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7梁欢李曼丽》 第1章 废物重生 这什么味道？好苦！ 梁欢砸吧着嘴睁开眼，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到了鼻腔里。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发黄的窗帘，陈旧的家具，到处透着他小时候那个年代的气息。 这是哪儿？ 梁欢有些懵，他努力回忆着上一秒发生的事。 “阿欢，把药吃了。” 上一秒，他躺在床上，女朋友秦蓓蓓为他端来了药，他喝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郎，该吃药了… 另一个声音在他脑袋里回响，他顿时冷汗淋漓。他是一家上市日化公司的董事长，未婚。而他的好哥们刘军和他的女朋友秦蓓蓓勾搭成奸，密谋夺取他公司的股份。他发现之后找对方理论，却被打伤了，秦蓓蓓跪在他床前表示会和刘军一刀两断，然后端来了药。 我死了！？ 想到这里，梁欢大吃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一看，胸前的白衬衫上有一片绿色的呕吐物，那刺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农药？ 梁欢闻到了这个味道。 突然，无数记忆的碎片犹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在他眼前组成一道道转动的光幕。 这一世的主人跟他同名，但不同命运，而且只有小学文化，农村人，娶了一个城里的姑娘为妻，还有一个洋气的名字，艾米雪。两人是自由恋爱结婚，按理来说，一切都应该非常美满才对。但当甜蜜过去，两人的矛盾变得越来越大。 梁欢是农村人，而且是农村户口，没有学历，这样的情况在八零年代是找不到任何工作的。而他的老婆艾米雪就不同了，城市户口，独生女，前年接了父亲的班，端上了铁饭碗，夫妻二人的矛盾就显现出来。 没工作，整日靠老婆养活，天长日久，艾米雪的不满愈发的明显。尤其是许大脑袋把艾米雪提升成了秘书，见了不少的大世面后，夫妻二人之间积压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许大脑袋，青化厂的厂长，国营单位，大名叫许文茂，快五十的人，有一个锃亮的脑门，厂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他把艾米雪提拔成秘书，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这一世的梁欢非常爱艾米雪，爱得有些卑微。任凭他如何哀求，艾米雪也不听，只回复他一句话，我辞职了你养我啊。 昨夜，梁欢又为这件事和艾米雪争吵了，艾米雪气得一夜未归，临走留下俩字，离婚！ 对于一个深爱老婆的人来说，离婚两个字就是一粒子弹，它穿透了梁欢的心脏，他绝望了，于是他选择了喝农药自杀。然后非常诡异的，正在喝毒药的梁欢复生在了他的身上。 我穿越了？！ 梁欢大吃一惊，转头便看见了床头柜上，那个歪倒的农药瓶。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我要回去，要阻止秦蓓蓓和刘军那对狗男女侵吞自己的公司！ 啪、啪！ 梁欢用力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眼前乱冒金星，热辣的疼痛感清晰的传达到脑海。 不管用。 就在这时，门响了，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高档连衣裙，身材窈窕，画着精致妆容，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推门而入。 梁欢抬头看去，禁不住眼前一亮，这就是他的老婆，艾米雪。 人如其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留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肌肤胜雪。在窗口阳光的照耀下，犹如女神降临一般。 这个年代的女性，没有网红脸，更多的是自然美，这种美任何男人看了也会心动。只不过，艾米雪美丽的脸庞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 “哟，您这是自杀下不去手，在逼自己啊？”艾米雪看了眼床头柜上歪倒的农药瓶，讥讽道。 一股愤怒冲了上来，梁欢知道，这是跟随记忆而来的情绪，不是他的。他压下这股愤怒的情绪，平静之后，说了声：“你好，我是…” “呵呵，想求和了吗？那就离婚协议上签字，房子归你，你给我自由。”艾米雪从包包里掏出一份协议扔在了地上。 梁欢看了眼地上的文件没有动，他的身体里仿佛传来另一个人的怒吼声。 “怎么，不愿意？你一个农村人，能在城里安家已经是祖坟冒烟了，你还想要求什么？等我们离了婚，你再找个跟你般配的农村姑娘不就得了。” “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容颜迟早会老去，你什么也得不到…” 纵横商场几十年，像艾米雪这样的傻姑娘他见得太多了，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不代表死去的梁欢，而是自己。 “你什么意思？老娘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艾米雪听后当即怒了，俏脸森寒的骂道。 梁欢无奈点点头，迷途之人，劝也没用。 “我给你一星期考虑，你要不离婚，我就让两个表哥来，把你揍出去，到时候你连房子也没有。自己好好想想吧！”艾米雪转身就要走。 “等等…” 梁欢刚穿越而来，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艾米雪停下了脚步，转身露出轻蔑的笑，道：“我知道了，离开我没钱吃饭了吧？喏。”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几枚硬币扔了下来。 硬币落地的声音还在回响，艾米雪的高跟鞋声却早已消失在了房间内。 这叫什么事儿啊。 梁欢皱眉摇头，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桌上的农药，既然是喝药穿越而来，那就再喝一回，搞不好就能穿回去。于是，他拿起来农药瓶举起来，准备一口喝下去。 “梁欢，你干什么？！”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当梁欢转头去看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农药瓶，用袖子擦拭着他的嘴角。 这是… 李曼丽？ 记忆跟随而来。梁欢认出了这正是对门的李曼丽，男人是轧钢厂的工人，前些年遇到了事故死了，有一个女儿，现在靠钢厂的救济金活着。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至于吗？”李曼丽急切道。 额… 梁欢想解释自己不是寻死，但发现根本没法解释。 第2章 李寡妇 李曼丽，比艾米雪大三岁，人长得不说漂亮，但看着令人非常舒服，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圆润的脸庞，弯弯的嘴角，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擦掉梁欢嘴上的农药，紧张问道：“没有喝进去吧？实在不行，咱们立刻上医院。” “没有，没有。” 梁欢感觉到了一股温暖，这是跟随记忆而来的。在艾米雪夜不归宿的这一段时间内，都是对门这位李曼丽在接济他。 “唉…” 李曼丽叹口气，坐在了梁欢身边，道：“你们昨晚上吵得真凶，整栋楼都听见了。刚才米雪的话我全听见了，怕你想不开就过来了，谁知道你真干这傻事。” 梁欢张张嘴，他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喝药只是为了回到未来，但这话说出去谁信？ “走，到姐那里把衣服脱下来洗洗。”不由分说，李曼丽拉着梁欢去了自己的屋内。 出了房门，梁欢也看见了整栋楼的样子。 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一个楼道过去全是门。楼道里面堆放着各家的杂物，甚至还有搭建的简易厨房。没办法，这年代的家属楼都这样，每家每户也就一室一厅，三十平米左右。 进了李曼丽的家，梁欢脱下了沾满农药的衬衣，李曼丽拿来了丈夫之前的衣服给他换上，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蹦跳着走了过来。 “梁叔，我奶奶说米雪阿姨在当第三者，什么是第三者啊？” 小姑娘就是李曼丽的闺女，叫李金铭，小名丫丫，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有酒窝，非常可爱。 “胡说什么！”李曼丽赶紧把丫丫推了出去，生怕刺激到梁欢。 “没事。”梁欢淡淡一笑。 “洗把脸吧，我去给你洗洗衣服，一会儿在姐这里吃饭。”李曼丽说完拿着盆出去了。 呼… 梁欢坐在凳子上，手指拢了拢头发，他还没适应过来。但有一个明确的信息，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再死一次？ 万一真死了呢？ 洗把脸再说吧。 他走到脸盆前，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直起身，然后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内，是一张憔悴沧桑的脸，头发跟鸟窝一样，胡子拉碴。 比上一世高了不少。 梁欢暗暗自嘲，上一世他只有一米六五，这一世至少一米八。这沧桑的面容哪像二十四岁的人？不过倒是挺符合二十一世纪小妹妹喜欢的颓废型。 镜子旁边是一个月历牌，上面清楚的写着1987年！ 1987啊！ 梁欢若有所思的仰起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宝洁还没有进入国内，整个国内的洗涤用品也就比解放前好一点，洗发液、沐浴露、香皂，这些未来的生活日化用品都没有。大型的洗涤业更是见不到。 也就是说，国内现在正是一片空白的市场！ 作为一个上市日化公司的董事长，没有什么能比一个空白的市场更加有吸引力了。梁欢捂着嘴巴坐了下来，他怕自己兴奋的叫出了声。 1987年，特区开始有偿出让国有土地，海滨城市开始推进住房改革制度，国有企业开始混改，供销系统转变为合作社，改革的春风正从南方逐渐向北方蔓延！ 绝佳的机会。 梁欢心动了，挣扎于二十一世纪的商战，硝烟四起，生意艰难。而这个时代，遍地是黄金。88年开始，国家开放国库券交易，同年跨国公司进入国内，向国内输送更加便捷、干净卫生的生活方式，冲击这片沉寂已久的大地。90年，沪深股市开盘，虽然只有三股，但没有跌停、没有涨停！ 这是一个即将爆炸的年代，已经熄灭了几十年的资本市场将会在国内烈烈燃烧起来！ 不走了！ 我要做改革浪潮中的弄潮儿，做未来国内的第一首富！ 噗。 梁欢擦干净脸，吐出嘴里的水，激昂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吃饭了，快点。” 李曼丽在门外喊道。 “来了。”梁欢轻快的应道。 进入客厅，丫丫已经坐在桌前了，主位上做着一个身穿灰布短袖，打扮得利索，但一脸阴郁的老太太。 那是李曼丽的婆婆，李刘氏。 老太太白了眼梁欢，明显对他这个吃白饭的很不满意。 李曼丽装没看见，招呼梁欢吃饭。饭菜很简单，粥、咸菜馒头而已。 梁欢感觉不好意思，作为执掌三千多人公司的老总，第一次吃饭还得看人脸色。 李曼丽拿手指捅捅他，暗示他不要在意，笑道：“梁欢，看，洗把脸就精神多了。快吃饭，等过段时间，姐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小姑娘。”火山文学 “哎，谢谢李姐。”梁欢随口应付道。 听到这里，老太太放下了筷子，阴阳怪气道：“我说欢子啊，不是老姨我说你。做人就该聪明点，实际点。你老婆干那些事，哪有不知道的，你能跟那许大脑袋比？比不了！干脆，跟许大脑袋挑明了要个指标，进青化厂当个正式工。也不白戴帽子了，你说是吧？” “妈！您说什么呢？”李曼丽见婆婆又在挑梁欢伤口，急忙阻止道。 “怎么不能说？噢，整天赖在咱们家白吃白喝就行了？你一月工资多钱？养活我和丫丫都费劲，怎么，我给欢子出个正当主意就不行了？人不能犯傻。”李刘氏不依不饶道。 李曼丽气得紧紧攥住了筷子，优美的嘴角绷紧了。她看了眼梁欢，生怕他当场崩溃了。 梁欢根本不在意，点头笑着答道：“阿姨说得对。” “哎，就是嘛。等进了青化厂成了正式工，也别忘记帮衬一下我们家，你也知道，你嫂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还得应付楼下那姓高的混蛋…” “妈，能不能别说了？这当着孩子面呢！”李曼丽听不下去了，用力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好好好，不说了，吃饭。”李刘氏见儿媳妇真急眼了，赶紧作罢。 正吃着，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分头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给押了进来。 梁欢从记忆里找到了二人的位置，楼下的高远和他的老婆翠花。 二人一进来这架势，把李刘氏给吓着了，她心虚的哆嗦着手，站起来不自主的往后退，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啥来着。” 第3章 寻找商业机会 李曼丽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用筷子夹住一根咸菜放进了嘴里。 “说，钱是不是给李曼丽了？”翠花揪住高远的耳朵狠狠往下一压，吼道。 “没、没有的事。”高远龇牙咧嘴道。 李刘氏看了眼儿媳妇，心神稍微冷静下来，拿出泼辣劲儿道：“高远家的，这是干啥？兴师问罪？我们家可不欠你什么。” “呸！”翠花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道：“老太太，管管你家儿媳妇吧，整天在厂里勾引人。我们家高远刚发的工资没了一半，厂里人都说给你家媳妇了！你倒不欠我什么，你儿媳妇欠我钱！” 梁欢看到这里，大体能猜到什么，他瞅了眼李曼丽的脸，那圆润的下巴上出现了几条扭曲的肌肉。 她在忍。 估计，真有其事啊。 “李曼丽，把钱拿来，否则我让全楼都知道你干的好事！”翠花叫嚣道。 李曼丽抬起头，看了眼高远，声音中带着压制道：“高远，你把钱给我了吗？” “没、没有。哎呦呦…” 翠花狠狠一拧高远的耳朵，转头道：“我呸！厂里人都看见了，你还死皮赖脸的不承认。李曼丽，你个烂鞋不仅偷厂里东西，你还偷人，干脆去卖得了。” 丫丫捧着碗，大眼睛看向妈妈，虽然没有听懂什么是卖，但隐隐感觉那是个不好的词。 哗！ 李曼丽拿起碗，一碗热粥泼上去，浇了高远和翠花一身，厉声道：“捉奸捉双，拿贼拿脏。你要是再敢污蔑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翠花被镇住了，想争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一时凝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梁欢暗道不好，以翠花农村娘们的性格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果然，几秒钟之后，翠花使出了绝招，撒泼！ 她躺在地上，放声大哭，指着高远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混蛋，把钱给烂鞋也不给我，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翠花的哭声找来了筒子楼内的人，一个个不嫌事大的堵在门口看起了热闹。高远也觉得难堪，赶紧去拉翠花，结果对方越拉越来劲。 梁欢眉头紧皱，怎么能这样，他猛地站起来怒吼道：“够了！” 地上撒泼的翠花被吓一跳，登时止住了哭声。 高远看见后一改之前的怂样，指着梁欢鼻子恶狠狠道：“小子，你敢吼我老婆？你是不是想死？” “别吵了。”李曼丽知道梁欢不是高远对手，挡在梁欢的身前，急道：“就这样吧，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你还说不是给的她！”翠花跳起来摁住高远又是一顿揍。 “得得得，咱回家说去。都、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高远赶紧拉着翠花冲开人群逃走了。 人群见没热闹看了，捂着嘴散开了，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李曼丽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扫帚。 “你说你也是，非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儿子！”李刘氏埋怨道。 这句话引爆了李曼丽心底压抑已久的怒火，她将扫帚摔在地上怒吼道：“那您要我怎样？是抛下您和孩子改嫁，还是把您送回农村？您来告诉我！这月我已经透支了下个月的工资，下下个月我们吃什么！我在厂里被人揩油，我忍，回家还要受您的冷嘲热讽。您现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谁来可怜一下我…” “我、我就那么一说。”李刘氏慌了，赶紧捡起扫帚打扫。 梁欢没结过婚，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很快，李曼丽平静下来，道：“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姐，您欠高远多钱？”梁欢问道。 “三十。” “我帮你还吧。” “呵呵，谢谢兄弟。你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还？放心，姐有办法。” 梁欢点点头，帮忙打扫了一下卫生，从李家出来了。他想帮助李曼丽，但现在的他也没钱。 去找市场，只要有钱了，什么都好说了。 顺着楼梯一路走下来，楼道内的人见了他都眼神异样。他知道，这是拜艾米雪所赐。不过他没在意这些，而是注意观察这些人刷碗的动作。 这个年代没有洗洁精，虽然菜里少油，但也有点荤腥，油遇到水很难清理。所以，大部分人选择用碱或者粗盐除油。这种方法非常原始，碱遇水会受热，更容易烧蚀手指皮肤。粗盐粒儿大，除油的效果有限。 突然，他眼前一亮，为何不从洗洁精开始做起呢？ 洗洁精所用到的化学原料不多，只需要一种表面活性剂还有五水偏硅，以及氯化钠就可以，剩下的全是水。关键是，原材料价格便宜！ 表面活性剂，选最便宜的阳离子表面活性剂，五水偏硅在这个季节可以不用，氯化钠就更便宜了，它的通俗名称是盐。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化工利润再高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所以就贵。洗洁精成分简单，成本低廉，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都是它的延伸产品，可持续发展性强。 就从洗洁精开始了！ 除去成本低廉，做洗洁精还一个好处，可操作空间大，初期不需要大型的灌装设备，有几个大桶就可以了。 梁欢将洗洁精的做法，以及后期如何推向市场都想好了，这些对于他这个工业大学的研究生来说，都是小儿科。空白的市场就摆在那里，只要做出来就是钱，而且还是上百倍利润！ 如何操作已经有数了，但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原料什么价格。关键是没钱啊！ 先去看看原材料，再解决钱的问题。 下了楼，出了青化厂的家属院，他径直往市内走去。 没自行车，没钱，他只能靠十一路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来到了供销分公司的化学专营点，然后走了进去。 