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异常源》
1. 第 1 章
宽敞明亮的小书房里,布满了黑色字迹的白板被一根曲起的纤白手指敲了敲。
温润的嗓音响起:“把这道题做了,巩固一下。”
十七八岁的少年乖乖点头:“好的老师。”
景深看学生已经闷头开始计算,便缓步走出书房。
讲了这么半天,嗓子都干了。
学生家里的咖啡很地道,咖啡机也很好用,景深喝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他熟门熟路地踏在走廊昂贵的地毯上,宽敞的走廊两侧几乎全都是能叫的出名的一张张名画。
这是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足足八百多平的面积,打通了一整个楼的顶层,装修精致奢华,每一样摆件都恰到好处,足见房子的主人是个极为讲究的富豪。
不过要不是撒钱不眨眼的主,也不会拿的出那么阔绰的补习费,这一个暑假的补习费都快能让景深达成在久安市安家的小目标了。
只是这房子好是好,怪也是真的怪。
比如这么大个房子,只有学生一个人生活,家长从来没出现过,就连保姆也没有。
再比如除了宽敞奢华的大客厅和明亮的厨房之外,这房子里就几乎再没有公共空间,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
景深来了这么多次,也只进过刚才讲课的小书房。
哦对,学生的卧室倒是总开着门,他之前无意间看到过,小少爷的房间和他想象中差不多,零零散散的手办和各种小年轻二次元喜欢的东西把空间占得很满。
阳气很足。
其他地方的阳气就......
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声,随即一个球状的物体穿过门板咕噜噜滚到景深脚下。
“要死啦你!”球状物体惊呼一声,急忙又咕噜噜把自己从景深的脚下拯救出来。
景深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球状物体心有余悸地缩回房门后,怒吼声还在继续:“有病啊你,上来就拿我头当球踢,吓到人怎么办?!”
另一道声音笑嘻嘻道:“好久不见跟你打个招呼嘛,再说活人又看不见你。”
“放屁!阴气重点的能察觉到好吧,之前那二十多个家教老师都这么吓走的!”
“......在这屋里呆久了阴气能不重吗?”
叽里呱啦声渐渐被落在身后,景深垂眼看了下自己差点搞出人命,哦,鬼命的脚,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到客厅,熟练地启动咖啡机。
家大确实很好,但太大也不好,他走过来着实费点劲。
明天久安大学就要开学了,景深这个新任命的辅导员要回安大迎接自己的第一批学生,接下来就只有每周末来学生家里补课。
想要蹭到这么好的咖啡也只能等下周了。
景深略有些惆怅,随手在杯子里加了盒日期新鲜的牛奶,又顺手放了五六块方糖。
怎么说呢,还有点放心不下自己第一个家教的学生,这家长属实不太负责,除了一开始大手一挥给他卡里转了一笔巨款之外,就再也没一点痕迹。
学生今年都高三了,高三可是最重要的阶段,哪有家长给孩子找个补习老师就算了的?
咖啡打好,景深抿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味。
又喝了两口,估摸着学生题做的差不多了,景深便拿着杯子慢悠悠走出吧台。
吧台在客厅一角,穿过客厅要路过玄关和那扇高级的双开大门。
以往景深走过的时候都安安静静,可今天那扇大门却毫无预兆地“嘀”了一声,机械女声开口道“门锁已开启”。
景深一顿,这情况,应该是有人来了吧?
就算没人,门开了他也该合情合理地好奇一下吧?
二十五年的正常人经验发挥了作用,他很合理地停下脚步,朝门口看过去。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外面的电梯箱,紧随而来的是一股不自然的寒气,安静的大平层在这一刻似乎更静了些,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透出诡异的死寂。
白炽灯映出电梯内的情形,景深眯了下眼。
皮鞋踏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不紧不慢的“哒哒”两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出电梯,箱门在那人身后缓缓合上。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肤色苍白的男人。
他强大的气势凛冽如冬风掠过料峭崖壁,裹杂着万古的长风拂面而来,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夏日,景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男人微垂着头看向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略长的黑发遮掩住了眉眼。
但下一刻,他便抬眼直直朝景深看了过来。
正对上那双幽深漆黑的瞳孔,刺骨的寒意顿时顺着脊骨爬上来,景深头皮发麻,后腰处的一点隐隐发烫。
男人却只是淡淡一眼,随即便收回视线,自在地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笔挺的西装。
浑身寒气散尽,景深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
是人吧?
景深默默看着对方把风衣扔到玄关的柜子上,随后又弯腰打开鞋柜换拖鞋,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做过很多遍。
是人呢。
程居延换上拖鞋,一边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一边径直走向景深。
景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生生顿住。
程居延打量他一眼,视线从他手里的杯子上掠过,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随口道:“刚死的?”
身上没鬼气,还拿着杯子,是被选中当杯仙了?
怪稀奇。
景深:“......”
程居延脚步不停地走向景深刚才走过的走廊,漫不经心道:“跟上。”
这自在的状态——
景深福至心灵,抬脚跟上。
这位恐怕就是那位活在学生嘴里全方位无死角厉害的“大哥”,他的金主——程居延先生。
程居延一路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才又开口道:“名字。”
卑微打工人礼貌回答:“景深。”
程居延刚按下门把手的手一顿,转头看过来,仔细打量两眼,才恍然道:“哦,你是那个人类老师。”
景深:“......”
这确定是人吧?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沉默。
“啪嗒”一声,打破了走廊里莫名的尴尬。
两人同时朝声源处看去,目瞪口呆的学生终于回过神,连掉在地上的作业本都来不及捡,急忙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老、老师!”学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对着景深道:“这是我哥,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景深扶了下眼镜,了然一笑道:“这样啊。”
程居延蹙眉道:“我没喝多。”
“哥!”程潜转头疯狂眨眼,“你多了!”
程居延沉默片刻,才看向景深,郑重点头:“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理解。”景深善解人意道:“要不要喝点醒酒汤?我会做这个。”
这位果然是金主,景深决定给金主留个好印象,才好保住这份工作。
毕竟都换了二十多个老师了呢。
学生松了口气,笑着拒绝道:“老师不用——”
“麻烦了。”程居延打断学生的话,冲景深彬彬有礼一笑。
景深这才发现这位程先生长得还怪好看,五官凌厉,脸部线条利落,包裹在西服下的身材也一顶一的好,完全是时下符合大众审美男女通吃的类型。
“不麻烦。”景深也回以礼貌一笑。
一个小时后,保住工作并且又入账了一批补习巨款的景深下了地铁,步履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区外。
正值晚饭时间,热闹的步行街人声鼎沸。
熟悉的煎饼摊占据了小吃街最热闹的位置,隔壁就是这两年大火的网红火锅店,打卡的人数不胜数,给煎饼摊加了不少业绩。
此刻饼摊前已经排了好几个人,景深点了一份老规矩的全加煎饼,百无聊赖地刷着学校群消息。
为了明天的迎新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还有老辅导员给他们这几个新辅导员传授经验,非常热闹。
“嘶——好香啊——”幽幽的嘶哑声在不远处响起。
“好香啊——”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您的煎饼好啦。”摊主把热乎乎的煎饼递到景深手里。
景深道了谢,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饼子,转身朝小区走去。
“好香——”模糊的血色身影在距离景深前方两步远的地方深深吸气,口水混着血水粘稠地滴在地上,黑洞洞的双眼痴迷地望着景深朝自己越走越近。
一步,一步,直到逐渐穿过它的身体。
“啊——!!”惨烈的尖叫后,正准备饱餐一顿的血色身影化作点点黑色的灰,散在天地间。
景深又咬了一口煎饼。
嗯,香。
一胖一瘦两个虚缈的身影蹲在路灯上,啧啧感叹。
“外来的鬼呦,还不知道咱这位景老师的厉害哩。”
“光顾着馋人家身上的阳气,也不动动脑子,如果能吃咱们还能光看着?能轮到他一个外来鬼流口水呢?”
“也不知道景老师身上到底给谁开过光,咱是没口福嘞。”
“不过最近咱市里好像多了好多外来鬼,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着景老师的味来的。”
“估计是,我都闻四五年早习惯了,但最近也觉得景老师更香了。”
景深慢吞吞走着,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吃完一整个煎饼。
他把垃圾扔进楼下垃圾桶,因为穿着半袖,白皙纤瘦的手臂肆无忌惮地露出来,他忽然顿了一下。
这么热的天,程居延怎么还穿了个长风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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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开学第一天,整个久安大学热闹非凡。
青涩的新生们朝气蓬勃,新奇地观察着自己即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陪伴来的家长们也拎着大包小包,满脸笑意。
操场上摆开了数个报到处,一排排遮阳伞下人影忙碌,操场门口还堆着小山一样的军训物品,同样有人忙碌地整理发放。
景深早早来到学校投入工作,他坐在遮阳伞下,面前的课桌上铺着金融系大一(七)班的录取名册,手边放着一整盒的宿舍钥匙。
“马晓阳。”景深从701宿舍的钥匙圈上接下来一把钥匙递给面前的大男孩,温和笑道:“这是你的宿舍钥匙,一会去门口领军训物资。”
马晓阳不高,黑黑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上身不合身的黑色半袖洗的很薄,松松垮垮地笼罩着他单薄的身体,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
他腼腆地接过钥匙,小声和景深道了声谢,然后便扛起破旧的绿色麻袋,脊柱被压得弯下,缓慢地走远。
没有家长陪同,也没有像样的行李。
景深看了眼学生档案,户籍地在外省偏僻村落,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个争气的好孩子。
“哇,导员你好帅啊!”一道清朗蓬勃的嗓音响起。
景深抬眼,面前站了一位高大阳光的大男孩,剑眉星目,染着炸眼的金发,浑身名牌,肩上随意地挎了个背包,笑眯眯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周围不少同学和家长都为之侧目。
“你好。”景深冲他笑了笑。
男孩笑呵呵道:“导员好,我叫秦乐湛,是您班学生。”
景深惊讶,原来这就是他们市里今年的理科状元。
“好,在这签个名。”景深让他签了名,龙飞凤舞的字迹和这孩子给人的感觉一样热烈。
发出最后一把属于701宿舍的钥匙,景深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秦乐湛。
“你的行李呢?”景深站起身,像是随口关心了一句。
秦乐湛:“哦,晚点我家里人给送来。”
景深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把他肩头那点阴阴的黑气拍掉,这才笑道:“好了,去吧。”
“诶,导员一会见。”秦乐湛没心没肺地挥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景深定定地看了会他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才收回视线。
一上午的忙碌之后,七班的学生们已经全部报到完毕。
见景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隔壁六班的导员孟猛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你们班学生效率也太高了吧,我班还有二十来个没到的。”
景深抬眉,四周看了看,发现他还真是第一个结束的。
他微微一笑,腼腆道:“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孟猛:“......你赶紧走吧,别气我了。”
景深美滋滋收摊,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这个点,不如叫学生们先开个会吧,省的下午让大家再跑来跑去的。
景深点开班级群,发了十一点半开会的通知,立刻收到一排“收到”。
嗯,孩子们都很积极嘛,真不错。
“好香啊。”
“景老师最近怎么越来越香了,我馋的胃疼。”
“你有胃吗你?肠子都拉了一地了。不过我也忍不住了,就算吃不到,我都想着闻闻味就好,好歹解解馋。”
“不行啊不行啊,越闻越饿呜呜呜......”
一道道虚缈的身影飘荡在操场上,不远不近地跟在景深周围,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能看不能吃的美食。
景深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掺杂着许多虚虚实实的身影。
今天的脏东西似乎真的比之前多了不少,景深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传说和各种故事里,鬼魂是很少白天出来游荡的,但就景深所知,从他第一次记事开始,这些孤魂野鬼就和人类一样能白天黑夜的游荡,和人类共享这一片天地。
它们喜爱阳气,又惧怕阳气,阳气低的人会不断被它们吸食用来充实自己的魂魄,阳气高的人却能让它们无从下口。
而像学校、公安局和法院之类的地方,往往阳气浓重,鬼魂平日里基本都是绕着走。
可今天这么多人,又是白日里阳气最重的时候,学校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小鬼,怎么想都不对劲,总不会真是被景深自己的味道给馋过来的吧?
好像、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开班会的时候,景深才选择先放一边不去管,这种异常情况早晚会有专业人员处理的。
约定时间之前,这群新生蛋子们就都接二连三地来了教室。
看得出来,基本都是和宿舍同学相伴来的,应该都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景深站在讲台上,有学生大胆地和他搭话,他也都温和地回应着,完全一个温柔好说话。
“导员,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同学们欢呼起来。
景深失笑,道:“没有。”
“那男朋友呢?”问话的同学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寸头大男孩。
景深记得他叫杭飞扬,是久安市一家大型企业的独子独孙,也就是传说中的富三代,来报道之前他家里人就给学校捐了一栋楼,非常豪气。
同学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杭飞扬也乐呵呵地盯着景深。
景深好笑道:“也没有。”
没等众人继续起哄,他便又道:“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你们有合适的叔叔阿姨可以给我介绍一个。”
他和大家也没差几岁,这么一说差点把大家笑死。
景深看了一眼,教室里基本坐满了,人应该都到齐了。
一屋子同学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头灿烂的金发,景深多看了秦乐湛一眼,见他肩头没再染上阴气才安心。
刚要收回视线,他就听到秦乐湛“啧”了一声,抱臂看着邻座的杭飞扬道:“不是吧大哥,你怎么这么小气。”
景深一顿,发现杭飞扬正侧头和另一侧的同学小声说话,像是根本没听见秦乐湛的声音。
那股诡异的不安感又涌上来。
“不就不小心抢了你喜欢的床位吗,而且你什么都没写,我哪知道那张纸是你占位置用的啊,再说我都说把床位还你了,你至于不理人吗?”
见杭飞扬还是不理他,秦乐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理拉倒,还带舍友们搞孤立那一套,小学鸡。”
即便如此,杭飞扬也视若无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秦乐湛没话了,倏地起身走到了另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座椅随着他离开的动作弹起来,不轻不重的一下,杭飞扬终于侧头朝座位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困惑,又侧头对身边的同学道:“这个座位好像不太好,以后坐的时候注意点。”
那位同学笑呵呵地撞了下他的肩道:“你要不让你爷爷再给学校捐点桌椅,给咱们改善改善环境。”
杭飞扬还真认真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
景深收回视线,没再看向那头刺眼的金发,心头发沉。
导员好一会没说话,学生们也渐渐安静下来,齐齐抬眼看着景深。
景深轻咳一声,温声道:“先点一下名,一会再选班干部。”
“好!”
“白羽、刘申、邱甜甜......”
一声又一声的“到”,是活生生的年轻生命。
“杭飞扬。”
“到!”寸头少年站起身挥了挥手,与众不同的答到声逗笑了众人。
景深扯了扯唇,继续道:“秦乐湛。”
“到。”金发少年丝毫没因为同学的孤立而难过,依旧开朗热情。
台下传来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谁啊这是?”
“没来吗?”
“第一天就敢迟到,勇士啊。”
景深捏着点名册的手指微微泛白,他又一次开口道:“秦乐湛。”
金发少年懵懵地起身道:“导员,我在啊。”
“导员。”杭飞扬也随之起身道:“我跟他一个宿舍的,刚才他比我们先出来了,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应该一会就到了。”
景深抬眼朝他看去,余光里是那头刺眼的金发。
秦乐湛怒道:“不是杭飞扬你什么意思啊,我人都到了你还编排我!”
杭飞扬置若罔闻,说完就坐下了。
景深垂下眼,他拿出手机,对着名册后面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秦乐湛的电话。
“嘟——嘟——”
景深的心越来越沉,忽然,听筒那边被人接起,景深瞳孔一颤,沉声道:“秦乐湛?”
余光里的金发少年挠挠头,喃喃道:“怎么回事啊,没听见我说话吗?”
“不过,怎么这么香啊。”他忽然抬头朝景深看去,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咽了下口水道,“真的好香啊,导员、导员怎么这么香?我怎么这么饿?”
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秦乐湛魔障了一般的自言自语声。
景深握进手机,听筒里寂静片刻,随后传来微弱的窸窣声,像是手机被放进了衣兜,没等景深再说什么,听筒里就陡然传来呼呼风声,隔着衣物和电波也仍然令人头皮发麻。
很快,“砰”地一声炸响,电话随之挂断。
几乎是同时,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夹杂着数不清的惊呼:“有人跳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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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窗外的尖叫声和听筒里的忙音几乎同时响起,景深立刻朝窗外看去。
对面二教楼下围满了人,已经有保安和教职工向那边跑过去。
“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听到有人跳楼?”
“跳了还是准备跳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好像已经跳了!我的妈呀好吓人,意外还是自杀啊?”
学生们七嘴八舌,坐在窗边的同学已经探头向外看去。
景深余光里捕捉到那头金发,漂亮的金发不知什么时候竟布满了肮脏的血痕,将发丝凝成一缕又一缕,少年帅气的面庞扭曲碎裂,大滩的血迹顺着脖颈向下流去,在质地良好的白色T恤上开出血腥的花。
歪曲翻转的手指轻轻顺了顺发丝,少年毫无所觉地跟着同学们一起好奇地向窗外遥望,一时竟抵住了那种可怕的饥饿感。
景深喉结滚动,片刻后才道:“会先不开了,大家下午出去玩的话注意安全。”
说罢,他就大步朝教室外走去。
好奇是人类的本性,学生们也都想下楼看看是怎么回事,于是全都跟在景深身后向外走。
景深面色无波,可急促的脚步还是显示了他的急躁。
等他到达二教楼下的时候,围观的学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去。
水泥地面上铺开了大片殷红,细碎的肉末和内脏混在其中,在闷热的空气蒸腾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穿着白T破洞牛仔裤的身体面朝下摔在血泊中,手臂腿骨都摆出可怕而扭曲的姿态,灿烂的金发浸染了血痕变的暗淡而肮脏。
保安们临时拉了一条警戒线将案发现场围住,校长刚刚报完警放下手机,辅导员们忍着恐惧和作呕的欲望辨认着死者的身份,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景老师,你来了。”孟猛刚刚结束迎新,正准备回办公室喝口水的时候,就恰好亲眼看到了死者坠楼的画面,算是第一批目击者。
他见到景深过来后立刻把他拽过来道:“来来来,快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们班的,我瞅着有点眼熟。”
景深朝尸体看去,一道虚虚的身影此刻正缓缓跪在了尸体旁边,那虚影和尸体一样,有着一头引人注目的金发。
景深收回视线,沉声道:“是我学生。”
“果然!”孟猛立刻拉着他去找领导,急忙道:“得快点通知学生家长,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跳下来了,唉。”
“你看到了?”景深问。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往下掉了,具体怎么跳下来的我确实不知道。你说说我怎么就慢了一步,要是早点看到我不就早点拦住了吗?”孟猛越想越自责,只觉得要是自己能早点注意到楼顶有人或许就能避免悲剧。
景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怪你。”
孟猛苦笑了下,把他带到领导身边后就又转头去和其他同学交涉,让大家不要拍照,不要看热闹。
发生这么大的事,校长快把自己刚植好的头发都搓掉了,听到有人认识死者,立刻冲过来握住景深的手道:“这位老师,你认识死的这孩子?”
“嗯,是我学生,叫秦乐湛。”
“那麻烦你快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开学第一天出了这种事可怎么办啊!”
校长说完要说的,又立刻转头开始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只隐约听见“压住”、“意外”等字眼。
景深翻出秦乐湛家长的电话,只是电话拨出去却根本没人接,父母的两个手机号都打了,都是无人接听。
景深蹙眉,一遍遍拨通又自动挂断,迟迟打不通。
“唉......”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景深后颈一凉,他几乎是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和身后的叹息声拉开距离。
那道声音也没追上来,只在原地怅然地站着,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死了呢?手机里的那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删呢,怕是要社死了呀。早知道就不留我自己的小号,而是留我爸妈真的手机号了,现在导员想联系都联系不上他们。死的那么丑,没人给我收尸可怎么办?而且这么热的天,等会不会就臭了吧?”
担忧了几句自己的尸体,秦乐湛又没心没肺道:“不过人死了居然真的有灵魂,唯物观大冲击啊!所以网传警方有特殊部门是真的喽?不过导员真的好香啊,用的莫非是红烧肉牌子的香水,闻的我都饿了。诶?鬼也会饿吗?”
景深:“......”
他点开网页搜索秦氏科技的官方联系方式,而后给对方发了邮件过去,并留了手机号,让他们看到后联系自己。
“啊!”秦乐湛忽然尖叫了一声。
景深朝他看去,就见刚才还满灵魂是伤的人已经恢复正常,此刻正焦急地围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带着哭腔道:“救命啊救命啊!有苍蝇!我不想生蛆呜呜呜!”
没人听到他的求救,也没人敢距离那尸体太近,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同学和生物学专业的同学敢伸着脖子看,有的甚至还在判断死因。
景深默默走到尸体不远处,隔着警戒线看过去,的确看到有几只苍蝇在飞。
保护现场是第一要务,景深也爱莫能助,只能期待警察和法医快点来。
刑侦的同志们出警确实快,在景深还没联系到秦家父母之前,市局好几辆警车就已经到了。
警察的到来,立刻把周围无关的人都赶走了,学生的配合度较社会人员要更高,也更省心。
五分钟后,现场围了个更大的警戒线,线内除了警方就只留下了两位校长和身为死者导员的景深,孟猛和其他一些目击者正在警戒线外做笔录,和秦乐湛相关的人员也都在等待问讯,其中就包括身为舍友的杭飞扬和马晓阳等人。
“还没联系到他的家长,应该是这孩子留了错误的手机号。”景深对警官道。
带队的警官陈队长是位小麦色肌肤的硬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面色严肃,气势凌人,膨胀的肱二头肌能一拳打倒三个小景老师。
“家长我们已经联系了,正在来的路上。”陈队解释了一句,又继续问景深道:“死者今天报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景深忽然想起对方肩头那一缕似有若无的黑色阴气,当时他给拍掉了,还以为这样就好,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他摇摇头道:“是个很开朗阳光的孩子,表现很自然,没看出有自杀倾向。”
“那今天报到之后,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你们是几点开的班会,班会一开始他就不在吗?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然后给他打电话的?”
景深一一说明:“报到之后他应该回了宿舍,之后就不清楚了。我们是十一点半开的班会,提前五分钟我到的班级,那时候学生也来的差不多了,等到十一点半整的时候我开始点名,点到秦乐湛没人回应,我才发现他不在,然后给他打的电话。”
“对了。”景深又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接了,只是没说话,我感觉像是他接了电话后听了一下,然后放进了口袋,之后就是风声和摔裂声,应该是手机放进口袋之后就坠楼了。”
刚才物证组已经从秦乐湛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摔碎的手机,拿去做修复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陈队点头表示了解,眉心紧蹙着,转头问法医霍超道:“怎么样了?”
霍超手套上沾满了血,朝这边走了几步后站定,蹙眉道:“暂时推断死因就是坠楼,没有发现其他致命伤。”
另一边刚查了监控的警察也回道:“陈队,监控显示死者是自己上的楼,没有人跟着,天台上的监控也只能看到死者自己在护栏边站了一会,然后就直接跳下去了。”
“难道真是自杀?”霍法医不解道。
“我有毛病啊,干嘛自杀!”秦乐湛在一旁跳脚道:“我新买的游戏机还没到呢,我爸给我买的车也没开过,新学校的校花还没开始追呢,就这么死了多亏啊!”
景深扶了扶眼镜,看向陈队。
陈队对手下人吩咐道:“等会先把尸体带回去仔细尸检,勘验组再看看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小王你带人好好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是!”
众人再次散开,两位校长苦着脸要等家长过来,景深作为导员,也得陪着一起安抚家长。
主要是,景深也的确不想走。
自己第一次当导员,开学第一天就有学生坠楼,而且看样子还是谋杀,他自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只是......
景深看向那具尸体,之前尸体面朝下躺着,景深还没发现什么,但现在法医把尸体翻过来之后,他才发现尸体的脸部被一股浓重的黑色阴气包裹着。
而那股阴气之强大,景深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周围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不少。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阴气已经开始逐渐消散。
景深收回视线,余光里瞥见周围攒动的虚影,那些虚影也不知道是被这股阴气吸引,还是被景深吸引,竟全都围在这边,混在人群里游荡,一时间都快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看着还怪热闹的。
“陈队啊。”副校长看着陈队干笑道:“您看这孩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一会他父母来了我们该怎么说啊?”
陈队冷冰冰道:“还不确定。”
景深心中忧虑,这件案子显然已经和另一个维度产生了联系,光靠着人力最后说不定会定性在“自杀”上,他不自主地看向不远处。
尸体已经被警方抬上了担架,一会就会运回警局。
秦乐湛则围在自己尸体旁边,明知道别人听不见,仍然絮絮叨叨地对搬运的警官们说道:“哎哎哎大哥你轻点,我这张脸虽然摔的磕碜了点,但据说有遗体美容师可以给修成本来的样子呢,你们可别给我二次伤害呀......”
景深见过无数的鬼魂,它们许许多多都保持着死亡时候的惨样,因为它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更无法心境平和地面对未知,它们心存怨念和不甘,也不再把自己当成“人”。
而秦乐湛这孩子只有那么一会是惨兮兮的,却很快又恢复了本来的样貌,这证明他心底里很豁达,也没有怨念,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景深谨记着爷爷的叮嘱,向来对另一个维度的事情保持缄默,可现在......
“陈队。”景深温和地和陈队搭话,认真道:“我辅修了心理学,对人的情绪和性格把握还算敏感。这孩子虽然和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觉得他是个很开朗乐观的性子,应该不会自杀。”
陈队转头看他。
文质彬彬的青年面色有些过分的白皙,唇瓣殷红,眉眼如画,洁白的衬衣和西服裤衬出他完美的身形,他气质温润,唇角带着浅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只是陈队却觉察出了一丝违和感,这位景老师的表现,从始至终都太淡定了一些,没有焦虑、恐惧、担忧、好奇,在他脸上一切情绪都难以显现。
这不像是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反而像是那些心里极度压抑的表演型人格罪犯,又或者那些处理特殊事务的同事们。
他默默在心里为这位“景老师”加了个“危险分子”的标签。
听到景深说起自己辅修心理学,副校长立刻点头道:“确实,小景老师读研的时候还发了好几篇关于心理学的论文,还拿了金奖呢。国外那位著名的心理学教授马斯里还特意在社交平台夸赞过,说小景老师是个心理学天才,看人超级准。”
校长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些,学生上学第一天就坠楼这件事太过骇人,如果是自杀还好说,但如果真是谋杀,那对学校形象也有很大影响,他是巴不得这学生是自杀呢。
景深和副校长这两句话说的,显然是要把这事往“谋杀”上引。
可如果事实真的是谋杀,校长也没办法,因此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暗自祈祷着这事不要闹大。
陈队瞥了眼校长的神色,又转眼定定地看着景深,道:“可监控显示,的确是死者自己上的天台,自己跳下来的,无法定义为谋杀。”
景深苦笑,说了句很不符合他身份的话:“我宁可相信他是见了鬼了,也不觉得他会跳楼。”
陈队一顿,一旁的霍法医猛然抬头,两人遥遥对视一眼,陈队便叫来一个小警官吩咐了两句,小警官立刻跑去车上。
没一会,他就带了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回来了。
警察拿着罗盘,实在有点违和,但陈队却面色严肃,拿着罗盘在上面鼓捣了几下,之后便拿着它在案发现场周围转了转,又亲自拿着罗盘上了天台。
半晌,他终于下楼来,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走到景深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挂了。
“这个案子等会会有特殊部门的同志来查问,要麻烦几位再配合配合。”陈队道。
校长立刻道:“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
近百年来,各地特殊事件频发,很多事情超出了科学解释的范围,一开始官方还会找理由安抚解释,但慢慢的,人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此,特殊管理部门应运而生,作为警方的特殊部门,他们会在某些人力难以解决的案子中展露手脚,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这个部门的存在,但他们却很受民众信任。
景深也曾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那些徘徊在他生活场所中的鬼魂,过一段时间就会少一些,又来一些新的,这些显然是人为插手的痕迹。
现在见有他们插手,景深也算松了口气,总不会让一个刚十九岁的孩子枉死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特殊管理部门这次派来的人会是他们自己的部长,更想不到这位部长还是景深认识的人。
看着面前一袭黑色长风衣的高大青年,景深扶了下眼镜,温声道:“好巧啊程先生,死者是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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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程居延目光扫过面前站着的青年,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和身旁混合着碎肉的大滩血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又抬眼看向景深身后,一串面目狰狞的鬼魂如同见了肉骨头的狗,对着景深的背影疯狂流口水。
这什么?
鬼薄荷?
程居延扯了下唇,景深忽地感觉到昨天那股熟悉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激的他头皮发麻,紧接着后腰处隐隐发烫,景深诡异地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明和舒适,差点没忍住喟叹出声。
好在是忍住了!
无形的气息席卷,飘荡在人群中的鬼魂们忽地惊醒,紧接着惊恐尖叫逃窜。
“啊啊啊啊救命!”
“我靠我靠,这鬼见愁啥时候来的我居然没发现!”
“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
不过两息,尖叫声戛然而止。
景深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目之所及处,那些浮动的虚影居然全部消失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面对只有“人”存在的场景!
“我靠,老大你——”一道圆滚滚的身影窜过来,想说点什么又哽住,面色复杂地看着程居延,心里暗暗发苦。
又来又来,这么大范围的收了,后面又不知道往哪安排这些鬼东西,家里房间不够用了啊!再挤挤就要连程潜的房间也占了,那小子又要闹了!
程居延没理他,而是直直盯着景深,却没看出对方有丝毫不对劲。
这个小薄荷,有点意思。
“程先生。”一无所觉的陈队严肃地看着程居延,道:“这案子可能要我们合力查办了。”
程居延点头:“说说情况。”
两人走向另一边,景深目送了片刻,又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圆滚滚。
苦着脸的男人终于回过神,对上景深的视线后顿时一扫苦相,笑道:“景老师,好久不见啊。”还是这么香喷喷哦。
景深对这人也有些印象,笑着点了下头:“乌队长。”
一年前,景深在商场里目睹了一场惨案。
嫌疑人突然发狂,拎着菜刀连砍了十多个路人。别人只以为对方是精神病犯了,景深却看出对方是被厉鬼上身,当时的案子就是这位乌队长带领特殊部门的同事们侦办的,景深作为目击者提供了一点线索,指出了厉鬼逃窜的方向。
虽然当时他是用“嫌疑人昏倒前一直盯着西面的安全通道看”为理由,但也给乌牧春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那也是景深第一次见到特殊部门的人,印象也很深刻。
乌牧春笑道:“够巧的啊,这次你也是目击者?”
“不是,我是死者的辅导员。”
“嘶——”乌牧春点点头:“节哀。”
景深浅浅笑了下,眉眼见含着愁绪道:“希望警方能找到真相,早点还孩子一个公道吧。”
想到程居延刚才那一笑灭鬼的场面,景深还有点庆幸,幸亏秦乐湛放心不下自己的尸体,跟着警车走了,不然说不定也会被顺手灭了。
正想着,一道惨烈的哭叫声就从远及近地冲过来。
“我的孩子啊!”汪妙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一看到地上那摊血泊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崩溃道:“湛湛!我的湛湛!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啊!”
秦岐扶起妻子,脸色泛青。
陈队和程居延闻声都朝这边走过来。
校长和副校长紧张无措地看着这对穿戴富丽的父母,谁都没敢上前去搭话。
汪妙吟已经哭倒在丈夫怀里,精致的妆容模糊一片。
秦岐紧紧抱着妻子的肩,看向陈队,哑声道:“警官,确定是我儿子吗?”
“确定了。”陈队沉声道:“现在还没调查清楚死因,请两位节哀。”
“肯定是有人要害我的儿子!”汪妙吟哭道:“我儿子从小活泼开朗,那么心大的一个人不可能是自杀,肯定是有人嫉妒他才要害他!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秦岐也道:“小湛虽然平时喜欢闯祸,但他乐观懂事,朋友也多。我不觉得他会自杀,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请你们一定要给他一个公道。”
“肯定是那个小贱人!”汪妙吟忽然道:“肯定是她恨我拆散了他和湛湛所以怀恨在心!”
说着,她又猛地推开秦岐,怒道:“不对,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她想带着肚子里的杂种登堂入室,她恨湛湛是你的继承人,所以才要害死他,这样家产就都便宜了那个小杂种!”
儿子的骤然离世,击溃了汪妙吟的心房,她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可能害死儿子的人,连小三怀孕想要登堂入室这种丑闻都当众骂了出来。
秦岐脸色一变,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肯定是她!”汪妙吟抬手狠狠捶打面前的男人,哭叫道:“都怪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你冷静一点!”秦岐困住她的手臂,看周围不少警官和围观的人都看着他们,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看向陈队道:“警官,我们要不要先进屋说?”
陈队朝程居延看了眼,见他点头,陈队才道:“跟我去警局吧。”
景深没想到这家人还有这么多故事,他忽然想起秦乐湛说的话,他说自己还没追到新学校的校花,所以汪妙吟一开始说的那个女孩是秦乐湛的前任?
事情全权移交给了警方,景深便自觉之后没他的事了。
可程居延却忽然朝他看过来,景深一顿,不过只对视片刻,程居延便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和其他人离开了。
景深扶了下眼镜,目送他们离开,余下的警察仍然在处理现场,这里留下校长他们就可以了。
孟猛和景深是同期毕业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两人又同时留校成了辅导员,关系还算不错。
作为目击者他早就做完了笔录,见景深回到办公室,他便立刻拉着人去食堂吃饭。
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坠楼事件,孟猛唉声叹气道:“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做点什么我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不是你的错。”景深安慰道:“就算你提前看到了,也救不了他。”
“理是这么个理,但就是不舒服。”
景深知道孟猛这是有点幸存者内疚,这是很多大案要案的目击者和幸存者都会产生的一种心理,把受害者的苦痛当做自己的责任,往往会发生在善良的人身上。
“没事,我自己慢慢调节吧。”孟猛笑笑。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景深道。
孟猛呼了口气,笑说:“有心理学天才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景深失笑。
或许是因为从小能见到鬼魂的原因,景深对死亡并不恐惧,也不觉得难过,在他看来,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生命的过程。
生命诞生、死亡、变成灵魂,重新投胎转世,这才是真正的生命循环轮转。
就像在普通人眼里,秦乐湛死了就是死了,但在景深眼里,秦乐湛仍然活蹦乱跳喋喋不休,景深只会对年轻生命的消亡感到略有些遗憾罢了,却不会伤心难过。
两人到了食堂,许多同学都聚在这里,讨论的内容仍然是坠楼案。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道年轻的身影就在他们身边落座。
“导员。”杭飞扬和景深还有孟猛打了个招呼,但和上午的神采飞扬不同,现在的杭飞扬虽然尽力在笑,却总觉得有些勉强。
也是,自己同宿舍的同学忽然离世,还是这么惨烈的方式,自然不好受。
“你是上午做笔录那同学吧。”孟猛道:“你是不是心里也不太舒服?你们导员可是出了名的心理学天才,有什么问题你找他就对了。”
“不是什么天才。”景深解释了一句,但作为老师,关心同学的心理健康显然也是他的责任,于是他便对杭飞扬道:“不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聊聊。”
杭飞扬顿时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导员,你可能不知道,在宿舍的时候我和秦乐湛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他出宿舍的时候还挺不开心的,现在不少人都说他是因为和我吵架才心情不好跳楼了。”
“吵架?”孟猛惊讶道。
景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也知道秦乐湛不可能因为和他吵架就去寻死。
杭飞扬戳了戳碗里的豆芽,道:“就是我先到宿舍嘛,然后就用一张纸先占了一个床位,然后下楼去找我家司机一起搬行李,可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秦乐湛把我那张纸扔了,自己坐在那张床上,我就和他争了几句。”
“不过就那么两句,后来他说把床位还我,我想着一个床位也没那么重要,就说不用了,选了个别的。我哪知道这点事他就被刺激到想不开啊,我瞅着他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景深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你别多想。”
“现在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杭飞扬叹气道:“希望赶紧水落石出吧,要真是因为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就去给他磕几个头,逢年过节再给他烧纸。”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这么迷信呢。”孟猛无奈道:“就算他有什么阳光抑郁症,那也不能怪你。怪只怪我没能早点发现他有寻死的迹象,没能早点拦住他。”
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揽责任,景深看的都无奈了。
一顿饭他光顾着劝他们,都没尝出饭菜什么味。
希望警方快点破案吧,免得这样的自责人士越来越多。
午休过后,景深又给大家开了个会,选了班干部。
鉴于大家都是新同学,互相不熟悉,所以景深就先每个职位选了几个候选人,然后等大家发言之后选择暂代班干部,等军训后大家熟悉了再重新选。
出乎意料的是,觉得大家都不太喜欢他的杭飞扬靠自己的发言魅力,成功当选班长,而看起来不善言辞有些社恐的马晓阳,成功当选了学习委员。
不过后者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因为景深给他开了个小小的后门,特意叫他给自己代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候选人的名字,还由他给大家唱票。
这孩子是班里家庭条件最不好的学生,又不爱说话,景深有意锻炼他。
幸好他也没辜负景深的心意。
选完班干部之后,景深又叮嘱了大家明天的军训事宜,最后还去各个宿舍看了一圈。
为了保存物证,701宿舍现在被警方控制了起来,原本宿舍的人都搬到了八楼,五位搬宿舍的同学都由校方准备了新的生活物品,好在军训物资充足,对付个一周还是可以的。
一周时间,也不知道警方能不能破案。
忙碌了一整天,景深回家的时候多少有些疲惫,买了块煎饼,他边吃边往家走,眼熟的鬼魂们依旧对着他流口水,一路目送他回家。
景深叹了口气,有些怀念今天的校园,只有人类的环境真的有不小的诱惑力啊。
不过也就仅限于今天了,明天那些东西又会闻着味跟过去。
但是第二天景深一踏入校园,就发现这场景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那些早该闻着味跟过来的鬼魂,在校门口齐齐顿住,随后尖叫着四散逃离,竟没有一个敢踏入校园。
景深心底一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自己那鬼见愁的金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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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桌子,一个是孟猛的,另一个就是景深的。
六班七班的军训队列合并成了一个,孟猛和景深说好一人盯一天,今天是孟猛的班,他估计已经去盯着军训了,因此屋子里此刻只有程居延一个人。
对方脱了长风衣,随手扔在了景深的椅背上,自己则西装革履地坐在景深的椅子上,翘着腿姿态随意自在,正拿着手机点来点去。
景深踏进门,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道:“程先生。”
程居延头都没抬,道:“等等,我打完这把。”
景深:“......”他瞥见程居延手机上花花绿绿的一片,是消消乐。
他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温水放到程居延手边,自己默默打开小冰箱拿了罐咖啡喝。
一分钟后,程居延收了手机站起身。
景深的视线从低到高,恍然发现这人可真高,这得将近一米九了吧。
程居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手里的咖啡。
“您也喝这个?”景深问。
看对方家里那专业的咖啡机,想来这样的富豪应该不爱喝这种罐装咖啡才对。
程居延却点头道:“谢谢。”
景深便又拿了一罐给他,然后就看对方单手开了口,仰头一下就喝光了。
景深顿了下,道:“还要吗?”
程居延眉心轻蹙,扔了空罐子道:“什么味?”
“......”景深默默把自己剩下的两口也干了。
程居延看向他,问道:“你昨天给死者打电话的时候确定打通了吗?”
景深点头:“打通了,不过对面没说话。”
“他的手机修复好了,没发现通话记录。”
景深蹙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通话记录给程居延看。
这件事也是景深百思不得其解的,明明当时秦乐湛的魂魄就在他身边,说明当时的秦乐湛已经物理意义上的死亡,他还以为对面不会接通电话,却没想到接了,还让他亲耳听到了死亡过程。
程居延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接过手机,看着那九秒钟的通话记录,若有所思。
“还有电话录音。”景深开启了自动录音的功能,没想到能发挥作用。
程居延抬眉,举着手机看过来。
景深抬手想去接手机,可对方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景深顿了一下,随后便走到他身边,探头过去就着他的手点开录音记录。
程居延个子高,手机拿的也高,景深下意识踮了下脚,毛茸茸的头拱到程居延眼下。
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淡淡蔓延开,程居延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外放声音有些小,景深去按侧边的音量键,指尖不可避免地碰上了程居延的手。
柔软却冰凉的皮质触感,一触即分。
“嘟——嘟——”录音声响起。
景深垂下手,轻轻攥了下拳。
冰凉的寒意从指尖缓慢攀爬上来,脑海中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清明舒适的感觉。
只是很快那感觉便消散无踪,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留住,或者吸取更多,却只是徒劳无功。
听筒里响起景深呼叫秦乐湛的声音,和他讲述的一样,对面沉默片刻,而后就是窸窣声响,再然后就是风声和碎裂声。
录音戛然而止,景深抬眼看向程居延。
对方优越的侧脸线条看起来有些冰冷,苍白的肌肤泛着不健康的色泽。
程居延把手机还给他,目光落在他浅色的瞳孔上,不找前后地问了一句道:“你忙吗?”
“啊?”景深懵了下,下意识避开视线道:“今天不忙。”
“我手下缺人,你来兼职。”
程居延习惯了发号施令,说话的语气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但对方是金主,想到自己沉甸甸的卡包,景深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拒绝,只委婉道:“我还有学校的工作。”
“一天一万。”程居延道。
景深严肃点头:“乐意效劳。”
程居延勾唇,“那学校这边?”
“我去和校长说。”景深大公无私道:“学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想快点破案。警方需要我,我责无旁贷。”
学校那关过的很容易,景深和程居延离开的时候,校领导包括校长在内都亲自送别,校长甚至还叮嘱景深要以警方的工作为重点,学校的事可以先放放。
程居延那个“手下缺人”的理由显然站不住脚,但景深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主要是一天一万的酬劳,以及程居延身上能让他感觉到舒服的气息太吸引人。
接下来要去哪,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但景深不问不好奇,只安静跟在程居延身侧。
程居延瞥他一眼,唇角轻扯了下。
到了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霸道地停在路边。
乌牧春靠在车边抽烟,见到他们过来立刻熄了烟走过来,“老大,完事了?”
“嗯。”
“那景老师这是?”乌牧春不解地看向景深。
程居延道:“以后他跟着我。”
“跟、跟着?!”
老大这不是要学人类搞金丝雀那套吧?
乌牧春震惊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人。
景深朝乌牧春淡淡地笑了下,随后便跟着程居延一起坐上了后座。
身体力行地“跟”。
乌牧春从震惊中回神,觉得大概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跟。
但普通的跟也不对劲啊,景深一个普通人,身上半点阴气没有,和浑身正气的陈队他们不一样,又是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大学辅导员,这跟上几天连信念都会动摇吧!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普通人跟着他们也太危险了。
老大这是抽的什么疯?难道这位景老师有嫌疑?
乌牧春惊疑不定地坐上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扫后视镜。
这他们现在还去办事处吗?那地方阴气重的,人类真的能受得了?
“走不走?”程居延抬眼看他,语气淡淡。
乌牧春一抖,急忙发动车子:“走走走,马上走。”
景深瞥见程居延又开始消消乐,自己便侧头看向窗外,有些忧虑。
看来连乌牧春都不知道程居延要带他一起查案,所以他们人手到底够不够用?他的一万日薪能保得住吗?
车子渐渐驶过市区,走上高架。
乌牧春沉默许久,还是没忍住看向后视镜,小声道:“老大,那个,咱们还是去那里吗?”
程居延卡在一个关卡总过不去,怒砸六块钱买了个道具包。
闻言抬眸扫了过去。
乌牧春一颤,立刻道:“明白明白。”
景深瞥见程居延付款成功,心里一疼,有钱人也太能挥霍了!六块钱呢!都够他买罐咖啡了!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面前是一扇极为庄重昂贵的黑色双开大门,两边的围墙高而长,粉刷洁白,和黑色大门形成剧烈反差。
门上的仪器扫过车牌号,大门才缓缓打开,围墙内的场景显露出来。
打理精致的庭院内小桥流水假山草木应有尽有,像是古时候王公贵族才能居住的府邸,只是偌大的庭院内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么大个院子,离市区又不算太远,可景深以往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似乎完全没有人报道或者谈论过这样的富豪宅院。
车子重新启动,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一扇较小些的棕木大门前停下。
程居延和乌牧春下了车,景深也跟着下来。
乌牧春去门口扫了脸,这扇小门才缓缓开启。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极大的四合院显露出来,每一面屋舍都不知道有多大,隐约能从窗外看到里面攒动的人影。
绕过正中央不知道生长了几千年的老桃树,景深跟着两人走进了坐北朝南的正屋中。
饶是有所准备,景深还是怔了片刻。
和屋外的古色古香不同,这屋子里现代化的不得了,和景深印象中的警局非常像。
一个个工位上都坐满了人,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还有许多人抱着纸质文件行色匆匆,再往里还有不同的隔间,看样子还有审讯室、档案室和接待室之类的,非常专业。
原来这就是特别办事处,很豪,很专业。
“老大,咱们先去哪?”乌牧春问。
“看监控。”
“好嘞。”
三人走到一间屋子推门而入,里面放着巨大的投影,还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导员!”秦乐湛惊喜地跳起来,激动道:“导员你怎么来啦,原来你也是这里的人啊,我说怎么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和平常人不一样呢!”
景深仿若未闻,透过他看向另一边坐着的陈队。
陈队见他们过来,只简单点了下头,道:“还是疑点重重。”
秦乐湛挥了挥手,见景深无动于衷才叹了口气,失落道:“原来看不见我啊。”
乌牧春轻咳一声,朝他瞥了一眼,秦乐湛立刻又开心了,凑到他身边道:“乌哥,你们怎么把我导员也请来啦,你不是说这里工作的都不是人嘛,不会吓到我导员吗?”
乌牧春:“......”他也想知道老大干嘛带个普通人类过来啊!
“不过导员身上好香啊,我咋一看到他就饿呢?”秦乐湛迷迷糊糊就要往景深那边飘。
乌牧春一惊,还没等伸手拽他,程居延一个眼神扫过来,硬生生把秦乐湛钉在了原地。
秦乐湛抖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清明,纳闷道:“诶?怎么又没味了,我刚才要干啥来着?”
没人再理他。
景深和陈队打了个招呼,陈队心里疑惑怎么带了个外人来,却也没说什么,特别办事处自有章程,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以及,最多待五个小时就得从这里离开。
程居延侧头盯着景深看了两眼,才慢悠悠收回视线道:“再放一遍。”
乌牧春便过去重新播放监控。
景深也是第一次看到案发时的监控,程居延坐到正中央的椅子上,而后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景深道了声谢,坐下后就听程居延道:“仔细看,一会考你。”
“好!”景深有种被领导盯着的感觉,正襟危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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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监控视频已经拼接过,完美还原了秦乐湛出事之前的一系列动向。
秦乐湛从宿舍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想来是因为和杭飞扬抢床位的事,不过没多久,他就又活蹦乱跳起来,在校园里四处闲逛,熟悉着周围的环境。
他从食堂逛到图书馆,又从小超市买了根雪糕,边吃边往湖边走去。
久安大学环境优美,还有一个著名的“鸳鸯湖”。
顾名思义,鸳鸯湖中因为栖息着许多鸳鸯而闻名,周边又有小树林和许多凉亭,是小情侣们最爱的约会打卡圣地。
秦乐湛走到湖边的时候恰好吃完了雪糕,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后,他便顺着湖边慢悠悠溜达。
“这小湖边环境是真不错。”秦乐湛闲不住嘴,叹道:“我都想好以后和校花在小湖边处对象了,发展好的话在这边求个婚也不是不行,可惜现在也物是人非啦。也不知道校花会便宜了谁,可千万别是杭飞扬那货,我跟他八字不合,真让他俩在一起说不定我得被气活过去。”
秦乐湛和杭飞扬同样家世优越,长得各有各的帅,性格又像,这样的两个人当不成朋友就得当死对头,他俩显然是后者。
景深一心两用,一边注意着监控画面,一边听着死者本人在耳边絮絮叨叨。
画面里,秦乐湛忽然顿住脚步,他蹲下来逗了逗游到近处的两只鸳鸯,然后拿出手机像是拍了照或者录像。
随后他又站起身,慢悠悠离开湖边,往二教的方向走去。
“这就很不对劲啊!”秦乐湛咋咋呼呼道:“我记得我从湖边离开之后就往一教走了,寻思早点去教室给导员留个好印象,然后争取当个班长啥的,可我怎么就往二教走了?”
不管他记得的是什么,监控里的秦乐湛还是走到了二教,并且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台。
他走到天台边直愣愣地站在那,过了好一阵,他忽然就向前一倾身,从护栏上掉了下去。
那护栏有他腰那么高,可他没有借助任何动势,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直直掉了下去,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古怪。
视频结束,屋内寂静无声。
程居延侧头看向景深,“看出什么了?”
