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成难民》 第1章神秘的地宫 蓝天白云,大地苍茫! 天际线处延伸而来的巍峨群山层峦叠嶂,绵延千里。群山中央一座山峰耸入云霄,山峰一侧乃壁立千仞的悬崖。 崖顶有几个彩色的小点同崖壁的颜色显得格格不入。视线拉近,这些小点乃是一群穿着彩色翼装的年轻人。其中两个穿着红黑相间翼装的人手拉着手站在了悬崖的边缘,再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茵茵,害怕吗?”眉清目秀,笑如朗月的少年感受到对面少女紧张的情绪,她的手颤抖着紧紧拽住他的手。 少女唇红齿白,眼眸流光闪动,胸脯急剧起伏,带着颤音道,“不怕,因为有你在!” 其实少年也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进行翼装实战飞行,但是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不能露怯。 少年---杨易,参加完高考,并拿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负十数载寒窗苦读。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喜极而泣,任凭喜悦的泪水冲刷自己的脸颊。他要用极致的运动来宣泄心中的喜悦,他也有时间来实现自己的运动梦想。跑酷、攀岩、滑水、冲浪、翼装……这都是他喜爱的极限运动。 他要用激情的运动来填满这个假期,方不负韶华。当然,还有爱情--- 少女黄茵,是她的同窗,学习期间两人就情愫暗生。但是有高考这座大山在,两人并不能公开情愫,如今高考过去,两人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彼此父母也默许了他们。没有了任何禁锢,两人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一起参加各种运动,彼此享受着初恋的甜蜜…… 站在悬崖边,连绵起伏的茫茫群山就在脚下,看着令人目眩的高度,片刻的紧张之后杨易反而肾上腺素急剧攀升,胸中升起一股俯瞰万里江山的豪情。能和心爱的女孩翱翔在天地之间,是多么的快意! 山风呼啸,翼装猎猎作响。 同来的伙伴们互相拥抱鼓励之后,带着尖叫声依次从悬崖边跳下,展翼翱翔在天地之间,仿佛青翠的群山之间多了几粒艳丽的宝石。 杨易递给茵茵一个鼓励的眼神,茵茵会意,坚定的点点头,“茵茵爱你!”说完纵身一跃,扑向大地。 杨易的心骤然变紧,直到茵茵的翼装打开变成平稳飞行并做了一个顺利的手势之后,才放松下来。 “茵茵,我来了!”杨易高声喊出后,纵身一跃。在急速的自由落体后被一股沿山壁而来的上升气流托住。很快,自由落体变成了滑翔。在崖壁间短暂飞行后,变换航线向着前面的茵茵追去,向着群山深处飞去。 没有语言能形容杨易此次翼装飞行。看着大地在脚下延展、变幻,杨易体内的血液急速翻滚。这是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刺激。难怪那么多人冒着生命风险也要参加这项极限运动。 茵茵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宛如绿色群山中一颗耀眼的红宝石,引导着杨易前进的方向。前方的山谷里有一座湖泊,那是预定的降落地点。 杨易看看手中的腕表,时速达到两百公里,高度越来越低。那座湖泊在眼中越来越大。 前方的同伴们纷纷打开降落伞,宛如绽放的花朵一般,杨易看见茵茵的降落伞也打开了,缓缓向着湖泊旁的草地降落。 转眼间杨易也到了湖泊上空,该用降落伞了。 杨易拉扯降落伞包,不对,怎么没打开? 杨易再次用力拉扯降落伞包,降落伞依然没有打开,瞬间冷汗直冒。滑行的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陡然间,杨易身体失去平衡,在湖泊上空直线下坠,宛如断线的风筝。 天地在杨易的眼中不断翻转,电光火石间,他看见降落伞上茵茵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的名字。 茵茵,再见了!杨易心在滴血。 刹那之间,绝望中的杨易发现湖泊中央的水极速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仿佛一个黑洞。杨易骇然,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依然向下俯冲。他掉进了黑洞里,只是一瞬间,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同时巨大的压力随之而来。杨易感到身体被挤压,扭曲,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黑漆漆的一片,静到极致。苏醒后的杨易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是什么地方?浑身酸痛的杨易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有人没有?"杨易壮着胆子呼喊。回答他的是回音,而且回音连续好几遍。伸手不见五指,从来没有的孤独感,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杨易摸摸自己的身上,身无寸缕。