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人皇乾江》 第1章 圣旨两道!生死一边! 大乾帝国。 皇宫龙庭,御书房外。 大雨倾盆,荡涤万世。 乾江跪在雨中,面如金纸,双目紧闭。 深秋寒气透过地砖,将他身上最后一丝温热也尽数带走。 他死了,卒年,十六! 大乾帝国八皇子,就这么冻死在大雨之中。 御书房房门打开,油纸伞撑出一片雨幕。 伞下之人摆了摆手,一个身穿深青色长袍的太监快步从伞下钻出,飞快地跑上前,伸出手按在乾江脖子上。 鼻息全无,颈部也不再跳动。 确实是死透了! 太监站起身,伸出衣袖遮蔽着头上的大雨,跑回御书房下,冲着伞下那人躬身说道: “陛下,八皇子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已然……崩殂!” 他竟是大乾皇帝,开国君主,乾雄! 乾雄冷眼看着倒在雨中的八子,眼神里似有一丝悲悯,可那悲悯如同大雨中的尘埃一样,转瞬之间就被冲刷干净。 君王无情! 他摆了摆手,径直回到御书房。 打伞的太监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圣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摊开圣旨,对着那地上的死尸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皇子乾江抗旨不遵,理应废去皇子之位。念其崩殂之时,已有悔意,朕心宽慰。追封北凉王,赐【谥号】无孝皇子,封地北凉州,镇守大乾疆界,南望长安,永世悼念,钦此!” 谥号,给死人册封! 即使是谥号,也要冠以无孝之名! 寒雨凄切,伏在地上的冰冷躯体却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不是死了吗? 乾江双目紧闭,意识却已然恢复。 脑海里还停留着自己死前的画面。 南疆战场,毒枭的子弹密如暴雨,掀起阵阵腥风血浪。 其中一颗就射中了他的胸膛,年仅二十岁的他,就结束了自己短暂却光辉的缉毒生涯。 错愕之际,一股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迅速涌来。 这一世的自己,有着同样的名字,乾江。 身份却是大乾帝国的八皇子。 四年前,舅舅陈飞虎因谋反被抄家,满门抄斩。 可上到满朝文武,下到黎民百姓,谁不知乾皇的江山,皆是依仗陈飞虎浴血疆场,屡建奇功所打下来的,甚至连皇位都几乎是他拱手所让。 这样的陈飞虎,绝不可能谋反。 为了给蒙冤的舅舅平反,前身四处东奔西走,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乾皇对峙。 乾皇一怒之下,勒令乾江下跪忏悔,这才跪死雨中。 两世记忆融合,乾江思绪逐渐清明,他突然觉得有人踢自己,随后一个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传来。 “这废物真死了?死得好啊!” 乾江眉头微微一皱。 乾皇长子,皇位继承人,太子乾祯! 他一直将我视为眼中钉。 此时看到我死在面前,自然得意忘形! 太子俯视着脚下的“死人”,眼角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嘲弄。 “那些文臣武将,跟随父皇打下天下,早已功高震主,父皇清剿几个乱臣贼子,你也百般阻挠。”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枉你读了几年圣贤书,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太子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乾江的脸:“让你就这么死掉,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的尸体我会丢给野狗啃食,拥护你的那些老臣,你喜欢的女人,你的母亲,以及你所有珍视的人,我会慢慢折磨他们!” “你还记得皇城外寄居在农户里那个五岁的孩子吧?” “他就是当年被你娘买通官差掉包,侥幸活下来的陈家孽种,陈飞虎的小儿子,你的亲外甥对吧?” 太子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木盒,满脸嬉笑地打开放在乾江面前摆弄。 “你看看,这是什么?” 乾江微微睁开眼,心头怒火霎时间冲天而起。 是两只眼珠! “阿爸,阿妈,我好害怕!哈哈哈哈哈!他哭的可真是惨啊!” 太子满面病态的痴狂:“你猜猜我怎么取下来的,我一点一点扣下来的....” “草!” 乾江猛然睁开双目,抬手一把抓住太子的脚踝将其掀翻在地,起身后一脚狠狠踩在太子的脸上。 “他只有五岁!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虽说乾江已不是原来的乾江,可如此残忍的手段去虐杀一个五岁懵懂的孩子,身为曾经缉毒军人的他,又如何忍受! “啊啊啊,诈尸啦!” 太子脸上被踩的鲜血淋漓,他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奋力挣脱开,手脚并用地向后仓皇逃离。 “来人……来人啊!” 侍卫慌忙上前,抽出刀惊恐地看着乾江。 “拿刀对着本王,该当何罪?” 横眉冷对,目露阴寒! 那两个身经百战的侍卫竟然被这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气吓到,收起刀毕恭毕敬地退回原地。 第2章 苛刻封赏!两年之约! 话音刚落,乾皇脸上顿时闪现一丝阴寒。 乾江目光如炬,丝毫不在乎乾皇显露出的杀意。 “司法有误,刑罚苛责,轻则朝纲混乱,重则祸及天下。” “儿臣虽是大乾皇子,可也是人臣。” “身为臣子,见错不谏,是谓不忠。”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脸色骤变。 当着皇帝的面,讽刺司法朝纲,岂不是直说皇帝昏庸无道? 乾皇脸上的阴寒早已化作沉怒,牙根紧咬,双拳紧握。 芸妃惶恐不安地看着乾皇,生怕他一怒之下再次下令将乾江赐死。 唯一满脸欣喜的,只有太子一人。 乾江死里逃生,居然还敢触怒龙颜,简直作死! 而此时的乾江,面色沉稳,呼吸丝毫不乱。 乾皇要杀我,这一点避无可避,也不可能让乾皇改变主意,否则他也不会拟出追封谥号的圣旨。 既然避无可避,那索性摊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到时候他再想杀我,就得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要不死,就能暂避锋芒,徐图后进,积蓄力量! 乾江接着说道: “陈家为我大乾开疆扩土,有不世之功。” “眼见功臣蒙冤灭门,儿臣若是袖手旁观,是谓不义!” 话音未落,芸妃慌忙拦在乾江身前,一边拦着他,一边惶恐地看着乾皇说道: “陛下,江儿雨中跪了三天,神志不清,这才说出这些话,求陛下饶恕他冲撞之罪!” 乾皇深吸了一口气,侧目而视。 见到乾江仍旧昂首直立,没有丝毫怯意,当即冷哼一声,甩手道: “哼!他话还没说完,让他接着说!” 乾江伸手将母亲揽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放心,儿臣没事!” 接着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陈飞虎是儿臣亲舅,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儿臣若是不闻不问,便是不孝!” “大乾建国只有十七年,就出此等硕大冤案,儿臣身为人子人臣,若是不能给父皇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便是不仁!” “儿臣的性命固然重要,可要让儿臣为了自家性命,做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那样的话,儿臣,万死无悔!” 寂静。 一番话过后,整个御书房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屋外雨水倾盆,溅起的水花之声。 太子紧盯着乾皇,就等他勃然大怒,下令处死乾江。 芸妃已然面无人色,默默抓住乾江的手,微微颤抖之下,也表露出生死相随的决心。 乾皇脸上表情已然收束,而双拳却始终紧握。 历经生死,此子却毫无悔意! 而且比起之前,行事更加果敢,心性更加沉稳,说话做事也更有条理! 之前在大殿之上,他无凭无据也敢指责朕诛杀忠臣。 而此时他明面上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句句都在说朕。 是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如果放任他笼络人心,假以时日,朕的江山势必被他亲手拿去。 而且大概率是强取! 此子,绝不能留! 可他向来爱民如子,杀他容易,激起的民愤却绝难平息,落下口实,被天下人唾弃! 朕的好儿子,你可真是好算计! 沉思片刻,乾皇脸色阴沉,抬手拿起笔,在一张空白圣旨上提笔写下一张圣旨,扔给一旁的太监。 “宣!” 太监接过圣旨,尖声尖气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皇子乾江抗旨不遵,理应废去皇子之位。朕念其忠孝,免去死罪。谪封北凉王,世袭罔替,封地凉州,三日之后便启程去往封地就国,若无旨意,不得擅自入京,钦此!” 圣旨念罢,乾皇这才说道: “朕本应处死你,可虎毒不食子,你又是陈家唯一的血脉,朕于心不忍!” “陈飞虎的案子,你不许再管,三天之后就启程上路吧!” 太子闻言眉头微皱。 本以为乾江这次死定了,结果居然还是封王! 乾江,当真那么难死? 只不过凉州地处大乾北方边境苦寒之地,又和北方匈奴接壤。 那句“不得擅自入京”,也就代表着乾江彻底和皇位毫无瓜葛! 就算让他苟活几年,最终也是凄苦过完余生,相比一刀杀了他也不遑多让。 倒是乾江,对于这个决定欣喜无比。 尽管唐皇对他还没有打消杀心,可一旦出了皇城,坐拥一方天地,就由不得皇帝了! 而等他羽翼丰满,必要找这位苦心积虑要致他于死地的太子清算。 芸妃满脸苦涩。 别人不知道凉州是什么地方,她却清楚! 昔日她的长兄陈飞虎跟随乾雄出征凉州,曾亲眼见过凉州的荒凉。 百里盐碱地,寸草难复生。 那里的土地连庄稼都种不出来,这种封地,去了还不是等死? 就算能活着,也绝对不能长久。 自己的儿子,将成为自古以来最贫穷的藩王。 “陛下,凉州荒凉无比,江儿这样就封,是不是有些太过寒酸?” 乾皇抬眼扫了一眼乾江,见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冷笑道: “朕再赐你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 “长途跋涉,也需要有人护卫。” “皇城外的劳作营里,有不少奴隶,你就选上一千人,跟随上路吧。” 劳作营的奴隶? 芸妃又一次惊讶出声。 那哪是奴隶? 那些都是昔日攻城掠地时,被俘虏的士兵! 为了要兴建皇城才留了他们的性命。 这么多年始终负隅顽抗,宁愿干苦力都不愿投降大乾。 他们对大乾不说心有怨恨,但也绝无感恩戴德! 让他们护送江儿上路,岂不是羊入虎口? 然而乾江仍旧没有一丝不满,面带微笑地说道: “父皇如此善待儿臣,儿臣必当好好发展凉州,守护好大乾边界,报答父恩!” 两人短短几句,在外人看来,似乎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可在场众人,连太监都能看出。 乾皇对自己这个八皇子,已经不能说是善待了,简直就是苛刻! 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看起来挺多,可被赏的是一方藩王,堂堂皇子! 就算是富硕之地,封赏也绝不止这些,更何况还是凉州那种荒芜之地?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生准备一下,三日后就启程上路。” 乾江点了点头,正要退出御书房,恍然瞥见芸妃一脸担忧之色,心念一动,沉声说道: “今日一别,恐今生再也无缘得见父皇母妃,请受孩儿三拜!” 说着,毕恭毕敬地跪在两人面前。 “第一拜,望父皇龙体安康!” “第二拜,望母妃年华永驻!” “第三拜,望大乾福享千代,泽被万世!” 乾皇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这三拜,看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祝福,可其中深意,恐怕在场只有自己和乾江本人明白。 这是说,我走了之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用再把我作为假想敌,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有那么一瞬间,乾皇竟然萌生一种错觉。 这次死里偷生,乾江真的变了! 如果之前的乾江是愚忠、锈钝、痴蠢,被自己随意拿捏,随意罗织的罪名就让他跪倒死。 那现在的乾江却是八面玲珑、伶牙俐齿、慧心妙舌。 变得更加危险! 更加该死! 如果之前的愚痴的乾江自己都容不下,那现在的站在道德制高点随手怼的自己哑口无言的乾江更该死!更容不下! 乾皇眼中掠过一抹杀意,龙袍下的手腕青筋暴起。 但是身为人皇的修养却让他很快压抑下怒火,甩了甩手说道: “不必多礼了,去吧!” 乾江站起身,退出御书房,头也不回地离去。 芸妃满脸泪痕,行礼道: “臣妾身体不适,也先退下去了。” 乾皇甩了甩手,放任她离开。 御书房里,除了乾皇,就只剩下一个贴身太监和太子两人。 太子正想着怎么告退,就听乾皇突然说道: “祯儿。” 太子连忙躬身道: “儿臣在。” “你皇弟过几天就出发,你这几天就不要挑弄他了,要让他安心上路,明白了吗?” 太子神色一动,眉头喜色上行。 父皇刚才话的重点,是“安心上路”四个字? 这是让我在路上了结他? 太子欣喜道: “儿臣明白,一定保证让皇弟安心上路,儿臣这就去准备!” 第3章 悔婚!断亲绝情! 临安宫,八皇子住所。 原本门庭若市的热闹之所如今已经淡然萧索。 风凉水冷,寒雨凄切。 就连仅剩的几个太监宫女也都愁眉苦脸,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乾江百无聊赖地整理着思绪。 三天后出发,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情都要先考虑清楚。 另外还有劳作营的那一千奴隶。 个个都是刺头,该怎么收服呢? 正思考着,就听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苏相之女,苏筝求见!” 乾江刚一抬头,就见一把滴着水滴的油纸伞刚刚收起,伞下是一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女。 明眸皓齿,姿色怡人。 尽管脸冻得有些发白,可还是能够看出那惊为天人的俏丽容颜。 苏筝! 大乾右丞相苏赫的小女儿。 和前身不仅是青梅竹马,又是娃娃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苏筝四下看了看,见连个斟茶倒水,陪在乾江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当即嗤笑了一声说道: “知道的说你这里是八皇子的临安宫,不知道的说你这里是冷宫也没人怀疑!” 乾江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笔,笑呵呵地自嘲道: “各有各的前程,我去北凉吃糠咽菜,总不能也带上他们吧?那不是抢我的粮?” 苏筝知道他在开玩笑,随意地来到桌前,拿起乾江写下的东西,看了几眼,顿时蹙眉撇嘴。 “什么鬼画符?” 那张纸上是乾江写的化学反应方程式,以及一些数学计算。 乾江没解释,只是问道: “随便写的,还没问你呢,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里?” 苏筝四下看了看,凑到乾江身边,低声说道: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甘心就这样离开京城?永世都不回来?” 乾江闻言顿时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靠在椅子上,轻声说道: “离不离开,回不回来,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我想走,不需要别人推我一把,我想回来,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苏筝闻言,心头一喜。 他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服输!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能够安心嫁给他了! 正要说话,就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荒唐!筝儿!谁让你来这里的?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苏赫站在正堂门前,正任由身边的下人拍打着身上的雨水,皱着眉头说道: “身为女子,不在屋里待着,到处乱跑不说,还来这种晦气地方,还不回去!” 乾江和苏筝同时皱眉。 两人对视了一眼,苏筝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乾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从小就有婚约。 这次自己被贬为北凉王,苏赫肯定不会让苏筝跟自己一起走。 所以这次来,只怕是要来退婚的! 乾江冷哼一声,站起身说道: “本王刚说了树倒猢狲散,没想到又来了个墙倒众人推。” “苏相爷是说本王的府邸是晦气地方?” 苏赫傲然前行,迈步走到正堂主位,放下官帽坐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 “不敢,下官说的是贵气。” “八皇子高升北凉王,坐拥一州地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下官哪里敢说晦气?” 乾江见他傲慢无礼,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顿时一阵冷笑。 他迈步走到主位旁,索性往桌子上一坐,顺势把桌上的官帽抬手打落在地,冷眼看着他说道: “苏相爷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这一手,着实让苏赫吓了一跳。 自己一进来就坐上了正堂主位,这个威势可谓是给足了。 而乾江直接坐在桌子上,那这正堂主位的位置,正成了笑柄。 “哼!” 苏赫连忙捡起官帽,冷笑着说道: “本官是来退婚的!” “如果你还是八皇子,我家筝儿嫁你倒还没什么。” “可你现在不是!” “北凉王?呵呵,说得好听。可那北凉州算什么地方?每年朝廷两税粮食都交不上来的地方!” “土地贫瘠,多旱少雨,流民遍地,盗匪猖獗,还有西域北疆,两地匈奴虎视眈眈。” “这种封地,狗都不去!” 乾江心头憋着怒火,正要发作。 就听苏筝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不退婚!” 苏赫惊愕地转头看向苏筝。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退婚!我今生非八皇子不嫁!” “你敢!来人,把小姐给我带回去!” 话音刚落,一直侧立门外的家丁快步进来,抓住苏筝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就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 一块金色腰牌赫然落地。 几个家丁低头一看,就见那腰牌上写着“北凉王”三个大字。 “北凉就算再怎么贫瘠,本王也是陛下亲封的北凉王。” “就算本王今后离开京城,这临安宫也只会是本王的行宫。” “在本王的行宫里肆意妄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乾江说着,目光斜视苏赫。 “叫你一声相爷,是给筝儿面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和筝儿的婚事,是父皇金口御赐,是圣旨,难道你想抗旨不遵?” “就算你当枉顾圣命,一心抗旨。要退婚,你也应该去找我父皇。” “本王好不容易就要离开京城,你再去提退婚之事,若是本王不走了,你猜我父皇会对你如何?” 苏赫闻言顿时心头一寒,惊慌失措地站起身,趔趄着走了两步,脸色煞白。 惊惧! 八皇子身上透露出来的感觉,居然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那是直面皇帝才有的体会! 而在八皇子的身上,居然更明显! 一时之间,苏赫居然略带颤抖地说道: “你……我……我是朝中重臣,陛下他不会对我如何。” “是吗?那你去试试吧!” 乾江坐回主位,瞥了他一眼,摆手说道: “来人,送客!” 苏赫看着眼前的乾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把目标对准他,反而看向自己的女儿苏筝说道: “跟我回去!” “不!” 苏筝说着,默默站到了乾江身边。 苏赫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怒斥道: “好!好啊!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要嫁他是吧?你敢不敢立下血誓,今生今世,和我苏家彻底断绝关系,再也不踏入我苏家半步!” 苏筝面色苍白。 来之前她就想过,要坚持嫁给乾江,势必遭受不少的阻拦。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走到这一步! “也好!” 苏筝眉头紧锁,强忍着泪水沉声说道: “反正我是庶出,反正我娘都已经死了。” “从小到大,苏家从没有让我体会到一丝温暖,反而在八皇子这里,我才能开心畅快地笑出声!” 苏筝说着,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塞进嘴里,贝齿狠咬下去。 她捏着流出鲜血的手指,将血液滴在地上,随后抬起两指,指着天空,沉声说道: “皇天后土为证,我苏筝今日以我之血起誓,今后再非苏家人,永世不入苏家门!若违此誓,甘愿粉身碎骨,万箭穿心!” 听到苏筝的毒誓,苏赫当即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跨入雨中,那些家丁也急忙撑伞追上。 等到他们出了大门,苏筝身子才微微晃动,险些跌在地上。 乾江连忙上前,扶起她坐下,拿来棉布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轻声说道: “放心吧!他今天怎么赶你出门,将来就让他怎么跪着求你回门!” 苏筝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太监抱着一摞书卷走了过来,放在桌上。 “王爷,您要的名册,都在这里了。” “辛苦你了!” “不敢当,奴才退下了!” 苏筝看了一眼那些名册,疑惑地问道: “这些是什么?” 乾江笑了笑说道: “当初大乾打败的各国军伍名册,它们可是解决我当前最大的一个麻烦的方法!” 第4章 暗杀!抵达北凉! 秋雨初歇,冷风吹尽凉薄。 盛京城外,官道绵延萧索。 “他们来了。” 听到苏筝的话,乾江抬起头,就见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至。 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满是傲慢。 正是太子乾祯!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一千人奴隶。 他看到等候的乾江,当即对身旁的官员说道: “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官员连忙说道: “这群贱骨头,一个个都硬得很!” “但是下官已经处死了几个人,把我们的人安插了进去。” “只要出了盛京地界,八皇子必死无疑!” 太子脸上这才露出喜悦之色,夹紧马腹,快步走到乾江面前,不屑地说道: “皇弟,让你久等了!”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劳烦皇兄亲自为我带人过来,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希望皇兄你好好活着,可别死在我前面!” 牙尖嘴利! 太子嘴角微微抽搐,冷哼一声说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赶紧上路吧!别堵在官道上,影响皇城和谐!” 说完,扯着缰绳远去。 那官员见状,这才上前,拿出名册递给乾江,象征性地弯腰垂首说道: “这是他们的名册,一群贱骨头,还需王爷悉心调教,可别让他们占了上风。” “呵呵,否则的话,这远去北凉关的路,王爷可就要当心了!” 乾江闻言顿时脸色一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那官员顿时捂着脸,满脸怒意地看着乾江。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滚!” 那官员敢怒不敢言,转身给队伍中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随后拍马离开。 乾江扫过众人,纵身上了马车,沉声说道: “启程!” 车队离去。 城楼之上,乾皇和太子默默看着他们远去。 “父皇不用担心,儿臣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安排妥当,八弟,他绝对无法活着到北凉!” 乾皇扫了他一眼,冷哼道: “朕可没有下过什么旨意,摆驾回宫!” 太子闻言顿时尴尬地站在原地,嘴角一阵抽搐。 老不死的! 都这时候了,还在让本宫背黑锅! 八弟离开皇宫,本宫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 长路漫漫。 乾江和苏筝正有说有笑。 后面突然跑上来几个人,拦住二人的马车,躬身说道: “启禀北凉王,属下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乾江和苏筝对视了一眼。 苏筝明显有些紧张地握住了乾江的手。 “当心!” “没事!” 乾江走下马车,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里,有太子殿下安插进来的杀手,他们就是……” 为首之人说着,脸色骤变,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几人同时扑向乾江。 就在这时,那人猛然察觉一个黑影闪过,回过神时,手臂已经被一双铁打的大手紧紧锢住,动弹不得。 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站在自己身前,脸上满是冷漠。 而其他几人也是一样,被一群奴隶死死按在地上。 电光石火之间,太子安插的那些杀手,居然都被那群奴隶控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松开我!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那为首之人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 “他是大乾八皇子,他的舅舅,就是当初灭了你们的国家的将军,陈飞虎!” “你们这十几年的奴隶生涯,都是拜他的舅舅所赐!” “还不杀了他!杀了他!” 乾江满脸嗤笑,不屑地说道: “别喊了,没用!” 那人神色一变,转头看去,除了他们几个之外,所有的奴隶都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被自己蛊惑的样子。 “真是可笑。” 乾江冷笑道: “你们想靠他们来杀我,却不知道他们是谁!” 乾江指着那铁塔般的汉子说道: “大楚御王军先锋官,楚云,杀敌无数,战功赫赫。” “赵国骁骑营参将,赵牧,跟随骁骑营总将参战数年,所向披靡,几无败绩。” “他们虽然都被我舅舅打败,却是输在战场上,对我舅舅只有敬,没有恨!” 那为首之人闻言,顿时脸色骤变,却还是不死心地怒斥道: “就算你们不恨他,难道你们就这样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杀了他,带着他的钱,你们可以远走高飞!” “想去哪里都行!” 乾江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 “本王告诉你,本王许给他们的东西,你,太子,包括我父皇都给不了。” “本王,能够帮助他们复仇!” 乾江说着,脸色骤然猛变,冷笑着说道: “灭了大乾!” 这四个字一出,那人顿时面色惊恐。 灭了大乾! 难怪他们不肯杀乾江! 乾江一定早就偷偷摸摸见过这群奴隶! 他们恨的不是打败他们的将军,而是背后的大乾政权! 而眼下唯一有机会推翻大乾,并且出师有名的,只有连乾皇都忌惮,迫不及待要杀的八皇子,北凉王乾江! 也只有依附乾江,才能让这些人有复仇的途径! “本来你可以活着的,可是现在,你知道的太多了!” 乾江说着,一把夺过匕首,抬手冲着那人心窝扎了下去。 这一手又快又狠,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楚云也没有看清。 当下对乾江的判断又多了几分。 两天前,乾江来到劳作营,找到他们。 以推翻大乾为目标,让这群做了十几年奴隶都不肯归降的人,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楚云身为大楚先锋官,在他看来,反正都是做奴隶,在劳作营,还不如跟着乾江去往北凉。 “都杀了吧!” 乾江说完,将匕首交给楚云。 几声惨叫过后,车队再次前进。 苏筝心头微微安定下来,拉着乾江的手说道: “你还真敢相信他们!” 乾江笑了笑。 身为军人,他最了解军人的想法。 战场为敌,打出惺惺相惜的人太多了。 陈飞虎打败各国军队,靠的从来都是正面对抗,怕他恨他的人不少,可敬他,重他的人,一样很多。 而乾皇灭诸国,杀俘虏,灭平民,手段狠毒,恨他的人远比恨陈飞虎的人要多。 让这些人给自己卖命,他乾江或许做不到。 可让他们为自己的耻辱拼一把,这些人绝对毫无怨言! 接下来,就是去往北凉了! 发展,只要发展得当,再回来之时,就是天下易主之日! …… 黄沙漫天。 寒风如刀。 跨入北凉地界已经十多天了。 乾江一行人始终没有见到任何村落。 遍地都是荒原,目之所及,都是厚实的沙土。 偶尔的几棵白杨,也如同旗杆一般孤立无援,寂寥而生。 看到这荒凉的景象,苏筝心头已经凉了半截。 正愁眉苦脸,就觉得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 “后悔了?” “才没有,只是有些担心。” 乾江笑了笑,拿出地图,探出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测算了一下方位,冲着车夫说道: “王大哥,麻烦你往西北方再偏上几步。” 苏筝看了一眼那地图,疑惑地说道: “这是什么?” “我舅舅当年征战时留下的地图,” 乾江笑道: “按他所记载的地方,有一个哪怕北凉当地人都不一定知道的大秘密。” “一片硕大的湿地!” 第5章 湿地!沙匪!北凉城! 风刀霜剑,铁冷露寒。 众人又走了半天,直走得人困马乏。 苏筝从马车上探出头,四下看了看。 太阳冷冰冰的悬挂头顶,四周都是隆起的沙土包。 秋冬的黄沙在凛冽寒风下,扬起阵阵沙尘。 哪里有什么湿地湖泊? “常听人说,荒漠里有一片湖水都是老天爷可怜百姓,又怎么会有几百亩的湿地?陈将军是不是记错了?” 听到苏筝的话,乾江微微摇了摇头。 陈飞虎当年率兵出征,如果不是那片湿地,几万人马都要死在荒漠。 不可能有错。 除非…… 乾江突然心头一怔,连忙对车夫说道: “王大哥,再往西北走一段。” 马车前行,又走了几里。 忽然那马匹都有些躁动起来,不由人操控,自己颠着马蹄往一个方向跑去。 赶车的老王和那些骑着马的奴隶都吓了一跳,正要催促马停下来,就听马车里的乾江说道: “别停,让它们带路!” 果然,没片刻工夫,群马越过一片沙丘,赶车的老王顿时发出一声惊咦。 随后就是众多奴隶的惊诧之声。 “真的有湿地!” “好大的一片湖啊!” 苏筝听到声音,连忙掏出车窗,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就见那黄沙之中,出现一大片宛如明珠一般的湖泊,远处群沙环伺,如同沙漠中的一个碗。 湖面寒风扫过,鳞片一般反射着头顶的阳光。 湖边芦苇枯草泛黄,几乎和黄沙融为一体,伴着冷风不断点头。 “好漂亮的湖泊!” 苏筝惊叹着下车,转头看向乾江说道: “这些马怎么知道这里有湖泊的?” 乾江笑了笑。 “动物都有各自的天性,马的嗅觉在动物里虽然不算特别灵敏,却能够辨识空气中的水汽,借以寻觅几里外的水源和草地。” “我舅舅的地图也没有记错,只不过沙漠中的湖泊,伴随着日久天长,风沙催动,会逐渐推移,所以偏离了地图记载的位置而已。” 也幸好这湿地在黄沙的环伺之中,远离百姓聚居地,否则这么多年,早就被别人发现位置了。 这片湿地足足千亩有余! 湖水被沙土澄澈得清澈干净,甚至还有一些鹳鸨鹰隼之类的鸟在这里筑窝。 乾江拿出地图,修改了湿地的位置,这才说道: “大家歇息一会儿,然后再去北凉城。” 众人各自散去,有些直接跳进湖里,无所顾忌地畅游起来。 苏筝面红耳赤,轻啐了一口,低着头回到车上,看着坐在马车旁的乾江说道: “这湿地虽然大,可是对你也没什么用吧?你干嘛这么积极的要来找它呢?” 乾江摇了摇头说道: “北凉的粮食产量一直不高,朝廷每年夏秋两税的粮食都收不上来。” “原因就是北凉的土地都是沙土,沙化严重,存不住水和肥,盐碱性太大。” “这片湿地就不一样,如果能够在湿地附近开辟农场,将来就不会缺粮食。” 苏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堂堂一方藩王,难不成要靠种地才能养活自己? 她看了看乾江,见他脸上满是认真,不禁嗤笑了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 都决定跟随他了,就要相信他! 就算真的是种地,也比在家里被人冷眼相待要好上百倍!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口哨声传来。 乾江顿时眉头一皱,举目看去,就见沙丘上,一队骆驼正疾奔而下。 骆驼上的人手持弯刀,头戴围巾,嘴里发出响亮的哨声,转瞬之间就来到车马面前。 楚云和赵牧那几个先前带兵的将领连忙上岸,穿好衣服爬上坡,拿着兵刃就拦在乾江两人身前。 其余人也各自穿上两件衣服遮住重要部位,拿起兵刃准备迎战。 驼队人马不多,也就几十人,看到众人已经严阵以待,当即勒停骆驼,远远地看着乾江一行人。 苏筝面色苍白,轻声说道: “他们该不会是……” “沙匪!” 乾江眉头紧锁。 北凉以前是西域属地,隶属西匈奴管辖,一直以来都有沙匪流窜。 双方对峙片刻,那沙匪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随后就拉动缰绳,爬上沙丘消失不见。 苏筝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知道自己人数不多,没敢硬拼。” 乾江闻言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这片湿地已经被沙匪占据,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将来要在湿地开辟农场,这些沙匪恐怕就是最大的阻碍! “收拾东西,我们先进城。” 众人穿戴整齐,重新上路。 经过了一番休整,行路也不再困乏。 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北凉城外。 北凉城不大,却也城池高固。 这里原先就是西匈奴的王城,土垣高耸,宛如瀚海明珠,屹立黄沙之上。 众人刚刚靠近,就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人,身穿官服,刚一靠近,就立刻下马上前,冲着车队躬身说道: “下官北凉太守严奉,得知北凉王前来就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知哪位是王爷?” 乾江拉开车帘,跳下马车,轻声说道: “严太守不必多礼,请起吧!” 严奉闻言顿时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王爷……居然只是一个少年? 皇城来的文书里只说北凉王前来就国,哪里说过这北凉王,居然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北凉向来不被重视,就连北凉关的守军军粮都要从北凉的税粮里征收。 本以为来了个王爷就国,朝廷能够大开恩典。 可未及弱冠的王爷,只怕是哪个在皇城得罪了陛下的皇子! 这种贬谪的王爷,陛下难道还能开恩? 一瞬间,严奉的心凉了半截! 语气也变得有些轻慢了起来。 “哦,小王爷跟我一起进城吧,接风宴正在筹备。” 说着,严奉纵身上马,连看都不再看乾江一眼。 就连苏筝也感受到了他的转变,当即笑了笑,凑到乾江耳边小声说道: “看来这位太守对你有些失望!” 乾江哑然失笑。 别说严奉,就算是自己,得知前来就国的王爷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心也得凉半截。 看来,有必要来一个下马威了! 第6章 下马威,大火焚仓! “北凉城是西匈奴王的王城。” 进了城,众人都下了马。 马车和马匹被城里的差役牵走,去往北凉王府。 “北凉王府也是昔日匈奴王的王府,这么多年始终都是空着,上个月得知北凉王前来就国,才收拾干净,重新粉浆刷土,翻新了一番。” 严奉一边走,一边说道。 乾江和苏筝四下看着。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道路两旁的百姓也都点起灯火。 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平顶,道路两旁的商户也少得可怜。 以至于灯火稀少,几乎连路都看不清。 而严奉似乎故意一般,连火把都不升,就这么借着点点灯光,带着两人前行。 乾江冷笑了一番,沉声说道: “藩王就国,兴建王府,所以才会提前让馆驿快马加鞭报信。” “严大人用匈奴王的王府来做本王的王府,莫非是觉得本王不配新建王府?” 严奉闻言愣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下。 匈奴王的旧王府就算比不上大乾皇宫,但好歹也是一方王府,整个北凉城最好的地方。 这小王爷居然还不满意? 他冷哼一声,拱手说道: “下官不敢!” “只是北凉贫穷,百里之内,凑不出一百根能用的圆木,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盖起一栋王府。” “王爷若是觉得匈奴王的旧王府不合适,可以住下官的府邸。只不过,比起如今的北凉王府,更加破败而已。” 乾江呵呵一笑,轻声说道: “开玩笑而已,严大人不必介意,请继续带路。” 说着,拉着苏筝跨步向前走去。 严奉眉头微皱。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这小王爷,是看出了我的怠慢,所以刚才在敲打我? 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有这样的手段和心机,绝对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又怎么会被发配到北凉这种地方当藩王? 想不通! “严大人不是要带路吗?本王已经饿得不行了!” 严奉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快走几步,带着两人来到了北凉王府。 “一百三十年前,西匈奴王在北凉建造王城,之后就一直是匈奴人的世居之所。” “直到十八年前,大乾将军陈飞虎打败西匈奴,将匈奴人赶出北凉关,这里就成了汉人的聚居地。” “中原商会去往西域,都要经过北凉关,这里虽然土地贫瘠,却也一直都有人居住在这里。” 进了王府,苏筝顿时眼前一亮。 北凉王府不同于中原的建筑。 中原的房子,高殿回廊,流檐飞瓦,炫彩夺目。 而这栋王府,清一色黄白墙面,看起来像是石头整体雕刻而成,墙面浮雕暗刻,整齐美观。 纵然没有中原那般华丽,却也有着一种异域风情。 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王爷这边请!” 严奉领着乾江来到会客厅,几个下人正在张罗着酒菜。 桌上摆着各样菜品,以肉食居多,菜蔬都是一些干果之类。 几人就座之后,严奉才收起笑容。 乾江见他脸色骤变,知道他介绍完毕,该说正事了。 果然。 就见严奉从身上拿出一本账册,递给乾江说道: “王爷,这是北凉城附近百姓名册,以及近几年的税收。” “王爷既然已经到了北凉就国,就该知道一些事情。” “北凉城地处大乾西北边境,城内有百姓736户,共计3784人。” “城外属地有百姓210户,共计1045人。” “按照朝廷每年夏秋两税,北凉州境内,每年要上缴粮食9718石,除去北凉关守军的军粮之外,还要上缴七千石。” 乾江接过账册,翻到最后,就见那账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 “欠税粮5000石。” 乾江顿时眉头一皱。 “北凉每年欠朝廷5000石税粮?那百姓怎么活?” 严奉摇了摇头,说道: “就这么活!” “北凉能种的粮食只有高粱,红薯之类耐寒耐旱的品种。” “亩产不足600斤,产量不高,而且土地还少。” “下官上任7年,没有一年能够将税粮交足。” 苏筝闻言眼珠子微微一转,轻咬着筷子说道: “是交不上,还是严大人没强收?” 乾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筝的问话隐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如果是粮食不够,交不上粮,那责任就在百姓。 如果是严奉明知有粮而没有强收,那责任就在严奉。 可这两个结果,却能清楚反映出,严奉是一个什么样的官! 强征粮,无异于不顾百姓死活。 这样的官,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官。 就见严奉苦笑着摇了摇头,掀开官服,露出里面的补丁衣服。 “王爷应该知道,如果岁粮收不上,官员就不会下发官饷。” “下官为官七年,除了第一年,为了贪功,用百姓饲养的牛羊抵偿岁粮之外,就再也没拿到过一分官饷。” “那一年,北凉州饿死了四十八人。” 苏筝闻言顿时愣了一下,苦笑着冲严奉拱了拱手说道: “严大人一心为民,小女子失礼了!” 严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乾江说道: “王爷,下官有几句话,说了您也别见怪!” “你来到北凉,实在是来错了地方。” “北凉是荒芜之地,是折磨人心的炼狱之所。” “这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绫罗绸缎,没有浮华享乐,更没有穷奢极欲。” “这里不是你这种王孙公子来的地方!” “我劝你,还是和陛下说几句好话,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苏筝闻言,顿时看向乾江。 