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后,仙子她想咸鱼》 第一章 送到凡界去 “下一个,沈多。”祠堂里传出族长的声音。 沈多倒腾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进门来,听从指挥把一只小手放入身前矮桌上的八角盘。 一息,两息,五息过去,八角盘上没有任何反应。 沈族长失望的摇摇头:“无灵根,下去吧!” “族长,换个手试试行不?”想她沈多胎穿到修仙界,不可能没有灵根的呀! 否则前世少年失怙失恃,今生三岁父母于秘境中身陨,两世爹娘不就白白祭天啦? 一定是她测灵的手没放对。 立于旁边的族老道:“灵根天定,强求不得。 小四莫要耽误后面的弟弟妹妹们。” “下一个,沈辞。”族长已经在喊排她后面的童子了。 沈多深深“唉”叹了一声,不舍的出了门。 门外有人抱起她就送到祠堂阵法外离开。 …… 外面,回来探亲的沈荇和另一个男孩迎上来:“小四,你几灵根?” “无。” “五灵根?” “那也比我没有灵根的强。”前年五岁测出没有灵根的沈溪更加低落了。 沈多拍拍他肩膀:“我说的是无,没有灵根。” “啊?”沈溪随即笑了:“还好跟我一样。” 沈多送他个白眼:“那怎么能一样,你有爹娘在侧,不用送到凡界去。” “小四,不然让我爹娘收养你。 反正自我去玄剑宗后,他们身边也没别人。”沈荇小姑娘很有姐妹爱。 沈溪却摇头道:“族中定然不允,没有灵根者除非亲生爹娘自己愿意供养,否则都会送去凡界。” “小四……”沈荇不知道怎么安慰堂妹。 沈多瞟了眼又有人失落的从门内送出来,摇摇头道:“没关系,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沈荇想和她一起,却是被沈溪拉住,“你跟着她更难受。” 沈多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绕过几个回廊并月亮门,她回到了一座四四方的小院落。 不太大的院落被半树桃枝笼住一半,每至盛夏桃果飘香甚是让人欢喜。 行至满树桃花下,她不由掐朵花儿:“此后经年,再不复得见。 过些天,我就要离开渔方城,到凡界生活了。” 不甘么?有,但她没有筹码让族长留下她。 何况她观察下来,但凡渔方城的大小修仙家族中养大的凡人,多数也是联姻用的,极少能自主。 若其父母是修士且生下有灵根的孩子还能婚后顺遂,否则鸡飞狗跳都是小事,无故丢命才是可怜。 倒不如带着爹娘留给自己的些许东西,到凡界另谋出路。 事到如今,她不求什么金丹元婴,求有机会继续练习武道至先天大圆满,也是有可能化气为液筑基,然后实现她御剑飞行的仙侠梦。 但成功者,极少!!! 正伤感间,枝头鸟窝里飞下只青羽白喙的鸟儿与她对视,“啾啾。” “叽叽也不行,我没有灵根。”沈多托着它坐到树下摇椅中:“茶茶,你是修仙界的鸟儿,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哪种妖兽后代,但你总归不能在人群里太久。 如今你的伤也好了,翅膀也硬实了,不如找你的族群去罢。” 两年前刚收到爹娘陨落的消息,她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 偷偷跑去爹娘时常练剑的小竹园,捡到奄奄一息的小鸟,因它总爱偷喝自己泡的灵麦茶,取名茶茶。 还好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自请调离了,她才能养住它。 彼时,她还偷养着,怕族里的修士认出茶茶后要走训养,不料这家伙知道她的担心后,摇身几下把身上火红的暗纹隐去,彻底变成青色。 当它在自己院头盘旋时,引来族老查看,说它是只不入阶的凡鸟,此后再不关注。 说实话,沈多不舍它的陪伴,但如今自己前程未定,去到凡界总归不利于茶茶成长。 “待我离开渔方城后,你就在半路走。”沈多自说自话交待完,就放它在摇椅上。 她自己回了房间收拾,其实也不必收太多,因为房里本就东西少。 爹娘是修士,储物袋里装着随身家当,不过是在住处留些给自己儿时打制的玩具,以及衣物罢了。 沈多现在五岁,衣裳不必多,捡几件常穿和娘以前做的,再把爹娘以前给的纳物镯戴上并隐去。 外表像是银镯的空间,凡人不用灵力神识也能装东西,仅半间屋大小的地方也能放下好些,是爹娘历炼中所得。 金银之类她没有,灵石更不会有,倒是有几样玉石制成的饰品,带着可以换钱。 纸张书本带些,爹娘寻来的凡界武功以及各类修士修炼心得之类,沈多抓紧时间再默背熟记后,摘关键字写成拼音带走,特别关于炼体的着重记忆。 至于原稿,她都烧了。 正忙碌间,院门的禁制被触动,沈多浇灭盆里的火出来开门。 “二堂姐,三堂哥,快进来。”是沈荇和沈溪。 沈荇两个只站在门口,“小四,正好族中要派人到凡界挑有灵根的族人,说是现在就走。 族长马上就会让你们几个一起离开。” “这么快?”沈多意外极了,立刻就道:“那我去拿东西。” 一个没有灵根的孤女,还是识趣些的好,修仙界她未必不能回来。 怀揣梦想她转身又回房,不及细查把书房的纸质东西都收入纳宝镯。 其间不小心撞掉了书架后挂着的一把刀,沈多捡起笑了,记得她两岁跟爹娘逛坊市,心心念念机缘定在此。 于是跑遍整个坊市的地摊,花了一块灵石相中把无鞘并缺口的破刀带回来。 爹娘都断言是饮血杀伐的凡刀了,但拗不过她,给打了刀鞘,洗了刀身,还道:“闺女将来莫不是准备成为刀修?” 沈多当时常常把玩,可惜偷偷滴血数次认不得主,到了三岁生辰爹娘送了她把玄铁短剑,才收起刀不玩儿。 “看来,你是不舍我的。”她心念一动将其收入纳宝镯。 不一会,背个小背篓就出来了,还招手让茶茶立在她肩上。 看得来接人的沈族长忍不住抚额:“小四,咱们家不缺箱笼。 这院里东西,你尽可都带走。” “族长,我一个五岁小娃娃,带那么些上百年的灵物在凡界,还不给人当成大冤种抢。”沈多十分有自觉。 沈族长:我竟无言以对。 沈荇这时递来个荷包:“里面有些凡人用的护身符,还有些壮骨丹培元丹,对你练武也有益。” 又给她挂脖子上一块木牌,“上面有我师兄的剑气,谁要害你杀了他。” 沈族长捏捏眉心:“小二,小四,金丹真人的剑气,凡人催动不了。”反而会引来觊觎。 第二章 从天而降 沈多赶紧取下还沈荇:“二堂姐,凡界的沈家也是亲人,哪里会害我。” 沈荇只好收回,沈溪满脸笑的递上钱袋:“给你换的金叶子银豆子。” “谢谢二堂姐三堂哥。”沈多真诚道谢,从小长大的交情不是盖的。 沈族长在旁边看他们话别,欣慰的点头,孩子们友爱相助才是家族兴望的根本。 再看沈多和沈溪,两个都是聪明通透的好孩子,可惜没有灵根。 他等了片刻打断他们的依依惜别,“小四,莫让你们十五叔耽误时辰。” “嗯。”沈多顿住,松开小伙伴的手,再回头看一眼长大的院子:“族长,我们走吧!” 沈族长轻轻一提,抱上她几步就来到了沈家灵脉所在的后园,交给了沈十五。 沈多正纳罕不见别的小孩,身后突然被拍上什么,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茶茶啾啾啼叫,那声音很慌乱尖锐。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一张床上,身边不见茶茶,只余小背篓在床侧放着。 她连忙摸着手腕下床,还好隐形的纳宝镯在。 房门在此时推开,独臂的沈十五面无表情:“下船。” 沈多本来想问茶茶,见他面色不善便作罢,拖着小背篓出来。 可是这位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沈十五看着眼前的小豆丁,眼神变的阴沉起来。 沈多打了个激凌:“十五叔?” 沈十五声音发冷:“小四,没有灵根未必不是好事,快点。”他转身离开。 沈多:十五叔怪怪的…… 我做梦都想当修士体验一把御剑飞行。 她在房外见到几个沈家孩子都神情低落不言不语,这次送走的都男孩,除了她。 沈十五收起四人带的东西放入储物袋,徐徐落下飞舟。 几个孩子乖乖跳下来,没问为什么天快黑了不进身后的城池,而是跟上他向山里走去。 他走的太快,几个最大不过九岁的孩子都快追不上了。 大约跑了一刻多钟,平日练武的沈多边跑边记住路线,感觉到很饿了,才到达一片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树后层层树木望不到头。 就见沈十五来到其中两棵树之间,快速掐起法诀,那里像幕布拉开一样出现个口子。 “走!” 九岁的孩子打头,沈多殿后出来,外面虽然还是山林,但树木绝对不像身后异常高大。 沈十五封住出口放出飞舟,带几个孩子没多久就飞过两座城。 沈多想记住路线都没有用,她不由暗叹可惜。 在沈十五扔来辟谷丹时,也没有心思吃,放到嘴边觉得跟以前味儿不同,悄悄收到纳物镯里。 她望着窗外垂眸,黑夜里看不清的大地上只有偶然一点光亮闪过。 及至夜半她睡着了,忽然听到声响要醒来,就听沈十五在说:“记得别送她到学堂。” 沈多警觉的没有睁眼,她在沈家学过,炼期修士可以将周围百米范围看的清清楚楚。 “诶诶,记下了。乡下女娃哪用上学,我们保证做到。” “好好教,不许打骂,将来好给你家儿子当媳妇。” “诶诶,记得了。” 声音慢慢在远去,沈多却不敢睁眼,她分明听沈溪说过,没有灵根的孩子都是送到凡人界沈家的书院学习。 还说那个国度是女皇临朝,沈家的女孩长大可以和男孩一样科举入朝为官的。 现在沈十五把她给人做童养媳?为什么?人干事儿? 正想着,房门打开了。 她感觉有人举灯走近,还给自己盖了盖被子。 之后人去门关,她仔细听,有人在门外小声道:“长的真好……” 得,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沈家,就是不知道沈十五走了没有。 沈多翻了个身,一摸纳物镯还在,再蜷身贴上眉心,东西也在就行。 刚要起身打坐,忽觉有人看来,定然是沈十五的神识,他没走! 于是,她蜷着不动,就在背诵武功秘籍中慢慢入睡了。 次日刚睁眼,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进来,正好对视上。 沈多禀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愣愣的看她。 翟氏顿觉有异,忙近前轻声道:“妞妞,饿不?” 沈多不语不起,翟氏又伸手摸来,发现她眼珠子还是不动,手刷的缩回。 扭头就向外喊:“当家的,你快来。” “怎么了。”进来个憨厚面孔的汉子。 翟氏:“这孩子是个傻的。” “不会吧?恩人哪会送个傻的给我们做……唔…唔…” “出去说。” 门合上,沈多猜测沈十五早走了,因为她感觉不到那种被人盯着的视线了。 但她依然躺着,小心运转丹田修出的一点后天真气。 混蛋!沈十五把她丹田给封了,很好,仇怨结大了! 正思索该如何解开丹田之际,屋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进来床前,“你是谁?爹娘说你是亲戚家的孩子。” 沈多保持呆愣不动,女孩再问也不说,待她离开才缓口气打量房间。 房间极小,只有床和柜,她的背篓不在,兄姐送的荷包金银钱袋也不在身上。 沈十五不当人子!什么仇什么怨这么挖空自己。 床侧窗户是关着的,她爬起来推开,外面凉风袭来,远望似有山林。 正要爬出去,听见脚步声又钻回被子下。 这次来的人多,有个穿道袍的老头儿替她把脉后道:“邪气入体伤神损脉。 若想治好,就送入观中养魂两年。” “???”沈多与他眼睛一触即离,她发现这是个修士!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听见他神识传音了:“一个有灵根的小丫头,居然被人封了丹田在农家。” 他食指还在她寸位轻击两下,尺位点一下。 沈多心惊却隐忍装不动,就听他继续忽悠那两夫妻,还说什么她命主破军带七杀养不住,不送走压压命妨家。 两夫妻没敢应下,只请老道士扎了针又抓药。 待他们都离开,沈多运转内功心法,丹田果然解开了。 勉强被人伺候一天,到入夜沈多房里有这家女儿陪着,她果断点住女孩儿睡穴,扒开窗户就走。 她并不知这里有多大,所以借着月色和极佳的目力先把村子转了个遍,练武的好处多多。 三面绕山仅有一条出路的山村并不大,傍水而居共有三十九座房子,多是茅草的。 沈多略犹豫一息,就沿河出村,几步后忽有一道从天而降的青光入怀,她大惊:“茶茶,你怎会找来?” 第三章 茶茶 “它一个鸟族,当然是飞来的。”一个声音乍然响起。 是白天的老道士。 个头不大的茶茶努力钻她怀里,沈多却不能视而不见,她速度行礼:“渔方城沈多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怎么谢?”求是道人很实际的,再萌的娃也不白助。 “呃。”沈多感觉眼前这人的气息虽和凡人一样,但绝对比她见过的金丹修士还厉害。 她再一礼,声音扬的高高起:“但凭前辈吩咐。” “倒会顺杆爬。”求是道人挑挑眉。 沈多歪着小脑袋,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的:“您点我寸关尺几下,不就是让我二更末刻来见的么?” “为何不是一更或三更?” “一更人睡的不熟,三更又太晚,二更刚刚好。” “有些领悟,那就给我做个端茶童子做谢吧。”话音未落,卷起人漫步云端离去。 这绝对是元婴真君,只有到了结婴以后才能做到御空飞行。 沈多抱紧茶茶满眼兴奋,她虽然有些修练心得,也藏有炼气入门功法,但只会背而不得要领。 白天时,数次行功尝试感应灵气总也见不着。 不被测灵盘捕获的灵根,一定有别的原故。 现在遇到高人可以修炼的机缘就在眼前,不论好坏容不得她多作犹疑。 “前辈,不知您名号为何?”沈多诚心诚意问。 求是道人晲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我不收徒,以后你就称我求是道长即可。” “能在道长身边沾沾仙气是我的福份,您日后唤童子一声小四,随叫随到。”沈多没有听过求是的名号。 沈家学堂仅给未测灵的学童略讲点常识,且渔方城是玄剑宗辖下,其门下元婴好几十,她也就知道沈荇拜了洗剑峰祈念真君为师。 最多听族人议起过名声特别响的各派天骄叫什么。 求是道人捻须:“呵呵,小小年纪油嘴滑舌,磨磨性子再到我身边吧。” 一句话说完,他就自己从云端下落到山中的道观外,且再一挥手道:“明日午时之前来到,过时不侯。” 沈多赶紧看观名,后觉身体一轻,在夜空中打个转儿,就落到一口水井旁。 “咚!――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一慢两快的打更声正好传来,沈多哪里会不知自己落到城廓之中,且已至夜半三更时分。 城内灯光已熄,她抚着茶茶小声的道:“先找个地方落脚。” 幼时就学武的好处显而易见,她体力可以支撑着把附近几条街走遍,终于在县衙附近找到了城隍庙。 然庙门已关,她敲了几次都叫不醒庙祝。 “茶茶,将来我若修仙,出游必要带随身房屋住,再也不愿无片瓦遮身。” “啾啾。” 尽管沈多武力可比寻常武夫,但她也不愿找个荒宅夜宿,更不会去客栈投宿,没银子人家才不理你。 正好这庙门前有厦可遮露水,她就决定在此打坐一夜了。 不想,一个时辰过后,凉气从地砖直往身上钻,沈多立时跳起打拳。 自个打的热火朝天之际,忽听得咔哒有瓦落地碎在庙门前,且那高悬的月亮一下被阴云遮住。 小小人儿汗毛立起进入防御状态,七寸短剑召出握住。 夜,更黑! “咚!――咚咚咚!” “子时四更,天寒地冻。” 打更人挑灯走来,还不及敲下第二遍,一道阴风从庙内窜出,卷起人就收紧吸生气。 “啊…救命!”咣当,灯落火起。 沈多吞吞口水紧握短剑,下一刻,她就如同炮弹般莽然冲杀出去。 跑开,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她肩头滑落的茶茶更是嗖的飞射而出,一口火苗喷出即听见“呜”的一声鬼叫。 那更夫啪的落地,已是生死不知。 沈多追到时,就见一只赤目阴魂与茶茶缠斗起来,她想也不想冲将上前去,玄铁短剑刷刷劈刺,不入品的黄符丢出一张又一张。 因她个头矮小,弹跳不高之故,仅能伤到阴鬼的腿部,且因她甩出的黄符起火嗞伤阴魂,还被其阴风踢出几丈外。 啪,短剑抛出好远。 沈多爬起来就扫见茶茶被阴鬼撕去两根羽毛,再吐的火苗仅有火星闪过即灭。 “茶茶!”没有凡人可催动的符了,她顿时摸出纳物镯里的破刀起跳,拔刀用力扑向那阴鬼后背。 唰,嗞 正撕茶茶的阴鬼立时被刀刺中歪斜,背上还冒出黑烟来鬼叫着要跑。 不待沈多追来挥拳,就有一条钩魂链从无声自开的庙门嗖嗖飞出,只倾刻间绑住那厮绞成麻花。 有一阴差狼狈奔出并抱拳:“多谢小友相助,否则今夜走失这恶鬼,城内百姓就要遭灾。” “怎么庙里就你一个吗?”沈多这厢捧起茶茶就喂药,她也顾不上有谁发现自己的纳物镯了。 阴差封住恶鬼的声音,伸手招来远处的短剑递来:“城隍带队追辑其余恶鬼去了。” 见沈多接过短剑,又噔噔噔跑去探更夫气息,他又追上道:“还请小友拔回宝刀,刀斩恶鬼无数,我亦鬼身不敢轻触。” 沈多与茶茶四目相对:果真宝刀?她飞快跑去拔回刀。 有了这遭,她今夜倒是被阴差邀入庙中暂歇。 可怜那更夫太重,她只得喂颗壮体丸不带他了,并敲响锣:“着火啦!着火啦!” 不出所料,好些人被惊动赶来,庙祝也惊醒跑出,而沈多悄然退入庙门后,身藏功与名。 她感觉阴差对自己颇为亲和,便不动声色的打听些事。 片刻不到,就寻了后罩房不起眼的杂间窝下,一遍遍擦拭着刀身睡不着觉。 那两眼放光的兴奋劲儿,看得那求是道人直摇头。 只是这刀,分明就是一把凡刀,却因其杀伐之力连鬼都怕,果真凡人之力亦不可小觑。 茶茶似有所觉的转动脑袋看,求是道人传音它:“你雷劫中捡了条命,不好生休养重新修炼,倒敢孤勇擒鬼,该夸你性烈如火还是没脑子? 莫不是跟个小丫头久了,鸟脑子变更小了。” “啾啾!” “呵,还不服气。你身上法力尽失已经打不过个寻常阴鬼是事实。 今夜,你若待阴鬼现身与小丫头斗起再喷他火,定然一击必中。” “啾啾啾!” “小丫头不会那会容易死,你太心急护她了。” “啾啾啾啾!”茶茶:冷血人族就会看热闹。 第四章 俩 “茶茶,你伤口又疼了吗?”沈多放下刀揽过它查看,见它被撕下羽毛的地方又渗出血。 