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退婚,我把冰山总裁祸害哭了张若愚韩江雪》 第一章 几个月了? “我十七岁从军,十八岁加入全球最强陆战部队北莽军。十年戎马,满身伤疤,在军部近代战争史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初我决定退役,军区首长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而且还发了很大脾气。” 一家高档咖啡厅内,张若愚穿着不太贴身的西装,正口若悬河的吹嘘着他的军旅生涯。 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冰山美人。 她叫韩江雪,张若愚的未婚妻。 虽说二人素未蒙面,但张若愚早就听闻韩江雪作风狠辣,是滨海城出了名的蛇蝎女。 “北莽军首长居然会为了一个炊事兵退役而大动肝火。”韩江雪面露不屑之色。“看来你的厨艺真的很棒。” “当然。我从军十年,练就一身本领,不论是八大菜系还是各类私房菜,我都信手拈来。”张若愚得意道。“在部队,不管是内部宴会还是款待外宾,领导只信得过我。毫不夸张的说,没我,这席它就开不了!” “既然领导这么器重你,为什么要退役?”韩江雪美眸微眯。 “我累了,也倦了。”张若愚吐出口浊气:“这十年我随北莽军走南闯北,虽一身殊荣,却像无根浮萍,心无所依。” 顿了顿,张若愚满脸沧桑道:“我想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粗茶淡饭,娱妻弄子。” 韩江雪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这个和自己有婚约的男人,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万倍。 十年军旅没能磨砺出一身血性,反而沦为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兵油子。 嫁给他?韩江雪遍体恶寒。 张若愚抿了一口咖啡,不着痕迹地瞄了眼韩江雪。 她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而自己,就是那坨苍蝇… 被小姨逼来相亲的张若愚很满意,瞧韩江雪那生不如死的样子,她应该快挺不住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毫无征兆地,韩江雪开口问道。 “我喜欢短发女人。”张若愚看了眼韩江雪那如瀑般的浓密长发,以及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鼻头要有肉,脸型要圆润,胸大屁股圆。” 说完张若愚比出一个极其夸张的s型曲线,郑重其事道:“老人说这样的女人好生养。” 听完张若愚这番极不尊重女性的话,韩江雪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却依旧面无表情:“性格呢?” “活泼,搞怪,最好有点滑稽。”张若愚不疾不徐道。“我不喜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好像谁都欠她几万块钱的女人,太装了。” 明知张若愚话里话外都在恶心自己,韩江雪依旧面不改色:“那你怎么看待婚姻?” “婚姻无非就是走个流程扯个证,然后各过各的。至于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没条件找更好的,搭伙过日子。” 张若愚侃侃而谈,将一个道德败坏的混蛋展现得淋漓尽致。 话说到这份上,张若愚料想这婚约基本黄了。 可万万没想到,韩江雪非但不动怒,反而一字一顿道:“我们结婚吧。”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张若愚惊悚的目光落在韩江雪小腹处,慎之又慎的试探道:“几个月了?” 韩江雪脸色一寒,嗓音冰冷道:“你觉得你很幽默?” “既然没怀孕,你干嘛急吼吼的要和我结婚?”张若愚头疼道。 “我们有婚约。”韩江雪淡漠道。 “这算什么理由?”张若愚大度道。“只要你退婚,我绝不死缠烂打。” “你为什么不退?”韩江雪冷冷道。“你要肯退,我现在就走,还会给你一笔高额分手费。” 张若愚被噎住了。 他要敢退婚,恶霸小姨就敢打断他的腿。 而瞧这架势,韩江雪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被迫履行婚约。 张若愚怅然若失,想他一生要强,如今竟被包办婚姻,真是可悲。 沉默良久,张若愚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模样,咬牙说道:“想要嫁给我,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宁死不从。” 韩江雪眉头紧锁,也懒得纠正他,静默等待。 “首先,你不能对我日久生情,更不能色诱我。”张若愚瞥了眼韩江雪那呼之欲出的胸脯,心里有点没底。 “除非我疯了!”韩江雪一阵恶心。 “婚后可以同房,但不能同床。”张若愚提出第二个条件。 韩江雪沉默了,不想说话。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这是协议结婚,你不能妨碍我自由恋爱,一旦我找到真爱,而离婚时机又还不成熟,你得掩护我,我不想被人误解,更不想戴上负心汉的帽子。” 韩江雪心中万马奔腾,恶心的不行,却只从齿缝吐出两个字:“人渣!” 勉强接受了张若愚那无耻之极的条件,韩江雪极力控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内心翻江倒海。 之所以硬着头皮和这个恶臭男结婚,只因奶奶为逼她履行婚约,已经绝食两天了。 就老太太那驴脾气,自己敢不结这个婚,她就敢饿死在床上。 最终,韩江雪服软了。 可就在韩江雪准备领着还在那喋喋不休推敲婚后细节的张若愚去民政局时,咖啡厅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 警报声响彻全城,吓得街边行人东张西望,惊慌失措。 今日并非全国鸣笛日。 而且,视线范围内的所有行政单位,皆已降半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看!” 咖啡厅内,一名男子指向悬空的大屏电视,神情激动道:“名震天下的华夏四大无双战神在抬棺!棺材上,覆盖着一面国旗!” “这是国丧!” 而且,是在黄金时段的新闻上直播! “究竟哪位大人物走了!?”这名男子气血翻滚,双目发红。 咖啡厅内议论纷纷,整座滨海城,也沉浸在了压抑与悲恸之中。 那位以国丧待之的大人物,是谁? 屏幕上,出现一名白须老者,他胸前挂满勋章,满脸悲切:“今日,北莽军领袖,名满天下的华夏战神张向北为国战死了!” 此言一出,韩江雪脸色煞白。 张向北? 华夏近十年最强战神! 在她心中,当世之男儿,无人可与之比肩。 可如今,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甚至连遗照都没有刊登!也没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 长达十分钟的国丧结束,心性坚硬的韩江雪思潮翻滚。 之所以情绪如此激荡,只因一年前她为了谈国际航海生意,曾遭海盗绑架,命悬一线。 而救她于生死险境的男人,正是这位北莽军首领! 那年,她曾远远看过一眼张向北的背影,却至今无缘说声谢谢。 如今得知他的死讯,韩江雪情难自禁。 咖啡厅内一片混乱,所有市民为这位民族英雄的陨落悲痛交加。 唯独张若愚神情不屑,甚至偷偷撇了撇嘴,似乎根本瞧不上这位以国士厚葬的大英雄! 看到这一幕,韩江雪心如死灰。 “唉,没能送小张最后一程,真是遗憾。”张若愚唏嘘道。 瞧着张若愚那惺惺作态的模样,韩江雪一阵反感:“你还认识张向北?” “岂止认识?我和小张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当年他刚进北莽军,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狮子头。”张若愚扼腕叹息。“没想到天妒英才,他居然如此短命。” “张向北为国战死,重于泰山!” 和传奇战神张向北相比,这个即将和她踏入婚姻殿堂的男人,简直一无是处! “我就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张若愚撇嘴道。“难道你暗恋张向北?” 韩江雪愤然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带上证件去民政局。” 说罢朝门外走去。 张若愚怔怔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那原本轻佻放荡的脸庞上,悄然浮现一抹沧桑之色:“在电视上看自己的葬礼,还真是别扭。” 第二章 脏女人! 领证流程比张若愚当年参军还简单,唯一的乌龙就是工作人员瞧着韩江雪那硬邦邦的死人脸,非常委婉地提醒她:这边是办结婚证,离婚在隔壁。 办完证,坐在豪车内的张若愚挣扎许久,掏出一张油绿色的农行卡递给韩江雪:“这里有五万块,你喜欢什么买什么,当是彩礼。你放心,就算我们是协议结婚,我也不会亏待你。” 韩江雪没接,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把你那点转业费留着二婚花。” 张若愚挑眉,觉得这女人还挺善解人意,于是暂时放下了男人的骄傲,没嘴硬。 “咱们要去哪儿?”张若愚看了眼车窗外的璀璨夜景,收起银行卡。 “去我家。”韩江雪淡漠道。 就在几天前,韩老太为这对新人备好了豪华婚房。 ”什么意思?”张若愚闻言,脸色猛然一沉:“要我当上门女婿?” 韩江雪默认了。 “我们北莽军出来的,个个铁骨铮铮!”张若愚情绪激动道。“要我吃软饭,就是侮辱三十万北莽军!” “哦。”韩江雪淡淡应了一声。 “我老张家八代单传,族谱上还等着我奋笔疾书,要我入赘?你现在就开车去民政局,咱们把这婚离了!”张若愚不依不饶道。 韩江雪眉头紧皱,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去我家,去你住的那家平价酒店?” 二人领完证,算是新婚夫妻了,难道今晚在平价酒店洞房花烛? 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韩江雪接受不了,她挑床。 “我之所以住酒店,是因为我习惯了居无定所和漂泊。”张若愚眼神深邃道。“既然现在成家了,我当然会给你一个温暖的港湾。”薆荳看書 韩江雪听得一阵反胃,这该死的家伙嘴里就吐不出一句人话。 “幸福里,一百零八号。”张若愚给出地址,得意道。“我十八岁就拥有了人生第一套房产,也算是赢在了起跑线。” 韩江雪听完更难受了。 幸福里作为滨海老城区主要拆迁区域,目前已经拆的七七八八了。 自己新婚第一晚,就要住进一栋危楼? 韩江雪的心理防线几度崩溃。 豪车穿过一片废墟,驶向一栋摇摇欲坠的六层小楼,远处还有不少推土机在昼夜工作,发出震天响的噪音。 “这就是你赢在起跑线的第一套房?”韩江雪斜睨了张若愚一眼。 看张若愚出丑,是她目前唯一宣泄情绪的途径。 张若愚左顾右盼了一会,唏嘘道:“十年没回来,竟已是物是人非。” 韩江雪闷哼一声,没继续戳他软肋,硬邦邦道:“你确定今晚住这儿?” 这种危楼,没准水电都断了,附近工地频繁响起的巨大噪音,更是令人头疼欲裂。 别说睡觉,多待一会都会神经衰弱。 “当然。”张若愚淡定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韩江雪峨眉微蹙。 今晚算是她人生至暗时刻。 她也想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你还在抱怨嫁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炊事兵,这个炊事兵,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拆迁户。”张若愚打开车窗,目光坚定地点上一支烟。“我跟你透个实底,就我这房子,不赔个千八百万,我就烂死在里面。” 嘎吱! 保时捷急速刹车,停在了危楼前。 韩江雪很想告诉张若愚,负责这片区拆迁项目的幕后公司,是她掌舵的君盛集团。 只要她一个电话,别说千八百万,一个亿也能赔。 但瞧着张若愚那厚颜无耻的刁民模样,韩江雪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出丑。 “走,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的婚房。”张若愚走下车,轻车熟路地朝那狭隘的楼道口走去。 上了楼,张若愚推开房门,拥挤的客厅一眼望穿。 陈旧的装修,过时的家具,不到五十平的一居室,却承载了张若愚十几年回忆。 公平的说,这房子还不如韩江雪家的书房大。 “别客气,随便坐。”张若愚当先进屋,一副主人姿态。 韩江雪脚步谨慎地跟进屋,别说坐,连每一次下脚,都怕踩到脏东西。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韩江雪很绝望。 见韩江雪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昏黄灯光打在她白玉般的俏脸上,然后滑到胸前的丰盈,弧度优美的臀部… 张若愚吐出口浊气,主动让步:“卫生间有热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铺床。” 韩江雪却险些心梗,连床都要现铺? 来到卫生间,韩江雪更是眼前一黑。 那空间狭窄得转身都困难,地板虽然做过卫生,却到处都是擦不掉的污渍。 在卫生间冷静了几分钟后,韩江雪面无表情地朝主卧走去。 “这么快就洗完了?”张若愚已经铺完床了,正在床边打地铺。 他之前说过,可以同房,但不能同床。 回头的时候,却见韩江雪衣着整齐地杵在门口,这哪里像是洗过澡,估计连手都没洗! “你睡觉不洗澡啊?”张若愚嘟囔道,颇有点嫌弃这个脏女人。“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 “你也知道洗澡是为了卫生?”韩江雪神色冰冷道。“你那卫生间卫生么?” “怎么不卫生了?”张若愚整理好地铺,不满道。“我前两天才收拾过,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不信你去摸一下,你要能摸到灰尘,我全给你舔了!” “都渗进墙了,的确摸不到。”韩江雪红唇微张,也懒得争论。看了眼床上崭新的被褥,以及那虽然整齐,却明显简陋的地铺,心中的怨愤稍有缓解。 至少,这家伙还算言而有信,没打算逾越雷池。 张若愚撇嘴,没好气道:“懒就懒,哪来那么多理由。” 顿了顿,张若愚拍了拍地铺,说道:“你试试软硬度,不行我再给你加一床被子。” “我试?” 韩江雪瞠目结舌。 “不然呢?”张若愚理所当然道。“我当兵的时候腰部受过重伤,军医让我必须睡软床护腰。而像你这种天天坐办公室的,多睡硬板床对腰好。” 韩江雪彻底懵了。 像张若愚这种毫无底线的奇葩,还真是头一回见。 最致命的是,自己刚跟他领了证! 见韩江雪怔在哪儿也不吱声,张若愚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洗洗睡吧。” 说罢端着一个塞满牙膏毛巾的红色脸盆进了卫生间,懒得搭理这位浑身臭毛病的大小姐。 是你死皮赖脸非我不嫁,我还得热脸贴你冷屁股?做梦! 进卫生间冲了个惬意的热水澡,张若愚穿着舒适熨帖的睡衣走出来,正要窝在沙发上抽根睡前烟,房门咚咚被人敲响。 敲门声沉稳有力,充满侵略性。 张若愚挑眉,自己刚回滨海,谁会三更半夜跑来窜门? 有气无力地拉开门,张若愚扫了眼站在门外的男人。 很帅,很有型,剑眉星目,薄唇无情。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将其浑身冷冽气质衬托得充满压迫感。 他就这么杵在门口,却仿佛一座铁塔,令人窒息。 “你是张若愚?”男人眼神凌厉地盯着张若愚。 “我是。”张若愚微微点头。 这男人,他不认识。 “韩江雪今晚住你这?”男人质问道。 果然,是冲韩江雪来的。 护花使者? 余情未了的前男友? 张若愚满脸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是啊,洗完澡刚躺下。” “你敢动她一下。”男子浑身爆发出戾气。“你张家的八代单传,今晚就得断!” 第三章 别动手动脚! 张若愚有一瞬间是生气的,但他很快就平复了。 从他决定退役的那天起,他就暗暗告诫自己:小张,当你失去张向北这层光环,你将不再是人人敬仰的北莽战神,你会失去三十万北莽迷弟,你得低调。 张若愚倚着门,风轻云淡地点上一根烟,没等男人再度开口,他扭头朝主卧喊了一嗓子:“雪宝,你出来一下!” 雪宝? 本就无所适从的韩江雪只感觉脚底一阵发麻,生理上的强烈不适,令她遍体恶寒。 她推开门,走了出来。 美眸只是淡淡扫了眼男人,便望向了张若愚:“有事?” “你认识他?”张若愚抬起夹烟的手,指了指男人。 “韩世孝。”韩江雪淡淡道。“我爸的干儿子。” 张若愚闻言,倚着门的身体不自觉挺起来,脸上露出既真诚又虚伪的笑容:“干大舅哥?” 顿了顿,张若愚忙邀请韩世孝进屋:“怎么不早点说?快,进屋坐。” 韩世孝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神情冷酷。 张若愚见状,也不觉尴尬,忽然一巴掌拍在了韩江雪饱满的臀部上:“还不快去给大舅哥泡茶?我行李箱里有上好的普洱。” 韩江雪表情一僵,如遭雷击。 韩世孝也懵了。 他刚才说过,张若愚要是敢动韩江雪一下,张家的香火,今晚就得断! 张若愚此举,分明就是在挑战自己! 韩世孝眼底掠过寒芒,却没动。 他在等。 张若愚所为,的确激怒了他。 但韩世孝很清楚,韩江雪一定更愤怒。 只要她开口,韩世孝立马废了张若愚。 可漫长等待后,韩江雪却只是面无表情道:“以后别在外人面前动手动脚。” 说罢,扭头走进了主卧。 这一幕看得韩世孝眉头紧锁,一度怀疑韩江雪被张若愚绑架了。 平时连跟男人讲话都嫌恶心的韩家大小姐,此刻被打了屁股,居然毫不发作? 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药? “小韩。” 目送韩江雪进屋后,张若愚摆起韩家乘龙快婿的架子,趾高气昂道:“以我对雪宝的了解,这杯普洱你肯定喝不上。从哪来回哪去,别耽误我们洞房。” 我张若愚什么身份?韩家摆家宴都能上桌的主,你顶多夹两筷子菜蹲角落吃的货色,也敢跟我上嘴脸? 韩江雪一走,韩世孝也不藏着掖着。 他摆摆手,示意张若愚来到门外走廊。 “看见了吗?” 韩世孝指了指楼下那几十辆黑色奔驰,一百来个站在车旁的西装猛男,肃杀之气席卷整栋小楼。 “你唬我?”张若愚探头扫了眼,码人茬架?他有种回到原单位的感觉。 “我一句话,他们会抢着写遗书。”韩世孝目光冰冷的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你别给脸不要——” 叮叮。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张若愚从兜里掏出电话,摁断,然后努嘴道:“你继续。” 韩世孝皱眉,冷冷道:“我知道你和韩家有渊源,但你和韩江雪,不可能——” 话音未落,张若愚手机又响了。 连续两次被电话铃声打断,韩世孝有些动怒。 但该说的,他说尽了。 张若愚再次摁断电话,平静道:“你知道我们已经领证了吗?” “过了今晚,不会有人知道。”韩世孝笃定道。 张若愚掐灭香烟,陷入沉思。 看来韩家想悔婚的不止韩江雪,还有她爹。 “张若愚,我劝你现实点。你们不论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还是家庭背景的差距,都注定走不到一起。”韩世孝软硬兼施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存在于童话故事,现实中没有。” “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张若愚挺直腰板,共情道。“我和小雪反复强调,我志不在儿女私情,只待一朝展翅,遨游四方,怎能困于一池井水?