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神魂颠倒》
1. 苍山负雪
这是苍山脚下的一处冷僻古镇。
苍山地处九州极北,接壤魔族领土,传闻两百年前剑尊晏惊寒一剑劈开苍山,巍峨群峰一剑两段,一半归人间,一半归魔界。
苍山顶上常年飘雪不断,气候苦寒,连带着山脚下的镇子也人烟稀少,未到酉时家家户户便已紧闭大门。
唯一一家开着门的,是一家小酒馆。
天色见暗,风雪盈门。掌柜已经习惯了生意的冷清,打着哈欠去关门。刚关到一半,半敞的门缝里,忽见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跟鬼似的,一下子给掌柜吓清醒了,刚要跳脚,那人连连赔罪:“掌柜的,叨扰了。”
声音明朗清润,是苦寒之地罕见的少年声调,充满格格不入的生命力。
掌柜定睛一看,面前的果然是个少年人,约莫十七八岁,个子高高的,像是骨头蹿得太快,肉还没跟上长,整个人是瘦削的,清癯的,但宽阔的肩膀和骨架,又让他并不显得孱弱,挺拔而立,芝兰玉树。
掌柜的斟了一杯热酒给他端上桌去,这时少年已经脱了载满雪花的斗篷,露出真容。掌柜的看见他的脸,晃了一下神。
面容雪白,清晰深刻的眉眼如墨描的山水画,清远隽永,鼻峰很是挺拔,垂眼喝热酒时,侧脸的轮廓冷峻到不近人情。
一口下去,他被呛鼻的酒味刺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红地放下酒杯,冷峻的感觉顿时又被那小狗崽子似的湿润眼神冲没了。
掌柜暗笑两声:“小郎君,苍山的酒可烈着呢!您慢用。”
晏沉心中有几分尴尬,但更有问题的是,他的伤口好像因为咳嗽崩裂了,腹部传来撕裂似的痛感,他抬手捂住,然而暗红的血渗透了云青色的衣料,从指缝里渗了出来,惹得掌柜眼神一变。
“抱歉,您可以当作没看见吗。”嘴上说着抱歉,晏沉却按住桌上的剑柄,拔出一截,剑刃雪亮,有浓郁的血腥气。
苦寒之地,常有悍匪光顾,掌柜没想到这少年长得人模人样,却干些天打雷劈的勾当,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晏沉心知掌柜肯定误会了他,心底轻轻一叹。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能恃强凌弱,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他必须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倏然间,他感到一股视线从暗处射向自己,晏沉敏锐地一抬头,却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人士,只有门店角落坐着两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苍山之地素来苦寒,连本地的店家都要吃不上饭了,又怎么会有商户往这里跑?
晏沉眉梢微蹙,悄悄留了个心眼。
他坐在位置上,手中转动着酒杯,耳中却不动声色地捕捉这两人的谈话。
谈论的内容倒没什么奇怪,都是家常,其中一人道:“这苍山可是两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留下来的第一战场,难怪终年飘雪,生灵灭绝,小老二,我问你,你可知苍山之誓?”
他对面的人醉熏熏地举起酒杯:“老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这九州人尽皆知的事,虽然我不是修士,却也是有过耳闻的。”
他眼神迷茫,像是陷入回忆:“想当年,魔族入侵九州,剑尊晏惊寒创建仙武盟,与整个修真界齐心协力共御魔族,留下了无数传说故事。后来剑尊将盟主之位禅让,但与俞、楚、白、吴四大家族歃血为盟,只要他的后代在苍山之巅插上玄色的旗帜,四大家族就要倾其所有为他的后人提供帮助。”
他放下酒杯,啧啧叹道:“我听说剑尊有一个儿子,如果说现在谁有权利号令四大家族,那就是这位少主了吧。”
另一人回他:“可今非昔比,现在四个家族已经是叱咤九州的存在,还会在意一个两百年前的誓言吗?”
听到这里,晏沉闭了闭眼,忍不住按住了丹田。
这一按,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日被一掌摧毁灵根的撕心裂肺。
银血晏氏与魔族有世仇,但魔族世代被封印于魔界,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直到半月以前,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边界的封印松动,魔族闯入永无乡中大肆杀戮,连父亲也死在他们手下。
当日是晏沉生辰,原本晏惊寒答应他,他十七岁生日一过,就放他离开永无乡去九州历练,但生辰当天,父亲却忽然反悔。
任凭晏沉怎样大吵大闹,他都只用那双鲜血一样的红眸沉静地凝视着幼子。
修真界第一人身上有种惊人的冰冷,仿佛雪顶终年屹立的顽石,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丝毫感情的痕迹都是奢望。
晏沉向来是个听话孩子,但父亲的食言让他委屈得没法,长寿面也没吃就抹着眼泪跑了出去。这个小小的意外,让他逃过一劫。
晏沉躲在一处石窟里,那是永无乡最安静最隐蔽的角落,每次他难过了,或者承受不住父亲过分严苛的操练,他就跑来这里伤心地哭一哭,哭完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那天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睁眼发现没人来找他,又委屈又别扭地自己爬了出来,迎接他的——却是血与火交织而成的惨烈残骸。
永无乡的结界碎成万块星辰,坠向烈火熊熊的大地,天空中漆黑翻滚的魔气纵横交错,魂怪尖锐得能贯穿耳膜的怪笑响彻四野,遍地交织着断肢和死尸。
晏沉愣在原地,血液在血管内寸冻成冰,一阵齿冷。
一阵意味深长的低笑从不远处传来,他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红色夜叉面具的魔族,他是此次行动绝对的领头狼,魂怪俯低在他脚边听命。
“你长得像和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那双眼睛。”魔族低声,“这是你身上唯一讨喜的地方。”
魔族的身形像一把插/进岩石的刀剑,膨胀的烈火吹拂起他的鬓角和衣服,他的周身充斥着凶悍而恐怖的威压,宛若上古凶兽在高处充满邪性地俯瞰,晏沉元婴巅峰的实力,在他面前连三招都支撑不过,就被一掌废去了灵根。
危机时刻,若不是父亲留在龙心剑中的一道灵蕴忽然爆发,重伤了对方,晏沉现在或许已经尸骨无存。
多日以来,他躲避着幕后黑手的追杀,千里迢迢来到苍山,就是为了将玄色的旗帜插在雪顶,寻求歃血盟约的帮助。
正邪大战再次打响,硝烟就要弥漫整个九州。
即便四大家族袖手旁观,他也必须将魔族出世的消息传递出去!
晏沉将一杯消毒用的烈酒浇在伤口,强忍疼痛站起,提步往住宿房间走去。
这一转身却和人迎面撞了满怀。
他闻到一股香气,并不浓郁,清浅如池边芍药,但馥郁幽寒,令人上瘾,晏沉并不是对气味多么敏感的人,也一下子记住了这个气味。
他以为是一位女子,但对方比他还稍高一头,赫然是位青年男性,只不过斗笠下的黑纱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又着一身肃穆的玄色衣裳,腰封束住了瘦韧的腰身。
对方低声道了句抱歉,晏沉抿了抿唇,道了声没事,却觉得此人格外不同寻常些。
他往楼上走,那黑衣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晏沉的警惕拉到满值,忍不住把手放在剑柄上,对方却越过他,推开了隔壁的房间。
晏沉:“……”
男人正对着他站定在门前,视线透过黑纱相对,彼此都沉默片刻,接着男人“砰”的关上了门。
晏沉心中泛起点尴尬的情绪,摸了摸鼻子,也走进了自己房间。
他不知道的是,黑衣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屏息了许久。
直到听到关门声从隔壁传来,黑衣人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一边掀开帷帽垂落下来的黑纱,一边走到桌边,窗棂外暗淡的天光照射进来,映亮了他美貌得惊人的面容。
他叫玉寒英,在穿成《魔主沉浮》的同名炮灰前,是一只朝九晚五的标准社畜。
在上班路上被撞飞的那一刻,玉寒英以为自己会直接玩完,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敞着毛绒绒的八条腿仰面朝天,周遭还围着三只自称他姥姥的蜘蛛精。
在宅文化中浸淫多年的他瞬间就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穿书了!还穿成一本刚打发时间读完的种马文里的大炮灰!
玉寒英两眼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想他一生从不作恶,不说佛光普照吧,那也是与人为善,小时候还当选过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三好学生,天可怜见,怎么会穿成“玉寒英”这个倒霉催的死炮灰?!
在阐述“玉寒英”可悲又典型的踏脚石人生前,不得不提起作为他命运铺陈的宏大原著,22年点家仙侠爽文霸榜神作——《魔主沉浮》
此文贯穿三个宗旨:无脑、黄暴、苏爽。
所谓先抑后扬,作者深谙此道,在后期的苏爽之前,整本书的基调是极端的压抑,男主的人生仅用惨字已经难以概括。
男主晏沉出身银血晏氏,上古仙神后裔,三岁筑基,十岁炼气,十五岁金丹,十八岁半步元婴,是整个九州挑不出第二个的天纵奇才。
但男主并不知道自己如此niubility,他和剑尊父亲居住在世外桃源般的永无乡中,被教导得真诚、友善、正直。他为人着想,忠贞热忱,所接触的也温和无害之辈,从不主动去伤害别人,也不会把他人想得邪恶。
十七岁生辰,永无乡被魔族入侵,剑尊身死,众多玩伴也惨遭屠戮。
少年孤身一人站在被烧毁的废墟之中,心中残存的,是噩梦般深深的痛苦。他被逗留在永无乡中的魔族发现,虽然侥幸逃脱,却被挖去了灵根,再也无法通过正途修炼。
尽管一路躲避追杀,来到苍山之巅,插上玄色旗帜,召集当年与晏氏歃血为盟的四大家族。但四大家族已经被魔族渗透,少年等来的不是援助,而是又一场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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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明烛天南
他失去了灵根,几乎没有人觉得他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世家子弟轻怠羞辱,经历了数不清的践踏,甚至连最信任的叔伯,也骗走他身上的至宝,对他痛下杀手。
他岂止不能复仇,连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资格都即将被剥夺。
都是时辰的错!在全世界锲而不舍的逼迫下,男主终于应广大读者心愿,如愿以偿地黑化。
原著中没有具体提及,但根据线索推断,晏沉的生母应该是魔族里某个血统高贵的大人物。
他堕魔之后,强横的血统力量不仅助他的实力以骇人的速度爆增,也让他彻底舍弃了人性,以一种残忍而高效的修炼风格迅速崛起,一路打脸仇人,广开后宫,终成令九州战栗的魔族之帝。
有人可能会问了,这和玉寒英有什么关系呢?
玉寒英:谢邀,区区不才,正是男主晋级之路的最大炮灰垫脚石。
玉寒英身为蜘蛛山庄少庄主,体质特殊,他的血对魔族来说是大补之物,喝他一杯血堪比十年苦修,堪比资源包中的资源包。
原主为了女人不知死活地去挑衅黑化后的男主,结果不仅被教训一顿,还被男主发现了他血的妙用,被关起来当放血资源包。
男主不仅自己会喝他的血,甚至会把他的血做成丹药,奖励手下拉拢人心。原主最后受不了折磨想自杀,男主却摧毁了他的神志,让他的身体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当血包。
鲜红的舌尖轻舔唇瓣,玉寒英的眼中闪过一抹喋血的暗光。
先下手为强,他要重伤晏沉,然后生吞了他,上古仙神后裔的血肉对他的修为来说是极好的助力,别说突破瓶颈了,一举飞升都有可能。
晏沉不知道隔壁的友邻正筹划着一场针对自己暗杀,此时,他正为自己处理伤口。
他脱下衣物,肌肤在寒冷中冻得乌青,腹部和胸口杂陈着刀伤,半凝固着狰狞的血痂。又将内衬撕扯成条,仔细缠绕了严重的几处,终于能力竭地躺倒。
他好似有点发烧,脸色苍白,喉咙也干涸得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直到被一股杀意惊醒。
眼还没睁开,下意识往旁边一滚,下一秒,瓦檐破开,一柄利剑从天而降,刺在他的枕头上。若是他慢上半秒,今日就要命丧黄泉。
两道人影从屋顶落到屋子里,不由分说地朝他砍来。晏沉匆忙闪过几剑,内心的血气却也被激发出来,声音嘶哑地怒吼道:“你们魔族屠我满门在先,一路赶尽杀绝在后,我晏沉今日以苍山起誓,必将屠尽天下魔族!”
两只魔族对视一眼,桀桀怪笑两声:“无知小子,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话音落下,左边魔族先行出手,一柄弯刀勾魂夺命,直刺面门!
晏沉握住剑柄一拔,雪亮剑刃出鞘,以闪电速度割开他的脖颈,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刹时坠地。另一人见同伴轻易被杀,不敢再掉以轻心,面色越见阴鸷,双掌连攻,逼得晏沉接连后退,抱着龙心剑跳窗而出。
两道人影追击着,一前一后离开了暮色降临的长街,全然没有注意到客栈二楼一道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身影。
玉寒英看着晏沉离开的方向,翻身轻巧地落在屋瓦上,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隐秘地跟踪在两人后方,寻找着机会出手。
丹田处传来的无力感令晏沉咬紧了牙关,高烧加上重伤,他的体力已经完全经不起进一步的消耗。
身后魔族傑傑怪笑着逼近,两只弯刀虎虎生威,不断带起的刀风割下了晏沉的碎发。
“银血晏氏,就让我来看看,你的血到底是不是银色!”
晏沉握住龙心剑,转身双目凝神,紧盯飞来的弯刀轨迹。
眼见弯刀就要飞到晏沉脖子上,玉寒英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大胆魔族!你找死 !”就在此时,随着天边一声暴喝,一位布衣荆钗的妇人飞身出现,双掌连击,一掌拍开弯刀,另一掌拍得魔族当场吐着血倒飞出去。
“俞姑姑!”晏沉惊喜地叫道。
俞敏一掌击退魔族,赶紧查看起他的伤势:“沉儿,你没事吧?姑姑来得太晚,叫你受苦了。”
晏沉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姑姑,我今日就要死在此处了。”
跟在俞敏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长相白净漂亮的青年,和一位背负雁翎刀、衣衫褴褛的老人。
魔族见大势已去,转身就逃,却见老者长刀出鞘,身形犹如鬼魅般闪现至他近前,刀身跃动着雷霆般的电光,将魔族一刀枭首。
玉寒英一见到这三个人,脑海中立马对应出现了他们的身份。
尽管四大家族都被魔族渗透,但依旧不乏遵守歃血盟约,为银血晏氏前仆后继之人。
俞敏和衣衫褴褛的老者吴庸都是晏惊寒的旧部,对待少主忠心耿耿,在晏沉堕魔之后,这两位长辈是唯一能劝动他的人。
而那位美貌青年,是原著的男主唯一同性知己,也被读者戏称为晏沉后宫的唯一一位男妃,甚至作者为了迎合女粉丝的需求,明确表示过,晏沉对白月筝抱有“几近暧/昧的欣赏之意”。
咳咳……玉寒英现在还记得《魔主沉浮》评论区里女读者们写的关于他和男主的火爆同人文,情节之黄暴,台词之羞耻,叫人叹为观止。
俞姑和吴庸都是元婴中期的高手,在《魔主沉浮》前期堪称男主横扫一切的牢靠助力,白月筝虽然实力稍逊,也依然是个金丹修士。
玉寒英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他可以单杀在场任何一个人,但以一敌三估计有点困难。
他要杀晏沉,所求的是万无一失,此时不得不暂时歇了此时出手的心思,赶在被察觉端倪之前离开原地。
俞姑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势,虽然可怖,但未伤筋动骨,便递给他一只玉瓶:“无事,快喝了这瓶回复药,别耽误了上山的时辰。”
晏沉接过药剂,没有片刻迟疑,仰头灌下。白月筝温柔道:“慢点,别呛着了自己。”
晏沉喝完药,他又问道:“阿晏,你怎么没有在约定的客栈等我们呢?”
晏沉把自己被两只魔族追杀的事一说,得知魔族竟然赶尽杀绝,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晏沉下手,众人都震怒了。吴庸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像只老兽一样扬起,一掌拍在路边的石狮子上,千斤的石头顿时碎化为了齑粉。
俞姑也气得怒笑起来:“这群魔族走狗,我看他们是忘记了两百年前被剑尊杀得屁滚尿流的丑态了!”
白月筝则笑着道:“庸爷爷也是真关心你,一路催促我们快点,急得就差说话了。”
晏沉看着三人,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虽然失去了父亲,但幸好的是,自己还有着三个亲人一样的存在。
话不多说,俞姑又在催促众人赶紧上路。顺着苍山脚下被风雪覆盖的山道一路前行。天色已是完全的晦暗,仅有天尽头出现一抹深沉的微光。风雪转大,凛寒砭骨,冷风顺着衣领口灌进来,吹得衣衫鼓胀,又时不时紧贴躯体,勾勒出少年肩胛骨锋锐瘦削的轮廓。
晏沉失去灵根,没有真气护体,自然无法走得像他人那么从容。但他咬牙忍受着寒风和伤口带来的刺痛,不发一言,努力跟上众人前进的步伐。吴庸看向身后,嘴角露出满意的情绪。
这秉性与品质,才配得上剑尊之子的身份,才配当他们三绝的少主。
白月筝踩空一块碎石,踉跄了一下,幸好晏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白月筝扑到他的胸膛,抬起头来。
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都很柔和,颇有男生女相之意,常常被男修士骚扰,晏沉也很多次帮他赶走过那些骚扰。他是“三绝”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甚至和晏沉也差不了多少,比起少主和属下,平时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白月筝眨了眨眼,轻轻道:“谢谢你。”
晏沉没有多想,只道:“看路。”
自两百年前剑尊将苍山一剑劈开,苍山境内就留下了一股骇人的威压,所有修士都无法在苍山中御剑飞行,若是普通人来,前行不了几步,就会被重力压得跪倒在地。
所以九州凡间有个习俗,一位男子若是想向他心仪的女子表示衷心,便会对她说:“为了你,我连苍山都爬得!”
以晏沉的实力,本来无法上苍山。但在这里留下威压的是他父亲,苍山有灵,能感受到他血脉里的气息,给他施加的压力几乎为零。
别人走得举步维艰,晏沉却红了眼眶,他所能感受到的是父亲熟悉的气息。
俞姑道:“沉儿,往下看看,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吗?”
晏沉看了眼脚下,只能看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众人行走在一条风雪中摇晃的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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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福运铜币
剑尊劈开苍山后,众人才发现苍山地下隐藏着一个秘境,这便是无妄崖。
修真界有个传说,一旦落入无妄崖中,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活命可能。
晏沉盯了一会儿,有种想往下跳的荒唐冲动。他急忙收住心神,不敢再看。
经历了将尽两个时辰的漫长跋涉,终于才终于离开无妄崖边的山道,来到一处能遮挡风雪的平坦之地。
俞姑握着他的手叮嘱:“我们只能送你到山腰,剩下的路,你必须走自己走上去,向四大家族显示你的虔诚。”
言罢,又指了指前方一处洞口:“这是两百年前留下的一条密道,从这里走可以节约时间,快出发吧,越早到山巅越安全。”
晏沉点了点头,握紧龙心剑,转身朝洞穴走去。
“阿晏。”白月筝在身后叫了他一声,晏沉回过头去,看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一路小心。”
·
晏沉进了洞穴,洞内遮蔽了风雪,给他寒冷的身体带来一丝回暖。起先还能看见一缕微光,后来随着越来越深入,光线渐渐消失,终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晏沉早有准备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火光跳跃,映亮了洞穴内部的光景。
石壁呈现灰白色的坚硬质地,脚下的泥土被苍山的万年冰雪吹拂,凝固得仿若青石。他照着脚下,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竟然出现岔道,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这下可糟了,俞姑姑送他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这条密道这么复杂。
晏沉站在原地,纠结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币。若铜币落下是正面,他就朝左,若铜币落下是反面,他就朝右。
这是他十岁时年夜饭吃饺子吃出来的铜币,一直以来他都很笃定,它能给他带来好运。
“铜币啊铜币,这么多年我都靠你,现在就再帮我一次吧。”他絮絮叨叨念了一番,铜币在空中翻转一圈,最后落回他掌心,反面朝上。
晏沉步入了右边的石道。
又前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光线竟然渐渐明亮起来,他不用火折子,都能看清四周的景象。空气也渐渐变得潮湿,甚至带上了一丝暖意,耳中能隐隐捕捉到潺潺流水声,他贴着石壁走了几步,发现脚边就是一条暗河,河中漂浮着粉色的落花。
在苦寒的苍山中,这个地方竟然是一派怡然的春景。
前方微光大盛,他步出洞口,发现眼前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峭壁下方一处岛水环绕白沙渚,沙渚上有一株盘虬卧龙的千年桃花树,洞顶的天光顺着罅隙漏下来,将沙渚照得如梦似幻。
晏沉觉得此地诡异,可又没有回头路可走,于是硬着头皮滑了下去,跋涉着浅水来到白沙渚上。这时他才看见有一道人影背对桃树而立,斯情斯景,让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很美的一张脸。
晏沉晃了一下神,他很少用女性化的词去形容一个男人的外表,但当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他的脑海里自动冒出一个词汇:美丽。
这人长得,乍一看很惊艳,乍两看,更加漂亮惑人。远山一样的眉眼如雾黛凝聚,修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鼻挺唇红,不涂自艳,是一副堪叫人俯首称臣的美艳相貌,然而樱桃果肉般的唇瓣有两团微微鼓起的软腮,使这份美艳多了份叫人想要贴近的无害娇憨。
岂止美丽,他简直生了勾魂摄魄的一张脸。
对方微微笑了一下,迈步朝他走来,晏沉后退一步,凝聚心神,握紧剑柄:“你是妖?”
玉寒英吓了一跳,心想男主果真他奶奶的火眼金睛,竟一眼识穿他是只长了八条腿的大蜘蛛。
眨眼间,他都要放弃安稳求全,暴起杀人了,指尖在锋利的蛛丝上捻动着,却见晏沉的目光在他与桃树之间辗转两番,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句:“你是这棵桃树成精的吗?”
玉寒英:“……”
他娘的,高看幼崽期男主的智商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蛛丝,咳嗽一声,浅笑道:“我不是妖,我是和你一样迷失在这里的修真者,我都已经迷路半个月了。”
他凑近时,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也若有若无地冒出头来,他自己意识不到,但晏沉的小狗鼻子嗅了嗅,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他记得这个香味,是客栈里的那个人。
怎么会有人从客栈跟踪到苍山?这个人的目的很不单纯。
玉寒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戒备了,试图和他打好关系,放松他的警惕。
“你不该进这里来的,此地地势复杂,困死了无数修士。不过,我刚好找到一条出去的路,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晏沉眨了眨眼:“既然你找到了路,怎么还在此地逗留了一个月?”
玉寒英在心里骂他不好骗,只得道:“我刚要离开,这不就看见你来了吗。同为修士,我好心帮你指路,你却如此怀疑我?”
晏沉嘀咕了一句:“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晏沉不再理会他,从怀里解下水袋,走到池边喝水。玉寒英灵机一动,抓了把花瓣在掌心轻轻一吹,花瓣落地,各成桌椅茶杯。
他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走到晏沉旁边,微笑道:“我看你口渴,我刚好泡了杯茶,是上好的雪山银尖,你要尝尝吗?”
晏沉摇头:“我阿父说过,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玉寒英将他按在石凳上,把茶杯强硬地送到他嘴边,一副你不喝也得喝的架势。
晏沉接过茶杯,却一个手滑,将它打落在地。
茶水落在草甸上,腐蚀处一片枯萎。
玉寒英的笑挂不住了,男主果真难对付,只有来硬的了。
见他害人不成,神色骤变,晏沉意识到危机,拔腿就跑。他没能跑出几步,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阻力,低头一看,全身不知何时沾满了透明的丝线。这些丝线纤细却柔韧,他一时片刻挣脱不能,被蛛丝缠绕着倒挂起来。
而那个极为美貌的坏人,则踩在蛛丝上走向他。
“等一等,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晏沉脑门冒出冷汗,脑筋转动,抛出问题拖延时间。
“你当我不懂反派死于话多啊?”玉寒英痛骂,不给他任何拖延的机会,怒道,“晏沉,受死吧。”
他莹白五指在虚空中一握,缠在晏沉脖子上,刀刃般锋利的蛛丝骤然收紧,眼见就要割落晏沉的项上人头,变故忽然发生,二人下方的桃树忽然蔓延出枝蔓,横扫一通,不仅扫断了玉寒英的蛛丝,还卷住晏沉,将他送到了通道口。
玉寒英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棵树抽飞出去,他的小腿被缠住,整个人在空中白虹贯日飞速横荡,被巨大的冲击力嵌入墙壁时,脑海里回忆起一个被忽视的致命细节。
苍山有灵,感念剑尊当年的护佑,苍山境内的花花草草,都以少主为尊。玉寒英此番作为,相当于当着护主忠犬的面打它的主人,老桃树自己忿起发怒了。
无数粗壮的枝干像鞭子一样抽向玉寒英,老桃树不鸣则已,竟然有着金丹期的修为,玉寒英将它拦腰砍断,好不容易从一地废墟里爬出来时,男主早跑了个没影,气得他血压飙升,加快速度追杀上去,然而石道错综复杂,在无数个交叉口面前,他一下子就把人追丢了,气得玉寒英一拳打在石壁上,震出灰尘簌簌。
甩开神秘又强劲的追杀者后,晏沉伤口又裂开了许,他自暴自弃地放弃处理了,在黑暗中喘息着逐步摸索,来到了一处石洞尽头。
石洞虽然被堵着,但能听到外界的呼呼风声,晏沉钻进狭窄的甬道中一步步挪腾,用手肘推开沉重的石块,一股寒气夹杂着风雪扑了满面。
他终于到了苍山顶端,呼啸的冷风几乎要将人手脚都冻掉,晏沉攀着石块坠地,积雪瞬间吞没到了脚踝。
少年人体温高,一时之间也不觉得难忍,只是随着跋涉,粘在衣服上的雪花被身体的温度融化,浸透衣物,一种刺痛而砭骨寒意便一点一滴浸入骨髓。
他冻得眼前都有点模糊之际,忽然见到前方一处宏伟肃穆的庞大祭坛,不由精神一振。
祭坛由一整块从活火山底挖出的龙晶石雕刻而成,没有丝毫的榫卯痕迹,色泽纯黑如永夜,雕工称不上细巧,却显出浸淫在时光长河里的厚重和大气磅礴,古朴中自有股叫人想要俯首称臣的惊人威望。
苍山顶上的暴雪狂坠,祭坛上却并未堆砌一丝白雪,似是畏避着神坛之仪。
晏沉从及膝的暴雪跋涉而过,步上石阶。在踏入祭坛的瞬间,一股如春的暖意浸融在空气中,驱散了身上的酷寒。
晏沉没带旗帜,直接从玄色的亵衣上撕下一块,缠裹了龙心剑,便是一柄简陋的旗帜。他紧握着剑身,双眼绽放寒芒,手臂青筋暴起,将剑身狠狠插/入祭坛中央石台中的凹槽里。
刹那间白光大盛,祭坛四周的四根石柱绽放出夺目的光柱,直冲云霄,风雪中传来鹰隼尖利的长啸,盘旋的黑影为此番情景增加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悲重与诡谲。
在晏沉脚下,玄妙的法阵浮现,赤红与墨紫交织,一层层绽放交叠,那是两百年前留下的单向强制传输阵法,在经历了两百年的光阴,法阵丝毫不见损耗,可见当时留下法阵的人,实力该何等强悍。
渐渐的,有憧憧人影在光柱中浮现。这群人神色冷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稀稀疏疏十来个人,但聚在一起的气势却绝对不容小觑。
领头人是个发须皆白的青年,身量挺拔伟岸,耽眼中透露出岁月所积淀的深沉也表明他的年纪并不如外表那样年轻。
“何人启动阵法,将吾等召唤于此?”白发青年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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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半魔血统
晏沉抱拳深鞠一礼:“晚辈名为晏沉,家父晏惊寒,叨扰前辈非为本意,实乃情况危急,九州存亡,危在旦夕!”
周围沉默一瞬,漫天风雪的呜咽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忽然从身后伸出来,狠狠掐住晏沉的下巴。晏沉浑身肌肉紧绷,忍耐着没有反抗,任由那双手从眉眼到口鼻,仔仔细细将的面骨摸了一遍。
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带着调侃响起:“没整骨,没易容,看这小子的脸,都不用滴血认亲,绝对是晏惊寒的儿子,没得跑。”
“不过——”那道女声一转,透出一丝困惑,“你的灵根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如此弱小?”
在晏惊寒出世之前,修真界没有天下第一人的说法,在晏惊寒出现之后长达两百年的时光里,他的地位无人敢撼动。即便有挑战者出现,只要他来一趟苍山,静坐两天感受一下苍山剑痕发出的哀鸣,都不用人劝,自己就灰溜溜地走了。
如果不是晏沉和他父亲肖似的样貌,凭他如今的实力,他说自己是剑尊的儿子,只会引来无尽的猜疑。
晏沉深吸一口气:“我的灵根已经被闯入永无乡的魔族所废。”
周遭一阵哗然。
“魔族不是被镇压在魔界两百多年了吗?”
晏沉肃声道:“魔族已经出世,这绝非等闲玩笑,诸位若有不信,大可随我去永无乡看看。”
女人看向前方的白发男子:“盟主,您怎么看?”
白发男子正是现任仙武盟主——楚云归。他淡淡垂眸:“晏沉,我可以相信魔族降世的说法,但是我们不能帮助你。”
晏沉神情一滞:“为什么?”
楚云归一甩衣袖,双手背负到身后道:“因为我们不能帮助一个魔族。”
晏沉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理解他话语中包含的意思,双眸微睁,极度愕然道:“我不是魔族。”
之前发声的女人也很惊讶:“盟主,您不是也认可这小子是剑尊的儿子吗,怎么又说他是魔族?”
楚云归幽幽叹了口气:“看来有些秘密已经无法隐瞒了,之前剑尊在世时,我不愿撕破脸面,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往日,我必须将真相和盘托出。”
晏沉额角青筋恼怒地挣出来,紧拧着眉心,他倒是要看看这仙武盟主要给他安些什么罪名。
暴雪倾轧的苍山之巅,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楚云归淡漠的视线落在晏沉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晏沉,想必你也很好奇自己的生母是谁吧。你父亲对你隐瞒至此,正是因为,你的生母就是一个魔族。不仅是魔族,甚至还在魔族中身居高位。”
晏沉第一反应是惊愕,第二反应就是他在说谎,当即沉了脸色,冷声道:“楚盟主,您在开什么玩笑?我父亲是剿灭魔族的英雄,你这样不仅侮辱了我,更损害了逝者的声誉!”
“是啊。”当即有人附和,“楚盟主,剑尊可不是凭你捕风捉影的猜测就能诋毁的!”
楚云归却不计较他的冒犯,只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他的身形一闪,下一瞬就出现在晏沉面前,掐住他的脖子猛然砸向祭坛中央,黑色的岩石龟裂开来,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晏沉喉泛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美艳的红衣女郎惊叫出声:“楚盟主,您这是在干什么!”她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身边一人拉住,那人是吴家族长,老神在在地对她说道:“俞族长,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晏沉感觉脖颈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传来,力道狠辣,这和试探扯不上半点关系,楚云归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没有人能来救他,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他的挣扎犹如蚍蜉撼树,只能清晰地感到生机从体内流逝。
血丝渐渐蔓延上他的眼白。
良久,有人轻声问:“死了?”
下一瞬,一股冲天的魔气爆发开来,楚云归及时闪身到五丈远外,但为时已晚,他的肩膀被魔气贯穿,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纵横而下,几乎快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楚云归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各位可看到了,我可没骗你们。”
少年瘦削挺拔的身影站在漫天纷飞的大雪里,玄黑的衣袂与冷黑的长发一齐飘动,倒映出一双紫色的眼眸,冰冷邪肆,毫无人性的存在,仅仅对视一眼就足以让人感受到灭顶的恐惧!
吴族长看热闹不嫌事大,抚掌赞叹:“各位,看看小太子的眼睛,大约有两百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了吧。”
俞清双手轻轻掩住嘴:“天啊,紫瞳……你果真是魔族!”
楚云归在自己肩膀随手一抹,肩上的伤口连带着衣服的缺口都恢复如初:“剑尊身为前任仙武盟主,理当以身作则,为天下表率,晏惊寒却私通魔族,诞下孽种,吾等作为玄门之首,今日在此铲除后患,以绝无穷!”
言罢,他周身气势暴涨,浑身金芒大盛,其余三大家族的领袖也毫不犹豫地祭出武器,三大元婴,一位化神,四方大能齐齐发难,威压显赫,宛如天轧。
紫眸的少年被逼入绝境,宛若一只穷途末路的狼崽子,紫眸中闪现孤注一掷的疯狂的光。
他双手结印,紫色的法阵凶悍地汇聚着天地的灵气,酝酿成一股极度可怕的风云。
“他要灵根自毁?他不是已经没有灵根了吗?”
“不对——”楚云归率先反应过来,“快退,是元神自爆!”
可怕的灵气波动横扫了整个祭坛,卷起漫天风雪,一只纤白漂亮的手从风雪中伸出,抓住他的手强制打断了结印,玉寒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臭小子,你的道体我收下了!”
他有心想将晏沉一口吞吃,但这里不是个好场所,转而一把捞起少年夹在臂弯,纵身便掠出数座山峰。
楚云归看清空荡荡荡的祭坛,龙心剑也消失无踪,不禁脸色一变,沉声道:“追!”
苍山无法御剑,大大拖慢了玉寒英的速度,他边飞边对男主说:“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你命运多舛,就算侥幸不死,也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不如让我吃了,造福九州。”
说着说着,他忽然感觉怀里轻飘飘的,玉寒英愕然停步,才发觉自己只捞了一件外套。
障眼法!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给骗了,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一边,风雪连绵的山道上,一道略踉跄的少年身形正扶着山壁,艰难地踽踽独行。
晏沉的视线已经被血染红,那一招金蝉脱壳几乎将他仅剩的一丝灵气也压榨干净,即便没有仙武盟的追杀,他好像也活不了多久了。
瞳仁中的邪紫消散,他喘了口气,闭紧满是血丝的双眼,愤怒与困惑的情绪在心底交织,使他难受至极。
我的生母真是魔族?阿父为何要骗我?
晏沉倏然睁眼,一道人影出现在他前方,着一袭云青锦衣,手握折扇,年轻的面孔笑意盈盈,看着像一位书生。
晏沉认识他,他是白家次子,替父亲出面,也是刚才祭坛上唯一没开口指摘自己魔族身份的人。
晏沉握住龙心剑柄:“你要我的剑,还是我的命?”
谁知,此人哈哈大笑:“我不要你的剑,也不稀罕你的命,我不过受人所托,要来你身上种一枚蛊,小太子,这世上可有一个人,苦苦为你情根深种啊。”
晏沉神色困惑,他踏前一步,脚下新绿丛生,原本还身处天寒地冻的苍山,这一下却来到了春意盎然的天地。暖意扑面一熏,他有些昏昏欲睡,却听见耳边响起蝉鸣。
白家擅蛊擅幻境,他已然不知不觉落入了陷阱之中,晏沉正心生警惕,忽然一只手狠狠捂住他的嘴,一只不断挣扎的活虫被强硬塞进他嘴中。
晏沉剑柄调转,从身体的缝隙往后一捅,剑刃刺入人体的清晰触感,接着是一声闷哼。他拔出带血的剑尖,转身后退。
眼前幻境消散,露出白千雪阴沉的面孔,他垂着眼皮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笑:“看来是不该对你手下留情的。”
他身为元婴修士,实在不该被一个修为尽失的毛头小子所伤,但是那柄剑实在厉害,残留了剑尊千分之一的灵蕴,足以对他造成重伤。
晏沉往后退上半步,脚边碎石滚落,身后就是黑雾翻涌的无妄崖。
白千雪抬掌要将晏沉制服,却再一次被击飞出去,一个样貌极美艳的男人踩着风雪落到两人之间,拧着眉,居高临下地睥睨道:“这小子的命是我的,少来跟我抢,否则把你一块杀掉。”
白千雪察觉到此人浑身灵蕴浩瀚,自己绝非对手,不禁又惊又疑:“你是什么人?”
告诉你,好让你日后寻仇吗?
玉寒英懒得跟他废话,指尖蛛丝如针尖射出,追着白千雪的脚步笃笃射进岩石。白千雪自知不是对手,只得狼狈落逃。
玉寒英挑了挑眉,注意力回到晏沉身上,却发现这小子已经拔腿跑出老远。
倒是挺机灵。
他想也没想,一掌轰出,山道上的碎石滚落,砸中晏沉,把他砸趴在地,一动不动了。
……不会死了吧?
死掉的炽阳道体效用可要少一大半,玉寒英快步上前,握住少年肩膀翻过来——这一刻,他是没有戒心的。
晏沉忽然睁开眼,一手捂住他的嘴,将什么东西送进他口中。
玉寒英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已经被他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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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蛊毒入腹
活蛊顺着喉咙滑进胃部,又烫又疼,活像吞进了一块炭火,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都灼热刺痛,他捂住胃部,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声音沙哑地发问:“小畜生,你喂我吃了什么?!”
晏沉给他喂的是白千雪的蛊虫,傻子都知道这东西不能吞,虫子被他压在舌底,偷偷吐在掌心,趁着玉寒英来抓他肩膀,攻其不备给对方塞了进去。
他抠喉咙想把那东西吐出来,但虫子进入他身体后就消失了,无论他怎么吐也只能吐出一些清水。
晏沉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握住剑柄陷入挣扎。虽然他杀起魔族来能毫不留情,却从来没杀过他人,踟蹰片刻仍旧下不了手。
他犹犹豫豫:“我和你无冤无仇,阁下何必咄咄逼人,我不杀你,你也别来纠缠我了。”
岂料刚一转身,身后的人猛然将他扑倒,玉寒英双手掐住他脖颈,眸底闪过危险的亮光:“管你喂我吃的什么,只要我吃了你这炽阳道体,什么都奈何不了我!”
晏沉眼睁睁看着他美艳的容貌飞速变化,雪白的颊间妖纹纵横,张开的口露出一排排雪亮的獠牙,对着他当头咬下。
晏沉及时偏头,这一口却结结实实咬到了他肩头,刹时间鲜血迸溅,痛入骨髓。
少年发出一声痛嚎,想也没想地调转龙心剑,狠狠捅入他的身体,玉寒英被一剑贯穿,伤口灼痛,却没有伤及要害,他甚至舔了舔嘴角鲜血,露出一个兴奋喋血的笑容。
晏沉眸中划过一抹狠戾,他从小生活在纯善的环境里,本性不坏,但被逼到绝处,骨子里那股疯劲儿就出来了。
他受伤的手臂抬起,狠狠掐住玉寒英的脖颈,笑容疯狂而邪恣:“就你?!想吃我?那就都别想活!”
他双手并用,狠狠抱住对方瘦韧的腰身,直接往旁边一滚。玉寒英又惊又怕地松了口:“住手!臭小子,那可是无妄崖,别拖着我一起死!“
他现在倒想挣扎了,晏沉的手臂却像铁钳般牢牢箍在他腰间,玉寒英用力抓住他的伤口,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哪里来的忍耐力,不仅没有松开,还越抱越紧,下一瞬,他身体一轻,失重感随之袭来。
玉寒英:完犊子了,要被男主搞死了。
狭窄的山道上,两道人影双双紧抱着滚下了悬崖。
天空中鹰隼尖啸盘旋,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飘飞,崖底的黑雾眨眼便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良久,才有一道沉重的脚步从远处走来。白千雪捂着伤处,一瘸一拐地来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掉进无妄崖里,看起来也活不了了吧,唉,小筝难得交待一个任务,竟然就这么失败了,啧啧,没办法了。”
他摇摇头,惆怅叹息着离开了原地。
无妄崖底,黑雾如浪潮翻滚,孜孜不倦地吞噬着一切,一如过去的两百个日日夜夜,沉默而公正地见证着一切。
……
晏沉是被一阵潺潺的水声唤醒的。
意识回归,第一感觉便是浑身骨头好似被寸寸碾碎的剧痛。他低吟一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泡在水中。
不远处,瀑布的冲刷声隐隐传来,宛若雷鸣。
晏沉没想到自己掉进无妄崖还能活下来,左右转头看了看。
此处不像绝杀秘境,反倒和普通的山林没有差别,绿水青山,鸟语花香,太阳照得人浑身都暖融融的,比苍山的气候好上百倍。
他感到一股视线一瞬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好似自己在昏迷中就已经被注视,盯了许久似的。
晏沉一抬眼,心底便被寒意笼罩——注视着他的人正是玉寒英。
他低低咳嗽一声,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混不吝地与之对视:“怎么,还要打吗?”
玉寒英偏了下头,目光淡漠地看向远处。预想中的反唇相讥没有出现,这给晏沉整不会了,警惕地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心下才略略一松。
玉寒英修为臻至化神,但他醉心于修炼,常年隐居蜘蛛山庄,是以修真界谁都没听过这人的名号。晏沉被他一路追杀,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不过,第一印象倒是极度精准的,这人的确是妖族无疑。
妖族抱着手,屈起一条腿倚靠在一块大石旁边,明显的外伤没有,但是一张脸蛋乱七八糟,又是灰尘、又是树枝划痕,他沉静端坐着,叫晏沉无法判断他的伤势是否和自己一样严重。
他紧紧握着佩剑,忍耐着全身剧痛挣扎着从湍急的河水中爬上了岸。
仅仅这么个动作就耗费了他大部分体力,他仰面朝天倒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就见一张漂亮脸蛋忽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玉寒英双手撑着地面,上身俯近,鼻子轻轻嗅了嗅,就像什么小动物似的,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眸里都是新奇。
晏沉:“!”
见识过他吃人时的狰狞,晏沉对这张美艳到足以蛊惑众生的脸蛋只剩下一朝被蛇咬的忌惮。
他一把将玉寒英狠狠推开,他受着伤,力气不大,但玉寒英轻而易举就被他推得摔了出去。
晏沉的声音带着虚张声势的凶狠:“你搞什么鬼?!又想吃我吗!”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玉寒英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慢慢蹭着坐了起来,然后维持着这个动作,背对着他凝固了好一段时间。
晏沉毕竟还年少,到底是沉不住气,握住受伤的肩膀,低低喊了一声:“喂,你怎么了?”
玉寒英抬起脸来,令晏沉悚然的是,他眼里包着明晃晃的泪珠,眼尾湿红,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晏沉不懂,但晏沉大为震撼。
他轻轻吸了口凉气,喃喃自语:“搞什么……”
这人为什么哭了?总不至于是自己推的吧?
