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六零,咸鱼女主带全村发家致富桃大夭》 第1章 (修)穿书六零 1959年,正值盛夏,火炉似的太阳炙烤着整片大地。 与此同时,红星公社旗下的各个大队都在抢收小麦、油菜籽等农作物。 清河大队也不例外。 蝉鸣声清脆高昂,白日里也叫唤的厉害,头顶的骄阳似火,大人们都在忙着抢收挣工分,所以乡下的孩子都会结伴去河边摸鱼摸虾顺便凉快一下。 大的带着小的,小的带着更小的,人和人像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 孩子们挨个的都守在清水河边上,小孩子跟着稍微大点孩子坐在河边,放下小脚丫在凉凉的水里轻轻的晃荡着,更大孩子们或是潜入水里,或是踩在河边,他们手脚麻利,没一会抓获的战利品就盛满了鱼篓。 原本画面还很和谐,只是忽然就有人听见了“扑通——”一声。 “不好啦!” 现场瞬间混乱了起来,“有人落水了!” “啥?谁家的落水了?咋不看紧点!” 整个清河大队的娃子们经常在一块玩,回头一眼就能看出来少了谁。 “小神仙!是小神仙落水了!” “完了!怎么是那个小姑奶奶!快,快点找去,不然俺们回了家也要被活活打死!”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场面瞬间就混乱了起来。 这小神仙可是全清河大队人家的恩人,当年要不是她出生的时候哭出了雨水,全清河大队的人都得被饿死。 听老一辈的人说,那场面可古怪了,全红星公社,十几个大队,就清河大队在下雨,越是靠近阮家的地界雨水越大。 所以哪怕过了好几年,大家伙的心里还都念着这份恩情呢。 “...” 另一边,清河大队的高粱地、小麦地里正聚集了大队里的所有劳动力在抢收。 挥镰刀的,摔麦粒的,装袋的,搬运的。 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因为丰收,更因为久违的晚上能吃点好的了。 “俺说啊,建国家那个小神仙马上快要四岁了吧。” “也不晓得老道士算的准不准。” “咋不准?不准俺们早他娘的饿死了,要不是小神仙显灵下了场雨,哪还有俺们现在抢收的份!你可别当” “这真能好起来吗?” “那俺可不晓得,就是差不多到当年那个牛鼻子老道说的日子喽。” “乖乖,这要是真好起来了,老阮家的可真就要发达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好起来,别说老阮家了,那老道士不是说了小神仙一旦好了就发威...就啥来着?” “俺哪还记得,俺就记得俺爷抱着俺说到时候啊咱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桌上还能摆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咧!” “我滴个乖乖,那俺就盼着小神仙了!娘的,老子这辈子还没尝过大米饭是个啥味道呢!” “哈哈,咱等着小神仙显灵!” 就在这时,正在地头割油菜籽的矮个青年扭头朝着身边的人嘀咕道,“建国,那不是你们老阮家的娃子吗?咋哭着跑过来了。” 在他身后挥舞镰刀的阮建国闻声直起了腰,紧实粗壮的手臂顺便刮向了下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子,他半眯着眼朝着二愣说的方向看过去,“二虎?” 二虎这个点来地里干啥? “你瞅瞅,俺没看错吧,就是你大哥家的二虎子。”二愣子一脸骄傲,“不过这狗娃子一向机灵,咋今个哭成这熊样了,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建国你赶紧...” 二愣子下意识回头催促,才发现阮建国已经拔腿往阮二虎的位置冲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阮建国的心里闪过了不安和恐慌,所以他抬腿跑的速度极快,像是拼尽了全力。 在阮建国走后,另一边老阮家的人也注意到了哭着跑来的阮二虎。 “出啥事了?”阮建国气都没喘匀呢就张嘴问了。 阮二虎光着膀子就穿着一条湿哒哒的、黏在腿上的破裤头子,打着各色的补丁,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里还有害怕,“俺...俺...” “别哭了,快说!”阮建国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囡囡掉水里了...呜呜...大虎哥他们找了好一会...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捞着呢...” 阮建国听完整个人都傻了,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瞬息之间,他连给记分员请假的功夫都没有,径直的就冲着清水河的方向跑过去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看到阮建国这幅模样的老阮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大队长,你家老三这是怎么了?”记分员老李凑近了阮老头。 阮老头子摇了摇头,皱起了满脸的褶子,“你先给他请个假,不对,给老阮家这几个都请个假。” “行行行,我办事你放心。”老李拍了拍胸脯,“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去瞅瞅吧。” 老李说完,就见老阮家的人都冲着阮二虎那边过去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凑热闹的。 “二虎,出啥事了,你三伯咋跑那么快,往哪儿去的?” 阮老头子看向擦干泪,还红着眼跟个小花猫一样的阮二虎。 阮二虎耷拉着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囡...囡囡落河里了,俺哥他们都还没捞着呢呜呜呜。” “啥!?” 阮老头子身后的阮老婆子听了这话气的一个倒仰,没等人扶她,她就挺直了腰,红着眼开始骂,“你们几个泼猴!我说没说过,你们几个把囡囡给老娘看好看好,谁让你们带她去河边的?!这下倒好,看到水里面去了!” “看老娘不打死你们几个小畜生!”阮老婆子气的厉害,瞪大了一双眼,看起来像是要吃人的母老虎似的。 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阮似锦那丫头简直就是老三的命根子,三儿媳妇去外头给闺女求药求了一年多了都没个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万一老三媳妇遇到事了,说句不好听的,囡囡那丫头就是老三活着的唯一盼望了。 “娘,俺们几个先去找二虎他三伯去吧。” 开口说话的是阮家大嫂刘红梅,她个子不高,脸圆圆的,模样普通却顺眼,面盘蜡黄泛着被晒出的红晕。 刘红梅说话时似乎习惯性的低眉顺眼的,她老实巴交道,“娘,咱们先去河边上看看吧,要是你不在场,俺怕三弟到时候...” 到时候没个人在旁边撑着场子,怕他想不开,毕竟老三媳妇自打离开之后,一两年了,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要不是因为囡囡这个小神仙的称号,估计早就有人要开始传风言风语了。 - 清水河边。 阮建国赶到之后,借着身高优势,他一眼就看见了被一众孩子围在里面的瘦小身影。 眼前,那个出门前还睁着一双黑溜溜的葡萄眼,乖乖接下红薯干一口一口慢慢吃的小丫头。 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面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躺在那脏兮兮的泥巴地上一动不动了。 仔细看过去,小丫头的胸口连一丝起伏都没有了。 阮建国红着眼,握紧了拳头,上一秒还挺直着的肩膀陡然间就塌了下来。https:/ 可下一瞬,他却猛地冲过去挤开了人群,男人像是失去了幼崽的野兽一样低吼了一声。 阮建国朝着自己当做心肝一样疼着的娃儿跑过去,长臂一展,将别的孩子都害怕的女儿给搂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的勒着小女娃的肚子,试图把河水和淤泥给压出来。 “囡囡...是爸爸来了。”阮建国哽着声,一个近二十七岁的大男人滚烫的热泪止不住的落着,“爸爸来了...囡囡乖...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 一旁的小孩看到这样的阮建国都不敢吱声了。 小孩子们最会看大人的脸色,单是看阮建国的脸色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第2章 (修)穷困潦倒 阮建国一下又一下的挤压着小丫头的肚子。 可怀里的小家伙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后的老阮家人已经赶来了。 可没有谁敢靠近现在满眼通红跟着了魔一样的阮建国。 “老三!把娃放下吧...”一向强势说一不二的阮老婆子今个说话的嗓音都是抖的,“放下吧。” 阮老婆子将粗粝的手缓缓地按在了自己儿子紧绷的肩膀上,“你闺女娇的很,别压坏了...” 压的孩子疼,回头到了下面也不安生。 “娘...”阮建国哑了嗓子,眼里没了光,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他低喃着,“桂兰马上就要找到治好娃的法子回来了。锦宝会治好的...我和桂兰都说好了要...要...”https:/ “娘啊...” 阮建国低低的嚎了一声,见到自个娘之后那隐忍的泪和心下的恐慌瞬间就爆发出来了。 阮老婆子粗粝的手猛地一抹眼角的泪,老脸一绷,忍下情绪,“哭啥!娃...” 阮老婆子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吐水的声音。 “噗...咳...咳咳...” 阮老婆子眼尖的看见了孩子的情况,忙道,“快!老三!快把娃子再多压两下,有气儿了!把肚里的脏东西给摁出来!” “快!”阮老婆急忙催促自己的儿子动手。 阮建国迅速反应了过来,用力的挤压着怀里小女娃的腹部。 “咳咳...噗...” 怀里小萝卜丁大小的女娃先是吐水,然后是脏污的淤泥,最后是小鱼小虾。 这会被人勒着小肚子一直压的女孩悠悠转醒。 阮似锦费力的睁开眼晕乎乎的打量着四周的情景。 没有人注意到怀里的小姑娘此时居然眼神清澈没了痴态,还透着一股灵动。 这是哪里? 她不是历劫失败遭雷劈了吗... “咳咳...”阮似锦止不住的咳着,喉咙干涩发疼,且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咽喉一样,好难受... “这是哪里...”阮似锦张了张惨白的小嘴,却因为脑仁疼的厉害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忆因为历劫失败变得乱糟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太起来了。 她只依稀记得是有人在雷劫中推了她一把。 可没等小女娃想清楚她就因为脱力又晕过去了。 - 天边的落霞红艳似火,正如屋内的父亲焦急孩子身体的心情一样。 老阮家,三房睡觉的屋里。 土炕上躺着一个小姑娘,三四岁的样子。 不难看出小家伙眉眼五官十分精致可爱,只可惜她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肉,小脸也黄巴巴的,此时嘴唇还惨白一片,看着跟个发育不良的干瘪豆芽菜一样。 修仙界的娃娃三岁就白白胖胖的了,营养好的长个八九十公分都没问题。 可这个小女娃顶多六十多公分。 身材娇小,还瘦的很,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地,随时都可能会飘走。 土炕边,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高大男人,身上穿着的还是白天干活时的褂头子。 此时阮建国正红着眼,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守着。 “乖宝,别吓唬爸爸。”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干涩,“你乖乖起来,爸给你煮蛋花汤喝。” “下次爸去跑长途给你买红头绳,给你买...” 阮建国说着说着又想哭了,“爸再也不攒钱了,全给乖宝花,咱不治病了。其实不管乖宝怎么样爸都喜欢。” “爸都喜欢...” “行了。”门口进来了一个虎着脸的老妇人,妇人一头黑发编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盘在脑后头用布包着,是典型劳动妇女的发型。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老式的土陶碗,黄巴巴的,里面装着滴了两三滴菜籽油的蛋花汤。 “娘!” 阮建国忙起了身,看向阮老婆子手里端着的土陶碗,还有那股子油香味。 现在家里哪还有鸡蛋。 人都勒紧裤腰带不干活就不吃饭了,更何况是鸡。 “看啥,是去找人借的,回头你自己得还上。”阮老婆子绷着老脸嘴硬道,“囡囡她妈不晓得出去找没找到法子呢,你要是先倒下了,娃咋办?老娘可没空帮你带孩子!” “知道,知道的娘。”说完阮建国走到了自个媳妇的嫁妆箱子跟前,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零零碎碎的,是阮建国一直以来为自己女儿攒的治病钱。 粗略看得有一百多块了,每一张都沾着血汗,每一张都皱巴的不成样子。 阮老婆子心里一叹。 三房最是狠得下心。 这个难熬的时节要是搁在别家,生个正常的女娃不送去山里头喂狼,闷死在尿桶里就不错了。 三房倒是好,为了自己娃娃,一个赛一个的‘狠’,一个去变卖老物件,一个有活就接,这才攒下这么些钱。 看样子钱估计被孩子他妈给带去了一部分。 “娘,这钱你拿去。”阮建国咬紧了牙关,像是下了决定,“剩下的钱,娃得补补身体。我拿着出去想法子,这回怎么着也得给娃搞两罐麦乳精喝。” “还要你说?”阮老婆子抽了阮建国的肩膀一下,“赶紧给你家娃喂点蛋花汤,钱的事等会再说。” 现在的风头紧,有钱没票去了副食品店里你也买不着东西,除非你有门路或者你肯花钱。 阮老婆子心口一酸。 她家老大是个老实的,老二精明,老三是最为能吃苦的,也是遭了最多罪的,所以她不由得的就偏心了起来。 “谢谢娘...” 阮老婆子给床上的孩子喂了小半碗蛋花汤,剩下的让阮建国给吃了。 天热,娃娃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醒,东西放着可就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已经很深了,床上的奶娃娃才猛地睁开眼。 阮似锦刚想一个咸鱼打挺坐起来,余光就瞥见了趴在床边守着的人影。 ‘这人是谁啊?’阮似锦心下腹诽,看了好一会算是认清自己不认识这人了。 估计是夜深了,男人白天抢收也累着了,所以这会睡的很死。 阮似锦转动着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这是哪? 入眼是狭小漆黑的房间,周围肉眼可见的那坑坑洼洼的泥巴墙,头顶的草胚子还在掉着泥灰。 难道是话本子里说的地狱吗?!! 回想起来,她上一秒正在经历九天神雷劫,准备历劫飞升,可下一秒就被最后一道天雷被劈的焦黑往下掉。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先是痛不欲生,接着就是一阵清凉的感觉,再接着就是溺水窒息的感觉。 应该是死了的。 想她修仙界第一咸鱼,在师傅和师兄弟们都接连飞升之后,独自一人守在门派的她就经常被那只大妖兽给‘欺负’。 阮似锦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她选择原谅自己,实力不济被雷劈死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就在她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一大串不属于她的记忆。 穿书,六零,炮灰... 这是什么意思? 阮似锦闭上眼潜心分析着那段记忆。 原来她还没死,反而靠着穿越来到了一本名为《六零小时光》的书里。 原身也叫阮似锦,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娃,还没出生的时候被道士批过命说是神仙转世,而出生那天下了场雨解了全村的干旱就刚好验证了这一点,从那时候起她就被全村人称作小神仙。 这一切都很好,可怪的是,她一岁不会说话,两岁还不理人,三岁更是显出了痴态。 简单来说就是天生的智力障碍,但现在的阮似锦却知道,这是缺了魂。 老阮家是六零年代常见的乡下人家。 阮老头子和阮老婆子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三个儿子分别是阮建军,阮建党,阮建国,两个闺女是阮春花,阮夏草。 如今孩子们都分别都成家了,各家也都有自己的娃娃,人丁算是兴旺。 只是在这样一个可以称为‘饥荒’的年代,孩子多未必就是好事。 第3章 (修)灵海空间 阮似锦如今就是老阮家三房阮建国唯一的孩子。 阮家三房的阮建国打小就和阮家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老大踏实嘴笨,跟阮老头年轻的时候一样喜欢捯饬农地。 老二随了阮老婆子精明,在清河大队里当会计。 老三打小就喜欢念书,但家里穷没让他继续念下去,后来他跑去外头不知道跟谁学开车去了,没想到后来还真让他给学会了。 再后来他遇见了一个被人欺负到瘦骨嶙峋的‘瓷’姑娘,拼了命的要娶。 以前家里不让的事他就不干,只有那一次,家里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没让他回心转意。 人人都说,阮建国是读书读傻了,娶了个媳妇中看不中用,还是以前老地主家的小姐,成日里跟个宝贝似的疼着。 只可惜生了个孩子是个失了魂的。 两人从没有嫌弃,可苏桂兰却落了心病,总觉得是因为自个身子弱所以拖累的孩子,因此茶不思饭不想,身子逐渐就垮了。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两人才会坚定的要治好孩子。 “...” 分析到这里,阮似锦有些奇怪。 老阮家虽然贫寒但家庭和睦,个个都努力,可这本书中的却说他们家的人最后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原身溺水去世之后,原身的父亲阮家老三受到打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开货车的时候遇到了山洪被压死了。 原身的母亲是以前的地主小姐,她藏着身份,拿着所有钱找医生去求药却失去了踪迹。 接下来就是阮家其他人,死法皆是离奇。 阮似锦回了神。 或许这原身和她就是有渊源,只是... 阮似锦努力回想着。 她就是记得有一个比她高的丫头趁乱从她身后推了她一把。 所以原身的死绝不是偶然。 想明白这一点的阮似锦赶忙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 没什么大碍就是营养不良。 这是啥?! 阮似锦抬起了自己的小细胳膊,胳膊上有一条盘着的小黑蛇? 不对不是蛇,它头上有角。 真奇怪。 但阮似锦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本来就有的,所以她就继续开始探查自己的身体。 她脑中的灵海空间里可是装了不少的好东西。 想到这,阮似锦来了兴致。 对啊,她酷爱收集,在修仙界攒了一大批的宝贝,管它是穿书还是穿越,有这些宝贝,她在哪都能吃香的喝辣的!https:/ ‘咕咚——’ 阮似锦咽了咽口水,她紧张兮兮的探视着自己的灵海。 灵海浩瀚无垠,犹如仙境一般冒着缥缈的仙气,有山有水有树林。 但是! 阮似锦红了眼。 她好不容易修炼的比古代城池还大的灵海怎么只有不足十亩了! 而且只看得见却因为修为灵力全失而操控不了。 阮似锦心痛的捂着小胸脯。 她藏宝贝的宝库可不在这十亩的范围里面。 当年她为了能好好当一只躺平的咸鱼,一直拓展灵海里的空间用以储备修仙界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大宝贝。 可现在都没了。 除了一块破灵地啥都没了。 有钱人想要破产都要花点时间,可她呢,眼一睁一闭,宝贝都被劈没了!修为也是。 咦? 阮似锦继续观测己身,发现自己的灵体居然透着金光。 大气运,仙气环绕。 我靠!成功渡劫!?入仙境了? 不应该啊,她已经被劈死了。 怪哉。怪哉。 【哼!那是我主人拼死救的你!】 ‘谁?!’ 阮似锦惊讶的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却没看见有人。 【小爷我就在你胳膊上,主人不放心才留我保护你,我家主人为你扛了最后一道天雷惹怒了天道,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那可是仙人都不敢硬抗的九天神雷,可主人还是强行干涉了这个人的历劫。 漫天的九天神雷劈下来,哪怕主人再厉害也吃不消,所以它和主人失散了,只依稀能感觉到主人也在这个世界。 而保护这个女娃则是主人消失前给它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你家主人谁啊,救我干嘛。’ 阮似锦抬起手腕,看向那只多出来的小黑龙,看她的表情似乎对它说的话有些不解。 【你!你居然把主人忘记了!薄情女!负心女!】 忘了? 阮似锦脑子里微微刺痛了一下,“是谁...” 忘了...什么? 他又是谁... 记不起来了,脑海中只有空白一片。 阮似锦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有缘的话,早晚会知道。 【哼!】小黑龙语气更委屈了,【小爷我才不告诉你!】 说完小家伙就不理人了。 阮似锦摸了摸鼻尖,莫名觉得心虚理亏。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她在心头感叹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阮似锦又默默沟通道,‘你叫什么名字。’ 脑海静默无声。 ‘不说话,那我就叫你小黑吧。’ 墨*小黑龙*渊:“......”这个文盲! “囡囡...乖宝...” 趴在炕边,穿着一件泛黄的背心,闭着眼眉头紧皱着的男人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阮建国喘着粗气,一双虎眸对上了那双清澈黝黑的杏眸,“囡囡...?” 阮建国下意识的低喃了一句,“我...这是在做梦吗?” 话音刚落他的左手悄然掐在了右胳膊上,拧的发红。 痛,痛的厉害。 可阮建国却笑了,眼角笑出了泪花。 他动作焦急又温柔的将小女娃抱在了怀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阮似锦吧嗒了两下嘴巴,红着耳朵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还是开了口,“爸爸...” 女娃的嗓音很低,听起来还有些沙哑,可即便如此,小奶音落在女儿奴的阮建国耳朵里却依旧甜的很。 阮建国抱着孩子的手一僵,接着他动作僵硬的像个机器人一样的把孩子放回了炕上,让孩子坐好。 “乖宝,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阮建国颤抖着声音,眼红红的,里面全是渴望和期待。 “爸爸...”阮似锦忍着嗓子不适又乖乖的喊了一声。 “嗳!是爸爸..是爸爸。”阮建国再一次将阮似锦给搂在怀里,“爸的乖宝,你好了,你好了对不对。” “嗯~”阮似锦语气软绵绵的应着。 她的耳朵越来越热了。 阮似锦还有点不习惯不适应,她一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咸鱼居然喊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男人爸爸,不过她历劫失败丧失了很多记忆,现在就当自己是个三岁孩子也没啥毛病吧。 咦? 眼前有星星点点的金光正在往她的身上飘,像是功德圣光一样。 那可是对修炼极好的好东西啊! 以前的神明都喜欢在凡界立下道观求香火就是这么个理由,只要让凡人感激,就能获得纯净的功德之力。 修仙要灵气,神明吃供奉香火,功德越高灵力越强。 阮似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难不成,她还有机会恢复修为? 可是这功德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呀。 这般想着她看向了阮建国。 细碎的金光好像是从自己的便宜爸爸身上涌过来的。 - 这边,阮建国抹着泪的功夫,屋外头已经开始有动静了。 毕竟是双枪期间,哪怕家里出了事,一样不能缺了干活。 不然只能全家一块饿死了。 “老三,醒了没有...” 破旧的木门外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 第4章 白胡子老爷爷 “起了。”阮建国声音里的喜意特别明显,以至于门外的人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娘。” 这一进来,阮老婆子也愣住了,她以为自家傻儿子是疯魔了,笑的跟朵花似的。 “娃醒了?”阮老婆子看着自己傻笑着的三儿子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小丫头。 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阮老婆子心里直打鼓。 尤其是那双眼...感觉像是木娃娃有了魂一样,灵气十足。 跟之前那双木讷的眼睛不一样。 “这是...”阮老婆子看向阮建国,眼神里面有寻求结果的意味。 “好了!”阮建国抱着孩子朝着阮老婆子过去,“娘,乖宝好了。” “真的?!”阮老婆子猛地拔高音调将阮似锦吓得一哆嗦。 多久了。 阮似锦捂着耳朵。 多久没感受到这样的烟火气了。 好吵,但好像还挺有趣的,比她一个人守在门派里好玩多了,所以她乐得成为真正的阮似锦,感受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只不过她从不喜欢白拿人好处,这小家伙的仇,她一定会替她报。 “乖宝。”阮建国压着粗粗的嗓子,尽可能柔声道,“这是你奶,你奶可好了,昨个还给你煮蛋花汤喝了。” “奶~”阮似锦小嘴动了动,小奶音软绵绵的流露了出来,“谢谢奶~” 阮老婆子听得心头一甜,原本还绷着的脸忽的就软化了下来。 明明是喜欢的紧,话到嘴边就成了言不由衷。 阮老婆子忒了阮建国一口,白了一眼,“咋,不给你家娃子煮蛋花汤就不是好奶奶啦?” “娘,你咋说这话。”阮建国满脸的不认同,“给不给蛋花汤你都是乖宝的好奶奶。” “好奶奶~”阮似锦奶声奶气的重述着,小脸娇态十足,可人疼的很。 眼前的老妇人生着一双上挑的瑞凤眼,面颊上的颧骨很高,嘴唇又薄,显得很厉害、不好惹。 可阮似锦却能感受到,这只是个嘴硬心肠却软乎的人。 “奶,抱~”阮似锦自来熟似的向着面前的老妇人伸出了手。 “多大人了。”阮老婆子口是心非的先伸出了手接住娃,才张嘴嘟囔着,“咋还让人抱着。隔壁大花像你这么大都会下地捡麦穗了。” 