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天》 第1章 开端 雪域高原,道天宗,长生殿 无相祖师一口血涌上喉,顷刻间便是满口猩红。 这是第1024次推衍,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生机。 老人佝偻的身子像一张弓,射向过去和未来。 他抹去嘴角的一抹鲜红,目光坚定,似有明悟,大声喝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开天门!” “开天门…开天门…开天门……”顷刻间天下所有修士高声呐喊。 老人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射向那颗坠下的小行星。 他们早就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金丹境以下的修士用生命筑起守护大阵,珲阳境以上的修士纷纷自爆丹田,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轰然的爆炸声被天下修士的壮志豪情所淹没…… 大昰三十七年西河城刺脊巷 “笃笃———咣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昏暗的青石街道,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微光,不时窜出几只老鼠抢食着地上的稻粟残渣,巷子两旁的厢房内断断续续地传来“吱嘎…吱嘎…”的异响和怨声地责备。 更夫一手拿锣,一手拿梆,腋下还夹着一個马灯。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不满地嘀咕:“麻子李这個狗东西不知道又和哪個寡妇……” 突然,右侧的小院内传来数声呼叫! 最近巡捕房正在追捕一名采花大盗,据说窜入了刺脊巷有好几個独守空房的寡妇家,蹊跷的是竟然没有一人报官,让人捉摸不透。 更夫停住脚步,他是一位兢兢业业的打更人,神态庄严,令人敬畏。 他熟练地放下马灯、梆和铜锣,一边舒展着双手,脚步轻挪,一边驾轻就熟地环视四周。靠近院门后,他膝盖一弯,稳稳地蹲着,整個身体微微前倾,一张国字脸轻轻地贴了上去。 厢房内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啊……”,“呜呜……”。 “许二娘守寡三年,看来还是耐不住寂寞啊!”更夫神色竟然有些失落。 …… 屋内,许二娘吹灭油灯,褪去襦裙,遥望明月,一脸哀愁。 良久回身,她突然看到一個白色身影站在面前。 那人两眼如饿狼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恶狠狠地扑上来,吓得许二娘浑身发抖,变貌失色。 大脑在这一刻一片空白,身体不停地抖动。 俄顷,当她想起要大声呼喊的时候,一双泛着冷意的手捂在了她的嘴上,只能被迫地发出啊…呜…呜…的叫声。 奈何对方的力气很大,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挣脱,纠缠中她跌跌撞撞地后退。 紧闭双眼的许二娘心如死灰,浑身无力,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突然! “采花贼”好像中了邪一样,直挺挺地压在了许二娘的娇躯上。 “怎么不动了?” 许二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虽未读过书,但人生四大喜事还是知道的,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 她面色红润,有些局促的说道:“额……这就完事了?” 随后许二娘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個采花贼。 这贼人竟有八尺有余,身着一身白衣,就连蒙面的丝巾也是白色的,就是不知为何连眼睛也罩起来了,在黑夜中显得格格不入,隐隐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莫非是個身材高大、健硕的“病秧子”? 随后许二娘大着胆子轻扯下对方的面巾,月光下一张惨白俊秀的脸暴露出来,俨然是一副少年郎模样,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满脸笑意? 许二娘秀眉微蹙:“小小年纪就干这等坏事,怪不得脸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分明是纵欲过度,老娘这就去报官送你进大狱。” 随后许二娘惊恐地发现白衣少年的瞳孔正在急速涣散,许二娘伸出柔指轻探鼻息…… 没有呼吸了? 死了! 许二娘莲步轻移,惊恐地大呼:“啊!” 