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寒江雪》 第1章 安静点儿 中秋这日,忠勇伯带兵剿匪凯旋而归,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马翻。 花容到后厨再三确定好接风宴的菜品,便要找人去酒窖拿酒,路过花园,被人捂着嘴拽进假山洞里。 后腰撞到石头,花容又疼又怒,本能的抬腿挣扎,脚踝却被握住。 对方轻轻一拉,欺近身来,滚烫的唇舌狂风骤雨般落下。 花容吓得不轻,本能的甩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动作一顿,花容趁机挣扎,却未能逃脱,对上一张怒意森森的脸。 “三少爷,怎么是你?” “认得我就好,我被人算计了,安静点儿。” 江云骓说完又低头在花容脖颈吸吮,花容被他喷出来的呼吸烫得浑身发颤,磕磕巴巴的说:“府里有大夫,奴婢这就去……去帮三少爷叫大夫。” 江云骓没应声,低头扯花容的腰带,花容都快哭出来了:“三少爷,你别这样,奴婢入府虽然签的死契,但不卖身的……” 山洞逼仄昏暗,外面不时有人走动,怕被发现,花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虽然可怜,却也很能勾起人的施虐欲。 江云骓此刻已经没了神智,嫌花容太吵,捂了她的嘴,将她压在假山石上。 —— 半个时辰后,花容才到饭厅。 她的眼尾红得厉害,眼睫也是润湿的,明显哭过,好在所有人都在忙,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又过了一会儿,江云骓才来到饭厅。 他换了身绛红色金银双丝绞卷云暗纹锦衣,玉冠束发,配一条金镶玉的抹额,俊美又矜贵,和不久前强压着花容逞凶的人截然不同。 花容仍是后怕不止,不自觉往门口的方向躲了躲,下一刻便听到忠勇伯中气十足的怒斥:“又跑哪儿去鬼混了?所有人都在等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忠勇伯在军中统领千军万马,发起怒来十分可怖,花容和屋里伺候的下人一起跪下,江云骓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懒洋洋的说:“有点事耽误了,你们不是都开吃了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来迟了竟然还敢顶撞,江云骓到底没能吃成接风宴,被忠勇伯罚去跪祠堂。 虽然有些不敬,花容心里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一切忙完,夜已经深了,管事却安排她值夜。 江云骓弄的太狠,花容走路都疼,后腰也磨破了皮,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花容抿了抿唇,说:“今晚不该我当值。” 管事的瞬间拔高声音:“白日让你去拿酒,你半天不见人影险些闯下大祸,别说今夜,这个月都是你值夜!” 身子还酸着,花容没法辩驳,只能认罚。 提着灯笼去值房,过垂花门的时候,冷不丁看到门后坐了个人。 光线太暗,看不真切面容,花容凑近了些,对方忽的掀眸看来。 那双眸子折射着烛火的光亮,竟是十分的冷锐犀利,花容头皮发麻,手里的灯笼吓得掉落在地,烛火颤巍巍的熄灭。 黑暗给了花容勇气,她转身想逃,江云骓的声音传来:“跑什么,是我。” 第2章 不是要量尺寸? “夜深了,三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花容捡起灯笼重新点燃,江云骓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没听到他今日让我跪祠堂?” 他浑身都是反骨,连爹也不叫了。 花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沉默片刻问:“那大老爷允许少爷回去了吗?” 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冷下来,江云骓气得笑出声:“我偷跑出来的,怎么,你要去告状让我回祠堂继续跪着?” 白日被那样对待,花容其实有些怕江云骓。 她连忙摇头,恭敬道:“请三少爷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叫人。” 这里离执星院不远,花容很快叫来小厮。 亲眼看到江云骓被扶着进院,花容才离开,走出没多远,院里小厮追出来 “这是赏你的。” 小厮递过来几颗银豆子。 花容在管事那里没得过什么赏,见小厮出手这么豪阔,便以为是江云骓用来打发自己的。 她虽说了自己不卖身,到底还是抵抗不过做了江云骓的解药。 她若真的贞烈,就该一头撞死在那假山石上,她没有这么做,那就只值这点儿价。 一个妓子养大的丫鬟,难道还想爬主子的床要个什么名分? 僵持片刻,花容伸手接了那几颗银豆子,哑声道:“劳烦帮奴婢谢三少爷赏。” —— 这次剿匪轰动朝野,宫里的赏赐流水般送进府来,到府上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主子们忙着待客,下人更不能闲着。 花容刚沏了茶送到偏厅,又被叫去给各院送布匹。 接下来的应酬多,各院都添了份例,要多置办些衣裳行头,江云骓虽受了罚,分到执星院的布匹却是最多最好的。 花容把布匹交给执星院的小厮,温声道:“劳烦量好尺寸以后告诉奴婢一声,奴婢花容,在内务处当值。” 说完准备离开,转身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 熟悉的沉香味道涌入鼻尖,花容脑中警铃大作,想要后退却因为太过慌乱绊到自己。 眼看要摔倒,一只手环至腰间帮她稳住身形。 “奴婢有眼无珠,没看到三少爷在此,求三少爷恕罪。” 布匹太多,视线被挡,她根本不知道江云骓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 她的脑袋垂得很低,一小截脖颈从领口支出来。 白生生的,很细,暖玉似的。 江云骓扫了一眼,淡淡道:“进来。” 语调很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进了屋,江云骓脱下外衫搭在架子上,偏头却见花容低垂着脑袋站在门边。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一刻就要夺门而逃。 “过来。” “奴婢知错,听凭三少爷责罚。” 花容说着跪下去,脑袋仍是低垂着的。 既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也不与他对视。 古板且寡淡,和哭着求他快一点儿的模样截然不同。 江云骓的唇角压下去,面色冷沉了些:“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威压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她到底没有胆子和他作对,乖乖走到他面前。 江云骓摊开双臂,见花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挑眉问:“不是要量尺寸?” 第3章 可以用手量 “奴婢不在院里伺候,不敢僭越。” 拿了银豆子,花容便以为再也不会和江云骓有什么交集,这会儿江云骓的态度却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让你量的,不算僭越。” “可是奴婢没带软尺。” 真麻烦。 江云骓眉头微拧,他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看见花容明明很害怕,还一本正经装不熟的样子,压着脾气问:“东西放哪儿的,我派人去拿。” “不用!” 他派人去取软尺不是一下子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吗? 花容急急的说:“用手也能量。” 江云骓眉梢微扬,多了两分得意的狡黠。 用手也能量,原来她刚刚说那么多,真的是为了不与他有接触? 花容喉咙发紧,怕说多错多,咬牙上前,用手环住江云骓的腰,一寸寸量他的身。 今日江云骓穿了一身不那么扎眼的石青色锦衣,刺金发带束发,没有戴抹额,少了矜贵,多了随意、洒脱。 忠勇伯一生戎马,大少爷和二少爷皆自幼习武,早早的就入校尉营历练,江云骓却与他们不同,成日游手好闲,是出了名的纨绔。 然而衣襟之下,他的身体并不孱弱,肩背算得上挺阔,腰腹更是隐隐可以摸到肌肉线条,积蓄着力量。 花容只到他的下巴,距离近了,便觉压迫。 迅速量完尺寸,退开后花容才敢呼吸,一身冷汗淋漓,后腰磨破的地方疼得厉害。 江云骓倒也没再为难,随手丢了一枚白玉佩给她:“量的不错。” 玉色极好,残留着他的体温,触手温软,对花容来说却是烫手山芋。 花容把玉佩递回去:“这太贵重了,少爷能不能赏奴婢一些银豆子?” “怎么,本少爷赏东西还要看你喜不喜欢?” “奴婢不敢。” 趁着夜里无人,花容把江云骓给的玉佩埋在了垂花门后的那棵桂花树下。 这样贵重的东西要找门路才能送进当铺换成现银,花容出府的机会不多,不知道去哪儿找门路,留在身上万一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ζΘν荳看書 思来想去,只有埋起来安全些。 没有工具,花容用手挖的坑,好几根指头都被磨出了血。 第二日,花容被传到大夫人住的沁澜院。 大夫人殷氏是忠勇伯府的当家主母,也是江云骓的母亲,花容入府十载,只远远的见过她几次。 突然被传召,花容第一反应就是东窗事发了。 昨夜下了雨,许是她挖的坑不够深,那枚玉佩被冲出来叫人发现,又许是那日在假山后她不小心泄出声音被人听见。 忐忑了一路,来到沁澜院,江云骓刚陪殷氏用过早膳,引路的嬷嬷让花容先在门外候着。 殷氏温和的声音传来:“你这胳膊什么时候挠伤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话里除了关切,还两分试探。 花容手心有些出汗。 那日她抓伤江云骓了吗,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江云骓淡淡道:“不小心被猫挠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 殷氏是过来人,哪里认不出这伤是怎么来的,不赞同道:“我知道你向来没什么架子,但也不能纵得院子里的人没了规矩。” “我知道分寸。” 第4章 可识得此物 殷氏准备办一场赏花宴,让江云骓也请些朋友到府里玩,刚说完就被江云骓拒绝:“我没有爱赏花的朋友。” 殷氏横了他一眼:“我不是真的让你看花,这次来赏花的都是家世优渥、品貌出众的姑娘,你挑个合眼缘的,我好让人去提亲。” 他已及冠,还整日这般不着调,殷氏委实不放心。 江云骓并不上心,漫不经心的说:“你觉得好就好。” “这是什么话,是你要娶妻自然要挑个你喜欢的。” 这话不知哪里惹了江云骓不快,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冷冷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照着挑就是了。” 说完大步离开。 屋里陷入死寂,好半晌,殷氏才再度开口:“人带来了吗?” 花容忙进屋,跪下行礼:“奴婢花容见过大夫人。” “抬起头来。” 花容顺从抬头,入目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美妇人,她穿一身缕金百蝶穿花石青长裙,满头珠翠琳琅,贵气逼人,眼角虽已生了皱纹,却仍是风韵斐然。 花容不敢多看,殷氏却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心里有些诧异。 一个干杂活的粗使丫鬟,模样生的未免太好了些。 打量完,殷氏拿出一方帕子问花容:“你可识得此物?” 那是一方靛蓝帕子,帕子一角绣着一朵兰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帕子是她绣的,但她自己用的都是素帕,没有绣任何图案,那日在假山后她也并未遗失什么东西。 花容思绪有些乱,不敢轻易作答,旁边的婆子厉声喝道:“主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回夫人,这方帕子是奴婢为府里的兰花姐姐绣的,兰花姐姐不肯白拿奴婢的东西,给了奴婢三文钱。” 花容俯身磕了个头,声音发着抖,听着胆子就很小。 府里有规定,不许下人偷偷从外面接私活挣钱,但区区三文钱,还不至于殷氏大动干戈。 殷氏收起帕子说:“你的绣活做的不错,以后不必做其他杂活,去绣房当值吧。” 花容原以为自己会被处死,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愣了几息方才回过神来磕头谢恩。 管事的早就得了消息,见花容回去收拾东西,讥讽出声:“我就说让你拿酒怎么不见人影,原是另谋高就了,你别以为自己会绣东西就能得主子赏识,就你那出身,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你这辈子都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花容并不还嘴,只闷头收拾东西。 这两年花容越长越漂亮,管事的原想给她穿小鞋逼她主动献身,她去了绣房做事,下手就困难多了。 管事的不甘心,琢磨了一会儿说:“你虽然去了绣房,但这大半个月的工钱还记在内务处,下个月记得自己来领。” “好。” 绣娘靠手艺吃饭,地位比各院的一等丫鬟还要高,每人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不过花容是突然加入的,只得了一间满是灰尘的废弃屋子。 一直忙活到深夜,花容才把屋子打扫出来。 其他人早就睡下,花容不好把人吵醒要枕头被子,正想枕着包袱将就一夜,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云骓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这种地方你也住的下去?” 第5章 让我检查一下 “三少爷,你怎么来了?” 花容一下子蹦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江云骓有些无语,他又不是瘟神,怎么每次这只兔子见到他都要吓成这样?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倒水?” 花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说:“没有。” 别说茶水,屋里连把椅子都没有。 花容没有留客的意思,满脸都是期盼,盼着江云骓马上走。 江云骓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在府里更是众星拱月,从未受过这样的慢待,但看到花容这副模样,他的反骨上来,不仅不走,还一屁股坐到花容打算用来当枕头的包袱上,理直气壮的命令:“再去打盆水来。” 花容本想撒谎说打不到水,冷不丁看到江云骓右手手背破了皮,正涓涓的往外流血,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 清理的时候花容发现江云骓的伤口里还扎着不少不屑,忍不住说:“这伤有些严重,三少爷要不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花容只会干杂活,对医术一窍不通,怕处理不好害他伤势加重。 “不去,要是闹大了,又要去跟那堆木头大眼瞪小眼,没意思。” 江云骓说完丢了一瓶外伤药过来,花容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跟木头大眼瞪小眼是被罚跪祠堂,她讷讷的点头,不再多话,帮江云骓上好药缠上布条。 药还剩很多,花容把瓶子还回去,江云骓没接,说:“你自己留着用吧。” “谢三少爷赏,可是奴婢在绣房没什么需要用这药的机会。” 