阮似锦眨巴着眼睛,好一会才回答,“囡囡不知道。” “你三岁了。”阮老婆子应完声感叹了一句,“已经三岁了。” “噢?”阮似锦弯起小眼,看向两个大人的头顶,想到书中的‘小神仙’人设,心下便生出了试探的心,她软声道,“可是梦里的老神仙说囡囡很多岁了呀。” 说完阮似锦故意掰起手指数数,数了好一会,也没个准数。 阮老婆子听完眼神直愣愣的看向了自家老三,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冷声道,“去,关上门。” “嗳!”阮建国下意识的去关门了。 “囡囡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老婆子压低声音问,“什么老神仙啊?” 阮似锦似乎有些紧张不敢说,她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出声,“就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说囡囡是来历劫飞升...哒~” “奶~啥是历劫飞升呀~好吃嘛?” 阮老婆子‘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阮建国也跟着提起了心。 如果是旁的孩子这么说,他们娘俩估计就当是笑话给听了,但自家乖宝刚从一个不正常的孩子突然就跟开了窍一样变得聪明灵动了。 而且好久之前就有老道士算到过乖宝是小神仙的事。 “娘,这...”阮建国扭头看向阮老婆子,满脸的欲言又止。 阮老婆子瞥了他一眼,抿着泛白的唇沉默了一会,当机立断道,“这事不能往外处说。” “前些年打地主反封建的时候你也看过,不能搞这些迷信。” 虽然她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了,但这事可大可小,可不能随便说出去引来祸患。 阮老婆子看着怀里的女娃,叮嘱道,“你叫阮似锦,不是小神仙,你是我阮家的小孙女。” 阮老婆子见阮似锦懵懵懂懂的,就又问了一句, “你梦里的白胡子老爷爷有没有让你孝敬他?” 这事可大可小。 万一没办好事,老神仙发怒就不好了。 “没有呀。”阮似锦小手一摊,“他说囡囡比他更厉害呢。” “你这...”阮老婆子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奶是说万一,你又梦到啥了,不能出去乱说,只能跟你爸说,或者跟奶说。” “听见没?”阮老婆子故意凶巴巴的盯着阮似锦。 阮似锦却不怕,她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阮老婆子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脸颊,收起指尖微弱的金光,软声应道:“好~” 她的眼光果然没错,省的用才获得的功德力抹除他们的记忆了。 阮爸爸是好的,阮家奶奶也是好的。 阮似锦只是为了试探两人的承受能力,所幸试探的结果是好的。 倘若结果不好,首先没有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女娃的梦境,更何况阮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散播出去对他们也没好处。 阮似锦既然敢做肯定是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的。 而现在,她确定了。 以后做事就算稍微出格一点,在阮家也有两个大靠山了。 “行了,出来吃饭,吃完了下地干活。”阮老婆子对着阮建国道,“你趁这两天多干点,赚点工分多分点口粮给你娃补补。” “嗯!” 阮建国虎眸坚定的看着自家闺女,感觉浑身好像又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阮老婆子低着头看向搂着自己脖子亲昵的小丫头,忍不住又问了句,“真梦见了?” “嗯~” 阮老婆子忍不住撇了下嘴,安耐住了情绪,她嘀咕道,“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穷得叮当响的居然还能生出个小神仙。” “回头我可得去坟头前多拜一拜,求老阮家的祖宗们保佑咱家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往后也能过上一会不饿肚子的好日子。” “嗯~” 阮似锦软乎乎的应着。 “你嗯啥呀。”阮老婆子捡起地上那掌心大的小布鞋给捻在手里,也没舍得把小家伙给放下来。 阮老婆子抱着阮似锦往外走,“等会还喝蛋花汤不?” “嗯!”阮似锦这回‘嗯’的格外响亮,“奶好~” “你就学你爸吧,光嘴甜了。”阮老婆子鼻腔哼了一声,“老娘生了那么多带把的男娃子,也没瞅着有一个让老娘过上好日子。” 如果能好好说话,好好过日子,谁想扮黑脸,天天凶巴巴的被当做坏人啊。 日子苦了。 靠家里这点口粮,想要一家子都活下去就得偏心,阮老婆子偏心的将顶饿的给能干活的劳动力,妇女少吃,孩子少吃或者不吃,哪怕是她这个当家的也不例外。 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不然全家都得饿死。 “过好日子~”阮似锦重复了一遍阮老婆子的话。 阮老婆子顺着小家伙的话故意问道,“咋,你个三岁奶娃娃也想忽悠老娘啊。” “没~”阮似锦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小脸认真的看向阮老婆子,“让奶,过好日子~” “哼。”阮老婆子心里软成了一汪水,脸上却不显,“一个两个的就光嘴甜了,有本事真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塞。” 说着她抱着阮似锦去了灶房,在还没烧完的灶膛口里扔了俩小个的红薯进去烤。 此时的阮老婆子还不知道,她的这个心愿还真就被眼前九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奶娃子给实现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5章 地里咋啥也没埋!快哭了! 清河大队。 外头天蒙蒙亮。 老阮家,泥胚的堂屋内。 两张破旧四方的小木桌拼在一块凑成了长桌,桌边围着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都有。 桌面上摆着碗筷,饭还没端上来,一家子一言不发的都战战兢兢的坐在桌边上,气氛压抑极了,直到门口出现的那三人。 眼底青黑的壮实青年走在前面,满眼柔色的老妇人抱着个女娃娃走在后头。 “老婆子...” “娘...” “奶...”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阮老婆子怀里的女娃身上了。 若是以往,那女娃一定是呆呆傻傻的没有半点反应的,可是今天那女娃明显不一样了。 具体是怎么不一样,一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开那个口,生怕万一那句话不中听会伤到老三的心。 阮老婆子扫了一眼屋里头,一样黑漆漆的,但借着天边的光稍微能看见那么一点。 现在大队里还没通电,家家户户就靠着每个月能领的那点煤油过日子,能省点就省点,总归不会有傻缺的货把饭吃到鼻孔里。 “行了,都瞅啥呢!” 阮老婆子横着脸,拔高了嗓门,“平时一个二个到饭点跟个饿死鬼似的,今个咋跟地里抬不起头的茄子样的。” “娘,俺这就去端饭过来。”阮家大嫂先一步出声,忙不迭的就起身往屋外去。 阮老婆子点了下头,瞥了眼人群中另一个瘦猴一样的妇人,斥道,“老二家的你没长手脚?脑子里长草了还想吃闲饭?也不怕齁死你!” 阮老婆子冷着脸,冲着桌边那个黄瘦、干巴,眼里透着几分精光的小个子女人呵道,“还不快去,这么大人还没点眼力见,啥事都指着老娘去手把手教你?” 被阮老婆子抱在怀里的阮似锦被自家奶奶的战斗力惊到了,这就是在书里被描写成恶毒老太太,最后还惨死了。 阮似锦吧唧了下小嘴,心头觉得有些感慨。 阮老婆子给她的感觉就是嘴硬心软,有些泼辣,也很护短,虽然和其他乡下老太太一样会偏心,但最起码吃穿用度每家每户都是公平公正的。 怎么看也不能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毒老太太。 这本书,奇怪的地方还真是多。 孙金凤坐在位置上,眼神一直瞟着桌上的饭正想着咋样能分到更多,就被耳边响亮如惊雷一样的训斥吓得一哆嗦。 “蠢娘们,还不快去!”阮建党用胳膊肘戳了戳自个媳妇,使了个眼色。 这会就别讨娘的晦气了。 孙金凤忙起身往灶房去了。 阮建国按着往常的顺序坐在了建党的后面。 阮老婆子抱着阮似锦坐到了阮老头子的边上。 “咋今个娃子这么粘你?”阮老头子好奇的问。 以前阮似锦吃饭的时候都是只黏着老三的。 “要你多问。”阮老婆子轻哼了一声,“囡囡,这是你爷。” 这话一出,阮老头老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不解了。 娃都三岁了,要会说话早说了,哪里轮到现在。 “爷~” 阮似锦喊人的同时,精致的小脸蛋上还配合的扬起了一张可爱的笑脸。 “俺滴个乖乖...” 阮老头没忍住多瞅了两眼,“老三家这娃子开窍了?” 阮似锦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葡萄眼,“爷,我开窍啦?” 她故意又问阮老婆子,“开窍是什么呀。” 扮演小孩还真是吃力啊。 阮似锦忍着脸上发烫的温度。 “甭听这糟老头子的胡话。”阮老婆子往旁边一坐,“囡囡本来就不傻开的什么窍。” “嗯!不傻~” 阮似锦像个小鹦鹉似的跟在阮老婆子后面学说话。 小女娃嗓音甜甜糯糯的,就跟那红糖冲的水一样,听的人浑身舒坦。 “乖乖。”阮老头激动的站起来,眼底泛着酸意,“好孩子,来,给爷抱抱。” “给爷抱~” 阮似锦张开手,跟个小燕子似的张开手就过去了,一点也不认生。 被阮老头怀里的阮似锦眯着眼睛,笑的可开心了。 开心,咋不开心。 多学一会娃娃,满屋子金闪闪的功德之力往身上飘,蚊子肉也是肉啊。 太爽了。 这么一来,等抽空将这些功德之力吸收,转换成灵力,假以时日,日积月累的灵力用来操控灵海空间也不是没可能。 晚点还可以看看灵海空间里有没有啥在修仙界鸡肋却在这个世界却好用的法宝。 因为如果不是鸡肋的东西,她是不可能随手乱丢的。 想到这,阮似锦既激动又忐忑。 一顿饭草草吃完之后,一大家子人就都跟平常一样扛着农具准备下地抢收。 “今个娃们都下地去,都是八九岁的男娃子了,也该干活了。”阮老婆子说完,看了眼被抱在阮建国怀里对啥都好奇张望的阮似锦,“囡囡也带到地头去。” 阮建国点头,他也不敢让阮似锦离开视线了,昨个的事他今天心里还在发麻呢。 - 田间地头。 阮老头是清河大队的大队长,所以匆匆扒拉了两口饭便早早的去给队员们分了工,这队里面分工的活计两三天一换,今天刚好是重分的日子。 今个阮建国被分到去割小麦,那块地旁边有几棵大树,把阮似锦放在那刚刚好。 阮建国在地里卯着劲的干活,心里想着怎么都得让自己家的宝吃上几口大白面。 而阮似锦在对面的大树底下坐着,两只小手托在下巴上,来来回回的看着。 她心里还想着找到那个推自己的凶手呢。 “呼~” 阮似锦忽然眼睛一亮,“成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和灵海空间之间那道若有若无的联系了。 阮似锦闭上眼,用自己刚恢复的灵力仔仔细细的探查着自己灵海空间里的十亩地以及那条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灵溪。 没有! 没有! 地里面啥都没埋! 阮似锦都快委屈哭了。 除了土就是水,屁都没有。 好歹留两株灵药涨涨修为啊! 其实也不怪阮似锦心急,主要是阮家真的太穷了,泥胚房破破烂烂没关系,穿的差也没关系,可吃不饱肚子,那真的太有关系了。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百年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了,今早看到一家子面黄肌瘦的家人们,以及自己那碗被全家人渴求目光看着的蛋花汤... 她就害怕自己也会沦落到饿肚子。 阮似锦脑子里窜出刚在修仙界时的零碎记忆。 记忆里,还没进入师门的她好像也挨过饿受过欺负流离失所,很痛苦,所以她这辈子绝对不要挨饿! “唉....” 阮似锦苦着脸,突然察觉到有一道恶毒的目光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看,视线中带着恶意和一丝不解。 阮似锦顺着这股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黄毛丫头,大约十一二岁,浑身瘦的皮包骨,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嗯?” 阮似锦收回目光掐了掐自己的小手指,眼前有一道明显的因果线,但黄毛丫头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好像有点意思。 说实在的,她已经很多年没靠掐手指算凡人的因果了,这种鸡肋的掐算在修仙界几乎没人用。 看来害原身的人就是她了。 阮似锦站起身,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上的灰,接着一步步的往地头走。 因为腿短,她走的很慢。 距离阮似锦最近的麦田里是老阮家的几个半大小子们,他们都挎着篮子,弯着腰在空了的麦地里捡麦粒,麦穗啥的,捡的多了带回家去肯定会被老太太夸,说不定还有奖励。 “囡囡,你咋过来了?”阮大虎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阮似锦紧张道,“日头晒,你出来会被晒坏嘚。” “不会。”阮似锦嗓音软软的,“大虎哥哥,那个人是谁呀?” 阮大虎顺着阮似锦的视线看过去,眼中闪过不解,“是那个吗?” 阮大虎说着用手指了指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猪草的小姑娘。 “嗯。”阮似锦乖乖点头,看起来天真极了。 “那好像是王婶子家的招娣。”阮大虎小声问,“你咋认识她的?俺奶说了不让俺们跟王家的人来往。” 阮二虎鬼机灵的看了招娣一眼,然后接着说道,“王婶子带着招娣二嫁了个杀猪的屠夫,长得凶巴巴的可吓人了。我听二胖他们说每天夜里能听到屠夫喝醉打人呢。” 说着阮二虎夸张抱紧胳膊搓了搓,像是想表达那屠夫有多恐怖一样。 第6章 (大修)王招娣的愤怒! 阮二虎生动形象的表演让阮似锦轻松的了解了王家的基本情况。 只是在记忆中,原身一个三岁的痴儿天天被家里孩子看顾着,几乎没有机会接触王招娣这个人。 那就奇怪了,这个王招娣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居然能狠下心杀一个三岁女娃? 按理说这个书中所描写的六十年代农村大家应该都是憨厚老实且胆小怕惹事的,更何况王招娣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与此同时,对面背着大背篓的王招娣正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阮似锦所在的位置。 “没死?” “她居然没死?!” “不可能,它明明说只要杀了那个傻子自己的人生就会不一样了!” 明明是亲眼看着这个死丫头沉到水里后她才离开的,可她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王招娣咬紧了嘴唇上干裂的死皮,眼神恨恨的盯着阮似锦,好似受害者是她自己一样。 “都怪死丫头!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说着,王招娣的表情越发狰狞,连带着干裂的唇也崩开了血线,血水流入口中,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道。 阮似锦弯起小眼,似笑非笑的看向王招娣那张狰狞到有些面无全非的脸。 “真是...面目狰狞啊。” 阮似锦止不住在心底感叹,突然有些怀念起修仙界里那些仙风飘飘的俊男靓女。 阮似锦忍着被辣眼的痛苦继续打量着王招娣。 单听王招娣的遭遇,毫无疑问她是可怜的,可阮似锦只觉得她活该,如果她可怜,那被她心狠手辣推入河里淹死的三岁稚子岂不是更可怜。 阮似锦还清晰的记得,河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的滋味,沉入水底的绝望哪怕过了一夜仍忘怀不了 常听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阮似锦心下轻叹,背在身后的小手轻掐出一道因果咒,淡黄色的微光直直的冲着眼神凶狠瘦骨嶙峋的王招娣飞去。 所谓因果咒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咒法,它的最大作用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结因果。 当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作用,比如说王招娣如果再次对自己生出恶念,就会倒霉。 恶念越大,霉运越大。 俗语说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因此,如果一个人越来越倒霉,那严重的情况丧命也是有可能。 当然,这一切全凭王招娣自己的选择,她如果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自然没事。 如果她还不老实,那就是她活该。 不过依阮似锦的判断,王招娣就不会是个安分的主。 “完了完了!”阮二虎抱紧了阮大虎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哥!俺把囡囡又给吓傻了!” 阮似锦想事情的时候看上去和原身以前傻乎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所以无意间就把作怪的阮二虎给吓到了。 “囡囡?妹妹?” 阮大虎一听这话,也有点绷不住了,毕竟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太太才拽着他们几个叮嘱了好多遍要照顾好囡囡,万一囡囡又出事,那他们几个绝对要被打死了。 此时,另一边正在偷懒的阮大龙和阮小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阮似锦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被四个高矮不一的男孩围成圈盯着看。 大房的阮大虎、阮二虎,和二房的阮大龙、阮二龙。 几人年龄相差不多,阮大虎八岁,其余三个七岁。 二房的阮大龙和阮二龙是双胞胎。 阮似锦抽了抽没什么血色的嘴角,忙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反问道,“大虎哥哥是怎么啦~” 阮似锦的话将几人从悲伤忐忑的心情里拽了出来。 阮大虎憨憨一笑,松了口气,“没事,囡囡你记得离招娣远点,我看她一直凶巴巴的盯着你。” 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认不准不怀好意的人,只是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好意和恶意还是能感受到的。biquiu 阮二虎也忙点头,“招娣估计是看咱妹妹可爱,嫉妒了。妹妹你放心,她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她!” 阮大龙和阮二龙听到这话深以为然,他俩的娘就喜欢嫉妒,但爹说了,娘的脑子不清醒,不能全听她的。 他俩小时候是全听自己娘的话,让干啥干啥,比如偷窝窝头给自己娘吃,再比如,去问奶奶要钱给娘,再比如抢囡囡的面疙瘩糖给自个娘吃。 可每一次做了她们娘说的事,都要被老太太抓起来挨上几顿毒打。 久而久之他们就只听老太太的话了。 “嗯,囡囡知道啦。”阮似锦乖巧点头,小手指了指一旁的阴凉地,“囡囡好热,要去那里等哥哥。” 阮大虎看了眼,觉得可以,便把手头装麦粒的篮子让自己弟弟给拿着,抱起阮似锦稳稳的朝着那边去了。 “囡囡你有事就喊哥哥,哥哥就在那边,不走远。”阮大虎摸了摸小家伙毛绒绒的脑袋。 “嗯…~” 阮似锦老脸一热,心下似乎并不讨厌这种亲密接触。 难道是因为身体变小了,心理年龄也跟着一道变小了? 管它呢,舒服就行了。 阮似锦自己慢悠悠的迈着小腿朝着阴凉地过去。 就在这时,刚才还瞪向这边的王招娣突然跑了过来。 王招娣因着愤怒几乎失去了理智,她伸出粗粝的像是枯树皮一样的手想要抓住小女孩,可却不知为何抓空了。 王招娣怒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没事!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阮似锦脸色更白了,刚才下意识运用灵力闪躲,让她大脑眩晕,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这幅身体原本就很差,更何况昨天还落了水。 阮似锦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转生成小弱鸡这件事,起码现在还没有。 王招娣见阮似锦一声不吭,正想做什么,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阻止了。 “王招娣你干啥!” 阮二虎眼尖看到了王招娣抓阮似锦的动作,小脸怒冲冲的。 几个孩子闻声看去,拔腿就跑了过去。 王招娣见此转身就跑。 阮似锦腿一软,摔了个屁股墩。 阮大虎急了,阮二虎赶忙抱起阮似锦,焦急的问,“咋了囡囡!是不是那个坏女人欺负你了!” “唔..二虎哥哥,囡囡困了,想回家...” 阮似锦耷拉着脑袋,浑身没劲。 此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早点把身体养好,起码得活蹦乱跳的。 只不过,阮家现在穷成这样也是个问题。 修仙的人可以不吃饭,可肉体凡胎可不行。 如果说人是铁饭是钢,那阮家的饭就是... 唉。 想起早上那顿‘饭’,阮似锦的脸色更苍白了。 每人一碗飘着几根野菜连油水都看不着的清汤,除此之外,家里能挣工分的劳动力每人有两个掌心大的黑面窝窝头,妇女和小孩只有一个。 阮似锦因为在养身体,所以只有她单独吃了红糖蛋花汤。 单是看周边人那几乎要落入碗中的眼珠子和直吧唧的嘴,就知道这蛋花汤有多珍贵了。 看来得想想办法改善家里的条件了。 第7章 (修)在灵海空间种小麦!太神奇了! 被抱回阮家的阮似锦已经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上了。 三房的泥胚屋里面有两张床。 一张是泥砖垒起来的土炕,另外一张则是木制的单人床,那是阮建国自己一点一点做出来的,虽然看起来不够精致但贵在精细。 小床上面铺着软软的被褥,有太阳晒过的温暖,香喷喷的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此时,躺在床上的阮似锦紧闭着双目,她并没有睡觉而是选择用灵体、也就是潜意识进入了灵海空间。 灵体在灵海空间中和肉体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她灵体凝实,精神饱满,显然灵体要比肉体强大的多。 只可惜,她的灵体因为修为尽失,目前只能维持在三岁孩子的大小,且无法随心所欲的变换形态。 - 灵海空间内。 “唉。” 阮似锦已经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她蹲下张开小手抓了一把灵土,接着走向灵溪边上。 说是灵溪,其实出水口只剩下了磨盘大小,像极了一口井。 回望从前,灵气充沛的时候,放眼望去灵土里种满了灵药仙草,灵溪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头,里面养着灵气十足的鱼虾海鲜。 慢着,种... 阮似锦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灵土灵溪在修仙界那种灵气充沛的地方自然是鸡肋的道具,但这里是灵气枯竭的地方,农作物生长的极为缓慢。 就比如说全大队的人正在收割的小麦,那得生长好几个月才能收获。 灵土连灵药的生长周期都能缩短,更何况是凡间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种子。 说干就干。 阮似锦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房间了。 激动啊。 以后能不能吃饱肚子就在此一举了。 她可不敢奢求大队里分的粮食。 这本书里都写了,这一年因为粮食收获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被城里征收去了,大队里留下来的根本不够一家子吃喝,以至于很多人连这个冬天都没有挺过去,更何况是后面为期三年的大饥荒。 想到这里,阮似锦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比从前更惜命。 从前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走了狗屎运被师傅带去修仙,后来师兄弟们一个个都飞升了,她则是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现如今她拥有了家人,拥有了新的开始,扪心自问,她确实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阮家人一个个被饿死。 与其说是想救下他们,倒不如说是不想再沦为孤单的人。 思考间,阮似锦已经跑到了堂屋,她记得阮大虎送她回来的时候,连带着将装了麦穗和麦粒的篮子也带了回来,此时那些麦粒就被藏在堂屋大门后的陶罐里。 阮似锦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看了看四周没人,便打开陶罐把小手伸进去抓了一小把,接着她将麦粒收入灵海空间,操控着精神力播种,种完之后还顺带浇了灵溪里的水上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做完这些事的阮似锦,洗了洗自己的小脚又躺会了床上,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她的身体虚弱,而且她太累了。 - 另一边,王家。 王招娣带着装满猪草的背篓回了家。 一回家她就躲到了灶房的地窖里。 “你不是说她一定会死吗!”王招娣充满怨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宿主,你最好冷静一点,时间还有。】 “我怎么冷静!”王招娣气红了眼,“是你告诉我,如果不杀了阮似锦那个傻子,我就会死在这个冬天!” 其实不止这样,王招娣还看到了自己的短暂而又凄惨的一生,她任劳任怨的窝囊了一辈子,最后却是家里第一个被放弃的! 先是被卖给老男人,后来饥荒严重又被当成两脚羊吃了。 凭什么! 所以她要改命!一定要逆天改命! 可现在那个原本应该要成为自己踏脚石的傻子居然没死。 距离饥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她才不要和上辈子一样! 