就见乾江面色阴沉,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肉食发呆。 严奉摇了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去。 却见乾江突然开口说道: “严大人未免太小看人了!” “我乾江身为大乾皇子,若是连一块封地都经营不起来,还谈什么宏图霸业?”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严大人!” “严大人,不好了!” “城东粮仓大火,粮食……粮食……全没了!” 什么! 严奉闻言顿时两眼一黑,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乾江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掐着他的人中,总算把人救了回来。 就见严奉放声痛哭道: “完了!全完了!” “百姓辛苦一年打出来的粮食,都存放在城东!” “这下,全完了啊!” 乾江和苏筝闻言顿时大惊。 百姓打出来的粮食,为什么会在官府的粮仓放着? 而且还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第7章 阳谋!借刀杀人! “严奉!严太守!” 乾江面色阴冷。 嘴上说没粮,却又把粮食存在粮仓,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偏偏在自己上任的时候! 严奉面如酱色,瘫软地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乾江看他这个窝囊样子,当即冷哼一声说道: “站起来,带我去粮仓!” 说着,转头对苏筝小声说道: “去找楚云和赵牧,让他们带着弟兄们来粮仓找我!” 苏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乾江跟着严奉一路来到城外。 粮仓建在北凉城外十里处的一处土坡。 北凉秋冬多风沙,粮仓建在地势高的地方可以防止被沙土掩埋。 可地势高,就意味着风势大! 大老远就能看到火势冲天。 烈火焚烧起的黑烟在黑夜里张牙舞爪,烧毁的粮食发出“哔啪”的爆鸣声。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叫苦连天的哀怨之声连同火势直冲云霄。 一时间,风声,火声,爆鸣声,哀哭声连天而起。 让乾江心头一阵阴寒。 果真是烧了! 火借风势。 粮仓里放的都是干燥的粮食,火势一起,在北凉狂风之下,根本没有扑灭的可能。 不少百姓看到严奉到了,都冲上前,不顾士卒的阻拦,连声叫道: “严大人,您终于来了!把粮食存在一处,这可是您的主意!” “现在粮仓烧了个干净,我们该怎么活啊!” “是啊,这可是我们一年的口粮啊!” 严奉闻言,连忙上前说道: “大家先不要着急!” “粮食是本官收的,也是本官监察失职,一切罪过都在本官,和新到任的北凉王没有任何关系!” “严某以性命起誓,就算是倾家荡产,严某也一定会把烧毁的粮食给大家补上,绝不让北凉境内有一个人忍饥挨饿!” 话音刚落,人群再次议论起来。 随后就听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说的好听!” “这几千石粮食,你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随后人群中又是几声高喊。 “就是,嘴上说得漂亮,到时候挨饿的还不是我们?” “还有那个什么北凉王!” “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王爷,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说的没错,要不是你说他要来咱们这里当王爷,要给他监察粮食数目,我们又怎么会把粮食交出来?” “什么北凉王,我看他就是个害人精!” 乾江站在严奉身后,眼神打量着那些躲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人,隐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原本还在追责严奉的人,开始集体声讨北凉王! 怎么听这意思,黑锅反而到了我的身上? 再看严奉,他站在人群前声嘶力竭地喝止。 “住口!不许污蔑北凉王!” “你,有什么事冲本官来!” “还有你,辱骂王爷,就不怕王爷灭你九族?” 哼…… 看到这里,乾江总算是把事情都弄明白了! 这个严奉,可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一面和自己诉苦,表述自己是个爱民如子,尽忠职守的好官! 另一面,又提前收缴百姓存粮,一把火烧个干净! 现在被他三言两语一挑拨,烧毁粮食的过错,反而到了自己身上! 目的是什么暂且不知。 可摆在眼前的,是群情激愤,怨声载道的百姓! 这是一场阳谋! 粮食现在已经烧了,追责,问罪都是之后的事,就算现在立刻能够治严奉的罪,也是于事无补。 解决问题,最终还是要落在自己这个北凉王的身上! 解决不了,自己这个北凉王,也算是颜面尽失! 今后想要在北凉立足,就更加难上加难! 更别提发展壮大,卷土重来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行啊,你跟我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体量! 乾江冷哼一声,阔步上前,伸手将严奉拉了回来,站在人群前沉声喝道: “都闭嘴!” 看到乾江站了出来,那些煽风点火之人当即喊道: “他就是北凉王!” “大家先别说话,看看这个北凉王跟咱们怎么解释!” 众人噤声。 乾江环视一周,冷笑道: “解释什么?本王需要跟你们解释吗?” “不过几千石粮食而已!” “十个铜板一斤精粮,一石100斤,几千石也不过几千两银子。” “本王在京城每月花销流水都不止几千两银子。” “这么一点小钱,本王需要跟你们解释吗?” “严大人!” 严奉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说道: “下官在!” “回头把收缴粮食的名册交给本王,每家缺多少粮食,本王补多少粮食!” 乾江说完,故意伸了个懒腰,满脸傲气地说道: “行了,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有钱了不起啊!就是你们这些王公贵胄吸我们老百姓的血,我们才会忍饥挨饿!” 乾江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指着那说话的人说道: “你,出来!” 那人闻言,顿时愣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怕了?” 乾江冷笑道: “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谁……谁说我怕了?” 那人挺身上前,冲着众人说道: “大家听着,我王五今天就豁出这条性命,替咱们老百姓讨个公道!” “咱们北凉地处西北偏远地方,养着北凉关的肃边将士,照顾往来西域的商人。” “哪里用得着一个什么王爷来这里指手画脚!” 一番话,顿时引得周遭百姓连连点头。 再看向乾江时,眼神里都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样子。 乾江冷笑一声,冲着严奉小声说道: “你找的人,还真有两下子!” 严奉心头一惊,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就见火把阵阵。 苏筝带着楚云,赵牧北凉王卫队,到了! 王五见到这阵仗,顿时有些萎靡,转头就想钻进人堆里。 乾江见状,大步上前拦住他说道: “话还没说完,别走啊!” 王五顿时看了严奉一眼,见严奉微微点头,这才昂首挺胸地说道: “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你就算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北凉关那么多百姓,你杀得过来吗?” “谁说要杀你了!” 乾江面带阴笑,抬手将一个士兵腰间的佩刀抽出来,弹了一下刀刃,长刀架在王五的脖子上说道: “我跟你讲道理!” 第8章 捞钱之道 讲道理? 有拿着刀跟人讲道理的吗? 王五脖子一缩,脸瞬间煞白。 “十八年前,大乾将军陈飞虎征讨西匈奴王,打下王城,建立北凉城,之后修筑北凉关抵御外敌。” “两年后,大乾和西域通商,商人为了方便,带领一些奴仆家眷留在北凉城,成了现在北凉城的百姓。” 乾江一手持刀,沉声说道: “没有陈飞虎,你们现在在哪呢?” “本王前来封地就国,刚到北凉,粮仓就被烧毁。” “本王已经答应赔偿百姓的损失了,你还在煽风点火,煽动对立。” “本王要是撂挑子不干了,这个责任,是你来担,还是严奉严大人来担?” 王五闻言,脸色越发难看。 严奉见状,轻咳了两声,站出来说道: “乡野百姓,不识大体,王爷莫怪!” 乾江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转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严奉顿时一愣,干笑了两声说道: “王爷……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乾江冷笑道: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不懂,你严大人不懂?” “北凉狂风日夜不停,防火之道本来就是粮仓看管的重中之重,别人不清楚,你严大人不清楚?” “起火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为什么没有一仓粮食成功救下来?” “这些事情弄不清楚,你这个太守,也算做到头了!” 说着,乾江转头看向王五,轻声说道: “还有你!” “记住,有钱,就是了不起!” “打道回府!” 说完,乾江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那些百姓知道北凉王会赔偿损失,也都各自散去。 王五上前说道: “大人,你刚才怎么不救我……” “放屁!” 严奉闻言顿时大怒。 “他都说了赔偿了,你怎么还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王五挠着头说道: “我……我这不是气不过吗?这北凉王一来,咱们得好日子也算到头了,我总得骂他两句出出气!”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要是真的追查起来……” 严奉转头看向那已经被烧毁,一片黢黑的粮仓,冷笑着说道: “查?烧成这样了,他怎么查?” “找几个替死鬼,推到沙匪身上不就好了?” “等到北凉关的刘将军知道今年的军粮也被烧了个干净,我倒要看看他北凉王有多少银子赔!” …… 回到王府,乾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苏筝微微一笑,上前捏着他的肩膀说道: “你真的要赔那些粮食啊?这要是赔出去,咱们带来的银两可就不多了!” 乾江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 “姓严的给我玩了那么一手,我要是不赔,老百姓可就惨了。” “不管粮食是被他藏起来了还是烧了,这个阳谋,我必须得接下来!” “楚大哥!” 楚云闻言,连忙上前躬身说道: “王爷叫末将楚云就好!” 乾江摆了摆手说道: “你先前在楚军是先锋,押送粮草之事,你最清楚不过。” “明日你带上银子,再带500人手,去往冀州采购6000石粮食回来。” 楚云闻言顿时一愣。 他们相识不过数月,而且自己还曾经是奴隶。 王爷居然这么信任自己,委以重任。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大楚军营之中。 “末将领命!必然将粮食妥善运回!” 乾江点了点头,又看向赵牧说道: “赵大哥,你先前在赵国是骁骑将,我给你另一个任务。” “严奉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把粮食一把火全部烧干净。” “我需要你私下帮我查明,他藏了多少粮食,又都藏在什么地方。” 赵牧闻言连忙躬身说道: “末将领命!” 等到两人都离去,乾江又开始眉头紧锁。 苏筝伸手按在他的眉心,把那皱起的眉头揉开,笑呵呵地说道: “这一天皱眉的次数,都比你以前一年的次数要多了!” “又在烦心什么?说来听听。” 乾江笑着拉住她的手。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外面被冷风吹得冰凉。 乾江一边用手揉搓着,一边用哈气给她暖手。 “愁钱呗!” “你刚才提醒了我,我带来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这一下就要用掉最少7000两白银。” “得赶紧想个能捞钱的办法才行。” 苏筝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感受着他吹来的热气,脸霎时变得通红,略带羞怯地说道: “花钱容易,挣钱难,哪有一口气吃成胖子的办法。” “嘻嘻,除非你能凭空造钱还差不多。” 造钱…… 乾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凭空造钱自然是不可能,可凭借自己的脑子和前世积攒下来的知识,想要弄出个挣钱的项目,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乾江猛然起身,凑到苏筝面前,抽动鼻子在她身上吸了几口气。 苏筝被他吓了一跳,又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原本就通红的脸更是红到了脖子根。 “你……干什么?” 乾江见她羞涩的样子,顿时坏笑了一声说道: “长途跋涉,你好久没洗澡了吧?身上怎么还是这么香?” “登徒子!” 苏筝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说道: “我……我哪里香了!” “体香,哈哈!” 乾江见她脸红得都要滴出水来,当即笑呵呵地说道: “行了,不逗你了。” “我已经想好怎么挣第一桶金了,刚好,那些烧了的粮食也能派上用场!” 苏筝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怎么挣?你想到什么了?” “就是……” 乾江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阵马蹄隆隆之声。 随后,王府大门被人锤得隆隆声响。 “北凉王呢?开门!” “我是北凉关总兵,刘千山!” 两人同时对视一眼,霎时间眉头都皱了起来。 大门打开,就见一队士兵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大概50出头,一身戎装下,不怒自威。 这一位,应该就是北凉关总兵刘千山。 刘千山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乾江身上,却恍然一愣,疑惑问道: “你是何人?北凉王呢?” 乾江面无表情地说道: “本王就是北凉王!刘总兵不在北凉关肃边,带人来本王府上所为何事?” 刘千山闻言当即皱着眉头说道: “北凉城粮仓失火,粮食烧了个精光,王爷可知道?” “本王已经知道,而且安排了人去其他州府买粮,刘总兵不必担心了!” 却见刘千山牙关紧咬,双目圆睁,上前一步呵斥道: “怎么能不担心!” “烧毁的粮食里,还有北凉关一年的军粮!” “足足两千石啊!” 第9章 立字据,立威 乾江闻言顿时双目圆睁! 又多了2000石,还是北凉关士兵的军粮! 这个严奉,真是死不足惜! “北凉关的军粮,怎么会在北凉城的粮仓里放着?” 刘千山神色凝重,沉声说道: “严大人说,北凉王前来就藩,要彻查属地内一切政务勤务。” “要我把粮食带过来,给北凉王统一检查。” 乾江冷笑了一声。 又是打着我的名号,而且还抓不到他的把柄! 藩王就藩,确实是要彻查政务。 户籍人数,税收,收支,都得了解清楚。 北凉关隶属乾江的藩地,守军军政,一样在乾江的管辖范围之内。 严奉也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收缴粮食,烧毁粮仓。 就算要惩办他,也只能办他失职。 只怕接下来,他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能把这件事给搪塞过去! 这个老狐狸! 乾江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刘千山说道: “刘总兵先回去吧,缺失的军粮,本王会给你补回来。” 刘千山眉头一皱,冷笑道: “肃边将士的粮草不能儿戏,王爷还是立下字据吧,末将也好和北凉关弟兄们有个交代!” 立字据? 乾江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嗤笑道: “刘总兵不信任本王?” “是!” 刘千山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 “王爷是王公贵胄,是富家子弟,只怕这辈子都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 “况且,皇家所谓君无戏言,在末将看来都是虚辞!” “末将当年追随的陈飞虎将军便是前车之鉴!他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有开疆扩土之功,还不是被陛下以谋反之罪抄家灭族!” “末将不是不信任王爷,是不敢妄信!” “王爷还是立下字据吧!” 刘千山字字铿锵有力,丝毫不在乎他面对的是藩地里只手遮天的藩王! 就连他带来的那些士兵都开始神色紧张。当着王爷的面,说出这些话,简直就是造反! 他们不自觉地将手按在佩刀上,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战斗。 然而,下一刻。 乾江却笑了。 刘千山和严奉不同。 严奉阳奉阴违,耍些阴谋诡计,多为私利,甚至不顾百姓死活。 而刘千山生性耿直,有话直说,而且不为自己,为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 对待两者的态度,自然也分出差异。 “我舅舅惨死,皇家威严和信用缺失,你不信本王,情有可原!” 乾江开口说道: “小筝,帮我拿纸笔来!” 舅舅? 刘千山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惊愕看着乾江。 原来,这个北凉王,竟是陈飞虎将军的外甥! 像! 确实像! 眼前的乾江,几乎和年轻时候的陈飞虎如出一辙! 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 “你……你是陈将军的外甥?那陈芸……” “是家母!” 乾江淡然说道。 得到乾江的肯定,刘千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没有昔日陈将军的提拔,他刘千山也做不到总兵的位置。 没想到新人换旧人,自己反而开始瞧不起陈将军的外甥。 就在刘千山局促不安之时,苏筝已经拿来了纸笔。 刘千山见状,连忙上前说道: “王爷且慢!” 乾江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怎么了?” 刘千山涨红了脸,羞愧地说道: “末将不知王爷是陈将军的外甥,这才多有得罪!” “字据就不必再立了,末将相信陈将军的外甥,绝非言而无信之辈!” 乾江摇头道: “你信不信我,字据都要立。” “这字据不是立给你看的,而是给北凉关的肃边将士们看的。” “粮草被烧,人心骚乱很正常,尤其是在本王刚刚就藩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 “这个字据是一颗定心石。” 刘千山木讷地看着乾江将字据写好,交到自己手上,这才长叹一口气。 北凉王虽然年幼,可心思缜密,行事作风比起当年的陈将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还只是因为他是陈将军的外甥,所以才觉得不安。 而此时对于乾江,他就只剩下敬佩两个字了! “刘总兵还有事吗?” 乾江抬头问道。 “哦,没事了,末将这就回去安抚兄弟们的情绪,一定不会给王爷添乱!” 刘千山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去。 苏筝见他离开,这才长叹一口气说道: “这下好了,又多了2000石,你带来的白银算是彻底用了个干净!” “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 乾江笑呵呵地说道: “重要的是,我弄清楚了,刘千山这个人可以拉拢。” “至于钱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苏筝睁大双眼,满脸笑意的说道: “那什么是问题?” “问题是没钱!” “……” 苏筝无语。 “开个玩笑而已,” 乾江笑道: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严奉这个老乌龟!” …… 第二天。 楚云按计划带兵出发,只不过携带的银两从七千变成了一万。 而赵牧,也在计划中派人暗中盯着严奉的一举一动。 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乾江自己也没有闲着。 北凉城中央,搭起了一个看台,看台旁放着一张桌子,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桌子旁竖立起了一幅硕大的条幅。 上书几个大字: “力量挑战!” 条幅下,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石料,从小到大排列整齐。 围观的北凉城百姓喧嚣不停,指着看台议论纷纷。 “力量挑战?这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还不是那个小王爷搞出来的名堂。” 就见乾江满脸笑意地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高声说道: “本王奉皇命前来就藩。” “却不承想刚来北凉,就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为了犒赏大家,本王就立了这个力量挑战。”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看台上放着几块石料。” “这些石料分别是35斤,60斤,80斤,100斤,还有最大的这个,150斤。” “分别对应的赏钱是纹银1两,3两,5两,10两,以及20两。” “谁能把这些石料举过头顶坚持十秒,就能把对应的赏钱拿走!” “当场结算!” 说着,乾江拍了拍手。 苏筝将桌子上的红布掀开。 众人顿时呼吸停滞,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那桌子上,摆了整整一桌子亮闪闪的细丝纹银。 细丝纹银成色上品,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第10章 为母则刚,铁塔壮汉 就这么简单? 把石料举过头顶,就能拿到银子? 哪怕是1两银子,都能买到整整一百斤粮食,足够一个四口之家吃上两个多月。 这银子,真那么好挣? 台下的百姓议论纷纷。 “骗人的吧?这钱这么容易挣?”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应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都看不出来,这小王爷拿咱们寻开心呢!” “要是让他开心开心就有钱拿,那我可以让他爽上天!”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只见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走上台,目光盯着那桌上的银子,怯懦地问道: “真能给钱?” 苏筝看她年纪不小了,身子骨又瘦弱,连忙上前说道: “这位大嫂,我们王爷说话一言九鼎,只是你这身子……要不,让你家男人来试试吧!” “早几年就死了,” 那中年妇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家里除了我之外,只剩三个女娃,最小的才8岁,都靠我养着。” “现在家里已经断粮几天了,我得给她们找点东西吃。” “你们……真的给钱?” 乾江微微叹了口气,上前说道: “这位大嫂,你是第一个给本王面子的人,你尽管试,本王言出必行!” “那就行了!” 那中年妇女走到35斤的石料旁,弯下腰试了试,刚刚抬起两寸,就又放了下来。 台下的众人顿时起哄道: “这位大姐,你不行就下来吧,别闪了腰!” “就是,别再砸了脚!” 那中年妇女笑了笑,又看向乾江问了一遍: “真给?” “千真万确!” “好!”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径直走向60斤的石料。 台下众人又是一片喧哗。 她这是准备直接举60斤的石料? 果然,就见她身子向下弯曲,双手捧起石料,咬着牙用力直起腰。 那60斤的石料就被她那干枯的身子抱在怀里。 随后伴随着她的一声低吼,双手用力撑起石料,转眼就举到了头顶。 “举起来了,真举起来了,这大姐真好样的!” “别高兴太早,还得坚持10秒呢!” “8,7,6……” 中年妇女双腿微微颤抖,脸憋得通红,却始终举着石料,一点不敢松懈。 直到众人的“1”声落地,她才猛然将石料摔回搭起的木台子上,顿时引起一阵烟尘。 为母则刚! 谁能想到,她这么瘦弱的身子,为了家里的生计,居然做到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好样的!” “大姐太厉害了!” 苏筝看到那中年妇女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酸,拿出手帕上前递给她说道: “累了吧,擦擦汗吧!”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那绢丝手帕。 华美柔顺,就这一条手帕,价值都足够她一家人吃好几天。 “不用了,” 中年妇女用胳膊擦了擦汗,看向乾江说道: “我是不是能拿走3两银子了?” 乾江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在场众人一片咒骂。 “都说了他在拿我们寻开心!” “什么北凉王,一点信用都没有!” “呸!垃圾!我给我家狗爽都不给你爽!” 中年妇女脸色煞白,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就要下台。 “且慢!” 乾江抬手从桌上拿起一锭银子说道: “你举起的是60斤的石料,那就说明,你同样也能举起35斤的石料!” “另外,你是第一个支持本王的人,本王额外给你1两银子!” “这是5两,你拿好!” 瞬间,看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中年妇女手伸在半空中,想接又不敢接,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回手说道: “小王爷,这……我不能要,该多少就是多少,你给我3两就行了!” 苏筝见状,一把拿过银子,放在中年妇女手里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给咱家小妹妹买点好吃的,别亏待了自己,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王府找我,我叫苏筝。” 中年妇女手里捏着银子,眼含热泪地说道: “多谢,多谢小王爷,多谢苏小姐!”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中年妇女拿着银子走下台,眼神里瞬间泛起红光。 都是庄稼汉出身,60斤的石料举不起来,35斤的还是绰绰有余! 那不是地上捡钱? 乾江见众人情绪高涨,当即沉声说道: “大家看到了!” “无论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职业,只要你敢来挑战,大把的银子等着你!”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起来,纷纷高举双手说道: “我来!我!” “一个一个来,时间还早,天黑之前,有多少赔多少!” 赵牧带着一众侍卫在台下维持秩序。 众人兴致勃勃登台,拿着银子满面红光的下台。 大多数人的挑战都止步于35斤的石料,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将60斤的石料举过头顶,而举起80斤石料的,却屈指可数。 这些人,乾江都一一登记了下来。 能把80斤的石料举过头顶,也算是有着超越常人的力气了! 很快,半天过去了,来来回回尝试挑战的人也越来越多。 由于只能挑战一次,很多人拿了钱之后,都选择留在原地,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越过80斤的挑战,把那100斤的石料举起来。 可一直到下午,始终没人能够把80斤的石料举起。 倒不是这石料有多重,只是它是个不规则的球体,根本没有用力的地方。 很多人抬起它容易,可举到一半就因为使不上力而失败。 就在众人以为没人能够举起来的时候,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乾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高出人群半个身子的壮汉正往看台上挤。 看他那身高,足足有两米有余,虎背熊腰,胳膊能顶别人的大腿粗。 众人一边惊讶,一边散开道路,让那铁塔一样的壮汉通过。 他有上看台,环顾了一眼,将目光看向坐在桌旁的乾江说道: “你就是北凉王?小王爷?” 乾江站起身说道: “正是!” “你说话算不算数?” “当然!” “好!” 那壮汉走到100斤的石料前,两手轻轻一抱,仿佛没费什么力一般横在胳膊上。 “嚯!好大的力气!” 众人惊呼。 乾江也被他惊住了。 早听说有人天生神力,可听过没见过。 这壮汉提着100斤的石料,和普通人捧着碗的样子差不多! 乾江丝毫不怀疑,他只要愿意,那100斤的石料他能轻而易举地扔着玩。 没等众人惊讶结束,就见他摇了摇头,阔步走到150斤的石料前,将那100斤的石料放了上去。 众人顿时大惊。 难不成,他这是要一次举250斤? 这可真是个二百五啊! 第11章 沙匪,咄咄逼人 苏筝惊愕地看着那壮汉,小声对乾江说道: “这个大块头,该不会真的能举起来吧?那可是整整250斤!” 乾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还不仅如此!” “上面那个100斤的石料,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 “他要把两块同时举起来,还要兼顾百斤石料的稳定性,否则的话……” 话音未落,就听那壮汉一声怒吼,脸瞬间憋得通红,双臂筋肉虬结,把那身粗布衣硬是勒成了紧身衣。 他一手撑着下面那块150斤的巨石,一手扶着顶上的100斤的石料,脚下一沉,那两块石料顿时被他抱在半空。 乾江顿时站起身,脸上带着狂热的欣喜,冲着苏筝激动地说道: “原来如此,他根本没想用叠罗汉的方法把石料抬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那壮汉又是一声吼。 “起!” 就见两块石料被他两手夹在中间,硬生生举到了头顶上。 “好!” “好样的!这大个子,太厉害了!” “咱们北凉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好汉!” 乾江正惊喜地看着那壮汉,听到台下人说话,当即蹲下身子问道: “这位大哥,他不是咱们北凉城的人吗?” “小王爷别叫大哥,草民担当不起,” 那人受宠若惊地说道: “您叫我马六就行。” “草民是个贩夫,专门卖点针头线脑,蜡烛香油之类的东西。” “凉州城大街小巷,包括城外的乡里农舍,草民都去过,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乾江闻言,眉头当即微微皱起。 凉州城地处偏远,能来这里的都是往来西域的商人。 可一般的商人都会等到春末夏初出发,到了初秋时节刚好回来。 现在已经是深秋,正是数九入寒开始,风沙正大的时候。 不大可能是跟随商人上路的护卫。 那这壮汉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 正想着,只听“轰隆”一声。 那壮汉已经放下石料,冲着台下叫好的众人抱了抱拳,转头阔步走向乾江,伸手说道: “钱!” “拿40两来。” 乾江点了点头,冲着苏筝说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壮汉说道: “这位兄台好身手,不知怎么称呼?” 壮汉没说话,从苏筝手中接过钱,将1两,3两,5两的三个碎银扔回给乾江说道: “我叫铁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下台,在众人的环伺下,挤出了人群。 苏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 “这人真怪,有钱都不要!” 乾江笑着摇了摇头。 像铁力这样孔武有力的,只怕世间罕有。 如果能够为己所用,绝对能成为一员得力干将! 也罢,他既然人还在北凉,有的是机会再见到他! 正要招呼赵牧一声,就听台下又是一阵喧嚣。 举目望去,就见人群之中,严奉带着一队衙差走了过来。 那些衙差一左一右,架着两个青壮年。 都衣衫褴褛,浑身血迹。 乾江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周围的看客们本就被铁力的表演拉高了兴致,此时看到官府带着犯人过来,更是举目张望。 严奉满脸阴笑地走上台,冲着衙差挥了挥手,沉声说道: “把人犯带上来!” 说话间,衙差已经将那两个犯人带上看台。 苏筝眉眼扫过严奉和那两个人犯,蹙眉竖立,对乾江悄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替死鬼来了!” 乾江冷笑了一声,双手捅在宽大的袖口里,冷眼问道: “严大人,能否告知本王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王爷,” 严奉冲着乾江拱了拱手,转头看向台下百姓说道: “各位北凉城的父老乡亲!” “前日城东粮仓大火,烧毁了北凉城今年的越冬口粮,害得本官和王爷狼狈不堪。” “犯下此等滔天大罪者,就是眼前这两个人!” 乾江冷眼看着严奉表演,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悄悄走到看台边,悄声问道: “马六,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马六见又有自己展示才能的机会,连忙说道: “回小王爷,没见过。” “肯定吗?” “千真万确!从没见过!” 乾江点了点头,眉头再次皱起。 排除马六吹牛批的可能之外,这两个人或许真的不是北凉城户籍上的百姓。 这个严奉,又是从哪找来的替死鬼? 乾江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两个犯人。 这两人低着头跪在看台上,一言不发。其中一个年纪尚小,和自己差不多大,也就十七八岁。 另一个则是三十出头。 两人此时已经遍体鳞伤,可仍然能看出体魄强健,不像是一般的庄稼汉。 乾江依旧抱着手说道: “严大人当真是雷厉风行,不足两日就将犯人捉拿归案!” “只是,你说他们是烧毁粮仓之人,有什么证据吗?” 严奉指着这两个人说道: “小王爷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他们是沙匪!” 沙匪! 台下众人听到这两个字,情绪霎时激奋起来。 “居然是沙匪!” “难怪会烧了粮仓,真是该死!” 严奉闻言,嘴角一闪而过阴谋得逞的笑容,随后高举双手说道: “大家先听我说完!” “说来也巧,前日他们烧了粮仓,昨天又故意回北凉城查探消息。” “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之后,就自鸣得意,在城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刚好被我府上的衙差看到,您猜这两人当时说什么?” 乾江冷笑着摇了摇头。 严奉故意高声喊道: “他们被逮捕时,还猖獗地叫喊说,什么北凉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而已!” “烧粮仓,只是给咱们一个教训,北凉王如果还敢留在北凉,下一个目标,就是北凉王府!” “再下来,就是北凉城!” “凉州城里只有一个王,就是他们沙狐匪帮!” 话音刚落,看台下的众人顿时高声喊道: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严奉脸上笑意更重,转头看向乾江,拱手说道: “此二人如此丧心病狂,又犯下此等滔天之罪,实在罪无可恕!” “请小王爷批准下官,当着小王爷和北凉百姓的面,将此二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第12章 匪帮,玉狐铁兰 借刀杀人! 严奉,这是几乎和自己摊牌了! 激起民愤,强迫自己杀了这两人。 哪怕自己知道这两个不过是替死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杀了他们。 输了这一阵,之后严奉不仅更加肆无忌惮。 甚至自己如果在北凉城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尽数推到沙匪的头上,说是沙匪的蓄意报复! 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这个严奉,远比自己想的要奸滑奸诈得多! 对付这种人,以藩王的无上权力,直接一刀杀了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可一刀杀了他,名不正言不顺,北凉城的刑法势必走向消亡,形同虚设。 这种后果,绝不是乾江愿意看到的! 但是,本王也不是你严奉能随意捏扁搓圆的面团! 你跟我比狠,我比你更狠! “杀!一定要杀!” 乾江冷哼一声说道: “不光要杀,而且要三刀六洞,千刀万剐!” “赵统领!” 赵牧闻言,立刻纵身上台,躬身说道: “末将在!” “把人带回王府,严加看管,三天以后,还在这里行刑!” 乾江说着,转头看向严奉,冷笑道: “到时候,严大人可一定要到!” 严奉躬身,双目却紧盯着乾江。 “下官绝对到场,亲眼看着小王爷替百姓申冤,为诸天造福!” …… 回到王府,乾江坐在长椅上,眉头紧锁。 苏筝看着跪在大堂的两个犯人,小声说道: “真的要杀?” 乾江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赵牧说道: “给他们松绑,让我问清楚。” 赵牧给二人松了绑,却叹口气说道: “王爷,只怕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两人,已经被废了!” 乾江闻言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顿时眉头紧锁。 耳膜贯穿,舌头被割,手脚筋被挑断。 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写! 这个严奉,还真是滴水不漏! “这两人的伤口不是最近才造成的,” 赵牧说道: “只怕一两个月前,他们就被严奉抓住了,这伤口也是当时留下的。” 乾江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马六找来了吗?” “找来了!” 马六进了大堂,惊慌地四下看了看,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小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乾江摇头道: “你怕什么?叫你来是让你好好看看,确定这两个人不是北凉城的百姓。” 马六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肯定地说道: “绝对不是咱们北凉城的人,他们甚至不是咱们大乾人!” “嗯?” 乾江顿时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 马六献宝一般说道: “看鼻梁,眉弓和嘴唇,这两人高鼻梁,高眉弓,阔嘴厚唇,有五分可能是西域人,四分可能是匈奴人!” 苏筝闻言顿时疑惑地问道: “那最后一分可能呢?” 马六憨笑道: “那就是草民看错了。” “但是草民十分肯定,他们绝不是北凉城人!” 乾江点了点头,思索片刻,招呼苏筝说道: “小筝,拿纸笔来!” 苏筝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人不能听,不能写,不能说,难道还不能看? 拿来纸笔,乾江在纸上写道: “我问你们问题,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就点头!” 两人看过以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 乾江接着写道: “你们是沙匪?” 却见两人犹豫了一下,一个点头,另一个却摇头。 苏筝愣住了。 “这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是什么意思?一个是,一个不是?” 乾江摇了摇头。 这两人明显认识,不大可能一个是另一个不是。 赵牧想了想说道: “会不会是有一个人在说谎?” 这倒有可能。 马六想了想,突然说道: “对了,严大人说,他们是沙狐匪帮。” “我听说,沙狐匪帮大多数人都不承认自己是沙匪。” “听说他们很少打家劫舍,反而专门护送商队,和别的匪帮对抗,干的就是黑吃黑!” 苏筝疑惑地问道: “北凉州属地有多少沙匪帮派?” 马六说道: “很多,除了沙狐匪帮之外,最少有十伙沙匪,不过他们大多数都聚集在西域地区。” “其中最大的一伙人是驼狼匪帮,据说他们是西匈奴的后裔。” “这帮人是最凶残的,他们专门打家劫舍,袭击商旅,很少有人能活着回来。” “据说,他们的特点就是身骑骆驼,黑巾蒙头!” 乾江愣了一下,脑海中猛然浮现起在湿地遇到的那伙沙匪! 随即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 沙狐匪帮如果真像马六说的那样,是专门和别的匪帮对抗。 那严奉作为本地太守,不可能不知道。 而能将沙狐匪帮视为眼中钉的,大概率就是驼狼匪帮! 那眼前这两个人…… 想到这里,乾江立刻在纸上写下一段字。 “捉住你们的人,是不是驼狼匪帮?” 那两人看到这句话,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愤怒,不住地点头。 苏筝看了看纸上的字,疑惑地问道: “不对啊,抓住他们的,不是严奉吗?” “哼,严奉这个老狐狸,” 乾江冷哼一声怒斥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直都和驼狼匪帮沆瀣一气!”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不愧是北凉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洞察力!” 乾江抬头一看,就见那壮汉铁力正在几个侍卫的环伺下走进来。 他身旁跟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纵然她穿着一身厚重的粗布衣服,却仍然能看出那曼妙的身材,薄纱后隐隐浮现的五官也惊为天人。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她! 侍卫上前通报道: “他们说有要事要找王爷,属下才领他们进来的!” 乾江正看着那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侍卫的通报。 苏筝见乾江看得入神,鼻子微微一抽,醋意大发,伸手掐了他一下,随后挽住乾江的胳膊问道: “你是何人?”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那跪在地上的两人面前,蹲下身子,泪眼婆娑地搂着年轻的那个犯人说道: “铁木,我的弟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铁木看到她的一瞬间,顿时激动地支支吾吾,两行泪水随即奔涌而出。 乾江面色惊讶。 这两人居然是姐弟! 那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几个人,包括那个壮汉铁力,都是沙狐匪帮的沙匪! 那女子和铁木拥抱了一会儿,随后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冲着乾江拱手说道: “小女子铁兰,多谢北凉王不杀之恩!” 乾江正要说话,就听马六惊声说道: “铁兰?” “你就是沙狐匪帮的统领,玉狐铁兰!” 第13章 将计就计,暗兵伏藏 马六见多识广,曾经多次和往来西域的商人有过沟通。 玉狐铁兰,在那些商人嘴里,几乎称得上是商队的保护神! 能够活着从西域回来的商人,或多或少都对她赞不绝口。 只是一直闻名,从来未曾见面。 “不错,我就是玉狐,沙狐匪帮的统领。” 铁兰轻声说道: “他们两个,是我弟弟铁木和叔叔图塔,他们此前在保护商队的时候,被驼狼匪帮袭击。” “为了逼我就范,他们用铁木的性命威胁我。” 乾江也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严奉,当真是阴谋算尽! 这个借刀杀人之外,还有一计驱虎吞狼! 倘若自己真的在众人面前杀了铁木和图塔,那自己和铁兰的沙狐匪帮可真的算是不死不休! 苏筝听到这里,原本因醋意对铁兰产生的那一点点敌意也瞬间烟消云散,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严奉,还有那个驼狼匪帮,真是太可恶了!” “乾江,咱们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乾江点了点头。 目前只知道严奉和驼狼匪帮有勾结,可要治他罪,还需要有切实的证据。 最好连驼狼匪帮也一起连根拔起! 沉思片刻,一个计划已然在他心里缓缓升起。 “铁兰姑娘,你的沙狐匪帮有多少人?” 铁兰说道: “我的人大多留守在西域诸国,以及玉门关附近等待商旅,目前能调动的,还剩不到100人。” “驼狼匪帮有多少人?” “他们人数众多,足足有300多人!” 乾江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赵牧说道: “赵大哥,如果让你带500弟兄打这300匪帮,你有几成胜算?” 赵牧闻言,沉吟道: “驼狼匪帮虽然有骆驼,可如果正面作战,末将仍然有七成把握得胜!” “那如果让你做伏兵呢?” “九成!” “再给你一百头骆驼,一百匹战马呢?” 赵牧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自信之色。 “赵国是在战马上打天下的好手!” “有一百头骆驼和一百匹战马,末将有把握不费一兵一卒,全歼驼狼匪帮!” 苏筝闻言,顿时问道: “乾江,你已经有主意了?” 乾江点了点头,笑而不答。 …… 太守府。 孤灯微亮,夜色侵入。 灯火之中,严奉坐在书桌旁,手里正拿着一本账册,默默盘算。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驼铃声。 严奉放下书,轻声说道: “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一个人影飞速闪入。 这人身穿一身粗布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巾,蒙着脸,那对眼睛却在烛火中闪烁着阴翳的弧光。 那人看了严奉一眼,冷笑道: “找到买主了?” “哪那么快!” 严奉收起账册,笑道: “6000石粮食,整个西北也找不出几个能吞下的商户,你着什么急?” 那人眉头一拧,眼神里的凶光乍现,冷笑道: “你少给我耍花样!” “我胡狼可不是那小王爷,任由你捏扁搓圆!” “你要是敢私吞,我保证将你挫骨扬灰!” 严奉脸上阴翳一闪而过,随后笑道: “我哪敢跟你胡狼耍花样。” “你知道就好!” 两人沉默片刻,严奉从桌案上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胡狼冷眼不接,沉声说道: “明知道我不认识你们汉人的字,还给我看作什么?” 严奉耸了耸肩,指着信笑道: “这是一封辞行书,小王爷今早送来的。” “辞行?” 胡狼疑惑道: “他肯走了?” 严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纵然说话做事有那么几分老成,可他终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他把这西北万里黄沙当作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可看到铁木和图塔的下场,他就算再怎么胆大,也该明白了!” “他看腻了,看透了,看怕了,自然要走了!” 严奉说着,眼神里露出一丝贪婪。 “他虽然要走,可他带着的那些侍卫却留在北凉关协助肃卫边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胡狼摇了摇头。 “意味着跟着他上路的,最多不超过100人!” “藩王就藩,所带黄金白银最少也有万两!” “这可比那区区6000石粮食,要值钱得多!” “你不心动?” 胡狼猛然睁大双眼。 真金白银,谁能不心动? 可严奉这个老狐狸,肯让自己占这个便宜? “你自己不心动?” “我当然心动!” 严奉说道: “我太守府出50个衙差,事成之后,你我老规矩,55分账!” “55分账?” 胡狼冷笑道: “区区50个废物,就想分走我一半?” “驼狼匪帮全数出动,我要八成!包括去冀州运粮的队伍,等他们回来,我一样要八成!” 严奉闻言顿时大怒道: “你!你这是过河拆桥!” “随你怎么说!” 胡狼站起身,沉声说道: “留你一条命,探查路过的商旅,给我通风报信而已!” “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北凉城不需要北凉王,同样也不需要太守!” 说完,胡狼打开门,隐没在黑夜之中。 严奉脸上愤怒逐渐化作嗔怒,嗔怒又变为平静。 平静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狂笑。 “这可是你胡狼自找的!” “你小瞧我严奉不要紧,可千万别小瞧了那位小王爷!” “驼狼匪帮……” “哈哈哈哈!” …… 天色蒙亮。 北凉城下,寒风刺骨,卷着风沙吹面,让人睁不开眼。 苏筝面戴纱巾,四下看了看,就见一队火把正从城中向外走来。 为首的正是严奉。 严奉快步走来,看着睡眼惺忪的乾江拱手笑道: “小王爷就算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何不再多逗留几日,也好让下官带王爷领略一下西北大漠的风土人情!” 乾江抱着双手,冷笑道: “严大人,本王都要走了,那些虚与逶迤就收起来吧!” “本王斗不过你,本王认栽,不过本王也有几句话要提醒你!” “这北凉虽然山高皇帝远,皇城势力奈何不得你!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有天收!” “本王劝你,还是积点阴德吧!” 严奉呵呵一笑,沉声说道: “小王爷教训得是,下官一定铭记于心,还望小王爷归途鹏程,一帆风顺!” 乾江摆了摆手,纵身上车说道: “承你吉言,你别惦记我车上的金银就好!” “对了,沙狐匪帮的人,本王已经放了,你自己想办法和百姓交代吧!” “赵统领,上路!” 严奉面带冷笑道: “恭送北凉王大驾!” 第14章 驼马厮杀,驼狼尽灭 晨光熹微,寒风凝露。 胡狼伏在沙丘上,目光紧紧盯着黄沙尽头。 太阳刚出来,细微的晨光穿过风中沙砾,留下一条条细长的光柱,给这荒漠留下了一抹圣洁的光辉。 就在这时,胡狼眼神凛然。 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马车装饰富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严奉说的没错! 那小王爷果然要走了! 而且人马不多,只有区区100人不到! 自己身后,可是有整整300骆驼骑兵,还有50太守府的衙差! 那车上装着的应该就是这小王爷就藩的金银! 想到这里,胡狼双眼爆发出一阵贪婪之色。 他悄悄抽出腰间的弯刀,轻声说道: “通知弟兄们,准备行动!” 旁边的沙匪当即顺着沙丘爬向一旁。 胡狼心潮澎湃,身子却越发稳重。 这种状态,是他长年隐没黄沙,埋伏商旅的经验。 等! 等他们走近,那车上的真金白银,就都是我胡狼的! 小王爷,呵呵…… 西匈奴灭国的血债,也是时候讨回点利息了! 我要挖了你的双眼,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今生今世给我胡狼做奴隶! 走近点…… 再走近点…… 到了! 胡狼双目现出一股狠辣,猛然从沙丘后站起,纵身上了身旁的骆驼,高举弯刀。 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 “弟兄们!随我杀!” “杀!” 喊杀声和哨声连天响起。 300匹骆驼飞速从沙丘奔下。 那车队里的人顿时慌了神,丢下马车往来路狂奔而逃。 可战马在沙漠里怎么能比得上骆驼? 胡狼满脸狞笑,弯刀一挥,沉声道: “追上去,一个不留!” 说完,自己则跳下骆驼,指着马车冷喝道: “小王爷,出来吧!” 没人应声。 “还准备让老子请你吗?快给我滚下来!” 仍旧没人应声。 胡狼眉头一皱,急忙拉开车帘。 就在这一瞬间,他双目圆睁。 马车上空无一人! 人呢? 为什么没人? 没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啊! 难道…… 下一刻,他的心凉了一半。 他急忙转过身,狂奔向那些板车,歇斯底里地打开车上的箱子。 空的! 另一箱,又是空的! 所有的箱子都是空的! 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中计了! 胡狼心头一沉,随后就听到前方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哀嚎声响起。 抬头一看,就见来路上,自己的300骆驼骑兵溃逃而回。 身后,是装束整齐的王府侍卫,骑着驼马追赶。 为首那人面若寒霜,手持弓箭跨坐骆驼上。 箭矢如同流星,在西北风的助力下,每一箭都能带走一个沙匪的性命。 还没逃至面前,那300沙匪就已然剩了不到一半。 骆驼奔走,战马嘶鸣,箭矢飞舞,黄沙漫天。 胡狼睚眦欲裂地看着驼狼匪帮被蚕食殆尽,手中弯刀都激烈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那辆停着的马车下突然钻出一个人。 胡狼心头一颤,刚回过头,就见到一个娇柔的身躯飞速即至,弯刀反射着温热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眼里。 “噗嗤!” 下一刻,他的右腿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右脚已然齐腕而断。 胡狼惊愕回头。 面前的铁兰正冷笑着,把弯刀上的血迹甩下。 鲜血飞溅,滴落在沙窝里,瞬间就被黄沙吸干,留下一片腥红的痕迹。 “沙狐匪帮!” 胡狼痛彻心扉,牙关紧咬。 “胡狼!” 铁兰的面纱下,银牙紧咬,森然道: “投降吧!” 胡狼忍着断足的剧痛,支撑在板车上,弯刀直指铁兰,癫狂地笑道: “投降?” “我胡狼的生命,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说着,目光远眺,看着那被围在驼马队伍中濒临绝路的驼狼匪帮,高声喊道: “弟兄们!” “跟他们拼了!” 然而,驼狼匪帮已经被杀得心惊胆战。 那些王府侍卫,一个个都是从乱世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又苦身劳役了十几年。 压制的战斗热诚一旦开启,连刺骨寒风都能温热。 战斗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只几个冲杀之下,就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的驼狼沙匪。 王府侍卫,沙狐匪帮都尽数围了过来,将胡狼团团围住。 孤立无援! 胡狼脸色煞白,颓丧地倚靠着那个板车,右脚的断口正不断滴落着鲜血,顺势抽走他身上每一分力气。 “呵呵……” 他冷眼看着铁兰,脸上仍旧张狂地笑着。 “我胡狼纵横沙漠十几年,没想到栽在你这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铁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那么聪明,计划是北凉王定下的!” “我只是想杀了你,为我弟弟和叔叔报仇!” 胡狼狂笑道: “哈哈哈哈!” “北凉王!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爷,居然毁了我十几年的心血!” “你告诉他!” “我胡狼死了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也会像我一样,被这万里黄沙掩埋,化作枯骨!” “西匈奴人,可还没死绝呢!” 说完胡狼猛然抬起手中弯刀,冲着脖子抹去。 然而下一刻,箭光飞至。 一只羽箭瞬间穿过他的手腕,那柄弯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赵炎纵身跳下骆驼,沉声说道: “王爷不准你死,你想死都不行!” “把他绑起来,带走!” 铁兰眉头微皱,看向赵炎说道: “赵统领,北凉王准备怎么处置他?” 赵炎笑道: “今天北凉城里,百姓还期待着一场千刀万剐呢!” …… 北凉王府外。 一队身穿粗布衣,面带黑巾的队伍正在集结。 严奉同样面带黑巾,冷眼看着身旁的人说道: “你确定看到他回来了?” “确定!不只他一个,还有那个苏小姐,也一起回来了,他们还装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严奉当即冷笑一声。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所谓的回京,只不过是给自己演一场戏! 如果没猜错,现在小王爷的侍卫,已经将胡狼匪帮尽数剿灭! 只要这个小王爷一死,自己再伪装成沙狐匪帮所做。 那这西北大漠,就彻底是我严奉的天下了! 严奉冷笑一声,抬手说道: “把门撞开!” 第15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轰隆!” 长刀挥砍之下。 那王府大门已然被砍出了几个洞。 旁边的百姓惊疑地探出头,看到有人强攻北凉王府,顿时大惊。 然而那些人却挥舞着弯刀喝道: “看什么看?” “沙狐匪帮办事,不想死的就滚回家里去!” 百姓惊惧,连忙逃回屋里,透过窗缝小心偷窥着。 这个小王爷,一来就惹上了沙匪! 早点把那两个沙匪杀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 现在留下祸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另一边,挥砍之下,那大门已然露出门后的门栓。 挑开门栓,严奉一脚将大门踹开。 就见乾江站在院子里,满脸惊怒地看着严奉,惊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不怕死吗?” 严奉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身后那些人鱼贯而入,然后将大门重新用门栓关严。 确认不会有人看到自己之后,严奉这才取下黑巾。 乾江脸上顿时露出惊愕。 “你……你怎么没有……没有……” “没有干什么?” 严奉大笑道: “哈哈哈哈,没有跟着胡狼一起去堵截你的车队是吗?” “小王爷啊小王爷!” “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计谋吗?” “你真的以为,严某能在这西北黄沙之中立稳跟脚,和驼狼匪帮沆瀣一气了那么多年,靠的只是那点小聪明吗?” “你太天真了!” 苏筝躲在乾江身后,看着越发猖狂的严奉,恼羞成怒地说道: “那些粮食,是你派人烧的是吧?你好狠的心啊!” “烧?” 严奉摇了摇头,笑道: “6000石粮食,还有军粮2000石,一共近8000石粮食,就是我严某的太守府烧了,我也舍不得烧它们!” “它们可都还在我太守府的地窖里!” “那可是西匈奴王建立的地宫!”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匈奴王的王府不住,要在上面盖什么太守府!” 乾江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不敢杀我!” “等我的侍卫回来,见不到我,一定会杀了你!” 严奉嗤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鄙夷地看着乾江说道: “你以为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你死了之后,我就会把杀你的责任推到沙狐匪帮身上。” “严某可是早就提醒过小王爷,沙匪一定会报复,可小王爷您不听啊!” 乾江面露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卑鄙!” “你别忘了,本王还有500运粮队伍!他们看不到我,你就拿不到粮食,到时候,看你怎么和北凉关的将士们交代!” 却见严奉更加狂妄地大笑了起来。 “我的小王爷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8000石粮食一卖,严某需要和任何人交代吗?” “再拿了你藏在王府的金银,严某天南海北,哪里去不得?” “还有必要守着这令人作呕的沙漠,令人作呕的北凉城,做这个令人作呕的太守吗?” 乾江无语。 苏筝面色苍白。 清晨的阳光已经逐渐爬升上来。 严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长舒一口气说道: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 “你就算是死,也不至于糊里糊涂。” “接下来,就让严某,送小王爷你上路吧!” 说着,严奉抽出弯刀。 然而,下一刻,乾江突然大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苏筝也露出一抹笑意。 严奉心头顿时一惊。 “你……你笑什么?” 乾江笑道: “笑你!笑你自作聪明,笑你愚蠢至极,笑你机关算尽,笑你黔驴技穷!” 就见乾江拍了拍手,沉声说道: “刘将军,出来吧!” 话音刚落,王府中迅速涌出无数士兵,瞬间将整个院子填满,将严奉和他的手下紧紧围在其中。 刘千山满脸怒意地看着严奉说道: “严大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某和你在北凉同舟共济数年,竟然没看出来你是这种奸诈之徒!” 严奉瞬间面如金纸。 中计了! 可为什么? 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怎么会猜到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贪!因为你狂!” 乾江似乎看穿了严奉心中所想,冷笑道: “从我来的第一天起,你就急于表现自己。” “你那种贪狂,让我知道你绝对不甘心给驼狼匪帮做嫁衣!” “我只是预判了你的预判而已!” 严奉心如死灰。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正小瞧了这位小王爷的人,不是胡狼,而是他严奉! 他环顾四周。 那些太守府的衙差看到士兵出现的那一刻,早就已经丢下兵刃跪在地上。 都是为了贪欲聚集在一起的士兵,怎么可能有血性和北凉关的肃边将士血战! 败了! 惨败! 输人又输阵! 面对惨败,严奉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乾江说道: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乾江耸了耸肩,沉声说道: “你该猜到的!” “我答应过北凉百姓,今天要在看台上,对两个人三刀六洞,千刀万剐!” 杀人诛心! 严奉顿时大惊。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那么憋屈! 他猛然抬起手中弯刀,飞速冲向乾江,试图在刘千山反应过来之前,将乾江制服。 却见一个身影飞速即至。 铁塔一般挡在乾江身前,大手一挥,便将严奉整个提起。 正是壮汉铁力! “放开我!” 严奉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乾江轻轻拍了拍铁力说道: “放下吧,凭他,还制服不了我!” 铁力松开手,严奉顿时跌坐在地上,顺势就想抄起弯刀。 却见铁力抬手捡起弯刀,双手分别握住刀柄和刀刃,轻轻一拧,那柄弯刀就已然被拧成了麻花一般。 乾江见状冷笑道: “反正都要死,你是要体面,还是要我帮你体面?” 严奉终于不再抵抗,颓然伸出双手,任由北凉关守军将他的双手捆住。 刘千山这才上前说道: “王爷,如果没什么事,末将就先回去了!” 乾江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刘总兵了,你是一个好将军!” 刘千山愣了一下,看到铁力和地上那柄成了麻花一般的弯刀,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冲着乾江哈哈大笑了两声,带着士兵转头离去。 苏筝疑惑地问道: “他笑什么?” 乾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他笑,是因为幸亏他是个好将军!” “我的后一步计划,就没有实施的必要了!” 王府后院,一队人正翻过墙头,悄悄隐没在北凉城里……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第16章 兼济天下,独善其身 “小王爷要斩烧粮草的沙匪了!” “听说了吗?今天小王爷在城中看台那里,要对钱粮草的沙匪千刀万剐了!” “终于等到今天了!烧了咱们越冬的口粮,真是活该!” 日上三竿,已是正午! 众人早已围在城中看台。 人群之中不断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赵牧抬头看了看太阳,冲着乾江说道: “王爷,时间差不多了!” 乾江点了点头说道: “带上来吧!” “带人犯!” 随后,一队王府侍卫押解着两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人群中穿过。 众人情绪愤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人是谁,指指点点地骂了起来。 “活该!” “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当人都不配!” 两人垂着头,听到骂声,其中一人顿时张牙舞爪,撕扯着绳子冲着众人怒吼道: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胡狼!你还敢逞凶!” 押解的侍卫怒喝一声,冲着胡狼的断脚踢了过去。 “嘶!” 胡狼吃痛,瞬间跌倒在地上。 下一刻,又被侍卫拽了起来。 周遭的众人听到侍卫的喊声,都愣住了。 “胡狼?他刚才喊的是胡狼?” “是那个传说中的驼狼匪帮的首领胡狼?” “好像确实不是前天见到的那两个人!” “不可能吧,胡狼能那么容易被抓住?” 不信! 没人相信这披头散发,一只脚齐腕而断,只能靠侍卫拖着前行的人犯就是胡狼。 可看那凶悍的样子,众人又犹豫了。 如果不是他,又有几个人能够在断了一只脚的时候,还那么猖狂? 就在众人的疑惑中,这两人已经被带上了台。 乾江站起身,冲着众人说道: “三天前,本王答应各位,要在这里手刃烧毁粮仓的元凶!” “今天,那元凶就跪在大家的面前!”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这两人究竟是谁?他们不是三天前的那两个人吧?” 乾江笑着说道: “的确!看来大家对这两人的身份,都有点好奇!” “你们两个,把头抬起来!” 胡狼闻言,顿时抬起头,目露凶光地看着众人。 “看什么看?老子就是胡狼!老子就是驼狼匪帮的匪首!” “老子要把你们的样子都记住,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夜夜吓你们个半死!” “哈哈哈哈哈……呃!” 胡狼正狂笑着,就见一块石头正砸在他的额头。 台下一个声音高喊道: “砸死你!” “死了能变成厉鬼的话,你杀的人,足够咬你死一百次了!” “你个杀千刀的狗贼,你以为现在还有谁怕你吗?” “砸死他!” 人群中再次传来愤慨的声音,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下,在胡狼身上留下一个个血疤。 此时的胡狼,一改先前的狂横,低着头,任由石头砸下,默然不语。 乾江见众人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行了!” “胡狼死有余辜,剩下的,就交给本王了!” “至于你……” 乾江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严奉,冷笑道: “敢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却不敢抬头吗?” 众人闻言当即转头看向跪着的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只听他嘴里发出一阵笑声。 “呵呵呵,哼哼,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妄。 “泯灭人性?” 严奉猛然抬起头,仰天笑道: “好一个泯灭人性,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 严太守! 众人顿时大惊。 这另一个人,居然是北凉州太守,严奉! 却见严奉狂笑道: “小王爷,八皇子!” “要说泯灭人性,谁能比得上你父亲,大乾皇帝,乾雄,还有那满朝文武,食禄百官!” “严某十年寒窗苦读,三次科举,绞尽脑汁才中了个殿试榜眼!” “只因为没钱给那左相秦岁送礼,堂堂榜眼居然在吏部守选六年,经过三次冬集,年至四十六,才等来为官的机会!” “本以为可以一展宏图,大施拳脚,可结果呢?” “严某被发配千里,来到了这荒凉无人,寸草不生的北凉州!” “纵观古今,有哪个朝代,像大乾这样,开国之君就如此昏庸,开国之臣就如此贪腐!” “泯灭人性?到底是谁泯灭人性!” “你北凉王说话大义凛然!” “可你是否想过,若非身不由己,谁不想大义凛然!” 严奉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一句一句声嘶力竭。 苏筝心头狂震。 朝廷腐朽,源于乾皇开国之后诛杀功臣。 鸟尽弓藏,虽然是大多开国帝王都会做的事。 可没有一个朝廷像大乾这样彻底。 功臣良将尽失,再上位的,都是那些贪腐淤滑,心术不正之人! 其中,就包括她苏筝的父亲,右相苏赫! 将死之人,其鸣也哀。 严奉此时肺腑之言,竟然说得句句诛心。 此时已经有一些百姓被他煽动,情绪越发激动了起来。 苏筝眉头紧皱着看向乾江。 乾江,我们该怎么办? 却见乾江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沉声说道: “哼!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你抬头看看,你面前这些百姓,哪个不比你严奉严太守过得清苦?” “你举目四望,天下黎民哪个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你数点寰宇,四极之内,哪个没有壮志未酬,伤心失意过?” “怎么别人没有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怎么别人能够安守清贫,奉公守纪?怎么别人没有像你这样,罔顾人命,丧德败伦?” “天下的不公,莫非全被你严奉一个人承受着不成?” “你承受不公,就把百姓越冬的口粮私藏!” “你可曾想过,那些因你的行为而忍饥挨饿,命丧严冬的百姓,他们遭受的不公,谁来讨回?”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你还寒窗苦读十年?你饱读的诗书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周围的众人闻言,都挺直了腰板。 是啊,咱们这些人也都清苦度日,谁也没有想过打家劫舍,干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凭什么你受点不公就贪赃枉法? 再说了,你就算要贪,也别贪我们北凉城越冬的粮食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贪官该死!小王爷,杀了他!” “对,杀了他!” 严奉面如死灰,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嘴里喃喃地念叨着那句话。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呵呵……我可真该死啊!” 乾江不再说什么,摆手说道: “赵统领!” “斩!” 第17章 劝降,决心归顺 凉日悬空。 看台周围的百姓已然散去,只剩几个侍卫,正扫着地上残存的血迹。 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也都满脸欢喜。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位严太守居然一直和驼狼匪帮有联系!” “是啊,难怪那些商旅每次的行进路线都能被胡狼知道!” “小王爷可真是厉害!才来咱们北凉几天,就把两个人都揪了出来!” “还不止呢,小王爷从严奉那个老狐狸的地窖里,把丢的粮食都找回来了,这老东西,根本就没烧粮食,全都藏起来了!” “有了这位小王爷,咱们北凉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小王爷大破贪官沙匪的事迹,已然在整个北凉州传开。 城里城外都在讨论着。 而此时的北凉王府,乾江却眉头微皱。 “不卖?为什么不卖?” 只见面前的侍卫躬身说道: “他们说,陛下下令,严禁各州府县郡商户兜售粮食给咱们北凉州。” “楚统领带咱们到了冀州之后,哪里的大商会都是如此推脱的。” “楚统领没办法,只好带咱们的人走遍乡里,才搜拢采购了近3000石粮食,如今正在归程的路上,几天后也就回来了。” 乾江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这个乾皇! 哪怕我到了北凉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仍旧没有放弃打压。 粮食是发展的根本,吃不饱饭,就算空有精妙绝伦的计划,也终将落空。 他早就算准了,我会在北凉发展壮大,索性从根本上断绝我发展的可能! 真是好算计!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缺粮,在我这里算是问题吗? 乾江冷笑一声,看向那侍卫说道: “只有粮食被限制了吗?我让楚统领买的其他的东西呢?买到了吗?” “那些倒是没限制,楚统领买了很多。” “那就行了,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王爷言重了,那属下告退!” 苏筝微微松了口气说道: “还好还好,找回了严奉藏起来的粮食,那多的粮食也就不用买了,还好花的钱不多。” 乾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见铁兰领着铁力两人走了过来。 “小王爷,我们要走了!” 乾江闻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还回去当你们的沙匪吗?” “其实凭你们在商旅之中的名声,完全可以不用再做沙匪。” “如今的北凉城已经不是严奉做主了,本王完全可以给你们一个地方,专门用来经营西域商旅的安保工作。” 铁兰微笑着摇了摇头。 “严奉虽然可恶,可他有一句话却没说错。”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谁不想大义凛然?” “沙狐匪帮虽然名字是匪帮,却从来不做打劫商旅的事。” “只要我们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沙匪,别人怎么说,我们根本无所谓。” 乾江眉头微皱,冷笑道: “你可以约束你的手下,可你约束不了人心!” “我问你,你能确定以后沙狐匪帮的匪首永远像你一样,坚持贯彻不掠不抢的宗旨吗?”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后呢?” “你们保证,沙狐匪帮永远不变质吗?” 铁兰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 沙狐匪帮过的一直不好。 保护商旅,也不过是为了赚些辛苦费,往来西域数千里路,佣金不过几十两银子。 如果遇上其他沙匪,有时候甚至免不了一场厮杀。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 先前铁木被抓的时候,赞成和驼狼匪帮和解甚至同盟的,已经过半。 只靠她铁兰几个人,根本无力阻止反对的声音。 “你也不必一时做决定,好好考虑一下。” 乾江说道: “总而言之,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北凉城都有你沙狐匪帮的安家之地!” 铁兰心情矛盾,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苏筝见她离开,顿时嘟着嘴拧了拧乾江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阴阳怪气道: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北凉都有你的安家之地……” “小王爷,你可真有英雄气概啊!” “是不是看上她了?” 乾江疼得龇牙咧嘴,哭笑不得地说道: “想什么呢你?” “沙狐匪帮干的是保护商旅的事,他们对我的后续计划有很大的用处。” “我这是想收拢他们!” 苏筝眯着眼睛说道: “真的?”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四!” “发四?” “呃……发誓!” 苏筝这才松开手,随即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你若是看上了其他女人,可一定要先告诉我,最起码,让我给你把把关!” 乾江斜着眼看着苏筝,半晌才说道: “那我去叫铁兰回来……” “你去死一死吧……” “哎呦……” 另一边。 走出北凉城,看着漫无边际的黄沙,铁兰这才长叹一口气。 黄沙起伏,如同此时她心海泛波。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铁兰的问话,铁力摇了摇头。 “大哥的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大哥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沙狐匪帮的兄弟们,所以大哥听你的。”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至于他们听不听,就看他们自己了!” 铁兰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北凉城。 屹立依旧,繁华渐起。 而沙匪,早晚在这小王爷的领导之下,逐渐消亡。 此时,她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 “我们走吧,既然要归顺北凉王,还要尽早通知其他兄弟们才行。” …… 大漠湿地。 唯一一处风中不掺沙砾的地方。 乾江闻着空气中湿润的水汽,不由得冲着那湖面长啸一声。 “哈喽!!!!” 身旁的苏筝听到他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说道: “要死啊!” “咳咳……” “啊?打疼你了?让我看看……” “嘻嘻……” 见乾江原本痛苦的神情转变为嬉皮笑脸,苏筝顿时蹙眉竖立。 就在这时,只听赵牧骑着骆驼赶过来说道: “小王爷,找到驼狼匪帮的老巢了!” 第18章 押运归来,酒精提纯 先前在湿地第一次见到沙匪的时候,乾江就猜测到。 这里肯定藏了一伙沙匪! 只是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就是驼狼匪帮。 现在驼狼匪帮被剿灭,沙匪的老巢自然要好好清剿一番。 只是进到驼狼匪帮的那一刻,众人的怒火再次被提了起来。 几十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半身赤裸地蜷缩在一个不到几十平方的牢房里,旁边遍布各种血渍,混杂着屎尿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那些女人,就在这种地方,如同牲畜一样被饲养着。 苏筝牙关紧咬,四下看了看,找到一堆粗布随意用刀裁开,不顾脏臭地踏入牢房,给那些女人遮蔽着裸露的身体。 “这群沙匪,简直丧心病狂!” 她一边抹着泪花,一边撕开粗布,安慰着那些女人。 “别怕,我们是大乾北凉王府的人,驼狼匪帮已经被我们剿灭了!” 那群女人一开始眼神里或是恐惧,或是木讷。 听到乾江的话,眼神里的木讷逐渐化作迷茫,泪水在眼眶里翻涌汇聚,直到滴落的那一刻开始,同时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筝被她们感染,抱着身边一个痛哭的女人也不住垂泪。 乾江长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揉了揉泛红的眼圈,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此时的他,和刚刚穿越之时,心里的志向,又有了些许转变。 斯是旧世,吾掌王权!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 只能保证领地之内的百姓能够安乐一方。 如果将来自己有能力稳坐江山,那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了! 过了一会儿,苏筝领着那些女人走出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准备怎么安置她们?” 乾江看着她说道: “你想怎么做?我听你的。” 苏筝想了想说道: “我问过她们,她们的家人大多已经被沙匪杀死了,就算给她们银两让她们回家,她们也找不到地方可以安身立命。” “我想……” 苏筝看了乾江一眼,犹豫了半晌才说道: “我想……咱们王府也没些个丫鬟什么的,要不就留下她们,做侍女……你说好不好?” 乾江看着她,苏筝眼眶还是红的,那对乌黑的瞳仁不断闪烁,似乎生怕乾江拒绝。 乾江微微抿了抿嘴,伸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轻声说道: “你做主就行,不过要遵循她们自己的意愿。” “经历过太多苦痛,有些人不会想要和同历生死的人再有沟通,害怕触景生情。” 苏筝点了点头,看着乾江,脸上突然带上了一抹微红。 “谢谢你!” 她猛然踮起脚尖,冲着乾江的脸亲了一口,随后猛然转身说道: “我去告诉她们!” 乾江抹了抹脸上的印记,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赵牧走了出来,对乾江拱手道: “王爷,除了那些女子之外,匪巢里还有骆驼50余匹,牛羊各40余头,另有大米,高粱,小麦并其他粮食100石左右,还有金银珠宝若干,尚未清点。” 乾江点了点头说道: “全部带回去,回去之后,论功行赏。” “另外,派一队人驻守湿地,尤其是驼狼匪帮的老巢。” “驼狼匪帮被剿灭,很有可能有其他匪帮得到消息,来鸠占鹊巢。” “他们敢来,就一起剿灭!” 赵牧闻言顿时点头说道: “是!” …… 几天后,楚云终于回来了。 装载着3000石粮食的马车排成了一排,围观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狂喜。 原本以为被烧毁的粮食找回来了,现在北凉王又带回了那么多粮食。 里面不仅有北凉人常吃的高粱,还有小麦,青稞,甚至白米。 这些东西,可都是每年商队经过的时候,才能见上那么一两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北凉王的到来! 王府之内。 楚云满脸疲惫地说道: “属下没能完成嘱咐,求王爷降罪!” 乾江笑了笑说道: “好,就罚你三大碗酒,不喝完不许睡觉!” 楚云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阴云一扫而空,用力点头道: “多谢王爷!” 乾江看了看那一辆辆板车说道: “我让你买的那些东西呢?” “王爷请随我来!” 苏筝好奇地跟上两人。 就见楚云将乾江领到一辆板车前,说道: “这一辆是各种瓦罐砂锅器皿,大小都有。” “这几辆装载的是冀州酒泉酒的原浆,每坛70斤,一共50坛。” “这几辆是牛羊猪油脂,每坛100斤,一共50坛。” “最后这一辆是各种香料,新鲜草药之类。” 