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小三变当家主母》 第1章 穿越 “哎哟······” 张云琇悠悠醒来,努力地抬了抬眼皮,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不料那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睁不开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试着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浑身上下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半晌过后,她又晕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云琇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魔芋地里,身旁密密麻麻的魔芋长得特别的茂盛。 看来这地方应该是在山上或者野地里了! 这······这是哪里呀? 重新闭上眼睛,试图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突然间,一场惨不忍睹的车祸画面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噢,还有一个女人从路边冲了过来······ 噢,还有我自己······ 好像我也被撞飞出去了,还有好多血······ 想起来了! 我和我的源哥哥,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出车祸了! 那我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怎么到这荒山野岭的魔芋林中来了? 头脑又开始发胀了,好难过! 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陌生而又零星的记忆碎片,努力将这些记忆连接起来,她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变成电视剧里穿越的女主了。 张云琇伸出颤抖的右手,抓住身边一棵较为粗壮的魔芋杆,试着爬起来,无奈,整个身子痛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起不来。 虽然起不来,但她看清楚了自己穿的衣服,竟然是以前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见的那种古代人穿的粗布衣服。 回想起车祸之前,自己穿的可是一件鹅黄色的漂亮连衣裙。 连衣裙没有了! 看来我真的是穿越了! 可我的源哥哥呢?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穿越了呢?还有那个女人呢?她又怎么样了? 噢,还有我的菜谱呢?是不是丢在车祸现场了呀? 唉······ 穿越就穿越了吧!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可自己躺在这荒山野岭里,连动都动不了,别说这一身的伤怎么治,就是饿都会被活活饿死! 这可该怎么办呢? “救······命······”张云琇张张嘴,嘶哑着嗓子喊了起来,她希望能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赶过来救自己一命。 一遍又一遍的嘶喊,使她的嗓子又干又痛,最后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了,都没有人来救自己! 太倒霉了,穿越过来就掉下悬崖,还掉在这半人高的魔芋林里边,哪怕是附近有人,若是没有走到跟前,都不会看见这儿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想起来了,原主也叫张云琇,跟前世的自己同名同姓,她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我真的穿越到这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穿越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是来古代旅游了。来到这里,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原主是张家坝子一张姓员外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家中老父亲的掌上明珠。 因备受宠爱,老父亲给她请了私教,不仅教她学会习文认字,还在琴棋书画上略晓一二。 三年前的原主,到了适婚年纪,经媒人撮合,许配给了邛都城里的一家王姓的饭庄老板儿子做了正室。 这饭庄老板的儿子,大名叫王源,跟自己前世的救命恩人王源同名。 刚成亲那会儿,王源对原主也挺好的。 本以为日子会平静地过下去,原主会坦然地过上相夫教子的稳定生活。 没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婚后没几天,公公婆婆竟意外地暴病身亡,自此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开始淡漠了。 因为二老的突然离世,饭庄生意受到极大的影响。 迫于一家人的生计问题,原主变卖嫁妆替丈夫撑起门面开了一家名叫“醉香源”的酒楼,之后酒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竟然成为了邛都城里最具规模的酒楼。 与此同时,王源也成了整个邛都城里最年轻有为的商界精英。 不管在任何年代,男人一旦有钱就会飘了,更何况这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 王源也不例外! 前不久,王源不知从哪里搞了一个名叫杨竹月的女子回来做了小妾,就再没踏进过原主的屋子半步,更别说亲近了。 就在前两天,王源在那小贱人的怂恿下,以体恤夫人的名誉,让原主独自一个人驾着马车回张家坝子娘家省亲,并允许在娘家暂住几日。 不料半路上,马儿无故受惊,拖着马车在山路上狂奔,以致车仰马翻、连人带车掉下了悬崖。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原主受伤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没有人发现。 今天好不容易苏醒了过来,也没有人发现自己,看来这条贱命真要丢在这陌生的地方了。 云琇叹息一声,又昏睡过去。 朦胧中,那一场意外的车祸场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 “双手搂紧我的腰,坐稳了!”王源大声说道。 张云琇顺从地伸出双手抱紧王源的腰,侧身靠在他的后背上。 “走咯!赏花去咯!”王源像一个小孩子似地欢呼着,发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 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云琇的长发也随风飞舞起来。 靠在王源宽阔、结实的后背上,云琇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踏实,似乎已经找到了一座坚实的靠山,只要有源哥哥的支持和爱护,这日子便有了盼头。 正当张云琇闭着眼睛,靠在王源后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从马路边猛地冲过来一个女人。 “王源,你这个渣男!背着老娘在外面找小三,老娘跟你们拼了!” 女人一边怒吼着,一边向摩托车冲过来。 “杨竹月?”电光石火间,王源看清了冲过来的女人,正是家里那母老虎。 愣神的一刹那间,摩托车避让不及,车头挂着那女人的身子,冲向迎面驶来的一辆大货车。 一瞬间,三人同时被撞飞了出去。 伴随着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路人的惊呼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殷红划出唯美的痕迹,四散抛洒出去。 云琇落在大卡车的车轮旁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沾满血迹,变成一绺一绺的了,嘴角隐隐有鲜血流出,原本娇俏无比的脸,此时已经变得像一张没有生气的白纸了。 王源连着摩托车和那个冲过来的女人也一并倒在了大卡车的下面,早已昏迷不醒,身子下面,正有鲜血汩汩地往外直冒。 第2章 被救 “娘,这儿有个人,流了好多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张云琇张张嘴想呼救,可喉咙口干裂得像着了火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在哪儿呢?这大山里怎么会有人呢?”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娘!您过来,人在这儿哩!”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张云琇身边,朝对面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喊道。 “这儿,这儿······”小男孩急急地招着手。 女人扔下背篓,三步并作两步向魔芋林这边奔过来。 看着躺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的张云琇,女人吓得大叫一声:“娘耶,这是谁呢?怎么躺到这儿来了?” “救·····我······水······”云琇拼尽浑身的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微弱的求救声。 “妹子,妹子,你怎么样?”女人俯下身子在云琇耳边问道。 许是伤得太重,也有可能是失血太多,云琇又昏迷了,没有做出回应。 女人急了,回身对小男孩儿吩咐道:“勇儿,回去找你爹,告诉他山里有人摔了,赶紧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好嘞!娘,我这就回去叫爹!”被女人唤作勇儿的小男孩转身飞奔下山找人去了。 看着眼前嘴唇干裂、人事不省的女子,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常年生活在大山里,一不小心失足滚落山崖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今天让自己遇上了,不管有没有救活的希望,都该尽自己的力量去挽救。 可像这种摔得很惨重的情况,不懂行的人是不能轻易动伤者的,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那样更麻烦; 何况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这人指定是背不回去的,只能寄希望于家里那些老少爷们儿们过来帮忙了; 现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去找一些水过来,给这女子喝下,兴许状况会好一些。 抬眼看看周边的环境,凭着常年在这里打柴、挖野菜的经验,女人知道离这儿不远的山沟里有一条小溪流,那里的山泉水清凉解渴,还回口甘甜。 “先去弄点水来再说,孩儿他爹应该很快就带人过来了。” 打定主意,女人扒开身边的魔芋杆子,向山沟走去。 一会儿功夫过去,女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用树叶叠成的碗回来了,碗里面盛着满满的山泉水。 女人小心翼翼地将树叶碗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喂进张云琇的嘴里。 约摸过去了一个时辰,山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点跟上!” “大家都快点儿,救人要紧!” 七八个壮汉,抬着一架楼梯急急地朝山上奔来。 为首的一个男子,脖梗上架着一个小男孩儿,正是先前下山去搬救兵的勇儿。 “爹,那个人就躺在那边林子里,娘也在那儿。”勇儿伸手指着那一片魔芋林告诉他爹。 一行人很快到了魔芋林这边。 “你们可算是来了,急死我了!看样子这妹子摔得可不轻呐!”见帮忙的人来了,女人长舒一口气说道。 来人中,有一位身穿青布长衫,蓄着长须,肩头挎着一个布袋,长者模样的男子走过来说道:“我先看看伤情,再决定怎么办。” 说完,他便俯下身子,开始查看云琇的伤情。 其他人一字排开,静待长者发话。 勇儿从他爹的脖颈上梭了下来,紧张地抓住他娘的手小声问道:“娘,这人会死吗?” “勇儿,莫怕,有你吴伯伯在,这人不会死的!”女人摸着孩子的头,温柔地说道。 之后,大家都不再说话,皆紧张地注视着长者的一举一动。 女人口中孩子的吴伯伯,便是这位蓄着长须的长者,他是这一带十里八乡医术高超,人人景仰的吴郎中。 吴郎中半蹲着身子,将重伤的张云琇挨个检查了一遍,然后起身,朝上面的十几丈高的山崖望望,叹口气跟大伙儿说:“这女子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有摔死; 只是胳膊脱臼,左腿骨折了,其他就是皮外伤,另外失血过多,再加上饿了两天了,所以昏迷不醒; 现在我先给她把胳膊复位,左腿上上夹板; 大伙儿赶紧去找些藤条过来,绑到楼梯上做成担架,等一会儿抬伤者回村!” 说完这些,他又回头跟勇儿爹娘说道:“你们俩就不用跟着他们去了,留在这儿给我搭把手,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就行了!” 勇儿爹娘按照吴郎中的吩咐留了下来,其余的壮汉都到附近找寻藤条去了。 ······ 夕阳西下,淡蓝色的天空上,重叠的云层慢慢悠悠地随风飘散开来,若隐若现地泛着橘红色的光,似那薄如蝉翼的云纱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金黄色的阳光轻抚山头,蝉虫开始低吟浅唱,山风拂来,吹得山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一群山里人,前呼后拥地用一个担架抬着受伤的张云琇,迅速地奔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 邛都城里,醉香源酒楼。 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一面红黄相间的彩色旗帜上一个斗大的酒字,迎风招展;正面门额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上面写着“醉香源”三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酒楼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入口处,两位小二正躬身迎接客人。 酒楼内,灯火辉煌,琴音绕梁,斛筹交错,一个个油光粉面的食客在酒席前猜拳行令,喝得不亦乐乎。 楼上,一间临街的雅阁里。 一男子伫立窗前,正凝神眺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 男子一身绛红色的绸缎长袍,恰如其分地凸显出身材的颀长,头顶高高绾起的发髻斜插一根黄灿灿的金簪,左边耳垂吊着一只硕大的圆形金耳坠; 他的脸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一双浓眉下却长着一对桃花眼,盈满了多情,有一种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的感觉;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他,正是这家酒楼的老板——王源。 第3章 妖精般的女子 五年前,这座酒楼还是一家小小的饭庄,规模没有如今这般宏伟。 那时,家里老父亲健在,他老人家利用祖传的高超厨艺经营着这家饭庄,生意虽不是很红火,一家大小五口人,日子也算过得去。 在这邛都城里,这样的生活可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三年前,老父亲托媒人为自己说了一门亲事,女子是乡下张家坝子一张姓人家的千金,名叫张云琇。 出身大户人家的张云琇,不仅相貌出众,还知书识礼,配王源这种经商人家的子弟也算过得去。 三媒六聘之后,张家千金顺利嫁入王家。 可隆重的婚礼过后没几天,王家二老突然暴病而亡,留下小两口以及下面一双未成年的弟妹。 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坊间竟悄然流传出新媳妇克死公婆的流言来,都说张云琇是灾星。 突然失去双亲,对王源来说,那是一件很伤心的事,自然也在暗地里相信了坊间的流言,于是他心里对新媳妇有了成见,开始冷落她。 这张云琇虽然只是一员外家千金,可也算得上大家闺秀。 未出嫁前,就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主; 如今嫁过来了,家里境况也算好,不用她操心生计,所以也是像以前那样从不出门,自然就对那些流言蜚语一无所知了。 对于王源的态度,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突然间失去双亲,他心里难过,才会如此冷落自己。 老父亲健在的时候,王源很少来饭庄,偶尔来一下也只是跟着父亲学了一些皮毛,不足以支撑饭庄的门面。 老父亲这突然间一走,饭庄里便没有厨子撑起门面来了。 这饭庄可是一家人生活的来源,一旦撑不起来,这一家人就得挨饿。 要想不挨饿,就得把饭庄经营起来。 自己手艺又不精,掌不了大勺,唯一的办法只能花钱雇一个好厨子,那样就能把门面撑起来了。 可雇一个好厨子,就必须舍得花大价钱。 可这钱从哪里来呢? 本身家里就没有多少积蓄,自己娶亲花了不少银子; 后来父母过世,已经把家底儿都掏空了; 下面弟妹又还小,根本帮不了自己; 这刚娶回来的媳妇,又是大家闺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更是帮不上忙了。 正在王源一筹莫展的时候,新媳妇张云琇竟然不顾一切地将带来的所有嫁妆变卖,支持丈夫将饭庄改建成了现在这家邛都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 正在王源想得出神的时候,屋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随后一阵娇滴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爷,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让奴家好找。” “月儿,你来了。”王源微笑着转身,满眼宠溺地看着刚进来的女人。 