随后,一面慌张地向后退缩着娇躯,一面伸出嫩白的香莲,犹如踩着织布机一般,猛地蹬在了俊秀少年的胸口,咣…咣…咣…转眼间蹬出了数十脚。若是益州金刚宗弟子在场,也要惊呼一声,好一個佛山无影脚。 伴随着沉闷的落地声后,许二娘这才些许镇定下来。随即整理好亵衣,穿上襦裙跳过少年郎的身体,冲向门外。 门外,俯耳倾听的更夫面色惶恐,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咣…嘣…来不及反应的更夫被撞倒在地…… “哎呀!莫非这采花大盗还有同伙?”许二娘顿时大惊失色。 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此刻的许二娘犹如脱缰的野马,连滚带爬地,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抓淫贼啊…”许二娘的叫喊声犹如一颗流星划过刺脊巷静寂的夜空。 一瞬间整個刺脊巷一盏盏油灯在黑夜中亮起,各家小院内人影攒动。有人忿忿不平地骂街,有人催促着出去看热闹,还有人趁乱焦急地翻墙走人。 “别脱了,快出去瞧瞧!” “大晚上的,真刺激啊!不辱刺脊巷威名!” “哎!大郎,你回来,不是说你!你個狗彘东西!以后别来找老娘!” 倒在地上的更夫一张国字脸一阵白一阵红。 我虽然年长三十有二,可…可…还未曾成亲啊! 我…我…我…冤啊! 更夫越想越气,忿忿不平地道:“许二娘,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你说谁是淫贼呢?” 已经跑出一丈远的许二娘闻声回头,这才看清楚刚才撞倒之人是谁。 惊魂未定的许二娘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三步两步摇摇晃晃地奔向了更夫。 一边跑一边高声地喊道:“快…快…快报官,有個采花大盗在我房里。” 话音刚落,又和更夫撞了個满怀,起身未定的更夫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只是,慌乱间似乎抓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是他平生未曾感受过得那种柔软。 此时,闻声前来的吃瓜群众将倒在地上的两人团团围住。 男女老少不住的指指点点,夹杂着众人的闲言长语和叫骂声,尤其是那個翻墙不胫而走的“狗彘男”喊声最大。 “这偷人偷到大街上了,光天化日,郎朗乾坤,成何体统!”狗彘男理直气壮地叫骂。 “哎呦呦,你快瞧瞧,这不是隔壁去贡院读书,死在路上的那個许平生家的娘子嘛!呦呦呦,这才几年啊,就熬不住喽!”巷西有名的寡妇段氏一脸酸溜溜地说道。 “怎么还找了個更夫,真不挑食啊!不过我听闻这许二娘和麻子李还有一腿呢!” 寡妇段氏闻言神色一顿,急忙问到:“此事当真?” “早有耳闻!” 寡妇段氏衣袖一提,气冲冲地喊道:“给我打死这对狗男女!” 许二娘本就是惊魂未定,闻言抱的更紧了,垂首不敢言语。 此时,更夫气冲斗牛。 更夫本名陈守正,人如其名,为人处世规规矩矩,一张国字脸,很老实。只是身材矮小、瘦弱,三十几岁了仍未婚娶,俨然还是一個血气方刚的汉子。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更夫听到这里不禁一把推开许二娘,愤然起身怒声叱咤:“都给老子闭嘴!老子是打更人,不是偷人,我这是在保护她!” 许二娘闻言,抬眼望去,月光下有些瘦小的更夫竟然显得高大威武起来,尤其是那因为愤怒青筋暴起的手臂,大手挥舞间颇有指点江山之势。 众人听到更夫所言顿时安静下来,毕竟打更人是一门古老的职业。 虽然某些关键时刻总会被打扰,惹来怒骂,但也正因为打更人的守护,才让更多的人有了可以为所欲为的夜晚。 “大家误会了,是我屋子里来了一位采花大盗,可是…可是…他突然间就没了呼吸,一动不动了,不信你们去一看便知。”许二娘连忙附和道。 “走,我们去看看!” 一直觊觎许二娘美色的狗彘男首当其冲,紧随更夫进了小院。 众人来到内室,地上的散落着床席、布衾、小铜珠状的物件、一棵枯萎的龙舌兰,还有一個…… 第2章 飞天 啊?采花大盗呢? 这是谁家的孩子? 许二娘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许二娘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一個呼吸间趴在了地上,将那個小物件用布衾团团包住,包裹的天衣无缝,可还是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透过布衾,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万幸的是在场的只有那個狗彘男和段氏识得此物妙用。 “贼喊捉贼,采花大盗哪去了?要不要脸啊!呸!” “都已经有了小孩了!许二娘好手段,藏的够深啊!” “莫非你和这個更夫早有奸情!” 人言可畏,一时之间许二娘和更夫百口莫辩。 发生的这一切被地上那個襁褓中的孩子看在眼里。 