苏筝疑惑地看着那些东西,好奇地问道: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乾江笑眯眯地说道: “炼丹……” “啪!” 乾江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地说道: “你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苏筝嘟着嘴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知道嘛!”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乾江哭笑不得地摇着头说道: “酒液原浆,是用来提纯酒精的,至于其他东西,还需要提纯酒精之后才能用,现在告诉你也没用。” 提纯酒精? 苏筝眉头微皱。 只听说过狐狸精,老鼠精,从来没听说过酒也能成精! 提纯,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苏筝满脸疑惑的样子,乾江笑了笑说道: “总之,以后我们北凉的发展,就全靠它们了!” 提纯酒精,是制造医用酒精的最简单方法。 酿造的白酒经过三次蒸馏之后,得到的就是纯度接近95%-97%的酒精。 酒精的作用就有很多了。 酒精和蒸馏水以一定的比例配制之后,就能得到医用酒精。 医用酒精在这个世界,可是辅助治疗冷兵器伤口,消毒杀菌的好东西! 除此之外,乾江提纯酒精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制造香水和香皂! 这个时代的香料,大多都是烘干的草本植物碾碎的粉末。 只有极少数的香膏有着一些特殊的制作工艺。 而香水,绝对是对这个世界的香料碾压级别的降维打击! 香皂就更不用说了,一个用皂角粉洗澡的世界,还能拒绝得了香皂的诱惑吗? 第19章 招工,资本运作 “赵统领,” 想到这里,乾江说道: “麻烦你一趟,拿着从严奉那里拿来的名册,把粮食按数量还给各家各户。” “楚统领,还要麻烦你一趟,帮我在城里找个会雕刻的木匠,雕工越精细越好,这一点你可以去西街找贩夫货郎马六,他对北凉最熟悉,顺便让他也来王府帮我做事!” “小筝,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我?” 苏筝闻言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了一秒,随即满脸兴奋地说道: “行啊,重要吗?” “非常重要!” “什么事?说吧。” “招工!” “对,招工!” 乾江沉声说道: “我想过了,北凉的土地沙化太严重,想要凭借土地发展起来,最少也要几十年的时间。” “所以我要玩资本运营!” “北凉地处西域和大乾的交界处,是往来西域的商人必经之地。” “西域的香料,玻璃,宝石,毛制品在大乾供不应求。” “而大乾的茶叶,丝绸,药材,香料也是西域的抢手货。” “我要把北凉建造成整个西北地区的经济中心,继而影响整个大乾的经济体系!” “而这一切的根本,就是要在我们北凉建立起独属于我们的,无可复制的商品生产线。” 资本运营? 经济中心?经济体系? 商品生产线? 苏筝听着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脸上早就挂上了迷茫和不解。 但是看到乾江兴奋的样子,她还是自豪地说道: “那就是重要喽?”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件事办好!” 乾江点点头,抱着一些器皿转身回了屋。 几人各自分头行动。 中城的看台处又汇聚了一群人。 尽管之前所有人都对乾江这个小王爷有了些许改观。 可直到粮食重新拿到手的那一刻,北凉的百姓才彻底相信一件事。 乾江,这个北凉王。 是真正的好王爷! 苏筝领着几个从匪巢里解救出来的女孩,在旁边摆了另一个招牌。 “招工?” 一些领了粮食的百姓,看到招牌之后,就再次驻足。 “你们这是招什么工?” 苏筝见到有人问,连忙说道: “北凉王下令,要在北凉城建立一个什么……商品生产线,需要一些帮手,工钱优待。” 人群中有人问道: “具体是做什么事?” “这……” 苏筝被这一句话问到了,她还真不知道乾江招工要做什么。 这一点,乾江也是犯了意识形态的错误。 在他的观念里,只要告诉苏筝招工,提纯酒精,她就应该能够想到要酿酒。 可这些关联,是只有经历过基础素质教育的人,最起码也要了解现代生产工序,才能联想得到。 “这我还真不清楚,总之就是做一些事……来……来建立这个商业生产线……大概就是……” 苏筝吞吞吐吐了半天,脸却越说越红。 人群里开始传来稀稀落落的嘲笑声。 “你这招工,却连干什么都不知道,这谁敢做?” “你还是回去问问清楚再来吧!” “哈哈哈哈!” 苏筝面红耳赤。 回去问问倒是没什么,可自己在乾江面前已经放了话,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好。 这要是再回去,万一被他认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该怎么办? 算了! 面子算什么? 乾江下定决心要在北凉发展,自己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吧? 苏筝下定决心,红着脸正准备回去。 就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既然是北凉王要招工,那就算我们一个!” 苏筝抬起头,就见人群之后,缓缓走来了一队人。 “铁兰?” 苏筝如蒙大赦一般,越过招工的桌子,冲上前拉住铁兰这个大救星。 “幸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铁兰对这个小妹妹一般的女孩好感十足,拉着她的手,冲着四周的众人笑道: “北凉王替咱们北凉除掉了严奉这个狗官,又剿灭了驼狼匪帮。” “他要招工,难不成还要害我们不成?” “登记上我的名字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众人也都纷纷跟着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小王爷要帮工,就算白干咱们也绝不推辞!”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们兄弟俩!” 苏筝看着众人情绪高涨,心情瞬间改观,转过头拿起笔说道: “大家都有份!” “一个一个来!” 另一边。 楚云看着苦思冥想的马六,疑惑地问道: “想到了吗?” 马六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还真想不到。” “楚统领你不知道,咱们北凉很少用木头,就连石料都很少见。” “木匠几乎没有,石匠倒是有几个。” “可他们那雕工……” 马六想了想,从自己的扁担箩筐里拿出一个小木牌递过去说道: “我就让他们帮我刻上杂货这两个字,您看看给刻成什么了!” 楚云接过招牌,不由得哑然失笑。 就见那招牌上刻着歪歪斜斜两个字,什么都像,就是不像“杂货”这两个字。 可笑过之后,楚云又犯了难。 王爷一共就给了自己两份差事,已经办砸了一件,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 楚云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你再想想?” 马六摇了摇头。 见马六实在没办法,楚云只好说道: “既然如此,也只好作罢,你跟我走吧!” “我?” 马六惊讶道: “我不行,我别说雕刻,我连写字都不怎么会。” 楚云笑道: “没让你写字,王爷要招工,指名道姓要找你帮忙。” “你见多识广,总能派上用场,给王爷办事,总比你做这小生意要好得多吧!”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马六闻言顿时受宠若惊。 自己只是和小王爷说了几句话,他就记住了自己。 这份机遇,他马六一辈子也等不来第二次! “我去!” 马六连胜应和。 楚云带他来到城中招工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成百上千的百姓围堵在路中间,等着让苏筝登记。 楚云带着马六走过去说道: “苏小姐,招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擅长雕刻的木匠?” 苏筝正登记着名字,听到问话,头也不抬地说道: “找不到人吗?那行,我等会帮你问着。” “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 “只是雕刻吗?那……我可不可以?” 第20章 乙醇,琉璃工艺 苏筝闻言顿时愣了一下,抬头惊愕地回头看去。 就见自己带来的那几个女孩里,其中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怯懦地低着头。 “你……你叫什么来着?” 苏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我叫胡……胡蝶……” 胡蝶满脸通红,说出自己名字后,就开始往后退。 苏筝连忙拉着她说道: “你别怕,会就是会,这是好事。” “你先说说,你都会雕什么?” 胡蝶眼神飘忽地看着苏筝,又看了看其他人,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道: “花鸟鱼虫,花草树木,人像动物……都……会一点……” 会一点? 苏筝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不顾形象地抱着她的肩膀说道: “太好了!” “我还怕你们在王府里时间长了,乾江会责怪,现在没事了!” 苏筝说着,看向楚云道: “楚统领,胡蝶就交给你了!可别让她受了委屈,不然我拿你是问!” 楚云躬身说道: “末将遵命!” …… 忙了大半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登记的人才陆续散去。 苏筝用力挺直了腰,试图缓解背后的酸痛,收拾了东西,和赵牧一起回到了王府。 刚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遍布一股奇怪的气息。 苏筝鼻头一皱,问道: “什么味道?” 赵牧脸色瞬间一变,捂住口鼻呵斥道: “子夜迷魂香!” “小王爷有危险!” 说完,猛然从身上撕下一缕布,冲着内堂冲了过去。 苏筝心头一紧,也连忙用手帕捂住嘴,跟着赵牧往屋里闯。 就在这时,只见乾江满脸笑意地拿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 “什么子夜迷魂香,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是乙醇!” 乙醇? 苏筝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他手里的那个瓷瓶。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刺鼻气味传来。 她连忙捏着鼻子说道: “好臭!你玩什么不好,玩……玩……玩尿……” 乾江哭笑不得地用盖子将瓶口盖住,又在上面蒙了几层布,苦笑着说道: “什么尿……这就是酒精。” “至于臭,这我也没办法,工具限制太大,提纯过程中混杂了一些杂质。” “你可别小看了它,以后发家致富都靠它了!” “为了这点东西,我可是花费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 乾江把瓷瓶抱在怀里,如获至宝。 那两升不到的酒精,是他一整个下午的辛苦所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提纯用的容器里或许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导致气味有些怪异。 “对了,我让你招收的工人,你招收的怎么样了?” 苏筝闻言顿时满脸自豪地将手中的名册拍到乾江的瓷瓶上,笑道: “那还用说,本姑娘办事,还能靠不住?” 乾江将酒精放在桌上,看了看名册,当即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细分出每个人擅长的方向,但是最起码人是找够了! 楚云带回来的那些器皿,可以凑出来三十几套蒸馏设备。 让工人三班倒,每天最少能够蒸馏出2公斤的酒精。 除了酒精之外,还需要蒸馏精油。 同时粮食也需要有人酿造。 “看来还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才行。” 乾江正喃喃自语。 就见铁兰领着铁力几个人走了进来。 铁兰刚进正堂,就抽着鼻子闻了闻,疑惑道: “小王爷,您这屋里是什么味道?” “铁兰?” 乾江眼前一亮。 正愁着没有对西域了解的人,铁兰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忘了跟你说,铁兰姐姐是第一个登记招工的人!” 苏筝笑道。 乾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铁兰说道: “对了,铁姑娘,你以往跟随商队去西域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玻璃器皿?” “就是……几乎透明的容器,瓶瓶罐罐之类的……” 乾江不知道该怎么和铁兰描述。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自己来的那个世界,有没有玻璃的存在还是两回事。 铁兰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是琉璃吧?” 乾江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好像还真是这个词! 中国自古就有琉璃制品,出土文物“越王勾践剑”上配饰的就是琉璃。 隋唐时期琉璃制品发展迅猛,到了明朝时,琉璃生产达到鼎盛。 这个世界,应该也有。 “要说琉璃制品的话,大乾本身就有琉璃工艺。” 铁兰思索片刻说道: “在我跟随的商队中,有一部分是来自雍州的商旅,他们携带的货物里就有琉璃制品。” “西域诸国里精通琉璃工艺的倒没有多少,反倒再往西一点的波里斯人,他们十分擅长琉璃工艺!” “波里斯人的琉璃,几近透明,还能根据工匠的想法造出各种大小,形状,花纹装饰不同的样子。”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玻璃吗? 乾江闻言顿时满怀欣喜。 如果能够弄到一大批玻璃器皿,那提纯的过程中就会减少许多杂质。 也能为以后制造其他东西提供便利。 乾江正想着,就听铁兰接着说道: “只不过……” “今年沙狐匪帮走西域的时候。听说波里斯正在面临政变,波里斯公主离家出走,两年不知去向,他们的皇帝思女心切,得了重病,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准备趁机夺权,正打得不可开交。” “连一些商人都不愿往那边去。”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雍州,用他们的琉璃制品,虽然差了一些,但是能保证安全。” 乾江闻言眉头微皱。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只听赵牧吞吞吐吐地说道: “王爷,如果是去雍州的话,能不能让末将走这一趟?” 乾江抬头看向他。 就见赵牧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这才突然想起。 雍州,在大乾统一天下之前,是赵国的属地。 而赵牧,正是赵国人。 赵牧见乾江不说话,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王爷,末将绝非想要趁机逃回故里。” “王爷对末将恩重如山,不把末将当奴隶,还委以重任,末将誓死难忘!” “只是十几年未曾回归故土,末将纵然知道赵国已亡,可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乾江笑着摇了摇头,扶起赵牧说道: “我又没说不行,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需要些什么样的琉璃器皿而已。” “这样吧,我这两天画出图纸之后,你再带上图纸上路。” 第21章 香水,湿地被袭 狂风怒号,愁云惨淡。 凉日愔愔,沙尘滚滚。 漫天黄沙之中,却有一队骆驼缓缓出现在沙漠之中。 为首之人满脸络腮胡子,暗黄的头发下是一对泛着琥珀色的双眸。 他明显不是大乾人! 眼下已经是初冬之季,西北风刮起来就不停。 这群人却顶着风沙从沙漠腹地而来,目的未尝可知。 那驼队顺着风沙又往前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一处足以遮蔽风沙的沙凹下,才停下脚步。 为首的大胡子拿出地图,仔细查看过后,眉头也逐渐拧成一团。 “前面几十里处,就是大乾北凉州,也就是以往匈奴王胡勒根的高昌城!” 大胡子轻声说道: “沿途的匪帮,我们都看过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公主的去向。” “恐怕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 一旁的几个人脸色也越发难看。 那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胡狼的驼狼匪帮。 如果公主真的落在他们的手里,那还能有平安的可能吗? “安克护卫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找不到公主,陛下的病又没法救治,那我们波斯国的未来……” 安克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没有如果!” “公主必须找到!陛下必定平安!波斯必将永远屹立!” “如果连我们不死军都心生恐惧,那波斯就将失去最后的力量!” 安克面色严肃。 尽管嘴里是这样说的,可他自己却知道。 如果找不到公主,陛下无法痊愈,那波斯国,可能真的要易主了! 驼狼匪帮…… 别让我安克恨你们! 否则的话,波斯不死军,就算踏平万里沙丘,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安克站起身,重新跨坐上骆驼,看了一眼地图上标注的湿地,沉声说道: “出发!” …… “30滴蒸馏水……10滴酒精……10滴梅花精油,5滴玫瑰精油,1滴香草精油……” 乾江说着,将手中瓷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倒进另一个瓷瓶里。 苏筝趴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乾江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些精油,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蒸馏出来了。 蒸馏萃取精油,比提纯酒精的过程要更加繁琐。 湿蒸法要把植物放进水里,通过文火慢慢熬出来水蒸气,用湿毛巾不断冷凝上层蒸汽。 一天也才能萃取出来一个小瓶。 按照乾江所说,大型的蒸馏设备,需要等赵统领从雍州把那些琉璃制品带回来才行。 苏筝闻着那浓郁的玫瑰精油香味,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这香味已经很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勾兑呢?” 一旁的铁兰摇了摇头说道: “也许就是因为太浓郁,所以才需要勾兑。” 乾江点了点头,笑道: “没错。” “精油不像香水,精油的香味太浓,远胜花朵本身,很多人会接受不了。” “但是经过勾兑之后,就能够在保留香味的同时,尽量减少排斥感!” 说着,他把手中的瓷瓶轻轻摇晃了一会儿,又搅拌了一下。 轻轻凑到瓶口闻了闻,顿时一股混杂着玫瑰和梅花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好了,谁愿意试一试?” 苏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我来!” 乾江笑着把瓷瓶里的香水倒了一点在手心,轻轻抹在她的额头。 苏筝抽着鼻子,眉头微微皱起,随后猛然站起身,起身就往屋外跑。 乾江正等着她的反应,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铁兰却会心一笑,说道: “你不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太浓了吗?” 乾江这才恍然大悟。 那些精油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屋子,怎么可能还能闻到香水的气味? 看着乾江尴尬的样子,就连一旁的侍女胡蝶也不禁笑出了声。 她在王府住了这些天,脸上的胆怯消失了许多。 只有那段地狱般的生活,让她始终无法忘记,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也会被那些扑面而来的狰狞笑脸惊醒。 只有在王爷和苏小姐身边时,这种恐惧才会缩减一些。 乾江没有注意到胡蝶的表情,自顾自地挠了挠头。 在这个世界,从最基本的东西一点点制作调配出的香水,总会想知道使用者的第一映像如何。 自己也是关心则乱。 他站起身,盖好精油瓶子,走出了屋子。 就见苏筝闭着双眼站在大堂,脸上一副陶醉的表情。 乾江走上前问道: “怎么样?” “别理我……我现在,好像在花丛里!” 苏筝满脸陶醉地说道: “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玫瑰和梅花同时绽放的味道。” “这种香气……比任何香膏都要好!” 乾江微笑着说道: “至于那么夸张吗?” 苏筝激动地说道: “你自己试了就知道了!” “我敢保证,你的这个香水,一定能够火遍整个大乾!” “就是量有点小……” 乾江点了点头。 现在各种地方限制太多。 器材,人手。 蒸馏的过程和方法虽然已经教给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可精油的萃取暂时却只能自己做。 无论如何,在找到值得托付的人之前,技术绝对不能外传。 现在,就趁着严冬,多积攒一些香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些香水就可以跟随铁兰的队伍,销往大乾各个州府,换回大量的真金白银! 同时,香皂的制作也已经提上日程。 楚云带回来的动物油脂派上了大用场。 动物油脂在经过清洗过滤之后,混合之前严奉一把大火烧出来的草木灰浸泡液,以及自己蒸馏出来的酒精。 混合在大锅里一批煮。 直到煮出来的油脂在清水上没有油花的时候,加入饱和的盐水。 之后充分搅拌,沉在底部的淡黄色沉淀就是香皂的本体。 再加上香料和染色剂,放在模具中脱模之后,就能得到后世的香皂。 目前酒精的储备不足,所以还停留在油脂清洗过滤的阶段。 模具的生产倒是挺快。 胡蝶这个小丫头的速度很快,有人配合的情况下,一天能雕出近十块形状不一的肥皂模具。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乾江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打开。 一个王府侍卫满身伤痕地跌倒在大门旁。 “王爷……湿地遇袭……” 第22章 杀,一个不留 众人脸色顿时大变。 楚云连忙上前,扶起那侍卫说道: “袭击的人是谁?沙匪?” “先别问了,止血,包扎!” 乾江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转身回了屋,拿出一瓶经过蒸馏水勾兑过的医用酒精。 那侍卫忍着剧痛,低声说道: “不知道……嘶……是什么身份。” “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沙匪,甚至比驼狼匪帮要强得多!” “他们来得很突然,而且个个都是精锐,我们留守的二十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铁兰看着那侍卫身上的刀伤,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 “他们拿的是什么武器?” “弯刀。” 铁兰闻言,从身上抽出一柄状如牛角的弯刀说道: “是这一种?” “不是,” 那侍卫说道: “是一种两尺来长的细长弯刀,很坚固,我们的武器一次对撞就会卷刃。” 侍卫说着,从身上拿出自己随身的长刀递了过去。 铁兰接过长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们应该不是沙匪。” 不是沙匪? 乾江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铁兰点点头。 “不确定,但是有六成把握!” “他身上的伤口细长,身上的甲片和护心镜都被砍坏。” “明显是很坚固的细长型弯刀留下的伤口!” “而整个西域,都没有用这种武器的地方。”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波斯国的舍施尔弯刀!” 舍施尔弯刀? 波斯国? 波斯国远在万里之外,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现在也不是商旅通商贸易的时间,会有人顶着黄沙不远万里来到北凉? 铁兰脸色铁青道: “我之前猜测波斯国可能要易主了,现在看来,这些人或者就是因为波斯政变而逃出来的逃兵!” “因此他们才会被当成精锐。” 乾江直起身子,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无论他们是谁,都不该惹了本王!” “敢动本王的人和地盘,他们该死!” “赵统领,叫齐弟兄们,我们去湿地!” …… 北凉湿地。 驼狼匪帮巢穴。 安克看着地上那一件被撕碎的波斯纱裙,脸上阴沉如水。 驼狼匪帮! 胡狼! 死得太轻松了! 玷污了公主的清白的胡狼,居然就被那个北凉的小王爷轻而易举给砍了! 他该被剁成肉泥! 安克冷眼看着面前扔在挣扎着的北凉王侍卫,沉声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驼狼匪帮的匪巢里,有没有我们波斯国的安娜公主!” 那侍卫浑身是血,脸上却满是坚毅。 他回头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冷哼了一声说道: “别说没见过,就是见过我也不会告诉你!” “什么波斯国不死军,就只知道偷袭,若是正面对抗,我们未必会输给你!” “难怪你们波斯会面临政变叛乱,有你们这样的军队,波斯必亡!” “哈哈哈哈哈!” 那侍卫笑中带泪。 安克看出他一心寻死,面带阴寒。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扔在他面前。 “我把你们当成了驼狼匪帮,这才杀了你们。” “但是既然杀了,我也没有什么后悔!” “若不是你们大乾,这沙漠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沙匪!” “你要公平是吧?好,站起来,我和你决战!” 那侍卫闻言,当即站起身,一把抄起地上的弯刀,冲着安克砍克过去。 安克手中短刀架住这一刀,侧身一闪,刀光闪过,那侍卫腰间顿时泛起一片鲜红。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就这还号称是王府卫队?连偷袭都发现不了,你们怎么保护那位小王子?” 安克冷眼看着那侍卫,甩去短刀血迹,冷笑道。 侍卫身上本来就有伤,此时腰间挨了这一刀,更是行动不便。 然而他却咬紧牙关,再次挺身直刺。 安克短刀反架,刀身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卸下这一刀的力度,随后又是一刀,划在他的胸前。 那侍卫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身下鲜血一片。 安克见状,冷笑一声上前,弯腰想要捡起自己的刀。 “走吧,我们去会一会那个小王爷!” 然而那侍卫手捏得死死的,刀怎么也抽不出来。 众人本以为他已经力竭,却见他强撑着站起身,几乎连刀都握不住,却仍然将刀刃对准安克。 “你要对北凉王不利,先……杀了我!” 安克有些动容。 其他不死军,也眉头紧锁。 这种毅力,真的是那位北凉王调教出来的吗? 就见安克叹了口气,躬身说道: “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请原谅我之前因愤怒产生的鲁莽。” 那侍卫面带苦笑,转头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沉声道: “你要道歉……下去跟他们说吧!” 话音刚落,他再次持刀冲上。 安克眉头一皱,正要还手,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护卫长!” “外面来了很多人!足足有上千人!” 安克眉头一皱,那侍卫的长刀已然贴面而来。 却见安克侧身一闪,脚下轻轻一勾,那侍卫就扑面倒在地上。 他最后的一股气,也随着这一倒,彻底消散。 安克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我们出去,见一见这个北凉王!” 另一边。 乾江带着王府侍卫,以及铁兰赶到驼狼巢穴,正见到走出门的安克。 安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乾江身上,皱着眉头说道: “你就是北凉王?” “能让那群侍卫这么死心塌地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孩子?” 乾江眉头紧锁,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牙关紧咬道: “他们人呢?” “他们都是勇士,宁愿死,也没有说出一句投降,你有这样的侍卫,应该庆幸!” 乾江牙根紧咬。 来北凉这半个多月,他从没把那些侍卫当成是属下。 除了正事之外,和每个人都是有说有笑,像朋友一样。 不知不觉,这些人对自己这个北凉王,早已归心。 他们不像楚云,赵牧,能够一直在自己左右,有充足的时间表现自己的忠心。 但是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他们也仍旧捍卫着自己身为北凉王侍卫的名声! 安克见乾江不说话,本以为他不把这些侍卫的生命放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上前说道: “我们是波斯国不死军,这次来北凉,是为了找我们波斯的公主,她……” “你们该死!” 没等他说完,乾江就冷笑了一声说道。 安克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不敢相信,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该死!” 乾江面露狰狞,冷笑道: “无论你们出于什么目的,出于什么原因,擅自进入北凉境内,侵犯我北凉领土,杀害我北凉侍卫兄弟。” “你都该死!” “楚统领!” “杀!” “一个不留!” 第23章 驱逐 安克瞬间脸色骤变。 这个北凉王,居然这么大胆? 自己已经表明身份,他还要杀? 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争吗? 没等他多想,楚云已经带着王府侍卫将安克一行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安克脸色阴沉地看着乾江,冷笑道: “好一个北凉王!” “原来是只知道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之辈!” 乾江冷眼看着他,轻哼一声道: “公平公正,是给朋友的!你不是!” “杀!” 呐喊声直冲云霄。 安克的十几个人面对一群王府侍卫,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片刻的工夫,就连番折损。 鲜血飞溅。 赤红的鲜血染红黄沙。 铁兰看着那些拼死顽抗的波斯人,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向身旁的乾江。 此时的他脸上只有阴冷,没有任何触动的表情。 她这才发现,这个小王爷以往嘻嘻哈哈,可是那表相的亲切之下,一直都压抑着一种嗜血的血性。 那绝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拥有的! 乾江余光看到铁兰的目光,淡漠地说道: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铁兰摇了摇头。 “不,你做的对。” “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看到这种场面还能如此平静,你似乎经历了很多!” 乾江笑了笑。 冷兵器的战争和热武器的战争相比,还是有些太小儿科了。 自己虽然带来了所有的侍卫。 可受到场地的影响,真正能和这帮波斯人战斗的不足百人。 而热武器的战争,辽阔的战场上遍布子弹,只要你敢露头,随时随地都有几十把枪指着你。 怎么比? 此时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一个遍体鳞伤的安克还在苦苦支撑。 “够了!” 乾江沉声说道。 一众侍卫当即停下手。 他走到安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克,沉声说道: “你还欠我死去的弟兄们一个道歉!” “说完,我送你上路!” 安克看着身旁自己带来的那些波斯人的尸体,悲愤交加。 他怎么也想不到,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居然惹了这个什么都不顾的恶魔! “对不起!” 安克心如死灰,跪坐在地上。 乾江摇了摇头,指了指被其他侍卫搬出来的死去侍卫的遗体说道: “看着他们说!” 安克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们是勇士,我承认,可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胆小鬼!” “如果不是为了要找回公主,我一定拼死杀了你!” 乾江冷眼看着他,抬腿将地上的一柄弯刀踢到他的面前说道: “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安克愣了一下,随即一种苦涩涌上心头。 风水轮流转。 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重新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死……他倒不怕。 只是自己也死了的话,公主就再也找不到了! 波斯王国,也将彻底毁灭! 这种罪责,即使是死了,也要被打入地狱,承受永世煎熬! 那把弯刀近在咫尺,可他却连拿起的勇气都没有。 安克缓缓站起身,走到那群王府侍卫的遗体旁,重重地跪在地上。 “对不起!” “我安克,对不起你们!” 乾江面无表情地冲着楚云使了个眼色。 楚云会意。 拿起刀,冲着他的脖子就准备砍过去。 “不要!” 只听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乾江回过头一看,就见苏筝带着胡蝶骑着骆驼飞快赶来。 刚才那句话,似乎是胡蝶说的。 她跳下骆驼,立刻拦在楚云面前,满脸泪痕地说道: “小王爷,求求你!不要杀他!” 乾江眉头微皱,正要说话。 就见苏筝叹了口气,凑到乾江耳朵旁轻声说道: “胡蝶就是波斯王国离家出走的那个公主。” 乾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胡蝶。 胡蝶此时满脸泪水,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她年纪比苏筝还要小一些,已经经历过地狱一般的折磨。 更何况,错又不在她。 “我不杀他,你起来吧!” 胡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抹了抹眼泪,正要扶着安克站起来,就听乾江的话接着传来。 “你跟他一起走吧!” 走? 胡蝶愣在当场,抬头看向乾江。 只见乾江面无表情说道: “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不代表我能理解他!”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在我的北凉杀了人。” “你替她求情,我可以接受。” “但是北凉也留不得你了!” “你走吧!” 胡蝶刚刚收回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此时的她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少女。 她看向苏筝,似乎是想求助。 苏筝尽管很喜欢这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可还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北凉是乾江的。 他做的一切决定,苏筝都只能建议,不能干涉。 更何况,是这种大是大非的立场抉择! 胡蝶眼泪不断下坠,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恍然站起身,冲着乾江深深鞠了一躬。 “小王爷。” “胡蝶还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把我从驼狼的地狱里救出来,这份恩情,胡蝶一辈子铭记在心。” 乾江眉头紧锁,转过身不再看她。 胡蝶接着又冲苏筝鞠了一躬。 “苏小姐,同样谢谢你。” “胡蝶从小就喜欢雕刻,可是父王却从来没有因此夸过我一句。” “是你的赏识,让胡蝶第一次觉得,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忙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苏筝强忍着泪水,本想上去抱一抱她,可看了乾江一眼,又收回了手。 胡蝶说完,扶起安克,亦步亦趋地走向其中一匹骆驼。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 胡蝶回头一看,就见苏筝面带泪水地走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一瓶医用酒精。 “你知道怎么用的。” “另外,乾江让我告诉你。” “如果在波斯王国受了委屈,可以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胡蝶闻言再也忍不住,泪水又一次奔涌而出。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站着不动的乾江,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却仍旧露出了一丝笑容。 铁兰看着乾江微红的双眼,嗤笑着说道: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要让她走?” 乾江揉了揉眼睛,哭丧着脸说道: “妈的,我要的模具,她还没刻完!” 第24章 沙匪结盟 “打肿脸充胖子!” 归程途中,苏筝看着乾江紧皱的眉头,嗤笑着说道: “不想让她走,又干嘛要赶她?” 乾江苦笑着摇了摇头。 杀安克和留下胡蝶,这两者之间必须要做一个取舍。 对于乾江来说,确保北凉安定繁荣的基础条件,不是经济发展,而是政权稳定。 剿灭沙匪,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而王府侍卫是最能保证这一点的重要因素。 为了一个善于雕刻的胡蝶,没有必要丧失王府侍卫队的军心。 大不了,让人从外地再请一个人过来也就行了! 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乾江愁眉苦脸半天,突然猛然一拍骆驼,高声说道: “敲里妈!” “实在不行,我就浇筑模具!” 那骆驼正慢悠悠地走着,突然被他这么一拍,顿时受惊向前飞奔而去。 苏筝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见一人一骆驼飞奔而去,连忙高声喊道: “你刚才说什么?” “等等我!”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在黄沙之上驰骋,铁兰不由得笑出声来。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如同一个精于心计,老练狠辣的成年人。 可实际上,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面对着这茫茫黄沙,他能保持这一抹童真到几时呢? 也罢! 她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有这位小王爷在的北凉,是有希望的。 且看吧! 看看他能给北凉,给大乾,乃至整个天下,带来多少惊与喜! ...... 龟兹国。 位于西域诸国中心,是连通西域商线的重要城市。 胡蝶坐在客栈下的小吃摊前,小口地吃着面。 没一会儿,安克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了过来。 胡蝶连忙又叫了一碗面,冲着安克说道: “怎么样了?” 安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那位小王爷的药,确实很有用。” “那药不治伤,” 胡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但是小王爷说,它能防止伤口感染……用咱们的话说,就是阻止伤口溃疡。” “伤口愈合的快,是你自己的身体比一般人恢复的好而已。” 安克闻言看了胡蝶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 “公主,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王爷?” 胡蝶闻言神色一变,低头扒了一口面,小声说道: “小王爷是一个好人。” “他外冷内热,我明白他。他赶我走,是不想让我为难。” “安克侍卫长,你该知道。” “回到波斯,我的人生就会因公主的命运而改变。” “如果不是父王逼我嫁给贝都因人的王子,我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现在的波斯,现在的父王,都已经乱了。” “不是我回不回去就能够改变的。” 安克闻言顿时眉头微皱。 他从来不知道,在公主的心里居然承受着那么多的压力。 可是,王室享受富贵,承受责任不也是应该的吗? 想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波斯屹立千年,不能就这么毁了!” “怎么不能?” 