来人欣长苗条的身材,着一袭大红高腰襦裙,开得低低的领口,露出如凝脂一般温润细腻的肌肤; 挺立的双峰在襦裙下若隐若现,令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面似芙蓉,蛾眉入鬓,一双媚眼勾人心弦; 乌黑的头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上斜插一只金色的步摇,正随着女子轻盈的步伐来回摇曳; 鲜红温润的嘴唇微微上扬,让人不自觉地生出想立马尝试一番的冲动。 好一个绝美如妖精一般的女子! 这就是王源新近带回来的女子——杨竹月。 行至窗前,杨竹月依偎在王源身边,娇声道:“爷,一人呆在这作甚呢?有心事么?莫不是思念夫人了吧?” 王源的脸色暗了暗,虽说打心底里不太喜欢这张良人,可如今自己这一份家业可是当初人家的嫁妆换来的,若是不牵挂于她,自己内心终是过意不去,会良心不安的。 于是幽幽叹道:“唉·····细细一算,这张良人走了已是好几日,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也不知她一路可平安?” 听得此言,杨竹月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爷,您若是担心夫人,何不打发一个下人去那张家坝子看看呢?”杨竹月一边说,一边偷瞄男人的脸色,继而语气略带责备地继续说道:“这夫人也是,走的时候不带一个下人在身边,到娘家了也不捎个信回来,让爷在家里无端烦忧,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王源冲她摆摆手道:“这,不怨夫人!她也是一番好意,就为了多留一个人手帮店里干活,”顿一下,王源扬声朝门外唤道:“童生!” 一位身穿粗布褂子,年约十八九岁的精壮小伙子推门进来,躬身应道:“爷,有何事吩咐?” 王源转身看着小伙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放下手里的活,骑马去张家坝子夫人娘家探探,看夫人是否平安,速去速回!” “小的立马去办!”童生朝王源一拱手,出门而去。 童生走了,王源的脸色这才稍许好看了些。 这妖精似的女人又对男人娇滴滴地问道:“爷,奴家想出去走走,顺带做一身换洗衣裳,可否?” 男人大手一挥:“去吧!身边带个丫头,莫要跟人生出是非来!正好,我也得去会会衙门的师爷,跟人套套近乎。一起下楼去吧!” 说罢,王源拉起女人的手一起走出了屋子。 两人下到一楼大堂,临出大门的时候,杨竹月突然捂着肚子对王源急声道:“爷,奴家身子不舒服,得先去一趟茅房,您先行一步吧!” “不舒服?要不要紧?用不用找郎中?”王源紧张地问道。 “爷,不碍事!一下子就解决了!”杨竹月不顾平日的淑女形象,捂着肚子一溜烟地从大堂后门跑了出去。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王源无奈地笑笑出门走了。 ······ 酒楼后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边上砌着一溜青砖院墙,院墙的角落有一道小小的院门,那是平日里菜农们为酒楼送菜进出的专用通道。 为防止盗贼潜入,掌柜的安排了每日负责收菜的阿贵,收完菜就立马将院门落上锁。 此时已近巳时,酒楼后厨所需的菜蔬早已备齐,后院的小门也落了锁。 小院里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院门“嘚,嘚,嘚”有节奏地响了三声,随后又传来一个男子破锣似的吆喝声:“萝卜嘞,卖萝卜嘞······” 小院里,一个身着淡绿色罗裙的丫头一边回头四下张望,一边慌里慌张地向院门跑去。 第4章 阴谋 到得院门边,丫头从袖口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院门一步迈了出去。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贴着墙根,正装腔作势地仰脖子吆喝着:“萝卜嘞,新鲜的萝卜嘞······” “别叫了!”身穿罗裙的丫头朝他低喝一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喝问声,男子立马住了嘴,起身凑过来:“请你家主子放心,事情办得妥妥的了!” “死了么?” “就我那堪称一绝的准头,马儿的眼睛立刻射爆,拖着马车跑了几十里山路,又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车轱辘散了架,马儿都成肉酱了,人还能活着么?”男子反问道。 “看到尸体了么?” “这,这个·····唉,没,没见着,肯定是死了!”男人结巴半天,还是说出了结果。 “那也就是你没有亲眼看见尸体了?我家主子可说了,得确定见到尸体,才能付赏金给你!否则你一文都别想拿到手。”丫头决绝地说道。 一听这话,男子将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扬起拳头怒视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把这丫头暴揍一顿。 “呵,呵,怎么的?想对我下手么?”丫头仰起脸,迎上男人暴怒的眼神:“你若是动了我,我家主子更不会给你钱,说不定还会到衙门去告你一状,加上之前的人命,便足以让你亡命天涯了!” 面对眼前这丫头的挑衅,男子强忍着怒气,在心里仔细掂量一番,觉得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钱哄到手再做下一步打算比较好,能多拿一点是一点的事。 思量一番,男子态度缓和下来,显得有些低声下气的了:“这一来一回,翻山越岭的也得走上一天,你多少得给一点银两,让我买些吃食垫垫肚子吧。” 女子略微思忖一下,从兜里掏出来一些碎银子扔到男子脚下,沉声道:“我家主子吩咐了,一定要见到尸体,并把她的脖子上那块玉佩带回来确认。 一旦身份属实,剩下的十两银子,一文不差地付给你!决不食言!” 男子拾起地上的碎银子,咬着后槽牙恨恨地道:“暂且再相信你一回!我定去取了那人的玉佩回来给你看!若是再耍赖,可别怪我翻脸·····” 不等男子说完,丫头一回身,关上院门,落上锁,急慌慌地朝酒楼奔过来。 正要进门,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绿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愣神,丫头转身看着自家主子,低声道:“姑娘,那人说摔下悬崖去了,马儿都已摔成肉酱,车轱辘也散了架,只是没见着人,我打发了些碎银子,让他找到尸体,并拿夫人脖子上的玉佩过来领赏金。 不知奴婢这样处置,姑娘可满意?” 听完丫头的回话,杨竹月颔首略微思索一下,随即小声道:“这样安排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到时候,那人若真拿了夫人的玉佩过来,确认无误以后,赶紧给他银子,把嘴堵牢!” 说到这儿,杨竹月瞄了一眼低着头的绿萝,语气忽然变得冷厉起来:“此事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不然你我二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么?” “奴,奴婢明白!”绿萝颤声应道。 看着眼前丫头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杨竹月的脸色忽地又缓和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瞅了半晌,才笑意盈盈地说道:“萝儿,其实你也是一个美人坯子呀,又绝顶聪明,给我做丫头,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绿萝不委屈,只要能跟在姑娘身边,为您做牛做马,奴婢都心甘情愿!”丫头绿萝慌忙摆动双手,一叠连声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陪我去集市走走,顺带买些衣物首饰回来打扮一下,可好?”杨竹月抽回手指,戏谑地看着丫头问道。 “奴婢谨遵姑娘安排!” 说罢,主仆二人推开后门,一前一后穿过酒店大堂出门而去。 自邛都城去往张家坝子的山路上,童生正策马赶路,身后扬起一阵阵尘土。 ······ 绿萝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前往集市。 主仆俩到得集市上,放眼望去,满目琳琅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咱用这块玉佩作抵押,换些药可好,家里人急等着救命呐······小人这给您磕头,求求您了······”一位男子跪伏在药铺门口,冲着门里一位貌似药铺掌柜的人用力地磕着头。 “就你这块玉佩能值几个钱?顶多能卖个八九百文钱!你那方子上的药,可得要一两多银子呢!我开门做生意,岂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药铺掌柜手里拎着一块玉佩,满脸不屑地问道。 “掌柜的,不瞒您说,小的不是为自己买药,是为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买的,她实在是没钱了,仅身上这一个值钱的东西,让我拿来替她当些药回去治病的。 求求掌柜的,行行好,救救那位姑娘吧。”男子一边磕头,一边祈求着,只差泪流满面了。 从药铺门口经过的杨竹月,本不想看这种无聊的苦情戏的,可无意中一瞥竟然觉得那药铺掌柜手中的玉佩模样有些熟悉,之前好像见人带过。 不由得停下脚步,再次看向那块玉佩,一丝疑惑从心底升起。 