令他高兴的是，这里有阳离子表面活性剂，进口的。遗憾的是，价格太高了，一桶二百公斤，要三百五十块钱！ 这就是技术壁垒的结果，如果这东西国产的话，也就一百多块钱。 三百五十块，当下工人一个月七十多，相当于不吃不喝的半年工资。而且，化学品专营点只做对口业务。也就是说，你有钱但没有介绍信和单位证明都不行。 第4章 进出口公司 或许是期望过高，被现实狠狠打击到了。梁欢有些颓废的走出了化学品专营店，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介绍信和单位证明，这些他无法弄来，这个时代的他就是个二流子，没人会给他一份单位证明。除非… 造假！ 想到这里，他暗暗点头，这个年代，网络通信等于零，信息传递非常慢，谁会去查？找个刻章的，写个介绍信和单位证明不就完了。 这个条件解决了，那就只剩下钱了。现在的他别说买原料，下顿饭在哪儿吃还不知道呢，上哪儿去弄钱？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思索了半个多小时，他决定先找个工作，赚点钱再说。 去哪儿找工作？ 做外汇报关！ 这是这个年代稀缺的行业，他踏出校门的第一桶金也是来自外汇。 这个行业不需要什么户口证明，只需要你知道进出口货物的流程和税收政策就行了。曾经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在外汇报关刚刚兴起的时候，你不需要会太多英语，只要会写0k或者n0就可以了。 八十年代进口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免税的，因为国内市场没开放，进入国内的东西大部分是科学设备，实验仪器之类的。也有国外慈善机构捐赠的物品。这个前提下，也就有很多人钻了空子，以免税的政策搞来商品，然后进行国内倾销，赚取其中的差价。 简单来说，这是个暴利行业。 梁欢重新振作，靠着十一路去了岛城最大的一家进出口公司。刚到门口就让看门的老头给拦了下来，老头见他穿着普通，又不修边幅，跟个盲流一样，说什么也不让他进。 梁欢不死心，这是他在这个时代起家的依靠，不能放弃，他决定回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再来试试。 就在这时，两个文员模样的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掏出一支烟分给另一个，然后愁眉苦脸的交谈起来。 梁欢停下了脚步，商人的嗅觉让他发现了一丝机会。 两个文员没有理会他，来到一个角落里交谈起来。 梁欢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附近，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听了会儿，他终于明白二人在愁什么了。 原来，进出口公司接了一个国企的单子，要进口一批冰柜，用于销售和开发，但在报关的时候遇到了问题，这批冰柜不在国家免税政策之内，如果加上过高的关税，这批冰箱的价格企业承受不了。 梁欢眉头一挑，低头回忆了一下，87年国际上制造冷藏类设备的跨国公司就那么几家，利勃海尔、西门子等。而要进口冰柜的这家公司，正是后来国内冰箱产业中的老大！ 两个文员抽完了烟，摇头叹息着说只能跟领导汇报一下，放弃这个单子了。 梁欢听后，走到二人的面前，诚恳道：“二位，我可以帮你们完成这个单子。” 两个文员瞅了眼梁欢，见他土里土气的，以为在开玩笑，没有理会，绕过他就要走。 “报关是可以变通的，我知道国外有一种实验用的冰箱和市场上的冰箱只差了几公分，可以用科研用品进口，免关税！”梁欢再次拦住二人急道。 两个文员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没想到一个盲流一样的家伙竟然知道这些，其中一个人狐疑的问道：“你到底干什么的？” 见他们终于正视自己了，梁欢放下心来，慢条斯理道：“别管我是干什么的，我绝对能让你们报关成功。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导，我能够说服他，帮你们完成这一单。” “你可想清楚，你要是耍我们，我把你送到派出所去。”那人吓唬道。 梁欢淡定一笑道：“放心，我没有那么闲。” “走，我让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跟着两人，梁欢终于进入了进出口公司。 此时的进出口公司，依然是国企，虽然称呼上改变了，其实还是那老一套。 来到总经理门外，两个文员小心翼翼的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声粗犷威严的声音。 梁欢吓了一跳，老总们见得多了，脾气这么大的还真没有。 两个文员一进去，立马变成了孙子，点头哈腰，怂的都快不行了。 “张总的那个单子怎么样了？！” 办公桌后，一个猪腰子脸，梳着大背头，脸上全是麻点的中年男人问道。 “刘总，我们查了很多资料，张总的单子不在国家免税政策之内。”一个文员道。 砰！ 跟黑李逵一样的刘总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老子在张总面前夸下了海口，能给弄一批免税的冰箱，你们让老子怎么给张总回话！” 两个文员低着头，腿都发抖了。刚才吓唬梁欢的那个一眼瞅见了他，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指着门外道：“刘总，我们找到一个人，他说能帮我们找到免税的冰柜。” “嗯？”刘总看向门外。 梁欢走进门，点头一笑，伸出双手道：“您好，刘总，我是梁欢。” 刘总看了眼梁欢的手，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转头看向两个文员，意思是你们就弄来这么个玩意儿？ 两个文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梁欢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直起身徐徐道：“刘总，在国外有一种科研用的冰柜，用来保存疫苗以及科研成果，这种冰柜的尺寸只比家用的大了一点而已。其压缩机的功率、以及额定电压都在家用的范围之内，可以用科研用品的方式进口，享受国家免税政策。” 两个文员偷偷看向刘总的黑脸，发现对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刘总打量了一下梁欢的穿着，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第5章 我只要百分之十 梁欢怎么知道这些？ 前一世经营洗涤化工行业，用的全是进口设备，在国外考察的时候，他熟悉了利勃海尔和西门子等跨国公司的产品历史，正巧，他知道其中一款冰箱是这个年代生产的。 但他不能这么说，说了谁也不信。 “我的亲戚都在国外，您知道，那段时间出国的不少。他们有不少人在国外都是从事出口这个行业的，所以我了解一些。”梁欢解释道。 刘总听后点点头，显然是相信了。十几年前，那场运动让许多资本家都逃到了海外，这种情况在国内非常普遍。 “你想要什么？”刘总虽然看上去粗狂，但不代表不精明。他一眼看透了梁欢的意图。 梁欢很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做生意，没有什么人情之类的掺杂其中。 “我帮您完成这一单，事成之后，我要提百分之十的抽成。”梁欢平静道。 两个文员听后，咧嘴摇头，心说这家伙也太贪心了。 “哼哼哈哈…”刘总听后冷笑起来，道：“小子，你知道这单生意有多大？不到三十万！你要抽百分之十，也就是不到三万块。你知道一万块是什么概念吗？” 梁欢淡然一笑，现在人均工资五十块左右，一万块相当于工人不吃不喝二十年。三万块，可能就是一辈子！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前一世公司的每一步扩张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梁欢眼中的平淡让刘总心中一颤，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落魄小子身体内藏着一个无比从容的灵魂，荣辱不惊，是个干大事的料。他收起冷笑，靠在椅背上，正色道：“我给你百分之一的抽成，这已经是极限了。” 梁欢摇摇头，表示拒绝这个提议。 刘总没有被激怒，反而嘿嘿一笑道：“小伙子，你给我的印象不错。这样吧，抽成我也不给你了，我给你一个工作。来我这里上班，过了实习期，我给你转正，你还是农村户口吧？放心，连户口我也给你转过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农转非、正式职工，在八零年代是无比巨大的诱惑！ 两个文员眉头紧皱，他们不明白刘总为何对一个刚见面的人给予这么大的恩惠。 梁欢再次摇头，道：“我只要百分之十。” 咦… 两个文员同时发出了嘘声，在他们看来，梁欢真是愚不可及。 刘总这次有些怒意了，道：“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成千上万人求我，我也从没有开过口。” “知道，我只想做一个商人。”梁欢淡淡笑道。 “商人？”刘总看了眼梁欢，他不认为在这个时代，商人能有什么大作为。于是道：“那对不起了，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有些失望，但在梁欢意料之中，他点头一笑，留下了联系地址，跟刘总告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事情就这样了吗？ 没有！ 在这个信息不畅的年代，他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国外企业的产品序列。刘总拒绝了他，是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等他折腾够了，自然还回来找自己。 出了进出口公司的大门，天色已经不早了，中午没有吃饭的他已经饥肠辘辘，他想买点东西吃，却发现身上分文没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赶紧走回家，要不然天黑之后就更没力气了。 黄昏时分，他回到了青化工厂的家属院。此时的筒子楼内，已经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这味道搅动着他空空的胃，令他难以忍受。 上哪儿吃饭？ 梁欢想起艾米雪扔在地上的几枚硬币，估计能买几个馒头，于是他快步走上了楼梯，上到了三楼。 还没到房门口，就听见通道尽头传来丫丫的哭声，还有大人的争吵声。他眉头一皱，赶紧走了过去。 李曼丽家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的妇女。梁欢认得她，她是自己家的邻居，二炮的老婆。 “发生什么事了？”梁欢问道。 二炮的老婆转头看了眼梁欢，狭长的眼角里充满了鄙夷的目光，她没有理会梁欢，而是指着李曼丽道：“赶紧的，让你家孩子把我们家静静的洋娃娃拿出来！” “告诉妈妈，你拿了吗？”李曼丽蹲下问丫丫。 丫丫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摇头道：“我没有，我就是摸了一下，没拿。” “没拿怎么没了？跟你妈一样，从小手脚不干净！”二炮老婆尖酸刻薄道。 “怎么能这么说话？！”梁欢忍不住皱眉道。 “一边去，关你什么事儿！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还来勾引烂鞋，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二炮老婆讥讽道。 梁欢这次真怒了，挥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哎呀你个丧天良的，你敢打我，我家二炮还没打过我，我跟你拼了！” 二炮老婆跟个发疯的母狗一样扑了上来，爪子疯狂的往脸上抓。 “滚！” 梁欢抬起脚，一脚将这个泼妇踹在了地上。 二炮老婆的婆婆见状赶紧拉住自己的儿媳妇，道：“英子，别跟这废物一般见识，等二炮回来再收拾他，咱娘俩走。” 二炮老婆在婆婆的拉扯下走了，还不忘嚣张的威胁，等我家二炮下了班回来弄死你！ “泼妇！” 梁欢骂道。 “你们没事吧？” “没事，把你给牵扯进来了。”李曼丽抱歉道。 “说哪儿的话。” “妈妈，我真没有拿静静的洋娃娃，我只是摸了一下。”丫丫含泪委屈道。 “妈妈知道。”李曼丽抱住丫丫，泪水夺眶而出。 唉… 梁欢暗暗叹息，这个时代下，为了生活，实在是太多无奈了。 “吃饭了吗？跟姐一起吃饭，正好我也做完了。”李曼丽道。 “不了，我在外面吃了。”想起李曼丽婆婆那眼神，梁欢赶紧说道。 咕噜噜… 不争气的肚子出卖了他。 “咯咯，跟姐还客气啥，来，丫丫叫叔叔进来。”不由分说，李曼丽把梁欢叫进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捧着针线笸箩的李刘氏老太太把手里的东西往笸箩里一摔，咬牙切齿道：“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梁欢尴尬不已，脚不自主的就要退回来。 第6章 二炮来了 “坐下，一会吃饭。”李曼丽仿佛没听见，将梁欢按在了凳子上。 李刘氏摘下老花镜看了眼梁欢，眼神无比的不耐和厌恶。 唉，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或许，今天接受进出口刘总的要求，才是当下最正确的吧。至少，会让这老太太高看一眼。 晚饭还是那一套，只不过白面馒头中掺杂了不少其它的谷物，像是玉米之类的，在八零年代，这种面食叫二合面，只有在细粮不够吃的时候才这么做。 梁欢只在电视上见过，觉得很新奇，拿起来转圈看了下。 “哟，白吃饭还嫌乎上了？”李刘氏端着碗，嫌弃的撇嘴道。 “对不起，兄弟，这两天粮票不够了，你先凑合点。”李曼丽感到抱歉道。 “啊？”梁欢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冒犯了别人，急忙解释道：“不不不，你们都误会了，这东西健康，在我们那里，窝头比馒头都贵了。” 李刘氏听后酸道：“哟，不知道你底细的，还以为你们家是天堂来的。咋地，现在农民都这么富裕了？那你倒是匀给我们一些啊。” 梁欢干咳了一声，尴尬不已。他说的是实话，二十一世纪的窝头比馒头贵，喂猪的野菜都成了绿色食品。只不过，时期不同而已。这一世的他，家在农村，找了个城里的姑娘，爹妈恨不能让全村都知道他儿子有出息了。 “您不也是农村来的？”李曼丽听后不满道。 “嘿，怎么扯我身上了？我没白吃人家一顿饭，没白喝人家一口水，人前人后，咱清白着呢。”李刘氏当即反击道。 李曼丽手中的筷子停了，紧紧地握在手中。 梁欢皱眉不语，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这可恶的老太太指桑骂槐，说自己也就罢了，还连带着骂儿媳。李曼丽一人养活着她和孩子，已经够累的了，要不是为了活着，谁愿意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见儿媳已经在发火的边缘，李刘氏赶紧岔开话题，道：“那个啥，欢子啊，今儿下午都干啥去了？” “额，去进出口公司了。”梁欢也不想气氛如此压抑，随口道。 “去那儿干啥了？”李曼丽也不想跟婆婆闹僵，问道。 “找工作。” “那结果如何？”李曼丽抬起头问。 “还能啥结果，进出口公司多高的门槛儿，能用他这农业户口的人？欢子，听老姨的话，忍一口气，换一个铁饭碗，虽然不好看，但他能让你一辈子不愁吃喝啊。等过上十年八年的，谁还记得这事儿？你要不好意思，老姨跟艾米雪说去。”李刘氏接话道。 李曼丽十分无奈的看了眼婆婆。 “呵呵，天底下没有永久的铁饭碗，等跨国公司进入，冲击市场，大部分国企员工都会下岗。今天进出口公司的刘总要我了，我没有同意。”梁欢道。 嗤… 李刘氏没听懂前面的，但是听懂了后面的，忍不住一口饭喷出来，道：“哎哟，我说欢子，以前觉得你是一挺老实的孩子，没想到你这么会吹牛啊。进出口公司，多少人想钻都钻不进去，你不要？咦啧啧，被人赶出来说得如此委婉，老姨我真佩服你。” 面对李刘氏的冷嘲热讽，梁欢根本没有生气，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很难有共同语言。 “我觉得也是。”梁欢淡淡一笑道。 李曼丽附和一笑，没有说话，她也认为梁欢在吹牛。 “丫丫，给奶奶记住，斜对门的那个静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别理他们。”李刘氏讽刺完梁欢，又教育起了孙女儿。 “不能这样教育孩子。”李曼丽道。 李刘氏一撇嘴，没有说话。 “妈妈，我也想要个洋娃娃。”丫丫小嘴儿放在碗边，大眼睛忽闪着，十分期待的看向妈妈。 “等妈有钱了给你买。”李曼丽苦笑道。 “等你有钱了，丫丫也该嫁人了。”李刘氏冷嘲热讽道。 前一世，梁欢没有孩子，也从来没有对孩子的愿望有过这么深的感触。丫丫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盼，让人看了不忍拒绝。他摸着小家伙的头安慰道：“丫丫，明天叔叔给你洋娃娃，好不好？” “真的？”丫丫兴奋道。 “真的。” “哼哼，有那钱还不如接济一下你姐。”李刘氏道。 梁欢抿嘴一笑，跟这种人反击，只会拉低自己的修养。 “叔叔，明天真的会给我买吗？”丫丫希冀的追问道。 “赶紧吃饭，叔叔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李曼丽怕梁欢下不来台，赶紧打岔。 吃完饭，帮李曼丽打扫了一下，梁欢就回屋了。刚关上门，就听见李刘氏又在那儿埋怨上了。 “你说你什么时候是个头？你有钱也行啊，这一家老小还养不活呢，你还召来一个白吃饭的。” 梁欢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没钱不可怕，寄人篱下才可怕。 李曼丽没有说话，李刘氏还在那里叨叨。李曼丽听烦了，道：“哎呀，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帮人家一下怎么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艾米雪不要的东西，你有脸捡起来，我还嫌脏呢。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你这辈子别想再婚…” “有您在，我哪儿敢啊。” 梁欢把头抵在了门上，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谢谢你，李姐。 屋内还保留着昨夜的样子，一地狼藉。梁欢把地上的碎玻璃、垃圾打扫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清晨，他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房门嘭嘭作响。 “谁啊？” “你个废物，给老子起来！”一声怒吼在门外炸响。 梁欢心里一惊，这好像是隔壁二炮的声音。 坏了，指定二炮老婆把自己昨天揍她的事儿告诉二炮了！ 梁欢慌了，二炮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壮得跟武松一样，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 怎么办？ 嘭，哗啦。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房门被踹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冲进来，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第7章 玩命 “你个混蛋玩意儿还睡得下去？！”眼前人影一晃，那彪形大汉冲到了梁欢的面前，大手一抓，一下子就把他给提了起来。 “说，谁给你的狗胆打老子婆娘？！” 被喷了一脸吐沫，梁欢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二炮。这家伙穿着跨栏背心，肩膀上的肌肉壮得像雕塑一样。 “给我揍死他！老娘让你踹我…打！你还愣着干什么？”一个肥硕的身影跟着冲了进来，正是昨天二炮的老婆。 “有、有话好说。”梁欢赶紧道。 “说个屁！”二炮抓住梁欢的衣领，来了一个大背摔。 嘭！ 地板振动，尘土飞扬。 呕吼吼。 梁欢本来就是一文弱书生，这一辈子又是个瘦猴，没有脂肪缓冲，背部直接着地，惨叫着站不起来了。 “再给老娘嘚瑟啊，再去给对门那烂鞋撑腰啊！”二炮媳妇嚣张的叫喊道。 “给老子起来！”二炮一脚踢过来。 “别打了…”梁欢肋部一痛，弯腰惨叫。 “说，服不服，以后还敢不敢打老子的婆娘？”二炮一把抓起梁欢，猛烈摇晃着质问道。 服？ 梁欢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是你们不对在先…” “那就是不服了！老子给你松松筋骨，嘿…” 梁欢就感觉自己又要飞起来，情急之下手乱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东西，照着二炮的脑袋上一砸！ “啊吼…”一声惨叫，二炮松开了梁欢，捂着脑袋歪歪斜斜的往后退。 梁欢稳了稳心神，低头一看，手上拿着一个烟灰缸，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再看二炮，这家伙的脑袋上开花了。 我打人了？ 梁欢有些诧异，上一世，由于性格和身材矮小的关系，他从没有跟人打过架，打过一次，还被刘军给干废了。看着滴落的鲜血，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这是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 “哎呀，打死人了！都来看呐，我男人让人给打死了，我连一个男人都担不起啊，老天爷哟…” 二炮媳妇见男人头顶上开了花，坐地上嚎啕大哭。 “闭嘴！老子他奶奶的还没死。”二炮缓过劲儿站起来，骂了一声，然后指着梁欢道：“孙子，今儿老子就废了你！”说完大吼着冲了上来。 梁欢紧张极了，但心底的兴奋却在扣动着每一条神经，灵魂似乎在宣泄上一世被打的不满，又似乎是这一世的身体早就受够了歧视和侮辱。 打！ 面对扑上来的二炮，梁欢顿时红了眼，挥起烟灰缸猛烈的砸下去。 二炮被打急眼了，抓住梁欢的手用力往外一掀。 在力量方面，梁欢远不是二炮的对手，直接被掀飞倒地。但他没有停下来，体内奔腾的血液已经让他跟入魔了一样，触地的一瞬间，直接弹起来，抄起烟灰缸再次砸过来。 二炮暗暗吃惊，这往日里低眉顺眼的小瘦猴今天中邪了吗？他看向后者的眼睛，突然一阵心悸，那双眼睛里完全是野兽的目光！他有些害怕了。 挨了好几下，二炮抓住机会将梁欢按在了地上，用带着请求的语气吼道：“孙子，认个错就行了，发什么疯！” 回答他的是通红的双眼，还有犹如野兽一般的低吼。 二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身下的梁欢犹如一头搏命的野兽，肢体在剧烈反抗着，他不敢松手，怕对方再次跳起来跟自己玩命。 动不了，那就咬！ 梁欢张开嘴向着二炮的肩膀咬去。 啊！ 二炮一声惨叫，立刻急眼了，咬老子是吧，那就去死！抓起梁欢，用力的拖到楼道里，然后将其半个身子推出了栏杆外，吼道：“再打啊，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扔下去！” 梁欢有恐高症，眩晕的感觉立刻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反手紧紧地抓住二炮的背心，脸色唰一下白了。 “快放手，要出人命了。”听见声音的李曼丽从家里冲了出来，见到此情景后，赶紧去拉梁欢。 “一边去！咋地，打你小白脸心疼了？”二炮媳妇推开李曼丽讽刺道。 “胡说什么！赶紧放开，闹出人命你也跑不了，快点！”李曼丽催促道。 剧烈的争吵声引来了整栋楼的人，将狭窄的楼梯堵了个水泄不通，更有好事的叫喊，扔下去，反正这废物老婆跑了，也活不长了。 平生第一次，梁欢感受到了人性的丑恶！ “瞎说什么？！你们还是不是人！二炮，你赶紧给我放开，要不我现在就报警！”李曼丽像疯了一下，撕扯二炮的背心。 “哟，都来看啊，寡妇护着小白脸了，好不要脸呐，男人才死了多久，这就忍不住了，你倒是真不嫌乎，厂里都不够你勾引的…”二炮媳妇喊道。 “就是，真是不要脸，呸！” 高远媳妇翠花附和道。 李曼丽不管那些，用力抓住二炮的手往回拉。 “哎哟我的祖宗啊，你就别管了，这不丢人现眼嘛。”李刘氏感觉像是骂在了自己脸上，赶紧去拉李曼丽。 “走开！”李曼丽一脚踢开婆婆。 看热闹的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喊：哟，寡妇为了小白脸打婆婆啦。 滴滴。 正在这时，家属院的大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紧跟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开了进来。 在八十年代末，轿车是非常稀有的物品，高富贵的代名词。别看这是一辆普桑，当时的价格足有二十七万呐。人均工资没有一百，二十七万是个什么概念？ “嘿嘿，你老婆卖完回来了，来，给你老婆问声好，说不定还能给你俩钱花花。”二炮的大手用力抬起梁欢的下巴。 红色的桑塔纳，青化厂的许大脑袋也有一辆，而且这辆车经常出入家属院。艾米雪会穿着高档的连衣裙，踩着亮闪闪的高跟鞋，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眼光中坐上这辆车，然后在所有人的吐沫中绝尘而去。 所有人看向楼下，等待着从轿车内走出来的艾米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啊。 万众期待中，车门打开了。露出的不是白得发光的腿，而是一只铮亮的大黑皮鞋… 第8章 道歉！ 不是艾米雪？难道是许大脑袋亲自送回来了？哇塞，这回热闹大发了。 人们心里那点阴暗的东西全被扒拉出来，你推我赶的堆在栏杆上向下看。 大背头，黑黢黢的大方脸，配上一个魁伟的身材，从轿车上下来的赫然是进出口公司的刘总！ 不是许大脑袋… 围观的人愣了，难道艾米雪又勾引了一个？ 刘总下车后看了眼楼上，发现三楼的栏杆上挤满了人，当即骂道：“都他妈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这个时代，底层的人最怕的就是坐轿车的人，因为非富即贵，他们惹不起。人们被刘总这一嗓子给吓着了，纷纷退回去，二炮也有点发憷，但抓住梁欢的手还没松开。 刘总骂骂咧咧的上楼了，刚刚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赶紧贴到墙边上，生怕挡了领导的路。 刘总当地人，身高一米八多，走起路来跟黑李逵一样，从楼梯上走过来，自带一股威严的霸气。他站在楼道口看了眼乌央乌央的人，吼道：“离栏杆远点，塌了怎么办！” 人群唯唯诺诺后退，胆小的赶紧撤离了是非之地。人一少，露出了楼道尽头的二炮，和半个身子挂在外面的梁欢。火山文学 刘总一看，夹紧了手包快步走了过来。 二炮意识到不妙，手松开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快他妈放开，你想杀人吗？！”刘总劈头盖脸的骂道。 二炮有些不服，但还是将梁欢拉了回来。 梁欢蹲坐在栏杆下，大口喘着粗气，煞白的脸上开始回血。 “欢子，没事吧？”李曼丽赶紧询问道。 梁欢摇摇头。 刘总看看二炮血糊糊的脑袋，再看看梁欢，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怎么样，还能不能行？” “没事。”梁欢深吸口气，在李曼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让您见笑了。”梁欢道。 刘总嘿嘿一笑，道：“算你小子走运，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跟我走吧。” 梁欢点点头，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喜。 刘总暗暗点头，将近三万块啊，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平静。这小子是个干大事儿的料。 “你他妈是谁？”二炮见刘总啥也不问就要带走梁欢，当即火了，斜着眼质问道。 刘总是谁？平时只有他骂人的份儿，还没人敢骂他。他拿起咯吱窝的手包，照着二炮的脸扇了过去。 “你敢打我？！”二炮火了，当即就要跟刘总开干。 “老子不仅敢打你，还能把你送进局子里蹲几天，想不想试试？！”刘总沉声呵斥道。 一听局子，二炮当即怂了，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二炮媳妇赶紧捅了二炮一下，示意他不要跟领导犯浑。 刘总见制服了二炮，对梁欢道：“争取今天报关成功，张总那边急用。” 梁欢点点头，道：“稍等，刘总，我还有点事。” 人群中，李刘氏瞪大了眼，这就是刘总啊。 李曼丽也有些吃惊，昨天晚上梁欢没有说谎！ 刘总看了眼梁欢，再看看一脑袋血的二炮，凑过来低声道：“行了，别得寸进尺，这家伙脑袋都开花了。” “我知道，但有些事必须要还人清白。”梁欢说完转过头，直视二炮的老婆道：“道歉！” 二炮老婆一听，尖叫道：“老娘行得正坐得端，道什么歉？！” “你孩子手上是什么？”梁欢指着静静手上一个破旧的洋娃娃质问道。 “这、这、我昨天没发现，怎么了？”二炮老婆顿时理亏了，说话跟噎住一样。 “道歉！”梁欢不容置疑道。 二炮光顾着给老婆出气了，还没问事情的缘由，看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吼道：“怎么回事？” 二炮老婆被看得有些发毛，低声道：“昨天静静洋娃娃找不到了，我以为丫丫拿了…” “个熊娘们儿，除了惹事，没别的能耐！”二炮怒骂道。 有句老话讲得好，有理走遍天下，你再横的人也绕不过一个理字去。二炮顿时没了底气，狠狠白了眼自己的婆娘。 “道歉！”梁欢再次道。 一腔暖意在李曼丽身体里流淌，自从男人死后，她就感觉天塌了一样，她没有任何依靠，只能一个人抗下所有。今天梁欢所做的，就像是在暴风雪里为她竖起了一道挡风的墙，温暖了她的心。 “道什么歉！俺家二炮都让你给打了，你还想咋？道歉是吧？来啊，谁也别过了，我们也不活了，老娘死给你看！”说完，二炮媳妇就要爬到栏杆上跳下去。 “哎呀行了！事儿明白就好了，我们不需要道歉，欢子你也赶紧去忙，就这样吧。”见无法收场了，李曼丽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一把拉下二炮媳妇。 二炮媳妇要的就是这样，假意挣扎了几下就顺坡下驴了。 “都散了吧。”刘总挥挥手，驱散人群，率先下楼了。 二炮白了眼梁欢，踹了婆娘一脚，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 呼… 梁欢松口气，回身跟李曼丽道：“姐，我先走了。哎，你怎么哭了？” “没、没事，二炮媳妇刚才抓我眼睛了。”李曼丽急忙转过头去，解释道。 “梁叔，你真厉害，把那老娘们给收拾了。”丫丫瞪着大眼睛，一脸崇拜道。 “怎么说话呢。”李曼丽拉下脸训斥道。 “呵呵。”梁欢笑了，蹲下来把丫丫抱在怀里，道：“等梁叔回来给你买洋娃娃，好不好？” 丫丫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欣喜，但她还是小心的看了眼妈妈，似乎在询问母亲的意见。 “欢子，别乱花钱，你现在自己都生活不下去。”李曼丽道。 丫丫一听，大眼睛里顿时没了光彩。 “我知道。”梁欢站起身，摸摸丫丫毛茸茸的小脑袋，快步下楼去了。 下了楼，上了刘总的桑塔纳，梁欢去了进出口公司。 在八零年代，坐轿车那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儿。这大大刺激了筒子楼里的人，他们不认为梁欢这废物能有什么出息，反而认为可能是艾米雪给梁欢找的关系。只有这么联想，才能熄灭他们心中嫉妒的火焰，心里才能平衡。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套流言蜚语说得有鼻子有眼。 第9章 报关成功 琴岛市进出口公司，在刘总的注视下，梁欢开始了报关前的准备工作。 一件商品报关，需要和商家确认订单，然后提交给海关部门，海关部门查询国家免税名单，符合情况的话就会予以清关免税。这其中，跟商家沟通是最为重要的。价格、型号，运费谁出都需要在电话里谈明白。 国外几家电器类的跨国公司，他们的业务电话从建立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变过。梁欢的记忆力非常好，根本不用进出口公司准备的电话簿，直接拨打过去，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交谈。 这着实震惊了刘总，一开始，他还有些怀疑，现在是彻底的服了。 没多久，利勃海尔、西门子、松下等跨国公司发来了所需要冰箱的型号以及报价。 梁欢查看了几家公司发来的型号，都是用于科研类的，跟国内规定的家用冰箱尺寸差不多，也就是说都适合免税进口。他询问刘总的意见，刘总哪看得懂英文。 梁欢一家家跟刘总解释，并推荐利勃海尔公司出产的一种冰箱，有信心让商家再将五个百分点。 刘总能做的就是点头了。 通过价格比对和交涉，最终，利勃海尔公司接下来订单，价格上比其他几家降低了六个百分点。这个价格大大出乎了刘总的预料，他暗地里有些激动，老张这回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啊。 确认订单，合同生效。只差最后一步，通过海关的审查，梁欢就能拿到第一笔佣金。 “快，把这份报关申请表发给海关的于处长，请他尽快通关。”刘总道。 手下的文员赶紧去办。 刘总松了口气，躺在老板椅上，看着梁欢眼睛带笑道：“小子，行啊，有两下子。” 梁欢将材料整理好了，抬头一笑。 刘总沉吟了一会儿，双手抵在桌前，正色道：“梁欢，这么着吧，百分之十我照给，你也不用实习了，直接来公司上班。至于户口还有指标那一些，我一样不落的给你办全了，如何？” 梁欢知道，刘总这是动了真格的，再拒绝的话，可能就把他给得罪了。 “刘总，谢谢您的深情厚谊，如果您有需要，我一定会来帮忙的。”梁欢道。 刘总深吸一口气，黑脸阴沉下来，明显，他对梁欢的回答很不满意，但这是人家的自由，他无法强制干涉。想了会儿，他道：“你要交易额的百分之十，但你降低了商品的进口价格，对你来说，可是非常吃亏的。” 梁欢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但进出口公司要为客户服务，不能因为我的提成，而故意把价格拉高，那太没职业道德。” “好、说的非常好！”刘总拍着手，他对梁欢的这番话非常欣赏。 临近中午，海关那边还没有消息，刘总带着梁欢去吃工作餐。 进出口公司的工作餐实在是不要太好啊，鸡腿、牛肉、炒菜、煎蛋、米饭馒头，应有尽有。在别的国企还在吃着水煮土豆白菜的时候，进出口公司的伙食已经跟现代接轨了。 梁欢的口水哗哗的往下咽，早饭没吃、转世之后，几乎一滴油水没沾过，也不跟刘总客气，端着盘子狼吞虎咽的开吃了。 刘总看得眉头直皱，饿成这个熊样，还不愿意来上班，这家伙是不是个神经病？ 下午时分，海关那边来了消息，报关成功！ 刘总看着报关单笑了，往桌子上一扔，道：“恭喜你，报关成功了，你的钱就要到手了。” 梁欢打了个嗝，中午吃得太多，至今还没消化，腼腆一笑算是回答了。 “按照总金额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两万一千七百五十六块八毛。你为自己损失了五千多块钱，有啥感想？”刘总道。 “没啥感想，不是自己的，不用去想。”梁欢道。 刘总点点头，轻轻一拍桌子，指着梁欢给手下人道：“看看、都看看，什么叫专业，什么叫素质。养你们这群玩意儿，除了给我惹事，一无是处。” 其他文员不忿的低下了头。 刘总写了个条子，递给梁欢道：“去财务领钱吧。” “谢谢刘总。”梁欢接过条，还有些跟做梦一样，分外不真实。 “对了，刘总，您能不能给我开个介绍信，我想去化学品分公司买点东西。”梁欢突然想起介绍信的事儿，心说何不让刘总开一封，这样就不用造假了。 刘总一听，当即点头道：“可以啊，一封信一万块。” “啊？！”梁欢吓一跳，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刘总嘿嘿笑了，道：“怎么，心疼了？” “嗯。看来刘总以后也用不到我帮忙了。”梁欢知道刘总在开玩笑，于是道。 “别，你厉害。”刘总当即缴械投降，道：“介绍信呢，我就不给你开了，我给化学分公司的老张打个电话，你直接去就行了。” “谢谢刘总。”梁欢大喜过望，深深鞠一躬，出了刘总的办公室。 望着梁欢的背影，刘总暗暗叹息，这真是个人才，国内都找不出几个来，放走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有什么办法，这家伙一心要做生意，不喜欢坐班。等着吧，或许他真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抄起电话，刘总给张总打了过去，道：“老张，今晚上你请客，你要的那批货我给你省了好几万…” 这位张总，就是几年后国内的冰箱大王，梁欢的这单生意，也间接促成了利勃海尔和张总的合作，他们合资之后的名字，就叫琴岛。利勃海尔。 财务处，美丽的财务小姐姐将两捆百元大钞和一些零散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有钱了！ 梁欢的嘴角掠出一抹笑意。在当今这个年代，万元户刚刚被提起，而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成了地道的万元户。 “谢谢。”梁欢道。 “客气啥，小伙子，有对象没？”财务小姐姐拨弄着头发，眉目含情道。 “额，快离婚了。”梁欢道。 “啊？”财务小姐姐一听，俩眼瞪得溜圆。 第10章 注册公司 藏好两万多块钱，梁欢出了进出口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把钱存起来。这个年代虽然安全，但万一冲出个见钱眼开的，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存好钱，留了几百块，他走出了银行。从今天开始，他不用再看别人眼色吃饭了。 同一时间，另一个担忧涌上心头，87年已经过了一半，88年宝洁进入国内，搞不好此时已经开始在国内做调研了，他必须尽快的将日化公司建立起来。 八十年代末，国内还没有专门灌装洗洁精、以及洗发水的生产线。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口。他倒是知道一些生产线厂家，但价格实在是太贵了，他这两万块还不够运费的。 要不买个二手的？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时代下，香江那边应该有不少退下来的饮料生产线，都是气动式灌装，劲儿大，适合洗洁精、洗发水这类粘稠的东西。 梁欢考虑了一下，来到公用电话旁，查询了总台后，拨打了特区的一个代理电话。 这个时代下，特区那边有许多代理公司，无论是你想要在香江那边注册公司，还是要购买一些东西，这些无所不能的代理公司都能办到。 经过询问，果然有二手的灌装线，但要六千块钱，还是小型的。从海路运到琴岛市，运费要增加两成，也就是一千二，安装下来的话，要接近八千块。 这价格在当时可谓是到了天价，但没办法，谁叫国内没有呢。 这个年代火遍全国的健力宝，第一批饮料生产出来的时候，还是借用了特区可口可乐的生产线，因为国内根本没有易拉罐的灌装流水线。 贵也得买，没有办法。 不过梁欢没有定下来，只是让特区那边给留一下。生产线有着落了，厂址还没有。只有把厂址定下来，生产线才能起运。 梁欢让代理公司在香江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名称就叫做洁神日化有限公司，这跟他前世的公司是一个名字。 从香江注册公司，对日后公司的扩张，加入到招商引资的队伍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对外界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向往。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将公司设立在香江，无形之间抬高了公司的形象，日后能归化到外资的行列之内，投资起来比较方便。 