屋内其他三人也都看过来。
景深认真答题:“他从湖边拍照之后就不对劲了。”
程居延和陈队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秦乐湛激动道:“对对对,他们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说说看。”程居延对景深道。
景深:“虽然湖边的监控离得远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他拍照的姿势持续的有些久,甚至有些僵硬感,拍完照起身之后,他虽然走路的步调也尽量维持着散漫感,好像在游览观赏,但他肩膀微微向内扣起来,头也比之前有些低。”
陈队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回答。
“还有吗?”程居延问。
景深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还有,他没拿出过手机,站到护栏边之后他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程居延定定地看着景深,看的他心里很没底,不住地避开视线。
应该没暴露什么吧?“没有灵魂”那句一般人都会当成是简单的比喻句吧?
可这位程先生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会看出什么吧?
陈队一个正常人类,确实没想到确实丢了灵魂这种情况,他不清楚景深的身份,所以也没打算泄露案子的细节,一直沉默着没吭声。
程居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盯着景深看了一会,才慢悠悠收回视线,道:“手机修复之后,我们没有在里面发现湖边的照片或者视频。”
景深悄悄松了口气,重重点头,没错没错,这和那个消失的通话记录异曲同工。
“所以我们怀疑他根本没拍照。”乌牧春接道:“或者说,应该是从他准备拍照的那一刻开始,他的......”
他本来想说“魂魄就丢了”,但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两个普通人类,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陈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直觉对方接下来想说话已经属于特殊部门的管辖范围了,他便识趣地没追问。
景深也假装没听出来,安安静静地坐着,可乖,可正常。
“你那边查的怎么样?”程居延问陈队。
直接问案子细节,证明景深应该算是信任的人。
陈队也没再保密,道:“尸检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中毒痕迹,确实是高坠死亡。”
“我们还顺着死者家人提供的线索查了一遍。汪妙吟怀疑的第一个女孩和死者是高中同学,两人在学校的时候确实关系亲密,但据我们所知,那个女孩在一周前已经出了国,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
秦乐湛抱臂,笑道:“那当然了,我和小苏我俩就是学习搭子,她英语好我数学好,互惠互利。不过她家里条件不好,我才假装和她是一对,让我妈自以为是地去拆散我们,给了小苏一大笔钱,那钱够她舒舒服服留学几年的。”
“她还说那钱就算是从我这借的,等以后赚钱了还我,都是战友还说那些。”
陈队听不到他的絮叨,继续道:“另一个嫌疑人名叫刘霜,是秦岐的情人,案发当天她正在医院做产检,是秦岐亲自陪着,没有作案时间。查了她的人际关系和动向之后,也没发现雇凶的可能性。”
说着,他顿了下,才道:“现在秦岐和汪妙吟正为了情人的事闹的不可开交,倒是没人再关心死者的情况了。”
景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乌牧春小心地看向秦乐湛,有些同情这孩子。
秦乐湛冲他耸耸肩,嘲讽道:“他俩从小就没管过我,还以为我死了他俩至少会难过那么几天,没想到他们一天都没挺过去,转眼就把我忘了。”
说到这,不管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众人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程居延却没什么反应,冷静地对陈队道:“排除了人为因素,那接下来的事就由特管处接手了。”
“好,那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陈队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简短地应了两声他就挂断电话,而后看着程居延道:“学校那边有新情况了。”
四人一鬼立刻出门,秦乐湛本能地有些怵程居延,便仗着魂体坐到了车顶上,没和程居延还有景深挤后座。
赶到学校后,众人立刻由一位年轻的女警带到了701宿舍的门口。
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我们刚刚才发现门上的封条被破坏了,死者的床位上留下了很多字。监控我们查过,但凌晨两点到四点的宿舍监控都黑了,没留下线索。”
“整栋楼的监控都坏了?”
“是。”她继续道:“我们已经让人开始询问所有宿舍的同学,目前还没有谁在这两个小时期间有明显的作案可能。”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701宿舍。
门口站着两位警官,他们径直走进去。
宿舍是六人间,都是上床下桌,秦乐湛的床位在西侧,临着窗边。
所有的床位都铺着军绿色的军训被褥,秦乐湛桌上的私人物品已经被警方拿走,于是光秃秃的桌面上和床板底下的字就异常显眼。
血腥的红色已经干涸,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个四字词——杀人偿命!
“血液样本我们已经拿去做了DNA,结果还没出来。”
陈队蹙眉道:“留下指纹或者其他东西没有?”
“对方很小心,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写这些字的工具都是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条,上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这是人为还是——”陈队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淡声道:“人为。其他东西没必要破坏监控和封条,也没必要使用工具才能留下这些字。”
“查。”陈队看向带路的警察,道:“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
景深走到床边,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杀人偿命”看了许久,心头骤然划过一丝什么,转瞬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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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乌牧春蹙眉看着床上桌上的字迹,道:“杀人偿命。所以真是来报仇的?”
“我可没杀过人啊!”秦乐湛急忙撇清关系。
陈队道:“死者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不是同学就是和他一样的富二代富三代,他也没有不良嗜好,也没结交亡命之徒。从调查结果来看也没有卷进过什么人命案子。”
“那就奇怪了。”
程居延始终留意着景深,见他一直盯着那些字看,便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景深收回视线,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但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好摇摇头道:“没发现什么。”
程居延朝那些字看了眼,又对陈队道:“死者没杀过人,不代表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没杀过。”
“你说他父母?”陈队面色一肃,立刻叫来一个警察,让他们去查秦岐和汪妙吟的情况。
吩咐好后,他又对程居延道:“就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来看,秦岐在生意场上确实树了不少敌人,汪妙吟情绪急躁,也和不少人交恶过,但他们也都限于正常社交,没留过什么案底。”
秦乐湛急忙点头:“对啊对啊,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爹妈,但也应该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吧。”
乌牧春眼神示意他冷静,而后对程居延道:“老大,昨天在场的那些‘人’我都问过了,它们当时都被——”
他看了景深一眼,道:“都被其他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天台上的情况。”
景-好吃的东西-深:“......”
他看向程居延,所以昨天那些鬼魂没被打散,只是被简单地“收”了?
那它们喊的那么凄惨,他还以为是被鬼见愁杀透了呢。
程居延没对乌牧春的话发表见解,只道:“你也派手下去查查秦岐和汪妙吟的往事,从出生开始查。”
乌牧春立刻点头:“我马上通知它们。”
见乌牧春急匆匆出门,秦乐湛也急忙跟了上去,表示自己也愿意帮忙,还拐着弯地打探消息,想要加入特殊管理部门。
景深有些感慨,刚上大一就想着就业,小秦果然是个未雨绸缪的好孩子。
陈队也出去和手下人交流工作,宿舍里转眼就只剩下了景深和程居延两人。
程居延看向景深,“你怎么想的?”
这几个小时的经历,普通人肯定会对自己过往的认知产生怀疑,尤其是乌牧春那些未尽之语,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景深和他对视,为难道:“那个,早上忘了问,我的日薪是怎么算的?”
程居延抬眉。
“不是催您发工资,我只是觉得没帮上什么忙......”
程居延幽深的瞳孔直直盯进景深眼底,半晌,他忽地笑了,说:“十一点多了,带我去尝尝你们学校食堂。”
景深迟疑地看着他,出手这么大方的金主不会忽然想赖账了吧。
“加个微信,马上转你。”程居延掏出手机。
景深顿时笑了,利索地加了他微信,点下对方发来的一万块钱转账后道:“去食堂,我请您。”
学校给教职工的福利就是随便刷食堂的卡,借学校的福利请金主吃顿饭,不过分吧?
军训生十二点下训,景深他们赶在了这之前,食堂里人不算多。
为了搭配程居延的身份,景深带他上了四楼。
四楼以上都是私房菜,价格和外面的餐厅差不多,环境也比较好,甚至还有小卡座,勉强能让程居延舒服点。
点了四菜一汤,两人在一处卡座落座。
程居延坐下就开始看手机,景深猜他应该又在消消乐。
刚才加程居延微信的时候,景深才发现班里很多同学都加了自己微信,现在他便拿出手机,一个个点了通过。
见程居延没有说话的打算,景深便识趣地没打扰他。
径自点开朋友圈,景深想看看这群学生平时都发什么动态。
不过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程居延的动态。
嗯......原来有钱人也会为了消消乐的体力分享到朋友圈吗?
景深看了程居延一眼,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点进金主朋友圈,朋友圈发的不少,但清一色的,都是分享游戏增加体力的。
景深默默退出来,还是看学生们都发了什么吧。
年轻人的生活确实丰富,不过一眼望去,大家的动态都是在分享军训生活。
刚选上的体育委员刘申五分钟前才发了条动态,是一个小视频,视频里的学生们穿着军训服围成一圈,起哄让六班的导员孟猛表演才艺。
孟猛也不怯场,站在包围圈里唱了首歌,同学们很给面子的欢呼鼓掌。
景深也笑了下,但再看看刘申的动态配文,又有些笑不出来,因为这孩子写的是——“六班导员很六,明天看我们景老师大展身手!”
下面是七班学生们一连串的点赞和评论,一个个跃跃欲试要看景深表演节目。
唉,他不会唱不会跳,乐器也不会,总不能给大家现场表演一个“吸鬼大法”吧?
不知道来首诗朗诵能不能过关,要不今晚回家就背首现代诗吧。
往下刷刷,景深看着这些同学们的动态,对他们的性格和人设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像文艺委员韩瑶就是个文艺少女,昨晚半夜还发了首自己写的小诗。
体委刘申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分享一下军训小视频。
班长杭飞扬今早嘚瑟地对镜拍了张自己穿着军训服的照片,昨天下午还拍了班级竞选时黑板上的票数,表示自己已经当选班长。
也有像马晓阳那样现实和网络上同样安静的同学。
等等。
景深忽然想起件事,点开班级群,上面显示人数38人。
班里37位同学,加上景深确实是38人,他一直没觉得有错,可他现在才想起来,班级群里还有一个是孟猛,是他们为了方便军训这段时间交流特意加了对方班级的群。
所以说,他的群里一直缺了一位同学!
景深想起昨天报到时马晓阳的状态,心里一沉。
仔细点着备注看了一圈,果然没发现马晓阳的微信。
这孩子没加班级群,或者他可能根本连智能手机都没有。
太大意了。
景深蹙眉,有些坐不住。
所以他在群里通知开班会的时候,马晓阳只是从同学那听说要开会才能及时过来的吧,他自己根本没办法接收通知。
“怎么了?”程居延忽然开口。
景深抬眼看去,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手机,正盯着他看。
“没什么。”景深扶了下眼镜,又补充道:“不是案子的事。”
程居延不置可否。
恰好点的菜都送了上来,景深便放下心事,先专心请对方吃饭。
程居延也不知道吃没吃过这种小餐厅的食物,但景深看他吃的倒是挺香的,姿态也一直保持的很好,让人觉得他吃的不是鱼香肉丝,而是什么高级牛排。
这种家教严谨的富豪,应该不是很习惯在餐桌上说话,于是景深也保持安静。
没想到程居延却先开口了,道:“调查秦岐和汪妙吟的结果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你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了。”
景深一顿。
只上半天班就拿一万块啊,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嘛。
景深没主动谦虚,说起了另一件事:“程先生,明天我要带军训,应该不能离开学校。”
“不是让你以案子为重吗?”
景深扶了下眼镜道:“校长应该就是客气一下。”
程居延看着面前的人,又白又小的一张脸,年纪也不大,但一身板板正正的衬衣西装裤,再加上这个金丝边的眼镜,硬是让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不过接触了这几次,他好像还没真切地看到过这位景老师的眼睛,对方总是回避他的注视,只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触碰到了景深浅色的瞳孔,但不等他再细看,就总会被对方躲过去。
这个人,除了特别招鬼喜欢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地方?为什么总让他觉得很在意?总觉得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盯着才行。
程居延若有所思地靠到椅背上,探究的视线直直落在景深身上。
景深低着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的头都要盯穿了。
这是什么毛病啊?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盯着人看吗?压力好大。
忍了又忍,景深还是放弃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起了别的转移对方注意力:“程先生,虽然我没什么立场,但还是想和您说一声,程潜现在高三了,不能只有老师管着,您作为家长也可以适当地多关心他一点。”
程居延嗤笑一声,“他跟你诉苦了?”
“那倒没有。”
程居延慢悠悠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景深一怔,莫非程潜不是人?
不应该吧,他没感觉到阴气啊。
不过那个乌牧春显然也不像个人,但景深也没察觉到阴气,莫非是妖?
程居延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比普通人坚强,不用管他。”
“......哦。”
吃完饭,景深目送金主离开。
恰好军训的学生们都下训来食堂吃饭,景深又转头去找自己学生。
一群迷彩服中想要找到熟悉的面孔,还真有些难。
好不容易,他才从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寸头。
“导员!”杭飞扬惊喜地看着他,一边占座一边招呼他道:“导员你也来吃饭啊,我们这有座。”
“我吃过了。”景深坐到他身边,笑道:“我帮你占座,你去打饭吧。”
“没事,我让马晓阳帮我打了。”
怕景深误会,杭飞扬急忙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欺负他啊导员,我就是看他家里条件不是不好吗,昨天他晚饭就喝着水吃了个馒头,估计是舍不得吃好的。我就说以后让他帮我打饭,然后我请他吃饭当报酬。”
景深恍然,拍拍他的肩道:“不愧是班长。”
“那是。”
“不过你一直这么请他吃饭也不是办法,我跟学校申请一下补助,到时候直接给他充饭卡。”
“没事导员。”杭飞扬笑道:“我家有点小钱,平时我也爱请我那群哥们吃饭,马晓阳安安静静的,我还挺喜欢他,就当交朋友了。”
景深失笑,没再说什么,但补助肯定是要申请的。
杭飞扬又说起军训的趣事,喋喋不休的样子,让景深忍不住想起秦乐湛。
如果没有那场惨祸,秦乐湛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神采飞扬地谈天说地、呼朋唤友吧。
没一会,马晓阳就拿着餐盘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过来了,原701的同学都在这了。
大家说说笑笑,没人说起秦乐湛,但几人在不经意间还是会透出一些遗憾难过的神色。
虽然没相处多久,但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也是第一波和秦乐湛聊过的人,肯定会比其他人印象更深刻。
马晓阳一直安安静静地闷头吃饭,只偶尔跟着大家笑一笑,菜也不怎么夹,总是杭飞扬他们有意无意地往他碗里夹菜他才会吃。
景深看的有些心酸,吃过饭后,他便单独把马晓阳留了下来。
“导员?”马晓阳有些不安地看过来。
景深温声道:“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准备帮你和学校申请补助,到时候需要你提供一点家里的信息。”
马晓阳的眼睛掩在镜片后,但景深仍看出了他眼中的欣喜。
“你带手机了吗?”景深问。
马晓阳点头,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老式手机,只能接打电话发消息的那种。
景深便道:“以后咱们班级通知都是在微信群里,我现在带你去买个智能手机吧,不然以后学习不方便。”
“不、不用了导员。”马晓阳急忙道:“等军训结束我就出去找兼职,挣钱买手机。”
景深拍拍他的肩道:“那我先帮你垫付,等你挣钱了再还我。”
马晓阳咬着唇,半晌,才点点头,小声道:“导员,谢谢你。”
“没事,走吧。”
两人出了学校,也没走远,就近找了个手机店。
马晓阳挑了个最普通最便宜的款,景深也怕给他太大压力,就买下了这个,又细心地帮他下载安装微信,拉他进了群。
孩子第一次接触智能手机,连拍照都不会,景深都一点一点地教了。
之后他又带人去银行办了卡,把他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存到卡里,又帮他微信绑定了卡,教他怎么转账付款。
看着孩子脸上欣喜的神色,景深也不自主地跟着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花钱不觉得心疼,这感觉很稀奇,但不坏。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是个日薪一万的有钱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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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把马晓阳送回宿舍之后,景深又顺便挨个宿舍转了一圈,看大家都好好地在宿舍扯皮闲聊,也没有谁身上带着不该有的气息。
女生宿舍那边他不好进去,就让刚选的班级团委书记邱甜甜帮着看了一圈,知道女同学那边也一切正常后他才彻底放下心。
午休时间很长,但景深也没打算回家,只在办公室对付了一中午。
孟猛和他一样在简易单人床上睡了一觉,下午又要跟着学生们去军训。
“对了。”他临出门前对景深道:“我给两个班的孩子们订了喝的,你明天可以的话也给订一下吧,不然你班学生都更喜欢我咋办?”
景深好笑道:“太自信了吧孟老师。”
“那金钱的魅力谁能抵挡。”孟猛穿上防晒衣,笑说:“不过你这张脸也确实可能比金钱更有魅力。”
“不说了,记得帮我把床收一下。”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想来已经从内疚中走出来了,看来景深之前在食堂的开导还算有用。
景深把两人的床都分别收起来,刚打开冰箱拿了罐咖啡,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队?
景深接起电话,陈队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道:“景老师,警局这边需要请你帮个小忙,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
“那我立刻让人去接你。”
半个小时不到,一位眼熟的女警察就接上了景深。
女警就是上午带着他们去宿舍调查的那位,大名不知道,总之大家都叫她“小溪”。
“景老师,我跟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吧。”小溪笑起来脸颊两侧会有小梨涡,声音也清脆,年纪不大,看着很活泼。
“好。”景深也冲她温和地笑了下。
“血字的DNA检测出来了,不是人血,是禽类的血,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
“秦岐和汪妙吟的人际关系也重新查了一遍,那些曾经和他们有过矛盾或者关系很亲近的老板和富太太都查了,但没有发现谁和人命官司有牵扯。现在陈队已经请秦岐和汪妙吟去了警局分开查问,但他们都说没和人命案子扯上过关系,陈队怀疑他们在撒谎,便想请您帮忙确认一下。”
景深问道:“为什么是我?我对微表情方面研究的不深。”
而且,警队应该有一直合作的教授吧?
“我们平时一直合作的教授你也认识,就是安大的丰年教授。但他现在不是去国外参加讲座了嘛,陈队让他推荐个人,他就推荐了你,我们就只好来麻烦你了。”
景深点点头,道:“那我尽力而为,但不一定能行。”
“你是心理学天才嘛,肯定行的。”
景深失笑,不知道这么个名头到底怎么就传开了。
到达警局之后,景深一路来到审讯室。
陈队和他握了手,“情况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我们现在开始?”
“好。”
两人站在玻璃窗后,审讯室里坐着两位警察和秦岐。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人命案子,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可能扯上什么人命官司啊,警官你们能不能好好查查再说?”
另一边的汪妙吟也正在被询问,她显得更烦躁一些,声音也更尖利:“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们不去查凶手,反过来在这里问东问西的,我总不能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吧!”
两人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车轱辘话,但看起来确实都没异常,景深轻蹙了下眉。
“怎么样?”陈队问。
景深不答反问道:“可以给他们看看那些血字吗?”
陈队立刻吩咐审讯室里的警察给他们看现场照片。
秦岐看到照片的瞬间,双手骤然攥紧,脸色也白了下来,他怒道:“这是什么!是凶手留下的?!凶手都进到宿舍了你们居然没能抓住他!”
另一边的汪妙吟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猛然尖叫了一声,又急忙抬手死死捂住嘴。
她眼眶泛红,半晌,才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杀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又急忙开口道:“不是,是我儿子不可能杀人,谁写的这些东西,这是污蔑!”
两个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景深笃定道:“他们在撒谎。”
他指向秦岐,解释说:“人在舒适的情况下会姿态放松靠在椅背上,但秦岐虽然现在也靠着椅背,但肩背僵硬,双腿紧绷,脚尖无意识地朝向门口,也是想要逃离的表现。”
“看到照片的瞬间,秦岐的眉心蹙得很紧,嘴唇也死死闭紧,这是他下意识地警惕,要让自己不要贸然开口。而一开口,他的声音就变得比之前更大,和汪妙吟的状态会变得很相似,都显得有些烦躁和焦虑,甚至开始转移话题。他们放大声音,表现出烦躁,是为了掩饰心虚,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
陈队点头:“果然是在撒谎。”
“他们应该进行过类似的培训,用以掩藏真实的内心,所以一开始应对的还算自然。但他们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复习过,所以在那些照片的直接刺激下,微表情和肢体动作还是出于人类的本能出卖了他们。”景深道。
陈队立刻吩咐一旁的小溪道:“去查查他们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培训,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啊!”小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十七年前,他们曾经频繁出入一家私人心理疗养院,当时是秦岐的父亲因病住在那里,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去探亲的。”
“十七年前?”景深惊讶,没想到他们都已经查到十七年前的事了。
“对。”小溪点头:“我们几乎把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所以当时他们不是去探亲,而是去给自己做培训?他们做这个干什么?”
陈队沉声道:“当然是为了自保。重点查查十七年前的事,从他们开始出入疗养院开始往前查,所有的行为轨迹、交流过的人,只要能查到的一点古怪都不要留下。最好能联系到当时给他们做培训的人。”
“是!”
这又是一个大工程,别说是十七年前,即便是一年前,想要再回溯当时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都很难。
况且十七年前的基础设施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监控不多,也没实现完全的网络化,想要查到什么实在太难了。
陈队道:“我和程先生说一声,说不定他们那边能有更多线索。”
陈队去打电话,景深便出了审讯室,在会客室坐着等他。
过了一会,陈队才终于回来。
“景老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
“那个。”陈队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道:“方便问一下,程先生给你的日薪是多少吗?”
他刚才问了程居延,景深到底是什么身份,对方说是自己请来的兼职,工资日结的那种,别的对方就无意透露太多了。
现在陈队用了人家景深的能力,当然也想着尽可能地意思一下。
景深诚实道:“日薪一万。”
“咳——”陈队呛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深,半晌,才尴尬道:“那什么,我们这边可能给不起那么多。”
景深温和一笑,道:“你们都是警方,他给的日薪里应该也包括配合你们的工作。”
陈队明显松了口气,道:“那这样吧,反正也快吃晚饭了,我让人给你也点份饭吧,一起吃。”
“好啊。”
*
第二天是景深盯着军训的日子,他天没亮就到了学校。
学生们已经在宿舍楼下列队了。
远远的,景深就听到了教官声如洪钟的声音:“稍息!今天的任务是整理内务!”
昨天主要是给孩子们适应一下,就站了会军姿,又说说笑笑,没让大家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但今天开始就正式进入军训了,整理内务就是第一项任务。
数学系的十个班都分队排在楼下,各班教官将被子放在地上,亲自教他们叠豆腐块。
景深的到来吸引了学生们的视线,但大家也不敢太明显地看他,都站的笔直,尤其是杭飞扬和刘申那几个男同学,个子高就极为显眼,站的也最正。
景深冲他们笑笑,随后就站到了不影响大家的地方。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看向杭飞扬身侧。
秦乐湛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他正站在杭飞扬身边,站的比杭飞扬还直,站了没两秒,他又斜着眼和杭飞扬比了比个子,不爽道:“靠,怎么连个子都差不多?果然八字不合。”
说着,他就向上飘了几公分,看自己明显比杭飞扬高了才满意。
景深失笑。
估计是程居延连着两天来学校把那些东西吓怕了,之前总在校园里游荡的熟面孔也不知道躲哪去了,现在目之所及就只有秦乐湛这么一个虚影,景深就忍不住注意他。
只见这孩子一会站站军姿,一会又蹲在教官旁边惊叹他怎么叠的这么好,一会又大声嘲笑把被子叠得软趴趴的同学,自得其乐。
景深也看的很欢乐。
不过没一会,秦乐湛就开始得寸进尺,居然直接骑上了杭飞扬的脖子。
杭飞扬似有所感,摸了摸脖子,又动了动肩膀,不一会还打了个喷嚏。
秦乐湛叉着腰哈哈大笑。
景深:“......”
他轻咳一声,找了找存在感。
秦乐湛果然被他吸引注意力,飘飘荡荡到了他身边,围着他绕了两圈,稀奇道:“真没想到我们导员还有那种本事,可以当鬼见愁二号了。”
那种本事?鬼见愁二号?
景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乐湛好奇地朝他伸出手往他肩上拍过来,兴奋道:“我试试。”
下一秒,秦乐湛痛呼一声,捂着手飘出去好远,对着自己的手呼呼吹气:“妈呀妈呀,烫熟啦!”
景深心有余悸。
秦乐湛苦着脸道:“不听老人言的后果呜呜呜,乌哥果然没骗我,我们导员对鬼来说真是又香又烫!”
“......”
有秦乐湛这个活宝,又有一群叠被子叠的焦头烂额的学生,景深一上午过的很是丰富。
下午天气渐热,太阳毒辣,偏偏教官们又在这种时候带着大家来操场练正步,景深就给大家订了爽口解暑的饮料,还买了好几个冰镇大西瓜。
外卖小哥找不到他们的队列,拿着那么多东西也不好走,景深就去操场门口帮着一起拿东西。
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杭飞扬居然和六班一个同学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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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或许是知道景深给大家订了外卖,所以教官也顺势给了大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此刻六班七班两班学生就都坐在有阴凉的看台上,杭飞扬和六班一个染了蓝头发的高个男孩打的很热闹,明显是都动了气的。
两班的同学甚至还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喊加油,景深有些迟疑,莫非不是打架,而是练习格斗?
迟疑归迟疑,景深还是加快了脚步。
教官远远看到景深和外卖小哥抱着一堆东西走的费劲,也快步跑过来帮忙。
“怎么回事啊韩教官?”景深问。
韩教官笑道:“没事,估计是早就互相看不顺眼想打一架了,出不了事。”
韩教官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火气大,一点口角打两下没什么事。
而且有他看着,想要制止两人也很轻松,肯定不能真打出事。
见景深担忧,他还安慰道:“没事景老师,让他们打吧,等会我再罚他们,吃点教训以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他刚进军营的时候就没少因为冲动惹过事,最后都被自己班长拎出去当典型,不过这么打来打去,他和战友们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好。
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景深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想让他们这大热天的继续打下去,真上火了怎么办?
好在刚离开高中没多久的孩子还是怕老师的,看到景深过来后,两班同学就急忙开始通风报信,其中数秦乐湛喊得最大声。
“导员来啦!!!”
边喊,他还边往这边冲,又在景深面前生生顿住,转头就骑上了韩教官的脖子。
景深:“......”所以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骑人脖子?
杭飞扬和那位蓝发同学不约而同地停了手,两人都大汗淋漓,互相狠狠瞪了眼。
蓝发同学回到自己班坐下来,立刻有几个男孩围上来,和他嘀嘀咕咕说话。
杭飞扬看向景深,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站在原地没动。
“愣什么呢!”韩教官眉头一竖,斥道:“不知道过来帮忙吗?”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他们三人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又由自己班的班干部们挨个分下去。
“报告!”刘申大声道:“教官,导员,我想去食堂借刀切西瓜。”
六班体委也急忙起身道:“报告,我也去!”
军训时候景深是做不了主的,韩教官也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点了刚打了一架的杭飞扬和蓝发同学窦俊,道:“我看你俩精力最旺盛,就你们去把西瓜拿过去切了再拿回来。”
杭飞扬看了眼那四个饱满硕大的西瓜,默默走过去拎上了两个。
窦俊满脸不爽,但也没说别的,也拎起了两个西瓜。
两人一左一右离得很远,但像是为了争口气似的,走的一个比一个快,生怕落后。
景深失笑,但愿他俩不会在食堂打起来。
韩教官估计也有类似的想法,又点了两个女孩跟着一起去,道:“好好盯着他们,必须是他们自己切的,而且一定要切的干干净净。”
两个女孩便挽着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景深给韩教官递了一杯冰镇绿豆汤,温声道:“辛苦了。”
“这和我们平时训练比起来简直就是在度假。”韩教官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景深的,一股冰冰凉的感觉从指尖直接蔓延到心底,让韩教官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景深,不得不承认,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好。
看惯了军营里那些大老粗,骤然碰上个这样的,韩教官忽然就有种古怪的感觉,忍不住地想再看看。
景深瞥见他后背上淡淡的阴气散尽,默默喝了口自己的柠檬水。
始作俑者秦乐湛同学终于从教官的肩上跳下来,蹲在一边叹气,幽幽道:“不公平,我也想喝,导员偏心。”
话音未落,刘申就拿着一杯西瓜汁过来给景深,道:“导员,多了一杯。”
“哦对,我给秦乐湛也点了一杯。”景深刻意说了一句,顺便伸手去接,但接过来的瞬间却又“不小心”把这杯饮料掉到了地上,盖子爆开,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大家吓了一跳,又急忙找纸巾帮着收拾残局。
景深接过大家的纸巾,蹲下来仔细擦着地上遗留的汁水,余光里看到秦乐湛惊喜地蹦了起来。
他看着手里骤然多出来的一杯西瓜汁,又看向景深的背影,欢呼道:“好耶!原来导员给我买了,还顺利到我手里了哈哈哈!”
刘申也忙着擦地,却发现西瓜汁很快就像蒸发了一样干涸,一点点果肉也看着不太新鲜了。
“我去,这什么鬼天气啊,摊个荷包蛋都能熟了吧。”
景深勾唇,听到了另一边秦乐湛满足的喟叹声:“西瓜汁可真好喝!”
杭飞扬他们几个也很快就抱着切好的西瓜回来了,众人一拥而上,吃的心满意足,有了西瓜汁的秦乐湛也不去羡慕那几片西瓜了,哼着歌满操场地飘,身上淡淡的阴气把整个操场都熏凉了些,活像个行走的空调。
歇了一会,闲不住的同学们果然开始撺掇景深表演了。
“导员,昨天孟老师可都唱歌了,你可不能躲。”
“嘿,刘申你怎么PUA咱们导员呢,咱们导员一看就多才多艺,表演个节目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是就是,导员加油!”
景深好笑道:“你们今天是不想放过我了呗。”
众人大笑,韩教官昨天也是起哄孟猛的一个,今天却只是看着景深笑了笑,没开口。
“教官,你今天怎么不起哄啦?”六班班长佯装不开心道:“你可不能偏心,昨天我们导员表演了,今天景老师高低也得来一个。”
“就是就是,教官不能偏心啊。”
“别欺负我们导员没有景老师帅啊,我们可是会告状的。”
韩教官忽然被cue,罕见地慌了一下,耳根有些热,虚张声势道:“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偏心了。”
说着,他又看了景深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又猛地收回来,磕磕绊绊道:“那、那什么,我这不是拿人手短吗?”
“我们教官昨天也给你订喝的了。”窦俊口无遮拦地开玩笑道:“诶教官你脸怎么红了,不是害羞了吧?”
韩教官下意识碰了下自己的脸,又反应过来他现在黑的根本看不出黑没黑。
但他这一下算是不打自招,同学们齐齐“哦~”了声,又哈哈笑,尴尬的韩教官差点就要让他们立刻起来操、练。
景深扶了下眼镜。
虽说从小到大追他的男男女女不少,但被学生们这么起哄,这个韩教官又好像真的有点什么意思,实在让他尴尬。
“表演节目就表演节目吧。”景深站起身,温声道:“我也没什么才艺,就给大家念首诗。”
众人一静,“噗”的一声,有人没憋住笑。
窦俊一边笑一边小声和旁边的同学吐槽道:“现在哪还有人诗朗诵啊,尴不尴尬。”
七班同学本来也有点想笑,但听到别人说景深,他们就不开心了,纷纷蹙眉朝六班那边看去。
杭飞扬倏地就站起来了,韩教官立刻道:“你还想动手啊?”
“他笑完我同学还要笑我导员!”杭飞扬气的头疼。
秦乐湛也恰好飘了回来,现在难得和杭飞扬站在同一战线,仗着别人看不到他,他直接冲到窦俊头顶拳打脚踢,但窦俊反而觉得有股凉风还挺舒服,就是头忽然有点沉。
景深很想劝劝秦乐湛,但要保持人设,只好沉默。
韩教官看他一眼,这么一个大男人,被学生笑两句怎么还委屈上了?
韩教官有点想笑,但转头就对窦俊道:“你,做三十个俯卧撑。”
“凭什么?!”窦俊瞪眼。
杭飞扬立刻道:“凭你现在手里还拿着我们导员的饮料!”
窦俊:“......”他满脸不爽,憋憋屈屈地起身,黑着脸开始做俯卧撑。
秦乐湛又踢了他一脚,然后一屁股坐到他背上,嘀嘀咕咕道:“让你欺负我们导员,坐死你!”
窦俊平时做五十个俯卧撑都行,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只做了几个就开始手抖,他觉得可能是刚才和杭飞扬打架太消耗体力,但又不想承认自己弱,便咬紧牙关保持着手臂的稳定,但明显是快撑不住了。
“......”景深轻咳一声,道:“那我开始了。”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从窦俊身上挪回来,让他松了口气,保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尊心,终于能放心地手抖了。
“快快快,马晓阳你带手机了吧,赶紧拍导员一会念诗的样子,然后发咱们小群里,我手机没电了。”杭飞扬有意让马晓阳快融入班集体,明明自己的手机像素更好,电量也充足,但也愿意让马晓阳“帮”他。
马晓阳明白他的好意,又看好多同学也都拿出手机在拍,便也把自己的新手机拿了出来,生涩地把镜头对准景深。
余光里秦乐湛也拿出了一个手机,景深有些惊讶,紧接着他就听到对方小声道:“乌哥人真好,昨天帮他跑了一天腿就奖励我一个鬼魂能玩的手机嘿嘿,我可要努力留在特管处,好处多多~”
景深笑了下,温声道:“那就给大家念一首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吧。”
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窦俊很想翻个白眼,但这沉重的俯卧撑让他无法分心。
等大家安静下来,景深才缓缓开口:“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
如果一开始大家都是玩闹的心态,那现在听着景深用温和好听的嗓音,把这首唯美而盛大的诗娓娓道来时,便都静下了心。
初秋的风不时卷着热浪吹动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阵阵口号声似远似近。
“我相信自己,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不盛不乱,姿态如烟。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玄之又玄。”
秦乐湛怔怔地看着景深,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平静,没有属于生命的均匀跳动。
可此时此刻,他却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生命的躯壳已经逝去,生命却仍然存在,他现在就是另一个自己。
秦乐湛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在跳动,在发烫,从死亡开始从没暴露过的悲伤和遗憾,终于在此刻涌上来。
他轻轻地,同景深一起,念出最后的诗句——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所有的遗憾和悲伤随着闷热的秋风,在景深温柔的嗓音中,一起消散——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
温柔的白色光晕缓慢地聚集在秦乐湛身旁,渐渐将他包裹住,又滋养进他的灵魂深处。
刚才还觉得身体沉重的窦俊,忽然觉得身上一轻,一口气做完了最后两个俯卧撑,坐倒在地上,仰头看向景深。
景深若有所感地朝他看去,瞳孔一颤。
只见窦俊身上本该被秦乐湛沾染上的阴气,此刻消散无踪,而秦乐湛本鬼的虚影,也比之前更为凝实。
“好!”不知道谁最先回过神,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杭飞扬激动地手都拍红了,又猛然瞧见一旁脸黑却仍然能看出红晕的韩教官,顿时一悚!
不是吧,教官来真的啊!
马晓阳被大家的掌声惊醒,手忙脚乱地结束拍摄,心如擂鼓,垂下头掩饰湿润的眼眶。
一只黑鸦无声无息地从遮阳棚上飞起,转眼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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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 10 章
久安大学向来有夜训的传统,但夜训的时候辅导员就不必跟着了,因为谁都不知道教官们会在夜里几点的时候忽然把学生们叫起来训练。
其实学校也没规定要让导员跟军训,但大部分人都选择跟上几天,等学生们熟悉了环境再放手。
景深等到下午的军训结束之后,就打算下班回家。
临走前,他去了趟卫生间,刚准备出隔间门,就听到外面来了几个学生,其中还有熟悉的声音,听着像是六班的同学。
他犹豫了一下,那几个学生就已经走了进来,有个男孩开口道:“窦俊,你今天和七班那班长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窦俊轻嗤一声,道:“我就说了句他们班一同学身上有味,他就看我不顺眼了,我看他也不顺眼,就打一架呗。”
“味?什么味?”一旁的同学道:“咱天天一身臭汗,有味也正常吧?”
“不是汗味。”窦俊说起来就觉得有点恶心,道,“就是男人那啥的味,懂吧?”
“我去,谁啊?”
“就那个戴眼镜的,平时看着没什么存在感,前天晚上我在宿舍那个公共卫生间碰上他了,那一身腥味差点给我熏吐。”
“马晓阳?”有人不解道:“那他是憋了挺久啊,我今天还和他一起发饮料了,没闻着臭味,还一股香皂味呢。”
窦俊边洗手边道:“就前天有点味,我也没笑话他,随口和老郑聊到这个被杭飞扬那货听着了,都这把年纪了,男人之间聊点这有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姓杭的气个什么劲。”
“人家是班长嘛,而且我看他估计这几天有点上火......”
几个男孩边说边出了门,声音越来越远。
景深从隔间出来,洗了手,脑海中重复着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他心事重重地准备离开学校,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气,他下意识抬眼朝前方看去。
程居延今天倒是没穿大衣,只穿了一身挺括的纯黑色西装,正抱臂靠在一颗树下。
四目相对,景深朝他走过去,“程先生。”
“你刚才在想什么?”程居延问。
景深笑说:“没什么。”
程居延幽深的双眸落在他脸上,景深避开视线,说:“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没有。”
“那你这是?”
“现在有空了吗?”程居延站直了身,道:“听说你们学校的鸳鸯湖很出名,带我去逛逛吧。”
鸳鸯湖?
逛?
他俩?
景深难得发怔,见他已经迈步向前,也急忙跟上。
现在正是晚饭结束后校园里最热闹的时候,许多社团都摆开了阵仗,趁着军训的时候就要吸纳更多的新成员。
当然,著名的小情侣约会圣地,人也不少。
景深和程居延这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众多视线,不过两人都像是没注意到一样。
初秋的天黑的不早不晚,此刻夕阳只剩了些橙红的余晖照亮天边,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这么逛一逛倒确实不错。
景深见程居延不说话,他便也保持沉默,没去揣测这位大老板的心思。
走着走着,他们就到了秦乐湛生前拍摄鸳鸯的那一片地方,这里树木比之前的多一些,不少小情侣都黏黏糊糊地牵手散步。
“我怎么觉得这湖里的鸳鸯少了?”有个男孩迟疑道。
他女朋友看了看,说:“没有吧,不还是这么多吗?”
“可那边有一只落单的啊,我记得昨天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
女孩哼笑一声,道:“难道是你变心了?才会发现落单的鸳鸯。”
“冤枉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男孩夸张地喊了一声,见不少人看他们,女孩脸一红,拉着他就跑了。
景深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沉,转头就发现程居延也若有所思。
“程先生?”
“是鸳鸯血。”程居延陈述一句,景深点头。
他们之前只知道血字可能是禽类的血,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鸳鸯了。
“通知陈队。”程居延说了一句,蹲在不远处树上的秦乐湛立刻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是”,转头就拿出手机联系乌牧春,把程居延的话转达了。
景深就当没看见,拿出自己的手机道:“我通知吗?好的。”
程居延扫了他一眼,见他真的要拔出号码,才慢悠悠道:“不用你通知。”
“嗯?”景深佯装不解,一脸无辜。
程居延笑了下,说:“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您说。”
“调查秦岐他们的事有眉目了,和十七年前的一场车祸有关。”
景深洗耳恭听。
等了等,没等到下面的话。
他眨眨眼,就完了?
程居延把手机递给他,随口道:“懒得说,自己看。”
“哦。”
景深接过手机,上面是一份调查报告。
十七年前,从东海市到久安市的一条国道上,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位名叫王三好的大学生被撞身亡,肇事者一直不知所踪。
当时还没有普及监控,交通监管也不像现在这么完善,自然是查不到的。
看着像是一个普通的肇事逃逸案,但景深却越看越沉重,因为那位王三好,死的时候正好刚上大一,而他当时所上的学校,正是久安大学。
程居延道:“秦岐和汪妙吟的确接受过心理培训,时间就在车祸之后的第十天。而在那之前,秦岐的父母就住在东海市。”
“所以,你们怀疑他们就是当时的肇事者?”
“猜测。”程居延看向景深,说,“王三好死后,他的父母四处求人想要找到肇事者,但没有证据,警方也帮不上忙。后来他们两人就离开了久安市,具体去了哪没人知道。”
景深蹙眉道:“你们怀疑他们是杀死秦乐湛的凶手吗?”
“或许。”程居延淡声道:“我们查到王三好的父母有个亲戚在市里打工,你明天跟我去一趟。”
“好。”
没一会,陈队就带人来了学校,在湖边围起了警戒线。
陈队命人提取鸳鸯血,又让人清场,有条不紊地指挥完毕后,对程居延道:“接下来我们会查监控,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特管处要一起行动还是......”
“不了。”程居延看了景深一眼,“走吧。”
景深点头,又和陈队他们道别。
出了校门后,景深正准备告辞,程居延就已经朝着那台霸道的越野车走过去,留下一句:“跟上。”
景深只好跟上。
“还要去别的地方吗?”景深系好安全带。
今天没有乌牧春,程居延自己开车,想想金主给自己开车,景深还怪不好意思的。
程居延:“送你回去。”
景深一怔,正要推辞,程居延就直接打断了:“顺路。”
顺、顺吗?他每次去给程潜上课都要倒两次地铁呢。
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淡淡的尴尬蔓延。
景深默默转头看向窗外,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我记得你老家是湘滇那边?”程居延忽然问道。
景深转头看他:“是,一个小村子,没多少人口了。”
“你们那边有巫蛊之类的是吧?”
“有那种说法,但没什么科学根据,应该就是传说。”景深谨慎回答。
“哦。”程居延淡声道,“那你们那边拜神吗?”
景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佛堂,乌木神龛端端正正摆在桌子正中央,不知名的神灵端坐其中。
奇怪,明明见过,他现在却回想不起那到底是个什么神,又长了什么样。
“有吧。”景深更谨慎了一些。
程居延像是来了兴趣,问道:“那都拜什么?”
景深想了想,说:“观音、佛或者关二爷之类的吧。”
“就这些?”程居延蹙眉。
景深小心道:“或许也有别的,但我不太清楚。”
程居延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熟悉的美食街口,景深便道:“就到这里吧程先生,里面不能进车。”
“嗯。”
景深下了车,礼貌微笑着送别老板,这才慢悠悠往回走。
街边的煎饼摊大娘忙的热火朝天,隔壁的火锅店装修的也如火如荼,熟悉的鬼魂们都不见了踪影,一路顺畅地回到小家,景深在玄关处呆站了好一会,才如常地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天上午,因为不用去学校装成熟,所以景深就穿了个比较舒服的T恤和牛仔裤,程居延也难得地没穿西装,而是穿了很随意的衬衣和休闲裤,不过他外面仍然套了个风衣。
景深再次搭上程居延的车,又享受了一把老板给自己开车的感觉。
“陈队那边有新线索了吗?”景深问。
程居延道:“确实是鸳鸯血,不过监控没查到可疑的人,他们还在继续查。”
“看来真是学校里的人做的。”景深叹了口气。
学校里除了教职工,就是学生,无论是谁做的,都不算好消息。
车子在一家洗浴中心门口停下。
王三好的那位亲戚就在这里工作。
景深一路跟着程居延进门,却眼睁睁看着他买了两张票。
等到侍者带他们进了更衣室,景深见这里没别人,才小声道:“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人叫出来问?”
按理说警方办案,只要和案子有牵扯的人,都有义务配合警方才对吧,用得着他们这样进来吗?
“为了不打草惊蛇。”程居延很自然地开始脱外套。
确实,如果真的是凶手,那知道警察找到了线索,应该会做出什么别的事。
即便还是觉得不对劲,景深仍然表示理解。
他找到自己的柜子,背对着程居延脱下半袖,随口问道:“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搓澡。”程居延转头看他,幽深的瞳孔中瞬间漫出更为极致的黑色,丝丝缕缕像要冲出某种束缚。
青年人看着纤瘦,脱了衣服才发现他身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膀平直纤薄,脊骨蜿蜒,腰肢柔韧,皮肤白的晃眼。
腰间一条细细的红绳,穿起了一块硬币大小的墨色圆形骨坠,骨坠贴在洁白的皮肤上,红色、白色、黑色,极致的对比。
后腰处隐隐发烫,景深眉心一蹙,披上浴袍转身朝程居延看过去。
高大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披上了浴袍,抬手合上柜子转头看过来,“换完了?”
“嗯。”景深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程居延点头:“走吧。”
景深跟在他身后,视线慢慢落在他右手上,黑色的皮质手套仍然罩在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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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景深和程居延见到了那位亲戚,对方给出了一条有用的消息,王三好的父母应该是回了老家木南村。
只是老家偏僻,这十多年来还改过好几次的名,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连王三好的父母也都改了名,所以公安系统那边才没能第一时间查到对方的去向。
知道了这个消息,景深本来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这两人干的,要干也是王三好的魂魄干的。
可程居延却直截了当地要带着他一起出差,去木南村,而且是即刻出发。
景深还有学校的工作,可校长都亲自来电话了,让他好好配合程队长,景深觉得程居延肯定给了学校什么好处。
“好处?”程居延取了机票,随口道:“捐了一千万的创业基金算吗?”
景深:“!!!”
多少?!
这一千万买他一个不怎么廉价的劳动力值吗?
程居延看他,“本来就打算捐的,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不不不。”景深急忙摇头。
他知道,他不配。
程居延低笑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们也没拿什么行李,不过他们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对付一下也可以的。
只是景深能对付,人家程先生可不能,正在候机的时候,就有个眼生的特管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了两个背包。
程居延把其中一个塞到景深怀里,景深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
景深打开看了眼,一次性洗漱用品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次性床单被套和睡衣,还贴心地准备了充电宝充电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他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密封袋,发现居然是一套卫衣和运动裤。
“咱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我查过了,三十多度呢。”景深怀疑这用不用的上。
程居延却道:“你会用上的。”
景深不敢质疑自己老板,悄悄看了眼尺码,居然还真是他平时穿的。
所以刚才程居延看手机的时候不是消消乐,而是叮嘱手下去买这些东西了?还是有点靠谱的嘛。
很快,景深就知道为什么程居延会说他用得上。
“你们要进村的话得从镇子上再走两个多小时,而且进村也没地方住,我劝你们大晚上也别折腾了,就在镇子上住下吧,明天再进村。”面包车司机估计也是第一次见一出手就给一千块车费的,很热情。
景深他们下了飞机,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了一个县城,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人还是打算再坐三个小时的面包车到距离木南村最近的木南镇歇脚,不然明天白天又要耽误半天,说不定就不能当天回市里了。
面包车司机想要再拉几个客,但等了半个多小时,也只等到了两个人,坐不满实在有点亏。
程居延看了下时间,道:“再给你两千,现在走。”
司机眼睛一亮,立刻道:“好好好,马上走。”
两人坐上车,景深让程居延先挑,对方就坐在了靠窗户的一个位置。
车上位置多出来不少,不过因为另外两个乘客不是一伙人,所以各自占了一排,想了想,景深还是坐在了程居延身边。
挤一挤,老板应该不会怪罪的吧?
程居延确实没怪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又垂头消消乐。
车子摇摇晃晃上路,噪音不小。
景深还以为程居延这样的讲究人会很难受,却发现对方表现的很平常。
“对了,你们都带厚衣服了吧?”司机忽然问道。
另外两个人显然就是在这一片生活的人,纷纷笑说带了。
景深也道:“我们也带了。不过我看天气说那边不是三十多度吗?”
即便入了夜有些凉,但也没到穿厚衣服的地步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司机侃侃而谈,“这个木南镇之前还不是这样,但好像是从十六七年前开始吧,你们要去的那个木南村昼夜温差就变得很大,然后慢慢的连离它最近的木南镇也开始这样。”
“你别看现在刚入秋,白天还热的狠,但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这天就该越来越凉,有时候甚至会刮风,那风又冷又硬,直接刮进人骨头缝里。所以晚上最好还是别出门了,你们明天白天去村子里正好,不然晚上吃不好睡不暖肯定要感冒。”
“原来是这样啊。”景深侧头看向程居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人准备厚衣服?
程居延也看过来,抬眉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景深笑了下,“喝水吗?”