胡蝶沉声说道: “居鲁士建立阿契美尼德王朝,强大之处,将战火带到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可结果呢?” “马其顿,塞留果,安息,这些曾经在波斯强大过的国家,不也都已经毁灭了吗?” “为什么我们萨珊波斯不可以?” “如果一个毁掉的腐朽政权之上,能够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朝,对于波斯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克闻言顿时神色一怔。 他没想过,这些几乎大逆不道的话能够从公主的嘴里说出来。 那些叛军,他们可不是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王朝,才发动政变! 只是,此时的公主,明显听不下去自己的话。 沉思片刻,他还是开口说道: “总之,我们先回去吧,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 胡蝶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碗将碗里最后一些面吃了个干净,随后站起身说道: “我先休息了,明早要上路,你早些睡吧,不用守在我门外了!” 安克点了点头,也大口吃完了东西,握着弯刀坐在了胡蝶屋外。 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看了看身上的画像。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低声说道: “是他们吗?” “没错!” 其中一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冷笑着说道: “男的叫安克,是波斯的王国护卫长,之前来找我们问过安娜公主的下落。” “那女的应该就是波斯的安娜公主,她之前被驼狼匪帮抢走,胡狼一直在和波斯的叛军联系,他要价一万金币,对方只肯出五千。” 刀疤脸闻言当即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驼狼匪帮,居然被区区一个北凉小王爷剿灭!” “现在这好事居然轮到了我们!” “他不死,咱们也不会想到结盟!” 鹰钩鼻男人笑道: “如今整个西域沙漠的沙匪全部结盟在一起,凭我们的人马,只要有充足的经费,西域任何一个国家都挡不住我们!” “而这笔经费,就从这个安娜公主身上来!”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丝贪婪。 另一边,夜幕逐渐笼罩。 安克怀里抱着弯刀,坐在胡蝶门口。 过了龟兹国,再走上两三个月才能回到波斯,希望这段时间,波斯王国没有出事……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他当即眉头紧锁,吹灭身旁的蜡烛,悄悄抽出弯刀,隐没在黑夜之中。 头顶的脚步声在黑夜里越发清晰。 三五个脚步声同时响起,让安克心头狂震。 来者不善! 就在这时,只听屋里猛然传来一声破窗声,随后就是安娜公主的一声尖叫。 安克顿时大惊,慌忙一脚踹开房门,就见安娜公主身旁站着两个沙匪,还有几个正准备翻窗而进。 是之前他找过的那些沙匪! 鹰鹫匪帮的匪首哈吾勒,还有车师匪帮的匪首巴图! “是你们!” 安克瞬间大惊, “放开安娜公主!你们要什么,波斯王国可以给你们!” “你们?你们给不了那么多!” 鹰钩鼻哈吾勒狞笑道: “她值一万个金币!你想要她,就准备好钱,来车师国找我们吧!” “我可以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要把她交给你们波斯的叛军!” 说完,二人带着胡蝶从窗口纵身越出。 第25章 三帮十会 北凉王府。 最近几天,凉风吹动之下,王府周围遍布一种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香气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凌晨时分才会散尽。 而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又会再次散发。 直到今天,香味突然变淡,直至消散。 习惯了这种气味的周围百姓纷纷探着头,看看那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见到又是一排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自从小王爷来到北凉,这种场面经常见。 这次不知道又是一些什么东西。 王府里,乾江看着手上的琉璃瓶,点头笑道: “不错,虽然不算透明,不过我也不看化学反应的颜色变化,够用了。” “赵统领,辛苦你了,这次回乡感觉如何?” 赵牧苦笑着摇了摇头。 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十几年没回的故土,此时连村里的庄稼汉都是下一代了。 至于自己家,赵牧孑然一身,房子早就烂在风雨中。 终究是故国难游,故土难回。 得不到,却也看开了。 这趟回乡,并没有平复他的思乡之情,但却让那份情感变得淡然。 看到赵牧的表情,乾江已然明白了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时过境迁,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得不到的比得到的更珍贵。” 这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乾江正沉浸在自己说出一句警世恒言之时,只听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北凉王这句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 乾江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容清秀,书生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头戴发巾,身穿劲装,缠腰绑腿扎得精神无比。 皮肤白里透红,双眼清澈通透。 这样的脸,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男人。 女扮男装! 就是这扮相也太假了!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只怕也就她自己自鸣得意,以为自己能够骗过别人。 乾江看向赵牧问道: “这位小……胸弟……是……” “在下是三帮十会雍州的负责人,北凉王叫我金玉淼便可。” 三帮十会? 乾江愣了一下。 什么东西?江湖势力? 一旁的铁兰闻言顿时眉头微皱,凑到乾江身边说道: “三帮十会是大乾商会的总称。” “三帮指的是盐帮,漕帮以及丐帮。” 丐帮? 我还日月神教呢! 乾江忍不住说道: “叫花子也做买卖?” “北凉王这话就有些有失公允了!” 金玉淼笑道: “叫花子也得活着不是吗?” “丐帮虽然不事生产,不行商务,但是他们人多,而且走南闯北,见识多,消息也多。” “有他们加盟商会,天南地北的东西在路上也好有人照应。” 铁兰看了他一眼,悄悄说道: “丐帮以前也没进商会,但是丐帮的乞丐好吃懒做,经常拦下运输的商会索要钱财。” 苏筝疑惑问道: “他们要钱就给他们不就行了,一群乞丐能要几个钱?” 铁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丐帮要钱有个规矩。” “给一袋弟子一文钱,二袋弟子就得给10文,三袋100文,四袋就已经是1两银子了!” “丐帮从一袋弟子到九袋长老,以此类推。” “你说,若是丐帮九袋长老领着一大帮大大小小的弟子一起伸手,你说得多少钱才能打发?” 苏筝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惊声说道: “几十万两?” “这帮叫花子干脆直接抢得了!” 一旁的金玉淼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丐帮八袋弟子以上,就不会主动伸手要钱了。” “按照丐帮的势力分部,一个州府也就一个七袋长老。” “那也有几千两银子了!” 乾江冷笑一声说道: “商人跑一趟能挣几个钱?又要交关税,又要承担风险,还得照顾这些光吃不干事的乞丐?” 金玉淼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 “所以现在丐帮直接并入商会,每年商会给各州七袋以上的长老分下花银,花银的作用,就是让那些丐帮弟子安分点。” “久而久之,丐帮也担负起了商队路途上打探消息,协助押运的事情。” “所以也不能说丐帮光吃不干事。” “我这也是气话,” 乾江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那些真的懒得出奇的之外,有几个乞丐是自己想做乞丐的?” “那盐帮和漕帮呢?还有那个十会,都是怎么回事?” 金玉淼见铁兰还想和乾江解释,索性摆了摆手说道: “还是在下自己说吧。” “漕帮是负责漕运的帮派,朝廷往下拨发粮款,商人走水路往海外通商,都是漕帮负责。” “漕帮势力大多在水路多的地方,江河湖海能到的地方,都有漕帮的势力。” 苏筝想了想说道: “也就是说,漕帮和铁姑娘一样,都是帮人运货的?” “那倒不是,” 铁兰笑道: “他们是运货,我们是保货。一个是搬,一个是安。” 金玉淼看了铁兰一眼,沉思片刻,这才拱手说道: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西域商客口中常提到的沙狐匪帮的匪首铁兰姑娘。” “真是失敬!” 铁兰拱手摇了摇头。 苏筝在一旁笑呵呵地冲乾江说道: “他都没跟你说失敬。” “爱几把敬不敬!”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那盐帮呢?不用说,卖盐的是吧?” “是,不过是私盐。” 金玉淼说道: “民以食为天,食以盐为先。” “大乾建立之前,战乱不停,盐价一天一个样,老百姓买不起,所以盐帮也就发展了起来。” “三帮之中,真正论势力,盐帮最大。” “上至皇城乾都,下到乡野树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盐帮的人。” 苏筝闻言顿时小声说道: “那他们得多挣钱?” 金玉淼笑道: “这么说吧,大乾建国十几年,联合西域商路上的西域商人,一共出了东南西北中五位财神。” “其中,东财神就是盐帮现任帮主。” 好大的口气! 乾江略微吃了一惊。 敢自称财神的,家里就算不衬个几亿两黄金,也得有个一两座银山吧! 不知为何,乾江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对付的那些毒枭可! “这些卖粉末的,都挺挣钱,可裤腰带都别在脑袋上,有命赚,没命花!” 金玉淼斜了乾江一眼,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至于十会,就是大乾各个州府的商会。” 乾江闻言顿时摇头道: “大乾划分十一州,那应该是十一商会才对,怎么少了一个?” 金玉淼闻言当即嗤笑道: “十会只有十州,这其中自然不算你们北凉州。” 第26章 香水,香皂,医用酒精 凭什么? 北凉州不是州? 北凉州比其他州要次一等? 金玉淼见乾江几人脸上不解,当即摊了摊手,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四下打量了一下说道: “北凉王不用介意,这件事不是针对你。”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商人图利,这一点恒古不变。” “北凉州荒凉无比,而且盗匪猖獗,流寇横行。” “北凉城的百姓又人穷志短,连买一盒胭脂都要讨价还价半天。”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位于玉门关外,是出关之后唯一一处能够给西域商旅提供食宿歇脚的地方,想必那些西域商人恐怕宁愿住沙窝里也不愿住在北凉城。” “你……” 苏筝闻言顿时眉头紧皱,叉着腰就要骂人。 乾江见状拦下她,看了金玉淼一眼,笑道: “是吗?那你们三帮十会又为什么找到我这里来?” 金玉淼指着他桌上那些刚拿出来的琉璃瓶说道: “为了这个。” “琉璃?” “是,但也不全是。” 金玉淼说道: “根据商会得到的消息,北凉王你先后在冀州各个州府县衙村,各个米面粮铺购买了大量粮食。” “除此之外,还有油脂,皮料,香料,花卉,种子,酒液原浆等等各种物资。” “而后又派人来雍州购买了大量琉璃。” “商会因此推断,北凉州经过你这位北凉王之手,有可能会一改往日的凄苦。” “所以,准备在这里建立一个北凉商会,并入三帮十会之中。” 乾江几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铁兰犹豫了片刻说道: “这倒是个好事,十州商会之间互有联系。” “如果真的能够加入商会,今后小王爷你的那些香水,还有酒精,一定能够通过商会,最快限度的流通整个大乾。” 苏筝看了金玉淼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这人怪怪的,我觉得她不像什么好人。” 乾江笑呵呵地刮了她鼻子一下说道: “这你倒说对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吃的早餐和晚餐。” “她自己都说了,商人图利。” “这群人无利不起早,之所以会想着在北凉城建立商会,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薅羊毛!” “只是不确定她想怎么薅而已!” 乾江说着,转头看向金玉淼,笑道: “金公子是吧?” “你刚才说在北凉建立商会,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 金玉淼笑道: “商会选址,商铺购买建造,沿途路段整理,不需要北凉出一分钱,相反,我们还会拿出钱来,在北凉城当地寻找工匠。” “不仅如此,北凉城的特产,我们还会通过三帮十会的渠道运往大乾各个州府。” “押运,保管,宣传,售卖,一条龙服务。” 苏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来送温暖来了? 就见乾江嘿嘿一笑,沉声说道: “你接着说吧,但是呢?” 金玉淼说道: “但是条件有一个。 “三帮十会的商人在北凉建立的商铺,不许索要商税,而北凉的特产运走的时候,要加收两成运费!” 乾江三人闻言顿时面露冷笑。 就连一旁的赵牧都听明白了。 这岂止是来薅羊毛的,简直就是来杀羊羔,剥羊皮,拆羊骨,吃羊肉的! 前面说得好听,一切都是商会自己出钱建立商铺,甚至修路。 可这些本来不就是你这些要在这里挣钱的商人该干的事吗? 难不成还要北凉给你补贴? 把这些条件当作谈判的资本,然后反口咬下一大块肉,减免所有商税的同时,加收两成本土外运的运费。 真当北凉州是肥羊,说宰就宰? 看到几人脸色骤变,金玉淼微微一笑,沉声说道: “北凉王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苏筝气呼呼地说道: “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明抢!”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 金玉淼笑道: “商会这么做,有几个原因。” “第一,北凉州刚刚有藩王坐镇,未来是否有发展,能否回馈商会暂且未知。” “所以这商税减免,是降低来此经商的风险。” “第二,北凉州的特产,无非也就是一些本地人都食之无味的土特产。” “就算运到其他州府,也未必有人买,到时候还需要商会承担损失。” “所以增加运费,同样是降低运输的风险。” “倘若今后北凉有了改观,这些条件都会修改,增加商税,减免运费也不是不可能。” 金玉淼一番话说得天花乱坠,自以为必然能让乾江这位北凉王信服。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乾江哈哈一笑。 “真是笑话,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们三帮十会,都是一些无胆鼠辈。” “商人买东买西,互通有无,靠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过人的决断力和承担风险的胆量。” “你们呢?” “把一切的风险都交给北凉城来承担,那你们干脆不要在这里经商了!” 金玉淼闻言顿时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说道: “难道在北凉建立商会就不是风险了吗?”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乾江笑着,给苏筝使了个眼神。 苏筝当即会意,转身进了内堂。 金玉淼见他神神秘秘,皱着眉头问道: “北凉州只有一座北凉城,一城也不过几千户人家。” “北凉王哪里来的自信?” 乾江摆了摆手说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等会儿,等会儿就知道了!” 金玉淼银牙紧咬。 她这次主动揽下来北凉城开商会的事,就是想要在自己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没想到这个北凉王居然油盐不进! 倘若不能减免商税,降低运费,那在北凉城建立商会,就一定是血亏! 自己在父亲面前,还怎么有话语权? 就在这时,只见苏筝带着几个侍女,笑呵呵地从内堂走出。 那几个侍女手里抱着一些东西。 有瓷瓶,有方方圆圆,五颜六色的怪异东西。 她们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摆在金玉淼面前。 金玉淼随手摆弄了一下那些东西,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是什么?” 乾江笑了笑说道: “香水,香皂,医用酒精。” 第27章 商业合作? 香水? 香皂? 医用酒精? 这些词,金玉淼听都没有听过。 眼前的那三样东西,其中一个装在巴掌大小的细口瓷瓶里,瓶口用木塞塞着。 这是扬州的青花瓷瓶,外表精美。 她凑过去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 拧开木塞,葱郁的花香瞬间袭来,除了茉莉花之外,还有隐隐的梅花,玫瑰,香气四溢,仿佛周身都遍布花丛。 “这就是香水,” 苏筝笑道: “这瓶名叫取次花丛懒回顾,分别用了茉莉精油,玫瑰精油,梅花精油调制而成,和香粉比起来怎么样?” 金玉淼神色讶异地摇了摇头。 任何香粉都比不了这么一个小瓶。 那种香气,简直穿人脾肺。 取次花丛懒回顾...... 这名字起得也很有水平,意思是说,有这么一个小瓶,连经过花丛都懒得回头再看吗? 金玉淼将目光看向香皂。 那是放在一个小木盘上的东西,色泽粉嫩光滑,乍一看犹如粉色的豆腐一般,摸上去却又有些光滑如肌肤,上面还雕刻着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她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袅袅而来。 这香气比起香水倒是淡了许多,甚至都不如香粉。 “这个就是香皂。” 苏筝说道: “这个叫花与佳人巧斗香,是用了茉莉花的香气,用这个洗澡,身上会带着一股茉莉清香,金少爷要不要试试?” 金玉淼闻言顿时心头一喜。 她一路踏着风沙而来,还真有好些天没洗澡了。 可看到苏筝眼底带着笑意,连忙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轻咳了两声说道: “本公子一个男人,身上弄些花香成何体统?” “嘻嘻。” 话音刚落,苏筝和铁兰纷纷忍俊不禁,旁边的侍女也捂着嘴偷笑。 金玉淼红着脸,将目光看向最后一个瓶子。 这是一个大小和酒壶差不多大的瓷瓶,同样用木塞塞住瓶口,而且木塞上还绑着一层细绸布。 瓶身上还贴着一个用红纸裁出的十字。 前两个都是香的,看这个瓶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金玉淼拿起瓶子,拔掉瓶塞,将鼻子凑到了瓶口。 瞬间,一股刺鼻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哈哈哈。” 周遭几人再次哄堂大笑。 金玉淼红着脸,略带怒气地看向乾江说道: “有意思吗?” “没啥意思.......” 乾江忍住笑,指着酒精说道: “这个就是医用酒精,它的作用是阻止伤口感染,外伤,小面积的烧伤,烫伤,都可以用它来消毒,能够防止伤口感染邪疡,加速愈合。” 乾江说着,冲着门外的侍卫摆了摆手,叫进来一个说道: “给金少爷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那侍卫当即捋起袖子。 就见他胳膊上缠着一圈白布,解开布条,里面是一道一指长的刀伤,伤口处狰狞毕露,却没有任何溃疡的样子,显然已经在慢慢愈合。 “这是大概十天前的伤口,就是用了医用酒精的结果。” 金玉淼惊讶地看着侍女用酒精重新给那侍卫消毒,撒上金疮药,又绑上布带。 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医用酒精的实用度! 大乾建立不过才十几年,各州仍然有一些小叛乱之类的冲突发生。 这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岂不是能保住很多士卒的性命? 即使不用在战场上,寻常老百姓家里,也会有那么一些烫伤,烧伤,偶尔的划伤,刀伤,更遑论那些走南闯北,往来贸易的商人了。 这东西的重要性,甚至远超其他两样! 可即使是这三样东西里,最不起眼的香皂,也足以绝对是将来炙手可热的商品。 香水,香皂,医用酒精。 这些东西,真的是北凉的特产?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难不成...... 金玉淼惊愕地看着乾江说道: “这些东西,是你造的?” “不然呢?” 乾江笑道: “香水面向富家子弟,香皂造价低廉,可以在老百姓间流传,而医用酒精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这三样之外,还会有更多足以改变你认知的东西出现。” “这就是我的谈判筹码。” “现在你还觉得我北凉不值得你们商会冒险吗?” 金玉淼微微摇了摇头。 岂止是值得。 只要能将这三样东西掌握在手,自己这趟出来,绝对可以让父亲另眼相看! 谁说女孩就不能经商? 我不仅不输你,甚至有可能成为和你平起平坐的另一个财神! 想到这里,金玉淼当即开口说道: “你开个价吧,把这三样东西的制作秘方卖给我,只要你开口,我绝不还价!” 乾江微微笑了笑说道: “金少爷是不是弄错了?本王可从来没说过要卖出秘方。”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本王还是懂的。” 金玉淼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冷笑了一声说道: “北凉王的意思,是不想和商会合作?” “不想合作,本王又何必拿出来?” 乾江无语。 这个金玉淼有那么一些商业眼光,可容易冲昏头脑。 而且似乎从小娇生惯养,一旦事情把握不住,就开始急躁冒进了。 “合作,但不是卖出本王的秘方。” 乾江说道: “你在北凉城建立商会,本王负责生产,产品由你的商会运往十州各地以及西域诸国。” “拿到的利润三七分帐,我七你三。” 金玉淼闻言顿时嗤笑了一声。 “小王爷,你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什么意思?” “我先问你,这三样商品,你想怎么定价?” 乾江愣了一下,脑海里随即开始换算成本。 香水的用料,是用酒液原浆蒸馏,按照楚云买回来的物价,一公斤酒液原浆大概一百五十文,原浆的度数在50°左右,提纯出来加上损耗,一公斤也就能提取一斤不到。 而制作一斤精油需要的花卉原材料大概50斤,五十斤花卉,最少也需要400文钱。 其他材料加在一起,制作一瓶50毫升的香水,成本大概在20文左右。 卖个50文到100文,应该不过分吧? 至于香皂的成本稍低,大概在5文左右,卖个10文,应该也不贵。 医用酒精一瓶200文到300文也不算高。 可这么一算,乾江冷汗就下来了。 这只是生产成本,自己可还没算运费呢! 第28章 谈判,画饼 这个时代的货运成本,除了马车,马匹,人力之外,还有路途上的关税,安保等等。 如果想省钱,走小路山野逃脱关税,那就要更加稳定的安保。 如果押运不要安保,那一旦遇到劫道的,就是血本无归。 即使如此,一辆马车的运载量有限,卖出去的收益,甚至抵不上一次押运的安保费用。 金玉淼看到乾江的表情,已经猜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笑道: “小王爷明白了吧?” “我还是那句话,北凉地处偏远,货运艰难的问题,是任何时候都难以解决的。” “你想把这三样东西的生产放在北凉我可以理解,可是每年几千两的养路费,您承担得起吗?” 楚晨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问道: “多少?” “几……几千两……” 乾江双眼放光。 “你确定才几千两?” 金玉淼瞪大双眼。 才? 你怕不是喝多了! 不对…… 她瞬间反应过来一件事。 北凉荒凉,确实不错。 可眼前这位北凉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 作为前来就藩的藩王,几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个事吗? 一旦商路打开,每年发往全国各地的产品价值最少数万两。 这几千两银子的养路钱和收益比起来,说个“才”字,并不过分! 一瞬间,金玉淼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怎么就不多说一点? “那什么……” 金玉淼心一急,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几千两的养路费,那可是需要最少几万两的产品,你这地方,能做得出那么多东西吗?” “我看还是把秘方卖给我吧,我出一万两,每个一万两!” 乾江呵呵笑了两声。 “金姑娘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筹建商会吧。” “别啊!要不……” 金玉淼说着,突然心头一惊,连忙说道: “你叫我什么?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是女人是吧?” 乾江嗤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铁兰和苏筝笑道: “你问问她们谁看不出来?” 一旁的赵牧也火上浇油道: “金姑娘,我手下的士兵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你而已。” 金玉淼闻言顿时哭丧着脸。 本来以为自己装扮得挺像那么回事,怎么就被看穿了呢? 她哭丧着脸说道: “看穿就看穿了吧,小王爷,三样加在一起,我出五万两,足够了吧?” 乾江仍旧摇头,沉声说道: “金姑娘,别想了。” “本王可以告诉你,北凉城全城百姓,都可以为本王生产产品,别说每年万两的产品,就是十万两的产品,我一样能生产出来。” “不仅如此,今后本王还会想办法改进运输方法,降低运输成本。” “你眼前的北凉,今后将会成为大乾,乃至整个西域诸国的经济中心!” “本王要让这北凉,成为商道至尊,借此将本王心中所想的商业形势覆盖整个大乾。” “本王许你的三成利益,足以满足你的胃口了吧?” 不管未来如何,饼先画下去再说。 三帮他不在乎,可是十会的势力,是他目前能够借助的最好力量,也是将香水那些东西最快推广到整个大乾的最快途径。 金玉淼明显有些犹豫。 她倒不是对楚晨所说的那些未来的光景犹豫。 而是实在不舍得放下这么大的利益。 香水,是能够冲击整个香料界的产品。 香皂,也能填补只有皂角可以洗澡的空白。 医用酒精,更是能改变刀伤致命的无解局面。 可以想象,如果这些东西能够铺开销路,将会带来多大的收益! 苦思许久,金玉淼终于下定决心。 “好!” “我答应你,回去之后,我就着手准备北凉城开办商会的事务。” “三七分账,可不许再变了,立字据吧!” 办完了字据,金玉淼小心地将自己那份贴身放好。 又找乾江要了一份样品,就匆匆踏上归程。 乾江这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只有商品的产出了。 赵牧这次带回来了足够多的琉璃器皿,规格都是按照乾江的要求打造。 而他带回来的粮食,再加上从驼狼匪帮那里缴获的粮食,有一大半用来酿酒。 同时,北凉城牛羊之类的牲畜也已经收拢了起来,用于产子和提供脂肪。 过不了多久,香水,香皂,医用酒精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在湿地附近建立起一个环湖农场。 用于养殖牲畜,种地,以及养鱼。 守卫湿地的那些侍卫还带回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在偏向西北方向的湿地附近,有着一大片沙枣林。 这东西可是沙漠里的无价之宝。 等到开春,沙枣花就能给香水生产线提供一大批原材料。 到了九月份,沙枣结果又能提供大量粮食和饲料。 这可是能催产,促进产奶的好东西。 一切的发展都在步入正轨。 乾江似乎已经看到日进斗金,富可敌国,成为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样子了。 苏筝满脸不解地看着乾江哈喇子顺着嘴滴到桌子上的那种淫笑,顿时打了个冷颤,拉着铁兰小声说道: “铁兰姐,你快看乾江他怎么了?” 铁兰看了一眼,顿时大惊道: “不好,是羊癫疯!” “快把鞋脱下来塞他嘴里,别让他咬到舌头。” 说时迟那时快,苏筝飞快地脱下她的鞋。 没等乾江反应过来,铁兰纵身上前掰开他的嘴,就见一双绣花鞋被苏筝塞到了乾江嘴里。 “呸,呸,呸,咳额额额额....呸!” 乾江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甩掉鞋疯狂地吐口水。 那鞋底的沙土混杂着口水黏糊糊,稠巴巴,硬是吐了半天都没吐干净。 “你们干什么?” “你不是羊癫疯吗?” “我抖了吗?” “啊?” “我说我抖了吗?” “没有……” “没有你们怎么就说我是羊癫疯?” 乾江气得跳脚。 要不怎么说赤脚医生害死人呢! 这俩人加一起还不如赤脚医生一只脚。 苏筝和铁兰看着乾江一边生气一边吐沙的样子,对视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乾江听到她们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 “那个波斯护卫长回来了!” “胡蝶姑娘,又被匪帮劫走了!” 第29章 人死球朝天 “你是干什么吃的?” 安克被几个侍卫架着跪在地上。 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赶路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向赶来的北凉王陈述了事情经过之后,就得来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就见乾江,那位小王爷站在自己面前,一如初见那天一样,面容阴冷。 甚至此时,这阴冷里还带着一股愤怒。 “本王问你,你是干什么吃的?” 他又问了一遍。 安克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是啊,我是干什么吃的? 费尽心机,一年多苦苦寻找,终于将公主找到,可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居然又被劫走了。 我是干什么吃的? 乾江眉头紧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憔悴到几乎不成人样的安克。 此时的他面无人色,蜂窝一般的头发上遍布沙尘,他那条包头的围巾早就不知所向。 他嘴唇干裂,皱裂开斑驳的唇纹,可即使如此,也一点血色也看不出来。 那双通红的眼睛早已充血,一看就是好久没有睡觉了。 但是此时此刻,乾江对他却没有半点同情。 “沙匪结盟,有多少人?” 乾江看向铁兰,轻声问道。 铁兰面色严峻,眉头紧锁。 “不下三千。” “这么多?” “主要是匪帮太多。” 铁兰沉声道: “沙漠里大大小小的匪帮不下几十个,全部结盟的话,人手起码在三千以上。”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缺骆驼,行动力很强。” “车师国虽然不大,却也有着几千的常驻军队,他们连车师国都能打下来,其实力可见一斑。” 乾江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安克,恼羞成怒地说道: “本王当初不杀你,是因为给胡蝶面子。” “你把她弄丢了,居然还敢来找本王,我真该一刀杀了你!” “王国侍卫长?” “咳,呸!” 一口口水吐在安克脸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轻轻拨开架在脖子上弯刀,弯下后背,将头深深地砸在沙窝里。 一下,两下,三下。 “求北凉王救救公主!” “求北凉王救救公主。” “求北凉王救救公主……” 苏筝在一旁看着安克额头因为磕头而一片红肿,不由得有些不忍心,轻轻拉了拉乾江说道: “算了……” “够了!” 乾江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说道: “你走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安克正要继续磕头,可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 “沙匪结盟,凑在一起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 “我北凉王府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人,加上铁兰的手下,也不过一千一百人,想要攻打占据了车师国的沙匪,难如登天!” “就算侥幸赢了,我的人马也要损伤无数。” “北凉关虽然有人,但那是大乾的门户,动了他们的人,就等于放开大乾的大门,让北匈奴肆意侵入。” “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 “这样的局,我不敢赌!” 安克后槽牙紧咬,可沉默了半晌,也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缓缓站起身,冲着北凉王又鞠了一躬,转身就要上骆驼。 乾江看到他的样子,真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他要是发火,骂自己两句,自己还真就能铁了心把这件事置之度外。 可他偏不! 这种样子,仿佛表明了在说,我早就知道你没这个胆量,就是来试一下而已。 铁兰看着安克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那些沙匪拿了车师国的金银珠宝,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称霸西域了!” “站住!” 乾江牙关紧咬,喘气如牛,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你,怕死吗?” …… 苏筝站在城门前,看着那一队队车马驻足,巨石悬心,久久难平。 她看着正在指挥装车的乾江说道: “你真的要去?” “没办法。那帮沙匪不能成气候,否则的话,将来会成为威胁商路的巨大损失。” 乾江叹了口气说道: “而且胡蝶既然是波斯公主,那如果帮她,将来就能够给咱们提供琉璃器皿,我不想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三帮十会的身上。” 苏筝嘟着嘴说道: “可要是打输了呢……”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我可以输,但不能让人觉得我怂,我是那怕事的人吗?” “怂就怂呗,你就这样去,万一回不来……” “你咒我!” “……” 苏筝瞪了他一眼,鼓着气转身走了两步说道: “如果你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守寡。” 乾江笑着说道: “那我每天夜里去找你!” 看到苏筝头也不回地进城,铁兰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听到车师国有金银财宝的时候,眼睛在放光。”、 乾江笑呵呵地说道: “我在她心里的人设可不能丢!” 铁兰撇了撇嘴。 看着那一车又一车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那伙沙匪可不是好惹的。 这次乾江出去,却只带了几十人。 就凭借他准备的那些东西,能行吗? 铁兰说出心中顾虑。 却只得到一句话。 “怕什么,人死球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群黑社会,有什么可怕?老子干的就是黑吃黑!” 人马出发。 十几人赶着十几辆马车,踏上风沙之途。 眼下已经入冬,风沙越发猖獗,随之而来的是渗入骨髓的寒冷。 太阳像个摆设一样悬挂南方半边天空,连那黄沙和灰白天空形成的分割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车师国距离北凉城300多里,人马走了七八天,总算是隐隐看见王城面貌。 那王城不大,城垣都是土石建成。 安克坐在骆驼上,目光紧盯着那城池上的沙匪,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乾江正和铁兰有说有笑地说着些什么。 心头不禁有些泛苦。 这一趟,真的能救出公主吗?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羽箭劈开冷风,径直射到安克骑着的骆驼前。 城墙上的沙匪高声说道: “来者止步!” “你们是干什么的?” 乾江闻言,当即拉着缰绳上前,冲着城楼上的人拱了拱手,笑道: “大乾北凉州北凉王,听闻车师国易主,携带精细面粉200石,美酒10车,特来拜会!” 第30章 烈焰焚城 “北凉王?” 哈吾勒听到手下汇报,顿时心头一震。 “灭了驼狼匪帮的那个?他怎么来了?带了多少人马?” 驼狼匪帮虽然已灭,可胡狼留下的阴翳还在。 这些匪帮哪一个没有和驼狼匪帮交过手? 又有哪一个在胡狼手中占到过一丁点便宜? 可那位小王爷,却几乎不费什么代价,就将驼狼匪帮尽数歼灭。 这次来,莫非是盯上这沙匪联盟了? “一共就只有十几个人,里面有那个波斯王国侍卫长安克,还有沙狐匪帮的首领,玉狐铁兰也在。” “他们带了十几车美酒还有精磨的面粉说要做见面礼。” “十几个人?” 一旁的巴图闻言顿时大喜道: “这个北凉王,莫非是想帮安克赎回公主?” “区区十几车美酒和一点面粉,也好意思过来?” “干脆全部弄死,那个小王爷可以找大乾换点钱出来!” “还有铁兰那个骚娘们,老子惦记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哈吾勒眉头紧锁。 只怕没那么简单! 玉狐铁兰自己就是个聪明人,再加上那个灭了胡狼匪帮的北凉王,谁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哈吾勒当即说道: “把弟兄们全部聚集起来,让他看看咱们的声势,免得他动了歪心思!” 另一边。 铁兰心头一直悬着一块石头,四下看了看说道: “确定能行吗?万一出了问题,咱们可一个都走不掉!” 乾江抓了一把沙尘,将手掌摊开,看着细沙被大风吹着往前方飘落,轻笑一声,拍了拍手笑道: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 铁兰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身边的铁木,沉声说道: “等下如果有意外,一定要和楚统领,赵统领一起,保护好王爷!” “放心吧!” 铁木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走来一批人。 黑压压的足有三千多人,尽皆纱巾蒙头,手里弯刀闪烁。 为首的几人,面目狰狞,明显带着不小的恶意。 哈吾勒上前,扫视一圈说道: “哪位是北凉王?” 乾江走出来。 “本王便是!” 众匪首闻言对视了一眼,顿时哄堂大笑。 整个街道的沙匪同时笑出声,笑声甚至连那肆虐的狂风都压不住。 “我当北凉王是个什么样孔武有力,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那胡狼输在你手上,只怕死都不甘心。” 哈吾勒哈哈大笑道: “听说,你要来拜会我们?就带这点礼物?” 乾江笑了笑说道: “这倒确实是本王失礼了,铁兰姑娘还告诉本王你们有几千人,我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是本王狭隘了!” “敢问这位老大,这些就是你们沙匪联盟所有的弟兄们吗?” 哈吾勒闻言愣了一下,正在思考怎么回答。 就听身旁的巴图狂笑道: “不错,别看我们只有三千多人,可我们却轻而易举攻下了这车师国!你要是识相,就把你北凉的那点金银都拿出来,顺便再给你老子写封信,让他拿十万两黄金来赎你!” “哈哈哈哈哈!” “区区十万两怎么够?本王自己做个主!” “每人十斤元宝纸钱!” 乾江说着,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狠辣,抬手抽出一把匕首刺在身旁的面粉袋上,用力一划,面粉顷刻之间被狂风裹挟着漫天飞舞。 几乎同一时刻,那每一辆面粉车前的侍卫都将面粉尽数刺破。 200石精磨面粉,共计20000斤,在那狂风肆虐中如同大雾弥漫,遍布整个街道。 那些沙匪还在惊讶之中,就听风中传来一个声音。 “安克,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那些沙匪就听四周骆驼猛然嘶鸣,随后马车声滚滚而来,有的竟然直接被马车撞倒。 那些骆驼迷失方向之后,被安克驱赶着四下狂奔,有的撞在人群中就停下,有的甚至直接撞在了两侧的房屋上。 而那车上的酒桶却都已被撞开,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 那竟不是酒,而是纯度高达96°的酒精! 安克置身大雾之中,狂笑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抬手揭开盖子。 “公主,我来带你回去了!” “轰!” 骑着骆驼早已远离大雾的铁兰听到这连番爆响的轰鸣声,连忙回头看去。 就见身后的街道火光弥漫,烈火如有实质,熔岩一般翻滚起舞,伴随着黑烟飙升至几米的高空。 烈焰升腾,浓烟四起。 焚天之火,无情席卷。 惊雷一般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混杂着那些沙匪的嘶吼声,宛如人间炼狱。 惊悚,却又惊诧! 这……都是那位小王爷的杰作? 仅仅是用了几百石精磨面粉,十几桶酒精,就创造出这地狱一般的绘图? 