可她哭着喊着非我不嫁,我不娶,她就寻死觅活。” “之所以领证,我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张若愚的总结带着委屈和隐忍。 韩世孝闻言,目露寒光。 怎么你还成了展翅遨游的天鹅了?堂堂韩家掌上明珠,成井底蛤蟆了? 正要发怒,张若愚的电话又响了。 韩世孝怒火攻心,却强行按捺住:“你先接。” 一个当了十年炊事兵的厨子,哪来那么多业务? 张若愚清了清嗓子,刚接通便提高了音量:“什么?咱们北莽八大王牌师五千多名兄弟都要来喝我的喜酒?还要闹洞房?连新晋北莽少帅龙将军也亲自来了?” 张若愚偷瞄了韩世孝一眼,委婉道:“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吧?你们不是刚在首都授勋,昨晚不是还参加了授勋国宴?这么忙,真没必要——啊?我这个老大哥新婚燕尔,不来不行?嗨!都是自家兄弟,我能跟你们见外?什么?都到滨海了?十分钟就来我家?唉,你们真要来也提前打个招呼啊,我这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韩世孝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北莽八大王牌师喝你的喜酒?闹你的洞房?那可是华夏最精锐的战斗部队,更是已故传奇战神张向北的嫡系部队。 新晋北莽少帅龙飞,更是军部少壮派领袖。 如此位高权重的军部统帅,来喝你一个炊事兵的喜酒? 连吹牛都吹不明白,能活明白? 韩江雪要和这样的男人相伴一生? 别说大老板,他一个外人也不答应! “小韩,要不你改天再来?”挂断电话后,张若愚重新点了一支烟,风轻云淡道。“你也听见了,我那帮原单位的兄弟要来喝喜酒,还有十分钟就到。要是和你下面那帮小弟撞见,难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解释一下就清楚了。”韩世孝冰冷道。“十分钟后,你的兄弟不来,我的人就会上来。” 说罢,他朝楼下打了个手势。那黑压压的西装猛男得令,一个个蠢蠢欲动,目露凶光。 “说起来,咱俩也算沾亲带故,何必呢?”张若愚无奈道。 “我要是你,现在就收拾行李滚出滨海,一辈子都别回来。”韩世孝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我说过了,是韩江雪逼我娶她。”张若愚有些委屈。“难道当一只淳朴善良的天鹅也有错?” 韩世孝心头一颤,差点把张若愚从五楼推下去。 十分钟眨眼就过去了。 韩世孝的目光,死死盯着路口转角。那是来这栋危楼的唯一通道,北莽八大王牌师五千精锐真要来,还不得把这破路给碾碎? “来了。”张若愚叼着烟,眯眼说道。 韩世孝闻言,极目眺望。 第四章 矮子将军! 昏暗的街角,浩浩荡荡的北莽军没来。 来的,只有一辆沾满泥水的红色计程车。 的哥骂骂咧咧收了车费,把车上三名衣着老土的乘客轰下车,一脚油门冲出去,溅起的泥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洒了三人一身。 可那三名乘客却无动于衷,只是依次排开,站在楼道口。 “五千北莽精锐呢?”韩世孝掐灭手中的香烟,冷酷问道。“北莽少帅龙飞呢?” 虽然早就知道张若愚在吹牛,可某一瞬间,韩世孝希望张若愚没吹牛。 华夏男儿,谁不仰慕北莽军?谁不想见一见北莽少帅龙飞? 那可是活着的传奇。 但瞧楼下那三个歪瓜裂枣,谁像龙飞?长的还不如张若愚! “打头的那个,就是北莽少帅龙飞。”张若愚指了指楼下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小个子。 “你确定?”韩世孝眼中闪过戾气。 都到这份上了,这小子还要撒谎? “当然,我和他认识十年之久,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张若愚挑眉道。“他虽然个不高,穿鞋才勉强一米七,但在北莽军,他的综合战力仅次于北莽之魂张向北,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 张若愚无视了韩世孝那即将暴走的表情,如数家珍道:“说起来,龙飞在北莽还有一个特别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花名。” 也不管韩世孝感不感兴趣,张若愚脱口而出:“矮子将军。” 韩世孝的脸色阴沉之极,感觉智商被侮辱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楼下那帮摩拳擦掌的小弟上楼时,张若愚却大手一挥,说道:“走!下楼帮你引荐一下这几位北莽传奇,也就你运气好沾了我的光,搁在平时,你可没资格和他们打招呼。” 韩世孝迟疑了下,跟着张若愚下楼。 下去也方便办事,免得打扰了韩江雪的清净。 “阿飞!” 刚走出楼道,张若愚大步上前:“刚才你的副将不是打电话来说北莽五千精锐全要来喝我喜酒吗?怎么就你们来了?人呢?” 这话看似替韩世孝问的,可韩世孝却冷眼旁观,欣赏张若愚拙劣的演技。 “五千人全来,动静太大了,滨海高层会坐不住。”小个子在回答张若愚的时候,看起来很紧张,连身体都有些发颤… 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若愚,仿佛怕他凭空消失,不翼而飞。 “小韩,听见了吗?”张若愚扫了眼韩世孝,撇嘴道。“龙将军是为咱们滨海着想,人真要全来了,没准市区交通就瘫了。” 韩世孝闻言,却双手插兜,阴着脸走上前。 他身高一米八二,居高临下地俯瞰小个子:“你知道假冒军人怎么判吗?” “你说什么?”小个子微微抬眸,那漆黑的眸子,仿佛蕴含十万伏高压电,竟是看得韩世孝心神猛地一颤。 可韩世孝到底不是寻常人,他挺起头,拔高嗓音,铿锵有力地质问:“我说!你他妈知道假冒民族英雄要判几年!?” 话音刚落,那几十名西装猛男凶神恶煞涌过来,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 小个子抬起头,虽然个子矮,可浑身那鼓荡的气场,却轻易碾碎了韩世孝溢出体外的戾气。 “我没有假冒。”小个子薄唇微张,一字一顿道。“我叫龙飞。” “你是龙飞,老子就是龙飞他爹!” 韩世孝话刚说完,足足矮他半头的龙飞抬手就是一巴掌。 尽管韩世孝迅速抬臂隔挡,可那一巴掌势大力沉,连带韩世孝的手臂,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啪! 韩世孝踉跄数步,只觉满脸火辣,眼冒金星。 这一记耳光下去,现场彻底炸了,一众跟班嚷嚷着要废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矮子。 头有点晕的韩世孝吐出口血水,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歇斯底里地咆哮:“今晚就算那五千北莽军真来了,老子也要弄死你们!” 说话间,那群跟班如猛虎下山,冲向龙飞三人。 “大舅哥,冷静!” 张若愚连忙拦住情绪失控的韩世孝,充当和事老:“千万别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世孝满脸狰狞:“怎么个不堪设想?” “他们会打死你的!”张若愚苦口婆心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担心大舅哥的安危。 韩世孝怒火滔天,彻底失去理智:“动手!” 数十名训练有素的西装猛男一拥而上,刚要动手,龙飞却异常沉稳地拔出一把枪,死死顶在了韩世孝的脑门上。 “你动一个试试?” 枪口漆黑如深渊,弥漫出浓浓杀意。 老大被人拿枪指着,那群凶神恶煞的跟班彻底蔫了。 “你一把枪有几颗子弹?”韩世孝丝毫不惧,甚至脑袋发力,死死顶撞着枪口,眼神凶狠道。“你能杀光我们所有人?” 吐出口血水,纵然被枪指着脑袋,如野兽般弓着腰的韩世孝一声低吼:“弄死他们!” 那帮亡命徒跟班彻底被韩世孝感染了,一个个眼睛充血,犹如凶兽。 龙飞皱眉,脾气瞬间上来了! 刚刚电话里张若愚说了一大堆,可听在龙飞耳朵里,潜台词就是别把阵仗搞的跟阅兵似的。 此刻张若愚劝韩世孝别冲动,否则会被活活打死。 这听起来是吓唬韩世孝,实则是在警告龙飞:别再打我大舅哥了,以后还得处! 现场看似剑拔弩张,可龙飞却一直在看张若愚脸色,不敢乱来。 眼下这姓韩的急眼了,要跟自己玩命,总不能真一枪崩了他吧? “哥,你别怪我,是他逼我的!”龙飞扭头看了眼东张西望,似乎连热闹都不想看的张若愚,脸色忽然一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龙飞要枪杀韩世孝,酿成惨案时,他忽然把枪扔给身后的副将,嗓音雄浑苍劲地喝道:“北莽军,出列!” 轰隆隆隆! 刹那间,仿佛几千台推土机同时运作,地动山摇。 一片漆黑的拆迁区犹如白昼,无数强光灯照射过来。 白光背后,耸立着一道道犹如钢铁般巍峨的身躯! 五千名北莽精锐中的精锐,张向北嫡系中的嫡系,走出黑暗,神兵天降! 他们是国之利刃,是这个民族的守护神。 他们名扬海外,是全球最强陆战军团! 他们想少帅了,想见一面。 哪怕少帅有令,别把动静搞大,他们也想藏于黑暗,做一次真正的告别。 但韩世孝,硬生生把这五千北莽军逼了出来! 第五章 我们是真爱! 刺眼的强光之下,五千北莽军气吞山河,立于危楼前。 他们岿然不动,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威压。 韩世孝带来的那帮亡命徒,哪个不是刀口舔血的狠人? 可当他们目睹眼前这一幕,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双腿直打摆。 韩世孝也懵了。 心中那原本以为只有鲜血才能浇灭的怒火,瞬间就散了。 多大点事?不就是被抽了一巴掌吗? 我韩世孝这点气度都没? 五千北莽精锐现身后,无人在意那帮跳梁小丑。所有战士都像龙飞那样,浑身紧张到发颤,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张若愚。 怕他再一次忽然消失,怕再也见不着! 张向北,三十万北莽军的魂,战士们心中的神! 但这群北莽功勋,没理由隔三差五来看一名退役的炊事兵,上级也下了死命令,仅此一次! 今晚过后,世上再无张向北,只有张若愚! 战士们气血翻滚,情难自禁! “立正!” 龙飞双眼发红,向张若愚敬礼:“老班长!新婚快乐!” 震动天地的跺脚声,响彻整片拆迁区:“老班长!新婚快乐!” 而今,见面不能认。 将来,想见而不得。 无穷的悲壮弥漫夜空。 张若愚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的骄傲。 一个退役的厨子被五千北莽军贺新婚,还不值得臭屁? 可那深邃的眸子里,却是惊涛骇浪,写满伤感之色。 北莽军敬过礼,稍息后。 龙飞的眸子,落在了今晚的始作俑者韩世孝脸上。 他大步上前,明明身高不足一米七,却仿佛泰山压顶,压得韩世孝近乎窒息。 “你刚才说,就算我这五千部下来了,你也要弄死我?”龙飞目露精光。 啪! 韩世孝二话不说,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 巴掌声很响亮。 道歉声,更是划破夜空,振聋发聩。 干爹常说,做错要认,挨打要站稳! “我爹十五年前在一场边境保卫战中为国捐躯。”龙飞眯眼问道。“你是我爹?” 啪! 又是一巴掌。 韩世孝左脸抽完抽右脸,两巴掌就把脸打成了猪头,可见使了吃奶的力。 “对不起!”韩世孝扯着嗓子道歉。 “今晚你——” “行了!”张若愚忽然开口,一副老班长倚老卖老的姿态:“阿飞,你这北莽少帅的威风耍够了吗?难不成你真要打死我大舅哥?” 龙飞愣了愣,犹豫了好久才道:“行,给老班长面子。” 说罢大手一挥,朝身后那群依依不舍的北莽军喝道:“收队!” 北莽军来得突然,走的也很痛快。待得人走干净了,龙飞走近张若愚,抿唇道:“哥,以后遇到任何麻烦,打给我。现在海外见到我们北莽军都绕道走,我很想知道,国内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我们北莽出来的!” “我十年戎马,身经百战,哪个蠢货敢惹我?”张若愚挑眉,斜睨了韩世孝一眼。 龙飞没再多说什么,今晚弟兄们来了,也见到了,等过几天参加了在张向北故乡滨海举办的追悼会,北莽军也就该撤了。 “哥,保重。”龙飞再一次向张若愚敬礼。 “保重。”张若愚回了个礼。 目送龙飞几人离开,五味杂陈的张若愚瞥了眼被打成猪头的韩世孝,冷不丁说道:“小韩,你欠我一条命。” 韩世孝愣了愣,有些恍惚。 “刚才要不是我拦着,龙飞一定会打死你。” 韩世孝心中咯噔一下,却没底气反驳。 辱骂威胁北莽少帅,还想当他爹… 这的确罪大恶极。 “但你放心,你是我大舅哥,我不会到处宣扬你今晚的丑事。”张若愚一本正经道。 韩世孝抽了抽嘴角:我谢谢你! “说说吧。”张若愚不咸不淡道。“是我老丈人派你来的?” “我自己的主意。”韩世孝吓得赶紧把黑锅背上身。 出卖干爹?打死他也不敢。 瞧韩世孝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张若愚心中有数,却没刨根问底。 新婚之夜就来找茬,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就算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张若愚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胆。 思忖了下,张若愚态度坚决道:“我和小雪是真爱。你们别再棒打鸳鸯当坏人了,没用。” 韩世孝冷哼一声,刚见面就真爱了?是真爱韩家钱吧? “滚吧。”张若愚掐灭香烟。“我要去洞房了。” 说罢溜达着上楼,把韩世孝一帮人晾在楼下。 沉思了片刻,韩世孝掏出手机:“今晚开始,拆迁区全面停工。小姐睡眠浅,怕吵。” 说罢,回头扫了眼那帮瑟瑟发抖的小弟,寒声道:“今晚的事谁敢透露一个字,老子弄死谁他!” 滨海冷面阎王被打成猪头,这要传出去,韩世孝不活了。 第六章 冲喜! 来到主卧,张若愚一眼瞧见坐在地铺上的韩江雪。 她胸大腿长,细腰丰臀,脸蛋又御又欲,这种极品,张若愚见多了。 张若愚瞅了半天才挪开他那绝对合法的眼神,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等被眼神侵犯的韩江雪发飙,张若愚先下手为强:“结婚前看你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全家都很中意我。” 张若愚感觉被欺骗了,抱怨道:“原来除了你,他们都不喜欢我。” 吐出口浊气,张若愚翻了个身道:“坦白说,你这样搞的我很被动,都不知道该怎么经营这段婚姻了。” 韩江雪那张御姐脸一片冰冷,寒声道:“经营不了就别经营了,你把我休了吧,正好一拍两散。” “你能不能别像个怨妇?但凡我能休了你,你进得了我张家大门?”张若愚又忍不住扫了眼韩江雪那水蜜桃般丰腴的娇躯,撇嘴道。“谁看不出我看你的眼神全是嫌弃?” 韩江雪气得手脚发凉,咬牙切齿。 “行了,事已至此,内讧有用吗?”张若愚摆摆手,慎重道。“未来要想顺利离婚,我们必须统一战线,更需要资源共享。” 沉凝了下,张若愚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看你家人对我的态度,他们似乎比你更抗拒这门婚事。” 韩江雪听张若愚这么说,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婚不想结也已经结了,在这憋气郁闷也于事无补,调整好心态,韩江雪淡淡道:“为了逼我结婚,我奶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张若愚眉头一皱,细细打量韩江雪那惹火的娇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暗疾?还是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你才有病!”韩江雪刚平复的内心再起波澜。 “那不对啊。”张若愚不可思议道。“我区区一个炊事兵,混到退役才是个班长,你们韩家可是滨海顶级豪门,你这姿色也大差不差。老太太至于以死相逼吗?她就这么怕你嫁不出去?” “奶奶说只要她还活着,韩家就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除非你退婚,否则我必须嫁给你。”韩江雪斜睨了张若愚一眼。“你呢?为什么娶我?”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平和。 张若愚安静地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我小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虽然才大我五岁,也没有血缘关系,但为了抚养我,她至今孑然一身,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叹了口气,张若愚沉声道:“小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立业,为老张家传宗接代,我不忍让她伤心难过。” 韩江雪眼中闪过波澜,却淡漠道:“就算娶了我,你也完不成你小姨的心愿。” “所以我提前和你打招呼了,即便在婚内,我也不会停下追求真爱的脚步,我不能寒了小姨的心。”张若愚吐出口浊气,抿唇道。“至于咱俩协议结婚,就当给小姨冲喜了,能让她多开心一天是一天吧。” 韩江雪想骂人,却考虑到张若愚也是一片苦心,硬生生忍了。 今晚,二人也算坦诚相待了。 将来只要默契配合,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至少韩江雪是这么认为的。 “刚才楼下的事儿,你都看见了吧?” 黑暗中,张若愚忽然开口问道。 “嗯。”韩江雪淡淡应了一声。 “我大舅哥挨打的事儿,你就别到处宣扬了。”张若愚说道。“都是一家人,别把事做绝了。”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韩江雪皱眉。 却也终于相信了张若愚刚见面时说的话,他的确和张向北有交情。否则,那帮北莽精锐岂会为一个炊事兵大动干戈? 估摸着,都是念旧情吧。 “我的意思是,连你的家人都不能透露。”张若愚意味深长道。“他们如果知道我在北莽有这么硬的关系,于我们离婚不利。” 黑暗中,韩江雪那明亮的眸子里闪过错综复杂的光彩。良久,她一字一顿道:“我们韩家没这么势利眼。” “对,你们韩家都是圣人。”张若愚冷不丁说道。 韩江雪闭上美眸,不去理会张若愚的揶揄。轻轻翻了个身,眉头却不由得蹙起。 地铺太硬了,翻个身都硌胯。 没几分钟,床边突然响起电钻般的鼾声,张若愚趁她不注意已经睡晕了。 得,工地上的噪音刚没,这家伙开始发功了。 第七章 我下手没轻重! 一大早,奶奶就打来电话说要见孙女婿,一宿没睡的韩江雪只得硬着头皮开车过去。 可瞧着张若愚正精神抖擞地吃着小笼包,韩江雪心中一阵憋屈,甚至有点嫉妒他强悍的睡眠质量。 抵达韩家别墅时,二人刚准备进门见韩家老佛爷,却被一个醉酒青年堵住大门。 这年轻人头发凌乱,气质颓废,五官虽然英俊,双眼却布满血丝。 瞧他那糟糕透顶的精神状态,应该和韩江雪一样一宿没睡。 砰! 还没等二人上前,年轻人忽然抡起酒瓶砸在了张若愚面前。 酒水溅满一地,玻璃渣乱飞。 “韩江雪!你今天要是敢领这个废物进韩家大门!你就不是我姐!” 年轻人豁然站起身,眼中写满愤怒,乃至于悲绝! 韩江雪眉头一皱,冷冷说道:“韩动,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韩动健硕的身躯堵住大门,情绪激动道。“昨天,我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张向北为国战死了!还是昨天!我韩动最崇拜的女人韩江雪!嫁给了一个当了十年炊事兵,一无是处的男人!” “你韩江雪在我心中,也死了!”韩动嗓音低哑道。 这一个晚上,他经受了太多刺激。 昨晚,滨海军校三万多名军校生在得知传奇战神张向北战死的讣告后,全校喝得烂醉,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韩动,就是其中一名。 比同学们更绝望的是,他最崇拜的女人,一个全世界只有张向北才配得上,一个只能嫁给张向北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厨子! 