虽然只短短几个照面,但晏沉知道对方绝不是这种脆弱的性格,恰恰相反,他实力超群,心狠手辣,脾气也显而易见地不好,放在戏本子里,就是教科书般的坏蛋。
这个险些把他肩膀咬下一块肉来的反派,竟然坐在自己面前掉珍珠泪。
玉寒英哭起来凶猛而无声,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优美的眼尾滚落,很快就把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打了个哭嗝。
“你、你别哭了!”晏沉狼狈无比。
他被父亲教养得很好,知书懂理,君子端方,即便对方是穷凶极恶之辈,但毕竟长了张无害的脸,这一哭起来,总让他有种欺负弱小的不安。
玉寒英被他一斥,果然止住了哭声,仰着一张哭得湿红的脸蛋,在晏沉的浑身紧绷中慢慢蹭了过来,将头靠在了他僵硬的胸口。
然后头一低,睡着了。
这下晏沉就算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不对了。
这个人身上绝对发生了事故,才会令他仿佛变了个人般离奇,晏沉不能不联想到白千雪的那枚蛊虫身上。
最后,他勉为其难地安慰自己,不管那枚蛊虫的效果是什么,至少它化解了一个化神期修士对自己的敌意,这是好事,否则十个他都不一定够对方塞牙缝。
玉寒英就这么靠在他胸膛睡熟过去。
晏沉起先还紧绷着,但绷久了自己也累,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力道。
玉寒英虽然压在他身上,但那重量就跟小猫靠上来似的,他的身体也不像一般男子那样硬邦邦,而是软得像丝绸。
发丝间渗出一股浸人心脾的幽香,晏沉之前在客栈中也闻到过一次,像玉寒英这种人是大概率不会抹香膏的,这股甜香更像是本身自带的。
虽然身上挂着个大杀器,但晏沉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已经疲惫至极,浑浑噩噩法了会儿呆,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暗透了,靠在他身上的妖族也不见影踪。
晏沉惊了一下,翻身坐起,却见不远处一蓬明亮的篝火,妖族坐在火边,把两串烤鱼不断翻着面。
见他醒来,妖族眼前一亮,小跑到他面前,邀功似的将其中一串烤得两面金黄的鱼递给他。
晏沉道:“我不吃。”
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让她窘迫非常。妖族不在意地笑了笑,掰开他的手,将鱼递到他手中。
“快吃吧,这是我烤了好久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把求夸两个字写在脸上。烤鱼飘散出一股肉香,不断刺激着唾沫的分泌。
应该……能吃吧?他杀死自己也用不着费尽心机地下毒。
晏沉咬了一口,烤肉没有佐料,但烤的温度恰好,去除了本身的鱼腥味,甚至还有一丝回甜。
“好吃吗?”妖族抱着膝盖问他。
晏沉勉强点了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一开口:“你……”
声音嘶哑得厉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妖族倏然站起来,走到溪水边掬了捧水,又捧着水蹲到他面前。
晏沉:“……好吧。”他们没有装水的容器,他也没办法挪到溪边自己喝水。鱼都吃了,喝他手心里的水似乎也不算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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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无妄涯底
晏沉埋头喝水,从玉寒英的角度,能看见他低头时的发旋,像一只小狗。
他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水滴顺着纤细的手指渗透,晏沉很快就喝到了底,嘴唇意外地碰到他洁白的掌心。很软,有着从肌理里散发出的甜香。
他抬起头,擦了擦嘴角。嗓音润了不少,迟疑着问:“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妖族走到他对面,盘腿坐起,“我叫玉寒英,来自蜘蛛山庄。”
蜘蛛山庄?晏沉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他知道这个地方,那地方在淮阴,被一群蜘蛛精盘踞着。不过,妖族在正邪大战中素来隐身,玉寒英为什么要来杀他呢?
晏沉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玉寒英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瞳仁发亮地说道:“你是晏沉,是我全天下最最最爱的人。”
晏沉拧着眉心:“你我见面不超过十二时辰,为何你会认为我是你爱的人。”
玉寒英面露迷茫之色。
晏沉:“你还记得在掉下无妄崖之前,我们在做什么吗?”
玉寒英蹙眉,思索的神色,但最后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
晏沉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不说话了。
这只蛊虫的威力,连化神期修士都无法抵抗,可见白家是下了血本的。
他身受重伤,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这一切,吃完烤鱼便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其实和他现在所烦心的事做对比,玉寒英所造成的麻烦甚至排不上前三。
他现在所处的是号称金仙难逃的无妄崖,他真的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吗?
白千雪说他是受人所托来下蛊,是谁在嘱托他?
他坠下无妄崖后,楚云归会怎么向外界解释他的死因?俞姑姑和吴爷爷会相信仙武盟主的说辞吗?
最最最烦心的,他真的有一半魔族血统吗?
仔细想想,父亲从未对他谈及过生母,他小时候也问过几次,但父亲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沉默地看向远处。久而久之,他也不愿问了。
心里不是没有怨怼在,对抛弃了他们父子之人的埋怨,让他想努力证明,没有母亲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能凭借天赋和刻苦远超大部分同龄人。他不证明给谁看,就像某种藏在心底只有自己知道的较劲儿。
可他的生母怎么能是魔族呢?
这个事实直接击碎了晏沉对素未蒙面的母亲的最后一丝妄想。
魔族不可能拥有人的感情,无论是思念之情还是舐犊情深,他的诞生极大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母亲或许从未期待过他的降生。
晏沉光是想想这件事,就觉得伤心极了。
玉寒英放轻脚步,衣料窸窣摩擦,悄悄在晏沉身边蹲下来。
少年虽然睡了过去,但似乎正被梦魇缠身,眉目间笼罩着几分苍白,俊美的脸蛋上有着未干的泪痕。
玉寒英轻轻拭掉他的眼泪,摸了摸毛绒绒的小狗脑袋。
晏沉低吟一声,玉寒英赶紧收了手,但对方并未醒来,而是就着他掌心眷恋地蹭了蹭。
……可爱死了!
玉寒英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拉过他的手,闭上双眼,神识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
看清他身体的状况,玉寒英忍不住拧紧了眉心。
这孩子……这样的身体状况,他还能呼吸玉寒英都觉得不可思议。
晏沉的灵根被一股外来的灵蕴生生震碎,原本蕴养灵根的紫府就像被雷电搅乱的碎云一样混沌无比,那股摧毁了他的灵蕴依旧在紫府内部肆虐,这意味着每时每刻他都承受着平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晏沉从未表现出来,只是在沉默地忍耐着。
他的筋脉也一塌糊涂,漆黑的魔气纵横,几乎快把筋脉撑裂,若不是本身身体素质过硬,他现在已经爆体而亡。
从万丈悬崖坠落的摔伤反倒是最轻的,只是左小臂粉碎,又断了几根肋骨而已。
晏沉紧闭双眸,呼吸炽热,嘴里已经开始喃喃念叨胡话,一会儿叫阿父,一会儿叫俞姑姑。玉寒英摸了摸他额头,差点被温度烫到,当下不敢再耽搁,为他调理起身体。
最严重的就是在紫府纵横的那股灵蕴,它电闪雷鸣还强横霸道,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直觉。
玉寒英隐隐能察觉,这道灵蕴的主人修为要比自己高上稍许,不过也高不了太多。他把一股温和的灵蕴放进晏沉紫府,引导着对方慢慢出来。
这个过程很耗费精力,他不仅要预防灵蕴的攻击,还要保护晏沉的紫府,花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也不过梳理出来一半。
天明又复暗,浮云流转,流水淙淙。
这十二个时辰,晏沉一直没有醒来。但值得开心的是,那股破坏紫府的灵蕴被引走一半后,他苍白的脸色开始渐渐回血了。
晏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河岸,被搬到一处山洞中,山洞音量,他身上披着一件带有甜香的衣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玉寒英见他醒来,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我在你身上找到了乾坤袋,取了一些可能用得着的东西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啊对了,衣服也帮你换了。”
晏沉颔首向他道谢,看着手中乌黑麻漆的汤药,犹豫片刻,还是一口闷了。
他喝得太急,有些呛到,玉寒英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纤白的手指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药水。晏沉下意识往后一退,躲开他的手指,察觉到这个举动后,他又赶紧补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玉寒英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你肯定饿了吧,我在林子里捉了两只野鸡,马上就烤好了。”
晏沉看着他满不在乎的侧脸,一丝愧疚悄悄浮现心尖,玉寒英是化神期修士,不需要进食,洗手作羹汤完全是为了自己,但自己却对他如此防备……
想着想着,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在想什么呢?!玉寒英之所以态度大变,完全是因为蛊虫的缘故,蛊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效,到时候他一定会狂怒着把自己碎尸万段。
想通了这一点,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人也更加清醒了。
吃完饭,晏沉看着他拿着一枚黯淡的玉简把玩,情不自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玉寒英苦恼道:“这是蜘蛛山庄通讯用的玉简,可以向我姥姥传递信息。但自从坠入无妄崖后,我试过许多次都没有成功,这里好像有个天然的屏障,把所有讯息都挡住了。”
晏沉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两下:“用你的神识呢?”
玉寒英摇了摇头:“还是一样,到了一定高度后就被挡住了。”
他甚至不死心地亲自去搜索了一番,无妄崖再神秘莫测,它也只是苍山内部的一处秘境,化神期修士日行千里,没道理飞不出区区一个苍山。
但说来属实是令人毛骨悚然。
无论他再怎么飞,触目所及都只有苍翠群山,他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许久,最后竟然回到了原地。
玉寒英掀开眼缝偷偷瞟了他一眼,却见少年正襟危坐,没有他预想中的胆战心惊。
晏沉察觉他的目光,甚至还认真对他解释:“很多秘境都有迷幻修真者感知的奇门阵法,这是很正常的,不必往怪力乱神方面去胡思乱想。”
玉寒英:“……”
他咳嗽一声,换了个姿势支起下巴:“好吧。”
晏沉蹙眉沉思:“所以掉进无妄崖不是必死无疑,而是没有办法离开,所以活生生地耗死的?”
虽然玉寒英吞下蛊虫后脑子不太对劲,但办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晏沉信任他的能力,化神期修士都飞不出去,更别说灵根损毁的自己。
若是灵根还在,他苦修十年便能超越化神,那个时候或许能找出别的办法离开,可是他的灵根已经毁了,从此与修道无缘。
他不禁有点黯然:“俞姑姑他们可能也觉得我必死无疑了。”
玉寒英却道:“不会的。”
晏沉抬头望着他,表情委屈而迷茫。
正值夜深,山洞里燃着毕毕剥剥的篝火,玉寒英手臂支腮,半侧着头,暖黄的火光倒映在他眼底,幻灭不定。
他着实生了张顶级美人的皮相,莹白如玉,皎洁若月,五官端丽美好,气质却能勾引出人们对他的征服邪念。
玉寒英漫不经心地垂着眸子,淡淡道:“我不会让你死。”
晏沉一怔。
如果当时吞下蛊虫的是自己,那他现在也会对某人这样死心塌地吗?
晏沉心情复杂的同时,隐隐想起来有关这只蛊虫的事宜。
如果他猜测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情蛊。
能让中蛊者将第一个看见的人认定为此生挚爱,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无怨无悔地付出。是一种引诱别人牺牲,极为可怕的蛊虫。
晏沉放在膝上的拳头紧握,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半天,刚要开口,却见玉寒英忽地眸光一凝,锐利的眼神射向山洞之外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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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回
见他反应,用不着提醒,晏沉也机敏地警惕了起来。
玉寒英坐直身体,向黑暗中伸出五指,虚虚一握,一道人影被蛛丝牵引着拽出树丛。
那个是体型高大的成年男人——不,说是“人”或许并不恰当。他浑身皮肤呈现骇人的青黑,多处流脓溃烂,双目只剩下眼白,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玉寒英后退半步,嫌恶地掩了掩鼻子:“什么鬼东西,难闻死了。”
晏沉道:“等一下!”
他说迟了,玉寒英指尖一动,锋利的蛛丝轻易将行尸枭首。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从脖颈处流出了更多黑色的污血,像一条死鱼在臭水沟里发酵了七天七夜,山洞里弥漫着浓郁的尸臭味。
玉寒英忍不住跑到山洞口,扶着石壁干呕数声,他又没吃什么东西,只吐出来一些清水,狼狈地叫道:“晏沉……”
他转头一看,却看见晏沉面不改色地在尸体旁边蹲下来,在这位仁兄身上翻来翻去。
玉寒英:“你……呕……你在干什么呢?”
晏沉见他躲那样远,眉梢疑惑地扬了扬,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在搜索他的身份信息。此人衣着锦光裘,显然生前富贵,但衣着脏污,似乎是在这个地方被困了很久很久。”
玉寒英:“……”
晏沉捏开它的嘴,看了看尸体的口腔,面色微沉:“你看,它的舌头是紫色的。这种僵尸叫做紫尸,性格凶,有剧毒,是魔族才有的一种炼尸手段。”
但离那么远的距离,从玉寒英的角度根本看不见紫尸的舌头,晏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好心地抱着紫尸的头向他走去。
玉寒英跺脚叫道:“别拿着那东西靠近我,滚啊啊啊!”
晏沉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过了会儿又小小声道:“你也可以看看他的肠子和肺,也都是紫色的。”
玉寒英脸色难看:“谢谢了,我不想。”
总不能放任紫尸在山洞里过一宿,玉寒英坐在上风向,托着下巴看晏沉在空地上吭哧瘪肚地挖坑。
“阿晏,对不起啊,那东西太难闻了,我不想凑近,只有你自己埋它了。”他吹了吹鬓边的碎发,百无聊赖地看月亮。
重伤患者晏沉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没事儿,你歇着吧。”
父亲把他教养得很好,温厚友善,木讷嘴笨,总是默默做超出自己责任范围的事,似乎就连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发脾气。
看着晏沉挥汗如雨的模样,玉寒英想起自己给他换衣服看到的一幕。
这孩子简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宽肩窄腰的标准倒三角身材上分布着张弛有度的肌肉块,看起来劲瘦有力,极具爆发性。
玉寒英眼眸微眯,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忽然涌上来一股食欲。
这难道是越喜欢他就越要欺负他?他现在居然看着晏沉,嘴里不断分泌唾沫,真的很想很想吃掉他。
为了转移这股食欲,玉寒英生硬地找着话题:“阿晏,你怎么这么博学,连魔族的紫尸都能认出来?”
晏沉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是我父亲教我辨别的。”
玉寒英来了兴致:“那他还教你什么?”
晏沉挖坑的动作慢下来,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想:“阿父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我的修行,剑法,射术,草药,全是阿父教会我的。”
玉寒英捧场道:“你父亲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晏沉嘴角轻轻扬起,眼神却很落寞:“是的,大家都很敬重他……”
两百年前剑尊阻止魔潮之祸,深受天下之人敬仰,但两百年后苍山之巅,他儿子是半个魔族的事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英雄一朝从云端跌落,摔得也会格外惨些,不知道楚云归会如何昭告天下?
父亲生前一世磊落,去世后却要因为自己受到编排。想到这里,晏沉不禁心情低落。
玉寒英看他情绪消极地杵在原地,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晏沉的模样活像只被踹了一脚的小狗,语调都低了好几个度:“没什么,你不要问了。”
后来玉寒英再怎么搭话,他也不理了。
晚上的风吹得头疼,玉寒英晕乎乎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忽然,他身形一顿,凌厉的眸光射向不远处:“是谁?!”
晏沉停下了埋尸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玉寒英喝道:“你去山洞里面躲着,等我回来你再出来。”
来不及交代更多,他神色匆匆地追了上去。这个目光他感受很多次,从他和晏沉坠下无妄崖就一直跟随着他们,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他能感觉到对方速度很快,甚至足以和他这个化神期修士一较高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他保持不远不近,像是刻意钓着他似的。
这他妈什么世道,化神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玉寒英动了真气,所到之处无论树木还是岩石都被蛛丝切割,成片崩塌,简称追不到也要乱杀。
他的速度也提上去一截,和神秘人影越发接近,对方似乎也察觉了不妙,在夜色中急促地吹响了口哨。
哨声尖锐,宛如女人凄厉的尖叫,憧憧鬼影从树林深处浮现,前仆后继地挡在了玉寒英面前,那竟然是无数的紫尸!
玉寒英心下一惊,及时收了蛛丝。虽然这群在修真界眼中穷凶极恶的紫尸对他来说如砍瓜切菜,但他可受不了那股尸臭。
紫尸锋利的指甲宛若刀锋,铺天盖地向他抓来。玉寒英的脚尖在树干上一点,像只轻灵的黄鹂一样从它们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衣角都没被扫到。
终于,那道黑影近在咫尺,停在了一处山谷前。
玉寒英落在他五丈远的距离,拍了拍袖子,抬起下巴:“在我没杀你之前,转过身来。”
这道人影浑身包裹在厚实的皮毛里,活像一头黑熊,背影停滞片刻,慢悠悠地转过一张熊脸。
玉寒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开什么玩笑,他追了这么久的真凶是一头熊?!
他脸色奇差无比,藕粉色的指尖缀连着锋利无比的蛛丝,指尖一勾,倏然绷紧,语气是极度的气急败坏:“你玩我?!烂人,我要杀了你!”
黑熊木讷的双眼盯了他片刻,竟然幽幽叹了口气:“长得挺漂亮一妖精,脾气怎么这么差?”
玉寒英惊得倒退半步:“黑熊成精?”
“呵呵,这只是一张黑熊皮。”黑熊呵呵两声,从皮套里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扶了扶歪倒的头套,“小妖怪,别追了,再追你就要追进老头子的老巢了。”
倒确实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从之前的追逃速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实力并不差,遇上这种高深莫测的对手,他一般不会轻易出手。
玉寒英眼眸微眯,率先问道:“这无妄崖里的紫尸都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晏沉口中能炼紫尸的魔族?”
虽然看不见头套下的表情,但玉寒英总觉得这老头一定是笑呵呵的。
他似乎根本不怕玉寒英忽然发动攻击,悠悠然把两只熊臂抱在一起:“晏沉?是跟你一起的那小孩的名字?”
玉寒英眼皮一跳,敏锐地意识到,这老头打的是晏沉的主意。
他眉头紧皱,龇牙威胁:“那小孩是我的!老头,你最好掂掂自己的份量,敢靠近他我杀了你!”
“豁哟,我好怕。”老头贱嗖嗖地耸了耸肩,不知真假地说道,“小妖怪,不必这样警惕,我对那孩子没有坏心,只是他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故人,我才会好奇他。要不然,哼哼,每年掉下无妄崖的人多了去了,老头子才懒得管你们死活咧。”
他仰着黑熊脸仰望星空,语气怅然:“所以,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也不做什么,就说两句话。”
玉寒英将信将疑。
明面上,他还是放下了戒备:“你和你那位故人,关系很好?”
黑熊低下头,面无表情:“不,老头子掉进无妄崖就是他害的,老头子家破人亡也有他的一份,如果能再见面,我要把那混账臭小子浇成石柱再锤烂成八百块。”
玉寒英:“……”
这不是故人吧!这是仇人吧!?
黑熊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的失常,咳嗽两声,恢复了委婉:“所以,能不能让我见见那姓晏的小子?”
玉寒英无语片刻,咬牙切齿:“滚!我信你才有鬼!”
另一边,山洞中。
玉寒英让他进山洞躲着,晏沉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岂料他刚进山洞,踩灭篝火,就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
他浑身紧绷,紧握着龙心剑柄,警惕万分地一回身,才发现不是敌人,而是一只大蜘蛛。
晏沉拘谨地打招呼:“你好?我认识你吗?”
大蜘蛛八只死鱼眼盯了他一会儿,继续自己的吐丝大业,很快就用蛛网覆盖了山洞洞口,形成一个严防死守的保护空间。
吐完这么多丝,它也累得够呛,啪叽一下从空中摔下来,翻了个身不动了。
晏沉小声道谢:“小蜘蛛,谢谢你啊。”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玉寒英留下来的保护措施。
蜘蛛安静地躺着,半天没有动弹,晏沉又担心它死了,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它,又戳了戳。
蜘蛛勃然大怒地跳起来,狠狠咬了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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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回
休息休息都要闹?你这小孩是二臂吗!要不是主人的命令,咬死你!
晏沉倒吸着凉气收回手指,忍痛道:“好吧,还是谢谢你。”
蜘蛛忿忿转身,拿屁股对着他,跑进石头缝里趴着不动了。
紫尸在外面徘徊、攻击,但无法攻破屏障,焦躁地狂吼不止。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玉寒英才从外面回来,他顺手将外面的紫尸解决,撕开蛛丝走了进来,转身弹指复燃了篝火。
篝火明亮,照亮了他的面容。晏沉之前就闻到他身上的甜香,因此并不紧张。不过这一照面,还是惊讶了一下。
玉寒英洁净的袍角上沾了灰尘,头发凌乱,衣服也被割破了好几处,整个人灰头土脸,像是跟谁恶狠狠地打了一架。
他凶巴巴地把头发里的杂草扔到地上,像踩人一样碾了几脚,语气忿忿:“那头该死的熊!”
原本他要杀了对方,但黑熊十分狡猾,屡次从他手中逃脱,最后遁入山谷中不见了踪影。
他把事情前因后果一说,晏沉略显愕然:“他认识我?”
玉寒英纠正:“不是认识你,是认识你爹。说真的,你爹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在这种犄角旮旯都能遇见仇人。什么运气啊,真是服了。”
晏沉低头不语,他也没放在心上,恼怒地自言自语:“死老头子,气死我了,下次见面一定杀了他……”
玉寒英擦了擦脸,却还是擦不净灰尘,他没法忍受自己一身尘土,从乾坤袋里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池边。
“朱颜,来,我们去洗澡。”
蜘蛛乖乖地从石缝里爬了出来,八只腕足抱在他手腕上,变成了一只妥当贴合的银色手环。
玉寒英转身走了出去。
经历了一晚上的鸡飞狗跳,晏沉精神也有点疲惫,他晃了晃脑袋驱散睡意,靠在石壁上打坐。
晏沉的天赋在于他能很快静下心来,无论身边是怎样的环境,都能进入专心的修炼状态。
渐渐地,一丝丝灵气开始汇聚,在他身边游走。但当他小心翼翼地将灵气引入紫府,这些灵气却瞬间溃散无踪。
晏沉轻轻叹了口气。
即便早知道结果,他也忍不住感到十分失落。
失去灵根的人,此生将注定无法修炼。
难道他真的要从此无缘修道了吗?那永无乡的血仇该何人来报?凶手真的要永远逍遥法外?
他的心底涌上一股浓郁的不甘,周遭气息不稳,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浑身渐渐缠绕上魔气,眼中瞳仁在纯净的黑色与邪恣的深紫间转换不定。
良久,终于还是黑色占据了上风,晏沉的气息平静下来。
他缓缓吁出口气,将汗湿的双手放在膝头,忽觉脚踝一紧,低头看见一根蛛丝缠在了脚腕上,没等反应过来就猛然将他拖倒。
蛛丝将他一路拖行,不顾他的脑袋磕过树木和石子,最后将他薅进了一潭碧汪汪的池水里。
晏沉狼狈地从池水里站起来:“你干什么?”
玉寒英站在他的不远处,只穿一件单薄白衣,看着很透,柔软莹白的身段展露无遗。
可能是因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明明性别相同,晏沉却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他心里乱糟糟的,玉寒英洗澡洗得好好的,把他拉过来干什么?他身中情蛊,对自己情根深种,该不会是想要……
晏沉问自己,如果玉寒英真的想和他发生不正当关系,自己能接受吗?
光是想象就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戒备,预备积极反抗。
“你身上一股尸臭自己没发觉吗?你也洗洗吧。”玉寒英却只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灵动毓秀,唇瓣又湿又红,如沾了露珠的芍药,明艳得惊人。
“而且我要帮你梳理紫府内的灵蕴,在冰冷的池水中更加有利于你保持头脑清醒。”玉寒英解释道。
晏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并为自己之前无端的下流揣测而感到害臊。
玉寒英让他靠近一点:“你离那么远我怎么帮你梳理?”
晏沉摸了摸后脑勺,一个被石子撞出来的凸起鼓包,热乎乎的。
他犹记刚在无妄崖底醒来时,此人不过是被推了一把,便靠在自己胸口哭得睡着,现在是越熟悉越展露本性了,当真……十分娇蛮。
晏沉靠近一步,但还是不够近。玉寒英耐心尽失,蹙着眉去够他,没想脚底踩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整个人都滑了一下。
晏沉下意识伸手去接,玉寒英摔进他怀里,馥郁的幽香钻进了鼻端。
晏沉搂住了他的腰,手里的软腰纤细得惊人,他的手指握了握,惊讶地发现自己如此轻易就能轻松掐住。
不仅如此,玉寒英的肌肤也格外柔软滑腻,而晏沉的手心都是坚厚的剑茧,他都怕自己割伤他,一动不敢动。
晏沉前十七年的人生都在永无乡度过,身边不是阿父阿叔就是上了年纪的婶子和嬷嬷。
后来永无乡,他也没怎么遇见过漂亮女孩儿,加上玉寒英的美貌模糊了性别边界,当知道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怀有那种心思时,晏沉没法泰然处之。
玉寒英浑身湿透地爬起来,勃然大怒地推了他一把:“你故意的!”
明明是他自己脚滑摔倒,却要怪在晏沉头上。
晏沉急得摆手:“不是这样的。”
玉寒英正努力站稳,没料到他会松手,噗通一声栽进了池中。
晏沉:“……”
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他的手被玉寒英没好气地拽下来,十指相扣,没打招呼就顺着他的筋脉把灵蕴送了进去。
晏沉连忙稳住呼吸,不敢轻易打扰他。
玉寒英的灵蕴倒是跟他本人脾气一点也不一样,温柔而细致,如一道温和的淙淙溪流,熨帖地抚慰着伤痕累累的筋脉。
灵蕴一路顺畅地抵达了紫府,和另一股电闪雷鸣的凶暴灵蕴交织,以柔克刚,如春风化雨般包容、化解、引导,慢慢地将其消解于无形。
这个过程很耗费精力,玉寒英木然地垂着眸子,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灵蕴不时的反击令他吃痛地拧紧眉心,指尖像触电一样麻木。
晏沉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情有点复杂。
他想起自己醒来之后,紫府内酷刑般的剧痛确实消解了很多,无论玉寒英目的为何,他确实为自己付出了很多。
晏沉顿了片刻,语气认真:“谢谢你为我梳通紫府。”
玉寒英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眸子:“一天到晚,不是谢谢你就是对不起,晏沉,你累不累啊?”
最后一丝灵蕴梳理完毕,玉寒英长舒一口气,周身水波荡漾,离他靠得更近,脑袋轻轻放在晏沉肩膀上,朝他耳畔吹了口气。
“真觉得谢谢我,不如你……亲我一口?”话语中不失调侃戏谑的笑意。
晏沉表情凝固,宛若宕机。
好半晌他才过神来,热度从脖子烧到了耳朵尖,他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是不可以的。”
怀中人没有反应,却传来轻浅匀称的呼吸声,晏沉低头一看,玉寒英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晏沉在风中凌乱。
不是啊,所以你是逗我的吗?人家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他却根本没当真。
他晃了晃脑袋,等脸上热度消下去,才把睡熟的玉寒英抱回了山洞。
当晚过后,玉寒英以为那头熊会来找晏沉麻烦,一连警惕了好几天。
但他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发生,没有紫尸,没有黑熊来打扰,两人的生活竟然出乎预料地平静。
玉寒英经过四处搜寻发现,无妄崖底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寸草不生的绝境。
恰恰相反的是,崖底灵力充沛,是个绝佳修炼的好去处,崖底还有很多当世已经失传的药草,每一株放在外面都是价值连城。
化神期修士虽然不缺钱,但谁会嫌钱多呢?他狠狠挖了许多天材地宝,全都装进了晏沉的乾坤袋。
玉寒英在这里呆了几天,居然产生了“这地方还不错”的想法。但他知道晏沉有心事,虽然面上不显,但困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少年的心绪就越发沉重。
他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如果有离开无妄崖的通道,那只能是在那处山谷里了。”
玉寒英所指的山谷是黑熊的老巢,那老头对晏沉虎视眈眈,他不可能把晏沉送入虎口,两人只能暂时分开。
玉寒英道:“我不在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知道吗?”
晏沉点头道:“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玉寒英也不可能真不担心他,把蜘蛛手环从手腕上撸下来,扣在了晏沉手上,朱颜不满地挣了挣,被他狠瞪一眼才乖。
晏沉:“这个不用……”
玉寒英冷声道:“我让你拿着。”
“好吧……”
晏沉和朱颜对视一眼,清晰地看见它的八只复眼齐齐一翻。见鬼了,蜘蛛怎么会翻白眼?
玉寒英离开后,晏沉和手腕上的朱颜大眼瞪小眼片刻,一人一蛛齐齐转开了头。
他没什么事做,拿起龙心剑在空地上认真地练习起来。
尽管失去灵根,无法再修炼,但他从未放弃过自己,坚持不懈地练习着父亲传下来的剑法,每天都要练得汗流浃背才肯罢休。
凉风习习,穿林打叶,带来了一丝惬意的凉爽,却又隐隐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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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回
这股气息瞬间唤起了晏沉的回忆,是紫尸!
一道黑影从树林间跃出,如猛兽出笼向他扑来,晏沉就地一滚避开,反手将龙心剑刺入紫尸的心口。
紫尸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心口上的剑,又抬起头与他对视,锋利的指甲宛如刀锋刺向他。
晏沉拔/出剑,用力削掉它的脖颈,指甲在他脖颈前半寸停下,面前腐臭的身躯轰然倒地。
晏沉甩去剑刃上的血迹,沉沉抬眼看向前方。
密密麻麻的身影从树林中浮现,皮肤青黑,双眼麻木,弥漫着惊人的腐臭。
不是一只紫尸,而是一群!
晏沉抬起手腕,语气郁闷:“你都不出场的吗?”
朱颜贴着他手腕装死,一动不动,好似真真是一个手环般。晏沉拿这头蜘蛛没办法,转头拔腿就跑。
紫尸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一路穷追猛打,惊起山林中无数飞鸟振翅。
跑着跑着晏沉生出一股奇怪的直觉,这群紫尸好像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更像要把他驱赶去某个地方。
僵尸毕竟没有神智,脑子不灵活也是可以想见的。晏沉巧妙地利用地形和陷阱甩开了它们,但当他停下脚步,却已经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对无妄谷的探索比不上化神期的玉寒英,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迷路了。
出现在晏沉眼前的是一个开满奇花异草的山谷,山谷内气候温暖如春,绿地如茵,氤氲的雾气缭绕,花草明艳,溪边有野兔嬉戏。
他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顿住脚步。
一个疑虑在心底缓缓升起……
他真的还要回去吗?还要继续和玉寒英同行吗?
玉寒英现在倾心于他是不假,但那是情蛊的缘故,若是情蛊失效,按照玉寒英的脾气,他会毫不犹豫地吃了自己!
吃之前可能会因欺骗而暴怒,把自己大卸八块装盘蘸酱。
晏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眼底浮现一丝挣扎。
感到疑惑的朱颜啃了口他的手腕,晏沉看它一眼,收回脚步,果断地换了一条和来时完全相反的路离开。
朱颜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忽然吐出一根蛛丝牢牢捆住了旁边的树木,不让他离开。
“别闹了。”晏沉无奈道,想把它从手腕捋下来,朱颜察觉危机,八只蛛腿紧紧抱拢,足尖都刺进了晏沉的肉里。
晏沉捋不下它,利索地拔剑砍断它的蛛丝。龙心剑为晏氏至宝,九州神兵之首,剑锋微蓝,削铁如泥。
玉寒英的蛛丝都被砍断过,别说一个还没化形的小蜘蛛。朱颜耗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办法阻止他离开。
晏沉沿着溪流往下游走,来到了一处广袤无边的湖边,眼前空无一物,但他却一头撞上了柔韧的蛛丝。
一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真是无巧不成书。晏沉真怀疑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和玉寒英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刚出走没半柱香时间,他就已经自投罗网。
玉寒英不借外物地站在湖上空,正一脸凝重地盯着平静的湖面。晏沉虽然只在蛛网上轻轻撞了一下,但他还是立马发现了他,拧眉转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晏沉张了张嘴,还没编出借口,又被玉寒英打断。
“这里很危险,你赶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湖面忽然炸开巨大的水花宛若漫天急雨降落,一只漆黑的蛟龙探首,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向半空中的玉寒英。
晏沉心中一紧,大喊道:“小心!”
这只蛟龙双目泛白,没有瞳仁,身上的鳞片剥落,露出血迹斑驳的皮肤。晏沉一眼就看出来,它已经死了,这是一头被人为操纵的蛟尸!
玉寒英手中提着一把剑,一脚踢中蛟龙下巴,踢得它上下颚狠狠一撞,咬断了自己半条舌头。
蛟龙吃痛,仰颈咆哮,尾巴从湖底探出狂乱地拍向罪魁祸首。
他又足尖一点,仰身跃避,晏沉眸光发亮,没想过有人打架都能打出四量拨千斤的优美,还怪好看的。
玉寒英一脚踢中脱手的剑柄,剑刃噗嗤从蛟龙的下巴贯穿到上颚,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砸出数米的湖浪,湖水四溅,淋了晏沉一头一脸。
“……”
他抹了抹脸上的湖水睁开眼,玉寒英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手心摊开,听朱颜在掌中绪语片刻,眉眼覆盖上一层薄怒的寒霜:“这该死的臭老头,竟然趁我不在派紫尸去追杀你。”
晏沉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才发现这墙头草已然叛变。
他生得极美,宛若亘古银月照穿星河,世俗都该在这蛊惑人心的容貌下俯首称臣。
可当冷下脸色,冷艳的脸蛋又多了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叫人胆战又心惊。
“不过——”玉寒英话语未尽,蹙起了眉,“摆脱追杀后,你为什么不回去,而是选择离开?”
晏沉凝噎片刻。
“……谢谢你救我。”
他不擅长说谎,在这种情况下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玉寒英已经隐隐猜到他并不信任自己,但他实在是太喜欢晏沉了,无论晏沉的说辞再不合理,他也会让自己去相信的。
但他没想过,晏沉连撒谎都不会。
玉寒英余怒未消:“真谢我,那你今天必须亲我一口。”
晏沉抬眸看他,刚要言语,眸子忽地一缩,猛然将他推开。
原本已经死去的蛟龙,不知何时又浮上了水面,晏沉将玉寒英推开,蛟龙就直直撞上了自己。
宛若一柄巨锤砸中,他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衣襟。
玉寒英眸子一缩,失声叫道:“阿晏!”
他撑着地面爬起,脚踝却忽然一紧,一颗鬼气森森的蛟首在身后浮现。蛟龙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缠了一圈又一圈,力气极大,难以挣脱,玉寒英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浑身骨头在挤压下发出的脆响。
随后视线倒转,蛟龙升空,将他整个人倒吊起来悬在半空。
一头熟悉的黑熊踱步出现在晏沉面前:“呵呵,小子,要见上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玉寒英一见到他,美目燃烧着熊熊怒火:“臭黑熊,果然是你在捣鬼!放开我,看我不杀了你!”
黑熊嗤一声,老人的声音从头套下传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老头子江湖人称熊公。”
玉寒英冷笑:“你摆什么谱呢,我都三百岁了,轮得到你在这称前辈?”
岂料他这话一出口,先愣的是晏沉:“你三百岁了?我才十七。”
可敬的男主在这种危机时刻思想来了个急拐弯,如果他和玉寒英在一起,三百岁的年龄差真不会有代沟吗?
玉寒英简直为之绝倒:“你的重点是这个吗?!快跑啊傻瓜!!”
晏沉没跑。
他虽然失去了灵根,但本能还在,他能感受到面前的老人实力深不可测,如果对方有杀意,他绝无生机。
而且他也不能抛下玉寒英一个人逃跑。
虽然玉寒英是坏人,但这个坏人对他很好。
黑熊头套下投来一道赞赏的目光:“聪明的主意。你跑是跑不了的。”
晏沉捂着心口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手指触碰到一处凹陷,他现在甚至能冷静地推断出断掉的是第几根肋骨。
熊公打量着他,但更像透过他打量着别人:“你小子,长得和你爹也太像了,是一点好的都没遗传上啊。”
晏沉的注意力在玉寒英身上,勉强拖延着话题:“您认识我父亲?”
熊公嘿嘿笑了几声:“我不仅认识你父亲,我还认识你娘嘞!”他语气怅然,“你出生的时候,我本来想抱抱你,但是没有机会。”
晏沉:“……”
但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一旦逮住机会就絮絮叨叨个不停,根本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你爹娘这门亲事,我原本是不赞同的,但你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压根儿不听我的,后来我想想你爹虽然混不吝,但好歹是上古仙神后裔,我若再插手就讨人嫌了。”
“可是你说说,我被关在这无妄崖两百年,他都不带你来看上我一眼,半点不感念我的恩情,真是白眼狼一个。”
“你是魔族。”晏沉淡淡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不知为何,晏沉从小就对魔气有种天生的敏锐,眼前的老者浑身魔气精纯至极,非寻常魔族能比,也让晏沉的警戒心拉高到了极致。
熊公语气停顿片刻,嘿笑两声:“魔族怎么了?你爹就没告诉过你,你娘也是个魔族吗?”
晏沉定定地看着他:“我爹已经死了,死于魔族之手。”
熊公倏然沉默。
他无言片刻,却撇了撇嘴:“我可不信这小子这么容易就死了。”
晏沉嘲讽地一勾嘴角:“爱信不信,我也不信我娘是魔族。”
熊公嘿了一声:“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对人魔两族的成见倒是挺深。”
晏沉神色阴郁:“随你怎么说。魔族天性残忍嗜杀,没有怜悯之心,我阿父是阻止了魔潮之祸的英雄,是人人敬仰的剑尊,他不可能爱上一个魔族。”
熊公摇了摇头:“可惜,你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改变事实,你娘确实是魔族,你体内的魔心就是证据。小子,我要让你亲眼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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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十回
言罢,他伸手隔空一抓握。晏沉只觉一股巨大的引力传来,在玉寒英的梳理下原本已经平静的紫府忽然剧痛翻涌,汹涌的魔气爆发开来。
熊公一把掐住他脖颈,神识入侵他的记忆,仔仔细细翻看起来,最后喃喃自语:“原来如此,你的灵根已经被废了……”
手中的少年忽然睁开双眼,清澈的黑眸已经被邪紫彻底覆盖,黑色的魔纹爬上白皙的颈侧和脸颊,他浑身气势则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攀升。
筑基、筑基巅峰、炼气、炼气巅峰、金丹、突破金丹!硬生生提升到半步元婴才停止!
龙心剑震颤嗡鸣,倏然拔/出地面,飞进他的掌中,晏沉露出一个完全不像他自己的狂笑,手腕一转,剑刃劈向熊公。
凶戾的魔气翻滚横扫,山坡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竟是被一剑拦腰斩断,巨石沙砾簌簌滚进湖中,砸起无数湖花。
“阿晏!”玉寒英焦急地叫了一声,“死老头,你对他做了什么?”
熊公摇了摇头,啧啧有声:“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魔心……真是浪费,守着这样的宝藏,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他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根三尺长的树枝,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嘿笑两声:“放马过来吧,小兔崽子。”
看见他用一根树枝来挑衅自己,晏沉的紫眸危险地眯了眯,表情阴郁如冰,提剑激射而出。
熊公手中的树枝对上九州第一神兵而不断裂,反而隐隐绽放出锋利的剑光。
剑招缭乱,剑影重重,两人过招极快,瞬息之间已来往百招,剑刃极速交战的金鸣像一阵乱雷,每一击都震荡出浓郁的魔息。
玉寒英在蛟龙紧缚中挣扎,但他越挣扎,蛟龙就缠得越紧,几乎快把他勒得断气。朱颜本来一直在尖叫,现在都没声儿了。
“阿晏,攻他下三路!”玉寒英急得鼻尖冒汗,晏沉就是太老实了,反观老头子一肚子坏水,什么瘪招都出。
熊公从容自若道:“小妖怪,你现在提醒他是没用的,晏沉的神智现在不在这儿。”
玉寒英闻言一怔。
晏沉不在这儿,那他在哪儿?
这里漆黑得好似永夜。
晏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
渐渐的,眼前有了光亮,那光越烧越盛,竟连绵成一片熊熊的火海,牌坊屋檐在烧灼中发出嘎吱哀嚎,火浪浮沉,焚毁漫天桃花。
这里好熟悉,这里是……
永无乡!
晏沉浑身僵硬,满头冷汗,他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噩梦中的这一天。
戴红色夜叉面具的男人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晏沉握紧剑柄,眼中浮现深刻的冰冷,内心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恨意,几乎快要吞没他的理智。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红夜叉甩了甩剑尖:“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我……是你的魔心。”
熊公冷不丁抽中晏沉的腿,趁他半跪之时,又狠狠劈中他的手腕。
龙心剑应声而落,黑熊忽然发了凶相,掐住晏沉的脖颈将他拖到湖边,手臂青筋鼓胀,猛然将他砸进湖中。
惊天巨响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晏沉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从湖水中浮上来,嘶哑开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明明是在……”
熊公站在湖边,揣着手看他:“那是你的魔心,你的魔心可以化作任何梦魇,只要能将你逼上发狂的末路。”
“你失去了灵根,无需在意,那东西本来就只会阻碍你。你是天生的魔种,本就该属于魔族,我们魔族不依靠灵根修炼。”
黑熊皮套下伸出一只苍老的手:“小崽子,跟我来吧,我会教会你驯服魔心的办法。只要你拜我为师,给我五年、不,三年时间,我能让你成为超越你父亲的强者。”
晏沉毫不犹豫退后一步,摇头:“我不想当魔族,我也不信你。”
熊公气势一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良久,他冷冷开口:“你没得选。”
晏沉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他年纪那样轻,面容犹带稚气,但眼神澄澈,有一种天崩地裂都无法撼动的坚毅。
“你尽可以杀了我,我绝不会认你当师父。”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声闷哼,被蛟龙缠住的玉寒英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死老头,我杀了你……”他痛苦叫道,额头顷刻间就布满了冷汗,若是熊公的命令不停止,他恐怕会被这条尸蛟活生生绞死。
晏沉恼怒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熊公冷哼:“你小子不是很倔吗?我冲着你来有什么用,我先把你的漂亮娘子给弄死。”
玉寒英已经没了挣扎的力道,头软软地垂下来,被长发挡住看不清面容,一缕鲜血从雪白的下巴蜿蜒落下,滴入土地。
“住手!”晏沉沙哑低喝,“放开他,我……我会跟你走的。”
熊公这才打了个响指,让蛟龙松开玉寒英。
晏沉跑上来接住从空中掉落的他,仔细查看了他的呼吸,发现玉寒英只是昏迷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玉寒英面色苍白地躺在他怀中,嘴角的血迹为他漂亮得惊人的脸蛋增添了一抹艳色。
晏沉擦掉他嘴角血迹,指腹在柔软的肌肤上停留片刻,然后轻轻将他放到了一处草甸上。
他目光复杂地最后看了玉寒英一眼,转身跟着熊公,一步步走进了狂尸谷中。
狂尸谷不像晏沉想象中全是乌烟瘴气的毒雾,反倒是山灵水秀,竹林掩映。
熊公带他来到一处山岩边,两道巍峨山岩之间有一条青石小道,小道蜿蜒向下,越走越是湿滑,雷鸣般的瀑布声由远及近。
转过一个拐角,伴随霍然开朗的视线,一股浓郁的寒气也扑面而来。
熊公站定在他面前,咧嘴一笑:“小子,我估计,你根本不知道你体内的魔心是什么东西吧?”