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样,惹人疼爱。两根眉毛就像两枝柳条般细细的,脸蛋上还有着婴儿肥,不时地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想呐喊他来到这個世界的喜悦。 只是,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只见他小嘴巴一咧,小手一挥,两只小脚用力的乱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伴随着婴儿地啼哭,众人安静下来。 静谧的夜晚,月色如水,银辉映在众人脸上。夜风阵阵吹过,重重树影摇曳,草丛里的虫鸣隐约传来,时断时续和婴儿的啼哭交相呼应。 婴儿一边哭,一边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向四周看去,眼珠不停的滚动,是对这個世界好奇吗? 许二娘心生怜爱地抱起了这個莫名出现的婴儿。 “这是哪里?” “在拍古装剧吗?” “好大!” “啊!头好痛,我不是正在送外卖吗?” “还差一单就能完成任务奖励了!”陈文清两眼冒光,不自觉间身子压的更低了。 下一秒,他在刺目地灯光中腾空飞起,翻滚了十几米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摊鲜红渐渐漫开,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位灰衣老者在朝他招手,掉落在身旁的手机不停地闪烁着陌生来电…… 这一晚,陈文清的名字登上了各大新闻报纸头条。 《798高校学生送外卖受质疑》 《外卖员送餐途中发生事故,谁应该担责》 《外卖骑手车祸身亡,公司说不在接单途中》 嫩白的小手胡乱地拍打着,陈文清欲哭无泪:“老子还是個处男,还没活够呢!能不能再抢救抢救!” 顷刻间陈文清头都快裂开了,一個個记忆碎片凭空冒了出来。 婴儿状态的陈文清根本承受不住碎片上的信息。但是,从残缺不全的记忆中还是被这個世界带来的冲击震惊到了。 一瞬间众人惊奇地发现,许二娘怀中的婴儿竟然停止了啼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露出恐惧、茫然、兴奋…… 只有在小说中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陈文清兴奋极了! 我穿越了! 我重生了! 只有在小说中看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开始情不自禁地yy:系统、后宫、勇者、霸主、种田,做個家丁也是爽歪歪的。 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小的胳膊不停地挥舞着,小腿儿不住地踢着,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咯啰、咯啰”的声音,口水从嘴角偷跑出来…… 可是下一刻陈文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这個世界怎么全是黑白的,模糊成一片?” “这小手、这小脚……” “这是什么玩意!” 众人看到这個小小的婴儿十分可爱,时而动动小手,时而蹬蹬小脚 下一刻他“哇”地哭了起来! 声音凄厉,撕心裂肺,惨绝人寰,惊得众人手忙脚乱地连声安慰。 “李奶奶的!别人重生做王爷,有系统爸爸贴身照顾,再不济也有個神魂、异宝鼎力相助。试问哪個穿越后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御女无数,日日夜夜勾栏听曲……我他喵的只是個毛都没长全,不,是毛都没有的宝宝,哔哔哔…哔哔哔……” 无数只神兽草泥马飞奔而过。 陈文清有些绝望,圆滚滚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下身,那小毛毛虫摇摇晃晃的,仿佛在嘲笑自己。 悲痛欲绝的陈文清再次痛哭起来,伸出嫩白的小手用力捶打! 众人惊慌,连忙阻止。 “这孩子疯了?” “狠人啊!” “许二娘你何时生下的孩子?” “你这個打更人厉害啊,暗度陈仓孩子都有了!” “都别吵了,这孩子肯定是饿了,谁有奶?” “谁有奶?谁有奶?” 刺脊巷民风淳朴,众人着急地喊道。 众人一时愣在原地,屋内所有的男人纷纷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两眼冒光肆无忌惮得在众女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能够穿透她们身上的亵衣、襦裙。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喂狗。”段氏昂首挺胸,恶狠狠地啐骂道。 