头盔、翼装化为齑粉。 杨易壮起胆子如盲人一般慢慢往前走,分不清方向,只是本能的往前走。 黑,无止境的黑。静,时间仿佛冻结般的静。 “啊——”一声长吼,走了许久依旧漆黑一片,杨易控制不住,发泄般的歇斯底里狂吼起来,只盼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片刻,有微弱的灯光开始闪现,光线来自地面。一格格的地板呈井字型不断渐次发亮,向远处延展而去。地板的亮光很微弱,犹如磨砂玻璃透射出来的些微光亮。但仿佛没有穷尽般的无限延伸。 杨易感觉自己进入了网络传说中的四维空间。地面的微光如经纬线般无限延长。头顶却黑漆漆一片。空间广阔,似乎没有尽头。 借着微弱的光线,杨易发现了一根柱子。柱子间的距离很远,目测有三四十米远。也难怪杨易在黑暗中缓行很久,没有摸到参照物。柱子很粗大,直径估计十米左右。柱子泛着白光。杨易细看,银箔。柱子表面居然镶嵌了一层银箔。 柱子很高,看不到顶端,因为上面已经耸入黑漆漆的空间。 柱子的排列整齐,呈矩形阵。杨易爬到地上,想撬起一块地板,可是他发现,地板间严丝合缝,估计缝隙不过发丝般大小,手指甲都掐不进去。杨易仔细观察地板,吃惊的发现地板是汉白玉,每一面都光滑无暇。这么大的空间,谁能如此奢侈的用汉白玉铺地,白银镶柱? 杨易深吸一口气,沿着一条光线伸展的路线往前走。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哪里都是一样,在无法辨别方向的时候,只能寄希望走一条直线,走到尽头。 孤寂的空间,幽深的黑暗,杨易默然前行,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参照物。不知走过了多少时间。路依然没有尽头。杨易发现自己好像原地打转一样,摆脱不了这梦魇般的魔境。 难道我就要困死在这里吗?杨易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而路依然没有尽头。 杨易坐在地上,靠在柱子上。漫无目的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这是什么地方?陵墓吗?还是地狱?杨易思绪胡乱的猜着。右手食指忍不住在地面敲打着,这是他的一个习惯。遇到思考时,习惯用食指有规律的敲打桌面。节奏是他根据一首歌的旋律改变而来,就是一种纯粹的个人习惯。 食指敲打地面的节奏声,在这个静寂无比的空间里,犹如发报的嘀嗒声格外响亮。甚至能有回音隐隐约约。 突然,地下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嘎吱嘎吱的,沉闷而有力。接着地面开始颤动。杨易警觉起来,时刻察看周围的情况。他明白,要么生,要么死,就取决于此刻。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强,仿佛地震一般。杨易蹲在地上,双手伏地,才能勉强不倒。啊! 杨易目瞪口呆,前方的地面开始呈阶梯状塌陷。并伴随有节奏的咔咔声。很快形成一个倒梯形凹坑。 杨易不知所措,看着深不见底的坑徘徊不定。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困死于此不如搏一把。待地面停止颤动之后,杨易一咬牙,沿着梯子往下走。越往下,越黑。 终于走到了最底下的一块白玉地板。正茫然之际,四周灯光大盛。每一阶梯都发射出耀眼的光芒。所有灯光都照射在杨易身上。杨易宛如置身于舞台,所有的聚光灯都以他为中心。光线柔和,并不刺眼。很快杨易的眼睛就适应了光线。 阶梯如积木般来回组合,不一会就在杨易的面前组合出一道大门。门上有两个类似按钮的圆形物。 杨易犹豫片刻,伸出双手拇指,同时按了下去。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试。门居然听话般的打开了。看着打开的大门,杨易很忐忑,不知这是生路还是死门。 门后是一条隧道,阴森森的,没有尽头。杨易走了进去。每前行数米,前方的地面就有一条线状的亮光闪了起来。后面的又自动熄灭。光线虽暗,但能看清路。 杨易明显感到路是向下的。而且越来越陡。 地板的缝隙之间开始渗透出黑色的粘液。 不好,是油。杨易心里咯噔一下。他感到背后一阵灼热。妈呀,粘液燃烧起来了,火苗一路追来。杨易也来不及思索,展开跑酷手段,在隧道中拼命飞奔,跨越一个又一个障碍。可惜没人能看到他帅气的跑酷技能。也幸好他体能好,才始终跑在火苗前面。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终点,准确的说是个石室。石室的大门关闭将烈火挡在了外面。杨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发现石室动了。没错,整个石室在运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杨易感觉坐在在山路上以一百码速度疾驶的大卡车上,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很久,石室停了下来,一面墙打开了。杨易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定定神后,走了出去。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面前,门高近十米。青铜门上雕刻有巨大的龙纹。