假山后那件事给花容留下的阴影很深,花容不想跟江云骓有太多牵扯,更不想要他的东西。 江云骓眉梢微扬,觑着花容问:“腰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那日他神志不清,所有行为皆出于本能,丝毫没有顾及她,清醒后才发现除了地上的血迹,假山石上还有一大片血,她应该伤的不轻。薆荳看書 花容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连药瓶都跟着变得烫手,强撑着说:“奴婢已经好了,三少爷放心,奴婢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请三少爷……” 烛火燃到尽头熄灭,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户盈了满室,月光下,花容面红如桃花,眸子慌乱的飘忽着,有些可怜,又有几分不自知的媚。 江云骓根本没听她后面说了什么,上前一步,玩味的问:“怎么好得这样快,让我检查看看。” 小兔子的眼睛陡然瞪大,连瞳孔都在发颤,约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但到底胆子小,敢怒却不敢言,只能改口说:“还……还没有完全好,那奴婢就谢三少爷赏了。” 真怂。 江云骓憋着笑,说:“本少爷也不能白赏你,作为回报,这几日你都要帮本少爷上药。” 花容立刻蹙眉,表情颇为苦恼,江云骓压了压唇角,问:“怎么,你不愿意?” 他拔高了声音,花容怕把人招来,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愿意,求三少爷小点声。” 出了房间,江云骓的唇角上扬。 突然觉得养只兔子在身边也挺好玩的。 第6章 药怎么没用? 天亮后,花容找绣房的主事芸娘要了床和被子,收拾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听到芸娘吩咐:“执星院的月貌姑娘升了三少爷的通房,你去给她量尺寸做两身衣裳。” 消息来的突然,花容忍不住诧异。 江云骓既然有通房丫鬟,为什么还要缠着她? 芸娘以为她不愿意去,板着脸说:“这里是靠本事吃饭的,你既得了大夫人赏识,也该拿出本事让我们看看。” “奴婢明白。” 花容拿着软尺去了执星院。 江云骓不在,花容暗暗松了口气。 月貌是执星院的大丫鬟,也是殷氏特意放到江云骓身边的。 她生着鹅蛋脸,眉眼温婉,着一身湖绿色荷叶边衣裙,透着淡淡的书卷气,和花容之前见到的粗使丫鬟大不相同。 花容到时,月貌更与两个丫鬟坐在一起打绺子。 听花容表明来意,月貌好奇的问:“绣房一直都只有六位绣娘,我怎么不曾听说新招了人?” 江云骓不拘小节,院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月貌做决定,久而久之,她身上便自带了威压,花容低着脑袋恭敬回答:“府里未曾新招人,只是大夫人无意中瞧见奴婢绣的帕子,觉得奴婢的绣活不错,特别开恩让奴婢到绣房当值。” 听花容提到殷氏,月貌脸上多了两分笑,语气也柔和下来:“连大夫人都觉得你的绣活好,那应该是真的好。” 月貌说着起身,和花容一起回屋量尺寸。 花容怕会碰到江云骓,量的很快,但她的运气委实不好,量完还没来得及把软尺收起来,江云骓就回来了。 花容是背对着门站的,月貌先看到江云骓,立刻越过花容走到门口,热切道:“少爷,你回来啦。” 江云骓没理月貌,见花容手里拿着软尺,似笑非笑的问:“又来量尺寸?”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微妙。 花容强装镇定,收好软尺:“回三少爷,奴婢是奉大夫人的命来为月貌姑娘量体裁衣的。” 月貌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她狐疑的盯着花容:“你之前还来院里给谁量过尺寸?” 之前花容还不是绣娘,她给江云骓量尺寸是不合规矩的。 花容心跳加快,不知该如何回答。 笨兔子,一点儿也不经逗。 江云骓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让她量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直在江云骓身边伺候,月貌立刻听出了江云骓话里的维护之意,月貌有些被惊到,却不敢继续探究,连忙认错:“奴婢僭越,请主子恕罪。” 月貌被江云骓支出去泡茶,屋里安静下来,花容越发紧张,鼓足勇气说:“绣房还有很多活要做,三少爷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 花容说完要走,被江云骓抓住胳膊拽回来,他低头凑到她脖颈处嗅了嗅,问:“给你的药怎么没用?” 距离太近,花容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浑身汗毛倒竖,脸也不受控制的红起来,强自镇定的说:“昨晚太累了,奴婢一会儿回去就用。” 话音刚落,粉腮被叼住,惶恐不安的眸子瞬间浮起水光,幼兽般细软的呜咽不可自抑的溢出。 第7章 请三少爷自重 花容回绣房向芸娘回话,芸娘见她右边脸红的厉害,眼眶也有些肿,问:“你挨打了?” 江云骓咬那一口没太用力,花容脸上没有留下牙印,之所以这么红,是她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擦的太狠了。 眼睫颤了颤,花容不敢看芸娘的眼睛,闷声否认:“没有,被蚊子咬了一口。” 芸娘没再多问,从库房里挑了两匹素雅不出挑的料子让花容用来给月貌做衣裳。 回屋后花容按照尺寸把料子裁了,开始缝制。 晚上不用赶工,花容打了些热水到绣房的浴室沐浴。 热水带走疲乏,也带走一些不好的回忆,花容的心情好了些,回屋的时候唇角都是带着笑的,只是一推门看到江云骓坐在自己床上,笑容顿时僵住。 她忘了这人说过要来上药。 花容敛了笑,解开布条帮江云骓换药。 刚沐浴完,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面颊被热气蒸得粉嫩发红,整个人都艳丽起来。 江云骓看得有些心痒痒,捉住她一缕湿发把玩,好奇的问:“你往身上涂的什么,好香。” 江云骓恣意妄为惯了,并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轻浮放浪,花容抿了抿唇,压下不满说:“就是普通的皂豆,没有别的。” “是吗?” 江云骓觉得不像,花容身上不止有皂角清香,还有一股甜软的香气,不像脂粉味,更不像香料味道,江云骓有些上瘾,还想再闻闻仔细分辨一下,花容猛然站起身,绷着小脸说:“请三少爷自重!” 两人在假山后都那样深入的接触过了,还谈什么自重? 江云骓挑眉,觉得花容是在故作矜持,下一刻却听到花容说:“奴婢已经有心仪的人了,那日在假山后的事并非奴婢所愿,但事已至此,奴婢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请三少爷日后莫要再纠缠奴婢!” 花容绞着双手,指节发白,明显紧张的不行,眼底却攒着怒火,江云骓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难怪这兔子每次见到他都这么慌张,原来是把他当成了欺凌弱小的恶霸。 以他的相貌和身份,还需要强迫一个丫鬟委身自己? 旖旎消散,江云骓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睨着花容,嗤笑出声:“不过就是给了你一盒药,还真以为本少爷看上你了?” 江云骓的语气很是嘲讽,花容脸上火辣辣的。 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和江云骓有着云泥之别,江云骓绝不可能喜欢她,所以她不想成为他一时兴起的玩物。 花容没有辩解,江云骓又说:“那枚玉佩值不少钱,就算是买揽月阁的花魁一夜也绰绰有余,你最好像你今日说的这样守口如瓶,不然……” 威胁意味十足,花容连忙跪下,恳切道:“请三少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给三少爷惹麻烦的。” 跪得真快。 江云骓盯着花容的脑袋看了半晌,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大步离开。 不过是一只吃里爬外的兔子,不要也罢! 第8章 只有今晚有空 江云骓被气得离开,花容后怕不止,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到她又在昏暗的山洞被狠狠欺压,然后被路过的管事当场抓获,大夫人怒不可遏,一声令下将她沉塘。 濒死之际,砰砰的敲门声传来,花容惊醒,从噩梦中抽离,大口大口的喘气。 敲门声还在继续,花容忙穿上衣服去开门。 “都什么时辰了,你才刚起?” 天光早已大亮,芸娘敲了半天门,语气很不好,但见花容面色苍白,眼窝一片青黑,一脸的失魂落魄,满腹责问化作诧异:“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恐怖的窒息感还在胸口萦绕不散,花容的手脚一片冰凉,哑声说:“奴婢昨晚打热水沐浴,忘记把头发擦干,可能有点贪凉。” “做事怎么这么不仔细?” 芸娘有些不满,但眼下有事,也没揪着不放,只道:“过些时日大夫人要请一些世家贵女到府里赏花,你把手头的活放一放,先做些团扇出来做伴手礼。” 芸娘说完便要走,花容连忙问:“夫人可有给绣样?” 芸娘白了花容一眼:“绣样都要夫人给,还要我们做什么?” 没有绣样,便是要自己别出心裁,花容洗漱完便有了主意,提上篮筐去花园摘花。 既是赏花宴,那将各式的花折下来晒干绣在团扇上,既能应景,又能让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 殷氏是爱花之人,重金请了花匠打理花园,即便入了秋,花园里也是花团锦簇,没有半分萧索颓靡。 花容摘了满满一篮花,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管事高海山。 看到满园的花,花容的心情好了不少,气色也好起来,高海山这几日都没见到花容,突然见到,只觉得她的人比这一篮子花要娇艳多了,不由得心痒难耐。 他拦住花容的去路,目光隐晦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嘴上一本正经的说:“你的月钱已经算出来了,不必等到月底,今晚就可以来找我拿。” 高海山的眼神让花容浑身都不舒服,她抓紧手里的花篮,低声说:“晚上不方便,奴婢还是白日来拿吧。” 高海山拔高声音,不耐烦的说:“我只有今晚有空,你要是不来,就别要了!” 粗使丫鬟的月钱很少,花容的钱都用来给三娘抓药了,要是不拿到这钱,药就得断。 想到三娘病发时痛苦不堪的样子,花容只能点头说:“好,奴婢今晚来拿。” 高海山知道花容不会拒绝,有些得意忘形,伸手想捏捏花容的脸颊,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高管事。” 回头,江云骓倚柱而立,一袭淄色劲装干练利落,唇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高海山连忙收回手,恭敬的看向江云骓:“三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事吩咐?” “朋友送了我一匹马,已经在马厩了,你安排个人好好喂养,别给我养废了。” “是是是,三少爷的马自然要精心饲养,这种小事三少爷派个人知会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高海山跟在江云骓身边拍马屁。 从头到尾,江云骓连余光都没分给花容一点儿。 花容松了口气,看来三少爷之前都只是在试探她是否有不轨之心。 第9章 投怀送抱 晚饭后,花容跟芸娘说要去找高海山拿月钱。 芸娘眉头微拧,狐疑的问:“怎么白日不给,偏偏要晚上去拿?” 花容如实回答:“高管事说他只有今晚有空,奴婢也没法子。” 其实也有法子的。 花容现在归芸娘管,芸娘若愿意为她出头,大可让账房把月钱拨到绣房,不过高海山的手。 但高海山毕竟是花容之前的管事,又掌着各处的杂务,芸娘没必要为了花容得罪他。 高海山是管事,也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今晚他心情不错,弄了两盘下酒菜,还搞了个炉子煮酒。 花容一进屋就闻到了满屋的酒味。 “来啦。” 高海山偏头看向花容,见她还穿着白日的衣服,惋惜的问:“今天你摘了那么多花,怎么不在头上戴一朵?” 她长得好看,戴上那花一定更漂亮。 “奴婢是来拿月钱的。” 见花容站在门口,很是警惕,高海山拿出一贯铜钱放到桌上,沉着脸说:“钱都在这儿,清点完签字画押,怎么,还要我给你送过来?” 高海山的态度变得强硬,花容的底气就没有那么足了,防备也弱了下去。 僵持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数出来的铜板多了十个,花容要把那十个铜板拿出来,高海山一把按住她的手,笑眯了眼:“这都是你的钱,干什么往外拿?” 高海山也是从粗使下人爬上管事之位的,一双手苍老又粗糙,像是晒干后的树根,被他碰到肌肤,花容本能的感到恶心。 她想抽出手,高海山却不肯放,还变本加厉搂住她的腰。 花容顿时有些慌,大声喝道:“高管事,你要做什么!?” 高海山大花容十多岁,一把年纪都快能当她爹了,花容只以为他喜欢仗着权势欺压自己,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竟然对自己存着那样龌龊的心思! 胃里翻涌的厉害,花容看着高海山近在咫尺的脸几乎要吐出来。 高海山却是温香软玉入怀,心神荡漾的不行,他咧着一口黄牙笑道:“周围的人都被我支走了,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而且只要你跟了我,不止可以领绣房的月钱,每月还可以在内务处多领一份钱,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高海山管不了花容的调动,要多给她一份月钱却不是什么难事。 他自认这条件已经足够丰厚,撅着一张老嘴就要去亲花容。 花容被他箍着腰挣脱不开,慌乱中看到桌上小炉子的酒已经咕噜噜煮开,用尽全身力气撞过去。 小炉子被撞翻,煮开的酒和炉子里的炭火倾倒出来。 高海山被烫出杀猪般的惨叫,花容的手也被烫伤,但她顾不上疼,狠踹了高海山一脚,逃出屋子。 然而没跑多远,就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腰肢也被揽住。 陌生清冷的气息涌入鼻尖,花容本能的害怕,还没来得及推开对方,便听到江云骓戏谑的声音:“大哥今年的桃花运很旺啊,走在家里都有人投怀送抱了。” 第10章 当面招惹? “奴婢不是有意冲撞的,求大少爷、三少爷恕罪!” 花容慌乱的退后,跪下认错。 大少爷江云飞得忠勇伯真传,十四岁便入校尉营历练,已有统率兵马的能力,两人的容貌虽然有三分相似,但江云飞素来不苟言笑,气质冷肃,和江云骓的纨绔不羁截然不同。 江云飞揽花容腰肢那一下让江云骓颇为不爽,他故意抬杠:“不是有意的,那你好端端的跑什么,难不成是后面有鬼?” 话音刚落,两个杂役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花容怕被抓回去,下意识的觉得江云骓不会帮自己,便伸手抓住了江云飞的衣摆,低声哀求:“求大少爷救救奴婢。” 她的语气无助又害怕,伸出去的那只手满是燎泡,都是被刚刚那壶酒烫的。 江云骓的眸子眯了起来。 两天不见,这只兔子的胆子大了不少啊。 都敢当着他的面招惹他亲大哥了! 高海山也被烫得不轻,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见江云飞和江云骓在这里,忙压下怒火行礼。 江云飞上前一步把花容挡在身后,冷声问:“发生何事?为何要在府里喧哗?” 高海山又痛又气,没想到花容竟然踩了狗屎运,撞上了江云飞和江云骓。 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事得小心处置才行。 “启禀二位少爷,这个婢子前几日刚从内务处调到绣房当值,今夜小人给她结算之前在内务处当值的月钱,多数了十个铜板给她,被发现后她不仅不肯归还,还打伤小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高海山说着撸起袖子展示自己手臂上的烫伤。 花容大声反驳:“奴婢没有,是高管事以结月钱为由把奴婢引到房中,意欲强占奴婢的身子,若非奴婢拼命反抗,只怕已经被她得手了!” 花容的反抗已经惹恼了高海山,见她还敢把事情捅破,眼底闪过狠戾,大声嚷道:“二位少爷,你们可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妓子养大的,当初要不是老夫人看她可怜,根本不可能让她进府,小人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跟她这样的狐媚子搅和在一起啊?” 高海山揪着花容的出身,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泼脏水,另外两个杂役也信誓旦旦的作证说被花容勾引过。 花容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喝道:“你们撒谎,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高海山恶声恶气的反驳:“我撒谎?那你为什么不白日来领月钱,非要等到晚上来?不就是想利用美色让我多给你一些钱吗?”薆荳看書 那两个杂役立刻作证说是花容要求晚上来找高海山的,花容浑身发凉,慌乱之后猛然抬头看向江云骓。 白日高海山和她说话的时候碰到江云骓了,他有没有可能听到高海山当时说了什么? 如果他能出面作证,那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花容眼底不觉带了期盼,只是她的手还抓着江云飞的衣摆,江云骓一点儿也不心疼,轻声笑道:“你看本少爷做什么,有我大哥为你做主难道还不够?” 第11章 值得本少爷在意吗? “三少爷,白日你来叫高管事找人喂马,可有听到高管事与奴婢说过什么?” 花容问得小心翼翼,抓着江云飞衣摆的手也收了回来。 高海山听到这话脸色顿变,若是江云骓为花容作证,那他就惹上大麻烦了。 心里很慌,高海山不敢表现出来,只偷偷用余光打量江云骓。 江云骓并未正面回答,似笑非笑:“你们说了什么,值得本少爷在意吗?” 花容喉咙发哽,说不出话来。 是她自己要划清界限的,江云骓没有理由帮她。 高海山听到这话顿时有了底气,正想加重花容的罪名,忽听得江云飞说:“中秋才过,还不到发月钱的时候,为何要在今晚结算月钱?” 高海山没想到江云飞还记得府里发月钱的日子,顿了一下指着花容说:“是她非要今晚拿到月钱,不然就又哭又闹,诬陷小人昧她的月钱,小人是没有办法。” 江云飞在军中磨练已久,观察力远比常人厉害,他将高海山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冷声质问:“她一个人你都没办法,那要是其他人也跟着闹起来,这个家岂不是就乱套了?” 办事能力被质疑,高海山心里打了个突,还没想好要如何解释,又听到江云飞对那两个杂役说:“一个弱女子都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伤人,看来留你们在府上也没什么用了,现在就去账房结账走人!” 高海山这些年给了两人不少好处,两人才会帮着他压榨下面的人,听到江云飞的话忙跪下求饶,道出真相,指认高海山。 江云飞并不意外,召来护院,厉声命令:“先打三十大板,再让管家好好查查他这些年私下里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光是三十大板就能要高海山半条命,花容被江云飞的气势吓到,磕磕巴巴的说:“大少爷,奴……奴婢不是故意要多拿那十文钱的,是高管事要强迫奴婢,奴婢一时慌乱才……才拿着钱逃跑的。” 花容说着要把那贯铜钱拿出来,碰到手上的泡,顿时疼出冷汗。 但她没吭声,只皱紧了眉头。 江云飞见状缓和了语气:“我知道钱不是你拿的,退下吧。” 花容一愣,连忙磕头谢恩。 等花容离开,江云飞问江云骓:“三弟今晚故意拉我来这里谈心,就是为了帮这个丫鬟的忙?” “大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该带兵打仗,应该去写话本子。” 江云骓毫不犹豫的否认,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江云飞了解自家弟弟的脾性,对自己的判断也很有自信,好心提醒:“母亲刚为你纳了通房,不日还要举办赏花宴为你议亲,你与方才那丫鬟最好不要有过多接触。” 方才高海山说,那丫鬟是妓子养大的,母亲绝不会让这样的人待在三弟身边。 江云骓现在一身反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满不在意的说:“方才英雄救美的是大哥,她要缠也该缠上大哥吧。” 第12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没有药,花容痛得一夜没睡,芸娘发现后很生气,花容再三保证不会耽误干活才没被赶出绣房。 舍不得买烫伤药,花容问了个土方子,托人带些柏树枝和香油回来。 赏花宴这日府里热闹非凡,宴席持续到傍晚才散。 结束后殷氏立刻问江云骓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江云骓往嘴里丢了粒油酥花生,不客气的说:“没一个能入眼的,丑。” “娶妻当娶贤,容貌是其次,品性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永安侯府的二姑娘还有靖安侯府的三姑娘都还不错。” “你都有喜欢的了还问我做什么?” 江云骓冷嗤一声,起身离开,走到院门口时正好听到殷氏房里的张嬷嬷与绣房的芸娘说话:“这次的团扇很得这些小姐的喜欢,是谁想到把干花绣到团扇上的,夫人有赏。” 芸娘欢喜道:“是奴婢突然想到的,还担心夫人会不喜欢呢,府里给的月钱已经够多了,哪能再要夫人的赏。” 江云骓步子一顿,突然想起那日花容被高海山堵住时,手里提着一篮子花。 这个主意不应该是她想出来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江云骓并未上前探究,仍是大步离开。 他忙的很,哪有功夫管这种闲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里江云骓梦到了花容,她如那日一样提着一篮子花,却不是被高海山堵住,而是被他堵在幽暗的山洞里。 洞内光线昏暗,他放肆的很,偏要她哭。 第二日醒来,江云骓的脸黑得不像话,月貌进屋伺候他洗漱,柔声提醒:“少爷今日约了永安侯世子去马场玩儿,这个时辰了还去吗?” “自然要去,我是那种喜欢失约的人吗?” 月貌默默给江云骓换好衣衫,等人出了门,便开始整理床铺,却在枕头底下发现了那条被揉成一团的底裤。 月貌脸色微变,又惊又怕。 江云骓已及冠,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但殷氏已抬月貌做了通房丫鬟,他有需求不找月貌,反而自己憋着。 若让别人知道,月貌当如何自处? 江云骓并不知道月貌在想什么,黑沉着脸出门,然而马车没出多远,一个怯懦柔软的声音便传入耳中:“请问你知道丝线铺该怎么走吗?” 见鬼!怎么哪哪儿都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江云骓以为是幻听,没有理会,过了会儿却又听到一模一样的问话。 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江云骓到底还是掀开车帘。 今日阳光正好,因有商队路过,道路有些拥挤,马车行的很慢,马车外,花容穿着一身蓝白丫鬟衣裙,正笑盈盈的看着一位货郎。 她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身上并无饰品,脸上也没有脂粉,因为胆怯,两颊有些红,像刚开始成熟的桃子,散发着青稚的香甜。 对着别人倒是笑得很开心! 江云骓本想放下帘子不理会,却见那货郎趁机拉住了花容的手,她吓了一跳,却不敢大呼小叫,都快急哭了。 “……”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怎么不咬他? 第13章 若本少爷允你放肆呢? 花容是被芸娘派出来采买丝线的。 她自卖进府就没出来过,对外面的一切都很陌生,只能边走边找人问路。 这个货郎是卖膏药的,见她手上的烫伤未愈,便拉住她的手仔细查看,街上人来人往,花容本能的挣扎,下一刻耳边炸开一记怒喝:“给我放手!” “三少爷,你……你怎么在这儿?” 货郎见江云骓衣着不俗,松开手解释:“公子别误会,小的是卖药膏的,方才只是想看看这位姑娘手上的伤到底是什么情况,并非要对她做什么。” “对,就是这样……” “我让你说话了吗?”江云骓喝住花容,恶狠狠的瞪着那货郎,“你是大夫吗,你会看病?” 正经大夫都在医馆坐诊,哪里会在街边卖膏药啊。 货郎底气不足,不敢应声,江云骓倒也没拿他撒火,转身准备回马车上,走了两步见花容杵在原地没动,沉沉命令:“过来。” “奴婢还要去买丝线……” “我让你过来!” 花容到底不敢反抗,乖乖上车。 马车是单乘的,江云骓人高马大占了大半空间,花容只能尽量缩成一团,免得碰到他。 江云骓见花容都快躲车外面去了,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之前碰你是个意外,我没有那个老东西强迫人的癖好,你再躲远一点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江云骓是会说到做到的。 花容立刻往里挪了些,小声说:“奴婢知道三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奴婢身份低贱,不配与三少爷同乘,不敢放肆。” 江云骓脱口而出:“本少爷允你放肆。”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花容整个人都很茫然。 什么叫少爷允她放肆? 江云骓说完那句话也觉得自己是被花容气糊涂了。 要不是怕她像个傻子一样一直问路给忠勇伯府丢脸,他才不会让她上车呢。 她天生骨头软,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哪里知道什么叫放肆? 江云骓冷静了些,想到刚刚那个货郎说的话,把花容藏在袖中的手拉出来。 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浓水未干,看着都疼。薆荳看書 江云骓并未松手,认出这是烫伤,问:“那天晚上被烫伤你就这么放着一直没管?” 花容不明白江云骓的怒气从何而来,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发颤,小声解释:“奴婢有擦药的,只是怕团扇沾染上气味,只能晚上擦药,所以恢复的有些慢。” 江云骓表情一滞,那些团扇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来的? “三少爷,现在能放开奴婢了吗?” 虽然知道江云骓不会强迫自己,这样的肢体接触还让花容浑身不自在。 江云骓松开手,问:“上次给你的玉佩不是值不少钱吗,为什么不买好一点的药?” 擦了这么久还没好,难道不是假药? 花容没敢说自己把玉佩埋了,垂着眸说:“玉佩太贵重,不好换成钱,奴婢怕被误会是偷的。” “……” 第14章 阿骓心里可还装着什么人? 江云骓带花容去医馆看了大夫,还买了一盒很贵的祛疤膏。 回到马车上,花容欲言又止,江云骓猜到她想说什么,板着脸说:“你既然觉得那玉佩没用,就把玉佩还回来,这盒药膏给你。” 花容不想白拿江云骓的东西,这个交易让她安心了些,她的眉头松开,想了想说:“那等奴婢给月貌姑娘送衣服的时候,再把玉佩还给三少爷,行吗?” 平日她要在绣房干活,没有借口去执星院。 真麻烦。 江云骓敷衍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已经很迁就这只兔子了,总不能还要他自己去把玉佩拿回来。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花容怕耽误江云骓时间,正想让他在路边把自己放下,马车突然停下,巨大的惯性让花容一头栽进江云骓怀里,江云骓也没防备,被花容撞到肋骨,闷哼了一声。 下一刻,马车帘子被挑开,李屹探进头脑,嘴里不满的嘀咕:“我在马场等了一上午,阿骓你不来好歹也派人……”送个信儿啊。 看清马车里的场景,李屹的声音戛然而止,唰的一下放下帘子退出去。 半个时辰后,醉仙楼二楼包间。 “阿骓,你终于开窍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姑娘家的身子才是这世间最销魂的地方,你要试过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李屹揽着江云骓的肩膀,一脸欣慰,下一句精准踩雷:“不过我看那个丫鬟好像不喜欢你啊。” 李屹想到花容极力撇清关系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靠着这张脸到处祸害人的江云骓竟然也有不讨喜的一天。 江云骓横了李屹一眼,凉凉的说:“她就是个丫鬟,还是被妓子养大卖进府里的,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这出身是很不好,”李屹认同的点头,而后又问,“既然阿骓瞧不上,为何还要让她坐你的马车?” “你要是看上那丫鬟,可以求我把她给你,别跟长舌妇一样到处探听八卦。” 两人打小就认识,江云骓的语气和表情都已经透出十分的危险,李屹见好就收,切入正题:“昨日赏花宴,伯母对我家二妹妹印象不错,我这个做哥哥的,来替她探探底。” 提起这事江云骓就郁闷,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闷声道:“我的底你还不清楚么,有什么好探的?” 李屹按住江云骓,难得严肃:“正是因为清楚,我才要问问,阿骓心里可还装着什么人。” 李屹说的不是花容。 一个出身不好的婢子,得宠只是一时的,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江云骓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痛苦,他不偏不倚的迎上李屹的目光,反问:“你觉得呢?” 这便是忘不掉了。 李屹叹了口气,惋惜的说:“我还挺想听你叫我一声大舅哥的,但我那二妹妹活泼可爱,我舍不得她受分毫委屈,你还是祸害别人去吧。” 李屹抢过江云骓手那杯酒喝下,又恢复看好戏的姿态:“我觉得方才那个小丫鬟就挺有意思的,下次出门带她一起出来玩玩呗。” 第15章 欲擒故纵 用了江云骓给的药,花容的伤很快好起来。 为了快点把玉佩还给江云骓,她每日都要熬到深夜,十日不到就做好了两套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花容把衣服送去执星院,江云骓正在用早膳。 花容怀里揣着那枚玉佩,心跳有些快,看也不敢看江云骓,行了礼恭敬道:“月貌姑娘的衣服做好了,一会儿请姑娘试一下,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奴婢也好拿回去改。” “放这儿就好,奴婢也会些女红,可以自己改,就不劳烦你了。” 自发现那条被弄脏的里裤,月貌比之前更谦卑低调了。 她并未得江云骓宠幸,哪有资格拿乔? 花容本想等月貌去换衣服的时候把玉佩还给江云骓,被月貌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有些慌乱,却听到江云骓说:“谁做的就该谁负责到底,你能自己动手那还养着她们做什么?” 月貌没想到江云骓会在意这种小事,怔愣之后心底涌起一丝甜蜜。 三少爷这是在维护她吧。 她在执星院伺候这么多年,三少爷待她到底有所不同,不然大夫人也不会提她做三少爷的通房丫鬟。 月貌谢了恩,欢喜的接过衣服去试。 