一个还他妈是在北莽军服役的厨子! 韩动彻底崩溃了。 张若愚见此场景,有点同情这孩子。 当初他在秘密基地举行退役仪式时,几个前来送行的高冷女军官当场哭成了泪人。 如今,韩动心中的两座大山全塌了,有点过激反应很正常,张若愚不怪他。 脚尖在地面画了几个圈圈,张若愚双手抄兜,不经意间后退了两步,躲在了韩江雪身后。 然后拿胳膊肘捅了捅韩江雪,低声道:“你搞定。我下手没轻重。” 见到这一幕,韩动破口大骂:“姓张的!你他妈要不要脸?躲在女人背后当缩头乌龟!?有种你出来,老子和你单挑!” 这一叫唤,张若愚没动,反倒是韩江雪雷厉风行地走了过来。 姐姐多年积压的淫威让韩动有点发憷,但酒劲还在,他还挺得住。 啪! 韩江雪刚一走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韩动的脑袋上。 这一下,韩动的酒彻底醒了,满脸后怕。 站在远处的张若愚心中也是一惊,自己下手是没轻重,她下手就只剩重了。 “你要是酒醒了还敢当着我的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就信你真出息了。”韩江雪冷酷道。“现在,给我滚!”薆荳看書 韩动吓得撒丫子就跑。 姐姐这门婚事连老爸都只敢暗搓搓使坏,他也就是趁着酒劲在这发疯,酒醒了可没这胆。 “小动,姐夫送你句人生忠告。”张若愚双手掏兜,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少装,容易受伤。” 韩动气的骂娘,扭头跑了。 韩江雪瞧着张若愚那贱兮兮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经过昨天的接触,她知道小动肯定玩不过张若愚,尤其是他那张破嘴,真要喷起来,指不定把宿醉的小动气出个三长两短。 反之,这婚姻撑死了也就维持三五个月,这家伙肯定不想把韩家人得罪个遍。 说到底,甭管是拍板结婚还是离婚,韩世孝韩动乃至于常年不在滨海的父亲,都是边缘人士,他们的态度一点价值都没。 张若愚估摸着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 “你奶奶讨厌什么?忌讳什么?我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奶奶讨厌我?” 上楼的路上,张若愚慎重问道。 果然,这家伙精的很,知道谁才是将来离婚的关键,知道把力气使在谁身上。 “不用刻意发挥,做好你自己就行。”韩江雪踱步前行,面色淡漠道。“我相信奶奶一定不会喜欢你。” “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来到奶奶房门口,还没等韩江雪敲门,双手掏兜的张若愚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第八章 她今年水逆! 瞧着张若愚破门而入,韩江雪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这一脚,多少带点表演痕迹了。 还没等韩江雪进门,屋子里就传来了张若愚高亢的怒喊。 “小老太!你要是真不想履行婚约,我不怪你!但我张若愚十年戎马,铁打的汉子!结个婚都要被你们韩家百般羞辱!真把我当上门女婿了?” 韩江雪进屋时,只见张若愚气喘吁吁地站在餐桌旁,冲正在吃早餐的奶奶大呼小叫,毫无礼数。 反观奶奶,却慈眉善目的上下打量着张若愚,哪里有半点生气?眼里甚至装满了欣赏和喜欢! 韩江雪微微皱眉,这小老太不对劲,她平时可是最注重礼数涵养,谁在家里大声咋呼一下,都得挨一顿训。 今儿这是怎么了? 片刻端详后,韩老太慈祥地笑了笑,赞美道:“不愧是军旅出身,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顿了顿,韩老太招手道:“若愚你过来,陪奶奶吃早餐。” 张若愚眉头一挑,虽然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却撇嘴道:“吃过了,您慢用!” 韩老太闻言也是放下了碗筷,继续端详张若愚,微笑道:“若愚,你刚才说我们韩家人羞辱你?跟奶奶说,都有谁,我把他们赶出韩家,族谱除名。” 张若愚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见小老太一脸坚决,不像开玩笑,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但他谨记此行目的,略一沉凝,揶揄道:“韩老太,您真要玩这么大的话,那韩家可就没什么人了!” 韩老太面如止水,和蔼可亲道:“若愚,奶奶也跟你撂句实话,只要你开心,只要你愿意喊我一声奶奶,我能拿三个亲孙子换。” 张若愚有点绷不住了。 余光瞥了眼同样目瞪口呆的韩江雪,很显然,这位韩家掌上明珠也傻眼了。 但此刻,不论是出于真情实感还是配合张若愚,她都得说点什么。 “奶奶!你就算把外孙女也算上,拢共就三个孙子辈。怎么,为了一个孙女婿,你是打算让韩家绝户?”韩江雪不留情面地说道,心情一阵烦躁。 这小老太完全不按剧本走! “这只是我为了表达对若愚的喜爱,采用的一种比较夸张的修饰手法。”韩老太白了孙女一眼,撇嘴道。“瞧你这狗急跳墙的样子,怎么,你也欺负我家若愚了?” 韩江雪目瞪口呆,三观彻底炸裂。 张若愚也麻了。 他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可这小老太未免太抽象了,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提到小雪,那我可有话要说了。”张若愚当着老太太的面点了一支烟,还歪着脑袋很用力地嘬了两口,生怕老太不知道他烟瘾大。 “若愚你尽管说,不管什么事,奶奶都给你做主。”韩老太和蔼可亲,笑得别提多慈祥。 “小雪刚见我,就嫌我是个炊事兵,说我满身油烟味,横竖看我不顺眼。领证前还逼我签婚前协议,生怕我占她便宜。新婚夜,她更是强迫我睡地铺,还在枕头下放了把刀。”张若愚一股脑说完,连气都没换一口,脸上写满了悲愤。“老太太,这婚我结的憋屈。” 韩江雪人傻了。 明知张若愚编瞎话是为将来离婚做铺垫,可这混蛋也太损了! 他为了恶心奶奶,直接把自己人道毁灭了。 “混账!”韩老太拍案而起,怒视平时最宠爱的宝贝孙女。“给我跪下!” 跪你个大头鬼! 韩江雪一甩脸子,摔门而去。 她一走,韩老太不痛不痒的叹了口气,好像早就知道这宝贝孙女不可能跪。 “若愚,小雪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韩老太婉转道。 “我明白。”张若愚怅然若失道。“看来我的出现,彻底摧毁了她的人生。” “不关你的事。”韩老太急忙撇清,生怕孙女婿有思想包袱。“其实这几个月,小雪遭遇了好几次性命攸关的事故,一周前,她差点被一辆三十米长的大货车撞死。” 张若愚眼中闪过异色,眉头微蹙道:“看来她今年水逆。我以前也水逆过,喝水都塞牙。” 韩老太愣了愣,气息微乱。 “小雪自从五年前接手家族企业,集团内外都得罪了不少人,更有人放话她活不过明年。”韩老太忧心忡忡道。“若愚,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若愚脸上浮现一抹忧虑,沉凝道:“那我和小雪结婚了,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韩老太明显没想到张若愚是这么看的… 她缓缓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不愧是北莽出身,危机意识堪称世界一流。” 张若愚直接忽略了老太太的马屁,皱眉道:“老太太,您这闹绝食逼我们结婚,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给小雪挡子弹吧?”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韩老太掷地有声道。“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见张若愚还是不信,韩老太又道:“将来真要遇到危险,你什么都别管,把小雪推上去,你就躲她身后。” “我真要这么做,会不会少了点男子汉气概?”张若愚有点犹豫。 “若愚,你父母死的早,老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不能有事。”韩老太斩钉截铁道。“你不像我,我膝下三个孙儿,少一两个也负担得起。” “——” 张若愚汗流浃背地走出房间,一头撞见了正在走廊憋气的韩江雪。 他一把拉住心情烦躁的韩江雪,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你奶奶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韩江雪冷冷瞪了张若愚一眼。 可说完,又有点心虚。 奶奶今天的确反常,这才几天没见,口味这么重了? 但一想到奶奶对张若愚那稀罕劲,韩江雪心中一阵烦躁。 可她烦,张若愚更郁闷。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若愚脸色一沉,不忿道。“为了咱俩的将来,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去扮演一个混蛋?你不配合就算了,还在这给我脸色看?韩江雪,我警告你,离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赶紧行动起来!否则就你奶对我那热情似火的态度,咱俩八十岁都别想离!我这辈子也完了!” 说罢拂袖而去。 第九章 上门恶霸! 下了楼,几名仆人给新姑爷斟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张若愚抿着茶,斜了眼没洗澡的韩江雪,怨气未散道:“隔这么远我都闻到馊味了,你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洗个澡会死啊?” 刚坐下的韩江雪愤然起身,却因起太猛,气又不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韩江雪素来爱干净,甚至有点洁癖,要不是张若愚家的环境太恶劣,她至于衣不解带,一宿不睡? 刀子般的眸子剜了张若愚一眼,冷着脸上楼洗澡,内心无比绝望。 暗中观察的韩动看到这一幕,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孙子一上门女婿,非但跟自己狂,连姐姐也没惯着! 怎么,入赘我们韩家当恶霸来了? 韩动火冒三丈的跑回房,抓起手机打给韩世孝:“孝哥,你昨晚没找那孙子?!” 素来敢作敢当的韩世孝支支吾吾道:“昨晚招待了一群从京城过来的大人物,时间上耽误了,等忙完又太晚了,怕影响你姐休息。” “我姐的人生大事你也能耽误?”韩动怒道。“你知道那孙子来我家了吗?你知道他有多狂吗?” 韩世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今儿再嚣张,也不可能比昨晚还嚣张。 “孝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收拾他?”韩动一秒也忍不了。 “等过几天那帮京城来的大人物走了就动手。”韩世孝委婉道。“小动,你应该收到风了,咱们滨海这几天有大事发生,闹大了不好收场。” 韩动一听这事儿,强行按捺住暴走情绪,急切问道:“孝哥,你说的那件大事儿,是不是我偶像张向北的追悼会?” “嗯。”韩世孝淡淡点头。“追悼会三天后举行,张将军的骨灰也会葬在滨海,据说北莽军那帮传奇人物全来了,目前全城戒备,连滨海军区都二十四小时待命。” 韩动深吸一口冷气,心驰神往。 不愧是自己崇拜多年的传奇战神,北莽领袖,连下个葬,开个追悼会都搞得全城轰动。 韩动迟疑了下,态度陡变道:“收拾那孙子的事可以缓一缓,但另外一件事,孝哥你必须马上帮我办。” “什么事?”韩世孝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打得没自信了。 “就我偶像的事。”韩动神情庄重道。“据我所知,这场追悼会是不对外的,想入场得有通行票,孝哥你帮我搞几张票。” “搞几张?”韩世孝的嗓音忽然变得尖锐。 也不知道是在问韩动到底要搞几张,还是震惊他居然想搞几张。 “四十多张吧。”韩动耸肩道。“他是我们全班的精神偶像。” “你假酒喝多了?” 电话那边,韩世孝的语气变得异常暴躁:“你知道这场追悼仪式是北莽军直接负责吗?之所以在咱们滨海举行,只是因为张将军祖籍在滨海?” “所以呢?”韩动搞不懂孝哥怎么忽然暴跳如雷,平时不挺稳重一人嘛。“这和我搞多少通行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韩世孝嗓门越扯越高。“票都是北莽那边给的,滨海当局总共才拿到十五张,作为兄弟部队的滨海军区,也才拿到十张。也就是说,咱们整个滨海地界有资格去追悼现场的,也就二十五人。你小子一开口找我要四十多张?我扛着炸药包去北莽军驻地给你抢啊?” 韩动被劈头盖脸一通骂给骂晕了。 犹豫了下,也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不由委屈道:“那搞四张总行吧?我们宿舍四兄弟都是张将军的铁杆,不能送偶像最后一程,我们会遗憾终生。” “你们全校三万多军校生哪个不是张向北铁杆?全国三百多万军人,又哪个不是张向北铁杆?别说当兵的,普通市民又有几个不把他当民族英雄?按你这么说,北莽军是不是得抱着张将军的骨灰盒搞一场全国公演,让你们这些铁杆不留遗憾?” 韩动眉头一皱,不满道:“孝哥,你搞不到票就算了,别拿我偶像开玩笑!” 这孝哥吃枪子了?还是受啥刺激了?今儿怎么这么大脾气? 韩世孝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主观臆想可能是昨晚那几巴掌把脑子给干傻了,吐出口浊气道:“我的确拿不到票,滨海拿到票的大人物,也不可能舍得给我,但有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谁?”韩动立马精神了,急不可耐道。“哥,我的亲哥,快告诉我!” “我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未必好意思开口。”韩世孝铺垫了下,怕自尊心强的韩动受不了。 但放眼整个滨海,还能从北莽手里拿票的人,就剩他了。 “只要这人能拿到票,只要能送偶像最后一程,老子给他当狗都行!”韩动热血沸腾道。“孝哥,你别墨迹,快说。” “张若愚。”韩世孝掷地有声道。 第十章 我是你爹? 韩动懵了。 这孙子——这哥们能拿到票? 张若愚的确出身北莽,可他就是个厨子啊!厨子能有这么大面子? “孝哥,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亲哥。”韩动沉声说道。 “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韩世孝抿唇道。 “你要是骗我,我和你绝交。”韩动表情决绝。 “我没骗你。”韩世孝说道。“如果说滨海还有人能搞到票,只有他一个。” “他凭什么?” 韩动不甘心,不理解,不能接受。 “他在北莽十年,和现任北莽少帅龙飞颇有交情,据说当年龙帅重伤下火线,是张若愚亲自负责龙帅的饮食搭配。”韩世孝虚构了一段佳话,抬了抬张若愚,目的是为了让韩动去求张若愚的时候,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小动,做大哥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明白了。”韩动咬了咬牙,重重点头道。“为了送偶像最后一程,我他妈脸不要了!” 可一想到刚骂完张若愚,转头就求他办事,韩动脸上臊得慌,心里堵得慌。 在屋子里兜了十几圈,头都转晕了才心一横,推门下楼。 张若愚吃着点心品着茶,等着韩江雪洗干净了送他回市区。 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多出一道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韩动。ζΘν荳看書 这小子手里抱着一个大茶壶,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腆着脸道:“姐夫,试试我刚泡的大红袍,母树上摘下来的,我奶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我这一壶给你泡了半斤。” 张若愚身子往后稍了稍,满脸警惕:“你是泡了半斤耗子药吧?”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前脚刚骂完自己,后脚就来跪舔,缺心眼吧? 心念至此,他更加坚定了尽早离婚的决心,这韩家待不了,一屋子全是傻逼。 “哪能啊!”韩动往张若愚的空杯里倒茶,因壶口太大,昂贵的大红袍洒了一桌。“刚才是我喝多了发酒疯,姐夫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事出无常,非奸即盗,张若愚没敢喝这杯茶,而且看这茶色的浓度,真要灌上一杯,明天都别想睡。 “有屁就放,别跟我套近乎。”张若愚撇了韩动一眼。 第十一章 姐夫很疼你! 砰! 韩动撞开闺房,冲到正在收拾生活用品的姐姐面前,吓了韩江雪一跳。 “你又在发什么疯?”韩江雪刚洗了澡,皮肤红润,浑身香喷喷的。 她甚至在洗完澡之后喷了香水,张若愚那句“都闻到馊味了”对她刺激有点大。 “姐,对不起!”韩动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和韩世孝道歉的方式如出一辙。“我不该骂你的老公!他是你的男人,就是我的姐夫!我应该尊重他,把他当成一家人!” 见弟弟来道歉,韩江雪本来还挺欣慰,可越往后听,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谁让你喊他姐夫了? 谁让你把他当一家人了? 韩动,坚持做自己不行吗?平时不挺倔的吗? “说完了吗?”韩江雪冷冷道。 “没有!”韩动掷地有声道。“我刚才和姐夫进行了一场男人对话,当我了解了他的过去,知道他在北莽当了十年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我发现,姐夫对华夏的贡献并不输给张向北,只不过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罢了。” 韩江雪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韩动耍心眼? 收拾好行李,韩江雪面无表情道:“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不等韩动狡辩,韩江雪补充了一句:“有一句假话,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姐夫答应带我去张向北的追悼会,姐你应该知道,通行票很难搞,整个滨海都没几张。”韩动不敢撒谎,他了解姐姐,这娘们狠起来,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 否则,老爸也不会十年前仓皇离开滨海。 而离开的原因,只因父女俩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姐姐一怒之下说了句以后这个家有你没我。 然后,老爸再也没敢回韩家大宅,连滨海都很少回。薆荳看書 “就为了几张通行票,你就把我给卖了?”韩江雪寒声质问道。 “当然不是,你是我姐,我怎么会卖你?”韩动急忙解释道。“姐夫只是想——” “我要听他的原话。”韩江雪冷冷说道。 瞧姐姐那锋利的眸子,韩动心中打怵,支支吾吾道:“姐夫说你对他不好,让你哄哄他,只要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能带我们三万多军校生去送张将军最后一程。” 哄哄他? 还要把他伺候舒服了? 从见面到现在,这混蛋恶心自己几次了?嘴里说过一句人话? “姐夫还说了。”