大家老脸一红这才收回目光,询问了一圈,都没有。 片刻后,众人发现一個人,她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柿子,低声嘀咕着什么? “许二娘,你嘀咕什么呢?大点声!” 许二娘的脸更红了,轻声地说道:“我有”。 此时屋内的众人宛如经过严格训练,竟然异口同声地喊道:“快喂啊!” 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默然接受了这個孩子就是许二娘和那個更夫所生。 刺脊巷里长王伯沉声说道:“好了,大家都出去吧,这是许二娘的家事,大家都回吧。” “陈守正,你莫要辜负了二娘,今后不要再偷偷摸摸过来看孩子了。” “我们走……” 众人满脸笑意的离开了,只留下更夫陈守正和许二娘这对“相好”。 更夫陈守正一时无语凝噎,愣在原地。一面看着风韵犹存的许二娘,一面看着白白胖胖嗷嗷不住大哭的孩子,更夫垂首,扯着破旧的裤腿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先转过身去。”许二娘面色羞红,轻声说道。 转过身去的更夫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握紧拳头,闭上了双眼。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尴尬的气息弥漫开来…… 第3章 束发礼 月光映在婴儿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他半眯着眼睛。时而傻呵呵的笑着,时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时而不停地蹬腿。 看着这個可爱的孩子,许二娘心头一酸,轻语道:“凡儿你在哪里?有没有吃饱?是生还是……” 想着,念着,许二娘低声哽咽。 陈守正闻言,回头关切地问道:“凡儿是谁?” 许二娘稍作迟疑,目光一刻没有离开怀中的婴儿,“凡儿,是我的亲生骨肉,一年前突然不见踪影。我找遍了西河城所有的巷、村都没有寻到,一点线索都有没。只有一位放牛的牧童说过:曾见一位云游和尚抱着個孩子,不知去向……” 许二娘触目悲感,开始诉说自己的心酸往事…… 她娇躯不住地颤抖,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颗挨着一颗顺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月光也变得朦胧了。 陈守正的眼角带着轻微的泪痕,目光也没有先前的愤怒了,充满了温柔,心中感叹,许二娘真是一個苦命人。 许二娘三岁的时候,爹娘因八王乱世而死,是一個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十三岁便嫁给了县里的许秀才。要说这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许秀才祖父是做官的,父亲也是個秀才,但是时运不济,都在八王乱世中死去。 虽然家道中落,许秀才仍早晚读书,想要考取功名。许二娘就靠织布、做针线活赚钱养家,还生下了一個古灵精怪的男孩,好生可爱,日子过的也算是平安幸福。 转眼到了科举之年,许秀才进京赶考却病死途中,只剩下家中的孤儿寡母。 麻绳专挑细处断,细绳专缠苦命人。 刚满月的许亦凡在院内莫名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已近三年。 看着眼前这個苦命的女人陈守正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他颤颤巍巍的走向许二娘,不善言辞的陈守正抱住了这個苦命人,豆大的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浸湿了陈守正前襟那個大大的“更”字。 “好了二娘,已经三更天了,我还要去打更,明天我带些吃食过来看孩子,和…你。” 许二娘羞怯地低声说道:“好”。 看着许二娘娇羞的模样,陈守正不禁看呆了,但是转念一想会被扣掉十個铜钱,陈守正扭头跑了出去。 笃笃———咣咣”,“朗朗阳世,平安无事”,更夫陈守正的吆喝声响彻夜空,也响在了许二娘的心尖儿上…… 大昰五十二年 西河城 刺脊巷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为刺脊巷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息。 青衣少年一手擒着野鸭,一手提着鱼篓,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时不时哼唧哼唧地说着什么:“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 躺在巷口老槐树下乘凉的王伯远远就看到了这個青衣少年打趣道:“你都喊了三年了,我都没听出来说的什么!” 