花容不敢耽误,拿出玉佩双手还给江云骓。 江云骓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没接。 花容想了想,诚恳道:“方才多谢三少爷替奴婢解围,奴婢日后一定会日日为三少爷祈祷,希望三少爷万事顺遂、健康无忧。” 她说的认真,没有一点儿犹豫不舍。 江云骓放下筷子,瞥见她好几个指尖都被磨秃,不由皱眉,不满道:“嘴上说着要跟我划清关系,每次来见我却都带着伤,你该不会是故意装可怜,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花容没想到会让江云骓有这样的误会,连忙跪下:“奴婢不敢跟三少爷玩花样,奴婢不是故意带伤来的,只是之前奴婢怕被人看到这玉佩,便找了地方把它埋起来,昨晚才挖出来的。” “……” 虽然知道这女人没有胆子嫌弃他,但为什么听起来感觉他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得知真相,江云骓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 花容惴惴,正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手上一轻,江云骓拿走玉佩,漠然道:“起来。” “谢三少爷。” 花容起身退到一边,刚站好,月貌便穿着那套黛色新衣服走进屋来。 衣服很合身,盖住她肩太宽的缺点,凸显出腰身,比方才瞧着曼妙许多。 月貌转了两圈展示衣裙,而后娇羞的问江云骓:“少爷觉得好看吗?” 方才的维护让月貌有了邀宠的勇气,大夫人已经把她提为通房丫鬟了,她主动些也是应该的。 “挺好看的。” 江云骓说完把手里的玉佩丢给月貌,问:“喜欢吗?” 月貌看得分明,江云骓方才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但这玉佩江云骓贴身戴了好些年,猛然得了这样贵重的赏赐,月貌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也没有多想,欢喜道:“奴婢喜欢,但这是少爷的随身之物……” 江云骓打断她,淡淡的说:“喜欢就拿着。” 第16章 何必觊觎大哥的? 做好月貌的衣服,芸娘又分了四套衣服让花容做,之前花容赶工做的快,芸娘便要求要在半个月内把这四套衣服都做出来。 这时间实在太短了,花容想让芸娘宽限一些时间,芸娘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你自己之前弄伤手耽误了时间,难道还要我们跟你一起承担,况且大少爷这次进宫刚被封了瀚京校尉,半个月后便要去校尉营当值,你不早点做完,大少爷到时穿什么?” 花容虽然伤了手,却一直在干活,谈不上耽误。 但她之前在高海山手下受了不少欺压,早就养成逆来顺受的性子,而且江云飞帮过她,花容没什么能报答他的,能为他赶制衣服,也不用一直惦记这份恩情了。 花容没和芸娘争辩,默默去干活。 想到江云飞在校尉营每日都要操练,花容把袖子都做成箭袖,方便行动,又在腰带上花了心思,方便放匕首伤药,只在衣襟和袖口用银丝绣了祥云、水波之类的暗纹,贵气且低调。 花容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终于在十四天后把衣服做完。 江云飞明天就要去校尉营,怕赶不上,花容马不停蹄的把衣服送去凌飞院。 进了屋却发现江云扬和江云骓都在,花容低着头,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三位少爷。” 二少爷江云扬是三人中最为随和的,他见花容容貌清丽,撞了下江云骓的胳膊,开口问花容的时候还是十分正经:“这些都是给我大哥做的衣服?” “是,”花容把衣服放到桌上,“大少爷若是有时间,可以试试合不合身,若是有问题,奴婢回去连夜修改也是来得及的。” 江云飞对这些向来不在意,淡淡的说:“既是按尺寸做的,便不会有问题,放下吧。” 花容正要应声,江云扬笑道:“左右无事,大哥你就试试嘛,这位绣娘面生的紧,做出来的东西也许大不一样呢,是不是,三弟?” 江云扬给江云骓递了个眼神,江云骓扫了眼花容手上的衣服,附和道:“二哥说的对。” 两人极力劝说,江云飞便也不再坚持,拿了一套玄色锦衣去试。 这个颜色大气稳重,花容在领口处用银丝绣着梵文,衣领做得硬挺些,显得江云飞整个人越发冷硬,像一把绝世好剑,出鞘便要饮血。 箭袖设计让江云飞很满意,而且他试着活动了下,肩肘处的松紧正合适,一点儿也不会妨碍行动。 “感觉如何?” 江云扬急切的问,江云飞意外的看了花容一眼,如实说:“很好。” 江云飞和忠勇伯一样,从来都是吝于夸奖的,他能说出很好这两个字,说明对这衣服是真的喜欢。 江云扬本就觉得这衣服好看,听到这话便想拉着江云骓一起试,江云骓直接拒绝,脸色有点难看:“她是专门给府里做衣服的,二哥想要让她也给二哥做就是了,何必觊觎大哥的?” 只是一件衣服,确实犯不上兄弟相争。 江云扬点点头,对花容说:“我喜欢颜色鲜亮些的料子,衣服上可以给我多绣些花,我三弟很崇拜我大哥,照着大哥的给他做就行了。” 江云骓黑了脸:“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带上我!” 第17章 跪到明白为止 花容拒绝了江云扬的要求。 绣房的活都由芸娘统一安排,她不能擅作主张越过芸娘。 只是稍微耽误了点时间,回到绣房又被芸娘训斥,花容只安静听着,并不反驳。 芸娘说累了才回到正事,丢了一面破烂的团扇给花容:“尽快修补好,然后给永安侯府二小姐送去。” 团扇是花容之前做的,这会儿上面破了个大洞,像是故意弄成这样的,要修补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花容乖顺应下,芸娘反倒有些意外,补充道:“你别以为随便绣点儿什么图案上去就能遮掩,那位二小姐眼光高,看不上烂大街的俗物。” 芸娘冒认了花容的功劳,若不是永安侯府那位二小姐太难伺候,也不会把这事交给花容来做。 花容不知内情,如实道:“奴婢打算绣一截树枝,从这里延伸到花的部分,像是一树花海,只取一枝。” 花容说着大概指了指位置,芸娘听着觉得新奇,却不知效果如何,更不知道那位二小姐会不会喜欢,打发花容去做。 第二日花容把补好的团扇送去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祖上出过一位皇后,现在的大小姐又是太子妃,府邸修的比忠勇伯府要精致豪阔些,府上不止有亭台水榭,还有一大片空地做校场。 路过校场时,府里几位公子正带着小厮在踢马球,不知是谁进了球,场上一阵欢呼,花容忍不住偏头看过去,江云骓鲜衣怒马的样子就这么突兀的撞入眼帘。 今日他穿了一身朱红骑马装,宽肩窄腰,显露无疑,刚刚进了球,他脸上带着笑,志得意满,意气风发,耀眼极了。 片刻的怔愣后,花容匆匆低下脑袋,心脏却还是不受控制漏了一拍。 永安侯府今日来了不少世家子弟和小姐,女眷都在校场旁边的看台上吃着茶点看比赛。 花容被带到李湘灵面前。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浓眉大眼,俏丽大方,着一袭粉黛华裳,衣裙上用金丝和彩线绣着穿花百蝶,项上一根珍珠玛瑙璎珞,腕上戴着镂金镯子,连头发丝都透着贵气。 花容只瞧了一眼,不敢久看,双手奉上团扇:“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的团扇修好了。” 李湘灵并不检查团扇修补的如何,让旁边的丫鬟拿走团扇,命令:“抬起头来。” 花容乖乖抬头,李湘灵原本是带着笑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笑意就没了。 她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 校场上赛况激烈,欢呼声此起彼伏,李湘灵的声音被掩盖其中,一点儿也不会惹人注意。 花容隐约猜到缘由,却还是回答:“奴婢愚钝,不知为何,求二小姐明示。” 李湘灵笑了笑:“既然不知,就给我跪着,跪到想明白为止!” “是。” 花容乖乖跪下。 半个时辰后,比赛结束,江云骓下场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和李屹分析着方才的赛况,余光冷不丁扫到看台上有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停下。 李屹跟着看了一眼,凑到江云骓耳边解释:“我那二妹妹对你有些好感,你心里那人不能说出来,那日回来为了劝她,我便拿了那丫鬟做筏子,你要不去替那丫鬟解个围,也好让我妹妹死心?” 第18章 忍一忍 “阿骓哥哥,你刚刚好厉害呀,比我哥可厉害多了!” 江云骓一上看台,李湘灵就高兴的迎上去。 她的声音轻快,笑意盈盈,像只灵动漂亮的百灵鸟。 江云骓却没理她,越过她径直来到花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被忽视的李湘灵相当不满,目光森冷的钉在花容身上,花容自是不敢告状的,低着头说:“回三少爷,奴婢不小心把二小姐的团扇补坏了。” 花容的识相让李湘灵的脸色好了些,她本想顺势让花容起来,显示自己的大度,却听到江云骓染着寒气的责问:“你是忠勇伯府的丫鬟,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这话是对着花容说的,责备的却是李湘灵。 李湘灵从小到大一直备受宠爱,自从长姐做了太子妃,在这些世家贵女之中更是地位斐然。 知道她喜欢江云骓,上次赏花宴没人敢与她相争,谁曾想今日江云骓竟然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让她难堪。 李湘灵气得不行,却不想惹江云骓不快,压着脾气辩解:“阿骓哥哥,是她先弄坏我的团扇的……” 江云骓偏头,冷冽的眼神落在李湘灵脸上:“偌大的永安侯府,难道一个能用的绣娘都没有?” 瀚京的世家大族,府里都养着几个绣娘,李湘灵非要找花容修补团扇,一看就是别有用意。 江云骓的语气颇重,只差直接戳穿李湘灵的心思,李屹到底心疼妹妹,适时上前打圆场。 府里备了酒菜,江云骓却不顾挽留,直接拉着花容离开。 跪了大半个时辰,起身后膝盖传来针扎似的痛,花容走路不稳,向前栽去,下一刻身体陡然悬空。 江云骓直接把她拦腰抱起。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两人身上,花容又惊又怕,低声哀求:“奴婢没事,求三少爷放奴婢下来吧。” 江云骓没有理会,又带花容去了医馆。 这点外伤并不严重,大夫只开了一瓶药油给江云骓。 花容见他没有把药油给自己的意思,一颗心悬起来,然后便听见江云骓问:“你自己脱还是我亲自动手?” 态度很强势,如同他在马场上,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一直把球控在手上。 花容不敢反抗,乖乖把裙摆撩到膝盖上面。 她生的白,一双腿更是白嫩纤细,牛乳一般细腻,显得膝盖上跪出来的淤青狰狞可怖。 江云骓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了搓,然后才覆在她膝上。 他的掌心滚烫,甫一接触,花容就被烫得颤了一下。 两人虽然已经有过一次深入接触,但当时隔着衣服,并没有太多肌肤相亲的感觉,反倒不及眼下暧昧。 江云骓顿了一下,问:“很疼?” 花容只想一切赶紧结束,连忙摇头。 她很紧张,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眼尾红得厉害。 与掌心下细嫩软滑的肌肤呼应着,蛊惑人心。 江云骓喉结滚了滚,另一只手握住花容的小腿肚子,沉沉道:“忍一忍。” 第19章 已经怀了骨肉 回到忠勇伯府,花容的腿都还是麻的。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江云骓掌心的温度。 他虽然没有进校尉营历练,但也练了骑射,掌心布着茧子,和那张俊美贵气的脸反差颇大。 花容想的出神,没注意到采办在垂花门处站着,被叫住的时候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吓着姑娘了。” 高海山被处置,内务处的人都知道花容得了大少爷和三少爷的帮助,连采办对花容的态度都好了起来。 昨日花容才托他帮忙,今日他就把头油买回来,还特意送到花容手上。 花容诚心道谢,采办笑了笑,话里有话的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早就看出姑娘命里不凡,若能沾沾姑娘的福运就好了。” 花容这些年多被人冷眼相待,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殷勤奉承,干巴巴的应了几句离开。 兰花在大小姐住的云岚院伺候,花容在云岚院外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到兰花。 她的眼睛肿着,脸上还有巴掌印,瞧着有些狼狈,却强撑着没在花容面前哭出来。 做丫鬟的,被主子打骂是常有的事,花容帮不上忙,便也没问,把头油递给兰花:“我调到绣房做事了,多亏了姐姐之前找我做帕子,一点心意,还请姐姐莫要推辞。” 花容说的真诚,没想到反而戳到了兰花的伤心之处,她抱着花容一下子痛哭起来。 花容拍着她的背安抚,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来龙去脉。 与她一同在云岚院当值的丫鬟秋菊爬了二老爷的床,今日事发,被殷氏当众打杀,尸体丢去了乱葬岗,兰花想替秋菊收尸,被大小姐打骂了一番。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兰花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哑着声说:“秋菊肚子里已经怀了二老爷的骨肉,别人都说母凭子贵,谁曾想,我们这样卑贱的身子,根本不配生下主子的血脉。” 兰花说的悲凉,脸上满是绝望。ζΘν荳看書 花容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冷凝成冰。 那日在假山后,江云骓弄得很狠,但时间紧迫,她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有想到要喝避子汤,万一她也和秋菊一样…… 花容不敢继续往下想,面色变得苍白,兰花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叮嘱道:“好妹妹,你既去了绣房便好好做事,莫要卷入这些是非之中,等日后熬上年纪,你我还能时常碰面说说话,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来不及了,她已经被卷进去了。 花容不敢让兰花知道,回去的路上手脚冰凉。 那日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现在喝避子汤根本来不及,不管有没有怀上,喝碗堕胎药是最妥当的。 但秋菊刚出事,府里的管理肯定会加严,只怕很难再有单独出府的机会。 花容越想心里越乱,走到半路却遇上沁澜院的张嬷嬷。 “大夫人要见你。” 张嬷嬷的表情严肃,看花容的眼神也锐利如刀,像是要剥开她的皮囊,看看她心里都在想什么。 花容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 第20章 我喜欢的人,用得着你送药? 不知是不是花容自己心虚,再度踏进沁澜院时,她感觉整个院子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院里被仔仔细细清理过,地上没有血迹,她不知道秋菊被打死时在院子的哪个角落,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走到屋外,花容听到李湘灵撒娇的声音:“伯母,阿骓哥哥不会因为这样就不理我了吧?” 俏皮可爱的小姑娘很容易讨长辈喜欢,加上显贵的家世,就更讨喜了。 殷氏笑的很和蔼:“怎么可能,他要是敢这么小气,我和你伯父绝对饶不了他!” 两人说着话,花容已进屋跪下行礼。 