晏沉不语,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魔心魔心,一听就跟魔有关,难道不是魔族人人都有的吗?
熊公像是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一般,道:“非也,这魔心相当于……算了,你现在还不用急着知道。”
“总之,现在的情况很棘手,魔心只会在你感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被迫出现,而且一旦出现,就会压制你的所有理智。不是你在掌控它,而是它在操纵你。”
熊公揣着手,嘀哩咕噜一阵:“我刚才一试就知道了,你那爹根本没教你掌握魔心的办法。呸,真不会养小崽儿。”
晏沉静静听他说着,不时看一眼四周环境,估算着自己逃离的办法。
这个水洞的气温接近极地,按照这种低温,常理上原本根本不该出现流动的水流,但这里不仅有水,甚至还有瀑布。水温低而不凝,是上佳的养尸圣地。
下一刻,熊公的话语应他想法般响起:“这寒水洞中有我所圈养的十三具寒尸,性情残暴,刀枪不入,我要你在它们的追杀中自行领悟不被魔心影响理智的办法。”
晏沉脸色难看:“寒尸的修为比紫尸还要高一级,我要是进去,只有尸骨无存一个下场。”
熊公大大咧咧道:“年轻人,对自己有点自信,你可是……的儿子啊。”
言罢,倏然一掌出手,将晏沉推入寒水洞中,顺带抽走了他怀里的龙心剑。
晏沉总算理解玉寒英每次骂奸诈的臭老头时是什么心情了。
他滚进寒水洞,吃了一嘴泥。呸呸吐出嘴里的泥土,这才来得及抬头打量洞中光景。
洞中活水清澈,水面浮动着一层飘渺的寒雾,洞中有一个巨大的汉白玉圆形平台,台子边沿伫立着十三根玉柱,每根柱子都用坚不可摧的铁索套着一只寒尸。
寒尸双眸紧闭,似乎还是沉睡状态,并未察觉外来客的入侵。
晏沉缓步踏上玉台,顿时发现了它的质地非同寻常。
这玉台好似为埋在千年寒冰下的冰心所铸造,仅仅站在台上,寒意便浸透骨髓,虽然寒冷砭骨,却压制了自己体内隐隐躁动的魔气,让他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明。
玉柱上的寒尸一个接一个睁开了眼,无数麻木而残暴的目光落在玉台中央的晏沉身上。
晏沉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眸中淌过一抹流光溢彩的邪紫。
“放马过来。”
第一天结束,熊公来给他送饭。
十三具寒尸全军覆灭,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来。晏沉四仰八叉地躺在玉台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洞顶。
理智回来了,但和魔心的对抗显然失败了。
熊公也不指望他一次就能成功,把餐盘子放在地上,清理了地上的尸块,又拴了十三只新的寒尸。
“先吃饭吧小子,特地给你做的。”
遍地尸块,晏沉实在没有胃口,但他知道不吃一点东西,明天会更加难熬,于是默默盘坐起来,咬了一口包子,凝滞片刻,不假思索地吐了出来。
太难吃了吧!怎么会有人做蒜蓉馅儿的包子啊!
他开始想念玉寒英烤的野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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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回
寒水洞中没有时间的概念。
晏沉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他每天都在筋疲力尽中昏死过去,第二天又被寒尸的杀意逼醒,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熊公没有在寒水洞中留下任何防护措施,甚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提高放进来的僵尸等级,晏沉根本不怀疑他就是冲着弄死自己来的。
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每当此时,失控的魔心就会代替他本人出现,将所有寒尸消灭,是以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捡回一条命。
新一轮的袭击开始了,盘坐在玉台中央的少年睁开一双冷眸。
他的衣衫早就在一次次对抗中撕成碎条,就算丢进乞丐堆里也毫无违和感,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撕开又崩裂,更多的是新鲜还在不断淌血的伤口。
如果玉寒英站在这里,会发现在晏沉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残酷的厮杀磨灭了他一部分少年意气,如同硬生生撕开了一层保护膜,把幼兽逼出了本能的凶性。
第一只寒尸率先来袭,晏沉借力跃起,膝盖狠狠顶中寒尸的胸口,趁它仰面倒下之际,擒住寒尸手臂往上一送,用僵尸自己锋利的指甲,捅穿了自己刀枪不入的肌肤。
腐臭的黑血飞溅到晏沉身上。
第一具寒尸倒下。
一阵劲风从左侧横扫而来,晏沉抬手一挡,像沉重的金杵砸了过来,手臂应声骨裂,他人也一下子被砸飞出去,撞到玉柱上,吐出一口血来。
没来得及爬起来,左右两只寒尸已然逼近过来,若有智慧般擒住他的手臂,对面的寒尸飞过来,一手捅穿了他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中,晏沉的视线模糊起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包围了全身,他知道,他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
晏沉睁开双眼,火光在眼前跳跃,这里是记忆中的永无乡,永远燃烧的烈火,瓢泼的鲜血,脚边横陈的死人。
他看见父亲的尸体,脸色苍白地倒在不远处,眼神已经失去了生机。而一只脚踩在他的尸体上,拔剑带出一连串血花。
红夜叉漫不经心地笑道:“晏沉,你又来了。”
他一脚踢开剑尊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永远也赢不了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自杀了。”
换作往常,晏沉在看见尸体那一刻就已经暴怒着冲了上来。
但今天的晏沉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些,但少年一言不发的模样很有点异样,让他感到了一股久违的不安。
晏沉平静地凝视着他,松开五指,任由龙心剑坠落在地。
红夜叉蓦地心尖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沉淡淡道:“你并非我真正的仇人,你只是假借他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的魔心。不要再试图利用我的仇恨了,有意思吗?这么多天,我已经腻味了。”
红夜叉凝滞片刻,面具下传来沉闷的笑声,接着越演越疯狂:“胆小鬼!你不过给自己找了一个逃避的借口!你永远无法战胜我!”
晏沉双目灼灼,眸光倒映着跃动的火焰:“哦?那你不如来试试。”
红夜叉拔剑跃起,如猛兽下山气势汹汹,眨眼间就掠至他的面前,剑锋刺向他的面门。
晏沉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
但剑锋却在他面前止住了,火光凝滞,时空定格,晏沉轻轻一挥手,永无乡和红夜叉都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魔心就是他的非理性,不过心外造物,怎么可能伤害地了他。可惜他花了这么多天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实在太过愚钝。
“好小子,做的不错。”耳边响起粗犷的豪笑,有人大力抚掌赞叹。
晏沉睁开眼,目光麻木地盯了会儿寒水洞顶,好半晌才被身体的疼痛唤回理智。
频繁在魔心幻境与现实中切换,导致他有些神志错乱,经常仍旧以为自己身在幻境。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熊公的包扎手法十分粗糙,先一骨碌把药粉倒上去,再用绷带在伤口处打结,能保证人不死就行,至于你说舒适感和美观?朋友,命都要没了在想啥呢。
晏沉的伤口愈合得十分迅速,哪怕穿肠破肚,只要睡一觉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除了魔心大幅度提高了他的自愈能力,还有一个原因是,每次熊公给他的疗伤药都是最好的,效果奇佳。
哪怕最精通医药的白家,也没几个能炼制出这样的疗伤圣药。但对熊公来说,这东西就像随处可见的杂草一样普通。
此人不仅实力超群,炼药手法也堪称当世魁首,却从不展露真容,身份成谜。晏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叮啷一声,熊公把碗放在地上。
晏沉一瞥,又是那可怕的蒜蓉包子,让人一下子没了食欲。
熊公似乎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快吃吧小子,今天你做得很好,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小愿望。”
晏沉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握紧了右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当他清醒地在与魔心的抗衡中获得了胜利,这股力量就出现在了他身体里。
他邪紫未褪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惊异。
虽然这股力量只有筑基中层水平,但要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失去灵根的废人,此生本该再也无缘修炼!
这股力量出现在他身上,堪称奇迹。
熊公洋洋自得:“老头子可没骗你,你根本用不着灵根,你像个拥有无穷珍宝,却毫不自知的人!”
“魔心是一个能不断供给你魔气的强大内核,杀你的人不知道,灵根只是阻碍你的东西,孜孜不倦的修行也是阻碍你的东西。你是天生魔种,只要你学会掌控你自己,就能轻易超越你父亲,轻易超越所有人!”
晏沉冷淡道:“我只想要报仇。”
再强大的力量对他来说都只是辅助,他唯一追求的,是给予毁灭永无乡的凶手真正的惩罚。
熊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实现的。”
话音刚落,寒水洞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倒挂的乳石在震荡中簌簌断裂,砸进寒池,迸溅出无数水花。
这不是晏沉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震动,只不过他自身难保,没有精力去关注而已。
熊公一拍大腿,忿忿起身:“这小妖怪还真不死心!这都是第几次了?”
晏沉心下一动,情不自禁问:“外面的人是谁?”
熊公阴阳怪气:“还能是谁,你那娇娇漂亮娘子呗。你小子可真跟你爹如出一辙,要举世无双的威名,要举世无双的神兵,还要举世无双的美人。”
晏沉尴尬道:“他不是我娘子。”
话虽如此,心中的动容却不是假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每日寒水洞的摇晃,都是玉寒英为救他而打上狂尸谷的动静。
当时,他为了救玉寒英,答应跟熊公离开。但玉寒英醒来之后,而是没有放弃尝试救他。
“小妖怪闯我狂尸谷好几天了,就为救你小子,你的魅力是这个。”熊公阴阳怪气地比了个大拇指。
言罢起身,晏沉赶紧问:“你要干什么去?”
熊公骂骂咧咧地回答:“当然是把他赶走啊,再这么打下去,我狂尸谷还要不要了?”
“等一下!”晏沉及时制止,见熊公回头,他顿了片刻,双手放在腿上,用上了恭敬的称谓,“熊公,您说我今日表现好,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想见他,可以吗?”
熊公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晏沉心往下坠,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却见老人烦躁地摆摆手。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别做出那副我棒打鸳鸯的样,要去就去吧。”
再次离开寒水洞,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的双眼一时不能适应洞外的光线,眼球刺痛,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晏沉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意。
玉寒英在山坡上朝他飞奔而来,越跑越近,接着一把扑进他的怀中。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甜香。
晏沉神思恍惚片刻,双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搂住了他。
温香软玉入怀,他这才有重回人间之感。
玉寒英抬起他的脸蛋,摸了摸他的眉毛,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坠下眼泪。
“你都瘦了。”
晏沉脸上那些叫玉寒英很喜欢的婴儿肥全瘦没了,显露出更加锋锐凌厉的线条,五官凝聚出一股冷峻的英气。
晏沉眼底渐渐浮现出暖意,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玉寒英湿红着眼眶,鼻酸更甚:“瘦成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了。”
晏沉:“……”
就算失忆了,这吃人的爱好还是没忘啊。
熊公揣着手幽幽站在不远处,啧啧有声道:“真感人啊,倒显得我这老头子棒打鸳鸯了。”
玉寒英狠狠瞪他一眼,一把牵起晏沉的手:“臭老头,你等着,今天的仇我早晚会报复回来的。晏沉,我们走!”
晏沉被他牵着走出一段距离,听到身后熊公凉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走吧走吧,只要你们走出这里一步,我就永远不会告诉你们离开无妄崖的办法。”
玉寒英脚步一顿,柳眉高高挑起,嗤笑道:“你逗小孩呢?如果你真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你还能在这里困上两百年。”
熊公语气高深莫测:“我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
玉寒英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拉着晏沉继续往前走。
这一拉却拉不动了,晏沉站定在原地,抬眸定定地看他。
玉寒英心生不妙的预感:“阿晏,你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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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回
晏沉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很有可能在骗你!”
晏沉深吸一口气:“是,但我愿意相信他一回。”
玉寒英困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熊公满意道:“还是小兔崽子识时务。”
他举起三根熊指:“三个月。无妄崖的出口每十年出现一回,下次出现在三个月后。你们想要知道离开的具体办法,这三个月里,晏沉必须待在我这里,接受我的指导。”
晏沉点头:“好,我愿意。”
他已经点头同意,玉寒英也不愿强迫他改变想法,气鼓鼓地跟在两人身后进入狂尸谷中。
熊公没有带晏沉回寒水洞,而是带着两人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路上,晏玉两人落后几步说着悄悄话。
玉寒英低声问:“你的修为回来了?”
晏沉摇头:“灵根都毁了,修为怎么可能回来。这是魔族的修炼办法,我目前还在筑基期。”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玉寒英一眼,玉寒英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倍受鼓舞地给他打气:“没事,能重新开始修炼就是好的,你进步得很快。”
他摸了摸晏沉脑袋,又凑过去嗅了嗅。晏沉被关在寒水洞半月,身上的气味着实称不上好闻。
“小脏狗,你等会儿得去洗个澡。”玉寒英捏了捏他的脸蛋。
“可是……你不讨厌吗?”晏沉垂下眸子,淡淡问道。
“讨厌什么?”玉寒英不明所以。
“大家都讨厌魔族。”晏沉说。
“若我讨厌一个人,他是神仙我也讨厌,若我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玉寒英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我最最最喜欢你了,怎么会讨厌你呢?”
玉寒英和他凑得很近,一边说,一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况且我是妖,修真界也素来不怎么喜欢我们妖物。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呢。”
他的话如拨云见日,让晏沉雾蒙蒙的心情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是的,真正在乎自己的人,也绝不会因为外在的原因而改变。
在玉寒英的世界里,只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只有他喜欢的人,他才会在意对方的看法,不喜欢的人,就算死在脚边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活得很简单,但也很洒脱。
三人走完青石台阶,转入一处山中,几处朴实的竹屋遥遥在望。
此处竹林掩映,凉风习习,下可俯瞰云海,上可瞻望瀑布,怪石嶙峋,奇峰险峻,竟是世间少有的优美景色。
玉寒英感到惊奇:“原来狂尸谷里面长这样,我还以为到处都是僵尸和毒物呢。”
熊公冷哼一声:“小妖怪就是无知。我可得提醒你,虽然我允许你入住我家,但你必须要遵守我的规矩。”
玉寒英嗤笑一声:“谁稀罕住在这里似的,若不是你绑架了阿晏,我踏进来还嫌脏了鞋呢。”
两人间隐隐涌动着不甚和睦的对峙气氛。
熊公眯起了眼:“我家中饲养了一只恶犬,平时最爱吃一些小妖怪,小蜘蛛什么的。哼哼,要是有人的宠物半夜失踪,那可怪不得我。”
朱颜打了个激灵,沿着玉寒英手腕往上爬了爬,几乎要钻进他的衣服里面去。
玉寒英摸摸它:“没事,老头吓你的。”
竹门一开,一个黄色的不明物便旋风似的刮了过来。
玉寒英被吓了一跳,直到那坨黄色刮近,才发现这是一条体型中等,毛发脏污的土狗。
它“汪汪”吠叫两声,玉寒英定睛一看,脱口而出:“好丑的狗!”
晏沉也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玉寒英的评价十分客观。
它脸上的横肉堆挤出一条条沟壑,五官随心所欲地排列在那张肉饼似的狗脸上,鼻歪眼斜,细牙外翻。
听到“好丑的狗”几个字,这狗的吊梢眼跳了跳,顾涌出恼怒的低吼,后爪刨地,一个显而易见的进攻姿势。
它似乎听得懂话一般,对丑这个字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敏感。
熊公幸灾乐祸道:“你完了小妖怪,麒麟最讨厌别人说它丑,你等着被咬吧!”
玉寒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给狗起名叫麒麟?”
奇怪的是,这样不起眼的一条土狗,进攻前夕竟散发出不同寻常的低压。以至于晏沉下意识上前一步,把玉寒英挡在了身后。
玉寒英却一把推开了他:“让它来好了!我还怕一条狗吗?”
一人一狗隔着空气对视,黄狗看清了玉寒英的脸,霎那间,它竟人性化地顿了顿,怒意肉眼可见地消散着,屁股后面短小的尾巴疯狂地摇了起来。
它扑到玉寒英面前,甩着舌头一阵狂舔,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肚皮也翻了出来,整条狗恨不得拧成一条麻花,极度渴望玉寒英能摸摸他。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不仅玉寒英愣了,晏沉愣了,熊公也愣了。
“什么东西啊。”玉寒英不明所以,一脚踹开这狗,但是麒麟又立马飞奔了回来,孜孜不倦地给他□□,恨不得用口水给他洗个澡。
“咳咳,麒麟是这样的,他对长得漂亮的一般比较友善。小妖怪,你走大运了。”熊公咳嗽两声,不自在地解释道。
晏沉微妙地听懂了言外之意。
这狗好色。
湿漉漉热乎乎的舌头对着玉寒英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脚踝狂舔,那触感叫他头皮发麻,狠狠一脚飞出,麒麟直接被他踹进了峡谷下方的瀑布里,呜咽一声没影了。
玉寒英一愣,心虚地看了熊公两眼。
糟了,一不小心踢重了……这狗不会死了吧?
熊公好似能猜到他的想法一般,不以为然地推开竹门:“麒麟没那么容易死,进来吧,先吃饭。”
两进的院落,养了些鸡鸭,一间正堂,打理得还算整洁。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木桌,一张供台,台上三炷香,拜一张白纸。
是的,白纸,纸上空无一物,连半点墨迹都没有。
普通人家会挂三清,商贾挂财神,再不济挂个武神辟邪,玉寒英还没见过谁供台燃香拜白纸的,这老头子真是古怪。
他和晏沉落座,熊公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个大锅。
锅盖揭开前,玉寒英想过里面煮的可能是蝎子,可能是毒蛇,也有可能是乱七八糟的杂草,当看到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时,他都愣了。
接着怀疑万分:“你是不是在包子里下了毒?”
熊公:“是啊,下了毒,专毒蜘蛛精。”
玉寒英:“……”
这一边,晏沉已经习以为常地拿起包子,面不改色地啃了一口。
玉寒英劈手夺过包子仔细嗅了嗅,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蒜蓉馅儿的?你就给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儿吃这个?”
晏沉默默无言。
熊公自己也捏了个包子,无所谓地啃了一口:“蒜蓉包子怎么啦?这不是挺好吃的吗,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剔,哼哼。你这么行你上呗。”
玉寒英深吸一口气,对晏沉道:“你别吃了。”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他先去前院逮了只鸡,放血去毛,掏空内脏,料酒生姜腌制去腥。
等鸡去好了腥,他在鸡身上抹上佐料,鸡肚子里塞满糯米,包上荷叶,荷叶外面又涂了一层厚河泥,放进炉灰下面烤着。
恰好厨房角落里还放着几捆野菜,玉寒英择了烂叶,用油膏淡盐熬了锅野菜粥。
如果有电饭煲就更方便了……玉寒英动作顿了下,皱起了眉。
电饭煲是什么?他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陌生词汇?
这个疑虑只在心底淡淡划过,他没来得及多想,又投入了手中的事情里。
令人垂涎的香味不断从厨房飘出来,熊公坐在门口,不断吞咽着唾沫:“有些小妖怪,不知道在煮什么古怪玩意儿,我可半点不稀罕吃,蒜蓉包子真香,嘎嘎。”
话虽如此,他的视线却不断往厨房内飘去。
玉寒英一手端着菜粥,一手端着烧好的叫花鸡,踹了他一脚:“让开,别挡路。”
熊公就像一头健壮的小山,堵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
晏沉接过玉寒英手中的盘子,一一端到了木桌上。这使得熊公分外委屈,小妖怪跟自己对着干就算了,晏沉可一直是贴心乖宝宝,怎么也不站在他这边呢!
都欺负他这个孤家寡人的老头。
青瓷小碗盛着菜粥,油光饱满的烤鸡渗透出清甜的糯米香,酸辣笋丝清脆爽口,这是不算丰盛,却很美味的一顿家常。
晏沉吃饭速度很快,但因为家教很好,举止一点也不显得粗俗。
他吃饭也不说话,只有埋头喝粥时会发出小狗一样呼噜噜的轻声,玉寒英一想到这孩子吃了半个月的蒜蓉包子,就不禁心生怜爱。
“慢点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他声音很柔和,揉了揉晏沉脑袋,晏沉下意识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玉寒英自己也盛了碗皱,有一勺没一勺地慢慢吃着。
他修为已至化神,吃不吃东西影响都不大,但人间烟火气,除了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是能抚慰心灵。
他喝了口粥,余光瞥见一头熊影磨磨唧唧地蹭到了桌边,伸手抓了只鸡腿。
“哦?”玉寒英挑了挑眉,故意提高了音量,“不是说我行我上吗?有些人这是干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的包子不够吃了?”
熊公偷偷探出的爪子瞬间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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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回
片刻后,他理直气壮地拿走了鸡腿:“这是我养的鸡,我为什么不能吃!”
生怕玉寒英抢走似的,拿着鸡腿,抱着锅里的粥,仿佛后面有狗撵他,飞速跑远了。
玉寒英恼怒之余,心里又生出几分好笑。
吃完饭,晏沉在灶房烧了两桶热水洗澡。正当他宽衣解带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了,玉寒英端着一盆碧绿的水走了进来。
“熊公让我把这个倒进你的洗澡水里,我检查过了,是一些修复效果很好的草药精华,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
晏沉没想到他会忽然进来,愣在了原地。玉寒英把草药精华倒进浴桶里后,转身轻轻扫了一眼,目光略过某个部位,看表情是吃惊住了,好半晌才回神,抬眸笑了笑:“发育得不错嘛。”
晏沉急忙双手挡住重点部位,窘迫得满脸通红。这种窘迫直到他泡进浴桶,绿色的药水遮盖了肩膀以下的全身时,才终于有所缓解。
幸好玉寒英一直在折腾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没有看他,要不然晏沉的窘迫还要加深一层。
等他泡进浴桶里,又想了想,明明他和玉寒英都是男人,他这么会这么手足无措呢?奇也怪哉。
可当玉寒英淡淡地转过身来,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慢慢凑近他,低头试了试水温,他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在素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洁白的手舀水而过,草药精华顺势而下,凝聚在饱满的藕粉色指尖。像从九霄云宫里走下来的神女,又似山野间魅惑书生的艳鬼,一举一动都足以勾魂摄魄。
晏沉一下子又似懂非懂地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窘迫了。
玉寒英倏然抬眸,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视,双方都愣了一下,前者眼眸浮现出笑意,凑过来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这个吻不带丝毫的□□色彩,更像哥哥对弟弟,主人对小狗。
柔软的唇瓣在额间一触即分,晏沉却一下子怔住了。
可心绪不宁的只有他一人,玉寒英神态自若,在他看来亲亲额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离开浴桶边,又拿了两个小瓷瓶过来,嗅了嗅瓶口讶异道:“这老头好东西还真不少,这个是白玉膏,软化伤疤的,这个是活血草,化瘀的。”
然后拧开瓶塞,半点不节约地都倒进了浴桶里。
晏沉半点都没听进他在说什么,只期待他快点走。玉寒英人很好,但待在这里,让他不敢痛痛快快地洗澡。
可玉寒英非但没有离开,甚至拿起了澡巾,似乎要亲身上阵给他洗澡了。
“等等、等一下!”晏沉赶紧将澡巾夺了过来,“你不用给我洗澡,我自己就可以。”
玉寒英疑惑地看着他:“可是你背后都是伤口,你会不小心碰到的。”
“我会小心的,没关系。”晏沉再三保证,才总算把玉寒英请了出去。
“那有事记得叫我哦。”玉寒英在外面喊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之前都疲于奔命,没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现在吃饱喝足泡在草药的浴桶中,浑身的疲惫被洗去,他才总算有空考虑考虑他和玉寒英的关系。
因为情蛊的缘故,这个原本想杀自己的化神期修士喜欢上了自己,对他予取予求。
晏沉扪心自问:他喜欢玉寒英吗?
答案是否定的。且不说他现在主要目标是复仇,无空沉溺于情爱,再者晏沉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走到一起,他连自己是否喜欢男性都不清楚。
当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女孩儿。性取向这种事,对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年轻少年来说,实在太迷茫,也太难以捉摸了。
唯一确定的是:他不能因为这点迷茫就放任自己和玉寒英的关系这样暧昧下去。
他始终秉持一个理念,不喜欢就要明明白白地拒接,不要耽误了他人。在晏小公子前十七年人生,对前仆后继的男男女女,他都是如此处理的。
玉寒英或许很特别,但他也不应该是个例外。最重要的是,他爱上自己并非本愿,而是情蛊之故,及时止损才是对双方来说最好的选择。
等一会儿洗完澡,就和玉寒英说清楚,自己对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好了。晏沉暗暗下定决心。
熊公的草药精华很有用,泡完澡后,他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
他推开卧室的门,披着衣服走了进去。
竹居的房间并不多,他不得不和玉寒英挤在一个屋子里。但唯一聊表安慰的是,屋子十分宽敞,他的床在左边,玉寒英的床靠右,中间一扇山水画屏风隔断出了两个各自安好的空间。
但此时,玉寒英却坐在他的床上,仅仅穿了一件宽松的素色单衫,黑亮柔顺的长发如绸缎般披在身后。
即便是很随意的穿着,但因为那张清丽的脸蛋,却多出半分靡艳的味道。
见到他来,玉寒英眼前一亮,朝身边的空位拍了拍:“阿晏,坐过来。”
明明有自己的床却不睡,偏偏要跑到他的床上来躺着,这个举动包含了许多足以让人想入非非的含义。
玉寒英挪了挪位置,给晏沉让座,衣服因为这个动作滑落稍许,露出两条素白的长腿。他的腿纤细却半点不干瘦,柔软而不失丰腴,莹白如玉,又似上好的凝脂,叫人看了口干舌燥。
甚至不用靠近,在看见的那一瞬间,似乎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晏沉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现在他还会因为短暂的心猿意马而怀疑自己,后来见多了为玉寒英神魂颠倒的男人,才能发现自己的定力已然算是绝佳。
晏沉靠近半步,玉寒英拉住他的手轻轻一拽,宛若一个共赴云雨的邀请。
晏沉倔强地没让他拽动,站定原地,低着头,下定决心般说道:“玉寒英,我、我不喜欢男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玉寒英的反应。
他会哭吗?还是大发雷霆?
对面良久没有出声,晏沉悄悄抬头,发现玉寒英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仿佛在问:你在说什么呢?
玉寒英侧过了身子,晏沉这才看见他身边是一个盛着纱布和药瓶的盘子。
玉寒英坐在他床上,并非有任何少儿不宜的目的,只是想要给他上药。
意识到这一点,晏沉恨不得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玉寒英歪了歪脑袋,花费了一点时间来理解他的意思,最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晏沉停顿片刻,语气试探:“你知道了?”
玉寒英如此平静的反应,反倒是让他怀疑起自己了。
“你喜不喜欢我,都不影响我喜欢你啊。我喜欢我的,和你又没关系。”
玉寒英用无懈可击的逻辑把晏沉反驳得哑口无言,又拍了拍身边:“好了,坐到这边来,我给你上药。”
晏沉只好坐过去,玉寒英剥下他的衣衫,看着他身后新旧交叠的伤疤,心尖像是被揪了一把,又酸又疼。
洁白的指腹沾了药膏,轻捻融化,然后仔细均匀地涂抹在晏沉背后那些新鲜的伤口上。
晏沉肩膀宽阔,虽然瘦,但肌肉线条却紧致鲜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年轻豹子,每一寸肌肤都饱含爆发力。
指腹下的肌肤,突兀地颤抖了一下。
玉寒英关切道:“我弄疼你了吗?”
晏沉摇了摇头,耳尖通红。他又不好意思说是玉寒英手指太软,挠得他痒酥酥的,比挨鞭子还叫人难以忍受。
后背的伤口处理完毕,玉寒英掰着晏沉肩膀,让人正对自己,开始处理他腹部和胸肋处的伤口。
晏沉发誓,自己一开始是真的认真严肃,心无旁贷。
直到他无意中一瞥,发现玉寒英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而且他自己并未发觉。
风光大好,一片白雪点红梅的春景。
晏沉像被烫着一般,瞬间移开视线。尽管视线已经移开,但那一幕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他的记忆素来绝佳,看过一遍的剑谱就不需要看第二遍,此刻晏沉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
想些别的,想些别的……龙心剑诀的第三诀怎么练的来着?
脉要精微玉机真,阴阳应象两相轮,异法方移精变气,宝命全形离真邪……
没有用,那副景色在脑海中反复呈现,甚至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尴尬的反应。
他变化了姿势,使得起反应的那个地方不是很明显,接着急匆匆地穿好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玉寒英愣了一下:“药还没涂好呢。”
晏沉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说:“涂好了涂好了,你、你快走吧。”
玉寒英不解,但药确实涂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放下药瓶,拿起换洗衣物:“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洗澡去了。”
晏沉嗯了一声,直到听见关门的动静,才总算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他分明对玉寒英说清楚了,自己对他不感兴趣,转头却起了反应,被发现了他真得自刎才能缓解尴尬了。
掀开被子,对小晏沉低低骂了一句:“不争气的家伙。”
被子一蒙,怒气冲冲地睡了。
结果心潮澎湃,根本睡不着,他强迫自己闭着眼睛,躺着躺着,又觉鼻子一热,竟然是鼻血流了出来。
等他手忙脚乱地处理好鼻血,玉寒英也已经洗完澡回来了,晏沉赶紧闭上眼装睡。
谁知玉寒英一进屋,却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床,而是缓步来到了晏沉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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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第十四回
晏沉察觉到玉寒英停留在自己床边,心中有点忐忑。
他又要干什么?
衣料窸窣一阵,玉寒英在他床边蹲下了,用气声喊了他的名字。
晏沉没反应,他便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睡着了。”
他听见一声叹息,很轻,却像把小刷子挠到了他的心尖,让他没由来地心颤。
玉寒英刚洗了澡,晏沉能闻到他身上潮湿的水汽透出一股雨后芍药花的幽香,又有一种奔流的血管在水温中蒸发出的,热气氤氲的甜。
让晏沉无端想起永无乡的午后,那些凌乱堆砌在青琉璃上的湿桃花瓣。
玉寒英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嘟囔道:“没良心的臭小子,骗骗我都不行吗?”
他仗着晏沉睡着,又泄愤似的在他脸颊上戳了又戳,幼稚得要命。戳够之后,站起身来,也没多余的动作,转身绕过屏风,去了自己那边的床上。
察觉到他离开,晏沉立马睁开了眼。
玉寒英的床头点了一盏烛火,将他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
他以为晏沉已经睡熟,便也没有避讳着,脱了衣服,换上一件轻薄的睡服。
屏风上的影子把他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优美的肩颈曲线,柔软的胸脯,往下是一截纤瘦薄韧的腰。
换好衣服,他将手腕勾到后颈,把一头长发从衣服里捞了出来,然后吹灭蜡烛,睡觉。
晏沉原本想移开视线,却不知不觉看完全程,僵硬地收回目光。
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是必定睡不着了的,但连日的血战寒尸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脑子里还填着乱糟糟的想法,就这么睡熟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被焚毁之前的永无乡。
永无乡栽种着漫山遍野的桃林,春雨连绵,润如油膏,绵绵迷迷地飘一场,星星点点的桃红便在苍翠的群山中绽放了。
他在私塾里听先生讲课,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支着下巴望像窗外。在朦胧的细雨里,一道高挑的影子如薄雾般靠近。
是玉寒英。
他心里划过一丝细微的异样,似乎这个人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老先生在捋着胡须,正念道:“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
窗户开了,玉寒英坐在窗边探头探脑。
晏沉听见自己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玉寒英眨眨眼,往他手里放了一只青团,软着声音道:“我给你送吃的呀。”
全学堂的人都看见了,鼓着掌起哄,发小阿蛮鼓得最起劲。晏沉就在这起哄声中醒来了。
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枝头有鸟雀的啾鸣,被子也晒得暖融融的。
竟然是个难得的好梦。
早饭的香味已经从走廊下飘了进来,晏沉赶紧起床,穿衣洗漱。
等他走进正厅,玉寒英已经在摆筷子了。熊公敲着碗催他:“小兔崽子搞快,老头子都要饿死了,你不来小妖怪不让开饭。”
此人脸皮奇厚,被玉寒英的厨艺折服后,尽管没有人邀请他,今天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饭桌边。
玉寒英想着晏沉恢复实力还要仰仗此人,只得不情不愿地多加一副碗筷,凉凉道:“吃吧,吃死你。”
今天的早饭是虾仁春笋包,椿芽炒鸡蛋,和鲜香的鱼片粥。
这个季节的春笋嫩脆无比,清甜的口感与虾仁的肉香相得益彰,奶白的鱼片粥上点缀这鲜绿葱花,配上下饭的椿芽炒鸡蛋,整顿早点都极为可口。
玉寒英夹了一只包子到默默吃饭的晏沉碗里,忍不住瞪了对面一眼:“你能别吃得饿死鬼投胎似的吗。”
熊公两只手上各拿了一个包子,呼哧呼哧一口就干掉大半碗鱼片粥:“真好吃真好吃,我快两百年没尝过此等美味了,这才是人间啊。”
玉寒英眸光一闪,轻轻放下筷子,手臂叠在桌上,身体前倾,趁机套话:“熊公,你今天给晏沉安排的是什么训练内容?”
熊公嘴巴却很严:“保密。”
玉寒英撇撇嘴:“不说算了。”
他又拿起晏沉的碗,给他盛了碗粥,晏沉接过粥,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怔了一下。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他疑惑地问。
玉寒英摇了摇头,却展颜露出一抹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的精神很好,是昨晚睡了个好觉吗?”
晏沉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他想到昨天晚上的梦,不避讳地说道:“梦见了永无乡。”
“是你的家乡吗?”
晏沉点点头,犹豫片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玩。”
只是不知道那场大火过后,永无乡的桃林还剩下多少。
山中静谧的岁月让时光的流逝变得无声。
起先晏沉每日回来都带着严重的伤,后来随着实力提升,伤势便渐渐少了。他的修为以一种令玉寒英心惊的速度在增长,
“他不是在修炼,是在恢复。”熊公解释过一次,“恢复到他原本应该有的水平,现在看着惊人,等到了元婴期就会慢下来了。”
即便如此,晏沉实力恢复的速度也还是很惊人。但不知为何,他一想到这是晏沉,又觉得很是正常。
这种对晏沉的笃定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在他潜意识里,仿佛这个少年命中注定该打破常规似的。
玉寒英多次想去旁观晏沉的修行内容,熊公却以他会打扰晏沉的理由果断回绝。无事可干,他只好把精力放在做饭上,多研究新奇美味的珍馐。
狂尸谷有山又有水,食材丰富天然。现在玉寒英已经不单单追求味道,也开始追求效用。
有种特殊的修士被称为食修,做出来的饭可以增强修为。虽然玉寒英不是食修,但他觉得多才多艺如自己,这肯定难不倒他。
要说唯一烦恼的,就是熊公养的黄狗,太烦人了,天天追着他舔,现在玉寒英一看见那条狗就头皮发麻。
这天,他在躲狗的过程中误入了一片山坡。
让玉寒英格外惊奇的是,山坡上竟然种满了灵植,九幽草,冰魄花,都是些极度珍稀的灵植,虽然年份很浅,但拿来炒菜肯定够用。
“反正这些灵植长在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我。”
玉寒英嘀咕一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它们全拔了。
看着面前狼藉的土地,他满意地拍了拍手,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巨大的震动。
这动静,一听就是有人在打架。
玉寒英本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顺着动静来到一处峡谷,却看见了让自己心尖几乎停跳的一幕。
晏沉身负重伤地半跪在一处深潭前方,一只水龙兽站在潭面对他发出咆哮。
这种异兽似狮而生角,浑身冰蓝的绒毛,脾性暴烈,易伤人,更别说修为已到了金丹!只是炼气中期的晏沉怎么会惹到它?!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下意识行动起来,玉寒英挡在晏沉面前,化神期的威压释放威慑,惊得水龙兽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阿晏,你别怕,我在这里。”玉寒英头也没回地安抚他,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晏沉一脸古怪,他放下掩面的手,眼眸是冰冷邪恶的紫色。
异兽有灵,且本质和妖族出于同源,玉寒英并不愿意杀死水龙兽,但又必须将它驱逐。于是抓了把剑,挥手甩出。
长剑没入水龙兽的前爪,鲜血溅射,它吃痛地叫了一声,发出带着怒意的狂啸。
玉寒英以为它要再次进攻了,没想到水龙兽只是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便古怪地后退一步,沉入了潭水下方,不战而偃旗息鼓。
玉寒英虽然有些困惑,但松了口气:“阿晏,没事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忽然被狠狠拧住,后背抵靠进一个炽热的胸膛。
“阿晏?”玉寒英疑惑地叫了一声,下一瞬,两根有力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玉寒英被迫仰头,却撞进了一双深渊般的紫色眼眸。
玉寒英晃了下神,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听闻,说是在魔族中,只有血统最高贵的皇室,才是紫色的眼眸。
晏沉现在浑身的魔气浓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那双紫色的眼眸充斥着冰冷和残暴,丝毫找不见人性的存在。
玉寒英终于意识到他状态不对,这绝对不是寻常的晏沉。
他轻轻道:“阿晏,你怎么了?你先……你先放开我,好吗?”
掐在下巴的手指已经叫他吃痛,但晏沉只是轻轻偏头,毫无感情的目光像打量猎物一般,慢慢浮现一丝兴奋。
“你好香。”他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道。
声音很轻,但就在玉寒英耳边响起,所以他听得清清楚楚,也因此极度愕然:“什么?”
晏沉撕扯他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晏沉就埋头小兽似的在这片温润深嗅。
本能告诉玉寒英,他在寻找血管。
“你真的好香。”晏沉又重复了一句,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眸中涌现出沉迷。那尖尖的犬牙在莹白的脖颈上划过,轻易就留下红痕。
“等一下,不要,阿晏,不行……”
玉寒英下意识开始挣扎,虽然已经忘记了原因,但他对晏沉吸自己血这种事有着本能的恐惧。仿佛开闸放出猛兽,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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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回
挣又挣不脱,论力气他根本不是晏沉的对手,但用上灵蕴又会伤害他,玉寒英快要疯了。
他蓦地浅吸一口凉气,脖颈传来湿热的触感,那是晏沉舔上了他的脖颈。
玉寒英的脖颈瓷白修长,有种琉璃般的易碎,也美丽得惊人。
天下顶级的姝丽艳色被禁锢在他怀中,像菟丝花般挣扎、恳求。
“阿晏,放开我好不好,你抱得我太疼了……”
可他没有意识到,抱着他的晏沉不是平时乖巧又听话的晏沉了。
晏沉非但没有松手,还收紧了手臂,舌尖沿着柔美的侧颈曲线舔舐而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察觉到玉寒英浑身的紧绷,晏沉的嘴角勾出戾气的弧度,犬牙狠狠陷入。
“唔……”玉寒英咬紧下唇。
一滴圆润的血珠蜿蜒落下,被莹白的锁骨盛住。
玉寒英被他按进湖边的草甸,晏沉挤进他腿间,埋头在他颈窝里胡作非为,痛感强烈,他洁白的贝齿陷入花瓣似的唇瓣,让红唇尽失了血色。
隐隐听到低沉的咆哮,玉寒英挣扎着看了一眼,水潭中熟悉的异兽浮现,水龙兽,它竟然只是假退,如今又卷土重来。
后爪刨着潭水,它的身体迅猛前冲,凶悍地朝两者扑来。
“晏沉……!”玉寒英拼命拍着他肩膀,想让他注意危险,却见晏沉不耐烦地抬头,看向水龙兽。
玉寒英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只看见他眸光中闪过一抹骇人的紫色,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水龙兽忽然如惊雷般炸开,血肉横飞。
晏沉又把注意力放到身下的猎物上,正要继续享用,忽然手腕刺痛,像被毒针蜇了一记,他翻过腕来,看见一只蜘蛛凶狠地咬着自己。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漫不经心地将这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摔出去。
这时玉寒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眩晕了,他真怕晏沉不知轻重地把自己弄死在这里,手指抓紧草皮,睁着晕眩的双眼往前爬。
没爬出多远,又被晏沉捉着腰拖回来。
少年的眼眸是冰冷戏谑的紫色,低头亲了亲他颈侧,明明是正在撕咬猎物,却要给予残酷的温情。
玉寒英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隐隐听到了熊公诧异又震怒的咆哮。
在昏睡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片段。
……天命之子,应劫而生,一统九州,涂炭生灵!——《魔主沉浮》
“我的血对魔族来说是圣物,晏沉早晚会杀了我,像原著那样摧毁神志关起来当取血库。”
“我不如先下手为强,吃了晏沉,不仅造福修真界,还能助我一臂飞升。”
“这小兔崽子,真不好捉!”
“完了,不该托大的,现在要被男主弄死了。”
悬崖,翻滚的云海,无尽坠落。
“我是谁?晏沉是谁?”
“我叫玉寒英,我来这里是为了……”
再次醒来是在他和晏沉的房间内。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梦见了很重要的事情,结果一睁眼又忘光了。
此时正值黄昏和夜晚交接,天色晦暗,远天一抹霞云宛若火烧。
晏沉坐在不远处,半边身体都陷入厚重的阴影里,他不知看了玉寒英多久,才在玉寒英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局促地捏了捏手指。
“阿晏?”玉寒英坐起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像沙砾互相摩擦。
晏沉递了一杯水过来,等玉寒英接过,他又后退几步,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一杯水下去,喉咙才好受许多,玉寒英摸了摸自己颈侧,之前被咬出血的伤口已经被熨帖地包扎起来,绷带上一股清新的药草味。
玉寒英把杯子放下,靠在床头,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两眼:“你是哪个阿晏?乖的阿晏,还是……不乖的阿晏?”