韩动瞧着姐姐那要杀人的眼神,急忙补救道。“咱们这韩家上下,他谁也没放在眼里,就敬姐姐你三分。” 吐出口浊气,韩动小心翼翼道:“看的出来,姐夫还是很疼你的…” 韩江雪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气笑。 哪里敬了?哪里疼了? 韩动主动拎起沉重的行李箱,低声说道:“姐,我送你下楼,姐夫等你半天了。” 韩江雪心如死灰。 韩动把行李箱搬上车,又忙前忙后给二人开了车门,满脸堆笑道:“姐,姐夫,忘了跟你们说了。”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韩动充满感情地说道:“新婚快乐!”然后撒丫子跑了。 房间内,韩老太站在窗前,目送这对新婚夫妇驾车离去,慈祥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欣慰之色:“老张,你是不知道,你这儿子长了几百个心眼,我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却差点被这小子整破防。” …… 车厢内,气氛微妙极了。 韩江雪寒着脸开车,眼神仿佛要杀人。 张若愚掏出手机玩起小游戏,打发无聊时光。 “你打算什么时候帮小动拿票?” 忽然,韩江雪如寒冰般的嗓音响起。 虽然难以启齿,但小动对张向北的崇拜,当姐姐的哪会不知道?当初自己被绑架,听奶奶说小动三天三夜没合眼,就守着电话等消息。 当姐姐的,也不忍他连这么一个小愿望都实现不了。 “急什么,追悼会三天后才举行。”张若愚态度敷衍道。“又不是演唱会门票,你还怕被抢光了?” 求人就这态度?还是韩动那小子没把自己的话转达清楚? 韩江雪哪能看不出这混蛋在敷衍自己,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冷冷道:“那不如你先说说,你打算让我怎么伺候你?” 张若愚仿佛没看出韩江雪脸色有多难看,耸肩道:“我这辈子就没跟谁低过头,哈过腰,伺候人这种事,我不懂。” 你不懂我懂? 在韩家,连人人敬畏的韩老太都对她忌惮三分,此刻却要她哄这混蛋,还要把他伺候舒服了? 韩江雪面如寒霜,一字一顿道:“不如我给你跳段脱-衣舞?” 第十二章 你会擦玻璃吗? 韩江雪,二十七岁,名校高材生,从她五年前空降家族企业,成为估值千亿的君盛集团Ceo之后,她的人生一步到位,一跃成为滨海女王。 又因她手腕狠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导致滨海商界对她风评极差。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亲爹都不惯着的冰山女人,却彻底被张若愚整破防了。 人一暴躁,嘴上就没把门了。 滨海城女魔头要给刚认识的男人跳脱-衣舞? 这也太——想看了。 “虽然我们是夫妻,你跳给我看也不违法,但我这人比较慢热,你如果太激进,我会觉得被冒犯了。”张若愚思考了一下,追问道。“你会跳擦玻璃吗?” 嗖! 韩江雪一脚油门踩到底,情绪彻底失控。 目的达成后,张若愚收了神通,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十年了,这座他曾住了十八年的城市竟如此陌生。 那些年,张若愚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上着最普通的学校,从没人告诉他在这座城市的金字塔顶端,一个从小就光芒万丈,被宠成公主的女人,竟是他的未婚妻。 如果早知道,他绝不允许学生时代的自己从每周三就开始当乞丐。 韩江雪逐渐把车速慢下来,手心因飙车而微微出汗。 瞥了眼张若愚,却发现他丝毫不慌,甚至走神了。 “你怎么打算的?”韩江雪淡淡问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猴急?不是说了嘛,时间还早。”张若愚撇嘴道。“还有,你稍微动点脑子,我要真轻松帮你弟拿到票,他一激动认了我这个姐夫,将来离婚不是更麻烦?” “我是问你工作上的打算。”韩江雪皱眉道。 但听张若愚这么一解释,也算有几分道理,就是损了点。 “没打算,我从退役那天开始就决定摆烂了。”张若愚耸肩道。 韩江雪眼中闪过鄙夷之色,都是北莽出身,张向北为国为民,名扬四海。你倒好,在部队就没混出名堂,退役了还直接摆烂。 “奶奶说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韩江雪一脸厌恶道。“你要是想出去创业,韩家会给你提供启动资金。” 要不是奶奶临出门交代了,她才懒得管张若愚死活。 甚至,奶奶都没提创业,是直接提议让他进君盛任职。 韩江雪却实在想远离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蛋,才这么说的。 “创业需要有上进心,得吃苦耐劳,更具备了敢打敢拼的精神。”张若愚摇头说道。“我不能创业,更不能让小老太看到我身上的优良品质。” 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竟无法反驳。 “那我帮你推荐几家公司,你去面试?”韩江雪冷冷说道。 “你是不是聋啊?”张若愚有点生气。“都说了我不想创业,不想工作,我把最宝贵的十年都奉献给祖国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韩江雪银牙紧咬,极力控制住情绪:“来我公司,岗位随便挑,工作不用干。你想上班就上,不想上就请假,没人管你。” 就这混蛋,还是别放到外面去祸害别人了。 张若愚闷哼一声,勉强同意下来:“也就是你,但凡换另一个人逼我上班,我直接翻脸。” 韩江雪脸色忽明忽暗,差点憋出内伤。 豪车以龟速行驶在繁华的商务中心,无数大厦巨幕以及广告牌都在沉痛追悼张将军,以示对这位民族英雄的崇高敬意。 张向北籍贯滨海,也令这座沿海金融重镇市成为了英雄城市,城中市民与有荣焉。 第十三章 把他沉海! 韩江雪瞠目结舌。 这混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真是缺大德了! 脑子过了遍集团空缺的岗位,因为最近遭遇了几次意外,保安这块需求量挺大的。 可一想到让张若愚当保安,韩江雪立马否决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让他站岗,负责安保工作? 可能自己在公司被歹徒五马分尸了,他还在那刷小视频。 斜了张若愚一眼,韩江雪忽然心生一计。 “集团餐饮部缺一个厨师长,和你也算专业对口。”韩江雪眯眼说道。“今天就去那边报道吧。” 想摆烂?那就让你烂在厨房! 张若愚却并不抗拒,反而慢悠悠地说道:“行,我勉强帮你指导下餐饮部。对了,你这后门给我开大点。” “开什么后门?”韩江雪皱眉。 “刚才小老太跟我说你最近老出意外,担心有人幕后搞鬼,你把后门开大点,我好帮你查一查。”张若愚耸肩道。 “你一个炊事兵还会查这个?”韩江雪满脸不屑,暗忖老太太多管闲事。 “不然呢?”张若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十年北莽白混的?别的不说,就连张向北行军打仗都经常找我取经,他还经常夸我是北莽智多星呢。” 韩江雪懒得跟这满嘴放炮的家伙扯淡,勉强答应给他走后门后,径直把车开往地下停车场。 可车还没停稳,十几辆气势彪悍的豪车驶入君盛停车场,伴随砰砰关门声,数十名魁梧挺拔的西装保镖走下豪车,簇拥着一名气质不凡的公子哥朝二人走来。 “那娘炮是来找你的?”张若愚眯眼问道。 韩江雪皱眉,没搭理他,正要开门下车,张若愚又笃定道:“你几次发生意外,我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 “嗯?”韩江雪好奇问道。“为什么?” “论气质,论衣品,他勉强够资格成为我的情敌。”张若愚沉声说道。“我得诋毁他。” 韩江雪腿一软,差点栽下车。 “韩总,我正准备上楼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公子哥踱步走来,风度翩翩。身后的跟班也很识趣,停在了不远处。 “有事?”韩江雪态度淡漠,甚至没拿正眼瞧他。 沈云朝绅士一笑,没在意韩江雪的冷淡。 在滨海,有资格在她面前晃的男人本就不多,能让她接话的,就更少了。 要不是沈家和韩家是世交,两家公司时有往来,沈云朝也没机会和这位蛇蝎女王打交道。 可就在沈云朝准备给这位滨海第一美人一个惊喜时,伴随咔嚓一声闷响,副驾驶席走下一个男人。 一个论才貌气质衣品都不如他沈云朝的男人! 这家伙居然坐上了沈云朝朝思暮想的副驾! 刹那间,沈云朝眼中闪过暴戾之色,却很快就藏了起来。 “韩总,这位是——”沈云朝很礼貌地问道。 “张若愚,现任君盛集团餐饮部高级厨师长。”张若愚人模狗样地走上前。 一番话,轻描淡写地替韩江雪解了围。 也让充满敌意的沈云朝放松下来,尽管仍然好奇一个厨师长怎么有资格上韩江雪的车,可从小接受的高等教育促使他伸出友谊之手,脸上刚挤出微笑准备寒暄,走到跟前的张若愚又开口了。 “同时也是韩总的初恋情人。”张若愚毫无忌讳地说道。 此言一出,气温骤降。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韩江雪脸色冰寒,恋过吗?有情吗?直接说头婚都行,干嘛玩脏的? 沈云朝听完张若愚的自我介绍,差点绷不住。 怎么就初恋情人了?不是冷血蛇蝎女吗?不都说你厌男吗?感情就骗我一个呢?ζΘν荳看書 沈云朝脸上忽明忽暗,见一向铁面无私的韩江雪不作解释,心凉了半截。 但很快,沈云朝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初恋?那应该是很久前的事了。至少从韩江雪执掌君盛集团以来,她身边从没出现过男人。 “原来是靠这层关系进的君盛啊?”沈云朝恢复绅士笑容,友善提醒道。“那你可得好好干,咱们韩总出了名的赏罚分明,谁的毛病都不惯。” “韩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怪我。”张若愚叹了口气。 沈云朝一脸懵逼,正纳闷怎么就怪他了,韩江雪却想跑,可她终究还是跑慢了。 “韩总那些年把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我,或许是累了吧,她慢慢学会了伪装。”张若愚深情望向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韩江雪。“我没想到,那场雨夜的吻别,竟伤她这么深。” 韩江雪跟丢了魂似的跑了,瞧那孤单的背影,真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沈云朝见韩江雪走了,当即也不装了,冷冷瞪了张若愚一眼:“你真他妈恶心!” 张若愚咧嘴一笑,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邪性,一把搂住沈云朝肩膀,低声道:“小子,我就直说了吧,我来君盛,就是要和韩江雪死灰复燃,分她的家产。你要敢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说罢跟着韩江雪进了电梯。 被晾在一边的沈云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妈的,这小子怎么把我台词给抢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沈云朝脸色阴沉地抬抬手,两名保镖走了过来。 “查查他的底,要没什么背景,把他沉海。”沈云朝冷冷道。 “要是有背景呢?”一名稳健的保镖问道。 “也他妈沉了!”沈云朝反手一巴掌抽过去,骂道。“老子杀气都写脸上了,你他妈瞎?” 沈云朝气急败坏乘另一部电梯上楼。 他今儿可是有两桩大事找韩江雪商量,一件是幸福里拆迁区突然全面停工,作为合作方,这损失太大,得有个说法。 另一件事,就是他兜里揣着滨海近期最火爆的硬通货,两张追悼会通行票。 现在市面上一张通行票已经炒到上千万了,而且有价无市。 沈云朝听说过,韩江雪当年被绑架,就是传奇战神张向北救的,自己要是送她一张票去见救命恩人最后一面,她能不感动? 其次,沈云朝这些年没少约韩江雪,却总是被泼冷水。 这回沾了张向北骨灰的光,没准就能在追悼会上趁虚而入,成功牵手女神。 第十四章 你才是那把刀! 总裁专用电梯内,韩江雪贴着边,站在角落,看张若愚的眼神有点躲闪。 这玩意太脏了,她害怕。 “刚才那娘炮说他追求你就是为了分你财产,实现阶级跃迁。还警告我要是敢坏他好事,就把我沉海。”张若愚冷不丁说道。 “哦。”韩江雪没往心里去,她不傻,岂会看不出沈云朝那点龌龊心思? “你不打算表个态?”张若愚挑眉。 韩江雪淡淡道:“他一会要来办公室找我,你也来。” “我来干什么?看你们打情骂俏?还是让他羞辱我?”张若愚沉声说道。“韩江雪,你这借刀杀人玩的溜啊!” 面对张若愚的诋毁,韩江雪面无波澜,红唇微张道:“谦虚了,你才是那把刀。” “什么意思?利用我?想拿我当炮灰?”张若愚义愤填膺道。“韩江雪,看你长的人五人六的,原来是个老阴比啊?” 韩江雪脸色一僵,没接茬。 他算是把张若愚看透了,就这混蛋那张破嘴,跟海绵里的水一样,你敢摸一下他就敢往死里喷! 之所以让张若愚也来,主要是碍于家族关系和合作方身份,她不能一直对沈云朝避而不见。 可见吧,又很讨厌他那道貌岸然的虚伪样。 于是韩江雪想到这一招,以毒攻毒。 你沈云朝能言善辩是吧?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嘴臭! “想让我帮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张若愚见她不接话,自己找了个台阶。“今晚我要和小姨视频聊天,我有点紧张,你陪我。” “可以。”韩江雪淡淡点头。 张若愚正要叮嘱她见了小姨该怎么说话,电梯门应声开了。 因为是直通电梯,又是总裁办公区域,路上人不多,偶有几个下属经过,都是对韩江雪点头哈腰,眼中既敬畏,又八卦。 可一细打量平平无奇的张若愚,轻蔑中,带着些许失望。 “以前和几个北莽老侦察兵喝酒的时候,他们和我总结过一个经验。”张若愚平静道。“一个人如果做事不认真又一直盯着你看,肯定是卧底。” “刚才那几个盯着我看的人,你去查一查,至少有两个参与策划了你之前遭遇的暗算。”张若愚笃定道。 习以为常的韩江雪懒得搭理他,推门走进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装修气派,视野极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看,众生皆如蝼蚁。 “难怪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的德行。”张若愚负手而立,看着楼下那芸芸众生,唏嘘道。“不怪你,连我这种心如磐石的北莽老兵站在这儿,都莫名有点膨胀。” 韩江雪没说话,打开笔记本查阅了几份内部文件。 张若愚左右也是无事,打量起办公室的装修风格。 两个词来形容,凌厉,森冷。 明明宽敞气派,却让人不想多待,有点瘆得慌。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韩江雪头也不抬道:“进。” 霸总气质展露无遗。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张若愚放了狠话的沈云朝。 他一进屋就瞧见了正在四处溜达的张若愚,眼中闪过冷色,却径直越过张若愚,坐在了韩江雪对面。 “韩总,我这次来君盛,主要是向你请教一点工作上的事儿。”沈云朝很谦逊地说道。 “什么事?”韩江雪仍是没抬眼看他,清冷的脸蛋上不见情绪。 “这个——”沈云朝迟疑了下,装腔作势地瞥了眼张若愚,赶人的意图很明显。 “他也是公司成员,没什么可隐瞒的。”韩江雪淡淡道。“有话直说。” 沈云朝心中充满怨气,你韩江雪还真不拿这孙子当外人呢?怎么,真打算再续前缘? “是这样的,昨晚幸福里那片的拆迁工作突然全面叫停,我了解了下,原来是君盛这边的意思。” 沈云朝犹豫了下,委婉道:“老话说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可这一喊停,咱们每天的损失也过百万。我就是想找韩总咨询下,为什么要突然喊停。”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太吵了。”韩江雪冷淡道。 太吵了? 你顺风耳啊? 拆迁区离你们韩家十万八千里远,怎么就吵到你了? 这理由沈云朝不接受,他沉凝了下,开始上强度:“韩总,这次拆迁项目虽然是以君盛主导的,但方方面面的合作公司有五六家,就连有关单位也出面了,咱们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能说停就停啊。” 来之前,沈云朝是打算力挺韩江雪的,让韩江雪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好,然后再掏出通行票,一举俘获她的芳心。 但张若愚的出现,让他心态失衡。 他开始借题发挥了。 见沈云朝有点上纲上线的意思,韩江雪微微抬眸道:“整个动迁,是君盛和官方谈的,地皮,也是君盛出资拿下的,就连拆迁工作,也是君盛在负责。” “君盛喊停怎么了?损失的钱算你头上了?还是让那几个托关系混进来的臭鱼烂虾承担了?”韩江雪态度强势道。 沈云朝怔了怔,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直接翻脸! 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论实力,沈家是肯定比不过韩家的。就连这次的项目,他也只是从旁协助,谈不上主力。 之所以当合作方,无非就是想多接触韩江雪建立感情。家里更是给他承诺了,只要拿下韩江雪,下一代沈家掌门人非他莫属。 深吸一口冷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沈云朝微微一笑,正要掏出通行票安抚韩江雪,在一旁溜达的张若愚却忽然开口道:“韩总,你有什么说什么呗,干嘛发这么大火。” 说着,张若愚走到跟前,一副藏不住事的模样:“事情是这样的,昨晚韩总非要来我家过夜,而我家恰好就在拆迁区,韩总睡眠浅,又折腾了一晚,所以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停工。” “原则上来说,这事怪我。”张若愚很有担当道。 第十五章 雪宝,他凶我! 沈云朝差点脑充血。 什么意思?老子追了你五年,连他妈单独吃个饭都不乐意! 这老情人一来,你就直接上人家里过夜了?还他妈当着老情人的面摆阔,玩挥金如土? 嫌吵不能去酒店开房?非得在他妈工地找刺激? 瞧韩江雪那明显坐不住的样子,再瞧她那疲惫的脸色,发红的眼睛—— 工地都喊停了,都没噪音了,猛睡一宿都没能把精神补回来? 昨晚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嗨成啥样了? 韩江雪也有点头皮发麻。 张若愚说的话基本属实,可传递出来的意思,却彻底变了味。 这混蛋为了恶心别人,再一次把自己豁出去了。 不过也好,平时甭管自己怎么冷淡刻薄,这沈家少爷总是跟狗皮膏药似的,不像张若愚,几句话就把他整破防了。 韩江雪有时候都在想,这家伙当兵十年,光练嘴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沈云朝咧开嘴,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连声音都有点发抖:“韩总,这事怨我,是我没调查清楚。” 韩江雪面无表情,没说什么。 张若愚却暗暗为他竖大拇哥,这孙子够狠,有大将之风,谁敢说他对韩江雪不是动了真情,张若愚第一个反对。 整理了下思绪,沈云朝抿唇道:“韩总,关于你和张向北将军的往事,我听说过一些。为了不让你留下遗憾,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帮你弄到一张追悼会的通行票。” 说着,如奉上国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盖有北莽军章的通行票放在办公桌上。 韩江雪见状,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张若愚。 从昨天下午得知张向北死讯到现在,也就一个晚上,这通行票的价值已经发酵到难以预估的地步了。 