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圆碎镜》 1. 第一章 正是三伏时节,炎炎夏日火烧似的,一动便是一身汗,就连平日叫的欢快的犬畜都耷拉耳朵躲在阴凉处打着哈欠,往日喧闹的茶楼也只有寥寥几人在吃茶听曲儿。 一曲终了,轻纱后抚琴的男子缓缓起身,他朝着宾客浅浅俯身,便有两小童上前替他将琴收好,其中一人在扶男子下楼时悄声说。 “柳儿哥哥,快到时辰了,莫耽误了戚府那边。” 男子一听也加快步伐,颔首轻声道:“那快些吧。” 一顶小轿从茶楼后院抬走,又赶在申时前落地在一处华贵府邸的侧门。 柳童刚一出轿,眼中便闪过惊讶之色。 戚府不愧是这江南商贾之首,即便是个不起眼的小门,竟也用的是红木雕刻,可见这家府邸主人财力。 男子敛起眸中惊诧,心中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他知道今日是给谁来唱曲儿,早听闻戚府小姐前些日子跑商坠了马,卧床养了月余才能起身。 戚府今日请他们这一帮子伶人还有戏班子前去,定是那位小姐身子养好了,准备热热闹闹庆祝一番呢。 柳童这样想着,心间也盘算起来。 他若有幸得戚小姐青睐,做个小侍,也比在茶楼讨日子要强上许多。就是不知她那少主君对小侍管教的严不严,会不会苛责许多。 思量半响后,柳童反而放下了心。 只因这江南城内谁人不知,戚小姐与她那少主君貌合神离,甚至传言戚如穗对她那夫郎厌恶到一度要休夫,但碍于何府往日颜面才暂且忍下。 一个被妻主厌烦的男人,能兴出什么风浪,不过一介下堂夫罢了。 待被小厮引到地方后,柳童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其他伶人的姿色,心间更有了信心。 华灯初上之际,白日那股令人浮躁的暑气也散去许多,唯余蝉鸣阵阵。 此刻戚府内小厮们正忙的不可开交,小姐卧床修养月余,如今身子终于有了起色,主君文声月高兴坏了,吩咐今夜要办的热闹些。下人们更是不敢怠慢,纷纷挂起了红灯笼,那架势恨不能在戚府内办个庙会。 一阵清风拂过,惹的树叶沙沙作响。 只见宽敞华丽的主院内,一个女人身着薄衫依在塌上,她眉目生的俊秀,嘴角始终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容易便给人一种亲近感,只是大病初愈,面色还带些疲意。 半响过后,戚如穗轻放下手中书卷,抬眸看向院外,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 “外面真是热闹。” 守在她身边的文溪接道:“下人吵闹,小姐若是嫌烦不如先回屋歇着,酉时过去便好。” 戚如穗勾了勾唇角,看向桌旁厚厚一摞未看完的书卷,眼中是旁人难以看透的探究之色。 戚家做的是布匹生意,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所用均有涉猎。她娘常年不在府上,戚府偌大的生意几年前便由戚如穗接手,此后更是一片蒸蒸日上之景。 直到一月前,戚如穗随家中商队从北境返回,期间一路平安无事,快进城时却突遭意外。 外城连日暴雨冲软了泥土,山上滚下的碎石令马儿受了惊,她则不慎从马儿身上摔了下去,卧床昏迷了十余日。 而这些都是戚如穗从她父亲文声月口中得知的。 只因她坠马时不慎磕到了后脑,致使记忆出现了七年空缺,戚如穗如今只能完整记得十九岁以前的事情。 而关于这七年的记忆,她也并非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大多是片段式的零碎记忆,连贯不起来,也分不清是何年何月发生的,一旦细想便头疼欲裂。 大夫不让她多想,只叫她好好休息,待好好调理几月,记忆自有恢复的可能。 文声月得知此事时后怕不已,吓得日日去庙里求神拜佛,更是寻了各路名医来瞧,就在他准备寻个八字相宜的男子娶进来冲喜时,床榻上的戚如穗终于悠悠转醒,冲喜一事也只好暂且作罢。 戚如穗福大命大,人也没摔残,除了记忆有些空缺外,她看起来已与从前无异。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从前堂传来,将戚如穗的思绪引回到现实中,她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 这一摞子皆是戚府这几年的账本,她醒来这几日皆是文溪给她讲这七年戚府发生的大小事宜,可文溪说话聒噪,听多了便头疼。 大夫也告诫她这些时日要静养,记忆需慢慢恢复,戚如穗便要了账本自己翻看。 外界皆知戚如穗坠马,可她失忆一事却没几人知晓,文主君更是下令将此事封口。 戚家生意势大,外戚众多,一个两个皆盼着她摔残了或摔傻了,这半个月不知来了多少打探消息的,明面上是来送礼探望,实则是来看看戚如穗到底伤势如何。 今日文声月设宴,目的也是要让所有人知晓,他女儿戚如穗身子好好的,莫再打什么不切实际的小算盘。 戚如穗缓缓站起身子,朝着府内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走吧,去看看今日唱的是哪出戏。” 戏幕已谢,如今戏台上坐着的是个抚琴的紫衫男子,悠扬琴声与蝉鸣交织一处,倒是别具一番风情。 坐于高位的文声月不慌不急,他虽已年近半百,却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 堂下坐着的人们正窃窃私语,讨论着今日的主角为何还不出现。直到戚如穗的身影出现,那些私语声才终于消失。 女子身姿如竹,唇角带笑,除了清瘦了些外,她熟悉的神情皆与从前一般无二。 只见戚如穗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温声道:“抱歉,是我来迟了。” 文声月见女儿的身影出现,眼中立刻染上笑意,抬手唤道:“你来的可不迟,正好赶上开宴,你这些婶婶姑姑们可担忧你的紧,不见到你怕是吃山珍海味嘴里也没有滋味。” 文声月这番话说的足够清楚,台下顿时有人变了神情,戚如穗路过那些人径直坐到文声月身旁,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 可戚如穗知晓文声月心间打的是什么算盘,除却四年前便嫁出去的戚若竹,他膝下就剩自己一个女儿,她若无事,文声月自然也能稳坐高位一辈子。 她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些蛰伏暗处的旁系们,怕是瞬间便能将戚府蚕食一空,毕竟戚如穗手中握着的财富,只分得一羹也能让一户普通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 如今见戚如穗真同没事人一样,她们也都只好收起心思,或者真心或是假意的慰问几句,戚如穗也一一应了过去,最后以茶代酒敬长辈自己来迟。 “小侄女又长高了。” 戚如穗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笑着抬手摸了摸孩子头顶。 她也不记得这个表姐何时有的孩子,只是瞧着二人面容生的像才随口一说,不料一旁的女人冲她呵呵一笑,若有所指道:“是啊,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一天一样,怜儿应比她长得还高了吧。” 戚如穗不记得她口中的‘怜儿‘是谁,却听出了对方语中的试探,她未看见文声月霎时不虞的神色,只笑笑说了句。 “应是吧。” 眼前的女人还继续道:“我听闻若竹表弟过些日子也要回乡,咱们也有许久未聚了,一转眼孩子都这般大了。” 戚若竹妻家在京城,算算日子也有两年未归,他前几日是来了书信,言他过几日便要回乡省亲,这是戚如穗醒来后的事,她是记得的。 眼见身前的女人开始感慨,戚如穗又笑着客套几句,只言若竹回来后再聚上一聚。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琴声打断了女人的话,端着餐食的小厮鱼贯而入。 戚如穗回到座上斟了杯茶水,转头却见文声月看向自己的眸中有些忧虑。 “怎么了,父亲?”她低声询问。 文声唇轻叹口气,半响后才道:“……无事,你少食凉食,养好身子要紧。” “好。”戚如穗应下,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笑意。 这段时日戚如穗窝在房内看账本的举动并非白费,宴席进行到一半,很快便有亲眷来询问她生意场上之事。 戚如穗不仅为她提供了解决之道,还将上月锦州铺子为例教她如何要回这笔烂账。 文声月开始还提心吊胆,生怕戚如穗暴露自己失忆一事,可见女人唇角含笑侃侃而谈,那熟稔的模样半分都看不出她丢了七年记忆。 文声月放下手中茶盏,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头,他现在都有些怀疑,那大夫说的是真是假。 待身旁最后一人离开后,戚如穗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她此刻脑中并未想那些账本的事,而是在想些不相干的。 她这记忆说来也怪,这七年间关于戚府生意的事她大约皆有印象,具体再翻翻账本便能大致想起来,可除此之外,其余的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大夫曾言,她忘得不是事,是人。 就比如‘怜儿’是谁,戚如穗试图在脑中回忆,可随即而来的只有熟悉的头痛,还有心口一阵阵的发闷。 戚如穗将手抚在心口,试图平息那莫名的钝痛。 不知何时,戏台上的男子抱着琴款款坐在戚如穗身侧。 他虽遮着面纱,却不难看出姣好的面容,葱白的指尖轻抚着琴弦,那双水润的眸子扫过台下,又盈盈向身旁女子,眸中暗藏秋波。 不愧是风月楼调教出来的艺伶,只是一眼,便勾的台下人心间发痒。 柳童是第一次见到戚如穗,他早做好了对方生的油腻丑陋的准备,可不曾想竟是如此一个丰神俊秀的女子,放在世家女里面也是出挑的。 如今见她侧头看向自己,难免琴音一颤,他面上生出一抹羞赧,却没注意戚如穗一瞬微皱的眉。 他停下抚琴的手,柔声道:“小姐……” 眼前男子的心思再明显不过,戚如穗未躲开他递茶的举动,却在柳童软若无骨的身子依过来时避开身子,看着那把琴夸了一句。 “这琴不错。” 柳童堪堪碰到戚如穗的衣角,此刻也只好规规矩矩跪坐在一旁,习惯性答道:“谢小姐夸奖,奴家自小学琴已有十余年。” 戚如穗轻嗯一声,心间情绪被刻意压下,她接着道:“是从何处购得?” “啊?” 这下轮到柳童愣住,按理旁人都是夸他琴技如何厉害,可戚小姐为何问他在何处买的琴,但见女人神情认真,也只好答道。 “回小姐,这琴跟了奴家多年,着实记不住在何处所得了。” 闻言戚如穗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她盯着那把琴看了良久,才端起面前茶水一饮而下。 文声月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看见她与那抚琴的伶人交谈后,眼中逐渐有些喜色,此刻更是轻声问道:“相中了?” 戚如穗心间烦闷,便下意识以为文声月是在问琴,便嗯了一声道:“挺好的。” 那琴不错,他应会喜欢。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在京城过得可还好。 戚如穗仅仅想了一瞬,又强迫自己忘记心间那人,只将心思放在眼前这场宴会上。 可她身旁的柳童却神色一喜,与文主君对视一眼便恭敬悄声离去。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 第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二章 弯月挂上树梢,待闹哄哄的宴席散去,已是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戚如穗推开房门,一股暗香袭来,那香至发腻的气味瞬间令她蹙起眉头。借着月色,一眼便瞧见半跪在床侧的男子,如今见她进屋,男子更是起身相迎。 “小姐。”柳童面若粉霞,声音娇媚,身上只披了一层轻纱,随着他赤脚越走越近,雪色肌肤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谁准你来的。” 与柳童想象中的反应不同,戚如穗只是冷眼看向他,眉目未有半分动情之色,语气更是不虞。 柳童显然一愣,顿了顿才道:“回小姐,是主君派奴来伺候小姐的。” 戚如穗极为厌恶有人私闯自己的房间,她平日在府内都极少让小厮进入房间,也算是戚若竹在,进屋前也要敲敲门。 此刻柳童不仅不知在屋里待了多久,还熏着一股子腻人香味,戚如穗没由来的一股烦躁。 “滚出去。”戚如穗语气变得十分冷漠。 柳童不知出了何变故,还欲为自己解释,“小姐,可是童儿做错了什么?” 一直跟在身后的文溪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捂住柳童的嘴巴将人带出房间,顺手还将桌子上正飘烟的熏香带走。 戚如穗坐在庭院内,蹙起的眉始终未消,额角更是一跳一跳着疼,直到文溪处理完回来才睁开眼看向对方。 文溪抿了抿唇角,语气也有些无可奈何。 “小姐,主君以为您相中了那男子,便做主送了过来,说是您大病初愈,要冲冲喜气。” 戚如穗没想到她一句话便能引得如此误会,沉默了半响,最后说了句。 “真是荒唐。” 文溪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眼中有些惊诧,但极快又垂眸将情绪收敛。 这种荒唐事小姐以前也未少做,可那都是主人家的事,她不能多嘴。 文溪唤来小厮将房内被褥换成新的,又将屋子开窗透气,待一切都做好这才走到戚如穗身旁,犹豫半响才问。 “小姐可还要唤其他公子来侍寝?” 正阖眸歇息的戚如穗听完这句话,蓦地睁眼看向文溪,语气满是惊诧,“你说什么?还有其他人?” 文溪这才意识到,小姐可能是将那些小侍们忘记了,于是她点点头,平静解释道:“小姐后院有五位小侍,您以前经常唤林公子来抚琴,今夜可还要唤林公子来?” 戚如穗只觉得额头狠狠一跳,头疼又加剧了些,她根本不记得那些什么小侍,那抚琴的什么公子更是没印象。 她出言打断道:“谁都不用。” 文溪安静闭上嘴,只递上温热的汤药,见戚如穗饮下后才劝道:“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早徐掌柜她们还等着见小姐呢。” 这半月来,文声月担忧她失忆一事被瞧出来,只劝她少见旁人,她也借着机会休息一段时日,可今日之后便不行了。 铺子上的事积攒许多,小事上掌柜们尚能定夺,可大事还需她做决断,还有许多也需得她出面。 就在文溪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小姐说了两个字,她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姐说的是‘怜儿’。 不知多久没从小姐口中听到这名字的文溪动作一顿,眸中满是惊诧,唇瓣动了又动才试探性问了一句。 “小姐,可是要见小少爷?” “小少爷?”戚如穗重复了一遍,她是记得若竹有个儿子,再联系到今夜宴会上表姐的言语,那怜儿便应是自己还素未谋面的小侄儿。 想起几年未见的阿弟,戚如穗眸中也有几分暖意,“若竹还有几日到江南?” 文溪不知小姐为何又忽然转到少爷身上,但也尽责回答道:“若竹少爷下月中旬便能回府。” “我知晓了。”戚如穗挥了挥手,持续的头痛令她的语气有些不耐,“你先下去吧。” 文溪担忧的看着戚如穗,许多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想起主君对自己的交代,最终只抿住唇角,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文溪不知主君为何刻意不提关于少主君的事,可是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况且两人还有那般大的一个孩子,想起上次看到那孩子的模样,还有小姐这几年愈发冷漠的性子,饶是文溪也摇了摇头,心间觉得可怜。 若是小姐真回到十九岁便好了,那样许多事情都来得及阻拦。 在文溪离开后,戚如穗头疼的症状仍未消减,每当她试图想起关于这七年的事,熟悉痛意便将她思绪扯回现实。 清晨下了场小雨,春风携着丝丝细雨吹在身上,却意外让戚如穗心静许多,头疼的症状也消减了些。 偌大的戚府此刻显得异常宁静,唯有几声犬吠偶尔响起。 西南角的一处小院内,木制的院门上爬满青苔,还有一处已快腐败。与破旧木门不同的时,院内虽生有杂草,却被人修理的井井有条。 屋内,滴滴答答的雨滴顺着屋脊落下,滴在地中央放好的木盆中,又迸溅在地上。 床上坐着一个青衫男子,身影清瘦,长发垂在身后,他一手抱着稚子,一手拿着蒲扇一下下轻扇着,嘴中一直轻声哄着。 若细细听去,还能听见孩童的呜咽声。 “爹爹,我痒……” 带着哭腔的稚嫩童声从衣衫裹成的小被下传来,只见一个莫约四五岁的男孩转过头,脸颊有好几处蚊虫叮咬出的红肿,稚兔般的眼眸蓄满了泪,一张小脸生的可爱乖巧,可却没什么肉,瞧着便十分惹人怜爱。 男孩刚欲抬手去抓,何镜连忙放下扇子拦住儿子的手,只用指腹替他轻揉了几下,语气温柔又心疼。 “怜儿再忍忍,莫要抓破,爹爹这就去给你取药,涂上药便不痒了。” 男孩悄悄用袖角擦干眼泪,乖巧应了声好,何镜指尖一顿,心间更是难受的紧。 怜儿向来乖巧懂事,若非身上实在难受,他也不会哭成这般。 雨天蚊虫繁多,即便拉上帘子也防不住,只得将身上盖的严严实实,可如今正是盛夏,怜儿睡熟后便会踹被,身上难免被叮咬许多。 何镜无法,只得拿蒲扇替怜儿驱蚊纳凉,几乎一夜未曾合眼。 窗外细雨绵绵不绝,男人抬起眼眸望向窗外,半响后又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男孩看着爹爹一言不发的模样,忽而想到什么,他着急的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抬手拉住爹爹刚欲离去的手腕,稚嫩的声音有几分慌张。 “爹爹,怜儿不涂药了,爹爹别去给怜儿取药了。” 爹爹的手腕没什么肉,抓着有些硌手,可戚怜仍不肯松手。 何镜知晓怜儿在怕什么,戚府后宅那帮人惯爱见人下菜碟,从前住在朗月阁时,月例与炭火虽有克扣,可也算按时发放。可自从他与怜儿从朗月阁搬出来后,便成了两三月一发,再慢慢的,便就成了何镜自己去柴屋取。 有次怜儿好奇闹着去,却撞见那管事刁难,她故意打翻何镜一根根垒起的柴火,又在何镜沉默蹲下身时冷嘲热讽。 怜儿那时尚小,虽听不懂那女人说的什么,可那吵闹的嗓门还是将男孩吓哭。 何镜对此习以为常,他知晓管事想要什么,可当时身上身无分文,管事见捞不到油水,只好嘟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便是那次吓到了戚怜,往后他再去取柴火时,只敢趁着怜儿睡觉时悄悄去。 此时何镜叹了口气,他敛起疲意温声哄道:“怜儿别怕,爹爹取完药马上就回来。” “不要……”男孩趴在爹爹怀里,小声哭着。 见儿子不肯撒手,何镜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最后无奈道:“没事的,要不你同爹爹一起去。” 怜儿抬起头,吸了吸鼻子,面上虽有紧张与害怕,可还是点头应了好。 他不想爹爹被人欺负,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抱的动柴火,也可以保护爹爹了。 戚府阔绰,府上是常年养着大夫的,戚如穗这次出事,为她医治的亦是这院里的李大夫。 此时天色刚刚亮起,天际皆是灰蒙蒙一片,何镜撑起那把泛黄的油纸伞,牵着怜儿的手走出那座破落小院,径直朝着府内药院走去。 二人走进院子,浓郁的药味瞬间便钻进鼻尖,呛的怜儿皱起小脸,正煎药的少年药童瞧见人影,几步从屋内走出。 “少主君怎来了?诶呀,小少爷的脸是被蚊子叮了吧,怎肿的这般厉害?” 药童撑着伞,蹲下身仔细瞧了瞧男孩脸上的红肿,随即忧道:“一定很痒吧,这个时节的蚊子歹毒的狠,若是抓破了定要留疤的,我去给小少爷拿些药涂。” “劳烦您了。” 何镜温声谢道,偌大的戚府,也只有这善良的药童对他父子二人没有偏见,也从未嘲笑过他一句。 “少主君这说的是什么话。”药童连忙摇头,一脸正色,“这是戚府,您是戚府的主人,为主人家看病乃是我职责所在。” 戚府的主人吗…… 何镜唇角笑意一僵,下意识垂眸看向地面,正巧撞见儿子清澈的眼眸中。稚子不懂隐藏情绪,他满眼皆是忧虑,生怕爹爹再被欺负。 何镜敛起眸中情绪,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朝怜儿温柔笑笑。 “可否……”何镜轻声开口,正欲离去的药童伫在原地,只听何镜继续道:“可否劳您给我几柱艾草驱蚊?” 药童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自然可以,我这就去取。” 戚府人多,夏季所需的艾草自然也多,每人每院皆有定额,何镜本以为药院不会留自己那份艾草,谁料竟真有余富。 太好了,何镜心想,怜儿今夜不用再被蚊虫扰的睡不着了。 药童很快将东西送出来,又细心叮嘱了用量,这才回到屋内继续煎药。这药是煎给戚府小姐的,自上月戚小姐坠马不醒,药院内乱作一团,他师傅每日都要去给小姐问诊,他则负责日日煎药端送。 何镜知晓昨日戚府有宴会,这个时辰下人们皆已起身,此时应正在后院忙碌,为了避开人群,他离开时特意选了条小路。 何镜到底在戚府生活了七年,这些规矩与路径他早已摸透。 寂静的长廊上,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这雨怕是要下上整日,也不知会不会淋湿床褥,思至此,何镜无意识蹙起眉头,想着回去要将床往里挪一挪。 青石板路走到尽头,就在拐角前一处,戚怜忽而拉了拉爹爹的手,指了指墙檐上的某处。 “怎么了?” 何镜侧目去瞧儿子,他脚下步伐未停,可谁料就在拐弯瞬间,迎面撞上一人。 他的伞檐撞上对方的伞檐,何镜手中一沉,纸伞下一瞬便脱力跌到地上。细雨霎时迎面落下,地上积水迸溅在他衣角处,而何镜手中握着的艾草柱亦未能幸免。 墙上的野猫因响动惊慌逃走,怜儿失落的低下头,艾草柱砸在地上,瞬间便被积水浸透,何镜看着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柱艾草,呆住了一瞬。 然而下一瞬,才彻底令他怔愣在原地。 细雨未停,对面的油纸伞缓缓抬起,露出伞下女人略显不耐的面容。 是戚如穗。 何镜瞪大双眸,他握紧戚怜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男孩被扯了一踉跄,不解的抬头看向爹爹。 一直跟在戚如穗身后的文溪本在念叨今晨那些掌柜们的诉求,待看清面前的父子二人时也瞪大双眸,下意识噤声停下脚步。 若是放在以前,小姐大概会视若无睹路过,在那几年间,戚如穗似乎真忘记自己还有夫郎与儿子一事。 可今日不知怎么,戚如穗竟站在原地未动。 何镜知晓昨夜戚府有晚宴,亦知晓这些日子关于戚如穗坠马的传闻,可他从未想到会在此处碰上她,这位他名义上的妻主。二人上次见面,似乎已是一年前的事。 可不知为何,戚如穗似乎比他更意外。 女人不耐的神情在看见他时便消散不见,转而浮现的是种极为古怪的神情,似是惊愕,又似不可置信。 何镜撇头看向地面,只可惜那艾草柱,也不知回去晒干还能不能用,还有那把本就破旧的伞,如今更是撕出大片裂口。 他就剩那一把伞了。 他还未思索出答案,便听戚如穗轻声唤了句。 “何镜?” 何镜身子一僵,他停住试图去拾起伞的动作,缓缓抬眸看向女人。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2. 第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三章 重逢的场景有许多,戚如穗从未想到,她会在此处碰见何镜。 那个她悄悄爱慕了三年的何家小公子,何镜。 何镜面容不似从前青涩明媚,脸颊软肉消失不见,看起来瘦了许多。 细雨刮在男人脸上,吹乱他略显干枯的发丝,他只垂眸看向地面,睫毛轻轻一颤,雨滴便顺着脸颊滚落,落在那没什么血色的唇上,瞧起来沧桑又落寞。 而他手中还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莫约四五岁的模样,稚子不懂隐藏情绪,此刻正瞪着溜圆的眸子,瑟缩又好奇的看向她。 雨还在下,有愈来愈急的趋势。 戚如穗脑中乱如麻绳,她还未理清其中关系,便下意识将自己手中伞递给何镜。 他身子弱,不能多淋雨。 伞递到身前,男人却未接过,仍旧垂眸看向地面,苍白的唇紧紧抿着,沉默又倔犟。 戚怜感受着自己的小手被越握越紧,他不解的抬起头,忍不住唤了声爹爹。 “爹爹?” 戚如穗瞪大双眼重复了句,她僵住身子愣在原地,怔怔看着何镜身旁的小男孩,只感觉后脑被打了一闷棍。 何镜都有孩子了? 戚如穗艰涩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多年不见,你连孩子都这般大了……” 戚如穗说出这句话后忽而意识到,此处并非七年前的京城,这是江南戚府,何镜怎么会带着孩子出现在她府上? 震惊的戚如穗未注意男人瞬间僵住的身子,她试图在脑海中想起关于何镜的记忆,可除了熟悉的头疼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与何镜一同僵在原地的还有文溪,但她仅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她快步走到小姐身旁,试图在小姐说出更离谱的言语前出声阻拦。 “小姐。”文溪低声打断戚如穗的思绪。 文溪看向自家小姐,见对方仍执着为何镜撑着伞,她心间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中伞撑在小姐头上,低头对何镜开口道。 “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请少主君收下伞吧。” 始终缄默无言的男人终于抬起眼眸,可他看向的却是文溪。 何镜本想拒绝,可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接过文溪手中那把油纸伞,修长的指尖触到伞柄时,文溪立即松开手。 “多谢文管家。”何镜轻声道谢。 男人的声音被雨声淹了一半,另一半飘到戚如穗耳中,虽还同以前一般温柔,却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感,似乎是很久没休息过,又似感冒一般。 他淋雨无事,可怜儿不行,这孩子身子本就孱弱,淋了雨怕是要发烧。 就在何镜离开前,他将伞交到怜儿手上,自己则蹲下身子,将已被雨水浸湿的艾草柱拾起,随后小心放进怀中,生怕它碎了。 “何镜。”戚如穗攥紧拳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男人起身时回眸看了她一眼,只是匆匆一眼,可神情却异常冷漠,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仿佛二人根本不相识一般。 一大一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何镜再未回过头,反而在拐角处时,男孩回头探了一眼,似有些好奇。 文溪目送少主君离去后,重新将视线看向自家小姐,眼中情绪复杂难言。 她原以为小姐还同从前一样,不愿在人前提起少主君,所以小姐醒来的半个月,她从未提过这父子二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小姐竟将此事忘个彻底,甚至忘了小少爷是自己的孩子。 “小姐……”文溪犹豫着开口,一脸欲言又止,“您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戚如穗将视线移到文溪身上,她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些很重要的事,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何镜他怎会在这里?”戚如穗又出声问。 文溪神情顿时极为复杂,心下暗自叹了口气才低声道:“小姐,何镜公子是您的正夫,少主君牵着的孩子是您与他的孩子,小少爷今年五岁,名唤戚怜。” 这句话如原地惊雷一般,炸在戚如穗脑中。 戚如穗瞪大眼眸,冷风携雨吹在面上,她浑然不觉,只僵在原地,半响后才不可置信地开口,声音止不住颤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文溪冷静又缓慢的重复了遍方才的话,只见自家小姐的神情变得极为奇怪,似喜非喜,很快又蹙眉按着额角。 心知小姐又开始头疼,文溪劝道:“小姐,外面雨大,先回屋里再说吧。” 戚如穗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心脏似擂鼓一样跳的飞快,还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痛感溢满心间。 直到那碗温热姜汤被放到身前,戚如穗才缓缓回过神,文溪在旁劝道:“小姐大病初愈,莫染了风寒,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不必了。”戚如穗打断文溪的话,漆黑的眸子看向对方,“说吧,怎么回事。” “是我失职,未想到小姐是真的忘了少主君与小少爷,还以为小姐只是同从前一般……” 戚如穗握紧拳头,压着情绪道:“从前如何?” 文溪顿了顿,继续道:“如从前般,不愿提起少主君与小少爷。”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碎,戚如穗蹙起眉头,忍着忽而强烈的头疼,文溪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戚如穗硬是忍住摆摆手。 “我无事,你继续。” 在文溪的叙述中,戚如穗终于知晓这七年的始末。 她与何镜自七年前成婚,次年何镜腹中有孕,诞下一子,可因是个男孩,何镜从此失了她的宠爱,两人之间争吵愈发频繁。 又因他腹中迟迟未再有动静,两人之间隔阂渐深,甚至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两年前何镜带着孩子搬离朗月阁,从此再未在人前露过面。 一个过于简短的故事,却让戚如穗觉得荒唐可笑。 “怎么可能。” 她也确实笑了,铛的一声,茶盏被重重放在桌上,凉茶洒到桌面上。 文溪再次垂眸看向地面,她猜到小姐会反驳,可戚府上下皆知,小姐与少主君貌合神离,相看两厌。 在少主君失宠后,一个接一个娇媚的小侍光明正大被抬入府内,众人皆以为那来自京城世族的少主君会忍不下去,可少主君竟对此一言未发。 在戚如穗即将饮完那盏凉茶之前,文溪出声劝道:“隔夜茶凉,小姐莫再喝了。” 戚如穗手中紧紧捏着茶杯,声音沙哑,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文溪离去后,戚如穗在原地独坐了许久,久到那碗姜汤已端回厨房温了两轮,她仍坐在原地未动。 想起男人离开前最后一眼,戚如穗心中一痛。 何镜似乎真的很厌恶她,多一眼都不愿再看。 怎么可能呢,事情绝非文溪所说,只因何镜生了男孩便失去宠爱。 戚如穗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她早就暗自发誓过,若有机会娶到何镜,她定会宠爱他一辈子,不让他受一丝委屈。 天色逐渐亮起,戚府的下人们早起了身,此刻都忙着手里的活,他们撑着油纸伞从何镜父子身旁匆匆而过,却无一人停下向他这位少主君问好,只当看不见一样。 何镜早习惯了,他甚至觉得如此最好。 只是路过厨房时,厨娘的小女儿正在外面踩水坑玩,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戚怜刚路过她身旁时,女孩一脚踩下去,带着脏泥的雨水溅到男孩衣角。 这是爹爹给他新洗的衣裳,戚怜看着衣角处的污渍,回头看向女孩,却正看见女孩悄悄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插曲只发生在瞬间,甚至没引起何镜的注意,戚怜小手紧紧攥起,可他却没有告诉爹爹。 爹爹已经很累了,他不想爹爹再分心担忧他。 何镜牵着戚怜回到院子时,屋外雨势比方才大了一倍,他将油纸伞与那碎裂的艾草柱放在屋角,又拿来干帕子擦去怜儿身上雨水。 男孩白嫩的小脸上两个蚊子包肿的突兀,看起来似比早上更大了些,何镜眉头轻蹙,他将药膏点在指尖,温开后才轻轻涂在怜儿脸上。 “疼不疼?” “不疼。”男孩乖巧摇摇头。 随着药膏涂抹,那痒意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袭来的困意,小孩子正是觉多的年纪,戚怜昨夜被蚊子折腾的一夜没怎么睡过,此时身上不痒了,倒是逐渐开始犯困。 “困了便睡一会,爹爹给你做饭去。” 爹爹的声音依旧温柔,怜儿摇摇头,只说自己不困。 他看着爹爹将积满水的木盆倒在屋外,自己则揉了揉眼睛强打精神,转身去屋角拾起块抹布,蹲下身子安静擦着地上水渍。 何镜回屋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男孩看起来十分乖巧,乖巧的惹人心疼。 四五岁正是爱玩乐的年纪,旁的孩子这个年岁不是在庭院扑蝶,便是在河边嬉闹,而怜儿早早便学会洗衣做饭,小小年纪便同大人一般懂事。 想起方才戚如穗戏弄的话语,何镜心间逐渐被苦涩侵染,分明是夏季,他却感觉冷的心寒。 他努力忘记方才见到戚如穗的那一眼,只觉自己显得十分可笑。 其实方才那一眼,何镜是有一丝恍惚的。 那是这几年来,戚如穗看向他的神情中第一次不那么冷漠,甚至……他有一瞬间仿佛忆起了七年前。 然而女人接下来的话令他一瞬清醒起来,也对,戚如穗从来都未在意过怜儿,否则又怎会说出那般不堪言语。 他并不在意戚如穗对自己如何,他只是替怜儿觉得委屈。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3. 第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四章 看着儿子的背影,何镜男人敛去眸中苦涩,强撑着勾出抹笑意,走到怜儿身旁接过抹布。 “爹爹来擦便好,外衫怎弄脏了,换下来爹爹给你洗干净。” “方才不小心溅上水了,怜儿自己洗便好。” 戚怜站起身子,脱掉外衫放到浣衣盆中,又似小大人一般去那差不多同他一样高的水缸旁,踩上小木凳去舀水。 虽是夏季,可水仍是凉的,何镜哪里舍得儿子干这活儿,又哄着将怜儿抱上床,只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再洗也不迟。 小小的身躯被塞进床褥中,男孩未忍住打了个哈欠,何镜温柔拢了拢男孩的发丝,“快睡吧。” 帘子被合拢,何镜一下下扑着扇子驱赶蚊子,直到怜儿睡熟后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 何镜轻手轻脚将怜儿衣衫洗净,又抚平折痕挂在细绳上,做完这一切的男人并未停下休息,而是冒雨去后屋拿回了块炭火。 去岁的煤炭,雨季有些受潮,好在还能用,只是温度有些不够而已。何镜将炭炉盖上,又将湿碎的艾草柱放上去,试图将它烘干些,聊胜于无。 主院内,戚如穗接过汤药一口饮下,半响后头痛欲裂的症状才缓下些,那小厮还不放心问道。 “小姐,可要唤李大夫来看看?” 戚如穗刚欲拒绝,可转念一想又点了头。 “也好。” 除却刚醒那几日,她已断断续续已想起不少记忆,可为何唯独对何镜忘的彻底,戚如穗想不明白。 李素年岁已高,发丝掺了灰白,走路却仍健步如飞,身子骨也硬朗。只见她几步走到戚如穗身前,身后紧跟的药童忙从药篮中取出脉诊垫好,又退出房门守在门外。 戚如穗的脉象并无异样,头疼也是正常现象,只需按时服药便好,没必要叫她来一趟,李素严肃的面容逐渐缓和,看向戚如穗的眸底却藏着疑惑。 戚如穗抽回手腕,犹豫片刻后才道:“李大夫,有何法子能令我快速恢复记忆?” 女人语气同平常无异,可眸中情绪却是掩不住的复杂。 李素在医馆待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心间大概知晓怎么回事。 戚如穗刚醒不到一月,记忆亦在逐渐恢复,她忽然如此着急,定是发生了什么。 “法子是有的。”李素话语刚落,便见戚如穗定定看向自己,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我不建议小姐使用。” “为何?”戚如穗蹙起眉头,语气不解。 李素虽年纪大了,可那双眼仍旧清透,“重药伤身,若为了恢复记忆伤了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小姐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无妨,我想早些想起来。”戚如穗轻声开口,握在茶盏上的指尖却用力至泛白。 李素看了她半袖,最终叹了口气。 在大夫离去后,戚如穗仍坐在原地,桌上的茶水已凉,小厮轻手轻脚将茶水换下,瞧见桌上那贴药方便躬身问道。 “小姐,这药方可要奴传给药房?” 李素到底给她留了一贴药方,只言此药连饮三日便要断一日,若是头痛的毛病因此加重,则要立即停药。 戚如穗收起心间思绪,只轻轻颔首,那小厮便将药方收好,转身退下。 窗外骤雨初歇,檐上积雨汇成一股落在芭蕉叶上。半日未见的暖阳透过窗檐洒进屋内,映在女人俊秀的脸庞上。 庭院内,戚如穗看着那柄被带回来的油纸伞,俯身将它拾起,她避开伞身撕裂处,掏出怀中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水迹。 这油纸伞似乎有些年头,伞沿泛黄发旧,就连伞上图案都看不清了,伞柄应是断过又接的,戚如穗擦着伞,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蔓延心头,她直觉这柄伞同自己有关。 直到她看见伞沿撕裂处那行被撕成两段的诗,戚如穗动作一怔,整个人僵在原地。碎金墨色已模糊不堪,可戚如穗不会认错,这是她自己的字迹。 “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戚如穗记得这句诗,她甚至能清晰记得,那年何镜羞赧又明艳的模样。 她指尖抚过残缺的伞衣,只觉得心间像被什么灼烧一般,痛的她喘不上气。 何镜十五岁生辰宴上,少年穿着繁杂锦服,一双小鹿般的黑眸既新奇又紧张,那是何府初次为他操办生辰宴,来客大多是皆是京中贵女,其中不泛惊艳于何镜的容貌,当众示好的世家女。 彼时戚如穗站在远处,看着何镜处于人群中央,夺目耀眼,与他交谈的世族女子从未断过,少年表面从容,实则指尖一直不自觉扯着衣角。 宴席进行一半,戚如穗在后厨撞见开小灶的何镜,少年嘴里嚼着葡萄,被意外闯入的戚如穗吓得躲进门后,又见四周无人后才敢出来。 又试图用一串葡萄贿赂她,让自己莫告诉旁人他偷偷溜了出来。 少年伸出手来,手中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青葡萄,似水黑眸直直看向戚如穗,似乎她接受了这串葡萄,二人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也是戚如穗第一次发现,平日端庄矜贵的何府小公子,私下也会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后来何镜悄悄回到宴上,有宾客夸他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好字,何母乐的开怀,大手一挥便让何镜当场临摹诗句,给众人传阅。 信上写的那句便是,‘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算算时日,竟已有九年之久。 当年何镜临摹的诗,又不知何时被她提在伞上赠与他。 戚如穗心间说不清是何滋味,她拿着那柄旧伞,停在一处院落门口,门上墨色匾额上书‘朗月阁‘三个鎏金大字。 她隐约觉得何镜应是住在此处。 然而事实总不尽人意,月洞朱红大门紧闭着,戚如穗看着那已生锈的门锁与杂草,她怔怔伫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值午膳前夕,几个提着餐盒的小厮远远便瞧见朗月阁门口站着个身影,手上还拎着把破伞,心间嘀咕着是谁这么没眼色,若被小姐撞见免不了一顿责罚。 可他们走近才发现,没眼色那人正是他们的小姐戚如穗,纷纷吓了一跳。 小厮的问候声传来,戚如穗并未转身,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柄旧伞。 “朗月阁为何落锁?” 几个小厮愣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半响也没人敢开口。 戚府当年建立之初,戚如穗的院落便刻意与朗月阁用暗道相连通,不用出院便可到达,那时便定下,朗月阁是她未来正夫的院子。 可戚府上下亦知,小姐不喜少主君,甚至一度闹到要休夫的地步,自从两年前那事后,更没人敢在小姐身前提起少主君的一切。 而朗月阁,正是何镜曾经住居的院落。 戚如穗见他们不说话,心间猜测也逐渐落实,她又换了种问法。 “少主君何时搬出朗月阁的?” 空气变得更为沉默,就在戚如穗欲转身离开时,只见一个小厮忽而出声。 “回小姐,是去年九月。” 戚如穗看向那答话的小厮,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你抬头。” 那小厮犹豫了下,将头垂的更低,“回小姐,奴貌丑,便不污小姐眼了。” 戚如穗眯了眯眸子,又重复了句。 “抬头。” 小厮似乎被吓到,他战战兢兢抬起头,只瞧了小姐一眼便又迅速垂下头去。 那小厮莫约十六七的模样,面容尚算清秀,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小厮。戚如穗移开目光,余光中果然看见那小厮又一次偷偷看向她手中这柄伞。 “你可知少主君现居何处?” 听到这句话,几人心间皆有惊诧,但谁也未敢表现在面上,皆眼观鼻鼻观心,还是眼前这小厮再次开口。 “回小姐,少主君住在西南兰阁的后侧。” 在戚如穗离去后,方才那几个小厮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答话的小厮,“秋哥儿,你胆子真大,就不怕小姐罚你?” 那被唤做秋儿哥的男子没应声,握着膳盒的手却极为用力。 有个好奇的小厮忍不住出声道:“小姐怎么忽然问少主君了?我听说昨夜小姐房里又进了新人,小姐又忽然去寻少主君,这次是不是真要……” 他话没说完,剩下的人却都懂是何意思。 秋儿忍下不悦,“做好咱本分的事便好了,主子的心思哪里我们能猜的,再嚼舌根当心被管家剪了舌头。” 那小厮不甘心的吐了吐舌,抱着手中膳盒走了一段,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不对呀!秋哥儿,你比我进府还晚,怎么知晓少主君如今住在何处?我都没去见过呢!” 秋儿从善如流答道:“有次厨房人手不够,李叔叫我给少主君送过膳食,就去过那一次。” 问话之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头瞥见前方管事后顿时噤了声,只顾着干自己手中活去了。 戚如穗朝着西南方的兰阁走去,记忆中这片屋子在她幼时便空置许久,夏炎冬寒,妥实不算个好住处,何镜怎会搬到那般偏僻的地方,还带着……她们的孩子。 戚如穗喉间一滚,想到自己同何镜有个五岁的儿子这件事,她便觉得如置梦中,不敢相信。 她本以为何镜父子住在像兰阁一样的空置院落,可没想到绕过兰阁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不知荒废多久的小院。 狭小的院落,长满杂草的外围,生了青苔的木门与屋檐上的老旧瓦片,此处如何看都不是一个宜居之地。 随着吱嘎一声响,木门被缓缓推开,女人踏入院内,华贵的衣角与地上的碎瓦烂泥格格不入。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4. 第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五章 何镜怎会居住在此处。 戚如穗眉头拧紧,这里环境实在破败,就连戚府下人的住处都比这要宽敞整洁。 就算真如文溪所言,她与何镜相看两厌,可他毕竟是她的少主君,戚府的半个主人,怎会连这些体面都没有。 这莫不是……也是她指使的? 戚如穗面上难得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抬步朝里走去。 后院的小厨房内。 何镜刚将青菜烫好,门口便隐约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怜儿睡醒了,便头也未回道:“面马上好了,你回屋去等爹爹。” 戚如穗看着厨房内忙碌的身影,心间再一次斥满说不清的情绪。 男人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看起来应是前几年的款式,衣角处绣的金丝都脱了线,袖口处挽起半截衣袖,露出那白藕般的手腕,墨发上未有珠钗,只被一根发带简单束在脑后,此刻正专心煮面。 一副寻常市井夫郎的打扮,纵然如此,男人的气质仍旧矜贵出尘。 “怜儿,爹爹不是说……” 何镜夹起最后一颗菜,在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便愣在原地,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咽下,惊惧瞪大双眸。 她怎么来了? 何镜下意识后退一步,只是手腕一抖,那碗刚从沸水中捞出的小青菜恰好扣在手背上。 瓷碗碎裂在地的声音十分清脆,何镜抑制不住轻嘶了声,见女人快步朝自己走来,他慌忙的又退了几步。 来不及藏起的手臂被女人拉起,预想中的嘲讽并未传来。 “疼不疼?”戚如穗看着男人被烫红的手背,语气格外担忧。 何镜僵住身子愣了一瞬,想抽出手却被女人紧抓着,便撇开眸子看向地面,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神情。 “不疼。”他语气冷淡,可细听却还藏着颤抖。 “你……” 戚如穗欲言又止,只打了盆水端来,温声道:“你先泡凉水里缓一缓。” 见何镜站在原地不动,戚如穗顿了顿,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放到冷水中。 何镜不想同她接触,可又不敢真的反抗,只能顺着戚如穗的力道,烫伤的手背被放进冷水中,疼感骤然降低许多。 盆中水波荡漾,可何镜的心更为杂乱不安。 “应是烫伤了,一会叫大夫来给你看看,怪我没提前出声,这才吓到你。” 水中,戚如穗指尖轻抚过何镜泛红手背,语气满是心疼,她未注意男人的身体瑟缩了下,将头垂的更低。 “我……”何镜声音发颤,他死死盯着水中波纹,指尖用力抠紧掌心。 “可是太疼了?”戚如穗担忧抬头。 几瞬后,何镜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心尖蔓延的酸涩与恐惧,艰涩开口道:“我今日来月事了,不便侍寝,你可否、可否……” 何镜闭上双眼,喉结一滚,似乎很难将剩下的字句说出口。 这下轮到戚如穗愣在原地,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人。 何镜仍紧闭着眼,鸦黑的睫毛颤个不停,如今靠的近了,戚如穗扫过何镜苍白神色,在看见他额角那处不甚明显的疤痕时,心间霎时像针扎一般酸涩难受。 她记得何镜这个疤痕,却并不知晓为何自己会这般难受。 “我来寻你并非因为此事。”戚如穗艰难扯动唇角,声音沙哑,“我是来还伞的。” 那柄已经不能使用的竹伞被递到身前,何镜盯着戚如穗手中伞,指甲用力几乎陷进肉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自是不相信戚如穗是来还伞的,这或许是一种新的戏弄,可他已经没精力陪戚如穗演了。 “等过几日,可好……” 她听见何镜的声音响起,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恳求之意。 戚如穗不由屏住呼吸,她悄悄喜欢上何镜的那三年中,从未见过何镜垂头示弱。 他是世家养出的深闺公子,知教养,识礼节。每次戚如穗见到何镜时,他总是端庄得体,矜贵自持,偶尔笑起来时又像个明媚的小孔雀。 而非如今一般,竟为了这种事对她低头,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如穗持伞的手停在空中,心间有万语千言,在看清何镜瑟缩的神情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何镜,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爹爹!” 男孩脆生生的童声与戚如穗声音混在一起,二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怜儿快步跑来,他拦身站着何镜身前,嘴里还喊着。 “你别欺负我爹爹!” “怜儿!”何镜心中大惊,连忙将连男孩扯过来,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 拦在何镜身前的男孩,便是她与何镜的孩子。 晨时雨大,再加上何镜的刻意阻挡,戚如穗当时并未看清男孩的样貌,如今仔细一瞧,她不由屏住呼吸。 戚怜与何镜生的极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幼鹿般的黑眸,白嫩的小脸上没有多少肉,只有两处被挠破又凝成血痂的蚊子包。 男孩分明很怕,手中不安的扯着爹爹衣角,却强撑着抬头瞪着她。 “怜儿……” 戚如穗蹲下身子轻唤,她抬起手试图去摸男孩的发顶,可下一瞬男孩便被何镜抱在怀里,她的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停在空中。 “怜儿不懂事,你别怪他。”何镜声音颤的更为厉害,他捂住男孩的嘴,试图阻止儿子再说出什么话,惹她恼怒。 “我没怪他,你别怕。” 可这句话一点都没安慰到他,她看着何镜抱着孩子退到墙角,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仿佛她会生吞活剥他父子俩一般。 她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何镜为何如此怕自己。 笃笃笃。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戚如穗出声。 “小姐,主君请您去用午膳。”文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戚如穗看向瑟缩的父子二人,还有那打翻一地的青菜,眉头不自觉紧锁着。 纵然厨房门压根没合拢,文溪却也不敢再前一步去窥探,只安静侯在三步以外的地方,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方才去院里未寻到小姐,文溪便意识到小姐应在少主君这里。 戚如穗出来时面色不算好,衣衫上还有些水渍,文溪愣了愣,庆幸自己没听见些不该听的。 “何镜与怜儿的膳食为何无人送?” 文溪一愣,连忙道:“许是厨房忙忘了,我这就派人去催。” 戚如穗忽然顿住脚步,似自言自语般,“这是不是也是我下的令。” 她想起方才触到何镜掌心的感觉,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掌心竟生了层薄茧。 文溪试探着开口:“小姐想起来了?” “我还下令了什么?”戚如穗声音疲惫且沙哑。 文溪心间叹了口气,“小姐您什么都未下令,您只是对下人言,往后少主君与小少爷的事,皆不必向您过问,也不必汇报,就当……” 文溪没说出口的话,却令戚如穗心间狠狠一抽。她太清楚戚府这帮人的秉性,一个失去宠爱的少主君,又有她这番话在,他在府内该是何种艰难境地。 “派人将朗月阁收拾出来,越快越好。”戚如穗缓着情绪,努力压下胸口痛意,“去告诉主君,午膳我便不去了。” 文溪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什么,应了声是。 小厨房内,地上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何镜站在一旁,脑中却满是戚如穗方才的怪异举动,她替他清理好碎片残渣,起身后又看了他半响,最终只说了句对不起。 她到底要干什么,何镜想不明白。 “爹爹……”一双小手贴上手背,怜儿看着爹爹烫伤的手背,豆大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别怕,爹爹没事。”何镜用指腹擦去怜儿的眼泪,温声含笑哄着,“怜儿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乖乖去屋里等着吧,面马上便好了。” 将怜儿哄回屋后,何镜有些心疼那碗青菜,就在他欲再下碗青菜面时,一个提着膳盒的小厮从远处快步走来。 “少主君,奴是来给您送午膳的。” 何镜愣住片刻,“你可是送错了?” 小厮笑了笑,恭敬道:“这是小姐特意交代的,小姐还说,少主君可以收拾些东西,明早便可与小少爷搬回朗月阁。” 见何镜愣住,那小厮便躬身退下。 “少主君与小少爷慢用,奴先退了。” 送膳食小厮的方走不久,提着药篮的药童便匆匆赶了过来。 常年无人光顾的小院一日来了三拨人,随着吱呀的声音,老旧木门再次被推开,早上才见过的药童急匆匆走进来。 “我听小姐说少主君烫伤了,我师傅此时不在,便派我先来瞧瞧情况,怎么烫伤的?严不严重?”药童小宣说罢抬起何镜的手看了看。 何镜忙道:“已经无事了。” “那可不行。”小宣神情凝重,掏出药膏语重心长道:“少主君不知,烫伤最易留疤,若毁了肌肤那可遭了,尤其咱们男子,身上留疤总归不好。好在不严重,每日涂三次药,一周左右便能好了。” “多谢。”何镜轻声道。 “还有小少爷的脸蛋,也要每日涂药,才能好得快些。” 谢绝药童欲帮他涂药的举动,何镜手中握着药瓶,心间不知在想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5. 第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六章 “爹爹疼不疼?怜儿给爹爹涂药。” 直到怜儿抬手扯了扯爹爹的衣角,稚嫩又心疼的声音响起,何镜才回过神,他重新勾起笑意,声音也同以前一般温柔。 “好,怜儿最乖了。” 清凉药膏一点点涂开,很快缓解了手背火辣辣的灼烧感。怜儿在涂完药后,还学着何镜平日哄他的模样,捧着爹爹的手吹了又吹。 “爹爹的手记得不要碰水。” 看着怜儿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何镜眼底染上笑意,他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发丝。 无论如何,他至少还有怜儿。 指尖药膏剩了些,何镜欲拿帕子替怜儿擦干净,可见怜儿盯着自己,若有所思。 “怎么了?” 怜儿有些纠结,可仍抬起小手,指尖仅剩的药膏涂在何镜的额角上。 他见爹爹愣住,小心翼翼解释道:“怜儿不想爹爹留疤。” 这处伤疤虽不惹眼,可离近看总是不美观,何况何镜生在规矩森严的京中世族,这道疤与男子而言已算破相。 譬如一枚上好的白玉磕出瑕疵,身价便会暴跌。何镜曾用许多法子也没能消去,便也逐渐习惯,只是平日绾发时会微微遮挡住,却不想他这些举动皆被怜儿放在眼中。 何镜眼眶一热,又极快抑制住,只任由怜儿涂抹。 长鹤院内,文声月正在侍弄他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文溪深吸了口气走到文声月身旁,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幽怨的视线。她愣了一瞬,转身看向视线来源,发现正是昨夜自荐枕席的那男子。 柳童那艳丽的小脸上满是嗔怨,他可还记得眼前这人就是昨夜坏他好事的人,若非文溪将自己拎出去,昨夜说不定他便与小姐成了。 文溪只一眼便知柳童心间想什么,她神情未变,只收回视线。 “主君。”文溪恭敬唤了声。 文声月淡淡应了声,仍自顾自的修剪着那株海棠花,如今花期已过,枝上的残花需要一朵朵修剪干净,如此来年才能开的更盛。 亭内寂静,唯有剪刀修剪枝丫的声音悉索响起,他剪下一支,柳童便拾起轻轻放在木篮中。 待最后一株残花剪完,文声月终于淡声开口:“穗儿如何了?” 文溪的目光从那株海棠花上移开,应道:“回主君,小姐还有公事要处理,说午膳便不与您一同用了,晚上再来向您问安。” “如今穗儿的情况也有好转,我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文声月转头看向文溪,他抚了抚指上丹蔻继续道:“只是穗儿身体仍未彻底恢复,我这心间也总不能放心。我岁数大了,这孩子又总喜欢把话憋在心里,许多事情还要你替我多照看她,莫让穗儿累着自己。” “主君言重了,照顾小姐本就是属下应做的。”文溪垂下眼眸,心间不知在想什么。 柳童见状忙倒了杯茶躬身递过去,又抬手替文声月揉捏肩身,文溪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间却想着他何时开口告自己的状。 果然,柳童下一秒便开口柔声,声音柔媚动听,“主君,童儿听闻小姐身子刚养好,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非……” 柳童佯装无意抬眸瞥了身旁人一眼,又继续说,“若非文管家来的及时,童儿说不定便伺候上小姐。” 他及时停住话语,眼波流转似有娇羞,语气有藏了几分嗔怪,不愧是烟花巷柳之地出来的人,将那姿态拿捏的正好。 “哦?” 文声月腕上带着嵌玉的金镯,他年近半百,眼角被岁月染上细纹,却不难瞧出年少时的艳丽,他缓缓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文溪,一举一动皆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是大宅院中厮杀出的男子,早年戚如穗母亲身边也有几个小侍,文声月表面端庄贤惠,背地里没少磋磨那些男子,更遑论让小侍的孩子降生。 所以这么多年,戚母也只有戚如穗与戚若竹两个孩子,后来事情败露,戚母便更少回到戚府。 可偌大的戚府还需要文声月操持,这么多年下来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可如今他竟顺着柳童一介艺伶的话说。 “文管家,有这回事?” 文溪有点想笑,但碍于是在主君面前,于是又生生憋回去了,她清了清嗓子,正色开口。 “回主君,小姐大病初愈,我恐柳公子惊扰小姐休息,这才自作主张将柳公子请出去。” 她未将昨夜的事说出,反而将责都拦在自己身上。 天知晓这几年间,她看过多少出相同戏码,那些曾被抬着轿子送进来的人,翌日几乎都要来主君这里演上一圈。 有的泪眼朦胧,有的楚楚可怜,只看的人心生怜惜。 控诉的委屈依旧相同,无非是戚如穗皆没碰他们,有在床上苦等一夜的,有瞧都没瞧便赶出去的。 也有留宿整夜,翌日来向文声月问安时,面容还带着疲惫倦意的。 文声月刚勾起笑脸要赏,便见这男子梨花带雨哭了起来,原来是戚如穗让他弹了整夜古琴,那双白嫩的手生生磨出来血泡,文溪至今还记得那男子哭声。 她在心间回想着,文声月却已开口。 “你可想去伺候小姐?” 正揉肩的柳童果然十分惊喜,语气是掩不住的欢喜,“童儿自然想去,能伺候小姐是童儿的福气。” “那你便去试试吧。”文声月说罢摆摆手。 在柳童激动跪谢离开后,文声月叹了口气,“穗儿昨夜不是还说相中了,为何没碰他。” 文溪抿了抿唇角,低声道:“小姐大病初愈,此事确实为时尚早,何况大夫不也说小姐不易劳、” 她说到一半,在看见文声月摩挲手镯的动作时,顿了一下立刻改口道,“或许多处几日便好了,小姐不也说相中了。” 文声月这才嗯了声,他抬了抬下颚,立刻有小厮上前将那株海棠端走,继而换成一盆开的更艳的月季。 文声月拾起剪刀,闲聊般道:“你可有见过陈家小姐的幼弟?” “曾有一面之缘。”文溪如实答道。 文声月瞥了文溪一眼,“你瞧着如何?” 猝不及防的问话令文溪一愣,她摸不透主君是何意思,但却也隐隐能猜到大概,于是思索后才道:“据说陈小公子性子开朗,是个活泼好动的。” 文声月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才低声说。 “活泼些也好,总比那一声不吭的要强。”文声月缓缓抬眸,“你还有别的事?” “是。”文溪垂下眼眸,“小姐令人将朗月阁清扫出来,属下是来取钥匙的。” 文溪说罢,院中霎时无声,有种凝固的窒息感,身旁小厮更不敢大声喘气。 良久过后,随着咔嚓一下,一株开的正盛的妃色月季便被剪落。 “既然她要,那便拿去吧。” 文声月身为戚府主君,后宅大小事务皆由他把持,当年何镜从朗月阁搬出来后,钥匙自然也回到了文声月手中。 如今朗月阁清出来给谁住,自然不言而喻。 戚如穗与文声月并没有那般亲近,可在外人眼中文声月确实是位慈父,只要戚如穗开口,便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打碎玩具甚至会得到嘉奖。 可文声月的爱是有条件的,她逼着戚如穗凡事皆要争得第一,但凡有一丝比不过旁人,纵然在外人面前如何溺爱,私下却都会加倍责罚。 十岁那年,戚如穗因私塾考了第二被罚跪,戚若竹夜里偷偷给她送饭,却被文声月发现,将他掌心抽至红肿。 那是戚如穗初次同文声月争吵,换来的却是多在祠堂里被锁了一日。 文声月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好到戚母生怕女儿被惯成个纨绔。 于是戚如穗十二岁那年,戚母便将她带进商队,随她一起走南闯北,又京城待了三年才再回江南。 彼时戚如穗已满十七,正是娶亲的年岁,她前脚刚到迈进家门,后脚文声月便拿来十几张画像,说是这两年为她相看好的男子,各个都是温婉可人的性子,娶进家门定是个贴心人。 那些男子皆是家中嫡子,家境却虽算殷实,却不比戚府,将来进了门也是好拿捏的。 文声月将一切盘算好,只要戚如穗点头,婚事年底便能办成,若是动作快些,说不定来年她便能抱上孙女了。 他挨个说着各家公子的品行,却见戚如穗兴致缺缺,本以为是戚如穗瞧不上这些男子,便问她喜欢什么模样性格的,他再托人物色。 谁料戚如穗只道她年岁尚小,不急于娶亲一事,先同母亲在京中稳固好生意再谈。 见戚如穗固执,文声月便劝她先纳两个通房小侍,同年岁的女子大多都有小侍,可无论他怎么说戚如穗却不肯。 文声月也是那个时候发现,在京中待了三年的女儿,竟开始不听他管教,偏生戚若竹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阿姐莫要碰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子,省的以后姐夫吃醋,妻夫不和睦可就惨咯。”戚若竹刻意拖长语调,随后憧憬道,“以后我嫁人,也要嫁个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 文声月刚欲训斥,戚若竹转头跑的比谁都快,甚至为了逃避父亲的责罚,他在戚如穗返京前一日,钻到马车里藏了整夜。 待被发现时马车已出江南城,戚母训斥他胡闹,可戚若竹眼眶一红,说只想跟母亲与阿姐去京中看看世面,他长这么大还未出过江南,见儿子泪眼朦胧的抽泣,戚母打不得又骂不得,只好任由他去了。 反正戚若竹已定下婚事,来年便要成亲,此番去京城便当去开开眼界,毕竟以后嫁了人家,戚若竹也没机会出来游玩了。 途中,戚若竹猝不及防凑到戚如穗身边,“阿姐,你不让爹爹给你娶亲,是不是在京中有了喜欢的男子?他生的好不好看?年岁几何?和你花前月下私定终身了吗?” 戚如穗眉头愈拧愈紧,在自家阿弟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训道:“你莫再瞎说,京中不比江南自在,记得管住你这张嘴,省的惹出祸事。” 戚若竹嘻嘻笑着,他看着阿姐微红的耳垂,敷衍的应了几声。 戚若竹说的没错,她那时确实有心上人。 他叫何镜,是京城何家最小的嫡子。 何府虽是世族,可名声却早不如前。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6. 第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七章 京城何家,说起来也算名门望族,何家扎根京城百年之久,祖上也曾有过赫赫战功,只是近些年何府女儿越来越少,又皆无功名傍身,唯一有官职的便是驻守边疆的何老将军。 何家女儿考不上功名,为了守住何家的富贵,家中儿子皆被送进朝中官吏后宅,成为拉拢的手段,小辈中唯一尚未婚配的,只剩何镜一人。 何府在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又是祖上有战功的,而戚如穗不过是江南闯出来的商贾之女,纵使富贵无忧,又怎抵得过京中官员。 戚如穗知晓其中差距,从未将心思言明。 直到戚家的生意在京中站稳了脚,她成为京中津津乐道的人物,结识不少京中的小姐少爷。 她记忆中与何镜最后一次接触,便是她十八岁那年的秋日宴。 宴会上是各家的小姐少爷,一半也是戚家丝绸的客主,在与相熟的朋友寒暄一番后,戚如穗自顾自提了壶酒走到后廊处赏花。 左右这场宴会她只是个边缘人物,不如寻个地方讨清净。 直到她听见几声争执,接着噗通一声,男子微弱的惊呼声响起。 有人失足落了水。 待戚如穗赶到时,湖中的人还在挣扎,身姿一看便是不会水性的,只是当她看清熟悉的衣衫时,戚如穗想都未想便跳了下去。 戚家做的是丝绸生意,戚如穗自幼耳濡目染,对布匹再熟悉不过。 今日只有何镜穿着雪青色罗衫,衣摆绣着缠枝莲,外面是层透纱薄绫,遇水便成藤紫色,极为显眼。 更何况那件衣裳,是戚如穗亲手所制。 戚如穗抱着湿透的何镜从湖中爬出来,见怀中人紧闭双眼失了意识,连忙将人放在地上,又松开他身上紧束的腰带。 待吐出胃里呛进的湖水后,男子濡湿的睫毛颤了颤,这才悠悠睁开双眼。 “你,咳咳……咳!” 清醒过来的何镜刚说了一个字,却又捂嘴咳个不停,戚如穗将人半搂在怀中,手上轻拍着少年单薄背脊。 “别说话,先将水咳出去。” 戚如穗语气严肃,何镜抓着她衣角咳了半晌,那双幼鹿般的黑眸看向她,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不时还有水珠滚落,那冻得失了血色的唇微张着,夹杂着虚弱的喘气声。 衣领在挣扎时不小心敞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此刻发丝水滴顺着喉结滚落,又滑进衣衫内。无声诱人。 戚如穗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眼神去。 何镜确实极为好看,可当这种长相生在一个靠男子联姻存活的世族来说,并不算是好事。 此时何镜也意识到失态,连忙裹紧衣衫,垂眸看向地面小声道:“多谢戚小姐。” 他声音嘶哑,应是被湖水呛到了。 戚如穗刚欲出声,却在看见何镜额角时蹙起眉头。 “等等,你别动。” 何镜不解,只见女人抬起手,微凉指尖触在他额角,轻轻拨开黏在一处的墨发。 下一瞬,鲜血混着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何镜见戚如穗神情不对,他意识到什么,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看着掌中血水,何镜愣了半晌。 “莫怕,应是磕到石头了,伤口不深,你先回屋子里去,我去寻大夫来给你上药。” 戚如穗说着便要起身,可何镜竟扯住她衣角不松手,口中急忙喊了声别。 “为何?” 戚如穗不解,只见少年仰起头,清丽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血水还顺着脸颊不停滑落,他声音嘶哑且颤抖。 “今日多谢戚小姐相救,但求你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我只是失足落水,若是我娘知晓,又该罚我禁足了。” 何镜不安的滚动喉结,他说谎的功力还是不够熟稔,戚如穗沉默了半响,最终也没拆穿他的谎话。 她将何镜抱到一处空房,两人简单拧干外衫,又抽出大厚被子裹在他身上。 少年抱膝坐在床上发抖,小脸也是煞白一片,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 应是个下人的房间,戚如穗未寻到能替换的干爽衣衫,正是深秋时节,湖水寒凉,怕是少不得一场风寒。 