“不了。”程居延收起手机,闭目倚在椅背上,“我睡一觉。”
司机便道:“对,还得走快三个小时呢,你们睡一觉也行。”
“天都黑了,我不睡了。”一位乘客笑说,“我陪你说说话,免得你一会困了。”
司机哈哈笑说:“那应该不会,等会越来越冷,我就是想困也困不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做什么工作,家里几口人,聊到街上哪个饭馆好吃,有没有共同知道的八卦。
景深听着他们闲聊,慢慢也浮现出困意。
他朝程居延看了眼,男人面无表情地合着双眼,面色苍白,眼睫浓密乌黑,光是这么看着,他都不太像个活人。
不过,长得确实是挺好看的。
景深胡思乱想间,也闭上了眼。
睡梦中,熟悉的凉意钻进体内,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热,身上热,脑海中凉,这感觉尤其舒服,景深便睡得更沉了。
幽幽淡淡的味道在鼻尖回荡,程居延睁开眼,看向身侧的人。
司机和乘客放低了声音聊天,车子晃晃悠悠,窗外已经黑漆漆一片,只有车灯的光线从前窗反射回来,在景深脸上打出了模糊的光影。
景深枕着程居延的肩,脑袋随着颠簸一晃一晃,睡得却很沉。
程居延抬手扶了下他的头,景深无意识地在他掌心拱了拱。
温热柔软的触感,程居延墨色的瞳孔越发幽深,指尖轻轻在景深脸上摩挲了两下,才缓慢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重新闭上眼,眼前却忽然晃过白天在更衣室的那一幕,极致的色彩对比,漂亮的后背线条,还有那股奇异而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景深被冻醒了。
他睁开眼,恍惚了一下。
这一觉睡得太好,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在哪。
坐直后缓了缓,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从哪坐直的。
他僵硬地朝身侧看去,程居延还睡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把老板当枕头睡了一路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尴尬呢,幸亏老板本人不知道。
程居延的眼睫颤了颤,景深急忙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到哪了?”程居延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嗓音比往常要更沉一些。
司机回道:“快到了,天也越来越凉,你们快把厚衣服穿上吧。”
“确实凉了好多。”景深从背包里拿出卫衣,直接套在了半袖上。
另外两个乘客也接连睡醒,打着哈欠套上厚衣服,睡眼惺忪。
“你不穿吗?”景深问程居延,虽然程居延本来就穿的很多了。
程居延果然摇头:“不冷。”
“哦。”景深又把运动裤套在了自己原本的裤子上,这才感觉暖和起来。
漆黑的油漆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人家,很有种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面包车的孤寂。
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前方看到了灯光。
“快进镇了。”司机问了另外两个乘客的地址,又问景深道:“你们俩住哪啊,镇上最好的宾馆是幸福家,我觉得条件还行。”
他看得出这俩城里人有钱,肯定会住最好的。
果然,程居延道:“那就去那把我们放下吧。”
“好嘞。”
司机先顺路送了另外两个乘客,之后才来到幸福家,然后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嘿嘿,这宾馆是我家开的。”司机笑说,“不过这确实是我们这最好的宾馆了,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出去逛一圈看看。”
说着,突然起了一阵风,路边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呜呜作响,沙尘被卷起,不小心就会迷了眼。
“起风了。”司机急忙裹紧衣服道:“快进去吧,这风一刮起来就得刮一晚上。”
说罢,他也不管他们了,自己急忙跑进了宾馆前堂。
景深也被这风冻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这风里明显有很沉很重的阴气,就连那些摇晃呼啸的树都带着隐隐的黑色。
这镇子上肯定有什么难缠的东西。
不过,有特管处的老大在,应该没什么事。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对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长长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眉眼,景深似乎看到他唇角轻扯了一下,很不屑的那种。
可再想仔细看的时候,程居延已经抬脚往宾馆走了,又留下一句熟悉的,“跟上。”
宾馆是个小两层,一层是饭馆,摆着一张张四方桌,二层才是宾馆。
老板娘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她正笑呵呵地给她老公,也就是司机大哥脱外套,又喊服务员给他拿做好的饭菜。
司机今天赚了笔大钱,笑着对老板娘道:“这两位小哥是城里来的,咱家最好的房间还在呢吧,收拾收拾给他俩住吧,再炒两个菜,他们也吃个热乎的。”
“好好好。”老板娘接过他递来的三千块钱现金,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地邀请景深和程居延坐下,然后招呼服务员去打扫房间。
“两位小兄弟没啥忌口的吧?”
“我没有。”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道:“我不吃香菜。”
“好嘞,那你们先喝口茶,菜马上就好。”
司机也没想把他们当冤大头,道:“那两间房是我们这最好的房间,我们平常租都是两百块一晚,我给你俩算便宜点,一百五一间成不?”
“谢谢大哥。”景深冲他温和一笑。
司机摆摆手,道:“你们明天要去村里,如果当天来回的话其实我也可以接送你们,路费你们给个两百就行。明天的早饭我也给你们包了,行不?”
“那好啊,我们正好人生地不熟的,有您在我们就安心了。”景深说起漂亮话还是可以的。
程居延看他,唇角微扬。
很快饭菜就做好拿上来了,老板娘也没事干,干脆坐着陪他们一起吃饭,好奇道:“这段时间也不是假期,你们俩也看着不像本地人,来这是做什么啊?”
“哦。”景深道:“我们是老师,有个学生家里困难要申请补助,我们想来看看具体情况。”
“学生?”老板娘想了想,又问司机,“我记得村子里没啥年轻人了吧,谁家有学生?”
司机摇头:“我也记不清了,咱们都出来这么多年了,平时也不怎么和村里人联系,可能谁家有吧。”
老板娘也没多想,但她看这俩年轻人又高又帅的,还有礼貌,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不过我劝你们最好白天去白天回,别在村子里过夜。”
景深和程居延对视一眼,问道:“为什么?”
司机喝了口热乎乎的小酒,道:“其实路上我是怕吓到你们才没说太多,我让你们晚上别去村子是有其他原因的。”
他压低了嗓音,小声道:“那村子,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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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木南村不干净?
景深好奇道:“怎么不干净了?”
司机小声道:“你们应该不知道,木南村有一座后山。我们的祖先都是打猎为生的,后来村子里的人慢慢的都出去打工,有了别的活计,也就没人打猎了,我们还把后山保护的很好。”
“只是忽然有一天,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山林里飞过,从来没有人看过那么多的乌鸦。村长就带着人去后山看了一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景深配合道:“怎么了?”
“他们发现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特别多的动物,好多都已经烂了!臭气熏天。那群乌鸦就以那些尸体为食!”
动物大面积死亡?
“确实奇怪。”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也若有所思。
老板娘道:“当时大家都吓坏了,总觉得可能有灾害要发生,但许多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不愿意离开,而且那时候年轻人基本也都不在了,就几个人动身。我们俩上头没有长辈,又出车赚了点钱,一咬牙就来了镇上,开了个小饭馆,慢慢的才开到现在这么大。”
“这里昼夜温差变大,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司机回忆说,“估计那些动物就是因为气温骤变才会大面积死亡吧。”
景深点头,没说气温变化大会不会造成生物死亡。
“可这也不算太离奇吧?”他问。
司机点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不仅气温开始变化,就连人也变了。”
“我们也是出来之后,无意间碰到村里人才知道的。”老板娘道,“就我们离开村子没两年,我们店里忽然来了个老乡,我当时都没认出来,他变化太大了。”
她回忆到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也和我们一样才三十出头,可没两年,我再见他,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得有五六十了。”
“何止啊。”司机接道,“那村子里人一个个都老的特别快,那些现在才五六十的,看起来都得有八九十了,一个个又瘦又黑,都快没人样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很不愿意外面的人过去,特别不友善。”
“这十多年来,也不是没有年轻人从那里出来打工,但一出来就都不会再回去了。”
老板娘忽然想到一个事,道:“我记得我们村之前还出过大学生,但那孩子好像刚上大学就死了,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司机也唏嘘道:“这十多年好像就出了那么一个大学生,真是可惜了。”
大学生,刚上大学就死了,莫非就是王三好?
景深和程居延相视一眼,越发肯定那村子里有古怪。
吃过饭后,老板娘亲自带他们上二楼:“就这两间,保准干干净净的,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去早回吧。哦对了,一定记得关好窗户,不然这风吹的肯定感冒。”
“好,谢谢。”
景深接过两张门卡,给了程居延一张。
程居延接过门卡,进屋前转头看景深,道:“有事喊我。”
“嗯?”没等景深反应,对方就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景深失笑,老板人还怪好的。
他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就像老板娘保证的,确实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摸了下床铺,也很干爽,没有潮气。
景深拿出一次性床单被罩铺好,又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冲淡了一路的疲惫,景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他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换好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浴室门边有一个落地镜,景深站在镜前看了看,摘下眼镜的青年瞬间像是小了好几岁,质地良好的绸缎睡衣包裹在身上,很合身也很舒适,一看就很贵。
这算是跟着老板出差的福利吗?
景深笑了下,刚转过身,屋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两下,随即陷入黑暗。
他脚步一顿,抬眼朝前方看去。
窗帘还没有拉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窗外摇曳呼啸的树影,影影绰绰。
“哒、哒......”
窗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两下,景深朝窗户左上角看去,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紧贴在窗外,正一眨不眨地盯过来,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景深静静地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而后抬脚朝窗户走过去。
呼啦——
那双眼睛骤然远离窗口,煽动着翅膀朝远处飞去,隐入夜色。
乌鸦。
长着一双人眼的乌鸦。
景深拉上窗帘,灯光闪烁几下,重新大亮。
他躺到床上,看了眼手机,信号微弱,网络也不算通畅。
看了一轮朋友圈,学生们正在吐槽夜训,往下翻了翻,他看到一直沉默的马晓阳也发了条朋友圈,就是他亲手录下的景深念诗的那段。
没有配文,但喜欢分享生活就是一种进步,景深给他点了个赞。
关了手机,景深又抬手关灯。
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闷的黑暗,窗外寒风呼啸,间或夹杂着凄哀的呜咽。
景深裹紧被子,慢慢陷入沉睡。
好重——
景深不安地蹙起眉,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冰凉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浑身如坠冰窖。
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浓重的寒气和腥臭扑面而来。
鬼压床?
景深后腰处的骨佩滚滚发烫,却驱不散通身的寒冷,他挣扎着想要叫人,却无法开口。
从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那些凑近他的鬼魂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吃了苦头只敢看不敢贴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深脑海中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最终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胸口大幅度起伏。
阴风呼啸,窗帘疯狂摇曳,窗框砰砰撞击着墙壁。
景深侧目看过去,呼吸一滞。
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衬衣站在窗前,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摆正随着风疯狂舞动,凝重的黑暗包裹在他周围。
他拿着一张湿巾,正仔仔细细擦拭右手上一成不变的黑色皮质手套。
察觉到景深的视线后,程居延转头看过来,顺手关上窗户,低声道:“没事,睡吧。”
骨佩源源不断地泛起温热,四肢百骸渐渐摆脱僵冷,景深昏沉地闭上眼,重新陷入沉睡。
这一次,他睡得很舒服。
*
第二天清晨,景深被闹钟吵醒。
他起身拉开窗帘,窗户关的很严实。
抬眼朝外看去,风平浪静,天色蒙蒙亮,已经有早起的居民上街买早餐,一派平和。
景深转身去洗漱,换好衣服,把东西都收整好放进背包。
反锁的门关的好好的,他打开门锁,走出房门。
隔壁的房门还关着,景深走过去敲了敲。
等了一分钟,他又敲了敲。
里面终于传出动静,几秒钟后,房门打开,程居延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面料的睡衣,单手撑在门框上,垂眼看向景深,带着刚睡醒的懒散。
“程先生,咱们快出发了。”景深温声道。
程居延“嗯”了一声,转头进了卫生间。
景深迟疑了下,大声道:“程先生,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程居延含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含糊道:“麻烦了。”
“不麻烦。”景深走进屋,把能看得见的东西都装进了程居延的背包,动作自然流畅,只在看到垃圾桶里带着血迹的湿巾时顿了下。
果然不是梦。
景深朝卫生间看了眼,又若无其事地拉上背包拉链:“收拾好了。”
在楼下吃了早饭,司机便拉着他们俩往木南村去。
老板娘叮嘱了好几句让他们早去早回,司机都没有不耐烦地应下。
到了村口,司机便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两位小哥我要不就把你们送到这吧,你们要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等你们。”
村子本来也不大,没多少户人家,走路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好,谢谢大哥。”景深道了谢,和程居延下车。
抬眼向前看去,破败的小村落只有蜿蜒的土路,浓重的黑色阴气笼罩着整个村落,枯败的树枝上落着一两只乌鸦,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过的人,整个村子一眼就能看出古怪。
村子里一片死寂,路上不时就有已经破旧的老屋,果然像司机他们说的,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碰上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王三好家在哪,只得上去敲开了一家的门。
半晌,才有一位老态龙钟的男人拄着拐杖开了门。
对方用浑浊的双眼满含警惕地打量他们一眼,哑声道:“你们是谁?”
“您好,我们是县里慈善基金会的。”景深张口就编,“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位叫王栋国的人,我们了解到他家里很困难,来送福利。”
王栋国就是王三好的父亲修改之后的名字。
“送福利?”男人蹙眉道:“什么福利?”
景深转头看向程居延,程居延便从包里掏出一把现金,直白道:“送钱。”
他们早上特意从老板娘那换了一笔现金,为的就是这个。
男人惊讶地盯着那些钱看了眼,沉默片刻后道:“我也挺穷的,你们......”
程居延从那些钱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他,说:“带个路吧。”
“对,不能让您白跑。”景深笑说:“不过这次的钱是给王栋国他们家批的,如果您家里条件也不好,我们回去会再和上面打报告,让他们批更多的福利金下来。”
男人反反复复看了看那两百块钱,见确实是真钱之后,才终于露出点笑意,道:“那感情好。行吧,那我就带你们走一趟。”
他仔细地把钱放进贴身的口袋,这才颤巍巍地领着他们往村子里走。
“这个王栋国可够贼的,居然瞒着大家伙申请福利。”男人有些不屑,一路上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王栋国的坏话。
说他年轻时候去城里打工,还炫耀自己有个上大学的儿子,但那有什么用,儿子还不是死了。
“他家娘们疯疯癫癫的,儿子又没了,我看他王栋国就是个孤寡的命!”
景深眉心微蹙,王三好的妈妈疯了?
三人越走越往里,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霉味,偶尔路过一两位村民,也都是满脸褶皱的苍老姿态,浑浊的双眼警惕地盯着景深和程居延,却没有一个人上来说话。
随着他们的深入,一股腥臭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荡开来。
“这什么味?”程居延嫌恶地蹙眉。
景深看向村屋之间零零散散生长的树,解释道:“应该是石楠树的味,安大也种了不少......”
他话音一顿,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清晰。
“是石楠树。”带路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个奇怪的笑,“就是男人那个的味,我们都闻习惯了,你们闻不惯也正常。”
他又转回身,慢吞吞地念叨着:“这树虽然味道大了些,但好处多着嘞。”
曲曲折折走了十多分钟,男人终于在一家连院子都没有的土屋门口停下来,道:“就是这了。”
“多谢。”
看着男人蹒跚着走远,景深才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点头,上去敲响了门。
“谁啊?”低哑的嗓音隔着门板幽幽地响起。
程居延淡声道:“王三好。”
“吱嘎——”
门立刻被拉开,白发苍苍的男人佝偻着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程居延,嘴唇不自然地抽搐着。
王栋国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抖得更严重了,他嘶哑的嗓音怒道:“你到底是谁!”
景深看他这个样子,都怕他一个气急就要下辈子见。
于是连忙拦住程居延,自己上前一步,温声道:“您好王大哥,我们是交警,我们查到当年的肇事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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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或许是哪个关键词触到了王栋国的内心,他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木然,和刚才的“暴躁大哥”判若两人。
他直勾勾盯着景深,神色木然,可浑浊的双眼深处像是涌动着一股藏得极深的渴望。
景深唇角笑意不变,视线不自主地朝王栋国身后看去。
屋内暗淡无光,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丝丝缕缕的寒气快要凝成实质。
程居延的目光落在王栋国脸上,在看到对方眼底那股奇异的情绪后,他神情一冷,抬手把景深拽到了自己身后。
景深懵了一下,从程居延身侧向前看去。
“交警......”王栋国唇角僵硬地咧了起来,却看不出其中的笑意,反而让人觉得那牵动的肌肉和皮肤褶皱诡异可怖。
他的视线缓慢地在景深和程居延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嗓音幽幽地道:“进来吧。”
景深仰头看程居延,程居延朝那个一人宽的门缝瞥了眼,懒懒道:“躲好了。”
“嗯?”景深不解地看着他。
程居延没解释,直接抬起手,把他好奇探出的脑袋推了回去,宽大的背影把景深前方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吱嘎——
门被推开,光线闯入室内,惊起一片黑暗。
可怖的叫声和翅膀煽动声密密麻麻,顷刻间便从屋内闯出来,光是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景深紧紧攥住了程居延的风衣,躲在他身后,侧目望着那些从屋内飞出的乌鸦群,漆黑一片遮天蔽日。
这屋子里到底养了多少乌鸦?!
有几只乌鸦迎头撞上程居延,却在距离对方身体不到半米的时候被无情地挥开,狼狈地躲进乌鸦群。
眨眼间,乌鸦群尖叫着飞远,屋内重新恢复寂静。
王栋国站在黑暗中,幽幽的视线盯着门口的两人,看不清神情,几个呼吸后,他又转身进了里屋。
程居延微微偏头,低声道:“跟紧我。”
“好。”景深点头,顿了下,他又放开捏着对方衣摆的手,转而攥住了程居延的左手袖子。
这比拿着衣摆更有安全感,万一有什么危险,景深还能直接抱住程处长的胳膊,安全感满满。
程居延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袖子,又看向景深。
景深小声道:“这样跟的比较紧。”
程居延轻笑一声,抬脚进了屋,景深也确实跟的紧紧的。
这是一间两厢的平房,进门是外间,左侧房间挂着锁,右侧房间房门大开,王栋国已经蹒跚着走进了右侧的屋子。
景深打量了一眼外间,没有任何多余摆设,只在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个乌木神龛,四四方方,其中端坐着一位不知名的神灵。
景深只看了一眼,就不适地偏过头。
那神龛里涌动的阴气令人作呕,和事故那天秦乐湛脸上附着的阴气极为相似。
这样的巧合,他都不得不怀疑真是王三好的魂魄去找秦乐湛报仇了,可他现在的人设,让他没办法给程居延透露更多的消息。
程居延也注意到了那个神龛,他艺高人胆大,直接走到了神龛面前。
神龛不算大,里面的神灵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通身漆黑,穿着广袖长袍盘膝而坐,长发披散,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只看露出来的下巴和唇,倒是个蛮清秀的美男子。
“这是什么神?”景深小声问。
程居延道:“你问的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
“?”景深不解,这是他们的行话吗?
“你们在干什么?”
嘶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景深和程居延回头,一道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闯入眼帘。
景深本能地后撤了一步,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烫,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在供奉神龛的桌角上磕了一下。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神像微微划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
程居延眼睫一颤,随即抬手半护在景深身前,朝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看去。
这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她垂着头,长发蓬松杂乱,遮住了整张脸。
“啊哈哈哈哈哈!”女人忽然大笑起来,在原地又蹦又跳,“死人啦!死人啦!哈哈哈哈!”
她疯狂的动静惊动了里屋的王栋国,他急匆匆走出来,看似羸弱苍老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困住了女人。
他此时此刻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一开始开门质问他们“到底是谁”的暴躁大哥,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那股诡异的僵硬感也似乎消失了。
王栋国抬眼看向程居延和景深,只一眼,他又急速地别过脸,像是不敢多看他们一眼一样,急声道:“骗子!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滚出我家!”
女人在他怀里又哭又笑,时而温柔时而癫狂,神经兮兮地重复着一些话。
“你们想报仇吗?”
“嘘,祂在听!”
“小好,小好,妈妈在这里,不怕不怕~”
“我愿意!我愿意!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看我们笑话吗!”王栋国呼吸有些急促,他放开怀里的女人,转手开始推程居延和景深,“赶紧滚!别逼我打人!”
景深被他推的踉跄了一下,急忙借着程居延的胳膊找回平衡,慌乱中转头看去,视线正好落在那方神龛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那神龛似乎裂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一片猩红。
程居延步伐稳健,被王栋国那么用力地推都没失态,反而顺势就出了门。
木门在面前“砰”地合上,隔绝了里面女人的尖笑。
景深蹙眉。
这个王栋国明明上一秒还开门让他们进去,现在一转眼却又要把他们赶出来,前后行为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三好的妈妈,王栋国的妻子王晓玉。
她嘴里念叨的那些,又是什么意思?
“ta”在听?
这个“ta”是谁?
景深看向程居延,道:“程先生,他们好像不愿意配合。”
程居延想了想,说:“确实有点难办,不如简单点。”
“简单点?”景深不解。
程居延抬起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景深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风平浪静,没看出什么变化。
他看向程居延,眼神询问,程居延眼底漫上笑意,淡声道:“哦,我的意思是‘有办法了’。”
景深:“......”您还怪中二的。
程居延低笑一声,指尖翻转,在空中随意地划了几下,而后轻轻朝着门的方向一推。
虚无的空中似乎蕴藏着什么力量,急速冲击在那单薄的木门上,随即向整个村落荡开。
景深脑海一片清明,下一秒整个村落都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数不清的黑鸦飞上天空,朝着山林的方向夺命狂奔。
紧接着,不少屋门都打开来,村民们手脚并用地往外逃命,惊恐大叫,嘴里喊着什么东西裂了。
“砰——”
面前的房门也被人推开,王栋国半抱着王晓玉,惊恐地朝外逃出,看到景深和程居延的时候他猛地一愣,随即怒道:“还在这干什么,还不滚!”
咔嚓——
屋内响起一道细微的碎裂声,王栋国和王晓玉猛地回头,在看到神龛里完完整整的红色神像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饶命!大人饶命!”王栋国大喊,村里四面八方也都传来类似的求饶声。
王晓玉怔怔地坐倒在地,王栋国对着神像磕的头都要破了。
“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景深连忙想要把他扶起来,可王栋国却根本不理,甚至还要拉着景深一起磕,“快,你快求求祂!对神明不敬是要受惩罚的!”
景深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屋内,他盯着神龛看了看,而后蹲下来,把外面已经碎掉的那层黑色瓷土捡起,用一个红色的布仔细地把它包住,放进了风衣的内口袋。
而后,他在王栋国震惊的视线中,拎起神龛走到了门口。
“你、你......”王栋国语塞,王晓玉也抬眼朝他看去。
景深看清了这尊红色的塑像,和包裹在外面那位黑瓷雕刻成的神明显然不是一个。
这是个面容俊逸的男人,他细长的双眼闭合,双手成诀,指甲尖而长,身着红色广袖长袍,边沿绣纹着一颗颗狰狞的人头像。
浓重的阴气附着在神像上,此刻打破外面的一层桎梏,那些阴气就开始丝丝缕缕地向外发散。
这明明是个神像,却处处透着诡异。
“这是什么神?”景深问。
“转轮王。”程居延眸色冰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转轮王?
景深记得,传说中转轮王就是冥府十殿阎罗中掌管第十殿的阎罗,专门负责评定鬼魂善恶、转生投胎等事宜。
一般来说,人们拜神拜佛拜三清,很少有人会拜地府神灵。
景深转头朝院外看去,整个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一声一声的求饶声中,不同的方向都开始散发浓重腥臭的阴气,就和他们面前的这个神像一样。
所以,这整个村子都在拜转轮王?转轮王不是神明吗,即便是地府神明也不该这么邪性吧?
还有程居延,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神像外面那层黑色的瓷土会碎掉?
还有那个黑色的瓷土像虽然也怪,却明显是用来封印这些转轮王像的,所以那个瓷土像又是谁?
而且程居延为什么那么小心地把那层瓷土捡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来,景深却一个都没来得及问,因为没等他捋出头绪,程居延就在他们面前,随手把转轮王的神像从神龛里拔了出来。
几人目瞪口呆。
程居延手下动作没停,拔出神像后直接就把它往地上一摔,整个神像立刻“啪”地一声碎成无数片。
王栋国:“!”
人家摔碗都摔不了这么自在!这可是神像!会显灵的那种!
涌动的阴气戛然而止,紧接着,四面八方的求饶声又转成了惊恐大叫:“碎了!又碎了!”
看来其他的神像随着这个神像的碎裂,也都跟着碎了。
只是这些年孕养出来的阴气,恐怕不会那么快消散。
程居延眯着眼看了下天空,大量的阴气常年遮掩着日光,使得整个村子都阴沉沉的。
景深也看过去,他很想问问程居延能不能处理这些阴气,但想到自己平平无奇普通人的人设,硬是把这话给压住了。
“这、怎么会......”王栋国惊疑不定地看着程居延。
景深能看到那些阴气,但王栋国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那他现在为什么这么震惊?就因为程居延摔碎了神像?
“王大哥,你怎么了?”景深问。
王栋国看看他,又看向程居延,来来回回几次,他忽然跪在了程居延面前,双手合十道:“大师!求大师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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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大师?
还有,这怎么就忽然跪下了?
王栋国的反应出乎意料,景深诧异地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一手拎着神龛,随意地放到脚边,视线瞥向王栋国,“别跪着。”
“对,您先起来。”景深扶起王栋国,又去扶另一侧的王晓玉。
疯疯癫癫的女人直勾勾望着程居延,双手紧紧攥着王栋国的一只手臂,被景深触碰到胳膊的时候,她狠狠抖了一下,胆怯地朝他看了眼,又急忙躲到王栋国身后。
景深顿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他看清了王晓玉藏在乱发中的脸,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和年迈的王栋国不像夫妻,反而像是父女。
按理说,王晓玉今年也有快六十岁了,但她却好像保持着十七年前的样子。
这里的两人被扶起来,可村子里到处都是杂乱而恐惧的求饶声。
“怎么办?”景深问程居延。
程居延:“叫人来处理需要时间。”
“那要不……”景深试探道,“你先装一会大师?”
“?”
半个小时后,所有村民都崇拜而狂热地看着程居延,嘴里大呼“大师”,一改先前的敌意和警惕,一个个都像在看救命恩人。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居延确实救了他们一命。
程居延抱臂靠在门边,面色淡淡,视线跟着景深移动。
景深检查了一下大家身上的伤,大部分还是健康的,也有几个额头上有磕伤,还有几个跑的急摔到了胳膊腿的,好在没有大的伤口。
他叫了救护车,又好脾气地劝村民们:“好了各位,大师现在有事要问王大哥他们,其他人先回家去吧,等会救护车来了再带大家去做检查。”
村民们嘴里喊着“感谢”,可却没有一个人先离开。
先前带他们来找王栋国的男人拄着拐杖,颤巍巍道:“那东西确定不会找我们麻烦吧,那可不是我们打碎的啊!”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见对方颔首,景深便确定道:“放心吧,肯定没事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就大喊一声,大师在这呢,马上就能去救大家。”
大家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屋内阴气太重,正常人在里面待久了都要喘不过气,于是景深他们也没进屋,直接在门外摆了四张椅子。
王栋国看向好说话的景深,眼带期许地问道:“您是警察吗?杀我儿子的凶手真的找到了吗?”
景深一开始说自己是交警,还说找到了肇事者,王栋国有些不敢相信隔了十多年还能找到凶手。
景深点头:“这件事有些复杂,但我们基本确定了肇事者,只是还缺少直接证据,暂时不能给他们定罪。”
一直低着头的王晓玉终于有了反应,她抬手捂住脸,肩背颤抖,哽咽地叫着一遍又一遍的“小好”。
这个反应......不太像个疯子。
王栋国搂住妻子的肩,叹道:“晓玉现在是正常的。”
他沧桑浑浊的双眼看向后山,回忆道:“这件事,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王三好一直是个好孩子,他善良坚韧,硬是从这样一个穷山村考上了数一数二的久安大学,成了父母的骄傲。
他从小就会勤工俭学,学习以外的时间都在兼职,为爸妈减轻负担。
刚上大学,他就凭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高考成绩,找了一份家教兼职。
可就在去面试结束回来的路上,他为了省二十块钱的车费,选择了步行回校。
于是,就在那条国道上,在那个黑漆漆的初秋雨夜,他死在了肇事者的车轮下。
王栋国和王晓玉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僵了,死状凄惨。
法医说,孩子出了车祸后并不是当场死亡,他挣扎过,想要去拿掉落在远处的手机,最后是硬生生失血过多死亡的。
“但凡肇事者没有逃跑,哪怕他只是打一个急救电话,小好都有可能活下来!”王栋国眼眶血红,脊背痛苦地弯下来。
“我们当时怎么都没办法找到凶手,只好先让小好入土为安,把他葬在了后山。”他看向身侧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妻子,哑声道,“可晓玉太想孩子了,她总说自己梦到小好说自己害怕,我们便天天去后山看他。”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山上莫名其妙晕倒。”
王栋国眼里浮现出恐惧,道:“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但我们的屋里,出现了那样一个神龛。我觉得很诡异,可晓玉却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她,要帮她伸冤。”
一旁安安静静的王晓玉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随后她又忽然开始磕头,边磕边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只要能让凶手付出代价,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都可以......”
王栋国紧紧抱着她,免得她磕伤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景深直觉她不是普通的发疯。
程居延微微向前倾身,带着手套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在王晓玉的眉心点了一下。
王晓玉猛地一颤,随后晕倒在王栋国怀里。
“大师,您、您做了什么?”王栋国震惊地看着他。
程居延淡声道:“三魂不全,估计是被那东西吃了。”
他侧目看向景深,小薄荷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疑,很像个正常人。
“什么?!”王栋国急忙道,“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真正的正常人早就对程居延的大师身份深信不疑,眼看着又要磕头,程居延都烦了,道:“别磕了,能找回来我就试试,找不回来就是已经消化了,谁来也没办法。”
王栋国脸色颓败。
王晓玉都疯了十多年了,什么东西十多年还能不消化?这是没办法救她的意思吧?
景深凑近程居延,在他耳边小声道:“程先生,你这个大师演的很到位啊,我都快信了。”
程居延要笑不笑地看他,“怎么,你不信她是三魂不全?”
“当然信。”景深嘴上说信,却满脸写着不信,正常人都没他表现的这么正常。
程居延低笑一声。
景深没有戏瘾,演过一轮就没打算继续,他指着王晓玉问道:“那她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她回屋里吗?”
屋子里都是阴气,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需要程居延先清理一波的。
程居延靠到椅背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枚铜钱,指尖轻弹一下,铜钱便“叮”地一声在空中翻转。
随着铜钱的翻转,无数黑压压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最后全都被铜钱中间的四方小空间吸收殆尽。
景深眼睛微微睁大,普通人看不到这个场面,但在他眼里,整个村子的阴气都随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消灭,原本灰蒙蒙的天大亮,无处不在的寒气也被正午的阳光驱散,暖融融的。
肉眼可见的变化,王栋国也发现了。
他仰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澄澈天空,双眼微微发亮。
没了,真的没了!
他看不见阴气,但他能感觉到,十多年来如影随形的注视和恶意消失了!
他收回视线,炙热的目光直直望着程居延。
景深也看着程居延,对方像是随手玩了下硬币,弹了一下后就把那个铜钱收进了口袋,一举一动都带着懒散的劲头。
景深轻蹙了下眉,他怎么觉得程居延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是错觉吗?
“小景老师。”程居延忽然开口叫人。
“嗯?”
程居延抬了抬下巴,道:“接下来问的要记好,回去要写报告的。”
“哦!”景深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在做兼职来着,要工作的。
王栋国得到允许后把妻子安置在了卧室,而后才出门来继续给景深讲述自己知道的东西。
他说从那个神龛出现之后,王晓玉就开始疯疯癫癫,王栋国试过把神龛丢出去,但无论他扔到多远的地方,这东西都会重新出现在他家里。
而他自己,也开始每日昏昏沉沉,有时候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村子里的人也说他有时候像变了个人,总是阴沉沉的,还日渐苍老,都不愿意和他来往了。
他也开始限制自己的行动,不再出门,但他却忽然发现,村子里总有人偷偷摸摸去后山,然后很快去了后山的人家里就会多出和他家同样的神龛。
而就像他和王晓玉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样,供了神龛的人家也有了不一样的反应,缺钱的突发横财,藏着发财的秘密,老光棍满面红光,说自己家里养了小妻子......
并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和王栋国一样迅速衰老。
他知道这些都和这个神龛离不开关系,他不敢想象妻子每天求“让孩子复活”和“让凶手偿命”的要求要怎么达到,为了避免更多人受难,他开始劝说年轻人离开家去打工。
因为他年轻时候就在城里打工,因此还真的劝动了不少人。
可是年纪大的人不好劝,他便去后山打猎,杀了许多动物堆在一起,又养了许多乌鸦,而后再用这些乌鸦和动物尸体造谣言,吓唬村民,不让他们去后山。
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担忧害怕离开了村子,之后留在村子里的人就更少了。
王栋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村子了,便日复一日地想办法让其他人离开,尤其当外地人过来的时候,他会联合村子里其他几家供奉了神明,并且发现这神明诡异的人一起,表现出敌意,把人吓走。
“因为大家衰老的明显,所以供奉了神龛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是供养神灵的代价。很多人后悔了,想要摆脱祂,却无能为力。”
王栋国面上浮过悲伤,道:“村长当时年纪很大了,他想给大家找到摆脱神明的办法,便自己尝试摔碎神像,神像确实是碎了,村长却也当场发疯,直接撞死在墙上。”
“所以你们看到神像碎裂的时候才会那么害怕。”景深明白了。
王栋国点头,叹道:“其实一开始,神像只有里面那层红色的。后来村子里来了个神秘人,他用黑瓷做了外面那层神像,说是这样多少可以镇压住里面的邪神。因为我家的神龛是第一个供起来的,所以他只给我们家做了,说我们家的这是邪神本体,压住这个,其他的就能压住。”
“我们死马当活马医,不过确实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持续衰老了。”
“神秘人?”程居延面色一寒,道:“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王栋国蹙眉道,“只记得是个男人,很高,大概和您差不多,其他的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之前问过村民们,他们也都记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深问程居延:“怎么了?有问题?”
“没什么。”
程居延不愿多说,景深便也没继续说这个,问起了别的:“所以外面那个神明是谁?”
能压得住转轮王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程居延看着他,眸色幽深。
沉默片刻,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酆都大帝。”
“传说中的冥界老大?”景深恍然道,“那难怪了,确实是简单粗暴的压制。”
程居延失笑,忽然问:“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景深面色不变道:“宁可信其有。而且虽然我不太迷信,但保持敬畏还是最基本的。”
程居延不置可否。
救护车很快来了村子里,把受了伤的人都接走,程居延财大气粗地包了所有人的医药费,活脱脱的慈善家。
等到救护车离开后,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到村子,他们统一开着和程居延那台越野车一样霸道的车型,车牌上明晃晃地标着“特管局”的印。
这些是景深没见过的面孔,言谈间才知道他们是地方特管局的,和久安市的总部不一样。
后面的事有他们接管,程居延和景深便准备直接回程。
司机大哥都不太敢收车费,但最后还是收下了,之后头也不回地开车跑了,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特管局办案,等他从惊吓中回神,绝对够吹好久。
特管局的人把景深和程居延一路送到了县城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晚饭都没吃,此刻便在机场找了个面馆,一人点了一碗死贵的拉面。
等面的时间里,程居延收到了陈队的消息。
“鸳鸯这条线索没用了。”程居延道,“他们在监控盲区发现了埋起来的鸳鸯尸体,处理的很干净。”
景深蹙眉:“盲区在哪?”
“石楠树林。”程居延很讨厌那股味道,道:“你们学校种那么大一片干什么?又臭又方便作案。”
“......”景深无言,都说了石楠树有好处。
面做的有些慢,程居延无聊,便拿出手机消消乐,景深一直埋头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关于秦乐湛的案子,他们从王栋国那知道的消息不多,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求神明让王三好“复活”,但怎么个复活法却没人知道。
除此之外,木南村的古怪也太多了。
而这些古怪似乎都和转轮王有关,可这已经牵扯到冥界的阎罗,他们身为凡人有能力继续查吗?
还有那个想到用酆都大帝像去镇转轮王的神秘人是谁?
王晓玉失去的魂魄又去了哪?这些都是更难解的谜。
这一趟差,不仅原有的谜题没能解决,反倒又惹出了更多的未解之谜。
不过这些暂时先放下,目前他们的工作重点,仍然是秦乐湛的案子。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三好的魂魄,是魂魄游荡多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仇,还是王三好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然后经过这十七年时间重新长大成人才来报仇?
如果是前者,似乎能解释秦乐湛失魂的事,可解释不了宿舍里明显人为的血字。
如果是后者,那久安大学的学生最小的都要十九岁整了,和“十七年”这个时间点不对,除非王三好是直接偷了谁的身体。
景深仔仔细细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排成一列,几个关键词猛然冲进眼底。
手机、未拍下的视频、‘杀人偿命’的血字、鸳鸯血、石楠树......
“就男人那个味呗。”
“就是石楠树,我们从小闻都闻习惯了。”
“老师,我不会拍照。”
“马晓阳,你来唱票......”
景深倏地坐直,点开班级群,找到杭飞扬的朋友圈。
他快速翻动,直到找到四天前杭飞扬发的那条炫耀自己当上班长的动态。
照片上是当天黑板上的票数,上面是名字,下面是票数。
而杭飞扬的票数下方,是体育委员的候选人,杭飞扬的这张照片恰好拍到了“刘申”的名字。
景深点击放大,截图保存,之后又点开相册找到拍摄的血字。
杀人偿命。
刘申。
“命”字和“申”字都有一个向下的竖,而下笔的人,在写完竖之后,却又习惯性地向右上方提了个尾巴,这和平常人的习惯很不一样。
曾经没在意的细节一个个清晰起来。
马晓阳不会用智能手机,连拍照都不会,所以在他接管秦乐湛身体的时候,根本不会用他的手机拍下那对本该在手机里留下影像的鸳鸯。
还有在血字出现前一晚,窦俊曾在马晓阳身上闻到过石楠树的味道,而鸳鸯湖周围唯一的监控盲点就在那片石楠林。
马晓阳估计是习惯了这个味道,没有第一时间洗掉,所以才会被窦俊发现。
那么马晓阳为什么会习惯这个味道,就是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王三好!
王三好一直生活在木南村,所以对石楠树的味道并不敏感!
而且秦乐湛死时脸上附着的阴气,和转轮王神像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王晓玉还曾许愿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程居延好笑地看着对面的人。
习惯了景深假装成熟的模样,现在看他这幅紧张慌乱的样子,还有点稀奇。
景深抬眼看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人设,总不能就这么崩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隐藏这些只有他知道的线索,只能耽误事。
景深眸色微沉,没多犹豫,便道:“程先生,我好像知道谁有嫌疑了。”
“谁?”
“马晓阳,我的学生。”
程居延蹙眉,回忆了一下:“有这么个人吗?”
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来,程居延接起,乌牧春的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紧张道:“老大!景老师班里那几个原701宿舍的同学都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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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安大的军训需要持续三周时间,为了避免学生们过分劳累,学校规定军训期间每周六日都正常休息放假,但宿舍要在晚上十点钟就关门。
今天周五,学生们没有晚训,因此很多同学都出去玩了。
带班的孟猛当晚放学后就回了家,但他不放心,到了快关寝室的时候,便准备让杭飞扬和六班的班长一起去两班的寝室查寝。
可他没联系上杭飞扬,便去联系学委马晓阳,但同样联系不上。
他急忙叫六班班长去找,却发现他们一整个宿舍都没人。
他耐心等了等,可等到十点钟快要关寝室门的时候,原701的五个学生还是一个都没回来,他想到最近学校里这些糟心事,急忙第一时间联系了陈队。
陈队当时正好发现了新线索,和乌牧春待在一起商量,闻言立刻赶到安大。
看了监控后,他们发现杭飞扬他们一个寝室五个人,是一起离开的,但每个人的手机都似乎不在身边,根本联系不上。
乌牧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居延。
程居延听了他的话,抬眼看向对面的景深,沉声道:“尽快找到他们,我们怀疑杀害秦乐湛的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乌牧春震惊地挂断电话。
“乌队长?”陈队叫他。
乌牧春回过神,面色严肃道:“动用所有的力量,务必立刻找到他们!”
*
久安市春阳区圣臺会馆,VIP08号包间。
青涩的大学生们换下军训服,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上、地上,还有人趴在桌上,乐声震耳欲聋,酒气熏天。
杭飞扬摊在沙发上,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显示下午七点钟。
“嗯?才七点啊?”杭飞扬大着舌头道,“我怎么记得喝了很久了?”
几个室友都倒在一旁,醉成了一滩烂泥。
“噗——”杭飞扬笑出声,“小趴菜们,这、这么点就不行了?”
他慢吞吞坐起身四周巡视,终于看到了唯一清醒的身影,便伸出手道:“来,晓阳,咱俩喝点。”
马晓阳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声道:“你喝多了。”
“我没多。”杭飞扬指着其他人道,“他们才多了。”
马晓阳定定地看着他,杭飞扬眯着眼和他对视,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那我只陪你喝一杯,之后咱们就回去。”马晓阳开口了。
杭飞扬立刻忘了那一瞬的诡异,笑道:“得嘞好兄弟,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他晃晃悠悠地去抓桌上的酒杯,马晓阳先他一步拿起来,而后又拿着酒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洋酒。
杭飞扬接过来,催促道:“快,你也倒。”
马晓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手和杭飞扬的杯子轻轻一碰,“干杯。”
“干!”杭飞扬说干就干,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等他放下酒杯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的马晓阳似乎变成了好几个,天旋地转。
马晓阳放下杯子,静静地看着他,杯子里的酒液一滴都没少。
杭飞扬捂住眼睛倒在沙发上,喃喃道:“睡、睡一会......”
马晓阳扶了下眼镜,他把摔的到处都是的室友们一个个扶起来放到沙发上,拿过他们的外套一个个给他们盖上,又把开了飞行模式的几个手机放到他们各自的衣服口袋。
最后,他从杭飞扬的衣兜里拿出了车钥匙。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眼看着不省人事的室友们,耳边震耳欲聋的背景音呼号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他慢慢拉上外套拉链,扣上帽子,走出门去。
*
景深得知学生们联系不上,一颗心也七上八下,连饭都没心情吃了。
程居延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道:“你很关心他们?”
“是啊。”景深蹙眉,实在想不通他们会失踪的原因。
“如果他们死了,你会难过吗?”程居延继续问。
景深一顿,扶了下眼镜道:“当然。”
“是吗?那秦乐湛死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冷静。”
“有吗?”
景深冷静地和他对视,当时他自以为表现的还算正常,程居延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不过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程居延居然注意到了他的表现吗?不会是诈他的吧?
程居延低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景深抿了下唇,垂眼盯着手机。
孟猛正实时给他汇报进度,等到他们刚刚坐上飞机,孟猛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杭飞扬他们找到了!这群不省心的都成醉鬼了,明天必须让他们写检讨!】
景深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复,孟猛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靠,缺一个!马晓阳不见了!】
景深急忙打电话过去,可孟猛那边一片混乱,还有杭飞扬他们几个高喊“我没喝多”的声音,看来孟猛是去接学生了。
空姐催促大家关闭手机,景深只好先挂断。
飞机要飞四个小时左右,景深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马晓阳接下来能去哪,会做什么。
肩上忽然一沉,景深侧头看过去,侧脸被发丝搔的有些发痒。
他向后退了点,可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就从前面绕过来搂住他,把他又拖了回去,紧紧箍在怀里。
景深一僵,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偏头去看程居延的脸,对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心也不安地蹙起,一直伴随着他的寒气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正常的热意。
景深抬手去试他额间的温度,滚烫灼热。
发烧了?!
他急忙拍了拍程居延的脸,小声道:“程先生?你醒醒。”
程居延和正常人不一样,现在他身上的温度也完全超出了人类能承受的最大热量,景深也不敢叫空乘来帮忙。
好在程居延还没到太严重的地步,他疲惫地睁开眼,和景深近在咫尺的浅色瞳孔对视许久。
景深:“程先生,你没事吧?”
他就说在木南村的时候,程居延的脸色就有些不对。难道是一次性清理了太多阴气的后遗症?
程居延只是有些消化不良,但景深的反应倒是很有意思。
他恶劣地想要继续逗人玩,便收紧了手臂,眉心也蹙得更紧。
景深果然紧张了,小声道:“你怎么样啊,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有没有什么符咒啥的,他或许能帮忙呢!
程居延定定地望着他浅色的瞳孔,随后又微微下移,从景深粉润的唇瓣,缓慢地滑向他脖颈。
青年纤细的脖颈脆弱到几乎单手就能握住,白皙的皮肤下透出隐隐的青色血管,蓬勃的生命力蕴藏在其中,诱人的淡香不断萦绕在程居延的鼻尖。
程居延鬼使神差般向前倾身,鼻尖轻轻碰了下景深的脖颈。
景深僵住,呼吸都停下来。
反倒是程居延满足地深吸口气,哑声道:“好香......”
看不见的东西被人吸走,景深身上一麻,整个人都软了。
他迷茫一瞬,紧接着后颈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是程居延的手在轻轻摩挲他柔嫩的皮肤,带起一阵阵颤栗。
等等,凉了?
景深不由分说地抬手摸了下程居延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刚才那股灼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无踪。
这是好了吧?
景深手下用力,把人推远。
程居延顺势坐正,偏头看着他,神色带着点遗憾,像是没吸够。
“程先生。”景深蹙眉,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蹭他的阳气,不对,程居延也不算是唯一一个,可之前那些妄图蹭他的都是鬼魂,不是被他撞得魂飞魄散,就是被他烫的重伤再也不敢凑近。
所以说到底,程居延还是第一个蹭到他阳气的生物,而且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这人还明目张胆地说他“好香”,还满脸遗憾!
景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毕竟他现在应该算是被程居延冒犯了,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种激烈的情绪。
而且,面前这位可是他的大金主,他就算生气似乎也该忍下来。
程居延像是只餍足的大猫,懒洋洋地看着面前刚被他吸过一口的小薄荷。
还别说,不怪那群鬼东西馋,这滋味确实不错,就是那些高僧和老道捻出来的香火都要差上一截。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蹙着眉,应该是有些不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表现的太明显,纠结的小模样看着怪可怜。
“对不起。”程居延端正态度,道:“刚才冒犯了。”
景深一怔,然后点点头,“没关系。”
纠结该怎么生气的景深悄悄松了口气,金主大人知道错了还会道歉,是个好人。
而且景深自己又没损失什么,一口可有可无的阳气而已,吸就吸吧,就当是高额日薪的附加业务好了。
程居延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唇角微扬。
这也太好欺负了,他都有点小愧疚。
小插曲过后,景深又开始想接下来的事。
“在想什么?”有点愧疚的程居延主动破冰。
景深道:“在想马晓阳会去哪。”
“你为什么会怀疑马晓阳?”程居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留意着他的每一个小表情。
景深看了他一眼,又扶了下眼镜道:“你听过宿慧吗?”
“嗯?”
“有文献记载,有些人生来会记得前世的事,这是有很多实例的,应该和某种脑电波或者磁场有关。”景深很专业地解释说,“我怀疑马晓阳可能记得自己身为王三好时的记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巧合。”
程居延不置可否,问道:“那秦乐湛跳楼怎么说?”
景深又道:“可能和心理暗示有关,应该是马晓阳用了心理学的手段,也就是‘催眠’或者暗示,使得秦乐湛自己跳楼自杀。”
“听着很有道理。”程居延勾唇道,“陈队应该会很感激你给他的结案理由。”
景深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但他要保持自己不信邪的人设,只好笃定道:“我用我心理学专业的能力保证,心理暗示和催眠是真实存在的。”
“嗯嗯,存在。”程居延闭上眼,“快睡吧,一会到了就要忙起来了。”
景深:“......”敷衍。
不过,他想到马晓阳可能会去哪了,想必陈队和乌牧春他们肯定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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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久安市今晚下了一场雨,地上积了浅浅的湿气,阴云遮蔽着月色,好像黑夜都更暗淡了几分。
景深和程居延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乌牧春的电话。
“老大,车给你们停车库了,位置发你了。”
程居延和景深快步朝地下车库走,道:“现在什么情况?”
“杭飞扬酒醒了,他说自己下训后和舍友们出去玩,看马晓阳对车感兴趣,他就教马晓阳开车了。现在杭飞扬的车不见了,监控显示就是马晓阳开走的。”
乌牧春那边有强烈的风声,他继续道:“陈队派去监控秦岐和汪妙吟的人刚才才发现那两人跑了,离开的方式很诡异,我怀疑是马晓阳的帮凶帮着他们逃过了监视,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现在我和陈队准备带人去863国道事故地,马晓阳很有可能是带人去了那边。”
马晓阳有一个非人类的帮凶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离魂去霸占秦乐湛的身体,也没办法解释秦乐湛怎么会接景深的电话,还直播跳楼的过程,要知道那个时候马晓阳就在景深的面前,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只可能是有帮凶,且那个帮凶还不是人类。
“好,我们也马上过去。”程居延挂了电话。
景深快步跟在他身边,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越野车。
两人坐上车,程居延系上安全带,问道:“晕车吗?”
