉地起身要离开，磊子说道：“三婶说你脑袋受了伤，还挺严重，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你和小姑父也能有个照应！” 这屋子是空着的，盖房子的时候特意多盖出几间做客房，现在就成了他们的临时病房。 陆桂兰也说道：“是啊，你松叔伤得挺重，晚上我要去照看孩子，也顾不上，你在这里还能看顾一二。” 其实就是想让他留下，这孩子突然成长了不少，她这个做堂姑姑的也欣慰， “嗯好，我会照顾好小姑父的！” 陆小羊知道这是陆家人认可他的表现，心中一阵高兴，但是想到董家那些人找麻烦，还是没忍住问道：“小姑，那明天我们还去摆摊吗？” “这段时间都不去了，你们安心养伤吧。” 第二天一早，何玖娘依旧早早地起来去医馆，本来说好不坐诊的，现在比坐诊的还累，真是造孽。 好在今天她本来也想去查查董家的消息，所以即便困得睁不开眼，还是任劳任怨的出门了。 “何大夫，来得正好，昨晚董财主的旧疾犯了，其他大夫都去看过，却一直没止住疼痛，我便做主答应等今日一早带你去给看看！” 一看见何玖娘，任掌柜就急忙提起药箱准备带着她出门，还很兴奋的说道：“这董家可是咱们县城的大户人家，就是县令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出手也阔绰，要是你能帮董财主治了病，这诊金肯定不会少！” 何玖娘挑了挑眉，并没有着急跟他走，只是问道：“哪个董家？” “什么哪个董家？就是董财主家啊！咱们县城最出名的就这一个董家！” 任掌柜愣了愣，想到何玖娘是逃荒过来的，对这里的一些有钱人家不是很了解，正想跟她科普一下呢，就见她冷笑一声，说道：“不去。” “啥？” 任掌柜惊呆了，“这这这，可是我都答应了对方了，何大夫你给个面子，去看看吧，这董家，咱们医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虽说他们董家是宫里出来的御医，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大夫而已，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这些地方有钱人还真不一定能放在眼里，要是因为这个得罪了董家，往后这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毕竟那可是连县令都要礼让三分的董家啊！ “任掌柜有所不知，我跟这董家有仇，我不会去的，你去回绝了吧。” “有仇？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任掌柜：…… 此时，董家宅院里，董财主的呼痛声一阵高过一阵，地上摔了不少的东西，一片狼藉，可见他这旧疾发作，让他的脾气都不好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玉源堂的大夫怎么还不来？” 董财主喘着粗气问身边的下人，下人急忙说道：“小的亲自去请！” “那还不快去！废物，全是废物！哎哟，疼死我了！哎哟~” 董财主一个劲儿的叫喊着，身边的妻妾丫鬟没一个敢靠近的，就怕这时候上前给自己惹麻烦。 然而，刚出去下人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老爷老爷！刚刚玉源堂的小伙计过来，带、带了句话……” “什么话？” 董财主眼神不善的瞪过来，都这个时候了还带什么话，这玉源堂可真是好样的！ 下人瞬间就跪在了地上，磕磕绊绊地回答：“说、说那女大夫说了，她跟咱们董家有、有仇，除非……除非老爷亲自去给她道歉认错，否、否则就不给老爷看诊！” 短短一句话，说完之后，下人的额头都湿了，紧张的汗水一个劲儿的往下落。 “废物！什么女大夫？跟我董家有仇？反了她了！” 董财主很是愤怒，抓起手边的茶盏往地下摔，下人急忙闭上眼睛，茶盏的碎片溅到他额头上，瞬间就见了血。 他害怕得不行，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幸好闭上了眼睛，不然可能就要瞎了！ 第154章 没完没了了是吗？ “查！去给老子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我跟她能有什么恩怨！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敢这么跟老子横！” 董财主气得飙脏话，身边的心腹立刻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他又摔了不少东西之后，心腹回来了，很是恭敬地说道：“老爷，这女大夫跟这段时间街上买羽毛服的是一家人，昨日咱们的人去找那几个人的麻烦，被这女大夫记恨上了！” 这件事说来也巧，昨天才发生的，晚上他家老爷的病就发作了，疼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正好跟这个女大夫对上，真是离奇。 “是他们？” 董财主这才想起昨天确实是让人去找过那几个小摊贩的麻烦，但要不是那几个人不识抬举，他的人至于动手吗？ 说起来，昨天拿回来的几件羽毛服，拆开看了之后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反正这玄就玄在香料上，只要他得到这款香料，这样的生意他一样能做。 这大岭县就相当于他的地盘，这家人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怎么能不给他点好处？ 那人打就打了，他们敢放个屁吗？ 他可是连县令见了都要客气三分的人！ “真是不知好歹！能被老子看上是他们的福气，还敢说跟我董家有仇，反了不成！” “就是啊，这家人就是不识好歹！他们得罪了老爷，这次就更有理由收拾他们了！” 身边的管家立刻狗腿的谄媚讨好，董财主想抬脚给他一脚，但想到自己脚疼如斯，换成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那老子这腿就不治了？” 董夫人林氏抹着眼泪说道：“老爷，身体要紧，要不咱们先治病，等身体好了再收拾那小贱人也是可以的啊！你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啊！” 林氏是真的为他担心，看着那脚肿得不成样子，换了好几个大夫都没什么作用，她这可真是操碎了心。 “不行，要真去给那女人道歉，老子这脸面往哪里放？以后在这大岭县还怎么混！” 董财主头扭朝一边，坚决不愿意低头。 管家趁这个时候说道：“老爷夫人，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大夫，小人已经去找别其他大夫了，昨晚上还连夜派人去了府城请府城的大夫，算着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府城的大夫肯定比这县城的大夫好！” 听他这么说，董财主难得的高看他一眼，管家在董家干了好些年了，之所以上了年纪还没换掉他，就是因为他办事周到，去府城请大夫这件事，他都没想到。 现在就等着都城的大夫来看，只要吧病治好，他就要让那女人后悔今天说的这些话！ 很快，县城里其他比较有名的大夫也都找了来，恭恭敬敬地给他看诊开方子，但是写出来的方子都跟昨晚给他看诊过的老大夫开的方子大同小异，根本没什么作用。 董财主看了一眼就把那些方子扔在地上上，很是火大的骂道：“都说了这方子对我没效果，没效果！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你们这些大夫都是吃粪长大的吗？” 大夫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有人大胆的说道：“董老爷，这治痛风之症的方子就这么几个，都是需要先消肿的，这事急不来啊！” 他们可真是欲哭无泪，方子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家老爷现在要的不是消肿，而是止痛！你们不会先给他开些止痛的方子吗？” 林氏着急的询问，就算消肿困难，那总得先止痛吧？这样一直疼着算什么事？ 大夫们擦了擦汗，说道：“止痛的方子倒是有，但我们实在不敢确定能不能止住脚部的疼痛啊！且这止痛的方子对身体还是有些危害，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敢尝试啊！” 这个时代内服的止痛药还没有太过完善，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是忍着，就这董财主娇气，忍受不住这样的疼，那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不管是什么止痛药，现在就开方子！我只要止痛！” 董财主现在已经管不了什么伤不伤身的事，他现在疼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这样下去不是要他老命吗？ 几个大夫互相对视一眼，把自己知道的止痛的方子都写下来，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哪个的方子更好，便给董财主用哪个。 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止痛药总算是熬出来了，董财主憋着气把苦不拉几的药喝下去，然后等着药效发作。 然而，不仅没有任何缓解，反而还更痛了！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今天要是治不好老子这腿，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董财主继续发火，厅里一片狼藉，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林氏开口问道：“几位大夫行医多年，就没有遇上医术特别的神医吗？若是举荐来的大夫能治好我家老爷的病，我董家重重有赏！” 几个大夫又对视一眼，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还是由胆子大的那个人做代表说道：“回老爷夫人，听闻玉源堂最近出了一位女神医，一手针法很是了得，要是将那女大夫请来，定能帮老爷止痛！” 董家人：…… 兜兜转转还是绕到那个女人身上！ 没完没了了是吗？ 正说着，从府城请来的大夫也到了，管家欢欢喜喜的去把人迎进来，结果看了之后，写下的治疗的方子和止痛的方子都是那些大夫写过的。 众人：…… “你们这么些人，就没有一个会扎针的？” 董财主芝麻绿豆大的小眼睛不耐烦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就不相信非那个女大夫不可了！ 有人小声哔哔：“会是会，就是不那么熟练……” 董财主只听前半句，不听后半句，直接点了那个大夫给自己扎针。 然后—— “啊！~！” 一声猪叫划破天空，惊飞了正在屋顶谈情说爱的一对小鸟。 何玖娘十分悠闲的坐在医馆里嗑瓜子，抖着二郎腿跟医馆里的小伙计打听董家的一些情况。 “生不出儿子，有点意思嘛~快接着说！” 第155章 这姐是真头铁啊！ 小伙计挠挠脑袋，急忙解释：“不是只生不出儿子，是连个活过十岁的女儿都没有，基本上都夭折了，外面都传是这董财主身体的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小伙计真是害怕得要死，他知道不能这样在人家背后说人家这些事的，但何大夫让他说诶，还说以后可以带着他一起出诊，这不就相当于半个徒弟的意思？ 小伙计很是激动，反正董家这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人都知道，这跟前途比起来，当然是前途更重要啊！ 正说着呢，另外一个小伙计就过来禀报：“何大夫，董家夫人来了。” 何玖娘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动，反而还使唤小伙计再去给她沏一壶茶。 任掌柜一看见董夫人，整个人着急得不行，这董夫人都来了，看得出来事情严重啊，玉源堂这是把董家给得罪了，造孽啊！ “董夫人呵呵呵，真是贵客啊！” 林氏在丈夫面前是个娇滴滴的妻子，但是在外面也不是好惹的，一进来就冷冷地看了一眼医馆，并没有看见什么女大夫，面对任掌柜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嘴脸，更是心烦意乱，冷声问道：“那个女大夫呢？” “何大夫在、在里面休息呢！” 林氏瞬间不爽地瞪过来，她家老爷在家里疼得都快没了命，那女人竟然在这医馆里休息？ “哦，没想到这玉源堂给大夫的待遇还真是好。” 她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其他正在忙碌的大夫，讽刺意味十足。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的，不会因为她这句话就被挑拨离间了，这段时间何玖娘在医馆里的人缘可没得说。 这些大夫有不懂的地方找她讨论，她都会大大方方的告知，大夫们知道她厉害，是医馆里的摇钱树，人家本事摆在那里，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更何况，本来刚刚何玖娘也是有病人的，她是看完了病人才喊着小伙计去给她说董家的八卦。 “董夫人说笑了，小的这就去叫何大夫出来！” 任掌柜陪着笑，刚准备去叫人，林氏就说道：“不必，前面带路我亲自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女大夫有多大的本事！” 这段时间街上有人卖羽毛服她也是听说过的，本来是觉得看不上眼，但却看见一些富家太太和小姐竟然都有穿，轻盈保暖，样式也好看，比市面上的好了许多，听说是定制的，她看着也觉得喜欢。 正想找人问问具体事宜呢，就听说自家老爷也看上了这门生意，她顿时心头一喜，这要是成了自家的生意，还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于是她很是积极地给自家老爷出谋划策，想着自家在大岭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对方肯定不敢跟他们作对。 可是谁能想到正好这个时候老爷的旧疾就犯了，还牵扯到这个女大夫，她觉得不是一般的晦气。 还想让老爷亲自给她道歉，做梦呢？ 想这些的时候，任掌柜已经带她到了何玖娘嗑瓜子的厢房，一打开门就看见她没个坐相的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 “这是什么乡野村妇？真是好大的威风！” 任掌柜还没开口呢，林氏身边的老妈子就骂出了声。 任掌柜简直是左右为难，笑得脸都僵硬了，他小声地喊了一声何大夫，然后介绍道：“这位是董财主家的夫人。” 何玖娘闭着眼睛假寐，闻言依旧没睁眼看人，只是慵懒的问：“哦？董大财知错来找姑奶奶道歉了？” 林氏见这女人竟然敢直呼她家老爷大名，气得瞪眼：“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这般……” 任掌柜怕双方冲突加深，急忙岔话：“没有没有，来的是董夫人。” “哦，任掌柜，让她们滚出去，别打扰姑奶奶休息。” 何玖娘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一边说着，还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差点吐到林氏身上。 任掌柜都想哭了：“姑奶奶，这董夫人和董财主不都是一家人嘛，谁来不是一样？你快行行好，别闹了！” 任掌柜对何玖娘，那可真是又爱又恨，爱她能赚钱，恨她能惹事，磨人啊！ “任掌柜，这是我跟董家的恩怨，自然是不会牵连到玉源堂身上，若是担心被连累，我现在就可以断了跟玉源堂的关系。” 何玖娘知道他担心什么，但是家里人被打得半死不活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这次要是轻拿轻放，下次必将卷土重来。 “别别别！” 任掌柜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好不容易请回来的摇钱树，怎么能说断关系就断了关系呢！ 果然，玫瑰都是带刺的！ 想要这摇钱树赚钱，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任掌柜想明白之后，立刻站到了何玖娘这边，说道：“董夫人，何大夫既然都这么说了，便还是请董老爷过来一趟吧，那情况挺严重的，可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受罪啊！” 林氏也不是个傻的，这何玖娘要真是没什么本事，任掌柜不会这么护着她，但是自己又不甘心被她就这样拿捏，一时间，双方的气氛有些尴尬。 她之所以亲自过来，就是因为家里找来的那些大夫都没什么用，今天必须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呵呵呵，何大夫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都亲自过来了，还不明白我家老爷的意思吗？道歉是应该的，但他腿疼不方便，这不是让我亲自来请何大夫上门再道歉吗？” 这林氏也是个能伸能屈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也不觉得尴尬。 任掌柜和两个小伙计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让两位大佬斗法。 看她态度转变，何玖娘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双眼含笑的看着林氏，说道：“不知道董夫人是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还是脑子不好使没能理解我的意思，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我要的是董大财亲自敲锣打鼓的上门给我赔礼道歉，并且写下保证书，往后再也不为难我陆家人。若是做不到，回家准备后事就是了。” 任掌柜听着这话都觉得汗颜，这姐是真头铁啊！ 第156章 东西没了找你麻烦 林氏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家老爷就是得了个通风，最多就是受罪了些，怎么就到准备后事这一步了？ 庸医！ 绝对是庸医！ “你你你！” 林氏伸手指着她，却半天说不出话，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气过。 任掌柜虽然决定站在何玖娘这边，但是看见何玖娘这么头铁还是忍不住抹冷汗。 这董家可是大岭县的地头蛇，家里很多产业的，一不小心就要被针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东家交代了。 但何玖娘这棵摇钱树他也是万万不能丢了的，何玖娘跟东家是旧识，而且在府城那几天他看出少东家对何玖娘过分热情，他都是过来人了，哪能看不出其中缘由，就凭这些，他也不能轻易放弃何玖娘。 至于何玖娘，她并不是说大话的，要是这董大财不给她道歉，她真的不介意送他一程，正好趁着这痛风，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护短呢？ 伤了她的人，不给个说法怎么能行呢？ “行了，快回去准备吧，毕竟很多人不耐痛，活生生被疼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何玖娘摆摆手，看上去很是慵懒欠揍，任掌柜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想要算计何玖娘的药方子的事情，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当时他还算比较聪明，人家不愿意他就急忙没有再提这件事，不然得罪了这位祖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氏开始犹豫了，要说这痛风能要人命她是不太相信的，但说到被疼死这个事，她就有些不确定了，她家老爷不是一般的怕疼，不小心擦破点皮都要叫嚷好久的。 可要真的让老爷来给一个女人道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这个女人敬酒不吃，那就只能让她吃罚酒了。 林氏心头正想着事，没搭理何玖娘，外面传来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然后咚咚咚的往这边跑过来。 见有人挡在门口，磊子很是客气的说道：“这位夫人，劳烦借过一下！” 这个包厢是何玖娘平时休息的地方，整个医馆里只有她有这份殊荣，读书三人组每天下学之后都是在这个包厢里写课业，等着何玖娘完工一起回家，所以这来的就有些熟门熟路。 “三婶，我们今天提前下学了。” 三小只自顾自的进去，盘腿坐在桌边就准备拿出书本来看。 “怎么突然提前了？” 何玖娘完全无视站在门口的林氏主仆，十分淡定的跟家里的小萝卜头们说话。 “康先生又生病了，早上讲课的时候都吐血了，中午还在坚持，后面实在是坚持不住，这才让我们先回家。” 小杰子叹了一口气，康先生多好的人啊，竟然会病成这样。 不过，他看见何玖娘，顿时就问：“三婶，你是大夫，能不能给康先生看病啊？” 何玖娘之前就有这想法，但是当时自己的医术还不能暴露，便不好多管，现在倒是没问题。 不过，她好奇道：“康先生病成那样，没去看大夫吗？” 三人连连摇头，磊子说道：“没有，先生说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家里还有药，书童会给他煎药喝的。” 何玖娘了然，这康秀才多半是觉得自己这病治不好，来来回回都是开的那几样药，所以干脆懒得看大夫，能把看诊的钱留着买药吃。 “行吧，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康先生，然后下个早……回家。” 本来想说下个早班的，额……卡壳了。 林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群人就这么熟视无睹的从自己身边过去了。 她气得一口上上不来直翻白眼，身边的老妈子着急的帮她拍拍胸口顺气。 “夫人，别着急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老妈子嘴上安慰，脑子却飞速的运转着，要帮她想办法。 “这贱人敢这般欺辱于我！” 竟然放着她家老爷不管，反而去给一个教书匠看病！ 这分明就是刻意怠慢她家老爷！ 更让林氏生气的是，就连任掌柜都在何玖娘他们几人离开之后，找了个借口去看病人了，这包厢门口就只有她们主仆几人干站着。 这还不算什么，最最最重要的是，何玖娘临走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董夫人，你堵在这里我不好关门，回头我屋里的东西没了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这都是什么事！ 她能看得上这屋里的破烂玩意儿吗！ “夫人，老奴有一个办法！” 身边的老妈子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林氏的表面瞬间有了变化，她也正有此意！ “走，先回府！” 几人匆匆离开，而何玖娘则在三个娃的带领下去了书院。 学生们都离开了，但门却还没关，磊子几人直接带她去了后院，两个小厮在院子里忙活着，一个在煎药，一个在洒扫，配合得挺好。 “小豪哥，先生在休息吗？” 名叫小豪的小厮看见他们去而复返，还带了何玖娘过来，以为是有什么事，便说道：“先生睡下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三婶婶医术很好，我请她来帮先生看诊，小豪哥去跟先生通报一声吧。” 磊子是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平时也是最懂事的，这种时候他站出来也是最合适的。 小豪看向何玖娘，他记得她，之前帮几个孩子报名和开学那天都有来。 “稍等。” 小豪应了一声就进屋子里去了，何玖娘闲着没事干，就去看煎真的药，闻了闻味道，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说这药方不好，只是药不对症。 现在熬制的这副药只能治疗普通的咳嗽，但康秀才的病情显然比那个严重多了。 康秀才生着病，又是一直咳嗽，根本就睡不着，听见何玖娘是专门来为他看诊的，便让小厮扶自己起来。 这是何玖娘第三次见到康秀才，之前就知道他身体不好，常年病殃殃的，好歹还像个正常人，但是这两三个月没见，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第157章 无妨什么无妨 都清楚来意，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在三小只一致的保证声中，何玖娘开始给康秀才诊脉，然后还做了一些检查。 康秀才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从娘胎里生下来身体底子就不好，心中又抑郁成疾，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有限，又不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最重要的是，他身体亏空成这样，还一直坚持教书，教书也是很累的，长久以往，便更加严重了。 “三婶，先生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啊？” 三小只一脸担心的看着何玖娘。 “嗯，很严重。” 严重到要是她今天不来看，康秀才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康秀才似乎对自己的情况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辜负学生一片好意走个流程。 闻言，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无妨，这都是我的命数。” “无妨什么无妨？” 何玖娘突然瞪着他，语气都有些凶巴巴的：“我们家孩子可是交了束脩的，来学堂本就是为了读书学字，你这当先生的要是天天生病早退，孩子能在你这里学到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包括三小只都愣愣地看着她。 磊子更是心直口快，睁大眼睛说道：“三婶，我们事情你来帮先生看病的，不是让你来把先生气病的！” 何玖娘：…… 康秀才：…… “咳咳……” 康秀才咳嗽了两声说道：“夫人放心，就今日提前下学，往后不会……咳咳……” “康先生误会了。” 何玖娘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康先生不要轻易认命，你的病情确实很严重，但我能治好。” 三小只：呼…… 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之后，看向何玖娘，眼中闪着光：“三婶，先生的病真的能治好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何玖娘伸手就去弹磊子的脑瓜：“原来你把你三婶想得这么坏。” 磊子很是着急的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太着急了，说错了话，三婶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三婶说话竟然会这么大喘气啊，而且那话也没说得很明白，他们几人都误会了的！ 何玖娘当然不会跟他计较，毕竟自己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刺激一下康秀才，让他稍微能有点人该有的正常的情绪。 而康秀才却是在听见何玖娘说他的病能治的时候，就已经整个人愣住了，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么些年，看过的大夫都说他的病是不治之症，就在他已经不抱希望，选择听天由命的时候，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的病能治。 他是想相信的，但又不敢，怕自己燃起的希望最后溃不成军，怕自己已经没有再尝试一次的勇气。 “康先生，你的病情是有些复杂，但还不至于是绝症，我一会儿给你开几张方子，按照我的方子抓药调理，最多一到两年，你的身体就能跟正常男子没什么区别了。” 说着，何玖娘就让磊子拿来纸笔开始写方子，康秀才久久才回过神，不敢置信的问：“真、真的能治好吗？” 要是这样，便是倾家荡产他也是要治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一腔热血无处喷洒，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要是真的还能治好，那他肯定要去完成自己那些抱负的。 “可以，这些方子你照做，另外，我在玉源堂，每隔半个月去找我复诊一次，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改变药方。” 何玖娘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平静，好像对她来说，这就是个普通的风寒感冒一样，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康秀才那颗枯死的心突然又跳动起来了，他相信何玖娘说的都是真的。 “多、多谢！” 康秀才招招手，让小厮去拿钱才付诊金。 何玖娘说道：“诊金就不用了，康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家里的孩子能跟着康先生读书是他们的福气，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招呼着几个娃转身就走，根本不等小厮把钱拿出来。 康秀才身体不好，追了两步没追上，还差点摔倒，被追出来的小厮给扶住了。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景，康秀才咳嗽了两声，突然就笑了。 他这是遇上贵人了。 离开学堂，几人就上了马车准备回家了，现在还早，还真是下个早班。 第158章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何玖娘因为昨天的事情不给他家老爷治病闹得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那领头人平日里豪横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很是猖狂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赶紧乖乖跟我们回去给我家老爷治病，否则连你一块打！” 他们都是董家的打手，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可不管什么男人女人的，不听话照样挨打。 何玖娘一听这话就笑了，很好，他就喜欢这种不怕死的。 “姑奶奶就不去，你们来打我啊！”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离马车远了些，不想一会儿打起来吓到马。 几个汉子怎么能都得了这样的挑衅，顿时就拎着家伙冲了过来。 夫人说了，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带回去给老爷治病就行，不用讲究这么多。 况且这女人不识抬举，敢自称他姑奶奶，这不就是活腻了吗？ 不打她一顿都对不起她这自称！ 看见那些人冲过来，车夫紧张地拉着缰绳，刚刚何玖娘让他就坐在车上不要动，显然也是让他看好车上几个孩子的意思。 可不管怎么说，何玖娘只是个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难道就要这样看着何玖娘挨打？ 他做不到！ 他跳下马车，正准备冲上去帮忙呢，就看见何玖娘一抬腿，扫平了一片。 车夫：…… 他又默默地上了马车，觉得自己稍微有些多虑了。 车里的三个娃看见这一幕也是瞪大双眼，三婶婶这么厉害啊！ 对方被踢出去的一群人也是懵的不行，他们这么多人，全都被一脚踢开了？ 而且，那一脚都很有顺序的踢到他们脸上，力道很大，脸都快被踢歪了！ “都愣着干什么？来啊！” 何玖娘见他们一个两个都愣住，躺在地上不愿动弹，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们肯定是想碰瓷。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是真的敢碰瓷，她绝对要把他们一个两个全都打出屎来！ 汉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脸上有些挂不住，爬起来后又龇牙咧嘴的冲过来。 本来是为老爷夫人办事的，现在却多少有带了些私人恩怨，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何玖娘伸手就抢了领头那人的木棍，反手就往他们身上敲。 明明是十多个汉子围着她打，结果汉子手里的木棍却是怎么都落不到她身上，反而被她轮番打。 马车上四个人就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战况，随着画面而切换表情，那是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咂舌，还有一会儿捂着眼睛不敢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汉子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何玖娘这才解气的把手里的木棍一扔，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活命呢，就对姑奶奶客气点。” 说完，上了马车，让车夫继续往家走。 车夫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人还在路中间躺着呢，马车过、过不去啊！” 何玖娘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车夫，问道：“那你不会直接碾过去吗？” 车夫：……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见识过何玖娘的身手，车夫现在对她可不是一般的恭敬。 难怪人家能这么豪横，主要还是有本事啊！ 这话地上那群人也听见了，瞬间吓得汗毛都竖起来，挣扎着站起来，跑到路两边给马车让路。 惨，太惨了！ 几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撇撇嘴很是委屈的叹了一口气。 这回去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哟！ 而车厢内，三个娃就这么看着何玖娘，那眼神热切得可怕。 何玖娘被他们盯得不自在，主动问道：“羡慕啊？” “嗯嗯！” 三小只连连点头。 “学呗！你看狗儿每天早上都在扎马步呢！” 何玖娘想起自家小宝贝，脸上就露出姨母笑。 “三婶，可是我们还要上学堂啊！都没有时间练习……” 磊子有些纠结，难不成不读书了？ “这简单，每天早上起早一些，练上小半个时辰再出门上学。想要成功就得付出努力，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还是只能躲在身后，靠我一个弱女子保护。” 何玖娘越说越入戏，还感叹道：“唉，家里这么多男孩子，我这个弱女子什么时候才能享到你们的福哟~” 三小只：……三婶婶真的是弱女子吗？ 磊子和杰子一听要早起，明显就有些退缩之意，但小虎子却认真的思考起来，他奶声奶气的问道：“三舅母，刚刚那群人就是昨天欺负我爹爹的人吗？” 刚刚他在马车里听见那些人说话了。 “嗯，不过三舅母帮你爹报仇了。” 何玖娘笑着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这娃就比小狗儿大一岁多，却也是个懂事听话的，她还是很喜欢的。 “三舅母，我要学武！” “明天早上我就起来扎马步，我要变得跟三舅母一样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我爹了！” 小虎子年纪小，但是该懂的事情他还是懂的，昨天晚上他跟娘一起睡，看见娘偷偷躲着哭，他知道娘是因为爹受了伤才哭的。 他一定要学武，不止要保护爹爹，还有娘亲和妹妹，让他们不受欺负！ 小虎子虽然年纪小的，但经历的事情却比磊子和杰子多，他们一家从昌州到乾州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到了乾州城，住在难民窟，也是天天被欺负，他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 “好样的！” 何玖娘笑笑，想着过两天就给他准备一本类似于狗儿那样的小人书，这样也能做个启蒙什么的。 磊子和杰子一看小表弟都这么有志向，顿时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于是也表示一定要跟着学才行。 众人一路欢欢喜喜的回到家，在进去之前，何玖娘特意交代不要把路上的事情告诉家里，以免他们担心，三小只不做他想，乖乖点头。 而此时的董家就没有那么快乐了，看着被打得看不出人样的手下，董大财和林氏都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拿这个何玖娘那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爷，那女人说……说您要是想活命就对她客、客气点……” 领头那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心里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就不领这个头了。 董大财将东西掀翻在地，几乎是吼出来：“客气？她想让我怎么个客气法！” 第159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领头那个瞬间苦巴巴的回答：“她……她没说……” 董大财闻言，又开始摔东西，倒是旁边的林氏脸色难看的说道：“具体的，她跟我说过了” 于是，林氏把何玖娘的要求跟董大财说了一遍，成功看见自家老爷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写保证书？ 要赔偿金？ 还要敲锣打鼓的亲自上门道歉？ 那女人是在做梦吧！ “反了她！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刁蛮耍横的人！” 董大财真是气得半死，本来想着，就算真的要道歉，那也是把人叫到家里来做做样子，等治好了腿再好好教训一顿，但是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这么鸡贼，明显就是想把他道歉的事情闹大，让他董家下不来台。 这件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他很想硬气的说不治了，但这脚上钻心的疼，他是真的受不住，于是吆喝着家里人给他想办法，一定要先把这疼痛止住再说。 管家匆匆而来，附在董大财耳边小声地说道：“老爷，查到一个新消息！” 董大财意味深长的看了管家一眼，把众人全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道：“说吧。” “老爷，小的方才查到那女大夫得罪了府城的高家，看样子那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董大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高家？” 管家提醒：“就是府城高庭那个高家！那可真是个大富人家呢！” 说出高家当家人高庭的名字，董大财就知道了，很是惊讶地问：“那女人怎么还跟高家扯上关系了？” “听说是前段时间去给高家小姐治病，惹了高老爷不高兴，在府城那是处处刁难她。这不，还没去几天呢，就被赶回来了。” 这话让董大财瞬间就爽了，他还以为那女人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还不就这样？ 在强权面前，那样一个乡野村妇算个什么？ 正高兴着呢，脚上又是一痛，董大财瞬间就冷下脸问道：“那又如何？那跟我董家能有什么关系？” “老爷，您还不明白吗？” 管家有些着急了，这么明显的好处，老爷难道看不出来吗？ 董大财不满地看了管家一眼，这老东西怎么说话的？ 管家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这才说道：“小的该打，都怪小的没说清楚！小的意思是说，如今咱们董家跟高家也算是有了共同的敌人，何不趁此机会跟高家攀上关系？” 董大财没说话，管家接着说：“那女大夫一家如今常住在咱们大县，往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反倒是远在府城的高家不方便动手，要是咱们帮了这个忙，高家便欠我们一份情，日后董家想到府城发展，岂不是不方便许多？” 这话说的董大财十分心动，董家早就想去府城发展了，但是这么些年却一直没什么进展，主要还是董大财没那个本事。 董家的基业都是祖先们传下来的，到了董大财这一代，其实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这些年董家在县城之所以能混成地头蛇，完全是靠着强取豪夺，县令虽然头疼，但却也不敢多加管制，生怕适得其反。 正是因为这样，董大财才越发嚣张，当街打人这种事更是经常发生。 董大财仔细想了想，还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件事你去看着办就行，何至于来烦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那个女大夫来给你家老爷我看病，你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吗？” 说着，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要不是以为自己脚疼，肯定要往他身上踹几脚才行。 管家陪着笑脸说道：“老爷说的是。小人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老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如今非那女大夫不可，何不如将计就计？” “什么个意思？” “就是按照男女大夫的意思去给她道歉赔礼，先把姥爷的病治好了再说，至于其他的，等我们真的跟高家攀上关系，就把那由头推到高家头上不就好了？” 董大财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虽然他一个大财主去给一个农妇赔礼道歉，确实有些丢脸，可谁让自己病了呢？ 更何况要是真能跟高家攀上关系，往后董家的基业还能再扩大几倍，他可就成董家的大功臣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带人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按照那女人的要求去做。” 管家笑眯眯的应下，心想自己总算是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本来董大财对于去道歉这件事情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夜里疼得他差点去世，那可真是恨不得连夜就去找何玖娘，幸好管家劝住了他。 大半夜的去扰了人家休息，说不定又要得罪人，得不偿失啊！ 于是，第二天一早，何玖娘才刚到医馆，就被任掌柜拉过去说话。 “何大夫，那董财主早就来了，如今人就在后院等着呢，你快过去看看吧！” 任掌柜不是一般的烦，天还没亮，门就被敲开了，那董财主大爷似的进来，把他一个掌柜的当做下人使唤，最重要的是，还摔了医馆里不少东西。 偏偏他还敢怒不敢言，全程陪着笑脸伺候着，恨不得提前派人去把何玖娘接过来，但想想何玖娘的爆脾气，还是没敢。 “你去告诉他来前院道歉，在后面躲着算怎么回事？” 何玖娘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骗她看病了？ 任掌柜被折磨了一早上，也是有些气性的，当即应了一声，就去通知后院那帮人。 可能是因为有了何玖娘撑腰，任掌柜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声调都拔高了：“何大夫来了，让你们去前院呢！” 董大财看着任掌柜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下人抬着自己往前院去。 反正现在还早，医馆里的人也不多，简单的道个歉也不能要了他的老命，还是治痛风最重要。 何玖娘却没在工位上等着，而是提了个椅子去医馆门外坐下，翘着二郎腿等他们。 身边的小伙计手里提着一个锣，见到董大财出来，duang~duang~duang~就敲了起来。 第16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大家伙快来看看嘞！” “董财主要给何大夫赔礼道歉了！快来看诶！” 这大清早的，锣声很是嘈杂震耳，医馆左右的街坊邻居，街道上路过的人，全都过来凑热闹。 这赔礼道歉的事情本就少见，更何况这还是董大财主给人道歉的场面，那可真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 董家在县城是什么样的人家，很多人都是听说过的，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旁人的时候，哪里轮得上他们吃瘪？ 如今这何大夫竟然能让董家家主董大财亲自上门给她赔礼道歉，实属能人，所以来围观的人都很兴奋。 董大财：…… 他原本是想着在后院意思一下的，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这么鸡贼，在医馆里还不行，还得在门口！ 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又因为脚疼而导致面部五官都挤在一起，整个人气愤得不行。 “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董大财憋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身边的老管家急忙给她顺气，小声地劝道：“老爷，忍一忍，以后在收拾她！” 很不巧的是，何玖娘听力很是不错，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笑眯眯地道：“还没道歉就想着以后再收拾我了？这赔礼要是没有个一千两，我是不会给你医治的。” 董大财：…… 管家：…… 她的听力怎么能这么好！ 众人也是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何玖娘，开口就是一千两，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虽说京州富庶，但这一千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挣的，别说普通人，就是董家要拿出这一千两，也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这么多年全靠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撑着，铺面生意也不是很好，不得不承认的是，董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董大财自然是不能表现出心疼钱的样子来，他咬了咬牙，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当然，只要何大夫愿意原谅我们的董家，为我治病，一千两赔礼是应该的！” 何玖娘意外的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么能伸能屈，看来这腿确实很疼了。 小手一伸：“既然如此，那还愣着干什么？钱带来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董大财对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老管家立刻让身边的小厮回去取钱，出门的时候想着最多给个四五十两就能打发了，谁能想到这女人这么敢！ 看小厮走了之后，翘着二郎腿的何玖娘给董大财扔过去三张纸：“趁这个空隙，你先把保证书写了吧，一式三份，你我二人各一份，再送去县衙一份，以后要去敢反悔，呵呵……”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笑了笑，殊不知这笑声足足让董大财打了个寒颤。 她倒不是想靠着这保证书去找县令做主之类的，闹这么大只是想让大家伙都做个见证，之后董大财要是做了违背保证书上面的事情，遭人报复就不用太奇怪了。 教训人这件事，她从来不靠官府，顶多就是自己先教训够了，再送去官府讨个赏。 嗯，参考之前的裤裆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董大财说不出什么狠话，不管私底下怎么狠厉，表面上还是要和气一些的。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把纸张接过来，医馆小伙计很是自觉地递上一支笔，示意董大财当众写保证书。 任掌柜小声问何玖娘：“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有吗？” 任掌柜连连点头。 何玖娘扯了扯嘴角：“那要不你替他写？” 任掌柜：…… 何玖娘又提醒：“你别忘了他刚刚是怎么欺负你的。” 任掌柜：……好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何玖娘像是开了天眼一样的，明明离得不算近，偏偏能清楚的看见董大财写的什么内容，或者是自己工不工整。 反正就内容问题，何玖娘就纠正了快小半个时辰。 “把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家里人的过程写清楚。” “字给我写好看点！狗爬的都比你的好！” “昨天是怎么在路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忘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以后还敢不敢打我家生意的主意？” “见到我家人该怎么做？” “最后还要写清楚，要是做不到这些，下场怎么样。” “别给我整那些什么天打雷劈之类的，老天可不管你这些破事，但我倒是可以免为其难的管一管。” 董大财：…… 众人：…… 真的，太像先生管教学生了！ 但是在场的没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这董大财都被整得这么憋屈，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是这女人的对手吗？ 不过这件事最收益的还是玉源堂，经过这件事，玉源堂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玉源堂里有能让董大财卑躬屈膝赔礼道歉写保证书的神医，更何况这玉源堂的东家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御医，往后谁有个小病小痛的都要来玉源堂！ 磨蹭了一早上，董大财终于把保证书写出来了，他看都不想看，让管家连同小厮送来的一千两的银票尽数给何玖娘。 “何大夫，现在满意了吗？可以给我治病了吗？” 董大财几乎要哭出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何玖娘没搭理他，而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保证书，三份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才满意的把自己的那一份收起来。 另一份扔给董大财，还有一份让小伙计送去官府备案。 县令知道何玖娘在整治董大财的事情，震惊得多吃了两碗饭！ 太爽了，真的太爽了！ 他在任上多年，面对董家的时候别提有多憋屈了，偏偏董家是大岭县的地头蛇，在这一带影响颇深，他要是想在任上安稳度日，就不能轻易跟董家闹翻了脸，不管多么憋屈都只能受着。 今天这何大夫，可算是让他扬眉吐气了！ 医馆这边，终于遣散了看热闹的人，众人进了医馆准备治病。 指挥着董家的小厮帮董大财脱了鞋，一股令人难以言说的味道就蔓延开来。 何玖娘没忍住：“yue~”…… 众人：…… ps：哈哈哈哈，这里稍微有点搞笑了，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欢这种文风~ 下一章可能要晚点发，中午太困了睡了一会儿，然后现在要去接小表妹放学，爱你们！ 第161章 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任掌柜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裳，虽然董财主的脚确实有些味道，但也不能嫌弃得这么明显哈！ 毕竟是来给医馆送钱的金主不是？ 何玖娘却不吃这套，捂着鼻子说：“臭成这样你想熏死谁？回去洗干净再来！” 说完，转身去门外透透气，呼吸点新鲜空气。 董大财又气又尴尬，打了管家一下，管家急忙让小厮去找盆和水来伺候他洗脚。 这味道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八成是这个董大财平时不喜欢洗脚，何玖娘很难想象之前给他看诊的大夫是怎么忍下来的。 写了三次还是有味道，何玖娘写了一张方子让小厮去抓药磨成粉放进洗脚水里，让董大财泡了一刻钟，才暂时没了味道。 这事闹得挺尴尬，嚣张跋扈的董大财整个人蔫巴巴的，本来就难受，又被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就连何玖娘带着面罩和手套给他检查造成的巨大心理伤害，他也没有力气计较了。 随便吧。 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他这情况还是很严重的，都发炎了，最重要的是消炎止痛。 何玖娘先给他扎了几针止痛，然后才去开消炎的方子。 挨了几针之后，董大财只觉得浑身舒畅，真的不疼了。 顿时觉得之前受的那些羞辱都不算什么了，要是自己昨天就过来，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罪！ 这女人真有两把刷子！ 之后还给他包了药，嗯，何玖娘全程带着面罩和手套，弄完之后还仔仔细细洗了好几次手。 董大财：…… 他以后一定好好洗脚！ 任掌柜见处理得差不多，董大财都准备离开了，笑眯眯地上前说道：“董财主，今日诊金是二百两。” “什么？” 董大财差点坐不住，这么贵？ 任掌柜嘿嘿笑了两声，又道：“这是何大夫吩咐的，她说她的独门针法收价高，还、还有董财主……熏跑了一些客人，也要做赔偿……” 后面这句话，他可真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一想到二百两银子呢，他们医馆能分到一百两，不赚白不赚！ 董大财：…… 他招了招手，让管家去办。 两张价值百两的银子放在任掌柜手里，董大财主仆几个才能得以出了医馆的门。 任掌柜拿着分到的一百两银票，对何玖娘竖起了大拇指：“高啊！何大夫！” 何玖娘一早上净赚一千一百两，她不慌不忙的收好钱，儿子的老婆本这不就有了吗？ 董大财脚不痛了，这才有心情想昨天管家跟他说的高家的事情。 “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拜访高家，探探高家那边的情况，要真是可靠，就往死里整那臭娘们儿！” 他气得咬牙切齿，今天在这玉源堂受到的羞辱，必须一一讨回来！ “小的明白，等回去就安排！” 管家应下，然后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们。 又是玉源堂的小伙计，他看向被人抬着的董大财，十分恭敬的说道：“董财主，何大夫说你这痛风之症很严重，以后每个月都会疼一次，一定要定期复诊！” 糙！ 董大财差点飙脏话，他这种情况本来也是偶尔才犯一次病，怎么被何玖娘治疗之后就每个月都要犯病了！ 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整他，但拿不出证据！ 每个月去一次，这就意味着每个月都要给那破医馆送二百两银子！ 管家小声地问：“老爷，那高家还去……老爷！老爷！” 董大财华丽丽地气晕了，管家给他掐了好一阵人中才醒过来，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十来岁。 他英明一世，怎么就毁在那个臭娘们儿手上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高家那边，算了吧……” 他不想每个月都敲锣打鼓的赔礼道歉，一次一千二百两，他负担不起！ 管家应下，虽然觉得损失一大笔生意很可惜，但目前来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玖娘紧紧握住了董家的命脉，他们不敢乱来。 于是，陆家又可以快乐的摆地摊了，为了这件事，余老板还专门跑了一趟玉源堂，找何玖娘确定一下。 “何娘子，你这得罪了董家，你就不怕他报复啊？” 因为董家最近在闹，他铺子里那些衣裳都不敢出售，就怕被董家找上门。 他虽然有些产业在手上，但比起董家来说还是不算什么，是不敢跟董家硬碰硬的。 “没事，你放心大胆的卖，董大财给我写了保证书的。” 她当然不会说她动了手脚，让董大财买个月按时犯病一次，狠狠地拿捏住了，自然不怕。 “可据我所知，县令大人对董家都要礼让三分，那保证书只怕是不管用啊！” 余老板实在是替她着急，何玖娘明显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好歹是他家儿子的恩人，他还是想提醒一下。 “没事，董大财病挺多的，有把柄在我手上呢，别慌。” “什么病？” 何玖娘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八卦。 “咳咳，比如说——生不出儿子~” 余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急忙问道：“那个你也有办法？” 这个他感兴趣啊！ 他现在就一个儿子，且他们夫妻感情好，他没有纳妾的想法，自然想跟自家夫人多生几个。 “没办法。” 何玖娘想都没想，接着说：“对你没办法，但是对董大财有办法。” “什么意思？” 余老板更加好奇了，这看病还分人的吗？ “何娘子，好歹咱们也相识一场……” 他更加急切了，这年头，谁不想生儿子啊！ 何玖娘有些无语，本来只是想让他放心做生意的，这下整的…… “余老板，你也说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能骗你吗？你身体健康，想要孩子自然水到渠成，董大财那是有毛病，我才说有办法，你明白不？” 这其实也是之前给董大财看诊的时候发现的，董大财身体里有毒，却也不算毒，就是抑制那啥的成活率，让他生不出孩子。 以至于董大财一把年纪还没有子嗣，就算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活不长，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这董家，还真是有趣得很。 第162章 董财主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家又恢复了以往忙碌的日子，孙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摸进了何玖娘的房间，狗儿已经睡着了，她还在组装缝纫机。 看见孙氏进来，还被吓了一跳。 “娘，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 何玖娘扯了扯嘴角，不明白这小老太太想干什么。 孙氏瞪她一眼，走到面前自己拉个小凳子坐下，看着她鼓捣那些零件，一边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决董家那件事的？” 之前何玖娘回家说董家的事情解决好了的时候，大家问她是怎么弄的，何玖娘闭口不提，只让大家安心做事就可以。 看她不想说，其他人也不敢问，只在心里记下这个情意，以后加倍对她们娘俩儿好。 孙氏自己琢磨了几天，还是想不明白她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拿捏一个地头蛇家族的，担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负，辗转反侧睡不着，还是想来问清楚。 “不是说了都过去了吗？怎么还问？” 何玖娘嘻嘻哈哈的想蒙混过去，被孙氏往手上拍了一巴掌：“别贫！老实点！我打听过了，那董家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 何玖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其实自己在董家人眼中才是那个不好相与的？ “没有，真没有！我就一个妇道人家，能答应人家什么条件？反正现在咱们家又跟以前一样能好好摆摊，这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在陆家人眼中，她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董家对她有所忌惮的，现在暴露自己的能力反而不好，何玖娘认真想过，必须给他们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行。 再加上董大财当众给她道歉的事情确实很丢脸，事后一个个的去警告不能把那天的事情乱说，所以陆家人就是有意去查也查不到什么，这反而帮自己做了掩饰。 “你这娘们儿，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也说了你就是个妇道人家，怎么就那么爱出头！狗儿没了爹，身边就剩下一个你了，你要是出了事，你让狗儿怎么办？” 孙氏见她不愿意说，又打了她一巴掌，下一秒却红了眼眶。1 都是家里这些人不成器，出了事还要何玖娘一个女人出去解决，她这心里是怎么都觉得难受。 她原本是想着，要是那董家执意为难，他们不做这门生意也罢，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可这老三媳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董家竟然没有再插手这件事，甚至听莲花说这几天街上的人对他们都很客气，最重要的是，那几个打手还专门去他们摊前道了歉，还把之前抢走的几件衣裳的钱给送了来。 这就说明老三媳妇肯定是用了些手段的，她倒是不在乎什么手段，她在乎的是老三媳妇做事太极端，为了给家里人讨公道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老三没了，三房这一脉，她是说什么都要护着的。 何玖娘没想到老太太会哭，眨眨眼睛，说道：“娘，您再哭大声点，一会儿把狗儿吵醒了你带过去哄睡。” 孙氏：……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可以不跟别人说，但绝不能瞒着我！你说，那董财主是不是欺……欺负你了？” 她都打听过了，那董财主是个见色起意的，后院里妻妾成群，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是支持何玖娘再嫁的，但也必须是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家，要是为了陆家这群人去委身给董大财做妾，她是怎么都不允许的！ “噗嗤！” 何玖娘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小老太太想得挺多啊！ “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明天就带着老大老二上门去给你讨个公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她这好端端的儿媳，要真是出了那档子事，她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家老三？ “没有没有，真没有！” 何玖娘叹了一口气，看来不找个合理的借口，小老太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她说道：“其实我就是让我师父陪我演了一出戏！” “什么戏？” “说来也巧，那董财主旧疾犯了去求医，我让我师父告诉他，他的病只有我能治，要是不想病死就别为难我们陆家人，他没办法，就只能答应了，还专门去医馆里给我道了歉呢！那董大财贪生怕死，为了自己的小命，自然不敢再得罪我。” 她把事情推到任掌柜身上，长话短说，把事情讲了一遍。 “真的？” 孙氏看着她，表情有些懵。 “当然是真的，那病只有我师父能治，我师父就把方法教给我了，我们合伙诓了董大财一把，这不就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我师父。” 何玖娘眨眨眼睛，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本来欺骗人就不对，师父让我不要说出去，谁知道你会半夜爬我房间严刑逼供？” 孙氏看她这样子真不像说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去了。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那董财主不是什么好人，你又长得……算了，当我没说，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孙氏说着，起身就要走，何玖娘一把拉住她，挤眉弄眼的问：“等等，你是不是要夸我长得好看？你夸啊，你把话说完再走啊！” “滚一边去，谁要夸你好看？不害臊！赶紧睡觉，别浪费灯油钱！” 说着，脚下生风的跑了。 何玖娘笑着摇摇头，心里暖烘烘的。 小老太太真可爱！ 经过何玖娘历经几个晚上的努力，第一台缝纫机就已经组装好了，就是后世最普通的那种有脚踏板的款式，在后现代已经被淘汰，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独一份！ 这天晚上吃完饭，何玖娘把缝纫机搬到院子里，让大家共同见证奇迹的一刻。 因为只是做示范，所以特意去工坊里挑了一块废弃的边角料来用。 先把线穿好，何玖娘坐下，脚踩在踏板上，一脸神气的说道：“这一圈锁口眨眼的功夫就能完成，看好别眨眼啊！” 第163章 孙氏：小丑竟是我自己？ 众人一听，急忙瞪大眼睛盯着看，生怕自己一眨眼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之间她脚一踩，机器就转动起来，针眼密密麻麻的落下，随着何玖娘拖动布条，一圈锁边还真就完成了。 “天呐！这也太快了吧！” 于氏忍不住惊呼，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愣愣的看着这缝纫机，半晌说不出话。 “这玩意儿也太厉害了吧！” 陆桂兰上前围着缝纫机仔细的瞧，实在想不明白这机器是怎么运作的，这明明就是一根竖着的针，怎么能穿出这些细密的针脚？ 最重要的是，这些针脚大小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像手工缝制的有时候还会有偏差。 “怎么样，我就说厉害吧？” 何玖娘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觉得这个x装得很成功。 就连一向傲娇的孙氏都点头如捣蒜，有了这玩意儿，一人一天做十件衣裳还真不成问题！ “三嫂，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陆桂兰直接上手，抱着何玖娘的脑袋使劲打量。 何玖娘：……大可不必！ 悠丫头更是不必说，她一向崇拜何玖娘，见状直接竖起大拇指，大声喊：“三婶婶，你，是我的神！” 何玖娘：……小家伙还紧跟潮流哈！ 又接受了一轮马屁洗礼之后，孙氏就站出来说话了。 “你们都清楚，之前董家的事情是老三媳妇解决的，现在她又做出这玩意儿，在这家里是独一份！你们心里最好有个数，不要觉得什么都是老三媳妇应该的。你们自己也要学着成长，老三媳妇能帮你们一时，不能帮你们一世。平日里我对三房好一些那也是应该的，谁要是敢有怨言，我就给他打出去！” 孙氏以前都是暗戳戳的偏心，现在开始变得明目张胆了，毕竟何玖娘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 “娘，瞧您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本就是应该的，别说您要对三弟妹和狗儿好，就是我们也是应该对她们娘俩儿好的，她就是我亲妹子！” 于氏当即就开口表忠心，她早就对何玖娘崇拜得不要不要的，孙氏说的这些她也是时常心在心里挂在嘴边的。 秦氏就很单纯了，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是娘您对三弟妹也不好啊，您还打她！三弟妹那么厉害，对家里贡献这么大，您就别对她动手了，我们看着都觉得不好！” 孙氏：……小丑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何玖娘大笑出声，很是得意的看着孙氏，欠兮兮地笑道，“孙女士，听见了没，以后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孙氏伸手又要打她，何玖娘跑开了。 第一台缝纫机就这么诞生了，第二天何玖娘非常任性的没去医馆，而是在家里教会家里的几个女眷使用，这毕竟是机器，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员工还是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使用。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动手能力真的很强，几人看着何玖娘弄了几次就能举一反三了，尤其是于氏，学习能力杠杠的，一个上午就能运用自如了。 下午就是家中女眷去教工坊里的女工们，学习是需要时间的，这样也就会耽误当天做衣裳的进度，这样是没有补贴的，大家伙儿一听都有些不愿意，觉得这样会耽误自己赚钱。 最给力的还是翠儿和齐氏，首先站出来支持。 缝纫机已经被搬到工坊里，就在一进门的地方，大家都能看得见，只是现在大家忙着做衣裳，都没什么心思搭理。 于氏先给翠儿和齐氏展示了一下，然后如愿听见两人的惊呼：“这么快？” “是的，不过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氏说着，又展示了两次，交代了一些细节，这才让她们上手去尝试，得到的都是很惊喜的回馈。 “照这个速度，我一天能做出好多件啊！这也太方便了，还不累手！” 羽毛服都是冬天的衣裳，做的比较厚，有些地方比较难缝制，一天下来手又累又疼，但是有了这个机器，就这么刷一下就过去了，自己只需要按住两端，控制好速度和线条就可以！ 听着两人的惊呼，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围上来看，结果一看还真是惊掉了下巴。 “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太快了，眼睛都给我看花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结束了！”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 众人从一开始的排斥到跃跃欲试，要不是看何玖娘她们都在这里，估计都要上手抢了。 何玖娘看了于氏一眼，让她作为代表发言。 于氏受到鼓励，点点头，说道：“这机器的威力大家都看见了，以后咱们工坊里就要用上这宝贝，每人每天做出十来件衣裳不成问题。老规矩，这件事不能问外人提起，明天我们会拿来另外一份契书让大家签字画押，谁要是把这事儿泄露出去，就要赔钱，并且赶出工坊，不会再被录用。” “另外，这有了机器，做衣裳的速度变快了，价格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价格减少为做一件两文钱，做得多，钱就多，做十件就有二十文钱，比现在赚得还多！” “目前就只有一台机器，从今天开始五个人一组的开始学习，半个月后每人一台机器，开始正式使用。每个人都要学，学不会的我们单独教，不是很难，只要你们愿意学，肯定能赚大钱！” 说完，于氏挥挥手，除了翠儿和齐氏之外，另外又挑了三个姑娘一起学，这就是今天的五人组了。 何玖娘见工坊的事情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就没有过多的插手，转身离开了。 请回来的一群绣娘是住在工坊旁边的宿舍里，知道陆家有这好东西，一个个都表示愿意用晚上的时间来学习。 在陆家的这段时间，比她们之前在县城的作坊里赚钱多了，更重要的是陆家人好相处，不会刻意为难她们，她们愿意学，毕竟谁都想多赚点钱回家过年。 第16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于氏说得没错，只要愿意学的人，就没有学不会的。 主要这玩意儿不是很难，大家轮流来学习，掌握操作方法之后就开始上手缝制一些简单的锁口，当然，这都是用废弃的边角料来练手的。 不出七八日，几乎每个人都会了，只是有的人快有的人慢。 这样差距一出来，大家就有对比性了，谁都不愿意当最差的那个，于是，手速比较慢的几个都愿意比别人晚下工一些，多学一会儿，这样也能掌握得更熟练一些。 用过机器之后，大家就开始嫌弃手工速度慢了，天天问机器什么时候能到位。 于是，压力成功给到铁匠那边。 其实做出第一批之后，之后的就好做多了，重点是陆老二按照何玖娘的吩咐去找不同的铁匠制作，每个人进度不一样，零件凑不齐，所以家里也没办法组装。 只能由陆老二每天去找每个铁匠把刚制作出来的零件凑齐，然后送回家，由家中几个男丁组装。 张松的伤好了不少，至少坐着组装一下小零件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陆小羊，到底还是年轻，早就跟着莲花做生意去了。 家里这群爷们儿每天就成了最忙碌的，大早上的起来要把家禽的羽毛处理好，然后马不停蹄的听小狗儿的指挥学习组装缝纫机。 没错，就是跟狗儿学习！ 何玖娘要去医馆，没时间教，狗儿是得到何玖娘认证的唯一一个能组装好的，于是就挑起了这个重担。 小零件他自己也喜欢组装，大一些的拿不动，就教家里的叔叔伯伯组装。 孙氏给他算工钱的，一天给他三十文钱，这几天下来赚了不少，私房钱又多了。 好在现在陆家一群孩子里也不是只有小狗儿一个人有私房钱，莲花、悠丫头、珊丫头三个小姑娘也是有的，莲花则是出去做生意赚的钱，而悠丫头和珊丫头则是在工坊里跟着绣娘们学习绣花。 绣花这可是手艺活儿，有些私人订制的服饰上面需要有绣花图样，这都是需要额外算工钱的。 珊丫头本就因为兴趣所致学的比较快，短短这两三个月就能绣出一些像样的花朵，悠丫头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年纪比珊丫头大一些，学东西也算快，尤其两人只要好好学和绣，奶奶都会给钱，这样就更加激发她们的主动性。 至于读书三人组，从家里开始给零花钱之后，只要他们每天晚上认真教家里人读书学字，没人都有三文钱的零花钱们虽然不多，但还是很有盼头的。 尤其是虎子，这段时间还去书铺接了抄书的活儿干。 抄书赚钱是很多读书人都会做的事情，抄一本书既能巩固学到的知识，还能赚到钱，是一门很抢手的生意。 抄一本书能赚六十文到二百文不止，自己好看的价钱高，自己一般的价钱低，若实在是写得丑，那就没办法赚这笔钱。 读书三人组年纪都比较小，且读书学字的时间不算长，尽管他们已经很认真的学习，但写出来的字还是有些不尽人意，就连最大的磊子目前为止也只能达到六十文的水平而已。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三人制定出一个章法。 磊子接抄书的活，晚上回家之后安心的抄书，杰子和磊子负责教家里人读书学字，然后三人赚的钱到最后都放在一起平分。 家里每个人都在赚钱，兴致很是高昂。 陆家这个工坊让村里很多人家都富裕起来，大多数人家都欢欢喜喜的，想着今年能过个肥年，却也有的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就比如钱大牛家。 钱大牛家一直都不是很富裕，主要还是家里人口不多，且家里人也比较懒。 尤其是发生了陆小羊的事情之后，李氏也很生钱铁树的气，从那次开始就不帮忙弄田里的事情了。 钱铁树糟心得不行，一个人管理觉得没意思，也开始摆烂，于是田里的作物都放废了许多，之前农忙的时候也没能及时收回家，后来好大一部分都在田里养废了。 这样一来，本就不富裕的家里雪上加霜。 钱大牛腿坏了心情也不好，家里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家都快散了。 “家里那些田地，要是顾不上那么多就全都卖出去算了，我还那么年轻，要是腿就这么废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卖地的事情钱大牛都打了好久的主意，刚回来的时候就想卖了，但李氏和钱铁柱怎么都不同意，便拖到了现在。 如今家里别说余钱，就是余粮都拿不出来，要是还守着这几块地，只怕一家三口都活不到过年。 “瞎说什么？田地是家里的命根子，我去找你大姐二姐家借一些粮食回来，等熬过这个冬天，来年春天好好侍弄，肯定能过得好好的。” 李氏下意识的就拒绝，之前大部分粮食坏在田里可是让她心疼得不行，要不是之前跟死老头子闹别扭，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后悔了，只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你们天天说找大姐二姐，看你见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过？我受伤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多久了，别说是借钱，就是连人影都没见过！你们看我这腿，都多久了，还是这个鬼样子，我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你们不想要孙子了？” 钱家嫁出去的两个闺女还算是孝顺的，嫁出去多年，偶尔也会贴补一下娘家。 但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要是一直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可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臭骂的，于是钱家两个姑娘这两年也减少了跟娘家人的来往。 以至于钱大牛受伤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望过一次。 说起这个，李氏心里也不是很好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真是没说错，两个女儿明显就是不想跟娘家来往，她们唯一的弟弟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见送些粮食和钱财来探望。 这么一想，还是儿子最靠谱，于是心里开始有些犹豫，看向钱铁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当家的，为了儿子，你看……” 第165章 我家都是老婆子管事 钱铁树明显也在考虑这件事，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但也不想去两个女儿家闹得太难看，女儿过得不好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想到自家那些荒着的田地，虽然很是不舍，去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儿子的腿治好才是正儿八经的事。 “要卖就卖吧，只是能卖给谁？” 钱铁树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个选择的，但就是不想给那家人。 钱大牛脱口而出：“新来的陆家不是正到处打听想要买田地吗？直接卖给他们不就好了！” 他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反正只要有钱就好。 “是啊，村里想买田地，且能有钱买田地的只有那家人，不如去问问吧？” 李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没有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主要还是儿子受伤成了个残废最近总是被村里人嘲笑，再加上家里实在是窘迫，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妥协了。 钱铁柱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就便宜了陆家，于是说道：“晚上我先去村长家问问吧。” 晚上陆家人正在集体学习的时候，来了一家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钱铁树两口子。 他们确实去村长家了，但是一听他们要卖田地，二话不说就把人赶到陆家这边来了。 村里田地少，家家户户都不多，只能勉强养活家里人，田地家家户户都想要，但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就是。 于是，犹豫了很久，钱铁树还是厚着脸皮来了陆家。 “你们怎么来了？” 陆家人全都在院子里学习，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 以孙氏为首的女眷跟以陆老头为首的男人们卷得不行，从一开始的被迫到现在的主动，那转变可不是一般的大。 主要还是随着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木讷的性子也不得不变得灵活起来。 而且他们发现，多学点知识，口才也会变好，推销自家衣裳的时候那是张口就来，把顾客都哄得一愣一愣的。 读书学字能赚钱，这句话是深深印在陆家人脑子的。 也正因为如此，看见钱家两口子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满，觉得这两口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他们学习！ 钱家两口子却觉得这家人疯了，明明就是些乡下泥腿子，还学着读书人读书，这不是闹吗？难不成全家都想去考科举？ 再说，男的学也就算了，女的学些有什么用，教得再好还不是要嫁出去？ “嘿嘿嘿，陆老哥，借一步说话？” 孙氏见到他们两口子就冷下脸了，现在还想找陆老头说话，这不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吗？ “有什么话跟我说！” 孙氏一下挡在陆老头前面，双手叉腰的看着钱家两口子。 “这……” 钱铁树不满地看了一眼孙氏，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但他并不敢表现出来，顶多就是心里吐槽一些。 李氏就没想这么多，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当家的有正经事跟你当家的说，跟你说算个什么事？” 孙氏扬手就要打人，被于氏上前拉住，怕老太太火气太大惹出事端。 李氏被吓得躲在钱铁树身后，之前她被这家人围起来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顿时不敢多话。 陆老头对钱铁树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家都是老婆子管事。” 看他们这个样子应该也不是来找事的，陆老头的态度还算好一些。 钱铁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觉得陆老头有点丢男人的脸，家里是个娘们儿管家已经够丢脸的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但他显然不傻，这种话没说出来，只是问道：“听说你们家一直想买田地，我家正好有几亩地要卖，问问你们要不要？” 陆家从来了安平村安家之后，就一直想买田地，但是村里人口多田地少，家家户户自己都不够用，自然不愿意卖，买田地的事情就一直搁置下来。 现在钱家主动上门，大家都是很心动的，钱家是土著村民，村里是按照成丁人口分的田，一人十亩地，他家有二十亩，且都在村子边上，距离很近，平时也方便侍弄。 何玖娘是没有在学习队伍里面的，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她都难得的清闲，说在屋里看医书，其实就是躺着休息，一天中只有这个时候是最自在的。 听见钱家两口子的声音，她还以为又来找麻烦了，便出来查看，谁料是想卖地，便安静的站在孙氏旁边看着。 “你家要卖多少，一亩地多少钱？” 看在田地的份上，孙氏暂且不想跟李氏计较。 谁知李氏就是个心里没数的，一听陆家果然想买，当即就道：“十两银子！” 陆家人的脸瞬间急沉了下来，干脆去抢算了！ 孙氏冷笑一声，到：“五两。” 李氏瞪眼：“九两！” “四两！” 李氏瞬间急眼，这怎么还越说越少了？ 钱铁树也着急，李氏急忙伸出两个手指比划：“八、八两，不能再少了！” “三两。” 钱家两口子：…… 何玖娘站在孙氏身后，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孙女士不愧是孙女士！ “不是，你们有没有诚意？” 钱铁树瞪大眼睛看向陆老头，陆老头冷笑一声：“没有诚意的是你们，就三两银子，爱卖不卖！” 陆老头虽然话少，但也不是好忽悠的。 在老家，这土地顶多一两银子一亩，在这里，物以稀为贵，三两银子也算是高价了。 也不知道这钱家两口子哪来的勇气，开口就喊十两，当他们傻呢？ “这这这……” “你们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谈……” 钱家两口子面上有些慌，这村里就陆家能买得起，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家就给三两，你们要是不愿意，就去找别人。” 说着，陆家人就打算关门了，他们可不会惯着这两口子。 说话不过脑子，还耽误他们学习！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安平村土地少吗？这少自然就贵了！” 钱大牛死死的拽着门，不让陆家人关。 第166章 人傻钱多的傻子可不多见啊 “土地确实是少，但是买的人也少，你要是有更好的买家，会来我家吗？” 孙氏冷笑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让两个儿子把门关上，他们要继续学习了。 钱铁树的力气自然不能跟陆家两兄弟相比，不管他使多大力，还是被关在了门外。 “这下可怎么办？” 李氏有些担心的看向钱铁树，她有些后悔刚刚叫价没过脑子，想着陆家人现在做生意不是挺赚钱，应该不会在意这么点小钱才是。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 钱铁树瞪了她一眼，有些生陆家人的气，但更多的还是生这个婆娘的气。 一天天的就会坏事！ 但要说三两银子一亩地就这么卖出去了，他真的很心疼。 “之前一直没人卖田地，陆家人也没办法买，现在知道我家要卖了，他们肯定会有想法，过个一两天，他们肯定会上门求我！” 钱铁树很是自信的笑了笑，现在对他态度不好，肯定只是做做样子，有田地还不买，这不是闹吗？ “你说得对！” 李氏一听，也笑了，到时候陆家求上门来，她肯定要卖高价的！ 把儿子的腿治好，再娶个媳妇，过两年就能抱上大孙子，别提有多美了。 而此时，陆家人嘴上说要学习，但也没了那个心思。 钱家人的到来提醒着他们，真该把买田地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山上那些开垦出来的荒地都种的不错，就是路有些远了，要是能在村里有田那是最好的。 “娘，我觉得我们不一定要买村里的田，安平村人多地少，价格贵位置还不一定好，我们可以去隔壁几个村子问问，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没有山上的荒地远，土质还比山上好很多。” 陆老大开口说话，虽然他也很想在村里有田，以后干活方便，但这并不是局限，只要有田地，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行。 刚开始的时候，家里只想在村里买，后来则是一直在忙生意的事情，把买田地的事情给耽搁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庄户人家，田地才是根本，买田地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去隔壁几个村子问问，总有想要卖地的人家。” 陆老二也站出来说话，这段时间家里卷得很，时时刻刻都要注重表现自己。 “老三媳妇，你怎么看？” 孙氏心里觉得是没问题的，但还是下意识的想问问何玖娘的意思。 于是，一大家子就全都看向她。 何玖娘本想当个隐形人的，但既然被问到，她也不扭捏，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村里人多，一般人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卖地的。至于钱家的田地，那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买了，以后还说不定要闹出多少麻烦来，我宁愿十两银子去隔壁村找个良善的人家买，也不愿意花三两银子去买钱家的。” 前半句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但后半句却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钱家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这样的人家做生意，以后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明天开始，老大老二就去周边几个村子里转转吧，要是有人家愿意卖地，就买下来。” 孙氏点点头，把这件事定下来。 何玖娘想了想，又说道：“大哥二哥，买地这种事情别嫌多，只要对方愿意卖，能过正常的手续流程，就全都买下来。” “可要是买太多，我们几个估计忙不过来。” 陆老头有些为难，要是让他们专门侍弄田地里的活也就算了，但这段时间不是还要兼顾家里的生意吗？弄太多是真顾不上。 “这个简单，找人来种田就是，尤其是那些卖了田地的人家，他们选择卖田地是日子过不下去，要都是良善之人，就可以招为长工，专门照看田地，工钱直接跟产量挂钩，就不用担心他们不用心。” 这要是换成以前，何玖娘说这些话估计没几个人能理解，但现在家里做了生意，还都在读书学字，进步还是有的，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老二喃喃道：“那不就成地主老爷了？” “地主老爷也是靠本事才能成的，反正朝廷没什么限制，现在家里完全有能力买田地。” 何玖娘手上有钱，说话就有底气，要是公中的钱不够，她完全可以借钱给公中，等赚了钱再还给她就是了。 不止如此，她以后想做的生意多着，不能被这么点田地就绊住了脚。 重活一世，不整个首富当，怎么能对得起这传奇的人生？ “老三媳妇说得对，以前是家里没能力，现在家里赚了钱，自然就能请长工，反正咱家按时发放工钱的，不是那种压榨人的黑心地主，心里坦荡！” 陆老头开了口，陆家两兄弟应下，众人便不用再说什么了。 想到自家这日子越过越红火，众人心里都是激动的，对何玖娘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陆家两兄弟就去周围几个村走访了，因为各个村子都安置过难民，村里也没有陆家这样的开工坊的人家，大部分的人生活还是过得很艰难。 但即便是这样，也很少有人家愿意卖地。 就算是愿意卖地的，都只是些位置不太好的下等地，情况说不定还没有山上开垦出来的荒地好，就连浇灌都成问题。 陆家两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每个村的村长询问。 陆家人给出的价格是四两银子一亩地，而且卖了土地之后，勤奋能干的人还能被招做长工，不需要卖身契，只要种好庄稼就成。 每人每天给十文钱的底薪，庄稼收成的多少并不影响底薪的发放，但要是能大丰收，便按照丰收的比例发奖金和粮食。 村长们本来听说他们要买地是很不情愿的，但是听说了招长工和长工待遇的事情之后，无一不心动。 十文钱一天，就算是去县城干苦力，也就这么点钱了，更别说年底还能有奖金和粮食。 “小兄弟，你们说这些是真的吧？” 老村长使劲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兄弟，总担心他们骗人。 这年头，像这样人傻钱多的傻子可不多见啊！ 第167章 女子怎么了？ 陆家两兄弟很是严肃的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们是隔壁安平村人，陆家成衣工坊就是我家的，各位去了一问便知。家里逃荒而来，没有田地实在是不方便，就买一些耕种。” 为了让人家相信自己不是骗子，陆老大很是认真的做了一番解释。 现在家里生意好，说起自家工坊那是倍儿有面子，两兄弟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原来是那个陆家啊！难怪了！” 说起来，村长家里的女儿就在陆家工坊干活呢，他是知道的，听说那个工坊可赚钱了！ 果然有钱人就是任性，这种个庄稼还能给出那么高的价钱，可真是少见啊！ “你们需要多少田地，你们说的要真是能做到，我家就能卖十亩地！” 村长目光炯炯的看着兄弟俩，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要这么多。 有这等好事，他当然是首先考虑到自己家，然后再去问问关系好的亲戚家。 “越多越好！” 陆老二按照何玖娘交代的说法：“一百亩不嫌少，五百亩也不嫌多！” 这个年代成年男丁都能分到十亩良田，尤其是家里男娃多的人家，一家人也能有七八十亩地，周边几个村子凑出个几百亩卖给陆家完全不成问题。 村长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要买这么多，想到自家闺女还在他家工坊做事呢，好意提醒道：“这地里的收成可说不准啊，你们一下买这么多，要是明年收成不好，你们怕是连工钱都赚不到啊！”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买田地是家里的决定，村长只需要帮我们去问问有没有村民愿意卖地就行了。” 看他们这个样子，村长就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反正人家有钱，自己也没必要替人家担心，于是点点头，出去召集村里人了。 在周边一个村子忙活了几天，田地多的人家都愿意卖一些，加起来有三四百亩，目前只做了一个统计，但还没有敲定，兄弟俩记下村民们的一些问题，晚上回家跟家里人讨论。 “第一个问题，是只要卖了田地的人家都能有一个人去当长工吗？” 陆老大翻看着自己做的简单的笔记，字写得很丑，字数也不是很多，基本上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那怎么能行？要是遇上些懒货，不好好种地只想拿一天十文钱田里庄稼没人管，我们家不得亏死？” 孙氏想都没想就瞪了儿子一眼，家里这些男的好像脑子缺根筋，这种问题也需要问吗？自己不会做决定吗？ 陆老大也觉得这件事理亏，但还是很尽责的解释：“很少有人家愿意卖地的，主要还是奔着长工去的，很多人家提出必须要让家里一个人成为长工，才愿意卖地。” “对，前两天我和大哥去问，他们都很反感的。” 陆老二作证，这件事还真不好办，土地是农民的根，只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卖地。 要不是陆家开出这个条件，很少有人愿意卖。 “那也不能妥协！” 于氏开口，“这样不就被他们拿捏住了？我们买田地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他们！” “大嫂说的对，宁愿不买也不能妥协，不然跟买钱家的地没什么区别？只能说他们卖了地，长工优先从他们家里人选。” 何玖娘开口，陆老大就道：“行，那我们明天去说。还有一个问题，不卖地的人家能不能也当长工？不止是土著村民，逃荒来的难民也想被选上，只是问题在于，难民们多是女子……” 后面的话陆老大没说，但是家里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田地里大多是体力活，女人力气没有男人大，干起来只怕会很吃力。 “女子怎么了？老大你是瞧不起女人，瞧不起老娘是不是？” 孙氏双手叉腰就喷大儿子，满脸的不爽：“老娘在老家的时候照样天天下地干活，可不比你们爷几个干得少！” 陆老大大骇，连连摇头，急忙解释：“娘，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儿子就是觉得那样的体力活伤身，还是让男人去干要好一点！” 他确实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毕竟自家还是女人当家呢。 “人都快饿死了，谁还在乎伤不伤身？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孙氏是真的挺生气的，他们一家是走了捷径才能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留在京州，可其他人就不一样，来的大多是老弱病残。 自家现在有能力，能帮一点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可老大偏偏去想那些不着调的事情，这把年纪真是白长了！ 于氏急忙打了自家男人一巴掌，笑道：“我倒是觉得女人干农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之前在家也干农活，而且女人心细，侍弄庄稼也能更仔细，这样反而是好事！” 何玖娘看出孙氏的想法，便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二哥便去告诉那些人，男人女人都可以，男丁就优先从卖田的人家挑选，只要最勤快仔细的那个，没卖田地的人家就只考虑逃荒来的难民，主要挑选能干不矫情的女人。” “并且男女能力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一个男人负责八亩地，女人负责七亩地。” “遇上天灾人祸导致收成减少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但要是因为不尽心偷懒导致的，就要进行相应的赔偿，并且只要出现一次这种情况就辞退，永不录用。” 要不是有何玖娘，陆家人不可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如今自己日子过得好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帮助一下其他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行。” 陆老大点头应下，把重点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明天就去说给那些村民们听。 家庭会议告一段落，正打算各回各屋，就听见有人敲门，磊子去开的门，见到来人，很是懂礼貌的喊了一声村长爷爷，村长奶奶。 来人正是安平村村长王元，还有他的妻子刘氏。 陆家人听见声音，都出来招呼客人，村长家两口子主动上门，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第168章 陆家是安平村的财神爷 陆老头摆摆手，让一群孩子都去收拾自己然后睡觉，然后几个大人带着村长家老两口去堂屋说话。 “我这不是听说你家老大老二最近在买地吗？我就想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村长倒是个直爽的性子，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是，都住在这里好几个月，总要有些田地才行，明年开春才能种庄稼。” 陆老头笑了笑，回答得倒是很诚恳。 说起来，陆家要买地这件事，村长是知道的，之前还找他帮忙来着，但是村里都没有要卖地的人家，这就耽误了。 “钱家不是要卖吗？你家为啥不买？” 村长不解，在自己村里有田不是更好吗？ “村长，我家跟钱家闹过别扭，且这钱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现在有了买卖，以后还指不定要找什么麻烦，而且他们开口就要十两银子一亩地，这不是抢钱嘛！” 孙氏开口就吐槽，然后接着说道：“再说，他家总得也没多少地，买了也不够，干脆就去隔壁村问问，相比起来，隔壁几个村的土地还是要比我们安平村要多一些的。” 村长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要问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村长媳妇这段时间给工坊里的绣娘们做饭，跟陆家人也算混得熟了，率先开口道：“我们主要是听说了你家要招长工这件事，你们要是想买地并且招长工，还给工钱，我们家到时可以卖个一二十亩地的，这事儿划算，想必村里也会有很多人愿意的，田地在村里也方便不是？” 刘氏笑眯眯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陆家应该不会舍近求远。 他们倒是没有想过陆家这样做划不划算，反正他们自己是划算的就行，按照这个工钱，给陆家当长工比自己种田赚的还多，不愿意的那是傻子！ 她这么一说，陆家人就明白了，秉着不能跟村长一家的关系闹僵的态度，孙氏十分亲切的拉着刘氏的手，喊了一声老嫂子，然后才说道： “你的意思，我们是明白了，想要卖地对我家来说是好事，你们愿意卖，我们就愿意买。但我家要收长工也不是买哪家的田地都要招哪家的人干活，选人这方面，自然是要挑勤快的！我这么说不是说你家几个孩子不勤快，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一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是是是，这个我们知道的。” 村长连连点头，虽然他们刚刚确实是那样认为的，但是听孙氏解释清楚也不带怕的，他家几个儿子都很难干，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村里其他人比下去，不然他这个村长的位置怎么能一当就是这么多年？ 本来陆家买地的事情是不想在村里买的，主要还是想着麻烦村长很多事情了，这田在隔壁村也能买，就不需要再去欠人情，但现在村长主动找上门，那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于是，陆老大负责吧家里刚刚商量下来的一些做法说给村长听，让村长帮忙在村子里宣传一下，买卖自由，绝对没有强迫的意思，就只有一个要求，一家人卖出去的土地必须是连在一起的，上等肥田能给五两银子一亩，中等良田四两银子，下等地一到三两不等。 本来规定的是四两银子一亩地，但是经过这几天实地考察，有些人家不安好心，只想卖家里最贫瘠的下等田，还能收四两银子，这不是把人当成冤大头耍吗？ 于是陆家直接改了策略，肥田良田他们舍得花钱，下等田他们也是不给面子的直接压价。 村长听得很认真，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两人离开的时候，孙氏还送给他们五个鸡蛋，说是劳烦村长在村里帮忙宣传，两口子稍微推辞了一下就离开了。 第二天，陆家人要买田地还招收长工的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其实之前就听邻村的亲戚说起过，他们很是心动的，但想到陆家人现在在村里的影响，他们也不敢多问，毕竟之前陆家人想跟村里人买田地，但他们都没同意。 现在知道自己也能有这个机会，一个个喜不自胜，陆家人简直就是他们安平村的财神爷。 很多家里男丁多，田地也多的人家都很心动，尤其是家里人都比较能干的那种，根本不担心自己选不上。 倒是那些家里有田，但人却比较懒散的人家有些犹豫。 家家户户聚在一起讨论这桩买卖到底划不划算，这么一闹，在家里等着陆家人求上门的钱家也知道了。 钱铁树不明白，这陆家怕不是疯了吧？ “当家的，这陆家买这么多田做什么？最好的肥田也才给五两银子，这谁肯卖啊？” 李氏抓了抓钱铁树的袖子，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慌。 她之前敢开口就喊价十两银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村是县城直接管辖的大村落，路好走，往来方便，土地自然是值钱的，卖个七八两不成问题，陆家人想五两银子拿下来，还想招人家做工，这不是胡扯吗？ “呵，说是这么说，但你看他家买了吗？闹腾了这么多天还不是一分钱没花？依我看，他家就是想低价买我家的田，才想出来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钱铁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家不想卖地的时候，陆家人怎么就没搞这些幺蛾子？那肯定就是为了让他家妥协！ 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反正就看谁熬得过谁！ 钱铁树这么想，但钱大牛却不是，他看着自家爹娘，觉得他们好像两傻子。 “村长都惊动了，你们还觉得是小事吗？别说旁人，村长家都预定了十亩地要卖出去，陆家要想在村里好好过下去，敢随便得罪村长吗？赶紧去问问具体情况，别到时候家家赚得盆满钵满，就咱家连年都过不去！” 说着，钱大牛还没好气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凳子，为什么别家的父母都那么聪明，能在第一时间赚到钱，就他爹娘明明都被人放弃了，还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 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爹娘害的！ 第169章 独门辣椒油 钱铁树和李氏是怎么都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自己，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但仔细想想，也还是察觉出不对劲来。 莫非陆家真的不愿意卖他们家的田了？ 这怎么行！ 于是，钱铁树什么都没说，爬起来就往陆家去。 这大中午的，陆家人人都在忙。 陆家兄弟俩去谈买田地的事情，陆老头和张家兄弟俩在院子里组装缝纫机，孙氏、陆桂兰和沈氏都在工坊里忙活。 于氏和秦氏在灶房里忙活，倒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完成何玖娘布置的任务。 工坊那边，两人主要负责下工那会儿检查的工作，中午还是有空闲时间的，于是，何玖娘就给她们布置了任务——按照何玖娘写下来的方子研究菜品。 今天是第一天，何玖娘留给她们的任务是制作独门辣椒油。 家里有几个盆栽的辣椒，她们知道，但盆里那些都没怎么动过，何玖娘却又拿回来两大麻袋干辣椒，跟家里人说是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熬制独门辣椒油，准备做下一个生意。 妯娌俩现在对何玖娘的话那是言听计从，说什么就做什么，更何况还是有关生意赚钱的事情，那可不得好好干！ 这段时间家里也时常会用辣椒做菜，大家都觉得很好吃，听何玖娘的意思是要用这辣椒油做特色小吃，基本上会成为这北炎国独一份，卖得好了不会比衣裳赚的少。 想到家里又要多出一大笔进账，两人便干劲儿十足。 “不得不说，这辣椒闻着味儿是真的香啊，让人直流口水！” 于氏忍不住咂嘴，就是有点废油。 “哈哈，对，香是真的香，辣也是真的辣，我看娘最近也敢尝试着吃一些了，想来咱们家这生意肯定能做好！” 秦氏连连点头，这人有了钱就是不一样，不止周围人的态度变了，就连自己都自信了不少。 两人第一次做，比较小心，毕竟材料都价值不菲，作废了会让人很心疼，先做了一小碗出来，等晚上何玖娘回来检查了合格，再大批量的做。 正忙活着呢，钱铁树就上门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来，院门没关，他也没敲门，兀自推开门探进脑袋张望，然后闻见一股又香又呛的味道，直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面对着大门组装缝纫机的陆老头几人急忙转过身看他，生怕被他看见自家组缝纫机的机密，着急的用身子把东西挡住，板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要是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进人家门，但钱铁树不一般，根本没察觉到陆家人的不喜，被发现之后也不尴尬，直接就要推门进来。 “你你你就站在外面，有事去外面说！” 陆老头着急得说话都结巴，急忙上前把人拦住，然后往门外赶。 “说吧，有什么事？” 陆老头有些不耐烦，每次见钱家人都没好事，这让他很不爽。 “嘿嘿，还是说田地的事情……” 钱铁树笑了笑，面上带着些讨好。 之前听儿子说陆家不会买他家田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但现在看陆老头这反应，他是信了八九成，面上也多少带了些讨好。 “不是说了不买你家地了？你家那么高的价钱，我家可买不起！” 陆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去，被钱铁树一把拉住：“陆老哥，胡乱叫价是我那老婆子做得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这样，听说你家要在村里买地，我们家也按照那个价格给你们吧，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我两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我们不是非要你家那点田，你去问问别家要不要吧！” 说完，陆老头将他的手甩开，迅速进去，顺便把门摔上，以后家里这门可一定要关好才行了。 陆老头把门关上好一阵，钱铁树才缓过神来，原来陆家是真的不要他家的田了，这可怎么办？ “陆老哥，你开门！有话好好说，价格可以商量的！” 他使劲的拍着门，叫喊了一阵却没人理他，反而看见孙氏从旁边的工坊里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根棒子，显然就是收拾他的。 钱铁树吓得不轻，当即跑了。 孙氏骂了一句，又回了工坊。 晚上何玖娘回来，全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说起钱铁树登门的事情来。 不过陆家人并不放在心上，钱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跳梁小丑，之后过得怎么样都跟他们无关。 倒是于氏兴致勃勃的说道：“三弟妹，你让我们做的辣椒油已经做出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求的那种味道，我去拿来你给尝尝看！” “好啊！” 何玖娘点头，等于氏把小碗拿出来，就迫不及待的用筷子蘸一点尝尝味道。 于氏和秦氏都紧盯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道：“咋样？” 她伸出一个大拇指，赞叹道：“绝了！” 一直都知道于氏都做菜的天赋，还真是，一次就给做成功了！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做吃食生意了是吗？三弟妹你要做的是什么啊？” 秦氏也迫不及待的看着何玖娘，虽然她平时话不是很多，但是赚钱这事她可感兴趣了。 其他人也很想知道，陆老大说道：“依我看，别说是做什么吃食，就这辣椒油也是能拿去卖一笔钱的！” 陆老大虽然没尝过辣椒油的味道，但那可是三弟妹认证过的，绝对错不了！ 其他人觉得有道理，跟着连连点头。 陆老二说道：“正好咱家不是要买那么多地吗？多种些辣椒好了！我看肯定赚钱！” 