何镜额角伤口还丝丝渗着血,不知磕的多深,况且水下污浊,若不及时处理万一留下什么炎症。 戚如穗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何镜闻言紧张看向她,戚如穗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只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你在这里。” 何镜这才松了口气,“多谢戚小姐。” 戚如穗合拢房门,在路过湖旁时却意外撞见江述,对方看着她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吓得连忙跑过来关切。 “娘嘞!戚如穗你这是咋了,让狗撵湖里去了?” 江述是她在京中难得的交心好友,因此戚如穗只抿了抿嘴角,“太热了,下湖冲个凉。” 江述看着被秋风卷落的黄叶,又看看好友一脸平淡的模样,略一思索便岔开了话题。 “懒得管你抽什么风,晚上我娘设宴,你记得早些来。”她说完晃着扇子又补充了句,“记得叫上若竹啊。”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江述刚走到前院,却迎面撞上了个乱跑的侍儿,若非她躲得快,这人几乎要撞进她怀里。看着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孩,江述摇了摇扇子,半眯着眼瞧着他。 “做什么这么急,差点撞到本小姐。” “对不起,江小姐,奴不是故意的,不知江小姐可曾见到我家公子?” 江述挑了挑眉,笑道:“你家公子是谁?” 那侍儿急切道:“我家公子是何府小公子何镜,穿着一身雪青色,大概这般高。方才公子说席上无趣,叫我去给他买包酥糖来,可我回来便寻不到公子了。” 那侍儿手中确实拿着包油纸,眼见他急得红了眼眶,江述也没再兜圈子,她抬起纸扇指向湖边,看着侍儿懵懂焦急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往湖边去,顺着水迹寻,你家公子就在那边。” 戚如穗再回到房间时,手中多了还有半壶酒与干净布条。 何镜仍缩在被子里,额头的伤口已凝血,脸色却仍煞白一片,瞧起来十分可怜。 戚如穗喉间动了动,忍住想将他抱在怀中取暖的冲动,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后拿那半壶酒。 她将那半壶酒拎到何镜身前,当着他不解的神情,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未寻到干衣裳,喝两口去去寒气吧。” 何镜瑟瑟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小心捧住那酒壶,拔开瓶塞时还是被熏的屏住呼吸。 可何镜自小养在深闺,哪里碰过酒这个东西,他抬头饮了一小口,辛辣酒气瞬间斥满口腔,接着便咳嗽起来,额角的布隐隐渗出血色。 这酒不烈,她才敢让何镜喝,谁知晓半口便能让他呛成这样,戚如穗连忙拍着人后背,拿开酒壶不敢让他再饮。 “我无碍……” 何镜摆摆手,又没忍住的咳了两下,额头紧绷的痛意令他没忍住轻嘶了声。 戚如穗拿着那壶酒,心间有股莫名的情绪,似欣喜又似懊悔,“第一次饮酒?” 何镜用鼻音轻嗯了声,似小猫一般挠的人心痒痒,也不知是咳的还是对酒气太过敏感,他脸颊逐渐染上层薄粉。 “戚小姐也不喜欢宴会吗,每次我躲进后院,似乎都能遇见你。” 何镜低声开口,他指尖扯着被角,垂眸看向地面,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戚如穗顿了顿,勾唇浅笑了下,“谈不上喜不喜欢,但必须要来。” 何镜讨厌宴会,讨厌与那些人虚与委蛇,更讨厌那些女人有意无意游走在他身上的眼神。 前些日子嫁给巡抚的堂哥回家省亲了,何家从那巡抚身上得了不少好处,自然将堂哥捧得极高,就连嫡阿祖都将那祖传的玉镯分给堂哥一只。 堂哥眉眼含笑,又讲他在府里是如何哄得妻主与主君开心,他虽不是正夫,却一直深得妻主疼爱。他娘将他拎过去,让他好好听听堂哥的经验。 何镜也曾以为堂哥是幸福的,有疼爱他的妻主,懂事可爱的女儿,如今肚里又怀了一个。 直到晚上他路过堂叔的房间,听见堂哥的啜泣声,内心的好奇驱使何镜顺着窗户缝隙偷偷向里瞧了一眼。 他看见堂哥后背有许多伤痕,像是鞭子抽出来的,而堂叔一边替他上药一边偷偷摸眼泪,嘴上还劝着什么,说忍忍便过去了,这便是男儿家的命。 他身为何家男子,便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何镜屏住呼吸,他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吓得不敢多看便匆匆跑走,可那一夜还是做了噩梦。 他未来的妻主,日后会不会也对他这般。 爹爹前两日同他言,让他在宴会上多亲近户部尚书的嫡女,何镜知晓自己也到适婚年龄,纵容一万个不情愿,可也只能穿上爹爹备好的衣衫,脸上扑上粉黛,精心打扮后被送到宴会上露面。 怪就怪他生在何家,纵然表面再光鲜亮丽,仍是个为家族牺牲的可怜人。 若是运气好,或许他还能同堂哥一般,风风光光回家省亲,若是运气不好,何镜想起那些庶兄的下场,只敢躲在被窝里偷偷红了眼眶。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7. 第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八章 何镜敛起眸中情绪,吸了吸鼻子道:“戚小姐是不是要回江南了?” 戚如穗沉默了半响,声音也轻了许多,“对,年底就要走了。” “那还会回来吗?”何镜忽而询问,声音藏着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或许吧。”戚如穗笑了笑,“若是回去成了亲,那便不回来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何镜从未与女子单独处在同一房间内,他有些紧张,便寻了个话题。 “我在戚家衣铺定了许多衣裳,有些还未送来呢。” 他爹说衣衫是男子的第二张脸面,戚家所制无论品质款式皆是上佳,自上次贵君穿过一次戚家进贡的上青七彩牡丹云锦后,京中公子们便掀起一股锦衣潮,其中以云锦最为抢手。 云锦价格昂贵,寸金寸锦,何家为了这场秋日宴,特意请戚家制衣坊的掌柜裁衣,谁料掌柜言近日寻她们的人太多,云锦更是已排到年后。奈何别家的云锦品质平平,款式又有些老旧。 正当何父发愁时,那掌柜竟又亲自登门,为何镜量了身量尺寸,只十日便赶出一件锦衣,何镜只当他爹爹塞了钱,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 何镜听爹爹说,他的婚服也要在戚家定制,那里的绣郎手巧,比他秀的精美,他只需最后亲手绣个喜帕便好。 如今戚如穗听完,只开口道:“染坊人手有些不够,我叫他们先将你的衣衫制出来,过几日便给你送过去。” 何镜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以为的,刚欲开口解释,却发现女子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 “你今日很好看。”戚如穗薄唇轻启,语气温柔。 何镜下意识道:“这衣裳确实好看。” 戚如穗忽而一笑,“与衣裳无关,是你好看。” 分明是浪荡挑逗的话语,可语气却无半分轻薄之意。 何镜觉得耳根发烫,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却听见女人轻笑了声,他脸颊腾的便烧了起来,心跳也有些加快。 就在此刻,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一个侍儿慌慌张张闯进来,当他看清床上裹紧被子的身影时,顿时惊呼一声跑过去扑在床边。 “公子!您怎么了公子?” 见自己公子浑身湿透,脸颊透着薄粉,额角包着白布,那模样凄惨可怜,生像被谁狠狠欺负过。 那侍儿见此腾的站起来,对着一旁的戚如穗大声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公子不敬!” 戚如穗挑了挑眉,她慢条斯理起身,只见何镜满是歉意看向她,转头看向侍儿。 “阿言!莫对戚小姐不敬,方才我失足落水,是戚小姐救了我。” 名唤阿言的侍儿听完自家公子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他误会了人。 “是奴误会了,多谢戚小姐大恩,奴替公子谢过戚小姐!”他刚要俯身对戚如穗行礼,却被她制止。 “既有人照看你,那我便先走了。” 戚如穗半只脚刚跨出房门,便听何镜喊了一声,她顿住脚步,回身只见他手中抱着酒壶,指尖紧紧扣着瓶身。 “戚小姐,多谢您。” 戚如穗挑了挑眉,“既要谢我,不如择日登门道谢。” 何镜没料到她会如此接话,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戚如穗又笑了笑,神情恢复往日。 “说笑而已,何公子不必当真,我走了。” 宴席快要散了,很快会有人回到后廊,何镜尚有阿言做掩护,可她这一身落汤鸡的模样太显眼,若被有心之人看到,难免招惹是非。 在戚如穗离开后,阿言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怎能掉进湖里去,还把头磕破了。” “你莫问了,也莫告诉家中。”何镜唇角紧抿,“回去后就说,是我踩了碎石不小心摔的。” 阿言还想说什么,见公子的神情落寞,思索再三还是闭上嘴。 就在他欲将身上衣衫与公子交换时,房门忽而被叩响,主仆二人警惕看向门口。 见未有人应,门口的人也没多停留,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便离开。 “是戚小姐派我来的,东西放在门口了,公子请便。” 何镜与阿言对视一眼,后者小心翼翼推开门,轻手轻脚将门口的物件取进来。 那是一套男子衣衫,尺寸与何镜的身量正相符。 何镜摸着身上衣衫,思索良久。 在京中摸爬滚打这几年,戚如穗早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京中小姐少爷们不能不交,却也不能深交。她是来做生意的,只有到手的金子银子才是真的,旁的事同她无关。 唯有喜欢上何镜,算是个例外。 那场秋日宴,便是她对何镜最后的记忆。 再往后的便想不起来,只有隐约片段浮现在脑海,有她离京回乡的记忆,有她与江述饮酒谈笑的记忆,也有戚若竹执意退婚嫁与江述的记忆。 唯独没有关于何镜的。 戚如穗扶着跳动的额角,剧烈痛意令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小厮端来汤药,异样苦涩的药汁化在口中,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清晨一场雨浇过后,天气放晴,也没有那般炎热难熬。 她迫切想知晓这七年她与何镜到底发生了何事。娶了少年时期的心上人,就算有矛盾,也绝不能闹到如此地步。 这期间定有什么不对。 戚如穗顺着记忆寻到阁楼顶端的钥匙,登上那间小小的储物室。 这是她年少时最爱来的地方,里面放的都是些舍不得的旧物。 比如,她曾将何镜十五岁生辰宴临摹的诗词放在这里。 小阁楼中东西不多,几乎一眼便能看全,可 唯有三个物件是她看了半晌也记不得何时放进来的。 一个锦囊,一幅画卷,最后是一封信。 绯色锦囊上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绣法乃是京中流行。 锦囊里面除却一卷细丝再无别物,戚如穗握着那卷细丝,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琴弦,可惜断了几处,已无法使用。 她拆开那副画卷,一幅丹青画瞬时延展开,卷上所绘乃是妻夫琴瑟和鸣之景。 少年笑容明媚,他指尖停着一只蝴蝶,递向身旁女子,而女子则是看着他,神情温柔含笑。身后蝴蝶纷飞,鲜花环绕。 画中人像栩栩如生,正是她与何镜,而画中地背景则是戚府的花园。 落款时间是六年前,许是年头太久,连边缘都开始泛黄。 戚如穗指尖发颤,她缓缓放下那幅画,最后拆开那封信。 ‘休书’ 陈旧墨迹映入眼帘,正是戚如穗自己的字迹,除却这两个字外,纸上什么都未写。 戚如穗眨了下眼,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几乎喘不上气。 她深吸了口气,力道几乎要将宣纸捏碎。脑中闪过很多片段,可那记忆转瞬即逝,她拼了命试图抓住也才记住零星几个。 戚如穗看见自己一人在阁楼写下这封休书,却执笔半晌,余墨滴落晕开,她也未写下何镜的名字。 又看见那年春日,她特意寻了江南最有名的画师,那年茶花开的正艳,而何镜站在花丛中,眉语目笑。 戚如穗还想起很多,有何镜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场景,有两人与文声月一同用膳的场景,还有她牵着何镜的手在花街上游玩…… 记忆走马灯般从脑海中飞快闪过,却不停留一瞬。 若再回想,便是快要爆炸一般的头疼。 戚如穗仿佛溺水般喘不上气,在她想起来的记忆中,皆是和谐美满的场景,她看起来和何镜十分恩爱。 这才应是对的,而非文溪所言,她与何镜从琴瑟和鸣走到相见两厌。 戚如穗回到院内时,远远便迎来一人,她眯了眯眼,只见昨夜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正迎面向她走来,较好的面容上藏着娇羞。 “小姐回来了,可叫童儿好等。” 柳童身侧的文溪眼中有些无奈,“小姐,您回来了。” 戚如穗这才淡淡应了声,文溪瞥了柳童一眼,解释道:“主君担忧小姐身旁无人,便叫柳公子暂且跟在您身旁伺候,当个传话的。” 不过一届伶人,文溪唤他一声公子已是给足面子,可他偏偏还不满足,文溪话语刚落便急着出声。 “小姐,童儿已备好晚膳,只等小姐回来便可用膳。” 他语气中尽然是讨好的意味,戚如穗蹙了蹙眉头,似当没看见他这个人,径直抬步回了屋,文溪与柳童同时跟了上去。 屋内已摆好午膳,可她却没有任何胃口。 文溪看着戚如穗苍白的脸色,担忧出声:“小姐可是不舒服?可要唤李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戚如穗唇角紧抿,声音有些低哑,“朗月阁收拾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主屋已收拾的差不多,其他屋子明早也能收拾完。” 戚府仆奴众多,收拾一座院落并非难事。 戚如穗点头,“院里那些摆饰,便先按以前的摆吧。” 见小姐起身朝朗月阁走去,文溪抬步跟上,唯留柳童一人僵在原地,他刚欲跟着走,可文溪将他拦了下来,语气不善。 “柳公子,主君只让您在院里伺候小姐。” 文溪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过一个留在院里暖床的玩意,没资格去少主君居住的朗月阁。 朗月阁能在建立之初便定为正夫的院落,其中精妙便在于戚如穗的卧房能从侧廊连通朗月阁卧房,中间仅隔了两扇门。 侧廊颇窄,只能容两人并肩,红木地面被擦至洁净如新。 戚如穗走的极慢,拐过转弯,再往前便是朗月阁的主卧,两个端着水盆抹布的小厮前后进来,与戚如穗正好撞了个相面。 两人原本还有说有笑,见到小姐时顿时闭上嘴当无事发生,正在他们打算离开时,小姐忽然开口。 “少主君当年为何从朗月阁搬走?” 两人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开口,“回小姐,奴不知此事。” 见小姐面色不虞,他心间更是瑟缩,索性跪在地上,盆中清水险些洒出。 戚如穗沉默了瞬,“算了,你起来吧。” “是。”那小厮端起水盆,垂下头便小步离去,速度生怕她后悔似的。 侧廊的动静引来文溪,她本欲训那俩贪玩的小厮,在看见小姐时便吞下要出口的话,可小姐却转头看向自己。 “前年九月,何镜为何从朗月阁搬出去?” 文溪顿了顿,低声道:“少主君犯了家规。”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8. 第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九章 “什么?”戚如穗愕然。 文溪心间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前年七月,少主君在后宅的账上私挪白银五百两。” 咚的一声,像是石子沉入湖底,激起千层涟漪。 戚如穗第一直觉便是否认,何镜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贵公子,他自小便受尽宠爱,不可能做出如此举动。 她紧紧盯着文溪,“我怎没见过这笔账。” 文溪抿了抿唇角,什么都没说。 戚如穗也知晓自己有些为难人,文溪非账房娘子,添平账目后旁人自然瞧不出,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文声月对她下了噤口。 无论是哪种,戚如穗都知晓自己从文溪这得不到答案,她暂时将疑问压在心间,抬步走进朗月阁卧房,这间何镜曾经生活五年的地方。 屋子的积灰已被擦净,锦被也换了新的,眼下正收拾着衣柜。 几个小厮正叠着衣衫,在拿出最后一件衣裳时,压在角落的信掉在地上,戚如穗偏过头,最先发现的小厮拾起送到小姐手中,未敢多看一眼。 ‘见字如面,莫做傻事,好好活着。‘ 信上是何镜的字迹,只有匆匆一行字,像是时间太过匆忙,未来得及将信件传出便被迫搬出朗月阁。 戚如穗指尖微动,将信叠好收起,转身回到自己卧房,见她面色阴沉,柳童咬咬唇,识趣的没有出现。 卧房内并未燃灯,那封信铺开在桌面,戚如穗就这么看了半宿,信上的担忧透过语句都能感受到,可这信是写给谁的,戚如穗并不知晓。 那日夜里,她做了个梦,梦中景象杂乱无序,但皆是关于何镜。 她梦见自己与何镜争吵,梦中他泪流满脸,拉住自己试图说些什么,她却甩开袖子抽身离去,独留何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祠堂前,何镜抱着襁褓跪在蒲团上,神情执拗又倔强。他面色苍白,小小的婴儿不知发生何事,还咬着手指对戚如穗笑。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戚如穗试图为他披上衣衫,可下一瞬思绪又被扯走。 她梦中最后记住的片段,是她拉着何镜手腕,粗暴将人扯到床榻上,挣扎中,何镜咬着唇无声落泪。 婴儿哭声不断,戚如穗蓦地睁眼,嘲哳之声瞬间消散,额角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她那不过是一场梦。 她坐起身子,眸中尽是不敢置信。 她怎会如此对待何镜,这不可能。 戚如穗摇摇头试图否定,可她骗不了自己,那药是有用的,梦中所见便是逐渐苏醒的记忆。 红日初升,绯色云霞铺在天际。 文溪带人来到小院时,远远便瞧见一个孤寂人影,神情落寞守在木门前。 “小姐。”文溪停在戚如穗身旁。 “再等等,他还未醒。”戚如穗声音微哑,她一夜未休息好,又早早来此等候,此时面色略显疲惫。 文溪无声挥了挥手,身后小厮轻手轻脚进入院里,收拾着带去朗月阁的物件,可这院里东西实在太少,左看右看都没寻到有用的,其中一个小厮甚至将目光放在墙角一篮子菜筐上。 “文管家,这些要带走吗?” 文溪看向戚如穗,见小姐目光紧盯着房门,只好低声吩咐道:“拿去厨房吧。” “是。”那小厮应了声,抱起菜转身离去。 朗月阁有专门的小厨房,平日可以随意加餐,他们这批人也是要留在朗月阁伺候的。 天际第一缕暖阳洒下,木门被从里面打开,当何镜看清门口等候的女人时,动作滞住一瞬,神情一瞬错愕,又很快恢复情绪。 “我来接你和怜儿回朗月阁。”戚如穗看向何镜,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昨夜的梦反复出现在脑海,戚如穗极力克制,可梦中人就在眼前,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将手攥成拳。 何镜并未如她想象中欣喜,他甚至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漠然站着那里,漆黑的眸子似湖水般平静。 他知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不管是戚如穗的一时兴起还是什么旁的乐趣,他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何镜沉默时,戚如穗亦在看着他。 七年时间过去,何镜似乎变了一个人,可以往总含笑的嘴角此刻紧抿着,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在眉心处挤出一道细纹,似有抚不平的愁绪。 戚如穗抬起手,在指尖即将触到何镜眉心时,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可又生生止住脚步。只垂眸看向地面,任由戚如穗动作。 可任谁都看得出,他不情愿,却又躲不掉。 那触碰转瞬即逝,似鹅毛轻触,何镜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戚如穗说了句。 “……别皱眉了。” 此时文溪已带人收拾好院落,走到两人身旁问道:“少主君,屋里有物件需要带走吗?” 何镜见此摇摇头,又轻声说了句,“没有。” 他没看见戚如穗那瞬微变的目光,何镜宁可同文溪说话,也不愿意同她多说一句,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令他变得寡言少语,小心翼翼。 屋外的响动令熟睡的怜儿揉着眼睛起身,他茫然看向门口,只见自己爹爹转身走来,无言的为他穿上衣衫。 若是几年前,何镜说不定会同戚如穗吵一架,最后二人不欢而散,他宁愿倔犟留在这里。 可自从有了怜儿后,他便学会向许多事妥协。 怜儿先天孱弱,不像别的同岁孩子健康,若他的顺从能为怜儿争取到更好的环境,他没理由不同意。 戚怜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扯住何镜的衣角,小声唤道:“爹爹,我们要去哪?” “我们……”何镜顿了顿,柔声开口,“我们换个地方住。莫怕,爹爹在呢。” 这是何镜这些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未理会身后跟着的小厮,只安静牵着怜儿的手走到门口。 戚怜似乎有些畏惧戚如穗,一直躲在何镜身侧,可躲了一会后,又要悄悄探出小脑袋瓜,偷偷瞧上她一眼。 戚如穗自然注意到了,可每次有意无意的,何镜总是隔开她的视线。 戚如穗看向何镜的手,男人手背上似乎还有些泛红。 “手可还疼?昨日涂药了吗?” 她牵起男人的手,可何镜似乎被吓到,他蓦地抽开手腕,见儿子未注意到后才松了口气。 “涂了。”何镜低声开口,将手藏在衣袖里。 戚如穗唇瓣动了动,只觉得心间有什么也被抽走,空落落的。 许是戚如穗与何镜怜儿走在一处的画面太过罕见,每次路过丫鬟小厮时,皆偷偷抬眸来瞧,更甚者甚至悄悄讨论起来。 文溪一直不远不近跟着,既保证听不到主子谈话,同时还能停步训斥这些嚼舌根的下人,可饶是如此,小姐亲自把少主君和小少爷接回朗月阁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戚府。 戚如穗本欲将父子俩送到朗月阁,奈何中途出了变故,染坊的掌柜有急事来寻,戚如穗听完来人禀告后蹙起眉头。 戚府的生意向来是她做决断,养病的这一月积压了许多事,自前日露面后,许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若染料出了问题可是大事。 “何镜,我需先出去一趟,朗月阁那边皆安排好了,等晚上我陪你与怜儿一同用膳可好?” 戚如穗看向何镜,神情有些愧疚。 “好。”何镜点点头,声音微不可查。 昨日积灰的院门如今洁净焕新,院内宽敞明亮,甚至院角已栽上一排茶花,月白花团簇拥在一处,极为夺目。 极为见少主君的目光停在那处,文溪适时出声解释,“少主君,这茶花是小姐昨日特意吩咐要栽下的,奈何时间有限,来得及移栽的只有白玉种。少主君若是不喜,改日再让下人们换一次。” “不必了。”何镜垂下眼眸,握着怜儿的手紧了紧。 他早就不喜茶花了,什么品种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时隔一年,朗月阁再度热闹起来,就连屏风也换了新的,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从门后走来,躬身行了礼。 “见过少主君,奴叫陈夏,少主君不嫌弃的话唤奴小夏便好。” 男孩笑眯眯的,生了一副讨喜的圆脸,性子聪明伶俐,是戚如穗挑来贴身伺候与戚怜的。 在听男孩解释完后,何镜忽而有些想笑,也不知是来伺候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 一旁白玉鱼池中泛起阵阵涟漪,怜儿没忍住好奇看了一眼,只见盛开的水莲下,十几尾孔雀锦鲤正游得欢快。 “爹爹,有小鱼。” 男孩稚嫩的声音软糯响起,还藏着一丝紧张,他从未见过五彩的锦鲤,此刻眸中尽然是新奇之色。 在文溪眼神示意下,一旁侯着的小夏立刻递上一袋鱼食,半跪身子与男孩平齐。 小夏入府已有三年,却是初次见到传闻中的小少爷,只见男孩生的白净可爱,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怜惜,只是有些太瘦了。 “小少爷,您可以喂它。” 小夏欲将鱼食递过去,却见小少爷竟后退一步,怯怯藏在少主君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看向自己。 “他怕生,给我吧。” 听完少主君解释,小夏了然的点点头,后退半步跟在少主君身后伺候着。 鱼食撒到池中,瞬间引来锦鲤争食,见怜儿看的新奇,何镜将鱼食放到儿子手中,摸了摸怜儿的头令他自己玩会。 “少主君,这是朗月阁的钥匙。小姐说朗月阁的一切事宜皆由您决定便好,若是哪里的布置不喜,吩咐下去让下人换掉即可。” 何镜接过文溪递来的木盒,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只是还有一件事。”文溪顿了一下,何镜心间一紧,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主君言,既然回来了,还往少主君知晓自己的位置,莫再想不切实际的,好好伺候小姐才是真。” 文溪说罢便转身退下,独留何镜一人紧紧握着木盒站在原地。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9. 第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十章 鱼食很快见了底,小夏领着小少爷回到何镜身旁,“少主君可还要在院里转转?还是先回屋歇着?” 何镜这才回过神来,声音藏着丝疲惫,“回屋吧。” 一踏入屋内,正收拾着物件的几个小厮停下动作,俯身朝何镜问安。 这几个男孩年岁瞧着皆不大,怕是没入府几年,可神情瞧着并不欢喜,动作也透着几分敷衍。 伺候少主君不是什么好差事,两年前的例子便摆在眼前,自少主君被查出私贪白银后,朗月阁的小厮便是第一批被查训的。 后来那批人大多被遣散出府,留下的几个也都去干了苦力。 何镜自然瞧出来了,若按照以往来说,他重回主位,自应上下打点一番收拢人心。可笑的是,他现在身上半分碎银也无。 小夏自然懂这些道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询问道:“少主君与小少爷可要先换套衣衫?” 何镜与戚怜身上穿着皆是去岁的衣裳,衣角已洗至发白泛旧,甚至看起来都不如小夏穿的新鲜。 “小姐昨日特意嘱咐过,朗月阁久未住人,柜中的衣裳积了灰,不知少主君喜欢什么款式,奴便多备了些,少主君可要挑挑看?” “怜儿的衣衫呢?”何镜终于开口。 小夏一愣,极快反应道:“小少爷的自然也备了,都在柜子里,不知小少爷喜欢什么料子的,奴这就取出来。” 戚怜自打进入朗月阁便变得极为安静,他向来内向,不爱与旁人说话,昨日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才敢扑到戚如穗身前拦人。 何镜给戚怜挑了一套水绿的绸衫,明眼人一瞧便知用的布料皆为上品,小衫上面绣了一排盘扣,衬得怜儿更为白嫩可爱,小夏更是夸个不停。 穿着新衣裳的男孩有些不适应,他紧紧拉着爹爹的手,在小夏离开后才敢小声问了一句。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何镜愣了一瞬,他忘记告诉怜儿了。 “怜儿还喜欢这里吗?”何镜将怜儿抱到腿上,男孩依在爹爹怀里,什么都没说。 怜儿自然是喜欢的,这里的房间很大,凳子很软,还有新衣裳与彩色小鱼,可他不敢说,他怕爹爹会再被人欺负。 其实戚怜三岁前便在朗月阁长大,可他那时太小,自他记事开始,便与爹爹住在小院里,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爹爹。 “怜儿喜欢是不是。”见儿子的小手一直在摩挲衣角,何镜温声笑了笑,他语气轻柔,目光却看向窗外。 “爹爹也不知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既然怜儿喜欢这里,那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可是……” 男孩犹犹豫豫抬起头,稚嫩的脸庞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担忧,何镜看的心间难过,语气心疼。 “怜儿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爹爹都在呢。” “怜儿也一直陪在爹爹身边。”男孩声音坚定。 重回朗月阁的这顿午膳异样丰盛,许多怜儿没见过的菜肴摆满桌子,可他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何镜心间有事,更没什么胃口。 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筷的菜,何镜淡声道:“都撤了吧。” 小夏瞪大眸子呀了声,焦急道:“可是少主君,还有好多菜您没尝呢。” 何镜沉默了瞬,继续道:“我吃饱了,菜撤下去你们分了吧。” “可是……”小夏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少主君抬眸盯着自己,也只好应了好。 小夏带人将午膳撤下,其中一个小厮动作极慢,最后抬眸与少主君对视了瞬,后者神情一变,那小厮却已端着菜肴离开房间。 原本安静坐着的戚怜已开始揉眼睛,见到儿子犯困的模样,何镜忍不住笑笑。 戚怜下意识攀住爹爹脖子,小脸蹭了蹭何镜胸前,嘴里撒娇道:“爹爹,怜儿困了。” 只有没有外人时,戚怜才敢肆无忌惮的撒娇,何镜熟稔抱起儿子,温声道:“怎刚吃饱就困了,爹爹带你去休息。” 朗朗夏日,暖风卷过庭院,只吹的人昏昏欲睡,守门的小厮昏昏欲睡,却被一声猫叫喊醒。他瞪眼一瞧,正是此前住在朗月阁的野猫,昨天将它的窝端了,今日竟还敢跑回来。 那小厮立刻起身去赶,嘴里还小声喊道:“嘿,你这野畜生,若惊扰了主子休息,我将你皮扒了。” 那杂色野猫站在屋檐上,十分不屑睥睨小厮,随后动作灵敏的顺着窗沿钻进去。只听一阵噼里啪啦,那野猫嘴里叼着条鱼,沿着墙边嗖的一蹿便不见踪影,只留那小厮收拾残局。 卧房门被轻轻叩响,三长两短。 何镜蹙起眉头,他将内卧合拢,这才拉开房门。 “公子!”门口的身影闪进屋内,对着何镜跪下。 “快起来。” 何镜怕吵醒怜儿,声音压的极轻。 跪地之人应声起身抬头,若是戚如穗在场,便能认出眼前这人便是那日给她指路的小厮,名唤秋儿。 此刻秋儿眼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公子,发生了何事?为何她忽然将您接回朗月阁?” 秋儿所问,亦是何镜想知晓的,戚如穗为何一时兴起,将自己接回朗月阁。 他猜想许是戚若竹要回来了,他到底顶着个少主君的名头,将他接回来也是为了面子好看,或许戚若竹一走,他与怜儿便要再回到那座小院。 见公子没有言语,秋儿忧愁更甚几分,嘴上找补道:“回朗月阁也好,马上入秋了,留在那里公子和小少爷的身体都受不了。” 小院并无地龙取暖,去年冬日若无他暗中接济,公子与小少爷的身子怕是要冻出毛病,何镜听秋儿碎碎念叨完才开口。 “你怎又回来了,不是叫你出府吗。”何镜看着身前的男孩,语气并未有责怪之意,可眉心却不由蹙起。 “我不走。”秋儿又跪在地上,执拗且倔强,“我若走了谁来伺候公子,公子一日不走,我便一日不走。” 走?他此生还能走去哪里? 何镜敛起眸中情绪,看在跪在地上的秋儿,心间万般情绪翻涌,最终又归于平静。 “你起来吧。”何镜叹了口气,手不自觉握紧,“阿言的病情可有好转?” 阿言是何镜的贴身侍儿,俩人年龄相仿,又一同长大,比起主仆更像密友。七年前,阿言陪他从京中嫁到江南。 祸事发生时,阿言是第一个被诬告私藏白银的,没人听他解释,文声月下令将阿言赶出戚府,任凭阿言苦苦哀求,那群人还是把他生生拖出院子。 从此何镜便真成了孤身一人,再没一个值得信赖,直到秋儿隐瞒身份悄悄入府。 秋儿抿了抿唇角,低头看向地面,磨蹭半天才说道:“阿言哥哥一切皆好。” 何镜一瞬便抬起头,急切道:“阿言病情严重了?” 秋儿神情更加复杂,他不希望公子为难,也不希望阿言真的出事,想起前几日见到阿言的模样,秋儿将头压的更低,甚至偷偷红了眼眶。 “公子,大夫说阿言哥哥的病拖的太久,很难治好了。” 当年阿言被赶出府后出只能靠做些手艺勉强糊口,盼望着有日能与公子再见面,可却在半年前染上寒疾,近日更是病的无法起身。 何镜一见秋儿神情便知情况不容乐观,他思索半响,起身拉开梳妆台最下层的一屉,只见两只银玉钗孤零零躺在匣中,那是旧日他留在此处的。 两只洁净如新的银玉钗被帕子包起来放在秋儿手上,何镜低声嘱咐,“找个信得过的人当成银子给阿言送去,莫要再延误病情,就说是我的命令。” 秋儿捧着那小包裹,颤声道:“公子,银两都给了阿言,那公子您怎么办……” 何镜打断秋儿的话,语气坚持,“按我说的去做,越快越好。” 秋儿半响没有言语,最后只抬手抹了把眼泪,悄悄退出门去。 屋内,何镜独坐良久,最后用衣角擦过脸庞,像无事发生一般回到内卧去看怜儿。 是夜,长鹤院内。 戚如穗在外忙了整日,本欲来问个安便走,文声月却固执留她用膳。 文声月一如既往地叮嘱着,“大夫的药可要按时喝,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可要及时寻大夫,你这些日子没去寻账露面,你那些姨母们恨不得将账都吃她们肚子里去。” 戚如穗回道:“父亲放心,明日我便去各个账房露个面。” “可还需文溪跟在你身旁?” 戚如穗见文声月面上忧虑,勾唇笑笑,“账目我心间皆有数,这七年的记忆我亦想起不少,父亲不必担忧。” 眼瞧用膳到了尾声,文声月缓声开口道,“前些日子你小姑父来信说女婿要生了,今早她家又来了信,果真是个丫头。头胎便是女儿,你小妹是个有福气的。” 戚如穗挑了挑眉并未接话,只听文声月抿了口茶水继续道:“穗儿,你什么时候能让爹爹抱上个孙女。” 戚如穗放下筷子,半开玩笑道:“这就是父亲把柳童送到我身边的原因?” 文声月仍在笑着,可眼底却不动声色划过抹嫌恶,不过一个给戚如穗解闷的玩意,怎可能让他怀上戚家的孩子。 他虽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却说道:“他若是讨得你欢心,有个孩子也是他的造化。” 戚如穗动作一顿,随后轻笑了声,“父亲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女儿大病初愈,恐怕力不从心。” 文声月闻言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净瞎说什么,明个我叫大夫来,给你多开几贴补药。” 戚如穗年岁不小了,与她同龄者孩子三五个的比比皆是,而她膝下却只有一个男孩,文声月自然着急的很。 在戚如穗想起来的记忆中,也记得文声月提过许多次这事。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0. 第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第十一章 文声月唇角含笑,“我听文溪说,你将那父子俩接回朗月阁了。” 戚如穗点头,大方承认道:“是。” 她未错过文声月蹙起一瞬的眉头,只见文声月轻轻撂下筷子,语气尽是父亲对孩子的劝慰。 “穗儿,你俩年岁也不小了,既然接回来了,那抓紧再要个女儿。你阿弟白日来了信,说已经下船了,算算时间后日便能赶到家。” 提起戚若竹,文声月语气显然松了几分,他侧头看向戚如穗,而戚如穗只是笑笑。 “我知晓了。”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昏黄烛火摇曳,映在窗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小夏叩了叩门,待里面人应声后才推门进去。 “少主君,小少爷已经睡下了。” 何镜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那便好,睡了便好。” 他低声重复句,像是在安慰自己。怜儿黏他的紧,还从未分房睡过,他本还担心怜儿会不会哭闹,谁料这孩子竟这般乖巧懂事。 按说小少爷已有五岁,早该与少主君分屋,也方便日后小姐宠爱,这话晚膳时他同少主君隐晦提过一次,少主君思量许久后才点了头。 许是小少爷自小未与人分开过的缘由,方才小夏去查看时,发现小少爷一人蜷缩在被子里,眼眶蓄满泪水,却愣是一声没哭,瞧着十分可怜,他哄了半响才将小少爷哄睡。 “热水已备好了,少主君若是有事随时唤奴。” 何镜颔首,“你下去吧。” 小夏应声,离开前从柜上拿下一盏小香炉点燃,屋子里散开一股极淡的香气,是用来驱蚊安神的熏香。 何镜看向冉冉升起的烟雾,心间却想起昨日那湿碎的艾草柱,如今在戚府,他与怜儿的一切,不过全凭她的喜怒来决定。 暗门被叩响时,时辰已过亥时。 何镜浑身一僵,他转头望向屏风之后,指尖都在轻颤。 可该来的总会来,他躲不掉。 戚如穗站在门外,见迟迟未有动静,她落下抬起的手臂,想着何镜许是睡了,只是忘了熄烛。 就在她欲转身离开之际,那扇暗门被拉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身前。 戚如穗颇为惊讶,“……你怎还未睡?” 何镜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极为复杂,戚如穗也后知后觉,她大半夜敲门将人唤出来,问他怎么还没睡,听起来是有些奇怪。 “我才从外面回来,见你屋里还燃着烛火,便想着来看看你。” 何镜侧开身子,任由戚如穗踏入屋内,垂眸颤了颤睫毛,再抬眸时情绪已恢复平静,只剩隐在衣下的手紧紧攥着。 “朗月阁久未住人,许多家具已不能用了,我叫人换了一批新的,你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叫人给你打造一批。” 戚如穗走到梳妆柜前,这妆匣看起来已有些年头,她隐约记得这是何镜的陪嫁之物,可匣中却干干净净,什么首饰都没有。 妆柜旁是空置的琴架,这是小厮从积灰的杂屋中寻到的,戚如穗认得那琴架,那是何镜在何府时惯用的,只是没寻到他常用的那把栖凤。 “不必了,如此便好。” 戚如穗将手中的暖炉放在桌上,便听何镜轻声开口,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动听,又透着疏离感。 戚如穗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涩。烛火昏黄,何镜离她有些距离,她看不太清男人的神情,可瞧见他衣衫时却愣了一下。 “你怎未换衣衫?是不喜欢我备的那些?明日我叫人将铺上的衣裳都拿来,你再选选。” 戚府本就是做的丝绸生意,最不缺的便是衣衫,下午时小夏抱出一堆新季衣裳供何镜挑选,可何镜只看了一眼,便让小夏放回去。 见何镜不语,戚如穗蹙起眉头,想来定是送来的衣衫不合身了,好在白日她去了染坊,恰巧怀里有软尺。 “是不是衣衫不合身,明日送到陈伯那处裁一下便好,我替你量一下。” 见戚如穗拿着软尺走来,纵使何镜藏的再好,戚如穗仍看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惧。她步伐一顿,不过测个身量,这有什么可怕的。 男人唇角抿紧,碍事的外衫被放在屏风上,她扯了软尺正欲上前时,何镜指尖却未停。 夏季衣衫单薄,腰带只需轻轻一扯,那大片春/光便展露眼前。 饶是戚如穗再迟钝,此刻也懂得何镜是要干什么,可量个身量又不用至此。 “你这是做什么,不必脱了。” 戚如穗瞪大眼眸,抬手按住何镜手掌,男人猝不及防被止住动作,女人的掌心温热,他下意识想逃离,可却忘了身后便是凳子。 眼瞧着何镜被绊了一下,身体不稳的要往一旁摔去,戚如穗忙伸手便将人揽到怀里。 扯开的衣带恰好被她握在手中,男人的青丝滑过她唇角,戚如穗霎时僵住身子,连心跳都加快许多。 戚如穗脑中乱如浆糊,手却下意识将人往怀里箍紧,软尺缠住男人腰身,指尖熟稔寻到何镜的腰窝按下去,似乎这个动作她曾经做过无数次。 她甚至下意识觉得,何镜似乎又瘦了。 听见男人那溢出口的轻哼时,戚如穗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温香软玉在怀,她却一动不敢动,甚至视线都不敢下移。 她不可控的想起昨夜那个梦,想起自己的强迫,想起何镜的眼泪。 何镜连挣扎都没有,他只是垂眸依在戚如穗怀里,安静又温顺,像个被不会反抗的小兽。 戚如穗知晓,自己此时无论做什么,何镜都不会拒绝。 可他也不会接受,他向来是不情愿的。 她喉间一滚,扯开软尺摸索着为他披上衣衫,又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看着何镜不知所措的神情,戚如穗在心间唾骂自己一句,到底她以前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何镜,你听我说,我……” 戚如穗看着何镜的脸,一句我失忆了卡在嗓中,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可以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失忆撇开这七年,可谁又来承受何镜这些年受得委屈。 “何镜,我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从前种种皆是我不对,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何镜只是看着她,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你喝多了。”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曾经许多个夜里,浑身酒气的戚如穗也曾寻到他房里,抱着他在耳畔呢喃道歉。 何镜信过一次,可酒醒后的戚如穗从床榻上起身,看他的神情亦如一如既往的冰冷,仿佛昨夜的温存只是一场梦。 从那之后,他便不信了。 “我没喝酒。”戚如穗声音微哑,她握住何镜肩身,认真道:“你应知晓,我前些日子坠马摔到了脑袋,许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何镜,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戚如穗看向男人,而他只是错开视线看向一旁,那空荡的古琴架子。 房中静寂,只能听见夜风吹动树叶的窸窣声响,戚如穗扯了扯嘴角,何镜显然不信她。 “也罢,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愿理我也好。” 她苦笑着拿起软尺,沉默着记着何镜的身量,只是在量到腰围时,她未忍住说了句太瘦了,而何镜身子一僵,并未言语。 “今夜是我打扰你了,早些睡吧。”戚如穗收起软尺,她将尺量记在心间,在离开前又补充了句。 “你不是说你来月事了,我给你带了个暖炉,夜间若是难受便贴在小腹旁,或许能舒服些。” 暗门被合拢,何镜仍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看向那妆匣旁的小暖炉。 他未来月事,那不过是推辞的借口,毕竟他也未想到戚如穗会将自己接回朗月阁。 暖炉还是温热的,里面还有草药味,何镜将它端在掌心,半响后又放了回去。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亮。 何镜让小夏为自己挑了套素色衣衫,趁着怜儿还未醒便出了门,朝着院外走去。 “公子。”正守在小厨房的秋儿走到何镜身旁。 何镜蹙眉,他看了一眼周围,“你怎还在这?” “今日有人告假,我替他一日,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何镜顿了顿,没有瞒他,“长鹤院。” 长鹤院文声月的住所,秋儿心间一惊,下意识便劝道:“公子别去!” 何镜沉默半响,竟出声笑了笑,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笑秋儿的幼稚。 “我不去,怜儿怎么办。” 就算戚如穗再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怜儿终究是姓戚的,他为人父,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怜儿能平安长大。 何镜一日身为戚府少主君,文声月便一日为他岳父,按照家规来言,他本应日日晨起问安才对。 在曾经的五年里,何镜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自从他搬出朗月阁,那时又逢何家巨变,他曾长跪长鹤院求过文声月,在文声月闭门不见那日后,他便再未去过长鹤院。 “那我同公子一起去!” “你如今不过粗使小厮的身份,去了不是更惹人怀疑。” 见秋儿几乎快哭出来,何镜又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放心,她总不会看着我死。”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1. 第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第十二章 ‘她’指的是谁,秋儿再清楚不过,他没有理由阻止,只得看着公子何镜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秋儿眼眶泛红,眼泪不停打转。 两年前,何老将军于边关病逝,自此滋养何家的最后一颗大树轰然倒塌。边关来状,说翻出何老将军通敌物证,圣上震怒,扬言彻查此事。 树倒猢狲散,何府亦难逃,与此同时,何府那些不成器的女儿们曾被压下的丑闻如倒豆子般倾泻而出,再无人敢保她们。 表面光鲜百年的何府,内里早已生蛀腐朽,眼见没有翻身的可能,何府旁系趁机瓜分走大半钱财,或是离开京城,或是投靠嫁的好的儿子另起门户。 不过短短半月,何府便人去楼空。 而何镜也是在那过后不久,就被迫搬离朗月阁。 江南长街喧闹繁华,沿途的商贩叫卖声不断,桥下船中正坐着一家四口,悠哉看着岸上风景。那年轻女人左右各抱着一个奶娃娃,瞧着莫约三岁左右,是对可爱的龙凤胎。 船妇笑呵呵搭话道:“我听着小姐不像江南口音,可是陪夫郎来游玩的?” “我夫郎家是江南的,我陪他回乡探亲。” “原来如此,小姐的夫郎可真是有福气。”船妇笑着将船停在岸边,侧身让开路。 江述掏出钱袋付了银两,又抱着两个孩子上了岸,神情颇为痛苦,“乐儿,你怎越来越沉了啊,娘快抱不动了。” 戚若竹没忍住一笑,将乐儿接过来放到地上:“咱们乐儿自己走,爹爹牵着你。” 江述揉了揉酸痛的肩身,“咱就应该先把这俩崽子扔到府里,单独出来游玩。” “娘亲坏!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地上的乐儿小嘴一撅,趴在她怀里的澜儿亦跟着囔囔,“我也要跟着爹爹!” “好好好,你俩可别喊了。” 眼瞧着周围人看过来,江述连忙去捂孩子的嘴。 乐儿眼睛一转,迈着小短腿朝一旁的摊贩跑过去,指着上面最大最华丽的一个风车喊道:“爹爹,我要这个!” 没等戚若竹应声,江述率先道:“江乐儿!不许再买风车了!买了便扔,家中那么多风车也没见你玩过。” 江述训的不无道理,乐儿是个图新鲜的性子,无论什么东西到手便不稀罕了,戚若竹也正欲治治她这祸害人的性子,便拉着乐儿欲走。 “不买风车了,爹爹带你去姑姑家,姑姑家还有个大你两岁的小表哥呢,生的可好看了,比崔家哥哥还好看呢,你想不想看?” “想!”一听到有漂亮哥哥,乐儿的注意力立刻移开,嚷嚷着现在就要去看小表哥。 “可小表哥还未睡醒。”一道温和的女声插进来。 戚若竹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就在他扭头看见熟悉的人影时,立刻瞪大眼睛,语气满是惊喜。 “阿姐!”戚若竹立刻上前去,“你怎在这里!爹爹信中说你坠了马,吓得我几日都没睡好,伤好没好?还有没有事?” 望着三年未见的阿弟,戚如穗笑了笑,“无事,我挺好的。” 文声月未将她失忆一事告诉戚若竹,只说她坠马摔伤了腿,戚若竹上上下下打量了戚如穗好几圈,见阿姐身子无异,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两个孩子招招手。 “乐儿,澜儿,这便是姑姑。” “姑姑好!”两个奶团子异口同声,瞧着极为招人喜欢。 戚如穗含笑将提前备好的小红包送给这俩第一次见面的侄女侄子,一个笑嘻嘻说谢谢,另一个则将头害羞埋进戚若竹怀里。 见姐弟俩叙旧的差不多了,江述走到戚如穗身旁,熟稔的揽过女人肩颈,“走走走,莫在大街上站着了,咱们去酒楼说。你的伤彻底养好没,几年未同你一起饮酒了,我可是想念的紧啊。” 就在江述欲拉着戚如穗走时,女人步伐顿了一下。 “等一下。” 戚若竹与江述对视一眼,只见戚如穗回到那摊贩处,将乐儿方才相中的风车买了下来。 酒楼内,那柄风车被轻轻放在一旁,戚如穗看向戚若竹,语气带了些严肃。 “不是说后日才到江南吗。” 戚若竹讪讪一笑,“阿姐,你知道的,我若回了府内爹爹定不放我出来的,这不是想着乐儿与澜儿未来过江南,提前带他们玩两日吗。再说江南城这般大,脚程慢些也正常。” 这倒是真的,文声月对戚若竹的管教向来极为严苛,当年他执意退婚要嫁江述,被文声月锁在祠堂内三日三夜,手掌心被竹板快抽烂了也不改口。 戚如穗当年想了一夜,做主替戚若竹退了婚事,第二日江述便上门提亲,那场闹剧持续了三个月,整个江南城的人都在看热闹,眼见戚若竹宁死不悔,文声月终于松口同意了这桩婚事。 如今戚若竹在京中生活的顺风顺水,既有妻主疼爱,不仅诞下一对喜人的龙凤胎,甚至江述曾亲口许诺不再纳侍。戚若竹摇身一变,成了京中贵子人人羡慕的对象。 这些记忆是戚如穗不久前才想起的,今日瞧见江述妻夫二人,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在昨日。 戚若竹看了那风车半响,佯装无意道:“阿姐买这风车做什么?” 戚如穗顿了顿,“给怜儿买的。” 江述与戚若竹对视一眼,神情皆变得有些古怪。 望着乐儿与澜儿身旁小山堆似的玩具,戚如穗垂眸看了眼那简陋的风车,心间闷堵,她确实忘了为怜儿准备这些。 饭桌上所谈无非是当年京中往事,大多数戚如穗皆记得,就算记不得的,她也只是顺着说下去,一番交谈下来,戚如穗也从二人口中拼凑出七七八八。 可江述像察觉了什么,她有意无意瞥了戚如穗几眼,就在小二上酒时,江述站起身子拦住店小二。 “这陈酿我们不要了,听说江南如今盛行的是竹叶青,可否带我去选选。” “自然可以。”店小二指路道:“就在楼下,客官跟我来吧。” 江述拍了拍戚如穗,“走,这顿你做东,自然要你选。” 戚如穗知晓江述是何意,她二人刚走到楼下,江述便转头上下打量她半天,低声开口,“戚如穗,你脑子是不是真摔坏了,当年咱俩三日从京城策马到江南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隐约记得。”戚如穗笑的有些无奈。 “你什么意思?”江述警觉不对,转头看向这位少年玩伴。 戚如穗叹了口气,坦白道:“我坠马确实磕到了脑子,丢了七年记忆,就连若竹嫁给你一事也是前些日子才想起来的。” 戚如穗顿了顿,当着江述不可置信的神情,最后说了句。 “这些日子我断断续续想起许多,可唯独想不起关于何镜的事,我正想问你,我同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空气出奇的安静,江述呵呵乐了两声,“你逗我的吧,坠马还把脑子摔坏了。” 戚如穗并不想同她插科打诨,江述见她神情凝重,言语不似作假,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你……你当真不记得了?” “是。” 戚如穗垂下眼眸,这也是她同江述坦白的原因,在京城那几年间,江述是唯一知晓她心悦何镜之人,更是曾无数次怂恿她去提亲。 在江述口中,戚如穗拼凑出一个更为完整的记忆。 江述说她十九岁那年不知抽了什么风,脑袋一热便独自登门去了何府提亲,就连同戚母也未曾商议过。 这些年向何镜提亲的人不少,戚如穗的身份也并不显贵,因此京中人也并未当回事,只等着像往常一样看热闹。 可令人惊诧的是,戚家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据说还是何镜亲自点头的。 谁也未曾想到,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人竟是戚如穗。就连江述也未曾想事情如此顺利,私下还曾问她是不是两人早就悄悄私定终身,提亲只是走个过场, 彼时戚如穗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然而这门亲事却不被看好,一个世家之子,一个商贾之女。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何镜为何选戚如穗当妻主,更有心悦何镜之人私下找过戚如穗不少麻烦。 说至此,江述不屑的嗤了声:“她们也不撒泡尿看看,一个两个歪瓜裂枣的,也好意思跑来找你麻烦。” 江述说的不差,当年若说戚如穗身上最为出众的,也就是那张令人惊艳的容貌。就算放眼整个京中贵女,戚如穗长相也是其中出挑的,她们只好找补道何镜不过是个只看皮囊的肤浅男子。 吉日很快便定了下来,像是为了不令何镜反悔,又像是避开什么,从提亲到将何镜娶回江南,仅用了三月时光。 在戚如穗回江南后,江述为了戚若竹也曾多次往江南跑过,对戚府的消息更是重视。 成婚的第一年,二人同寻常新婚妻夫一般,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翌年开春,何镜腹中传来喜讯,江述还特意送了贺礼,可不知为何,这个孩子似乎便是二人感情破裂的开始。 听说何镜刚出月子,戚如穗便纳了个小侍,江南城不少人暗地嘲讽何镜命不好,嫁了个表面痴情的,却只因他生了个儿子,便迫不及待迎来新人。 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那第二个,第三个便都顺理成章起来。 江述知晓戚如穗并非多情之人,此番举动定有隐情,不可能因何镜生了儿子便产生嫌隙。 “后来我找你聊过许多次,只有一次你喝醉了,同我说了一句话。” 恰逢小二端着酒盏欲送到房内,江述抬手拦下给自己斟了杯,她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喝完后还夸赞了句。 “竹叶青,果然还是江南酿的好。”江述说罢又斟了一杯递与戚如穗。 “我说了什么?” 戚如穗安静抬眸看向江述,对方也没再卖关子,只是面上笑意消失,神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声音都比方才轻了许多。 “你说那孩子可能不是你的。”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2. 第十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第十三章 江述说的十分直白,可她完全不记得这段记忆。 戚如穗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她下意识握紧掌心,那可怜的薄瓷在她掌中破碎,瓷片陷进掌心,鲜血霎时涌出。 江述瞪大双眼,诶呀了好几声,“你有力没处使也别拿杯子发泄呀,杯子碎了还得赔,你后院不是有一堆千娇百媚的小侍吗,要泄火寻他们去呀。” 她最后一句话全然是火上浇油,戚如穗深吸了口气松开掌心,任由鲜血滴落在地,江述赶紧唤来小厮收拾残局。 见戚如穗如此,江述心间也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当年就连我都差点信了,可何镜不是那样的人,你看看怜儿的样貌,除了你俩以外谁还能生出来。可你那时候就同着了魔一般,每次提到何镜你便阴沉个脸,好生吓人。” 江述话糙理不糙,作为一同在京中长大的世家子,江述认识何镜的时间比戚如穗要长。她知晓何镜为人,他的教养绝不可能令自己做出偷人之举。 可那毕竟是戚如穗的家事,她说过两次后便再没提过,后来她带着戚若竹回到京城,也听戚若竹念叨过几次。 戚如穗沉默良久,再开口时神情有些茫然,“我真的不记得了。” 江述抿了抿唇,抬手拍拍戚如穗的肩膀,“没事,你这一摔也挺好,至少把良心摔回来了。” 戚如穗没有和江述开玩笑的心情,她仍震惊于江述方才那句话。她不信何镜能做出这种事,当年的事定有误会。 纵使戚如穗再说服自己,她仍不受控的想到那封在朗月阁搜出的信。 “后来的事皆是若竹告诉我的,可怜他在京中,还要操心你的家务事。” 江述又拍了拍好友的肩,“你也知道,在京中那两年若竹同何镜关系尚可,他这次回来还想劝劝你俩呢。” “劝什么?” 江述沉默了瞬,认真道:“劝你俩合离。他知晓你不喜怜儿,与其相见两厌,彼此折磨,不如早早结束的好,他还想让何镜回京……” “妻主,我同乐儿澜儿都吃完了,你与阿姐怎还未挑完酒?” 二楼包间的窗户被推开,一大两小的脑袋凑出来,打断了江述未说出口的话。 江述立刻换上笑脸,“已经挑完了,这就上来。” “快些吧,菜都要凉了。” 见窗户合拢,江述连忙嘱咐道:“改日再说,先上去吧,你记得莫同若竹说我与你讲过这些,说了他又要念叨我。” 戚如穗点点头,随意擦了擦掌心鲜血,脑中仍想着方才的谈话,心间如麻绳一样杂乱。 “何镜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既然还想和他过下去,他偶尔性子倔犟不肯服软,你哄哄不就得了。” 江述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再说他如今若是离了你,也没地方可去了。” 门扇被推开,戚若竹一边牵着孩子,一边抬眼对江述道:“妻主不是挑酒去了吗,酒呢?” 江述顿时心虚的笑了笑,“酒被你阿姐打了。” “怎么回事?”戚若竹看见戚如穗受伤的掌心,惊的连忙站起来,递来帕子。 戚如穗笑笑,“酒杯不小心碎了,捡起来时刮破了手,无碍。” 戚若竹看向江述,自家妻主也只是耸耸肩,他便什么都未说。 戚如穗碰上戚若竹妻夫实属意外,她太久未露面,今日本是要去江南城各个铺子走上一圈。午膳过后,她便要离开。 “阿姐慢些走。”戚若竹将人送到门口。 戚如穗嘱咐了句,“玩够了便早些回府吧。” “自然。”戚若竹笑的灿烂。 在阿姐离开后,他立马转身看向自家妻主,“妻主,你方才同阿姐说什么了?” 江述神情极为无辜,“没说什么,就是叙叙旧,一时聊的久了而已。” 戚若竹看了半响,转头将澜儿抱起,“走吧,咱们再逛逛便回府上,你爷爷还未见过你俩呢。” 四人慢悠悠走在街上,想起方才阿姐的模样,还有多年未见的何镜,戚若竹轻声开口,“妻主,你说阿姐不喜欢他,又何苦折磨彼此这么多年。” 江述无奈开口,“你还是先管管你妻主我吧,你看这小崽子干什么呢。” 戚若竹这才回头看,只见乐儿手中抓着刚买的画笔,正将江述的脸当做画布上下其手,好好一张脸被画的和猴屁股一样。 “乐儿!你怎这般能闹!” —————— 这边戚如穗回到朗月阁,却见院里冷冷清清,唯有几个扫地小厮倚着墙角唠闲嗑,一见主子进来,吓得连忙直起身子垂下头。 “见过小姐。” 戚如穗扫了眼院内,“你们主子呢?” “回小姐,少主君去长鹤院了。” 见小姐眉心紧锁,那小厮解释道,“晨时少主君去长鹤院问安,说今日是十五,便留了少主君一同抄经,算算时辰少主君应马上回来了。” 就在此时,屋内跑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水色小衫,一双幼鹿般的大眼睛正焦急看向门口,可刚跑到半路便堪堪停下脚步。 戚怜本以为是爹爹回来了,可出去才发觉不是,此刻院中人目光都注在他身上,不由有些瑟缩茫然。 戚怜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呢,男孩五官生的像何镜,可轮廓却极为像她,她当年到底犯了哪门子的疯。 戚如穗蹲下身子,对男孩柔声道:“怜儿,过来。” “小少爷,小姐唤您呢。”伺候的小厮见小少爷不动,连忙小声重复。 戚怜听懂了,可任凭小厮怎么劝,他都不肯再往前一步,男孩缄默倔强的模样无端让她想起何镜。 戚如穗拿出风车,微风拂过,六个彩纸小风车唰唰转起来,日光下风车熠熠生辉。见怜儿的视线瞧过来,她指尖一拨,小风车组成的大风车亦跟着转起来。 一个极为普通的小玩意,可怜儿似乎从未玩过,他看的极为专注。 “娘给你带了风车,怜儿想玩吗?” 这是戚如穗第一次自称‘娘’,她面上紧张不已,可男孩只是站在原地,半响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这可把他身后的跟在身后的小厮急坏了,他知晓小姐与小少爷不亲,为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他自然想让小少爷争点气,讨得小姐欢心。 “小少爷,您快去啊。”小厮心中焦急,欲扯怜儿走过去。 见戚怜实在一点面子都不给,小厮在旁小心翼翼解释道:“小姐,少主君说小少爷怕生,平日不爱同人讲话。” 怕生…… 戚如穗抿了抿唇角,也许在戚怜眼中,她和这些刚见了几面的小厮并没有区别。 “你收下风车,我带你去找爹爹可好。”她走到怜儿身前,将风车塞进男孩手里。 终究还是这句‘找爹爹’起了效果,男孩一手握着风车,一手被戚如穗牵起,他瑟缩欲躲,却被戚如穗牵住小手。 戚如穗看的难受,她轻声哄道:“怜儿莫怕,我是你娘,不会伤害你的。” “你不是我娘。” 稚嫩的声音响起,却令戚如穗愣在原地。 身旁不小心听到此话的小厮们皆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自己是个聋的,生怕自己窥了主子辛秘活不到明日。 怜儿不懂身旁大人为何都一副奇怪的表情,他只是小声道:“我爹爹说,娘还没回来。” 戚如穗压着语调,艰涩开口,“怜儿,娘亲去哪了?为何还没回来?” “爹爹说,娘在外面做生意,只有年底才回来。” 戚怜只见过娘亲一次,在去年冬日,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甚至看不清娘亲的模样。 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自己,声音稚嫩怯懦,却像一根尖针刺在心间,令她无法呼吸。 风车仍在呼呼转着。 这几年事务繁忙,只有年底才能归家小住几日,可在春节家宴中,她从未见到何镜与怜儿的身影,这对父子刻意被所有人淡忘在那偏僻的院中。 “怜儿,爹爹说的没错,我就是娘,娘以后不走了,往后只留在府里陪你和爹爹好不好。” 戚如穗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走,我们去找爹爹。” 戚怜将信将疑,却架不住想见爹爹的心,便跟着戚如穗一同走了。 路上耽误这么一会,刚拐过假山便迎面碰上何镜。 “爹爹!” 戚怜面上一喜,戚如穗松开手,任由男孩朝何镜方向跑去。 何镜接住扑到怀里的儿子,眉眼温柔含笑,满是对儿子的宠溺。 戚如穗一瞬看的怔愣,自她醒来后,何镜似乎从未对她笑过,他待自己永远都是疏离冷漠,或是惧怕的。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第十四章 “你怎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院里等爹爹吗?” 何镜语气温柔,当看见怜儿手上握着的风车时愣了下,“这是谁给你的?” 男孩眸子眨了眨,转身看向戚如穗所在之处,答案不言而喻。 “多谢。”出乎意料的,何镜对戚如穗说了句。 一个风车而已,他何须如此。 “何须同我言谢,怜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待他好是应该的。”戚如穗轻声开口,声音喑哑。 何镜停下脚步,像是没听懂戚如穗在说什么,他偏过头,声音略带迟疑。 “你说什么?” 看着何镜惶惑的神情,戚如穗想起昨夜的梦,心间蓦地一疼。 “何镜,我既娶了你,照看你与怜儿便是我的责任,我知我以前做错许多,往后再也不会了。” 何镜错开视线看向怜儿,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戚如穗扯了扯嘴角,走到另一侧牵起男孩的手,“走,咱们回朗月阁,娘给你与爹爹备了小礼物。” 回程的路诡异的沉默,主子们不吭声,身后跟着的小厮更是提心吊胆,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戚如穗虽说备的是小礼物,可当小夏他们看见屋内之物时,仍被惊的瞪大双眼,神情按捺不住激动。 只见桌上摆满金银首饰,从珍珠翡翠到紫檀珍珠,中间还有一盘夜明珠,正散发盈盈光泽。泽琳琅满的首饰铺了满桌,地上箱中还有许多未拿出的丝绸布匹。 戚如穗出手实在阔绰,若是戚若竹在此,定也会惊的合不拢嘴,这些快赶上他一半的嫁妆了。 剩下一半,是因为朗月阁实在摆不下了。 何镜步伐停了一瞬,他有些惊诧,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面上一丝欢喜也没有,反而蹙了蹙眉。 而另一张小桌上,放着的皆是小孩子的玩具,从草蚂蚱、拨浪鼓、陀螺再到布老虎,乍一看像是路边售卖的摊贩。 早侯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含笑迎上前去,“见过小姐,少主君。” “陈叔不必多礼,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给怜儿改一下衣衫尺寸。” 陈叔是戚府的老人,在制衣坊待了近二十年,手艺更是一等一的精巧。 “小姐客气了。” 陈叔笑笑,转头看向戚怜,语气有些感慨,“我上次见小少爷的时候,小少爷还在襁褓里呢,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他边说边比量了一个大小,看向怜儿的眼神中满是慈爱,想当年小少爷出生前的小衣裳还是他亲手教少主君缝制的呢。 这一晃眼便是五年,谁也没想到少主君经历如此磕绊,他只希望这次小姐浪子回头,能真心对待这苦命的父子俩。 待给怜儿测好身量,陈叔心间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着收起软尺道,“衣裳是有些肥了,我改一下便好。” 何镜抱起怜儿,对身前的中年男子点头道:“劳烦陈叔了。” 他赶紧摆手,“少主君哪的话,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何镜看向怀里正不安揪着盘扣的儿子,柔声哄道:“怜儿,说谢谢陈爷爷。” “谢谢陈爷爷。” 男孩抬起小脸,声音软糯糯像沾蜜一般,只哄的陈叔笑开了花,“有小少爷这句话便足矣,必将小少爷的衣裳改的天下第一好看。” 戚怜本就面子薄,此刻更将头埋在爹爹肩上,何镜对陈叔不好意思笑笑。 戚如穗看着父子俩,从桌上拿了块新做的糖糕递到怜儿嘴边,“怜儿可要吃糖糕?” 甜滋滋的味道萦绕鼻尖,男孩悄悄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自己爹爹。 “想吃便吃吧。” 何镜适时开口,怜儿这才接过糖糕,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扬起小脸看向戚如穗。 “谢谢。” 戚如穗动作一顿,不由苦笑了下。 何镜与怜儿不愧是父子,待她皆是一样的疏离,仿佛她才是个陌生人一般。 小夏抱着衣裳进屋,原是昨日何镜柜中那批衣裳已改好,想到昨夜之事,何镜有些不自在,便只让小夏放回柜子里便好。 “是。”小夏眨了眨眼,又看向桌上那琳琅满目的珠宝钗式,“少主君,这些可要收拾起来?” 这些皆是小姐的赏赐,他本以为少主君会很欣喜,谁料少主君进屋后只是瞧了一眼,便再没看过。 何镜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屋内顿时忙碌起来,小夏见小姐似有话说,极有眼色的将怜儿抱下去,说要带他去玩新玩具。 眼前忽然出现块糖糕,何镜下意识以为还是给儿子的,于是拒绝道:“怜儿不能吃太多糖。” 他极少给怜儿吃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喂他一两块,后来搬出朗月阁后,连热乎饭都成了问题,又谈何喂他零嘴。 “给你吃的。” 戚如穗牵起何镜的手,将糖糕轻放在他掌心,在触到男人掌心薄茧那一刻,唇角笑意又僵了一瞬。 上次她便发现,何镜掌心有干活时磨出来的茧子。 他出身显贵,自小没干过力气活,手上唯一的茧便是练琴时磨的,有次戚如穗见何镜偷偷揉着指尖,还曾给他送过软膏。 可是那次他未收。 何镜并不想吃糖,可却不得不收下,就像屋内的这些珠宝绸缎。 戚如穗给的东西皆要付出代价的,何镜七年前便明白这个道理。 戚如穗未松手,她指尖抚过男人手背,前两日烫伤的地方尚存红痕,她刚欲开口,何镜便将手抽离。 “已经快好了。”他匆匆道。 戚如穗只好咽下那即将出口的话语。 院外,几个小厮正围着戚怜教他踢毽子,其中一个将毽子抛起,示范道:“小少爷,就像这样,将脚抬高些,千万莫摔着。” 戚怜看的新奇,又不太敢尝试,还是那小厮手把手教的他。 戚如穗看着看着,忽而眯了眯眸子,看向那小厮。 “你叫什么?” 方才踢毽子那小厮一听,连忙低头道:“回小姐,奴叫秋儿。” 戚如穗将人唤到跟前,这才确认了眼前的小厮正是当日朗月阁门口给她指路之人,她指尖点了点桌子。 “你是朗月阁的?” 秋儿摇摇头,垂眸道:“回小姐,奴在后厨做事,奴的同屋是在朗月阁伺候的,他今日告了假,奴便来替一日。” 这番说辞极易拆穿,在朗月阁当差的小厮,就算告假也没必要让外院的顶上。 戚如穗转头看向何镜,看着男人故作镇定,指尖却不自觉扣紧的模样,轻声问了句。 “是吗?” 何镜的唇紧抿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在替这个小厮掩护,戚如穗并没有拆穿,只是再次看向身前的秋儿,语气淡淡,“你对少主君倒是上心,以后留在朗月阁伺候吧。” 秋儿心间一惊,努力掩住心间慌乱,“是。” 正逢此时,后屋传来问责的动静。 “昨日我还瞧见了,怎么今日就没了,还说不是你拿的!” 另一个声音慌张响起,“小夏哥,我真没碰过,昨日打扫内室时我根本没打开过少主君的妆匣,不信你问小果!” 听起来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小夏从里头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戚如穗看了两个小厮一眼,又看向何镜,等他开口。 见戚如穗没有插手的打算,何镜抿了抿唇角,出事问道:“发生了何事?” “少主君。”小夏压低声音俯身道:“您妆匣里的两只银钗不见了,昨日我分明还瞧见了。” 何镜指尖一僵,戚如穗装作没看见,只斟了杯热茶送到何镜身前,跪在地上的秋儿掩了掩袖口,趁着人多悄悄退了出去。 那两个小厮顿时跪在何镜身前,声音带着哭腔与委屈,“少主君明鉴,东西不是奴偷拿的,奴从未见过那银钗!” 小夏蹙起眉头,出声训道:“昨日只有你俩进过屋子里,不是你俩拿的难道还是我拿的不成。” 两个男孩年岁尚幼,被训后更吓得瑟瑟发抖,只跪在地上磕头,求少主君不要将他俩赶出去。 “起来吧,东西并非他俩拿的。”何镜温润的声音响起。 小夏一愣,方才训人的气质顿时消散,还以为少主君认为他偷了银钗,急忙解释道:“少主君,奴不曾碰过您的银钗。” “我知晓不是你拿的,你也下去吧。”何镜垂眸看向地面,藏起紧张情绪。 小夏未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谁料小姐神情自若,看起来对少主君丢了簪子一事毫不在意,抿了口茶后才开口。 “瞧我做什么,这是朗月阁,你主子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戚如穗轻声出口,内容却不容置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这是在帮何镜立威。 “是。”小夏纵然疑惑,可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何镜。”戚如穗轻声开口,看着男人身前未被动过的茶水,“若你有事需要帮忙,皆可以同我说。” 不意外的,何镜仍没有回应她。 她知晓何镜有些秘密,可对比这七年她对何镜做的事,这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戚如穗临走前吩咐,往后凡事只需听少主君的便好,朗月阁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何镜。 何镜自然听到了这番话,他没什么反应,倒是小夏模样看起来颇为激动,他瞧少主君面上不见笑,还以为是少主君忧心,还特意说了句。 “少主君莫再忧心了,小姐将您看的这般重,您定能重得小姐宠爱的。” 重得她的宠爱吗……何镜象征性的勾了勾唇,任由这个不谙世事的男孩替他激动。 他不想获得什么宠爱,他只想为怜儿谋条后路,再保住他身旁这些人。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4. 第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第十五章 何镜从添满的妆匣挑了一个白玉镯,又挑了个翡翠镯,两个镯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似有水波荡漾。 他轻声开口:“你瞧着哪个好?” 小夏瞧了瞧少主君的手腕,思索后认真道:“少主君生的白,戴翠色更显气色。” 何镜将翡翠镯放到小夏手上,小夏以为是少主君要自己帮忙戴,便拿起欲将镯子套到少主君手上。可不料,少主君反手将镯子扣在他掌中。 小夏疑惑半响,“少主君……这是?” “留下吧。” 在意识到少主君是何意时,小夏吓得急忙将镯子放在桌上,“万万不可!少主君,这是小姐赏赐给您的,奴不能收。” 他不懂玉器,可这镯子看着便是贵重之物,岂是他能染指的。 何镜看着身前男孩,“你来戚府几年了?” 小夏揣测不准少主君是何意,犹豫着道:“回少主君,已有三年多了。” “那你该听过当年的事。”何镜眼底划过抹自嘲,“在朗月阁当差并非什么好事,你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夏心下一惊,镯子再度被放到手中,这次他没有再放回去。 若他当年早日给阿言指了婚,阿言也不至于被赶出府去,至于当年朗月阁的那批小厮,也不知现今过得如何。 如今小夏是朗月阁内品级最高的,阁中人事皆要经他之手,就算小夏是派来监视他的,他也需小夏帮他做些事。 何镜并非天真稚子,他自小在何府长大,见识过太多后宅里的明争暗斗,也见识过他爹爹清理侧室,拉拢人心。 彼时他尚不理解,如今却不得不做。 “帮我唤秋儿进来。” “是。”小夏收起镯子,神情复杂又认真,“少主君,往后有用得着奴的地方,奴定当赴汤蹈火。” 到底是年纪小,一个镯子便能收买,也不知是不是好事。何镜勾了勾唇,并未再说什么。 直到秋儿进来后,何镜的神情才严肃起来,他看着秋儿一言不发,秋儿亦自知理亏,跪在地上看向地面。 二人无言对峙,终是秋儿先开口,“公子,我留在朗月阁,一能伺候您与小少爷,二来也能替公子打探主君的消息,公子莫再赶秋儿走了。” “你以为她没怀疑你吗。” 何镜冷静的话语令秋儿一怔,“公子是何意?” 何镜无奈叹了口气,不欲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罢了,你出府时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他与戚如穗成婚七载,就算如今走到这般地步,可何镜仍是了解戚如穗的,她并非表面那般和善易处,反而心思极重,步步为营。 能在京中独身闯出一片天的,又有几个纯良之辈呢。可是最初何镜真的以为,她待自己是不同的。 翌日傍晚,戚如穗又来了朗月阁。 正是晚膳前夕,小夏走到戚如穗身旁问道:“小姐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何镜指尖一顿,接着若无其事为怜儿整理衣角,戚如穗收回目光。 “好。”她正有此意。 怜儿显然很依赖何镜,就连用膳时也要贴在爹爹身旁,戚如穗坐在二人对面,看着何镜为怜儿夹菜盛饭。 其实这本应是小夏的职责,可何镜习惯了自己带怜儿,总放心不下让别人带孩子,凡事总要亲为才放心。 “少主君,奴来照顾小少爷便好。”小夏又一次劝道。 此时见小夏劝阻,何镜只好停下动作,拾起筷子小口用着膳食,只是每吃几口便要看一眼儿子。 许是因为有她在,怜儿用膳时比平日多了几分拘谨,何镜用膳时又不喜说话。戚如穗看着身前这对父子,唇瓣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未开口。 半响后,何镜轻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吃饱了。 可他吃的甚至还没有怜儿多,戚如穗愣了一瞬,“怎吃的这般少?” 何镜十几岁时脸颊还有软肉,笑起来时还显稚气,可如今戚如穗看着何镜瘦尖的下巴与单薄的身段,亦跟着放下了筷子。 “可是菜不和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重新做一顿。” 何镜摇摇头,“不是,我吃饱了。” 小夏忙找补道:“许是夏日天儿热,少主君胃口不大好。” 戚如穗沉默了瞬,“去拿些水果来。” 晚膳被撤下,刚从冰窖中拿出的葡萄放到桌上,紫皮上还挂着层寒霜,傍晚暑气还未散透,此时吃口冰镇葡萄最为舒爽。 戚如穗捏起一粒,仔细将皮剥了递到了何镜唇旁。 冰凉果肉贴在唇上,何镜被冰的瑟缩了下,就在他启唇的瞬间,戚如穗便将葡萄喂进他口中。 一旁的小夏见此,连忙将身子避过,顺便捂住了小少爷的眼,唇角却在偷笑。 不知是有意无意,戚如穗指尖划过何镜的唇,他忍住躲开的冲动,垂下眼眸安静嚼着果肉。 就在戚如穗试图喂第二个时,何镜不着痕迹避开女人指尖,抬手接过那颗葡萄。 “……多谢,我自己来便好。” 戚如穗笑了笑,并未强求将葡萄喂进他口中,而是温声对怜儿道。 “怜儿来,娘喂你吃葡萄。” 小夏领着戚怜走到小姐身旁,下一瞬男孩便被戚如穗抱起坐在腿上。 与此同时,何镜蓦地抬头看向怜儿,掌心攥紧衣角。他看着戚如穗将剥好的葡萄喂给怜儿,还拿来手帕擦了擦怜儿小嘴。 “好吃吗?” 戚如穗眉眼温柔,小心翼翼圈着怜儿,以防他从自己腿上掉下去,男孩第一次与她如今亲密,小脸上满是紧张与局促。 可架不住夏日葡萄多汁甜蜜,戚怜嚼了一会才咽下去,他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好吃。 就在戚如穗再拿起葡萄的同时,戚怜鼓起勇气学着爹爹的语气,小声又坚定的开口,“多谢,我自己来。” 见怜儿一本正经,戚如穗笑了笑,“好,怜儿自己来。” “戚怜。”何镜忽而出声,语气藏着不安。 男孩本就局促,此时见爹爹喊自己大名,他一紧张,手中的葡萄便被捏破,汁水果肉掉在新穿的小衫上,瞬间便染湿小块。 戚怜手中只剩了块葡萄皮,他怯怯看向何镜,见爹爹神情严肃,心间更紧张害怕。 “对不起,怜儿不是故意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手滑本就是常有之事,戚如穗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事,可不知为何这对父子皆如此紧张。 “怜儿,果肉掉了擦掉便好了。我是你娘亲,你不必道歉,也不必害怕我。” 戚如穗不甚在意的将衣衫上的果肉捡起,又揉了揉怜儿的脑袋瓜,男孩发丝很软,揉起来手感很好。 许是何镜的目光太过明显,戚如穗抿了抿唇角,移开手叫小夏带怜儿下去换身衣裳。 她抬眸看向何镜,只见男人定定看向自己,眸中神情复杂。 “怎么了?”戚如穗轻声开口,似怕吓到何镜一般。 “……无事。” 何镜移开视线,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惊诧。 戚如穗不喜欢这个孩子,何镜一直都知晓,所以他极少让怜儿接触她。戚怜如今五岁,见过戚如穗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可这两日戚如穗为怜儿做的事已超过他的想象,比如下午那些玩具,又比如方才戚如穗自称的那声‘娘’。 戚如穗却在此时开口,“何镜,我说过我不会伤害怜儿的。” 她说罢一顿,凝眸看向何镜,“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戚怜当然是她的孩子,可何镜却只是动了动唇瓣,漆黑的眸子在夜中似死水般沉寂,他错开视线,良久没有言语。 像是默认,又像是否认。 见男人如此,戚如穗垂下眼眸,唇角挂着一抹苦笑。 小夏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轻手轻脚将汤药放在戚如穗身前,小心翼翼提醒道。 “小姐,今日的药还未喝。” 药汁被女人一口饮下,又揪下两个葡萄扔进嘴里,苦涩与酸甜混在口中又被吞下。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葡萄。”戚如穗忽而开口。 天弘二十四年,戚家那一年的绸缎布匹销量甚好,戚如穗借江述之口在京郊设宴,又备了几十匹锦缎权当赠礼。 那场宴会来的人不多,皆是彼此熟识的,正逢京郊果农丰收,那年的果子甘甜可口,宴席上何镜几乎未动过筷,一直在吃那新摘下的葡萄,宴席持续了多久他便吃了多久。 何镜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他记得那场宴席,那日他离宴回府时才发现,马车上多了两篮葡萄。 只是那日吃了太多葡萄,回去便胃疼了好几日。 “那时有你、我、江述……” 戚如穗回忆着宴席上每个人的名字,念到最后,她蹙起眉,心间被莫名的抵触情绪占满,半响才缓缓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还有,罗轻风。”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5. 第十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第十六章 在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何镜指尖紧紧嵌入掌心,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将周身情绪收敛起,安静等待接下来的话。 可他等了半响,戚如穗都没有再开口,房间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何镜睫毛颤了颤,悄悄睁开眼,只见戚如穗紧紧蹙着眉头,掌心压在太阳穴上,颈上经脉因疼痛浮起,看起来十分难受。 戚如穗当然记得罗轻风是谁,她是何老将军的部下与义孙女,亦是当年京中风头最盛的少将军。 可她也只记得这些。 见戚如穗迟迟未动,何镜终于站起身子,眸中疑惑不安,“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些头疼。”戚如穗放下手,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我不是说我记不清许多事了,每次我试图想起来些什么,便会头疼欲裂,可是吓到你了。” 戚如穗疲惫的神情不似作假,何镜看着她,脑中想到她那日同自己说的话,彼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心血来潮又想折腾自己。 何镜喉结滚了下,对戚如穗摇了摇头。 木门被扣响,小夏匆匆跑进来,神情焦急。 “少主君,小少爷有些发烧了。” 何镜表情霎时一变,戚如穗蹙眉站起身子,“怎么回事?” “小少爷方才换完衣裳便喊冷,奴便用热水给小少爷擦了身子回屋休息,谁料竟起了烧,怪奴没有照看好小少爷。” 他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何镜已快步走到怜儿屋内,男孩躺在床上蜷缩着,脸颊烧的通红。 戚如穗立刻吩咐道:“去请李大夫来。” 小夏得令往外跑去,他脚程快,不过半刻钟便将人领来。 屋内,何镜正将怜儿额头湿帕子换下。 戚如穗轻声道:“莫担心,让大夫看看怜儿。” 何镜让出位置,与戚如穗错开站在一旁。 李素在戚府待了近三年,还是第一次给小少爷治病,所幸戚怜只是有些低热,烧的并不严重。 “小少爷是什么时候起烧的?” “今日傍晚。”答话的是何镜,“怜儿下午在院里玩时出了汗,晚上应是被凉风吹着了。” 李素看向身旁一脸担忧的何镜,心间对这位少主君高看一眼,别的不说,他待孩子倒是细心。 “少主君莫紧张,喝贴退烧药再睡一觉便好了,明早我再过来替小少爷瞧瞧。” 何镜这才松了口气,“多谢李大夫。” 小夏拿着方子去煎药,李素看了看戚如穗的脸色,心间叹了口气,走过去为她诊脉。 “小姐头疼可有越来越频繁?” 见戚如穗点头,李素刚欲开口,又看了眼一旁照看怜儿的何镜。 戚如穗低声道:“但说无妨。” 李素收回手,叹了口气道:“小姐还是听我一句劝,将药换回来吧,记忆早晚都会恢复,若因此落下头疼的毛病可不值当。” 戚如穗沉默了瞬,她余光看向床边僵住身子的男人。 “暂且不用,我想快些想起来。” 李素见自己劝不动,索性摇头放弃。 她理解戚如穗的选择,换成任何人丢失七年记忆都会崩溃,尤其还是把持着偌大戚府的少当家,记忆早一日记起,心间便多安定一分。 冒着热气的汤药被端上,何镜接过后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吹凉,嘴上轻声哄着。 “怜儿,喝了药再睡。” 怜儿此刻正难受着,可听见爹爹叫自己,还是忍着不舒服爬起来,小口小口喝着何镜喂来的药汁,被苦到皱眉也未说一句。 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看了却只叫人心疼。 何镜这些年又是如何独自将怜儿带大的,戚如穗拿起桌上果脯,待怜儿喝完最后一口药汤便喂给他。 “怜儿好勇敢,一声苦也未喊。” 男孩瞪大眼眸看向戚如穗,下一瞬耳尖悄悄红了红,一声不吭的便钻到爹爹怀里。 何镜看着环住自己腰身的儿子,轻声哄着,“难受便早些休息吧,爹爹在呢。” 待一切忙活完,已是月上梢头,繁星点点。 小夏轻轻将门合拢,见小姐还未走,便主动出声问道,“小姐今日可要歇在朗月阁?” 此话一出,戚如穗与何镜皆是一愣,戚如穗轻咳了咳。 “不了,你好生伺候少主君与小少爷。” 就在戚如穗离开之前,何镜忽而出声唤住她,女人停下脚步。 “你……你当真不记得了?”何镜迟疑开口,眸中情绪极为复杂,藏着太多戚如穗看不懂的东西。 戚如穗虽在笑,可却有些自嘲,“我从未骗过你。” 听她如此说,何镜只觉得喉中生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戚如穗轻叹了口气,劝慰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与怜儿。” 在院口等候多时的文溪见戚如穗回来,立即迎上去。 “发生了何事?” 原是前两日江北暴雨,运往临州那批布料有小半遭了水淹,原本定好的价钱铺子不肯给,掌柜给折了价,铺子又说剩下的布料闷了霉,不肯再收。 临州一直是戚家生意的大户,掌柜犯了难,这才写了信来,期望戚如穗给拿个主意。 戚如穗安静听完,面上神情分毫未改,她自小随母亲游走在生意场,处理此类事早已得心应手,这些铺子无非是寻个由头拿些好处,心间才算舒服。 临州与江南只隔了条河,戚如穗未有丝毫犹豫道:“明早我亲自去一趟。” 文溪对戚如穗的决定并不意外,小姐常年游走于大江南北的铺子,一年有大半时间是不归家的,唯有成婚那年算是例外,她哪都未去,安安分分在江南城陪了何镜整年。 文溪将脑中跑远的思绪拉回来,犹豫着开口道:“小姐,可要我陪您一同前去?” “不必,临州的账目我皆记得。” 文溪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她打算去准备车马时,却忽而被小姐唤住。 戚如穗淡声道:“今日朗月阁可有领命出府的小厮?” 朗月阁的小厮? 文溪思索一瞬便摇摇头,朗月阁的小厮是她亲自挑的,若是有人要出府,也须持主子命令记录在册,今日朗月阁并无小厮出府。 “有个叫秋儿的小厮,这俩日多注意些。” 纵然戚如穗语气听不出什么,文溪立即敏感察觉到什么,点头应了是。 翌日天色未亮,戚如穗便已动身出发。 文溪目送小姐的马车走远,直至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她这才抬起手,门后的侍卫也松开手中紧紧桎梏的男子。 柳童一被放开便从门后跑出,见马车早已走远,他也没有追上的希望,便将不满撒在文溪身上。 “文管家,童儿并未招惹你,你何苦与我过不去。再者,是主君大人令我伺候小姐的,若是小姐这一路上有个风吹雨淋,有人伺候也能也放心些。” 今日一早,柳童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戚如穗要出府的消息,当即收拾了行囊妄图跟去伺候小姐,好在被文溪及时拦下,这才没让戚如穗瞧见。 柳童眼眶泛红,小脸上是万分委屈的神情,若是有哪个女人在场,定要把人搂在怀里好生怜惜一番。 文溪本欲离去,见此好心劝了句,“你若有自知之明,便趁早自请离府吧。” 被戚如穗相中也非什么好事,那些曾被纳进后院的男子,除却第一夜后,基本再未被戚如穗召过,只得在后院消磨人生。 也曾有人耐不住寂寞,与侍卫苟合在一起,翌日戚府的枯井便多了两具尸体。 文溪的劝告在柳童听着却全然是嘲讽,他心间气愤,面上却不好表现,只得忍下脾气附身告退。 见柳童走了,文溪才唤来人,“后门处的矮墙是不是又塌了?” 那侍卫一愣,连声道:“属下这就叫工匠来砌上。” “暂且不必。”文溪想了想道,“派个人守在那,若有小厮出去便跟着,注意莫叫人发现。” 朗月阁内。 何镜看着李素为怜儿诊脉,面上是掩不住的疲倦。昨夜怜儿虽退了烧,可他总归放不下心,若非小夏强劝着他回屋休息,何镜怕是能一夜不合眼。 见李素收回手,何镜连忙出声问。 “李大夫,怜儿状况如何?” 李素看了眼身前乖巧的男孩,出声问道:“少主君,小少爷可是早产儿?” 何镜猝不及防愣了瞬,随即点头道:“是,可是有什么影响?” 李条反而松了口气,开口安慰道:“那便对了,少主君不必担心,早产儿大多体弱气虚,需好好调理。如今天气快要转凉,往后多注意保暖,我再给小少爷开幅方子,按时服用便好。” 早产儿大多先天不足,体弱是最基本的症状,若幼时精心调养长大是看不出与常人有异的。只是她方才给小少爷诊脉时,发觉小少爷似乎从未调养过身子。 何镜终于放下心,他抬手替儿子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神情温柔贤淑,只是面色有些差。 “我见少主君似乎气色不大好,可需我为少主君诊一脉?” 何镜抿了抿唇,他知晓自己身子的状况,“多谢李大夫,不必了。” 李素也未强求,只是离开时还是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怜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男孩摇摇头,指尖却一直揪着何镜的衣角。 何镜摸了摸怜儿的小脑袋,“爹爹与你一起读书可好?” 男孩抬起头,面上显然欣喜,何镜勾唇笑了笑,牵着儿子走到书柜前。柜中书籍皆是他以前放在此处的,想来是被细细打扫过,一丝落灰都没有。 何镜从中抽出几本摆到怜儿身前,是些道理浅显易懂的故事集,男孩认真挑选着,最后伸出小手指向那本画着图案的小书。 “爹爹,怜儿可以看这本吗?” “自然可以。” 戚怜是他一手带大的,虽未上过学堂,但也识得许多字。 就在怜儿安静看书的时候,何镜从柜上取下宣纸笔墨,他摊开桌上那册书卷,执笔一字一句开始抄书。 暖阳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映在男孩身前画本上,怜儿眨了眨眼,安静将书翻过一页。他站着的男人身姿如竹,眉目如画,一副温柔美好的画面。 门掩被叩响,何镜抬起眸,“进来。” 消失半日的秋儿出现在门口,他关紧门扇,压低的声音藏着几分兴奋,“公子!我回来时听下人说她去临州了,这两日应回不来。” “我知晓了。” 何镜笔触一顿,又继续落笔写着,语气如水般平淡。这个消息于他而言并非什么新鲜事,只是不知这次要去多久。 见公子兴致不高,秋儿闭了嘴走到桌旁研墨,只是当他看清宣纸上所写时,立即瞪大眸子停下动作,语气藏着几分震惊。 “公子这是在写什么!” 何镜写的是什么,任谁一眼就能看出来。 抄本上的‘家规’二字就摆在眼前,秋儿惊讶看着桌旁已抄了七八张的宣纸,哑然半响说不出话。 十遍家规,是文声月对他昨日抄经出神的小惩。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6. 第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第十七章 “我帮公子抄吧。”秋儿急切开口,戚家家规繁多,一遍便要抄几页宣纸,十遍抄完定累的人抬不起手腕。 “不必了。”何镜停笔,眼底染上自嘲笑意,这点敲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无非累些而已。 秋儿忍不住愤懑道:“公子,这实在欺人太甚,这不是故意磋磨公子吗!” 何镜脸色霎时一变,后者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即低头看向地面。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若叫旁人听见,我护不了你。” “秋儿知错!” 这里是戚府,就算文声月想刻意折磨他,何镜也得受着,不得说一声委屈。 他不怕文声月折磨自己,只怕牵扯到身边人,当年何府那场灾事过后,他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人了。 甚至他都不知晓,自己爹爹是否尚在人世。 何镜落笔,“阿言如何了?” 秋儿听罢唇角一僵,接着若无其事道:“公子放心,我寻了名医给阿言瞧,大夫也给开了药,说先喝一个疗程试试,入冬前若是能好转,那、那便无事了。” 秋儿到底年纪小,还不太会隐藏情绪,何镜见他磕磕绊绊说完这句话,眉心已拧紧,“可是银两不够?” “银两够了!”秋儿忙抬起头,眼眶却不自觉红了圈。 何镜冷下脸色,语气也严肃起来,“阿言的病到底如何?” “公子,大夫说阿言的病拖了太久,实在棘手。”秋儿跪在地上,声音藏着哽咽,“阿言让我同公子说,能伺候公子与小少爷一场,是他的福气。” 何镜身影晃了下,笔尖余墨落在宣纸上,霎时晕开一片墨色。 他强忍住情绪,从妆匣中取出几只金钗,“你拿这个去当掉,为阿言多寻几个大夫。” 秋儿捧着那金钗止住哽咽,眼眶却泛起红,“她何苦假惺惺赏赐这些,当年若不是戚府扣下那钱,阿言又怎会沦落至此,说不定……” 秋儿没说出口的话,何镜知晓。 当年何府出事,何镜父亲恰巧不在京中,何镜曾多次打探消息也未寻到父亲下落,后来他将部分嫁妆置换成银两,让阿言托人继续去寻。 就在那时,戚府后宅莫名丢了五百两,文声月罚他在祠堂跪了三日。 何镜那时才懂得,他失了何府作为依靠,那账本如何写,不过是文声月一句话的事。 小夏带着煎好的药回来,正好撞见秋儿匆匆离开,他疑惑的瞧了秋儿一眼,出声唤住人。 “你昨晚去哪了?熄烛时怎没见到你?” 秋儿低下头,“昨日奴回旧房收拾行囊,回来时没注意时辰,院里落了锁,这才耽误了一晚上,是奴失职。” 秋儿将编好的说辞说出口,小夏作为何镜近侍,地位自然比他一个普通小厮高。小夏听完也未生疑,只令秋儿去将后院扫了,自己则端着药进了屋。 “小少爷,该喝药了。” 小夏哄着怜儿饮下汤药,见小少爷不哭也不闹,喂完清水后笑着夸道:“咱们小少爷就是乖巧,若换了寻常孩子,定要哭闹一番才肯喝呢。” 见怜儿捧着瓷杯小口饮着水,何镜出声道:“小夏,去将昨日剩的糖糕拿过来。” 小夏忙应了去取,那是小姐给的糖糕,昨日小少爷未吃几口,他便收起来了。 何镜给怜儿喂了小块,叫他含在嘴里散去苦味,就在此时院里来人禀报,有柳童要见少主君。 小夏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见少主君凝眸看向自己,似乎并不知晓此人是谁,小夏便犹豫着小声解释。 “少主君,柳童是小姐新收的近侍。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伶人也敢来碍眼。” 小夏嘟囔了几句,他打心底瞧不上柳童这种人,任谁都能看出的心思,爬上主子的床便想山鸡变凤凰。 原来是她的男人。 何镜垂下眼眸,令人瞧不出情绪,语气亦然平淡。 “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小夏霎时一笑,俯身便告退,“奴这就去!” 何镜再次执起笔,抄着那本他几乎背下来的家规。 从天明到日落。 小夏燃起烛火在旁研墨,他研的手腕都发疼,少主君是如何写了整日的。他悄悄揉了揉手腕,再看少主君的眼中也不免担忧心疼。 “可惜小姐离了府,若是小姐替您求求情,免去责罚,少主君也不必如此辛苦。” 何镜手腕一顿,他低声道:“你带怜儿去休息吧,换秋儿进来。” 小夏一愣,连忙解释道:“少主君,奴并非嫌累。” 何镜看向早依在软榻上睡着的儿子,小夏立即噤了声,只好轻手轻脚抱起小少爷离去。 匆匆三日已过。 戚如穗策马赶回江南城那日,城门刚开,等着赶早集的人们三五成群走在一处,摊边小贩早支起了摊位煮着热粥与包子,袅袅炊烟升起,很快有人坐下吃起早膳。 “新出炉的包子嘞——还有新鲜的梅花香饼——” 戚如穗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怀中用布包裹的古琴交给侍从,嘱咐了句莫磕碰到。 这古琴是她在临州重金觅得,虽比不上栖凤,却也是前朝大家所留。也是为了这把古琴,行程硬是多留了一日,其中虽有些曲折,可戚如穗却不觉得有什么,若是何镜喜欢便好了。 “老板,拿屉包子和梅花饼。” 戚如穗站着摊贩前,身前的中年女子立即应好,她利落用油纸装好,嘴上还招呼着别的客人。 梅花饼香甜,虽没有记忆,可戚如穗觉得这是何镜爱吃的口味。 老板装完梅花饼后掀开旁边的蒸笼,白雾散去,一股清甜的味道飘来,闻起来十分诱人,见客人瞧过来,老板笑着开口道。 “刚蒸好豌豆糕,小姐可要来点?” 豌豆糕是京中传来的糕点,早些年江南是不流行的,在京中那几年,凡是宴会皆有豌豆糕的身影。 戚如穗仅思索一瞬,“装一袋吧。” “好嘞,小姐稍等。” 见客人爽快,老板也乐呵呵去取装糕点的油纸。 坐在桌上吃饭的两个女子正闲聊着世道,两人似乎刚从京中回来,在聊到京外的驿站时,还感慨终于换了守卫,过路钱比从前少了许多。 “还是官家的人好呀。” “就是,也不知那帮何家人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可惜有命赚没命花咯。”那女子撇撇嘴,语气有几分感慨。 何家? 戚如穗蓦地转身,插话道:“驿站不是何家把控了?” 京外十八个驿站,皆是何家人把控着,如此捞油水的好差事,她们怎可能拱手让人。 二人看向身旁忽然出声的女人,上下打量了番才道:“这都前年的老黄历了,你竟不知道?” 戚如穗压下心间那不安之感,正色道:“我久不去京城,烦请两位告知。” 见女人神情不似开玩笑,那人惊讶的挑了挑眉,好心解释道:“自何府没了以后,京外的十八个驿站便收归官家了,如今只需半吊钱。” 听到其中关键,她心间猛然一跳,手中不自觉捏紧油纸。 “你说什么?”戚如穗难以置信,“何府没了?” “是啊。”那女人理所当然点头,接着狐疑看向戚如穗,“你莫非在说笑,谁不知晓何府通敌,两年前便被判了刑。” 通敌…… 熟悉的头痛令戚如穗身影一晃,她扶住桌角稳住身形,眉间却控制不住紧蹙起,脸色瞧着十分差。 老板正拎着糕点走出来,见戚如穗的模样连忙过来,“小姐这是怎么了?用不用去医馆?” 戚如穗压下头痛,摇摇头道:“多谢老板,我无事,医馆就不必去了。” 老板见她风尘仆仆的憔悴模样,还不忘嘱咐句,“是赶夜路未休息好吧,回家让你家夫郎给做口热乎饭睡一觉便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再奔前程也不能糟践身体呀。” 戚如穗应了声是,老板也听到了方才三人的对话,京城距江南千里,何府被抄又不算什么轰动京城的大事,有人没听过也是正常,便好心开口解释。 “小姐怎好奇何家的事,听说是何老将军去世后,说是在边关查出了通敌罪证,圣上处死了许多人。何府剩下的人不到半月便跑没了,剩下的咱们也不知道了。” “多谢告知。”戚如穗紧握着手中糕点袋子,艰涩开口,“我久居府内,实在消息闭塞。” 方才喝粥的女人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谁说何家人跑没了,那边不就住着一位吗。” 江南多富贾,戚府更是其中翘楚,这些世族也是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譬如谁家联姻,谁家又休夫。 谁家而眼前女子所示意的方向,正是戚府所在的位置。 她似悟到了什么,喝了口粥后又感叹道:“你瞧瞧,嫁的再富贵又如何,母家再有权势又怎样。没有妻主宠爱与女儿傍身,日子一样难过,尤其还是远嫁。我回去定要告诉我阿弟,找个附近疼爱自己的嫁了算了。” “是啊,家中富不富贵不打紧,最重要的便是真心,寻妻千万擦亮了眼,莫寻到负心女。”身旁有人迎合。 话头起了,周遭也有讨论的声音,那些话句句不提戚如穗,却句句都化做利刃刺进她心间。 江南城随便一个人都知晓,何镜不得她宠爱,只有她当事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7.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第十八章 戚如穗拎着糕点转身离开,只希望早些回府看见何镜。 这几日行程匆忙,她从未好好休息过,想起的记忆也只有零星碎片,梦中她与何镜并不愉快,甚至起了争执。 而争执的内容,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戚府得了信,来迎戚如穗的人比往日要多。 江述倚在门口,看着乐儿蹲在地上玩蚂蚁,戚若竹怀里抱着澜儿,正抻着脖子努力往远看去。 待戚如穗的身影出现,等候文溪迎上去,在看见戚如穗憔悴神情时有些惊诧。 “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戚如穗摇摇头,抬步迈进院里。 戚若竹眉眼带笑,唤了声阿姐。 “什么时候回来的?”戚如穗看过去,语气柔了几分。 “昨日夜里才到,正巧爹爹说你今日回来,后厨都已去备菜了,就等着你回来吃顿团圆饭呢。”戚若竹抱着澜儿走到戚如穗身旁,澜儿是个爱撒娇的,他手上拿着半块吃剩的果子,抬手便欲要戚如穗抱。 戚如穗含笑接过澜儿,戚若竹还在旁念叨着,“小心些,莫蹭姑姑身上。” 就在戚如穗转身之际,这才看见厚重木门后的他。 何镜站在人群最后侧,他穿着一袭青衫,单薄清瘦。清风袭过,枝叶婆娑,他静静立在斑驳树影下,衣诀与发丝翻飞,仿佛下一瞬便会随风消散。 躲在身后的怜儿悄悄探出半个身子,他不安的攥着爹爹衣角,抬眸看向戚如穗怀里抱的澜儿。 何镜收回目光,牵起怜儿转身欲走。 人回来了,他也不必再假惺惺等她了。 戚如穗呼吸一窒,她放下澜儿,快步走到何镜父子身前。 戚若竹见此蹙起眉头,面容难掩担忧,他刚欲上前一步却被自家妻主揽住肩身,江述幽幽开口。 “你阿姐与她夫郎孩子说话,你去做什么。乐儿困了,我带她回房睡个回笼觉,你也一起吧。” 戚若竹欲拒绝,但见女儿确实困的不像话,也只好点点头,转身前又不放心的瞧了一眼那边。 戚若竹是昨夜回的府上,何镜那时已经歇下,他便没有深夜叨扰。 今早听闻阿姐要回来,他便拉了妻主来迎,走到门前才看见门后已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兴冲冲地跑去同何镜叙旧,可是几年未见,不免有些陌生疏离。何镜仍是那个何镜,只是相比当年,他瞧上去变得落寞沧桑许多。 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戚若竹心间的话无法开口,也只好先迎阿姐回来,剩下的话他寻机会再说。 “我不知道你来迎我了。” 戚如穗轻声开口,何镜见戚如穗将怜儿抱起来,他唇角翕动,最终什么都未说。 “怜儿,可有想娘?” 男孩没说话,只扭头看向爹爹。分明是五岁的孩子,抱起来却没什么分量,戚怜还不习惯同她亲近,小小的身子有些僵硬,连手不敢往她身上搭。 戚如穗笑意苦涩,她看向身旁的男人,语气藏着几分紧张。 “那琴,你可还喜欢?” 她回城耽误了一会,那古琴却是早早送到了朗月阁。 “虽比不上栖凤盛名,可也算大家遗品,你若喜欢便留下来先将就着,若是不喜我再寻别的,不行便将栖凤拿回来。” 戚如穗话语落地,便见何镜步伐顿住,身后跟着的文溪也抬起头来,眸中情绪震惊且复杂。 何镜吸了口气,垂眸答:“喜欢。” 他说喜欢,可语气听不出半分欢喜来,甚至藏着苦涩。 她不知道的是,今早何镜看见那把古琴时沉默的模样,若不是小夏在旁劝,何镜也不会将古琴放在屋内琴架上。 戚如穗敏感察觉不对,她心间莫名有些慌乱。在将何镜送回朗月阁后,她放下一直抱着的怜儿,将买的糕点递过来。 “还未用膳吧,娘给你和爹爹买了点心。” 怜儿小声说了谢谢,小夏接过那几袋油纸,领着小少爷轻手轻脚回了屋去,将地方腾给小姐与少主君。 方才路上不觉,如今何镜转过身她才发觉何镜眼下有些乌青与倦意。 戚如穗心疼问道:“这两日可是未休息好,脸色怎如此差。” 何镜撇开脸颊去,“我无事。” 见他不愿多说,戚如穗也闭上嘴,只嘱咐几句便目送他回了屋内,背影单薄匆匆,一眼都不愿多看她。 文溪安静跟在戚如穗身后,心间盘算着如何将主君要宴请陈家小公子的事同小姐说。可想起这几日小姐待何镜父子这般上心,又犹豫着闭上嘴。 戚如穗离开前曾吩咐文溪注意那名唤秋儿的小厮。果不其然,她离府的第二日,那小厮便顺着矮墙悄悄翻了出去,天黑后才回来。 戚府侍卫跟了秋儿一路,只见他先去了趟当铺,出来后又去医馆请了大夫,将人带到城南贫巷内,一路上神情匆匆,似乎极为焦急。 “小姐,东西在这。”文溪拿出用帕子包好的物件递给戚如穗。 帕子里面是三只工艺精湛的金钗,这便是秋儿在当铺所当之物。他前脚刚走,文溪后脚便叫人高价赎了回来,到底是戚府的东西,流在外面总归是不好的。 戚如穗垂眸看了半响,无言将帕子合拢,又小心放进怀里,语气听不出喜怒。 “人见到了吗?” “见到了。”文溪顿了一下,“是阿言。” 一个分外熟悉的名字,戚如穗怔了半响才想起来阿言是谁。 他是何镜在京城何府的贴身小厮,后来何镜出嫁,阿言便随何镜陪嫁到江南。 戚如穗与阿言有过交道,在京中那两年,她也曾向阿言打听过何镜的消息,可他的嘴极严,更对何镜忠心耿耿。二人虽为主仆,却更像是同龄的好友。 她万万没想到,何镜冒着风险也要联系的人竟是他。 按说阿言这个年纪的小厮,多半会被主子指婚嫁出去,剩下的则会成为妻家的侍儿。 她醒来后便未在何镜身旁见过阿言,便先入为主以为阿言也是嫁了人,如今才觉事情并非她想的这般简单。 “他什么时候离府的?” 文溪低声解释,“前年九月,少主君私挪五百两被发现后,阿言被查出对账本动了手脚,便罚了二十板赶出府了。” 前年的账本她早看过数次,上面的账是没有问题的。 不对。 戚如穗眉头一皱,有两本她未曾看过。 那是记录戚府奴仆吃穿住行的总账,内容冗长,账目虽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那几样,就算想做假账也不够量。 这么多年,后宅的事皆是文声月操持,戚如穗对此类账目从不过问,可她此刻敏锐感觉到了什么。 “将前年下仆院的账本拿给我。” 文溪闻言抿了抿唇角,却没有立即答复。 戚如穗侧目看去,只见文溪半低下头,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默。 “小姐,账本不在了。” “什么意思?”戚如穗蹙起眉头。 文溪的语气十分平静,“去年冬月,账房燃炭时不甚起了火,那账本被烧了。” 怪不得看不出来,原来做了手脚的账本早就烧了。如今人证物证皆无,便是想查都查不到。 沉默半响后,戚如穗开口道:“账本是主君让你烧的吧。” 文溪没说话,似是默认。 戚如穗声音有些沙哑,“他还让你做了什么?把何镜赶出朗月阁,把阿言赶出府,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 文溪眉心蹙了一瞬,又沉声道:“主君对少主君,并未有太多苛责。” 并未有太多苛责,指的是把他赶出朗月阁自生自灭,还是三伏天还个驱蚊的香薰都没有。 可这些,似乎也是在她有意放纵下造成的。 思至此,戚如穗双拳紧握嗤笑了声,笑意苦涩,更似自嘲。 熟悉的痛意翻涌,可戚如穗却觉得不够,她甚至希望更痛一些,只因每次头疼过后,她总会想起什么来。 “找个别院将阿言接过去,再请个大夫去为他医治。” 文溪明白小姐的用意,她领命却并未离去。还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告诉小姐。 “小姐,栖凤琴拿不回来了。” 戚如穗止住脚步,扭头疑惑看向文溪,“你说什么?” 栖凤琴是前朝孤品,何镜幼时喜爱古琴,何母疼爱幼子,听闻栖凤遗落塞外,恰巧是何老将军驻守之地,便特意花重金觅得。 而把栖凤带回来的人,正是进京述职的罗轻风。 栖凤伴了何镜近十载,他平日最爱这琴,如今不在身旁,不就是留在京城吗。 “您曾厌主君终日抚琴,将他最爱的那把栖凤琴砸了。” 文溪语气很轻,却砸的戚如穗喘不过气。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8.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第十九章 “你再说一遍。”戚如穗声音颤抖。 其实没必要文溪重复第二遍,戚如穗一字一句都听的很清楚,她只是不敢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事。 怎么可能呢,她渴望听何镜抚琴还来不及,又怎会将栖凤砸了。 栖凤断裂的琴身至今扔在库房最深处,无一人敢动,而楼阁锦囊里那团琴丝,便是栖凤的琴弦。 一日之内知晓的事实太多,戚如穗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她拒绝文溪去请李素为她诊治的请求,转身去了戚若竹的院子。 江述瞥见她身影时还笑着挑了挑眉,道她怎这么悠闲。可当戚如穗走近了,江述收起不着调的笑,语气也严肃几分。 “你脸色怎这么差?” 戚如穗开门见山道:“何府什么时候出的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江述发懵,她盯着戚如穗那憔悴的面色,下意识道:“前年七月的事,怎么了?” 江述忽然察觉一丝不对劲,她站起身子压低声音,面上不可置信,“戚如穗,你不会连这件事也忘了吧!当年若竹与你通过多少封书信,为了此事甚至气哭过一次。” 前年八月,何老将军在边关病逝,三日后便被查出通敌证物,这消息还是戚若竹书信传回江南的。那场祸事里,何家入狱近百人,就连何家旁系也未能幸免。 而据江述说,那时何镜曾求过她,欲回京见家人最后一面,可她没应。 戚如穗死死握着拳头,任凭指甲嵌入肉里,神情掩不住痛苦。 何府是前年七月出的事,九月何镜便被迫搬出朗月阁,被污构的五百两银子,未见到最后一面的家人。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江述看出不对劲,忙唤来候在一旁的小厮,“快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再叫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小厮听话的跑过来,可戚如穗却忽然抓住对方肩膀,力道大的令江述都觉得疼。 “罗轻风呢?” 戚如穗目光灼灼,这句下意识的话说出口后,就连她自己都怔住一瞬。 江述用一种惊诧又担忧的目光看向戚如穗,她抬手挥退小厮,将声音压的很低,却掩不住其中震惊。 “戚如穗,你疯了!你不会还怀疑何镜与罗轻风吧!” 见好友不说话,江述表情变得更为复杂,她语气沉重。 “罗轻风死了,三年前就死在边关了,你满意了吗。” 似乎潜意识中早知晓这些消息,戚如穗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在转身离去时,步伐踉跄了瞬。 连着两日未曾休息,又在短时间内知晓这些,戚如穗头疼欲裂,最终还是被李素逼着灌了碗药,又燃了助眠的香薰。 就算戚如穗睡了,眉头也是紧皱的。 家宴一事因戚如穗的病倒作罢,只有戚若竹觉得不对,关了门后便将江述拉到角落。 “阿姐这是怎么了?怎早上还好好的,这与你说个话的功夫便忽然病倒了?” 见自家夫郎目光审视,江述一时语塞,“她疲累过度,睡一觉便没事了。” 戚若竹盯了江述一会,忽而转身就走,江述忙道:“你做什么去?” “去找何镜哥哥。” 江述吓得连忙将自家夫郎揽入怀里,且不说戚如穗病倒便是因为何镜,此时若竹要是上前再劝慰一番,撺掇二人合离,那场面想想便令人头大。 “父亲方才不是来唤我们用膳,乐儿澜儿也饿了,一会去也不迟。” 戚若竹想了想,也未急于一时。 而被戚若竹惦念的何镜此刻站在主院门口,他身旁的小夏正与身前男子对峙着。 就在一刻钟前,少主君听闻小姐病倒一事,特意来看望小姐,谁料刚到门口便被眼前这狐媚子给拦住,他扭着腰便走出来,生怕别人瞧不出他通房的身份。 小夏忍住眼中厌恶,开口道:“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快让开。” 柳童不着痕迹打量着何镜,这少主君虽生的有些姿色,可年纪在那摆着,女人嘛,还不是都喜欢年纪小的。 他心间逐渐有了底,胸膛也更挺了些,纵使这几日小姐从未让他近过身,更没有让他进过屋,可他如今也算是主院的人。 而少主君一个不受宠的下堂夫,他怕什么。 想起他前两日请安被拦在门外的场景,柳童心间冷哼一声,面上却盈盈俯身。 “少主君见谅,大夫吩咐过了,小姐她劳累过度,此时不易打扰,奴也只是秉公行事。” 柳童轻飘飘的话语传来,小夏心间更来气,恨不得抬手抽这个狐媚子一嘴巴,“你也不看清自己什么身份,也敢同少主君如此说话!” 他正欲教训柳童,却听少主君轻声开口。 “走吧。” 小夏抬起的手尚来不及放下,他惊讶的看着少主君离开的背影,只好愤愤放下手。 而身前的柳童则瞥了他一眼,神情十分得意,更令小夏恨得牙痒痒。 少主君神情淡漠,可小夏却不理解。 “少主君,您今日不给他个教训,明日他岂不是更得寸进尺。你瞧瞧他那模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想想谁才是戚府的主人。” 何镜神情未变,只有那双潭水似的眸子波动一瞬,又极快被他掩住,只是淡淡说了句。 “三日快到了。” 那日文声月给他下了期限,三日内须抄完十遍家规,如今还差两遍,小夏意识到这件事,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何镜哪里不知晓柳童的心思,可这挑衅在他看来着实低级。这些小伎俩以前也并非没人做过,可这些举动既得不到何镜回应,也无法争宠,他们也不再自讨无趣,慢慢皆安分了许多。 何镜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他转身缓步离开,神情平淡如水。 可哪有男子愿意同人分享自己的妻主,他曾经或许在意过,可那也只是曾经。 —————— 因着李素换了药,戚如穗这一觉醒的极早,一夜无梦的感觉令她莫名怅然若失。 她脚步缓缓停在朗月阁门口。 如今时辰尚早,可奇怪的是屋内竟燃着烛火,昏黄烛影映在窗上,隐约能看清屋内人影。 戚如穗拦下通报的小厮,她抬手刚欲叩门,屋内烛火忽而被吹灭,门扇被人从内拉开,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也骤然清晰。 “莫吵到怜儿,我快些去……” 何镜没想到屋外会站着人,被迫顿住的身影被门槛绊住,克制不住朝外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 戚如穗稳稳揽住何镜腰身,她垂眸看向怀里惊愕瞪大双眸的男人,脑中却想起了十七岁那年,她将何镜从湖里捞出来时的模样。 无辜又懵懂,似一头误闯迷途的小鹿。 “少主君!” 小夏听到响动忙跑出来,待看清外面形式时又停住脚步,毕恭毕敬道:“奴见过小姐。” 何镜撇开脸去,男人腰身有些僵硬,戚如穗这缓缓才松开手,出声问道。 “天色尚早,这是要去哪?” 小夏嘴快替主子回道:“回小姐,少主君正要去向主君问安。” 戚如穗蹙了蹙眉,看着他怀中一叠宣纸,“你抱的什么?” 小夏不敢隐藏,他将宣纸端到小姐身前,连声音都小了几分。 “回小姐,这是……” 他说着悄悄瞧了眼自家少主君,只见少主君安静站在一旁,掩在衣袖下的右手还微颤着。 想起这三日少主君辛苦的模样,小夏更替少主君感到委屈,索性心一横道:“这是少主君罚抄的十遍家规。” 罚抄? 戚如穗眉头蹙的更深,“到底怎么回事?” 宣纸上,俊秀字迹清晰工整,直至最后一页都没有半字潦草,可见书写之人认真。 “是我前几日抄经出神,才得主君惩戒,现下正要去请安。” 何镜的声音毫无波澜,此话稳妥得体,听不出任何不对,可仍让戚如穗愣在原地。 这是她醒来后初次听见何镜说这么长的话,这种感觉令她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何镜同她皆是这般无喜无悲的态度。 这种认知令戚如穗莫名心慌,她再度看向那些宣纸,数量之多绝非一日内能完成。 “你写了几日?” “三日。”何镜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执笔三日不停的人不是自己。 三日,恰巧是她离开的这三日。 小夏在旁干着急,这时候就应该趁机示弱撒娇,令小姐替自己出头呀! 眼见自家少主君是指不上了,小夏终于忍不住开口,急切替少主君诉尽委屈,“小姐,您不知晓,这三日来少主君几乎未合眼休息过,生怕抄不完十遍。昨日少主君听闻小姐身体抱恙,更是急得、” “小夏!”何镜终于出声呵道。 被打断小夏止住嘴,他委屈的看了眼自家少主君,不理解少主君为何将事情都憋在心里,可嘴上还是听话闭上嘴。 何镜站在两人中间,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再不去便迟了。 “若是无事,我便先去了。” 何镜刚走出一步便被戚如穗握住手腕,他惊诧抬起眸子,只见女人直直看着自己,神情晦涩复杂。 “我同你一起去。”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19.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第二十章 何镜垂眸看向她牵着自己的手,又在下一瞬错开视线看向地面,只能努力忽视女人温热的掌心。 长鹤院的小厮远远看见二人身影,连忙回了内屋通报。 “见过小姐,少主君。主君才刚起身,烦劳小姐与少主君随奴去堂内稍等一会儿。” 戚如穗应了声好,牵着何镜的手走进堂内,立马有小厮端上茶盏糕点,又欠了欠身子退下。 她将肉桂茶斟了杯,抬手轻放到何镜身前。 “还未用早膳吧,吃些茶点垫垫肚子。” 若是换做往日,文声月定要他在院外等上一阵,连进门都机会都没有,又谈何有茶点。 何镜摇摇头,并没有接过那盏热茶。 说话间木门被推开,文声月慈爱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穗儿,怎大早上便来我这了。” 文声月走到戚如穗身前,见女儿气色不佳,立马心疼道:“定是没休息好吧,一会我让后厨炖些补汤给你送去。这几日有事你便叫文溪她们处理,你阿弟与他妻主难得来一趟江南,咱们一家人多聚聚。” “多谢父亲,若竹回来一趟确实难得,但补汤给我便不必了,何镜身子弱,要补也是他补。”戚如穗唇角挂着笑,温声拒绝。 文声月这才看见何镜似的,他面上划过一抹不耐,却正巧被戚如穗瞧见。 他坐上主座,看着何镜端起那盏热茶,走到自己身前垂眸跪下。 “主君请用茶。”何镜垂着眸,双手端着茶盏。 晨起问安是自古以来的习惯,唯有男子孕期才会被特许罢免,平日若是起的晚了,那便是娇气懒惰的象征。 “今日来的挺早呀。”文声月缓缓开口,却没有接过那盏茶的打算,而是继续道,“家规抄的如何了。” “十遍已经抄完,请少主君过目。” 戚如穗随手翻看两张,又抬手压在桌上,她唇角噙笑,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刚回朗月阁,父亲何必如此苛责。” 文声月挑了挑眉,这才知晓为何戚如穗大早上来自己这里,合着是为何镜撑腰来的。 他只是笑笑,不慌不忙道:“穗儿,你坠马不醒的那些日子,爹爹日日跪在佛前祈祷,又寻名医为你诊治,只盼你平安无事。可你这主君莫说探望,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不知晓的,还以为他盼些什么不该盼的呢。” 他说话时,何镜举杯的姿势一直未变,纵然男人掩饰的很好,可一直观察着他的戚如穗仍看出,他半隐在衣袖下的右手腕在发抖。 文声月瞥了眼地上的人,饮了口茶这才继续道:“可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出事时他不关心妻主也就罢了。若因此免了责罚,传出去倒会叫人笑话,像是乡野来的男子般不懂规矩。若是几行字还抄不好,将来又如何掌管这后院,你说是不是。” 茶面已荡起波澜,戚如穗毫不怀疑,若是何镜再端下去,这茶下一瞬便会打翻在地上。 “这十遍他也抄了抄了,罚也罚了,这茶父亲若是不喝,我便替您喝了。”戚如穗沉下面色。 “穗儿口渴了不是,还同我讨这杯茶。” 文声月仍笑着,他终于端起那茶盏抿了口,继而放到一侧,侧目对何镜道:“去向你妻主敬杯茶。” 跪在地上的何镜沉默了瞬,随后应了声是。 文声月抚着手腕上的玉镯,口中仍在敲打着,“既然回来了,那你便该知晓,既为戚家的夫郎,便该知礼仪,懂进退,莫给妻家丢脸面。” “妻主,请用茶。” 这是戚如穗醒来后第一次从何镜口中听见‘妻主’二字,可她却半分欣喜不起来,反而心间愈发闷堵沉重。 男人仍跪在地上,垂眸敛目,肩身微微压低,垂下的发挡住面上情绪,一副极为温顺可欺的模样。 不应是这样的。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何镜,戚如穗紧蹙着眉,拳头也攥起,太阳穴处一跳一跳,似乎几日的疲惫一股脑的涌上来。 “你起来。”戚如穗声音有些沙哑。 她话音落下,何镜只是动了动指尖,半分没有起来的意思。 瞧着这幕的文声月勾唇一笑,抚着镯子并未插话。他掌管戚家内院二十多年,这种情况该听谁的,看来何镜还是能分清。 直到戚如穗接过茶盏一口饮下,男人这才缓缓站起身子,安静站在戚如穗身后。 何镜他没想到戚如穗会替自己出头,可这对他来说并非是喜事。 从长鹤院出来后,戚如穗停住脚步,始终同她隔着两步距离的何镜亦缓缓停下。 “过来。”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何镜不解,但仍听话的走上前去。下一瞬右手被女人捉起,温热的指腹按压着虎口处,忽然袭来的酸涩感令他浑身僵硬。 他试图将手抽走,可戚如穗却握的更紧。 “朗月阁的人伺候的可还周到?” 见何镜点头,戚如穗笑意有些苦涩,她看了眼男人发上的玉簪,什么都没说,只将人送回朗月阁。 一路上,戚如穗都在为他按揉掌心。 朗月阁门口,戚如穗停下脚步。 “何镜,我是你妻主,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皆可告诉我。”戚如穗说的隐晦,可下一句却令他怔愣。 “明日起,你不必再去请安了。” 不必请安? 何镜心间一跳,转头看向怜儿。 戚如穗松开何镜掌心,男人缩回手,惊疑不定看向她。 “我还有旁的事,便不打扰你了。” 怜儿已经醒了,此刻正与秋儿站在门口往外瞧,手中还捏着一块糕点。 一见爹爹走过来,怜儿立刻迈着小腿跑到何镜身旁,抬手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稚嫩童声跟着响起。 “爹爹,这个很好吃。” 秋儿刚欲出声唤公子,却硬是扭过口,“公……恭迎少主君回来,我瞧桌上有糕点,便给小少爷拿了块垫垫肚子,只等您回来用早膳呢。” “那是昨日小姐特意给咱少主君带的。”小夏解释了句。 何镜未在意这个插曲,他用左手接过糕点,张嘴咬了小口,将熟悉的味道抿散在口齿间。 怜儿见爹爹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爹爹不喜欢吃吗?” 何镜回神咽下糕点,温声解释道:“没有,爹爹喜欢吃。” 他少年时很喜欢吃,可自从嫁来江南后便很少见到豌豆糕,何镜心间有股说不清的情绪,可又很快被他压下。 怜儿哪里知晓这些弯弯绕,只觉得好吃便想同爹爹一起吃。 “爹爹快来用早膳,等一会便要凉了。” “好。”何镜温声应下,男孩顿时喜笑颜开,小手拉着爹爹便往院里走。 戚如穗抬手屏退下人,独自坐在房内。 她早该想到的,何镜这么多年的处境除了自己默许以外,同文声月脱不开干系。 文声月身为戚府主君,掌管着府中大小内务,后宅之人皆要听他管教。 何镜身后没了何府做靠山,又得不到她的宠爱,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过得如履薄冰。 可她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时隔三日,夜里她又梦见了何镜。 可这次的梦里多出个不该出现的人,那就是罗轻风。 那是一段较为完整的记忆。 梦中她看见湖畔坐着一女一男,言笑晏晏,瞧起来十分美好,男子自然是何镜,可那女子却是罗轻风。 只见罗轻风送给何镜一个小匣子,他神色惊讶,可打开匣子时面上却带着笑意,那似乎是一卷琴弦。 戚如穗妄图上前一步再瞧细些,可下一瞬罗轻风便转头看向此处,目光不善。 画面一转,仍旧是那面湖水。 暮景残阳,湖面波光粼粼。 何镜看向涟漪湖面,鸦黑的睫毛一颤一颤,湖风吹起他未簪起的发丝,少年人的愁绪显而易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转头看向自己,眉眼清澈明媚,声音青涩坚定。 “我想好了,我嫁。” 刹那间,戚如穗只觉天地寂静,连自己都心跳声都听不见。 记忆流转,是她单枪匹马登门提亲,何镜躲在纱帘后,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何家人笑着同她客套,唯独何镜的父亲站在角落,握着儿子的手愁眉不展。 往后一切皆是按部就班,她顺理成章将何镜娶回江南城,那日红妆十里,排场极大。江南城的老百姓立于道路两侧,皆想瞧瞧位京中世子长什么样,也顺道蹭些喜气。 锣鼓喧天中,她从马上一跃而下,拨开喜轿亲手接下何镜,少年盖着喜帕,可掌心却紧张出汗,戚如穗紧紧握着他的手。 她抱着何镜跨过火盆,堂上三拜过后,何镜也正式过了门。 洞房花烛夜,喜气红绸之下,戚如穗终于得偿所愿。 少年紧张羞赧,戚如穗亲口说会一辈子待他好。 正是新婚燕尔,她与何镜恩爱有加,世族长大的何镜自然懂规矩,知分寸。他婚后跟着文声月学习打理内务,不过半月便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原来更好,连戚母都破天荒的夸过自己这个女婿。 在梦中,戚如穗本以为温馨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撞见与他私会罗轻风。 那日她站在墙后,一墙之隔便是何镜与罗轻风。 “镜儿,昨日何将军上书,朝廷终于拨了款,我年底便会上任都尉,届时我便来接你!” 戚如穗怔住身子,她紧攥着拳头,只听见男人出声道,“你莫再胡言乱语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罗轻风声音提高几分,似乎很不满何镜的拒绝,“何镜,她不就是花十万两买了你!我再赎回来不就是了!” 梦到这里,戚如穗猛然惊醒。 她支起身子的同时,怀中依偎来一个香软的身子,抬手轻替她清揉着太阳穴。 这样的举动梦中何镜也曾对她如此过。 淡淡的草药熏香,并不腻人,这是梦中何镜身上的味道。 大梦初醒,戚如穗竟有一瞬未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柳童见主子未拒绝,他心间一喜,更尽心尽力的替小姐按着,可下一瞬便觉手腕一疼,抬眸便撞进戚如穗冷的可怕的眸中。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身子被甩开,柳童惊叫一声,立即起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小姐,童儿只是担忧小姐舟车劳顿,身侧又无人照料,这才特意炖了补汤给小姐送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不耐的蹙起眉头,她前几日便下令将人赶走,他怎还留在院里,思至此,戚如穗眸中冷意更甚。 “你身上熏香哪来的?” 柳童一愣,喏喏道:“奴……奴从药房自己抓的。” 那日少主君来时,他便闻见少主君身上有股草药幽香,闻着心旷神怡,他便去戚府调香的院子买了一模一样的。 说是少主君惯用的,可柳童不知晓,这香当年是戚如穗亲手为何镜调的。 戚如穗心间烦躁,没心情同他废话,直接唤来人将柳童带走。柳童似没想到她这般无情,呆坐在地上瞪大双眼,瞧起来十分无辜可怜。 几次三番被如此对待,柳童终于忍不住喊道:“小姐侍儿众多,为何唯独瞧不上我?” 戚如穗哑然半响。若非柳童提醒,她都忘了这回事。 她似乎是有不少侍儿,就连江述都曾此戏谑过,可在她记起的记忆中,全然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她需得将这些人及时处理了。 柳童被带走后,院内伺候的小厮看着桌上的汤犯了难,“小姐,这汤怎么办?” 戚如穗看都未看,直接道:“扔了吧。” “是。” 那小厮端着汤盅退下,他将汤倒进厨房的泔水桶后便将餐具留在了厨房内。 待小夏来传晚膳时,一进门便瞧见了那熟悉的天青釉汤盅。他见那盅空了底,还以为是小姐将汤都喝了,便喜滋滋开口。 “谁将汤盅留在此处的,怎不送回朗月阁?” “这是朗月阁送出去的呀。”正切菜的女人上下打量了眼小夏,嗤笑一声,语气有几分油腔滑调,“这是小姐院里人送来的,那汤全倒泔水桶里了。” 小夏面上笑意僵住,他转身看向切菜的女人,瞪大眼眸呵道,“你瞎说什么!” 女人扬了扬下巴,看向厨房一侧的泔水桶,“我可没瞎说,不信你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参当归。” 小夏被这话怼的一愣,没去掀开泔水桶看个究竟,因为他知晓女人的话是真的。 那盅汤是他陪着少主君在小厨房熬了近一个个时辰才炖好,亦是他陪着少主君送到小姐院里的。 小姐在歇息,那汤仍是柳童拿进去的。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低语,忙碌的厨房没人再回应他的话,朗月阁的膳食被端到他身旁,小夏未纠结旁的,只先将冒着热气的菜放进餐盒内。 最后又将那空盅放进最底层。 只是临走前,小夏不死心的去泔水桶看了一眼,几片当归还飘在泔水上。 待回到朗月阁时,少主君正将糕点收起来,口中还温声道:“怜儿,莫惦记香饼了,来用晚膳。” 男孩吞了口口水,忍住馋意乖乖同爹爹走到桌前,晚膳被一一摆在桌上。戚府阔绰,不少厨娘皆是从酒楼挖来的,五湖四海的菜色皆会做。 相比从前填不饱肚子的生活,这几日的膳食已将怜儿肚子里的馋虫勾起,他正是长身子的年纪,能多吃些也是好的。 待到了最后一层,饶是小夏再遮挡,何镜仍瞧见了那空底汤盅。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20. 第二十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第二十一章 “少主君……”小夏是瞒不住事的,万般心思皆写在脸上。 何镜抬眸看向男孩,“想说什么便说吧。” 就是少主君这般温柔的态度,才令小夏愈发替少主君委屈。朗月阁的份例也是按月发放,人参也是每月才得一小根,是昨日才领到。 秋儿欲将人参炖了给少主君补气血少主君都未同意,更是亲自下厨炖了那盅补汤,可小姐说扔便给扔了,这如何不叫人寒心。 何镜听完小夏所言,情绪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淡声说了句。 “无妨。” “定是柳童那小蹄子作祟!小姐才没有喝汤!”小夏笃定。 秋儿神情愤愤,“扔就扔了,是她不知好赖,白瞎少主君一片心意。” “秋儿。”何镜放下筷子,落桌时声音清脆。 见何镜神情严肃,秋儿不甘的抿了抿唇,“秋儿失言。” “你下去吧,小夏留下伺候。” 秋儿自知理亏,看了小夏一眼才俯身退下。 如今院里都是戚如穗的人,他一时口快,若是给公子惹了麻烦可就遭了。 眼见何镜没动几下又落了筷,小夏在旁盛了碗汤劝道:“少主君再喝碗汤吧,小姐特意嘱咐让我们看着您多吃些。” 怜儿亦跟着奶声奶气劝:“爹爹再吃点吧。” 何镜无法,只好舀勺喝了几口汤,在撤下晚膳时,小夏还嘟囔了句。 “早知小姐如此,那株人参便留着给少主君补身子了。” 小夏小声嘟囔着,何镜听到了,却没有言语。 那补汤是他亲手做的不假,可她喝不喝同他并无关系,既然戚如穗将他接回朗月阁,他便要再扮演起一个少主君的形象。 就像文声月说的一般。 知礼仪,懂进退,体贴入微。 可真的听到那汤被倒掉时,何镜心间并非没有波澜,只是他隐藏的极好。 眼下即将入秋,深夜倒是有些凉意。 何镜将门窗合拢,坐在床榻上揉了揉儿子头顶,“今夜还要同爹爹一起睡吗?” 怜儿抱着被子,先是看了门口侯着的小夏一眼,这才小声问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何镜笑的温柔,犹豫了片刻才又温声道,“今年生辰后便要自己睡了,届时怜儿便是大孩子了,晚上不可再哭鼻子了。” “好!”管他什么生辰,知晓今夜可以同爹爹睡的怜儿十分开心,笑眼弯弯攀上爹爹的脖颈。 何镜刮了下怜儿的小脸,含笑道:“还同小孩一般撒娇。” 小夏在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抿了抿唇什么都未说。 前几日小少爷发烧后,少主君便放心不下,这几日皆是同小少爷一起睡的。 月影婆娑,远方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猫叫声,何镜将窗扇轻轻合拢,又揉了几下右手,这才坐到梳妆台前。 这两日秋儿没出府,也不知阿言的病好些没。若是能出去一趟便好了,思至此,何镜自嘲一笑,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若无应允,他甚至不被允许踏出戚府。 何镜并非没想过离开,可天辽地阔,他竟连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至少在戚府,他还能平安养大怜儿。 何镜抽出宣纸写了封信,又折起压在桌下,欲让秋儿带给阿言。 “爹爹……” 稚嫩的童声响起,不知何时怜儿已坐到何镜身旁。他捧起爹爹的右手,学着白日小夏与秋儿的模样,竟也有模有样的替爹爹揉了起来。 同戚如穗不一样,男孩的力道很轻。 “怜儿不困吗?”何镜声音略哑,抬起左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男孩摇了摇头,他兀自在心间纠结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娘还会来看我们吗?” 何镜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反问道:“你说什么?” 戚怜眨了眨眼,神情变得茫然瑟缩。 “她不是娘吗……” 何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喉结滚动了下,嗓子忽而干涩,“她……她自然是你娘,是谁让你这么唤的?” 