三天后,就算说这一张票值一个亿,韩江雪也不意外,甚至有价无市。 可就算这票再稀缺,她也不会要,否则不是白被张若愚恶心了?这家伙可是答应找北莽军弄票了。 正要开口回绝,张若愚又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他一脸笃定道:“韩总,这通行票是假的。你要拿这票过去,肯定会被北莽军乱棍打出来。” 这话一出,韩江雪表情微妙,沈云朝却彻底炸了。 他如受伤的野兽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恨之入骨的张若愚:“小子,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一瞬间,饱受折磨的韩江雪居然共情了。 撕吧!赶紧的! “撕烂我的嘴也改变不了真相。”张若愚严肃道。“你这票就是假的!” 沈云朝差点骂娘,但场合不对,他也不想当着韩江雪的面翻脸,只得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后说道:“韩总,这通行票是我爷爷从滨海军区那帮老部下手里拿的,你相信我,这票不可能是假的。” 韩江雪相信这票是真的,沈家老爷子虽然退了,但在滨海军区的威望还在,弄两张票应该不难。 真正把这通行票炒到天价的,还是那群门路不够但有钱,想去追悼会镀金的商人。 “韩总,别信他。”张若愚见缝插针道。“他爷爷拿的就保真吗?有没有可能那帮老部下忽悠他爷爷?就算老部下没忽悠,有可能可能是北莽搞错了?把本来打算去张向北坟头烧的北莽特制纸钱送给这帮老部下了?” 沈云朝脸都绿了。 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缺德的! 韩江雪却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她发现张若愚这脏东西只要不是恶心自己,看他恶心别人还真是一种——变态的享受。 “你他妈能闭上你的臭嘴吗!?”沈云朝豁然起身,气得浑身直哆嗦。 “雪宝,他凶我。”张若愚坐在了韩江雪旁边。 “你——”沈云朝双眼猩红,恨不得把这孙子手撕了! “够了。”韩江雪需要很努力才能维持嘴角不抽搐,就连那句被糊了一层油的雪宝,听起来也没那么倒胃口了。 “票你拿回去,我已经有了。”韩江雪很困难地维持着霸总气质,淡漠道。“我一会有个会议,你请回吧。” 沈云朝差点咬碎后槽牙,狠狠瞪了张若愚一眼,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这狗杂种,老子迟早把他剁碎了喂狗! 沈云朝一走,张若愚便一屁股坐下来,斜了韩江雪一眼道:“想笑就笑吧,别露牙花子就行。” 一句话,韩江雪彻底破功。 沈云朝刚走,这混蛋就盯上自己了。 收敛了情绪和脸上不多的表情,韩江雪抿唇道:“刚才话我已经放出去了,通行票你得帮我搞定。” 张若愚敷衍道:“急什么,还早着呢。” 韩江雪也没再催,反而好奇问道:“他这通行票真是假的?沈老爷子在滨海军区还是很有威望的。” 本来她是相信的,可给张若愚这言辞凿凿的一通忽悠,她也有点将信将疑了。 张若愚闻言,忽然站起身,浑身冒出一股霸气:“我说他是假的,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真不了!不信走着瞧!” 丢下这句话就摔门走了。 第十六章 坏了风水! 出了总裁办公室,张若愚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既惊喜又敬畏的嗓音:“哥,找我有事?” 是北莽少帅龙飞的声音。 “跟你说个事。”张若愚淡淡道。 “哥你说。”龙飞挺直了腰板,如接收上级指示。 “我刚才看了眼你们发出去的通行票。”张若愚轻描淡写道。 “怎么了?”龙飞好奇问道。 “太丑了。”张若愚沉声说道。“重新做。” “——”龙飞傻眼了。 不就是个追悼会通行票吗?丑点怎么了?设计那么漂亮当结婚邀请函使? 沉凝了下,龙飞有些为难道:“哥,这通行票都发出去了,重做会显得我们北莽朝令夕改,无组织无纪律。” “哟,这才刚当上少帅就给我上嘴脸?”张若愚眯眼说道。“死矮子,忘了你当初怎么巴结我了?” 身高是龙飞唯一的逆鳞,他甚至要求不高,只要能突破一米七,他自认为气质都能再提升两个档次。 这要换别人触他逆鳞,虽远必诛! 可张若愚…算了,谁让人家脱鞋都有一米八呢? “哥,别骂了,我这就重做。要不您再给点设计上的意见?别回头重做了您还是不满意。”龙飞这条烂命都是张若愚给的,他哪敢上嘴脸。 见龙飞认错态度良好,张若愚的语气也松了下来:“颜色大气点,明黄色就很好。字体最好设计成狂草,彰显不羁个性。” “是的,有道理,哥你真是设计鬼才。”龙飞讨好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有,重做的通行票给谁都行,别给姓沈的。”张若愚撇嘴道。 “明白。”龙飞没多问,他听说滨海军区有个姓沈的大人物之前拿过两张票,既然哥开口了,就算在坟头烧了也不给他! “这事我多提一嘴,我不是跟姓沈的有恩怨,而是前几天我找大师算过,大师说我气运亨通,但跟姓沈的八字相冲。”张若愚解释道。“我不希望姓沈的去墓地坏了风水。” “哥说的对。”龙飞抽了抽嘴角。 “还有件事。”张若愚顺了顺气。 “您说。”龙飞小心问道。 “这次重做的通行票你多准备点。”张若愚说道。 “要多少?”龙飞大方道。 哥还能没几个朋友? 在朋友面前挣点面子,满足下虚荣心,当小弟的还能不理解不支持? “三四万张吧。”张若愚随口说道。 “——”龙飞人傻了。 哥你在部队待了十年,外面还有那么多朋友吗? 龙飞可是听说过了,现在这通行票在滨海可是硬通货,一张票价值千万,还有价无市。 哥你这张口就要三四万张,难道是要流量变现?趁着葬礼大捞一笔? “哥,这通行票也不是厕纸,咱们总得保质保量吧?这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一下搞三四万张,我怕厂里压力太大啊。”龙飞一脸为难。 “就当厕纸印刷不就行了?这通行票就是意思下,你难不成还要按照典藏版的规格搞?”张若愚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哥你刚才就是嫌通行票太丑,我才重做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若愚提高了嗓音道。“我自己的追悼会,我还不能做点主了?我请几个朋友过来捧个场,热闹下怎么了?碍你事了?” “——” 龙飞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他很难反驳。 就算大哥是想利用传奇战神的号召力大捞一笔,当小弟的,还能拦着大哥发财不成? “先这样,我回头想到什么再找你。”张若愚准备挂电话。 “哥。”电话那边响起龙飞隐忍而不舍的嗓音。“你真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 “大丈夫一口唾沫能把墙打穿,说退役就退役,这还有假?”张若愚说罢,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过点不一样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龙飞眉头一挑。 的确,哥以前天天吃大锅饭,睡硬板床。回头把三四万张通行票一卖,还不得一夜暴富,天天山珍海味? 这日子哪里是不错,简直美呆。 “哥,你再考虑下。”龙飞还是不死心。“我已经把张向东张向西张向南三个名字都注册在案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最多一年,你就能重回巅峰,到那时——” 龙飞说着,忽然起了邪念。 到那时哥故技重施,利用号召力再狠狠捞一笔,不就成首富了? 龙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经商头脑,这做买卖不难啊,怎么天天有人破产? 第十七章 我想你了! “到那时,你龙飞在北莽继续当小弟,活在我阴影之下?” 张若愚撇嘴道:“死矮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龙飞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行了哥,我一会还得帮工程师完善你的雕像图纸。唉,滨海官方真客气,非得在你的墓地旁立一座一比八的真人雕像,净搞形式主义。” 张若愚表情复杂,忽然有种微妙的情绪:自己活着,感觉挺对不起人家的良苦用心。 挂断电话后,张若愚点了一支烟,找了把椅子坐下。 当初决定退役,首长当场就爆粗了,龙飞这帮追随他多年的北莽老将,更是天天以泪洗面… 而军部搞出这么大阵仗的葬礼,甚至上电视,也算是对张若愚整个军旅生涯最完美的收官,更是对他的极度保护。 如果他活着退役,那些曾经被他亲手摧毁的黑暗势力,地下世界枭雄、乃至于异国军阀,不可能让他过一天安逸日子。 死了,张向北的传奇一生就结束了,他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人生最辉煌时隐退,不是他厌倦了打打杀杀,也不是人红是非多,遭人排挤 他退役,只因一个人,一句话。 那个人是他小姨,林清溪。 一个张若愚永远不敢说不的女人,一个从他八岁那年父母离世,就一直照顾他,保护他的女人。 年少时,无父无母的他叛逆,飞扬跋扈,所有人都骂他是个野孩子。 除了小姨,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若愚至今都忘不了十五岁那年,他和一群街头混混起了冲突,他一个打五个,输了,但他放倒了三个,另外两个也被吓得不敢再动手。 而他浑身是血,满脸狰狞。 像一头不被世界接纳的野狼。 当小姨赶到时,大腿被捅了一刀的张若愚已经直不起腰了。 附近有人围观,对他指指点点,却没人报警。 从大学宿舍偷偷跑出来的小姨一个人把他送到医院,那晚风很大,刺骨的冷。 小姨一如既往地没有苛责他,一句都没有。 那晚,小姨在医院照顾他,陪着他,一宿没睡。 天亮后,小姨把所有生活费留在床边,叮嘱他安心养伤,等放学了再来看他。 那是张若愚第一次感到惭愧与内疚,他嗓音颤抖地询问小姨:“我就是个烂人,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姨却很平静地回答他:“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张若愚沉默了。 十七岁那年,即将参加考高的张若愚在小姨的陪伴下挑选大学。 那晚是冬至,滨海下了大雪。小姨做了一锅饺子陪他过节,客厅里的灯光很暖,小姨的眼神,也很柔软。 张若愚成绩不错,只要正常发挥,他应该能去北方上名牌大学。小姨提了很多意见,张若愚都没听进去,那顿饺子,他也吃的味同嚼蜡。 因为吃饺子的时候,张若愚好奇问了一句:“小姨你大学毕业后,打算去哪儿工作?” “你大学去哪儿读,我就去哪儿工作。”小姨很随意地说道。 可因为这么一句话,张若愚放弃了高考,决定参军。 他要离开她。 严格来说,他不想再拖累小姨。 小时候不懂事,总以为小姨在滨海读一所普通的一本,只是因为她成绩不够好。 后来他才知道,作为那年滨海状元的小姨留在滨海读大学,是为了照顾他,读那所普通的一本,是因为离家近。 为了离家近,为了照顾他,小姨很轻易地,就作出了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 现在,她连去哪儿工作,选择怎样的工作,都要以张若愚去哪所学校为基础。 张若愚不接受,他不想毁了小姨的人生。 “小姨,我不参加高考了,我要去参军。” 温暖的光芒下,张若愚不敢看小姨的眼睛。 他很怕小姨质问他,指责他。 可小姨一如既往的没有说他一句,只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收起了堆满一桌的大学材料,说道:“当兵很累,照顾好自己。” 张若愚参军那天,小姨来送他了。 也正是那一天,小姨离开了滨海,拖着一个行李箱,孤身回了燕京。 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但他们却彻底抽离了对方的世界,就像从没出现过。 这十年,他们只会在彼此的生日那天,打一个祝福的电话,也许就是三两句的交谈,或许,只是一句生日快乐,一句谢谢。 一个月前,张若愚在生日那天,在北莽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他接到了小姨打来的电话。ζΘν荳看書 这一次,小姨没有说生日快乐。 她说的是:“我想你了,回来吧。” 也就是这天,北莽战神张向北退役了,一代传奇归隐。 从八岁到二十八岁,小姨从没向张若愚提过任何一个要求。哪怕在他最叛逆,最疯狂的年纪,小姨也不曾苛责过他。 但只要小姨提了。 不论提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小姨说想他了,让他回来。 他便褪去所有光环与荣耀,走下神坛。 小姨说他年纪大了,该成家立业了,所以他来滨海履行婚约。 从小到大,小姨给予了他父亲般的安全感,母亲般的柔情。 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说的,张若愚奉为圭臬。 第十八章 通行码! 君盛大厦外,张若愚叼着烟,眯眼眺望远处。 他出了总裁室没直接入职,而是给龙飞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拿两百张通行票过来。 龙飞也没多问,按照张若愚的要求赶制了两百张,又怕路上堵车,骑着小电驴就过来了。 车水马龙的商务区,只见龙飞带着头盔,斜跨了一个公事包,满头大汗地穿梭在人群中。 因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加上斜背包的造型,整个人洋溢着上世纪末打工仔的气质。 呲溜! 小电驴一个滑铲,停在了张若愚面前。 “你让我多等了半小时。”张若愚冷冷扫了龙飞一眼。“这要搁战场上延误战机,我非把你毙了!” 龙飞赶紧跳下车,把公事包递给有点急眼的张若愚,解释道:“哥,是我判断失误,但我真没想到骑电瓶车也他妈能这么堵,早知道开直升机过来了!” “行了。”张若愚接过沉甸甸的黑皮包,拿手掂量了下。“数目没错吧?” “没,我一张张数的,两百零八张,一张不少。”龙飞说罢,表情有些古怪道。“就是这通行票颜色明黄,字体狂草,看起来有点像上坟烧的符纸。” “那不刚好应景了?”张若愚停下了打开公事包查数的动作。 “哥,你这么着急要这两百张通行票,是亲戚朋友找你帮忙吧?”龙飞问道。 “不是。”张若愚淡淡摇头,掐灭了烟屁股。“我一会就要正式踏入商界了,琢磨着初来乍到,总得给同事们送点见面礼。可思来想去,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贵重礼物,索性让他们看场免费的烟花秀——” “对了,追悼会上安排烟花展了吗?一炮一千的那种。” “没啊,这么压抑悲痛的气氛,放什么烟花啊。”龙飞有点尴尬。 “跟滨海打声招呼,就说张将军生前最爱看烟花。”张若愚轻描淡写道。 “理由我都帮你想好了,张将军是烽火硝烟中闯过来的,看烟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个国度之所以和平,是因为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在光与火的世界眺望东方。” “他们是孤勇者,是逆行者。” “看不到烟花,张将军死不瞑目。” 张若愚丢下这番话,刷卡走进了君盛大厦。 龙飞杵在原地愣了神。 直至张若愚走远,他才吐出口浊气,面色凝重地抬起手,敬了个军礼。 或许,头儿真的需要休息了。 …… 君盛集团作为滨海王牌企业,领域涉猎极广,员工三万余人,就连餐饮部都有近两百人,绝对是一头商业独角兽。 像这种人事关系极复杂的企业,张若愚直接空降当领导,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 他得拿出点诚意。 咚咚。 张若愚一把推开餐饮部休息室大门,乌泱泱的员工全在埋头吃饭。 这才上午十点半,在别的行业吃饭太早,但在餐饮行业就是准点了。 张若愚挎着包进来,却没人搭理他,和预想中的夹道欢迎天差地别。 被冷落的张若愚有点生气,猛地咳了一嗓子。 这时,员工们才注意到他。而且一看模样,跟刚才人事部拿来的厨师长档案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员工们纷纷起立,欢迎这位新领导。 张若愚微微抬手,摆出一副常年在领导班子工作的嘴脸:“大家把手里的饭碗放一放。” 员工们还算给面子,放下了碗筷,保持肃静听新领导讲话。 “我叫张若愚,韩总亲自聘请的厨师长。” “虽说在公司,我是掌管你们生杀大权的领导,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做朋友。” 张若愚打开黑皮包,掏出一叠跟镇鬼符一样的通行票:“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但考虑到大家都是搞饮食行业的,我自作主张,托关系找北莽军要了一些通行票。” “回头咱们组队去送张将军最后一程,顺道吃一顿北莽军的席,看能不能学习一些先进的烹饪理论回来。” 休息室彻底炸锅了。 张向北的国民度比那些顶流明星还要夸张,尤其是在滨海,身为本地人的他,更是备受推崇与敬仰。 参加张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票,早已成为千金难求的宝贝。 这位新来的厨师长伸手就掏出那一打明黄色的玩意,那真是通行票? 有人提出了质疑。 “厨师长,我老表就在滨海军区服役,他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整个滨海才拿到二十五张票,您这一打估摸着都快两百张了——”一名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员工迟疑道。“这真是参加张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票吗?看起来像上坟烧的…” 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此话一出,不少员工都叽叽喳喳起来。 张若愚抬起右手压了压,控场道:“刚才不说了嘛,我托关系搞的。” “而且把通行票设计成这样,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应景吗?” “反正我一看到这通行票,心情立刻就沉重了起来,仿佛至亲驾鹤西去。” 见众人还是不太相信,张若愚拿出一张通行票,递给最近的员工:“你拿手机扫一下通行票上的二维码,然后输入手机号,获取验证码之后再输入,手机上就会弹出一个通行码。三天后拿这个通行码就能参加追悼会了。” 那哥们犹豫了下,怕这二维码会把他的存款洗劫一空。但考虑到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新来的厨师长,应该不至于这么狗吧? 伴随叮地一声扫了码,屏幕上赫然出现北莽军徽,以及登陆栏。 一通操作之后,屏幕上果然跳出了一行明黄色的通行码。 叮叮。 这哥们手机忽然打进来一个电话,因为紧张,他手指摸到了免提。薆荳看書 “请问,是陈朗先生吗?这里是北莽公共关系部,您已获取张向北将军追悼会的通行码,请妥善保管,防止被盗。” 是一把女人的嗓音,磁性,低沉,透着军威。 现场,鸦雀无声。 第十九章 一天吃五顿! 会议室彻底炸了。 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找这位英气非凡的厨师长索取通行票,瞧那狂热的眼神,像看爸爸。 “低调,保密。”张若愚推开那群围着他的狂热员工,得意道。“跟着张哥混,一天吃五顿。” 就在张若愚尽情享受员工们的顶礼膜拜时,一把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砰砰! 一名西装笔挺的冷峻中年站在门口,眼神锋利地扫视众人:“都不用干活了?集团马上开餐了,还不去后厨准备!” 众人一哄而散,虽说挨了骂,工作积极性依旧高涨。 张若愚很满意,到哪都得被人捧着,这是他做人的宗旨。 