孙氏还没说话，巴掌就先扇陆老二背上去了：“哪有人田里不用粮食，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何玖娘急忙说道：“我觉得二哥说的不错，我托人买这些辣椒回来可是花了不少钱，这东西知道的人不多，价格贵着呢，比种粮食来得划算，要是能增大产量，不管是单独卖辣椒还是做成调料用，都能大赚一笔！” 孙氏砸巴两下嘴，豪横的说道：“老三媳妇说得有道理，那就种辣椒！” 陆老二：…… 众人：…… 果然，三弟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ps：最近这几章有些平淡，但这是过渡情节的需要，陆家要置办家业了！ 第170章 孙女士想得挺长远 面对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何玖娘还是很骄傲的。 乐呵呵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咱们家多买一些地，留出一些来种粮食，其他的全都种上辣椒、药材和土豆，土豆那玩意儿将来也是能赚大钱的。你们相信我，肯定只有赚没有亏的！” 虽然目前这些东西还不算普遍，但何玖娘有自信能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 尤其是辣椒和土豆，它们能经受岁月的洗礼，到了后现代还被无数人喜爱，那就说明这是符合大部分人的爱好，在这个吃食品种不算太多的年代，这两样东西足以让陆家赚得盆满钵满！ “行，我们都听三弟妹的！” 于氏很是激情的附和，她没有什么聪明的头脑，就认一个死理，跟着三弟妹肯定能赚大钱。 “既然如此，那老大老二就尽快去把买田地的事情处理好，早早地买了地过来，将土地养肥，等明天年春天就开始耕种！” 陆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气势，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以前不是很管事，现在吃穿不愁，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听何玖娘说的这些，他突然觉得很有前景，家里这又是做衣裳，又是做药材和吃食的，直接从穷苦的庄户人家变得财大气粗起来，他以前是在梦里都不敢这么想的。 陆家两兄弟点头应下，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去办事了，这养地也是需要时间的。 等大家都说完了，秦氏抓紧时机弱弱地问：“所以，三弟妹到底要做什么吃食？”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馋的，就是想知道而已！ 重点还是想做生意赚钱！ 是哦…… 众人这才想起这个问题，又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咳咳……” 何玖娘清清嗓子，故意挤眉弄眼的卖关子：“自然是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 “家里有什么……”莲花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什么，惊喜的问，“婶婶说的是那些鸡鸭鹅吗？” 她记得之前玖娘婶婶好像说过家里收购家禽产羽毛，剩下的肉就可以做成吃食卖出去。 前段时间家家户户才刚开始养，还没办法售卖，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的羽毛都是张松兄弟俩去其他镇上的酒楼收购而来。 眼看着再过个十来天，家里那些鸡鸭鹅就有一批能用了，现在要是能提前把肉的销路打通，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烦恼了。 “莲花果然聪明，没错，做的就是那些鸡鸭鹅！以后支个摊子在卖衣服的摊子旁边，两样生意一起做，去卖的人还能互相照应。” “这个好这个好！如今咱们家卖衣裳的摊子在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在旁边卖吃食，生意肯定差不了！” 陆桂兰也忍不住出声，家里要做新生意，就说明又有一项经济来源，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最让人激动的。 看着家里人这么高兴，何玖娘却很煞风景的说道：“只是家里要是做起这吃食的生意，大嫂二嫂可能就不能再去管成衣工坊那边的事了。还有，做吃食也该弄出一个像样的功法来，至少得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干净卫生，让人吃了不会生病。”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做一些，那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但陆家一旦开始收购鸡鸭鹅，那每天都需要很多羽毛，这就意味着，会有很多家禽肉等待处理。 数量比较大，自然就要弄一个像样的工坊。 听说又要盖工坊，众人沉默了一下，觉得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这样在村里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孙氏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幽怨的瞪了何玖娘一眼，这娘们儿就是喜欢挖坑！ 但这毕竟是赚钱的大事，也确实不能含糊，所以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道：“盖！多盖几间，到时候去买几个人回来干活，还得给她们提供住处。” 孙氏觉得做吃食这方面还是需要女人来干，而村里能干的女人大部分都在成衣工坊里做事，那边都忙不过来，自然不能再抽出人去做吃食，这么一合计，只能花钱买人。 最重要的是吃食配方可稀奇，要是被人泄露出去，这生意就坏了，方子必须完全把握在陆家人手里，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买人。 何玖娘倒是没想到孙氏能想得这么通透，特别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赞叹道：“可以呀，孙女士，想得挺长远！” 之前做衣服的绣娘她本来就想买回来的，但是又觉得家里人可能会不同意，所以便没有自作主张。 好在那些绣娘也懂事，来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最主要的还是设计图和香粉都是她在掌控，就算有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打听，也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这吃食就不一样了，只要有方子，略懂厨艺的人都能做，所以做这项工作的人必须是能完全拿捏住的。 陆老头愣愣地问：“那我明天再去找村长买块宅基地？” “暂时没这个必要，”何玖娘开口，“咱们家之前不是买了好多？剩下的地方都用来养鸡鸭鹅了。我觉得鸡鸭鹅养在咱们家附近不太行，太难闻了，尤其一到夏天天气闷热，很容易传染各种病。依我看倒不如把买回来的农田拿出四五亩比较贫瘠的那种，围个篱笆养家禽，当然还是得盖几间暖房，不然冬天得冻死。” 这意思就是要把养家禽的规模再扩大一些了，众人听得晕头转向，这又要盖工坊，又要给家禽盖暖房的，岂不又是一大笔支出？ 最重要的是，买农田肯定要花几百两银子呢，这段时间卖衣裳，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岂不是瞬间就要花出去？ 众人听着觉得有些不舍，但何玖娘说的还真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那些鸡鸭鹅就养在旁边，那味道是真上头。 更何况何玖娘本就是学医的，她说会有传染病，那肯定是没跑的。 总不能为了省那么一点钱，害家里人都生病吧？ 孙氏犹豫了半晌，狠狠拍了拍大腿：“搞！” 第171章 磨人的香味 第二天一早，何玖娘没去医馆，而是让陆老大给她杀了几只鸡鸭。 昨天把狠话放出去了，今天自然要大露一手。 当然何玖娘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因为她怕自己做出来的味道不正，就让于氏操刀，她在一旁打嘴炮。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干，倒是跟着秦氏一起把肉类收拾干净再砍好。 “鸭头，鸭脖，鸭脚，鸭肠，鸡脚，鸡翅，鸡胗之类的，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鸭肠，可不能乱扔！” 何玖娘说得头头是道，而于氏和秦氏却听得迷迷糊糊，翅膀和脚也就算了，多少还能有点肉，怎么头啊脖子肠子这些也能卖？ 尤其是那些下水的东西，有钱人家都不愿意吃。 他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都是穷的没办法才勉为其难的吃那些东西，现在条件好了反而要做这些东西的生意？ 难不成，三弟妹这生意是针对穷人的？ “三弟妹，这玩意儿真的能卖出去吗？” 于氏有些嫌弃的看着那些下水，想到之前处理那些脏东西的时候就犯恶心。 “当然！还得卖高价呢！” 何玖娘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实在无法反驳。 没错，何玖娘要做的就是后现代卖的特别火的“某某鸭脖”“某黑鸭”之类的小吃。 现在受条件限制，只能做两个口味，一个是正常卤味，一个就是加辣口味。 何玖娘最看好的还是加辣，因为这玩意儿一旦爱上，三天不吃就馋得慌，根本不用担心没生意。 于氏和秦氏知道自己说不过何玖娘，而且也愿意去相信她，便不打算多说，先把东西做出来才是王道。 在何玖娘和秦氏备菜的时候，于氏就已经把卤料做出来了，很多配料她都没听说过，还是何玖娘给她带来的，说是属于某些药材，拿来做配料会有很好的效果。 她一个普通农妇也不懂那些，反正三弟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刚开始看着熬制出来那一锅黑漆漆的汤水，她的内心是怀疑且崩溃的。 可是渐渐的味道越来越香，让人直咽口水，她就知道，三弟妹的果然没错！ “汤料差不多了，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 何玖娘指挥着，不仅把肉都放了进去，还放了几个提前煮好的鸡蛋。 看着锅里逐渐变色的鸡蛋，何玖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好久没吃卤蛋了呢。 把东西放进去，小火慢熬就可以，暂时不需要人手，于氏和秦氏就往外跑，这香味太磨人了，在灶房里根本受不住。 然而，两人一出去就对上在院子里组装缝纫机的几个爷们儿的目光，那眼神里表达的东西她们都懂，那是明晃晃的渴望！ “大嫂，你们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香！” 张松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完全静不下心来去干活，这香味比昨天的辣椒油还诱人！ “就做鸡鸭呢，三弟妹说以后就叫什么陆黑鸭，我们俩也是受不住那香味跑出来避一避，妈呀，太上头了！” 于氏使劲的扎嘴，其实就是趁机在咽口水，本来这段时间家里的伙食都很不错，经常能吃到肉，可是突然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还是按捺不住。 本来三弟妹要煮那些下水之类的东西，她们还有些不赞同，可现在这香味飘出来，她们已经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了。 何玖娘看见他们这样，忍不住好笑，说道：“还没做好呢，等一会儿熟了去把娘和小妹她们小过来，咱们先吃！” 狗儿抬起小脑袋：“娘亲，不等磊子哥哥和莲花姐姐他们回来吗？” “这不是等不及了吗？可以给他们留一些哈哈哈！” 何玖娘捏了一把自家儿子的肉脸，看着小狗儿从一开始严重缺乏营养的大头娃娃，被养成现在这样白白胖胖的小萌娃，何玖娘心里就涌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这都是她一点点喂出来的呀！ “就是就是，他们几个娃吃不吃无所谓，咱们先吃！” 陆老头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实在是坐不住了，爬起来进了灶房，看看这陆黑鸭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过他一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进去也是看了个寂寞，只看到一锅黑水，在煮那些平时让人嫌弃的部位。 他老人家不明白，这些东西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可香味怎么就这么诱人呢？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是很难煮，没一会儿就熟了，何玖娘把东西都捞起来，然后放了一些土豆、藕片和香菇进去接着煮。 东西刚捞起来，何玖娘就让狗儿去工坊那边叫孙氏她们，这味道香的要命，香味早就传到工坊那边去了，几人一回来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尤其是孙氏，一进门就嚷嚷：“这吃食工坊可得盖远点，影响成衣工坊那边，一个个只顾着流口水，都没办法好好做工了！” 陆桂兰和沈氏深有体会，连连点头，她们都馋得不行，更别提那些家境一般，很少吃到肉的女工们了。 何玖娘把食物分作两份，一份放了辣椒油，还特意搅拌了一下，另一份什么都不放，就这么吃。 然后又拿一个盆，给磊子他们留下一大份，其他的全都端到院子里，大家现场就吃。 看着那些头啊脚啊的，众人却有些不知如何下口，这些东西没什么肉，小孩子啃不下什么东西来，女人又舍不得吃，平时都是给家里的男人过过嘴瘾。 孙氏拿起一个鸭头，左看右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下嘴。 何玖娘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而是拿了个卤蛋帮小狗儿剥了壳给他吃，一抬头却发现众人都看着她。 “干什么？不是早就馋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吃？” 她有些莫名的看着众人，难不成是在等她？ 不至于吧？ “不知道该怎么吃。” 于氏有些尴尬的笑笑，需要啃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啃，不需要啃的，比如那些肠子和胗之类的，又不敢轻易下口。 “放进嘴里就吃了呗！”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条鸭肠往最里塞。 第172章 财大气粗的陆家 众人瞬间龇牙咧嘴，满脸无法言说的表情，完全不敢想象这进嘴是什么味儿。 然而，何玖娘嚼巴几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香啊！” “你们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说着，又抓了一把鸭肠塞进嘴里，然后拿起一半鸭头开始炫。 这吃相，成功把众人都惹馋了，于氏率先拿了一条鸭肠吃，本来是闭着眼睛使劲嚼巴的，结果表情越来越舒缓，越来越享受，瞬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怎么样？” 众人期待的看着她，虽然看她表情就能猜到一二，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好吃！” 于氏咽下口中的鸭肠，又去拿了一块鸡胗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下水！” 她刚吃的是没放辣油的，之后又吃了一点放了辣油的，真是又辣又爽！ “好吃好吃好吃！” 她疯狂的点头，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学着何玖娘的样子，直接上手就抓。 不会啃鸭头的就先吃下水、翅膀、或者腿，但看何玖娘好像特别喜欢啃鸭头，总的就三个，砍成了六半，眼看着何玖娘已经啃完了三半，孙氏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半来啃。 好在他们年纪都不算大，牙齿还健在，啃这个玩意儿不成问题。 刚开始，孙氏觉得这鸭头只有点皮，都不怎么好吃，但却越啃越上瘾，这味道上头啊！ 她拿的还是放了辣油的，一边抽气一边吃，别提有多过瘾。 还有那些鸡爪鸭掌，数量也不是很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陆家人完全在抢抢吃。 吃的多的反而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其他肉多的部位反而剩下很多。 按理来说其他除了鸭锁骨之类的肉，都是很少被后世的人们喜欢的，但这个时代，完全是不存在的，所以何玖娘给它们全都下了锅。 吃得差不多，锅里的蔬菜也熟了，何玖娘捞起来，满满一小盆，又放在众人面前。 有了刚刚的经验，众人已经完全不报怀疑的态度了，小盆刚放在桌上就动手，果然蔬菜也别有一般滋味。 如今陆家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玩意儿，赚了！ “三弟妹，鸡鸭可以这般吃，那鹅呢？是不是也可以？” 于氏对做菜还是有些天赋，但不明白三弟妹什么只让杀鸡鸭，却没动鹅。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但是鹅肉肥腻，这么做口感不是很好，所以我准备换一种吃法。” 何玖娘早就打算好了，只是另外一种做法要费些工夫，还是先把鸡鸭解决再说。 于氏一听，顿时就道：“三弟妹，你要做什么尽管说，我们都配合你！” 反正别的不行，做菜她还是有一手的，并且也是自己喜欢干的。 “行，先把鸡鸭的生意稳定下来再说，只是大嫂，等吃食生意开始做的时候，你和二嫂就不能在工坊那边了，你们的位置得找人顶替上，保证成衣工坊的运营不会受到影响。” 何玖娘提醒，两人的工位说简单也简单，但也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我觉得翠儿和齐嫂子就不错，是咱们陆家族人，平日里干活也很勤快，能力是很不错的。” 管事方面的人，于氏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家族人，毕竟是有过命的交情，更加值得信赖。 “对，我也觉得翠儿和齐嫂子合适，平日咱们家有个什么事，翠儿和齐嫂子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平日里也能帮得上忙！” 秦氏也帮着说话，翠儿和齐氏从一千字唉老家的时候跟她们关系就不错，路上又是一路扶持，是最合适的人选。 “行，那就让翠儿和齐嫂子试试。吃食工坊还没有盖出来，这几天两位嫂子就可以多练练她们两人，有什么不会的也要尽快教会，至少要学会计数。” 何玖娘布置着任务，家里没人有意见的。 只是苦了于氏和秦氏，本来以为只要把位置让出来就行，没想到还要负责把人教会，这可不就是为难她们吗？ 两人脸上都苦巴巴的，顿时觉得手里的鸭腿都不香了。 有了计划，手里也不缺钱，陆家人的吃食工坊很快就开工了，并且买田地的事情额很快落到了实处，陆家兄弟俩在各村村长的帮助下，很快过了地契，总的买了两百亩地，其中上等肥田九十二亩，中等良田八十七亩，二十一亩下等贫瘠之地。 总的花费八百五十两银子，这都是这段时间成衣工坊赚来的钱。 就这，陆家还有钱盖吃食工坊和家禽的暖房，可见是真的非常有钱了。 是的，家禽的暖房也在着手建盖了，正好在村里买了六亩的下等地，都是连在一起的，种什么庄稼都困难，陆家一合计，完全围起来，养家禽。 听了何玖娘的建议，还专门给这些家禽挖了个小池塘什么的。 有人好奇去看过那暖房，哎哟，盖得比人住的还好呢！ 钱铁树家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陆家不愿意买他家的田地，他就往县城跑，县城很多有钱人家，知道他家要卖地，想买，但听说他家只愿意卖十亩，觉得太少了，而且位置也分散，十分不乐意，且只给一到二两银子的价钱。 钱铁树心疼自家的地，舍不得卖，又回来了。 而这个时候，翠儿和齐氏两家人悄咪咪的去了陆家，找了何玖娘。 “你们想买钱家的地？” 何玖娘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觉得这两位是真的不错，聪明，而且胆子也大。 “对，听说他家去县城问了人家，给的价钱很低，我们寻思着，他们不是缺钱嘛，给个三两银子应该就能买下来。玖娘，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你觉得我们这想法成不成？” 翠儿和齐氏从一开始就是跟着陆家干的，之前路上分了钱，来到这里之后又跟着陆家弄了一段时间的药材，后来又进了工坊做工，尤其翠儿，家里的男人也一直帮着陆家盖房子，存下不少钱，把之前跟陆家借的钱还完之后，还存了一些，虽然买不了太多，但名下有几亩地，实在是农家人最后的底气。 第173章 安州查无此三人 “当然可以，要是这个价格能买到村里的地，那是最划算不过了，我家不买钱家的田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他们有来往，你们完全没必要忌讳。” 何玖娘笑笑，看向于氏和秦氏。 于氏也说道：“是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你们两家打算平分吗？” “不不不，我们手上没那么多钱，我家就买两亩地，齐嫂子家买一亩，等来年赚了钱，再买别的。” 翠儿摆摆手，虽然他们手里钱不多，但说起话来也是笑眯眯的，来到这里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赚了不少钱，甚至还能买得起地，这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了，没什么值得害羞的，甚至还应该骄傲。 这些钱，他们以前在老家一年到头也赚不到。 何玖娘说道：“我觉得你们买得太少，钱家应该不会卖，不如你们去问问富贵大哥他们，干脆一家买一些，把这十亩地都分了，人多力量大，往后钱家就是后悔也不敢轻易找麻烦。” “我觉得你说的对！行，听你的，我们这就去找富贵大哥他们问问！” 他们一起逃荒而来的人家，多多少少也赚了钱，挤一挤最少都能买下一亩地的。 齐氏和她女儿其实能卖两三亩地的，只是他们母女俩都在成衣工坊里做工，平时没时间照料田地，只想买一亩地简单的种些粮食，这样能有个保障，母女二人也不会太累。 两人谢过何玖娘她们，起身离开。 于氏感慨道：“咱们陆家这些族人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咱们这一族到现如今，算是很幸运的了。” “是啊，这都是托了三弟妹的福！三弟妹，你就是我们的福星啊！” 说到这里，秦氏没忍住抹了抹眼泪，要是她娘家那边的人还活着，能遇上他们，大家一起来安平村安家，肯定也能把日子过好的，可是现在…… 看见秦氏这样，于氏心中也有些难过，秦氏好歹还有一个侄女在身边，但她是对娘家那边的消息一无所知，之前何玖娘画了画像让官兵帮忙留意着，但好像一直没什么进度。 其实她也是不抱希望的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会难过。 何玖娘见状，偷摸溜了，这氛围太压抑了，她还是不掺和的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缝纫机也全都派上用场了，女工们人手一台，一天的产量那是杠杠的。 陆家的成衣都是不需要给人量尺寸的，何玖娘按照后现代下上的尺码，分成大中小三个号，反正每天就是量产，不管多少订单都能出货。 慢的也有，那些高质量独家定制款，需要人工绣花的都得登上好几日，好在那玩意儿价钱贵了去，就算耽误几天，做出来只是值得的，所以，绣娘们的工钱一直比普通女工的高。 女工们自然也没人敢有什么怨言，她们现在每天用缝纫机不知道比以前轻松了多少，赚的钱也多，高兴还来不及。 看着女工们干活这么轻松，绣娘们一个个哀声怨道，跟陆家的关系也处得好了，胆子比较大，看见何玖娘就缠着她问什么时候能做出一个想缝纫机这样能绣花的机器。 何玖娘摆摆手，虽然也不是不行，但那玩意儿太过复杂，而且需要电力支持，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 好在绣娘们也知道这是很难做到的，一般也就是幻想一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钱家确实是缺钱的，知道县城的富人给的超低价之后，在听见翠儿他们给的三两银的价格，心疼了一下就卖了，这样子瞬间有了三十两银子，能过个肥年。 这几天李氏可是把陆家人骂得惨，说要不是陆家人故意这样针对她家，她家的地也不可能只卖出三两银。 不过这些话村里人都左耳进右耳出的，并不会帮着一起说陆家人的不是。 甚至大家知道陆家不愿意跟钱家人来往，为了讨好陆家人，在听见李氏说陆家人坏话的时候，还会出言帮着骂。 在面对这件事上，村里人不是一般的团结。 陆家这边搞经济干得热火朝天，南泰那边，陆柏川半月前派出去的心腹娄冲也偷偷回来了，把手上的信件交给他。 “三爷，卫姑娘什么都没说，只给了这个信封。” 听见娄冲这话，陆柏川的心就降到了最底端，信封很厚实，他已经猜到里面装了什么。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僵硬的笑笑，把人打发走，才心情沉重地打开了信封。 果然，是他之前给的一沓银票，现在退回来一半， 那边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事情办妥之后就收钱，没办妥就收一半，毕竟他们也是派了人去打听了，辛苦费总是要收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名单和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 安州查无此三人，许是在路上遇难，节哀。 明明很简短的一行字，陆柏川却看了很久才回神。 家族那么多人，难不成就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想到那份名单，他立刻拿起来仔细的看，上面全是查到的姓陆的人名，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 不可能，陆家家族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 难不成他们根本没去安州？ 或许路途艰难，中途改道了呢？ 对，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他无意识的加大力气，将手中的纸捏得稀碎。 他不相信家里人全没了，必须自己亲自回去找才行。 这边的事情，必须得加快速度让它落幕了。 想了想，他提笔写信，然后叫了一个手下进来，说道：“想办法送进皇宫，交到南泰皇帝手上。”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部署，要是顺利的话，过完年应该就能回北炎，之后他要跟宸王告假一阵，先去找家人的下落再说。 当天晚上，南泰皇帝就收到陆柏川的信件，说是愿意帮他度过目前的困境，但要花钱。 落款是顺宇赌坊。 南泰皇帝看着信件陷入沉思，这个顺宇赌坊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他之前是有过怀疑的，觉得对方多半是北炎人，甚至太子的死都跟他们拖不了关系，但一直没有证据。 第174章 跟敌人合作 如今南泰政局紧张，太子死了，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六皇子也被诊出有疯症，满朝文武心思各异，早就不是完全向着他了。 这段时间老皇帝过得很是艰难，几乎是腹背受敌。 最让人心寒的还是他的亲弟弟梁王，之前自己最是信任的一个人，甚至还把兵权交到他的手上，结果现在闹得最凶的就是梁王。 老皇帝子嗣单薄，梁王却正好相反，成年的儿子都有三个，年纪小一些的更是五六个，这样一做比较，老皇帝没有任何优势。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权力已经不多了。 要是梁王真的举兵造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位置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以后也要给自己的儿子，他绝不可能拱手让人。 可是……让他去跟一个明知有可能是杀他儿子的人合作，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把信销毁，而是收了起来。 第二天朝堂之上，依旧是一片硝烟，他已经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梁王大刺刺的上前一步，语气毫不客气的道：“皇兄，你身体常年抱恙，还是要先确定继位人选才行，否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举国上下可该如何？” 老皇帝还没说话，其他朝臣就全都给跪下了，异口同声道：“请陛下早日定夺！” “你、你们……” 老皇帝心都凉了，他看着梁王，没想到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亲弟弟，如今竟然会成为逼他最狠的人。 底下的大臣都跪在地上，只有梁王站着，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仿佛是在跟他炫耀。 老皇帝看着底下这些人，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护着自己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梁王背着他开始拉拢人心了？ 他也是有儿子的，只是除了六皇子之后，其他的孩子还小，暂时难当大任，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让自己退位让贤。 他们就真的以为他这么好欺负吗？ “皇兄，臣弟我也是为你考虑，如今我正值壮年，自然能帮皇兄排忧解难。”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差直接逼迫老皇帝写退位诏书了。 老皇帝紧紧地咬着牙，憋了半天，才说道：“朕还没死呢！退朝！” 说完，身边的老太监急忙扶着他离开，这继位人选再次落了个空。 但是梁王并不着急，他有信心坐上那个位置。 其他藩王肯定也是想分一杯羹的，但只有他是老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从始至终老皇帝都很信任他，给他权力，给他荣耀，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也做好弟弟的本分，甚至还想着将来太子继位也要好好辅佐太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能力出众的太子没了，六皇子又有这种毛病，其他皇子年纪还太小，要让他奉一个黄口小儿为君，他做不到。 更何况他也是正统的嫡次子，凭什么不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他觉得自己对皇兄是仁至义尽的。 老皇帝现在不愿意松口也没关系，反正他可以陪他慢慢耗，就算老皇帝到死也不愿意让位给他，他也是能自己坐上去的，其他藩王不会是他的对手。 老皇帝匆忙的回到自己的寝宫，坐在软榻上大喘气。 身边的老太监焦急的给他送来茶水，他却冷静地摆摆手：“都退下吧。” 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老皇帝反而越发冷静，不会像以前一样发脾气摔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火气。 他现在，必须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皇位绝对不能落到梁王的手里。 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封信，他亲自去把信找出来，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兀自嘲讽的感叹道：“看来，还是要跟仇人合作。” 他将那封信紧紧地抓在手中，再拿去烛火上烧了个干净，去到案前提笔写信，然后让心腹把信送到顺宇赌坊。 老皇帝会答应合作完全在陆柏川的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看来南泰的朝局已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许多了。 老皇帝也是个干脆人，甚至没有纠结他们的身份，只回了两个字：条件。 陆柏川也干脆，回道：一百万两黄金，买南泰十年内安定。 这个钱，足以让南泰国库空虚得不能再空虚，毕竟南泰也不是很有钱的国家。 没了钱，就算南泰人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回信没了回应，陆柏川以为老皇帝是不愿意花那么多钱，谁知七日后半夜，顺宇赌坊院子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两人一组，扛着箱子而来。 箱子一一打开，全是亮闪闪的黄金，众人不由得愣了愣。 尤其是秦坚，陆柏川跟老皇帝联系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刚开始还以为是来了刺客，并且暗处的守卫都没有反应，还以为都被灭口了，惊得出来一看，结果全是送钱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秦坚愣愣地看着陆柏川，不知道这小子又背着自己做什么了。 陆柏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接过对方首领送过来的一封信，当着他们的面拆开来看。 老皇帝同意了他的要求，附加一个条件：杀梁王。 陆柏川挑眉笑笑，用南泰言语对那首领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皇帝陛下，一定如他所愿，合作愉快。” 对方没说话，点点头，直接离开。 秦坚再也忍不住把他手里的信抢过来看，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你疯了？！” 这梁王的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取的，人家那是上过战场，有真本事的，且手底下也全都是精英，只怕连近身都难。 他们要是真的做了这笔生意，很有可能会折损一大半人。 秦坚有些生气，这家伙做这样的决定竟然不跟他商量！ “没疯，我现在很清醒，并且这是我们的机会。” 陆柏川很冷静地解释，他知道自己擅作主张是不对，但要是提前说，秦坚肯定会阻止他，倒不如先斩后奏。 事情已成定局，秦坚就算是反对，也改变不了现实。 秦坚气愤地往旁边的树上踢了一脚发泄，然后咬牙切齿的问：“对方是什么人？” ps：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还有一章哈，知识会晚一点，不用等，明天慢慢看~ 第175章 被发现了？ “南泰皇帝。” 都到这一步了，陆柏川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什么？” 秦坚顿时炸了毛，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你直接跟南泰皇帝联系上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他急得团团转，整个人烦躁得使劲儿挠头，暴露身份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在这里的据点主要就是能最快的探索到南泰的情报送回北炎，让北炎那边的人做好防范，但是现在被陆柏川搞得完全变了性质。 他们从情报组织变成了杀手组织，就在这一念之间。 “那梁王是我们说杀就能杀的吗？你怎么不为兄弟们想一想？” 秦坚这个时候确实挺生气的，接了这个刺杀任务，在他看来就是让兄弟们去送死，梁王府铜墙铁壁，进得去都出不来，为了帮那老皇帝巩固朝局，这么做的真的不值得！ 秦坚跟陆柏川是有过命的交情，要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大不了就是两颗人头，但他们作为这个据点的首领，时刻都要先顾全大局，至少不能让兄弟们一起受了牵连。 “这件事你先别着急，等我写信去别的据点借些人过来，这样也能多加一些胜算！你不能再擅自行动了，听见没？” 秦坚有些上火的就要去写信，陆柏川笑了笑，说道：“不着急，虽然接下这个任务，但具体什么时候动手还得找机会，先去睡吧。” 秦坚现在不想跟他说话，根本不搭理他，回自己屋子写信去了。 陆柏川也不多说什么，让手下把这些黄金全都收好，然后也回了房间睡觉。 在秦坚看来，这人完全是没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另一边，陆柏川回到房间也开始写信，一口气写了两封，却并没有要寄出去的意思。 接下来的两天，秦坚一直都暗中盯着陆柏川，怕他再想不开干什么傻事，好在看上去还算正常，还跟往常一样，有事的时候处理事情，没事的时候就去赌坊里练习一下耳力。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秦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算着时间，其他据点的人也快要到了，到时候再拼死一搏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就在秦坚放松警惕的当天晚上，陆柏川把人药晕了。 “三爷！” 手下几个人一脸着急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想干什么。 “放心，只是普通的蒙汗药，最多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他淡笑着解释。 娄冲摇头：“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三爷，你不要做傻事！”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娄冲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他能把人药晕，说明是不想让秦坚掺和这件事。 “我没做傻事，我现在很冷静，就像当初杀南泰太子一样。我决定一个人去，你们留在这里，等老秦醒了，把这封信给他。” 这是开始留遗言了，娄冲眉头紧锁，不愿意接过那封信。 “三爷！属下跟你一起去！”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属下跟你一起去！” 当初他去刺杀太子的时候，也上演过这一幕，只是那一次，还不像这一次这般决绝。 南泰梁王，他身边能人太多了！ 陆柏川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淡声说道：“这件事我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带你们去，人多反而容易坏事，我既然能接下这笔生意，就有把握能做好，放心。” “三爷！” 娄冲一个汉子都有些泪目，其他地方都是首领吩咐手下去办事，而他们这里，有什么危险都是首领先上。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他不管，他就要跟去！ 三爷是能人，往后回了国还要帮着宸王做大事，绝对不能有事，但他们只是做手下的，没那么重要。 陆柏川看他咬紧牙关就猜到他要做什么，早有预防的道：“娄冲听令！” “属下在！” 娄冲单膝跪下，铁血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每次都是这样，三爷总是喜欢用军令压他！ “传我命令，所有人在此待命！” 娄冲：“……是！” 陆柏川抿着嘴唇拍拍他的肩膀，淡声道：“放心，我会活着回来。” 说完，不等众人站起来，一个闪身离开。 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早日离开这里，会北炎去找家里人，自然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 他要好好活着，回去跟家人团聚。 梁王府确实不太好进，四面八方都是人，但在南泰这么多年，陆柏川早查到梁王府的漏洞。 梁王的小儿子贪玩，在府中一座废弃的院子里挖了一条通向外面的隧道，方便他偷偷跑出去玩。 这件事小家伙干得隐秘，且挖得很小，只够一个半大的小子进出，想陆柏川这样的成年人进去，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要是没把握，他也不会来了。 这些年在南泰，他没有一天是闲着的，每天都在精进自己的能力，前年赌坊得了一套缩骨功的密集，秦坚不当回事，他便收了起来，有时间就拿出来研究一番，如今也算是小有成效。 过这条隧道不成问题。 问题是过去之后，该怎么样才能不被人发现。 被荒废的院落很是安静，暂时看不见有什么人。 陆柏川不敢大意，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脑海里迅速的过着梁王府的地图，直接往梁王所在的院落而去。 即便是夜里，府中还是灯火通明，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看见倒影，所以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分心。 好在缩骨功能派上用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米八几的人，硬生生变成一米六左右的样子。 这功法艰难，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有汗水隐隐滑落。 院中有人在巡逻，并且不只是一队人，他尽量从下人的屋里走，还不能被屋里的人发现。 落地无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有刺客有刺客！” 陆柏川顿时愣住，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他一跃跳上房梁，准备先看看情况。 屋里的下人也听见声音，惊慌失措的披了件外衫就出去。 “刺客，哪里有刺客！” “王爷院里！打起来了！快抄家伙！” “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一天天的烦不烦啊！” …… 随着下人的声音远去，陆柏川从房梁上掉了下来，随便找了一套下人的衣裳穿上，也跟着混出去。 没想到今晚梁王府还挺热闹，那他不趁机浑水摸鱼都对不起梁王。 第176章 他要活着回去 梁王府遭遇刺杀似乎是常有的事情，下人们提起来都不太会害怕，甚至还会吐槽不要命的人真多。 陆柏川看了看，准备给他们添一把火，于是偷摸去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放了火，彻底让府中乱起来。 放完火，他就扮成下人的样子去抓刺客。 这大半夜的，府中混乱，陆柏川又戴着一张长相普通的人皮面具，混在人群里都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那种。 “你小子，愣着干什么？那边抓刺客呢，还不赶紧跟我过来！” 陆柏川正在打量这府中的布局，就被路过的一个人给叫住了，语气不善的呵斥。 陆柏川急忙做出一副听命行事的样子，说道：“小的担心刺客从这边跑了，特意过来瞧瞧。” “哼，哪有那么好跑的，都被围起来了，今晚上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人冷哼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陆柏川应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这么晚，梁王却还没有睡下，而是在跟幕僚说着夺位的事。 在梁王看来，那个位置是他的囊中之物，老皇帝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是需要再谋划一番，整出一个合法的章程来。 谁知道突然就来了一波刺客，打断了他们议事。 从六皇子的事情暴露之后，他就频频遭遇刺杀，不为别的，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如今他的权势在各大藩王中是最大的，他要是死了其他藩王就会失去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这样一来，其他人就有了一争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想让他死那可没那么容易，至于那些藩王，等他登上皇位再好好收拾。 梁王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台上看着府中的亲兵在绞杀那些刺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想着那些藩王的能力也不够如此，派来的全是小弱鸡。 亲兵中，倒是一个矫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人甚至都没穿盔甲，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跑出来的，举着长矛，很是小心的应付着刺客。 他身型不是很高大，但好在动作敏捷，手持长矛，三两下就把面前的杀手处理干净。 梁王眼睛一亮，将来登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只是天太黑，都看不清对方长得什么样。 眼看着这一波刺客就要处理干净，有人大喊一声：“留活口！” 亲兵们的手顿了顿，控制住手里的刺客，正想押上前去禀报情况，结果从屋檐上又飞进来一群。 这次人数也不多，跟上一批一样，也是二三十个人，进来之后都是直接往梁王面门刺过去。 众人都来不反应，倒是之前被梁王一眼看中的那个亲兵反应够快，一个手刀将手上的刺客劈晕，然后上前挡在梁王面前，手中的长矛挡下对方两个人的攻击。 梁王眼中闪过惊喜，这人真是好臂力，等过了今晚，一定要好好赏赐。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有接连飞进来两批人，看来这是对方的策略就死为了消耗府中亲兵的力气。 陆柏川扮作的亲兵着急得转身对梁王说道：“王爷，小心！” 说着，他又处理了两个刺客，拽着梁王连连后退。 “王爷，先去避一避！” 说着，自己又要冲上前去厮杀。 他的一条胳膊上已经受了伤，身上染满了血腥味，梁王眉头紧皱，觉得这个亲兵真不错，便道：“你护送本王撤退！” 陆柏川心想这梁王真上道，要的这种效果。 表面上慷慨激昂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举着长矛护着梁王往后退。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在帮忙，今晚的刺客是一波接着一波，为陆柏川争取了很多机会。 陆柏川不想过多的浪费时间，带着梁王撤退到一个屋子里，反手就掏出匕首抹了梁王脖子。 梁王从进屋到被抹脖子，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眼睛瞪得很大，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 他不明白，自己英明一世，怎么就被一个刺客假扮的亲兵给糊弄过去了？ 亏他还想给他升职的，终究是错付了。 其他人看见梁王有人保护，就全都投入到抓刺客的行动中去了，压根没管梁王被带到什么地方。 甚至都不知道梁王已经在他们以为的安全的地方断了气。 解决了梁王，陆柏川不打算多留，更何况他还受了伤，缩骨功对身体损耗也很大，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快速的回到那个被遗弃的院子里，靠着墙就吐出一口血。 幸好解决得够快，不然今晚还真有可能要折损在这里。 缩骨功伤身，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但还是要撑着过那条通道，不然一切白费。 他咬着牙，慢慢往那条地道钻。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这条地道却怎么都走不到头。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但手脚却还在使劲的往前爬。 他要活着出去，要活着回北炎。 家人还没找到，他不能死！ 而另一边，秦坚总算是醒过来了，头晕脑胀的爬起来，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手下，脑子懵了懵，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去了陆柏川的屋子，果然空荡荡的。 “孙棋人呢？” 娄冲红着眼眶回答：“三爷一个人去梁王府了。” “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娄冲！孙棋他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 秦坚目眦欲裂，揪着娄冲的领口一阵摇晃。 娄冲眼中血红一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军令如山，他不能不从。 秦坚当然也知道，要是陆柏川不愿意让人跟着自己，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娄冲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娄冲将一封信给秦坚，说道：“二爷，这是三爷给你留的信。” “去|他|妈|的信！” 秦坚正在气头上，一巴掌打翻在地，想了想，却又捡了起来，烦躁的拆开来看。 看了两眼，又烦躁的扔在地上，还是觉得不解气，甚至还踩了两脚。 信里无非是解释了一下他这样着急回去的原因，然后交代了一些后事，对，就是后事，往后这顺宇赌坊的运行之类的。 最重要的是，在信的最后，他说要是他没能回来，他枕头底下还有一封信，让秦坚自己去看，然后帮他完成心愿。 第177章 这年头，做个探子都这么卷了吗？ 这信谁看了不生气？ 秦坚咬着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问道：“他去了有多久？” “两个时辰了。” 娄冲闭了闭眼睛，这么长的时间，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今夜梁王府大火，城中人尽皆知，听说那刺客是一波接一波的去，结果都没能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那还愣着干什么？调集人手，跟我去梁王府救人！” “是！” 众人顿时就激动起来，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有秦坚的带领，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救三爷。 虽然，他们这样做很容易暴露身份，但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们现在只想救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顺宇赌坊现在能调集到的人有三百，留下一部分人守在驻地处，剩下的全都出去打探消息，准备混进梁王府去救人。 现在天才微微亮，百姓们都陆续起来劳作，他们不能太过兴师动众，全都便装出行，混在人群里。 梁王府戒备森严，想要进去却不太容易。 秦坚却突然想起之前陆柏川跟他说起过梁王那顽劣的小儿子，好像是为了出来玩，偷偷挖了一条地道。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那就是赌坊的功劳了。 梁王小儿子身边的小厮到赌坊里消费，赔了钱，一时间走不了，就只能按照顺宇赌坊的规矩，留下一个秘密才能抵消，于是那小厮就说了这条地道的事。 本来想着只是小公子贪玩挖的地道，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谁能想到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要了他主子的命。 秦坚当即让人去找那条地道，他想，孙棋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直接进去送死，走地道是最安全的。 只是，当初他听得不是很仔细，没记清楚那条地道在哪里，现在去翻卷宗也来不及，只能派人实地去找。 “二爷，刚刚梁王府传出消息，梁王遇刺身亡了！” 有探子来报的时候，秦坚正心烦的找着地道的入口，那死孩子到底把地道挖哪里了，怎么这么难找？ 听见探子带来的消息，下意识的摆摆手：“管他身不身亡的，找到孙棋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梁王死了？” 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探子：“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听说刺客没抓到，好像是跑了，现在梁王府乱成一团。” “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孙棋那小子真不赖！” 秦坚顿时就笑出了声，他坚信杀了梁王的那个人肯定是孙棋，并且还成功逃出去了，这么说来，孙棋肯定没事。 只是既然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孙棋怎么现在都没能出来？ 受伤了还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赶紧去找地道入口，先找到人再说！” 秦坚现在越发坚信孙棋没事，那是可以直接取了南泰太子人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折损在梁王府中？ 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二爷，有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秦坚还没走到跟前，又听见娄冲的声音：“是三爷！” 他们还在找地道的入口处，正愁没方向呢，就看见一旁的草丛里伸出一只满是青筋的手来，把众人吓得不轻。 陆柏川精力耗尽，就算是出来也没办法尽快脱险，只能躲在草丛里稍作休息，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才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娄冲他们。 确定之后，他再也扛不住晕了过去。 秦坚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看见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当即就确认这是自家兄弟，赶紧让人把人抬起，往赌坊而去。 抬他的人发现，他身上的肌肉和皮肤好像都出现了萎缩现象，整个人沧桑得不行。 赌坊里就有他们自己的大夫，人刚回去就进行救治，外伤不是很严重，就是一些破了皮的小口子，最重的伤在胳膊上，有些深，但也不致命。 可人就是一直处于昏迷中，怎么都醒不过来，萎缩的肌肉和皮肤一时间也很难舒展。 “三爷这是用了禁功，对身体损耗巨大，所以才昏迷不醒的。” 大夫叹了一口气，觉得他真是太拼了，明明不用这样的。 秦坚就在床边看着，呢喃道：“难不成他学了缩骨功？”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陆柏川，摸了摸他的手臂，身上的肉萎缩得硬邦邦的，明显血液不流畅。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真是恨不得把这人打一顿出气、 得到缩骨功的功法秘籍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就觉得邪门，并且不是很靠谱，说不定是那些赌徒随便弄来骗人的，没想到孙棋这个傻子却当了真，甚至还开始练习。 这年头，做个探子都这么卷了吗？ 本来做这个探子，只需要把情报传回去就可以了，结果这人倒是好，前段时间把人家太子杀了，现在又把人家梁王给杀了，这回去还不知道多大的功勋呢！ 完了，他这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卷了，现在两人是同级，回去之后论功行赏，那就可能成为上下级了呜呜呜…… 他好难过，好生气！ 但是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体还被糟蹋成这样的人，他是怎么气不起来。 他心里到底记挂着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的想要回去？ 其实想要回去也不一定非要这样的，大不了跟宸王说一声，找个人来替换他们就行，为什么偏要这么极端？ 他心里不断的吐槽不断的骂人，但听到大夫说还有治愈可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反应过来之后，他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骂道：“人家都背着你要升官了，你还管他死活干什么？晦气！” 说完，气哄哄的走了。 娄冲和大夫对视一眼，笑得有些无奈。 娄冲问道：“三爷这情况，多久才能痊愈？” “说不清楚，这禁功用的时间太长了，大大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身体里一些筋脉都萎缩了，还得再观察看看。” 说着，老大夫叹了一口气，这三爷不要命起来真是看着都让人害怕。 第178章 他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梁王死了，南泰老皇帝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从他答应跟顺宇赌坊合作到现在，不过四五日的时间，这就解决了？ 梁王府戒备森严，几乎可以称为铜墙铁壁，他自己也派人去闯过，结果无一生还。 看来这顺宇赌坊，果然不能小觑。 之前他甚至还有彻查顺宇赌坊的想法，要是确定就是杀害太子的人凶手，他一定会想办法报仇。 可是现在，实力悬殊太大，他完全没有跟顺宇赌坊一决高下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梁王死了，是他用百万两黄金换来的，国库空虚，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了却这些个人恩怨，要是不注重国事，很快将迎来灭亡。 召开大朝会的时候，老皇帝浑浊的双眼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今天早上梁王的事情传来，众人猜测什么的都有，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梁王之死是老皇帝的手笔。 正因为如此，今天早上大朝会，没人敢再提立储的事情。 “梁王是朕的亲弟弟，如今惨遭横祸，抓到的刺客定要仔细盘问，抓出幕后真凶，让梁王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些安抚梁王世子的话，梁王世子咬牙看着上方的皇帝，眼中满是恨意，父王肯定是死在老皇帝手里，却又拿不出证据，现在还要听他假惺惺地说这些。 前面说的那些关于梁王后事的话都不重要，就在大家听得打哈欠的时候，老皇帝话锋一转，说起梁王府兵权的事情。 “梁王没了，这兵权按理便不能再放在外面，即日起，朕收回梁王手中四十万大军的兵权。” 大臣们的瞌睡瞬间就没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梁王世子很是着急，看了一眼他父王生前最信任的一些大臣，示意他们帮自己说话。 很多人闪躲目光，但也有少部分几个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梁王尸骨未寒，兵权之事不如稍后再议？” “陛下，梁王虽死，但梁王世子还在，依微臣之见，兵权还是给梁王世子掌管更为妥善。” “臣附议！” …… 皇帝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是做好了回应的准备，听见这些话，勾唇笑了笑，温声说道：“爱卿们所言，朕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梁王是朕的亲弟弟，当初能把兵权交给他掌管，自然也是信任他，再者，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人，他掌管兵权，那是众望所归。” “但廷儿不一样，他年纪还小，从未上过战场，要是接管兵权，如何服众？如今南泰内忧外患，万不能再掉以轻心。这兵权，朕暂时收回来，等廷儿往后立了功，这兵权照样也是要给他的，到时候旁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廷儿，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老皇帝一片苦口婆心的样子，搞得好像很为梁王世子考虑一样，这样一来，众人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老皇帝是老了，但不是傻了，他还是当年那个城府颇深，杀伐果断的帝王，不然怎么能亲手教养出前太子那么优秀的继承人？ 要不是前太子突然遇刺，南泰现在根本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敢跟皇帝这么叫板。 梁王世子知道大局已定，只要老皇帝还活着，自己就没有翻身的一天，更何况现在兵权也要被收回，梁王府瞬间败落。 这段时间梁王一直觉得胜券在握，还是得罪了不少藩王，现在他说没就没了，梁王府的其他人可就不好过了。 以前老皇帝是明目张胆的偏向梁王府，但是经过这件事，梁王府已经成为老皇帝手中的弃子，往后可就没人给他们当靠山了。 梁王世子咬着牙，心中不甘，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说道：“是，一切听从皇伯父安排。” 梁王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朝中大臣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之前帮着梁王抢皇位的事情，一个个后背发凉，他们这位皇帝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收回兵权，肯定会大肆处理他们这些人。 尤其是那几个刚刚站出来帮梁王世子说话的大臣，甚至都有些后悔了。 人死如山倒，梁王府的辉煌一夜之间就不复存在了。 老皇帝看着底下这些人兀自心虚的模样，心中冷笑，但还是亲和的说道：“梁王虽然没了，但之前他提起过的立储之事，朕也确实应该考虑一下。朕年纪大了，恶疾缠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听见这话，众人瞬间冷汗连连的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王之前提起这件事的事情，老皇帝闭口不答，现在梁王死了，没人提起了，老皇帝又主动说起，一时间人人自危，都不知道这老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皇帝听多了这样的奉承，基本上都免疫了，这世间人人都难逃一死，只是早晚罢了。 “如今朕膝下就三个小儿子，年纪都不大，今后会一同培养，从现在到朕断气那天，谁表现最优异，就立谁为太子，这件事朕心中已有思量，说出来，只是让爱卿们做个见证，也不用再为立储的事情着急上火。” 这话明显就是在内涵之前群臣逼迫皇帝立储的事情，众人瑟瑟发抖，都不敢说话。 老皇帝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要给朝堂来个大换血的，但是现在年纪大了，手里也没有太多的钱，暂时不想跟这些朝臣闹得太难看。 不过嘛，如今国库空虚，倒是可以抄几个贪官家才充盈一下国库。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泰官员经历了最惊心动魄的时期，老皇帝心狠手辣一下抄了七个大官家，家产全都充了国库，官员砍头，家人流放，死伤惨重。 一时间，朝臣们再也不敢轻易挑战老皇帝的威严，乱了好久的朝局总算是稳定下来。 至于其他藩王，暂时隔岸观火，至少老皇帝还活着的这段时间他们是不敢轻易蹦跶的。 第179章 终于回国了 而顺宇赌坊那边，陆柏川依旧没有醒过来。 秦坚气过了那一阵，就开始担心起他的情况来，这都七八天了还没醒，这段时间全靠大夫衣不解带的看着，喂一些糖水给他维持身体机能， 秦坚担心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就这样死了，于是连夜给宸王写了信，汇报这边的情况的同时，还申请了回国。 现在南泰忙着稳定自己的朝局，一时间是不可能再蹦跶出什么水花，他们没必要一直守在这里。 而陆柏川这么拼命，不也只是为了回去吗？ 收到信的时候，宸王已经把昌州治理得差不多，虽然有太子和靖王在当搅屎棍，但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准备回朝。 看见秦坚的信件，宸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程盟实在是有些好奇他这是怎么了，问道：“殿下，南泰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对！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宸王直接把信给他看，一掌拍在桌子上，忍不住笑出声：“孙棋啊孙棋，真是给本王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啊！之前南泰太子的事情还没赏他，现在又有了梁王的功，不给封个大将军都对不起他！” 话是这么说，但程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如今陛下还是很忌惮殿下，并且，如果知道这些都是殿下的人做的，只怕会更加忌惮，想给孙棋职位，只怕不是很容易。” 再说，将军这样的官职可是要掌管兵权的，皇帝舍得给吗？ “本王军中的将军还是给能的，只是会有些低，不过，本王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宸王不在意的笑了笑，他谋划这么多年，自然是为了那个位置，只有自己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给百姓们创造更好的生活，而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甚至还要被人频繁捣乱。 听他这么说，程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主子心里有谱就行。 “孙棋受伤，还挺严重，且他们驻扎南泰多年，也确实该回来了，你派一波人去把他们换回来，带上几个医术好的大夫，药材也不要吝啬，这孙棋是本王的一员猛将，决不能让他有半点差池。” 宸王心想，南泰时局稳定，也确定应该让孙棋和秦坚回来了，这两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现在北炎的局势更需要他们帮助自己。 对于能人，宸王一向是宽厚大方的。 “是。” 程盟领命离开，还要背着太子和靖王的人，要是被发现，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复杂，必须小心行事。 等到这边的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的时候，陆柏川已经醒了，只是身体状态还是很不好，萎缩的肌肉和皮肤都没有恢复，整个人看上去皱巴巴的。 这些从北炎过来的大夫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好在陆柏川是个心态很好的人，反正只要能活命就好，大丈夫也不必拘泥那些外貌问题。 在他看来，没有能比找家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等南泰这边的事情交接好，他们也准备启程回国，陆柏川倒是有心想要回去得快一些，但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这次身体受创，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很难恢复到之前的巅峰。 转眼到了年底，陆家人在京州安平村都住了小半年，吃食工坊已经开起来了，生意比想象中的还要劲爆，先是买了三个小丫鬟给于氏和秦氏帮忙，后来实在是忙不过来，又买了三个，总的六个小丫鬟，整天忙得连轴转。 家禽的暖房也使用上了，鸡鸭鹅分开养，还专门找了人看管。 是当初从流寇窝里救出来的三个小子，也正是收留陆小羊的那群人，他们负责管理家禽，并且还要打扫卫生，家禽的粪便收集起来拿去做肥料养田。 三个小子轮流值夜，干了一段时间之后还算不错，陆家人很是满意。 还有七天就是除夕夜，陆家工坊里也打算放假了，在放假之前，还要给所有帮陆家干活的工人们发福利，包括被选上帮忙管理田地的长工们，这是前几天陆家人就商量好的。 何玖娘去县城批发了好多糖果，让家里的孩子们给打包成小包装，当成年货给每个工人发一份。 另外每人再送一件羽毛服，两斤陆黑鸭，并且给大家清账。 每个人都是收获满满，口袋里有钱，手里有糖有肉还有新衣裳，大家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可把那些没能进工坊的人馋坏了。 于是，很多人跑到村长家里让村长给个办法，这村里人本来就很多，以前家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一起过日子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可自从很多人家去了陆家工坊干活，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提升了，这可让很多人心里不平衡， “看陆家这做生意的速度，过完年说不定还要招工，大家伙儿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大家干活勤快一些，争取明年都去陆家工坊里干活！” 村长自家老婆子，几个儿媳女儿都在陆家工坊里干活，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村长说这话的时候，那嘴角能扯到太阳穴去。 “村长，那你可得帮我们说说好话，平日里我们跟陆家没有太多的来往，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要被选上还是很困难啊！” “是啊，这陆家前段时间那吃食工坊招工，都没从咱们村里招，直接去县城找人牙子买，咱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他们看得上的吗？这都叫什么事？ “就那几个瘦唧唧的小丫头能干什么事？我们这空有一身力气没地方使，都是一个村的，这陆家可不能这么排斥我们！“ …… 几人唧唧喳喳的说着话，村长很是无奈，这些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就算不是懒汉，也是品行有问题的，这样的人，陆家敢要就怪了。 村长本来想着，他们要是能学好，踏实努力的干活，等明年陆家招工的时候还能拉他们一把，但他们把话说成这样，让村长实在不想管。 “你们自己是什么情况，想必是不用我多说，你们要是真的想去陆家工坊里办事，就拿出诚意来，先把自己家的田地侍弄好了再来找我说这些！” 真是奇了怪了，人家是东家，人家想要招工还是直接买人，那不都是人家的自由吗？这是他们能议论的吗？ 就是皮痒！ 第180章 年底分红 众人被村长这么一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就是想来找村长去陆家说说好话，不求多的，一家能有一个人进陆家工坊都是好的，反正陆家工坊也缺人。 可谁知这村长得了陆家的好处，整颗心都偏向陆家人了，哪里还把他们这些土著村民放在眼里？ “村长，你说这话就不厚道了，我们自家的田地怎么就没好好侍弄了？这都是进工坊干活，事也不是很多，什么人不能干？你家那么多人在里面，得了不少好处吧？帮我们说两句话怎么了？” “是啊，我们敬你是村长，这些年安分守己没闯过什么祸，都是一个村的，你也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你自己占了陆家人的好处，不带我们分一杯羹，这说出去像话吗？” ……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错，看见村长沉着脸他们也不害怕，反正村长就是拿陆家好处了，被他们揭穿肯定不敢再吃独食。 听着这些人说话，村长顿时就气笑了，很是光棍的说道：“是啊，我就是得了他家好处了，我家几个儿子都帮她家做过事，家里的女眷也全都在他家工坊里，这年底得了不少好东西，你们能怎么样？” 本来是想跟这些人好好说道理的，让他们踏实干活，让陆家人瞧见他们的诚意，这样下次招工的时候自己推荐一下，不就顺理成章？ 谁知道还没说几句呢，这些人就反咬一口，他瞬间就没了那种心思，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浪费自己跟陆家的交情，这样的人就是进了工坊也只会给他惹事，到时候还丢了他的面子。 众人一噎，觉得村长真是好不要脸，得了好处这种话也敢承认。 但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村长就接着说道：“我家这么多人之所以能进陆家工坊，是因为我家人勤快，你们随便去问问，我家人在工坊里赚得虽然不是最多的，但绝对是不少的，众人都知道陆家是按照做工多少拿钱的，你们这种懒汉就是去了也赚不到钱！” 既然闹翻了脸，村长也不想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接着说道：“你们最好安分一点，要是在村里闹出什么事，我直接去县城衙门找县令把你们这些害虫从村里赶出去，正好这村里人太多，我管着费力！” 说完，都不等他们说话，只是把人往外面赶。 众人也不敢说什么，村长家几个儿子就这么老神在在的站在旁边，真要闹起来，他们怎么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村长再小也是个小村官，出了事，县令肯定是站在村长这边。 一群人乌压压的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村长媳妇刘氏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都是些不要脸的腌臜东西，真是晦气！” 陆家这边可不知道村长家发生的糟心事，操劳忙活了大半年，他们总算是能闲下来。 发完了工人的工钱和福利，这就是他们自家人分红的时候了。 孙氏把这段时间赚到的钱全都拿出来放在大家伙儿面前，数了数，足足一千二百七十两银子。 按照之前投资的比例，公中分到四百八十二两银子零六百文铜板，大房二房三房分别是一百九十两银子零五百文铜板，张家兄弟两家分别是九十五两银子零二百五十文铜板。 还剩下二十五两银子零四百文铜板算作陆老头和孙氏老两口的养老金。 大房二房之前拿到手的就二十两银子，那时候就觉得很多了，但是现在到手近二百两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情无以言说。 张家两兄弟更别说，投资的钱都是跟何玖娘借的，要不是何玖娘，他们现在还都是穷光蛋。 陆桂兰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跟沈氏一商量，拉过何玖娘说道：“三嫂，我们之前的钱都是你借给我们的，现在我们决定每家还给你二十两银子，虽然不是很多，就是我们一点心意，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何玖娘也没想推辞，笑嘻嘻的接过了，自己确实是帮了她们，那点利息不算过分。 分了钱，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围在一起烤火，畅想未来，想着明年一定能赚更多钱。 这是肯定的，现在能分到这么多钱，还是因为家里又买了那么多田地之后剩下的。 而买的那些田地张家两兄弟也是算在其中的，毕竟他们当初也是投了钱的。 明年不仅有成衣工坊和吃食工坊的收入，还会有田地里的收入。 这段时间陆老头对种药材也研究出一些门道，等开春就能下地种植了。 到时候药材工坊做起来，又是一笔收入。 未来那是一片光明，以陆老头为主的一群爷们儿全都喝醉了，最后，各家媳妇儿扛着自家爷们儿回屋。 然后—— 洗碗的活儿就落在何玖娘这个没男人的寡妇身上！ 真是！ 她无语望天，莲花嘿嘿笑着凑过来：“玖娘婶婶，我来洗吧！” 之前给发福利的时候，她也得了不少奖金，现在小金库都有三十两了，都是每个月孙氏给的工钱和年底的奖励金。 本来想把这些钱还给孙氏的，还之前给她赎身的钱，但是孙氏说她现在赚得不多，还了钱自己手上就空了，便让她再存一些，多了再还。 其实就是在变相的推辞而已，莲花都知道，陆家人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只求来年更努力的干活报答。 “行，你帮我递盘子！” 何玖娘也不是那种压榨小孩子的人，她愿意给自己帮忙就很不错了。 现在已经夜深了，家里其他孩子早早的都睡了，就莲花大一些，懂事的想着收拾残局。 每当这个时候，何玖娘心中就会忍不住的感慨，家里这些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懂事，卷得不行。 其他孩子卷是因为有钱拿，但莲花这孩子懂事完全是因为心怀感恩，就想报答陆家。 “婶婶，过完年我们把摊子摆到府城去吧。”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莲花突然说起做生意的事情。 第181章 何玖娘直接上手了 “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莲花在做生意这方面很有天赋，饶是何玖娘本来就有去府城府城发展的想法，也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她的想法。 年轻人嘛，想法总是很新奇的。 “我就是觉得府城人多，有钱人更多，咱们家的东西这么好，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在县城小半年都能有那么大的收获，这京州城人人有钱，去府城岂不是要赚翻了？ “婶婶，咱们去府城摆个摊，肯定能赚更多！” “噗哈哈哈哈……” 何玖娘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她问道：“你这么远的路过去，只想单纯的摆个地摊？” “府城不能摆地摊吗？” 莲花愣了愣，主要她是觉得这里距离府城也不是很远，两拨人轮流去卖，卖完了还是能回家的，所以没有想太多。 “可是可以，但是来回摆地摊太麻烦了，虽然能赚到钱，但人太累了，不划算，还不如直接去买个店铺什么的。” 这确实是何玖娘的想法，不仅要买个院子，还要买个商铺，这样以后好做生意。 但是京州城的物价可是比这边贵的，按照家里人现在的收入，凑一凑是还能买个铺子，但绝对不够买院子。 何玖娘倒是想自己掏钱买，但是自己做得多了，肯定会让家里人心里不平衡。 况且，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圣母，之前愿意带他们一起，是因为他们真的没钱，现在他们有了本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就没必要一直无偿帮忙了，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 所以，去府城发展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县城这边的生意做稳定了再说。 一步一个脚印，不能还没站稳就想跑了。 “府城物价那么贵，我们应该买不起铺子吧？” 莲花眨眨眼睛，觉得如果是按照何玖娘的说法，那去府城发展的愿望估计是要落空了，还得多赚些钱才行。 “这件事等过完年再说，快收拾好睡觉去吧。” 两人把残局收拾好，何玖娘打了个哈欠，这都半夜了。 莲花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成熟，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第二天早上，陆家工坊已经正式休息了，家中女眷就开始收拾屋里的东西里清洗，准备一下过年需要的东西。 男人们则去田里转转，又去看看那些家禽。 悠丫头和男娃聚在一起读书写字，婷丫头悠丫头则在练习绣花。 一早上，陆桂兰都在跟沈氏嘀嘀咕咕，好像在商量什么事，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等把手里的事做完，两人结伴去找了孙氏。 孙氏正叉着腰教训何玖娘。 何玖娘一直没出来，大家还以为是昨晚操劳到很晚，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孙氏想着小狗儿应该醒了，想带小孙子出来吃点东西，结果一推门就看见何玖娘在写写画画。 “这好不容易休息，你就不能踏实点儿？工坊又不着急用！” “你看看，这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孙氏本来不想对何玖娘的设计评头论足的，主要家里还真就靠着她设计的这些东西赚钱呢。 但是她看着那纸上衣裳不像衣裳，破布不像破布的东西深表怀疑。 最重要的是，孙氏这个过来人觉得很涩涩！ 她有些怀疑的看了何玖娘一眼，心想这老三媳妇也是正年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难免有些不好。 她要是想嫁人，家里人是同意的，但是这偷偷摸摸画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再看在地上玩玩具的小狗儿，这小家伙聪明着呢，要是被他看见，学坏了可怎么办？ 何玖娘也没想到她会进来，面对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何玖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她也没有画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就只是内衣而已。 嗯——在这个时代看来，稍微有些涩涩的内衣啦！ “娘，您听我狡辩……呸，听我解释！这玩意儿就跟肚兜一样的，只是这样子对我们女性身体有好处。” 她有些苍白的解释让孙氏更加怀疑，实在不明白这两片破布加一条带子能有个什么好处。 “过完年不就是春天了吗？羽毛服是不好卖了，但是我们可以卖这些轻薄的衣物，照样能赚钱。” 何玖娘还没把之前画好的一些晴|趣|内|衣的图案拿出来，不然孙氏肯定接受不了。 “就这么两片布，能卖多少钱？” 孙氏还是持怀疑态度，买这个还不如自己花几百文扯一匹布，想做多少做多少。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布料越少越赚钱！” 何玖娘朝她涩咪咪的挤眉弄眼，孙氏一边骂她不正经，一边让她身上挥巴掌。 “那你说，这玩意儿怎么对身体好？” 孙氏虎着脸，她倒是要看看这老三媳妇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何玖娘犹豫了一下，为难的问：“你确定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我问你做什么？” “那好吧。” 然后！ 何玖娘就直接上手了！ 对，就是上手！ 她双手快速的扶了扶孙氏那明显塌拉的地方，然后瞬间跳开，不怕死的说道：“穿上这玩意儿就不会像您现在这样，而是能像小姑娘一样坚挺！” 孙氏：！！！ 孙氏有那么一瞬间是懵的，她根本没想到何玖娘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哎呀！要死了你！” 孙氏反应过来，追上去就要打人，小狗儿听见吵闹声回过头来，看着打闹的两人嘎嘎笑。 陆桂兰和沈氏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鸡飞蛋打的一幕。 “娘，这是怎的了？” 陆虽然已经见惯了这两人打闹，但陆桂兰还是担心自己啊老娘太激动给摔了，急忙上前把人拉住。 孙氏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她被老三媳妇袭|胸|了，拍了拍有些躁红的脸，问道：“你们俩找我有事？” 想到自己的事情，陆桂兰也不去纠结她们为什么闹了，跟沈氏对视了一眼，说道：“娘，我家跟弟妹两家商量过了，这次分了钱，我们手里也有钱，想搬出去住。” 第182章 娘家对她好是情义 陆桂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这段时间跟着娘家住，是她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嫁出去的姑娘，张松不是上门的女婿，这样一直住在娘家，时间久了，肯定会不好的。 更何况，她也要考虑自家男人的感受。 她看着孙氏，不知道孙氏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谁知孙氏很快的回答：“是该搬出去住，但也不用很远，就在旁边买块地把房子盖起来就是。” 孙氏也不是那种盲目宠孩子的人，她知道女儿是嫁出去的，现在带着夫家一大家子住在家里，她是没什么意见，但不能代表三个儿媳真就没意见。 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日子好过了，还是不能跟娘家牵扯太多。 虽然她知道目前三个儿媳都是好的，但家里生意越做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难保谁不会有想法。 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但不能齐享福。 越是亲近的人，在利益上才要越发分清楚，这样关系才能维持得下去。 张家现在主动提出搬出去，比以后闹红了脸搬出去要好很多。 这一点，孙氏很是满意陆桂兰的做法。 她这个女儿，一向是懂事的。 何玖娘这次也没有挽留，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距离才能产生美。 更何况，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村里，房子也都离得很近，做事的时候还在一起，只是不一起吃住而已。 但是，她还是好心的提醒道：“小妹，虽说现在手里分了钱，但是过完年还要进行一次投资的，你们手上钱不多，这一时半会儿又是盖房又是投资的，只怕你们拿不出太多钱。” 何玖娘就怕他们把手上的钱全都拿去盖房子，回头投资的时候又没钱这不是闹吗？ 其实对于这次分钱，何玖娘是存有疑虑的，不应该把赚到的钱全都拿出来分，应该总的留下一些直接做生意的，但想想过年这段时间也不动工，过完年再拿一次钱出来也可以，便也没有提出来。 陆桂兰和沈氏也早早地想到这个，陆桂兰说道：“三嫂放心，我们并不打算盖多好的屋子，且现在家里人少，先盖一个屋子，能住就行，把钱省下来等明年投资，等以后赚了钱，再慢慢盖就行了。” 之前想的是，等以后发展好了，直接出来盖个大房子，但现在计划有变，陆桂兰也不会过多的纠结。 娘家对她好是情义，但她不能想当然的接受，不能把爹娘哥嫂对她的好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不然这个家和气不了。 何玖娘笑：“嗯，你们心里有谱就行，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忙着过年，盖房的事情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陆桂兰顿时就笑了，当时还担心这么说出来，他们会不高兴，毕竟自己夫家是跟着娘家这一路走过来的，现在一拿到钱就说要搬出去住，她担心娘家人误会她是拿钱不认人的白眼狼。 就因为这件事，一早上跟沈氏讨论了很久。 孙氏说道：“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要跟家里其他人说，不能只有我知道，你大嫂二嫂会多想的。” “娘，我知道的，就想先来跟您说一声！” 陆桂兰本来是只跟孙氏一个人说的，但恰好在何玖娘房里，便干脆直接说了。 吃午饭的时候，陆桂兰就在饭桌上说了这件事，陆老大有些不解的问：“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搬出去？” 本来他还想问是不是在家里住的不开心，但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一个个都忙着赚钱，家里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情，应该不至于不开心吧？ 更何况，昨晚上不是才分了钱？ “就是觉得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嘛，一直住在家里也不像话，我们现在手里有了钱，就想着自己出去盖房住。” 说实话，陆桂兰还是有些不舍得的，但这又是必须做出的决定。 有舍才有得。 “是啊，这段时间一直是各位哥哥嫂子照顾我们，现在手里有了钱，我们也该出去住，不能一直打扰。” 张勇也及时出声，在这个家里，他们一家三口才算是外人，但是陆家人对他们一视同仁，没有一点看不起的意思。 “这有什么可打扰的，住在一起还人多热闹！” 陆老二“害”了一声，觉得他们多心了。 接着是于氏和秦氏表态，不管心里真实是怎么想的，但脸上都是很不舍的样子。 陆老头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着大家都寒暄过后，这才问道：“既然都做好决定了，便去做，吃完饭先去把宅基地给买了，就在咱家周围，这样还方便。” “好！谢谢爹！” 张松笑呵呵的应下，给老岳父夹了一筷子肉。 分到九十五两银子，还给何玖娘二十两，两家人手里都只有七十五两银子，要盖房，要留下将来一年吃喝的，还要存出钱等着过完年投资，他们清楚地知道，搬出去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但是不后悔。 吃完饭，张家兄弟就去找村长买宅基地，就在陆家旁边的两块地，张家两兄弟是分开买的。 反正现在爹娘都没了，两兄弟迟早是要分家的，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省得将来麻烦。 于氏和秦氏一直都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在饭桌上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之后便也没主动说起这件事。 主要还是陆桂兰这个小姑娘懂分寸，之前住在一起是没办法，手上也一直没钱，但是现在条件好了，手上的钱不多，但是也不想占娘家的便宜，于氏和秦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相反的，还对这个小姑子越发喜欢，毕竟谁都喜欢跟有分寸有脑子的人相处。 家里一片祥和，并没有因为张家要搬出去而影响情绪，女人们上街买年货，男人们闲着也去山上砍柴什么的，不管是过年还是过完年，都是需要很多柴火的。 晚上，孙氏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是一堆银子，是公中的钱，还有他们分到的养老金。 陆老头进来就看见她对着一堆银子发愁，不解的问：“愁什么呢？” 第183章 孙氏的想法 家里的钱一直是孙氏在管着，平时都是藏在各种陆老头想不到的地方，现在就这么大刺刺的堆在床上，陆老头直接眼睛都直了。 走上前，爬上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把，被孙氏一巴掌拍在手上。 “别闹，我正烦着呢！” 孙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把钱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好端端的怎么还不高兴了？以前没钱的时候你愁，现在有钱了还愁，哪有那么多好愁的？” 陆老头不当家，自然不知道孙氏在愁什么。 “你懂什么？穷有穷的愁法，富有富的愁法，更何况咱家现在根本不算富！”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要真是富，也不至于一直摆地摊了。 “那你到底在愁什么？” 陆老头不解，认真的看着她。 老两口很少有这样安静谈心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孙氏做主的，除非是孙氏拿不定的主意才会这样。 所以，陆老头也认真起来，问道：“舍不得闺女？” “不是，”孙氏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想，要不咱家也把家分了？” 陆老头一听分家，眉头就皱起来，但并没有立刻反对，而是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很多事情上，他很尊重孙氏的决定，毕竟孙氏在他不在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把家里操持的很好，他相信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不是空穴来风。 “以前家里没钱，要是真给他们分家，估计全都得饿死，但是现在有钱了，分家也能过得很好，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让他们一直依赖老三媳妇。” “老三媳妇是个有本事的，家里现在能过上这种日子，都是托了老三媳妇的福，并且，她要做的也不只是这么点小生意，她是做大事的人。” “要是做什么都带上老大老二，我们是高兴了，但她心里该怎么想？家里困难的时候拉一把是应该的，但不能就这么一直理所应当的靠她，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没了男人还带着孩子的妇人。” “如今咱来还健在，家里关系也好，老大老二不至于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但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呢？这人一旦有了钱，变坏就更容易了。” “不是我不相信大房二房，而是想给老三媳妇一个保障，一个能让她安心在这个家里过下去的保障。她当然不是那种会轻易受欺负的性子，但她是她，咱们是咱们，身为长辈，该是我们做的事，我们不能推。” “虽然之前我跟她说过，就算她想再嫁，咱家也不拦她，但我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想一直给老三守着，你说咱家老三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这样的人，可惜他命薄，只做了一夜夫妻……” 说起小儿子，孙氏难免有些情绪失控的红了眼睛。 陆老头也难过，但是看见老妻这样，急忙说道：“你看看，说话就说话，怎的还哭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走镖本就是危险的，当初他选择走那条路，咱们不是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正因为如此，咱家才不敢给他找正常人家的姑娘……” 说起来还真是，当初陆柏川要走镖，家里人也担心他一去不复返，就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何玖娘，长得好看，话不多，干活也勤快。 最重要的是，就算陆柏川出了事，也没有娘家人上门找麻烦。 一切的一切都在陆家人的掌控之中，方便了自己，却苦了何玖娘。 在这一点上，孙氏一直觉得自己是对不起何玖娘的。 “那你这段时间也应该知道，老三媳妇比正常人家的姑娘好了多少！” 孙氏不高兴的瞪他一眼，觉得这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是是，她确实很好，所以你想护着她，我知道。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吧！” 陆老头顺着她的意，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对于何玖娘，陆家确实是理亏的，分出去也好。 至少不用再顾及这一大家子，以后她想干什么都很方便。 于是，第二天的晚上，孙氏和陆老头就把分家的事情说了，一时间，陆家人直接炸了锅。 “爹娘！好端端的怎么要分家？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是啊，爹娘，父母在，我们兄弟怎么能分家？” “爹娘，是不是媳妇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我们都能改的！” “是啊，好端端的咋能分家呢！” …… 大房二房紧张得不行，怎么昨天妹妹一家要出去住，今天就要分他们了，是哪里做错了事？ 不应该啊！ 张家兄弟坐在旁边没插话，这是陆家的事情，跟他们无关的。 陆桂兰也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看着。 何玖娘猜出应该跟自己有关系，但什么也没说，看老两口是怎么打算的。 等大家都激动了好一阵，陆老头才出声打断：“这件事我跟你们娘已经决定了，就分一下钱财，吃住还是在一起的，只是以后吃喝的花销得你们自己凑，按人口凑，人多就多花钱，人少就少花钱。” 大房二房都三个娃，就三房总的只有两个人，这要是按户凑钱，对三房是不公平的。 “之前的分红都给你们了，今天就是要把现在公中的钱分一下，公中还剩四百八十二两银，二两银子拿出来留着过个肥年，剩下的四百八十两全分给你们三房。咱们做爹娘的也不偏心，一户一百六十两银子，刚好分完，往后你们拿着钱，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至于刚买的那些田地，还是按照一开始的分，也有女婿家一份，算作家里的生意，该上税的上税，该分红的分红，只是属于公中的那一份便给你们三兄弟平分。” “你们都应该清楚，家里这些生意都是老三媳妇做起来的，那是以前日子苦，不得不带着你们，往后分了家，想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别想着什么都靠老三媳妇，也要学会自己去谋出路，反正家里这些生意做的不错，暂时饿不死，你们可以放心去闯一闯。” 陆老头一口气说这么多，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明显了。 第184章 分家 人都是会有依赖性的，长期以往能得到帮助，就会生出惰性，到时候会觉得何玖娘帮助他们是理所应当。 要是什么时候突然不帮了，他们心里还会生出怨恨的心思，甚至还能反目成仇。 不如趁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直接掐灭在摇篮里。 大房二房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觉得有些迷茫。 他们现在真的很一来何玖娘，觉得以后一直跟着何玖娘混就好了，不管何玖娘想做什么，他们都帮忙，都跟着投钱，然后等到了年底就能有分红。 他们想得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何玖娘的累赘。 如今被陆老头一说，大家都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可不就是一直在靠着何玖娘，把日子想得太过美好了吗？ 可要不靠何玖娘，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爹娘，儿子知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们没本事，说是要照顾三弟妹的，但其实一直是三弟妹在照顾我们。可我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做，且家里这些活也没人接手，放不开啊！” 陆老大有些头疼的叹了一口气，道理他都懂，只是暂时已经习惯了依赖，一下子转变是不可能的。 孙氏开口：“不是让你们立刻改变，而是等分家之后看你们各自的造化，家里的生意要一起做，但不能什么生意都是老三媳妇做起来的，你们可以自己做生意，只要靠谱的，也能给你们投钱，大家一起分红；或者你们有什么爱好，想学个什么手艺也能去学，以前家里没条件，只能让你们全在地里刨食，现在有条件了，便不用再为难自己。” 这下子，全家都能体会到老两口的用心良苦，大房二房的人都面带愧色，他们确实是太没用了。 看他们这么难过，老两口也不再多说什么，成长是有一个过程的，他们今天说这些不过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至于今后具体要怎么做，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就算他们真的什么都不干，就守着家里这些生意做好做大，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孙氏把钱拿出来，不偏不倚的把钱给了三个儿子家。 张家两兄弟在旁边看着，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手里总的就只有七十五两，才不到三个哥嫂的零头。 但要说嫉妒吗？不会的，因为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他们兄弟两家人早就死在乾州城难民窟，根本不会有今天这种日子。 所以，只要心里有一丁点别样的想法，就要尽快消除，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些人里面，伤心时间比较长的只有陆老大和陆老二，于氏和秦氏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不舍，但是想到以后就能自己当家做主，心里也免不了有些激动。 老话都说媳妇熬成婆日子才会好过，其实就是要熬到两位公婆都没了才能当家做主。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的公婆能这样明事理，她们激动的同时，也十分感谢孙氏的明理，心想以后一定要更加孝顺公婆。 拿着钱，于氏有些忐忑的问何玖娘：“三弟妹，那今后你是不是就不带我们赚钱了？我们不能跟着你投钱分红了？” 她瘪瘪嘴，心里有些难受，三弟妹吩咐她做的事她也做得很认真的，这变故对她来说打击也太大了。 不只是她，秦氏和莲花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尤其是莲花，她就喜欢做生意，不管是卖衣裳还是卖吃食，她觉得她就是喜欢干这些，难不成以后都不能做了吗？ 何玖娘被她逗笑，觉得大嫂二嫂着实有些可爱，但是看她们确实很难受的样子，何玖娘便也认真起来，开口解释道：“大嫂二嫂先不要着急，可能是你们没有理解爹娘的意思，我再跟你们说清楚一些。” “咱们是分家了，但心还是在一起的，生意都是一块做的，只是以后我想要做什么生意，就不需要全家人跟着我一起操劳，你们要是愿意投资，那就投，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同样的，你们要是做什么生意了，我想投也能投，我不想投就可以不投，大家都相对自由很多。” 没分家之前，何玖娘做什么都要问过家里的意思，甚至还要考虑每个人的情绪，毕竟是吃大锅饭的，要是有人不高兴，这个家就很难和谐下去。 但是分家之后就不一样了，想做什么就去做，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别人也管不着。 于氏眼睛一亮，瞬间问道：“那这么说，三弟妹你还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对吧？” “哈哈哈，当然不会！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大房二房的心瞬间就落下去了，虽然他们也确实有想做的事情要去做，但三弟妹这边他们也要跟的。 跟对人，幸福一生！ 主要是他们知道何玖娘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能赚钱的，尝到甜头了，所以只要何玖娘愿意给他们投资的生意，他们都直接盲眼入。 何玖娘也很享受这样被信任的感觉，这个家的人对她真心，她也回报以真心，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没有哪天是不开心的。 一场分家，从开始到结束都还算顺利，各家手里都有了钱，自然没什么话说。 “行了，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准备过年的东西。” 孙氏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幸亏有这玩意儿，这个冬天过得还是很快乐的。 别说，这羽绒服就是比羽毛服暖和，贵有贵的道理。 老两口一走，众人便也各回各屋了。 何玖娘没什么烦恼，回去之后在早就熟睡的小狗儿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躺下睡觉。 只是在入睡之前，她想起一件事。 过完年小狗儿就满三周岁，为了避免他太过依赖自己，以后长成个妈宝男娶不到媳妇，还是要尽早跟他分房间睡。 好在家里现在屋子多，也不缺那一个。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进入梦乡。 可大房二房那边就热闹了。 第185章 夜谈 于氏坐在床上数着钱，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以前总想着自己当家做主，现在钱有了，也确实能当家做主了，可我怎么总是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接过钱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很开心的，但那种开心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就满是失落。 陆老大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爹娘说的，我们已经习惯了依靠三弟妹，一时间分开就会不适应吧。” 于氏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是有一半这样的原因，但还有一半是因为娘。这些年都是娘当家，不管出什么事都有娘撑着，现在换做咱们自己当家，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用管了。” 说到底，还是依赖。对何玖娘的依赖和对孙氏的依赖。 “唉，事情已成定局，你再失落也只能接受，再说，只是钱财分开了，大家还是住在一起的，慢慢就能适应了。” 陆老大说这种话，不仅是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 于氏点点头，又说道：“分了家，以后家里孩子的事情也只能我们自己管，磊子的束脩费也不能再让三弟妹出了，爹娘说得对，我们不能什么都靠三弟妹。磊子再过两年都能说亲了，咱得把钱好好攒着给他娶媳妇。” “咱家婷丫头不是喜欢刺绣吗？如今家里虽然有绣娘，但绣娘们也要做自己的事，没时间专门知道她，我寻思着去问问三弟妹，县城有没有专门教人刺绣的绣坊，把婷丫头送去学几年，将来也能精通一门手艺，这样以后找了婆家，在婆家也能立得住。” “唉，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公婆。” 孙氏和陆老头是真的好，不管是之前在老家还是现在，于氏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当了婆婆，是不是也能做到孙氏这一点。 她就只有一个儿子，应该不存在一碗水端平的情况。 不过，她还年轻，应该还能再生吧？那到底是搞事业还是生娃呢？ 她的思绪已经飞到很远去了，陆老大却还停留在她说的那些话上，很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可以，正好可以让她跟磊子一起去，晚上一起回，挺方便的。等咱们的珊珊再长大些，要是喜欢也能跟着去学……” 于氏的思绪逐渐回笼，突然开口道：“儿子闺女都有要学的，你以前不是跟我说想当金匠吗？要不你也去学学？往后我们娘仨儿的首饰都给你包了！” 于氏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眼里闪过光芒，越想越觉得学个手艺不错。 陆老大有些脸红：“那就是随便说说……” 还真就是随便说说，以前家里穷，他就幻想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有钱了，但要是能做一个金匠，就算那黄金不是自己的，也能过过手瘾不是？ 本来早就忘记的，谁知道于氏这个时候提起来。 “怕什么？想学就去学，我也想去酒楼学做菜呢！之前逃荒的路上三弟妹不是说了吗，我喜欢做菜就去学，学得好了，说不定咱自家也能开个酒楼，到时候赚钱了让三弟妹她们也拿点分红什么的。” 于氏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段时间又在成衣工坊和吃食工坊做过一段时间，成长了不少。 陆老大没有立刻回答，但心里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二房那边，秦氏也在数钱，细数了一遍家里这么长时间的改变，又说爹娘和三弟妹的好，然后面对的是跟于氏一样的迷茫。 甚至是比于氏还要严重的迷茫。 于氏有主见，秦氏在这方面还要欠缺一些，她家是二房，上有于氏，下有何玖娘，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撑着，平时话少，甚至很没什么存在感，这当家的大任突然落到自己头上，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陆老二也是同样的状态，看见自家媳妇这样，还是出声安慰道：“算了，先不着急做什么，等看看大哥大嫂做什么，咱们也照葫芦画瓢好了，毕竟咱俩都不是什么聪明人。” “嗯嗯！” 秦氏连连点头，觉得自家男人说的很对。 “咱家分了这么些钱，之前娘拿出来赎回莲花的钱，我刚刚给紧张忘记了，明天我得拿去给娘，你不会生气吧？” 她试探的看着陆老二，陆老二狐疑的看向她，反问道：“我生什么气？” “莲花这不是我娘家侄女吗？” 秦氏低下头，声音有些小，她一直担心陆老二会怪她把娘家侄女养在身边，平日里其实都不太敢提。 “娘家侄女怎么了？当初进城落户的时候，不就落在我名下？那就是我亲闺女！” 做了几年夫妻，陆老二也算是了解秦氏，胆子有些小，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藏在心里，不敢跟自己多说，所以也想趁这个机会把话给她说清楚，省得她一天乱想。 秦氏却是在听见陆老二说莲花是他亲闺女的时候，瞬间就红了眼眶。 虽然莲花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家里人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甚至孙氏还很重视莲花，给了她不少钱，但秦氏心里就是不安心，怕陆老二心中会有芥蒂。 现在听见他亲口说这话，她是又高兴又心酸，想着自己没嫁错人。 