戚怜不解,可还是乖乖答道:“是娘说的,她说往后再也不出府了,会腾出很多时间来陪爹爹。” 感受到爹爹怪异的情绪,戚怜显得尤为紧张,“爹爹,是怜儿唤错了吗?” “没有,你没唤错。”何镜摇摇头,试图用笑容消除怜儿心间疑虑,可直到怜儿入睡时,小脸上的紧张仍未消散。 这五年来,她见戚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幼时怜儿不懂事,并未意识到他与别的孩子不同。 等怜儿再大些,何镜教导他礼仪时,怜儿也曾问过一次,为何书中之人皆有爹娘,他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那时何镜沉默了许久,最后温声哄道,娘亲很忙,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看他。 戚怜点点头,似懂非懂。 再往后的日子,戚怜从未再提起过‘娘’这个字眼,时至今日何镜才意识到,在怜儿心中,他一直惦念着那从未回来看过他的娘亲。 何镜睫毛染湿,他用帕子胡乱擦了擦,又用冷水擦了脸,这样明早才不会叫人看出异样。 他只是替怜儿有些委屈。 三伏天过去,清晨凉意更胜几分,秋儿替他披了层外衫,何镜本不想这么麻烦,架不住秋儿执拗。 “公子,您身子本就弱,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阿言的病最初也是染了风寒,一拖再拖,结果病成这般。 何镜任由秋儿为他系上披风,缓步驻足在长鹤院外,照例等待问安。 纵然戚如穗已同他说不必再来长鹤院,可是何镜知晓,文声月俨然还有话要对他说。 不过半刻钟的时候,文声月便将他唤进去,中年男人手中执一把剪刀,正对着身前的一盆月季修剪。 见何镜进来,他头都未抬便道:“你倒是挺有手段,三两日便将穗儿的心哄了回来。” 何镜步子一顿,垂眸低声道:“主君误会了。” 文声月轻笑一声,将剪刀放下打量着何镜,随即眉头一皱,“你穿这么素作甚,不知晓还以为我克扣了你院里的月例,等着传出去叫旁人看笑话吗。” 秋儿在旁紧攥着拳,心间恨不得上去咬这男人一口,若非他那两年的刻意刁难,公子与小少爷又怎会被赶出朗月阁,阿言也不会被赶出戚府。 还看笑话!她戚府就是江南城最大的笑话! 可现实中,何镜只是垂眸应了是。 他今日穿的确实素气,就连发髻也只用了个最素的银簪挽起,腕上连个镯子都无。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几声凄厉的猫叫,文声月蹙起眉心,他身旁的侍儿则连忙将门窗合拢,原是捉到只偷吃粮食的野猫,刚被打死。 “大清早的真是晦气,叫她们扔远些。”文声月摇摇头,“这院子太大,人气儿太少,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进来了,叫她们好好查查库房,莫糟践了布匹。” “是,奴这就去。”小厮领命后便离去。 那凄厉的猫叫一声比一声微弱,直至消失不见,秋儿在旁听的心惊胆战,方才的愤恨不由化为深深的无力感。 若说命运,他同阿言与这野猫没什么不同,上位者轻飘飘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何镜安静候在一旁,直到文声月朝他瞧过来,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来人,将药拿过来。” 那药的苦腥味离老远便能闻到,文声月掩了掩鼻子,身旁小厮立即拿起小扇扑扇着,将味道吹散。 汤药被端到何镜身前,漆黑药面上还飘着油花,瞧着便极为恶心。 文声月润了润嗓子,缓缓道:“你也知晓穗儿子嗣单薄,后宅那些也是不争气,这些年也未添个一女半儿。你既在调养身子,便将这碗药喝了吧,这是我寻名医拿的药方,喝上两月必怀女胎。” 何镜心间一跳,那碗药被强行放到他手中,他端着药,神情哑然无措。 文声月见他不喝,眯眼看着他道:“怎么,你还怕我给你下药不成?” 他下意识摇头。 “那就喝吧。”文声月笑了声,“趁着穗儿愿意宠你,尽快怀个女儿,为我戚家开枝散叶。” “……是。”何镜端着药的手有些发颤,他屏住呼吸,一口将药饮下。 秋儿瞪大双眸,低头忍了又忍才没将那碗一掌掀翻。 那药不知是什么煎的,入口异常腥苦,何镜接过秋儿递来的水,连咽几口才忍住想吐的冲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过来些。”文声月忽而道。 在何镜走过去后,文声月握住他的手腕捏了两下,神情似有不满,又抬眸打量着男人腰身。 随后轻啧了声,不甚满意的蹙起眉。 “太瘦了,回去好好养养。”他说罢抿了口茶,白瓷盏落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像敲在何镜心上。 “既然穗儿不让你来问安,你白日也莫偷懒。下月十五是秋宴,今年轮到戚府做东,也为穗儿图个喜气,合该办的热闹些,你可还记得流程?” 何镜喉结一滚,“记得。” “那便好,今年秋宴的膳食便由你负责。”文自顾自下了决定,随后想到什么般看向何镜。 “若我没记错,你已二十有四了吧。”见何镜点头,文声月笑笑,抚着腕上的镯子不经意道。 “陈家的幼子今年方满十六,届时也会来秋宴。”文声月语气一转,看向何镜,“你身为穗儿主君,许多事无须我再教你吧。” 何镜哪里不懂,可他心底未起半分涟漪。 文声月还欲说什么,院外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原是戚若竹带着那一对龙凤胎问安,乐儿笑的眉眼弯弯,小跑着扑进文声月怀里。 “祖父,乐儿给您拜好来了。”奶声奶气的话语立刻将文声月哄的喜笑颜开。 “诶呦,好乐儿莫摔着,你可让祖父好等。” 何镜下意识后退几步,他看着方才对他横眉冷目的文声月将乐儿抱起,面上慈爱无比。就同寻常人家疼爱孙女的祖父一样。 “乐儿,快下来,你莫要磨人。” 戚若竹说着将怀里澜儿放到地下,再抬眸时便瞪大双眼,面上扬起笑意。 方才他去朗月阁没见到人,原来人是在这呢。 “姐夫。”戚若竹唤了声。 何镜勾唇对戚若竹笑了笑,算是回应。 戚若竹瞧了眼何镜,又瞧了眼自己爹爹,显然意识到什么,而澜儿则四处张望了圈,好奇出声道。 “姑父,怜儿表哥呢?” “怜儿表哥在院里。”看着眼前只比怜儿小两岁的孩子,何镜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 身前的姑父生的十分好看,澜儿盯着何镜瞧了半响,眼睛亮晶晶的,连姑父说的话都没听清。 戚若竹扭过澜儿的肩膀,为自家这一对儿女喜欢盯着美人瞧的癖好深感担忧。 一旁的乐儿从文声月怀里跳下来,跑到何镜身前道:“怜儿哥哥怎是个小懒虫,我与澜儿都起了,他还不起。” 戚若竹担忧又添一层,他又腾出一只手捂住女儿的嘴,歉意道:“姐夫,你莫在意。” 他能猜到何镜为何不喜带怜儿出来。 “无碍。”何镜摇摇头。 “对了,我从京中带了果脯来,一会我给你送点到院里去。” 戚若竹说着眨了下眼,何镜动作一顿,随即应了好。 他显然有话同自己说,似乎还很焦急。 在京中那两年,若竹同他也曾算闺中密友,若竹生□□动,鬼点子又极多,他时常被对方拉着同游大街小巷,少年一个眼神他便知晓何意。 离开长鹤院的路上,何镜走的极慢。 文声月意图足够明显,他过门七年却膝下无女,也是该准备给戚如穗娶侧夫了。 秋宴虽说是宴会,可实际上却像是一场相亲宴。那些未有婚约的少年人,若彼此有意则相约赏菊,有家眷的便在宴上饮酒作乐,图个热闹。 何镜刚嫁来戚府时曾跟着文声月备过一回秋宴,这是个耗人心思的细活。他刚回到朗月阁,文声月便将这活儿落他身上,面上合情合理,细瞧却是难为人。 准备膳食虽听着简单,可从试菜到定菜半分都马虎不得,若出差错便是他的责任。 “公子,如今距离秋宴只剩一月,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秋儿愤愤不满,还欲张口时,余光瞥见的景象令他惊呼一声。 就在何镜转头去查看时,他慌张喊了声。 “公子别看!” 可仍是晚了一步。 带血的皮毛与血肉混在一处,几乎看不出野猫原本的模样,血腥味几乎一瞬间便窜到鼻尖。 何镜极快别开眼去,可仍被吓得不轻。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21. 第二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2. 第二十二章 主仆一路无言,待回到朗月阁后,何镜终究没忍住,跪在院中将那碗汤药吐了出来,他未曾用早膳,纵然胃中再翻涌也没旁的可吐。 朗月阁的小厮被吓得不轻,连忙将少主君扶到屋内,就在小夏跑去请大夫的时候,外面来人通报,说是柳童带着后宅那些小侍求见。 来通报的小厮也很为难,若单柳童一个倒好打发,可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泪眼婆娑,这场面一起着实诡异。 秋儿本为公子顺着背,一听来人是谁立刻站起来,他心间本就替公子委屈,这会儿更是直接喊道:“这怎么事赶着事来,你没见少主君身子不适吗!叫他们等着!” 何镜咽下温水,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他们寻我做什么?” 门口小厮神情纠结,“回少主君,为首那人说、说想要少主君为他们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些小侍为了小姐争风吃醋起了争执,这才叫少主君为他们主持公道。 就连何镜都是这么认为的。 若真是起了争执,他再不见,文声月说不定要如何敲打他。那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奴仆,而是她的侍儿们。 “叫他们进来吧。”何镜放下手中茶杯,声音微哑。 “少主君!”秋儿立刻劝道,“大夫马上来了,等大夫为您诊完再见也不迟。” “是呀少主君,身体要紧!”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见一个两个都如此,何镜也只好叫柳童他们在侧厅等待。 与李素一起赶来的还有戚若竹,他从长鹤院离开后便赶来朗月阁,半路便撞见小夏带着大夫赶回去。 戚若竹进屋便见何镜面色苍白依在塌上,他为李素让开道路,随手拉住一个小厮问到怎么回事。 “回少爷,少主君自打回来后便呕吐不止,其余的奴也不知。” 小夏神情担忧不已,“秋儿,早上是你与少主君去长鹤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若竹还在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镜刚欲阻止,秋儿却抢在他出声前开口,将早上发生之事全盘说出。 只见李素神情愈发严肃,就连戚若竹都蹙起眉头。 晨起空腹饮药寻常人皆受不了,外加上少主君一个瘦弱男子,冲撞了那般血腥场面,难免恶心呕吐。 只是她有一事不解,“少主君,您说那药起的是何作用?” “……怀上女胎。” 何镜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说罢将手轻轻抚在腹上,因方才吐的太狠,他胃中仍有些难受。 屋内几人的神情都不算好看,李条更是神情严肃,她尚未言语,戚若竹率先先忍不住斥道:“爹爹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药物能左右胎儿性别!” 似未想到戚少爷同她一个想法,李素摇摇头叹了口气,“此事委实不妥,且不论药物可否决定胎儿性别,就是少主君如今的身子也不适合生养,若想怀上也需好好调养一番。何况性别天定,胡乱用药不仅容易小产,生出来也大概是畸儿。” 小夏是初次听这番言论,当即便被吓到了,“这药不是害人的吗,万幸少主君吐了出来,这要是喝出个好歹!” 他说到一半,在想起这药是谁给的后,猛的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只悄悄抬眸看了眼若竹少爷,见对方神情严肃,于是更不敢开口。 李素开了副调养的方子,何镜脾胃虚弱,又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忌讳,这才离去。 “少主君吃个葡萄压一压,好在咱以后不用去长鹤院了,可若是主君叫人送药来该怎么办。” 小夏扬起脸,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小姐在忙什么,回来后便没来过咱院里。不过小姐还是疼您的,否则怎么会替您免了晨起问安呢。” 何镜眉头微蹙,指尖不自觉用力扣着桌角,昨日戚如穗让他不必去问安,今日文声月便给他这药。 可是戚如穗下过令,说他在调养身子备孕? 她可是还想再要个孩子? 何镜心间一跳,不欲再多想。 戚若竹在旁听着,眉头却愈拧愈紧。 “爹爹实在过分,我这就去同爹爹说,莫再给你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何镜摇头,让秋儿为戚若竹上了壶热茶,对方却摆摆手,“你既身子不适,就别顾着我了,快歇着吧。方才来的急些,果脯我忘带了,一会遣人给你送。” 何镜抿了抿唇,示意秋儿他们离开,门扇被合拢,偌大的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姐夫。”房间霎时安静下来,终是戚若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爹爹此事确实不对,他、他可能也是心急想抱孙女。” 戚若竹说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神情复杂的看向何镜,而何镜也在看向他。 戚若竹只比他小三岁,面上瞧着却仍有少年感,眸中清澈无邪,连身材都看不出是生养过的,可见是在妻家细心调养过的。 何镜指尖缩了缩,他悄悄摸着掌心的茧,敛起眸中情绪,语气亦无波澜。 “无妨,我理解的。” 戚若竹此时也很纠结,当年在京中他与何镜尚算密友,他瞧出了阿姐深藏眼底的恋慕,甚至几次开玩笑让何镜做他姐夫。 他阿姐性子比那些纨绔的世家女不知好多少,江南天高皇帝远,约束的规矩也少,他往后只管享清福便好。 谁料一语成谶,何镜真成了他姐夫。 而阿姐却变了心。 “其实……其实那年何家出事,你没回京中其实是好事。” 何镜蓦地抬头,拳头紧攥。 “为何?” 戚若竹犹豫出声解释道:“当年圣上下令彻查此案,京中同何家有姻亲的宗族都被查了个遍,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堂哥,他妻主便因此案贬去巡抚一职,他也没落什么好下场。” 何镜是何家嫡子,幸因早远嫁江南没有卷进这场纠纷,若当年他真的回了京城,怕是免不了一番彻查。 “当时事发突然,何府被禁军封锁,我派人进去时东西已经搬空了,半点有用的都没留下。” “若竹,你可曾见过我爹爹?” 何镜忽而出声,语气中藏着微不可查的希冀希冀。 戚若竹声音一顿,他忽而有些不忍看向何镜,“我这两年也派人出去寻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伯父他定然无事,你且再等等。” 见何镜眼中的光一点点消散,戚若竹心间也不是滋味。 当年何府出事时,恰逢何父回乡省亲,侍卫赶到时未见人影,只余一座被烧毁的屋子,和一具烧至焦黑的尸体。 最终的呈词是何家主君受了刺激自焚而亡,可消息传到江南后,本已心如死灰的何镜却燃起希望,他知晓父亲绝非是如此脆弱之人,那烧毁的房屋只是金蝉脱壳之计。 何镜曾暗中派人寻过许多次,银两花光他便将嫁妆变卖,只为寻到父亲一点点消息,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一边带着怜儿在戚府度日,攒下的银两便让阿言去寻爹爹,如此日复一日,便拖到今日。 阿言病重,爹爹生死未卜,他只剩下怜儿了。 所以当戚如穗让他回朗月阁时,不管她存了什么心思,何镜皆能接受。 他需要这个位置去做他想做的事。 可与预想中不同,自从他回了朗月阁,戚如穗从未刻意刁难过他。 她失忆的这些日子,就仿佛真的回到了七年前那般。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总有一日会想起来。 见何镜不语,戚若竹在心间斟酌半响措辞,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其实这些在京中,也时常有家中消息传来,方才我与爹爹谈话,爹爹同我说,说已择了吉日为阿姐娶侧夫。” 戚若竹一直观察着何镜的神情,他甚至唤的是哥哥,而非姐夫。 身为男子,他总能理解何镜。若是江述如此对他,那他宁愿合离也不愿见江述与新欢缠绵,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意外的是,何镜似乎早就知晓这件事,“八月廿三是吉日,错过便要再等一月,秋宴过后便要开始准备了。” 男子声音温润,神情平静仿佛说的是旁人的婚事,与他毫无关系。娶侧夫虽没有正君繁杂,可也算个正式的主子,要准备的也多。 二人都未注意到,屏风后的那扇暗门动了一瞬,接着归于平静。 看着过分平静的何镜,戚若竹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心底窜出恼火,声音都提高几分,“姐夫,你不生气吗?阿姐要娶侧夫了!她才将你接回来几日呀,便急着另寻新欢!” “我未为她诞下女儿,娶侧夫也是应该的。” 何镜垂眸,说出的话却令戚若竹哽住。他想起自己方才那句为爹爹开脱的话,虽是无心,可何镜听了又是何滋味。 戚若对何镜感到无力,虽两人曾为闺中密友,可他们已几年未见,且各为人父。何镜如今还是他的姐夫,二人思虑的显然不同,可戚若竹还是气不过。 “当年在京城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不要大富大贵,只愿求个真心待你的妻主。可你拼死诞下怜儿,鬼门关走了一遭,阿姐可有看过一眼!” 见何镜低头不语,戚若竹神情复杂,可仍旧开口道:“何镜哥哥,我知阿姐待你不好,你为何不合离再寻一个,世上女子这么多,你年岁又不大,何愁寻不到真心待你的人。” 京中对男子的约束极重,除却休夫外,男子几乎没有脱离妻家的办法,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也便只有戚若竹能说出来。 何镜惊诧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与戚如穗容貌六分相似的戚若竹,唇瓣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戚若竹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番任性的话,有戚府做靠山,就算他与江述合离,也不怕遭到非议,戚府自能护他一世安稳。 可他不行。 虽同为世家子弟,可他与戚若竹生来要走的路便不同。 就像他与戚如穗的婚事,从开始便是场交易。 见何镜沉默却没有反驳,戚若竹以为他有动摇,于是咽了口唾沫道:“阿姐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劝她,让她早日放你离、” “戚若竹。” 暗门被推开的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屋内话语。 戚如穗的身影从屏风后出现,何镜僵住身子,戚若竹更是瞪大眼眸起身。 “阿姐?!你怎么在屋里!” 他侧头去瞧何镜,见对方同自己一般慌乱,便知他亦不知阿姐在屋一事。 “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你姐夫说。”戚如穗神情平静,语气却微微泛着冷意。 她极少对戚若竹生气,他显然有些慌乱,出口的话也磕磕绊绊。 “阿姐,那个……” 看出戚如穗神情不耐,何镜抿住唇角,温声插了一句,“若竹,你先出去吧。” 戚若竹神情复杂,他忧虑的看向何镜,最后一跺脚道:“话是我说的,阿姐你莫怪在他身上!” “我知晓,你先出去。”女人答的极快,俨然绷着情绪。 见此处确实容不下自己,戚若竹只好抿了唇转身离开,只见屋外有两个小厮嘀咕着什么,戚若竹刻意放轻脚步,侧耳去听。 “打发他们回去吧,主子今日身子不适,哪有精力管他们的破事。” “就是,我看着便碍眼,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定是见少主君如今得宠,眼红了呗。” “我瞧着不像呢,怎么还有人说不想走,莫不是小姐要将人赶走?” “不能如此吧,那咱少主君得多得宠啊。” 听另一人反驳,戚若竹顺着视线瞄了眼,他更蹙起眉头。 “他们做什么的?” 猝不及防的声音将那小厮吓了一跳,见来人是若竹少爷更是连忙问好,他将前因后果讲出,谁料少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只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小厮愣在原地还有些摸不清头脑,还以为自己答的不对惹了少爷生气。 屋内。 何镜看向身前的戚如穗,眸中压着慌乱,他不知晓她是何时来到暗门的,亦不知她都听到了多少。 可不管戚如穗都听到了什么,方才那些话对女子来说皆是挑衅,放在寻常人家里少不得一番管教,戚如穗又会如何。 正在他犹豫如何解释时,戚如穗忽而开口。 “我未打算娶侧夫。” 何镜一愣,他抬头去瞧,只见戚如穗正望着自己,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也非有意偷听你与若竹的谈话,我知我说的做的皆迟了。也只你怨我恨我,不愿信我的话,可我从未喜欢过旁人,与我而言,今生唯你一个便够了。” 女子神情染上痛苦,双拳紧握。可何镜只是站在原地,一言未发。 她后宅那些莺莺燕燕还等在外面,他亲手做的羹汤被倒进泔水桶,被灌下的汤药还令他胃中翻涌。戚如穗却说她心间只有自己一人。 何镜只觉得这一切皆太过荒唐,荒唐的令他想笑。 为您提供大神 又逢年 的《女尊之圆碎镜》最快更新 22. 第二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625、 谁道广兴却并不买账,只用眼角余光横了横鄂罗哩,淡淡道,“那你倒说错了。我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不假,但是内务府的事务,我却是都要先回过皇上的。” 鄂罗哩便眯了眯眼,嘿嘿笑了声儿,“广大人这话儿说得巧,皇上自然是这宫里和天下的共主,广大人有事儿先回了皇上,自是应当。” “只是呢,兴许是我老了,这耳朵也背,脑筋也转不过来,这便方才听着广大人的话儿,仿佛是说,您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却有些事儿不必向皇后主子禀报……是不是?” 广兴便倏然一眯眼,“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既代替不了我,又影响不了我。” 鄂罗哩扁扁嘴,知道这位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这便拢起袖筒子来,收了脸上的热络,眉眼之间就也清冷下来,不再与广兴吱声儿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养心殿,广兴进内见皇上,鄂罗哩拢着袖筒子回到殿外廊下,又与曹进喜并肩站在一块儿。 “曹爷,您瞧着这位广兴,竟是个什么路数的?” 曹进喜蹙了蹙眉,知道鄂罗哩是话里有话,便问,“怎么着了?” 鄂罗哩揣着袖子,耸了耸肩膀,“说不上。不过我总觉着,他仿佛不大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曹进喜想想,便也讪笑了声儿,“也是,他们家毕竟出过慧贤皇贵妃,这便自不将这些晚辈的内廷主位们当回事儿。” “再者他们家也曾经煊赫一时,高斌、高晋、高杞,再加上他亲哥哥书麟……这个个儿都是封疆大吏。他自己个儿呢,担了首告和珅的功劳,本就自视甚高;再者他兄长书麟协办大学士、赠太子太傅,封一等男爵,才为国而死,皇上甚惜之,这便将这份情谊都挪到这广兴的身上了……他能不眼高过顶吗?” 鄂罗哩咂摸咂摸嘴,便也叹口气,摇摇头,“就算他们家曾经煊赫一时,不过就凭他这脾气,迟早撞南墙上!他们家再出过慧贤皇贵妃,却又怎么跟皇后比呀~~” 鄂罗哩也有日子没见着这么将他不当回事儿的大臣了,心底这口气出不来,便暗自寻思着,非将今儿这事儿拐弯抹角告诉皇后娘娘不可! . 殿内,皇上与广兴说话儿。 皇上委婉地将芸贵人今儿这一番话,转述给了广兴,“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又是署刑部侍郎,故此朕觉着,叫你去办这事儿才最妥当。” 广兴听完皇上的话便挑了挑眉,“哦?里头竟然有这样的事?若此事属实,那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点点头,“广兴啊,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那就是胆子大,为人刚正不阿!想当年和珅权倾朝野,没人敢出告于他,还是你最先上了折子……” “眼巴前儿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兴许首先想要对朕说的,便是他们自己心下的顾忌。毕竟这是内廷主位的事儿,大臣们总有各种顾虑,生怕办不好了倒惹了一身的麻烦去,故此总要在朕面前‘将丑话儿给说到头里去’。” “可是广兴啊,你没有。你听完朕的话,最先想到的不是你个人的安危得失,你想的却是这件事儿倘若能查实,那背后的人便是胆大包天!你是嫉恶如仇啊!” 皇帝欣赏地点点头,“朕瞧着这样儿的你,越发觉着,朕挑你来办这件差事,没选错人。” “你没在朕面前将丑话儿说到头里,那朕便反倒要给你一颗定心丸儿吧——这事儿是朕交给你的,你便放心放手放胆子去办!不必因为是内廷主位的事儿,便敢棘手、掣肘,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事儿便容得你去查。朕信你,你便也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去!” 得了皇上这番话,广兴的心头一股热浪翻滚而过。 他重重碰头谢恩,“奴才,定将此事查清,不负皇上信任!” 广兴走的时候儿,还是鄂罗哩往外送的。经过了之前的那番较量去,鄂罗哩已经对广兴彻底冷了下来。 不过鄂罗哩这个老太监终究是在宫里几十年的,察言观色是看家本事,这一瞧广兴出门儿来,满面红光、眼底灼灼,两拳轻攥、脚步轻快的模样儿……鄂罗哩心下便也有了数儿,知道这位方才在皇上跟前是得了好事儿了,这正春风得意呢。 那这样的大臣,当太监的是不招惹的。 至少,眼巴前儿的不招惹。等他春风得意的风头过去了,该到落井下石的时候儿再说…… . 广兴这一查,后宫里各宫便也都得了消息。 华妃这会子起不来炕,不过听着外头的动静,倒也觉着热闹。 “……倒真没想到,今年就选进这么两个贵人来,家世也都普通,却竟然这两个都这么有脾气,竟刚进来一个月,就折腾出这么大的水花儿来,倒叫我小看她们了。” 华妃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儿这几年宫里新进的几批贵人,心下不由得有些遗憾。 “倘若前头那几拨儿人里,也能有她们两个这样儿性子的,那早就成事儿了,何至于如今成了一潭的温吞水去!” 星镞听着也轻哼一声道,“奴才倒也有些意外,真没想到这二位贵人都是有心眼儿的。先有李贵人的病,不是中了旁人的算计,倒是自己设计出来争宠的;后有这芸贵人眼里不揉沙子,这便敢将什么都抖搂出来的。” “从前那几拨儿,何尝不是个个儿心里都憋着争宠的劲头呢,却都没有眼前这二位这血性,也都只敢暗地里搓火罢了。” 华妃听着也缓缓笑笑,“等我好了,便好好儿教教她们。宫里有了这两个小贵人啊,以后的热闹有的看了。” 正说着话儿,外头奏事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来。 星镞瞧见了,赶紧亲自起身迎出门儿来。现在星链在门外守着呢,她可不想叫星链抢先知道有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星镞问。 那奏事的太监赶紧道,“姑娘快些预备吧,外头传来动静了,说是皇上待会儿从李贵人那边儿起驾了,就要朝咱们主子这边儿来呢!” 星镞一听便忍不住抿嘴而乐,赶紧扭头往里来,将这喜信儿告诉给华妃。 ——她主子知道皇上总来看李贵人,既然同在东六宫住着,皇上却没顺路来看她,她心下已是憋闷了多日了。今儿可解了! 星镞传完了话儿,还赶紧给华妃行个礼,“奴才给主子道喜了。” 华妃却并无喜色,苍白着一张脸,“嗤”了一声,“有什么喜啊?我好歹是妃位,又是皇上潜邸时的旧人,可是皇上却是先来看过一个贵人,才想着来看我……这样的皇恩,不过是施舍的罢了,我可稀罕不起来。” 星镞便也尴尬地赶紧站直了身子,上前扶着华妃,稍微替华妃整理整理头脸,边忙叨边轻声劝,“……主子便别计较这些了。那李贵人虽说位分低,不过终究是新宠,皇上贪新鲜,也自是有的。” “主子也不想想,皇上这么顾着李贵人,虽说想不起来到咱们宫里来,那同样儿怕是连储秀宫也去得少了吧?” 华妃便一眯眼,面上的不甘,终于点点化解开去了。 她便幽幽地一笑,“也对。从前是她年轻,我们谁在她跟前都显得人老珠黄;如今,她也三十了,也不再水灵儿了。皇上的恩宠,终究有渐渐衰竭的一天……” 华妃调整好了心情,皇上也已经到了。 皇上大步流星直接走进暖阁来,瞧见华妃要起身的模样,忙上前摁住了华妃的肩,“快躺下,别起来!朕是来看你,可不是叫你惊动着的。你躺着说话儿就好!” 皇帝顺势就在炕边儿坐下,还攥着华妃的手腕。瞧见这架势,星镞心下也自欢喜不尽,这便赶紧退出去,将隔扇门拉上,在门外候着,方便皇上和她主子私下里说话儿。 皇帝问了问华妃的身子,“太医开的药,可有好好儿吃着?去年端午时节,朕瞧着涂景云、张铎两个给你开的方子,你吃着甚好,今年便又让他们两个按着原样儿再给你配上一副药,你可早晚都按时吃了?” 华妃有些尴尬,不过小心地掩饰住了,只努力扯扯嘴角,想要尽力显示配合的模样儿,“……多谢皇上关怀,妾身自是吃着。” 一想到涂景云和张铎给开的那副清热消暑的药,华妃便连嘴里都是苦的。 她是多年有病在身的人,按说对药物的苦楚已经早已淡漠了,可是涂景云和张铎开的这副消暑解热的方子还是着实叫她受了苦去。 ——她已是气血双亏的人,本来就虚弱不堪,每日里也吃不下什么去,却还因为那药而滑肠。当真是拉得她天昏地暗,从炕上坐起来都困难了。 故此她还是在皇上面前撒了谎,那药她早偷偷给停了,再吃下去,她知道她就得拉到只剩一副活骷髅去。 皇帝凝着她的眼睛,“吃着就好。一定要按时吃,早晚各一副,否则这药效就不足,那些药材就也都糟践了。” 华妃眼神微微躲闪,只敷衍地应着,“妾身遵旨。” 皇上转了个话题,“……广兴,你知道么?” 华妃心说:难道皇上是想说广兴进宫来查李贵人的病的事儿,这便也要知会她一声儿? 华妃便装傻,不想叫皇上知道她正等着看热闹呢。 “妾身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内务府大臣吧?有日子了,妾身宫中女子去领端阳节赏,妾身隐约记着那底档上的具名儿,好像就是‘广兴’二字。” 皇帝点点头,“你不知道他,却可惜了。他啊,可是首告和珅之人,可是个大胆儿!” 华妃自觉这话跟她没什么干系,皇上说起来,也就是没话找话说罢了,她便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皇帝便眯起了眼来,“朕啊,听说李贵人的病,颇有些蹊跷。朕便叫这个广兴来查此事。” 华妃又敷衍了声儿,“哦。不知道广兴查出什么来没?” 皇帝轻哼一声儿,“查出来了。李贵人这病,不是自然得的,是服用了不该服用的药去。” 华妃心下暗笑:皇上终于知道了。不过天子也是男人,在后宫女人们这些心眼儿上还是有些迟钝,她都早想到的事儿,皇上却才知道。 不过她在皇上面前继续装傻,“服药所致?什么药啊,谁给她的?” 皇帝眸光渐暗,“……能叫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健康人,变成病歪歪的模样儿,自然用的便是泻下消减的药。” 华妃心下冷笑,嘴上却淡淡道,“想来也是如此。那这药是从哪儿来的,皇上该叫御药房那边儿好好查查。“ “查了。”皇帝幽暗的眸光依旧圈住了华妃去,“查着了。广兴办事,果然不负朕意。” 华妃好奇地抬头,“查着谁了?” 华妃心下说:难道查着了是李贵人自己个儿了?那可热闹了。 皇帝点点头,“查着——你了。” . 华妃全无防备,叫皇上冷不丁这一句,惊得险些直接从炕上一头栽下来! “皇上说笑了!妾身,妾身的身子不适,皇上这说笑可苦了妾身去……” 皇帝倒是笑笑地凝注她,“谁说朕跟你说笑呢?朕这会子跟你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笑的去?再说,这害人性命的事儿,竟有什么可笑不成?更何况是在朕的后宫里!” 华妃一个寒颤滚过,从头顶到脚底,全都如堕冰窟般的拔凉。 她这一刻才意识到,皇上当真不是说笑,而是在跟她说真的! 她浑身颤抖地攥紧炕罩上的雕花,心下迅速转过无数个念头。 ——她是叫人给害了!是有人趁着她这些日子病着,自顾不暇,故此将李贵人的事儿给栽到她身上来了! 她本以为她病着,不去主动掺和那些事儿也就是了,何曾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竟有人反倒趁着这时候来害她! “皇上!妾身冤枉啊……妾身的身子骨儿,皇上比谁都清楚。妾身这些日子来已是自顾不暇,连炕都起不来了,妾身又怎么会去害李贵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金乌高悬,光芒照耀天地。 有剑西来,落在最右边的龙座之上,灵光散去,玄源天宗问道境尊者楚今朝落座。 有鹤鸣于九天,玉鼎天宗问道境尊者吴青云驾鹤而来,翩然若仙,落入龙座。 忽然一头百十丈长、四十多丈高的九位妖狐虚影仰天长啸,旋即有白云落入龙座。 三大问道境尊者齐至,到了此时,只剩下最中心的龙座还空着。 无数人与妖翘首以盼中,天边四座蛟龙拉着黄金撵车沸腾而来,大宇皇朝的成都大帝坐在其中,旁边是福贵公主。 八位绝色宫装侍女立于撵车之外,更有十八位窥道境九重的真龙卫骑着相同境界的妖兽为撵车开道,原本特别嘈杂的广场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原本在空中的窥道境八重、九重强者,不约而同地落回地面。 万众瞩目之中,四头十余丈长的蛟龙拉着撵车降临迎仙台。 大宇皇朝当代大帝颜成都带着颜福贵宫主从撵车中走出。 当颜成都坐上正中间的龙座之时,几乎是瞬间,数百上千万大宇皇朝的修炼者与妖族,齐齐躬身行礼,高呼:“见过成都大帝!” “愿大帝道运昌隆,愿大宇永世长存!” “愿大帝道运昌隆,愿大宇永世长存!” “愿大帝道运昌隆,愿大宇永世长存!” 同一个声音,同一个动作,叶谦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一幕,数百万上千万人整齐划一,声潮宛如山崩海啸瞬间将这一片空间淹没。 哪怕平时搞搞在上,雄霸一方的窥道境九重强者此时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弯下身子,俯首称臣,心悦诚服祝福。 叶谦只觉嗓子发干,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寻常的问道境强者绝对没有这种威势,这是大宇皇朝以律法镇压此界,历经上万年得来的民心。 “愿尔等与大宇皇朝大道同行,道运昌隆!”成都大帝起身道,声音醇厚,带着无尽威严。 “大宇威武!” “大宇威武!” “大宇威武!” 无数大宇皇朝麾下的修炼者和妖兽歇斯底里地高呼,闪崩海啸般的呼喊再次淹没整个空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叶谦震撼且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周遭不少修炼者已经喊得嗓子嘶哑,眼睛通红,情绪完全失控,他无法体会到这种情绪,却出奇的有些理解。 不提一部分大宇皇朝顶级势力的人相比,大部分皇城民众非常拥戴并且信任颜家,比如曾经在天下第一炼丹房外狂喷叶谦的好事者,其中某些甚至连窥道境的修为都没有,明知道叶谦是九品炼丹大师,还上了诸天万界天骄榜,却有胆子放开了讽刺放开了骂叶谦。 叶谦还好,小白脸的名声洗白后,几乎听到的多是赞美,但乔以煜、周伯俊、甚至南明火他们这些人,几乎无时无刻不被皇城子民喷成一坨屎。 这些人依仗的是什么,依仗的正是大宇皇朝坚持万年的律法,对修炼者的律法,皇城不得动手,哪怕你名列诸天万界天骄,身后有霸主级势力支撑,到了大宇皇城,是龙也要盘着。 这些大宇皇朝麾下的修炼者支持维护并深切信赖着大宇皇朝,信赖着大宇颜家。 “我辈当如是!”王权富贵眼中闪烁着熊熊野心之火盯着程度大帝,喃喃自语道。 “彼可取而代之!”叶谦笑着打趣道。 “主宰一界生死,受无尽生灵朝拜,你不想吗?”王权富贵问道。 “我之道,世界毁灭,大道沉沦,而我身独存,不死不灭。”叶谦笑道,他从来不是贪慕权势之人,也无需谁来臣服。 “嗯!”王权富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叶谦却隐约有些错觉,王权富贵会因为今天这一幕,走上一条与他完全不同的大道之路。 迎仙台上,无论是玉鼎天宗的楚今朝,还是玄源天宗的吴青云,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哪怕在他们过往悠久的岁月中,也少有见到这样震撼的一幕。 要知道修炼者不是凡人,不仅难管,还心思繁杂,向这般向一人臣服,他们也只在离火天朝的当代天帝万归一身上见过。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蝼蚁再多,覆灭也不过是反掌之间,到了他们这般问道境,大道求索,数千年都觉得短暂,何须在意蝼蚁的想法。 正中龙座之上,成都大帝抬起手,虚虚按下,顿时山崩海啸般的高呼消失,广场之上,数百上千万人同时停止呼喊,静静等待。 绝对的安静之中,有人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众所周知,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出龙宴。” “万年以降,大宇皇朝历届出龙之战都没有这一次热闹。” “天骄云集,群星璀璨,我有一言与诸位共勉!” “此生,当战强敌,争美人,不负年华,不输于人!” “此生,当乘风而起,翱翔九天之上,名扬诸天,与日月争辉!” 话音落下,引得无数人心潮彭拜,不能自已,大丈夫本该如此。 “日升月落,新旧交替本是大道至理,此后二十年,公主颜福贵问道之日,便是继承大宇皇朝大帝之位!”说完务虚的激励之言,成都大帝开始说些实际的:“按照惯例,接下来将福贵公主主将代行大帝权柄,在我的见证下主持本次出龙宴,并参加本届出龙之战,作为大宇皇朝第一顺位继承人试炼!” 说到这里,成都大帝看向龙座左下正襟危坐的颜福贵。 在数百上千万双目光的注视下,颜福贵一脸肃穆,起身来到成都大帝身前。 而成都大帝缓缓起身,拉着颜福贵的手,在所有人的鉴证下,送颜福贵坐上龙座,而他自己,则站在颜福贵的侧前方,魁梧的身躯宛如山峦。 “哪怕只是代行大帝权柄,大宇皇朝的子民,参见你们未来的女帝!”成都大帝声传天地,宛如天音浩荡,不容拒绝。 “参见福贵女帝!” “参见福贵女帝!” “参见福贵女帝!” 三道海啸山崩的呼喊声响彻天际,迎接新帝降临。 “交给你了!”成都大帝放开颜成都的手,站到龙座之后,任由颜福纤细的身体高坐在宽广冰冷,却威压无比的龙座之上。 龙座之下,数百上千万双目光紧紧地盯着龙座之上的颜福贵,期待她代行大帝权柄后,第一次向整个大宇皇朝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些人中,王权富贵一脸蒙蔽,不可置信地问身旁的叶谦道:“什么情况,这算是提前加冕称帝吗?你和颜福贵是不是表面朋友啊,这种时候咱们不是应该近距离见证么,那位置咱们又不是坐不上!” “……”叶谦无语,他也后悔了,这种重要时刻,居然在台下当观众,明明他能在迎仙台上近距离欣赏啊,这种清场可不多见,颜福贵压根就没跟他说啊。 “你说她第一句话会是什么?”王权富贵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道。 “不知道!”叶谦撇撇嘴道,他只希望颜福贵不要太刚,这刚坐上位置,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直接大开杀戒,至少也要缓缓说几句场面话,或者直接拖到晚间再搞事情。 但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无数期盼之中,颜福贵开口道:“ 我曾经听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有一朋友,他帮我抵住宵小之辈的追求,却因此惹上祸患,我当时未曾道谢; 有一朋友,哪怕问道境尊者当面,与生死之间,也未曾退缩,我依旧没有道谢; 还是那位朋友,当两大天宗联手欺凌我大宇皇朝之时,他前往仙魔大陆,找来星宿天宫,使我大宇皇朝不受屈辱,使我颜福贵得以幸免,我仍旧没有道谢; 我以为朋友之间,恩大无法言表,感激之情当记于心,落于行。 直到我刚才落在大帝之位上,思考代行大帝权柄时,该说的第一句话,该做的第一件事。 我幡然醒悟,恩大恩小,无关朋友、父母、师徒等关系,在记于心、落于行之前,都应该言于口,言恩不分早晚,我当知行合一。” 颜福贵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龙座之上缓缓起身。 两大天宗的问道境尊者楚今朝和吴青云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有些话可以做,但不该直接摆到台面上,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摊开说。 此时台下,却已经炸开了锅,各种小声的议论沸沸扬扬。 “女帝说的这个朋友,是叶谦叶大师吧?”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不过确实该谢谢叶大师,不然虚灵秘境早就保不住了!” “都要晕了,什么时候不能谢啊,非要这时候,开玩笑呢?” “代行权柄第一件事,居然是谢恩,堂堂女帝,当玩过家家吗?” “我倒觉得挺合适,有恩当谢,以此作为女帝登基标杆,没什么不妥!” 没有理会这些议论,颜福贵从龙座之上起身,缓缓飞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众瞩目之中,来到人群之中,将一脸懵逼,浑身僵硬的叶谦拉了出来,带到迎仙台上。 当着四位问道境尊者,两大天宗、还有数百上千万大宇皇朝修炼者的面,一脸诚恳地向叶谦躬身见礼道:“多谢叶兄一路援手,不离不弃,此恩此情,颜福贵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陆勇从一剑捅死那奄奄一息的金甲战熊,再到将那金甲战熊的耳朵割下放进自己的布袋里,这一切都是表现得行云流水,理所当然的模样,竟是没有任何的脸红心跳,无耻程度,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周围那些弟子们虽然也都觉得陆勇这样做似乎是有些不妥,可却也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说什么。 只有马普则是彻底地看不下去了。 “陆师兄,这头金甲战熊明明是药哥杀掉的,他的耳朵,理应是属于药哥才对吧?” 马普有些怯生生地说道。 马普自知道自己实力不济,所以在陆勇这种人面前,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尽管马普这话说得已经十分客气,可却还是让陆勇感觉很是不爽。 “妈的,你说什么呢?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是老子一剑捅死了这头金甲战熊吗?!” 陆勇很是凶狠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这头金甲战熊分明是我们勇哥杀死的,我们都看到了!” 跟着陆勇的那几个弟子,也是赶忙附和道。 “你们胡说,刚才分明是药哥一拳把这金甲战熊打倒的,不仅如此,他还救了这些人的命,你们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马普很是愤慨地说道。 “你说是王药救了他们?” 陆勇冷哼一声,“好啊,你倒是问问他们,这金甲战熊到底是我杀的,还是王药杀的啊?” 陆勇说着,便看向了那被救的十几个弟子。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十几个弟子此刻却是眼神躲避,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黎南说话。 看到这一幕,马普整个人都是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才自家药哥才将这些人的命从金甲战熊的手下救出来,可是这些人中竟然连一个替自家药哥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简直是太让人气愤了! “你们这些人,都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刚才要不是药哥,你们早就被那金甲战熊给弄死了!结果现在你们竟然还站在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一边,你们简直是太忘恩负义了!” 马普这次是彻底怒了,冲着那十几个人,便直接怒吼了起来。 “你……你叫什么叫啊,你一个废物竟然还敢说我们!” “就是,你他妈谁啊,也轮到你乱管闲事!” 那十几个弟子显然是并不买马普的账。 在他们眼中,对于马普完全就是不屑一顾。 “你们……” 马普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真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而此时的陆勇却是满脸的得意。 “哈哈哈……看来真的是公道自在人心啊!怎么样,现在你还敢说,这金甲战熊不是我杀的吗?” 陆勇看着马普,一脸挑衅地问道。 陆勇对于那些弟子的秉性,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些人,就只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人而已。 这次虽然是王药救了他们,可那又怎么样,那些人都很清楚,在宗门之中,他陆勇的势力跟地位,都要比那个王药高了不知道多少。 那些人自然是不会冒着跟他陆勇为敌的危险,去站到王药这样一个窝囊废的一边! “你……” 马普气得浑身颤抖。 这时,只听陆勇却又面色阴沉下来,接着又说道:“还有,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陆勇说着,竟是猛地挥起手来,直接便朝着马普的脸上打了过来。 陆勇这一巴掌势大力沉,而且速度极快,若是真打在脸上,绝对是要把人打得吐血的。 眼见着这一巴掌打来,马普猛然一惊。 他很清楚,以他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躲得过。 不过,就在这时,一旁的黎南却是猛然出手,一把便将马普给向后拉了过去。 与此同时,黎南也是直接一巴掌甩出。 “啪!” 一声脆响,这本应打在马普脸上的耳光,却是直接落在了陆勇的脸上。 黎南这一巴掌的力道也不轻,陆勇当即就被打得口吐鲜血,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 马普逃过一劫,仍旧心有余悸,他没想到,这个陆勇竟然真的敢打自己。 而此时,陆勇整个人却是彻底怒了。 “我草泥马的王药,你竟然敢打我?!” 陆勇冲着黎南怒吼。 黎南看着陆勇,却是面无表情。 “打你这种人,我都嫌脏了我的手!现在,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立刻还给我!” 黎南声音冰冷地说道。 陆勇却是冷哼一声,“还给你?老子要是不给你呢?你能把老子怎么着啊?哈哈哈……” 陆勇一脸挑衅地说道。 黎南原本还准备要说些什么,可随即,他却是陡然间感受到了什么,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如果你不给我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黎南声音平淡地说道。 “后悔?哈哈哈……就凭你还想让老子后悔?来啊,你倒是让老子看看,是怎么样让老子后悔的啊!老子都已经等不及了,哈哈哈……” 陆勇一脸嚣张,很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旁边一起的那几个弟子,也都是冷笑不已,显然是并不觉得,黎南真能怎么样。 黎南却是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话音刚落,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直接跳落在了陆勇的身后。 陆勇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来,当他看到身后这一幕的时候,当即吓得直接尿湿了裤子。 只见,在他身后站着的,赫然又是一头金甲战熊! 不仅如此,这头金甲战熊不管是从体型还是从力量上来说,都要比刚才那头金甲战熊要强大了数倍! 刚才那头金甲战熊,就只能算是一个幼年,而眼前这头,则是一头真正成年的金甲战熊! 陆勇尽管心中惊恐,可他的反应却也是极快,第一时间便要逃走,同时,他竟还将他身边的一个弟子给挡在了面前。 那弟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陆勇的人肉盾牌。 “吼!!” 那金甲战熊发出了一声惊人的怒吼,随即一爪拍出,那名弟子的整个身体,竟是都被他这一爪给直接拍得爆裂了开来! 这一幕,惊得周围众人心胆欲裂。 一巴掌便将一个大活人给生生拍得爆裂,这金甲战熊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原来,这才是金甲战熊的真正实力吗?! 陆勇眼看着那名弟子就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溅了他一脸,他也是吓得头皮发麻。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刚才他拉了对方垫背,要不然,只怕此刻被一爪拍死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正当陆勇心存侥幸地想要赶紧逃离的时候,却只见那头金甲战熊竟是猛地一跃而起,几乎瞬间,便已经袭到了跟前! “什么?!” 陆勇大惊失色。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金甲战熊的速度,竟然能够快到如此程度! 事实上,黎南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他们,以他们这些人的速度,是根本就快不过这些金甲战熊的! 这些看上去似乎肥胖笨拙的金甲战熊,肌肉的爆发力,远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陆勇都还没反应过来,小腿便已经被那金甲战熊给抓在了手中。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人家说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得到了他就不知道珍惜了,说的就是程若寒,他现在对我那是爱答不理,每天忙活手里头那些破事,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可儿,你说一个男人他得到你了又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那那就给他纳个妾。” 纳妾?!我可是新新时代独立女性,我坚决支持一夫一妻制! “纳妾他不就更不喜欢你了?” “既然男人已经不喜欢我了,给他纳个妾他好歹还能觉得我是个不爱妒忌全然为他着想的贤妻啊。” 我鄙夷的看着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行不行,你有没有靠谱的招数啊。” “那那就让他吃醋,让他知道他离不开你。” 我要是让他吃醋然后把自己的命玩没了我是不是更亏? 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宁愿安分的消失也不能轰轰烈烈的砍头!” “小姐,王爷也不是不爱你了,他就是…” “他就是忙啊!我知道啊!他忙,他天天忙,今天进皇宫明天也进皇宫,这皇宫里到底有啥啊天天去天天去。” “皇宫里有有皇上,相爷,三千佳丽,还有郡主。” 郡主我怎么忘了程若芝也在皇宫里住着。 “那个程若芝,她不是特别想来丞相府住么,我能不能请她来?” 好歹有个陪我吵架的!而且情敌这个事吧一定要放在眼前才放心。 “小姐,咱们现在的身份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就算曾经咱们多风光现在说话也不顶事啊。” “就是不行呗。” “咱请不动人家啊。”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这太阳也下山了,而且厨娘已经开始准备饭菜了,看样子应该是在路上了。” “走,咱们先去王爷卧室里等着去。” “小姐先吃饭才有力气” “想啥呢!等饭!” 我百无聊赖的坐到饭菜都齐了也不见程若寒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个程若芝。好嘛,我请人家请不来,你倒是能给我带回来吼,怎么的,大的小的见个面以后同心协力共同服侍你哦! 程若寒见我在屋里也不惊讶,脱了披风就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不洗手就吃饭,呸,不干净! “你,起来,没看到我要坐这儿啊?” 我没搭理她并翻了个白眼。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她扒拉我! 我瞥了她一眼。 程若芝拽着我的衣服非要拉我站起来。 我甩手把她甩到了一边差点给她摔了一个跟头。 小样,这点小力气和我斗?我,从小学到高中每天跑操那几圈白跑的?雾霾白吸的?虽然我也没练出什么肌肉,但我怎么抵抗力也比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强一点吧,反正雾霾来了我也死你后面! “若寒哥哥”小姑娘摔了一下委委屈屈的。 “若个屁,就知道告状,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爽!我这几天可太无聊了!有一个吵架的我舒服多了。 这程若寒自打进了屋子里就顾着闷头吃饭谁也不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呸! 女人还得靠自己! 程若芝咬咬牙拉了个凳子坐到程若寒另一边。 “怎么没有我的碗筷啊。” 谁知道你要来蹭饭啊。 “把你的碗筷给我。” 我立刻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夹了好几口菜,又托着碗扒拉了好几口饭。 “郡主千金之躯怎么能要我吃过用过的碗筷呢?” “你!” 我对她吐了个舌头。 “若寒哥哥~若芝好饿啊,可是我没有筷子若寒哥哥可不可以喂我吃个土豆啊,看起来好好吃” 程若寒筷子眼看就要夹土豆去了,我立刻把那盘菜都拉到了自己面前一股脑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还掉了许多到桌子上。 “那我吃那个芹菜吧。” 我把芹菜也拉过来,然后手一松扔到了地上。 “哎呀,不巧,掉了。” “你成心的吧!” “对啊。”我仰着个下巴看着她。 程若寒把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你们俩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你凶我! “爱吃不吃跟谁生气呢,要不都别吃了!” 我把我的筷子也摔在了桌子上。 明明是你先带了个小三回来恶心我现在还跟我趾高气昂的,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姐”可儿在我身后偷偷拽着我的袖子。 我抱臂看着他俩,渣男绿茶绝配,呸! “林睦苏,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相府千金呼风唤雨?”程若芝瞪着我。 程若寒低着个头看不清表情。 “就这脾气,爱咋咋地!”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受小三压榨! 不,我也不能死。 我咳嗽了一下把胳膊放下少了些气焰。 “既然王爷都把你带回来了,那我也可以妥协,我同意我做大你做小,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还敢提要求?还你做大,你做什么梦呢,若寒哥哥只能是我的。” “你说。”程若寒说话了。 啊!渣男! “我要自由。” 程若寒抬头看我。 我可算明白你那日为何突然开车了,原来你就是想先斩后奏,现在我清白没了跑不了了,你再带回来一个我也没什么能说的,反正就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行。” “我人都是你的了我又跑不了,我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我要自由进出丞相府。” “不行。” “那我就去死!杀了我算了!” 我耿着个脖子威胁他。 没准杀了我我就回去了呢穿越剧都是这么演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南荒城,立于南荒横断大峡谷之中,是进出南荒的唯一通道。 仙盟所有城池的南荒传送点全部位于这座城池。 出了南荒城,就是广袤无垠的南荒大草原。 草原之中,最有威胁力的也不过是单体窥道境都没有的狼群,以及放牧草原的牧马部落。 再往南走,就是绵延的南岭十万大山,这道山脉就是第一个实力划分圈,只有窥道期修炼者才能在继续前行。 南荒的多数小宗门都将宗门所在地设在十万大山里,一些散修也会找个灵气不错的山峰挖个洞府作藏身修炼之所。 久而久之生出各种门派坊市,散修坊市,甚至邪修聚集的黑市,应有尽有,纷繁复杂。 小老头王一多的洞府就在一处名为青水坊市边上,他在坊市里有六间铺面,纯正的坐地收租的包租公一枚。 有时候偶尔客串下掮客,利用数百年南荒积累的人脉赚点中介费。 四个岁数大点的子女都已经成才独当一面,能够麻烦王一多的地方不多,反而已经成为王一多背后的可靠护盾。 若非操碎了心的小儿子,小老头王一多的老年生活过的不要*逸。 对于这个小儿子,王一多始终怀有愧疚,岁数大的四个子女都是他和妻子一点一点教大的,唯独小儿子,出生后没多久,生母气血衰败死去,又正赶上四个哥哥姐姐陆续卡在窥道期之前,需要大量资源破境。 那时候王一多实在没辙,只能把小儿子王富贵委托给凡人奶妈照顾,然后带着四个子女在外奔波,十余年间终于陆续攒够了破境资源,纷纷破境,但没有爹妈照顾的小儿子王富贵,彻底走上了邪路。 先是放弃自家正道功法,改修了大能徐达的血魔功,以妖兽血液修炼,加上王富贵天资本就不凡,短短十年就修炼至窥道境四重。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在王富贵打算晋级窥道境第五重时,体内被污染的血脉突然造反,若非王富贵警醒的早,及时停止破境,否则破境之时,王富贵身体有部分一定变异兽化。 “发现之后,小老儿按富贵的要求,把他的丹田封印,然后锁在密室……”王一多轻车熟路地带着叶谦来到自家的一处密室。 密室里,一个与王一多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少年手脚被锁,吊在半空,浑身到并不凌乱脏污,没见到人时还好,见到叶谦和王一多出现,立即龇牙咧嘴,口水溢出,一声声嘶吼自喉咙迸出,与失了心智人形野兽一般无二。 “丹田被封印后,被污染的血脉没有灵力支持,无法异化身体,但也失去镇压,让富贵的神智出现紊乱,不过好在,有大师您练出的纯血丹,富贵马上能恢复过来……” 王一多悲喜参半的解释着,悲的是小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喜的是终于能够将他挽救回来。 王一多一手掐中半废的小儿子王富贵的下颌,一手将纯血丹拍入其口中,体内灵力渡出帮助王富贵将丹药炼化融入血管。 “丹方上没写纯血丹拥有这个效果,你确定可以?”叶谦听到这里,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不知道王一多怎么这么肯定纯血丹能够救治他儿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丹方是富贵给我的,说是肯定可以救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王一多闻言也迟疑了下,变得不太确定。 就是此时,王富贵的凶恶的神态变得柔和起来,眼中野兽般的凶戾也渐渐消散,变得清澈起来。 片刻之间,王富贵仿佛从兽人回归成了人类。 “把我放下来,解开丹田封印,没事了!” 王富贵声音嘶哑,和其年轻的脸庞完全不对等。 “好好好……” 王一多一脸喜气,连忙将王富贵的锁具解开,一道灵力进入其体内,将封锁丹田的灵力收回。 “这次人情我记下了,出去,我要闭关恢复。” 王富贵看了眼王一多的旁边的叶谦,眼神淡漠如同看一具尸体或者一块石头,对自己亲爹的言辞更是冷漠至极,没有半分感激的情绪。 “好好好,你赶紧疗伤,我这就走,这就走……” 王一多眼中满是宠溺看着王富贵,完全没半点意义,给人一种谄媚的感觉。 你是爹好么,我怎么觉着你才是儿子!叶谦一边围观,心里忍不住对这对奇葩父子吐槽,但他一个外人,不好对此多说什么。 “叶大师,你看咱们找个清静地方聊聊如何?” 王一多对叶谦的热情又上了一个台阶。 事情自然要纯血丹有效才有的谈,这也是叶谦一路没再提混入雪国的原因,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万一事情说定了,纯血丹没有效果或者效果微弱,那就尴尬了。 说是找清静地方,其实也就不远处王一多的修炼密室。 “有什么吩咐,叶大师尽管吩咐,哪怕真是帮叶大师混入雪国,也绝无问题!” 王一多朝叶谦郑重一拜,语气郑重坚定。 “听说徐达有个侄子名叫徐盛,我要得到他身上一件东西,帮我找到他的位置,如果在雪国之外,自然就不用混进雪国了!” 叶谦没有隐瞒,逼近只是徐达的侄子而已,又不是徐达本人,风险不高,天道之门的名额一般散修哪里会知道,离他们太过遥远。 叶谦如非有元潇潇这个元家高级内应,天道之门名额在谁手上,他同样两眼一抹黑。 “他就在雪国!” 王一多闻言一阵苦笑,见叶谦露出费解的神色,解释道: “叶大师你有所不知,徐达这个侄子是南荒天骄之一,两个月前徐盛出雪国,以各种奇珍异宝做赌,赢得南荒各宗门上百天骄一杯精血,之后以百位天骄精血做引,一举突破窥道境六重巅峰。 徐盛有一习惯,每每突破都要大肆宣扬,遍邀好友举行无遮盛会,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停止,此时应该还在雪国享受无边艳福。” 这特么才是我辈修士向往之典范啊!叶谦羡慕的心里留着口水。 当然,让叶谦也这么做,他是拒绝的。 并非做不到,对于叶谦这种八品炼丹师来说,随意拿出一些高阶丹药,不要有太多家族宗门给他塞女人。 每个人追求不同,这种事情也就听起来挺美。 “如何混进去?”叶谦没有怀疑,直接问道。 “以三千凡人全身血液,练出一壶血灵液,涂抹全身可保证一日之内不被血海大阵察觉!如果叶大师下不去手,小老儿可以代劳!也不用找无辜百姓,南荒多的是土着奴隶!” 王一多心知这位叶谦大师应是正道修炼者,不会接受这等提议,但这个是最简单的方法,说还是要说,至于叶大师同不同意,不该他来做决定。 “换过!” 叶谦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他不可能为了私事屠戮三千凡人,哪怕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此处北去两千里,有一大宗名为浑天宗,宗内有镇宗宝物浑天仪,可以遮掩天机阵法,但血海大阵异常污秽,此等宝物进入,不出几日怕就灵性全无变成废铁!小老儿却是无法为大师换的此等宝物,只看叶大师能否有异宝打动浑天宗!” 王一多非常光棍,等于直言我没本事从人家那里搞到宝贝,我就提供个消息,具体看你! “浑天宗窥道境七重的大能修炼者有多少?” 叶谦直言不讳问道,你都说实在镇宗之宝了,哪里是外物都换来的。 “浑天宗是南荒少有窥道境八重大能坐镇的大宗门之一,这青水坊市说起来,名义上是归浑天宗辖下!” 王一多眼角一抽,您就差直接说要去抢了,但那里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这样,敢去抢怕是肉包子打狗,直接被人关起来炼丹到死。 “说靠谱点的,最迟三天我要进入雪国,越早越好!” 叶谦也是无言,没有废话,他还没活够,去有窥道境八重天的大能那里抢东西,这不是作死,这是送死。 “三天内……”王一多有些无语,您真是看得起我,我都没发现自己有这本事! “小儿修炼血魔功或可带大师前往雪国,只是……” 王一多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苦衷,非常犹豫。 “只是什么?”叶谦皱眉。 “详情还是小儿跟您说吧……”王一多苦笑。 好吧,说了半天,结果还要回去和你儿子谈,那我这会功夫是来听故事的么! 叶谦有些无语,但还是与王一多回到他小儿子王富贵那间密室。 王一多将叶谦的情况与王富贵说了一通,然后直接离开了密室。 “你想要徐盛身上的一件东西,是人头么?” 王富贵淡漠的眼神盯着叶谦,嗓音嘶哑。 “不是!但如果需要杀了他才能拿到,也没什么不可以!” 叶谦对着对这个倒没什么所谓,反正也是邪修,死了也就死了。 “但你修为差他太多!”王富贵道。 “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三招,算他厉害!” 叶谦撇撇嘴,一个窥道境六重巅峰而已。 “很好!”王富贵嘴角撇出一抹残忍笑意: “雪国只要天才,帮我拿到足够分量的投名状,我带你入雪国……” “给你介绍一下,我叫王权富贵,不要叫错……”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夏甲东东京地区预选赛一回战结束,弘道商高棒球部比赛所属更衣室中。 一干正选队员正红着脖子喘着粗气休息,其他替补或是捡球新生则站在一旁,脸色或铁青,或羞红。 弘道商高赢了比赛,但赢得非常难看。 与一支一年级女校初改的杂鱼球队‘激战’九局,靠着捕手武田茂典最后时刻的触杀才赢下比赛。 不到比赛的最后一刻,是真的无法判断哪方能够获胜。 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站在对手的层面,这是夸奖。但是站在弘道商高这一边,这简直就是羞辱! 还好最后赢了,不然不止是登上学校的校刊,弘道商高棒球部会成为整个东东京地区预选赛阶段的笑柄。 部长武田茂典坐在众人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打满全场,但犹有余力的队员,现在他正冷静地观察着更衣室里狼狈的队友们。 