代理公司接下了单子，梁欢又给对方打去了一部分费用。 做完这些，梁欢觉得还不够，虽然资金上面他无法阻挡宝洁的成立，但是他可以给宝洁先挖几个坑。比如抢先注册宝洁日化有限公司，再将宝洁以后爆火的几款产品注册商标。 注册不需要花钱，但能够让日后的宝洁损失好几个亿。 梁欢看看天色，今天是不行了，明后几天，就专门干这几件事。 回家！ 一身轻松的他走在街上，突然想起答应过丫丫要给她买洋娃娃的，于是赶紧去了百货大楼。 此时的琴岛市还没有一家大型现代化超市，百货大楼依旧是人们选购东西必去的地方。 临近下班，百货大楼里面的小姐姐和老娘们儿已经无精打采，就等着关门了。 梁欢冲进来，令这些端着铁饭碗的正式工很不爽，跟见了鬼一样，躲得远远地，就盼着他识趣儿的赶紧离开。 什么态度？等过了九零年，你们下岗以后连饭都吃不上！ 梁欢暗暗上火，但依旧保持着前世的素养。 “你好，请问这个洋娃娃多钱？” 一五大三粗的妇女白了眼梁欢，道：“瞎啊，上面不写着？” 梁欢已经想骂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二炮打了一架之后，他的火气越来越克制不住了。 “那给我拿下来看看。” “看什么看，三十五块，你买得起吗？”老妇女不耐烦道。 啪！ 梁欢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柜台上。 人均工资没有一百的年代，没几个见过百元大钞的，更别说好几张。登时，那几个老娘们的眼睛就睁开了。 有钱就是爷，这句话一点不假，那老妇女赶紧走过来，从柜台上取出那个洋娃娃递过来。 梁欢没有接，而是用下巴道：“把那个也拿出来。” 老妇女没招，再把另一个拿出来。 “还有那个。” 梁欢靠在柜台上，使劲指挥着老妇女。 一连拿了十几个，老妇女火了，道：“你到底要哪个？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买消遣我玩，我饶不了你。” “这是什么？”梁欢指着柜台上的牌子道。 那年月，百货大楼的柜台上都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百拿不厌，百问不烦。 老妇女不再反驳，但眼神中的怨恨更深了。 “我不买，是我的自由，你还敢威胁我！你们领导在哪儿？给我叫来！”梁欢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了，拍着柜台吼道。 几个看热闹的赶紧走过来劝解，毕竟她们有错在先。几个年轻的将那个老妇女推到了一边，一个小姑娘赶紧道歉，倒并不是因为梁欢发火了，而是真要找到她们领导，那会扣钱的。 梁欢压下火，选了最贵的那个洋娃娃，三十五块。相当于一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抱起娃娃，梁欢指着这些人道：“你们等着，不出两年，我让你们全部下岗。” 切… 老妇女们看了眼梁欢的穷酸样，撇嘴狂笑。 梁欢同样冷笑，等着吧，超级市场老子是开定了！ 出了百货大楼，梁欢看了眼洋娃娃，眼角的笑意已经隐藏不住，他仿佛已经看见丫丫嘴边的小酒窝。快回到青化厂家属院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些偷跑出来卖海鲜的，又买了些海鲜，还有一些肉，提着就进院了。 李姐照顾自己这么久，自己也应该有所回报。 一进院里，他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着手上拿满东西的他，一个个老娘们的嘴开始闲不住了。 “喏，瞅见没？到底是靠老婆才能发财，前几天还吃不上饭，今天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咦，这男人啊，不要脸起来，也是没啥了。” “就是。总不能让小寡妇接济个没完啊。嗨，你没见李曼丽她婆婆，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寡妇就是装看不见。她喜欢小白脸，谁也没招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家子合在一起倒是全乎了。一个死男人，一个让老婆戴了帽子…” 第11章 二皮 不用耳朵听，光看那些老娘们儿的嘴型，梁欢就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指定没好。 说去吧，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给她缝上。 提着东西准备上楼，他忽然看见楼梯旁蹲着一穿红背心，大军绿裤子的家伙。 二皮？ 梁欢从这一世的记忆里找到了他的名字。他看了眼二皮，对方的三角眼同样看过来，那狭窄的小窗户里还透着一丝高傲。 梁欢觉得好笑，二皮跟他一样，都是农村户口，只不过，二皮的家就在城郊结合部，沾了点城里的仙气，所以二皮总觉得比他高级，当然了，二十年后，二皮准会发财，因为城市扩大，他家那块指定拆迁。 同样是农村户口，你不也是找不到工作？ 梁欢没打算理他，准备上楼。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儿，他好像记得二皮曾经吹牛，他二大爷是一家果汁厂的厂长。后来那家果汁厂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留下了一个废弃的厂房和几条果汁灌装线！ 天赐良机啊！ 果汁灌装线，虽然不是气动的，力度不大，但是他可以将洗洁精加热变稀，达到近似于水的那个浓度，那样的话，就不存在无法灌装的问题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片大厂房啊，这些都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梁欢停下了脚步，转身过来。 “二皮，吃了吗？” 二皮斜了眼梁欢，又看看他手上拿的东西，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然后鄙夷的一撇嘴，换个姿势继续发呆。 梁欢看了眼二皮那干瘪的肚子，心里在发笑。他哥嫂在青化厂当临时工，现在还没下班，他给锁到外面，无处可去了。吃饭？他上哪儿吃饭去。 拿下二皮，就等于解决了厂子和机器的问题。 梁欢在二皮身边坐下来，二皮一看，嫌弃的挪到一边。 “哟，咋地，你还嫌弃我？”梁欢道。 “哪敢啊，您可是靠老婆吃饭的，咱连老婆都没有，比不上、比不上。”二皮话里带刺道。 梁欢根本不在意，他只在意二皮二大爷家的厂子。 “瞎说什么。说点正事，我和进出口公司的刘总关系不错，他有一个项目需要我帮忙，要不要一起干？有大钱赚。”火山文学 “你？”二皮看了眼梁欢，根本不相信。 “怎么不信呢，钱都给了。”梁欢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晃了晃。 二皮的眼都直了，他家从没有过一张百元的钞票。 “啥项目？” 梁欢见对方上钩了，笑道：“吃了吗？” 二皮还想嘴硬，但咕咕叫的肚子出卖了他。 “还在等你哥嫂回来？还想受你嫂子的白眼？”梁欢笑道。 二皮的眼神开始不耐烦起来。 “拿着。”梁欢拿出一百块塞到二皮手中。 二皮惊呆了，蹬着三角眼结巴道：“给、给、给给给我啊？！” 梁欢一笑，钱不是万能的，但它能管9999的事儿。他一拍二皮的肩膀，道：“在这等着，我上去给李姐放下东西，一会儿跟我去吃饭。”说完，他提着东西上楼了。 二皮跟做梦一样，拿着手里的百元大钞翻看了好几遍，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兴奋的叫起来。 二皮基本上搞定了，接下来就是他二大爷了。梁欢准备用他二大爷的厂子，但没打算给钱，倒并不是因为他耍赖，而是一共两万来块钱，投入生产，再加上推向市场都是钱，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上了二楼，楼梯的拐角处传来细小的争吵声。 “曼丽妹妹，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我的一番心意你该了解的，要不我能借给你钱…” 梁欢停了下来，是高远那个混蛋。 “别动手动脚的！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李曼丽的声音传来。 “嘿，李曼丽，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说的？我想干啥都行吧？这可是你答应了的，钱到手就不认账了？你当我高远好糊弄吗？” “那是你想偏了，住手！再动手我去喊翠花了。” “行，跟我来这招是吧？还钱！今天不给钱，我跟你没完。” “没有，下月还你。” “下月？你下下个月还不知道吃什么呢。还钱！要不然，今晚上跟我去小旅馆，咱啥事没有。下个月再借也好说。” “松手！再不松手我喊人了。”李曼丽急道。 “你喊啊，反正你在这楼里面也臭名声了，我就说你勾引我。来，亲一个。” 啪！ 耳光声响起。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厮打声响起。梁欢一听，赶紧冲了上去，吼道：“住手！” 李曼丽和高远同时吓了一跳，像是被定住一般，身体还保持着撕扯的状态。 高远看清是梁欢后，怒道：“叫什么？不看自己是哪根葱，滚一边去！” 梁欢走过去，将李曼丽拉到自己身后，道：“李姐欠你多钱？” 高远打量了一下梁欢，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讥笑道：“哟，艾米雪给不少钱吧？牛气多了…” “废话少说！多钱？”梁欢低吼道。 高远眉头一挑，道：“英雄救美是吧？行，李曼丽上个月，大上个月，一共借了我七十块，你不还钱吗？来，拿钱。” 梁欢看看身后的李曼丽，想确认是不是这些钱。 “欢子，不用你管，姐有办法。” 看来数目没错。 梁欢从口袋里取出一百递过去，道：“找钱。” 高远愣了，他没想到梁欢真拿出钱来了。顺手接过来看了看真假，狐疑着从兜里掏出三十块。 梁欢一把拿过来，道：“以后少找李姐的麻烦，我们走。” 李曼丽点点头，眼泪已经快落下来了。 高远弹了弹百元大钞，看了眼上到楼梯的二人，酸道：“怪不得哟，这是看上小白脸了。你俩倒是真般配，一个死了男人，一个老婆权当没有…” 梁欢本来不打算跟高远一般见识，但实在忍不住了，快步走下来。 “你想干啥？我告你，打人可犯法！”高远想起二炮那血淋淋的脑袋，当即害怕了。 “高远，你知道驴和马生出来的叫什么？”梁欢问道。 “骡、骡子啊，怎么了？”高远躲到墙角，生怕梁欢动手。 “那骡子和骡子生出来的叫啥？” “那不还叫骡子？”高远搞不清梁欢想干什么，大眼珠子乱转。 噗。 李曼丽知道梁欢想说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骡子和骡子生不出玩意来，因为骡子没种，明白了？”梁欢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高远见没挨揍，放下心来，突然他想明白了，梁欢这是拐弯抹角的骂他畜生啊，因为他和翠花结婚好几年，还没生出孩子来！ 第12章 忽悠 “你够损。”李曼丽笑道。 梁欢呵呵一笑，道：“他自找的。” 上了三楼，远远地就看见丫丫站在门口，大眼睛向这边张望着，小手不安的抠着栏杆上的水泥裂缝。 呵呵，小丫头都望眼欲穿了。 “丫丫，看这是什么？” 梁欢蹲下来，晃晃手里的洋娃娃。 “洋娃娃！哈哈哈…” 丫丫的大眼睛里顿时绽放了一道彩虹，欢快的跑过来，抱起洋娃娃又是亲又是转圈儿。 梁欢也笑了，他被丫丫感染了。这个年代的孩子特容易满足，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孩子，要名牌手机、要名牌鞋，只知道攀比，不知道父母的辛苦。 “欢子，这得多钱啊？”李曼丽看着偌大的洋娃娃道。 “没多少。” “你在进出口公司上班了？那也不能刚上班就给钱啊。” “呵呵，我跟刘总做生意了，赚了一点钱。” “这样啊。欢子，姐这几个月有点紧张，那钱…” “钱？算是之前的饭费了。” “那哪儿行。” “以后再说。你看，丫丫多高兴。” 李曼丽点点头，自从丫丫爸爸去世后，丫丫第一次这么开心。 “奶奶，你看看我的洋娃娃。”丫丫抱着洋娃娃跑回了屋里。 梁欢跟着李曼丽也进去了。 “哟，哪来这么大娃娃啊。”李刘氏戴着老花镜看了眼，再看看李曼丽，皱眉道：“你买的？还过不过了！” 李曼丽受够了婆婆的埋怨，放下包没有说话。 李刘氏脸立刻阴沉下来，她看了眼梁欢又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拍双腿就开嚎了。 “哎哟，老天爷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行了！娃娃是人家欢子买的，刚才还替我还了高远七十块钱，您能不这样吗？”李曼丽道。 李刘氏当即止住了哭声，看向梁欢。 梁欢也非常讨厌这老太太，但不能没有礼貌。将手上的海鲜和肉放在桌子上，道：“大姨，放心吧，以后我不会来吃饭了，买了点肉和海鲜，你们晚上吃。” 看见一堆东西，李刘氏当即变了脸，受宠若惊道：“哟哟哟，你看看，这是怎么说的，还让你破费。那个，高远的钱你真的给了？” “给了，他不会再来找事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欢子是个有出息的人。”李刘氏赶紧拿着东西往厨房走。 “人家梁欢现在跟进出口公司的刘总做生意，发达了。”李曼丽笑道。 “是嘛，那以后得接济你嫂子一下，你嫂子太累了。” “一定。”梁欢点点头。 “奶奶，你看我的洋娃娃漂亮吗？”丫丫举着洋娃娃道。 “漂亮，哎，别把塑料纸给抠破了，咱玩几天给退回去，这玩意不少钱呢，够咱家生活半个月的。”李刘氏道。 “我不。”丫丫一听当即不干了。 “拿着去玩儿，你梁叔给你买的，谁也没权利给你退回去。”李曼丽白了眼婆婆道。 梁欢无奈笑着摇头。 “欢子，晚上在姐家吃饭。” “对，让你姐给你做几个好菜，哎哟，我好久没吃过肉和海鲜了。”李刘氏笑得合不拢嘴。 “不了，姐，我约了人吃饭。还有，这里有二百块钱，算是前段时间的饭钱。”梁欢取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桌子上。 “这哪儿行！” 李曼丽当即拿起来就要给梁欢塞回去。李刘氏颠着小脚赶过来，一把拉住道：“哎呀，欢子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拒绝？你不要给我。” 李曼丽的俏脸阴沉下来。 梁欢呵呵一笑，好势利的老太太。 从李曼丽家出来，梁欢快步下了楼，楼下，二皮向楼上张望着，脖子已经快僵了。 哼哼，这家伙手拿把攥啊。 “等一会儿了吧？”梁欢道。 “嘿嘿，嗯。”二皮笑道。 梁欢心里发笑，只有一百块钱，就让高傲的二皮低下了头，钱，实在是最好用的东西了。 “走，去吃饭。喝不喝酒？” “喝，白的啤的都行。”二皮道。 来到家属楼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儿，梁欢和二皮坐下。梁欢看了眼墙上的菜单，不得不说，这年头物价是真便宜啊。一盘烧海参只需要五块钱，红烧鲍鱼也就八块。鱼香肉丝之类的，那更是低得离谱。 二炮没下过馆子，看什么都两眼冒光。 梁欢点了几个硬菜，要了一提啤酒。 菜上齐，二皮迫不及待的开喝了。 梁欢也不说话，等三瓶啤酒下肚，二皮有些微醺的时候，道：“二皮，刚才跟你说了，进出口公司那边下了一个项目，需要一个厂房，做做样子，然后上面会批钱下来。” “嗯，我知道，投机倒把嘛。” 你也就这点水平了。 “对，所以啊，你我发财的机会来了。你二大爷不是有个废弃的厂房吗？咱找找他，送点东西，拿过来用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这包在我身上。”二皮拍着胸膛道。 行，只要你答应领我去见就好，你二大爷跑不了了。 “喝，咱兄弟第一次聚到一起不容易，干了。” “干。” 二人一直喝到十一点，这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家属楼。 第二日清晨，梁欢被李曼丽叫醒，去她家吃早饭。这回李刘氏不再飞白眼了，一个劲儿的让他别客气。梁欢吃饱饭之后，回家把自己那套结婚的西装拿出来穿上，然后又去外面理了个复古的油头，租了一台富康回到了家属楼。 人靠衣裳马靠鞍，利落的发型，加上梁欢这一世挺拔的身高，站在车旁就跟贵人降临一样。 他把二皮叫起来，这家伙盯着梁欢好一顿看，许久之后才认出来。 “欢哥，这是你弄来的？”二皮指着富康轿车道。 梁欢点点头，道：“从现在开始，记住，叫我梁总，我是香港那边过来投资的，正在查看项目，明白吗？” “为啥？”二皮不解道。 梁欢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为了利益最大化。你不说你二大爷对你家不咋地嘛，看着吧，这回我一道给你出出气。” “那、那行，我还没吃饭。”二皮吧唧嘴道。 “回来再吃。”梁欢按住二皮的脖子将他推进了富康。 第13章 极品厂房 没坐过轿车的二皮见什么都新鲜，摸摸这儿，抠抠那儿，梁欢在思考着怎么忽悠二皮他二大爷，没去管二皮，直到这家伙手欠的去拉门把手。 “别动，那是开门的，掉下去就完蛋了。”梁欢赶紧按住二皮的手。 二皮吓得赶紧点头，眼睛里满是羡慕道：“欢哥，你咋知道那是开门的？” 梁欢叹口气，这一代的人是啥见识也没有。 “这你别管。等会儿给你二大爷打个电话，就说有个香江来的商人要考察一下厂子。” “哎。”二皮无比听话道。 “你知道那个厂子什么情况？为什么倒闭了，给我说说。”梁欢道。 通过和二皮的交谈，梁欢逐渐了解了那个果汁厂的大体情况。有些意外，厂子还是股份制，股东的成分挺复杂。市里牵头，村里用土地参股，一个大老板来投资，成立的这么一个果汁厂。在成立的当初，还被市里特批为重点项目，提供了一部分扶持资金，算在了股份里。 听到这里，梁欢不由得皱眉，他已经猜到了这大老板投资的目的。 果汁厂成立之后，几乎没有生产过任何东西，大老板找到市里，说需要启动资金，市里又提供了一些无息贷款，然后大老板用这片地做抵押，从银行那里又获得了一部分贷款，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简单来说，就是空手套白狼。这个时代下，横行全国的把戏。只需要拿出一部分资金，整得像模像样一点，地方上就会无条件的投入。 总的来说，这家果汁厂现在欠着银行的钱，欠着地方上的钱，欠着村里的钱，多三角债关系，谁也理不清。 梁欢不想这些，他只想找个关键人借这个厂房来用一下，在市场上获得第一桶金之后，再买地开厂子。至于债务，跟他无关。 出城了，梁欢让二皮用公用电话通知了他二大爷。从电话里传出来低沉的声音，梁欢就知道，今天的事不好忽悠。毕竟，对方上过一次当，也是打着投资的旗号来的。 重新回到车上，十几分钟后，进入了距离琴岛市最近的一个村落，姚家沟村。 村里只有一条柏油路，还布满了坑洼。很多房子还是上世纪建造的，看过去全是斑驳的大青砖。梧桐树斜靠在残垣断壁上，路上一个人没有，整个村子安静极了，像是被时空封印了一样，不可动摇。 梁欢的注意力全在村口的一座恢宏的厂房上。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果汁厂，其规模远超他的想象。整个厂房占地大约得十一二亩，厂房错落有致，看得出花费了一番心思。厂房的大门口上还有鎏金的大字，缤纷果汁厂。 车子在厂门口停了下来，梁欢和二皮下车，对面，一个五十岁左右，有些秃顶，面庞黢黑的中年人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来，他就是二皮的二大爷，姚奉献。 姚奉献板着脸，一步步走过来。 梁欢细细打量了一下姚奉献的穿戴，就是一农家人，脚上的些有新鲜的泥浆，明显刚下地回来，脚指头都露出来了。裤子上有好几个洞，挎肩背心处的肩膀上皮肤黑得发亮。 没什么钱，生活困苦。 梁欢得出了一个大体的印象。 这就好办了。火山文学 梁欢笑着点了下头，对方斜了眼他，然后又看看富康轿车，紧绷的表情这才有些缓和。 “您好，我是香江洁神公司的梁欢。”梁欢伸出手道。 姚奉献没理会梁欢，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二皮吼道：“你个瓜皮想干啥？” 给我来下马威啊。 梁欢暗暗挑眉，不过，这样的人才好对付。 “二大爷，这是梁总，人家跟你说话呢。”二皮有些怕他二大爷，大气都不敢喘。 “您好，抽烟？”梁欢拿出一包石林至尊递过去。 姚奉献看了眼，直接接过来放在了自己兜里。 梁欢笑了，贪财啊，那就更好办了。