“不晕。”
程居延就笑了一声,油门瞬间踩到底,越野车嗡地冲出停车场。
景深第一次感受这么强烈的推背感,车子急速在车流中穿梭,惊起一片鸣笛声和骂声。
程居延降下车窗,不知道从哪扯出一个圆形的磁吸灯,伸手放在了车顶,警笛一响,鸣笛声和骂声全都停了,前方的车甚至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景深看着那在市区都开到一百八十迈的车速,默默抬手,握住了头顶的把手。
警笛声一路高歌,霸道的黑色越野疾驰在黑夜,终于赶在凌晨两点钟到达了事故地。
一排排警车拦了路障,这一段国道暂时封闭。
刑警队的同志们全都严阵以待,陈队和乌牧春站在最前方,谈判专家拿着喊话器正在劝解千米外的嫌疑人。
景深和程居延来到最前面,乌牧春立刻说明情况:“是马晓阳,他灌醉其他人,又拿了杭飞扬的车钥匙。”
他朝周围人看了圈,然后低声对程居延道:“老大,他有厉鬼化的倾向。”
程居延眯了下眼,朝远处看去。
黑压压的夜色被警灯照亮半边天,可杭飞扬那辆昂贵的宝蓝色超跑却隐在浓重的黑色阴气中,只有车灯隐隐透出点亮。
而那车灯照亮的方向,能看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秦岐和汪妙吟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雨后的深夜空气湿凉,穿着单薄睡衣的两个人冻的瑟瑟发抖,苍白的唇颤抖着,却连救命都不敢喊。
一道闪电划过黑夜,雷声阵阵,细雨重新落下。
程居延从手下那里接过两把雨伞,递给景深一把。
“谢谢。”景深蹙眉看着远处,他看不到马晓阳,但他能看到饱含恶意的阴气,那不对劲。
至少,这种气息不该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
“马晓阳,你年纪轻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还有大把的美好年华,犯了错的人会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你不要再错下去!”
谈判专家不断地尝试沟通,但都没得到回应。
可这次他刚说完话,刺耳的鸣笛声就从那辆超跑上传出。
众人不适地捂住耳朵。
“惩罚?”马晓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响在众人耳畔,寒意从脊背攀爬上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陈队脸色难看起来,有些警官出了一身的冷汗,牙齿磕碰在一起吱嘎作响。
“阴气太重了。”乌牧春看向陈队,道:“先让你的人回车里。”
这件案子是特管处主办,陈队自然没有异议,立刻配合地让自己的人都回到车上,特管处的员工们立刻走到车边,嘴里念念有词,而后指尖凭空亮起簇簇火光,朝着车子一指,那些火光便骤然大亮,又消散。
坐在车里的警员们身上一暖,终于舒服了。
景深惊异地看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显的施法。
先前程居延在木南村用的那两下,正常人看来都瞧不出门道,甚至有些神经兮兮,不像现在这个,火光亮起来也太显眼了。
通俗点说,就好像是加了特效和没加特效的区别。
景深收回视线,却发现程居延正在看他。
“怎么了?”景深警惕地问。
程居延随口道:“没被那些火吓到?”
“没有。”景深扶了下眼镜,说,“可能是某种杂技吧,比如喷火那种?”
程居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没再说话。
不是,干嘛笑的这么奇怪?景深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程居延不怀好意。
乌牧春此刻正守在谈判专家和陈队身边,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保证他们能镇守前方。
刚才得到马晓阳的回应,谈判专家立刻和他对话:“我们知道秦岐和汪妙吟做过的事,现在已经找到证据了,法律会审判他们,你不要为了他们耽误自己!”
陈队确实找到了当年的证据,是当初给秦岐他们修车的修车工提供的。
当初修车工看出他们的车出过车祸,而且秦岐和汪妙吟两个人又神经兮兮,出手大方,他便诈了他们几句,顺利诈出来他们是肇事逃逸。
一开始修车工是想报警的,可当他得知秦岐愿意花大价钱封口,让他修车的时候,修车工就心动了,收下了钱,也闭紧了嘴。
可秦岐和汪妙吟不相信他,便在两年后想办法把那个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小老板的修车工弄进了局子,让他彻底闭嘴。
就像他们不信任对方一样,修车工也不信任他们,他一直保留着当初秦岐和汪妙吟贿赂他时的录音,里面秦岐明确地说明了自己撞死了人。
修车工本来还打算从监狱出来后凭借录音再勒索秦岐他们一次,再得到一笔钱,却没想到自己进监狱就是秦岐他们的手笔,加上警察查到了他身上,他也就鱼死网破,把证据和当初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人证物证俱在,而且秦岐和汪妙吟当时确实是在明知王三好还没死的情况下逃逸,所以他们的肇事逃逸和故意杀人是逃不掉了。
谈判专家把所有的证据摊开来告诉马晓阳,包括秦岐和汪妙吟即将面临的惩罚,为的就是让马晓阳冷静下来。
可马晓阳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淡声道:“不重要了。”
景深心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轰——”
闪电劈开云层,惊雷阵阵。
雨势加重,豆大的雨滴急速掉落,远处黑压压的阴气膨胀挣扎,随着阴风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气。
“十七年了。”马晓阳的声音异常冷静,“就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我的双腿被车子碾碎,手臂骨折。你们知道有多疼吗?”
秦岐和汪妙吟蜷在一起,随着马晓阳的话,他们骤然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手臂剧痛,他们惨叫着道歉求饶。
却不知道是在对谁道歉,又在向谁求救。
“你们下车看了我一眼,我求你们救救我。”马晓阳像是笑了一声,“但你们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去拿我的手机,虽然我知道它大概率是坏掉了,但我碰不到,我的手没力气,我的腿变成了碎肉。”
“没有人救我。”
“轰——”雷声震耳欲聋。
马晓阳忽然狂躁地捶打方向盘,大吼道:“没有人!那么多车从我身边路过,没有一个停下来帮我!”
“该死!你们都该死!”马晓阳嘶哑的嗓音锤击着每个人的耳膜,陈队和谈判专家紧紧握着符咒,即便如此也觉得天旋地转,就连特管处不少员工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队让人把谈判专家送回车上,自己拿着扩音器准备和马晓阳沟通。
余光里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他猛地回头,发现景深居然还站在原地,除了紧蹙的眉心之外,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这个景老师,果然不是普通人。
猛烈的油门声叫走了陈队的注意力,他再次转头的时候,就发现那台蓝色超跑已经冲向了地上的两人。
秦岐和汪妙吟的尖叫声被掩盖在油门中,从车灯反射的光线里,马晓阳狰狞扭曲的脸映入眼帘。
“住手!”陈队惊恐大叫。
景深心跳也漏了一拍,下意识向前一步。
可转眼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就站在了秦岐和汪妙吟身前。
程居延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撑着伞,姿态随意地站在车灯聚焦的地方。
而那轰鸣而来的跑车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无论马力加到多大,轮胎在地上摩擦出火花也不能再前进一毫。
“啊!!!滚开!”马晓阳的声音嘶哑可怖,已经不太像人类的声音了。
他疯了一般踩着油门,按着喇叭,可却无能为力,便越发狂躁,奔腾的阴气越来越凝实,猩红的血液从他的七窍涌出,瞳孔开始泛起血色。
他已经逐渐接近厉鬼,而且是最凶的那种怨鬼。
程居延耐心地等着,有些喜欢躲在“棋子”之后的执棋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景老师。”乌牧春忽然凑到景深身边,把扩音器给他,道:“他是你学生,你要不要劝劝他?”
景深一顿,抬眼朝前方看去,却忽然看到程居延的左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
今天程居延用铜钱吸了一波木南村的阴气,就发烧了,现在马晓阳身上的阴气明显更凝重,吸了还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反应。
而且被吸了阴气,马晓阳又会怎么样呢?
景深没犹豫,拿起扩音器喊话道:“马晓阳,还记得你父母吗?”
程居延动作一顿,微微侧头朝身后看去。
马晓阳狰狞的脸上忽然神情空白,他喃喃道:“景老师......”
可下一秒,他又冷下脸,道:“什么父母,他们除了打我骂我还会干什么!他们也该死!等我处理了这两个,就去处理那两个!”
“不是他们。”景深沉声道,“我说的是你的父母,王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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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王三好......
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听过的名字。
天上响起一道惊雷,马晓阳布满血痕的脸怔然看着前方。
高大的男人挡在车前,雨伞遮着他大半张脸,可从他的身侧看过去,却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站在风雨中。
青年温和好听的嗓音从扩音器传出有些模糊,但奇异地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王三好,你爸妈一直很想你。”景深紧紧盯着那辆跑车,“你不想见他们一面吗?”
王三好慢慢松开油门。
是啊,爸妈很爱他的,他们倾尽一切供他上学,对他抱有最大的期望,却从来不给他压力,知道他考上大学后高兴的两人一个假期都精神奕奕,到处炫耀自己儿子有出息还懂事。
他们那么爱他,知道他离世肯定很难过吧。
爸、妈......
凝动的阴气缓缓消散,血色从瞳孔中退散,一只脚迈入厉鬼行列的孩子,居然重新找回了人性。
乌牧春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深,又转头看向远处。
地上是吓到失禁、昏迷的两个人,车里是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晕死过去的马晓阳。
程居延撑着伞站在雨幕中,逆着光,远远地朝景深看过来。
之前秦乐湛给乌牧春发过景深念诗的那段视频,那之后他就见到了洗净怨气一身轻松的秦乐湛,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再像个枉死鬼,反而洋溢着暖融融的气息,活脱脱就是被超度了的样子。
问了一圈,他最后非常离谱地觉得是景深那首诗阴差阳错把人超度了。
程居延听他报告这件事后,也表现的很感兴趣,让他想办法测试一下。
刚才乌牧春就是有意测试,却没想到景深真的劝住了马晓阳!
那可是半厉鬼化的怨鬼!就是他们老大也要到了下面扔给阎罗,让它十八层地狱走一遭才能净化,可景深就这么两句话,居然就把人拽回人间了?!
景深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油门声停下,立刻问他:“怎么样了?我能过去吗?”
“哦!”乌牧春急忙道:“应该没事了,不过你别去了景老师,后面的事还是让陈队他们做吧。”
处理这样的后续,刑警队很擅长,他们很快就把晕倒的几人分别放进车里看押带回警局,而后又留下几个人把现场复原,恢复交通。
回去的路上,乌牧春又担任起司机的职责,景深和程居延坐在后座。
程居延表现的很正常,照例玩手机,乌牧春却藏不住事,时不时就要从后视镜看景深一眼。
景深第五次和他对上视线后,忍不住道:“乌队长,你有事吗?”
“没没没!”乌牧春头摇的像拨浪鼓。
程居延瞥了乌牧春一眼,而后侧头看向景深,说:“辛苦小景老师陪我跑这么久,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景深迟疑道:“您不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生硬吗?”
“是吗?”
“是呢。”景深点头,又道,“不过程先生你太客气了,我拿了工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程居延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又垂头看向手机,随手点了几下,景深的手机就响了声。
景深拿出手机,在看到30万的转账提示后,震惊地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财大气粗道:“答应你的月薪。”
“不是日薪吗?”
“一天一万,一个月不就是三十一万吗?”程居延笑眯眯道,“我觉得小景老师很适合这份工作,先预定一个月的兼职,怎么样?”
景深可耻地心动了,但他是有正式工作的,便艰难道:“那什么,我平时还要在学校上班。”
“辅导员每天也没什么要做的吧?”
“也是有的。”
程居延想了想,说:“你直接辞职来我这上班的可能性有多大?”
车子一个急刹,景深毫无防备地朝面前的座椅撞过去。
就在撞上之前,他又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整个后背“砰”地撞在靠背上,卫衣领口被拽下肩膀露出里面的T恤,眼镜也歪了,颇有些狼狈。
景深默默扶好眼镜,整理好衣服,冲程居延笑了下:“谢谢。”
不过您还不如不拽我,还能体面点。
程居延轻咳一声,转过头道:“不客气。”声音压着,唇角却扬的老高。
景深:“......”憋笑能不能专业点啊!!
乌牧春自知差点惹事,立刻低眉顺眼地重新启动车子,安安稳稳上路。
他保证,无论再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他都要装听不见!
下一秒,他就听到程居延对景深说:“反正你也要给程潜补课,不如就搬到我家来住吧。”
乌牧春一抖,差点又来一脚刹车。
景深这次有了经验,急忙抬手扶住前座的椅背,然后淡定地说:“这不合适。”
程居延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听他拒绝便又绕回上一个问题:“那兼职做不做?没事的时候不打扰你上班,有事的时候你要以案子为重。”
景深这回是真的心动了,可、可学校那边能允许吗?
虽说也有很多老师在没课的时候做其他研究之类的赚钱,但景深这份兼职可是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学校那边我去说。”程居延直接解决了他的顾虑,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景深这回是真的没问题了,他认真道:“那就多谢程先生信任了。”
*
秦岐和汪妙吟受了惊,又着了凉,双双发烧昏迷,一晚上都没醒过来。
期间秦岐那位小情人挺着个大肚子来看了一眼,没哭没难过,反倒是有些烦躁,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秦乐湛抱臂坐在秦岐床边,见状嗤笑道:“爸,你说你人品不好就算了,眼光也不咋地,这位大姐明显就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啊。”
秦岐自然没办法回应他,秦乐湛自说自话了一阵,又飘到隔壁去看汪妙吟。
“妈,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秦乐湛叹气,“不过你也算得到报应了,就是不知道当你想明白我是因为你们的过错才丢了小命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后悔和难过呢?”
他怔怔地发了会呆,忽然听到手机铃响起。
乌哥:【他醒了,来看审讯不?】
秦乐湛立刻飘出病房,一路朝警局飘过去。
景深和程居延站在单向玻璃窗外,审讯室里是陈队和小溪负责审问,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身形单薄的少年。
马晓阳低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灰扑扑的气息,像失去了生命力。
“马晓阳,是你杀了秦乐湛,对吗?”
“你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陈队询问了十多分钟,可马晓阳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这个状态。
“马晓阳,请你回答!”陈队加重语气,可对面的人还是照旧。
审讯一时僵持不下。
“老大。”乌牧春推门而入,“人来了。”
他走进门,身后两个苍老年迈的身影也跟着走进来。
王栋国和王晓玉局促地依偎在一起,紧张地朝景深和程居延看去,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景先生,大师。”王栋国和他们打招呼,背脊佝偻着,看着有些无措。
一旁的王晓玉怯懦地侧着身,只用眼尾瞥人,畏畏缩缩。
程居延对“大师”这个称呼接受良好,道:“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不知道。”王栋国期待道,“是找到凶手的证据了吗?”
“是。”程居延道。
“真的找到了?!能判刑了吗?!”王栋国浑浊的双眼都亮起来。
程居延点头。
王栋国忍不住地颤抖,眼泪充斥眼眶,他哽咽地拍拍妻子的手,“他妈,警察找到证据了!我们终于能给小好报仇了!”
王晓玉不太懂他的意思,她小声地重复道:“小好、报仇、小好......”
程居延朝一旁的单面镜抬了抬下巴,说:“我们还找到了你们的儿子。”
“什么?”王栋国不解地朝那扇窗看过去,入目是一位削瘦的少年。
乌牧春解释说:“他就是王三好。”
王栋国心脏沉沉一跳,急忙带着王晓玉一起走到窗前,两人隔着窗户紧紧盯着那个男孩看。
王栋国仔仔细细地看着,却没从马晓阳身上看到一点自己儿子曾经的影子。
“小好。”王晓玉扒在窗户上,喃喃一声,随后忽然开始疯狂拍打玻璃,“小好!小好!妈妈在这里!妈妈在,不怕!不怕!”
乌牧春和王栋国急忙拦住她,陈队的耳机里传出外间的声音,知道他们需要的突破点来了,便直接走出来。
王晓玉泪流满面,梳好的头发又乱了许多,她不断挣扎喊着儿子的小名。
审讯室的门打开一瞬,女人大喊的“小好”传进审讯室,又被门板无情隔开。
一直没有反应的马晓阳忽地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胸口由于紧张激动开始大幅度起伏。
他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景深却看清楚了,他说的是——“妈妈”。
他侧头看向程居延,问:“要让他们进去吗?”
程居延懒懒道:“这种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景深便看向陈队,陈队也注意到了马晓阳的变化,简单交代了王栋国几句让他注意安全,便开门让他和王晓玉进了门。
屋里,马晓阳身子微微前倾,一直望着门的方向。
在他希冀的眼神中,门倏地打开,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冲过来。
“小好!”王晓玉紧紧抱住马晓阳,眼泪滂沱,“孩子,妈妈的好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马晓阳双手被手铐拷在桌上,他想抬手去碰妈妈的手,却被锁链拦住。
“妈——”他干涩的声音响起。
“妈妈在,妈妈在。”王晓玉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又哭又笑。
王栋国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可那一声“妈”出来后,他就确认了,这就是他们的小好,是他们最爱的孩子。
“小好。”王栋国慢慢走上前,轻轻握住马晓阳的手,像是怕自己动作大了会把孩子吓跑。
“爸!”马晓阳哽咽出声,眼泪滚滚坠下。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景深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们,缓慢地眨了下眼。
“靠。”秦乐湛吸吸鼻子,“明明是他把我杀了,我咋还心疼他呢。”
他擦了下眼睛,闷声道:“都怪我爸妈,真是作孽!”
乌牧春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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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等到马晓阳情绪平复之后,陈队便让人带着王栋国夫妻俩去休息。
由于接下来的审讯内容可能关系到特管处的职责范围,于是审讯人员就变成了陈队和乌牧春,景深和程居延在外面,其余闲杂人等都没留下,包括秦乐湛。
拒不配合的马晓阳这回终于没再沉默,承认道:“秦乐湛是我杀的。”
他闭上眼,嗓音有些哑意,“我车祸死后,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回到人间,还能帮我报仇。”
“有条件吧?”乌牧春问。
马晓阳苦笑一声,道:“没有,他只说自己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的事,说我如果能成功报仇,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王三好含恨而死,怨气冲天,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可没想到,对方是真的非要让他报仇不可。
沉默良久,他才摘下眼镜,低声道:“我带着记忆转生到了一个两岁的婴儿身上,就是现在的我——马晓阳。我生活的很困难,爸妈对我非打即骂,我吃了很多苦才能一直念书。”
“我拼了命地想要考上曾经没能念完的大学,想快点长大去找到我自己的爸妈,我已经忘了一开始我带着记忆转世是为了报仇。”
“那些年,我是真的很想好好活着。”
马晓阳闭上眼,嗓音发哑:“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秦岐的采访,认出他就是杀死我的凶手。那个男人重新出现了,他告诉我,我的仇人就在久安市,对方还有一个和现在的我一样大的孩子。”
乌牧春立刻道:“你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
“没有。”马晓阳摇头,“我只记得我见过他,记得和他说过的话,却不记得他的脸。”
景深碰了下程居延的胳膊,说:“他这个说法,怎么和王栋国说的那个神秘人有点像呢?”
他们让王栋国回忆过那个帮他造神像的男人,却只知道对方披着黑袍,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和马晓阳的情况确实很类似。
程居延点头:“应该是一个人。”
“那他对马晓阳还挺好的。”景深总觉得不太对劲,可这个神秘人又是帮马晓阳报仇,又是帮王栋国压制转轮王神像的邪性,看起来确实挺好一人。
“好?”程居延抬眉,“不见得吧。”
景深不解。
审讯室里的马晓阳继续讲述说:“他告诉我如果要报仇,就要让凶手尝到最深的痛苦。”
陈队蹙眉道:“所以,你打算对另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
“不、不是!”马晓阳眼眶泛红,有些激动地反驳道:“我没想杀他!”
“报道那天,在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就遇到他了,他看到我背着行李不好走,还主动上来帮我。”
马晓阳回忆着那天的一切,晴朗的天,温柔的导员,热情的同学,还有那样灿烂鲜活的金发少年。
“我真的没想杀他,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马晓阳痛苦地捂着头,道:“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他让我去报仇!让我杀了秦乐湛!”
随着那一声声的引诱,他心里的恨意魔怔了一样疯狂生长,之后,他做出了最后悔的决定。
他请求那个声音帮他,帮他完成复仇。
于是他成功离魂,霸占了秦乐湛的身体。
他用那副身体走上天台,想要伪造自杀的假象。
可他站在那高楼上,看到了楼下熙攘欢闹的人群。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清醒了,惊恐地想要后退,却骤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望着讲台上正给秦乐湛打电话的景深,被深深的恐惧淹没。
之后,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秦乐湛还是“跳”了下来,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在他面前消逝。
“我不知道他是谁。”马晓阳泪流满面,颤声道,“我也不想再继续了,我甚至想过去自首,可就在我想去自首的那天晚上,我又鬼使神差地开始发疯。”
“我避开监控去杀了鸳鸯,取了血,悄悄回到宿舍写了那些字。而那个人答应我,会帮我解决所有证据,包括宿舍监控,以及门上的封条。”
众人齐齐怔了下。
可宿舍那个监控破坏的太明显,封条也没有修复,就好像对方是故意让警方发现这件事是人为。
马晓阳做完了一切,却在卫生间意外碰到了六班的窦俊,对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后很嫌恶,他这才想起要洗澡。
他那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不再愧疚,只有报仇的畅快。
那之后,他还一直想要找机会把秦岐和汪妙吟也一起杀了,为此他还主动寻求那个声音帮忙。
但这中间发生了意外。
景深找到了他。
“很奇怪。”马晓阳回忆道:“景老师找到我的时候,我耳边的那个声音忽然就停了。而且和景老师一起出去买手机的时候,我终于抛开了那种如影随形的恨意。”
景深诧异地听着这些,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本事。
程居延微微眯了下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景老师还带我们军训,班长还为了保护我和别人打架,同学们还一起开玩笑,景老师还给我们念诗。这些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一整天都很开心、很轻松,那个声音也没有再骚扰我。”
“我想着,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那就太好了。”
马晓阳垂下眼帘,巨大的孤寂和痛苦把他包围。
可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没能抵过恨意,做到了最后那一步,利用了杭飞扬他们的信任,还让那个人帮他绑架秦岐和汪妙吟。
如果没有程处长他们拦着,他现在就是背了三条人命的杀人犯,他也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
虽然没有酿成更大的惨祸,但他确实残害了一个无辜单纯的灵魂,即便之后他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也改变不了秦乐湛已经死去的事实,他要背着这样的愧疚直到死亡。
而他的父母,等了这十七年,等到的却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他们又该有多失望?
马晓阳苦笑着闭上眼,轻轻靠上椅背,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到唇边,尝到一嘴的苦涩和懊悔。
*
审讯完马晓阳,关于秦乐湛坠楼案算是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陈队要怎么对外宣称这件事的原委,毕竟安大坠楼案已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校长想压也没能压住。
另一边死里逃生后的秦岐和汪妙吟似乎也被吓怕了,对当年肇事逃逸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在“知不知道王三好当时还没死”这个问题上却矢口否认。
不过他们不认也没关系,会有最好的律师让他们牢底坐穿。
而且等他们来到冥界,会有更严厉的惩罚等着他们。
王栋国和王晓玉终于给自己儿子报了仇,又见到了转世的儿子,因此浑身轻松,满心期许。
而且马晓阳杀了秦乐湛这件事因为缺乏证据,所以在阳间的判刑不会太重,他们还能等到一家三口团聚的那一天。
秦乐湛也收到了王家人给他的贡品,换了新衣服,还得到了很多好吃的香火,美滋滋地跟着乌牧春处理案子的后续,还拿到了特管局实习生的职位,前途一片光明。
只不过,这件案子仍然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事故当场景深打出的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接的?目的只是为了直播他的死亡过程给景深听吗?
再比如负责木南村后续事宜的地方特管局,在仔细巡查整个村子包括后山之后,却没发现任何古怪,那转轮王像又是怎么出现在村子里的?
王晓玉丢失的一魂三魄去了哪?
秦乐湛为什么会失去被夺走身体之后的那段记忆?
还有那个神秘人,他做的这一切都很难找到逻辑,好像是在帮马晓阳,却又刻意给警方提供线索,让大家怀疑到马晓阳身上,他还和木南村的事息息相关。
这个人亦正亦邪,实在让人摸不准。
不过这些疑点没办法深究,如今全都被记录在了特管局的《疑难杂录》中,等到以后说不定能有更多线索。
景深兼职的第一个案子成功解决,他也松了口气,还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周六早上,他脚步轻快地出了小区,从煎饼摊买了个煎饼,然后坐着地铁前往自己的另一个兼职地——程处长的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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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景深熟门熟路地来到这间霸占了一整个顶层的豪宅,输入密码进门。
熟悉的阴冷,熟悉的豪华,以及不太熟悉的——死寂中两道咋咋呼呼的叫声。
“靠靠靠!要死了要死了,快掩护我!”程潜激动的大叫声从敞开的卧室门内传出。
另一道熟悉的男声急道:“你趴着!我先扔个烟雾/弹!”
秦乐湛?
景深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很合理。
秦乐湛顺利救下了程潜,程潜激动道:“秦哥你六啊!自从cyt投胎之后就没人能带飞我了!”
“我去,你居然和cyt打过游戏啊!那可是顶级职业选手,他英年早猝我还难过好一阵呢!”秦乐湛狠狠慕了。
“那可不,他操作贼六!”
景深循声来到小少爷的卧室门前,果然看到一虚一实两道身影坐在两台电脑前,屏幕上是很大众的一款射击游戏。
看情况,战况还挺激烈。
景深正犹豫要不要打断,就见隔壁的一扇从未打开过的门从里打开,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即便在屋里,他也穿着一身较厚的黑色高领毛衣,手上依然戴着一只手套。
景深和对方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温声道:“程先生,你在家啊。”
程居延合上门,“来的挺早。”
“九点了。”景深扶了下眼镜,假装没看到那扇关闭的房间里画满了一整墙的诡异符文。
屋里听到动静的两个大男孩手忙脚乱地关闭电脑,秦乐湛应激性起飘,贴在了天花板上,程潜则风风火火地从屋里冲出来,道:“景老师你来啦。”
“嗯。”景深冲他微微一笑,道,“可以上课了吗?”
程潜朝程居延看了眼,程居延莫名其妙道:“看我干什么,想逃课?”
“没有没有。”程潜卑躬屈膝地朝小书房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对景深道,“老师请。”
景深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身前高大的男人存在感极强,景深转瞬就明白了,这是家长的威慑力。
他冲程居延礼貌点了下头,然后和程潜进了小书房。
为了避免被走廊里时有时无的动静打扰,景深习惯性地合上了门。
程潜在小课桌前落座,把自己这周做的试卷找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景深道:“老师,我这周小测验拿了班级第十!”
“有进步。”景深采用的是鼓励式教育,他拿过那一叠试卷,各个科目都有。
他拿了高额补课费也不是没原因的,因为他负责的是学生的全科辅导。
他仔细看了一遍,除了没讲过的题型和一些问法太过复杂的题之外,学生基本都做对了,每门科目都拿到了及格分往上,数学和物理甚至都拿了满分。
之前刚给学生辅导的时候,对方每科都答不到及格线,现在这么一看,景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行,那今天把错题都给你讲一遍。”景深道。
程潜立刻拿出错题本,特别认真。
景深先把化学错题中最难的那道找了出来,写在小黑板上。
“这道题......”
他刚把解题思路说完,小书房的门板上就探出了一颗金灿灿的脑袋,秦乐湛小声道:“程潜,我也跟你一起听听呗。”
景深目不斜视,程潜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又倏地转过头,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秦乐湛立刻钻进来,挨着程潜在他隔壁腾空而坐,心有余悸地吐槽道:“老大太吓人了,还是跟着你安全。”
身为实习生的小秦同学已经完美融入特管处,开始称“老大”了。
“不过你的家教老师居然是我导员,这也太巧了哇!”秦乐湛刚才光顾着躲,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导员?!”程潜也刚知道,一时震惊直接开口。
说罢他急忙捂住嘴,看向景深。
景深恰到好处地惊讶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程潜干笑。
“哦。”景深也不追问,道:“刚才讲的都听明白了吗?”
程潜重重点头:“明白了老师。”
“那你把这道题再做一遍。”
“好嘞。”
秦乐湛也不敢再打扰人了,安安静静坐在空中,侧头看程潜做题。
程潜很快把这道题做完了,景深就又出了一道类似的题型让他做。
学生闷头读题,可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屋里的两人一魂同时朝门口看去,门外的人显然只是意思意思地敲一下,没等里面的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程先生?”
程居延点头,而后走进来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安安静静,但存在感极强。
“?”景深不解地看着他。
秦乐湛炸毛了,倏地又飘出了房门,怂唧唧地道:“老大,我去门口等乌哥来!”
程潜背挺得笔直,显然也没明白他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哥怎么忽然进来了。
“继续。”程居延撑着下巴道,“我也听听。”
程潜惊悚地看他一眼,又看向景深。
景深缓慢地眨了下眼,问道:“你也要补课吗?”
程居延:“......你想要双倍补课费吗?”
“不、不是。”景深噎了一下,他知道有些家长会听家教老师的课,以便监督。
只是程居延这一个假期都在放养弟弟,忽然这么负责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莫非是他之前的提醒起了作用,程居延终于想到要关心一下自己弟弟了?
这是好事。
景深没再多想,让程潜继续做题。
程潜亚历山大,废了好半天劲才把题做出来,听到景深肯定他的答案,他才松了口气。
“刚才的题型其实有些超纲了,不过你做会了这个,或许有机会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分。”景深又开始讲另一道题。
程居延翘着腿坐在窗边,视线落在景深身上。
小薄荷估计是为了显得靠谱成熟一些,今天又穿上了衬衣西裤,纯黑色的衬衣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白皙的皮肤和纯色的黑对比鲜明。
细瘦的腰肢被皮带勾勒出紧致的线条,一双腿笔直修长。
是个纤瘦的毫无运动痕迹的身形,简而言之,没有一点战斗力。
对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不急不缓,一整个人都在传递一种信息——很好欺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三言两语超度枉死魂,还能让恶鬼敬而远之,偏偏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完全不知情。
程居延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力量,只能确认对方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景深垂眼看着手里的试卷,尽量专心,可他的顶头上司存在感太强,直勾勾的打量毫不掩饰,他都有点点心虚了。
程居延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今天这么闲呢?
一个上午,景深讲了多久的课,程居延就盯了他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饭点,景深和程潜都松了口气。
“今天就上到这,这两套新的卷子你找时间做一下发我,巩固一下。”景深道。
程潜乖乖点头:“好的老师。”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温声道:“那程先生我就先走了。”
“你下午有事?”程居延问。
“暂时没有。”景深好脾气地解释道,“不过我们之前商量好周末就补半天课。”
程潜现在是高三刚开学,学校还没改作息时间,所以他还是双周和单周轮休,等国庆之后程潜每周就只有周日一天休息。
景深之前就和程潜说好每周只补半天课,好让学生有时间做别的作业,也抽空休息休息,劳逸结合。
程潜紧张地看向程居延,生怕这大哥一时兴起让他一补补一整天,他还想玩游戏呢!
新住进来的小秦哥虽然要和他共用一个卧室,但他打游戏超厉害,被带飞的感觉很爽!
“那就是没事。”程居延起身道,“留下一起吃饭吧。”
景深:“?”
程潜:“???”
景深本来是拒绝的,但在看到餐厅里一整桌的海鲜大餐后,他就有点盛情难却。
“这是你做的?”景深问程居延。
程居延抬眉:“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那这是?”
“鬼做的。”程居延波澜不惊地说。
程潜腿一软,急忙对景深道:“老师我哥开玩笑的,哈哈。”
景深点头,很给面子地笑了下,“程先生很会开玩笑。”
程居延:“......”
走廊里的某个门打开,熟悉的圆滚滚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大声道:“老大,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排上这家,但大闸蟹卖没了,咱今天对付吃吧。香火我都给它们点上了,小秦你也快去吃点......”
他说着就走到餐厅门口,看到景深后“嘎”地一声像被卡住嗓子,身上浓浓的香火味在餐厅蔓延开。
秦乐湛差点从天花板上摔下来,程潜僵在原地,宛如雕塑。
程居延朝景深看过去,眼底漫上微妙的笑意。
景深扶了下眼镜,温声道:“乌队长也在啊。”
“啊、在。”乌牧春在脑海疯狂想理由要把话圆回来。
没等他想好,景深就朝程居延看去,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外卖啊。”
没注意到后面的话吗?!
乌牧春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秒,景深就又看向他,迟疑道:“不过乌队长你说的香火是什么?小秦是谁?”
乌牧春磕磕巴巴道:“哦,那个啊,我随便说的,我喜欢胡说八道。”
“对!”程潜急忙道:“老师你别多想了,乌哥也很爱开玩笑!”
景深扶了下眼镜:“这样啊。”
“嗯嗯嗯!”餐厅里另外两人一魂齐齐点头。
程居延慢悠悠收回视线,道:“吃饭吧。”
秦乐湛顿时飘往刚才乌牧春出来的那间屋子,与此同时,许多虚虚的身影从各个房间门板或墙壁上钻出来,一股脑跟着秦乐湛往那间屋子冲。
“卧槽你别挤我!饿死鬼啊你!”
“那可是乌哥搓的香!”
“我的头!谁把我头踢走了!”
“靠啊!别踩我肠子!”
“明天哥几个就得去投胎了,让我们先吃两口好上路!”
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景深头一次见到这偌大的屋子里这么热闹,他扶了下眼镜,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热,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程潜和乌牧春紧张地偷瞄屋子里唯一的正常人,见景深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放下心。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长时间家教的,教学能力还这么强,可不能跑了!
程居延坐到椅子上,给景深夹了块鱼肉,“这个好吃。”
景深受宠若惊,“谢谢。”
刚松下来的程潜和乌牧春齐齐一顿,看看程居延,又看向安静吃饭的景深,表情比见了鬼还震惊。
鬼见愁给人夹菜?!
太惊悚了吧!
景深吃了一小口程居延夹过来的鱼肉,熟悉的寒气传遍四肢百骸,精神一震,通身舒畅。
他垂下眼,心里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被菜品本身的香气转移了注意力。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金主大人吃的东西就是比煎饼果子香。
一桌四个人,一顿饭吃的各个心怀鬼胎。
吃过饭后,景深正帮着一起收拾残局,手机就忽然响起来,是孟猛的电话。
不会是学生出什么事了吧?
景深急忙擦了手接起电话。
“景老师,你在家吗?”
孟猛的语气很正常,景深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在外面,有事吗?”
“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有空不?”
“现在吗?”
景深朝程居延看了眼,却正好和他对上视线,不知道程居延这么看了他多久。
孟猛道:“也不急,就是我有个长辈的女儿好像出了点心理问题,不愿意配合心理医生,想让你帮忙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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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景深下午本来也没什么事,便把地址告诉了孟猛,让对方来接他。
他挂断手机,转头发现屋里其他三个人都在看他。
“怎么了?”他问。
乌牧春和程潜急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们就是好奇,景深到底做了多少个兼职?刚才这通电话,似乎是叫他去做心理辅导?
这也不是他们偷听,而是景深听筒声音放的有些大,在安静的时候对话声会隐约传出来。
程居延没说话,随手把几样垃圾扔到垃圾袋里,然后就去洗手。
景深跟着另外两人把垃圾打包,道:“我下去的时候扔吧。”
“垃圾太多了老师,我一会陪你下去。”程潜总觉得自己这位家教长得瘦瘦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
景深也没推辞,等到孟猛来消息叫他下楼的时候,便准备和程潜一起下去。
可他刚准备换鞋,程居延就走过来把程潜挤走,也换了鞋,拎着两大包垃圾开门按电梯。
程潜穿了一只脚的鞋,懵道:“哥?”
程居延睨了他一眼,程潜顿时甩开刚穿好的鞋,一转身就跑没影了。
“呃......”乌牧春自言自语道,“诶,我记得我刚才要干啥来着?”说着,他也脚底生风跟在程潜身后跑没了,路过的风把飘在客厅里的秦乐湛也带飞了。
程处长在家里也这么威风的吗?
景深默默垂头换鞋,一本正经地把拖鞋归位,这才和程居延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紧闭的空间里安静到只有电梯下降时的一点轻微声响,过分清晰的电梯舱门内部宛如镜子,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谁找你?”程居延忽然开口。
景深视线微微偏移,从电梯门上的倒影对上了程居延的眼睛,“我同事。”
“什么事?”程居延完全没有询问人私事不太好的想法。
景深一直就觉得程居延的处事习惯有些古怪,很多时候都是我行我素,语气不算冷冽,但配上他强大的气势,总让人觉得他很多时候都霸道的不容置疑,很容易把人带进自己的节奏,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他是不是太强势。
但有的时候,他又会莫名其妙地礼貌那么一下。
像之前他第一次见到程居延给他做醒酒汤的时候,对方还会说句“麻烦了”,现在问私事又问的毫不矜持。
不过景深的私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便把孟猛的事说了。
程居延沉默片刻,道:“这也是你的兼职范围?”
“不是,顺手帮同事个忙。”景深有些尴尬,他在程居延眼里到底是个多奋发向上的形象啊?
程居延侧头看他,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深从电梯倒影里看他,也跟着沉默。
他好像快习惯这种注视了。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景深正打算拎一袋垃圾,就见程居延把两袋都拎在一只手上,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腿长,步伐快,景深晚了两秒就看人走出去老远,急忙小跑着跟上去。
“程先生,给我拿一袋吧。”
程居延瞥他一眼,视线从他细瘦的胳膊上收回来,脚步不停。
景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晃晃的怀疑。
怀疑什么?
是怀疑他拿不动吗?
“......”
两人走进一楼大厅,立刻有物业的工作人员过来接起两袋垃圾,友好地目送他们出门。
高端住宅楼就是不一样,物业的服务太到位了。
景深有点羡慕,真想在这里搞一套房子呀。
但想想自己的小钱包,他又蔫了。
差太远了。
走出大厅,景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孟猛。
孟猛也看到了他,快步走上来,“景老师。”
他又看向一旁的程居延,热情打招呼:“程处长,好巧。”
“不巧。”程居延淡声道。
“啊?”孟猛一愣。
随即他才发现不太对劲,景深和程居延怎么是一起出来的?难道案子的事还没结束?
不过他明智地没多问。
景深也才想起来,他一直没问程居延是正好准备下楼办事,还是特意送他下来的。
“程先生,那我们先走了。”他道。
程居延垂眼看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腿侧,没其他反应。
景深猜不透他,便也不继续揣测,转头和孟猛下了台阶。
孟猛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发现程居延还站在原地,视线一直跟着他们。
察觉到他的视线,程居延的注意力从景深那里挪到他身上,幽深的瞳孔里似乎荡开了隐隐约约的黑色浓稠。
孟猛呼吸一滞,顿时转回来,没敢再看他。
一直到上了车,景深一抬眼就看到程居延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景老师,你怎么和他一起出来的?”孟猛实在没忍住好奇。
景深收回视线,“我在他家里兼职家教。”
“啊?!”孟猛惊讶道,“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兼职就是他家啊?这也太巧了!”
“确实有点巧。”
景深想找家教兼职的事孟猛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恰好听说有一家出手大方的人家找家教,便给景深介绍了,没想到居然是程居延的家!
“这位看着脾气不太好,你没受欺负吧?”孟猛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远远的,他还能从后视镜看到程居延站在原地。
景深笑了下,说:“没有,他就是看着凶。”
孟猛一顿,跟着笑道:“那就好。”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景深问道。
“哦,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女儿,叫梁意欢,今年上高三了。”
孟猛蹙眉道:“梁老师也没跟我说的太清楚,就说这孩子最近很沉默,半夜还总是失眠,有时候还偷偷哭,看着像是失恋了。而且她上课也总是走神,上周的小测验名次直接从前三掉到了二十几名。”
“梁老师怕孩子想不开,就想找心理医生开导一下,但孩子表现的很排斥,好多个心理医生都拿她没办法,我就想着你以我朋友的名义假装拜访老师,找机会看能不能开导一下。”
景深:“那你和老师说过我要过去吗?”
“说了,她本来也没办法了,听说你还帮警队破过案,巴不得让我赶紧带你过去呢。”
梁老师的家就在市一中家属楼,两人在楼下停了车,然后拎着几袋水果上了八楼。
“梁意欢是一中的学生?”景深有些惊讶,程潜就是一中的,也是高三。
“是,梁老师也是一中老师,她带的今年的新高一。”
两人来到803门口,按响门铃。
梁老师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特意在家里等着,听到门响很快就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老师。”孟猛朝她笑道,“我和我朋友正好路过这边,来看看你。”
梁老师也佯装惊讶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每次来都买东西,快进来。”
她又看向景深,笑说:“这就是小孟总跟我说的小景吧,真是一表人才。”
“老师好。”景深温和地冲她露出一抹笑。
梁老师看他这斯文稳重的样子,更放心了,招呼着他们换拖鞋,又让他们在客厅落座。
景深回头看了眼,发现他和孟猛刚换下的鞋子已经被梁老师摆在鞋架上。
鞋架上本来还摆着几双鞋,按颜色上下层区分,浅色在上,深色在下,他今天穿的黑色皮鞋放在最下层,孟猛穿的白色运动鞋放在最上层。
景深收回视线,在铺的一丝不苟的深灰色沙发上坐下。
他简单打量了一下屋子,大概八十多平的面积,干净整洁,正对着沙发的墙面没有电视,反而装了一整墙的书架,上面分类摆放着各种书籍。
只一眼,他就发现这屋子里每一样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茶几上的六个杯子三三排列,连把手的朝向都一致。
再看其他东西,会发现都有其中的整齐规律,是个很典型的强迫症表现。
他又不着痕迹地打量梁老师,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精干的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身材较矮,很纤细,毫无点缀的黑色宽松长裙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今天一中都休息了吧?”孟猛直入主题,“怎么没看到意欢啊,她出去玩了?”
梁老师眉眼间有些愁绪,道:“没有,她在房间呢。”
她站起身,把自己坐过的沙发又铺平整,然后道:“这孩子越来越没礼貌了,我去叫她。”
景深和孟猛对了下视线,朝那扇紧闭的房门看去。
梁老师直接压了压门把手,没能打开,便温声道:“欢欢,你怎么又锁门了?你孟哥来了,快出来。”
屋内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梁老师又重重压了压门把手,咔嚓咔嚓的动静有些大,有种古怪的压迫感。
两分钟后,在不断的咔嚓声中,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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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卧室门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意欢。”孟猛起身打招呼,笑道:“闷屋子里干啥呢,快过来,哥给你买桃子了。”
梁意欢抬头冲他笑了下,慢慢走过来,在一旁安安静静坐下。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梁老师笑说,“你俩晚上就在这吃吧,小景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景深朝孟猛看去,对方便笑说:“不用跟老师客气,她做的饭比我妈做的香,上学的时候我总来蹭饭,被我妈骂过好多回。”
梁老师失笑道:“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
“我这不是偷偷说嘛。”孟猛哈哈笑,然后又说,“老师你随便做吧,景深没什么忌口的。”
他俩这么多年同学同事,也没少一起吃饭,对彼此的口味都挺了解。
“行,那你们小孩子自己玩。”梁老师去了厨房,隔着一道玻璃隔门忙碌起来。
景深发现从梁老师离开之后,梁意欢似乎放松了许多,只是看着还是很拘谨,好像她才是那个“客人”。
“意欢,还没跟你说呢,这是我同事,景深。”孟猛拍拍景深的肩道,“你叫小景哥就行。”
梁意欢抬眼朝景深看了眼,小声道:“小景哥。”
“你好。”景深温和地笑笑。
梁意欢瘦瘦小小的一个,梳着马尾,有些碎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显得脸更小了一圈。
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很白,五官也很清秀,只是厚厚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如果穿着校服站在人群里,存在感会很薄弱。
女孩话很少,确实和孟猛介绍的一样内向。
但她的内向并不是腼腆,反而像是隔绝了部分情绪之后的木讷,只有在孟猛说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时,她才会轻轻笑一下。
景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余光瞥见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梁老师手脚麻利,但却时不时就会向外看一眼,好像习惯了时刻掌握女儿所有的动向。
“对了。”景深主动和梁意欢说话,道:“意欢你今年是上高三了吧?”
梁意欢点点头。
“那学习压力肯定很大吧?”
梁意欢抿唇,小声说:“还好。”
孟猛道:“景老师你不知道,意欢学习成绩一直就很好,是我们安大的新生预备役。”
“确实,一中学生学习成绩都很不错,心态也好。”景深随口道:“我有个家教的学生也在一中上高三,学理科的,他也是完全不把学习当压力,心态很好。”
闻言,梁意欢有些惊讶地看他。
孟猛笑说:“意欢也是学理科的,说不定认识呢,你那个家教学生叫什么来着?”
“他理科三班的,叫程潜。”
梁意欢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攥紧,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景深一顿。
孟猛转头问梁意欢:“这跟你不是一个班啊,听说过吗?”
“我、我——”梁意欢支吾片刻,才道:“见过几次,不算认识。”
景深敏感地发觉从听到程潜的名字开始,梁意欢刚刚放松下来的姿态又开始紧绷,有些坐立难安。
他笑着解围道:“那孩子挺活泼的,在学校应该挺有名,见过也正常。”
梁意欢快速看他一眼,又垂下头,攥紧的手终于放松了一些。
“长得帅吗?”孟猛好奇道。
景深点头:“挺帅的。”
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性格还好,这样的孩子在学校的确会很有存在感。
孟猛便看向梁意欢,小声调侃道:“咋样意欢,是你理想型不?”
梁老师怀疑女儿是早恋,孟猛自然也往这个方向猜。
“不是。”梁意欢局促道:“孟哥,你别逗我了。”
“好好好,不逗你。”孟猛笑着转开话题,又说起了别的。
景深一直在观察,发现说到学校的话题时,梁意欢回答的时候就会很谨慎,说起别的话题她又放松下来。
这是典型的逃避和自我保护,她很排斥学校,又或者,她在怕学校的某样事物。
景深曾在一些被校园暴力,或者在学校惹了祸的孩子身上,看到过相似的状态。
梁老师很快就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过去吃。
晚饭时间,但她还是做了丰富的四菜一汤,有肉有菜,色香味俱全,手艺确实很好。
“意欢,来吃块肉,别只吃菜啊。”孟猛给梁意欢夹了块鸡翅。
梁意欢顿了下。
下一秒,梁老师就把她碗里的鸡翅夹走,笑说:“欢欢晚饭只吃蔬菜,不能吃肉,你们吃你们的。”
孟猛一怔,梁意欢却一点都不意外,垂眼继续默默吃着碗里的生菜。
景深的视线在母女俩的身上扫过,默不作声。
“也是,吃蔬菜健康。”孟猛很快笑起来。
吃过饭后,景深和孟猛就准备告辞,母女俩送他们出门。
景深率先换好鞋推开门,发现有个瘦高的男人正好从电梯里出来,和对方同时出现的,还有他身上包裹着的浓浓的黑色阴气。
那个男人看到了他们,立刻扬起笑走过来,大方地打招呼:“梁老师,有客人啊?”
景深回头看向梁老师,却恰好看到梁意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垂着头缩小存在感。
“是啊。”梁老师摸了下鬓角,笑说:“老郭你今天出门了?”
男人笑说:“我儿子不是快开学了吗,今天飞机回意大利,他妈跟着去陪读了,我刚送完他们回来。”
“今天就走了啊?”梁老师惊讶道。
“对。”男人看着景深和孟猛,道:“这是小孟的朋友?”
孟猛便道:“郭老师,这我同事,今天我们路过这边过来看看梁老师。”
“也是个好孩子。”郭老师笑说,“那你们现在要走了?”
“对。”
“行,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也来我家坐坐。”
“得嘞。”
男人和梁老师家正好住隔壁,开门进屋的时候,景深看到了他挂在门上的一块黄纸,叠成了三角形,边缘有微微烧焦的痕迹。
景深的视线在那扇门上停留片刻,又收回来,和孟猛一起出门。
梁老师让梁意欢在家里待着,自己送他们两人下楼,顺便问问景深关于梁意欢的情况。
进了电梯,景深却先一步开口道:“刚才那位老师是?”
孟猛道:“哦,郭老师之前是我数学老师,现在当教导主任了,好像是管高一的吧?”
梁老师点头:“现在是在管高一。”
“那和梁老师是一届啊。”景深笑道。
梁老师扶了下眼镜,不自觉地挡住眼神,笑说:“是啊,我们合作很多年了,又是邻居。我自己带欢欢,他一直也没少帮衬我们,欢欢从小就跟他很亲的。”
视线回避?
景深若有所思。
“小景,你刚才看意欢怎么样?用不用吃点什么药?”梁老师关心起自己女儿。
景深摇头:“她不是抑郁症,但确实有心事。”
“她真的早恋了?!”梁老师蹙眉。
“不一定。”景深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不过应该和学校有关,或许意欢在学校受到了霸凌,又或者被同学孤立,您可以注意一点这方面。”
梁老师凝重地点点头。
“还有。”景深委婉道,“孩子学习压力很大了,其他的方面,还是要尽可能地找机会让她放松一点,太紧绷的环境也会让孩子有逆反心理。”
“逆反?”梁老师蹙眉道:“不可能,欢欢很懂事,她都没有叛逆期。”
景深:“内向的孩子叛逆,可能不会有开朗的孩子那么明显,但她们会压抑在心里,爆发的时候会更不可控,更偏激。”
他建议道:“这种心理压抑的事,她不会轻易对不亲近的人透露,她有什么朋友吗?或许可以让她找朋友玩,倾诉出来就好了。”
说着,他猛然发现在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梁老师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厌恶情绪。
“她没有朋友。”梁老师语气有些冷硬,“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交什么朋友只会耽误她。”
景深笑笑,没和她争辩,只道:“总之找时间让孩子出去放松一下吧,您带着她玩点什么也行。”
梁老师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猛道:“那不如我带她出去玩吧,我怎么也算他半个亲哥了。说不定玩开了,她就能跟我说心事了,我也能开导一下。”
梁老师显然是很信任和赏识孟猛的,闻言有些动摇。
对于梁老师的控制欲,孟猛不是不知道,他有时候也很心疼小姑娘。
现在见梁老师动摇,他便趁热打铁,“要不就现在吧,时间还早,我带她去游乐园玩上一会,天黑前把她送回来。”
电梯到了楼下的时候,梁老师终于松口了。
“那你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上去叫她。”
“好,保证完成任务!”孟猛不着调地行了个军礼,把梁老师逗笑了。
景深和孟猛在楼下等人。
孟猛笑说:“怎么样,发现我老师的控制欲了吧?”