【如果宿主选择不听话,那么你现在就会死。】 说话的声音自称是逆天改命系统,形态是一团黑雾,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王招娣听出系统话里的杀意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十天之内杀了她,我保你不死。】 “我知道了。” 王招娣舔了舔干裂的唇,眼中是赤裸裸的恨意。 她这次一定要活下去,所以阮似锦她必须要死! - 日头越来越大,没一会就到了晌午。 阮老婆子交代了一句‘回去做饭’,就先走了。 余下的阮家人还在继续干活,想着抢收多挣几个工分,到时候能多分点粮食。 阮家。 阮老婆子正欲去灶房做饭,想到阮大虎说的话,便转头朝着三房那屋走去了。 她没敲门,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瘦巴巴的小姑娘这会正吧唧着嘴做梦呢。 估计是饿了,脸上一副馋猫的样子。 阮老婆子凶巴巴的褶子脸微微一松,看了一会便安静的走到灶房那头做饭去了。 家里剩下的粮食也只够熬过抢收这几天了。 还好入了夏能去后山挖野菜,不然想挺到发粮食那天可就难了。 想到这,阮老婆子脸上的笑意散去,脸上愁云密布。 她也不想抠抠搜搜的,一家子顿顿吃个半饱的,都觉得她这个恶毒的老太婆死扣着家里的粮食不给家里人吃饱饭。 但只有阮老婆子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她不想拿,而是家里确实是拿不出粮食。 人啊,吃不饱能活,饿肚子可就真活不下去了。筆趣閣 - “唔...” 床上的小姑娘小脸睡的红扑扑的,有了几分好气色。 小姑娘浓黑卷翘的睫羽轻颤着,似乎是快要醒了。 阮似锦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下意识的伸出小手揉了揉,正欲坐起身,但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躺了回去。 灵海空间内。 阮似锦高仰着小脑袋,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在临睡前播种小麦的位置,此时已经全部成熟了。 这也太离谱了。 阮似锦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细脖子,心下感叹。 明明是同样的小麦种子,放在灵土里生长,不到半日就成熟了,而且小麦长得比自己高就算了,那麦穗像是基因突变了一样。 一般一根小麦只会有一个麦穗,麦穗顶多掌心那么大。 可眼前小麦的麦穗却像是开花了一样,一根小麦麦穗抽出了七八个,个个都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长,麦粒颗颗饱满,密密麻麻,每一个麦穗的麦粒都超过她从陶罐里抓出来的。 阮似锦粗略的算了算,她抓出来的那一把麦粒种子,这会长出来的粮食已经翻了上百倍都不止。 这也太爽了。 阮似锦看着眼前的麦穗喜极而泣。 这里长得可不仅仅是麦穗,是吃货活下去的希望啊。 可紧接着,阮似锦是真的想哭了。 就凭她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这么多小麦得收到什么时候去啊! 第8章 香喷喷的鸡蛋羹 晌午。 阮家烟囱里头的黑烟慢慢散开,乡道上一家老小也都扛着自家的农具回来了。 阮建国刚放下手头的家伙式,便急匆匆的迈着长腿往自个屋里去。 闺女昨个落水差点没了的事已经在阮建国的心里留了一块阴影,现在不亲眼看到自家闺女好好的,他都不安心。 要不是抢收这事关系着闺女的口粮,他大概半步都不会离开自个闺女。 “囡囡...”阮建国轻轻地推开门,走到床边,轻声呼唤着闭着眼睡觉的小姑娘。 他的眼神先是看向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再是落到那上下起伏的小身子。 这下,阮建国才算是安心了。 只不过他有些眼酸。 他和自己的妻子一直紧赶慢赶的想要赚钱给孩子治病,但却忽视了孩子。 阮建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心头弥漫着酸意。 自家的小闺女,下巴尖尖的,小脸瘦巴巴的。 阮似锦的意识从灵海空间退出来,缓缓睁开那双水灵灵的杏眼,“爸爸...” 她的嗓子有些哑,语气轻飘飘的,小奶音不需要刻意就带着十足的可爱。 “嗳!”阮建国眼眶微红,抬手便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关切的问,“锦宝的肚子饿不饿?。” 阮似锦听完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没等她回应,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阮建国闻声一愣,接着咧开了唇角,笑的开怀,仿佛忘记了在烈日下抢收的疲倦,“锦宝肚子都会打鼓了。” 阮似锦没说话,只是红了脸。 她刚想说不饿。 但在灵海空间里闷头干活的她确实累得不轻。 关于灵海空间的事情,阮似锦不打算告诉阮家人,包括身边这位满眼都是自己的父亲。 阮似锦从不高估人性。 在修仙界,为了得道,为了机缘,为了飞升,杀父杀母杀妻杀子的人并不在少数。 甚至一株仙草都会引起争夺、杀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这一世,阮似锦更加坚定了她的人生信条,那就是当一条咸鱼,度过平凡的人生。 只是,现在最关键的是她穿到了一个连生存下去都有些困难的年代。 原本就物资匮乏,吃不饱穿不暖,接下来还要面临干旱饥荒... “怎么了?”阮建国正想抱着小姑娘往外走,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孩子正在发呆。 阮似锦眨了下眼,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 阮建国有些好奇,自家孩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精神了,“锦宝,是有什么事不能和爸爸说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阮建国猜测着。 阮似锦摇了摇头,只是说自己肚子饿了。 至于干旱饥荒的事,她不打算现在说出来,免得闹得人心惶惶。 - 堂屋。 两张四方桌拼好了,一家老小都累的满头大汗,正在喝凉水。 阮建国刚带着阮似锦坐下,外头阮老婆子便带着自家两个儿媳妇端着晌午饭过来了。 阮老头子看着又是绿油油的野菜汤没忍住念叨了一句,“估摸着今个大队地里的粮食就能收完了。” 按照以往,粮食送到粮食站以后,大队里会留上一些粮食聚在一块吃一顿大锅饭,吃的肚子溜圆来庆祝丰收。 接着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分发新粮了。 大家都指着大锅饭那一顿带回家熬个十天半个月,撑到发粮食那天。 “老三。”阮老头子咽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满脸的褶子舒展开来,荡漾出了一个真心的笑,“下午你开着大队拖拉机,跟着他们把粮食送城里粮食站去。”m..nět 这就算完成一件大事了。 “嗯。”阮建国点头,眼神落在了家里的饭上。 他看了看阮似锦,见她表情乖乖的,心里头更焦灼了。 阮建国很想给孩子整点东西补补身体,但现在哪里都缺物资,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怎么了爸爸?”阮似锦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 “没。”阮建国那张被晒黑的脸上挂着说不出的苦涩,“爸就是觉得对不住锦宝,没把锦宝养的胖乎乎的。” 阮似锦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脸,“爸爸很好,最喜欢爸爸了。” 阮建国猛的就憋不住泪了,他咬着牙忍着眼里的酸意,“不成。锦宝,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流了好多血,还疼的直哭,你要最喜欢你妈妈,然后再喜欢爸爸。” 阮似锦:“.......” 毫无防备。 安慰自己亲爹,居然还被反手喂了一把狗粮。 “知道了爸爸~”阮似锦答应的很快,“锦宝最喜欢妈妈,也最喜欢爸爸。” 阮似锦简单的话语,将阮建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在不知不觉间这位年轻的父亲已经被开发出了女儿奴的属性。 “好了,你们父女俩别腻歪了。”阮老婆子吃味的哼了一声,将手里装着窝窝头的簸箕给放下了,另外又从打着补丁的围裙里掏出了一个煮熟的鸡蛋。 阮老婆子一边往阮似锦的手里塞,一边拔高声调,“老三单独给了老婆子我几张大团结买的鸡蛋给孩子补身体,老婆子我没那么偏心。” 说着,她接过软大嫂手里的陶碗,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里面是一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鸡蛋羹因为鸡蛋少水多,所以表面孔多,白嫩嫩的,更像是嫩豆腐,但鸡蛋的香味却是豆腐比不了的。 “今个就是老三出钱,你们蹭着三岁娃娃的面子,一块吃鸡蛋。”阮老婆子一边说一边绷着脸对着儿子儿媳妇孙子们看过去,“你们都要记得鸡蛋是咋吃上的。” 阮二虎最机灵,他忙咧开嘴笑道,“谢谢三叔,谢谢囡囡~俺明天上山去给囡囡摸鸟蛋吃!” 阮大虎几人也跟着说:“谢谢三叔!谢谢囡囡!” 几个大人也不好意思了,也跟着谢。 阮似锦红着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心里却有些感叹阮老婆子的手段,自家这个奶奶既给自己开小灶补身子了,也不落人话柄,让一家子离心觉得不公平,顺带还让大房二房记得这个人情。 抛开大人不说,家里这四个小男娃以后肯定是会加倍对自己好的。 一石三鸟啊。 阮似锦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她修仙那么多年,人情世故这方面她确实不如阮老婆子精明。 - 下午约莫三点多,大队部门口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清河大队里的男女老少们几乎都来了,因为大队长要通知事情。 事实上还真的和阮老头子预测的一样,甚至比阮老头子预测的还要提前一点完成了。 阮建国和村里的劳动力已经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把粮食往城里粮食站运了。 此时阮老头子正举着手里的大锣敲打。 “抢收结束!”他声音响亮,带着一股劲,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泛起光,“明个吃大锅饭,咱今个就组织上山,老刘头带队!” 老刘头是村里有名的老猎户,只不过现在明面上已经不允许私下上山打猎去城里贩卖,城里人都说这叫投机倒把,抓到了是要进局子的,严重了还要被抓起来批-斗教育呢。 这会政策上是讲究一平、二调、三派、四统、五献,的共产原则,简单来说就是绝对的平均主义。 要是有人偷偷上山打猎,一旦被发现举报了,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严重的给你扣个不配合共产的大帽子,几条命都不够死的,直接给你家都抄了。 所以要不是饿的活不下去,没人赶去山上打猎。 但如果是大队组织的活动,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阮老头子一说这话,全村男女老少都欢呼起来了。 大人激动的想着指不定能吃到肉了。 小孩开心的想着能吃到好吃的了。 整个大队都弥漫在丰收的喜悦当中。 被阮老婆子抱在怀里听的阮似锦也是如此,上山啊,那应该能收集到不少好东西吧。 小说里写的王招娣就在山上挖到了一株人参,偷藏起来去城里卖了不少钱。 想到这,阮似锦眯了眯眼笑的像个小狐狸似的。 论寻宝,她可是有经验的。 第9章 (修)挖到人参了!好日子向她招手~ 阮老婆子听完阮老头子的通知安排,心里正盘算着安排家里的娃子背上背篓顺带去后山挖点野菜凑合晚上那一顿,便低头瞧见怀里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小妮子。 怀里小家伙的笑容立马引起了阮老婆子的注意力。 “笑啥呢。”阮老婆子低垂着眼看向小姑娘,故意语气揶揄的问道,“咋,想到明儿个能吃大锅饭就那么高兴?” “嗯,高兴!”阮似锦点着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跟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特别高兴~” 旁边听到这话的阮家小子们也跟着点头起哄道:“高兴!吃肉啦!囡囡肯定高兴!嘿嘿!” 怎么可能不高兴! 家里已经吃了几个月的野菜汤了,他们每次挨饿的时候就听家里的大人说,等熬到收完粮食,大队里安排的大锅饭可比过年的饭菜还香咧。 因着家里大人们日日挂在嘴边,所以但凡会下地跑的孩子,都知道大锅饭意味着啥。 那可是意味着能吃饱肚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分到块香喷喷的肉吃! 想到这孩子们都情不自禁的吧唧着小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都在渴望着上山的大人们能打到大家伙,最好能打到一头猪,让全村都吃上一口油乎乎的肉。 - 后山,入口处的山坡,绿油油的布满野菜。 大队里的社员们已经回家拿好了打猎的工具,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拿着背篓准备挖点野菜啥的。 阮家的人也是如此。 只不过每家每户的劳动力基本上都被阮老头子安排去上山打猎了,山上的环境许久不去,人少了指定危险比较大,所以一般都是一块去,人多了也好有个帮衬。筆趣閣 留下的妇女孩子都是干一些挖野菜捡柴火的轻省活,而且这些东西大家都是各找各的,谁也不管谁。 其一是野菜这种东西不值钱,其二是大部分社员家里的粮食早就见底了,都指着这野菜救命呢,大家都一样,自然没得闲话说。 一旁的人家都是和阮家相熟的,见到阮老婆子各个都上前打了声招呼。 阮老婆子虽然看着凶,但人缘在清河大队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这其中也不单单是因为阮老头子是大队长。 阮似锦眨巴着眼睛,看着阮老婆子如鱼得水般的跟周围一圈的妇女都唠上了几句。 这里的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毕竟以前原主也记不住这些人,所以阮老婆子让她咋叫人她就跟着叫,三岁的小丫头嗓音软糯糯的,咬字清楚,听起来跟喝糖水似的甜滋滋的。 不过众人也不单单是惊讶小神仙会说话这件事,更是惊讶阮家的小傻子落了水,一夜之间居然还真就聪明了。 大部分人都在恭喜,但也有极小个别人阴恻恻的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阮老婆子注意到时间不早了,三言两语便将一堆人打听的话给绕回去了,但众人在阮老婆子等人走后还是聚在一起玩笑似的说,“阮家要发运咯。”诸如此类的话。 毕竟,老道士说的事还真应验了。 虽说不能搞封建迷信,但乡下人大部分都是信的。 - 到了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找了个野菜多的地方,阮老婆子才将怀里的小丫头给放下来。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分别在另外两个方向挖野菜,四个男娃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 阮老婆子看了眼四周,缓缓弯下腰,绷着老脸对着面前模样可爱但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女娃叮嘱道,“山里有吃人的狼还有老虎,可不能随便乱跑。” “你就在奶旁边,听见没?”阮老婆子不放心的交代着。 阮似锦乖巧点头,“听见了~囡囡就在奶旁边,哪也不去~” “嗯,这才乖,晚上奶还给你整鸡蛋吃。” 说着阮老婆子开始挖野菜,她一边挖一边嘀咕,说不准那几个毛头小子真的能掏一窝鸟蛋回来,放在灶膛下口的草木灰里闷熟了也补的很呢。 阮似锦在阮老婆子周围一圈迈着小短腿走了走,时不时的皱起小眉头思考。 她在修仙界主修的是水木双灵根,金木水火土几大元素里面,水和木可谓是最亲近自然的。 在修仙界,以她的修为,和草木沟通也是很轻松的。 只是现在。 她尝试了好几次,这里的草木都没有回应,它们只是本能的开始亲近。 比如枝叶轻晃,小草也摇晃着身子,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 这些都是它们本能的行为,就好像是把她当做同类了一样。 “咦?” 突然一阵不同于本能反应的回应引起了阮似锦的注意力。 她将目光顺着那股波动看去。 往前大约十米外,有一颗大树,大树得三个成人一起才能抱住。 波动就是从书后面传来的。 阮似锦先是看了阮老婆子一眼,见她正在认真的和野菜作斗争,便迈出小短腿朝着大树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 阮似锦蹲在大树后面,小手扒拉了两下,在草窝里发现了一株野生人参。 人参的年头不大,不到0百年,顶了天也就四五十年,但也不算差了。 如果放到灵海空间的灵土里养着,大概会更值钱的。 阮似锦一边上手小心的挖,一边观察着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波动。 这片后山,往里深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风景,只是她现在的能力只能在二十米的范围内感知,再远的就有些吃力了。 阮似锦挖完人参立刻将东西种在了灵海空间的灵土里滋养着,免得出岔子。 她反复感知着,又在附近找到了不少植被的种子,大多都是能使用的。 比如野生的土豆、野生的草莓等等。 甚至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认不出是什么的,只要闻起来还不错,阮似锦都一并收了起来,准备放到灵土里面养养再说,反正能吃就行。 “囡囡?” “囡囡?” 阮老婆子抖了抖野菜根上的土,四处看了看,都没看到自家小孙女的身影,于是便有些紧张了起来,“锦宝?” “这孩子哪儿去了!” 正当她急匆匆的要拔高声调,小女孩不知道从哪捧着一块东西过来了。 “奶~” 阮似锦甜甜的呼喊了一声,迈着小腿就往阮老婆子的位置跑,“我在这里~” 阮老婆子抬眼见到阮似锦迈着小腿往自己这里跑的身影便安心了下来,下一瞬,她的注意力便被阮似锦小手里捧着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阮似锦腿短体力差,跑到阮老婆子身边的时候,脸蛋都累红了。 “你急个啥。”阮老婆子看的心里软和的很,她本想给小丫头擦擦汗,但粗粝的手上都是刚才挖野菜弄得土,所以手伸到半道上又收回去了。 阮似锦看到了,心里微微波动,又将手里的东西往阮老婆子的面前举了举,“给奶~” 阮老婆子没忍住抿唇笑开了花,“给我?那老婆子我可要看看你挖到了什么好宝贝。” 阮老婆子说话的声音向来中气十足,所以距离近的好几家妇女都听见了,正竖着耳朵听呢。 “挖到好宝贝~” 阮似锦语调软乎乎的复述了一遍,心下却在感叹,装三岁小孩简直比修炼还累。 “这是...野山豆子。”阮老婆子打量了几眼,见四周人都竖着耳朵好奇的很,便故意拔高了声调,“咱家锦宝就是有本事,晚上咱就烤山豆子吃。” “不亏是咱老阮家的娃。”阮老婆子深吸一口气将小家伙夸的是天花乱坠。 山豆,也叫山芋,但山药这个名字更常见。 “嗯...~”阮似锦羞的不成样子,耳根子都红了。 这就是找到一个山药。 她为了让阮老婆子相信找到人参只是偶然,所以就预备先挖点长得像但不值钱的东西混淆视听,这样周围的人估计想破脑袋也也不会联想到一个三岁孩子居然会找到人参。 想到一株人参能卖到的价格,阮似锦兴奋的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仿佛好日子已经在眼前谄媚的向她招手了。 第10章 (修)山上能有大萝卜? “奶~我还要去给你挖宝贝!” 阮似锦挺了挺小胸脯,故意满脸自信的说,“我还看到好几个这样的宝贝呢。” 周围的人一看,小丫头居然把山豆子当成宝立马三三两两的笑作一团。 阮似锦可不管她们,她们笑得越厉害,说明她的计划越成功。 这时候的阮似锦突然有种,‘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成就感。 阮老婆子本来想拒绝,但看到自家小孙女满脸的期待和自信,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去吧,别走太远。”阮老婆子将自己挖的野菜扔进了背篓,“奶就在你后面,喊你的时候,你要应声,晓得了不?” “晓得啦~”阮似锦笑的像朵花似的,“最喜欢奶了~”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大树后。 “呼~” 阮似锦缓缓收起了笑,圆溜溜的眼里满是不符合她年龄的疲惫和无奈。 好想快点长大。 扮演三岁小孩好累。 在这个年代,她这种落水后突然从傻子变正常的异样存在,本身就已经很显眼了,如果再表现的很聪明,一定会无形间被大家关注,所以她决定必须要谨慎的扮演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 不然就太危险了。 阮似锦轻叹了一口气。 能在雷劫里捡回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了。 “哼。” 某条傲娇的小黑龙再一次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胳膊上。 “嗯?小黑?” 阮似锦倒是对手臂上的小家伙来了兴趣,“你之前说完话跑哪里去了。” “当然是找小爷的主人!”小黑龙气呼呼的,“小爷才不像你!会忘记主人!” “你这个笨蛋女人!” 某黑龙别过头故意不和小女孩对上视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它内心的气愤。 “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是去找你主人了?” 阮似锦点了点头,小手一背继续在四周溜达,似乎是想继续找宝贝。 “当然!”小黑龙盘起身子将脑袋埋了进去,声音明显有些低落,“不知道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它说完等了好一会都没等来女孩的安慰,于是它探出头,入眼便是某女兴致昂扬寻宝的表情,女孩脸上半点忧心都看不见。 “你你你!你还有没有心啊~!”小黑龙这下真的是不开心了,它委屈的几乎要哭了,在这个世界它认识的也就只有眼前的人了。 阮似锦看了它一眼,见它真难过了,才勉强开口点拨,“你既然喊他主人,那说明你们立的是主仆血契。” “那当然了。” 小黑龙不解的嘟囔着,“这和跟你不但心主人有什么关系。” “立血契,一方死,另一方也不能独活。”阮似锦漫不经心的瞥了胳膊上像黑蛇一样的小家伙,“我看你倒是活得好好的。” 小黑龙愣了愣。 阮似锦又蹲在了树后,懒洋洋的挖着蘑菇似的东西,“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提升修为找到你主人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像个怨妇一样。” “我修为尽失,记忆有损。”阮似锦不紧不慢的画着大饼,“所以你负责找你的主人,我负责赚很多钱,以后让你主人吃香的喝辣的。” 小黑龙迟疑了。 面前的坏女人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可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灵气,修为恢复的很慢...”小黑龙蔫了。 它现在连变大一点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感知自己主人所在的位置了。 就在这时,阮似锦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我的灵海空间里灵气倒是比外界灵气多一点。” 小黑龙狐疑的看向阮似锦。 怎么感觉这女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呢。 “你能让我进去?”小黑龙语气老实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相信。 阮似锦点头,“好说,毕竟咱们都是从修仙界来的,互相帮忙很正常嘛。” 阮似锦说话的时候故意将‘互相帮忙’四个字咬的很重。 小黑龙气的鼻头冒热气。 它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白白帮自己的。 “哼,你要我干嘛!帮什么忙?!”小黑龙不情不愿的补充了一句,“我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没那么严重。” 阮似锦笑的像朵花似的,“我记得你们龙族体质超群,勇猛无敌。” “那当然了!” 小黑龙骄傲的抬起了自己黑乎乎的小脑袋,额间的两个小触角因着愉悦抖动的格外欢快。 “所以我要拜托你的就是——” 阮似锦拉长了音调,故作悬念,接着道,“种地,一件特别神圣而伟大的工作。” 小黑龙满脸迷茫,它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种地,只是听到神圣而伟大,觉得是特别厉害的事。 “我...” 小黑龙正想开口,就被阮似锦给打断了,“不会没关系,你肯定能行,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勇猛无敌的龙!” 咕咚—— 小黑龙被阮似锦突变的态度吓得咽了咽口水。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但想想它可是龙,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小黑龙压下了心头异样的感觉,勉强道,“好,我答应你,帮你种地,只要你让我在灵海空间里修行。” “没问题。”阮似锦笑了笑,将小黑龙收入了灵海空间,接着用了一点灵力将她自己所知道的种地知识都传给了黑龙。 再接着她就屏蔽了满脸呆滞的小黑龙。 口头契约已经成立了,小黑龙这家伙不干也得干,谁让它刚才说话那么拽呢。 阮似锦懒洋洋的哼着小曲,心情美美的看着手里的灵芝。 年限约莫十来年,跟个小蘑菇似的,不懂行的人看不出来,懂行的又不会在这个年限就挖出来。 阮似锦随手将灵芝安置在了灵海空间的灵土里,悄无声息的进去又出来。 那个聒噪的家伙,还是放在灵海空间里管着比较好,不然万一哪天被有心人骗走了可就不好解决了。 阮似锦用余光看了看正在挖野菜的阮老婆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挂上了乖巧童稚的笑容。 “奶~我找到宝贝啦~” 她将东西都兜在面前的衣服里,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好几样东西。 不过这会已经没有人来看她的宝贝了,除了阮老婆子。 阮老婆子侧过脸,面色慈爱的完全不像她在家时那副凶巴巴的吓人模样,“不错不错,比隔壁家的小牛犊子还能干呢。” 在乡下老黄牛可谓是地位最高的存在了,这么夸虽然奇怪,但格外朴实真诚。 “嘿嘿~”阮似锦害羞一笑,在阮老婆子眼前将东西都倒进了装野菜的背篓。 阮老婆子粗略的看了一眼,有蘑菇,有山药,还有些看不出是啥的草,还有根粗粗的跟萝卜似的东西,就是须子有点多。 山上能有萝卜? 阮老婆子心头一跳,面色不显。 到底是老江湖了。 立马就不着痕迹的将手头刚挖的野菜给一块放到了背篓里,‘正好’盖住了那根大萝卜。 乖乖,该不会是人参吧! 第11章 抓一把小米 阮老婆子的动作被阮似锦看在了眼里。 只是阮似锦还是挺佩服阮老婆子的,她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女,但却比很多能识文断字的人都要精明。 就在这时,林子里面跑来了四个高矮不一的男娃子,其中两个背上还背着小背篓。 领头的那个又跑又跳的朝着阮老婆子和阮似锦的方向喊着,“奶~你看!你看!俺给囡囡掏了一窝子鸟蛋!” 阮二虎的笑容灿烂极了,其他三个男孩脸色也不错,看来都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阮老婆子闻声,罕见的没有训斥他们因爬树弄脏了身上的破衣裳,“可以,算是有个当哥哥的样了。” 阮老婆子拎起背篓朝身后一甩,装着半背篓野菜和‘萝卜’的背篓便轻飘飘的被她背在了不算宽厚的背上。 “那就回去吧。”阮老婆子故意拔高音调解释,“囡囡昨个落了水,身子虚,不能受累,我得早点把她领回家去,不然害病了又要买药吃,家里可没钱往卫生所送。” 说着阮老婆子将阮似锦抱在了怀里,对着家里的男娃子交代道: “你们几个皮猴子就先别回去了,多挖点野菜,晚上煮点野菜糊糊吃。” “嗯嗯,晓得咧。”阮二虎将揣在兜里的五颗鸟蛋全递给了阮老婆子,一点也不藏私。 阮老婆子不吝啬的夸了几句,还给了个笑脸,就光凭这个四个孩子便开心的将刚才找的野果子一并给了阮老婆子。 毕竟阮老婆子算是老阮家最有威严的存在了,平时家里的大小事都是阮老婆子管,所以在孩子心里,阮老婆子比看起来和善的阮老头子更需要被讨好。 “都是好娃子。”阮老婆子一边接过果子,一边夸,“没白疼你们几个。好了,别耽误时间,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我先带囡囡回去了。” 说完阮老婆子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又给兴高采烈的几个孩子使了个眼色。 四个男娃子都笑眯眯的乖乖点头。 - 日头渐落,空气中的闷热渐渐散去,行走时隐约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的凉爽。 阮似锦仰着小脸,向前方看去,看到了几间被篱笆围起来的泥胚草屋。 附近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户人家,大家住的房子都大差不差,肚子都吃不饱了谁还有闲心打量别人家住的咋样。 再说了,这样一个年代就流行朴实简单的风格,房子盖的太好了,才会被人诟病是资本享乐、背后举报你搞特殊。 而老阮家的阮老头子又是个大队长,因此多少年了也没人想过盖新房的事,都是每年立冬前仔细翻修一遍,能住人就行。 就快到老阮家了。 入眼是一排四间狭小的破旧泥胚房,屋顶是茅草和泥的,灶房只是将就着接了个矮了房屋一头的小隔间,屋后头约莫七八米的位置还有一间茅草支起来的茅厕。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入眼的了。 一路上阮老婆子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便带着阮似锦径直的往自个房间去。 屋内。 阮老婆子将阮似锦放在了床上,接着才取下了背篓。 她蹲在背篓跟前,将盖在‘大萝卜’上的野菜一点点小心的拂开,然后才谨慎的拿起那颗‘大萝卜’翻来覆去的看。 阮似锦就安安静静的看着阮老婆子的所有动作。 她不讨厌阮老婆子的谨慎,反而很喜欢这样聪明的人。 阮似锦心情不错,坐在床边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囡囡啊...” 阮老婆子也不知看了多久,才终于抖着嘴皮子唤了一声,见阮似锦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才又万分小心的捧着‘大萝卜’坐到了阮似锦的旁边,低声询问,“你晓得这是个啥吗?” 阮老婆子当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打小就在山上挖野菜打猪草,什么样的萝卜她没见过,但眼前这个,她敢发誓,绝对不是萝卜! 让阮老婆子最终确定这东西不是凡物的原因便是这东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个香味她闻过。 她三儿媳妇就花大价钱买过。 说是百年人参的须子。 当时是为了给眼前这个小娃娃补身体。 不过只买了几根须子当药引,就这几根须子还是阮老头子带着阮建国求了人、送了不少礼才买回来的。 这年岁越是救人命的东西越是难买,比如救命药再比如救命粮。筆趣閣 “是宝贝呀~”阮似锦歪着小脑袋,圆溜溜的杏眼亮晶晶的,像阳光下的黑曜石一样纯粹,“奶喜欢锦宝挖的宝贝吗?” 阮老婆子点了点头,“只要是锦宝挖的宝贝,奶都喜欢。” 只是这东西值不少钱,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但阮老婆子记得,买的时候那人说,这东西在懂行的人手里才能被保存药性。 阮老婆子生怕这东西砸到自己手里,于是便有些愁,怕好东西在自己手里给碰坏了。 “奶喜欢?那锦宝下次还给奶挖宝贝!”阮似锦信誓旦旦的话,让阮老婆子心里一软。 她将手头的人参放在了一旁的被褥子上,然后一把抱住了小女娃。 “你这孩子。”阮老婆子眼里有泪,眼圈也有些发红,“你咋那么招人疼呢。” 这么好的孩子。 若以前的阮老婆子仅是因阮似锦老三的娃子爱屋及乌,那此刻她就是真心疼爱这个聪明伶俐让她心窝里热腾腾甜滋滋的小丫头。 “没想到你这小闺女正没诓我。”阮老婆子抬起破旧毛糙的袖口悄摸的擦去眼角的热泪,“奶这回是真信了,咱家锦宝有老神仙保佑,一定能带咱家过上好日子。” 阮似锦也抬起小手摸了摸阮老婆子暗黄色的脸,轻轻的抚摸着,“奶不哭!过好日子~” “对!不哭。” 阮老婆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翻箱倒柜的给自己找出了两块布,一块灰扑扑的旧布包在了她自己脸上,另一块八成新的红布用来包人参。 “奶带你去个地方。”阮老婆子将人参放进了一旁装棉线的小簸箕里用破布盖好,一边小声交代道,“囡囡乖乖的,奶不让你说话,你就在奶怀里趴好了,晓得不?” “嗯!锦宝听奶的话~” 阮似锦虽然不明白阮老婆子想干嘛,但就凭借阮老婆子目前的所作所为,阮似锦便选择相信自己奶的选择。 “囡囡真乖。” 阮老婆子欣慰的笑了笑,转身用钥匙打开了床边的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细碎的小米放进小簸箕里,然后又锁上了柜子。 阮似锦很好奇阮老婆子要去哪里。 到底是谁居然能让平时只煮野菜汤的阮老婆子抓一把小米送出去。 第12章 一千五百块! 阮似锦被阮老婆子抱在怀里朝着距离大队较远且又偏僻的地方走去。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体年纪过小的原因,所以被抱在怀里的阮似锦随着阮老婆子走路时轻晃的动作,便悄然的睡着了。 “囡囡,咱到了。” 阮老婆子轻唤声怀里的小丫头。 眼前是一座破旧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个不大的小木屋,乍一看破破烂烂,不起眼的像是没人住在这里一样,可仔细一看,便能瞧见那满院子被分类晾晒的药草。 阮似锦揉了揉眼,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好一会才探出自己的小脑袋看向四周,“奶,这是哪里呀?” 刚睡醒的阮似锦,小奶音微哑,带着鼻音,可爱极了。 阮老婆子笑了笑没说话,“是能帮咱的好人住的地方。” 说完她推开了院门,站在门口不轻不重的吆喝了一句,‘尧老在,在家不?’ 院内静谧,过了好一会,小屋里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留着羊胡子,带着黑眼镜、个头不高的跛脚老头。 老头子上身穿着个被洗到松松垮垮的发黄白背心,下身穿着条打补丁的破裤子,脚上趿拉着一双破了好几个洞、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破布鞋。 “咋了大妹子。”尧老手里拿着一把光秃秃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自己扇着风。 阮老婆子将阮似锦放在了地上,拉着她的小手朝着阮老靠近了一下。 走近了,阮老婆子才掀开了自己的小簸箕。 尧老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先是看到一大把小米,而后看到了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原本没睡醒似的神情尽数散去。 “你带的啥?” 尧老弯下腰,对着那红布包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道,“人参?” 能有药香的人参,年份可不低啊。 阮老婆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红布包给打开了。 阮老婆子精的很,她知道自己不懂药没啥文化,所以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老头的表情和反应上。 “这、这这这!”尧老伸手像是想碰碰人参,可伸到空中又缩回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上衣上擦了擦,“大妹子,你从哪搞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表面土迹未干,状似人形,参须完整,芦圆而且长度很长,芦碗有...二十!环纹完美...” 尧老咽了咽口水,嘴皮子都哆嗦了,“后山上的?” 不能啊。 他也偷偷去过好多次,没有一次瞧见这么好的人参。 阮老婆子虽然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的那些专业名词,但还是从他的表情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这根人参很值钱。 “可惜啊可惜...” 尧老皱着老脸感叹,“老头子我怎么就没这个好运气啊。” “老爷子你就别贫嘴了。”阮老婆子笑了笑,“我也没这好运气,是我家锦宝无意间挖的,她只当是个山豆子呢。” “啥?” 尧老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眼镜,弯腰冲着小丫头看了又看,“不傻了?” “怪哉怪哉。” 尧老从前是个有名头的老大夫,后来斗地主分田地的时候主动上交了田地,留了一条命,但还是被批断了一条腿,家里人都死完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保住了一条命,辗转几地被扔到了清河大队。 全家就剩他一个活着的了。 阮家老头子悄摸的给了他一口饭,送了点药,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老者以前给阮似锦看过病,与阮家的关系很好,只不过大队里的人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阮似锦眨巴着眼睛,“爷爷好~囡囡不傻了,聪明着呐。” “哎哟哟。”尧老见她口齿伶俐的很,乐得合不拢嘴,“是聪明,不然能找到这宝贝吗。” 阮似锦乖巧的点着小脑袋,“嗯呐~囡囡要挖多多的宝贝,让奶过上好日子!” 尧老脸上的褶子因着笑意皱的更大了,“这娃子不错。” “大妹子你这人参准备咋处理?”尧老摸着自己的羊胡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这玩意起码长了百年以上,值钱得很,比我从前托人弄到的那根药效更好,但是...” “东西太好,拿出去招人眼红啊。” 说着尧老冲着阮老婆子长吁短叹,挤眉弄眼的。 “咳...” 阮老婆子清了清嗓子,“所以老婆子我这不是直接来找你了,信不过的人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大妹子你这话说得对!老头子我是不可能让你吃亏的!”尧老满脸兴奋的对着人参左看右看,恨不得嘴角都要流哈喇子了。 阮老婆子知道,他只是爱药如命的病又犯了,前些年这老头子瘸了腿了还往山上跑呢,就为了什么清晨采药药效好,大半夜的就爬山。 清河大队的人都指着他帮忙看病便宜,所以都不管他啥时候上山。 “尧老你说的话,老婆子我自然是信的。” 阮老婆子弯着唇,瘦黄的脸上多出了些红润的喜意。 “若是从前,这百年的人参重金难求。”尧老摇了摇头,“现在能买得起的人不多了。” 阮老婆子听完心头也开始盘算着这一根人参能值多少钱。 她想着从前买须子的时候都要三四十块,这么一根完整的人参,起码得几百块吧。 几百块! 天爷呀。 乡下人一大家子拿命干三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一千...,算了,一千五!”尧老咬了咬牙,给出了一个‘天价’,“大妹子你别觉得少,这...” 没等尧老说完,阮老婆子就抖着唇又问了一遍,“多少?” “一千五。” 尧老晃着脑袋认真道,“大妹子,这救命的东西不能用价钱来衡量,急着救命的人砸锅卖铁都想要,但老头子我跟你保证,外头绝对给不了你这个价。”m..nět 现在这个时代,人人手里都没钱,人命比草还贱,所以能买得起人参的人真不错,甚至来说,很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百年人参。 “尧老。”阮老婆子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了下来,“这人参也只有在你们文化人里才能发挥作用。” “只要这个价钱不让你贴钱就成。”阮老婆子捏着小簸箕的指尖,因着用力,有些发白。 一千五。 卖命种地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些钱啊。 “放心吧大妹子。”尧老笑眯眯的摇了摇扇子,“我不亏的。” 要是卖出去了能赚不少。 只不过这个东西他不卖,要用来送人,送给一个恩人,他家里的那个病娃娃缺药救命。 想到过去种种,老头子不禁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啊。 第13章 (修)压榨单纯小黑龙的无良资本家 阮老婆子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会她还没从一千五的惊吓中走出来,她怕一张嘴说话就露怯了。 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而尧老已经溜达进房间里取钱去了。 阮老婆子见他离开赶忙蹲下将阮似锦抱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的心跳的很快,砰砰作响,“奶差点被吓死了。” 阮似锦感受到了,她张开热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阮老婆子的发黄的脸颊,“奶不怕~囡囡在呢!” 甜甜的小奶音轻而易举的就驱散了阮老婆子心头的紧张。 想到过去曾因为老三家这孩子治病花钱担心受累,又因为家里几个孩子讨媳妇借钱的日子。 老阮家的日子一直以来都是紧巴巴的。 现在自家的小孙女上山随便挖了根‘大萝卜’就赚了一家子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阮老婆子突然觉得现在有点像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但她心里隐隐的下了一个决定。 阮老婆子将发白的唇凑近了小家伙的脸蛋轻轻的蹭了蹭,“咱家囡囡就是老阮家的福星。” 得抓紧让老三出门去把孩子妈找回来,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孩子好了,下一步就得让老三一家团圆才是。 之前老三一家被迫分开除了娃子的病,最大的因为就是一个‘钱’字,现在娃身体好了,钱的问题解决了,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这,阮老婆子逐渐红润了起来,对以后的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大妹子,这钱你点点。” 尧老拿着一个大黄皮信封出来,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钱,有旧有新,看起来应该攒了不短时间,不过这位老爷子就不是个爱花钱的人,遭遇那件事之后,对钱就更淡泊了。 阮老婆子接过之后只看了一眼就心肝直颤,“不用点了,老爷子,那我就厚着脸收下了。” 她知道,这老爷子能给出这么高的价还是有人情在里面的。 不然,这年月,粮食都快吃不上了,百年人参对乡下人来说还不如一麻袋的红薯能救命。 “大妹子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尧老摸着胡子,半眯着眼,一副慈和的模样,“百年人参值这个价,况且老头子我确实是有用处。” “当年老头能苟活下一条贱命全靠那家人出力,他家里代代参军,到了现在,就一个三代单传的独苗苗,还是先天有缺,只能靠这样的宝贝吊着命。” 尧老这话说的很真诚,“像他们那样的人家,多少真金白银也抵不上娃娃的一条命。” 阮老婆子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啊,大妹子你可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尧老捻着自己的胡须捋了捋,“各取所需罢了。” 说着尧老凑近了被阮老婆子抱在怀里的女娃娃,“你家里这个娃娃,逢凶化吉,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是实话,百年人参可不是随便挖到的。 尧老眯着一双老眼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小姑娘。 容貌没变,但面相确实变了。 想到这小家伙运气好,尧老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让夏家那个小可怜来沾沾好运气。 - 夕阳落下,红霞漫天。 后山挖野菜的妇女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回家做饭去了。 “...” 老阮家。 刚一回到家,阮老婆子就抱着阮似锦回了三房的屋里,将钱藏到了柜子里,还翻出了把老锁,单独上了锁。 阮老婆子心口一直突突突的跳,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生怕遭人偷了。 但天色不早了,该给家里做饭了。 于是阮老婆子对坐在小床上的阮似锦交代道,“锦宝啊,你就在屋里,不管有谁进来你都喊奶来晓得不?” 阮似锦满脸认真的回应,“知道啦奶~” 有她在,谁也拿不走这笔钱。 说起来,阮似锦也没想到这样一株药能卖出一千五的高价,毕竟在修仙界百年的人参比大萝卜也好不到哪里去,无外乎就是做菜的味道好一点。 没成想在这里,倒是作用很大。 阮似锦想了想,有了这笔钱,按照奶奶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便宜爸去找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妈妈回来,一家团圆。 团圆啊。 想到这,阮似锦吧嗒了两下小嘴,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妈妈进行了一阵幻想。 唔... 有家人的滋味确实还不错。 这么想着,阮似锦躺在小床上,灵体进入了灵海空间。 她得看看小黑龙怎么样了。 “哇哦——” 阮似锦拉着音,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那十亩灵土地,地里面密密麻麻的种满了植被,还划分了区域。 粮食区种了八亩地的小麦。 水果区种了半亩,野生的草莓、葡萄,山枣,黑莓,甚至还有山楂。 蔬菜区也是半亩,野生的蘑菇、韭菜、竹笋,木薯,荠菜等等。 另外一亩空地上堆着几座小山,都是收获的粮食水果和菜。 阮似锦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惊讶是因为她只是把入眼可见的东西都悄摸的扔了一点进空间,她自己也不知道能有这么多种类。 而且比起这更让她惊讶的是,小黑龙居然真的会这么认真的给她干活。 这才半天的功夫,看着那成堆的粮食和果子... 想来,小黑龙应该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种了好几轮,才这样给粮食水果蔬菜都划分了区域。 阮似锦将视线移动到灵溪旁边,里面盘着一条身长约七八米,如巨蟒般的黑龙。 只不过,这条黑龙看起来莫名很委屈,像是受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你现在还来干什么!”小黑龙气势汹汹的开口,“把我锁在这里就不理我了!坏女人,我讨厌你!” 可它头也不抬,委屈的声音从盘起的龙身里传出来,闷闷的、半点气势也没有。 “咳。”阮似锦摸了摸小鼻子,说出了一句渣男名言,“我在忙...” 她也没想到小黑龙会化悲愤为动力,主动干了那么多活啊。 现在搞得她觉得自己像个压榨单纯小黑龙的无良资本家。 “哼。”小黑龙龙头一甩,别过脸故意不看向阮似锦那边,它道,“等小爷找到主人...” 说到主人两个字它的声音都是哽咽的,“小爷要告诉主人你欺负我。” 太欺负龙了! 第14章 阮家老三遇险了!重伤怎么办! 阮似锦轻咳了两下,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她顺嘴夸了一句,“小黑啊,你干的不错嘛。” “哼。”小黑龙将龙下巴抬的更高了。 “瞧这小菜长得多绿,纯天然,无公害啊。” “哼。”某龙脸蛋热热的,鼻尖还冒出了热气。 “瞧这果子,红的红,紫的紫,黑的黑,一看就甜。” “哼~”某龙一脸骄傲,龙头都快仰到天上了。 “瞧这麦子,金灿灿的,香喷喷的,你家主人看到都得夸一句太棒了。” “真的?”小黑龙下意识的出声问。 “当然。”阮似锦见它这么单纯,心下对于它之前傲娇时说的屁话都直接原谅了,她大发善心的安抚了一句,“你好好干,好好修炼,等你家主人回来了,就能吃你种的粮食和果子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夸你能干。” 小黑龙眼珠子转了转,脑袋里想象了自己主人吃着粮食和果子然后像女娃刚才一样的夸自己。 好像确实还不赖。 “你感受到你家主人的气息了吗。” 阮似锦仔细观察着它的身体,变大了,说明灵溪对小黑龙有用,但灵溪对于她作用却很小,大概是因为这副身体里杂质太多,太虚弱的原因。 “嗯。”小黑龙将身体变小,朝着阮似锦飞了过去,“能感受到,但是气息很远,很微弱。” “很远?”阮似锦摸了摸下巴。 现在家里是有点小钱了,但以自己三岁的年龄,出远门是不可能的。 阮似锦指尖点了点小黑龙额头的小触角,“你在灵溪里好好恢复,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出门去找。” “你说话算话!”小黑龙语气激动,甚至看眼前的女娃头上都有圣光滤镜了。 “当然。” 阮似锦笑眯眯的揉了揉它变小的龙头,指腹揉搓了两下,感觉手感还挺不错的。 “那、那小爷就再信你一次。”小黑龙舒服的眯起了眼,任由阮似锦摸着它的脑袋。 小黑龙一边眯着眼享受,一边自我洗脑自己并不是被摸的舒服了,而是在自己主人回来之前勉为其难的听面前这个家伙的话。 “嗯,真乖。” 阮似锦收回手,感知到外界的声响,她匆匆说道,“我得先出去了,你不用太卖力,累了就休息。” 这些粮食她目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拿出去,灵海空间目前只剩下这十亩地了,再按照小黑龙下午的干法,估计到了晚上她这十亩地的空间就要被装满了。 说完没等小黑龙回话就从原地消失了。 - 与此同时,远离乡下的京市军区,军政大院的一位老爷子收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提到了一株百年人参,以及一个或许能改变夏家这一代独苗的转机。 老者沉默良久,连连感谢,挂断电话后便召集了家庭会议。 清河大队山高水远,有的人同意,有的人不同意,但老爷子的一句话让他们都不再反驳。https:/ 老爷子问,就算留在这,又能拿药吊多久。 与其一直遭这个罪,不如去拼一个生机。 老夏家的男人,没一个孬种,就这样憋屈一辈子,时时刻刻担心孩子没了,不如放手。 老爷子说着说着红了眼。 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格外漫长,众人也知道,老爷子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别的,反而是因为心疼这个孩子。 从小这孩子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没看过风景,没出过院门,一直在病房里熬着,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没见全过。 这样的一生,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难道就不残忍吗。 “爸,我同意了。”男人成熟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显然,身为一个父亲,让他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 清河大队。 日落西山,红霞散去。 上了清河山的男人们也陆陆续续的下了山。 他们有的肩上的扁担上绑着一排野鸡,有的抱着被吓晕过去的傻狍子,往后居然还看到三头野猪。 两头大的,一头小的。 看起来是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按理说能打回来这么多东西,人人都应该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可仔细看,这一队人马,居然没一个人脸上挂着笑。 “大队长,你家建国...” 有人出声,但没说出下文就住嘴了。 阮老头子的脸色实在不太好。 几人上山去,遇到了一只落单的小野猪,大家一致认为能猎下来,可没曾想,猎了小野猪,来了两只大的。 