赶紧涂止血散:“要是有颗回春丹,你马上就能好。 唉,你这个家伙,留在修仙界多好,何必跑来寻我还让自个儿伤了。 我莽撞去杀鬼,你也跟着一起受累。” 沈多借月色,拉拉杂杂和茶茶说好些话,她不需要回答,只是平生第一次与鬼实战,让她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茶茶偶尔捧场两声,一人一鸟互捧吹嘘中靠墙睡着,它早给求是道人抛到九霄云外了。 及至次日天光大亮,沈多听到外面有声响,开门一看外面,好些人到后殿来上香。 她忙找出纳物镯里的一件道袍,是去年在族里练剑,她花灵珠专门做的灰青色,耐磨,就是今年穿上短了点儿。 再把一个拼布小挎包斜挂,茶茶就暂时住里了。 小人儿轻轻关上门,速度隐入人群里,从一个又一个大腿边穿过,耳边听到的都是昨夜“救火”和更夫醒来喊有鬼的奇闻。 看日头已过巳初,沈多没有细听闲闻,她到前殿向着城隍及众阴差塑像一揖后,翘着只余一边的揪揪离开。 那城隍目送她离去,和昨夜执守的阴差道:“小小年纪身带功德,又肯仗义捉鬼,甚好。” “只是,不知她这功德何来。”阴差纳闷,不像都是她自身所有。 城隍:“不拘何来,端看未来。” …… 沈多当然不知道这番对话,她昨夜向阴差打听过了,那留仙观常施药救人很有名,但在深山距离县城二十里有余。 凭她一双小短腿和丁点真气,等爬到山上,也超过求是道长所定时辰了。 她印象里,高人都有脾气的很,错过这个想引气入体不知要到何时。 因而,她一路打听到当铺当了个碎灵珠做的挂件,接过金叶子,就在掌柜质疑的眼神中离开。 出门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看那步伐应是练过。 沈多暗自估量过,在一条小巷转弯,那人也急追而至。 嘭,嘭 迎面而来的重击,使得追踪之人当场就翻倒,再想爬起时,就见当东西的小娃娃手中长棍又是一击,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第五章 开门见山 岁和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腾挪飞奔的速度。 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的沈多小手啪的捂紧嘴巴,此刻无比希望茶茶速归。 或许是她的愿望太强烈,茶茶很快飞回:“啾、啾。” 沈多肩头获得小伙伴十个挠挠,知道还有十里。 好容易熬到留仙观阶下,她哧溜从岁和身上滑落,感觉不对她立即一礼到底:“谢谢前辈。” 再抬头,已是不见了岁和。 只看到道观内外皆有香客进出,沈多也忙进去。 “啾啾……”茶茶贴贴她的脸,表示有我陪你。 沈多点点头,边上台阶边小声道:“你不怕他吗?” “啾。”谁? “刚刚……”沈多话音未落,耳边就听到求是说:“一路上可好走?” “还好。”略心虚。 求是捻着手中的药草,传音道:“看来不累,进门右转到底,向柴房报到领工具劈柴去。” “诺。”沈多此刻不敢有半分迟疑。 求是这边掐诀清理着药草,没再关注她却对回来的岁和讲:“也是你的缘法,我们找了九年,突然冒出个功德不薄的小丫头。 且还没有正式修炼,真乃天助。” 岁和:“师叔,她年龄太小。” 求是:“可收做弟子。” “不适合当剑修。” “你师父我师兄是法修。” “起头虎,后面猫。” “小孩子精力就那么多。” “自不量力,又莽撞又笨。” “嘿,急功好义算是美德。” “那你收。” “……”求是一扔药草:“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用了她的功德解封元婴后,觉得占便宜,还不了因果落心魔。” 岁和顿住,缓声道:“看她灵根,低于八十我不收。” …… 可怜沈多什么都不晓得,一连砍了三天柴,水泡都快磨成茧,终于在第四天获得求是的招见。 听到传音的她,收起舞弄的宝刀,草草洗把脸,嗖嗖的跑出道童舍院。 她专心跟着茶茶跑,没有留意到扔进纳物镯的宝刀弹跳了几下,似乎不甘心被主人抛下。 等沈多来到一座独立的庭院门口,行礼:“弟子沈多求见。” “进。” 沈多一脚迈入院门,感觉穿过了什么结界,身体有刹那的旋晕。 眼前,求是已经坐在桌边煮泉水,她赶忙上前摆开茶具。 水开,拎壶温杯醒茶再点茶,不说做的行云流水,也是与这四个字毫不相干。 灵茶的香气让沈多精神一震,不由自主深吸一口香气时,看到桌上洒出的泉水滴嗒落,不好意思的低低头。 求是悠然的抿囗茶汤:“尚可。” “弟子以后定然用心学好。”沈多诚心而道。 求是不置可否,开门见山的讲:“你中了毒,灵根被隐后测灵盘测不到灵根。 寻常元婴修士,也不太能看的出。” “中毒?”怎么会,沈多大大的意外,家族长辈无不希望子弟都有灵根,特别注意饮食和淬体药物,十五叔几乎接触不到这些。 求是微微颔首,没给她太多时间想过去:“你需要解毒,而我们需要你身上的功德布阵。 功德这东西历来奇玄,不是做了好事善事就有,它可以帮修士大进阶时消抵心魔,还助长神魂。” “弟子愿以功德换解毒机会。”沈多当即立断。 求是:挺上道。 “不后悔?” “不后悔。” “去准备一下,明天开始药浴排毒。” “是。”沈多应下的声音特别响亮。 她离开不久,岁和由静室而出,取茶:“也算利落。” “哼,比你干脆。”求是刷刷收起灵茶。 拿了个寂寞的岁和:“都不知道问问危险有几分。” 求是斜他一眼:“她问了还能不应?” 沈多就是知道问了也白问,除了解毒好尽快引气入体,什么功德的好处都是虚的。 打次日起,她每日里天不亮就跟着岁和从跑步开始炼体,先是锻炼四肢之力,再是弹跳与负重。 汗出尽药浴后,就要她在后山水潭边不停挥剑,后来更是要求顶着小瀑布练拳耍剑。 沈多头几次根本就支持不了几息就躲开瀑布,但每每岁和一双冷眼瞥来,她又偷偷淌着泪下去。 就这,求是道长还要求她跟着道童们一起做早晚课,打扫等日常,五岁豆丁忙得跟个小陀螺似的。 晚上几乎爬回房的样子,使留仙观的小道童们都大方的让出自己攒下的白面馒头。 日复一日,沈多一天比一天力气大,和道童劳作干的又快又多,喜的大家更愿意出馒头。 沈多:我能说我喜欢吃大肉包子吗? 可喜可贺的是,三个月后求是道长宣布:“毒已尽除,测灵根。” “诶!”沈多抱着茶茶亲了又亲,随即想到什么,专门摆了些井水上前,小爪子洗的水嫩光滑。 岁和嫌弃的一瞥,只端坐在树下蒲团。 求是很郑重的取出测灵尺,“复刻测灵柱,保准。” 沈多连连点头,知道测灵尺比起测灵盘,还能测出特殊体质,还…贵! 她白嫩爪子握上测灵尺时,连茶茶都禀住呼吸,两个小眼睛聚焦注视。 尺上有青、赤、黄三色灵光不断攀升,沈多按耐住心绪,直到灵光齐齐停在了七十九的位置不再动。 木火土三系灵根,均达七十九数,无特殊体质。 茶茶啾啾着打破寂静,沈多满脸的笑压不住,只要灵根值在六十分以上者,都有希望筑基的,她有三个不偏不倚的灵根!!!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飞天御剑,我来了! 岁和面容放松淡淡的动了动眉稍,求是蹙起了眉,猛得伸腿踢了沈多一脚。 她手里测灵尺上黄色的灵光“嗖”一下冲过八十。 沈多稳不住身形,扑通跪倒在岁和跟前。 “快拜师!” “啾啾啾!” 砰砰砰,沈多实实在在磕三个大响头,扬起红肿的额头,小脸堆满笑:“弟子沈多拜见师父。 师父万福金安,万古长青。” 岁和:这是作弊。 “哈哈哈……”娘的,四时峰可算是后继有人,他可以随便去浪了。 求是灵茶擩给沈多:“敬茶。” “师父喝茶。” 岁和憋着内伤,在师叔紧迫盯视中一饮而尽。 既然有了师徒名份,岁和就收起所有不甘认真教导,高阶炼气诀那是掰开了揉碎了喂给沈多。 索兴沈多也争气,即便不用灵石也两天就引动青,赤,黄三色灵光淬体,完成了引气入体第一步。 第六章 灵力呀灵力 被灵气冲刷过的身体真舒服呀!怪不得大家都想引气入体成为修士。 沈多内视丹田聚集的灵气围绕着灵根打转,闭着眼的小脸不由自主涌上了笑意。 正想睁眼之际,听到岁和的声音响在耳边:“凝神,将丹田灵气向身体各经脉输导,循环小周天。” 沈多立时收敛心神,功法继续运行…… 足足修炼了一个时辰,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的她在又结束一个小周天后,被岁和叫醒。 她身边蹭灵气的茶茶也恰好醒来,扑闪着翅膀啾啾飞开。 沈多这才察觉身上有淬出的些许杂质,在夏风中荡开轻微的酸臭气味。 “臭茶茶,我从小吃灵米灵菜长大,身上的杂质已经算少的了。”她掐着小腰对飞旋半空的茶茶噘嘴,自从可以修炼后,心境一放开她倒更像个真小孩会玩闹了。 岁和食指按按眉,“沈多,去冲一下。” “好的师父。”沈多飞跳几下,扑通落入潭中解外衣冲洗,不一会儿就抓着茶茶洗刷刷哼唱起来。 而且还在水里尝试着练习术法,只是她灵力少,试了几次御物术抓到潭边的衣服,又捻成功个控水诀之后,想掐下火苗灵力都不足了。 沈多:“快洗完我们补充灵力去。” 没过多久,她俩把自己和衣物都洗好,沈多灵力微动,把头发弄干,感觉不要太棒。 打坐两个周天补充灵力后,她就小手掐诀,准备给茶茶也烘干,不料法诀一出,一团散土落下。 茶茶眯着眼睛等享受却等成个落泥鸟,“啾啾啾!” “错了错了,我马上换。”沈多又掐诀,唰,细小的水注把个茶茶搞得更像泥塑。 鸟不干了,扑棱着翅膀就来报仇。 正打闹间,求是漫步而来:“小四,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离开留仙观?”沈多顿住,片刻又啊了一声跳去找岁和:“师父,要去给你布阵了么?” 岁和垂眸:“不去。” 求是:“说好的……” 岁和扫一眼不到大腿高的沈多,收了徒更不能让她这么小就去冥界。 他对师叔摇摇头,飞身取来沈多洗过的衣物递来。 求是无奈给烘干扔给沈多,暗道:臭小子收徒两天,就责任心上来了?那自己不就里外不是人了? “哼!”他这么一想,闪身就走了。 沈多收进纳物镯,不解:“师父,我已经引气入体还是后天高手快入先天,能帮上你的。 现在就布阵你很快就能带我御剑飞行了。” 也是拜师后,她才得知师父的元婴封闭,神识和灵力也锁住跟个凡人一样,必须有功德为阵才能重启。 要说修仙界关系最紧密的,除了父母亲子就是师徒了。 甚至,事关传承又朝夕相处倾力教养的师徒关系,比父母亲子关系更加紧密。 沈多拜师后自然希望师父越快恢复越好,她的靠山越牢越妙,所以她努力亲近师父。 岁和收徒后尽责教导,话无形中也多了:“大言不惭,先到深山找豺狼虎豹练练再吹。”说着就拎着她衣领跃出十几丈。 沈多弹腾着手脚,在茶茶叽叽嘲笑声中大叫:“师父,我都是修士了,去打凡界野兽胜之不武哇!”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高手真的有点虚,起初打些独行野物还行,熊狼落单都成了她的猎物。 但遇到一群超过两三百斤的野猪在对战,每个体型都是好几个她,她默默的退。 不料她家师父一脚又将她踢回,恰恰好落在战斗的猪群中。 这下好了,她个外来者成了野猪群的公敌。 她剩那点灵力连个火苗都未掐出时,野猪已经攻到眼前,涌动灵力嘭嘭几拳打出,才打倒两个就有更多冲击过来。 成年的公野猪又壮又胖,速度惊人,全力奔跑起来速度加力量之下,獠牙能将个成年人刺个对穿。 群战猛冲气势十足,大地的颤动让沈多意识到自己太天真,实战实力很重要。 或许有人可以依赖,沈多且战且退,在她噌噌爬上大树抱住树杈时,野猪们集体来撞。 嘭嘭嘭 沈多顾不得多想,借着身体灵巧,扒着树稍荡走:“呀,师父师父接住我……” 她选择避其锋芒,飞扑的中途瞄见师父腾空避开,心里哇哇凉。 不得已提调最后一点灵力空中翻转两周半,脚踩上旁边树干缓冲落地。 人没立稳野猪群又扑来,她转身就嗖嗖的跑,野猪哼哼的追。 最后她还是被包围了,一只野猪好打,一群几十只壮年野猪发狂可不好打。 眼看公猪的獠牙就拱了过来师父没啃声,沈多也不再有侥幸,刷的召出“宝刀”,“战吧!” 灵力不继就全心提调真气,小豆丁战意再起,飞跳弹起反杀。 卟卟 全身心投入,连着砍倒两头野猪,不但没杀退它们,反倒激起它们的凶性,更猛力的围攻。 沈多仗着人小身短,弹起、砍肩胛骨、下落、滑地,窜到野猪腹下捅脖开膛削腿。 不一会儿,她就满身血污搅乱野猪群的围堵,连杀七八头后,野猪群居然被她越杀越猛的气势震住,咚咚咚转身撤退。 扑通,打累的沈多坐个屁股墩儿。 岁和挟住茶茶,一起冷眼旁观徒弟的狼狈时,求是道长已经一气之下飞到千里之外的越国京城。 不过在酒楼里喝个小酒的功夫,他就发现个元婴修士在此间行走。 心痒之下,求是悄然跟上,未料对方仅出城数里就拆穿他:“求是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哈,玥芽仙子好久不见。”求是只能出来,“怎得有空出关闲逛?” 玥芽仙子凉凉的瞥过来一眼,“元婴以上都传遍了,也只有你这个闲人离群索居不知道。” “魔族越过天堑打来了?”求是连忙取出在储物戒里生灰的传讯玉符查看,不一会儿玉符就连闪数次亮光。 玥芽仙子嘴角微抽,魔族打来她还能闲住?“你这是有多久没跟外界联系了?” “不久不久,也就九年。”求是连番翻看来讯记录。 玥芽仙子:…… …… 而深山中,衣裳挂成条,也收获许多猎物的沈多,在发愁:“师父,怎么带回去?” 七八头三百斤大野猪,加起来好大一堆。 岁和:“纳物镯。” “不行的,它们会把我纳物镯里染上味。”肠穿肚烂血拉拉的一片,之前的猎物她都是拳头打中要害没血。 果然养徒弟是个麻烦事!岁和顿了一下,默默递上个纳物珠:“练净尘术。” “嘿嘿,谢谢师父。”沈多欢喜应下,猎物一收又满血复活,跟着师父走。 边走,她还用恢复的灵力捻诀,净尘术使得惨不忍睹,衣裳条有的干净有的还是血污片片,可灵力又用完了。 灵力呀灵力,术法不是一天练成的,她要快快进阶有更多灵力…… 第七章 看 沈多回到留仙观给自己收拾齐整了,准备和师父商量卖猎物,就见求和道长急步回来,拉着师父到一边说什么。 但是隔着隔音结界她也听不见,干脆就收拾起药草。 未收多少,求是一把抱起她出了院子,然后她就看到住的庭院及茶茶住的大树,瞬间缩小成个拇指大的球球,挂在了求是身上。 沈多:“随身法屋?!”师父住里了。 “对。”求是缩地成寸来到留仙观后殿,给观主留下数瓶丹药。 还道:“我会去看看你侄孙有无灵根的。” 观主:“多谢前辈,褔生无量天尊。” 沈多只来得及跟观主挥挥小爪子,人就飞上了天空。 不几息又立身于一团云朵外形的飞舟里,她透过结界看外面,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身在其中却安稳如居。 沈多带着茶茶好奇打量过飞舟内部比族长的更精巧,空间更大后,才问道:“师叔祖,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就咱们住的越国和齐国相连的雾连山里,出了个秘境。 把一群元婴修士都给引来了。”求是从储物戒里扒拉出一堆形状各异的玉佩,找到一个给沈多: “食指滴血认主后,可掩去你的功德和修为。”然后又把随身法屋挂到她脖子上掩好,“没有灵力波动,你和你师父可以自由进去。护好!” “我会的,谢谢师叔祖。”沈多眼前一亮,高兴照作。“您不去看看秘境?” 求是满不在乎:“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进去打打杀杀夺资源。” “来,师叔祖和你讲,咱们四时峰人少,不缺资源,你筑基之前专心修炼就成。” “这?渔方城好多炼气修士都去猎妖采药,家里也是。 族长说从小锻炼斗法经验,更有助以后晋阶。” “资源不足肯定得自己挣。 咱们也不是不实战历炼,就偶尔哪有兽潮了,你就去。” “啊?!”沈多目瞪口呆,不炼是不炼一炼就来个大的。 嘣 “哈哈哈,”求是轻弹她额头,“啊什啊?就是再历炼也不会让你个五岁小豆丁去。 最起码都得炼气五层,超过十二岁才放出去做任务。否则大宗门与散修何异?” 沈多抚着心口刚松口气,云朵飞舟忽然巨烈一震,求是眨眼间就出房间挥出一拳:“哪位道友架临?” 两方灵力对撞之下,飞舟外面一阵空爆声,沈多被震翻滚到门边。 “求是,你别装傻,叫岁和出来。” 粗嘎的声音震散一片云彩,拉开门缝看的沈多耳朵嗡嗡响,茶茶瞪着两只黑豆眼,厉目看着外面。 求是负手而立,任对方的风冲击舟身结界,“原来是金翅大鹏王,我还不曾见岁和。” “撒谎,你敢让我上船搜吗?”妖王收起身后翅膀,贴在结界上。 求是挥开个入口:“有何不敢,请。” 妖王闪身而进,一下就跟门缝里的沈多对上眼,见是个凡人丫头和只凡鸟,不在意了。 沈多头一回见到妖修,除了先前对方露出的翅膀,真没看出哪像妖。 且对方上来就收敛了气息,在师叔祖身边呆习惯了她倒是不害怕,还把门帮求是打开,乖巧的立在求是身后看。 妖王的神识滑过整个飞舟,求是只管沏茶。 沈多忽闪着眼犹豫端不端时,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隔空送茶给鹏王:“云豪道友也是为秘境而来?” 云豪不客气的喝了,他向来知人族善用灵茶提升心境,“为岁和,他将我族金顶大殿劈成两半,没个说法还躲着不见? 茶不错,再来一杯。”感觉喝过后身上的暗伤都轻松好多。 沈多:(⊙o⊙)我师父这么猛! 求是自然又送上一杯:“不会,他定然有事耽搁。 再者,当日斗法的还有一人吧?道友怎就找准了岁和? 赔偿应该是两个当事者都出才更合理。你说呢?” 啪,茶杯被云豪拍碎:“好你个求是,糊弄我! 重崖那厮讲了,他只飞过金殿没动手,就是岁和一个人劈的。 今天你必须把岁和交出来,否则……” 他出手如电抓向沈多,小丫头连躲都来不及就被吸过去。 好在求是迅速伸手,捞她回来,“云豪,好不要脸动个小孩子。 重崖飞掠金殿即暗施毒箭,岁和不还手等死么?他不出手你族人得毒死一半。 且我们没有说不赔偿,但必须一家一半。” 两个砰砰过了数拳,沈多在求是怀中的结界里紧紧的抱住茶茶,护着怀里的随身法屋。 妖王可真狗,喝了灵茶就翻脸,别人说的就信,偏找师父一个,哼! 她念力十足的祝愿师叔祖打败妖王,不料飞舟外面突然射来无数黑色火球。 结界应声而碎,求是当即跳下飞舟:“闭气,有毒。” 唳! 云豪也变回妖身飞离,他发现身后飞舟和又一批黑色火球相撞炸开时,神识里已经不见了求是。 