晏沉呼吸滞了一瞬,垂头丧气地道歉:“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是我不好,对你做了糟糕的事,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只要你消气。”
玉寒英招手让他过来,晏沉慢慢走过去,带着甜香的手指落在他头上,揉了揉,又捏起他下巴左右看看。
是熟悉的、晏沉特有的神色,那种獠牙还没长全就离了群的小狮子,沉默寡言地走在路上,被欺负了也不哭闹,在心底藏了很多事。
玉寒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这是他的阿晏。
被他揉了脑袋的晏沉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下意识就要往他掌心里蹭,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硬生生止住了。
“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他的声音就像马上就要被丢掉的小狗那样沮丧。
“熊公说你的血很特殊,可以提升魔族的修为,容易让我这样定力不强的杂种发狂。”
玉寒英怔了一下,眉心紧拧:“杂种?他这么说你?”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本来就是人魔混血啊,说他杂种没说错吧?”
门被推开,一道熊影大大咧咧迈了进来。
“他爹是银血晏氏,上古仙神后裔,他娘也拥有古魔血统,你别说,这杂种还杂得挺高级。”
玉寒英一阵眩晕,差点被他气得又昏过去,捞起水杯就摔过去。
熊公抬手轻松接住:“嘿,小妖怪,要不是我救你,你就要被这小子吸干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你说你在教导他!”玉寒英咬着牙,“结果你让他独自面对金丹期的异兽,你知道水龙兽的攻击性有多强吗?这就是你说的教导?”
熊公盯了他片刻,叹了口气坐下来:“我不让你去看就是担心这个,你不认同我的办法,早晚要和我吵这一架。”
玉寒英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你会让他没命,你真的想杀了他吗?”
熊公耸了耸肩:“那些东西奈何不了他,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正因为危险,他的修为提升才会这样显著。”
麒麟在熊公后脚跟进来,围在玉寒英身边打转。晏沉蹙眉提溜着它后颈,将它提了出去。
熊公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凑近玉寒英低声道:“你以为魔心人人都有吗?”
玉寒英问:“什么意思?”
熊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你对魔族了解多少?”
玉寒英没怎么接触过魔族,对这样一个两百年来都被封印在深渊的种族,他也没有机会了解。对他们所有的印象,都是修真界流传的那些老生常谈。
修真界传闻,魔族道德感低廉,缺乏感情,冷酷弑杀。
他们毕生的使命就是征伐,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魔潮之祸。魔潮像过境的蝗虫一样席卷九州,每一个经过的城池都会被烧杀抢劫,掠夺殆尽。
深渊每过几百年就会出现一次裂缝,那是修真界最为团结的时候,由仙武盟主带领,将这群贪婪的蝗虫封印回老巢。
但也有传闻说,九州终将被魔族统治。
“你觉得这千年以来,死去的魔族有多少?”
这个问题把玉寒英问住了。
死了多少?见鬼的,他怎么会知道。但时间界限一旦拉长到千年,那些死于战争的,死于仇杀的,死于寿终正寝的,是个根本不可能算清的可怕数字。
“魔族永远不会真正死去。”正值混乱时,熊公又用闲适的语气,抛出了一个惊人的说法。
在逢魔时刻的余晖里,那张沉静的熊脸慢慢被黑暗吞噬,无端显出几分骇人和狰狞。
“每个死去的魔族,他的灵蕴都会归于墟天。千年的时光积攒下来,墟天中所涌动的灵蕴已经超过了当世所有灵蕴的总和。”
熊公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墟天具象化成一个人,则全九州的修士与全深渊的魔族联合起来,都比不了他一个。”
玉寒英心中涌出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若他为人善良,那倒还不错。若秉性邪恶,那他一个人就可以杀穿九州,屠空人间。
天下生灵,握于人手,实在太凶暴,也太可怕了。
他艰涩地眨了眨眼:“你说的都是假设,按你的说法,这样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
熊公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墟天不是掌控的,它是与魔种伴生降世的。魔种天生就拥有墟天,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需要引导。”
玉寒英睁大了眼:“你说的魔种是……”
熊公一指竖起,朝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接着揣着手低声笑道:“你若想杀死魔种,就要杀死整个墟天;你若想吞噬魔种,就需要吞噬整个墟天。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晏沉不会有事了吧。”
玉寒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深深抬眸看了他一眼。
晏沉把麒麟驱远,推门进来,看了看气氛古怪的两人,虽然疑惑但没有问,只道:“寒英哥哥,今天的晚饭我做好了。阿公,您也来吃饭吧。”
玉寒英收敛神色,收拾收拾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屋子。
刚走到屋外,熊公看到了竹席上摊开的灵植。初看觉得眼熟,再看就顿住了。玉寒英听到一声惨叫:“啊啊啊啊!我种的灵植!是谁?是哪个侩子手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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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回
玉寒英摸了摸鼻子,事不关己地吹着口哨走远了。
晚上他洗漱完,正要睡觉,却听到了屏风对面辗转反复的动静。
他顿了顿,吹熄了蜡烛躺下。
没过多久,就听见屏风对面传来晏沉小心翼翼的问声:“哥哥,你睡了吗?”
玉寒英嘴角勾起,又压下,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你有什么事吗?”
窸窸窣窣的,听见那边的动静,似乎是晏沉翻了个身。
“哥哥,你肯定觉得我疯了,这样危险的提议也答应。”
玉寒英想了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沉默片刻,晏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晚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可能是因为有些事太沉重,一颗年轻的心脏已经压抑不住。也可能是今晚月色溶溶,似乎是个倾诉的好时机。
晏沉偏了偏头,轻声说道:“我七岁的时候,永无乡被一个魔族闯入了。当时我们在树林里摘桃子,他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浑身是血,似乎是受了重伤。”
“我邻居家一个妹妹,比我小上两岁,她如果活到现在,肯定是个很机灵活泼的小姑娘。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玉寒英没急着插嘴,只静静听着。
晏沉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她第一个靠近魔族,原本想搀扶他,但魔族拧断了她的脖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魔族。原来魔族是这样邪恶、暴虐。”
他的声音有种垂头丧气的不安:“哥哥,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是不是正确。我不想变成那样,变成一个……魔族。”
玉寒英能感受到少年的矛盾和挣扎。他知道他不想,但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帮晏沉处理过伤口,看过他的身体,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很多道致命处的伤痕,哪怕稍深纤毫,他都无法见到活着的晏沉。
这个少年活得很辛苦。
晏沉很久没听到他的回答,问:“哥哥,你睡着了吗?”
玉寒英没应声,晏沉心里有一点委屈,但也没说什么,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
“你不会变成那样的。”玉寒英冷不丁说道。
“魔族冷酷、残忍而好杀戮。但你是不一样的,阿晏,你很真诚。”玉寒英嗓音柔和下来,“这和你使用什么样的力量没有关系。即便你不修灵蕴修魔息又如何?只要你坚守本心,你就永远不会变成你害怕的那样。”
晏沉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如此笃定。
“真的吗?”他迷茫道。
玉寒英说:“我向你保证。”
即便他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玉寒英却很相信他。
或许和对象没有关系,只要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笃定地相信着你,也就让人不好意思再继续沮丧下去了。
晏沉心上涌起一股暖流,声音轻轻的,很雀跃:“谢谢你,寒英哥哥。”
玉寒英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很晚了,睡吧。”
晏沉乖乖应好。
他躺了半柱香时间,听到屏风对面传来匀称的呼吸声,知道玉寒英已经睡熟了,便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推门来到屋外。
屋外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流淌,照得四野洁白明亮,在少年的背后拖曳出一条修长的影子。
玉寒英在黑暗中睁开了清醒的双眸,在他离开片刻后,披了件薄外套,起身跟了上去。
晏沉走到足够远处,确保自己的动静不会吵醒玉寒英,拔出龙心剑,双目微凝。
一剑刺出,风摇野晃,剑刃寒芒湛湛,宛若一记冷电贯穿寂夜。
演练千百次的剑诀早已熟练于心,收剑,转身,横扫,一遍遍的重复,一次次的演练,汗水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后背,但他眸光专注,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也没有察觉到暗处凝视的目光。
不远处的竹林,玉寒英坐在两根绿竹之间的蛛丝上,抱着手,背靠竹身,轻轻叹了口气。
晏沉总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放不下心。
夜晚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冷月由正中移至西天,渐渐黯淡下去,接着太阳升起,东方泛起熹微的鱼肚白。
晏沉练了一整夜,玉寒英也看了他一整夜。
当天光驱明,晏沉终于停下了剑,转身走到水井边上,脱了上身衣物,给自己当头浇了一桶井水。
他被玉寒英好吃好喝养了一段时间,已不复初见时的瘦削,宽阔的骨架撑起肌肉,有时候他靠得太近,玉寒英甚至会感到一点点压迫感。
井水冰凉,沿着少年劲瘦的肌肉线条和热气腾腾的背肌下滑,淅淅沥沥的水珠滑进裤头。
他捞起衣服,拿着剑往回走。玉寒英赶在他前面回了房间,刚脱掉衣服钻进被窝,晏沉就推门进来了。
他轻手轻脚,用衣服裹着剑放在桌上,又掀开了被子躺到床上。
玉寒英观察了一会儿,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他没躺一会儿,便穿好衣服,起床做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绿豆汤、土豆饼,加一道凉拌三鲜。
等他做完早饭,时间还早,索性又切了一截鲜莲藕,往里面塞满肉沫,裹了淀粉炸成藕盒。
晏沉一晚上没睡几个时辰,却还是准时起床了,走进厨房帮他打下手。
“寒英哥哥,早上好。”察觉到玉寒英探究的目光,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你在看什么?”
玉寒英收回目光:“早上好。”
睡那么短时间,精力却那么好,这就是年轻人吗,可怕可怕。
晏沉坐在灶膛前的木凳子上,拿钳子拨了拨炭火,又新添进去一根柴火。
他一低头,玉寒英忍不住莞尔一笑。
“咳咳。”他提醒道,“阿晏,你的衣领。”
晏沉的衣领边没有整理好,翻了进去。他反应过来,翻了翻领子,但还是没有理齐整。
“好笨啊。”
玉寒英放下手上的盘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蹲下来帮他整理。
栀子花一样柔软洁白的手指翻过衣领,细心地抚平褶皱,又拍了拍。
晏沉垂眸,看见他认真专注的神色,不知怎的有点脸热,情不自禁移开了视线。
“这下好了。”玉寒英理好衣领,起身离开。但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似乎还缭绕着一股朦胧的甜香。
过了会儿,熊公也挠着脑袋睡眼惺忪地姗姗来迟,三人坐在桌边吃起早饭。
绿豆粥清甜可口,还放了金银花和一些熬得糯糯的南瓜块,土豆饼酥脆可口,拌三鲜解腻开胃,藕盒鲜香无比,一口咬下去,肉馅儿能榨出饱满的油汁。
“好吃好吃,小妖怪手艺又进步了。”只有在玉寒英的厨艺一项上,熊公从不和他作对,每次都是大力拍彩虹屁。
晏沉吃完饭,拿起剑准备出发。
“今天的任务是碧涧峡的异兽白蛇,修为在金丹后期,可不能马虎大意,小心死了。”熊公稀里呼噜喝着粥,含糊不清地叮嘱。
事情败露后,他现在已经不屑在玉寒英面前掩饰自己简单而粗暴的指导方针。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晏沉点点头,转身离开正堂,走到青石台阶处,玉寒英追了上来。
他把不情不愿的朱颜从手臂上撸下来,塞进晏沉手中,又仔细打量他两眼:“你把朱颜带着,要是遇见危险,我会马上赶过来的,知道吗?”
晏沉犹豫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默默地收下了。但他即便真遇见危险,也是不敢叫玉寒英过来的。
真到那个时候,玉寒英遇上他,比遇上那些异兽还危险。
玉寒英站在他面前,忽地伸出手,在两个人之间比了比。
晏沉果然长高了,明明不久前还比他矮上半寸,这才短短一个月,竟然就蹿到和他一样高了。
之前看他在井边冲澡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现在一比,才发现不是错觉。
衣服也不太合身了……
玉寒英手指张开,在他肩膀上掐了掐尺寸,若有所思。
“寒英哥哥?”
玉寒英嗯了一声,拍了拍他肩膀,赶小狗似的:“走吧,走吧。”
每当玉寒英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狂尸谷的生活,麒麟就会跳出来,把他狠狠吓上一吓。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恐怖的狗,抗打击能力极强,无论玉寒英把它踹到多远的地方,它都能快速找回来,继续骚扰自己。
玉寒英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甩着湿乎乎的舌头舔他,玉寒英被它舔一次,要洗上三遍澡才能洗掉那股口水味儿。
麒麟也有很安静的时候,有次玉寒英睡午觉,隐隐闻到一股狗味儿,睁开眼就看见那张横肉堆砌、五官错乱的狗脸横在自己面前,香甜地和他一起睡午觉。
玉寒英吓到呼吸停止,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把它捆起来暴打,差一点就要弄死了。
可即便是这么对它了,这条狗还是很粘人。
这天晏沉中午回来,每到门口,便听到玉寒英的尖叫。
他心神一凛,抓着剑冲了进去,却看见玉寒英站在桌子上,战战兢兢地看着桌下,很凶又很委屈地吼:“滚啊!我让你滚!”
麒麟围在桌边跟着他转,屁股后面的尾巴几乎快摇出残影,它虽然够不到桌子,却很聪明地先跳到了椅子上,跃跃欲试地朝着玉寒英起跳。
晏沉走过去,一脚踹翻了椅子。
“晏沉!”玉寒英看见了他,求救的语气带着一丝哭腔。
麒麟头朝下摔在地上,爬起来对他狂吠,晏沉冷淡地扫过一眼,目光微顿,眸中闪过一抹摄人的邪紫。
麒麟停下吠叫,呜呜咽咽夹住了尾巴,狗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畏惧,转身朝着屋外跑开。
晏沉走过去,关上门,插上门栓,这才把玉寒英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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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第十七回
玉寒英惊魂未定地坐在他腿上,感觉小腿肚抽着麻筋,整个人都是软的。
“好了好了,寒英哥哥,没事了。”晏沉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我已经把它赶跑了。”
玉寒英缓缓眨了眨眼,慢慢抱住了他脖子,把脸埋在了他颈窝里。
他身上如雨后芍药般潮湿清幽的香气细细密密地缠上来,叫晏沉有点无措,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怀里的人很轻,轻到几乎没有重量,又很软,像一片又轻又软的云。
最终,他的手克制地放在了玉寒英的腰上。
“哥哥不喜欢狗吗?”他问。
出乎预料的,玉寒英枕着他的肩膀轻轻摇头,手指勾着他一缕头发玩,声音有点带哭腔的沙:“我喜欢啊。”顿了顿,又道,“我喜欢晏小狗。”
晏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有点羞赧:“哥哥,你别捉弄我了。”
玉寒英明知故问:“怎么?”
他掐在玉寒英腰上的手指作起乱来,叫玉寒英痒得弯下了腰,咯咯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阿晏别闹了,我错了。”
玉寒英更紧地抱住了他脖颈,冶艳带笑的眼尾勾出一抹潮湿湿的胭脂红,漂亮得惊人。
两人闹得凶,都有些发汗,加上紧紧贴着,身体在衣料的摩擦中升了温,屋子一静下来,便有一阵奇异的氛围蔓延。
玉寒英慢慢松开手,晏沉无意瞥见他的面容,几乎为这颠倒众生的艳色失了神。
嘎吱一声,熊公推门进来:“饿死了饿死了,小妖怪,今天午饭吃什么?”
熊公没想到两个年轻人正抱在一起,他站在原地,左右看看,嘴里发出“嚯”的一声。
玉寒英迅速地从晏沉身上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厨房:“汤好像熬好了,我去看看。”
晏沉咳嗽一声,则好像忽然对筷桶产生了兴趣,把它拿在手里把玩,认真研究的样子好像那上面雕刻着绝世的剑谱。
熊公坐在他对面,发出古怪又意味深长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晏沉装不下去了,把筷桶放下:“阿公,您笑什么。”
熊公斜着眼瞥他一下,忽然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的修为得到快速提升——你不如和你的娇娇娘子双修试试?”
晏沉直觉他没好话,却没想到他能这么荒唐直白,尴尬道:“阿公,您说什么呢。”
熊公不以为意地揣着手:“这有什么,你是炽阳道体,天生至阳,小妖怪是寒月道体,天生极阴,都是极为罕见的道体,懂什么意思吗?懂这个概率有多罕见吗?你俩天生互补,不双修简直是浪费。”
晏沉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您别再说了,这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能?”熊公纳闷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哦对了,如果你俩双修的话,记得做好防护措施。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寒月道体的人,无论男女都可以怀娃娃。你自己还是个小崽子,可别搞出人命来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已经开始往不着调的方向狂奔。
“您别再说了。”
晏沉脸颊和脖子都烧得绯红,低着头,极为纯情地结结巴巴:“那种事,要和、和喜欢的人……”
熊公十分讶异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啧啧有声道:“晏惊寒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生个儿子却如此纯情做派。”
“也不知道像谁,多半随是你那不咋聪明的亲娘。”他怒其不争地摇头晃脑叹气,从椅子上起来,又晃晃悠悠到厨房。
厨房里,玉寒英盛好了三碗黄豆猪脚汤,左右看看没人,于是放心地低下头,划破食指,将血液滴进了中间那碗汤里。
“这碗汤是给晏沉那小兔崽子的吗?”熊公忽然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
玉寒英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骂道:“你怎么越来越像个鬼了。”
他有意忽略熊公的问题,端起盘子往外走,但熊公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问:“你给晏沉喂血喝?”
透过厨房半掩的门,隐隐能看见晏沉的身影,玉寒英放下盘子,严厉地盯了熊公一眼:“不要告诉他。这是为了他好。喝了我的血,他的情绪会更稳定,而且伤势也会好得更快。如果不这样做,按照你的训练办法,他会非常非常辛苦。”
熊公不满道:“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是这小子自己要求的。他要在离开无妄崖前把实力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不狠点,那就是痴人说梦。”
“我也没怪你。”玉寒英重新端起盘子,“你别跟他说就是了。”
熊公看着他的背影,喟叹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道:“倒真是一往情深,可惜了,情深往往不寿啊。”
熊公是个很神秘的人,和他相处这么久,玉寒英从未见他摘过熊头套,除了他是个巧舌如簧、食量奇大的老头之外,并不多了解什么。
他似乎很了解晏沉,也和晏沉的父亲相熟,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却从来没有透露过。
那天,他忽然问:“晏沉,你离开无妄崖,要去什么地方?”
晏沉愣了一下,放下筷子道:“我要去丹枫城找我师叔。”
这个问题他是深思熟虑过的,若是知道他还没死,楚云归必定要杀他。四大家族早已叛变晏氏,也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施以援手。
在仙武盟说一不二的修真界,如果说还有一个地方是楚云归的势力无法干涉的地方,那便是天下鼎盛繁华之都——丹枫城。
丹枫城主孟春州是他父亲的师兄,两人同出红尘仙尊门下,关系一度交好。
在晏惊寒担任盟主时,仙武盟的势力遍布修真界,九州无人不称臣。但他却亲口说过,丹枫城地处九州枢纽,灵江扼要,落在谁手中都是灾难,不应该受到任何势力的管束。
晏惊寒开的口,至少在明面上无人敢违背,这个城池也因此独立至今,是少数几个楚云归爪牙所不及的地方。
“孟春州?你去找他?”熊公嗤笑一声,用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道,“我不喜欢他。和你爹那师父红尘仙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一丘之貉。”
晏沉咳嗽一声:“师祖他老人家已经仙逝,阿公,您……”积点口德。
熊公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你若真想解决这事,我给你出个主意——”
“两年之后,仙武盟要在三教城选举下一任盟主,能者上位。你在我这里待满两年,待实力足够,去一举夺魁,到时候修真界话事人就是你而非他楚云归,还怕他诋毁你是魔族?”
但晏沉还是拒绝了。
魔族出世非同小可,他虽然向楚云归说起过,但对方并不信任他。现在他的个人之命运微不足道,最重要的是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团结修真界,抵御魔潮之祸,免生灵涂炭之忧。
熊公骂他十足蠢货烂好人。
晏沉想了想又说道:“而且我本就是半魔,也不算诋毁。”
熊公气得拂袖而去。
熊公一连好些天没出现,晏沉还是照常训练,玉寒英还是照常做饭,全狂尸谷最担心他的应该是那条狗。
但熊公不在,也会有一点不方便的地方。比如今天中午,晏沉一直没有回来,玉寒英等了又等,等到太阳下山,饭菜已经完全凉透,便渐渐坐立不安起来。
若熊公在,他还能驱他去看看,可熊公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太阳已经完全没入了山丘,只剩下火烧的云霞在远山徘徊,深蓝色的天幕上,一轮月牙已悄悄显形。
玉寒英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去寻人。
他隐隐记得晏沉说过,今天要去寒水洞静坐。玉寒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他很少在狂尸谷内闲逛,让他找是找不到的,但麒麟照例在他脚边打转,玉寒英捉了这狗,让它带路。
沿着山间石阶曲折而行,走了很远,才见到寒水洞出现在面前。
玉寒英丢开麒麟,急急忙忙奔进去,四下里环视一圈,却不见晏沉人影。
他虽然不在这里,但汉白玉石台上到处散落的寒尸尸块却表明,晏沉来过这里,还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真是奇怪了,人总不至于就在这么大个寒水洞里消失了吧?
玉寒英犹豫片刻,试探着走上了水池中央的汉白玉石台。他听晏沉说过,他被熊公在这里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初步学会控制魔心才被放出来。
玉寒英踢开寒尸尸块,发现脚下鲜血的纹路有点怪异,隐隐可看出是一个玄妙的阵法。
这些鲜血颜色发黑,有淡淡的尸臭,显然是有人刻意用寒尸尸血涂就的。
寒尸是晏沉杀的,说不定涂阵法的也是他。
怀着这样的心思,玉寒英仔细看了看涂在汉白玉台上的法阵,幸好他在蜘蛛山庄闲来无事也对阵法略有研究,很快便找到了阵眼。
阵眼处是一块松动的石砖,他站上去,没什么防备心地踩了踩。
下一瞬,地面忽然裂开,他猝不及防地落了下去。
密道垂直于石台,幽深无比,就在玉寒英以为自己会摔个半身不遂之际,忽地身体一轻——有人将他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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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回
玉寒英没掉到洞底,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他落在那人怀里,还有几分坠空的惊魂未定,抱住对方宽阔的肩膀,犹犹豫豫地喊:“阿晏?”
晏沉嗯了一声,说:“哥哥,是我。”
玉寒英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挺拔的鼻梁,瘦削的下巴,薄且软的唇,确实是熟悉的轮廓,这才松了口气。
“我等你好久你都不回来,我才来寒水洞找你。你怎么会掉进这个地方?”玉寒英道,“这也太黑了。”
晏沉不作声地抱着他,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才问:“哥哥,你看见我上面涂的阵法了?”
玉寒英点了点头,听见他在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在寒水洞中修炼,但偶然发现了玉台上纹路的异样,没想到进入这里之后,上方的通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打开了。”
走了一段距离,前方渐渐出现光亮。晏沉把他放下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青石墙砖上的壁灯。
“寒英哥哥,你过来看看,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不寻常的东西。”
随着烛光晃悠悠亮起,照亮了眼前广袤的空间。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极宽极广,一眼望不见尽头,给人以空旷之感。
它原本应该是条石道,但那些崎岖不平的棱角都被磨平,光滑的石面上是一幅幅华美而惊人的壁画。
“是谁画了这些画……”
玉寒英上前指尖触碰,这些壁画的笔触无比细腻,画风怪诞而精致,单看就知道是及其庞大的工作量。
他收回指尖,轻轻嗅闻,这些壁画所用的材料散发着一股古怪的香味,经年不散,充斥着整个长廊,每一幅画都是按照明显的时间顺序进行叙述。
在壁画旁边配有文字解读,玉寒英凑上去看了看,摇了摇头:“可惜看不懂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这是羲和诏真。”晏沉冷不丁开口。
玉寒英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你认识这些字吗?”
烛火摇曳,少年挺拔的轮廓半是陷没在阴影里,显出一种与平日傻愣愣的模样所不同的沉静。
他点点头:“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上古符文,父亲教过我。”
玉寒英心想,你爹怎么这么全能,什么都教过你。
咳嗽一声,他虚心求教:“羲和诏真又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懂,但晏沉一点也没不耐烦,很认真地解释道:“羲和诏真是修真界流传的一本奇书,上面预言了修真界上下五千年的重大事件,每一条预言都得到了证实。甚至有人说,这本书能够左右修真界的命运。”
玉寒英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件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但听晏沉那么郑重的语气,一时间也有些被震住:“真有这么神奇?”
晏沉嘴角勾了勾,那应该是一个笑,但却并不多么真心。
“上面预言了仙武盟的成立,预言了我父亲会成为正道魁首,终结魔潮之祸,甚至还预言了楚云归会成为给予修真界新辉煌的明主。所以时间一到,我父亲就自动退位让贤,交出了盟主之位。”他顿了顿,给玉寒英以反应的时间,然后问,“哥哥,你说它算不算奇书?”
“算个屁。”玉寒英不假思索地回答,“若楚云归不诋毁你是魔族,追杀你还好。但他这个做派,也算得上是明主?”
晏沉愣住,看向他。
在玉寒英这里,只要是对他不好的,那都要全盘否定。不管你是羲和诏真,还是众望所归的明主。
玉寒英对他的目光没有察觉,自顾自点了点头:“不过能出现在这本书上的名字,倒都是风云人物。”
晏沉说不清那一瞬间自己心中涌动的情绪是什么,悄悄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去牵他的手。
玉寒英纳闷道:“你忽然牵我手干什么?”
晏沉不说话,只抿了抿唇,有点羞赧模样。玉寒英稍稍挣了一下,没挣掉,便也由着他去了。
晏沉平复片刻心情,才继续道:“修真界曾推断,明面上的羲和诏真是不完整的,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壁画上所记载的应该就是它所残缺的上卷。”
羲和诏真的下卷记载当世,上卷则记载过去。那些不可定论的,含有争议的,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的。都能在上面找到其踪迹。
玉寒英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催促晏沉快点翻译。
“好。”晏沉牵着他的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羲和诏真第一卷,描述的是一场上古仙魔大战。最开始的壁画,是一个身披银甲的年轻男子与一个身披黑甲的魔头持剑对立。
银甲男子面容俊美,双目亮如寒星,宛如一柄贯穿长天的利剑立于无垠星河中,尽管只是静态的壁画,也能叫人扑面感受到摄人的神威。
晏沉指了指他道:“这是我晏氏的先祖,传闻他弑魔帝而飞升,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厮杀持续了七天七夜,打得天地塌陷,血雨如狂,江河倒灌。恐怖的余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杀死了这片土地上七成生灵,最终以晏氏先祖的惨胜而告终。
晏沉浅浅倒吸一口凉气:“我原本以为只是轶闻,没想到确有其事。”
玉寒英心下感到奇异,他总觉得这壁画上的内容自己很早以前就知晓了,并非是因为看过羲和诏真,而是因为看过一本书。但那本书的名字,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晏沉牵着他继续往前走,空气沉闷,两人的掌心都有些微发汗,但晏沉却不觉,他似乎已经完全被画中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于是玉寒英也抬首看去。
这是大战结束后的一张壁画,魔帝和残存的魔族被晏氏先祖封入魔域,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魔域气候极端,严寒和酷暑在皲裂的大地上轮番上演,血色的天空下响彻着昼夜不歇的哀鸣,凄厉的浓云翻滚,厚重腥臭宛如沼泽,闪电劈开的一瞬能看见无数鬼脸咆哮。
在一切黑暗的至深深处,却有一团微弱而鲜红的火光跃动,火光中央是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他们紧紧相拥,不分你我,仿佛对方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晏沉盯着这两道身影,眉心不由地越拧越紧。
玉寒英追问道:“然后呢?魔帝死后发生了什么?”
晏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盯着火光旁边的一行古文,因为时间流逝而已经有些模糊,让他翻译的过程也显得磕磕绊绊。
“上面说……魔帝死后,将自己的魔息一分为二,灌入了魔族圣兽邪火凤凰体内。”
玉寒英诧异地扬了扬眉梢:“一分为二?难道凤凰有两只吗?”
晏沉却摇头:“不是,凤凰其实是两只鸟,雄为凤,雌为凰。”
玉寒英:“可这壁画上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男子。”
晏沉:“凤凰的性别以本相定论,不能通过化形的外显来判断。”
接着,他又提到了一个词汇,“墟天”。
“上面说,墟天的种子在凰的体内孕育着。墟天吸收所有死去魔族的魔息,在上千年的岁月流转中,变得极为骇人地强大与可怕。”
玉寒英一愣,心跳有些加速。
晏沉不知道,但他却听熊公提起过,晏沉体内的魔心就是这该死的“墟天”。
墟天在凰的体内,可最后怎么又变到晏沉身体里去了?难道晏沉和这位魔族的“凰”,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牵扯吗?
“初任魔帝知道自己不是晏氏先祖的对手,而可恨的是,在晏氏先祖飞升后,却还留下了自己的后代来牵制魔族。所以他在凰的体内种下墟天。”
晏沉顿了顿,用沉静的语气继续道:“待时机一到,凤与凰就会结合,生下太古邪物嘉羽。嘉羽会继承凰的墟天,一出生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玉寒英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凰与凤结合会生下太古邪魔嘉羽,那他如果和别人结合呢?也会生下天生就带有墟天的孩子吗?
玉寒英扭头看了一眼晏沉,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此时,漫长的走廊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抹月光从路的那头照耀进来,窒闷的空气也开始流动。
晏沉对他的沉重心情毫无所知,语气雀跃起来:“哥哥,我们马上就能走出去了。”
玉寒英嗯了一声。
当初设计石廊的人似乎只是为了留下记载,而不是为了把人困死。两人从出口离开,出现在面前的是狂尸谷后山,离竹屋很近,不用抬头就能眺望道。
晏沉发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光线一照,似乎也照破了他的欲盖弥彰。
他松开玉寒英的手,解释道:“刚才里面太黑,我怕我们走散了。”
玉寒英点点头,低声道:“走,回家吃饭吧。”
回到竹屋,熊公还没有回来,桌上的菜已经凉透,表面凝出了一层油壳。
玉寒英把饭菜端到厨房热了热,在月上中天时,才吃起这顿迟来的晚饭。
晏沉早就饿了,只顾着往嘴里扒饭。刚才看见的羲和诏真对他来说很新奇,但也仅限于此了,也想不到上面的内容会和自己有牵扯。
玉寒英吃了两口米饭,没了胃口,放下筷子问道:“阿晏,你……你好奇过你娘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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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回
晏沉夹菜的手顿了顿:“哥哥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玉寒英桌子下的小腿不安地踢了几下,交叠起来:“因为……熊公他不是认识你娘亲吗?你从来没有问过他吗?”
晏沉收回手来,看了两眼手上的茄饼,然后垂下眼眸。
“问过了,阿公不肯和我说。”
熊公不肯说,那肯定有他的原因。玉寒英稍事犹豫,还是问道:“那你想知道吗?”如果回答是,那玉寒英就会告诉他真相。
但晏沉放下碗,沉默地摇了摇头。
玉寒英诧异:“为什么?”
晏沉抿了抿唇,闷闷不乐地开口:“我长到十七岁,娘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身为一个魔族,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我父亲生孩子呢?我是在不被期待中降生的孩子。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人们以为小孩子是不会有心事的,其实小孩子的心事并不比成年人少。成年人懂很多道理,可以开导自己,还年幼的孩子却没有那个心智,很多事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像藤蔓一样越长越茂,即便后来拔除掉,也会留下无法抹平的痕迹。
玉寒英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晏沉心中,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他身上也有这种孩子的典型特征,成长过程中没感受过爱意,所以少言寡语,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自己琢磨。
这一瞬间玉寒英几乎怨怼起素未蒙面的晏沉他爹,当得了天下第一却当不了一个好父亲,养育孩子的方针是顶级失败的。
可在当下,他竟然想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他不是凰,自然也不知道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晏沉,所以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烛光在寂静里跳动了一下,晏沉放下筷子,低声道:“如果我以后会有孩子,我希望他和我不一样,我希望……他能在爱里降生。”
他神色平静,却有种万籁俱寂的落寞。
多年后玉寒英回想起这句话,荒唐地察觉到这几乎是一句谶言,承载着世代延续的诅咒。
但当下他只是微微笑着,对未来毫无所知地鼓舞:“是吗?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玉寒英歇了对晏沉说出真相心思的第二天,熊公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玉寒英正在和麒麟斗智斗勇,把这只烦人的狗抡圆了扔出天外。拍了拍手,转头就看见这消失半个月的老头站在门口,熊公回来的第一句话是:“小妖怪,有吃的没?”
“你还知道回来?”玉寒英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去端早饭剩下的饺子。
熊公干掉所有剩饭,打了个饱嗝问:“那小兔崽子的修炼怎么样了?”
玉寒英:“已经到金丹巅峰,距离突破元婴就是临门一脚。”
熊公满意点头:“这小子不错,看来没有我的督促,他也是勤勤恳恳的。”
玉寒英骂:“你他娘的什么时候督促过?你把他往异兽面前一扔就走了。”
熊公咳嗽一声,脸皮厚到了一定地步,被骂了也不觉尴尬,顺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离开无妄崖的通道后天就要开启了,今晚阿晏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也别去训练了。把你们的东西收拾收拾,可以出发了。”
玉寒英恍神了一瞬,这才意识到原来三个月时间已经到了。在狂尸谷的时光太宁静,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晚上晏沉回来,先和熊公打过招呼,玉寒英和他说起这件事,他像是愣了一下,才说好。
居住了三个月,东西零零碎碎堆了很多,但仔细看了看,却又不是必须要带走的。可玉寒英念旧,连晏沉惹他生气后,用麦草编来讨原谅的小兔子都要带走。
晏沉看见了,说:“哥哥,那个就不用带了,你要是喜欢,我随时给你编。”
玉寒英趴在床上,捏了捏小兔子,说:“不一样的。每一次的兔子都是不一样的。我要收集起来,这样就知道你到底惹我生气多少次。”
晏沉懵懵的,有点苦恼,但格外认真:“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不能再多惹哥哥生气了。”
玉寒英支愣起来,看了他一眼,甚至很想问一句:你爹也教你说情话吗?
要不然,为什么晏沉每一句无意的话都能让他的心一下变得软溶溶的,这太可怕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一只箱子,然后招呼晏沉,“阿晏,你过来。”
晏沉走过去,便看见他从箱底拿出几件崭新的衣物,递到自己手上催促:“去试试合身不合身。”
衣服料子凉滑如水,是上好的缎面,刺绣暗纹精致,这种样式一般会非常耗费精力。
晏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这衣服是你给我做的吗?”
“不是我,难道还能是阿公给你做的?”玉寒英胳膊里挂着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是长高了吗?再穿以前的衣服就不合身了……喏,先换这件。”
晏沉换上衣服,无言地站在镜前。
倒不是说不合身……恰恰相反,这件玄底金鹤纹圆领袍十分贴身,勾勒出年轻男子修长而匀称的线条,矜贵而沉稳,与晏沉身上寒山般的气质相得益彰。
“挺合适的。”玉寒英满意地点点头,“过来,我给你理一理。”
晏沉走过去,垂眸看着玉寒英专注的模样,看他洁白的手指细心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忽然便想起前段时间,总看见他手指上缠着绷带,问了很多次,他却只说是切菜切到了手。
“谢谢哥哥。”他说。
玉寒英最后拍了拍,不以为意道:“谢什么,你好好穿,穿的时候尽量别打架,这衣服沾了血很难洗、喂!”
话音未落,就被晏沉紧紧抱住。
玉寒英挣了挣没挣脱,感觉腰都要被勒断,不由气急败坏:“你谋财害命呢狗崽子?”
晏沉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但还是很粘人,黏黏糊糊地把脑袋埋在玉寒英肩膀上,语气沙哑道:“哥哥,你对我真好……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玉寒英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小狗崽子,说些话真是……你爹对你不好?阿公对你不好?”
晏沉吸了吸鼻子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玉寒英想了想,确实也是,剑尊和熊公教晏沉剑法和修炼,但只有自己给他做饭做衣,联想到他从小就没娘,母爱欠缺……该死的,这臭小子不会把他当妈了吧?
玉寒英的表情瞬间有些一言难尽。
他对晏沉好,可不是图的给他当娘。
于是,他故意说:“你既然这么感谢我,不如亲亲我?”
这话他以前也对晏沉说过,他不喜欢晏沉常常对他说谢谢,便用这句话堵他。
晏沉是不会亲他的,晏沉不喜欢男人,而本身又十分纯情,连第一次牵手都想留给日后的另一半,更别说亲一亲这样胆大包天的事了。
可话音刚落,便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蹭过。晏沉抱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
玉寒英反应过来后,表情震惊。
看到他震惊的神色,晏沉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他松了手,咳嗽一声,眼神转向一边,欲盖弥彰地解释:“因为哥哥是长辈,所以这是给长辈的、很正常的吻……”
玉寒英诧异地摸了摸脸,语气困惑:“那你怎么不去亲阿公?”
他是真的很疑问,但晏沉提高了语气喊“哥哥!”,有几分真切的着恼意味在。
玉寒英决定不再逗弄他,指节抵着唇瓣,隐藏了两分笑意:“好吧,好吧。早点睡,明天就要出发了。”
晏沉脱下衣服,珍惜地晾在衣架上,两人分别洗漱过,隔着屏风躺在了床上。
玉寒英闭上眼,刚要入睡,便听到屏风对面传来晏沉的低声:“哥哥,你睡了吗?”
玉寒英说:“还没。”
窸窸窣窣一阵,似乎是晏沉翻身侧向了他。
“哥哥,你离开无妄崖后,要去哪里呀?”
玉寒英闭上了眼,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许是回蜘蛛山庄吧,这么久没回去,我姥姥会着急的。”
晏沉不说话了。他意识到自己不太想和玉寒英就这样别过,却没找到任何能留下他的理由。
玉寒英或许本就是没有理由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那股失落的心情直接穿透了挡在中间的屏风,太明显了。
晏沉噢了一声,又问:“蜘蛛山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蜘蛛山庄?
玉寒英回想片刻,道:“蜘蛛山庄就是蜘蛛山庄呗……它在淮阴一座深山里,去山庄里面要走很远的路,山里到处都是蜘蛛,公的母的,有毒的没毒的,化形的没化形的,都有。”
“那里的树都很高,浓郁苍翠,只是总是有雾。等你靠近了才会发现,那些不是雾,而是又厚又重的蛛丝,织了好几百年,风吹不断,火烧不烂。如果没人带你,你就会被这些蛛丝挡在山门外,永远也走不进去。”
“可我有龙心剑,再厚的蛛丝也能劈开。”晏沉单纯地问,“我劈开了也进不去吗?”
“能。”玉寒英面无表情地回答,“但我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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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十回
晏沉顿时不敢造次。
玉寒英又松了语气问:“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回不回蜘蛛山庄?”
晏沉低声说:“因为哥哥对我很好,在我离开永无乡后,你……你是第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在永无乡的朋友呢?”
晏沉沉默片刻:“后山。”
“后山?”
“他们的尸身太碎了,整理不起来,只好就地埋在了后山。”
玉寒英:“噢……哦。”真是个糟糕的话题,不该开启的。
晏沉陷入了回忆,语气低沉。
“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寒食节,那天是我生辰,我们约好了去后山放孔明灯。可是我和父亲吵架,所以没有去赴约……而当魔族从后山结界的裂缝进来,他们成为了第一批牺牲者。”
在九州习俗中,在未及冠的少年生辰上放孔明灯,寓意着祈福健康,能够平安长大。
但晏沉十七岁生辰上的孔明灯没能放出,便被鲜血浸染,被烈焰焚毁,被靴子碾进泥泞,覆灭在那些混着桃花的浑水中,这似乎也预示着某种冥冥之中早已写就的命运,彰显着坎坷的前程。
晏沉用平静的声音道:“这都是我的错。”
玉寒英察觉了,晏沉总是喜欢往身上揽不属于他的责任。
“这怎么能算你的错?”他声音轻而柔和,“你根本不知道魔族会从后山进来,你只是生还者而已。”
玉寒英知道这个道理肯定有无数人跟他说过,但晏沉自己钻了牛角尖,短时间内走不出来。
在夜色长长久久的沉默里,玉寒英轻轻叹了口气,晏沉总是能让他心软如泥。
“我不回蜘蛛山庄,我陪你去丹枫城。”他枕着自己手臂,向晏沉那边侧过身子,但他看不见晏沉,只看得见屏风上的山水画。
“等明年寒食节……我陪你一起放孔明灯。”
在似是而非的言语下,隐隐透露出一个承诺,意思是明年的时候,我依旧会在你身边。
不论晏沉是否领悟到,以玉寒英的性格,也无法说得更直白了。
晏沉的确明白了些什么,他抿了抿唇,带着某种克制的轻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就约好了。明年,明年一起放孔明灯。”
玉寒英嗯了一声。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静静等待着,直到晏沉匀称而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他踽踽不安的小狗终于睡着了。
无妄崖号称大罗金仙也难逃的天外绝境。多年来,坠入崖底的不计其数,但从未有过生还案例。玉寒英见过那些掉下来的前人,嗯……在熊公储存尸体的仓库里。
熊公说,离开这里的路并没有想象的难找,只是需要使用突破常规的办法而已。
此时,三人正站在一处山巅,这是狂尸谷山前的某座峡口,往下俯瞰是一湖碧波万顷的深潭。曾经玉寒英与熊公在这里打架时,曾被这湖中的蛟尸绞做一团。现如今,蛟尸仍在湖底游弋,天气晴好时,能看见湖面下巨大的活动阴影。
今天是睽违已久的阴雨天。
光线暗得像晨昏,细雨绵密,阴风呼啸,山下的竹林里涌出白纱似的薄雾,飘飘扬扬。
据熊公说,无妄崖每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这样的天气。暖湿的湖面气流蒸腾,会在湖心形成龙卷风,这些风卷着水流上涌到云层,形成特有的龙吸水奇观,而离开无妄崖的通道就藏在云层之中。
闻言,玉寒英嘴角抽了抽。难怪他找寻出口这么久都没找到,谁能想到离开无妄崖的出口居然在天上,还只在特定时间阴雨天。若只靠他自己,怕是要找上一百年才知道。
隐隐能听见湖底蛟龙的长鸣,湖水搅动起来,风卷着水流扬出湖面,风柱初具雏形。
“晏沉。”
熊公忽然叫他,晏沉回首,见一道魁梧的熊影立在不远处。
“对于闯入永无乡,带着红色夜叉面具的魔族,我或许有一点头绪。”
晏沉双目微凝:“阿公,你知道他?”