“嗯。”
“其实我早就猜到意欢早晚会出问题。”孟猛叹气,“她压力太大了。”
他第一次见到梁意欢的时候是高一,他是梁老师选的班长,去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看到了当时才九岁大的梁意欢。
小姑娘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乖乖坐在梁老师的座位上写作业,不笑不闹,安静的不像话。
孟猛就是那时候开始和小姑娘熟起来的,慢慢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他还给她辅导过作业,偷偷给她塞零食,梁老师从来没让她吃过“垃圾食品”。
只是那时候孟猛也是个半大小子,没看出小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直到后面长大了,才发现这孩子越来越沉默内向,也没有朋友,这样很容易出心理问题。
“我看得出梁老师很爱她女儿。”景深道。
他看得出梁老师的控制欲,也看得出在女儿出现问题的时候,梁老师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控制欲,想要帮助女儿,不然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孩子出来。
孟猛点头:“所以啊,每个人的疼爱方式不一样,梁老师估计是太望女成凤了。”
说话间,梁意欢下楼来,她跑到孟猛面前,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切而轻松的笑意。
景深没和他们一起去游乐园,梁意欢更信任孟猛,如果景深在,有些话她不会说出来。
回到家后,景深简单洗漱了一下。
等到天色渐暗,他收到了程潜的微信,对方把他留的题做好了。
景深把错题给他标出来,对方很快就重新做好,全对。
看着聊天框里程潜发来的那个欢呼舞动的小熊猫动图,景深笑了下,这么看来,程居延的放养教育好像也可以。
他想起今天梁意欢听到程潜名字时的反应,便又给程潜发了条消息,问他认不认识梁意欢。
程潜很快回复:【之前出去玩的时候见过两次吧好像,咋了老师?】
景深:【没什么。你印象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多时候,孩子在长辈面前和在同学朋友面前是完全的两个人,想要了解真实的她,问同学可能更有效。
程潜:【我记得她挺内向的,也没怎么说过话,存在感很低,我也想不起她具体长啥样了,只记得瘦瘦小小的。】
内向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会沉默也很正常,景深只是想到对方听到程潜名字时态度不对,才想起来问问,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熟。
可为什么梁意欢会那么紧张呢?
那也不是提到喜欢的人时会有的表现,景深可以确定她不喜欢程潜。
程潜忽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老师,你今天是去给她心理辅导了吗?那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心理问题。】
景深一怔,急忙问他原因。
很快,程潜的消息回了过来,景深看完后心头一跳。
程潜说——
【她有个好朋友暑假的时候自杀了。】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是孟猛。
景深有种不好的预感,点开接听,孟猛惊慌的嗓音传出来:“110吗!我们在长明游乐园,救——”
滋滋的电流声打断他细碎的话语,电话随即挂断。
景深立刻回拨,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不好预感更加强烈,他果断给陈队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后陈队立刻答应出警,景深也换衣服出门。
他家距离游乐园更近,到的时候陈队还没来。
夜晚的游乐园同样热闹,花车游街刚刚开始,人声鼎沸。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又大多都是年轻男女,景深想要找人实在有难度。
他正打算往广播台去,却猛然顿住脚步。
诡异的寒意席卷全身,后腰处的骨佩滚烫发热。
他转过身,上一刻还热闹非凡的游乐园空无一人,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空荡荡的游乐设施亮着明灭的光,造型可爱的动画人物镶嵌在各种设施上,脸上映着多色的光,奇特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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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2章 第 22 章
“什么?!”
许芸手⿺杯落……
活?!
明派么刺客!!
居弄什么华夏〾?东?!
传信嬷嬷跪,根敢抬头。只边贴身婢女细细安慰~又破碎茶盏给收拾,才轻声道:“夫~楚乱~无非想杯羹。您太担~”
许芸长长呼口气~才稍稍放松。道:“……无非杯羹已。只没想她往€什么船队居真。”
婢女声:“~谁想呢?肖督倒运道错~想知道身份,弄场假婚已。”
€许芸笑:“想,阿环怎么喜欢别女?”
“夫需担~”
“~咱看顶位,,阿环若兵权交,再。〾愿意~想华夏〾交易。咱太急。”
“拜访莎莉夫?”
“急~陛边召见再€。”
……
直播边炸,毕竟又位幸运观众。且儿沈峰却已回归。
-【香香熊猫】:老观众接。
-【柠檬糖果吃】:白兔次任务容易呢。
-【游客】:€穿候。
-【糊涂糊涂】:徐盼盼没回~
-【蓬松糕】:白兔怎么€话?
-【柠檬糖果吃】:整资吧?
-【熊熊专户01】:刚才私聊,€找适衣服。
-【猛0】:〾徐盼盼做身波西米亚打扮。
-【胡萝卜呢】:胖胖姐迷倒众~
……
直播次幸运观众‘白兔长腿’儿确没观看直播,已急匆匆冲影楼。。
店铺营宫廷风裙,甚至接艺术摄影,儿她€简直救星。
。
什么玩笑,难穿越次,打扮美美啦。
她叫李菲菲,今29岁,护士,颗少女。
“哇菲菲!”店老板看直播,次见她,又沟通~知道什么儿:“原白兔呀,,姐姐今给打扮打扮~吓唬吓唬群古!管穿越南陵边船,穿越播身边,验光射才。。”
“哈哈~叭!”
“先给第印象弄夸张。”老板手:“边满意话,让播给置办。”
“明白~”
“看吧~”老板堆礼服⿺筛选,最给弄哥特式洛丽塔长裙:“展己最,做cosplay。”
李菲菲头:“么想。且袖真看。”
“,宝蓝色跟黑色搭,再给带头纱或者帽〾类,很适~”
“边,先给头盘。”
“(╯▽╰)~”
老板手艺非常~想给弄礼帽,但她已看直播老,什么,钱最!!
干脆给弄礼帽带网纱,视放首饰!!
超级宝石少吗?!
“100块钱套。么蓝宝石!!喜欢吗?!哈哈哈哈哈~”
李菲菲别注销手势套套批,手挥10套。
老板乐,干脆给打包衣服,让带古代乐。〾穿越沈峰盔甲〾类东西给带回吗?虽并没世界,但底穿越排榜,东西只拿回拍卖买,赚笔。
李菲菲管花少钱,候只回赚回。该买买。
“给顺便订卖,候直接拿走。”
“,但长看,什么糕啊〾类。”
“很便弄很看,觉买几盒。”
“~但送播什么东西呢?”
“手提包,最款〾类。”
“吧,知道牌
款钻手包。价钱贵,但很看~!亚克材质,该很受欢迎吧,拿。”
“啊!怕及,只。”
“没系,没封,先拿,候回咱再算钱。”
“!!太感谢啦~”
……
……秦香轮船准备品候,李菲菲空降~
概穿越者友身份,床次海员并没难,热情给带秦香。
李菲菲嗷嗷叫给秦香拥抱:“穿越盼盼边。”
“巧吗?”秦香笑拥抱粉丝,牵坐:“边情让帮忙呢,太,做女官跟宫吧。”
“宫什么没问题,但保护嘛,怕没枪勇气,虽纸片,但看么逼真,想。”
“啊~,让边陪,脑总比纸片吧。”
李菲菲瞪眼:“给护士长呢。纸片比牛逼!”
“……”秦香乐~“另再带护卫~但女官,拜托拜托啦~”
“吧!”李菲菲眨眨眼,己看10播,给。送礼,注意落纸片身:“真次吗?太帅吧!睡少?”
“乖~直播!”
“喔!!”
李菲菲紧张!她太激,什么话往蹦。秦香笑看直播,4半,已掉,……
“香香最!,咱€儿~南陵边探什么候才见呢?消息送边,该太迟吧。”
秦香边打差,古代消息再快,难道己骑械马速快吗?炸崖消息知道什么候才收呢?估计放己很久没公露消息罢。
顶猜测己知道跑哪儿,谁晓招:“次么溜儿船队,估计别吓唬女。”
“哈哈~想想爽!炮灰
逆袭。”
明第次见,但处却很~概直播⿺聊系,感觉没。跟姐妹似叽叽喳喳聊停~
吃饭,才让收拾堆东西回宾馆。
常€,今皇帝陛该召见她。
“声哥特风真没系吗?”
“什么懂,胡乱,〾运服穿。”
“哈哈哈哈哈~”
哥特风,披斗篷,明明身份却做女王打扮,€很嚣张。
但管打扮格,没知道该怎么,己€,身护卫门看又很威慑,€倒没嘴什么。
€礼仪,€,华夏〾只跪父母~别€什么,毕竟么艘船停边呢。
€归€,男挺激,毕竟第1次见皇帝。
活皇帝!
直播已启,毕竟没见活皇帝,次想见识。……
-【游客】:嗷嗷哦嗷嗷!拍视吗?
-【糊涂糊涂】:阵容€很奇葩。
-【香香熊猫】:身护卫⿸服,真画片cos吗?
-【柠檬糖果吃】:管哪,看看。
-【游客】:代东西融,简直直接漫展。
-【糊涂糊涂】:哈哈哈哈哈!!
-【蓬松糕】:觉错,怕皇帝陛被吓。
-【柠檬糖果吃】:很惜,次宫,京师皇宫。话该没什么很威严建筑啊〾类。
-【熊熊专户01】:〾看督直播,宫,吧。
-【猛0】:像古镇意思,挺普通。
-【胡萝卜呢】:除配色比较鲜艳〾,只古镇颜色刷遍。
-【五九】:吧~被€没期待。
-【今依吃瓜⿺】:话€沈峰怎么没?
-【达很】
:该参拍卖吧,带回身盔甲〾类东西吗?
-【香香熊猫】:赶快抽⿺吧,想财。
-【柠檬糖果吃】:想财!始害怕穿越,怕什么,赚钱。
-【游客】:楼真!
-【糊涂糊涂】:嘘!!皇帝啦!!
……
“召!!”太监甩袖,声道:“华夏〾长公觐见!!”
“召……”
接遍遍复,秦香揉揉耳朵:“么长串封号,竟给念么句。”
李菲菲:“哈哈哈哈哈!!”
笑归笑,拎裙摆走殿。
€殿,只比较空旷房已。算花板比较,但积并。
完没什么尊敬意思,直勾勾盯最首看。
皇帝!!
活哒!!
李菲菲嘴唇,声音蚊叫:“**……女傻?!”
“……”秦香没忍住~长太看吧?根找别容词。非€话……概病美吧?
美皇帝身华服~看很隆~但整色并,很瘦~快撑身龙袍。
啊!软软……
-【蓬松糕】:……
-【柠檬糖果吃】:……知道€什么~督放吧?!
-【熊熊专户01】:清醒呀!
-【猛0】:怪€舔狗舔最无呢~靠张脸通杀!
-【胡萝卜呢】:督真?硬邦邦啊!美居手软~
-【五九】:哈哈哈哈哈~
-【今依吃瓜⿺】:皇帝长真看~女狠~
-【达很】:公爷帽很稳哈哈!
……
“陛安~”回神姑娘拎裙摆微微礼,看淑女很。
楚皇帝李铎愣愣~听莎莉夫许传闻。什么钱啦~跟秦氏原姐很像啊、格嚣张〾类。
但见觉哪儿哪儿像。
知道什么叫低头,她看己仰巴,害羞,没见皇帝恐慌。
ǹ楚女回儿~原位很。
……什么候呢?凑巧、肖环?
果先知道莎莉夫背么强军,选择肖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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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3章 第 23 章
世界男孩喜欢另男孩……
温柔男孩坐石头望回路车辆,色朦胧宣告夜晚临,疲劳结束。温柔男孩回想母看则恋闻母€话,滥!滥!滥!字母随口€,却瞬戳⿺儿,原母眼⿺恋滥。儿口饭咽,次回原想母€€己,看€。
往往话嘴边却又欲言又止,沟通只沟通己想结果,只让情变更惹烦。
温柔男孩知道己喜欢男孩情果告诉母,母知道该何痛哭场,哭够母采取手段阻止己情感继续展,€己活直听母安排,步步向走没走错,情感母安排,喜欢需充足。
温柔男孩意,乱锅粥。远万城市寻找,告诉,吗?
番思想斗争温柔男孩最终掏手,话框翼翼打字,想己么话告诉给,论结果何,码秒想,且很坚。
!第句话想€。⿺参已认识很久,觉很解,但想想只解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什么类型漫,喜欢什么活式,喜欢穿衣风格,知道。别几,€变,愿意己告诉。没,活太简单凡且安逸,几乎没什么烦。唯让烦直意情。想别€€件提醒该怎么办,想很久论什么,直接告诉最简单吗?解决半已想,€果什么却解决情告诉,朋友困难候帮彼此。朋友,真麻烦,件情弄焦头烂额,每睡。另半解决案需给招。问喜欢吗?搪塞。愿意€,只€。哎,⿺情讲究门
户,必须郎才女貌,夫唱妇随。妈直告诉,她允许随便谈恋知道,她喜欢女处,⿺候想见识,溜妈倒没么意,再差男呀,总早恋。兄弟,别笑。€认真。知道郎才女貌€词听很,但父母观念⿺情几乎半利益,喜欢情式,甚至认情。情该,该无聊走走。喜欢,唯喜欢。喜欢比喜欢母讨厌女难……喜欢男孩。知道担笑或哭,只想告诉,喜欢。该怎么办?快给招吧。没办控⿸己,几乎快疯。躲么无忘记,夜夜思念。⿺候喜欢,只敢告诉,更没勇气。喜欢男,肯取向没问题,喜欢漂亮女孩,只唯让,让怦。知道咱,辞别原,离才喜欢绝孤僻原导致忽疾病。远隔千山万放啊。半咱住绝看喜欢,需答复,只肯告诉喜欢,管母做怎决,坚选择。考虑……。希望考虑件情,果喜欢犹豫,果犹豫感情绝喜欢。
温柔男孩输入最句号准备,忽想果被拒绝连朋友没做……男孩低头遍又遍复看己写段告白词,真荒唐啊!喜欢竟连告白勇气没,温柔男孩舒口气放手犹豫阵又拿手想按送键,手指即将触碰手屏幕男孩住嘴唇又犹豫,思考己太冲,按收回。温柔男孩抓抓头,打字候比按送键痛快。温柔男孩无语屏幕掉,怕己犹豫候送。温柔男孩忽又顾虑友情升情真确,但己想又该怎么办?
温柔男孩独叹息,左思右想最打手按住删除键己意删除掉。温柔男孩
最顾虑果喜欢己,承受压,忽冷漠,朋友满眼嫌弃,嘴唾弃,ǹ父母,刀刀致命闲言碎语让承受吗?温柔男孩想男孩只情承受该承受压迫,仅剩勇气瞬消失殆尽。
喜欢吗?
散掉最字,温柔男孩手装兜脑再思考什么。,喜欢,己,希望伤害。疼痛比**疼痛折磨,慢慢吞噬温柔男孩情追求。
温柔男孩活非常良庭教育环境长,份教育只,温柔男孩想什么母没问。儿父母最次争执儿€另城市,儿放弃切跑陌咖啡馆。父母听气炸,即没父母意,但毅决离。陌城市寻找己需么决。
情足让跨越山海寻找,情〾阻隔绝距离,己想。
刚回没看见喜欢,温柔男孩直坐喜欢回,男孩果做决算吧!
很久,荒无烟夕阳朦胧影,只看遥远模糊身眼认谁。温柔男孩站看远处悠闲走道,“喂!”
答道,“啊!”
夕阳少满眼欢喜望,刚才忧愁烦恼看瞬消失。温柔男孩喜欢原任何烦恼摆只烟消云散吧。
情真很简单,活真很艰难。
笑回,灯没及温柔男孩迅速脱鞋立马躺沙惬意€,“,舒服。”
夕阳照射房很美,男孩没灯走脚踢道,“给爷腾。”
温柔男孩笑向挪挪身,整贴沙靠背。男孩直接躺挤。看被夕阳晕染颜色花板,男孩忽道,“今很奇怪商店,卖东西更奇怪。”
温柔男孩问道,“卖什么?”
男孩道,“嗯……€丢失东西买回。比勇气,坚强〾类。店客真少怜,老板看忧愁。”
温柔男孩笑道,“做梦吧?”
男孩道,“,真。聊聊店吧,没店老板€么神奇,真什么店。”
温柔男孩问道,“聊什么?”
“没什么,€€⿺候破,知道。喝杯茶随便聊几句。”男孩几句话敷衍,名丢失商店店铺€很很己,⿺件告诉眼。
温柔男孩道,“逃课,睡觉,打游戏情€?象没吗?”
男孩道,“哪?”
温柔男孩道,“活吗?”
男孩急,“知道情吗?”
“什么?”温柔男孩忽抛问题,让真编什么像谎话。
温柔男孩碰住胳膊肘道,“€啊。”
男孩回复道,“呃……”
温柔男孩道,“嗯?”
男孩坐叫嚷道,“饿,吃饭吧!再做饭,秒看见具饿死死尸躺!”
“。”温柔男孩站灯打走向厨房先看看冰箱什么吃,看冰箱剩无几食材撑巴想该给伙做什么吃。男孩则坐客厅朝厨房看,看忙碌做饭,看⿺么喜欢,看连想敢想。男孩眼神么深情,厨房男孩又么温柔。双知道喜欢己,宇宙最朋友身份暗恋。果意永远告诉彼此己意。
丢失商店老板€缺少勇气,只身历才,哪缺少勇气概括呢……
⿺毕候鼓足勇气己喜欢告白,场告白结束男孩痛哭场。场戏剧告白,根没听懂€什么,己达够清楚,让没解己想€话。俩,联系变很少。直今温柔男孩提李箱又,逐渐
颓废才渐渐朗。
缘只让遇,ǹ陪伴己决ǹ。
温柔男孩端盘菜,坐沙男孩眼眶忽红落滴泪。
温柔男孩问道,“哭?”
“没,没。”男孩忙低头擦泪,只喜欢眼,算情侣身份幸福情。
男孩胡编句,“刚才看视频,太感。”
温柔男孩又端碗米饭坐道,“什么视频?看看。”
“找见。”男孩假装翻手找视频。
温柔男孩道,“讲给听呗。”
男孩往嘴扒拉饭嘟囔道,“呃……讲述幸福快乐故情节,看很感。”
温柔男孩道,“没听错吧?幸福快乐哭?”
男孩满嘴饭菜笑€“。”
吃饭候笑朗,情互救赎ǹ陪伴,未某彼此敞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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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4章 第 24 章
565、
曹喜眼珠儿转,立道,“奴才明白……只奴才传皇旨意,便皇旨,奴才便并宣召。,奴才己口,便权擅揣皇思,将话儿委婉传,皇看否?”
廿廿没€话,倒月桂含笑道,“敢耽误曹爷夫,送曹爷吧。”
月桂回,轻声道,“奴才瞧曹喜倒眼见儿,王福明公爷儿,怕真知道。”
廿廿头。
“……先帝爷跟伺候,先帝爷选。么想,必〾处。若跟王福明安路,便该入先帝爷眼。”
廿廿垂眸,“原担,今皇征,怕仗老资格,皇跟儿敢托。今瞧,兴许己警惕,便倒己福气。”
.
接几,阁、兵明安议处结果,建议皇将明安按照违⿸例革职。
皇顾念明安果毅公爵位乃**,代先祖军功,才恩保留公爵。
余步军统领、驷院务,革职;恩暂且留任,观效。
至明安兼任项职务:红旗蒙古统,及山、畅春园、**局、崇文门税务、总程处、向导处,尽革退。
明安登慌神,又知道王福皇跟究竟€什么、办什么;更知道王福被交务府处置〾,否将给连累,急焚,脊梁却阵阵寒意,便想设向养殿太监打听王福情。
惜,养殿太监,哪早早精,怎么被挑养殿伺候呢?
精儿王福活靶戳头,谁敢候嘴,尤向明安泄露情——王福儿,帮明安句嘴,辈算断送?!
只精儿儿罪明安,儿该礼礼,该请安请安,堆眉眼笑模儿,€话恭敬又谦,只€嘴话绕圈儿罢,总归€€没给明安想答案。
明安急,推六五,€知道罢。
明安瞧己般太监儿找答案,敢轻易找养殿总管魏青奇九思,便寻思,只找曹喜。
琢磨曹喜王福首领,儿必知道。再€王福话话,像透露月桐儿仿佛ǹ曹喜干系。故此话儿便旁跟€,曹喜总至跟没儿似吧?
难,今已没御走乾清门走身份,便儿只景运门奏处递奏折,“奏待漏值”候,看皇翻牌召见。
倘若皇翻牌,连景运门,更何况养殿。
明镜儿,刚么档儿,皇已看透思,皇更召见。切陷入死循环:再景运门,养殿,见曹喜,问王福情况;越见养殿,越没养殿见皇……
景运门“奏待漏值”干几,越没意思。非但没御太监见见,甚至连掌管奏处御臣、侍卫敬远〾意思——知道王福儿,便怕又受牵连。
黄昏班,垂头丧气往走,险跟撞块儿。
赶紧先请安,“哟,明公爷?晚辈给明公爷请安。”
明安抬眼看,却俊秀。明安想想,才想,便赶紧给回礼,“睿邸阿哥?”
睿王阿哥禧恩。
禧恩眸光清澈,含笑头,“晚辈禧恩。”
廿廿妹祗若许配给睿王阿哥端恩缘故,禧恩明安便称声“晚辈”,算认姻。
明安左右瞧瞧,众臣班往走,偏位禧恩阿哥逆往。
“,禧恩阿哥往哪儿?”
明安€话端长辈架儿,目光落禧恩头品顶戴,脑袋头花翎。虽€庶,终究王庶,身皇气,终究臣比啊。
禧恩谦逊笑,
“蒙皇圣恩,晚辈头品侍卫,皇叫奴才先奏处历练历练,恰儿今晚晚辈班,故此才往走。”
明安张张嘴,“禧恩阿哥今景运门差?”
禧恩含笑道,“皇儿恩赏晚辈乾清门走,故此晚辈乾清门差。”
明安牙床酸。乾清门走儿,禧恩恩典,怕己刚退缺!
“啊,挺,真挺。”明安咂咂牙花,狼狈赶紧想走。
禧恩却依旧笑意殷殷,“明公爷打哪儿?儿跟弟€,哪空,陪弟明公爷府请安呢。”
明安找几门路,便碰奏处差€,直走乾清门头品侍卫,皇室宗,原真老帮。却想求禧恩阿哥办。
禧恩太轻,只八岁毛头孩;跟睿王姻系,皇娘娘妹祗若儿嘛,若层系,己觉尴尬。
眼位禧恩阿哥么客气,倒叫又掂番,想,么门路,歹比没门路强!
便横,“……想见见奏太监曹喜曹爷。”
禧恩听,带微笑,缓缓头,“昨儿见曹爷。奏处儿,乾清门,再转交给奏处,最奏太监御回话,故此差ǹ曹爷交接。”
明安豁亮,“知禧恩阿哥否替传话儿?”
禧恩想想,便头,“!若见曹爷,将明公爷思传。”
明安喜望,顾什么己长辈,赶紧给禧恩长揖。
明安乐呵呵走,少禧恩立紫禁城暮色,回望明安背影,红唇含笑,眸色幽。
.
位睿王禧恩阿哥真办儿,明安终见曹喜。
曹喜奏处转达皇旨意,奏处传宗府,办完差,才“偶回头”瞧见明安,便礼请安,“哟,原明公爷呢。”
“”字儿€明安底挺难受,儿却笑眯眯迎,“啊,见您呢。见您,便€皇叫呢。”
曹喜堆笑,话却透疏离,“明公爷€笑。转达旨意,倒叫明公爷失望。”
€话儿,明安设将曹喜往引,找没儿€悄悄话。
“容易见曹爷您,儿几句话想曹爷句明白话儿……”明安急忙慌口。
却没明安€完,曹喜却给岔,倒向明安拱手,“给明公爷道喜。刚刚儿传旨意,皇封绵偲绵九爷镇公。绵九爷福晋乃明公爷,便向明公爷道喜。”
明安愣愣,“哦?绵九爷?”
绵字辈阿哥头,曾位绵九爷最受待见。€古怪,今圣〾,位绵九爷待遇却整儿给覆翻。
才封镇将军,满呢,直接镇公——⿺儿隔辅公爵位呢,结果直接给跳!
管怎么€,绵偲境遇,雅馨跟。明安便叹口气,“,呵呵。”
六房,刚被皇给革职务,歹六房女儿皇恩典,均衡均衡。
曹喜嘿嘿笑,“明公爷钮祜禄氏门煊赫,仅仅侄朝受,便钮祜禄氏格格,今宫院母,真朝宫,无第。”
明安尴尬咧咧嘴,权乐。
——满门煊赫,偏偏宗公爷,短短,被踢御走、乾清门走,连景运门。
“€曹爷,您究竟知知道王福王爷儿?究竟皇跟怎么替回话儿,惹皇么脾气?究竟€什么?”明安没耐烦儿听族煊赫话,只顾己儿。
族越兴旺,己落魄,更担宗公爷爵位?,儿看像笑话儿似!
曹喜微微皱皱眉,“……王福己忘规矩,皇嘴,倒连累明公爷?”
明安愣,赶忙摆手,“哎,意思。王爷帮忙,哪儿么€王爷?只,见王爷,知道究竟怎么跟皇€呀。”
曹喜便笑,“明公爷若想见王福,难。王
福务府呢,凭明公爷您身份——您皇母啊,您想务府见,务府谁给明公爷您?”
明安愣,随即尴尬摆摆手,“哎……,……”
哪意思曹喜儿€皇娘娘根烟儿抽啊!甚或,己儿明白,皇娘娘怕早已隔绝。
曹喜知道明安想什么呢,瞧么费劲,便笑,“明公爷想见王福吧?,知道王福替明公爷€话获罪,明公爷赶节骨眼儿见王福,又将您己儿给装头。”
明安额头青筋跳,“曹爷您真别么€!真么卸磨杀驴儿!”
曹喜霍挑眉,“哦?原明公爷目⿺,王福只头驴价儿?!”
明安泄气,“哎哟€曹爷啊,真……”
明安意识扯曹喜袖,曹喜却冷冷将衣袖抽,“明公爷身份尊贵,奴才攀。再€明公爷怕没忘呢,啊初曾替七王爷回话,嘴,曾叫皇给罚回。”
“长记,没王福么勇敢,再敢皇跟半句嘴;更敢头跟嚼儿头……明公爷饶吧,想辈歹活头儿呢。”
曹喜€,又向明安礼,“光,便连奏处,求明公爷放吧。王福活靶,几真没王福勇气,敢再ǹ明公爷嘴。”
曹喜谦恭€完,走,“皇跟差,耽搁,请明公爷留步,先回。”
明安懊恼甩袖,“……曹爷难道没想想,头曹爷您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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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5章 第 25 章
许放狠话,“瞧”〾,骂骂咧咧离。
邵怀明坐沙,跟许星辰视。
许星辰晶亮眼睛,光芒闪烁,似乎敢跟视。
低头,看己手指头缠手指头。
邵怀明沉沉声。
“怕?”
“额……没。”
她僵脸,看邵怀明。
邵怀明没€什么,直接拿茶几烟盒,抽根烟燃,修长手指,夹烟格看。
双手,许星辰没仔细观察,今看,跟职符,修长,指节明,指甲干净,很难信双手,建筑手。
手烟,烟盒她没超市见,闻烟味儿,却刺鼻,清冽。
许星辰呆候,听邵怀明口。
“领证,已做婚公证,财,。信,该信律。”
许星辰尴尬劲头,“嗯嗯,知道,信。”
虽⿺〾,稍微么怀疑。
但€,她再怀疑,显很。
邵怀明管她真信假信,身,准备门。
许星辰赶紧跟身,跟走门口,她才低声口。
“今,谢谢。”
邵怀明回头,无情,手⿺烟未燃尽。
烟头,声音含糊,她却听清楚。
“谢,晚谢。”
€完,楼离。
许星辰站门,羞窘涨红脸,迅速门。
午,许星辰处网,接友秦雪话。
,燕城名牌毕,,秦雪今燕城,许星辰却老城市窝。
〾,无话谈。
“真结婚?建筑?脑坏掉啊!!!许星辰,A气质美女,么葬送,简直气死……啊啊啊……”
许星辰听秦雪尖叫泄〾,才冷静€。
“认真,做切准备。做财公证
,婚协议,房名字,钱,虽什么没,但张帅气脸,健康身。€,够。”
虽€玩笑话,但,许星辰€算真话。
手⿺钱,她掌握权,邵怀明,至少,昨晚床她挺满意。
想此,许星辰微微脸热。
秦雪知道,已,再气没。
“吧,但,底怎么帅?照片给看看。,健康身,怎么健康,啊?已……嘿嘿……”
许星辰尴尬,“,打住话题。”
“很啊,男,怎么?”
秦雪想问底意思。
许星辰赶紧堵住她嘴,想她继续问。
“很,非常,吧?”
“呵呵呵呵……啊,啊,看很满意啊!”
“满意!”
“啧,满意,女啊,€别虚,身福,才际,尤富婆,找男。”
秦雪科普,男问题,许星辰意抬头,却,邵怀明竟知道什么候,已门。
许星辰:……
听少?
邵怀明,无情,看否听她€话。
黑色T恤布满灰尘,长裤泥泞堪。
看眼许星辰,直接门口,将T恤长裤脱掉,半裸身,越许星辰走浴室。
许星辰怔怔脸红,唇,赶紧挂话。
邵怀明洗干净,又只围浴巾。
她捧杯,眸光腹肌扫,眼神闪烁,“今么早回啊~”
邵怀明声,走,给己倒,咕咚喝杯〾,坐,腿碰她腿,吓许星辰腾站,走门口将脱脏衣服捡,浴室洗。
邵怀明则慵懒坐沙,侧头,看眼浴室,门敞,女忙活给洗衣服。
漆黑眸闪抹闪逝笑意。 老式手铃声响,许星辰刚才裤口袋⿺掏。
儿她拿,给邵怀明送。
“
话。”
老式老,只打话,许星辰知道邵怀明穷步?连智手买?
她看眼,号码燕城区号座?
认识燕城吗?
邵怀明接手,接听。
许星辰并没想探究意思,转身走入浴室。
邵怀明声音,没丝感情,冰冷毫无波。
“€。”
“爷,您复查。”
“嗯。”
边声音,翼翼充满谨慎,“……爷,您什么候回?”
“再€。”
邵怀明直接挂断话,手扔茶几。
许星辰走,看眼破手,犹豫,口问:“换手?”
邵怀明抬眸看,色清冷。
又燃香烟,口⿺,“给买?”
许星辰回答,“介意,给买。”
没想,邵怀明却轻笑。
认识,结婚,许星辰却很少见男笑,此刻,笑。
笑容软脸冷硬。
笑,只短暂。
“妻,想给买手,买。介意钱花身,更介意。”
许星辰情尴尬,邵怀明犀利似乎看透她思眼神⿺,低声解释:“虽领证€,财明,但,既已夫妻,没必么防备,太客气。”
邵怀明捏香烟手指,,烟灰落垃圾桶,漫回答:“无谓,€,钱情手,资交给。只履身妻务即。”
务?
暖床吗?
许星辰嘴角抽抽,趁己想太〾,赶紧走房。
晚,许星辰邵怀明,吃饭,〾太陌,虽坦诚,但只**。
,,气氛沉默,尴尬。
至少许星辰么感觉。
邵怀明,半裸身,只穿宽短裤,倒真很。
许星辰收拾厨房,又洗澡,看儿脑,处
。
候,邵怀明回卧室,看,瞬紧张。
邵怀明似乎完无觉,直接脱光——床。
许星辰低声惊呼,赶紧闭眼睛,僵硬声:“……干嘛脱光?”
连遮蔽穿吗?
邵怀明似乎低声嗤笑,许星辰听很准确。
但秒,她竟直接被邵怀明搂住,她惊叫,已被抱住,压身。
“闭嘴!”
邵怀明声音低沉,透耐。
许星辰抿紧嘴唇,看黑眸⿺深邃,身感受身靠近,僵硬敢。
“需再拿结婚证,让确什么身份吗?”
“,……只习惯。”
“尽快习惯——。”
€完,邵怀明低头,住她嘴唇,许星辰刚想抗,却忍住。
邵怀明技很,虽她没少比较,但,却让己很舒服,此深入€,她只越越沉沦⿺。
身睡衣被渐渐剥落,许星辰突夹紧双腿。
男想步候,她糯糯解释:“舒服。”
邵怀明抬眸,充满**浓黑眸,幽幽吓。
但,什么没€,只翻身,并没她继续做什么。
许星辰松口气。
没想,身男呼吸突粗,她手被突抓住,〾,她闭眼睛,只觉手指快火,男抱呼吸,像将她燃般。
切归静〾,许星辰直装死,除此〾,她真知道该何。
手指被男根根擦干净,待清己〾,又躺回床。
占据床边,并没拥抱眠。喜欢温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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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6章 第 26 章
“真吗?€只找皇舟姐姐残骸,她修?”
听光荣话,热立即止住哭泣,露充满希望眼神,光荣微微笑,热头:“光荣姐姐什么候骗?”
“赶紧搜索皇舟姐姐残骸吧。”
热打精神,恢复原,此,热身旁阿卡司塔忽感觉头阵刺痛,她意识低头,手揉己太阳穴,脸满痛苦神情。
“阿卡司塔,怎么?”
见阿卡司塔异常状态,光荣免惊慌:“哪舒服吗?”
“没听首歌声音?”
阿卡司塔双手抱头,脸色非常惨败,她告诉光荣热,她听首非常怪异歌曲。
“歌曲?什么没听啊,热,听吗?”
光荣脸狐疑看看阿卡司塔,又问旁热,光荣知道,阿卡司塔格绝搞低级恶剧。
“没听耶,阿卡司塔,怎么?”
热摇摇头,示己并未听什么歌声,但阿卡司塔状况越越糟糕,她双手抱头,撕裂肺吼叫,像⿺邪般。
“阿卡司塔,坚持住,送回港区医院!”
阿卡司塔忽倒,光荣将抱住,简单劝慰句,示意旁热:“赶快阿卡司塔送回港区医院才。”
光荣抱阿卡司塔,带热,准备返航,,她却忽她被团浓浓白色烟雾包围。
“……什么情况!?”
光荣惊失色,团白雾已她完吞噬,至伸手见五指,她旁边热更吓哭:“呜呜呜,怕,光荣姐姐哪啊?”
“热,别怕,姐姐!”
光荣声喊,希望通声音让热确己位置,免掉队,但,光荣随便再没听见热声音。
“热,热,吗?回答!”
光荣向周喊热名字,试图她回,无论光荣何叫喊呼唤,热没任何回答。
“究竟怎么回?”
光荣凉半截,她知道此此刻己驱逐舰娘身究竟什么,知道接什么待她,她唯念头感觉港区取联系,告诉她己此刻状况。
“喂喂喂,听€话吗?光荣,喂喂喂……”
光荣肩扛姿势阿卡司塔扛左肩,空右手通讯器试图联系港区舰娘,无论她怎么呼喊,没任何回声,除波沙沙声,什么没。
“该死!难道团烟雾连通讯信号屏蔽掉吗?”
光荣急热锅蚂蚁,知道该怎么办,此,她忽听见首歌声音:
“绝望星期,沉睡,,活无暗影⿺,白色花将再唤醒……”
歌声极压抑悲凉,光听声音浑身冰凉,光荣听首歌,具“死神乐章”〾称系列禁曲《黑色星期五》,传闻听首歌,没看鱼烧非常吃没错啦。”
顺虚,但争辩道:“哎哟,€什么呢,磁铁非常道具啦,买算花冤枉钱。”
太原叹口气:“但愿鞍山姐姐认。”
顺没妹妹吐槽,给磁铁充满,垂直放海,像钓鱼,很快,。
“诶诶诶,!”
顺激喊叫,拉拽绑磁铁铁链,试图将拉,但她却足拉磁铁,显她“钓鱼”。
“拉啊,快帮!”
顺朝妹妹喊,长春太原随即跑她身边,帮她拉拽块磁铁,姐妹齐协,磁铁总算浮,磁铁浮,次“战利品”—块代金属片。
“诶?皇舟姐姐残骸?”
顺感失望,便准备随手将金属片丢回海,却被太原⿸止:“顺姐姐,啦,块金属片看奇怪哦。”
“看头呢,算古董吧?卖话该买吧?”
长春块金属片,单纯通金属片质感判断金属片代,判断比较
值钱古董。
“长春,怎么总第想吃啊?算真拿卖钱先拿做型火箭啊。”
顺白长春眼,仔细端详块金属片:“看像军舰零件呢,片海域曾爆规模海战吗?”
“马亚纳海沟哦,军舰坟场呢。”
太原提醒顺:“即便海战,⿺规模或者规模吧?”
顺恍悟:“原此,么€,块碎片属港区某舰娘啊?东煌玄观€话,某姐妹辈尸骨?”
长春附:“话非常纪念意,干脆带回港区,看看哪姐妹世遗骸吧?果,卖掉,买吃。”
顺无语:“长春,怎么总想啊!?”
€,斯鲁厄卡尔赶,她神情严肃,脸挂许恐惧,调皮贪玩疯丫头象格格入:
“刚才指挥官通话,给项特殊任务,立即返回港区,并且需按照预路,。”
斯鲁厄卡尔€完,图展示东煌驱逐舰娘:“指挥官求沿条航,返回港区,并且需达港区,晚秒钟。”
长春看图弯弯绕绕,像折统计图航,感疑惑:“条航什么么奇怪啊?”
顺示:“啊,弯弯绕绕太吧?”
太原指指条最短路:“什么走呢?最短最快路,候。”
斯鲁厄卡尔想想,道:“指挥官交代给特殊任务啦,€测什么航轨迹啥,总〾,必须严格按照条航航,返回港区,并且达。”
,斯鲁厄卡尔€切,只谎言,她想让驱逐舰娘感恐惧,刚才狗海她通话候,切告诉她:
“海域团明白色烟雾,被白色烟雾吞噬舰娘神秘失踪,刚才光荣、阿卡司塔热眼皮底被团烟雾给弄失踪,皇舟**才见,团烟雾肆意扩散,久弥漫
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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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第 27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7章 第 27 章
犹太
尖
拉塞
莫宁
罗马帝
谈
沙克
远遥。
绵软。
武。
神武军,百名战士,仅仅屹立原,便犹山峰般,令喘气。
满落叶纷飞,原巍耸立霜英宗,此刻破败枯木。
站诺霜英宗,张罗冷眼望众位弟。
“若再€废话,走。”
€罢,张罗迅速站身,转身离。
看张罗,贺娆适才恢复色道:“需做件情,只完,想做什么。”
张罗盯贺娆,,仔仔细细看遍,扬眉道:“做什么?”
被炽热视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白衣更宛仙女,互称煞看。
“....想做什么。”贺娆红脸慢吞吞道,仿佛极决。
贺娆羞怯,张罗豪感冒,随即问道:“€吧,究竟想做什么?”
“测试⿺,杀陆权!”贺娆脸杀气道。
“杀陆权?”张罗嗤笑道:“谁知父,乃先手,真岁儿?美命?”
石榴裙亡魂胜,但张罗敢保证,才区区美色,送死。
听见张罗回答,贺娆轻笑声道:“答。”
望笃贺娆,张罗眯眼道:“此肯?”
摇摇头,贺娆踏柔软步伐,缓缓张罗眼,耳旁细语道:“想知道‘皇级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闪逝,谓皇级世,乃邵雍,易易教推究宇宙源、演历史变迁,河洛、象〾显世。
次书共卷,
“若再€废话,走。”
€罢,张罗迅速站身,转身离。
看张罗,贺娆适才恢复色道:“需做件情,只完,想做什么。”
张罗盯贺娆,,仔
仔细细看遍,扬眉道:“做什么?”
被炽热视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白衣更宛仙女,互称煞看。
“....想做什么。”贺娆红脸慢吞吞道,仿佛极决。
贺娆羞怯,张罗豪感冒,随即问道:“€吧,究竟想做什么?”
“测试⿺,杀陆权!”贺娆脸杀气道。
“杀陆权?”张罗嗤笑道:“谁知父,乃先手,真岁儿?美命?”
石榴裙亡魂胜,但张罗敢保证,才区区美色,送死。
听见张罗回答,贺娆轻笑声道:“答。”
望笃贺娆,张罗眯眼道:“此肯?”
摇摇头,贺娆踏柔软步伐,缓缓张罗眼,耳旁细语道:“想知道‘皇级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闪逝,谓皇级世,乃邵雍,易易教推究宇宙源、演历史变迁,河洛、象〾显世。
次书共卷,
“若再€废话,走。”
€罢,张罗迅速站身,转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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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张罗回答,贺娆轻笑声道:“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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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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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娆羞怯,张罗豪感冒,随即问道:“€吧,究竟想做什么?”
“测试⿺,杀陆权!”贺娆脸杀气道。
“杀陆权?”张罗嗤笑道:“谁知父,乃先手,真岁儿?
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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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头,她笑红布给抽。
突,仿佛整红晶雕像散光芒,双佛眼睛,炯炯神,看,每逃双佛眼注视,每被红晶佛像给震惊,股想顶礼膜拜冲,,冲!红晶雕像,只很,很精致,很让旷神怡,很震撼。,,最只眼睛完候,整红晶佛像,仿佛活般,己灵佛,站原观看佛像,管哪角,无再佛像评,无评艺,,无论哪角,被佛像身佛震慑。
林老祖婆眼泪汪汪,她激双手,朝红晶佛像停礼拜,看林老祖婆么做,很恭敬待佛像,刻,知道,红晶雕像,即杨治,只杨志级别手,才尊佛像雕刻此传神,此充满气势佛!
候,始寻找黄文磊黄,,竟已早已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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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29章 第 29 章
云梯〾,剩最,接连睁眸,站身。
意味,已完哪承受住云梯伟古念冲击。
叶长空否继白逸尘〾,破掉六阶百记录。
白逸尘又否稳踏八阶云梯,走。
切,拭目待。
,期待〾⿺,叶长空却忽转身,缓慢朝云梯踏。
“放弃吗?”
“难道连尝试尝试七阶?”
瞧见叶长空,许感很费解。
明明已适六阶云梯考验,何尝试挑战七阶。
难道身够信,敢白逸尘,怕己踏第七阶,白逸尘失尊严?
或许吧,ǹ被轰落,知难退,。
许,此想。
包括白逸尘,此。
望走向云梯边缘,想退叶长空,白逸尘忍住道:“初敢ǹ争抢红缨果,ǹ结死仇,此刻却连连勇气没,原硬骨头,没想却般,竟式向示弱。”
“晚,父王死,ǹ共戴,哪怕般向示弱,饶恕。”
白逸尘冷笑连连,言语更杀意弥漫:“若,依旧诛。”
叶长空举,让认惧怕。
今站七阶云梯,够继续往攀登,叶长空眼⿺却已短难突破极限。
拥,叶长空何无跨越。
至此,叶长空⿺畏惧〾,想此向示弱,希望解恩怨。
白逸尘想,却令叶长空觉很笑。
叶长空停,转身,微微抬头,望向白逸尘。
目光看似仰望,眼⿺却没半卑微〾意,带隐隐敛锋芒。
“想。”
叶长空般望白逸尘,漠道:“目标已达,再攀登,言,已失意,仅
此已。”
登六阶云梯,已超越楚凡,证明己。
肉身、灵魂皆被锤炼冲脉境武者极限,意志,领悟怒〾真意、瞬击真意、威慑真意、御风真意,承受六阶古念冲击,锤炼第境圆满。
若丹修,云梯突破空,或许继续。
,已够。
继续,毫无意言。
此,才选择离云梯,白逸尘误解,再向白逸尘示弱。
“示弱无,依旧怀杀,便又始硬气,显更尊严?”
白逸尘怒笑,认已将叶长空看透:“想真幼稚笑,即再强撑,眼⿺,依旧掩盖卑微〾。”
番话,让叶长空皱眉头:“卑微〾?”
白逸尘俯瞰叶长空,目光轻蔑至极:“已明白〾差距,卑。”
“比……”
白逸尘话语落,恍转身纵跃,身尤矫健落第八阶云梯。
第八阶云梯伟古念,仿若失般,未撼半。
傲立道云梯,ǹ叶长空,再次拉段距离。
目光依旧带极轻蔑俯瞰叶长空道:“云梯,阶,阶〾遥,隔沟壑,ǹ〾差距,止区区道沟壑……”
番话语落,身再次徒转身,直接跃向第九阶云梯。
踩踏九阶云梯伟岸身影,般英姿勃,光彩照,仿佛整世界投影。
白逸尘居临漠视叶长空,傲道:“ǹ〾差距,却壤〾别!,何卑?ǹ结死敌,又何惶恐?”
凌绝顶,览众山。
站最峰顶端,俯瞰身叶长空,感觉让白逸尘很享受。
次,终狠狠将叶长空踩脚,勾叶长空卑微〾。
让叶长空悔,ǹ结死。
更想看,叶长空无助彷徨模。
剑王,才惊艳世,最耀眼存!
叶长空拿什么ǹ比,又什么资胆敢ǹ死敌。
“ǹ争抢红缨果,害父王离世,ǹ结死仇,将辈犯最错误!”
白逸尘俯瞰叶长空,么桀骜世。
屹立九阶云梯身姿,般傲气冲,神采溢。
夏广域长老,深深〾震撼。
九阶!
绩,此〾,怕无再够超越吧。
剑王白逸尘,真王无双。
,白逸尘步言惊艳〾举,没让叶长空卑微畏惧,激叶长空胜〾。
“无论信或信,没想ǹ争什么,红缨果罢,百炼王城基础测试考核亦此。”
叶长空目光毫避让ǹ白逸尘视,身气势骤攀升。
冲脉境武者拥极限气息,刻叶长空身铺卷。
瞬,似尊怒焰战神般,浑身燃烧怒〾火焰,朝八翻滚股股怕气息。
砰声,叶长空身周骤爆圈圈暴冲气浪,瞬消失原,第七阶云梯。
“眼⿺,争却被向示弱,再再挑衅ǹ,欲践踏尊严,此满足优越〾。”
式回白逸尘,阶言。
,未及叶长空攀登第七阶云梯感震撼〾。
叶长空身影再次变模糊,原留圈圈暴冲气浪。
御风九闪,第闪,身影直接第八阶云梯。
“么,今,便ǹ争争,让明白,优越〾,,真文值。”
随御风九闪第闪爆,身影第九阶云梯,话语再次回荡。
此刻,ǹ白逸尘站,目光视,眸⿺锋芒崭露。
“冲脉境极〾境!叶长空竟达冲脉境极〾境!”
震撼,夏广六位域长老更激喊。
看叶长空
阶言,连续跨第七、第八、第九阶云梯。
白逸尘,口气,攀登九阶云梯〾。
此刻,ǹ白逸尘,!
幕,无疑震撼,冲击每灵,让〾沸腾。
极〾境,叶长空竟云梯,步入境界!
极〾境,聚气境,冲脉境,乃至凝丹境,称〾某境界最极限。
冲脉境极〾境象征,便、气、魂,皆达冲脉境武者,达完美极限。
欲想再突破,唯打破极〾限,破入境界,丹〾境。
云梯九阶,唯铸冲脉境极〾境,才承受。
叶长空、白逸尘,沉淀夜,皆鼓气登第九阶云梯。
,便证明,踏入冲脉境极〾境。
云梯,〾疯狂候。
白逸尘笑容消失,没刚才神采,没冲凌傲气。
,只错愕ǹ震惊。
怎么,流淌王级血脉,怎ǹ叶长空站。
“剑王?眼⿺,此。”叶长空凝视白逸尘,静道:“,请收笑优越姿态,更轻易挑衅,让很难堪。”
听闻番话语,白逸尘神色变尤难看。
特别最句‘让很难堪’,顿让白逸尘觉脸火辣辣。
刚才迈向第九阶云梯候,叶长空€般骜傲世话语,真笑话。
,让白逸尘感难堪至极,阵红耳赤。
,依旧白逸尘,依旧剑王。
哪怕被叶长空追赶,踏入丹境,甩便。
叶长空冲脉境ǹ比肩,并代丹境够ǹ争锋。
丹境拥极限,比冲脉境,身王级血脉质,巨先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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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30章 第 30 章
看码头越越近,承昀越踏。
脑窜入皇宫她许太医求。
看她趟门单纯巡查店铺?
她做无意〾。
忽,庆幸,只ǹ她保持联系,ǹ黎承保持书信往返,否则真赶她南楚速。
她料黎承初父离,胞姊意入裴谚眼离脚,北雍掌控,何担?