而身处其中,负责引爆这一切的安克,还能活着吗? 烈焰持续了几分钟才逐渐平息,四周只剩街道两旁的房子在起火。 乾江摆了摆手,带着众人返回。 此时的街道俨然已经一片焦黑。 烧毁的面粉如同焦炭一般糊在地上,四周都是难闻的刺鼻气味,有酒精,也有焦尸。 一个个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宛如受尽地狱酷刑的恶鬼。 饶是早已饱经杀戮的铁兰,见到这种场景也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铁兰看向乾江。 此时的他却仿佛早就预见了这情形一般,面无表情地四下寻找着什么。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自以为了解的这位小王爷,实在有太多东西,是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的。 不是性格,而是他那庞杂的知识。 他身为一个王爷,本应该养尊处优的人,却懂得如何酿酒,如何提取酒精,如何精炼香水,制造香皂。 他说他是从书里看到的,可是呢? 兵道,商道,御下之道。 经营,管理,统帅之方。 他好像无一不精! 这种庞大的知识,真的是一个年仅16岁的少年,能够从书里看到的吗? 就在这时,他猛然快跑几步。 铁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见那街道上,孤零零地放着唯一一个仍旧保存完好,只有表面已经被熏黑的木桶。 乾江跑过去,将木桶一脚踢烂,就见水浆爆裂,从那水里滚落出一个人影。 正是安克。 第31章 才挣了300两? 此时的安克原本那头修长的卷发已然荡然无存。 手,脸,这些没有被衣服覆盖的地方,皮肤已经被烈火烧得皮开肉绽。 铁兰见状连忙说道: “楚统领,快拿医用酒精。” “不行,” 乾江摆了摆手说道: “医用酒精对烧伤伤口是负作用。” “楚统领,立刻快马加鞭带他回北凉,找城里的医生给他医治。” 楚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安克,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彼此之间有仇隙,可此人,真是条汉子! 看着楚云带安克离开,乾江这才说道: “赵统领,你带几个弟兄,和铁木一起四处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赵牧点头,带着几个侍卫一起四下寻找着。 那几千沙匪聚集在一起,恰好被四散的面粉粉尘全部笼罩。 几乎没有一个不被烈焰吞噬。 铁兰四下看了看,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面粉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乾江闻言笑了笑说道: “粉尘爆炸,这里面的原因涉及到一门你们暂时无法理解的知识。” “总之,你明白它是怎么发生的就好。” “200石面粉,一共两万斤,在狂风之下,迅速占据整个街道,让短时间内,街道内的粉尘达到爆炸所需的浓度。” “这个时候,安克点燃的明火,就成了粉尘爆炸的起始点。” “再加上那十车一共3000斤高纯度酒精,这种爆炸才会被瞬间推至最高峰。” “粉尘,酒精,狂风,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 乾江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得意的神情。 “计算啊,这都是大量的计算啊!” “区区几千人,就敢和本王叫板!” “老子不开口,那个狗逼敢吭声!” “我已经天下无敌了,哈哈哈啊哈哈!”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黢黑的人影飞速窜了出来。 居然是哈吾勒! 他此时身上一样皮开肉绽,但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忍着剧痛猛然窜出,手中弯刀径直砍向乾江面门。 却见铁兰身子一晃,脚步飞快挪动,瞬间挡在乾江身前,抬腿一脚踢飞哈吾勒手中弯刀,另一腿将他踹翻在地。 随后纵身上前,以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动作抽出腰间弯刀,架在哈吾勒的脖子上。 第32章 金家 再次踏上归程的沙漠。 胡蝶心中百感交集。 王爷出兵救下了她,可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要把她留下的话。 甚至出了地宫之后,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安克也不在。 是走了,还是死了? 自己又该怎么办? 是回北凉,还是回波斯? 铁兰蕙质兰心,看到眉头紧皱的胡蝶,当即笑道: “别多想,安克为了救你身受重伤,被楚统领带回去养伤了。” 胡蝶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前面的乾江一眼,轻声说道: “我还能回北凉吗?”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铁兰笑道: “王国和个人之间的取舍,虽然艰难,但是没人能够用大义绑架你。” “你是自由的,束缚你的,只有你自己的想法。” 胡蝶微微低下头。 自由和王国,确实难以取舍。 在以前,她毫无顾忌地选择了前者。 可是经过了两次被掳,又亲眼见到车师国的惨状,她犹豫了。 如果波斯叛军攻下了波斯,波斯王国的样子,不会比车师国好到哪里去。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大可以不管王国的死活。 可她终究不是。 “你想要自由,北凉王府拼尽全力也会为你争取。” “可无节制的自由,往往伴随着对责任的放纵。” 乾江突然开口说道: “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自由,导致无数人因此要失去自由,被人辖制。” “这样的自由,需要的代价会不会太沉重了?” “没人要求你放弃自由,也没人要求你一定要履行责任,更没人要求你必须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胡蝶心神狂震,脑海中涌现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想成为像王爷一样的人!” “我想回波斯,但不会再做被王室操控的傀儡!” “我想像王爷一样,担负起复兴的重任!” 乾江笑了笑,拉动缰绳说道: “走吧,带你回娘家待几天!” “然后,去波斯,平叛!” …… 扬州。 大乾十州之一。 十州商会的总部所在。 江南水榭,此时也已经寒意浸骨。 大雪初降,银装素裹。 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金玉淼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长街之上,街灯璀璨。 映得那地上的雪也显得红光满面。 长街深处,是金家的宅院。 金家大门敞开,夜不闭户,因为没有哪个小贼敢觊觎金家的财产。 马车缓缓停下,金玉淼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在北凉承办商会,将香水,香皂,医用酒精这些东西包揽,是金玉淼自认为做得最好的一件事。 “这样的话,爹应该就可以让我插手商会的事了吧?” 金玉淼心里想着,脚已经迈进金家大门。 前厅花园,楼台水榭。 一众佣人马不停蹄张灯结彩,四处都满是喜庆。 金玉淼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往来北凉一次,居然走了近三个月。 她脚步不停,来到书房,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正在谈话。 她靠近窗户,仔细听着。 “父亲,今年幽州,并州,冀州三州的商会已经统计出了所有的盈利,总计四十七万两,请您过目。” “怎么比去年还少了?” 金玉淼心里嘀咕了两声。 说话的是大哥金玉堂,他负责幽州,并州,冀州三个州的商会。 这三个州位于大乾最北方,那里盛产人参,貂皮,鹿茸那些珍贵东西。 四十七万两,比起去年却是少了许多。 果然,父亲的声音传来。 “怎么比去年还少了三万两?” “今年北匈奴经常派人巡山,采参的乡民不敢越边界,人参鹿茸的产量就少了许多。” “借口!” “产量少了,价格就要相对提高,你不提高,难道亏本的地方要商会来出?” “亏你还跟着我这么久,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明年拿不回五十五万两,就把冀州给你弟弟管!” “是!” 金玉淼微微皱眉。 五十五万两,这可又要多出不少山民冒死进山采参猎鹿。 “父亲,这是青州,徐州,豫州三州的商会的盈利,总额四十二万两。” 说话的是二哥金玉阁。 他负责的是青,徐,豫三州的商会。 其中青州,徐州盛产桑麻,对应的丝绸也是特产,豫州产棉麻。 这三个州是纺织中心。 虽然价格卖的不高,但是胜在量大。 “前年四十二万两,去年四十二万两,今年还是四十二万两。” “老二,我该说你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还是该说你不思进取固步自封?” “这……父亲,三州产量有限,四十二万两,已经是极限。” “胡说八道!” “你说豫州棉麻产量有限,尚且情有可原,那青徐两州桑蚕得丝,缫丝为绸,缺的只是人手,还能产量有限?” “明年到不了四十五万两,就把豫州拿出来,我看你能不能弄明白那丝绸买卖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金玉淼微微叹了口气。 丝绸运作,无非就是压低桑蚕的百姓手中收购价压到最低,再把出售价格抬到最高。 说起来简单,可这其中要涉及不少商贩之间你争我抢的厮杀。 不见血,但比血更残忍! 受苦的,必然还是那些辛苦桑蚕缫丝的穷苦百姓。 “老三,你呢?” “父亲,今年孩儿在益州开了一座石盐矿,还从盐帮手里抢了不少生意,今年益州盈利六十万两,比去年多了三万两。” “请父亲过目!” 说话的是三哥金玉楼,他虽然是自己最小的哥哥,可却从小聪明,精于商业事务。 益州土地肥沃,山川河流并存,各类矿产,山中草药,野味都是特产。 尤其是石盐矿。 贩卖私盐,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座石盐矿,才拿回来三万两的收益,也值得沾沾自喜?” “还有那盐帮,早跟你说过,别跟盐帮起正面冲突,那帮人都是些什么人?” “流窜的土匪!” “惹急了他们,哪天一把火烧了你的盐矿,我看你怎么办!” “你们三个,没一个有出息!” “好好看看人家楚天,即使是在雍司两州,都拿到了六十万两的收益,比去年多了整整十万两!” “你们什么时候能比得上他?” “都给我滚回去反省!” “是……” 金玉淼闻言,连忙站直身子。 房门打开,金玉堂,金玉阁,金玉楼三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三人看到金玉淼的那一刻,脸上稍稍一喜,可随即就摇了摇头。 二哥金玉阁悄悄指了指里面的父亲,张开嘴做了一个“别去”的嘴型。 就在这时,只听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玉淼,听了多久了?给我进来!” 第33章 南财神,金四海 金玉淼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三个哥哥逃一般的背影。 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看着坐在书桌前手拿账本的父亲,抽动嘴角喊了一声。 “爹!” 眼前之人,年纪已近六十,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正是金玉淼的父亲,金四海。 金四海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 “楚天送来书信,说你私自离开雍州,不知去向,跑了整整一个多月,你到哪野去了?” “已经十七八的人了,还整天跟个疯丫头一样,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让你早点和楚天办事,你也不听,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怀了你大哥了!” “过完年,你就给我回雍州,确定了办事的时间再回……” 没等他说完,金玉淼就眉头紧锁,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不嫁他!” “为什么?” “他做人不行!” 金四海闻言顿时抬起头,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嘲笑地说道: “他哪里不行?” 金玉淼说道: “雍州产玉石,很多美玉都是雍州出的,这是不错。” “可他以次充好,把很多有瑕疵,甚至残品的玉石当成极品卖,专门骗那些不识货的买家。”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年年收益增长数倍?” 金四海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 “买卖买卖,三分买卖,七分吆喝。” “卖布的还夸自己的布好,更何况他卖的是玉。” “这怎么和人品挂钩了?” 金玉淼闻言顿时说道: “可是他还随便找两个雕工学徒,就敢说是大师的作品。” “这要是被人看出来,那不是砸咱们的招牌吗?” “他被人看出来了吗?” “这……倒没有,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金四海说道: “没人看出来,那它就是大师的作品。” “从商会流出去的东西,谁敢说有假?” “我知道你看不上楚天,认为他为人奸诈,可你得知道,他是商人,你爹我也是商人。” “奸商奸商!无商不奸!” 金玉淼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头一回听说有人骂自己奸商的。” “奸商怎么了?” 金四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道: “我不奸,这南财神的位置,能轮得上我?” 连乾江都没想到,那个女扮男装去北凉谈生意的金玉淼,居然就是南财神金四海的亲生女儿。 说道这里,金四海眉头又是一皱。 “今年又是财神大比,东南西北中五大财神都会汇聚,偏偏你几个哥哥这个时候还不成器!” “你过完年去雍州,让楚天给我准备一件好玉。” 金玉淼眉头紧锁。 财神大比,五年一举办,是每年东南西北中五大财神汇聚的时候。 这时,五大财神会各自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产业或者东西比宝,赢的那个,就能拿走其他人对应的物品或者产业。 同时,最次的那个,就要让出手中的财神玉牌,由其余四位财神一起,交给一位新人,取代财神的位置。 金四海的财神之位,就是十年前赢回来的。 想到这里,金玉淼连忙拿出怀里放着的契约字据。 “爹,你看看这个。” 金四海满不在乎地接过来,随手看了一眼,嗤笑道: “在北凉州建立商会?” “亏你想的出来,北凉州有什么东西?沙子吗?” 金玉淼笑呵呵地拿出准备好的香水,香皂,以及医用酒精放在金四海面前。 金四海瞥了一眼那不起眼的小瓷瓶,正要说话。 突然,异香传来。 他不由自主地拿起小瓷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即脸色骤变,连忙打开瓶口的木塞。 香! 这种尽人心脾的香气,远比市面上所有的香粉,香膏要精纯上数倍。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就见那瓶里的水色泽鲜艳,却几近透明。 刚一倒出来,异香瞬间充斥周身。 好东西! 绝对的好东西! 这东西足以冲击整个香料市场。 身处扬州的金四海,对于胭脂香粉香膏之类的东西有多挣钱简直再了解不过。 一盒小小的胭脂,便宜的也得几百文,贵的甚至几十两,上百两。 香膏就更过分。 一盒精制香膏,甚至足以和黄金等价。 麝香、龙涎香、龙脑香、檀香、安息香、木香、苏合香、乳香、丁香,这些香膏的材料大多都要从海外购买。 可眼前这一个小瓶的香味,绝对不比任何香膏要差! 而且香味更加自然通透! “这……是你从北凉弄来的?” 金玉淼看到父亲吃惊的神情,当即得意起来,高兴道: “是啊,除了这个香水,还有香皂,能够用来沐浴,不仅能去污,还能让身上有一种异香。” “还有这个瓶里的医用酒精,它能够防止伤口感染,杜绝伤口疡症发生的可能,虽然我没有自己检验过,可是从那个北凉王的侍卫身上的伤口来看,效果应该不是假的。” 金四海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最后又拿起那瓶医用酒精,稍加思考,便抽出背后挂着的一把镇宅宝剑,毫不迟疑地在手上划了一道伤口。 金玉淼吓了一跳。 就见金四海把医用酒精打开,看着金玉淼说道: “怎么用?” “……擦拭,或者直接淋上去。” 金四海想都不想就倒了小半瓶在伤口上。 医用酒精混杂着血水滴在地上。 那种钻心入骨的疼痛随即袭来,瞬间让他几乎翻白眼晕过去。 等到痛劲过后,他再抬起手,就见那伤口被酒精清洗干净,虽然效果暂时看不出来,可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东西或许真的有用。 香水,医用酒精! 这两样绝对是奇才才能想出来的东西。 金玉淼被她父亲的狠劲吓了一跳,正好呼喊佣人拿金疮药,就见金四海已经重新拿起那张字据,对着烛火用心地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就见金玉淼冷笑道: “到底是个女孩!” “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 “……” 金玉淼被没来由的这么一骂,顿时眉头紧皱,正要反驳,就听金四海冷笑道: “我问你,他为什么要和商会合作?” 第34章 大雪 为什么? 金玉淼愣了一下,脑海中逐渐回想起和乾江交谈的内容。 “因为他要借助商会的力量,将这些东西推到整个大乾。” 应该是这样,这也是商会最擅长的地方。 十州商会,除了一些固定垄断的生意之外,还有很多业务,比如粮食,胭脂水粉,车马等等。 衣食住行,各样兼备。 金玉淼十分确信,这就是乾江和商会合作的原因。 “愚蠢!” 金四海冷哼一声,哂笑道: “推广这几样东西,一定要找十州商会吗?” “漕帮,盐帮,甚至丐帮那群叫花子,他们哪一个不行?” “和他们比起来,商会虽然有优势,却也不大!” 金玉淼闻言顿时眉头微皱。 可合作的事情,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啊。 漕帮和盐帮,他们又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你是不是想说,漕帮和盐帮现在不知道这几样东西的存在?” 金四海冷笑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北凉王能够制造这些东西,将来一旦三帮知道了,会不会因此找上门?” “到时候那养路费还不是他说多少就多少?” 金玉淼这才想清楚其中的道理。 竞争一旦开始,坐收渔利的就只有北凉王。 “可不是为了借商会之手推广,他又能为了什么目的?” “你怎么那么笨?” 金四海瞪了她一眼,拍着桌子上的香水瓶说道:“你就不想想,他怎么就能造出这些东西?” “即使我不清楚这香水的制作方法,可最起码里面要用到花吧?” “鲜花也好,干花也好,这些可都不是北凉产的东西。” “而搭上商会,这些东西就能源源不断地从十州运过去。” “这一点,才是十州商会最大的优势!” 金玉淼心头一阵。 对啊! 乾江先后在冀州,雍州购买了大量粮食,琉璃,动物脂肪,花卉,酒液原浆等等等等,说不定就是为了制造这些东西。 而商会能够提供大量的货源。 这才是能够掐住乾江命脉的东西。 “现在你明白了吧?” 金四海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块香皂,最少能卖500文,一瓶香水,最少能卖5两银子,一瓶医用酒精,少于100两都不行!” 第35章 不速之客 暖春三月,芳菲已至。 安克和胡蝶走后,北凉风沙就越发狂躁起来。 大风从早上刮到夜里,再从夜里刮到白天,日夜不停。 乾江的湿地农场计划因此搁置,每天只能躲在屋里搓麻将,打扑克。 胡蝶走之前,按照乾江的要求,给他用木头雕刻了一副麻将,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铁兰和苏筝两个本来就聪明,一学就会,没几天就能熟练通过摸牌知道自己手里的是八万还是发财。 可一桌麻将得四个人打,胡蝶没走的时候还能凑上一桌。 走之后就三缺一了。 铁木学了好几天,连什么叫碰,什么叫杠都没弄清楚。 楚云和赵牧一个在湿地建设农场回不来,另一个得把守城门。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那个贩夫,卖针头线脑的马六凑合上场。 可这小子,要不说他能记住北凉每一个面孔。 那记忆力简直堪称行车记录仪。 再加上那做小生意养成的精打细算,每个人打过的每一张牌,有可能糊什么,赢能赢多少,输能输多少,全都了然于胸。 他居然记牌! 几圈打下来,铁兰的筹码见底,苏筝倒欠。 即使是自封雀圣的乾江,也剩不下几粒筹码。 他们的筹码,都是用花生米代替的。 就在苏筝几乎输红眼的时候,不速之客上门了! 就见赵牧领着一个身披银狐大氅,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走了进来。 那小白脸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剑眉星目,眼带桃花,鬓旁两抹长发轻飘飘垂在身前。 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小白脸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手里捧着各种通红的锦盒,乍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不少好东西。 “好帅啊!” 苏筝满脸兴奋地拉着铁兰说道: “铁兰姐,乾江什么时候请来了个唱戏的?” 就连苏筝都觉得他是个唱戏的小白脸! “帅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 乾江一推面前的牌,站起身说道: “我胡了!” “你胡什么?这是二万不是三万,你这是诈胡!” 乾江没有理会她,走上前,冲着赵牧说道: “这位小白脸……不是,这位公子是……” 那人听到小白脸三个字,反而嗤笑了一声,没等赵牧说话,就拱手笑道: “这位就是当今圣上的八皇子,北凉王,小王爷吧?” “果然如同传言一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在下楚天,是十州商会,雍司二州的负责人。” 乾江听到这句追捧,当即面带笑容,转过头冲着苏筝做了个口型说道: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说我!” “呕,不害臊!” 苏筝刮着脸。 楚天见他和自己交谈,还和身边人调笑,当即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孩子! 早就听说乾皇派八皇子镇守北凉,名为封王,实则是流放,甚至严禁周边州府商会兜售粮食给北凉。 这样一个落魄皇子,难怪会把香水,香皂,医用酒精这些寻常人家根本见不到的东西拿出来卖钱。 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怎么做的? 一定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想到这里,楚天当即笑了笑,冲着身旁的人摆了摆手说道: “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拜会北凉王,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小王爷不要见怪。” 说着,那些下人一一走上前,打开礼盒说道: “长白山三百年人参,二十株。” “鹿茸,十株。” “雪山银狐裘,两件。” “南海夜明珠,一颗。” “独山玉观音像,一件。” “翡翠玉镯,两副。” “……” 看着那摆满麻将桌还堆出老高的厚礼,马六口水都快下来了。 这些东西,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 那夜明珠,都快顶上笨鸡蛋大小了吧? 三百年的人参,一根须子都够他大半年忙活了! 到底是王爷,不能比啊! 苏筝和铁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 不同的是,铁兰是惊奇。 为什么已经签下字据,十州商会还会送来这样的大礼? 而苏筝则是好奇。 她身为右相之女,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 能送出这样的礼物,这个小白脸楚云一定是有事情要求北凉王! 和他们都不同的是,乾江眼中,则带上了一丝警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等到那礼物终于念完,楚云这才笑道: “不知这些礼物,小王爷是否满意?” “满意?” 乾江笑呵呵地走到桌子前,随手翻了翻说道: “哎呀,这宫外的东西,品相就是差。” “这人参才三百年?宫里三百年的人参,那都是给太监吃的,马六,你拿回去炖鸡汤吧!” “啊?送我?” 乾江接着说道: “鹿茸倒是好东西,可这补肾的东西,本王也用不上啊!” “银狐裘,夜明珠,眼瞅着就开春了,狐裘用不上,夜明珠也没地方放。” “观音像嘛,不好意思,我信上帝。” “其他的嘛……” “差强人意,差强人意……” 楚天嘴角抽搐。 差强人意? 你一个被皇帝流放的皇子,还能把宫里的事情再搬出来? 况且这些东西即使送到宫里,那也是好东西! 到了你嘴里,居然只是差强人意? 他干笑了两声,拱手说道: “来的仓促,王爷要是不满意,下次在下可以再用心准备准备。” “那就不必了。” 乾江瞥了他一眼,笑道: “直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是不是你们十州商会觉得我给的利润分成不满意,想来讨价还价?” 楚天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 “呵呵,小王爷果然慧眼如炬。” “金小姐已经将北凉王的字据拿回去,给家主看过了。” “实不相瞒,家主对于北凉王给出的这三样东西十分感兴趣,并且在书信中一再强调,这三样东西,将来势必风靡大乾。” “能让家主给出这样评价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来了! 转折点要来了! 苏筝和铁兰对视了一眼,都猜出他后面还有话。 就听楚天话锋一转,微微叹气道: “只不过,这种东西,仅仅是靠北凉这种地方生产,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所以,家主决定,出价100万两,从北凉王手中买下这三样物品的配方以及制作工艺,在十州商会各地建立作坊。” “除此之外,每年还会给北凉王一成的分成。” 第36章 大义灭老子? 一百万两? 一成分成? 苏筝和铁兰闻言眼里顿时带上了一丝鄙夷。 其他的不说,仅仅是医用酒精,一年都不止卖一百万两吧? 这小白脸,果然没安好心! 乾江揉了揉鼻子,嗤笑道: “你们家主还真是爱说笑,我这三样东西哪能值一百万两黄金,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来吧。” 一百万两黄金? 楚天嘴角又是一抽,立刻明白这位北凉王是在插科打诨。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又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冷笑一声说道: “这北凉,似乎不产花卉吧?” “还有之前从雍州商会买走的琉璃器皿,冀州买的花卉,粮食,油脂,香料,这些都不是北凉产的吧?” 乾江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这是要掐断自己的生产原料? 楚天接着笑道: “十州商会做生意,历来有一个规矩,不和商会做朋友,那就是敌人!” “商业上的敌人,十州商会将会不遗余力地打压!” “没有那些制造用的材料,我想即使是北凉王,恐怕也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乾江冷眼看着他,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冷,可随后就消失不见,嗤笑道: “就凭你一个商会,想要阻断我的生产原料,恐怕还不够!” “是吗?” 楚天冷笑道: “如果我告诉你,十州商会的大老板,就是响彻商界,东南西北中五大财神中的南财神呢?” 南财神! 铁兰闻言顿时瞠目结舌! 世人知道五大财神,也知道十州商会。 可十州商会幕后的大老板就是南财神金四海,这件事却鲜有人知! 难怪! 那金玉淼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楚天见到几位震惊的神色,当即笑道: “怎么样?我再加20万两,一共一百二十万两,加上每年一成分成,足够满足北凉王你的胃口了吧?”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没错,做人确实不能太贪心!” 乾江冷笑道: “这句话,替本王送给你那位南财神。” “再告诉他,本王不管他什么南财神,北财神,上财神还是下财神!” “挡着本王做生意,他就算真是神,本王也神挡杀神!” “赵统领,送客!” 赵牧见状,当即冷哼一声道: “楚公子,请吧!” “不识抬举!” 楚云冷哼一声,正要上前拿回自己送来的东西。 就见乾江伸手按住说道: “怎么,你们商会流行送出去的东西还拿走的吗?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 楚天嘴角再次抽抽,收回手,拂袖离去,还不忘了多嘲讽一句: “小王爷,没有十州商会供货,我看你用沙子造香水!” “我用屎造香水,用尿做香水,喷你老妈脸上,喷你老爸脸上!滚犊子吧,小白脸!” 乾江一边追出门,一边痛骂。 直到人走远,他才收起笑容,脸色沉闷地坐回椅子上,手里捏着一张麻将,眉头紧锁。 苏筝见他又开始皱眉,当即上前笑呵呵地伸手按住他的眉头说道: “别愁了,不就是原材料吗?” “咱们自己运不就行了?我就不信,除了十州商会,别的地方就买不到了!” 乾江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两声,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肆意揉捏着道: “就怕量不够,影响产量。” “这都过去六个月了,钱花了不少,除了黑吃黑,还没挣回来钱呢。” “两年之约,时间不多了啊!” 铁兰思忖片刻,沉声说道: “如果只是花卉的话,西域倒是可以弥补,但是那要等到春天过后,现在风沙太大了。” “琉璃,波斯那边也可以做,不过也要等到胡蝶姑娘将局势稳定。”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总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可以让弟兄们跑一趟关内,从散户手里买。” 马六看着怀里抱着的人参,咬了咬牙说道: “小王爷,小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走南闯北,关内人也认识不少,买材料这些,小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要是卖货,小的认识的那些贩夫走卒,要把咱们的香水香皂卖到整个大乾,也用不了多久!” 苏筝好奇的问道: “用不了多久是多久?” “最多十年!” “……滚犊子!” “好嘞。” 乾江看着大家一起出主意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随之而来的豪气,也充斥胸口。 正要说话,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 是楚云统领从湿地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亮出一个东西放在乾江面前说道: “王爷,今天弟兄们巡逻的时候,发现湿地那里的沙枣开花了,闻起来还挺香,不知道能不能用来造香水,想让我回来问问。” “如果用的话,弟兄们可以采集一些!” 乾江抬头一看,就见楚云手里拿着一支沙枣花,花色淡黄,绿叶衬托之下,尽显娇嫩,淡淡的微香拂过,瞬间让乾江心神大振! “娘希匹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乾江哈哈大笑道: “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 “咱们就让那个南财神看看,没了他的十州商会,咱们到底能不能成事!” 说着,乾江将手中麻将用力往桌子上一扣。 “发财”。 苏筝顿时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 “是个八万。” “……” 就在这时,只见又一个人被赵牧领了进来。 来人笑颜如花,一身狐裘荣美华丽,俏目粉面,明眸皓齿。 竟然是金玉淼! 而且是一身女性打扮的金玉淼。 乾江看了她一眼,顿时冷笑道: “呵呵,刚走了个楚天,你又来了。” “怎么,你们十州商会吃定我了?” 金玉淼愣了一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见到桌上摆着的人参鹿茸,顿时冷笑道: “楚天来过?” “那我爹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你答应了?” “答应他?”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除非我脑子里长了肿瘤!” “那就好,” 金玉淼眼珠流转,抱拳说道: “小王爷,我知道父亲对你的态度很不尊重,我这里代他道歉。”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要和你作对,而是为了帮你!” “我要以自己的名义在北凉城建立商会,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我来提供!” “你?” 乾江和苏筝铁兰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出? 大义灭老子? 第37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 乾江斜着眼看了一眼金玉淼,拉着铁兰和苏筝说道: “会不会是来偷配方的?” “有可能。” 苏筝点了点头。 “偷配方倒不至于,但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倒是有可能。” 铁兰道。 “……” 一旁的金玉淼满脸黑线地说道: “你们说人坏话能不能小点声?” 乾江闻言,当即轻咳了两声,转头看向金玉淼说道: “金姑娘,恕我直言,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总不会是你爸打你大逼斗了吧?” 金玉淼闻言,顿时脸色一沉,冷哼道: “我父亲看不上我,他重男轻女,总觉得女孩子不适合做生意。” “而且,他要我嫁给楚天那样的混蛋!” “我怎么可能嫁给那样的人?” 铁兰和苏筝闻言顿时理解了金玉淼。 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孩! 两人走上前,拉着金玉淼坐下,苏筝安慰道: “你也别太伤心,我跟乾江出来的时候,我爹还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呢。” “你说说,楚天他怎么混蛋了?” “他欺负你了?” “不是,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简直奸诈到无与伦比,他……” 乾江瞠目结舌地看着三女在一旁讨论起楚天干的那些事。 惊诧的发现,女人之间建立信任,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能够提供大量八卦,并且让她们同仇敌忾的男人! “真的啊?这么过分!” 苏筝和铁兰突然惊诧道。 “怎么了?怎么了?” 乾江连忙凑了过去。 八卦嘛,爱好不分男女! 而且同仇敌忾! …… 就这样,金玉淼在北凉算是落了户。 商会的店面买在了北凉王府的对面。 那里原本住着的老百姓听到要买他家的房子,顿时大呼不行。 可看到金玉淼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元宝,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坟也卖给金玉淼。 这丫头不知道给苏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苏筝恨不得纳头便拜,当场结为异姓姐妹。 两人认识了没几天,就开始姐姐妹妹叫个不停。 最后硬是把王府里之前救出来的那些丫鬟也送给了金玉淼。 金玉淼倒是也不含糊,银子大把大把地往外撒,比乾江刚来北凉城的时候还挥金如土,没几天就把那几间房子收拾得敞敞亮亮。 几间房子打通,前厅后堂,一排排木架摆得是整整齐齐,除了空荡荡地,没放产品,看上去倒是像那么回事了。 对于她的到来,铁兰也挺高兴。 入春隔不两天就有一场大风沙,基本上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窝在家里打麻将。 金玉淼来了之后,铁兰终于不用和马六这种赌牌高手打了。 可她没高兴几天,就又开始头疼。 金玉淼居然也是个高手! 而且她的身高,和马六不一样。 马六记牌,算牌,但是他们打的小,点炮2文钱,不加番。 再加上马六手气差,小胡胡上一下午,也就能赢上几十文钱。 可金玉淼不一样! 只要她在牌桌上,那今天算是得见血了! 小胡一两银子,翻番的涨。 更恐怖的是,这个小姑娘手气简直旺到不行! 摸不了几张牌就上听。 跟她打牌,一下午光往外掏筹码都掏得手酸。 逼得着急的时候,铁兰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法偷偷摸摸换几张牌。 这也是输红了眼,连铁兰这样的都想着使坏了。 乾江这边,倒是也没有全闲着。 只要风沙一停,他就会去湿地筹备农场的建设。 湿地有天然的芦苇,高的地方两三米,甚至三四米。 划着船在湖里游荡的时候,几乎就像是画里一样,脑海边会不由自主地让乾江想起《大话西游2》电影开场的时候,那个名叫《芦苇荡》的音乐。 这种芦苇在发酵后,能够成为非常好的饲料。 搭配上沙枣林里的沙枣,不管是喂牛还是喂羊,甚至喂猪都很不错。 沙枣林旁边由于常年有沙枣掉落,腐烂的树叶和沙枣形成了一片泥泞的腐烂物,这种东西清理出来之后,又可以作为开辟大片种植园的天然肥料。 至于第一批的种植作物,乾江也已经想到了。 之前去车师国的时候,看到了很多薰衣草,后来走的时候,从车师国带走了很多种子。 除了薰衣草之外,还有向日葵,油菜,紫苏,以及一些哈密瓜的种子。 这些东西,第一批种下的,自然是薰衣草,大概20亩左右。 湿地的凹陷,几乎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塘,只要不是风沙特别大,光是沙枣林就能保护这片薰衣草不受风沙的侵蚀。 直到四月中旬,风沙逐渐平息的时候,湿地农场的建设,也终于到了尾声。 牛羊成群结队地在湿地周围自由觅食,猪和鸡也都是散养。 只可惜没有马,要不然乾江也可以在这片硕大的湿地里,上演一场“套马的汉子”。 现在乾江,倒是坐在湿地旁,搂着苏筝,眺望着远处的牛羊乐呵呵地唱着: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老流氓,姑娘走过他地毡房,都要被他手贱地掏裆……” 苏筝听得满脸烧红,剜了他一眼,扭头就跑。 真不要脸! 乾江倒是无所谓,反而更加放声唱道: “我愿做一个流氓,依偎她身旁,我愿她拿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沟子上。” 苏筝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拉着铁兰和金玉淼说道: “你们看看他!越来越不像样了!” 金玉淼点了点头说道: “调子倒是朗朗上口,就是那词听起来太猥琐!” “叫什么歌来着?” 铁兰脱口而出道: “在那遥远的地方。” 两人闻言顿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也知道这么下流的歌? 铁兰顿时也红了脸,扭捏地说道: “他上次唱的不是这个词。”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骆驼从远处奔来。 是负责守城的赵牧。 他停在乾江面前,沉声说道: “王爷,有一批去往西域的商人进驻城里了!” “他们本来今天就直接要走,我已经让侍卫们故意想办法拖住他们了。” 乾江闻言顿时大喜!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等了一整个春天,终于等到他们了! 第38章 推销 北凉南城门。 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百十来人的商队围堵在城门前,气急败坏。 可看到那些全副武装的王府侍卫,以及站在城门前,拿着一个磨盘练力气的铁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人家有刀! 犹豫,踌躇,彷徨,挣扎了许久,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那群商人这才说道: “官爷,您这都来来回回翻了七八十遍了,我们到底是哪不行,您说,我们改还不行吗?” 一旁负责盘问的侍卫也有些发毛。 眼神不断瞟着湿地的方向,心里迫切地希望看到王爷过来的身影。 一旁的商人见到这眼神,还以为是想要过路费,当即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元宝递过去说: “官爷,您看看,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 那侍卫见状顿时一愣,随后大怒道: “老子是王府侍卫!不是坑你钱的。” “我现在是在例行检查!” “那您倒是查啊!我们这都耽误了大半天了!” “那什么,你这货物……怎么不绑绳子啊?这要是从马车上跌落了,那多难收拾啊?对不对?” “对……” 对你个头! 商人嘴角都抽搐了。 那特么不是你刚刚解开的吗? 行,你有刀,我倒霉! 我绑绳子! 商人翻着眼睛走上前,刚把绳子系上,就听那侍卫说道: “谁让你绑上的?没见这检查呢吗?打开!” “……” 太特么欺人太甚! 商人和侍卫同时在心里暗骂。 不过一个是骂别人,一个是骂自己。 侍卫自己都快哭了。 