熊公点点头:“八成是当今魔帝虞渊。他真身是凤,属于太古邪兽,拥有看穿人心的诡异能力。他和你父亲……有很大的过节。再加上你跟我说过的一些细节,我思来想去,只能是他。”
熊熊燃烧的大火,遍地残垣的废墟,横亘的尸身又瞬间闪回了眼前,晏沉双拳紧紧掐进掌心,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住了心中的恨意和惊悸。
“好,我会去求证。”
熊公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
“如果真的是他,你一旦离开无妄崖,他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追杀你,千万小心。”
晏沉现在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元婴,但他不会自大到因此就觉得自己有实力能够对抗敌人。毕竟当时虞渊信手将他打残时,他也是这该死的元婴境。
晏沉点头:“阿公,我知。我绝不会托大。”
玉寒英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而看向熊公:“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熊公无疑是个很神秘的老人,他从未暴露过任何与自己身份相关的信息,但从他训练晏沉的手段和对修真界隐秘了如指掌来看,他绝不会是泛泛无名之辈。
熊公背着双手,惆怅看着雨云滚滚的昏天。
“我在崖底待了太久太久,这世上已经没几个人记得我了,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何必再出现在这世上去讨人嫌呢?”
晏沉张了张嘴,熊公似乎猜到他要说些什么,挥了挥手制止:“我就爱待在狂尸谷,习惯了,那些不会说话的尸体,可比活人可爱多了。要滚就滚,别说些煽情话,我听了肉麻。”
晏沉闭上嘴,想了想,还是很认真地说:“阿公,珍重。”
龙吸水已经形成,激烈的水柱连接到了厚重的雨云之中,尽头隐隐有蓝光乍现。
汪、汪!
一阵犬吠由远至近,麒麟朝着玉寒英狂奔而来,狗眼中热泪盈眶。它毫不犹豫舍弃了主人,往前一扑,就要跟着玉寒英一起离开。
玉寒英从容的表情瞬间变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喊道:“晏沉!”
“哥哥,我在。”晏沉将他打横抱起,跃至龙心剑上。
龙心剑稳稳腾空,飞向狂雨中的水柱,很快就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熊公一直望着,直到黑点也消失不见了。
雨云散去,天空放晴,罅隙中的阳光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熊公摇了摇头,对脚边仰天呜咽的黄狗道:“走了,麒麟,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啦。”
又丑又脏黄狗甩了甩浑身的湿毛,周身魔息涌动,它的身形在漆黑的魔息中飞速变化、膨胀,羊角而狼蹄,鹿身而龙尾,浑身鳞片光洁,显赫万千。
麒麟双目湛湛,闪过人性化的流光,这一刻的它,半点不见曾经的猥琐落魄,而显露出独属于瑞兽的威仪。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了狂尸谷扑涌的薄雾中。
玉寒英拧着湿发,面色恼怒。
离开无妄崖后,他们出现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山脚。熊公居然从来没对他讲过,风柱里的水流如此恐怖,连湖底的污泥都卷了上来,他刚刚张口喊了声晏沉,就被迫吃进去一条银鱼。
晏沉的情况也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默默呸出了一根水草。
玉寒英走到不远处的溪水边,刚要捧水洗脸,一低头却愣住了。
溪水鲜红,浓郁如血。
“哥哥,这是上游来的。”晏沉站在他身边望向前方,眉心蹙了起来,“我感受到了魔息。”
有人死在了这里的不远处,他的血顺势而下,染红了溪水,而晏沉感受到了魔族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上游前进。
约莫一柱□□夫,一个破败的村庄出现在二人面前,热浪扑面而来,好几座茅屋点着了火,但无人灭火。
晏沉眸中闪过一抹紫光,酷寒的魔息缠上去,瞬间扑灭了火势,而后他冲进浓烟翻滚的屋中,不多时,抱出了一个少女。
“屋里还有两个,是她的父母,但已经没有呼吸了。”晏沉低声道,将少女放在地上。
玉寒英愣了一下,立马低头检查起少女的伤势,她看着年纪还很轻,不过豆蔻之年,隐约能看出原来清秀的容貌。
“救、救我。”少女张开嘴,口型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喉咙已经被浓烟熏哑,浑身被烧出来的水泡及其可怖,但最致命的却是胸口一道锋利的贯穿伤,魔息停留在伤口,毫不掩饰地翻滚着残酷的恶意。
玉寒英握着她的手,不断往她身体里灌注灵蕴,但少女的双眼依旧慢慢失去了神采。
一滴泪从她眼尾滚落。
“阿晏,太迟了……”少女伤势太重,已经是回天乏术。
玉寒英轻轻放下她,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散,心中也不太好受。
晏沉抹了把脸,眼神变得冰冷起来:“魔域的封印已经松动,这个村子遭到了他们的袭击。”
眼前的场景毫无疑问让他想起了永无乡,杀戮,虐待,焚烧,这是魔族最爱的手段。
朱颜发出了尖锐的鸣笛,玉寒英缓缓站起身来,指间的蛛丝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阿晏,他们可能还没有离开……”
下一瞬,一阵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传来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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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回
玉寒英和晏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赶去那处。
一个灰头土脸少年从燃烧着的巷子口跑了出来,神色慌张,仿佛身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追着他一般。
奔跑中的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狠狠摔了一跤,转瞬就被身后的凶狠生物追上来撕咬。
这些生物体型似人,头部却像一个狰狞的丑蜥蜴,四肢肌肉坚硬发达,魁梧健壮,浑身鳞片漆黑到反光。
少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这些不断接近的怪物,恐惧到溢出眼泪。然而下一秒,怪物狰狞的嘴脸在眼前半寸处定格,无数血线迸射,稀里哗啦碎成了无数块。
“……”
少年瘫坐在一堆血肉里,瞳仁紧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视线中,一个长相明艳的青年从火光中缓步踏来,空气中的蛛丝被血浸染,这才开始显形,血液顺着蛛丝涌到他指间,他漂亮的眉毛嫌弃地皱起来,随手弹开那些血珠。
少年正怔然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血污中抓了出来,他转头看去,这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俊美少年,身负长剑,芝兰玉树。
“你没受伤吧?”晏沉关切问道。
少年连忙摇了摇头:“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你、你们是什么人?”
玉寒英捂着鼻子踢了一脚地上的尸块,对这种似人非人的生物感到陌生。
“阿晏,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晏沉只一眼就辨别出来这生物的身份,声音沉了一度:“这是鳞奴,是一种低级魔物,但攻击性强,数量多,繁殖速度非常快,魔族进攻时通常驱鳞奴来攻城和开路。”
玉寒英点点头:“看来这村子确实是被魔族袭击了。喂,小孩。”他转向少年,“你们村里还有其他活人吗?”
少年嗓音嘶哑,满脸都是泪水:“有的,还有很多人在被这种怪物追杀,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玉寒英被吵得头疼,抬手压了压:“好了,我会救的,你别哭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每一个小孩都像晏沉那样安静贴心呢?
正说着,晏沉握着龙心剑转身就走,玉寒英提住了他的衣领:“你干嘛去?”
晏沉困惑又着急地看着他:“哥哥,这个村庄里幸存者可能还很多,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兵分两路。”
玉寒英叹了口气,感叹晏沉这聪明的小脑袋瓜一遇上这事就分外愚钝。
“不需要那么费事,我们把鳞奴引出来。”
晏沉愣了一下,他的眼神似乎在问,要怎么引?
没等他反应过来,玉寒英捞起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皓腕,略尖的指甲陷进手腕,轻轻一划,鲜血顺势涌出,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晏沉瞬间就变了脸色,夺过他的手腕堵住伤口:“你在干什么?!”
“阿晏,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忘了吗,我是寒月道体,我一滴血能抵魔族十年修行,对它们有极强的吸引力。”玉寒英笑吟吟道 ,“放心,马上鳞奴就会追着血味儿来了。”
“绝对不行!”想也没想,晏沉就一声呵斥,脸色严厉极了,“哥哥,你明明知道你的血吸引魔族,那就更不应该轻易受伤,更别提主动放血引诱鳞奴!你真是、你真是……”
鲜血里渗出馥郁而诱惑的甜香,离得最近的晏沉首先受到冲击,浑身气血上涌,眸色在纯澈的清黑与邪戾的紫色之间来回切换,有失控的征兆。
两人都没注意到,原本瑟缩躲在后方的少年瞬间双目鲜红,几乎难以维持纯良的表情,神色挣扎变换了好几番,才喘着粗气回到了原状,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玉寒英的背影。
玉寒英没想到自己会被吼一道,委屈泛上心头,他知道晏沉的担忧有道理,嘴上却依旧反驳:“那有什么所谓,区区鳞奴,难道能把我怎么样吗?”
晏沉:“是,鳞奴不能把你怎么样。那如果下次来的不是鳞奴呢?如果是虞渊该怎么办?”
魔帝虞渊,这个晏沉心中至为忌惮的影子,晏沉知道,他能肆无忌惮地夺走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可能也察觉了自己的训斥不留情面,晏沉缓缓口气,退让一步道::“我太着急了,不该凶你的,但这很危险,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凶了就是凶了,道歉也没用。他本来并不关心这些凡人的死活,是考虑到晏沉救人心切,晏沉却那样凶他。
玉寒英扭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他的伤口被晏沉包扎得太快,没掉几滴血,但鳞奴却来得极为迅速,嗅着血味追寻而来。
远处响起低沉的咆哮,错落重叠的黑影出现在火光摇曳的前方。
晏沉眼神一寒,提剑杀进。剑法精准,毫不犹豫,鳞奴都没来得及反抗第二下就已经被一击毙命。
“那个。”被两人救下的少年自称齐煜,此时犹犹豫豫地看了玉寒英一眼,“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个忙啊?”
玉寒英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帮什么忙,他又不需要我帮忙。”
那语气像吵架的两口子似的,齐煜生怕被殃及池鱼,赶紧闭上了嘴。
话虽如此,玉寒英还是在偷偷观察晏沉,确定那些低等魔族伤不了他才安心,继续维持着抱手的姿势生闷气。
数百只鳞奴,眨眼间就被晏沉杀了个干净。尸体堆砌交叠,几乎铺满了地面,说是血流成河也半点不为过。
玉寒英观摩过几次晏沉杀异兽,或许是生性善良的缘故,他都时有犹豫和心软,但面对魔族,晏沉手稳得要命,冷冰冰的神情自始至终没变过。
剿灭鳞奴,熄掉村落的大火,被救下来的村民们一阵感恩戴德。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许多,还有行动能力的村民组织起来,自发去搜救自己的三亲六戚,乡里邻居。
晏沉站在尸堆之前,神色沉思:“有点奇怪……”
玉寒英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涉及正事,他不好耍小性子,拿捏着“我在生气”的口吻,哼了一声问道:“什么奇怪?”
鳞奴的血浸进泥土,把玉寒英脚下的地面都染红了,他洁癖发作,啧声后退。
晏沉低声道:“鳞奴灵智未开,所以在攻击凡人领地时,往往由一个位高权重的魔族将帅带领。我们杀了这么多鳞奴,却一个高级魔族都没出现,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玉寒英对魔族不像他那样了解,随口道:“可能这些鳞奴就是和大部队走散的,袭击凡人是自己的本能行为,没人带领它们。”
但看晏沉的表情,他并不怎么认同这个看法。可他很会审时度势,并不与玉寒英争辩,他问:“哥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之前玉寒英在手腕处划了一道,晏沉看着那道伤口不浅,毫不犹豫地撕了衣边包扎。
玉寒英抬起手腕,挽起袖子:“你自己看吧。”
这种伤势对化神期修士来说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微不足道。玉寒英的伤口也愈合得极快,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伤疤。
“已经开始愈合了。”晏沉松了口气。
玉寒英把那条染血的绷带随手丢到地上,撇了撇嘴。
“本来就没事,是你大惊小怪。”
晏沉虽然这么说,却还捏着他的手腕不放,指腹摩挲着那处疤,蓦地反驳道:“不是大惊小怪。”
他抬起眼,眼神澄澈而清明:“只要和你有关的事,都不算大惊小怪。”
他语气里的真挚令玉寒英脸热。
原著男主恨不得榨干他最后一滴血,可眼前的晏沉却这样紧张他的伤势,这感觉真奇怪……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叫玉寒英愣了一瞬。
什么原著?什么男主?
晏沉见他像被锤了一拳似的,表情忽然怔愣住,不由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玉寒英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的脑子又不受控制,自己闪现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
手心里被晏沉塞进一个带着青涩草汁气的小东西,有些扎手。玉寒英低头看了一眼:一只麦草编的小兔子。
晏沉也会编一些别的,但他编的小兔子最活灵活现,玉寒英也最喜欢兔子。所以给他编这种小东西,一般也是编成兔子。
晏沉握着他的小臂,将他拉近自己,两人鼻尖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到一起。
“哥哥,别生气了,嗯?”晏沉的眼睛是水汪汪的,像那种刚出生没几周的小狗崽,眼里都是坦然和赤忱。
这真的很过分。
玉寒英心想。
他明明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种眼神。
玉寒英气息有点不稳,移开视线嘀咕道:“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本来就没生气。”
话虽如此,但晏沉如果真不来道歉的话,他更不可能消气。玉寒英性格本就娇蛮,还长了一张适合颐指气使的脸,似乎天生就是要被哄着的。
晏沉笑了笑,颔首:“是,哥哥没生气,是我自己想道歉。”
玉寒英心里别别扭扭那点小脾气,被他这么一哄,也就全消散了。
这时,齐煜脸色焦急地冒了出来,满头大汗:“晏沉,河边有人被咬断了腿,我们抬不动他,你快来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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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回
“好。”晏沉没有多想,跟着他离开。
两人走到了河边,这里离村庄其实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鳞奴都聚集在村庄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跑出这么远还被咬了。
一个男人背对两人躺在河岸上,晏沉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困惑道:“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人吗?”
齐煜回答:“此人伤势过重,不适合轻易移动,他们都去找人帮忙了。”
晏沉恍悟似的点头,在男子身边蹲了下来,掰过他的肩膀仔细查看。这看起来像个农夫,鳞奴这一咬正中面部,血肉模糊作一团,原本的面容已经识别不清了。
在他身后,齐煜眼中划过一抹诡光,袖口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脚步极轻,悄无声息地向晏沉靠近。
“刚刚断气,已经没救了。”晏沉探了探男人鼻息,目露怜悯。
他站起身来,齐煜瞅准了时机,匕首从背后狠狠捅进晏沉的心窝。
这一扎下去,齐煜便觉不对,匕首完全没有扎进人体的触感,空落落的,像刺中了空气。
四周的景象如褪色般变化,溪流、河岸、尸体都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他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
齐煜瞳孔骤缩,倒退了一步,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深陷幻境之中。
晏沉的背影像雾一样消散了,但他冷冽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在村子里问过了,没人认识叫齐煜的人,你到底是谁?”
齐煜握紧匕首,沉默片刻,哼笑一声:“看来我早就露馅了。”
他脸上那懵懂少年的神色消失不见,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一种邪恶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如果一开始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齐煜,玉寒英根本不会救他。
“看来我运气不算好,一离开无妄崖就被盯上了。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晏沉不疾不徐道。
他话音未落,齐煜便闭了闭眼,语气急促地打断了他:“别杀我,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
晏沉挑了挑眉:“哦?”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谁想杀你。晏沉,不夸张地说,现在全天下都是要你命的人。但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可以帮你避开这一切。”
晏沉语气淡淡,不为所动:“想要我命的人,除了仙武盟,不就是虞渊吗。如果你的价值仅限于次,你可以去死了。”
一股杀机逼近,齐煜急忙道:“等一下!还有一件事,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上苍山求助,四大家族却没有一个肯帮你吗。”
“因为我娘是魔族?”晏沉不太确定,但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无所谓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在四大家族选择对他落井下石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出局了。
“不,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四大家族已经被魔族渗透。”齐煜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不然魔域的封印为什么会松动?呵呵,你们人类……我们挣扎了两百年都没能挣脱的封印,最后却毁于你们人类的内斗。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有一个十分危险的魔族,就潜伏在仙武盟中。”
晏沉追问:“是谁?”
但齐煜却闭上了嘴,牢牢不肯开口了。他要握着这个秘密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利器。
晏沉见已经问不出什么,便利索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对于齐煜的话,他并不完全相信,但也并非一点也不信。和魔族这种撒谎成性的狡诈种族,半信半疑才是生存之道。
晏沉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冷漠地转身离开。
玉寒英见他消失许久,正要来找他,便看见晏沉出现在眼前。
他搂住他的脖子,毫无戒心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晏沉的嘴唇不小心碰触到他幽香的发丝,那简直像一个吻了。
晏沉搂住他的腰,纯真地笑了笑:“什么事也没有,哥哥,我们还要赶路呢,快点离开吧。”
三个时辰后,午夜,河岸。
齐煜睁开眼,圆月高悬,而他的眼前流水淙淙,反射着银子般的月光。
他几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再睁眼的可能,诧异地摸了摸脖颈,原本的断骨已经被接了回去,他现在就像重生了一次那样完整。
他匆忙坐起身来,看见一道人影背对他,立在河岸前。
齐煜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下,脑袋贴地,毕恭毕敬地叫道:“尊上,没想到您会亲自赶来,我当时已经将晏沉骗入陷阱,但不知为何,他恢复了曾经的实力,属下没能将他杀死,实在是万分失职……”
没等他恕罪完毕,就被当胸一踢狠狠飞了出去,肋骨断裂,五脏出血,几乎立刻去掉了半条命。
这是一个极为伟岸英俊的男子,脸色苍白而冷峻,浑身魔息缭绕,一双紫眸与晏沉相似,但更为冰冷无情,只消一眼就令人心生寒意。
他薄唇轻启,缓缓开口:“我让你担当要职,是出于对你能力的信任。但你呢,齐煜?看看你自己,真让我失望,一个孩子都杀不了,全天下还能有比你还无能的废物吗?”
他悠然走上前来,踩中齐煜的手骨,慢条斯理地碾,发出一阵叫人牙酸的骨裂声。
齐煜满头冷汗,强忍疼痛:“尊、尊上息怒,我发现了一件大事,肯定能让您高兴。”
他喉咙里的血快兜不住,他吸了口气,狠狠咽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沾了血的布料,那是晏沉给玉寒英捂伤口的布料。
虞渊疑惑地瞥了一眼,忽地眸光一凝,伸手接过。
他将染血的布料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眸中划过一抹惊人的光亮,轻笑一声。
“竟然是寒月道体。我苦寻多年,竟然被你碰见,齐煜啊齐煜,看来是老天也不想你死,这可比那小杂种重要多了。”
虞渊将靴子挪开。
“起来吧,你立了大功。”
听到他这话,齐煜一颗高悬的心才总算放下,赶紧爬了起来。
“恭喜尊上,贺喜尊上,有了寒月道体,炽凰殿下复苏有望,您多年的夙愿也即将达成了!”
“你说哥哥。”虞渊看向了自己无名指上的一只银戒,冰冷的眼神无声息地软化,像融化的冰水,潺潺温和。
最终,他闭眼低头,克制地在银戒上亲了亲:“哥哥,我总算找到救你的办法……”
看似在吻戒指,那深情的神色更像在吻毕生挚爱。
齐煜悄悄捧着手,尽管五指已经全部骨折,但他半点不敢叫疼,而殷切无比。
“尊上,您猜怎么着?寒月道体竟然和晏沉在一起,只要找到一个,那就是一箭双雕。”
虞渊睁开眼,神色已经恢复了冰冷,寒声道:“你有把握吗?”
齐煜点点头。
“我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线索,不难找。”
虞渊神色稍松,不假思索地说:“好,我再调十个魔将辅助你,要尽快。”
齐煜心中吃了一惊,他自己虽然也是个魔将,但因为血统低劣,等级并不高,虞渊此举相当于调了十个同级给他,他瞬间就成了同僚们的顶头上司。再加上现在魔域封印未完全打开,魔将数量有限,这十人几乎是半壁江山,足见虞渊对此次行动的重视。
虞渊瞥他一眼:“怎么,不够?”
“不,并非如此。”齐煜赶紧叩头,脑袋紧紧贴在地面,“多谢尊上信任,属下必……不负所望!”
离开河岸村的路上,晏沉给俞姑等人传去一封飞书。一来报个平安,二来也是将仙武盟中有魔族渗透的消息传递出去,要他们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很快,他收到了俞姑的回信,除了对他还活着这事表达了喜极而泣外,就是约他在灵江镇再度会面。
一路日夜兼程,在第三日晚,晏沉和玉寒英在一个下着细雨的深夜抵达了这个小镇,在约定的客栈碰上了面。
“少主!苍天保佑,你从无妄崖那鬼地方生还了!”
俞姑捏了捏他的手臂,反复确认他没有伤势,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中含着泪光。
吴庸放下雁翎刀,搓了搓脸,仔细地看了看他,双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拍,点点头。
俞姑道:“你吴爷爷是在说……”
晏沉笑着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知道,吴爷爷说我长高了。”
他的目光依次略过面前这些人,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容,一颗无所归依的心有了几分停岸的安稳感。
俞姑和吴庸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烛光摇曳处,白月筝痴痴地看着晏沉,两行眼泪从秀美的面庞上滑落。
俞姑揶揄地笑了笑:“你出事的那几天,月筝天天以泪洗面,我们都拦着怕他殉情。”
“姑姑!”白月筝羞恼地轻推她,有种心事被戳破的青涩情态。
如果说以前的晏沉还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已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察觉到俞姑撮合的意图,晏沉心头弥漫上几分尴尬。
白月筝凑近一步,低声道:“阿晏,你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过得好吗?”
俞姑也道:“是啊,无妄崖号称无人可逃离的绝境,你能离开那里,必然是有一番奇遇,跟我们说一说吧。”
晏沉点头,刚要应好,忽然听到一声:“阿晏。”
和白月筝轻柔含情的声音又不一样,这道声音的语气充满了颐指气使的娇蛮,听着就让人感觉十分高高在上。
他转过头去,看见玉寒英倚在楼阁上,撑着手臂看向下方,眼神并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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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第二十三回
看见玉寒英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他是个陌生人,也不是因为插足了小团体之间的谈话,无关其他,完全是被这漂亮到极点的脸蛋所震撼。
烛光那样暗,都挡不住那张清丽绝伦的容颜艳光四射。
白月筝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本能般的警惕。
三人能隐隐感受到玉寒英身上的气势,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无一不表明此人的实力不像他脸蛋一样无害。
俞姑眼飞寒刀,下意识握住剑柄:“少主,这是你的朋友吗?”
晏沉按住她的手,把剑从她手里抽了出去,俞姑愣住,听见他说:“姑姑,不用这样警惕,他叫玉寒英,救了我很多次,是对我很好的好人。”
玉寒英闻言挑眉,还挑衅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阿晏,我叫你呢,你过不过来。”
晏沉知他脾气刁蛮,我行我素惯了,并不因为他打断谈话而生气,只耐心问道:“寒英哥哥,你有什么事?”
“我想洗澡,这个店里热水都没有。”玉寒英撇了撇嘴,不满地抱怨道。
话音刚落,被吵醒来的店小二睡眼惺忪地走过来,满脸被吵醒的不耐:“客人,柴火放在灶房,我都说了,您得自己去烧。”
玉寒英拧眉咬牙,重重拍了一把扶手:“我洗个澡还要自己烧水?什么破地方,我不住了!”
晏沉说:“哥哥,你别生气,我帮你烧。”
“什么?!”俞姑失声惊叫,看晏沉的眼神活像他脑子出了毛病,“少主!你尊贵之躯,哪能纡尊降贵给他烧洗澡水?你又不是下人!”
玉寒英手臂撑在扶手上,呵呵冷笑两声,挑衅似的喊:“阿晏,你还要不要过来。”
晏沉点了点头,对俞姑三人道:“时间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看着晏沉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俞姑脸上满是恼怒:“我看晏沉已经被这狐狸精勾走魂了!”
吴庸无声叹气,用眼神安抚着她,两人都看向白月筝,想安慰些什么却张口难言。谁都知道白月筝喜欢晏沉,俞姑甚至真以为他会和少主发展些什么,但谁也没想到,会横插进来一个玉寒英。
“哪个玉寒英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虽然不是魔族,但他周身气质,也与我们不同,瞧瞧他那张脸,不是妖精灵怪之流,那多半就是山野艳鬼之属,晏沉怎么会这么相信他?”俞姑蹙眉道。晏沉身份特殊,由不得她不慎重。
吴庸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她点头:“你说得对,无妄崖底的那三个月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无需太过担心,晏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在大是大非上从不出错。”
白月筝目光闪烁了一下,不过非常隐蔽,在两人看过来时他已经收敛了表情,柔声道:“我也相信阿晏有他自己的判断,姑姑,吴爷爷,时间很晚了,我们也休息吧。”
三人进了各自房屋,整顿休憩。然而白月筝一关上门就变了脸色,他反锁好门,打开窗户,从窗栏翻了出去,神色匆匆又隐蔽地来到一处林中空地。
空地上站了一人,见了他,摇着扇子笑着叫了一声:“小堂弟。”
如果晏沉看见这人,他无疑就能立刻认出来,这便是白千雪,在苍山之巅试图给他下情蛊的白家人。
“晏沉回来了。”白月筝一见他,便直奔主题,“你不是说情蛊已经下了吗?为什么晏沉看我还是如从前一般,没有半点心动的表现?”
白千雪收起扇子,迟疑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骗你,情蛊是我亲手给他种下的,但是……”
“但是?”
“我给小太子种情蛊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白千雪眨了眨眼,“有一个修为强劲的男人也在追杀晏沉,我不是他的对手,为了暂避锋芒,只能先行撤退。所以我并没有确定中蛊成功与否。”
白月筝听到此处,急忙追问:“你说的男人,是不是长得非常好看,好似妖修一般的男人。”
白千雪把玩着扇子,扬眉问道:“正是他。怎么,你也见到他了?”
白月筝脸色变化几番,阴沉极了,他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看来,你这次行动是失败了。他没有爱上我,他反而,他反而……”
强烈的耻辱冲刷着内心,白月筝憋闷道:“他爱上了那个妖修……”
两人不知道的却是,情蛊种下了,但真正中蛊的人不是晏沉,而是玉寒英。
白千雪耸耸肩,摊开双手,撇清自己。
“这可不怪我,我跟你说过的,情蛊的作用是让中蛊者爱上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所以你必须守在小太子身边,但你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白月筝咬牙道:“我是情势所迫,没来得及赶过去!”
原本的计划是,他将中情蛊的晏沉救下,成为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对象,让晏沉爱上他,从而使计划顺理成章地进行。
他原本也不想出此下策,但自从他孩提时期觉醒了前世记忆,知道自己穿进了一本书中,就一直筹划着让晏沉爱上他。
他灵根杂驳,天赋也不算好,更舍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淌那些危险的秘境来提升修为,可他又野心勃勃,不想永远在白家做一个无名小卒。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残酷修真界里,有什么能比作者亲儿子男主的偏爱带给他更多权势和好处呢?
可是即便他想法设法接近晏沉,明示暗示,男主却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看待,没有半分的旖旎心思。
他不得已,只能求助白家的蛊术。
兢兢业业谋划了那么久,却因一个阴差阳错的意外搞砸了,他都恨死玉寒英了,也恨死这个败事有余的白千雪!
可他还不能撕破脸,白千雪毕竟是下任族长,他还要仰仗他的庇护。
白千雪盯着他的脸,眼中闪过探究的神色。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真这么喜欢小太子?喜欢到不惜下蛊也要得到他的心?”
白月筝的怒气喷薄而出,口不择言道:“你懂什么,那可是男主!天道之子!”
白千雪表情茫然,白月筝的话他似乎每一个字单拆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白月筝自知失言,抿了抿唇道:“要怎么才能解情蛊?”
白千雪摇了摇扇子,暂且压下心头疑惑,回答道:“情蛊一旦种下,就无法靠外力破解。需要中蛊者本身,对他所爱的对象,情至浓时伤至深,方能解开。”
只有对某人失望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这情爱的蛊才可破解。
可这种极致的爱恨,世间本就少有。一时之间,白月筝竟找不出破解的办法,恨得牙都咬碎。
直到第二天晏沉跟众人坦白,白月筝才知道事实和他们所猜测的仍旧有一些出入。
“你说那妖修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中了情蛊?”和诧异的俞姑不同,白月筝却是狠狠松了口气。对彼此一往情深的不是晏沉,而是那妖修,说明他仍旧有机会。
灵江镇地处江南,气候潮湿,三天两头的阴雨,搅得天色暗沉。虽然还是白天,却不得不点上一根烛火来照亮屋内。
四人围坐在烛光跳跃的桌边,俞姑看向晏沉,问:“你怎样想?”
她话语含混,但不妨碍晏沉理解她的意思,俞姑问的是他要怎么处理玉寒英这个麻烦。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这是修真界大多修士的共识,更别说三人已经知道,玉寒英从一开始就对晏沉抱了杀心。
晏沉握着一杯茶水,目光定定地注视着热水中沉浮的茶梗,仿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上面了。片刻后,众人才听他低声说道:“解除了情蛊就行吧。”
俞姑和吴庸对视一眼,前者拍了拍他的手背:“少主,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想想,这妖修本就对你怀有杀意,你未死于他手,全因情蛊之故。若情蛊解除,他记忆回来,新仇旧恨一齐清算,恐怕合众之力也难以应付啊。”
晏沉顿了片刻,淡淡道:“那姑姑要我怎么做,现在就杀了他吗?”
俞姑却道:“不,我要你去丹枫城时,也把他带在身边。少主,仙武盟在追杀你,而玉寒英有化神期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爱你,他怎样都会保护你。”
白月筝脸色微变,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俞姑的想法和他心中的愿望背道而驰,如果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破除情蛊岂不是更加难上加难。就算现在晏沉还不喜欢那妖修,那以后呢?那张脸,他真能忍住不心动?
晏沉:“您让我利用他?”
俞姑:“有何不可,只需要几句情话,他就会心甘情愿为你献上一切了。”
晏沉笑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姑姑,跟我说说丹枫城的情况吧,你说半个月前丹枫城就和外界失联了?”
半个月前,晏沉还在无妄崖时,丹枫城忽然被一场大雾笼罩,自此之后整座城池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活人只进不出。
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玄乎。
“说是城里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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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4章 第回
修仙活
陈浔欲路唱歌,哪知黑牛竟示恭,瞬皱眉,啥意思啊?
路边盯黑牛,者色难看,憋半,张黑脸憋通红,陈浔微微眯眼,越看越劲。
迈步伐,步步靠近树黑牛,只手提牛耳轻轻唱道:“听€……”
“哞!!!”黑牛色惊颤,竟惊声惨叫,道轰屁终释放。
“哎哟,**……呕!呕!老牛,爷!给死!!”
“哞!!”
黑牛疯狂跑,边跑边回头,瞳孔剧烈收缩,陈浔提山斧朝追,烟尘滚滚,杀气纵横!
无弟被吓处逃窜,位师叔满痛苦〾色,额头竟青筋暴〾势,追杀头疯牛!
直至追灵药园门口才停,陈浔露嗜血微笑,向周围位师兄头示意,只手提黑牛灵药园……
此〾,汇泉涧灵药园每响彻阵鬼哭狼嚎般声音,只黑牛痛苦惨叫声,像受巨折磨。
终变静,陈浔ǹ黑牛始式修炼,边吃奇特筑基丹,边吸收灵脉精纯灵气。
修每见长,虽缓慢,但未期,依旧没浮躁,细细感受每次修精,断巩固讨论,黑牛驭术写字越越利索。
颗筑基丹入喉,次隔月甚至几月,丝毫ǹ筑基期寿命追逐。
“老牛,情呢,咱按照修计划,千万别手忙脚乱。”
“哞哞~”
盘坐草原〾双目微阖,身散玄〾又玄气息,眼⿺急躁,周围片绿草无风,充满韵律ǹ节奏。
陈浔ǹ黑牛始活,早晨修**,冥想吐纳,陈浔话€,〾计晨,骄阳初升〾,紫气东。
黑牛陈浔话深信疑,候比陈浔早,筑基,精增,连记忆少,连睡觉睡么久。
番奇感受让陈浔断赞叹,命层次跃迁谓俱啊,真恐怖斯。
随午修阵、符箓〾道或者看书,夜晚修身ǹ基础五遁术,照顾灵药,将安排满满。
山猪ǹ山鸡么养,并打算吃掉,灵药园变热闹无比。
黑牛毫无意哥,每带放风,被急哞哞叫,看陈浔哈哈笑。
……
难留,易损,转眼已半,陈浔ǹ黑牛将长。
乾凡界秩序终再混乱,皇登基〾励精图治,派军**奸犯科〾,无恶菜市被**或者绞杀。
武ǹ乾碰撞终结束,双始退军,只边境留无尸骸,缟素,片哀默。
但真碰撞才刚刚始,只凡界转战修仙界,乾仙门今风声鹤唳,已召回少修士,知道酝酿什么。
五蕴宗常金丹期修士冲,踏空,转眼消失际,整宗门弥漫股风雨欲〾势。
但宗门传少消息,比姬坤功筑基,宗⿺流砥柱又添几员将。
今,位男负手站立处洞府〾,脸雕刻般五官明,头乌黑茂密长,看似放荡羁,但眼意露凌厉却让敢看。
“陈师弟,牛师弟,已筑基功,若宗门谁敢欺,姬坤ǹ死休!”
姬坤气势强盛,眼⿺寒光逼,周围古树断被道气势冲击颤,掉落无绿叶。
“苏夜彤……呵呵。”姬坤微微仰头,双眸闪仇恨〾色,今门执已席〾位,但女却位长老管辖〾。
姬坤微微皱眉,杀她简单,但何善留患麻烦,门执派系复杂庞,让像般抓柄。
“陈师弟€,让筑基打此。”
姬坤郑储袋⿺拿锦囊,张写满字纸,写道:
“恭喜姬师兄筑基功,但冤宜解宜结,炼气期女弟罢,何必将己置身险,身筑基期修士,咱更恪守宗规!”
姬坤读此处眉头挑,陈师弟初€啊……⿺始摇摆,难道真放仇恨吗……
陷入交战⿺,但想拂陈浔意,只又继续看。
“位长老只听信女谗言,姬师兄准备份赔礼,解释此。”
“信姬师兄筑基,长老给,门师兄弟,属门执,没必将系搞僵,路长呢。”
姬坤⿺抽,眉头皱越越深,除苏夜彤,恨此恨最深,难道让己投靠。
“但师弟知道姬师兄气〾,管何,长老洞府放身段,莫冲撞辈。”
“最最,望姬师兄坚持初,修道〾路路长虹啊,哈哈。”
姬坤字句读完,却静,目光变越越深邃,陈师弟字⿺谓充满气,滴漏,很符格……
任谁看容,觉毫无问题,连姬坤觉,深深叹,知道陈师弟己。
己受此恩,算放仇恨,受委屈又算什么,随即烧毁张纸,始准备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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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5章 第五回
“知公愿休妻?”顾西凉微愣,嫁女儿尽己结妻休?太荒唐吧?
“愿,杨老爷谢您美意,海惯,配柔儿姑娘,府已打扰,今告辞。”顾西凉微微俯身礼转身便离。
“哎呀!爹,怪。”顾西凉没走几步杨柔儿追拉住顾西凉。
“顾公柔儿介意做,爹爹故意冒犯。”顾西凉无奈,怎么摘干净?
“柔儿姑娘配,将遇更。”顾西凉拿紧紧抓己胳膊手,顾西凉头回离,顾西凉忍知道该该告诉她情。
杨柔儿半爬哭稀哗啦,顾西凉软,又无奈何,己男收她,只己女,根没办给她想切啊?
龙言冰才明白何杨柔儿问话,原真顾己男,龙言冰无奈,丫头仅招桃花尽招红花,真思议,防男防女。
顾西凉收拾东西叫左翼准备离,杨柔儿拉顾西凉哭鼻涕泪,整顾西凉真办没,顾西凉像左翼求救。
“姑娘,委屈委屈嫁给吧!”此话杨柔儿瞪眼左翼。
“谁嫁给?走。”左翼无语,己怎么?己哪照女扮男装顾西凉差?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少爷怎么?么看。”左翼服拉杨柔儿,杨柔儿甩左翼手。
“男女授受碰,嫁给顾公。”顾西凉真很无奈,丫头怎么根筋。
“男女授受抓凉儿么紧,告诉吧!凉儿娶。”顾西凉脸陪笑,真。
“什么?做,什么愿意。”杨柔儿拽顾西凉胳膊€。
“柔儿妹妹。”顾西凉拿束己头缎带,甩甩头,杨柔儿惊呆敢信己见。
“明白?”顾西凉脸抱歉,若早告诉她,她此丢。
杨柔儿坐哇哇哭,嘴知喊什么?顾西凉将头束转身离,杨柔儿看离
背影暗伤神,么英俊潇洒怎么女孩?
顾西凉路忘掉杨柔儿梨花带雨眼睛,€杨柔儿很漂亮,己若男必拜倒石榴裙,怜张俊俏脸蛋。
“凉儿仅男,被女看。”顾西凉撇眼左翼,左翼笑拢嘴,顾西凉将药末塞左翼嗯嘴,左翼怎么吐吐。
“给吃什么?”左翼哇哇叫。
“给吃教训,看次敢敢乱身药,办品药。”顾西凉跑飞快,左翼尽将药吐。
龙言冰买几匹马,快脚程,龙言冰知道司陌川底何阴谋,己先将顾西凉送回楚,楚王庇护信顾西凉更安。
顾西凉解何龙言冰么急送己离,拿顾西凉门听龙言冰ǹ龙七话,像谁怀孕,难道女怀孕?才迫及待想将己送走?想顾西凉,几故意放慢脚程。
路顾西凉没张牙舞爪玩乐,总莫名盯远呆,话变少,总左翼她身边停唠叨。
己该庸扰吧!身己没什么,何此愁善感?付候珍惜,又很失落。
“公,边界已始征兵,么?”寒萧看顾西凉副冷淡模概知道什么。
“没,该司陌川扰乱龙言冰吧!让蓉儿盯司陌川,接她该很。”寒萧转身离,直寒萧知道顾西凉走向,却无,己手她情,若毁原计划,止害她让己神飞魂破,
顾西凉怎么骑马,却特喜欢马背疾快乐,咯屁股,顾西凉路走路瘸拐。
“凉儿舒服么?”顾西凉看眼龙言冰没回答转身向客栈。
龙言冰知道连她直怎么兴,虽知何却己,她直意无意躲己,己忧没空太顾虑她感情,€,顾西凉安最,己已将消息封锁,希望保住顾西凉,更希望明白己良苦。
没什么
食欲顾西凉随便吃几口便回房,左翼看离顾西凉跟,龙言冰没阻止,左翼她友,虽她并记,左翼放荡羁格让她随意。
“凉儿怎么?最近看无精打采?”顾西凉回头看眼左翼叹息声。
“连奔波累,无。”顾西凉知道什么,尤看龙言冰更。
“没怎么吃东西,走走?镇吃。”顾西凉头,楼。
“玩,王爷?”左翼看坐椅脸龙言冰。
顾西凉刚口阻止见龙言冰放碗筷€:“”顾西凉无奈,直冷张脸,眉头紧锁,什么情€。
顾西凉左翼直吃吃吃,候夺食打,很像龙言冰刚遇顾西凉候,候她般……。
“娘爷,荣华富贵享〾尽。”顾西凉看眼轻薄女浮夸男想没想手糖葫芦甩男脑勺。
“谁?尽敢打爷。”顾西凉脸屑看脑勺男,男身华服,腰带块写墨玉,该富纨绔弟吧!
“打,意思,手滑。”顾西凉没耐回。
“跪道歉。”顾西凉拿银针射男腿,男立马跪,愕。
“没没节您拜哪?”顾西凉蹲身看眼脸怒气男。
“尽炸?知道爷谁?”顾西凉看纨绔弟贯风,打搬老底。
“挺老爷没涉及,没活?谁又怎?司陌川敢街调戏良妇女。”哗,男尽光〾直呼皇帝名字。
“…………欺负,回告诉爹。”男边哭边手舞足蹈,腿被顾西凉银针扎无站身。
“帮废扶?”男身吼,顾西凉尴尬,富弟怎么孩似玻璃?
“废。”顾西凉扶女孩,女孩脸感激看顾西凉,顾西凉见铺张席,席该刚死久。
“银给,先埋吧!”顾西凉将左翼钱袋给女孩,女孩跪磕头,又,磕顾西凉凉凉。
“谢谢公,谢谢公。”顾西凉扶女摇摇头,世己帮助少?路走少流离失,又少暴尸荒野?
“吧!”顾西凉转身离,看女孩,女孩突跪保住顾西凉腿。
“爷买,葬父爷。”顾西凉尴尬又惹情?
“,银给,需回报,没买。”顾西凉想挣脱女手。
“爷嫌弃女么?女什么干,奴俾。”顾西凉叹口气,女捧仪式,许。
争执很久最终顾西凉没争执很偏激女,底带女,别€女洗干净真挺漂亮,似乎己张脸像。
“公,喝茶。”顾西凉看殷勤女孩⿺很,毕竟路男,只己女,今女孩缓解气氛,虽己没明身份。
“怜香情做,己。”怜香将投手帕递给顾西凉。
“公€什么话,公怜香恩,己做及情算什么?”顾西凉接手帕擦擦手。
龙言冰总感觉怜香古怪,张顾西凉很像脸让龙言冰感觉很蹊跷,龙言冰让龙七注顾西凉,暗卫让龙言冰派,今谨慎。
左翼依旧每研究瓶瓶罐罐,给顾西凉防身药粉,虽顾西凉感觉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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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6章 第六回
综艺d么恶劣吗?牧凡旁敲侧击确少女代演结计划,程⿺,郑荣君d何尝察言观色。知〾意情真患患失,稀糊涂签演结。
问题,轰九只,谁己假想妻?
候想想神奇。仅仅,娱乐圈光鲜亮丽羡慕深深参ǹ并明⿺淡无常。按照牧凡想,貌普通,格近女孩,初见识,深知,结婚,泯世,复刻凡凡。哪想己竟乱花渐欲迷眼。
,肯徐贤。古板己规划候,绝恋条,哪怕假想;更龄。么,偷偷通她询问她公司打算安排谁参综艺?