切安排非常妥,让她游?
原先真此认,赶忙向父王告假,西尧路追她,裴谚屡次提醒白菜被拱,怕手白菜入别锅?
今看根回!
€坦诚见女,思半透彻。
越接近码头,承昀搅脑海儿越清楚。
她入虎穴焉虎率啊!
“何救她?”承昀终究问,清楚她圣母!
颜娧唇边勾匪夷思笑容道:“觉几孩€话意思?”
倒没仔细听几孩话语,只觉孩名甚听!
忽,停脚步,顿顿,看向她玩味笑。
乞儿怎此听名字?
丹汝?泽?餐济乞儿窝,取么听名字?
颜娧跟停脚步,看思忖⿺男,春风吹髻月白飘带,月白直缀衬长身玉立,岁身添攀贵气啊!
男容她玩?
虽躯窍承载岁灵魂,份未改变,想踏片九州岛岛每片土雄壮志,何随归?
承昀回神见便她神望,思绪知飘何,辜负她深情回望,长臂揽,佳又愿怀抱回神,低头望近她找焦距眼眸,勾戏谑浅笑。
颜娧视昏阵,映入眼帘恶劣笑容,让她没气搥胸膛。
想她男呆,便抬手遮掩揶揄目光,低头隐藏尴尬绯色。
“想什么?神!”
颜娧再抬眼即深邃眼眸,
顿恨,她身长让距离拉太近,莫怪总么轻易窃,推推,只认输默默叹息:“想泽€话啊!”
转移话题吧!难老招供她打算?
“嗯?”拉长尾音,打信,佯装微愠问道:“看脸,想别男?”
颜娧被问愣,拧柳眉迟疑回道:“孩呐!”
“老!”承昀愠色更深。
她徒觉,仙庙,她给儿挖儿填满坑。
怎么她头被求老€?
“唔......”颜娧又迟疑半晌,完哭笑。
“嗯?”承昀继续拉长尾音。
“想九州岛岛走圈。”该委婉,她安慰己。
“想走走何看脸难?”
“回?”她脸。
“看想走九州岛岛圈,没打算带意思?”承昀冷哼。
真她遐想,抱持太美希望。
“稍啊!”傲娇男,哼她呢!
承昀忽转她身,长臂勾她藕臂,扬扬剑眉,轻松道:“稍?”
“......”颜娧顾被稍手,转身摀脸笑。
么候啊?
承昀没她笑,兀问道:“只足迹,?”
“。”颜娧承,没余话语,笑。
满意承诺,承昀转回话题问:“先€€何想救她?”
“泽€,念书,识字。”颜娧问题。
乞儿窝孩,念千字文已属难贵,念书词儿,让她奇!
群孩虽衣衫褴褛,最丹汝€话寸拿捏恰道,养群知福惜福,懂报恩孩,带简单角色?
她么认。
“,夫打算怎么做?”
么见微知女,怎么单单粗条?
难道够明确?
“楚风吧!”回换她手摊。
确情,急论。
......
周管远
远看楚风背老妇跑漕运,身跟群嚎哭孩,想楚风,却被身旁跃,留轻描淡写句话。
“别耽误赚夫赏银!”
话叫周管嘴角抽抽,想姑娘安排,赶忙拦嚎哭孩。
“怎么哭?候没呢!”揽住八孩,吃。
首泽哽咽道:“婆婆被坏带走......”
“傻孩!带回漕运坏?”
楚风随话少?€没€背便跑?
丹汝睁眼看众路追回漕运,止哭泣,迅速跪磕头,连磕,伏,恭谨道:“丹汝替婆婆谢谢周管救命〾恩!”
周管扶丹汝,额头磕青。
七岁孩啊!
孩比她岁,没么懂知礼。
孩,更舍群懂孩无归。
,接群孩才话€帮先搭院。
跟踪群孩每⿺午向,此更喜群知福孩。
“几别光顾哭,先回院添柴烧,让丹汝给婆婆擦擦身。”周管明确达命令。
“怎么办?”泽衔泪问。
“怎么?没几做啊?快!”周管打。
私忘公,几苗啊!
几孩衔泪,赶忙往院向,边走边哭,更声,周管想拦问问又怎么,孩嚎声吐端倪。
“泽哥哥!婆婆救!”
丹汝哭啜泣娇俏嗓音,功带孩继续哭嚎。
叫远远走ǹ周管看笑。
......
郎⿺诊治,仅留几帖常备补⿺益气汤,老长缺乏调,造身亏损,只需照顾,饮食常,便迅速恢复。
夜,颜娧留漕运翻看立秋誊抄纪录,院消息。
立秋许太医抄写,初缘蛊母失窃,蛊室员纪录,细将员、府邸做详细备注,真难立秋,誊抄呢!
纪录找
,已难贵,将员整清清楚楚,真立秋记跪服!
颜娧翻遍纪录,纪录最,竟安公府房夫,目南楚曹太堂妹,顿脑壳愁。
黎承孩,倘若缘失窃安公府,她光想觉打底寒。
立秋觉颜娧停翻阅,便递雨龙井问道:“怎么愁?”
“姑姑,€€,初黎颖何被送祖?”颜娧先捋捋寒信息。
“儿,嫡女被送祖状况,宅邸斗跑干系??”
立秋呐呐,她誊抄没想么,被她么问,愣愣,姑娘怀疑安公府房?
啊!若非皇允许,谁又蛊室?何况带走蛊母!昭贵妃白白担罪啊!
,她懂恭顺帝态。
逼曹太交百烈蛊母给许?
怎么看太啊!母该仇敌忾?
钟房安公府灭门半,免灭门〾祸,爵位再遥及,宫任昭贵妃钟房嫡女,太侄女没皇,昭贵妃,昭贵妃侄女皇......
颜娧沉思半晌,呲声,“姑姑,真看透,恭顺帝演?”
“姑娘没想岔,恭顺帝安公府案确ǹ曹太龃龉。恭顺帝幼常入安公府,老安公恭顺帝启蒙恩师。”立秋忆⿺联。
颜娧真脑壳疼,摀脸问道:“恭顺帝ǹ黎颖熟识?”
“熟识。”
“么初派追杀黎颖钟房吧?”颜娧觉南楚团**球难很。
“倒没明确证据,姑娘怀疑,钟房确想毁掉婚约。”往像倒豆般涌入脑海,安公府灭门**,炸锅。
“记让裴谚盯紧揽仙月,谁卖消息给南楚,翻!睡安稳。”颜娧难阖纪录。
群贼溜!真完没踪迹,看没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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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原异常源》最章节 第31章 第 31 章
周箴快速拿布将沈慕宁盖住,又检查番她色,见她脸虽犹苍白,但比〾静很,呼吸均匀仿佛睡般。
“谢兄台。”周箴真诚道谢让秋辞感几,将手⿺药瓶丢,转身马车。
周箴细将药瓶放怀,气炎热,敢给沈慕宁包扎严,只堪堪块布盖头,帮她擦汗。
厢,秋辞刚马车,眼撇马车旁霁夜,俊美脸通往常副深莫测情,但秋辞眼底深处看丝担忧。
⿺微微疑惑,但没想,走至身边,拍肩膀,€:“情办妥,该离吧?”
霁夜身声色往挪,却答非问:“她伤何?”
“她?”
秋辞知道师弟向喜靠近,冷漠淡薄,候居提。
顿几兴趣:“指周夫?她皮伤,药没什么碍。”
结果〾超乎想象,霁夜居低头沉默,抬头,又恢复往常副漫模:“既此,么离吧。”
恰巧此围,叶钦原扶叶渊,⿺毒,身依旧酸软无气,强撑向道谢道:“谢位手救,感激尽!”
€罢,弯腰想礼。
“叶侠万万!”秋辞沙哑声音响,双手将叶渊托,€:“晚辈礼!您快请!”
态真诚,将叶渊扶:“今师弟门办偶遇,并未帮什么忙,叶侠太客气。”
莫步,双手揖:“无论何感谢位手助!影门亡〾死,结怨已久,第次。”
闻言,直未曾€话霁夜手腕转将折扇打,轻扇:“影门早已投靠朝廷ǹ武林,做并奇怪,今神剑联盟眼⿺钉肉⿺刺,想必很花招付。”
神剑联盟做直,派,早辈盟罪少武林门派,导致今门派并交。
风华门⿺
〾。
€,叶渊倒惭愧许,叹口气,带羞愧€:“神剑联盟风华门,位愿意手助,尤霁夜公,已第次助,气魄让羞愧已!风华门位弟,真乃幸!”
叶渊知晓己身份,霁夜并太意,只嘴角弯,露完美至极笑容:“叶侠言,今九月,乃师辰,望联盟位够赴宴。师早联盟修注意,只苦没,次,师特告诫霁夜,将请才!”
风华门辈〾ǹ联盟早已交恶,算,每祝寿亦或者联盟差送礼,〾亦。
但次直接邀请,倒头回。
看,次风华门确想跟交。
叶渊笑头,€:“既邀请,哪道?”
神剑联盟今需盟友候,候风华门修旧,无疑讲么盟友放。
霁夜笑,折扇收,双手揖弯腰礼:“么晚辈此别。”秋辞抱拳€道:“此别!”
望渐渐离背影,叶渊感慨已:“风华门真才辈,顾长清几位门弟咱已见位,少,尤位霁夜……”
风华门门弟苏清洛,苏公,算非常熟悉位。
纪轻轻便江湖享盛名,武功强几乎排流手位置。位弟霁夜,姿容众武功深莫测,神秘。
“位弟……”
叶渊沉吟片刻,抬头环视眼,€:“据知,顾长清位弟非常低调,江湖几乎没什么存感,顾长清太让办,至江湖未什么映像,武功、貌无知。”
刚才见,脸居带铁具,黑衣黑裤将浑身包裹严严,连头跟具连接黑巾给包裹住,浑身双乌黑眼睛让看清楚。
居医术,看武功弱,毕竟位弟被顾长清带身边养阁,据€**顾长清独门武功,宝贝很,弟没待遇。
,顾长清
最弟,才八岁,武功算位手。
赵狄江湖⿺解并很,看叶渊皱眉副苦想模,走问:“叶哥,弟什么问题?”
“并。”叶渊摇头,€:“位弟比师兄弟江湖毫无名气,看身手属流,医术,何具示?”
赵狄却摆手:“脸疤,亦或者己想露吧。”
,莫看叶渊眼,嘴€道:“听闻位弟被顾长清带身边养,但初顾长清继任风华门〾并没立即收徒,收苏公〾才将收入门弟,⿺莫何意?”
风华门历门几乎门徒弟〾⿺选择,苏清洛苏长,断继承风华门,剩位,最弟纪辈太,最继承,只弟秋辞跟弟霁夜。
想,莫叶渊灵犀视眼。
确沈慕宁没碍,周箴才放马车。
见走,唐秋兰步问道:“沈妹妹伤势何?”
她才瞥见沈慕宁身帮白霜霜挡剑,鲜血几乎浸满她背,果只伤皮肉,若伤筋骨,伤怕半,沈妹妹吃苦。
周箴欲回答,屑声音传:“她受皮伤?伤已么惊怪吧?”赵狄话让周箴升丝悦,但嘴并没€什么,冲叶渊€道:“叶叔叔,身毒?”
“放吧!”叶渊摆摆手€道:“毒只造失,几辰,消散。”
,众才松口气。
“便。”
望满目狼藉场,受伤弟已手处伤口,碎渣马车被清旁,凝眉看破破烂烂马车,眼眸深。
“赶紧收拾,明便往绥宁,耽搁!”莫让唐秋兰拿巴掌木盒递给,€:“必备药,先带。”
接,微垂眸,容犹豫。唐秋兰看色猜什么,她口安慰道:“沈妹妹照顾,放
绥宁吧。”
才色看。
偏巧莫又€句让刚走转色更暗:“她受轻伤什么问题,该白霜霜,她刚才差被流萤女给伤,虽她没受伤,但受惊吓摔倒,情绪稳,最陪陪她,沈慕宁先别管,她皮肉伤,什么碍。”
话€完,莫似乎没注意周箴随话变越越黑脸色,直唐秋兰拉住衣袖停给眼色,才察觉劲。
仔细回味己€什么,即便,并觉己€哪妥。
“白霜霜她没受伤,让她己休息,没必陪她。果担她肚孩,麻烦嫂费思,帮忙照看。”
抛段冷冷话,转身往回走,双手背身,背挺笔直:“收拾完继续,伤员直接马车休息,没伤负责驾马车,已被敌锁目标,快赶回联盟才!”
迅速始将东西收拾,莫站原,⿺悦堆积,让直坚移站周箴边松。
莫直非常尊周箴。
少,皇,将若功,〾贵,己做属,先,利益己任。
沈慕宁,次又次让失望,女已,居让般失魂,做太符利益。
真真让失望透顶。
伸手,手指细细索伤疤,指腹任粗糙手感诉€场火带给她伤害,即今已淡,记忆、做错,没散。
腰传手指轻她皮肤触感,她觉又麻又痒,脸红像话,但忍疼€:“怎么…………”
却没收回手,依,只她隐隐约约察觉手指颤抖。
突〾俯身,她腰伤疤处轻轻。温热柔软触感她印她腰处,股酥麻〾感流般,蔓延至她头,她胸腔⿺久久环绕。
“……”
她彻底€话,再意己走光,沉默趴,脸蹭枕头,借暗淡灯光看。
俊逸脸
庞看并很清楚,灯光太暗,倒给增添几抹朦胧感。
双黑沉沉眼,灯火照映,竟几波光潋滟〾感,带艳色挑眼尾,却又么清晰,直看她,直看她头。
周箴努压己酸涩眼眶,将灯吹,轻轻躺她身旁位置,尽让己碰她。
此刻,只马蹄落“踏踏”〾声,马车摇晃声音。
沈慕宁耳旁声音。
周箴呼吸〾声。
男侧身躺,双眸未闭,目光直流连她脸,身。
放肆视沈慕宁并没喜,她唇,忍受背疼痛。
马车摇摇晃晃让她身始终无停留稳环境,停晃马车让她伤口直轻微拉扯,让她疼更厉害。
周箴敢靠她太近,怕睡碰她伤口。见她幅惨,⿺更酸涩,又转念想她幅模,跟队回联盟,指路遇什么,亦或者根照顾她,造伤更。
己做很斗争,决话没么难口。
€:“明绥宁〾,吧?”
沈慕宁愣,她口,周箴知道她想€什么,解释:“受伤,今让失望,直偏见,,很放交给,肯像细照顾。
……夫妻绥宁吧。”
沈慕宁听,没太情,亦或者疼痛已无再做情,她勉强句闭眼,强忍疼痛逼迫己入睡。
己计谋确逞。
她原想保护白霜霜,想办博取信任跟阿箴绥宁,没想流萤居**,让她己身替白霜霜挡剑。
虽但,最最,她逞。
己身做代价,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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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出了天域秘境,叶浩然每日思索功法,自觉有些进步,但是,却又总感觉到无法摸入下一境界的门槛,这种感觉,让叶浩然很无奈。偏偏是,这种时候,公司的事情还不断烦扰,叶浩然当然是能拖就拖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叶浩然本来不想接,不过看到是莫娜的电话号码,叶浩然不得不拿起手机,“喂。”
“街角茶馆,等我。”说完,莫那就挂了电话。
叶浩然很无奈,只好去了茶馆,点了壶好茶,没多久,叶浩然看到莫娜走了过来,他无奈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指了指身边,说:“坐下,虽然我很不欢迎你。”
莫娜听了叶浩然的话,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的风衣,带着几分御姐的风范。她走到了叶浩然身边,坐了下来,叹口气,说道:“原来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吗,竟然都已经让你如此的厌恶我了,哎,本来我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和你一同**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这心啊,看来我应该尽快的找个新的男朋友,对不对啊,你说,亲爱的叶浩然先生。”
叶浩然一听,立即说道:“那个,滚**单这件事必须可以考虑啊,不过你若是再想让我去做什么国际警察,去拆核弹,我可真不愿意去了,亲爱的莫娜秀,不过,走,远处那个酒店就挺好的,浪漫情侣套间,保证能让你满意。”
莫娜听完,捂着嘴笑,她朝着远处的服务员一打响指,开口说道:“华夏茶,红茶,要金骏眉,来一壶。”
叶浩然也笑了起来,“哎哟,你倒是还知道几款华夏茶的名字啊,不错嘛,行了,那就喝完茶再去滚**单。”
“去你的!”莫娜无奈的瞪了眼叶浩然,随后说道:“是这样的,叶浩然,我这边想要给你介绍一个新的职位,不知道你有兴趣没有。”
“没有。”叶浩然立即摇头。
“为什么?”莫娜奇怪的看着叶浩然,“难道你不喜欢一些比较有挑战性的职位?”
叶浩然笑了起来,他手指头敲了敲桌子,说道:“嘿,莫娜!你看看我,我无论是在智商还是在情商方面,我都碾压你,我怎么会上你的当呢。我现在是大老板,每天喝喝茶,练练功,也就行了,我干嘛还要去你给我找的那些职位,而且,你给我找的职位,肯定是让我去办一些案子的,我才不愿意再去劳心劳力了,我只想和你一起共度烛光夜晚,怎么样。”
莫娜叹了口气,“我都三十多岁了,看在你还如此对我念念不忘的份上,那个……好,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就陪你滚一次,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
叶浩然笑了起来。
莫娜的茶端了上来,莫娜喝了一口,说道:“不大好喝啊。这茶果然和你们华夏人一样,名声在外,真正的见到了,却是并不觉得怎么好了。”
叶浩然撇嘴,说道:“第一,你不懂这华夏茶,就像你不懂我们华夏人一样,喝这种茶,是需要味的,也就是说,是需要智商和情商的支持的,显然,你不够。第二,你别想用激将法,让我接受你的职位。”
莫娜看到自己的计策不管用,只能笑了起来,她捋了下头发啊,说道:“好,我承认我智商比你低,好了。恩,是这样的,这个消息你听了一定会感兴趣的。”
“什么消息?算了算了,你要说就说,不说咱们就去滚**单。”叶浩然说道。
莫娜瞪了叶浩然一眼,说道:“喂,我可只是说说而已,你可别真的想对我怎么样,老娘虽然对你挺有好感的,但是如果真的要和你发展到那一步,我怕以后这种朋友的情谊就没办法保持了。嗯,好,我就直说了,是关于血色十字会十二圣女的。”
“十二圣女?”叶浩然果然愣了下,他此前才做掉了一个圣女,没想到竟然又会出现了关于十二圣女的消息。
莫娜点了点头,她想了下,说道:“这个消息绝对可靠,关于十二圣女的事情,我想,你对十二圣女的了解,应该不比我少。”
叶浩然喝了一大口水,咽进了肚子里,他点点头,他想起了黛拉,那个自己第一个接触到的圣女。叶浩然开口说道:“应该是比你多的,因为我和其中一个圣女,就有交情,实际上,你也是知道,就是在吉斯坦国家那一次,我曾经和一个圣女合作,做掉了另外一个圣女。”
“我记得。”莫娜说道,“那你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比我多的,你说一说。”
叶浩然恩了一声,他说道:“血色十字会中,我觉得最奇怪的就是这个职位,十二圣女,感觉很怪异,因为这十二个女人,并不是用武力选出来的,她们作为十二圣女,传递圣主的号令,但是她们的实力确实参差不齐,有些圣女的实力,甚至还没有达到将级标准,只是个大校而已。但是偏偏她们的地位还算挺高,甚至可以号令大将!”
莫娜笑了起来,她咯咯的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找你是没错的,你的消息果然和我能够相互补充。对于十二圣女,其实我们一直也都挺好奇的,据说十二圣女之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圣女候补人员,圣主始终保持十二个职位,然后经常让这十二个圣女相互之间残杀。”
“哦,不,你说错了。”叶浩然说道:“并非是残杀,而是争夺。她们十二个圣女之间,其实是有位置排序的,每个圣女有两到三个侍从,这些人构成了圣女的整体实力,她们从第一到第十二排列下来,而最后面的圣女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候补圣女要想进阶,就必须把这十二个圣女挤下去,排名最后的圣女一旦失败,被挤了下去,那么她就只有死亡。所以说,每个圣女都不愿意做最后一名,都想要获得更为强大的侍从,都想要挤到更高的位置上,圣女之间的争斗其实挺激烈的。”
莫娜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叶浩然纠结,莫娜继续说道:“恩,这些消息你了解的比我贴切,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圣主会找这些圣女来传递他的命令,要知道,这些圣女本身的实力并不高,而且,她们显然也不是非常的忠心!”
叶浩然想了想,的确,就好像是黛拉,她虽然是十二圣女之一,但是她对于圣主,算不上忠心,实力也不算强,反而不如那些大将中将之类的血色十字会成员来的忠心。
叶浩然摇了摇头,他看着莫娜说道:“看来,你肯定知道圣主分配这十二圣女的原因了。”
莫娜笑了起来,她说道:“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了,我总觉得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而且,血色十字会的血色圣药,你肯定是知道的。”
叶浩然点头,他说道:“这个我当然清楚,我还查到过几个研究圣药的地方,而且,恩,怎么说呢,整个血色十字会的人,其实都是依靠着圣药来进行修炼的,毕竟整个血色十字会的人,他们修炼的功法和普通的武者非常不相同,他们修炼的是太阳之力,必须依靠圣药才能够进行修炼。……恩,而且,说到这个,我倒是想了起来,这些圣女,其实和血色十字会的那些普通成员还是很不相同的,因为这些圣女们修炼,是不需要服用圣药的,她们可以自己吸纳太阳之力,就可以提升实力,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圣女地位虽然高,但是整体实力却不非常高的原因。”
莫娜对于武学上的事情不算了解,她想了想,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莫娜开口说道:“现在整个世界,总体上来说都是和平向上的,即使有战斗,也只是墟模的战斗,大国与大国之间都是克制和平发展的,特别是华夏国与m国之间,的确是这样的。唯一的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就是血色十字会了,而这一次,我觉得应该就要接触到血色十字会最顶层的秘密了。”莫娜说着,从一个件袋里面掏出来一些照片,递给了叶浩然。
叶浩然苦笑着说道:“我都说了,你可千万别找我去拆核弹头了。”
“不,这次不是拆核弹头,这次只是让你看看而已。”莫娜把照片放进了叶浩然的手掌心里。
叶浩然拿着那些照片看了看,皱起了眉头,照片里面是金碧辉煌的佛塔,当然了,这些不是重点,照片的重点是死人,照片里面,许多身穿袈裟的和尚都躺在血泊中,看起来安详而又诧异。十张照片,十个死和尚!
“怎么回事?”叶浩然把照片还给了莫娜,“怎么会有这么多和尚死掉?而且,看这照片,应该是在t国。”
莫娜点了点头,说道:“对,是在泰国,还有y度,死的和尚都在那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一共是五十多个和尚突然间暴毙而亡,而且,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做这些事情的人,正是血色十字会!以前的血色十字会还是会掩饰起来的,他们不会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些事情,但是这一次,他们似乎是忍耐不住了,十天时间,五十多个和尚,五十多天性命,够狠的,我总觉得,这一次血色十字会好像要暴露出来什么了?”
叶浩然眯了下眼睛,他盯着莫娜,随后,叶浩然自己苦笑起来,摇摇头,说道:“哦,好,莫娜警官,说,让我做什么,你说得对,你的这些信息,的确吸引了我,我也想知道,血色十字会究竟要做什么?另外,这些案子,和你说的圣女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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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汉章武元年,夏六月,帝忿建安二十四年孙权之袭关羽,将东征。
秋七月,车骑将军张飞率劲卒万人,自阆中会帝于江州,皇帝遂帅诸军伐吴矣。
宜都郡,秭归县
秭归地处三峡腹地,水通巴蜀,又与上夔道(通往巴蜀的山道)紧邻,水陆十分便利,是荆楚西进益州的前沿码头;顺流而下可直通夷陵,连接荆州腹地;北邻香溪,可以沿香溪河谷穿越神龙架到达房陵、上庸、西城诸县,与汉中连成一体。
汉军东出三峡,继攻克巫县后,深入东进又攻陷江防重镇、军事要冲——秭归。
面对汉军一路高歌猛进的有利局面,汉主刘备一面任命廖化为宜都太守驻守秭归、巩固后方,一面亲率士气正弘的大军乘胜追击,兵锋直指秭归以东的夷陵、夷道二县。
黄土夯成,周回十余里,高五丈的秭归城墙上,一位头上扎了两朵蓬松总角,身穿曲裾深衣,腰悬具剑、玉环的英武少年目送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戟之林缓缓消没在城东外的山丘之后。
他剑眉紧蹙,目光深沉,满是忧虑。
少年名叫刘永,出身不凡,乃是当今汉朝皇帝刘备次子,被封为鲁王。
这是众所周知的。
然而刘永的身份还埋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身体仍是这副躯体,灵魂却早在建安二十五年十二月的时候被一个后世二十一世纪的历史学学士、农学硕士的灵魂替换,换句话说,现在的刘永既是出生在公安的刘备刘玄德次子,又是通晓未来魏、蜀、吴三国历史结局的先知者。
正因为能预知未来,所以在面对便宜父皇刘备攻下秭归,只留驻三日又马不停蹄的继续东进,妄图乘胜追击、收复荆州的急不可耐时,他才会心中充满担忧和顾虑。
夷陵之战,汉军以惨败收场。
舟船器械,水步军资,一时略尽,尸骸漂流,塞江而下。
自此之后,蜀汉国力大损,国势一蹶不振。
更让刘永忧心忡忡的是就算知道此战汉军将要败北,甚至知晓一些汉军战略战术上的失误,他却依然有一种历史大势前的深深无力感。
即便穿越后他成功地拯救了张飞,挽救了糜竺,改写了自身的命运。
但在夷陵之战上,他也无能为力。
因为……夷陵之战只要开始,胜负手的关键就不在刘备手里了,而在于曹丕。
这一点刘晔就说的非常明白,明白的告诉曹丕刘备必定东征,且无惧大魏乘机偷袭。
(刘)晔独曰:“蜀虽狭弱,而备之谋欲以威武自强,势必用众以示其有余。且关羽与备,义为君臣,恩犹父子;羽死不能为兴军报敌,于终始之分不足。”
晔对曰:“蜀远吴近,又闻中国伐之,便还军,不能止也。”
凭心而论,刘永也认同刘备选择东征的时机其实是比较适当的。
因为此时曹丕刚刚篡位,立足未稳,关中的驻兵不足以支撑大规模伐蜀。而且如果曹魏真要伐蜀,在曹魏动员期间,汉军可以从容撤军布防,就像当初刘备武元年辛丑七月甲午朔廿八日,鲁王官大奴徐胜,从宜都府丞邓凯买所名有广德亭部罗陌田百顷,贾钱千八百万,钱即日毕。田东比陈忠,南比孙仲文,西比张淮,北比大道,根生土着毛物,皆属徐胜。时旁人郡功曹詹晏、督邮樊朋皆知券,沽酒各半。”
章武元年七月二十八日,鲁王的大奴婢徐胜从宜都郡丞邓凯手中购买了其名下位于广德亭的沟田一百顷,购钱一千八百万钱,钱款当日付清。所购田地东至陈忠的田地,南靠孙仲文,西接张淮,北邻官道,这些范围内的田土以及田中生根的植被、长毛的兽物全部归属徐胜所有。交易时宜都郡功曹詹晏、督邮樊朋在旁边做见证,契券签订完成后沽酒酬谢在场者,徐胜和邓凯各承担了一半的沽酒钱。
刘永细读购地劵文内容两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让徐胜去向秭归大姓邓凯买地,如今地买来了,刘永大计的武元年六月初被陛下立为鲁王,赐金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
赏赐不可谓不丰厚,但也经不起败家呀。
徐胜苦着脸,声音里充满遗憾和不甘,好似被割了肉:“殿下,邓氏广德亭的田地全是劣地,地力不肥,产量也低,奴婢实在不懂殿下为何非要买那一百顷土地?再说即便殿下想购置地产,买个几十亩便是了,哪需豪置上千万钱之巨?”
妇人之见!
刘永理解徐胜的困惑,但他不想去解释什么,时机成熟把成绩做出来他自然会懂。
因而刘永只是淡然道:“徐胜,你陪在孤身边多久了?”
“快两年了。”徐胜有些茫然。
“孤干过蠢事吗?”
“没有。”
“那你还敢不相信孤?”
“啊?奴婢不敢!”徐胜急了,拜伏于地,大声呼喊。
同时暗骂自己怎么了?犯什么糊涂?竟然忘了自家大王自建安二十五年以来表现得多英明睿智,可以说堪称岐嶷早慧、天生神童,陛下非常宠爱,让大王常在左右,甚至在一次宫廷筵席上趁着酒酣耳热说出了“朕千秋万岁后,当传位于皇次子”这样的亡国之语,虽然陛下转口解释说酒后戏言。
但迟迟不立皇长子禅为皇太子直到东征前夕,群臣固请方才立嗣,可转手又下诏鲁王随驾从征、置宫卫显然多多少少暴露了陛下的真实心理。
总而言之,鲁王虽年不过十岁,但其心智、手腕皆远迈常人!
刘永瞧见吓着徐胜了,微微摇头,这奴婢忠心倒忠心,办事也尚可,就是胆子太小,有点小家子气。
咧嘴冲徐胜笑了笑,刘永意味深长道:“等着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廖府君回城,孤的东风就到了,那时孤给你表演化腐朽为神奇。”
汉制,产铁的县设大铁官,管理铁的冶炼、铸造和贸易。不产铁的县设小铁官,管理铁器铸造和贸易。
先汉时铁官的任命由大司农或郡守负责,光武中兴以来悉隶郡县。
刘永想要购买铁矿石,以及获得足量的铁官吏、卒、徒来建立大型的铁器铸造冶坊,用以生产铠甲、剑、戟、矛、矢、犁等兵农器具。少不得得找廖化帮忙。
而廖化,此刻并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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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可是自己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天了,也不需要这一天了。
思蕊的父母全部将目光转投到了程浩然的身上,他们非常的费解,这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思蕊的态度一下子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伯父伯母,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阿正并不想做那个出卖思蕊的人,他相信思蕊并不希望自己将她如此狼狈的一面告诉自己的父母的。
“你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思蕊的母亲却抱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想要程浩然将事情的始末全部说清楚,她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是谁敢这么做的,他们都不忍心伤害的人,现在却被别人给伤害了。
“伯母,我真的不知道,思蕊只是央求我将她带到餐厅,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是哭着从餐厅跑出来的。”
程浩然知道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穷厨师,竟然敢如此的伤害我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思蕊的母亲此刻真想立刻就冲到阿正的面前,扇他两个耳光解气。
思蕊的父亲拍了拍她母亲,说道:“罢了罢了,不要再去追究了,女儿以后不再和他见面了,这不是正和我们的心意吗?如果事情真的能够如此圆满的结束的话,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咱们就不要再去干涉了。”
思蕊的父亲好像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的这个女儿的脾气和秉『性』他是最清楚的,一定不会轻易说出放弃的话,那么就是那个厨师选择了放弃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思蕊的父亲都感激他。
“伯父伯母,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望思蕊。”程浩然早就想要逃之夭夭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浩然,还是那句话,我一直很看好你,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婿一样看待,有空多来陪陪思蕊,多陪她去外面散散心才好,特别是这段时间,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思蕊的父亲对程浩然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从思蕊家的大别墅里出来,程浩然的心情百感交集,按照道理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思蕊和阿正终于分手了,这是他盼望了很久才盼来的情况,现在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了呢?
程浩然不得不承认,他在内心深处已经有些佩服阿正了,他是一个铁铮铮的汗子,能够为了心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爱情,懂得牺牲的人总是值得尊重的。
阿正虽然狠心将思蕊赶走了,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他心甘情愿这么做,所以当安好好来问他的时候,他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心情也好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安好好望着作出此决定的阿正,说道:“阿正,你真的长大了,你是一个成熟的人了,成年人的世界可能就是这么残酷,但是我们必须面对,既然你已经放弃了,那么千万不要回头,不要藕断丝连,更不要后悔,一定要勇敢的走下去。”
阿正点点头,说道:“当然,我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经营自己的事业上面,放心吧。”
“听到你这么说真的是太好了,咱们的这个餐厅眼看着就要关门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可把我给愁怀了。”
安好好似乎松了一口气一样,至少这个餐厅不再是她一个人苦苦死撑着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了,以后就一门心思的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有钱……”
阿正知道未来不会一簇及就,不会一下子就爬上山上的顶峰,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阿正的回归,让安好好以及餐厅的其他人似乎看到了餐厅未来的希望,他们开始积极热情的工作了起来,餐厅每天都有派人在繁华的地段发传单,而且为了吸引顾客,还推出了各种活动,大家都在为餐厅努力着。
虽然他们的这些举动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还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没有能够让餐厅改变局面的境界。
席城对他们的这些小打小闹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无疑就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就算他们累死累活,也换不来几个顾客,这个餐厅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定位,以及地理位置的缺陷。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两点,可是要彻底的改变这个情况也是不容易的,安好好对席城的漫不经心早已经不满了,再看到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竟然如此的不重视,更加的不高兴的。
一天的营业结束之后,服务员们都已经下班回去了,安好好在收营台前算完了一整天的流水,再扣除掉一天的成本,发现又是负利润,心中愁苦万分。
阿正还在厨房准备明天的食材,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早早的做准备,免得第二天会措手不及。
席城也在餐厅四处溜达着,好像在观察什么一样,难得三个合伙人都在,安好好决定让两人一起来开一个会,认真的讨论一下餐厅接下来的发展,如果实在走不下去了,就及时止损,至少这样还不至于亏得太难看。
两人坐在她的对面,像是在听老师讲课一样。
“既然你们都在,那咱们今天就餐厅提出整改方案进行投票决定吧。”安好好说出了几个整改的措施,这些其实都是她和阿正一起想出来的,他们决定开展网络销售,因为现在是网路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宅在家里,等着快递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既然购物可以选择网购,那么为何吃的就不能呢?安好好和阿正为他们的这个发现改到高兴,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开展起来。
席城沉思了片刻,想了想,说道:“这个办法很不错,你们能够想到这个方法还真不容易,不过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啊,毕竟咱们这个地方实在不方便,就算是自行车要上来也得费一番力气,咱们得请人送外卖,至少交通得方便吧。”
面对席城提出的这个问题,安好好和阿正也想过了,既然交通不便,那就只能给专门配一台二手车来送外卖了,困难总是要克服的,不是任何事情都具备充分有利的条件的。
席城想了想,说道。
“也行,就是你们会辛苦一点,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了更好的方案和主意,你们想要听吗?”席城神秘的对安好好和阿正眨眼睛,故意卖弄关子。
“什么方案,你倒是快点说,别在这里让我们瞎猜了。”安好好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这个样子的,咱们都知道这块地方风景优美,特别是从这个山顶往下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绝对是这个城市最绝佳的位置,那么我们为何不利用好这个地理位置的优势呢?不要总想着餐厅的交通不利,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样,这里的位置也是一把双刃剑,就要看我们怎么去利用它了……”席城侃侃而谈。
但是安好好和阿正对于他的那番渲染的言语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只想快一点听到方案,快一点知道具体的措施,至于那些官方的语句,那是领导才喜欢用的,做下属的都觉得很鸡肋。
“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有耐心听我分析下去了,那么我就直接说结果好了,我决定在这里引进投资人,借别人的力量来壮大自己。”席城说完脸上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安好好和阿正只会想到那些辛苦的办法,况且还未必有用,他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对于资本运作这些东西,最擅长不过了,钱只有运转起来才能够生出更多的钱,同样,在一个公司的运转中,也可以借力打力,皆大欢喜。
“你说的那么复杂,我们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一个借别人的力量。”阿正不明的问道,他哪里懂得商业上的那些事情,而且听到席城说引进资金,投资之类的东西,感觉很是高大上的样子。
“哎,好吧,容我细细和你们解释,其实这些天我经常不在餐厅,并不是我不关心餐厅,而是我在寻找对这个地方有兴趣的人,我之前认识了不少投资的商人,经过我的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并且对方也对这里很感兴趣……”
原来席城一直都将餐厅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选择默默的付出和努力,每天早出晚归的,就是为了拜访之前认识的那些人,虽然现在他不比从前了,但是投资的商人听到有合作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拒绝见面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进行得那么顺利,很多商人都觉得投资那块地的风险太大了,万一将来没有取得好的收益,那么不是都打水漂了吗?而且那个地方还需要大量的投入广告宣传。
最关键的是,要将那个地打造成一个旅游的风景区,需要大量的财力和权利,并且时间也要耗得起才行,这么一下来,如果不是一个有能耐的人,未必能够搞的定。
当然如果一旦建成了,各方面都宣传到位的话,那么将来的收益也是可观的,这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所以很多人还是选择了放弃,宁愿投资一些低风险和低收益的项目,但是这些项目其实很少的,更多的是那些高风险和低收入的项目,或者是低风险高收入的项目。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两天前,席城约见了一个曾经有过合作的商人,对方非常欣赏席城的做事风格和为人,在听到席城的这么一番对那个地的未来发展之路以及解说之后,对那块地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并且和席城约好了会尽快来实地考察,如果觉得可行的话,便会立马规划开工。
席城很高兴事情进展得如此的顺利,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告诉安好好和阿正,而是想给他们两人一个惊喜,如果不是安好好突然心血来『潮』要开会的话,他是不会提前说出来的。
“这么一来,我们的餐厅就能够接着这个投资商火起来了,是吗?”安好好听着席城的解说,脑子好像突然开窍起来。
“可不是嘛,只要这里一经开发,就会有不断的人来这里,人总是要吃饭的,这里除了咱们这一家餐馆已经没有第二家了,而且车来车往的,那么肯定要重新修建马路,看来咱们这个地方热闹起来是指日可待了啊。”
阿正也被席城描绘的理想的未来发展之路给打动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在等着自己了。
“你们先别着急着高兴,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投资商到底最后关头会不会拿下这块地来开发,如果是的话最好了,如果他在考察之后决定放弃的话,那么我也只好继续去另请高明了,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眼光独特的人看中这个地方的。”
席城对这个地方非常的有信息,以他多年的投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项目,如果他现在还是席氏的总裁的话,那么如果他发现了这个地方,一定不会错过让资产增值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只能通过别人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穷人之所以那么难以改变命运,而富人却越来越富裕,说到底还是资源的力量,穷人手上没有多余的资金,就算是有了也把钱存在银行里让钱贬值,当然不可能改变自己的阶层了。
但是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坚信钱要滚动起来才能实现它的价值,他们不喜欢把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而是选择做一些有风险的投资,做理财,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经验和财富之后,便越做越大了。
这个世界有人有时间换金钱,也有人用金钱来买时间,并没有谁对谁错,从投资的角度来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的人越来越有钱,而穷人依然是穷人。
安好好和阿正也是从这件事情上发现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席城的差距,果然人之所以不同,主要还是脑子里的东西不同。
大家对未来餐厅的前景都感到非常的乐观。
“早知道你一直在为餐厅的事情『操』心的话,我和阿正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了,看我们这些天这么辛苦,可是收获却不多,还是你的办法比较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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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赵红霞立即会意的伸手拿起酒杯说,哎呀,这喝酒喝的挺高兴的,怎么说来说去,说到我姐夫的事情上去了,今晚请蒋书记吃饭,可不能扫了领导的兴致,蒋书记,我来陪你再喝一杯。
赵红霞顺手端起放在蒋曲瑞面前的酒杯,往蒋曲瑞的手里塞,女人的柔嫩手跟男人的大手触碰的时候,男人感觉到一种柔软和腻滑,蒋曲瑞能感觉到,赵红霞似乎有些故意为之,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居然故意跟自己肌肤触碰,这让蒋曲瑞多少有些心境『荡』漾,当即端起这杯酒豪爽的一干二净。
酒桌上的其他人都齐齐的应景拍手大声叫好,愉快的酒桌气氛继续保持,一直到饭局结束。
当晚,饭局结束后,蒋曲瑞并没有直接回家,他心里惦记着酒桌上赵浩霞提及的柳承敏案件,于是难得的晚上回到纪委加班,让负责调查柳承敏案件的下属把具体情况向自己汇报了一遍。
听完汇报后,蒋曲瑞当即打了个电话给赵浩霞,告诉她,柳承敏的案子如果是仅仅是浦和区纪委在查处,还要好办些,但是从下属汇报的情况看,这个案子牵涉比较广,当初查办李天伟的时候,市纪委也参与了案件的调查,柳承敏的案子已经被上头知道了,所以暗箱『操』作的可能『性』比较,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把案子走程序,到了法院后,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赵浩霞没想到蒋曲瑞居然这么听话,当晚就着手帮自己运作柳承敏的事情,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感激,冲着蒋曲瑞连声说谢谢。
蒋曲瑞客气道,赵总是我的朋友,你丈夫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我蒋曲瑞分内的事情,谢来谢去的,倒是有些见外了。
赵浩霞原本精明,听蒋曲瑞这么一说,立即顺势说,哎呀,这是我的不对,一家人居然说两家话,实在是该罚,下次请蒋书记喝酒的时候,我得先自罚三杯,表示歉意。放下电话后,赵浩霞的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她原本以为彻底拿下蒋曲瑞还需要多使几个手段,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对付,看来,自己的丈夫柳承敏的事情总算是有解决的机会了。
,招标结果是他一个人擅自决定的,只要有证据证明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私心和偏向的,公布出来的招标结果就是不公平的,就有更改的可能?
按照这样的思路,赖海涛在赵亚楠的吩咐下,一边让人盯着蒋曲瑞的一举一动。一边让人盯着宏远公司赵浩霞的一举一动,从赵浩霞投标结果出来的当晚请蒋曲瑞吃饭开始,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赖海涛的掌控中。
监视了不到两天,赖海涛居然有了重大发现,蒋曲瑞跟赵浩霞的妹妹赵红霞居然有暧昧关系。
一天晚上,负责监视蒋曲瑞的下属把监控资料交给赖海涛的时候,赖海涛一下子来了精神。
资料上,赵红霞在某宾馆的大厅里似乎在等人,不时的宾馆大门口有人进来,打扮妖娆的赵红霞便会探头探脑的张望,几分钟后,蒋曲瑞出现在画面上,一进门冲着赵红霞的方向拼命的挥手。
相比之下,赵红霞倒是显出几分沉稳来,主动走上前挎住蒋曲瑞的手臂,两人依偎着上楼,那情形像极了一对相交很久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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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李汐的话,凤尘自然是明白的,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冰冰的语气硬生生放柔和,“如果,她们都是冤枉的呢?”
闭了闭眼,李汐眸子染上一抹哀色,却仍旧坚决,“是我李汐对不住他们。”
凤尘没有再说话,李汐眼中的哀他懂,也懂她在露出这抹悲哀后,仍旧坚持的理由。只是有些不忍,他别开头,假装看一旁的花丛,“我会找出真凶,一定会。”
凤尘说的格外认真,李汐也听得认真,听着听着,她的视线又模糊起来。“你陪我去个地方。”
浅浅杨柳缀黄昏,寥寥炊烟迎星辰。
秦家的陵墓在这样一片炊烟人家中,格外的寂静。
十年前的血案,令秦家满门被斩,事后先帝为其洗冤,并且修筑秦家陵墓,令李家世代祭拜,以表他的愧疚之心。
李汐当政以来,对此事更加上心,命人安家于秦家陵墓外面,早晚打扫一次,每月总有一次,她要来这里祭拜祭拜。
视线悠悠转过整个陵墓,最后落在李汐身上,凤尘令一旁守陵人递给他一炷香,执香上前,与李汐并肩敬礼。
上完香,李汐跪在陵墓前,默默地诵经。诵完起身,她看向一旁的凤尘,“这是我们李家欠下的,你不必如此。”
二人并肩出了陵墓,凤尘仰头看了看天际的夕阳,冰冷的眸子也被染了一层暖暖的光,“死者为尊,幼年时常听父亲提及秦傲将军战功赫赫,忠勇无敌。自发生了十年前的案子,他便再没有提及这个名字。”
“当年若不是我,秦傲将军也不会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一点血脉都没有留下。”提及往事,李汐脸上难免悲凉,只是已经不再是不可触碰的禁区,她慢慢说道:“当初我若不是勇敢一点,父皇根本不会下那道圣旨。”
“你已经替他们平反,他们在天之灵若知道,定然欣慰。”凤尘道。
不知为何,太聚宫失火的消息传了出去,百姓惶惶不安,皆以为女子当政有违祖制,上天降下天火惩罚先帝失明。
无独有偶,李汐正为消息走漏而头疼,幻樱带来更为震惊的消息,昨儿个祖庙皇陵一角坍塌,压死山下守陵侍卫不下一百,滑落的山体裸露出里头金漆石墙。
偏生有人经过瞧见,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京基都知道了。
幻樱话音才落,新衣已经抱着一挪折子进殿,神色肃穆道:“主子,这里都是京基加急文件。”
李汐一一看过,皆是太聚宫失火与皇陵坍塌的事,上头千篇一律,天降惩罚于炎夏,女子当政有违祖制。
看着实在恼火,李汐将折子往案上一摔,“五年前本宫当政时,他们便以各地旱灾洪阻止,这次太聚宫失火与皇陵坍塌,正好给了他们机会,看来,不把我拉下去,六皇叔是不甘心呐。”
“京基百姓异常激动,令人拦在路上,派去维修的侍卫被阻。公主,此事还须你拿个主意。”幻樱道。
李汐微微蹙眉,照事态这样发展,只怕整个炎夏都要大乱,民心不可失,皇家的威严更要维护。她默默思量了片刻,缓缓道:“令京基知府李勋前去处理此事,切记,不可伤人。”
说起这李勋,在李汐才刚执政时,曾经发表一篇赋,通篇斥责先帝不明,将大权交给女子手中,上对不起天地宗庙,下对不起万民百姓。言辞之激烈,上骂先帝失察,下骂新皇无德,对李汐更是用尽了笔墨,斥她身为女子,妄想化龙而飞。
文章一出,引起天下反响,众人都静静看着李勋的末日到来。
官兵破门而入,将准备悬梁自尽的李勋带入宫中,三日后,他离开皇宫,已经是偏远郊县的徐玉县的县令。
五年时间,李汐从才刚执政是的束手束脚到如今赏罚果决,李勋治下的徐玉县也富饶起来,人人称颂。
趁着这次刘放被下,李汐将李勋调入京基。
圣旨一到,李勋片刻不曾犹豫,只身一人便赶去了皇陵。
青天老爷的名号,京基众人耳熟能详,见他一到,激动的人群立即安稳下来。
不过而立的父母官,着白袍背荆条,跪在万民跟前,一字一顿道:“当年,本官曾怒斥当今天子无德,公主心高。今日在这里,在先帝皇陵面前,在你们面前,本官前来负荆请罪。”
言罢,李勋重重扣下三个响头。
向来只有老百姓给父母官下跪叩头的,李勋唱的这一出,令所有百姓震惊,皆没有反应过来。
响头扣完,李勋方才起身,朗声道:“五年前,我本是该死之人,公主将我请去皇宫,只说了一句话。”他起身,提高了声音,“她说:你治县,我治国,县如果坏了,便杀了你,国如果坏了,你来杀我。”
谁也没想到,李汐竟然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对一个曾经辱骂过自己的人说的。他们静默,李勋继续说道:“徐玉县我治好了,所以我来了京基,就是想告诉公主,她的国也治的很好。”
“这些年来,赋税轻了,战争少了,百姓安了。官不好?换!法不明?改!有冤情?京基大街上便是鸣冤鼓,鼓声响,直达勤政殿!”李勋环视着众人,轮廓分明的脸涨的通红。“你们还在求什么?”
原本担心事情闹大,与兰青言一同过来看看的凤尘,遥遥看着刚才还激愤的百姓,此刻皆羞愧地垂下头,无声而笑,“当年安国候舌战群儒的风范无缘得见,今日这一出负荆请罪,也格外的精彩。”
兰青言却兴趣缺缺,懒懒地歪在马背上,见那头百姓陆续散去,方才露出一丝喜色,“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二人调转马头,兰青言瞧着凤尘脸上的浅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但真爱上公主了吧?”
“谁知道呢?”没有似往常一样置之不理,凤尘一声低叹,似问他,也似问自己。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太多了。
原本惊悬的事情,李汐仅仅用一个李勋便解决,不得不说实在是高明。
凤尘少有说恭维的话,此刻却不得不说一句,“公主英明。”
李汐失笑,“原本,我只是想着,李勋公正严明,这京基需要这样的官,他名声在外,百姓也都服他,前去安抚或许有用。我也不曾料到他不用一兵一卒,便将事情解决了,更无法料到他会说那些话。”
凤尘问:“你当真说过那样的话?”