他展翅挥开烟气神识用到极致搜索,半响无果后冷哼:“别让本王知道是谁偷袭!” 说完一撕天幕拉开个通道,就消失在现场。 而沈多此刻正藏身与随身法屋,蹲在水镜前,把他的话听个正着,转身就和求是道:“师叔祖,你知道是谁偷袭么?” “再看会儿就知道了。”求是心说好险,亏的他预防了自己行踪被察迅速离开,又将飞舟飞到人际罕至的深山大泽,不然伤到凡人就造孽了。 岁和也紧盯着水镜:“来的如此突兀,又走的了无痕迹。” 求是挑挑眉:“你是说,鹏鸟一族有人跟来了。 且还打算弄死云豪,栽赃到我身上。” 岁和颔首,沈多这边指向水镜最角落:“看,这里。” 三人就发现,离他们法屋遮身之所几百丈的树后,有空间波纹晃动。 几息后那处空间后有一双大手撕开,一个跟云豪八九分似的人走出来,紧接着又有个相貌极其出众的男修跟出。 男修道:“劳烦云道友跑一趟了,重崖感激不尽。” “交易而已。”云道友淡淡的道:“你确定人修没有传送走?” 沈多扭头:“跟师父打架的重崖?” 求是点点头的同时,关上水镜道:“不能再看了,重崖敏锐的很。” 沈多:“那我们,就一直住在野鸡窝?”确切的说,是一堆野鸡蛋和鸟蛋被孵的窝。 第八章 人间富贵窝 求是环顾四周:“这叫野鸡窝?” “这叫人间富贵窝。”沈多立刻跳过来给他捶肩。 求是“哼”一声,岁和开口道:“今日不修炼,符纹课加一个时辰。” “是师父。”沈多马上取了一沓低阶符纸,准备练习。 可这心里还琢磨着,外面的一人一妖在做什么,会不会发现随身法屋,分心的结果就是火符第一笔就爆了。 她以为师父要瞪来,马上抬头认错,不想岁和拿出戒尺道:“过来。” “师父。”沈多咬唇上前伸左手,岁和二话不讲就是三个戒尺,“三日内,只准用凡界符纸临摹。” “是。”沈多自己也知道,她现在练手的低阶符纸一刀三百张就要三块灵石,每天都会练五十张,若加练的话五天就用完了。 而以往在沈家,炼气四层以下的每月才仅能领到三块灵石的份例。 不能浪费! 她这边收心学习了,外面的一人一妖却是专心在找他们。 求是藏在外头的一丝神识,始终有注意着他们,这两个倒也能折腾,把好些地方用神识犁了一遍,惊走无数野兽。 随身法屋这边的野鸡,也给惊飞离去,好几个野鸡蛋打碎,正好盖住法屋埋的草窝下的那点。 一人一妖直寻了半个时辰无果,方才失望离去。 一无所知的沈多还在专心的临摹符纹,时间一到又被考核辩认灵草,习最初级阵图。 总之,即便不修炼她也好忙,直到晚上将近子时才正式休息。 待到次日醒来,沈多一翻身起来,就见岁和送来一套粗布衣衫:“换上,出来。” 她连忙接过,没有看到茶茶在身边,迅速收拾停当出门:“师父,我准备好了。” 岁和手拍上庭院中树干的几个位置,沈多身体一晃就出了法屋,入眼就是竹林。 当下,众多竹叶像箭似的飞射过来,她就地一滚滑出好远,抓出师父送的小木剑,刷刷扫动射来的竹叶。 脚下步伐胡左胡右,越走射来的竹叶越少,她信心倍增加快速度,同时眼视六路寻找生门。 “水生木,生门在北方坎位。”沈多提调灵力疾速向北冲,五息后出了竹阵,后又主动入阵将几处阵眼一一拆解。 “慢了,你师父看到昨晚学过的阵你居然多用两息破出,又要罚的。”求是踏叶归来,一身的凡人装束背个斗笠,看起来就是个乡下老农,头发胡子花白。 偏他一抹灵兽环,有头黄牛架着车站在眼前,“来,我们进城。” 沈多接过他给的小斗笠,跑来车上道:“师叔祖骗人,你不打开水镜,我师父根本就看不到听不到外面的一切。 不过,我会自己向师父陈述,加强练习。” 求是:“不错,挺有自觉。” “昂!” “哈哈小丫头,走啦!今天起只准叫我阿祖。” “阿祖。”沈多立即改口,“我们现在在哪?茶茶呢?” “越国兴州府,茶茶进阶被你师父换到修炼室了。” “在我们住的秀州以北七百里?” “对,应下观主去府城陶家,看看那些孩子有无灵根。” “那阿祖顺便把我打的野猪卖了。” “没问题,老牛走快些。” 两祖孙真就像乡下人进城一样,满脸期待,还在半路有乡民搭车时,给人捎到城门外。 入城寻个无人小巷放出野物,找家屠户直接卖了,求是乐得看沈多小心翼翼的玩。 沈多拿到银钱就道:“阿祖,买肉包子去,我都闻见香味了。” “馋猫。”求是赶着车寻到家包子铺,放下她并点几笼小包子道:“你买好在这等着,阿祖上酒巷打些酒去。” “嗯嗯。”沈多又要了几样早食,吃的不亦乐乎。 老板是和善人,忙和求是道:“老丈莫心急,还是看好孙女。 近日城隍庙无故倒塌后,经常有孩子丢失。” 求是:“多谢。”他问沈多,“一个人可以么?” “嗯嗯,可以的。”沈多给他举举小拳头。 求是就和老板道:“我家娃子就守这等着,丢不了。”求是又传音沈多道:“我去城隍庙看一眼。” 见她家大人就那么走了,老板叮嘱她道:“小娃子,吃饱可不敢乱跑,拍花子多。” “好……的。”沈多吃的快,回答的也不清楚。 四笼小包子总共十六个,完全不够,她又点了一笼,周围食客都打趣她饭量大。 沈多也不害羞,只管吃饱,还想再点两笼时,街上有人追个光脚女孩儿在跑。 她抬头间,那女孩儿就已经被一男一女追上抓到,且按在腿上连打带骂:“不好好做活,爹娘白养你了。” 街边众人无人上前,毕竟人家打自家孩子,劝也不好劝。 倒是沈多觉得女人故意捂住女孩儿,且女人身上有灵力波动,那女孩自己还眼熟。 她跳下凳子待细看,就见女孩挣开女人的手大叫:“他们是拍花子的。” 路人皆惊,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那男的已经一掌拍晕女孩夹起就走。 女人还向众人道:“见笑见笑,闺女是个人来疯。” 他们如同突然出现的那样,又突然转入巷里不见。 大家这才议论起来,而除了包子铺老板惊叫一声,没有人注意到沈多跟了上去。 巷子七拐八拐,她却很快追上两人,不待他们回头,嗖的飞起踢中男的背心大穴。 那男的带着女孩应声倒地,沈多落地一个提气,再度踢向女人。 女人怪叫一声:“找死!”手上瞬间涌出一条藤袭来。 沈多修为低根本就不硬碰硬,一张土盾符挡住的同时,另一张木箭符化作一道光刺向女人。 “修士?”女人大惊闪避,可沈多的符跟不要灵石似的,又一张甩来。 女人发现是一张火符,立时就要跑。 不料沈多的火符没爆开,只抓着把剑追上,刷的一声拦住人。 女人见跑不了,干脆放手一搏,再度用灵力催出条藤,然而沈多手中木剑奇快无比,刷刷几下就斩碎了。 她再想催生手中种子,灵力不够,且还被沈多一剑刺中胸口,身上刹时间反被一根绳捆上。 女人丹田瞬息被锁:“捆仙绳?” “仙?”沈多以剑抵其喉:“抓凡人小孩儿的叫仙?魔还差不多。” 女人:“她是我的孩子。” “鬼扯,她是秀州府人。”沈多转头就道:“阿祖,我打的可还行?” 求是现身:“两个炼气一层菜鸟互啄。” 又一道身影出现:“求是宁愿看菜鸡互啄,也不愿出手助我等解救近千婴灵。” 第九章 我是乖宝宝 “坏人!”来人话音刚落,沈多这边就大喝一声,小脚丫登时将地上的女人踢晕。 小孩子尖细的叫声,也令随之而来的一僧一道和先前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沈多根本就不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跑到求是身边:“阿祖,刚刚你传音给我才追上他们,小姐姐说他们是拍花子,那肯定还有被抓的小孩,我们快去救吧!” 她眼睛给他眨呀眨,求是心知肚明她是故意叫的那声坏人。 但来的三人不知道呀,特别是第一个人,他又开口了:“求是,这就是你为宗门收上来的道童,怎教的如此不懂礼数,见了前辈不知先来见礼。” 嘿,这人。 扣帽子是吧?她也会。 沈多扬起小脸看他,然后,然后在他瞪视过来时“哇”的一声哭了,“阿祖,他是不是也是抓人打人的拍花子。” “乖,乖,他是阿祖同门师兄,不是拍花子。”求是搂过她拍背忍笑。 可沈多依然哭声不止,还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挂着泪目从求是怀里露出半个脑袋偷瞄:“他好凶,跟拍花子一样用眼瞪我。” 跟来的一僧一道顿时面面相觑,随即看向“拍花子”七律真君的黑脸,不由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七律的脸更黑,沈多噌的躲回求是怀里:“我是乖宝宝,不要抓我!” 求是边拍着抱起她,边和七律道:“七律师兄,你吓到她了。 还有,”他指向地上的几人道:“你们拿下鬼修要破阵救那些被拘魂的婴灵是助人,我这边要去救活人也一样是助人。 不分薄彼的,温道友、常戒道友以为呢?” 七律也指着地上几人:“那些婴灵旦有脱阵而出者,整座凡城都要遭殃,救一两个凡人你居然说不分薄彼?” “七律师兄就当我不晓大义好了。”求是甩袖,卷起地上三人驾云而去。 “你……哼!”七律也甩袖向相反方向走。 温放旋身追上:“表弟,你这是何必。” 七律走的更快:“要你多事,刚刚怎不拦下求是。” 温放气个倒仰,想举拳揍他怎么办? 常戒则传声:“阿弥陀佛,求是道友先请,我们在城隍庙等你。” 三人走的和来时一样快,沈多拍拍小胸脯:“阿祖,你同门师兄经常在别的修士面前,对自家人也不假颜色的么?”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不理会即可。 也就是知道他也来探秘境,我才要在他发现前赶紧离开。 哪晓得还是碰到了一处。”求是点点她鼻尖,道:“你别学他那样,不然四时峰可没有化神道君替你兜底。” “不学,我怕出门被人打死。”沈多说的可认真了。 求是噗嗤一乐:“嘘。” 两祖孙自己逗乐了自己,云团上的另外三人却发出呻吟声,求是落云又下降回方才的暗巷中。 沈多马上扶起女孩儿,并给她喂了些灵水,“醒醒。” 女孩儿睁眼看见她,一愣,然后伸手抓她肩膀:“你也被拍走了?怪道我爹娘找不见你。 完了,我逃了两次都被抓回,再加上个你可怎么再逃。” 我没有被抓,沈多到口的话又变成:“你被救了,看,坏人被绑着了。 还有,小姐姐叫什么,我叫沈多。” “被救?”女孩儿左右相顾,看到那男的不动,女的在地上翻滚着想脱开绳子,边上还有个白胡子老爷爷看押着。 她揉了揉眼,确认后跳起来就冲两人的脸上踢。 “一群坏蛋,把小娃娃们的肚子都掏个洞害死,打死你们……” 女人只闷哼不出声,男人动不了则是大骂:“贱丫头,要不是为了有个使唤的,早该打杀了你……” “我今天先打杀了你。”女孩儿说到做到,左右一看望见几块砖,拎过来个就砸他,男人惨叫连连。 她搁那儿发泄时,沈多没有去逼供那两个,小手拉拉求是:“阿祖,他们不会是掏人灵根吧?” “也有可能,待我找找地方。”求是神识展开,不多久就在附近一处荒宅的地下暗室,看见好些个被关着的孩童。 “走。”他又是一挥袖,几人瞬间落到荒宅中。 女孩儿啊的一声,“你,你们会妖法。” 可沈多一点她哑穴丢下她,追着求是到一座塌了的库房前,待求是轻轻劈掌,房间及地面瞬间分开。 沈多看见一群被铁链锁着的小孩儿,飞扑下去一剑剑砍断铁链,逐个查看下,早就有四五个身体僵直没气了。 “王八蛋!”她咬牙切齿把这几个移到一起,又给昏迷的孩子喂下小培元丹救人。 还醒着的孩子们有茫然的,有惊慌的,更有冷静的在问她:“你是谁?” 其中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胖娃娃,却哭着主动伸手要丹药:“姐姐我叫陶年年,你送我回陶家书院好不好,我祖父给你好多好多银子。” “不哭不哭。”沈多捞过她哄着,“肯定送你回家。” “陶维圣是你什么人?”求是过来几个净尘术下去,这暗室一下干净了。 沈多把药递给大些又冷静的孩子让分发,她抱着的陶年年涰泣着:“我叔祖。” “单火灵根。”求是仔细看她,再看别的孩子,除了有个五灵根外其他都是没有灵根的。 他心下疑惑,隔空把捆仙绳里的女人抓来,绳子扔给沈多:“抓孩子们做甚?” 女人慑与他放出的少许威压,跪地吐血不止也不敢不招。 沈多眼睛瞪的溜圆大放光茫,绝对的实力辗压,只一句就让人屈服,想有。 女人讲:“替鬼王抓的,但前几日鬼王所住城隍庙轰鸣不止倒塌,我们就暂时不敢接近那里了。” “鬼王何时出现的,还有多少你这样的手下?”求是皱眉,他窝在留仙观偶尔也用神识扫过周围,只这兴州在元婴神识范围外,他未曾注意过。 女人在威压下气息微弱,仍不敢不说:“今年初找上我们,一共分出十队二十八人。 三个月前,有三人在秀州府被抓。” 她不想死,“仙长,小女子是唯一修炼有成的,从不曾亲手杀过人,望仙长放过。” “狡辩!”沈多气的跳上前,一脚踹倒她:“下面都死了好几个。” 见女人倒地不动,她又踢两下:“别装死。” 求是看她:“死了。” “啊!”沈多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我踢死的?” 求是气笑:“就你。”随即又正色问道:“怕了?” 沈多握紧拳头,盯着死去的女人:“坏人该死,我不怕。” 求是紧追:“我是说你亲手杀人。” “呃……”沈多又咬唇,抬头:“阿祖,杀该杀之人,我不会怕。” 求是轻揉她的头,还是个孩子,他道:“去问清别的人都分散何地?”随即给七律发传讯符。 “好。”沈多马上跑,但这时陶年年和孩子们爬出地下,“姐姐,等等我。” 沈多:“一会找你。”她似鬼追一样来到被捆的男人身边,“说,你同伙的藏身地在哪?” 男人刚刚被砸的满脸血,还嘴硬:“呸,有本事自己找,爷们儿但凡供出一句就教我生不出儿子。” “行,我现在就让人生不成。”沈多猛一脚踩向他下身。 “啊……”男人惨叫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鹅,这一幕惊的御缩地术而来的七律和温放差点歪到树上。 坐在随身法屋水镜前的岁和更是抚额,小小年纪,谁教她的? 沈多完全不知道自己凶残的小模样被几人同时目睹,她提起脚问:“说不说?” 男人痛的晃见她大有不说再来一记的架式,忙叫道:“别别,说…说……” 不远处,被点了哑穴的女孩儿缩着脑袋不再吭声,幸亏自家没养她…… 沈多满意的记下来报,“阿祖,报官还是我们去抓?” “凡人事凡人了。”七律都觉得她完全被求是教歪了。 沈多一脸求知的问:“如果不止一个鬼王呢?” 七律被问住了,没有注意她不怕他。 求是则在跟温放商议:“温道友先把这些孩子留给七律师兄管,我们俩速去各地先救人如何?” 沈多问出的有九个方向的窝点,分据府城各个方位几十甚至上百里,光凭官府差役也没法一次拿下。 何况,这里遇见个单火灵根和五灵根的孩子,别处若是再有岂不是错过。 “自然可行,分一下。”身为玄仙宗附属家族的修士,温放自是同意的,历来为宗门送寻到道童都有相应奖励。 尽管他这个元婴真君不需要,但转给宗内的家族子弟也很好。 七律看这两个人自行其事,分明没问他的意思,很有点抹不开面子,一低头,正好跟抓着胖娃娃擦泪的沈多对视上:“看什么?还不快去把哭叫的孩子哄住。” “她跟我走,这里有劳师兄费心。”求是捞起沈多,咻的飞走了。 七律再转身,温表哥也不打呼离开了,独留他面对一群叫嚷着仙人的小不点。 裤腿这儿还有个胖娃娃给他蹭泪:“呜呜呜,姐姐飞走了。” 七律真君咬牙,发现胖娃娃是个单灵根,他忍…… “哈哈哈。”沈多这边在云团上还跟求是比划着,“我顺手一按,陶年年满脸泪花加鼻涕都蹭上去了。” “沈多!” “呃,阿祖你叫我?”沈多搂紧人,顿时寒毛竖起,装听错。 完了,师父听到她背后讲人小话。 求是也不言语,松手把人丢给岁和:“这里距兴州府三百余里,你七律师伯的元婴神识也不易看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送两人落入一座山脚边就离去。 沈多痴痴的望着远去的白光,心说元婴真君速度就是快,不过三两分钟就三百里。 “走。”岁和运起真气腾空。 沈多逃过师父的责骂,瞬间跳跃起小短腿追。 没过多久,两师徒到达半山腰废弃的山神庙。 他们禀息接近,不料还有数十丈远时,闻见里面飘出的血腥味儿。 岁和一把抓住沈多入怀,腰间软剑瞬间抽出向右一斩。 沈多就觉眼前有道白影嗖的闪开,紧接着一指长的白甲抓向师父后背。 她手比脑子快,两张真正的火符立刻甩出,轰的炸开。 “呀呀!!”白甲连爪炸裂,岁和也旋转过身形,又一剑斩将出来。 当 沈多回头看的清楚,师父的剑和那东西的爪子顶上了。 “进法屋。”岁和手中软剑快似闪电,几下就把那东西逼出原形。 是个白毛僵怪,沈多不敢让师父分心,小手捻诀心念一动闪进了随身法屋。 她自知手里的灵符,多是针对炼气境的符,是师叔祖少年练手画的。 现在伤不成僵怪,说明它等阶在寻常炼气之上。 这边厢,岁和抓住落下的小小法屋球体,专心对战僵怪。 沈多这里噔噔噔跑向作为庭院照壁的水镜前,“茶茶,你醒了。” “嘎嘎。”终于恢复些许法力的茶茶正守着水镜。 沈多盯紧镜面:“声音怎么变了?” “嘎。”进阶就变,它现在又是二阶了。 沈多没听懂,心神都在镜面,那里,师父又一次击中白毛僵怪且砍断它一爪。 但那家伙“呀呀”大叫着扑来,嘴里牙齿瞬间伸长一尺,还带着幽幽绿光。 “师父小心!” 岁和虚晃一剑凌空翻向僵怪身后,软剑瞬间再至。 白毛僵怪反应极快的再闪,但它却发现,自己闪去的方向被人迎击而来。 刷,砰 沈多跳起:“师父太棒了!” 原来,岁和预判了僵怪的动作,以极快的身法先一步拦截,一剑削掉了它的脑袋。 沈多抱着茶茶出来,借风势稳稳的落地,“师父,这是什么鬼东西?” 岁和又抓过她抱起:“别靠近,此乃白猿尸变险些成就了四阶。” 修仙界里,妖兽等级一二三阶对应人族炼气境,四五阶对应筑基,六七乃金丹,八阶结成妖婴就化做人形称之为妖修了。 “那里?”沈多指向山神庙。 “都死了。”岁和让她取来火符彻底烧了僵怪,并把尸灰埋入地下。 沈多抓紧岁和的衣肩:“师父,我们进去?我感觉有人在里面叫我。” 第十章 什么宝贝 岁和心下一凛,“可有不适或心慌?” “没有。”沈多认真感应了几息,听到更多: 进来进来… 带我走带我走… 娘,娘你在哪儿…… 呜呜,姐姐我好冷…… “听的更清了,不止一个小孩在叫我。” “守住心神。”岁和当机立断,抱紧她转身飞离,真气运行到极致的先天高手速度不慢,只他们还是仅飞出百丈就被一股吸力拉进了山神庙。 预想中的危机并没有到来,两师徒只看见两半的山神像,一地的断骨残肢。 沈多注意到没有孩童的碎骨,而且刚刚听到的急切童音也消失了。 她不由抓抓头顶忽闪的小揪揪,“师父……”话音未落,又听到有小孩齐声叫:“进来进来……” 沈多的手滑下,摸出一沓火符,那些声音又不见。 