当了一辈子好人,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了? 再这样下去,这些商人非得被自己逼得造反不成! 就在这时,远处沙丘尽头,终于出现了几头骆驼的身影。 那侍卫顿时热泪盈眶,拉着那商人说道: “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说完,翻身上马,冲着乾江几人迎了过去。 “王爷,您快去看看吧,我实在是拦不住了,我都搜了几十遍了,他们那些货物都快让我落汗了。” 一听到这个词,乾江顿时无语。 看来本地的麻将风气确实被他带出来了,连专业词汇都流传开了。 没多言语,几人很快来到城门前。 乾江看着一群气急败坏的商人,笑呵呵地跳下骆驼,上前说道: “各位,一路顺风否?” “……” 顺,顺了一路,这不是到这堵上了? 话说你谁啊? 众商人都是利益场上摸爬滚打的主,见到一众侍卫环伺的乾江,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不敢直抒胸臆。 其中一个商人上前说道: “这位少爷,我们只是一群走西域做买卖的商人,既没钱又没势,您又何苦为难我们?实在不行您开个价,只要合适,我们绝不还口,这总行了吧?” 乾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几个女孩说道: “这话是怎么说?我有那么像贪官吗?” “不是像,就是。” 金玉淼立刻讽刺道: “你就差在脸上写上要钱这两个字了。” “……” 乾江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那些商人笑道: “各位误会了,之所以让侍卫把你们拦在这里,是有要事要和各位商量。”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乃是大乾八皇子,北凉州如今的藩王,北凉王。” 北凉王? 几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商人这才说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听说八皇子冲撞陛下,被流放到北凉州了。” “对对对,确实有这么回事。” “……” 乾江闻言气势顿时泄了一半。 这帮人,这么没眼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乾江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西域商客,这点没错吧?” “没错。” “你们跑西域也都是为了要做生意对吧?” “对。” “那既然是做生意,只要能挣钱,和谁做都是做,对吧?” “对。” “那不管买什么卖什么,只要能挣钱,也都无所谓,对吧?” “对。” “啊不对!” 那群商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个北凉王,是想让他们卖一些特别的东西! 该不会是禁品吧? “这位小王爷,” 那商人上前哈着腰说道: “咱们西域商线有几个东西绝对不碰,一是官府明令禁止的私盐,沾了这东西,白道有官府通缉,黑道有盐帮围堵,我们不碰,也不敢碰。” “除了私盐之外,还有生铁,牛角,牛筋,兵刃,甲片这些严禁买卖。” “您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打仗用的,不论是西域诸国还是咱们大乾,一旦被发现,那可都是要砍头的!”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为了养家糊口才走这一趟商路,真的不想惹祸上身。” 乾江揉了揉鼻子,嗤笑道: “谁说让你们买卖那些东西了?” “那是……” “先别问,去了就知道了。走吧,跟本王进城!” 一众商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这才跟上乾江的脚步。 众人一路来到金玉淼的店面门口。 此时这里一家店铺上已经摆上了香水和香皂。 有了先前送来的琉璃器皿,现在的香水已经彻底换了包装。 瓶子样式是按照乾江给的设计图制造的,色泽鲜亮,瓶身还打磨出了一些纹路,容量从50到100毫升不等,加上那丝线缠绕的瓶塞,看起来倒真有些后世香水瓶的样子。 至于香皂,也有了极大的更新。 胡蝶在安克养伤期间,又制作了不少模具,样式各不相同,什么长的扁的,圆的椭圆的,还有一套精装版十二生肖样式的,香味也各不相同。 其中一个商人看到那粉嫩乳白闻起来还带着点香味的香皂,顿时疑惑地说道: “糕点?” 说着就塞进了嘴里。 “……” 乾江几人面面相觑。 就见那商人嚼了两口,喃喃道: “软,香,可是没什么味啊……不对,我怎么吐白沫了?” “赶紧吐了吧,” 乾江一边招呼人拿水一边说道: “那是洗澡用的。” “……” “各位,让我来给大家介绍,” 金玉淼笑道: “这位大哥手里拿着的,名叫香皂,是用来沐浴洗澡的,不仅能去除身体的污渍,还能让身上散发香味。” “各位都是经常跑商路的人,应该知道西域人身上都是些什么味道吧?” 那些商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什么味道? 狐臭呗! 第39章 一群大聪明 西域天气闷热,那边又缺水,西域商人一个月也洗不了一次澡,那汗渍盘踞之下,无论男女,身上都带有一种天然的“男人味”。 如有实质,风一吹,满大街都是孜然味。 这么看来,这东西还真有点意思! “除了香皂之外,对于西域人的狐臭,我们还有香水可以解决,就是这个。” 金玉淼说着,拿出一瓶香水,拔开瓶塞倒在手里一些,轻轻弹在四周。 四周瞬间散发着一股清冽的香气。 乾江笑道: “这一瓶里面,加了一些薄荷,也是为西域天气炎热特别添加的成分,不仅香,而且清凉。” 众商人闭着眼睛闻着空气中不断传来的清香,不住地点头。 “确实不错,还有一种淡淡的桂花味。” 那个吃了香皂的商人喃喃说道。 苏筝扶着额头指着他手里的水瓢说道: “你快把嘴里的沫子弄干净吧,桂花是香皂里面的。” “……” 乾江笑呵呵地看着众人说道: “怎么样?都看明白了吧?” “本王要你们卖的不是禁品,而是这香水和香皂。” “你们把我的货带到西域,卖出去之后,六四分账,我六你们四。” “然后再从西域买一些我需要的东西回来,价格好商量。” “这个条件,你们能接受吗?” 众商人闻言,汇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金玉淼见状笑呵呵地说道: “亏你想得出来,不走商会的路,走西域这条路弄原料。” 乾江瞥了她一眼。 那不还是你老子逼的吗? 西域这条路虽然也是一个途径,可每年往来西域的商人才多少? 撑死也就只能运回来一两个月的原料。 想要源源不断的获得材料,还是要靠自己! 等我农场建起来,你们都得给我后悔!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刚才吃了肥皂的商人走上前,面带苦笑地说道: “小王爷,你的条件很好,正常来说,我们绝对不会拒绝!” “?” 乾江几人顿时眉头紧皱。 这是要说但是了? “只不过我们这些人走商路,目的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帮你卖东西还好说,可我们……” 那商人顿了顿,指着身后那些其他商人说道: “我们这些人,都是有雇佣的。” “每年跑商路,需要带哪几种货回去,每种多少都有明确的要求。” “如果带不回去,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信誉。” “咱们商人最看重的,无非就是信誉这两个字。” “如果失了信,那等于是自断活路。” “是啊,小王爷,我们商量了一下,帮您卖货,我们义不容辞,可是要带货回来,我们真的没那个能力。” “我们人手太少了。” 乾江闻言顿时眉头紧锁。 一个商队不过一百多个人,拉货的马车也不过100多辆。 再加上往西走都是沙漠,马车吃力,太重的货物根本不能上车。 这些人带货的能力,甚至比不上楚江。 可这也是解决乾江短期内原料不足的重要途径。 如果连他们都不愿意,那自己就只能让铁兰带着她的人跑这一趟商路了。 金玉淼也是一个劲的叹气。 在她看来,这些商人的难处确实难以解决。 他们从五湖四海过来,往来一趟就要大半年,等回到家乡,也就快到秋冬了。 一旦货物带不回去,那一年的西域硬通货基本就要断货,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信誉,连带着商家的信誉也要受损。 要是碰上哪位达官贵人的订单被耽误,到时候甚至店面都有可能被人家砸个稀巴烂。 乾江微微叹了口气。 商人,听起来高大上。 可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赔笑脸,挣口饭吃的职业。 司马迁所谓“商不出,则五宝绝”,即使到了后世也少有人记得,大家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就在这时,苏筝突然笑道: “你们怎么了?都傻了?” “帮咱们带东西,和带他们自己的货物,有冲突吗?” 铁兰轻声说道: “傻丫头,他们用的是马车,沙漠里马车吃力,拉不了太多货物,除非咱们的人自己跟过去,可那样的话,也就不用他们了带了。” 苏筝呵呵笑道: “我知道啊,一趟不行,多带两趟不就行了?” “瞧你说的,多带两趟……” 吃了香皂的商人嗤之以鼻,可一句话没说完,就昂着头思考了一下。 “额……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们先帮小王爷你带一趟货,然后再回西域带我们要买的货不就行了?” “虽然耽误了点时间,可这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 得,一群大聪明! 就这还商人呢。 我呸! 金玉淼脸都红烂了。 所有人的思维都被固定在“一年只能往来一趟西域”这个条件上。 但是这个往来一趟,指的是从这些商人的出发地出发,到最后回到出发地截止。 而去一趟西域,即使是西域诸国里比较远的诸如莎车国,姑墨国,也就两个月走个来回。 再远点的塔什,康居,也就三个月。 除非是去波斯,可能真的要一年多才能走个来回。 多跑一趟北凉和西域之间的商线,还真不耽误回出发地! 这一点,还真就得是苏筝这种跳出圈子的人才能想得到。 哪怕是乾江,思维都被局限住了。 那些商人核算了一下,这多跑一趟,每个人最少多挣几百两银子,这可接近以往的一半了,顿时喜上眉梢,纷纷拉着乾江询问合作细节。 “各位少安毋躁,既然要合作,规矩得讲清楚。” 乾江笑道: “卖我的货,其他的规矩没有,唯独只有一条。” “本王规定好的价格,不能有任何增减。” “另外为了查看西域各国对本王有用的东西,我准备派一些专员跟随各位,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 “马六。” 马六正跟在一旁看热闹,听到乾江叫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愣住了。 一旁的楚云推了推他说道: “王爷叫你呢,还不过去。” “哦哦。” 马六连忙走到乾江身旁说道: “王爷。” “给各位介绍一下,” 乾江揽着马六说道: “眼前这位,就是本王的心腹爱将,他八岁经商,十五岁就纵横商界,方圆千里之内,没有一个人敢跟他抢生意。” “尤其是精于算计,只要他插手的局,基本上除了他没人能赢。” “我这爱将,只要手里有个二五八万,最少也能摸个一条龙回来。” 苏筝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对着铁兰小声说道: “怎么又开始搓麻将了?” 第40章 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对着干 一众商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什么专员跟随,这分明就是找人监视他们,免得自己这些人不安分,哄抬物价。 不过这样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不干傻事,他也说不得什么。 倒是马六这边受宠若惊。 他知道乾江这是给了他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顿时热泪盈眶,几乎就要跪在地上,搂着乾江的腿叫爸爸。 自从被乾江叫到王府,他就一直处于混吃等死的状态。 虽然每个月都有1两银子的固定工资,可这钱拿在手里……不安稳。 现在终于被派发了任务,而且还是这么艰巨的任务,自己自然要好好表现才能对得起小王爷的欣赏。 “行了,其他的没什么了,各位需要哪一种产品,就请和金小姐汇报,之后在城里稍微歇息一晚,货物明天就准备好。”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又一次看向那柜台上的各种香水和香皂。 铁兰看了他们一眼,稍稍有些疑惑地悄声问道: “医用酒精不拿出去吗?” 在三种产品里,真正能够有大价值的还是医用酒精。 它制造方便,而且成本低廉,但是作用却几乎能救命。 在西域这种诸国混战的局面,显然是消耗最大的东西。 却见乾江摇了摇头说道: “西域不仅仅有朋友,也有潜在的敌人。” “北凉关要防的也不仅仅是北匈奴,还有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随时准备卷土重来的西匈奴。” “在制造出足以改变战局的武器之前,我必须谨慎一点。” 铁兰惊讶地看向乾江。 这几个月的清闲日子,让她几乎忘了乾江心计深沉的那一面。 连西匈奴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就已经开始在盘算怎么对付他们了? 乾江见她神情愕然,当即笑道: “走吧,去拣货,然后回来打两圈!” “几天不打手痒,我有预感,今天运气爆棚,清龙七对都有可能摸得到!” 苏筝在一旁勾着铁兰的脖子荡来荡去地笑道: “得了吧,上次还说自己能摸到九宝莲灯,结果呢?十三不靠!” “……” 太守府下面有一个地宫。 这是之前西匈奴王修筑的地下宫殿,除了用来贪欢享乐,更多的作用是作为那个落魄狡兔的第三窟。 只是这东西还没派上用场,就被乾江的舅舅陈飞虎清剿了整个城池。 而如今,这里已经成了乾江的工厂和仓库。 每天都有上百号人三班倒的来上班,对白酒原浆和各种花卉进行蒸馏提纯。 上面的太守府通风良好,用来做蒸馏厂,下面的地宫阴暗干燥,用来做仓库。 即使那天蒸馏过程中操作失误,发生什么爆炸,毒气外泄,也不影响下面的仓储。 当然,爆炸的可能性很低,毒气嘛,在现在这个生产阶段更是不怎么可能。 先前从冀州买回来的酒基本上都已经蒸馏完毕。 再加上去一趟车师国,直接炸了3000斤纯酒精,几乎就把乾江的储备全部耗光。 幸好车师国也有白酒,这才弥补了一些亏空。 如今车师国的那些百姓在王后的带领下,成了给乾江种花酿酒的工人。 不过这些事暂时不重要。 再过一个多月,北凉本地酿造的白酒也就可以开罐了。 这意味着生产酒精的原材料这方面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自给自足。 当然,这个自给自足,是建立在目前粮食充足的情况下。 目前北凉的粮食生产量还只能自顾温饱。 等到自己买来的那些粮食全部用完之后,就要想办法寻找新的酿酒粮食了。 看着那一批批香水装车,乾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等到这些香水换成银子或者其他等价物回来,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才算是真正得到一点点小小的回馈。 实在是西域市场太小。 小到整个西域诸国加起来,或许都不如大乾一个州的潜在用户多。 只可惜,金玉淼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一根筋。 说不和商会再有任何联系就死活不肯联系,哪怕是虚与委蛇都不行。 要不然的话,凭借她那商会大小姐的身份,去到其他州推销点东西,那还不是洗脚盆里抓王八,手到擒来? 可她偏偏不愿意。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 “我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和我爹对着干!” 气得乾江恨不得当场扒开她衣服,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铁了心! 苏筝看到乾江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当即笑着伸手按开他的眉头说道: 第41章 北财神 “白板!” 铁兰红着眼打出手里的牌,抓起面前的三张白板说道: “我这都打了三张了!什么破牌!” 乾江嘿嘿一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伸手抓了一张牌,在手里摸了半天,喜色越来越重,随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各位观众,青龙七对!” 说着,撑起自己那十三张牌就要掀开。 突然,房门大开,楚云厚实的嗓音传来: “王爷!出事了!” 啪嗒! 乾江手一抖,那些牌瞬间散落,在凌乱的牌桌上四散跳动,混入其中。 “……” 金玉淼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说道: “得,青龙七对变成天女散花了。” 乾江微微叹了口气。 打了一夜,就靠这一手青龙七对翻盘的,结果就这么散了。 他转头看向楚云说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北匈奴打过来了?” “倒没那么严重。” 楚云眉头紧皱道: “是开城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人? 乾江脸顿时就黑了下去。 哪见不到人啊? 这被人听了还以为自己这些人都不是人一样。 却听楚云接着说道: “他好像……是从玉门关……走过来的。” “他就是跑……嗯?” 乾江愣住了。 玉门关到北凉城少说也有二百里左右的路程,中间甚至连棵能休息的树都找不到。 漫天黄沙之下,这人就算是跑马拉松的职业选手,也该渴死累死了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苏筝疑惑地问道。 楚云微微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如果只是走过来倒没什么,关键那人身上还带着厚厚一沓银票,五千一张,足足有两三百张,张张都盖着万通银号的红戳。” 众人闻言顿时瞠目结舌。 万通银号是大乾最大的银号,每个州,每个府,甚至每个县城几乎都有万通银号的钱庄。 万通银号的银票也是整个大乾通兑。 这两三百张银票,怎么说也得有个一百五十多万两吧? 谁会自己一个人出门带着一百五十多万两的银票? 更何况,还是地上走着? 买个,甚至租个骆驼不行吗? 只见金玉淼脸色煞白,看着楚云说道: “他……是不是喝醉酒了?” 楚云愣了一下,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他身上确实有酒味,带着的葫芦里装的也不是水,而是烈酒。” “怎么了?认识?” 乾江下意识问道: “不会又是你们十州商会的哪位股东吧?” “是就好了!” 金玉淼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地看着乾江,犹豫了片刻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你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搞什么? 那么神秘! 难不成是金玉淼她二大爷? 众人疑惑之下,跟着楚云来到城门。 就见几个侍卫环伺之下,一个中年男人正躺在城墙根下的草席上。 走近一看,就见这人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脚下穿着的一双草鞋也已经残破不堪,左手拇指还放在嘴里嗦着,蜷缩在草席上,从里到外都不像是什么有钱的样子。 乾江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儿,突然惊声说道: “我知道了!” 金玉淼闻言连忙将目光看向他。 “他该不会就是丐帮帮主吧?” “……” 金玉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指着那人身上说道: “丐帮身上都有布袋,帮主身上也不例外,你看看他,浑身上下哪有布袋?” “你就别卖关子了,他到底是谁啊?” “他就是……” 金玉淼叹了口气说道: “东南西北中,五大财神中的……” 没等她说完,就听一个声音从那草席上传出。 “北财神,霍无咎。” 众人瞠目结舌地转头看去,就见那男人晃晃悠悠地坐起来,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葫芦,放在嘴边倒了两下,连一滴都没倒出来。 这才醉眼惺忪地看着乾江说道: “有酒吗?” …… 北凉王府。 乾江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苏筝和铁兰。 三个人六只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霍无咎把一葫芦酒全倒进肚子里。 那葫芦的大小,目测最少也能装一斤酒。 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度数也只在30°左右,可那也是一斤啊。 “真的假的?” 乾江看着金玉淼小声问道。 金玉淼眉头微皱,点头说道: “草鞋粗布衣虽然标新立异,如果能够帮他整理一下他应该会有前途。” “……” “这就是北财神,” 金玉淼见乾江不怎么相信,这才开口说道: “我听我爹说过,五大财神里,北财神是最不像财神的一个,他生性散漫,不修边幅,嗜酒成性,为人抠门小气,口袋里经常揣着大把的银票却连匹马都舍不得买。” 苏筝惊讶道: “难怪他能成财神。” “小姑娘,嗝~,财神,可不是省出来的。” 霍无咎听到苏筝的话,当即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笑道: “节俭是德,也只是德而已,你见过哪个有钱人,是省钱省出来的?” 金玉淼点了点头说道: “他名下有两条产业,分别是万通钱庄和汾康酒。” 万通钱庄? 感情儿是个大银行家啊! 那这么抠也就有原因了。 古代的银行,也就是钱庄,挣钱的方式很多,存钱取钱甚至散钱兑整,整钱兑散都要收取手续费。 可以说,只要是钱,过一道钱庄的手,就得给人家钱! “金家的丫头,这你就说错了,” 霍无咎笑道: “万通钱庄的是铺面虽然遍布十州各处,可只靠那些钱庄拿到的利润每年也不过几百万两。” “大乾国刚刚统一,老百姓哪有那么多钱放钱庄里,你说对吧?” “所以霍某的钱,大多是汾康酒坊挣来的。” “只不过,酒坊这门生意,现在也不怎么行了。” 乾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酒! 自己现在愁的是什么? 除了销售之外,不就是原料之一,酒吗? 酿酒需要粮食,北凉不产粮,皇帝老子又禁止各州卖粮给北凉。 靠自己种地,那点产量连生产香水都不够。 就听一旁的苏筝疑惑问道: “酒坊这生意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霍无咎闻言当即嘿嘿一笑,指着乾江说道: “这你得问他!” 第42章 强强联合 问我? 乾江满脸问号。 关我屁事? 我还没成年呢,又不能喝酒。 金玉淼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还真得问你。” “??” 看着乾江满脸疑问的样子,金玉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两年前,盛京城出了一档子事,一群闲着没屁事干的老男人喝醉了酒,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盛京城闹事。” “你身为八皇子,第二天就上书乾皇,说什么饮酒误事,颁布了一个禁酒令。” “这事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个鬼! 前身干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无咎嘿嘿一笑,如数家珍地说道: “凡四人以上无故群饮者,罚银五十。” “一切闹市,酒馆,饭馆,酒家,禁止白日售酒。” “凡闹事之人中有醉酒者,不论原因,皆负全责。” “凡……” “行了行了……” 乾江连忙制止了霍无咎继续说下去。 霍无咎淡然一笑说道: “自从禁酒令颁布之后,去酒馆吃饭的,一桌不坐三个人,酒楼也盛行了雅间,偷偷把酒放在茶壶里售卖。” “纵然如此,我那汾康酒坊每年也要损失近千万两银子。” 乾江无语。 此时再看向霍无咎,除了一抹歉意之外,心里又多了一丝提防。 这老酒鬼,该不会是听说自己被贬北凉,来报仇的吧? 霍无咎看了他一眼,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放心吧,我来不是找你报复的,而是找你谈合作的。” “听说,小王爷你研究出了一个什么医用酒精是吧?” 众人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清楚知晓这件事的人,出了北凉城的百姓之外,就只有南财神金四海,金玉淼以及她那个同仇敌忾的未婚夫楚天。 可这些人里,金四海虽然不熟悉,可按照金玉淼的描述,这个南财神心思缜密,油滑奸诈,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好的生意告诉同为财神的霍无咎。 至于楚天,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更不会把消息放出去。 北凉城的百姓长期住在北凉,也没机会把这消息放出去。 金玉淼就更没机会了。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知道这些事的人里,有这位北财神的探子! 看到众人疑惑的神情,霍无咎笑呵呵地说道: “别猜了,凡是大额金银从钱庄支取,我的那些掌柜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查探消息,然后通知我。” “你们十州商会雍州的掌柜叫楚天是吧?” “那个年轻人手下里,可是有一些只认钱的人。” “而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有钱!” 金玉淼闻言顿时牙关紧咬,哂笑了一声说道: “您老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乾江他不卖配方。” “我也没想买啊,” 霍无咎笑道: “我没那么贪,小王爷需要酒,老酒鬼我的家底就是酒。” “再加上现在酒坊生意不好做,我总得想个办法,把那些存酒都处理了,免得今年财神大比,被你老子挤兑一下。” 霍无咎说着,转头看向乾江: “你这小子可真是没眼色,我这酒都空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拿酒来?” “……你还喝啊?” “这才到哪啊!” 霍无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只有饮酒之人才知道,除了酒之外,也没什么能解愁。” “你只管上吧,老酒鬼我还没醉过呢。” 乾江无语,索性让侍卫又去买了一坛酒。 后续谈话里,乾江也大概清楚了霍无咎的汾康酒坊有多大的规模。 按照他的说法,大乾十州,共有300家汾康酒的酒坊,这其中上到皇宫大内的御酒,下到街边酒坊几十文一角的低档酒都有生产。 禁酒令发布以前,每年净利润差不多在两千万两白银左右。 注意,这可是净利润! 即使在禁酒令颁布之后,汾康酒的年利润也在一千一百万两左右。 而这些酒坊里,度数在50°以上的酒,有大概一百家酒坊有条件生产。 按照酒坊的规模,每个月的总产量差不多在500桶左右,每桶100斤上下。 这些酒如果全部用来提纯酒精,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种地了! 霍无咎看着正在盘算的乾江笑道: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还考虑什么?谈一下利润分配吧!”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想靠北凉产粮,几乎不可能。 乾江更希望的是湿地那里只出产经济作物。 粮食作物太吸肥,一块地连年种植粮食作物,势必导致土壤肥力快速流失。 所以科学种地在保证耕地足够的情况下,有一年粮食一年牧草的说法。 而只种植经济作物就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无论是花卉,水果,甚至是其他种类的经济作物,都有着固土保肥的作用,同时冬季植物落叶也能成为土壤自身的肥料。 现在有方法能够解决酒精原材料不足的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嘿嘿,咱爷俩还谈什么利润分配?” 霍无咎笑呵呵地嗦了一口酒说道: “我查过你在冀州买的酒液原浆,都不是什么好酒,足以证明你这酒精并不需要好酒作为原材料。” “按照市场价,一斤酒70文到80文不等,我就算你80文,至于你的酒精卖了多少,利润多少,跟我没关系。” “我只要保证汾康酒坊的利润和以前一样就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乾江眉头紧锁,拉着铁兰和苏筝金玉淼在一旁说道: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看起来像,这事对咱们也太友好了。” “有没有可能是想在酒里掺水?” “……” 霍无咎阴沉着脸说道: “你们说人坏话能不能背着人?” 金玉淼尴尬地笑了笑。 来了这么久,她现在几乎跟乾江这几个混在一起了。 霍无咎见几人还是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干脆苦笑道: “其实要说原因,只有一个,今年财神大比,老酒鬼我没信心了而已。” “以往汾康酒在任何时候都足以在财神大比中占据分量,但是禁酒令颁布之后,就不行了。” “这几年,西域商路越来越好,西域的葡萄酒俨然已经成了抢手货。” “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这葡萄酒,就是西财神那个老娘们儿打压我汾康酒的手段之一!” 西财神? 老娘们? 乾江几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又有八卦? 第43章 西财神,酒精饮料 两大财神之间的爱恨情仇。 听起来就很有噱头! “说说,说说。” 苏筝满脸兴奋地说道。 “说什么?” 霍无咎明显还没适应北凉这些年轻人的节奏,满脸疑问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为什么只针对你,打压你?” “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过往,过去,过分的过程,而在这些过程中又有了什么样的过错?” “……” 霍无咎无语。 看着几个年轻人炙热的眼神,他眼角又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苦涩的光芒。 “真想听?” “嗯嗯!” “行吧,那我就说说……” 霍无咎微微叹了口气,端起酒壶仰头闷了一口说道: “从哪开始说呢……” “那一年,我十八,她也十八……” “嗷!” 金玉淼兴奋地嚎了一嗓子。 看到众人错愕的眼神,她这才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 “我活跃一下气氛嘛……” 随着霍无咎的故事开始讲述,一段隐藏在五大财神之间的秘辛也被缓缓揭开。 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辛。 眼前这位北财神年轻时继承家业,也就是现在的万通钱庄。 那时候大乾还没有统一,万通钱庄却已经将钱庄遍布各个诸侯国。 是当之无愧的财神中的财神。 后来霍家为了让优良企业得以延续,给霍无咎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也就是现在的西财神。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只是赵国的一个商贾之女。 然而咱们这位北财神从小脑后就有反骨,是一个拒绝包办婚姻的先进思想青年。 在大婚当晚跳墙头逃走,开始了自己的一段流浪生涯。 而那位西财神新娘子在新房里苦等一宵,却只等来了一个新郎跳墙逃走的讯息。 要是这位新娘子性格柔弱点,这事也就是给坊间多了一点流传的闲话八卦。 可咱们这位新娘子那也不是吃素的,人家相貌不说倾国倾城,却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你说你不喜欢就别答应这门亲事不就行了? 跳墙逃走这算哪门子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大姑娘丑到新郎官宁愿跳墙也不愿成亲呢。 于是这位新娘子一怒之下,就开始了和霍无咎的追逐抗衡之路。 霍无咎离家之后,就想方设法想要自己整出点名堂。 由于爱喝酒,也懂酒,就开办了汾康酒坊,并且一做就是几十年,硬生生把这个酒坊做成了堪比万通钱庄的大买卖。 而那位新娘子在几次碰撞无果,眼睁睁看着霍无咎凭借万通钱庄和汾康酒坐稳财神之位后,一怒之下远走西域,开始经营起了其他买卖,竟然也在前几次的财神大比中成为了新的财神。 就此,这两位财神那点恩恩怨怨算是根深蒂固。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无咎对于这位西财神是始终抱有一丝愧疚。 因为他的一时意气,惹得人家姑娘半生颠倒,至今未婚,大好年华都浪费在找人和报仇上。 只是这种愧疚一直藏在心里,要让他当面说清楚,却也不怎么好意思。 “渣男!” 铁兰突然冷冰冰地说道。 “对,渣男!” 苏筝也跟着说了一句,随后一把拉着乾江的胳膊说道: “你以后要是敢这么对我,你就等着瞧吧!” 金玉淼本来也想跟着说一句,可是想想自己的遭遇又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金四海一定要她嫁给楚天,保不齐大婚当晚跳墙而走的,就是她。 乾江笑呵呵地看着霍无咎说道: “老霍啊,不是我说你,你管他是不是包办婚姻,先结了再说。” “人家又有钱,又漂亮,还死心塌地的赖着你,这种好事要是在我那,几千万死宅命都不要都可以冲上去。” “你那?” 苏筝疑惑地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盛京还有几千万死宅?” 霍无咎苦笑着说道: “少年意气,总有些志大于情的心思在里面。” “这么多年漂泊无根,我也看明白了,什么志向,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如果她现在还愿意接受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跳墙。” 几个女孩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一个大胆的想法充盈在几人的脑海里。 “你这就是凡尔赛!” 乾江倒是笑呵呵地指着霍无咎怀里那露出的一叠银票说道: “你说身外之物,不如把你那些身外之物分我一点。” “我不要多,来个百十张就行。” 霍无咎捂着银票,瞪着眼睛说道: “娘希匹的,从来都是我打别人的主意,第一次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你有医用酒精,还惦记我这点钱干什么?” “远水解不了近渴,” 乾江掰着手指头说道: “创业难啊,我这北凉又穷,想把那么多产品推广出去都没机会。” 他指着金玉淼说道: “这丫头他老子又奸又滑,卡着我的商路,我这也没办法啊!” 霍无咎笑了笑说道: “南财神商道上的行为,我也有耳闻,也幸亏他这样,十州商会才能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垄断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挣钱的,”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所以我不能让他截断我的命脉,大乾才是我的主要目标,如果你能帮我想想办法,把我的产品推出去,我有办法让你的酒坊焕发第二春!” 霍无咎那原本醉醺醺的双眼听到这里,顿时焕发精光。 “什么办法?找你老子解除禁酒令?” “那他也得听我的才行,” 乾江笑呵呵地说道: “你就没想过,让现在酒,变成不是酒?” 把酒变成不是酒? 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霍无咎已经混到了财神的地步,可对于乾江这种熟知现代商业运营手段的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跟不上节奏。 乾江笑道: “听过酒精饮料吗?” “酒精……饮料?” “对,含有酒精,但是不醉人的饮品,比如,啤酒!” 乾江看到霍无咎那满脸疑惑的表情,当即解释道: “咱们说的酒,也就是含有乙醇的饮料。” “根据酒精纯度的不同,也就有了各种不同的酒精种类。” “现在市面上的酒,也就是酒精含量30°到50°左右。这些酒都只能称为是酒饮料。” “进一步降低酒精含量,让这种饮料除了含有酒精之外,还有果品的果香,或者是其他东西的味道,也就是所谓的酒精饮料。” “这种产品的好处,是能够彻底颠覆酒的受众,让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或多或少地饮用。” “你说,这个想法能给你的汾康酒坊能够增加多少收入?” 第44章 王后来访 是酒,但又不是酒。 有酒味,但又不怎么醉人。 既满足了部分喝酒人群的需求,同时又绕开了禁酒令的桎梏。 只是,这喝不醉人的酒,还能是酒吗? 霍无咎是个老酒鬼,他喝酒不是因为酒有多好喝,而是喜欢那种晕晕乎乎,能够放空一切,什么都不用想的状态。 乾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暂时还无法摆脱认知的局限性。 这也正常,如果有人过来跟乾江说,死亡笔记是真的,以后要弄死谁只需要写在本子上就行,那乾江指不定会用拖鞋扇他前脸。 这是知识水平处于不同高度下产生的认知差异。 他想了想,笑道: “总之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自己来搞,反正想真正把酒精饮料投入生产,还需要解决一些问题,比如杀菌消毒和存储。” “等我全部弄好了,再通知你。” 霍无咎看了乾江一眼,实在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皇子会懂得那么多? 以往他上表乾皇颁布禁酒令的时候,霍无咎还觉得他脑子大概有点问题,是一个沉浸在自己理想国中的糊涂皇子。 可现在看来,他对于一些事情的了解,远胜自己这个几十岁的中年人。 最起码,自己喝酒无数,从来没想过用酒还能造出酒精这种东西。 思忖片刻,霍无咎拿起酒壶倒了一口酒,抹去嘴角的酒液笑道: “既然如此,老酒鬼我也不能太吝啬。” “你那些东西,我来给你推。” “万通钱庄虽然不及十州商会,但也算遍布大乾。” “而且钱庄有一点是商会也比不了的。” “嗯?哪一点?” 霍无咎嘿嘿笑道: “顾客有没有钱,商会不一定知道,但是钱庄最清楚!” “那咱们就说好了,我搞定禁酒令,你搞定我的出货渠道!” “双赢!” “双赢!” “一言为定!” 一旁的几个女孩子不知道商量了一些什么东西,突然兴奋地高喊道。 乾江疑惑地看了她们一眼,问道: “你们商量什么呢?” 铁兰满脸神秘地说道: “保密!” 苏筝也兴奋地说道: “对,保密,这是我们女孩子的事情!” “太刺激了,想想就有意思!” 金玉淼这个丫头自从来了北凉,算是彻底将那些被压制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反动天性彻底解放了出来。 现在的她,甚至兴奋得有些发抖。 乾江无语。 和霍无咎确定好了第一批白酒原浆的供货量,就看着他骑着从王府借走的马匹左歪右晃地出了城。 铁兰满脸带笑地说道: “看他这样子,我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骑马了。” 也难怪。 他要是地上走,喝醉了最多也就往地上一躺。 这要是骑马,指不定得出多大的乱子呢。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骑马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乾江嘀咕了一句,自己先笑出声说道: “幸好咱们北凉一路上都是沙漠,人烟稀少,不怕他撞到人,他就是真的坠马了,摔在沙窝里也不疼。” “那到了有人的地方也会出事啊。” “那时他酒就该醒了。” 金玉淼撇了撇嘴说道: “他走的时候你不是让苏筝又给他装了两壶酒吗?” “他路上就不喝了?” 苏筝露出一丝坏笑道: “乾江让我给他装的是水。” “……” 金玉淼无语。 解决了酒的问题,各种原料都算是得到了解决,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花卉方面,有湿地的花卉庄园,以及那些沙枣花,再加上车师国的后勤基地,香水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已经足够消耗。 炼制香皂的油脂也可以用植物油来代替,再加上湿地牧场这段时间的料理,过上一两个月也就可以达到生产需求。 如今的北凉城居民,已经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每天三班倒,八个小时工作制,除了每月固定工资之外,还有全勤奖,提供每日三餐,有鱼有肉。 鱼和肉都是湿地产出。 湿地湖的湖水和地下河相连,春暖花开之后,成群结队的冷水鱼都开始从地下河汇聚在湖里觅食产卵。 这些鱼储存了一整个冬天的脂肪在抵达湿地湖之后,变得又鲜嫩又肥美,个头还都在40公分以上,划着船从河里过一遍,自己跳上船的就有好几条。 乾江给几个女孩烤了几次之后,几人天天张罗着要去河里捞鱼吃。 除了鱼之外,肉虽然也有,但目前不是很多。 毕竟湿地牧场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大量的牲畜虽然不少,但都是繁殖用的。 不过也足够北凉百姓每天吃得满嘴流油就是了。 刚刚从封建社会还吃不饱的状态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这群老百姓明显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俘获,暂时还没有觉醒出什么反对压迫,反抗剥削的民主主义精神。 不过要是有人现在在他们面前提起什么反抗北凉王资本压迫这种事,大概率会被北凉城的百姓用破鞋抽前脸。 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不比以前没有王爷的时候开心多了? 每天上上班,吹吹牛逼,到了饭店吃吃饭,下了班打打麻将。 