李汐狡黠一笑,“忘了。”
“皇陵坍塌一事,是被白蚁蛀蚀,我在坍塌下去的地方,发现了几株散发甜味的草植,想来便是这个原因了。”凤尘正色说道。
“散发甜味的草植?”李汐沉吟着,又陷入了沉思。
“咚……”一声闷鼓响起,惊了沉思中的人。她抬首看了看凤尘,惊呼道:“有人敲响了惊闻鼓。”
惊闻鼓,也就是李汐设置在京基城中心的鸣冤鼓,勤政殿旁也有一个,只要有人敲响惊闻鼓,勤政殿的惊闻鼓便会响起整个皇宫都能听见。
“惊闻鼓一旦敲响,若查探过后没有冤情,原判罪责将会翻倍,含冤之人亦是连坐之罪。三年前响过一次,这一次,不知是什么大事!”放下折子,李汐微微一叹,显然不愿多提往事。
凤尘还未开口,新衣与幻樱从外头并肩而来,二人脸色十分沉重,令他不由得闭了口。
幻樱轻声说道:“公主,秦家陵墓出事了。”
原来,今日一早,负责打扫秦家陵墓的人按照惯例前去打扫陵墓,却在里头发现了九具尸体,经由检查,竟是大理寺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是在昨夜被人杀害的。
李汐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刽子手吃的是官家粮,斩的是该死之人,平常也有得罪人的,可也不会九个人一起被杀!“此事李勋如何说?”
幻樱道:“因涉及的是大理寺的人,是他们接手查办的,将原本看守陵墓的人严加拷问,说是他们谋财害命,此刻已经画押牵供了。”
“荒唐!”李汐闻言便怒不可遏,“看守陵墓之人有朝廷赏赐,衣食充裕,又多是年老之人,好好的去谋财害命?那些个刽子手膀大腰圆,浑身蛮力,哪里轻易杀的了的?何况若真是守陵人杀的,别处不藏,偏生藏在陵园中,还自己去报了案?”
李汐一席话虽是气头上,可说的有条有理,凤尘也颇为赞同。
“正是这个理,那大理寺的人乱拿一通人,屈打成招,就想把此事搪塞过去,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呐。”新衣也满室激愤说道,“奴婢已经将击打惊闻鼓的人带来了,公主若见了她的惨状,那才是真真的令人唇齿生寒。”
李汐才要点头,又觉得不对劲,“李勋身为京基的知府,对此事没有看法吗?”
新衣道:“哪里没有看法?李大人去了皇陵回来,才听说出了这档子事,便察觉此事不对劲,立即去大理寺阻止大理寺卿行刑,却被几个大人一顿好打,此刻还关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呢。”
“岂有此理,李勋乃朝中官员,岂能说关就关?”李汐闻言更是怒不可遏,随后一想,蹙眉道:“大理寺卿是六皇叔的人,定是瞧着李勋是本宫提拔的人,趁此机会刁难。”
凤尘点点头,“这个原因是有,只怕这也和李勋刚正不阿不懂左右逢源的性子有关。”
“主子,此事怎么办?”新衣揉揉手腕,有些急不可耐,仿佛身负冤情的是她自己一般。
“凤尘,你替我走一趟如何?”李汐本要叫安佑,一想到安佑因为柳依依一事还在水牢,深觉自己身边可用之人太少,更坚定了她要培养新生势力的想法。
不必她说,凤尘自然是要去调查清楚的,此刻李汐提出来,他却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懒懒地说道:“此乃大理寺的案子,我这个当朝驸马,没有立场插手。”末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句:“还是位有名无实的驸马。”
新衣垂首偷笑,就连幻樱都忍不住将头偏开。
李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嗔怪地瞧了他一眼,“此事干系重大,安佑身在牢中,六皇叔的人我不放心,难道要请舅舅和老爷子去不成?”
凤尘目光落在幻樱身上,李汐立即道:“幻樱是内宫的人,暗中查案合适,可若是明面上与官打交道,不能服众。”
又说新衣,“这丫头口齿虽然伶俐些,可实在太过任性,我只担心她会把事情搞砸。”
最后,她声音柔了起来,“左右你在宫中也无事可做。”
“看来,我这是非去不可了?”凤尘苦着脸,忽的俯身在李汐身边耳语几句,扬长而去。
李汐才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想着想着,脸就红了起来,冲着凤尘的背影吼道:“你想得美。”
“主子,驸马爷说了什么?”新衣一脸好奇地凑上前去。
李汐目光犀利盯着她,随后淡淡说道:“赶紧做事。”
李汐令幻樱与凤尘一道去调查,让新衣请了三老前来,在明堂审讯女子。
“你可知道,惊闻鼓响,惊天子听,如若但真有冤情也就罢了,若没有,有罪的可不止是你。”看着堂下浑身血迹的女子,李汐强忍心中的不忍,沉声喝道。
女子匍匐在地,双手血迹斑斑,手指已经变形。身上的衣服褴褛着不能弊体,还是新衣拿了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她闻言,抬首干涸的血水将她的一头秀发凝结成一股一股的,搭在肩上。
她挣扎着起身,朝李汐扣了几个响头,又朝坐在朝首的三老扣了几个响头,“民女湿疣大冤。”
在座哪个不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瞧见女子这般,皆忍不住别开眼去,凤铭道:“既然有冤,如实禀来,圣尊公主自然为你做主。”
“民女将柳方氏,夫君定住秦家陵墓外,为秦家守陵。今儿一早,夫君与家翁前去扫陵,却发现了九具尸体,立即报了官。谁知那官爷来看了四下看了,便锁了秦家陵墓外的几家看守,民女因外出在家,才侥幸没有被拿。民女听闻李勋李大人是位好官,便前去府衙伸冤。李大人带着民女去了大理寺,却被他们定了罪关起来,民女也被重刑加身,这才不得不击惊闻鼓,扰了皇上与公主清净。”
早上已经听过幻樱禀告,此刻听来,仍旧令人愤怒。李汐双手死死扣着扶手,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更是恨得咬牙。抬手,欲要发落,又看了看李权,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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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他突然又想起来玉琳公主,他皇兄那个宠儿,受伤之事,不由又问道,“是不是那个受训公主、郡主之事,也是你的手笔?!”
“看来,你还真是关注她啊。”南宫离再次点头,随即又用略带醋味的口气说道。可是说到这时,他不由一怔,就连高旭达也是愣了,他没有想到南宫离会如此说,而且让他们二人之间那么尴尬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她……”高旭达也是停留片刻,这才准备继续问,却没有想到,正好青云回来传递消息的,因此就有了前边的那一幕的。
想到这时,高旭达揉了揉头,再次把专注的目光盯在自己准备写的纸张上,他是想替苏玄歌求情的,甚至要准备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皇兄,有自己这个王爷皇弟在,或许一切还能改变吧,要不,就娶她为侧妃吧,这样也不会让皇兄过于介意的。
幸亏苏玄歌不在,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定会嗤之以鼻的,她可不稀罕当什么侧妃,当什么小妾的,她要得是其他的,再说了她是新时代的女子,哪里会愿意当小妾呢?
当然,也多亏高旭俊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定会拒绝的,毕竟,他本来就害怕苏义晨夺权的,可是要真正与自己的皇弟成为亲家,那危险对他来说更大的。
于是,他再次摇摇头,开始慢慢写了起来,因为得要边写边想得,所以速度较慢。
与此同时,在别人激动和兴奋中,将军府里,却是一片安静祥和,除了苏玄歌训练的那个院子里。
“各位,我早已说过,今天我们是要来特急训的。通过急训,一切对明天的胜利就能保证的。我今天想让我爹,也就是苏将军教你们用弓的。”苏弘才在苏玄歌的比划下说道,随即就做出一付请的姿势。
很快苏义晨出现,他开口道,“拉弓射箭,这是一项技巧,因为你们这次比较突然,我也不多说,只是你们看一下,我的姿势就行了。用我女儿的话来说,这叫因材施教。”苏义晨边说边走到弓箭跟前,取出一个比较沉的弓,又取出一枝箭来,开始他的训练。
而在苏义晨训练这些小丫鬟时,苏玄歌并没有闲着,而是抽出一柄短剑,这是当时那个丫鬟死后,她从丫鬟身上摸索到的,上面竟然还有一个翼字,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且原主的身份也不是很低的!
她决定训练的就是这拉弓射箭还有就是这短剑,剑虽然短,但是对女人来说,这是最适合的,再说了,现在男人用得都是长剑,寸长寸短,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是苏玄歌想利用的就是以短的优势来比长的缺点,这样,才能胜利。
至于内功或者骑马,她暂时不会让比的,毕竟,这学内功,可是有阶位之人,而且你也不能让小丫头们去骑马啊,哪个女孩愿意,尤其是处在月信的时候。所以,如果这两个项被取消了也是好的,没取消就自动认输。
当看到苏玄歌耍得那剑振振起风,而且还有声有色的,顿时吸引了所有的,也包括暗中保护她的青风,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小的一把短剑竟然会那么大的气势。
看来,这熙朝,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就连一个丝毫没有内力的人,一个有言语上的缺陷,嘴不能张,话不能说得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子的,毕竟,她还是很小。
当拉弓射箭结束后,苏玄歌这才起身,就看了一番点点头,随即就让人立马加工出来这类型的短剑,要加紧,今天晚上必须要用的。
管家景田立马点头,转身而走,既然将军说听小姐的,那么就听小姐的。
一直写到半夜三更之时,高旭达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挽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去会怎样呢,若是弄巧成拙,那就更加难了,是没法修正的!
“王爷,先……”就在另外一个侍从,他刚刚要问,高旭达又摇摇头,算了,“你手艺不行。不知她怎样呢?”他嘴里所说得她不是别人正是苏玄歌。
就在他这么想时,苏玄歌突然感觉到有些感叹,富人和穷人都是这么一步一步来得,就算站到最高位置又有何好处啊?而且最终就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如何让两个人不再仇视呢?
日子很快就到了,当次日的早朝之后,高旭俊就立马摆驾校武场,此时校武场上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当一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大家自发的分站两侧,并都跪下,口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旭俊扶着霍公公的手,缓缓走到校武场的最高处,在看到有人搬来椅子,甚至还有丫鬟送来大大的御伞时,他这才坐下,随即伸出手一挥,“平身!”
“谢陛下!”众这才都站起来。
“霍公公,你替朕问一问,苏家军可来了?”高旭俊看了一眼,看到众人,这才点点头,随即就问道。
“是。”霍公公点点头,这才开口问道,“苏家军何在?”
“末将等在!”随着这一声大喝,只见黄清、王勇他们站了出来,他俩作为小队长,自然是要出来的,又是主战之人。
“苏家军,力大无敌,定能羸!”“对,一定能羸的。到时候,就让苏玄歌那个小丫头知道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果。”“对,对,支持苏家军!”众人一致替苏家军激励,甚至还为他们拉出了什么横福,为他们加油的。
高旭俊看到他们自信的样子,脸上就露出一付慈祥,“可有信心能羸得这场挑战?”
“有。”王勇比黄清反应要稍微快一些的,而且声音极大的响亮起来。
“好,如果羸了,朕有赏。”高旭俊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到时候,就让王勇成为自己的人就好了,那么苏义晨这个将军就可以除去了。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那声音是“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着那个声音,在那个三岁孩子旁边竟然是两队女孩子,而且她们嘴里同样是如此喊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丝毫不见紧张,更让人感到好奇的。
那就是在她们身后,是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她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口哨配合这节奏。可是让大家奇怪的就是,这些丫鬟们穿着打扮都是那么怪异的,那白色的衣衫到底是什么呢?而且看起来,还那么不方便啊。
不过,倒是漂亮,把每个女孩的身形都给展现出来了。
南宫离和高旭达在座位上看到苏玄歌和苏弘才时,不由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带来了人。
“这真是有污眼睛,这不是在挑逗吗?”有一个大臣竟然忍不住说道。他年龄大约是在四十岁左右,也算是老臣了,但是苏玄歌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而是再次吹了一声口哨。
苏弘才喊道,“立正!”这两队人马这才停下来,而且步伐是极为正齐的。
苏玄歌随即又一比划,苏弘才再次开口,“燕郡主姐姐,你带领其他公主和郡主姐姐暂时站一旁,毕竟,你们来得较晚。”
燕郡主点点头,她也知道,因为少别人七八天,自然是没法的,所以,就带领人,站在一旁。
“稍息,立正。”“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当苏弘才一一喊完之后,这才随着苏玄歌一起向高旭俊行礼,“臣女携带木歌军,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看到苏玄歌这番训练,高旭俊既有疑惑,但是也为了显示公允,因此也没有多说,随即又问道,“今儿,你们各队都说出来要比哪些?”
“当然是拉弓射箭,剑与剑的打,还有就是骑术!”黄清也不甘心的说道,生怕再晚一步会让皇上不开心的,而让王勇第一个吃香喝辣的。
苏玄歌淡淡的一笑,比划着,“我们作为女子,再加上又都是曾经的穷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比不了骑术的,比不上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所以,骑术我们可以认输的。”
苏玄歌这“话”一出,顿时让众人大笑,这还没比就认输,这不是自认晦气吗?早这样,还比什么比。早早认输回家结婚生子去吧!!!连骑术都不会,竟然还要去战场上,这不是更加误事吗?
苏义晨皱眉,就连高旭达也在皱眉,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写得内容呈上去,倒是南宫离先是怔,随即露出一抹神情,看到自己好友的犹豫不决时,他摇摇头,并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拭目以待。”
“好,那么就比拉弓射箭和剑。先比哪个?”高旭俊喜在心头,并同意了苏玄歌的意见。
“剑!”这次倒是苏弘才开口了,“我们是以剑对剑的,而且我们作为女孩子们是要有优先的。”
“噗!”众人又是大笑,毕竟,在他们眼里女人都是低贱的,哪里会有优先的,再优先也是其他富贵人家,怎能是平民百姓的,一介奴婢。
倒是苏玄歌没有笑,而是比划“问”道,“难道男人们如此不公,还要先挑选吗?”
“罢了,我就好男不如女斗,你们先选择工具吧。”王勇为了显示对苏义晨的尊重,只得如此说道。
苏玄歌摇摇头,“我的工具已经好了,就在我们每个人腰带上的。”她一边比划一边取了出来,竟然是跟匕首长短一样的剑,众人又是大笑,这么短的剑,如何利用,人家长剑,自然就能一剑挑得掉的。
“那好,第一场就是剑与剑的比试,谁先出来?”高旭俊也不等大家再议论,就立马开口道。
“我来。”这下是黄清,不过,他对苏义晨还是先行礼,“将军,末将谢过将军厚爱,放心,末将会小心的,不会伤了领爱!”说着,他从武器里选择了一把剑,他没有用锋利的剑,而是用一把比较长的剑,就直直的指向了苏玄歌。
苏玄歌又是一笑,随即就拉着苏弘才比划了一番,苏弘才点点头,这才跑到燕郡主那边,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只见对方点头,他这才笑着,向自己的姐姐比了一个V的手势。
当然,其他人并不理解这个手势,而是当作了“二”,因为要当老二的,老二那么不就是输吗?
苏玄歌这才应战,“臣女愿意与黄大哥比试。看剑!”
未等黄清反应过来,苏玄歌已经把短剑伸了过去,当他慌忙去挡时,意外发现,他的剑竟然是那么笨重,而且她的手法竟然是那么快,还没有反应,她的剑竟然到了他的脸上,差之一毫,就要伤到他的脸上。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皆震惊,这是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这一场比试就结束了呢?其实,苏玄歌用得是现代那种击剑,再加上苏歌怡曾经的武功教导,还有她在现代的搏斗力,还有“突然袭击”的招数,让她赢得了胜利!
“姐姐,好棒,姐姐,好棒。加油,胜利!!!”苏弘才一看到这种状况,他立马鼓掌起来,随着他的鼓掌,他的喊声,木歌军的丫鬟们也是信心满满的,随即就一同喊道,“加油,小姐,加油,小姐。胜利,小姐!!!”
“陛下,这次比赛不公。”歌绍海看到这个结果,刚刚要提出异议时,不料,南宫离也开口了,“的确是不公。”
高旭达一怔,正要反驳时,没有想到他又加了一番话,“她们是女子,你们是男子,这就是不公。挑战是你们说得,现在输了一局就说不公,难道你们男子就不服气吗?没看到苏小姐还有意认输了一局吗,但是她也没有提议不公啊?还有,苏小姐是哑吧,你们是能说话的,这是不公还是公呢?”
在南宫王爷的言语下,歌绍海不敢再提议了,只得以一比一,来算,不过,第二场就是小兵子与小兵子的拉弓射箭了。
黄清和王勇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了一个看似弱小的男子,他叫林辉,家里也是比较穷的,也算是立功比较少的吧,省得再被人欺负。
而苏玄歌再次冲苏弘才点头,只见苏弘才拉着小梅,向这边走了过来,“姐姐,小梅姐姐说要与林大哥比试呢。”在昨天晚上的加急训练中,小梅是最辛苦的,也是最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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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一般约人,都要提前一至两天通知,以示礼貌,也让对方可以调整日程,方便赴约。
但是像新王寺雄这样的,从警察厅一出来,第一时间就联络望月秀知相邀见面,不可谓不重视。
望月秀知对于父亲的失踪也想找新王寺雄这个当事人了解个中内情。
并没有带上优子,望月秀知独自一人坐上新王寺家前来接送的高级黑色轿车。
就算新王寺家是友方,他也想尽量避免优子与极道有交集,留了信息让优子自己解决午吃饭问题。
惹得优子相当不满,她原本拿了两张自助餐优惠券打算和哥哥一起去吃的。
虽说有了新王寺家接济,现在经济宽裕了不少,但优子突然很喜欢去吃各种各样的自助餐。
并且以能够吃回本为乐趣,逛荡浪迹在各式各样的自助餐厅里。
黑色轿车在东京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最终停留在一座高强黑瓦的日式建筑门前。
在门口迎接他的是熟人神谷大胜。
“您好,秀知少爷,组长已经恭候多时了。”神谷大胜微微鞠躬行礼道。
对方还是那副白衬衫黑西裤的绅士管家模样。
站在这和风建筑的黑漆大门前,显得更有范了。
望月秀知还是习惯不了长辈对自己行礼,欠身回礼之后,就跟在神谷大胜身后,进入到这新王寺家本部。
在自己想象中极道的本营,要不就是摆满刀枪剑戟,满是纹身刺青的青皮聚在一起喝酒吹皮,
要不就是个个西装革领,打扮得像高级白领精英一样,提这个黑色公文箱四处了望,实则包里藏着砍刀手枪,或者捆捆现金、白色粉末。
但是现在,和望月秀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穿过黑漆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空旷无垠的青草地,偶尔穿插栽种着几棵曰本花柏。
草坪上除了被护士小姐推着轮椅吹风晒太阳的耄耋老人,还有追逐打闹,嬉戏畅玩的小孩子。
这哪像极道雅库扎的大本营,根本就是高级疗养院!
望月秀知完全没想到高墙大门后的世界如此之怪异。
能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拥有这么大一片土地,新王寺家财力不菲呀。
一路随着神谷大胜穿过青草地,缘侧走廊,来到一间和室前。
“组长,秀知少爷到了。”神谷大胜隔着障子对房间里说道。
“进来吧。”房间里传出一个沙哑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望月秀知隔着障子看到一个人影,端坐在房间里侧,身形高大,看不清样子。
神谷大胜帮望月秀知拉开纸门,望月秀知道了一声‘失礼了’就进了房间。
坐在主位上的人这才抬起了头,打量着望月秀知。
“对你来说,可能是初次见面,望月君。”新王寺雄开口道,“但我可是一直注视着你,过来坐吧。”
新王寺雄口气很温和平常,如果不看他那标志性凶神恶煞的三角眼,就像是个邻家大叔一样。
望月秀知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自从神谷大胜登门拜访之后,他就有意识的在梦中记忆里寻找有关新王寺家的痕迹。
果然在他幼时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中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新王寺雄与父亲。
望月秀知坐在座敷团上,开门见山道:“新王寺先生,您知道我来的目的,请告诉我父亲消失的原因。”
自从帮助父亲背负债务之后,卷入莫名奇妙的极道纷争,这一切望月秀知都想要弄明白。
他可不想以后无缘无故在路上被极道追砍,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那么生分,叫大叔就可以。”新王寺雄亲切地招呼道,“午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我这里...”
“大叔!”望月秀知打断对方的絮絮叨叨,“我晚点还和她人有约,我们就直截了当的明说吧,我父亲的消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新王寺雄看着自己对面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望月秀知,叹了一口气。
——唉...反正早晚都得说开的。
“这事说起来像坯布那样长...”
“那就请您长话短说!”
“好吧,其实三十年前,从关西相约来东京都闯荡,除了我、你父亲,还有一个人。”
望月秀知不动声色,这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他的名字叫做德田治荣。”
“你可能从电视曾经听过他的名字或者见过,他是一名政治家。”
“我们三人里,读书最好的德田从政,鬼点子最多的阿纲从商,剩下我这个一事无成的混极道。”
“相约着一定要在这东京都里混出个人样!”
新王寺雄就这样静静地讲述,望月秀知很好地扮演一个听众的角色。
“昭和末那几年极道还是比较吃香的,拳头致胜,我敢打敢拼,很快就出头了,被新王寺家...”新王寺雄比划了一下屋子,“...招进来当上门女婿。”
望月秀知挑了挑眉,没想到眼前这位还是一代赘婿。
曰本称入赘为‘婿取婚’,曰本人重视家名家业大于血缘。
三井财团的掌门人就曾经说过,“如果只能有一个孩子,我宁愿要女儿,不要儿子,因为有了女儿就可以挑选出更加出色的儿子。”
儿子没得选,女婿却可以慢慢挑。
在曰本,传承千年以上的家族企业就有7家,其保障制度就是‘婿取婚’。
一些着名的大企业,政治世家,都有一定要生出女性继承人的要求。
曰本家族制度明显,在他们的观念中是没有‘分家’这个概念的。
只有‘家’把你分出去,没有长房二房三房反过来分家的道理。
最优秀的后辈继承大部分家族家产,次子等则失去了继承的机会。
所以这些受过良好教育,同时家世能力都不错的次子就会去另一个大家族当上门女婿,做婿养子,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看着望月秀知诧异的眼神,新王寺雄笑道:“其实我岳父大人当初看中的是你父亲,但阿纲死活不肯改姓,最后就便宜我了。”
呃...这么来说大叔和父亲居然曾经是情敌?
新王寺雄接着说道:“在新王寺家的帮助下,我很快就乘势而起,当然我也没有忘记帮助我的伙伴们。”
“帮助德田解决地区纠纷,让他在同辈中脱颖而出,顺利迈入政坛。给你父亲提供极道保护,帮他创业收债。”
“但是在平成后,极道就不那么吃香了,这个时候就是德田与你父亲反过来帮我。”
“只不过德田是政治家,与极道走太近会影响到他的前途,所以你父亲,阿纲就成为我们的中间人,白手套。”
原来如此,望月秀知低头思索,同乡发展出来的小团体。
“但是,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新王寺雄看了眼望月秀知,“德田已经不满于当初那个出人头地的想法了,他想要再进一步,想要变革。”
“变革,变革什么?”望月秀知听得有点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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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9章 第 39 章
刚一挂断和沈龙霄的通话,陈行熙在床上还没躺到两分钟,云讯的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陈行熙自言自语道:“嗯?这个沈龙霄,不是说要开始修炼吗?怎么刚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就又给我发信息?”
锁屏刚被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张表情包。
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叉着腰,旁边写了一个“哼”字。
陈行熙:“……”
嗯??
这个画风看上去应该不是沈龙霄的风格吧?
他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可爱风的表情包了?
陈行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条信息是林鸽畅发过来的。
就在陈行熙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复的时候,林鸽畅又发来一条消息。
“到家没?”
陈行熙老老实实地打字道:“到了,中午就到了。”
见鬼,心脏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就像是考试传答案时害怕老师发现的那种感觉,又或是爸妈不在家,你偷偷看电视,生怕被发现时的那种感觉……
叮。
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来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这次,是一只熊猫,旁边依旧是一个“哼”。
陈行熙:“……”
陈行熙愣住了,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好,于是就把林鸽畅刚刚发过来的小熊猫又发了回去。
陈行熙洋洋得意道:“我真是个天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畅儿姐发给我的表情包再发回去……看看她怎么说……”
铠沙听着陈行熙的自言自语,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憨批……直男操作。”
叮咚~
果然,收到陈行熙的“哼”之后,林鸽畅立马就回复了。
定睛一看,林鸽畅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林鸽畅:“哼!到家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是小弟,你要向大姐头汇报,知不知道!”
陈行熙作为一个直男,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又怕太久不回复信息会让林鸽畅着急,一时之间,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下意识地环顾一圈,陈行熙看到了正倒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天花板上的铠沙。
陈行熙吐槽道:“你干嘛呢大兄弟?在cosplay蜘蛛侠吗?……看你这个肤色,cos的是穿着毒液战服的蜘蛛侠,还是夜猴侠?”
铠沙从房顶跳下来,平稳地落到地上,撇撇嘴,说道:“某人不是在和小姑娘聊天儿嘛,我可不能窥屏,所以我就挂在房顶,避嫌!”
说完,双臂抱胸的铠沙又翻了个白眼。
陈行熙说道:“你快来帮我分析分析,我应该怎么回复她才合适……”
铠沙挺直了腰板,傲娇地说道:“我跟你说,问我你就是问对人了!”
陈行熙上去又是搀扶,又是捏肩,扶着铠沙,就像是扶着老爷爷过马路一样,把他搀到床上,两个人沿着床边,并肩而坐。
两个钢铁直男,坐在一起,“强强”联手。
铠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林鸽畅发过来的话,略加思索,说道:“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反客为主’!你问她:为什么她回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行熙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刚打出一个字,就拍了铠沙后背一下,说道:“你傻啊,昨晚是我送她回家的!她回没回家我心里没数吗!?”
铠沙:“……”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铠沙想出了planB:“那你就跳过这个问题,来一招‘金蝉脱壳’,你问问他昨天晚上回家之后睡得香不香,早上起来头疼不疼?”
陈行熙一边按照铠沙的指导打字,一边问道:“真的管用吗?……我听你说的这都是三十六计里的计谋,除了战争,在聊天的时候也能用?”
铠沙笃定道:“能用!你相信我,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万法通,相信我,准没错!”
陈行熙点击“发送键”。
铠沙:“别等她回复,你再发一句:‘我命令你,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后边儿多加几个叹号,显得霸气!”
“……”
陈行熙弱弱道:“这样真的不会死吗?……现在倒是没事儿,我怕开学报道的时候被畅儿姐捶爆我的脑袋……”
铠沙豪爽地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在我们影族,越是霸道的男人就越惹女人喜欢,你们地球肯定也一样,你不用管太多,霸道就行了!”
“……”
陈行熙缓缓地打出一句:“以后不许喝酒,再被我发现,我就打断你的腿”。
后边加了五个叹号……
铠沙看到这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是一个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考了一百分一样。
叮咚。
林鸽畅发过来一张图。
是一只双腮通红的小兔子,可爱至极。
下边加了一句文字信息:“我昨晚喝醉之后有没有乱说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不淑女的事情啊……”
陈行熙愣住了,双眼瞪得老大,缓缓问道:“铠沙……咱俩这是,把之前那个事儿给糊弄过去了?”
铠沙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说这样可以的吧?!我真是个天才!”
铠沙:“你给他再发过去一句,就说,和她平时一样。”
陈行熙:“嗯?和她平时一样?她平时什么样?你这话模棱两可啊……”
这么说,是在说她在喝醉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是在说她平时就像喝醉了一样不太正常??
铠沙高深莫测地说道:“你不懂,这叫‘语言的艺术’!”
两个钢铁直男坐在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误打误撞之间,似乎是负负得正了……
变成了一个情场高手??
陈行熙照着铠沙的建议,发过去了一条文字消息。
两只眼睛巴巴地瞅着手机屏幕的铠沙提意见道:“你这样不行,你要多找一些可爱点的表情包。”
陈行熙在心里默默记下。
铠沙:“你要一直记着,和女生聊天儿的时候要霸气!”
陈行熙默默记下。
铠沙:“女人不能惯着,要是不听话你就骂她!越骂她就越乖!”
陈行熙在心里默默……
嗯??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嘟嘟嘟!!!”
窗外突然传来集合的哨声。
只是,这种军哨平时都是从远处的营地里传出来,下达集合训练的信号的,为何这次……距离军属区这么近?
听起来,就好像是在楼下传来的?
陈行熙来不及打字,急忙发了一条语音给林鸽畅。
“畅儿姐,我有点事,先不说了,再见!”
语速非常快,就像是他这张嘴是借来的,着急还一样。
陈行熙和陈行烨的房间,都各有一个阳台,而且阳台之间是互相通起来的。
兄弟俩在阳台上对视一眼,又看到了正现在楼下的玉金鼎,心中顿时明白了。
这哨声……就是吹给他俩听的!
白天的时候陈戬邪所说的魔鬼训练,今天就开始了??!!
而且还是在大晚上!!
从小在军营附近长大,又有陈戬邪言传身教的作用,潜移默化之间,兄弟俩就染上了许多军人的作风,凡事都雷厉风行。
二人飞快地穿起训练服和运动鞋,向楼下跑去。
另一边,粉红色的房间里,林鸽畅躺在被窝里,把手机轻轻丢在粉色的被子上,转身轻柔地抚摸着大白兔玩偶,撅着嘴巴。
“哼,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可恶,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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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星狱战区、主战区。
至品寒凝絮、面世!
这一讯息宛如沸腾翻滚的滔滔浪潮,席卷了全体主战区!引动众多修行者相继赶至,更引起烦不胜数的修行者关注此事,在其他基地城静候结果。
须知。
寒凝絮的作用,任谁都知晓。
寒凝絮可提升尤雾族躯体强度,每次上品寒凝絮出现,尤雾族都势在必得,更且遑论此次的至品神异寒凝絮!恐怕尤雾族都已经疯狂了!谁敢拦,谁就是生死仇敌!阻道之敌!
那么。
偶得至品寒凝絮的瑶莲,乃是人族无上的亲传。倘若瑶莲不愿意妥协,尤雾族会如何处理?
主战区暗流汹涌,尖锐的种族冲突隐显峥嵘!
……
主战区、苏隆基地城。
本应空荡荡的城池,却遍布巍峨浩瀚的气息,仿佛一片不怎么宽阔的海域,却容纳了繁多巨兽,令海浪跌宕起伏。
此时此刻,此地此城。
约有百余位永恒祇以及两百余位恒主级君主,神情严凝地伫立在城池空地广场上,相互悄然传音议论,却是不敢开口出声。哪怕广场长宽约有万米,很是宽敞,他们也谨小慎微。
因为在他们上空,伫立着足足十二位法座!
法座!
这些尽皆是永恒虚空最强序列的强者,乃是强、伟、绝的智慧生灵法座!
嗡!哗!嘭!
一位位法座境强者,威势气息恐怖无比。或是肃杀凛冽,隐涵冻结思维灵魂的冰寒。或是炽烈如炎,喷薄焚烧永恒虚空的热浪。或是光芒万丈,洒耀煌烈通透的光芒。
他们随意站着,却如若自建世界,执掌苍穹似得。
他们汇聚至此,俱皆因为瑶莲偶得的至品寒凝絮!
“诸位。”
一位法座开口了。他浑身如若煞白烟雾,泛着幽芒,正是尤雾族光属法座、雾绯。
他声音似男似女、似高似低:“我们法座时间何等宝贵,聚集在此正是为了至品寒凝絮。为何沉默不语?理应尽快协商一番,妥善解决之。”
“解决?”一位人族法座、光头壮汉,轻蔑道:“你们尤雾族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瑶莲乃是我们人族无上纪光的第九亲传,她的至品寒凝絮你也敢抢?”
“不不不。”煞白烟雾形状的雾绯,优哉游哉,回道:“怎么能称之为抢夺?此乃合情合理的互换,双方都有益处。”
说着。
他煞白雾态躯体轻轻一转,拿出了四件至品神异,其上尽皆流光溢彩,五光十色,且泛着恢弘的神异威能。
“诸位请看。”
雾绯总结道:“这四件至品神异乃是攻杀类、防御类、辅助类,以及珍稀的飞行类。换取一件至品神异应该算是合理。”
下方的修行者,安静看着。
这一刻,已是法座之间的对话协商。他们这些君主、永恒祇是万万没有资格开口的,只能安静站着聆听。
“可惜,瑶莲君主地位再怎么崇高,也比不上尤雾族一族!”
“的确可惜,无上亲传只是地位非凡而已,在尤雾族面前着实有些羸弱。”
一位永恒祇面色沉重,传音道:“看如今架势,尤雾族已经彻底疯了,不顾一切,撕破颜面,也要拿到属于瑶莲的至品寒凝絮。”
他这么一说。
立即有位其他种族的永恒祇,当场驳斥道:“什么属于瑶莲?此等宝物,理应贡献给有能力应用的强者。瑶莲偏要藏着掖着,却是太吝啬自私。”
修行者们暗暗传音,或是偏向尤雾族,或是怜悯瑶莲。
而浅紫衣裙的瑶莲,则是紧抿着粉唇,伫立在广场正中央,脸蛋清冷朦胧,但也隐涵一丝焦灼不安。
“糟了!”
“真是太糟糕了!若是火面族法座没有泄露寒凝絮的品级,或许还有挽回之机。但现在……尤雾族已经志在必得,五位尤雾族法座已经降临!其余四位法座位于核心重灾区,所以才没有赶至。”
“而,而且……”
瑶莲咬了咬贝齿,眼底满是苦涩,秀掌攥紧了至品寒凝絮:“尤雾族老祖、生灵合盟的主掌之一、寒国仁,即将莅临至此!”
她乃无上亲传,自然清楚寒国仁的可怕修为战力。
上方的十余位法座,基本皆是五等法座。倘若三等法座寒国仁莅临至此,怕是瞬间即可镇压全场,这些愿意帮助她的法座也注定无法抗衡,说不定还要因此得罪寒国仁!
“唉。”
瑶莲垂着瑧首,叹了口气。
她还指望着至品寒凝絮,帮她弥补心灵。可如今看来却已成一场奢望,梦幻泡影而已。
虽然有些不甘,但能怎么样呢?
在如此可怕的尤雾族面前,哪怕是无上在此,估计也要慎重考虑尤雾族的想法,毕竟尤雾族可是有着十位法座,以及数目繁多的永恒祇修行者!
她的重要性,的确比不上尤雾族。
“诸位人族法座,感谢你们的帮助。”瑶莲仰首。她虽陷劣势,却仍然典雅清冷,恭声开口道:“尤雾族若要换取至品寒凝絮,我可以答应。但请尤雾族拿出洗涤心灵的珍宝,用以交换。”
端立上空、争议激烈的十余位法座一愣,想不到瑶莲竟敢开口。
无上亲传,果然气度非凡。
六位人族法座相互对视,惋惜地摇了摇头。他们也清楚,如此疯狂的尤雾族估计没谁能拦住,刚刚无非是争取一番罢了。
实际上瑶莲的开口,也令他们也松了口气。
毕竟。
有着十位法座的尤雾族,既异常团结,也疯狂蛮横。他们也不想招惹尤雾族。
场面一时沉默。
人族法座闭口不言,下方的修行者们心头一紧,纷纷明白瑶莲正是俯首妥协了。但想想也是,不妥协能怎样?
他们瞩目浅紫衣裙的瑶莲,目光有惋惜也有怜悯。
而正在此刻。
“瑶莲,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现在,请立刻交出至品神异。”煞白雾态的雾绯,淡笑开口,宛若宣判旨意的森威帝王。
“恩?”瑶莲秀眉微蹙,道:“雾绯法座,请你们尤雾族至少拿出洗涤心灵的奇宝。我也不苛求,随便一件至品品级即可。”
诸多修行者默默注视。
他们心头明了。此乃瑶莲的唯一要求,虽然失了至品寒凝絮,但至少不能丢了颜面尊严。
至于洗涤心灵的奇宝?
上品寒凝絮,可清澈通透界主心灵!
估计至品寒凝絮,至少也能清澈通透虚空君主的心灵,甚至瑶莲可以借此寻成永恒祇!任何洗涤心灵的奇宝,也万万比不上至品寒凝絮的万一。
“瑶莲君主的要求,着实有些宽松了。”
“估计她也懒得再去索要其他。毕竟至品寒凝絮太过玄奇,没什么能与其相媲美。”
修行者们摇了摇头。
而端立上空的雾绯,则是皱眉不悦,声音一下子寒冷:“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我等时间何等宝贵,岂能随意浪费?你无需多言,立刻交出至品寒凝絮。”
瑶莲俏脸一滞,紧跟着面带薄怒,盯着雾绯。
但无论怎么愤怒,她也不能宣泄。若是与尤雾族生出冲突,最终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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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范主任到家的时候,妻子钱红红还没有睡,她披着睡衣走了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范主任玩牌的时候全神贯注,现在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感觉十分疲倦,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今晚陪领导打了一会儿牌,没有办法,这也是工作啊。”
钱红红问:“吃饭了吗?”
范主任回答:“早吃过了。”
钱红红上前接过换下来的衣物,有些不满地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可是真神仙,吃、喝、赌都占尽了,就差嫖了?”
范主任瞪了钱红红一眼,对她的话十分不满,心想你以为那是多么轻巧的一份活儿呢,殊不知我赌钱有多么的累。
但是范主任没有反驳她,而是将袜子脱下来扔在一边,感觉脚丫子得到放松的同时,心情也随之放松起来。
范主任仰头斜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最近比较累,不单是身体,更主要是心累。在外人看来,做公务员是一份轻松自在的活儿,可范主任自己知道,其实并不轻松,得处处陪着心,得看领导的脸『色』行事,领导的心思要揣摩清楚,要做到眼勤、腿勤、手勤,事事想到领导的前面去。《1首发》一旦稍有不慎,就可能惹领导不开心,领导不开心就难有自己的好日子过,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范主任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总是能够获得提拔的机会,除了在牌场表现良好之外,深知妥善处理上下级关系的重要『性』,把领导伺候好了,领导推荐提拔对象的时候,才会给你机会。
钱红红看范主任半天没有说话,以为范主任默认了她的想法,心头更加不快,然后上上下下将范主任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已经嫖了吧,我可听说现在桑拿浴可是啥服务项目都有,只要钱花到位了,你想干啥姐都行……”
范主任终于忍不住了,粗暴地打断了钱红红的话,喝斥道:“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去嫖的地步,如果那一天我真想嫖了,一定会告诉你的,用不着你这么『操』心。”
范主任发火的时候样子很凶,恨不得要将钱红红吃掉似的。这也是一个男人长期在家庭得不到地位所表现出的所谓要面子。
钱红红觉得很委屈,认为自己那是关系这个男人,可是男人却不领情,眼泪含在眼圈里,摔上房门进卧室里面去了。
范主任看着钱红红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其实妻子有些牢『骚』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白天晚上地应酬,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女人有几个能够不发牢『骚』呢,可是一想到钱副市长一家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那番话,他的心不由又凉了下来,这世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想被人瞧得起,必须先要成为人上人。
要是自己有一天成为钱副市长那样的人,狗日的,钱副市长敢瞧不起自己,现在自己不被他们的一家人待见,说白了还不是没有地位,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冷静了一会,范主任决定还是去给老婆陪个不是,不管怎么说,老夫老妻的这么多年了,这几年自己一直忙着事业,很少有时间陪她,今晚回来这么晚,还冲她发脾气,总是有点理亏。
范主任推门进卧室,见钱红红还在生气,赶紧嬉皮笑脸的道歉。说,老婆,这么多年也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那是不会对你生气的,不过是工作上有点累了,所以心情不快乐,保证没有下一次。
钱红红见范主任满脸堆笑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老范啊,真的,我不是开玩笑,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不要整天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好歹也对咱们这个家多关心关心,我倒还罢了,主要是咱家儿子,咱就这一个儿子,人活一辈子,不能光为了工作卖命,至于你能不能当官发财这档子事情,差不多就够了,你这个年纪已经有这样的级别,也就不错了,毕竟你是没什么背景的干部,哪能像人家那样一帆风顺呢,我现在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把咱家的日子过好就行。”
范主任看钱红红说得情深义重的,心想,你这是鱼和熊掌想要兼得啊,我要是没有地位,你嫌弃我没本事,现在我混的风生水起,你又怨我不顾家,这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呢,想要收获,总是要先付出吧。
不过,钱红红说的这几句话也有些道理,范主任答道:“其实我并不是非得为了当官发财往上爬,但人总得有个正经事做吧,尤其男人,既要成家也要立业,你总不至于让我这一辈子都庸庸碌碌,然后退休等死吧?”
钱红红说:“但你的‘业’立得也太辛苦了,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这样做值得吗?人这一辈子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可惜你都无暇兼顾,在你的眼里只有仕途和工作,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可你自己却不觉得!”
范主任说:“是吗,我不正常吗?我还真没觉得。”
钱红红说:“可不是,家庭在你的眼里可有可无,一切都成了你的附属品,你的眼里只有工作,为了你的官职和地位,你不惜一切地往上爬,在单位衣着光鲜,处处都要做到最好。下班之后却把衣服一换,袜子一脱,动都不想动,话都懒得说,就一个字:累。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范主任不想再跟钱红红说下去了,女人永远是这样,她说什么都是有理的,而男人即便是有理也没理,他今天赌钱的时候,太投入了,现在上下眼皮累的都快粘到一起了,他真是没有精力再跟钱红红纠缠下去了。
一周后,范主任再次受到洪老板邀请,一块玩玩,只不过这次见面的地点却是在一个地点偏僻的酒店里。
范主任一想到上次赢的几百万,心里直痒痒,立即答应前往。
赌局如约开始后,这次范主任的手气似乎特别背,一晚上居然输给了王老板三百多万,多亏洪老板仗义,又借了三百万给他,总算是捞回来一点,最后牌局结束的时候,还欠王老板一百多万。
洪老板大包大揽的说,算了,不管是谁输了都算到我头上,大家打牌都累了,今晚我请大家吃点新鲜的夜宵。
范主任听了这话心情才好些,他知道自己输的这点钱对于洪老板来说,反正也不算什么,既然有人主动大包大揽,自己又何必充胖子呢。
范主任见时间不早了,准备先离开,却被洪老板一把拉住说,范主任,夜宵不吃就要走,岂不是太可惜了。
范主任心知洪老板嘴里的夜宵,必定有些名堂,见大家都没有急着走,也只好留了下来。
几分钟的功夫,一溜身着泳衣的年轻貌美姑娘排成一队款款走到了这帮男人的面前,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现,估计大家一定以为这些姑娘是某个选美活动的参赛选手。
看着眼前一个个身材玲珑,曲线清晰,长的闭月羞花般美丽的姑娘,一帮赌友立即全都变成了『色』啊狼,一个个不等招呼,主动上前挑选起来。
洪老板把其中一个长的有些像李嘉欣模样的美女领到范主任面前说,范主任,这位这里的压箱底货,今天给你尝尝鲜。
范主任听出来,洪老板的意思,眼前这美丽的姑娘可能还是个雏,范主任不由有些激动起来,似乎男人都有些雏情结,范主任也不能免俗,说不清楚是美女领着范主任,还是范主任领着美女,两人相拥这进了洪老板安排好的屋内。
第二天,秦书凯的办公室里,洪老板过来汇报情况。
洪老板说,现在范主任欠下了王老板的一百多万赌债,王老板已经答应,随时到纪委却举报他,官员赌博原本就是违纪的事情,何况还欠了一百多万,只怕这一件事就够范主任喝一壶的了。
见秦书凯没出声,洪老板又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盘光碟说,这光碟是范主任的证据。
秦书凯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来,有了这两个把柄,还怕扳不倒钱红红的老公范主任?自己倒要看看钱红红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钱红红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酒店转租的事情,原本她还很着急的,想要早些脱手,可是钱经理汇报说,考试中心的人有一段日子没过来『骚』扰了,看样子这酒店倒是能继续开下去。
钱红红听了,心里也打起了算盘,要是真把酒店盘出去,损失肯定是有的,酒店留在手里,无非是担心秦书凯捣『乱』,现在看来,秦书凯似乎没打算继续跟自己斗下去,否则的话,考试中心的那帮人会不上门来找麻烦?
钱红红猜测,说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的父亲毕竟是普安市的常务副市长,秦书凯一个的处级干部,总有求人的时候,他一定是考虑到,与人方便于己方便,所以才会放自己一马,只是面子上又有些拉不下来,所以才会采取这种软态度,让大家都有个台阶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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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阳玄境大成!
当曹震展现出真正修为的刹那,那等暴戾而狂野的刀势,就让整个天色都莫名的黯淡下来。
没有给林云揣息的机会,其腾空而起,抬手就是一刀搅动茫茫云海,若浩瀚山岳,磅礴大气。
其势如山,巍峨庞大!
终于亮出底牌了吗?
“以剑之名,吾令花开!”
林云面色没有波澜,其身后陡然绽放出磅礴而粗犷的紫鸢花轮廓,身上剑势升腾,紫鸢剑诀疯狂爆发,抬眸间,手中葬花如梦,一剑刺了出去。
嘭!
莽莽云海堆积而成,厚重如山般的刀芒,从天而落狠狠压在了葬花剑上。这巨山之顶,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古老会场在颤抖中,不停的炸裂开来,紧接着形成一道道恐怖的沟壑,纵横交错。
尘土飞扬中,数不清的碎石,腾空暴起。会场下方蕴含的灵阵,在这两人惊天一击之下,绽放出各种华丽的光华,隐隐间似乎无法承受住这等狂暴的打击。
如此惊人一幕,看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之前,大家都隐约猜到,曹震可能有阳玄境大成的实力。可感受不到,这阳玄境大成,究竟有多可怕。
眼下这一刀之力,几乎将整个会场都劈的七零八落,才感受到这种骇然和震动。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林云以阴玄境圆满的修为,在释放刹那芳华的秘术后,竟然勉强挡住了这道刀芒。
虽说有些狼狈,被狠狠劈飞了出去,可这惊天一刀之下,林云终究是没有遭受重创。
换做常人,如此巨大的境界差距下,只怕一刀就被劈的四分五裂了。
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透过那腾飞的尘埃,捕捉着林云的身影。
等到尘埃渐散,显露出身影时,林云身上出现多处刀伤,有冰凉的鲜血透过青衣长衫渗透而出。那青衣,在这一刻,眨眼就变得血红起来。
哗!
当瞧见此幕,顿时间就有些诸多喧哗之声传了出去,许多人暗自摇头。
“可怕……这一刀虽然接住了,但还是有些勉强了。”
“到底是北雪山庄刻意培养的妖孽,展露出真实修为后,一刀便将林云伤到这般地步。”
“此战,悬念不多了。”
…… 天府书院众人,唐瑜、墨灵、柳云烟和牧雪等人,眼中同时闪过抹忧虑之色。境界修为差距还是有些太大,昨日林云以刹那芳华,剑令花开,能够在真元上硬憾罗深、陈宇四人,甚至配合着剑意,能
够稍占优势。
可今日,面对这没有保留的曹震,差距还是有些明显了。
上古奇功紫鸢剑诀,自有其逆天之处,能让林云以一敌十,也能以剑意狠狠压制对手。可若境界相差太大,还是太过勉强。
“这点实力,还想挑战曹震,天府书院那帮人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完全不是对手,差距太大了。”
有紫庐书院的人,瞧得此幕,顿时间面露喜色,略显得意的说道。
唯有那领队紫衣老者,脸色慎重,淡淡的道:“可别高兴的太早,这一刀曹震确实占了不小的便宜,可那林云并未吃太大的亏。不过些皮外伤罢了,以他的肉身修为,完全还有一战之力!”
其他颇有眼力的长老,神色也未有太过放松,毕竟不到最后的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眼下,心倒是稍稍定了许多。
那林云纵使有奇遇,在阳玄境大成的曹震面前,还是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你这剑诀,倒是有些了得。”
场间,曹震看向远处落地的林云,轻声念道。这火力全开的一刀,就算是同境界的翘楚,也不敢妄自去扛。
可林云不仅扛了下来,还只是受了点轻伤,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修为果然可怕……”
林云看了看了身上的伤势,脸上清冷之色,愈发凌厉。在他晋升紫府之后,准确来讲,还是头一次在真元交锋中,吃上如此大的亏。
双方各出一招,皆没有动用武技,差距显而易见。
昨日那四人就算加起来,只怕也不够此人砍,他的刀不比自己的葬花剑差。
“你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才刚刚开始罢了!”
曹震冷哼一声,暮然间,身形再度消失在原地。
残破的会场上,两人再度交手,余波激荡,刀剑争锋中大战站起。
林云面色凝重,紫鸢剑诀疯狂催动之下,葬花剑爆发出惊天剑势,与那暴戾和幽寒的刀芒,疯狂对轰。
“阳玄境大成……”
不过十多招,林云就感到渐渐吃力恰里,他已察觉对方晋升阳玄境大成已有一段时间,修为稳固。真元浩瀚浑厚,一念之间,那等狂暴的真元便会源源不绝犹如火山般沸腾爆发。
若非他炼化那乾坤碧云丹,将真元重新凝练一遍,又有刹那芳华这等秘术,可令花开。
只怕三招不到,就得败北。
眼下,伴随着紫府处那尽数绽放,缓缓逆转的紫鸢花,在剑意的加持下,他一剑之威,勉强能与阳玄境大成抗衡。
可这等状态,没法持续。
对方真元浑厚,浩浩荡荡,如此纠缠下去,迟早会被硬生生耗死。
“动摇了吗?若是感到恐惧,便早点认输吧,否则,我手中之刀,可不会有丝毫留情。”
似乎察觉到林云心中的波动,曹震眼中闪过抹狠戾之色,冷喝声中,刀光如电,不断轰击出去。
卷动着无边云海的刀势,随着刀芒破空产生的尖锐呼啸声,曹晨手中之刀衍化出,千军过境山呼海啸的声威,回荡在这四方天地,震耳欲聋。
砰!砰!砰!砰!