虽然陆老二平时有些木讷，但这些年对她和孩子都是好的，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你看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哭了？” 陆老二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把人搂进怀里，安慰道：“咱们二房，咱两口子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孩子聪明，悠丫头学什么都快，杰子功课也还行，最让我骄傲的还是莲花，莲花每次被娘表扬，我胸膛都能挺得直直的，不至于在大哥面前落了威风，那是我的骄傲！我不仅把她当亲闺女养，还要给她找个好婆家，风风光光的送她出嫁。你啊，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陆老二虽然不是多聪明，但陆家男人疼媳妇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陆家三个媳妇从进门到现在，从来没有自家男人面前受过委屈。 秦氏在陆老二怀里点点头，又听陆老二说道：“以后咱家就你当家，钱都你收着，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什么都问我，什么都怕我生气，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从他们哥几个记事起，家里都是孙氏当家的，并且这些年家里都没出过什么乱子，所以他们都觉得就该给女人管家。 秦氏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他，心里的感动已经无法言说。 憋了半天，她终于开口：“咱在一个孩子吧！” …… 第186章 我跟小羊哥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秦氏起晚了。 这段时间家里没什么活，也没有硬性规定非要早起，毕竟何玖娘也还没出来。 秦氏出来的时候，莲花在打扫院子，读书三人组在屋里窗边很刻苦的捧着书看，还互相提问题，其他人不见踪影。 “小姑，早啊！” 莲花笑眯眯的给她打招呼。 秦氏应了一声，问道：“莲花，你奶奶她们呢？” “奶奶去村长家送点东西，爷爷跟几个叔伯去暖房打扫卫生了，大伯娘和桂兰婶婶她们去河边洗衣裳了，妹妹们还在睡。” 莲花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做事很是认真。 秦氏见当下正好没什么人，拉着莲花去一旁坐下，说道：“小姑有话跟你说。” 秦氏很少这样严肃的跟自己说话，莲花以为是什么大事，点点头，表示自己听着。 “过完年你就十四岁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秦家就剩下你我二人，你的婚事小姑就给你做主了。如今咱家里条件好了，姑姑定会给你找一个家世不错，待人体贴的好郎君。” 莲花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瞬间闹了个脸红，很是不自在的说道：“小姑，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跟小姑没什么好害羞的，女孩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别怕，咱们这就是你的娘家，昨晚你小姑父还说把你当成亲闺女疼呢！” 秦氏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莲花就是小姑娘太害羞，不好意思讨论这方便的话题，所以说这些话安慰她。 但只猜对了一般，莲花确实是害羞，但更多的是真的不想嫁人。 “小姑，家里的生意才刚刚我起色，我喜欢做生意，我想多学些本事” 她很是认真的看着秦氏，拒绝得很是明显。 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人家都像陆家这样开明，愿意让家里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莲花觉得自己要是遇不上这样的人家，嫁人之后肯定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出门都难。 她觉得，自己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她想像玖娘婶婶一样，有一门本事，靠自己养活自己，然后爱做什么做什么。 她说起这个，秦氏才想起莲花如今在陆家生意中占据着主要地位，要是婆家那边不允许她做生意，陆家这边的生意要让谁来负责？ 秦氏当然是希望侄女变得越来越优秀的，有了何玖娘的例子，她骨子里觉得家里的孩子都要有些本事才好，但又不想她们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婚姻大事，一时间纠结不已。 莲花本以为这样说她就会放过自己，谁知道秦氏纠结了一阵，干脆不再纠结，而是转移话题道：“我看陆小羊最近总是围着你转，明显是对你有些好感，你记得要保持距离，陆小羊那人脾性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变化了，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他。” 秦氏对陆小羊是有偏见的，之前在老家就觉得他不学无术，就是个小混混，后来在逃荒路上有做出那种事连累了族人，她能接受家里给陆小羊一份工作，却绝不能接受把唯一的侄女嫁给她。 她就希望莲花能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踏实的过一生。 莲花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秦氏，惊讶道：“小姑，你在说些什么？我跟小羊哥什么都没有！” 她说得很是认真，要不是秦氏突然提起来，她是怎么都没往那方面多想。 “没有最好，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们都是小年轻，平时又经常在一起，接触得比较多，我怕你被人骗了。” 秦氏拍拍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莲花生得好看，在街上摆摊都经常能被人问说亲了没有，她是担心莲花和陆小羊日久生情。 莲花真是哭笑不得，她是真的没想到那方面去，她跟陆小羊只是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私底下没什么交情的。 就之前问过他算术怎么这么好，陆小羊说不出个原由，也就作罢了，这段时间她有不懂的地方都是直接问何玖娘的。 “小姑你就放心吧！” 莲花拍着胸膛保证，那力气大的秦氏都担心她把自己给拍坏了，急忙说道：“好好好，我信你。” 正说着，何玖娘就出来了，伸个懒腰跟秦氏和莲花打招呼，然后问道：“聊什么呢？” 秦氏没把何玖娘当外人，说道：“这不是觉得莲花年纪差不多了想给她说亲，她说她不想嫁人，只想做生意。” 莲花没想到话题又绕了回来，小脸又没出息的红了。 何玖娘有些懵，不解道：“嫁人跟做生意有什么冲突吗？” 秦氏就知道何玖娘是不知道一些人家思想古板，便给她解释：“不是什么人家都跟咱爹娘一样开明的，很多人家不愿意让女子出门抛头露面，说是有伤风化。” “呵~”何玖娘没忍住笑出声，“那样的人家嫁他做什么？莲花这么优秀，那不得给她找一门样样好的人家？不是所有人都跟爹娘一样开明，却也不是没有，慢慢找就行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了莲花。” 何玖娘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似随意，但句句都说在两人心口上，是啊，为什么要委屈莲花呢？ 但秦氏还是有些担忧：“可这样的人家也不好找，我担心过几年把莲花的年纪拖大了。” “大了有什么不好？二嫂，我跟你说，这些还是我学医之后才知道的，女子最好是到十七八岁再成家生子，不然像咱们那会儿年纪太小了伤身体，以后老了病多。” 她说的一板一眼，把秦氏唬得一愣一愣的。 “三弟妹，真的假的啊？这十七八岁不都成老姑娘了吗？” 秦氏有些艰难的咽口水，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这个时代正常女孩一般十三四岁就能说亲，等到十五岁及笄就能出嫁，到十七八岁都能是一两个孩子的娘了。 到十七八岁还没嫁出去的也不是没有，但那多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娘家不好相处之类的，最后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当然是真的，我也是学医之后才知道的，咱们那会儿是不懂这些，现在懂了，自然不能委屈了家里的孩子，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悄悄看向莲花，莲花疯狂的点头表示同意。 她简直是爱死玖娘婶婶了，玖娘婶婶真的好懂她！ 她不管以后是不是能嫁得出去，至少现在是不想嫁的，再说，按照她这个存钱的速度，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何必去婆家受罪？ ps：520快乐啊，原谅我今天太放纵自己，看了一天的小甜文，下一章会晚一点。爱你们~ 第187章 于氏的娘家人 秦氏被她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她的意思，自然还是希望莲花能尽快找个好人家，不然到后面，好人家都被别人抢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 但何玖娘说的话又不得不让她心生忌惮，秦家就剩下莲花这么一个小闺女，她自然希望莲花能健健康康。 于是，她还是把自己的顾忌说出来：“可要是等太久，好人家都被选完了吧？” “这有什么？要是有看上的人家，可以先商量好，然后先定亲，晚个几年再成亲也是可以的，对方要是真的在乎莲花，不会介意多等这几年的，反之，要是不愿意的，咱们也不强求，正好帮莲花挑选出真正对她好的人家。” 何玖娘对婚姻的看法还是很现代的，她并不提倡太早结婚生子，原主这是没办法，但是现在家里的孩子她还是会给意见。 当然，只是给意见，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具体怎么做还是看她们自己。 这话不仅莲花听进去了，就连秦氏也听进去了。 昨晚上陆老二说的没错，他们这些脑子不聪明，就跟着聪明的走好了，三弟妹这么聪明，她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于是，秦氏当即说道：“那就不着急，好好相看，莲花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给她找个靠谱的婆家。” 其实秦氏今天早上说这么多就是想要问问莲花对陆小羊的看法，现在确定她不喜欢陆小羊，也就放心了，至于说亲的事情，那还是得慢慢相看，一时间也急不来。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这天，这才是真正忙活的一天，男人女人老的小的，就没有一个是闲着的，劈柴烧水洗菜做饭，还有杀鸡宰鱼之类的。 本来陆家是打算杀头猪的，但是今年家里没养猪，去买又不是很划算，就决定过完年自己养了猪再说。 小孩子们先是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帮忙，后来没忍住，出去放鞭炮了。 相比起村里的一些熊孩子，陆家这些孩子算是很懂事的了，读书三人组就算放假了也每天坚持读书，自己读还不算，还要给家里人讲，正是因为这样反复记忆，三人的功课都还不错，时常能被先生夸奖。 因此，尽管鞭炮很贵，赵欢玉还是买了一些给男孩子玩。 男孩子放鞭炮，女孩子跟在捂着耳朵凑热闹，一片欢声笑语。 难得的是，莲花也在这群孩子中，莲花从大早上起来就一直在帮忙做事，还是何玖娘让她去跟大家玩的，她也只比磊子大一岁，在何玖娘眼中，也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女生而已，没必要对她要求太高。 “你们可小心着些，省着点玩，这鞭炮贵着呢！” 孙氏担心她这群孙子孙女受伤，担心得不行，就差自己跟上去看着了，结果说出来的话却是觉得鞭炮太贵。 何玖娘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毫不意外地被孙氏瞪了一眼，她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跟旁边的陆桂兰吐槽：“孙女士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别扭吗？明明是一片好心，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不中听！” 陆桂兰跟何玖娘在一起久了，胆子也大了，偶尔也敢消遣一下孙氏，笑道：“谁说不是呢，老太太要强呢！” 两人一直偷着笑，把孙氏气得不行。 “你们两个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没见过你这样给人当娘的，孩子都摔几次了你都不管！” 孙氏一看她们脸上那个贼笑就知道又在拿自己说笑，但自己刚刚过去看小孙子了，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瞬间觉得好气。 这老三媳妇的心是真大，刚刚小狗儿整个人都摔雪堆里去了，又被鞭炮炸了雪糊在脸上，一不小心就要生病。 老三媳妇不管不顾也就算了，还拿她说笑！ 天可怜见的，可不是何玖娘不管，而是这段时间她偷偷给小狗儿吃了自己调制的强身健体的药，身体素质杠杠的，完全不用担心会生病。 再说了，狗儿是男孩子，就应该活得粗糙一些，不然本来就没有父亲的教导，一直跟着她这样的弱女子长大，以后变成娘炮怎么办？ “大过年的，就让他们玩玩呗，家里有药，没事！” 何玖娘就是喜欢跟孙氏杠，故意说这种话逗她，孙氏果不其然要上来打她。 正闹着呢，听见门外传来陆老大不敢置信的声音：“大嫂？” 陆老大正在自家大门外贴春联，字还是磊子写的，虽然略显稚嫩，但才读书小半年就能是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陆老大很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于是亲自贴。 只是没想到，刚贴好准备进来，看见面前穿着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女人，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这是于氏娘家那边的大嫂周氏，当初逃荒的时候，于氏娘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在途中也没有遇到，于氏一度以为自己娘家的人都没了，没想到大嫂周氏会在大年三十这天出现。 “妹、妹夫？” 周氏看着面前一副有钱人家穿着打扮的陆老大，有些不敢认。 这真的是她那个妹夫？ 这也不能怪周氏多想，陆家众人的转变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住在乡下，但却是住在这样豪华的高门大宅中，跟有钱的乡绅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陆家的房子可算不上什么宅院，只是在没见过世面的周氏看来，已经是顶好的了。 同样的是逃难的，为什么陆家还能讨得这么有钱？这路上是祸害了多少人？ “是，是我？大嫂，怎么就你一个人？外面冷快进去，家里说！” 陆老大激动的带着周氏进门，心想媳妇要是知道娘家还有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段时间于氏尽量控制着自己没有说起娘家人的事，但身为丈夫，他知道于氏心里的苦楚。 就算不得娘家重视，她也真的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 随着两人进门，院子里忙活的众人也听见声音往这边看，尤其是于氏，早在听见门外两人说话的声音时，就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氏进来，于氏还没什么动静，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期待进来的还有其他人。 然而，并没有。 陆老大进来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第188章 何玖娘的排斥 “大嫂，爹娘他们呢？” 于氏很是激动的拉住周氏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她一放手，眼前的人就没了。 周氏看着面前的于氏，这么长时间，她的变化也很大，以前黄黑的脸和粗糙的手，现在白皙又光滑，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多，穿的也是顶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比镇上一些人家还有富庶，这哪是庄户人家该有的？ 将于氏上下打量了一遍，周氏这才做出难过的表情，回答道：“爹娘在路上就没了，后来途中不太平，我又跟你大哥他们走散了，流寇横行，你大哥他们都受了伤，现在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她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早知道当初就跟你家一起走了，还能有个照应，爹娘也不用受那般罪。” 何玖娘听到这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早知道跟他们一起走？ 记得于氏当初说过，娘家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跟她说，后面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于家人，明显是担心陆家成他们的累赘。 是了，于家之前的日子是要比陆家好过一些的，因此，陆老大每次跟于氏回娘家，都会被于氏娘家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一番。 说实话，于氏这个大嫂找上门，何玖娘是不太欢迎的，甚至还有些抵触。 巧了，孙氏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周氏给她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就刚刚进来就一直紧紧地盯着院子里各种看，那种眼神，她很不喜欢。 可这又是大儿媳的娘家人，总不能真的不管。 于氏整个人已经哭成泪人，之前就猜到可能是凶多吉少，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丝期待，现在却是将她的希望破灭。 就算娘家人对她不是很好，但也是至亲，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还是让人接受不了。 陆老大扶着她安慰：“好了好了，你还有我，大过年的，快别哭了。” 何玖娘看着周氏问道：“按理来说，嫂子应该早就到京州的，怎么现在才找过来？”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一家都在京州定居小半年了，其他该到的难民也都到了，周氏现在才过来，绝不可能是现在才到，那么，在这之前，她是在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周氏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我其实到京州城就看见你们贴在墙上的画像了，但我想着自己只身一人，也不好冒昧打扰你们，就在城中给自己找了些活干，谁知那家人欺负我是昌州来的难民，苛待于我，我这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投奔妹妹家。” 虽然周氏努力把这话说得楚楚可怜，但何玖娘还是听明白了。 不就是之前想的美，以为能去个富贵人家过好日子，就不愿意搭理她们这些穷人，现在被主人家欺负了，才想起穷亲戚的好，这才过来投奔了。 不是何玖娘对周氏有这么大的敌意，而是这女人破绽百出，真的有些问题。 “就算你不想亲自过来，也该找人写封信送过来，大嫂可是一直挂念着你的。” 何玖娘淡淡地开口，周氏像是被吓到，头更低了些：“写信要花钱，我……我没钱……” 好吧，这确实是个理由。 这样听上去确实挺不容易的，于氏有些求助性的看向孙氏，不知道能不能收留她。 虽说现在分家了，但大家还是住在一起的，尤其房子没分，于氏并没有做主的权力。 孙氏自然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婆婆，只说道：“你大嫂能千里迢迢找到这里便是有缘，只是现在已经分家了，以后她的吃穿就是你们自己出钱，我们是管不了的。” 这话说得很清楚，就是让大房给周氏出伙食费。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但在周氏听来就是孙氏不愿意收留她，心里瞬间把孙氏记恨上了。 这个死老婆子，半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指手画脚，她一定要劝妹妹一家早些搬出去住。 现在陆家赚了钱，她跟着大房搬出去住，于氏以前就愿意听她的话，现在应该也会听，以后家里的钱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到她手里。 这样一来，她马上也有好日子过了。 于氏可不知道她这个大嫂刚来就开始惦记她的钱了，还在一心为她着想，反正过完年工坊就要招工，到时候让大嫂去做工，也能赚钱养活自己，到时候让她出去自己买地盖房就行。 “好好，谢谢娘！” 说着，她还朝家里其他人投去感谢的目光，而周氏本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于氏看见，心里有些不满，示意的看了她一眼，让她跟家里人道声谢。 说句难听的，这只是大嫂，不是大哥，跟她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她觉得自己照顾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的了。 周氏以为于氏还跟以前一样好拿捏，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于氏成长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她随意拿捏的人了。 接收到于氏的眼神，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十分感激的看着孙氏等人，说道：“谢谢大娘，我不会打扰太久的，过完年我还出去找活干！” 这话到众人耳中倒还算好听，这是在告诉陆家人，她不会打扰太久，过完年就会离开的。 孙氏倒也真做不出那种赶人的事情，说道：“你要是想找活，家里就有。行了，这些事过完年再说，老大媳妇，你大嫂的身量跟你差不多，你去找身厚衣裳给她换上，别把人冻坏了。” “诶！” 于氏一声应下，带着周氏去了自己屋里。 到了没人的地方，周氏就不像刚刚那么拘谨了，兀自在屋里转悠，嘴上感叹：“妹妹，你这逃荒怎么还把日子过得这么好了？你们这屋子可真大，早知道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来投奔你们了！你身上穿的什么什么料子，真好摸，你给我也整一件一样的吧！” 于氏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嫂不老实，没想到想得也很多，顿时就沉下脸，说道：“大嫂，都是落难之人，你来投奔我，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但你要把握尺寸，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动不该有的念头，不然我在婆家难做。” 经过这么一会儿，她已经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了，面对周氏的时候很是理智。 ps：这周氏不是什么好人，就是出来一段时间，很快就会下线的，圆大嫂的心愿，男主已经回到北炎国，很快就要开始寻妻之路啦，不会很曲折的，别慌我的宝们~ 第189章 以后就是《一家人》 周氏没想到自己刚来，于氏就给自己下马威。 而且她还什么都没说，只是夸了她家房子大而已。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来找你，拖累你了是吗？” 周氏眼中是倔强又委屈，好像于氏怎么欺负她一样。 于氏叹了一口气，多的不想解释，只是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让你别让我在婆家为难，大家都不容易。” “我知道，你家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种穷亲戚了！我还不如跟爹娘一样死在路上算了，何必活着受这份罪！” 她一边说一边哭，于氏只觉得头疼，尤其是听见她说爹娘，于氏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找了一身衣裳给她穿，外衣是一件羽毛服，跟她身上这件羽绒的很像，但料子不一样。 她可不管周氏要不要，不要就冻着。 周氏看见她态度变冷，顿时也不敢再作，这要是于氏把她赶出去，这大过年的，她还真没地方去。 外面孙氏何玖娘几人悄咪咪的说话，秦氏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大嫂这嫂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何玖娘撇撇嘴：“自信一点，把觉得去掉。” 众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都看向何玖娘。 何玖娘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嫂的娘家嫂子，咱们不能多说什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工坊里那些缝纫机或者是吃食的配方，一定不要轻易提起，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老三媳妇说的对，这周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过年的时候来，我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一个个都注意些。” 孙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一看那周氏就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她们之所以对周氏有这么大的敌意，主要还是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就知道于氏娘家都是些极品，自然不可能用平常心对待。 秦氏等人立刻点头，想法达成了一致。 不多时，于氏带着周氏出来，周氏如今骨瘦如柴，穿于氏的衣裳有些大，但却意外的保暖。 “这衣裳真不错，里面是用什么填充的，还香喷喷的，改天你给我也做一件呗！” 出来的时候，她正在说这句话，何玖娘等人都听见了。 大家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想看看于氏是怎么说的。 果然，于氏没让她们失望，说道：“过完年天气很快就热了，我这件够你穿的了。” 何玖娘几人又默契的对视一眼，大嫂果然没让她们失望。 孙氏也放下心来，老大媳妇娘家那边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大媳妇是个拎得清的，不会让这周氏太过蹦跶。 周氏有些不高兴，但看大家都在院子里忙活，顿时也不好说什么，撇撇嘴往何玖娘她们这边来。 好在她的真实面目只在于氏面前暴露，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是很热情好说话的，在何玖娘她们面前蹲下，说道：“还有什么事要做，都让我来吧，我别的不行，干活还是没问题的。” 本来只是说的客气话，想着自己刚来，算是客人，陆家人应该会跟自己客气一下。 谁知话音刚落，何玖娘就把手里的菜递给她，笑眯眯的说道：“好啊，那就麻烦周嫂子了，我正好去灶房里给大嫂帮忙。” 这大冬天的，水冰凉，周氏瞬间打了个激灵，半天没反应过来。 孙氏见状，也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大娘也不跟你客气，我这年纪大了，蹲一会儿就腰酸背疼，我去坐一阵。” 周氏想说，蹲不住可以做个小凳子一起洗啊！ 可还没等她开口，秦氏，陆桂兰也相继找借口走了，且都是去忙别的，她一个人就冷冷的面对这一大盆冰水和一大半没洗好的菜。 周氏气得咬牙，觉得这家人就是故意针对自己。 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她不仅要洗，还要洗得很卖力，不然在这个家就站不稳脚跟。 何玖娘去了灶房，看见于氏默默地做菜，眼眶还红红的，估计是又偷偷抹眼泪了。 何玖娘上前拍拍她的手，说道：“大嫂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你看我这不是也没有吗？开心一点。” “嗯嗯！我就是一下接受不了，没事，过一阵就好了。” 于氏努力笑着点点头，那样子何玖娘看着都觉得心疼。 正要说点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听于氏说道：“三弟妹，我知道我大嫂来找我，会给家里添麻烦，但她既然找上门来，我也不能不管。我大嫂不是个什么好人，你们不用像对沈家妹妹那样对她，她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尽管说，她要是屡教不改，我就跟她断了关系！” 何玖娘有些惊讶：“大嫂，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还以为于氏会顾念这是唯一的娘家人才过分偏袒周氏的。 “是啊，我大嫂是个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于氏苦笑一声，以前是可以视而不见，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计较，现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要是还能视而不见，那就对不起家里这些人了。 “大嫂，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都理解你的难处，只要周嫂子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家里还是能容得下她的。” 何玖娘说这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表明一下大家的立场而已。 于氏连连点头，她知道的。 她大嫂要是个懂事的，像沈氏那样，家里肯定没人说什么。 年夜饭是忙碌的，一忙就是一整天。 周氏眼睁睁看着陆家人左一个肉菜右一个肉菜的上，口水是咽了又咽，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桌子，怕一眨眼，面前的肉就飞走了。 她能活到今天，干了不少缺德事，甚至差点被人打死，可那不都是为了一口吃的吗？ 现在看着陆家人日子过得这么好，一个个滋润的，她简直嫉妒得发狂。 心里想七想八，却在看见于氏端出来一份陆黑鸭的时候，瞬间回神。 “妹妹，这些鸭子是怎么做的，这也太香了！” 说着，她又是一阵懊恼，早知道就去灶房帮忙了，还能看见于氏的配方。 第190章 周氏的心思 这玩意儿确实很香，于氏并没有多想，甚至不觉得周氏这么问有什么不对，但配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便说道：“这是家里的生意，过完年就要开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于氏就又进了灶房，周氏二话不说就跟了进去。 “妹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既然是生意，那我肯定要先了解一下，不然过完年怎么帮你们？” 她往里面走，何玖娘顺手就端了一盘菜给她，笑眯眯的说道：“周嫂子能帮忙端菜吗？灶房里人太多了，都顾不上这些。” 手里被塞了一盘子的肉，周氏很没出息的又咽了一下口水，但还是坚持道：“我就是看你们太忙了，想进来帮帮忙。” “对，周嫂子帮我们端菜就是帮忙了，快去吧！” 何玖娘一直都笑得很亲和，让人根本拒绝不了。 周氏原本想的是，自己把菜端出去再来，连偷吃的心思都没有。 谁知道进来就又被何玖娘塞了一盘菜在手里，心里的火气是一阵大过一阵。 可，她不能说什么。 这样端了一次菜，终于没有能端的了，她又往里面走，何玖娘说道：“周嫂子刚刚帮过忙了，出去外面等着吃饭吧，来者是客，总不好让你太操劳。” 主要是何玖娘说这些的时候都是很温柔的笑着，让人觉得很是客气温暖，好像处处为她考虑一样。 但周氏目的不在这里，她说道：“本来我住在这里就很麻烦你们了，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灶房里还有什么要忙活的，尽管交给我去做吧！” “真没事，你洗那么多菜肯定也累了……” 何玖娘陪她在推搡，于氏都不想搭理她，往外喊了一声：“磊子，来把这些菜送去给隔壁工坊的几个姑娘吃。” 是买回来在吃食工坊干活的六个小姑娘，按理来说，她们是下人，这个时候应该过来帮忙，但陆家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几个小姑娘都是单独住在工坊那边的，单独过年。 陆家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主子，就算让她们单独过年，还是会给送吃的。 磊子应了一声就进来，周氏一听要去隔壁工坊，当即一把抢过于氏手里的食盒，说道：“我去我去！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做！” 于氏顿时就皱起眉头，吃食工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还是让磊子去吧，工坊那边的姑娘不认识你。” 于氏拒绝，想要去抢食盒。 何玖娘拉住她，说道：“大嫂，没事，早晚都要认识的，周嫂子想去就去吧。” 于氏看了何玖娘一眼，突然就懂了她的意思，最终什么都没说，让周氏去了。 周氏虽然才刚来，但吃食工坊就在旁边，不是什么大问题。 敲了门，开门的小姑娘跟莲花差不多大，名叫月兰。 “请问你是？” 月兰没见过周氏，一时间有些紧张。 “我是陆家大嫂的娘家嫂子，今天刚来，给你们送些饭菜过来。” 周氏笑眯眯的说着，错开月兰，自己往里面走。 月兰有些慌，送东西过来怎么还要进门？ “多谢婶子，把食盒给我吧。” 她追上去，周氏却紧紧地提着食盒不松开，然后还想往里面走。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在这边的灶房里忙活，看见周氏，都是同款疑惑。 周氏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然后依旧是自顾自的转悠。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氏可不管这些，看见几个房间都锁着门，上前扒拉两下，问道：“这些屋子都是干什么的，锁着做什么？” “这是工坊灶台，过年期间不使用，所以都锁起来。” 月兰乖乖的回答。 “不就是个灶台，锁着做什么？你们有钥匙吗，打开来我看看。” 月兰刚要开口，旁边稍微年长一些的月彤就率先说道：“婶子说笑了，我们就是些下人，哪能有主人家的钥匙？钥匙在老太太那里呢。” “你们都是下人？陆家的下人？” 周氏瞪大眼睛，这陆家真是不得了，都买得起下人了。 “是，主子那我们从人牙子那里买出来，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很是感激。” 月彤笑笑，说得真心诚意。 知道她们只是下人，周氏顿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语气中瞬间透露出不屑来：“是该感激，不然你们这样的，还不知道得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有些看不惯这些个小姑娘，明明只是下人，身上穿得却很好，都是新衣裳，比她还讲究。 几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氏趴在门缝里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又转过身来问：“你们当真没有钥匙？” “自然是没有的，婶子钥匙想进去，可以去找老太太拿钥匙，老太太还是很好说话的。” 月彤恭恭敬敬地回答，态度却很坚定。 “切，她要是能给我，我何苦这样！” 周氏当即很不高兴，把食盒塞给月兰，转身离开。 月兰小声地问：“月彤姐姐，钥匙明明在你那里，你怎么要说没有？这可是主子家的亲戚。” 月兰年纪小一些，不谙世事，想得比较单纯，以为陆家的亲戚都是好人。 “小傻瓜，这位周婶子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怎么能真的把钥匙拿出来？而且你们别忘了，咱们的主子姓陆，可不是姓周，以后也要记得这个道理，主子对我们好，我们也不能轻易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情。” 月兰一听才明白，当即说道：“我知道了，多谢月彤姐姐提醒。”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不怪周氏这么不讨人喜欢，主要是她的目的性太强，都不加掩饰的，聪明一些的都能看出来。 回去的时候，陆家人已经坐下准备吃饭了，现在天已经黑了，确实是吃顿年夜饭。 何玖娘看她一眼，假装关心的问道：“周嫂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没找到地方？” “不是不是，去了看见几个小姑娘，这没爹没娘的怪可怜，我就跟她们聊了几句。” 周氏应付自如，以为刚刚在那边的行为只有自己知道，殊不知早就何玖娘尽收眼底。 ps:晚上还有一章哈 第191章 孙女士威武 没从工坊那边得到消息，周氏也顾不上多想，应该满桌子好吃的，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带偏了。 陆老头和孙氏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菜之后，其他人就开始动筷子了。 周氏夹的第一个菜就是陆黑鸭，陆家现在口味偏重，全都是加了辣的，周氏被呛得咳嗽，差点喷出来。 何玖娘眼疾手快的拿出帕子给她捂住嘴，这才保住了这一桌子的菜。 孙氏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咳嗽竟然不会背过身子，这是想恶心谁？ 于氏也有些不高兴，这周氏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这唯一的娘家亲戚，来了还不如不来。 周氏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狠狠地咳嗽了两下，还不满的抱怨：“这都是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呛成这样？” 何玖娘故意说道：“当然是好东西，咱家就靠这玩意儿赚钱呢！” 周氏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哎呀，难怪我觉得很不一般呢！妹子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快吃吧，别问了。” 于氏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不高兴，周氏还不乐意了：“我就是好奇问问嘛，你这什么都不跟我说，是不是把我当外人呢？” 要不是大过年的，这又是在饭桌上，于氏真想说她一顿，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强忍着怒火说道：“都说了过完年就开工，到时候你要是感兴趣，就去工坊里干活。现在这饭桌上，你问那些做什么？” 周氏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急了，急忙笑道：“啊对对，是我觉得这鸭子太好吃了，所以格外感兴趣一些！这吃法是谁想出来的，真是不错！” “是我啊！” 何玖娘甜甜的笑着，又给她夹了几块鸭脖，说道：“周嫂子喜欢就多吃点，咱家别的不多，这鸭脖子能管饱！” 周氏笑得有些勉强，这鸭脖子肉都没有，她是不喜欢吃的，她想吃别的肉，但碗里鸭脖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她今晚要是吃不完，可不像话。 “够了够了，妹子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碗，不然何玖娘有机会给自己夹菜。 “没事，我也是看周嫂子爱吃，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都不怎么会吃这鸭脖子，觉得肉少，我觉得是她们不懂这鸭脖子的好，还是周嫂子跟我投缘，你多吃点！” 何玖娘又趁她不注意夹了几块给她。 嗯，等她啃完这些，其他肉都得被吃得差不多了。 于氏偷着笑，她这大嫂，也就只有三弟妹能收拾得了。 周氏欲哭无泪，她刚刚为什么要手贱去夹什么鸭脖子？ 周氏忙着啃鸭脖子，想尽快啃完，然后去吃别的菜，根本顾不上其他。 桌上的其他人这才有空边吃饭边说笑，其乐融融。 “磊子他们几个读书的，今年表现都很不错，还被先生夸奖了，说是读书用功，功课也做得好，娘，明天发压岁钱，您可得整个大包！。” 气氛小能手何玖娘主动带气氛。 康秀才每隔七天都会去找何玖娘看诊，会说起几个孩子的功课，说起来都是眉飞色舞的，很少见哪家的孩子全都这么积极向上的。 孙子有出息，孙氏自然高兴，大手一挥：“只要他们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红包不是问题！” “哈哈哈哈，你突然这么大方，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那红包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啊？” 何玖娘得寸进尺，孙氏还没说话呢，周氏就插话：“妹子，你这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这可不行，要不是大娘脾气好，你这样的可不得挨打！” 这好好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于氏刚要说话，何玖娘在桌子下拍拍她的手，然后对周氏说道：“周嫂子说得对，我娘就是脾气好，所以我才敢说这话，我娘给我红包那还不是要看她乐不乐意。” 周氏完全没听出何玖娘话里的意思，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教道：“这个时候正是你们孝敬公婆的时候，怎么还能让婆婆给你钱，这想法可要不得！” 开玩笑，孙氏要是有钱，那就应该全都给陆家大房留着，然后她再忽悠到自己手里，怎么能给这个小寡妇，那不是浪费吗？ 何玖娘虚心听教，回道：“是是是，我记住了，那娘，明天我给你和爹包个大红包！” 孙氏都懒得搭理周氏，对何玖娘道：“谁要你的，自己留着就行！” 周氏还想说，于氏打岔道：“娘，过完年我们准备送婷丫头去县城专门培养绣娘的绣坊学绣活，家里虽然请了绣娘，但她们都有自己的活要做，也没空教她，难得她有喜欢的事想做，送她去学个一技之长伴身也不错。” 秦氏说道：“大嫂这个想法不错，干脆我也把我家悠丫头送去，两人也能做个伴。” 原以为说这个，周氏就没有打岔的机会，谁知道她顿时像炸毛的公鸡一般，尖声说道：“都是丫头片子，长大以后还不是嫁给别人家，花那么多钱做什么？那多浪费啊！你家现在日子是好过了，但谁知道是不是能一直好下去？磊子年纪不小了，过两年还要娶媳妇，有那闲钱不如留着给磊子付彩礼呢！” 周氏还准备侃侃而谈，跟这些人好好说说为闺女花钱不值得的事，正是吐沫横飞的时候，孙氏一巴掌将手中的筷子摔在桌子上，周氏被吓了一大跳。 “哼！” 孙氏冷哼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看着周氏。 于氏急忙去拉孙氏的手，劝道：“娘，可别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现在真是后悔把周氏留下，真还不如不来呢！ 孙氏没理于氏，而是说道：“你是我家老大媳妇的嫂子，我们把你当客人，你就要做好客人的本分！我陆家的孩子该怎么教养，那是我家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是再这样多管闲事，我这老太婆也可以不顾及老大媳妇的面子把你赶出去！” 本来看在于氏的面子上，孙氏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但这女人竟然说她家姑娘不值钱，这说得都是些什么浑话？ 她自己不也是个女的？ 何玖娘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孙女士威武！ 第192章 悠丫头的选择 说那些话的时候，周氏正在奋力的跟鸭脖较劲，味道是好，但根本就没有多少肉，真不知道那些人是疯了还是怎么样，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被孙氏这么一顿操作，她啃鸭脖的动作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孙氏继续说道：“你吃我的住我的还用我的，我不求你能回报什么，只希望你能安分点，可你要是连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到，就别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 暂且不管周氏是怎么想的，于氏都替她臊得慌，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人家秦氏的娘家侄女，那是本本分分，还为家里赚了不少钱，讨大家的喜欢。 可她这大嫂呢，这才来的第一天就这么讨人嫌，她甚至后悔当初让三弟妹在府城留了画像，最好让她别找来！ 今天要是没有周氏，他们一家人的大年夜一定会很开心，然后美好的畅享明年的好日子，现在倒好，全被周氏毁了。 周氏却不懂孙氏这反应，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众人，发现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男人们是觉得不好开口，女人们又觉得这是于氏的大嫂，怎么都轮不到她们来说。 目前来看，孙氏开口是最合适的。 好在周氏确实忌惮孙氏，之前在老家就听说陆家这个老太婆泼辣蛮横，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没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 今天刚见的时候，孙氏的态度也很不错，笑眯眯的，她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为了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她立刻赔着笑说道：“大娘，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别管，你记住就好！” 孙氏说着，重新拿起桌上的筷子，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但周氏觉得孙氏在饭桌上让自己难堪，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顿时觉得嘴里的鸭脖是怎么都不香了。 然后，何玖娘又被她恨上了，夹这么多鸭脖给她做什么？害她都不能吃别的肉！ 有了这一茬，周氏就安分很多，众人又把话题转到婷丫头和悠丫头到底去不去绣坊学绣活的事情上。 婷丫头自然不必多说，她是喜欢的，有系统学习的办法自然是好的。 于是，大家又看向悠丫头。 悠丫头不喜欢刺绣，但是这段时间在工坊里也能做工赚钱，做的绣活只比婷丫头做的差一点。 “悠丫头，你想不想去学？” 秦氏看着自家闺女，眼中带着笑意。 在何玖娘的引导下，现在她们都很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只要他们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将来也不会后悔，那就全力支持。 悠丫头认真的想了想，反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秦氏其实也猜到她多半不愿意去，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做绣活，我想跟着莲花表姐学做生意，学算账，将来做个能管账的账房先生。” 悠丫头鼓足勇气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对不对，但她知道爹娘一向尊重她的选择，要是能答应更好，但要是不能答应，她也是可以跟着婷丫头去学绣活的，反正都是一门手艺。 何玖娘打岔问道：“你之前不是还说喜欢读书吗？” “是啊，但是没有女孩子上学的地方，晚上大哥他们回来教我，我也是能学的，但我现在更喜欢的还是跟表姐去做生意，能长见识！” 说到底，她其实还是被莲花的优秀所影响，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莲花给家里挣了不少钱，奶奶的奖金都发了好几次，家里人都在夸奖莲花。 她希望自己也能跟表姐一样，做个对家里有贡献的人。 她也学算术，对她来说不是很难，甚至还很感兴趣，她相信自己能做好。 说完，她看向秦氏，眼中充满希望：“娘，可以吗？” 秦氏顿时就有些为难，她是想让女儿跟着大房的婷丫头学的，毕竟她不是很聪明，帮不了孩子多大的忙。 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可你年纪还太小了……” 悠丫头翻过年去才满九岁，就是个半大的小姑娘，矮了莲花一截，这小身板去做生意会被人欺负的吧？ 秦氏想到她这么小就要去做生意，莫名有些不自信。 她自己是那种有些放不开的人，去摆过几次摊，她也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叫卖，还是熟悉了好几次才勉强适应，但要是有客人问一些问题，心里明明是知道的，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反复几次她自己都着急。 她知道女儿比自己优秀，但也怕她遇到像自己那样的情况，说不定会给她造成什么阴影就不好了。 何玖娘就说道：“二嫂，既然悠丫头想去做生意，那等过完年就让她跟去试试，刚开始肯定不是那么容易，但只要适应还是很简单的，要是真的不行，那还是乖乖跟着婷丫头去学绣活。怎么样，悠丫头？” “嗯嗯！要是我学不会，我就乖乖去学绣活！” 悠丫头就是这么想的，反正绣活她也能干的，只是没那么喜欢而已，她还有退路。 这样秦氏就放心了，笑道：“既然孩子喜欢，那就先这么办吧！” 大家又说起各自的爱好和理想，这次说起，跟之前在逃荒路上说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何玖娘提起来，大家都觉得那是遥远的梦，这辈子都是很难实现的，但是现在提起来，大家满是斗志，觉得只要自己肯努力，梦想总是能实现的。 周氏不敢出声，却在心中吐槽，觉得这家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赚了点小钱就什么都敢想了。 吃完饭，女眷们开始收洗，周氏想着自己是客人，本不想动手的，却被于氏强行拉着去洗碗。 “妹妹，你真是见不惯我闲着，都说了我是客人，怎么还要让我来干这些？” 周氏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第193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和针对 于氏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 “啪！” 洗碗的抹布给她重重的甩在水盆里，脏水溅了周氏一身。 “你这是做什么？我也不是不洗，这不是在洗吗？你怎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周氏撇撇嘴，看上去可是委屈得不行。 心里恨得要死，等她翻身，一定要把今天受的气加倍还给于氏，给她脸了！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的，在这里就安安分分的，不要给我惹麻烦，不要让我为难。” 于氏压低声音，但语气很不友好，火气在爆发的边缘。 “我知道啊，我没做什么啊！” 周氏一脸无辜，并不觉得自己之前在饭桌上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你没做什么？你把我娘都气成那样了，你好意思说自己没做什么？她说得对，我们陆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多话？你要是不能审视好自己的身份和位置，那这个家你也不用待了！” 于氏一边洗碗一边说，根本不看周氏的表情。 她不是在跟周氏商量，而是在警告。 周氏瞬间愣住：“你也要赶我离开？你别忘了，我是你娘家唯一剩下的人！” 她的语调不受控制的高了起来，显然没控制好情绪。 秦氏听见看了何玖娘一眼，何玖娘摇摇头小声道：“让大嫂处理就好。” 于氏冷笑一声，回答：“说好听点，你是我娘家唯一剩下的人，但你我心知肚明，我跟你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亲生的爹娘兄弟都没了，你在这里就是拖累我！我收留你，是我心肠好，顾念旧情，不至于让你孤苦伶仃流落在外，我不收留你，你也奈何不了我，毕竟我是嫁出来的姑娘，跟你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于氏把憋了一晚上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周氏让自己在家人面前掉脸，她也别想好过！ 周氏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于氏说得都对，她们俩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一点，真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并不代表周氏要受这份气，她刚想反驳，但又想到自己想要留在这里还是要低调一些，顿时就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 忍一忍，等事情办妥了，就换于氏看她脸色了！ 于是，她假装吓了一跳，很是委屈的说道：“我只是看你们聊天插几句嘴，没想其他的，你们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说就是了。说起来，我还不是为磊子考虑，你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还要说！” 于氏怒道，周氏这次是真的被吓到，好端端的这么连骂带吼的？ “行了行了，不说了！” 周氏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闭上嘴巴乖乖的洗碗。 今晚上要守岁，等到午夜子时才能睡觉。 院子里比较冷，大家就窝在堂屋里烤火，然后闲聊。 但闲聊总是没什么乐趣，何玖娘干脆找来几张硬纸，简单的画上图案和数字，开始教大家斗地主。 牌就一副，人那么多，自然用的轮流制，输了就换人上。 这样不仅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还能增进家人感情，氛围感满满的。 刚开始大家学得有些困难，最先学会的是莲花和磊子，何玖娘先跟他们玩了一局，大家在旁边看着，不懂就问，现场教学，包会！ 这一玩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众人都觉得还没玩两把呢，就要睡觉去了。 这个环节周氏没有参加，于氏不让她来，让她回自己屋子守岁，省得又惹大家不快。 周氏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很困很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堂屋里其他人的哄笑声简直震耳欲聋，别说睡觉了，稍不注意都能被吓一跳。 “切，我看你们能高兴到几时！” 她满脑子都想着要报复陆家人，她才第一天来就给她脸色看，这就是明摆着针对她！ 第二天一大早，孙氏就开始给家里的孩子们发压岁钱，甚至还给何玖娘她们都发了。 所有的女眷中，就周氏没有。 是的，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和针对。 给的不多，每人六十六文钱，因为之前听何玖娘说六是个好数字。 这点钱在陆家人看来不算多，但在周氏看来，却觉得孙氏彻底疯了，壮丁干一天苦力也才赚十来文，陆家竟然这么浪费。 接下来就是何玖娘他们给家里的孩子和老人，也是每人六十六文，只是给孙氏和陆老头的是每人六两银子。 当然，这都是放在红包里的，外人可不知道到底是多少钱。 陆老头老两口却是怎么都不收，一口回绝：“都是长辈给小辈压岁钱，哪能让小辈给长辈？你们有钱都自己收着，花在孩子身上！” 老两口现在有钱，平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没必要让孩子们破费。 最重要的是，闺女一家手上没有多少钱。 有些事情虽然不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尤其是陆桂兰一家，心里一阵酸涩，她都成家这些年，父母还要为自己担忧，真是不孝。 过完年卖力干活，争取明年过年的时候，能大大方方的掏出钱孝敬二老。 吃过早饭就有小孩子上门拜年，孙氏给每个娃都发了压岁钱。 不多，一文钱。 能上门来拜年的都是相熟人家的孩子，比如翠儿家的，陆富贵家的，还有村长家的。 然后陆家的孩子也跟着去别人家拜年，有来有往，很是喜庆。 大年初一一般是不允许外人来自己家的，小孩子可以例外，但是大人就不行，所以陆家人哪也没去。 全都窝在堂屋烤火，吃东西斗地主，彻底的放松，这是这一年中最自在的日子。 陆柏川的年是在北炎国都晋州城过的，因为身上有伤，路上可以放慢了速度，回来的时候刚巧赶上过年。 这些年在南泰，他们一直是戴着面具生活，现在回来，以后就能用真面目示人。 只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摘了面具，他爹娘也认不出来。 虽然大夫已经给他治疗了一阵时间，但效果并不是很显著，身上的皮肤还是皱巴巴的，脸上也一样，单看脸的褶皱程度的话，比陆老头年纪还大…… ps：这不得他媳妇出手？嘿嘿嘿…… 第194章 把兄弟的爹娘当成自己的 他并没有住在宸王府，而是住在另外的府邸上，这是之前立了功宸王赏赐的，至于这段时间在南泰立的功还没有赏。 秦坚也有自己的府邸，但他们都没什么家人，就算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便来挤着陆柏川一起过。 只不过，还是没什么年味儿。 半夜秦坚睡不着，想起来练功，发现屋顶上坐了个人在喝酒。 不是陆柏川还能是谁？ 秦坚顿时一阵火大，飞身上了屋顶，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要命了吗？大夫说了多少次不能喝酒，你怎么就记不住？” 说着，他伸手把陆柏川手里的酒抢过来。 为了避免陆柏川抢，他还特意藏在自己身后。 “没喝多少。” 陆柏川有些无奈，他还是很惜命的，知道这点就是在自己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奇奇怪怪，还什么都不跟我说！” 说起这个秦坚就觉得生气，从他之前私自去了一趟昌州，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手段比之前更加狠辣，且胆子也比之前大了不少，还超额完成宸王交代的任务。 要是换做别人，秦坚肯定会觉得这个人为了名利连名都不要了，但他知道陆柏川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们也是奔着名利去的，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国家大义，而且去南泰这么长时间，带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就算没有南泰太子和梁王的事情，回来都能受封的，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去。 陆柏川这么反常，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就不明白了，两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说出来，自己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没什么。” 陆柏川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不是他不信任秦坚，而是这件事说出来，就相当于当初是骗了宸王，到时候事情传开，说不定还要受罚，少一个人知道，就少牵连一个人受罚。 “你！” 秦坚气得用嘴喘气，要不是看他那张皱巴巴的脸实在是有些惨，自己真是想给他一拳。 “是男人就爽快点！赶紧说！” 秦坚忍不住发火，一屁股坐在瓦背上，心情烦躁的把刚刚抢过来的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这种要死不死的感觉真是烦死了！ 陆柏川更加无奈：“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少废话！兄弟我是个怕事的吗？” 秦坚抬腿踢他一脚，陆柏川轻松躲过，到底还是开了口：“找我家人。” “你还有家人？” 秦坚眸光亮了亮，“当初不是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在刀口上舔血，指不定得罪了多少人，不想把他们牵连进来。” 陆柏川自嘲的笑了笑，当初要不是自己自作主张，早些跟他们联系，也不至于现在完全没了他们的消息。 “说的也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还是像我这样的孤家寡人比较合适……不过，你家是昌州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陆柏川。 “难怪，难怪你那么着急去昌州！昌州闹成那样，那你家人……”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心中一片了然，难怪之前陆柏川做出那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来是担心昌州的家人。 “殿下不是在昌州赈灾，说不定会有你家人的消息呢？”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殿下是去赈灾的，接触的都是官员，跟底下的百姓不会有太多的接触，就算会有，也不会特意去问名字之类。” 他摇了摇头，对宸王那边不抱希望。 最重要的是，他爹给他留了信息，举家北迁，至安州，他要亲自去安州看看，然后再从安州沿途找回去。 之前回来的一次行程匆匆，去找卫雨帮忙，他给的信息也不是很全面，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家人信息，所以也不一定能查得很仔细，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 “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跟你一起去找。”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秦坚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兄弟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反正他从小就是一个人，把兄弟的爹娘当自己爹娘也不是不可以。 “等过完年，跟殿下汇报一下具体事宜，然后我便告假一段时日，先去安州，再沿途去找。” 陆柏川说出自己的计划，秦坚满脸不可置信：“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不如你把事情告诉殿下，让殿下派人帮你找。” “不用麻烦，这件事你暂且不要跟殿下说。” 秦坚是从小就跟在宸王身边的，对宸王有依赖性，什么事情都想到宸王。 但陆柏川不是，他是半路来的，跟宸王的关系也不是特别要好，只是将对方当成自己需要效忠的主子，至于感情，都没怎么相处过，几乎没什么感情。 他自己的家事，没道理麻烦宸王，更何况还是在自己欺骗过他的情况下。 宸王如今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要真是让宸王帮忙找人，他那些对家肯定会知道，到时候反而更加暴露陆家人，跟他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不可取。 “那你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殿下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告假不是长久之计。” 秦坚越发觉得复杂，不过他也能理解陆柏川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思，尤其他有家人这件事，最好能一直瞒着宸王。 不为什么，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像他这样孤身一人的，把命交给宸王都行，但陆柏川有家人，那是他的软肋，不管是敌人还是宸王，都有可能将他的家人作为把柄。 防人之心不可无。 正是因为跟陆柏川相处得久了，秦坚考虑的事情也多了，陆柏川一拒绝，他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行，我跟你一起告假。” 秦坚想都没想就开口，陆柏川却淡淡地看他一眼，问道：“你也知道殿下身边缺人，你我都走了，殿下用人该怎么办？” “……”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这次他们能回来，也是从这里换了一批人过去的，宸王身边确实空缺人才。 可，让陆柏川一个人去，他也不放心啊！ 尤其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身边没人怎么能行？ 第195章 踏上寻亲之路 不等秦坚开口，陆柏川就接着说道：“你安心在殿下身边做事，我带上娄冲就行。” 娄冲是他的手下，这些年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身手也很不错，不会出事。 他都安排好了，秦坚还能多说什么？ 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难怪之前陆柏川不愿意给他说，原来是就算说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行吧，殿下身边有程盟，我应该会去京州，那是殿下的封地，办事也更方便些，你有什么事就写信去京州找我。” “嗯。” 陆柏川点了点头，心想应该没什么要紧事会找他，除非是事情办完，他去京州跟他汇合。 “害，说起来，我去了京州还得去看看之前救我命的一家人，他们也在京州落脚，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人家好歹救过我的命，我还是得去看看，要是日子艰难，我能帮的也帮一把。” “嗯，应该的。” 之前秦坚在路上遇难，被人救了，这件事陆柏川是知道的，帮衬一下救命恩人家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他不知道的是，但凡他是个好事的，多跟秦坚聊两句，他就能知道救了秦坚的人是他媳妇。 奈何他从不好事，对那些事也不感兴趣，并且脑子里只想着去找家人，根本顾不上其他。 过完年，两人去了宸王府，自然是论功行赏。 先赏了秦坚，多是些金银财宝，良田宅院之类，升为一等侍卫，属于从三品官职，享年俸五十两，俸料二百八十石，职田七百亩。 陆柏川得到的就比秦坚的多很多，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良田宅院都翻倍，京城一处，京州还有两处，常年都有下人看管，随时过去就能入住。 升为超一等侍卫，属于正三品官职，享年俸六十两，俸料三百七十石，职田九百亩。 宸王说道：“本来想给你个将军的职位，但你暂时不去军中，且本王如今的权力，也不方便给太高的职位，先欠着。” 以陆柏川的功绩，连杀南泰两位皇室，换来北炎近十年的安稳，还免除了两国之间的战争，怎么都能封个正二品领兵数十万的大将军，但等级太高的官员只有皇帝有权册封，而且暂时没打战，不需要人领兵，便只能先欠着。 说到这个，宸王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这孙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立功的速度比他册封的速度还快。 这样的人，就该留在身边重用。 目前来看，超一等侍卫的职位是最适合他的。 对比，陆柏川没有异议，拱手道：“谢殿下，谨听殿下安排。” 宸王满意的点头，又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心愿，说出来，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都满足。” 说着，他看了看陆柏川带着面具的脸，心里一阵遗憾，那么俊朗的一张脸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要是恢复得要了，自己倒是可以给他找一门好姻缘，毕竟年纪也不算小了。 “属下想告假一阵，还望殿下批准。” 他伤成这样，宸王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想要养伤，什么都没问，直接说道：“你受了伤，休息是应该的，本王给你三个月的假，好好休养。” 知道宸王误会，但他并没有解释，这样的误会才是最好的。 “秦坚呢？在外多年，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不知怎么的，宸王突然有了做媒的心思。 秦坚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殿下说笑了，属下还不想成家。” 他心中暗暗吐槽，开玩笑，他自己的日子都不安定，怎么能祸害人家姑娘？ “哦？难不成想一辈子耍光棍？要不本王送你几个美婢消遣？” “不不不，多谢殿下好意，属下只想为殿下办事，无福消受！再说了，孙棋不也光着呢？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当兄弟的怎能戳他心窝子？” 关键时刻，秦坚把陆柏川拉出来顶锅。 陆柏川淡淡地瞥他一眼，心想该不该告诉他，自己三年前就成家了？ 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妻子，陆柏川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新婚第二天就离开了，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 自己不仅没能做好人子，也没能做好人夫，每每想起都是一阵愧疚。 宸王一听，心想确实是这样，不能让孙棋一个人孤单，那就等他康复了一起安排好了。 不出所料，秦坚果然被安排去了京州，那边才是宸王的根据地，很多事情办起来简单很多。 陆柏川找人心切，根本没有心思耽搁，见过宸王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娄冲去安州了。 他算过日子，陆家人离开的时候比较早，按理来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应该会在安州满员之前到达，他要去细细查。 找不到陆家族人的名字，他可以找家中女眷的名字，只是可能性更小一些罢了。 之前在南泰的时候心里牵肠挂肚，总担心家里人出事，但回来之后，他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梦见过家里人，都说人死后会入梦，他从未梦过，那肯定是好事。 也不光是这样，他心里就是觉得家里人都活得好好的，总之比之前安心不少。 “主子，你身体还没好全，真的不用带个大夫吗？” 娄冲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的褶皱，心里有些酸涩，治疗这么久都没什么起色，难不成一辈子都能这样？ 皮肤回不去也就罢了，重点是骨骼，要是一直恢复不好可怎么办？ “不用，走吧。” 两人骑马离开，他只有三个月的假期，除去路途中花费的时间，找人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一刻都不舍得浪费。 看他扬鞭离去，娄冲暗恨自己不懂医术，呼出一口浊气，也追了上去。 他才刚走没多久，程盟就进了宸王书房禀报：“殿下，孙棋离开晋州，往安州的方向去了。” “随他去吧，将之前的人召回来，不用再跟了。” 宸王摆摆手，很不在意的样子。 程盟却有些着急：“主子，孙棋这么急着回来不会是空穴来风，你不怕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是跟本王对立，就不需要多管。在本王面前，他是功臣。” 第196章 租房 年初五这天，陆家人又聚在一起，进行新一年的入股。 大房二房夫妻俩的共同财产能有三百五十两银子，要是没分家之前，他们肯定要把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但现在分了家，家里各种支出都要自己承担。 新的一年，孩子的学费以及家里的伙食费之类，于氏决定手里留下三十两银子日常用，其他的全都投进去。 看见于氏这样，秦氏也二话不说照做，他们的钱都是一样的，没有额外花费的地方，而且她家比大房还少一个人，三十两绰绰有余。 陆桂兰和沈氏两家手上钱不多，目前总的就七十两银子，还不到于氏她们的零头，想到他们还要出去盖房子，一时间有些捉襟见肘。 何玖娘觉得她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不乐观，这样虽然大家都在投资做生意，但要是再拿了钱去盖房子，投进去的就更少。 最基础的生活保障是没问题的，但是跟于氏秦氏他们之间，贫富差距就太大了。 长期这样下来，心态肯定会发生转变。 面对这些事，全家人把目光都转向何玖娘，看看她能不能有什么好主意。 “小妹，你们现在钱不多，干脆别着急盖房了，现在家里屋子够住，而且我们分家了，虽然还在一起吃饭，但每家都交伙食费，总体还跟以前一样，等攒够了钱再盖房。” 何玖娘说了自己的想法。 有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没钱就别想着盖房子了。 她是能理解陆桂兰想要搬出去住的心情，但目前不是生意更重要吗？ “你们要是觉得不安心，屋子算是我们租给你的，你给我们付租金，可以住到你们搬出去为止。” 其实她有钱，可以借钱给他们盖房子，但她不愿意，没道理一直借的，不能让他们有那种心理。 况且她还想去京州城买宅子，那可是要花大价钱的，可不能当散财童子。 陆桂兰还没说话，于氏就道：“怎么能要小妹的租子？都是自家人，说那些做什么？” 秦氏也跟着附和：“是啊，也不值几个钱，别伤了情分！” 主要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赚的钱多了，真不在乎那几文租金。 陆老大和陆老二也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陆桂兰还是他们小妹，哪有收小妹租金的道理？ 但陆桂兰却觉得这个办法好，虽然租金确实不会很多，但至少他们没有白住，这样也能安心一些。 她说道：“我觉得三嫂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确实没办法盖房子，只能先住在家里，交租金这个方法不错，弟妹你觉得呢？” 说着，她看向沈氏，沈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连点头：“是该交租金，我们在这里打扰很久了，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要是不收钱，我们真是不好意思住了。” 陆老头听着儿女们讨论，忍不住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交租金吧，亲兄弟明算账，往后也不至于闹出闹矛盾。” 陆老头一开口，众人便知道这事定下了。 于氏说道：“那我大嫂现在也在家里，单独占用家里的屋子，我也得让她交房租，她要是暂时没钱，就让她干活抵债！” 莲花现在都是跟悠丫头她们几个小姑娘住一个屋子，并且二房是把莲花当成女儿在养，自然就不需要给她付什么租金。 “我看行，你那个大嫂不是个安分的，不能让她白住。” 陆老大没好气的开口，那周氏的做派真的跟他们陆家人不对头，还经常想占于氏的便宜，他现在看见周氏就来气。 今天开家庭会议，陆家老少都参与了，莲花也在其中，唯独把周氏排除在外。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现在陆家有多少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她没安好心，说不定还会坏事。 “那……那真要租的话，这租金怎么定？” 秦氏问，给自己人租房子还真不好办，要多要少都容易伤感情。 “之前富贵大哥他们租房子的时候，大一些的房子每个月二十五文钱，小的十五文钱，妹妹他们一家只需要一间屋子，咱们就收五文钱意思一下得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何玖娘问大家意见，众人连连点头，陆桂兰却说道：“五文钱太少了，就十五文钱吧，富贵大哥他们租的是绝户人的房子，还都是破败的土坯房，一不小心就刮风漏雨的，咱住的这是砖房，条件比他们好多了，这个价钱，我们住着才安心。” “行，那就这么定了！” 孙氏拍拍女儿的手，十五文钱一个月，真不贵。 “那我们暂时不盖房子，手里的钱就多了，我留二十两，剩下的五十两全都投进生意好了。” 解决了一大难事，陆桂兰的心情轻松很多，眉眼都舒展开了。 沈氏也照做，手里留二十两，心里有保障。 “老三媳妇，你打算投多少钱？” 解决完陆桂兰两家的事情，话题又回到何玖娘身上，何玖娘说道：“我手里还有些余钱，我投五百两好了。过一阵子我想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个铺子，到时候花钱会比较多，与其到时候资金不够，倒不如现在就投进来。” 本来之前何玖娘是想过还跟着大房二房出一样的钱，但那样明显不够用，而且现在分家了，也不用再跟以前一样顾忌很多。 她能拿出这么多钱，家里人都不意外，她现在给人看病很赚钱的。 这些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他们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 只是何玖娘的医术赚钱，也更加激励家里人去学一门自己喜欢的手艺，除了家里的生意之外，能给自己带来额外的收入。 说句难听的，只要有个手艺在，就算家里的生意亏了本，自己也不至于饿死。 于氏很看得开，笑眯眯地说道：“那我们就继续沾三弟妹的光了！” 确实，何玖娘拿出来的钱越多，得到的分红就越多，但同样的，因为她拿出来的钱多，家里生意的规模也能得到进一步的扩大，能赚更多的钱，没什么值得嫉妒的。 怪就怪他们不够优秀。 这样一统计，总的一千二百四十两银子，何玖娘占股百分之四十点三，大房二房各占百分之二十五点八，陆桂兰和沈氏两家分别占股百分之四。 剩下百分之零点一不好分，算作陆老头和孙氏的养老金。 第197章 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众人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何玖娘又说道：“咱们不能每次都把钱全都分了，然后再重新投，这样太麻烦了。” “我也是觉得有些麻烦，三弟妹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于氏随时随地都准备抱何玖娘大腿。 秦氏不允许自己落伍，也急忙看向何玖娘。 何玖娘哭笑不得，早就发现大嫂二嫂好像在暗暗较劲儿，没想到现在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其实何玖娘还真是误会秦氏了，她那不是较劲儿，而是跟风学习，她觉得自己不聪明，就不允许自己连学都学不会。 于氏对秦氏也还算了解，这些年妯娌间感情也很不错，知道秦氏的性格，所以也并不会多想。 何玖娘早就想改一下这个分配的方法，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不会放过。 “是这样，我们不用每次都拿出全部钱来分，我们可以提前留够做生意需要用的钱，剩下的钱再拿出来分就行。也不用一年分一次，那样太久了，就三个月分一次，保证我们手里随时有钱。” 年底分钱这样的行为，她能接受，但其他人可就困难了，因为他们没有太多额外收入。 说起这个，何玖娘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一下。咱们现在是分家了，很多事情也要分开算。现在大家暂且还在工坊里做事，觉得是自家的生意，没必要算钱，但大哥大嫂不是有新的打算吗，他们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用再管工坊里的事，只需要等分红就行。” “那么，如果二哥二嫂不打算出去干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想照看家里的生意，那就要按照正常的流程付工钱，不能让二哥二嫂帮我们白干，妹妹妹夫们也是一样的。” “当然，也有我一份，我虽然不在工坊做事，但是我提供图纸，所以我也应该拿一份工钱。大家同意吗？” 说完，何玖娘认真的看着众人，知道这些话对他们冲击会很大。 他们可能会觉得管理自家生意也要拿工钱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 而何玖娘想的也很简单，之前是没分家，就算是想计较，也计较不清楚，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样说清楚，少了之后很多麻烦。 本以为他们需要考虑一下的，没想到孙氏第一个开口支持：“我同意老三媳妇说的，分家了就要有分家的样子，这生意不是谁家的，你们几家都有份，做事的和不做事的都应该区别对待。” 秦氏也跟着连连点头，她正愁这件事呢，三弟妹就说了，真是说在她心坎上。 大房有自己的目的，想做的事情很多，但二房却没什么大志向，他们觉得自己能把家里的生意管理好也很不错了，这应该也算一种本事。 但是想到大房三房都有可以的事情可以做，能赚两份钱，但他们二房照看家里的生意就没有额外的收入，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平衡，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家里人说她搅家精。 而三弟妹一开口，句句都说在点上，把她想要表达，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她心里真实一阵顺畅。 陆桂兰也跟着点头，目前她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去处，在工坊里做事还能有工钱，确实是很不错。 于氏自然不会不同意，道理大家都懂，这样分清楚确实很好，谁也不占谁便宜。 “钱暂时还是给娘管着，莲花最近算术学得不错，认识的字也多了，之后就能把管账大权交给她，正好悠丫头也要跟着学，咱家以后能人辈出，不怕后继无人。” 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何玖娘又做了一些吩咐，比如伙食费该怎么算之类。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何玖娘单方面做主的，陆家人就这点好，能听安排。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才有屋里出来，一开门，趴在门板上偷听的周氏差点摔倒在大家脚边。 “大嫂，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知道周氏是在偷听，于氏还是问了一句。 周氏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开门，笑得有些尴尬：“我……嘿嘿，我刚刚在扫地呢，一下没站稳！” 说着，她还扬了扬手里的扫把。 众人自然是不相信的，但都没怎么搭理她，从大年三十那天到现在，陆家人对周氏，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原因无他，太烦了。 周氏逮到人就问陆家是怎么发家的，在逃荒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类。 刚开始陆桂兰几人还愿意敷衍一二，但周氏又开始变着法的打听工坊的事情，这就触及到大家的底线了，渐渐地就没人搭理她。 于氏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嫂子感到丢人，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往旁边去，还没说话，周氏就抢先问道：“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把门锁那么严实，你婆家这是故意防着我呢！我是你娘家人，他们防着我可不就代表也防着你吗？你呀，也该长点心思，你看看你男人那小妹一家，还带着兄弟一家，那才是外人呢！” 于氏静静地听她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跟你说话呢，你在发什么愣？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 周氏看她这个样子就来气，明明之前还挺听她话的人，现在怎么这么难忽悠？ 不过这次于氏没等她说完就出声打断：“不管说了什么，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哦不对，有关系的，说了不能让你白住在家里，你给交租子，一个月十五文钱，你要是没钱就干活抵债，家里工坊给的工钱也高，你认真做个一两天就能抵消。” “什么？” 周氏尖叫出声：“哪有来投奔亲戚还让人交租金的？我可是你亲嫂子！” 于氏早就料到她这反应，直接说道：“别以为是针对你，不只是你，两个妹夫家也是要交租子的，都是十五文钱。” “那是一家子十五文钱，跟我一个人十五文钱，还说不是针对我！” 周氏瞪圆了眼睛，嘴巴抿成一条线，觉得陆家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第198章 工坊开工 于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说道：“人家一大家子是一个屋子，你一个人也是一个屋子，十五文钱就是一个屋子的价格，我娘说了，你要是不给钱，就不让你住。” 说到这里，她悄咪咪的在心里给孙氏道了个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拉她顶锅的。 周氏冷嗤一声，笑道：“看你那开口娘闭口娘的样子，依我看，你就是被这一家子给带坏了，连自己亲娘到底是谁都分不清了！” 听她说自己的娘，于氏的眸子瞬间冷下来：“我能不能分清不用你管，你要是不愿意做工抵债，现在就可以离开，反正现在年也过完了，你之前也说只在家里过个年就走。” 听见这话，周氏也瞬间变了脸，指着于氏的鼻子骂道：“于小娥！我可是你亲嫂子，你娘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比于氏矮了一个头，骂人的时候要仰着头，看见于氏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心里那口恶气更是挥之不散。 她倒是想翻脸走人，离开这里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但是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就强迫自己忍下来。 于氏被她这么骂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平淡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就算你是我大嫂，那也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我现在能收留你已经尽了亲戚的义务，你要是愿意就做工抵债，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于氏知道自己应该真心相待的是什么人，至于周氏，这个以前就看她不是很顺眼的大嫂，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家现在分家了，虽然还在一起吃饭，但是每人都必须出伙食费，不管几岁，每人一两银子，用完了再出钱，你要是想留下，就得出一两银子的伙食费，要是出不起，还是一样，做工抵债。” 周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见这话又差点跳脚。 她历尽千辛万苦才从昌州到了京州，官府给的安家费也才三两银子。 一两银子够她一个人过一年，在这里，一两银子还只是伙食费！ “你在家这段时间应该也知道，我们家里吃的比较好，花费比较好，一人一两银子大概就够两三个月的花销，你要是想跟大家一起吃好的，就得努力赚钱，不然连伙食费都交不起。” “你也别觉得不划算，像狗儿这样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是一两银子，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愿意，可以去吃食工坊那边，跟几个小姑娘一起吃。” 于氏都没提成衣工坊，成衣工坊里那些缝纫机可是大秘密，要是被周氏知道，泄露出去，会给家里惹来麻烦。 周氏瞪圆了眼进，合着她要一直努力干活才能在这里吃得上饭，赚来的钱自己都看不见，直接就被抵押在伙食费里面？ 还让她去吃食工坊给几个小丫头一起吃，那几个就是陆家的下人，她要是跟她们一起吃，那不也成了陆家的下人？ 想得美！ 反正她也不是要一直都在这里，先稳住这些人再说。 她仔细琢磨一番，然后服软般的笑了笑，说道：“妹妹，你也知道我现在就你一个亲戚了，你们既然分家了，你手里肯定有钱，那一两银子你就先帮我垫付一下，回头我赚了钱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于氏白眼一翻，刚刚还连名带姓的叫她于小娥，现在又叫妹妹了，这人翻脸比变天还快！ “家里要做生意，开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我只留了自家几个人的伙食费，其他的全拿去做生意了，你只能做工抵债。这还都是因为你是我嫂子，家里人才同意给你这个机会的，你不要让我为难。” 周氏看她一副绝情寡义的样子，顿时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不得已应了下来。 大年初六，天晴了，是个好日子，这也是陆家工坊开工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陆家门口就聚了一大群人，这些都是帮陆家做事的人，包括工坊里的工坊和长工。 由于去年下半年在陆家工坊里干活，让他们今年家家户户就过了个肥年，可谓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 众人都记着陆家人的好，因此，开工这天早上，大家伙儿不约而同的来得很早，争取新的一年赚更多的钱，明年也能过个肥年。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氏才知道陆家这生意做得有多大，密密麻麻这么多人，一个月工钱都得发多少？ 于氏明明就很有钱，还要让她付房租，并且自己出伙食费，明显就是针对她。 等着，这些人，统统等着！ 她要让他们变得比以前在老家还穷，看他们还敢跟自己嘚瑟！ 等人都齐了之后，陆老大作为代表进行一个简单的发言，这是提前几天何玖娘就给他安排的任务。 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言，陆老大是又紧张又激动，他是家中老大，做什么都要冲在最前面。 而且三弟妹说了，这是给他的锻炼机会，以后家里其他人也要轮流作为代表说话，锻炼胆子和表达能力。 “大家在我们陆家工坊里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大家都是勤恳能干的，我们陆家也不会亏待大家。新的一年，我们又制定了一些新规定和新福利，每个人都有上升加薪的机会。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把咱们陆家工坊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好，让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 话不多，还是何玖娘提前教他说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认真的学了一遍又一遍，为的就是现在能一口气顺溜的说完。 说完之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嘴角露出微笑，不枉他这两天一直在练习，还算完美，他自己很满意。 何玖娘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鼓掌，然后就是好奇加了什么新规定和新福利，这个多是成衣工坊那边的，一会儿由陆桂兰在工坊里具体说明。 大致就是一些良性竞争的规定，现在总体由陆桂兰管着，人多，有些时候难免疏漏，所以要开始竞选小组长之类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何玖娘并不参与，一切交给陆桂兰决定。 第199章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至于新福利，陆老大则直接说道：“工坊里决定以后每个季都给员工发两套统一的服装，一会儿大家去把自己的尺码登记一下。” 人群里顿时就沸腾起来，每个季都有两套新衣裳，一年就是八套！天哪！ 年前发了一次羽毛服，他们都高兴坏了，本想着也就是工坊新开张才有这等好事，没想到开年第一天就又要发新衣裳了！ 以前自己家一年到头也才做得起一套新衣裳，还得是旧衣裳坏得实在不能穿了才做，这陆家工坊真是大善啊！ “这衣裳是给大家在干活的时候穿的，可不能随便送人！大家穿得统一，看上去也舒心，且每个季款式也不一样，让大家能一年到头都有新衣裳穿！” 过了刚开始的紧张感，陆老大也渐渐适应了，说话的时候腿都不打颤了，这就是自信的表现。 人群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散去，时候不早了，该干活去了。 周氏冷哼一声，舍得给这些不相干的人做新衣裳也舍不得给她做，她身上这衣裳从大年三十那天穿到现在了，连个换洗的都没有！ 真是越想越气！ 眼见于氏等人也转身离开，她急忙跟上去，问道：“妹妹，既然开工了，那我也是工坊里做事了？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尽管吩咐我就成，我指定给你做得妥妥的！” 周氏一心就想去吃食工坊，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成衣工坊那边，她觉得成衣工坊不过就是做衣裳的地方，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什么都比不上吃食工坊的配方重要，有了配方，她也能做那生意！ 于氏应了一声，说道：“正好缺一个烧火的，你去烧火就行，把火烧好了，你一个月的租子就到手了。” 说着，还担心周氏不愿意去，说道：“烧火这差事轻省，三弟妹特意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给你安排的，你好好干，家里不会亏待你。” 刚开始，周氏确实有些不满，但又想到烧火的离灶台进，到时候就能看见那陆黑鸭是怎么做的，她一定能学会。 这么一想，瞬间就开心起来：“行！我保证给你们把火烧得旺旺的！” 然而—— 等于氏带她去灶膛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灶膛口怎么会是在屋子外面？还是在屋子背后！ 她面前就是一堵墙，然后露出三个灶膛，她只需要往三个灶膛里面放柴就行。 这活儿确实轻省，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这样直接被隔绝在外面，她要怎么偷学？ 她顿时有些着急，跟于氏说道：“妹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是啊，这活儿本也不是什么重活，一个人足够了，旁边就是柴房，柴火不够了就去拿。你安心干吧，我先走了。” 于氏说完就走，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妹妹！”周氏一把拉住她，“我这人爱热闹，你给我换个地方干活吧！这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我得憋死！” “这么好的活儿你不乐意干，那就只能去地里干了，正好山上的荒地也需要人照看。” 于氏开口就回答，这是之前她去找何玖娘讨的主意，就不怕她不妥协。 周氏不安分，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跟她斗。 果然，一听要去荒地干活，周氏瞬间就老实了。 看着于氏离开，周氏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然后说道：“等着瞧吧，老娘一定能学会！” 这些人防贼一样的防着她，灶膛口还是在屋子外面，他们以为这就能难倒她了？ 哼，想太多了！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反正灶膛里的火也不用一直看着，等会儿她绕到前面去看看就行，每天偷学一点点，早晚能参透！ 吃食工坊这边有三间屋子，一间放调料，一间放新鲜的鸡鸭，剩下的一间就是垒了三口灶的大灶房。 陆黑鸭的销量很好，一天能卖出去好几锅，不整这么多灶膛都做不出来。 各种各样的干料是提前按量装好在小布袋里，用的时候直接把小布袋扔进锅里就行，能煮出味道，肉上还不会沾到调料。 学会步骤之后，六个小姑娘其实就能做出来，于氏根本不需要插手，甚至可以直接放手让她们自己去做，但外面有一个周氏，她不得不防着。 “婶子，这里有我们就好，你去忙吧。” 这些事她们年前就能做得很顺手了，现在人手也够，没道理还让于氏操劳。 “没事，我在这里看着才放心。” 说着，她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外面烧火那个是我嫂子，你们应该也知道，平时多留个心眼，别让她进来，也不要跟她多说工坊的事情，要是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为了这个大嫂，于氏真是操碎了心。 “好的，婶子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几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于氏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孩子都是可怜人，无父无母，如今在陆家干活，也算是有了一个家。 “对了婶子，之前周婶子管我们要工坊的钥匙，我寻思她还会再问我们要，要不这钥匙你先管几日吧。” 大年三十那天周氏找她们要钥匙的事情，月彤前几天就去找陆家人说了。 “没事，她不敢过多的为难你们，你们照常做事就行，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们。” 于氏交代几句，转身离开。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县城的酒楼里学厨艺，这段时间她要先去帮自家二闺女找个合适的绣坊，还要去找家酒楼的厨子，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收学徒。 这些事都要慢慢办妥。 至于陆老大当金匠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先把荒地里那些事情办妥再说，反正也是有工钱拿的。 回了陆家，于氏第一时间就去找何玖娘，跟何玖娘汇报了一下吃食工坊那边的情况。 “看得出来，我这个大嫂确实有问题，三弟妹你说得对，她这么长时间才找来，且一来就冲着吃食工坊而去，肯定是打咱们家这陆黑鸭配方的主意，这几天我一定要牢牢地盯住她，不让她钻了空子！” 第200章 把她对娘家那点情感都消磨光了 于氏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她心里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家里人的，为什么她的娘家人不能像秦氏娘家人那样懂事，还整天只会给她惹麻烦。 “大嫂你先别着急，这种事急不来，慢慢来吧。” 何玖娘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手里拿着笔，还在画那些让人羞答答的衣裳图案，于氏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 “这是我娘家大嫂，出了事就是我对不起家里人，我怎么能不担心？她要是个安分的，我也不至于这样提心吊胆！” 于氏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周氏把她对娘家那点点的情感都消磨光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于氏心里清楚自己爹娘是什么人，当初把她嫁给陆家都是为了给弟弟凑彩礼钱，后面还嫌弃她男人没本事，每次回娘家都是笑着去哭着回。 这段时间以来，她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以前是不想承认，但这段时间周氏的做法却让她有些庆幸找来的不是自己的爹娘。 周氏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她可以冷着脸威胁，但要是换成她的爹娘，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嫂你放心，我们都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也不会怪你。娘家人只剩下这么一个，换成是谁都应该帮一把的，就像当初娘舍得花钱赎回莲花一样，要是当初落难的是周嫂子，我们也会尽量去搭救。但人与人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莲花这样乖巧懂事、知恩图报，遇上周嫂子这样的嫂子，我们知道大嫂你心里比谁都难过。” “咱们现在给她安排烧火的活，就是想考验她，她要是能安分的干活，咱们家就愿意一直帮衬她，反正家里也缺人做事，她正好也能搭把手，可要是她心里不怀好意，我们也要找个适当的理由把她赶走，怎么也不能让大嫂你落人话柄。” 何玖娘说着，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于氏感动得红了眼眶，婆家人比娘家人好，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好了好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咱们家现在日子这么好过，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我现在画的这些衣裳怎么样？等做出来咱们也要开始穿，嘿嘿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大嫂你还能再生一胎……”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起来，于氏还没有从悲伤里回过神来就被她带偏了，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闹了个大红脸：“三弟妹，你别说这些胡话，不知羞！” 何玖娘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羞的？大嫂我跟你说，等这些衣裳做出来，生意肯定好到爆，咱们还要专门走那富人路线，赚的钱能比冬天的厚衣裳还多！” 于氏不能理解，但是她相信三弟妹说的话，三弟妹说能赚钱，那就一定会赚钱的。 不过—— “三弟妹，这不是给楼里那些姑娘设计的吗？” 她瞪圆了眼，这给楼里的姑娘设计的，她们自己怎么也能穿，而且还要卖给富人，这……不会被人骂不正经吗？ “当然不是！” 何玖娘急忙否认：“大嫂，这就是给咱们女子穿的，只要身体开始发育的女子都能穿，尤其是莲花她们这样的年纪更应该穿，这对咱们的胸|部是有好处的，是好东西，可不能说只是给楼里的姑娘穿的！” 于氏一愣一愣的，都没心思害羞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穿个衣裳怎么还能对身体有好处了？ 她有些茫然的又往那图纸上看了看，红着脸指着旁边的一条几根丝带组起来的小裙子，问道：“这也是吗？” “嘿嘿……”何玖娘不怀好意的笑笑，“这是增添夫妻感情穿的，得成了家的妇人才行。” 于氏惊诧：“那还不就是楼里姑娘穿的？” “大嫂，你这想法就危险了，不管是楼里的姑娘还是成了家的妇人，都是可以穿的，楼里的姑娘穿了能赚更多钱，成了家的妇人穿了能增进夫妻感器，各有各的用处嘛！” 何玖娘一本正经的解释，于氏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这……哪个正经人好意思穿这种啊……” “大嫂你的意思说我能设计出这种东西，我就不正经呗？” 何玖娘眯着眼睛看她，示意她考虑好再开口。 于氏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是说你不正经，是……” 是什么，她一时间没想到说辞。 可对上何玖娘刻意的审视的目光，她又是一阵尴尬。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之你们可别小看这些衣裳，看上去简单不耗费布料，但实际上可难做了，尤其是为了保证舒适度，还要进行不断修改的。” 要是在现代，这些都不是事，但这个时代科技落后，很多材料也很欠缺，想要做出一款舒适度绝佳的内|衣，还真是不容易，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究这个，特意跟任掌柜说了自己暂时不开工。 一来，有更多的时间钻研这玩意儿，确保能用这个时代有的材料做出舒适好穿的内|衣，二来也能盯着周氏的动静，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揪出她的马脚，给家里排除一大隐患。 于氏见她确实认真起来，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三弟妹你尽管做你想做的，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还是要去吃食工坊那边盯着，不然周氏说不定会欺负几个小姑娘。 “大嫂，”何玖娘叫住她，“婷丫头学刺绣这事儿先不着急，我不是认识余老板吗，等过几天我去找他打听一下，他本就是干这一行的，肯定知道哪家绣坊好，到时候给我们推荐。” “诶，好好，我正没什么头绪呢，那就有劳你帮我问问余老板了！” 于氏眉开眼笑，觉得三弟妹对自己真好，之前操心几个男娃上学，现在又操心她家闺女学刺绣，欠她的都不知道拿什么还。 “没问题！” 何玖娘一口应下来，于氏高兴的去吃食工坊那边，还没进门就听见周氏在说话，嗓门还挺大。 不仅如此，还伴随着几个小姑娘惊呼的声音。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于氏顿觉不妙，急忙进去。 第201章 老三媳妇这是玩得哪一出？ 周氏其实一直注意着前面的动静，好一阵没听见于氏的声音，她就知道于氏走了，就趁机跑过来偷看。 本以为于氏不在，自己的行动也能方便一些，谁知道这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拦她。 不过就是几个下贱坯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反手就给了面前那个叫月雪的小蹄子一巴掌。 打了人之后，她还不过瘾，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小贱蹄子，不过就是个下人，还敢管起老娘的事情来了，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在她的意识里，她跟陆家人一样，都是当主子的，这几个小丫鬟敢跟她唱反调，那就要好好的教训。 于氏进来就看见她按着月雪打，另外几个小姑娘着急的拉着她不让她得逞，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于氏一瞬间血压升高，红着眼就冲了上去。 “妹妹你来得正好，这几个小贱蹄子她……” “啪！” 周氏见到于氏二话不说就开始告状，谁知话没说完就被于氏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 “你打我？” 好半晌，周氏愣愣的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于氏。 “我打的就是你！” 于氏忍到了几点，也顾不上什么情面，现在就想跟她撕破脸皮。 “我让你好好在后面烧火，你正事不干，跑到前面来打人，你这么大个人，欺负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几个孩子乖巧懂事，从来了这里就没有犯过事，你倒好，一来就打人，怎么，是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是吗？这事要是被我爹娘他们知道，指定把你个搅家精赶出去，到时候就是我也护不住你！” 她把几个小姑娘护在身后，一个人对着周氏破口大骂。 “你说我是搅家精？” 周氏还是不敢置信，这于小娥怎么敢这么对她说话？ “难道不是吗？周兰草，我警告过你，你要是再作精，你就给我滚！” 于氏伸手指着门外，示意她立刻滚蛋。 “呜呜呜……” 周氏见自己不占理，瞬间就哭出来：“都来看看，我不活了啊！我这千辛万苦才找到亲人，这还没几天就要赶我走了，果然现在发达了，就瞧不起穷亲戚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开始嚎，于氏又是一阵头疼。 月雪见状，急忙说道：“于婶子，我没事的，你别因为我……” 她就是个下人，被主子打一巴掌也不算什么的，可要是因为自己引起主子之间的矛盾，那她的过错就大了，说不定还会被二次发卖。