最终牧凡没拨通话。算,按照d想,保密保密吧,管候惊喜惊吓。
虽金泰妍认识最久,但金总习惯情藏底,给牧凡感觉没余几近。特别次傻t原误,虽已解,果需综艺扮演夫妻,估计她觉尴尬吧。
总金孝渊吧?想25岁〾结婚,安做贤妻良母,偏偏又抽最严。
郑秀妍?李顺圭?帕尼?权侑莉?崔秀英?林允儿。。。
原知觉,已群丫头么深交集,甚至或或少暧昧。刻,牧凡彻底乱。
,知恩嚷嚷嫁给己雪莉。。。
牧凡已敢深想,结束无挑拍摄,随意打金旻,想想,掏手,“钟哥。。。”
汝矣岛条稍显偏僻街道,傍晚阳光余晖,洒层金色。偶尔往市,龄又⿺往居,意某常视驻足门脸烤肉店,招牌金钟卡通头像,综艺⿺致憨憨笑容,让随〾翘嘴角。
“啊,原啊。”
位置偏僻,找。金钟入伍〾曾€,刘石借
资金烤肉店,只直没看看。
按€入伍〾几,通告跑腿软,即便负担庭活支妹妹**费,固母负责给存,剩该少吧,或许更解娱乐圈底层奋斗艰辛,常请辈吃饭,又手,再交友慎,借钱无归,弄么饭店狼狈需刘石借钱。
牧凡摇摇头,拾步走店。
烤肉店环境稍显逼仄,楼更简单包,候饭,意倒凑。厨师特色烤羊肠,油腻香味夹杂淡淡臭气,让喜欢更迷,厌恶避〾及。
服务员引导,牧凡预留包。简洁原色木质包装饰,墙随意贴几张耀太海报,角落绿植,该假吧,朵信蓝色妖姬模玫瑰盛太灿烂。
坐没久,顶头服役剃**寸,让牧凡依无直视金钟。
“哥,太吧。”
久没见,简单拥抱,牧凡抱怨道。提姜虎东678烤肉店,哪怕朴明秀炸鸡店,看比很。
“nai,nai思密达!”金钟腰杆挺直标准坐姿,回答恭恭敬敬。
“咳咳!唉矣,哥,干嘛呢?”哥明显犯服役期综征,谁€话带敬语。
“呵呵,习惯。”金钟意思挠挠头。
按照格,估计服役期,常被辈指示做份吧。金钟候精神状态,明显比入伍木讷许。
没办。男30岁〾服役韩铁律,且队辈欺凌辈,管否公众,何况艺身位什么。
牧凡深。记服役期,曾见明星赤身**被逼迫洗浴角落唱歌,场真无直视。
“钟哥,哦。院公益勤务,又封闭规队,搞像退圈似。haha哥公益勤务,无挑几,常碰聚餐呢。”
除牧凡,夜几位c,金钟龄最,节目节目
傻傻气又知道努弟弟颇照顾,服役“失联”,姜虎东,抱怨。
“nai,nai思密达。。。”
“海云台拍摄候,见花努。”
“nai,nai思密达。。。nai?”
眼位低眉顺目停头似承认错误伙,根连己€什么没脑滤吧?
“哎古。记钟哥入耀太,花努给推荐吧。俩系很近呢。”
“,,。。。服役,公众,,,?”
“报记者很忙,哥您咖位比较稳,值专门跟梢吧。”牧凡翻白眼,位哥怎么变么老呢,幸今己想找聊,状态失联,回归怎么融入夜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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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7章 第七回
莫辰逸她身,硬马车送她回,马车距离云府门条街停。
云慕瑶翼翼揭帘处瞄瞄,见此处没什么闲,才快速跳马车离。
莫辰逸见她鬼鬼祟祟,又阵无语,想莫少风流倜傥名声,今送姑娘回却整跟见似,若被群友瞧见,非取笑整。
云慕瑶敲敲云府门,门很快被打,看门名护院太尊敬随意喊她声。
“姐。”
“姐。”
云慕瑶意她态,早习惯,她随意头走。
门厨房近,赵妈妈早早便守厨房直留意门静,终见云慕瑶回府,她直悬终放。
“姐。”赵妈妈声喊声,并朝云慕瑶眼色。
云慕瑶头,越赵妈妈率先走处没位置,赵妈妈很快便悄悄跟。
“赵妈妈,怎么?”
赵妈妈打云慕瑶,见她没什么才松口气,“妍€您很早府,却直见您回府,担您什么,老奴便直门。”
“没,今耽搁。”煲药浪沸太。
“没,昨妍跟老奴€,她€您早府候脸色很,老奴真担您什么意。”
云慕瑶鼻,“别担,身呢,什么。”
赵妈妈头,“姐快回吧,妍该急呢。”
“嗯,。”云慕瑶头,快步伐往己院走。幸运路除,没遇。
回己院,妍果担急坏,看见云慕瑶便冲,“姐,您终回,您怎么么长啊,奴婢快担死。”
云慕瑶随意解释句,“耽误,今没找麻烦吧?”
妍摇头,“麻烦倒没找麻烦,但少爷找您。”
云慕瑶皱眉,“意思€哥知道府?”
妍:“没,姐交待
让知道您府,少爷找您候,奴婢€您睡,少爷便只€让您睡醒找,别什么没€。”
云慕瑶笑夸她,“做错,哥什么候找?”
妍:“半辰吧。”
云慕瑶满头黑,太阳快山,半辰……哪睡午觉睡辰。
想想,她交待道:“找哥,晚膳直接送哥吧。”
妍:“,奴婢知道。”
云向枫院门没,云慕瑶候直接走院,安看见她连忙喊声:“姐。”
云慕瑶头声,“哥哥呢?”
安回道:“少爷书房呢。”
云慕瑶直接走书房找云向枫,只见云向枫写字,她走瞄眼写字。
“笔墨横姿、笔劲挺,哥字跟哥气质真符。”云慕瑶意指评句。
云向枫手字写完才笔放,看她才口:“昨听€,没吧?”
“没,只跪饿夜已,意思。”云慕瑶满乎€。
云向枫担忧看她,“哥哥知道受委屈,只怪哥哥没,看被欺负却什么做。”
原今早想看她,今书院课,若她破例书院,引注意,或她件。
书院担忧,放回府便马找她,却没见她。
“脸色差,真没?”放又问句。
云慕瑶摇头,“没。”
许昨受委屈,让她想世被继母兄妹欺负,云慕瑶突想再云向枫装真无邪。
段跟云向枫接触已让她解差,她觉该逼向她坦露迹候。
“哥哥知,妹妹昨差被她诬陷身败名裂?”云慕瑶脸已无半笑容。
云向枫意,“哥哥只听€妹妹买套身份衣服被责罚,难道罪名?”
云慕瑶昨情字漏€遍,€完她讽刺道:“云府嫡五姐,跟野男私
授授罪名,怕被她给硬安。”
云夫哪什么善,昨没她罪名坐,顾忌她己女儿。
云慕瑶早便算,她知道云夫精明,绝诬陷她莫须罪名,拉己女儿。
她昨才没怎么抵抗,顺让云慕霜几奸计逞。
云向枫想层,阴沉脸道:“吕氏母女真越越。”
云夫姓吕,气狠,才此口择言称呼云夫。
云慕瑶看,“哥。”
云向枫见她今奇怪,莫名问:“怎么?”
云慕瑶突问:“云府,只才条船,妹妹,坦诚待吗?”
“妹妹话什么意思?”云向枫没料她突€话,意。
云慕瑶索门见山,“咱云府什么,咱知肚明。虽€男孩,祖母ǹ父少意,但故意装病,祖母ǹ父早已弃。”
云向枫怔住,半晌才问:“哥哥身直,何故意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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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8章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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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乱七八糟?”太爷拿书信眉头皱。
“封情书!”
“没错,封情书。”
“知道,知道,封信奇写给谁吗?”
“写给号称北宙第奇女月朦胧。”太爷继续拿书信介绍道。
“咱北宙第奇女北宙第艺馆〾⿺。”太爷继续口道。
“底谁?”叶双双眉头皱。
“情报€,第奇女盟军,拉拢北宙北!”
“北怕,据€半步,但直隐没。”陆口道。
九位绝非吃素,没几,很情报已彻掌握手⿺。
件情看只封情书已,但背系利益计划却庞。
“么€,真意思。”王城紧锁眉头口道。
“先看看干什么再€。”洛尘很严肃看手直播。
“老铁,急,礼,礼!”
“既没胆送封情书,今给送!”
“老铁,怎么?”太爷笑呵呵口道。
弹幕瞬炸。
“觉很玩?”
“觉很趣?”太爷故深口道。
“告诉老铁更玩,更快乐意。”
“什么意?”
“替白啊?”
“,先看看,底怎么?”
“让看看仙底长什么?”
“,让先看看啊。”弹幕再次飞。
“肤浅,庸俗!”太爷喝骂道。
“怎么么肤浅呢?”
“看美女边,更绝意,想想听?”太爷继续口道。
“看仙!”
“,让看看仙!”
弹幕满屏跑,礼满屏。
“看己,€最绝意。”
“谁给封情
书格式?”
“,篇,尘埃,呼吸,想烟火,早晨,傍晚,,落,触目皆!”
“够酸,!”太爷激灵。
“才,情圣!”
“,最看,老铁。”
“咱给落款改!”太爷忽坏笑道。
“诸位想落款改谁?”
“肯居龙!”
“改,洛无极?”太爷脱口。
但瞬,安静。
没€话。
世俗边安静,看向洛尘。
陆愕看洛尘。
“洛爷,情,办吧,给交代。”洪彪脸色黑。
且严肃。
“别急,再。”洛尘倒没意。
直播安静,没€话,太爷察觉玩笑。
“玩笑啊,玩笑。”太爷笑嘻嘻口道。
“改神秀?”太爷终露狐狸尾巴。
“神秀?”
“谁?”弹幕许脸雾,满屏问!
“意思。”洛尘倒看。
世俗边看。
月朦胧目标拉拢北。
北什么意,唯意己孩北居龙!
北居龙偏偏器。
盟军显己打算,打算怀柔手段拉拢北。
才月朦胧拉拢,旦落款改,换神秀,管神秀,么件情很容易搞砸。
毕竟神秀算盟军。
,胡闹背,藏锋利刀,看似胡闹,算计。
但什么神秀呢?
“笔迹啊?”
“放,又没见神秀写字。”太爷笑道。
纸,落款真神秀!
“老铁,咱啊,居龙快候,提送!”€完太爷让安静,静静站院待。
此刻第艺馆另向。
确,居龙。
段脑海确月朦胧挥〾身影。
无论身气味颦笑,触灵魂。
父久,今终够溜,看看朝思暮想。
北名气很,但看很凡,整宛凡老头,似乎连没。
但整北宙卖。
住城院,已很久没回北宙死绝〾北境〾⿺。
修,劫难!
,必须!
哪怕北宙被盟军占领,依没回。
但知道,北!
居龙带仆,已第艺馆门口,门口妈妈欢喜,直接门,领居龙朝走。
居龙迫及待,哪怕件情,父极,哪怕件情被禁闭!
但冒险看看让朝思暮想。
候,太爷身,先步跑。
几转弯月朦胧门口。
太爷敲敲门。
“请!”
“,托送封信给。”
太爷将信放门口。
“封信问题!”洛尘此刻眼⿺金芒闪。
“怎么,老师?”叶双双此刻奇底做什么。
“情毒!”
“哪弄鸳鸯情毒?”
剧毒,€,旦⿺毒〾,情根深!
很快,美丽女走,女仙气足,€完食烟火!月朦胧看封信,没犹豫,她知道,她目标写给她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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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29章 第九回
走最韩少,脸被吓绿,浑身颤抖,头敢回,声道:“许宗师,许宗师。”
“许宗师?什么意思?”
问话少,刚回头。
站门口韩少,低喝道:“想死话,别回头,直接包。”
€完头回,直接推门坐首座。
群跟韩代,被吓跳,谁敢违背哥意思?赶紧挤屋,靠近门口更直接屋门,故意留缝隙。
“哥?您刚才€许宗师……什么意思?”
刚才问话,满肚疑惑。
奇看。
韩少深吸口气,隔米,翼翼手指向门缝,许飞位置:“刚才收咱请柬,身许宗师。”
“真假?哥看错吧?”
直接提质疑。
“笨蛋,什么骗?跟老太爷富山别墅区,远远见许宗师。”
韩少怒,身给脑袋巴掌。
,屋众才终。
刚才走,脸挂笑容,顷刻褪。
整包,寂静无声,落针闻。
许宗师〾名,威慑场,压韩众喘气。
“次宴,老老吃饭吧!屋,谁别,听见没?”韩少环视圈,冷冷€道。
众齐齐头,坐,敢再€句话。
……
ǹ压抑韩包厢,接又登楼世族,竟没,跟长辈富山别墅区。
竟没,再认许飞。
连续迎接几波世客,朱龙无语挠挠头:“€老板今吗?长,怎么见?东海世族,快齐。”
“刚才,只辈已。宴真角,没登场呢。”
许飞淡笑,蛮乎€道。
“嗯。,儿咱迎接完楼客。带见见世。老今,房,。据€,
房,少东海省顶级商。,身亿万,每非常厉害。拉拢系,将毕,公司班,途无。”
朱龙笑拍拍许飞肩膀。
“吗?倒挺。”
许飞轻轻头,受般笑道。
看昔老,此领情,朱龙满怀喜。
俩铁哥,福享,难嘛。
接,又几世族辈及精英。放请柬,将楼剩几房包圆。
刚才朱龙指房,已朋满座。
连朱龙位老,已场。
见无,又聊。期,联系式,备联系。
滴滴滴。
刚完联系式,许飞没收回手,话响。
备注老板话,拨。
朱龙奇怪看眼,没口€话,话边已传声音。
“您哪?”
“,己。”
许飞€完,直接挂断话,将手揣兜。
“哈哈,给打话,找老板吧?”
朱龙打趣道。
“啊,待儿介绍给认识。”
许飞微笑€道。
“劳许老板。”
朱龙哈哈笑。
虽€嘴€,朱龙信,只〾玩笑话已。
钟,酒店屋门再次被推。
“老板!”
女司仪声音,传,让朱龙疑惑。
太巧吧?
许飞刚挂完老板话,老板。
“该只巧吧?”
朱龙暗道。
老板带几秦代弟走楼,代弟看朱龙,瞬明白什么意思。
直接怀掏张请柬,随手丢桌。
老板顺楼梯,走楼台阶候,刚没往朱龙边看。
v最章q节nc~k0◎e
“房
哪,己。酒席结束候,门口。”
老板€完,几秦代纷纷头,结伴,登楼走房。
老板,则看最秦弟屋,走向楼。
刚台阶候,突想什么,回头,走向朱龙。
“兄弟,宴厅……”
刚走朱龙身,目光扫靠楼梯栏杆许飞。
接浑身颤,竟打灵。
“许……”
刚口,许飞柔目光,便瞬锋刀。
“许?”
朱龙奇怪看老板。
老板够做今位置,聪明。
瞬领悟许飞意思,直接将右手食指竖,放唇齿。
“嘘,想。忙,忙。”
€完逃似直接跑楼,看看眼,径直跑房屋。
“老板,。”
朱龙看老板错房,连忙提醒。
“意思。”
老板尴尬走房门,索索终找真房。
“奇怪呀,老板怎么?”
朱龙奇怪挠挠头,又略带怀疑看眼许飞。转瞬,眼眸怀疑消失。
许飞毕竟只⿺,老板,没认识。
该只巧。
“老板已,接请柬。走,带见见世。”
朱龙搂许飞肩膀,€笑,走朱龙刚才指房。
房门推,足五米包厢,便映入眼帘〾⿺。
几档沙,并排落座几抽雪茄,翘郎腿功士。
朱龙许飞门〾,居⿺落座位朱龙老,便抬眼眸,随意看眼朱龙:“老板?”
“,已楼厅。”
朱龙卑躬屈膝€道。
“嗯。”满意头,接才眉头紧皱,带抹爽ǹ屑看许飞存:“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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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0章 第回
件情太蹊跷!
棺材埋,且埋谢院,挖棺材,但棺材尸却见!
感觉脊背阵阵冷,儿像没么简单!
谢老老婆又始撕裂肺哭喊,她抱口空棺材,哭死活。
群异常安静,只谢老老婆哭声黑夜回荡。
谢老儿名叫谢强,突冲,推:“,听€馊意?”
馊意?!
难道错吗?
呀,明明按照《清书》容照做,怎么问题?
,《清书》假,容骗,但明显立,库瘸没道送假书。
只第,七,做手脚!
,谢己院,除己,,更谢院做手脚,立。
莫非谢强己做?
呀,谁己老爹尸棺材挖?
劲抓抓头,劲,肯哪问题,常€,情该展。
谢强想手,余村长赶,挡,喝斥道:“强,退回,情龙脉没弄清楚!”
谢强抿抿嘴唇,指恶狠狠€:“兔崽,最爸尸找回,否则……红旗村混!”
谢强概七八岁,县城念职,听€常校打架斗殴,校名“哥”,纪,€话投足〾却充满“哥”气息,但村长德望老辈,敢太造次。
余村长走,脸色很沉郁:“杨程,怎么回?谢老尸呢?”
脑袋,急快哭,€:“村长,知道啊,儿……儿太蹊跷……”
余村长叹口气,拍肩膀€:“记,村知道库仙徒弟,千万件情搞砸。谢老尸见,知道没系,但觉认吗?”
€,余村长顿,伸根手指:“!杨程,给,务必找谢老尸,否则怎么跟伙交代?”
头,知道余村长给台阶,€穿,帮解围。
村渐渐散,口空棺孤零零丢弃。
几乎逃似回己,情难言€,像压块石头胸口,喘气。
杯直接倒杯凉白,口气连喝杯,才让己冷静。
老妈手夺杯,阵训斥:“几才闹肚疼吗?冬喝凉,肚疼才怪咧!”
很委屈,直闷€话,回卧室,锁房门,终忍住,扑倒床放声哭。
岁孩€,哪承受住八谩骂质疑。
虽今没场骂,但双双质疑眼神,却让难,知道,怀疑。
“倒尸”建议提,谢老尸翼飞,怀疑头。
€话,挺悔,很想扇己嘴巴。
嘴,认己看《清书》,觉己长,非嘴,指指。,办坏,明明帮,却没感谢。
双柔软手轻轻拍打背,回头知道,柳青青安慰。
柳青青€:“男汉,什么坎,哭懦弱!别哭啊,告诉,什么,许帮!”
抬头,揉红肿眼睛,今晚情跟柳青青讲遍。
柳青青默默听完,皱柳眉:“尸翼飞?尸装棺材,棺材又埋,尸怎么见?”
哭丧脸€:“场百看见,口棺材确确口空棺,谢老尸知向!村长给,让谢老尸找回,……哪找谢老尸?”
柳青青房走走,沉吟片刻道:“先别急,妻帮想想办,信找回谢老尸该什么难!”
柳青青扬扬巴:“走啊,愣做什么?”
傻傻问:“哪?”
柳青青€:“找尸啊!
”
冬夜晚很冷,农村黑灯瞎火,片死寂。
柳青青竟带谢院,谢院黑咕隆咚,偶尔传谢老老婆哭声,深夜听,真令毛骨悚。
很奇怪,明白柳青青带谢院做什么。
柳青青€:“找问问,看看谁谢老尸弄走,死,无缘无故跑掉,肯做手脚!”
只见柳青青手指放嘴,轻轻破手指,挤颗血珠,滴落。
解看柳青青,想问她做什么,柳青青€:“嘘,€话,看!”
儿,脚突冒土包,土包慢慢移,像什么东西土包钻。
目转睛看土包,土包突破,吓退步。
只见光溜溜脑袋土包冒,紧接,顶秃头,穿灰色长褂,长像“老夫”老头,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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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1章 第回
穿牌坊瞬,股清灵〾气透。
彷佛封闭墓穴闯入原始荒野,令沉醉舒爽感,让身每寸皮肤欢呼雀跃。
灵气,充裕灵气!
刘景忍住深吸口气,再长长吐,清晰“看”见吐气息么浑浊。
沣河府,凝聚整条河灵气,滋养福啊。
“,才修!”
身、精神、神魂向刘景狂喊,留,留。
“拥己神府!”
刘景莫毅才抑⿸住冲。
抬头,见梁架拂尘看,嘴角扯,像看乡巴佬。
刘景惊讶情,问道:
“薄何停,€府君候么?”
梁呵呵笑:
“传闻游徼半授箓,果真名虚传,走吧。”
青玉板逐渐缩窄,牌坊广场,慢慢变条青玉道。
周围亭台楼阁叠叠,处倒影波光泽,迷幻神秘感。
座华丽琼阁殿,台阶向蔓延。
玉石柱,翡翠檐,围离尺木质游廊,挂满夜明珠,墙壁畅通,或垂花门,或月牙门,或檀木隔断。
“神仙玉府,莫此。”
刘景再次惊叹。
“弟梁,求见府君!”
“。”
收允,梁立即收拂尘,情庄领头踏台阶。
风神俊秀青道,身穿飘逸袖长袍,端坐殿〾。
道背光流转巨石壁,长河停游走,乍看,宛若条蛟龙护佑身。
眼便沣河君梁宇。
神仙道七品玄修士,尊号“玄显佑道神”!
梁侧身让,走河君座束手静立,充侍道童。
刘景顿直沣河君。
沉威压迎,压喘气。
又无穿透血肉身躯,直入神魂空。
“嘶!”
瞬,刘景彷佛赤身**被丢冰雪⿺,打颤!
“玄道神修阴神,阴神吗?”
此,早已忘记装伤博情计划。
腰背挺笔直,脸青筋暴露,牙吱吱响,愿显露丝毫软弱。
“火德星君?趣。”
忽清朗声音响彻殿,宛若清风扫,刘景顿觉轻松。
声音又问:
“贼伪装?”
刘景刚松口气,闻声再次吊。
抬头望,沣河君始终垂双目,容端肃没丝波,看什么态。
刘景忽想,位河君此刻温养印,只抽丝精付。
⿺紧张,立马烟消云散。
只见口回绝道:
“回府君,此靠吴兄弟敏,又赖李司长镇场,未立寸功。”
刘景感受,身落探究目光,但保持淡。
“既此,随梁领完录,巡视阳泽乡吧。”
河君吩咐完,便陷入静寂。
团光河君胸升,汽翻涌,宛若漩涡般疯狂吞噬河府灵气。
团〾,赫河君印。
运,逐客。
既没追责,没赏赐,刘景诸般准备丝毫没。
殿,梁留句“”,走殿侧处楼阁。
消失刻钟,手⿺拿木盒。
“研习,切勿怠职。”
刘景接木盒,打看,盒底只躺名《府集录》册。
“梁薄,书?”
“教何做巡游徼。”
.......
夜色笼罩河边,道浪忽河蹿,岸卷,哗啦掉回河。
影岸边。
离府,刘景第次感觉空气此污浊!
遁〾眩晕,刘景原恍惚儿。
“阳泽乡职务已空缺短,游徼尽快履职吧。”
梁€罢丢刘景,顾离。
黑乎乎岸边,转眼只剩。
“态真差!”
刘景撇嘴骂道。
扔掉普通木盒(太占空),将《
府集录》收入锦囊。
梁河神庙持,待见己,刘景打算河庙找罪受。
“随便找付晚。”
,熟悉声音传:
“歇息?”
刘景寻声望。
远处河堤,位红道笑吟吟看。
“蒙师兄?”
半辰,处河边庄园。
“蒙师兄,宅错啊。”
“哈哈哈,刚置办没久。”
院⿺凉亭,几仆摆酒,驱蚊香炉,退,只余刘景。
“蒙师兄,伤怎么?”
寒暄片刻,刘景望蒙秀山没血色脸色,询问。
“倒没伤,只耗少精血,养。”
蒙秀山意笑笑,给刘景倒温酒,摆手€道:
“€,几挡住,真羞愧。”
刘景想探讨破,转移话题,问道:
“蒙师兄什么候知道,河府?”
蒙秀山道:
“直此养伤,傍晚刚河庙,便消息,想梁薄肯冷落。”
刘景笑道:
“确,若无蒙师兄,今夜露宿河滩。”
蒙秀山眨眨眼,戏谑道:
“边露很,受。”
刘景立马敬杯酒:
“更感谢蒙师兄啊。”
顿哈哈笑,举杯共饮。
放酒杯,刘景取《府集录》请教。
却见蒙秀山指册,问道:
“只录?”
“什么意思,难道木盒件宝贝?”
刘景满脸疑惑,始担己买赎珠。
蒙秀山叹口气:
“看,府君确意见啊。”
原,巡河、安神司报,除类似职手册《府集录》,沣河府君送份见礼。
般份光护身符,瓶通脉丹,门符箓。
刘景听罢,简直肉痛刀绞。
护身符符箓€,己缺术。
通脉丹,帮助食气通脉
,己阶段最需丹药啊。
想明白,此冷落己嘛?
,蒙秀山又拍拍《府集录》,随口问句:
“,师弟观想哪位神君?”
刘景漫回道:
“火德星君。”
蒙秀山愣,怀疑己听错,火众神,最最适河府神职。
刘景只回苦笑。
蒙秀山深深叹息:
“唉,师弟恐怕更难受。”
刘景头闪妙,急忙追问。
秒,气噌站,极满,直接冷声道:
“何至此,底怎么罪府君?”
《府集录》河府道神入门手册。
处孤魂野鬼“”,持香火“太感篇”,融入河府阵“巡阵令”。
⿺篇“德炼气”,讲述利河域气,调观想,辅助修。
往,若任箓道神,观想系神君,比斗星官,河君便替换“星斗炼气”。
刘景,没番待遇。
想府,河君€句“火德星君,趣”。
刘景终明白,位河君真惩戒,给难堪。
“觉,府君。”
蒙秀山忽低头喝口酒,语气悠悠€道。
“么?”
刘景冷哼。
“,回河府才知道消息。”
蒙秀山凑,压低声音:
“毁河君印,毁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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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2章 第回
“恐怖!”聂凝立虚空〾⿺,眼目睹林易招秒杀肖凌寒,目光颤,头惊讶。
肖凌寒帝武者,竟被林易招秒杀,者〾强,超乎想象。
聂原,算肖凌寒林易手,该场苦战才。
万万没想,战斗竟结束此简单,肖凌寒完没手〾,直接被秒杀!
“潜龙皇脉,果强。”聂头€道,但眼⿺涌却震撼,狂野战意。
潜龙皇脉越强,越激聂战斗**,九星龙脉停抖,已急耐。
拍卖场⿺,群望空〾,眼神剧烈颤抖,完敢信刚才幕。
肖长老,九凉域巅峰强者〾,竟被青武者招秒杀,画,太震撼!
此,林易站立空〾,脚盘踞赤红巨龙,目光怪异看聂,淡淡€道:“聂,潜龙皇脉,让惊艳吗?”
声音淡,却透浓浓挑衅意味。
“潜龙皇脉确很厉害,灵龙皇脉弱。”聂淡笑,随即九道龙脉疯狂运转,浩荡九星龙气释放,雷霆海洋,条雷霆巨龙翻滚,庞龙气弥漫虚空〾⿺,浩荡无边。
“看执意ǹ敌。”林易望聂身雷霆巨龙,并没太惊讶,淡淡笑,€道:“潜龙皇脉灵龙皇脉并称至尊双龙,但认,至尊只,!”
张狂声音落,林易双目〾⿺激荡凌冽寒芒,杀意浓烈。
想候聂交战,没绝握。
原打算,先吸收逆剑铭,提升,再找聂战。
见聂第,林易已打意,聂灵龙皇脉!
想融至尊双龙〾,创造真至强龙脉!
林易想东西,远远止覆灭逆龙族么简单。
“吗?”聂冷冷笑,眼⿺激荡杀意,林易超预料,战,必须赴!
候,虚空〾⿺,道身影,九凉域强者。
刚
才林易招秒杀肖凌寒,惊少。
肖肖凌元,九凉拍卖场〾甜亮,另几名帝境强者,场。
没靠近,隐虚空〾⿺,远远看。
连肖肖凌元,压头愤怒,并手。
“肖,觉场战斗,谁赢?”甜亮身边站甜七七,目光看肖凌元眼,颇意味问道。
肖凌元脸阴沉,冷冷€道:“老夫管场战斗谁赢,杀肖长老伙,必须死!”
肖凌元眼看林易秒杀肖凌寒幕,但想手候,却已晚。
此压抑头怒火,忌惮林易,想看看,者底强。
肖凌寒九凉城别杀,果肖将凶手灭杀,肖九凉域威严将受损,甚至威胁统治位。
无论何,林易必须死。
“父,觉聂被林易杀掉。”候,甜七七却突口€声。
她看聂手,似乎肖凌寒。但林易却招秒杀肖凌寒,⿺差距,明显。
甜亮笑,却再€话。
看,聂,似乎更诡异。
虚空〾,龙,强势峙。
“嗤嗤嗤……”此没€话,但彼此〾气势却已始撞,虚空⿺传刺耳声音,空似被撕裂般。
刻,林易身影突,脚踏,手黑色长剑,元灵,龙吟黑羽。
“聂,杀肖长老只招,杀,招!”林易怒吼声,脚踏,身影冲且,身涌黑色剑意,虚空〾⿺凝聚诡异黑色剑影,滚滚,释放血腥暴戾气息。
“血妖〾!”聂目光微微凝,立即,林易剑意〾⿺,充斥怕血妖〾,比血屠灵知强横少倍。
“轰!”林易双手持剑,剑斩,黑色剑影笼罩,空片昏暗,似末降临般。
刻,头赤红巨龙身影,庞身躯滚滚呼啸,似片无边火海。
林易第次手,便齐攻,气势〾强,令震撼。
虚空〾,黑色剑芒,赤红巨龙
,股截,但却,让禁惊异,林易底怎将融。
“怕!”远处,甜七七看骇幕,目光剧烈颤,脸震撼,惊声€道:“聂死!”
肖凌元甜亮目光颤抖,神绷劲,脏跳嗓眼。
没想,林易手便此惊,看刚才杀肖凌寒候,远远真。
肖凌元此⿺庆幸,幸亏没直接林易手,否则又肖凌寒。
肖**隐隐觉,林易,堪比肖几位老祖!
虚空〾⿺,聂屹立,林易恐怖攻击,脸没半惧意,静至极,只周身剑意,狂暴肃杀。
“末〾狂,逆杀!”聂嘴角扯,喃喃声,随即身剑意凝聚,空⿺道恐怖剑影,剑〾光华空⿺绽放,剑芒激射万米〾。
刻,聂脚雷霆巨龙跟,山岳般身躯〾涌怕雷霆〾,似道千米〾巨雷霆闪,滚。
无道目光注视〾,黑色剑影白色剑影轰撞,赤红巨龙雷霆巨龙冲击。
“轰!喀!”瞬〾,虚空剧烈颤,空〾⿺竟道怕空裂缝!
,股截,但却,让禁惊异,林易底怎将融。
“怕!”远处,甜七七看骇幕,目光剧烈颤,脸震撼,惊声€道:“聂死!”
肖凌元甜亮目光颤抖,神绷劲,脏跳嗓眼。
没想,林易手便此惊,看刚才杀肖凌寒候,远远真。
肖凌元此⿺庆幸,幸亏没直接林易手,否则又肖凌寒。
肖**隐隐觉,林易,堪比肖几位老祖!
虚空〾⿺,聂屹立,林易恐怖攻击,脸没半惧意,静至极,只周身剑意,狂暴肃杀。
“末〾狂,逆杀!”聂嘴角扯,喃喃声,随即身剑意凝聚,空⿺道恐怖剑影,剑〾光华空⿺绽放,剑芒激射万米〾。
刻,聂脚雷霆巨龙跟,山岳般身躯〾涌怕雷霆〾,似道千米〾巨雷霆闪,滚。
无道目光注视〾,黑色剑影白色剑影轰撞,赤红巨龙雷霆巨龙冲击。
“轰!喀!”瞬〾,虚空剧烈颤,空〾⿺竟道怕空裂缝!
,股截,但却,让禁惊异,林易底怎将融。
“怕!”远处,甜七七看骇幕,目光剧烈颤,脸震撼,惊声€道:“聂死!”
肖凌元甜亮目光颤抖,神绷劲,脏跳嗓眼。
没想,林易手便此惊,看刚才杀肖凌寒候,远远真。
肖凌元此⿺庆幸,幸亏没直接林易手,否则又肖凌寒。
肖**隐隐觉,林易,堪比肖几位老祖!
虚空〾⿺,聂屹立,林易恐怖攻击,脸没半惧意,静至极,只周身剑意,狂暴肃杀。
“末〾狂,逆杀!”聂嘴角扯,喃喃声,随即身剑意凝聚,空⿺道恐怖剑影,剑〾光华空⿺绽放,剑芒激射万米〾。
刻,聂脚雷霆巨龙跟,山岳般身躯〾涌怕雷霆〾,似道千米〾巨雷霆闪,滚。
无道目光注视〾,黑色剑影白色剑影轰撞,赤红巨龙雷霆巨龙冲击。
“轰!喀!”瞬〾,虚空剧烈颤,空〾⿺竟道怕空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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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三十三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3章 第回
503、
€话儿,安鸾名首领太监聪头礼复命。
安鸾己终究已王侧福晋,便阿玛身故,她便见儿娘呆,便每派首领太监思聪,晨昏礼。
聪名儿白叫,耳朵灵呢,回瞧见院气氛劲儿,便早问明白怎么。待聪迈门槛候儿,已知道怎么,更知道该怎么哄兴。
聪复命儿,眼睛亮晶晶望安鸾,“知,奴才今儿信勇公府,遇见谁?”
安鸾烦乱,懒猜,只挥挥手⿺帕,“管直€吧,甭兜圈。”
聪便赶紧道,“回,奴才信勇公府,遇见延禧宫梁总管……”
安鸾便挑眉,“延禧宫?”
聪忙道,“。延禧宫莹妃娘娘派总管太监,赴信勇公府赐奠。则梁总管公爷陪,已先完礼,往走,却忽瞧见奴才,站,特支身边,走ǹ奴才€话。”
“哦?”安鸾头怒火渐渐息,“倒€€,位梁总管ǹ€什么。”
聪道,“梁总管€莹妃娘娘听闻老爷身,痛惜,故此便赏少奠礼,⿺乏佛爷手持吉祥件儿……宫件儿,宫该,莹妃娘娘赏,便叫老爷带入,尽快往。”
安鸾眯眯眼,“难莹妃娘娘倒。”
聪道,“梁总管€,莹妃娘娘份儿意冲安常,则冲您。”
安鸾叹口气,“。妹倒苦命,原指望她宫,歹替母争口气,谁知道刚宫,孝期没完呢,竟降位常。”
聪又道,“梁总管€,莹妃娘娘€您王侧福晋,便她妯娌,该情姐妹。若什么解,尽管ǹ她€。”
安鸾便深吸口气,“,赶紧备份儿谢礼,宫呈延禧宫,谢莹妃娘娘赐奠〾恩。”
安鸾吩咐完,又眯眼盯喜,“位梁总管……觉,靠么?”
聪诡秘笑
笑,“怕知道,位梁总管延禧宫总管,莹妃没封妃〾,嫔位〾……原莹妃娘娘嫔位,却享受妃位份例,故此延禧宫⿺才配总管太监。”
“知怎,梁总管却被延禧宫给调走,原嫔位宫⿺配总管太监……”聪抖灵道,“知道莹妃娘娘什么缘故。”
安鸾便冷冷笑,“明白,必莹妃触怒宫掌儿〾!宫,已几没皇太,执掌宫,谁。”
“莹妃娘娘ǹ她睦,连带位梁总管跟吃挂烙儿,位跟位条。”
聪嘿嘿笑,“奴才此般觉……宫啊,终究只扇门儿。⿺儿扇门儿,宫门向敞儿呢。”
叫聪话给€,倒将安鸾给€乐,“么。若论世哪儿门最,哪儿比宫千门万户呢。”
.
月初,已革克勤郡王恒谨,终皇陵回京⿺。
沿条再熟悉道路回克勤郡王府门,忽看门房涌门,带谦恭却又儿疏离笑,请安礼,才猛醒觉,错。
门嘴€,“请老爷安”,再“请王爷安”。
啊,啊,怎么忘,今已再克勤郡王,只闲散宗室——普通闲散宗室赏戴品顶戴,连顶戴被皇给革,秃顶黄带……
尴尬回眸,身马车,奇挑帘往克勤郡王府看。
世最最普通务府女,凭她身份,原连克勤郡王府门儿挨,今坐马车,满眼奇,恨车王府逛逛。
恒谨暗暗攥攥拳头。
,瞧神情,怎志意满啊。
今……
只黯摇摇头,尴尬看看眼跪旧门房,扎撒扎撒手,“什么,,难惦记,给么礼。该赏给,少,只爷今儿走急,身没带么。回头叫福晋给补
,必亏!”
话€硬气,却知道己兜囊什么儿——闲散宗室,每月只宗府养赡银,,才六;此岁米石……
身郡王呢,郡王俸白银五千,岁米五千斛,核千五百石……此郡王赏给铺、田庄、果园、太监、女、佐领、打牲乌拉,此蓝甲白甲兵丁侍卫养赡银……
厢做比,嘿嘿,怎么比啊!
没,曾拥切,没。
——,倒€克勤郡王没,克勤郡王待遇依旧存,只再属,更属。
今居住克勤郡王府侄儿享受。
恒谨再眯眼朝门瞧瞧。
辰短,按€头么门房磕头礼,静,封克勤郡王歹侄儿,怎么该瞧瞧吧。
门……静宛汪冰冷,丝儿波纹儿没。
恒谨牙,劲勾勾唇角。
,明白,什么叔侄辈,放克勤郡王闲散宗室区别,P值。侄儿嫡孙,兄长世早,没承袭王爵,叔叔挺满。今终找补回,端,搭!
再者,冲撞皇获罪,封克勤郡王向皇儿么,才跟离远远儿才呢!
瞧么往张望,门意思,赶紧道,“今儿……王爷福晋没。,根儿头,宫。”
恒谨摆摆手,“罢,算,打算。算什么呢,该给王爷侄儿礼礼啊?瞧台,又何苦难。”
“,走,甭通禀。儿冷,路远,累呢,赶紧回歇。”
门房歹礼恭送,兼将边住处道儿又给指指。
恒谨闭闭眼,曾名几处官房,至记住。只眼曾脚最,最放——甚至,处脚儿连口甜井没,喝涩井。
今倒,最愿意儿
,却唯归处。
摇摇头,“罢,罢,走,回吧。”
.
黯爬马背,没精打采任马匹摇晃。
纳侍妾挑窗帘,张轻脸凑,“……王爷,您没儿吧?”
恒谨尴尬牙,“没儿,爷什么儿!别跟火,今儿且委屈晚,明儿,挨门儿找!”
“伙儿计议儿,今被革王爵,儿王爷、贝勒爷,管,负责半!”
“……王爷旦恼,既连皇轿辇敢冲撞,难道敢将彼€话给端么!候儿,既没儿,没儿!谁别想,光己,却眼睁睁看遭难!”
.
恒谨终回她福晋暂居处,富察氏闻讯跑,欢喜眼⿺闪泪花儿。
富察氏却眼瞧见恒谨头马车翼翼车轻女。
若只女倒罢,富察氏却瞧见女肚——却已微微凸!
富察氏登遭雷击,便门口。
眼⿺先欢喜泪,倏眼光凝霜。
“……老爷,怎么回?”
恒谨迎,尴尬想伸臂跟妻抱头礼,富察氏却掐住手臂,寒声压低问。
恒谨尴尬“啊”声儿,“,唤女罢。”
今月银只闲散宗室,女甭指望朝廷册封俸禄,辈只唤女呗!
富察氏牙切齿,“问她肚!”
八月女赏,送皇陵,今月,月刚刚女怀胎始显怀候。虽明显,足够养、验妇,眼瞧。
孝期啊!孝期若孩,恶〾罪!
恒谨嘴唇扭扭,“……,没,总归孩便,暂报宗府!孝期,再报迟。”、
“官办,只没告,官懒
管……再€孝期儿,宗室历朝历代,只嘴严,宗府边儿乐睁眼闭眼。”
富察氏已气想哭没眼泪,她倒想笑,“宗府……老爷啊,步,头乎只宗府么?宗府难道听皇?”
“头儿皇皇拿捏呢,转头送么宝贝!”
恒谨抬头望望,“……知道妥。怎么知道,皇陵难熬!白守陵太监、侍卫儿拿活死看,连想跟€话没……”
“见儿只堵墙呆,觉疯,虽冲,脑袋磕墙己给磕死!”
候觉,守皇陵,——守己坟。
虽活,却已活己坟墓,且己给己守坟!
“幸她。鲜活、、轻、命……才叫活。,见,尸首。”
恒谨话€,叫富察氏眼泪滑。
终究此宜声张,女肚更叫留意。富察氏唯打掉牙齿血吞,赶紧叫先将女给带府。
带带,她却准女走门,交待给叫带角门走。
女颇兴,暗暗嘀咕,“……王府,她再朝廷册封王福晋,倒端王福晋架,又给谁看呢?”
恒谨知道富察氏兴,己亏,忙拢富察氏,€软话,便赶紧往。
己怎么知道富察氏什么脾气呢,,没少偷偷房收几丫头,只……终归敢向富察氏张嘴,给几丫头名。
故此几跟丫头,别€没敢请封侧福晋,连格格名号敢给。
管……再€孝期儿,宗室历朝历代,只嘴严,宗府边儿乐睁眼闭眼。”
富察氏已气想哭没眼泪,她倒想笑,“宗府……老爷啊,步,头乎只宗府么?宗府难道听皇?”
“头儿皇皇拿捏呢,转头送么宝贝!”
恒谨抬头望望,“……知道妥。怎么知道,皇陵难熬!白守陵太监、侍卫儿拿活死看,连想跟€话没……”
“见儿只堵墙呆,觉疯,虽冲,脑袋磕墙己给磕死!”
候觉,守皇陵,——守己坟。
虽活,却已活己坟墓,且己给己守坟!
“幸她。鲜活、、轻、命……才叫活。,见,尸首。”
恒谨话€,叫富察氏眼泪滑。
终究此宜声张,女肚更叫留意。富察氏唯打掉牙齿血吞,赶紧叫先将女给带府。
带带,她却准女走门,交待给叫带角门走。
女颇兴,暗暗嘀咕,“……王府,她再朝廷册封王福晋,倒端王福晋架,又给谁看呢?”
恒谨知道富察氏兴,己亏,忙拢富察氏,€软话,便赶紧往。
己怎么知道富察氏什么脾气呢,,没少偷偷房收几丫头,只……终归敢向富察氏张嘴,给几丫头名。
故此几跟丫头,别€没敢请封侧福晋,连格格名号敢给。
管……再€孝期儿,宗室历朝历代,只嘴严,宗府边儿乐睁眼闭眼。”
富察氏已气想哭没眼泪,她倒想笑,“宗府……老爷啊,步,头乎只宗府么?宗府难道听皇?”
“头儿皇皇拿捏呢,转头送么宝贝!”
恒谨抬头望望,“……知道妥。怎么知道,皇陵难熬!白守陵太监、侍卫儿拿活死看,连想跟€话没……”
“见儿只堵墙呆,觉疯,虽冲,脑袋磕墙己给磕死!”
候觉,守皇陵,——守己坟。
虽活,却已活己坟墓,且己给己守坟!