兜里有钱,缸里有粮,炕上有媳妇,锅里有剩饭,现在生活多好啊! 有北凉王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自从第一批商人来了之后,金玉淼那个丫头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香水,香皂的出货,回款,对账都由她一个人来负责,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铁兰和苏筝也会帮忙。 直到那些王府丫鬟都被她训练出来之后,她才能清闲一点。 就这样,又是一个月过去,转眼已经到了五月初。 车师国的王后突然到访,并且给乾江送来了一个好东西。 整整一大车,满满三桶,近200斤蜂蜜。 看到蜂蜜的那一刻,乾江真恨不得抽自己前脸。 怎么把这玩意忘了。 作为花卉的伴生产物,蜂蜜可太重要了。 甜味,从来都是增加幸福度的重要口味之一。 北凉现在什么都有,就是缺糖。 这里不产甘蔗,小麦种植也没赶上热乎的,无论是蔗糖还是麦芽糖都严重稀缺。 再加上不是水果产出的季节,这几个月了,唯一吃过的和甜味有关的,就是一些商人从其他州府带来的糕点,以及一些葡萄干。 看着那些泛着金黄色泽的蜂蜜,王府里几个女孩都馋得流口水。 铁兰烧了点水,冲了一壶蜂蜜水,可算是让许久见不得糖的几个女孩都甜滋滋了一会儿。 车师国王后看到姑娘们一个个馋猫一样,连忙说道: “要是不够,下次我再带过来点。” “现在北凉王可是我们车师国的大英雄,一点点蜂蜜不算什么。” “只不过……” 王后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看乾江说道: “小王爷,我有个事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乾江一边吸溜着蜂蜜水一边说道: “您说,别客气。” 王后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 “能不能让我们搬到北凉来。” “车师现在都是女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啊!” 乾江闻言顿时傻眼了。 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车师国经过沙匪联合的屠杀之后,满城10岁以上的男子都被屠戮干净。 现在,几乎和女儿国无异! 只是生存倒也不是什么事,可繁衍就成了难题。 这可让乾江有些不知所措了。 给牛羊配种他好歹也算是在部队里学过,可人怎么办? 一男一女,关一个屋子里关上一个月? 这还有王法吗? 第45章 不速之客,又来了! 车师国的惨剧是沙匪造成的,而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结局,剩下的人都只能往前看。 无论是并入北凉还是留在车师,都是一个选择的结果,目的是留存车师的血脉,让活人能够忘记苦痛,继续生存繁衍。 有那么一些即使苦难繁重,仍要砥砺前行的意思。 可是乾江将车师国当成了一个后勤基地,那原本的女子就只能暂时守在车师,为乾江种花养殖,提供原材料。 现在既然车师王后提出要求了,乾江作为如今车师国实质上的统治者,车师国的大资本家,总不能不解决问题吧? 可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乾江个人是绝对提倡恋爱自由的。 强制任何人承受婚姻,都是对双方的不尊重。 像车师王后这种要求,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应,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就在乾江犹豫之时,只听铁兰犹豫道: “北凉关是不是有很多将士还未成家?” 乾江愣了一下,当即摇了摇头。 铁兰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戍边将士和车师国人成亲。 但是这个方法在乾江看来,有些饮鸩止渴的意思。 自古以来,戍边将士都严禁在军营里谈恋爱,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戍边就意味着随时可能面对边境冲突引发的战争,一旦将士成了婚,就会有牵挂,真正到了需要以命相搏的时候,赴死之心就会因此消退。 没等乾江说出自己的顾虑,就听金玉淼冷着脸说道: “铁兰姐,你想得太简单了。” “是人都会有自私的一面,要是将士们有了家庭,谁还愿意为边疆赴死?” 铁兰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说道: “那要看乾江要的是抛却生死的死士,还是能够出生入死的兄弟。” “有区别吗?” “前者为利,后者为义,为利者难保不会因为更高的利益出卖旧主,但为义者,万事自然义字当头。” 金玉淼摇头道: “那还有个词叫忘恩负义呢,我爹说过,人性是最靠不住的。” 铁兰不屑地反驳道: “没准你爹是错的呢?” 眼见得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苏筝突然说道: 第46章 皇权特许,奉旨经商 这话顿时引起赵牧以及周围的侍卫大怒。 在北凉城,小王爷的威名还从没有被人这么贬低过。 赵牧身形一动,脚步轻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抽刀,直接架在楚天的脖子上。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楚天手掌轻拂,手心贴着那刀面轻轻一拍,就见那长刀宛如被磁力推走的另一块磁铁一般,顺势从他的肩膀滑落。 赵牧眉头紧锁,看着楚天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惊疑。 这一手着实漂亮,顿时引得楚天身后的商会护卫高声喝彩。 就见楚天摆了摆手,冲着赵牧冷笑道: “跟我动刀?你想过后果吗?” 话音刚落,乾江当即上前,呵呵笑道: “擅闯城门,你又想过后果吗?” 楚天抬眼扫视一圈,就见到乾江满脸笑意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以及几个女子,而金玉淼正躲在铁兰身后,偷偷往这边看。 乾江注意到他的眼神,当即嗤笑一声说道: “这位楚公子可真是生性风流,眼珠子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本王府上的家眷。” “怎么?你想对金姑娘始乱终弃?” 楚天闻言顿时心虚,连忙说道: “谁……” 一个字刚吐出来,楚天瞬间冷汗直流。 该怎么反驳? 否认对金玉淼始乱终弃,就代表自己刚才真的在偷窥王府家眷。 可如果否认自己盯着王府家眷,反而让人觉得我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 就这么一句话里,就埋着两个陷阱,这个小王爷,还是一贯的牙尖嘴利! 思忖片刻,楚天索性当没听过这句话,冷哼了一声说道: “本公子没兴趣跟你斗嘴!” “家主派我来,是为了带玉淼回去!” “玉淼,请吧!” “铁兰姐!” 金玉淼连忙拉着铁兰说道。 铁兰点了点头,上前说道: “金姑娘是个人,不是什么物件,她在北凉想待就待,想走就走,谁也强迫不了她!” 楚天闻言顿时眉头紧皱,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冷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就见乾江阔步上前,走在众人面前,用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冲着楚天骂道: “什么他妈的什么意思?” “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简单一句话,金玉淼在北凉城,就是我北凉的人,只要她自己不想走,就算是你家家主来了,也带不走!” 乾江这话,既没有声如洪钟,又没有掷地有声,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整个人就如同街头吵架的痞子。 可他越是不着调,楚天也就越生气! 这样的一个痞子,居然也能做皇子? 居然也能做王爷? 居然也能成为一方藩主,统率一方? 什么狗命? 尽管已经气急败坏,可楚天仍旧顾忌形象地冷笑道: “看来王爷是执意要和我们十州商会对着干了是吧?” “错!是你们要和本王对着干!” 乾江说道: “送你们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丢雷楼某!” 楚天后槽牙紧咬,目光紧盯着乾江。 可良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 这一下反而让乾江吓了一跳。 这小子该不会是被我气疯了吧? 却见楚天笑了两声之后,沉声说道: “王爷不肯让玉淼跟我走,本公子又只能听从家主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她。”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只有也入住这北凉城了!” 金玉淼闻言顿时面如酱色。 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乾江冷笑道: “你说住就住?本王偏不让你住!” “只怕王爷你说了不算!” 楚天像是找到了反击乾江的办法一般,此时满脸笑意,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令牌,笑着说道: “十州商会奉旨经商,大乾境内,无论任何州府县城,不得阻碍经营之事,需帮扶维持。” 乾江顿时瞪大双眼。 听说过奉旨乞讨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奉旨经商的! 他看了一眼那令牌,纯金打造,上书八个大字。 “皇权特许,奉旨经商。” 乾江顿时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金玉淼,眼神飘忽,嘴歪眼斜地询问怎么回事。 金玉淼走到乾江身边,咬着耳朵说道: “大乾江山刚稳固的时候,国力颓丧。” “我父亲刚好在那时起家,同时也活泛了十州经济,致使大乾国力日益强盛。” “乾皇亲自赏赐黄金500两,铸造成10块纯金令牌,叫我父亲奉旨经商。” “每个地区的负责人都有一块。” 居然还他妈是真的! 乾江顿时无语。 这玩意在现在简直就是个特权通行证,谁想阻拦他,那就是阻拦皇帝,那就是阻碍经济发展,那就是反动组织! 见了它,只怕府级以下的官员连头都不敢抬。 哪里还敢收什么税啊! 难怪现在搞得十州商会一家独大。 “那现在怎么办?” 铁兰皱着眉头问道。 “凉拌!” 乾江冷笑道: “经商可以,其他的不行!” “他要是敢在城里闹事,我让他后悔生下来!” “放行!” 见到楚天得意洋洋地离去,乾江心里那个恨,瞪着眼睛看着金玉淼说道: “他不是你未婚夫吗?怎么你这么怕他?你吼他啊,骂他啊,跟他撒泼打滚耍无赖啊!” 金玉淼闻言顿时满脸黑线,无语道: “我又不是泼妇!” 苏筝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为啥会怕他呢?按理说,他管你爹叫家主,也就算是你家的仆人,你一个当小姐的,怎么会怕佣人?” 金玉淼叹了口气,目光扫了一眼楚天扬长而去的背影,轻声道: “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小时候就聪明,我爹的算数题,生意题,他都是学一遍就会。” “每次我爹骂我,都拿他来做对比。” “到最后我爹觉得我实在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就干脆把我放弃了。” “我为了给自己争口气,就偷偷找他,让他教我。” “他一边嫌我是女孩子碍手碍脚,一边又不厌其烦地教我。” “久而久之,我就对他有些畏惧,甚至几乎言听计从。” “如果不是后来他去了雍州执掌雍州掌柜,我可能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乾江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个金玉淼,是被pua了啊!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一直眉头紧锁的赵牧突然说道: “这个姓楚的,不是大乾人!” 第47章 北匈奴,弹刀技! 他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顿时让众人疑惑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 赵牧拿起手中的长刀,比划了一下说道: “我刚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用了弹刀技。” 此话一出,铁兰瞬间色变,皱着眉头问道: “赵统领,你确定是弹刀技?” 赵牧点了点头说道: “确定。” “我以前是赵国人,赵国也在北方边境!” 乾江疑惑地扫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弹刀技?” “弹刀技,是一种战阵厮杀演练出来的搏命技巧。” 铁兰沉声说道: “就像大乾的枪棒教习一样,属于军中专用的武技。” 这么说乾江就明白了,就像军体拳,漂亮国的mcmap,毛子的桑博格斗术,是军人通过一次次搏命战术演练出来的战斗技巧。 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效,有的只是战阵杀敌,以命搏命的实战技巧。 “弹刀技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对方的武器击中之前,用一种垂直于武器来路的力,将敌方的武器打出去。” 铁兰接着解释道。 “这种方法极其诡异,又极为难练,可是一旦炉火纯青,正面对抗上就几乎无人能敌。” “这么猛?我不信!” 乾江惊愕道。 别人一刀砍过来,你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不躲开给他脸一炮锤,反而打在别人武器上,这不是脑子抽抽了吗? 谁家搏击教练要是这么教学生,恐怕要不几天就得被死者家属上门上演一场家属答礼。 “是真的。” 赵牧沉声说道: “这种弹刀技是北匈奴军中特有的战术,出自黑水一脉的匈奴人。” “以前和我们赵国边境打仗的就是他们。” “北匈奴军中的精英,在熟练使用弹刀技的情况下,我们赵国士兵一对一绝不可能取胜。” “我当兵第一年,就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北匈奴的将军,单枪匹马,一把单刀在赵军阵型里横冲直撞。” “那弹刀技出神入化,几乎没有任何一把武器能够贴近他一臂的距离。” “最后还是十来把丈二长矛同时捅过去,这才把他弄死。” 乾江惊到说不出话。 丈八也就是4米的长矛,十几把四米的长矛才能止住对方的杀戮。 那这弹刀技也有点太猛了吧? “怎么弄的来着?你们谁会?给我演示一下。” 铁兰和赵牧同时苦笑摇头。 铁兰道: “知道和会是两码事,这技巧说起来并不难,无非是眼疾手快,发力阻截。” “可是就这么个技巧,没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日夜苦练,基本不可能熟练掌握,更别说运用到实战上了。” 十几年…… 乾江顿时无语。 那有什么用? 战争时的士兵训练周期越短越好,以往斗争岁月里,那些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们哪有时间训练? 那都是拿了枪就开打,打着打着就熟练了。 像这种十几年才能学会的搏击技巧,难怪北匈奴至今仍然被挡在外面。 等会! 乾江突然心头一震,惊愕地看向赵牧问道: “你说弹刀技是只有北匈奴人才会?” “是!” “那会弹刀技的,一定是……” “北匈奴人!” “确定吗?” “确定!” 铁兰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北匈奴人,正常人谁会十几年如一日地训练这种搏击术?” 乾江眉头紧锁,转头看向金玉淼问道: “楚天是什么时候去你们家的?” 金玉淼有些愣神,被苏筝推了一把之后才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我爹从徽州发家,游历全国做生意的时候,在雍州见到的他。” “那时候他才六七岁,正在卖一筐梨,我爹见他无父无母,就把他带回来。” 乾江闻言顿时笑道: “没看出来,你爹竟然是会在路边捡孤儿回家的那种人?” “你放什么……” 金玉淼顿时大怒,可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粗俗,这才瞪了乾江一眼说道: “反正他是我爹在雍州捡来的,后来让他当雍州负责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 金玉淼说着,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丝不解和疑虑。 她沉默了片刻,这才重新开口说道: “我小时候好像曾经见过他练习那个什么弹刀技,包括现在,只要四下无人,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往身子周围拍上一巴掌。”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有数。 这么说来,那个楚天就是北匈奴人无疑了。 甚至还有可能是北匈奴人训练出来的儿童特务,专门潜入大乾做侦查,甚至借机让北匈奴南下,一举剿灭大乾,一统天下! 才怪! 北匈奴会傻到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进大乾当特务? 这种年龄段的孩子性格还没有固定,思想也有很大的改变空间,甚至能不能从小铭记自己的使命都不一定。 就问一句,谁还能记得六七岁的时候自己的愿望,长大以后是想当老师,医生,还是太空人儿?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没准就是巧合罢了,咱们现在只是怀疑,也不能就因此定罪。” “总之,他敢留在北凉,就一定没安好心!” “只要小心别让金玉淼被他偷偷绑回去就行。” 金玉淼闻言顿时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铁兰说道: “铁兰姐,夜里我能跟你睡吗?” “……行吧。” …… 一夜无话。 金玉淼几乎睁着眼睛睡了一夜,直到天色有些微微发亮的时候,才陷入沉睡。 谁知刚睡没几个时辰,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顿时大怒。 刚走出王府大门,就见一队人围在自己店铺旁边。 侧目看去,就见楚天穿着一身骚气的紫色长袍,现在那家民居门口笑道: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街坊邻居,小店今天正式开业!” “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光临!” “卖啥的?” 乾江正拿着根木棍当牙刷捅着嘴,手里拿着个杯子也凑出来看热闹。 苏筝闻言当即跑过去,探着头看了看,然后跑回来说道: “啥也没有啊,屋里都是空的。” 楚天斜着眼看了过来,耀武扬威一般冲着众人抱拳笑道: “小店今日开张,可又实在不知道咱们北凉都缺什么,各位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十州商会,应有尽有!” “七天之内,保证从雍州送到!” 乾江闻言顿时吐出嘴里的沫子,笑呵呵地问道: “锅盖那么大的鲍鱼,有吗?” “整两只尝尝鲜!” 第48章 嫁他不如嫁你! 楚天闻言顿时嘴角一抽。 锅盖大的鲍鱼,你能找到我给你钱! 乾江见他不说话,当即嗤笑道: “锅盖那么大的鲍鱼都没有,还说什么应有尽有。” “真是爱吹牛皮!” “……” 楚天脸色铁青,嘴角抽搐地挤出一句话: “王爷真是爱说笑,锅盖大的鲍鱼没有,一头鲍还是有那么几只,你舍得要吗?” “把吗字去掉!给我来……” 乾江挥着手中木棍,转头看向金玉淼说道: “一头鲍多少钱一斤?” “……” 金玉淼无语了半天才说道: “一头鲍就是一只一斤,算是鲍鱼中的极品。雍州不产鲍鱼,商会里的应该都是干鲍,大概10两黄金一只。” “这么贵!” 乾江无语。 区区一只鲍鱼,居然能卖到10两黄金! 那可是整整100两白银! 乾江犹豫片刻,伸出手说道: “给我来半斤!” 话音刚落,就见楚天嘴角上扬,露出一种充斥着近三百种鄙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随后就自顾自地回了屋。 那眼神仿佛在说: “北凉王?我呸!” 乾江顿时火大,正要说话,就见铁兰带着车师王后走过来,旁边还跟着手足无措的赵牧。 苏筝和金玉淼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半天,引得赵牧在一旁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乾江见状索性拉着赵牧来到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怎么样?都跟你说了?” “说了。” “那你是什么想法?人家可是王后,娶了她,你就是车师国王。” 赵牧闻言顿时面色惶恐,慌忙躬身说道: “属下绝无二心!愿终身追随小王爷,赴汤蹈火,鞍前马后,在所……” “别啊,” 乾江摆了摆手,笑道: “婚姻问题是大事,你就算娶了她,也不影响你继续在北凉做统领。”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以前有对象吗?” 赵牧闻言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说道: “十几年前,家里有个未婚妻。” “属下被俘虏之后,十几年没见,上次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嫁作人妇,有了孩子。” “物是人非……” “那不就行了,” 乾江道: “王后虽然是二婚,可你也看到了,她丈夫儿子都被沙匪杀了,人家能看得开,主要还是为了车师的未来着想。”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娶了她,是留在北凉,还是跟她去车师,我都支持。” “反正现在车师也是咱们得地盘!” 赵牧回头看了王后一眼,咬了咬牙说道: “她要是愿意陪我留在北凉,那我就娶她,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北凉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和楚统领正准备在北凉的年轻人里训练一批新的侍卫。” “我们这些人年纪都大了,可能等不到王爷实现你的目标,必须有新人接班。” 乾江这才想起,这群侍卫都是从奴隶里出身,他们被俘虏了十几年,即使当年二十岁入伍的,如今也已经接近四十,队伍里年纪大的甚至已经五十有余。 他们心甘情愿跟着自己,除了要推翻大乾之外,恐怕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建立起来的那些情谊了。 这几个月里,他们任劳任怨,跟随乾江先后平了不少事,安克那件事,更是让这群侍卫觉得自己没跟错人。 只是对于那个目标来说,乾江这个北凉王或许还为时尚早。 假以时日,北凉王推翻大乾,独自称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他们却未必能等那么久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做侍卫或许没问题,可让他们从军打仗,只怕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北凉关虽然有戍边士兵,但那并不是自己亲手带起来的,而且担负着抗击北匈奴的重任,不到万不得已,乾江不会再动用他们的人。 这么看来的话,发展武力这件事确实也该提上日程了。 而要进行训练,那乾江自己也是一把好手! 而自己前世作为边疆执行缉毒任务的特种兵,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搏杀技巧,比起赵牧这些人来说,不说多强,最起码也算更加科学吧? 正想着,就见铁兰三个女孩带着王后走过来,此时王后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目光仍旧若有似无地瞟着赵牧。 赵牧别过头不敢看她,冲着乾江拱了拱手说道: “属下还要去守城门,先告退了!” “去吧,训练的事回头再说。” 赵牧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王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小王爷,赵统领他……” “放心吧,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有顾虑,” 乾江笑道: “但是他会同意,您就先回去带姑娘们过来吧。” “那就好,那就好。” 王后笑着点了点头,冲着铁兰和几个姑娘微微鞠躬,以示感谢。 金玉淼正笑得开心,转头看到楚天的店铺,脸瞬间又拉了下来,眉头紧皱道: “他怎么办?你真就放任他在这里开商会?” “奉旨经商啊,大姐!” 乾江耸了耸肩,哂笑道: “你老子有这样的本事,我能怎么办?” “要我说,你干脆跟他走算了,那小白脸长得不是挺帅的吗?” “呕!你别恶心我行吗?” 金玉淼吐了吐舌头,翻着白眼说道: “要我嫁给他,我还不如嫁给你!” “……” “……” 乾江闻言顿时看了苏筝一眼。 就见她满脸惊讶地看了看金玉淼,又看了看乾江,随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铁兰,眉头当即微微皱起,看着乾江说道: “渣男!” “???” 乾江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再开玩笑了。” 铁兰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乾江说道: “你真不准备管吗?楚天这次可是来者不善!” 乾江耸了耸肩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准备的?” “换个角度来讲,他要是能用商会的权利在北凉给老百姓带点切实的好处来,就让金玉淼恶心两天也没什么大事嘛!” “反正恶心又不会死人。” “就怕他不会!” 金玉淼冷笑道: “他啊,是黄鼠狼吃黄豆,憋不出什么好屁!” 苏筝点了点头说道: “我看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乾江笑呵呵地揽着苏筝的脖子说道: “那咱们就黄鼠狼觅食,见鸡行事!” “……” 铁兰无语。 捅了黄鼠狼窝了属实是。 第49章 新粮换陈粮 “一日之计在于春,一年之计在于晨。” “辛勤的蜂师傅每天清晨起床,迎着初升的日光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五月,鲜花盛开正旺盛,大自然的造物让这些鲜花的花蕊上带着香甜可口的花粉和花蜜。” “辛勤的蜂师傅会用触角找到最可口的花蜜,把它们含在细长的嘴里,在嘴里咀嚼融化再吐出来,酿成同样鲜美甜腻的蜂蜜,供给人们食用。” 苏筝听到乾江的描述,刚冲好的蜂蜜水顿时没了胃口,放下勺子说道: “我喝不下去了!” 铁兰满脸苦涩地看着手上的蜂蜜水,送到嘴边又想了想那个情景,放下杯子说道: “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经过你的描述就变恶心了?” 乾江笑嘻嘻地将自己杯子里的蜂蜜水一口喝光,抹了抹嘴说道: “这你不能怪我,蜜蜂采蜜确实是用嘴。” 铁兰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苏筝说道: “玉淼那丫头呢,这两天怎么都没过来?” “她忙着监视楚天呢。” 苏筝把那杯蜂蜜水当成暖手宝,左手换右手地说道: “这都七天过去了,楚天一直没什么动静。” 铁兰皱着眉头说道: “听说昨天夜里雍州商会的货运过来了,用了上百辆马车,看来是真的准备在北凉开商会了。” 乾江闻言顿时搓着手笑道: “好事啊!” “他挣钱,我收税!” 铁兰嗤笑着瞪了他一眼说道: “合着北凉百姓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羊毛出在羊身上,你给他们发工钱,他们拿着工钱在商会买东西,那不等于你的钱被商会挣去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 铁兰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每年到了开商路的季节,北凉城的百姓都得放上一波血。 那些从各地来的商人身上往往带着各地的稀缺物资,这里面最常见的莫过于白米,茶叶,干果,各地特产,干货海鲜。 北凉百姓手里的钱,基本上都会被这些东西卷走一大部分。 而他们又没有什么来钱的方式,最多也就是在北凉暂住的那些商旅能够拿出一部分钱用于吃穿用度。 这样钱财流失远远大于流入,久而久之,北凉的货币存量也就越来越少。 在乾江接手北凉之前,北凉几千户人所有的货币存量加起来,只怕都凑不够几十贯枚铜板,甚至有些时候到了需要以物换物的程度。 直到乾江来了之后,先后剿灭匪帮,太守府,又开办酿酒提纯的工厂,这才让北凉的老百姓手里富裕了一段时间。 可商路一开,手上有钱的北凉百姓开始报复性消费,那几个月攒下来的银子又全流了出去,现在开上商会,那就更是存不下钱了。 而乾江自己这边的酒精,香水,香皂三件套还没开始回款呢。 听到铁兰这么说,乾江当即笑了笑说道: “那我就要给你讲解一下市场经济的运行法则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点我承认,北凉百姓手里的钱是我给的,这点我也承认,但是花出去的钱,可不仅仅是流失了那么简单。” “等到我的三件套回本,那钱财就会从大乾各地源源不断地再回流回来,形成一个闭环。” “无论那些商人从百姓手里拿走多少,将来资金回笼,我拿到的一定更多,到时候就又可以回馈给百姓。” “但是这个过程中,市场产生的活性,百姓通过购物获取了精神和物质上的满足,都是这些钱财在流通过程中带来的正向收益。” “这就是市场经济。” “羊毛出在羊身上不错,但是谁是羊毛,谁是薅羊毛的人,还不一定呢!” 正说着,就见金玉淼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嘴里还不住地说着: “不好了!出事了!” “我就说楚天没憋什么好屁吧!” 乾江笑着问道: “看你急的,怎么,他吃人了?” 金玉淼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你还在开玩笑!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他现在在门口摆着摊子,一斤新粮换三斤陈粮,外加2文钱。” 苏筝闻言顿时噗嗤笑出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变,把嘴里的蜂蜜水又吐了回去,抹着嘴说道: “三斤换一斤,还得加2文钱,人家又不傻,谁跟他换啊!” 金玉淼哭丧着脸说道: “不是,是他用三斤陈粮,换一斤新粮,而且再多给2文钱,外面排队的人都快排到城外面了。” 几人闻言顿时傻了眼。 苏筝愣愣地说道: “乖乖,我还以为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傻人,原来还真有。” “他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嫌自己钱多?” 乾江却眉头紧皱,微微摇了摇头。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这样的蠢人,最起码楚天不是。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是在收买人心!” 金玉淼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看他就是在惦记你的配方,你别忘了,你那些东西可都是北凉城里的百姓亲手做的,等到大家都相信他了,到时候就能轻而易举拿到你的制作过程。” “这个人,鸡贼着呢!” 铁兰摇头道: “应该不会,酒液提纯成酒精要经过三次蒸馏,每次蒸馏出来的液体除了酒精浓度不一样,澄澈度,气味基本上一模一样。” “除了负责搬运的王府侍卫之外,即使是亲自参与蒸馏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哪一天蒸馏的是哪一批酒精,更不可能知道全部过程。” “这样他们只会知道自己在蒸馏,却不知道那些酒液到底是怎么变成酒精的。” “至于香水和香皂就更不可能了,原料比例是我和乾江掌控,管控的也是王府侍卫,他们不可能出卖楚晨。” “这些都不是什么麻烦事,” 乾江沉声说道: “如果他真的想拿到制作过程,只要多费点心,绝对能成功。” “我是在担心他有其他的阴谋。” 金玉淼撇着嘴看着乾江说道: “你看看,我就说不能让他留在北凉吧,你还不信!” 乾江眉头微皱,站起身说道: “走,去看看!” “你等我喝口水!” 金玉淼说着,端起铁兰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还咂么着嘴笑道: “嘿,你们趁我不在偷偷喝蜂蜜水!” 苏筝五官拧成了苦瓜一样,冲着金玉淼说道: “什么蜂蜜,蜂师傅吃进嘴里嚼了之后又吐出来的。” “谁嚼的?” 金玉淼惊了! 她有点犯恶心了。 第50章 谁不涵谁是王八蛋 王府外。 此时果然已经挤满了人群。 等候换粮的队伍从楚天的商会门口一直排了整整一条王府大街,金玉淼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人扛着的,车推着的,满满的都是装粮食的麻袋,而楚天的旁边也同样放着装粮的麻包。 楚天仍旧穿着一身骚气冲天的紫色袍子,从花饰来看,虽然颜色一样,但是绝不是之前那一件。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时不时地帮着那些扛着换来的粮食回家的老百姓扶上一把。 俨然一副大慈善家的做派! 居然比本王刚来北凉的时候还气派! 楚天似乎感受到乾江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嘴角顿时牵上一抹笑意。 他冲着身边人耳语几句,那人转头进了屋,过一会儿拿着几个锦盒走出来。 楚天带着人走到乾江面前,拿起最上面那个锦盒,笑呵呵地说道: “小王爷要的一头鲍,在下不负所托,已经带过来了。” 说着,打开锦盒,就见那盒子里放着两只干鲍,个头几乎有手掌那么大,色泽淡黄鲜嫩,干而形正,饱满近乎半透明的肉质上带着些许白霜,看起来十分诱人。 金玉淼凑到乾江身边小声说道: “极品一头鲍,即使是在商会里,一只的内部价也在15两黄金上下。” 乾江嘴角微微抽动。 娘希匹的,这玩意听过没见过,更没吃过。 前身或许吃过,可他乾江没有啊! 一只15两黄金…… 穷奢极欲! 我呸! 楚天看到乾江的脸色,当即笑道: “这两只干鲍,就当在下给小王爷的见面礼了。” 不要钱? 那感情好! 乾江当即接过盒子,恬不知耻地说道: “才两只,都不够分,怎么也得我们一人一只,四只才行!” 得寸进尺! 楚天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一头鲍最少也是二十年以上的鲍鱼,就这两只还是掏干了雍州商会的存货才找到的! 他干笑了两声,拿起另一个盒子,冲着金玉淼说道: “玉淼,我知道你喜欢吃龙眼,这些是龙眼蜜饯,我专程托人从岭南产地弄过来的,费了不少功夫。” 金玉淼撇了撇嘴,接过盒子满不在乎地递给旁边的侍女。 楚天又拿过一个盒子,冲着苏筝说道: “这一盒是上等阿胶,补血养颜,回气补元的好东西,苏小姐请笑纳。” 苏筝笑呵呵地接过来,冲着楚天微微委身说道: “那就多谢楚公子了。” 金玉淼凑到乾江身边又说道: “这一盒阿胶,也得十几两黄金。” 乾江闻言顿时瞪大双眼看着她。 娘希匹,让你个小娘皮来给我报价来了? 楚天笑呵呵地拿起最后一个盒子,递给铁兰说道: “铁姑娘侠肝义胆,是这商路上的护法神,楚某仰慕已久。” “这是两柄乌兹钢打造的短刀,请铁姑娘笑纳!” 铁兰接过盒子打开,就见那盒子里放着两柄寒光闪烁的短刀,刀身长三十厘米左右,铸纹紧凑,刃口寒光闪烁。 大马花纹! 乾江看了顿时眼前一亮。 就冲这个堆叠锻打的工艺,这两把刀也绝对不便宜! 铁兰将短刀拿在手里,轻轻碰了碰,顿时传来一阵清脆的金铁之声。 她摇了摇头,将刀放回盒子里,递回去说道: “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楚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别啊,宝刀赠英雄,何况你女中豪杰乎!” 乾江一把夺过盒子说道: “既然楚公子都开口送人了,再拿回去哪还有面子?咱们楚公子可是要脸的人!是吧!” 楚天嘴角微微抽动,看着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乾江,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巴掌。 他微微欠身拱手说道: “既然商会在北凉落了户,今后大家就都是朋友,在下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以往有什么误会,也请各位海涵!” “涵!一定涵,谁不涵谁是王八蛋!” 乾江笑着抱起那一个个盒子,凑到楚天身边,用胳膊拱了拱他,下巴指着正在换粮的队伍问道: “能不能问问,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像是干赔本买卖的人啊。” 楚天嗤笑一声说道: “赔本?那可不一定。” “这些陈粮是雍州商会前几年攒下来的,卖也卖不出去,吃也没人吃,索性拿出来换成新粮。” “再说了,新粮我也能接着卖啊,赔不了多少,小王爷还是放心吧。” 乾江愣了一下,就见楚天嘴角带着一抹诡诈的笑意,冲着几人拱了拱手,转身回到商会门前。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金玉淼阴沉着脸说道: “楚天绝不是这种人!这家伙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就没干过亏本的买卖!” “他亏不亏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亏,” 乾江笑呵呵地用那把短刀割开金玉淼怀里抱着的蜜饯盒子,伸手摸出一个塞到苏筝嘴里,又自己填了两个,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不仅不亏,我还挺赚。” “哎呀,我以后再也不吃蜂蜜做的东西了,你别喂我了!” 苏筝一边吐出嘴里的蜜饯一边说道: “我看他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你赌一两银子,他肯定在预谋什么事情。” “傻子都能看出来,” 乾江瞥了一眼楚天,冷笑道: “几百两黄金就这么打水漂,他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看着吧,他不惹我还好说,敢惹我的话,呵呵,形同刺刀!” 说着,抬手一甩,手中那柄短刀“嗖”地一声飞出,正扎在王府大堂的木门上,颤抖着发出阵阵铮鸣之声。 铁兰见状顿时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道: “你干什么?” “……耍耍帅嘛……” “那是送我的,刃口崩了,你就等死吧!” “……我拿鲍鱼跟你换行吗?” “小王爷,我劝你要点脸好吗?” “……” 乾江看着怀里的那两个鲍鱼,哭丧着脸说道: “娘希匹,早知道我也找他要短刀了!” “乌兹钢!嘿!” “比我以前那把瑞士军刀都好使!” “走,回家,今晚吃干鲍炖老母鸡!” 铁兰看他丝毫不在乎的样子,顿时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微微转向楚天,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你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第51章 黑暗之中 夜色静谧,沙尘伏藏。 楚天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本账册,手中算盘“噼啪”作响。 算珠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将那账册上的数字一个个尽数算得明明白白。 “少爷,这次咱们可是亏了不少!” 一旁的掌柜眉头紧锁,眼皮子耷拉着,看了一眼那桌上的账册,愁眉苦脸道: “今天一天就换出去300石陈粮,才拿回来100石新粮不说,咱们还得倒贴出去60两银子。” 楚天闻言顿时眉头一皱,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沉声说道: “才换了300石?” “才?” 掌柜瞪大双眼说道: “咱们这一趟也就才拉过来300石。” “剩下的都还在路上,每天都能到一批。可这么换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北凉几百户人家,就算一家存粮500斤,整个北凉也有最少35万斤新粮。” “光是补贴铜钱,咱们就得拿出700两银子。” “再加上那换出去的一百多万斤陈粮,这……这可是要活活赔死啊!” 楚天瞥了他一眼,笑着将算盘拿起,上下抖了一下。 那算珠翻腾之间,已然复位。 他将算盘放回桌上,笑着端起茶杯说道: “王掌柜,你急什么?” “那不是还能换回来35万斤新粮吗?” “一斤新粮顶天了也就值10文钱,一斤陈粮就算再不值钱也能卖5文钱。” 王掌柜瞪着眼睛,摊开手说道: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您说我能不急吗?” “我给那小王爷送礼都送了上百两黄金,” 楚天笑道: “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我赔得起。” 王掌柜闻言顿时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才低声说道: “我倒不是担心亏钱,只是家主这次发了那么大的火,您何苦往刀口上撞呢!” 楚天杯子送到嘴边正要喝,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思忖片刻道: “家主发火,是因为小姐离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还不知道呢?” 王掌柜闻言连忙凑上来说道: “听说西域商路已经开始贩卖北凉王的那些香水了!” “而且销量巨大!” “甚至有些商人打算这趟从西域回来之后,就只跑香水线,从北凉跑西域。一年下来,利润比以往要翻十倍都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