众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阮建国及时提醒,惊醒了他们,恐怕这一次就不止阮家老三遇险了,他们这一队人都得挂彩。 阮老头子绷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这些东西你们带去大队部处理,另外用大喇叭通知,上山有大家伙,想要命的,别上去。” 村里偷猎的人肯定有,但阮老头子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家里粮食不够吃,填不饱肚子、快饿死了,谁也没那个胆子拿自己的命去山上找吃的。 都是为了活着。 “知道了大队长。”旁人的人应声。 夕阳下,阮老头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斜阳将他的身影拉长,可他的脊背却塌的更厉害了。 那一刻,危险来临,他宁愿重伤的是他自己。 “...” 老阮家。 阮家老大和阮家老二背着一身血水的阮建国直奔屋里。 卫生院距离清河大队七八里路,从后山下去更远,而且他们几个身上没钱。 所以只能往家里去,想着最好能借牛车拉人去。 “天爷呀,这是怎么了!!!”阮老婆子拿着葫芦瓢的手一抖,三两步跑到几人的身边,老眼里立刻涌上了泪花,“我的儿啊!老三!老三这是怎么了!” “娘,我先把老三放屋里,老二你去找尧老,求他来救命。” 阮老大向来是个闷不吭声的性格,但真遇到事了,他也不是个蠢的。 阮老二点头,拔腿就跑,鞋跑掉了一只都没回头捡。 “天爷啊!造孽啊!”阮老婆子看着那一身血,魂都快吓没了。 阮家老三是她最偏爱的孩子,也是受苦最多的。 她现在心里疼的厉害。 想着老天爷不公平,怎么苦难都让自家三儿给撞上了。 第15章 来人啊!快救救俺家招娣吧! “爸爸...” 阮似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赤着脚站在门口,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那双眼里染上了一丝惊慌。 阮似锦确实被吓到了,她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的便宜爹就变成血人了。 正哭的痛心疾首的阮老婆子闻言忙跑到阮似锦旁边捂住了她的眼睛,“囡囡...” “没事啊,不怕...” 阮老婆子哆嗦着嘴皮子,一双老眼哭的泛红,眼角老泪纵横,嗓子也哭哑了。 阮似锦心口微微一颤,鼻头好像有些发酸,“奶,让爸爸进屋里吧。” 阮似锦看出来了,原本大伯是要将人背到老太太房间的。 阮似锦抓紧了阮老婆子捂在她眼上发抖的手,“奶,别怕。” 她小声安抚道,“爸爸没事的,爸爸会没事的。” 阮老婆子闻言,不知怎么,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缓缓落了地。 阮似锦的好运让她的心里有了底,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小孙女是个有福的,她爸借点好运一定会没事的。 “囡囡乖,你就在这,奶去烧点热水...” 阮老婆子话还没说完,阮家大儿媳妇便气喘吁吁的端着一大木盆的热水过来了。 阮老婆子看了眼,没吭声,现在也没力气夸赞了,“给我吧,我去给老三擦擦。” “嗳。”阮家大儿媳妇点点头。 她是个老实的,但眼里有活。 刚才听到家里闹哄哄的,从灶房里一出来,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三弟,她忙当机立断,将准备打野菜汤的开水加了凉水继续煮,煮沸了便用干净的木盆给端过来了。 “娘...”老大阮建军背着阮家老三往老两口屋里走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等待自个娘的命令。 “背去老三屋里吧。”阮老婆子看向小孙女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那一日她说自己梦到了白胡子神仙,又想起后山上采下来的百年人参。 阮老婆子大力的抿紧了泛白的嘴皮,拔高声调道,“囡囡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这会阮老婆子也只能靠这样想来让自己安心了。 - 屋内。 老大阮建军和阮老婆子合力将昏迷不醒的阮建国安置在了床上,阮家大嫂刘红梅将冒着热气的热水放在床边的板凳上。m..nět 阮似锦趁刘红梅出门拿干净帕子的功夫,将小手伸进了水里,佯装搅拌了两下,实则是将灵溪里的水混了进去。 阮建国正值壮年,身体比她好,一定更能吸收灵溪里所蕴含的灵气,最起码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如果能喂一点让他喝下去,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行了,老大、老大媳妇你们先出去吧。”阮老婆子拧着帕子给阮建国擦拭着。 阮似锦趴在床边看着自己便宜爹身上的伤口。 手臂,大腿,腰腹。 其余小伤口忽略不计,一共有三处致命伤口 尤其是手臂和大腿,被野兽啃咬的皮肉外翻,几乎露骨。 “娘,我...” 阮建军想说留下来,却见阮老婆子摇了摇头,“都挤在着也没啥用,你们出去吧。” 阮建军见自个娘坚持,只好老实的带着媳妇出去了。 门被人关上了,屋里陷入了寂静。 阮老婆子红着眼一点一点擦拭着血渍,仔细看,伤口还在缓慢的向外渗血。 阮似锦费力的爬上了床,阮老婆子瞧见了,却没说什么。 “爸爸...” 阮似锦将小手放在他的脸上摸了摸,“不要睡觉了,囡囡怕。” 说着阮似锦侧过身,挡住阮老婆子的视线,细小的手指抵在男人惨白的唇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凝聚在了指尖,随着女娃的意愿啪嗒啪嗒的落入男人的口中。 咕咚—— 昏迷的阮建国喉间灼热,似火烤一般,但突然有一股甘甜微凉的水灌了进来,他下意识的吞咽,喉间的锈味终于淡化了一些。 阮似锦一边喂灵水,一边观察着阮建国的气色,直到他惨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阮似锦才停下动作。 紧接着她扭过身,爬过去看着被擦干净的伤口周围。 确认没有再渗血出来之后,阮似锦才安心了。 这中间,阮老婆子无意间看了阮似锦一眼,发现她小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接着阮老婆子就注意到了,自家老三刚才还止不住往外流血的伤口,居然停下来了。 阮老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并没有声张,她觉得这一定是自家小孙女看到亲爸受伤着急。 天上的老神仙他不忍心让自家小孙女这么小就没有亲爸疼,所以就出手了。 阮似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刚才情况危急,她只顾着将阮爸爸的命保住,哪里还顾得上演三岁娃娃。 不过她能这样,也说明,阮老婆子和阮爸爸在她心里有一定的地位,获得了她的信任。 不然,换做阮家其他几个人在,轻易她是不会出手的。 “娘!娘!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院外传来阮家老二阮建党高昂的吼声。 砰—— 房门被老二撞开了。 阮建党红着眼直奔里跑! 他急啊,自个老弟身上有一口是为了救自己被咬的,要是老弟没了,他这辈子都没法子原谅自己。 “哎哟哟——” 被阮建党背在身上的尧老被吓得不轻。 心道这阮家老二平时那么厚脸皮能说会道的,遇到事了咋跟发疯的牛似的,拼了命的往前冲。 屋内。 尧老被放下了,还没来得及站稳,他就被拉着走向了床边。 尧老余光看见木盆里装着的血水,脸色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他左看右看,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 气色红润,脉象平稳有力,伤口也不往外流血。 奇怪。 尧老弯下腰,趴在了伤口附近查看。 明显伤口是野兽撕咬的,腰腹位置一大块发黑的淤青,这样的力道,一般人内脏都得被撞碎,怎么可能脉象这么平稳呢。 尧老看来看去,脉也摸了,伤口也看了,看病的流程都做了。 但就是没个结果。 阮建党心都凉了,他抹着泪,两个娃的爹了,居然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的。 “哭啥哭。” 尧老回头一看,嘴角无奈的抽抽,“能治。” 阮建党正嚎啕大哭呢,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就听老头说自家弟弟能治好。 他鼻涕都来不及擤,抱着尧老就痛哭,“尧老啊!俺弟的命就交给你了!” “行了行了。”尧老嫌弃的拿手推着阮建党的脸,生怕那两行浓稠的鼻涕甩到他脸上,“你先出去吧。” “...” 尧老将自己的小药箱展开,里面装着的算是他行医的全部身家了。 “所幸伤口不大。”尧老一边配着药,一边整理包扎伤口要用的工具,“你家老三算是命大的了。” “不过也是奇怪。”尧老嘟囔了一句,“后山上咋会突然出现三头野猪呢。” 阮老婆子没吭声,她揪着心,想着回头没人了得跟自己的小孙女交代交代,让她告诉老神仙,有人的时候可万万不能显灵,不然多危险啊。 要是被人发现,把自家小孙女抓去烧了可咋整。 “好了。” 尧老收起的药箱子,旁边留下了几个药包,“这些一日三顿熬给建国喝了就成,保准他三五个月就能下地。” 主要是伤口真的不算严重。 就是看起来吓人。 基于这一点,尧老想不出别的,只能在心里默默评价阮建国是走了运了。 正当尧老要走的时候,阮家门口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啊!来人啊!快救救俺家招娣吧!” 第16章 (修)新账旧账一起算! 院外女人尖锐刺耳的求救声,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力。 阮建军绷紧了一张看起来老实的脸,看向外头的人,以及那人身上背着的血人,心下只觉得莫名其妙,还隐约有几分不喜。 这王家嫂子李红花是个二婚的,还带着个女娃。 只可惜她虽然胆子不大,但也并不是个安分的主,自从带着女儿改嫁,跟了屠夫之后,还是时常偷瞄在地里干活麻利的劳动力,抱着想再嫁个好男人的心思。 偶尔大白天就跟人眉来眼去的。 一旦被发现了就会被暴脾气的屠夫给暴打一顿。 “王家嫂子?” 阮建军语气不确定的问道,毕竟两家没什么来往,这李红花背着个血人过来,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你这是来干啥。” 阮建军的话说的很是客气,但因着老实,所以看起来有点好拿捏。 李红花在大队里名声可烂到底了,既朝三暮四,又爱说人闲话,还是个懒货。 这样的人,在这个以劳动为光荣的年代那可没几个人喜欢。 院外的女人胡乱的点着头,“俺家招娣也被野猪给撞了。” 李红花说话结结巴巴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子,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因为抢收被晒的又黄又黑,因此哭起来并不好看,反而让人厌烦她磨磨唧唧的,总觉得心里有鬼似的。 “你家招娣被野猪撞了不去卫生所来俺家干啥。” 说话的是刚擦完眼泪鼻涕,顺带洗了把脸的阮建党,他眼尖的很,“王家嫂子,你这么做是啥意思?” 别想把人当傻子! 阮建党越想越气,“咱两家无亲无故的,难不成讹上俺们家了,专程跑到俺家来给你家娃看病?凭啥?” 阮建党的话让本就抱着省钱甩锅心思的李红花心里一梗。 李红花原本以为,趁着尧大夫在,将自家的赔钱货扔在这治病,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这样既不用去卫生所花钱,还能省两口饭钱。 最重要的是,都是被野猪撞的,要是招娣意外死在她们家了,说不准还能从大队长家扣点钱回来。 李红花睁着泪眼直勾勾的往屋里看,“俺,俺没啥意思,俺就是看见你背着尧大夫往阮家来了,所以想着顺带让尧大夫给看看招娣咋样了。” “建军建党,你们别误会...” 李红花那双哭红的眼像是小钩子似的在阮家两个男人面前来回的卖弄风骚。 “滚。” 阮建党可没那个好脾气,自己家三弟刚死里逃生,就被这女人来找晦气,“再不滚,我就去找王大哥来治一治你的骚病!” 李红花闻言,将身上昏死过去的招娣随地一扔,“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说我!” 李红花余光瞥见阮老头子过来了,忙哭天喊地道,“我不活了!你们老阮家的欺负人,你家老三是在山上被撞的,俺家招娣也是,说不准就是你们家老三倒霉,上山惹到了野猪,还把霉运带给俺家招娣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边跑边说,“俺家招娣要是死在你们家了,俺跟你们没完!” 四面八方围观的人不少,但敢上来帮忙的不多,毕竟李红花那种泼皮无赖,要是惹上了,自己家也得惹得一身腥。 现在严管不良风气,不良作风。 万一这娘们真脱了衣服不管不顾的就往劳动力怀里钻,再反口诬告个流氓罪,那可是一告一个准,谁也不想招惹这样的人。 此时,屋里的尧老收好了药箱。 外头的动静他都听到了,阮家地方也不大,房子破的没一点隔音效果,更何况那李红花嗓门还大得很,让人不想听都不行。 阮似锦夹紧了小眉头,而后又松开,“尧爷爷别怕,囡囡陪你一起出去~” 说着阮似锦停了停小胸脯,自己慢慢吞吞的爬下了床,趿拉着一双自己的小布鞋。 尧老闻言,眯起眼笑了笑,刚才被外面女人的话惹恼的怒火瞬间就散去了七八分。 尧老是觉着,身边有这么个嘴甜的福娃娃,何至于要在乎疯狗狂吠。 “好好好。”尧老用一根小拇指勾住了小家伙张开的小手,“走吧,出去看看。” 要是以阮老婆子的性格势必是要出去撕烂李红花的那张贱嘴,可今天她偏爱的老三重伤昏迷着,她心里还装着刚才从儿子身上看到的秘密。 总之就是心里沉甸甸的,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事。 “...” 院子里躺着一个血淋琳的血人,因着她太过于瘦弱,所以众人一时间连她的伤口在哪都没看见。 跟在尧老身边的阮似锦歪着头朝着阮似锦所在位置看了一眼。 已经昏死过去的王招娣周身泛着一股将死之人的黑气。 阮似锦看出有些不对,于是下意识用灵力开了天眼,她微眯起眼,果不其然,王招娣脑袋里的那团乌光正缓缓的往外飘,但却没有走,好似在酝酿着目标。 它想夺舍?或者是寻找寄主? 在修仙界也有一些生物,只依靠自己活不下去就会寄生在飞禽猛兽上。 阮似锦眸光一冷。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寄生在了老阮家的人身上,这个躺在地上的王招娣就是前车之鉴。 想到这,小女娃小手一抬对准那道光,拳头一握,一道乌光便被她收了起来。 阮似锦小脸一白,呼吸微重,仅剩不多的灵力全数被掏空,劳累的程度无异于跑了一场马拉松。 尧老真看到那王招娣的惨状后,便冷下了脸。 这王家的真是好算计,自己出手她省了医药费,自己不出手治好王招娣,回头王招娣死在了老阮家,恐怕要被她讹一辈子。 尧老摇头轻叹,眼中闪过无奈,还是走进了开始给王招娣诊脉。 只是心下还是会感叹,虎毒不食子,这李红花倒也真是狠的下心,拿自己女儿的命来搏。 老阮家的脸色都不太好。m..nět 阮建军和阮建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阮老头子看起来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像是被气到了。 阮似锦忙端着一个水瓢,里面装着灵溪的水,“爷,喝水,不气。” 阮家老头要是因为这件事被气出个好歹来,自己便宜爹肯定会内疚死。 阮家老头红了眼,坐在门口泥巴垒出的台阶上,小女娃就站在旁边给他递水, “锦宝啊。” 阮家老头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喝了一口,没忍住夸了句甜。 过了好久,阮老头子喘匀了气,低声似自语一般, “那野猪真就像是突然出现的。” 大家伙都快要离开了,突然出现三头野猪。 十里八乡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阮似锦拉着阮老头的手,让他多喝两口甜水。 要是之前还不太确定,现在的阮似锦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 这野猪的事绝对和躺在地上的王招娣脱不了干系。 估计是王招娣想去挖人参,但没挖到,所以心生恶念,因果咒反噬招来了野猪,还连累了自己便宜爹受罪! 阮似锦眼神微冷夹杂着一丝厌恶。 现在王招娣失去了‘系统’,还受了重伤行动不便,阮似锦收回视线,默默记下,预备等王招娣醒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17章 (修)老子现在就活活打死你! 一场风波,来的快,平静的也快。 老阮家的人听到尧老说老三没什么大事之后,才彻底安心下来。 “死不了。” 尧老皱着眉给昏迷的王招娣上药,但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家毁了脸可不好找婆家。 老阮家人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同情,这会对李红花恨得牙痒痒了,怎么可能同情她拿来给阮家扣屎盆子的王招娣。 “...” 天色渐暗。 阮老头子服过灵水之后气色明显好多了,他绷着脸想了很多,想到一直待人和气,王家那个泼皮却想将屎盆子往自己家身上扣,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咒骂自家昏迷不醒的老三。 阮老头子下了狠心。 “这王家的娃子不能放在家里。” 阮老头子撂下了这句话,背着手和身为会计的阮建党商量了两句,没一会,阮家小院里便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看着躺在一边不知道被包成个木乃伊看不出是谁的女娃子,又看了看黑着脸,满脸严肃的阮老头子。 底下都在窃窃私语,似乎是有些不知情人在向知情的人打探到底是啥事,居然能让平时脸上都挂着笑的大队长气成这样。 人群中有个女人身影往后藏了藏。 李红花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这会看事情闹得这么大了,她才开始隐隐的感觉有点慌。 李红花心里清楚的很,按照她的名声,大队里能跟她站在一边的几乎没有。 “乡亲们。” 阮老头子开口,众人安静下来,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好奇,“我阮大江扪心自问,在当大队长的期间,没有做过一件对咱们社员不好的事。凡事都是跟着上面的指示来,公平公正,我敢摸着良心说,我从来没有偏护过我老阮家的人。” 底下的人都点头。 阮大队长平时安排活计,都是公平公正的,甚至有些别人不想干的工分少的活,他都自己干。 哪家哪户有啥困难,都想办法帮忙。 “大队长,俺们都相信你!” “是啊,上次俺家鸡跑了就是队长带人给帮忙找的。” “俺家娃子也是...” “咋了这是,有谁对咱们大队长不满吗!”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各个都说要抄家伙帮忙。 阮老头子被李红花气到冰冷的心,也微微泛起了暖意,“今天我带着咱们大队的劳动力上山打猎,就为了明天能让大伙吃顿好的,吃上肉!” “但我们遇到了野猪,我家老三为了救大家伙,被野猪撞到树上,胳膊大腿都差点被咬没了。” 这句话可不是阮老头子夸张,当时那个血腥的画面,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野猪我们打下来了,三头。”阮老头子说话格外有条理,他知道别人期待什么,涉及到集体利益,为了大家办事,那任由哪路神仙来叫板,他都站得住理。 “是啊,要不是建国,今个我就没命了。” “确实,俺们几个都吓傻了,要不是建国挡在前面,俺就见不到俺娘了。” “建国是救命的英雄啊!” 阮老头子闻声,红着眼,苍老的嗓音多了哽咽和心寒,“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上门来咒骂我昏迷不醒的小儿子是扫把星。” “扫把星能救回大家的命吗!” “扫把星能让清河大队打下来三头野猪,能让大伙都能吃上两块肉吗!” 阮老头子浑浊的眼看向人群中躲闪着的那个人,“王家媳妇,王麻子他媳妇,李红花,我今天就是想当着大家伙的面问问你,你家闺女这么大点上山干什么的,为什么受了伤回来扔到我老阮家!” “我要问问你,劳动力上山都要组队,她一个十来岁的娃子咋敢山上的!” 众人闻言,目光一致的看向了李红花,李红花下意识发抖,心虚的不敢和众人对视。 “你这娘们咋那么丧良心呢!?” “就是啊!大队长啥样的人你不知道!” “这女人就是坏种,平时天天对着劳动力发骚就算了,今个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俺们大队可不要这样不守妇道、风气不正的恶婆娘。” “就该把这样助长歪风邪气的毒妇浸猪笼!” 说这话的是恨李红花那个狐媚子很久的妇女,她们可不识几个字,只是听广播记住了几条标语,这会刚好拿出来用。 “是啊,还虐待娃子,这么小的孩子,要不是亲娘逼着上山,咋可能会被野猪撞成这样。” “好狠的心!” 这边的人在讨论,另一边去城里帮忙杀猪的王麻子听到别人传的话黑着脸就奔着阮家跑来了。 “大队长!” 王麻子嗓门极大,满眼愤怒的看向李红花,“这娘们我不要了!队里想该咋处置就咋处置!” 王麻子父母双亡,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受过阮老头不少恩,是个知恩图报的。 只可惜他长得吓人,脾气爆,以至于一直找不到婆娘,后来年纪大了,媒婆给她相了个二婚带娃的,他就同意了。 本来他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这才结婚没几个月,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破事,尤其是自己娘们勾搭别人的事,人人都笑话他早晚要戴绿帽子,所以他才动了手想把李红花治老实了,起码能凑活过一辈子。 可现在,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他气得很,心里后悔死了,要是能重来一次,他就是当个光一辈子的光棍条子也不会娶这么个娘们回来。 众人一听,都为王麻子叫好。 “够男人!” “有样!” “把这骚狐狸赶出去!白眼狼!丧良心的贱东西!” 男人们在夸王麻子果断,女人们都想把这个祸害赶得远远的。 阮老头子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已经上报公社了,公社批准,李红花思想作风恶劣,心术不正,发配到农场改造三年,端正作风!不改造好不能回来!” “不!我不去!我不去!”李红花一听到农场,心都发抖,她哭的撕心裂肺,“我没错!我没有错!” 王麻子怒着脸,本就凶残的模样更骇人了,跟个活阎王似的抬手就是两巴掌,“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活活打死你!” “大队长,这次是俺家娘们干的不对,今个我把人带走,改天再来给好好道个歉!”王麻子找了两个人用木板将王招娣抬起,又扯着李红花的胳膊。 阮老头子点了点头。 清河大队,原先是清河村,拢共七十二户人家,以老阮家为首的是大姓氏,彼此之间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 阮老头的辈分高的很,平时和气,不代表人真没脾气。 他只是不怎么较真,并不是蠢蛋,傻子可在这个大队长的职位上呆不久。 “行了,都散了吧。”阮老头子表情缓了缓,“今个晚上大家伙早点睡,明个早点起,大队部集合,杀猪做大锅饭!” 一句话,众人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他们既看了戏又得了个好消息,馋明天的肉还来不及,根本没人会觉得被拉来耽误了事。 人都散了,阮老头子准备留尧老吃顿饭,尧老摇了摇头,“趁着天没彻底黑,路好走些,老头我准备空着肚子明天吃大锅饭呢。” 尧老这么一说阮老头也不劝了。 乱糟糟的院里,陡然安静了不少。 阮似锦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意思。 没想到自家爷爷还有这么一面呢。 夜渐渐黑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于是晚饭人人喝了一碗野菜汤凑合,只等着明天吃大锅饭了。 “...” 晚饭后。 三房的屋里, 阮老婆子守着昏迷的阮建国。 阮似锦眨巴着眼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估算着便宜爹大概也该醒了,不然自己奶奶估计会担心的一宿睡不着吧。 第18章 浓稠的小米粥 阮老婆子布满褶皱脸上挂满担忧,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阮建国,刚准备叹气,肩上便多了两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的给她揉着肩。 “囡囡...” 阮老婆子的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自己在安抚自己,“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绝对不会有事的。”阮似锦小手捏着老太太的肩,力道很小,却让阮老婆子由内而外整个人都感觉熨帖的很。 阮似锦软声道,“爸爸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话音刚落,床上那个长着一张国字脸,眉眼坚毅的男人便闷哼了一声。 “娘...” 阮建国唤了一声,嗓音干涩无力,听起来有些虚弱。 他费劲的睁开眼,对上了老太太那双担忧到有些发红的眼。 一醒来看到自家老母亲为自己担忧操心,变得有些憔悴的一面,阮建国心下有些愧疚。 “爸爸醒了~”阮似锦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神态看起来比之刚才,放松了不少。 虽说她能确定自己便宜爹不会死,但一直不醒来还是会让她有些牵挂的。 阮建国微微侧过头,便看见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囡囡乖,不怕,爸爸没事。” “嗯~”阮似锦将手触在男人略显病态的脸上,“爸爸乖,快点好起来~” “唉。”阮老婆子叹了一声,原本想着等阮建国醒来一定要狠狠的骂他一顿,但看着他父女俩这么温情的一面,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由得咽了下去。 “妈,让你受累了。”阮建国目光歉疚的看向阮老婆子。 “你就是个蠢的,看到野猪还冲上去做什么,你也不想想,要是有个万一,囡囡怎么办!”阮老婆子嘴上凶巴巴的,手却轻柔的摸了摸阮建国的额头,“没有发热,算是熬过来了。” 阮建国抿了抿唇,表情看起来有点恍惚。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所以当时是有点后悔的,可身体本能的就挡在了发愣的社员前面,毕竟他大哥二哥甚至亲爹都在其中。 