岁和:“发现了什么?”他除了感觉到漏风的庙里处处透着有别与它地的冷,再无异样。 看来这里的阵巧借地势成天然,之前师叔离开前也未察觉到。 沈多小眉毛皱起,“他们喊我进来,又不见了。” 下意识的她又抓小揪揪,然后听到:“进来呀,山神山神路。” “昂?!”沈多松开揪揪,声音消失,再抓又听到: “快点快点,山神中间有路。” “沈多停下!”岁和见她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松的,担心她陷入幻境迷魂。 茶茶也用嘴叨她脖子一下,沈多推推它表示没事。 “师父,我没事。又听见了他们讲进去的路在山神中间。”她的小揪揪成了传递声音的介质? 脑海里忽然闪现一群宝宝在跳舞:晨曦在呼叫,鸟儿在鸣叫…… 甩甩头,她小手再次抓住揪揪,说道:“你们先说是谁?会不会害我和师父?里面还有没有坏人?” “……”要不是此境未知危险,岁和定然让她挥剑万次长长脑子。 偏他这会儿还真就听到两半的山神像里,有几不可闻的呜呜声。 而沈多听得更清:“…忘了…不害…没有人。 救我们救救我们,宝贝给你都给你。” “什么宝贝?” “修炼修炼……好多好多……鬼王有……” 她丢开揪揪趴在师父耳边如此这般讲了一通,眼睛里还闪星星:“……师父,机缘呀!” 岁和斜她一眼,沉吟片刻道:“一有不对,速进法屋。” “好!”沈多重重的点头,她要开启寻宝历炼了呢! 一旦决定,岁和毫不犹疑的迈入倾斜成倒八字的石像中间。 咔嚓一声,脚下有机关开合,他迅速稳住身形,在不知下落多久的空间里,两次点换脚尖提调真气。 沈多也没有闲着,她抓出纳物镯里的日光石来照明,但是师父下落的速度太快,除了看见周身两尺像深井一样的黑石,别无它物。 直到他们落到最底,看到个巨大的圆形石台,其从下到上一层比一层少的灯盏燃着,大概一数有近千。 石台最顶端是由许多拇指大小的,墨绿六棱形石子组成的九层尖塔。 沈多不知道那是何物,但她心底有个声音急切道:想要。 同时,她仍然没看到纳物镯里的“宝刀”也自己翻了个身,晃动两下又复安静。 而岁和已将此处看清:“以绝灵石为基,魂晶作阵心,月魂石充阵眼,好大的手笔。” “都是宝贝吧师父?”沈多的眼睛更亮,好像看到好大一座灵石山在眼前。 岁和:“叫出引你进来的魂灵?” 沈多惊醒:“魂灵?” 岁和的眼晴不断搜索这丈许之地:“嗯,此乃炼魂夺神之阵,每盏灯心都是用人的生魂点燃,供养顶端的魂晶塔。” 沈多声音起颤:“然后呢?” “魂晶塔彻底冒出绿光之时,被缚在灯盏内的魂灵都会湮灭,永绝轮回……绝轮回…轮…回……”最后几字,岁和用声息秘法说出,久久回荡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声波传递中,九百九十九盏灯焰逐渐放大,噗噗闪动几下凝出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儿。 “救我!” “找娘…” “回家。” “不要在这里……” 他们每个都想挣脱灯盏的桎梏,可即便是把脸化成细线,也脱不开。 九百多个稚儿的啼哭,一下淹没了沈多的灵台,她抱头吼出:“停下,别喊了!我送你们离开。” “嘎,嘎嘎!”茶茶飞旋向那灯影处绕圈扑打,有绝灵石在,灵力神识都无法施用。 岁和的软剑也刷的扫出剑光砍向墨绿魂晶塔,但他和茶茶一样反被无形之幕弹开。 看一眼七窍渗血而不自知的沈多,他抓过茶茶把她两个一起扔回法屋,可法屋却突然失灵不得入内。 他厉目再斩圆形石台不果,准备找师叔来破开。 不料飞身而起后,进来的通道陡然间轰鸣,咚的一声竖石落下。 剑斩石不动,犹如断龙石一样死死封住出入口。 岁和再度反身斩向石台,心下暗讽:是他托大了。 沈多完全被各种声音围绕,根本就没发现师父和茶茶又在不断攻击圆石台。 她嘴里一直说着“别吵别吵”,但这些孩子哪里停的下来,沈多头昏脑胀的,啊呜一声:“我都答应你们了,再吵,就把你们砍了吃掉!” 她动念之间,宝刀刷的从纳物镯飞出,沈多切瓜一样握住狠狠砍。 岁和始终没有松开她,也任她散出心中怒气肆意空砍,意外的是刀尖触及到前面无形之幕上。 咔咔,哗啦 看不见的阻碍应声而碎,圆形石台上灯焰瞬间全部缩回,孩童的脸又变成焰火在燃烧,岁和跟茶茶不由自主向前一趔趄。 他立刻后退,取出灵液给沈多喝,同时割破手指以血为引,在她周围画起了防护法阵。 灵液入口不久,沈多回复清明,眼角有些昏花:“师父,我又自不量力了。” “没有,修士都喜欢机缘。”岁和给她抹去血迹,他想自己听到有魂晶也心动的进来了。 这东西可以直接拿来修炼补充魂力,比之养魂木也不差什么,且没有任何的不利之处。 据闻,此物只产于幽冥高阶魂石矿脉之地,殊为难觅。 “别说话,闭目宁神跟着我的话运转体内真气。”岁和给她放出高阶清心草编制的蒲团。 “是。” “静气凝神,观想心念放空至天地,交感日之光辉,引天地元气拂动……” 沈多听着师父的引导,慢慢进入无我状态,不多久就有轻风拂面阳光普照的感觉。 岁和见她呼吸平稳,七窍不再渗血,便令茶茶好生守护,他提剑步近圆形石台。 绕行两周后,试行罡步取那顶端阵心九层尖塔,手方离近忽有一声鬼啸惊起。 他果断劈刺左侧,一道鬼影登时现形与之交手,更在岁和刺中鬼身时连啸三声,那塔中瞬息又飞出三只阴鬼。 岁和以一敌四,陡然落入重围,肩背嗞啦一声被一只阴鬼偷袭得中。 另一边沈多业已惊醒,“敢伤我师父!” 小豆丁抓着她的“宝刀”就咻的飞跳而来,刷刷甩出轰的四鬼陨二。 “过来。”岁和不知何时甩出条鞭,把沈多缠住拉到自己肩上,“抱紧。” 常常被拎来抱去的沈多,早就没有了幼年羞怯,不过坐在师父的肩上,她还是有一瞬的不适应。 然而剩下两鬼登时合体再啸,利爪由二变四扑抓而来,已经容不得沈多的其余心思,她只收敛心神看紧时机,和茶茶一左一右配合师父的剑光出刀,出翅膀打。 两方对打的时间不断拉长,那个圆形石台上的灯盏们趁机先后晃动起来,似要跳下石台。 可九层尖塔嗡的一声绿芒乍现,唬得灯盏们个个停止不动。 它自己倒哐哐做响起来,只半息魂灵们就哭叫起来,声音再度刺入沈多灵台。 “啊啊啊!”她顿时主动从岁和肩头飞起,茶茶紧跟其后。 岁和这边被合体的阴鬼所阻,无法及时抓到她,只能先尽力灭杀阴鬼。 那边厢,沈多飞向圆形石台,刀身精准无比的落在了九层魂晶塔身。 咔嚓一声,塔身裂开了八瓣。 哭闹声一息停止,与岁和对打的阴鬼也突然又分为两个魂体不稳,被他趁隙一剑穿透俩灭杀。 他疾速闪身来到沈多身边,却发现自己被塔身上的光茫阻在三尺之外。 而沈多身上散发出金光,顺着刀身渡到裂开的魂晶塔上,塔内一层又一层散出好些魂息,不断飞向九百九十九盏灯心。 沈多就像被定住一样立在半空,手握刀柄目瞪口呆,在金光越渡越多时,她才反应过来:“回来,都回来,你们还没给我师父布阵呢!” 岁和连番劈刺走不进去,也发现徒弟没有别的危险,再听见她这话在几步外一怔,忙道:“试着松开刀,慢慢的,别急。” 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沈多心下一定,却道:“师父,松不开。” 然后一急狂挣脱,那刀身晃了两下荡住她还是没让她挣脱。 茶茶“嘎嘎”叫着爪踢身撞刀身也没有用。 沈多快气死:“呜…师父,功德没了你可怎么办?” 岁和刚要说“可以再找别人”,就听他的好大徒又道:“会不会因为没了功德,师父把我逐出门墙?” 他压住跳起的眉额,声如洪钟炸响这里:“沈多,你想叛出师门?” “没有!”沈多一激灵,立刻明白自己心神失守,胡乱冒出心里话了。 岁和前所未有的话多起来:“别急,耐心感受你那把刀,跟它用心商量离开塔身。 若还不行,就不要那些功德也无妨。” “那师父怎么办?” “再寻天下有功德者即可。” “可以吗?” “可以的。” “噢。”沈多心定许多,这才努力沟通“宝刀”,好话在心里说了一箩筐,终于在讲到“我以后每天拿你出来练刀”,它咻的离开塔身。 还很有爱心的飞出接住下落的沈多,然后又咻的飞上去将八瓣的塔身扫给沈多。 茶茶顶住了她,才没让她又摔个屁股墩儿。 岁和也在此刻没有了阻力大步近前,他想仔细看看那把凡刀,但刀一个打晃飞回纳物镯。 沈多自己再召唤,它也不动,她这才看清刀尖有颗极亮魂晶正被它吸收。 她脑海里,还能听到咔哧咔哧吃东西的声音。“师父,它在吃东西不肯出来。” 岁和把住她的脉:“先不管它,你感觉如何?” “没感觉。就是不知道功德还有没有。”沈多话音刚落,众多灯盏同时翻倒灭了。 岁和放出好几块日光石照明。 一个个稚童的魂灵凝出身形围将过来,“这边好温暖。” “站那别动!”沈多有经验了,食指往前一指高声扬起:“我得跟师父商量怎么送你们离开去投胎。 先说好,人鬼有别,没有办法送你们找家人了。” 魂灵们止步,围成圈在边上不再上前。 沈多邀功:“师父,我做的还行吧?” “很行。”岁和不吝夸奖,继而看向周围,“送他们轮回是阴差的事,得用你的功德叫开鬼门。” “快叫,我出。”沈多再不想被他们吵。 岁和取出纸笔,画出请神符纹:“你练着,师父先把阵基拆了。” 沈多应下拿出桌子趴那临摹,他飞速把各个方位的月魂石撬出,最后第十八个起出后,当中的圆形石台自动分据四开。 耀眼的光华转眼流转开来,沈多丢下笔跳起来,“好多灵石。” 岁和也意外,石台中空底下全是上品灵石中品灵石,一颗下品的也没有。 沈多扑上前来跳入灵石堆:“师父别愣着,鬼王的宝藏归我们了,快收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她可是见过师叔祖那盒宝贝的上品灵石,才有五十枚就加了好几个封禁符藏着。 一块上品灵石顶一百块中品,相当于一万块下品灵石,这里目测有五千块上品,一万块中品。 岁和当然不会娇情,摸出身上所有的纳物工具跟徒弟和茶茶一起装。 两师徒都不知道,救回不少孩子抓住帮凶的求是道长,找他们都快找疯了。 正着急时,收到常戒的传讯符:“求是速来,这边的拘魂阵突然自解,但城隍早殒,我们叫不开鬼门。” 第十一章 熟人啊 求是回讯很快:“你一个有功德的佛修都叫不开,我更不可能。” 传讯符里很快传来温放的话音:“关键不在鬼门,而是那鬼修在常戒道友叩不开门时脱逃。 七律追击他的时侯恐伤凡城,自截剑气被灵力反噬,等着你来救命。” “他……”求是不能再说什么:“我马上就到。” 夸张了,七律师兄身上既有师伯给的化神防御符,又有一堆九品丹药,受反噬不过神识经脉受些罪而已。 隔壁山头的师兄,哪有他的师侄重要,何况鬼修逃去哪难料,万一碰上…… 他说完挂断传讯,神识再次把山神庙及附近扫了一遍,他确定岁和两人来过,只看这庙外有打斗痕迹就知。 且庙内的地上有岁和故意留下的脚印,还提示山神,但山神在哪儿?他没有看见山神像。 再看一眼正待退出,原该有山神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山神,而自己的神识看见地下有一阵法空间里,小四正在地上捡一块灵石…… 沈多没有想到,她只是心里跟自家宝刀说:法屋打不开,要是能把灵石和绝灵石一下都收走就好了。 宝刀就嗖一下出来,再嗖一下回去,地上就只给她留了块上品灵石。 她握着灵石还在疑惑中,通道开了,迎来了师叔祖。 她噔噔噔献上灵石:“阿祖,送你。” “不错。”小辈孝敬不能拒,求是顺其自然的就收下了,他一看到许多婴灵及地上散落的灯盏,就明了:“看来这里也是鬼修设的阵。” 岁和颔首:“正打算让沈多请来阴差带走他们。 现下师叔来到,更加方便些。”至于刚刚有绝灵石阻断灵气之类,他提都没有提。 求是摇头:“她灵力不足以支撑画完请神符,你打算让她多耗些功德入符就是浪费。” 她已经流失很多功德了,不知师叔祖能看出少了么?沈多略心虚的仰头看一眼师父,见他半分异样也无,也努力装做没这件事。 求是又道:“小四,师叔祖给你渡灵气画符,可好?” 沈多再看师父,见他微微点头,也跟着点头:“好。” 求是笑着瞥一眼众魂灵,“出来个还有记忆的跟我讲,那鬼修拘了你们几百年?” 沈多咦了一声:“他们不是今年抓来的?” “你仔细看他们,新死的阴魂,哪会有他们这样沉静且保持一致的防御状态。 只有磨合了上百年,才能做到行动协调。 鬼修向来少出世间,突然冒出个藏在凡界的,凭他再大本事,也不可能短时训练好上千有自我意识的魂灵。”求是拍拍她的脑袋。 道:“别看都是些孩子样,不知过去骗了多少人陷入阵内,成为供养他们的生魂。” “好啊,原来你们骗我!”沈多怒指魂灵,怪道自己灵台几次受累,原来魂也不可貌相。 这时就有一个十多岁模样的男孩子被推出来,一躬身道:“从前鬼王在冥城拘走我们后,我们的确被他带到各处骗过修士寻宝进阵。 但自从近日感应到他对法阵失去了控制,我们再未骗过人。 除了鼓动他专门养在这里的白毛僵怪,杀了那五个偷孩子的恶人,我们还帮忙压制着白毛僵怪不让它下山害人。” 见几人不出声,又有个大些的女孩出来,对着沈多道:“呼唤你进来,是我春三娘提议的。 你身上的功德可以帮我们脱困,苦熬一百五十八年了,我不想成为养料消失,哪怕投生畜生道,也不愿。” 她顿了顿道:“你若觉得受骗,尽可来杀我泄恨,别的弟弟妹妹们虽然被鬼王协迫骗人入阵,但从未主动害过人,求放他们一马。” “三娘姐姐不要。” “我们也参与了。” “有难一起当。” “呜呜呜……” 大些懂事的魂灵纷纷出言,小的那些只会呜呜呜哭。 求是跟岁和互视一眼,看沈多的反应。 沈多现下最听不得他们吵吵,唤出刀一指:“闭嘴!” 包括春三娘在内的魂灵都是一颤,这把刀可是轻易灭杀了看守九层塔的阴鬼。 沈多见他们肯听,吁口气道:“阿祖,你有什么事就问他们吧!” 求是点点头,强力镇压他也问的出来,但让小四经经事也很不错,他看向春三娘这几个领头的,“你们口中的鬼王逃了,交待他藏身之地,我可以保证擒杀,不会再让他到黄泉找你们。” “我们不要阴寿了,想立刻轮回去。”春三娘的反应极快,她还把目光转向沈多。 沈多:“看我做什么?我又管不了轮回。” 春三娘:“你的功德再渡我们些……” “休想!”沈多往后蹦。 求是听的可清了,他看向岁和:“再渡?之前也渡了?那你就干看着?” “沈多自己也阻止不了。”岁和说的简单明了。 求是立刻道:“小四,取下掩息玉。” 沈多取下,求是一抹灵目松了口气,“戴上吧。” 她道:“阿祖,还够师父用么?” 求是:“够。” 春三娘他们则是惊讶,这小孩儿的功德比他们先前看到的还要多,冒尖儿。 有功德之人心软,先做事再求也未偿不可,她连忙道:“鬼王只是偶尔来凡界几年,他在修仙界的四妄山、阴槐林……” 听她一下报出好几个地名,沈多抱住茶茶,小声道:“狡兔三窟,以后我得学习。” 岁和侧目看她一眼,“请神符学会了么?” “快了。”沈多马上挺直腰。 可在求是过来让画时,她画出来的都歪到鬼门关去了。 “算了。”求是握住她的手,“刺破,以血为墨,运转心法用指画。” 沈多用灵力刺破食指,就着师叔祖的手劲和灵力引导,将自身灵力输入指下画出符纹。 符成,举起拍向半空,一张请神符瞬间自燃,青烟升起之际有阴差举伞而至。 沈多:“咦,熟人啊!” 阴差抱拳:“原来是小友,幸会幸会。” 沈多也抱拳回礼,并介绍道:“师父,阿祖,这就是我在秀州认识的城隍庙阴使。 那晚,他还给我找了间屋住。” 第十二章 百年一收徒 求是、岁和有心入冥界,自然与阴差好生认识一番。 他们这里相互客气几句,春三娘却是等不得,急切的以心神喊沈多:“小仙长,小仙长,求你了。” “不行,我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了,再多没有。”沈多不会心神传音,直接拒绝。 正说话的三人顿时停下看她,阴差瞟了眼春三娘那一群,了然的道:“小友渡些功德与他们,未必不美。” “何解?”岁和比求是先问,到底事关徒弟,他也上心的。 阴差沉吟片刻,道:“小友之功德并不全是自身所有。”再多,他就不说了。 这点,求是以及阳界修士,分辩不了,他只觉沈多累世积善攒得,并未探究。 沈多虽不解,但也知现在问不出什么,这东西又不害人,留待日后再解迷不迟。 她道:“他们也曾做过些不善之举,我给他们功德,会不会影响到地府的审决?” 阴差:“不会,他们会因功德入体魂体凝实,化去戾怨之气,而其所行之功过地府自有法度判定。” “那就好。”沈多招招手,示意阴差与她借一步说话。 阴差居然同意了,且打开阴阳伞隔绝外人。 求是跟岁和对视一眼,“你说她笨,她心里清凉着呢! 信不信,她去问给你布阵的事?” 岁和:“信。” 果不其然,沈多这里问明了再散些功德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为师父布阵。 阴差:“不会。”但他不由多看了岁和两眼,神情若有所思。 沈多立觉有因,“我名沈多,还未请教阴使大名? 感觉咱俩很有缘,日后常来常往。” “曹兴家。”阴差笑道:“确实有缘。上回得小友相助,此次亦得你的便利。” 沈多眼睛瞪大:“何解?” 阴差道:“近日兴州城隍查到冥城早年无故丢新鬼的线索上报,还不待冥界派来巡验,他就陨落了。 我等州府因而得令帮忙跨境来助,刚好到此遇见小友请神,某觉气息相熟这才出现的。” “怪不得你来的快,原来就在附近。”沈多再一想:“该不会,春三娘他们就是你要找的线索?” “然也。”所以阴差也是有意交好沈多的。 一人一鬼不由相视而笑,沈多也以极其快的速度取出纳物镯里一沓黄纸,捻个火苗点上,并道:“沈多在这里祝愿曹兴家曹大哥差事圆满完成。” 别问她为何会有上敬先人的纸,问就是两世父母她都惦记着送钱花。 没有鬼拒绝得了这个,“这这这,小友这个妹子,某认下了。”沾了功德之息的纸钱味儿,闻着都神魂舒爽。 “曹大哥日后叫我小四就行,亲近。”沈多又给他烧了些元宝等物什,这才开口道:“方才见曹大哥看我师父似乎有些疑虑之态。” 曹兴家也爽快:“嗯,你师父解封元婴与别个不同,他在冥界布阵,还需要一样东西才能万无一失。” “你说。” “万年红莲业火石。此物是除业火外最为诸鬼所避诲的。 有了它在阵内,就算你以功德为引,黄泉边上的鬼修们,寻常不敢侵扰你们施法。” “可知哪里有?” “我亦不知。” “多谢曹大哥告知,我会经常给你送些酒钱用的,可别嫌少。” “不会不会。”曹兴家做鬼多年,早已没有亲人供奉,求之不得有人给烧些酒食。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嘀咕一番如何不用神识,即可调用功德的秘术。 