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直接说，你想干啥？”姚奉献从兜里摸索出一根没有过滤嘴的烟点上，不耐烦道。 “是这样，我们公司和进出口公司的刘总谈了一个项目，市里方面也支持，需要一个厂子来落实一下…” “空手套白狼呗。”姚奉献吐出一口烟，露出一口黄牙道。 得，门清啊。 梁欢笑着点头。 “你们这帮人啊，算是丧了良心，多好的地给你们当厂房，骗了钱拍拍腚就走，今儿来个刘总、明儿来个李总，都想靠着这里发一笔钱，有完没完？”姚奉献训斥道。 梁欢没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有人来过。不过没关系，他们是骗钱的，而他是来骗厂子的。 表面上越正义的人，私心越重。这是梁欢前一世得出来的经验，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塞到姚奉献的手里，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姚叔，打开门让我瞧瞧？” 姚奉献叼着烟，低头瞅了眼手里一叠百元大钞，至少一千块！ 在这个年代，一个农民要攒一千块钱，不吃不喝五年！梁欢出手可谓是大方至极。 姚奉献那板着的老脸顿时笑开了花，把钱仔细的放在裤兜里，然后掏出一串钥匙点头道：“梁总说得对，他们是他们，咱不一样，走，进去看看。” 这就是钱的魅力。 铁门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看得出已经好久没有开启过了。 进入厂房，里面的基础设施令梁欢暗暗吃惊，水电齐全，仓库、生产车间、进料口、等等所有一切都是按照标准流程建造的。一句话，实在是太好了。也看得出，当时那个投资的老总为了获得贷款，基本上就是照真格来的。 参观了几个库房，梁欢来到了他最关心的生产车间。 车间内，一条连封纸都没撕的流水线静静的躺在车间内，封纸上布满了灰尘。 好东西啊！ 典型的果汁饮料灌装线，纯进口，国内现在还生产不了这东西。如果降低一定的浓度，这条生产线完全可以灌装洗洁精、洗衣液，洗发水等产品。 梁欢露出不可查觉的笑意，这个厂子我要定了！ 第14章 忽悠是门艺术 美中不足之处，就是缺一条热力管道。琴岛市是北方沿海城市，冬季的温度很低，而一些洗涤产品所需要的原料，比如阴离子表面活性剂、阳离子表面活性剂，在冬天是会凝固的。需要加热才能解冻。 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实在不行，自己烧锅炉啊。再说了，只要冬季之前产品打开市场，他就有钱买厂房，从这里抽身离去了。 姚奉献看着满屋的生产线，心疼的叹息道：“多好的机器啊，就这么浪费着，还不能卖。当时这可是用外汇买来的，花老钱了。” “欢哥，啥是外汇？”二皮问道。 给了一百块钱，喝了一顿酒，此时的二皮已经完全将梁欢视为老大一般的存在了。 “外汇就是用国家外汇储备，购买国外的产品，然后报关进入国内。简单地说，外国不用咱们的钱，咱们国家呢需要用外国需要的东西换取外国的钱，然后再买外国的产品，发展自己的生产制造业或者科学研究，明白了？”梁欢解释道。 “那老外岂不是两头赚钱？咱当冤大头啊。”二皮道。 谁说不是呢。当下国内虽然改革开放，但初期效果并不明显，主要是以密集加工、劳力出口等一些利润低的东西来换取外汇。这里面，是一部国家的辛酸史。到了九十年代后期，随着国家一次次产业升级，这种现象才有所改变。 梁欢点点头，道：“所以，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走自主创新。国外有的，我们也有，国外没有的，我们也有。到时候，谁也别想卡咱们脖子！” 二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梁欢围着这条生产线走了一圈儿，心里唏嘘不已，投资这个果汁厂的家伙真的是很不讲良心的。这些机器，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珍惜。 动用外汇，需要层层报批，备案，提交材料，手续冗长繁杂。一般私营企业根本没机会。他完成的那单，是红星冰柜厂改革，市里面特批下来的，所以报关才如此顺利。私人买这样的生产线，想都不用想。 又看了几个厂房，大体情况已经了解了。梁欢把手搭在姚奉献的肩膀上，道：“梁叔，这个厂房呢，我们公司要用几天，你知道的，光有厂子不运作，上面也不给钱的。咱也得装装样子，是吧。” “明白，糊弄得像真的一样。”姚奉献点头道。 这人只要钱给了，思想觉悟蹭蹭往上涨。 梁欢见姚奉献已经进入主动模式，便开启了第二步忽悠。 “现在国内各地招商引资，没有眼光的，捞一笔钱就走，他能走得了吗？这属于诈骗啊。早早晚晚他得进去，您说是吧？”梁欢道。 姚奉献点点头，又看向梁欢，心说你不也是想诈骗？ “嘿嘿，我们可就不一样了。我们洁神公司的产品，国内还没有一家，属于高新技术产业，这也是为什么市里和进出口公司支持的原因。前景广阔，市场潜力巨大。” 前半句，梁欢确实没有撒谎，他所掌握的日化工业还真是高新技术，市场空白。 姚奉献听得云山雾罩，附和着点头。 “做高新技术产业，最终的结果你知道吗？”梁欢问道。 姚奉献摇摇头。 “会被国家收购，成为国企之一，国家产业升级，会将高新产业作为基础握在手中，我们洁神日化就是奔这个来的。开工一生产，市场没有，国家再一收购，钱那是哗哗的来。”梁欢故作神秘道。 产业升级是肯定的，这句话梁欢没有说谎。 “现在不都是往私企发展嘛？国企不都到头了？”姚奉献奇道。 “没听懂吧？国家需要高新产业支持，你想啊，我们在这儿一忽悠，拿到钱走了，到最后落个诈骗犯的名声，不还得进去？高新产业就不一样，咱们生产不下去，国家会出面收购，什么股权纠纷，历史遗留债务，全给你摆平了。到时候，咱们不仅不用进去，还能成国企一员，功成名就，您说这样是不是最好的结局？”梁欢暗示道。 “噢…”姚奉献拍着脑袋，像是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恍然大悟道：“也就是高一级的玩法，对吧？” 嘿嘿，要的就是你这觉悟。 “嘘，小声点，现在产业升级还是个秘密，许多人等着钻空子呢。”梁欢小声道。 姚奉献赶紧点头。 “实不相瞒，我自己都投了这个数。”梁欢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啊？”姚奉献震惊道。 “两万够干什么的！二十万！” “我天，你不赔了…” “懂什么，等国家收购并入国有，按照我的股份，至少返还十倍！” “十倍，二百万！”姚奉献惊得直接叫起来。 梁欢赶紧捂住他的嘴，故作恼怒道：“叫什么，唯恐天下不知啊？” “是是是…”姚奉献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慌忙点头。 梁欢心里发笑，姚奉献是彻底上钩了。现在他说什么，姚奉献就信什么。 “梁兄弟、不，梁总，咱们公司多钱一股啊？”姚奉献问道。 “不多，一万一股。” “那个，我想参几股，您看怎么样？”姚奉献小声问道。 这就是忽悠的艺术，白得到一座厂房，还能把人忽悠的往外掏钱，被人卖了，还得帮别人数钱呢。 梁欢摇头，道：“你那几万块不值得。” “哎呀，别啊，你是二皮介绍来的，我是他二大爷，您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姚奉献急道。 二皮虽然没听懂梁欢讲的是什么，但被一向看不起他的二大爷重视起来，当即觉得分外自豪啊。 梁欢故作为难的点点头，道：“行。但不是现在，等厂子开起来，红火的时候，我再让你入股，到时候您也放心不是。” “哎哎，对头，那就太谢谢梁总了。” 得，成了！ “这样，今天我就把事儿定下来。您这钥匙能交给我？明天我就派人开机器、试料，做前期投产的准备。”梁欢道。 “那是当然的啊，咱们是一家人，拿走。”姚奉献将钥匙递过来，还生怕梁欢不接，硬塞到他的手里。 “行，姚叔，你就等着发财吧。”梁欢道。 是个经商的都知道，高新产业会被国家收购，但绝不是日化行业，国家战略布局中，信息技术、软件编程这些才是。 第15章 解决原料问题 “去，买几把锁，把大门以及里面的仓库都给我锁起来。” 姚奉献走了，梁欢拿出一些钱，递给了二皮。 “好来，哥。”二皮赶紧接过钱去办。 梁欢站在大门口，望着气派的厂区，心里巨爽无比。这要是一上来就说租厂房，你等着吧，姚奉献狮子大开口，能黑死他。结果呢，只花了一千块，还把姚奉献蹿腾的要入股。 拿下这个厂房，他的信心更足了。按照这个厂房的产能，一天几万瓶洗洁精不是问题。 初期投放市场，一瓶洗洁精的纯利润应该在五毛以上，一万瓶五千、产能全开，三万瓶也生产的出来。一天纯赚一万五，一个月就是四十五万！ 在这个万元户刚被提及的年代，一个月就能成市里的首富！ 不敢想象啊。 二皮买来了锁，麻溜的换上。现在的他对梁欢言听计从，他没注意到，今天的梁欢跟之前的梁欢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干练、果断，口若悬河。火山文学 最重要的场地、机器在一瞬间全有了，剩下的就是原料以及包装了。化学品分公司那里，进出口公司的刘总已经打过招呼，直接去就可以了。关键包装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是能省下来就好了。 问了司机师傅，市里包装厂的位置，梁欢带着二皮又去了包装厂。 包装厂也是国营，正在进入混改阶段，比之前灵活了许多。梁欢跟包装厂的王经理见面之后，坐下来详谈。 这种谈判前世经历的太多，梁欢上来先声明，我不是来买包装的，而是来寻找商业合作伙伴的。说辞还是那一套，香江洁神日化公司和进出口公司合作，要投放一个新产品，市场前景广阔。 王经理一看梁欢的派头，再加上门外停放的富康轿车，没有产生任何疑心。 接下来，梁欢跟王经理谈了一下产品的市场前瞻性，以及如何操作。 这些话，都是二十一世纪最常用不过的推广手段，但在八十年代末的王经理听起来，跟天书一样，只能不断的点头。 最终，双方签订了一个合同，海化包装厂向洁神日化公司提供包装，第一次供货现结款，之后每三个月一次结款。而梁欢方面需要支付一些的定金，作为履行合同之用。 定金两千，梁欢没有犹豫，直接付了。 二皮坐在一旁，心里已经无比震惊了，一个上午啊，三千块钱没了，他半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合同完成，梁欢露出狡猾的笑意，又省下不少启动资金。 他对外包装提出了要求，洗洁精作为新事物投放市场，那一定不能走现在陈旧的老路，他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包装要求王经理按照这个尺寸和样子生产。 王经理问清楚尺寸和规格之后，点头说没问题，但需要支付开模费。 这时候，梁欢就开始打起了太极，一口应允下来，没问题，等厂子上了轨道，开模费加倍。 王经理人单纯啊，他没注意到这条没有写到合同里。至于开模费，你等着吧，等梁欢产品上市，占据了主动权，开模费？谁还能好意思开口要这点钱。 搞定了外包装，梁欢又去了印刷厂。 包装和印刷同样重要，现在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在瓶子上喷印的水平，只能往上贴标签。 洗洁精上市，代表着新产品，引领新的生活方式，更加卫生，便捷。梁欢亲自给印刷厂设计的图案以及广告语，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名词。还有那些刚兴起的国际质量体系认证，一个不差的全印上去，反正没人去查。 痛快的付了一千定金，印刷厂的合同下来了。 到这个时候，四千块钱没了，加上昨天花的钱，梁欢的资产缩水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一万五还要应付工人工资，水电费之类的，几天就能烧没了。 不够，远远不够！广告还没打，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要是能拿到免费的原材料就好了。 梁欢一合计，搞不好还真可以。现在化学品公司是国营，业务往来都是对账，没有现款的。只要找一个中间人担保，先拿到原材料不是问题。 找谁呢？ 毫无疑问，一定是被拿出来忽悠多次，进出口公司的刘总。昨天刘总说直接给化学品公司打电话，那说明他们关系不错呀。 去进出口公司！ 富康在进出口公司门口停下来，一身光鲜亮丽的梁欢下车，他让二皮等在这里，自己走了进去。 这一次，看门的老头没有拦他，还笑眯眯的打招呼。 上了二楼，来到刘总的办公室外，他已经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刘总有客人？进不进去？ 进！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晚一天开工，姚奉献就会多一天怀疑，必须让厂子尽快运转起来。 梁欢叩响了房门。 “谁？”刘总粗狂的声音传来。 “您好，刘总，我是梁欢。”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进来吧。” “哎。” 梁欢推门而出，一眼看见刘总的办公桌前做了一个方脸，十分有气度的人。 这是… 张瑞诚！后来的冰箱大王！ “嗨呀嗬，一天不见，你小子发达了。”刘总惊奇道。 现在的梁欢打扮之后，无异于改头换面，人本来长得就很精神，他一出现，令刘总眼前一亮。 “谢您夸奖，这不是靠您的抬举嘛。”梁欢落落大方道。 刘总仔细打量了眼梁欢，越看越顺眼，指指对面的张瑞诚道：“老张，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小子。” “哦？”张瑞诚看向梁欢。 “您好张总，我是梁欢。”梁欢跟进上前，弯腰伸出双手。 张瑞诚伸出手握了一下梁欢的手，淡淡笑道：“小伙子，我刚才还跟刘总说，一个没出过国的，不可能对国外的冰箱产业这么熟悉。刘总说你家人都在国外干这个，是这样吗？” “是的。”梁欢道。 “嗯，那我要请教一下你，你如此了解这一行，那谈一下冰箱行业的未来有什么发展前景，可不可以？”张瑞诚道。 “可不敢当。” 梁欢笑了下，暗道不好，他这是要拆穿自己。 张瑞诚的名声在后十几年，那是响彻世界的存在，一个世界级的总裁，洞察力相当敏锐。他一定是察觉到自己之前的话漏洞太多，要亲自戳穿自己了。 幸好，我比较了解后来的海尔。 第16章 张总 刘总眉头紧皱，老张这问题太深奥了，谁能回答的上来。 梁欢回忆了下海尔的整个发展历程，自信的笑了下，道：“张总，您进口的这批冰箱是不是为了获得强制保险体系的认证？” 张瑞诚一呆，心里震惊无比，国内的冰箱制造工艺跟国外天差地别，国外的产品设计和人体工程学更好，而且安全等级更高。前一段时间他带队出国考察了一番，想要在国外开拓一片市场。但进入国外，必须要通过强制保险体系的认证。 强制保险保险试验场，世界上最大的安全实验和鉴定机构。只有贴强制保险的标志，才能踏出国门第一步。但强制保险等级太高，冰箱的一些关键数据根本达不到，所以，他要进口一批冰柜做参考。 这件事，他只在内部团队里面说过，外人从未提及。而梁欢从他进口冰箱的意图就猜到了，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张总短暂的吃惊之后，笑着点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 梁欢松口气，果然如此，这只不过是他猜的。因为日后海尔真的会跨出国门，返销国外。 “首先呢，白色家电在今后十几年的时间内，依旧是市场上的热销主力。三五年内，冰箱的主要目标仍然是一二线城市，这之后，农村将会是第一大消费群体。” 张瑞诚暗暗吃惊，白色家电这个词，在国外刚刚被提起，指的是能为人减轻负担，帮助工作的家电。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个词的，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早就知道了。 “农村？国内市场可一直是以地级市为主要战场的。小伙子，你这个错误可很低级。”张瑞诚道。 “呵呵，张总，您了解现在农村结婚必买的三大件吗？不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了。而是彩电、冰箱、洗衣机，七零年代的人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三五年后，他们将是结婚的主力军。农村攀比心大，你结婚有的，我也有。” 张瑞诚点点头，似乎也有些道理，但还是不太相信。 他不相信，梁欢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以后还会有家电下乡等拉动内需的活动。 “将农村划进主要市场，还有一个好处。信息不对称。我们可以比同行卖更高的价格，利润要比城市要高一成左右。” “这倒是事实。”张瑞诚此时的疑心已经消失了大半，放低姿态道：“小伙子，啊，不，梁…” “梁欢。” “梁欢。你如此了解冰箱行业，那一定有对未来的创意和构想，能跟我谈谈吗？”张瑞诚道。 这句话一出，刘总暗暗震惊，老张这是在不耻下问呐。 “不敢当。其实您也明白，能生产冰箱，那一定能生产空调，产品应该尽快多元化，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强大品牌力，让消费者形成惯性购买。未来，无论是冰箱还是空调，都会走节能、环保的道路。无氟、变频多电压启动是大趋势。洗衣机也是最有竞争力的产品…” 啪啪啪。 张瑞诚已经激动地站起来，大手拍得啪啪响。 “想不到，如今国际上刚刚提及的行业发展目标你都知道，你小子真令我刮目相看呐。” “呵呵，碰巧而已。您的公司应该加快集团化，品牌多元化，在未来的五年内，国内将会涌现一大批竞争者，只有加快产业布局，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句句说在了张瑞诚的心坎里，他点点头道：“说得对，我也在全国考察，看哪里适合建新厂。” “哟，老张，要扩大规模啊。”刘总惊奇道。 张瑞诚笑着点头。 海尔建在哪里？中韩呗。毗邻黑龙江路，进出便利。 “你笑什么？”张瑞诚见梁欢面带笑意，问道。 “您知道中韩村吗？” “有印象。”张瑞诚想了下，瞬间明白了，指着梁欢道：“你小子，行啊。” “呵呵，要不要再送您一条经营理念？”梁欢心说都谈到这儿了，也别藏着掖着了。 “哦，说来听听。” “把服务当产品一样卖给客户！” 张瑞诚愣了好久，才缓缓点着头，道：“可以，这个可以有。” 梁欢笑了，这本来是人家提出来的，正好借花献佛了。 “怎么样，老张，服了没？”刘总笑道。 “服了，服了，也开了眼界了。”张瑞诚深吸口气，看着梁欢面带笑容道：“梁欢，要不要来我公司工作？直接进我的团队，年薪两万起，上不封顶！” “嘿，你这是抢人。”刘总不悦道。 年薪两万，上不封顶，这已经是当下的最高薪了。 “谢谢您的深情厚谊，我想自己做生意，真的很抱歉。”梁欢弯腰低头道。 “这样啊…”张瑞诚十分遗憾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不是野心太大，就是着魔了。”刘总笑道。 “对了，你小子找我干啥？”刘总问。 “额，想请您吃个饭，如果张总赏脸的话，也一起请了。”梁欢道。 “这顿饭我请，不能白受教育。”张瑞诚把手一挥道。 “请我吃饭？”论看人方面，刘总不及张总，但人情来往上，他可精明着呢。于是道：“说吧，你想求我干什么？” “额，呵呵，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做个洗化工厂，其他都落实了，但原料方面还没有，您知道，我就那点钱，想请您卖个薄面，看能不能…” 刘总明白了，嘿嘿一笑道：“知道了，想先赊一部分货，化学分公司那边不给你，让我出面做个担保。” “是的。” “行啊，没问题。”刘总笑着点头道：“但我有个条件。” “我不能答应。”梁欢知道刘总要说什么，直接拒绝了。 刘总气得直翻白眼，道：“我可告诉你，等你干赔了，回来可没这个机会了。”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张瑞诚摆摆手，道：“梁欢，放心，化学品公司那边我也熟，我给你作保，今晚上我请客，阅海楼，正好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 “嘿，老张，你这是拆我台啊。”刘总不爽道。 “就拆了。你来不来？” “去，我也得给你个面子啊。” “那你给化学品公司的老张打电话，让他一起来。”张瑞诚道。 梁欢欣喜过望，两个老总给自己做担保人，这个事儿准成啊。