只是现在熬过来,才开始后怕。 万一要是他死了,桂兰怎么办,锦宝怎么办。 “老三。”阮老婆子从被褥里掏出了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浓稠的小米粥,就放在被子里面保着温,“你别以为自己运气好。” 阮老婆子坐在床边,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囡囡是小神仙,有老神仙帮忙,你怕是熬不过来了。” 说着,阮老婆子压低声音将自己下午看到的画面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一旁的阮似锦呆若木鸡,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却被细心的阮老婆子一眼看破了。 阮建国后背发凉。 要不是自家女儿,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一想到这,他就后怕。 “妈...”阮建国哽着声,“我不后悔救了二哥他们,我就是怕,要是我有个万一...” “行了,你也是个当爹的人了。”阮老婆子用木勺挖着温热的小米粥递到阮建国的唇边。 温热的小米在空气中散发着热气和芳香。 阮建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在乡下,每家每户能领的粮都是有数的,所以社员们从领了粮的那天就要开始精打细算,除了领粮食那一天会吃顿稍好些的食物犒劳一大家子,后面基本还是靠啃地瓜吃野菜过日子。 精细的米和面家家户户都是留一点点过年吃,其余的拿去供销社或者粮站换成钱或者粗粮。 阮家人已经很久没吃过小米了。 “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阮建国生怕阮老婆子因为自己受伤,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己会让家里其他人心里不痛快。 “吃吧。”阮老婆子满脸淡定,“这是你家闺女给你挣的。” “什么?”阮建国看了看身旁乖巧可爱的小闺女。 实在是好奇这么小点点的闺女,是怎么赚钱的。 “今个挖野菜,你闺女拔了个大萝卜出来。”阮老婆子示意阮建国张嘴吃。 阮建国出于好奇,立马张嘴吃了,小米精细被煮的浓稠绵软,轻松的被咽下去,满嘴留香,不像是掺着玉米棒子的玉米面,做成野菜糊糊喝下去也刺啦嗓子。 “我拿到手一看,萝卜长得像小娃娃似的,闻起来还有一股药味。”阮老婆子说到这,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后来拿去给尧老,说是百年人参都不止,值不少钱。” 咕咚—— 阮建国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娘,比百年人参多,该不会是快要成精的千年人参吧。 “所以我把人参卖了。”阮老婆子声音压的很低,“一千五。” 阮建国一听这话,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咳嗽了起来。 他以为顶了天就是几百块,没想到上千了。筆趣閣 “囡囡就是厉害。”阮建国不由得感叹,笑的像朵花似的,“不亏是我闺女。”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都是你闺女自个运气好。”阮老婆子故意绷着脸揶揄道,“你这么多年了,从山上拔过人参下来不?” “没有,百年人参哪是我想挖就能挖到的。”阮建国憨笑着,眼里放着幸福的光。 他只觉得自家闺女转运了,有了老神仙保佑,往后肯定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这个钱...”阮老婆子正准备把钱交给阮建国,阮建国便开口了。 阮建国拉着阮似锦的小手,温声道:“锦宝,这个钱是你挣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阮老婆子也没有反驳,家里虽然欠了几十块钱的外债,还有一些粮食,但等发新粮的还回去就行。 至于是给孩子爸,还是给孩子,那交给他们父女自己决定就好。 所以对于这个钱,她的想法也是归属于三房自己的,她可厚不下脸皮吸三房的血。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阮老婆子觉得老神仙在看着,说不准这人参就是专门让自家小神仙挖到的。 所以她有些敬畏,完全不敢花这个钱。 “唔...” 阮似锦对上两人温和且真诚的目光,她是没有想到,奶奶和爸爸会做出这个决定,那可是一千五百块,毕竟她还只是个三岁孩子,起码看起来是。 阮似锦皱起小脸,像是在思考。 她不知道的是,阮老婆子和阮建国这两个知道她是‘小神仙’转世的人,对她特别的信任以及放心。 “我想给爸爸一点钱去找妈妈。”阮似锦软乎乎的开了口,接着道,“剩下的都给奶买好吃的。” 是了,她要做的就是当一个小孩子。 花钱这种事,交给大人就好了。 刚好她答应过让奶过上好日子,也听到了阮老婆子说想让自己爸爸去找妈妈回来的想法,于是她就说出来了。 阮建国和阮老婆子二人听完这话,顿时红了眼。 这孩子,才三岁就这么懂事贴心。 “老三,你跟桂兰是对的。”阮老婆子抹着泪,越发觉得阮似锦就是来报恩的小神仙,“锦宝这孩子就是来心疼你们俩的。” 阮建国拉紧了闺女的小手,心中情绪翻涌,“锦宝乖,等爸爸马上好了,就把妈妈带回来。” 屋里三个,两个感动哭的大人,一个内心无奈的三岁小孩。 看到这一幕,阮似锦下了一个决定,决定要让爱护自己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第19章 高科技是什么鸡? 深夜。 阮老婆子回了自己房间休息,毕竟一早大队部里还要准备大锅饭,她是一定会去的。 发粮之前各家各户就靠着大锅饭挖回来一点,吃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放粮呢。 阮建国也沉沉的睡了,他受的伤不轻,喝了灵溪之后,虽然能醒过来,但恢复的越快身体越需要休息,困意也就越浓。 “...” 小床上。 阮似锦紧紧的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已经进去了灵海空间。 此时小黑龙手里正搓着一团乌光,像是面团一样大力的蹂躏着。 阮似锦一进去就听到了乌光里发出的惨叫声。 “饶命饶命..啊!” 小黑龙冷哼一声,“之前你不是胆子大吗?还想从小爷的手里逃跑!胆肥啊你!” 阮似锦笑着走过去,看起来格外友好的对着那乌光打着招呼,“系统?” 乌光浑身一抖,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它没有头皮,只是一团没有实体的光。 “你、你就是那个抓我的人!”系统恨得牙痒痒,但心里对这个小女娃的恐惧却大于恨意。 它原本已经选好了其他人契约,但系统却根本没想过在这个世界里还会有被人徒手抓住的一天,还能有徒手擒住它的存在。 这会被抓了进来,还没靠近女娃,它就觉得身体像是被野兽盯着一样,浑身发冷。 “唔。”阮似锦点头,毫不掩饰的果断承认了,“系统是什么东西。” 阮似锦好奇的问,“你是寄生虫吗?” “你才是寄生虫!噢——哎哟!”系统差点被小黑龙一爪子拍散架。 系统老实回答:“本、本系统属于未来的高科技。” “哦?” 阮似锦对于这个年代的理解都基于那本书里的剧情,可是原身下线的太早了,所以后面的事她不怎么了解。 “高科技是什么鸡。” 系统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娃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宛若一个土包子一样。 于是系统觉得自己又行了,为了彰显出它很牛叉,系统直接在灵海空间里幻化出了一道投影的光幕。 光幕上讲述了这里是古蓝星,科技落后,文明落后。 而它具有很多牛叉的功能,可以带着宿主逆袭致富,成为人生赢家。 只不过这些功能需要能量,越是牛叉的功能需要的能量就越多,但因为它误打误撞绑定错了人,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它的第一个宿主王招娣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正经任务一个都干不成,导致它的能量越来越少,几乎要陷入休眠期,但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休眠,对系统来说等于是死,所以它只能发布一些邪门的任务,好快速获取能量继续生存下去。 “噢~~”阮似锦小手摸着下巴,“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王招娣想杀我也是因为你的任务咯。” 阮似锦的话轻飘飘的,落在系统耳朵里却觉得万分沉重。 系统心一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本系统也是身不得已。”系统蔫吧了,“数据计算表明那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了,而且,那是她主动选择要杀你的,我给出了很多选项。” “系统判定,王招娣嫉妒你明明是个傻子还能获得家人的宠爱,还表明你是小神仙气运一定高,所以才将你判定为目标。” 系统追悔莫及。 它就不该来到这个星球。 如果不来到这个星球,它也就不会契约王招娣。 如果没有契约王招娣,它也就不会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下场。 阮似锦想了想,抬手虚空一捏,便捏住了那道乌光,她仔细看了看,发现乌光身上的能量也属于是功德之力的一种,气运。 对阮似锦来说,所谓系统就是靠着寄生在宿主身上,以宿主为媒介汲取来自外界的各种能量。 一旦宿主达不到要求,它就开始以保自己的命为主发放类似杀人夺气运的‘特殊’任务。 阮似锦眼珠一转,指尖打出一道血红的咒刻在了乌光上。 系统浑身一抖,对眼前女娃的畏惧更重了,而且隐隐的它有一种迫切想对眼前的女娃马首是瞻的欲望。 “这、这是...” 系统结结巴巴的,再也高傲不起来了。 “没什么。”阮似锦凑近了光幕,随意的翻阅着那些‘高科技’的资料,“不过给你下了主仆契约,违背我,就死。” “当然,就算你的精神消亡,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依然会保留。” 阮似锦笑眯眯的解释道,“我对高科技很感兴趣,所以,小系统,你最好安分的活着,不然我可能随时会杀鸡取卵哦。” 系统懵了。 甚至脑海中的数据反应都卡顿了。 一直都是只有它强行契约宿主的份,这还是头一回被契约。 而且这一次它是仆,她是主。 “你契约我也没有用啊。”系统委屈死了,但因为主仆契约的原因,它连不甘心的情绪都产生不了。 系统诚实的说,“我自身没有能量还是会休眠的。” 正在拨动光幕的阮似锦侧过头,“是这么用吗。” 她的能量虽然不多,但灵海空间里面有灵气能够维持这个系统功能的主要应用。 只不过系统的有些权限需要能量。 阮似锦的体内有灵力和功德之力,虽然不多,但也能开几个功能了。 “你...”系统飞到光幕前,看着女娃正在干什么之后彻底服了。 系统商城被打开了。 位面交易权限也被打开了。 “你、你还是人类吗?!”系统颤着声,感觉面前的人不像人。 事实上来说,能操控这么大一个空间,还能养着一头黑龙的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真不错啊。”阮似锦看着眼前的位面交易权限说明。 位面交易权限从低级商户到高级商户。 低级商户只能挂着商品等买家主动上门联系你,但却不能主动联系别人。 高级商户可以随意联系其他商户。 阮似锦小手轻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笑意更深了。 有了这个东西,空海空间里的东西也能清一清了。 如果能淘换到一些好东西,那后面冬天就算是大饥荒要来,她也能尽可能的保证老阮家一大家子不至于饿死冻死。 想到这,她落在系统身上的威压减了不少。 她认为,既然系统参与过残害原身,那就榨干系统的每一滴价值,让老阮家过上好日子。 阮似锦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隐隐的有一种感觉。 这幅身体和自己的灵魂太过于契合了。 也许原身这句缺了魂的身体就是她的,这个年代的阮似锦和修仙界的阮似锦,大概是同一个人。 因此,她才下了这个决定。 第20章 (修)驯服系统,解锁位面交易功能 灵海空间内。 阮似锦看向一颗睁着蓝色眼睛的,状若小球的毛绒圆球。 圆球漂浮在空中,嗓音软乎乎的喊了一声:“主人。” 这个形态是它用数据测算出来女娃娃都喜欢的毛绒形态。 系统想,只要自己变化的可爱一点,应该就不会惹怒自己现在的主人,也就不会死翘翘了。 “毛球...” 阮似锦上手摸了摸,触感确实好,“以后你就叫毛球吧,记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统。” “是...” 毛球乖的很,语气讨好:“主人,那我们要把这些东西上架吗?” “嗯。”阮似锦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低级商户的限制太多,关于这个你应该懂得比我多。” “交给你了。” “好好干。” “我相信你的实力。” “这点小事你绝对能办的漂亮。” “干得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毛球如大海般碧蓝清澈的眼睛越瞪越大,眸光也越来越亮。 如果身后有尾巴,说不准毛球已经像小狗一样被夸迷糊了。 “是主人!”毛球的声音软乎乎的,表情却格外认真。 这样的反差感把它显得有点可爱。 阮似锦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抬起一只小手摸着毛球软乎乎的脑袋,她继续给毛球画着大饼,“咱们现在都是一体的,我过上好日子了,你的还能差吗?” “嗯嗯!”毛球满眼冒着星星,“主人太好了!” 它原本就是个依靠算法的系统,现在被迫刻上了主仆契约,可以说它的理智已经受到契约的影响偏向自家主人了,这会听了好话,当然是觉得自己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毛球吭哧吭哧的将商品归类,上架,接下来就是等购买商出现了。 这一夜格外平静。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村里就热闹了起来,仿佛昨天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 这个年代的人,很朴实也很单纯,也很容易感觉到幸福。 对于他们来说,想到今天能杀猪吃肉,想到将大锅饭带回家去又能撑个十天半个月不饿肚子,那就比过年还要开心。 他们的愿望很小,却又很实际,所以也很容易满足。 - 清河大队,大队部。 阮老头子早早的带着人去杀猪放血。 妇女们也自发的带上了许多野菜,就准备今天大展手艺,接着这个机会让家里人也吃顿好的。 “...” 除了阮似锦阮建国还有阮家大媳妇刘红梅,其余人都去了大队部。 男人们去帮忙杀猪,女人们去料理大锅饭。 原本阮老婆子是想安排喜欢偷奸耍滑的阮家二媳妇孙金凤在家里伺候,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哪怕被阮建党骂红了眼也不同意。 阮老婆子也看出了她那点花花肠子,确实很多人都等着大锅饭多装点带回家去,但是身为大队长的家属是决不允许立这种坏榜样的。 阮老婆子想了想,索性也不拦着她,反正将大儿媳刘红梅放在家里照看老三一家她更安心。 至于二儿媳妇,到时候安排一个断了她花花心思的重活就行了。 “...” 大队部难得聚集了那么多人,杀猪的放血的,各个兴高采烈。 厨房里洗菜切菜,刷锅刷碗的聊得更热火朝天。 - 与此同时,老阮家。 阮大嫂正在院里面洗一家子的衣裳。 阮建国醒了,却只能在床上躺着。 “爸爸,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吗?”阮似锦开始好奇,阮建国到时候要怎么找自己的媳妇回来。 “知道。”阮建国应了声从枕头下翻出了一摞信,大约有十几封。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有些发黄信封,接着打开给女儿看,“这是锦宝妈妈之前寄回来的信。” 最近的一封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 “嗯~”阮似锦看着那信封上写着地址的一排娟秀小字,“妈妈的字真好看。” “是啊。”阮建国满眼爱意,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不少,“你妈妈是个有文化的,为了你妈妈我还偷偷练了两年字呢,但还是没她的字好看。” “你爷奶也都识字,家里人或多或少都认得几个字。” 阮建国看向一旁睁着葡萄大眼,神色看起来很好奇的小姑娘,慢慢的将家里的情况娓娓道来。 家里人经历过扫盲,所以都识字。 阮似锦这会才反应过来,难怪家里人虽然说话有些口音,但说的也算是一口普通话了。 “你妈妈是咱家最有文化的人,她念完了高中。” 阮建国提起自己媳妇,满眼的柔情,脸上坚硬的轮廓都柔软了不少。 阮建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有小时候的,有他和自己媳妇相遇的,有他怎么学会开车的。 看着如今充满鲜活气的闺女,他比什么都高兴,但高兴的同时他比从前更想念自己媳妇。筆趣閣 心里没有了孩子的事情压着,阮建国极度渴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如果能快点好起来就好了。”阮建国望着门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思念。 阮似锦看了看他的气色,如果自己不干涉或许得几个月才能下地,更别说是长途跋涉去外面找人了。 想到这,阮似锦脑海里窜出了系统...毛球的系统商城。 里面好像就有特效药。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做成生意,没有货币购买啊。 就在这时,身在灵海空间的毛球突然开始了呼唤。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什么事?”阮似锦懒洋洋的在心里回复着。 “来生意了!” 听完这话,阮似锦忍着心里的激动,佯装困倦的揉着眼睛,趴在自己爸爸身边‘睡着’了。 阮建国见她睡着了,便噤了声,在脑海里思索着寻妻路线。 - 灵海空间内。 毛球正激动的看着光幕。 “主人主人,有来自其他位面的用户发出申请了,看来应该是对商品感兴趣。” 毛球飞到了阮似锦肩上,喜滋滋的蹭着她的脸。 毛球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在灵海空间混吃摆烂当咸鱼,灵气能缓慢给它充能,所以它死不了,日子过的还很惬意。 “视频电话?” 出于谨慎,阮似锦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面容。 “主人别怕,视频电话可以开启遮挡模式,这个模式对方可以看到咱们周边的环境,但是看不到我们的形态。” 毛球乖乖的进行科普。 “可以,接通吧。” 阮似锦按下了绿色按钮。 与此同时,光幕的投映上出现了一张瘦到皮包骨的人影。 第21章 (修)逃荒的母女 “您是...仙人吗?” 画面上,惨白的人脸表情傻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画面,如仙境一般,遍地不曾见过的新鲜瓜果,有金色的小麦山,有冒着白烟的溪水。 阮似锦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她抬眼细看,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对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母女,她们站在漆黑的夜里,周遭寂静无声,气氛莫名有些阴森恐怖的。 阮似锦注意到对面人盘起的长发以及身上古朴保守的布衣长裙,便基本可以判定她们和自己不属于一个年代。 对此她并没有惊讶,毕竟她自己都能从修仙界过来了,再来个其他世界的人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阮似锦瞥了毛球一眼,示意让它和对方对话,在没有摸清对方目的之前,阮似锦不打算直接暴露自己。 “这里是位面交易商城,我们是来自其他位面的时空商人,既然你能主动联系,想必已经了解过交易的意义了。”毛球的声音经过处理变成了毫无情绪的机械音。 “是...” 绣娘蠕动着苍白干裂的唇,喉间发出的声音像是生了锈一般干涩刺耳,不过她听到对面不是神仙之后,微微放松了一瞬,接着又紧张了起来,磕磕绊绊的介绍着自己。 “奴家叫绣娘,来自大庆王朝的商都...” 毛球对此没什么兴趣,它想要抓紧完成一单好让自己的主人看看位面交易的实力。 “请说出你想下单的物品,和你所能付出的报酬。” 绣娘被它冰冷的声音吓的一哆嗦,直接抱着自己怀中苟延残喘的女娃直直的跪了下去。 “大人,奴家的积分只够进行这次交易申请了,奴家现在是在逃荒的路上,所以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奴家祖上传了刺绣染布的手艺,如果能熬过去...” 说到这绣娘的语气也不自信了起来。 绣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出交易申请的,她早先还有些变卖首饰的积分,但因为没有经验,与人交易时太过胆小懦弱,所以被人用一壶清水给哄骗光了。 她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申请了这次交易。 “大人...” 绣娘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如果大人能让奴家的孩子活下去,奴家愿意用自己的这条贱命来换...” 她所身处在大庆朝的商都,顾名思义就是商户们居多的都城,原本靠着家里祖传的刺绣染布手艺,他们一家人虽不算是达官显贵,但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富贵人家。 可天灾起,战乱生,祖辈积攒的财富反倒成了索命的刀刃。 一家子全死了,如今就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还剩下半口气。 可失去了家中财产,失去了家中顶梁柱,她们母女想在乱世中讨口饭吃又谈何容易。 绣娘心中悲切。 如今,她们母女二人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上一次吃到的还是枯萎的杂草。 如果这笔交易失败,那她们母女二人也离死不远了。 阮似锦摸了摸下巴,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毕竟这对母女看起来就像是饿了许久的难民一样。 只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拿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莫名的,阮似锦想到了为治好自己不远千里出门的母亲。 “毛球。” 阮似锦用意念传声给毛球,“交易能卖买自身?” 毛球眨巴着透亮的蓝眼睛,毛绒的小脸上很明显是不解。 “主人您是要买/卖/人/口吗?”毛球语气真诚的发问,看架势已经在考虑怎么绑人去卖了。 阮似锦抽了抽嘴角,“你觉得呢?” 毛球的声音由小变大,它道:“主人确实聪明,买卖人口一本万利,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做大做强!” 阮似锦扶额,这家伙也太敢想了。 毛球到底只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系统,它的行为方式依旧只会用数据判断可行性,并没有道德伦理人性去约束。 这一点从它之前为了让自己不休眠而给王招娣提出的任务就表明了。 不过现在,它大概是为了活着,所以拼命的在自己面前展现自己的作用。 阮似锦并不讨厌这一点,趋利避害是生物求生的本能,在修仙界争夺资源的时候,她也会优先自己。 阮似锦一方的沉默,让绣娘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也明白,自己一条贱命毫无价值,怎么可能值钱。 活着... 绣娘望着怀里呼吸逐渐微弱的女儿,眼里的最后一丝光芒也快要化作泪水落下。 只可惜,她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阮似锦看着绣娘的反应,虽然绝望但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纠缠。 “你想要活下去吗。”阮似锦出声,声音经过调整后格外缥缈清冷。 绣娘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奴家不想死,奴家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奴家...”绣娘咬着干裂的下唇,“不甘心。” 为何屠她满门的人都能活的好好的,为何她和女儿却要死。 若是她死了,不仅老祖宗的手艺失传,连血脉都无法传承下去。 绣娘颤着身体,满目疮痍,“只要能让孩子...活下去...” 如果断了根,她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即便是背井离乡,卖身为奴?” 阮似锦的话像是刀尖一样戳在她的心口。 绣娘咬紧牙关,灰暗的眸再一次迸发出求生的欲望,她干涩的声音异常坚定,“只要能让我女儿活着。” “无论在哪里?”阮似锦轻飘飘的话,落在她耳中如钟鸣响起。 绣娘望着身后漆黑的路,弥漫着绝望,“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生机。” 阮似锦倒是挺欣赏她的。 “那便给你一条生路。” 阮似锦轻声道,“你和你的女儿就此卖身为奴,侍奉我。” 她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交易内容,“这笔交易里,你们可以选择用自由换取生路。” 阮似锦并不是不能直接给她们足够生存的口粮或是求生手段,但她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付出太多。 绣娘固然可怜,但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世间可怜人千千万万,难不成都要她去救? 阮似锦收回视线,等待着她的答案。 既然是生意,那肯定是要优先给自己争取利益。 善良固然没错,但却依然要保持清醒,别让一时心软害了自己。 第22章 (修)主人!亏了亏了,亏大了! “奴家...”绣娘神情郑重的对着画面的位置磕了三个响头,“愿意侍奉大人。” 此时毛球已经操控系统面板将交易单拟写好了,“主人,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阮似锦一目十行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了一抹无奈的笑。