不过那冷峻中年却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和员工们打成一片。 这触了张若愚的逆鳞… “你就是张若愚?新来的厨师长?”魏正德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作为餐饮部总监,这个新来的厨师长非但不先拜自己码头,反而跟员工打成一片。 怎么个意思?刚入职就想架空我? 还是说,韩总已经准备拿餐饮部开刀了? 面对魏正德那非常不礼貌的质问,张若愚却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你的职位没我高,我命令你立刻去后厨帮我打一份工作餐,我饿了。” 魏正德眼中闪过厉色,冷冷道:“我是餐饮部总监,你的顶头上司!” “如果你还想继续当我的上司。”张若愚往嘴里扔了一根香烟,不紧不慢道。“你最好帮我打一份工作餐,我们边吃边聊。” 魏正德怒了,隐隐想发作。 但他收到风,张若愚在入职前的确进了总裁办公室。 讲道理,一个餐饮部的厨师长入职,是没资格觐见君盛集团总裁的。 除非他们关系不一般。 魏正德憋着气,找人打来一份工作餐,坐在张若愚的对面:“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能力摘了我的帽子。” 折腾了一上午的张若愚埋头吃饭,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我今天上班是坐韩总车来的,还是坐的副驾。” 魏正德神色大变。 平时连异性靠近点都很反感的韩总裁,居然能容忍男人坐她的车? “你以后要是还想在餐饮部好好干,去,帮我打碗汤来,吃太快噎到了。”张若愚催促道。 魏正德立马起身去打汤,这回他没喊人,亲自去的。 可在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内容言简意赅:梁总要见张若愚。 梁岱山,君盛集团常务副总裁,铁面无私的韩江雪见了也得喊一声梁叔的骨灰级元老。 君盛集团创建至今二十五年,他就在君盛干了二十五年,更是创始人韩道尉当年的左膀右臂,君盛的股肱之臣。 韩江雪执掌君盛五年,成绩显著。但在集团内部,梁岱山比她势大,人多。 甚至在韩江雪执掌君盛的头一年,她想开掉一个中层领导,梁岱山一句话就保住了。 第二年,梁岱山要开掉一名高层领导,韩江雪同样亲自出面力保。 当时保住了,但三天后,那位高层主动辞职,离开滨海。 这就是梁岱山,一个在韩江雪执掌君盛之前,其父韩道尉离开滨海之后,在君盛足足当了五年土皇帝的男人。 梁总为什么要见一个厨师长? 难道,韩梁之争已经下沉到抢厨子的地步了? 魏正德进屋后,不自觉地弯下了腰,双手端着汤,送到张若愚面前。 吃饱喝足后,张若愚扫了眼站在旁边,连坐都不敢坐的魏正德:“还有事吗?没事我去食堂做调研了,你们这员工餐狗吃了都摇头。” 魏正德眉头一皱,那你还吃的这么欢? 当下却不敢反驳,只是小声提醒道:“梁总想和你谈话。” “哪个梁总?”张若愚挑眉。 他看过君盛高层档案,好几个姓梁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 “梁岱山梁总。”魏正德低声说道。“君盛的天下,有一半是他老人家打下来的。” “你是他的人?”张若愚冷不丁问道。 魏正德心中一惊。 任何集团都不可能明面上允许拉帮结派,但任何一家集团,又免不了搞小团体。 “梁总一直很照顾我。”魏正德委婉道。 “哦。”张若愚淡淡应了一声,在魏正德的带领下,来到了梁总的办公室。 魏正德毕恭毕敬地敲门,在得到回应后,却只是站在门外,目送张若愚进屋。 办公室很大,比总裁室还要大。 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 从张若愚进屋,梁岱山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就一直在打量他。 “你的办公室比我老婆的足足大了一倍。”张若愚踱步走来,径直坐在了梁岱山对面,兴师问罪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狂?” 梁岱山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 上来就自爆身份,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他是想靠身份震慑自己,还是知道藏不住,索性摊牌? “韩江雪在君盛干了五年,而我干了二十五年。”梁岱山嗓音低沉而平稳。“只要我想,我的办公室可以比她的大五倍。” 第二十章 给家人积点德! 张若愚没隐瞒身份。 梁岱山,也没藏着他的霸道。 这一老一少刚碰面,火药味就上来了。 啪嗒。 张若愚点了一支烟,眯眼打量梁岱山:“那为什么没大五倍?是不想吗?” 梁岱山眼中闪过异色,淡淡道:“昨晚新婚憋了一肚子火,跑我这泻火来了?” 张若愚闻言,忽然咧嘴,笑的满脸邪性:“老兔子,你可真骚。” 梁岱山脸色陡变,眼底闪过寒意。 在君盛,他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滨海,他同样呼风唤雨。ζΘν荳看書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了。 哦不——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脏的话。 这小子,有点难缠。 短暂沉凝后,梁岱山平静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张若愚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满脸嫌弃道:“我对小雪忠贞不二,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梁岱山再有定力,也有点被张若愚整破防了。 这小子死揪着不放了?真把自己当兔子? “年轻人,做人要有礼貌。”梁岱山皱眉道。 “行了。”张若愚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水杯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我一会还得去食堂调研,你有屁就放,别跟我在这打哑谜了。” 梁岱山正在逐渐适应张若愚这极度冒犯,又拿不准深浅的行事作风。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这小子有点东西。 “你愿意跟我吗?”梁岱山刚说完,就察觉到这措辞不太妥当,对面那小子极有可能见缝插针恶心自己,又道。“一年内,我保你上位,成为君盛三号人物,年入过亿。” “你再多喝点,把我生死簿也一道改了。”张若愚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 “你一个打工仔跟我这君盛第一相公瞎扯什么承诺?” “只要我想,君盛今天就得换个名字,张君盛。” “这叫冠夫姓。”怕他不懂,张若愚还解释了一下。 梁岱山微微眯眼,反问道:“为什么没换呢?是你不想吗?” 张若愚挑眉,这老兔子学习能力倒挺强,读书那会没少当学习-委员吧? “收收你那兔子味。”张若愚摆摆手,把烟头扔进水杯道。“你要只是想来挖墙角,我劝你省省。” “我和韩总情投意合,正打得火热,在激情退散之前,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真是个好男人。”梁岱山淡淡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从骨子里就不认可自己的性别?”张若愚阴阳怪气道。 梁岱山抽了抽嘴角,努力维持住了大人物的气度。 “问你个事。”张若愚见梁岱山情绪不太稳定,突施冷箭。“我老婆最近屡遭危险,是你在搞鬼?” 梁岱山抬眸瞥了眼张若愚,唇角泛起一抹诡笑。 在那冒犯了半天,试图激怒自己,令自己情绪失控,原来在这等着呢? “江雪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工作上我们有分歧,但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梁岱山语气平缓道:“当长辈的怎么会伤害晚辈?” “有道理。” 张若愚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又道:“我多句嘴,你要真哪天心血来潮想动她,别牵连我,我是无辜的。” 梁岱山眉头一蹙,有点措不及防。 张若愚从进屋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可老谋深算的梁岱山却好几次控制不住表情,连思绪都跟着跌宕起伏。 本想试探一下的梁岱山感觉反被试探了。 “走了。”张若愚站起身,临出门前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小梁,家里还有人吧?” 梁岱山脸色一沉,眼中寒光毕现。 “真想干缺德事了,想想家里的孩子老婆,给家人积点德。” 咯吱。 门自动关上时,梁岱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就连呼吸也异常急促,心跳如擂鼓。 啪嗒。 梁岱山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档案袋。 拆开,扫了两眼。 “张若愚,籍贯滨海,二十八岁,曾在北莽服役十年,养猪、种菜,掌勺,退役前熬成了班长。” “母亲曾是滨海第一小学语文老师,因嗜赌成性,欠下巨款,跑路时被债主乱刀砍死。” “父亲曾是一名现役军官,得知老婆死讯后赶回来奔丧,却在吃席当晚伤心过度,痛饮三斤。当晚酒驾回家时一头扎进了海里,溺毙。” 梁岱山吐出口浓烟,表情有点模糊。 这种家庭培养的孩子,行事作风变态点也就不难理解了。 甚至很合理。 拿起桌上的电话,梁岱山拨通后径直说道:“再查查他,他身上应该还有点东西。” 梁岱山商海浮沉数十年,阅人无数。 以他的经验来看,张若愚不可能只是个厨子。 或许,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北莽老侦察兵? 之所以隐藏身份,是因为执行过机密任务,需要保密? 总之,梁岱山不能接受被一个臭厨子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十一章 叫的我牙疼! 在食堂调研了五分钟的张若愚有点口渴,决定回办公室喝茶。 因为员工们拿了价值千金的通行码,都把厨师长当爷孝敬。 手一抬,茶就来。 烟一叼,火就烧。 这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有点原单位的意思。 魏正德不敢小觑这位韩总特使,却也没刻意接近,保持着普通的同事关系。 可见韩梁两派早已势如水火。 余光瞥了眼桌上的红牛,张若愚顺手放进兜里,大摇大摆来到总裁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工作被干扰的韩江雪正要训斥,一抬头见是这脏东西,立马垂下头,一声不吭。 张若愚不怪她,正常人接近三十六小时不睡觉,还要高强度工作,没礼貌很合理。 砰。 张若愚把红牛扔上桌,随口说道:“来,喝个牛子,保你精神抖擞,兴奋得浑身哆嗦。” 韩江雪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公开关系,就少往我这儿跑。” “我可真稀罕你,一眼见不到你就相思成狂。” 张若愚撇嘴,打开了红牛,一股脑倒进了水杯:“我入职还不到五分钟,那姓梁的老兔子就找我谈话,还让我背刺你。” “说什么只要我跟他干,保我一年就踏上人生巅峰,年薪八亿。” 说罢把红牛递给韩江雪。 韩江雪皱眉接过红牛,咖啡和茶都喝了,还是困。 抿了一口道:“梁岱山的确有这个能力。” “等我功成名就,身价过亿了,这婚还能离?” 张若愚一脸嫌弃道:“咱俩也不是外人,你就别绕弯子了。” “你看上我哪了?我改。” 韩江雪仰头把一杯红牛全喝了,才勉强摁住胃部的翻滚。 “有话就说,我很忙。” 张若愚一屁股坐上办公桌,撇嘴道:“什么态度?不说了。” 韩江雪娇躯一颤,人麻了。 可真让张若愚就这么杵着,她也没法工作,不得已,只好让步。 “说吧。” 韩江雪关了电脑,正襟危坐,以示尊重。 “我认为梁岱山就是幕后黑手。”张若愚笃定道。 “他不会这么做。”韩江雪淡淡摇头。 “梁岱山虽然和我有隔阂,但他没理由这么做。” “为什么?”张若愚问道。 刚才他试探过,从梁岱山种种反应来看,二人虽然有恩怨,但应该没到那一步。 现在,他想在韩江雪这儿得到肯定的答案。 “五年前不是他主动让位,我上不来。”韩江雪平静道。“他要动我,五年前更合适。” “有没有可能当年他以为你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张若愚沉凝道。 “现在却发现,你居然有两把刷子,他后悔了?” 韩江雪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张若愚不满道。 “要不是怕被牵连,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点破事?” 张若愚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塞给韩江雪。 “干嘛?”韩江雪有点躲闪。 “通行票。”张若愚眯眼道。“不要?” “要。”韩江雪伸手去接,心里却莫名有点虚。 这玩意是通行票?看着像上坟烧的东西。 张若愚却忽然一缩手,玩味道:“求我。” 刚才爱答不理,现在要你高攀不起! 韩江雪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求? 我韩江雪这辈子没求过人! “不求?”张若愚跳下桌子。“那我走。” “怎么求。”韩江雪银牙紧咬。 “叫哥哥。”张若愚双手掏兜。“要用西游记女儿国国王的腔调,我就好那口。” 韩江雪脸色煞白,美眸圆睁。 这混蛋又玩脏的! 可为了完成小动的心愿,当姐姐的——就叫一声哥哥吧! “哥…哥哥。”韩江雪娇躯滚烫,活不起了。 “人家一声哥哥能把骨头叫酥了。”张若愚把通行票丢在桌上,很不尽兴。 “你叫的我牙疼。” 把扫码流程告诉了韩江雪之后,张若愚摔门走了。 韩江雪气的俏脸煞白,但通行票是无辜的… 拿起手机扫码,成功获取通行码之后,她猛然发现—— 这是一人一码,都绑定手机号身份证了。 那小动怎么办? 我去,他看我去? 砰! 韩江雪用力拍了一下办公桌,五指发麻,掌心生疼。 下次再要票,张若愚不还得恶心自己? 韩江雪气的胸疼,余光却瞥了眼通行票。 那票右上角赫然标注了一个数字:1。 是追悼会第一张通行票吗? 而且,这票和沈云朝拿来的完全不同。 难道,他为了证明沈云朝的票是假的,直接跑去找北莽重做通行票了? 之前发的通行票全部作废? 要真是,那他在北莽的关系——好硬。 第二十二章 爷慈孙孝! 沈宅。 被老爷子紧急叫回家的沈云朝一阵烦躁。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 被赶出君盛集团后,他联络了几个项目合作方准备给韩江雪施压。 不给我面子? 那他妈都别要脸了! “通行票给出去了吗?” 沈老爷子身穿笔挺中山装,虽已年迈,却精神烁烁。 沈云朝唇角嗫嚅,开不了口。 这通行票是老爷子花了不少人情换来的,在整个滨海都是香饽饽。 结果沈云朝硬塞,都没塞出去… 他怕爷爷失望,更怕爷爷生气,骂他废物。 “你聋了?” 见孙子扭扭捏捏不说话,老爷子有点急了:“到底送给韩江雪没有?” “没——没有。” 沈云朝给老爷子吓了一哆嗦,坦白从宽。 他正要狡辩为什么没送出去,老爷子却手一摊,说道:“票给我。” “啊?”沈云朝急了,解释道。“爷爷,不是我不送,是还没腾出空,您再给我个机会…” 完了。 老爷子肯定是觉得自己追了韩江雪那么久都没进展,彻底失去耐心了。 “你哪来这么多屁话?票呢?拿出来!”老爷子虽然语气很重,却明显没了刚才的急躁。 沈云朝见状,只得心灰意冷地拿出通行票,颤抖着还给爷爷。 “爷爷我——” “幸好你没送出去!”沈老爷子把票折叠起来,放进兜里。“要不我都得跟着遭殃!” 沈云朝闻言,脸色陡变。 什么叫幸好我还没送出去? 怎么,死老鬼你这是怕我送了票还拿不下韩江雪,浪费你的资源? “你摆这臭脸给谁看?”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也没跟他打哑谜,闷哼一声道。“我刚刚得到通知,北莽不满通行票流入市场,被炒成天价。” “还说这是对张向北将军的抹黑和侮辱。” “北莽一怒之下把之前发放的通行票全部作废,决定重做。” 沈云朝听完,惊出一身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会说幸好没送出去,这真要送了,韩江雪怎么看沈家? 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恍惚间,他想起张若愚信誓旦旦说这通行票是假的。 你他妈这张臭嘴是开过光吗? “爷爷,那您再托人要两张,我一会就给韩江雪拿过去。”沈云朝冷静下来。 姓韩的之前不是说有票吗? 现在也作废了吧? 拿这票可不看身家,得看关系! 北莽都因为通行票流入市面发火了,你再有钱也不可能到票,还得我沈云朝亲自出马!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打点好了,正在办。” 老爷子看了眼手表,淡淡道:“看时间,应该快有消息了。” 沈云朝满腹安慰地坐下来,却发现后背湿了一片。 刚才给老爷子吓了个半死,如今看来,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姓韩的,回头你的票作废了,还敢跟我摆谱,装清高么? 没几分钟,老爷子接了个电话,却是眉头深锁,应付了几声后满脸不忿地挂断电话。 砰! 手机拍在桌上,沈老爷子怒道:“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沈云朝见状,忙不迭问道:“爷爷,怎么了?” “那群王八蛋都在那踢皮球,谁都不肯给个准信!”沈老爷子虽说生气,脑子却没停下来。 自己最近得罪哪个大人物了? 要不然,那帮王八蛋不可能推三阻四。 思来想去,老爷子头都快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得罪谁啊,自己退了后很本分啊,连门都不怎么出,谁会故意搞自己? 余光瞥了眼沈云朝,也是摇摇头,没多想。 连自己都没机会得罪的大人物,这孙子还能招惹上手眼通天的大牛? 下辈子都没戏! “你先去工作,等有信了我再找你。”沈老爷子点上一支烟,皱眉道。 “记住我说的,你能拿下韩江雪,沈家你做主。” “谢谢爷爷,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沈云朝立下军令状。 叮叮。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沈云朝喜上眉梢,老爷子的脸色也稳了很多,甚至很摆谱地等了几秒才接。 一帮小王八蛋,还敢不给老领导面子? 可整个接电话的过程,老爷子从正襟危坐到坐立难安。 最后拍案而起,扯脖子怒骂:“一帮狗娘养的!” 啪地一声砸了手机。 沈云朝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他从没见爷爷发这么大火… “爷爷,怎么了…” “这帮孙子!”老爷子跳脚骂娘。 “之前还在那推三阻四,好像老子拿了票转头就去换钱买棺材!” “现在倒好,直接跟老子说北莽军下了死命令,票给谁都行,就他妈不能给姓沈的!” 沈云朝傻眼了:“为什么不能给姓沈的?” “那群王八蛋说了,北莽刚刚算了一卦,说他妈姓沈的跟张向北八字相冲!” “怕姓沈的去了,坏了墓地的风水!” 草! 沈云朝差点爆血管。 有他妈这么欺负人的么? 老爷子暴怒一阵后,脑子有点发晕地坐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心中充满了对孙子的愧疚与自责… 是自己的锅没跑了。 不是早年的仇家崛起了,故意恶心自己,就是最近得罪了哪位大人物而不自知。 否则,北莽会点名道姓恶心自己? 可他妈究竟是谁呢?