青衣少年闻声迅速跑到王伯身后,一边放下手上的东西,一边殷切地给老人按肩。 只见青衣少年一会拇指用力,一会与合并的四指共同用力,规律的进行提捏、放松,手掌着力于腰部做顺时针揉动,双手翻动间似有残影流动。 “王伯您多活动活动,不能一直躺着不动,您这脖颈和腰是越来越硬啊……” “还别说,这小子小小年纪手劲还挺大,跟谁学的,这個叫什么来着? “按摩” “对对对,就是按摩,真舒服啊!哎呦…哎呦…”王伯浑身舒畅地喊道。 “好了,孩子快回家去吧,今天对你来说是一個重要的日子。”王伯意味深长地说道。 青衣少年眉弯如钩疑惑道:“什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回去就知道了,你娘和你爹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快回去吧!”王伯催促道。 青衣少年不再停留,提起鱼篓说道:“王伯这条鱼最大,您晚上熬汤喝,大补!”说完,放下鱼就跑了…… “这孩子,每次都拿最大的……”王伯那浑浊的眼睛有些湿润地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青衣少年就回来了。远远地看到一個身穿藕色襦裙的女孩,扎着两個小辫,身形苗条,坐在门前的青石阶上,托着腮翘首以盼。 下個呼吸间她见到了那個让她牵挂的身影,“噌”地起身跑过去,跳进了青衣少年的怀里。藕衣少女抬头,那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薄薄的嘴唇如同桃花,娇嗔道:“哥哥你这次出去都三日了,怎么才回来呀!爹娘说你再不回来就要去找你了!” 青衣少年怜爱地摸着藕衣少女的头说道:“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吃鱼嘛,你看哥捕了多少!” 藕衣少女欢跃地抱着鱼篓说:“哇!哥你好厉害啊!今晚又可以吃西湖醋鱼喽!” “好,好,今晚就吃,走吧。”青衣少年一脸宠溺地说道。 “爹…娘…我哥回来啦!”藕衣少女一边拉着哥哥一边大声喊道。 进院后,一对中年夫妇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 那妇人衣饰简净,穿一身淡黄襦裙,虽年纪已不轻,面容却绝丽非凡,依稀透着昔日的无双风韵。 而那男人看上去已有五十岁左右,额上刻着皱纹,两鬓间夹杂着银丝,眉毛和胡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脸慈祥地笑着说:“回来了儿子!” “文清,快来,这是娘为你缝制的新衣裳,快试试合身吗?”中年妇人一边上下比量着,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文清梳洗一下,换好衣服到院里来,为父为你举行“束发礼”。中年男人神情严穆地说道。 寒来暑往,时光荏苒,转眼间十五年过去,陈文清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年前那晚许二娘不畏人言,给这個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婴儿做娘,更夫陈守正同样因为这個孩子喜当爹。 虽然许二娘明知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看着他从不会走路,到歪歪斜斜努力的样子,一天天长大,许二娘感觉什么都值得了。 这对儿被“婴儿”牵在一起的小两口期盼着孩子能早一点喊“爹、娘”,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这么大吃一惊。 陈文清九個月就能说话了。张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喊爹唤娘,而是大叫:“我不要叫陈二狗,我要叫陈文清!”夫妇俩一脸愕然。 看着不停忙活的夫妇俩,陈文清仿佛看到了无数個日夜他们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眼角渐渐湿润。 这十几年来夫妇二人日子过得清贫如洗。陈守正因为那晚为麻子李打眼被革职了,后来和许二娘卖豆腐为生,碨磨上的磨杆已经破旧不堪了。 陈文清没齿不忘陈守正天每日晨曦初露,他就拖着那一辆破旧的手推车叫卖豆腐:“割豆腐嗷唉,豆腐干唻!” 一到寒冬腊月,他们手上的冻疮旧伤添新伤,旁人看着都触目惊心,但他们却毫不在意。豆腐坊里雾气腾腾,陈文清每次都嚷嚷着要吃第一锅豆腐,夫妇二人从不吝啬,哪怕是有了陈文蕊后也是视如己出,可谓是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地把陈文清养大。 陈文清坐在院中,一家人簇拥在一起,许二娘小心翼翼地把总角解散,拨成两束,一束扎起,一束自然垂下。 “哥…哥…真好看!”