杨竹月轻移莲步,朝药铺走去。 “姑娘,您······”绿萝满腹疑惑地跟了上去。 不顾丫头的疑虑,杨竹月径直抬腿迈进了药铺,笑意盈盈地问掌柜的:“敢问掌柜的,这位壮汉药方里的药值多少银子?” 掌柜的抬眼看看眼前这位装扮入时的女子,还带着一个丫头,料想这必定是一不差钱的主儿,不敢贸然得罪。 于是,拱手一揖说道:“按他这药方上的药算来得要一两五钱银子,可他没有钱,仅有这么一块玉佩,说要拿来抵药费。不知小姐······” 不等掌柜的说完,杨竹月便开口问道:“可否把玉佩给奴家看看?” 掌柜的也不迟疑,将玉佩递与杨竹月手中。 第5章 探信 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玉佩,杨竹月的心里笃定这就是张氏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可为什么就到了这个人的手中了呢? 他还说玉佩是一位姑娘的?姑娘还生病了?难不成这贱人根本就没死?被这人救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我的钱不是白花了?万一她以后再回来,我这夫人梦岂不是要泡汤了? “小姐,你可是要这块玉佩?”药铺掌柜和声问道。 “姑娘······” 在绿萝的低唤声中,杨竹月收回了思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忽地又恢复了常态。 “掌柜的,看来这位壮汉也是行好事,积功德,奴家也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帮帮那位姑娘,这药费由奴家代付了,玉佩可否留与奴家做个念想?” 开门做生意的人,只要能把生意做成,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药铺掌柜自然也很乐意这样的结果。 “那敢情好,只要有人付药费,小姐拿去便是。”药铺掌柜爽快地回道。 那买药的男子对着杨竹月就是一番磕头作揖,感谢她的出手相助。 出得门来,杨竹月跟绿萝小声吩咐道:“安排个人,跟着这个男子,务必打探出他救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若真是她,趁早下手解决了! 另外,还有这块玉佩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爷那里一定别让他知道,可明白?” “是!姑娘,绿萝明白了。” 身后的绿萝答应着,抬脚跟过来,正要离开,杨竹月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先前找的那个人,趁早打发了,不要留下后患!” 好一阵紧赶慢赶,太阳落山的时候,童生才打马来到张员外家门前。 下得马背,童生上前叩响了张府的大门。 过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张府的一个家丁,探出头来,将童生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找谁呢?” 童生躬身回道:“小的是张府姑爷的下人,奉爷的差遣,过来询问一声,夫人回府探望,一切可好?” “夫人?”家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口中的夫人便是自家小姐,于是又问:“你是说小姐回来了?” “对!夫人已走好几日了,说是回娘家省亲,一直没有捎信回去,爷不放心,就差小的过来,打探一下。”童生回道。 “可据我所知,小姐并没有回来呀!”家丁顿了一下又道:“你且先等一下,我去与我家老爷禀报一声,再来回你。” 说完,家丁急忙朝府里跑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家丁一边跑一边喊。 “啥不好了?老爷我好着嘞!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儿?大呼小叫的!”正坐在院里喝茶的张员外,冲跑来的家丁呵斥道。 “老,老爷,外,外面来了一个小子,说,说是姑爷家的下人,他说小姐回来好几日了,没捎信回去,姑爷吩咐他过来打探一下小姐可好。”家丁呼哧带喘地说道。 “小姐啥时候回来了?咋没见着人呢?”张员外疑惑了:“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想到这儿,张员外急忙道:“赶紧的,让那小子进来,问问情况。” 家丁急忙转身跑出去。 不一会儿,童生就跟在家丁身后进来了。 见童生进来,张员外已顾不得许多,起身疾步上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说你是姑爷家的下人?” 童生对着张员外躬身一揖道:“小的是姑爷的随从,跟着他好些年了。” “那你且先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莫不是你家爷欺负夫人了?” “不,不是的,张老爷,我家爷没有欺负夫人,是,是小,小夫人提议让夫人回娘家省亲散心的,爷就同意了。 但没想到夫人走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捎信回去,所以爷担心夫人的安危,就打发小的过来了。”童生急忙解释道。 张员外一听这话急了,伸手抓住童生的衣领喝问道:“啥?小夫人?哪来的小夫人?你是说王源这小子纳妾了?” “不,不······”童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想辩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急得脸都红了。 这可是爷再三交代,不能将小夫人的事说与张家人知道的呀,否则会惹来大麻烦。 “不啥不?指定是王源这小子,违背当初的诺言纳妾了!”张员外暴喝道:“赶紧滚回去,告诉王源,限他明天找到我闺女,若是你家夫人,有个闪失,老子要他和那小贱人偿命!” 童生一听这话,急忙转身出门,顾不得饥肠辘辘,赶紧打马回城。 姑爷家的下人走了,张员外可是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里走来走去。 要知道这云琇可是自己唯一的闺女,打小就将她视若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里。 即使自己对闺女万般娇宠,还是将她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子了。 本想着将她嫁到城里王家这种经商人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想必也会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没想到如今,王源这小子不地道,竟然违背当初的诺言纳妾了。 难道闺女是因为小妾进门,受欺辱了?还是被王源这小子赶回娘家,路上出了意外?亦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闺女了? 种种不可预测的情景在脑海里闪过,张员外担心小女真的遭遇不测,当机立断派人出去沿着通往邛都城的山路寻找。 夜幕降临,山脚下许多火把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呼唤:“小姐,” “小姐,你在哪儿?” 夜幕下的小山村,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丝灯光,远处黑黝黝的山脊剪影,像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恶兽一般,给村子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一条黑影迅速地在巷子里穿梭着,还不时地俯身在每家每户的窗户边侧耳倾听一会儿,然后又再向前走,似乎在打探什么消息。 许是走急了,亦或者是天太黑看不清楚路面,黑影脚下似乎绊到石头,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及时出手扶住了一间茅草屋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即使这样,脚下仍发出噗通一声响,并惊动了屋内的狗“汪,汪,汪”地叫了几声,紧接着整个村子里的狗也都跟着接二连三地狂吠起来。 黑影背靠着墙壁,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他生怕一不小心再弄出点动静,将屋里的人引出来,那样可就麻烦了。 第6章 暗夜黑影 黑影屏气凝神地贴着墙根站了许久,村子里的狗吠声才慢慢平息下来,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 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他爹,你说这妹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喝了药也不见有好转,难道是吴郎中这药方不管用吗?” “咱这吴郎中的医术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药方应该不会有问题,在我想来,估计是这妹子心里有事憋着,才影响了病情。”一位男子的声音响起。 “唉,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突然间遭了那么大的灾难,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女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哎,他爹,你去县城抓药的时候,真用妹子的玉佩抵账了?” “唉······”男子长叹一声说道:“他娘,你知道家里现在是一文钱都掏不出来了,姑娘的病情又不能延误,用她的玉佩抵账抓药,咱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不过······” “只不过啥?” “只不过不是直接抵的,那块玉佩被一位穿着很华丽的女人拿走了,她的丫头替咱付了药费,另外又多给了五百文钱,说是也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帮帮姑娘。” “唉,也是一好人呐!”女人慨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这世间还是好人多。” “夜深了,早点歇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嘞。” ······ 过了许久,屋内传出来均匀的鼾声。 黑影身形一晃,来到茅屋前面的院墙边,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探出墙头,朝院内巡视一番,直到听不见一丝声音,才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摸了进去。 又一条黑影嗖地一声从院门旁边蹿上墙头站稳,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院内。 西边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灯光闪烁跳动,偶尔还有一丝火星蹿出来。 屋门虚掩着,张云琇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的一张简易床上。 突然,一条黑影推开屋门闪了进来,朝张云琇走过去。 黑影在床头站定,盯着床上的张云琇看了一会儿,伸手在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意欲朝下刺去。 突然,他犹豫了一下,回身走向桌边,掌起油灯回到床边。 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黑影定定地盯着张云琇的脸,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唉,可惜了,这么俊的女子······” 放下油灯,黑影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凶器,嘴里喃喃道:“你别怨咱,只能怨你挡了别人的道,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以后别来找咱索命啊······” 明晃晃的匕首闪着青光,向张云琇的胸口刺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另一条黑影闪身进来,举起手中的木棒朝着先前进来的黑影头顶狠命劈下。 黑影闷哼一声倒在脚下,后进来的黑影拖起他迅速出了院门,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里。 太阳缓缓升上了山头,迸射出万道金光。 一瞬间,整个小山村便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阳光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照射在张云琇恬静的脸上。 迷糊中,一阵尿意袭来,憋醒了床上熟睡的女子。 她想自己下床去解决这内急问题,可试了几下腿都动不了,没有办法起身下床。 她只得有气无力地朝门外叫了一声:“嫂子,你在吗?” “在,在,这就来了······”门外响起勇儿娘的声音。 门很快被推开了,勇儿娘走了进来,边走边问:“妹子,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 云琇试着抬抬手臂,又扭扭脖子,感觉今天好像比前几天舒服了许多,随即笑着回道:“嫂子,今天好了许多,这胳膊能抬起来了······” “哎哟·····”不待云琇说完,勇儿娘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一下,一个趔趄晃了几下。幸亏屋子小,及时出手撑在了墙壁上,才没有摔倒。 待扶着墙壁站稳脚跟,勇儿娘才看清脚下横着一根胳膊肘那么粗的木棒,旁边还搁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勇儿娘吓得尖叫一声:“天啦!这哪来的?怎么会有这东西?” 听得此话,云琇也很是疑惑,用手肘撑在床边,将头抬起来往地上一瞅,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昨晚有人来暗杀我?” 勇儿娘没顾得上云琇的反应,着急忙慌地折身出来,冲外面喊道:“他爹,他爹,你快来看看,这是咋回事!” 勇儿爹一听,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赶了过来,沉声责怪道:“咋了?一大早就吵吵?妹子病着嘞,你就不能······” 话没说完,勇儿爹忽然住了口,呆愣地望着院门处。 昨晚栓得好好的院门大开着,栓门的门杠扔在远处院墙脚底下,院内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和自西屋至院门外拖拽的痕迹。 平日里,夫妻俩起床以后都要先做完家务才会打开院门出去上工,可今天······ 勇儿爹没敢往下想,用手指指院门小声问道:“你开的?” 勇儿娘摇摇头:“咱没开!”随即又用手指指屋内:“进去看看。” 夫妻俩揣着满腹疑虑一前一后进了云琇住的西屋。 见夫妻俩进来,张云琇朝他们点头微笑招呼道:“大哥,嫂子······” 家里突然住进来一个陌生女人,虽然是在这里养伤,可对于勇儿爹这种憨厚老实的人来说,面对张云琇时他始终感觉有点难为情,更何况这是在那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里。 勇儿爹不敢看张云琇,只是自顾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爹,你看这刀子,还有这木棒······”顾不上丈夫的难为情,勇儿娘指着地上跟他说道。 “拿出去看看再说吧,在这屋里,咱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勇儿爹说完,就捡起那把匕首和着那根木棒出了屋门。 勇儿娘也想跟出去看个究竟,不料身后传来云琇的低呼声:“嫂子······” “妹子,”勇儿娘一回身,看见张云琇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还用手朝下指了指。 瞬间,勇儿娘反应过来了,随即一拍额头自嘲地笑笑:“妹子,是咱疏忽了,忘记这茬咯!” 第7章 好好活着 勇儿娘很快从茅房拎了一只便桶进来,放在床边。 面对这玩意儿的气味,张云琇实在有些受不了。回想自己,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原主都没在卧室里感受过这刺鼻的怪味。 如今自己不仅要面对这难闻的气味,还得在一陌生人面前,蹲上去行这难为情的事儿。 好尴尬呀! 可这内急的事儿,由不得自己去撑那该死的脸面。 经过一番折腾,才在勇儿娘的帮助下,解决了这令人难堪的事情。 重新躺回床上,云琇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 “妹子,你好生歇着,有事儿叫一声啊。”勇儿娘叮嘱一声,拎起便桶出了屋门。 见勇儿娘出来,勇儿爹站在院门口朝她招招手。 将便桶放到茅房里,勇儿娘朝院门口走去。 到得身边,勇儿娘疑惑地问道:“他爹,有什么问题么?” 男人四下瞅瞅,又附在妻子耳边小声说道:“这妹子好像有些来头,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人盯上了,说不定咱们一家呀,都得······” “得咋?”勇儿娘瞪着眼睛,惊疑地问道:“难不成,我们救了人还得加害于我们么?” “嘘!”男人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手势:“小点儿声!我去找找吴郎中,跟他合计一下对策再说。” “成!那你快去快回。”勇儿娘叮嘱道。 ······ 张云琇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 自从穿越过来,每天都迷迷糊糊地躺着,而今天一泡尿把她憋醒以后,脑子就突然间变得特别的清醒。 回想起之前屋里无端出现的匕首和木棒,那个有人企图暗杀自己的猜测又在脑海里盘旋起来。 这刚从现代穿越过来没几天,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事呢?那又是谁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呢? 扪心自问,哪怕是前世还是原主自己都是那种做事谨小慎微的人,平日里也从不与人红脸争个长短,更别说是无端惹是生非得罪人了。 若要说自己做得出格的事,也就只有在前世的时候,明知道源哥哥有老婆有孩子,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他。 