殷氏没准花容起身,李湘灵让丫鬟拿了两瓶伤药给花容,歉然道:“白日是我不好,这是宫里的金疮药,效果很好的。” “二小姐亲自送药,真是奴婢折煞奴婢了。” 花容没敢接药,先磕了个头,李湘灵说:“阿骓哥哥喜欢你,我自然也要对你客气些才行。” 当着殷氏的面,李湘灵这话简直是要置花容于死地。 花容又磕了个头,轻声解释:“二小姐误会了,奴婢之前给三少爷院里的人做过衣服,有幸见过三少爷两次,三少爷白日才会认出奴婢,并不是奴婢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吗?”李湘灵明显不信,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我听大哥说,你之前还与阿骓哥哥同坐一辆马车,今日阿骓哥哥又对我那么凶,我不想误会都难。” 花容没想到李湘灵已经知道那日她坐江云骓马车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气氛正冷凝,张嬷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夫人,三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江云骓便大步跨入屋里。 花容保持着磕头的姿势,脑袋贴着地,看不到江云骓的身影,只感觉身边光线暗了些。 江云骓停在了她身侧。 “母亲有什么话大可直接问我,为难一个丫鬟做什么?” 江云骓嘴角噙着笑,笑得很冷,只看着殷氏,并不看李湘灵。 李湘灵立刻看向殷氏,盼着殷氏料理了这个贱婢为她出气。 殷氏自然能看出江云骓对花容的维护,她并未动怒,温声道:“湘灵对这丫鬟有些误会,特意来送药的,你从哪儿看出她被为难了?” 花容立刻接话:“回三少爷,奴婢确实没有被为难,二小姐给奴婢拿的还是宫里御医开的金创药,奴婢对二小姐感激都还来不及呢。” 见殷氏不想跟江云骓闹得太难看,李湘灵只能压着脾气说:“是啊,若是早知道她是阿骓哥哥喜欢的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对她的。” “我喜欢的人,用得着你来送药?” 江云骓毫不犹豫的反驳,看李湘灵的眼神又冷又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李湘灵虽然爱慕江云骓,却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当即被气红了眼,抢过丫鬟手里的药摔碎,还用力碾了两脚,像是把花容踩在脚底蹂躏,恶狠狠道:“是我多管闲事了,阿骓哥哥既然这样喜欢她,可一定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啊。” 第21章 不三不四的人 李湘灵被气走,屋里安静下来,气氛很沉,压得花容呼吸困难。 片刻后,殷氏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我看上的人在外面受了欺负。” 江云骓的答得理直气壮,并不想和花容撇清关系,甚至还想借她气殷氏一番。 “混账!”殷氏气得重重的拍了下茶几,“我才给你纳了院里的姑娘,这才几日,你又找一个,也不怕你爹知道打断你的腿?!” “你都说我是混账了,喜新厌旧对我来说不是很正常吗?” 殷氏气得胸口痛,知道这混账吃软不吃硬,强压下怒火,尽量温和的劝说:“你要喜新厌旧也行,但也要挑那种出身清白、知进退的,怎么能和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 李湘灵来告状后,殷氏这才让张嬷嬷去问管事要了花容的卖身契,见她是被妓子养大的,心里便生了厌恶。 这样的出身,别说暖床,就是给江云骓提鞋,殷氏都嫌她脏。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她调去绣房。 殷氏已经做了让步,她可以给江云骓再纳一个通房,但绝不能是花容。 不过江云骓并不是在跟殷氏商量,他微微勾唇,邪肆一笑:“府里的丫鬟都不三不四了,若我哪天带个花魁回家,岂不是会被逐出家门?” 江云骓的语气轻快,尾音甚至透着两分跃跃欲试。 殷氏被他惊得砸了茶杯,尖声怒道:“你敢!” 茶杯是本着江云骓去的,但江云骓站得离花容很近,他倒是身手敏捷,一躲就躲开了,花容却被飞溅的茶水和碎片砸个正着。 茶水早就放凉,遭了飞来横祸,花容还是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江云骓眉心飞快地皱了一下,把花容从地上拽起来,看着殷氏说:“我现在有心头好,自是不会这样做,但若谁敢动我的人,我也不确定我会做什么。” 说完拉着花容回了执星院。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江云骓一直没有回来,月貌不放心,提着灯笼站在院外等候,见江云骓拉着花容一起出现,月貌很是诧异,却还是恭敬的迎上前:“少爷,你终于回来,可用过晚膳了?” 江云骓没什么胃口,本想说不吃,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到嘴边的话绕了个弯变成:“两个人吃,让厨房再加两个菜。” “是。” 执星院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热腾腾的饭菜很快上桌。 花容不敢和江云骓同坐,木头一样杵在旁边,江云骓横了她一眼:“不是饿了吗,要我请你才吃?” 花容今日受了太多惊吓,直到这会儿都是恍惚的,她看向江云骓,眼神有些茫然:“奴婢不能与主子同坐。” “我让你坐!” 江云骓加重语气命令,准备上前布菜的月貌不由有些怔然。 她在执星院伺候这么多年,少爷还从来没有允她同桌吃过饭。 花容还无暇注意月貌的反应,乖乖坐下吃饭,江云骓见她衣裙上还有茶叶,又吩咐月貌:“准备热水,再拿套干净衣服给她。” 月貌顿了顿,试探的问:“少爷可要留她夜宿?” 第22章 一切都是奴婢自愿 热腾腾的饭菜驱走惊吓,让花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脑子也恢复清明。 江云骓只吃了几口菜就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书,而等花容放下碗筷,月貌也已吩咐丫鬟准备好了热水和香胰,收拾掉碗筷退出房间。 屋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没有什么能给花容依靠,她只能用力抓紧自己的衣摆。 许久之后,她才艰难开口:“三少爷,你之前说过……” “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你如果想离开这里,不会有人拦你。” 江云骓翻着书,看也没看花容,姿态慵懒又随意。 花容抿唇没了声音。 今日江云骓两次让李湘灵下不来台,李湘灵不能拿他怎么样,必然会把仇都记在她头上,殷氏瞧不上她,也会视她为祸害。 一旦走出执星院,没了江云骓的庇护,她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局势很清晰,花容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起身走到美人榻前跪下,诚恳的说:“奴婢愿意尽心尽力侍奉三少爷,求三少爷护奴婢周全。” 花容的脸生得好看,一双眸子更是自带风情,狐狸似的,之前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花容便养成了低头垂眸的习惯,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眼睛。 这会儿她跪在榻边仰头看着江云骓,眉眼仍微微垂着,却掩不住眸底潋滟的眸光和风情。 像只被绞了爪子的猫,乖顺却撩人。 江云骓本也无心看书,抬眸看见这幅光景,喉咙不由得有些干。 “你可想清楚了,日后你若反悔,哭哭啼啼的说本少爷强迫于你,本少爷可没有耐心哄你。” 虽然是江云骓把她带回执星院的,但要求庇护的人是她。 所以只能是她自甘下贱。 喉咙哽得难受,花容艰难开口:“少爷没有强迫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愿的。” 表完忠心,花容进入耳房沐浴。 下人的淋浴房只有一个小小的隔间,说是沐浴,实则只是打湿了帕子擦擦身子,江云骓的耳房里却有一个大大的浴桶。 这会儿浴桶里倒满了热水,整个耳房都热气缭绕。 花容不敢用屋里的东西,见旁边备有干净衣服,便用肚兜沾水像之前那样擦身子。 江云骓就在外间,花容得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迅速擦完准备穿上衣服离开,一转头却发现江云骓倚门而立,惊得叫了一声,连忙用手捂着胸口背转过身。 “奴婢已经洗好了,桶里的水是干净的,三少爷可要奴婢伺候沐浴?” 花容很清楚留在执星院会发生什么,理智要求她保持冷静,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身子也跟着泛红,像只煮熟的虾。 “你一直都是这么洗澡的?” 江云骓走过来,从背后拥住花容,他的衣衫完好,衣襟上的暗纹如同烙铁,烙得花容皮肉生疼。 花容羞窘难耐,耳根都红透了。 “奴婢……” 话没说完,江云骓扳过她的脑袋吻了过来。 白日涂药油的时候江云骓已经忍过了,这下一发不可收拾。 吻得又凶又狠,像是要把花容直接生吞下去。 第23章 看上了她的眼睛 折腾了一夜,第二日江云骓又高调的带着花容出门。 闹得太狠,花容走路都疼,却还是要一路笑脸作陪。 江云骓派人帮她把绣房的东西都拿了过来,见她只有两套打着补丁的衣裙,先带她去成衣铺挑了两身衣裳,又带她去了首饰铺。 江云骓花钱虽然大手大脚,挑的饰品却并不花俏,反而都是些简单大气的款式。 不一会儿,花容头上就多了一支翠绿的铃兰玉簪和一支沉香木嵌红玛瑙玉簪,莹白的耳上缀一对珍珠耳坠。 她皮肤白,耳垂也是小巧圆润的,竟比那珍珠还要圆润可爱。 江云骓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挑挑选选又套了一只血玉镯子到花容手上。 那镯子触手温软,色泽鲜亮,套在纤细的腕上,色差极大,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那手腕,将那镯子的颜色印到腕上。 见江云骓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花容拉住他的袖子,轻声说:“三少爷,今日就先买这些吧,等日后上了新再来逛也不迟。” 花容并不像之前那样排斥收江云骓的东西,还说了以后,江云骓挺满意的,结了账,拉着她出了铺子,去醉仙楼吃饭。 路上江云骓一直没有放开花容,指腹还时不时的在腕骨摩挲,花容的耳垂慢慢变粉,在白莹珍珠的映衬下,艳得香甜。 江云骓食髓知味,有些犹豫是先吃饭还是先吃花容,却在半路被李屹拦停了马车。 李屹和上次一样直接掀帘闯入,发现花容也在又退出去,不过片刻后他又探进头来,诧异至极的说:“原来你是看上她这双眼睛了。” 花容不解其意,被李屹看得低下脑袋,江云骓则是不客气的一脚把李屹踹出去,自己也跟着下了马车。 外面人声嘈杂,李屹又刻意放低声音,花容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过了会儿,江云骓的声音传进车里:“送她回去!” 花容忙掀帘探出脑袋,急急道:“三少爷,能不能给奴婢一点儿钱,奴婢想买些好吃的。” 江云骓已经往前走出几步,听到这话,直接解了钱袋扔给花容。 “奴婢谢少爷赏!” 存着讨好的心思,花容的声音比之前要甜腻些,不过江云骓没有在意,很快和李屹消失在转角。 花容在街边买了个烧饼给马夫,让他稍等一会儿,自己去了隔壁街的医馆。 天气渐冷,医馆人满为患,轮到花容的时候,她没有急着让大夫诊脉,低声问:“如果怀孕了,喝绝子汤还有用吗?” 大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姑娘未做妇人打扮,为何要此物?” 花容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我自有需要,还请大夫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堕胎药和绝子汤的药理并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若是怀了孩子,需先喝堕胎药,再喝绝子汤,但这两种药对身体的危害极大,不可同时服用,我瞧着姑娘年岁尚小,行事还是莫要冲动的好。” 花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她又拿出一两银子,坚定的说:“麻烦一样给我开一副,我自己拿回家熬。” “我还没给姑娘诊脉。” “不必诊了,直接开药吧。” —— 银钱还很多,花容顺道买了一盒五香斋的糕点回去。 她得了主子的赏,自然不能忘了主子。 一进门,却被押到沁澜院。 押她的是两个护院,两人力气很大,动作也粗暴,花容只挣扎了一下,就差点被拧断胳膊。 沁澜院里的气氛严肃,月貌就站在殷氏旁边,花容被摁着跪在院里挨了好几巴掌,张嬷嬷才代殷氏开口审问:“水性杨花的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用这副不干不净的身子勾引三少爷?” 花容被打得耳膜嗡嗡作响,没听清张嬷嬷问了什么,但月貌在这儿,她大概猜到殷氏为何震怒。 昨晚江云骓宠幸了她,可床上没有落红,证明她不是初次。 “回夫人,昨夜并非三少爷第一次宠幸奴婢,老爷剿匪回京那日,府里准备了接风宴,三少爷在外面被人陷害中了药,将奴婢拖拽自假山洞里,强占了奴婢的身子,夫人之前在三少爷手臂上发现的抓痕其实是奴婢慌乱之时留下的。” 花容说出抓痕这样的细节殷氏基本就信了,急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当时怎么不说?” “三少爷不许奴婢声张。” 这像是江云骓能干出来的事。 但下药之人心思狠毒,下次说不定会直接下毒,不揪出幕后主使怎能安心? 殷氏越想越后怕,没好气的瞪着月貌:“你既然未曾被阿骓宠幸,为何不早早的说出来?!” 若是月貌早些说出来,花容不会有机会和江云骓私下接触,想抓出幕后主使也能容易很多。 殷氏并没有给月貌解释的机会,她都发现江云骓被抓伤,月貌整日在屋里伺候却什么都发现不了,可见派不上什么用场。 殷氏直接让人把月貌发卖出府,还要继续发落花容,一个下人突然跑进屋,凑到殷氏耳边低语,殷氏脸色微变,盯着花容的脸看了半晌,让人把她关进柴房。 下午便开始下雨,冷风从门缝涌入,送来深秋的凛冽。 花容坐在地上,抱紧胳膊。 她不知道殷氏为什么没有直接打死她或者把她发卖出去,心里却庆幸的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的觉得只要等江云骓回到家,自己就能离开。 花容这一等,就是三日。 整整三日,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 柴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云骓还是如她所想的来接她了。 屋里堆着柴,又脏又乱,江云骓站在门外没有进来,逆着光,花容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身周鎏金浮动,尊贵异常。 “出来!” 他命令,声音很冷。 花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又饿又累,脑子也不甚清醒,忍不住上前抓住江云骓的袖子,低低的说:“三少爷,你终于来了。” 嗓子很哑,透着些许花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她一直在等他。 她知自己卑微如泥,是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拽入风波,所以她献祭自己的身子,求他护她周全,他也答应…… “放手!” 