他立刻下楼，来到富康车前，告诉二皮今晚上吃大餐，但有一条，吃饭的时候伺候勤快点，什么话也别说。 第17章 陶然然 阅海楼，在琴岛市算是比较高档的消费场所了，新装修的大理石地面和璀璨的灯火相互辉映，仿若人间仙境一般。下了车，刘总和张总迈步走了进去，门口有专门的礼仪小姐迎接。 “张总、刘总好，里面请。” 二人都是改革开放下的大人物，经常出入这里，礼仪小姐早就熟悉了。 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尽管奢华，但距离二十一世纪，还是显得老气了许多，梁欢看了眼抬脚就往里面走，二皮一把拉住了他。 “咋了？” “欢哥，我这样能进去吗？”二皮指着自己的大军绿裤子，皱巴巴的衬衫道。 梁欢一笑，道：“跟着我，没人会拦着你。” 礼仪小姐当然不认识梁欢，但见小伙子打扮的精神，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下意识的弯腰。 二皮两条腿止不住的哆嗦，要不是梁欢拉着，他真不敢进来。当脚上的解放鞋踏在干净明亮的大理石上的时候，他的腿肚子都抽筋了。 “没事。”梁欢拍拍他的手，跟随两位老总上了楼，进入了包间。 阅海楼主打粤菜，跟鲁菜不是一个理念，讲究清淡，刘总和张总点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梁欢。 梁欢看了眼，菜式跟二十一世纪差不了多少，随意点了几个，递给二皮。 二皮紧张的摆手道：“我吃啥都行。” 二位老总看出了二皮紧张，哈哈一笑让他放松点。 张总还有很多问题，酒菜上齐之后，边喝边跟梁欢交谈，梁欢也把自己的经营理念跟张总交流，并探讨市场。 一番谈话下来，张总颇受启发，当听到梁欢正在创业的时候，笑道：“梁欢，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很好奇你干的行业，能透露一些吗？” “没什么秘密，就是洗涤剂，我准备投产一种去除油污，干净卫生的清洁剂，市场空白，利润比较可观而已。”梁欢道。 张总点点头，道：“新产品投放市场，最难的是第一步。” 这句话不错，让消费者认识到这东西好用，愿意花大价钱购买，是个极其困难的过程，一旦这东西引不起强烈的市场反应，那结局就注定失败。 梁欢拥有前世诸多的营销经验，在这方面，并不担心。 “是的。洗涤剂是个新兴行业，我们需要做的是引领市场，跟您的家电不太一样。现在市场自由度还不太好，等更多的私企加入进来，市场自由化。那么整个经营格局就要改变。从现在的我生产什么，你就买什么，转变到你需要什么，我就生产什么。”梁欢道。 “对的，这句话非常正确。未来就是投合市场！现在企业改革，还抱着陈旧的经营理念，总认为自己是市场的老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市场所抛弃。”张总点头道。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然后一个靓丽的人儿露出来，面带笑意道：“您好，张总、刘总，听说您二位在这里，特意前来敬个酒。” “哦，小陶啊。”刘总和张总站起来笑道。 梁欢起身看了眼进来的这位美女。打扮得非常时尚，当然，八十年代的风格在他眼里也时尚不到哪儿去。但十分得体，既不妖艳，还有一丝端庄在里面。 有些面熟。 梁欢在记忆里搜寻着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位是？”陶小姐看了眼帅气的梁欢，眼前一亮主动询问道。 “我是梁欢，您好。”梁欢伸出手，前半个手掌在陶小姐的手上一点，随即松开了。 这个十分绅士的举动引得陶小姐极大的好感，道：“您是哪里人，面生得很啊。” “哎，陶小姐，这位可是未来的大企业家，赶紧喝一杯。”刘总调侃道。 “嗯。”张总的性格比较内敛，诚恳的点头。 “是嘛，那真是太荣幸了。” 两位老总保举，那一定错不了。 众人落座，二皮看向陶小姐的眼睛都是直的，幸亏梁欢掐了他一下，这才缓过神来。 “陶小姐，为什么我觉得见过你？”梁欢皱眉道。他来这个世界不过几天，许多记忆都是散乱的，生怕遗漏了什么。 “咯咯，梁先生，这个手法可有些老套哟。”陶小姐娇笑道。 “这位陶小姐是生活在线的主持人，全市的人见了都面熟，梁欢，经商你有许多鬼点子，情场上可就不行了。”刘总开玩笑道。 梁欢骤然想起来，眼前这位靓丽无双的小姐姐是市电视台一档生活栏目的主持人。虽然电视还没普及，但陶然然的名字几乎人尽皆知。 第18章 绿到家了！ 酒喝到晚上七八点，菜也没怎么吃，几位老总都是经常下馆子的人，不图吃，就图个交际。二皮一直没敢放开吃，等酒席结束，张总几个人走后，他问梁欢这些能不能打包回去，那还有半瓶好酒呢。 “你随便。”梁欢道。 二皮大喜过望。 还了富康车，梁欢心情好极了，和二皮顶着月色往回走。明天试机器，拉原材料，然后再招工，一切就绪就可以开工生产了。 二皮今天高兴极了，见了不少大场面，见到了电视台的美女，还跟领导坐在一起喝酒了，整个人感觉提升了不少档次，提着剩菜在梁欢耳边叨叨，倾泻着心里压抑不住的兴奋。 梁欢抄着手，微笑着往前走，在心里盘算着推向市场的第一步怎么走。 话说着，二人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往右一拐走了进去。门后面，停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刚刚靠近，就能感觉到车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这说明刚停下还没有几分钟。 刚刚还兴奋不已二皮瞬间停下来，一脸的尴尬，道：“那个、欢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屋去了。” 二皮的反应让梁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告诉他明天早起，还有一堆活。这家伙点着头，提着剩菜敲开了哥哥的家门，一头钻了进去，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发什么神经？ 梁欢一耸肩膀，就要上楼。抬头一看，四层的家属楼几乎全关上了灯，窗口上人影绰绰，还有不少细碎的声音传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神秘极了。 梁欢纳闷了，现在是夏天啊，筒子楼里闷热无比，不到十一二点，人们不会睡觉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砰！ 远处门打开了，二皮呱嗒呱嗒的跑回来，道：“欢哥，等会儿要是用的上我，你叫我，我给你出气！” “啊？” “二皮，给我回来，有你什么事！”二皮的哥哥站在门口吼道。 二皮慌里慌张的又跑了回去。 整个楼的人越来越诡异，梁欢不由得眉头紧皱，这是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看向那台红色的桑塔纳，这不是青化厂许大脑袋的那台吗？ 卧槽，我知道了！ 艾米雪将许大脑袋领回了家，此刻正在房间里偷欢！ 瞬间，梁欢明白了整栋楼的人为什么如此反常。 一股火焰噌的蹿了上来，他想拿把刀，上去将那对狗男女剁碎了。但随即恢复了平静。他不是真正的梁欢，和艾米雪也并不存在感情，她偷人，其实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 黑暗中，整栋楼的人都在瞅着矗立在门口的梁欢，等待着他暴跳如雷的那一刻。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梁欢转过了头，看样子是要到外面躲一会。 切… 在梁欢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整栋楼传来的嘲笑声。 “老婆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还不冲进去揍他，是不是男人？” “别看了，他就是个废物，没啥出息了。” “男人做到这份上，也是服了。你等着，我也去试试艾米雪啥味道。” “你他妈说啥？” “玩笑，我哪儿敢。” “造孽哟，还让人怎么活啊。”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 梁欢停下了脚步，他改变主意了，他的确不是梁欢，但这辈子代表着梁欢，要这么一走了之，那他将会戴着这顶帽子直至终老！ 为自己，也为这一世的梁欢，今儿决不能善罢甘休了！ 他毅然转过身，快步走向楼梯。 “嘿，回来了，回来了，有好戏看了。” “对嘛，这才是爷们！” “你拉倒吧，那艾米雪是吃素的？你看着吧，进门就得跪了，求艾米雪不要离婚。” “娘们家的，你懂个球。”火山文学 “不信你看着。” 梁欢在楼梯上快步如飞，身后仿佛燃起来一个小宇宙。一楼、二楼的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后面，准备看场大戏。 三楼到了，尽头处，李曼丽门上的灯光照亮了自己的家门，他抬脚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李曼丽家的门突然打开了，李曼丽向外看了眼，瞅见是梁欢之后，立刻跑了出来，拦下他道：“欢子，姐正找你有点事，你帮姐去楼下买点东西。” 李曼丽的意思很明白，她怕梁欢一怒之下惹出什么事来，想要把他拉出去。 “你别管。”梁欢推开了李曼丽。 “哎呀，跟咱没啥关系，你少管。”李曼丽的婆婆从门缝里露出头来，道。 “不行！欢子，欢子，你听姐说，到姐屋里坐会儿，我给你去叫米雪出来…” “李寡妇，有你啥事？一边去！” 他们身后，二炮媳妇从窗户里露出头来，不耐烦道。 “滚！看人家出事你们这么高兴干啥！还是不是人？”李曼丽回头骂道。 梁欢伸手拉过李曼丽，平静道：“姐，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李曼丽看着梁欢平静的眼神，依然有些不放心，急道：“欢子，早晚都要离婚，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 “我知道。”梁欢淡淡一笑，推开李曼丽，走到自己的房门前，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 房门锁着呢。 他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整个楼道，楼道里，那些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老少爷们儿们，别藏着了，出来，你们不都想看热闹吗？来来来，第一现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地儿了。”梁欢开口喊道。 众人大惊，这是嫌家丑宣扬的不够大吗？ “来来来，都出来，我让你们开开眼。”梁欢挥手道。 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犹豫着露了出来。 梁欢这一嗓子，把屋里面的人也给吓着了，灯突然亮起，紧跟着便是许大脑袋惊慌的声音。 哼哼。 梁欢冷冷一笑，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脚用力一踹。 哐啷！ 门开了，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啊！ 一声尖叫从里面传来，明显是艾米雪的。 这声音分外刺激，艾米雪可是这栋家属楼里，最漂亮的楼花，所有男性同胞都想借此机会一睹美人的身体。谁知刚跑几步，就被家里的老娘们揪着耳朵提溜回去。 第19章 许大脑袋 卧室里传来簌簌穿衣服的声音，梁欢进门之后快步走向卧室的门，谁料门突然打开了，仅穿着一件吊带睡衣的艾米雪冲出来，并随即关上了身后的门。 梁欢看到，门后面是一个秃顶、臃肿的身躯，正在找自己的裤腿儿。 艾米雪身着单薄，柔弱的肩膀，雪白的肌肤，以及一些隐秘的地方隐约可见，这令趴在窗口观望的老爷们开了眼，抓住窗棂的手都激动地抖了。 “干什么！疯了吧你？”艾米雪挡在门口，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吼道。 梁欢冷冷一笑，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艾米雪被打倒在地，修长的腿显露无疑。 呕吼！ 窗外响起压抑不住的吼叫声。 “你敢打我？！你个废物，我跟你拼了。”艾米雪跳起来，伸出手又抓又挠。 梁欢一手抓住她天鹅般的脖颈，举起来杀气凌人道：“别逼我宰了你！” 对于梁欢，艾米雪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打心眼里瞧不起，可这一次，她看到梁欢眼睛里那凌冽的目光后，突然害怕了，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梁欢松开艾米雪，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一颗颗红红的草莓，还有那令人恶心的味道。 恶心！ 他一把推开艾米雪，伸手去推门。 门开了，里面的许大脑袋也穿戴好了，故作镇静的走出来。 “干什么？！反了天了！梁欢，为什么打你老婆？这是犯法的知道吗？”许大脑袋挺着肚子走出来，训斥道。 他想用这种方式吓唬住无能的梁欢，但他不知道，眼前的梁欢已经不是那个懦弱的梁欢了。 许大脑袋的一席话，立刻引起了看热闹人的嘲讽。偷人家老婆，还这么理直气壮，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呐。 “看什么，都看什么，散了吧，我跟米雪在谈工作上的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龌龊。”许大脑袋老脸一红，挥手驱赶窗口上的人。 人群更加的起哄了。 许大脑袋见事不好，赶紧往外蹿。 梁欢身后抓住他的后衣领，一把拉倒在地。 许大脑袋急了，爬起来吼道：“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啊？得罪我知道什么下场吗？老子看上你老婆，是你小子上辈子的造化，你他妈感谢我还来不及…” 嘭！ 吁… 窗外的人惊呆了，看着许大脑袋喷出一道血迹，直挺挺的往后倒。 梁欢看了眼地上的许大脑袋，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提起来。 许大脑袋这回真害怕了，跟个死猪一样往下坠。摆着手急道：“欢子，兄弟，有话好说，要不要来青化厂，我给你个指标，正式工，怎么样？” 梁欢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道：“不怎么样。记住了，这一拳是为之前的梁欢打得，这一拳是为我！” 嘭！ 又是一拳下去，血水喷溅，许大脑袋的门牙都给打掉了。 “啊吼吼，杀人了，杀人了啊…” 许大脑袋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看得哈哈大笑。 “别打了，你不嫌难看啊？！”艾米雪急道。 梁欢转头露出嗜血狰狞的脸，一字一顿道：“你都不嫌难看，我还要什么脸？！” “你、你…”艾米雪被怼的无话可说。 趁着二人说话的时机，许大脑袋跟狗一样往外爬。看热闹的人立刻提醒：“许大脑袋要跑！” 许大脑袋这个恨啊。 梁欢上前一把把他拉回来，冷笑道：“想走吗？” 许大脑袋惊慌的点头。 “好说，脱光了，我放你走。” “啊？”许大脑袋的肥脸绿了，脱光了还怎么见人，他大小也是个领导啊。 “脱不脱？不脱我把你带到你家，让你老婆看看你干的好事！”梁欢吼道。 “脱，我脱还不行吗。” 一提到家里的母老虎，许大脑袋立刻怂了，不甘地去脱自己的衣服。 “快点，嘿，爷们正看着呢。”窗外起哄道。 梁欢松开许大脑袋，向外看了眼，发现二皮正在人群中偷看，发现梁欢后，赶紧缩脑袋。 “二皮！” 完了，被欢哥看见了。 “欢哥。” “去把许厂长的车轮胎给我扎了，让许厂长一步步走回去！” “得来，我这就去。” 二皮一听是搞破坏，立马就下去了。 “梁欢，你不要欺人太甚！”许大脑袋近乎绝望的吼道。 “欺人太甚？你到老子家，睡老子的床，玩老子的老婆，到底谁欺人太甚？！”梁欢低吼道。 “你、你你你、你等着。”许大脑袋脱下裤子威胁道。 “还有，继续脱！”梁欢怒道。 许大脑袋只剩一个裤衩了，再脱可就真光腚了。 “脱！” 许大脑袋吓得一哆嗦，闭上眼往下一拉，脱掉之后，立刻冲向了门外。 门外看热闹的人哪能这么容易放他走，他冲进去，人群把他推出来，再冲进去，再把他推出来。中年的肥佬哪经得起这么个折腾法，没几个回合，累得躺地上起不来了，也不管是不是光腚了。 李曼丽见状，心说这样哪行，也不管梁欢和艾米雪二人还在屋里，走进去后拿起许文茂的衣服扔过来，道：“好了，行了，凡事都得有个头儿，赶紧穿上衣服走吧。” 看热闹的人群还想再耍耍许大脑袋，但在李曼丽的训斥下，不情愿的让开了一条路。 许大脑袋赶紧套上外套，钻出了人群，转眼间逃出了家属楼。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剩下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了。都回去吧。”李曼丽向外哄着人群。 “哟，李寡妇，你是不是等着接手呢？” “是啊，咱们快走吧，人家李寡妇巴不得他们离呢。” …… “瞎说什么？赶紧滚蛋！”李曼丽轰走了人群，看了眼屋内的梁欢和艾米雪，叹口气，给二人关上了门。 艾米雪恶狠狠的看了眼梁欢，道：“你行，你厉害。你坏了我的大事，你知道吗？青化厂面临改革，许大脑袋答应让我做副总的。这下好，什么都没了，我看你怎么吃饭！” “离开你，我饿不死。拿身体换资本，你也有脸跟我说！”梁欢鄙夷道。 “好，这话是你说的。你等着，不用我，许大脑袋就能找人废了你，你记住了，求饶的时候，别提我艾米雪的名字！”说完，艾米雪回屋拿上几件衣服，推门而去。 第20章 大脸 第二日清晨，青化厂总经理办公室，气派的办公桌上，满是烟灰，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许大脑袋躺在老板椅上，狠狠抽了口烟，脸上那块青紫分外明显。 昨晚上他没敢回家，怕家里的母老虎跟他没完。他老丈人是青化厂的老厂长，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全靠丈人家的关系。 “叔儿，你找我。”一个身穿青化厂制服，满脸横肉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是许大脑袋的亲侄子，许世聪，外号大脸。 许世聪本来是一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跟一帮社会哥们不是喝酒就是打架，后来被许大脑袋弄到了青化厂的保卫科，当了一个小头目，仗着许大脑袋是他叔，在厂里横行霸道，没人敢惹。 “嗯，坐吧。”许大脑袋转过身来，捂着嘴指着对面的椅子道。现在他不捂嘴不行，门牙没了，说话漏风。 许世聪大刺刺坐下，一眼看见了许大脑袋脸上的伤，惊道：“叔儿，谁把你打了？你给侄子说，老子打断他一条腿！” 许大脑袋尴尬一笑，道：“这不昨晚上跟米雪谈些工作，让梁欢那小子误会了。” “嗤。”许世聪一听，差点没憋住，道：“叔儿，您这是让人给堵了啊。” 砰！ 提起这个，许大脑袋当即火了，用力拍了下桌子。 “笑横么，有横么好笑的！”门牙漏风，许大脑袋说话都不利索了。 许世聪发现了许大脑袋门牙没了，强忍住笑意道：“叔儿，侄子明白。是不是收拾一下那个梁欢？您说，要个胳膊还是一条腿，侄儿给你办得麻溜的。” 许大脑袋像是泄恨了一般点点头，道：“似儿你看着办，让他长长记性，记粗，不要出人命。” “得来，您瞧好吧。”许世聪一拍桌子就要走，走到一半折回来，趴到桌子上探头问道：“叔儿，那艾米雪您玩够了没？我想试试。” “去去去，过段时间再说。”许大脑袋不耐烦道。 “好来，走了，您等好消息吧。”许世聪兴奋的走出了办公室。许大脑袋没有明确反对，那就是说艾米雪那小娘们儿他已经快玩厌了，马上就能轮到自己了。 到了保卫科，点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横了吧唧的伙计，抄上几根铁管，就去了青化厂的家属院。 梁欢在沙发上睡了一晚，那张令人恶心的床，他是一点都不想沾。出乎意料，昨夜的事情并没有让他睡不踏实，反而像是卸去了一种负担，分外轻松。他似乎感觉到完成了另一个灵魂的夙愿，那个灵魂从身体里消失了。 