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氛围，也很喜欢陆家人，不想再被发卖，一时间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直接哭出了声。 “她都打你了，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于氏看着月雪这个样子，瞬间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看她哭的这么可怜，心里也是一阵无奈，想必这孩子心里是害怕的。 正吵着，孙氏和何玖娘闻声赶过来，孙氏早就看不惯这个周氏，直接就想把人赶出去，但又怕大儿媳心里不好过，只冷着脸不说话。 倒是何玖娘，见状就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哎呀，周嫂子，这大冷天的，你这坐在地上可不得着凉？赶紧起来，瞧瞧，衣裳都脏了，我这就去让那边工坊给你赶制一身新衣裳出来，快别哭了。” 何玖娘一副十分关心周氏的样子，把她扶起来又是安慰又是关心的，好像周氏才是她娘家嫂子一样，把于氏和孙氏都都看呆了。 老三媳妇这是玩得哪一出？ 周氏本想大闹一场的，最好让周围的邻居和工坊里那些女工都知道，事情闹大了，陆家人就会顾及面子，不好意思真的把她赶走。 谁知何玖娘一来就这么关心她，倒是把她整不会了， 说起来，这陆家老三媳妇对她倒是比于氏对她还要好，总是笑眯眯的，每次也跟关心她，大年三十那晚上还因为她想尝尝陆黑鸭是什么味道而给她夹了满满一大碗的鸭脖子，虽然周氏不是很爱吃，但对何玖娘的印象还不错。 这不，一进来就关心她，还说要给她做新衣裳，这可真是比她亲妹妹对她还好。 看来陆家人并没有于氏说的那样讨厌她，这些都是于氏一个人说的，并不代表陆家其他人的意思。 对，全都是于小娥这个贱人在挑拨离间！ 一时间，她也不闹了，委屈巴巴的跟何玖娘告状：“我这也是出于好意，烧着火没什么事干，就想来前面帮帮忙，谁知道那几个小丫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我看这些小贱蹄子明显是有异心，就帮着教训一下，谁知我这个妹妹，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进来二话不说就打我，我这个心啊，都碎成一片片的了！哎哟，你看我这脸，都肿起来了，她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那这肯定是我大嫂误会周嫂子你了，我大嫂养了两个小闺女，历来心善，把这些孩子都当成闺女一样的疼，看你对她们动手，可不就以为是你的错了吗？要我说啊，你们两个都没错，我大嫂是心疼孩子，周嫂子你又是为了咱家好，就是误会一场，可别再哭了，你这哭得我心里也难受得紧！” 何玖娘掏出小帕子，很是仔细的给她擦擦眼泪，那样子别提有多亲密。 孙氏顿时明白何玖娘的做法，急忙跟着何玖娘演戏：“可不就是误会吗？大侄女快起来，摔疼了吧？走走走，大娘带你先去把衣裳换了！” 孙氏拉着她就往外走，工坊这边只剩下于氏何玖娘以及几个小姑娘。 看刚刚何玖娘的反应，几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何玖娘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害怕。 于氏也没懂她的意思，人一走，就急忙问道：“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她把月雪这孩子打成这样，我本想趁这个机会把她赶出去的！” 何玖娘笑了笑，说道：“大嫂，欲速则不达。家里做生意，这名声可一定不能臭了。” 说着，她看向几个小姑娘，尤其是月雪，实在害怕何玖娘怪罪自己，低着头不敢看她。 何玖娘倒是没想到自己陪周氏演出戏，能把几个小丫头吓成这样，不免有些无奈。 “你们做的很好，我不会怪你们，都忙去吧。” 众人呼出一口气，急忙转身要走，何玖娘又说道：“月雪你留下。” 月雪背影一僵，随即开始颤抖。 第202章 她动作太慢，我就送她一程 她以为何玖娘是要怪她的，毕竟刚刚何玖娘那么担心周氏。 月雪缓缓地转过身，半天不敢看何玖娘。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何玖娘轻叹一口气，朝月雪走过来，递给她一瓶药：“脸肿成这样，先去上点药吧，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可不能毁容了。” 月雪有些不敢相信，终于敢抬头看向何玖娘，问道：“婶子不怪我？” “都说了你们做的是对的，我为什么要怪你们？” 何玖娘反问，月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是看何玖娘跟周氏关系好吧？ “行了，赶紧去擦药吧，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去那边找家里人，别自己守着，挨打还要受委屈。” “嗯，谢谢婶子！” 月雪这是彻底相信何玖娘无意为难自己了，脸上绽放一个笑容，接过药离开。 于氏这才说道：“三弟妹，你如今这般关心我大嫂，她往后肯定缠上你了，她那个人就是给脸就能顺杆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嫂，本来我是想陪她慢慢玩的，可她动手打这些小姑娘，家里就容不下她。她动作太慢，我就送她一程，大嫂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在通知于氏，周氏是不可能继续留在家里了，要是于氏舍不得，最好提前表态。 “行，三弟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考虑我，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她自己要作死，我也护不住她！” 于氏倒是爽快，要不是何玖娘阻拦，她现在就想把人赶出去。 于氏留在工坊这边，何玖娘则回去家里找周氏，周氏换了一身孙氏没穿过的新衣裳，虽然有些小，但周氏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孙氏的衣裳料子都是顶好的，她觉得自己很气派。 “哎哟，妹子，你可算是来了，你看我穿这一身好看吗？” 她得意的在何玖娘面前转了一圈，刚刚何玖娘护着她，她觉得自己跟何玖娘的关系已经比于氏还好了，因此主动跟何玖娘亲近。 在几天在陆家她也算是看出些门路来，这陆家老三的媳妇才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家里很多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只要自己跟她搞好关系，想要一点配方还不是轻轻松松。 “好是好看，但周嫂子你穿着有些小了，等咱们家工坊做出了新衣裳，一定第一个给周嫂子你穿上。” “诶诶，好！还是妹子你对我好啊，不像那个于小娥，真是处处为难我，哪有半分亲戚样？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上赶着来看她的脸色，我这是命苦啊！” 周氏并不知道如今成衣工坊里有缝纫机，要真是想给她做衣裳，一会儿就能做好。 何玖娘说过几天才能做好，她也没多想，手工一针一线的缝制确实需要好几天的。 “周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从昌州老家过来的，就算不是亲戚，看在同乡的面上我们都会帮一把的，我大嫂那人就是嘴硬心软，在我们面前可是一直说你的好话，为你争取最轻松的活儿干呢！” 何玖娘一直在周氏面前说于氏的好话，周氏这么一想，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屑，但表面上还是配合着道：“我也不是真就觉得她不好，主要你看她对我那个态度，刚刚还为了个下人打我，这换了别人，谁都得了？” 她那样子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委屈，何玖娘却是皮笑肉不笑，轻飘飘地转移话题：“嫂子，我看你对咱家吃食工坊一直挺感兴趣的，想来你也是个爱做菜的人，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工坊里参观参观，你要是想学，我就给你换个活儿。” 这话可算是说到周氏心坎里去了，她苦苦忙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去了解一下那些屋子都是干什么的吗？ 这么些天在于氏那边浪费时间，还不如来跟何玖娘说几句话。 周氏再一次觉得自己之前找错人了。 “好啊好啊！我确实早就好奇这陆黑鸭是怎么做的了，可惜于小娥一直不告诉我。” 两人感情颇好，手挽手的离开，孙氏看着，表情一言难尽。 于氏见何玖娘又带了周氏过来，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不想搭理周氏，扭头就走。 周氏抱上何玖娘的大腿，也不想搭理于氏，下巴抬得高高的，根本不把于氏放在眼里。 何玖娘热情的带着周氏去参观，于氏吓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想到何玖娘的计划，还是什么都没说 “咱家工坊就三个屋子，两个都算是库房，另外一个你也知道，就是做熟食的地方，先带你去看看库房好了。这是存放生食的地方，为了保鲜，咱们还挖了地窖，有些时候做好的熟食也会放在这里，但是我们家的熟食不会隔夜，做出来装好就能直接拉去县城售卖。” 何玖娘很是认真的给她介绍，周氏对这个不感兴趣，忍不住催促道：“那另外一个呢？另外一个是做什么的？” “另一个可就厉害了！咱家生意能做起来，全靠另一个库房里的东西！” 周氏眸子亮了亮，拉着何玖娘急忙去看。 于氏在不远处看得都快绷不住了，要真是被周氏看到，指不定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三弟妹真是太大意了！ 何玖娘真就带她去看了，一打开门就能闻见一股调料的香味。 “这些调料都是我都外面胡人那里买来的，每个布兜里都放着一份调料，一小袋就能煮一大锅肉出来！” 何玖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袋在手上把玩。 “还挺好闻，我能闻闻看吗？” 在何玖娘面前，周氏不敢太过放肆，并没有直接去拿，而是盯着何玖娘手上那一包。 “当然可以！” 何玖娘都没想，直接把手上那袋递给了她：“嫂子是自己人，咱们也没什么能瞒着你的，你要是喜欢，这一袋就送给你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周氏忙仔细的收进怀里：“好好好！妹子，你可真是我亲妹子！” 这就是在于氏面前她也不敢当面要一包，没想到何玖娘竟然直接就给她了，看来这个何玖娘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人。 “周嫂子客气了，行了，现在也参观完了，我们出去吧，这会儿能出锅一份，我们去帮忙装起来，一会儿交给莲花她们拉去县城卖。” 何玖娘拉着她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锁上。 第203章 她去陆家确实是带有目的的 周氏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急忙问道：“今天就要去镇上？” “对啊，咱家是卖新鲜食物的，出锅了就拿去卖，这样口味更好，更健康。这才刚过完年，买的人应该不会很多，今天就卖三锅也差不多了。” 何玖娘对她完全不设防，让周氏心情大好，胆子也更大了，问道：“我能跟着一起去县城看看吗？我想去凑凑热闹，顺便也帮着卖一些，你知道我这人闲不住的，就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当然可以，一会儿你跟他们一起去就行！” 何玖娘跟周氏手挽手的走过来，看向于氏，笑眯眯的道：“大嫂，一会儿周嫂子跟你们一起去镇上，周嫂子初来乍到，你多担待一些，别再起冲突了。” 于氏有些莫名，年前一段时间她都没跟去卖了，三弟妹是忘了吗？ 好在她看见何玖娘在对她使眼色，瞬间知道这是三弟妹设的局，便一口应下来：“知道了！” 周氏想到马上就能去县城交差，心里高兴得什么都不想计较了，以至于脸上被于氏打得有些肿，她都没想着去擦点药。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氏瞬间变得勤快起来，帮着把煮熟的肉和蔬菜都捞起来，然后还帮忙抬上马车。 何玖娘把莲花叫到一旁小声交代：“一会儿到了县城，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她，尤其是她找借口离开之类的。” 莲花乖巧的点点头：“婶婶放心，我会的。” 于氏趁机过来找她：“三弟妹，你让我跟去做什么啊？” 她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知道何玖娘叫她去的意义，总要明确自己的工作任务不是？ “大嫂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以继续看她不顺眼，等时机成熟我会派人去找你。” 这么一说，于氏更懵了，三弟妹到底要做什么啊？ 但何玖娘就是要让她不懂，只要似懂非懂的状态才能更好的骗过周氏，让周氏彻底放心。 周氏很快把东西都抬上车，然后催促着大家赶紧走，何玖娘又去找了于老大来给他们赶车。 于老大不知道她的计划，还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赶车，也没多问，赶着车，拉着吃食和于氏三人离开。 何玖娘目送他们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孙氏这才出来问答：“你到底是搞什么鬼？” 当初周氏一来，老三媳妇就表现出很强烈的排斥，现在倒好，都能亲亲热热的姐妹相称了，肯定有猫腻。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真相大白了。” 何玖娘答非所问，接着又说道：“娘，你看着狗儿些，我得跟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走，孙氏拉着她叮嘱：“我也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了？小心些，别给自己惹了麻烦。” “知道了！” 何玖娘应了一声去马厩把红牡丹牵出来，上马扬鞭，一气呵成。 孙氏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骂骂咧咧：“没个女人样，这怎么嫁得出去！” 这段时间她老人家其实在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她算是看出来了，何玖娘是一点都不着急自己的婚事，那就只能让她老人家来操心了。 可是相看了这么久，也没看上哪家人，不是嫌弃人家长得丑就是嫌弃家里人口太多，担心何玖娘嫁过去受委屈。 看来看去，安平村那么多人，愣是没有能配得上她家老三媳妇的。 孙氏那可不是一般的愁，这转眼又是新的一年，再耽搁，何玖娘的年纪就该大了。 唉！ 孙氏觉得自己真是造孽，自己一个当婆婆的，为什么要去操当娘的心？ 何玖娘才不知道这些，她就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后面不远处，并没有可以隐藏自己，要是被发现就说自己有事去医馆就好了。 但周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何玖娘。 到了县城，几人很是麻利的一起把摊子支起来。 刚过完年，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是看见有陆黑鸭卖，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 过年这几天，多少人为了能吃上一口陆黑鸭而天天来这里翘首以盼，不为别的，那味道太让人怀念了！ 别的小摊前面都冷冷清清，就陆家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 周氏第一次见陆家的生意竟然能好成这样，那一个鸭头竟然能卖出五文钱的高价，那些人还一个劲儿的抢，都疯了吧？ 心里震惊，但她还是帮着一起卖，过了好一阵，她果然跟莲花找借口说要去一趟茅房。 一路上，她都没跟于氏说话，现在跟莲花说一声也算正常。 莲花心里惊叹何玖娘真是神了，表面上笑眯眯的回答：“婶子尽管去，这里有我们呢！” 于氏翻个白眼冷笑一声：“懒牛懒马屎尿多！” 周氏直接不想搭理她，心里想的是，只要她把怀里的调料包给东家，东家一定能做出更美味的吃食，把陆家这些人都踩在脚下，到时候就是他们来求自己，看自己脸色了。 是的，她去陆家确实是带有目的的，就是搞到陆黑鸭的配方。 逃荒路上她出卖了受了伤半死不活的于家人，投靠了打劫他们的那一批流寇，出卖身体做尽了缺德事才活下来，好不容易到了京州城，看见陆家的寻人启事，她不屑一顾，觉得陆家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没想找于氏。 她拿着自己的三两银子安家费，去一家酒楼找了份洒扫的事情做。 那家酒楼的东家是真正的富人，府城就有三家酒楼，各个县城自然也有。 过年前一段时间，大岭县酒楼的掌柜去府城汇报，县城里突然出了陆黑鸭这么一种吃食，颇受人喜欢，要是能买到配方就好了。 又说这陆家人虽是逃荒来的，但都是有本事的人，董财主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这配方可真是不好弄。 但是大岭县的掌柜给东家汇报情况的时候，周氏就在旁边擦桌子，觉得这大岭县的掌柜说的好像是陆家人，刚开始觉得不可能，但却听越像，她就多嘴问了问，并表示，如果真是她认识的陆家人，就能帮东家把配方搞到手。 东家一听有戏，立刻派人去查，确定是陆家人，东家便让她从府城过来，还交代要是事情办妥了，就给她一个管事的身份，甚至还能当个酒楼掌柜。 周氏心动不已，跟着大岭县酒楼的掌柜回来，还特意把她送到安平村半路上。 她这一趟，必定是要立功的！ ps:周氏很快下线了，她出来的时间也不长，也就十来章啊，姐妹们，你们别催。还有，本书前期无男主早就说过了，文章一开始的设定就是这样的，我要一件件事情理顺了才行，呜呜呜呜，你们别着急，我拍着胸脯保证，男女主的重逢绝对让你们意想不到！！！！很刺激的，放心！ 第204章 周氏拿乔 周氏警惕的看了一眼于氏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闷着头的往东家在大岭县城的酒楼而去。 酒楼叫十里飘香，从府城到周边几个县城都有店面，还挺出名。 之前酒楼掌柜的还特意带周氏去认过路，周氏记性不错，很快就找到。 “我要见张掌柜，快打我去见他！” 一进门，周氏就拉住一个小二，神情激动而又紧张。 因为着急来县城，周氏都没来得及处理一下脸上的红肿，现在越发明显了很多。 小二不认识周氏，但一看她被人打过，看样子对方还是个女人，小二顿时就怀疑这是不是他们掌柜的在外面惹的风流债。 “你找我家掌柜的有什么事？” 毕竟是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小二也不敢轻易把人往里面领，这要是在酒楼里出了事，坏的就不只是掌柜的名声，甚至还会牵连到酒楼的生意。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你快让我进去啊！” 周氏也不知道这小二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挡她升职加薪的路呢？ “你要先说有什么事，姓甚名谁，我才能进去通报掌柜的。” 平时可不需要这么麻烦，主要是小二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不敢轻易让她进去。 “你就告诉他我姓周，就是从府城来的那个，我的事情办妥了，他就能来见我了！” 周氏有些不耐烦，心里把这个小厮给记恨上了，心想等自己当了掌柜，肯定要把这个碍事的小厮给撵走。 好在小厮虽然不认识她这个人，但是听说过她的事情，之前掌柜特意交代过的。 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小厮的态度瞬间有了变化，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周婶子啊！这才几天就把事情办妥了，真是人才，走走走，我们掌柜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见他！” 这小厮跟在张掌柜身边有些年头了，知道一些上层的事情，当然也知道周氏说的事情办妥了是什么事。 那陆黑鸭的名声高涨，来酒楼里吃饭的客人们都喜欢自己买一份带来下酒，或者让他们酒楼的小二跑腿帮忙买，他有幸尝过一次，那味道真是让人上头。 他家掌柜的去跟陆家人谈过合作的事情，但是对方觉得他们诚意不够，直接给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掌柜的去府城汇报工作的事情踢了一嘴，本想让东家想想办法，没想到遇上个跟陆家有亲戚关系的周氏，主动表示能拿到配方。 听说当时掌柜的还专门把人带来酒楼一趟，但是那天他正好有事回家去了，没见到周氏，所以刚刚才没认出来。 周氏看见他态度转变得这么快，那点虚荣心也别勾了出来，骄傲的仰着头往里面走。 等见了张掌柜，她就能回府城去了，到时候当个管事或者掌柜什么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日子，可不是这些人能比得上的。 “掌柜的，周婶子找你！” 小二一进去就扯着嗓子喊，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 有了这陆黑鸭的配方，他们就不需要看陆家人的脸色，甚至能直接抢了他们的生意。 酒楼的收入也是能决定他们这些小二的收入的，要是生意额外好，他们也能多拿几文月钱，这就足以让他们心动。 想到这里，对周氏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张掌柜也第一时间迎上来，笑眯眯地说道：“大妹子过来了，去楼上的厢房说话吧！去给你周婶子泡壶热茶，这可是咱们十里飘香的大功臣呢！” 后面这句话是对小二说的，小二应了一声去办，张掌柜亲自带着周氏上楼。 一时间，周氏觉得这段时间在陆家受的委屈都值得了，以后她每天都能享受这样的优待，成为人上人！ 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小布兜，里面的东西能改变她的命运，可是要收好了。 进了厢房，张掌柜迫不及待的说道：“大妹子，具体的配方到底是什么？你能记得全过程吗？” “记得，很简单！” 周氏很有信心，何玖娘带她去看了三个屋子，她觉得另外两个都没什么用，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放调料的屋子，有了调料，把东西放进去煮了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张掌柜看她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说道：“大妹子快说出来，需要什么我都让人去准备，要不大妹子现场给我们做一个？” 周氏忍住心里的窃喜，说道：“不着急，先让我喝口水再跟你说着其中细节！” 正好这个时候小二送了茶水上来，张掌柜很是殷勤的亲自帮她倒茶，只要能拿到陆黑鸭的配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周氏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这才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本来我还以为这陆黑鸭的制作过程能有多难呢，没想到只需要放进锅里跟调料一起煮熟就行，这调理他们是跟胡人买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是用布袋子缝好的，一袋就能煮一大锅！” 张掌柜闻言，顺着她的意思问：“那调料的事……” “张掌柜你放心，我办事能有问题吗？我是他家亲戚，他们对我可没什么防备，还带我去了库房，我带了一个布兜回来，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咱们照样跟着买就行！” 说着，她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带着调料香味的小布兜来。 张掌柜伸手就想拿，周氏却很是迅速的收了回去。 “大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掌柜满心满眼都扑在这布兜上，见周氏这样不免有些生气，这个妇人，比他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张掌柜，你先别着急啊！你也知道我是东家派来的，如今这调料包也是我带回来的，这些可要劳烦张掌柜给我做个见证，不然我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在某些方面，周氏还是挺聪明的，就比如现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总要做多几手准备。 张掌柜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有些不屑，这妇人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在东家那里已经成为一颗弃子了吧？ 第205章 这话说的，连张掌柜都信了 一个连亲戚都可以出卖的人，谁还敢指望她能真心真意的帮自己做事？ 东家的意思是，等真正拿了配方，就把人赶走，这女人刚得罪了亲戚家，也不敢生出事端，而他们十里飘香，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想到这里，张掌柜露出一副诚恳的笑脸，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这都是大妹子你的功劳，我们十里飘香向来赏罚分明，大妹子你这是立了大功，回去东家肯定是要重赏的！再说，咱们这里，除了大妹子你，谁还有这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配方？” 这一句句的马屁可算是拍在了周氏的心坎上，瞬间笑成一朵菊花，然后傲娇的把布兜递了出去。 张掌柜接过，凑过鼻子仔细的问了问，真是很香的调料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真切了几分。 “去拿把剪刀来！” 他现在就要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小二应了一声去拿来剪刀，掌柜的一剪刀下去，三人急忙凑上去看，结果—— 张掌柜瞪圆了眼，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桌子上，按捺住火气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氏还没看出端倪，只说道：“这不就是调料品吗？” 她伸手拿起一根类似小树杈的东西，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确实有味道，这就是香料！” 周氏一口咬定，这绝不可能有错，那可是从库房里拿来的，那么多布兜放在一起，何玖娘随手拿了一袋给她的。 更重要的是，这确实有香味啊！ “那这石头该怎么解释？你别告诉我这不是一般的石头，我还没见过谁拿石头做调料的！” 张掌柜看着桌上那一对树杈石头和泥土，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真的能得到配方，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女人耍了！ 既然要耍他，前面还演那些，不累吗？ “可这香味不是骗人的啊！可能这就是胡人的调料呢？” 周氏也着急了，她确定自己没拿错，工坊里那些丫头真的是用这个调料包做菜的。 “要不我们把布兜缝起来，拿去做菜试试，说不定就能成呢？这些东西可能是胡地专有的呢？” 周氏越说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他们都不知道胡地到底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他们的树枝石头是不是能做调料？ 何玖娘对她那么友好亲切，肯定不会骗她的！ 这话说的，连张掌柜都信了。 虽然这一看就不可能，但香味确实是有的，那要不试试？ 张掌柜抬眸，迎上周氏期待的目光，还是对小二说道：“那去厨房烧一锅汤。” 小二咽了咽口水，显然是不太看好，但是掌柜的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很听话的照做。 两刻钟之后，被打了一顿的周氏被人从酒楼扔了出来。 煮了之后发现那些东西确实就是普通的石头泥巴和烂树杈，不仅什么都没煮出来，还浪费了一锅水。 张掌柜气不过，让人打了她一顿。 “就你这样的还想当掌柜的，做梦去吧！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张掌柜站在酒楼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厌恶。 本以为这女人至少能有点用处，口口声声说着陆家人信任她，结果还不是被人耍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大夫教训董财主的事情，一看就是个狠角色，现在连董家都不得罪他家，更别说周氏这个蠢货了！ “不，张掌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 周氏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没有了之前骄傲的神色。 甚至不顾围观的那么多人的议论，跪爬着去抱张掌柜的大腿，虽然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但她知道，一定要抱住张掌柜的大腿，不然东家那边就真的没戏了。 之前东家就说过，要是办成事情，就去找张掌柜，再由张掌柜联系东家，不允许她擅自去府城，不然她也不会在得了布兜的第一时间来找张掌柜。 她还想求张掌柜在东家面前给自己说好话，不能就这样闹翻脸。 “机会？呵，就你蠢样，别说一次，就是再给你十次，你也办不妥当！滚！” 说完，张掌柜转身回去，而跟在一旁的小二却趁机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浪费我一壶好茶，很是晦气！” 围观的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妇人应该是办错了事，这种没办好事被人赶出来的场面挺多的，没什么好稀奇的，他们就是看一眼热闹，就兀自离开了。 周氏愣愣地坐在地上，始终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坐在酒楼里，享受那些人对自己的崇拜，然后等到回府城，东家就能给她当个大管事，每个月几两银子的月钱，到时候再找个顺眼的男人嫁了，滋润的过一辈子。 可这一切变故来得太快，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就这么被人赶出来了。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爬起来就要往酒楼里冲，她要去跟张掌柜说清楚，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下次一定多偷几个布兜出来一一查验。 可门口有两个小二站着，她还没靠近就又被人踢了一脚，身体失了重，没站稳，直接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疼得她头晕眼花、龇牙咧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臭婆娘，我们掌柜的说了，你要是还敢来，咱们就把你往死里打，快滚，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小二也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周围还有人路过，怕做得太过对酒楼生意有影响，他们还想上前把人再打一顿的。 周氏艰难的咬着牙爬起来，这张掌柜不相信她也没关系，她先回陆家，等把东西拿到手，她直接去府城找东家好了，到时候就跟东家告状，让东家来教训这个张掌柜。 东家是不让她主动去找，但不代表她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反抗！ 欺负过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要找机会给自己报仇的！ 就在她好不容易撑着要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头顶传来嬉笑声：“周嫂子，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怎么这么惨啊？” 第206章 事情败露 周氏愣了愣，没想到何玖娘竟然会在这里，一时间大脑短路，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该怎么解释被酒楼的人赶出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陆家人面前已经暴露了。 周氏蠢就蠢在她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自己的目的那么明显而不自知，甚至以为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 但凡她稍微聪明一些，何玖娘都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的对付她。 “妹子，你快拉我起来，这县城酒楼里的人可真不是东西，我就是想进去看看，他们就把我打出来了，没见过这么瞧不起人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找到一个借口，想着蒙混过关。 何玖娘却忍不住咂嘴：“是吗？我怎么看到你那个小伙计笑嘻嘻请你进去的，你还跟里面的张掌柜很熟啊！” 周氏一愣，她看见了？她看见多少？ 她终于有些害怕，张掌柜那里闹翻脸她还可以去找东家，但要是何玖娘知道了这件事，她可能就会被陆家人赶出来了。 “没有啊！妹妹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吧，我要是跟他认识，怎么还能被打出来？” 她讪讪地笑着，自己咬着牙爬起来，甚至不敢去看何玖娘的脸。 何玖娘却笑道：“是啊，嫂子你分明是被请进去的，怎么会被打出来呢？让我猜猜，应该是他们不喜欢我给你的树枝和石头吧，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现实呢，因为一包树枝石头就跟你翻了脸，真是过分！” 闻言，周氏瞬间抬头看向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自认为一向小心，而且她是亲眼看着何玖娘从一堆布兜里拿了一个给她的，直到被酒楼的人赶出来，她也没对何玖娘产生怀疑。 但她没想到的是，张掌柜还真是说对了，她被人耍了。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啊！” 何玖娘说得很是轻松自然，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你不会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我家陆黑鸭就是用那包树枝石头做的吧？要真是那样的话，周嫂子你可真是不行啊！” 何玖娘一边说一边咂嘴，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明显，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周氏的心口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半晌，周氏才缓缓地呢喃出声，她不能理解何玖娘是怎么做到的。 从她被安排去烧火，到跟那几个死丫头打起来，再到何玖娘过来护住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丝毫不存在设计的痕迹。 尤其是何玖娘带她去逛库房，从那么多布兜里随手拿的一个，都是一模一样的，何玖娘怎么能确定自己拿到的那个就一定是假的？ 还是说，那一堆都是假的，就为了忽悠她，弄那么多假的？ 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明白，她不相信自己真的被何玖娘耍得团团转。 本来还觉得何玖娘这人不错，至少帮助了她，将来她发达了，何玖娘的日子难过了，她还是愿意帮一把的。 现在看来，何玖娘的心是陆家人里面最黑的。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陆家那么大一家子人，为什么都愿意听何玖娘的话。 “不为什么，本来我们是打算陪你慢慢玩的，但是你速度太慢了，这些天都没什么动静，我就帮你一把咯！没想到你还挺上道，刚拿到东西，都没想着提前打开检查一下，就这么送过来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你的上家是谁呢！” 何玖娘的声音轻柔好听，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霜，冷得周氏直打颤。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说不过何玖娘，她决定装傻。 何玖娘对她的反应还挺失望的，双手环胸往后面喊了一声：“大哥大嫂，你们出来吧。” 刚刚跟她一起尾随过来的还有陆老大和于氏，周氏前脚刚走，何玖娘就去找他们两人了，于氏才知道何玖娘让他们两口子来县城的原因。 刚开始，于氏还没搞懂周氏为什么会来酒楼，但是刚刚听何玖娘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明白了。 周氏是这十里飘香派去偷配方的！ 难怪天天往吃食工坊那边跑呢，原来是这样！ 于氏心里对何玖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还没搞明白何玖娘的意思，现在可算是知道了。 何玖娘之前故意对周氏示好，完全是在赢取周氏的信任，让她能不去检查布兜里的东西，直接送来十里飘香。 两口子从一旁的墙后面出来，看向周氏的时候，脸上一片平静。 该惊讶的刚刚都惊讶过了，然后取而代之的却是轻松。 这段时间周氏把陆家搅得不安宁，于氏心里嫌弃，为了工坊的名声又不方面直接把人赶走，对陆家人满是愧疚。 现在知道她不怀好意，还抓了个现行，这是赶她离开最直接的理由。 “妹妹，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没做过那些事，你跟她说，你跟她说清楚！” 周氏见到于氏，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面色慌乱的求她帮忙。 如今于氏对周氏而言，那是妥妥的一根救命稻草。 于氏好歹是陆家长媳，说的话还算有分量，只要于氏答应留下她，陆家就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那样她就还有机会！ 于氏一把甩开她的手，用看傻子那样的表情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从你进去到出来，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们全都看见了，你还意思说你不知道三弟妹在说什么！我好心收留你，你却一心想祸害我们陆家，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狼！”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是他们诬陷我，是他们害我！” 周氏一个劲儿的摇头，哭得不能自已，她根本不管这是在大街上，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热闹，只求能获得于氏的同情。 这个小姑子心肠软，她知道的，只要自己哭得惨一点，她肯定会留下自己的。 第207章 两个选择 可她不知道的，于氏现在巴不得她赶紧滚，怎么可能再让她留下来？ “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做的都是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你要是还要脸，就自己离开，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丝体面，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于氏现在多看她一眼都嫌烦，再一次怀疑人生，为什么秦氏的娘家人是莲花那样聪明懂事还能干的，而她的娘家人却是祸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赶我走？” 周氏不敢置信，她都求她了，她怎么还能这么绝情呢？ 她可是于氏唯一的娘家人了！难道于氏不需要娘家人当靠山了吗？ “这么明显，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于氏已经没什么耐心，拉着陆老大转身就走。 陆老大也觉得糟心，本来媳妇还有娘家人，他是挺为她高兴的，没想到闹成这样，真是晦气！ “不准走！你们不准走！来人啊，快来人看看啊，这家人真是没良心啊，一起逃荒来的娘家人，他们说赶走就要赶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让我怎么活啊！” 周氏一把抓住于氏的裤腿，然后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就是那个卖陆黑鸭的陆家工坊，他家开了工坊赚了钱，就不要我这个穷亲戚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她早就不要脸了，自然也不怕事情闹大，现在她真是无处可去，留在陆家至少吃好穿好，需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多。 于氏没想到她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本来就是为了工坊的名声一直忍气吞声，她现在还好意思闹，真是给脸不要脸。 她使劲想把自己的腿从周氏手里抢过来，可周氏就使出吃奶的力气不肯松手，陆老大二话不说就给她一脚，把于氏抢过来护在自己怀里。 他是不打女人的，但也是要护住自己媳妇的，否则不就成了窝囊废。 本来他们在这边纠缠的时候就引来不少人围观，这家里的丑事可比刚刚被酒楼赶出来的小场面有意思多了，现在又被牵连出陆黑鸭，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有钱了就不要穷亲戚，亏我还这么喜欢吃陆黑鸭，没想到老板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那陆黑鸭卖得挺贵，这家人应该是赚了不少钱，怎么连一个亲戚都不收留，这也太过分了吧！” “看来以后要少吃陆黑鸭了，这样的人家不值得我们捧场！” “也不能这么说，陆黑鸭就此一家，我几天不吃就想得紧，我可断不了哈哈哈……” …… 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都是偏向周氏这边的，因为她说的话很具有迷惑性，而且目前来看她也确实是有些惨，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帮她说好话。 这个时候，何玖娘慢悠悠地说道：“周嫂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做法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这么简单的小事了？你偷家里的配方给别人，那就是盗窃，我们完全可以送你去见县令大人的。一旦去见了县令大人，你又要挨一顿打不说，估计还得蹲大狱。我家看在你是我大嫂亲戚的份上，不追究你这份错，没想到你还反咬一口，啧啧啧，真是让人心寒啊！” 何玖娘的声音不大不小，能让周氏听得清清楚楚，而旁边的人也能听见，一时间，大家有些迷茫，难不成哈另有隐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要去见官了？快把话说清楚啊！” “是啊，盗窃什么了？这妇人刚刚不是才被十里飘香赶出来吗？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估计是个手脚不干净的，难怪连亲戚都嫌弃！” …… 短短时间内，众人的说法瞬间变了样。 陆老大觉得，自己是大男人，且这其实是他们大房的糟心事，不能什么都让三弟妹帮忙出头，于是站出来，大声的说道：“在场的各位乡亲们，事情是这样的：地上的妇人是我媳妇的娘家大嫂，逃荒路上跟家里人走散，大年三十那天才找到我们一家，我们自然二话不说就把人留下了。” “大家都知道，我家是卖陆黑鸭的，做吃食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配方，这妇人居心不良，偷了家里的调料包卖给酒楼，这是对我们陆家恩将仇报！” “幸好我们早有防备，没让她把真的调料包偷出去，否则家里这生意可不就黄了？按照我三弟妹说的，这本是要报官的，但看在她是我媳妇娘家大嫂的份上，我们家不想追究，没想到这妇人反咬一口，闹这么一出，让大伙儿看笑话了，实在是抱歉！” 陆老大能在众人面前连贯的说这么多话，何玖娘和于氏都是震惊的，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境下才能激发出来。 这对于陆老大来说是好事，至少以后做代表讲话，不用再那么紧张了。 “原来是偷了假的调料包，难怪被人家酒楼打出来呢！” “不过说起来，这十里飘香可真是没下线，偷来的调料包也敢用啊！” “这不是正常吗？陆黑鸭有多好吃你们不知道吗？要是现在有人给我个配方，我也干！” “说的也是，就是这陆家倒霉了！” …… 众人又开始议论，但周氏却完全傻了，她就是偷了一包假调料，也能被下大狱吗？ 本以为陆家是她最后的选择，没想到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情是她主动揽下来要做的，现在事情办砸了，还差点坏了十里飘香的名声，东家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错了，妹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现在没地方去，你别赶我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意识到如今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周氏很快换了说法，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好像是陆家错怪了她一样。 于氏受不了这般磨蹭浪费时间，冷冷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滚，要么跟我去见官！” 周氏瞬间就安静了，她两个都不想选，但又不得不选。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朝她吐口水了，骂她不要脸，没良心，甚至不得好死。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不应该得罪陆家人。 第208章 良心工坊 可现在知道已经晚了，陆家不可以再给她机会。 于氏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她做出选择。 半晌，她缓缓地伸出手，问于氏：“那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我一文钱都没有，活不下去的。” 于氏：…… 她都快要被气笑了，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跟她要钱，脸呢？ 何玖娘在一旁看热闹，对周氏的佩服不是一星半点。 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要是周围没人，她会不会要求于氏养她一辈子，还要给她养老送终，包埋的那种？ 于氏都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人就开始吐槽了：“哎哟，这可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一个，都偷人家东西被抓到了，还好意思要钱！”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们还误会人家陆黑鸭的老板，说人家不尽人意，真是不应该！换做我遇上这样的亲戚，肯定早就撕破脸送到官府去了！” “唉，好人难当啊！” “赶紧离开吧，你这不要脸的娘们儿！” “离开咱们大岭县，别让我们再见到你，真是晦气！” …… 说着，有几个大娘甚至已经开始上手了。 周氏被打得抱着头趴在地上不断地求饶，于氏心有不忍，但还是狠心的转身离开。 何玖娘追上去说道：“大嫂，我要去医馆一趟，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于氏心情不是很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何玖娘离开后，陆老大在一旁陪着，安慰道：“别难过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是啊，还有你们。” 于氏强迫自己笑了笑，努力不去想周氏的糟心事。 她也觉得现在婆家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没必要一直执着于娘家人，遇上周氏这样的，还不如没有呢。 两人相携去找莲花，他们全都来这边抓周氏的现行，小摊那里只有莲花一个人在，现在肯定忙不过来。 果然，即便是离开这么久，小摊前面还是围了不少人，有买陆黑鸭的，也有来看热闹的，觉得这陆黑鸭真不是一般的美食。 莲花一边利索的卖陆黑鸭，一边跟顾客聊天：“我家成衣工坊已经开工了，过不久就能上新款，到时候各位可一定要来捧场啊！这新款依旧是我玖娘婶婶设计的，适合春天穿，我看了几张样稿，可好看呢！” 有人惊讶的问：“你家不是只做羽毛服吗？今天你就只卖吃食，还以为你家不卖成衣了。” 莲花仔细解释：“家里有工坊，还请了很多女工和绣娘，这生意肯定是要做的，我玖娘婶婶说了，以后咱家工坊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有，而且款式一定是最新颖的，别家工坊绝不可能做出来！” 听她开口闭口都喊着玖娘婶婶，大家对何玖娘那是一点都不陌生，听说小姑娘这玖娘婶婶可是为奇女子，家里的成衣以及这陆黑鸭的做法都是她想出来，本人更是还在医馆当大夫，就连董财主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何玖娘这个名字，在大岭县城那可是响当当的。 “你这小姑娘，嘴可真利索，说得我都有些心动了，恨不得现在就看看那新衣裳是什么样！” 人群里，一位穿着不错的妇人笑眯眯地开口，住在县城，还能穿得不错的人家，手里自然是不缺买衣裳的钱，更何况冬天买过陆家的羽毛服和羽绒服，对陆家那是相当信任。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你回去可要告诉家中大人，赶紧上新，我们都等着给你家捧场呢！” “说来也是神奇，听说你们陆家年前可是接了不少大单子，按理来说是做不完的，谁知你们竟然还提前做完了，且质量还很好，那针脚细密得一点都不像是赶制出来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秘法啊？” 有人混在人群里发问，语气看似随意，却很有目的性，莲花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哪有什么秘法啊，我家工坊就是提倡能者多得，做的衣裳越多，赚的越多，女工和绣娘们想多赚钱，动作自然就快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不是按月算钱，是按做的东西赚钱，有些人好吃懒做，就喜欢滥竽充数，要是换了这种方法，肯定没有人敢偷懒。 可是，就算是能者多得，那些女工肯定也会为了赚钱敷衍做工，可是陆家工坊里出来的衣裳，却始终没有出现过质量问题。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细密的针脚，根本不像是很多人做出来的，反而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可是谁又能准确无误的每一针都拿捏得这么精准呢？ 这可把那人难住了，他寻思好久了，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想混在人群里问个清楚，没想到这小姑娘机灵，还懂得避重就轻，将他的问题轻易挡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卡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老话，你家工坊也算是良心工坊了！” 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大家便自然而然的话题引到“良心”二字上面，莲花顺着她们的话对自己自家工坊又是一阵吹嘘，把那些来买东西的人都忽悠得心动不已，直问陆家工坊还招人不。 于氏和陆老大回来就看见莲花跟大家伙打成一片的场面，于氏都顾不上难过自己的事情，连连感慨：“看看莲花这嘴皮子，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般好，咱们这些大人都不如她啊！多好一孩子，咱家两个丫头要是能有莲花一半的本事，我这个当娘的都能笑醒。” 陆老大笑道：“咱家闺女也有自己的好，你看婷丫头是不是也很有主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并且也很努力的去做好，珊丫头还小，慢慢带着就行。” 被丈夫这么一安慰，于氏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陆家最让她欣慰的就是谁都不重男轻女，儿子闺女都一视同仁，不像她小时候，因为是个女娃，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两人调整好心情，去给莲花帮忙，而何玖娘却不是去的医馆，而是直接去了十里飘香的后院。 第209章 冤有头债有主 冤有头债有主，十里飘香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了。 总要收点利息回来才行。 之前十里飘香确实来找过陆家谈陆黑鸭的合作，只是被陆家人拒绝了。 正儿八经的合作，陆家自然是欢迎的，但这张掌柜显然是掌柜当久了，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来就趾高气扬的说要买他家配方，甚至还一副是陆家高攀了他十里飘香的模样。 买配方的钱也是少得可怜，只给一百两银子，这在陆家人眼里，跟打发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黑鸭一个月的进账都不止一百两银子，这张掌柜是在想屁吃。 结果自然就是张掌柜被陆家人打出去了，并且还说一辈子不跟十里飘香合作。 这要是换做旁人，张掌柜还敢报复一下，但这陆家不一样，前有董财主当街道歉的丢脸事，张掌柜不敢声张，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年前去府城汇报工作，本想跟东家提一嘴，让东家想办法来对付陆家，却没想到冒出一个周氏，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现在出了事，他也不是很在乎。 刚刚他已经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府城了，东家要是知道周氏事情败露，肯定会有别的办法，反正张掌柜觉得，只要被他东家看上的方子，就一定能拿到手，他知道等东家吩咐就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何玖娘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十里飘香的后院，更不知道她现在就蹲在不远处的房梁上听他和小二说话。 “掌柜的，幸好咱们把那姓周的妇人赶出去了，刚刚在咱们酒楼门口可是发生了大事！” 小二偷偷目睹了外面的全过程，第一时间来跟掌柜的汇报。 “什么大事？那陆家人找来了？” 张掌柜不是很在意的抬了抬眼皮子，觉得这跟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掌柜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那陆家人果然早就知道周氏要偷调料包，所以拿了假的糊弄她，那周氏真是个傻子，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小二啐了一口，接着说道：“那周氏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陆家人现在跟她断了关系，刚刚在街上又被人打了一顿，算是无处可去了。” “她活该！不好好在府城做事，偏还想着当什么管事，现在闹成这样，东家也不会再要她，她能好过才怪！” 张掌柜勾了勾嘴唇，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蠢笨如猪。 “可是掌柜的，如今这周氏从我们十里飘香出去，可不就败坏我们的名声了，还有那陆家人，不也把我们记恨上了？” “你着急什么？我刚刚给东家写了信，相信不久东家就能给我出主意，那陆家左右不过是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还能跟东家斗不成？那陆黑鸭的配方，咱们十里飘香要定了！” 说着，他得意的笑了笑，陆黑鸭这件事是他禀报给东家的，以后赚了钱，东家肯定能想到自己，加月钱可不就是轻轻松松的事？ “掌柜的，你可真厉害！等拿到配方，我一定要从咱们酒楼买上一份回家给我爹娘尝尝，就说是咱们酒楼的新菜，让他们在周围多宣传宣传！” 小二一副狗腿样给张掌柜捶背，张掌柜受用不已，舒服的嗯了一声，渐渐觉得有些困，打起了盹儿。 小二却不敢闲着，看他睡着就出去做事了。 何玖娘这才从梁上下来，走到刚刚睡着的张掌柜面前，看着他肥胖的大脸，扬手就是一大巴掌。 “啪！” 张掌柜刚刚进入梦乡，想着自己赚了钱该如何挥霍，就被一个一嘴巴子打回了现实。 “谁，谁打我？” 张掌柜瞬间清醒，捂着脸看着面前笑盈盈的何玖娘，大惊失色。 刚要开口叫人，何玖娘就说道：“你要是敢叫人，我可以让你死在人来之前。”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长针。 其实她想要张掌柜的命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什么长针，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个大夫，总要做点跟大夫相关的事情，这样才更有威慑力。 张掌柜看清何玖娘的脸，瞬间不敢说话。 有传言说着何玖娘能让人无中生有，那董财主的病明明只要控制住，短期内不会再复发，可被这女人一折腾，每个月都会发作，并且只有这个女人能治，董家上下被拿捏得死死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掌柜一直心生忌惮，根本不敢跟她叫板。 “何大夫，都是那周氏自己要去偷你家配方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他以为何玖娘就是上门报之前周氏惹下的仇，直接把责任推到周氏身上，反正先现在周氏也不在，说什么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 “张掌柜，看来之前是我太小看你了。” 何玖娘伸手拍拍他的脸，那样子好像在挑选一块不错的猪肉。 刚开始，何玖娘确实是为了周氏的事情而来，但是听见这张掌柜跟小二的对话之后，她就换了主意。 张掌柜心中胆寒，脸上赔笑道：“何大夫说笑了，我就是个小人物……” “张掌柜是想说我刚刚听到的都是你在开玩笑吗？” 何玖娘面色柔和，但张掌柜却浑身一僵，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还听到他跟小二的对话，听到多少？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完了完了…… “周氏就是有那个胆子，但也不会在府城就知道这陆黑鸭跟我们陆家有关，你们十里飘香做了好事，怎么能不留名呢？你刚刚还对我们家的陆黑鸭势在必得呢，怎么，现在就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何玖娘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做派。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真的是那个周氏去误导的我们，周氏想当酒楼管事，就想拿配方邀功，这都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跟我没关系啊！” 张掌柜一个劲儿的求饶，觉得何玖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后院，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小命再说！ 第210章 说不定是下一个金主 “呵，你撇得倒是干净！” 何玖娘嗤笑一声，然后一脚踹在张掌柜胸口上。 张掌柜摔在地上，气还没喘匀，就又被何玖娘一脚踩在脸上。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弄死你，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何玖娘从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条人命，尤其是这种不安好心的混账玩意儿。 “姑奶奶饶命啊！” 张掌柜很想硬气一回，但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现在总算是相信董家为什么会被拿捏得死死的了，想必那董财主也是有苦难言。 好好一个大男人，哭得满脸是泪，何玖娘就有些担心这狗东西的鼻涕会蹭到自己脚上，很是嫌弃的收回了脚。 “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把你东家的底细告诉我。” 何玖娘又重新坐了回去，甚至还很是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这狗东西对自己倒是不错，茶都是上等茶，很是香醇。 张掌柜确实呆了一下，这女人是想让自己出卖东家，那怎么能行？ 这些年他能过上这等好日子，全都是因为东家对自己不薄，再者，要是东家知道自己出卖他，自己肯定也活不成。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要真是去找了东家的麻烦，不仅东家倒霉，他也是要倒霉的。 总之，自己是怎么都捞不着好。 “姑奶奶，这件事真的跟我们东家没关系，都是那个周氏自作主张的，我们东家做生意这些年，家底丰厚，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生意的，姑奶奶你千万别误会啊！” 张掌柜的本意是想摘了自家东家的帽子，可这话到了何玖娘耳朵里，瞬间就变了味，这是嫌弃她家生意小？ 就是一边嫌弃一边惦记呗？ 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就往他脸上呼，动作之快，张掌柜根本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见了血。 张掌柜全身疼得要命，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说不说？” 摔碎的瓷片抵在他喉咙上，张掌柜直接吓尿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十里飘香的东家名叫刘彦才，从祖上就挺有钱，世代都是开酒楼的，名声很大，在京州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云云。 后面全是这张掌柜对刘彦才的各种盲目吹嘘，何玖娘不屑于多听，直接让他闭嘴。 “姑奶奶，我东家不是一般人，家里有钱背后有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再说这件事不是没成吗？你就不要计较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打你家吃食摊子的主意了！你看……”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张掌柜已经晕过去了。 何玖娘不解气，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脚，这才说道：“老子让你闭嘴！” 张掌柜晕过去，自然再也听不到她说什么，何玖娘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离开。 还是小二忙活了一阵，过来看掌柜的睡醒没，才看见昏迷在地上，令人一言难尽的张掌柜。 张掌柜身下一滩水渍，脸上全是血，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小二不敢贸然上前，急忙尖叫着出去找人来。 何玖娘离开酒楼之后，又去了一趟医馆。 年前何玖娘就说了自己过完年有事，可能要过完正月十五才能来医馆，任掌柜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何玖娘就是他们医馆的摇钱树，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看她这才初六就来了，难不成是想开了？ 任掌柜急忙迎上来，十分热情的道：“何大夫，过年好啊！这才大年初六你就来了，是不是……” 何玖娘知道任掌柜就是想让自己来坐诊，打断他说道：“我是有事情来问任掌柜，方便说话吗？” 任掌柜还以为说的是关于医馆的事情，二话不说就把人请去了厢房，还上了一壶好茶。 “何大夫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咱们医馆能做到的，尽量满足！” 任掌柜笑得看不见眼睛，何玖娘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任掌柜打听一下十里飘香的东家刘彦才，任掌柜经常去府城，应该听说过吧？” “十里飘香的东家？何大夫这是……” “哦，有些私人仇恨。” 任掌柜就明白了，上一个跟她有写私人仇恨的董财主，现在固定每个月来医馆送钱呢！ 这么一想，任掌柜就觉得何玖娘肯定又要给医馆制造收入了，急忙热情地说道：“我就只知道这个名字，听说家里一直都是做酒楼生意的，生意做得挺大，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派人去了解一下。” 说不定是下一个金主，任掌柜自然上心。 何玖娘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劳烦了，有机会去了府城我自己去查。对了，任掌柜可以写信跟东家说，最近府城那边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接，我能看。” 这么猖狂的话也就何玖娘敢说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任掌柜对何玖娘那是十成十的信任，毕竟她从不说大话。 何大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好好好，我这就去信问问东家，那何大夫什么时候方便出诊？” 任掌柜还是要把事情问清楚的，毕竟这还没过正月十五，要是提前接了患者，这位却不愿意去，那不就得罪人了？ “随时都行。” 何玖娘无所谓的摆摆手，之前是要教训周氏，现在周氏的事情解决了，还要提防十里飘香狗急跳墙，还是要先去探探这个刘彦才的底才行。 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有了何玖娘的保证，任掌柜立刻就写信送去府城，这新年刚过就要赚大钱了，真好！ 与此同时，十里飘香那边，张掌柜也醒了，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东家，让东家最近行事小心，不要轻易落到何玖娘手里，那女人太恐怖了！ 何玖娘处理好一切的时候，陆老大他们已经先回家了，何玖娘快马加鞭回了家，竟然刚好跟他们一起踏进家门。 “三弟妹，你这怎么这么快？” 于氏瞪圆了眼睛，这一路也没看见后面有人啊！ “特意来追你们的，嘿嘿！对了大嫂，周氏的事情还是由你跟大家说一声吧。” 第211章 误会 这是大房的事情，不能由何玖娘出面。 于氏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又说道：“三弟妹，谢谢你，要不是你，周氏说不定就真能得手了。” “害，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那工坊也是我的生意，大嫂你就别多想了！” 何玖娘随意的拍了拍于氏的肩膀，撒欢一样的去找狗儿了。 吃完饭的时候，不见周氏的身影，陆桂兰问周氏去哪里了，于氏便借着陆桂兰的话说道：“她不会再回来了，这段时间因为我娘家亲戚的事，给大家造成很多麻烦，真是……” “大嫂，你说什么呢？那又不是你的错，那能让你来道歉呢？” 陆桂兰急忙打断于氏的话，不让她说出道歉的话。 “是啊，大嫂，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快跟我们说说！” 秦氏也很着急，她们一天都在成衣工坊那边干活，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氏就把周氏偷了调料包去送给酒楼，并被他们当场抓包断绝关系的事情说了一遍，陆家人瞬间就沉默了。 一直都觉得这个周氏做事不靠谱，没想到是窝藏祸心来的，难怪一天天的事情这么多，枉费陆家人收留她一场。 “行了，老大媳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家里，你做的没错，接济落难的亲戚是应该，在发现她有问题，处理得也很果断，这一点就做的很好，是我们陆家人的作风！” 看到于氏还是一脸愧疚的样子，孙氏没忍住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虽然因为老三不在，孙氏更加偏袒三房一些，但大房二房的媳妇做得好，她老人家也是不吝啬夸奖的，反正在她看来，老大媳妇几天干得漂亮。 “是啊，大嫂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大家围着于氏安慰了一番，并且表示就算没有娘家人，家里这些人也会对她好的，这才坐下和和美美的吃饭。 不得不说，没了周氏那个祸害，家里的氛围又好了不少。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狗儿睁着溜圆的眼睛不肯睡，何玖娘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娘亲，你不是说我过完年就能去上学堂了吗？” 娘亲给他准备的各种各样的玩具都玩腻了，武术每天都练，但也就练一会儿，娘亲说练多了反而不好。 剩下的时间就是各种无聊。 三个哥哥每天去上学都能学到很多知识，把他给羡慕坏了。 “你想去？” “嗯嗯！” 狗儿重重的点头，眼中还闪着期待的光芒。 “行吧，那我明天带你去学堂问问康先生收不收你。另外，上学堂之后你就得一个人睡了，虎子他们屋子住不下，你要一个人住一个屋，敢吗？” 何玖娘早就打算让狗儿单独住，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好借这个机会。 狗儿愣了愣：“敢……敢吧？” “噗！”何玖娘没忍住，“什么叫敢吧？你之前不是就想自己住？” “不是，是……” 狗儿摇摇头，突然觉得不知道怎么说。 他当时想出去住是觉得男孩子都住在另一个帐篷，他是男孩子，却跟娘亲她们住在一起，觉得有些害羞。 但现在娘亲说他只能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他就有些打退堂鼓了，晚上那么黑，他敢一个人睡觉吗？ 可是他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诶，怎么能怕黑呢？ 纠结了好一阵，他还是说道：“娘亲，我敢的！” 就算刚开始会害怕，但往后肯定就不怕了，他相信自己可以的！ 何玖娘笑眯了眼：“好，那就明天一起办了。” 第二天一早，何玖娘就直接带着狗儿去松鹤学堂找康秀才了，孩子们的假期是到初八，就是明天早上，今天初七，何玖娘先带来问问先生，要是先生能收他，明天早上就能跟读书三人组一起来上学。 过年期间，康秀才家里还算热闹，之前一直住在乡下的父母兄嫂来城里了，听说他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不错，想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 康秀才这些年一直病殃殃的，就算家里想给他说亲，他也担心自己活不长，祸害了人姑娘家。 现在得了何玖娘的治疗，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他也默许了父母给他张罗的行为。 何玖娘带着小狗儿上门的时候，康家婆媳俩正在打扫院子，为明天孩子开学做准备。 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个叫小豪的小厮，见到何玖娘，忙热情的迎了进来。 康秀才的老娘陈氏，突然看见这么白净好看的小妇人来自己家，那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 自家儿子是个有本事的，长得也不赖，就算是生着病，也能开个学堂养活自己，十里八乡愿意嫁的人家也很多，但是这些年，儿子愣是没看上哪家姑娘。 如今看这小妇人进来，她家小厮还这么热情，莫不是有情况？ 这若是寻常人家的妇人，肯定不会轻易进学堂的，一般都是派丈夫前来，这小妇人自己来，只能是家里没男人。 自家儿子因为病情耽误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挑剔什么的，只要儿子喜欢，她也不在乎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小寡妇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什么都不管就往上冲的人，拉着儿媳妇不做声的在旁边看。 小厮直接带着何玖娘去找康秀才，康秀才出门来迎：“何大夫来了？小豪，去沏壶茶来。” 康秀才觉得何玖娘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便直接把人带去书房，但这一幕在陈氏和大儿媳王氏看来，那就不一般了！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避嫌吗？ 何玖娘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先是客气的问候：“康先生，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承蒙何大夫的治疗，身体已经大好了！” 康秀才脸上满是笑容，现在他讲课能站一早上，说话也不喘，只是偶尔咳嗽，以前那是根本不敢想的。 “那就好，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康先生还收不收学生，我儿子看着家里三个哥哥上学堂，羡慕得不行，他也想来。” 何玖娘说明来意，把小狗儿拉到康秀才身边。 第212章 这算拉手了吧？ 狗儿被何玖娘养得肉嘟嘟白净净的，让人看着就欢喜。 康秀才笑了笑，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先生，我叫陆子昱，今年四岁了！” 狗儿脆生生的回答，其实他的生日是在四月十八，现在还没到，但为了上学，他不介意说早两个月。 康秀才点点头，四岁确实可以入学了，本来学堂里的学生已经很多了，他担心自己顾不过来，今年是不打算再招学生的，但何玖娘算是他的恩人，恩人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就没想过要拒绝，正想开口，小狗儿就抢先道：“先生，你别看我小，很多东西我都会的，《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之类的我都会，磊子哥他们回去之后都会教我的，我能赶得上！” 康秀才倒是有些惊讶，这样小的孩子，正是刚刚开始启蒙的时候，怎么就能懂这么多了？ 他笑道：“那你背几句来我听听。” 小狗儿就背着小手，摇头晃脑的开始背三字经，不仅背出来，还把释义也说了一遍，有些跟他讲的一样，应该也是家里几个哥哥教的，有些却有另外一种独到的见解，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康秀才想应该是家里其他人教的，心中越发满意，看向小狗儿的眼中也满是光亮。 他好久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了，真不愧是何大夫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何玖娘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儿子，眼中满是骄傲，她在路上一直说想让先生收下他，就要表现得好一些，狗儿记在心上，这一来就各种表现。 看来是真的很想上学堂了。 “好，好，不错，你说的都不错，既然如此，明天一早便来上课吧！” 康秀才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孩子，他突然抱有很大的希望。 小狗儿开心得看着何玖娘，道：“娘，先生收下我了！” 何玖娘点头问康秀才道：“康先生，明天要交束脩了吧？束脩费涨了没？” 康秀才急忙摇头：“不涨，但何大夫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你家孩子的束脩便不用……”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何玖娘打断他的话，“我帮康先生治病是出于对康先生对我家几个孩子教导的感谢，再说，药钱是康先生自己付的，跟我可没关系。” “可是……” 康秀才有些着急，这段时间去看病，何玖娘都不收他的诊金，只需要付医馆的药钱，他就想着不收几个孩子的束脩便好了，没想到何玖娘却又有别的说法。 他这不是占人便宜了吗？ “康先生，我家孩子多，皮得很，往后有劳你多费心了。” 何玖娘笑着转移话题：“对了，过年这段时间我没去医馆，也不知道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方便的话，我现在帮你诊脉看看。” 康秀才还在刚刚束脩的事情上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就扯到他病情上去了，都没来得及多想，愣愣的回答：“哦好，多谢！” 他坐下，把手伸出来，何玖娘认真的诊脉。 门外偷看的婆媳二人一时间有些激动，陈氏对儿媳王氏小声说道：“这算拉手了吧？” 王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肯定算！我看小叔子从这妇人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笑，肯定是心悦人家，娘，小叔子要真是喜欢人家，倒不如成人之美。”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给她接受了不少姑娘，他都看不上，见谁都冷着脸，唯有对这妇人，笑得眉不见眼的，我看啊，咱家这是好事将近了！” 婆媳二人悄悄离远一点，继续扫地，一边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屋内何玖娘已经从新给康秀才写了方子，交代道：“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吃，半个月后再换。” “好，多谢。” 康秀才一时间有些紧张，他一直在道谢，想给钱，但是想到之前何玖娘说什么都不要，一时间又有些无措。 何玖娘却没想这么多，拉起狗儿就道：“我们先走了，明日再送孩子过来。” 康秀才憋了半天，在何玖娘走到门口的时候，急忙说道：“时辰不早了，何大夫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家吃个便饭，我娘和嫂子的手艺还不错……” “不必了，多谢。” 何玖娘礼貌拒绝，带着狗儿离开，出来看见院子里打扫的婆媳俩，还礼貌的笑了笑。 陈氏激动得不行，对何玖娘的印象那是说不出来的好。 何玖娘一走，陈氏就去找自己儿子问东问西。 “儿子，刚刚来的那位小娘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康秀才还沉浸在束脩费和诊金之中纠结，没想到他娘一进来就说这话，顿时懵了。 这一幕落在陈氏眼中，那就是小心思被拆穿，他心虚了的样子。 陈氏心中了然，笑上眉梢说道：“儿子，难得你终于开窍了，刚刚娘都看见你们拉手了！你放心，就算她嫁过人，娘也不在意，只要有个人能陪着你照顾你就成，她家住在哪里，我明天就找了媒婆上门说亲啊！” 康秀才更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娘：“啊？” “啊什么啊，又不是那老乌鸦！你放心，这件事娘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她是哪里人，你倒是说啊！” 陈氏有些着急的拍了拍他，让他回神，心想这傻小子难不成是高兴傻了？ 想了半天，康秀才总算是知道他娘在说些什么东西，脸上一阵尴尬，急忙解释：“娘，您误会了！那夫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大夫，她今日过来是问我还收不收学生，顺便又给我诊脉开了新的方子。” 为了让他娘相信，康秀才还把墨都没干的方子拿出来给她看。 “那小娘子竟然是给你治病的神医？！” 陈氏的眼睛亮了亮，那可是救命恩人啊，一直想找机会感谢的，没想到人都到了自己跟前都不知道。 “是啊！若是没有她，儿子都不知道能否过完这个年。” 康秀才感叹一声，觉得自己能遇上神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这个消息，陈氏是又高兴又失落，叹了口气道：“原来她是来为你看诊的，她不是小寡妇啊……” 第213章 她也觉得配不上 康秀才不知道他老娘为什么关心人家是不是小寡妇，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她家中丈夫确实出了意外。” “真的？” 陈氏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一绝，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跟她儿子很般配的小寡妇！ 面对老娘期待的目光，康秀才迟疑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何大夫年纪轻轻守了寡，这本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他老娘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高兴？ 陈氏很快解了他的疑惑：“儿子，她是救你性命的恩人，你又喜欢她，这不是天赐良缘吗？娘这就找媒婆去说亲！” 说着，老太太扭头就要走，难怪她一看到何玖娘就觉得很喜欢，原来救他儿子性命的恩人。 这小娘子还是个神医，有这么个贤妻在身边，她儿子的病情就不会再反复，她也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这么一想，陈氏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康秀才一把将人拉住，满脸无奈的解释：“娘，您误会了，我跟何大夫之间清清白白，更没有喜欢之意，你不要胡乱忙活一通，弄得儿子里外不是人！” 陈氏满脸不以为意：“你不喜欢人家，那怎会笑得脸都僵了？行了，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康秀才：……那人家好意上门给他看诊，难不成让他丧着一张脸吗？ “娘！儿子知道您担心我的亲事，但也不能乱来，您给我相看哪家姑娘都成，但何大夫这里，您可别瞎忙活！” 康秀才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然他娘要是真的去人家提亲，他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何大夫自然是千好万好，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何必闹得尴尬？ 陈氏有些不理解，她能看得出来儿子分明是对人家有意思的，但又不排斥相看别的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娘答应你行了吧？” 她犹豫半晌还是应了下来，等康秀才离开之后，她把小豪叫来面前问好，打听何玖娘家里的情况。 得知这家人是逃荒来的，且短时间内发展了不少家业，还全都是这位何大夫一手创办出来的，陈氏心里就再没有上门提亲的意思了。 一时间，也能理解儿子的做法。 她儿子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嗯，她也觉得配不上。 像这样的女子多强势，她儿子多年病弱，性子也有些软，就算真的在一起，也不一定过得舒心，还是不挑破得好。 可怜她儿子好不容易开了窍，竟然是这般结局。 陈氏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儿子。 大儿媳王氏也一直在旁边听着，知道婆婆难过，出声安慰：“娘，小叔子这么好，定能找到合适的姑娘，您就别愁了。” 陈氏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好姑娘是容易找，但要找到真心喜欢的可不容易。 何玖娘带着小狗子去书铺买了些纸笔，这才回了村，本来还想给康秀才挑个拜师礼的，但是小狗儿表示自己想把他搭建起来的小房子送给先生，何玖娘尊重他的选择，便没强求。 小狗儿搭建好的小房子其实类似于后世的乐高玩具，是何玖娘从空间拿给他玩的，算是积木的升级版，家里搭建了不少。 回到家，小狗儿就迫不及待的跟家里人炫耀自己明天能去上学堂了，还有，今晚要搬出来自己住，从此以后他就是大孩子了！ 家里人都有些担心他，毕竟这孩子从小没了爹，胆子有些小，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但小狗儿却异常兴奋，甚至还主动把自己的小被子和小枕头搬到新屋子去。 孙氏看得直摇头，急忙追上去提醒道：“别着急，等奶奶先帮你把床铺了！” 这种事，何玖娘哪能让孙氏动手，急忙找了东西跟上去帮忙。 第二天，陆老大负责送一群娃去上学，从此以后就是读书四人组了。 在磊子的带领下，四个娃一起去了后院等狗儿交了束脩费，还看狗儿像模像样的送了拜师礼。 康秀才早有准备，昨天就提前去书铺买好了一支毛笔，回赠给狗儿，程序就算是走完了。 看着四个娃欢喜的离开，康秀才笑着摇摇头，然后惊奇的看着狗儿给他送的小房子。 真是神奇，看得出都是用小木块搭起来的，居然能做得这么好，他心里对狗儿又多了几分期盼。 这孩子将来定能成大器。 何玖娘刚睡了个午觉起来，陆桂兰和秦氏就来找她了，说的是成衣工坊的事。 “三嫂，新一批的衣裳做出来好些了，我们……我们真要去街上卖这些过于暴露的衣裳吗？”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这些衣裳在街上卖确实不合适，先拿去余老板丰辰坊卖吧，咱家这些人先穿上试试。” 现在做出来的都是一些简单的睡衣，其实不算很暴露。 至于内衣，何玖娘已经在亲自监督打版做调整，最晚半个月也能拿去卖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求家里的女性全都要自己试穿，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才能尽量改正。 不仅家里女性穿，工坊里的女工也要穿，为了做到尽可能的舒适，这也算是一笔投资了。 “啊！我、我们穿……不太好吧？” 秦氏和陆桂兰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副没办法接受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些贴身的衣物用的都是上等的料子，穿着睡觉别提多舒服了。“ 何玖娘不以为然，看她们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她不得不下猛药：“这都是为了家里的生意，你们可千万不能推辞，这要是卖得好，三个月后的分红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一听赚钱，两人瞬间就来了精神，对视一眼，视死如归的道：“好！” 于是，晚上陆家这些小媳妇就都穿上了清凉的小吊带睡裙，这会儿天气还有些冷，一个个冷得根本顾不上害臊，全都缩在自家男人怀里取暖。 男人们都正值壮年，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 于是，第二天，除了何玖娘，连孙氏都起晚了…… 想着这样的结局也是自己造成的，何玖娘任命的跟莲花去做早饭。 第214章 不怕被人说老不正经？ 过了好一阵，各房才有人出来。 男人们神清气爽，女人们一个个满面娇羞。 何玖娘忍不住咂嘴，效果这么明显的吗？ 感觉到孙氏都不太往自己这边看，何玖娘故意讨嫌的凑过去，挤眉弄眼的问道：“娘，那睡裙质量怎么样？好穿吧？” 孙氏眼神有些飘忽，其他小媳妇们听见更是羞红了脸、 最后还是孙氏剜了她一眼，说道：“一边去，一天正事不干，盯着我做什么？” 何玖娘不干了，假装正儿八经的说道：“这怎么就正事不干了？昨晚上不是让你们试穿吗？今天早上肯定要给我反馈，要是有不好的地方，我肯定要让女工们修改的！我这都是为了咱家的生意，您怎么能说我正事不干呢？” 说着，她委屈巴巴的摸了摸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孙氏：…… 其他人：…… 想到昨天何玖娘让她们穿了之后给反馈的话，孙氏这才感觉自己是想歪了，但看她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本就是在说那种事！ 孙氏很气，但又拿她没办法。 于氏作为长房儿媳，急忙站出来做和事佬，红着脸笑道：“三弟妹，我穿着倒是觉得不错，料子柔软亲肤，只是这个季节穿貌似有些冷了，能不能加个袖子？” 其他人连连点头，睡觉的时候，手露在外面，半夜会被冻醒。 “当然可以，其他款式加上袖子就行，这裙子本就是过几天天气热的时候穿，倒是不必改。” 何玖娘点点头，她这段时间一直追求性感，倒是把温度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是春天，还是应该有长衣长裤。 于是，吃完早饭，何玖娘就匆匆回屋子搞设计去了。 一屋子女人面面相觑，看到对方脸上的红霞，又是一阵害臊。 那、那裙子，可真是…… 男人们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话，看眼神里都闪烁着不一般的快乐。 嗯，一些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两天，第一批内衣做出来了，只做了二十来件，还是要找人试穿。 有了之前穿睡裙的经验，陆家小媳妇们也不是很抗拒了，可拿着面前这两块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穿。 何玖娘隔着衣裳亲自试穿给她们看，说道：“穿好之后还要记得调整一下，俯下身，拨一下两边的肉，这样穿着才会舒服，你们都拿回去自己穿上看看，然后给我反馈。” 这次莲花也在其中，最害羞的莫过于她了，她还是个没成家的姑娘。 可何玖娘满脸认真，也是为了家里的生意着想，便咬着牙，红着脸，拿起一件自己的尺码跑了。 就连何玖娘自己也穿上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何玖娘等着她们回来，结果却一直没见人出来。 老样子，何玖娘还是先去了孙氏的房里。 孙氏红着脸骂她：“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穿成这样谁好意思出门啊？” 说着，她还挺了挺，故意让何玖娘看见。 何玖娘眼神亮了亮，没想到孙氏还挺有料。 回过神来，也很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说道：“谁没有一样！你看我不就这样走出来了？” 说着，还傲娇的翻个白眼。 孙氏：…… 她想要表达的是这样出去太难为情，这老三媳妇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孙氏都这样的，想必其他人也是因为这个不好意思出门，何玖娘叹了一口气，自己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她挺着自己的骄傲去各个房中炫了一圈，然后，终于把这些女眷都请出来了，一个个还是脸色潮红，都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何玖娘。 何玖娘顿时觉得心累，这明明一个个的都不赖，有啥好害臊的？ “三弟妹，这……咱们在家里穿都觉得害臊，这要是穿出去还得了，外面那些人得骂咱家不正经了。” 于氏脸色潮红，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她都不敢想象晚上她男人回来，看见她这样，得疯成什么样。 这玩意儿穿给自家男人看看就得了，实在不好当成寻常衣物穿出去见人啊！ “怎么就不正经了？这是女性的象征，再说了，这么穿对身体有好处，你们就听我的吧，不然我起个带头作用，先穿出去几天让大家适应一下。” 何玖娘心里是觉得无所谓的，但表面上却露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 孙氏说道：“你一个没了男人的，这样出去得被人说成什么样？不成，还是我、我穿吧……” 她是怎么都舍不得让儿媳和女儿出去冒这风险的，她一把年纪了，应该…… 没等她自我攻略好，何玖娘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你还上了年纪，不怕被人说老不正经？” 孙氏：……她真的好想打人，立刻！马上！ “那三弟妹你说怎么办？” 秦氏生怕这婆媳俩打起来，急忙出声解围。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那就还是老样子，让工坊女工和绣娘们全都穿上，现在就去让她们按照自己的尺寸做，晚上回去就能试穿，明天穿着来上工，顺便给我们反馈。” “我看行！这样就不只是咱家女眷穿，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陆桂兰惊喜的附和，觉得这个办法真是不错。 反正这东西用料少，按照成本算的话，真的不是很贵。 贵就贵在做工和设计上。 其他人也不吭声了，有句话说得好，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于是，何玖娘就昂首挺胸的去工坊里把事情吩咐下去了，众人看着何玖娘傲然挺立的地方，再看看自己的，想到穿上那玩意就能跟何玖娘一样，羞涩的同时，也生出一股子期待。 晚上下工的时候，众女工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红潮，回去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不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躲房里按照何玖娘教的，把这玩意儿穿上。 果然，瞬间挺立不少！ 当天晚上，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比平时更早一些熄灯睡觉了。 尤其是成了家的女工，第二天一早都顶着熊猫眼来上工。 好在她们都没忘记何玖娘的嘱托，都是穿了内|衣来的，一个个眼中都透露着娇羞和兴奋，没想到那小玩意儿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第215章 那么问题来了 其实昨天大家本来还有些抗拒的，但是经过昨天一晚上，大家就觉得这是好东西了。 又对身体好，又能提升夫妻感情，这好东西还是东家白送的，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大家一整天上工都是喜气洋洋的，晚上下工的时候去何玖娘那里反馈一下一整天下来的感受，舒适度之类的。 这毕竟是第一版，有些人觉得后背的地方有些硬，磨得皮肤疼，有些人则觉得肩带长或者短，问题是有，但都是些小问题，何玖娘立刻就调整，准备制作第二版。 这就证明大家最近能一直穿到新的，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 还有人觉得这玩意儿是真好，等正式出版了，要另外买一些给自己家里的母亲和姐妹们穿。 员工购买有福利价，几乎是只要成本费，之前的羽毛服也是这样的，反正女工们家里是不缺衣裳穿的。 有人高兴，自然也有柠檬精说些不好听的，见陆家女眷和工坊里那些女工突然就挺了起来，村里一些酸婆娘就到处说三道四，骂陆家人自己不要脸，还带着别人家不要脸，这是败坏民风的事。 村长家所有女眷都在工坊干活，听见这话还得了，被村长带着几个儿子直接阻上门去，教训得服服帖帖。 这么一闹腾，村里人就都知道陆家人新制作出来的衣裳不仅能增加夫妻感情，还对身体有好处，正是长身体的小姑娘更应该穿，惹得很多没穿过的女子跃跃欲试。 这一波，对于陆家人而言，完全是打了一波免费的广告。 就在第三版成品出来，大家都确认没问题之后，就开始大批量生产了，只要存货够，就可以售卖。 那么，问题来了。 吃完晚饭，几个女人挤在何玖娘屋里说些悄悄话，但其实也不是什么私密话，说来说去还是围绕着家里的生意。 众人都觉得这样私密的衣裳不适合拿去街上卖，确实有伤风化，都来找何玖娘讨个主意。 何玖娘表示：“没什么好纠结的，咱们家直接去城里买个铺子就行。” “买铺子会不会太贵，要不要先租一个？” 于氏觉得现在手上的钱暂时不是很多，买铺子肯定很贵，在不确定这衣裳是否好卖的前提上，还是不要买铺子。 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何玖娘却并不赞同。 “铺子早晚都要买，买下来就是家里的财产，咱们想怎么都行，毕竟咱们是卖衣裳的，肯定要装修什么的，这要是租的，主人家难免找麻烦。再说咱家的陆黑鸭也应该有个门店，所以我建议是买两个相邻的铺子，在一起好管理，还能提高销售量。” 何玖娘这么一说，众人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了，这倒是遇上个不通情达理的主人家，以后得烦死。 可这铺子也不是说买就买的，买铺子和装修都要好多钱，大家瞬间都愁得不行。 何玖娘说道：“这就是我之前多出钱的原因，铺子是我早就想买的，买了铺子，咱家的生意才算步入正轨。” 毕竟是吃食生意，一直摆摊子太不卫生，吹一阵风就容易粘上灰，要想把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 “可是咱家买一个铺子就只卖陆黑鸭会不会太浪费了？” “那就再卖些别的，比如辣椒酱、土豆条什么的，铺子里还能摆上几张小桌子，奉上茶水，有些人就喜欢在铺子里吃，或者逛累了歇个脚。” 何玖娘的意思就是打造成一个类似于后现代休闲吧的小吃店，生意绝对红火。 最最最重要的是，何玖娘想卖奶茶很久了！ 她倒是可以从空间里拿出来偷偷喝，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奶茶文化不在这个时代发展起来，始终是有些不得劲儿的。 听了何玖娘这些话，众人便什么疑惑都没有了，反正她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做，跟着她走，绝对能赚钱。 “那我明天就去逛逛铺子，要是遇上好的就买下来。” 于氏主动开口，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三弟妹去做，那样三弟妹太辛苦了。 “行，”何玖娘点头，“那就尽量往主街上买，贵一些不要紧，但人流量一定要大！” “三弟妹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何玖娘又吩咐莲花道：“在咱家店铺还没有开业之前，家里这些衣裳就先不着急卖，这两天我应该会去府城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莲花急忙点头：“好的玖娘婶婶。” 之前何玖娘想过可以先拿去余老板铺子里卖，但那样会减少很多新鲜感，最重要的是，怕余老板不是很懂这玩意儿，宣传有误，坏了生意。 想来想去，何玖娘还是想保持第一销售权。 医馆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等众人散去之后，她就拿过纸笔开始写装修店铺需要的东西，既然是卖衣裳的，那一定要有镜子。 这个年代用的多的还是铜镜，那玩意儿找出来人面黄黄的，脸型也有些扭曲，就更别提照出好看的身形了，何玖娘打算等从府城回来就从空间里拿几块玻璃穿衣镜带回来，就说是花了大价钱找波斯的商人买的。 这时候有穿衣镜，那就是城里独一份了。 说来也是巧，何玖娘本想着应该还要过几天呢，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医馆的马车就来了，说是要接她去府城。 何玖娘忙把昨天写的一些要求交给孙氏，让孙氏吩咐家里的男人们去处理，孙氏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狗儿也是刚要出门去学堂，知道何玖娘要去府城，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问道：“娘亲，这次不带我去吗？” 狗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是很想去，因为还要上学，但一想到娘要一个人去，他又想陪同，一时间有些纠结。 “这点头又摇头的是几个意思？” 何玖娘觉得好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想去，我想陪着娘亲！” 他立刻大声的回答，虽然他喜欢读书，但也不能让娘亲一个人去府城。 “好了好了，知道你孝顺，但是你的学业不能耽误，跟娘亲一起去，娘亲也照看不到你，你便安心在家里吧，哥哥姐姐们会带你玩。” 有了上次的经历，何玖娘现在有些不敢带他出去。 第216章 这感觉，就好像是送嫁一般 听娘亲这么一说，狗儿也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小累赘，上次去的时候，娘亲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自己，有些时候他不太想去，但也不能不跟着，这样一来，他不是很高兴，娘亲也不方便。 所以，最好的结果还是他留下。 于是，他果断的回答：“好，娘亲放心，狗儿在家一定乖乖听话，娘亲也要保护好自己。” 何玖娘揉揉他的脑袋，看着他跟三个哥哥一起上车离开，这才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次去府城，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叫来几个妯娌，把一箱睡裙和内衣搬上了马车。 众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三弟妹，你这是要打开府城的市场？” 于氏眼中都在闪光，在县城都能赚那么多钱，要真是去了府城发展，赚的钱肯定比现在多得多。 “对，我拿去试试，说不定能行，我们还能给府城的商人供货。” 这东西，自家也要买，也要带动别家来批发，这样知道的人越多，就更容易接受，时间一长，现在存在的那些流言蜚语就能不攻自破。 “可是就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或者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带着莲花或者小羊去，多少也能帮帮忙。” 于氏是真的想帮忙的，但是做生意这一块，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大本事，便不再逞能。 莲花也是激动的看着何玖娘，她想去。 但何玖娘去拒绝了，说道：“这次去府城，待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们要是跟我走了，家里的生意可怎么办？我一个人卖这一箱子不成问题，放心吧。” 何玖娘当然知道莲花比较憧憬去府城发展，但这次她真的不想带人去。 一来要查十里飘香那个东家，最好能直接把事情解决，这件事，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因为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平白着急。 二来，她要带些穿衣镜什么的回来，一个人去比较方便，这要是带个人在身边，那可就很难解释了。 看着莲花的眸子明显的暗淡下去，何玖娘安慰道：“莲花，婶婶知道你能干，咱家将来肯定是要去府城做生意的，到时候去打探情况肯定会带上你，只是现在家里的生意离不开你，你要照看家里的生意，知道吗？” “我知道的，婶婶放心。” 得到了何玖娘的鼓励，莲花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是想去府城没错，但之前玖娘婶婶就跟她说过，家里现在在县城都没站稳脚，去府城也不太现实，且来回奔波也不容易，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何玖娘上马车走了，陆家一群女眷纷纷叹口气，她说这次去府城时间有些长，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家里都习惯了有她在，这骤然一走，还真是难熬。 尤其是孙氏，看着马车走远，她这心里就瞬间开始难过了。 这感觉，就好像是送嫁一般。 老三媳妇以后要是真的嫁了人，就真成别人家的了，她该怎么办？ 突然有些后悔跟老三媳妇说同意她改嫁的那些话了…… 何玖娘去医馆门口跟任掌柜汇合，然后乘两辆车去府城，午时之前就到府城的玉源堂，在门口迎接的不是小伙计，而是少东家宋驰。 “何大夫！” 宋驰见到她，眼中明显是透着欣喜的，甚至还想过来扶她下马车，结果何玖娘一跃而下，神情自若的站稳，根本没给宋驰出手的机会。 宋驰：……好吧，看上的姑娘比他厉害，他认！ “小宋大夫，又见面了。” 何玖娘礼貌的笑笑，然后转身对车夫说道：“车夫大哥，先把我的行李送到客栈去吧，有劳了。” 说着，要给车夫钱。 宋驰急忙说道：“何大夫，这次我给你换了家客栈，车夫一时也找不到，不如先把马车放在医馆后院，一会儿我再带你们过去。” 上次客栈里出了事，再加上何玖娘给他们家赚了不少钱，所以他给换了环境条件更好的客栈。 何玖娘一想，点头道：“也行，有劳小宋大夫了。” “应该的。” 几人进去，客气的打了招呼，宋大夫就说在酒楼定了席面，去酒楼边吃边说。 一大群人，就只有何玖娘一个女子，宋大夫觉得有些不妥，就把自家夫人也叫上了。 宋大夫的夫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长得白白胖胖，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很亲切，一看就是个有福气之人。 只是宋大夫头发花白，他夫人却年轻不少，但是看上去并不冲突，反而很是般配。 “这位就是何大夫吧，长得可真好看！” 宋夫人侯氏听说过何玖娘的事，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见面就拉着何玖娘说话。 宋驰急忙把他娘拉开一些，小声道：“娘，你不要吓到何大夫。” “哎呀，是我见到何大夫太激动了，何大夫你可千万不要见怪，我尽量克制一些。” 侯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何玖娘笑道：“没事。” 等上了菜，大家一边说一边吃饭，宋大夫说道：“这次的病症可能有些困难，不知道何大夫能不能接受。” 特意这么说，是想让何玖娘做好心理准备了。 何玖娘道：“宋大夫但说无妨。” “就是，就是……” 这里除了自家夫人，其他人都是在医馆里做事的大夫，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哎呀！就是花柳病！” 宋大夫一咬牙，还是开了口。 其他人虽然早就知道，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这种病很多大夫是不愿意医治的，因为一不小心还会被传染，更甚者，很难治愈。 宋大夫本来也是不想接这个患者的，但对方给的诊金很重，还是专门冲着何玖娘的医术来的。 宋大夫担心何玖娘因为他接了个花柳病患者而不高兴，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何玖娘的反应。 何玖娘面色无常的点点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巴，半天才对上一众人探究的表情。 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第217章 他要的不是方子！ 宋大夫以为她刚刚没听清楚，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何大夫，这次的患者是城中一个有钱的商户老爷，患的是花柳病。” “我知道啊。” 何玖娘眨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呵呵呵，我就是担心何大夫没听清楚。” 宋大夫有些尴尬，侯氏急忙帮他解围：“哎呀老爷，你是不是担心何大夫忌惮对方是个男子？” 宋大夫感激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觉得还是夫人最懂他的心。 “对，老夫就是这个意思，何大夫毕竟是女子，多有不便。” 何玖娘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担心什么，解释道：“宋大夫放心，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没什么不方便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能看。” “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众人看她只是说男女之分，却没有说在意这种病到底能不能治。 跟她相处过的人应该都知道，她这样一般是表示没问题的。 众人的心落了地，尤其是宋大夫，激动得筷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宋大夫，我会在府城多待一段时日，这几天能多接几个患者。” 这话之前就跟任掌柜说过，但何玖娘担心任掌柜忘了说，便又说一遍。 “好好好，自从上次高家小姐的病症大有好转之后，每天都有人来医馆里问何大夫什么时候才能出诊，老夫寻思着何大夫路途遥远，便都给拒了。如今何大夫开了口，老夫明日就能安排。” 宋大夫笑眯眯的回答，要知道何玖娘接的都是别的医馆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这就意味着诊金高，她多看几个人，他家就跟着发达了。 酒足饭饱，宋驰亲自送何玖娘回客栈休息，这次的环境确实好了不少，让人看着就舒心。 “有劳了。” 何玖娘对着宋驰点了点头，这就想进屋子去了。 “何大夫！” 宋驰急忙叫住她，整个人紧张起来。 “小宋大夫还有事？” “嗯！” 宋驰重重地点头，他确实是有事，本想找机会跟她多待一会儿，没想到她竟然就要着急回屋子了。 何玖娘便道：“小宋大夫有什么事就说吧。” 这宋驰性子慢吞吞的，何玖娘有些不耐，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就这么看着他，等他说话。 被她这么一看，宋驰更加紧张了，说话都结巴：“就就就是之之前你问问任掌柜的事！” 他也觉得自己说话结巴很丢脸，干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何玖娘并不记得自己之前问任掌柜的什么事情，便直接把信封打开一看，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刘彦才的名字。 迅速的扫了一眼内容，知道是宋家帮忙查了十里飘香的东家刘彦才的背景。 之前任掌柜就说写信来府城查查，她记得自己拒绝了，主要还是不想太麻烦宋家，没想到宋家还是帮她查到了。 “多谢小宋大夫，要是有需要，我可以送小宋大夫治疗男科的方子作为谢礼。” 宋驰：……为什么不是别的方子，而是治疗男科的？ 何大夫是在暗示他不行？ 亦或是误会了什么？ 不对，为什么给他方子？ 他要的不是方子！ “额……” 他满脸尴尬的看着何玖娘，却对上何玖娘一双清明的大眼睛。 他更加紧张了，磕磕绊绊的说道：“何大夫，明……明天晚上城里办花灯会，我、我带你出去、去凑凑热闹吧？” 何玖娘砸吧两下嘴，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把他难成这样了？ 这小宋大夫是不是有那什么难言之隐？ “可以啊！” 她利落的应下，然后打量了宋驰一番，心想他要是开口让自己帮忙治病的话，自己能看在他是少东家的面子上不收钱。 宋驰完全沉浸在何玖娘答应他的喜悦中，心里很是激动，根本不知道在何玖娘眼中，他有病…… 这也不能怪何玖娘，毕竟一方面何玖娘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就是个小寡妇，现在一家人做生意赚钱，日子好过，她可不敢轻易找人把自己嫁了。 这个年代像陆老头和孙氏这样开明的公婆，以及那么好相处的妯娌和小姑子可不好找，要是找个不怎么样的人家，那岂不是还要面对一大家子极品亲戚？ 正是因为这样，即便孙氏告诉她可以再嫁，她也没有再嫁的打算，她是新时代女性，没有男人一样能活得精彩。 而另一方面，她跟玉源堂就是利益上的合作关系，目前来看相处的还算融洽，自己也帮宋家赚了不少钱，那么，宋驰对自己热情一些，完全就是在捧财神爷。 所以，即便是宋驰想约她出去看花灯，她也只是单纯的觉得宋驰这个少东家还算不错，能主动当导游，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二世祖好太多了。 等到回应，又交代了明天一早车夫会来接她，宋驰就喜滋滋的回去了，甚至想着明天一定要提前回家洗个澡，换身体面的衣裳，不能跟在医馆一样埋汰。 何玖娘却没想这么多，坐车累了，她躺在船上休息，顺便把宋驰给的信封掏出来自己研究。 说来也巧，刘彦才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商户，并且都是做酒楼的，前段时间托了好多关系，攀上了高家那条大腿。 正是上次何玖娘来府城看病的那个高家。 刘彦才需要托很多关系才能攀上高家，这说明刘家其实并不算什么高门大户，至少背后没有什么当官的亲戚。 只要牵连不算太深，何玖娘都不担心会牵扯到家里人。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嗯，肚子又饿了。 何玖娘并没有在客栈里吃，而是出了客栈，溜溜达达的满大街找十里飘香的牌子。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还真就要去看看这府城的十里飘香会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夫人，求你，赏口吃的吧！” 正想得入神，巷子口突然窜出来一抹黑影，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冲出来抱住了何玖娘的大腿不肯松手。 第218章 周氏的下场 何玖娘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低下头仔细一看，不是周氏又是谁？ “哎呀，周嫂子，这么巧啊？几天不见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语气中满是关心，但脸上的笑容却明晃晃的刺人眼。 周氏愣了愣，她也没想到这随便冲出来抱一个人竟然会是何玖娘，她不是在大岭县吗？怎么会来府城？ 难不成是来找自己回去的？ “妹子、妹子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过得好苦啊呜呜呜，你快带我回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敢再偷东西了呜呜呜……” 她才不管自己之前跟陆家闹得有多难看，她只知道现在何玖娘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只要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将来才能有保障。 “你这是叫谁妹子，我跟你可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随便乱认亲戚，我受不起。” 何玖娘一脚把她踢开，还嫌弃的拍拍她刚刚抱过的地方，嫌脏。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周氏怎么会有勇气说出这种话？来找她回去？自己是吃多了撑傻了吧？ “妹子，这段时间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你们能收留我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应该不知足，恩将仇报，这才落到这种地步，我知道错了，也受到报应了，你们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用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就跟那几个小丫头一起住就行，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带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了！” 周氏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何玖娘能感受得到，她是真的怕了这样的生活，急切的想要回到陆家安分的过日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意识到外面这些人丑恶的嘴脸罢了。 被张掌柜和陆家赶出来之后，她无处可去，只能一路走回了府城，好在府城距离大岭县不是很远，一天一夜就走到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东家，想把事情解释一遍，让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次她不求当管事涨工钱，只要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就行。 但是之前好说话的东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二话不说就把她打了一顿，还说是因为她，让陆家人把十里飘香记恨上了。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是张掌柜写信告状了。 可能是事情挑破，东家也没必要再跟她演戏，直接跟她说了真话，说当初她要是乖乖做事，还能留她做一个打杂的，但她突然提出能出卖亲戚来攀富贵，东家就已经开始嫌弃她了，不管事成还是失败，都不会再留她。 她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 回想在陆家的这段时间，陆家人虽然不喜欢她，但给她的待遇却是没得说的，给她单独住一间屋子，吃的用的都跟几妯娌一样。 那陆家明明就是个福窝窝，她却不知好歹的拼命往外逃。 “知道错了？” 何玖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周氏猜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木木的点头。 “嗯嗯，知道错了！” 何玖娘很是惋惜的叹一口气：“可就算是知道错了又如何？我们陆家给你的机会就一次。周氏，如今你还能全手全脚的在这街上乞讨，已经是我们陆家给你的最大的体面，你要是是好歹，就不用再纠缠，否则，我可以直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说着，原本明媚的笑容就这么阴恻下来，周氏吓得浑身发抖。 虽然不知道这陆家老三媳妇到底是什么来路，但以她这段时间在陆家的观察看来，却不是什么善茬，并且，一开始发现自己有问题的就是她。 正是因为如此，周氏就算很想耍无赖，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怕何玖娘说到做到，真就让她这么消失了。 她就这么趴在地上，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了。 何玖娘好心情的说道：“你放心，你这不是被十里飘香坑了吗？我今天来就是冲着他们东家来的，也当是看在我大嫂的面子上，为你讨回公道，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在路上遇见也要装做不认识，这样才好。” 周氏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何玖娘：“你、你要找东家的麻烦？” “不然呢？凡是对我们陆家生意打主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所以，相比之下，你算是幸运的。” 说完，何玖娘不再搭理她直接离开了。 周氏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想着过去的种种，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她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巷子，巷子最里面有一个破烂的屋子，这几天她都是睡在这里的。 但这里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是住了好几个男的，为了能有了落脚的地方，她再次不得不出卖了自己。 但想要留在这里也不是睡一觉就可以的，从她来了之后，出去乞讨的活儿就落到她头上，每天出去乞讨，回来养活几个大男人，一不高兴还要面对他们的拳打脚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吃的？”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饿了。 周氏有些害怕的摇头：“没、没有，还被打了……” 她根本不敢提起陆家的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亲戚，却连亲戚都不愿意要她，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你说什么？” 男人恶狠狠地爬起来看她，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么没用，老子留着你做什么？” 另一个男人也过来，往她身上踹了一脚：“没要到就继续去要，要到再回来！臭娘们儿！” 几个男人把周氏打了一顿，这下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出去了，几个男人确实很饿，自己出去找吃的，没有搭理她。 周氏一个人缩在角落流眼泪，全身上下都疼，她想离开这个狼窝，但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边，何玖娘已经进了十里飘香，很是阔气的点了一桌子的菜。 因为长得好看，又是一个人前来，更重要的是有钱，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ps：提到周氏就是给她一个结局哈，这个结局大家还满意吗？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第219章 让你们东家来见我 不过倒也没人敢凑过来，因为还没等那些见色起意的人有所行动，何玖娘就闹腾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十里飘香就拿这些猪食敷衍我？” 她很是随意的尝了一口，然后满脸嫌弃的吐出来，甚至还喝了一口茶水漱口。 下一刻，她连茶水都喷了出来，吼道：“你们都是拿什么垃圾茶叶来糊弄姑奶奶？” 此话一出，酒楼里小二们的脸都黑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来砸场子的。 即便如此，掌柜的还是陪着笑脸上前说话：“这位娘子，你对我们的菜有什么不满意的？” 何玖娘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说道：“哪哪儿都不满意，叫你们东家出来问话。” 掌柜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其他几个想要过来搭讪的人更是以为这是十里飘香的东家在外面惹出来的风流账，这是找上门来了。 掌柜的也拿不准何玖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强忍着说道：“这位娘子，我们开门做生意，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提，不然今天这桌席面就算是我们十里飘香请的，给娘子赔个不是……” “我说，让你们东家出来见我。” 何玖娘并不吃这一套，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见刘彦才。 “你不要胡搅蛮缠！” 掌柜的冷着脸，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东家在外面有几个相好他都知道，唯独没见过这个，这女人肯定是对家派来捣乱的。 “把她给我抓起来！” 掌柜的指挥后面的小厮，明显就是不想跟他多浪费口舌。 小厮们一拥而上，直接把何玖娘围了起来。 这个时候，旁边看热闹的人又觉得有些不好了，这毕竟是个长相好看的小娘子，被这些大男人围起来算怎么回事？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娘子算什么好汉？” 一个人站了出来，见义勇为。 何玖娘看了一眼，是个长相还可以的少年，只是面容消瘦泛黄，一看就是夜生活十分美妙的那种。 不过这些小厮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退缩，反而龇牙咧嘴的朝何玖娘扑过去。 嗯，这娘们儿长得还可以，一会儿还能占些便宜。 何玖娘一巴掌解决一个小朋友，看上去只是拍了一巴掌，可只有别打的人才知道那力道有多大，只感觉脑浆错位，脸都被打歪了。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小厮们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何玖娘一脚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似笑非笑道：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东家。” 掌柜的都懵了，这女子不是一般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看来还是要去找东家。 “稍等，这就去这就去！” 掌柜的亲自去找刘彦才，而何玖娘则对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说道：“看热闹都看到底，让你们看看这十里飘香背后都在干什么腌臜事。” 此话一出，众人猜什么的都有，不过看何玖娘这姿色和那高挺的地方，他们猜多半是刘彦才的风流韵事。 刘彦才家中悍妻，后宅是没有妾室的，一般是杨在外面的，并且还小心翼翼的不能让家里那位知道，这位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说不定是背后有什么势力。 哦不对，看她刚刚轻轻松松打趴下这一群人，可能她自己就是那强大的势力。 另一边，掌柜的很快去到东家家里，结果东家没找到，却找到了东家夫人。 “夫人好。” 掌柜的急忙行了个礼，刘夫人见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夫人，酒楼那边有人闹事吵着要见东家，小的请东家去看看。” 掌柜的规规矩矩的回答，看上去没有半分不妥。 “什么人敢去酒楼闹事，直接赶出去不就好了？” 刘夫人皱皱眉，明显已经有些不高兴。 “那人有些本事，酒楼里的小厮都打不过她。” 掌柜的依旧还算平静，但刘夫人却不干了：“带我去看看！” “夫人，那人吵着要见东家，小的还是先去找东家吧！” 掌柜的有些慌了，就怕那女子真是东家的相好，被夫人看见的话，肯定又要闹出麻烦来。 刘夫人倒也不为难人，说道：“那你去找吧，我先去看看。” 说着，带着身边的丫鬟就要走，掌柜的急忙挡在她前面，颤巍巍的道：“夫人还是别去了吧……” “为何？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刘夫人感到有些不对，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那那人在酒楼闹事，小、小的担心夫人受伤！” 掌柜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觉得自己为了帮东家瞒着那些事，真是不容易。 但是一想到每个月多出来的那些月钱，瞬间又觉得值了。 “刘常，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刘夫人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掌柜的急忙跪在她脚边求饶：“夫人息怒，真是有人来闹事，小的来请东家去主持大局，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刘夫人都快要气笑了，挥开掌柜的，自己带着丫鬟迅速的离开。 掌柜的惊觉坏了坏了，急忙连滚带爬的去找刘彦才。 何玖娘等了半天，刘彦才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身材壮硕，且皮肤黝黑的妇人，那人张扬跋扈，看那些小厮的反应，应该是刘彦才的夫人。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来我十里飘香闹事！” 见到何玖娘的瞬间，刘夫人就有不好的预感了，难怪刚刚那刘常不敢跟自己说实话，说不定是那死男人的相好。 那死男人在外面养女人，她是知道的，但只要不闹到自己面前，她就还能忍受，但是现如今不仅闹到自己面前，还在酒楼里闹，让她丢了面子，她就非要教训这贱蹄子不可！ 尤其这个女人那是该挺的地方挺，该细的地方细，长得也很好看，别说是男人，就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何玖娘不动声色的问：“你是这十里飘香的老板娘？” 没想到何玖娘会称自己老板娘，一般那些小贱蹄子找上门，不应该叫她夫人吗？ 下意识的，她点了点头。 何玖娘便笑道：“来得正好，给你看样东西。” 第220章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陆黑鸭吗？ 说着，何玖娘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递给刘夫人，语气中带着些幸灾乐祸：“好好瞧瞧吧，你这正房太太都要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夫人一听，还没仔细看上面写了什么，脸色就变了。 定睛一看，跟她猜的一样，全都是刘彦才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单养在院里的外室就有四人之多，更别提花楼里那些相好。 刘夫人还没看完就愤愤的合上了纸张，等着眼睛看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然是来找麻烦的人。” 何玖娘笑了笑，安抚她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我是为生意上的事情而来。这刘彦才把歪心思打到姑奶奶头上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所以，他人呢？不会是不敢出来吧？” 围观群众顿时来了兴趣，看来这比他们想象的那种老套的剧情有意思多了！ “什么生意？你家也是开酒楼的？” 刘夫人知道她是因为生意而来，反而落了心思，只要不让她太难堪，她都能接受。 “不是，”何玖娘摇头，“我家只是卖普通小零嘴的。” 众人不解，卖零嘴的怎么跟做酒楼生意的刘家扯上关系了？ 正说着，刘彦才着急忙慌的来了，本来怒气冲冲的一个人，看见踩在凳子上的何玖娘，眼睛瞬间就看直了。 这是哪里来的美人，怎么这么好看呢？ 这不仅脸蛋好看，那身材更是绝了，前凸后翘应有尽有。 这哪是来找麻烦的，分明是给他送幸福的！ “刘彦才，你那狗眼往哪里看？” 刘夫人见刘彦才一来就盯着人家看个不停，口水都快要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刘彦才惊醒，这才发现自家夫人竟然也在，有些嗔怪地瞪了旁边的掌柜刘常一眼，怪他怎么不早说。 刘常有些委屈的低下头，自己在路上都睡了好几遍了，明明是主子自己见色起意，忘了正事，怎么好意思怪他呢？ 他心里委屈，但是不敢说。 “嘿嘿嘿，夫人，你怎么来了？这种小事交给为夫处理就行，怎能劳烦夫人出面？你先回去歇着。” 刘彦才一脸赔笑的说着，往身边得丫鬟使个眼色道：“还不送夫人回去？” “刘彦才，你休想打发我离开，老娘今天就要在这里看你是怎么处理的！” 刘夫人一把甩开刘彦才的手，然后把手中的纸张藏进袖子里，那些小贱蹄子，她要一个个慢慢收拾。 刘彦才能把酒楼做得这么大，是得了外家帮助的，他祖上世代做酒楼生意，到他这代却因为一直没有什么特色的菜品，早早地衰落了，要不是靠妻子家里帮衬，这酒楼早就要开不下去。 也正因为如此，刘夫人在家里地位挺高，刘彦才不敢轻易纳妾，也不敢惹了妻子不高兴。 这才有了家有悍妻这种说法。 刘彦才心里憋气，觉得这臭婆娘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但又碍于妻子娘家那边的势力，便只能赔笑道：“夫人想看便看，想看便看！” 他亲自把妻子扶坐在一旁，这才问何玖娘道：“这位小娘子今天上门来找我麻烦，那你倒是说说，我刘某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刘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怕你这样的女流之辈！” 说的这一番话倒是雄赳赳气昂昂，但眼神却一直在何玖娘身上打量，那不坏好意四个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何玖娘端起一杯茶水就往他眼睛上泼，刘彦才惊叫一声，急忙去捂自己的眼睛。 何玖娘冷声道：“你要是再这么盯着姑奶奶看，下次泼过去的就不是茶水了。” 其他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刘夫人不免激动的拍大腿，泼得好！ 身边的丫鬟看她高兴成这样，急忙轻推了她一下，让她注意点形象。 何玖娘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看来这刘夫人也是位有趣之人。 刘彦才被泼了一顿，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屁话了，狼狈至极的站在一旁，等着何玖娘开口。 何玖娘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不知刘老板可还记得大岭县的陆黑鸭？” 刘彦才顿时一愣：“你是？” “实不相瞒，那陆黑鸭的方子就是我研制出来的，刘老板想要我的方子，怎么能不知道我是谁呢？” 何玖娘面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而其他人也努力想陆黑鸭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刘彦才这才恍然：“你就是陆家那厉害的小寡妇？” 何玖娘：……倒也不必特意指明她是个寡妇！ 人群中，有人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亲戚是大岭县人士，前几日来我家做客，带了两份卤制的鸭头鸭脖子和零碎的一些小菜，那亲戚说是县城里最新出现的一种吃食，叫陆黑鸭！刚开始我看见那些东西还挺嫌弃，没想到吃一口就舍不得放下！” “我也有些印象！听人说好像是东家姓陆，卤制出来的东西都黑漆漆的，这才叫陆黑鸭，名字不好听，但味道一绝，我家里还托人特地买回来吃过！这位小娘子竟然就是那陆黑鸭的东家！” “这么说来，刘老板是想买陆黑鸭的方子，这买就买，怎么还闹上门了呢？” “这还用说，那肯定是价格没谈好，或者闹出事端了呗！” “哎呀，咱这府城什么时候才能有陆黑鸭卖，被你们说得我都馋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何玖娘嘴角轻笑，没想到陆黑鸭的名气都传到府城来了，看样子，来府城做生意的计划也能提上日程了。 刘彦才闻言，不满地道：“我是找你们想要买方子，可你们不是不愿意卖吗？现在闹上门来算怎么回事？” 其实他心里能猜到多半是因为周氏的事情来的，但他绝不会承认！ “刘老板真是忘性大，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行吧，竟然我都找上门来了，自然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的。”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红唇轻启。 第221章 这是老子的损失 “在大岭县，陆黑鸭确实卖得很好，我们欢迎诚心想要合作的商家一起经营，但十里飘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想要低价买走我陆黑鸭的方子也就算了，还派了细作去我家想要偷配方。我见识过不少行业里的腌臜手段，但像刘老板这样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何玖娘说这话的时候，刘彦才一直在做些乞求的小动作，求她不要乱说，但何玖娘完全假装没看见，一口气将话说完。 人群中又开始新一轮的检讨，就连自家妻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 刘彦才不乐意了：“你你你个小寡妇，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诬陷人！你要是这么说，就得拿出证据，否则我可是要去官府告你的！” “我确实是寡妇没错，但也用不着你开口闭口的提醒我。要去见官更好，我还怕刘老板会欺负我们这种做些小生意讨生活的老百姓，正好去请官老爷还我们一个公道。” 刘彦才本想着她绝对不敢跟自己去见官的，姓周的那个女人已经被他赶走了，陆家应该也不会傻到再收留她，所以她们没有人证物证，就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不按通常的反应来，难不成她们又把那姓周的女人抓到了？ 刘彦才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当初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个女人解决了的。 看他愣在当场的模样，众人本来只有五分信的，现在已经信了九分。 要是换成自己，真被冤枉的话，肯定是第一时间吵着去见官的，可这刘彦才犹犹豫豫的样子，明显就是心虚。 “刘老板，这位小娘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真找人去偷人家的配方？这可不行啊！” “虽说你们这十里飘香近年来都没出什么花样，但好歹也是多年的老店铺，咱们这些人还是挺怀念的，只要你好好经营，没有开不下去的道理，你这派人去偷人家的配方又是何苦呢？” “是啊。” ……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刘彦才狡辩：“不是我干的！这就是诬陷！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何玖娘笑了笑，又往怀里掏出一沓纸，在众人的注视下挥了挥。说道：“这是之前在大岭县十里飘香的门口，看见偷东西的周氏被赶出来的证人，都已经签字画押了，这算物证，至于人证，只要有需要，可以把当日那些人找来，大家当堂对证就是。”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签字画押的证据，她才懒得去做那些事，不过就是吓唬刘彦才罢了。 刘彦才没想到她竟然准备得这么充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他人也看出端倪，心里对这十里飘香还挺失望的，怎么说也算是老牌子，没想到这东家这么不给力，看来以后还是不来这家酒楼吃饭了。 “那那那、那你想怎么样？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不是没成功吗？” 刘彦才小声地问，目前这种情况，无论哪方面的局势都不利于他，只能先服软了。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这就是承认了，承认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想怎么样，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要是想做生意，就光明正大来找我，出得起钱，咱就合作，要是出不起，最好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你家张掌柜应该跟你说了我去找他的事吧，要是你不听话，那你的下场只会比他还惨。” 说完，她准备离开，在经过刘夫人的时候，停下脚步说道：“夫人要是想消除脸上的黑斑，尽管到玉源堂找我。” 刘夫人长得胖，皮肤黝黑，一般人看不出她脸上是有黑斑的，只觉得她生得黑，面容丑，但何玖娘却一眼看出来，把刘夫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何玖娘已经离开了。 刘夫人一把拉住身边丫鬟的手，说道：“她刚刚说，去什么地方找她？” “好、好像是玉源堂，宋御医家开的医馆。” “那你记下了，明天咱们就去找她！” 刘夫人激动起来，今天要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她现在就想跟着去！ 这么些年，她在这张脸上费了不少心思，但都没什么效果。 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被人嘲笑，她虽然家里有钱，可很多夫人组局什么的，不是必须都不会邀请她，要么就是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邀请，她真的很迫切的想让自己的情况好起来。 丫鬟一口应下，便想扶着刘夫人回家，刘夫人摆手道：“不着急，现在还有事情要解决。” 说着，她也不顾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上前就拧住刘彦才的耳朵往楼上厢房拖，嘴里骂骂咧咧：“刘彦才，你给老娘好好解释这些小贱蹄子是怎么回事？老娘之前跟你怎么说的，想要老娘花钱给你做生意，你就要听老娘的话！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进了包厢之后，各种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刘彦才求饶的声音传来，众人唏嘘不已，摇摇头离开了。 刘夫人把刘彦才教训了一顿就回去了，然后派人去打听玉源堂的女大夫，结果知道何玖娘还真是个神医，就是治好了高家小姐的那位，心中欢喜，决定明儿一早就去见见。 而此时刘彦才却是家都不敢回，直接住在了酒楼，趴在床上让刘常给他上药。 “程雪薇那个毒妇，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老子面子，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休了她！” “哎哟哎哟你轻点，疼死老子了！” “那个小寡妇也真是，有事情不会直接让你来找我吗？把事情闹成这样，像话吗？” …… 刘彦才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刘常根本不敢回答，当时那个寡妇确实有让他叫东家出来的，是他自作主张让小厮去教训她，这才闹成这样。 刘彦才还在继续：“不过那小寡妇看上去确实挺辣啊！老张那个狗东西，写信的时候也不说清楚，那小寡妇这般绝色，咱们哪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该好好怜香惜玉的！现在败坏了在她心里的形象，这是老子的损失！” 刘常：？？？ 刘常：害你被夫人打的好像就是那小寡妇，你不应该生气吗？怎么反而还可惜上了？ 第222章 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东家，你不会是看上那小寡妇了吧？” 想了想，刘常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问。 刘彦才不置可否：“那么好看的小娘子，谁不喜欢？再说还是个没男人的，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依我看，我与她就是那天定的缘分！” 说着，刘彦才脑海里闪现过何玖娘好看的容颜和傲人的身材，一时间都忘记身上的疼。 刘常忍不住提醒道：“东家，可是夫人那边……且那小寡妇身手不错，看上去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他是想劝刘彦才不要去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刘彦才却觉得何玖娘特意找上门就是想要认识他，只是碍于寡妇的身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才用了这样的方法。 “怕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那都是离不开男人的！她这么多年没男人，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只要把人弄来我床上，还不就是我说了算？” 刘彦才一边幻想一边说，想到什么美妙的场景，还忍不住咯咯笑。 刘常有些犹豫，想要阻止：“东家，今天这件事闹得还挺难看的，要不先缓一缓？” “缓个屁的缓！” 刘彦才瞬间不高兴了，转身看着刘常，气不过还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说道：“她是大岭县人，来府城不知道能待几天，肯定要趁早把人拿下才行！那娘们儿有本事，能研究出陆黑鸭这样的吃食，得到她，那陆黑鸭的方子不也是老子的了？” 刘常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无力反驳。 见他不说话，刘彦才更生气了，骂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老子准备用得上的东西，另外，去给小寡妇送口信，就说明天晚上爷给她赔罪，请她吃顿便饭。” “明天晚上？” 刘常大惊，这也太快了吧？ “不行吗？” 刘彦才不爽的等着他，觉得这刘常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合他的心意了，等办完这件事就把他撵走算了。 “行行行，小人这就去办。” 刘常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他有些纠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夫人，但想到东家那些手段，便又不敢去通风报信了。 一切，只能看那小寡妇的命运如何。 何玖娘在客栈睡了一觉，一大早就往患病的胡文海胡老爷家而去，老样子，宋大夫还是早早地在胡文海家门口等她。 “何大夫昨晚在客栈休息得可还好？” 宋大夫每次见她都客客气气的，表示对何玖娘的尊重。 何玖娘笑着点点头：“很好。” 宋大夫应了一声，便又说道：“这胡老爷自从患病之后，脾气就一直不是很好，一会儿你要多加注意。” 这是担心她把人惹不高兴了，或者受了委屈。 “放心，我能应付的。” 这次宋驰也跟着一起进去，毕竟这胡老爷患的病不是寻常病症，很多事情，何玖娘一个女子不方便做，就得有人帮忙。 本来只需要带个小药童就可以的，但宋驰有自己的私心，便自己上了。 知道他们要来，胡府的人也早早地等着，胡家夫人冯氏早知道大夫是个女子，也做好了心思准备，但在看见何玖娘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想起自家老爷去那些腌臜地方风流快活惹了这身脏病，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老爷这个状态见到何大夫这样的美人，会不会心如针扎般难受？ 这么一想，冯氏的心情好了不少，觉得就该让那老东西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不是只有那腌臜地方才有长得好看的小娘子！ “何大夫长得真好看，来来，跟我进去看看我家老爷的病情。” 冯氏的态度顿时热切了不少，何玖娘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一群人还是跟着冯氏去了屋里。 胡老爷的病情已经很是严重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继续去外面风流，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老爷，何大夫给你看病来了！” 冯氏喜滋滋的掀开床帘，故意让胡文海能看清何玖娘的长相。 果然，那原本无精打采，满是浑浊的一双眼睛，在看见何玖娘的时候，瞬间亮了七八分。 “这是大夫？” “可不是嘛！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呢！老爷你说是不是？” 冯氏笑得意味不明，胡文海连连点头，色眯眯的看着何玖娘。 他能患这种病，自然是常年流年与花丛中的，如今见到何玖娘就挪不开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宋驰不知道这两口子在搞什么，只默默地挡在何玖娘前面，说道：“还是先看看病情如何吧。” “对对，先给何大夫看病情！何大夫要怎么看？” 冯氏那一脸热切的模样让何玖娘很是反感，说道：“把裤子扒了就行。” 冯氏便应道：“既然如此，其他人便出去吧，只留何大夫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她想的是，要让胡文海看得见吃不着，难受死他，但何玖娘和宋家父子俩却不满意了，都是大夫，为什么只能让何玖娘留下？ “夫人懂医术？” 何玖娘突然问。 冯氏下意识的摇头。 何玖娘道：“那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冯氏如鲠在喉，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玖娘又道：“你们要是真想治病，就安分一点，否则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冯氏有被气到，指着何玖娘，半天说不出什么话：“你你……” 眼看自家婆娘把小美人惹生气了，胡文海急忙说道：“听何大夫的，你出去！” 冯氏不敢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离开了。 下人帮胡文海扒了裤子，看见那情形，有些尴尬。 胡文海有反应了，在这样的情况下。 宋大夫父子俩的脸都黑了，这胡文海真是死到临头还这般不知好歹！ 何玖娘倒是平静，站在两米外的地方看了看，然后说道：“伤势挺严重，之后便不用再穿裤子了，捂着反而不好。我先开一副药剂，熬煮之后拿来清洗患处。” 说着，何玖娘转身就去桌边坐下，让下人准备纸笔。 胡文海一脸莫名，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第223章 刘夫人看诊 之前每次宋大夫帮他看的时候，都是为了看仔细，离得很近，研究半天，手甚至还会碰到他。 本以为那何大夫也会这样，所以他满心期待的等着，结果，就这？ “何大夫不凑近看看？” 他没忍住问出声，但又想到似乎有些不合适，又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你看不仔细，不好开方子。” “放心，我眼神好。” 何玖娘头都不抬，已经开始写方子了。 胡文海一副泄气的模样，把失望两个字写在脸上。 宋大夫父子俩挺尴尬的，明明何玖娘才是在场的女人，但他们就是觉得很尴尬，觉得有些对不住何玖娘，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给多少钱都不接了。 下人拿着方子很快去抓药熬煮，然后端着盆进来，等何玖娘安排。 胡文海还以为何玖娘要帮他洗，没想到何玖娘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下人道：“好好洗。” 下人应着头皮上前，想要开始，何玖娘又指挥道：“过去两个人把你们家老爷按住，不准他胡乱动弹。 下人急忙上前，按照何玖娘的吩咐把人按住，负责清洗的那人将药汁淋在患处。 “啊！” 杀猪般的叫声响起，把宋大夫父子俩吓了一跳。 何玖娘无动于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好像这声音很悦耳一样。 宋驰不小心瞥见她嘴角的笑意，心里划过一个疑问，她这是故意的？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自己刚刚的担心都显得多余了。 等下人帮他清理好，胡文海已经疼得软成一滩水了，躺在床榻上，都不愿意动弹。 然而事情还没完。 何玖娘又掏出一包药粉，让宋驰帮忙撒在伤口处。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叫唤。 胡文海不明白，之前宋大夫也帮他看过，用过药，都没有这么疼的，难不成越疼，效果越好？ 刚刚的清洗，比往伤口上泼烈酒疼。 现在上药，比往伤口上撒盐还疼。 在宋驰用药粉把患处都糊起来之后，胡文海总算是受不住晕了过去。 “行了，去找你家夫人来，结算了诊金，我们明天再来。” 一般来说，出诊的大夫都有出诊费的，就算不说，主家也会给，但何玖娘就是故意提起，冯氏让她不好过，她也不让冯氏好受，就这么简单。 果然，听到下人说何玖娘刻意提起诊金的事情，冯氏的脸色并不好看，这搞得好像他家看大夫不给钱，还要人家大夫开口讨要一样。 最后，冯氏让下人准备了五十两银子，撑起笑脸说道：“辛苦何大夫，等我家老爷痊愈了，我们还会再送上重金。” 何玖娘笑眯眯的接过，又笑眯眯地说：“夫人客气了，只是我们的诊金都是按次数结算的，胡老爷病得严重，最近几天都要过来。” 说完，率先走在前面，宋家父子急忙跟上，根本不给胡家多说话的机会。 冯氏气得绞着手帕，转身赶紧去看自家老爷，结果在看见床上那软踏踏的一团的时候，眼前一亮。 那几个大夫这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把老东西折磨成这样？ 心里高兴，顿时也不怨恨何玖娘他们几个了，尤其是想到这几天他们都会过来折磨这老东西一番，她就忍不住的激动。 家里不缺钱，她只想让这个老家伙难受就行。 表面上，她挤出两滴眼泪，扑上前说道：“老爷，让你受苦了，是妾身没用，妾身恨不得替你来受罪啊……” 胡文海才晕过去没一会儿，又被她哭醒了，偏偏她又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让胡文海挑不出错事。 更何况，今天美貌的女大夫也是夫人请回来的。 看在那女大夫的面子上，自己就不跟她计较了。 何玖娘等人回到医馆，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满身横肉的妇人坐在凳子上，试图用一块纱帕遮掩住脸上的黑斑，身边站着一个小丫鬟，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盏茶，看样子是已经来了好一阵。 正是昨天见到的十里飘香的老板娘刘夫人。 “哎哟，何大夫，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刘夫人一看见何玖娘就迎上来，继续说道：“本想着早来我看诊，没想到这么不凑巧，遇上你去出诊了，我又不想回去等，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刘夫人脸上带着笑容，根本看不出半分记仇的样子，好像昨天何玖娘闹的不是她家的酒楼一样。 说起来，还真不是，那是刘家的财产，跟她可没有关系。 她有很丰厚的嫁妆，嫁妆里有各种铺子，她根本不在意那一个小小的酒楼。 最重要的是，何玖娘给她的那份名单，昨天她带着人一一去找了，还真是有，她都给教训了一顿，今天心情格外的爽朗。 见到何玖娘就像是见到了好姐妹一样。 何玖娘这个人，人家对她怎么样，她就怎样回对别人，刘夫人这般客气，她自然也是笑脸相迎的。 “劳烦刘夫人一直等候了，先跟我进去仔细检查一番吧。” 说着，何玖娘看了宋驰一眼，宋驰立刻会意，领头走在前面，说道：“往这边来。” 何玖娘不常来府城，自然也不是很懂府城玉源堂的一些布局，让宋驰带头是最好的，也不会显得她喧宾夺主。 经过一番检查，何玖娘心里有了主意，简单的讲解了一下刘夫人的病情，坐下就开始写方子。 刘夫人有些忐忑的问：“何大夫，我这……还能治吗？” “可以，不是什么大事。” 何玖娘点点头，很快把方子写好拎起来吹了吹，然后把方子给刘夫人，说道：“把这些药材买回去碾碎成粉，加入新鲜牛乳敷在脸上，一炷香的时间洗掉，早晚各一次，坚持几个月就能有明显改善。” 刘夫人愣了愣：“不用吃药啊？” “不用，外敷就好。” 其实就是个医用面膜，对付这种黑斑很有用。 “多谢何大夫，太好了，我的脸有救了！” 刘夫人摸着自己的脸，喜极而泣。 自己因为这张脸，被丈夫嫌弃，别外人嘲笑，真真是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自己娘家有钱，还不知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第224章 刘彦才的邀约 身边的小丫鬟也替她高兴，说道：“夫人，等你治好了黑斑，外面那边人就不敢嘲笑你了！” 刘夫人连连点头，然后拍着自己腰间的几圈肥肉，一脸期待的问道：“何大夫，你看我这一身肥肉能治吗？” 她不仅因为脸上的黑斑自卑，面对这满身的肥肉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长得像她爹，喝口凉水都能长肉的那种。 何玖娘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说道：“能，只是要看夫人能不能坚持了。” “真能？” 刘夫人尖声道，何玖娘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耳朵。 刘夫人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说道：“真是对不住，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何大夫，你要是真能给我治好，我给你一千两……不，两千两诊金！你就是我亲妹子！” 想来刘夫人被这一身肥肉困扰得不行，一时间高兴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何玖娘才不会嫌弃钱多钱少，点头说道：“那我就再给你开张方子，你按照我写的做。” 现在要写的其实不是药方，而是减肥计划，没七日一个轮回，每天做不同的运动，并且根据运动量去吃东西，就连食谱都写得清清楚楚。 “刘夫人，这减重就是需要管住嘴，迈开腿，只要你能按照我所写的做，半年内就能有所成效。这张方子是一个月的量，下个月再来找我换新的方子。” “好好好！” 刘夫人亲自接过方子妥善的保管好，又说道：“何大夫，我与你真是一见如故，这样，你也别叫我什么刘夫人，我娘家姓程，闺名叫雪薇，你要么直接叫我名字，要么叫我一声姐姐，以后你我二人姐妹相称如何？” 或许是因为昨天在十里飘香闹得不愉快，程雪薇并不想让何玖娘一直叫自己刘夫人，她觉得给自己称呼上冠以刘姓，挺晦气的。 何玖娘笑了笑，说道：“好的，雪薇。” 她可没有随便给自己认姐姐的爱好，再说跟程雪薇也不是很熟，所以还是叫名字的好。 程雪薇也意识到自己突然认个妹妹有些唐突了，便聪明的笑笑不说话。 走的时候，给了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 何玖娘把银票给了宋驰，让他先收着钱。 “何大夫，今日收益该给你一半的。” 宋驰递过来七十五两银子，何玖娘却没收，说道：“等我离开的时候一起算吧，再说，现在才中午。” 按照宋驰这样的分法，那一天得算多少次，还不如等最后合计一下再分来得干脆。 “好的。” 宋驰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且看何玖娘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就是说下午还会在医馆里给人看诊，他就又能多看她一阵了。 心中暗喜，吩咐小伙计去给何玖娘准备吃食。 正在吃饭的空隙，医馆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昨日十里飘香的掌柜刘常。 小伙计第一个迎上去问他要看病还是抓药，刘常摇摇头，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想找何大夫。 何玖娘早就看见他，只是不想搭理，可现在人家摆明了要找她，那也不能推辞，起身过去。 “找我何事？” “我、我们东家说为了给昨天的事情跟何大夫道个歉，所以想请何大夫吃顿便饭，并且想诚心跟何大夫谈一谈合作的事情，还请何大夫赏个脸。” 刘常说话小心翼翼的，想着何玖娘应该会拒绝，毕竟昨天闹成那样，也能看出他家东家不是什么好人，正常人都不会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的。 可何玖娘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听刘常说完就点头答应了，还问定的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刘常都被问懵了，哪有这么不矜持的女子？ 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过，他还是说了：“东家说，既然何大夫不喜欢咱们十里飘香的菜式，便去城中最好的食旭楼好了，酉时三刻，小的拍马车来接何大夫过去。” 何玖娘倒是没想到这个刘彦才想得还挺周到，也不必她费神去找地方，便爽快的答应了。 宋驰站在一旁有些着急，何玖娘转头看向他，问道：“宋大夫有事？” “我、我……” 他又开始结巴了，何玖娘有些无奈，转身欲走，爱说不说。 宋驰急忙上前小声说道：“何大夫晚上不是答应要跟在下去看灯会吗？” 何玖娘了然，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笑道：“看灯会是晚上，吃饭的时间并不耽误。” 宋驰便说不出话了，他觉得自己真没用，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还是宋大夫看出端倪，问道：“何大夫是要去赴十里飘香的东家刘彦才的约？” “对。” 何玖娘大方承认。 宋大夫便道：“那刘彦才不是什么好人，何大夫不如带驰儿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 宋驰眼神一亮，觉得还是老爹靠谱，关键时候能帮自己一把。 何玖娘却摇头：“多谢宋大夫好意，这是我和刘彦才之间的恩怨，就不把小宋大夫扯进去了。” 实际上，她是担心宋驰给她拖后腿，毕竟有第三人在场，很多事情不方便。 宋家父子俩都有些尴尬，也意识到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并没有亲密到什么事情都能说的地步，虽然自己是好意，但确实是过线了。 吃完饭，宋大夫给何玖娘安排了一间厢房坐诊，之前消息放出去，已经有不少人家来求诊了。 不过宋大夫还是很爱惜何玖娘的羽毛，并没有让她看很多病人，一个下午就十来个，还得是很严重的那些才能看。 酉时三刻，刘家的马车准时停在医馆门口，何玖娘神色无常的上车离开，宋驰站在身后一脸的担忧。 之前找人去查刘彦才的事情，他就担心会出事，现在眼睁睁看着何玖娘上了刘家的马车，他那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宋大夫见儿子这幅样子，站在他身边咳嗽两声。 宋驰被吓一跳，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爹。 “你跟我来。” 宋大夫转身就走，宋驰虽然担心何玖娘，但还是跟他爹进了屋。 “你是对何大夫有心思？” 一进门，宋大夫就开门见山的问。 ps:姐妹们，高考加油啊！下一章得晚一点哈~ 第225章 我明明可以去抢的 宋驰倒是没想到他爹竟然会这么直接，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宋大夫叹了一口气道：“驰儿，你糊涂啊！那何大夫是你能招惹的人吗？” “怎么不能？” 宋驰有些不服气，男未婚女未嫁，他怎么就不能招惹了？ 虽然何玖娘成过家，但她丈夫不是没了吗？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过去！ “你看你刚想要去帮忙，人家何大夫需要你去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跟着去能做什么？要是反而拖了后腿，不止你丢脸，我都跟着一起丢脸！” 宋大夫不愧是过来人，说话针针见血。 宋驰哽了一下，强撑道：“那爹方才为何还帮我说话？” “我也是帮你试探一下何大夫对你的心思，她要是愿意带你去，说明就算知道你是个累赘也不会嫌弃你，可你看看何大夫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分明就是嫌弃的。儿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无谓的努力。” 宋大夫拍拍他的肩膀，希望儿子就此放弃。 “爹，我怎么没有自知之明了，您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医，身份尊贵，咱家在府城也算是有些名声，也不算小门小户，我和她都是大夫，还能有共同话题，难不成我还配不上她吗？还是爹你看不起何大夫的出身？” 宋驰执意争辩，把宋大夫气得够呛。 这傻儿子！ 他本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这傻儿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吗？当过御医的是我不是你。何大夫医术在我之上那么多，你却才刚刚能独立看诊，很多时候还得由我在一旁看着，而何大夫却是简单看一眼就能写方子，你说你跟她能有共同话题，那这段时间，你跟她总的说过几句话？何大夫能力强，各方面都在你之上，就算她现在是个寡妇，也不会看得上你的。” 宋大夫知道自己说这些挺扎心，但是没办法，必须让儿子接受事实，不然注定酿成悲剧。 他确实不想让儿子和何玖娘走到一起，一来，实力悬殊太大，双方不算平等，就算真的在一起，也是他儿子受气多。 二来，现在是合作关系，双方点到为止就行，但若真是有了那层关系，很多事情就不能不管，到时候肯定闹得鸡犬不宁， 宋大夫在宫中多年，真是怕了那些烦心事，不然也不会年纪一到就着急忙慌的离宫回老家了。 他说完就走了，把宋驰一个人留在屋里发愣。 爹说何大夫嫌弃他，但是昨晚上何大夫明明同意跟他一起去看灯会的，要是真嫌弃，肯定会找借口拒绝的。 他知道何玖娘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晚上的时候再试探一番吧，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另一边，何玖娘已经到了食旭楼，在刘家小厮的带领下去了楼上包厢，刘彦才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一进门就稳定一股淡淡的香味，何玖娘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的进去。 “何娘子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知道她身手不错，刘彦才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热情的照顾她坐下，然后让酒楼小二来给他们介绍特色菜，让何玖娘点菜。 全程细心而周到，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很欢喜。 “看来刘老板想要与我合作的念头很是强烈啊。” 何玖娘轻抿了一口茶，嘴角敷衍的勾了勾。 即便是这样，还是把刘彦才迷得七荤八素。 这何娘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他那些外室和楼里的相好，每一个能比得上的。 近距离看着何玖娘，才发现她皮肤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 刘彦才心想，这么细腻的皮肤，摸上去肯定很是丝滑柔嫩。 “哗——” 一盏热茶就这么泼他脸上，刘彦才被烫得不行，想发火，但面对这样的美人，那火气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等着，一会儿到了床上，看你怎么跟老子求饶！ 这么想着，心里也没有这么气了，反而还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是我不对，冒犯何娘子了。” 要是刘常在这里，看见自家东家被女人泼了热茶还一副笑脸相迎，肯定要惊掉大牙。 何玖娘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刘彦才的态度而有半分转变，她淡淡地问：“刘老板找我来，不是要说生意的事吗？不如开门见山吧，想要陆黑鸭的方子，两万两白银，一文不少，否则免谈。” 说着，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刘彦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听错了吗？ “两万两！何娘子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何玖娘抿了抿嘴唇：“怎么会呢？在生意上，我可是从来不喜欢开玩笑。怎么，刘老板开这么多酒楼，不会连两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谁说的？当然能拿出来！只是这两万两未免太多了，何娘子这不是为难人吗？要价这么高，干脆去抢算了！” 这一刻，刘彦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说真的，他手上还真没这么多钱。 酒楼一直在亏本，除非去跟家里的母老虎要钱。 可昨天那母老虎才带人去把他养在外面的小心肝一锅端了，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反正是不回去的。 至于是不想回去还是不敢回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玖娘笑道：“是啊，我明明可以去抢的，但却满心诚意的跟你谈合作，这难道不是给了你面子吗？” 刘彦才：…… 场面一度尴尬，刘彦才不想谈生意上的事，毕竟只要一会儿把人睡了，什么都是他的。 正想绕开话题，小二就来上菜了，刘彦才心头一喜，热情的介绍各种菜色。 何玖娘点的都是很贵的重头菜，并且点了很多，一张大桌子都快要摆不下。 反正是刘彦才请客，不吃白不吃。 “行了，刘老板，刚刚小二哥都给我介绍过了，你说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吃了？” 何玖娘不耐烦的打断，自顾自的吃起来，不得不说，坐诊一整天，那是真饿了。 刘彦才看着她吃东西，两眼发亮，吃了吃了，还吃了不少！ 再加上他特意点的香，那效果肯定好！ 第226章 宋驰的心思 然而，过了一阵，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之前他也喜欢跟相好一起用些那种东西助兴，但每次用量比较少，对身体没什么伤害，毕竟双方是你情我愿的，没必要用强。 可是因为他想得到何玖娘，就让人在饭菜甚至是茶水里都放了不少量，他自己没吃多少都觉得不舒服，可看着何玖娘好像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刘彦才有些忍不住，但是看何玖娘没反应，他只能继续忍着，憋得脸色通红。 “刘老板这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何玖娘见状，特意给他倒了杯茶水，说道：“难不成是太热了，喝杯茶缓缓吧。” 这才刚开春，还是有些冷的，根本谈不上热，不过对于用了药的刘彦才就不一样了。 他知道茶里有东西，喝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但是想到这可是美人亲自给他倒的，便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心里想的是，这会儿何玖娘让他喝茶，一会儿他得全都讨回来。 一盏茶水下肚，他瞬间就瞪圆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只是让他有些难受坐不住，但现在就是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衣裳扒光，把面前的女人扑倒。 肚子里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发泄，可能会当场暴毙。 刘彦才吓了一跳，今天这药怎么会这么猛？跟他以前用的有些不一样啊！ 看他长得脸色通红，何玖娘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心的问道：“怎么，刘老板这是忍不住了？” 此话一出，刘彦才就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但是这一切都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何玖娘中招，可偏偏何玖娘没事，反而是他引火烧身了。 刘彦才已经没有耐心思考，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今晚上他一定要得手，把何玖娘变成他的女人。 想着，他起身朝何玖娘扑过去。 结果还没碰到何玖娘，就被她一脚踢出去好远。 “贱人，敢算计老子，老子今天非要让你求饶不可！” 他甚至感受不到身上痛，爬起来又朝何玖娘扑过来。 何玖娘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现在体力还是不错的，应该能大干一场吧？” “废话！爷今天就是要大干一场，让你哭着求我！” 刘彦才冷哼一声扑过来，然后—— 被何玖娘一巴掌拍晕了。 何玖娘从他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找出几两碎银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手提着刘彦才跳窗离开。 她把人带去了花楼，叫来老鸨，把刚刚搜刮出来的钱袋子给了她。 老鸨打开钱袋子一看，瞬间笑眯了眼。 “这位娘子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包你满意！” 何玖娘道：“找几个年纪大的，花样多的，让这位爷好好消遣消遣。” 老鸨一看刘彦才的样子就知道是用了药，了然道：“娘子放心，奴家这就去安排！” 何玖娘亲眼看着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姑娘如狼似虎的把刘彦才拖回了屋，里面传来各种声音，这才满意的离开。 她还要跟宋小大夫去看灯会，忙着呢！ 之前也没约好在哪里碰面，何玖娘却闻着自己是身上一股香粉味实在不好闻，便还是想先回客栈换身衣裳再说。 谁知刚到客栈门口，就看见等在那里的宋驰。 “何大夫，你回来了？那刘彦才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小宋大夫请稍等，我先去换身衣裳。” 说完就往客栈里面跑，宋驰被他爹伤透了的心顿时又开始复苏了。 何大夫也跟他一样，想打扮一新再出门。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何大夫心里还是有她的。 本以为女子梳妆要很久，谁知道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何玖娘就下来了。 脸上未施粉黛，真的只是换了一身衣裳。 只是，现在这一套，好像还没有刚刚那套好看…… 不过宋驰还是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能自己的眼光跟姑娘家不一样。 再说，何大夫不管穿什么都是很好看的！ “小宋大夫，多谢你带我赏灯，没想到府城还有这样壮观的灯会。” 这还是何玖娘第一次见识这古代的灯会，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但那些都是现代人弄出来的，多少带了些科技感。 可眼前的一幕幕，全都是真实的。 各种各样的花灯应接不暇，河里漂着荷花灯，天上飞着孔明灯，小孩子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花灯嬉笑，还有各种杂技团表演，叫好声不断。 何玖娘突然有些后悔没带狗儿来了，狗儿长这么大，应该还没见到这么多好看的花灯。 但是想到儿子还要读书，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应、应该的。” 宋驰有些害羞的笑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接下来，宋驰一路上都在给何玖娘做介绍，说得很是详细，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向导。 两人之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何玖娘是刻意保持，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宋驰是不敢轻易接近，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小摊贩叫卖道：“公子，给夫人买朵珠花吧！” 何玖娘以为是对别人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可宋驰却往何玖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小摊前停了下来。 “公子，这可是最新款式的珠钗，可好看了，夫人本就长得好看，戴上这个肯定更显得美艳！” 小摊贩很是热情的介绍着，宋驰拿起一支红色的玛瑙钗子，问道：“这个怎么卖？” “三百文一支。” 宋驰便掏钱付款，然后加快速度追上何玖娘。 何玖娘正回头找他，见他匆匆追上来，问道：“怎么了？” “何大夫，刚刚看见这支珠钗很适合你，便随手买了，送、送给你。” 宋驰有点脸红，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心仪的女子送礼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何玖娘看了一眼那珠钗，确实是成色很不错的玛瑙，可男人送女人钗子也不是什么寻常事，她就算情商再低，这时候也明白宋驰对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第227章 有没有听说过林义平这个人 “小宋大夫，或许我要提醒你一下，我是个寡妇，不是黄花大姑娘。”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神色平淡的看着宋驰。 首先，她确定自己是不喜欢宋驰的，从文静的长相到优柔寡断的性格都不喜欢。 其次，她目前确实没有再找的心情，狗儿还那么小，她舍不得他受委屈。 所以，必须把话跟他说清楚。 宋驰拿着珠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我、我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怪只怪自己遇到她的时间太晚了，可只要能遇上，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可以把昱儿视如己出……” 他有些着急，这些话本不该现在来说的，但他不想让何玖娘误会他。 “但是我介意。” 何玖娘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暂时没有再嫁的打算，也不是小宋大夫你的良人。今晚赏花灯我本以为是你热情好客带我参观，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的过失，跟你说一声抱歉。花灯很好看，街上也很热闹，我自己逛逛就好。” 说着，她对宋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宋驰下意识的就追上去，想要拉她却没胆子，只是问道：“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何玖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不喜欢。”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珠钗苦笑，难道真的被他爹说中了，自己配不上她？ 他承认她很优秀，可他愿意去学，让自己也变得优秀，能配得上她，她怎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还没正式开口，就已经夭折了。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买这根珠钗了，不然现在还能陪她一起赏花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何玖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宋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何玖娘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宋驰很明显就是才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家，做什么都很害羞，今晚之所以能鼓起勇气给她买珠钗，估计就是以为她答应跟他一起赏花灯，让他误会了。 她往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道：“真是笨死你得了，这都看不出来！” 主要是她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觉得宋驰不至于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毕竟自己跟他家医馆的关系分得很清楚，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更何况，他们家的医馆因为她赚了不少钱，那么他们对她热情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谁知道他竟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何玖娘幽幽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她不仅长得好看，还那么优秀呢？ 她继续走走看看，遇到新奇玩意儿还会买一些，想着给家里那群孩子带回去。 然后，她看见一个很面熟的人，但一时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对方很明显也认出了她，兴奋地往这边挤。 “小嫂子！是你吗？真是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男人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之前在路上看见何玖娘的时候，黑黑瘦瘦的一个妇人，只是五官长得比旁人更好看些，并不算特别出众。 但这大半年不见，何玖娘的皮肤变白了许多，要不是秦坚一直记着救命恩人长什么样，肯定认不出来。 何玖娘使劲儿想了想，终于记起他的名字，秦坚。 “是我，确实挺巧的，你什么回来的？” 何玖娘把宋驰的事情抛之脑后，笑着跟秦坚打招呼，要是没记错的话，秦坚应该是刚从南泰回来。 “过年那阵回来的，只是那时候在京城，我前几天才刚到京州，正想过几日去府衙问问你家如今在哪个村子安顿，想要上门拜访，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你了！小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他以为会在村里的人，现在却在府城逛灯会，难不成他们一家是在府城？ “有心了，我家是住在大岭县安平村，我到府城来办事，正好遇上灯会，便来凑凑热闹。” “原来如此，那你的事情办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别的不敢说，但要是在这京州城，小嫂子要是遇上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秦坚拍着胸脯保证，他可是宸王的心腹，在京城或许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但在京州，那是宸王的地盘，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好的，要是可以，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玖娘倒是不扭捏，直接就开了口。 秦坚也很爽快，说道：“那我们找个茶楼坐下来说？” “可以。” 秦坚就把他身边的两个侍卫打发走，跟何玖娘找了个茶楼坐下谈事情。 说来也巧，这茶楼的名字叫安兰坊。 何玖娘记得，这是姜夫人家的茶楼，之前分开的时候，姜夫人还说让她去安兰坊找她。 她都到达京州大半年了，竟然忘记去拜访姜夫人，这可真是大意了。 何玖娘心想，明日先送上拜帖看看对方有没有时间，不然现在找上门太草率了。 找了一个安静的厢房，何玖娘主动要了一些茶点，这毕竟是她有求于人，这顿应该她来请。 秦坚看着她举手投足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心里很是感慨，同样的逃荒的，有的人就能过得很好，可有的人却下落不明。 他想起孙棋的家人，那小子真是小气，都不告诉他家里人叫什么名字，要不然自己还能帮着找一找，现在只能他一个人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 两人各怀心思，不过都没有表现出来，坐下后，秦坚说道：“这家茶楼可是京州最大的茶楼，茶好，点心也好，小嫂子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坐坐。” “嗯，确实不错。”何玖娘轻抿一口茶，直言问道：“不知道秦大哥有没有听说过林义平这个人？” “林义平？” 秦坚听到这个名字，深深地皱起眉头，怎么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这人跟小嫂子有仇吗？还是？” 秦坚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第228章 小嫂子，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 何玖娘觉得自己是可以信任秦坚的，说道：“这人是我上次来府城的时候认识的，好像是京城人士，不知道在什么大人物麾下做事，相貌平平，但绝不是什么好人。据我所知，他脸上戴了两层面具，具体长什么样，我是不清楚的。” “之所以让你帮我查他，是因为他一直想让我帮他做事，甚至还用我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我想具体打听到这个人，然后再想办法应对。” 何玖娘算是长话短说，但说的还算全面，至少秦坚是听明白了。 “对方竟然用你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那家里人可还康健？” 秦坚有些着急，这一家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他心中难安。 “家中一切都好，我这么做，只是想防患于未然。” 听她这么说，秦坚这才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行，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回去我就找人查一查，要真是可疑，我就帮你盯着些。” 目前来看，秦坚还不知道林义平是想让何玖娘帮他办什么事，甚至觉得对方或许是看上她长得好看，所以并没有往深层次去想。 何玖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便说道：“秦大哥，你应该记得当初在昌州的时候，你是身中剧毒的。” “确实如此，只是我醒来就没事了，我问你们，你们也说不知道，我一直好奇着呢。” 这件事一直让秦坚耿耿于怀，但是这家人又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他只能自己去想，结果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用好奇，是我救的你，只是当初形势所迫，不方便说。” 何玖娘一本正经的接着说：“我是懂得一些岐黄之术，这次来府城也是给人看病，当初之所以会被林义平惦记上，也是因为我帮他治好了旧疾。最重要的是，我懂得制毒。” 秦坚的目光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他就觉得何玖娘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医术厉害也就算了，还能制毒，难怪被人盯上。 何玖娘继续说：“我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宸王殿下的对头，想收我也是为了对付宸王，所以我才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你，希望秦大哥能多查探看看。” “好好，这么说来，这件事还真要重视起来了。他现在还对你和家里人用什么手段吗？我可以派人去阻断一番。” 秦坚也严肃起来，从京城来的，背后有势力，甚至还想找制毒厉害的人，这肯定是想害人。 那些人也就分两拨，一拨是皇子党，为了竞争皇位，随时都想要宸王倒台。 另一拨无非就是那些忌惮宸王的外邦人，这些年宸王一直遭遇刺杀，那些外邦人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这些都有可能对宸王构成危险，他必须要重视起来。 这本就是他回来之后该做的事情。 “没有，上次我从府城回去之后，也想过他会继续缠着我，但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异常，本来我都快忘了，但今日见到你，还是打算跟你说一声。我们一家人能平安的到京州落脚，多亏了你和宸王殿下的帮忙，我们既然住在宸王殿下的封地上，自然就是宸王的人，宸王稳，我们才能安。” 何玖娘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段时间她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宸王的事情，确实是位不错的领袖，这样的人，坐上皇位之后，才能给百姓们带来真正的好处，比起那些只会搞破坏的人强多了。 秦坚有些尴尬，自己好像从未跟她透露过自己的主子是谁，但她却聪明的猜到了。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给他们的那块令牌正是出自宸王府，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猜。 “小嫂子说得有道理，我还没谢过小嫂子之前给我的那个消息，那些刺杀我的人确实是咱们北炎国的人，是我大意露了行踪，这才让他们有机可趁。” 虽然还有些信息不能确定，但是秦坚知道肯定是那几位皇子的手笔，一个个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还不知道有多歹毒。 正因为如此，这次何玖娘告诉他的消息，他也会严肃认真地对待。 “我回去就写信给我家殿下，让他在京城留意着些，有任何情况我都会给小嫂子你说一声，让你安心！” 何玖娘点头：“行，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把信件送去玉源堂，我在大岭县的玉源堂坐诊，府城这边的人会把信给我送过去。” “玉源堂？难不成是宋御医家里开的那个医馆？” “正是。” 何玖娘笑着点头，秦坚再次感慨：“小嫂子你可真是厉害！” 宋御医是从宫里出来的，在城中算是独一份，医术好的大夫都想去他家医馆，一般人是排不上的。 何玖娘一个女子，能在大岭县的分号坐诊，又要来府城出诊，甚至还能让府城的人帮忙送信，可想而知她的医术有多厉害！ 秦坚瞬间想起他兄弟孙棋那张皱巴巴的脸，身上的褶子更是让人一言难尽，宸王府的大夫看了都没办法，他便把目光转到何玖娘身上。 就凭她在逃荒的路上随随便便都能帮他解了剧毒，秦坚就相信她的医术绝不是吹的，说不定比宫里那些御医还厉害，要真是这样，那孙棋那样的情况应该也能治吧？ “小嫂子，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动用禁术受了伤，全身的骨骼和皮肤都严重受损，目前一直没有恢复，整个人看起来皱巴巴的，这样能治吗？” 他眼巴巴的看着何玖娘，样子很是激动，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了伤，迫切想要康复的人一样。 “能让皮肤皱巴巴的禁术，难不成是缩骨功？” 何玖娘脱口而出。 秦坚再次瞪大眼睛：“小嫂子知道缩骨功？” 何玖娘心道：我知道的可多了！ 不等何玖娘回答，他又激动地道：“就是缩骨功！且用的时间很长，身体受损严重！怎么样，能治吗？” 第229章 “死者为大” 何玖娘悠闲的抿了一口茶，表情平淡，但语气高傲：“按理来说，只有我不愿意治的病，没有我治不了的病。” 那就是能治了！ 秦坚顿时就放心了，说道：“不愧是小嫂子！成，我那兄弟去外地办事了，等他回来我就带他去找你看看，好好一小伙，现在皱得跟个老头一样，我都没眼看！” “随时就行，我不在府城就在县城，你要直接去医馆找我也成，去家里坐坐也可以。” 何玖娘觉得秦坚这人不错，总的见了三次面，每一次都是不期而遇，这就是缘分使然。 自己一家能过上现在的日子，离不开秦坚的帮忙，在她心里，是认可秦坚这个人的。 “好，我正好打算上门拜访，小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可与你同程。”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可能得半把月，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先走，就在安平村。” 秦坚便道：“不着急，我便等你一起吧，这般也不算太唐突。” 何玖娘没意见，这事就这么谈妥了，眼看天色不早，两人起身离开，何玖娘抢着结了账。 “小嫂子在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不能请你喝盏茶了？” 秦坚有些无奈，虽然知道何玖娘在医馆坐诊，身上肯定是有钱的，但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更何况，男人出来喝茶，怎么能让女人付钱？ 一时间，秦坚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何玖娘却不以为意的道：“今晚之事本就是我求你办事，这茶水自然该由我来请。放心，如今我不仅在玉源堂坐诊，家里也做起了生意，有钱。” 何玖娘以为秦坚肯定是觉得他们是逃荒来的没那么多钱，所以才这般耿耿于怀，便好意解释。 秦坚笑了笑，说道：“好，那下次换我请小嫂子。小嫂子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住在客栈里，这会儿街上还热闹，我再逛逛。” 何玖娘摆摆手，刚经过宋驰的事情，她可不能再做出什么令人误会的事。 虽然她觉得秦坚对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但也不能不防。 秦坚倒也没有勉强，这街上确实挺安全的，且她一身的本事，也不至于落险。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对着何玖娘拱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不过，才走了没几步，之前被他支开的两个手下就不知道从哪个巷子里跟出来，一脸的八卦。 “大人，刚刚那位娘子是你什么人，长得真是好看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好像秦坚跟何玖娘之间有些什么一样。 “滚一边去，这是我之前回京路上的救命恩人！之前我不是说过中了毒命不久矣吗？就是她救的我！” 秦坚笑着踢了他们一脚，但也把话说清楚。 两人恍然大悟：“那给你消息说刺杀之人不是南泰人的便也是她了？” 秦坚之前可多次提到这一家人，并且还跟宸王坦白自己把宸王府的令牌给他们在京州安家，也是得了宸王认可的。 两人戏谑的目光瞬间收敛，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说道：“既然是大人的救命恩人，那便是属下的救命恩人，这位娘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大人尽管吩咐我们去办就是！” “嘿，算你们有眼力劲儿，我这小嫂子可不是一般人！” 秦坚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得意的情绪，觉得自己能遇上陆家人捡回一条性命，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大人，嫂子就嫂子，怎么还叫小嫂子，你这叫着不别扭，我们听着都别扭啊。” 手下的人不解的挠挠头，秦坚难得耐心的解释：“有什么好别扭的，她那年纪一看就比我小，但她去世的丈夫却不知年岁几何，不过所谓死者为大，我便称他的遗孀一声嫂子，懂吗？” “那么好看的小娘子竟然没了丈夫，真是可怜，那咱们以后也跟大人一般叫小嫂子吧！” “也成！” 第二天一早，何玖娘照例要去给胡文海看病，上了车，车夫一脸歉意的说道：“何大夫，宋大夫让我转告你，今晨不能随你一起去胡府了，医馆里去了一位难缠的病人，他和少东家都走不开。” 何玖娘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不过，她还是问道：“医馆里什么情况？” “还不是那十里飘香的东家刘彦才，昨晚上在花楼里把自己给玩废了，一大早急匆匆去医治，后他家正房夫人知道此事，又跑到医馆闹事，那刘彦才可是被打得不轻啊！” “还、还有……” 车夫说着，为难的看了何玖娘一眼，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何玖娘接话道：“还有，那刘彦才去医馆，本是想找我麻烦的，却被宋大夫拦下了，是吗？” 车夫讪笑一声道：“何大夫真是聪慧！” 何玖娘呼出一口气，感慨道：“又让宋大夫帮我解决麻烦事了，这可怎么报答呢？不如让胡家多给些诊金好了，宋大夫应该会很高兴的。” 车夫：…… 胡家人还不知道的是，胡文海的情况本是七八日就能好的，但因为何玖娘大义凛然的觉得不能让他好得太快又出去祸害人，所以故意拖延了几日。 咳咳，她是绝不会承认其实是想多赚点诊金作为给宋大夫的谢礼的！ 不过这也要怪胡家两口子不安分，坏主意都打到自己头上来了，那肯定是不能姑息的。 下车的时候，何玖娘给了车夫一张拜帖，说道：“有劳你帮我送去给安兰坊的掌柜，就说我是他东家夫人的朋友，想要上门拜访一二。” 安兰坊是京州最大的茶楼，车夫惊讶于何玖娘竟然认识这么多人物，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承诺一定会送到，便离开了。 何玖娘一个人去了胡家，有了昨天的经历，胡家人还是收敛了许多，只有胡文海看何玖娘的目光还是有些不纯洁。 但这并不影响何玖娘多收钱，比如在离开的时候，冯氏送了五十两的诊金过来，何玖娘却没收，只是淡淡的说道：“胡夫人应该清楚，这花柳病可是要人性命的。” 虽然没有指明，但意思很是明确，冯氏当场就黑了脸。 第230章 姜夫人病重 之前他家去玉源堂求医的时候，就送了不少钱，更是表示老爷痊愈之后还有重谢，谁知道看诊一次五十两还不够，这女大夫是不是觉得自己脸很大？ “何大夫，五十两真不少了，你们是悬壶济世的大夫，怎么能收这等黑钱？” 冯氏心中不满，自然也就说了出来，语气还很冲，反正今天宋大夫都没来，只一个女人，她就不信自己拿捏不住！ 何玖娘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胡夫人说的对，我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但我也是要吃饭的，你家老爷为何会得这种病，你们心里都清楚，你家老爷对我是个什么态度，你们也清楚。我是个大夫，可不是他花楼里的相好，今早盯着我看了一早上，我看在他是病患的份上不予计较，但不代表我就能平白无故被他欺负了。” “胡夫人要是不愿意多给诊金，那便算了，今后我不会再来。哦对了，另外提醒你们一句，整个京州城，除了我，怕是没人能治你家老爷的病。” 说着，她就抬腿往外走，冯氏气得牙痒痒，不就是一个寡妇，竟然赶在她面前摆谱！ 可现在老爷的病情确实需要她来医治，一时间，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还是旁边的管家聪明，急忙追上去赔礼道：“何大夫莫生气，我们胡家自然是不缺钱的，但这加钱的事情还是要看我们家老爷能不能痊愈，只要我家老爷痊愈了，何玖娘要多少尽管开口！” 这意思明确，就是除非胡文海病好，否则不愿意价钱。 何玖娘笑笑，这是把她当成傻子呢？ 看这一家人的作风，如今说这些话无异于画大饼，等真的好了，那给不给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行吧，那就把今天的诊费付清楚，咱们后会无期。” 冯氏看她竟然说到做到，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通红的说：“你就这么缺钱？” “我不缺钱，但这是我应得的不是吗？你们要是想赖账也可以，咱们这就去见官，让青天老爷给咱们评评理，看哪家请大夫治了病还能不付诊金的。” 何玖娘就这么伸着手等钱，快把冯氏气得晕过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但她知道这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看了两次，她家老爷的情况明显就被控制住了，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为了自家老爷，她还是咬咬牙，让管家拿来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何玖娘的手上。 冯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何大夫说的是哪里话，我家老爷的病还指望着你给治呢！明天照常来，再加五十两！” 嘴上说着话，心里在滴血！ 这一次多加五十两，胡家再有钱她也会心疼的！ 何玖娘拿过银票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收了起来，说道：“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只不过，你家老爷要是管不住自己眼睛的话，最好找块布给他遮起来，不然，只加这五十两，我可不满意。” 这完全就是强盗行为，但冯氏却只能微笑面对。 本想着给自家老爷一个教训，没想到教训到她的腰包！ 何玖娘心情愉快的离开胡府，看见车夫已经等在门口，她问道：“安兰坊那边怎么说？” 车夫摇摇头，把拜帖还给她，说道：“掌柜的说他家夫人病了两个月有余，不能见客了。” “生病？可有说是什么病症？” 车夫摇摇头，这个他倒是没好意思问。 “走，去安兰坊。” 何玖娘利落的上了车，不知怎么的，听说姜夫人生病，何玖娘心里跟着揪了一下，甚至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车夫很快带她去了安兰坊，何玖娘亲自去见掌柜的，这一次，她从空间里拿出之前姜夫人给她的玉牌和刚刚的拜帖交给他，说道：“掌柜的，我是你东家夫人的朋友，且她的病我能治，若是不信，可以找凌月姑娘来见我。” 安兰坊掌柜的确定自己不认识何玖娘，但手上这块玉牌确实是夫人的东西，他是想答应的，但是想到夫人目前的情况，还是说道：“稍等，我这就去问问。” 姜若雅并没有住在茶楼，而是有另外的府邸，掌柜的带着何玖娘一同前往，然后让何玖娘在门口等候，他进去传递消息。 何玖娘看着眼前静谧的景象，觉得悄悄紧了紧拳头。 住在这么僻静的地方，是不喜欢外面的喧嚣吗？ 可这里实在是静得有些可怕了，这要是换成别的姑娘，估计得吓得打颤。 掌柜的进了府中，很快见到了凌月凌雪，把手中的玉牌和拜帖交给她们，说道：“那妇人说是夫人的朋友，我说了夫人生病不宜见客，可她却说自己能治夫人的病，我这才把人带了来。” “是之前在昌州遇到的那家人，夫人很喜欢他们一家。” 凌月点点头，只是眉间浓愁不散：“只是夫人如今病成这样，估计早就把她都给忘了。” 一旁的凌雪说道：“那人不是说自己会医术吗？之前她给夫人的药确实很有效，不如让她来帮夫人看看？” “可阁主说过……” 凌月有些犹豫，夫人的病症不同常人，家里有专门的大夫帮夫人治病，要是夫人清醒后知道有外人见过自己这般模样，肯定会很难受的。 “现在还管那些做什么？左右府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夫人都病成这样了，试试吧！大不了等阁主回来，我亲自去领罚！” 凌雪噘着嘴把掌柜的拉走，一起去见何玖娘。 凌月犹豫了一下，也拔腿跟了上去。 大不了一起受罚就是了！ 何玖娘等得有些着急，明明掌柜的也没进去多久，但她就是有些着急，甚至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大门开了，出来三个人，除了刚刚的掌柜，另外两个就是之前跟在姜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 “两位姑娘。” 何玖娘朝她们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两位姑娘也同样颔首，应了一声：“何娘子，好久不见，进府来说吧。” 两人把何玖娘领进府，掌柜的却没有再进去，而是原路返回，去茶楼继续忙碌了。 第231章 你是我的玖儿对不对？ “何娘子，你说你会医术，那之前在路上怎么不见你展露身手？” 路上，凌月不解的开口。 这毕竟是要带去给自家夫人看病的人，要是不问清楚，她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之前我们一家在逃荒，路上什么人都有，我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再者，之前我的医术还没有现在熟练，我们本是要去安州的，但听说安州那边已经不再收容难民，只能中途改道来京州，到了京州之后，我拜了一位师父，承蒙师父指点，医术才突飞猛进。” 何玖娘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这也不算假话，只是让自己的医术有个解释罢了。 凌月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早就到京州了？” “嗯，我们全家目前安顿在大岭县安平村，我这次来府城是给人看病的，想来拜访一下夫人，感谢各位之前的救命之恩，不成想掌柜的说夫人病重，我便斗胆来试试。” 何玖娘点头，凌雪又问：“你们早就来京州了，为何现在才来？” 要是她早来一阵，再给夫人带一瓶朱砂安神丸，那夫人的病情可能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何玖娘记得之前凌雪是对她们一家人有意见的，索性后来的相处中，看法有所转变，不过在何玖娘看来，这都不是事，毕竟小姑娘也是为了姜夫人好。 如今小姑娘明显有些怪她来晚了的意思，何玖娘不好意思说自己给忘了，只说道：“刚来的时候忙着安定下来，且那时候也不想给夫人添麻烦，便来晚了。” 她这么一说，年长一些的凌月就明白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们一家当时可是难民，要是一进城就来找夫人，那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来求夫人接济的，就算没有那种想法，也会被人误会。 不管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她们这些小丫鬟心里是绝对看不上这种行为的，甚至还会觉得这一家人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打心底瞧不起他们。 可是现在过来就不一样，对方是以平等身份过来拜访，并不是求人办事，这起点不同，给人的印象也不同。 凌雪也点点头，觉得这户人家还是不错的。 说话间，就到了姜夫人住的院子。 姜夫人的院子打造得很是唯美，这还在二月天，院子里却已经开满了鲜花，可见下人们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亦或者，这个家的男主人对姜夫人很是上心。 院子里不仅有花，树上，屋檐上都挂了风铃，就像当初挂在马车上的那样，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姜若雅就坐在挂着风铃的树下发呆，据凌月和凌雪的说辞，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 凌月说：“我家夫人是思女成疾，心上病了。” 何玖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让她们站在原地别动，然后放轻脚步朝姜若雅走过去。 “夫人，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在昌州见过的。” 她笑眯眯的凑过去，伸手在姜若雅眼前晃了晃，让姜若雅看向她。 姜夫人还是那个样子，美得不可方物，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双目有些无神。 “玖儿？” 姜若雅愣愣的看着她，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问：“你是我的玖儿对不对？” 何玖娘本来想否认的，但是看着她这急切的样子，何玖娘并没有否认，扶起她往里面走：“夫人，外面凉，我带你进屋里休息。” “好，好，我听玖儿的！” 姜若雅听话的起身跟着何玖娘走，但目光却一直在锁定在她身上，生怕自己一眨眼，她的玖儿就不见了。 凌月和凌雪见状，也悄悄地跟着进了屋子。 虽然她们相信何玖娘不会是坏人，但作为夫人的贴身侍女，她们要时刻看着夫人的。 何玖娘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夫人，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何玖娘拿出哄狗儿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姜若雅摇摇头：“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你不吃饭，身体就不会好，玖儿会伤心的。” 何玖娘在扶着姜若雅进来的时候，就趁机给她把了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发现她现在的智力也就跟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 “玖儿会伤心？” 她歪着头不解的问，看上去还是有些懵懂。 “当然啊，夫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玖儿才会开心啊。” “嗯嗯，要玖儿开心，我吃饭！” 姜若雅点头如捣蒜，然后往凌月凌雪那边看去，两人瞬间回道：“奴婢这就去准备饭食！” 因为姜若雅不愿意吃饭，厨房随时都准备着饭菜，所以很快就送了上来。 何玖娘陪着姜若雅吃了饭，然后哄她睡觉。 刚开始姜若雅是不愿意睡的，但何玖娘答应每天都会来看她，她才乖乖睡觉。 睡着之后，何玖娘把凌月凌雪带去外间问话。 “夫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真神奇！” 凌雪连连称奇，夫人夜里都睡不着，更别说青天白日的了，这可真是奇迹。 何玖娘笑笑，表示这并不算什么，然后问道：“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智后退的？” “从昌州回来之后，因为一直没有小姐的消息，夫人的病情就有些加重了，刚开始还有你给的安神丸助眠，后来药没了，夫人的病情加重，府上的大夫换了好几个方子都没用。夫人一页一页的失眠，然后就开始忘记很多人和事，心智也慢慢后退，像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凌月认真的回忆，凌雪这时帮腔道：“夫人现在的情况还是好的，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会伤害自己。” 何玖娘抓住她话里的重点，问道：“夫人之前还会伤害自己？”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点头道：“是，夫人之前记忆会错乱，记起一些伤心事，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姐，就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现在夫人心智倒退，只记得有小姐这么个人，但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这才好了许多。” 听着两个姑娘说话，何玖娘知道这位姜夫人应该是有很不好的过去，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说道：“了解这些就差不多了，夫人这虽然是心病，但也不是不能治，不说让她恢复如常，但恢复到在昌州时候的状态是没问题的，只是时间会长一些，我先写几张方子给你们。” 两人一听，连连点头，她们都没想到何玖娘竟然会这么笃定的说能治，阁主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ps：宝子们，这里解释一下，女主确实是姜若雅的女儿没错，但是长得并不像姜若雅，更像她亲爹那边。 第232章 软饭硬吃 “你能在做一些朱砂安神丸吗？我看夫人吃了之后挺管用的。” 凌雪一脸期待的看着何玖娘，之前她们也找过别的大夫想要研制同款药丸，但不知道为什么，药丸是研制出来了，但效果没有何玖娘给的好，并且夫人还越发精神不济，甚至会恶心想吐。 何玖娘摇头说道：“这朱砂安神丸不能长期服用的，之前我赠送给夫人的时候就嘱咐过，一定不能多吃，朱砂有微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之前在路上不方便暴露医术，我才给了朱砂安神丸，现在我能开更好的方子，自然就没那必要。” “原来如此，幸亏后来我们找的大夫也没有研制出跟你做的那般相似的安神丸，便没有继续服用，不然夫人要是出了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月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幸好还没酿成大错。 何玖娘写了药方，还写了药膳的方子，双管齐下。 之后，她又说道：“夫人好不容易睡着了，不要打扰她，今日就暂且不给她扎针了，明天中午我过来给她扎针，在我来之前，你们要给她喝药和吃药膳，针灸的效果才会好。” “好的，多谢何娘子！” 凌月连连点头，只这么一会儿，她们两人已经对何玖娘深信不疑了。 凌月对着凌雪使了个眼色，凌雪就去找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过来，说是给何玖娘的诊费。 “夫人对我家有大恩，如今正是我报恩的时候，两位姑娘给诊金就见外了。” 何玖娘想也不想的拒绝，虽然没人会不喜欢钱，但这钱她是真的不能收。 之前在逃荒的路上，关系到一大家子的存亡，她才不得不收钱，但也给了姜夫人安神丸作为报答，现在陆家已经分家，她不需要顾及太多，便不会收。 凌月凌雪一时有些为难，但看何玖娘坚定的样子，还是把钱收回去了。 等晚上阁主回来的时候请示一下阁主的意思不迟。 何玖娘没有多留，交代了她们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并且约好了明天来的时间。 耽误了好久，还是回到了医馆。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等在医馆里找她治病了，因为她一直没回来，大家闲着没事就开始八卦。 “这刘彦才真是有意思，软饭硬吃啊属于是！” “谁说不是呢？他那娘子长得虽然不尽人意，但给足了钱的，当初他也是为了钱才跟王家联姻的，现在这事情闹成这样，有他好受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王氏长得可真是壮啊，那一身肥肉，我看着都害怕！” …… 这些人说的正是刘彦才家的事情，何玖娘停下脚步，跟着一起吃瓜：“刘彦才和他娘子怎么了？各位快跟我讲讲。” 这些病人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之前并不知道何玖娘长得什么样，如今看她这么八卦，便以为她也是来看病的，没多想，只说道：“那刘彦才昨儿晚上去花楼把自己玩废了，他家正派娘子闹上医馆来把人打了一顿，现在拖着人去见官了，说是要和离，还要求刘彦才把这些年花了她的钱都给还回来！” “亏得这王氏娘家背景强大，不然也不敢这么豪横，换成别人还不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们怎么都觉得王氏做的对？依我看，这王氏就是小家子气，男人嘛，谁不爱玩，出去找几个相好的怎么了？这王氏没有容人的气度，还把家事闹上公堂，甚至还逼迫刘彦才还钱，这不是土匪行径吗？” 本来说得其乐融融的，结果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何玖娘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身形矮小，双眼浑浊的男人，那样子一看知道跟刘彦才是一类人。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这件事本就是刘彦才的错，拿着娘子的嫁妆去花楼把自己玩废了，这不是膈应人吗？” “是啊，你这么帮他说话，你们不会是一类人吧？” “啧啧啧，第一次看见用娘子嫁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人！” …… 众人全都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矮小的男人，那男人见寡不敌众，干脆躲进人群里不说话了。 何玖娘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点点头准备去给人看诊，就看见宋驰往自己这边过来。 自己昨晚上才拒绝了他，他现在就来找自己，难不成是还在纠结？ 好在宋驰并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只是带她去了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小声问道：“何大夫，刘彦才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这个想法他今天早上已经设想了好多次了，昨天晚上两人约好去逛灯会，他在门口等她，她急急忙忙的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当时他还有些好奇，何大夫从来不涂脂抹粉，身上怎么会有脂粉味？ 甚至他还以为何玖娘回去换衣裳是为了跟自己出去玩，但结合今天早上的事情来看，她应该是不喜欢身上染上的脂粉味，所以才换的。 昨天晚上，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他心里满满的全是失落。 何玖娘是可以不承认的，但是看见宋驰那双清明的眼，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宋大夫你放心，要是刘彦才要找我麻烦，我是不会连累医馆的。” “何大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驰顿时就生气了，沉着一张脸，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何玖娘被他吓了一跳，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 这反差有些大，何玖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驰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一个人对付他，有没有受欺负，或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可以跟我说，不必一个人扛着，就算你我之间有缘无分，但我也还是把你当成朋友，要真是有事，不会放任不管的！好歹我爹是从宫里出来的，积攒了不少人脉，关键时候能帮上忙！”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生气，不然声音也不会大得快把何玖娘的耳朵给震聋了。 第233章 那样的美人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何玖娘忍下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扬起一抹笑脸说道：“小宋大夫，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也真心为我着想，但是刘彦才这件事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剩下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哦对了，是不是早上刘彦才来说什么了？” 