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老年痴呆了? “云朝,这通行票是没戏了。但你放心,爷爷肯定会全力支持你追求韩江雪。” 老爷子吐出口浊气,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让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去追求韩家千金,本就难为他了。 结果现在连张通行票都拿不到。 老爷子只能精神上支持孙子了:“加油,爷爷看好你!” 眼看那么骄傲的爷爷为自己的事受尽委屈,沈云朝双眼发红,咬牙切齿道:“爷爷,你放心,拿不下韩江雪,我提头来见!” 扭身走之前,还一跺脚,敬了个军礼。 脸上写满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 第二十三章 我给你找场子! 晚餐时间,吃饱喝足的张若愚又来食堂调研了。 这次因为调研区域的女员工居多,他很热情的待了半小时。 要不是韩江雪打电话催个不停,张若愚还能再调研半小时。 来到停车场,张若愚板着脸走到车边:“下车。” 韩江雪却纹丝不动,口吻冷淡中,带着些许疲惫:“我很累,不想和你吵。” 咔嚓! 张若愚野蛮地拉开车门,用近乎命令地口吻说道:“下车。” 韩江雪心中泛起一股怒火,正要怒斥,却听张若愚淡淡道:“你已经快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我不想死于非命。” 韩江雪闻言,心中刚腾起的怒火渐渐平息,下车坐上副驾。 张若愚启动轿车,瞥了眼满脸疲惫的韩江雪:“累了就眯会,一会还得跟我小姨视频。” “我不想让她怀疑我的审美。” 韩江雪没力气斗嘴,缓缓闭上了眼眸。 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张若愚看似专注开车,余光却扫过好几辆黑色轿车。 那几辆车在他们上班的途中,就出现过。 “你堂堂君盛总裁,身家几百亿,怎么也不配个司机?集团不是有司机班吗?”张若愚随口问道。 “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韩江雪闭目说道。 绝美的容颜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丝孤冷。 张若愚没再多问。 就像韩江雪查过他的资料,他对韩江雪,也并非一无所知。 父亲十年前离家出走,说是父女不和,可深层原因是什么,无从得知。 母亲更是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生死未卜。 档案上,备注的是失踪。 韩动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姐弟感情看似一般,实则深厚。薆荳看書 这从韩江雪为了拿到通行票肯喊张若愚哥哥可见一斑。 出生豪门,家庭却支离破碎。毕业后空降家族企业,虎狼环饲,树敌无数。 如此境遇,警惕心必定极重,也很难敞开心扉,接纳旁人。 砰! 车身陡然发生剧烈摇晃,惊醒了闭目养神的韩江雪。 原来是一辆黑色轿车为了超车,竟野蛮撞碎了保时捷的后视镜。 “你没事吧?”张若愚偏头看了眼韩江雪。 原来刚才的撞击中,韩江雪因坐姿不稳,雪白额头撞在了车窗上,登时红肿起来。 “没事。”韩江雪微微皱眉,并没因为被惊醒,而责怪张若愚开车不稳。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嗯。”韩江雪淡淡点头。 张若愚看了眼堵在前头,毫无停车迹象的黑色轿车,眯眼问道:“看来你不仅仇家多,仇还很深。” 韩江雪红唇微张道:“我既没作奸犯科,也没坑蒙拐骗。” “他们恨我,是因为他们无能。” 张若愚点头道:“有道理。” “那如果我告诉你,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前面那辆车可能会把我们撞出护栏,冲出八米多高的大桥。” “你还会这么看待问题吗?” 韩江雪脸色陡变,沉声说道:“他们这是谋杀!” “对,就是谋杀!” 张若愚斩钉截铁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想撞死咱俩!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韩江雪刚想让张若愚停车打电话报案,却听张若愚冷不丁问道:“你这车买全险了吧?” “你要干什么?”韩江雪心头一紧。 “系紧安全带,抓好把手。”张若愚薄唇微张,脸上一扫平时的嬉笑,淡淡道。“我给你找场子。” 嗖! 保时捷像一道闪电,呼啸而去。 韩江雪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只一瞬间,车头就撞到了黑色轿车的屁股。 哐当! 保险杆彻底报废,黑色轿车左右摇晃,与护栏摩擦出刺眼的火光。 砰! 又是一记猛撞,韩江雪脸色煞白,红唇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 尽管她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 但她不想被张若愚看扁。 砰砰! 接连的撞击,令韩江雪浑身发麻,抓住把手的手心,也渗出了汗珠。 而侧目望向张若愚,他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就连那漆黑的眸子,也古井无波。 嘎吱! 黑色轿车终于被逼停。 再不停,可能真要被撞下大桥了。 哐! 黑色轿车内冲出五六个满脸杀气的西装青年,他们人手拎着一根铁棍,朝保时捷围过来。 砰! 一名青年挥棍砸碎了挡风玻璃,怒吼道:“下车!” 另外几人也疯狂砸向车身,逼二人下车。 韩江雪的心揪了起来。 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很难招架这种场面。 而且瞧那帮青年的凶残架势,真要出去了,肯定会被乱棍打死。 “以后还是少耍大小姐脾气吧。”张若愚岿然不动地坐在驾驶席,轻轻看了眼韩江雪。“都被人盯梢成这样了,请几个保镖吧。” “活着,才能实现自我价值,才有任性的本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张若愚推开车门,像一头被吵醒的猛虎。 车外几名青年正叫嚣着,可当车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们安静了。 门开了。 如洪水般的杀气从车门内喷涌而出,仿佛要活活淹死他们。 走出来的,也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 第二十四章 身上有血腥味! 哐当! 张若愚推门下车后,又反手关上了车门。 瞧见这一幕,韩江雪的心微微一颤。 这个男人,要保护自己? 要一个人,去面对那六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这还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兵油子吗? 还是那个一天到晚阴阳怪气,恨不得把自己气死的混蛋吗? 自从父亲十年前离家出走,韩江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她凡事求己,不再依靠任何人。 这十年,她就是靠着自己努力、天赋、倔强,一步步走过来的。 忽然有个男人替她遮风挡雨,尤其还是张若愚,她心中百般滋味。 “来,你过来。” 张若愚冲正前方的持棍青年招了招手。 那青年被张若愚一激,顿时怒吼:“老子弄死你!” 铁棍挥动,砸向张若愚的脑袋。 啪! 铁棍还没落下,张若愚一巴掌抽了过去。 刹那间,青年的脑子轰地一声,半张脸瞬间肿成猪头。 随即,张若愚一把扯住青年的头发,将其脑袋狠狠砸向车身。 砰! 砰砰! 接连的撞击后,青年浑身瘫软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你过来。” 张若愚冲第二个青年招手。 却又觉得太慢了,扫了五人一眼,淡淡道:“都过来。” 那五人吓懵了,瞧瞧退了几步。 不说张若愚下手多黑,光是甩手那一巴掌,就把众人看傻了。 哪有一巴掌打碎满嘴牙的? 哪有一巴掌把人鼻梁骨打歪的? 你是怪物吗? 他们不肯来,张若愚也不托大,径直走了上去。 他手里拎着铁棍,见腿敲腿,见脑袋砸脑袋。 也就三十来秒,这帮来势汹汹的亡命徒全被放倒,连喊的喊不出声了。 张若愚收拾了他们,回身拉开车门,朝故作镇定的韩江雪伸手:“手机给我。” “我已经报警了。”韩江雪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张若愚。 “败家娘们,你报警抓我?”张若愚接过手机查号。“我这怎么看属于防卫过当,你这离婚手段够黑啊。” 说话间,已经找到韩世孝的号码了。 打通,那边传来韩世孝急迫的嗓音:“小姐怎么样了?” “多久到?”张若愚站在桥栏旁,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烟。 “三分钟。”韩世孝心头一颤。 这小子居然知道自己来了? “快点,她报警了。”张若愚径直摁断电话,吐出口烟圈。 韩世孝说是三分钟,结果张若愚一根烟还没抽完,他就赶到了。 十几辆车蜂拥而至,保护住案发现场。 几名倒地的西装青年被抬上车,连现场的血迹都被迅速清洗干净。 看手段,都是老手。 韩世孝探窗确定韩江雪只是额头擦伤,没有大碍后,心有余悸地走向张若愚。 “谢谢,这次要不是你在车上——” 啪! 韩世孝话音未落,张若愚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还没消肿的脸上。 这一幕,看得韩世孝跟班又急眼了,可想到昨晚,全都敢怒不敢言。 “结婚前,她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你想怎么保护她,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张若愚捏着烟屁股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指尖一弹,扔进了海里。 “现在,她是我老婆。她死了,我这叫丧偶,得披麻守灵。” 张若愚脸上没了昨晚的轻佻不羁,看向韩世孝的眼神,入骨三分。 韩世孝心脏骤跳,低哑道:“打的好。” 说罢,他掏出香烟,递给张若愚一根,然后亲手为其点烟。 “小姐要真出了意外,我没脸见干爹。” 韩世孝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男人之间未必每次都需要动嘴,动手往往更干脆,效果更好。 “谢谢。”韩世孝又说了一遍。 小姐这一次的遭遇,太凶险了,要不是张若愚在,可能真会丢命。 他在赶来的路上设想了很多种结局,不论哪一种,都惊出一身冷汗。 “盯紧点。”张若愚站在桥上,俯瞰滨海的夜景。“我们才刚结婚一天,她要真死了,人家会说我克妻。” 韩世孝愣了愣,重重点头:“我明白。” 心中思绪万千。 昨晚见张若愚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感觉很糟糕,哪怕有北莽军兜底,韩世孝也没看上他。 可今晚,他对张若愚有所改观。 甚至莫名有种错觉,那帮北莽精锐来看他,不是所谓的战友情,而是真的敬佩这个厨子。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张若愚随口问道。 韩世孝闻言,眉头一挑。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确信。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刚退役的炊事兵,军装都还热乎着。 他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害了他。 正要措辞,张若愚却开口了:“他们身上有血腥味。” 韩世孝心头一颤,有些狐疑地望向张若愚。 可张若愚却没有再说,丢掉烟头道:“我先走了,你擦屁股。” 韩世孝心事重重地点头,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倚着桥栏沉思。 “老板,我们先撤了。” 处理完现场后,一名亲信走上前,眉宇间写满戾气:“那帮家伙,还是老规矩处置?” 所谓老规矩,就是先用刑,甭管能否撬开嘴,断手断脚,赶出滨海。 “不了。”韩世孝淡淡摇头,终于吃透了张若愚那句话的意思。 身上有血腥味,意味着背着人命。 “别让他们再开口了。”韩世孝冷冷说道。 亲信愣了愣,领命走了。 “这家伙真是个厨子?”韩世孝盯着渐行渐远的保时捷,喃喃自语。 第二十五章 我心情不好! 保时捷缓缓驶向那栋随时可能断水断电的危楼,周边因为停工了,一片漆黑。 咔嚓。 张若愚推门下车,轻松道:“刚才我打人的样子,没吓到你吧?” “还好。”韩江雪面色沉凝。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关心,反倒像是威胁。 “为什么打韩世孝?” 韩江雪跟着张若愚上楼。 相比较昨晚,她没那么抗拒回“家”了。 “他有保护你的职责。”张若愚随口说道。“但他失职了。” “你打他,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我?”韩江雪红唇微张道。 “你在关心我?” “是啊,我可太关心你了,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张若愚翻了个白眼。 韩江雪表情一僵,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张若愚叮嘱了韩江雪几句,便掏出手机给小姨发视频。 不知怎的,坐在一旁的韩江雪有点紧张。 这算是见家长了? 很快,画面中出现一张绝美的脸庞。 美得韩江雪都想去补个妆。 “小姨,晚上好。”张若愚挥了挥手,一把搂住韩江雪柔软的肩膀。 视频中的女人气质温婉,衣着很有品味。 尤其是那双又大又水的美眸,更是我见犹怜。 只看一眼,韩江雪就困惑了。 不是说小姨身体不好,过一天算一天吗? 看起来气色很好啊,大眼睛水汪汪的多迷人。 “好。” 视频中,小姨看了眼动作亲昵的二人,柔声问道:“领证了吗?” “领了。”张若愚拿起提前准备的结婚证,在视频前晃了晃。“新鲜出炉的。” “那就好。”小姨微微点头,看了眼韩江雪。“额头怎么了?” “昨晚床上磕的。”张若愚急忙解释,不想让小姨担心。 “小心点。”小姨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柔声说道。“不论什么时候,身体第一。” “知道了小姨。”张若愚看了眼视频背景,好奇问道。“小姨你这么晚还在车上啊?” “嗯,一会要见个客户。”小姨微笑道。“为了生活。” “小姨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张若愚关心道。 这次回燕京,他大概了解了小姨的生活现状。 一家上市集团的部门经理,工作还算体面,收入也不差,就是累了点,而且还是单身。 “好的。”小姨微笑点头,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这才说道。“忘记恭喜你们了。” “新婚快乐。” 张若愚很心虚的回应,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能让小姨开心几天。 “早点休息,小姨要去见客户了,改天再聊。” “小姨晚安。”张若愚笑道。 温柔地笑了笑,林清溪主动挂断了视频,似乎不想打扰这对新婚夫妻过二人世界。 可在视频关掉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眼中的柔软与温和,也仿佛从没出现过,透着寒意。 “老板,叶家到了。” 司机停好车,如释重负地说道。 只是开个车,却仿佛被扔进油锅,肝胆俱裂。 林清溪微微抬眸,车门已经被人拉开了。 她走下车,立刻有人撑起一把黑色雨伞,为她遮雨。 今晚,燕京城倾盆大雨。 老牌豪门叶家摇摇欲坠。 林清溪朝叶家大宅走去,身后几百把黑伞遮天蔽日,上百辆豪车把叶家堵得水泄不通,声势浩荡。 虽大雨连绵,却又仿佛寂静无声。 不远处,叶家大门口跪着十多个瑟瑟发抖的叶家人,浑身皆已湿透。 他们都是叶家骨干,是曾在燕京城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今晚,他们却跪在家门口,迎接一位大魔王的降临。 叶家败了。 他们不得不跪在大魔王脚下。 或许臣服,叶家还能在燕京城立足,还有一席之地供他们残喘。 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逐渐传来,每一声,都掩盖住雨声,扎进了叶家人的心脏。 她来了。 那个犹如恶魔般的林家女人,降临叶家。 “林老板,不论您提出任何条件,叶家都能谈,求您高抬贵手。”林家代表连头都不敢抬。 跪迎这个女人,叶家已经丢掉了所有家族荣誉,他们所求的,不过是生存下去的资格。 “不谈了。”林清溪居高临下,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柔情。 有的,只是恶魔般的冷漠与残忍。 当张若愚在她面前挥动那鲜红色的结婚证时,她压抑在心中二十余载的情感,彻底塌了。 “今晚我心情不好。” 林清溪推开头顶的黑色雨伞,任凭刺骨的寒雨打湿全身。 此刻,她仿佛暗夜幽灵,行至叶家人面前。 因面色苍白而显得格外猩红的红唇,缓缓开启:“但我不想一个人心情差。” “叶家陪我。” 说完,她转身走了。 黑压压的黑伞朝两侧分开,为林清溪让出一条道。 所有撑着伞的西装青年眼神敬畏,如凝望神祗。 得到答案的叶家人彻底瘫软在地,跪地哀嚎,声嘶力竭。 今晚,林家女人一句心情不好,扎根京城三十余载的叶家,彻底除名! 第二十六章 狗眼往哪看? 张若愚表情古怪地挂断视频,嘟囔道:“小姨今天怪怪的,好像不是很开心。” “难道是怪我没有领证后第一时间通知她?” 张若愚摇摇头,正打算抱着红色脸盆去洗澡,韩江雪却开口了。 “她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你?”张若愚心里有事,敷衍道。 “你小姨。”韩江雪抬眸,看了张若愚一眼。 “从哪看出来的?”张若愚回过神来。 “直觉。”韩江雪红唇微张道。“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有敌意。” “你很介意?”张若愚冷不丁问道。“你希望我小姨视你如己出,对你嘘寒问暖,掏心掏肺?” 韩江雪红唇嗫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混蛋嘴真臭! “韩江雪,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摆正自己的位置?”张若愚非常失望道。 “你奶奶对我好的都快让我无法呼吸了,你还想让我小姨也喜欢你?” “算我求你了行吗?下次见我小姨的时候,动动你那抹了蜜的小嘴,狠狠恶心她!” “真别像今晚装贤妻良母巴结我小姨了,再这样下去,她该堵着房门逼咱俩繁衍后代了!” 丢下这番话,张若愚痛心疾首地抱着红色脸盆进了浴室。 反观韩江雪,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猛一起身,差点眼前一黑栽个跟头。 搀扶着站起来,韩江雪拖着行李箱进屋换床单被罩,张若愚用那些带补丁的糙布铺床,蹭得她浑身难受。 因是地铺,韩江雪不得不跪地整理。为了不硌胯,她还带了床软绵垫底层。 可饶是如此,这睡觉环境还是太恶劣了,她怕今晚还失眠。 再睡不着,猝死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正打理着,韩江雪猛地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从后背传来。 哪怕没转身,她也有种被侵犯的耻辱感! 心头顿时怒火中烧,一回头,果然! 穿着短裤背心的张若愚正杵在门口,眼神充满火热。 “你狗眼往哪看!?” 韩江雪恼羞成怒,满脸冰霜! 这个无耻混蛋,竟趁着自己不注意,偷看自己的臀部? 张若愚猛地一回神,脸上却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窘态。 