起床洗漱，收拾一下之后，他打开门，却不料一个人影撞入了怀中。 “啊。” 一声轻叫，接着便是柔软的触感。没有任何脂粉的香味儿，却有着令人舒服的干净气息。 “李姐？”梁欢看着怀里的人儿愣了，大清早的，她趴门口干啥？ “欢、欢子。”李曼丽紧张道。 “你在这儿干啥？等我？”梁欢没注意到，他的手正抱着李曼丽的柔软处。 李曼丽尴尬无比，她一夜没睡，生怕梁欢想不开，清早就过来查看梁欢的动静，谁知道刚趴门口，门就开了。 “哎呀。”李曼丽终于察觉到胸前那双炙热的手，赶紧从梁欢的怀里挣脱出来。 梁欢也吓一跳，顺势轻推了一下李曼丽。火山文学 李曼丽的小脸顿时红了，紧张地捋了下头发道：“我、我那个，想过来叫你吃早饭的…” 这种无意识的肌肤接触，在二十一世纪不算什么，梁欢没有在意，笑道：“不了，姐，我去外面随便吃点，今儿挺忙的。” “啊、那、好。”李曼丽慌张的点头。 “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梁欢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说着去摸她的脸。 “没、没有，刚洗脸，热水太烫了。”李曼丽赶紧躲闪道。 “噢，那我先走了。”梁欢并没有在意，说完出了房门。 李曼丽抬头悄悄瞅了眼梁欢，阳光下，那颇有男人味侧脸让她有些看呆了，仿佛，时间又回到了梁欢和艾米雪结婚的那天，她第一次见到梁欢时的情景。 “咳咳。”李曼丽的婆婆站在门口，眼神分外狠毒，用力咳唆了几声，提醒儿媳妇别丢人现眼。 李曼丽如梦初醒，低着头赶紧走进屋内。李刘氏那双老眼跟刀子一样，划过她鹅蛋一般的脸庞。 打了盆冷水，冲洗了一下发烫的脸颊，却不料心跳得更快了。李曼丽呼吸有些乱了，那双炙热的手掌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伺候婆婆孩子吃完饭，拿上包出门上班，整个早上都是晕乎乎的。一出门，她愣住了。楼道的尽头走过来几个二流子，手里挥舞着钢管，肆无忌惮的敲打着栏杆儿。 乒乓乱响的声音惊动了楼里的其他人家，二炮刚下夜班正准备睡觉，听见声音后当即怒了，一把推开门骂道：“谁他妈闲的没事敲栏杆，找死吗？” 来人正是许世聪，他用钢管指着二炮的脸，狞笑道：“是老子我，我还就想找死呢，你想不想试试？” 二炮怎么不认得外号大脸的许世聪，心里的火顿时没了一半，再看对方人多势众，悻悻的就要关门作罢。 大脸就喜欢耀武扬威，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见二炮关门，上去就是一脚。 嘭！ 门被踹烂了。 二炮大怒，吼道：“大脸，你想怎么滴？！” “想揍你！”许世聪昂头阴狠道。 “对，就是想揍你。”其他人用钢管敲着栏杆道。 “回来。”二炮媳妇一看这阵势，赶紧将二炮拉回来，叫道：“干什么？大脸，该找谁找谁去，跟我们家二炮啥关系？犯得着吗？” 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勇敢，说的就是现在。别看二炮平时挺横，这时候也得乖乖在老婆后面认怂。 “哼哼，老子不跟你个女人一般见识。走！”许世聪是坏，但没坏到打一个女人。 李曼丽一看大脸，就知道是来找梁欢麻烦的，幸好，梁欢先走了。 “哟，这不小寡妇吗？怎么滴，陪哥几个玩会儿？”许世聪发现了李曼丽，挡在路中间道。 “滚！”李曼丽自从死了男人，早就变得泼辣坚强，一把推开几人下了楼。 “早晚老子把你弄到床上，走，收拾那个废物去。” 第21章 顺利开工 话说梁欢下了楼，叫上了二皮，两人坐上公交车去了化学品分公司，昨晚上已经谈好了，梁欢又给张经理送上了一条好烟，张经理也分外大方，吩咐下面挂账，想拿什么料尽管拿。 梁欢估算了一下一个月的用量，拉了十桶表面活性剂，以及一些氯化钠、五水偏硅酸钠，酒精，还有树脂颗粒，又要了几罐调香精的原料，雇了一辆货车拉到了姚家沟。 一切都全了！ 梁欢心潮澎湃，这一世的事业即将从这里开始。 推上电闸，开机运行流水线，看看机器有没有问题。 流水线运转起来，没有任何杂音。 二皮在一旁看梁欢在偌大的流水线上，熟练地操作都惊呆了。 “二皮，你去通知海化包装厂，让他们把第一批包装运来。”梁欢道。 “哎。”二皮跟着货车走了。 梁欢看了眼厂房外，确定没人之后，立刻着手安装水处理设备。 洗涤业，最离不开的就是水处理，他拿出试纸测试了下厂里的自来水，然后对比了色谱图，不出他所料，水的硬度非常高。 做洗洁精，水必须是蒸馏水，这样才能保证无菌，不会发生变质。但蒸馏水比自来水可贵多了。所以，梁欢决定用软化水，配方里加上酒精消毒，一样可以达到杀菌灭活，保质的目的。 用软化水还一个好处，它和表面活性剂结合快，而且易漂洗，不会因为水热而产生的黄斑。 临时用一个大罐子替代树脂罐，将树脂倒了进去，又做了一个盐罐，截断几根水管建立循环，一个简单的水处理设备就做好了。 树脂能螯合水中的钙镁离子，盐能中和水的硬度，二十一世纪的水处理设备就是这个原理。 梁欢为什么要支开二皮？ 因为国内的日化企业还没有察觉到水处理设备的重要，它相当于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机密。虽然日后会研发出来，但能保持多久，就能领先多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水的硬度下来了，正好弱碱性。梁欢调整配料，上机生产，主料为表面活性剂，其次添加酒精，五水偏硅酸钠、混合之后加氯化钠增稠。 现在是夏天，机器是国外的，质量不错，梁欢没有给洗洁精加热，他估计以这个粘稠度应该可以。 开始灌装，用的是果汁厂的饮料瓶。当第一瓶清澈的洗洁精灌入，梁欢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停机，查看产品，在水管上试了下粘稠度和清洗效果，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洗洁精里，他配置了青柠檬的香味，这个味道清新自然，洗涤之后，会在盘子上留下长久的香味，它在二十一世纪是最受欢迎的。他相信，八十年代的人会更加的喜欢。 一切都没问题了。 下午时分，二皮带着包装厂的人回来了。包装、纸壳都有了。紧跟着，商标之类的也送来了，梁欢按照合同支付了双方五千多元的货款。此时，他只剩下不到一万块钱。 梁欢和二皮在厂房里忙活了一夜，他交给二皮如何操作，又开了几次机器，灌装了几箱样品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生产前的准备都全了，招工！ 清晨，梁欢和二皮去了人力市场，这活不重，只要四五十岁的老娘们儿，因为价格便宜，一天两块钱就够了。 下午开始试生产，半天之后，这群工人们掌握了包装流程。很多工人对这东西分外好奇，甚至闻到青柠檬的味道有些想喝的，梁欢见到赶紧阻止，这玩意儿喝下去可就要命了。肠子里的脂肪被融化，有死无生！ 他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严重的安全问题，召集工人们开会，说明了洗洁精的用途，并亲自用沾满黑机油的盘子试验了一下。 油渍一刷就掉，工人们惊呆了，这东西这么好用？ “每人发一瓶回家。这东西不仅能洗餐具，还能洗衣服，你们家老爷们领子上的油污，擦一点就能去掉。床单、被套上也行。好了，一人一瓶，下班，明天八点正式上班！” 工人们一人领一瓶洗洁精，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二皮不太高兴，道：“欢哥，照您的出厂价，六毛钱一瓶啊，还没卖，倒先赔了好几百。” 梁欢笑了，拍拍二皮的肩膀道：“看着吧，这是最有效的活广告！” 二皮撇嘴，表示不能理解。 梁欢也不解释，拿上名片和样品关门回家了。 产品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最难的一步，如何让消费者知道这是个好东西，打开局面，引起消费热潮。 梁欢准备先跑青化厂的销售点，那里有许多批发商，然后再看一下城东的批发市场，找一些一级供应商，签合同，建立长久的供销关系。等产品铺开了，再做广告。 两天多没回家了，梁欢和二皮下了公交车，往家属楼走去。远远地，就看见李曼丽站在那里等待着，眼神有些焦急。 “姐，在等谁呢？”梁欢走上去问道。 李曼丽回头一看是梁欢，大喜过望，然后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急道：“欢子，你现在不能回去。” “为啥？”梁欢奇道。 “许大脑袋的侄子大脸，带了一帮人正堵在你家门口，要收拾你呢。我找了你两天，实在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死等了。万幸，我碰上你了。”李曼丽拍着胸口道。 大脸？ 梁欢眉头一皱，当即想起了青化厂那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的家伙。 玩别人老婆，还找人打他老公，欺人太甚了！ “我知道了。”梁欢眼中怒火燃烧起来，绕过李曼丽就往院里走。 李曼丽急了，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从背后抱住梁欢，用力地往后拉，急道：“欢子，听姐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大脸他们等了两天，快熬不下去了，你再躲躲。二皮，赶紧帮嫂子拉住他…” 二皮一愣，赶紧上来帮忙。 梁欢挣脱不开两人的撕扯，停下来道：“好，李姐，我听你的。” “那就好…”李曼丽累得大口喘气，腾出一只手去擦额头的汗。 正在这时，梁欢趁机挣脱跑进了院子里。 “坏了，坏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劝架，别让梁欢被打了…” 第22章 恶战 “大脸哥，那家伙不会收到信跑了吧？” “跑？他往哪里跑！就一废物，离了这里，他哪儿睡觉哪儿吃饭去。要死他也得死在城里。”大脸抽了一口烟，脸上的横肉更加的狰狞。 “是这么个话，但光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兄弟们都快熬不下去了。” “熬不下去也给我熬。我叔的事儿就是天大的事儿，说什么我也得给他办好了。哎，告诉你们哈，这事儿办漂亮了，艾米雪那小浪蹄子说不定就能安慰一下咱们了。”大脸眉飞色舞道。 “我去，真的啊，那这事儿咱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其他人一听艾米雪的名字，萎靡的精神当即一扫而空。艾米雪那可是青化厂的厂花，多少人二流子望眼欲穿，做梦都想一亲芳泽呢。 “脸哥，那小子回来了！”一人指着楼下道。 “哪儿呢？” “楼下。” 大脸把烟头一扔，站起来恶狠狠道：“兄弟们，等会儿留着点手，别往脑袋上招呼，断条胳膊腿儿的就行了，明白吗？” “瞧好吧。”一帮人嗷嗷叫道。 梁欢面无表情，一步步上楼来。李曼丽和二皮紧追着上来，拉都拉不住。 到三楼了，他看向对面楼道的尽头。 凶神恶煞的大脸，狞笑着拍打着手里明晃晃的钢管，其他几个人敲打着栏杆儿，一步三晃的走了过来。 楼道里的人怕极了，纷纷关上门，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欢子，听姐说，先下楼去。”李曼丽抱住梁欢的腰，用力往后拽。 二皮也动手，但二人竟然拉不动梁欢。 大脸分开众人，抬起手里的钢管指着梁欢道：“废物，今儿爷爷们也不为难你，趴好了，就要你一条胳膊一条腿，爷爷们也算有交代了。你要是敢反抗，那对不起，今儿你能不能活着，爷爷们手里的家伙可没数了。” “趴下！” “快他妈趴下！” … 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敲着钢管，声势惊人。 “欢子，姐求求你了…”李曼丽都急哭了，她仿佛看见梁欢一身鲜血的倒在地上。 梁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把背上的包拿下来放在一边，轻声道：“放心，姐，我听你的。” “唉哟，这孙子果然听话哈。” “这才对嘛，爷爷们会下手轻点的。” 李曼丽愣了下，手没松开，梁欢淡然一笑，拍拍她的肩膀。 “趴下，爷爷们没空跟你耗。” 梁欢拿掉李曼丽的手，微微转头，看见了二炮家搭建在楼道里的简易厨房，千疮百孔的案板上，有一把刀立在上面。 “我。”梁欢抬头看了眼大脸和那群二流子，道：“要你们的命！”说完，猛的拿起菜刀冲了过去。 李曼丽大惊失色，楞在当场。二皮吓得腿肚子打转，一步不敢动。 大脸等人完全没想到梁欢敢冲过来打他们，手里还有一把菜刀。 一个小个子吓一跳，慌不迭的往后退，一脚踩在了大脸的脚面上。大脸顿时怒了，一脚踹上去吼道：“怕你妈啊，他就一个人，抄家伙揍他！” 小个子被踹了出来，见梁欢上来了，也豁出去了，挥起钢管用力砸下来。 梁欢没有躲，也不会躲，左手横档，右手的菜刀猛烈的砍上去。 钢管打在手臂上，根本没觉得疼。他只想将这群人一刀刀全给劈碎了。 “啊吼。”小个子手上被砍了一刀，血喷涌而出，手筋都断了。 梁欢不管，上去照着他肩膀上乱砍。 “救命啊，我不打了…” 小个子吓坏了，扔掉钢管嚎叫着往后跑。这一跑可把别人给吓着了，没一个敢上的。 “都他妈废物！”大脸一看这阵势，推开人挥舞着钢管迎上来。 大脸接近一米九，二百多斤，跟个移动的铁塔一样。他侧步一撑，手上的钢管猛地一扫。 “去死！” 梁欢胳膊上挨了一下，强大的力道把他砸到了墙上，紧跟着倒在了地上。 “再给爷爷装横啊，老子非砸死你不可！”大脸举着铁管砸了下来。 梁欢此时已经跟入魔差不多了，就想着杀人。根本不管砸下来的钢管，躺在地上挥舞着菜刀，照着大脸的脚脖子上猛砍！ “啊！啊吼吼，你敢砍我…” 大脸疼痛不已，还想再用钢管抽几下，但脚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害怕了，丢下钢管抱着快要断掉的脚丫子倒在地上。 梁欢爬起来，脑袋上已经血流如注，但他心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着，拿起血淋淋的菜刀，迈过大脸的身体，一步步逼向剩下的人。 所谓横得怕楞得，楞得怕不要命的。此时的梁欢眼都是直的，像是野兽发现了猎物一般，其他人害怕极了，打了这么多年的架，第一次碰见这种亡命徒。 梁欢跟个死神一样，一步步将那些人逼到死角，剩下的几个人哪还敢反抗，扔掉手里的钢管道：“兄弟，大哥，我们错了，全是大脸攒动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不打了，好不好？” 不管用。 一头鲜血的梁欢走过来，举起菜刀猛砍。 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那几个人像老鼠一样逃窜，有的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有的直接逃进了李曼丽的家里，把李刘氏和丫丫吓得大叫起来。 丫丫的哭声惊醒了梁欢，他手里的菜刀停了下来，狰狞道：“出去！要不然我砍死你们这帮畜生。” “好好好…”俩人抱着脑袋从李曼丽家逃出来，也不管地上嚎叫的大脸，疯一般从家属楼里跑走了。 呼、呼… 心跳剧烈的跳动，梁欢大口喘气，向着地上哀嚎的大脸走来。 “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饶了我，千万别杀我。曼丽姐，快帮帮兄弟啊。”大脸抱着断脚哀求道。 李曼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立刻上前一把夺下梁欢手里的菜刀，安抚道：“好了，欢子，可以了，咱们的气都出了，就这样好吗，姐带你回屋去。” 细润的话语抚平了梁欢快要爆炸的心脏，他点点头，在李曼丽小心的呵护下回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大脸送医院！”李曼丽转头对二皮道。 “啊？好好好。”二皮也缓过劲儿来，赶紧去找人。 大脸被拉走了，楼道里满是鲜血，还在昭示着刚才惨烈的战斗。整个家属楼内，安静极了。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生怕打扰到梁欢。 第23章 轻伤不下火线 等梁欢安静下来，李曼丽带他去了医院，头发剃光了，缝了四十多针。手臂也骨折了，上了夹板，打了石膏，整个人看上去壮烈无比。 李曼丽心疼的直掉眼泪，拿了些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把梁欢的衣服换下来，扶上床，李曼丽轻抚着梁欢的面颊，问道：“还疼吗？” 梁欢木然的摇头，眼前是一幅幅厮杀的场景。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后怕。此时麻药过了劲儿，手臂、颅骨上传来一丝丝的痛感，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忍着点，有姐在。”李曼丽赶紧抚慰。 当一丝丝疼痛汇聚成河，梁欢忍耐到了极限，全身颤抖起来。 “姐在这里，疼就叫出来。”李曼丽感受到了梁欢的痛楚，俯身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 梁欢抓住李曼丽的肩膀，指尖已经陷入了她的皮肉里。 即便是这样，李曼丽仍然咬着牙，任由梁欢用力掐。 一浪接一浪，痛感冲击着神经，伴随着李曼丽轻轻的拍打，梁欢终于睡过去了。 李刘氏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钟表，已经一点多了，不由得跺脚骂道：“不要脸！都几点了！孤男寡女的，不怕人家说闲话啊。” “奶奶，你在说谁呢？”丫丫抱着洋娃娃，穿着睡衣走过来问道。 “说你妈！你等着吧，你就快改姓了。”李刘氏气急败坏道。 “不许你说我妈妈。”丫丫生气道。 “一边去！对了，你去梁叔家把你妈叫回来，问问她还知不知道羞耻！”李刘氏咬牙切齿道。 “不去。梁叔是英雄，他需要妈妈。要去你去！”丫丫抱着洋娃娃走了。 “嘿！”李刘氏没了脾气，叉着腰看着梁欢的门口，始终不敢踏出一步。梁欢拿着刀劈人的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回荡。 清晨，梁欢醒了过来，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整个身体像是锈了千万年一样，动一下就要命。 “欢子，醒了？” “李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怕你有事，在这呆了一晚上。”李曼丽拢了拢耳边的长发，一脸疲惫道。 阳光照进来，李曼丽的鹅蛋脸撒了一层金光，分外好看。 梁欢看呆了，李曼丽被看得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 “啊。那个，姐，现在几点了？”梁欢顿时尴尬不已，问道。 “九点多了，起来姐给你做点饭？” “九点多了！？不行，我得出去。”梁欢赶紧下床穿鞋。 “你伤成这样，还能去哪儿？”李曼丽急道。 “我得跑市场。”不由分说，梁欢穿上了衣服，拿上昨天的样品，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不行，我得跟着。”李曼丽觉得不妥，立刻跟了出去。 门外，李刘氏已经站在门口了，见李曼丽去追梁欢，用力咳嗽了一声，道：“你家在这里呢，跟个大小伙子呆了一晚上，还没呆够吗？！” “梁欢…” “不关你的事，给我回来！要不然，以后别进这个家门！”李刘氏叫骂道。 李曼丽看看梁欢，又看看婆婆，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家了。 “二皮！”梁欢下楼敲响了二皮的门。 门开了，二皮看到一身绷带的梁欢有些吃惊。 “你为什么没去厂里？”梁欢吼道。 “我等你来着。” “混蛋！工人们怎么上班？今天厂子不生产了？赶紧给我去！”梁欢大怒道。 “哎，我这就去。”二皮赶紧套上衣服出门了。 梁欢摇头，这个不开眼的东西。 他现在没钱，一旦厂子停下来，工人们要工资，他会提前一天破产。所以，生产绝不能停。 带着样品，他出了家属院，坐上公交车前往青化厂的销售门市，希望在那里将洗洁精推销出去，在广告之前将货铺开。 八十年代末，市场依然是国企说了算，虽然经历了初期的改制，其实还是那一套，国企里面的人不愁市场，也不想改变什么，每天一张报纸，一缸子茶水就行了。 梁欢来到了青化厂的销售门市部前，这里有许多全国各地的商家，是推销洗洁精的最好去处。他一身绷带的出现在这里，立刻引起了各地批发商的注意。 