biquiu 这份契约很好,但就是对己方太好了,因此契约条款很苛刻,类似压榨有点她们母女吧。 阮似锦点了头,对此并没有异议,反倒还算认可。 毕竟是要买两个有思想的人回来,又不是死物,还是谨慎点好。 至于为什么会买两个人回来,自然不可能单单是因为同情和善良。 阮似锦望向身后的灵海空间。 她不可能随时进来处理事情,毛球又太过缺少人性,小黑龙也忙着修炼种地。 所以还是得需要帮忙打理琐事的人。 对此,阮似锦看中的其实是绣娘怀中那个女娃,年纪小还可以培养培养。 另外绣娘的手艺她也有考虑,以后能用上。 综合考虑来看,买这两个人不算亏。 - 另一端,绣娘同意契约书后,就被系统传送了过来,只不过两人太过虚弱了,刚被传送过来就昏迷了过去。 “呀!” 毛球看着系统面板的眼角缓缓睁大,毛茸茸的小身子颤抖不止,宛若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它尖叫了一声,“主人!主人!亏了亏了,亏大了!” 阮似锦捂着耳朵,看着地上多出的两人,视线也被迫移到了毛球面前的面板上。 “呜呜!!”毛球痛心疾首,“传送活物居然要巨额传送费!这简直是欺诈!位面交易手册的条例里根本没有写明要传送费!” 阮似锦看向那红色的余额条,看着那负收入积分沉思了起来,“这位面交易系统还能欠款?” “不能的。”说着毛球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块纯白的小抹布咬着,满眼追悔莫及,它气呼呼的解释,“商城把咱们家上架的货物全收押了,积分能欠大概是因为货架物品价值足够。” 也就是说阮似锦的商铺财大气粗,库存富裕,因此被商城判定为能还得起,所以直接同意了交易。 “原因呢。”阮似锦不急不慌的,仿佛此刻欠债累累的不是自己一样。 【数据收集中。】 毛球蓝色的眸子里有一串串代码闪过,最终得出了一个结果,“或许是因为这也是头一次发生低等级位面商人的第一笔交易就是买卖人口的事情。” 毛球也是似懂非懂的,毕竟以前它也没能量解锁位面交易。 “会影响接下来的交易吗。” 阮似锦只关心这个,毕竟她对位面交易商城还是很感兴趣的,起码有了位面交易系统就能让她吸收到来自不同位面的知识,对她这一世的生存有帮助。 “目前商铺的状态显示清算中,不能上架商品。可能得等到商城将货品售卖出去彻底清算欠款后才能继续上架。” 毛球仔细盘查着,“但与其他位面的交易是被动接受来电,所以没有任何限制。” “嗯,问题不大。”阮似锦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昏睡过去的母女俩,“毛球你来安置她们两个吧。” 阮似锦好奇的抬起了绣娘手上的奴隶印记。 没想到这个商城连这一步都能做到。 还挺方便,就是有点贵。 看着那一串亏损的红字。 阮似锦心下轻叹。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但她大致猜测可能是与修仙界的因果相同,比如更改了她人命运,就要承担相同的代价。 看来以后在位面商城里做生意,要更加谨慎了。 不仅如此,现实世界若是想要帮助他人,也要更谨慎考虑因果的问题。 - 与此同时,清河大队的社员们已经将三头野猪给剥好挂起来了。 大队部里支起了几口大锅。 因着响应国家号召全民大炼钢,所以大队里每家每户的大铁锅都被送到了钢铁厂的火炉子里。清河大队的这几口大锅还是因为当时吃在食堂吃大锅饭才留了下来,作为清河大队的公共财产。 “阮婶子,俺们这菜都洗好了,啥时候去切肉啊?” 旁边的小媳妇们好些年没吃过猪肉了,都迫不及待的想闻闻肉香味了。 阮老婆子站在小院里,远远一看,大队晒场上已经挂上了猪肉。 “来几个人跟我一道去切肉。”阮老婆子瞥了眼自家贼兮兮的二儿媳妇,“老二家的,你过来。” 说完阮老婆子依次又点了几个力气大的妇女名字,“大芬,虎妞...” 孙金凤看着马上就要摸到手的粮食,心里是敢怒不敢言。 她自己也心虚的很,生怕被自家心狠手辣的老婆婆给抓到把柄狠狠磋磨,于是便只能听话的跟着去了。 “...” 晒场上。 木桩支起的几个架子上,挂满了鲜红的猪肉。 看着这一幕,阮老头子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不少。 清河大队已经算是红星公社底下收成比较好的大队了,可就算是这样,也有好些人几年都没吃上肉了,别说是肉了,干饭都没吃过。 往年虽然也会在双枪之后上山,但几乎很难能打到这么大的猎物。 打到几只巴掌大的小野鸡或者是带到几只兔子,平分给全村,一人也吃不到一口肉,顶多是喝点带油水的肉汤。 不过今个大家伙不仅能一人吃到一口肉,看架势,说不准还能一人分一条肉回家盐起来过年吃。 阮老头子的表情一会松缓一会紧绷。 只不过,一想到这三头野猪是自己亲儿子重伤换回来的,阮老头子心里的喜意就少了许多。 周边的几个人也是,看到红彤彤的猪肉他们是开心,但想到大队长家的建国还在家里躺着呢,他们便收敛了面上的喜色。 阮老婆子带着一队人,扛着大簸箕来领猪肉了。 阮老头子看了看,让阮老婆子先割三头里最小的那只。 其余两只他打算给大队里人编了号抓阄分了。 “行了,别苦着脸了。”阮老婆子将阮老头抓到一边,她压低了声音,“那骨头棒子是不值钱的玩意,你跟他们商量着看能不能留两根给建国熬汤喝。” 阮老头子蹙起眉,他从来没动用过权利给自己家办事,但这一次他却犹豫了。 “这事我记下来。”阮老头子没有直接否了阮老婆子的话。 自家儿子受的苦他看在眼里。 等吃了大锅饭,下午抓阄的时候再说吧。 阮老婆子看着自家老伴的脸色来回变换,大概知道他也为难,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如果自家老伴拉不下脸面,她就花点钱从别家买只鸡炖,怎么着都得给老三补一补。 早点好起来,早点去把三儿媳妇接回来才是正事。 第23章 “大家向着幸福走!” 这一边,清河大队的大队部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晌午的大锅饭,基本全村的人都被动员起来了。 与此同时。 惠安省,火车站附近,一个风尘仆仆的瘦弱女人正仰头望着天。 她的身体比一般妇女要瘦弱许多,可眼里光却格外坚定。 苏桂兰收回视线,算了算日子,心里默默算着有多久没有给家里送信了,不过她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想到今天在省城医院挂号问诊的情况,苏桂兰惨白的唇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苏桂兰眼中含泪,心头的思念之情也越发汹涌。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的锦宝有没有好一点。 一想到孩子的情况,苏桂兰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能回到家,希望锦宝不要忘了自己。 - 一转眼的功夫,晌午就到了。 此时,从清河大队的方向冒出一股股难以言喻的香味。 得空的老人孩子们纷纷聚集在了大队部门口,或是张望,或是仰着脸猛吸大锅里飘出去的香气。 “这是啥子味道,好香呀。”https:/ 流着哈喇子的男娃子满脸憧憬的看着大锅里的饭。 “俺咋以前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说着他吸溜了一口哈喇子,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放到锅里去看个明白。 一旁胡子花白的老头跟着轻嗅了一口飘在空中的香味,感叹道,“这就是肉香味。” “啥是肉呀?”有个缺了牙,光着屁股遛鸟的小娃娃好奇的问,“比俺奶做的窝窝头还好吃吗?” “肯定啊。”一旁的半大小子们满脸自信的抢答着,“比鸡蛋还好吃呢!” “你咋知道嘚?大贵哥哥你吃过肉呀?” 一旁的顺子猛地吸回了嘴角的哈喇子,捧着肚子嘲笑道,“大贵他才没吃过肉呢,他骗你嘚!” 大贵气的涨红了脸,他不服气的瞪大眼解释,“俺才没骗人呢!俺是没吃过肉,但是俺奶跟俺说过,肉就是比鸡蛋好吃!” 一旁的孩子们踩着泥砖趴在泥胚围墙上往里面看。 大贵和顺子的话让他们止不住的咽口水。 比鸡蛋还香啊! 那肉得多好吃啊! 男女老少们都吧嗒着嘴巴,咕咚咕咚的咽口水。 是啊。 那可是肉啊。 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现在还没过年呢居然能吃到肉了。 有老人聚在一起感叹,说是大队今个能吃上肉是个好兆头,说不准啊以后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也有人提到了老阮家三房受伤的阮建国,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阮家那位三岁的小神仙身上,大部分老人都说是阮家小神仙的功劳,往年小神仙没好的时候,大队抢收完粮食了都是饿着肚子等大队分粮食的。可今年,小神仙刚好起来,大队就吃上肉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一合计,还真是。 大队里有的人家都断顿了,要不是天天挖野菜回家吃,估摸着都要饿死了。 那会谁能想到,今个还能吃上肉啊。 可不都是小神仙的功劳! “正能吃上一口肉,老头我现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是啊,这辈子能吃上肉也算不亏心了。” 大队里没吃过肉的人太多了,往常大家都想着饿不死就行,吃饱肚子就行,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觉着,吃口肉比什么都行。 一想到能吃肉,那干活都有劲儿了,活的也更有盼头了。 另一边,食堂门口支起来的几口大锅轮番煮,火就没停下来过。 今天做菜的妇女们也舍得放油盐调味了,锅里那香喷喷的肉味能从村头飘到村尾去。 这也难怪没人敢上山抓东西回家吃独食,这么香喷喷的肉味,一家子偷吃岂不是全村都能闻到了。 这一天清河大队的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起来过。 “饭好咯!吃肉咯!” 食堂门口,妇女们一边抬着盛杂粮馍,一边哟呵着现编的歌,说笑间就到了食堂门口,几口大锅就支在那里。 “排好队伍,来打肉!” “你也有!我也有!” “大家向着幸福走!” 一时间喜庆的氛围感染了大队里的所有人。 大家说说笑笑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出一个代表自己带着带把的陶罐装肉菜,拿着簸箕领杂粮馍。 杂粮馍就是玉米面混着高粱面,然后些微放了斤把带壳磨碎的小麦面做成的。 算是庆贺抢收顺利,放点珍贵的小麦面意思意思。 “...” 食堂门口。 掌勺打饭的人都是阮老婆子安排的,而她自己就站在旁边监督,谁家也不会多谁家也不会少。 只不过掌勺的给自家多挖点,只要不过分她就不会去管。 但几乎很少有这么干的。 毕竟都是一个大队的,谁不认识谁? 你要是过于偏心自己家,苛待别人家,可是要被举报的,哪怕闹出去不会有啥惩罚,但这个年代乡下人朴实单纯,有骨气,还在乎面子,所以一般人都干不出这种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腌臜事。 这一边阮老婆子带着人分饭分菜,另一边阮老头子也开始安排劳动力切猪肉,栓肉,给肉编号了。 这一天对于清河大队的所有人来说比过年还喜庆。 过了个把小时,大锅见底了,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阮老婆子也带着自家二儿媳妇打好了一家人的量回家去了。 阮家儿媳妇孙金凤抱着簸箕,看着里面黑乎乎的杂粮馍,一路上她的脸色也没比杂粮馍白到哪里去。 她今天可是抱着占便宜的念头去的,可没想到半点便宜没落着,还累的她浑身疼。 孙金凤恨恨的想,自家婆婆是不是蠢的要命老是使唤她,平时那么霸占着家里的中馈,连家里有多少粮食都不愿意跟她们作儿媳的说。现在倒好,她想帮家里多扒拉点东西她都拦着。 阮老婆子察觉到身后的二儿媳妇怨气,她却没说话。 阮老婆子自认为已经提点过这个二儿媳妇不少次了,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心里要有个数。 可偏生二房这个就是个天生心眼缺的蠢材,眼高手低,没脑子。 也不知道老二那个猴精的货怎么看上着蠢娘们的。 阮老婆子收回了余光,心里是越发看不上自家的二儿媳妇。 只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阮老婆子心口叹了口气,只觉得累,但想到自家得了个小神仙的孙女,她心底那股郁气忽然就通畅了。 阮老婆子是想通了,大不了以后分家,免得有些人天天认为她偏心三房。 这么一想,她还真有点动心。 要是分了家,她想怎么疼自家小孙女就怎么疼,哪里还要管大房二房咋看? 那到时候的日子得过的多松快。 这么想着,阮老婆子的心里还真的开始萌生出分家的念头了,不过分家不是小事,有这个念头是不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4章 世道要是乱了,可就当不了咸鱼了 老阮家。 阮家大嫂已经开始收衣服了,夏天日头好,早上晒的衣裳,晌午就干透了。 与此同时,三房屋内。 阮似锦已经醒了,她正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家便宜爸的伤口情况。 伤口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恐怖,只不过他的气色倒是一点比一点好了。 想到年底的大饥荒,阮似锦有些愁,该怎么保住阮家呢,如果只保阮家,清河大队的其他人会不会为了活下去而迫害阮家呢。https:/ 还真是难搞啊。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活一日算一日的某咸鱼,现在就已经开始愁了。 正如绣娘的遭遇,在乱世中,独善其身就相当于是活靶子,她家中的财富就像是毒药,没能力守住,便毒害了自己。所以人万万不可露财炫富,更不能在危难之中考验人性。 人性善变,最是经受不起挑战。 阮似锦苦着小脸,心道难不成全救?那多麻烦啊。 “怎么了囡囡。” 阮建国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小闺女苦着脸,一副小大人似的忧愁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阮似锦收起了乱糟糟的思绪,软声回道,“囡囡担心爸爸痛痛。” 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像是小刷子一样,轻飘飘的摩擦着阮建国内心之中最柔软的地方。 果然自家闺女就是越看越可爱。 “不疼。”阮建国面上挂着笑,“一点都不疼。有囡囡在,爸爸的心里都在冒甜水。” 阮建国的话让阮似锦有些哭笑不得,她面上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表情,知道阮建国受伤躺着无聊,她便主动找了话题,“爸爸,奶说今天中午有肉肉吃,什么是肉肉啊。” “爸爸吃过肉肉吗。” 阮似锦一连串问了好多的问题,“爸爸喜欢吃肉肉吗?” 阮建国缓缓睁大眼睛,眼神亮亮的看着自家闺女,恨不得将自家小娃娃抱在怀里疼一疼,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行动,所以只能就此罢了。 阮建国耐心的回答着自家闺女的问题。 “晌午是吃大锅饭,因为今年粮食收成不错,所以大队长,也就是你爷爷,带着我们上山打猎,猎到了三头大野猪。” 阮建国一边解释,一边描述野猪的凶猛和自己的勇敢,以及他们后来是怎么围攻三只野猪的。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身上的伤口都不存在了一样。 说到底阮建国也不过二十七八,要放在修仙界,还是个毛头小子。 只不过阮似锦却对他的话真的感兴趣了,从这一瞬间开始,她不再觉得自己伪装成小孩子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了,重生在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原本就都是新的体验。 这一刻当一个被爸爸疼爱的小孩子,好像比长生不老更有趣。 “嗯~” 阮似锦不停的点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时不时的还捧着小脸,抬着冒星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爸爸表演。 作为捧场迷妹,她是十分合格的。 阮建国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等今年粮食发下来,爸就买肉让你奶给你包猪肉饺子吃!那滋味...” 阮似锦爬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捧着装满茶水的小碗抵在了阮建国发干的唇边,“爸爸喝水水。” 阮建国下意识的张嘴,甜滋滋的水直往嘴里倒。 他咕咚咕咚的咽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刚才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现在忽然不疼了。 这水好像也比以往的甜了不少。 阮建国注意到了,却将这些不同归功于这水是自家小闺女送来的,他心里甜嘴里自然就甜了,心里都甜了,那伤口的疼也就少了。 “包饺子吃~”阮似锦确实有点感兴趣了,毕竟天天看家里人吃野菜糊糊,她光是闻就觉得寡淡。 以前是辟谷无需吃喝,可现在肉体凡胎的很容易饿。 咕噜噜—— 阮似锦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了自己爸爸打雷似咕咕作响的肚子。 “咳咳...!”阮建国涨红了脸。 他原本就是个劳动力,吃了饭消化的也快,现在受伤了,早上吃的那一小碗野菜糊糊,早就消化完了。 只不过,乡下人向来习惯了忍受饥饿,因为知道饿了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填饱肚子。 “爸爸饿了?”阮似锦面色忧愁的将小手轻轻的放在阮建国的肚子上,“锦宝不想让爸爸饿肚子。” “没事,等中午吃了饭,肚子就不会响了。”阮建国小声解释,“现在粮食还没发下来,各家各户的干粮都没多少了,咱们家也一样。” 阮似锦歪着头,黑葡萄似的眼里清清亮亮的,“那以后会饿肚子吗?囡囡不想饿肚子,饿肚子很难受的,我听到爸爸的肚子哭的很伤心。” 听到这,阮建国也不敢打包票,因为每年都会有人饿肚子,或多或少,尤其是冬天最为难熬,因为那时候山上连野菜都挖不到。 红星公社底下,每年冬天熬不过去的人不计其数,只不过都没报上去。 “囡囡不怕,爸绝不会让你饿肚子的。”阮建国绷起了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是认真。 自家闺女无意间的话算是点醒了自己,每年的冬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坎,迈过去就能看见春,迈不过去就得留在冬夜里。 大人可以饿肚子,但孩子。 阮建国越想脸色越沉重,自家的情况肯定是饿不死的,但一想到自家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小闺女往后只能和自己一样喝刺挠嗓子的野菜糊糊,野菜饼子,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 虽然已经知道自家闺女卖人参赚了一笔钱,但阮建国根本没打算用闺女的钱养闺女。 他想着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让老婆孩子吃好穿暖,过上好日子,如果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那还算什么男人? 想到这,阮建国无比的希望现在就能好起来,他得先去找孩子妈回来,然后去开大货车赚钱,最好能给娃娃多买两罐麦乳精补补身子。 短短几息之间,阮建国已经考虑到很多事情了。 阮似锦见他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便没在开口了。 阮似锦摸着下巴思考,从刚才自家爸爸的话听来,清河大队的人都是亲戚连着亲,除却一些外嫁进来的小媳妇,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每家每户的关系都不算差。 七十二户人家。 其实也不多。 现在距离年底的饥荒还有几个月,可以在观察观察,看看有什么办法尽可能避免这场灾难。 如果可以的话,阮似锦希望这世道不要乱起来。 从古至今,盛世才能安享太平,吃香的喝辣的,过安稳日子。 世道要是乱了,可就当不了咸鱼了。 第25章 (修)全都给老娘滚出阮家,爱去哪去哪! 晌午,日头大得很,乡村地头间几乎没人走动,整个大队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老阮家也不例外。 堂屋的四方桌被家里的几个半大小子摆的好好的,这几个皮猴子往常可没有这么勤快。 灶房里,已经到家的阮老婆子等人正在将领来的肉菜兑水加野菜,肉块也是只拿出四小块出来切成了薄薄的肉片,一人尝个两三片小拇指指节大小的肉片,便已经是乡下人至高无上的享受了。 饭刚好,院门外的小道上便出现了阮老头子几人的身影。 指挥着二儿媳妇摆放碗筷的阮老婆子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几人身上。 阮老婆子看着阮老头子手里拿着的东西,原本浑浊的眸子亮了亮,显得清透了不少。 这老家伙,算他还有良心,知道心疼自个儿子。 阮老婆子就站在灶房门口,她得亲眼看着肉防着老二家的偷吃,所以便等着阮老头子将手头拎着的东西递过来。 “咋说?”阮老婆子招呼了一声接过十来根带着零星肉末的大骨头棒,她压低嗓门问自家老伴,“人给的还是你要的。” 阮老头子干裂粗糙的唇缓缓松了松,“大队里劳动力一致投票给的,都记着建国的恩呢。” 其实还给割了野猪肉,只不过为了防止大队里有人会眼红,他就没拿。 要不是自家三儿子没受伤,他连这骨头棒都不会拿回来的。 虽说不值钱,但现在风头紧,阮老头子又是个谨慎的,所以宁可苦点也不想被人拿了把柄。 现在队里的广播每天都在宣传,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所以就算这野猪能从山上打下来主要是建国的功劳,阮家也不能占大头,因为山上的野猪往大了说也属于是群众共有的,不管是谁打下来,必须平均分配。 阮老婆子还想问什么,只见阮老头子摇了摇头,转身拿出自己的老烟管放在嘴边吧嗒着,哪怕里面连最差的烟草都没有。 要真是因为给自家老三带骨头回来被扒了官他也认了,干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 人人都觉着当大队长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可只有阮老头心里清楚,待在这个位置,苦了家人,事事不能出风头,事事不能讨巧,旁人都生怕不能给家里人多占点便宜,只有他们家,处处谨慎,半点便宜都不敢占。 自家老伴天天虎着脸管着那个不老实的二儿媳妇,操持着一大家子的吃喝,被一家老小畏惧着不敢亲近。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阮老头子吧嗒着早已没了烟味的烟嘴,默默走到堂屋门口的土台阶上一言不发的坐着。 往后的日子,随它去吧。 自家三儿重伤让阮老头也认清了,如今这世道啥都没一家子平安活着重要。 “...” 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破旧的方桌。 哪怕肉菜已经被兑水也了杂七杂八的野菜,可那股子肉香味还是和平常喝的野菜糊糊有很大区别的。 这边,阮老婆子正给一家子分着肉和菜汤。 一人两个杂粮馍,一大海碗肉汤,三片指节大小,薄到透亮的肉片。 可众人都没有怨言,反而都眼睛亮亮的盯着碗里的肉。 “真香啊~!”几个孩子已经经受不住肉的诱惑了。 二虎领到肉后就狼吞虎咽的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其他三个孩子比起二虎都显得温吞老实些。 大人们也把持不住,眼神都被碗里的肉给勾走了。 “这就分完了。” 阮老婆子另外拿出了两个碗,一个是给阮建国的,盛了满满一海碗的肉菜还有两个馍,肉片也就是三片,但仔细看那三片没那么透,只不过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另一个海碗也盛了不少,肉片摆着六片。 坐在阮家老二旁边的孙金凤看到那六个肉片后眼都嫉妒红了。 孙金凤正要张嘴鸣不平,阮老婆子便开口问了,“这是老婆子我和锦宝的。” “家里人人都是三片,谁有意见?” 众人闻言一致摇头。 只有孙金凤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么小的赔钱货吃啥肉啊。” 阮老婆子听到之后立马耷拉下了脸,她扯着嗓子拔高了声调质问,“你再说一遍谁是赔钱货?你不是娘生娘养的?你个破了嘴的贱骨头也不想想肉是谁打回来的!还不让锦宝吃?我看你那石墩厚的脸皮是不想要了!” 阮老婆子冷笑了一声,冲着阮建党毫不客气道:“老二,好好管管你家贱蹄子的这张破嘴,你这条命是咋捡回来的你也清楚。今个老娘不打这丧门星是因为手里捏着饭碗,打明儿起再让老娘从这张破嘴里听到一句这样丧良心的闲话,你们二房一家全都给老娘滚出阮家,爱去哪去哪!” “老娘我可不伺候没良心的贱人。” 说完阮老婆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走后,整张饭桌上的人都静下来了。 就连一向劝和的阮老头子今天都没吭声。 阮建党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不过看向孙金凤的眼神冷的像结了冰似的。 他不止一次在房里跟自个媳妇念老三的好,少多嘴,多干活,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见识短浅,半点脑子都不长,眼珠子成天盯着三房,生怕便宜都被三房占了。 阮建党回想起记忆里那个单纯胆小,在家里备受欺负的小姑娘。那个只会小声甜甜的喊他‘建党哥’的小姑娘。他此刻有些自我怀疑,曾经老实乖巧的媳妇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又懒又馋,还爱占便宜的讨人嫌模样。 - 三房屋里。 阮似锦的耳朵被黑着脸的阮建国捂着。 阮家不大,泥土房的隔音效果也几乎没有,所以堂屋里闹出的事情,阮建国也都听见了,包括自家宝贝闺女被说成是赔钱货这件事。 阮似锦也听见了,但她对此很佛系,有人疼她便有人厌她,这一点避无可避,她觉得早点认清了也好,免得以后好处喂了白眼狼。 阮老婆子推门进屋的时候对上的便是自己儿子那张发黑的脸,这会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骂是骂爽了,却让自家老儿子都听见了。 第26章 清河大队来新客了 “行了别绷着脸了。”阮老婆子将冒着热气的大海碗放在了屋内的小桌上。 阮似锦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张开嘴软乎乎的喊了声‘奶’便不吭声了。 