陈文蕊有些羞涩,声若蚊蝇地说道。 陈文清一身青衣,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对剑眉下是一双黎明似的眼眸,像夜空一样深邃,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礼成!”,陈守正庄重地说道。 第4章 长生诀 酉时正点,天还没黑,一家人团坐在院子里。 小小的方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菜肴。有陈文清最爱的葫芦鸡,这是陈守正一大早去西河城买的,色泽金红,皮酥肉嫩,每年只有上日节才能吃到。 还有拌豆腐、清水煮蛋、槐花蒸面与黄桂柿子,鸭肉是那么软糯,香味飘逸的鸭汤里浮着香菇,使人馋涎欲滴。 陈文蕊一手拿着鸭腿,一手挥舞着筷子兴奋地说:“哥哥做的西湖醋鱼真好吃!我要全部吃掉” “再吃下去小心嫁不出去!”许二娘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才不要嫁人呢!” “哼…啊呜!啊呜……” 陈文蕊大快朵颐,又抓起了一根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 “文清,以后文蕊就由你来照顾了。”陈守正一边醉醺醺的说着,一边用力的握紧陈文清的手。 酒过三巡,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陈文清十五岁的束发礼。 入夜,陈文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爹娘哪有对孩子没有期望的? 可是这些年来尝试了无数次,吃了无数补药,陈守正和许二娘没少在这上面花钱,可是陈文清的武道境界依然坚若磐石,没有丝毫进展。 武道九品,一品培元境,二品强筋境,三品锻骨境,四品炼体境,五品地煞境,六品天罡境,七品金刚境,八品撼龙境,九品霸王境。 十几年下来,就连陈守正都进阶二品强筋境了,陈文清还有没有进入一品培元境,只练出了一身腱子肉,八块腹肌,空有一身力气罢了,俗称“死肌肉”。 对此,陈文清也是百般无奈。 于是,他十五年来将希望寄托在桑启的记忆碎片上,从未间断对记忆碎片的融合,希望能够从记忆碎片中获得提升实力的办法。 豆大的汗珠挨着两鬓滑落,每次融合都给陈文清带来巨大的痛苦,不过也因此让陈文清的神识非常强大,很快就学会了这個世界的语言和文字。 所幸,桑启的记忆没有辜负陈文清的期望。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识海中最后一片记忆碎片融合成功,本体“采花大盗”的记忆完整的呈现在陈文清眼前。 原来这個倒霉的“采花大盗”叫桑启,是“盗天宗”在这個世界上唯一的传人。 “桑——启,桑——启,桑——冲?” 这個名字好熟悉啊! 难道这人就是历史上记载的那個人? 那个十年期间夺去了182名妇女的贞操,却无一人报案反而主动配合的那個桑启? 俄滴神!这是桑启的——老祖宗? 陈文清一脸腹黑地想着。 原来这個桑启并不是将“加藤鹰之手”伸向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反而是一位不近女色的正义之士! 咳…咳…也还是個——处男! 这個倒霉孩子容貌俊美,身材高大,奈何却身患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见过这种病,发病原因更是离谱。 桑启每次只要盯着女人多看上几眼就会血脉喷张,心脏狂跳,严重时甚至会导致全身抽搐痉挛。 所以,这些年来桑启过的很“小心”,生怕近了女色。 不过,你要理解一個处男的所有迷惑行为。 如此行为陈文清感同身受,毕竟都是——处男。所以这個时候陈文清理解了为什么当晚桑启会出现在许二娘的内室,甚至陈文清已经开始同情这個倒霉孩子了。 陈文清是个“收藏家”。 总会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资源,长年累月建立了一层又一层的文件夹,修改了无数奇怪的浏览器名称,搜集了无数云盘链接…… 但是,桑启这個倒霉孩子却什么也做不到,每天只能趴门缝、撬瓦片、抠窗纸…… 当晚桑启趁着月色在梁上偷窥。 许二娘劳累了一天,桑启也蹲了一天。 终于等到美人要睡觉了,桑启兴奋不已,双腿越夹越紧,面色如潮,心跳加速。 许二娘轻移莲步来到榻边,摘下发簪,脱下襦裙,当褪去亵衣的那一刻,桑启仿佛来到了人生巅峰,一时脚软竟然从房梁上摔落下去…… 许二娘登时被吓的容貌色变,“啊…呜呜……”,惊恐呼叫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那红润的娇唇。 撕扯中,桑启眼前有两只大白兔在跳来跳去,左冲右撞。 于是他开始守株待兔。 就这样,桑启因为太过兴奋,心跳加快,心律失常后猝死了…… 长生诀如果能够说话一定会吐槽,摊上这么個废物。 