一记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斥将思绪打断。 第24章 唇脂会被蹭掉的 三天不吃不喝的等待时间实在太漫长了,花容像是溺水的人,把江云骓当成救命稻草。 这声冷斥把她拉回现实。 她愣了一下,随后松开手,低声道:“奴婢僭越,请三少爷恕罪。”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三天没出门,被日光刺得涌出泪来,委屈又可怜。 江云骓看到这双泪蒙蒙的眼,表情微顿,语气跟着放软:“哭什么,受伤了?” 被扇得高高肿起的脸已经恢复正常,花容摇摇头,垂着眸说:“没有,是阳光太刺眼了。” 江云骓带花容回了执星院。 院里早就备了好消化的肉粥,花容吃了一大碗,洗澡的时候被江云骓压在了浴桶沿上。 三天没见,江云骓身上多了丝丝缕缕的阴郁和暴躁。 花容觉得有些陌生,连抗拒都忘了,只剩下僵硬。 最终浴桶的水洒出来大半,地面被弄得很湿。 睡了一夜,花容的精神好了些,起床后,江云骓拿了一套杏色长裙给她,淡淡道:“换上,一会儿跟我出趟门。” 这衣服用料极好,上面有精美的乘云绣,华美贵气,并不是之前在成衣铺买的衣服。 花容觉得好奇,忍不住问:“奴婢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三少爷怎么又给奴婢买衣服了?” 这衣服如此华贵,别说别人,就连花容自己都会觉得被深深喜欢着,可江云骓如果真的很喜欢她,怎么会任由她被关在柴房足足三日? 江云骓没有回答,花容换好衣服,把之前买的饰品全都戴上。 她是生的好看的,稍加打扮便光彩夺人,若不是习惯低垂着脑袋,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只是个普通的粗使丫鬟。 江云骓晃了下神,目光落在花容唇上,挑剔道:“气色怎么这么差?” 昨日他折腾的久,花容睡的时间并不长,气色自然没有完全恢复。 花容低着头说:“奴婢没有唇脂。” 不管是粗使丫鬟还是绣娘,大多数时间都要干活,况且花容也没有闲钱买胭脂水粉。 江云骓没再说什么,带着花容出门。 过垂花门的时候,有护院上前阻拦:“夫人有令,三少爷今日不能出门!” “让开!” 江云骓命令。 护院不让,双方动起手来。 江云骓身份尊贵,护院不敢真的伤他,半炷香后,江云骓拉着花容上了马车。 路过脂粉铺,江云骓买了一盒唇脂。 唇脂是樱桃味儿的,颜色也和熟透了的樱桃一般红艳漂亮。 花容没用过这种东西,马车里也没有镜子,很小心的用手抹了一点涂在唇上。 只一点,她整个人都有了颜色。 江云骓觉得不够,自己用手抹了一些,在花容躲避之前扣住她的下巴涂到唇上。 江云骓的指腹有些粗粝,涂的动作却很轻,带着一些酥麻的痒。 花容浑身僵住,眼睫不住颤抖,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莹润的唇脂给花容的唇覆上光泽,艳且润,还有樱桃的清甜,江云骓不自觉越靠越近。 眼看两人要亲上,花容轻声提醒:“三少爷,唇脂会被蹭掉的。” “掉了就重新擦。” “……” 下马车的时候,花容的脸也是红的,眸子很润,整个人都是娇软艳丽的,和眼前这座高大府邸四处飘扬的白幡形成极大的反差。 花容心里咯噔了下。 她没有想到江云骓把她打扮成这样出门吊唁。 守门的人见到花容也是一愣,但江云骓的身份摆在这里,这些人没敢阻拦。 一路进去,绕过长长的走廊,再穿过数道门,灵堂终于映入眼帘。 灵堂外有重兵把守,足见死者身份尊贵,灵堂里却是人丁稀薄,只有一道纤弱单薄的身影跪在火盆前。 女子低着头,眉眼低垂,看不清全貌。 素白的指尖不断把之前放进火盆,火光映得她肌理通透,也将下巴处将掉欲掉的泪珠照得晶亮。 不必放声痛哭,却能叫人感受到心绞之痛。 见有人来吊唁,女子忙擦掉眼泪,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鞠了一躬。 来吊唁的人多,这个动作她早已做得行云流水,粗麻孝幡遮住她的身段,什么也瞧不出,这一拜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凄美得叫人心碎。 花容顿觉愧疚,她这样的身份,来参加吊唁已是不合规矩,还穿成这样,委实是不尊重死者。 花容低下头不敢看那女子,已有丫鬟为江云骓奉上点好的香。 江云骓没接,冷声命令花容:“愣着做什么,还不去?” “这位姑娘是跟着公子来的,还是由公子为王爷上香比较好。” 丫鬟说着把香又朝江云骓递了些。 花容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灵堂棺材里躺着的可是位王爷啊,江云骓怎么敢让她去给王爷上香,难怪殷氏今日不许他出门。 江云骓冷笑出声:“一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也配让我给他上香?” 丫鬟脸色剧变,在别人灵堂说这样的话,哪里是来吊唁的,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花容不觉拧紧手里的绢帕,却听到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人死如灯灭,公子方才所言亡夫已听不到了,若是叫旁人听去,被看轻的只有妾身。” 说着话,女子缓步来到江云骓面前,从丫鬟手里接过香亲自递给江云骓:“求公子怜悯妾身,替亡夫上一炷香吧。” 距离近了,女子的美便更真切了些。 她的皮肤是偏冷的白,肤质细腻,指甲修剪的很完美,透着健康的粉,方才在丫鬟手里还很普通的香到了她手里,莫名都高贵了些。 她与花容差不多高,看向江云骓时需要微微仰头,一双眼微微红着,泪光涌动,却强撑着没有哭,像是饱经风霜摧残的腊梅,颤巍巍的,透出坚韧。 江云骓下颚紧绷,因为愤怒呼吸重了些,他目光森森的看着女子,一字一句的问:“你要我给他上香?” 女子思忖片刻屈膝跪下,将手里的香举过头顶:“齐王遗孀萧氏,请江三少爷为亡夫上香。” 这话一出,整个灵堂都陷入死寂。 就在所有人以为江云骓会动手砸了灵堂,他却伸手接了那柱香。 他说:“好,那就如你所愿!” 第25章 阿骓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 上完香,女子柔声道:“府上备了便饭,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到前厅用些饭食。” 江云骓心里憋着火,根本没有心思留下用饭,拉着花容便要离开,尚未走出灵堂身后却传出一阵慌乱的惊呼。 回头,穿着素白丧服的女子如同柳絮摇摇坠落。 江云骓当即松开花容,在女子将要坠地的前一刻将她稳稳接入怀中。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得不轻,江云骓抬头冲花容怒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大夫?!”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抱着女子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青筋鼓胀,随时都要暴走发狂。 花容回过神来,壮着胆子开口:“齐王妃悲伤过度晕倒了,快请御医!” 说完,花容冲过去紧紧抓住女子的手。 她不知道齐王妃和江云骓之间有什么纠葛,却知道齐王刚死齐王妃就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今日在场的人都得死! 灵堂香灰味重,不是休养的好地方,花容和江云骓一起把齐王妃送到灵堂附近的小院休息。 知道自己不便在场,江云骓把齐王妃的贴身丫鬟桃花拉到无人处质问:“她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么差?” 自齐王妃晕倒,桃花便一直在哭,被江云骓这么一问,桃花哭得更凶了,好一会儿才说:“王爷突然走了,王妃伤心过度,茶饭不思,还要撑着操持这样多的事务,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江云骓想听的并不是这样的回答,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直勾勾地盯着桃花:“当初是这个老东西强娶的她,她会这么伤心?” 桃花显然是知道江云骓和齐王妃的过往的,她看了江云骓身旁的花容一眼,哭着说:“人心都是肉做的,这门婚事王妃一开始是不愿意,但王爷对王妃实在太好了,日久生情也很正常,江公子身侧不也已经有佳人作伴了吗?” “那个老东西对她很好?” “很好,”桃花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答应过王妃的事,王爷从来都不会忘记。” 这话让江云骓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扭头就走。 花容连忙跟上,但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步子又没有江云骓迈的大,很快就被江云骓远远甩在后面。 花容对这里不熟悉,不由得心慌,正想找个下人问路,穿过一道月门却遇到了李湘灵。 李湘灵身边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三人虽然穿的很素,穿戴却仍能看出不俗。 花容看到李湘灵的时候也被三人看见,想躲已来不及,花容只好上前行礼:“见过三位姑娘。” 李湘灵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后露出玩味:“原来是你呀,阿骓哥哥呢,怎么没与你在一起?” 花容隐去在灵堂里发生的事,低声回答:“奴婢方才不小心惹三少爷生气了,三少爷走得太快,奴婢没跟上。” 李湘灵唇角微勾,眼底带了笑,她走到花容面前,勾起花容的下巴,迫使花容抬起头来:“阿骓哥哥不是很喜欢你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李湘灵对花容的怨念很深。 她让丫鬟送了剪刀来,花容想要反抗,被与她同行的两人摁住扇了几巴掌。 “贱婢!竟敢穿成这样来吊唁齐王,真是不知死活!” “奴婢已经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奴婢吧。” 花容哭着求饶。 三人却毫不同情,丫鬟送来的剪刀很锋利,李湘灵随意剪了几下,花容的胳膊和腿就露在外面。 昨日江云骓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也跟着显现。 李湘灵未经人事,还以为花容被江云骓打了,正要高兴,却听到其中一人羞恼的说:“果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婢,竟然真的爬了主子的床!” 李湘灵之前看江云骓护着花容,她只当江云骓是故意气殷氏,花容身上的痕迹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那样喜欢的阿骓哥哥,睡了别的女人。 这个真相让李湘灵怒不可遏,她疯狂的用剪刀剪掉花容的衣服,另外两人也蛮横的将花容身上的首饰拽下。 衣不蔽体,明亮的日光让花容羞愤欲死,李湘灵却还嫌不够,她抓住花容的手按在地上,将剪刀尖对准花容的手背。 “你不是绣东西绣的好吗,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双手你还能做什么!” 李湘灵说完,手里的剪刀重重落下。 “不可以!” 强烈的求生欲让花容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她挣开两人慌乱的奔逃。 花容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身上的衣裙只剩下最后一点可怜的布料,她的身子会被别人看见,若是被殷氏知道,也许会以失节的罪名把她沉塘。 江云骓虽然答应会护着她,但他最关心的人回来了,应该是顾不上她的。 花容正觉得绝望,整个人突然扑进一个冷硬的胸膛。 对方站的很稳,反而是她身形不稳,腰间环来一只臂膀,花容本能的想挣扎,身上却多了一件外衫。 “是我,别怕。” 花容没有听出声音的主人,却看到了对方衣襟上绣的梵文暗纹。 这是她做给江云飞的衣裳。 慌乱无措的心陡然安定下来,花容乖顺的没有挣扎,整个人躲在那件外裳之下,跟着江云飞出府。 江云飞先带花容去成衣铺买了身衣裳。 穿好衣服,花容也冷静下来,她没有把外衫还给江云飞,低着头说:“衣服脏了,奴婢……奴婢改日做套新衣服赔给大少爷吧。”薆荳看書 其实衣服并不脏,是她觉得自己脏了,不敢也不愿让江云飞沾染分毫。 江云飞没接这话,只道:“去医馆。” “奴婢没有受伤。” “你的脸都被打肿了,而且身上还有……” 他果然看到了! 花容的身子颤了颤,无地自容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江云飞,她身上的痕迹并不是伤,而是他的亲弟弟留在她身上的欢愉痕迹。 江云飞敏锐的发现花容状态不对,立刻止了话题,转而问:“饿吗?” 花容本想说不饿,又听到江云飞说:“旁边有家馄饨,味道很不错,我以前每次从军中回来都要去吃一碗。” “……” 花容抓紧衣摆,说不出话来。 第26章 可要当面对质? 江云飞说的那家馄饨确实很好吃。 皮薄馅儿大,汤是用筒骨熬的,浓香却不腻,花容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还有些不够,不过她不好意思再要,矜持的擦了擦嘴。 刚要道谢,一队官兵突然闯进馄饨店。 一刻钟后,花容被摁着跪在齐王府前厅。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上首的位置,来齐王府吊唁的宾客全都齐聚在此。 李湘灵指着花容尖声控诉:“就是她!就是这个贱婢欲图谋害我,阿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李湘灵右手上多了一圈纱布,看花容的眼神怨毒极了,恨不得生吞了花容。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比李湘灵要端庄沉稳很多,见花容是和江云飞一起回来的,拍了拍李湘灵的手以示安抚。 “灵儿虽然是本妃的妹妹,但她的性子素来骄纵,今日发生何事,你尽管如实说,本妃必不会包庇于她。” 涉事的都是女眷,太子只是旁听,决定权在太子妃手上。 花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权贵,害怕到手脚虚软,她不敢抬头,艰难开口:“回太子妃,奴婢没有伤害二小姐,是二小姐剪了奴婢的衣服,还要废了奴婢的手,奴婢实在害怕才逃跑的!” “你胡说!我见花园的秋海棠开的漂亮,想剪两枝拿回家,是你先冲出来抢剪刀要害我的,你身上的衣服明明好好的,我何曾剪过你的衣服?!” 李湘灵有人证,又有靠山,相当的有恃无恐,若是花容敢拿出被剪烂的衣服做证物,她就要让阿姐治花容一个打扮妖艳、对齐王不尊不敬的罪名! 花容没了声音,不知该如何辩驳,这时江云飞开口说:“我可以证明她的衣服被人剪坏了。” 江云飞和忠勇伯一样刚正不阿,他若是亲眼看到李湘灵剪花容的衣服一定会出面阻止。 李湘灵并不害怕,盯着江云飞问:“江大哥可看到是谁剪烂她的衣服的?江大哥身为男子,理应在外院休息,好端端的怎么会碰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婢子?” 最后一句话满满的都是恶意。 谁都知道江云骓生性正直,他不会在吊唁齐王的时候与婢子私幽,那就只能是这婢子居心不轨、蓄意为之。 江云飞也听出李湘灵的弦外之音,但他确实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经过,无法反驳。 气氛正冷凝,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事情发生在齐王府,既要寻找人证,太子妃为何不先将府里的下人召集起来问话?” 话音落下,齐王府萧茗悠在丫鬟的掺扶下步入厅里。 她刚刚苏醒,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睑因睡眠不足泛着青黑,有种弱柳扶风的病态美。 