她找机会岔开话题，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 宋驰本来因为她说不需要他们帮忙还有些话说，但听到后面这句，成功被转移话题。 他点头说道：“确实，一大早刘彦才就是被人抬着来找你的，在医馆里大闹了一通，好在那个时候人还不是很多，知道的没几个，很快刘夫人找了过来，就闹夫妻间的事情了。” “这样也行，估计闹和离的事情也够他头疼的，至于来找我麻烦，那也得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何玖娘不在乎的摆摆手，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不过宋驰为她担心一场，她也不能当个白眼狼，便又说道：“小宋大夫，多谢你跟我讲这些，一会儿我给你一个新的方子……” “我不要什么方子。” 宋驰打断她，“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跟你要方子。病人多了，去忙吧。”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何玖娘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她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要划清两人的界限，虽然是有些不通人情，但这是拒绝他最直接的方式。 回到岗位上，何玖娘瞬间顾不上想太多，专心给人看病。 最后一个是之前在吃瓜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夜生活丰富的瘦小男人，对方看见她也有些愣住，没想到她就是何大夫。 之前看见何玖娘的时候，男人心里还在想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一定要找个机会勾搭一下，现在却不得不庆幸自己刚刚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要不然这病怕是没得治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男人有些心虚，都不敢抬头看何玖娘的眼睛。 何玖娘问道：“看哪方面的病？” “就……就床笫之事……” 男人有些难以启齿，要不是听说这女大夫厉害，他是不好意思来看的，再加上刚刚说了不当的言论，着实是有些抬不起头。 何玖娘给他诊脉，然后说道：“能治，但是很贵，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这病确实算是疑难杂症，但对何玖娘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这人刚刚说话让她不高兴，她就没那么好心给他便宜医治。 这人一听能治，自然眉开眼笑，他有钱出去浪，那自然说明家里是不缺钱的，于是急忙说道：“只要能治，多少钱都行。” 何玖娘点点头，说道：“一次诊金五十两，你这得连看半个月。” 男人一听，脸色有些僵硬，扳着手指头数半天，一次一百两，半个月十五次，那就是一千五百两！ 他家里是有钱，但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啊！出去玩一次也就几两银子，这代价也太大了！ 不过为了治病，他还是苦着脸点了点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治。 谈妥之后，何玖娘就开始给他写方子，然后交代注意事项，男人听得头晕眼花，忌口的东西怎么这么多？还有，怎么什么都不能做？ 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的。 何玖娘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就是说错话的下场。 按理来说，刘彦才要是用自己的药，那下场应该就跟这人的差不多，简单治疗一下还是能好的，只是刘彦才不仅吃了自己的药，还吃了何玖娘的药，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第二天，何玖娘还是先去了胡家，然后再去姜夫人住的宅子。 昨天说了要拜访，但其实什么礼物也没带，何玖娘觉得有些不合适，今天特意带了礼物上门。 凌月见到她竟然带了礼物，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们昨天给钱，何玖娘都没收，现在又带了礼物来，搞得她们好像占了大便宜一样。 “何娘子真是客气，你帮我家夫人看病，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 凌月看着这九包一模一样的礼盒，虽然不太好意思收，但是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不是什么重礼，就是自家工坊里做的贴身衣物，我给夫人以及你们两位姑娘都各自准备了三份，一会儿我教你们怎么穿。” 凌月还没见过送人礼物是送贴身衣物的，尺寸合适吗？ 实际上她不知道的是，昨天何玖娘就看了一下她们各自的尺寸记在心里了。 工坊里的衣裳都是量产，按照大致的尺寸分小、中、大、加大号，只要在一定数值范围之内都是能穿的。 “那便谢过何娘子了。” 凌月把东西递给凌雪拿去放好，然后带着何玖娘往里面走，不忘解释道：“今日我家老爷在家，听说何娘子能治我家夫人的病症，想见一见，不知何娘子可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凌月姑娘带路吧。” 何玖娘很爽快的答应，她一直很好奇姜夫人那样的美人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今天正好去见见。 明泽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听凌月说了夫人的病有人治，今日便是有再忙的事情，他都要亲自见见人才行。 他就在主院里陪着姜若雅，何玖娘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对璧人坐在树下。 心智只有十来岁的女子在很认真的看着石桌上的小蚂蚁搬粮食，男人就端着一碗清粥在旁边，偶尔哄她喝一口。 就算她心智后退，甚至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依旧好脾气的哄着她吃饭，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随时准备给她擦嘴。 何玖娘突然觉得这一幕特别美好，美好到她根本舍不得打破。 凌月却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走进去，低声道：“老爷夫人，何娘子来了。” 闻言，树下的夫妻二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她，明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若雅就欢快的跑到何玖娘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叫她玖儿。 “阿泽，她就是我的玖儿，玖儿来看我了！” 她拉着何玖娘的手跑到明泽面前，跟他做介绍。 明泽缓缓打量着何玖娘，同时，何玖娘也在打量他。 第234章 被狗粮塞得喘不上气 何玖娘没想到这两口子都能这么年轻，按理来说应该有四十岁的样子，但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 尤其明泽没有像其他男子一样，喜欢留胡须，看上去更显得年轻。 嗯，不仅年轻，还很帅，就像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一些老戏骨，年纪越大越有味道的那种。 这两人简直郎才女貌。 而明泽眼中的何玖娘也让他有些意外，小妇人白皙貌美，身段也好，他只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只是何玖娘带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他又确定自己是没见过何玖娘的，那么就是见过跟她长得像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何大夫，我姓明，日月明，听凌月凌雪说你能治我妻子的病症，便冒昧想见见你，还请不要见怪。” 明泽一番话说得很有礼貌，明明他才是主家，却给了何玖娘足够的尊重。 明泽这个人，给了何玖娘完全不一样的好感。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待姜夫人足够好吧。 哦不，如今知道她夫家姓明，那是不是该称她为明夫人？ “明老爷客气了，见一见是应该的，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单独问问您，一会儿给夫人看诊完，能否跟明老爷说几句？” 这说几句，说的自然是姜若雅的病情，明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接下来，何玖娘问凌月道：“昨天开的方子都喝了吗？” 凌月点头道：“喝了。” 姜若雅也重重地点头：“喝了喝了！” 何玖娘失笑，拍拍她的头，笑着问：“这么乖的吗？” “嗯嗯，听玖儿的话！” 每次姜若雅叫她玖儿，她都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开心，这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就有。 她温声把人哄去床上躺着，让凌雪点上一支安神香，哄她入睡，然后准备在她头上扎针。 凌月凌雪对视一眼，觉得这真是奇了，夫人失眠症一直很严重，怎么到了何娘子这里，说睡就睡了？ 她们没来得及想太多，在头上扎针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闹出人命，她们都有些紧张。 何玖娘却很稳，从布兜里掏出银针，找准穴位就准备下手。 明泽看着那几根细长的银针，想到这些针要扎进姜若雅身体里，心疼得不行，急忙问道：“何大夫，扎针会不会很疼？有没有不疼的方法，夫人她怕疼的。” “明老爷放心，安神香里有迷香，夫人陷入沉睡中，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难得见到这么疼媳妇的男人，何玖娘对他的态度很好，并没有不耐。 听她这么说，明泽才放下心来，安心的站在一旁看着。 何玖娘扎针的本事是不用多说的，众人都没看清楚，她就已经扎完了，下手又快又准，睡梦中的姜若雅真是一点痛苦都没感觉到。 把针扎上之后，还要等待一阵，这个时候，何玖娘和明泽就能去外间说话了。 “明老爷，夫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主要还是心病，治疗的时间比较漫长，并且事情不从根源上解决的话，夫人的病情还会反复，所以，我建议你们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 “噗！” 明泽刚进口的茶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 幸亏何玖娘机灵，往旁边闪开，不然这茶水就喷到她身上了。 凌月凌雪也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收拾。 明泽有些尴尬，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说道：“何大夫有所不知，我与夫人多年没要孩子，主要就是夫人一直放不下那个孩子，觉得对她有亏欠，所以也不肯再要孩子。”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把你认成那个孩子，可能是你的名字里也有个玖字，也可能是你年纪跟那孩子相仿，让她产生误会。不过，如果可以，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我恳请何大夫委屈一下，假扮成那个孩子，让她开心开心吧，她这辈子，太苦了。” 说着，明泽叹了一口气，有些话本来不想说，但面对何玖娘，他却又想把话说清楚。 认真考虑了一番，他还是说道：“我与夫人是十五年前才认识并且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就很不好，满身的伤，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要不是遇上我，只怕早就没命了。” “后来很长时间，她丢失了很多记忆，就算偶尔想起来，也会记忆错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这十五年来，她备受煎熬，一直都没放弃寻找那孩子的下落，只是茫茫人海，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去哪里找，于是夫人的病情这才愈发严重了。” “其实夫人现在忘记很多事情，心智后退不少，反而是好的，至少不会再那么难受，只是睡眠一直不是很好，何大夫要是有办法，就尽量让她睡得安慰些吧。” 何玖娘愣愣的听着，没想到听见这么大一个瓜。 原来姜夫人的那个女儿不是明泽的孩子，而明泽为了姜夫人，竟然能不要自己的孩子，这么些年陪着她，身边甚至没有别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他也一直在帮忙找寻那个孩子的下落。 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步，显然是爱惨了那个女人。 姜夫人的前半生或许是苦的，但在认识了明泽之后，苦味渐渐消散，反而带出一丝丝甜味了。 半晌，她才笑道：“明老爷对夫人真是一往情深。” 明泽苦笑两声：“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好像这世上有她一人便够了，至于孩子，有便是缘分，要是没有，那也不强求，只要她没醒开开心心就好了。” 何玖娘：…… 这满满的狗粮，塞得她喘不过气！ 明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一穿越过来就成了寡妇，还带个娃。 现在又面对这样的狗粮暴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什么一直没有想要结婚的欲望了，因为她至今没遇到那个能够像明泽对姜若雅这样对她的男人。 第235章 没有后顾之忧 了解了姜若雅的一些过去，何玖娘心里对她更是有些说不清的情愫，觉得她身世凄惨，自己甚至有些心疼。 她以前的夫家，到底怎么欺负她，才能让她这么多年都一直浑浑噩噩，惨受病痛的折磨。 明泽笑道：“说这么多，让何大夫见笑了，而我的意图也很简单，当年那些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何大夫能让她记起来，也最好不要，我不想她再沉浸在痛苦中，我唯一的诉求就是让她每天能开开心心，睡个好觉。” 这么一说，何玖娘就明白了，这才是明泽跟她说这么多的目的。 想来明泽是相信她的本事，但也担心她真的把人治好了，再次陷入那些痛苦的回忆中，所以才会提醒她一句。 何玖娘本来也是想说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道：“明老爷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之前让你们再生一个孩子也是为了转移夫人对爱女的思念，但我却还想说，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帮忙让夫人彻底忘记那段过去，只是我担心你们不愿意，所以才没开口，如今您这么说，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何大夫此话当真？真能让我夫人忘却过去的痛苦？” 明泽有些激动，他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好的消息，他这些年一直在悄悄寻觅这种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的药，却一直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备受煎熬。 “可以的，我可以让夫人忘记十年前的记忆，只是这样的话，跟您相遇的那段记忆可能也会消失，得让您多跟她说一说了。” “不碍事不碍事，她现在也不记得那些的！” 明泽很是不在意的挥手，这些年姜若雅的记忆错乱，最难的时候他都经历过，又怎么会在意那些？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美好，那时候她整日沉浸在悲伤之中，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对这个一眼就看上的女人是又爱又恨，甚至还做了一些激进的事情惹她伤心，现在想来，能忘记是最好的，他也是不在意的。 有了这层保证，何玖娘就能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何大夫要是能治好夫人，明某必有重谢！” 明泽郑重的抱了抱拳，显然是认真的。 何玖娘急忙说道：“明老爷言重了，夫人曾在路上救过我一家老小的命，如今夫人生了病，我有能力，帮助一些是应该的，至于谢不谢的，明老爷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还有些话要跟凌月凌雪说，先跟她们出去了。” 说着，她微微福了福身就转身出去了。 明泽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家。 昨晚回来听凌月凌雪说她上门来的时候，明泽甚至还想过她或许是有求于他们，这才寻了借口找过来，谁知道昨晚上姜若雅睡觉的时候安稳了很多，没多久就睡着了，并且一夜要天亮，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 今天早上一问才知道临睡前一个时辰，凌月给她喝了何玖娘开的药方子，他才相信她是真有两把刷子。 这才真的想着要见一见她。 不过，何玖娘的长相，真的让他有些熟悉，他叫来手下，吩咐道：“去查查这位何大夫的来历。” 知道何玖娘是陆家三房的儿媳，但身世却很是模糊，听说是被陆家从人牙子那里买回去的，这就值得人深思了，说不定真跟什么人有关联。 跟重要的是，他刚刚看姜若雅拉着她的手喊玖儿，两人站在一起，似乎真的有三分母女相。 同样名字里有个玖字，这要真是那个孩子，也算是了却夫人一桩心愿了。 “是，阁主。” 说完，黑影消失在房间中。 明泽重新坐在床边，看着睡得安稳的姜若雅，满目爱意的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何玖娘却带着凌月凌雪去了她们两姑娘的房间，说是要教她们穿那贴身衣物。 本来两人还有些不以为意，想着不过是贴身衣物，她们自己也会穿，怎么还需要人教了？ 可当她们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瞬间就傻了眼，这两小团是个什么玩意儿？ 何玖娘感受到她们投过来的不解的目光，然后骄傲的挺了挺凶。 两姑娘意识到什么，这东西不会是…… 还没说出口，就唰一下红了脸。 何玖娘帮她们解惑：“这东西就是当成肚兜穿的，但晚上睡觉要解下来，换这个睡裙穿着睡，你们姐妹俩，还有你家夫人，每人三份，我都是挑好的，你们俩的花色要年轻艳丽一些，你家夫人的偏成熟一些。你们都是大姑娘了，不要觉得害羞，这小衣裳穿着对身体好，你们信我。” 她们两个姑娘也就跟莲花差不多大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用来调整是最好的。 “这是我家工坊里新出的新品，这会儿还没开始卖，过段时间家里在县城买的铺子开张就要开始卖了，先送给你们几套试试，往后出了新的花样，再给你们送！” 何玖娘出手大方，两姑娘忍着害羞仔细摸了摸料子，发现都是能贴身穿的好料子，并且看着何玖娘那挺拔的地方，心中也生出羡慕来，她们穿了也能这样吗？ “何娘子家里竟然做起了生意，真是了不起！等你家铺子开张，我们定是要去捧场的，娘子有没有意向把铺子开到府城来？” 两个小姑娘已经完全被何玖娘收买，尤其是凌雪，完全没有刚认识那会儿的警惕和提防，完全就是个十来岁的普通小姑娘。 何玖娘知道，这是彻底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是要来府城发展的，只是如今家里刚在县城买了铺子，还是要把县城那边看好，来府城发展估计得明年。” 何玖娘倒是有那个底气，但也知道不行，她就一个人，就算真的买了铺子，也没人帮忙管理，莲花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能让她太过于操劳。 家里那边，还是要多培养一些做生意的人才才行。 听她这么说，凌月凌雪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多的也没说什么，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听闻大岭县那边有家卖陆黑鸭的，我家老爷听闻口味新颖，让人买过两次来吃，夫人喜欢得紧。那家人好像也是姓陆的，不会也是何娘子家吧？” ps:宝子们，今天身体不舒服，还要出去拿体检报告，下一章可能要晚一点，或者明天补上，抱歉抱歉~ 第236章 会是试探吗？ 何玖娘一听，嘻嘻笑道：“那还真是巧了，确实是我家！” “天呐！” 两姑娘同时震惊：“你家不是做成衣生意吗？” “嗯对，也做吃食生意，过段时间还要做药材生意，反正慢慢来呗！” 何玖娘倒是没有炫耀的意思，毕竟人家这家业根本不给她炫耀的机会。 两姑娘心生佩服，逃荒来的，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算是顶尖的了。 “对了，夫人不是喜欢吃我家陆黑鸭吗？正好我带了几个调料包，一会儿我派个人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就找来鸭脖鸭头还有喜欢的菜式放进去卤制就行，先荤后素，很简单的。” 其实她可以直接从空间里拿出来，但这样太容易引人怀疑，谁会把调料包时常放在身上？ 反正都已经收了何玖娘这么多东西，两人也不扭捏，爽快的答应了。 她们之前也跟着夫人得了两次吃，那味道是真的很爽口，吃了还想再吃的那种！ 说完话，姜若雅拔针的时候也到了，何玖娘去拔针，收拾好东西就离开。 眼看最近接待的几个患者都是需要长期治疗的，何玖娘晚上回到客栈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明一下自己在这边的情况，然后让家里人安心，得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去。 写着写着，何玖娘就心中惆怅，有点想儿子了。 虽然那小家伙挺独立，已经能自己一个人睡觉了，但何玖娘还是放心不下，生怕他夜里踢被子，亦或者是从未跟她分开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淘人。 想着想着，就有些难受，差点就要哭鼻子，她反应过来使劲拍拍自己的脸，不准自己再去想那些。 艾玛，这当娘的真不容易，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牵挂孩子。 第二天中午把信拿去医馆交给宋驰，让他帮忙派个小伙计帮忙回去送信，然后继续给人看诊打发时间。 距离刘彦才把自己玩废了的事情过去的第五天，刘彦才的夫人上门了。 哦不，他们已经和离，这会儿应该称她程娘子。 “何大夫，你这外敷的药真有效啊！这才几天，我都感觉自己好像白嫩了不少！瘦得更是明显！” 一进门，程雪薇就扯着嗓子喊，她知道何玖娘早上要出诊，专门算准了下午的时间过来的，虽然和离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 看来，这婚离的还是很开心的。 “听闻你和离了，这会儿该叫你何娘子了吧？” 何玖娘一脸恭喜的看着她，程雪薇笑呵呵的应道：“害，不是跟你说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嘛！我又不介意！说起来啊，这件事还得感谢你！我后来问刘常了，刘常交代了事情的原委，那纯粹就是那狗东西罪有应得！何大夫，你真是干得漂亮！” 程雪薇拉着何玖娘的手继续感慨：“哎呀，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和离之后的日子是这么舒心啊！这些天我都不用管那些糟心事，专心治疗我这一身肥肉和这张脸，看着一天比一天好的状态，我这心里简直是飘飘欲仙！” “哦对了，何大夫，你也别怕他来找你麻烦，这次和离，我让他赔得倾家荡产，还派了人盯着他，如今自顾不暇，自然是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程雪薇说得豪爽，也不管那到底是不是何玖娘做的就这么说，何玖娘挑挑眉，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她笑着说道：“程娘子误会了，我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程雪薇也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说道：“对对对，你不知道，是我弄错了，你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自然不能来找你麻烦！” 她笑得很是真诚，然后让丫鬟送上礼物，说是为了感谢她帮自己治病。 何玖娘打开一看，是一整套黄金的首饰，倒不是很夸张的那种样式，款式简单大方，就算是何玖娘这样的身份戴出去也不会觉得突兀的那种。 这么看来，程雪薇是很用心了。 何玖娘倒是没有推辞，收下了。 程雪薇就喜欢这样爽快的性子，说晚上请她吃饭，知道她家里是做生意的，她想掺和一脚。 何玖娘有些意外：“程娘子家财万贯，还要做我家这样的小生意吗？” “你可别这么说，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你家这可不是什么小生意，以后有的是做大做强的机会，你们家，就缺一阵东风！妹子，我是真心诚意想跟你做生意的，可不像刘彦才那个混账东西，我们有话晚上说，这会儿就不耽误你忙了，我先走了，一会儿派车来接你！” 说完，很是利落的离开了。 何玖娘忍不住有些多想，这程雪薇到底是不是为她男人报仇来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无论晚上是不是鸿门宴，她都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宋驰这两天都没怎么跟何玖娘说过话，但是刚刚何玖娘和程雪薇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听见程雪薇想请她吃饭，他第一反应也是报复。 他想去劝何玖娘别去的，但知道她肯定不会听，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格管她的事，心中一个想法在慢慢滋生。 等病人走得差不多，程雪薇派来的马车也来了，何玖娘上车跟着走了。 宋驰见状，也急忙想要跟上去。 宋大夫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怕何大夫有危险，跟上去看看。” 宋驰很是坦荡的解释：“爹，你放心吧，我真就是担心她，没有旁的心思。” 宋大夫叹了一口气，看儿子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就知道他肯定是碰了壁，甚至已经想要放弃，这是好事，可现在又要跟去，他就怕儿子再陷进去。 但何大夫毕竟是个女子，就这么出去，要是真有危险，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 “去吧，带上阿福一起去，有个照应。” 宋驰感激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小伙计阿福去追马车。 这是在街道上，人特别多，即便是马车也走不快，两人很快就跟了上去，在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内跟着。 第237章 两个认真搞事业的女人 巧的是，程雪薇今晚订的地方也是那天晚上刘彦才订的食旭楼。 何玖娘心神淡定的跟进去，后面宋驰和阿福也跟在后面，见她上楼进了包厢，也急忙跟小二要了旁边的包厢。 两人做贼一样的贴着墙壁偷听，只要程雪薇有坏心思，他们就立刻冲出去。 而另一边，何玖娘也见到了程雪薇，程雪薇正欣赏着自己刚去涂了蔻丹的指甲，满意得不行。 看见何玖娘进来，急忙起身去迎：“何大夫快来做，第一次请你吃饭，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菜，这家食旭楼很有名的，我就让他们把招牌菜都上一遍！” “辛苦，破费了。” 何玖娘笑了笑，坦然的坐下。 屋里燃着香，不过就是一般的沉香，并没有什么异常。 程雪薇的菜是提前就订好的，所以上菜很快，程雪薇很是热情的给她介绍。 何玖娘看了一眼这些菜，甚至是餐具，都没有问题。 看来是她多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要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程雪薇很是热情的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这才坐下来，叹口气说道：“何大夫，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原本按照我的家世，怎么都不会嫁给刘彦才的，可就因为我长成这样，不得不下嫁给他。他家祖上做酒楼生意，到他这一代一点长进都没有，人家都吃腻了，一直都在亏本，这些年全靠我补贴。” “当初他为了得到我的帮助，自己发誓说绝不纳妾的，结果成亲之后他就四处说我善妒，坏我名声，还在外面养外室。我与他夫妻感情本就不好，这些年也没能生下孩子，渐渐地我也懒得管他的事，只要不把那些女人带到我面前，我都假装不知道。” “即便是这样，我依旧在给他钱。慢慢的，他养的人多了，开始嫌弃我给的少了，甚至还去偷过我的嫁妆，什么腌臜的事情都做过。我早就厌烦了他，可却一直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还是选择了忍受。” “可这次他是彻底踩到我底线上了，他出去浪荡的那晚上，正是我娘家人上门看我的时候，一整晚他都不回家，还把自己弄废了，这样的人，让我在家人面前丢了脸，我怎么还能容忍自己跟他过下去？” “我有钱，也有生意和田产，就算和离了一样能过，还不用管那些糟心事，我觉得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这几天饭都能多吃两碗……哦不对，我没吃，我在减重呢嘿嘿嘿……”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程雪薇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得有些尴尬。 何玖娘听她说话的期间，已经吃了不少菜，这家酒楼确实不错，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管什么有钱人，请客肯定要来这一家。 将来大嫂要是做了酒楼，相信也能做成这样。 想着这些，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说道：“无妨，看得出来，程娘子确实是瘦了不少，还是按照我之前写的方子吃和做就行。不管是减重还是祛黑斑，都需要长时间的坚持。” “嗯嗯，我会的！”程雪薇连连点头，又说道：“那我们来说说你们家这生意吧。说实话，我挺看好你家那吃食生意，将来肯定能在京州城，甚至是整个北炎都能大放异彩，你能接受怎样的合作方式，我这边都可以。” 何玖娘认真看着她，问道：“程娘子是认真的吗？” “自然！” 生怕何玖娘不相信她，程雪薇使劲儿地点头：“不瞒你说，我确实派人打听过，你们一直都在摆摊卖，但因为生意好，收入肯定很可观，要是拿到府城来卖，又能赚不少钱。我倒是有个主意，我说来你听听，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签合约，要是不满意，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这边都满足。” 之所以这么爽快，主要还是因为何玖娘帮助她治病，并且还让她顺利和离，现在她坐拥那么多财产，还真能这么任性。 何玖娘点头示意道：“你说。” “我是商人，在商言商，今天请你吃饭之前，已经派人打听了你家的底细，你家现在在县城买了铺子，这生意就要正式做起来，那我猜，你们之所以暂时只在县城发展，肯定是因为手上没那么多钱，毕竟府城物价和房价都很贵，那么碰巧的是，我有钱。”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有钱有铺面，那我就出钱出铺面，你们只需要出配方出配方，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等赚了钱，咱们四六分，我四你们六。我虽是商人，但只赚属于自己的那份钱，这配方本就珍贵，我不能白占你们家便宜。”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目前陆家缺的就是钱。 不过，府城的物价昂贵，让程雪薇出那么多钱，还只给人家四成，多少说不过去。 到府城发展自然是必须的，但是只靠陆家自家人的话，得等到明年，且大家都忙不过来，但要是有程雪薇的加盟，这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程娘子打算在府城开几家铺面？” 程雪薇笑答：“府城这么大，自然是越多越好，城中四面八方都要有分号，我现在暂时空出来的几间铺子都可以拿来用，装修方面也可以完全按照你家的意思来。不过，我的目的不止是你家的陆黑鸭生意，还有你家的成衣生意也是同理，你家去年卖的羽毛服，我碰巧也得了一件，很是喜欢。这些，何大夫能接受吗？” 这对于陆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何玖娘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家里的生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得先问过家里的人才行。” “这是自然。” 程雪薇笑眯眯地点头：“等有了回信，何大夫随时去找我，我还是住在原来的府宅，刘彦才被我扫地出门了。” “哈哈哈，真不错！” 何玖娘笑着夸她，这夸赞也是发自内心的，这个时代，敢于和离的女性太少了。 可是程雪薇做到了，她甚至还在程雪薇身上看到了一个女强人的形象。 她聪明，会做生意，谈合作的时候能一针见血，给出的条件也很大方，是个非常合格的生意人，跟这样的人合作，肯定很轻松。 要不是因为长相和身材自卑，她肯定还能有更大的作为。 旁边包厢的宋驰和阿福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她们真的在谈生意，是他想多了。 第238章 陆家人全死绝了 阿福看了一眼宋驰，小心翼翼的问：“少东家，我们还要在这里等着吗？” 宋驰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是希望何玖娘平安的，但现在发现没有自己出手帮忙的机会，他又觉得有些失落。 面对阿福的问题，他自己也有些犹豫，毕竟隔壁的饭局还没有结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 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赌气还是跟阿福赌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点菜吧。” 阿福倒是没想到跟着少东家出来一趟还能有吃顿好的，美滋滋的去找来小二点菜。 何玖娘这边已经聊得差不多，安心吃了一顿饭菜，这就回客栈去了，想到自己早上送去的那封信，顿时觉得有些无语，早知道就再等等一起送出去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又写了一封信，第二天交给了宋驰，让他帮忙找人送出去，这次信上的内容就写的是跟程雪薇合作的事情了。 宋驰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挂着黑眼圈，何玖娘以为这人昨晚熬夜学习来着，还说道：“小宋大夫，身体要紧啊！” 不成想，宋驰的脸色更难看了。 旁边的阿福听见，捂着嘴偷偷地笑。 昨晚上他跟少东家本来是想边吃边等的，谁知道她们那边一直其乐融融，不时传来笑声，到后来直接姐妹相称了，这发展速度简直绝了。 他家少东家酸得不行，跟小二要了壶酒就不要命的喝，结果喝醉了，还赖着不肯走，抱着酒楼里的柱子哭哭啼啼的骂那柱子没有心！ 好在那个时候何大夫和程娘子已经走了，不然他家少东家肯定丢脸丢大发了。 想起昨夜的种种，宋驰的面色更加不好了，结果信转身就走，都没跟何玖娘说话。 何玖娘有些莫名，但并没有想太多，很快又投入了工作中。 陆柏川去了安州，各个收留难民的地方都去了一趟，依旧没有陆家人的下落。 他不信邪，大老远从安州回了昌州。 回到了昌州老家。 之前他特意回来收拾过自家的院子，这么长时间再次回来，却又落满了灰尘。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动手收拾了。 再次站在那棵写了字的柱子下，陆柏川喃喃道：“爹娘，你们不在安州，会去哪里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家里人会去京州，因为京州只接收老弱病残，他了解自己的家人，但凡有一口气在，也不可能会分开走，所以，京州不会是他们的归宿。 而国都晋州同样也是没有收留难民的，天子脚下，不敢让太多难民去乱了秩序。 至于其他州府，并没有听说接纳过难民，一般人也很难混进去。 陆家一家老少，要么死绝了，要么就是正在哪个困苦的地方备受煎熬。 一想到这些可能，陆柏川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之前宸王亲自来赈灾的时候就已经下过雨，昌州的灾情已解，如今刚刚入春，万物都发着嫩芽，不再像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枯黄。 甚至很多逃出去没办法生存的难民又原路返回，再次回到这片生活了好多年的土地上继续讨生活。 可陆家村内，却完全绝了户，一个回来的人都没有。 正想着，外面路过两辆马车，里面坐着隔壁村的一家人，看见这家院子开着门，以为这陆家村还有活口，就进来凑热闹，结果看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腰间还挂着长剑，而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站在柱子下发呆，领头进来的老头吓了一跳，急忙道歉：“走错了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陆柏川看了一眼娄冲，然后说道：“老伯请留步！” 这老头家是隔壁村的一个富户，闹旱灾的时候他家县城那边有更有钱的亲戚，就去投奔了。 天灾人祸受到波及最深的永远是贫穷百姓，对于一些有钱人家伤害并不算太深，只要有钱，自然能买到水，这一家人幸运，没跟着大伙儿逃荒，一家人都还齐齐整整的。 那老头转过身来，赔笑着问：“这位爷有事吗？” 陆柏川戴着面具，他看不清长相，但深知不是一般人，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这好不容易躲过灾年，可不能在回家的路上惹了不该惹的人，给自己招来横祸。 “老伯你是认识这家人吗？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陆柏川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我们哪能认识？我只是听说这陆家村的人在逃荒路上都死绝了，见到这家开着门，还以为有人活着，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冲撞了……” “你说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陆柏川就打断了他，急切的问：“陆家村的人全都死绝了？” “是啊！这都是之前官府收尸的时候知道的，这陆家村的人是真的惨啊，在去刘家镇那条路上遇到流寇，全被杀了，尸体堆成一堆，官差到的时候都成白骨了，还是从一些人身上找出身贴，这才知道是陆家村的人。” 老头说的头头是道，他们一家之前在县城的时候可是听说了不少，不止一次的庆幸他们一家没去逃荒，不然说不定就跟陆家人一路了。 陆柏川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他的家人，竟然全都折损在流寇手中？ 他们甚至都没到昌州府城，而是死在刘家镇外面的村路上。 是这样吗？ 不，不可能！ 他一把抓住老头的袖子，说道：“你们怎么能确定陆家人真就死绝了？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 “是啊，但是机会渺茫啊！那么大一堆尸体，大多是男人的，女人和小孩被流寇抓走了，到了那些杀人饮血的恶魔手上，你觉得他们还能有活路吗？唉！” 这时候，老头的儿子冲上前来，说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那流寇窝里看，就在东边山里，后来听说那流寇窝里又去了一窝子流寇，把原本的流寇都杀了，抢了他们的粮食和钱财，官府都没办法管，我们也是听人说的。” 娄冲上前拉了陆柏川一把，陆柏川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歉：“抱歉，在下一时激愤，得罪了。” 第239章 真要他接受家里全都没了的事实吗 说完，还掏出十两银子作为赔礼，老头儿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娄冲问道：“那你们可知陆家村那些人的尸体如今都在哪里？” “唉，还能在哪里？”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尸体太多不好处理，又怕生出疫病，官兵们把尸体运到乱葬岗一把火全烧了。” 陆柏川站在原地，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甚至不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主子……” 他开了口，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难怪他们找了这么多地方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原来主子的家人是全都没了吗？ 他甚至不敢看陆柏川的脸色，生怕看见他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 这些年来，他是知道主子的苦的。 从一开始，想要为国家做些事，让外邦那些杂碎不敢轻易来骚扰北炎的百姓。 主子也只是跟所有热血男儿一样，想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护住国家大局，国内的百姓才能安家乐业。 干他们这一行的，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他也理解主子隐姓埋名的做法，换了他，他也会这样做。 本想有朝一日赚了功名，风光的迎接家人去过好日子，谁知道一场天灾，让这么多人家破人亡。 “走，去流寇窝！” 陆柏川并没有娄冲所想象的那样一蹶不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还有流寇窝，说不定那里还有活口呢？ 官府的人处理普通百姓都忙不过来，更别说去剿流寇了，和平年代都做不到的事，何况现在世道还这么乱。 两人翻身上马，直捣流寇窝。 要是普通人想要找到流寇窝，那或许会有些难，但在陆柏川和娄冲眼中却不算什么，很快就找到几间破烂的茅草屋。 要不是周围还有些山石挡道，用来做防御，陆柏川根本不相信这竟然是流寇窝。 两人往里面走，却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是流寇窝的面貌。 茅草屋后面发现一个大坑，坑里有很多白骨，看还没腐烂的衣裳辨别，大多数是男人，但也有一两个女人。 娄冲上前用树枝扒拉一下，发现两个女人的衣裳肥大，生前应该挺胖。 陆柏川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些是流寇。” 逃荒年代，普通人谁能吃这么胖？ 要么是流寇，要么是一些富贵人家。 可要真是富贵人家，也没必要逃难了。 娄冲把手上的树枝扔了，说道：“如果那户人家说的是真的，那这些流寇应该就是被后面的一伙流寇杀了的。” 陆柏川沉思半刻，说道：“后面来的人不是流寇，应该是来救那些俘虏的人。” 娄冲不解的看着他，想知道这些推理是怎么得来的。 陆柏川便接着说道：“普通流寇杀了人，还会好心把尸体处理了吗？还有，刚刚我们看的那些屋子，虽然如今落了灰，但能看得出来，之前是有人仔细收拾过的，那就是说明，那伙人救了俘虏之后，还在这里住过一夜，第二天才离开。” 说到这里，陆柏川没有继续，因为他已经不确定闯进来的那波人跟他们陆家族人还有没有关系了。 按照刚刚那家人说的，陆家青壮年都死在刘家镇外面的路上，自家大哥二哥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活着，也没有能力杀回来，并且还能这么利落的杀了流寇。 是的，利落。 虽然娄冲只是随意的扒拉了一下尸体，但他还是发现这些人骨头上没什么重大损伤，应该是被人一刀毙命的。 他的心再次陷入迷茫，所以，真的要他接受家里全都没了的事实吗？ “主子，三月之期快到了，我们该回京州了。”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很不应该，但这确实是事实。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要过日子。 更何况陆柏川是难得的人才，肯定要好好活着。 陆柏川没有出声，他是不甘心的，但答应宸王的也不能做不到。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紧紧地咬着后槽牙。 他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可家人却全没了。 那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放了把火，把流寇窝烧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他们还是去了乱葬岗一趟，除了几座孤坟，什么都没有。 也是，那些官兵图省事，一把火烧了完事，怎么可能还给立碑？ “我去一趟县衙。” 他转身就走，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娄冲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县城里人少得可怜，刚刚经历过天灾，大家手上都没什么钱，人也跑得差不多了，整座城池空荡荡的。 到了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役都在打瞌睡，可见这县衙里闲成什么样。 娄冲上前踢了他们一脚，两人有些烦躁的蹬蹬腿，嘴里嘟囔着：“谁啊，做什么？” 人依旧没醒过来，娄冲懒得跟他们多说，抽出长剑就抵在其中一人的喉咙上。 那人瞌睡瞬间就吓没了，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两个人，还没开口，娄冲给他看了自己的令牌，那人急忙就跪下了：“大人饶命，小的这就带你们去见我们大人！” 另一个闻言也醒了过来，跟着一起下跪磕头。 陆柏川什么都没说，已经抬腿往里面走了。 县衙里空荡荡，两个衙役跑到前面带路，还一边高声喊着：“大人，大人，有京城的大人来了！” 衙役都这样懒散，那县令就更别提了，甚至连官服都没穿，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睡眼朦胧，一看就没睡醒。 “两位大人是？” 他下意识的有些慌，这昌州人烟稀少，虽然有难民回来，但大家元气大伤，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闲来无事就只能睡觉了，谁知道突然来了这么两位。 娄冲再次给他看了令牌，说道：“我们是宸王府的人，之前殿下在昌州赈灾有些事情需要落实，把你们登记遇难人口的册子找来我们检查。” 原来只是检查一下死亡人数，也没有怪罪他大中午睡觉的事，县令很是高兴，笑眯眯的让人去把册子找来给他们看。 陆柏川直接找到陆家村那一页，入目的就是村长一家，还有几个关系很是不错的叔伯家，再往后是他亲大伯二伯家，然后，是他家，从他爹娘兄嫂，到妻子何玖娘，无一幸免。 他还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强忍着镇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哦，大人说这个人啊？这人是四年前出门走镖没回来，这便是默认死亡了。” 他又看见自己名字后面，子女那一栏，写了长子陆子昱五个字。 第240章 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无尽的自责之中 陆柏川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新婚第二天就出门走镖了，那就是说，他新婚那晚上就当了爹。 他有一个儿子，可现在儿子的名字也出现在死亡名册上。 这是第四个年头，他不仅没能当个好儿子，好丈夫，还没当好一个好爹。 他在南泰开赌坊当孙三爷风光无限的时候，他的家人却正在饱受旱灾的折磨。 他武功精进，受到上司赏识夸赞的时候，他一家老小，甚至是那还不满三岁的儿子，就这么丧生在流寇刀下。 他的本意是闯出一片天，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可事实呢？ 家里人受灾受难，惨死在逃荒路上，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好日子吗？ 当真是孤家寡人一身轻松了。 在南泰为了回来，身体收到重创，回来之后还没好利索，带着满身的伤痛就踏上寻亲之路。 结果走了这么多地方才发现，他的家人竟然全都死在昌州境内！ 他一把抓过县令，红着眼睛问：“你确定尸体和人名都对得上？” 县令颤颤巍巍的说道：“大人明鉴，这陆家人村的人绝大多数都死在刘家镇外面了，身体被堆成小山一样，当时昌州暴乱，很长时间没有人管理，在给他们收尸的时候发现他们带在身上的身贴，还有些身贴没了，只剩下尸骨的，对比陆家众人的名字，也都能一一对得上号……” “大人！” “主子！” 陆柏川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为了找家人，这一路奔波，他的身体早就抵达了极限。 娄冲急忙上前扶住他，对县令吼道：“快去找大夫！” 县令不知道这位大人跟陆家人是有什么关系，但看他这样，心里也着急，这可是京城来的大官，还是宸王的亲信，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事，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他们就住在县衙，他这身体状况，娄冲不敢带他去别的地方住。 “主子，你的身体亏空得很厉害，好好休息几日吧。” 娄冲见他一醒过来就要起身，急忙上前扶他。 陆柏川却执意要起来，说道：“走吧。” 娄冲不解：“去哪里？” “回京州。” 他抿了抿嘴唇，口中有血腥味，身体很难受，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留下来。 他当初不是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吗？现在了无牵挂不是更方便他实现梦想吗？ 陆柏川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真是个卑鄙小人，当初竟然能把自己的一腔私欲想得这么富丽堂皇。 所以，往后活着的每一天，他都要活在自己苦心拼来的荣誉中，带着全家人的遗憾和不甘，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无尽的自责之中，才能解恨！ “主子，要走也不能急于这一时，先吃点东西吧！” 陆柏川昏迷的时候，娄冲把他的面具摘了，现在看着他脸上那么多的褶皱和根本站不直的身躯，铁汉子也忍不住一阵眼热。 他这主子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跟在他身边多年，娄冲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甚至自己的命都是他救下来的。 他在外面救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好事，可自己全家却死得这么凄惨，换了谁都会受不了的。 陆柏川根本听不进劝，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吃东西养伤？还不如回到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来得畅快！ 即便已经很晚了，但在陆柏川的坚持下，两人还是从县衙离开。 娄冲本来要去给他准备一辆马车，但他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一上马瞬间就蹿了出去，那动作比娄冲还利索。 娄冲知道他这是接受不了家人没了的事实，就想靠虐自己来寻求精神上的寄托，生怕他真给自己熬废了，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县令和几个手下站在门口相送，对于这主仆二人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但也没兴趣多问，毕竟这两位就是来了也没做什么，就是查了一下死亡名册，然后在这里住了一天而已。 县令打了个哈欠，一句话都没说，继续回去睡觉了。 在这鬼地方当官，将来要是想升官，要做出的努力可是不少的，他得趁现在还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先把睡眠都补回来，不然过段时间忙起来，睡觉那都是奢侈。 何玖娘这边已经得到家里人的回复，家里的意思是，跟人合作这些事情他们都不是很懂，一切都由何玖娘自己看着办，只要她觉得合适，那家里人也觉得合适。 于是，何玖娘就又跟程雪薇见了几次面，把合作的事情彻底敲定下来，还签了契约。 之前程雪薇给的比例是四六分，但何玖娘合计了一下还是不想占人家这种便宜，毕竟程雪薇的意思是不止要在府城开，还要在周围的县城也开，这其中耗费的金钱可想而知，想要回本也不容易。 公平起见，还是五五分来得方便一些。 程雪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度，开心的应下了，只想着自己一定要找人把铺子生意做好，等年底分红的时候给陆家多赚些钱。 何玖娘因为太想儿子要回家两天，想起之前秦坚拜托她的，想跟着去家里拜访，可是当她派了人去找的时候，被告知秦坚出去办事了，最近一两天都不会回来。 何玖娘便自己回去，反正往后机会还有很多，这次不行下次就行了。 正要出发的时候，倒是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往她这边过来，马车上挂着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何玖娘下车等着她们过来，见凌月凌雪扶着姜若雅下车，自己也上去扶一把，关切的问道：“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来看玖儿！” 在何玖娘的治疗下，姜若雅的病情大有好转，这几天晚上不用吃药也能睡得着了，气色好了不少，只是精神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说话的时候喜欢拉着她的手，甚至还喜欢捏她的脸，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 不过，何玖娘并不排斥这样的接触。 凌月说道：“何娘子，我家夫人听说你要回家两日，心中不舍，便想来送送你，顺便给你带了一些糕点，让你在路上吃。” 凌雪在一旁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 第241章 他的大冤种兄弟 两人说着，递过来一个食盒，何玖娘打开一看，眼中瞬间染上笑意。 “真可爱！夫人的手艺真好！” 她由衷的夸赞，看来这姜夫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女儿了，就连糕点都是刻意做成小孩子里面的造型，小兔子、小猫、小狗之类的，栩栩如生，让人都舍不得吃。 姜若雅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喜欢吃，我天天给你做啊！” 要不是丈夫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一直在劝她，她肯定是要跟着何玖娘一起去的，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根本舍不得跟她分开。 何玖娘笑道：“就回去两天，我想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回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又转头交代凌月凌雪：“给夫人开的药一定不能断，头部按摩也要坚持做。” 两姑娘连连点头，姜若雅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塞给她：“给孩子打的金锁，你替我送给他呀！” 姜若雅虽然目前智力只有十来岁，但该懂的一些道理还是懂的，比如她知道自己跟明泽是夫妻关系，也知道自己很喜欢他，而且他总是会很温柔的教她一些事情。 给玖儿的孩子送礼物也是丈夫教她的，丈夫说玖儿给她治病不收钱和礼，那给玖儿的孩子送礼物是最好的办法。 丈夫还说，如果玖儿是她的女儿，那玖儿的孩子便是她的小外孙，自然也是该好好疼惜的。 她觉得很有道理，连夜就派人去打了这个小金锁。 因为是给男孩子戴，所以并没有打得很花哨，就是很简单耐看的款式，上面还贴心的刻了狗儿的生辰。 何玖娘虽然有些好奇姜若雅怎么会知道狗儿的生辰，但想到她那个一看就很不一般的丈夫，一切便又能想明白了。 当初姜若雅出行，身边能有那么多高手保护，就连凌月凌雪两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都身手了得，就知道这绝不是一般人。 既然不是一般人，那人家能查到她儿子的生辰八字，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多谢夫人。” 她没有矫情，很是爽快的接下了。 姜若雅本来想让她叫自己一声娘的，但是想到丈夫跟自己说的，玖儿跟她走散这么多年，肯定还不能适应，所以自己一定不能逼她，要等她自己愿意了再说。 她觉得丈夫说得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玖儿走散，但还是知道不能逼迫她，要顺着她来。 谁让玖儿是她的宝贝女儿呢？她就该宠着才是。 双方依依不舍的说了一阵，何玖娘这才回家，看着食盒里的糕点和小盒子里的小金锁，何玖娘的嘴角微微翘着，要是真的有一个像姜夫人这样好的娘亲就好了。 不过家里的孙氏虽然是婆婆，但对她也跟对亲闺女似的，总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等秦坚出任务回来的时候，何玖娘都已经从安平村又回来了，为此还特意去医馆赔了个不是，说下次一定去。 何玖娘不在意的摆摆手，觉得这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离得这么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就是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程雪薇那边的速度快得不行，明明比陆家晚了那么久才动手装修，却能赶上陆家县城那边的店铺一起开张。 这几天何玖娘越发忙碌起来，给人看完病，还要去看装修的进度，她毕竟也算半个东家，总要让店铺里的人都跟她混个脸熟，这样以后店铺开起来，也方便管理。 而这些个过程，程雪薇也随时陪她一起去，短短个把月时间，两人的姐妹情义也有了飞速的发展。 相处久了，何玖娘才发现程雪薇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脾气好，而且三观也挺正，很对她的脾气，这几日甚至能做到形影不离，就是何玖娘在医馆里给人看病，她都坐在旁边陪着。 “我说妹子，你怎么一直住在客栈里？那地方偶尔住一晚上还能接受，这长时间住可怎么能行？反正我家如今只有我和一帮下人住，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呗？怎么样？” 程雪薇满脸期待的看着何玖娘，这样就能随时随地让何玖娘监督她减肥了。 说起来，她这段时间减肥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一天一斤的瘦，之前好几层的下巴，现在都只剩下三层了，为了这个，她可是高兴哭了。 “我其实想过在京州买个宅子的，但又觉得家里人大多都在县城那边，买了宅子也不一定时常有人住，还要找人看家，挺麻烦的。 何玖娘叹了一口气，她也不喜欢住客栈啊，可买宅子也不是小事，再说，经历了之前林义平的事，她现在变得警惕许多，所以就一直住在客栈里。 “所以我才说让你搬来跟我住啊！咱俩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跟我客气这么多做什么？我家那么多院落空着，给你单独安排一个院落，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等你家人想来京州这边常住了，你们再自己买宅子。” 程雪薇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都把人看得有些害羞了。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要不我跟你租吧，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住着也安心。” 程雪薇下意识的就要说不用，但想了想，知道自己要是不收钱，她肯定是不会去住的，于是痛快的应下来：“行，那我就收你五两银子一年，你就只租一个小院落，不值几个钱，可别跟我争！” 五两银子一年，在县城或许能租一年，但这可是在府城，租三个月都够呛，所以，何玖娘还是给了二十两银子。 “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就一直住客栈。” 程雪薇没办法，只能收下了，转而就让小丫鬟先回去让人收拾，缺什么都提前买回去。 然后一把拉起何玖娘，说道：“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给你搬东西，今晚就住过去！” 何玖娘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正好现在病人都没了，提前下班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宋大夫也不管她。 刚出医馆，看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开，何玖娘见领头的人正是秦坚。 对方也看见了她，看了一眼，却没打招呼，他现在着急出城去接他那个大冤种兄弟，听说从昌州回来折磨自己一路，已经快没人样了。 ps：我的宝子们，给我点时间，我承诺，十章之内，男女主必重逢！ 第242章 孙氏的心灵感应 何玖娘也猜出他应该是有事情要忙，朝他点点头就拉着程雪薇走了。 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客栈，东西也是有不少的，按理来说她一个人是能搬走，但还带上一个程雪薇，那就有些难了。 毕竟，程雪薇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就累得直喘气，更别说帮自己收拾东西，别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果然，最终还是找客栈小二帮忙，这才把东西都收拾好搬去车上，一路去了刘府，哦不，现在改叫程府了。 “这宅子本就是我家里给的嫁妆，之前为了顾及刘彦才的颜面，就换成了刘府，现在我跟他没了关系，自然要把名字改过来。” 程雪薇看见何玖娘抬头看着匾额，主动解释。 何玖娘问道：“你是本地人，娘家也在这边，和离之后怎么不回娘家住着？跟家里人也热闹些。” “害，回去做什么？我这有自己的庄子和宅子，自己住多好啊！我要是想娘家那边，便回去小住几日，要是娘家那边想我，就来我这边小住几日，这样有些距离感，还挺好的。” 程雪薇很是直爽的回答，其实还有些话不好说。 她家里不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有其他姐妹兄弟，尤其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各自成了亲，她这和离的女儿回去住，刚开始是不会有什么矛盾，那时间长了呢？ 现在还能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关系，哥嫂喜欢，父母放心，她很满意。 何玖娘点点头，再次觉得程雪薇的想法有些像现代的女性，要强独立，还能活出自己的光彩。 反倒是她这个现代人，在现在缺乏家人的陪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反而还挺喜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以后咱俩住在一起，我有事要找你也方便，中午还能去给你送些吃食，想想都开心。” 程雪薇拉着何玖娘的手就是一通介绍，对何玖娘这个好姐妹是真心地欢迎。 能在这种地方结识一些朋友，何玖娘自然也高兴，听程雪薇一路叽叽喳喳的说话也不嫌烦。 这就算是在程家彻底住下来了。 而秦坚则终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接到了陆柏川，看着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秦坚是气得没话说。 “这都是怎么搞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着找不行吗？你非要一个人去找，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看他都这样了，秦坚真是想打他一顿。 说好的好兄弟，结果什么都不跟他说，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出去一趟搞成这个样子，完全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陆柏川却根本不理他，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秦坚看向娄冲，娄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秦坚这就明白，陆柏川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已经确定家里人都没了。 想到他之前在南泰那么努力的要回来，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堵上了，回来之后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全家都没了，他瞬间就心疼起这个兄弟来。 苦，真的太苦了。 他追上去，看着陆柏川这个死样子，没好气的说道：“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这段时间他跟何玖娘来往还算密切，知道她的医术在府城是真的很出名，并且何玖娘还说过能治他兄弟这一身的伤，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兄弟送过去了。 “不去。” 陆柏川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好像他真的已经随着家人离开了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把身体养好了，什么都好说！” 生怕他这个样子听不进话，秦坚说话完全靠吼。 陆柏川听见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现在的他，不想掺和任何事情，也不想治伤，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段时间。 秦坚还想再劝，娄冲怕主子太难受，急忙说道：“二爷，还是让三爷缓一阵吧。” 他们都习惯了在南泰的称呼，秦坚之前在家里排老二，就叫二爷，陆柏川排老三，就叫三爷，平时出去做个任务什么的，娄冲都会喊他们主子。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知道是在叫谁就可以，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秦坚觉得有道理，想着反正如今大家都在京州，就医也方便，等陆柏川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带他去看好了。 这一路风餐露宿，陆柏川都没怎么好好收拾自己，终于回了京州，他就暂时去秦坚那里住下了。 仆人准备了热水，陆柏川一个人安静的浴桶里，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以前觉得是荣耀，是他保家卫国的象征，现在只觉得讽刺，好像在告诉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突然觉得喉间一阵腥甜，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桶中的水。 外面的仆人听见声响，急忙进来，见状忙去扶他。 “大人，大人！小人这就去找大夫！” “不必。” 陆柏川凄惨的笑了笑，从桶里站起来，擦干了水，随意套上一件衣裳，这才吩咐道：“出去吧，不许跟旁人说起。” 仆人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出去了。 陆柏川躺下睡觉，或是精疲力尽，或是心力交瘁，如今能这般躺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血红，满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他睡得不安稳，头痛欲裂，睡梦里有母亲的嚎哭和妻子的埋怨，父兄的叹息和族人的哀鸣。 “爹，娘……” “儿子不孝……” “不要……不要……” 他醒不过来，困在梦魇中，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家里人受难，他像个局外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只能无助的站在一旁，改变不了整件事的结局。 与此同时，身在安平村的孙氏也是一阵心悸，心口疼得有些难受，蹲在地上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娘！” 于氏见状，急忙过来搀扶。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于氏满脸担忧，想送孙氏去看看大夫。 “没事，我没事。” 孙氏摆摆手，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 “三弟妹在家就好了，能让她给您请个平安脉，我们也能安心。” 于氏将孙氏扶去屋子里坐下，说道：“娘，三弟妹一直在府城顾不上回来，狗儿年纪小，肯定想念娘亲，这不，明后两日狗儿书院休沐，要不您和爹带他去府城找三弟妹住两日，顺便让三弟妹给您瞧瞧是哪里不舒服。” 第243章 想那不孝子做什么？ 这话倒是说到孙氏心坎上了，让何玖娘给她看诊是小事，主要是狗儿想娘亲了。 上次老三媳妇回来两天，独立了好长时间的狗儿又要粘着娘亲睡了。 孩子懂事，就算心里想娘亲，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但这段时间，她明显能感觉得到小孙子心里难受。 反正如今家里有人做事，她和老头子也不用过于操心什么事情，带着孙子去找儿媳小住两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孙氏都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应下了，晚上读书四人组一回来，于氏就跟狗儿说了这件事。 “真的？我能去府城找娘亲吗？” 狗儿满脸惊喜，就差把高兴二字写在脸上了。 “当然是真的，大伯娘还能骗你不成？不过狗儿，大伯娘有事情要交代你，你可要把事情办好才行。” 于氏伸手戳戳他肉肉的小脸，喜欢得不行。 “嗯！大伯娘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 他拍着小胸脯表示，模样很是滑稽可爱。 于氏便说道：“你奶奶身体有些不舒服，又不愿意去看大夫，到了府城，记得让你娘给她看看，别让我们担心。” 狗儿瞪圆了眼睛，问道：“奶奶生病了？” 于氏点头：“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让你娘给她看看，知道吗？” “嗯嗯！” 他满口应下，然后跑去看孙氏是不是真的病了。 以往孙氏见到小孙子都会笑眯眯的上前抱抱他，今天却没有，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只是看着狗儿笑了笑，说道：“回来了就去洗手，一会儿该吃饭了。” 狗儿却没去，走过去拉着奶奶的手，问道：“奶奶，你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别听你大伯娘瞎说，奶奶好着呢，明天一早就带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嗯嗯！” 狗儿知道孙氏肯定是生病了，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等见了娘亲再说。 娘亲医术这么好，肯定能帮奶奶治病。 晚上老两口睡在一起，陆老头觉得孙氏不对劲，凑过去看才发现老婆子竟然偷偷抹眼泪，顿时睡意全无。 “老婆子，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在哪里受委屈了？” 陆老头从下午就看孙氏脸色有些不好，但这么一大家子人，他也不好当着儿孙的面问，这会儿看见孙氏哭，更加确定是出事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老三了，有些难受。” 孙氏抹了一把眼泪，今天心悸的时候，她就是一下就想到了老三。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子离家，到今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心里难受。 “好端端的，突然想那不孝子做什么？咱们就当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 陆老头自然也是想儿子的，但是这么多年没了消息，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如今家里人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他就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好好跟老婆子守着家里这些人，安度晚年。 孙氏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之前虽然也不愿意承认，但心里还是信了老三没了的事实，不然也不会张罗着要给老三媳妇再找一个。 可就这么突然地，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老三可能还活着。 她一把抓住陆老头的手，泪眼婆娑的说道：“我觉得老三一定还活着，只是找不到我们了。” 陆老头心中难受，但还是宽慰着老婆子：“能活着是好事，凭他一身本事，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苦，只是这世道，想跟咱们团聚就有些不容易了。” 说着，陆老头也是叹了一口气，当初离家的时候，他给老三留了信，说他们要去安州落脚，但中途又出了变故，这才来了京州，老三就算回去了，也只能去安州找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在京州？ 更何况，京州这么大，就算知道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反正，他是根本不敢想一家团圆的事，就连做梦都不敢妄想。 陆老头的话还真是安慰到孙氏了，确实，家里三个儿子，最有本事的就是老三了，只要他能活着，日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苦了老三媳妇和狗儿。” 她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咱们明天去府城，可得好好看看，府城有没有能配得上老三媳妇的，给她张罗一桩好亲事，我这心里才算对得起她。她是个有本事的，总不能一直拘在咱家当个寡妇。” 陆老头有些为难：“话虽如此，可我看老三媳妇没那个意思啊！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问问她的意愿。再说，就算她不愿再嫁，在咱家，老大老二两家也能把她们母子二人照顾妥当了。” 孙氏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经过这么一番开导，孙氏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熄灯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叫上狗儿，带上于氏给准备的一些吃食，再由陆老大赶着车，这就要去府城了。 狗儿一路上都很兴奋，但也一直记挂这孙氏的身体，乖巧的陪在身边，不时说几个笑话逗二老笑一笑。 面对这样的小孙子，就算有再大的愁绪也消散干净了。 医馆的位置何玖娘之前就说过几次，而且他们一家之前也在府城住过一晚上，陆老大还算靠谱，问了两三个人，就把马车赶到了玉源堂门口。 “哎哟，这府城真是繁华啊！跟我们上次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陆老头感慨连连，见到什么都说好，其实就是想转移老婆子的注意力。 孙氏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应道：“是啊，上次正是难民进城的时候，城中有些乱，现在好了，到处都这么热闹！咱家以后也要来府城做生意！” “老婆子你这记性可真是不行，你忘了老三媳妇跟城中的富人合作，咱家的生意早就做到府城来了！” 陆老头得意的看了孙氏一眼，孙氏这才想起这件事，拍了自己一巴掌，这才说道：“好像还真是！” 狗儿之前就来过玉源堂，下了车就跑进去找娘亲，四处不见人，却看见了宋驰，跑过去扒拉宋驰的大腿：“宋叔叔，见到我娘了吗？” ps：我把他爹娘儿子全给接来了，方便相认，我是亲妈！！！ 第244章 老婆子最近疯魔了 宋驰正在跟小药童说一些注意事项，突然就被人抱住了大腿，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何玖娘的孩子。 “昱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驰面露笑意，弯腰把孩子抱起来。 狗儿对宋驰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笑眯眯地指着跟在后面进来的陆老头和孙氏以及陆老大，一一做介绍。 “这是我爷爷奶奶，这是我大伯，我们来看娘亲的！” “原来是伯父伯母和陆大哥，何大夫出诊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各位稍坐片刻。” 宋驰抱着狗儿就不撒手，还让小药童去给客人准备茶水和点心。 “昱儿，几个月不见，你又长胖了不少啊！” 宋驰抱着狗儿掂了掂，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笑得很是温和，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小狗儿。 “嘿嘿，大伯娘做的饭菜好吃！” 狗儿拍了拍自己圆润的小肚肚，十分骄傲的炫耀。 没一会儿，宋大夫出来也看见陆家来人，也很是热情的来说了几句话，孙氏和陆老头很是客气的谢过他们对何玖娘的照顾，双方人相谈甚欢。 知道他们是一大早就赶来的，到现在还没吃饭，宋大夫二话不说就要张罗着一群人出去吃饭，陆老头给拒绝了，想等何玖娘回来一起去吃。 宋大夫也不勉强，说道：“那就先吃些茶点垫垫肚子，我这就派人去告诉何大夫一声，让她快些回来。” “不用不用，宋大夫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来探亲，没什么要紧事，儿媳忙正事要紧！” 陆老头急忙摆手，不想让一群人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耽误了正经事。 陆老大也说道：“是啊，我们在路上吃过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现在也不是很饿，宋大夫尽管去忙，我们就在这儿坐一阵。” 宋大夫便也不跟他们客气，又来了新的病人，他就又去忙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药商送来一批新货，宋驰就抱着狗儿过去张罗，陆老大是想着自家的药材马上就能买了，想去看看别人的药材怎么样，便也跟了去。 留下陆老头和孙氏老两口，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孙氏小声地问：“也不知道这小宋大夫成家了没有，我看他对狗儿这么好，难不成对老三媳妇有意？” 陆老头：…… 他觉得老婆子最近疯魔了，见谁都觉得人家喜欢老三媳妇。 是，他承认自家老三媳妇长得好看，会医术，会画图，会做生意，还会做机器，可这也不能让谁都喜欢吧？ 孙氏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兀自分析起来：“这小宋大夫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家世好，对狗儿也好，性情也温和，我觉得倒是不错……” 正说着，何玖娘就回来了，见到他们很是高兴，狗儿更是瞬间抛弃了宋驰，奔着何玖娘就来了。 即便小家伙如今长得白白胖胖，但何玖娘还是能很轻松的一把将人抱起来，宋驰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好像只弱鸡。 何玖娘要带家里人去吃饭，叫了宋驰父子俩，但两人都很识趣的没去，刚要出门，就遇上风风火火赶来的秦坚。 “小嫂子小嫂子，快给我抓服药……诶？陆伯父，大娘！你们也来府城了？” 秦坚双眼冒光，瞬间把他那兄弟的事情抛到脑后，兴奋的问候了一通，然后吆喝着要带他们去吃饭。 陆老头等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坚，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去酒楼。 秦坚全程抱着狗儿不撒手，点完菜还要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又或者特别想吃的东西。 甚至抱着狗儿出去一趟，还给他买了小孩子吃的零嘴，把这一家子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孙氏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陆老头，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这个也不错！ 陆老头：…… 他不理解，老婆子昨晚上还觉得自家老三肯定活着，这就激动得恨不得立刻把老三媳妇嫁出去，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爹娘，你们来这一趟就多住一段时间吧，我干脆去买一个小院，咱们一家人在府城安个家也不是不行。” 本来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程雪薇那里住着就足够了，但要是有家里人过来，她实在是不方便把人带过去一起住，不然就算程雪薇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的。 孙氏摆摆手：“费那些钱做什么？我们就是趁着狗儿休假带他来看看你，明天就回去了。再说你也不是要一直在府城这边，买了院子也空着，有钱就存着，以后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秦坚一听，顿时说道：“不用买不用买，我在这京州有两套小院，目前住了一处，另一处空着也是空着，家里要是有人过来，随时去住就行，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哎呀，不用不用，我们也住不了几天，就去客栈住也挺好的，不用麻烦！” 孙氏心里高兴，却还是摆着手拒绝，虽然心里挺看好秦坚，但也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住人家的院子。 “不麻烦，大娘，你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了我再生的机会，我秦坚无父无母，往后便把你们当成亲生的爹娘孝敬，那咱这当儿子的，给父母兄弟准备住处便也是理所应当的！” 秦坚对陆家有一种亲切感，甚至觉得陆家人长得很面熟，又加上有救命之恩，自然要好好对待，反正自己也在京州，多少能照料一些，也算是报了救命之恩。 “秦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家也没做什么，再说，我家如今能在京州落脚，那也是托了你的福，我们才要谢谢你，这番好意，我们是真的不能接受。” 陆老头一直觉得自家当初收了秦坚的钱，又拿了他给的令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自然不好意思再住人家的院子。 秦坚有这份心是好意，但他们也不能理所应当的接受，他们之间，早就互不相欠的。 何玖娘听着秦坚和陆老头说话，自己陪着儿子玩，倒是陆老大突然跟她说起正事。 “三弟妹，我刚刚看了玉源堂刚收的药材，我觉得品相还没有咱家种的那些好，但听小宋大夫说已经算是上乘的药材了，你说咱家那些要是拿来卖，是不是也能卖高价？” 第245章 给娘亲做嫁妆 说这话的时候，陆老大有些激动的搓搓手，眼中冒着亮光。 之前他家里也卖过一些药材，但都是去山上挖的，好的坏的都有，品质参差不齐，不过只要炮制得好，也能卖不少钱。 可现在家里种了不少药材，这段时间一直精心照料，长出来的药材那是一等一的好，一点虫害都没有，比现在有的上等货还要好，自然是不愁卖了。 “大哥你放心，只要咱家的药材质量好，价钱方面，宋大夫不会亏待的，再说，这京州城的医馆药铺这么多，也不是只有这一家，要是宋大夫这里要不完，也能卖给别人，药材这种东西，一般都不愁卖。” 她是从来没担心过家里的药材生意，这个年代药材是很稀缺的东西，随便在哪里都能卖，这也是她当初支持种植药材的主要原因。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家里又能有一笔收入，那我暂时还是不出去了，先把药材生意做起来再说。” 他说的是想做金匠的事情，本来都想要去拜师了，但想到家里这么多的事情，一时间也放不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还有老二一家，没事！” 孙氏摆摆手，很是不在意的样子，如今家里这般情况，她是满意得不行，儿子想要去做什么，那就放开了去做就行。 一顿饭吃得大家伙儿都很开心，虽然这是陆家老两口第一次到这么好的酒楼吃饭，但因为身边都是自己人，都没有露怯，甚至还想等老大媳妇出师之后，来府城开个酒楼也是不错的。 吃完饭，陆家人怎么都不肯去秦坚的院子小住，最后还是亲自送他们去住了客栈才罢休。 临走的时候终于想起自己最初来找何玖娘的目的，急忙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小嫂子，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兄弟，他回来了，最近情况不是很好，大病了一场，伤好像又恶化了，但他糟了难，心情不太好，暂时不愿意来看，你能不能给开点药，至少先给他把病情稳住再说。” 这种事对何玖娘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她知道具体的情况，开服药缓解症状就是小菜一碟。 “你等我找纸笔来。” 她去找了客栈小二要来纸笔，然后又问秦坚一些具体情况，这才开始写方子。 “秦大哥，用了这方子也一定要禁酒，我听你说他最近心情不好，说不定会借酒消愁，你一定要把人盯好了，要是喝了酒，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话，秦坚警铃大作：“他昨晚还喝酒来着！我是拦也拦不住啊！” 何玖娘耸耸肩：“那就只能你看着办了，反正他自己都不惜命，我也是没办法的。” 秦坚当即说道：“行，我这就回去把酒都藏起来，交代手底下的人绝对不给他喝，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家里来了人，何玖娘自然是跟家里人住在客栈，还让小二去程家告诉一声，让程雪薇不用惦记。 如今虽然有钱了，但老两口节省惯了，也不舍得何玖娘多花钱，总的只要了两间房，陆老头和陆老大一间，何玖娘带着婆婆和儿子一间。 刚进房间，狗儿就拉着何玖娘的手说道：“娘，大伯娘说奶奶生病了，你快给奶奶看看。” 孙氏一听就朝他瞪眼：“胡说什么，奶奶我好好的！” “奶奶骗人，你就是生病了，在路上我就看你不舒服！” 狗儿义正辞严，根本不给孙氏狡辩的机会。 何玖娘一听，二话不说就把孙氏的手拉过来诊脉，孙氏抢不过她，便也乖乖坐下，只是嘴里还唠叨：“我这能吃能睡的，能有什么毛病？你别听你大嫂胡说。” 何玖娘不说话，诊完脉还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舌苔和眼睛，这才说道：“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小问题却是不少，您说您老人家，家里到处都是人手，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还什么都自己操劳，您这主要就是累的，还没休息好。” 至于那突然的心悸，应该就是因为突然想儿子了，难受了一下。 被儿媳说自己年纪大，孙氏顿时有些不高兴：“我还年轻着呢！我才四十来岁！” 确实，这个年纪在后现代还很年轻，但在这个年代，全都是当爷奶的岁数了，前些年家里苦，男的女的都去干苦力活，身体就是那个时候亏空了的。 也是来到京州安顿下来之后，天天都能吃到肉，也不用老两口下地干活了，这才补回来一些。 何玖娘笑道：“是是是，您还年轻着，只是这身子也得好好调养着了，平时少操劳，家里那些事让年轻人去做就好了。” 孙氏嘟囔：“反正先闲着也是闲着。” 何玖娘便认真的说道：“娘，我之前说的想在京州城买院子不是开玩笑，是早有打算了，之前遇到一些事情，不然带狗儿一起来的那次我就想买了。如今我在这边给人看病，一待就得大半个月，时间久了，我跟狗儿的关系都得生疏了，所以我想把狗儿接到这边来读书，您二老在村里待得闷了，就来跟我住，顺带陪陪狗儿，家里人来这边做生意，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她很满意康先生这个老师，但自己因为工作原因也不能一直待在县城那边，如今府城这边有生意，还有姜若雅的病也要长期治疗，她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去。 这么看来，在府城买房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孙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等这次回去算了收益就买！” “不用，”何玖娘难得认真的拉她的手，继续说道，“我手上有钱的，不用让大伙儿一起花钱，买了之后记在狗儿名下，算是我给他置办的资产。至于家里人，自然是想住就来住，都是自己人，不用分得那么清。” 听她这么说，孙氏就剜了她一眼：“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嘿嘿嘿，这不是要跟您老人家商量一下吗？” 何玖娘就靠着孙氏的肩膀撒娇，狗儿也跑过来凑热闹，语出惊人道：“娘亲，我不要，写你的名字，给你做嫁妆！” 第246章 陆柏川：你们礼貌吗？ 何玖娘顿时就懵了，什么嫁妆？ 狗儿顿时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有模有样的说道：“我知道爹爹回不来了，娘亲以后也会嫁人的，听人说嫁妆多一些，娘亲嫁了人才不会受欺负。” 本来开开心心说话的人，瞬间就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何玖娘看着面前还矮墩墩的儿子，他今年明明才刚满三岁，怎么就懂这些大人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刚到京州那会儿，他明明还懵懂的问她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为什么短短小半年的时间，他成长得这么快？ 何玖娘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书院里有人跟他说什么了？ 孙氏也是在听见这话的瞬间就掉了眼泪，原来不止是她操心儿媳妇的婚事，就连小孙子也在担心娘亲再嫁会不会被欺负。 何玖娘抱过儿子，认真的问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狗儿嘟着嘴，一时间没开口，只是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何玖娘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娘亲不嫁人，所以也不用准备嫁妆，你还小，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高高兴兴的过完每一天就好了，知道吗？” “娘亲为什么不嫁人？”狗儿仰着头，满脸好奇的看着她。 何玖娘被逗笑了，反问：“娘亲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 “因为……因为……” 他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老实说道：“学堂里有个师兄，他就是没了爹，他娘改嫁了的，但是他娘没有嫁妆，天天被人笑话。” “我、我不想娘亲被人笑话……” 他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娘亲的脸，虽然他舍不得娘亲嫁给别人，但他知道自己那样想是不对的。 “你这孩子，这么懂事做什么？” 孙氏抹着眼泪往他屁股上拍一巴掌，拍完又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些，赶紧给他揉揉。 其实狗儿一点都不疼，看见奶奶哭，他没想明白奶奶为什么哭，只是伸出小手帮奶奶擦眼泪，结果孙氏哭得更凶了。 何玖娘一时间手足无措，她知道陆家老三是孙氏心口的一道疤，平时不提起倒是没什么，但只要一提起，那就是犹如伤口被撕开的疼。 她急忙去拍拍孙氏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相……相公知道我们现在过得这么好，肯定也会为我们高兴的，还有，咱家不是在这边落脚了吗？之前相公不也是到这北边来走镖，我这些时日也认识了不少人，说不定可以托人帮忙打听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他的下落。” “真……真的吗？” 孙氏哭得正伤心，突然听见这话，顿时就停了，说话还一抽一抽的。 何玖娘别她这样子逗笑，说道：“当然是真的，等我忙过这几日就托人去问问，您就别担心了。” 她呼出一口气，心里很是矛盾，她是希望那便宜丈夫是活着的，这样孙氏和狗儿也不用这么难过，但又矛盾的不知道他要是活着回来，自己该怎么办？ 那是原主的丈夫，虽然正儿八经的只做过一夜夫妻，但那也是人家的丈夫不是？ 如今她都已经用了原主的身体，难不成还要用了原主的男人？ 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害！ 毕竟，原主记忆中陆老三长得还挺帅，挺合她口味。 要是真能活着回来，跟他假戏真做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呸呸呸，怎么这就想歪了！ 她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继续哄孙氏和狗儿去了。 狗儿听出娘亲暂时不会另嫁他人，心里悄咪咪的高兴。 今天赶路，在车上也没睡，如今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睡了。 何玖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孙氏扎了几针，让她彻底放松下来，这才让她休息。 何玖娘则没什么睡意，站在窗边发呆：所以，陆柏川到底还活着吗？要是活着，又为什么不回家呢？ 另一边，秦坚拿着药方去抓了药，回去亲自煎好，再亲手给陆柏川灌了下去。 平时他肯定不会是陆柏川的对手，但现在陆柏川病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他跟娄冲两人轻松就把人按住了。 “你小子可不要不知好歹，这可是我恩人给你开的方子，我恩人可厉害了，她说能治你这缩骨功留下的后遗症，等你好转一些，我就带你去看看。” 陆柏川刚被强行灌了药，心情不美丽，头扭在一边不说话，眼睛也闭上，根本不想见他。 甚至恨不得五感尽失，让周围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 家里人都没了，他这伤留着，正好能时刻提醒他不要忘记之前犯的错。 “还有，我恩人说了，喝了这药你就不能再喝酒了，这药和酒性相冲，碰了酒你会没命的，你不是要留着这条残命折磨自己吗？自己看着办。” 说完，秦坚去一旁的桌边坐下，把买回来的陆黑鸭拿出来，上手直接啃。 他买的挺多，还招呼娄冲一起啃。 娄冲本来想拒绝的，但看见秦坚吃的竟然是他一直没买到的陆黑鸭，顿时也不矫情了，坐下就开啃。 “二爷，你是怎么买到这陆黑鸭的？不是说限量吗？一天就那么点，我每次过去都说卖完了！” 娄冲一边啃一边抱怨，这好端端的吃食，怎么还限量出售了？ 秦坚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这有什么？这陆黑鸭是我恩人家的生意，我有特权！” 说起来他就得意，知道何玖娘她们在府城做生意，他这些天就跑得勤快一些，帮她们把周围关系打点好，让人不敢随便打她们的主意，自然就混到这个特权的身份。 娄冲羡慕得不行，讨好的说道：“三爷，改明儿你带我去你恩人面前混个脸熟呗？这陆黑鸭我也喜欢得不行！” 躺床上想要关闭五感，可嗅觉却格外灵敏的陆柏川：……你们礼貌吗？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现在闻着这味道，竟然不自觉的咽口水。 他忍不住睁开眼往那边瞟一眼，那边两人吃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有想给他留一份的意思…… 第247章 三弟妹，大事不好了！ 他强忍着闭上眼睛，翻个身准备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有侍卫进来禀报：“大人，近几日城中孩童频频失踪，府衙那边求到我们这里来了。” 秦坚啃鸭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扭头问道：“什么叫孩童频频失踪？竟然有这么猖狂的人牙子？” 侍卫皱着眉头回答：“对方目标精准到三至五岁的孩童，属下认为，这应该不是普通人牙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府衙那边也是这么认为，所以请我们这边帮忙查案。” 秦坚一听，顿时就觉得手上的鸭头不香了，这可是宸王的地盘，竟然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掠走孩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宸王脸上抹黑吗？ 如今他们驻扎在这边，就是为了守护京州的安宁，这件事，他还非要插手不可。 “走，随我去看看！” 他将手上的鸭头放下，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擦手，神情严肃的要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娄冲：“你盯好孙棋，一定不能让他喝酒，我去看看再说。” “是！” 娄冲应下，然后继续快乐的啃鸭头，秦坚走了，自己就多吃一份！ 谁知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秦坚刚刚坐的位置已经坐了另外一个人。 “三爷，你这是？” 他有些不解，却见陆柏川已经开始上手了。 “三爷，你想吃东西了？” 他眼中瞬间有了光，把食盒往陆柏川面前推了推，嘴里絮絮叨叨：“想吃东西是好事，来来来，多吃点，这陆黑鸭的味道是真绝！” 陆柏川尝了一口，确实是满嘴留香，辣的上头，可却是越辣越好吃。 “为何叫陆黑鸭？” 美食总算是冲淡了一些他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有心情跟娄冲说话了。 “好像是因为这老板一家姓陆。” 说到这里，娄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柏川，跟着他去了一趟昌州，他知道自家三爷好像也是姓陆，这不会勾起他的伤心事吧？ 好在陆柏川的心情还算平静，倒还不至于因为同一个姓氏就矫情。 “嗯，这家人与我倒是有缘，听说是秦坚的救命恩人，找机会拜访一下。” 陆柏川点点头，有了些许精气神，又啃了两个鸭脚。 “可以啊，听二爷念叨着过段时间要去那户人家家里拜访，咱们一起去混个脸熟，以后买陆黑鸭就不用排队了！” 娄冲笑眯眯地计划着，这陆黑鸭里面可不只有鸭子这些，还有一些很特色的小吃，这些天他虽然没买到鸭子，但小吃却是吃了不少的，要是三爷喜欢吃的话，他明天就去买一些回来。 陆黑鸭开了胃，陆柏川有了胃口，还喝了一碗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秦坚给自己灌下去的那碗药起了作用，他觉得身上不是那么难受了。 “刚刚说的孩子失踪的事情，你去打听一下。” 陆柏川吩咐完这句，又上床躺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如今自己虽是孤身一人，但肩上还背负着别的责任，若是撒手不管，那他这些年的努力真就是一场笑话了。 娄冲见他总算是想通了，急忙应了一声，出去找人打听事情了。 当然，离开之前还是吩咐了两个仆从，盯着不能让他偷偷喝酒。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支开自己去喝酒？ 陆柏川听见他高声叮嘱仆从的话，有些无奈，他现在就这么不被人信任？ 第二天，宋大夫知道何玖娘的家里人找了来，特意给她放了假，但这段时间长期治疗的病人却还是要上门看诊的。 早上，何玖娘把孩子交给孙氏看管，自己就急匆匆的出门给人看诊起了，狗儿闹着想去府城的书铺看看，给三位哥哥买些书本作为礼物。 孙氏虽然说他跟他娘一样，是个散财童子，但也欣慰小孙子懂事，叫上老头和大儿子，三人一起陪孩子去逛街。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一家人在安平村落脚之后，老两口第一次出来。 以前没钱，走在街上都不敢东张西望，甚至尽量减少上街的次数，现在家里赚了钱，每次分钱，老两口都能分到不少，这次出门，孙氏也带了足够的钱。 兜里有钱，便是走路都挺起了胸脯，看见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还会主动买下来，带回去给家里其他孩子。 狗儿也得了不少小玩意儿，一路上都笑嘻嘻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陆老大花的钱，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带着父母和侄儿出门，怎么能让他们掏钱？ 每次孙氏要掏钱，他就眼疾手快的把钱付了。 如此了两次，孙氏也不跟大儿子争了，她老两口操劳多年，如今也能享儿女的福了。 他们不知道府城的书铺在哪里，却也不着急，一边逛一边找，总算是感受到有钱人简简单单的快乐。 何玖娘平时都会陪着姜若雅吃完饭才离开，今天因为记挂家里人，便不能陪姜若雅吃饭，她耐心的跟姜若雅解释。 “那你能带我出去吃吗？” 姜若雅瘪瘪嘴，看上去有些委屈。 她每天都盼着能跟玖儿一起吃饭，这样她的胃口都会好一些，今天听说她要去陪家人，她便忍不住小难过，玖儿还没有把她当成亲人呢。 何玖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凌月就急忙拉着她哄道：“夫人，何娘子是有事情要忙，我们不要耽误她，反正明天就又能见她了。夫人若是想出去，待用完饭，奴婢带你去茶楼坐坐可好？” “可我还是想跟玖儿出去……” 姜若雅委屈巴巴的看了何玖娘一眼，何玖娘心想姜若雅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一个小孩子，反正她中午也打算带儿子玩，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刚要答应，就跑来以为小厮喊道：“何娘子，外面有一陆姓男子称是你大哥，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何玖娘心头一跳，意识到不妙，急忙说道：“我先去看看！” 说完，顾不上旁的，转身就跑，姜若雅着急的想跟上去，被凌月凌雪拉住，轻声哄着。 何玖娘远远地就看见陆老大，陆老大见他也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来，喊道：“三弟妹，不好了！狗儿不见了！” 第248章 怎么刚好就这么巧？ “什么？！” 何玖娘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了？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说一边上车，陆老大也急忙跳上马车，车夫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马车像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明府门口的小厮见状，立刻回去跟自家夫人说明情况。 姜若雅只是智力后退，不是真的傻了，听说狗儿丢了，急忙拉住凌月的手说道：“快，快找人去帮帮玖儿！” 凌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凌雪就道：“夫人别着急，我让承影带人去找！” 姜若雅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吵着要去找何玖娘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玖儿添麻烦。 而马车上，陆老大也把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何玖娘听。 “我们一大早带着狗儿去逛街，一直都好好的，街边有个杂技团在耍杂技，旁边有个人在打不听训的猴子，狗儿钻进人群想去救猴子，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狗儿就不见了！” “我们在那一片找了很久，竟然都没人看见狗儿是怎么没了的……爹娘着急坏了，娘更是哭晕了过去，我把爹娘送去了玉源堂，这才套了马车让医馆的车夫先带我去报了官，这才来寻你……” “三弟妹，是我没本事，我没看好狗儿，事后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现在咱们先去找狗儿，只要狗儿没事，我任凭你处置，要、要是狗儿……” 陆老大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说着话就直接红了眼眶，他也没想到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心中自责得不行。 这可是他三弟唯一的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事，他真是没脸面对三弟和三弟妹了。 何玖娘虽然很担心狗儿，但也知道这不能怪陆老大的，听陆老大描述的意思，这应该是一场有谋划的绑架，陆老大一边要看着父母，一边还要看着小侄子，多少会有些照应不暇。 更何况，他只是个寻常人。 倒是何玖娘想起这段时间听病人们说起过的城中孩童连续失踪的事件，这么看来，狗儿的失踪肯定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大哥，这件事不怪你，你先别着急，这样，你先回医馆，照看好爹娘，安抚他们的情绪，其他的事情我去处理。” 说完，她都不等陆老大回答就直接跳了车。 陆老大探头去看，早就不见她的身影。 他心中着急，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让车夫回医馆。 在宋大夫的医治下，孙氏已经醒过来了，见到陆老大回来，忙爬起来，抓着他的袖子问：“狗儿呢？我的狗儿呢？找到了吗？” “娘，娘，您先别着急，三弟妹已经去找了，狗儿肯定会没事的！” 陆老大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红着眼安慰老娘。 孙氏得知狗儿还没找回来，抬手就往陆老大身上打：“没找到狗儿，你回来做什么？那是老三唯一的骨肉啊！你快去找啊！不行，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找！我的狗儿啊！”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陆老头急忙上前拉住她，说道：“老婆子，你冷静一点，咱们现在出去就是给老三媳妇添乱，让老大去找就是，我们安心在这里等着！” 相比孙氏，陆老头还能冷静一些。 宋驰也过来劝道：“是啊，伯父大娘，你们在医馆等消息就好，我和陆大哥带着医馆里的伙计们去找，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把昱儿找回来！” “好好，你们快去，快去找狗儿，我老婆子谢谢你们，给你们跪下磕头了，谢谢……” 她说着就要跪下，宋驰急忙扶住她，说道：“大娘不必如此，我们这就去！” 说完，带着陆老大和一群伙计出去。 孙氏哭倒在陆老头怀里：“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啊？那是老三唯一的孩子啊，要是没了，我这张老脸怎么去见儿子啊呜呜呜……要是狗儿出事，我也不活了啊……” 正哭着，声音戛然而止，是旁边一直找机会动手的宋大夫敲了她的昏睡穴。 