这场比赛着实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知道队友水平的他,比赛之前还以为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虐菜局。 结果没想到整只队伍除了自己,其他人今天全部厨神附身,个个直接往自己胃里种水稻。 ——他妈的!队里肯定有内奸!而且还不止一个! 武田茂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赌约对手钞能力者藤原十五夜的手段,但是他现在分辨不出来谁是真的卧底,还是真的菜。 等到更衣室里的众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狗腿子军师凑上前来,低声道:“老大,这个样子下场是赢不了的。” 荒川工业可不是今天这种名字都没有的杂鱼球队能比的,弘道商高上去估计打不到九局就直接因为大比分被判负出局了。 武田茂典看着自己身前的心腹富国,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他是出于关心还是想刺探情报。 好好的社团赌约硬生生被藤原那臭丫头折腾成三国杀! 他没好气地摆摆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之前我们往柔道部埋钉子的计划失败了?” 富国:“失败了,藤原那小妞收的都是家世清白的新人,我们的人全部被扫出来了。” 武田茂典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挲,“没关系,有新人进去就有破绽,我们迟早可以找到突破口的,那那个小白脸呢?” 之前棒球部开会,总结发现也就新加入的望月秀知没有根底,可以尝试着教训一下,能弄伤胳膊还腿的,那就更好了。 “......”富国神色稍变。 “怎么?又出差错了?”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查了一星期,发现那小白脸就是一破落户,没什么背景,所以就联系了他家附近的藤井组帮忙恐吓一下。” “然后呢?”武田茂典已经预料到富国接下来会有转折。 “藤井组的组长藤井看了照片,当场就把我们的人揍了一顿,还说什么要送死不要扯上他的人。” “......”武田茂典又确认了一下,“就是那个把那玩意染成绿色的藤井?” 富国点点头,“是他没错!” 武田茂典低头思索,这样看来,那个小白脸武力值很高呀,藤井应该是在他手里吃过大亏,难怪藤原十五夜那小妞会把他招进柔道部。 现在看来,不使上点手段,社团赌约还真就悬了。 收到富国传过来的望月秀知调查资料,武田茂典端着手机慢慢翻看起来。 虽然不像正规简历或者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那样资料详尽,但凭借棒球部在弘道商高和附近不良的帮助下,也算**不离十。 在一条条杂乱讯息之中,武田茂典突然看到了一条关于望月秀知爱好的信息, “这里,好像有机可寻!” 他手指敲击着那条信息,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在富国看不到的角度,武田茂典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只要能挣钱,让我加入哪个社团都可以!” ...... ...... “惠子酱,你看你看,那边那个男生好帅气耶!” “在哪里在哪里?” “就那里!” 人潮涌动的涉谷站,一群趁着周末休闲时间出来逛街的女高中生在人群中搜寻着目标。 御水女高是女子学校,校园里清一色女学生,就算有异性也是油腻发胖的中年大叔。 因为现实中很少有跟同龄男性接触的机会,所以对男生抱有很高的期待和幻想。 趁着周末结伴出来认识帅哥。 其中一个很快地就发现了自动售货机旁的望月秀知,鹤立鸡群、自带光芒就是拿来形容他的。 但是女生这种生物很奇怪,单人时遇见帅哥就像只鹌鹑一样扭捏害羞,但是只要成群结队组团的,那样子脸皮都可以不要,一个劲往上凑,生怕帅哥跑了。 唤作惠子的女生顺着同伴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容易就发现了望月秀知。 白皙的脸庞,剑眉星目高鼻梁,圆寸发型凸显的五官更加立体,低头看书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清澈迷人。 惠子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这就是白马王子吗? “惠子快上去跟他要LINE!” “手机号码!电子邮箱!什么联系方式都可以!” 惠子是这群女生之中最漂亮的,就算在御水女高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被同伴们推选出来当鱼饵。 帅哥的朋友一定也是帅哥,只要惠子上手了,那么身边姐妹们迟早也可以认识到帅哥身边的帅哥。 但当惠子真的看到心中理想型的帅哥时,却退缩了。 这理想型太超越理想了,都快成为梦想幻想了,她感觉自己配不上。 “我不敢去...”惠子转过头哭丧着脸看着同伴们,她的腿有点打颤。 “那我们就一起?”同伴们打算拥簇着惠子顶在前头,向目标进发。 正当这边御水女团磨磨蹭蹭之际,一个女生喊声,将她们的目标引到了反方向。 “秀知!这边!” 难波丸美一身便服出现在望月秀知身边,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两人相约在涉谷站碰面,然后再一起结伴去藤原十五夜家开展学习会。 望月秀知之前虽然住在涉谷区,但对于人来人往的涉谷站却很排斥,每次有事经过也是急匆匆。 所以但两人约在涉谷站时,望月秀知说不上任何一个带有标志性的参照物地点可以约定等待。 是难波丸美说没有关系,只要望月秀知在那附近,她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事实证明她确实做到了。 望月秀知惊奇地看着骤然出现的难波丸美,之前他也尝试过在人群中寻找难波丸美,但不现实。 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仅看得他眼花,还一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只好拿本书瞎瞧缓解尴尬。 在陌生冷漠的人潮中冒出一个认识的熟人,那真的是天降甘露。 望月秀知感觉这一刻见到难波丸美特别开心,自然地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吧,美波!” 难波丸美看着近在咫尺的笑容,不由地有些发愣。 ——感觉秀知的笑好爽朗呀,是因为我的出现吗? 难波丸美突然感觉身体都轻上了几分,心情就像是被灌了蜜一般。 然后她转头看向御水女高的方向,那里有一群雌性发情的味道。 惠子她们一伙人正纠结于白马王子好像有女伴了,还要不要上去打扰? 又惊艳于望月秀知清爽的笑容,打算就算有守门员,也要上去撬一下墙角。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碎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屋檐上,沿着瓦片的痕迹落在我的手心。商店对面时常站着一个手捧一束白莲的女人,病人就倚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人。病人很好奇为什么无论刮风下雨她依然坚挺地站在那里。实在不知道她在等什么,路过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一群孩子。而这个手捧白莲的人在等谁? 今天的天空像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幕布,给病人一种阴沉的感觉,空气却在灰色的天空下萦绕着舒适的温度。如果独自仰望天空站在外面或是站在里面都会有一刹那的孤独感。碎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没耳从外面回来抱着几把彩色的雨伞放在门口的桶子里。 没耳在门口跺跺脚道,“外面突然开始飘雨了。” “嗯。我看见了。”病人单手撑着脸格外安静地看着窗外,丢失商店突然安静了下来莫名感觉很奇怪。小西宁坐在病人旁边一脸红润地喝着牛奶,今天的病人却是少有的忧郁模样。 没耳坐在病人对面道,“今天怎么了没和小西宁抢牛奶。” “嗯。”病人唉声叹气的嗯了一声还是看着窗外,小西宁说,“白头发怪人在看对面的人,一直这样发呆。牛奶真好喝。” “哦?”没耳诧异病人原来也会有宁静忧郁的状态。 病人道,“没耳,你说对面的人在等什么呢?” “她的孩子。” 病人马上打起精神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对面的没耳说,“你怎么知道?” 没耳也模仿着病人刚才的动作撑着一边的脸忧郁地看向窗外,“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病人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她每天都会捧着一束白莲在这个时间站在外面,时间长了就知道她在等什么了。”没耳说的很轻松的样子,好像这回事是很平常发生的事情。 病人问,“你怎么看出?” 没耳轻笑一声说,“你可以认真看看,大概再过十几分钟她就会走了,这个时间里仔细看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碎雨轻落在她的肩头,柔软的发丝密密匝匝的交错着几根白色的闪光,不知何时她已满头青丝中隐约藏匿着几缕白发,若是哪天发如白雪那她一定是老了。 外面的雨不算大,只是淅淅沥沥的漂洒在风中。她手捧着一束白莲美丽深幽的眼睛看着前面的方向,那条小道里会有着谁,会是怎样的人让她如此坚定而深情。 病人耷拉着胳膊桌子上只露出一颗脑袋歪在一边白色的头发散落 下来,按照没耳说的观察她眼神可是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眼神的变化。病人正感觉没耳说的话没用时忽然从小道里走出一个人,手捧白莲的女人竟然撩起眼皮看着来的人。病人立马精神起来扒在窗户上看,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服装的男人走出来,他夸张到从上到下连袜子也是一色系的黑。可惜的是他并不是手捧白莲的女人所等的人,他慢慢走近却与手捧白莲的女人擦肩而过匆匆忙忙的消失在病人的视野里。 那个男人刚走过去不久小道里又走出一个人,她长得瘦骨嶙峋白色的皮肤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织衫一步一步走过来,病人原本死死地盯着手捧一束白莲的女人看她的眼神,可是这个瘦骨嶙峋的女孩还是吸引了病人的注意力。 病人脱口而出,“好奇怪的长相。” 那个瘦骨嶙峋的年轻女孩长有两颗兔牙她微微张着嘴,满面灰尘的样子驼着背。她也看着手捧白莲的女人,女人的双眼也一直跟随着这个年轻女孩的身影。直到这个人也消失在病人的视野中,手捧白莲的女人才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方小道。 病人看着她的动作好像叹了一声气,碎雨在风中凌乱像是你推我打的在空中相互交错后打湿了她美丽的秀发。女人勾起额前几缕紧贴脸颊的发丝别在耳后,今日出门没想到会有雨又怕等的人见不着所以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风雨随便飘洒。 病人跳到桌子上盘腿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没耳让他下来,病人只好乖乖地坐回去又变成第一个动作忧郁地撑着一边脸颊,小西宁也模仿着他们的动作斜着身子撑起脸颊看向窗外。 下一个从小道里走出的人会是谁?这是病人的疑问。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小道里传来一个孩童的背诗声和小伙伴们嘈杂的说话声。一群小家伙排成一排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走着,只有一个小姑娘嘴里碎碎念着两句诗。她好像已经会背前面几句了又好像是只记住了这最后两句。 在这群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当中她显得很笨拙,她努力的低着头寻找小伙伴们的步伐,她很奇怪为什么小伙伴们可以同时迈出左脚又同时迈出右脚呢?她嘴里念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眼里看着一排齐刷刷的鞋子哒哒哒走,脚下忙乱着跟紧她们的步伐。背到后面小姑娘嘴里念着,谁言春草心,报得三寸心。她走在最边小伙伴们迈左腿她迈右腿越来越乱了套。背的诗也乱了,走的路也乱了,脑子里早已被一团白花花的浆糊攻占了。 病人忽然微微一笑,他看见手捧白 莲的女人正以和蔼可亲的眼神看着这个笨姑娘,她眼中琉璃着一株泪水滚动着滑落在脸颊。 一排挽着胳膊的小姑娘在手捧白莲的女人身旁走过,笨笨的小姑娘抬起头扬起嘴角对捧花的女人甜甜一笑。那群孩子走远后女人抹抹眼眶收起灿烂的笑容,这一刻的画面印在病人的脑海里。 病人瞧着那个走远的小孩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闪光,没耳皱起一边眉说,“你感动什么?” “你没有感情吗?母女相见却不知。” “哦……”没耳绕绕头发心想病人的确很聪明,他是真的猜对了,但是人物弄错了…… 没耳说,“她还没走你再看看。” “不是那个小孩?”病人又坐了下来看向窗外。 没耳笑笑说,“不是。” 病人看向那个手捧白莲的女人的确还没有走,她的双眼还直勾勾地看着那条小道。 病人这回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这回小道里走出一群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她们青春洋溢地走出小道,三个女孩挤在一把透明伞下。她们嬉闹着走过,透明伞不算大雨水难免打湿走在边上的女孩肩膀。在透明的雨伞下看得到伞下穿着蓝色校服白色球鞋的姑娘们。她们的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在与手捧白莲的女人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女孩说,“我去对面商店买一杯奶茶。”另一个女孩说,“我也去。”两个女孩拉着手跑出去,留下一个女孩顶着伞站在手捧白莲的女人旁边。 “来客人了。”没耳起身绕到吧台里面,两位客人坐下说,“我们要两杯奶茶,麻烦快一点。” 没耳道,“好的。” 女孩顶着伞微微靠近手捧白莲的女人站在她身旁道,“我经常看到你,今天你没拿伞吗?” 女孩的询问让手捧白莲的女人微微一愣后她赶忙回答,“忘了拿。” “你都湿透了,你站了很久吧?”女孩的声音很好听缠绵在雨声滴答中。 手捧白莲的女人说,“站了十多分钟。” “你在等什么啊?”女孩把伞的一端倾斜在手捧白莲的女人头顶上,女人对她说,“没有在等,我只是喜欢站在这里。” 女孩讥笑起来,“这么奇怪。” “嗯。”手捧白莲的女人对她扬起嘴角微笑。 女孩的两个同学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把伞,一把是黄色的一把是绿色的她们撑开雨伞像绽放的花一样美丽。 女孩问道,“哪来的伞?” 顶着黄色雨伞的女孩说,“买奶茶送的。” 女孩惊讶地说,“不会吧?这样开店不赔吗?” 顶着绿色雨伞的女孩说,“管他呢!快走吧!” “你们等一下我也去买一杯奶茶。”说着女孩把手里的雨伞交给手捧白莲的女人跑进丢失商店里。 她进去说,“我要一杯奶茶。”走时说,“谢谢。” 没耳道,“不客气。” 女孩手提一杯奶茶撑着白色的雨伞走过来说,“这把雨伞送给你。” 女人道,“不用,不用。” 女孩笑着一脸天真道,“没关系,反正是送的。” 女孩硬要把白色雨伞塞给女人拿了自己的伞和同学一起走了。 随后手捧白莲的女人也消失在商店对面,病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人分离,情难移。 病人以为故事到此结束了,可商店的门突然被推开,拿着绿色雨伞的姑娘跑进来急着说,“我好像把书包丢这了,绿色的。” “这个。”小西宁抱着大书包跑过去将书包还给她。 她忙着说,“谢谢!谢谢!” 病人回头间又看了一眼窗外,有一个女孩举着透明的雨伞好像发现了什么她蹲下来捡起一张折叠成长方形的纸,她看着被雨水模糊的字迹与旁边的女孩一起念起来。 碎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屋檐上,沿着瓦片的痕迹落在我的手心。我的孩子你带着粉嫩降临在一片爱的漩涡。可是生活太过糟粕,不能让你在这混乱中成长。我时常在你必经之路等着你,我却不能告诉你,你是我日日夜夜的心尖。有人问我为何手捧一束白莲,我说,为了我的惦念。 孩子啊! 你是我手心里的白莲,我不愿让泥垢沾染你的纯洁。 孩子啊! 我只能手捧一束白莲期待你的笑颜。 在四季变化中。 在青丝成了雪中。 两个女孩念完信顶着透明雨伞的女孩说,“写的真好。” 另一个女孩说,“你干嘛装兜里了?” 女孩得意地说,“写的好呀。” “好脏啊!都被人踩过了。” “没事。” 手捧白莲的女人撑着女儿送给她的白伞回忆起她儿时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很讨人喜欢。在女儿两岁时她把心尖的宝送给了一户有钱的人家,她不愿让女儿日日夜夜听到酒瓶敲碎的声 响。她深切的明白她不能给女儿一个温馨的家庭。手捧白莲的女人边走边哭了起来,人生的遭遇种种又怎么能事事如愿呢!我的孩子,我只想用我的离开换你更晴朗的未来。 没耳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讲完了这个手捧白莲的女人的故事,拍了一把病人的肩膀道,“人生就是这样不必难过,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病人有些情绪地说,“我看见她的眼神了,没耳。” 没耳说,“很美吧!” 病人道,“很美!” 小西宁不懂为什么不能带女儿离开那个家庭呢?为什么只有送走一个办法呢?为什么? 小西宁又喝了一杯热牛奶果然这种问题他是想不到的,不如喝口牛奶忘了就好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目前凶手还没有被抓到,监控视频里男子的脸看不清,仅仅凭身材很找到,为此陆乘风很窝火。 林柒柒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什么人居然狠毒到这个地步,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可怜了柳婷,那是她唯一的期盼都被剥夺了。 她是第三天见到她的,那天天气晴朗,碧空**,天气是好天气,只是她的心中却乌云密布。 她脸色惨白,眼睛肿得像胡桃,听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她能理解她的感觉,失去孩子的痛苦,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难受。 “都怪我,要不是我那天抽风突然想去逛街,就不会给坏人机会!”柳婷自责地说道,她在责怪自己,悔恨交加。 她安慰道:“和你没有关系!坏人要动手,即使你哪里也不去,他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机会!” “柒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王亦一那么厉害,一定能找出凶手是谁的,我一定要为孩子报仇,一定要!” 柳婷突然像疯了一样,从床上努力爬起来,攀上她的手臂,哀求道。 她赶紧安抚她的情绪,道:“你先别慌,把病养好再说!我会尽力的!” 陆乘风在旁边越看越窝火,他何尝不自责?他是她的丈夫,她出事不给他打电话,不让他帮忙,去求外人? “柒柒,你先回去,她要休息了!” 柳婷瞪了她一眼,急切地哽咽道:“我不休息!柒姐,你陪我,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她很是为难,她也一向不善于交际,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是什么情况。她看了看陆乘风,又看了看柳婷,道:“我确实得先走了,我改天来看你!” “陆乘风,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赶走柒姐,你还没她一半关心我,你凭什么?现在孩子没了,我们可以离婚了,你最好立刻起草离婚协议,我保证眼睛都不眨,马上签了!” 柳婷这个温温弱弱的女生,现在像暴躁的母狼,眼里透着狠光,她看向陆乘风的眼神没有爱,只有深深的恨。 陆乘风丝毫没有顾及有病人不能抽烟,他一支接着一支的抽,整个病房里烟雾缭绕,熏得她很难受。 她怎么会知道他们因为自己吵架? “柳婷,你冷静一下,先把病养好,孩子没了,陆乘风他肯定也很难受!” “呵,他难受?他难受就不会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到处鬼混,死性不改,还把自己伪装成有情种,我真的受够了!”柳婷冷笑 道。 病房里吵得不可开交,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像刺一样的话,她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门被打开,王亦一黑着脸进来,拉着她的手腕就离开了,期间他一言不发,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她疼得冒出冷汗,身心发凉。 “你干嘛?弄疼我了!” 他丢开她,两手插在腰间,很不耐烦地说道:“不要管别人的事,行吗?”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怒了他,耐心解释道:“他不是别人啊!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他似乎很厌恶这句话,低沉着声音怒吼道:“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我的哥哥!” “管你认不认,反正我认!血缘的关系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而且他也没得罪过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 她转身就要离开,今天她是打车过来的,也打算打车回去。 “你去哪里?” “回家!” “上车,我送你!”他那无奈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只是她想再气他一下。 “不,我自己打车,你那么忙,我就不麻烦了!” “你也知道我忙,你还给我找事做?” 这话她很不爱听,可能是穿了黑色的裙子,也可能受刚刚他们吵架的影响,她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我怎么给你找事了?是我叫你来的吗?你自己冷血还不允许我热心肠了?” 他明显不想跟她聊下去,深沉地瞥了她一眼后,自顾自地上车,车子一下子就在她的眼前呼啸而过,灰尘扑了她一脸。 她拍拍裙子,随手拦到一个的士,突然没了回家的**,就去了花店。 她本来想约严馨的,又想她订婚不久,跟周珩两人生活甜蜜,她不想扰乱她们的幸福,索性自己一个人坐着喝闷茶。 冤家路窄,遇到了梁景瑟的团队来店里取景拍照,她打扮得很精致,明星果然不一样,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她假装没看到她,她也是,虽然柳婷流产也怀疑过是她搞的鬼,可又听说她毫无顾忌地冲进陆乘风的公司骂他,这样一个脾气火爆、爱憎分明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阴险之事,所以打消了念头。 刚起身打算离开,梁景瑟不请自来,嘴角扬得高高的,那得意嚣张的表情,让她很是不爽。 “听说柳婷流产了?你说这算不算是陆乘风的报应?他喜欢**别人的感情,最后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今天拍 摄的主题应该是很妖艳的,从她的妆容就可以看出来,如果她闭口不说话,她是欣赏她的美貌的。 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她时,她打扮得像一个小公主,应该说比公主还要高贵精致,时至今日,她早已变成了一个嘴毒、强硬、独立的女性。 她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没有靠山的人,要努力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她可怜她,同情她,同样也讨厌她。 “这些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去告诉陆乘风啊!” 其实对照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得理不饶人?她刚刚就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王亦一了。 想到这儿,又后悔万分!她的情商太低了,总是在伤害到自己的爱的人。 梁景瑟看她心神不灵、漫不经心的,也失去了兴致,道:“其实想去想来,还是王亦一最好呢!我现在考虑要不要重新追回他!” 她觉得好笑,道:“你就从未得到过他,好吗?我也不想在这儿听你耍嘴炮,再见!” 哪里都不得清净,看来只有家里是最后的港湾了。 韫扬宝贝这两天在外婆家住,她想了很久,打算等王亦一回来,先向他道个歉,再用他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她为什么自己去关心柳婷。 她亲手炖了汤,等待着他回来,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似曾相识的事又重新发生,她照样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最后自己又在噩梦中醒来,也没有看到他。 而是等来了他的八卦绯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今日高兴,这银子该花!”霍仲飞回了一句,拉着陆昀卿继续往外走。 两人说着话,便出了客栈,往醉霄楼而去。 …… “昀卿兄,我们坐那!” 一进醉霄楼,站在一楼大堂中央,霍仲飞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指了一个靠窗的、比较僻静的位置,说了一句。 “好!”陆昀卿点了点头。 “堂堂新科状元,怎么能坐在这种嘈杂的地方!” 霍仲飞和陆昀卿正要坐过去,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循声看去,一个锦衣公子向着霍仲飞和陆昀卿二人走来。 “二位,我在楼上定了雅间,请二位同饮一杯!”那锦衣公子走到霍仲飞和陆昀卿近前,冲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阁下是?”陆昀卿自是不认得那锦衣公子。 “本公子乃是当朝左相之子,傅志霖!”那锦衣公子很是傲气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陆昀卿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冲着傅志霖拱手一礼,“原来是傅公子!” 微微一顿,陆昀卿话锋一转,“只是,我二人与傅公子素昧平生,不敢劳动傅公子相请!” 陆昀卿这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素昧平生怕什么,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嘛,本公子钦佩状元公的才学,正想着向状元公讨教一番!”傅志霖却是个坚持要请陆昀卿同饮的意思。 “这……”陆昀卿有些为难。 陆昀卿并不想与傅志霖掺和到一块,可傅志霖有些强硬的坚持,让陆昀卿一时有些不好拒绝。 “傅公子要向新科状元讨教,不知道能不能算上本王一个?” 陆昀卿正为难时,一道声音自醉霄楼门口传来。 随着声音落下,陌宸昊和陌宸旭向着陆昀卿他们走来。 陌宸昊和陌宸旭倒不是结伴而来,而是在门外遇上,便一同进来了。 而方才说话的,乃是陌宸旭。 见到陌宸昊和陌宸旭,傅志霖向二人执了一礼,“见过肃王殿下、安王殿下!” 虽然与陌宸昊、陌宸旭分属不同的阵营,心里不怎么对付,但表明上该有的礼数,傅志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听到傅志霖对陌宸昊和陌宸旭二人的称呼,陆昀卿再度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向着二人一礼,“见过肃王殿下,见过安王殿下!” “见过肃王殿下,见过安王殿下!”一旁的霍仲飞也同样向陌宸昊和陌宸旭二人执了一礼。 “不知本王可否有幸与新科状元讨教一二?”陌宸旭看向陆昀卿,再度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话虽是问的客客气气,可语气里却透着不容拒绝。 “本王也很欣赏陆公子的学识,想同陆公子讨教讨教学问!”与陌宸旭一同进来的陌宸昊也开了口,同样是个不容推脱的意思。 一旁的霍仲飞暗暗瞧了陆昀卿一眼,不由地有些同情陆昀卿,这一日之内,说亲的媒婆找上门也就罢了,连安王、肃王、左相三方势力也齐齐找上门,昀卿兄这个新科状元当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那些媒婆还好打发,可眼前这三位,却都是不好得罪的主,这顿饭,怕是非要与这三位一同吃了! 而此刻,陆昀卿心里也正犯愁,虽然入京没多久,但对朝中的局势,陆昀卿心还是清楚的,眼前这三人,陆昀卿哪一方也不想沾染上,可拒绝,却又实在不好拒绝。 陆昀卿正为难之时,一道黑影自二楼走了下来,来到陆昀卿和霍仲飞近前,向着二人一礼,“陆公子、霍公子,我家公子和姑娘有请二位!” 陆昀卿皱着眉,看向那一身一身黑衣的人,问道:“你家公子和姑娘是……” “我家姑娘说,二位公子一直想报恩,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那黑衣人答道。 “啊?”霍仲飞有些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昀卿却是点了点头,“好,那便今日!” 数完,便这扯着呆愣的霍仲飞迈步向二楼而去。 黑衣人见状,上前给陆昀卿和霍仲飞带路。 人被半路截走,陌宸昊、陌宸旭和傅志霖好奇对方的身份,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黑衣人将陆昀卿和霍仲飞引到二楼的一间雅间门口,说道:“二位公子请!” 陆昀卿和霍仲飞闻言,推门进了雅间。 在陆昀卿和霍仲飞二人进了雅间之后,那黑衣人便随手将雅间的门关上了。 门刚刚关上,落后一步而来的陌宸昊、陌宸旭和傅志霖三人便到了雅间门口。 好奇的陌宸昊、陌宸旭和傅志霖三人迈步便要往雅间里闯,那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却是抬手拦住了他们,冷声言道:“我家公子和姑娘并未请三位!” “你赶拦着本公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被黑衣人拦住,傅志霖很是恼火地问了一句。 “左相之子,傅志霖!”黑衣人很是平淡地说出了傅志霖的身份。 “既然知道本公子的身份,还不让开!”傅志霖自恃身份,呵斥了黑衣人一声。 黑衣人却是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口,半步要退开的意思也没有。 “你……”见黑衣人如此不给他面子,傅志霖很是气怒。 傅志霖正想要硬闯,一旁同来的陌宸旭却是出言说了一句,“傅公司还是不要硬闯的好!” 说完,陌宸旭转身便离开了。 对方明知他们的身份,却敢拦着他们,自是无惧他们,在云京城,敢如此无视他们几人身份的,没有几个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陌宸旭一走,一旁沉着脸,一直一言未发陌宸昊,看了一眼雅间紧闭着的门,一转身,也走了。 “哼!”见陌宸旭和陌宸昊都走了。傅志霖瞪了守在门口的黑衣人一眼,一甩衣袖,也离开了。 “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雅间内,霍仲飞一脸的惊讶之色,在他面前,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位红衣女子。 而这让霍仲飞惊讶的白衣公子和红衣女子,便是凌千雪和凌初瑶。 “昀卿谢过公子和姑娘出手解围!”早已猜到是凌千雪和凌初瑶相请他们的陆昀卿则是平淡很多,向凌千雪和凌初瑶执了一礼,道了声谢。 “坐吧!”凌千雪淡淡落下两个字。 凌千雪一开口,霍仲飞便直接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陆昀卿则颔首为礼,道了声,“多谢!”才依言坐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不怕得罪外头那三位!”一坐下,霍仲飞就好奇起了凌千雪和凌初瑶的身份。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凌千雪没说话,倒是凌初瑶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那个左相家的公子也就罢了,肃王和安王可是亲王之尊,而且看如今朝中的局势,这二位可是最有可能成为……”霍仲飞话没说全,可意思却是谁都明白。 霍仲飞虽然平日看着有几分吊儿郎当的,可对朝中几方争斗的局势也是清楚的,自然知道外面三个人的分量。 凌千雪抬眸瞧了霍仲飞一眼,“那霍进士打算选哪一方?” 霍仲飞闻言,摇了摇头,“我谁也不选!” 凌千雪嘴角微扬,“哦?” “这要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将来很有可能就小命不保了!”霍仲飞随口回道。 微微一顿,霍仲飞接着说道:“而且,我本来就瞧不上那些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行径,朝廷的风气,就是被那些整日就只知道争权夺利、党同伐异的人搞坏的!” 凌千雪右手执着折扇,在左右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这意思,肃王、安王、左相,都是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结党营私之徒?” “我……”霍仲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霍仲飞很想说是,可这话自己心里清楚便好,却是不能明着说出来啊! 凌千雪手上敲击折扇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霍仲飞一眼,“放心,你就算答是,本王也不会说出去的!” 本王? 霍仲飞望向凌千雪,一脸的讶异。 而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陆昀卿,眸光却是微微闪了一闪。 “你……是位王爷?”霍仲飞问出了声。 霍仲飞话音刚落,窗外‘嗖’的一下闪进一道蓝影来。 霍仲飞:“!!!……” “萧钰,你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干嘛要翻窗?”在霍仲飞望着那蓝影十分惊愕的目光中,凌初瑶开了口。 那翻窗进来的蓝影,自然是萧钰。 “肃王、安王还有左相的人都外头盯着呢!”萧钰寻了个位置坐下,回了一句。 “那你翻窗进来,是有什么大事?”凌初瑶问道。 萧钰微微摇头,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话,萧钰侧头看了坐在一旁的陆昀卿一眼,“不过,与新科状元有关!” 陆昀卿闻言,面露讶色。 什么事能与他有关?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个黄廷富竟没有因此而心怀怨愤,看来是个品性不错的!”凌初瑶评价了黄廷富一句。 “踏踏……踏踏……”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循声看去,王府管家谢堃正朝着这边走来,不一会便到了廊亭之下。 在凌千雪面前站定,谢堃开口说道:“王爷,京兆府尹江炳修求见,说是来向王爷请罪的!” 凌千雪缓缓落下一子,淡淡开口:“告诉江炳修,人死了便死了,请罪就不必了!” “是!”谢堃领命而去。 …… “王爷让我转告江府尹,人死了便死了,请罪就不必了!” 宁王府大门口,谢堃向江炳修转达了凌千雪的话。 “这……”江炳修江炳修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猜测着问道,“宁王是不是已经查出来……” “江府尹,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江炳修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堃打断了。 听到谢堃的话,江炳修愣了一愣,然后立马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便连连点头,“是,是,谢管家说的是!”。 有些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该好奇的! “那……我这便告辞了!”向谢堃拱了拱手,江炳修转身便离开了。 宁王没有要深究的意思,那他自然也不必再请什么罪了。 站在门口,望了离去的江炳修一眼,谢堃便转身进了王府大门。 …… “昀卿兄,你听说了吗?住在咱们隔壁的黄廷富,今日一早启程回乡了!” 广缘客栈,一间客房中,霍仲飞饶有兴致地与陆昀卿谈论起了黄廷富。 陆昀卿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听到霍仲飞的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 “说来,这黄廷富也挺冤的,就因为说了几句话,得罪了宁王,连贡士的资格都没了!”霍仲飞有些同情黄廷富。 “他可以三年后再考!”陆昀卿依旧看着手上的书,没有抬头。 霍仲飞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年啊,这次没了资格,他可是还要苦读三年啊!” 微微一顿,霍仲飞接着说道:“以黄廷富此次会试本来的名次,殿试之后,必能高中,可这下倒好,连参加殿试的资格都没了!” “你说宁王如此处置,是不是狠了点?”霍仲飞提起了凌千雪。 陆昀卿终于抬头看了霍仲飞一眼,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宁王的话说错了吗?” 霍仲飞回道:“自然是没错,可是……” 昨日凌千雪当场揭穿那蓄意接近的女子,又将黄廷富教训了一番的事早就传来了,霍仲飞自是知道陆昀卿指的是什么话。 “既然宁王的话说的没错,那黄廷富就该记住教训!”霍仲飞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陆昀卿打断了。 不等霍仲飞说什么,陆昀卿接着说道:“宁王说的不错,我们都是有功名的人,他日为官,断狱查案,若是不能洞察入微,但只偏听偏信一人一言,而妄下论断,那便真的会白白冤了人性命!” “我就是替黄廷富觉得有些可惜!”霍仲飞还是替黄廷富惋惜。 陆昀卿微微摇头,“没什么可惜的,黄廷富若能谨记教训,三年之后登科高中,必能以此为戒,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若是他心怀怨怼,那便如宁王所说,还是别为官了!” “可黄廷富明明本来今年就能高中,却因为打抱不平说了那么几句指责宁王的话,便硬生生要再等三年,这要是我当时在,指不定说的话比黄廷富还要狠!” “打抱不平?”陆昀卿瞧了霍仲飞一眼,“这里是云京城,是能随随便便打抱不平的地方吗?” 霍仲飞:“……” “仲飞兄,你这好冲动的性子怕是该改改了,在这京都之地,当谨言慎行才是!”陆昀卿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 霍仲飞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怕是……” “就像黄廷富,不就把宁王给得罪了嘛!”霍仲飞又想起了黄廷富。 “我听说,这宁王有个‘地狱修罗’的名号,他怎么没一怒之下把黄廷富给……”霍仲飞冲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陆昀卿无奈地瞧了霍仲飞一眼,“地狱修罗,那是北朔对宁王的惧怕,你以为宁王会随随便便就杀人?” “这倒也是!”霍仲飞点了点头。 “都说宁王天纵英才,十四岁便入战场杀敌,杀伐果决,兵法韬略,年纪轻轻便封了异姓亲王,是我东祁的战神,也不知道这位宁王长相如何,北朔给他起了个‘地狱修罗’的名号,他不会长得跟画上的门神钟馗似的吧?”霍仲飞好奇起了凌千雪的样貌。 “听说宁王丰神俊逸、风华绝世,绝不会长成你说的门神钟馗那般模样!”陆昀卿回了一句。 “风华绝世?能有咱们进京之时,借宿城郊那处园子遇到的那位白衣公子好看?”霍仲飞想起了在郁曦园时见到的不知身份的凌千雪。 陆昀卿眸光微闪,没有说话,或许…… “你说那位白衣公子会是个什么身份?” “能有那么大一座园子,那白衣公子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还有那位姑娘,人家收留了咱们,也算是对咱们有恩,咱们还没报恩呢!” 陆昀卿正垂眸沉思着,霍仲飞却是在一旁说个不停。 “昀卿兄,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那公子和姑娘吗?好歹也该请人家吃顿饭,答谢一下人家的收留之恩啊!”霍仲飞又絮叨了一句。 “也许吧!”陆昀卿终于理会了陆昀卿一句。 也许,会再见到的。 …… 清风过,柳叶轻飞,一池春水微皱。 宁王府中,凌初瑶斜倚着栏杆,时不时向水里撒一把手里的鱼食。 一旁,凌千雪躺在摇椅上,轻摇着手中折扇,闲适而惬意。 “哥哥,殿试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吧?” 凌初瑶抛了一把鱼食,看向凌千雪问了一句。 “嗯!”凌千雪淡淡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新科状元会不会是哥哥断言的那个陆昀卿!”凌初瑶提起了陆昀卿。 “王爷,殿试的结果出来了!” 凌初瑶话音方落,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萧钰正朝着这边走来。 走到凌千雪身侧站定,萧钰接着说道:“陛下钦点了陆昀卿为一甲头名!” “咦?哥哥,真的被你说中了,新科状元真的是陆昀卿!”凌千雪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凌初瑶带着一丝兴奋的说了一句。 “对了,新科状元是不是要跨马游街啊?”凌初瑶问道。 “是!”萧钰点了点头。 “哥哥,我们去瞧瞧吧,我还没见过状元跨马游街是什么样子呢!” 说着话,凌初瑶将手里的鱼食罐子一把塞给了萧钰,然后拉起凌千雪就走。 凌千雪倒也没反对,任由着凌初瑶拉着走了。 萧钰:“……” 捧着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鱼食罐子,萧钰错愕不已,抬头望了望已经远去的凌千雪和凌初瑶,萧钰无奈地摇了摇头。 郡主还真是…… 醉霄楼二楼,一间雅间里,凌初瑶趴在窗边,正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凌初瑶本来要去挤人山人海的街道,凌千雪却是带着她来了醉霄楼,要了一间雅间,让凌初瑶不必在人群里挤。 “来了,来了,哥哥,新科状元来了!”趴在窗边的凌初瑶突然很兴奋地喊了一句。 窗户外,下方人山人海的街道上,陆昀卿乘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大红状元锦袍,头插双翅,披着十字红花,打马而行。 陆昀卿所过之处,尽是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欢呼的声音。 “这状元郎还是个俏郎君呢!” “是呀,这新科状元长得可真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叶浩然看着福特车,接着就看到一群人朝着这边跑了过來,而在队伍的最前面,好像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背着一个包,跑得飞快,她一边跑一边朝着叶浩然打招呼,好像在请求叶浩然停下來救救她。 叶浩然看了一眼,不由就笑了起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竟然是帕梅拉,也不知道帕梅拉又犯了什么众怒,竟然被这么多的人追杀,她这也算是真够霸气的了。 叶浩然猛地把福特汽车一个转弯,然后吱嘎亦喜爱停在了帕梅拉的身前。 帕梅拉拉开车门,就坐了上來,看到是叶浩然的时候,她激动的猛地探过身子,抱着叶浩然就是一顿猛亲,叶浩然很无奈,但是也只能任凭帕梅拉蹂躏,他一踩油门,福特车就跑的远了,把后面那二十多个人给甩在了身后。 一边开车,叶浩然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问道:“嘿,我说帕梅拉小姐,你这是又咋地了,怎么成了全民公敌了。” 帕梅拉坐好,随后把背后的包掏出來,掏出了她自己的笔记本,帕梅拉说道:“不能怪我,我偶尔拍到了那些人的聚会,然后我就走过去,把他们开会时的情形给拍了下來,你猜我拍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咯咯,我觉得我都要成了专业级别的特工了。” 叶浩然奇怪的看着帕梅拉,说道:“恩,你不会是又抢到什么新闻了吧。” “何止是抢到新闻啊,我听到了这里动乱的根本原因,你知道哪些闹事的人,主要是从哪里法源的吗,他们竟然都是一个组织的,是……是什么來着……”帕梅拉拍着自己的脑袋,她刚才狂跑一段时间,把很多事情都给跑的忘记了。 “是八海集团的人。”叶浩然说道。 “对,就是八海集团,看,我厉害吧……咦,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帕梅拉愣了下,反应过來,看着叶浩然,这可是非常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被叶浩然知道呢。 叶浩然白了眼帕梅拉,说道:“这都是很明显的事情,每一个看似简单的暴乱背后,都会有各种权利的争夺,费默吉是B吉斯坦最富有的人,但是八海集团一直不甘心屈居第二,再加上他们的家族和政府关系密切,想出这个办法來也是正常,更何况,现在想要整个B吉斯坦动乱的势力,可不止是八海集团一边,还有很多人想要B吉斯坦彻底的混乱,所以,你还有很多好的新闻可以报道。” 帕梅拉长大了嘴巴,随后她开口说道:“我决定了,亲爱的,我就跟着你了,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我有个直觉,跟着你,我一定还有更重大的事情能够报道,哦,对了,有沒有告诉你,我现在粉丝已经过千万了,我真的成了自媒体第一人了。” “这么快。”叶浩然惊讶,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帕梅拉的粉丝能够扩展的这么快,要知道,在华夏国,百万粉丝就能够成为大V了,都已经算是很厉害的公众人物了,而在M国,人口比较上,能有上千万的粉丝,那完全是个神话了。 帕梅拉自豪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打算让三分之一的M国公民都成为我的粉丝,另外我还开设了一个全球性的网站,这就是自媒体了,我完全自己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媒体。” 叶浩然笑了下,说道:“刚才你都拍到了什么。” “恩,我正在上传,都是一些很劲爆的消息,那些人在聚会,他们在商讨接下來如何煽动更多的工人打砸抢费默吉先生的工厂……咦,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是这么回事,每个争端的背后都有着利益的纠缠啊。”帕梅拉点着头,说道。 叶浩然专心的开车,把后面的人给甩了下來。 帕梅拉把视频传到了网上,果然又是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帕梅拉很满足,她开口说道:“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你和阿巴斯的功劳啊,不管怎么说,一会我都得请你吃饭1”帕梅拉得意的笑了起來。 叶浩然无语,说道:“还是回M国再请吧,这个地方,你一走出去说不定就被别人给盯上了,吃饭都吃不安生。”叶浩然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來,叶浩然拿起手机,对面传來莫娜的声音,“喂,叶浩然,我已经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圣女的落脚处了,她好像现在在总统府。” “总统府。”叶浩然吓了一跳,“她在那里……我知道了,行了,我现在就赶往总统府,去看看。” 放下手机,叶浩然猛地一踩油门,朝着伊斯兰堡的总统府行去。 “总统府。”帕梅拉一下子來了精神,她看着叶浩然,“刚才谁跟你打的电话,你们说的事情,好像非常的劲爆啊,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能。”叶浩然申请稍微有点严肃起來,他开口说道:“帕梅拉,是这样的,一些事情,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报答的,如果你坚持报到的话,我会让你离开,我可沒有说笑。” 看到叶浩然的神情,帕梅拉点着头,说道:“好吧,我会听你的话的,不过以后我得报道第一手的资料啊。” “那时候随便你写,但是你要明白,不要随意的乱写,特别是,有些事情,你不要提,你提了后,会给你我招來杀身之祸。”叶浩然说着,然后车子直接就冲进了总统府前面的广场。 此刻总统府周围戒备森严,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这也是总统最有力的军队了。 “停车,接受检查。”前面有人举起冲锋枪,朝着叶浩然的车子示意。 这车子只是普通的皮卡,叶浩然当然不可能开着它去闯关卡,叶浩然把车子停好,然后自己走下了车,车子外面,已经有十多名特种兵,虎视眈眈的看着叶浩然了。 叶浩然沒理会那些特种兵,他懒得去再疏通关系,进入这总统府了,反正总统府也不小,对叶浩然來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里,还是很轻松的,当然了,叶浩然主要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否则的话,大白天的当着那些特种兵的面进入这总统府,也是非常轻松的。 叶浩然转了半圈,在一个雕像处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雕像,然后“嗖”的一下,直接窜到了雕像顶部,接着叶浩然双脚一跃,已经朝着总统府的方向,急速的飞掠过去了。 叶浩然的速度很快,小小的总统府自然不在他的眼中,转眼间叶浩然已经到了总统府内,只见总统府内一片狼藉,不时可以看到特种兵的尸体躺在地上,叶浩然瞟了一眼那尸体,眯了下眼睛,这些尸体是被一脚致命,干净利落,可见这些尸体是被功夫绝高之人击杀的。 叶浩然朝着里面走去,随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來,“告诉我们,总统在什么地方,否则的话,你们都得死,现在,轮到这个小朋友了吧,这个小朋友是谁的孩子,可不要怪我狠心了。” “不要杀他,他才只是十一岁,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一个男子哭泣的声音响起。 “哦,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啊,來吧,你來告诉我吧。”那女人的声音继续说道,这女人声音有点苍老,并不像是黛拉的声音。 叶浩然皱了下眉头,他立即闯入总统府内,说道:“住手1”说话的时候,叶浩然迅速的扫了一眼这办公室,办公室内站在十多个人,老的年轻的都有,看他们的打扮,应该都是总统府内的任职人员,应该都还是级别不低的官员,而在这些人的对面,则是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看那身形,正是黛拉,而在黛拉的身后,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老女人长得有点丑,主要是她的样子很冷,像是更年期看谁都不顺眼一样,她的手中,还捏着一个小孩子。 叶浩然眯了下眼睛,说道:“不要杀孩子,放了他。” “哦,你是谁。”那妇人看着叶浩然,眼神中有些讥笑,“除了圣女,还沒有人敢命令我呢,你一个小小的陌生人,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叶浩然沒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口的黛拉。 黛拉转头,也看着叶浩然,她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尤兰达,住手。”随后,黛拉朝着叶浩然走去,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浩然摆了摆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在这里也不可能找到总统的,走吧,先跟我去个地方,咱们慢慢商议。”说着,叶浩然转身往外走。 黛拉稍稍疑惑了下,随后就朝着尤兰达挥了挥手,说道:“尤兰达,咱们走。” “走,走就输了啊,黛拉圣女,还有,黛拉圣女,那个小男人是谁,你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尤兰达把孩子给推到一边,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道。 黛拉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不用多问了,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人,这样就可以了,走吧,听他的,咱们先出去再说。” 叶浩然大步朝着外面走,这一次他沒有展露实力,而是直接走了出去,外面的那些特种兵本來还想拦截呢,但是看到黛拉和尤兰达的身影,立马乖乖的闭了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常峰将欣欣带到了心理科,苏成华和其他医生护士都热情地跟欣欣打招呼。 但是欣欣始终低着头不说话,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棕色玩具小熊。 若楠走到欣欣跟前,弯着腰对欣欣笑着说:“欣欣,还记得我吗?” 欣欣见到若楠,眼睛里放出一些光芒,喊了声:“姐姐。” 大家听到后,都特别高兴。 常峰对若楠说道:“若楠,你跟我到我的办公室里去一趟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若楠柔声问道:“欣欣,你是跟姐姐走啊,还是留在这里跟这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玩?” 欣欣拉着若楠的衣角,示意要跟着若楠一起走。 若楠明白,欣欣对办公室里的人海并不太熟悉。于是她说道: “好,那你跟我走吧,来,拉着姐姐的手。” 若楠伸出一只手,等着欣欣来拉。 过了一会,欣欣才松开她的衣角,轻轻地拉住了若楠的手。 若楠牵着欣欣的手,跟着常峰一起去主任办公室了。 心理科的医护们叹息了一声,便又开始各忙各的事情了。 到了主任办公室,常峰说道:“若楠,我今天把欣欣带来了,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若楠说道:“哎呀,常主任,您这说的什么话呀,我帮欣欣,这不是应该的嘛。再说这也是您信任我,我该感谢您才对。” 常峰:“嗯,我们就不说客套话了。上次我们商量的那个筹建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的事,这几天我找了院长商量了一下。 院长很是支持,现在正调拨资金,准备筹建呢。 我们这里场地有现成的,也就是购买一些康复训练的设备,装修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建设周期不长,应该很快就能建好。” 若楠高兴地说道:“哎呀,那可真的太好了。” 常峰继续说道:“硬件设施建设起来不难,但是难的是找到合适的治疗师。 你虽说在这一方面有一定的研究,但是毕竟不是我们医院的职工,等进修时间一满,你就会离开。 这个比较麻烦,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能不能在进修结束后,继续留在我们医院心理科工作? 为自闭症儿童进行康复训练,以及为一些需要做心理治疗的病人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若楠高兴地说: “常主任,我要是真的能留在这里工作,那可真的太好了。我在这里这段时间,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里。 只是我还有点顾虑,我若是到这里了,那我的工作室怎么办?我现在并不想放弃我的工作室。” 常峰说道:“嗯,你的工作室嘛,我想你能不能把它并到我们心理科来,作为我们医院的一个特色? 你也可以把你以前的来访者带到我们医院来咨询。这样,你既可以启动自闭症项目,又可以专心地为你的来访者们做心理咨询。 而且不用考虑生存的问题,因为医院会成为你的靠山。” 若楠沉思考了一会说道: “常叔,您的提议是非常好的,不过您能允许我考虑考虑吗?我觉得我虽然很乐意到这里开展工作。 但是至于将我的工作室并到这里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还得跟我爸妈,还有我的朋友商量一下,需要考虑很多方面。关键一点,我还需要了解一下来访者们的意愿,我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常峰说道:“嗯,你说的对,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你能筹建起你的工作室,并且运转得那么好,自然不能说并出去就并出去的。 你确实应该慎重考虑并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行,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也不必太勉强,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提议。” 若楠说道:“好的,常叔,那我尽快给你答复吧。那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带欣欣去沙盘游戏室玩一会。 另外,我那里还有一些用于自闭症儿童训练的玩具,我明天也带到医院来。 在康复训练中心没有建好之前,我们先开始对欣欣的训练了。” 常峰说道:“好的,那你就多费心了,我也会督促医院尽快配备训练设备的。 等设备配齐了,再配备好医生,我们就可以接待那些自闭症儿童了。 因为我们医院没有专门的康复中心,以前那些来我们医院寻求治疗的自闭症儿童都被推出去了。 唉,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我心里也真的很难过。希望在我们的康复训练中心建好之后,他们也能求助有门吧。” 若楠说道:“是啊,常主任,我们先从欣欣开始吧,事情会一点一点的做起来的。” 常峰:“嗯,是的,行,我没什么事情要说的了,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开始训练?” 若楠:“那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欣欣去沙盘室了。我觉得用沙盘游戏来和欣欣交流应该会有帮助。” 常峰站起来走到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欣欣跟前蹲了下来,对欣欣温柔地说道: “欣欣,若楠姐姐说要带你去玩玩具,你跟姐姐去玩吧。爸爸要工作了,爸爸晚上下班再陪你玩,好吗?” 欣欣不理不睬,常峰求救似的看着若楠。 若楠笑着走过来对欣欣说道:“欣欣,跟姐姐去玩玩具吧。” 欣欣抬眼看了若楠一眼,点了点头。 若楠高兴地拉着欣欣的手离开了常峰的办公室,一路往心理科病房里的沙盘游戏室而去了。 苏成华拿着病历走到心理病房,见温倩正在和瞿媛媛愉快地聊着天呢,胡广利则在认真的剥着核桃。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让苏成华感到有些感动。 他心想,如果患者们都能身处这样温暖的接纳性的环境,他们的疾病何愁不能治好呢?哪里还用担心会一次又一次的复发呢? 瞿媛媛和胡广利见苏成华走进来,都站起身来打招呼:“苏老师。” 苏成华点点头。 半躺在床上的温倩也喊了声:“苏医生。” 她正准备起身,苏成华则让温倩躺下别动。 苏成华对胡广利说:“胡广利,你的迟老师说让我给温倩做心理治疗,你同意不同意?” 胡广利连忙点头说道:“同意同意,当然同意。” 苏成华又问温倩道:“你同意我来为你做心理治疗吗?” 温倩高兴地说:“我也当然同意了。” 苏成华说道:“那好,你们俩在这里签个字。” 苏成华说着便将病历夹递过去,胡广利和温倩分别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 苏成华合上病历夹,对温倩说:“现在我正好有时间,你跟我到咨询室吧。”然后又对瞿媛媛说道, “你也别在这里闲着了,回去忙吧。你正好通知一下刘小燕的家属,让她明天下午来办公室找我,我有话要跟她谈。” 瞿媛媛答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心理病房,会办公室忙工作去了。 胡广利则扶着温倩跟着苏成华往咨询室里走去。 走到心理治疗区,苏成华恰好看见若楠也带着欣欣也走了过来。 苏成华笑着上前打招呼:“若楠,你带欣欣去咨询室吗?” 若楠也笑着说道:“不,苏医生,我不用咨询室,我们这是要去沙盘游戏室。你们这是要去咨询室吧?” 苏成华笑着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你跟我抢咨询室呢。咱科室就设置了一个个体咨询室,要是哪天做心理治疗的人多了,还真不够用。看来咱得向主任申请再扩建几个咨询室了。” 若楠说道:“嗯,是的,确实咨询室有点少。苏医生,沙盘游戏室到了,我们进去了啊。” 苏成华:“好的,你们进去吧。” 若楠一手搂着欣欣的肩膀,一手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欣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若楠赶紧拍了拍欣欣的后背说道:“欣欣别怕,这里有好多好多的玩具,我们一起进去玩吧。” 欣欣不再退缩,若楠便带着欣欣进了沙盘游戏室。 苏成华则带着胡广利和温倩走进了个体咨询室。 胡广利扶着温倩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向苏成华点了下头,便退出了咨询室,顺便将门带上。 温倩坐在沙发里,放松地将身子靠在沙发后背上,两只手也放松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苏成华。 苏成华也以同样放松的姿态坐着,同样微笑着看着温倩。 温倩先开口说话:“苏医生,谢谢您给我做心理治疗,我经常听广利提起您,听说您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博士。今天能坐在这里接受您的治疗真的是深感荣幸。” 苏成华笑着说道:“嗯,所以说,祸福相依嘛。 出意外受伤了是祸事,但是因为此祸能体验一下来自心理学博士的心理治疗又是幸运的事。所以,你的内心还是平衡的,对吗?” 温倩说:“是的,我并没有因为此次意外受伤而感到心理失衡,我的内心很平静,我也很喜欢精神病医院的环境。 我以前一直梦想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现在梦想是不能实现了,但是能在这里住几天,体验一下心理治疗,确实让我感到很开心。” 苏成华问道:“你为什么对精神科那么感兴趣呢?你现在学的是什么专业?”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还有刚才哀家也看到了百姓现在都活得平平静静的,而且生活也是很安稳啊,你又何必听信外人之话,反而闹起这个矛盾来呢,这不是让外人得利吗?” “还有,哀家也是为你好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以来,你会被人说是不正大光明的啊。”黄素烟越说越来气,似乎南宫离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母后,真得没有。”就在这时,苏玄歌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爷,太后娘娘,饭菜来了。”自然这次她边说边把饭菜端了进来,还一一放在桌子上。 黄素烟又再次挑剔到,“怎么,又忘记行礼了?”南宫离正要说话,苏玄歌倒是大度的一笑,“不是,是我因为烫,所以没有办法行礼。” “没有烫着手吧,歌儿?”南宫离反而担心的问道。 看到儿子又在关心苏玄歌,黄素烟心里的不喜更加重了,不由拍了一下桌子,“你别忘记了,离儿是哀家的儿子,就算你将来是离儿妾室也得要有规矩呢!” “母后!”南宫离怎么也没有想到黄素烟会提到妾室。 “回太后娘娘,苏玄歌知道,所以不会要求的,而且苏玄歌不会当任何人的妾室只会当……” “当什么?当王妃吗?你一介庶女的身份,哪里能当得起?