这事是做得不地道,可自己并没有要求源哥哥给一个名分而是只做他的情人,这也不为过吧? 即使是源哥哥的老婆想对自己下黑手,也不至于从前世就跟着穿越过来了吧? 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碎片被一片一片地穿插连接起来,突然间前世出现车祸时,源哥哥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跃然眼前——杨竹月! 原主丈夫新近带回来的小妾也叫杨竹月! 巧合吗?这世上真有那么凑巧的事吗?为什么两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噢,还有张云琇,王源? 仨人都是同名同姓! 奇怪!难道我们仨一起穿越过来了? “老娘跟你们拼了······老娘跟你们拼了······”女人的怒吼声以及冲向摩托车的疯狂举动又在脑海里回旋闪现。 难道是这个叫杨竹月的女人跟过来报复自己来了? 想到这,张云琇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所处的这间简陋的茅草屋。这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一条长木凳以外,就剩自己躺的这张简易破木床了。 在这种环境里,若是有人上门来杀一个跟活死人一样躺着的病人,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难道我就这样在这儿等死吗?”张云琇在心里问自己。 “不行!不能就这样等死!哪怕是穿越了,也得好好活着!”有一个声音回道:“不管怎样,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醉香源酒楼 雅阁里,王源端坐在案几前,童生正拱手向他禀报:“爷,咱去张府时,并未见到夫人,张老爷以及张家下人都说夫人未曾回娘家。 看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张老爷一听说夫人不见了,就大发雷霆,限爷今天之内必须找到夫人,还说夫人若是有个闪失,他定会要······” 说到这儿,童生忽地住了口,不敢再往下说。 “要怎样?说!”王源鼓着腮帮子喝道。 “小,小的,不,不敢说······”童生低头小声回道。 “说还是不说?”王源噌地从案几后站了起来,手指童生怒声问道。 童生吓得腿一软跪到地上,哆嗦着说道:“爷,我说,我说,张,张,张老爷说,找不到夫人,他,他会要了爷和小,小夫人的命······” “什么?他怎么知道小夫人的事儿了?难不成你,你······”王源急的一步从案几后跨过来,直欺童生身边怒视着他:“你告诉张老爷的?” “爷,是,是小的一时心急,说漏了嘴,您,您罚小的吧,是小的错了······”童生伏在地上,用手扇着自己的嘴巴,等候王源发落。 “你,你······”王源手指童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过了好半晌,王源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长出一口气,一甩衣袖说道:“也罢!先起来吧!惩罚你也改变不了事实,这事早晚他们都会知道的。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赶紧派人去把夫人找回来,” 沉吟了一下,王源继续说道:“这样,你去找人画一副夫人的画像,然后出些银子,多雇几个人去通往张家坝子的这一路上寻找,务必寻到夫人的下落,将她安全地带回来。” “得,小的这就去!”童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王源忽地又叫住他并勾勾手指道:“回来!” 童生躬身走回王源身边:“爷,” 王源附身过去在童生耳边小声嘱咐道:“寻找夫人的时候,低调一点,不要让小夫人和她身边的丫头知道了这事!” 说完这话,王源盯着童生问道:“可明白?” “爷,小的明白!” 童生一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童生离去的背影,王源心里有些忐忑。 这张良人虽然为人木讷不讨喜,可她毕竟是当年父母花钱为自己名门正娶的正妻,若是她出了意外,自己装作看不见的话,会惹来一身的麻烦。 暂且不说官府会追究自己的责任,就是良人的娘家人追究起来,自己也逃脱不了罪责,说不一定还会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这月儿嘛······ 第8章 东西呢 山脚下,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内,穿着一身黑衣,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倚着壁头打呼噜。 在他前面不远处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同样是身穿黑衣的男子,不同的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了起来,嘴里还塞了一块又脏又臭的破布,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的他还在昏迷中。 阳光自破烂的屋顶照射进来,角落里的黑衣人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眼神里写满了迷茫和恐慌。 想起身,却发现身上被绑了绳索,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一阵呼噜声传入耳中,循着声音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黑衣人的脸上。 “这不是绿萝姑娘要咱除掉的人么?怎么跟咱待在一起了?难道······” 回想起昨天晚上,明明自己已经对那女人下手了,却不知怎么回事后脑勺突地一阵剧痛,便啥也不知道了,这醒来就在这里,还被人绑了手脚。 正想着,突然觉得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一股臭气袭来,他差点没吐了出来。 他使劲地挣扎着,嘴里塞了东西,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眼里写满了恐慌。 对面打呼噜的中年男子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忽明忽暗,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呦······,醒了啊?” 说完,从腰间慢慢抽出一把匕首来,握在胸前,刀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阴森森的寒光。 年轻黑衣人的眼睛猛地睁大,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紧盯着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心里却在想:“这把匕首是咱的,怎么到他手里了?难道昨晚就是他袭击了咱?还抢了咱的匕首?他要干嘛?” 中年男子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面目变得异常的凶狠阴森起来。 一把扯下年轻男子嘴里的破布以后,狠声喝问道:“小子,你是自己交出来呢,还是我动手啊?” 嘴里的破布突然被扯掉,嘴巴一时不舒服,鼓鼓囊囊的,年轻男子“呸”地一声,吐出一口痰,然后使劲地鼓着腮帮子,想把嘴里的臭气全部吐出来。 中年男子一把握住他的下巴,使劲一捏,手里的匕首在他脸颊上来回摩挲,嘴里阴狠地说道:“小子,你挺能耐啊!敢抢爷的生意!不仅学会偷东西,还学会杀人了!说吧,那东西呢?你又为什么要对那女人下手?” 匕首闪耀着寒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磨过来蹭过去的,年轻男子早已吓得浑身筛糠似地哆嗦起来:“爷,爷,有,有话好好说,咱一定如实道,道来·····” 见年轻男子那副害怕的样子,中年男子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问道:“那你且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对那女人下手?不许瞎说!否则······” 不待说完,扬起手中的匕首在人眼前晃了晃,怒视着年轻男子道:“明白不?” “明,明白······”年轻男子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着:“小,小的一定,一定照实说······” 接下来他将自己为什么要杀这个女人的原委一并道出:“小的名叫林大成,家住邛都城里,自幼家贫,父亲在咱八岁那年生病去世,母亲一人辛苦将我抚养长大,由于家境困窘,至今年方二三也未曾有媒人愿意帮忙牵线搭桥; 前不久母亲患了重病,家里没有钱医治,便想着找一笔好买卖尽快赚点钱,为老母抓药治病; 无意中遇到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她说只要我能帮她的主子解决了麻烦,不仅会给我一笔钱财,还会将她许配与我,跟咱一起侍奉老母。 这既能赚钱为老母亲抓药治病的同时,又能换来一聪明漂亮的媳妇,可是一桩好买卖! 于是我答应了那姑娘的要求,便来了,也就有了昨晚的事情。” 