陆老头吓了一跳，着急的看向他，宋大夫急忙解释：“老兄弟别着急，弟妹情绪太激动，如此下去恐伤身，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陆老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看着昏睡的老婆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不知所措。 小孙子出事，他也着急，但却无能为力。 老三离家这么多年，小孙子一直是他和老婆子的精神支撑，要真是出事，别说老婆子，只怕是他都会撑不住。 宋大夫知道他们现在情绪不好，没有过多的打扰，在房中点了安神香便出去了。 另一边，何玖娘到了陆老大说的那条耍杂技的街道，这边应该是闹过一阵，杂技团面前并没有太多人观看，显得有些冷清。 何玖娘盯着这个杂技团，想找出他们的马脚。 要是孩子丢了，这个杂技团也跟着散了，那就说明孩子的失踪肯定跟这个杂技团有关系，但如今杂技团却依旧在表演，既值得怀疑，又不值得怀疑。 但何玖娘还是有预感，这个杂技团有问题。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队人，领头的赫然是秦坚。 何玖娘急忙奔过去：“秦大哥！” “小嫂子，我正要去找你，你看看这金锁是不是狗儿的？昨天我看见他戴在脖子上。” 秦坚说着，递过来一只金锁。 何玖娘接过一看，正是之前姜若雅送的那一只，上面还有狗儿的生辰八字。 “是狗儿的，狗儿在这个地方失踪了，我怀疑跟这个杂技团脱不了干系，可是人这么多，我不知道他们把狗儿藏在哪里了……” 何玖娘有些慌，就怕那些人对孩子下手。 狗儿还那么小，从小身体也不是很好，经此一劫，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害怕，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 她不敢多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嫂子放心，我昨晚就在查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把狗儿找到的！” 秦坚安慰了一句，同样也觉得这个杂技团有问题，直接派人进行抓捕，等回去再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而来，飞身而下一个黑衣侍卫，送来一封书信：“大人，殿下让你即刻进京，有要事！” 秦坚僵在原地，怎么刚好就这么巧？ 何玖娘虽然着急，但也不能耽误秦坚的事，刚要开口说自己想办法，就听秦坚说道：“小嫂子你放心，我虽有事，但我那兄弟闲着，我派人去给他送口信，让他去查这个案子。他能力在我之上，肯定能把狗儿救回来！对了，他脸上有伤，出行会戴个面具，你一见便知。” 第249章 刀刀入骨，却刀刀都不致命 这当然更好。 何玖娘连连点头，把狗儿的金锁收起来，然后自己先冲进杂技团里找人。 秦坚顾不上其他，派了一队人跟着她，又派人去通知他那个大冤种兄弟来办人事，自己却不敢耽误，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抓人的抓人，找人的找人，马蹄声，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一团。 何玖娘也是心烦意乱，根本等不及这些官兵的动作，抓起一个杂技团的人就去角落审问。 直接给那人塞了一颗药，药入口即化，吐都吐不出来，并且迅速的发挥作用，那人顿时疼得目眦欲裂。 “老实交代，城中失踪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动得手？” 何玖娘将人抵在墙上，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那人浑身开始疼，尤其是身体内部，总觉得有千千万万条蛆虫在撕咬他的血肉。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不肯开口，这样一来，更是证明孩子的失踪确实跟他们有关。 何玖娘对他是一点耐性都没有，抽出一把匕首就往他身上扎。 刀刀入骨，却刀刀都不致命。 “说不说？” 何玖娘问着，又是一刀刺进那人的血肉中，甚至还转了转手柄。 旁边秦坚留下的一群侍卫看得目瞪口袋，好、好残忍啊…… 原本他们看自家头儿最近总往医馆跑，与这位何娘子来往甚密，还想着要是能喜结良缘好像也不错，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自家头儿怕不是这位娘子的对手，这也太可怕了。 那人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他想咬舌自尽一死了之，但是身体好像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而身体的感知又是那么清晰，疼得他直抽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给我个痛快……我、我就说……” 他用气息发音，喘着粗气翻着白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何玖娘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墙上，冷笑一声说道：“你可以不说，我也可以一直这么折磨你，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否则，我多的是让你比现在痛苦百倍的手段。” “我说我说！” 这人真是怕了她，也顾不上组织的交代，将他所知道的信息全说了。 “北门外一百里处有个道观，那些孩童会被送到道观，取心头血炼制仙丹……” 何玖娘目眦欲裂，炼制你妈的仙丹！ 她将人扔给一旁守着的侍卫，说道：“分成两批人，一批跟我走，一批将这些杂碎押回去，记得留活口。” 说着，她到处一瓶药扔给其中一个侍卫，说道：“不听话就给他们喂这个。” 救狗儿，她一个人就可以，但那里应该还有别的孩子，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 说完，抢过一个侍卫的马，飞身上马，直接往北城门而去。 众侍卫反应过来，急忙按照她说的做，一小队人马急忙跟了上去。 陆柏川也在关注孩童失踪的事件，正想等秦坚回来问问是什么情况，就见人来禀告他秦坚去京城，把孩童失踪案交给他。 幸好昨天和今天都喝了药，他身体大有好转，这才不耽误今天的正事。 他心想，等这件事处理完，便去见见那位女大夫，不求能让他痊愈，至少不耽误他正常办事。 带着娄冲和一队人马就去案发现场，走到半路遇上押解杂技团的人回去的一队人马，其中的队长说道：“三爷，已经问出孩童们被绑架的地点是在北城门外一百里处的一座道观，何大夫的儿子也在其中，目前她带着一队人马追上去了。” 她一个女子，就这么追上去了？ 陆柏川怕她出事，带着人去追，心想那女子应该不太会骑马，他动作快点应该能追上。 而实际上，何玖娘骑马就差飞起来，把一众汉子甩在身后，众人只能跟在她后面吃灰。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女子，医术一绝也就算了，马术也这么好，而且，她敢就这么去救人，身手定然也是不错的。 这就不难理解她怎么能在逃荒路上救了他们头儿了。 一百里只是从城外到山脚的距离，道观在半山腰，还有的爬。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山脚下，此时已是申时末，道观中应该在做晚饭，看得见袅袅炊烟。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隐秘的上山，不然惊动了里面那些人，可能会狗急跳墙伤害孩子。 何玖娘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人说的话，炼制仙丹…… 所以，也有可能不是在做饭，而是准备对孩子们下手！ 想到这里，何玖娘的心情就忍不住有些慌。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心慌和害怕，狗儿是她的儿子，是原主的身体生下，再由她救回来一手养大的亲生儿子，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是她生命的延续。 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狗儿真的出事，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何大夫，你走慢些，千万别着急，这山上还不知道有什么蹊跷，我们先去前面探路……” 她跳下马就往山上去，后面的侍卫担心她出事，急忙上前来劝说，何玖娘摆手：“不用，你们顾好自己就行。” 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几包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压缩饼干，一一扔给众人，说道：“大家肯定饿了，先吃点干粮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众人看着手里方方正正的小饼干，不疑有他，直接往嘴里塞，他们从昨晚就跟着秦坚追查这伙人的下落，到现在别说是吃饭，就是水都没喝一口。 这个时候，也没人会想何玖娘为什么会带这么多干粮在身上了，想来肯定也是她出去给人看诊备着的。 不过这小饼干还真是不错，淡淡的花生香味，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却很有饱腹感，众人觉得自己身上又来劲儿了。 即便如此，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竟然还是追不上何玖娘，只能悄摸着较劲，咬着牙去追。 突然，前面的何玖娘停下了。 第250章 你就是孙大哥吧？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就看见眼前的树林迷茫着淡淡的雾气。 其中有侍卫说道：“不好，是瘴气！” 另一个人说道：“还真是瘴气，咱们要是就这么进去，肯定没命走出去！要不咱们看看能不能绕路上去吧……” 众人在想办法，何玖娘却没有说话，而是在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瘴气是热带丛林中才会有的东西，这里不是什么热带丛林，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是人为的。 毒气，这是何玖娘熟悉的。 现在没时间解释，她也不想多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下，然后扔给侍卫们，说道：“每人两粒，留下一个人拿着剩下的药接应后面的人，其余人先跟我走。” 说完，根本不给这些侍卫说话的机会，自己已经一头扎进林子里去了。 众人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见何玖娘都已经进去了，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留下一个身手最差的在路上等后面支援的人。 不过走了一段时间，大家心里的疑虑就全都被打消了，事实证明，何玖娘给的药是真的管用，一路进去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应。 陆柏川带着一队人追上来的时候，何玖娘等人已经走了好一阵，只有一个侍卫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在等他们。 见到陆柏川等人，他急忙上前说话：“大人，我们遇上了瘴气，何大夫让属下留下给你们送药！” 娄冲还有些怀疑这药的真假，陆柏川却已经吃下去了，率先带着人进了林子。 娄冲一拍大腿，将药丸往嘴里一送，也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何玖娘一群人已经到道观外一里处埋伏上了。 那道观看着近，实际上又爬了几座山才到，并且为了不让山上的人发现，他们只能一再隐藏自己的踪迹。 如今太阳已经落山，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众人的意思是天黑再行动，这样动作能小一些，也不会伤及无辜。 “无辜？”何玖娘冷笑一声，“这道观周边的林子里都撒了毒，制造出瘴气，就是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进道观，足以证明这道观是一整个都有问题，而不只是某一部分人。” 这一整个道观都透着古怪，何玖娘是不相信这里面还有什么良善之人的。 不过这里面要是只有狗儿一个人，她大可以现在就进去把人救出来，但还涉及到其他小孩子，并且不知道有多少，便还是得小心行事。 “我先进去探探路，看看孩子们被关在什么地方，你们就在原地等着我，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何玖娘说着就要走，被其中一个侍卫拉住，反应过来后，急忙松了手，着急的解释道：“何大夫，我们大人交代我们要保护好你，探路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们去做吧……” “不必，”何玖娘抬手打断，“我的身手不必你们差，你们故意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他们的人，尽快解决，不要闹出什么声响，另外，一会儿要是确定里面安全，我就会放一颗红色的信号弹，你们看见就进去帮忙把孩子们带出来。” 说完，身影迅速的掠走，在众人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已经越过道观的高围墙，进去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事实证明，何大夫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家，身手确实比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厉害！ “何大夫这身手真是绝了！人好看，医术又好，身手也这么厉害，她之前的丈夫真是死得不值当啊！” “是啊，我也是好些年没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了！” “听说她家里的成衣生意也是她一手办起来的，那些上新就被人疯抢的款式都是她做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那陆黑鸭的方子也是她研制出来的，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诶诶诶，你们够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聊起闲话来了？都给我谨慎一些，何大夫刚刚不是说了吗，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嫌疑人，都给我解决了！” …… 何玖娘进了道观，倒是长了见识，这里面看上去确实是正儿八经修道的地方，不时有几个小道士急匆匆的走过，好像在忙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何玖娘悄悄跟在其中两人身后，听他们说什么。 两个小道士提着食盒，好像是要给什么人送吃的，边走边聊天。 “听师兄们说，今天的运气还不错，抓了十来个，只要凑够九九八十一个童男童女，就能开炼仙丹了！” “你说，咱们这次能成吗？吃了仙丹，真的能长生不老吗？” “你就别做梦了，就算仙丹炼出来，那也不是你我能吃得上的，肯定得给那位先吃才行！” “那有什么？咱们还年纪，不急于这一时，要是那仙丹真的有用，大不了咱们以后自己炼呗！” “说得也是！” …… 从他们的对话中，何玖娘知道这些人要集齐八十一个孩童，而目前还没够。 也就是说，目前被抓来的孩子们暂时是安全的。 得知这个消息，何玖娘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有多害怕狗儿出事。 幸运的是，两个小道士正好就是去给孩子们送吃的，因为还没走近，何玖娘就听到了好多孩子的哭声，哇哇哇的，挺令人心疼。 两个小道士开门进去，看见围在一群哭得正慌的几个娃，顿时心烦得不行，啪一声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别哭了，吃饭，再哭小心拿你们几个开刀！” 哭得正凶的都是今天刚抓来的，旁边多的是哭坏了嗓子，发不出声音的，看见他们二人也只会害怕的往后躲。 这里面，只有一个小男娃还算淡定，见到有吃的，第一个乖乖的上前来领自己的份。 何玖娘离得老远，还是一眼就看见那正是狗儿。 他没哭没闹，甚至还帮着哄别的孩子。 这强大的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何玖娘自恋的觉得，这肯定是随了她。 那两个小道士难得见狗儿这样识相的小孩，十分大方的给了他两个馒头。 恐吓了孩子们一番后，两个小道士就走了，何玖娘迅速的略过去，从小小的窗口扔进去一个小纸团，正好落在狗儿的脚边。 狗儿捡起来一看，是娘亲的字迹：狗儿别怕，娘亲来救你了。” 狗儿猛然看向窗边，果然是娘亲，他眼中顿时有了亮光。 何玖娘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淡定。 狗儿重重的点头，然后快乐的吃手上的馒头，还不忘安慰身边哭得很惨的一个小妹妹：“你别哭了，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小女孩揉着眼睛问：“你不害怕吗？他们都是坏人！” “我怕，”狗儿回答，“但哭是没用的。” …… 何玖娘为儿子的懂事感到骄傲，确定他暂时没事，便想先去看看这个道观的地形，一会儿再好突围。 另外，也要看看这道观是什么人在操控。 何玖娘往其他地方去，在一个看上去是主院的房梁上，碰见一个男人。 这人脸上带着面具，身上穿的是跟秦坚差不多款式的黑色劲装，何玖娘一眼就认出这正是秦坚口中那个受了伤的兄弟。 既然是自己人，她便没有可以隐藏自己，大大方方的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你就是孙大哥吧？我刚刚去看过了，孩子们都没事，我出来看看这道观里的情况，你这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251章 我不是叔叔 陆柏川刚到不久，看众人被那胆大心细的何大夫留在外面，他也采取了同样的办法，自己先进来看看。 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安全，不能打草惊蛇，让那些人狗急跳墙。 他才刚进来，按照基本的判断力来到主院，想看看这道观的主事者是谁，到时候擒贼先擒王，没想到还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的往自己这边过来。 她动作利落，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甚至是故意让自己看见她，那明显是知道他身份的。 这并不奇怪，毕竟她还特意让人在瘴气林外给自己带来的这一群人留药。 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都停滞了，脑海里闪过以往秦坚跟他说的一些话。 “本来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但好在有一户姓陆的人家救了我。” “我恩人那一家本来是要去安州的，但安州那边容不下那么多人，我就给他们安排去京州了。” “我恩人姓何，长得好看，医术又好，可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儿子真是不容易。” …… 所以，在逃荒路上，顺便救了秦坚的人，是她吗？ 本来要去安州，但因为有了秦坚的帮助，一家人顺利到安家落脚的，是他的家人？ 那个整天被秦坚挂在嘴边夸赞的女大夫，是他的妻？ 可记忆中，她好像不会医术，也没有刚刚朝他过来时那么利落的身手。 这三四年中，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巧合，当初秦坚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时候，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好奇一下，多问两句？ 或者，他为什么一直不跟秦坚说自己家人的名字？哪怕是稍微透露一点点，也是能得到线索的！ 甚至前两天秦坚说要带他去看大夫，他为什么没有答应，还要死要活的矫情？ 如果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她，就能知道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救了他兄弟的，是他的家人。 他整个人还愣愣的，那动作利落，眉眼带笑的女子已经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问：“你就是孙大哥吧？” 他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喉咙发紧，好半天说不出话。 何玖娘也不介意，她其实刚问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他落后自己一大截，这会儿应该是刚到。 还不等她把自己藏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慌忙间，陆柏川下意识的就搂住她的腰身，将人扣在自己怀里。 何玖娘被这登徒子的做法吓到，其实她是能藏好的，只是动作慢了一步。 她心里有些气，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人占了便宜。 对方还是个男的！ 可一抬眼看见他脖子上露出来的皱巴巴的皮肤，她满肚子想要找茬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人家也是好心，特殊情况嘛这不是…… 陆柏川没想这么多，注意力全集中在进来的人身上。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身穿道袍的老头，看上去道骨仙风，很正派的样子。 怀里的小女人咂着嘴吐槽：“啧啧，衣冠禽兽！” 陆柏川没由来的就勾起了嘴角，一别多年，她跟初见时真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像以前一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模样，现在的她，自信张扬，明媚爽朗，医术好，身手强，五官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似乎越发立体好看，更因为她性格的转变，显得更加夺目了。 只是……他动了动握在她腰间的手。 她不是都生过孩子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瘦？ 但……好像也不是很瘦…… 何玖娘不知道，她在仔细观察下面那老头的时候，这狗男人已经把她从性格到长相再到身材，全都研究了个遍…… 老头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坐在桌前写了一封信，然后叫进来一个弟子，把信交过去，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去京城，越快越好。” “是。” 弟子转身出去，何玖娘继续盯着老头，却小声问道：“外面的人能拦下这封信吗？” “可以。” 两人靠得近，陆柏川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何玖娘觉得酥酥麻麻有些痒，皱着眉头动了动身子，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搂在腰间的手却又紧了紧：“别乱动，一会儿掉下去了。” 何玖娘刚要说不会，就见那老头按下墙上的机关，墙面翻转，露出一条暗道，走了进去。 何玖娘一把将陆柏川推开，纵身一跃落了地，然后说道：“我跟进去看看有什么猫腻，你身上有伤就不要去了，这药粉无色无味，一闻就倒，你自己注意些，去把其他道士处理好，再叫外面的人进来救孩子，孩子们在最南边一个荒弃了的小院落里。” 说了，把一枚信号弹和一瓶药粉扔给他，然后迅速闪进暗道不见了。 陆柏川看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失笑，她这是嫌弃他碍事了？亦或者，他刚刚抱了她，生气了？ 不过她这一身本事倒确实不用自己操心，还是先救孩子要紧。 他要去看看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孩子，不知道现在被吓成什么样了。 何玖娘悄声跟在老头身后，发现这暗道里别有洞天，一座山间道观，竟然这么有钱，墙上镶嵌了不少夜明珠用来照明，倒是奢侈。 老头走到最里面，是个比较空旷的平地，地上摆了大只小只的箱子，有开盖的，也有锁着的，开着盖的全都是金光闪闪的一片，而那老头则双眼发亮的开始数钱。 何玖娘：…… 亏她还以为会有什么大阴谋，心情还有些小激动的，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她气得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老头吓了一跳，转身惊恐地看着四周：“谁！” 何玖娘都不让他看见自己，一根银针扔过去，老头瞬间倒地。 走过去，从空间掏出一只小锤子把锁着的箱子全部打开一看，好家伙，竟然全是兵器。 她笑了笑，将其中两大箱黄金收进空间，这才悠哉的出去。 这会儿那面具男应该已经得手了，接儿子去咯！ 因为她速度挺快，没耽误多长时间，陆柏川那边确实才刚得手，给外面的侍卫放了信号弹。 转头看见何玖娘大摇大摆的出来，问道：“什么情况？” “全是黄金和武器，一会儿派人带走就行。” 居于刚刚的咸猪手，何玖娘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直接就往南边的小院子去，路上见到不少躺尸的道士，何玖娘都会不客气的踹上一脚。 陆柏川跟在身后，面具后面的两只眼，恨不得直接粘在她身上。 到了小院，竟然没了之前的哭喊声，反而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嘿嘿哈哈“声。 何玖娘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好家伙，四五十个小孩子，就在这屋里站成方阵，跟着她儿子练拳脚呢！ 何玖娘心里升起一抹自豪，骄傲的看向陆柏川，炫耀道：“看见没，领头那个是我儿子！临危不乱，随我！” 陆柏川没忍住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心道：也随我。 陆柏川抽出长剑将门锁砍断，里面的孩子下了一跳，除了狗儿，全都往角落里缩。 狗儿看见何玖娘，裂开嘴就冲进他怀里：“娘亲！” 跑过来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扑进她怀里之后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娘亲呜呜呜，我好害怕呜呜呜……” 何玖娘听得心都要碎了，轻声哄着他：“娘亲在，娘亲会保护你的，没事了没事了。” 陆柏川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哭出来，第一次当爹，第一次见儿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孩子见状，情绪被感染，也跟着嚎啕大哭，嚷着要找爹娘。 好在狗儿挺懂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哭完，抹了抹眼泪，转头看向陆柏川。 陆柏川蹲下身，微微颤抖着伸出手，问道：“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狗儿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好奇怪的样子，但他跟娘亲一起来救他们，应该是好人，便点了点头。 陆柏川便将狗儿抱了过来，看着这个跟自己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孩子，渐渐红了眼眶。 狗儿伸出小手摸他的面具，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叔叔来救我。” “不用客气，”他强撑着笑了笑，“不过，我不是叔叔，你该叫我爹爹。” 第252章 看上人家何大夫，还想喜当爹了 就这么一瞬间，愣住的不只是狗儿，还有何玖娘也是一脸懵逼。 这位大哥，吃我豆腐也就算了，还占我儿子便宜是几个意思？ 正好由娄冲带领的几个侍卫也是刚刚赶过来，一进门就听见他家头儿惊骇世俗的话。 娄冲觉得没眼看，他觉得自家头儿可能是疯魔了，自己家人没了，所以看谁都像自家人。 虽然这何大夫是个带着孩子的漂亮小寡妇，但老大你这样直接喜当爹的行为真的不好！ 娄冲觉得不能让他这么丢脸，急忙上前缓解尴尬：“不好意思啊何大夫，我家大人这段时间悲伤过度，状态不是很好，认错人了……” 陆柏川不满的瞪他一眼：“一边儿去。” 狗儿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何玖娘一眼，又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柏川，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爹爹？” 陆柏川还没来得说话，何玖娘就直接把孩子抢回去了，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刚要追出去，娄冲一把拽住他：“三爷，别闹了，先把事情处理了再说！” 娄冲真是操碎了心，本想让他出来办点事会消散一些心中的愁绪，现在好了，愁绪没了，看上人家何大夫，还想喜当爹了！ 这转变真是来得猝不及防，娄冲表示自己接受不了。 好在陆柏川还是有些理智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既然知道家人都还活着，其他的便回去再说。 “先把孩子们带出去，正院墙内有一条暗道，带几个人把里面的人和东西都搬出来。” 见他终于正常了，娄冲激动的领命：“是！” 刚要走，又听他问：“对了，有没有拦下送出去的一封信？” “拦下了，这些人很是警惕，没写署名，只有一行字，写的是：孩童将满，大计即成，一切准备就绪。” 孩童将满，大计即成，一切准备就绪…… 陆柏川眯了眯眼睛，知道他们这一趟是撞破了某些人的大计了。 “知道了，先去办事吧。” 娄冲和几个侍卫把一群孩子带出去，孩子们本来有些害怕的，但狗儿一直拉着何玖娘在安抚他们，说自己的娘亲多么多么厉害，很快就会带他们回去找自己的爹娘。 说到爹娘，狗儿偷偷看了一眼陆柏川的背影，那真的是爹爹吗？ 爹爹长什么样？为什么戴面具呢？ 何玖娘现在把那个孙棋恨得要死，儿子好不容易能接受父亲没了的事实，这男人突然冒出来，又勾起人家的伤心事，真是可恨！ 狗儿聪明，很多事情他心里门儿清，长这么大，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说是自己的父亲，他就算不相信，也会在心里有所期待，时间长了可不行。 这个狗男人，早知道就不让人给他留药了！ 很快，一众侍卫把药晕的道士们全给绑上，暗道里的老头和那些黄金珠宝及武器也被搜刮出来。 何玖娘眼尖的看见一堆夜明珠，暗道这些侍卫真狠，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都给抠下来了。 她上前两步说道：“见者有份，这些黄金怎么也得有我一半吧？” 虽然她已经提前收了两箱，但并不影响她继续分赃，那两箱就当做是自己探路的报酬好了。 一路上她破了瘴气林，又身先士卒进了道观，甚至连这些黄金也是她发现的，所以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陆柏川还是有分配的权力，便点了点头：“除了这些武器，黄金珠宝能给你一半。” 何玖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这还差不多，算他识相。 她又掏出一瓶药扔给娄冲，说道：“把这些人弄醒，这就下山去吧。” 说完，她率先抱着狗儿出去了，娄冲对着她的背影竖起大拇指：“何大夫真是女中豪杰啊！” 这么看来，自家头儿看上她也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 他觉得自家头儿肯定是悲伤过度，神志不清才这样的，为了不让头儿做出错事，得罪了何大夫，他决定寸步不离的跟着！ 他可还想着去何大夫面前混脸熟拿特权买陆黑鸭的，不能被头儿给毁了！ 道士们很快醒过来，看清楚自己的现状之后都是一脸蒙圈，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被抓了，多少有些愤恨。 尤其是那掌门老道，看着那一箱箱的黄金珠宝和兵器被抬走，他眼泪是哗哗的流，刚还给上面递了万无一失的消息，这下自己就被一锅端了，多年的努力前功尽弃，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因为被堵了嘴，无论是想狡辩还是骂街都没有机会，只能被赶着下山。 这些倒是还好一些，不好好走路就打，但那些孩子就不一样了，总计六十二个孩子，都只是三至五岁的幼儿，山路陡峭，他们根本不敢走，侍卫们前面抱两个，后面有绳子背两个，这才艰难的下山。 好在陆柏川在出发的时候就有所准备，派人赶了马车来，待到山脚下，就能坐马车回去。 狗儿受了惊吓却只能故作坚强，如今到了娘亲怀里，卸下了一身防备，很快就睡着了，何玖娘一路抱他下山都没醒。 到了山下，何玖娘动作轻快的上了马，陆柏川追上来，说道：“夜间风大，你带着孩子坐马车吧。” 何玖娘冷着脸拒绝：“不必了，家中公婆牵挂，先走一步。” 说着，扬尘而去，扬了陆柏川满头满脸的灰。 他知道何玖娘在跟自己置气，想到自己之前略显轻浮的举动，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头。 他是认出了她和孩子，所以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但若是站在她的角度，自己就成了那浪荡子。 娄冲把孩子们都安置在马车里，刚要上前跟陆柏川说话，谁知他也上马走了，扬了娄冲满头满脸的灰。 娄冲：…… “娄大人，我们这……” 侍卫看陆柏川走了，便只能来找这里官衔最大的娄冲。 这些道士绑架孩童，还私藏这么多兵器，明显是件棘手的大事，怎么这些领导一个个的好像都不在意啊？ 亏他们秦大人还天天跟他们说这孙大人有多厉害之类的话，可此番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啊！ 这才看见何大夫就走不动路了，这会儿还丢下他们屁颠颠的跟着何大夫跑了。 等秦大人回来，一定要告他一状才行！ 第253章 爹娘，不孝子柏川，回来晚了！ 娄冲心累，他家头儿不管的事情，只能让他来善后。 “先把这些孩子带回去，然后通知孩子的家人来带孩子回去，那些道士便押着他们慢慢回，此事事关重大，要禀明殿下的。” 娄冲挥挥手，目送载着孩子们的马车离开，自己则亲自押解这些道士回去。 好在侍卫们都有马，并不受累，只是得拖着这些道士回去有些慢，等回到城中的时候估计天都亮了。 娄冲忧心忡忡，只希望他家头儿不要头脑不清醒，得罪了何大夫一家啊！ 而这边，何玖娘带着狗儿回城，发现孙棋也紧随其后，心中越发不高兴，这男人难不成是狗皮膏药不成？ 要不是看在秦坚的面子，又念在之前秦坚说他去出任务，用自己的一身伤换来北炎边境数年的安宁的份上，她真就要动手打人了。 到了城门口，城门已经落锁，城门上有士兵把手，想要进城只能明天赶早。 何玖娘正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就见后面赶来的陆柏川掏出一块令牌递过去，守城的士兵立刻抱拳行礼：“原来是孙大人，是小的冒犯了。来人，来城门！” 陆柏川收好令牌，又被那士兵说道：“这段时日失踪的孩童已尽数找回，在回城的途中，你派些人过去接应，另外，通知孩子失踪的人家凭借孩子身贴来带孩子回家。” “是！” 士兵领命而去，而何玖娘已经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进去了，她一刻也不想跟这个登徒浪子多待。 现已夜深，不知道陆老大有没有把陆老头和孙氏送回客栈，亦或者孙氏心急晕过去还未好转，依旧留在医馆中。 想了想，何玖娘还是决定先去医馆看看，玉源堂规模比较大，甚至有给病重的患者提供住宿的医舍，跟后现代的住院部一个道理，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开着门的。 听见马蹄声，里面有小伙计迎出来，看见何玖娘和她怀里的狗儿，激动的道：“何大夫可算是回来了，陆家老爷和老夫人急得一整日不曾进过食水了！” “我这就去看看！” 何玖娘抱着狗儿就要进去，看见追上来的陆柏川，冷着脸色问道：“孙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陆柏川说道：“秦坚走时交代我照看好你们，听闻二老受了惊，我去探望一二。” “不用，好意心领了，孙大人去忙别的事情吧。” 何玖娘没好气的往里面走，那狗男人竟然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也罢，那就让他看一眼吧。 小伙计领着他们去了陆家人住的医舍，从外面还能看见烛光，说明里面的人还未睡下。 何玖娘不免加快了脚步，而陆柏川却慢了下来。 这一刻，他竟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亦或者，这很有可能是他精神错乱，认错了人，里面的人并不是他的父母。 拳头松了紧，紧了松，而此时何玖娘已经进去了。 因为狗儿睡着了，众人不忍心吵醒他，说话很是小声。 但即便如此，陆柏川还是听出了父母和大哥的声音。 分离多年，他们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 他是真的能确定，自己找到家人了。 屋里，孙氏一直掉眼泪，平时故作坚强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强迫自己撑住。 但今天狗儿的失踪就像是支撑孙氏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她整个人都很崩溃，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坚强，哭晕了好几次。 现在整个人脆弱得不行，抱着熟睡的狗儿不撒手，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何玖娘温声劝着：“孙女士你别哭了，一会儿再把狗儿吵醒了怎么办？他今天受了惊吓，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一会儿吵醒了哭闹你可自己哄啊！” 孙氏：…… 孙氏瞪她一眼没说话，但好歹是止住哭声了。 陆老头也宽慰道：“好了好了，孩子找回来就好，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老大去热些饭菜，咱们一块吃点。” 先前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几人都没什么胃口，现在孩子找回来，心落回肚子里，顿时就觉得饿得慌。 陆老大说道：“行，我这就去借医馆里的灶房用用。” 他正要出去，就撞上终于做足了勇气敢进来的陆柏川。 “真是对不住，我这着急出去没注意……” 陆老大跟他道歉，他扶了陆老大一把，声音微不可闻：“无妨。” 他声音很小，陆老大听得不是很清晰，但还是愣愣的看向面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 觉得他熟悉，但又不觉得自己认识他。 更不曾把他当成自己的三弟，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身型不如他三弟那般健硕，甚至还显得有些佝偻。 陆老头和孙氏只顾着看熟睡的小孙子，根本没注意到进来的人，也没看见那戴着面具的人，隔着一层面具，早已经红了眼眶。 他的四肢都止不住的颤抖，都不等何玖娘跟老两口介绍他身份，他就直直对着老两口跪下了。 “哎哟，这位大人，好端端的怎么还跪下了？快起……” 陆老头吓了一跳，想要去扶他，但他已经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颤抖着声音道：“爹娘，不孝子柏川，回来晚了！” 这下子，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陷入沉默中。 “你……你是老三？” 陆老头抬了抬手，却迟疑着没有伸出去。 “是。儿子当年走镖遇刺，同行的人无一生还，儿子身处险境不敢与家中联系，怕连累家里。家乡昌州大旱之时儿子身在南泰，赶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看见爹留在柱子上的字迹，说是去了安州，儿子便又派人去安州找……” 他声音颤抖，但条理清晰，简单的把找寻家人的历程一一道来，省去了其中不少艰辛。 孙氏一直没敢开口说话，生怕下一刻这人就跳起来说自己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但，这确实是她儿子的声音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决堤。 “那……那你为何戴着面具啊？你的脸怎么了？” 孙氏哽咽着问了一句，然后抹了抹眼泪，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何玖娘反应挺快，上前两步把儿子抱去旁边的房间，自己也趁机冷静冷静。 魔幻，太魔幻了…… 这边房间里，陆柏川回答：“在南泰出任务时受了些伤……” 第254章 把面具戴起来吧，我看见会伤心的 老两口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在南泰受了伤，所以脸毁了？ 可……孙氏一眼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上面褶皱沟壑，显然比自己这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还夸张。 儿子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他说自己身处险境，生怕连累家里，不敢跟家里人联系，且昌州出事的时候，敢赶回来了，甚至还去安州找过他们。 他们都不敢想象，他找不到他们一家人，甚至以为他们一家全都死在了路上，该有多绝望，多自责。 “我的儿啊！呜呜呜……” 孙氏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跪在地上的陆柏川就是一阵痛哭。 陆老头也为儿子回来感到高兴，自然也心疼他这些年的遭遇，只是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没像老婆子一样哭出声来。 陆柏川眼圈通红，但好歹也是忍住了眼泪，抱着怀里的母亲，身体都在发抖。 就在几天前，他还以为他全家真的都死在刘家镇外了，这般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万般珍惜。 他在心中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与家人分开，遭受这般分离之苦。 孙氏哭了一阵，心疼得拉着儿子的手，反复的看，明明是年轻人的皮肤，却皱巴巴堆在一起，手上尚且这样，那脸上呢？ 她心疼又好奇，便还是忍着难受说道：“把面具摘下来，娘看看。” 陆柏川一个大男人其实是不怎么在意长相的，戴个面具只是不想吓到旁人，如今爹娘要看，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心疼，但是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便还是把面具摘了。 然而看见的那一瞬间，孙氏顿时就被他丑哭了。 “呜呜呜，我的儿，你怎么这么丑啊？” 陆柏川：…… 三个儿子中，老三是生得最好看的，以前在家的时候，说起来那都骄傲得不行，可现在…… 她哭得更伤心了。 陆老头急忙过来拉她：“老婆子，你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人活着就好，如今咱们一家也算是真正的团聚了，应该高兴，快别哭了。” 孙氏边哭边说道：“可是他现在变得这么丑，怎么配得上我儿媳妇啊呜呜呜呜……以前看谁都比不上我儿子，现在看谁都比我儿子强，怎么办啊呜呜呜……” 陆柏川：…… 或者，他就不该回来呗！ 何玖娘把儿子放在隔壁房间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孙氏说这句话，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么看来，在孙女士心里，她这个儿媳妇才是真爱，嘿嘿嘿。 她急忙走过去把孙氏拉起来，说道：“孙女士，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能说出来的吗？相公在外面受苦多年，变成这个样子，咱们就算是真的觉得他丑，那也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他得多伤心啊？” 陆柏川：…… 陆老头：…… 孙氏反应过来，看向儿子那张脸，想说些挽救的话，但看见那皱巴巴的一张脸，又急忙把眼睛闭上，不行，还是有些辣眼睛。 她缓了缓，说道：“你把面具戴起来吧，我看见会伤心的。” 陆柏川沉默着把面具戴起来，本来不觉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有多难过的，但是在连续被老娘和媳妇嫌弃之后，他有点emo了。 好在何玖娘还是愿意当个人，继续说道：“娘，您放心，他这是受了伤导致的，我能治，顶多过个小半年就能恢复了，别难过哈！” “真能治？” 孙氏拉着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切。 “那当然，孙女士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何玖娘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孙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就真觉得他配不上你了，唉！” 陆柏川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说话，陆老大就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了，看见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跪在自家爹娘面前，一时间有些懵。 “这是怎么了？” 他看看爹娘和三弟妹，又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咋哭成这样了呢？ 孩子不是都找回来了吗？ 哦对，他小侄子呢？ “三弟妹，狗儿呢？” 何玖娘倒是没接话，孙氏就激动的指着地上的陆柏川说道：“老大，这是老三啊！” “啊？” 陆老大满脸震惊，陆柏川开口喊了一声大哥。 被老娘和媳妇伤害了多次，他的心情有些麻木，已经没有刚刚的激动之情了。 但陆老大不一样，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刻钟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去握住陆柏川的肩膀，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满脸的震惊：“三、三弟？你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陆柏川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年，辛苦大哥照顾爹娘和我妻儿。” “哈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兄弟之间，说那些见外话做什么？别跪着了，快起来，跟大哥说说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的反应中，陆老大的反应是最正常的，陆老头本来还挺正常，在看见他那下面具的时候，表情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这摘了面具站在一起，还不知道谁是爹呢！ 这可算是最刺激的一夜了，被绑架的小孙子找回来了，失踪多年的儿子也归家了。 即便他变得丑了些，但好歹是活着跟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孙氏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眼看天都要亮了，便让他们各自去休息一会儿。 其实只是想给他们多年不见的一家三口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陆老大回客栈休息，等天亮的时候再来接他们老两口，狗儿睡在旁边的房间，何玖娘不想打扰他，便也留在医舍这边。 陆柏川好不容易跟家里相认，自然是舍不得走的，在狗儿床边守着，都舍不得眨眼。 他竟然有儿子了，大名叫陆子昱，小名叫狗儿。 何玖娘其实还没从自己突然不是寡妇的消息中翻过身来，坐在角落里一直在沉思。 便宜老公回来了，她要咋整啊？ 本来还以为遇上个不要脸的浪荡子，谁知道会是自家男人啊？ 昨晚上儿子还说要给她攒嫁妆呢，今天男人就回来了，卡这么紧的吗？ 第255章 就是…就是我浅浅的死了一下…… 当初逃荒路上，她刚醒过来就顺手救了濒死的秦坚，之后秦坚又帮助他们一家来到京州安居。 从秦坚口中，她知道他们是在给宸王办事，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南泰，做着十分危险的工作。 秦坚总说他有一个好兄弟，立了多少功，为了回来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说他的兄弟叫孙棋，当时她还觉得挺巧，她婆婆也姓孙。 现在看来，陆柏川是担心身份暴露，不敢用真名，这才随母姓孙，甘为人棋潜伏南泰，可不就叫孙棋？ 秦坚说他兄弟回来之后，状态一直很不好，甚至一直在折磨自己，整日喝酒买醉，半条命都快没了，是因为他回去找他们，以为他们全都死在了路上，所以才那么作践自己的吗？ 不知怎么的，何玖娘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在这乱世中，想护国保家，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今天，本来是秦坚带队跟他一起去救孩子的，结果秦坚有事，不得不把还在养病的陆柏川拉起来干活，这才有了现在的相认。 这一切，真是巧得妙不可言啊！ 连老天爷都在帮助他们一家人相聚。 啧啧啧…… 她心里直咂嘴，正想得投入的时候，听见陆柏川问道：“孩子小名怎么叫狗儿？” “哦，他生来身体就不好，娘说去个贱名好养活。” 她回过神来，急忙回答。 “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其实是想过来跟她说说话，但是想到她嫌自己丑，也担心自己这样子吓到她，所以便一个在床边，一个在角落，离着十万八千里，尴尬的说着话。 他自然也从秦坚口中知道自家媳妇这段时间表现得有多优秀，要不是因为有自家媳妇，他这一大家子，可能真就要丧生在逃荒路上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了，但他选择尊重她，她不说，他便不问，现在这般已经是最好的。 至于自己这些年欠她和孩子的，往后一定加倍补回来。 “不辛苦不辛苦，爹娘和哥嫂对我都很好的！” 这倒是真心话，不管是之前的原主还是现在的她，都很庆幸能来到这样的家庭，原主从小命运多舛，一直被人拐卖，来到陆家之后才彻底安定下来。 陆家人待她亲厚，真的把她当成自己人一般，在老家的时候，村里一直说她克夫，是陆家人极力护着她。 面具下的人笑了笑，这话他是相信的，不然他老娘也不会说他配不上她儿媳妇这种话。 “听秦大哥说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也不愿意来看病，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死了？”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陆柏川轻声“嗯”了一声，解释道：“我去县城找死亡名册看了，县令说陆家全族都死在刘家镇外面，尸骨都烧了。” “害！那就是个误会，村里大部分人确实糟了难，但我家不一样，我家在路上出了点事，落后他们一两天，没遇上那伙流寇，不过后面还是遇到了，只是我们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后来我们还去捣了流寇窝，把被抓去的族人给救了出来。” 陆柏川抓住她话里的重点，问道：“我家出了什么事？” 何玖娘有些尴尬，声音都小了不少：“就是……就是我浅浅的死了一下……” 陆柏川：？？？ “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他站起身朝她走过来，何玖娘顿时就心虚了，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陆柏川将她整个人拉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问道：“怎么回事？” “没、没事……”何玖娘紧张兮兮的看着他，硬着头皮解释，“路上没有吃的，我给饿晕了，家里人以为我死了，把我埋了……” 陆柏川顿时就紧张起来，拉着她的手都不受控制的紧了紧：“那你……” “害，这不是没事吗？我又醒了过来，大哥二哥埋得也不是很深，我就自己出来了，正好赶上一群流民打起来，我混在其中还抢了一包吃食，又遇上受伤昏迷的秦大哥，就顺手救了，然后才去找家人汇合。” 何玖娘说这些的时候语气轻松，甚至还笑眯眯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陆柏川听得心都揪在了一起，明明那么凶险，她却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说得这么轻快。 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浅浅的抱了抱，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能保护你们。” 何玖娘全身僵硬，很是不适应这样的接触，按理来说，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突然被一个男人靠近，应该会抵触的，但除了身体略微僵硬之外，她心里其实并不排斥。 除去陆柏川之前的长相是在她的审美上，让她能欣然接受，那么现在毁了容的陆柏川，却让她生出无限的心疼来。 他离家多年，从不跟家里联系，并不是抛弃家里，而是做着保家卫国的大事，且他知道家乡遭难，也做过努力，拼了命的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也只是为了找他们一家人。 这样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她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背，笑道：“害，你不用自责了，咱家现在过得可好了，家里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也帮扶了其他族人，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你的下落，现在你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才算是真正的团聚。” “嗯。” 他心中千言万语的感谢，却说不出口，只是搂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从此他再也不离开他们了。 过了好半晌，他松开她，突然说道：“我在外多年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 何玖娘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实在，但同样也很满意他的态度，洁身自好的男人，在什么时代都是少有的。 “知道了，不过我这边……” “你这边如何？” “害，也没什么，就是娘一直操心着要给我另外找个丈夫，这来来回回的，相看不少了。” 陆柏川：…… 很好，满心的旖旎就这么瞬间消散了。 狗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第256章 他算是大英雄吗？ 儿子醒了，何玖娘下意识地就把男人推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走去床边抱着狗儿睡了一觉，轻声哄道：“娘亲在跟爹爹说话呢。” 陆柏川回来了，自然不能瞒着狗儿，他是那么渴望父亲。 “爹爹？” 小家伙本来还有些没睡醒的，听见这话，眼里顿时就亮了，扭头看着走过来的陆柏川，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小害怕的抱紧了何玖娘的脖子。 “他真的是爹爹吗？是爹爹回来了吗？” 他看向何玖娘，眼中满是迫切。 “是，他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何玖娘怕他一下难以接受，又或者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温柔得跟平时判若两人。 陆柏川看她这样耐心地哄孩子，心里柔和得像是踩在云朵上面。 他想出手想抱儿子，也学何玖娘的样子轻声哄道：“狗儿，我是爹爹，过来爹爹抱抱。” 狗儿是想让他抱的，但还是看向何玖娘，征求她的意见。 何玖娘鼓励的点点头，他这才对陆柏川伸出了手。 陆柏川把这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这是他的儿子，身边站着妻子，隔壁睡着父母，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爹爹！” 狗儿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撇着嘴有点想哭，他的爹爹总算是回来了，他不再是没有爹爹的小孩。 “爹爹为什么要遮住脸啊？” 他不问爹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也不问爹爹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他和娘亲了，一开口就问为什么戴面具。 陆柏川有些无语，这儿子要是跟他老娘一样，一看就嫌弃他这个当爹的配不上他娘怎么办？ 有了孙氏的前车之鉴，陆柏川还是有些谨慎的，他说道：“爹爹受了伤，脸不好看了。” 狗儿就问：“爹爹是去当大英雄的时候受了伤吗？” 陆柏川愣了愣，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种话。 狗儿聪明，跟着解释了一句：“娘亲说爹爹这些年是去当大英雄了，所以当大英雄就会受伤，对吗？” 陆柏川看向何玖娘，没想到她是这么跟儿子说自己的。 大英雄，他算是大英雄吗？ 即便自己并不这样觉得，但陆柏川还是很感激何玖娘这样教导儿子，至少在儿子心里，他是个好的，而不是抛妻弃子的大坏蛋。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玖娘说道：“对，爹爹去当大英雄的时候受了伤，所以脸不好看了，怕吓着你，所以才戴着面具。爹爹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才受伤的，你会嫌弃爹爹长得不好看吗？” 狗儿连连摇头，满脸坚定，脆生生的回答：“不会，不管爹爹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爹爹！” 陆柏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看了何玖娘一眼，眼中的感激都快要溢出来了。 虽然他知道她其实挺嫌弃自己这个样子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跟他老娘那样说话，但是在儿子面前，她一直正面引导，不在儿子心里留下一丝对他的不满。 小家伙的情绪来得快去地也快，刚刚还有些难受的，一瞬间又高兴起来，眯着眼睛跟何玖娘炫耀：“娘亲，爹爹回来了，嘿嘿嘿！” “知道了知道了！” 何玖娘宠溺的捏捏儿子的小脸，问道：“饿了吧，想吃什么娘亲去给你买呀？” “想吃饺子！” 这时候还挺早，天才微微亮，但这是在府城，外面街边已经有小摊贩在卖早食了，小家伙想吃饺子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行，娘亲去给你买。” 她本意是想给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这是狗儿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何玖娘觉得还是挺重要的。 没想到陆柏川一手抱着狗儿，一手牵住她的手，说道：“一起去吧。” 不等何玖娘拒绝，狗儿就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跟爹爹娘亲一起上街去咯！” 按理来说昨天上街被人绑架了，小家伙应该会有些心理阴影才是，但现在他有爹爹了，知道爹爹肯定会保护好自己，便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跟爹娘一起出去逛街。 儿子这么高兴，何玖娘找不到理由拒绝，便也没说什么。 隔壁的老两口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吵到他们一家三口，听见他们一起出了门，老两口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这一家三口相处得很愉快啊！ “我就说你是瞎操心吧？”陆老头得意的笑了笑，“这段时间你一直要给老三媳妇再找，老三媳妇却一直要给老三守着，就说明她对老三是情深义重，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又怎么会嫌弃老三？” “我自然是知道那孩子重情，但如今老三变成这样，我就总觉得对不住她。咱们这一路逃荒而来，要不是有她处处打理，又如何会有今天这般好日子？” 孙氏叹了一口气，儿子回来固然是好的，她就算是现在闭眼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但儿媳妇那边，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她不是说了能治吗？治好了不就没事了？” “伤得那样重，哪能是轻易就能治好的？” 孙氏撇撇嘴，心里有些难受，陆老头转移话题说道：“他跟秦公子好像是朋友，这么说，他这些年也在为宸王办事，咱家老三有出息了啊！” 孙氏却不以为然：“我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欣慰和骄傲是不能骗人的，陆老头一看就知道，但没跟他计较。 这边老两口喜滋滋的为一家团聚而高兴，另一边一家三口去逛早市也相处得很是愉快。 狗儿的兴奋都写在脸上，街上不管见到谁都要招呼一声，然后跟人家炫耀：“这是我爹爹，我爹爹回来了！” 何玖娘但笑不语，陆柏川也由着他闹，一家三口在路边的早食摊上买了水饺，陆柏川还专门要喂儿子吃东西。 “爹爹，我自己能吃的！” 狗儿脆生生的回答，甚至想在爹爹面前表现一番。 但陆柏川却坚持：“今天爹爹喂你吃。” 他没有经历过孩子的出生和成长，对于这段时间的空缺，他想弥补。 何玖娘看出他的用意，说道：“给你爹爹一个机会。” 第257章 送上门的刘彦才 狗儿瞬间就笑眯了眼，脆生生的答道：“好！” 果然，娘亲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爹爹不是不要他，只是去做大事了，爹爹很喜欢他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是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后面躲了两个人，看着那一家三口相处的画面，眼中淬毒。 “东家，那小杂种竟然被找回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样？那贱女人竟然还勾搭上别的男人了，让老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说话的正是之前十里飘香的东家刘彦才和掌柜的刘常。 昨天狗儿失踪之后，他们俩就一直在关注陆家的情况，没想到昨天才失踪的孩子，今天就被找回来了，那群人也太没用了。 刘彦才落得今天这下场，全都是何玖娘害的，要不是何玖娘带人去十里飘香闹，他家母老虎也不会知道，甚至他也不会就这么废了，还被和离，赔给那母老虎不少钱，现在只能守着十里飘香勉强度日。 他不甘心呐，就想着给自己报仇，所以知道何玖娘的儿子来了府城之后，他就动了心思。 近日城中孩子一直无辜失踪，他是听说了不少，多方打听之后说都跟一个杂技团脱不开关系，于是他就故意派人把那臭小子往杂技团那边引，甚至在出事的时候还派了人去制造混乱，给那杂技团掩盖的机会。 本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的，谁知道这死孩子这么快就被找回来了？ 他是知道何玖娘最近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大人物，天天带着几个亲兵在街上晃荡，按理来说，她应该跟那个姓秦的男人有一腿才是，怎么这么快又找了别人？ 还是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人。 刘彦才很不爽，他自诩自己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那臭娘们儿怎么就看不上自己了？ 他比那个戴面具的差在哪里？ 如今自己落魄成这样，那臭娘们儿也别想好过！ “东家，算了吧，这女人不是这么好惹的！” 见他就要上前去，刘常急忙一把拉住他，现在他们这么落魄，还是得罪了何玖娘背后的人，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给我松开！她把老子害成这样，忍气吞声不是老子的风格！” 说完，他一把甩开刘常，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刘常害怕得罪人，最终还是选择躲在墙后没出去。 刘彦才见状骂骂咧咧了一阵，倒是没有强迫。 “这位客官，吃点什么？” 早食摊的老板恭敬地迎上，却被一掌推开，刘彦才气冲冲的就去了一家三口坐的位置，刚要踩上一个板凳装个x，陆柏川手中的筷子就飞出去，打在他刚抬起来的脚上。 “啊啊啊！疼死老子了！” 刘彦才装x失败，一只脚站不稳，瞬间就摔在地上，嘴还磕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瞬间就出了血。 何玖娘对陆柏川的身手倒是有些意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按理来说，他的反应会慢上很多，就这还能出手这么快，可见他没受伤之前确实是个高手。 “你你你！” 刘彦才趴在地上，半天没人来扶自己，刘常那个混蛋见他摔倒，更是躲着不敢出现，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 “原来是刘老板，这么大清早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何玖娘笑着看他，见他这一嘴的血，笑得更是开怀。 “你个d妇，这才几日，跟在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这些男人都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刘彦才嘴残志坚，都这样了还不忘诋毁何玖娘。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街上有不少人都来凑热闹，这二男一女当街吵起来，说不定又是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何玖娘下意识的就要去看陆柏川的反应，想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生气。 谁知他根本没看她，手上的另一只筷子已经飞了出去，狠狠地打在刘彦才的嘴上，力道之大，刘彦才的嘴瞬间肿了起来。 这下子，伤上加伤，刘彦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陆柏川道：“这就是嘴贱的下场，说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站起来走过去，一脚踩在刘彦才的胸口。 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反正刘彦才的脸色瞬间就涨红得发紫，明显喘不上气来。 不等他说话，一旁的狗儿却突然指着他说道：“娘亲，爹爹，这是昨天引我去看小猴子的人！” 刚看见刘彦才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这才好不容易想起来。 说起来这刘彦才也是倒霉，自从跟程雪薇和离之后，他手上没多少钱，身边效忠的人也少了，所以昨天他还真就亲自上了。 本来在长相上下了些功夫，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被这个死孩子认了出来。 不等他狡辩，何玖娘就道：“这么说，城中这么多孩子失踪是你干的。” 旁边人群里瞬间就炸了锅：“就说城中这么多孩子怎么会无故失踪，原来竟然是这人的使坏！” “听说昨晚失踪的孩子们都回来了，咱们京州不愧是宸王殿下的领地，下面的官爷们办事也利索！” “谁说不是呢？这种拐孩子的渣滓，就应该拖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杀了他杀了他！” …… 何玖娘倒是不觉得他跟绑架孩子的整件事情有关联，但是害狗儿被绑肯定有他的手笔，所以，这笔账，还是要好好算的。 陆柏川已经把人拿下了，不说这件事牵连到底有多广，只如今刘彦才害了他儿子，又跑来他面前跳脚，这个人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放了个信号弹，很快就有人赶来，陆柏川把人交给手下，特意说道：“这人跟近日孩童失踪的事情有关，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刘彦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找个麻烦，坏一下何玖娘的名声，就给自己惹来这天大的麻烦，顿时就怂了。 “不要抓我，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件事跟我没关系！” 不过没人搭理他就是，并且藏在不远处的刘常见状也趁机跑了，毕竟昨天他们很多人都有参与其中的，要是真被追究罪责，这辈子就完了。 侍卫把人带走，周围的人散去，一家三口又坐下继续吃饺子。 没一会儿，娄冲急匆匆的来了，他一夜没睡，刚审了那些道士和杂技团的众人，又看见陆柏川放的信号，还以为出事了，结果看见他家头儿带着何大夫母子二人在吃饺子，整个人愣在当场。 第258章 以后改口叫嫂子 娄冲不明白他家头儿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一整夜没回去也就算了，他还以为自家头儿是去办什么大事了，谁能想到一大早带着何大夫和孩子在路边摊吃早点，这是什么意思？ 他家头真的疯魔了，把何大夫和孩子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还是色欲熏心，对何大夫一见钟情，干脆装傻充愣，先把美娇娘骗到手再说？ 娄冲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家头儿竟然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秦坚之前天天往这边跑，可能也是对何大夫有些心思，可他才刚离开，就被自家头儿截了胡，那等秦坚回来，不得兄弟反目？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娄冲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一场兄弟为女人反目的绝世大戏。 “傻愣着做什么？过来吃点东西。” 陆柏川知道他们几个肯定也是没有休息的，从昨天到现在恐怕都没有吃过东西，便招呼他们坐下，让老板给他们一人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几人愣愣地过去坐下，看见何玖娘，满心的八卦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讪讪的说了一句：“何大夫，早啊！” 何玖娘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柏川就不满地开口：“叫什么何大夫？以后改口叫嫂子！” 娄冲：！！！ 其他人：？？？ 何玖娘：……咱就是说，一定要这么秀吗？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娄冲却满脑子都是：疯了疯了，头儿真的病入膏肓，强抢良家妇女了！ 娄冲直接不搭理陆柏川，满脸抱歉地跟何玖娘说道：“何大夫，真是对不住啊，你别跟我家头儿一般计较，他前段时间受了些刺激，这里有些不太正常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陆柏川现在脑子有毛病。 话音刚落，陆柏川一巴掌就拍到他后脑勺上，骂道：“胡咧咧些什么？” 狗儿眨眨眼睛，看着娄冲问：“叔叔，你是说我爹爹生病了吗？” 爹爹？？？ 娄冲和其他几个侍卫顿时就坐不住了，瞪着铜铃一样的八卦大眼睛，在这一家三口之间来回扫描。 他们头儿不正常，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他们这些都是从南泰跟来的亲信，对陆柏川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但谁能想到这何大夫家的儿子也开始不正常了，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喊爹爹的吗？ 还是说，何大夫为了给他家头儿治病，故意让孩子陪他演戏来着？ 震惊之余，娄冲看见陆柏川把狗儿抱在怀里笑着哄道：“放心，爹爹没生病，是那个叔叔病了。” 娄冲：…… “头儿，你别这样，真的，我害怕……” 他伸手扯了扯陆柏川的袖子，眼中是又担心又委屈，怕他真的因为悲伤过度，神志不清了。 “滚！” 陆柏川笑骂他一句，这才郑重的跟几个兄弟介绍道：“别乱想，这真是我媳妇儿和儿子！” 啥呀！ 众人一脸懵的看向何玖娘，何玖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又一脸懵的看向狗儿，狗儿也一脸欢喜的点了点头，搂着陆柏川的脖子又一次重复今天早上跟很多人说过的那句话：“我爹爹回来啦！” “真、真的啊？” 他艰难的扭头去看陆柏川，陆柏川嗯了一声，又指了指何玖娘，解释道：“她闺名就叫玖娘。” 陆家的死亡名单，娄冲也是看过的，大致知道陆家人的名字。 至于何玖娘的名字，人家只说姓何，一般人称何大夫、何娘子，就秦坚就只叫小嫂子，自然是不知道名字到底叫啥的。 “那昌州县衙不是、不是说……呜呜呜，原来这么巧啊！头儿，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啊！” 话说到一半，娄冲一个大汉子突然就红了眼眶，他亲眼看着自家头儿一路艰辛的寻找家人，经历了不少绝望，更是大病了一场，差点人都没了，这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家人竟然在京州等他呢！ 一旁的老板看见，急忙对来往的行人说道：“客人，来一碗饺子吧！我家饺子皮薄馅儿大，那边的官爷都感动哭了！” 众人：…… 娄冲毕竟是自己的亲信，陆柏川不想让他被人看笑话，笑道：“行了，快吃，吃完了还有事情要忙，昨晚抓回去的人审得如何了？” 说起正事，娄冲抹了一把眼泪，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咽下去，这才回答：“不简单，好几个被酷刑弄死了都没招，要不是咱们提前留了一手，估计全都咬舌自尽了。” “看来是些死士，没事，先养着，等秦坚回来问问京城那边是什么情况再做定夺，我总觉得秦坚这次去京城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陆柏川看上去并不着急，何玖娘也就把自己能帮忙的话咽了回去。 “好，只是昨晚大多数孩子都被带回去了，剩下几个还没联系到家人，还有一个小姑娘死活不愿意回家的，属下让人先照看着，等联系上她家里人再说。” “嗯，”陆柏川点头，“一会儿我去牢里看看。” 吃完饺子，娄冲带人先离开，陆柏川则又买了三份饺子带走，路上又买了一些吃食，然后把媳妇儿子送回医馆。 陆老大也正好从客栈拿了衣裳过来给老两口换上，正准备出去买吃的，就见一家三口回来了，还给他们带了吃的。 狗儿跑去爷爷奶奶面前有一次炫耀：“爷爷奶奶，我爹爹回来啦！” 孙氏抱着小孙子，笑得合不拢嘴：“是啊，你爹爹回来了，咱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 陆柏川将食盒打开，将买来的吃食全都摆在桌子上，招呼道：“爹娘，大哥，吃些东西吧。” “诶好！如今三弟回来了，一会儿我想先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爹娘和狗儿就在府城多住几日，学堂那边我让磊子跟先生告个假，你们安心住着。” 陆老大一边吃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陆柏川有些蒙圈：“狗儿上学堂了？” 儿子今年应该再刚满三周岁吧？这么小就上学了？ 他低头看了看在老娘怀里撒娇的儿子，总觉得自己离开的不是三四年，而是十来年。 第259章 宋驰透心凉 “嗯嗯！”狗儿点着小脑袋，“我去上学堂，先生经常夸我呢！” 孙氏满脸骄傲的说：“虽然你不成器，但狗儿可厉害，磊子他们几个比他早上半年的学堂，现在都追不上他！” 陆柏川：……嗯，他是挺不成器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孩子还是被教养的很好，这全都是妻子的功劳，他欣喜的看了何玖娘一眼。 何玖娘难得的有些害羞，他这眼神未免也太热烈了些。 咳咳……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正好我之前跟娘商量过要在府城买宅子，如今我便尽快买下来，省得爹娘去住客栈了。” 陆老大当即说道：“那弟妹手上的钱可够？要不还是等我先回家拿钱来再买？” 何玖娘刚要说够的，陆柏川就说道：“不用买，我在京州有两套宅子，都是先前立了功殿下赏赐的，虽然一直没人住，但府中有仆人收拾，直接过去就行。” 陆家老两口倒是没想到儿子竟然在京州有宅子，高兴了一下，但又想到他是用这身伤换来的，顿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真的？三弟真是有出息！” 陆老大却是最高兴的一个，以前以为三弟没了，他们一般都不会在爹娘面前提起老三，但没想到三弟不仅活着，还这么有出息，可真是给陆家人争光。 陆柏川倒是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待他们吃完东西，便打算带他们去自己的宅子。 陆老大本来吃完东西就准备要走的，但还是陆柏川让他先跟去认认家门，下次来才找得到。 这才拿着东西准备出门，就看见来医馆的宋大夫父子俩，宋大夫见狗儿好好的被一个蒙面的男人抱在怀里，松了一口气：“孩子找回来就好，不过，何大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宋驰看着跟何玖娘站在一起的男人，莫名的生出几分敌意来，这是什么人，怎么能跟她这么亲近？ 甚至在陆家人面前都不需要避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靠得极近。 “我丈夫回来了，先带我和家人去安顿，有劳宋大夫派人去跟我之前的患者说一声，今日的看诊改成下午上门。” 何玖娘一句话，把宋驰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她丈夫？就是她旁边那位吗？ 难怪…… 可，她丈夫不是没了吗？这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他正要说话，他爹就笑着恭喜：“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老夫恭喜何大夫一家总算是团聚了！驰儿，你让阿福去患者家中一一告知，别让他们等急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宋驰说的，身为父亲，他自然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为了避免尴尬，不引出事端，还是先把他支走再说。 宋驰的反应太过于明显，在场的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 最尴尬的还是孙氏，前天她还想把老三媳妇跟这位小宋大夫凑一对的，没想到自家老三这就回来了，真是生怕她这个当娘的真把他媳妇给嫁给别人了。 陆柏川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不管这人对自家媳妇有什么心思，如今媳妇坦荡的说出他的身份，就证明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至于这个人，以前他不在的时候没机会，现在他回来了，就更没有机会了。 宋驰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愣了一下，不甘地往陆柏川这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宋大夫就假装大家都没发现他儿子的异常，笑眯眯地把他们一家人送到门口。 门口已经停了两辆马车，是娄冲安排的，一想到那陆黑鸭的老板是自家嫂子，他做什么都特别有动力。 何玖娘带着狗儿和孙氏坐一辆车，陆柏川本来是想在媳妇儿子这边的，但被他爹拉走了。 他伤成这样，昨夜相认又匆忙，很多事情来不及细问，陆老头自然好好好盘问一下。 而何玖娘在这边的车里，看着面色依旧挺尴尬的孙氏，忍不住笑出声。 “娘，您说我之前要是按照您的安排嫁了人，如今这般局势该如何？” 何玖娘自然是知道孙氏做的那些事都是为她好的，但现在小老太太因为大喜大悲一时间没缓过来，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自然要帮忙缓解一下。 果然，孙氏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心情，顿时就被她激怒了，上手就往她腿上拍了一巴掌，说道：“这不是还没成吗？不准你这般幸灾乐祸！” 狗儿也用小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还说要给娘亲攒嫁妆呢！爹爹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他都已经做好爹爹再也不会回来的准备了，没想到一天之间就被打破了，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是啊，这可真是上天保佑，这兜兜转转都能遇见，也是不容易！” 孙氏也舒心的叹了一口气，昨天知道孙子丢了，她自责得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哭了一整天，可现在，不仅孙子回来了，就连儿子都回来了！ “不对，肯定还有祖宗保护！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给陆家先祖多烧些纸钱，感谢他们对我儿的保护！” 她老人家神神叨叨的，但何玖娘能看见她闭着眼祷告的时候，眼角都是上翘的，显然是很高兴。 何玖娘的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希望这份快乐能一直保持下去。 陆柏川有两处宅子，一处就在主城区，距离医馆不是很远，一处在城边，更大，更安静，但距离主城区太远了。 考虑到何玖娘要去医馆给人看诊，他还是去了主城区那处。 主城区这处叫溪水苑，院如其名，有一处活水从院中流过，院子还是个三进的大院，院中假山怪石，奇花异草也不缺，陆家老两口站在门口都不太敢进去。 本以为自家在安平村盖的青砖瓦房就足够气派了，看见这宅院才知道自家那种还上不得台面。 守宅之人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 因为娄冲派人来通知过，所以此时齐齐的站在陆家人面前行礼：“奴才们见过主子！” 第260章 这男人存钱的本事不小啊 要是换做以前，老两口肯定要被吓一跳的，但好在家里也买了几个小丫头，目前来看还算淡定。 孙氏不知道自己儿子这算是个什么官，但能在京州上次两处大宅子，肯定是立了不少功劳的，心里是又高兴又酸涩，这都是她儿子拿命换来的。 这一家子仆人都是靠谱的，即便这宅子一直没忍住，但每个院子和屋子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主人家一回来就能入住。 陆柏川的意思是让父母住在主院，他们几个儿子就住在偏院就行，孙氏却不愿意。 “这院子这么大，还包括什么书房之类，我们老两口也用不上，你们自己用吧，我们随便找个小院住下就行。” 如果只是暂时对付一两天，那肯定是随便挑个房间住下就行，但孙氏知道，儿子在这府城当差，往后住在这里的机会肯定会很多，家里人也能过来住，与其到时候乱了套，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安排好。 这虽然是个三进的宅子，占地很大，院落也很多，就是家里那些人全都过来，每家分一个院落都还有空闲，自然不需要过多的纠结。 不过老两口还是选了主院旁边的小院子，这样离孩子们也近。 陆老大倒是没选，想着等下次有机会带妻儿来看了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住在哪里都行，主要是媳妇得开心。 陆柏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想亲自带着爹娘去安顿的，但孙氏嫌弃的挥挥手，让他带着媳妇儿子在主院看看就行，他们老两口不用他带。 其实孙氏就是想给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机会，儿子已经这么丑了，一定要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儿媳妇，不然她心里会愧疚的。 人都被老两口带走了，硕大的院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陆柏川硬着头皮带路。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之前一直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叫手下回来办的，就连他回京州这段时间也一直没回来，直接住在秦坚府上，对这里其实并不是很熟悉。 刚刚也只是跟着三个仆人熟悉一下大致布局，现在仆人走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 “这是主卧，我们……你今后就住这里，狗儿可以住旁边的厢房，我伤还没好全，怕吓到你，也暂时住在另外的厢房里。” 夫妻本就是要住在一起的，何玖娘刚刚还在担心晚上要怎么面对，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去别的厢房住，这倒是让何玖娘松了一口气。 她从心里是不排斥陆柏川的，但毕竟这才刚开始接触，晚上就要一起睡的话，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才行。 “好。” 她一口答应下来，又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会不会不太好，急忙补充一句：“你放心，晚上回来我就帮你看看伤。” “嗯。” 陆柏川应下，之前其实挺不在意的，现在却迫切的想要治好，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样也不至于被嫌弃。 想到老娘和媳妇说的那些话，就是一把辛酸泪。 “这些东西都是新的，你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我让人换掉，或者缺什么，我让人给置办上。我之前没来住过，也不是很清楚缺些什么。” 说着，他凭记忆走到床边，抬起床板，然后掏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直接交给何玖娘。 “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积蓄，另外一个宅子里也有，一会儿我让人取过来。都给你收着，你看想给爹娘置办些什么，或者你有要用钱的地方，尽管拿去用。” 陆柏川一边说，一边找来钥匙把小箱子打开。 别看箱子小，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厚厚的一沓银票，都是换成一千两的面额，何玖娘随便数了数，大概有十几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田契、房契，甚至是铺面。 就这些，还只是他财产的一部分，另一个宅子里还有。 何玖娘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存钱的本事不小啊！ “京城还有两处宅子？” 陆柏川点点头，又说道：“这里暂时只有两处，先前殿下又赐了一处，目前房契和地契就都放在京州的宅子里。” 何玖娘：…… 人都说狡兔三窟，陆柏川这是不是太多了？ “合着你每一处宅子都有一笔钱？” 她挑眉，眼神晦暗不明。 陆柏川急忙解释：“这样方便拿取，钱庄也还有一些，京州这边的全都给你管，京城那边等有机会过去再拿给你。” 分离多年，一见面就上交财产，何玖娘自然是很满意的。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钱是白得的，短短三四年，他能存这么多钱，说明没少给宸王办事，且办的还都是很危险且事关重大的事情。 “行。” 她爽快的收下，又说道：“虽然家里有钱，但我做生意会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 虽然这个朝代并不是很看不起商人，甚至商人的孩子也能参加科举，但这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陆柏川多少是有官身的，何玖娘担心会让他在朝堂之上为难。 这么说，其实也算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他对她经商的态度。 陆柏川倒是没察觉出她的试探，实话实说道：“你做你喜欢的事就行，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都是靠你做生意撑起来的，就算真的有麻烦，我也能把麻烦处理好，你且放心。” 这话说得何玖娘心里一暖，从见面到现在，她其实都没有说过家里的情况，但他却是知道的，这就说明之前秦坚没少跟他念叨自己，就像没少跟她念叨他一样。 不知怎么的，她笑了笑，突然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行，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这已经很好了，去看看儿子的房间吧。” 何玖娘把小箱子放回床板下面，想着等晚上放进空间里稳妥一些。 陆柏川便又带她们去厢房，狗儿住在这里，需要改的地方就有些多了。 “房间太大了，只做卧房有些浪费，我觉得可以劈开一处给他弄成小书房。” 何玖娘转了一圈，又问儿子的想法：“狗儿，你说呢？” 第261章 爹爹会陪着狗儿长大 “嗯嗯，好！” 狗儿点点头，看上去很是兴奋。 她扭头看着一面光秃秃的墙，问道：“这里能让我挂我的小木剑吗？” 狗儿一直坚持练剑，目前为止，何玖娘已经送他三把小木剑了。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房间，你想怎么规划都行。” 何玖娘笑眯眯地鼓励他，陆柏川却看着儿子问道：“你在练剑？” “对啊！我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以后长大了保家卫国！” 小家伙人小鬼大，说出来的话总是不经意间把人给整破防。 陆柏川本以为儿子这么小就上学堂已经很难得了，谁知道他在读书的同时也练剑，媳妇这是要把儿子往文武全才那方面培养。 想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玖娘，觉得自己能娶到这样一个贤妻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何玖娘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儿子要读书和学武都是他自己的想法，跟她可没关系，但陆柏川要误会，她也是不会解释的，反正多念着她的好也不是坏事。 陆柏川果然感动得不行，想着自己从儿子出生就没参与过他的生活，他却还能时时念叨着自己，这些全都是媳妇的功劳，没想到媳妇对自己这么情深义重，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她！ 何玖娘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陆柏川就在心里把自己攻略了一番，在狗儿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去了大书房，里面有很多藏书，简直堪比书铺，小狗儿兴奋得到处看，陆柏川则一直陪着何玖娘。 “你如今行医，之后我让人去搜寻一些医书回来，对了，要不要给你准备一间存放药材的屋子，你是大夫，家里有些存药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他真的挺细心的，连这些都考虑进去了。 就是在安平村，这么一大家人，就算相处得很和谐，大家住在一起也很高兴，也没人会想着给她准备一间药房。 当然，她自己也是没想过的，毕竟她有空间，有需要的时候就回自己房间一趟，要什么取出来就行。 可如今身边多了一个陆柏川，这男人很聪明，警觉性也很高，将来住在一起，自己是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的什么都直接从空间拿，有一个药房来打掩护是最好不过的。 “我也正有此意，那我一会儿去跟徐嫂子说一声。” 徐嫂子就是家里那仆妇，男人叫徐大山，她便随了夫姓，儿子叫徐勇。 “嗯，之前这宅子里没人住，便没添仆人，往后家里人多了，我再让人去买一些回来。徐大山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可以信任。” 陆柏川考虑的是，可以把家里人都接到府城来，但何玖娘却不是这么想的，说道：“暂时别买了，先这样吧，县城那边新开了铺子，大哥大嫂有新的打算，二哥二嫂要留下工坊里做工，小妹和妹夫一家暂时应该也不会来常住，家里买太多人没什么用。” 何玖娘简单的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又接着说道：“如今我虽然会经常来府城，但县城那边还有一直在看诊的病人，需要两边跑，所以我犹豫到底要不要让狗儿来府城的学堂读书。” “娘亲，我不要来府城读书！” 不能陆柏川开口，小狗儿已经学会抢答了。 “我很喜欢康先生，我也喜欢跟哥哥们一起上学。” 他嘟着小嘴，模样有些委屈。 何玖娘蹲下身跟他平视，说道：“可是爹爹和娘亲很多时候都是在府城，你留在县城念书就会好长时间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狗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休沐的时候就能来府城找爹爹和娘亲了啊！” 何玖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知道自己应该为儿子的独立而感到欣慰，却又觉得儿子小小年纪就不粘人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好吧。” 她抿抿嘴笑着，尽量不让儿子看出自己的小失落。 正说着呢，陆老大就过来了，说道：“三弟、三弟妹，时候不早，我得先回去了，过几日我再来接爹娘回去。” “好，不过不用麻烦，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跟爹娘一起回家。” 说着，他看了何玖娘一眼，示意了一下，然后亲自送陆老大出去。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么细心，出门的时候还要告知她一声，给足了她尊重，何玖娘心里很高兴，拉着狗儿的手问：“儿子，这是咱们的新家，喜不喜欢？” “喜欢！”狗儿重重地点头，又问道，“娘亲，爹爹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对不对？” “是啊，爹爹会陪着狗儿长大，不会再离开了。” 何玖娘捏捏他的小脸，又说道：“中午爹爹和娘亲都有事情要去办，你可以跟爷爷奶奶出去玩，这次坏人已经被爹爹抓住了，街上很安全，我也会让你爹爹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但你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 “好！” 狗儿就这点好，吩咐他什么都脆生生的应着，从不让人操心。 “娘亲，我昨天没有乱跑，我跟大伯说了去看小猴子的，那只小猴子被人打，一直在叫，我很担心它。” 狗儿开口解释，想了想，又说道：“我能让爹爹帮我救救那只小猴子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他回来你跟他说。” 这种事，何玖娘还是有点把握的，昨天那群杂技团的人是被陆柏川的人抓走的，那小猴子应该也一起入了狱。 “嗯嗯！” 狗儿点着头，就看见陆柏川回来了，他立刻跑过去抱大腿，让陆柏川帮他救小猴子。 陆柏川一手捞起儿子，说道：“爹爹带你去把小猴子救出来好不好？” 狗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何玖娘，见她点头，这才问道：“那爷爷奶奶怎么办？” “爷爷奶奶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这会儿要睡一会儿，你要跟爹爹一起去吗？” “那娘亲呢？” “娘亲也没休息好，一会儿还要去给人看病，我们让她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 跟儿子谈好，陆柏川这才看向何玖娘，说道：“你昨晚一夜没睡，趁现在还早去睡一会儿吧，要出门就让徐大山准备马车。” 第262章 有爹爹在，我不怕 何玖娘其实还能熬，只是现在有人带孩子，那她自然乐得清闲。 父子俩这才刚刚相认，自然要留出时间让他们培养感情。 何玖娘点点头，交代儿子说道：“狗儿，跟着爹爹不要乱跑。” 狗儿乖巧地点头：“娘亲放心，我今天一定乖乖的！” 何玖娘便回去休息了，当然，回到房间第一件事还是把那个存钱的小箱子收进空间里，放在空间才能安心。 这边，陆柏川直接抱着儿子去了关押那些人的牢房，守门的侍卫看见头儿竟然真的抱着个小孩子过来，这才相信娄冲说的，他们头儿真的找到家人了。 有人暗戳戳地凑上去八卦：“头儿，这真是小公子啊？” 陆柏川应了一声，狗儿十分乖巧地道：“叔叔们好！” 能让小公子叫一声叔叔，侍卫们脸上笑开了花，纷纷跟狗儿问好，一声声地喊着小公子。 狗儿也是第一次跟着多外人接触，但是他丝毫不露怯，有爹爹在，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众人都觉得狗儿脾气好，肉嘟嘟的又非常可爱。一时间更喜欢他了，一个个抢着要抱他。 陆柏川自己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他还没抱够，怎么能给别人抱？ “去去去，守门就好好守门，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陆柏川嫌弃的推了推众人，众人非但不恼，还笑得越发高兴。 尤其想起之前娄冲来炫耀的时候特地说了嫂夫人是陆黑鸭的东家，一个个激动得笑容都不正常。 “头儿，你如今也算是陆黑鸭的东家了吧？咱兄弟几个以后去能不能有特权啊？” “就是啊头儿，这陆黑鸭我们是真的抢不到啊！每天晚上下衙过去都卖完了！这既然是头儿家的产业，那可不得给兄弟们开个小灶！” “说得我都馋了！滋溜~” …… 陆柏川看着他们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但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道：“等我晚上回去问问你们嫂子同不同意。” 虽说他现在也算是名正言顺的东家，但生意毕竟是何玖娘在做，好像还跟人合作了，具体怎么说，还是要先问问媳妇，不能自己随便做决定不是？ “哟~头儿原来是个惧内的！” “你们懂什么，咱们头儿那是看重嫂子呢！” “就是！” 这几人一人一句，把他的话都说了，陆柏川乐得清闲，往刚刚说他惧内那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还不开门？” 那人挨了揍，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嘿嘿笑着开了门，恭敬地比了个请的姿势。 地牢就是比较阴森，因为见不到阳光，也不是很透气。 一开门，一阵潮湿的霉味就散发出来，并且还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 狗儿顿时就抱紧了陆柏川的脖子，陆柏川能明显的察觉出他有些害怕。 他抱着儿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害怕吗？” “有爹爹在，我不怕！” 看他一脸坚定的模样，陆柏川心中满是骄傲，他儿子怎么被教养得这么优秀呢？ 他抬腿往里面走，牢房里很多犯人，看见陆柏川进来，要么把手伸出来讨要吃的，要么要死要活的哭喊自己是冤枉的，要么破口大骂的。 陆柏川瞬间就后悔自己把儿子带来的，怕这里的环境吓到他。 不过，偷偷看了一眼儿子的表情，发现小家伙全程没看那些人，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感觉到爹爹在看自己，狗儿也回过头看他。 “爹爹，这些都是坏人，对不对？” 他睁大眼睛，眼中只有好奇，却不见丝毫的同情，这些坏人是不值得他同情的。 “对，他们都是坏人。” 说着，陆柏川加快速度，带他去了这牢房里狱卒休息的地方。 因为随时会有上官过来，这休息的地方打扫得还算干净，见陆柏川抱了一个奶娃娃过来，一个个都忍不住八卦。 还是跟在外面一样，狗儿很懂事的叫了他们叔叔。 这些常驻的狱卒可不是外面那些临时驻守的侍卫，那些都是跟着陆柏川出生入死的兄弟，跟这些狱卒不一样。 狱卒被狗儿喊叔叔，只觉得受宠若惊，当即就要跪下，陆柏川免了他们的礼，说道：“去把昨天抓来的那只猴子带过来。” “是是！” 狱卒刚走，娄冲就过来了，看见狗儿，也上前逗弄一番，然后正儿八经的跟陆柏川说道：“头儿，恭喜啊！以后就能一家团聚了。” “嗯，谢了！” 陆柏川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但娄冲跟了他这么多年，即便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都知道他心里肯定早就乐开了花。 “这件事显然是不能瞒住的，头儿还是要提早跟殿下说一声，这件事，不能是殿下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我知道，放心。” 他拍拍娄冲的肩膀，娄冲跟他是完全想到一块去了。 以前自己什么都不是，还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担心出了事会连累家人，但他现在好歹官居三品，要是还护不住自己的家人，那这些年就白忙活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算是宸王亲信了。 狱卒很快回来，手上牵着一根绳子，小猴子胆战心惊的被拖起来，狗儿见了急忙跑过去看它。 “爹爹，它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狗儿想要伸手摸摸它，但小家伙怕得只往后缩，躲在墙角处害怕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小猴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着，又尝试着想要去摸它。 陆柏川从桌上拿了一根香蕉递给狗儿，说道：“它可能饿了，你给它吃点东西。” 狗儿接过香蕉，跟小猴子培养感情去了。 陆柏川还有事情要处理，叫了一个亲卫过来陪着狗儿，自己则跟娄冲去看犯人。 “头儿，刘彦才和嫂子的矛盾查清楚了，一开始是刘彦才看上陆黑鸭，想要配方，使了些手段，被嫂子给教训了一顿，后来又起了龌龊心思，把嫂子骗去酒楼吃饭，结果被嫂子送去青楼被弄废了。他原配的夫人程氏跟他闹了和离后，反而跟嫂子成了好友，还合伙做生气，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单纯的报复。” 第263章 她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娄冲办事靠谱，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遍。 陆柏川听着，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他就算真的跟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这世间也容不得他了。” 打他家生意的主意也就算了，还打他媳妇的主意，真当他是死了？ 娄冲瞬间了解他的意思，带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救命啊，我们是被冤枉的！救命啊！” “大人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街边讨口饭吃啊！” “大人，我们就是些市井小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道士们倒是默不作声，但杂技团的人却一直在喊冤，死活不认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 陆柏川暂时不想搭理他们，而是直接让人将刘彦才给提出来。 被抓进来的时候就被人打了一顿，还被吓尿了，刘彦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骚臭味，被提出来的时候，陆柏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身上也染上那股臭味。 “大人，我是被诬陷的，都是何玖娘那个贱人害的我！你别被她骗了，这女人是个寡妇，却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一直跟那医馆里的大夫纠缠不清，还跟另一个叫秦二爷的官爷有首尾，那女人手段可高明了，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我跟这桩绑架案真的没有关系！” 刘彦才这是第一次见何玖娘跟陆柏川在一起，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猜测这可能也是刚刚被何玖娘迷惑的失足男人，就想凭借自己一口三寸不烂之舌策反他，来获得自己的一线生机。 陆柏川听着他这么诋毁何玖娘，脸色越发阴沉，只是因为戴着面具，刘彦才看不见而已。 他伸出手，旁边的娄冲立刻把鞭子给他，然后下一刻，那带着倒刺的鞭子就狠狠地抽在刘彦才身上。 “啊！！！” 陆柏川可谓是用尽了力气，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几鞭子下去，都快变成刘彦才叫得比被杀的猪还惨。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知死活的喊着：“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定不能被她骗了啊！” “呵，”陆柏川冷笑出声，“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不是寡妇，是老子的妻，而你昨日陷害被拐的那个孩子，是老子的种！如今你在老子面前诋毁老子的女人，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听见这话，刘彦才顿时就安静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不可能啊，他之前派人查过，何玖娘就是个寡妇啊！ 她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这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不对，肯定是骗人的！ “不可能！何玖娘就是个寡妇！我都调查清楚了的！” 他喘着粗气狡辩，也就是看她是个寡妇，自己之前才起了那样的心思，没想到却被她反将一军，直接被搞废了。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卷入这场诱拐孩童的大案件中，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 陆柏川好心的提醒他认清楚面前的局势，刘彦才这才反应过来，现在需要关注的不是何玖娘到底是不是寡妇，而是自己能不能从这件事里脱离出去。 他急忙说道：“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就是想报复何玖娘害我之事，跟孩童失踪案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我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教训一下何玖娘而已！” “小的真的不知道何玖娘跟大人的关系，是小的有眼无珠，求大人看在我也没害成功的份上，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他倒也是个能伸能屈的人才，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认清形势之后就急忙低了头认错。 陆柏川嗤笑道：“你认为你把老子的妻儿害到如此地步，还能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吗？” “不防告诉你，我知道你跟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你既然自己牵扯进来，那就别想清白离开。” 害了他的人，还想从他手里讨好处，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娄冲，明天就拿他开刀，让杂技团那些人好好看看，这就是下场。” “是！” 刘彦才腿都软了，这是直接定了他的死刑是吗？ 这一刻，刘彦才真是无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去买饺子的小摊子找他们的麻烦，要是自己听刘常的劝，是不是就能逍遥快活的过完这一辈子？ 