她爸正生着气呢,她也不好说太多。 大人的事情,以她这副小孩的模样也不好干涉。 “妈。” 阮建国绷直了脸,心里萌生出了搬出阮家过日子的念头,却因着余光看到了阮母布满褶子的脸和花白的发丝而咽了下去。 阮老婆子看出阮建国眼里的失望,没说什么,她转身从小桌上端起其中一个海碗,“先吃饭。” “嗯...” 阮建国虽然饿,但现在胃口全无,气都气饱了。 “不管是啥事,你得先好起来再说。”阮老婆子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你现在只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再说。” 想到刚才经历的那场闹剧,阮老婆子也觉得有些厌倦了,三天两头就得来一出,每次还都是那一个人放屁,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阮老婆子抱起了趴在一旁的小家伙,语气温和的说:“下回奶用囡囡自个挣的钱买二两肉只给囡囡吃。” 阮似锦摇了摇头,正当阮老婆子感到不解、好奇的时候,只听小家伙软声道,“奶也吃。” 阮老婆子心口绷着的那根弦陡然就松了。 良久她缓过来神,夹起一块肉片,递到孙女嘴边,“奶不爱吃肉,囡囡吃。” 可阮似锦却没张嘴,“爸爸说肉可好吃了,还说了奶包的猪肉饺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所以奶一定喜欢吃!”阮似锦说话温吞吞的,条理却格外清晰。 阮老婆子愣了愣,她回忆起曾经也这么忽悠过家里的几个孩子,常说自己啥也不爱吃,然后饿着肚子,看孩子吃就饱了。 那时候也是,老大憨老二精,只有老三拿着手里的东西不肯吃,最后和她一起分着吃。 阮老婆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忍着心里的酸意,“那奶到时候买多点,咱们分着吃。” “嗯呐!”阮似锦弯起眉眼,小手轻轻落在阮老婆子粗糙暗黄的手背上,将筷子往她的唇边推,“奶先吃,囡囡再吃。” 阮老婆子闻着鼻尖的肉香味,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的心也不是铁块打的。 “嗳...” 阮老婆子忍着眼中的酸意,张嘴抿下了那片肉,肉片很薄,入口即化,根本觉不出什么味,可阮老婆子却觉着这片肉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不单单是因为这片是肉。 阮似锦看着眼前这张被感动到热泪盈眶的老脸,一时间有些失神,“奶,不哭。囡囡以后挣大钱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她讲话很慢,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阮老婆子慈爱的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泛红的眼尾暴露了她咽下的话。 老一辈的人不擅长说那些腻歪的话,但谁好谁坏他们都记在心里有一本账,不糊涂。 - 一眨眼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里阮老头子一大早就带着社员开始开垦荒废的旱地,准备多少种点红薯土洋芋啥的,这样入了冬万一哪家那户真的活不下去了,也可以从大队里赊一点粮食熬过去。 也碰巧是这么忙碌的一天,还没到晌午,大人小孩都在地里忙活,以至于大队里来了陌生的客人都没人发觉。 清河大队是红星公社底下中等的大队,要说与旁人家有何不同,那便是村尾的位置有独栋带院的二层青砖瓦房,可气派了。 但平时无人问津,没人过去看。 一来是因为地处偏僻,村尾那一块除了穷苦五保户的房子几乎没有人烟,二来是大队里的人都听说过那是某个大人物留下的房子,说是养老用的,但一直没来人。 一开始还有三三两两的半大小子组队去探险,可后来或许是觉得没啥意思,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渐渐地这栋房子就消失在了人群眼中。 一辆官方的军用小卡,停在了那栋房子门口。 早已年久失修的房子不知何时被人清理干净了。 虽说外面看起来依旧寒酸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 这辆卡车被改装过,后面的卡车里拉了棚子,封闭性很好,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 车头的驾驶座里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司机和一个绷着脸五官十分优越的沉稳男人。 车稳稳停住之后,绷着脸的男人便跳下车,走到后厢的位置唤了两声。 后车厢里有三人,一个红着眼看起来气质不凡的女人,还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到了。”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嗓音虚弱无比,这一路上她的孩子几次都差点挺不过来,她无数次在心底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但好在终于平安到了。 “你和常叔在这里安置辰哥儿,我去寻尧老前辈问问情况。” 男人说完,得到一声微弱的回应后,才转身离开。 这几天对他们来说太过漫长,甚至好几次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 临近晌午。 记分员一一给社员记录上今日干活的工分,大家伙开始零零碎碎的扛着农具散去。 人人脸上都挂着笑,不管是大人孩子,哪怕累的满头大汗,那精神头都比以往好的多。 大队里那棵老槐树下聚集着的人讲的话题从没有那么默契过。 他们一个个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窝在树下,每个人要么是在讨论着那天晚上抓阄抽到了几斤肉,要么就是在讨论这两天都吃了啥,肉到底有多香等等。 与此同时,老阮家的三房屋里也响起了铃铛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阮建国正不知疲倦的跟自家孩子将这些年经历过的所见所闻,其中不乏有很多有趣的。 一大一小,聊的欢快极了。 只不过这欢快也有某人刻意捧场的成分在里面。 阮老婆子下了工,直奔家里,最近她总是不放心猪肉和骨头棒的安全。 阮似锦挣的钱她给藏在了三房屋里。 但这个时景气温太高了,上了盐巴也存不住肉,因此抓阄得来的猪腿肉只能吊在后院的水井里冰着,以至于阮老婆子出工干活的时候都不安心,生怕被人偷了肉。 以前家里没啥值得被贼惦记的,她常念叨着老天咋不给点好东西,现在有了好东西,她倒反而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一刻也不得闲。 所以说人啊,有时候就是不容易满足,因为有也不行,没有也不行,好似无论哪种,都会留有缺憾。 第27章 病弱的小哥哥来了? 田间地头。 阮家今个照例会吃野菜糊糊,家里的几个半大小子还怀念着大前天吃到的肉,嘴里的肉味已经淡的都没了。 所以他们几个从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让自家奶奶做肉吃了。 “要不去找囡囡吧?囡囡要是说想吃,奶一定会给做的。”二虎出了这个主意,其他三个孩子都觉得可行。 与此同时,老阮家静悄悄的。 只有三房里时不时响起说话声,和笑声,其他人还在回来的路上。 “那爸爸快点好起来,带人家粗去玩。” 阮似锦的这句话说的太快了,以至于个别字稍微有些含糊不清。 这倒不是她刻意的,身体的本能罢了。 只不过算是弄清楚了,距离清河大队七八里路外是红星公社,在那里有供销社的代销店,虽然货品没有县城的齐全,但却是十里八乡的人能买到东西的唯一渠道。 阮似锦倒是好奇代销店都卖什么,她想着去外面看看能不能多买点种子,拓展一下灵海空间里的农作物种类。 自从阮建国在山上受伤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大队的人基本只敢在后山那一块小地方挖野菜。 听阮老婆子说现在就算去挖也挖不到什么了,后山那块地已经被挖秃了,能吃的东西都挖光了,再往里也没人敢去,一个个都对前不久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呢。 吃肉是快活,但需要拿命去拼的话,大队里的人可没几个愿意的。 “嗯,等爸爸好了就带锦宝去。” 阮建国说完尝试活动了两下胳膊,虽然伤口看着还是吓人,但已经不怎么痛了。 对此他有些心惊,但想了想自个老子娘说的话,他还真有些心头发麻。 看来是真的有老神仙帮忙。 阮家母子俩合计了一下,说是多养几天,一来是为了保证阮似锦的安全,二来也是警醒大队里的人不要为了肉去山上冒险。 啪嗒—— 三房的房门外有动静,阮似锦听见了后,往外看,便对上了几双热切的眼。 阮建国对门外的几个皮猴子招了招手,“大虎二虎,大龙小龙,你们几个在干啥的?” 几个男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别扭的走到了屋里。 阮似锦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几个皮孩子本来想说的,但对上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就觉得开不了口。 咋能利用囡囡去求奶给肉吃呢,万一奶生气起来连囡囡也骂咋办。 一时间几人脸都涨红了,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没,没啥。”阮大虎满头大汗,连连摆手。 阮二虎则是忙不迭的递出了自己口袋里装着的红山楂和鸟蛋,“这、这是俺出去干活顺带摸的。” 大龙和小龙见他俩缴械投降了,便更慌了。 阮似锦的视线在他们几个身上转了转,“大虎哥哥,你们是来找囡囡出去玩的吗?” 其他人闻言互看了一眼,忙点头。 阮二虎脑子转的极快,“对对对,俺们是想来问问锦宝你下午想不想出去玩。” 阮似锦看他慌得连蹩脚的普通话都不会说了,便笑眯眯的回道,“好呀。” 刚好她也想逛逛清河大队,看看面对即将到来的饥荒,清河大队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https:/ 阮家四个小子讪讪离开,可没曾想,阮老婆子回到家里后居然真的煮了肉吃,而晌午阮老婆子也说了原因,说是天热存不住肉,肉菜放坏了可惜,晌午要把猪后腿熏成腊肉晒干存起来等过年待客,还安排了几个小子在家看着肉。 一顿饭吃完,正收着碗筷呢,门口便来了两个客人,一张是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从来没见过的人,看着气质就不一般。 “夏家小子,这就是我说的那户人家,你进去后别太心急了。” 尧老摸着羊胡子,脸色也不如以往来的时候轻松了。 他先去看了夏家那根独苗的情况,确实很不理想啊。 哪怕是近千年的人参,也就是吊着那口气,半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尧老?”正准备熏肉的阮老婆子见到人就招呼了一声,“这位是?” 清河大队里她也没见过的人,那一准就是外头来的生人了,而且看着通身的气质,就像是城里来的贵客一样。 “大妹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朋友家的。” 尧老介绍着一旁身材高大却文质彬彬的夏国安,“夏国安,你喊他小夏就成。” “这咋行啊。”阮老婆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语气客套道,“夏同志就是要搬来清河大队住段时间的那位吗?” 她可不敢托大喊啥小夏,反正叫同志准没错。 夏国安忍着心里的焦虑不安,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了笑色,“今天刚到,带了点礼物带拜访阮大娘。” 说着他递出了手里的礼物,网兜里装着四罐麦乳精,两罐水果罐头,还有些零食,都是小孩爱吃的。 另外还有两只鸡。 这在乡下来说可是最贵重的礼了。 夏国安一路提心吊胆哪有心思准备这些,东西都是尧老提前托人准备好的。 阮老婆子连连摆手,“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婆子我可不能厚着脸皮收!” 夏国安眸色暗淡了一瞬,察觉是自己过于心急了,忙说话找补,“大娘,您别紧张...” 尧老叹了口气,拍了拍夏国安绷地笔直的背。 哪怕再强大的人面临家里人命悬一线都是没办法冷静的。 尤其是身为父母眼看着孩子就要不行了,这时候无论什么荒唐的封建的,他们都敢去尝试,只要孩子能活下来。 “夏小子,还我来说吧。” 尧老压低声音央求着,“大妹子,就是之前托你的那件事,礼你就收了吧,他们家负担的起,你收下了,他才好托你家囡囡去冲冲喜气。” 阮老婆子闻言顿时醒悟,她明白,对这种人家来说,这点子礼物只是图个心安。 她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重伤在床的三儿子。 “这事那天囡囡就答应了。”阮老婆子老老实实接过了礼,心里预备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我这就去喊囡囡过来。” 第28章 (修)能索人命的平安锁 此时,屋里的阮似锦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正翘着小脚和小黑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阮建国见她自娱自乐玩的开心,便没有开口打扰。 小黑龙正炫耀着自己修炼有效果了,说是能感觉到他主人了,只是很微弱。 而阮似锦则是觉得它异想天开,灵海空间虽说有灵气,但密度只是比外界高一些,三两天就能升阶,提升感知,那是不可能的。 “囡囡...” 阮老婆子将礼物放在三房的小床上,她压低声音,“奶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哥哥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阮似锦点着头,自己下床穿好了小布鞋,“就是那个生病的小哥哥叭~” 尧老收了她的人参,为她解决了家里没钱的难题,她也顺道去还了这个人情,反正不过是走一趟,阮似锦最是清纯并没啥老神仙帮忙,所以该死的人叫她去看看用处也不大。 阮建国也知道这件事,虽然不情愿,但自家闺女都同意了,他也就没说什么。 阮老婆子抱起自家小孙女,“是啊。” 阮老婆子瞥了外面的二人一眼,然后凑到阮似锦的耳边小声问,“囡囡你去看看老神仙不会生气吧?” “不会哒。” 阮似锦安抚似的摸了摸自家奶奶的后背,“白胡子爷爷很温柔,不凶哒,而且他说什么...做好事...唔...能鸡...鸡...” “积德吗?”阮老婆子稳住了心,将孙女搂得更紧了。 “好像是?可是囡囡记不清了~” 阮似锦的语气格外无辜,为了不让自家奶奶操心,她善意的谎言只好张口就来。 “那就好。”阮老婆子走路的步子稳定了些,“咱们就去看看。” “好~” 阮似锦刚被抱出去,身上便多出了一道热切的视线。 阮似锦回望过去,对上了一个比自己爸爸看起来还要高大强壮的男人。 男人满眼通红,脸色憔悴,虽然还紧绷着脸,但阮似锦就是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传递出的那股迫切感。 夏国安仔细的打量着阮老婆子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神灵动,看到他这个生人也不害怕,目光也没有躲闪,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夏国安觉得自己心头遮掩着的焦虑都散开了些。 “尧爷爷好,夏叔叔好~” 阮似锦甜甜一笑,“我们去看小哥哥吧~” 她举了举手里不知名的小蓝花。 那是婆婆纳,乡野间随处可见,毛球说婆婆纳的花语意味着平安,所以她刚才借着口袋从灵海空间里抓了几朵出来。 虽然这里的人还不知道花语,但也算是她的心意。 “真乖。”夏国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温和的看向健健康康的阮似锦,“谢谢你,谢谢囡囡。” 阮似锦将小兰花的其中一支插在夏国安的上衣口袋,“送给叔叔~” 夏国安的眼神正直坚毅,哪怕不看面相都可以看出他不是个坏人。 但阮似锦有些好奇,所以没忍住细看了一下。 果然,真的有猫腻。 这家人都不是普通人,祖辈守国门,不可能是绝脉的面相,除非有人动了手脚。 阮似锦轻拍了拍夏国安的肩膀。 夏国安瞳孔猛地缩紧,心头一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肩头轻缓了不少,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阮似锦耸了耸小鼻子,余光瞥了眼男人头顶的黑雾。 有仇敌啊,脏东西。 “夏叔叔~”阮似锦对着夏国安缓缓张开了小手,语气软乎乎的,“我们快去看小哥哥吧~囡囡的奶奶要熏肉肉呢,所以...” 阮老婆子立马就明白了,她刚想说熏肉的事可以放在一边,夏国安便利落的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接过了孩子。 “大娘。”夏国安的精神气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我来抱着吧。” 阮老婆子努了努嘴没说话,一旁的尧老也看出了夏国安的变化,心里感叹着有些神奇。 “那你先去,奶收拾好肉就去接你。” “嗯呐~” 阮似锦似无意般将小手落在夏国安的肩膀上轻拍着。 她不想让阮老婆子陪同,夏国安身上的情况让她觉得避开阮老婆子或许可以免得让她担心。 对她来说是小事,但阮老婆子年纪大了,平白无故卷到这种事里也不好。 - 夏家别院。 尧老气喘吁吁的,夏国安却面不红气不喘。 “你小子怎么走那么快。” 尧老喘着粗气,被累的不轻。 “对不住了尧老,我就是...”夏国安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好的出奇,就好像压在身上的五行山被人挪走了一般。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急,赶快进去吧。”尧老喘匀了气,两手一背便往慢吞吞的往屋里去。 一路上,阮似锦睁着大眼,四处打量着,像是好奇一样。 她的视角和他们不同。 眼前的空气雾蒙蒙的,又带着金粉一般细腻的灵力光点。 和她的有点像。 就在这时身处灵海空间的小黑龙突然蹦跶的更厉害了,“小爷我真的感受到了!主人就在附近,而且气息很微弱!你快让我出去看看!” 灵海空间的主人是阮似锦,能操控空间、出入自由的人也只有她。 阮似锦随口安抚了小黑龙两句,大致已经猜出那位‘小哥哥’的身份了。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如果真的按小黑龙所说她被某个‘恩人’给救了,现在大概就得还人情。 唉。 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看看,但现在看来,夏家这趟浑水,她是非沾不可了。 几人兜兜转转进了别院一楼的卧室里,年轻女人捂着嘴红着眼无声的痛哭,一旁的军医也是束手无策。 能做的都做了。 可夏家的那根独苗还是那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看起来没比在军区医院的时候好到哪里去。 阮似锦顺着几人悲伤的视线看过去。 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年幼的小男孩,男孩面容苍白到近乎透明没有血色,他五官精致,眼尾有颗泪痣。 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马上就要不行了。 “国安...” 沈佳宜肿着眼,弯了腰背,意识浑浊,完全没注意到丈夫怀里的小姑娘,她的心已经快支离破碎了。 这五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病危通知书几乎每天都会送到她手上。 一次又一次。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心如刀割,恨不得代替自己的骨肉去受罪。 “阿姨好。”阮似锦乖乖的打着招呼,语调轻轻的,生怕惊碎里面前的人。 “佳宜,这就是囡囡。”夏国安抬步走过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妻子揽在怀里。 “囡囡好。”沈佳琪随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阿姨忘记给你准备见面礼了,等晚点...” 说着说着她看着阮似锦健健康康的模样,忍不住又哭了。 她的孩子,就快要不行了... 怎么办!怎么办? 阮似锦扭着小身子,轻轻挣扎的两下,“叔叔,我可以下去吗?” 时间不等人啊。 夏国安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蹲下,将小姑娘个放了下去。 阮似锦没时间解释,她缓缓爬到了床上,看着小男孩,以及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道能索人命的平安锁。 “叔叔...”阮似锦挤出了两颗泪珠,大眼睛颤巍巍的闪烁着泪花,她惊恐的指着那道平安锁,哭唧唧的说:“囡囡害怕这个,呜呜...” 夏国安和沈佳宜对视了一眼,就连尧老也凑近了过去。 那是一道平安锁。 沈佳宜哆嗦着嘴皮子,回想起送锁的是谁后,她好半晌没回过神。 夏国安虽然向来不信这些,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摘了平安锁,麻利的冲着窗外扔了出去。 “囡囡别怕...” 他自己也开始慌了。 到底,到底他的孩子怎么了。 第29章 “我有一条小黑龙,小黑龙,小黑龙...” 眼见着夏国安将平安锁扔了出去,阮似锦的哭声也渐渐平息了。 毕竟装哭对她来说还是挺累的。 夏国安正目光担忧的蹲在哭红眼睛的阮似锦面前,他将大手按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轻拍着安抚道,“囡囡不怕。” 阮似锦乖乖点头,她确实不怕。 只不过那个平安锁锁扣复杂,以她这副身体亲手拿出来肯定要费时一点。 夏国安没有对着哭啼啼的小姑娘继续追问,只是心里隐约有些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就是从他身体突然轻松开始的。 到底这个小姑娘看到了什么会被吓哭,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时候就常听老人家说年纪小有灵性的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脏东西。 阮似锦看了看床上的男孩,他的脸色苍白依旧,乍一看没什么变化,只是夹紧的眉头松开了些。 不过阮似锦却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 平安锁被扔出去后,遮盖在男孩身上的黑雾散开了大半,露出了点点金光。 那是灵力,还有功德之力?!! 灵力汇成的金光在屋内下起了寂静的金光雨。 阮似锦目瞪口呆,心道老天爷太不公平。 同样都是穿书了,自己灵力全失,可这小子却浑身用不完的灵力往外飘。 难道是... 为了验证自己的观点,阮似锦凑近了床边,盯着男孩苍白的脸。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热了起来,像是快要被煮沸了一样。 “快!!常叔!辰哥儿又发病了,快给辰哥儿降...” 沈佳宜红着眼,嗓子已经哑了。 她无助的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儿子,浑身发软的她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似锦踮着脚尖,原本想爬上床,但奈何个头不够,旁边也没有小板凳,她只好努力伸长胳膊握住了男孩发热的小手。 夏国安听到沈佳宜不安的声音后原本想过去,却看到阮似锦正想做什么。 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将阮似锦抱起来放在床边,还贴心的为她脱掉了小布鞋。 阮似锦声音软软的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就是快乐的给小男孩‘治病’。 说白了,眼前的男孩就是因为肉身太弱无法支撑体内庞大的灵力。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小罐子,只能装一点水,可他的灵力却像是无穷无尽的江河,不断的往罐外弥漫,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瘦弱的身躯。 年幼的肉体根本支撑不住灵力这样反复的洗刷,所以看起来就像重病不治一样。 阮似锦思考着,这个人难道没有空间? 不可能啊。 能驾驭黑龙的人物,说不准都已经修成一方小世界了。 沈佳宜正想说什么,却被夏国安拦住了。 他压低声音,“别紧张,你仔细看。” 常叔也停住了脚步目光诧异的看着男孩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 这是难以用医学解释的现象。 不知过了多久,阮似锦懒洋洋的打了个嗝,像是吃饱了一样,面色红润,隐隐的看起来泛着光晕,像是年画娃娃似的。 与此同时,床上的男孩,睫羽轻颤着,仿佛就要醒过来了。 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他们都静静的守在旁边,生怕惊扰到了床上那个小姑娘。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他侧头看过去,“你...是谁...” 他的嗓音有点干涩,明明声调幼稚语气却格外老沉。 “我?”阮似锦捏着他的小手把玩着,“我是锦宝~小哥哥你呢。” 夏乾辰愣了愣。 他好像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名字还是记得的。 因为耳边一直有人唤着他。 “夏、乾、辰。”他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黝黑圆润的凤眼直勾勾的看着阮似锦。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就在这时,空间里的小黑龙叫唤的更大声了。 想到夏乾辰的现状,阮似锦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阮似锦回了神,慢慢趴在小男孩的耳边低声唱了一句,“我有一条小黑龙,小黑龙,小黑龙...” 夏乾辰红了耳朵,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离他很近,从来没人离他这么近过。 热热的呼吸还有她奇怪调调的歌声。筆趣閣 “什么?”夏乾辰眼里的迷茫不像是伪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