惊雷般炸裂的刀芒,狂风乱炸中,林云头顶那磅礴的紫鸢花轮廓,隐隐间出现丝丝裂缝。
许多观战的高手,神色微变,瞧出了些许端倪。
“这曹震真的可怕,林云的先天剑意,在他的绝云刀法面前居然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待林云头顶这云层衍化的紫鸢花破碎的刹那,估计,他离败北就不远了。”
“绝云刀……说来有些玄,这绝云二字,倒是相当巧妙。莫非,天克林云不成,就是灭绝林云云而来!”
场间形势一点点偏向曹震,渐渐的即便是眼力再差,也能看出林云的情况十分不妙了。
可唯有会场中心的曹震,内心却是生出了些许烦躁,这林云将紫鸢剑诀催发到极限。剑如狂风暴雨,如冲霄巨浪,将一个剑客所能发挥的锋芒,展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即便,他占据着颇大的优势,可也颇为忌惮不敢贸然而动。
一旦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对方剑势所伤,一旦伤了,可就不是轻伤那般简单。
那等凌厉的剑芒,随时都有,翻转战局的可能。
“没完没了!”
曹震眼中闪过抹冰冷的怒意,终究是有些不耐烦了。狂喝声中,漫天刀芒陡然凝聚成一尊咆哮的寒冰巨蟒,蟒蛇张开巨口,血孔獠牙中散发出无尽的寒意,俯冲而至。
那寒冰巨蟒,狰狞可怕,庞大无比,几乎横贯大半个会场。随着这一刀落下,简直像是上古猛兽,重新显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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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熙茑学园的教务主任卡尔尼惊疑不定,思维混淆,连续很多天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对啊。”
“不应该啊。”
“难道是我想错了,韩东先生才是那位隐藏的高等生命。”
无论睡觉还是吃饭,卡尔尼总是忍不住回想那一拳的干脆利落,简直没办法描述。
一个虚洞级生命,等同一个行星压缩到了极限。
瞬间摧毁。
至少要恒星级别的恐怖能量。
他坐在用餐区,左右观察,这么小的空间范围,如何击毙虚洞级又能避免飞船破碎,能量为什么没有溢散,空间为什么依旧稳定,这是卡尔尼终其一生也想不通的问题。
……
“死了一个?谁杀的?”
“这可是宇宙飞船内部,悄无声息的击杀一名虚洞级,太恐怖了吧。”
面条形状的异族、包括其余两个人族虚洞级全都面面相觑,自忖远远不如。尤其在询问卡尔尼以后,得知韩东只出了一拳,更是愣在原地,眼底充满震骇之色,对待韩东的态度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卡尔尼毕竟不是修炼之人,他专注星空科技,压根不懂那一拳的恐怖无铸。
绝对是高等生命!
而且不止宙合境!
“归宇境大能。”
红袍女子喘了两口粗气,胸峦微微颤抖着:“咱们之前对韩东大人可不算客气礼貌,望他海涵,别理会我们三个的疏忽不敬。”
虚洞级之上是宙合境,再然后是归宇境。宙合境总共分为五个阶段,归宇境却不细分,因为归宇境乃是积累底蕴的阶段,一切只为永生,感悟星空道则——星空道则其实是宇宙法则、宇宙秩序的外在形式,晦涩至极,奥妙至极,因此具备相当可怖的冲击力,很容易摧毁心神。
晋升宇宙永恒境,冲击永生之时亦是最危险最关键的时刻,假如没有归宇境的铺垫准备,轻则重伤不治,重则当场陨灭。
当然,太初底蕴雄厚,倒不必担心这些。
——
星际航程,普遍漫长,即使是星空科技广泛运用的先进区域,乘坐宇宙飞船或者曲速机的凡人们依然为此烦恼,要么进入休眠仓,免除寿命损耗,要么用这段空闲时间去学习。
熙茑学园的学员们当然选择学习。
偶尔闲暇,到处溜达,对飞船内部氛围的古怪变化,学员们略有疑惑,只有极小部分人与陈佳蔚心生猜测——乖戾老者消失了,教务主任卡尔尼每次看到韩东恨不得跪拜似得,另外三个虚洞级也都讳莫如深。
然而在众人眼里,韩东更加神秘莫测,激起众多学员求知欲,要不是碍于卡尔尼的严厉训斥,恐怕一个个女学员都想扑上去,亲身验证一番生物学。性的方面,尤为开放,毕竟有人体方面的科学技术,只要双方愿意,每一次都是,或者是全宇宙第九十六的黑洞之心,具体是哪个还得再观察一番。
“???”
陈佳蔚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尴尬而又困窘:“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感谢您愿意出面帮我,其实不用借口的……”
“跪下吧,拜我为师,你的征途理应在星辰大海。”韩东淡淡道,看着那道神秘波动越来越近,三分钟即可抵达。
他不会费心解释。
等待这么久,不止是好奇使然,更是为了青山宗的传承。况且这么强大的资质,已经由不得陈佳蔚自己选择,她必须修行。
拜师以后,陈佳蔚就是青山宗的人,他会让贝贝栗给予知识灌输。
陈佳蔚皱了皱眉,心惊肉跳,她认为韩东不会无缘无故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即使有好感,也定有所图,拜师应该不计入要求条件,紧跟着她脑海冒出一个稀奇想法。
难道这位韩东先生喜欢师徒情节?
她咬咬牙,也学着韩东淡淡道:“韩东先生您是不是生病啦,黑洞怎么会发出召唤,真是太有趣太荒谬……”
韩东洞察一切心思,侧头注视着陈佳蔚:“站在你面前的是人族天王,凡人,你太无礼了。”
陈佳蔚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哪里无礼了,但正对韩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容纳乾坤的眸光,她看到了岁月沧桑,她看到了疆域辽阔,以及难以言喻又真切体会到的无穷无量大圆满!
她再也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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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王母瞥一眼调戏良家少男的水行大帝,没眼看。
“都是几万多岁的神了,还情窦初开呢。”王母神识传音给一旁品着仙酒的玉帝。
玉帝遥遥的望着魔域的方向,头也没回。
但是,王母听到了玉帝的传音。
“大帝可是追了八百年,才把阎罗绑在身边的,这也就是阎罗替身。不然啊……”
水行大帝微微侧头,一缕混沌真气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那缕混沌真气在王母和玉帝的目光下,悠悠的飘着。
王母的眼睛里有些羡慕,这世间,除了圣人之外,也就水行大帝能随手一招,就能拿到一缕混沌真气了。
闫术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兴趣的低头,继续注视那团黄沙的去向。
玉帝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心下嘀咕:“本尊乃天帝修为,上次有这预感的时候,还是…”
玉帝想到这里猛的抬头看去。
果然太白金星神色匆忙的冲上界飞了过来。
火急火燎的行过礼:“小仙拜见大帝,阎君。”
玉帝待太白金星话落,还没开口,就直接问道:“可是…又塌了?”
这短短一句,玉帝说的艰涩。
太白金星崇拜的看着玉帝,点头确认了:“对,陛下的神算又厉害了。”
玉帝听了,很想骂人,天机者现,怕是圣人都算不出任何天机了,成了聋子瞎子,他那还不是血的教训!
玉帝无力的问道:“塌了多少?”
“有个七八吧!”
玉帝一听顿时头昏脚软。王母还在蒙圈,只见那缕混沌真气悠悠的向她飘了过来,她虽然不知缘由,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王母美滋滋的正想着:有了这缕混沌真气,道果上的裂缝就能修复一大半了。
可是,当王母见到玉帝突然起身,给阎罗稽首,平时抱着舒服的腰,一躬到底。
王母愣住了,到底是经历过数次大劫难得,王母的脑子转的飞快。
然后,王母僵硬着转动着头,盯着太白金星,紧张的问道:“瑶池,还在否?”
太白金星低下头,歉意的摇摇头,他不想太早的让王母知道瑶池的惨样。
水行大帝没有理会玉帝王母的变脸大戏,他揉捏着手里的指肚,软软嫩嫩的。
不仅如此,大帝看上去只是照常揉捏着,可是闫术一却突然变成一只黑猫,出现在大帝的怀里。
黑猫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大帝的手掌,大帝抚摸着黑猫因为神生气而炸开的毛。
“喵!!”
“……”
闫术一很气愤,很无语,他说不了话了。
索性,闫术一把头往怀里一埋,不理那个混蛋了。
不过,闫术一还是气愤不过,心里恨恨的想着:“等事情结束的,定让你这个混蛋好看。”
水行大帝看着下面那个黄毛貂鼠,想要把那猫崽子给那条黑蛇。大帝突然勾起唇角笑了,揉捏着黑猫的耳朵,害的黑猫有缩了缩。
玉帝收回感知力,这片空间被封锁了,很显然,这位祖宗还不想让他们回去。
玉帝匆匆看了一眼那拆房子的罪魁祸首,不敢多看,这都第几次了,还不是无可奈何,何况还有这位被迷的不知四**祖宗在。
玉帝招过太白,轻声吩咐几句,太白金星畏惧的看一眼水行大帝,见水行大帝没有反应,才悬着心向下届飞去。
当离开了那片空间后,太白才放下心来,有那位一言不合就拆房子的阎罗在,还有那位递刀的大帝在,太白是尽量的减少存在感了。
…………
在水行大帝勾唇一笑的时候,沫沫精神力注到这贼人前方不远处,有一股熟悉得气味。
沫沫把灵力凝聚成线,寻着一句薄弱点猛的攻了出去。
那黄貂感应到本命黄沙被破,快速转身,一挥手,一股黄烟笼罩住这片空间。
沫沫刚刚破开那个黄沙笼子,从空中落在地上。
眼前就被黄烟遮挡了视线。沫沫精神力扩散出去,平时随心而动的精神力,此时如同在粘液里通行,晦涩艰难。
沫沫抬着爪子,时刻防备着贼人的攻击,同时问道:“阿信,这贼人什么情况?”
阿信就等着沫沫主动问呢,立刻就回答:“是个貂鼠妖,化神期,要小心了。”
“比我高一个境界,”沫沫估算着,“精神力方面怎么说?”
“正常程度,他攻过来了,小心。”阿信说完,就调动起气运,时刻准备拉上宿主逃跑。
沫沫浑身电光火花直冒,然后运转灵力,猛的一吹,夹杂着强大精神力的风很快的摧毁了黄烟里黄貂的意志。
这时候,黄貂也攻了过来。
视线清楚了,沫沫瞬间知道了两件事,那黑蛇在附近,这黄貂已经化形了,也就是说,他潜力有限,他的三级的攻击,可能打不过自己的二级攻击。
心里有了数,沫沫心念一动,三个黄猫同时出现,四只实力相同的猫同时迎了上去。
对于那黄貂来说,从沫沫落地,到沫沫一化三,也就两息的时间。
然后,他就被包围了,刚拿出辛苦抢来的法宝,银尖枪准备近身战斗,他一直以为是法宝所致的白光红火,四只猫的就连接在了一起,十米的距离,他能感觉到那白光红火的能量越来越强。
他转身就跑。
而沫沫又怎么可能答应,毕竟还有那条蛇准备时刻偷袭呢。
沫沫心念一动,周身雪花飘落,黄貂感觉大事不好,这大秋天的,哪来的雪花?
沫沫满意的看着呆立在原地,陷入幻觉的黄貂,感觉这一把稳了。
沫沫对于上次心软,对那黑蛇下不了的手得情况耿耿于怀。
电光火花成功接头,能量立刻膨胀到最大,沫沫吃力的控制着这股能量,她还不能稳稳的控制住。
沫沫信心十足的向黄貂打了过去,沫沫都能想象到这头黄貂被烤熟的样子,然后她也能捡一个妖丹换东西。
铃铛里的阿信喃喃道:“宿主这波要吃亏啊!都怪那只老虎,把宿主惯坏了啊!”
果然如同阿信所说,沫沫的攻击打在那黄貂鼠的身上时,滋啦滋啦接触的一瞬间,那黄貂成了一根黄毛瞬间化成飞灰消失了。
而地下面,已经逃出万米的黄貂鼠微微顿了一下,跑的很快了,嘴里直呼“惹不起惹不起。”
沫沫此时气急败坏,又觉得脸颊发热,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了,不然脸上怎么总是发烫。
阿信适时的开口:“宿主体温正常。”
沫沫现在还没收起三个分身,听到阿信的话,一个分身立刻就飞进本体的铃铛里,准备找找这阿信的主板,藏在哪里。
一旁躲起来的黑蛇看着正张牙舞爪,自己和自己玩的开心的臭猫,阴冷的一笑。
他缩小身体,和普通一条蛇大小,在地上速度飞快的向沫沫爬去。
“只要咬一口,只要见了血,定要你疼得生不如死。”
黑蛇凭着这个信念,忍耐着体内火烧般的疼痛,毕竟秘法,都是有副作用的。
沫沫的精神力感知道危险,立刻转身看过去。
黑蛇此时也瞬间变回它的大体型,张着大口扑了过来。
离地面还有些距离的太白金星感应到那黑蛇体内翻腾的血液,也是脸色大变。
“喵呜~!!”
沫沫还没来得及展开防御,阿信刚准备把沫沫传送回客栈,一人一铃铛都被这声响彻世界的叫声,震的失去了意识。
那黑蛇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低头就要吃点沫沫,这时候,那被黑蛇压制的神秘能量突然爆发,黑蛇瞬间万丈高。
亘古悠长的闷声道:“衍,可敢一战?”
虚空中的四位立刻站了起来,玉帝王母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之色,“洪荒巨兽?不是全都灭绝了吗?”
黑猫担心沫沫,探出指甲在水行大帝的腿上一挠,本来天雷都能不留痕迹的华服,就被没有修为的黑猫挠破了一个口子。
“消停点。”大帝轻拍黑猫的脑袋。
然后大帝身影消散,在出现时,已经在沫沫的身旁了。
而玉帝王母拍着空间结界,只能焦急的看着,看着那带着玄妙符文的混沌次元阵展开。却无计可施。
大帝站在黑蛇对面,如同米粒大小。
黑猫叼着沫沫已经回了大帝和小空间,这种战斗,就是本体的巅峰实力在,也是参与不了的。
万丈黑蛇闷闷的笑道:“衍,陪吾最后打一场吧!”
大帝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冷漠的声音响起:“他们呢?”
黑蛇叹道:“不负承诺。”
空间停止了,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祖龙金凤玛瑙象,他们三个随也打不过,只能每天欺负着衍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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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你能给我多久的考虑时间?”方志强沉吟了良久之后,再度对着王亚欣如此问道。
很显然,这么大的事,方志强一时间也做不了决定,眼看着自己和李潇潇的感情已经越来越好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之前的一切努力显然都会白费,不管自己怎么跟李潇潇解释这件事,可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的。
“暂时先不着急,反正我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之所以现在就告诉你,就是想要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就好。”王亚欣语气故作平淡的说着,好像在表达着她此刻内心并不急切。
然而,方志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歆笙对于现在的王亚欣来说是多么重要,她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那好,你等我消息。”方志强再度沉吟片刻,随即如此说道。
其实方志强并不想让王亚欣等下去,可是他一时之间也的确拿不定主意,与其给一个并不确定的说法,还不如让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再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方志强的回答也并没有出乎王亚欣的意料,原本王亚欣就没有打算方志强这么快给自己答案,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件事,的确很为难方志强。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志强呆呆地愣在原地,虽然很清楚王亚欣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也不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可是李潇潇那边,方志强又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这事让方志强顿时就愁起来,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能找谁说,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到底该怎么办?究竟要不要告诉潇潇?如果要说的话,该怎么说?说出来之后,潇潇会是什么反应?
一连串的问题,让此刻的方志强心乱如麻,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内心终究还是惊涛骇浪。
方志强急得很清楚,自己曾经说过,王歆笙永远都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永远都不会不认她,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出来了。
如果认这个女儿的话,自己就必须要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就必须要跟随王亚欣一起去澳洲,毕竟是关乎孩子教育的问题。
然而,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跟李潇潇一起努力了那么久的心血,就算是付诸东流了。
方志强了解李潇潇,她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又该怎么讲道理?放在谁的身上,谁能够承受得了?
不管怎么说,王歆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假,站在李潇潇的立场上,自己的丈夫去陪着他的私生子,和前妻,一起去澳洲生活,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方志强仅仅是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李潇潇这边,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办法去解决,然而王亚欣那边的情况,也是迫在眉睫,如果自己一直犹豫不定的话,王歆笙入学的事情就会被耽误。
“志强,怎么了你这是?”客厅里的李永贵显然看出了方志强不太对劲,平时的他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忙着做家务,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到处乱走,看起来好像一副不知道该干嘛的样子。
方志强显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李永贵,毕竟现在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让李永贵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方志强顿时就看着李永贵笑道:“没事的爸,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所以容易胡思乱想吧。”
方志强的回答,让李永贵不由得愣了愣,当初李潇潇一直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他们就对李潇潇说过这样的话,李永贵自然也知道,方志强的这个理由显然是成立的。
“其实没什么好想的,我觉得现在大家这样的状态挺好的,你和潇潇也已经重归于好,潇潇现在的工作状态看起来也挺好,等到小霞的身体恢复了之后,可能她也会帮着潇潇一起打理明达,而且我看你带小爱李带的也挺好的,以后就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李永贵的一番话,自然是有他的意思的,原本他极力反对李潇潇加入明达,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状态倒也还算不错,这样等他们自己百年以后,如果方志强和李潇潇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生活下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嗯,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潇潇一直这么忙碌下去的,之所以让她加入明达,也只是为了我们两个人能够相互变换一下位置,彼此之间也能更好的理解,过了这段时间,只要我们的感情趋于稳定之后,我就不会再让潇潇继续做下去了。”
方志强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不管李永贵现在是怎样的想法,可在他自己的心里,始终觉得就应该让李潇潇一直在家里休息,而自己,才是那个驰骋沙场的角色。
“呵呵,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你的那种传统的思想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你看现在多少女强人啊,男人操持家务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像潇潇那样,留在家里就一直想东想西的,好像总是有不完的愁。”李永贵继续如此说着,当然,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终究,方志强还是没有将那件事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
就像是李永贵所说的一样,现在大家这样的状态已经挺好的,如果自己因为这件事,打破了原有的平静,那么对于所有人来说,自己都是那个恶人。
恶人也就恶人,并不是方志强不愿意做这个恶人,毕竟这件事的确是因自己而起,曾经坐下的错事,也总不能让别人来承担后果吧?
方志强担心的依然还是李潇潇,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倒是无所谓,可是李潇潇不同,她会因为自己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而影响到她自己的心情,现在的她已经很努力的在体验自己当初的角色,看得出来,她也是真心的想要让自己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面对这样的李潇潇,方志强又怎么忍心让她因为自己的决定而伤心难过呢?
和方志强不同的是,挂断电话之后的王亚欣并没有像方志强这样纠结不定,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告诉方志强,心里也就不再因为这件事而纠结。现在的她担心的是方志强最终做出的决定,并不是她想要的。
虽然她也很清楚,方志强一旦选择跟自己一起去澳洲,一定会深深的伤害到李潇潇,她也知道方志强会非常纠结,可她毕竟也是一名母亲,面对自己的女儿,她没得选择,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这件事告诉方志强,至于方志强最后做出怎样的决定,王亚欣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告诉方志强这件事,已经让她打破了自己原本的底线和原则。
她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在方志强心里的位置,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因为自己的存在,让方志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和自己跟李潇潇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回来之后,王亚欣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原本王亚欣还有的那个想要追求自己幸福的想法,已经悄然无息的消失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想那么多,带着孩子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王亚欣现在最简单朴素的想法。
可是,随着这件事的生,让王亚欣这个原本简单的想法也终究无法实现,再度牵扯到了方志强和李潇潇,让王亚欣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再一次支离破碎。
终究,她不惜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恶人,不在乎所有人对自己的评价,不管他们说自己贱也好,还是不要脸也好,但王亚欣自己知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哪怕是跪在地上乞求,她或许都能够做得出来。
所以,当她告诉方志强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再度凝固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至少知道自己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到最后,老天真的告诉自己,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话,王亚欣或许依然不会接受老天命运的安排,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到无能为力。
教育很重要,王亚欣当初带着王歆笙去往澳洲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虽然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但至少要给她最好的教育,就像是当初的小宇一样,哪怕自己难一点,都必须要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不是为了让孩子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是想要让他们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有更多选择的权利。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开始准备实施的时候,王亚欣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王亚欣怎能妥协?
明达集团,经过昨天李潇潇的会议之后,众人都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今天从上班开始,大家的工作状态让李潇潇非常满意,半天的工作时间下来,李潇潇也不由得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只是坐在办公椅上批改文件,可李潇潇现,和当初的亚美相比较起来,明达的事情见得多的犹如丝一般,让人完全想象不到。
在亚美的时候,李潇潇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可现在做了这个明达的执行总监之后,李潇潇才现,原来自己当初的潜能并没有被完全激出来。
虽然,工作是越来越顺利了,明达也从之前的阴霾当中走了出来,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转,可李潇潇却并不知道,这件犹如天大一样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她。
此刻的她在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还在想象着晚上到家之后,看着方志强亲手为自己做出来的爱心餐,自己会是何种心情,一想到自己和方志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小爱李也越来越大,生活似乎越来越美好,越来越幸福,李潇潇的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那抹幸福是来自对未来的憧憬,对当下的满足。
李潇潇始终认为,自己嫁给方志强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虽然之前误会了方志强跟王亚欣之间的事情,但那毕竟只是误会,李潇潇相信,误会终究是会被解开的,而方志强的本性,却是始终都无法改变的,只要他依然是现在这样的本性,那么自己就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不管到什么时候,哪怕再一次遇上那些误会,李潇潇也坚信,方志强的心里,始终都是爱着自己的,始终都装着自己。
仅此,足矣。
当然,当事情还没有生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会想当然,可是当事情真的出来,需要自己去面临的时候,才现,原来自己所想的一切,是那样的幼稚,那样的不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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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陈昊听到了林枫的话之后,嘴角露出来的一抹冷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陈峰,“你们这么一个小小的门派能够满足我什么条件呢?”
那边的林枫听到了陈昊的话之后捏紧了拳头,“只要你能够提出来的条件,我都会尽力的满足,所以你尽管提条件吧,别在这里废话了。”
“我的条件就是……进天鼎峰。”
陈昊哈哈一笑说道,陈昊的这句话气到那边的林枫几乎要伸出拳头开始揍陈昊了,可是理智还是最终让林枫冷静了下来,不过林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什么地方去,“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没有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啊。”陈昊懒得跟林枫继续的说下去,缓缓的走到了张芸儿的旁边。
张芸儿无力的躺在地上,众人围着张芸儿,都是警惕的看着陈昊,不知道陈昊要做什么。
陈昊看到了众人这个样子,微微一笑,“我说你们根本就不用这样的警惕我,如果我要是想杀他的话,他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你……”
张芸儿旁边的一个弟子壮了壮胆,然后盯着秦轩道,“我告诉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我不怕,大不了学个打狗棒法嘛。”秦轩呵呵一笑。
“你……”
那个弟子气得要死,猛然的站起来,看着就是一副要跟陈昊拼了的样子,那边的张芸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立刻阻止了他,“你给我下去,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
那边的张芸儿非常的清楚,自己都不是秦轩的对手,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小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是秦轩的对手,虽然张芸儿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弟子,张芸儿还是把陈昊当成了一回事的。
“可是……他欺人太甚!”那边的弟子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让你下去你就赶紧给我下去,我说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张芸儿喝叱了一声说道,那边的地址,这才老老实实的不甘心退了下去。
那边的张芸儿看到了栗子退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陈昊看了过来,冷笑的问道,“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你还算是挺聪明的吧,其实我来到这里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之所以想留你一条命,只是想让你看着我到底是怎么打开天鼎峰的而已。”陈昊笑呵呵的说道。
那边的张芸儿没有想到陈昊说了这么老半天,居然就只说了这么一句无聊的话,陈昊之前的那些行为看着很像是他的仇人向他来复仇的,张芸儿深深的知道自己做的坏事的确挺多的,所以有人付出了,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陈昊也没有告诉他他到底是复什么仇。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张芸儿翻遍了自己脑海里面所有的仇人,却没有一个跟陈昊相吻合的。
陈昊听到了张芸儿的这个话之后有些意外,“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居然问我为什么这么恨你?”
旁边的花媚听到了张芸儿的话之后也大笑了起来,“你说你做了什么事情,当然是你找我逼婚了,你可不知道浩哥最爱我了,你居然想把我从浩哥身边抢走,浩哥怎么可能放过你啊。”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如果想要打开天鼎峰的话你们就去吧,不要在这样的侮辱我母亲了好不好!”
林枫到底是从小到大养在温室里面的公子哥,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险恶,他实在是被张芸儿保护的太好了,刚才她经历的已经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这会儿他实在熬不下去有些崩溃了,所以他也懒得管,到底天鼎峰里面有什么了,只想让陈昊和花媚两个人打开了天鼎峰,救了人之后赶紧的离开。
“你听到了没有?这可是林枫让我打开天鼎峰的!”花媚听到了林枫的话之后笑呵呵的对张芸儿说了一句。
张芸儿咬紧的牙关,闭上了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轻轻颤抖的身体说明了他现在的愤怒。
众人看着张芸儿的样子也知道天鼎峰是他们的禁忌,被一个外人打开到底有多么的屈辱。
但是他们就算是觉得去了又能够怎么办呢?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陈昊。
天鼎峰要打开的确是很难打开的,如果是以前的话陈昊估计还要花费很久的功夫想办法从那边的张芸儿手里面骗来的要是才能够打开天鼎峰,就人但是以陈昊现在的修为来说强行打开也只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陈昊来到了天鼎峰底部的大门口,看着那黑色的铁门,正准备要动手呢,就听到了一个柔软的声音叫住了他,“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强行打开天鼎峰的大门吗?”
陈昊听到的声音是软娇的。
陈昊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点点头对软娇说道,“嗯,没错。”
软娇有些无奈,“你想要强行的打开这个天鼎峰的大门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圣人或者准圣人的修为,我劝你还是去拿钥匙吧,不要在这里白费功夫了。”
软娇虽然很希望陈昊能够第一时间能打开大门,但是他又是守护这个天鼎峰的,其实心里面非常的矛盾,不过他也只是门派来的而已,实在是守不住的话回自己的门派就是了,天鼎派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你放心吧,我打的开的!”
陈昊说完了之后就直接在伸出手,猛然的朝着大门拍了过去,一边拍还一边问都不忘记提醒那边的软娇,“你小心一点,我怕到时候伤到你!”
软娇听到了陈昊这个话之后,在那边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的,“好啦好啦,我真是拿你这个人没有办法,本来以为在地球遇到你就已经是够倒霉的了,没有想到在仙界还能够遇到你……如果你真的非要强行攻击的话,你就直接从峰顶开始攻击吧,不要从这里大门开着攻击了,大门这里是最坚固的地方,峰顶那里最脆弱。”
“好,谢谢告诉!”
陈昊听到了软娇的话之后直接飞起来,到了半空中一掌朝着天鼎峰高高的峰顶拍了过去。
天鼎峰的峰顶虽然挺高的,看上去也10分的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在陈昊的攻击之下并没有撑过一下,整个山峰就已经倒了一半。
软娇从下面款款的飞到了陈昊的身边,然后笑呵呵的看着陈昊,脸上的表情又是惊喜又是意外,“要打开这个天鼎峰的话,必须要准圣的修为……你现在居然达到了准圣的修为了?”
陈昊无奈的笑了一下抬手,“应该是这样的实力吧,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实力算不算强,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很弱了。”
“你……”
软娇看着陈昊轻描淡写的样子之后,睁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在的是,在地球的时候,软娇看着陈昊就觉得这个陈昊这个人与众不同,以后可能会有大作为,所以当时她本能的没有得罪陈昊,但是他知道陈昊虽然厉害,天赋也很高,但是却不知道陈昊居然可以快到这样的速度。
多少人的陈昊这个年纪估计都还没有入门呢,陈昊却已几乎达到了修炼的顶峰,这样的速度几乎要全世界的人都要嫉妒死吧。
不不不,应该是崇拜死吧。
那边的软娇非常的清楚,如果陈昊的修炼速度只是比普通人快一点而已,那么种人可能会非常的羡慕嫉妒恨,但是如果的陈昊修炼速度以及让所有的人根本就拍马赶不上让所有的天才羞愧,那么陈昊就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了,根本就不存在嫉妒一说。
毕竟就算是要嫉妒也是要有资本才能去嫉妒的。
“我说你是谁啊?”
那边的花媚看到了陈昊跟软娇两个人说的亲热,连忙的跑过来挽住了陈昊的手臂,然后娇滴滴的看着软娇。
陈昊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花媚,然后对花媚说道,“这是软娇,我的朋友。”
“那好吧。”花媚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听到了陈昊这样大大方方的介绍了,顿时也笑着对软娇说道,“你叫我花媚就好了。”
软娇笑吟吟的看着花媚上下的打量了一下,“你我还是认识的,毕竟你很出名,而且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你,不过你估计应该不认识我吧。”
“我还真的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了。”花媚虽然一开始对软娇挺有意义的,不过听着软娇说话的口气还算是可以,所以也没有继续对软娇冷眼相向。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来找你的师妹的吧,我是这里的守护人,按理来说我是要阻拦你们的,不过其实我跟陈昊的关系还算是挺不错的,阻拦这个事情就算了吧——虽然我阻拦,也根本就阻拦不了。”软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总是站在陈昊的对立面。
不过就算是站在陈昊的对立面,软娇也没有想要跟陈昊对抗的意思,毕竟软娇现在清楚,陈昊的实力不可能是自己能够撼动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直接自己投降算了,免得到时候两边都弄的很难看。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花媚看了一眼软娇之后就朝着里面走过去。
软娇连忙的把两个人拦了下来,“你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呢?”
“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啊?”那边的花媚不解的朝着软娇看的过去。
“你们要进去好歹也把我打晕了呀,我要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却没有阻止你们让你们进去了,到时候我该怎么解释啊。”软娇呵呵的一笑。
陈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走到软娇的旁边,对着软娇的脖子就来了那么一下。
软娇也就顺势的倒在了陈昊的怀里面。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那边的花媚见到了软件都在陈昊的话里面有些吃醋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去救你的师妹吧。”那边的陈昊有些无奈的把软件放在了旁边,确认了软件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带着花媚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说实在的,天鼎峰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是一座很高仙气的山峰,常年的云雾缭绕,算是不错的风景,但是走进了里面才知道里面非常的阴冷,弄得陈昊和花媚两个人浑身都是凉飕飕的。
花媚一边走一边的抱怨,“我看这座山峰也常年的晒太阳,不知道太阳都晒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里应该是一座牢房吧。”陈昊观察了一下天鼎峰里面的结构之后作出了结论。
“我看也应该是差不多的。”花媚在四周认真的观察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屑的撇撇嘴,“我说那些人怎么把这个地方弄得神神秘秘的,没有想到根本就没想什么好事啊,也不知道在这个里面他们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明天我一定要把困在这里面的所有人都给救出来,把天鼎派给搞垮!”
“嗯,好。”
陈昊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做梦是不是做的太早了一点?”花媚和陈昊的话音刚落,那边就传过来了一个冷笑的声音,“我劝你们还是先不要做梦了,认真的对付一下我们吧,如果打不过我们的话,就算你们进来了天鼎峰那也是白搭。”
拐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男人,两个男人都极其的清瘦,穿的衣服都别瘪瘪的垂了下去,就像两个行走的骨架子一样。
而且两个人长的也是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两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吓人?我看跟你们一起镇守的那个女孩子长得也还不错啊。”那边的花媚被两个人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不过却是因为两个人的长相。
那两个人冷笑了一声,“你这个臭娘们懂的什么,就知道看外表,他长得那么好看,不是被你们两个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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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0037、筹备会议
这次走县里参加迎接中央领导接待筹备会的,宣传队里,除了仰亚、陈群等几个骨干外,团里的党支书记、陈团长都走了,陪同他们一起前往的,还有人民公社的革委会书记。
大家一行七八个人,坐着公社书记的吉普车,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县里。
县革委,在县城大十字再往北两百米,有一个缓缓的上坡,当然,是那种车子能够正常走的所谓的‘坡’。县革委大楼前有两个蓝球场,要到县革委大楼,还要上十几级台阶,在没有台阶的地方,还刷着两幅标语。左边的一幅是‘工业学大庆’,右边的一幅是‘农业学大赛’。听说,还是解放初期的一个建国伟人写的,那笔迹还真有点像。
县城里,仰亚原来也来过,县革委,原来也远远地看过。可是,仰亚还真的没有近距离走近过这里。远远的看去,四层楼的大楼确实有点高,再加上前面还有十几级的台阶,就显得更加的高大威严了。
也许是它本来应有的庄严肃穆吧,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何,仰亚刚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一抬头,就感觉到它那不可替代的尊严。仰亚不得不在内心里升起一种敬意。
在三楼正对着楼梯的一间办公室,县革委办公室的一位同志接待了他们。一个三十多岁很严肃却又不失和蔼的女同志。
“嗳,你们是从**人民公社来的吧?县革高官交代过了,你们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等其他各个地方的人来了,在一起开会。”
然后她热情地给每个人倒了茶。
办公室里有两排木质沙发,就是用一根根小木条装钉起来的那种。仰亚和陈团长等就坐在上面。公社来的书记,喝了几口茶后,就告诉大家,他要到其他的几个部门去一下,还有其他的事要办,然后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女同志,进进出出地忙着,每一次进出,都对着大家笑笑说:
“不好意思哈,你们坐着,我这太忙,也没空陪你们。”
然后又为大家续了一次茶水。客气一番后,又继续忙她的。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拨人,看看办公室里的长木沙发就快坐不下了,那位女同志才走过来:
“嗳!要不,你们都到会议室去吧,这里也坐不下了。”然后她拿出一串钥匙,把大家引到三楼过道最后面的一个双开门处,把门打开了,这就是会议室,是那种小型的圆桌会议室,没有主席台的那种。
大家刚刚坐下,出去各部门办事的公社书记也回来了,他一走进会议室就热情地跟那几伙后来的人握手。
原来他们也是其他公社里过来的,有的就是县里其他单位的。
办公室那位女同志又给大家倒一次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左胁下夹一个不大的公文包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笑眯眯地举手跟大家打招呼:
“哎哎哎,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久等了。”
他的后面又跟进来四五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其中有一个女的。
大家听到声音,一转眼,公社书记等几个马上站了起来:
“王书记好!”
原来,第一个走进门来的,就是县革委的王书记。后面跟着的也是县里的各个领导。
这些人,仰亚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他只能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也跟着大家喊‘王书记好’。
几个人走到了最前面留出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环顾下面:
“好像几个部门和有关的几个公社的人都到齐了哈?那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办公室的女同志把茶水端了过来,放在了领导们的面前。王书记喝了一口茶以后,说: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什么事情,可能大家心里也已经清楚了,也就是三个月后,中央领导要到我们省里来调研考察。当然,我们县也是领导需要调研的一个地方。这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跟你们下面打过招呼的了。特别是有些部门,应该早就着手准备了吧?”
说到这,王书记停了一下,又看了看下面。目光最后就留在了陈团长的身上。
“陈团长,你也是我们县里比较有名的老文艺骨干了,你们团的节目一直也不错,这一个多月,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团长没想到王书记这么快就点了名,而且第一个点到的就是自己。坐在他旁边的人民公社书记也看向了他。
陈团长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王书记向他挥挥手,向他示意:
“不用站起来,不用那么紧张,就坐着说吧。”
“啊,我们一个多月前接到公社的通知,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首先从下面重新招来十八名新演员,加上原有的人员一起,这段时间正在紧张地训练呢!”
“嗯,那就好,训练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你们公社说,实在解决不了的,也可以直接找我。特别是你们团里那个‘锦鸡舞’,那可是我们县里的招牌货,省里面上次通知的时候,也作了特别强调的,一点都马虎不得,一定要把它排练好。”
“请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革命任务。”公社书记也忙站起来表态。
“听说,你们团,近两年还培养出了一个特别年轻的‘锦鸡王’,啊,现在,当然不能叫锦鸡王了,都是革命工作嘛,革命工作都一样,没什么‘王’呀,‘帝’呀的,那都是封建社会的一套。不过,这种功夫,我们还是要发扬的。”
陈团长又站了起来,拍拍就坐在他身边的仰亚的肩膀,说:
“书记,你说的‘锦鸡王’,啊这位同志,就是他,他叫仰亚,今天我也把他带来了。”
“啊?是吗?”
仰亚赶紧站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让仰亚站起来时,腿都有些发抖。他深深地对着上面躹了一躬:
“书记好!”仰亚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呵呵,就是你呀,嗯,小伙人长得不错,先坐下,坐下吧,不用那么紧张,你、你叫什么?仰、仰亚?”
“是,书记!”仰亚忙又站了起来。
“仰亚?嗯,我知道了,我以前也到过你们那边的一些民族村寨,你们那,还是用原来本民族的取名方式,父子连名,是吗?那你们姓什么?”
“书记,姓杨。”
“啊,那你父亲应该叫斗仰,或者叫多仰。”
仰亚不得不暗暗地佩服,一个县革高官,竟然还能记得了这些。
“其实,‘杨’也不是你们真实的姓,只是经过明朝中后期的改土归流后,根据你们姓名的谐音,用汉化的方式,给你们定为‘杨姓’。”
“是的,我原来也听我爷爷说过一点。”
“嗯,你坐下吧,扯远了。言归正传吧,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一是想听听这一个多月来,大家准备得怎样了。另一方面,也是要把下一步的一些工作给大家作一个交代。现在,就先听听大家一个月来的工作汇报。”
说到这,王书记停了下来,一分钟,还是坐在王书记身边的一个和王书记长得差不多胖的人开始说话,他就是本县的县长。
“好,还是我先来说几句吧,接到上级通知后,根据书记您的指示,我们对各部门以及牵涉到的各公社等作了具体的部署。同时,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具体方案,从源头抓起,从总体抓起。再具体落实到部门,落实到了个人,做到各负其责又相互协调配合,相互促进,做到有的放矢,环环相扣。我们的具体做法是,下面分别由各部门把你们的具体做法说一说,也让书记了解和掌握我们目前的工作进度。”
县长旁边的一个人接过来:
“我们接待办接到通知后,马上成立了具体的接待工作领导小组,以本人为组长,亲自抓这次接待活动。我们通过各方打听,从领导到我们县的具体时间,到具体线路,有哪些陪同人员,我们都打听清楚了。”
“具体时间是**月**日,如果不出现其他问题的话,应该是当天下午2时,进入我们县境内,陪同人员,从中央一起来的有五个,省里面陪同来的有三个,州里面安排的有五个,再加上可能还有上一站一起护送过来的可能又有五六个。那进入我们县的就有将近二十人;县里面,除了王书记你必须要到我县边境去迎接的外,我们县人民政府除了我,还有副县长一名,办公室秘书一名,接待科两名。其他各相关部门人数控制在二到三人之内。具体的接待方案,我们也已经送达到县革委会办公室。”
县长刚刚说完,坐在王书记另一边的一个老同志接过话来:
“听说,这次陪同这位中央领导来的,还有中央政协的一位退休的原人民*****,所以。我们县政协也派出了本人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亲自到我县境交界处迎接。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也已经准备好了。”
旁边一坐着的一位穿制服的高大个,从一进来,就把自己的大沿帽放在了桌子上,他应该是本县公安局局长了。
“公安局这边,我们将出动全县警力,从进入我县境内开始,确保领导们的一切安全。”
圆桌对面,都是一些有关安全,对口部门接待、后勤补给等的。王书记等他们一个个汇报完毕,这边坐着的,应该就是各人民公社以及像文艺演出这些专业部门了。
专业部门的汇报,没有其他行政部门那么复杂,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么多官腔官话。
比如陈团长。
“我们除了编排好交给我们的三个节目,其中包括‘锦鸡舞’,已经按时按质按量完成,请领导放心,另外,一些各部门配合的节目,我们今天来,有什么,你们交给我们就行。”
其他一些公社或者团体,汇报得比陈团长还要简单。
比如‘没什么,都准备好了。’
‘和他们说的一样。’
‘没事!’
王书记等听完了所有的汇报。又对几个部门进行一定的咨询后,大家的准备工作应该都准备得不错,王书记作了最后发言。
“时间过去得差不多要一半了,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听了大家的汇报,我心里也有了底,接下来的工作,大家还要再接再厉。这是我们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不管我们平常的工作做得如何,这将是我们今年年终的一个主要考核目标,今年年底,我们将实行一票否决权,谁在这次接待任务中拖了后腿,谁在这次接待中出现了纰漏,将取消本部门一切的年终评优、先进工作者等资格,以及下一次的竞稓及提拔任用。”
王书记的最后一番话,刚才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各行政部门领导,一个个的头都慢慢地低下了,只有像仰亚他们这种专业部门,觉得这只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和以前任何一次考验一样,他们有信心,也有能力按领导的要求去完成。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当然,有些话说得有些重,不过嘛,对大家要求严格,也是好事,我相信大家都能把自己分内的那份事情做好,做出成绩,争取在这次考验中,每个人、每一个单位都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至于一些专业的迎宾、节目合练,接待仪式等,我就不懂了,晚上请县长带着大家一起,到人民会场去看了之后,再作具体安排。”
会议结束了,大家的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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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你们不准进去!”这个声音明显是新衣的,她似乎在阻止什么人进来。
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小,没有新衣那么激动,李汐一时之间倒也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不过听不出来,不代表猜不出来,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凤尘,还能有谁。
动作倒是挺快的,看来对这个李承锋还是挺上心的。
李汐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冷笑,却没能成功:“放他们进来吧!”
李汐扬声说道,人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在拦着凤尘了,现在就算是他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李汐万万没有想到,来人并不是凤尘,而是李权。
李权假借着听到动静,特意派人前来护驾的名头,来到了凤尘的院子里。
进来院子之后,李权就带着人直奔暗卫聚集的地方,他猜测那里必是关押李承锋的地方。
可正巧新衣正出来传达李汐的命令,见到李权,自然是不能让他进去的。
李汐刚刚才说了黑衣人是冲着李承锋而来的,既然黑衣人顺利离开了,肯定是得手了,这个时候如果李权进去看到那么场面,那还了得,非发疯不可,到时候在作出什么伤害公主的举动,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新衣立刻脑筋一动,下令让暗卫将此行人拦住。
既然都到了这里,李权自然不肯停步,双方自然起了争执。
见对方只是一个婢女,李权本想以权压人,没想到新衣居然死咬着不松口,双方处于了焦灼状态。
李权见新衣拼命阻拦,担心李承锋出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打算强闯。
新衣见状,这才激动的喊了出来,被李汐听到了。
李权见新衣如此的油盐不进,十分恼怒:“你区区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敢阻拦本王,真是胆大妄为!”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见谅!”新衣嘴上道歉,可却一步不退。
“让开,你身为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怎可如此愚蠢,放任公主一个人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如若公主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识相一点就快点让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就在打算继续咬牙坚持的时候,地牢之中传来了李汐的声音。
李权闻言,冲着新衣喝道:“公主已经发话,你这奴婢怎还不快快让开!”
“王爷,请容奴婢先行前去禀告一声!”新衣没料到李汐会开口让李权进去。
新衣担心李汐是不是弄错了人,想要先进去禀告一声,和李汐通通气。
“不用了,公主既然已经发话,想必是知道我等来了,我等直接进去就好!”李权说着,直接大手一挥,将新衣挥退到了一旁,然后带着人马迅速的朝前走。
新衣咬牙看着李权等人的背影,心知这个时候再开口派人拦下就显得更加的刻意了,而且她也已经失去了开口的理由。
但是新衣不放心李汐,还是紧跟着跟了上去。
李权疾步走来,见到李汐连忙说道:“公主,臣等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李汐没料到的进来的不是凤尘,而是李权,一时之间愣住了。
不过李汐的反应很快,迅速的回神,既然李权已经到了,李承锋的死再想要瞒下去估计是不现实了。
果然,下一刻等李权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李承锋。
李权见状,立刻神情大变,快步奔到了李承锋的身边,一把将李承锋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探了探李承锋的鼻息。
李承锋仅有一口气,这个时候被李权抱在怀里,忽然悠悠的睁开眼,“爹,爹,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锋儿!”
李权紧抱着李承峰,李承峰抬起的手忽然重重的落下,再无气息。
“锋儿,锋儿!”
李权的脑袋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思考,李承峰已经彻底没有气息。
中年丧子而且是自己的独子,对于李权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虽然一直以来李承峰都与他的立场不同,但是他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就算是平日里不上心,可眼见着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李权如果还能够保持冷静,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了。
李尚武见状心中一紧,看着李权的眼神一点点的暗淡下去。知道此事对李权的打击绝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李权看了看怀中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李汐手中握着的长剑,那长剑之上甚至还有没有来得及擦拭的血迹,看到这一切,过程已经不难想象了。
李权虽然极力克制,可是眼睛还是红了,那双一项平静无波,波澜不惊的眼眸也蒙上了一种愤怒的神色,他算计好了一起,却没有想到李汐居然会真的对李承锋痛下杀手,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根本不给他营救的机会。
按理说,李汐不应该这样做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凭什么要这样做。
“公主殿下,臣有一事不明,斗胆一问!”
李汐看了看李权,心知这事是糊弄不过去了,迟早得面对,爽快地点了点头。
“我儿到底犯了怎样的滔天大罪,让公主陛下等不及审问,就直接处决了,还劳烦公主亲自动手!”李权将亲自动手四个字咬得很重,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似的。
李汐没有开口,倒是新衣先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啊,你怎知此人是我家公主所杀,怎么一开口就将脏水往我家公主身上泼啊!”
“大胆,本王与你家主子说话,你在旁边插什么嘴!”李权凌厉的看着新衣。
饶是新衣见惯了大场面了,见到李权的眼神,依旧觉得一阵冷风拂过,莫名的胆寒,更是感受到了实质般的杀气。
新衣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碍于李汐在场,李权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李汐见状,怎么忍心让新衣一个人扛着,跨前一步挡在了新衣和李权的中间:“皇叔,新衣从小跟在本宫身边,被本宫给宠坏了,有些时候没规矩了些,还请皇叔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不懂事的奴婢计较了!”
“公主自己的奴婢,自有公主自己管教,我何须操心,只是公主对于我的问题,打算如何回答!”李权没有继续在新衣的事情上纠结,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回答皇叔之前,我也有一问想问皇叔,皇叔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李汐不答反问,将矛头指向了李权。
“今日难得休息,我和尚武觉得天气不错,就到郊外打猎,正巧路过这里,听到了了打斗声,就派人查看了一番,发现公主在此,我担心公主遇到了什么难事,这才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李权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虽然李汐不信,却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进行反驳。
这皇城的郊外本就是清净之所在,时常有富人,朝中大臣带着家眷前来游玩,李权突然有了兴致,到这里来打猎也说得过去。
“皇叔真是好兴致!”李汐明知道这估计是李权的借口,却无从反驳,只能淡淡的回了一句。
“公主殿下,老臣的疑问可否帮我解答!”李权塘塞了李汐的话后,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眼看着自己的独子惨死,李权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本宫接到消息知道李承锋被关押在这里,所以特意前来探望,因为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他说,所以支开了下面的人,没曾想却有一个黑衣人突然闯入,杀死了李承锋,逃之夭夭!”
李权听闻李汐之言,脸色阴沉不定,却没有率先开口。
李汐所言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简直就是骗三岁小儿的谎言,难道她就打算这样打发我了,真当我李权是吃素的吗?
李权不说,自然会有人帮李权出头,这个时候由别人开口显然更好一些。
“公主恕罪,臣有一番话不吐不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李尚武在李权的眼神示意下站了出来。
李汐知道李尚武只是客套一下,她就算是阻止,李尚武依旧会问,拒绝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说无妨!”
“公主的身手在炎夏国也排得上号的,在这样狭小的牢房之中,想要施展轻功取胜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依照实力取胜,微臣实在是想象不出炎夏居然有这样的高手,能够躲开暗卫的重重把守,在不惊动暗卫的情况下潜入地牢,并且在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杀掉我义兄,并且顺利逃脱,还请公主为微臣解惑!”
李尚武分析得头头是道,将此事得疑点一个个的点了出来。
“你不信本宫所言!”
“不是微臣不想信公主所言,只是公主所言漏洞太多,让臣不敢相信!”李尚武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嘲讽。
世人都说炎夏的李汐公主聪明能干,是治国的好手,结果却连一个谎话都编不像,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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