相反,他脸色一沉,义正言辞道:“韩江雪,你还记得昨天结婚前,我是怎么和你约法三章的吗?” “当时我就说了!而且反复强调了好几遍!不要色诱我!” “你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韩江雪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都被抓现行了,你居然还贼喊抓贼? 人怎么可以无耻下流到这种地步? 还没等韩江雪回过神来,张若愚铿锵有力地喝道:“韩江雪,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的身材有多火辣!我更加不信你不知道自己的腰臀比有多可怕!” “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跪在地上撅屁股铺床?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怎么,跟我玩战损美?” “韩江雪,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到底还想不想离婚!” 韩江雪彻底傻眼了。 混迹商场五年,她不是没见过贼喊抓贼,可抓成张若愚这样的,头一回。 不可否认,她这个动作的确不雅观,可她能怎么办? 挺着一米长的大白腿站着打地铺? 够得着吗? 再者,我动作不雅,你就不能回避?就非得偷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若愚仿佛会读心术,沉声说道:“想问我为什么要看?为什么不回避?” “我就直说了吧,我当兵十年,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每次跟食堂保洁阿姨打招呼都脸红心跳,看久了,都觉得她国色天香!” “你再看看你什么档次?什么姿势?我看着能不腿软吗?能走得动道吗?” “够了!” 韩江雪满脸寒霜,第一次嫌自己嘴笨。 说,是肯定说不过了,但这混蛋也不全是歪理。 和尚当久了,对异性的确没什么抵抗力,这道理韩江雪能理解。 再者,他俩毕竟是合法夫妻,要是看两眼就雷霆大怒,格局小了。 “下次注意点。”韩江雪深吸一口冷气,咬了咬红唇,算了。 “你也是。”张若愚板着脸说道。 “我正值壮年,血气方刚。你要老这样,我哪受得了?” 韩江雪眉头一皱,冷冷道:“关灯睡觉。” 说不过我躲还不行吗? 张若愚倒是听话,关了灯爬上了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那画面,他生平头一回看,视觉冲击太大了,到现在还在脑子里反复播放。 “睡了吗?”张若愚横竖睡不着,问道。 “没。”嗓音清冷,却透着疲惫。 “我也没有。”张若愚说道。“刚才给你骂精神了,有点睡不着。” 说的是人话吗? 我骂你什么了?不都是你在痛骂我色诱你,不尊重你吗? 韩江雪闭目不语。 “你今晚要是还睡不着,明天我们就搬家吧。”张若愚沉声道。“就去韩家住,我不信小老太受得了我。” 韩江雪眼神一亮,这要能搬家的话,她可就不困了。 可只精神了一小会,强烈的困意再度袭来。 快四十八小时没怎么睡了,她真的挺不住了。 “陪我聊会呗,其实我身上挺多闪光点的,你要想知道,我告诉你。”张若愚说道。 韩江雪脑子跟浆糊似的,连话都听不清了。 “要不聊聊你的救命恩人张向北?。”张若愚自言自语道。“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铁血纯爷们。” 韩江雪只听到纯爷们,就彻底断片了。 临睡前,她还有个顾虑,自己要是能睡着,这混蛋不会就不搬了吧? 跟小老太被恶心相比,她更想有尊严的睡觉。 见韩江雪彻底没动静了,张若愚撇嘴道:“还挑床?困急眼了,死人堆里你也照样能睡。” 呼… 黑暗中,细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张若愚眉头一皱,探头确定韩江雪彻底睡死了,不由得蹑手蹑脚爬下床,摸到了只穿着真丝睡衣的韩江雪身边。 身上有点香,借着月色,能清晰观摩她那绝美的容颜,以及饱满得能掐出水的娇躯。 因为快入夏了,韩江雪身上只盖了一层薄毯,婀娜曲线展露无遗。 张若愚面色沉凝地思考了片刻,终于,他伸出手掀起薄毯,然后慢慢往上拉,盖在了韩江雪的脑袋上。 刹那间,本就细微的鼾声彻底消失了。 张若愚心满意足地爬回去,夹着被子美美睡觉。 第二十七章 搬可以,得加钱! “我八岁那年父母双亡,他们生前又因为聚少离多,连张全家福都没给我留下。” 副驾驶席上,张若愚吃着油条豆浆,神色凝重道:“这房子我住了十八年,承载了我所有的青春和记忆,也是爸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恶补了一觉的韩江雪皮肤红润,吹弹可破。 虽说对张若愚的出尔反尔有点不满,但听他这么解释,倒也释怀了。 再者,昨晚睡得就很香嘛。 我韩江雪还能换张床就不睡了? 见张若愚面露伤感之色,韩江雪淡淡道:“不想搬就算了,这楼拆不拆,我说了算。” “咱俩毕竟夫妻一场,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张若愚把半根油条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搬可以,得加钱。” 韩江雪眉头一蹙,忽然觉得这混蛋并不是蛮不讲理。 至少,他知道为自己着想了。 “你说个价。”韩江雪抿唇说道。 能搬当然皆大欢喜,自己不用住危楼,睡地铺。 集团项目也能顺利推进,少这块地,损失至少一个亿。 “十亿。”张若愚狮子大开口。“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小雪,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做出让步,完全是因为你。” 韩江雪脸色一冷,知道自己又被这混蛋耍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搬,却还在那惺惺作态,恶不恶心! “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抢钱,却还要送我一套房子。”韩江雪板着脸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若愚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通行票,擦了擦满手的油渍。“也就这项目是你的,换另一个人,我能把他要成贫农。” 韩江雪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再聊她心态就得炸。 嘟嘟。 韩江雪手机响了,是弟弟韩动打来的。 “喂。”韩江雪淡淡道。 “姐,姐夫给你票了吗?我可听说了,之前通行票流到市面上,惹得北莽雷霆大怒,直接把票作废重做了。依我看,这票源会越来越紧张,你可得让姐夫抓紧啊,要不就拿不到了。”ζΘν荳看書 电话那头传来韩动紧张的嗓音。 “拿到了。”韩江雪瞥了眼正拿通行票擦手的张若愚,心情糟糕透了。 “拿到了?太好了!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取!”韩动激动道。 “他就给了我一张。”韩江雪有点为难。 “一张就一张吧!”电话那头的韩动沉默了下,咬牙道。“我也管不了别人死活了!” “这张是我的。”韩江雪习惯了摆架子,很难让她开口跟弟弟解释。 尤其是当着张若愚的面解释,太没面子了! “什么意思!?”韩动既惊又气。“你不给我票?你要自己去?” “我在开车,挂了。”韩江雪猜到弟弟接下来的话有多难听,索性挂了。 车厢内陷入沉默,张若愚甚至很没素质地把通行票揉成一坨,然后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好像生怕待会下了车,韩江雪会偷偷捡起来拿给韩动。 “就剩两天了。”韩江雪冷冷扫了张若愚一眼。“你还要折磨小动到什么时候?”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折磨我小舅子?”张若愚眯眼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真的?”韩江雪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若愚反问道。 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了? “但我也有个顾虑。”韩江雪沉凝道,面露忧色。 “你说。”韩江雪淡淡道。 “事儿我是办了,可我担心小动到时候太过崇拜我,非得逼你伺候我,给我生几个孩子,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持住。”张若愚慎重道,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韩江雪满脸厌恶,心中充满不屑。 你是拯救世界了吗?拿几张票而已,我家小动就这点出息? “他不敢。”韩江雪冷冷道。 “那我就放心了。”张若愚微微点头,闭目养神。 昨晚看了点刺激的,满脑子都是细腰丰臀,梦里好几次差点被韩江雪祸害。 这会得补一补。 …… 滨海军校,某男生宿舍,气氛压抑之极。 韩动跳脚骂娘,心态彻底炸了。 姐夫给了票,你韩江雪就他妈给独吞了? 你一个满身铜臭的奸商跑去凑什么热闹? 你知道怎么敬军礼吗? 宿舍几个哥们都来劝韩动,虽说也很失望,却也没怪他。 这通行票的确难搞,连他们滨海军校,也就校长有资格去。让韩动搞四张,难如登天。 韩动一开始,也多少有点讲排场,爱面子的想法。 从知道有通行票这回事,他就在全班同学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必须让全班都去送偶像! 可现在非但不能让全班去,连他自己都没戏了。 面子丢了,他很难受,但也只是难受。 不能送偶像一程,他面如死灰,心脏抽搐的疼。 生,不能一堵偶像风采。 死了,连上柱香的资格都没有。 韩动的心如同窗外的天气,乌云密布,仿佛天塌了。 第二十八章 一路走好! 滨海的雨接连下了三天,天仿佛要塌了。薆荳看書 今儿是北莽战神张向北举行追悼会,并将骨灰葬在滨海的日子。 整座滨海静得可怕。 没有轿车按喇叭,没有行人嬉笑,所有市民仿佛商量好了一下,穿着朴素,只打黑伞。 高楼大厦的广告牌上,统一播放着一段张向北军事演习的画面。 却因带着头盔面罩,看不清模样。 所有市民路过时,都会驻足观看,以各自的形式,送这位传奇战神最后一程。 因为张向北,滨海被冠以英雄城市。 还是因为张向北,滨海今天被世界所聚焦。 滨海军校。 足以容纳三万余人的巨大操场上,站满了军校生。 他们是祖国的希望,是军方的未来。 纵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可这群未来的军部力量,依旧早早起床,在操场集合。 校长李培功踱步走来,亲自主持周一升旗。 瞧着台下那一张张稚嫩而倔强的脸庞,李培功动容了。 张向北的陨落,对军部是巨大损失。 对这群将张向北视作灯塔的军校生,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李培功手里有票,却选择了陪这帮孩子,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送张将军最后一程! “升旗!奏国歌!” 一声高呼。 恢弘的音乐响起。 大雨之下,三万多名军校生齐刷刷敬军礼,全军合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雨水打湿了脸庞,与泪水混在一起。 短短一首歌,唱哑了所有人的嗓子。 每个军校生浑身颤抖,饱含热泪。 张将军陨落了。 他们心中的战神,倒了。 “校长!” 忽然,操场上响起一把沙哑而激昂的怒吼。 是韩动。 作为护旗手,他挺拔着站在台下,沙哑喊道:“我能不能请您帮一个忙!” 李培功怔住了,哪怕不知道韩动想让自己帮什么忙,他却重重点头:“能。” “请您立刻前往葬礼现场!替我!替全校师生!” “在张将军的骨灰前说几句话!” “您戎马一生!血染疆场!是全军榜样!您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们会站起来!” “从今往后,这片土地,这个国度,由我们守护!” “张将军!您一路走好!” 此言一出,全体军校生高呼。 “张将军,一路走好!” 李培功双眼通红,情难自禁。 这,就是传奇战神张向北的感染力。 他不仅仅是一名军人,更是一个符号! 在这个看似和平,却从未和平过的年代,国家太需要像张向北这样的军方领袖。 他活着,受万人敬仰。 他死了,一样能够激发全军血性! 谁敢说台下这帮稚嫩的孩子,将来不会成长为另一个张向北? 只要心中有热血,有矢志不渝的拼搏精神,未来的华夏,会有多少个张向北平地崛起? 张向北的存在,不仅是一把震慑海外的尖刀,不仅是一名传奇战神。 他真正的价值,真正的意义,是身体力行地,让他的信徒成为他。 并且,超越他! 凝望着台下的孩子们,李培功血脉喷张。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偶像? 轰轰轰! 上百辆军用越野闯入滨海军校。 上千名北莽精锐赫然而立,气吞山河! 每一辆车上,都飘荡着鲜红的国旗,宛若血染。 升旗那一幕,龙飞全看见了。 孩子们的热血,澎湃,令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仿佛一夜之间回到十年前。 他双眼通红,气血翻滚。 龙飞永远忘不了少帅退役的那一晚。 他因为愤怒,狠狠打了一拳那个丢掉荣耀,抛弃北莽,背叛战友的混蛋! 北莽军,因他而闻名世界!令敌人闻风丧胆! 可现在,他要走! “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把你视作偶像!连老子都一直把你当成榜样!” “你知不知道,所有军人都把你当成穷尽一生都要追赶的终极目标!?” “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民众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的丰功伟绩,而感到幸福!感到安全?” “现在,你却要走!?” “你张向北,要当逃兵!?” 龙飞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为私。 他不忍看着张若愚用十年青春血泪换来的功业一朝散尽! 这个混蛋本可以成为华夏军方最闪耀的那颗星! 本可以登高绝顶,书写一世传奇! 为公,他若走了,若死了。 会有多少军人伤透心? 会有多少崇拜他,甚至膜拜他的年轻人,失去信仰? 挨了一记重拳的张若愚没有怪龙飞。 他知道这个小个子舍不得自己,舍不得十年战友情,更不希望自己沦为平凡,十年戎马,转眼成空。 可张若愚从未把自己当成所谓的英雄,或是精神领袖。 他仍记得父亲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大丈夫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 张若愚记忆犹新,从军后,也一直奉行如初。 “张向北,已经功成名就了,受万人敬仰。”张若愚喝着烧刀子,对龙飞,对身边所有不舍的战友说。“张向北还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还能为这片土地奉献什么?” “未来,你要张向北躺在功劳簿上受人朝拜?” “张向北继续活下去,只是一个人。一个或许会让民众感到安心,或许能让军人看到力量的所谓偶像。” “但张向北死了,华夏才会有千万个张向北站出来!” “张向北不需要膜拜,不需要被人仰望,更不需要被人供起来!” “他要的,是别人成为他!并且超越他!” “他死了,比活着痛快!” 龙飞望向那群甚至连校门都还没出,却可以振臂高呼这片土地,由我们守护的孩子们。 眼泪决堤,喷涌而出。 “哥,你是对的。” “这群孩子,就像你刚进北莽时的样子。” 龙飞向所有军校生敬礼,扯着嗓子怒吼:“全体都有!上车!” “张将军!想和你们做最后的告别!” 第二十九章 赶不上吃席了! 张若愚是被一阵手机声音吵醒的。 睁开惺忪眼眸的时候,他还听到床下有一阵小声的抽泣声。 一大早搁这哭丧呢? 张若愚撑起胳膊,探头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轻轻发抖的韩江雪。 “韩总,你大早上看什么鬼东西能把自己看哭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张若愚靠着床背坐起身,满脸困倦地点了一支烟。 韩江雪闻言,立刻关上手机,止住了抽泣。 美眸红润,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惹人怜。 “没看什么。”韩江雪偷偷抹掉眼泪,嗓音有些哽咽。 她醒来后看到了一段张将军实战演习的视频,全网热度第一,画面惊心动魄,让她体会到了一名真正的战士,是何等的英勇。 随后,大数据给她推送了无数有关张将军的视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网友自发制作的。 她越看越动容,越看越敬仰这位传奇战神,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她翻看了无数视频,却没有一个视频露脸,哪怕是侧脸也没有。 张将军名满天下,却至死,也无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哪怕在这茫茫人海中,自己有幸与他擦身而过,却又如何相认?如何言谢? 见韩江雪不搭理自己,张若愚叼着烟,眯着眼打开了手机。 好家伙,全网都在那追悼张将军,视频做的一个比一个悲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感觉这孙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张若愚随便点开两个视频扫了眼,略微满足了下虚荣心,可每次视频结尾都点一堆白蜡烛,在那疯狂给张将军招魂,看的真晦气! 张若愚觉得上头稍微过了点,这不是白白浪费公共资源了吗? “韩江雪,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张若愚吐出口浓烟,冲正在叠被子的韩江雪说道。 “什么过分?”韩江雪情绪低落,一会还得开车去参加追悼会,她得稍微准备一下。 “再怎么说,咱俩是夫妻吧?你一大早上当着老公的面给别的男人哭丧,还在那泪眼婆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韩江雪俏脸紧绷道:“别说张将军曾经救过我,即便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就不能为张将军的牺牲而哭吗?” 张若愚撇嘴道:“你哭再大声他能听到吗?” 韩江雪闻言,却是冷声质问:“你不是张将军的兄弟战友吗?你就一点儿也不难过?不伤心?” 张若愚闻言话锋一转,沉声道:“我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 韩江雪不想和这混蛋瞎扯,皱眉道:“追悼会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你准备一下。” “干嘛?我也要去啊?”张若愚表情古怪。 “你不想去?”韩江雪意外道。 这种场合说百年难遇都不夸张,这家伙既是张将军的战友旧交,更和那帮北莽军交情深厚。 这么正式的场合,他居然不想去? “去这种地方容易触景伤情,我实在不想和大家抱头痛哭。”张若愚沉声说道。“太没面子了。” 再说了,哪有人参加自己追悼会的?那不是活见鬼嘛! 韩江雪微微皱眉,深知这混蛋不想去,可能真是怕太难受。 可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去吧,就当和张将军告个别。”韩江雪起身道。 张若愚见状,也不再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