太子妃与萧茗悠年岁相差无几,却差着辈分,起身迎了两步扶住萧茗悠:“听说皇婶伤心过度晕倒了,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皇嫂了。” 萧茗悠咳了咳,轻声说:“王爷最是仁慈,若是让他知道我把家里操持成这样,定是要怪罪我的。” 萧茗悠搬出刚死的齐王,太子妃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 萧茗悠的目光自花容身上掠过,落在李湘灵身上:“我已知道事情缘由,二小姐可要与我当面对质?” 李湘灵:“……” 因萧茗悠出面作证,真相大白,不过花容之前的穿着打扮确实算得上艳丽,还是被太子妃斥责了一番。 为了显示公平,李湘灵被太子妃禁足十日。 审理结束后,太子与太子妃一同离去,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花容不想给江云飞添麻烦,正想离开,萧茗悠却走到她面前,恳切的说:“府里下人未能及时出面救下姑娘,害姑娘受了无妄之灾,抱歉。” 说着话,萧茗悠从腕上取下一枚金镶玉的镯子放到花容手上。 萧茗悠的手有些凉,连那镯子也泛着股子凉意。 哪有堂堂王妃向丫鬟道歉的道理? 花容瑟缩了下,腕间的镯子与萧茗悠手里的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容这才发现两只镯子有些相像,不由愣住。 萧茗悠手里的镯子也是红色的,但好像之前摔断过,所以用金箍连接,变成如今的样子。 萧茗悠趁花容怔愣的时候把镯子套到她手上,温笑着夸了一句:“姑娘皮肤白,适合艳丽些的颜色。” 话音刚落,江云骓大步走来。 约莫心底怒气未消,江云骓毫不客气的撞开萧茗悠,只抓着花容关切的问:“可有受伤?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眉头紧皱,满眼疼惜,看上去心疼极了。 江云飞还没走,花容莫名抗拒江云骓对自己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她想抽回手,江云骓不仅不肯放,还把她搂进怀里,沉声宣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的!” “三少爷,王妃已经帮奴婢证明了清白,还送了奴婢这样好的镯子,奴婢一点也不委屈。” 花容说着把镯子展示给江云骓看。 只一眼,江云骓就变了脸色,横在花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用力,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生生折断。 花容吃痛皱眉,下一刻,江云飞按住江云骓的肩膀,沉声提醒:“三弟,不得对王妃无礼。” “大少爷言重了,”萧茗悠很是大度,柔声道,“是府里招待不周,伤了三少爷的心头好,三少爷要拿妾身泄火也是应该的。” 这话彻底惹恼江云骓,他再也待不下去,拽着花容离开。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花容被江云骓粗暴的塞进马车。 花容有些害怕这种状态的江云骓,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被江云骓扣住后脑勺,恶狠狠的吻上来。 马车就停在路边,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花容更怕被江云飞看见,下意识的挣扎,唇上猛地一痛。 “唔!” 花容忍不住闷哼一声,余光瞥见马车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掀起了一角。 已是午后,那人袖口的梵文暗纹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亮芒,刺得花容眼睛生疼,溢出泪来。 片刻后,花容又低吟了一声。 这一声带了丝丝的媚,像是推拒,又像是索求更多。 抓着帘子的大掌陡然放开,车帘轻轻晃了晃,终究遮蔽日光,将她完全笼在这昏暗的狭窄空间。 第27章 别哭,不欺负你 叮! 腕上两只玉镯撞击发出细碎的声响,江云骓突然停下动作,像是暴怒的凶兽,突然找回了理智。 昏暗的马车里,花容发丝微乱,眼睛又红又湿,下唇肿着,殷红的血珠慢慢涌出。 惊慌又可怜。 江云骓晦暗的扫了一眼她腕上的镯子,哑着声说:“别哭,不欺负你。” 这句话不知为何戳中了花容的泪腺,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滚落,她越想克制就哭的越凶猛。 许是见她哭的太可怜,江云骓有些愧疚,又带她买了许多珠翠钗环作补偿。 花容哭肿了眼,却还是做出欢喜的模样道谢。 江云骓是擅自出府的,一回家就被忠勇伯亲自绑去了祠堂。 花容本以为殷氏会趁机发落自己,忐忑不安的等了半日,等来的却是芸娘。 “早就听说你是个不安分的,没想到才来绣房几日,就勾搭上了三少爷,连在院里伺候多年的月落都被挤走了。” 芸娘满脸讥讽,对花容这种用美貌换取安乐享受的行径相当不齿。 花容没有辩解,心里有些沉。 芸娘是来给她做衣裳的,那说明殷氏默许她做江云骓的通房丫鬟了。 她的出身没有改变,殷氏的态度绝不会毫无缘由的转变。 花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张清冷病弱的脸。 芸娘走后,花容没去沁澜院谢恩,而是找府医要了些外伤药。 第二天早上,江云骓才被人抬回来。 忠勇伯用了家法,猩红的鞭痕在他背上交错织出了一张网,看着就疼。 江云骓已发起高热,神智不算清醒,嘴里却一直念叨就算被打死也不会认错。 花容仔细的帮他清理伤口上药,快上完药的时候,江云骓突然抓住她的手问:“如果当初我没有失约,你会不会跟我走?” 他的眼睛红的厉害,眸底一片执拗,又染上几分在马车里的疯魔。 花容有些害怕,小声提醒:“少爷,是奴婢,你认错人了。” 江云骓眼底闪过迷茫,片刻后抬手在花容头上揉了一下,低低的说:“别哭,不欺负你。” 语气颇为温柔,分不清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别的什么人。 江云骓连发了两日高热才好转。 忠勇伯禁了他的足,他便成日待在屋里与花容厮混,连书房那张桌子也未曾幸免。 花容没了最初的抗拒,养成了和他肌肤相亲的习惯。 又是一场秋雨后,冬日的凛冽开始初现端倪。 内务处送了几张皮子让江云骓选一张做大氅,江云骓不甚在意,捏了捏花容腰间的软肉说:“你来选。” 花容要了一张银灰色的锦鼠皮。 那颜色低调而不失贵气,配江云骓正好。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花容正得宠,内务处的人也跟风夸花容眼光好,江云骓听了一会儿便要给赏赐,院里忽的一阵喧哗。 花容想出去查看情况,江云骓却揽着腰不肯放,待花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才拥着花容出门。 院里,李湘灵正与一众下人推搡着,见两人出来,立刻尖声大骂:“阿骓哥哥,这个贱人就是狐狸精,你怎么能为了她这么对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些日子我都在家里休息,对你做什么了?” 江云骓反问,大掌捏着花容的腰,上瘾似的。 李湘灵气红了眼,委屈控诉:“那日我是剪了她的衣服,但她也害我受伤了,而且阿姐还禁了我的足,阿骓哥哥为何还要让人剪坏我的衣服?!” 这些日子,李湘灵每天起床都能在衣柜里发现一套被剪坏的衣裙,那些衣服都是她很喜欢的,府里已经加强了巡守,却还是防不住贼人,李湘灵左思右想,只能怀疑到江云骓头上。 李湘灵说着落下泪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江云骓并不接受李湘灵的指控,诧异的挑眉:“你可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妹妹,哪儿来的贼人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擅闯你的闺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报官?” 江云骓的语气轻松,颇有两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李湘灵虽然骄纵,却也知道顾惜自己的名声,若让人知道有贼人几次三番闯了她的闺阁,她还怎么嫁人? 李湘灵被噎住,最终恶狠狠的瞪了花容一眼,不甘不愿的道歉:“那日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她,还请阿骓哥哥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那可恶的贼人再这么继续剪下去,她出门就没有衣服穿了。 “我已经说了贼人不是我,你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江云骓很警惕,不给李湘灵抓住话柄的机会,李湘灵恨恨的咬牙,只能改口:“此事发生的很是蹊跷,我怀疑有邪祟作怪,今日特意来道歉,兴许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江云骓哦了一声,了然道:“原来是遭报应了啊。” 李湘灵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花容忍不住拽了拽江云骓的袖子,暗示他适可而止。 江云骓睨了花容一眼,故意拔高声音:“你觉得不够有诚意,要她跪下来斟茶认错?” “奴婢没有!”花容连忙否认,怕李湘灵不相信,又道,“奴婢接受道歉,还会为二小姐祈福,让那些邪祟不要靠近二小姐。” 花容说的诚恳,李湘灵虽然不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压着怒火递过来一张请帖:“再过五日是我的生辰,你来府里玩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花容不敢跟李湘灵做朋友,她迟疑的问:“只有奴婢一个人吗?” “还请了平日与我交好的一些世家小姐,”李湘灵说着看了江云骓一眼,“阿骓哥哥若是不放心,要一起来也可以。” 解释完,李湘灵的耐心也耗尽了,不由分说的把请帖塞进花容手里,而后离开。 花容拿着帖子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有些不知所措,江云骓弹了下她的眉心,漫不经心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皱眉做什么?” “三少爷想去吗?” 江云骓挑眉:“你想让我陪你去?” 这个眼神花容很熟悉。 他在等她开口求助。 以身体为筹码。 花容顿了顿,顺从道:“求三少爷陪奴婢一起去。” 第28章 不胆小的时候挺好看的 李湘灵生辰邀请的人不多,宴席设在永安侯府花园里,男女同席,虽用纱雾屏风隔开,透过屏风还是能看到大概。 江云骓一到便被李屹拉走,花容不敢跟在他身边,在女眷区落座,时不时透过屏风看一眼,见他还在,便能安心不少。 女眷区坐的都是和李湘灵私交颇好的姑娘,她们对李湘灵衣服被剪的事有所耳闻,花容一坐下,之前帮着李湘灵欺负花容的两人也来向她道歉。 忠勇伯手握重兵,江云飞和江云扬也开始崭露头角、前途无量,相比之下江云骓虽然有些纨绔,却也没人想得罪他,所以正得宠的花容地位也跟着高了些。 花容受惯了欺负,对接受歉意这件事却并不擅长,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好在李湘灵到场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李湘灵身上,纷纷拿出精心准备的生辰礼。 花容也拿出一个檀木漆红雕花盒子递给李湘灵,盒子里是枚白玉璃绞鸡心佩。 江云骓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玉佩是花容从他屋里挑的,成色很好,贵重是贵重,但一看就没有花什么心思。 李湘灵只看了一眼就把东西放到一边,谈不上喜欢。 众人忙岔开话题哄她高兴,聊了一会儿,话题到底还是落到花容身上。 “听说你的绣活很好,之前忠勇伯府办赏花宴,那些团扇就是出自你的手吧?” 花容没想到她们还能记得自己之前做的团扇,心里有些高兴,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敬道:“那些团扇的确是奴婢所做,但奴婢之前只是个干杂活的粗使丫鬟,比不得府里的绣娘功力深。” 有人提出质疑:“一个粗使丫鬟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府里的主子?” 花容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江云骓被人算计中了药,想了想说:“既然是干杂活,做的事就不是一层不变的,府里宴客还有各院主子过生辰,饭菜酒水有可能经奴婢的手,每个季度各院要添置新衣,奴婢也会送布料让主子挑选花色,时日一长,难免有见到主子的机会。” “如此说来你会做的事很多,那你说说今日的宴席办的如何?” 问这个问题的人眼神颇为轻蔑,并非真的觉得花容会懂如何操持宴席,而是故意想让花容出丑。 花容不想出风头,垂着脑袋说:“奴婢见识浅薄,不敢妄议。” 是不敢,不是不会。 李湘灵眉心微皱,冷声道:“让你说你就说,阿骓哥哥就在旁边,别总是装出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花容不好再推辞,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如实说:“今日天气有些寒凉,坐在外面不如坐在室内舒适,吃蟹的季节还没过,待会儿席上应该会有蟹膏或者蒸蟹,菊花茶和柿饼都是寒性之物,最好不要一同食用,还是准备有暖胃功效的桂花茶和姜枣茶更好。” 多亏了高海山的刁难,花容做事比别人要考虑的多很多,说起这些时她的条理十分清晰,一点儿也不胆小怯懦。 众人不知不觉停下交谈,李屹听完忍不住撞了下江云骓的胳膊:“你这丫鬟不胆小的时候还真挺好看的。”薆荳看書 江云骓没说话,眼底却含了笑意。 “今日府上没有准备螃蟹,你说错了。” 不想让花容出风头,李湘灵一口否决,花容也不与她争辩,低声道:“是奴婢越矩了,二小姐定然比奴婢思虑周到。” 花容不想与李湘灵为敌,最后一句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落在李湘灵耳中却不是滋味。 她从小备受宠爱,自阿姐做了太子妃,更是骄纵,每日想的都是吃什么穿什么,对操持家业之事根本一窍不通。 她什么时候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比不上了? 李湘灵越想越生气,冷笑一声还击:“在这些事上花再多的心思有什么用,出身不好,家境不够,该低人一等还得低人一等。” 李湘灵任性惯了,只想把花容踩在脚下,却忘了与她交好的这些人出身大都在她之下,她这一番话,不止贬低了花容,也拉踩了其他人。 气氛正尴尬,下人捧着一个细长的盒子送到李湘灵面前。 “二小姐,这是齐王妃送的生辰礼。” “我过生辰关她什么事?” 李湘灵满脸晦气,并不想和一个寡妇扯上关系。 东西都送来了,退回去怪得罪人的。 下人很是为难,有人开口道:“听说下月初太后要亲自去寺里为齐王祈福,齐王妃也要同行,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湘灵姐姐不如先看看她送的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吧。” 萧茗悠嫁给齐王三年,膝下并无子嗣,她虽然还很年轻貌美,但身为帝王家的儿媳,绝无改嫁的可能,一旦去了寺里,就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余生都只能与青灯古佛为伴。 李湘灵听完脸色好了些。 