老子哪一任主人不是宇内八荒的牛x人物,万年前更是拯救了苍生,怎么到了这一代就这么窝囊,只因为多看了“大白兔”一眼,就兴奋过度嘎了! 看着突然挺尸的“采花贼”,许二娘惊吓过度,香莲猛蹬。 长生诀竟然在桑启的体内自动运行起来。 陈文清瞠目结舌:“我靠,这简直是大昰版aed自动体外除颤仪啊!” 跑出去的许二娘没有看到“采花大盗”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绿色的光晕,饱含生机的波纹荡漾在桑启的四周,窗边一生只能开一次花的龙舌兰在光晕地映照下竟然长出一根两米多高的花序,宛如天鹅的脖颈,高贵典雅。 霎时间,龙舌兰的叶片不断萎缩、干瘪,仿若一次欢愉的盛筵终究会曲终人散。 “哇”地哭声打破了室内片刻的宁静。 桑启在长生诀的运行下自动“兵解”了,只不过如此情况下的兵解不是为了获得睥睨寰宇的力量,而是为了获得“新生”。在长生诀的作用下桑启回归本源,成为了一個只有碎片记忆的婴儿。 “长生诀恐怖如斯,竟然能够让人重获新生!”陈文清骇目惊心。 此时,陈文清想到的不是因为长生诀就能够唯我独尊、震撼寰宇、笑傲江湖,而是脑海中浮现出一行大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想到的都是东方不败、岳不群、林平之…… “这么强大的功法不会有什么弊端或者副作用吧?不会是只有化学家才能看懂的配料表吧?不会真的是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吧?”陈文清一边面带惊色地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捂住身体的某個神秘部位。 长生诀第一重胎息境,第二重气旋境,第三重化气境,第四重凝神境…… 没了?这就没了?你奶奶的!果然有弊端,怎么只有四层啊! “唉!四层就四层吧,我一個死过一次的人还计较什么呢?”陈文清有些苦涩地说道。 怎么也比“上辈子”好吧? 不过,我为什么会穿越呢? 那个模糊的身影是谁? 片刻后陈文清就什么也不管了,这可是“重生”! 怎么来的重要吗? 有遗憾的人会拒绝重生吗? 从这一刻起,陈文清才真正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他在心中大声疾呼:“这一次,属于我的一切,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用力地摇摇头,陈文清整理情绪,现在不是上演回家的诱惑,当下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我要变强、泡妹…… 隔壁厢房熟睡中的陈文蕊莫名地打了一個喷嚏…… 第5章 天赋异禀 戌时黄昏回到厢房。 陈文清宽衣解带,静坐榻上,按照长生诀记载的修行方法,安然入静,呼吸若有若无。 随着呼吸,意识随气息经胸胃直达小腹,气贯丹田。 似乎这种功法和大陆上的武道功法大相径庭? 渐渐的,陈文清感觉丹田处有一些温热感。 一会温和,一会燥热,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了七七四十九次,陈文清惊愕的发现整個腹部竟然有节律性的收缩鼓起,愈加强烈,不受控制。 月色下陈文清俊秀的脸庞一阵白,一阵红,微微突出的前额渗出细小的汗珠,一個個挨挨挤挤汇聚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陈文清周身更是冒出一缕缕乳白色,轻纱似的白雾。袅袅飘动,慢慢地化作透明,消散在月色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文清裆下发麻,似有无数牛毛般的细针在扎,丹田内仿佛有一团雾气在慢慢生成,随着雾气越发凝练,开始感觉沉沉的,腹部有些许的下坠感。 丹田内的雾气越积越多。灰蒙蒙的,丹田中不断地演变,一波又一波地缓缓翻滚,就像浩瀚的大海,时而汹涌袭来,时而轻盈如纱衣,时而沉凝如磨盘,显得那么变幻、神秘。 此时此刻,若是被桑启那個倒霉孩子知道了,一定会震惊的下巴掉在地上。 桑启五岁开始修炼,修炼了整整十三年才突破了胎息境,产生了一丝先天真气。以致如此,还是被师傅广瑶子惊呼天才,大呼: 天不亡我盗天宗! 盗天宗终于有了传承! 啥也不是,还得是我广瑶子! 大声疾呼的广瑶子不禁老泪纵横,心中无数個草泥马策马奔腾,怒骂当年师傅无耻、混蛋,将自己坑蒙拐骗进了盗天宗。 说什么盗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门! 说什么盗天宗来自上古传承! 说什么没有盗天宗就没有这个世界! 呸! 我呸! 盗天宗太弱鸡了! 长生诀更是弱鸡中的弱鸡! 长生诀,世人雅称“养生功法”,可谓是人尽皆知。 上到朝廷衙门,下到小商小贩,哪怕是醉春楼的店小二,百花阁的老鸨子都知道。 但是,没有人愿意花时间潜心修炼,甚至弃之敝履。 不过,也有不信邪之人。 曾经有一位雁塔题名的状元郎——黄琯。 