能让你当个侧妃……还有,好好给哀家跪着,别再用那狐媚的样子让离儿宠你。”黄素烟说完这话,又看向南宫离,“你怎么找也不应该找这么一个连礼数都不懂的人啊,要找也得要找一个嫡长女身份,你二哥这点就比你好啊,那梦贵妃可是贤淑得体呢,可惜啊,如若不是那皇后有人撑腰,她可定能当上皇后呢。” 听到这时南宫离不由笑了一下,随即说道,“母后,这就是你的错了,那郑梦风并不是什么……” “胡说什么呢,谁说梦贵妃不是好人啊?不用说就是苏玄歌这个狐媚子。哼,真是气死哀家了。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当初的担当了,真是的,看样子你这是有了女人不要娘了吗?”黄素烟说到这时,声音竟然有些嘶哑,或者说是有了伤感吧,在她看来这是南宫离在一直与她顶嘴,而且完全是苏玄歌的功劳呢。 南宫离无奈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夹起一筷子给黄素烟,“母后,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黄素烟看到儿子给自己夹菜,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即就吃,可是当她低头去吃饭时,却发现苏玄歌竟然就坐在南宫离的对面,不由又是脸色不悦,“怎么让她在这里吃饭呢?” “这是主营帐,而且这军队完全是她带领的,她要不在,要让她在外边那不是失去了军心了吗?”南宫离淡淡的说道。 “哀家与你说了那么多话,你还听不明白吗,你这是在谋反,你可知道这完全是有过错的,你这是在损害你父皇的……清誉啊!你难道只相信眼前的这个妖媚子边自己亲生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吗?”黄素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父皇的遗旨在我这里,而且是我亲自在我的王府里找到的,与遗旨在一起的还有龙哨啊!”南宫离缓缓说道。 “哀家知道,你那边的遗旨是假的,是那个熙朝的先皇模仿的,而龙哨也是他偷盗而去的,这人倒是好,竟然用这个来证明……真是可恶!”黄素烟不由狠狠的咬了一下一片肉,如同那是熙朝先皇的身体一样。 “娘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玄歌不由出声道,她可不想让黄素烟误会南宫离,毕竟,她是为南宫离着想呢,“王爷并不是当初熙朝的先皇拐带而走,而是雷朝的先皇特意交给熙朝的先皇呢。而这当初也是他们在结拜之时,商议好的。因为雷朝的先皇,也就是王爷的父皇知道他会有危险,这才……” “啪!”听到苏玄歌对自己没有尊称,竟然还敢指责自己时,当然黄素烟有些生气,就把筷子一放,怒气道,“哀家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这样的妖媚子在身边,你怎么还让她在这里呢,还有,她眼里可有哀家这个人呢?” “离儿,你觉得母后是会害你吗?母后这是为你好啊,你有这么一个粗俗的丫头片子,还让她对母后如此无礼,你觉得这样就是对母后的好吗?” “还有,军队里哪里有过什么女人率领军队?而她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你才应该是主帅呢。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人呢。要不,怎么会让你如此闹腾,还让你成为雷朝史上第一个篡位的王爷呢!” 听到有人在指责苏玄歌,苏玄歌训练的几个小童子军可不乐意了,立马开口道,“这位奶奶,你错了,姐姐并没有不安好心。”“可不是嘛,姐姐是为了南宫叔叔啊,而不是为了她自己。”“就是,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呢。” 当看到那些小不点竟然也敢指责自己,黄素烟更加怒气冲冲,瞪向苏玄歌,随即又看向南宫离,“离儿,你心里如何想得,是不是把哀家气死才行啊?你看看,哀家才说几句话,结果就有这些小不点,小混账来说话,你觉得他们心里眼里有你这个王爷吗?还有,这都是一个人被人调教的连礼数都不知的混账东西!” 苏玄歌皱眉,心里却觉得奇怪,毕竟,她和黄素烟可是初次见面,怎么会让黄素烟如此对她有意见呢,还有,对于黄素烟这种出口伤人的话,她更加有些不悦。 想到这时,苏玄歌也就开口了,“娘娘,请口下留情,还有孩子们也是有自尊的,请不要如此伤害他们的自尊,不要把他们的自尊当作……” “自尊?不过都是顽儿罢了,哪里有什么自尊呢。还有,要说自尊,依哀家来看,你就没有什么自尊呢,因为就连你这个所谓的领头军都没什么礼数,更别提下边了,该跪不跪,该行礼不行礼,只知道顶嘴而已,这哪里像是军队,比菜市场还要乱。”黄素烟不听还好,一听苏玄歌在替孩子们说话,更加来气了,那话更加是伤人不已。 南宫离不由插话道,“母后,先吃饭吧,吃完饭就……” “吃个屁饭!”曾经在南宫离看来很少说脏话的母后黄素烟,竟然说出来这么粗使的话,“哀家气都气饱了,还吃饭,有她在,哀家哪里吃得下去呢,除非让哀家见不到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母后……”南宫离不由唤了一声,苏玄歌在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太后是不原意见她,也知道想必是那郑梦风还有那个叫南宫超的人不知对黄素烟说了什么话,自然就点点头,随即向南宫离说,“我带孩子们去厨房吃,然后继续训练他们,吃完再喊我。” “去吧,还是注意一下安全啊。”南宫离点点头,不得不目送着苏玄歌离去,自然那些小孩子们也被苏玄歌带走了。 黄素烟按理说应该能吃下去了,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一直望着苏玄歌的背影,不由又不悦了,“离儿,离儿,你在看什么?” “歌儿。”南宫离出神的回答道,而他这答案又是让黄素烟更加来气,这个苏玄歌,这个狐媚子,真是能搞啊,她在这里就能吸引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不在这里,竟然还能吸引,竟然连她这个母后都不看了。 想到这时,黄素烟冷冷道,“难道比母后还好看吗?” “嗯。”南宫离因为过于粗心,再加上他因为一直习惯有苏玄歌在,突然不在自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因此只是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离,你别忘记了,是谁生你养你了!你难道不知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吗?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值得你这么看重她啊!!!”黄素烟顿时气得胃要炸了。 苏玄歌带领孩子们来到厨房时,当看到是苏玄歌来,那些老年军的人自然就站起来,要向她行礼,反而被她摆手,“叔叔伯伯婶子伯母,你们不用客气,今天我就和你们一起吃饭。” “将军,你不是应该和王爷在一起吃饭吧,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可是小地方啊?”一个老年人不由问道。 “还不是一个老妖……”一个8岁的孩子刚刚开口就被苏玄歌夹了一筷子肉堵住了他的嘴,“食不语。”当看到苏玄歌冲他摇头摆尾时,小孩子只得噤声了。 老年人自然明白过来,不由为苏玄歌感叹了一声,“婆媳就是这样,自古以来,还真是没有过和睦的婆媳呢。” 苏玄歌听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黄素烟是把她当作了她要抢走南宫离的人,也可以说是把她当作了敌人,不由摇头,这个事情她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在她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她不一定就是南宫离的妻子啊! 随即说道,“婶子是误会了,我和王爷根本不是……” “别解释了,用你曾经说过的话,不就是解释是掩饰吗?”就在这时玫儿走了过来,笑着问了一句,顿时把苏玄歌弄了一个脸红,随后伸出手向她的脸蛋按去,“让你趣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姐,饶命,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玫儿假装害怕的说道,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玩闹而已…… 南宫离和黄素烟在吃完饭之后,也出来了,可是黄素烟看到这一场玩闹时,又是眉头紧锁,脸色又是不喜,随即不由埋怨了一句,“果然是没大没小,连主子和丫鬟都分不清,这样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如若南宫离不插话,或者说不向苏玄歌说话还好,可是南宫离已经习惯性的喜欢替苏玄歌辩解了,毕竟,刚才歌儿还替自己辩解呢,便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很好呢,这样更加能收买人心呢。” 黄素烟自然不乐意了,就开口道,“好什么好,一点主子风都没有,如若大家都这样,以后谁还怕主子呢?如果这样以来,还成什么风气呢。” “母后,”南宫离再次挑眉,不由又缓缓道,“母后这样以来是没有人怕,不过,你放心歌儿不会是那样的人啊,她知道分寸的,还有这样以来,对我也是很好呢。” “好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带什么样的下人,连主子对哀家都不怎样,那下人和丫鬟又岂不是有样学样吗?”黄素烟越看越觉得苏玄歌这个女孩子越别扭,或者说是因为有人在前边说过苏玄歌的许多坏话吧,这才让她越看越觉得别扭呢。 “母后,你怎么比以前啰嗦了许多啊,你以前可不这样?在我的意识里,你还是很好的一个母后,怎么变化这么大啊?”南宫离听到这时自然也不乐意,就不由回了一句话。 南宫离这句话一出,顿时如同让黄素烟炸了锅一样,“好哇,你这还没有怎么样就被苏玄歌那个妖媚子给搞得忘记了母后,忘记了哀家。依哀家来看,不是哀家变了,而是你变了,你以前何时敢这么与哀家顶过嘴,何时如此不敬哀家呢?可是看看现在的你,哀家说苏玄歌那个妖媚子一句话,你就用三句话来回过来。” “这难道是哀家的过错吗?这难道是哀家变的原因吗?根本不是啊,是你自己被妖媚子给勾搭了,也是你自己变了而已,你这点可永远比不直超儿和生儿呢。” “哀家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一个不怎么惹事的孩子,今天怎么了,哀家说你一句话,说苏玄歌那个妖媚子,你怎么就不乐意了啊?看来,超儿还真是说对了,你完全被那那个妖媚子给搞得不知西东了,更加不知对错了!”黄素烟越说越来气,而且一来气,那话更加是不知道是什么话,句句都是针对苏玄歌的话,时刻把苏玄歌并称为妖媚子,可以说南宫超的那种坏话还真是说得让她记在心里了。 “母后,你真得是误会了歌儿,她这次做,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我,也是为了雷朝的幸福啊,而且她也没有……”南宫离再次说道,而且语气也比刚才激烈一些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母后与苏玄歌有矛盾,这样以来,对自己,对黄素烟还有苏玄歌都是极不好的。 可是对于黄素烟来说,这就是极大的不敬了,因为在这儿之前,南宫离的确从未如此与她争执过,毕竟,在几年前,南宫离被熙朝的先皇带到熙朝来,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灵湖山庄门口在李道冲冰冷声音响起之后能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李道冲。 谁也没料到这个最不可能动手的人,竟会对李先东下手。 一个个目瞪口呆。 乔熙茉怔怔看着为自己出头的李道冲,小嘴微微张开,李家人一走过来,所有人都让开,就连乔家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以为自己会被当众羞辱,没想到竟是这个最不该出手的人出手。 李先东好歹也是个炼气五层的修炼者,在玄苍大学精英班排名中段。 李道冲怎么能将他击飞? 李先东被击中的瞬间,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在倒飞出去时他觉得自己会被击杀。 一张符纸从天空缓缓落下。 这时所有人才缓过神来,刚才那道强光是李道冲祭出的某种攻击符卡发出。 能将李先东击飞,至少也是加强版的二级符卡。 当所有人意识到李道冲使用的是符卡时,一个个脸上惊色转变为恍然大悟。 李家众人最先醒悟过来,李炳作为今天李家到场之人中的二号人物,当即发难道,“李道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偷袭三哥,给我拿下,带回去家法伺候。” 一声令下,十几位李家弟子顿时冲上去要抓李道冲。 乔熙茉看着阵势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谁想尝尝我的冰符,尽管来。”李道冲手一伸三张符卡出现在手中,全部都是他自己制作的二级符卡。 十几名李家弟子一愣,全部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连李先东都被打飞,李道冲手中符卡威力显然不是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能抗衡的。 “李道冲,你想造反?身为李家弟子,当众攻击自家人,为族规所不容,你是不是要跟家族为敌?”李炳厉声问道。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李道冲。 这小子早被李家边缘化,现在又当众与家族子弟发生冲突,只怕是彻底要与家族撕破脸。 “李炳,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被雷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一过来就当众调戏我老婆,只是动动嘴,倒也罢了,大庭广众之下李先东那王八羔子要动手猥亵,我出手阻止就是造反?就是违反族规?请问李家族规哪条规定保护自己老婆是违规的?”李道冲慢条斯理的说道,把玩着手里的三张冰符,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手上的动作分明就是在警告李家一众子弟,谁敢第一个冲上来,就让谁第一个尝尝冰符的滋味。 路明看着整个过程,此时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色,他真没想到,李道冲竟然这么有种。 李先东此时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来,怨毒的看着李道冲,他也不敢再冲上去,刚才那道攻击不是他能抗衡的,李道冲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多攻击符卡,是他所没料到的。 “李道冲,说话可要讲究证据,我什么时候猥亵你老婆了,谁看见了?”李先东神色一变质问道,刚才他虽然伸手,但却并没有碰到乔熙茉。 “我看见了。”一道带着浑厚音色的男音从一边传来。 李天阳坐在轮椅上一脸阴沉从里面缓缓而来。 李先东和李炳二人看见李天阳顿时脸色一僵,就算李天阳已经被家族遗弃,但到底是当年李家家主,对他们来说是长辈。 李天阳即使如今修为大跌,外界传闻可能连炼气六层都没有,但当年到底是金丹大修士。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先东和李炳两人可不敢与李天阳正面交锋。 一名金丹修士受在严重的伤也绝对不是他们这种还在炼气期底层徘徊的小家伙能对付的。 “二伯。”李先东赶忙招呼一声,其余李家子弟也都赶忙叫人。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伯?”李天阳冷笑。 “二伯,您看您这话说的,您永远都是我二伯。”李先东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哼,那你还在我儿子大喜之日对我儿媳出言不逊,那些话是人说的吗?”李天阳冷哼一声沉脸道。 “二伯,您这么说可就有失偏颇了,侄儿说话是不中听,可李道冲不顾同族,当众出手打我,就是人干的事情吗?”李先东眼珠子一转辩解道。 “我也看见你先动手去摸新娘子。” 忽然一个带着玩世不恭口吻的声音传来。 司徒兰讶异看着开口说话的路明,不知这小子发什么神经突然帮着李道冲说话。 李先东眼色一眯看向路明,“朋友,说话之前最好想想,不要随口乱说,说错话的下场有时候是你不能承受的,我认识你是谁,路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你不会是想增加点难度吧。” 李先东的话里有话,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他是在威胁路明,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是与李家为敌,后果自负。 路明笑笑,道,“有难度才有挑战,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我也认识你,李先东,精英班的吧,期末大测你最好离我远点。” 李先东面色铁青,但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路明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来,超级班除了那两个变态之外,下面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路明。 路家在天元城一直比较神秘,家族实力看似不强,但这么多年来,也没哪个家族招惹他们,包括蓝湾星四大家族,路家的业务主体结构并不在蓝湾星。 一个李天阳就够李先东受得了,再加一个路明,李先东这个李家直系子弟中最弱的一个,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路明,你给我记住,我三哥李天尧对你一直很感兴趣,哦,对了,你应该没见过,他一直在五环星域的黄岩星流沙学院进修,过几天就会回来,他会直接进入超级班,一个月后的期末大测,一定很有趣。”李先东不甘示弱。 李天尧这个名字对其他人来说并无多少感觉,李家年轻一辈最强者一直都是李鹤鸣,不过李鹤鸣已经大四,即将毕业,聚气初期。 李鹤鸣是李天阳之后,李家最有天赋的人,只是这家伙似乎对修真不是很感兴趣,醉心灵械工程,一心想要制造出强大的钢铁傀儡,来对付冥鬼。 李天尧别人不清楚,李道冲在听到名字后一直古井不波的脸上泛起一丝涟漪。 三年前李天尧曾打断过李道冲的腿,只因为李道冲没给他让道,那时候李天阳还是家主。 可因为李天尧是二长老的儿子,与李天阳同辈,老来得子,是李道冲的叔叔,二人年纪却相仿,家族中高一辈压死人,加上李天尧天赋过人,三年前就已经灵脉觉醒开始修炼进入炼气二层。 这件事李天阳也没能为儿子讨回公道,不了了之。 “李道冲,期末大测你可以放弃参加,不然的话,你的腿又要保不住啦,哈哈哈,我们走。”李先东不忘对李道冲又加了一句,仰面大笑,随即带着一帮李家子弟扬长而去。 李家人一走,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 因为李道冲的表现,司徒兰之前对他的芥蒂消失不见,主动为好友向李道冲道谢,柳眉脸皮也厚,就跟自己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夸奖李道冲很男人。 这场闹剧结束,后面也没什么人再来,乔家便按照程序开始进行婚宴。 不过一个多小时,便草草收场,两位新人坐上一辆灵浮婚车离开。 “李道冲,你的家族会不会对付你?”坐在灵浮婚车上,乔熙茉担心问道。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期末大测之前我希望能把离婚手续办掉。”李道冲平淡回道。 听李道冲这么一说,乔熙茉默然点头,只是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多少男人巴不得跟她结婚,这家伙居然结婚当天就跟她提离婚,哪怕是假的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婚房乔家早就准备好,坐落在天元城东城区一处中档小区内,名叫翠海洞天。 独门独院,倒也清静。 按照约定,婚后一个月,李道冲要与乔熙茉住在一起,这一点很重要,要是刚结婚就分开住,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进入婚房之中,两人都有些尴尬。 “道冲,那个卧室只有一间……”乔熙茉脸色微红小声道。 “哦,你睡卧室,我睡那边那个房间。”李道冲不以为意指了指离卧室最远的那个房间,假结婚而已,肯定不能同房,分房求之不得。 说到分房李道冲脸上竟露出欣喜表情时,乔熙茉心中没来由的有点失落,这家伙居然选了个离卧室最远的房间,一副离得越远越好的表情,习惯了被追捧的乔熙茉,此时被冷落很不是滋味。 “那个是储藏室,你要不要住在书房?”乔熙茉好意提醒。 “不用,书房离卧室太近,还是储藏室好,大家互不干扰,挺好。”李道冲一口回绝,说着大喇喇进入储藏室。 彻底被无视的乔熙茉怔怔看着李道冲的背影,脸上露出娇怒之色,这话应该自己说才对,怎么搞得好像自己要接近他似的? 砰! 沉重的关门声。 乔熙茉如被抛弃的怨妇站在厅堂中央,没来由的一跺脚转身进了卧室。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铛! 勉强阻挡张罗的剑势,然而下一招又迅速而来,一招又一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额头上汗水直流,汗水流入生涩的眼睛里,让罗州只觉得刺痛不已,眨眼都觉得困难无比。 双手酥软无力,接下一招,还有下一招,罗州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走到这最后一步,岂能功亏一篑! 瞳孔中流过决意,他决定使用最后的杀手锏了,哪怕他被台上长老揭晓,被众人唾弃,堕入万劫不复的下场,为了他的目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以仅剩的内气,将喉中丹药溶解,药力流转全身,全本酥软无力的身子,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量,原本疲惫不堪的瞳孔,此刻也炯炯有神。 场中的张罗眉头一皱,以他那强大的感知,又如何察觉不了罗州的变化呢,心中闪过悸动,手中青剑以万钧之势朝罗州砍去。 原本毫无躲避之力的罗州,犹如一只捕猎的豹子一般,猛的爆发出犹如闪电般的速度,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一剑。 罗州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赤红之色,嘴角发出不似人吼的低语。 台下的弟子,望着台上风云突变的景色,也察觉到那里不对,但见识浅薄的他们,却不知晓那里不对劲,唯有各个神色紧张的盯着台上。 弟子们见识浅薄,却不代表长老们见识浅薄,更何况刘鸿乃是四品炼丹师,普天之下也不过寥寥数十位。 他又兼苏轼亲传弟子的身份,可谓是博览群书,天下丹药,少有他不知晓的。 此刻的他望着场中,气势暴涨的罗州,面色一沉,开口说道:“罗州服用了禁药,强行在短暂时间之内,提升自己数倍的实力。” “混蛋”闻刘鸿所言,功法堂长老怒喝道。原本就不怒自威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怒火,让人更加生畏。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恐怖气势,临近的弟子,只觉身子一沉,犹如跌落深潭,无法呼吸。 脚掌一动,比赵蒙还要庞大的身躯,就要场中擒拿罗州之时,却有人更快的站在了他的眼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修长白皙的素手,主人便是王开,此刻的他面色轻松,淡淡说道:“屠长老,毋需如此,我等静看比赛自可。” “可是这罗州,是在舞弊啊,掌门”屠长老面带怒气,对王开解释说道。 “我知晓罗州是在作弊,但这场比赛是张罗的,我相信他能解决,我等只需静看比赛结束皆可。” 怒不可遏的功法堂屠长老,听闻王开的话,强行平息上前,即可捉拿罗州的想法,唯有怒视着罗州,可想而知这比赛过后,罗州有何下场。 场中,罗州丝毫不关心场外的情况,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服用了这禁药,他早对自己的结局,清清楚楚。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罗州轻而易举的来到张罗身后,短时间提升数倍的力量,全力灌注在手中长剑,狠狠朝张罗刺去。 这一刺,场下观众都看出了及其之强,更何况这一刺是朝自己而来的张罗呢。 哪怕距离数寸,张罗都能感受到剑尖发出的锋芒,那锋芒哪怕隔绝衣衫,张罗亦可感知其中的杀气。 面对罗州这恐怖、致命的一击,张罗面色如常,并无外人认为的恐惧,也并无不知所措。 脚掌涌泉穴爆发出惊人的内气,宛如离弦之箭,平地跃起三丈高,避开了这一剑。 望着轻而易举避开的张罗,台下弟子纷纷发出了惊呼! “好、好”赵蒙看着此景,连连叫道。 扬韩也点了点头,眼中泛出异色。 此二人的背景,不与灵荆山普通弟子一样,背景深厚的二人,自然认出了罗州,为何之前明明颓势,即将要输了,却能突然扭转局面。 二人初时也和功法堂长老一般,怒火滔天,本以为长老们会前来阻止这场比赛,不想却毫无动静。 是以,二人也只能在台下,紧张的盯着台上的张罗。 “哈哈,果然不愧是张师弟,这罗州明明要败了,因为吃了苦髓丹,便因为能战胜张师弟,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听闻沈扬明确的说出此丹药名字,赵蒙和沈扬眼中露出莫名神色。 “沈师弟,你知晓罗州作弊?”扬韩问道。 “当然了扬师兄,你不知道么,这苦髓丹么,据说服用这苦髓丹,能在短期增强数倍实力,但药效过后,便会痛于骨髓。” 沈扬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一一告知二人。 听闻沈扬的话,扬韩莫名的问道:“不知沈师弟,籍贯何处?” “我本是江浙人”沈扬回答说道。 台下众人的心情,台上二人并不在意。 跃在空中的张罗,露出了清冷的眸子,罗州那一剑蕴含了杀气,这是想击杀了他。 对于想要击杀自己的人,张罗可不会手下留情,望着快速冲向自己的罗州,张罗眼眸一眯,脚掌一蹬,也朝前而去。 “蛇毛马角!” “劈荆斩棘!” 在台下众人眼中,张罗挥舞着青剑,带着迎风破浪之势,狠狠朝罗州斩去。 而罗州,也用出自己的招式,那仿佛长剑出现在毫无可能的方向,狠狠朝张罗刺去。 铛! 两人长剑在空中碰撞,发出阵阵刺耳震荡之声。 面对张罗的劈砍,罗州却并未和之前一般,被巨力撞退,反而纹丝不动,臂围粗壮了一倍有余。 抿了抿嘴角,张罗盯着罗州,若说之前的罗州,只是眼中微有赤红之色,此刻整个瞳孔皆被血色所染。 这血瞳露出和野兽一般的眼神,仿佛这并非人的眼睛,本就是野兽。 带着宛如野兽的嘶吼,罗州膝盖微微弯曲,犹如野兽般,朝张罗横冲而去。 望着冲来的罗州,张罗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长剑,双腿微微分开,犹如蹲马步一般,全身力量从脚底,缓缓灌入腰部,再流转于双手中。 怦! 罗州那迅速无比的身影,被张罗击中后,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翻滚而去。 然而一落地,罗州便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再朝张罗而来,唯有眼中赤红之色,更加旺盛,平整的白牙,长出了獠牙。 怦! 又再被击飞出去的罗州,于上次情况也不同,虽被击飞出去,并未和上次一般,狼狈滚落在地,而是在半空中便掌控了自身的轨迹。 在即将落地之时,右足脚尖恰好点在冰冷地面,随后快速一蹬,又再冲向张罗,期间耗时不过短短两息而已。 望着犹如小强一般的罗州,一次一次被击飞,又一次一次的冲向张罗,其中力量也在逐渐稳定。 若初时的罗州,犹如孩童得到大人的力量,那在这不断击飞的过程中,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在这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他完成了从一个稚童,成长为大人的过程,力量掌控的更加完美,张罗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转化为惊讶神色。 “我靠、这是小强么?还是主角光环?怎么和日漫一样,怎么打都打不败,还变得越来越强了?” 又一次击退犹如疯狗一般的罗州,张罗也觉得他越来越难对付了,一开始能以六层实力击败罗州。 在即将击败罗州的时候,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力量翻了几倍,知晓血丹,甚至亲身体验过血丹,张罗当然知道罗州,肯定作弊了,服用了兴奋剂一样的东西。 面对这作弊的行为,台上却无人前来制止,张罗唯有将其击败了,然而从七层力量,到现在九层半的实力。 张罗可以说,他亲身体会到日漫反派的想法,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在自己一次次的击打中,越来越强的那种无奈感。 而且张罗亲眼看见罗州,原本被自己巨力震破的虎口,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恢复如此,张罗也极为无语,这还自带恢复伤势的光环呢,伤势还不如他恢复的快。 远处一直盯着台上的刘鸿,惊愕说道:“这罗州明明服用的苦髓丹,为何会如此?仿佛变成了野兽一般,毫无理智?” 诸位长老也皱起了眉头,功法堂长老甚至紧绷起了身子,只要张罗扛不住,他便能瞬间出现在台上,擒拿罗州,甚至击杀了他。 坐在高台上的王开,仿佛未曾看见张罗苦战的身姿,侧头朝侧鹤发童颜的男子询问道:“大长老,这罗州,应该是异类吧!” 这语气十分肯定,仿佛并非是询问,而是在述说事实。 专注望着张罗的大长老,缓缓点头说道:“对,观其应是异类。” “你们说的异类,难道是.....!” 刘鸿仿佛想到了什么,和功法堂屠长老,其声惊道。 “是的,就是妖裔。”大长老给出了肯定。 “当这罗州修为为何如此之差?据说妖裔出生便为后天,这罗州在宗门内十余年,在我等眼下苦心修炼,可是历历在目啊。” 其中一名长老,出声疑问道。 “哼,待我擒住这异类,便明明白白了。” 功法堂屠长老,昂起身子,便要出手时,却又被王开所阻,“屠长老,请稍等片刻,我想知道张罗,究竟能做到多少。” 望着神色淡然的王开,功法堂屠长老,勉强说道:“好,张罗若有危,我立刻便上场。”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宫主,地下皇城被毁,我们会尽快修复的,想必完工还需要些时日!”负责修建地下皇城的弟子半跪在地,小心翼翼的说道。白之宜想到那一片狼藉的地下皇城,说道:“不必了!就算修复好了,也不过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皇城,里面有我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女帝罢了!如果你们真的忠心,倒 不如,送一个真正的皇城,一个拥有**河山的天下给本宫主吧!” “属下定随宫主一统天下,坐拥**山河!”说完,那弟子便退出了玄冥殿。 这时,两位曼陀罗宫的弟子押送着巫溪缓缓而进,其中一个恭声道:“宫主,巫夫人已带到!” 早已无比焦躁的东方闻思和巫涅,本就已经站立不安了,看到巫溪被押送进来,便都更加的心急如焚了。 水涟漪静静地站在白之宜身旁,眉眼含笑,等待着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 而紫魄站在大殿左旁,默默地握住东方闻思早已冰凉的手。 “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巫溪心有不安,也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所以此时的质问多少有些没有底气。 “作为曼陀罗的两朝元老,每一个曼陀罗的人都必须要做到的一条宫规,你可不会不记得了吧!” 巫溪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害怕起来:“我当然……记得了!” “那我叛你一个死罪,你可服气?”白之宜轻声笑道。 东方闻思急忙走到巫溪身旁,跪了下来:“娘,就算不看我和巫涅哥哥的面子,也要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您不该这样做!” “住口,本宫主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违背您的意愿,只要您能放了奶娘!我的错,怎能让奶娘替我承担?”白之宜冷声道:“你已经向本宫主保证多少次了?你以为本宫主还会信你吗?就算我给你、给涅儿、给一秀一个面子,可以不杀巫溪,但是,背叛曼陀罗宫,这是第一死罪 ,你有异议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思儿不明白!” “涟漪,你来告诉小宫主,背叛曼陀罗,这到底有多大的罪过!” 水涟漪缓缓说道:“曼陀罗的第一条宫规,即是永不背叛曼陀罗,而背叛者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奶娘背叛曼陀罗?”东方闻思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样听来,白之宜已经知道自己去过桃花山庄的事了,果然,在滴水不漏的事,也不会逃过她的眼。巫溪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既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巫溪索性就甩开了两名押着她的弟子,再也不是那副曾经虽是不卑不亢,但多少都有些低下的态度,而是趾高气扬,满脸的怨气和憎恨:“白之宜,曼陀罗早就已经毁在你的手上了,东方宫主想要的曼陀罗,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与其看着它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倒不如被东方 宫主最信任的我亲自毁掉的好!” “巫溪,你终于承认了,否则,思儿还不相信呢!以为我只是为了想杀你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巫涅始终无法相信巫溪说的话:“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您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涅儿,你为这样恶毒的女人卖命,值得吗?你问她,她可对你有过一丝感激吗?她利用完你就绝对不会留着你的命,你明不明白?” “可是娘,您不该背叛曼陀罗的……”巫涅颤声道,“而且……我也说过……是我心甘情愿被宫主利用的……”“涅儿,你太傻了!我们要效忠的人,是有情有义的东方一秀宫主,而不是这个无情无义的妖妇!曼陀罗成为天下第一魔宫,人人憎恨,这是东方宫主想要的吗?这是蓝澈夫人想要的吗?”巫溪看向紫魄,激声道,“紫魄,你是他们的挚友,你是最了解他们心思的人,东方一秀为了白之宜,可以甘愿一死,可是白之宜,却想杀了每一个对她 没有用的人!” 紫魄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他一直无视的巫溪,竟然说出如此透彻的话来。 白之宜笑道:“说完了?那就执行宫规吧!巫溪,是你自己来,还是本宫主亲自动手?” “娘,您就饶了奶娘这一次吧!”东方闻思急声道,“奶娘,您就认个错,服个软吧!”巫溪看着东方闻思,疼爱的笑了笑,却充满了苦涩:“如果她真的想让我死,就算是紫魄,也阻止不了她!就算阻止得了,可也不过是一时,并不能保我一世,她早就想除 掉我了,她不会让不服从她的人存在曼陀罗的,而我,就是最后一个!” “娘,娘!”东方闻思哭的梨花带雨,“我求您了!” 白之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模样,自以为是,装的楚楚可怜!巫溪,你该做出选择了!” “我会自裁,我不会让你那肮脏的手脏了我的身!”巫溪眼眶含着泪,有些不舍却又有些失望的看着巫涅。 “不要,不要!”巫涅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也扑通的跪了下来,“宫主,涅儿愿代娘亲受死!” 白之宜冷眼看向巫涅:“你胆敢再说一次,我会让你和巫溪一起死!” 巫溪冷笑道:“涅儿,我愿意死,不是因为犯了宫规,而是因为,我想让我的死来使你惊醒,让你看清楚,白之宜并不值得你忠心耿耿,付出一切!” 说罢,巫溪便从身旁曼陀罗弟子的腰间,拔出长剑,一剑抹了脖子,鲜血溅了东方闻思一身,脸上也溅了些许。 她怒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一时之间,忘记了哀嚎,忘记了痛苦,甚至忘记了去抱住巫溪摇摇欲坠的身体。 “娘!”巫涅撕心裂肺的喊道,急忙起身,飞身而下,将巫溪抱在怀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娘,是我对不起您!” 巫溪全身痉挛,说不出话来,只等着最后一点呼吸也停止,那双带着不舍和痛惜的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巫涅不肯闭上。 巫涅抱着巫溪的尸体痛哭,东方闻思却似傻了一般,似乎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从小就像是亲娘一般的巫溪,是她照顾自己长大,是她身为奶娘却给了自己不比紫魄少的关心,是她一直支持自己不谙世事悲天悯人不沾鲜血的人。 可是她**! 被自己的娘亲白之宜逼**! 巫涅无比悲痛,他哭的像一个孩子:“娘……是涅儿对不起您……可是涅儿……无可奈何……涅儿爱她……涅儿的心随您去了……但是命是属于她的……” 紫魄摇了摇头,他走到东方闻思身旁,将她扶起:“丫头,你要习惯,你最亲近的人将有一天从你的身边离开!”“念在巫溪有功,抚养小宫主多年的份上,又是一秀信任的人,本宫主就许巫溪葬在后山吧!”白之宜说道,“涟漪,你来负责!本宫主累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 白之宜起身拂袖离开,那身影风华绝代,但却狠毒如蝎!巫溪血溅玄冥殿,那支离破碎的身子,却带着怨和哀不能瞑目的眼睛。 巫涅哭的撕心裂肺,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而无法阻止,他说爱她,这让他可以放弃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娘亲。水涟漪缓缓走下石阶,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怜悯,只是命令那两名弟子将巫溪葬在曼陀罗宫的后山上,那里只有有功的人才能安葬于此,也算是白之宜对巫溪最后的一点 仁慈了。东方闻思看着这一切,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看着最亲近的人赴死,看着一切喜怒哀乐,看着每一寸染了鲜血的地面,看着那些越来越陌生的面容 。 这让东方闻思有一种想死不能死,想留不想留的心情。 巫溪的死,让东方闻思对白之宜彻底的失望了,绝望了。 她早就想除掉我了,她不会让不服从她的人存在曼陀罗的,而我,就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忠心于东方一秀的人终于被除掉了,白之宜自然是舒心了,可是她不知道,这将是她彻底的伤了东方闻思的心,彻底的让东方闻思对白之宜仅有的最后一点亲情 也消失殆尽了。 巫溪被葬在了曼陀罗宫的后山上,巫涅一直在巫溪的坟前长跪不起,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巫溪,可却为了白之宜,连最后的一点良心也都被染指了。 东方闻思看透了一切,坐在禁地里喝着紫魄的醉生梦死,只是这一次,紫魄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喝醉。 “如果当初我爹没有救她,曼陀罗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奶娘是不是就不会死?铜镜哥哥和琳琅姐姐也会双宿**,白狐他们也都会自由自在的,是吗?” 紫魄柔声道:“身在江湖,就要习惯失去,更要习惯打破规矩,毁掉幸福!”“奶娘说得对,这样的曼陀罗,并不是我爹和我娘想要的,我爹可以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她死,又怎么能让曼陀罗成为危害江湖的存在呢?”东方闻思胡乱的说着醉话,但 每一句都是她想说的心里话。 “你想坐那个位置吗?你想把曼陀罗变成你爹想要的样子吗?” 东方闻思闭上了眼睛,泪湿满面,酒坛子也脱落手中,流了一身:“不想……我不想……我想……离开……和他……雷……”“风凉了,丫头,睡在这里会感染风寒的!”紫魄温柔的低声道,然后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东方闻思抱起,送进了树房中,而自己坐在树房的门口,看着紫澈在他面前不安的 飞来飞去。 紫魄低声道:“你很担心丫头吗?有我在,你放心!”紫澈像是能听明白紫魄的话,竟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扇动着翅膀,似是亲吻着紫魄的脸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要听什么? 琅琊台周围一片安静! 寂了无声! 当言天宸随手丢下树叶,目光冰冷的看向狄秋时,许多人心中都是猛的一颤。 这一战,大师兄言天宸风华无双。 “好!” 林云面露笑意,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甚少这般激动,就算是真的激动,也不会去为一人拍手叫好。 但言天宸,值! 月薇薇在旁笑道:“师兄吃了这么大苦头,总算是有所收获了。” 四方寂静中,林云这一声叫好惊醒了许多人。 许多人回过神来,目光闪烁,看向言天宸的目光变得颇为复杂起来。 狄秋虽然不如李玉曦呼声那般高,可也是极为恐怖的天才,从他上台后的诸多手段就可见一斑。 七煞魔音曲,几乎碾压了所有人。 只不过这一次他很悲哀,碰到了言天宸,被后者随手碾压。 众人响起他方才那番时代变了的话,只觉得讽刺无比。 “两人出线。” 裁判看了一眼琅琊宫主,宣布结果。 狄秋虽然输了,但按照规矩还是出线了,琅琊宫主惜才没有让他直接出局。 “后面别让我碰到你。”狄秋擦干嘴角的血渍,冷冷的说道。 “哦。” 言天宸神情冷漠,随口应了声。 此刻,宝座之上琅琊宫主目光落在言天宸身上,看了一眼后微微点头,又将视线落在了木雪灵身上。 “他应该去过神山了,神山果然厉害。”琅琊宫主轻声笑道。 这一战的结果,让很多人都意外。 林云却是一点都不意外,言天宸背负那么大压力,负重独行,一个独自扛下所有的人。 岂会轻易败在狄秋这种骄狂之人手中,那是对他的侮辱。 “过。” 琅琊天宫的老者简单说了一句,将刻有二人名字的玉简留下。 挑战继续! 一个个音律妖孽被不断点名,大战依旧,众多音律手段看的人眼花缭乱。 林云也是目不转睛,眸中灵光闪烁。 他没有半点自满之色,像是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这些人的优点。 “有趣,箫音还能这么玩,倒是大开眼界。” “或许我也可以尝试下,不过这是剑走偏锋,缺点也很多。” …… 他看上去面色如常,实际上思绪如电。 “林云,月薇薇……” 忽然,台上先后念到了两个名字,林云和月薇薇稍稍一愣,旋即相视而笑。 竟然被安排在一起了。 唰! 二人同时起身落在琅琊站台上,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是林箫和天香宫的玄女殿下!” “这就是林箫吗?大闹西园宴会的那个蛮夷?” “玄女殿下真的好美啊,和这小子站一起,居然还挺配的。” 两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一个大闹西园宴会,一个国色倾城,有无双风华,立刻就引起了数不清的议论。 “好美。” 不仅仅是普通人,台上那些圣地翘楚,以及其他乐坊的大师兄。都是眼前一亮,惊艳无比。 “天香宫竟有如此绝色!” 明宗李玉曦也是忍不住轻声赞道。 “呵呵,李兄若是看的上,之后让天香宫安排与你见见,听闻此女舞艺惊人。”在他旁边坐着的飞雪楼白云飞轻声笑道。 “呵。” 李玉曦笑了笑,不置可否。 琅琊台上,林云随意找个角落坐下,月薇薇紧随其后,静静的站在身旁。 墙外万千风景,她似乎什么都不关心,只在意身边之人。 “你喜欢听琴,还是箫?其他的也行。”林云看向月薇薇问道。 “我嘛?” 月薇薇本来想答,云哥哥的都喜欢,话道嘴边想起什么,莞尔一笑道:“琴吧。” “好!” 林云旁若无人,仿佛视台上众多翘楚如无物。 这般态度立刻引起许多人的目光,这家伙简直比狄秋还狂,狄秋好歹还装一下,这家伙装都懒得装了。 直接将台上的人无视? 琴还是箫? 当这琅琊台是你家后院吗? “这家伙真TM狂!”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琅琊盛宴也是这般高调。” “当其他人九十多人不存在嘛?待会一起出手弄死这王八蛋!” 琅琊台周围众人瞬间就不爽了,这实在太张扬了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嫉妒! 月薇薇方才一笑,如绝世佳人,一笑倾城,但这笑,却是单独给林云的。 “就不能省点心嘛……” 天香宫众人,林晚和洛书遗嘴角抽了下,二女也有点忍不住,咋就这么喜欢招人恨呢。 二女是为林云担心,害怕他遭到群殴。 言天宸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林师弟这么优秀的人,想低调很难,何况他和师妹一起上台,就更没法低调了。” “大师兄,你怎么也帮他说话了。” 洛书遗抬眸不满的道:“你该劝劝他。” 言天宸笑了笑,这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怼的他快疯了,劝的住才怪。 不过想围殴他? 言天宸嘴角勾起抹笑意,怕是有点难哦。 等到人齐之后,台上大战瞬间打响。 轰! 几乎是瞬间,在场其他九十八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各种音符迸发出来。铺天盖地朝着林云落了过去,音律衍化的异象极为可怕,有刀剑,有风雪,有暴雷……不一而足。 月薇薇脸色微变,方才笑脸瞬间变得冰冷下来。 “听曲就好。” 林云道了一声,月薇薇笑了,不在上前。 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音符从林云的指尖迸发出来,他的琴音很安静,让人感觉极为平静宁和。 他的琴音仿佛天籁,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在战斗! 第40章 第四十章 被斩成两半的巨大蛇妖,鲜血喷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渐渐的僵直不动了。 惨绿色的毒烟失去了源头,被方元的真元横扫,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咳咳,你很强,在我见过的人类当中,再也没有比你强的人了,不过在妖鬼浪潮之下,你很快也就要会死去,所有的人类都将再度成为我们妖鬼的口粮。” 虎妖还没有死去,只不过这个时候它的样子有些惨烈,刚刚还一水光滑的皮毛,这个时候就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得了。 因为被方元给打伤,一身的实力大损,竟是扛不住那些毒烟,被腐蚀出来了一个个坑洞。 外翻的血肉已经化成脓水,散发着腥臭味道的血水,在缓缓的流淌着,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惨。 “说的不错,可惜那一幕你是看不到了。” 方元冷冷一笑,手里的真元汇聚,无形气兵凝聚。然后狠狠的向着前方的虎妖那雄壮的身躯上斩落! “死!” 但就在这个时候,方元的身后袭来了一阵恶风,竟是那蛇妖的头颅竟然无风自动猛的向着沈放噬咬而来。 “早就等着你了!” 感受到这一幕,方元右手无形气兵动作不停,左手猛地向后一挥。 浑厚的吸功**顿时就猛地旋转起来,一股强绝的吸引力量,直接就将蛇妖的头颅给吸摄,随后强横的吸引之力,直接就将蛇妖头颅上的精华给吸收,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蛇头。 与此同时,虎妖脸上的诡笑变成了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这一下偷袭会失败,随即一道五行奇兵斩过,直接就将虎妖的头颅斩下。 【滴,击杀蛇妖获取到气运点数15点】 【滴,击杀虎妖获取到气运点数12点】 两声清脆的提示声音响起,方元知道,这一次这两个妖怪是真的死了。 有着系统在身,方元根本就不用去查看,就知道那蛇妖到底死了没有死,装死在他面前是没有用的。 所以,那蛇妖自以为装死偷袭很是隐蔽,实际上就一直在方元的灵觉监视当中,自然被早有准备的方元一举轰杀。 此时,随着蛇妖虎妖死去,这洞窟当中再也没有一只活着的妖怪了。 “可惜,让那几只猴子跑了,不过几只小小的猴妖,肯定也没有几个气运点数。” 猴妖已经逃走,山高林密,自然已经追不上了。 方元也没有打算再去追赶,他搜刮了整个山洞后,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妖怪用来实验的地方。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方元直觉的感受到,这种实验应该就是妖化人类,就好像是青虎帮当中的那些修炼了妖魔武功,进而妖化的人类一样。 这些妖怪在这里做实验,应当是想要生产出某种能够量化转变妖化人类的方法或者药物。 方元虽然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将一些那些妖怪来不及带走的实验资料给搜刮一空。 不过,到最后,方元都没有找到原主父亲的尸骨,只找到了一把刻着原主姓名的弓箭。 方元将这把弓箭背到身上,再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之后,就离开了。 这些妖魔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阴鬼准备对定山城下手了。他必须尽快回合商队,然后带着妹妹陆秋离开。 ~~~~~~~ 下山的时候,方元的速度远比上山的时候快。 但是刚刚来到山下,他就停了下来。 在他目光尽头,那一座仿佛巨兽一样盘踞着的城市,此时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整个城市的上空,弥漫着一层浓厚的阴森鬼气,甚至已经将天空之上的太阳给遮蔽了。 “阴鬼攻城竟然提前了!” 再来的路上,击杀了那一伙金月城鬼怪之后,方元就知道定山城迟早会迎来阴鬼进攻,但是那个时候,阴鬼显然还没有准备完毕,还要准备一些时间才会进攻。 所以尽管方元知道定山城不时久留之地,但是还是出去寻找原主父亲的遗骨,以求心中不留遗憾。 但是却没有想到,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定山城竟然已经就被鬼怪攻击了。 此时,也不知道他的妹妹陆秋到底还在不在城里,云韵等人有没有察觉到不对,提前逃离。 方元眼神微缩,顿时停止的脚步就再一次踏出,方向没有改变,向着鬼气笼罩的定山城而去。 他要进城去看看,否则他不放心。 ~~~~~~ 鬼气阴森,一列列的阴鬼在城市当中快速冲击着,攻杀着一个个人类。 定山城几乎已经陷落,如同金月城一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量。 人类到底还是太过依赖城市的防御阵法,长久的安逸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搏杀的血性。一旦阵法被攻破,甚至于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击,只能够在鬼怪的大军之下节节败退。 城南,鬼怪的前锋还没有到达这里,但是鬼怪的嘶吼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显然它们正在接近。 “快跟我们走,这里马上就撑不下去了。”云韵一把拉着陆秋,就向着已经准备好的车队赶去。 “我不走,我要要去找我的哥哥。”陆秋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 但是她那里能够挣开,云韵是符种符师,一身力量虽然不如同级的正式的武者,但是同样惊人,远不是陆秋这个武徒能够挣得开的。 “相信我,你哥哥很强大,他不会有事的,他看到这里的情况,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云韵说道,但是陆秋显然不愿意去听,但是随即,一记手刀就砍在了陆秋的脖颈上,让她昏迷了过去。 “我们走!” 云韵打晕了陆秋,将少女横抱起来,当即快步走向马车,然后带着商队向南而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这里就冲来了数不清的阴鬼,很快就陷入到了一片火海当中。 ~~~~~ “这是诡物的力量还是?” 方元的速度很快,好似一阵旋风一样,他混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强横的妖气,好似一只横行的大妖。 他能够分辨万气,尤其是刚刚和两大妖魔激战用吸功**吸收蛇妖的精华,此时将吸功**反转,那些蛇妖精华顿时就化成了浓郁至极的妖气弥漫在了他的身体四周。 此时,说他不是妖怪只怕都没人信。 从蛇妖和虎妖的口中,方元主调妖鬼已经结盟。这些妖怪是知道阴鬼准备攻击定山城的,所以其实早就在准备撤离,否则那些猴妖逃离的时候,怎么会将整个山洞当中重要的东西那么容易的带走。 所以,在看到定山城真的被阴鬼大军攻击的时候,方元仍旧选择前往,就是准备赌一赌,阴鬼在见到妖怪的时候,是不会攻击的。 果然,方元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一路前行,速度狂暴而迅猛,经过十数队阴鬼的身边,这些鬼物果然没有进攻他。 很快,方元再一次踏入到了定山城当中。 此时这座城市已经是陷入到了一片炼狱当中。 鬼怪肆无忌惮的行走在满是符文的街道之上,但是往日里能够驱散阴气的符阵,这个时候却根本就没有产生作用。 “果然,鬼怪潜入城中破坏了城市的防御阵法,然后就光明正大的长驱直入,失去阵法之后,光靠着城守府当中那几百军队,那里能够挡得住数不清的阴鬼。” 方元在道路上急行,即使一路之上不断你的响起哭叫惨嚎,发生着一幕幕人间惨剧,但是他仍旧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没有能力去救人,即使他现在实力强横,能够击败数百甚至数千的普通鬼物,但是此时城市当中,就是恶鬼将都不在少数,一旦陷入包围当中,就是他也不敢说能够轻易生离此地,况且即使救出去,在荒郊野外,缺吃少穿,这些普通人也根本就难以跨越荒野,到达另一座城市。 毕竟,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应该也已经被攻破了。 方元来到了商队之前驻扎的地方,果然这里并没有丝毫战斗的痕迹,显然云韵等人应该是安稳的撤离了。 很快,方元就看到了熟悉的记号,那是商队内部的特殊标记,是用来给商队中人看的。 方元跟着商队走了那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这个标记。 于是,他当即就跟着标记,向着南方急行而去。 这一路以来,他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为了维持周身滚滚妖气,装出妖族的样子,其实对于他吸收的那一颗蛇妖头颅的精华,一直都在被极速的消耗着。 到了此时,也差不多快要耗尽了。 一旦耗尽,他自然就无法在模拟妖气,到时候,他的身形就会暴露在阴鬼当中。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也就不甚在意了,剩下的精华,应该足够他出城了。 “咦,你是那里的妖怪,为何在城里横冲直撞。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我们阴山部的猎场了吗,还不赶紧报上名来。” 接近了定山城南门的时候,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队鬼怪,这些鬼怪各个气息阴沉可怖,竟然是全部都是恶鬼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珒国,珒城。 一道幼小的身影,躲避着行人,步伐略带不稳地跑在主道大街上。 小恩怀中揣着用油纸包好的卤肉,跑进珒城西南边一处高门府殿。 他跑过花草败落,一片狼藉的花园,来到一间阴冷潮湿、凌乱的房间里。 丽思披头散发、奄奄一息地躺在石床上。丽思的身下,垫着几张起毛球的毯子,她的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补丁被子。 小恩来到床边,将手中的卤肉放到丽思嘴边,轻声唤道:“娘娘,娘娘,醒醒,醒醒,吃肉肉。” 丽思脸色蜡黄,眼周及嘴边是发紫的乌青。她的发色暗黄,发丝干枯结成一团又一团。 丽思闻声,缓缓地睁开双眼。 眼前,重影阵阵,丽思缓了好半天,干裂起皮的嘴才缓缓张开:“小······恩。” 小恩听见丽思的声音,安心地笑了笑。他将丽思嘴边的油纸扒开,把里面肥嫩鲜美的卤肉撕下,送到丽思嘴里。 丽思嗫嚅着嘴巴,气若游丝:“小恩,你······也吃。” 小恩摇摇头:“小恩不饿。” “咕噜噜——” 丽思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吃······点儿······吧。” 她现在实在是虚弱得很,便是有那心思想哄小恩吃东西,力气也不允许她。 小恩吞了吞口水,忍着面前巨大的诱惑:“娘娘吃。” 丽思眼中透出心酸与心疼,吮吸嗫嚅着小恩为她撕下的小肉条。 不知为何,丽思吃下小恩撕给她的肉条后,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 她嘴边的卤肉,还未吃上一小半,她就可以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 小恩惊喜,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生出了亮光:“娘娘……” 丽思发出一声叹息,咬牙吃力地将小恩抱上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她将卤肉拿在手中,放到小恩面前:“咱们一起吃。” 小恩开心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将那卤肉扯下,小口地吃了起来。 丽思见小恩吃得斯文,便知他心中所想。她扯下一块肉,放到小恩嘴前,让他慢慢吃完。 她深感好奇,问:“小恩,这肉,你是去哪寻来?” 小恩仰头,双眸清明无暇:“神庙。” 丽思垂头,看着小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庙!?” 小恩咧着小嘴,应了一声。他扯下一块肉,放到丽思嘴边:“娘娘,吃。” “好。”丽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如今珒国这般,竟还有人到神庙祭祀!? 丽思近来身体不适,又是有上顿没下顿,但不代表就此忘记她之前在街上听过的流言。 如今珒国这般,就是托神庙里面那位的福! 大家伙想赶他离开都来不及,怎会将如此好的肉,作为贡品祭祀上去? 珒国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上好的肉,怕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吃得上。 小恩自然不会想到这些。 他为了丽思,跑到神庙,为的就是寻找可以让丽思裹腹的食物。 即便是一个烂水果都好。 祝芑要赶他离开,他怎会愿意空手而归, 一连几日,他都是在神庙里寻到可以让丽思续命的食物。 且,他只能在神庙里寻找食物。 哪怕是祝芑吃剩的。一根骨头也好,他也要带回去给丽思。 祝芑并不这样认为,他只觉得小恩在开玩笑。 他手中的卤肉,没有骨头,何以将骨头予他? 这世上,竟有比他还要馋食物的人存在—— 就像是,在外面好几日不得吃饭的乞丐。 小恩说,那是拿回去给他娘娘的。 前几日的果子,也是给了他娘娘。 祝芑有些惊异,他仔细想了想,最后捏了个诀。 神庙里的昏暗,登时明亮被驱散。 小恩被这一瞬,惊得瞪圆了眼睛和嘴巴。 祝芑坐在供台上,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小恩的身形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小些,四肢纤细,皮肤透出不健康的苍白。他的眼睛很大,就如同一汪清泉,纯净透澈。 他的脸蛋、手臂、露出的脚踝,皆有乌青,新旧交替。 祝芑咬了一口手中的肉。这下,他更是不解:“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你的娘娘?” 小恩回神,目光放至供台。 “哇~!” 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供台上的人,就是一个大胖子—— 一个庞大的大胖子! 祝芑扯咬着手中的卤肉:“喂,我问你话呢。” 小恩将嘴巴合拢。他看着祝芑手中的卤肉,更是清楚真切。 口水,不自觉地从他嘴角流出。 “什么?” 祝芑嘴里嚼着食物,吧唧着嘴巴道:“你如今这般,还想着你的娘娘?” 小恩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祝芑和他说娘娘,他就很开心。他挥动着小手臂,朝祝芑笑道:“娘娘,娘娘。” 紧接着,他的脑海出现了丽思躺在床上的模样。 小恩收回笑容,小脸变得严肃:“饿死……娘娘,饿死!骨头,求求骨头!” 祝芑皱眉,他看着手中的卤肉:“我这里没有骨头。” 小恩以为,祝芑是不愿给他。 他的小脸,因为踮脚,涨得通红。剔透如珠的眼泪,从他眼角落下。 小恩又开始变得焦急:“骨头,骨头,呜呜呜呜——” 祝芑诧异不解:“你怎么还哭上了?你不要哭······” 他活了这么久,自有印象来,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在他面前哭。 这种感觉—— 倒是让他措手不及。 小恩全然听不进祝芑的话。他的小脑袋,全是骨头和他的娘娘。 祝芑被小恩的哭声扰得头痛扶额:“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有骨头。” 小恩:“呜呜呜呜——” 祝芑忍着心烦:“这是肉,哪来的骨头!” “呜呜呜呜——” 供台边上的孩子,丝毫没有听进祝芑的话语。 祝芑忍无可忍,一个控制不住,朝小恩低吼道:“不要哭了,你烦不烦!” 小恩被祝芑的一声低吼给吓了一跳,坐倒在地。 祝芑一瞧,心想这招竟然有用。 未等他庆幸,坐在地上的小恩,哭得愈发大声。 竟然是—— 适得其反! 祝芑无奈。他总不能将小恩打晕吧。 祝芑认为,以蛮力服人,不是为神之道。况且,小恩还是个如此小的孩子,他更无法下手。 最终,祝破天荒般地给了小恩一块卤肉,让他带走。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三老并肩行来,众人纷纷上前见礼,也想看看他们几位究竟怎样的心思。可三人皆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时辰到,大殿开启,百官入殿就位,君王到来,跪下山呼万岁。 李铮身着明黄参紫金色龙袍,袍身绣飞龙在天图案,胸前列上古神兽头,背部绣万里山河,袖口有祥云。他端坐龙椅上,庄严肃穆,双手微抬,朗声道:“众位卿家平身。” 百官起身,皆垂首不语,唯有李勋一人不死心,出列跪请道:“请皇上赦免公主之罪。” 百官面色大变,暗道李勋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个个屏息而待,只等君王发怒,便要下跪请罪。 默了许久,不听君王说话,百官皆好奇,稍稍抬首,却见朝堂之前,站了一身蓝色官服的女子,正是公主身边的女侍新衣。 既然新衣都在这里,那么…… “请摄政椅。”新衣的声音严肃而尊敬,若细细听去,不难发现里头压制的喜悦。 金参银铸造而成的牡丹花大椅被四名女侍端了上来,新衣又道:“请摄政公主。” 珠帘微动,李汐的身影也随之而来,紫金正色的长袍上孔雀开屏,朱玉为眼,翠玉为身,点缀的金银花片闪闪发光。面色虽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威严。 行至明堂前放,李汐双眼微敛精光,转身朝李铮拜倒:“臣妹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铮含笑,声音也柔和不少,起身亲自将她掺了起来。 新衣轻咳一声,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参见摄政公主。 三把太师椅上朝,三老谢恩就坐,李铮朗声道:“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李汐永远是我炎夏的摄政公主,希望众位大人,同朕牢记这一点。” “臣等定当谨记。” 李汐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中,杂了一丝苦涩。 满朝文武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却都各自带着毫无瑕疵的笑,唯有李权一人,直至散朝时起,也一直板着脸。 凤铭叫住他,“对这个结果,王爷可算是满意?” 李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凤铭的明面上的势力不如自己,实则不然。