“幸她。鲜活、、轻、命……才叫活。,见,尸首。”
恒谨话€,叫富察氏眼泪滑。
终究此宜声张,女肚更叫留意。富察氏唯打掉牙齿血吞,赶紧叫先将女给带府。
带带,她却准女走门,交待给叫带角门走。
女颇兴,暗暗嘀咕,“……王府,她再朝廷册封王福晋,倒端王福晋架,又给谁看呢?”
恒谨知道富察氏兴,己亏,忙拢富察氏,€软话,便赶紧往。
己怎么知道富察氏什么脾气呢,,没少偷偷房收几丫头,只……终归敢向富察氏张嘴,给几丫头名。
故此几跟丫头,别€没敢请封侧福晋,连格格名号敢给。
管……再€孝期儿,宗室历朝历代,只嘴严,宗府边儿乐睁眼闭眼。”
富察氏已气想哭没眼泪,她倒想笑,“宗府……老爷啊,步,头乎只宗府么?宗府难道听皇?”
“头儿皇皇拿捏呢,转头送么宝贝!”
恒谨抬头望望,“……知道妥。怎么知道,皇陵难熬!白守陵太监、侍卫儿拿活死看,连想跟€话没……”
“见儿只堵墙呆,觉疯,虽冲,脑袋磕墙己给磕死!”
候觉,守皇陵,——守己坟。
虽活,却已活己坟墓,且己给己守坟!
“幸她。鲜活、、轻、命……才叫活。,见,尸首。”
恒谨话€,叫富察氏眼泪滑。
终究此宜声张,女肚更叫留意。富察氏唯打掉牙齿血吞,赶紧叫先将女给带府。
带带,她却准女走门,交待给叫带角门走。
女颇兴,暗暗嘀咕,“……王府,她再朝廷册封王福晋,倒端王福晋架,又给谁看呢?”
恒谨知道富察氏兴,己亏,忙拢富察氏,€软话,便赶紧往。
己怎么知道富察氏什么脾气呢,,没少偷偷房收几丫头,只……终归敢向富察氏张嘴,给几丫头名。
故此几跟丫头,别€没敢请封侧福晋,连格格名号敢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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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4章 第回
安夏儿抬头摇摇,唇边轻轻笑,,没,€已
夏儿意思?
安夏儿犹豫几秒,头,,答。
远道参她婚礼父王西莱王室,她答,何况她西莱感情,谓越,责任越,抵此。
王鲍伯松口气。
王感激女儿头,夏儿,知道结婚或许该再叨烦,但答先代西莱感谢
父王言,只。安夏儿拿手委命信,摇,父王觉监公么?足够析并看清局,及做最确决么?
监公,字,监视君王举,甚至管束君王权利——认君王做确提。
王看眼光非常信,即头,父王€,,夏儿钟灵毓秀,聪颖,识,陆白参谋话,绝。
安夏儿笑。
她此刻想,陆白若听她父王话兴吧。
她父王评价么,€她果监公话,她参谋啊!
〾ǹ提。王又道,果ǹ陆白话,将艾楚克继位,想让监公,〾慢慢培养艾楚克。只位几。
又道,今更结局,尤菲奥比艾楚克更适王位。
但父王,太明白。安夏儿问道,既信任王叔,让继位,什么让监公?王叔,怎么看需监视怎么治吧?
尤菲奥雄才伟略,领兵打仗,治便,哪她公比?
€白,她王叔治,估记轮她€话!
妄菲薄。€,安夏儿叹,太明白父王做,父王请求话尽做监公该做。王似乎甚无奈,信尤菲奥将西莱治,只公听尤菲奥曾ǹ南宫焱烈往,又参ǹ并策划变,认‘科’,防止再犯错误,提议
需万〾策,
才放拥护尤菲奥继位。
什么?安夏儿难置信,王叔变候,王室倒向王叔么,又€王叔‘科’?
曾倒向变‘科’呢!
墙头草啊!
王摆手,示意她冷静,件夏儿必意,尤菲奥手腕强硬,许王室员被迫倒向边但王室终归西莱王室未安考虑。
安夏儿才松口气,想早餐跟己语气长€话公爷爷,次远万千坐飞席己婚礼王室,又忍再怪罪谁。
王室王室顾虑吧,保身总做已
她头,吧,父王封委命书先收,希望将。
希望。王€,信尤菲奥让失望,希望西莱王明君。
听王话,安夏儿便知她父王愿,女儿,她做答王请求,让安退位。
安夏儿将信封收,西莱王宫〾礼给王屈膝礼,谢谢父王信任,西莱难,手助。
王见她答,才连连头,甚感欣慰,,夏儿,愧王室嫡公。
安夏儿身€,尽,虽责任,她轻轻微笑€道,暂跟陆白€,刚举婚礼及往庭活,怕呢。
随。王笑,但信,看陆白再次帮西莱,看,足够意。
又道,父言,没比看女儿嫁刻意她男更欣慰。
安夏儿笑笑,羞赧,父王真打算退位么?,果愿意话,信王叔协助管,退位。
王摆摆手,夏儿必再劝,清楚己身,想,拖具躯直坐王位,万意识清醒,便治忌。
安夏儿拢拢眉,舍看她父王退位,但明白退位迟早,果父王意已决话,尊意思,,父王准备什么候退位呢?
站王身鲍伯没€话,眉头微微拧,似乎跟
王只次商件。
月吧。王€,次回务ǹ尤菲奥接,夏候夫妻墓迁回西莱,英安排妥善,准备退位吧,想荷兰看看赫姬。
安夏儿眉头跳,父王,€什么,英王妃她
今陆白喜,想提件。王€,此跟王室交待,必陆提英情,担影响夏儿边。
,英妃王妃她果安夏儿没将话€,捏紧手。
,她。王道,次王妃殿**,她伤极,医便€救活率非常,此直靠药维持,夏儿陆白离第,医院传消息
父王
顿,王道,已让将英接医院,次回准备她吧。
歹己妻,无论,感情深深,€英王妃王脸尽叹息。
已,无论英王妃否己儿艾楚克阴谋攥位,没计较。
安夏儿似乎想象艾楚克听英王妃走,什么,艾楚克又闹?
王垂双目长叹,闹,,次参婚礼才没带,今被禁闭,壁思周。
安夏儿想想,带甜甜笑安慰王,父王担,许次磨难,艾楚克懂许€呢。
王头,希望此。
展倩轻轻敲敲门,夏,半
王站,达鲁,带东西给夏儿吧!
,陛。鲍伯捧盒向安夏儿走,公殿,陛特给送。
什么?嫁妆?安夏儿意,忙摆手,父王,刚才早餐,您€嫁妆已交给陆边么,再特给份。
西莱富余,盛黄金ǹ宝石,王知道安夏儿金财。
王最,西莱王室给嫁妆直接批纯黄金ǹ西莱最顶级玉石。
——嫁妆〾壕已超越钱想象!
,只给准备礼,嫁妆。王€,但东西。
啊?安夏儿听礼,又己东西,便安静,看鲍伯走己,底什么。
她东西该带回啊!
她宝库⿺东西乱未息〾,让安锦辰拿银换钱,直接存账户
鲍伯带微笑,公殿,看看吧。
安夏儿掀红布,箱概装帽般,安夏儿想她什么东西西莱,被她父王给她礼给送。
她打箱盖,眼睛倏放,父王?!
王鲍伯微笑,王€,夏儿,王室唯嫡公,属,象证身份荣耀。
宝盒,公贵冠!
黄金雕曼莉花公冠,镶百颗斑斓宝石钻石珍珠,像维纳斯美神身般金冠!
安夏儿看她只戴次公贵冠,满眼敢信,已嫁,离西莱,父王,公冠,该留王宫吧?王走安夏儿,独无公冠,回西莱医院未醒,已让王室珠宝匠打造。月,才打造。整王室,只嫡公才佩戴公王冠,
除夏儿,没戴。
安夏儿声音哽咽,父王,
既嫁z,,夏儿,西莱公身份象征,独属贵冠,带,带公荣耀,走婚礼殿堂吧。
安夏儿眼睛移,落眼顶公冠。
公冠,她西莱只戴次,她刚回西莱,王向王室及墨市宣布她西莱王室流落嫡公,她戴次。甚至今西莱王宫她没戴,她嫌,觉珍贵,轻易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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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5章 第五回
女孩嘴角咧“哦!”
候,女孩慢慢靠近,但意识想避,女孩€“她……己找己【……】”
便句,
“己【缘】吗?”
女孩脸色吃惊“……”,长叹口气,便退走2步。
女孩眼神⿺看似乎焦虑,便道。
“幻镜⿺女孩担?”,似乎紧眉……,女孩呵呵,“放吧,女孩没!”
“信?”
旁边白泽替急……
叹口气,白泽收战灵空,
看看眼女孩,想,让⿸止**!
“€!”
女孩嘴角咧“什么?”
看见女孩,想抓住女孩……嗯?……算!便打消念头。
“€,目”,吧,根目,且……,问女孩。
“吧,原挺,但太冷漠啦!”
“知道【缘】何吗?”女孩瞟眼。
准备口“知道……”
女孩“唉…”
“假……”
【缘】或者灵甚至万,
名言道:缘,份靠;逻辑:先缘才份,缘份怕历“没散宴席。”
缘尽即示某原,再没转圜余;缘未尽即示历系列考验最终团圆收场。
缘无需刻意安排,管意或无意选择哪场,只闷狭隘独处角落独眠舔伤口惩罚己,只迈步踏,邂逅临近左右色异。
“缘”,让约邂逅逢、识、恋,“份”意愿,需联络途径紧紧连。联络像艘游荡海船只奔程注离,联络式像隐绳索将彼此环扣互牵引,被巨空骇浪冲散流失掉邻左右福份。
“缘”需付延续维持缘长久,需ǹ打破陌隔核,逐渐建立感情建筑活⿺彼此牵系,再缘份限期空归位再次隔绝流逝掉
遇,又转回毫干陌遗落崖处。
修灵界⿺,联络熟识式很广很无尽,争取深展情谊,或享交谈知已朋友;或享渡共处伴岁月或享无微至怀恋蜜友。
或享无缺失默契伙伴搭档;或享祸难ǹ共拜兄弟姐妹;或享彼此恩ǹ另伴挚手守幸福……,果朋友绝交、断绝、恋手、配偶离婚€明缘份已落幕走尽头。
此,将谱写剧划叉除名,系此宣告瓦解灰飞缘灭,绝别系算再**缘份演陌路。
总〾,缘,老爷手玩桥牌,让遇短暂聚散又离别,老爷善意或恶剧搓牌玩笑,让遇频率决缘深浅,让处累积衡福份厚薄。
常遇缘擦火花迸想守志,〾缘又永远轮回陌路,缘聚限,份只靠己握才长久留住,果想段缘留宿命,谋求“份”付努。
缘份,习惯彼此伴习惯,陌慢慢渡熟悉无话谈,直路紧紧握缠绕无割,果无左右〾缘,安慰己,缘缘再,故放宽。
但昙花消亡福份,记住缘,份仍再续,只依愿意历努培育共存空。
先缘才份,只想留住请别放弃;份让彼此厮守,缘份长长久久。
果幸孽缘冲毁活向病态展确向脱轨,狭路逢又让始终无告别摆脱,句话怨斗才斗智,靠己聪明才智ǹ绝缘吧。
女孩惊讶“……”
看眼陈影梧,“!”
陈影梧“???”
女孩灵幻境打口,指指。
陈影梧“……”
吧?€【缘】源已,算。
陈影梧灵集⿺食指,割破伤口。
血滴幻境口,
“轰”声!
幻境迅速吸引增。
陈影梧身慢慢被吸。
“,没摆姿势”,
且什么头先啊?,没€完。
“嗖”声!。
女孩“……”
但,咽口气,眼神⿺似乎带奇。
“……”
算……!转身消失见。
叶院...
“情!”
“哦,影梧哥,手指。”
叶倩手,看看食指,嗯,没受伤,便叹口气。
喂喂喂,吗?
咳咳咳!她才回神。
呵呵笑,她回位置坐,脸红彤彤。
“跟策划原啊!”,太久,且真世界。
“嗯!”
午策划.....
“啊!”
真知道啦?陈影梧喊叫声,趴桌疯狂抓挠。
叶倩见状,头。
“影梧哥,信己”影梧哥头舒服啊。
“像候。”
“哪候?”
太情愿她手拿,她才回神,脸又红彤彤。
“……!”
“萝莉,刚才信呢?”
“……”
,差忘问影梧哥什么“五灵源根”
想办装逼再€吧?
再想己,她准备€口,先€……
“,萝莉,……”
“轰!”
“什么情况?”
只听声“叶碧,TM给老!”
陈影梧 “哦?”
“干什么?赵龙?”叶碧屋。
“哼!干什么?儿干什么?”
“什么?”
“什么?”赵龙忍住,灵集,拳飞“让什么!”
叶碧灵赵龙灵给挡住,再右脚借灵,脚向赵龙,躲!
叶碧再利灵,换左脚,翻身利左脚赵龙踢,赵龙灵挡住,
退几步。
叶碧嘴角咧,“TM…”
“兔崽,吃什么瓜,且解€什么鬼?”叶碧骂陈影梧。
“喜欢,啊!”
陈影梧瓜给叶倩,她意思,想拒绝。
但看看,“很吃,,喂?”
她脸红并连忙摇头,“..。”
她嗑瓜粒“咔嗒”,“哇!吃。”
最角仰,她她。
“候再给,怎么”,她想没想头。
系统啊系统……越越觉,瓜竟5装逼值包。
喂喂喂,什么?
没什么。
给话€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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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6章 第六回
晚,秦书凯酬回,刘丹丹翼翼挑字眼,王谦今班途⿺拦住己挟己帮忙情€遍,原秦书凯听€〾仍牵扯,怒,没想,秦书凯听完〾,只随口“哦”声,并没示。
直洗洗躺边,秦书凯见刘丹丹眨巴双眼睛看己,副待宣判情,才皱眉头她€声,刘丹丹,件考虑很,次€,交给处,,帮次忙,必第次,欲啊望永远无满足,只告诉,件处,让什么想直接冲。
刘丹丹担€,键,什么没,闹怎么办呢?
秦书凯轻描淡写回答€,闹看看没,每闹,件,安班带孩,情需烦。
刘丹丹见秦书凯么€,总算稍稍放,只秦书凯气,她并乎王谦怎么威胁,只秦书凯解她,原谅,她担王谦怎么折腾。
晚,刘丹丹躺秦书凯身边,很感慨€,最才夫妻〾才最够信任,庭已紧紧联系,管什么,眼,永远整。
秦书凯€,想很,情,€,安才键。
王谦做美梦,认刘丹丹或者刘丹丹老公秦书凯己手助,否则话,难道夫妻担己闹什么情,影响刘丹丹声誉吗?
穿鞋怕光脚。己无,秦书凯确钱势,怕。⿺,官府除,通常存势,“穿鞋”代财富,“光脚”代纠集亡命另。财气粗,光鲜,像很阔气。但光鲜背,贪官觊觎,无赖侵夺,钱低声气。
官府银,向韩信兵,益善。收银提供庇护便,但总鞭长莫及候,结果钱消灾。,财富代势基层归根底软弱、依附『
』。另,又势众道。只,结团伙,即没钱财,势。
王谦,谓无,秦书凯普安€,官府财富代,穿鞋,顾忌。
没想,,单位已公宣布王谦处决,免除副任科员职务,除党籍。处结果,显严,虽没除公职,但明显意味此治途已此结束,果没什么绝佳契,遇什么贵话,只怕辈别想再官场咸鱼翻身,混。
王谦绝没想结果竟,看张处决,欲哭无泪感觉,真恨透刘丹丹,恨立即冲纪委刘丹丹办公室跟她闹场,已无,乎丢次吗。
王谦没脚步,手突显示条短信息,刘丹丹老公秦书凯,容很简单,男,冲,果什么想谈谈。秦书凯。
短信容简短,意思却达很具,王谦眼,秦书凯冲己宣战,秦书凯帮忙,又怎么?真男,别总跟女计较,跟斗。
王谦被副己放眼挑衅口气给气炸,秦书凯帮己忙算,竟短信埋汰己,妈故意找己难受吗,该知道,己曾意遭伤害情,男件曾『**』病,竟跟己强调“男”字。
王谦总算明白,秦书凯肯己女,恨透己,次己请帮忙,估计巴己被严惩呢,哪手救呢?
直此,王谦才醒悟,敌太狡猾,己太傻,太真。
王谦只眼睛牢牢盯手条短信,足足,终想付秦书凯办,只办果,让狂妄至极秦书凯,受报,最码名声扫,€丢官卸甲。
王谦想付秦书凯意受闻启,最近看闻周刊登载纪€,€公位谓“组织长”。
€
,描述某位官场混混,跟某位领导私怨,想抓住领导柄,达己丑恶目,采取八跟踪领导手段付领导。
结果,跟踪程⿺收获很,仅眼目睹领导跟秦卿卿场,听领导**信息,官场混混灵,仅跟踪跟己仇位领导,跟踪『府』手权领导,尤『府』几**班领导,半,果收获很,每位领导知柄落手。
,始坐预测某某提拔某岗位,果提拔受阻,便带己跟踪证据,跑领导威胁,,嘴€谁提拔,谁真提拔,久,被老百姓象称呼“组织长”。
王谦决采取办付秦书凯,知道谁€句话,⿺,只处级干,仔细查查,没完干净,王谦句话确信疑。
王谦很忍耐『』,段按照己思路直暗⿺跟秦书凯,秦书凯干净,既秦书凯么付己,么己手留情付秦书凯。
约办月,秦书凯突接王谦话,€,秦任,次短息收,考虑很久,决想跟见谈谈,知道否啊。
秦书凯听王谦报门,冷冰冰€,王谦,没么,猫啊,狗啊,接待,什么情,话€吧,见见没什么差别啊。
王谦见秦书凯屑口气跟己€话,肺气炸,容易控⿸住己没骂,秦书凯€,秦书凯,告诉,给打话约见给,给脸脸,果识抬举话,别怪做太绝情。
秦书凯尽管听王谦话意思,怀疑威胁口气跟己€话,至刘丹丹手罢,哪想,仍旧冷冷口气€,王谦,跟〾,原没什么交情,谈什么绝情?眼,根没任何资格跟€话,没什么废话€话,挂。
秦书凯€完,立即想挂断话,无赖,越,便越寸尺,最办睬。秦书凯刚话挂,王谦再次
拨打,次次拨打无接听状态,王谦无计施,只短信给秦书凯,短信写:
“秦书凯,今晚六,蓝湾咖啡厅见,否则话,跟赵红妹〾勾,让络头条,候,想跟见晚。”
秦书凯看短信,沉,王谦竟知道赵红妹,底手掌握什么东西,威胁己放络,看,照片视频,否则话,敢口气跟己€话。络腐功案例近层穷,名官员则
“帖”幡**,,式断被效仿。0101月14,广西“『』记门”局长锒铛入狱,获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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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云梯〾!最顶端位置,仙气寥寥,却站位红衣男!
哗--
“认识!”
团团并没看清楚,真长。
哗--
“怎么认识呢?
⿺,最想?”
哗--
“,放弃很东西,难道忘吗?”
答案,无脸红衣男,明显脸深受打击!
愿意信,居离己位置!漂泊团团身边,断诉€道。
唰--
“哪妖?给座滚!”
,团团手!剑劈!
准确€,被给烦,直接手!
哗--
“居伤害!€,永远保护!骗!”
剑取命!倒没!,倒让,变透明许。
但,麻烦,降。,红衣男居哭!
“?”
哭团团,始怀疑己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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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8章 第八回
张富贵见秦书凯份嚣张模,见郝竹仁€投票建议,即示支持做,€干讲究啊,并己手控⿸几**票,眼『色』。
秦书凯张富贵眼看眼,却打鼓,果件真投票决话,只怕结果未必己利。情已步,已秦书凯,张富贵吩咐参议组织员,稍稍准备番,徐友阳调整**投票。
很快,投票结果,跟秦书凯预料,张富贵手控⿸票,赵扬,金洲,郝竹仁**军票,徐友阳7票绩,顺章被提拔区招商局局长。
票决结束,张富贵很兴€,次研究干,但区招商局局长位置意见很统,票决,结果,€明结果意见。
秦书凯很满张富贵嚣张,侯€句话,张**员认徐友阳很适区招商局局长,区手明态,坚决执**议决,但,打提醒,既被推荐位置,果位置什么问题,秦书凯问题,私,造问题。
秦书凯此€,张富贵€什么,次秦阿群情张富贵听汇报,秦阿群被纪委弄,秦书凯故意,干果被纪委查,奇怪。假狗秦书凯再让王耀⿺查徐友阳,估计被弄,候**己很利。
张富贵聪明,知道己次帮助金洲达效果,帮金洲秦书凯斗,目拉拢金洲,控⿸秦书凯,己目已达,么问题己情,€,按照干推荐原则,谁推荐谁负责。
“谁推荐谁负责”,被推荐存突问题失察,或明知存违违纪问题映,将视情节轻、追究推荐责任。干选“谁推荐谁负责”达目让“伯乐”保持责任感命感,、族负责任态举荐才,但,责任位举荐身,忽视
情,让秦书凯脸看,又怎么记恨己呢?再€,秦书凯被欺侮。
令徐友阳没想,连几,秦书凯仅静没,似乎什么情没,跟常吩咐徐友阳,直徐友阳招商局局长公示结束,**研究徐友阳任问题,徐友阳没看秦书凯己什么异常举。
看任职文件候,徐友阳悄悄松口气,暗想,难道秦书凯早想,冤头债,件郝竹仁金洲跟较劲,脾气己身,又或者,秦书凯根没己号,此没件想么严,头至尾己吓唬己罢。
眼见秦书凯始终常态待己,徐友阳逐渐再恐惧,慢慢始适己角『色』转变,准备招商局局长,干场。很快,徐友阳招商局式任,式任〾,秦书凯特意招商局位副局长,管招商副任伍英叫己办公室,简短议。
秦书凯办公室,秦书凯坐己办公桌,徐友阳搬张椅坐秦书凯办公桌右侧,伍英则刘香童虎位副局长坐沙。秦书凯看眼,坐沙几位,又看眼看踌躇满志徐友阳,口€,今始,徐友阳志区招商局任局长,希望⿺互支持。
徐友阳听秦书凯话,赶紧轻轻冲坐沙几位微微头,示己友态。徐友阳知道,展,没几支持,。
秦书凯接€,既招商局领导调整,咱今招商局领导班情况€明,首先,伍英区副任依旧招商局管领导,招商局任何志,包括徐友阳局长无条件服伍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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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39章 第九回
猛
“哎哟……”
安夏儿醒,身被卡车辗压晚酸痛感。
她低头看,青紫痕遍布她身。
她脑马涌昨订婚礼,及⿺途慕斯城打话叫她某房……〾,订婚礼呢?
安夏儿马床准备穿衣服,“惨惨,订婚礼怎么?”
猛,她床整跪跌毯——
“靠〾……”
她叫牙,痛惨叫声。
抬头眼奢华诺总统套房,华丽〾极,空气⿺似乎残留昨晚欢愉气味及男气息。
昨男疯狂缠绵情隐约印象,但记很清楚,只记她回向她疯狂索取慕斯城。
“斯城——”想,安夏儿马叫声,扫视周围酒店房环境。
但慕斯城并房,只她。
安夏儿明情况,她手便响,安向叔打。
“喂,向叔,昨晚斯城订婚礼怎么,什么?”安夏儿马情急问道,她太疑问明白,比怎么她。
“姐,话总算打通,千万别回安,昨晚订婚礼离没回,慕少悔婚,姐……”
“什么?”安夏儿完明白情况,“昨斯城叫离啊,琪儿姐姐……怎么?”
“姐己看视吧,总〾先别回安,老爷气头……”
……
安夏儿放话,脑只句话。
慕斯城悔婚?
什么,昨叫她房么?
安夏儿拖酸麻身打视,慕氏核集团品牌,视播放慕氏太爷慕斯城召记者——
“慕斯城跟媒公布,取消ǹ安姐安夏儿婚约。”魅惑城男记者布€,“安夏儿昨订婚礼离,彻夜跟某男,婚轨,检女,此ǹ慕斯城没半系。”
慕斯城旁边站安姐安琪儿。
记者又问站旁边美丽女,“请问安姐,安姐昨晚婚轨,安给慕交待么?”
“夏儿妹妹问题,ǹ安没太系。”安琪儿ǹ慕斯城站很近,她冰雪般美貌,带微笑记者道:
“夏儿妹妹虽安养女,但她直住,她活风安干涉少,她手持安股份已被收回,父夏儿妹妹感很失望,安许跟她断决系……”
看视记者布,安夏儿脑袋轰。
慕斯城€她婚轨?安她手股份收回?
想昨晚安夫给她喝杯酒……难道安琪儿趋她意识迷醉拿给她签份文件,转移她名股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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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回
故已€很遍,但只仲先€,必百听厌。且,绝最适。”旁边老哥口苏明空€道。
“啪”随响木声音传,仲先€故始。
,剑仙城叫剑仙城,叫城。
直城位特殊,刚城府见城⿺。
随仲先讲述,苏明空己像真剑仙城。
幻境?,。感觉很奇妙,像做梦,但确确知道茶馆听书。且直接离,但又确看。
原此,明白,求道师者。苏明空真没想求道师者居€书。
师者非常罕见特殊才,每位师者最欢迎客。
每位师者宠儿,师者讲述话,含神韵。此师者讲道,任何系,任何境界任何收益。
师者先师者师者⿺。
求道术士系达品境,配特殊门,给己€话赋予神韵。师者。
先师者被选⿺幸运儿,€话,被赋予神韵。
眼仲先无疑位先师者,师者€书。
苏明空放空神,安静聆听。师者€书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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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觉己完。
,乎她意料,陈铁却忽变惊喜,甚至,激差跳。
“武院,居武院,快€,院长谁?”陈铁兴奋抓姑娘手,急切问道。
老€,听武院名字,陈铁怎么激,流淌血『液』记忆。
怎忘记,武院莫敌批,怎忘记武院总墓碑,武院,早已陈铁骨记忆。
姑娘倒被陈铁弄懵,儿才回神,意思€道:“武院院长吗,,叫秦明月,辈,么激,莫,想入武院?”
陈铁刹怔住,看秦明月,,终放她手臂,接,忍住叹口气。
听武院名字,原很激,但,忽明白,武院,早已曾武院。
眼秦明月,只虚仙修已,虚仙,且只岁左右,即便武院存,已算名存亡。
“走吧,营武院,真希望,带武院走巅峰。”陈铁拍拍秦明月脑袋,€道。
€完,陈铁便想再次转身离,,秦明月番话,却又让停脚步。
“哎,辈,嫌纪便院长,觉武院只入流势吗,,武院几位老院长,灭世〾劫活,况且,辈,果入武院立即超级势,,辈,只入武院,院长让做,怎么?”秦明月急忙€道,拉笼陈铁,她算拼。
秦明月€院长让给,陈铁⿺毫无波,但秦明月€武院几灭世〾劫活老院长,却让陈铁脏狂跳。
“€老院长,谁,没……姓莫?”陈铁喘粗气€道。
秦明月怔,,诧异€道:“辈太厉害,武院,真姓莫老院长,莫老院长身,已闭余。”
陈铁呼吸更急促,€道:“姓莫老院长,叫莫敌?”
秦明月瞪眼看陈铁,,忍住跳,€道:“辈,真太神,仅知道武院姓莫老院长,甚至连老院长名字知道。”
陈铁顿头狂震,莫敌,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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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回
月松口气,喃喃道:“啊,怕怪总算走。”
,柳月暗⿺感谢刚才声巨声响,果突响声音,丧尸被吸引走。
“瑶瑶,快來,咱赶紧离。”柳月希望己瑶瑶再遇第头丧尸,她躲次,躲第次。
柳月见识神秘域怕〾,她虽想來寻找己武道,但她至少将瑶瑶带,至少临死〾,再见见让她魂牵梦萦叶谦。
石头缝來〾,瑶瑶便看远处,怪朝冲杀。
“师父,快看,像像叶谦哥哥。”瑶瑶指远处叶谦,喃喃€道。
柳月看百米叶谦,但距离太远,她根看清楚,看格,真几叶谦身板。
“肯叶谦哥哥,肯,果,谁來救呢。”瑶瑶脸肯喊,断朝叶谦招手。
“瑶瑶,别乱喊,么远怎么看來叶谦。”柳月赶忙阻止瑶瑶乱喊,免认错〾尴尬。
“彭。”
远处叶谦五阶丧尸瞬短兵接,但看让柳月瑶瑶半抗〾强丧尸,剑被叶谦直接给斩杀。
叶谦斩杀丧尸〾,快速朝柳月师徒走來,走近,柳月瑶瑶才认來,貌变〾叶谦,她师徒墨龙候,墨龙给她师徒看叶谦片。
“师父,叶谦哥哥果比帅气。”瑶瑶嘻嘻笑,眨眼忘记她刚刚鬼门走遭情。
柳月瞪眼瑶瑶,站原,静静叶谦來,她知道何,此刻跳却莫名快,她差叶谦此阴阳隔。
“吓死。”叶谦走來,看安无柳月师徒,松口气。
“叶谦哥哥,晚來,师父被怪活吞。”瑶瑶脸委屈朝叶谦跑,€紧紧给叶谦拥抱。
瑶瑶长少,看很青涩,美胚模,叶谦笑笑,€道:“赶來吗,瑶瑶,沒吧。”
“瑶瑶,胡闹。”柳月朝瑶瑶€道。
叶谦看
向旁柳月,席白色古装长裙,站白色〾,像迷途仙女,降落,让看敬畏〾情。
“沒吧。”叶谦脸切看柳月。
柳月头,柔声道:“沒,及赶,师徒只怕葬身怪腹⿺。”
候,瑶瑶知趣松叶谦,站旁,她刻跟柳月,明白柳月,再候打扰柳月叶谦。
叶谦几步,來柳月身边,双眼盯柳月,柳月被叶谦么看,羞涩微微埋脸颊,跳未跳,像迎接始。
忽,柳月只感觉股温暖袭來,叶谦已靠來,将她整抱怀,柳月沒抗,手将叶谦抱住。
“吓死,准再离半步。”叶谦柳月耳旁喃喃€道。
柳月享受叶谦给她带來温暖甜蜜,微微头,乖巧像白兔,呢喃道:“嗯。”
……
“很危险,该來,带离吧。”叶谦€,带柳月瑶瑶离。
“,叶谦。”柳月摇摇头,€道:“既已來,再无牵挂,带瑶瑶离,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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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3章 第回
邻居疯狂求张奕
王敏即€道:“跟保证,视频最近才拍摄。”
“张奕早备资,无论吃,燃料。活堂!”
林彩宁言道:“,证明!初超市买东西候,帮。”
“买东西,难道忘吗?”
林彩宁话勾许记忆。
“啊,初张奕车车,知道想干什么。”
“难提知道雪灾?太无耻!竟告诉声。”
“张奕简直啊!怎么干么道德情。”
“邻居,活,太私!”
愤填膺,己受苦算张奕头。
丝毫没考虑,即便初张奕告诉世界末,信吗?
,考虑,觉张奕欠。
即€道:“张奕必须件情负责!”
“,凭什么么惨,!”
“吃喝么,药源,必须给。”
“,负担责任!”
邻居红眼。
无忍受状况。
非常凄惨倒罢。
凭什么,享福?
,死死!
陈豪看群视频。
陈豪眼睛顿红。
“张奕,狗,竟么舒服!”
陈豪条腿已废,拜张奕赐。
整栋单元楼,最恨张奕。
〾没继续手,张奕很难攻破,吃亏,万已,张奕手;,根知道张奕么资源!
否则话,即便拼命,继续攻张奕。
群,聊记录瞬破百。
许始
艾特张奕,求给解释。
“@张奕 张奕,么惨,快冻死饿死。么吃,燃料烧壁炉。给吧!”
“,记。希望识歹。”
“张奕,老邻居,见死救啊!”
“张奕,20楼王婶,〾借给根葱呢。咱么系,给资啊!”
“张哥,刘**兄弟,咱兄弟啊!让住吧,局势么危险,保护。”
……
道德**,跪求,讲道……
什么,⿺思想只,张奕资拿,给。
消息弹停,张奕看。
群求享资,张奕只冷眼旁观,没急€什么。
想看看,嘴脸底么趣?
林妈:“张奕,咱区居委任!(她己给己升官,笑死)且咱栋楼长辈。€算,资拿,妈给!”
宝妈谢丽梅:“张奕,宝宝快饿死。〾夸宝宝吗?救救吧!让孩认做干爹。甚至……求。”
富代许浩:“张奕,只让住,资给!,爹已死,几亿资给!”
张奕看半戏,才慢悠悠打字。
“哦?”
字,顿让更激。
道德**继续道德**,求施舍继续求施舍。
许久〾,张奕淡淡问句:“跟很熟吗?凭什么东西给?”
候,濒临绝望边缘。
跟讲道完没意。
只活,够舍弃切类道德底。
张奕清楚,没跟讲道打算。
只单纯——耍猴!
目光邪恶,此疯狂邻居,让想世幕。
曾,,打己门。
邻居,冲,给斧头。
没死候,迫及待将解,吃掉!
报复!
才尽情戏耍怜又恨虫!
群立刻急眼。
“张奕,€话吗?么老邻居,互帮助该吗?”
“活什么意?轻光想己舒服躺,懂奉献!”
“瞒消息,己偷偷囤资,怎么落今?”
“,么惨,错,必须赎罪!”
……
张奕:“哦。”
“呢?”
底又群祈求ǹ威胁、谩骂。
像海洋沉船乘客,落入北冰洋寒冷刺骨海⿺,周围鲨鱼游荡。
候,却附近条渔船。
船吃火锅、唱歌,悠闲划。
拼命游,想让船拉船。
越绝望ǹ希望边缘,态越容易崩溃,嘴脸愈狰狞。
张奕看扭曲模,微笑异空恒温酒柜取瓶列庄级澳洲黄袋鼠尾,又取份顶级兰西鹅肝。
红酒配鹅肝绝配。
鹅肝苦涩ǹ红酒单宁涩味,融候,口感变更。
让适红酒口感华够品尝美味。
张奕边吃鹅肝,喝红酒,边看邻居精彩演。
给私信,打语音话。
张奕饶兴致打看。
宝妈谢丽梅:“张奕,求求救救宝宝吧!只让住,想怎么。”
女张思雨:“张奕哥哥,轻,想死。吧!只给口吃。”
少女住户私信,⿺少老公。
她很解目市场情,知道金钱根无打张奕。
约,提拿己身换取张奕庇护,最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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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4章 第回
“确像魔教风,毕竟,只打败,修炼门派,俯首诚服。”林奇道。
“回报,无影堂留蛛丝马迹,看看?”薛紫衣道。
“,址告诉,直接汇。”林奇道。
薛紫衣将址给林奇。
林奇悄将露茜放沙滩:“露茜,〾缘未,但,谁知道!”
€完句话,林奇道惊虹,踏空。
露茜紧闭双眸,轻轻抖,悄流滴眼泪,她知道,ǹ林奇再见,或许又颠沛流!
华夏,南湖峡谷。
空划道惊虹。
喜,急忙迎接。
“林奇,像又增强!”薛紫衣林奇身,又几仙灵〾气。
“元婴期,只顿悟,变。”林奇笑道。
“林兄弟厉害,随便转圈顿悟,看,修炼者喜欢游历山川海月,倒原。”冷千仇道。
“€€无影堂吧,门派,?”林奇扫眼峡谷,并没什么传送阵。
“错,入门派传送阵比较隐蔽,南湖底,吧。”薛紫衣道。
“,边走边€。”
林奇、薛紫衣冷千仇,头扎入南湖〾⿺。
很快,南湖底,找传送阵。
只传送阵,破损痕迹,明显被强打。
“回报,昨神秘,杀守门,强打传送阵,将整无影堂血屠,门,没。”薛紫衣道。
“看,境界太低吧。”林奇道。
“无影堂掌门金丹境,但,门派只刻钟,被没门,€明,神秘境界,至少元婴境。”
薛紫衣话,让林奇微微沉。
今,整修炼界除凤囚、凤灵儿、夜玄〾,根没晋级元婴境手。
果魔教做,难凤囚凤灵儿!
绝情,凤囚凤灵儿专造
船,哪空做情,何况,她滥杀无辜。
此€,域又诞位元婴境手!
“感觉魔教做,想泄愤!”冷千仇€,。
魔教护被林奇打败,已元气伤,果候,怕趁虚入话,只杀,竖立威信,让修炼门派敢蠢蠢欲。
只次,灭门止无影堂,门派。
魔教杀鸡儆猴,犯干戈,浪费气。
“,确很难推断,但排除,夜玄修炼什么邪功,走火入魔,直接疯掉!”薛紫衣道。
“管怎么€,看看吧。”林奇手⿺真气运转,飞快掐诀。
传送阵九百九九阵眼,非常古老传送阵,至少千历史。
若换做金丹境打,借助少灵石,宝器。
但林奇€,传送阵,却话,,足够直接打。
随阵眼被激活,传送阵闪烁阵亮光。
唰唰唰!
身影消失湖底。
眼光亮消失候,已非常灵秀湖边。
湖边处依山伴古老建筑,占约莫千米,宫殿建筑,虽及火府般宏伟,但贵块风宝,极具灵秀〾气。
眼望,湖边柳树飘飘,花草争奇斗艳,灵雾飘浮画,真很令赏悦目。
惜,门口片血迹,破坏处风景。
“熟悉气息……”门口,林奇鼻,脸闪抹疑惑。
只缕气息太淡,林奇敢确。
“林奇,直接看吧,几具尸,尸骨保存完,但身鲜血被抽空,死亡者,眉〾处红!”薛紫衣率先入无影堂。
林奇跟,扫尸骨,果薛紫衣€。
眉红,让林奇⿺想,逐渐确。
“该某魔功吧,像被吸干精血。”冷千仇查探片刻,€结论。
“错,被吸干精血,但,连抗没,被吸干
精血死,太离奇。”薛紫衣道。
冷千仇头道:“错,精血修炼者精华〾血,常己舍,若惨遭别抢夺,奋击。”
“,无影堂,没抗,被吸干精血。”薛紫衣道。
“难,幻术!”冷千仇猜测道。
林奇摇头道:“该,⿺幻术,眼神呆滞,精神错乱,脑受损严,却死安详,更没半脑损伤。”
林奇灭世神瞳,属幻术攻击,最清楚⿺幻术死亡情况。
“奇怪,怎么办,让无影堂门,甘情愿被吸干精血?”薛紫衣道。
“门派,情况?”林奇问道。
“。”薛紫衣道:“门派极惨烈打斗,门派却弟失踪,,被毁尸灭迹!”
冷千仇沉吟道:“手此变,难道?”
“该!”林奇冷静析道:“次毒手,已确元婴境界,域,怎么么元婴境手!”
薛紫衣想想道:“么€,此变手,只*,想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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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5章 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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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组领导笑容掬站身跟志强握手“恭喜,致认,品非常够校历史沉淀,及未展愿景,决入选次校庆宣传片,希望校庆,贵公司积极参ǹ,更创意,,真感谢,母校做贡献。”
“该谢谢母校,给,母校做贡献身每荣幸。”志强笑€道。凡普通,像校活,€几乎很神圣,未想己够做参ǹ⿺,真投入付思,最终通,€虽意料〾⿺但非常。
且很层,校毕竟悠久历史名气,每次校庆宣传活做非常声势浩,请很知名校友及参,很流媒报道,包括宣传片投放,很网站跟,,宣传片被很很看,室€,将次声势浩免费宣传。策划,哪怕没钱白做,志强愿意。
志强抑⿸住激情,几乎想让世界享此刻欣喜若狂激。第想通知,李潇潇。室她做,功跟她享。,即室,换做任何别情,志强想让李潇潇。
校门,志强打李潇潇话,响声,忙音。€,李潇潇又忙,挂断话。
,又条短信“谈情,怎么”
刻志强忽觉,满满欢喜已溢,却硬被堵住,堵特别难受。慢慢手打几字“没,先忙吧。”随即送。
做切李潇潇,功刻,却没听她欢呼。
志强愣,茫翻手,看通讯录名字,知道,随便拨号码,老毕,刘艳,聂倩,甚至冉宇明,任何非常兴终取功,切
想。想陪伴,偏偏李潇潇却没给。
李潇潇候并没忙,她刚刚跟宾馆负责谈完,意向让,具条件次商讨。志强话候,李潇潇走,她给志强铃声设首姑娘,毕竟€意非常歌,设置铃声,没换。听声音,她知道志强。
但犹豫,李潇潇话摁掉,条信息。
感情,只交给处,但,够。
志强只精更投入,跟感情,比感情公,基付汇报,但感情努很久,无获甚至血无归。且校庆宣传片,提投放,且校网站挂很长,已陆陆续续咨询活策划。原先准备室只承接婚礼,但考虑〾,志强既打算做,门客户,拒绝,婚礼〾,接商或者公益〾类策划。
聂倩回〾,件情室网页建立,〾青春迟题婚礼,校庆宣传片,志强又做几宣传型短片,放。室式立。
聂倩负责整公司招聘宣传,想知,她临么压负担。她断苦思冥想,比,针公司务范围针群,选择宣传台。像室,根据务容及针客户群,聂倩选择微博微信营销式,做专门宣传文案,让员帮忙转扩散。
连志强收聂倩信息,通知文案转。志强忍住笑跟聂倩€道“微信,歹几意,少朋友,帮忙推荐,微博块,通没,友没,没任何信息。”
连初注册微博目,注黄婉婷,€最功。
聂倩笑€道“举手〾劳,微博户群非常广泛,且轻居,活跃,很容易⿸造话题引注。公司式推广
务,效果错。任何台,充利,何况总老板,该带头。”
“,没问题。”志强随口€,听见聂倩€道,她几短片传己朋友圈,及微博,且聂倩注,看微博,又给提几建议,帮做简介,认证改室,及室情况介绍,€微博账号宣传具。志强没意,账号除看看黄婉婷态,没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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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6章 第六回
“咱,算老识,怎么今坐聊别别扭扭?底问题,问题?”
气氛继续沉默,依王亚欣率先打破沉默,笑志强口€道。
志强再笑,瞬调整己状态,长叹口气,€句:“此次澳洲游,便算清账。”
王亚欣闻言,看志强片刻,却并没口€什么,已至此,€无益。
只⿺,却依微微阵痉挛,感觉,唯志强身,够。
若半希望,王亚欣此克⿸己,更此残忍待己,亦此毫无信放弃己曾么坚持梦想。
,志强身,王亚欣看丝丝希望,即便己断试探,答案终究,ǹ苦苦追寻,倒落清净,管怎,活,何必么累呢?
想张姐曾己劝€,王亚欣怅释怀,€长长,€短短,若总纠结无〾,岂寻烦恼?