眼看着陆柏川就要离开，他大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还知道那些人的一个据点！” 陆柏川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刘彦才深呼吸一口气：“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我就告诉你！” “你觉得自己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他不屑地笑了笑，转身就走，刘彦才害怕的喊出声：“是丹竹楼！” 陆柏川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娄冲，娄冲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旁边正好有侍卫知道，急忙回答：“是个青楼。” 刘彦才急忙搭话：“对对对，就是个青楼，我……我先前经常去，最近一段时间发现那些杂技团的人喜欢进出那里，跟我相好的姑娘说他们是自己人。” 这其实是刘彦才死马当活马医，自己联想出来的，那相好并没有直说，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而且因为他是常客，没什么防备。 “此话当真？” 娄冲从碳火里取出一块烙铁，在他眼前晃了晃，威胁意味十足。 “真的真的，求各位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再也不惹事了！” 要不是自己正在被五花大绑着，刘彦才早就下跪求饶了。 陆柏川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娄冲说道：“派人去查查。” “是。” 吩咐完，他就真的走了，不再理会后面刘彦才的鬼哭狼嚎。 路过那群杂技团的人的时候，他说道：“你们现在不说没关系，我说的是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看看咱们谁熬得过谁。” 他可是知道他媳妇那刀刀入肉却刀刀不致命的本事，大不了请他媳妇来一趟，正好让他亲眼见识一下那技术。 嗯，想想都刺激。 ps:宝宝们，这两天给家里妹妹们报志愿呢，头都愁大了，真是心累，更得晚一些还请见谅。请番番的宝宝们给个五星，猫猫的宝宝们点个【好看】，有票票的送点票票，等我忙完这两天就加更，感谢大家的喜欢！ 第264章 有没有听说过千帆阁 杂技团的人闻言，顿时就看向角落里那个被捅了好几刀却依旧活着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本来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这些人是拿他们没办法的，但那人还是没忍住招了，不仅把老巢曝光，还把他们也牵连了进去。 杂技团这个身份他们用了很久的，一直没有人怀疑，这次要不是那个小孩子突然跑过去要看猴子，他们也不会想着顺手牵羊，结果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是的，他们这其实还是第一次当街抓了孩子，因为之前都是先蹲点，确定附近几家有多少孩子之类，然后再派人悄悄把人带走。 谁知一步错步步错，竟然踢到铁板了。 眼睁睁看着陆柏川离开，杂技团这些人愣是没有再出过声。 何玖娘睡了一觉，从家里直接坐车去病人府上看诊，最后一处是明府。 凌雪早早地等在门口，看见马车过来，远远地在张望，何玖娘见状，从车窗伸出手晃了晃。 “何娘子，听你派人来告知小公子找到了，没受伤吧？” 一下车，凌雪就急忙跑过来问候，昨天明府的人也没闲着，在全城搜索狗儿的下落，好在何玖娘提前得到狗儿的消息，派人来说了一声，她们才把外面的人手召集回来，而姜若雅也终于放了心。 “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但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没事了。” 何玖娘想起儿子在道观里带着一群小家伙在练武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临危不乱，还能带动大家一起振作起来，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是人中龙凤。 “那就好，我们夫人昨天担心得不行！” 这段时间何玖娘跟这两姐妹相处得不错，两人手挽手的进去。 凌雪继续说道：“我家夫人的情况真是好了不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犯病了，并且昨天虽然担心，但熬了一阵就困得睡过去了，这要是换做以前，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 “人要身体好，那睡眠就得好，夫人现在睡眠好起来了，身体也就会慢慢好了，心智上我也会慢慢治疗，不能操之过急，太快了怕夫人承受不住，反而适得其反。” “嗯嗯！不着急，我家老爷说夫人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也不是非要想起来，想起那些事情夫人反而还会很痛苦。”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主院，姜若雅却不在，凌雪说道：“夫人应该跟老爷在小厨房做糕点呢，说是小公子受了惊，得做些好吃的给他压压惊。” “你们老爷陪夫人做糕点吗？” 何玖娘有些惊讶，知道明泽宠妻，但没想到能宠成这样。 都说君子远庖厨，在这个年代，明泽能做到这些，真是不容易。 姜夫人能遇上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别看我们老爷对我们总是一本正经的，但对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好，不仅不会去外面在拈花惹草，还愿意陪着夫人做她喜欢的事，夫人喜欢做糕点，老爷便经常陪她一起下厨。” 说起老爷夫人的感情，凌雪那一脸就近磕cp的姨母笑就怎么也藏不住，何玖娘笑她可爱，正说着，姜若雅和明泽就回来了，两人手上都端着盘子，身后的凌月也端着一个。 “玖儿来了！昱儿怎么样啊？你怎么没带他一起过来让我看看？要不一会儿我亲自去看看他吧！” 她自顾自的说了一阵，转身对着明泽说道：“阿泽，一会儿我要去看昱儿，顺便去外面玩！” “好，陪你去。” 明泽宠溺的笑笑，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何玖娘尴尬地笑笑，她也不知道儿子被陆柏川带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急忙说道：“昱儿今天出去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带他过来。夫人之前送了他小金锁，他一直嚷着要当面跟夫人说声谢谢的。” “哎呀，那也行！那我明天再给他做好吃的！这些都是刚做好的，一会儿你都给他带回去。” 姜若雅高兴地拍拍手，举手投足间都带了些许童真。 逃荒路上，姜若雅是见过狗儿的，但是现在她记忆错乱，不记得了，整天跟明泽念叨着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外孙。 不管何玖娘到底是不是姜若雅的亲闺女，反正在姜若雅心里已经是了，在明泽的耐心指导下，她不强迫何玖娘认她，但总是会以母亲的身份自居。 反正各论各的。 “好！” 何玖娘一口应下，然后开始给姜若雅施针治病。 等姜若雅睡着之后，何玖娘又跟明泽去外间说话。 “明老爷，如今夫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我就要开始让她恢复心智了，介于之前我跟你说的，让夫人忘记十年前的那些事情，明老爷考虑好了吗？因为一旦开始治疗，就不可逆了。” 虽然之前得到了明确的支持，但何玖娘还是想要再问问他，给他选择的机会。 明泽还以为治疗是同时进行的，这会儿应该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没想到这段时间何玖娘一直都只是在帮姜若雅调理身体，至于记忆却还没开始消除。 就这么一会儿，明泽陷入了纠结。 他自然不忍心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消除她十年前的记忆，但想到她那段记忆是不美好的，甚至一直折磨她，让她睡不着觉，甚至精神恍惚，他还是狠下心点了点头。 “考虑好了，失去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将来要是怪我，我也认了。” 男人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痛苦，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好的，那我从明天就开始了。” 说着，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要离开。 她能跟府上的小丫鬟们都搞好关系，但对明9泽这个男主人却很值得分寸，每次单独见明泽都是只说姜若雅的病情，说完就走。 当然，明泽也同样如此，两人都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何大夫，请等一下。” 明泽突然叫住她，何玖娘转过身来，明泽问道：“不知道何大夫有没有听说过千帆阁？” 第265章 那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 千帆阁？ 何玖娘还真是没听说过，于是她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明泽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她，说道：“千帆阁是我手底下经营的一个组织，一般用来收集情报，但偶尔也会做大户人家租赁高手护卫的生意。听说你的孩子昨天被拐，此后我会派两人秘密保护他，这令牌你收下，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拿着此令牌去千帆阁旗下的酒楼茶坊，都可以召集人手，为你所用。” “对了，千帆阁旗下的商铺，铺子牌匾右下角会有一个小小的用火漆绘制的图案，或是花草树木，也或是飞禽走兽，安兰坊的牌匾下也有，何大夫一看便知。” 何玖娘愣了愣，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千帆阁是属于江湖中很隐秘的组织，一般情况下，都是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明泽怎么会光明正大的跟她说起这个？ “明老爷，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令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想要把令牌还回去，但明泽却后退一步躲开，并不接。 “何大夫，你帮我夫人治病，跟夫人的身体比起来，这不算什么，令牌你就收下吧，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用上。” 明泽目光温润的看着她，眼中还带着笑意，何玖娘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是不想接受的，但如今盛情难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说了声多谢，这才离开。 明泽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想起前两日手下回来跟他汇报的情况，笑容又深邃了几分。 手下的人说，何玖娘确实是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小的时候被人从北方拐卖去南方，期间换过不少人牙子。 接手她的第一个人牙子姓何，小丫头又一口咬定自己的名字叫玖儿，所以那人牙子给她取了一个很乡土的名字——何玖娘。 之后多次转手，卖给不同的牙行，让她在牙行里做小丫鬟的事，却并不着急将她卖给哪个人家。 只是在每个牙行待的时间不会很长，在的最久的一个牙行才七个月。 到了昌州小县城的牙行，她终于及笄，然后被随便卖到了一个农户人家做媳妇。 那姓何的牙人已经被千帆阁的人找到，反复逼问之下，确定拐卖何玖娘之事是受人指使，至于是什么人，他却是不知道，但是对方给了他很多钱。 联想之前他查到的姜若雅的身份，何玖娘的失踪很有可能就是高宅后院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 其他更多的消息，他暂时不想知道，便没让人去查，反正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何玖娘的身份就是姜若雅的女儿。 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没想到妻子出去一趟，还真就遇上了女儿，这会儿妻子病重，女儿又主动上门给治病，要不是彻底查过何玖娘的底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些人在背后捣鬼了。 这么说来，何玖娘是他的继女，有这层关系在，告诉她千帆阁的事情，并给她一块令牌其实并不贵重。 至于告知她们真相的事情，明泽暂时不想说，一来是妻子的病症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她现在也觉得何玖娘就是她的女儿，没有说的必要。 而何玖娘那边，暂时也不是很需要娘家人的帮助，自己暗中多派人关照她一些便是，现在告诉她或许还会影响到给姜若雅治病。 于是，他决定等姜若雅彻底恢复之后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认亲宴，也算是皆大欢喜。 何玖娘将令牌放进空间，想着回家再好好研究。 这会儿姜若雅的针灸时间也到了，何玖娘去收了针，这才回医馆准备坐诊。 才回到医馆就遇到早就在医馆里堵她的程雪薇。 见到她回来，扑过来一把拎起她，然后进了厢房。 是的，单手拎起来的。 何玖娘：…… “程姐姐，雪薇姐，有话好好说啊！” 她一路求饶，引得周围的大夫和来看诊的病人忍俊不禁。 “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孩子丢了吗？怎么还找回来一个丈夫了？” 程雪薇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凶悍，放下何玖娘的同一时间，脸上就露出八卦的笑容，眼中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 她昨天并不知道狗儿失踪的事情，还是来医馆的时候才听说的，她生怕自己听错了，特意去找了宋驰问，结果得知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离家多年的丈夫也找回来了。 程雪薇觉得很梦幻，这都失踪这么多年了，还能因为孩子相遇，这是什么天大的缘分！ 这么一瞬间，刚刚和离没多久的她，瞬间又相信爱情了！ 何玖娘要是知道她想这么多，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缘分确实是妙不可言，至于爱情嘛，暂时是没有的。 “这事啊，真是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何玖娘：…… 她咂巴两下嘴，还真就长话短说了：“就是我儿子被坏人抓了，我去救人，然后恰巧他也去搭救那群被抓的孩子，这就遇上了。” “真的啊？这可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啊！” 程雪薇瞪大双眼，小胖手捧着脸，满面的桃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故事的女主角。 “你说他也是去救那些孩子的，那他是不是在府城当差？” 何玖娘点点头：“是啊，但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也没跟我说，不过他在府城有宅子，以后我就不需要租住你家的院子了。” “唉，你才住了几天就要搬走，害我白高兴了！不过，他能在府城有宅子，应该挺厉害，可他这么些年却没有联系家里，他是不是已经在府城……” 后面的话，程雪薇没说完，但何玖娘却明白她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这么想，没毛病。 不过陆柏川的经历却不正常，何玖娘摇头解释道：“那倒没有，他一直想跟家里联系，但我们不是逃荒走了嘛，就没联系上，他回老家去找我们，没找到，还看见了整个家族的死亡名册，以为我们全都没了，这段时间也挺难熬的。” 第266章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哟哟哟，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着急替他解释了？嘿嘿嘿……” 程雪薇捂着嘴笑，因为人长得胖，再加上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多少有些猥琐。 何玖娘无语，正要说话呢，程雪薇又说道：“不过你跟他分离这么久才见，不应该趁机培养一下感情吗？怎么还这么着急的来医馆？” 看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何玖娘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没什么，他那边也有事的。” “噢对对对，我给忘了，他在府城有宅子，今晚你们就睡一起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嘿嘿嘿……” 何玖娘：…… 谁说古人内敛的？这成过婚的女人那是一个比一个敢说啊！ 这么一瞬间，她已经懒得解释了。 她翻个白眼，去诊案前坐下，程雪薇却不依不饶的跟上来，问答：“那你现在住在哪里？一会儿我让人帮你把你的东西都送过去，正好也认认路，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上门做客了。” “溪水苑。” “什么？” 程雪薇瞪大双眼：“你没说错吧？没跟我开玩笑吧？” 何玖娘扯出一个极致的假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乖乖啊！” 程雪薇不可置信的咂嘴：“能住在溪水苑，你要说他干的是个小差事那我是不信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一些，我不问，你也别跟我说啊！不过他位置越高，咱们这些商铺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嘿嘿，好事，天大的好事！” 说着，她又自顾自的乐起来，何玖娘不搭理她，开始给进来的病人看诊，程雪薇也不多问，只是在旁边坐着，扮演一下副手的角色，偶尔帮忙拿个东西。 何玖娘今天事情比较多，来到医馆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只给看了两三个情况紧急的病人就准备收工了。 程雪薇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还给她，说道：“你这还没在我家住了几天就要搬走了，这钱我也不能收你的，你拿回去吧。” 何玖娘倒是没矫情，伸手就接了过来，正准备把这几天住的钱算给她，程雪薇已经先一步说道：“你才住了几天啊，别跟我来那些虚的，就算只是萍水相逢，去朋友家里住几天也不至于要给钱的，更何况是咱俩这关系？赶紧打消你那小心思，姐也不差这几个钱！” 她一脸傲娇的模样，让何玖娘忍不住捂着嘴笑，不过这份好意，她还是收下了。 “娘亲！” 正说这话呢，外面就传来狗儿的声音，然后外面的声音也越发嘈杂起来。 何玖娘开门出去看，见狗儿牵着一只浑身是伤，脏兮兮的小猴子，而戴面具的男人则牵着狗儿。 这画面，莫名有些喜感。 程雪薇的八卦之火再次燃烧起来，转头看向何玖娘，脸上的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丈夫？ 何玖娘读懂了，点了点头。 程雪薇不明白他为什么戴面具，但也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声，只是弯下腰跟狗儿打了招呼，然后直起身子对着陆柏川笑道：“这位就是妹夫吧？你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可真是不容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约你们一起吃饭啊！” “有劳程娘子照料。”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陆柏川大概了解了何玖娘身边这些人，所以就算程雪薇并没有做自我介绍，他还是能认出来。 程雪薇得知他认得自己，可见对何玖娘是上心的，心里为小姐妹感到高兴，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带着小丫鬟离开了。 何玖娘这才看向陆柏川，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陆柏川道：“接你回家。” 好家伙，原来是算着时间来接她下班的。 何玖娘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愫划过，有些尴尬的道：“那走吧。” 狗儿却拉住她的袖子，眼巴巴的问：“娘亲，小猴子受伤了，你能给它看看吗？” “当然可以，但这里是医馆，是人看病的地方，小猴子身上这么脏，要先带回去洗洗再处理伤口，咱们先回去再说。” 何玖娘哄着孩子，一家三口带一只猴子离开，宋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就没离开过何玖娘的身影。 宋大夫见状，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不该是你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你年纪也不小，回去让你娘帮你相看相看，早日把婚事订下来吧。” “不用了，我暂时没那心思了。” 宋驰低下头，不想再说话。 如果对方不是何玖娘，那他也不想耽误别的姑娘。 一家三口回到家，被告知陆老头和孙氏去街上逛了，正好去看看自家的店铺的销售情况，何玖娘便让徐嫂子烧了水，一家三口给小猴子洗澡。 小猴子受了伤，伤口碰到水会很疼，但这小家伙跟人类相处久了，知道这家人不会伤害自己，就算是就有些疼，也没敢乱动，任由狗儿帮它洗干净。 虽说是一家三口动手，但其实真正卖力干活的人只有狗儿。 狗儿还乐在其中，一边洗还一边跟小猴子说话，也不管小猴子能不能听懂，反正他很开心就是了。 有爹娘一起陪着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真是只有他在梦中才会看见的画面，但现在却能实现了。 小猴子挺小，洗干净擦干水，狗儿就直接把它抱在怀里，凑过去让何玖娘帮忙看伤口。 刚刚洗澡的时候，何玖娘就已经观察过那些伤，大多数是鞭痕，那些人为了驯服猴子，没少打它。 新伤旧伤很多，新伤还流着血，估计是昨天打的。 小猴子受了虐待，身上的毛都是稀稀疏疏的，掉了不少，看上去挺丑的，但狗儿能有这份怜爱之心，让何玖娘很是欣慰。 拿出一些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快速的帮它上药包扎好，小猴子几乎被裹成一个白球。 上药的时候会有些刺痛，小猴子再次受惊，然后小小的一团，缩在狗儿怀里不肯出来。 因为狗儿是给它吃过香蕉的好人，它信赖他。 狗儿开心地问何玖娘：“娘亲，小猴子这是把我当成好朋友了吗？” “是啊，你看它紧紧地抱着你，猴子很聪明，你对它好，它是知道的。” 何玖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其实何止是猴子明白这些，万物皆有灵，只是有些人不在意罢了。 第267章 不像婆媳，像老姐妹 狗儿连连点头，然后抱着小猴子去找吃的了，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何玖娘看向陆柏川，问道：“我现在帮你看看？” “晚些吧，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洗过。” 昨晚在城外奔波，尘土飞扬的，到现在还没收拾过自己。 何玖娘点点头，好在她睡觉之前简单的洗过一遍，倒是比他好一些。 没过多久，徐嫂子就把饭菜做好了，而陆老头和孙氏也回来了，见狗儿带着一个小猴子在玩，也感兴趣的过去看看，然后一家人坐下吃饭。 “把面具摘了吧，都是自家人，不会真的嫌弃你。” 坐下之后，何玖娘认真地看向陆柏川。 狗儿也连连点头，他还没见过爹爹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早上吃饺子的时候，爹爹就没怎么吃，有面具遮挡不是很方便。 那时候在街上，不方便摘下来是能够理解的，但现在没有外人，自然就不用伪装。 孙氏见何玖娘真的没有嫌弃自家儿子的意思，也说道：“是啊，摘了吧，大热的天闷得慌。” 她一个当母亲的，自己儿子变成这样，她比谁都心疼，之前之所以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也是为了让儿媳妇心理平衡一些，现在看儿媳并不计较，她自然就更没有理由多说什么了。 陆柏川看了众人一眼，竟然还有些局促，他带着狗儿逛了一天也没让他看见自己的长相，他怕吓到孩子，也怕被孩子嫌弃。 狗儿十分贴心的说道：“爹爹是大英雄，是在保家卫国的时候受的伤。康先生说了，英雄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值得敬重的，爹爹放心，我不怕。” 陆柏川心中一暖，觉得自家儿子真是个小太阳，说出来的话都是这么暖洋洋的。 他伸手慢慢地摘下面具，皱巴巴的皮肤暴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一次，但孙氏还是觉得心里揪得慌，这别人受伤就是身上一块疤，怎么到了她儿子这里就变成全程皱巴巴的了？ 她很想问问这是怎么伤的，但是又怕自己承受不住，便还是没吭声。 狗儿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小手摸了摸爹爹的脸，有些难受的问道：“爹爹，现在还疼吗？” 他不是很懂这些，但觉得受伤了肯定会很疼的，尤其像爹爹这样，好好的皮肤全都挤在了一起。 “不疼。” 陆柏川笑了笑，儿子不仅不嫌弃，还懂得心疼他，他心里高兴得不行。 他把儿子抱坐在怀里，腻歪着要喂他吃饭。 狗儿也十分给面子，喂什么就吃什么，吃得肚子圆鼓鼓。 不管多懂事的孩子，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吃饱之后，他就坐不住，跑去找小猴子玩了，大人们继续吃自己的。 孙氏见狗儿一走，立刻问道：“老三，你这离家多年，没做什么对不起你媳妇的事情吧？” 陆柏川吃饭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实在没想到老娘会问这种话。 好在他急忙回答：“没有，平日里都跟兄弟们住在一起。” 何玖娘看着孙氏，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这个婆婆，对她真是比亲娘还亲。 从陆柏川回来，她都没问他这些年在外面到底是怎么过的，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却一直在关心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就怕这突然回来，夫妻感情不睦，闹得家里不愉快。 “那就好，咱们陆家的儿郎，不说别的，但对自己媳妇一定要好，你记住了。” 陆老头也开口，“你离家多年，你媳妇顶着多大的压力剩下狗儿，还把他教养得这么好，你得感念一辈子，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就把你打出去，干脆不认你这个儿子。” 陆老头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何玖娘急忙帮忙说话：“爹娘，你们放心，相公跟我说了，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南泰，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自然没时间去花天酒地，再者，早上刚来，他就把这些年存的钱给我了，一会儿我去拿一些来孝敬爹娘。” 其实就在她空间里，但也不好直接拿出来，身边这个男人肯定会怀疑。 “不要不要，给我们做什么？” 孙氏想都没想就摆手，“他在外多年，是对不起家里，但最对不起的是你和狗儿，给你的钱你就自己收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老两口有家里的分红，平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多了也没用。” “要是咱家没有逃荒，没有经历这些事，也没有分家，那他在外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要回馈家里。但咱家逃荒这一路，你做的比谁都多，咱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也都是你的功劳，算是填补了他这些年的空缺，你们三房并没有欠大房二房什么，大房二房的人也都良善，不会多想。” “现在家里有了能力，将来他们想做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得靠他们自己去拼去闯，不能让你什么忙都帮。你也不要乱想，把钱收好，老三身在官场，以后用钱的地方且多着呢。” 孙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完还拍了拍何玖娘的手，让她安心。 何玖娘真是很容易被这个小老太太暖到，小老太太很机智，在大房二房面前经常会对她凶一些，但每次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孙氏就会温柔很多，其实就是为了维护一个家的平和。 一个农村出身的小老太太，能做到这些，真是不容易。 “好嘞，那我就自己收着了，爹娘要是有用钱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可有钱了！” 迎接她的就是孙氏的一巴掌，小老太太瞪着眼：“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财不外露你不知道啊？蠢死你得了！” “嘿嘿，我就喜欢在你面前露财！” 何玖娘很是厚脸皮的笑笑，那得意的小模样落在陆柏川眼中，他嘴角也染上几分笑意。 原来媳妇跟老娘的相处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像婆媳，更像是朋友，或是那感情很深的老姐妹。 第268章 全家人都在进步 孙氏骂骂咧咧地又给了她一巴掌，但两人都是笑着的，陆柏川就没怎么岔话。 倒是孙氏又跟何玖娘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府城不愧是府城，城中开了那么多的陆黑鸭商铺，竟然还都能被早早地抢光，我们都去逛了一圈，每个店就空了！” 说起这个，孙氏脸上的笑容就怎么都藏不住。 陆老头也说道：“咱们县城那边也是早早地就能被抢空，不然我们也去县城多开两家？” 虽然县城的人均消费水平没有府城这边高一些，但是并不影响陆家人赚钱，毕竟不管什么地方都不缺有钱人。 县令家的千金，本来跟何玖娘闹得有些不愉快的，但是陆家的陆黑鸭一上市，那可恨不得跟陆家人有点什么亲戚关系，每天一开张，首当其冲的就是县令家小姐身边的小丫鬟。 有了县令家的小姐做宣传，陆黑鸭在县城那些有钱人的圈子里也很是受欢迎，开分店也完全不用担心销路。 “这个可以有，只是家里的药材的生意也能做起来的，只怕是分身乏术，还是要从族里多培养一些好苗子出来，分派在各个分号中，这样才妥当。” 何玖娘说起生意的事情，考虑得就比较全面，得考虑现有的人手和能力。 “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等过段时间我得回去好好看看，翠儿她们几个都是能干的，还没多长时间，已经能胜任工坊里的事情了，让她们在身边带两三个弟子，然后过段时间弟子再带弟子，这样就不缺人才。” 孙氏也是在工坊里干过一段时间的，现在虽然把手上的事情交出去，但平时也是很关心工坊的运营情况，所以各方面了解的也很多。 “跟小羊住在一起的那几个男娃也不错，回去我再考量一二，要是真不错，就好好培养一下，将来都是能用的人。” 陆老头也开口，大家都在为家里的生意打算。 陆柏川呆呆地看着他们三人，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好多。 记忆中的父母，都只懂得关注地里的庄稼收成，就父亲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过，有些见识，母亲虽然也很聪明，但到底还是受条件限制，很多事情还是不明白的。 但是现在，两人说起生意上的事情来都头头是道，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 父母尚且是这样，那哥哥嫂子们肯定也是有很大的变化的，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跟家里人团聚，看看家里的工坊是怎么样的，家里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可现在手上还有事，这个绑架孩子的案子，他总觉得背后牵扯甚广，秦坚去了京城，他必须留在府城坐镇，不然会乱套的。 三人说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被冷落在一旁的陆柏川，何玖娘这才想起家人的变化挺大，陆柏川肯定很惊讶，便主动解释道：“自从家里开始做生意之后，家里所有人都开始跟着磊子他们几个读书学字，也学做生意的技巧，爹娘如今也越来越有老东家的样子了。” 全家都开始读书学字？ 陆柏川觉得不可思议，他看向父母，只见小老头和小老太太都骄傲地仰着脑袋，证明媳妇说的是对的。 陆柏川心中震撼，憋了好半天，只说道：“厉害。” 两人顿时就高兴了。 陆柏川看着，也为他们感到高兴，突然想起早上兄弟们跟他说的事情，陆柏川便对何玖娘道：“我那些兄弟也喜欢吃咱家的鸭子，说一直买不到，想找你要个特权。” 何玖娘摆摆手，随意地道：“这简单，你跟他们说，去铺子里找掌柜的报你名字，同时出示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就行。一会儿让徐勇去跟程家姐姐说一声，让她派个人去各个铺子里通传，每天专门给你手下那帮兄弟留一些，到时候只需要付一半的银钱就行。” 店铺里赚的钱，陆家只占一半，另一半是程雪薇的。 虽然她大可以说一分钱不要，权当是她请的，但那样的话，很容易发生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就收一半，既不会让程雪薇有损失，也不会让陆柏川那边的兄弟觉得这东西是白得的，从而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跟着陆柏川的那些人，自然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跟这些人处好关系，也算是帮陆柏川收买人心。 官场上那些事情她不想管，但作为妻子，该为丈夫打算的事情，她也会去做好。 陆柏川没想到何玖娘已经会打算得这么周全，聪明如他，有些话，就算何玖娘没说，他也能明白她的用意。 “这主意不错，咱家吃点亏没什么，但程娘子那边可不能把人得罪了，与人合作，咱们得心里有数，不能平白无故占人家的便宜。” 孙氏点头，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晚饭过后，陆老头本想跟儿子聊聊他这些年在外的经历，陆老头身体是老了，但是心没老，对儿子这些年的经历其实很是向往，心里对儿子其实是很敬佩的。 但孙氏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将人拽走了，说道：“那小猴子多可爱，叫上狗儿带它一起出去走走。” 陆老头和狗儿就这么被带走了，饭后徐嫂子会收拾，不需要何玖娘操心，便去书房给程雪薇写信了，说的就是给陆柏川的弟兄们留特权的事情。 信里写得很清楚，表示给的那一半的钱直接入程家的账就行，不用再跟她平分。 这期间，陆柏川抓紧时间把自己洗刷干净，披散着头发也去了书房。 “你先等一会儿，我这马上就好了。” 因为涉及到双方的生意，何玖娘写得很认真，自然就会比较慢，写完之后还要检查一下，没有什么纰漏才行。 这封信以后是可以作为证据出现的，所以写完还要盖上她的私印，她就代表了陆家。 “不着急，我正好也要写封信送去京城。” 陆柏川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写字，一点都不像是刚学的，自己这些年有时间就练习，写的也没有她这么熟练。 但他什么都没说，在何玖娘身边站稳，扯过一张纸，就着何玖娘研磨好的墨汁就写，两人各占一半，互不打扰。 第269章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动 何玖娘先写完，叫来徐勇送去程家，下意识地偏过头想去看他写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机密，急忙扭开了头。 陆柏川目不斜视，却依旧清楚她的小动作，笑道：“想看便看，不是什么大事。” 他能这么坦荡的在她身边写，自然是不怕被她看的，而且他下意识的觉得夫妻本是一体，只要不涉及到生命安全，他都不会瞒着她。 何玖娘倒也没有真的就凑过去看了，而是想看看这里都有些什么藏书，就去一旁看了。 陆柏川却还是主动解释：“这些年，宸王不知道我还有家人，我一直用孙棋的化名，对他来说算是欺骗，如今跟家里人团聚，多少要报备一声，至于宸王会不会怪罪，只能看秦坚靠不靠谱了。” 秦坚昨天才出发去京城，现在估计还没到，但他写信用的飞鸽传书，说不定能比秦坚早到，秦坚就算暂时没明白，等反应过来肯定也会帮他说话。 这么一想，应该问题不大。 何玖娘扯了扯嘴角，这么不靠谱的吗？ 尽管如此，她面上还是笑道：“没想到你跟秦大哥的感情这么好。” “嗯，过命的交情。” 他顺口就回了，但想到什么，似乎有些不对劲，岔开话题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你们救了他，之前秦坚天天把救命恩人挂在嘴边，也说了恩人一家姓陆，但我愣是没把你们联系在一起，我没想到家里竟然还开始做生意了。” “不做生意没办法，我们一群人去安平村落脚，没钱没房子，也没有土地，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去开荒，且荒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还不一定够上税的。我们虽然去抢了流寇窝，得了不少钱，但这一路上也用得差不多了，只能想办法赚钱，所以就开始做生意了，这样还能拉一起来的族人一把，让大家的日子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逃荒的过程对很多人来说是噩梦，但对何玖娘来说，却是值得怀念的一个经历。 说起来的时候，不仅没有难过的神色，反而还神采奕奕的。 “生意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你很厉害。” 陆柏川写完最后几个字，检查了一遍，出去从笼子里抓了一只个子，把纸条放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里，又转身折回来。 书房里的书都是很有名的著作，没有何玖娘感兴趣的话本子，见陆柏川忙完，她也把手里的书放回原处，正要往外走，就被陆柏川拉住了手。 何玖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该刷开还是怎么样。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辛苦你了。” 陆柏川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手背上的皮肤，滑嫩嫩的特别好摸，跟他那粗糙长茧子的手完全不一样，一时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都说了是自己人，我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并不觉得辛苦，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何玖娘虽然没经历过那种以为家人全都死绝了的绝望，但想想他之前病得那么严重，也知道他是真的不好受，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他。 且他在外多年，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这个小家的事，甚至一见到她，就把攒下来的财产全都给她，她更是没有理由去怪一个心中有天下，却也顾得上自己小家的男人。 “你离家多年，爹娘和哥嫂对我照顾有加，让我明白了有亲人的滋味，家里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丢下我，我自然要想办法，带着大家一起活下来，不仅要活下来，还要过上好日子。” “咱家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你就不要整天像个小苦瓜一样自责和内疚了，我向你保证，我们这一路真的没受什么苦，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遇到贵人逢凶化吉。后来又遇到秦坚，得了宸王府的令牌，得以在京州安家，盖了房，做了生意，还买了田地，过着多少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如今家里的生意也算是小有所成，不仅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还能成为你的后盾。我知道你有大抱负，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有我呢。”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说完还跟好兄弟似的拍拍陆柏川的肩膀，做了个我挺你的动作。 陆柏川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觉得很安心。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大好事，这辈子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不怪他一声不响抛弃她和孩子，也不怪他离家多年，她顶了多大的压力。 相反，她眉眼弯弯，语气轻松自在的告诉他，知道他有大抱负，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有她。 这跟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一样，记忆中的她，刚被家里人买回来的那几天就只会哭，哭完了就是沉默，低着头不敢跟家里任何人说话，说话做事也有些木衲，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要不是家里安排，他其实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姑娘的，但想到自己以后在外面走南闯北，家里有个媳妇也能让父母安心，便还是娶了。 他不是很喜欢她，却也会尽到丈夫的责任，这些年在外面从未沾花惹草，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陆家的家训，是他爹年轻那会儿外出走镖学来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虽然具体不是那个意思，但理就是那个理，他在外多年，也一直铭记于心。 在没相遇之前，他心里想的更多是父母兄弟，对她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但从昨晚上相遇到现在，在道观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印在他的心口上。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动，让他庆幸自己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然如今相遇，他该有多后悔。 明明她还是她，却又不像是她。 聪慧明理，有胆有谋，会医术会做生意，还把儿子教养得这么优秀。 他陆柏川何德何能？ ps：家人们，我有罪，写了这么多章，竟然只过了一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好多啊哈哈哈哈哈~ 第270章 他从未觉得人是可以苦成这样的 他想开口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见外，便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何玖娘不能体会他心中的万千思绪，只觉得自己被他勒得快要断气了，不客气的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快放开，去你屋里，我帮你看看这病到底要怎么治。” 感觉到她的抗拒，陆柏川急忙放开了她，见她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发现是自己太用力了，一时间有些愧疚。 本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却见媳妇已经出去了。 他有些懊恼的跟上去，何玖娘已经进了他的屋子。 这个屋子自然是没有她那个主屋宽敞的，但也不算太小，且布置得也很精致，看得出徐嫂子一家办事很用心。 何玖娘指了指床，说道：“脱光了，趴上去吧。” 陆柏川：…… 虽然但是…… 他突然觉得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但看她脸上没什么波澜，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难免有些矫情，便狠下心照做了。 陆柏川心里没底，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就像那刚过门的小媳妇，整个人七上八下的。 一只小手按在他背上，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放轻松，我给你摸骨。” 因为长时间使用缩骨功，他的骨骼是眼中错位的，何玖娘看看都觉得疼得慌，但陆柏川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正常生活，真不是一般人。 她按上去，仔细的摸过每一个骨节，不知道是不是陆柏川身体底子好的原因，情况竟然比她想的更好一些。 她原本想的是，骨头变成这样，肯定得先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正骨，现在的情况却是可以直接正骨。 是的，虽然错位，但他的骨头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因为骨头牵扯到皮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忍着点啊，我直接帮你正骨了。” 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汗巾，折成厚块状，让他咬在嘴里。 陆柏川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照做。 这应该是她平时自己用的，带着一股专属于她身上的淡淡地清香，很是让人安心。 在外面受了伤，回来媳妇给治，想想都觉得美得很。 陆柏川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嘚瑟的心情还没过去，背上一股强烈的剧痛卷席而来。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是骨头正位的声音。 “嗯！” “嗯嗯！” 是陆柏川大汗淋漓咬着汗巾发出的闷哼。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装x，还是乖乖把汗巾咬住了，不然要真是疼得叫出来，可真是太丢脸了。 之前使用缩骨功的时候，只是微微刺痛，后来身上一直有些疼，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他甚至能正常的生活，甚至是执行任务，可这会儿正骨的过程，简直比让他受酷刑还残酷。 一处两处他还能忍耐，但何玖娘下手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根接一根的正回去，每一处的痛感都是这么清晰。 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了。 身上的汗水不要钱一样的涌出来，床单都快被他拽坏了。 陆柏川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丢脸过，以前不管受多重的伤，都是咬咬牙就过去了，现在这样剧烈的疼痛却是一阵阵持续的。 他从未觉得人活着是可以苦成这样的。 “嗯！！！” 陆柏川全身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眼眶血红一片，这样子比那些在牢里受刑的犯人还要惨。 孙氏老两口带着孙子和小猴子回来，刚踏进主院的大门，就听见那一声声压抑且痛苦的闷哼声。 作为过来的孙氏，急忙捂住了小孙子的耳朵。 本以为老三刚回来，他们夫妻之间可能会有些疏离，没想到进展得这么快，天还没黑就这样了。 说起来，还是这种大宅子好，分成几个小院，分开住，互不干扰。 不然像他们两口子这么闹腾，要是在村里那种大院子，可不得被全家人都听见，闹了笑话？ 被捂住耳朵的狗儿一脸懵，刚要开口说话，孙氏有眼疾手快的把他的嘴堵上了。 “别出声，走走走，先跟爷奶去旁边的小院玩会儿！” 孙氏拉着狗儿就要走，可狗儿还是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小声地说道：“可是我好像听见爹爹的声音了。” “你爹爹跟你娘在忙，咱们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孙氏牵着狗儿就要走，正好这个时候，徐嫂子两口子提这水桶过来。 热气腾腾的，还有一股很浓郁的药味。 “这是做什么？” 陆老头叫住了他们，有些好奇的探过脑袋去瞅了瞅。 他儿子不会是受了伤，那方面不行，所以要喝点药补补吧？ 不然听那声音怎么感觉有点惨啊？ 那要不是自己儿子，他说不定都得撇撇嘴嘲讽一句：真怂。 不过，就算是真的需要补，也不需要这么多吧？ 徐嫂子说道：“回老爷，三夫人在给三爷治伤，这是送去给三爷治伤的药汁。” 之前徐嫂子一家是叫陆柏川大人的，现在知道陆家家里的情况，很是自觉地改了称呼。 此话一出，老两口顿时就沉默了，搞半天，是他们误会了…… “害，原来是在治伤啊！难怪听上去这么惨呢，走走走，进去看看！” 陆老头笑眯眯的牵着老婆子和小孙子就进去了，徐大山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那之前老爷和老夫人以为是什么呢？ 好在他们都是本分人，并不敢随意谈论主子的事情，跟在后面进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再忍忍，今晚给你全都正过来。” 还没进门，大家就听见何玖娘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骨头正位的声音，伴随着陆柏川凄惨的闷哼声。 陆老头担心的看向老婆子，说道：“哎哟，听这声音，比杀猪还惨啊！” 孙氏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陆老头笑了笑，先一步进去看。 好在陆柏川身上还是有一块遮羞布的，不至于在父母和儿子面前太过丢脸。 孙氏一直以为儿子只是身上的皮肤皱巴在一起了，没想到竟然是骨头错位，她都没敢多看，瞅了两眼觉得不忍心，带着狗儿出去了。 陆老头见老婆子这个样子，担心她有多想，便也跟了出去。 第271章 这媳妇太狠了！ “早知道就把门关上了，让他们看见指不定又要躲着难过。” 何玖娘往门外看了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陆柏川疼得意识都模糊了，都顾不上管这些，甚至连何玖娘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这种想晕，却又晕不过去的感觉真是要命。 陆柏川感觉都快过了有好几年，何玖娘才说道：“行了，弄好了一半，你先去泡一会儿药浴，过会儿咱们接着来。” 只弄好了一半？ 一会儿还来？ 他已经想去死一死了。 身上还留有余痛，脑袋昏昏沉沉，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让何玖娘过来扶一把。 结果何玖娘直接把他扛起，轻轻松松的将他送到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陆柏川：…… 水温很烫，但却能缓解他满身的疼痛，药材也在起作用，陆柏川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何玖娘并没有闲着，撸起袖子就开始给他按摩肩颈，疏通血液，然后掏出银针一顿操作，把陆柏川扎成个刺猬。 正骨的疼都熬过来了，扎针就没多大反应，刚刚出了一身汗，陆柏川整个人都有些虚，坐在浴桶里，不管何玖娘做什么他都没反应。 收了针，水也凉了，何玖娘帮他擦了水，又让他趴在床上继续正骨。 可怜陆柏川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本来无所畏惧的态度，现在被消磨殆尽，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这媳妇太狠了！ “要、要不明天……” “不行，要趁热打铁，先把骨头矫正，再进行后续治疗。忍忍吧，你这情况拖得时间越久，只会越疼，要是你刚出事就能得到医治，倒是不至于疼成这样，现在主要是有些地方都长一起去了。” 听见这话，陆柏川就不说话了，认命的躺着，迎接新一轮的煎熬。 狗儿在爷奶那边睡着了，孙氏让陆老头看着孩子，自己又悄悄过来看。 她没进去，就躲在外面偷偷看一眼，听着儿子隐忍痛苦的闷哼声，她老人家又没忍住开始掉眼泪。 从跟陆柏川相认到现在，她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高兴一些，但只有她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那些伤在陆柏川身上，但也伤在她心上。 她是无比庆幸，儿子还能活着回来，还能让她圆了这个心愿，不然她就是到咽气那天都是不甘心的。 直到大半夜，才终于处理好。 何玖娘出来叫水，然后走到一旁，拉起孙氏的手安慰。 “孙女士这又是在哭什么了？相公就是今晚上会疼一些，之后的治疗就轻松多了，很快就能恢复，别担心了哈。” 说着，何玖娘掏出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又道：“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他知道肯定又内疚。” 何玖娘早就知道孙氏躲在外面偷偷看，可怜天下父母心，当面还要表现出嫌弃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比谁都疼。 孙氏就着何玖娘的手帕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你也早些睡，剩下的不着急治，那就慢慢来，你昨晚就熬一夜了，今天也没闲下来过，这样下去身子得受不了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今晚狗儿就让他在那边睡吧。” 何玖娘应了一声，见徐嫂子过来，拍拍孙氏的手让她回去，然后跟徐嫂子一起进去了。 陆柏川整个人像团烂泥一样，比上一次还要虚。 徐嫂子见状，急忙说道：“奴婢去让我家男人来伺候三爷吧！” “不用了，这大半夜的，你们也忙碌一整天了，都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何玖娘让徐嫂子离开，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把陆柏川扛去浴桶里泡一泡，又施了一次针。 然后拿着帕子准备给他擦水，陆柏川伸手去接帕子，准备自己擦。 这好不容易才相见，之后她就一直在忙碌没停下来过，今晚上更是帮他治伤，劳累了一晚上。 正骨可是个大体力活，这就算了，她还给他擦洗身子，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她不说，但他却不能不在意，甚至不能当成是理所应当的。 他离家多年，本就是他欠她，回来又害她劳累，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第272章 孙棋来信 本来昏昏欲睡的小孩子们听见这话顿时就来了动力，要是明天就能去府城，那他们还得请人去书院请假来着。 “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三叔了！” 磊子是家中长子，对陆柏川还是有印象的，记忆中的三叔对他们几个都很好，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好玩的东西，有机会就会带他们出去玩。 后来三叔出事，为了不让爷爷奶奶伤心，他们都不敢提起这位三叔，现在得知三叔竟然还活着，甚至还在府城闯出一片天地，他们就是跟先生请假也是要去探亲的。 “去什么去？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于氏打断他们的欢呼声，很是冷静地说道：“家里这么多事，咱们肯定是不能全都走开的，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是就这么去了，对咱们家生意的影响很大。再说，他三叔现在事情也多，咱们就算要去，也得找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候，不然到时候跑空了不是白忙活？” 她当然也是为陆柏川回来而高兴的，同时也为三弟妹感到欣慰，如今三弟有出息，三弟妹这些年也不算白等。 但如今父母不在，她是家中长嫂，长嫂如母，要负责把事情安排妥帖，自然不能任由他们闹腾。 孩子们顿时就安静了，陆老二也察觉自己喝多了胡咧咧，急忙笑道：“大嫂说得对，是我想当然了。” 陆老大也解释道：“你们大嫂说的对，现在三弟那边也在忙着孩童绑架的案子，这几日肯定不会清闲，爹娘也在那边呢，等三弟忙完，他们肯定会回来家里，到时候再聚也是一样的。” 众人都觉得他们两口子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回屋里休息了。 京城那边，宸王刚起床准备去上朝，就见程盟送来信件：“殿下，是孙棋的来信。” 宸王郑重地接过来一看，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说的是他其实本姓不是孙，而是姓陆，叫陆柏川。 接着解释了一下当初为什么要改名字的原因，又说现在跟家人相遇，便将事情如实说来。 “这个孙棋……哦不对，以后该叫他陆柏川了。” 宸王笑了笑，显然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陆柏川当初之所以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家人的安全。 这样的做法，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很敬佩他当初的选择。 程盟不解，宸王就把那张小纸条递给他看，程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前段时间是去找家人了，真是不容易。” 说着，程盟还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陆柏川心怀不轨，从京城离开后就去安州，原来只是为了找家人，而不是另有图谋。 这么看来，是他心胸狭隘了。 “是啊，他应该是担心本王会生气，所以特意写了信件告知，说来也巧，他的家人竟然就是之前救了秦坚，而在秦坚的帮忙下，成功去京州安家的一家，真是没想到。” 宸王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但又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要真是如此，这孙……陆柏川跟秦坚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就一直都不知道？” 程盟挠挠脑袋，想起秦坚那张大嘴巴，不至于啊。 宸王笑了笑，说道：“那就只能证明陆柏川的嘴紧到连身边人都不会透露一个字，这样的人，正是本王这些年一直在挖掘的人才。” 程盟立刻抱拳说道：“殿下英明！” “不是本王英明，只能说本王运气比较好，能让他替本王办事。” 宸王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从来不强迫谁，手下这些靠得住的人，全都是自愿跟随他，这些年，从未出现过卖主求荣的事情。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善待手下，珍惜他们的性命，为的是能保国家长治久安。 正说着，又进来一个人，手里同样拿着信件，说道：“殿下，孙棋来信。” “这小子，有什么话不能一起说，还浪费两只鸽子！” 宸王嘴上不满地说着，手上却没闲着，将信件拆开仔细的看。 结果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和沉重。 第273章 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不还？ 等到下午，秦坚好不容易到了晋州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程盟拉去出任务，顺便还告诉他一个让他惊掉大牙的消息。 孙棋是化名？ 还找到家人了？ 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一直喊着的小嫂子，是他兄弟媳妇？ 咋这么梦幻呢？ “等等，等等！老程，你把话说清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秦坚一点都不想出任务，只想八卦。 程盟无语的看着他，问道：“你自己天天在京州，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 “没有啊！之前孙棋……啊呸，陆柏川不是去昌州找家人，然后说家里人全都死在逃荒路上了，那段时间还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着都糟心！再说，那死小子从来不跟我说他家人的名字，就连他的真实名字都是你刚刚说我才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把他和我恩人一家联系在一起？” “就前几天，他病得快死了，我让他去找我恩人看看病，他还不乐意，还是我去给他抓的药，你说他当时要是跟我去看病，可不就知道自己家人还活着了？” 秦坚越想越气，总觉得陆柏川没把他当成真正的兄弟，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他，然后自己还绕了一大圈。 陆柏川要是早跟他说了家人叫什么，他肯定是知道的。 虽然他不知道陆家其他人叫什么，但却是知道何玖娘的名字的，之前听过人这么叫。 “活该他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己活受罪这么久！哼！” 他十分解气的哼了一声，这就是没把他当成好兄弟的下场！ 其实，陆柏川还是有告诉他的，就之前在南泰，陆柏川把他药倒的那一次，陆柏川给他留了信，说要是自己不回来，就请他帮忙找一下家人。 那封信就在陆柏川房间的枕头底下，上面写了陆家人的名字。 只是当时秦坚正在气头上，而陆柏川又成功活着回来了，那封信自然就没被秦坚看见。 “行了行了，这次要不是殿下突然调你回来，他们一家子说不定也不能见面呢，说白了，都是缘分。” 程盟拍拍他的肩膀，扬鞭拍了拍马背，率先上前去了。 秦坚却觉得还是多亏了自己，要不是他看陆柏川整天要死要活的，也不会故意让他带伤出任务的，大可以找另外的人，毕竟他们兄弟里面，能人还是挺多的。 那样的话，这家两口子肯定又要错过了。 等回去，他一定要让陆柏川请他喝酒，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不还？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豁然开朗，很是快乐的去追程盟，先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办妥再说。 京州城这边，陆柏川一整天都是虚虚的，昨晚上疼得狠了，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早上的时候还硬挺着去了牢房一趟，回来之后就直接躺床上了。 其实早上出门的时候，何玖娘就提醒他不要硬撑，他不听，非要逞强，结果回来的时候都是人扶着的。 可把孙女士心疼得不行，亲自去菜场买了棒骨，说要给儿子补补身体。 逛了一圈府城的菜场，孙氏连连咂舌，明明跟县城的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菜还没有县城的新鲜，但价格就是比府城贵上很多，简直离谱。 她老人家现在手上有钱还觉得心疼得慌，更别提那些家底单薄的人，在这府城可要怎么过活？ 尽管如此，孙氏还是含泪买了好多菜，毕竟是给儿子补身体，就算再贵也要买。 回去的时候是徐嫂子拎着菜跟在孙氏身后，本来孙氏可以自己提一些的，但徐嫂子说自己是下人，做这些是应该的，让孙氏亲自出来买菜已经很不合规矩了。 孙氏没跟她争，只是悠哉的走在前面，让徐嫂子提着东西也能走慢些，不是那么累。 “老夫人，婢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徐嫂子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孙氏还沉浸在买菜大出血的伤痛中，闻言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咱家不像别人家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 徐嫂子应了一声是，然后接着问道：“不知老夫人觉得婢子烧的菜如何？合不合胃口？” 孙氏回答：“虽然比起我家老大媳妇做的是缺了点火候，但也算不错的了，怎么？” 第274章 媳妇根本不给他装柔弱的机会 她本来是想做焦糖珍珠奶茶的，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木薯，她空间里虽然什么都有，但是有些东西不好解释，她还是不敢冒这个险，要等找个机会，让这些东西来历明了才行。 “这奶茶婢子是听说过，听说草原上的牧民就喜欢喝奶茶，但他们那是放了油盐煮出来的，可三夫人却是用糖煮，真是稀奇！” 徐嫂子惊讶的看向锅里，牛乳里透着谈谈的焦糖色，却不见一点茶叶，不知道这三夫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做法。 何玖娘笑道：“我这个跟他们那个不一样，这是当做茶饮一样喝的，是甜的。” 说着，正好锅里已经沸腾，何玖娘就给孙氏盛了一碗，然后又给徐嫂子盛了一碗，徐嫂子不敢接。 “喝吧，就当是替我尝尝味，哪里不好我还要改的。” 何玖娘把碗塞到她手里，心里其实挺满意徐嫂子的行为。 徐嫂子一家都是老实人，平时本本分分的做事，不会逾越，何玖娘也试探过一二，知道这一家人不是那种仗着主子亲和就忘了自己身份的人，所以何玖娘也愿意多对他们好一些。 “谢三夫人。” 徐嫂子端着碗小心的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瞬间就充斥她的口腔，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笑道：“三夫人可真是厉害，这牛乳喝着香醇可口，一点也不腥！” 这个年代牛奶很是难得，而且没经过太多人工程序，多少会带了一些腥气味，有些人还不一定会喝。 但何玖娘做的这个，有糖的甜味，有茶的清香，还有奶的香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夸！ 孙氏也尝了一口，说道：“这味道确实不错，但我觉得有些太甜了，有些腻味。” “嘿嘿，正常正常，我放了挺多的糖，口味是可以改变的，不喜欢太甜的客人就可以少放些糖。” 何玖娘解释，本来她还想煮一锅少糖的，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孙氏还是把碗里的奶茶给喝完了，问道：“你是想把这玩意儿拿去店里卖？” “是啊，天气越来越热了，煮好了放凉，再放些冰块在里面，那滋味简直是赛神仙啊！” 何玖娘想到炎炎夏日能来一杯冰奶茶，瞬间就期待起来了。 还能做沙冰，弄些红豆绿豆花生碎啥的，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你想得倒是好，但这牛乳和冰都不是便宜物件，这一碗奶茶成本都得不少钱，一般人可是买不起啊！” 孙氏仔细算了一下，反正这玩意儿要是别家在做，她有钱也不舍得买来喝的，就那么吸溜一下，钱就没了，想想都心疼。 “孙女士别慌，咱不赚穷人的钱，府城这么多有钱人，平时的吃穿用度可比这昂贵多了，这样一杯奶茶在他们看来其实并不算什么。” 何玖娘把锅里的奶茶都盛起来，分在好几个碗里，让孙氏给陆老头送一碗，徐嫂子给她男人和儿子送，而她自己则端了两碗去给狗儿和陆柏川。 狗儿虽然没去学堂，但却在大书房里找到一些感兴趣的书，早上起来练剑结束之后，就坐在书房里看书要现在了。 何玖娘去了书房，狗儿也看见她，笑着叫了一声娘，然后问她端着什么。 “是奶茶，娘亲刚刚做出来的，你要现在趁热喝也行，一会儿凉了再喝也行，娘去给你爹也送一碗。” 儿子在看书，何玖娘一般是不愿意打扰的，把碗放在他桌子上就走了。 陆柏川全身难受，又疼又虚，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有人进来，他微微睁开眼，看见一袭粉色的身影立在床前。 何玖娘今天穿的是粉色的罗纱裙，天气热，穿纱裙最是凉快。 她皮肤白，穿粉色一点都不突兀，甚至还能把她整个人都衬得越发娇嫩。 这样子出去，要不是挽了妇人的发髻，人家肯定以为她还是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陆柏川在心中感慨，媳妇真漂亮，难怪他娘会嫌弃他配不上他媳妇。 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还是要尽快恢复才行。 “我煮了奶茶，送一碗来给你尝尝。” 第275章 为夫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吗？” 何玖娘坐在床边，脸上带着笑，算计就这么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不怕他知道。 陆柏川顿时坐直了身子，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嗯嗯！” 何玖娘连连点头，说道：“你城外不是还有两个庄子吗？我想把那庄子全用来养牛，以后咱家自己养殖，就不用担心牛乳供不上。” 原来是要用庄子，陆柏川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说道：“可以，你做主就行。” 何惧娘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说道：“不只是要用庄子，还得你帮忙才行。” “嗯？” 陆柏川抬头看着小媳妇，她眼中有光在闪烁，整个人灵动又可爱，让他心动的不行，就算是现在在谈正事，也忍不住心猿意马。 以前怎么没发现媳妇这么好看呢？ “有庄子还不够，我们要养很多牛才可以，一下子买这么多牛不容易，得你帮忙，另外，还要找专门懂得养牛的人才行，不然一旦出问题，事情就麻烦了。” 买几头牛不是什么大事，但一下要买上百头牛，那就不是小数目了，整个京州城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满足陆家做生意的需求，那就只能去外地买，买了之后还能赶着牛回到京州，这人力物力都不能少。 这件事程雪薇也能做，但程雪薇的身份真是个商人，派人去塞外买牛，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上面没有些权势帮忙，只怕有命去没命回。 这年头就是这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找陆柏川来做这件事是最合适的。 一来，他是宸王的人，不管怎么说，还算有官位，另一方面，他手下都是能人，比一般人要靠谱很多，能省不少事。 “你的意思是，直接去塞外买牛？” “是啊，塞外的牛好，而且很多，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这样就不用东拼西凑的找卖家了，还能挑一些刚成年的优质牛。” 为了让陆柏川答应自己，何惧娘还说道：“牛乳好处多多，咱们不一定只做奶茶，还有很多销售的方式，只要有牛乳，就不担心生意做不下去，你相信我！” “嗯，相信你。” 陆柏川觉得好笑，拉住了她的手，继续说道：“以后不用这么努力的解释，你我是夫妻，有事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为夫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在南泰的时候，他也做生意，只是回来之后就不太方便了，但是给自己家里帮忙，帮媳妇减轻一些负担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觉得媳妇对他有些见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开心，但也清楚原因，所以只想尽量多帮媳妇做些事，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何玖娘听他这么说，耳尖顿时就有些红，这男人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了？ “知道了，娘在厨房忙着要亲自给你炖汤呢，我去帮帮忙，你躺着休息。” 她找个借口准备开溜，刚起身却被陆柏川拉住了手，瞬间又跌坐回去。 “还有事吗？” 她不解的看着陆柏川，陆柏川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 何玖娘眨眨眼睛，又道：“你要是又想说对不起我和孩子之类的话，那还是别说了，我真的没放在心上。” 相认两天，他已经说了很多那种愧疚的话了。 “不是……” 陆柏川摇摇头，自己满腔的肺腑之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说出来她不信。 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说了一句：“你去忙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想过了，与其现在说一些她不一定相信的话，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好了，反正现在是他媳妇，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真心待她，她肯定会重新接纳自己的。 何玖娘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端着空碗离开了。 出了门，她伸手拍拍胸口，刚刚真是吓死了，她还以为陆柏川要跟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所以先发制人，让他把肚子里的想法都憋回去！ 这么一想，何玖娘觉得自己真聪明。 “娘亲，奶茶好好喝，还有吗？我还想要！” 听见她出来，狗儿立刻端着碗从书房跑出来，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没了，一天喝一碗就行，不能喝多了，喜欢的话，明天娘亲再给你做。” 第276章 瞬间就是一整个爱住了！ 孙氏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不管她表面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一个母亲，这么多年，午夜梦回都是她小儿子遍体鳞伤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何玖娘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咱们换个思路想一想，相公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还能回来跟我们一家人团聚，这是上天都在帮我们，咱们应该高兴，而不是难过。你这三句话不到就开始哭，让那些没能活着回来跟家人团聚的英雄豪杰怎么办？” 孙氏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些不靠谱的歪理，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儿子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她就应该高兴，至于之前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己一直揪着不放也没意思。 想明白之后，小老太太便认真做菜了，闷着头一阵苦干，誓要让陆柏川吃到亲娘做的菜。 陆老头在门口唠嗑唠够了，探进头来问何玖娘：“你方才做的那奶茶还有吗？有几个小伙子来找老三，好像要说什么事。那奶茶味道不错，我寻思送几碗给他们尝尝。” “没了，但是我可以现煮，一会儿给他们送过去。” 何玖娘应下，陆老头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正好买来的牛乳还剩一些，何玖娘就全都煮了，想着男人应该不是很爱吃甜的，就少放了一些糖，煮好之后，她亲自送过去，转过身就悄悄从空间拿出冰块放进去降温，等到陆柏川房间的时候，已经冰冰凉凉正好能入口了。 来人是娄冲，还带了三个兄弟，是来跟陆柏川汇报之前刘彦才说的那家叫丹竹楼的青楼的事情。 陆柏川才刚躺下没一阵，娄冲来了他又要起身，娄冲看他实在是虚得不成样子，急忙说道：“头儿，躺着吧，我们汇报一下就走，不要麻烦。” 反正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外人，陆柏川也没矫情，还真就继续躺着了。 “头儿，那刘彦才说的还真没错，那家青楼真的有问题，我派了几个兄弟去打探消息，从几个姑娘口中得到了统一的说辞，说……说那里面的老鸨有个癖好，就是收集姑娘们的……处子血。” 说起这个，娄冲的脸色都有些不正常，觉得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真的是有些大病，怎么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而且，那些姑娘应该是不知道那些血会被拿去做什么，所以才会没有戒心的跟客人说起。” 陆柏川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丹竹楼里大多数的人是无辜的，只有老鸨和少数的几个人是有问题的。” “是这样没错。” 娄冲点点头，身边的三个兄弟也点点头。 陆柏川却说道：“你们不会是在里面有什么相好的，不敢跟我说实话吧？” “头儿，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那是去办正事，哪敢有什么相好的？我们可是清白的！” 几个手下着急证明自己，他们跟着陆柏川和秦坚这些年，在南泰也一次都不曾乱搞过，陆柏川和秦坚都是比较能克制自己的人，上行下效，大伙儿就暗暗地较劲儿，想着做一群快乐的单身汉。 可没想到，人家陆柏川娃都这么大了。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清白是好事，以后遇见喜欢的姑娘才不会后悔。” 陆柏川难得的说了一句题外话，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十分庆幸自己这些年守身如玉，不然回来媳妇肯定嫌弃自己的。 这句话正好被送奶茶来的何玖娘听见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们都说得差不多了吧？天气热，喝碗冰奶茶解解暑。” 何玖娘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要是他们还要谈事情，她就暂时不进去了。 她对那些事情实在是不感兴趣。 “没事，进来吧。” 陆柏川强撑着坐起来，然后对她招招手。 在媳妇面前，一定不能表现得太弱了，不利于他树立高大威猛的形象。 何玖娘进来，以娄冲为首的几个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喊嫂子好。 本来以为嫂子会跟秦二爷在一起呢，没想到竟然是孙三爷……不对，是陆三爷的发妻。 现在他们就等着秦坚回来看好戏呢，要是秦坚对嫂子没什么想法倒还好，可要是真有什么想法，那可就太尴尬了。 何玖娘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笑眯眯地应下，说道：“这是新煮出来的奶茶，过几天会拿去店里卖，你们先帮我尝尝味道。” 来给头儿汇报情况，还能喝到嫂子亲自煮的冰奶茶，几人都没客气，接过就喝。 他们这是专门加了冰的，入口冰冰凉凉，整个人瞬间连天灵盖都凉爽了。 “这奶茶好好喝啊！” 几人跟陆柏川的反应是一样的，以为是跟牧民一样的咸口奶茶，没想到竟然是甜的，还没有腥气味，还那么冰凉。 瞬间就是一整个爱住了！ “嫂子准备什么时候拿去店里卖？我天天都去买！” “这跟我之前喝过的奶茶完全不一样，嫂子真是太厉害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这要是每天都能喝上一碗，可真是太舒爽了！” 几人一连贯的夸赞，称赞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冒出来，把何玖娘惹得直笑。 除了娄冲跟陆柏川差不多，其他三个年纪还小，看上去稚气未脱，但已经是陆柏川手下很得力的手下了，这样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你们要是喜欢，每天过来家里喝就行，今晚家里做的菜挺多，你们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何玖娘热情地邀请，几人也不客气，直接答应下来。 尤其是娄冲，还十分得寸进尺地问：“嫂子，有陆黑鸭吃吗？” “你们要是想吃，就可以有。” 何玖娘爽快地应下，陆柏川才想起昨天何玖娘给他这些兄弟们的特殊福利，就跟他们说了一遍。 “真的啊？嫂子也太好了吧！” “啊啊啊，也就是说，我不管什么时候去买，只要出示令牌，就能半价买到陆黑鸭是吗？” “嫂子真好，谢谢嫂子！” “嫂子，你，是我的神！” …… 第277章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玖娘被他们逗笑，说道：“那你们先忙，慢慢喝，碗我一会儿来收。” 这次何玖娘只端来四碗，直接没有陆柏川的份儿，而且何玖娘也一直在跟娄冲他们几个说话，根本就没搭理陆柏川。 这会儿竟然直接要走了，陆柏川急忙叫住她，说道：“我们在说刘彦才的事情，你跟着听听吧，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何玖娘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陆柏川的面子，便还是在一旁坐下。 陆柏川问：“刚刚说到哪里了？” 大家顿时就正经起来，娄冲回答道：“说到丹竹楼里面的姑娘不知晓内情。” “嗯。” 陆柏川点点头，怕何玖娘不理解事情的经过，又说道：“把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跟你们嫂子说一遍。” 何玖娘心里想说不用，她就是随便听听，但娄冲已经开始说了，听到后面，何玖娘的脸色都不好了。 “你觉得，丹竹楼里那些姑娘，是真的不知情吗？” 娄冲讲完之后，陆柏川直接看向何玖娘，根本不允许她在队伍里摸鱼。 何玖娘当即摇头，声音清冷：“不可能，那些姑娘肯定知道。” 此话一出，娄冲几人顿时就愣住了，直接说道：“为什么？要是她们知道的话，怎么还会把事情拿出来到处说？这不是在暴露自己吗？” 何玖娘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那么说是故意引导你们往那方面想的？按照你们刚刚说的来看，那些人用的可能并不是什么处子血，只是想混淆视听而已。” 几人瞪大眼睛，转头看向陆柏川，却见陆柏川看着何玖娘，露出一脸不要脸的笑容。 众人：…… 难怪头儿刚刚会那样反问他们，原来他们两口子想的是一样的吗？ 这么看来，的确是他们蠢了！ 但是，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复杂啊？ “嫂子，那这要是她们故意的，又图什么呢？” 其中一个小伙不解的挠挠脑袋，实在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何玖娘想了想，说道：“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她们丹竹楼的老鸨只是喜欢收集处子血，并不会伤人性命，要真是追究起来，只能算一个特殊癖好，不能定罪。” 那小伙子顿时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也就是说，其实她们背地里确实是在做人命买卖！” 何玖娘打了个响指：“聪明！” 众人茅塞顿开，尤其是娄冲，他刚开始还想说行事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牵连了不知情的姑娘们。 本来是怜花惜玉的想法，要是真的那样做了，可能就成大冤种了。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几人看着他们家两口子，眼中满是期待。 他们原本觉得自家头儿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嫂子也这么聪明，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难怪会成为两口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柏川说道：“先不着急，还是继续去打探情况，不要打草惊蛇，找出她们真正的藏身之地，准确点说，是她们藏人的地方，我怀疑她们一直在做绑架人口，谋财害命的买卖。” “行！”小伙子一口应下，“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去！” 众人：…… 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的去，没想到还要留下吃完饭才行。 何玖娘觉得好笑，说道：“那你们先玩会儿，我让小勇去店里拿些陆黑鸭回来。” “好好好，嫂子我喜欢吃鸭头，多拿两个！” “我喜欢鸡爪和鸭爪！” “我喜欢鸭肠！” …… 几人追着何玖娘出去，把自己想吃的都交代清楚了才行。 陆柏川气得吼了一声：“回来！” 众人急忙往回跑，站回床边，陆柏川不满地骂：“把我媳妇当成老妈子了是吗？” 几人直摇头，陆柏川气不过，要是自己现在能爬起来，真是恨不得给他们每人来一脚。 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自家头儿竟然会因为这事儿生气，可他们也没干什么啊！ 陆柏川可不管这些，又问了几句牢房里的事情和秦坚那边的情况，就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想吃饭就自己去做，累坏了我老娘和媳妇你们试试！” 他老娘明明是要做菜给他补身子的，现在倒好，便宜这几个了。 之前在外面，吃什么都是自己解决的，让他们下厨也不算为难人，甚至他们还挺乐意的。 毕竟做饭可比去办案舒服多了。 不过，临时出门的时候，另一个小伙子说道：“头儿，家里这么大，怎么不多买几个仆人？这样婶子和嫂子也太累了。” 陆柏川何尝不知道这样他娘和媳妇会累，但是他老娘不让买啊！ 他离家多年，害父母伤心，现在自然不敢做忤逆他们的事。 他心累的摆摆手：“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快滚。” 几人就真的去灶房帮忙了，几个大男人出现在灶房，还把孙氏吓了一跳。 “婶子，我们今晚想留在这里吃饭，所以过来搭把手，嘿嘿嘿！” 娄冲作为代表开口，孙氏笑道：“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吃饭，也做了你们的份儿，但是不用你们帮忙，出去玩吧！” “婶子，我们会做饭的，就是手艺肯定比不上您，对了，我叫娄冲，嘿嘿嘿！” 另外三个连忙跟上：“我叫任峻！” “我叫尚一飞！” “我叫宁宴！” 然后一起给孙氏拜了拜，异口同声道：“婶子好！” “诶诶，好好！” 孙氏看这么多年轻的小伙子，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谁不喜欢懂事又有礼貌的孩子啊？ 最后，几人还是留在厨房帮忙，烧火提水洗菜之类的，顺便还跟孙氏说一些他们这些年在外面遇到的趣事，把孙氏哄得直笑。 何玖娘反倒是被挤了出来，她摸摸鼻子，心想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厨房太小人太多，实在是挤不下她了。 狗儿看书累了，就跑去牵了小猴子去找陆柏川玩，听见厨房这边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他又觉得新奇，往厨房这边跑，看见何玖娘出来，扯着嗓子就喊：“娘亲，爹爹找你！” 第278章 完了，媳妇生气了 听见这话，何玖娘顿时就有些无语，不是刚刚才见过吗？又找她干什么？ 她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应道：“诶，我一会儿就过去。” 见儿子要拉着小猴子进灶房，何玖娘担心猴子掉毛去饭菜里，急忙说道：“花厅里有水果，你去拿一些喂给小猴子吃吧，别去给你奶奶添乱。“ 狗儿一听，觉得带着小猴子进厨房好像确实不合适，便乖巧地应下了。 何玖娘是不想去见陆柏川的，但想到现在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就过去了。 “找我什么事，哪里不舒服了？” 话是这么说，但何玖娘的眼神根本不往他身上放，进去兀自坐下，有些无聊的把玩桌上的陶瓷杯。 陆柏川的伤是她一手给治的，有没有事她心里最清楚，现在顶多就是有点虚，根本没什么大事。 好在陆柏川也不是那种装可怜的人，摇头说道：“没有，是想请你帮个忙。” 一听是正事，何玖娘的态度端正了几分，说道“你说。” “之前抓回去的那些人，嘴挺严，我看你审人挺有一套，想问你什么时间有空去牢房帮个忙。” “帮忙？”何玖娘下意识就问，“有钱吗？” 陆柏川显然没想到她开口就问钱，愣了一下。 何玖娘就接着开了口：“没钱我可不干啊！你请我帮忙，尤其还是你们工作上的忙，而非私事，那就应该公私分明，把钱付清楚，不能因为我跟你是两口子，你就把我当成免费的劳动力。” 陆柏川觉得她言之有理，尤其是她说他们是两口子，心中暗喜，面上急忙说道：“会给的，到时候让娄冲登记一下就行。” 这笔账走的是王府公账，要登记在账本上的，不然到时候没法解释。 何玖娘可不管这些，反正只要自己拿到钱就好了。 “对了，还有那晚上在道观里搜出来的钱，说好的分你一半，一会儿我让娄冲去催一催，争取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陆柏川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觉得媳妇真是越看越可爱，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小财迷呢？ “行，”何玖娘站起来，“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忙了。” 她都已经做出要往外走的姿势了，陆柏川又急忙开了口： “倒是还有一件事……” “啧！” 何玖娘皱着眉头咂嘴，耐性都要被他消磨赶紧了，这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儿，平时做事的时候果断利落，怎么偏偏今天这么婆婆妈妈呢？ “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 她双手叉腰站在床前，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和不高兴，仿佛要是陆柏川不说出个什么正经事，她就直接上手掐死他。 陆柏川心中叹息，她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只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一会儿啊。 看来追妻这条路，道阻且长啊！ 他还是硬着头皮找话题：“家里只有徐大山一家，人手多少有些不够用，像今天这样家里有人来吃饭，你和娘就太辛苦了，我想买几个下人回来用，但娘不同意，你帮我劝劝娘。” 这在何玖娘看来，完全就是小事，孙女士不答应，那就先斩后奏啊，难不成真的把人买回来，孙女士还能把人赶走不成？ 之前还觉得这男人挺靠谱的，没想到这点小事都要找她，是觉得把她叫来叫去的很有意思是吗？ 她瞬间就嫌弃起来，语气不善的问他：“你知道我去劝娘的下场是什么吗？” 陆柏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到谷底了，急忙问道：“是什么？” “是挨一顿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说完，直接扭头离开了，还砰一声把门关上，陆柏川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是看老娘和媳妇关系挺好的吗，怎么还会挨打？ 难不成她们的关系跟他看见的不一样？ 还有，她刚刚为什么会生气？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陆柏川满脑子的问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连个帮他出主意的都没有。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心中有些苦涩。 这些年在外面，他自诩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都能察觉别人察觉不到的危机，提前带人做好应对准备，这还是头一次觉得茫然。 而这个令他茫然的，是他媳妇。 吃饭的时候，孙氏本想让何玖娘给陆柏川送吃的过来，却见她故意去跟小猴子坐在一起玩，也没有要去送饭的意思，且脸色也不是那么好，就察觉出可能是两人闹矛盾了，就打算自己亲自去问问儿子。 “老夫人，让婢子去送吧。” 徐嫂子见她竟然要亲自给陆柏川送吃的，急忙过来抢托盘。 “不用，你照看着这边就行，我正好有些话要问他，别等我。” 说完，就提着篮子走了。 她一走，娄冲几个也不敢随意动筷子，只能看着面前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咽口水。 因为晚上还要去调查丹竹楼的事情，他们都不敢喝酒，陆老头本想小酌一口的，见他们都不喝，便也打消了那个念头。 “咱们先吃饭吧，不用等你们婶子。” 陆老头笑呵呵的先动了筷子，而何玖娘则找了几个干净的碗过来，给孙氏留了一些菜，便也坐下一起吃了。 陆家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说法，众人见何玖娘坐得坦荡，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给孙氏留了菜，大伙儿这才敢敞开肚皮吃。 他们都在宸王手下办事，宸王善待手下，平时给的赏赐多，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从没有今晚上这么激动。 今晚陆家的菜色，虽然不是最名贵的，但却是最有特色的，好多菜色都是他们之前没见过的，除了陆黑鸭，还有其他一些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菜。 比如那一个个黄澄澄炸得酥脆的小团子，外面是脆脆的一团，要开里面确实糯叽叽的，陆老头给介绍说这是油炸小土豆。 土豆？ 众人恍然，好像是陆黑鸭里面其中的一种素菜，之前是从来没听说过，只有买陆黑鸭的时候觉得稀奇，买了一些尝味，味道和口感倒真是不错。 本以为只能卤着吃，没想到还能油炸。 而另一边，孙氏端着托盘进了陆柏川的房间，一进门，不着急说话，而是把手里的托盘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把陆柏川吓了一跳。 第279章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入赘来的…… “娘，您这是怎么了？” 陆柏川正在想要怎么追媳妇呢，老娘又怒气冲冲地来了，他完全一脸懵。 孙氏没好气的瞪着他，道：“说，你怎么惹你媳妇了？” “啊？” “啊什么啊？你不惹她，她会从你这里出去之后就不高兴吗？” 孙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有些挣扎坐起身的儿子，没好气地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媳妇这些年带着狗儿过得有多难？在逃荒路上，她一个女人，逼着自己什么都会，护住咱们这一大家子，她对咱们是有大恩的！你这才回来两天就惹她不高兴，你小心老娘把你赶出去！” 陆柏川委屈得不行：“我没有啊……” “你还不承认！” 他才一开口，孙氏就立刻打断，又是一通教训：“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你这惹了媳妇都不敢承认，你这些年在外面都坏成什么样子了？” “家训是怎么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的妻子都哄不好，还妄想做成什么大事！” 陆柏川：…… 他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还没想明白媳妇怎么突然就生气，这会儿又被老娘来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真是…… “娘，儿子真的没有惹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生气了，我也正郁闷呢！”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因为他觉得要是不解释清楚，可能今晚会被连夜赶出家门。 孙氏一听，果然有隐情，就在桌边坐下了，还傲娇地翘起二郎腿，说道：“说吧，你干什么了。” 陆柏川就把叫何玖娘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头说到尾，还是没发现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孙氏却气得走过来，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搞懂这让女人家的心思！” 陆柏川直呼冤枉，当年他可是新婚第二天就出门了！ 而且在外多年，他也没接触过什么女人，一直洁身自好的，他要是能把女人家的心思搞明白才是有问题好不好！ “娘，儿子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格外委屈的撇撇嘴，继续说道：“我就是想让她多陪我坐一会儿，就多找些话跟她说，然后她就不高兴了。” 孙氏又想给他一巴掌，但是想到他现在还卧病在床怪可怜的，抬起来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去，默念了三遍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然后才又慢慢地坐了回去，说道：“你成婚第二日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又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要不是狗儿这层关系，你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只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陌生人，你说她凭什么陪你多坐一会儿？” “再说，在你看来，你这么做只是想让她陪你坐一会儿，但从她的角度来看，你就是觉得家里使唤的仆人不够，然后把她当成仆人使唤而已。” 孙氏一言点醒梦中人，陆柏川茅塞顿开，又急忙解释：“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没有把她当成仆人。” 孙氏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对，你没把她当成仆人，只是当成这家里的老妈子，又要给你看病，又要给你端茶送水，还要帮你解决你和你老娘之间的矛盾。” 陆柏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娘，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给你看病，是因为你是她丈夫，是我儿子，是狗儿的爹，她就是再不乐意，也得帮你看。给你端茶送水，是把你当成家人，做了好东西就送去给你尝尝鲜，这是她愿意的，再苦再累也没什么怨言可说。可你连家里要买仆人的事情都得让她来劝我，你自己没长嘴吗？还是老娘我给你甩脸色了，让你连话都不敢跟我说？你要真有那个心，直接买回来不就行了，我能把你吃了不成？你这就是没事找事，无话找话，招人讨厌！” 孙氏说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往外走：“饭菜在桌子上，自己起来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她，谁等你这么些年，早改嫁享福去了！哼！”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他能听见前院大家一起吃喝说笑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媳妇不理也就算了，还挨了老娘一顿骂。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入赘来的…… 但孙氏说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自己确实是没把事情处理好，让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然后才生气离开的。 他忍着疼从床上爬起来吃饭，菜式很是丰盛，让人看着就流口水，还有一大碗骨头汤，都是老娘给他补身体的。 他坐下一边吃，一边考虑老娘说的那些话，同时也很高兴老娘能够这么护着媳妇。 他不在的这些年，要不是有老娘护着她和狗儿，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那么，现在知道媳妇为什么生气的原因，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有些苦闷的喝了一口汤，艾玛真香…… 吃饱之后，他又回去躺着，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把误会解释清楚，不然媳妇肯定会更生气的。 娄冲他们临走前还来看了他一眼，他趁机吩咐：“明天给我找几个靠谱的小厮婆子来，你亲自去挑。” “不要年轻的小丫鬟？” 娄冲下意识的问，然后就挨了他一记白眼：“少废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知道了，头儿！” “另外，去问问道观取回来的金银都登记好了没，把属于我媳妇的那一份尽快送过来，我的也都给她。” “好的好的！” 娄冲一口答应打来，又问：“那我明天办完这些事儿还能来家里蹭饭吗？” 陆柏川悠悠的看着他：“蹭上瘾了是吗？” “嘿嘿，还不是家里的饭菜太好吃了，要不是实在撑得慌，我恨不得再来两大碗！那油炸小土豆，一口一个，外酥里嫩啧啧啧，真的太香了……” 娄冲说着都又想流口水了，陆柏川嫌弃的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道：“你先把事情办好再说。” “放心头儿，肯定给你办好！” 说完，娄冲一溜烟跑出去。 陆柏川听见外面的几个小子问娄冲：“怎么样怎么样，明天还能来吗？” …… 第280章 果然，媳妇心里还是有他的！ 陆柏川是在第二天傍晚，娄冲他们送黄金过来的时候，才见到的何玖娘。 何玖娘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期间只是让徐勇给送了药水去给他泡澡，本人是不愿意去见他的。 陆柏川中午泡了澡，到傍晚的时候，感觉身体恢复得不错，便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吃饭，要出来跟大家一起吃。 刚折腾完，娄冲他们就来了。 带了几个箱子的黄金和珠宝，探后还有四个仆人。 三个年纪跟徐嫂子差不多的妇人，两个中年汉子，一个很徐勇差不多年纪的小伙，甚至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头儿，这都是我亲自去挑的，身家背景干净，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身契都在这儿！” 娄冲说着，把手上的契书递给陆柏川。 娄冲办事向来是靠谱的，尤其是特意买来的那个男童，明显是为狗儿找的小厮。 虽然家里堂兄弟众多，但狗儿身边还是需要找个人跟着照顾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很多事情会比他们这些大人要方便很多。 “办得不错。” 说着，陆柏川打开箱子，拿了两锭黄金给他。 他所有的身家都上交了，现在只能拿媳妇的钱给手下，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娄冲喜滋滋地接过，正打算把人带去厨房帮忙，正好让孙氏和陆老头都认识一下新买的仆人，就看见何玖娘回来了。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长相圆润的女子，按之前查到的消息，应该是嫂子的生意合伙人程雪薇没错了。 来人正是程雪薇，之前收到何玖娘的信，说的是给陆柏川的兄弟们福利价的事情，程雪薇昨天就去医馆找她了，但她昨天下午没去医馆，程雪薇扑了个空，今天才终于等到她。 说的自然还是那个福利价的事情，她不愿意接受何玖娘信上的说法，觉得何玖娘完完全全就是把她当成外人，真就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没有一点私人感情可言。 她原本是提出，那一半的钱她也是可以不要的，毕竟她也不是就缺那点钱，拿那些钱做人情还是很值得的。 但何玖娘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可以给他们优惠，但是绝对不能一味地免单，升米恩斗米仇，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 于是程雪薇退了一步，表示双方依旧把收益对半分，这样里面也有她一份情谊在了。 何玖娘很快乐的答应了，有钱不要王八蛋。 为了表示自己快乐的心情，她便邀请了程雪薇回家吃饭，正好谈谈做奶茶生意的事情。 见到程雪薇进来，陆柏川吩咐娄冲带人把装有黄金的箱子先收起来。 所谓财不外露，还是小心为上。 看见那熟悉的箱子，何玖娘就知道装的是她的黄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陆柏川也没有昨天那么讨厌了。 “回来了？这是我让娄冲买回来的仆人，正要让他们去爹娘面前过过眼。” 陆柏川语气讨好的走过来，因为在家里，他没戴面具，倒是把跟在何玖娘身边的程雪薇吓了一跳。 看见呆愣的程雪薇，陆柏川才想起这事，当即说道：“抱歉，我就去戴面具。”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身上还没好完全，一举一动都很疼，转身的时候都是尽量动作小一些，怕自己牵扯到伤，摔在客人面前就丢大脸了。 “不用不用，是我唐突了，没提前告知要过来……” 程雪薇回过神，很是尴尬，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真是不对。 那天在医馆里见到陆柏川，他戴着面具，她其实就做好了何玖娘的丈夫毁了容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其实在正骨之后，陆柏川之前皱巴巴的皮肤就舒展了不少，至少比刚见面的时候要好很多，但这对于程雪薇来说，依旧是不小的冲击。 何玖娘见他走路有些吃力，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扶了他的胳膊，说道：“都快吃饭了，戴面具做什么？走吧。” 说着，她也不用陆柏川回答，转过头跟程雪薇解释：“他受了伤，这段时间正在治疗，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别怕啊。” 程雪薇连连点头：“嗯嗯，我不怕，就是刚刚没反应过来。” 他们三人走在前面，七个仆人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厨房。 陆柏川看着扶着自己的媳妇，心里美滋滋的，果然，媳妇心里还是有他的！ 厨房里，依旧是孙氏和徐嫂子在忙碌。 孙氏昨天就答应了让娄冲他们几个来蹭饭，今天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亲自下厨，其实也是为了给徐嫂子分担一些，毕竟一个人做那么多人的饭是有些不容易，且孙氏不管怎么生陆柏川的气，还是想给他做些家乡菜吃。 嗯，生气并不会影响她想给儿子补身体的心意。 到了厨房，七个仆人这才跟主人家介绍自己，三个妇人分别姓王、林和李，两个中年汉子分别叫崔福和方大，小伙子叫邱天，男童叫二牛。 之前一直不赞成买仆人的孙氏，此时也没说什么，高高兴兴地认下他们，说等会儿让徐大山来带他们去看看住的地方。 三个妇人在厨房帮忙，两个汉子去后院劈柴，邱天跟徐勇去清扫马厩。 二牛去跟狗儿认识一下，培养一下感情，看见狗儿牵着小猴子在玩，瞬间眼睛都挪不开了。 陆柏川本来想找机会跟何玖娘解释一下昨天的误会，但何玖娘到这边就完全不理他了，拉着程雪薇坐下树下的石凳上说养牛和奶茶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且程雪薇是女子，他要避嫌，就去找儿子培养感情去了。 大家各司其职，孙氏把自己特别想做的菜都弄好，便也不再忙活，也出来跟何玖娘她们说话。 家里跟程雪薇合作的事情是何玖娘一直在操持，之前虽然见过面，但也没机会好好说几句话，今天正好有时间。 “婶子，今天我上门蹭饭，您可不能嫌弃我能吃啊！” 程雪薇性子挺好，来陆家吃饭，连身边的小丫鬟都没带，此时说话还故意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游泳圈，笑得很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