若论军中,凤家军威名远播,比起自己手中掌握的兵力来说,十万凤家军敌得过自己手中二十万兵马。若论朝中,安家父子是铁了心与他一道的,说起宫中,前有李昭,后有凤尘,而反观自己在宫中除了皇贵妃,再无旁人可用。 如此思量一番,李权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凤铭悠悠说道:“宗庙总归是要回归正统的,凤将军这样行事,对得起先皇吗?” “先帝才登大宝那年,老夫随先父狩猎,当时王爷也去了,你我二人皆年少气盛,势要争个高下,王爷可还记得,当时先帝说了什么吗?”凤铭悠悠问道。 稍稍几顿了一下,李权才道:“忘了。”身形晃动,不再理会凤铭,步出大殿。 “先帝说,你我二人就是龙驹凤雏,将来定会成为朝堂首臣。”凤鸣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去,与李权并肩,“老夫还记得,当时王爷说过一句话,有朝一日,定与老夫较个高下。” 李权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凤铭提起往事,是想表达什么。 “究竟是谁掌权,但真有那么重要吗?先帝都看的明白的问题,王爷为何如此执着?若公主身为男儿之身,只怕坐上那把椅子的早就是她了,王爷还会如此反对吗?”凤铭沉声问道。 李权没有硬应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答案,李汐的才能是值得肯定的,可炎夏几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难道就要坏在这一朝吗? 李铮的病情好了,沈清鸣却病倒了。 下了早朝,李汐便随着李铮前往乾清宫,她看看跟在自己身后两步远外的人,略微不满道:“你跟来作甚?” 凤尘抿唇不言,只是往她身边靠近了两步的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新衣跟在后头,瞧着好笑,打趣儿道:“若按民间的说法,皇上是驸马的大舅子,神医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驸马爷自然要亲自去谢恩了。” “谢恩哪里轮到他了。”李汐玉面一红,轻声嘟囔道。 凤尘忽的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我不想你见沈清鸣。” “本宫见谁哪里轮到你管。”李汐恼火道。 凤尘仍旧一脸漠然,“你见谁都可以,就不能单独见他。”顿了片刻,凤尘又道:“还有安佑,也不许背着我见他。” “本宫知道福马心眼素来就小,只是没想到小到如此地步,神医也就罢了,为何连安佑你都要排斥?”李汐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暗道安佑这人虽没个正经,却向来仗义,除了喜好留恋烟花柳巷,也无旁的瑕疵了,何况又与她是青梅竹马。 凤尘眼底眸光微微聚拢,暗道这个女人是但真不明白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铮前头坐了轿辇,李汐与凤尘二人跟在后头步行,遣了魏子良过来说:“皇上让驸马爷上前去说话。”后面又加了一句,“皇上还说公主昨儿个累了,已经请了轿辇来,请公主上轿吧。” 李汐无言地看着随后到来的步撵,皇兄这分明是有话和凤尘单独说,不许自己偷听。她扁扁嘴,往前头皇舆看了看,又白了魏子良一眼,“知道了。” 凤尘走后,新衣嗤嗤笑出声,“主子,这驸马爷今儿个实在太可爱了。” “可爱?”李汐吓得长大了眼,身子往后靠去,胳膊不小心搁在扶手上生疼,她咬牙看着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撇头看着新衣,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会觉得他可爱?” 新衣张了张嘴,最后却坏坏一笑,“听说,这两日凤府住进一名女子,气质与样貌都是绝佳的,难怪驸马爷这些日子,回去的勤快呢。” 李汐心思一动,竟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那女子是什么人?”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新衣掩唇笑着。 李汐心里就似打了个结,目光再往前头看去,就只看到李铮的仪仗,早没有凤尘的身影。 “那女子奴才也听说过,听说是一商户的女儿,一路追着凤将军到了凤府,这一住下便不走了,死活要给凤将军做小。”抬步撵奴才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因对方是小女子,对凤将军又痴心一片,凤将军也不好开口赶人,下头的人见这姑娘对凤将军是无微不至,也把她当女主人似的伺候着。” 那奴才每说一句话,李汐的脸色便沉了三分。 新衣本暗怪那奴才多最嘴,转头见李汐脸色黑的吓人,才刚要解释,忽然听得李汐说道:“今后再不许提这些事。” 新衣吐吐舌头,试图安慰道:“主子不必这样生气,想来……” 李汐凤眼微眯,漠然地看了新衣一眼,吓得她再不敢开口,只连跌声地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清鸣自己便是医者,之所以会病倒,也是因为昨日为了李铮的病情,严重的睡眠不足。 李铮二人到他房中,他正在用餐,听闻二人赶来,连忙行至门前迎接,“屋子里简陋,皇上与公主怎么来了?” 李铮率先道:“听闻你病了,朕来瞧瞧。”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疏远,不似从前那般亲昵地唤他沈大哥。 沈清鸣躬身说道:“劳皇上与公主挂心,沈某无碍。” 李铮又道:“此次你又救了朕一命,朕原想赏赐你些什么,想来这红尘俗物,也入不了你的眼。不如就赐你一块如意,若将来一日你有什么想要的了,拿出这如意令,朕准许你任何要求。” 李铮说着,魏子良已经上前将绿如意递出,如今他已经回到乾清宫当差,李铮还与他升了级,调任为禁军副都统,专门负责乾清宫的守卫。 沈清鸣看着那块如意出神,“皇上不怕沈某,提出过分的要求?” “你不会。”李铮笑的真诚,即便他不在与他如从前那般亲昵,从心底仍旧将他当做沈大哥。 李汐也随之笑道:“既然皇兄赏下的,沈公子手下便是。” “那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伸手接过那一块如意,沈清鸣只觉得重似千金。 屋子里药味大,几人便在院子里坐着闲话,沈清鸣又说起了李铮的病情,几人便多坐了一会子。 凤尘虽一直在,却一句话都没说,他们辞过沈清鸣与李铮,出了乾清宫,他才道:“皇上的病既然已经好了,公主是不是该让沈清鸣离宫了?” “适才你没有听说?皇兄的病情眼下还不是很稳定,还须得观察观察。”李汐微微一叹,“沈清鸣救了我的命,此番又医治好了皇兄的病情,此生只怕难报答一二了。” 凤尘微恼,“以身相许不就好了?” 李汐闻言,适才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今儿你是怎么了,说话总是带刺。” 凤尘抿唇不语,只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她。 李汐更觉得莫名其妙的,忽然想到那奴才的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转身便走。听得凤尘一句:“臣府中有事,今夜就不回了。” 思及他府中定有娇艳女子在等候,李汐脸色煞白,胸腔内更是一股气郁结,索性上了步撵,“你回不回,与本宫何干。” 二人各自转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道而去。 新衣立在原地,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好好的两人,怎的就这样说散就散了? 李盈盈听闻沈清鸣病了,特意赶到乾清宫来看他。 李铮正在看书,见她盛装而来,微微笑道:“皇贵妃来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0112、南下打工 却说当年在宣传队莫卯和翁妮被开除的事。 莫卯和翁妮都是那次大型接待演出时招聘来的演员,在训练的过程中,相互之间产生了爱慕之情 结果,一不小心就让翁妮怀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是忧还是喜,把两个年轻人弄得不知所措。如果是现在,两个年轻人处在一起不小心相爱了,也没有什么,可是在那个年代,又是像宣传队这种演员相互之间谈恋爱,是绝对被禁止的。 一不小心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个年轻人也没办法,只得悄悄地商量,准备在那次接待任务完成后,再悄悄地去把孩子处理掉。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的不敢要、也不能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在这次演当中就出事了。翁妮在演出过程中,由于长期的运动量过大,加上演出时的剧烈运动,结果大出血,流产了。 翁妮这一流产不要紧,反而还减少了两个年轻人去主动做手术的负。可是,它这流的也不是时候啊。那是在县里接待中央领导的演出舞台上啊。 当时,对外,各级领导以及团里的陈团长等,也只能说是女孩的生理期,在台上不小心就造成了这样。可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翁妮那是真正的流产了。 一个未婚的女孩流产了。并且还是在宣传队这种绝对不准谈恋爱的地方。好在莫卯主动地站了出来,勇敢地承认了这事是他干的。结果,就这样,两人双双地被宣传队开除了。 被宣传队开除,而且是因为男女关系,而且还在未结婚时有了孩子。这在当时的农村是要被整个寨子所笑话死的。 被开除,莫卯和翁妮都远远没有想到,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打死也不敢这样做的。因为,虽然说宣传队也算不得什么国家单位,他们拿的也不是铁饭碗。可是,能从农村那么多人中把他们挑选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事,也是他们值得骄傲的事。他们还想着在宣传队里好好地呆下去呢。 可是,事情就出在了他们自己身上,又能怨谁呢。 团里的规定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也不可能去为他们俩而改变。这样,莫卯和翁妮在接到被开除的通知后,也很后悔,两人回到寝室抱着头大哭了一场。 可是,也没办法。当天夜里,只得卷着被子自己走人。 可是,他们能走哪? 回家? 回家怎么说?就说是因为自己在宣传队里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开除了?那是打死他们也不敢说出来的。那样,不但他们会一直在寨子里永远抬不起头来。就连双方的父母也都将被唾沫淹死。所以,家,是回不去了。 走亲戚?如果是平常,去一天两天的,还是有地方去的。可是,走哪家亲戚又能呆多久呢?更何况两人是以这种方式去的,两人现在又还没结婚,就算自己好意思去,恐怕亲戚也不是很欢迎。 两人没办法,卷起简单的行旅,盲目地来到了街上,先找到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却不想,在宣传队里,都恨不得除了排练以外,就可以两人如胶似漆地沾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有时间了,两人也毫不受打扰地‘在一起’了。可是,这种相处却是一点原来有的情趣也没有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小旅店里足足呆了有四五天,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两人也想着,就在街上找一点事情先干着。可是那时,能有什么事干的,就连那些什么国营饭店、国营商店里的服务员,也都只是招城里那些城市居民家的孩子。根本就还没有打工这一种说法。要不,就是在街上附近的那些菜园子里,帮别人做一天活路,就有一天的饭吃,根本就不敢说到开什么‘工钱’。 两人又这样干了几天,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慢慢地,他们才打听到了有一些人从家里到外面去‘打工’。 ‘打工’,就连这词,莫卯和翁妮也是和第一次听到。也听说,前几年走打工的人,有些人还赚了钱回来。 现在,有家不能回,在这里又找不到养活自己的事情做。两人商量了一下,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两人咬着牙,下了决心,当天晚上。,两人分别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把两人的情况说了,也把两人要到外面去的想法也写了。第二天一大早,就丢进了邮局的邮箱里。等到家里人知道了两人的事,早就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了。两家的父母收到信后,还能说什么,人已经走了。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在寨子里传扬出去,只能尽量地帮两人隐瞒着,其实两边父母的心里都在委屈着、心酸着。都恨不得抓到两个不争气的孩子打上一顿。 莫卯和翁妮把信投好后,怀着十分的留恋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汽车。 那时,还没有直接的所谓‘长途’车。两人从县里坐到市里,再从市里又转到另一个市里,就这样一天一转或者几天一转,直转得翁妮每天都呕吐不止。好几天以后,才来到了一个叫广东的地方。 在这里,莫卯和翁妮举目无亲,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说话也一句也听不懂。好在,他们一起坐车子过来的,也有两三个和他们一样的情况(当然不都是男女情况),是想来外面‘打工’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用半懂不懂的‘普通话’跟别人交流着。 大城市刚刚开放,也就是‘那一个老人画了一个圈’没几年。到处都是搞建筑的大架子。 可是,来到这里才知道,早在几年前,就有好多的内地人到这边来了,他们也都在各种建筑架子下面干活,挑水泥、抬砖、拌混凝土等等。这就是目前这边最需要人的‘工作’。可是,就这些工作也不是谁想去干就能去干的。还要什么户口、暂住证之类的。 莫卯和翁妮就这么匆匆地被开除后,匆匆地从宣传队直接走的,哪里知道带什么户口。‘暂住证’更是第一次听说。 没有户口、没有暂住证,进不了大型的工地干活。莫卯和翁妮只能找那些小型的黑老板打工。 一开始,也是听人说,在沿海这边,只要你肯干,干一天下来,就要抵在家里那边干一个月工资,一个月下来就有好几百的收入(当时,仰亚他们的工资才二三十块)。 莫卯和翁妮,在好心人的介绍下,没过几天他们就找到了工作。莫卯在工地上给人家挑砖,翁妮就在同一个工地上给莫卯他们搅拌水泥。 第一天‘上班’,天还没怎么亮,包工的就把他们叫了起来。莫卯他们想,这边的天气,比家里里那边热,早一点起来,干完了今天的活,中午再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用不着大中午顶着太阳干。这里,是直接在太阳底下,可是,建筑工地上,没有一棵树,中午的太阳照射下来,同样过不了几分钟就能让你感觉到膀子上发烫。 莫卯他们起床,简单地吃了一些清水面,就上工了。一直干到中午的十一点过,莫卯总觉得快要中午休息了,可是一直干到十二点半,也没有听到说要下班。直到中午的一点,才有包工头过来叫一声‘吃饭了。’ 吃完了中饭,莫卯正想着能就在旁边的地上躺上一会,可是没有等他躺下,包工的就走了过来: “干什么?吃完了饭,还不去抓紧干活,还在这里干吗?” 莫卯看了看其他的工人,别人早就在工地上,已经开始干活了。莫卯只得爬起来,继续把挑沉重的砖头放在自己已经发酸的肩膀上。这个,一来,莫卯是刚刚接触这样的工作,肩膀受不了,再一个,这种工作,一干就是六七个小时,中间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可比莫卯他们加班加点排练节目老火多了。 晚上,一直干到天上满是星星才停下来。 这一天,莫卯真的是累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整个身上没有一块肌肉是好的,没有一根骨头不是酸的。 翁妮也是一样。她一个女孩顶着和一群男人一起干了整整一天,虽然旁边跟她一起干的,也有女的,可是,比起那些女人来,翁妮那身体,毕竟是学跳舞的,哪能跟那些五大三粗有妇女比啊。 “翁妮,这样干下去,我们俩吃得消吗?” “哎呀,也许我们是第一天干吧,虽然原来在家里也干过一些农活,可是,还是有好久没这么长时间的干活了,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这天晚上,莫卯和翁妮,简单地扒了几口一点油味都没有的饭菜后,倒在床上就死一样地睡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莫卯等做上一个好梦,也不知过了多久,包工的又过来叫了: “起床,起床,起床,天快要亮了,该干活了。” 叫了好几声,莫卯才从睡梦中醒来,一看,确实是天快亮了。 爬起床,周而复始。 莫卯和翁妮一直坚持干了一个月,该发工资了,结算下来,这个月,莫卯的账面上有500多元的工资,翁妮也有300多。(这个工资,莫卯在宣传队里差不多一年的工资了)。可是,第一个月要扣除伙食费、住宿费、押金等,也就是只剩200多。 不过,这比起以前来,还是多了很多。莫卯和翁妮虽然累,可是能挣这么多钱,他俩咬着牙还是坚持要干。 两人又坚持干了一个月,这边的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这种热,在家里的时候是没法比的。莫卯感觉到就晚上躺在水里,汗水都还在往外冒。 实在坚持不了了,莫卯和翁妮离开了那个工地。找到了一家小餐馆。莫卯到后勤帮厨,翁妮就成了前台的服务员。 这里,工作虽然没有在工地上那么累,可是休息的时间一点也没有增加。有时,工作的时间甚至比工地上的要长。 在这里,有规定的上班时间,可是,只要餐馆里面有人来吃饭,不管是清早,还是夜里一两点钟,客人叫了,你就要去做菜,去为他们服务。 特别是晚上遇到那些又喝了酒的,简直是无法脱身,有时,因为一些喝酒的,陪同着熬过通宵是常有的事。 这里的工作虽然没有工地上累,可是工资也比工地上少了许多。本来莫卯和翁妮来应聘时就知道这边工资没工地上高,一个月下来,七算八算,招聘广告上的那些什么提成、加班费、点菜费等,算来算去也没有几块钱。这样,莫卯和翁妮一个月工资,也就是原来的一半左右。 不管是在工地上,还是在小餐馆,一忙起来根本一天到黑离开工作的地方一步的机会都没有。莫卯和翁妮来到这里都有三四个月了,除了第一天下车找不到住的地方,在街上看了一圈,可是那也是在夜里,虽然城市里晚上也有灯光,可是,两人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好不容易这一天,小餐馆隔壁一家家里有喜事(老人过世)要占用到整个小餐馆,占用的人家已经提前给了餐馆老板的费用,所以,翁妮她们才得以休息一天。 这是两人来到这边,有‘工作’后的第一天休息。虽然一天天的也很累,可是,一方面,就像翁妮说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再一个,都说这边是大城市,可是两人还一次都没有到外面看过。今天两人一起到大城市里去转转。 这么大的城市,两人也不知道怎么转,由着翁妮,两人就来到了服装市场。 服装市场,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了翁妮一跳。整个一个卖衣服的地方,就快要有翁妮她们的县城大了。翁妮和莫卯走了进去,比起家里街上卖衣服的国营商店一个店里就那么十来件衣服,这里一个店里就有它的十倍还要多。整个一条街,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是翁妮和莫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两人看了几个店,特别是翁妮,喜欢漂亮的衣服是女孩的天性。可是,翁妮连问都不敢问。 “莫卯,你去问问那件天蓝色的衣服多少钱?” “那都是女式的,我问,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 “我怕太贵了,不好意思问。” 莫卯只得过去,一问,价格还不是很贵。 今天,两人逛街,买到了两件衣服。从这天开始,两人一有空就会来这里看看衣服,有时买有时不买。 看得多了,也才有了后面的与衣服有关的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老婆被秦岭振的一番解释说的频频点头,老婆也是在红河县机关上班的,现在红河县的局面她倒也明白几分,反正秦县长的威信不管在任何单位领导面前,都比张东健更加高些也是事实。 老婆伸手揽住秦岭振的脖子说,我明白了,张东健之所以主动对你示好,就相当于孟尝君当年召集门客,一旦门客中有实力的人多了,他的势力自然就会壮大起来,而你,就是张东健想要招募的实力强劲的门客之一,我说的对吧? 秦岭振在老婆的脸颊亲了一下,得意的口气说,知我者,老婆也。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岭振的老婆在得知了自己的老公即将要晋升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职位后,不由自主在言谈举止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傲气。 在单位跟同事聊天的时候,不心就『露』出了几分意思,尽管话没有明说,身边的一帮女同事还是猜出了几分意味。 女人在一起,口舌是非是最多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且戏码还绝对精彩,秦岭振老婆的话外弦音被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县委书记张东健钦定秦岭振作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人选,并且已经汇报到新任市委书记唐平那里,获得了唐书记的首肯。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一下子在红河县的部委办局炸开了,人人见了秦岭振的态度也显出几分特意的谦恭来,这让秦岭振两口子心里都感觉美滋滋的,似乎秦岭振成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人常说,福祸相依,这话用在秦岭振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岭振要被提拔为宣传部长的消息通过别人的嘴里传到了吕嘉怡的耳朵里。 吕嘉怡回到县城,就给秦书凯打电话,电话竟然是关机。 于是,吕嘉怡就一边上,一边隔三差五的打电话给秦书凯,都是关机,时针已过午夜,正看络说的吕嘉怡被其中的**情节撩拨得火烧火燎,她忍不住冲到卫生间硕大的梳洗镜前欣赏自己的身体。 她的肌肤白得玲珑剔透不掺一丝杂质,细腻光滑如凝脂般,即便是一粒令人讨厌的豆豆都难觅踪迹。她轻轻地把手按在了自己的红唇上,指尖划过唇、耳朵、脖子。一路往下游过肩胛,越过那『性』感的锁骨,然后落在自己那对高挺上。 受了那部**说的影响,此刻吕嘉怡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邪火在燃烧。她知道那是**燃烧的火焰,谁说火只有男人有?其实过来的女人都知道,女人的火烧起来的时候,比男人更猛更烈。 也不知在浴缸里缠绵了多久,反正当吕嘉怡爬起来的时候,身体里的那团火已然消退了不少。她优雅的在镜子前站定,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那姣好的面容和身子。上『荡』起一抹红晕,但很快那抹红晕便被寂寥落寞替代。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秦书凯能在自己的身边,给她温暖,给她安抚。她知道女人的身体就是需要男人的雨『露』来滋养,否则再娇好也会枯萎。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往往会成为吕嘉怡的奢望。秦书凯现在很忙,而她吕嘉怡,一个如花似玉的地下秦人,只能常常独守空闺。 有的时候秦书凯来了,他也是习惯『性』的倒头就睡,鼾声起的时候,任由吕嘉怡叫都叫不醒。而最能让男女身心愉悦的床第事,他似乎也不那么热切。每次都是草草完成了,然后再睡,那架式就好像在完成任务一般。 床还是那张床,那张曾经洒满她跟秦书凯欢笑的床,此刻却变得无比安静,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什么。曾经她是如此『迷』恋这张床,因为这张床里到处都有秦书凯跟她缠绵的痕迹。而今却只有她形单影只的守着这张床。 吕嘉怡把自己安放在那张大床中间,给自己拗了一个“大”的造型。这个造型说明什么?是某种期待吗? 空虚占据了她的心灵,夜的沉静把她的空虚寂寞无限放大。秦书凯,你在哪里?此刻你如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幸福的晕过去。可是,期盼归期盼,要想实现终究是困难的。 『操』起电话,在这个凌晨时分,继续拨通了秦书凯的电话。电话那头分明有一丝懈怡,还有一丝敷衍,敏感的吕嘉怡感觉到了。 秦书凯到底怎么了?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而今,她跟秦书凯难得有交集,就是有也没了以往那种热烈的成分。 一丝不安爬上了她的心头,躺在床上她依然无眠,在这样躁动不安的夜,一个孤寂难耐的少『妇』能入眠那才是奇怪的事。越是难以入眠,思绪也就越活跃,此刻她的思绪已然飞出了老远。 其实,秦书凯此刻正在冯燕的床上跟她谈事情,因为最近那个刘流跟踪赵婷婷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冯燕正跟秦书凯商量这事,秦书凯的手机铃声响起次数太多,冯燕为了不影响谈话效果,就把秦书凯的手机关了。 对于那个赵婷婷,秦书凯心里很有感觉,狗日的,现在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漂亮,难怪刘流那样的货『色』会动心,就是自己如果没有心里的顾忌,说不定也会在这样标致的女孩后面追着。 秦书凯就说,那个刘流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不过…… 话没说完,就被冯燕打断说,秦书凯,你现在是我的男人,我家里的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赵婷婷也可以说是你的侄女,你可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书凯赶紧说,算了,这么大的侄女我不敢要,不过她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已经安排下面的人做了。 冯燕说,这个事情你几个月之前就说做了,还不是这样? 秦书凯说,不要着急,任何事情有个过程。 跟冯燕聊天的时候,秦书凯心里却在暗想,上次如果不是自己控制的好,赵婷婷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赵王道和冯燕知晓内情了,真不知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这个时侯,冯燕的电话响起来,秦书凯才有机会出来,狗日的,这个女人也是很难缠的,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是男人,女人一旦理所当然的把男人当成自己的唯一时,作为男人压力也是很大的。 秦书凯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吕嘉怡的很多未接电话,他觉的当着冯燕的面接听吕嘉怡的电话肯定有些不合适,于是冲着正忙着接电话的冯燕打了个招呼,转身出去了。 吕嘉怡接到秦书凯的电话,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撒娇的口气说,这电话都打了八百遍了,却一直关机,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忙什么呢?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 秦书凯随便找了个托辞说,正好忙着正事,才会把手机给关了,你找我有事? 吕嘉怡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并没有深究男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秦书凯问她,有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吕嘉怡便继续撒娇的口气说,人家想你了嘛。 女人这种说话口气,几乎让男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面对这么一个对自己“情深似海”的女人,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去跟女人见一面呢? 秦书凯回头看了一眼冯燕住处的窗户,低声回答说,我稍后过去吧。 吕嘉怡就说,那好吧,自己会等着的。 挂掉电话后,秦书凯想想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和这个女人在一块黏糊了,也许是女人心里感觉自己有些受冷落了,竟然主动邀宠献媚来了,就瞧着女人说话那软绵绵的劲,秦书凯感觉自己也应该过去安慰一下。 男人跟女人关系融洽的最好黏合剂莫过于床上运动。毕竟每个女人都需要正常的『性』生活,事实上,有很多的夫妻都在婚姻中或多或少被『性』生活和问题所困扰着。有许多夫妻之所以关系不好,确实是因为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每个人对『性』都会有着本能的冲动,假如这种冲动时常不能得到满足,无法协调对『性』的不同程度的需求和反应,就会在身体和心理上造成伤害,甚至有人因此而导致心理疾病,久而久之就会在婚姻关系的其它方面体现出来,势必会造成夫妻关系紧张! 『性』与爱本是连在一起的,无爱的『性』是冷漠,无『性』的爱是苍白,既然两人相爱了,在发展到一定时期是需要用『性』来表达的,『性』既是爱的证实,也是爱的升华,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别的事能象『性』一样将两个人紧紧,真实的融合在一起,而且当两个人爱到及至的时候,真的希望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只有心灵和身体的交赋,才是完完整整的 夫妻的『性』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们婚姻状况的晴雨表,成为夫妻关系的润滑剂。很多夫妻白天吵架,矛盾丛生,但到了夜里,一切问题都在床上化为乌有。“两口子打架不用愁,晚上一个枕头”形象地描述了夫妻之间成功地进行『性』调解的过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魏风眯了眯眼睛:“别笑了,你们雇佣兵公司的全部成员都在这里,她们不光能够顺利逃走,还可以攻击我们,如果不是我的话,爱丽丝和廖雨琴就已经被杀了,而且她们并没有全部学会阴阳刺轮的使用方法,如果融会贯通的话,她们两个恐怕能够把我们这里的人都杀了。” “呃……好像是这样,她们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如果再练几年的话确实很恐怖。”爱丽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但是她们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离开了,渡边纪子还有那几个身手好的雇佣兵都在附近埋伏着呢。” 童童和林可的从别墅中离开之后,便想要继续往外跑,但是渡边纪子和福田樱从路边慢慢走出来,笑着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好,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到别墅里休息休息。” 而竹田梦则是站在墙头上:“不好意思,现在翻墙头的危险程度很高,最好不好选择哦。” 就在这个时候,雇佣兵公司的成员们也从埋伏的地方走了出来,他们把童童和林可牢牢的围在中间,就好像是一群猛兽在看着猎物一样,而温蒂和露西则是一人拿了一把长匕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魏风和爱丽丝并没有出来,因为他们得保证廖雨琴的安全。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两个人吗?和我们一起来的,可是收了井上家族钱的杀手呢!”童童看着温蒂和露西笑了两声,“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从路边的树上突然冲出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是忍者军!”渡边纪子皱起了眉头。 “硬碰硬我们也不怕!”童童从腰间抽出了几把飞刀甩了出去,但是她的飞刀技术并不好,准头和雇佣兵公司成员手上的手枪根本就比不了,就在她们即将被抓住的时候,童童又使出了阴阳刺轮,随即,几个雇佣兵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这次参与行动的全部都是雇佣兵成员的高手,他们随即就收起了手枪,拿出了匕首,阴阳刺轮虽然能够把陶瓷枪弄坏,但是却弄不坏钢铁的匕首。 乒乒乓乓! 一群雇佣兵与童童手中的阴阳刺轮打得有来有回,但是童童的阴阳刺轮毕竟没有完全学会,慢慢的就被雇佣兵们压制了下来。 “吗的,居然把弄死我的兄弟!”露西狠狠的看了童童一眼,然后拿着匕首冲了上去,准备给她最后一击,但是童童也握住阴阳刺轮抵挡住了这一下,可露西用匕首的技能是在海外学的,童童根本摸不着她的路数,被她打得差点跌到在了地上。 “你这匕首用得真是牛批啊!” 就在他们打斗正酣的时候,一辆中巴车从人群外冲了过来,从里面出来了好几个黑人壮汉,每个人拿着都长刀,冲进了别墅里。 “我去,从哪找来的这么多老黑?”青岚拿着暗器,一边对着童童他们扔着,一边说道。 她发现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田梦一个闪身就冲到了那群壮汉的前面,拿着武士刀就要阻拦他们,或许是她的身材比较纤细,在面对这么多壮汉的时候并不占上风,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压制了下去,但是她立马就适应了对方的力量,开始慢慢的可以化解部分力量了,在面对壮汉的长刀,她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可就在这时,有两名壮汉越过了竹田梦,冲进了别墅,此时魏风和廖雨琴就在别墅里面呢,魏风抱着廖雨琴,用手轻轻一档就挡住,内力与刚劲一起爆发,抓着那人的手腕狠狠一捏,然后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青岚看见:“哇,风哥的身手可真牛啊!” 紧接着,魏风捡起了那壮汉的长刀,对着那中巴车的司机扔了过去,或许是距离太远,那中巴车的司机直接接住了那柄长刀,并且一脚油门,中巴车就像是猛兽一般的冲了过去。 “哎呀,如果要是近一点的话,那司机就没命了,真是郁闷。”青岚一边感叹着,一边把手中的暗器朝着人群扔了过去。 “咱们离开!”童童见到中巴车里的壮汉基本上都四万了,连忙大喊了一声,便拉着林可要往外面跑,刚刚过来了很多壮汉,此时雇佣兵公司的那些人已经忙于抵挡了,她们便借着现在乱糟糟的情况,溜走了。 “吗的,他们逃了,找到他们!”露西愤怒的吼了一声。 “好了,别找他们了。”魏风皱了皱眉头,“把这边全部清理干净,弄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惹来别的危险。” “明白!”由于现在廖雨琴跟在魏风身边,所以爱丽丝也一起帮助雇佣兵公司的人清理尸体,雇佣兵公司的成员基本都在这里,没过多久就把这里恢复得和原来一模一样了。 “什么情况,刚刚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是不是来找你的?”廖雨琴冷静下来之后,立马就慌了,她紧紧的拉着魏风的手臂。 魏风则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两声说道:“放心好了,有我在每人可以伤害你的,嗯……刚刚那群人是井上家族的,井上家族现在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给井上三川报复仇。” “这……原来是井上家族。”廖雨琴有些郁闷的揉了揉脑袋。 “没事的,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嗯……到了喝药的时间了,一会早点休息,有很多人在别墅附近保护你呢,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的。”魏风用力抓了抓廖雨琴的手,他也看了很多有关于精神病方面的书,知道这样做能够给廖雨琴很大的温暖。 “我……我想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然的话,我不吃药。”由于廖雨琴之前已经吃过一顿药了,她的理智也慢慢的恢复了,她知道吃药能够治疗自己的症状但是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与魏风的安全。 魏风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在她深深睡过去之后,才走出了她的卧室。 兰姨知道现在浑身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抖的,她已经想要离职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在之前袭击的时候,根本没人管她,那些保镖们都在外面和敌人打斗,而魏风则是紧紧的拉着廖雨琴,她就只能躲在厨房里,拿着菜刀浑身发抖。 魏风连忙稳住了她,然后让她去廖雨琴的卧室里陪着廖雨琴:“放心好了,以后不会有人袭击这里了,您先陪着雨琴,我这实在是有事情要去处理,嗯……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在把所有事情安顿好了之后,魏风让渡边纪子和福田樱去廖雨琴的卧室门口去守着,而他则是来到了院子里,青岚看见他之后,立马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笑眯眯的说道:“风哥,你之前那一手真厉害啊,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的话,那司机就被你杀掉了。” 说着,她快速的在魏风的脸上亲了一口。 “别这样啊,雨琴现在就在房间里呢,如果她发现你这么做的话,我可拦不住她,你这是玩命啊!”魏风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脸擦了擦。 “切,她可打不过我,我一个照面就能让她躺下。”青岚撅了撅嘴巴。 “好了,我知道她打不过你,但是,你可得记住了,你绝对不能对她出手!”魏风认真的看着青岚说道。 “好好好,也不知道这个廖雨琴对你下了什么迷药!”青岚哼了一声,“她都把你诬陷成那种样子了,你还护着她,我就过两句嘴瘾,你就这么对我真是的,哼哼!” “你不知道,廖苍雄对我有恩,我是在报答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才不管廖雨琴呢。”魏风点燃了一根香烟说道。 “去你的吧,我听爱丽丝说了,之前你在印国的时候就这么说,你这报恩报到现在可真是厉害啊,我怎么没让你欠人情呢?”青岚瞪了魏风一眼。 “好了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对了,他们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留,我怕有监视器什么的。” “放心好了,雇佣兵公司的人很有经验的,我劝你还是到廖雨琴卧室去吧,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保护她,你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有点太亏了?”青岚有些暧昧的看了他一眼。 魏风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开玩笑,不过说实在的,井上家族今天确实很厉害,连童童她们都因为钱的关系再次出动了,他得和强子联系一下,这次童童可是主动出击,他应该不会不相信了。 当时来京都的时候,魏风就没有让强子一起过来,现在他的伤养得也差不多了,对于童童的事情恐怕也想通了。 “风哥,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她也不可能到你身边……我现在就去找她,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算完!”说完,强子就直接挂断了手机,而魏风再想联系他,便已经关机了。 这强子一根筋,就算是让他找到童童,他也打不过她啊……这可怎么办呢。 (本章完)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梦回依约 疏远 状态 苛刻 未雨绸缪 新生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慕初然苦于自己没有办法去帮助安好好,心里莫名的心疼起这个老是被欺负的可怜的小姑娘来。 因为乔薇的到来,安好好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她发觉乔薇说的是对的,想席城这样王子般的人物,也就乔薇那样的美好的女人才和他般配,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再看看自己,无依无靠的,家里一点背景都没有,长相不出众,还是一个哑巴,空有一身才华却不被人赏识,这辈子注定平淡无奇。 用什么去和乔薇比较呢? 安好好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手中正在熨烫一件服装。 突然安好好手心一热,被烫伤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老是去想乔薇和席城的事情了,竟然不知不觉把衣服给熨烫怀了,真是糟糕。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件衣服都搞不好,现在衣服坏了,整个剧组都在等着穿这件衣服拍戏,本来好好的就被你这一颗老鼠屎给破坏了……” 负责服装的老师毫不留情的狠狠教训了一番安好好,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怨声载道。 “你知道因为你,耽误了我们多少工夫吗?我们的时间都是按小时来收费的,你赔得起吗?……” 安好好惭愧极了,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整个剧组都停了下来,计划被打乱了不止,还影响了进度,接下来的很多场戏都要重新编排。 安好好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当下之急就是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找到一件替代的衣服。 可是要去哪里找呢?安好好一点头绪也没有,她独自坐在片场的角落里,两手抱着双腿蹲坐在地上,无助的看着窗外。 片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安好好一个人在着急想办法,可是安好好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有这个衣服,而重新定制这个衣服最快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赶工出来。 也渐渐的浓了,大家都在往家的方向走着,安好好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多么希望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也能看到爷爷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自己回去啊。 可惜这一切都变成了奢望,现在她连家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别墅,安好好越想越委屈,在夜色中抽泣起来。 黑暗的片场里,昏黄的灯光伴随着安好好低沉的抽泣声,让人听了特别的难过。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安好好吓了一跳,停止了抽泣,赶紧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净。 “谁?”安好好惊恐的在心里想着,她看不清来的人是何人,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瞎着急。 “是我,你不要害怕。”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安好好借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来的人是慕初然。 安好好松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问道:“你怎么来了?” 慕初然是男主角,安好好当然认识,可是安好好很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哦,我过来看看。”慕初然找了个借口。 两人开始沉默,慕初然看着安好好那张挂着泪痕的脸,眼睛哭得像一只兔子一样。 “今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是人都会犯错的,你别多想。”慕初然笨拙的安慰安好好。 安好好明白了他的来意,心中感到安慰了一些,至少在这个夜晚,她不再是一个人在这里哭泣,有人理解她的难处和悲哀。 安好好给了慕初然一个笑容,示意她没事。 慕初然索性也学着安好好坐了下来。 “其实我也遭遇到了不少委屈,你知道的,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每个人都不容易,就比如我,跑了很多剧组,之前一直在跑龙套,好不容易才终于有了一个男主角。” 慕初然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给安好好听,安好好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上去阳光开朗的男生,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在他俊朗的外面下,隐藏着一颗千仓百孔的心。 安好好握了握他的手,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互相安慰,互相取暖。 “那我们以后算不算朋友了?”慕初然问安好好,他很喜欢这个同病相怜的人,不愿意和那些攀炎附势的人混为一谈。 安好好高兴的点点头,说起异性朋友,出了和林木关系好一点,生活中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男性好友了。 安好好不介意自己多一个好朋友,更何况还是慕初然。 “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慕初然提出送安好好回家,安好好没有拒绝,她不想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就对朋友抱有敌意。 因为还只是穷学生,慕初然只能打车送安好好回家,安好好没有将别墅的地址告诉慕初然,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担心慕初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难以持续下去。 席城知道了安好好在剧组闯祸的事情,特意早点回来,想要安慰一下安好好,却看到了慕初然送安好好回家,心中醋意大发,很不是滋味。 安好好一回到家中,便迎上了席城的一张臭脸。 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安好好可不想自己的心情再被影响到了,因为要赔剧组衣服的钱,自己的一个月工资都白搭了,以后要更加努力,小心的工作才是。 “你在剧组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还真是一个麻烦精啊。”席城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安好好的身后响了起来。 安好好无言以对,只能歉意的看着席城。 可是席城一想到安好好竟然这么快又和其他的男人搅合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安好好。 “既然已经决定去做了,那就好好做,别整天和男人鬼混在一起,丢了我家的脸。”席城毫不客气的说。 那个样子就好像安好好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我知道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安好好拿了一张纸,表达了自己的愧疚,虽然她仍旧觉得自己很委屈,如果不是乔薇那番话,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安好好躲进自己的房间,席城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一夜都没有睡着,心情无比复杂,原本对席城的感激,突然荡然无存,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安好好不知道席城到底什么意思。 早上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安好好和往常一样去片场上面,现在她遭受到的冷嘲热讽更多了,但是还有有慕初然,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会悄悄的安慰安好好。 安好好理解慕初然的立场,毕竟他现在也是一枚新人,不能得罪了其他人,否则估计连男主角都会失去。 好在安好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也没有因为别人给她的委屈或者刁难影响到工作。 她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慕初然也在背后默默的帮助着她,片场的人发现安好好做事勤快又认真,而且工作上手之后,安好好总是能很好的完成,大家对她的印象也有所改观了。 席城知道慕初然一直在默默的帮助安好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慕初然的背景,只是一个愣头青罢了,没有背景,像很多人一样在大城市里打拼。 可是也正因为他也是无依无靠,一无所有,这让安好好和慕初然总有一种知己的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都过了狼狈了日子,所以更加明白对方的不容易。 可是慕初然发现自己对安好好的感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不在意安好好是一个哑巴,只是希望能够变得足够的强大,能够好好的保护这个女生,让她不再那么艰难度日。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功成名就了,一定要对安好好表达自己对她的想法,慕初然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给安好好一个温暖的家,要让安好好过上好日子。 又一次,安好好和慕初然在一起被席城看到了,席城坐在车里,看着安好好和慕初然兴高采烈的在一起,好像在谈论着什么事情,两人坐在夕阳的黄昏下,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就像是两个刚毕业的小情侣一样和谐,席城扯了扯领带,心中一股无名的怒气涌上心头来,看来必须要解决这个麻烦了。 介于慕初然是男主角的身份,现在戏已经拍了大半了,重新换人是不现实了,席城也没有那么信任,将公司的事情不当一回事。 他阴着冷在沙发上等着安好好回来,安好好很晚才由慕初然送回家。 “你现在倒是很潇洒了呀,这么晚才回来。”席城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安好好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席城又发什么神经,故意来找茬。 “我……剧组忙,所以这个时候才回来。”为了不让席城那么生气,安好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席城听了之后更加的生气了。 “安好好,没有想到你现在说谎话也这么厉害了,别以为我今天晚上不知道你在干嘛,你和慕初然在一起,是不是?”席城的话中一点温度都没有,让人听了觉得害怕。 安好好恐惧的点了点头,原来席城已经看到了,那他还故意问,是什么意思呢? “安好好,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要是敢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我肯定饶不了你。”席城威胁的说道。 安好好想要张口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和慕初然的关系明明就是简单的情侣关系,可是在席城的口中,自己怎么就成了给他戴绿帽子呢?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呵呵,真没看出来呀,安好好,以前我真是太小瞧你了。”席城见安好好不说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安好好解释一下,或者像乔薇那样在他面前装一下可怜,自己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安好好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她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可她越是不说话,席城就越生气,最后席城摔了桌子上的一个花瓶,夺门而出。 安好好听到别墅外车子扬尘而去的声音,叹了口气默默的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据说这个花瓶价值不菲,如今就这么被毁掉了,真是可惜。 突然手不小心被花瓶割了一片,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安好好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手,甚至忘了去补救自己手上的伤口。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开心或者难过,幸福或者悲哀,席城的离去,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不管怎么样,第二天,天还是准时亮起来了。 安好好刚才片场,却被告知自己已经被开除了。 安好好茫然失措,联想到昨晚席城生气的面孔,突然像是明白了其中的一切,大概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安好好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慕初然为她打抱不平,被她拦住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还会连累慕初然,何必呢? “安好好,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是会被人欺负,以后我再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你了。” 慕初然多么的后悔,从前没有多帮帮安好好,现在想要帮忙却已经晚了。 没错,这一切都是席城让谢安做的,因为他不喜欢安好好和慕初然走得太近了,因为这让他的内心非常的不舒服,所以他选择开除安好好。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慕初然问道。 安好好摇摇头,现在的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找工作困难,就连自己手中唯一的筹码—《距离》也被别人骗走了,还有什么办法去拼搏呢? “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我,你一定会度过难关的。”慕初然安慰安好好。 安好好让慕初然放心,自己会好好的,于是拿着行李回去了。 赵喜宝已经补考完所有的课程,总算也能从学校里出来了,当她得知安好好竟然被剧组开除了,非要找席城说清楚不可,安好好怎么都拦不住。 席城见到了赵喜宝,眼前的这个女人矮胖矮胖,眼睛一说话就看不见,真不明白安好好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席城,你真是太可恶了,你知道安好好为了进剧组,花了多少心思吗?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把她开除了,给一个理由出来,不然我们就去告你们公司,让你们赔偿!” 赵喜宝在席城的面前一点惧色都没有,自从她开始准备实习之后,就恶补了不少劳动法的知识,以免再好像上次那样被别人给欺骗了。 自己吃了哑巴亏不说,还便宜了那些该死的骗子。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拓拔长老,毙了他!” 感受到身后,那股令真魂身躯颤栗的如利剑般绽放的金色眸光。 楚一凡原以为,他命休矣。 也正是在他,已是彻底绝望,准备放弃挣扎之时。 那十多名正朝着这边冲杀,欲想要救下楚一凡的圣火门强者中。 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破开了薛无忌和冥月圣主的拦截,手间呼啸着可怕的烈焰掌芒,朝着叶长空横拍而来。 这,令得楚一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薛魔主,拦住拓跋老儿!” 九龙山群上空的这片苍穹战场上,所有人都认为,楚一凡已是必死无疑了。 可,任由谁都未想到,在叶长空即将彻底斩灭楚一凡的真魂时,生出了这突然的变故来。 “拓跋长老,此战,你将是我方最大的功臣!” 火燎般爆射向这边的圣火圣主,见到拓跋长老那横拍向叶长空的巨大火焰掌芒,也是不由发出了难忍的吼叫声来。 而,距离叶长空和楚一凡这片空间地域,稍远一些的战场,双方间正在凶猛恶斗着的诸多强者人物。 也是不由全都停止了拼杀,将目光死死的投射向了那片苍穹空间。 楚一凡的生与死,无疑能够直接性的决定这这场旷世大战,最后的结局。 若,楚一凡的真魂,从叶长空手中逃脱了出去,被圣火圣主所护住后。 圣火门、青羽圣楼、无极圣门、万圣岛、阴阳圣教,这五方关系最紧密的顶尖圣级势力。 必会选择撤离战场,倾尽所能的护送圣火圣主带着楚一凡的真魂离开。 他们如此存心要走的话,沧澜圣天院一方,以及那些临阵倒戈的顶尖圣级势力强者,很难强行的将之留住。 圣火门统一大势,五年之后,必将再次卷土重来。 倘若,叶长空将之彻底斩灭了,断绝了圣火门一统圣域南域中围圈域的威胁。 那从九龙山外,已赶至了战场中的五方顶尖圣级势力,必不再会有任何的犹豫,将直接并入到反统一势力大军中,趁火打劫般的给予圣火门、青羽圣楼等势力重击。 而,这距离圣火圣主赶到的最后两息时间。 更是叶长空,在这圣域南部中围圈域里,唯一能够彻底斩断与楚一凡间恩怨的机会。 可,留给叶长空的这两息时间,在此刻,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 在这两息时间内,叶长空除了要抵御掉圣火门那位拓跋长老,携带着狂怒杀念而来的可怕火焰巨掌外。 还得重新追赶上已被拉开了一段空间距离的楚一凡真魂,并再次动用灵魂杀伐之术,才能将楚一凡彻底磨灭掉。 故此,这处空间区域稍远一些的战场中,那些相续停手,将目光直直头射向这边的各方强者人物。 皆都认为,叶长空已错失掉了彻底斩灭楚一凡的最好机会。 包括,此刻正疯狂逃窜向圣火圣主的楚一凡,也亦是如此。 随着如此飞逃间,与圣火圣主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那双眼眸中浮现出的希翼之色也是越发的炽盛了。 “哈哈,叶长空,我圣主已赶到,今日,你是杀不死我的!” “待重铸肉身,再修五年,必送你入黄泉!” 他面上所浮现出的劫后重生的激动、喜悦之色,随着后一句话语的响起,则是完全被扭曲和狰狞所取代。 “一凡,只要你不死,我圣火门的未来,就永不会灭!” 圣火圣主看这那愈来愈近的楚一凡真魂,也是不由发出了如此长恨之声来。 今日,凡是与他圣火门做对之人,他皆都会尽数记在心中。 五年之后,他圣火门必会将这一笔债给狠狠的讨要回来。 也,正是在楚一凡、圣火圣主同时发出这般含恨之声的同时。 那位圣火门中的拓跋长老,掌间所呼啸着的巨大火焰掌芒,已横拍到了叶长空的身前。 携带者狂暴而又凶悍力量的火焰掌芒,在叶长空的瞳孔中极速放大着。 叶长空的眸光却好似穿透了过去般,凝视在了楚一凡的真魂之上,森寒至极的话语声从其口中吐出:“你逃不掉的。” “大嘴!” 随着这狂吼之声的响起,手中凝聚着浩荡雷霆光焰的寂灭剑芒,才猛地挥动而起,顷注着体内还存有的所有力量,斩向了那横拍而来的凶悍掌芒。 也,正是在这一刻。 那处,叶长空斩掉了楚一凡肉身位置不远的人影中。 一位极为猥琐的青年男子,趁着混乱,已是将那柄自楚一凡爆裂的肉身中跌落的圣火圣剑,美滋滋的卷入了口中。 还未等化形这化为了青年模样的吞爷,来得及享受圣火门这柄圣剑的美味口感,叶长空那狂吼之声便是传了过来。 旋即,令得吞爷浑身猛然一颤。 顿时间,便是化为了一尊宛如小型山岳般释放着可怕妖气凶威的大黑蛤蟆。 吞爷本体现出的瞬间,那占据着大半个身躯的极为夸张的巨嘴,猛然开张。 在其口中,有着一道由吞天幻蛤一族的血脉力量,所凝化而成的黑色吞噬旋窝凝现而出。 一股好似可吞噬天地般的恐怖吸力,轰然袭向了已是逃掠到了圣火圣主身前的楚一凡真魂身上。 这时。 圣火圣主手中正握着一件收纳灵魂的法器,并已是将之催动。 楚一凡那充满无穷怨恨的狰狞吼叫声,更是还在四方苍穹中回荡扩散着。 在这样一股可怕的吞噬吸力,突然间降临在楚一凡的真魂身上。 无论是楚一凡,还是圣火圣主,面上的神色无不是彻底的凝固住了。 “是那头可直接吞噬人生魂的黑蛤蟆!” “不好!快阻止他!” 这片天空区域,不远正火速朝着这边赶来的,其余一些圣火门、青羽圣楼、无极圣门等强者人物。 他们的面色,无不是这一刻皆都大变,发出了心急如焚般的喊叫。 可,这一刻,除了圣火圣主、拓跋长老这二人外,这片区域战场中,却是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吞爷此刻动用噬魂神通,对楚一凡的真魂进行吞噬。 圣火圣主在那拖拽着楚一凡真魂,极速向后飞退的可怕吞噬之力袭来之时。 面上神色出现了短暂的僵滞凝固后,更是竭力的运转体内的元力,将之疯狂的灌入到手中所持的这件可收纳灵魂的罗盘法器中。 嗡!~ 罗盘法器在如此汹涌的元力动力能量灌入下,通体颤动嗡鸣了起来。 同样是卷出了一股强横的吸力,欲要将楚一凡的真魂收入其内。 两股来袭相反方向的滚滚灵魂吸力,同时施加在了楚一凡的真魂之上。 将楚一凡的真魂,撕扯得几乎要破分了开来。 使之整个灵魂屈身,都在微微颤栗扭曲着。 “啊!~” 他的口中更是不由发出了凄嚎之声。 这种脱离肉身之后的灵魂,遭受到如此蛮力撕扯的痛苦,不可谓是令他感到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就宛如是死前,对他所进行的最后一道惩罚般。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只见泷芸桦独自在池中亭上…… “师傅她要干什么?”我看着泷芸桦那红色的身影,她的身影一时显得有些孤寂。 明明她现在身边有着我还有徕阿,哪怕她在这柳荫峰这100年间也有徕阿的陪伴。 但看过去,她的身影仍旧是孤寂。 天池中的睡火莲没有接近便都开花了。一团团亮光围绕在她的身边,映衬着池中亭格外的明亮。 天池的水开始作响,逐渐形成了一曲悲伤的调子。 “要开始了!”徕阿随即说道。 我便凝视着泷芸桦的身影。 翩翩红衣开始舞动,玉手时而高过头顶时而游走在身前。就仿佛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昨日梦寻他~ 泷芸桦用她特有的嗓音缓缓开唱。 寻仙人山中奇说? 这么说师傅她这是要跳红袖舞了? 我便更有兴趣的看着她。 泪落衣襟湿玉榻~曲调悲伤婉转,泷芸桦的玉手划过面庞。就仿佛真的落泪一般。 独望窗外花~红袖微起缓缓遮住颜容,玉手摆动,手上的金镯两两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又一摆袖,转身,随着曲调转动。 那身影好比这天池之上最美的花。 寥寥寒枯树~ 寂寂相思苦~ 泷芸桦纤细的身段在亭上跳的舞姿也越发困难(对我来说),下腰转身。