青化厂，全名琴岛日用化工厂，现更名为琴岛日用化工有限公司。经营的产品还是那几种，跟海绵一样扎手难闻的黄油皂、蓝鸥牌洗发膏，蓝鸥牌润肤霜之类的。 看梁欢这惨烈的模样，人们纷纷转过头去，没有理他。 梁欢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这里的情况。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秃顶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面前排了很长的队伍，各地经销商拿着单子，焦急的直跳脚。而他却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求着的感觉。 “李总，赶紧的吧，我的二百箱洗发膏什么时候出货？我这都等了一天了。” “是啊，我都来了两天了，我那一百五十箱黄油皂还没出库，李总，给催催啊。” “还有我十箱润肤霜，三十箱洗发膏。” 被称为李总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开单子的，架子比老总都大，拍着桌子喊道：“慌什么？嗯？提不到货我有什么办法？不要直接去退钱，没人拦着你们。” 人群当即怨声载道，靠这个吃饭呢，谁能不提货？ 一个机灵的家伙悄悄塞给李总五块钱，道：“买盒烟，照顾照顾。” 李总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会来事。”说罢，拿起章往单子上一盖，道：“去仓库提货吧。” 那人点头哈腰着退出了队伍，出门就骂上了。 “什么他妈玩意儿！” 一人开头，其他的立刻效仿，因为实在等不起啊。很快，送钱的都提上了货，轮到一个小伙子的时候，他没有送钱，李总直接把章收起来，也不说不盖，提提裤子上厕所去了。 梁欢了解了个大概，心里暗道，有这样愚蠢的对手，何愁打不开门路？ 他起身来到提货处，跟已经提到货的人攀谈起来。 “您好，师父，您是回去批发还是零售？” “批发。”那人没好气道。 “那一箱利润能有多少？” “不到一块钱，你问这个干什么？也想干这行？快算了吧，不够受气的，这帮孙子一个个跟大爷一样。” “不是，我是香江洁神公司琴岛市的代表，我们公司推出了一款洗洁精，专门清洗餐具的，一箱可以赚四到五块钱，您有没有兴趣？”梁欢道。 第24章 万事开头难！ “洗洁精，什么玩意儿？”那人问道。 “我带着样品，您看看。”梁欢赶紧从包里拿出洗洁精样品递过去。 那人拿过来，看了眼瓶子，道：“这玩意怎么打开？” 梁欢给他演示了一遍，道：“我们这款产品有强大的去除油污能力，主要是餐具清洁，只需要一滴，就可以去除所有油渍，不仅如此，它还能去除衣领、袖口上常年的油污，使用起来非常简单。” 那人闻了闻，笑道：“哇，这味道闻起来不错。”他看了眼一身绷带的梁欢，恍然大悟道：“你是推销员啊？” “是的。”梁欢笑道。 “嗬，第一次见你这么敬业的。这玩意儿看着不错，什么价钱？” “我们公司第一次推向市场，出厂价六毛。” “六毛？！我去，这么贵，都半斤肉钱了，回去怎么卖？” “新产品，多用途，东西好，价钱贵是自然的，这样才有更高的利润，您说是不？” “是这么个理儿，但也忒贵了，你这东西销不出去。”那人摇头道。 “无妨，这瓶就送给您了，您拿回去用用就知道了。” “好。” 陆续谈了几个，都认为东西不错，但价钱太贵了，什么人能用得起？ 梁欢没有降价的打算，第一批可口可乐进入中国的时候，价钱和现在差不多，一年只卖出了二十五瓶。但可口可乐从没有降价，而是动用营销手段，成功逆转局面。 梁欢给每一个经销商发了名片，并承诺可以免费提供一批试用品，大家拉回去卖。卖出去了再给钱也行，卖不出去直接拉回来。 众多经销商觉得可以试试，询问零售价格。 “零售一块左右。批发的话，一箱24瓶，每瓶大家可以赚两毛左右，利润可观。名片上有我厂的地址，大家可以拿着我的名片，每人拉一箱回去试试。反正不要钱，何乐而不为？”梁欢道。 “试试也行。”众人点头道。 “干什么呢？昂？跑我们青化厂地盘上推销，你是不是被揍得轻了？”一个胳膊带着保安袖标的人走过来，用棍子指着梁欢道。 “我的东西跟青化厂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为什么不能来？”梁欢道。 “老子说不行就不行。我告儿你们哈，都给老子把名片扔了，要不扔，下次谁也别想在这里提到货，听见没！”保安跟个地痞一样，指着众多经销商道。 “急什么，不去不就完了。”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经销商害怕了，赶紧丢掉手里的名片。 “哼哼，看见没？在老子的地盘上，老子说了算。”保安分外得意道。 梁欢叹了口气，国企当道的年代就是这样，它老大，市场它说了算，完全没有自由可言。他弯腰去捡自己的名片，谁知道被保安一脚踩住。 “别欺人太甚！”梁欢直起腰怒道。 “老子就欺负你了，怎么滴？”保安斜着眼，咧嘴挑衅道。 梁欢点点头，道：“行，你等着。” “爷可不等着嘛，就跟你能把爷怎么着一样，赶紧滚！”保安推了一下梁欢。 “干什么呢这是。乱哄哄的。”刚才那开单子的李总溜达着过来了。 “哟，李总，您来了。”保安立刻点头哈腰道。 李总打量了一下梁欢，似乎认出了他，撇嘴笑道：“哟，这不厂花米雪小姐的老公，人称软饭王的梁欢吗？” 梁欢眉头紧皱，这也太没教养了。 “他就是梁欢？！”刚刚嚣张的保安顿时大惊失色。 “昂，怎么啦？听说没，许厂长被他给堵到屋里好一顿揍，听说门牙都掉了。哈哈哈…” 保安赶紧捂住李总的嘴，然后快速的捡起地上的名片双手递给梁欢，道：“欢哥，恕兄弟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名片您拿着，这地儿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梁欢懵了，这保安是见鬼了吗？反应这么大。 “嘿，你小子…”李总刚想继续笑话两声，却被保安快速的拉到一边，小声道：“李总，您没听说啊。我们队长，就许大脑袋的侄子大脸，带着二狗他们去揍梁欢，五六个人啊，被这家伙砍断了脚筋，逼得跳了楼啊！” 李总的肥脸立马白了，狐疑的看向梁欢，道：“这是真的？” “全城都知道了，大脸他们都住院了，还能有假！”保安急道。 “嘶，我那个还有点事，欢哥，下回再聊哈，下回。”李总赶紧溜了。 保安巴结的一笑，也跟着跑了。 原来打架还有这好处！ 梁欢自己都笑了，抬头一看，经销商走得一干二净，今天白来了。 呼。 万事开头难！ 第25章 意外的收获 “你们干什么的？在我后厨想偷师学艺？”一个大腹便便，留着小胡子，穿着当下时髦的背带裤的人走过来，瞪着驴眼训斥道。 洗碗大妈好一通解释，对方才明白。他拿起洗洁精闻了闻，说道：“这玩意儿如此神奇吗？” “老板，您可以自己试试。”梁欢道。 “试试就试试。”小胡子老板拿过一个盘子，滴上一滴，大肥手抹匀了，在水龙头下一冲，凝固在盘子上的污渍和油渍当即就没了，盘子光亮如新。 “哟呵，不错哈，就是怎么这么滑呢？” “您还得再冲一下，马上就干净了。” “嗯，不错，不错。”小胡子老板点着头道。 “我也试试。”一旁的周杰看得也心痒难耐，拿出一个盘子试了下，效果出奇的好。 “你这玩意叫啥？”小胡子老板很有兴趣道。 梁欢一愣，猛然间回过神来，市场推销受阻，直接走终端客户啊。只要有几十个饭店用上，那短期之内他的资金链就有保证了。 “洗洁精，餐具专用清洗机。我们是来自香江…” “得得得，我不想知道你们是哪儿的。”小胡子老板看了眼绷带满身的梁欢，第一个印象就是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挥着手打断道：“你就告诉我，这东西你卖多钱。” “是这样的，这种五百克的小瓶装呢，是面向寻常百姓的。老板如果想要货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二十五公斤一大桶的那种，量大，价格低，适合咱们饭店餐馆用。”梁欢道。 小胡子老板点点头，问道：“那价格方面呢？” “二十五块钱，一公斤一块。”梁欢早就计算好了，按大桶卖的话，比出厂价低一毛钱。 “我去，一块钱一公斤，可不便宜啊。”小胡子老板吓一跳，道：“一桶能用多长时间？” “一克的话，可以洗五个盘子左右，五百克可以洗两千个盘子，包括筷子之类的。您要想省钱，可以先将洗洁精放在丝瓜瓤上，这样清洗的盘子会更多。具体用量，要看您每天的流水情况。” 小胡子老板眉头一皱，道：“我一天的流水要一百多台，一台就得几十个盘子，你这东西用下来可不少钱呐。” 第26章 成了江湖传说 梁欢听着就想笑，昨天一共六个人，被这么一传，竟然成了二十多人。 谈话的那几个越说越带劲儿，就差把他给神话了。 梁欢仰起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觉得现在他已经不是前一世的自己了。前一世，他性格温润，不喜欢肢体上的争斗。而这一世，他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打斗。刺激、宣泄，十分的过瘾。 车到站了，他走下车，一眼就看见路灯下翘首张望的李曼丽。 心中不由得一暖，快步走了上去。 “姐。” “欢子，你可回来了，今儿没事吧？”李曼丽拉住梁欢的胳膊肘，满眼的关心。 “没事，跑了业务去了。” “业务？”李曼丽对这个词很陌生，关心道：“跑得怎么样？” “挺好。”梁欢笑道。 “那就好，明天还去？” “去。” “你这伤受得了吗？” “放心吧，年轻抗造。” 二人说着进了家属院，而李曼丽一直在扶着梁欢，看上去颇为亲密。 进了院子，梁欢先去找二皮，问他今天厂子里的情况。 二皮分外高兴的对他道：“欢哥，你看，这是什么？”说完，逃出一沓零散的票子。 梁欢一看，脸顿时拉下来，质问道：“你卖给厂里的工人了？” 二皮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梁欢就知道了。 “卖多钱？” “八毛！呵呵，你不知道，他们回家之后发现咱这东西特别好用，今天给家里的亲戚都捎带买了，咱挣了好几十…” “混蛋！！！” 梁欢气急，当即怒骂道。 二皮吓坏了，眼神躲闪道：“咋了欢哥，我做的不对吗？还是卖的贵了？” 梁欢这个气啊。他将洗洁精的零售价格维持在一块左右，这样批发商们才有更大的利润空间，对快速打开市场，稳定后期的价格很重要。结果，二皮这家伙贪便宜，提前给卖出去了。这个价格一旦传开，那整个市内的价格将会直线下滑！ 如今的梁欢在二皮心里，那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放在以前，他早蹦起来骂了。 梁欢长出一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发火也没用。他道：“从今天开始，厂里不对任何人零售！他们要去买，那就让他们来市里，明白吗？” “可市里咱不是还没销售渠道吗？”二皮皱眉道。 这个笨蛋玩意儿！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需要造势，明白了吗？！”梁欢低吼道。 “哦哦哦，知道了，我知道了。”二皮慌不迭道。 其实，他还是没明白。 “明天租一辆车，去供销社经销部，要四百个大桶，二十五公斤的，不用给钱，让他们跟着车来找我。明白了？”梁欢道。 “不给钱人家给货吗？”二皮为难道。 “所以让他们领导来找我！” 真是笨的无可救药。 梁欢骂了一通，在李曼丽的搀扶下上楼了。 到了二楼，高远两口子正往下走，看见李曼丽搀扶着梁欢，翠花开始酸起来，道：“哟，这都不避人了，快过上了吧？” 高远一听，吓得赶紧让翠花闭嘴。 “少说些闲话，有本事生个一男半女出来，比什么都管用。”梁欢道。 “嘿，你说谁呢？”生不出孩子，是翠花的逆鳞，整栋楼的人都在背后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说你呢，有意见！？”梁欢低吼道。 黑暗中那双发亮的眼睛，让翠花打了个激灵，楼道里的血迹扔在，她似乎看见了那把带血的菜刀。 “欢哥、欢哥，别跟娘们一般见识，走了，走了。”高远赶紧赔笑道。 两口子擦着楼梯边下去了，眼神无比的惶恐。李曼丽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啥？” “笑他们。这才几天，被你收拾妥妥的。要放在以前，高远不得跟你打一架。”李曼丽道。 “唉，梁欢已经不是以前的梁欢了。”梁欢叹息道。 “嗯，真的不一样了。”李曼丽仰着头道。 梁欢摇摇头，苦笑一声，只有他知道这句话真实的意思。 上了三楼，二炮两口子正在做饭，这位横惯了的彪形大汉见到梁欢，眼神开始躲闪，手脚都变得笨拙起来，低着头不敢与梁欢直视。 二炮媳妇一拉他，两口子默契地先进屋去了。 梁欢暗笑，越来越感觉打架这东西，似乎并不全是坏处，至少避免了邻里街坊的白眼和争斗。 快到门口的时候，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点，一闪一闪的。 烟头？ 梁欢停了下来。 五六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留着齐耳的长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梁欢一惊，心说许大脑袋又找人来了？ 几个年轻人扔掉烟，大步走了过来。 “欢子，这回听姐的，赶紧走。”李曼丽的俏脸顿时煞白，挡在梁欢面前。 男人在世，怎么能让女人挡在自己前面，他伸手将李曼丽拉到后面，抬起胳膊解下绷带，瞅了眼旁边，只有一条断掉的桌腿，顺手抄起来，向前走去。 “欢子！”李曼丽急忙拉住梁欢。现在的梁欢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几名年轻人走到了梁欢面前，留着中分的一个人道：“你就是梁欢？” “是，怎么滴？”梁欢握紧了桌腿道。 “欢哥！！！” 同一时间，五六个人齐声喊道。 啊？ 这… 已经准备玩命的梁欢傻眼了，这是要干什么？ 李曼丽也懵了，不是来打架的？ “你们…” “欢哥，我是丧彪、这是我的兄弟，听闻欢哥的大名，特地过来认识一下。”留着中分发型的丧彪道。 梁欢明白了，一群混子听说了自己的事迹，过来想认大哥了。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梁欢道：“谢谢，我没有什么可看得，你们回去吧。” “瞧瞧，这才是干大事的人。”丧彪对着兄弟们道：“平常告诉你们，越低调的人，越是大佬，这回见到没？” 几个人赶紧点头附和。 对于这些人，梁欢本身非常反感，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的纠缠，道：“人也见了，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这里是家属楼，不要在这里，太扎眼了。” 第27章 收下你们了 “欢哥，兄弟几个明白，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走！”丧彪一挥手，带着兄弟们下楼去了。 梁欢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这些家伙们会死缠烂打的不走呢。 “一帮盲流。”李曼丽道。 梁欢看了眼，道：“现在供给制刚刚结束，城里又没就业单位，没户口、没学历，他们能干什么。” 李曼丽点点头，两天前的梁欢不也是这样吗？靠着老婆工作生活，什么工作也找不到。要不是他心地善良，估计也跟那帮人一样了。 “先去姐家吃饭，然后我给你换头上的药。三天以后，咱们去医院拆线。” “哎。” 进了李曼丽的家，李刘氏戴着老花镜补衣服，看到儿媳妇和梁欢亲密的样子，气得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要不…”梁欢觉得尴尬，就要往后退。 李曼丽拉住了他，装作生气道：“坐下来吃饭，给姐那么多钱，姐还没谢谢你呢。咱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李刘氏一听，这是在拿话挤兑她啊。当即就不干了，道：“我说旭东家的，用得着这么大声吗？找到给你撑腰得了？那行，你把我这老骨头送回去，我也不碍你们的眼，我那可怜的儿子，尸骨未寒呐…” 梁欢一阵头大，起身就要走。 “坐下！”李曼丽用力按住他。看向婆婆道：“妈，您的意思是咱不管了呗？欢子给咱这么多钱，又解决了不少麻烦，咱就得丧良心，看着人家遭难不管？那行，我也学您，您不要回农村吗？好啊，明儿我就送您回去，您爱说啥说啥，反正我也听不见了。” 李刘氏一听，即气又急。指着李曼丽哆嗦着：“你你你你…”火山文学 “我什么？我一没偷人，二没做出格的事，我自信着呢。”李曼丽穿上围裙去了厨房。 李刘氏最终气得没话说了，想送个白眼飞镖给梁欢，一寻思儿媳妇不在场，她又不敢，只能忍下这口气，拿起衣服再补起来。 “奶奶，给我的洋娃娃做身衣服好不好？”丫丫抱着洋娃娃道。 “奶奶没空！”李刘氏火道。 丫丫莫名其妙被训，瘪着小嘴就要开哭。 “丫丫，过来。”梁欢为了避免尴尬，把丫丫抱了过来，道：“等梁叔有空了，去给你买个芭比娃娃，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换，好吗？” “真的吗？”丫丫瞪着大眼睛高兴道。 “当然。” “别给她乱花钱！”李曼丽从厨房探出头来道。 丫丫不满的撇嘴。 “有叔在，一定给你买，记住，这是咱俩的秘密。”梁欢小声道。 丫丫兴奋的赶紧点头。 吃完饭，李曼丽扶着梁欢回他家换药，李刘氏看见后，那嘴都能铲地了，脸上狰狞无比，可就是不敢出声。 “奶奶，你干啥呢？” “一边去！” 换了药，李曼丽走了，梁欢倒头就睡，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清晨，李曼丽推门而进，送来了早餐，并查看了梁欢的伤口有没有发炎。吃饭后，梁欢立刻下楼，业务重要，只要拿到全城所有餐馆的订单，那他接下来的几个月就能活下去了。 下了楼，二皮也出门了，胆怯的叫了声哥，小心观察梁欢的脸色，发现他没有因为昨天的事生气后，放心了许多。 梁欢吩咐二皮赶紧去供销社拉桶，并思考着今天先去哪里，刚走到门口，五六个人从门后走了出来，齐声叫道：“欢哥！” 梁欢吓一跳，手上的绷带差点断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梁欢一看这几个人，顿时惊呆了。 正是昨晚上的丧彪那几个。 “你不说不要在家属院，太扎眼嘛。我们哥几个就在门外给你守了一夜，放心，没一个敢来捣乱的。”丧彪道。 我天哪！ 梁欢一阵头大，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跟着欢哥混。”丧彪等人齐声道。 “我不想带着你们！”梁欢有些急了，自己正事一大堆，哪有心情跟一帮混子玩儿。 “放心，欢哥，我们不给你惹事，有事我们也能摆平了。”丧彪自信道。 “随便你们吧。”梁欢不想跟这群人耗，和二皮一起往公交站走去。 丧彪等人齐刷刷的跟了上来。 公交车来了，梁欢和二皮准备上车，丧彪道：“欢哥，我们没钱。” 哧！ 愣是把梁欢给气乐了，没钱你就别跟着我啊。他回头看了眼丧彪几个人，在大门旁熬了一宿，脸都没洗，更别提吃早餐了，一个个那个狼狈啊。 叹口气，他退了下来，看了眼几个人，暗道等洗洁精进入饭店，就是一个长期的供求关系了，光靠二皮一个人忙不过来，厂子也没人看着。要不，先把这几个人收了？ “吃饭了？”梁欢道。 丧彪几个不好意思的摇头。 “混成这样，还要跟大哥？”梁欢鄙夷道。 二皮在一旁笑。 “二皮，领他们几个吃早餐，再把这头毛给我剃短了。” “哎。”二皮赶紧答应。 “你们几个，跟我混，就要有个人样，我厂子正缺人手，愿意干的就留下，我给你们发工资。”梁欢道。 丧彪几人一听，也不说高兴，也不说拒绝，他们本来打算跟梁欢混一段时间，然后借助梁欢的名头扩大地盘的。 “干不干？不干这就给我滚蛋！”梁欢训斥道。 “干干干，欢哥说啥是啥。”几个人赶紧点头。 “二皮，领着他们去吃饭理发，然后拉了桶去厂里，等会带他们送货。” “好来，哥。”二皮转身，顿时自己地位高了不少，道：“哥几个，以后就跟我混了。” 丧彪看看二皮，当即道：“欢哥，我们要跟着你。” “跟我干什么？我去跑业务，不是去打架！这一身够吓人的了，带上你们还活不活？就这么办！”说完，梁欢上了公交车走了。 二皮嘿嘿一笑，道：“我说几句啊，以后就叫我皮哥，我跟欢哥那是把兄弟，跟我一点不吃亏。走，先给你们这些盲流理理发，然后再去吃饭。” 丧彪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太情愿的跟着二皮上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