这林大成只敢说出杀张云琇的目的,却不敢说出绿萝跟他交代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杀了那女人的同时也要杀了对面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这话万万不能说出来,否则自己暂时连小命都保不了,更别说赚钱为母亲治病和娶亲了。 中年男子捏住林大成的下巴抬起来,俯下身子,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信他没有骗自己了,才低沉着嗓音问道:“这话我且相信你,可那女人胸前挂着的东西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什?什么东西?咱,咱没,没见过······”林大成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否认道。 “真没见过?”中年男子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喝问道。 “真没有!”林大成肯定地点着头回道。 僵持了半晌,中年男子收回手中的匕首,放开林大成,站直了身子,低声骂道:“奶奶的,被这小贱人给耍了!” 骂完,转身出茅草屋准备离开。 “哎!哎!你咋就走了呢?给我解开呀······哎,哎!”林大成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生怕这人走之后,再没有人来救自己了,急得大喊起来。 “哎!哎!” “哎什么嘞哎!咱有姓名,叫赵大猛!也叫猛子!”中年男子突然转身回来,瞪着林大成喝道。 “咱,咱怕,没人来救咱·····猛,猛子,哥,哥,”林大成抬抬被捆的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 中年男子掏出匕首,一下子削断了绑着林大成双手的绳索,斜睨他一眼,阴恻恻地说道:“以后,少跟那小娘们儿来往,小心她随时弄死你和你老娘。” 说罢,转身出门,昂首离去。 只留下林大成一个人,独自在茅草屋里凌乱。 张云琇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始终想不透彻,这意外穿越过来就突然接二连三遇险,到底是不是这杨竹月从中捣鬼陷害呢?如果真是她,那她又为什么这样容不下原主呢?要将原主置于死地呢? 正在她想不出一个结果出神发愣的时候,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第9章 小暖男 听到响动,张云琇警惕地扭头朝门口望去,原来是勇儿娘给她送吃的来了。 “嫂子,”张云琇微笑着招呼道。 “哟,妹子,你醒着啦,我还担心这时候进来,扰了你休息嘞。”勇儿娘端着一碗粘粘的小米粥,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咱熬了一点粥,端过来,你先喝一点垫垫肚子。” “有劳嫂子了,是妹子来此叨扰嫂子一家安宁了。”张云琇满脸歉意地说完,又双手撑住床沿意欲起身。 勇儿娘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疾步走到床前,一边伸手扶住云琇一边说:“妹子,你这是哪里话?谁没有个难处呢?遇到这样的困难,是人都会伸出援手,帮一把的。你就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安心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勇儿娘拿了一个枕头塞在张云琇的后背底下,用于她便于坐起来靠在床头吃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勇儿娘用勺子将碗里的粥搅了搅,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云琇手里并宽慰道:“妹子,咱虽说是庄户人家,没有钱,但凡遇上困难,家家户户都会出点力,帮助渡过难关的。 你遇上这样的灾祸,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在这里,你就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去想。 原本给你拿药的钱,村子里人都凑齐了,可你却非要用你那玉佩去抵,真真是可惜了,唉······” 张云琇端着碗,慢慢地喝着粥,她不介意勇儿娘的絮叨,她知道是这善良的一家子救了自己,给了自己又一次的生命,她得感谢他们。 可眼下自己这一副落魄的穷酸样,拿什么去感谢他们?感谢这个村子里无怨无悔搭救自己的乡亲父老们?还有那为自己免费诊治伤痛的吴郎中呢? 原主那天驾车上路的时候,虽然没有带丫头,可也带了好些细软在身上,没曾想路上出了意外,醒来以后除脖子上的那块玉佩而外,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掉到哪个山旮旯里了。 现在自己又动弹不得,连蹲个马桶都要人伺候,又能谈什么感谢呢? 打那天被村民们救回来以后,张云琇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身份。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救命恩人诉说明白,总不可能跟他们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吧?那样,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在撒谎! 如果跟他们说出原主的身份,他们或许不会质疑,可咱也不知道这小山村到底距离邛都城有多远? 距离张家坝子又有多远? 那王源对原主的态度很冷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前来搭救自己? 至于原主娘家,之前原主的老父亲虽然很宠女儿,可自己已经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了,他会像以前宠原主那般宠自己,派人来寻找自己么? 何况昨晚这屋里,分明是有人来找自己麻烦,却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这事也值得仔细推敲,只有搞清楚具体情况了,才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只是怕的······ “妹子,妹子,赶紧喝呀,都快凉了。”见云琇端着碗发愣,勇儿娘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催促道。 “噢,嫂子,我这就喝,”张云琇回过神来,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将粥喝了个底朝天,与此同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抬手擦了擦嘴,将碗递给勇儿娘的时候,她一脸真诚地说道:“嫂子,这些天给您们添麻烦了。真的太谢谢您和大哥,以及村子里的乡亲们,是你们给了我二次生命。你们给与咱的恩情,是妹子一辈子都报答不了的。” 勇儿娘急忙摆着双手回道:“妹子,哪里话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是······” 说到这,她忽然住了口,神情有些慌乱,停顿一下又赶紧安慰道:“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有大伙给你顶着嘞!” 不待张云琇再说什么,她便取了碗,带上房门走了。 临近晌午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瘦小的身影机灵地闪了进来。 迷糊中的张云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微眯着向门口瞟了一眼,便看清楚了进来的人,原来是当初最先发现自己的勇儿。 对于这孩子,张云琇对他那是既感激又喜爱,感激的是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喜爱的是这孩子聪明伶俐,善良勇敢。 勇儿以为张云琇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将怀里兜着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边的小木桌上,便欲离开。 “勇儿,”云琇睁开眼睛,微笑着朝孩子低唤一声。 “姐姐?”勇儿惊疑地转过身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张云琇,有些愧疚地小声问道:“姐姐,勇儿把你吵醒了?” “没,不怪勇儿。是姐姐一个人躺着太闷,睡不着了。”云琇温柔地说道。 听张云琇说一人躺在屋里太闷,勇儿一下子兴奋起来,从木桌上拿起一个刚才自己带进来的果子递给她:“姐姐,你吃个果果,勇儿在这陪你说话,就不闷了。” 看着孩子手里握着的果果,张云琇心里暖暖的,不由得眼眶里涌起来一阵雾气。 这孩子太贴心,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人了,这大概就是现代人口中所说的小暖男吧。 想起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源哥哥给过自己一些温暖而外,似乎就再没人关心过自己,哪怕是自己的爸妈和哥哥,也未曾关心过自己; 这副躯体的前身,虽然在娘家时深得父亲宠爱,可从嫁到王家以后,不受丈夫待见,也就再没感受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儿。 