就像只好戒酒消愁,趁着酒意跳舞一样。 难解意中愁~ 一时双袖又遮住了玉容。 静夜那陈说,却问月下为谁酌~ 一时悲伤的曲调节奏变得有些快,但并没有破坏曲子整体的基调。 泷芸桦一手摆出握杯的姿势,婀娜摆弄着身姿。 娇儿扬玉琢,那堪泪落今笑忧~ 泷芸桦的步伐变得轻快,仿佛瞬间没了刚刚舞动的阴沉。 “我告诉你小子,仔细看看她,她现在这笑也就只有她跳这舞的时候才会有!”徕阿不知哪里变出的酒,开始大口的畅饮,“你要不也来一点?” 笑?师傅在笑吗?可离得太远……可惜看不清…… 情矣,义矣,一曲红袖皆断去! 泷芸桦的双手猛的张开,随着节奏舞动着跳开,两边的红袖朝手的方向飞去。仿佛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她只做她自己,不会再被别人所带动。 这一段持续了较长的时间,直到曲调又缓缓的变得同之前一样悲伤。 故地重游叹往昔~ 与友相约南亭叙~ 夜下赏华见月红~ 笑谈人间共白头~ 跳着跳着我就看见泷芸桦这美妙的舞姿一下子倒在了亭中。 “师傅!!!”我急忙跑了过去。 “唉~”徕阿叹了口气却不知为何不同我一起上前。 当我来到池中亭的时候。 亭中的池水没过了泷芸桦的红衣,一时有些…… “抱歉师傅!”快到面前了我又猛的转头,刺激,太TM刺激了!有点把持不住……咿呀! “胡闹……今天的事情都修炼完了?”泷芸桦没有感谢我过来看她有没有事,反而说了我。 “啊……啊……没……” 一时真的不能从刚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泷芸桦似乎又窥探了我的内心,“呵,徒儿脸红了?” “哪…哪有………”呀!肯定红的不像样。 泷芸桦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从背后勾勾我的后颈。 一时我后背哆嗦了一下。 “师傅,徒弟真……别开徒弟玩笑好吗?”不行了,真快把持不住了。 “别啊~为师还没有玩够呢~”那是一种娇弱无力的语调,随后她又靠近我的耳边,在我耳里吹了一阵风。 我不知所措匆忙的闭眼! 但,你知道吗,什么叫做大喜大悲之间的强烈转换? 那就是泷芸桦将她那魅惑的身影在我记忆中换成了歹炁。 我他喵! “师傅!”我慌忙的转过头看她,她的衣服也已经干了,“别玩了!徒弟受不起惊吓!” “哎?”泷芸桦玉手又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看徒儿分明是很高兴,脸真红~怕不是喜欢他~” 怎么可能! 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将泷芸桦的手打到一边头一别。 转头便离开了。 “哎呀,生气了……”只听见泷芸桦如此说到。 之后的几天我也没在同她说话,虽然端茶做饭的杂活儿还是会做。 “怎么了小子?成哑巴了?”徕阿觉得我不太对劲。 我也没有理会他。 “你莫要管他!他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泷芸桦整了整手上的金镯。 “自欺欺人?”徕阿不解。 说我自欺欺人?这意思就是说我真喜欢歹炁了?怎么可能!我可是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啪的一声,我将端过来的饭菜猛的往桌上一放,转身回去试炼洞穴。 我可不管这一人一龙怎么看我,总之我才没有自欺欺人!我才没有喜欢那个歹炁。 我越是这样想,脑子里就越是歹炁! 我体内的黑气也有些不稳定,我没自知的不知毁了几个陷阱。 一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我凭什么还给他们干活?我是真傻了吗? 我得离开! 我跑回上面,冲进迷雾。 但确实还出不去。进去了也便是回来了。 真是!都在玩我!!! 第50章 第五十章 清晨。 正是早自习时间,六中的校园里,朗朗读书声从教学楼内传出。 临近八点,顾辞悦斜挎着黑色双肩包出现在教学楼门口。 正准备上楼,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 “戴靳?” 顾辞悦挑眉,神色清冷。 “顾辞悦。”戴靳死死看着她,语气却没之前那么不屑,“买凶杀人和网上黑你那件事,都是顾倾羽指使的,柳梓妤和冉欣都是受害者!” “嗯?”顾辞悦掀了掀眼皮,懒散的说道:“所以?” “你应该追究顾倾羽!而不是柳梓妤!她不能被退学!”戴靳急道。 “急了?” “什么?”戴靳愣了下。 “柳梓妤一走,你的保护伞就没了,现在想来巴结我?”顾辞悦散漫的看着她:“省省吧。” 说罢,顾辞悦绕过她,抬腿上楼。 戴靳咬了咬嘴唇,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肯定斗不过顾倾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顾辞悦了! 一跺脚,戴靳冲着顾辞悦的背影喊道:“顾辞悦!真的是顾倾羽做的!” “我知道。”顾辞悦突然停下来,微微回头,日光灯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得她面容神秘。 “唉?” 顾辞悦不等戴靳反应,长腿一迈,消失在转角处。 独留戴靳一人还呆呆的愣在楼梯口。 …… 柳梓妤退学后,六中终于回归表面的风平浪静。 紧接着,期末考就要到来了。 平时就令人紧张的期末考试因为开学后的军训排名而使人更加忐忑不安。 连经常不在的顾北琛最后一个星期也罕见的全勤了。 顾辞悦这一周过的相对清闲,除了每天早上何诗嫣她们围着给自己讲题之外。 期末考试当天。 “悦姐!要加油啊!”詹梓川道。 “加油!悦姐!女神!拿个20分回来!不要让我失望!!” “千万别睡觉啊!一定要写满!”乔向明道。 “别啊,老乔,悦姐哪次没写满?”詹梓川道。 乔向明:“……” 有道理。 “顾辞悦同学,请认真考试,我们军训的安危就在你手里了。”冷明轩扶了扶眼镜,正色道。 “……” “小悦悦,别理他们,放轻松,随便考。”付昊天安慰道。 “嗯。”顾辞悦正戴着耳机打游戏,闻言含糊不清的应了声。 众人搬好桌子就走了。 顾辞悦慢悠悠的收好手机,瞥了眼讲台上方的时间。 塞了颗糖晃到了考场。 顾辞悦是最后一名,仍旧在最后一个考室。 一个考场的人没大变。 基本还是那些艺尖体尖。 见顾辞悦进来,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一群艺术生悄悄瞟着顾辞悦,缩到课本里。 顾辞悦迈着有些嚣张的步伐走到座位上。 “呲啦”一下拉开椅子。 刚坐下,前面的人“嚓”把椅子往前一拉。 背都挺直了不少。 ? 顾辞悦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冷血美人”这个智障称号到底传了多远。 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 其他学生都在争分夺秒的复习着,争取能在考试中多得几分。 而顾辞悦因为今天考试,没带书包,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 大约过了10几分钟,原本因为顾辞悦到来安静了几分贝的教室突然吵闹了些。 顾辞悦蹙眉。 睁开布着血丝的双眸。 戾气写满整张脸。 却见一群艺术生满脸绯红,一脸羞涩的看着门口。 坐在顾辞悦前面的那个学生坐的更直了,从顾辞悦这个角度看,感觉他的脊柱都快断了。 顾辞悦还未抬头,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又没睡好?”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顾辞悦尾音上扬,刚刚还躁抑的心情因为来人而平息下来。 “没事了。”顾辞悦轻轻道。 路星泽微微勾唇,修长的手指抚上顾辞悦的头发,轻轻拍了两下。 “把饭吃了。” 说着,路星泽将一个塑料袋摆在顾辞悦课桌上。 “哦。”顾辞悦点头。 从口袋中拿出面包和牛奶。 路星泽看着女生毛茸茸的发顶和沾着奶沫的嘴角,目光逐渐深沉。 而他们身边,同一教室的考生们,已经震惊了。 我靠! 这什么玄幻镜头啊? 帝都赫赫有名的路家的太子爷,传闻不近女色,性情冷淡,今天居然亲自给女生买早餐? 而且,对方还是有“冷血美人”之称的新任女校霸。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吕嘉怡却绕过桌子,径直来到秦书凯的面前,往男人的大腿上一坐,将男人的一只手主动覆盖在胸前的一只大白兔上。既然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哪有不上的道理,男人二话没说,直接抱起女人直奔卧室。 一周后,蒋耀东那边有了消息,是他湖州那边黑道兄弟上干的事情,逃不过他这个湖州地面上黑老大的眼睛,几天的功夫底下人就把参与此事的两个人从外地给抓了回来。 听底下人汇报说,人已经带回到湖州市后,蒋耀东直接跟秦书凯打电话,问他,这两人抓到了,现在如何处置? 秦书凯听后,心里相当兴奋,立马决定派出自己人去湖州把犯罪嫌疑人给接过来,蒋耀东能给自己面子,把这两人抓到,自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至于底下的事情,就不劳这位湖州市的黑老大费心了。 秦书凯对蒋耀东连声说谢的时候,蒋耀东也不客气的回应道,大家都是相互帮忙罢了,这么客套倒是有些见外了。 秦书凯明白蒋耀东话里的意思,若不是冲着湖州市的市委卢书记跟自己这番交情能帮得上他蒋耀东的忙,他倒也不一定就会给自己面子。反正人是已经到手了,下一步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就是了。 林家安按照秦书凯的指示,去了一趟湖州,为了遮人耳目,这次他们开的是一辆从里到外都贴上防晒膜的商务用车,里面的空间足够大,塞两个人在后排座位上,不管是什么人从外头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当天下午六点十分左右,载着曾经对刘大江下手的两个湖州混混被悄悄的带到了红河县的一栋租用民房里。 秦书凯透过房间的探孔亲眼见到了两人的真容,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是齐耳长发,一个是秃头,秃头的右边耳朵上打着一个耀眼的耳钉,看起来是星星形状,长头发的脖颈上刺着一个说不出什么图腾模样的刺青,形状跟长颈鹿的造型有些相似。 这两人的特征,和刘大江的司机跟公安机关交代的特征没有任何误差,秦书凯确定,这两人就是对刘大江下手的人。他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底下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嘱咐林家安,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这两人对刘大江下毒手的详情全都拷问出来,尤其是幕后主使者,一定要说的很具体,然后录像下来,省得两人以后有翻供的时候。 林家安见秦县长想的周全,会意的点头说,放心吧,秦县长,刑讯『逼』供的事情,我最在行了,对于这种丧尽天良的家伙,绝不能手软,不出二十四时,必定让他们一个个都把实话给秃噜出来。 秦书凯点头说,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安排一个人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立马向我汇报,一定要注意隐秘行踪,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撤离,明白吗? 林家安赶紧点头。 这红河县里,屠得虎是当地的黑老大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逃不过他的耳目,这次林家安带着一帮人进驻这套出租屋内,要是不注意隐蔽行踪的话,极有可能被发现,现在正是能不能抓住屠家五虎死『穴』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秦书凯走后,林家安让人把客厅里的东西全都搬空,只剩下一个沙发孤单单的躺在墙角,林家安往沙发上一坐,吩咐手下的弟,去把光头和长头发都带到客厅来。 光头和长发显然对自己被抓的事实还有些不敢置信,狂妄的口气冲着林家安叫嚣道,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知道湖州十大金刚吗?我们兄弟俩可是十大金刚里头的老六和老七,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们,我们兄弟俩念在你不知者不罪,还可以饶你不死。 林家安冷笑着瞧了一眼自称是老六和老七的金刚,忍不住嘲讽说,两位看样子还能拎得清轻重是吧,这样吧,我来让你们好好的清醒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林家安一个眼神,站在老六和老七身后的弟立马抡起棍子朝着两人的后背轮番重重的打了几下。 刹那间,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两人此刻全都只有杀猪般嚎叫的份了。 黑吃黑的时候,打人者也是有些技巧的,对于被打的人,头部是不能轻易给与重创的,否则的话,一旦脑袋打坏了,就成了废人一个,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林家安手下的弟对准了两人的腰部位置就是一顿猛揍,这样打起来,只要手底下稍稍掌握些分寸,也就是断几根骨头的伤势,怎么着也伤不了被打者的『性』命。 见两人已经痛的只喊饶命,林家安做了个让弟停止的动作。 这一番教训过来,老六和老七两位金刚的态度明显比刚才要老实多了。 老六撑着浑身痛楚的感觉,问道,这位兄弟,咱们俩兄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尽管跟我们明说,大家都是道上的人,犯不着来这套,要是兄弟有什么需要我们十大金刚罩着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只要这位兄弟今天能放咱们一马,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林家安点头说,好,老六和老七,你们兄弟俩要是早有这个态度,也不至于受前头那番罪,既然你们也算是拎得清的人,底下我问你们什么,你们据实回答就是了。 林家安示意录影的人准备开始,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红河县委刘大江副书记前两天意外出了车祸,是不是你们俩人干的? 老六和老七相互对望了一眼,老六首先点头说,不错,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 林家安有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干了这事?换句话说,是谁在背后给你们付钱,雇佣你们干了这件事情? 老六和老七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老七刚要开口,老六却抢先阻止说,不能说。 老六呵止老七后,又转脸对林家安说,兄弟,咱们都是在道上混的人,道上讲究的是什么,义气二字,要是我们兄弟今天在这里把雇佣我们的老板底细给卖了,以后我们可就没脸继续在道上混了,您说是不是? 林家安见老六还抱有幻想,冲着站在老六和老七身后的弟说,看样子,这两位还想再吃点苦头,既然他们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只好不客气了,给我继续打。 林家安喊打声刚刚落地,老七的脸『色』都吓白了,冲着林家安直摆手说,不要打,不要打,我说还不行吗? 老六见自己的兄弟显出一副没骨气的模样,气的冲他怒吼道,你个混账东西,咱们十大金刚的名声全都让你给败坏了,你今天要是敢多说一个字,看我以后不撕烂了你的嘴巴。 林家安见老六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老七,显然老七被他的话给震住了,半晌也不敢再出一声。 林家安气的走到老六面前,把手里明晃晃的尖刀往他眼前晃动了两下,寒气『逼』人的刀光,让老六的浑身不由一抖。 林家安狠狠的说道,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六尽管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坚定的语气说,兄弟,你看错人了,我老六若是那种背信弃义,出卖兄弟的人,我也混不到今天,要是兄弟愿意,一刀捅死我算了,干我们这行的,每天都是拎着脑袋在活,反正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天了,我也算是赚了,今天死在这位兄弟手里,也算是成全了我老六的英明。 林家安见老六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心里不由怒火中烧,他把手里的尖刀扔到站在自己附近的一个弟手里,一字一句的交代说,老六既然不给面子,咱们就好好的款待一下他,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林家安蹲下身子,伸手扳动了一下老六的下颚说,听说过古代有种刑罚叫剐刑吗?就是把人的肉一片片的剐下来,却不伤筋骨,有的人据说被剐了一千多刀才会慢慢的死去,兄弟既然骨头硬,今天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你的骨头到底能不能硬过我手里这把刀。 老六的脸『色』当场变成素白『色』,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竟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狠狠的吐出两个字,你敢! 林家安立马站起身来,冲着弟说,他的嘴巴不是厉害嘛,就先把他的嘴巴给割下来。 弟也是头一回干这么狠的事情,拿刀的手不由微微有些颤抖,站在一边的林家安顺手夺过弟手里的刀,一只手抓住老六的下嘴唇,另一只手拿起尖刀,只消用力的切割一下,一片殷红的带血肉立马被割了下来。 站在老六旁边的老七被眼前的这副惨景吓的几乎要晕过去,老六显然没想到这帮子竟然敢真的下此狠手,疼痛感和屈辱感让他一时之间,竟然晕厥在地。 林家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弟吩咐说,把老六抬到房间里去。 弟听命行事,又把老七推到林家安面前。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行不行啊?你背叛师门跟我从小到大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背叛师门的。” 那边的花媚只是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利害的关系也并没有什么内疚的意思,因为他从小到大本来就跟十九的关系也挺不错的,平常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十九,不管什么资源也就没有落下十九,他才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愧对十九的,可是十九莫名其妙的指责,他却让的花媚有些莫名其妙。 “我之所以背叛师门,还不是因为我在这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要是有你那样好的资源,我早就成为了十一师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这样的平庸,可是你呢,你缠着你资源,又占着师傅的宠爱和各师兄们的宠爱,却只知道闯祸,然后还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但是他们还是那么的宠爱你,凭什么?” 十九看着花媚莫名其妙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其实是跟花媚差不多大的,但是因为花媚提前入门又是被师傅从外面捡回来的,所以是否格外的宠爱花媚,就算是他跟花媚差不多大,他也要叫花媚师姐,就算他最后比花媚厉害了,他还是要叫花媚师姐,就算他比花媚做得好,他还是得不到比花媚更多的夸奖,他从小到大都非常的嫉妒的花媚。 “你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赖在我身上行不行?他们从来我是他们的意思,我又没让他们宠爱我,而且好像师傅和师妹对你不好的一样,平常的时候师傅和师妹关我禁闭最多的时候就是我了好吗?”花媚园那边十九说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感叹之情,他是记得从小到大他的记忆里,师傅和师妹管的最多的就是他。 他动不动没事就被派去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而且如果没做好的话,还要被关禁闭一关就是好多年,天知道她多么的羡慕,十九从来没有被关过禁闭,但是却没有想到十九却反过来嫉妒他,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吧。 “关禁闭关禁闭,你那算是什么关禁闭?就是让你在门派里面不让你出门而已,门派里面真正的静静,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那边的十九听到的花媚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便你了,莫名其妙的,你应该知道师妹在什么地方吧?” 花媚实在是懒得继续的跟十九说下去了,他非常的清楚,现在的十九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说什么,所以他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直接得想办法先把师妹的位置弄到手才是正事。 “他应该快死了吧。” 那边的十九的脸色非常的淡漠,仿佛说的那个人只是与他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他说到了这里看着花媚变了脸色,这才有了隐隐约约的快感,“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姐居然那样的相信我,我说那边有好东西他就真的带着所有人过去了,估计师姐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相信了我吧,不过就算是他反应过来了,现在也已经晚了……哈哈哈……对了,青龙图,让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你竟然拿到了青龙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这么点修为,你要青龙图干什么?”那边的花媚十分不接的看着十九。 “当然是拿去讨好别人了。”旁边一直看着花媚和十九说话的秦轩终于默默的开口了,刚才的时候两个人说什么的话,她插不上嘴,不过现在陈昊算是看明白了,那边的十九完全就是嫉妒花媚而已。 其实十九这个叛变的理由实在是让陈昊挺意外的,陈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花媚,“你不是说你在门派里面过的挺惨的吗?平常的时候看你都挺不愿意回门派的,没有想到在他的嘴里面你在门派没这么受宠啊!” “现在是莫名其妙嘛,我就不知道我哪里受宠了,而且我们师门里面的资源都是每人一份,并没有谁多谁少的问题啊,平常的时候师傅和师妹你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的。”花媚说到了这里叹了一口气,“简直就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啊,没有想到还有人嫉妒我。” “你这个莫名其妙小子,从地球里面来的就滚回你那个地球旮旯里面去吧,你以为你有那么多灵石就能够在仙界里面横着走了,我告诉你在仙界这个地方是离我住的地方,你就算有那么多灵石,没有实力也是白搭!” 那边的十九看着,陈昊居然还有心情跟多多两个人聊天,顿时不开心的找了存在感。 陈昊听到了十九这个话皱眉,“你这个话我可就不怎么爱听了,我知道你虽然非常的厉害,不过你有句话也说错了,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灵石的确是可以横着走的!” “你……那你就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或者你的灵石可以变成你的实力吗?”那边的十九听到了陈昊的话之后,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二话不说的朝着陈昊攻击了过来。 那边的十九虽然实力并不是非常的厉害,但是也达到了金仙的修为。 陈昊能够感受到十九出击带来的那巨大的力量。 “陈昊愣着干什么感觉都不好啊,你现在打不过他了!”那边的花媚没有想到十九真的会对着陈昊出手,顿时愣了一下之后,赶紧的跑过去拉着陈昊就要离开,花媚一边的拉着陈昊一边的对陈昊有些歉意的说道,“虽然十九有些话,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有句话我觉得他真没有做错的,就是我的确是没有怎么好好的收敛,所以我打不过十九,你也打不过十九,那我们两个就能逃了,都能够打过他了,再回来收拾他吧!” “想跑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花媚拉着陈昊就跑,但是那边的十九却没有轻易的放过两个人的意思,紧紧的在后面穷追不舍起来。 而十九的攻击也随后就到了两个人的身后。 花媚看着攻击近在咫尺,脸色顿时变了一下,要是两个人会这样的恐怖的攻击攻击到了身上,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也好歹也会受伤,要是换成了陈昊的话,估计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你到我前面来!”花媚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多想,直接把陈昊拉在了自己的前面,就要替陈昊挡下来所有的攻击。 “等一下你赶紧的逃跑吧,不要管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师姐,他应该是不会杀了我的。”花媚感觉自己有些逃不出去了,所以赶紧的交代了陈昊几句话,“如果他真的要杀了我,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这怎么可能啊?如果连我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怎么可能还被称为男人?” 陈昊没有想到花媚居然为了自己愿意付出生命,的确是震惊了一下,心里面有些感动,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这样的无能,于是直接从系统兑换了一颗升越丹。 这个升越丹也只是普通的丹药而已,但是这颗丹药比以前陈昊兑换的任何丹药都要昂贵,整整花了他整整100万的神豪币! 陈昊迅速的把丹药吃了下去,然后一手把花媚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手唤出来了,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使用过的斩龙。 斩龙很有灵性的飞到了陈昊的背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还真的是不自量力呀……” 在那边看着的十九看到了陈昊的新闻一支后,嘴角露出来了嘲讽的笑容,他才不相信陈昊这样的人能够有东西能够打下他的攻击,毕竟陈昊虽然能够修炼到现在的确是挺不容易的,他也的确承认这个事实,但是陈昊也的确是很弱,在他看来。 如果在地球修炼到陈昊现在的这个水平,估计已经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了,但是在仙界那实在是不够看,毕竟仙界的人随随便便的拖出来一个都比陈昊厉害。 “师姐你所有的都不错,但是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 十九有些嘲讽的看着那边的图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管师傅和师姐们怎么样的宠爱花媚,现在花媚都基本上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蒋!” 但是让那边的十九意外的事情是,他的攻击到了陈昊的斩龙上面之后,却被那边的斩龙结结实实的挡了下来没有任何一点伤到了陈昊和花媚。 “这怎么可能!” 本来觉得扬眉吐气的十九,顿时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朝着那边,不可能现在看的过去,却迎头都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强者的威压。 “怎么可能……” 十九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样的威压起码有了仙帝的级别才能够拥有的,可是他在陈昊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陈昊的实力,只不过是大乘期而已,这样的修为在他的眼里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它随便的捏一下陈昊就要死去,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陈昊……不不不……你还是陈昊嘛?” 在陈昊怀里面的花媚也被陈昊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给彻底弄懵逼了,虽然陈昊在地球的时候他是觉得陈昊挺厉害的但是那个时候花媚制作也没有陈昊厉害主要是因为去了地球之后修为被压制了,到了仙界之后独斗可没有指望自己能够依靠陈昊。 “你是不是隐藏实力了?”花媚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隐藏实力这么一个可能性了,要不然陈昊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我先把这个小子给解决了再说!”陈昊冷笑一声,朝着那边的十九看了过去。 “你……想不到你这个小子居然隐藏了实力,好,这次算我栽了,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边的十九感受到了陈昊的实力之后,完全就没有要跟陈昊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想跑,没那么……” “陈昊!” 本来花媚想要过去把十九给追回来的,毕竟十九的速度虽然非常快,可是跟现在的陈昊比起来,还是实在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陈昊先要把十九给追回来,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但是陈昊刚刚准备出发就被旁边的花媚给抓住了手臂。 花媚的神色有些黯然,“算了吧,现在门派里面就我们两个能够顶事儿的,我们两个要是被那边的十九给拖住了,门派这边要是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你就陪我安心的在门派里面呆着守着门派吧,我相信我师妹他们肯定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我师妹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坑了。” 陈昊看着被花媚这么一耽误,也失去了最佳的追击时机,所以也没有继续追下去的意思了,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的花媚,“万一到时候你师妹真的出事情了呢?” “我……” 花媚还真的是没有怎么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他从小到大的时候都在青城派里面,师傅和自己师妹的庇护下成长长大,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师妹和师傅会出事情,所以这会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你也有这么大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你师妹吧。”陈昊低头对花媚说道。 花媚听到了陈昊这个话之后有些犹豫,“现在就去找我师妹吗?可是门派里面怎么办?如果我们走了,门派如果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们就没有什么主心骨了。” “门派不是有护阵守着吗?我会留下足够的灵石的,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直接联系你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坐以待毙。” “那行吧……听你的!” 花媚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听陈昊的话,于是很快的就把青城派所有的人都叫到了大殿里面,这会儿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还有不少人问十九去了哪里。 “十九大概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我现在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呸,外星人,哼,不堪一击。”魏风现在有一种怀疑,他怀疑所谓的外星人,很有可能是截教的门人。 因为截教的传承非常的繁杂,九幽十类,因材施教,五大教主都能遨游宇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弟子们不可能都学会,所以你学这个,我学那个,有一些截教门人,或者说大部分吧,都还不是人类,是各种各样的生物。 这也就是为什么,好多人看到的外星人奇形怪状了,其实这很简单,他们是史前生物,也有可能根本没出现在地球上,但五大教主的道场遍布整个宇宙,尤其是截教,不只是传授人类神通,别的种类什么都行。 但是阐教不行,阐教只传人类。 所以魏风猜测,很有可能,当年在封神大战之前后,截教的一个或者多个道场,他们和三清道尊失去了联系,找不到原先的玉虚宫和碧游宫,而三教元气大伤,需要休养,并没有打开山门,而是保持低调,所以他们很着急,就用道法发展科技,然后来地球寻找,说白了,科技也是法术。 也可以说是一种法器,比如手机。 但是他们没有找到,因为五大教主都拥有创造宇宙的力量,随时就可以开辟天地,也就是科学上说的三维空间,四维空间,所以他们必须继续研究,研究时间机器,才能找到他们,这也是对于宇宙大道的一种追求。 而这种大道,在地球上可能没有得到什么传承,对应的人不一样,地球上的人,开始的时候,走的是捷径,直接修行飞升通天之路,是一条绿色通道,是五大教主,把地球当成了宇宙中心的一种恩赐。 但是后来这种恩赐在未完,请翻页) 往里面走,而且他查探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神识存在,也通过元神查看到了以前的一些记忆,那些外星人根本就是截教的弟子,什么外星人,在修炼这眼中根本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有人在这里摆下魔道大阵呢?我父亲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这是魏风所想不通的。 有可能是,有人和魏风的想法相同,知道这些所谓的外星人是截教的传承,而且最后可能冲破三教的封印,最快找到玉虚宫和碧游宫,继续接受传承。 他也想去那个地方,所以,他就来了,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所以布置下这个魔阵,并放出红莲业火的名头,来吓唬人,不让人靠近,并且试图沟通外星人,请他们帮忙。那么,他现在肯定还在中央法坛。 可是我父亲呢?“ 魏风速度很快的在山洞里转了一群,破解了十几个隐匿阵法,把丹炉啊,丹房、法器、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都给翻出来了。 一路走一路破,直接来到一道绿光莹莹的门口,哈哈大笑,“袁天罡,你好大的胆子,本座驾临,还不出来迎接?” “贫道恭迎金仙!”那道绿色的屏幕忽然消失,有一个头戴高冠的道士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地冲着他行礼。 但随即一愣,“您,您也和我一样,入了魔道?” “我父亲呢?”魏风信步走入,身上没有任何防御,完全没有把袁天罡放在眼里,袁天罡是和明崇俨一个时期的道士,在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成名,对于玄门术数研究颇深,跟截教的传承比较接近,跟他对应的死对头是李淳风,相传他们师出同门,但后来一个入了魔道,一个继续修仙。 入了魔道的就是袁天罡。 在魏风的理解当中,其实风水术就是阵法! 低级的阵法!低级的聚灵阵!所以可以帮助人改变气运,是因为借助于天道的力量,就是阵法一途。 所谓的入魔,可能就是袁天罡继续深入,而李淳风退出了截教,改去炼丹了吧,因为后来正统的道门,大约都是人道一脉,和截教是对立的。 魏风现在想要了解的就是袁天罡的师父是谁? “您的父亲?” 魏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因为袁天罡直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上品地仙的修为,跟伽罗差不多,所以一直跪着。 魏风让他起来,“坐吧,坐下说话。”袁天罡不敢坐,而是把魏风刚才的推论先说了一遍。 “我本来是截教的门生,所以一心想要寻找教主,得传大道,但天道茫茫,自从未完,请翻页) 的传承进行发展,宇宙真相在哪里,在天道,在五大教主的心里。”袁天罡的想法跟魏风的理论是一样的。 “怪不得你能够修成地仙,悟性还真是不错,本座也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留在我的门下,我会指引你通天之路。”魏风没有多说。 “弟子叩谢恩师,恭祝恩师与天同寿,万寿无疆。”袁天罡感恩戴德,跪下磕了八个响头。 “我可是魔道!” “魔也是道!”袁天罡恭敬地说道,“天道本来无形,顺逆皆是大道,只看你人的不认得它,看不看的透它。” “嗯,你悟道的确不浅,本座就收下你这个大弟子,以后你就是本门的大师兄。”魏风心想,我再问他点别的。 “截教在本座修道时期,已经战败,元始真仙、大罗金仙、金仙,尽皆陨落,就连上仙也是死伤无数,能够存活下来的,基本上级别都不高,那么你的传承是从哪里来的呢?” “启禀师尊……” “称呼我魔尊!” “魔尊,弟子师承于徐福!” “哦,那么你是否有一个师妹叫廖雨琴的呢?” “有的!” 魏风心想,最近我元神壮大,感悟到很多的东西,非常清晰,如今想来,方沐月一定是在某个时期遇到了徐福。 “那么徐福可还健在,他的师承……” “去了日本,在那里有了自己的传承,他比我入魔更深,但我并不知道他师承哪里,只知道是截教上仙!”袁天罡说道,“至于是否健在,弟子实在不知,不过按照我的推算,应该已经陨落了,弟子精于此道,想来魔尊您是清楚的。” “忍皇?难道忍者是徐福的传承吗?”魏风点了点头,但他也不敢肯定:“会不会是红光圣母?” “红光……弟子实在不知情,莫非是魔尊故人?” 魏风叹息:“正是!” “算了不说了,你告诉我,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这是袁天罡听到魏风完)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大道之音 道场外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很关心夜倾天,可以拿到什么级别的圣火。 因为他的表现太过抢眼,这份“关心”有的是真关心,大部分还是酸溜溜的心态。 六个品级,贤者、王者、圣者、圣尊、大圣、圣王。 贤者不用多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 相当于祖师爷怜悯你,随便赐予你一点残渣,说白了就是打花乞丐。 所以得到贤者之火的人,神色都很尴尬,全都掩面而去,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说是羞辱之极。 这册封盛典,奚落得到贤者之火的人,算是一项老传统了。 无论谁拿到贤者之火,都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其所属的那一脉跟着脸面无光。 王者之火算是及格,但也仅仅只是及格罢了,基本不可能成为圣徒。 圣者之火才算的上优秀,拥有一定机会成为圣徒,称一声妖孽翘楚不过分了。 圣尊就算是相当了得了,可以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会引的四方瞩目,各峰称赞。 大圣就极为罕见了,能得大圣之火者,当场就会引来圣者哄抢。 至于圣王,几百年都难得碰到一次。 夜倾天的表现如此强势,在许多人看来至少是圣者起步,大概率是圣尊之火。 甚至有一定几率获得大圣之火! 毕竟是完整的天穹剑意,单凭这点,他就和其他圣传弟子拉开了很大距离。 场外纷纷扰扰,嘈杂无比,道场之上却是一片安静。 忽然,有惊呼声骤起! 却是罗承睁开了双目,他获得了两粒圣者之火,祭坛上方的金色鱼龙和银色鱼龙,各自吐出了一粒火焰。 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暴涨了许多,一股强大的锋芒在其眉间绽放。 “可以啊罗承,虽说之前一招就败给了夜倾天,他这天赋还是蛮高的。” “呵,夜倾天不过运气好,得到祖辈灌顶罢了。真论天赋,罗承师兄说不定比他还强,将来谁的成就高,可还真说不准!” “没错,两粒圣者之火,罗承这次收获真不小。” …… 幽兰院的人很开心,各自脸上都露出笑意,就连白疏影也点了点头。 她作为幽兰院首席,瞧见自家师弟出息,总归还是开心的。 可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只在罗承身上停了一瞬,就落在了夜倾天身上。 这家伙能得到什么几品圣火? 白疏影倒也不是看上了对方,只是纯粹好奇,如她这般好奇的还有很多。 祭坛之上,许多峰主也都很期待。 “舒服!” 罗承红光满面的站了起来,之前狼狈一扫而空。他起身离开前瞥了眼林云,心中冷笑,只要这家伙收获的圣火不如自己,那便说明他仍是废物。 眼下强势,不过只是一时风光罢了。 哼! 他经过林云身边时,故意冷哼了一声,挑衅之意十分明显。 “这家伙,真的是没吃够教训,被大师兄打脸打的还不狠吗?” “这就开始得瑟了,悟道结束还早着呢!” “大师兄有天穹剑意,岂会比他差?” 紫雷峰众内门弟子,面露不满之色,小声嘀咕着。 陈锋则没有说话,他有点紧张,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始终无法真正安心。 半柱香过后。 道场上的圣传弟子走了大半,大部分都拿到了王者之火,拿到圣者之火的也有些许,贤者之火的人最少。 轰! 就在此时,祭坛突然暴起璀璨金光,一束光芒冲祭坛之上冲了起来。 光柱不一会就达到了八百丈的距离,天穹之上立刻出现十里祥云。 剑吟之声,不绝于耳。 祭坛中象征着天剑传承的金色鱼龙,吐出一口拳头大的金色圣火出来。 呼呼! 这金色圣火呼啸而至,眨眼就落在了,道阳宫陈俊身上。 “圣尊之火!” “陈俊师兄拿到了圣尊之火,这次册封大典总算出了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快看,陈俊师兄的剑意突破了!” 一时间,四方惊呼,所有人目光全都聚集在陈俊身上。 他半步天穹剑意,在这一瞬,直接突破桎梏,晋升到了完整的天穹剑意。 圣尊之火的无尽好处,立刻就彰显出来。 还没完! 他的武道修为从死玄境四重,直接一举突破,达到了死玄境五重。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剑意、修为同时突破,可谓是一飞冲天,震撼全场。 咻! 陈俊睁开双目,眼眸中锋芒毕露,脸上笑容满面,意气风发。 “天穹剑意,这就是完整的天穹剑意吗?” 陈俊心中暗道,难道方才那家伙,能如此强势将我击败。 半步天穹和完整天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不过……我现在也是天穹了,修为还是突破了。 夜倾天,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斗? “道阳宗圣传弟子陈俊,感谢祖师赐道!”陈俊单膝跪地,朝着祭坛方向拜了三次。 之后方才大步离场,他志得意满,步履笔直,锋芒如剑。 经过紫雷峰一众内门弟子时,陈俊忽然停下脚步。抬头道:“待会悟道结束,我会再和夜倾天交手,不就是天穹剑意嘛,我陈俊现在也有了。” 紫雷峰众人,包括陈锋在内全都怂了,低着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呵,一群废物。” 陈俊看了眼低头的紫雷峰众人,神色冷漠,眼中闪过抹不屑,方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陈锋等人才慢慢抬头。 “这家伙太嚣张了!” “好气啊,竟然拿到了圣尊之火,大师兄要是拿不到圣尊之火,怕是敌不过他了。” “这家伙运气也是好,竟然修为都突破了!” 紫雷峰众人垂头丧气,被陈俊气势所慑,陈锋低声道:“莫慌,大师兄还在悟道呢!”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行动 女巫 新生 许 水 西卡。 阴影。 死者 蜀山。 沉醉。 冥顽不灵 各色。 木狼 何。 湿冷,生冷。 清思。 憾负。 秋昔。 神武军,数百名战士,仅仅屹立在原地,便犹如山峰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满地落叶纷飞,原本巍然耸立的霜英宗,此刻如破败的枯木。 站在诺大霜英宗前,张罗冷眼望着众位弟子。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热门推荐:、 、 、 、 、 、 、 然而出乎叶浩然意料的是,这奥耶不但没有回应叶浩然的话,反而突然向叶浩然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 奥耶双手出拳如风,快如闪电,瞬间就朝着叶浩然的心脏位置和咽喉两处要害迎来。 叶浩然虽然有些意外,但反应速度也不慢,在奥耶出手的一瞬间,不但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直接以双手出拳格挡,这可是力量的对拼。 四拳相交,一声闷响,叶浩然身形岿然不动。反而抢占了先机的奥耶双拳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身躯接连后退。 在力量对拼上奥耶已然明白不是叶浩然的对手,就算叶浩然是仓促还击,居然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足以说明叶浩然至少也是一位少将级别的强者。 奥耶心中十分的震惊和意外,因为叶浩然的年纪真的不大,居然已经是一个少将级的强者。而且,更让奥耶纳闷的是,叶浩然身上展现出来的气息,如果不动手,根本看不出来。力量如此内敛,让人难以看破,这也打破了常人的常识。 不过,奥耶并不死心,既然力量对拼上讨不到好处,奥耶手中忽然多出五根利爪,淡f∫淡的绿芒在奥耶伸出的利爪之上闪烁着,这些绿芒一看就知道是剧毒。 同样朝着叶浩然的心脏和咽喉两处进攻,只不过换上了利器之后,叶浩然就算力量强过他奥耶,也绝对无法用双手格挡,不然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叶浩然微微皱眉,对方的利爪闪烁的绿芒有剧毒,叶浩然瞬间就能够感应到。身形接连后退,但奥耶却紧追不舍。 叶浩然退出几步之后,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圣骨匕首。这样的圣物对于血族的人来说,无疑都是致命的存在。 叶浩然一个翻身,刺出手中的圣骨匕首,瞬间将自己劣势改变。 “圣物!”奥耶在看到叶浩然手中的圣骨匕首的一刹那,脸色大变,对于如此圣物,奥耶十分的敏感,也十分的忌惮,瞬间收回了攻势,凭借着诡异的身法,顷刻间就和叶浩然拉开了距离。 “叶先生,老朽服输!”奥耶同时收回了自己的利爪,以表示自己承认不是叶浩然的对手。 叶浩然对于奥耶的身法也有些意外和吃惊,果然活的久的血族怪物,都不简单。就是这身法,已经足够和少将级强者比肩了。 不过,叶浩然见到奥耶主动收起了利爪,还主动认输,自然没有再逼上去,也同时停了下来,看着奥耶说道:“你有这么厉害的身法,怎么这么轻易就认输?” 奥耶一脸无奈的指了指叶浩然手中的圣骨匕首,说道:“我可不想尝尝你手里那圣物的厉害,别说你是一位少将,哪怕只是和我一样的大校,我也要甘拜下风!” 听着奥耶这话,叶浩然倒不以为然,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大校的实力,以奥耶那高深的身法,自己在不动用空间闪烁这样的大招的情况下,只怕连想要碰到这奥耶都困难,更不要说击败奥耶了。 所以,两人刚刚交手虽然短暂,但叶浩然已经足以看出来,这个奥耶绝对不简单,在大校实力的异能者和古武者之中,只怕罕有对手,甚至已经勉强有了和一般的少将级强者周璇的本事了。 “阁下还真是谦虚!”叶浩然回应道。 奥耶笑了笑,一副受之有愧的说道:“叶先生年纪轻轻,已经是少将实力,还有如此圣物在手,才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叶先生,刚刚多有得罪,奥耶·托夫在这里赔罪了!”最后奥耶自动了报上姓名。 “奥耶先生,你就是托夫家族的族长吧!”叶浩然再次说道。 奥耶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托夫家族的族长,之前我的族人对叶先生多有得罪,还希望你大量,不要计较。” 奥耶身为托夫家族的族长,能够亲自过来给叶浩然赔礼道歉,叶浩然当然不好继续追击,何况上次的冲突叶浩然可没有吃亏,反而是托夫家族死了一个血族。 “奥耶先生,如果你仅仅只是过来赔罪的话,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叶浩然说道。 奥耶打量着叶浩然,如此年轻就有如此实力,这可是极为罕见的。奥耶想起自己儿子对叶浩然的判断,也觉得有可能,似乎现如今能够造就如此年轻的少将,也只有最神秘和强大的血色十字会了。 于是,奥耶试探性的问道:“叶先生如此身手本事,应该是来自神秘强大的血色十字会吧!” 叶浩然听到奥耶认为自己是血色十字会的成员,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血色十字会现如今的影响力,似乎到处都有这血色十字会的影子。 “奥耶先生,怎么在你看来,这个世上就只有血色十字会一家独大吗?”叶浩然反问的回应着奥耶的话。 听到这话,奥耶脸色微微一变,已经明白叶浩然并不是出自血色十字会。可如此一来,奥耶就更加疑惑了,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将,不是来自血色十字会,那么会出自那个势力? 要说叶浩然是依靠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就能够成长的这么快,奥耶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当然!”奥耶十分肯定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孤陋寡闻的话,我所知道的势力之中,血色十字会说是第二势力,就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对于这样的评价,在这些日子以来叶浩然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来说,似乎是一个极为中肯的评价。但叶浩然有所疑惑,昔日不可一世的狼牙,还有绯月祭世时期崛起的华夏古武联盟,为何这外界所有的普通人和异能者都全部忘记了? 叶浩然身为狼王的儿子,当然知道狼牙绝对没有衰落,因为狼牙最核心的强者其实都在。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忘记了狼牙和华夏古武联盟,叶浩然却并不知情。 不过,叶浩然也不会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愿意让人联想到自己和这两个势力有丝毫的关系。所以,叶浩然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这一次也不例外,面对奥耶的话,叶浩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奥耶先生你说的没错,但这一切都只会是暂时的。” “嗯?”奥耶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叶浩然。 “奥耶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来自血色十字会。”叶浩然也懒得解释,因为他觉得就算不说狼牙和华夏古武联盟,他叶浩然都会建立起一支超过血色十字会的势力,会将血色十字会这样野心勃勃的势力连根拔起。 奥耶一脸尴尬的说道:“叶先生,是老朽冒昧了!不过,老朽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叶先生能够赏脸。” 叶浩然就知道这老家伙过来找自己,肯定不会仅仅是为了道歉。因为叶浩然心中很清楚,自己打走了奥伦,破坏了托夫家族和骑士团的联姻,这件事还发生在了托夫家族掌控的利博恩小镇,他们托夫家族总是要给骑士团一个交代的。 “但说无妨!”叶浩然点头。 见状,奥耶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老朽想为了之前我们托夫家族的鲁莽道歉,所以希望叶先生能够来我托夫家族小住几日,老朽还有些奇珍异宝,希望能够和叶先生一起观摩观摩!” 叶浩然心中冷笑不已,这奥耶说什么要和叶浩然分享奇珍异宝,说白了其实就是想要留住叶浩然。因为,他们用强留不住叶浩然,只好用软的,不管怎么样,在骑士团的人没有来这里之前,他们需要叶浩然留在这里,这样他们才能够给骑士团一个说法。 “奇珍异宝这东西我叶浩然的兴趣不大,不过对于美丽的女士,从来都有着很大的兴趣。”叶浩然呵呵笑着,算是婉拒了奥耶的邀请。 奥耶这个老狐狸,似乎也早就想到了,叶浩然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好请的。尤其,奥耶在知道叶浩然对于自己的孙女安德莉亚有意思之后,就更加明白他这次的邀请多半要失败了。 所以,面对叶浩然的婉拒,奥耶不但不意外,反而似乎早有预料。呵呵笑道:“叶先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家安德莉亚,叶先生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安德莉亚小姐我当然见过,如果不是为了她,我可不会有兴趣欺负一个少校级别的蠢蛋。”叶浩然含笑说着,一点也没有隐藏自己对于安德莉亚的好感。 “好,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叨扰叶先生了。”奥耶说着就跟叶浩然告辞,转身朝着叶浩然的房门外走去。 叶浩然自然也没有挽留,只是在奥耶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浩然说道:“奥耶先生,这房间的窗户玻璃,你应该给人酒店一个交代。” 奥耶闻言,转身说道:“叶先生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给叶先生添麻烦的。” 等奥耶离开之后,叶浩然心情大好。他相信,经过今晚和奥耶的谈话之后,明天安德莉亚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重复奥耶今晚对叶浩然的邀请。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74章 怜儿番外 原尊眼神充满阴霾的盯着不断更新的战损数据和敌我战场态势电子模拟全息图。 星空,在战火中的颤抖! 无数的暴舰烟花,机甲破碎的流光在他眼前的巨大的外视屏幕之中的闪动,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又有三十九艘战舰爆成了巨大的烟花。上万的战士阵亡在这片星空之中。 这片冰冷的星空,如今好似披上了一层血气的外衣,那凶煞的气氛,压迫得人快要窒息。 原尊仍旧静静的凝视着窗外,这场战役无论胜败,留给他定然是千古骂名。因为他……让联邦损失了大量的战士和优秀的指挥官。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的任务就是坚守红蝎子战线,无论如何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必须守住红蝎子战线。 他,身为联邦上将,现役之中战功赫赫的上将呢,呵,居然看一眼最后的决战反攻的计划的资格都没有。 原尊知道,他是被舍弃了。 即使他是联邦知名的上将,但是哪有如何,谁让他背后没有巨大的联邦豪门依靠呢? 他想起自己这次出门的时候,妻子那无奈悲苦和欲语还休的眼神,他就什么都懂了。 即使他成为了那个家族的女婿,最后的解决还是变成了牺牲品。 真是不甘心啊! 忽然,他的天讯响了。 “原尊吗?我是虚苍穹,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他。”虚苍穹一点都没有浪费一句废话,直接交代给原尊如何使用即将到达的凌天军团。 天讯挂断之后,原尊才反应过来,他居然直接跟虚苍穹对话了。这些年来,第一次呢? 只是,怎甘心呢?怎甘心这样就成为你们的牺牲品垫脚石? 虚家,你真是太高看我了…… …… 虚凌天没有想到这次去支援红蝎子战线的除了他们凌天军团竟然还有刚刚补充了新人的白虎军团。 既然是俩个军团一起去支援前线,启程之后虚凌天自然是请了宁鹏程过来喝茶! 宁鹏程欣然前来,他刚刚跟自家儿子宁飞联系过,在得知那小子已经融真二层了之后,大喜过望。他们父子都不是宁家最看重的子弟,若是的话,也不会自己出来找出路了。 宁鹏程曾经多次让宁飞到中央星区来。但是宁飞不愿意去,他甚至主动加入了四军区的直属特战团。后来更是以世家公子的身份做起了虚凌天身边的管家。 这让宁家的人十分的诟病,知道后来虚凌 天崛起,宁飞在他身边一路青云直上后,宁家人才逐渐改变对宁飞的态度。不过最后让他们彻底改变态度的事情,却是一件让宁鹏程十分窝火的事情。 宁飞答应家族的人,他不争族长之位,同样家族也不能借助他的身边,肆意在四军区欺行霸市,蛮横扩张。 怒啊,那小子竟然就这样放弃了族长之位! 真是让他老子特别的生气。 反正旅途正长,至少需要五天他们才能够抵达红蝎子战线,于是宁鹏程正好有时间跟虚凌天聊他你那混蛋小子的事情。虚凌天听了他的话,甚为好笑。 虚凌天也给他引荐了自己的儿子项长徵和女儿项小悠。 宁鹏程对于虚凌天的女儿女那是久闻大名,还分送给了俩小每人一份礼物。 五天后,凌天军团和白虎军团抵达第055宇宙港。 这种大战役中的临时宇宙港,都好似蜂窝状。 在他们的抵达的时候就看见无边无际的战舰,好似小蜜蜂一样的进进出出的宇宙港。 而这座好似小行星一样的庞大宇宙港,也不过仅仅是这次战线上的一座不起眼的宇宙港而已。即使是不起眼这座代号055的宇宙港,还是驻扎了包括他们在内的六个军团。 刚刚抵达宇宙港,就在虚凌天安置战舰的档口,就见杨小武一脸紧张的冲到他面前。 “老大,不好了,我们跟恒远军团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的?”虚凌天不解的问。 “就是因为住宿以及食堂餐标,还有其它生活设施的事情。这个宇宙港比较小,入住了我们六个军团他们算是超负荷运转了,各种资源都不足。 住宿,原来那些早来的军团占据了大量的宿舍,我们的战士必须六个人到八个人一间了。就这样床还不够,只怕到时候就得有人打地铺了。 餐标更是惨,即使我们有军功点,但是给的也是一菜一汤,还是都是素菜。 洗澡更是限制时间,只能10分钟一个人。这也太欺负人了点。” 虚大脸色一沉“我们打仗来了,又不是过来享受了。怎么就不能坚持坚持,难道我手下带的都是少爷兵不是成?” 杨小武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 “说……” “长徵带着小悠去吃饭,人家都有肉吃,小悠,小悠……” “她怎么了?”虚大一听就牙疼了。 “小悠把整个肉 盆都顶走了。”杨小武羞愧的道。 “可是我们也带了肉食了。”为了不让小悠暴走,虚大可是特意为了自家闺女带了不少肉食。 “可是都是干货,吃了,不管怎么弄都是那种味儿,怎么能跟新鲜肉做的比呢?”杨小武辩解道。 虚大猛的抬眼去看他。“……” 杨小武一脸的无辜。心说,老大你家闺女是个肯吃亏的妞吗? …… 话回一个小时前,长徵听说这边有新鲜的肉食,就弄醒了小妹,抱着她去吃餐厅吃肉肉。 一年来,长徵的身高长了不少,已经有些成年人的修长身高。长徵爱干净,气质又腼腆秀气,整个人看着就特别顺眼,不少女兵都不自觉的对走过身边的长徵少年频频瞩目。 尤其是长徵又一副好哥哥的架势,怀里抱着一个肥嘟嘟的粉嫩可爱的小萝莉。 这副美好的景象,自然有人喜欢看。 俩人一直走进了餐厅,就听见这里十分的吵闹。 长徵抬眼,顿时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原来听说这里有餐厅,很多吃腻了舰餐的战士们都冲来了这里。但是谁知道到了这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午餐,他们居然收到差别待遇,只能吃素。 艾玛,当他们都是大白兔呢,只吃胡萝卜就能吃饱? 顿时,一群爷们不干了。 正闹着呢! 原来他们来自分军区,说话有带着地方口音,真正隶属于中央星区的军队就有些瞧不起他们。 这群家伙又都摆出一副土匪样,那些餐厅的后勤兵们更是对他们没有好生气。 “就是没有你们的肉菜,一人一份素菜,爱吃不吃。” “什么?你们要投诉我们?投去吧,从这里拐弯,上二层,就一个门,我们领导就在里面。有本事们上去啊?” “爷就不爱伺候你们,怎么着?” …… 这话都说出来,四军区的一群老少爷们顿时一个个都成了怒目金刚,一下子把餐厅的人给围住了。 他们这一发难,其它那些坐着吃饭的其它的军团的战士不干了,干脆也冲进来推搡。 长徵走进去的时候,餐厅的领导一个中年少校已经出现了,人群也分成了三拨对峙。一拨是餐厅的人,人数最少。但是一个个都脸上带怒。 另外俩大群就是来吃饭的其它军团的战士和四军区的凌天军团的战士。 餐厅很大,但是战士人多啊,而且一 看到这边似乎要打架,那是一人聚集的越来越多,甚至有呼朋唤友赶来的。 餐厅的领导中年少校经过几番对四军区的战士们解释,这是上面的决定,他们至少遵照命令,四军区的老少爷们却都不爱遵守这个歧视待遇。 就在这个时候,小悠闻到了肉肉想,猛的扑到了后厨,打翻了几个后厨的厨子,小爪子一拖,小脑袋顶着装满了红烧肉的巨大的足足有半人高的肉盆就出来了。 这小萝莉尼玛的还差点才有肉盆高好不好! 在场的男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在后头,小家伙看到一处没人的桌子直接把盆放到桌子上,伸出小爪子就开始抓肉吃。艾玛,绝对是伸手抓吃! “快把那小孩子抱出来,那是一锅出来的三阶星兽豹纹鹿的肉,我们餐厅也是半年才能吃到一回。快放下。快放下,不能用手抓着吃。”那个中年少校终于忍不住了,高声道。 但是抱走? 开什么玩笑? 到了小悠悠爪子下面的肉怎么可能还抢得回来? 艾玛,整个四军区都没有人想过! “不过是一盆肉,小孩子吃吃算什么?没有想到你们这些人这么无耻,连小孩子都肉肉都抢。”一个凌天军团的小战士嗤笑的高声道。 “什么话,小孩子吃点肉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她那么小,怎么可能吃一下一盆,这她用手抓着吃,以后别人还怎么吃?” 少校正说着呢,就见一对年轻军官出现在餐厅的门口,直接大模大样的朝着这边走来了。 “怎么回事?闹什么呢?对了,我邓,我听说今天又做了豹纹鹿的肉了,我可是请了我们的同学一起过来吃了。你赶紧把肉端出来了吧。” 一个傲气十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跟着整个餐厅一时具静,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伸出小爪子快速的抓肉肉的小萝莉的身上。 小萝莉吃的满嘴是油,呜呜好吃。 打走走来的年轻男子抽抽鼻子,顿时大怒。竟然就是豹纹鹿的味道,而且餐厅每个半年才做一次的豹纹鹿肉。一次也就只有一盆,结果……那个小丫头在做什么,她居然在用手抓。 大怒的年轻男子突然出手,一掌直直击而去。 竟然拍她,小萝莉顿时怒了,回头举起小爪子朝着男子的方向就拍去。“一掌吞天!” 一只巴掌大小的小手印乍然出她的油乎乎的小爪子中飞出, 跟着迎上年轻男子掌劲儿,噗,好似干冰遇到烈火,噗,挡无可挡就击溃了对方的掌劲儿。 然后小手印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朝着年轻的大脸印去。 就在小手印即将印上那年轻的脸时,一只漆黑的大手轻轻伸出然后一抹。 小手印就被他牵引着飞向了其它的方向。 跟着年轻男子身侧的墙壁,好似被什么粒子炮轰击了一般的彻底消失了。 一个露出天空的巨大的洞出现在墙壁上。 一时间整个餐厅的人都惊呆了。 艾玛,这哪里来的小杀星? 艾玛,他们家小悠这小巴掌又升级了吧?这餐厅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的不是普通建筑材料建筑的,而是特种合金建筑的,防御力超高的有木有! “小家伙,这是我们虚家的少爷!” 一个黑脸膛的魁梧大汉抵挡在年轻男子的身前,一脸凝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