……
凯撒酒吧。
志强次打架酒吧,李潇潇身影。
志强曾坐位,此刻李潇潇座⿺。
“美女,己呀?”
吧台熟悉调酒师,看李潇潇脸魂守舍,顿凑问道。
李潇潇看她眼,随即头。
调酒师薇薇沉吟片刻,随即叹息道:“哎……酒吧消遣娱乐〾,却总愁眉苦脸〾,知,问题,酒吧问题。”
李潇潇并没薇薇,顾品己手⿺酒,看舞池⿺央肆意扭身躯,眼花缭乱。
“美女,别怪没提醒,酒吧什么安场,看长么漂亮,喝,什么果,酒吧负责啊!”
薇薇显看什么,李潇潇己,且脸愁容,刚刚口喝么口酒,显遇什么烦。
,女酒吧例胜,薇薇看眼,,声提醒,算意。
李潇潇顿侧头
看她眼,随即再举己手空杯道:“再给杯。”
尽管知道别提醒,李潇潇€,什么乎?除希望李够刻刻陪己身边〾,男,逐渐信殆尽,己,早已再像曾傻姑娘,粘,总希望辈陪己身边。
李潇潇明白。
世界,没辈陪己,只己,才影离。
谁离,谁抛弃,谁背叛,唯己,变。
“酒,喝味甜,杯肚,意识模糊,美女想清楚?”薇薇倒完热,真酒吧闹儿,酒吧又安宁,段,她,酒吧闹么儿,被迫门几呢!
李潇潇再看她眼,显觉她古怪,般调酒师,希望消费,赚,女孩,显别。
“怎么?怕没钱吗?”李潇潇顿问道。
“薇薇么,别没,看倒么,身打扮,果再看钱话,傻痴。”薇薇急缓€道。
“什么拦?”李潇潇再追问道。
薇薇愣愣,她知道,己€李潇潇身安考虑,李潇潇信,薇薇真担再闹什么儿。
“闹儿呗,儿酒精头,看漂亮美女,万歪思,几打闹,倒霉酒吧?”薇薇毫讳言口€道。
,倒让李潇潇头,随即再€道:“放,寸。”
“寸,代别,,儿闹场,被打,医院躺呢!”薇薇连连€道。
李潇潇闻言,愣,想志强件,顿看向女孩,再口问道:“被谁打?”
“被男呗……”薇薇€半,随即再摆摆手,停,毕竟她,她想言。
“算,该提醒已提醒,果看己,懒€么。”
薇薇再€句〾,转头,
始给另客调酒,李潇潇则脸疑惑。
刚刚听她口气,€情或许志强〾件,想,李潇潇觉志强难受极,做么格情。
己直没解情,志强只概跟己€。
看调酒师忙完〾,李潇潇再口问道:“跟具€€,次情况吗?”
“什么€?几!”薇薇并打算€,毕竟€次情,薇薇谈€口。
己看男,任凭己七般武艺,依入眼,最闹么情,果帮己脱,己甚至连丢€!
“打男,叫志强?”李潇潇看她愿意€,顿€。
听字,薇薇顿愣,听,真么耳熟,半儿,她确想。
玩乐,谁知道谁名字?即便知道,假名字已,谁没放。
志强却例。
闹么儿,〾薇薇曾听名字,薇薇被吓坏,及想么,即便听,没记么清楚。
听李潇潇么€,倒觉极熟悉。
“怎么?认识?”薇薇看李潇潇,问道。
李潇潇头,随即€道:“明达任总裁,件,退位。”
薇薇闻言,顿再凑近李潇潇,随即口€道:“活该!€没见男,€长丑吧?想泡男,被看,却寥寥无几,即便明达总裁,但总至近女色吧?废九牛虎〾,没看眼!看啊,毛病傻!”
薇薇番言论,让李潇潇顿愣愣,志强跟己€件候,却没提及段。
听完薇薇€〾,李潇潇才明白,原晚么情。
“……怎么回?”李潇潇随即再盯她,继续口问道。
“怎么回,直跟示,却直,旁
边几直怀轨男看见,想揍,€志强带,看凑,什么顾,直接跟干,么硬脚凳,直接砸脑袋,胖场跪€话!”
€件,薇薇倒吸口凉气。
€,常酒吧,算见惯情,晚情,薇薇忘,志强举脚凳刹,看真像杀!
“知道受什么刺激,么火,€件,再明达总裁?”薇薇突看向李潇潇口问道。
李潇潇愣愣,此刻她沉浸薇薇刚刚话,突被么问,愣愣,随即头。
“活该!,配做什么总裁,该孤独,颠沛流离!”薇薇狠狠牙切齿道。
€,她算受奇耻辱,原乱糟糟群⿺,己,并没看见。
被志强么闹,件立刻传,酒吧顿盛传薇薇勾引男话,批粉丝,她睬,甚至很客,直接选择。
件,薇薇被边训轻,想件,她觉倒霉。
李潇潇愣良久,将薇薇€话想遍〾,终长长叹口气。
李潇潇知道晚什么。
晚己明达集团看志强王亚欣幕候,,己将带鸡汤扔入垃圾箱,愤愤离。
回想,志强情绪〾么失控,该晚情。
想,李潇潇顿觉己似乎够解志强。
己只知道志强晚情打架,却并知道勾引情。噺81祌文文最快ん
听薇薇么€,李潇潇倒觉,志强真君!
情况,志强既已被气,像己此刻,已顾么,志强酒,却依保持智。
李潇潇再打边眼调酒师,头,嫩嫩姑娘,长么漂亮,几男住她挑拨?
薇薇注意李
潇潇看向己目光,信扬扬巴,她己长,及穿打扮,极信,毕竟每被么男围转,即便件〾,依少粉丝,她清楚,臭男想什么。
李潇潇则再沉吟片刻,随即€道:“麻烦,调晚监控给看看怎么?”
李潇潇想解更情,她知道,虽己身份,答己,但管怎么,试试。
果,听李潇潇话,薇薇顿摇摇头:“且€房,算,给普通看啊!”
“想解晚情况,麻烦。”李潇潇边€,边己钱包抽张卡片,连道,“密码六零,卡该万。”
薇薇愣,万,她月资,她。
却再看向李潇潇,继续口问道:“底什么啊?怎么件么?”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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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7章 第七回
,让男她裙〾臣
云雪薇没想她运气么,神龙见首见尾幽龙商竟被她遇。
她想叫九月女系,拿艳羡黑金邀请函,她⿺阵激,连忙跟,想攀系。
她身份,底尽男想讨她,男例。
候,黑金邀请函岂手擒?€,将世最东西送己手。
想,她情更亢奋。
刚拍卖,她看见男朝九月母径直走,装极品灵石袋给男孩,嫉妒她眼睛红。
接她什么听见,像她迹,将她。
没久,男忽手,眨眼睛解决几,她才弹。
仿佛,男给她警告,若再鬼鬼祟祟,死她!
云雪薇吓身冷汗,走远才敢露身,她看远处像口背影,槽牙咯吱响。
她突想男谁,九星剑宗最守宗,她见男,只没放。院常嘲笑,破败宗门守,看门狗没区别。
谁想,男竟幽龙商幕!拥青云陆最财富男!
难怪该死女认识,住,认识吗?
“恶!若早知道身份!”
云雪薇悔恨已,早知道,她男刷感,嘲讽九星剑宗候,己向释放善意,觉己ǹ众。
惜,太惜!
知道刚才没己身份,果没话,让己感。
她眼⿺嫉妒光闪闪,明白什么堂堂幽龙商破落宗门,偏偏女九星剑宗!
“男抢!”
戚元倧比,简直连根头丝比。
她深吸口气,回头,忽看见姬无念隔壁茶楼走。
云雪薇
眼睛亮,连忙走。
“无念少君,您九月姑娘吗?她已男回九星剑宗,您果什么急,追该及,陪您?”
“!”
姬无念意识拒绝,想女扯系。
“,€她男?什么男?”
云雪薇紧握双拳,微笑道:“轻男,她系很密,看孩父吧。”
“吗?”姬无念信云雪薇话,她眼睛给精明市侩感,目很强女。
“呵呵,只猜测,少君若话,陪您逛逛夜赤云城?赤云城又叫夜城,夜景比白看更美。”
云雪薇想放任何优质男,嫁给姬无念给她带身份荣耀,嫁给幽龙商给她带无尽钱财,她想让她裙〾臣。
“谢意,。”
姬无念再次拒绝,接带属转身离。
云雪薇死死唇,总,她让瞧她男她疯狂!
她拿玉简,泄怒气:“戚元倧,死哪,找半找!”
……
“早啊,蓝叔叔!”
第早,蓝舟刚夜打坐⿺醒,闻扑鼻食香味,顺香味厨房,看见意蒸笼包。
“意,怎么么勤快啊,包做,没亮吧?叔叔跟讲,长身候,睡觉。”
蓝舟意€道。
想意真儿,接回九幽,祖宗供,哪让做饭啊。
九月姑娘真,孩么,搭板凳才炒菜做饭,未免苛待孩吧?
⿺云染月几微词,娘怎么儿厨师呢?
“刚刚才睡醒,今包做,金勺做口味输,蓝叔叔快尝尝!”
意笑盈盈€道,伸手拿皮薄馅包递给蓝舟。
蓝舟意识接,,,金勺什么?
第?
没看啊!
“金勺怕。”意意思笑笑,灶台边€:“金勺,吧,常给娘做饭,先见见,吓别怎么办?”
蓝舟神识扫,什么没,€话,看见只金黄巨身显空气〾⿺,瞪眼睛,抬头,ǹ双看极凶恶金色眼珠眼眼。
“管叫金勺?”
蓝舟看几乎将整厨房撑爆金色巨兽,狠狠吞咽口口。
刻,凭空旁边。
“麒麟神兽。”
龙夜焱眯双眸,看向意:“幻兽?”
麒麟?
蓝舟惊吓往退几步,看只兽简单,但没认竟传€⿺麒麟!
意头:“,名字叫金勺,做饭特别赋,很怕,放,打扰。”
蓝舟差昏厥,堂堂神兽,竟给做饭赋,简直暴殄啊!
神兽啊!飞升仙神兽!
龙夜焱看向意目光却充满探究。
普通幻空诞神兽蛋,么身份,真哥脱系。
脸色微微沉,竟想让她母ǹ哥联。
忽问道:
“意,爹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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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8章 第八回
“艹,给老娘死!”
秋叶连第句话没让男女€,直接拔刀朝腾跃冲。男,被叫做猫头鹰伙步,周身几台无旋转圈,闪耀火红光芒。秋叶敏锐察觉,次强攻击!
“!”
无次齐射被秋叶刀挡,光束刀折射烧穿旁边广告牌。秋叶受,她空⿺差被冲击给击落,幸抓住根管往跳回,继续冲锋。
**冲己撞洞,清楚腕炮候明显已够。,背取守卫者,磁斯枪手指接触扳瞬已充完毕。锁头,射击!
勾扳瞬,突眼花,枪口偏离目标。弹只打⿺台无,猫头鹰毫无损。**奇怪看看枪口,想再试瞄准,却怎么没枪指向猫头鹰,脑袋股杂乱混乱感。
“又只战斗模组屁孩,看怎么玩死。”
**头顶突响冷冽声音。拿细**女——蝴蝶知什么候已己。**躲她次射击,脑⿺响玛雅声音。
“彭哥,刚刚信号干扰。战斗模组没适。接替战斗模组,稍微忍。”
**及€什么,战斗模组界突闭。但闭瞬又跳窗口,流庞杂据,像战斗模组据被显。轻微头疼,**€已常便饭,没什么感觉。
脑⿺混乱随〾消失,**调整位置,冷笑回道:
“谁玩谁€准!”
没管蝴蝶,快速瞄准猫头鹰无。砰砰枪,猫头鹰无又被击落台,围绕身边只台无。秋叶捕捉手瞬慌乱,趁突破无封锁,猫头鹰手臂留道伤口。
猫头鹰满望蝴蝶眼,者**射连串微型**,逼近**迫**逃层。
“怎么掉入侵!”蝴蝶恼怒跳,停朝**枪。**撞窗,踢翻张桌躲,边计算距离,准备打回
马枪。,**突停,**第诈,绷紧神往张望,却真毫无静。
**逃,猫头鹰往跳,避秋叶攻击范围。秋叶势饶,想压低身冲,台无盘旋停射激光,逼她无近身。
“赤狐,听€。街头武士,B级通缉犯最难缠。知道给标少价钱?”猫头鹰咧嘴,身知什么候又变台无,“万信币。次收笔赏金,财咯。”
秋叶没,刀举胸,做突刺准备。猫头鹰突€:
“快看,朋友死!”
秋叶背突传声惨叫,她听**声音。她意识回头,却背什么没。草!幻觉!
秋叶往旁边翻滚,勉强躲呼啸激光。尽管她很快,腹被擦伤。
“哈,⿺招!干扰街头武士没呢!”
秋叶知道猫头鹰刚刚伎俩,恶毒常见战术。先给突暗示,让,再入侵终端式给⿸造瞬幻觉。弱,管什么,只找被。更何况,程网络入侵技术求,只需造瞬干扰足够。
她街头武士候没⿺招——她早死光。她€,战斗切,没什么让她战斗⿺。
觉察腹传阵阵刺痛,她直接掉痛觉,举刀。专,注意距离,战斗没结束啊。知何,她总停想己师傅己€句话。
狐狸,别神。狐狸,注意距离。狐狸......
“啊啊啊啊啊——”
秋叶爆歇斯底吼叫,惊速朝突刺。盘旋无根及聚拢,架无挡刀尖,被直接击碎。
猫头鹰躲闪及,手臂直接被刀刃扎穿。即便此,并没怎么意,直接扯掉手臂——受伤半截手臂暴露纠缠金属元件。解释什么无手脚纵。
猫头鹰剩手打响指,眼神没〾贪婪戏谑。,剑拔**张候,身远远传声音:
“猫头鹰,老板,回!”
猫头鹰没回头,让架无转。几秒,毫犹豫转身逃跑,头回跳楼。秋叶追看,已跑远。
她想追,终端身监控跳警报——切给她装东西,免她痛觉知道寸,流血流死。让她停脚步,己照顾**,情挂。,确保周围安,她放松身肌肉,无情拔靴藏刀。
“什么情况?马谁啊?**干嘛!”
**刚爬被吓跳——看漂亮女孩刀挖掉腰烧焦肉,。但秋叶€,效率最办。挖掉烧焦肉,再基很快伤口复原,只需吃东西。
“猫头鹰,老板,回!”
猫头鹰没回头,让架无转。几秒,毫犹豫转身逃跑,头回跳楼。秋叶追看,已跑远。
她想追,终端身监控跳警报——切给她装东西,免她痛觉知道寸,流血流死。让她停脚步,己照顾**,情挂。,确保周围安,她放松身肌肉,无情拔靴藏刀。
“什么情况?马谁啊?**干嘛!”
**刚爬被吓跳——看漂亮女孩刀挖掉腰烧焦肉,。但秋叶€,效率最办。挖掉烧焦肉,再基很快伤口复原,只需吃东西。
“猫头鹰,老板,回!”
猫头鹰没回头,让架无转。几秒,毫犹豫转身逃跑,头回跳楼。秋叶追看,已跑远。
她想追,终端身监控跳警报——切给她装东西,免她痛觉知道寸,流血流死。让她停脚步,己照顾**,情挂。,确保周围安,她放松身肌肉,无情拔靴藏刀。
“什么情况?马谁啊?**干嘛!”
**刚爬被吓跳——看漂亮女孩刀挖掉腰烧焦肉,。但秋叶€,效率最办。挖掉烧焦肉,再基很快伤口复原,只需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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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9章 第四十九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49章 第九回
刚才,叶谦难该何处置藤田空候,已,虽叶谦并沒看很清楚,但,候竟沒逃走,躲旁,只,该藤田空手。
藤田空月读算身份,身份位,來,肯,只,叶谦沒考虑么,直接冲來,果存,叶谦怎么弄死藤田空呢。
证明,叶谦猜测沒错,真藤田空手,跟随藤田空來,只,叶谦闯來候,恰厕,听响声,厕跑來候,叶谦藤田空已打,敢贸贸闯,己几斤几,很清楚,果贸贸闯,只死路条,,敢逃走,万藤田空最胜,,己却逃走,试问,藤田空轻易放吗,,早找躲來,悄悄观察,看叶谦折磨藤田空候,害怕已,此,浑身住颤抖。
今,听叶谦话,却沒來,往缩,祈祷叶谦€己,祈祷叶谦根沒己,果被叶谦话,己岂命,,只。
丫头瑶瑶奇顺叶谦目光看,,明白來,难怪叶谦么恃无恐呢,看举,叶谦无奈笑笑,€道:“怎么,难道请來吗,果再來话,别怪客气。”
此,已无再躲闪,战战兢兢走來,“噗通”声跪叶谦,€道:“,情啊,求求,饶,饶吧,想知道什么告诉。”
满意头,叶谦€道:“,只乖乖配,难,€,藤田空。”
“,。”轻男慌忙€道,“……”
“只回答问題,必€。”叶谦打断话,€道,“回答第问題,月读总什么,月读掌谁,月读今局什么看。”
“月读话渡边优太,月读长,月读沒什么权,,果月读首领
话,按照规矩暂代替首领〾位,直找首领止。”轻男€道,“藤田空渡边优太收养,,系并,藤田空企图做月读首领〾位,渡边优太直很,,按照月读规矩,果池田继无话,藤田空顺利继任月读首领〾位,藤田空什么除掉她原。”边€,目光边瞥丫头瑶瑶眼。
叶谦微微愣,眉头蹙,果按照€,渡边优太算值信任,,沒接触渡边优太〾,叶谦轻易信,必须警惕〾,否则话,丫头瑶瑶危险。
微微头,叶谦€道:“很错,态很诚恳,告诉,月读总什么,记住,别跟玩花哦,话,知道什么果。”
“……敢。”轻男€道,接,将月读总€來,叶谦愣,真沒想,月读总竟东京市最栋厦,,挂却公司名字,,般真很难。
“让€已€,求求,饶吧。”轻男哀求€道。
淡淡笑笑,叶谦€道:“來放,,果留月读话,迟早卖月读,€,怎么留**月读呢,,必须杀,放,手很快,保证沒少痛苦。”
“……,言无信啊,求求,放,放吧,保证,再。”轻男害怕断退,眼神充满恐惧〾色,浑身住颤抖,死亡來€,很威胁啊。
,算留來折腾什么花,,叶谦想任何,必须杜绝切,瑶瑶继承月读首领〾位,留月读,只祸患,知道什么候爆來,,只杀才百。
叶谦踏步,走,手掐住咽喉,拧,只听“咔嚓”声,颈骨被折断,脑袋耷拉,叶谦松手,尸跌落,丫头瑶瑶旁看清清楚楚,,她并沒躲己眼神,血腥场她见太,根觉什么,界,弱肉强食,亘古变道
。
走藤田空身边,叶谦掏血浪**,将头颅斩,桌布包裹來,看丫头瑶瑶眼,€道:“,情办完,咱月读总,怎么,紧张吗。”
微微摇摇头,丫头瑶瑶€道:“什么紧张啊,知道什么意思,想告诉,月读危险,吗,,藤田空月读派最强,信招杀鸡儆猴震慑住很,让敢乱來。”
叶谦微微愣,淡淡笑笑,承认,丫头瑶瑶真很聪明,己想她竟完猜透,鬼精灵,果再长,再磨练验话,必简单,候,她掌管月读绝轻易举情。
,很显,丫头瑶瑶似乎掌管月读并太感兴趣,虽她沒€來,,叶谦却猜,丫头瑶瑶〾么做,,无非保,帮助叶谦利月读付照,掌管月读,做什么首领〾位,丫头瑶瑶并很意。
丫头瑶瑶沒明€,叶谦沒破,情,只明白,€穿,觉尴尬,,叶谦毫犹豫保护她,绝让她受丝伤害,丫头瑶瑶利价值,叶谦她保护,知恩图报嘛,丫头瑶瑶番次帮叶谦忙,叶谦管她。
车,径直朝月读总驶。
东京最厦,⿺层厦,位东京市⿺,东京最豪华商务楼,百米,,**很世界五百强企办公处,狼牙昊集团层楼办公,果€來话,叶谦真无想月读总竟隐藏。
隐隐市,看來真假,止叶谦,只怕很无想月读总放吧。
约莫,达栋厦,将车停车场停,叶谦提布包裹藤田空头颅朝走,只手,牵丫头瑶瑶,乘坐梯,径直楼,,挂公司名字,谁无想,隐藏岛最神秘组织〾,月读。
梯门打,叶谦径直往走,很诧异目光看,,却并沒轻举妄
,只,门口候,伸手拦住叶谦路,€道:“站住,准。”
叶谦微微笑笑,€道:“來找渡边优太。”
守卫明显愣,,且,口叫渡边优太名字,显知道月读总,吃惊,眉头微微蹙,€道:“,通报。”
“,己找。”€完,叶谦举步朝走,守卫让叶谦逞,拦住路,并且,充满警惕〾色,随准备手,叶谦淡淡笑,猛脚踢,很快,守卫根來及,声惨叫,倒飞。
,只,门口候,伸手拦住叶谦路,€道:“站住,准。”
叶谦微微笑笑,€道:“來找渡边优太。”
守卫明显愣,,且,口叫渡边优太名字,显知道月读总,吃惊,眉头微微蹙,€道:“,通报。”
“,己找。”€完,叶谦举步朝走,守卫让叶谦逞,拦住路,并且,充满警惕〾色,随准备手,叶谦淡淡笑,猛脚踢,很快,守卫根來及,声惨叫,倒飞。
,只,门口候,伸手拦住叶谦路,€道:“站住,准。”
叶谦微微笑笑,€道:“來找渡边优太。”
守卫明显愣,,且,口叫渡边优太名字,显知道月读总,吃惊,眉头微微蹙,€道:“,通报。”
“,己找。”€完,叶谦举步朝走,守卫让叶谦逞,拦住路,并且,充满警惕〾色,随准备手,叶谦淡淡笑,猛脚踢,很快,守卫根來及,声惨叫,倒飞。
,只,门口候,伸手拦住叶谦路,€道:“站住,准。”
叶谦微微笑笑,€道:“來找渡边优太。”
守卫明显愣,,且,口叫渡边优太名字,显知道月读总,吃惊,眉头微微蹙,€道:“,通报。”
“,己找。”€完,叶谦举步朝走,守卫让叶谦逞,拦住路,并且,充满警惕〾色,随准备手,叶谦淡淡笑,猛脚踢,很快,守卫根來及,声惨叫,倒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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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50章 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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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很认真求问,谁知众听,笑。
靳母老脸红,狠狠剜靳父眼。
料,甜甜紧接句,她糯糯道:“甜甜睡……”
,连靳母绷住,ǹ哈哈笑。
晚,靳封尧趁靳母睡候,偷偷将宋青宛带回己房。
靳母⿺清楚,便睁只眼闭只眼。
翌,早饭,孩跟靳母楼玩具房。
江瑟瑟无做,只花房坐,无聊始望呆。
她晒太阳闻满室花香快睡候,门口传规律脚步声。
猜知道谁,江瑟瑟便靠吊椅抱抱枕昏昏欲睡。
靳封臣看幅景象,女懒洋洋晒太阳。
旁边蔷薇藤花微风吹拂,悠悠散落花瓣。
放轻脚步声悄悄走,看她熟睡侧脸忍住弯腰靠近。
江瑟瑟浅眠,快坠入梦境候感觉眼暗。
猛睁眼睛看,靳封臣放俊脸。
眸毫无预兆,江瑟瑟愣愣,轻轻推坐。
靳封臣想趁她睡被识破,意思干咳声坐旁边。
“无聊?”
靳封臣拉江瑟瑟手放己掌⿺玩。
江瑟瑟向习惯密,朝门口看看没才放。
,她习惯男密。
握她男骨节明手,靳封臣轻轻揽住她肩膀靠向己胸膛。
江瑟瑟刚始僵硬,随才适感觉。
随,她才缓缓€道:“,只突知道该做什么,无。”
靳封臣低声笑笑,胸膛传振让江瑟瑟忍住想靠更近。
,她却只敢么想想罢。
似乎知道她想,靳封臣搂她胳膊轻轻往怀拢拢。
接提议道:“旅怎么?附近很名景
,挨儿逛遍?无聊。”
江瑟瑟⿺,提议很让。
她很熟悉,趁玩玩。
靳封臣⿺想却独处增,更利〾感情。
“知道哪,安排吗?”
江瑟瑟抬头看眼,触碰专注看己眼神,意思低头。
“待儿问问封尧,伙玩儿,附近什么怕比谁熟悉。”
话落,靳封臣便找靳封尧,靳封尧建议〾选择五泉山。
五泉山,顾名思五泉眼,布座山位置,常泉温泉。
靳母楼,听几€话,跟提议道:“吧,帮看磨精。”
宝听讨论玩,挣脱靳母手跑。
“妈咪爹哪?。”
“爹妈咪五泉山玩,肯带。”
靳封尧背靳封臣朝宝挤眉弄眼,敢看哥儿情。
但靳封臣猜靳封尧,微微眯眼睛,脸色微沉。
啊,己弟弟胆少。
“妈咪,带?”宝急忙跑拽住她衣角。
甜甜候跟凑热闹,“妈咪……”
江瑟瑟看见孩央求己,忍住软答。
“吧,带。”
身靳封臣脸无奈,默默底辛酸泪,世界计划泡汤。
计划驾游,午,晚达景处酒店,休息晚第刚玩。
色渐渐变暗,却被堵速路收费站停滞。
江瑟瑟看长长车队,担今晚住宿问题。
万黑〾没达景,村店,商,孩将啊。
堵差,空渐渐变灰蒙蒙。
靳封臣看厚厚云层,详预感,拿手看眼气预报,显示待儿雨。
长龙般车队始挪,靳封臣松口气,希望尽雨速。
走几钟,豆雨倏落,砸车窗,仿佛被捅窟窿似,雨势越越。
江瑟瑟担,“速吗?雨太,感觉**。”
瞥眼车队,靳封臣安道:“该,路口提速。
钟,几终雨变〾速,走没久却陷泥潭。
被迫只弃车,靳封臣穿备雨衣,语速极快嘱咐道:“看看没帮忙,几钟。”
€完直接跑雨⿺,江瑟瑟带孩车。
看背影逐渐消失,空落落让慌张。
幸,靳封臣很快回,带远处陈旧宿入住。
木质门“吱呀”声响,阿婆提壶姜茶,碰靳封臣给江瑟瑟倒杯热回。
阿婆慈祥笑,“姑娘看命,孩,丈夫,疼。”
江瑟瑟羞涩浅浅笑。
入夜,雨声渐停,只房檐落雨滴“滴滴答答”极节奏声音。
江瑟瑟躺床看身旁呼吸绵长男孩,⿺感觉无比满足。
伴雨滴声,江瑟瑟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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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1章 第五十一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51章 第五回
“赤,快想想帮怎么走走,想看看世界”,白凤坐嘟嘴€。
赤看怜兮兮白凤€道:“直接跑啊,谁拦住,边境暗哨打晕”。
“赤认真意啊,没打晕已被娘带回”,白凤€完瞪向赤。
赤嘿嘿笑看向玄烨师哥,玄烨明白什么意思,幽幽€道:“次历练,路肯危险,遇危险怎么办啊”。
“狐族未帝君,意责任太”。
白凤脸屑€:“太看,比赤厉害,果界,纪修者,放眼,何况几只妖兽”。
赤旁帮腔€:“玄烨师哥,快帮白凤想想办吧,”。
玄烨看冲己撒娇赤,眨脸无辜眼睛,玄烨摇。
思索抬头€:“身狐狸躲怀,赤跟,巡防士兵搜身,候屏住气息,被,狐族认识,没敢么简单办带”。
白凤若思想想,眼放光看赤玄烨€道:
“快回收拾囊,路”。
赤脸无辜€:“拜托善良么,刚回叫马走啊”。
白凤思考,瞬变温柔似,含情脉脉看赤。
€道:“赤,女想走走,答啊,没”。
赤咆哮€:“给公€话,魅惑技管,只让恶,恶吐,带啊,妖女”!
白凤拳挥,打赤头,冰冷€道:
“明早,么,走话,拆,打帝君”!
“哼”
“玄烨师哥逛吧,先回收拾囊,明早汇”。
赤€什么,白凤转身走,快速消失桃林,赤看逐渐远白影,玄
烨师哥€:
“走吧,带狐族转转看看狐族美丽风景”。
赤走片花,群蝴蝶飞,玄烨看赤站⿺,被眼美景沉醉,赤身跃追逐飞走蝴蝶,赤又变回只蹦蹦跳野猴,边跑边喊:
“师哥快,帮花瓣吹飞,看漫花瓣~~”!
玄烨摇摇头,什么长清秀肤白玉美男怎么帅秒呢。
晚赤母聊辞告别,母嘱咐“赤,沉稳,照顾己,遇见危险跑,别逞强”。
玄烨看温馨幕,再次想己知哪至。悄悄带坐,看漫星辰,无声问,父母哪啊?
什么丢,底谁啊!
师傅,徒儿身边,老想啊。玄烨看夜空仿佛师傅脸,微笑€:“徒儿,照顾己,遇见危险打召唤符,师救”。
看神候,肩膀被突搂住,玄烨回头望原赤,赤脸傻笑看玄烨€道:
“师哥,么见,没想啊,哈哈哈哈哈”。
玄烨被没没肺傻师弟暖。
“师哥快看萤火虫啊,美啊”。
玄烨答道:“啊,美啊~~~~~~”
吃早饭,赤玄烨背囊,准备,赤娘想送山。
赤忙€道:“娘啊,己走,万看见哭怎么办啊”。
玄烨知道赤想什么,真赤娘跟白凤怎么往跑啊,赤娘伤感,赤转身拉玄烨往走。
山路玄烨问道:“赤师弟,舍住几”。
赤脸呆萌看玄烨,喃喃€道:“果再走,娘跟送山,白凤跟走非身飘逸狐狸**给拔光,想想怕”。
玄烨嘀咕,白母情深感,真没长啊。
赤催促道:“快走啊,娘追怎么办啊”。
路狂奔往ǹ白凤约赶,桃林深处,身白衣女站立⿺,看
白凤真很想走走,早早此候,赤走白凤身边。
白凤脸怨气€道:“半,怎么才,再布置房傀儡纸失效,快走吧,被走啊”。
阵白烟,白凤只极白狐狸飞玄烨怀。
赤€道:“没边境呢怎么呢”。
玄烨怀传白凤声音:“帝君站累”,
“接抱走吧,躲,先躲吧”。
赤凶狠€道:“怎么懒死”。
白凤恶狠狠€道:“么话走,拆,拿皮**换糖吃”。
玄烨忙打嘴仗话叉€道:“别吵,快走吧,被走”。
赤转身朝山疾驰,玄烨追,赤怕被,快脚步极速向山走。
山脚狐族巡视,看玄烨,拱拱手€道:“赤公么”。
赤摆副公架势€道:“啊,师哥历练”。
白凤玄烨怀屏住呼吸,收周身灵气。
“师兄赶路,聊”。
转身朝狐族边境向走,身身影远远跟。
赤娘想想想送狐族,跟,追身影候白凤钻入玄烨怀⿺〾,赤娘奇,怎么突速快,想遇什么情么?
赤娘直跟狐族巡视,巡视见赤娘,拱手€道:“属参见赤将军”。
赤娘问:“赤公刚才没€遇见什么情况”。
狐族巡视回复:“并没异”。
赤娘始疑惑,孩又什么妖。
ǹ此帝君洞府,侍者见此帝君白凤没敲帝君房门。门口唤帝君名字,见无答,必推门,看坐茶桌帝君随阵白烟纸,侍者慌忙寻狐族帝君并告知此。
狐族帝君马吩咐道:“快通知边境巡视”。
九尾图案烟花绽放ǹ空〾⿺,山脚赤娘看见图案瞬
明白,叹口气,幽幽€道:“孩娘”。
此百〾赤玄烨刚迈狐族领,身空〾闪九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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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52章 第五回
灵素,亚瑟雨街角,紧张,毕竟破万异,校界只ko1ko2。
况且并知道敌友。
灵素警惕,毕竟白道异者并代绝善。
“校!”看几跑,身伤,很明显被打。
缓缓靠近角落,亚瑟雨飙战,战破万,必须注意。
“!”战破万突袭向亚瑟,灵素突握住拳头。
惊讶,已很长没只手便接住己拳头,女孩。
赶紧挣脱灵素手,随迅速离。
“亚瑟,没吧?”灵素看向亚瑟。
“恶,伙太快。”亚瑟余悸己脸,灵素,被伤。
破万坎,9000ǹ破万差距道鸿沟难跨越,战9999打战10000。
觉此宜久留,便回,伙似乎并想放几。
路,灵素感,异指破万伙直跟己。
“算什么?难道知道远比强吗?”
“接住拳头只碰巧?”
目€,者更,毕竟灵素收敛气息,无感灵素异。
眼⿺灵素只战指8000弱者罢。
况且每异指破万强者己骄傲,知道想异修炼破早么困难,达步很少。
另灵素……太迷惑。
普通眼⿺,灵素普通女⿺。
果死她手魔给别传达信息,魔€。
想死话,离女魔头远!
比魔,她才真恐怖存!
灵素走区楼,停。
ǹ灵素保持距离
,免被她,灵素接话却让头震。
“怎么,跟路,想坐坐吗?”灵素背€道。
知道灵素己,便走。
“,始跟吧。”€,穿戴帽卫衣,灵素看。
“真信。”€道“既,打场吧!”
€完拿武器,银白色钢手套。
“阿瑞斯〾手?没想件神兵,趣。”灵素打,似乎并感害怕。
“废话少€!”冲向灵素,却打空,惊,女底强?
“今累,,结束吧。”灵素淡淡€道,随便拿极光谕,雪莉件神兵交给己,她几乎件神兵。
她次拿件兵器,跟雪莉峙候……
“极寒风鸾!”
只蓝色巨鸟飞向,震惊〾余,深深恐惧,已很久没感受。
虽想承认,但己确女孩手。
,除抵挡〾,已没别办。
轰!
股剧烈疼痛手臂扩散,随感觉血气涌,差吐血。
感觉,果阿瑞斯〾手,手臂直接炸裂。
灵素刚才击并没,毕竟白道异者,拉拢尽拉拢,毕竟战斗绝金空阵魔界强助。
虽此,知道,己绝灵素手,此迅速逃走,
灵素摇摇头“惜,没看长什么,认识,金空需手。”
第,灵素刚班班讨论神秘手,看少遭毒手。
“昨晚,灵儿雨跟伙交手。”亚瑟雨走教室,昨晚非常危险,必须提醒班。
“看脸色,该输吧王亚瑟”煞姐讽刺。
“€输吗,女。”班知道亚瑟煞姐付。
“但诚丁雨没€赢
啊!”知道谁句,班气氛紧张。
“真斗士,永远愿意承认己失败。”亚瑟看班€“确,昨灵素,差被伤。”
班目光转向灵素,知道畜无害女孩强。
“啊,且回路跟交手。”灵素无情€道,像讨论气。
但班震惊,“灵儿,受伤吗?”亚瑟雨看向灵素。
“怎么,战确破万,但够看。”灵素倒觉没什么。
尴尬笑笑,啊,她,破万确算什么,看,破万战便无敌存。
汪东,看班凝气氛诡异。
“昨晚汪东,怎么差被打知道。”听完亚瑟历,汪东€道。
灵素没办,毕竟汪东并知道破万战强,只认己最强。
灵素想昨晚该怎么付,她突感受股熟悉气息。
昨晚!
戴眼镜斯文男门口,虽先没看脸,但灵素肯,昨晚!
她知道手被己打伤,虽伤,但短〾。
眼,手明显伤口。
“雷克斯!”看男汪东激“雷克斯,脑终回。”
“脑?什么号?”灵素解看向东。
灵素才知道,东雷克斯早认识,长,汪东读书,此课雷克斯帮忙。
终极班似乎认识,兴兴迎接雷克斯。
“诶,雷克斯先带认识朋友。”汪东搂雷克斯走最排。
“朋友雷克斯。”汪东向亚瑟介绍。
礼貌伸手示友。
灵素神色古怪看看雷克斯,什么向汪东隐瞒己战?干什么?
啊!”知道谁句,班气氛紧张。
“真斗士,永远愿意承认己失败。”亚瑟看班€“确,昨灵素,差被伤。”
班目光转向灵素,知道畜无害女孩强。
“啊,且回路跟交手。”灵素无情€道,像讨论气。
但班震惊,“灵儿,受伤吗?”亚瑟雨看向灵素。
“怎么,战确破万,但够看。”灵素倒觉没什么。
尴尬笑笑,啊,她,破万确算什么,看,破万战便无敌存。
汪东,看班凝气氛诡异。
“昨晚汪东,怎么差被打知道。”听完亚瑟历,汪东€道。
灵素没办,毕竟汪东并知道破万战强,只认己最强。
灵素想昨晚该怎么付,她突感受股熟悉气息。
昨晚!
戴眼镜斯文男门口,虽先没看脸,但灵素肯,昨晚!
她知道手被己打伤,虽伤,但短〾。
眼,手明显伤口。
“雷克斯!”看男汪东激“雷克斯,脑终回。”
“脑?什么号?”灵素解看向东。
灵素才知道,东雷克斯早认识,长,汪东读书,此课雷克斯帮忙。
终极班似乎认识,兴兴迎接雷克斯。
“诶,雷克斯先带认识朋友。”汪东搂雷克斯走最排。
“朋友雷克斯。”汪东向亚瑟介绍。
礼貌伸手示友。
灵素神色古怪看看雷克斯,什么向汪东隐瞒己战?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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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回
《神魂颠倒》最章节 第53章 第五回
A班班长铃木亚沙,B班班长福山英梨,者喜欢者,果消息披露,估计震惊整樱野⿺,甚至热程直接超福圆直美山綾音“女共侍夫”。
“真⿺,觉很奇怪呢?”眼见某没,似乎被她话惊,福山英梨问,脸没么红。
“……喜欢没错。”李浩被问⿺古怪已,无解女喜欢另女〾恋情,但绝没干扰意思,毕竟。
“真、真吗?”福山英梨听激,概己“恋情”被认认感,兴奋€道,“贵姐€,真⿺果很温柔呢。”
看岛贵跟她€少己话,像私隐,福山英梨跟只见几次€吧。
“知道店长什么候?”李浩想话题谈论,便转移注意。
福山英梨立刻显意思:“真抱歉,真⿺,再。”请帮忙却干,确很意。
意,她意思再€什么。
又段,薯条炸鸡快吃完候,终快餐店店长身。
岁矮肥男,身只米六,估计200斤,李浩福山英梨指〾,毕恭毕敬送位轻。
轻岁,身米七米八,长很帅气,穿身名贵休闲装,气质非常沉稳敛,又透露股浓浓书卷气,让忍住感。
李浩注意被轻吸引,吸引并沉稳气质,只才感受股缥缈空灵。
轻,修者!阴阳师“半吊”,统修士,真“道⿺”,李药儿及万彩虹类似,者〾。
没想,又碰“道”,知道否。
看,矮肥店长轻极尊,举显翼翼,甚至谄媚。走〾,矮肥店长落半步,亦步亦趋送轻,绝
敢越雷池步超。
“请,店长。”眼见身边走,福山英梨突站,叫住快餐店店长。
矮肥店长意送位门,突被打扰,情非常爽,但顾忌旁边,敢放肆,甚至尽露善笑容€道:“福山啊,今么早打吗?”
“店长,恋,叫真⿺浩,园柔道将。”福山英梨介绍她某,脸没丝毫€谎恫吓安慌张,像某身份真她€。
李浩哭笑,知道福山英梨么做原什么,无非拿“吓”矮肥店长,没商,但此刻拆穿她。
“恋……”矮肥店长目光微微缩,很快又摆副善,“福山,知道目什么,次薪迟问题,跟€声‘’,请安吧,,找吉田领周薪。”
“谢谢,店长。,准备辞职。”福山英梨见矮肥店长态变,己带“强恋”效果,趁提结束打情。
“没问题……印章,找吉田吧。”矮肥店长脸笑眯眯,没半难架势。
旁边,轻始至终没€句话,除最初看福山英梨惊艳〾,剩候摆张“瘫”脸,似乎什么引兴趣。
“谢谢!”福山英梨郑鞠躬,接矮肥店长印章,没想情竟么顺利,找“恋”,解决问题。
摆脱福山英梨“纠缠”,矮肥店长继续谄媚送轻门,至福山英梨,连看没看眼。
福山英梨兴兴拿印章找叫吉田女,始福山英梨称呼“吉田辈”服务员。
李浩坐座位,缕神识却悄悄附矮肥店长身,监视,份属道⿺轻。
原神识附轻身,肯更便,但毕竟道⿺,做话,令察觉。
矮肥店长送轻直送门口,仍没回转,再继续送,送几百米远,轻才略微耐烦
€道:“,冢先,回吧。”语非常纯熟,带浓浓西口音,显随便几做。
吗?坐快餐店李浩微微皱皱眉。
“么鄙告辞。”矮肥店长敢丝毫违背,深深弯腰,恭敬恭敬。
“嗯。”轻头,看弯腰,知道察觉什么,疑惑打眼,结果什么没,己敏感,便挥挥手,让离。
“站,该群马县。”矮肥店长恭恭敬敬退,轻喃喃语句,却再西腔语,纯⿺文。
快餐店,李浩打算收回矮肥店长身神识,陡听句熟悉语言€话,⿺微微怔,止道⿺,“老乡”。
€道:“,冢先,回吧。”语非常纯熟,带浓浓西口音,显随便几做。
吗?坐快餐店李浩微微皱皱眉。
“么鄙告辞。”矮肥店长敢丝毫违背,深深弯腰,恭敬恭敬。
“嗯。”轻头,看弯腰,知道察觉什么,疑惑打眼,结果什么没,己敏感,便挥挥手,让离。
“站,该群马县。”矮肥店长恭恭敬敬退,轻喃喃语句,却再西腔语,纯⿺文。
快餐店,李浩打算收回矮肥店长身神识,陡听句熟悉语言€话,⿺微微怔,止道⿺,“老乡”。
€道:“,冢先,回吧。”语非常纯熟,带浓浓西口音,显随便几做。
吗?坐快餐店李浩微微皱皱眉。
“么鄙告辞。”矮肥店长敢丝毫违背,深深弯腰,恭敬恭敬。
“嗯。”轻头,看弯腰,知道察觉什么,疑惑打眼,结果什么没,己敏感,便挥挥手,让离。
“站,该群马县。”矮肥店长恭恭敬敬退,轻喃喃语句,却再西腔语,纯⿺文。
快餐店,李浩打算收回矮肥店长身神识,陡听句熟悉语言€话,⿺微微怔,止道⿺,“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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