现如今,面前这年仅七八岁的孩童,竟然能给自己带来这样暖心的关怀。 “等以后,身体好起来了,得对这孩子用点心,找时机培养一下,将来必有出息。”张云琇在心里跟自己说。 看见张云琇眸子里闪动的泪花,孩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姐姐,姐姐,你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勇儿说错什么,惹姐姐伤心了?” 云琇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冲孩子温柔地笑道:“勇儿没说错什么,是姐姐眼里迷了沙子。” 怕孩子自责,张云琇突然转变了话题:“勇儿,快给姐姐看看你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孩子摊开手掌,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张云琇的眼前,欢快地说道:“姐姐,咱跟你带苌楚来了,可好吃了!吴伯伯说这是好东西,让咱多采一些回来给你吃。” 看着孩子手里那长了一层黄褐色毛毛的小果果时,张云琇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那······” 第10章 苌楚 看着孩子手里那长了一层黄褐色毛毛的小果果时,张云琇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那······” 勇儿手里的果子对于张云琇来说,那真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前世在老家见得太多,也吃了不少。 她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每家每户都种的有这种果子,只不过要比这大得多,哪像眼前这种仅有小点的鸡蛋那么大。 在现代,这果子有一个奇特的名字叫奇异果,有的人又管它叫猕猴桃,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水果,它含有丰富的膳食纤维以及维生素、胡萝卜素和一些微量元素,具有促进消化、清热解毒、增强体质、美容养颜和减肥的多种功效。 可在这古代,这怎么会叫苌楚呢?不管是前世还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自己可是从不知道这东西原来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见张云琇盯着自己手里的果子出神,勇儿误以为是姐姐嫌弃他的手脏,不由得讪讪地抽回手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再对张云琇说:“姐姐,勇儿的手脏,擦擦就可以帮你把苌楚皮剥了。剥掉皮可好吃了!” 勇儿说完,便开始用手指甲小心翼翼地将那苌楚的皮慢慢地撕去,果子已经成熟了,只需轻轻一撕,那皮就掉下来了。 回过神来的张云琇,看着孩子稚气的小脸,以及那一丝不苟的动作,突然间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打从穿越过来无端遇险,被这孩子发现,再到被乡亲们救回来,一直住在这里养伤。 这期间,都是勇儿父母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还有这孩子,会时不时地过来陪自己说话解闷儿。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但她很感谢这一家子以及村里搭救自己的乡亲们。 这样的救命之恩,张云琇现在无以回报,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为他们做一些小事来作为感谢。 很快,勇儿就将一个苌楚剥干净了,摊在手心里递给正在发呆的张云琇道:“姐姐,你吃。” 张云琇看着孩子手心里剥了皮的果子,不忍心让那么一个小孩子还来照顾自己,便微笑着说道:“勇儿小,先吃,姐姐自己剥可好?” “姐姐,勇儿虽小,可勇儿是男子汉!咱爹说了,男子汉就得爱护女人!所以勇儿给姐姐剥果子吃,是应该的!”孩子一挺小胸脯,昂首应道。 看孩子那一副认真的表情,张云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再拍拍孩子的胸脯调侃道:“呵呵,那姐姐就先尝一口咱小男子汉帮忙剥的苌楚了,看看味道好不好。” 说完,她便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孩子手心里那个剥了皮的苌楚送到嘴边,张开嘴轻轻咬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熟透了的果子,果香味浓郁,吃起来软软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张云琇的味蕾,顿时让她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这味道比现代的猕猴桃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嘞! 张云琇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些果子都是生长在野外,不像现代的水果,没有喷洒过农药,也没有进行过新型培育,所以保持了原始的味道。 “呀!勇儿剥的苌楚太好吃了!”张云琇一边吃一边由衷地夸赞道。 一听这话,可把勇儿高兴坏了,赶忙再拿起一个果子来又开始剥皮:“姐姐,你喜欢吃,勇儿再给你剥。” “勇儿真真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张云琇将手里剩下的最后一点苌楚送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夸赞,随后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们的小小男子汉,也得跟姐姐一起吃哦!不然姐姐一个人是不好意思再吃白食咯!” 说完,张云琇也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苌楚,仔细地开始剥了起来。 一个苌楚还没有剥完,张云琇突然想起来,要是在现代,像勇儿这样的年纪应该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可在这,这孩子似乎并没有上学,自从醒过来的那天,就一直看见他都在家里,并没有长时间出去过。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没有上学? “勇儿,姐姐想问你一个问题,”张云琇看着勇儿小声问道:“你上学了么?” 孩子不明白张云琇说的是什么,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她。 转瞬张云琇突然醒悟过来,这古代哪有上学一说呢?记得前世自己上学的时候,书里都说古代的学校称为私塾。 “勇儿,姐姐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去上私塾学习?”张云琇赶紧解释道。 话音一落,孩子脸上现出一片落寞的神色,随之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垂下头小声说道:“姐姐,咱也想去上私塾识字,将来像吴伯伯一样,做一个人人都喜欢的神医,可是,可是······” 看孩子垂头丧气的模样,张云琇赶忙将他拉到身边,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勇儿,可以跟姐姐说么?可是什么?” 勇儿抬起头看看张云琇,见姐姐朝他点点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咱娘,咱娘说家里没钱,供咱上私塾······” 张云琇心里一震,这可是在古代,一般的穷苦人家,连口都糊不了,从哪里来的钱去上私塾呢? 想想前世的自己,虽然家住大山里,父亲待自己不算好,可也供自己上到了初中,拿到这古代来说,自己的学识已经及得上一个秀才了; 而自己这副躯体的前身,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吃穿不愁,自然不了解这种贫苦人家的难处了。 这孩子全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等自己伤养好以后,回到邛都,一定想办法将他送去读书识字,好好培养一番,凭着孩子的聪明,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的发展。 想到这儿,张云琇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轻声安慰道:“勇儿,莫要泄气,等姐姐伤好了,回到家里,就让你爹娘送你去私塾,如果再不济的话,姐姐也可以教我们勇儿读书识字的。” 一听说姐姐也可以教读书识字,孩子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尽,高兴得只差蹦起来了,很快将手里剥了皮的果子送到张云琇嘴里说道:“姐姐,你多吃点,快点好起来,这样勇儿就可以读书识字了······” 正在此时,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