沈多感激不尽,两人一会儿就倾盖如故了。 待到给春三娘等人渡功德时,她试了几次就可以把金光按颗分开,每个魂灵送了一个。 求是给岁和挑挑眉:瞧,小丫头跟人阴差套个近乎,就多学点东西。 岁和不置可否,他只注意到沈多还给那个阴差送了十颗金光,定然有什么原因。 唉,这孩子是真心把他当师父。 他道:“师叔,就算她现在可以操控功德金光,也需等她再大些去。” 求是:“如果小四自己坚持去呢?” 岁和定睛看他:“您不偷偷施压,我说什么她听什么。” “呵呵,臭小子你想多当几年凡人,我就成全你。”求是心里窝火。 岁和难得软和说话:“师叔,我知你心疼我。 但小四今日对着些没有法力的魂灵,都难持灵台清明,何况黄泉路上那些老鬼。 师叔,若为我解封时小四出了什么意外,你我道心必然蒙尘。” 顿了顿,他又看向在给一个又一个魂灵送金光送的认真的沈多,低语道:“小四是我的开山亲传弟子,师叔也不愿我少年师陨,壮年失徒,对吧?” “我……”此刻师侄亲口确认师徒关系,求是哪里好说,当初让他收的只是记名弟子。 不过到了沈多叩鬼门时,他还是尽心上前给她送灵力,没办法,当长辈的多数时候舍不得喜爱的小一辈受苦。 其时按正常来讲,阴差只要带鬼到城隍庙,那边就有进地府的通道。 但是如今那边鬼门被破坏了,曹兴家仅一个巡游使在没有城隍助力下,也干不了勾魂使的活计。 当然有他的阴力相助,沈多很容易就叩动了鬼门。 当四周阴冷席卷之际,一座布满鬼兽的大门,嘎嘎吱吱拉开。 沈多猫见里面有个看不清的人影在门后,曹兴家这边立时入内拱手讲些什么。 之后,就见那人影一挥手,众多魂灵嗖嗖的排到门前。 还是春三娘,她第一个回身向沈多拱手:“谢谢小仙长。” “不谢。”沈多话音刚落,一个个魂灵齐转身:“谢谢小仙长。” 有那三五岁魂灵弯腰时还栽了个跟头,沈多不好意思的忙回礼。 再抬头,一群娃娃已然被接引进去,那门就要合上。 求是连忙道:“上使且慢,兴州城内城隍庙还有近千新逝的魂灵,无法叩开鬼门。” …… 温放在城隍庙下的阵法空间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对着飞来飞去,又互相厢打的魂灵念经超渡的常戒。 再转回来看看靠在墙上,经脉鼓胀不下的表弟,略心塞。 本来不过是在凡界随意逛逛,就遇到个抽人魂魄的鬼修,抓他一个后头算是甩不开手了。 他又拿着传讯符敲击:“唉,求是呀求是,你的马上怎生一个慢字可诉。” “温放,我可听见了。”求是的声音突然从地表传来。 温放喜得不走通道,直接打地下钻土出来:“求是道友,你可算来了。 表弟他……” “不急,我们先请阴使下去接引。”求是一侧身,曹兴家打着伞现身拱手。 温放回礼:“快请快请。”总算要把烫手山芋送走。 他们这边顺利送走一群小鬼,又帮着把地下法阵拆空后,求是才帮着七律扎了半身针疏通经脉。 哪知七律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不去抓那逃走的鬼修,搁这儿磨蹭什么?” 得,求是扔下一瓶丹药,转身就走。 温放指着七律直晃手指头…… 当然,求是并未走远,他还要去找回牛车,接沈多。 给他看车的包子铺老板见他回来,又是作揖又是告罪的,“老丈,您可回来了。 您家小孙女呀,吓死个人嘞,我这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谁成想是跑到斜对面看人说书去了,给给给,我可亲自交到您手上了啊!” 他拉着被求是悄然送回的沈多送上,心说再不敢帮客人看孩子,比包半夜包子都心累。 沈多看他一脸心酸抱起门口小孩进去店内,拉住求是的手道:“大叔是个好人,会有善报的。 阿祖,你说他家那小孩有没有灵根?” 求是摇头:“没有。” 沈多打个哈欠:“噢,那或许他家以后生的小孩有,等到仙门十年一度收徒时,可以测测。” “仙门十年一收徒是在修仙界,凡界这边每百年才会集体来收徒。”求是给她放上牛车。 “???”沈多又打出的哈欠卡住:“凡界百年才一收徒。” 求是理所当然的道:“对啊!要不凡人怎会求仙难? 留仙观陶观主又怎愿拿了多年人情,换我帮他家孩子测灵根。” 沈多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就点起了小脑袋蜷在车板上。 求是听不到她喳喳,同时发现灵气突然向身后聚拢,他忙加甩鞭赶到城外。 收了牛车,抓起沈多就飞到五百里外深山里,不一会儿,灵气就把个小丫头裹成了茧。 求是支着下巴,“岁和,她顿悟了?” “没有。”随身法屋里的岁和看的很清楚,“大抵是散出功德,又得到回馈。” “是吗?”这下换求是沉思了。 然,他不过回想片刻,就感应到有人偷窥,“何人?” 求是啪啪甩出个九阶阵盘给沈多布下,“注意填充灵石。” 说完,他就追向那偷窥又惊跑的人。 不料,他刚走,就有道鬼影现身攻击大阵,而岁和就站在阵枢给沈多护法。 此阵乃仙阵构图,化神难破,他半分也不担心。 倒是茶茶飞到被攻击的那点,一双黑豆眼瞬间与鬼修对到一处。 它噗嗤吐出一丝火苗,惊得那鬼修仰脸:“妖畜,让你主人还我宝贝,否则不死不休。” 嘭嘭 鬼修握拳向茶茶的眼部打来…… 第十三章 不为所动 可抵御化神的大阵,鬼修打上来的拳头,跟挠痒痒差不多,他还被大阵灵光反弹出丈许。 “嘎嘎。”笨蛋,茶茶又轻轻吐出个火苗示威,小黑豆眼里全是鄙视。 鬼修心知此阵不好破,但他太心疼那座魂晶制成的九层塔了,“啊呀!” 当时塔身爆开,传回他脑子里的影像,就是个握刀的几岁小娃娃,原以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妖怪,循迹找了半天却发现是个刚入炼气的小角色。 偏小丫头身边先有阴差在侧,后又有个元婴后期修士护的紧。 他恼啊,嘴里鬼叫着再冲,但身体忽如轻烟一样侧移,双手变利爪抓向他计算出的阵眼。 嘭嘭 大阵灵光骤然起出好多,茶茶“嘎”一声飞回阵枢,在岁和耳边一通报告。 “不必理会,他破不开此阵。”倒是有两下子,居然十几息就判断对了一个阵眼。 他话音方落,轻晃了下的大阵又平稳如常,从阵枢的水镜上,可以看到鬼修又被弹走,且这次弹飞到了半空。 茶茶嗖的飞去阵沿儿看热闹,就见那鬼修即将落地时身体再度虚幻成烟,定定的立在了地上。 “嘎。”可惜没摔死。 鬼修愤恨的眼神对上它,感应到有修士气息临近,他十分不甘心的后退,心想:来日方长,拿了我的必得加倍还来。 未料,他不过是刚退了半步,就有一条火龙从身后袭来。 鬼修速度遁离,然而求是有备而归,怒吼的火龙瞬间爆成漫天倒垂的梨花细柳,把个鬼修如同鸟儿似的圈在笼中。 只是鬼修不甘被困,猛的掷出一个核桃大的透明球体。 轰 “重水爆裂球。”求是急速腾空,那爆开的球体崩射出万千水星,他们斗法的百丈范围,转眼间草枯石化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这东西旦有一星半点溅到人身上,立刻就成齑粉,“果然狠辣。” 求是的速度不慢,再度拦截住鬼修去路,两者倾刻间又斗到一处。 鬼修嚷道:“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们修士自以为正义几番追杀与我且不论。 如今你家小崽子偷了本王宝贝,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不过一个元后境界的鬼修,也敢称王? 你胆子倒大,还敢再回来。”求是并不知沈多拿了他什么东西,但一个抽人生魂杀生万千的鬼修,留着就是祸害。 所以他出手毫不留情,本命丹炉瞬间卷着火焰向鬼修砸去。 那鬼修端得是厌烦御火的修士,他不敢恋战身化轻烟再遁。 不曾想砸过来的丹炉突然倒转过来,里面犹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好些颜色各异的粒粒。 鬼修以为是毒,慌得加快化烟,却不成想那些粒粒跟长了眼睛似的绕住他,且嘣嘣嘣的炸开。 不过眨眼功夫,他满身蓝哇哇的还披红戴绿,没得重量的鬼身忽然沉重起来。 “糟!”烟遁不成,还挂上招摇的色彩,好奸诈的修士。 鬼修逃不成,只好接下求是的火拳,不一刻就且战且退向西而去。 茶茶在阵内嘎嘎的扇翅膀,它万分希望沈多陪在自己身边,见识见识刚刚的斗法。 可沈多现在正沉迷在舒适的睡梦中,丝毫不为外界热火朝天的战斗所惊扰。 她感觉就像胎儿时回到母亲肚子里一样温暖,轻飘飘的徜徉着。 不一会儿,眼前有金光浮现,紧跟着又有青色,赤色,棕黄色的光点环绕而来。 看起来像条彩带,忽又聚成莲形再看又似条龙在嬉戏,轻盈而又多变的形态,很勾人。 沈多不由伸出小手来抓,呼呼,那团彩色扑了她满脸爆开。 本想皱眉的她,在发现爆开的光让自己更舒服更温暖后,捂住小嘴儿偷笑了:该不会是灵力? 这么一想,她就飞上飞下到处找光团,眨眼间就找见七八个。 沈多弹腾着脚丫飞过去抓,越抓越多越抓越快,“哈哈哈……” 她的笑声溢出时,岁和终于松口气,徒弟把身上的灵力茧全数吸收了,看着她的修为……他蹙起了眉,炼气三层,过快了。 转念又想已经半夜了,要不要喊小徒弟醒来吃些东西,就见沈多揉着眼睛说:“好饿啊!” “嘎嘎!”茶茶伸爪子挠她揪揪,提示她快快清醒。 头皮一紧,沈多果然醒神,睁眼就对上师父的目光,繁星映衬下的阵枢内,明明暗暗的。 但沈多一眼就看清师父在皱眉,她滑下聚灵塌,没话找话:“师父,天黑了。” “洗脸。”岁和闪身进了法屋。 沈多挠着眉角,下意识的摸出镜子,“茶茶,我脸上都是泥呀!” “嘎。”身上也有。 沈多也发现了,“我居然又淬体了?” 她打出净尘术清理,觉得这次非常成功,又捏出个水球洗脸,才后知后觉自己进阶了。 “茶茶,我看到了。”沈多抓过它,闭上眼睛看周围。 真的是三百八十度立体环绕无死角,连百米外草叶上的毛毛都看的清晰无比。 神识再细探,一只小兔子惊慌的缩回洞里,咦?! 沈多睁开眼:“茶茶,炼气修士的神识可达三十丈左右,我没记错吧?” “不…嘎,懂…” “你在给我神识传音?” “嘎,对。”茶茶用嘴顶顶她,“太…紧……” “噢噢。”沈多忙松了手劲儿,闭眼两息又睁眼,道:“找师父问。” 她回到随身法屋,“师父师父。” 岁和从厨房端了碗红绿相间的百叶葱花细面出来,“吃饭。” “好香啊师父。”沈多坐到桌前闻面,小爪子迫不及待的抓筷子,挑一抄顿住推到对面:“师父先吃。” “我有辟谷丹。”岁和推过来。 沈多不客气的开吃,在茶茶立到碗前时,还大方的拿茶杯给它分一根。 没错,只有一根。 茶茶吸溜完,怨念无比盯着她看,沈多表示自己没看见,掩着碗大口吸溜。 师父第一次给做的面,分你一根都是看在我们打小的交情上。 “嘎!”茶茶见她不为所动,叨了她手背后调个鸟尾巴给她。 岁和当场见证友谊的小船咕咕漏水,他眼眸里也染上了笑…… 第十四章 敢不敢 沈多吃的很快,有术法收拾的更快。 她有事不解:“师父,我炼气三层了,神识忽然可以看到一百八十米范围内。” “米?”岁和疑惑:“哪里来的计量方法?” 又秃噜嘴了,沈多连忙道:“是我自己方便计数的,大概就是五十多丈。 这都比一般炼气修士的三十丈多出了二十多丈,还是说,我以前记的只是炼气初期的范围。” 岁和正色:“通常炼气后期有三十丈。你神识外放后可有头昏眼花,或灵力干枯的异样?” “灵力没事,就是眼前一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就只能听到茶茶的神识传音,也外放不出来了。”本来神识看的远应该高兴,但沈多感觉自己的不太正常。 岁和起身,按按她几处头顶的穴位,带她出法屋:“现在好些了吗?试着一点点的外放。” 沈多闭目调动神识,一米两米……百米后,她稍微再探两三米,没事,过十米,正常,再过二十米,可以。 但多到一百八十米左右,眼前又花。 她赶紧睁眼:“师父,多出十丈没感觉,多二十丈就眼花了。” “来。”岁和再度给她按压穴位:“书上写的仅是一般修士的极限。 有人天生神魂强大,神识远个十丈八丈正常。” 不能让小孩子心存隐忧:“比如师父可以看到三百里外,但寻常元婴也就探个二百八十里。” 教徒弟是个水磨功夫,他如今方知师父当年的不易,话说少了都不行。 他又道:“锻炼神魂可加长神识,但一味的追求神识距离,是舍本求末。 以后,你就看四十丈即可,再多容易伤神魂。” 看来小四开辟识海之前,也可以接受专门的神魂功法修炼。 “还有,使用神识不要闭眼。” “噢。”沈多享受的又想打瞌睡,不过她还有事:“师叔祖呢?” “追鬼修。”岁和轻声道:“一会儿泡个药浴休息,明早醒来把战利品锻烧一遍。” “鬼修在上面印了记印?”沈多自知帮不了师叔祖什么,她现在的任务是守好后方。 岁和:“没见有,小心驶得万年船。” …… 此刻,求是已经联和温放、常戒追击鬼修许久。 那鬼修狡猾的很,中间还飞到个凡城威胁他,却失算引出了闲逛的温放两人。 他们三人各据一方,正把鬼修逼入无人山脉…… 而在同一片夜幕下的千里之外,雾气奔流伸手不见五指。 但这半分也影响不了修仙界的元婴们,他们围聚在雾连山脉深处的叠谷中。 将这不大的地方设了阵法,再布上月光石日光石,犹如白昼。 一个个几百岁的修仙界老祖,都团团挤到附近,盯着扇形石壁下的鱼形凹槽。 丝丝的涓流从石壁渗出,许久才能嗒的一声落入鱼嘴儿,慢的让人直叹气。 玄剑宗亘星真君就不耐的道:“水滴石穿秘境才能开,就这速度,没有个两三年滴不穿。” “亘星道友若不想苦等,也可以跟七律他们一样,四处走走看看。” “说起来,我们倒真可以分几组轮守,如此也不耽误修炼。” “修炼?这凡人界的灵气也就筑个基还凑合,似我等境界在此打坐,一个周天都用不了,灵气就能吸完。” “就这么个破地方,你们道修也舍不得传个消息给我们来。”声源之处,浓雾骤然分开,四头七阶雄师拉着的车架冲至众人身前。 其后有御使各类法宝的元婴魔修,目测上百不比道修少。 道门修士哪里会落了气势,好些个脾气大的凌空要与之对立。 联盟的泊舟长老抬手制止,这一位乃是玄剑宗丹剑双修的元后大修士,自接掌仙道盟任首座长老以来,处世公正无一不服。 此次探寻传说中的上古秘境,就是他一力主张各大小门派凭手气抓阄,分派出的名额。 他就静静的立于下方,不紧不慢的道:“启元,你这架式够大的,整合了所有魔门的魔天盟,准备来我道门示威吗?” “哈哈哈,哪里哪里。坐着兽车舒服而已。”说着,启元撩起千羽丝织就的车窗,踏步御空而下。 他抬手间,就有人把兽车拉走,“泊舟道友,你们不地道呀! 想从前,魔道联手逼退魔族打败妖域,那是同舟共济互通有无。 今日新出一秘境,仙道盟连个声都不吱。” “你没收到消息吗?”泊舟挑挑眉。 启元收起笑:“当然没。” “噢,那估计是我忘了传你。” “你!” 两人视线与空中交叉,各自闪着凌烈的光茫,灵力和魔力瞬间对撞。 轰轰轰 嘭嘭嘭 两方几百双眼睛却不是看的他们,而是望向谷顶火球与天雷子互撞的地方。 无相宗的华霜真君最先出声:“看着像求是道友。” 她话音未落,先后有两道遁光飞向炸点。 玄仙宗一意峰的十方真君,一条追魂索游龙般卷住失重的求是,另一道遁光上的玥芽仙子飞出的赤练慢了半息,隧转向对面闪着蓝绿光茫的影子。 不过那光影闪的极快,嘴里还叫着:“上当了上当了。” 玥芽仙子正待追他,求是已然站在十方真君遁光上飞来,“仙子不急。” 他胸有成竹的对着飞跑的光影数数:“一、二、三、四……”四字还未说出,跑走的鬼修又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你给我下毒了?” 而他左右两方,显然是温放和常戒在围堵。 “百里伤神。”求是好心给他解惑:“中毒后离我百里者,神魂可享碎裂之痛。” “卑鄙!”鬼修指责刚出,常戒立时金刚怒目:“若你斗法时不向凡人城池出手,我们岂会用毒。” 幸而那会儿求是的丹炉扣在了凡城上,否则上万凡人倾刻灭绝。 鬼修:“是他追的太过。”今天栽了。 说着,他就猛然向玥芽仙子扑去,求是岂能让他得逞,丹炉翁的砸出。 然而一道巨力弹开丹炉,花哩胡哨的油纸伞生生护在鬼修身前。 紧接着,一道剑光斩向伞面,泊舟真君:“启元,休要插手。” 锵锵锵 道魔两方长老又打起来了,鬼修失了大伞庇护又逃生不得,干脆转身又向求是冲来。 再是一人拼命十人难当,没有了凡城为质,几位元婴修士还是把他逼入死角。 何况下面那么多元婴,随时会出手。 鬼修无奈要自爆,但十方真君一鞭子打穿了他丹田,求是的丹炉顺势砸下。 巧的很,把他给砸到了渗水石壁上时,他神魂成功自爆了。 轰隆隆 哗哗哗 鬼修自爆炸出了更多流水,石壁下的鱼嘴瞬间水满,地上流出道浅溪。 嗡嗡作响后,一条大鲤鱼弹跳而起,光晕从其身上散开。 在场所有元婴修士,尽数被一股吸力吸进鱼腹,几息后,那鱼顺水而下。 同一时间,这些大小门派的元婴魂灯,都闪了一下灯焰缩小。 打坐中的岁和心里猛的一颤,他几步进入法屋密室,看到师叔的魂牌上,多了道浅痕。 “沈多!” “到。”刚泡好药浴的沈多,胡乱穿上衣裳跑来他修炼室,“师父?” 岁和抓出一把传讯符:“给这些人传讯,问……” 他不能这么干! 岁和让自己静下来,对视上沈多担忧的目光,道:“没事,你休息去。”真有事,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还会让某些人听到消息后,大笑。 但沈多没有走,给倒茶递上:“师父,喝茶。” 岁和坐下接过:“沈多,你敢不敢一个人从这里去往兴州府?” 他神识锁着,无法取用储物戒里的传讯玉符,联络七律师伯他们。 手里的纸质传讯符,都是修为不高时大家互赠的私人信符,如今要从凡界发出,能否顺利传回修仙界都未可知。 况且还有个神出鬼没,可撕裂空间的云豪在找自己。 “敢。”沈多重重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小脸一派郑重:“我现在就出发。” “不急。”岁和看看沙漏:“到明早起了阵盘一起。” 幸尔这阵盘上没有师叔的神识印记,沈多布不了,但可以拆除。 师徒两个动作一致的盘座上蒲团,久久不动。 唬得茶茶也靠在沈多腿边,安静如鸡。 良久,岁和强硬下令,沈多才回房睡觉。 待到次日拆好阵,岁和抱起沈多飞奔,她忍了好久,说:“师父,我一个人可以的。” “有鬼修。”他昨晚一时迷了心,如果没有鬼修一事,沈多大可神识认主低阶飞行法器行路。 出乎意料的,师徒两个十分顺利的到达兴州府城,只是已经天黑,且城门关上了。 “师父,我们飞过去。”沈多看着高高的城墙,居然有点小兴奋。 岁和没让她自己飞跃,仍是抱着人飞入城中,寻到陶家。 沈多:“师父,七律真君不在。”如果在,早就该发现他们的,她的神识已经探过陶家,没有修士的踪迹。 除了看到陶家人在商议给留仙观送信时,带上她救的女孩儿一并送回外,连陶年年也没在家。 岁和不死心:“进去问问。” 沈多滑下来拍门…… 第十五章 回修仙界 但是,手刚要拍上门的沈多忽然跑回:“师父,我突然记起来,师叔祖给我的灵符里,夹着几张有他神魂印记的传讯符。” “速速传讯。”岁和就是身上没有师叔的传讯纸符给沈多用,才来找七律师伯的。 沈多很快翻找出一张,岁和接过不再紧绷着脸,手把手教她:“来,把传讯符贴在你眉心,用神识问师叔祖在哪儿?” 片刻,飞剑样式的传讯符放出,只是它东飞西绕的,又绕回师徒俩跟前打个转儿,自己飘落了。 沈多蹭一下扑去接住:“一定是我传的方法不对。” “没有。”岁和按住她再取一张的手,“符纸找不到方向,人可能已经不在此界。” 沈多:“那我们?” “明日再来问。”岁和怀疑师叔误入什么秘地了,还好魂牌上裂痕不深,但愿师叔一切顺利。 他却是不知,求是与一众元婴入得秘境之后,通通漂浮在水上不沉亦不醒。 倒不是昏迷,而是明明有意识且能跟身边人神识传音,就只身体不受控制醒不来。 求是一边翻寻自己的记忆,找相关记载解除莫名的禁制,一边还担心着岁和师徒可怎么办。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岁和带小徒弟从投宿的客栈出来时,已经把自己易容了一番。 沈多和茶茶用同款眼神,不住偷瞄他,原来师父这么多才多艺,还会用化妆改变形貌。 怪道昨晚投宿时,他一直戴着斗笠遮脸。 看一眼,再看一眼,两小只大小瞪小眼后,转头再看。 扮作中年壮汉,满脸络腮胡子的岁和轻拍她脑袋:“想学?” “想!”沈多连连点头,茶茶也跟着点,她小手按住它脑门:“你就别想了,再变也是个鸟样儿。” 岁和:…… 待他们来到陶家报上留仙观名号,立刻就被请入正厅奉茶。 与陶家人互相寒暄后,方知七律真君与常戒、温放,和一群救回来的孩子,昨日就住在陶家。 但后两位不知何时离去了,而七律真君今晨天还未亮,就挑出有仙缘的包括陶年年,一起离开了。 把送归孩子们的事,全数交给陶家办理。 沈多两师徒本就有所猜测,这下证实后倒不多沮丧。 谢绝陶家的热情挽留离城,沈多站在城门口不舍的回望,“师父,要不我们买辆马车回留仙观?” “回修仙界。”岁和脚步不停。 沈多两眼放光,噔噔噔追上:“不等师叔祖了?” 随即她又想到什么:“那可以找别人给师父布阵吗?” “不可以。”除了师叔,宗门里信得过的阵法不精,精通阵法的自己不敢全信。 如今,无非就是锻炼徒弟的时日,师叔不在左近而已。 岁和又一把拎起她,“那日曹阴使给你讲的业火石,我们得在修仙界发布任务。” “不自己找?” “靠你?还是靠我?” 行吧,沈多伸伸小爪子,她还是太小了。 一旦决定回去修仙界,岁和就日夜兼程赶路,并且他们不是从越国离开,反而转道不在雾连山脉的姜国返回。 沈多感觉,师父可能跟玄仙宗里一些人关系不大好,且他在修仙界的仇人也不少。 修士素来从心,谁还没有个把仇怨,这不有人一收到求是跟着进了秘境的消息,就大笑不止。 “天助我也,岁和失踪近十载,现在求是又进了不知几时能出的秘境。 排到四时峰今年的结婴丹份额,合该归我丁家所有。” 然而丁家老祖的笑声却被进来的少女打断:“老祖,就算四时峰两位真君不在,还有别的峰头会争,不可能给我们。” 丁家老祖冷脸:“我丁家也是四时峰的。” “可没有元婴真君在,我们家也就是个附属。 自求道老祖陨落,丁家就不再是四时峰的主位。 现任峰主是他唯一的亲传岁和真君。”丁铃劝道:“老祖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滚!”丁家老祖被说到痛处,一扫茶杯砸向玄孙女,“你再为人家说话,岁和也不会收你为徒。” 丁铃身法极快的闪出大厅,脸带羞恼的离开,岁和真君不愿收她做弟子,是恼恨丁家带累他师父陨落,不怪她。 而丁家老祖还不依不饶的,声音传遍整个家院:“滚了就不要给我回来,里外不分的东西。” 砰砰砰 见看重的孙女真就御剑走了,他又是一通气的砸了厅内许多物什。 这时,有一筑基后期的男修急步向厅中行来,不顾丁家老祖的盛怒,上前打个隔音光罩就是一番耳语。 丁家老祖极其意外:“消息可真?” 男修也即丁垦点头:“应该是真,当日岁和真君与重崖大战后失踪,从重崖身边传出他重伤失了修为的消息,定不会假。 如今,这事只怕传的整个玄仙坊市都有。” “真是会选时机,说岁和在凡界……呵呵,不论真假,这就是故意让人趁着求是不在去杀他呀!”丁家老祖蹙眉。 他沉吟片刻后,道:“你派人悄悄查访去。” “杀了他?!”丁垦一怔。 啪啪啪,丁家老祖照他头上打三下:“你真不如你妹妹。 元婴修士那么好杀?他在,四时峰就任我丁家子弟行走,再恼他也得顾及他师父的脸面。 换别人上去,谁鸟我们没有了元婴修士的家族。” 丁垦一个劲儿的后撤,老祖喷了他一脸。 丁家老祖肝儿疼:“我是让你找到他,必要时施以援手。” “有宗门的人呢!”丁垦也不是真笨,“你老拿妹妹比我,她再好早晚也是别人家的。” 咚咚,丁家老祖这次上脚踹了:“你脑子被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奉承坏了? 修仙界的女修能和凡人一样?她们嫁不嫁随心,有能力的纳些许男侍都不在话下。” 丁垦这回又没躲开,他深恨没有妹妹的身法好,被老祖拧着耳朵道:“对亲妹妹你都又嫉又容不下的。 何况宗门那些不同峰不同师的异姓同门。 四时峰已经四代没有化神了,那么好的灵脉和资源,有望挤身化神的元婴,哪个敢说不眼馋。 不然重崖的小话,哪会在坊市传的飞快。” 丁家老祖轻拍孙儿的脸几下:“等着岁和跟求是回不来的,有的是。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派人。” “呃呃。”丁垦逃也似的离开。 丁家老祖看的直叹气,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岁和呀岁和,但凡你当年收下我家响铃儿为徒,他们谁敢肆无忌惮。 不就是看四时峰还没有新的传人吗?” …… 岁和对丁家老祖的感叹,一无所知。 此一时,他已经带着沈多到达姜国,且有意让徒弟经世事,专门买了船票与凡人一样渡江而下。 沈多趴在甲板上,遥望无际江水,遮天蔽日的船帆盈满离天江。 “师父,这条江汇入的大海就是修仙界的沧浪海吗?”她已经能够很熟练的用神识传音问师父。 岁和轻轻颔首,“注意观察水下。” “师父想吃鱼吗?我来给你钓。”沈多哧溜滑下栏杆,跑去跟船家借了钓杆。 她举着高她两三个的钓杆往江面甩,引得船上诸人哈哈大乐。 “小娃娃,你是钓鱼还让鱼钓哟?” “乖乖下来,找船家买两三条解解馋就算了。” “这家里的大人呢?太不晓事了,当心孩子掉下水。” 岁和站在边上只静静看,沈多却是嘻笑着道:“我钓鱼可厉害了。” “嘎嘎!”茶茶:我作证。 只是大家都不信,待要再劝,沈多的渔杆已经有了动静,她稍一使力挑,就见鱼钩上钓上来个人……人? 第十六章 水上遇故人 船工们和船客们纷纷疾呼,担心沈多被坠下去:“小娃娃快松手。” “那络腮客,你怎么就干看着不帮一把。”说的是岁和。 更有那热心的几个跑来要替她抓钓杆,不过人还没跑到跟前,沈多这里就把灵力注入钓杆儿,“嗖”一下,给人拉到甲板上了。 就是那钓杆儿,看着无恙实则用力一碰就会碎,沈多小心的掐断线,给轻轻松去边上。 当然,也有挤来看热闹和混水摸鱼的,岁和目光一扫,就见有个瘦小的船工挤出人群,并跳去船舷一侧,把那夜间才挂起的灯笼,有规律的挑转了三下。 这边厢,沈多正专心的解下钓钩。 “是个姑娘。”跑来帮忙的人惊呼,他们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翻动已具少女风姿的小姑娘。 沈多完全没有这个顾念,就见她小手一抓,把人翻过身来控水。 片刻不到,就听到小姑娘吐水的声音,但她没有醒来。 船家主事的大娘闻讯从仓底上来,还热心的送了件外裳:“裹上送仓房,得灌些姜汤。 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来。” “劳烦大娘把人抱到我房里。”沈多小拳头一拱,奶香的声音让人几乎忘了她方才大力钓上人的事。 大娘看她软软胖胖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根本就不会拒绝,两手一抄就将人抱起。 只是众人刚给她让条路,就有一艘轻帆快船飞射而来,船上的人还大声道:“多谢诸位救下落水的姑娘,某等特来接人道谢。” 大娘停下,船上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轻帆船上戴着绿头巾的几个壮汉。 沈多眉头一皱,传音师父道:“师父,这些好像是花船上的龟公吧?” “嗯。”岁和应声的同时,瞟了眼肩上的茶茶。 茶茶咻的飞出在那船上掠过即回,轻帆无风自鼓且转眼就在众人眼前翻入江中。 “救我!我不会水。” “快快下来救人呢!” 船上众人:发生了什么? 沈多啧啧两声,与大娘道:“先救这个,不理水里那些人。” “可怜哟,上到那些船上的姑娘,不如真个没救活。”大娘恻隐之心大发,不顾家人招手阻止,大步将人送到沈多的仓房里。 见岁和跟进来,她还道:“水上花船不好惹,马上到渡口你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说完,人就出了仓门。 沈多给床上的人掐了个法诀,那人的衣衫头发瞬间干了:“还是好心人多。”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偷瞄岁和:“师父让我注意水下,就是看她?” 岁和:“不是。神识传音时也要关注周身事物。” “诺,弟子以后一定注意。”她还没有完全把神识利用起来。 这时,船上传来众人“哇,快看。”的喧哗,沈多神识放过去,看见一条磨盘大的胖鱼,正在水里顶翻落水的几个龟公。 “原来师父是让我看它,一个潜在凡界的一阶海鱼。”沈多向来认错快,又脸皮略厚,她转头又问:“师父,要去救那些人吗?” “自己决定。” “我钓上来的分明是个修士,他们竟然敢骗到我头上要人,先让他们吃些苦头……” “呜哇……” “孙儿啊!快救救我孙儿!” 一声高亢的女音,打断沈多的话,她听出是刚刚那个大娘的喊声。 “师父。”她喊了声师父报备,人就打窗口窜出飞身船头。 挤满人的甲板上,好些个船工在拿出长槁击水。 有两条经过的大船上,也有人往水里扎竹竿。 水里那条大胖鱼,此刻居然咬着个两岁小儿要吞,游去的青年被鱼尾甩飞老远。 沈多一个飞身跃入水中,小拳头嘭的击偏鱼头,两只手又快速掰开那鱼嘴。 两岁小儿摔出落水的刹那,岁和已经飘然飞至,并捞起闭过气的他和水里的青年。 然后按下想帮沈多的茶茶,飞身上船。 独留几个龟公又被鱼尾甩入水下。 船上那大娘带一家子扑过来查看小儿并拜谢之际,沈多已经骑到鱼背,手上附着土灵力使劲儿的胖揍。 岁和在船上看的直皱眉,茶茶急的嘎嘎传音,沈多听见立刻召出小木剑。 一阶海鱼感觉到致命危险,很是用力向空中跃起并翻身甩下沈多。 鱼尾同时横扫就近的船只,本在帮忙或看热闹的各个船只,这下都急着转舵。 “天啊!那个小娃娃掉江里了……” “出来了出来了,她又飞出来了。” “那鱼吐出的是水箭,定是个传说中的鱼妖。” “离天江时有妖物兴风作浪,今次怎不见巡江的兵士?” “小娃娃快回来。” 沈多这里什么也不听,击打水面掐出一个水幕术压下水箭,紧接着就扑向大胖鱼。 “受死!”她刚刚被水箭射中腿肚,疼痛之下激发了她的速度。 脚尖一点水面漂浮的竹竿,如同利箭般和小木剑同时刺向鱼脑。 卟 命中后,沈多依然不松剑,调转火灵力附在剑身狠狠旋动。 澎澎噗 不消片刻,大胖鱼就扑腾不动翻了白肚。 沈多深呼口气,抬眼见到有个大船上扔来渔网,“多谢!”她抓住就兜上大胖鱼,使了轻功往自个儿客船上飞。 还顺便把那几个从水里冒头的龟公,又一脚踩下去。 第十七章 神仙弟子 沈多叽叽喳喳讲道:“就是去年,祈念真君在渔方城外的妖林救了沈家试炼小队送回,说要收我二堂姐为徒时,身边就带着她。” 岁和:你去年就是小时侯? “当时她们好像有急事,把人送到家不一会儿就离开了,直到半年后我二堂姐才拜的师。 我跑去门口看元婴修士时,只看见了祈念真君的背影,还有她的侧脸。”沈多指向床上的人。 结果岁和就道:“听见了?” 沈多先是疑问,又突然反应过来,抵近床上的人看她还闭眼不睁:“原来你醒了?” 然后拍拍胸口:“真的江湖险恶,我们救了你你却假装昏迷。 哼!房钱你自己付。”沈多扭头抓起师父的手就往门口走,茶茶也从桌上飞她肩头。 单折香立时从床上起来:“对不起,我也是谨慎自保而已。” 她是在有人说传送符阵几字时才醒来的,现在神魂还有些胀胀的,也未曾看出那对师徒有什么修为。 但是,她没钱呀! 关键她需要疗伤的丹药,可气身上除了法衣,所有的储物工具都被夺走了。 如今神识外放仅几寸就头痛,手脚还有些无力。 她仔细翻寻记忆,又道:“你是沈荇师妹的堂妹小四吧?她经常提起你,说你乖巧懂事善良大方……” 还有什么可以夸来着? 在她顿住绞尽脑汁想词儿时,沈多挠一下师父的手心放慢脚步,传音道:“二堂姐才不会跟别人说我,也不会跟外人讲自家兄妹如何如何。” 族长耳提面命,不可与外人面前讲自家兄妹的喜恶,防人之心要常有。 岁和配合着放慢脚步,看她会如何。 沈多就停下回头,往桌上拍了张纸:“就是堂姐的师姐,也不能白吃白住。 知道你身上没钱,写个欠条先。” “?”单折香一脸的懵,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实际么? 她不由看向她身边的大人,这一看眼睛睁的大大的,连忙行礼道:“不知岁和师叔当面,弟子无剑峰亘星真君座下单折香拜见。” 玄剑玄仙两宗的开山老祖乃异父异母亲兄妹,数万年来两宗弟子交流频繁,同辈之间常以师兄弟相论。 单折香口称师叔,也是有意拉近关系,剑修也是懂人情的。 何况,九年前她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三岁就拜师,这一位也是见证人,还送了自己很贵重的礼物,着实支持了师父一把。 岁和嗯了一声坐下,沈多遗憾不能捞回本,肃着小脸立在师父身后,原来凡界高明的易容术骗不了修士的神识。 就听师父一贯的言简意赅:“说说。” “是。”单折香抱拳:“半月前,无归海发生大兽潮波及凡界,道门之三宗一寺一阁两重楼的掌门人,亲自调派弟子前往。 前日,我们一个小队斩获数百海兽,回程途中为一七阶妖王所掳。 弟子逃离之时,误入海底一个传送阵,所有防御法器在传送时碎裂。” 岁和:“兽潮原因?” “弟子不知,但有传言讲,半月前我师父他们以非正常途径,提前进入雾连山秘境,作为入口的石鲤失踪。 有人把这两者联系起来,说那石鲤乃是龙族镇压在凡界的叛逆,修士放跑了它引起龙庭震怒发动兽潮。”单折香就不明白,有些人就会无事胡言,龙族叛逆还能是个秘境入口? 要是,龙族傻了才会把秘境往外送。 而且,海上大兽潮可不一定都是龙族才能推动。 那么,此次兽潮是何妖王主导的?她垂眸沉思。 沈多传音茶茶:“临仙大陆许久没有龙族现身了吧?” “万年前驱魔大战后人妖两族反脸,龙族元气大伤下,都很多年不出深海了。”经过半个多月恢复,茶茶与她的神识传音变的十分流畅。 岁和则想到:师叔可能进了雾连山秘境。“可知秘境怎么开的?” 单折香收回思绪:“跟去的金丹真人们说,先是魔修出现,后来求是师叔祖他们追击鬼修。 魔修长老插了一手,半空中就打成好几片。 鬼修自爆炸开了秘境出口,所有元婴同时被吸入其中。” “师父……”师叔祖进了雾连山秘境。沈多没讲全,立刻变成传音说完了。 岁和微微颔首:“我们行程不变。”修士进秘境很常见,但鬼修死了倒是好事。 那些上品灵石以及魂晶,再无人知道在小四手里。 他起身道:“定神,聚气。” 单折香有听没有懂,但熟悉师父说话方式的沈多秒懂,不舍的从纳物镯里抓出两瓶丹药。 见师父出了房门,就小声道:“房钱就算了,但这个记着还我灵石啊!”师叔祖扔给她好多,但日常师父不让她吃丹药修炼。 说完噔噔噔追上师父,独留单折香握着丹瓶发呆:岁和师叔打哪找的神仙弟子? 留个人情以后让自己还,岂不更美? 一想:沈家的,跟沈师妹那个剑痴一样的怪。 打开一看都是上品丹,是该给灵石,先记着吧!剑修普遍穷,她现在更穷。 沈多可不管她的想法,跟师父到了隔壁房间,这次连忙布上小五行阵,又打出隔音罩:“师父,鬼修已死,我可以开着飞舟走了。” “过来。”岁和带她进了随身法屋。 沈多就见师父从房里拿出个没有灵力的箱子,打开后就晃到她的眼了。 上次看到师叔祖一堆的玉佩,这回看到师父一箱的镯子戒指簪子。 岁和:“储物袋太显眼,这些储物镯储物戒拿去挑着用。” “都给我?!”沈多张着嘴,太意外了。 岁和:“不喜欢,回到四时峰你再去宝库挑。” “喜欢。”沈多赶紧抱住,“谢谢师父。”她拿个神识一探:“里面还有东西,哈,有飞舟。” 岁和:“战利品。”他本来想回去给徒弟挑新的用,但今日见到单师侄没有储物工具的窘迫,决定让小四随意带些防身。 沈多一怔:“他们的主人?” “都死了。”岁和还道:“有些是秘境捡到的,神识印记我早就除过。” 嘎嘎嘎,茶茶扒拉着箱子,表示也想要,它自身的空间现在还打不开。 沈多多数时候是大方的:“随便挑。” 茶茶欢喜的挑选时,沈多已经找了个样式简单的银镯子滴血认主,正好跟左手腕上隐身的纳物镯配对。 还想起一个事:“师父,这个随身法屋该不会是你的吧?” “是,你喜欢就一直用着,宝库里还有好几座。”之前他在外行走不常用。 沈多心想:四时峰真富有。正待要讲她不占师父的,手里套上的银镯被突然飞出的宝刀打落。 转眼,那刀就圈住她的右手腕,顺便把灵石魂晶绝灵石抛出一地。 这速度快的,岁和想拦都拦不住,他盯着刀,看不出所以然:“未认主不要占位。” 刀纹丝不动,沈多也拿不下来,“师父,我买回去后,滴过好几次血认主,都滑下了。 在山神庙以前,它都没有动静。” 岁和:“用眉心血试。” 沈多马上用灵力在眉心逼出一滴血,刀身依然不吸收还给她反弹回去。 