下人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卷轴,舒展开来,众人不由得发出惊呼。 萧茗悠送的是一副画,画中人是李湘灵,她穿着石榴红的骑马装,乌发扎成小辫,骑在一匹小马驹上,手里马鞭扬着,笑得肆意又明动,热烈如火,叫人一看就喜欢。 李湘灵也被画里的自己吸引,没想到萧茗悠竟然把她画的这样好看,再也说不出拒收的话。 一屏之隔的男宾听到惊呼,被勾起好奇,李屹只好开口把画要过来。 众人皆被画中的李湘灵惊艳,而后纷纷赞叹萧茗悠的画艺高超。 众人欣赏完,画才传到李屹手中。 江云骓坐姿慵懒,对这画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为了让他看起来合群,李屹还是拿着画凑到他面前,煞有其事的说:“这画画的真好,我都不知道我妹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李兄怎么能这么说呢,令妹率真活泼,谁见了不喜欢呀。” 众人开始一个劲儿的鼓吹夸赞李湘灵,李屹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江云骓无语,想让李屹坐远些,冷不丁扫到画卷,目光顿住。 这幅画主要突出的是李湘灵,背景画的颇为潦草,只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个八角亭,随意两笔在亭中点出两个人影。 没有人注意到背景里有什么,江云骓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双软白、纤细的足。 第29章 奴婢疼 回去的路上,江云骓的心情明显不好,花容安静坐着没敢打扰。 马车驶到半路被堵住,外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爷,前面在闹事,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要不换条路吧。”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哭喊便传了过来,花容觉得有些耳熟,还没分辨出是谁,江云骓便钻出马车冲进人群。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花容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人群太拥挤,花容挤的很艰难,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便看到萧茗悠摇摇欲坠的被桃花扶着,江云骓把一个人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揍。 那人穿着不俗,被打得满脸血,已经看不清面容。 围观的人都被江云骓一身的暴戾吓到,花容也很怕,却还是扑过去抱住江云骓的胳膊:“三少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打死人的!” 江云骓的力气很大,花容根本拉不住,反而被江云骓一肘子打到胸口,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骓,别打了。” 萧茗悠的声音很轻,许是觉得这个称呼太过亲昵,带着迟疑,却轻易的让江云骓停了下来。 巡夜司的人也在此刻赶到。 被打的是礼部侍郎的三儿子,围观的百姓都能证明是他先调戏萧茗悠的,巡夜司不敢把江云骓带回去审问,只问清楚缘由便离开。 没热闹可看,人群也慢慢散了。 花容的胸口还是疼得厉害,眉头忍不住拧着,突然听到江云骓问:“很疼?” 偏头,江云骓已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环住她的腰肢。 好像刚刚为了别的女人暴怒揍人的不是他。 花容刚想说话,萧茗悠先一步开口:“多谢江三少爷出手相救。” 萧茗悠说着向江云骓行了一礼。 她仍穿着素白的丧服,鬓角别着一朵白花,因方才的争执,几缕散发落下,柔弱娇怜,惹人疼惜。 江云骓垂眸睨着花容,没有正眼看她,漫不经心道:“别自作多情,我揍他是因为他挡了道,不是为你。” 这话挺让人难堪的,萧茗悠却面不改色,反倒是一旁的桃花沉不住气,冲上来对花容说:“这位姑娘,之前若不是王妃为你作证,你只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今日看到王妃落难,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无端被指责,花容有些茫然,她到这里的时候调戏萧茗悠的人都快被江云骓打死了,根本轮不到她做什么,怎么突然她就有错了? “桃花!”萧茗悠呵斥一声,“不关这位姑娘的事,别乱说话。” 萧茗悠向花容道歉,拉着桃花离开。 走了几步,花容发现萧茗悠的脚似乎扭伤了,一瘸一拐的。 这时,江云骓横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命令马夫:“护送齐王妃回府!” 萧茗悠停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后道:“妾身没事,就不劳烦三少爷了。” 江云骓笑了笑:“不劳烦,王妃之前帮了我的人,这份情自然是要还的。” “可是这位姑娘的脸疼得都白了,江三少爷确定要把马车给妾身用?” “……无妨,有我陪着,她用不上马车。” 附近就有医馆,江云骓亲自抱着花容去看伤。 伤在胸口,得去单独的房间检查。 等花容检查完出来,江云骓已经不在医馆了,只留下钱袋让大夫给她开最好的药。 钱没用完,伙计找了零,把钱袋交给花容,花容正要去拿,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花容?” 说话的是个身材瘦小,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见花容没有否认,男人脸上露出大大的笑来,热络的说:“几年不见,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瞧瞧你这一身气度,跟贵家小姐似的,我都不敢认。” 除了府里的人,花容在外面只有三娘一个亲人,花容很快认出男人,语气很淡的唤了声:“王叔。” 王青云并不介意,欢喜的应声,目光在花容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落在她手里的钱袋上,埋怨道:“家里人都惦记你的紧,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家这个词对花容来说太陌生了,她不愿回想那些不好的记忆,转移话题问:“王叔是来为三娘抓药的吗?” “是啊,你也知道你三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好,这些年给她抓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三娘有咳疾,需要一直吃药滋养,但那些药都不怎么贵,花容每个月的月钱基本够了。 花容没与他争辩,柔声道:“我的月钱涨了些,以后应该不会这么难。” 王青云高兴起来,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了几句,这才试探着问:“这钱袋里不少钱吧?” “这些都是主子的钱,上个月的月钱我已经托人给你了,我现在也没钱。” 花容说着把钱袋收起来,王青云不舍的收回目光,劝花容:“你别总盯着那点儿月钱,凭你这相貌,稍微用点心就能得主子欢心,主子随便打赏一样东西给你都够我们一家老小吃喝好久了。” 王青云越说越兴奋,看花容得眼神像是在看摇钱树。 花容心头一刺,板着脸问:“王叔跟我说这些,三娘知道吗?” 提到三娘,王青云这才有些心虚,他讪讪地说:“我也不是要你出卖身子,只是让你做事圆滑些,你长得这样好看,谁能不喜欢呢?” 花容不想再听,把伙计刚刚找零的几文铜钱交给王青云,拿着药出了医馆。 身后,王青云变了脸色,对着花容离去的背影恶狠狠的啐了几口:“小贱人,都穿成这样了还装清高,果然跟那个贱女人一样,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把钱吐出来!” 王青云的话还是影响了花容,胸口憋闷的难受,回到执星院她就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被扰醒,衣襟已敞开大半,江云骓正趴在她身上点火。 他身上染着股子冷香,和白日见到的那人一样清冷高傲,衬得花容卑贱如泥。 妓子一般。 身子颤了颤,花容低低开口:“三少爷,奴婢疼。” 她胆子小,纵是心里难受的不行,也不敢直接拒绝。 江云骓顿了一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沉道:“忍忍,我轻点。” 第30章 求公子怜惜 江云骓到底不够温柔,折腾到大半夜,花容疼得吐血,然后就病了,喝了大半个月的汤药才能下地走动。 许是心存愧疚,这些时日江云骓对花容很好,一有时间就来看她,还亲自给她喂药,等花容稍好一些,江云骓便带她到戏园子听曲儿散心。ζΘν荳看書 立了冬,天气越发的冷,花容大病初愈,有些畏寒,刚走到府门口就冷得打了个喷嚏。 江云骓这才发现花容没拿暖炉,手冻得一片冰凉,当即处置了随行的下人。 花容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过,有些不安,低低的说:“是奴婢自己忘了拿暖炉,不怪他们。” 江云骓没理会她说的话,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直接把她抱上马车。 戏园子在城南,能在园子里唱戏的都是名角儿,花容虽不懂看戏,却也被吸引,只因她夸了旦角儿一句,江云骓就把人留下来陪她吃饭,还单独给她表演了一段儿。 接下来的日子江云骓又带花容去游湖、登山,还带她去别庄小住。 庄子上人少,规矩也少,江云骓在河里捕鱼烤给花容吃,又亲自爬上树摘花容想吃的野果,还亲手做了一支木簪送给花容。 那木簪做的其实很粗糙,一点儿也不好看,但当江云骓把木簪插到花容头上的时候,花容的心还是不可自抑的悸动了下。 很久以后花容依然记得,那晚的月光很凉,夜风很冷,江云骓吻下来的唇却又软又暖。 她没有回应,木头一样站着,一颗心鼓跳如雷。 第二日,府里传来消息说殷氏病了,江云骓立刻赶回家中,花容本来也想一起回去的,但传话的下人说殷氏不想看到她,她便继续留在别庄。 花容本以为只要等几日就好,没想到江云骓一走,别庄就遭了贼。 贼人不是冲钱财来的,目标是她。 花容被迷晕绑到一个破庙里,醒来后见到了礼部侍郎的三儿子孙涵修。 休养这么多时日,他脸上的伤基本好了,眼神却很怨毒。 他捏着花容的下巴打量,轻浮道:“长的是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上国色天香,怎么就把他迷成这样?” 孙涵修摆明了是记恨江云骓,所以故意报复。 花容的嘴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话,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又惊又怕。 孙涵修品出两分趣味,又觉得指尖的皮肤细嫩软滑,不由得有些心痒痒。 “别怕,只要你指认江云骓跟姓萧的那个贱人暗中苟合,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后半生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花容生的白,皮肤又娇嫩,孙涵修稍稍用力,就在她下巴处捏出一道红痕。 不说是粗使丫鬟吗,怎么这么嫩? 孙涵修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扯掉花容嘴里的布。 花容喘了两口气,急急道:“孙公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奴婢吧!” 花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说着话,眼眶就红了起来,眼底起了水雾。 像是层峦叠翠的远山,笼罩在蒙蒙的烟雨中,秀丽清润,美的飘渺。 孙涵修喉结滚了滚,眸色渐暗。 跟了江云骓这么久,花容很清楚孙涵修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怯怯的说:“奴婢愿意听孙公子的,孙公子能不能先把奴婢的绳子解开?” 破庙外面还有人守着,孙涵修料想花容一个弱女子也跑不掉,便帮她解了绳子。 麻绳太粗糙,花容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磨破了皮。 “这些人也太粗鲁了,回头我帮你出气。” 孙涵修趁机抓住花容的手腕,帮她查看伤势。 花容没敢挣扎,试探着问:“孙公子方才是要奴婢指认三少爷和谁有染呀?” “就是萧茗悠那个贱人啊,她之前就跟江云骓眉来眼去,说不定齐王都是这对狗男女害死的。” 孙涵修对江云骓的怨念很深,一时激动抓着花容的手用力了些,花容顿时疼得发颤,孙涵修忙收了力,怜悯的看着花容:“你不会以为这段时间江云骓是真的对你好吧?” 花容有些茫然。 孙涵修嗤笑一声说:“谁都知道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和那个贱人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他这么高调的对你好,是想遮掩他和那个贱人的腌臜事,不然他明知道我想报复他,为什么不多安排些人手在庄子上保护你?” 花容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她想起江云骓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好,讷讷的辩解:“奴婢身份低贱,三少爷没有必要派人保护奴婢。” 她是签了死契卖进忠勇伯府的,生死都握在主子手里,主子就算要她去死也是可以的。 花容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不要因此生出怨怼,心脏却本能的滞闷、难过起来。 孙涵修越发的觉得花容好玩儿。 她像个发酵完美的面团,哪怕里面已经千疮百孔,还是会任由别人揉扁搓圆,关键还一点儿都不黏手。 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施虐欲,想要狠狠的欺负一番。 孙涵修心痒难耐,把花容拉进怀里。 花容本能的想要挣扎,被孙涵修箍住腰动弹不得,身子跟着发软,花容眼皮一跳,颤着声问:“孙公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这么害怕,只是一点儿让你快活的东西罢了,你不是说愿意听我的么?” 孙涵修说着亲过来,花容偏头躲开,颈侧的肌肤被轻咬、吮弄。 花容控制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声音很陌生,软媚又放浪。 花容心头一痛,拼命的挣扎起来:“禽兽,你放开我!” 破庙空荡荡的漏着风,佛像破败不堪,不再慈悲,反倒如同面目狰狞的恶魔,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慌乱间花容拔下头上的簪子,拼尽全力刺向孙涵修。 可惜,簪子是木头的,并不尖锐,没能伤到孙涵修分毫。 孙涵修夺过簪子扇了花容一巴掌,狞笑道:“都被江云骓玩过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实话告诉你吧,他对你这么好,就是要把你送给我赔罪的,只要你伺候的好,我就让我手下那些人闭嘴,不再散播他和那个贱人的谣言。” 簪子被丢出很远,沾了一地尘埃,花容的心也蒙了尘。 她闭上眼睛,颤巍巍的开口:“奴婢怕疼,求公子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