此人才华出众,博通经史,工诗善书。从秀才到状元,在县考中获得第一名,在府考中获得第一名,在院考中又获得第一名,在乡试中还是第一名,在会试中同样是第一名,甚至最终在殿试中,也是第一名。 那一年黄琯仅仅二十六岁。 天下人赞誉他“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 但是,这样一位聪慧绝伦人,沉睡在长生诀的梦境中。 黄琯自幼勤奋,饱读诗书,但他却十分向往长寿,痴迷长生不老。他认为长生诀功法,如其名,必能使人长生不老。 所以黄琯从六岁起就开始修炼长生诀,哪怕诸亲六眷劝阻,亦不能动摇黄琯欲练此功的决心。他始终坚信长生诀别人修炼不成自己未必不行。不信邪的黄琯九死不悔,一门心思扑在了长生诀的修炼上。 直到黄琯七十岁已是古稀之年,依然没有一丝进展。 彼时的黄琯已身患重病,一日重似一日,医家都不下药了。喉咙里的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断断续续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颤颤巍巍的从枕下掏出那本拓印的长生诀。浑浊的双眼瞪得溜圆,面色苍白他狠狠地摇着头,干枯的手指掐地越来越紧。 他怒目切齿,喉咙里发出齁齁的声音,他悲怆地嘶吼: 可怜一世虚年华, 不问苍生问长生。 言罢,众人再看黄琯时,手已垂下,登时就没了气,死不瞑目。 从此往后,长生诀更是无人问津,盗天宗落魄到门派凋零,到了广瑶子这一代仅有桑启这唯一的徒弟。 而陈文清竟然短短数個时辰,就已经突破了胎息境,修炼出了先天真气。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不过这些陈文清并不知晓,毕竟桑启的记忆中没有保留这些常识性的记忆碎片。 就好比你会费尽心思记住上厕所要带纸吗? 撒完尿要提裤子吗? 吃饭要用嘴吗? 在陈文清的心中长生诀就是bug,是系统爸爸的隐藏奖励,是主角光环,陈文清心中无比舒爽、快意。 过了一会,陈文清眉头微皱,小腹隐隐作痛,两条腿不停地磨蹭,浑身一抖,手不自觉伸向某处,下腹用力收紧,拖着发麻的腿翻身下榻,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挪出去,生怕一丝丝的轻微震动会引起滔天巨浪。 陈文清龇牙咧嘴地说:“我…我…我憋不住了!” 艰难地来到茅房,陈文清胫衣一脱,一手掐腰,一手扶正,小心翼翼得打开阀门,在试探了两三次后犹如洪水决堤,蛟龙出海,一泻千里…… 陈文清再次升华了。 这是陈文清上辈子和这辈子尿的最高、最多、最远、最舒爽的一次。他一边尿,一边想起了上学的时候。 那個时代充满了遗憾,哪怕是厕所。 厕所,最欢乐的地方,却同样充斥着偷袭与背叛。 要么有人扒你裤子,要么你扒别人裤子,而陈文清永远都是那個提着裤子追着别人跑的人。 欢乐之余,大家还会比赛,比谁尿的高,尿的远,而陈文清总是点到为止,在大家的哄然大笑中羞红了脸,成为了他童年的阴影,以至于往后每次尿尿都会环视四周,背着人。 这泡尿尿了一盏茶的时间,没错就是十分钟,又稀稀拉拉地流了一会儿。 “啊!撒尿真舒服啊!”陈文清一边闭着眼享受,一边疯狂地甩动。 “大哥你说什么舒服啊?”茅房外陈文蕊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一边疑惑地问道。 此时陈文清惊诧地发现天空已是淡黄色——天亮了! 陈文蕊见证了大哥上茅房的全过程,哗啦啦的声音捂住耳朵也能听得见,陈文蕊有些害羞地嗔道:“大哥!你快出来,你都蹲了好久啦!” 陈文清满意地看看了自己的壮举,一边快速地走出茅房,一边调侃地拍了拍陈文蕊的头说:“快去吧,别尿裤子喽!” “哥…啊…”陈文蕊一面举起粉拳招呼大哥,一面被茅房内的场景惊呆了,眼前的茅坑仿佛遭受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在洪水的肆虐下一片狼藉。 洪水无情人有情,面对此情此景陈文蕊不禁担忧秀眉微蹙,暗道:“大哥怎么尿…这么多?是不是有病?要不要告诉爹娘?” 陈文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她鼓起勇气找到了爹娘,满脸通红,呢喃细语地说:“爹,娘,我怀疑大哥——有病!” 陈文蕊将方才之事绘声绘色地和爹娘述说了一遍。 听得许二娘俏脸微变,陈守正满脸尴尬。 许二娘连忙拉走了手舞足蹈的陈文蕊,一边走一边叮嘱陈守正:“我去给蕊儿梳洗,你去看看文清,别愣着了,快去呀!” 陈守正愣了愣,心想:“不就是尿得多嘛,这有什么,我儿——天赋异禀!”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畏妻之怒的陈守正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陈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