她拍打一下:“你这刀,我都每天用你练武了,连认我为主都不应。 明天开始,就不用你,当个镯子算了。” 刀不为所动,沈多:“不能要了,明天送给凡人。” 刀咻的飞下她手腕,又闪回纳物镯。 “嘿!”沈多气笑了:“师父,它就赖上我还不给认主。” “暂且不用它。”岁和目前也奈何不得它,“绝灵石专门收个地方。” 沈多收起失落,把魂晶给他:“先前要,宝刀不还给我,现在师父都拿去用。” 第十八章 挣钱难 岁和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左腕,他感觉这刀是听到鬼修死了,才放出魂晶灵石的。 能心向徒弟最好,他道:“八瓣魂晶师父已经拿了三瓣,这些你留着将来用。” “不行,师父最需要这个。”沈多按到他手心里,上回打算锻烧清理气息后都给师父,宝刀却死活没有动静,她还以为它都吃了。 “那么一大多灵石,师父都给我了,这个你也必须都要。” 别看她才成为修士,光灵石要换算成下品的已经有五千多万,简直不敢想。 有个元婴真君做师父真好!她爹娘身为筑基修士,拼命攒了十几年都没有五十万。 咦,好像爹娘的储物袋,在秘境扔给族人带给族里了。 族长说有后代的修士陨落,其后人若无灵根,族里会保存遗物二十年收两成费用,确定第三代无法修炼才会充公。 她要拿回来:“师父,回头布阵后你快快好起来,小四才能好。” “靠我不如靠你自己。”岁和收起,用不完还是她的,还揉揉她的头道:“既然明天不练刀,练剑时间加长。” “啊?!”沈多傻眼,别看过去半个月师父带她日夜兼程,但该做的功课一样不拉的每天有。 然后又听到一个晴天霹雳:“有兽潮,我们不急着走,开飞舟就不用想了。” 沈多:……无归海在修仙界以南,沧浪海在西,不影响吧? 无奈师命难违,次日打坐、练剑、学习符阵背完一篇丹器初解后,沈多又敲响了隔壁的门:“单师姐,吃早食了。” “就来。”修炼了一夜的单折香,居然被她一句话叫饿,昨晚好像她也来敲了门? 按按有些咕咕的肚子,为了赶修为,她大多时侯都吃辟谷丹,许久没有体验过饥饿的感觉了。 而在看到向来喜欢独处的岁和真君陪着沈小四吃饭,还给其添汤时,更意外了。 一桌子的各式虾饺、包子、春卷、油饼、咸粥甜汤,沈多只顾着吃了,哪有心思管别人怎么想。 就连茶茶那里,都是给它分好的自己丰衣足食。 “师父,这个水晶虾饺好吃,我们走时打包吧?” “嗯。” “刚刚伙计给我推荐他家的风味鱼干,也带上些。” “嗯。” “还有昨晚的桂花鸭。” “吃。” “噢。”沈多不点了,师父最多在饭桌上应自己三次。 茶茶吸了口汤传音:“他家的酒不错,带两坛。” 于是,离开时单折香就看到岁和真君拎着大包小包,直到无人之地才收起。 她正感叹这位宠徒弟时,就听见岁和讲:“封住灵力,提真气奔跑半个时辰。” “是。”沈多早就习惯了,灵力一封脚尖轻点地面就飞驰而行。 见岁和也只用轻功跟着,单折香不好动用灵力,追上沈多就跑。 “单师姐,你已经先天了吗?”沈多看她轻松的与自己并行,不由好奇。 单折香点点头:“平日锻体,到炼气五层时就自然相当于凡人的先天了。” 说完,就认真的飞跑,一不小心超前一丈多。 发觉后,又赶紧放慢速度,心道自己怎么跟小娃娃师妹张口借丹药。 而基本不服丹药,着重药浴的沈多并不会想到她的需求,只是犹豫两息就传音问:“单师姐近来可有见过我堂姐? 她现在修为进展的如何?” 沈多再看她一眼,还是看不透她的具体炼气几层,只能感觉到她灵压在炼气高阶段位。 其实只要沈多不动用灵力,单折香也看不出来她炼气几层,心想应该和自己一样,丹田里封了掩息符。 而且还是让她看起来像个凡人的高阶符。 单折香自然也用神识答她:“沈师妹很用功,已经炼气五层了。” 七岁炼气五层,这么拼? “不过祈念师叔又把她修为压回到了三层。” 听到这一句,沈多才发觉自己刚刚把惊叹说出了口。 她连忙道:“不会有影响吧?” 单折香:“肯定不会,年龄小时师长帮忙压缩灵力也很常见。” 顿了顿,她硬着头皮又传音道:“宗门灵脉好,灵石丹药充足,很容易一两年就进阶炼气五层。 但是离了宗门就会发现,灵石难挣,丹药难求。” 说完,深深的看了沈多一眼,不知道小娃娃听懂没? 当然懂,沈多又不是真正的五岁心理,“单师姐要什么丹药,我卖给你呀!” “回春丹、聚气丹,多多益善。”单折香心喜,说出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为情了,“我给你写欠条。” “没问题。”她回头看看师父,岁和眼神问她何事? 沈多传音道:“师父,上品丹药怎么卖?”她以前在沈家很少听到族里炼出上品丹。 岁和也不是个古板的,他给茶茶讲几句,茶茶就传音沈多:“上品聚气、回春、止血丹二十块灵石一粒,补灵丹十块,正骨丹三十,定神丹、解毒丹五十。” 停顿一息,它又传音:“你师父讲储物戒八千,中品法剑一千。” “好贵,还是卖她个五百灵石的中号储物袋吧!”沈多感觉单折香不会要戒指。 而且她的感觉超级灵验,因为她刚说完就有人不长眼的冲出来打劫。 单折香多快呀!她可是剑修,没有剑捡根树枝也能打。 都不待沈多跑到近前,两个打劫的一个冲锋都没完成,就被打趴下了。 单折香还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搜出了两个储物袋,立刻再搜另一个昏过去的。 挣钱难!沈多无比怨念一单生意没开始就结束了,上前就给那人一脚丫:“这样东西哪来的?” 那人不过后天中期,抵不住她一脚板连忙招供:“俺们水寨救了两个小娘皮……” 砰 这回单折香一脚踢中他下巴:“嘴巴放干净点,她们人呢?” “救不醒,扒光了扔江里了。”这人意识到她们认识,偷瞄一眼马上缩头。 沈多小爪子一拽他前襟,“撒谎,到底在哪儿?” 单折香可比她利落多了,灵力为刀砰砰两下打断这人手脚:“在哪儿?” “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人老实了:“卖…卖到离天江花船上了。” 卟 单折香用树枝刺穿此人脖子,沈多飞快闪身才没被溅到血。 她道:“单师姐,还没问哪条船。 你可别把另一个也杀了。” 结果单折香踢醒另一个,他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人被扔进江里,是曲二狗偷偷又捞出来卖的。 他武功高,我只是借给他船用,刚好他回来看见你们两个小孩儿。就生了坏心。”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两个小孩身后,跟着个高高的络腮客。 单折香打断他一条腿,他仍然这么说,于是又断他一条腿打晕。 “岁和师叔,这储物袋我认得。 没有想到她们也传送到了凡界,弟子必须去找她们。” “无相宗?”岁和看见储物袋上的标记了。 “是。” “沈多帮着找。” “是师父。”沈多出主意道:“开飞舟找人快。” 岁和淡淡的瞥她一眼,点头。 喜得沈多抓出个认过主的灵舟,“单师姐,快上来。” 第一次操控飞舟,沈多兴奋的不行,就是飞的不太平稳,忽高忽低的。 惹得单折香几次想开口,不如定好方位只凭灵石飞,别费神识灵力了。 但人家师父都不说一句,她不好意思讲。 好在沈多知道救人要紧,不一会飞稳了就收回神识,启动灵石飞向江面。 她还细心的开启了隐形功能,并传音茶茶:“要不,你帮忙先探探?” 感觉飞舟也没有多快。 茶茶:“不去,修士一旦醒来,绑她们的凡人奈何不了。” 沈多:“万一她们丹田封闭了。” 茶茶:“还有武功,炼气修士再不济也是个后天境。” “可无相宗的乐修多,炼体者极少。”沈多对于三宗分别偏向剑、法、乐,还是很清楚的。 茶茶:“麻烦!”但它还是嗖嗖飞去探看,不一刻就飞回:“一帮修士在江面上斗法。” 第十九章 勾拳 “一帮什么境界的修士?是多少个。”沈多边问边从储物镯里取出两把剑并补灵丹给单折香。 茶茶:“有七八十来个?都炼气。”它就扫一眼,不确定。 单折香简单神识认主后道:“怎会突然有这么多修士在凡界斗法,若引起凡人众多死伤也不怕被仙盟巡使诛杀。” “茶茶再探,沈多再取飞行法器。”岁和看向江面众多船帆,似乎比之方才跑的更快些。 沈多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灵石不灵石的,她的神识已经看清下面好些船只在惊慌划浆。 她再以神识从储物镯取出一片叶型飞形法器,和一个藏在怀里的小号储物袋,“单师姐,储物袋里有灵石丹药和低阶火符。” “小四师妹有心了。”单折香全部接过认主,她会还的。 不过片刻,茶茶飞了回来传音她俩:“十多里外有八个炼气,三个修为在八层,五个五到七层,江面上有一些翻船和死尸。” “混帐。” “王八蛋。” 单折香要先走:“小四师妹,我们分开,先救人。” “嗯。”沈多抠下飞舟上的下品灵石换上中品的,速度一下和单折香飞出的叶片并行。 但她没有解除隐形,而是道:“师父,不然你先进法屋。” “先天大圆满不比炼气后期差,救人为要。”岁和也不托大,理了理身上凡人可启动的符箓及武器。 沈多悄悄传话茶茶,让它跟着师父。 十多里距离对时速可达两百的飞行法器,不过半盏茶(5分钟)时间就能赶到。 各色灵光在几条不成样的船只间打来打去,半空中还有两个踩着木鸟的修士围攻一个骑葫芦的。 然而入目的翻船哪里是一些,是整个斗法范围三五里都是翻江的船只。 江面除了浮起的死尸血水,还有好些凡人在游水或者抓浮木自救。 甚至能听见好多人喊: “求求好人了,救救我的孩子……” “仙人啊!怎么像一群罗刹?” “老天爷咋不霹死他们唻。” “救我……” “沈多!”岁和一声厉喝,叫醒了满眼腥红的弟子。 沈多手背一蹭脸撤去隐形符阵,让飞舟低空掠行,手里更是灵气涌动,眨眼间数根藤条嗖嗖射入江水。 “啊!不要杀我。” “仙人饶命!” 沈多以灵力加持声音里传荡开:“别怕,我们是救人!把孩子先举起来。” 她先网那些在水里扑腾的,不一会儿就网出好几十人,并迅速调转船头往岸边送。 落水者见她真的是来救人,纷纷向她所在游动。 单折香那边是把放大的叶片落入水中,将附近人都以灵力拉上运走。 第二十章 传说 被网着的两个女修,刚上来就有一个不耐烦道:“小丫头,快把你的禁灵网拿开。” 沈多扭头就道:“你们是无相宗的?” 网中另一个女修姚黄轻轻抱拳道:“无相宗听泉谷姚黄,有劳小道友了。” “姚师姐,她一个小丫头不该先向我们自报家门吗? 咱们无相宗名列三宗之一,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受亲传弟子一礼的。”另一个女修祝念娇就是先前自称无相宗的那个,嘚嘚一连串儿话。 单折香蹙眉,待要开口就听见沈多问:“阿猫阿狗说谁?” “谁应说谁。”祝念娇下意识的道。 “噢……”沈多意味深长的拖着小奶音。 被捆着的炼气七层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笑死人了。” 另两个被定身的修士也露出僵僵的笑脸。 单折香和姚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是对祝念娇观感下降,一个是后悔没及时阻止祝师妹接腔。 祝念娇这边刚一说完就觉不对,瞪了眼大笑的人,抬手一指沈多:“小丫头忒无礼。” “大姑娘很嚣张。” “你你你……” 沈多都不理她了,向着单折香挑挑小眉毛,一点为她们解开网的意思都没有,起身踢了踢炼气七层:“你还没回答我。” 姚黄也看向单折香,见她一抱拳转身御叶片飞走,只好先按下师妹的手,示意她看用黑豆眼紧盯她们的茶茶。 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水上飞舟里还站着的人已经消失。 而炼气七层蛄蛹了下身体,眼睛一转道:“看在你和她们不一伙儿的份上,小爷就说与你听。” 嘣,沈多一拳捶他眼角。 “就行你自称姑奶奶?” “谁拳头硬谁老大,了?” “哼!”炼气七层有意挑拨,暂时按下怒火道:“两个炼气八层和她们三个先斗的法。 我们三个发现有人斗法过来看时,江面上已经乱糟糟了,还顺手把这条船上的人扔到岸上。 那嚣张的大姑娘被打落水,我兄弟捞她上来,她反倒说了句无相宗亲传借剑一用,夺了储物袋就走。 我们岂能依她,我先动手打飞了她,结果引来另一个无相女修从葫芦上跳下,不问青红皂白就攻击。 之后,又有个青鸟飞来,再加一个你。” “抱歉!”沈多嫩白小爪合拳,头一低两个揪揪直晃:“你们也算救了人。” 炼气七层一怔,“你信我?” “救凡人之事一问即明,但你兄弟捞人是救还是趁火打劫,就只有你们自知。”沈多再问:“你们斗法时可有打死凡人?” “这……”炼气七层见她真信了自己,虽然不是全盘听,也非常难得了。 不趁势逞凶,这倒让他有了些莫名好感,他绝不承认对方软软抱拳时,自己被她像家中小妹的小揪揪萌到了。 他沉吟片刻道:“我确定我的术法没有丢到凡人身上,倒真烧了些弃船,但她们有没有就不大清楚了。” “信口雌黄!”又是不远处的祝念娇开口,“你那兄弟趁机占我便宜,出手就要封我的丹田,我杀他都没错,只夺他的储物袋和剑怎么了? 而且姚师姐是来救我时自报无相宗的,你休想混淆视听。” 姚黄也道:“这位小道友,我师妹绝无虚言。 至于被魔修追杀斗法,以至累及凡人之事,我们会向仙盟自请责罚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小丫头是不喜她们伤到凡人。 沈多看看两边,大体猜到无相宗两个就是单折香要救的人。 她俩应该是在花船上醒来又遇到魔修了,然后被踩葫芦的男修救下。 之后又和炼气七层几个打起来。 五人斗法的时侯,大约真没往凡人身上打,但伤人没不好确定。 可他们有能力转移战场却停在此处打,都是不将凡人的死活看在眼里。 修仙界的那条规矩说是保护凡人,但被动反击有很多可操控空间……总之她到现在没看见仙盟巡使出现。 拖拖时间看,她道:“你们谁带了留影石记下刚刚的情况?”这东西不贵,十块灵石散修也买得到。 姚黄两人身上储物袋都没了,肯定没有。 炼气七层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瞄了眼头上插白玉簪的兄弟,又赶紧收回目光,心下后悔露了底。 但茶茶看清了,它嗖的衔来,他那兄弟瞬间乱发掩面。 沈多拿到手里,挠挠脸颊,她还没有学过怎么打开。 祝念娇嘲讽到:“丁点大的豆芽,愣充一盘菜。” “师妹。”姚黄皱眉。 沈多:“一块豆腐表面光,心无慈念倒逞强。” “你!”祝念娇又被噎住,再想说你牙尖嘴利时,单折香回来了。 她道:“祝师姐,我能来找你们,全靠这位小师妹帮忙。” 跟来的男修扔下两个伏诛的魔修,道:“现在,必须赶紧先救治受难的凡人,否则巡使一到,谁都免不了责。” “单师妹,你看咱们本就同气连枝,凡人那里……”姚黄满是希翼的望向她。 单折香却道:“交给仙盟处置吧!” “单师妹,被动还击本就不是死罪。”祝念娇撑着网难受,“先解开这网。” 姚黄:“两个魔修都是炼气八层,若不是状元楼的蔺竹师兄路过,我们早已陨命,真的是腾不出手来救护。” “这……”单折香看向沈多,“网。” 形势不由人,姓蔺的非己方队友且还是个炼气高阶,沈多干脆把捆仙绳和网都收了,那炼气七层却意外的没逃。 她此举成功获得祝念娇一个大白眼,可沈多只顾看天上有无巡使出现,根本没收到。 “单仙子,方才你也看到,我尽量把魔修引到无人的地方。”蔺竹抱拳道:“此次所有死难者的后续花费,蔺某愿一力承担。” 姚黄:“不能,应该我们出,蔺师兄是来救我们的。” “我们也愿出一份。”炼气七层可不想离开后,被人推出来背锅。 他们几个自说自话起来,沈多听的头大,想问师父该如何处理。 扭头一看不见了人,她大惊:“茶茶,师父呢?” “穿上斗篷隐身了。” “吓死我了。”沈多的心恢复跳动,传音过去:“师父,怎么办?” 岁和只能听,无法神识传音,武者的传声入秘避不开修士。 第二十一章 青鸾山 岁和都不知道小徒弟哪来那么多不着调的想法。 水镜里看到小船拐入一片芦苇荡,他最后一次理了理衣衫闪身出来法屋。 沈多这里已经按约定停好船,她“哇,哈!”的围着岁和打转儿:“师父,你这次化的妆我的神识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一直呆在你身边,我以为自己见到了陶观主。” 岁和头戴木簪,着一身衣襟宽大长至脚腕,袖宽一尺四寸的青色长褂,脚踏麻履手持拂尘。 略显微圆的中年容貌给人一种随和而又自然的印象,最大的特点就是很容易让人忘掉他长什么样。 反正沈多左看右看,除了师父个头高脸更白外,都觉得是存在感极弱的陶观主当面:“师父,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易容丹。” “凡人吃了想变谁就变谁?” “需要神识配合,我用了三颗魂晶破开一息识海。” “怪道师父脸色苍白,你快坐下休息。”沈多又是拉过来蒲团,又是给他取茶具生火煮安神茶。 岁和看她跟个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心道收个徒弟在侧也不错。 稍顷,师徒两个饮了热茶后,他道:“所谓传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那个炼气七层不一般,“从此刻起,你我师徒就只是行走世间寻找仙缘的后天境修为,不可再动神识灵力。 茶茶……” “嘎,我是只凡鸟。”茶茶扑棱几下翅脖,身上难无灵力波动。 “茶茶最棒!”沈多也不示弱,“储物镯我昨天买下这条小船时,就送回法屋了。” 她还拍拍斜挎身上的布包:“银子金子都在这里,纳物镯我也尽量不用。 可是师父,一条小船能让我们顺利到达沧浪海么?” “不能,我们转道从陆路出发。”他指着一侧船舷,沈多凑近一着,哼道:“果然防人之要常有。” 岁和撑起竿,沈多在边上用船上的小背篓装水和吃食。 不久,两师徒在离天江的支流弃船上岸。 待到入夜时分,有人寻到他们丢弃的舟船,一摸船舷上自己的印记还在,只是人不在。 他神识四望间,忽然一道剑气划过前胸。 此人迅速闪避开来:“涂五兄这是何意?” 涂五的灵剑却再度追至,不过两三招,这人就被灵剑架住脖子。 此人大感意外:“你隐藏了修为,不是炼气五层是七层。” “卓航,你假意出手捞无相女修给我们惹得麻烦还小吗?”这次现身的是昨天沈多制住的炼气七层涂仲先。 但卓航此刻看他,分明就是炼气高阶的灵压,“你也隐藏了修为? 为什么要找上我一个真正的炼气五层?” “方便行走而已。”涂仲先话音未落,已经出手如电封了他丹田:“看在同行月余的份上只封灵一个月,你走吧。 记着以后不要再去找那个小丫头。” 说完,就和涂五飞跃离去,卓航满脸惊疑颓丧滑在泥水里,自言道:“不让我找,你们不也看上她层出不穷的身家追来了?” 而实际上,涂五却在问:“少主,咱们何必管那小丫头,她奶凶奶凶的,且还不知咱们帮她挡下了一劫。”还有她身边的鸟,拔簪时故意把他头皮抓疼。 “劫?你没有注意到她飞舟上还有一个不显修为的人?”居然是岁和真君,啧啧。 “有么?” “呵呵,他隐身后连那筑基期的儒修都不曾发现,何况是你。”涂仲先叹气道: “不是小丫头及时出现打断我们斗法,当时我正值第二波反噬,心神恍惚中若一不小心杀了两个无相宗女修,后患无穷。” “所以少主才故意被她打败?”自己当时的确灵力不济才着了道,但少主? 涂仲先摇头:“她的冰箭符火符都是高阶上品,我确实没防住。 而且,她满身的……”功德让他很眼馋失了神,才被捆住。 唉,天生一双破妄的灵目,也不大好受,有些好东能看不能要。 涂五:“卓航就是看上了她的灵符多吧?” “其他的他也看的上。以后不必提他。 加速,我对圣物的感应又消失了,必须快些到达那边江畔追踪。 时间巧合,也不知圣物与失踪的石鲤是否在一起。”涂仲先又拍下两张神行符。 但沈多看到船舷上的追踪印记时,只以为他们三个要合伙追来,并不知会有此番变故。 她只是想不通,所以夜间投宿寺院时,要找师父问问的。 刚从厨房拎了壶热水的她,回房途中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 人瞬间就绷紧了,沈多小脚丫倒腾的飞快。 不料还未走远,前面有人跳出:“半夜鬼哭,你都不害怕的吗?” 沈多猛一停:“呼,小和尚,鬼吓人不吓人,人吓人吓死个人。” 小和尚无比认真:“我看你没有吓死呀!” “……”我谢谢你啊!沈多越过他就走。 可小和尚照心却跟上她道:“好多人第一次这儿走,都会吓到。 其实是疑心生暗鬼,那边不过是种了一片潇妃竹。” “你不做晚客的吗?”沈多不明白,他偷溜出来就是为问自己害怕不? 照心一脸的无奈:“满屋子的师侄都比我大,呆在他们中间我念不下经。 还不如去扒蚂蚁窝看搬家静心。” “我来时,看到寺内也有七八岁的小沙弥。” “他们比也我大。” “所以你打算找我念经?先说好,我晚课念的上清经。”四五岁的小孩子,不应该喜欢找比自己大些的玩吗? “知道。佛有佛法,道有道经。”快到院门,照心拉住她:“先别进去,法师正和你师父下棋。 我听见他们讲,明天一起到青鸾山。” “去那做什么?避暑吗?”沈多没听师父说。 照心咦了一声:“你好笨,八月了避什么暑,半夜山上能冻醒。” “照心呀……” “嗯?” “你是不是常说寺里的小沙弥学东西慢,不聪明?” “你怎么知道?” “呵呵。”小和尚跟七律真君八成聊的来。 照心:“不能说么?出家人不打诳语。” “还是说青鸾山吧。” “青鸾山上有梧桐,每年八月凤栖梧桐日,就会有好多人上山找仙缘。” 第二十二章 令牌 这边厢,沈多还不曾从照心口中,听得更多关于青鸾山仙缘的事,师父已经将法师送到院门。 固善法师摸着照心的光脑门笑语:“又躲懒不做晚课。” “我想找沈施主一同做晚课。”照心推下他的手摇晃,可惜法师但笑不应,抓住他的小手离开。 照心一步三回首,希望沈多说句话,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只得了沈多一个轻飘飘的挥手。 回到静室给师父倒了洗漱的水,沈多才问道:“师父,昨天那三个人为何不在当时动手,反倒留个追踪印记?” “巡使不止一人。”岁和点点桌子:“今日晚课早些完成,明日启程。” “青鸾山?” “嗯。” 待到次日一早,沈多还不曾练完剑,照心就来敲门了:“沈多,我也一起去的。” “还有谁?” “两个师侄并法师。” “我这就准备,呆会儿大门那儿见。” “你快点啊!”照心握住小拳头一举,“去晚了抢不到仙缘。” 没有灵根,去早了也白搭,可惜师父只答了个嗯,多一句不提青鸾山。 可等到她早食后,大门口汇合才发现,去寻仙缘的何止照心四人。 那寺门外还有几辆牛马骡车,并站在车旁三三两两的书生、江湖侠客、及富商捕快等,靠拢在高大的梧桐树边。 待见到固善法师出门,众人忙上前齐齐一礼,他口宣佛号只说了“出发”两字,大家就各就各位了。 沈多摸不着头脑,默默跟着师父坐上了辆敞篷牛车,眼带询:寻仙缘? 岁和摇头失笑:“明日乃是八月十四日,传说凤凰夜梧桐会给世人带褔祉。” “不是传说。”这辆牛车上还有三个书生,其中一个道:“梧州每至闰年的八月十四夜,游青鸾山者可有缘听见凤鸟啼唱。 更有那得了仙缘的,能看见凤凰展翅,拾得神鸟送下的仙药。” “真的吗?”沈多理解错了,她以为所谓仙缘会有修士来测灵根收徒。 可是,她摸摸窝在布包里的茶茶,妖兽大多时候还是挺喜欢吃丹药的,又怎会把它送给凡人。 那书生道:“当然是真的。” 边上另一书生还从怀里取出个丹瓶:“小道长请看,家祖五十年前曾有幸得遇仙缘。 每年服下此丹,身无病痛活到九十无疾而终。” 沈多勾头注目:“可以打开闻闻吗?沾沾仙气。” “那有何不可。”书生伸手递给她,不料牛车正好卡到个坑,丹瓶瞬间跳飞老高,他惊呼:“我的仙丹瓶!” 沈多真气一提飞起,又有师父伸手送了她一臂之力,嗖的就接住了丹瓶落下。 “给你。”她还是别闻了。 车上几人惊呆,后面两辆车上的江湖侠客大声道:“小道长好身手。” “某与两位道长组队可好?”有个年轻的江湖侠客跃马追上抱拳:“你这速度着实快。” “过奖过奖。”沈多抱起小拳头,向他们一礼。 怎知拿丹瓶的书生立刻道:“小道长是我们的,仙丹瓶给你看。” 说着,就把丹瓶按她怀里。 沈多:为什么呀?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年轻侠客道:“寻仙缘者众,组队的话可以互通有无,看到仙丹谁速度快抢到就归他。” “别人不来争夺吗?”沈多感觉和修仙界组队探宝差不多。 书生抢答:“争不了,夺走那一刻瓶碎丹化。 除非是愿意送你的,不然白抢。” “昂。”沈多拔开瓶盖,果不其然有小培元丹的气味,这药强身壮体益寿延年,对凡人挺有用的。 她一下子失了兴致:“对不起了几位,我与师父没有组队的打算。” 年轻侠客一抱拳就离开了,但书生想要再劝,被身边的人拉住。 如此一来,沈多倒不好再与他们闲话,好容易到了山脚下。 我的天! 密密麻麻好多的茶棚,幕帐,露天席地的围坐的也不少。 还有专门挑担来做生意的,杂耍搏彩的,来往不绝,叫卖不断。 人声鼎沸,烟火十足。 “赶上一个小庙会了。”沈多他们来的不算晚,但还是挤不进人群。 这时,就突显了捕快的作用。只见四人分作两队隔开条单行道,固善法师就从中穿过。 有信徒见到他,还给行礼打招呼。 沈多也享受了把夹道相迎的热闹,但她却哭着脸道:“师父,早知道在客院做功课了。” “修行,不光是打坐修炼。”岁和拉着她指向不远处道:“你看那千年槐树分明在凡界,却有觉灵之际。 未来,或可修出灵觉护一方水土。” “师父是让我体悟人间烟火?” “你体悟到了?” “没,只觉得吵。” “……”岁和失笑,一路进到一片隔出的幕帐,他才拉着沈多退出队伍。 哪知小和尚照心喊住他们,近前道:“一会儿知州就到,你们不见见么?” 沈多:“不了,我们游方到此,不会多留。 你先去找法师,待入夜我们再聚。” “你们不会走吧?” “不会,说好了一起寻仙缘的。就是去打些山泉捉鱼而已。” “嗯嗯,不见不散。” “快去吧!”沈多目送他离开,“不知他有真仙缘吗?” 岁和:“有,现在也带不了他。” 未料,躲清静的两师徒行至人少的山径看景,有两个筑基修士迎步而来。 师徒两个登时住步,而那两人也未多看他们一眼错身而过。 他们走了许久,沈多才道:“有出入口?” 岁和轻轻点头,她一下又来了精神,举目四望间,忽然看到远处另一座山云雾僚绕,揉揉眼再看:“师父,我好像就是从那座山下去的。” 她再定睛看去,那边似乎有灵力波动,待要仔细看,岁和一把抱起她往山下跑。 沈多刚喊了声“师父”,远处的灵力波动瞬间飞到眼前。 两个御剑的修士正斗在一处,这个道:“速速将梧山真君洞府令牌拿来。” 那个讲:“休想!谁拿到是谁的。” “魔修找死!”一团火球打来,魔修避之不及飞剑摔落。 转眼就抓住沈多师徒:“再追,我杀了他们。” “两个凡人而已。”道修冷笑,剑光再起…… 第二十三章 是仙人 剑光乍起,沈多就将全部灵力输入师父按在手里的剑球。 而那魔修闪避不及接招,随手将沈多师徒两个扔出挡剑。 然,岁和抱紧沈多提调全部真气一跃,“扔!” 轰 一道金丹剑气当场爆开,两个剑身撞一起拼杀的筑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陨命当场。 山下众人听到山上轰鸣,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脚下的地就震动了两下。 惊慌的人群乱了,还好有固善大师带领江湖侠客,以真气将拥挤的人群分割。 有经验的知州也同时下令他带来的官差和兵士们,迅速疏散人群。 照心小和尚站在知州身边,担忧的望向山顶,忽然他拉动知州袖口:“府尊,天上有把剑在飞。” “什么?”知州与众人抬头,就见两道剑光从头顶掠过。 众人惊呼:“仙人!是仙人。” 知州反应极快,他对修士了解的多一点点,凡人在他们眼里就是蝼蚁,他立刻下令道:“令百姓迅速撤离,不尊令者抓!” “诺!”山下又是一片忙乱。 此刻,沈多全身灵力榨干,身上经脉和丹田都是抽抽的疼,神识一动头就针扎似的。 扭头就见师父倒在水镜前,“师父。” 岁和后背全是血,她赶紧爬起抓出止血丹、回春丹、定神丹给师父喂下,就听见茶茶的嘎嘎声。 抬头一看,水镜里茶茶叼着两个储物袋嗖嗖飞走,不过五息就有之前路遇的两个筑基修士御剑而来。 法屋掉在了草丛里,还算安全,沈多顾不上看他们,更顾不上想茶茶是什么时侯从布包里飞出,没有进来法屋的。 她摸出短剑,划开师父的长褂,血肉模糊。 小豆丁刹时眼里冒泪光,待掐诀发现灵力干涸打不出时,她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你上什么山? 一抹泪,吞下一大把各种补灵、回春、定神丹药,身上有了灵力迅速打出净尘术给师父清理伤口。 然后又用找出的灵液清洗,看着伤口还在渗血,她把止血丹辗成粉撒上。 手抓着师父,待要将人搬进房间,手被抓住:“还会哭鼻子?” “哇呜…呜…师父……呜……”听见师父的声音,沈多一下忍不住,跪在他身边大声哭起来。 她前世十二岁时,常年见不到面的父母牺牲,尽管有很多长辈和亲友安慰和照顾,但是半年后外公摔倒不久病逝。 她去外家,偶尔她还会听见人讲:唉,这孩子可怜,莫不是克亲? 那些人或许只是随口一句感叹,但她却忍不住暗自心伤,也害怕,日后极少走亲戚。 后来毕业旅行,大巴上冲去与绑了炸弹的歹徒同归于尽时,想得是要去见爸爸妈妈了。 未料再睁眼又有了新的爹娘,还是修士。可他们也很快离开了自己。 “呜……师父,你不要死。 我没有爸爸妈妈爹娘了,不要你也死……呜呜……” 小丫头满脸泪啪啪打在伤口上,岁和背后微颤,抬头抹去她泪水:“师父不会死,元婴修士的肉身比玄铁都硬。” “哬哬…哬…,哬嘶,呵嘶! 师父真不会死?”这一刻,沈多完全忘记了岁和还是个伤患,固执的要个答案。 岁和:“真不会死。” “嗯。我给师父搬张矮塌来。”理智回归,小手使力抹去还冒的泪,噔噔噔跑去搬塌。 岁和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小徒弟偶尔会露出些奇怪的词句,是有宿慧吗? 慧极必伤,看来他得带她提前回去养养心性。 沈多在房里给自己打了好几个净尘术才搬东西出来,岁和只当看不见她红红的鼻头舌眼睛,爬在矮塌上问:“茶茶呢?” “在外面捡过储物袋躲起来了。”沈多指向水镜还在堪察斗法现场的两人,道:“他两个不知道何时会走。 山下的人还不晓得能不能晚上寻仙缘。” “大约寻不成。” “那我们没有办法混入人群找照心了。” “有也不能去。”岁和轻抚她的小脑袋,“修士多疑,不见了那两个的储物袋,定会去查访见过的我们。” “那,希望茶茶今夜躲远点。 还有照心他们,赶紧回去。”沈多心知今天出不了法屋了。 而外面两个修士,里外找了好几遍,除了两具不全的尸身和断剑,别的再无。 一个道:“定然有人偷袭二人,取走了储物袋。” 另一个讲:“金丹境剑气,偷袭者为了两个筑基的身家,不值当。” “除非两人身人有重宝。” “岁和真君的遗物?” “道友说笑了,岁和真君陨落,玄仙宗的丧钟不可能不响。 再者,他们已经派了金丹真人到凡界寻访了。” “看来,我们凑不上热闹了,还是好好找找梧山真君洞府的令牌寻宝吧!” “诶,这两人会不会在凡界找见了令牌,然后又被别人截了胡?” “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出手打出火球到残尸身上,迅速掩埋后离开。 沈多看完全程:“他俩就这么走了?” “等着。” 一刻钟后,两个修士出现,再次没有发现才离开。 沈多:“不会再来了吧?” “不必理会。你去丹房,在第二个架子第三层,给我取些丹药来。” “师父吃的丹药炼化完了?” “炼气用的,对我无用。” “啊!”嗖一下,沈多冲去房间,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岁和摇头失笑,转而又想,离开的两人最好不要寻固善法师的麻烦。 这两人,还真就查到固善头上了,他们的确怀疑下山时见到的一大一小。 只是当二人潜入善觉寺时,居然发现有金丹佛修在此。 “来者何人?” “打扰大师,我二人只想借宿些时日。” “找知客僧去吧,莫再鬼鬼祟崇。” “是。”两修士十分不甘的真找知客僧投宿去了,还猜测金丹剑气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他们不知道的是,金丹佛修正与固法给寺内小和尚们测灵根。 照心小和尚礼让后辈排在最末,他不无忧心的道:“法师,沈施主他们怎么还不见回来? 该不会以今夜还有仙缘可寻吧?” 第二十四章 你好呀 固善法师沉吟片刻,道:“他们师徒乃游历世间之武学高手,夜宿山林也是常事。” “那他们会遇到白天御剑的仙人吗?”照心点点头,又出来一个问题。 固善:“不好说。”但愿不遇,也希望他二人没有在山顶爆响时,遭遇不测。 他不再说话,可照心还有问题,在他测出有单水灵根和法师一起留下后,直接问的金丹佛修:“大师,今日青鸾山上是仙人打架吗? 他们打架会不会伤到凡人?我的朋友在山上至今未归,不会被他们捉了去吧?” “阿弥陀佛,照心你该去做晚课了。”固善对他摇头。 但金丹佛修却道:“善哉,照心纯善之心不可负,贫僧这就一探究竟。” “我给你引路。”照心很高兴大师肯帮忙。 金丹佛修则表示道:“修士有神识,足不出户即知方圆百里诸事。” 说着他就在照心疑惑的眼神中,放出神识就探向几十里外的青鸾山,然而除了月色极佳又有凤鸟啼鸣外,还有些气息不弱的江湖人藏在树木间。 “咦?”金丹佛修正要收回神识,就见一只五彩的凤凰图影掠过青鸾山,散下众多丹瓶。 他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出,固善蹙眉,对照心讲:“他这一去,只怕将来再无凤栖梧桐。” “为什么?”照心不明白。 固善法师拉着他出门:“待你长大就知道了,日后到了修仙界的善法寺,少问、多听、多学。” 又是这句话,照心小小的叹口气,但见法师满脸忧色,再不敢问大师是去找沈多他们了吗? 固善法师边走边想:修士没有不爱机缘的,这位派来接引的大师,并不像以前回来的那些出身善觉寺,他不会视而不见,也不知修仙界出了什么变故。 也罢,没有这仙丹降世,凡人照样过活。 而金丹佛修这边当然不是找沈多或丹瓶的,他是赶到山顶追寻那凤凰影子去了。 他遁光正好经过法屋那边,一直注视着水镜的沈多还看见了:“师父,又一个修士。 现在都时兴修士到凡界历炼?” 第二十五章 快点 祝念娇却是下巴扬的高高的,“小丫头还想吓唬我,道行不够。”她又不傻,能跟着个炼气境回去,还找什么筑基。 等着,今天小丫头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树下挺黑的,沈多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多少也能猜到些。 “随便你,别再跟我了啊!” “哼!谁稀罕你。” 可是等到树阵停止移位,沈多跳下走时,祝念娇紧跟其后,还念叨:“谁在这儿布的阵法,还让神识受限只能放出一尺远。” 沈多放慢脚步,感觉到她离自己仅一步之际,迅速一矮侧身转到她身后,“你先走。” 祝念娇傻眼:“我要是找的到路,还用跟着你。” 沈多伸手嫩白小手:“拿钱!” “不给,也不看看你个小豆丁,打的过我炼气五层不?”祝念娇被单折香送回的储物袋里,花用的只剩两百灵石,给别人她愿意,给小丫头她不甘心。 话落,她突然一根蚕丝卷来要绑住人,沈多哪里会如她愿,手诀掐的飞快,咣咣一堵土墙竖在她身前。 祝念娇的蚕丝瞬间被打回,一掌拍开土墙就不见了小丫头,且树阵又开始动起来。 她心头一慌,忙叫道:“小丫头你快出来,我不懂阵法。” “师父,她几岁了?真的是无相宗亲传弟子?”沈多放出土墙后,就后退进了法屋。 不过外面阵法变动,只听见声音看不到人了。 岁和不认识,凭经验估算了下:“骨龄大约十三。” “长的真着急。”沈多不承认嫉妒人家长的高,“为什么才炼气五层?正常来说,大宗门里十五六岁筑基的不少。” “慎独。” “呃?”沈多发现师父眼里的不赞成,马上道:“好,我去看看她?” 但在她闪身出来的时候,就听到祝念娇在叫嚷:“滚开,哪来的鬼东西。” “嘎!” “茶茶。”沈多运转身法,绕过几棵树就找到了人。 那祝念娇正舞动手指不断掐出水箭,而茶茶每次都恰好躲开的同时,爪子还能挠乱她的头发。 见到沈多,它嗖的飞回她肩上,边把储物袋给她边传音道:“我去找你没找到,刚追到这里就看见她在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