门两侧有巨型黄金狮子,五米高。门上有两个手掌大小的凹印。杨易把手掌放了进去,大门嘎吱嘎吱的打开了。进去后,大门自动关闭。 借着墙壁上夜明珠发出的微光,杨易扫视一番周遭,骇然而惊。除了中间的走道,周边的地面凹陷了下去,坑里是层层叠叠的骸骨,即使上面堆积了无数的浮尘,杨易依然认得出那是人的骸骨。杨易不知道这个坑有多深,但足够大,半个足球场的大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殉葬,哪一位暴君能让如此多的人为其殉葬? 殉葬坑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门上依然两个手掌印,但是地上有两个凹进去的脚印。杨易先把脚踩了进去,再把手掌放进去,门又打开了。杨易很是好奇,按理来说,这应该是靠掌纹和脚纹来识别开门的,为什么自己的掌纹和脚纹可以做到呢?这么大规模和严密的陵寝不可能随便一个人都行的。从进来到现在,规模浩大无比,比传说中的秦皇陵都庞大无数。杨易穷尽自己所学的历史知识也想不出会是谁的。 这道门打开,又是一座殉葬坑。 连续打开第九道门后,一股冷空气袭来,带着霉腐的味道。杨易打了个寒颤。当身后的大门关上时,开始有灯光出现。灯光从中间的大道渐次扩散,紧接着“天空”也亮了。天空密密麻麻的亮点宛如银河星辰。 一副震撼的场景展现在杨易的面前。 中间汉白玉铺就的笔直大道两边,陈列着庞大无比的军阵。完全按照真人真马一比一的比例铸造的铜人铜马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两边。和秦始皇兵马俑的差不多,每一匹马,每一个人的造型都不同。主要区别就是秦始皇兵马俑的是陶俑。而这里是铜俑。可以想象其规模,实力远超秦始皇兵马俑。 空间的支撑由巨大的镶金柱子支撑,穹顶有类似繁星的点点星光闪烁。是由钻石,翡翠,红宝石等各类宝石镶嵌,反射光线所致。 杨易震撼无比。铜俑阵太过庞大,数量估计不下十万。每隔一段距离还有金俑,银俑,显然是军官。走在汉白玉铺就的大道上,杨易仿佛是他们的领袖,在检阅着自己的部下。虽然都是铜俑,不能说话,不能活动,但是杨易依然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杀气,这是一支横扫天下的无敌军队,要在阴间拱卫他们的领袖。 走过军阵,一座白晃晃的城池出现在眼前。没错,白晃晃的,汉白玉的城墙。 一条银色的护城河护卫着城池,“河水”依然缓慢的流动--水银护城河。杨易认出了是水银。因为温度低,杨易很幸运,水银没有蒸发,否则他将被汞蒸气毒死。 “河”上有座桥,水晶打造,晶莹剔透。 杨易缓步走过水晶桥,推开高纯度白银打造的城门,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展现在眼前。白银为墙,黄金为瓦。每一根梁都雕梁画栋,每一片瓦都精雕细琢。 活脱脱一座地下故宫,杨易看见正门就是天安门的模样。只是地上故宫以红色调为主,而地下故宫以白为基调。宫殿四周和城墙上清一色身穿黄金甲胄,仿佛就是御林军,守卫着宫殿。 整个宫殿以中间黄金铺就的直道为中轴,左右对称格局。 怀着敬畏的心情,杨易走进宫殿。宫殿有很多房间,每个房间都奢华无比。杨易粗略走进了几个房间,一个房间堆满金条,一个房间堆满银砖。在一个全是字画的房间里,杨易看见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顾恺之的《女史箴图》、阎立本的《步辇图》等传说中的字画。至于是不是真迹杨易无从判断,但是杨易相信绝不是假货。毕竟能拥有如此奢华陵墓的主人,只有真迹才能配得上他。这些字画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换来一生富贵。 奇珍异宝太多了,杨易看麻木了。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如此富可敌国的陪葬品的主人究竟是谁? 杨易沿着宫殿的中轴线前行,来到了一座大殿。殿中跪满了叩拜的黄金铸造的大臣们。而正中间的龙椅上,一位头戴皇冠的帝王正目视前方。帝王的身体由极品白玉做成,这里可能是他们阴间朝议的地方吧。这位“帝王”即使是雕塑,依然有着俾倪天下的气势。 杨易仔细查看这位帝王的面庞,发觉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议事”大殿后面有一座圆顶宫殿。 让杨易惊奇的,圆顶宫殿里除了一片水银湖之外,别无他物。水银湖湖面异常平静,宛如一面镜子。 杨易注视着湖面正思索着,水银湖开始波动了起来,越来越剧烈。大量的气泡从湖底升腾起来,如沸腾一般。 一座巨大的圆形台阶从湖面上升了起来。台阶上陈列着九座玉棺,最醒目的是中间大红色的棺椁,棺椁红色剔透,乃世间罕有的红玉所做。色调均匀,加之块头大,绝对是世间仅有。另外几座玉棺有墨绿色、咖啡色、白色、紫色、青色等,它们围绕在红玉棺周围。 还有一条通往湖心台阶的小桥露了出来。 杨易沿着小桥走上台阶,心生敬畏。究竟何方神圣,死后也拥有至尊至极的陵寝? 透过棺身,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仿佛他只是在安睡一般。 无数人为你殉葬,人间的财富被你带进地下,你究竟是谁? 无论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我都要看看你是什么尊容! 杨易逐步靠近红玉棺,还有十步距离时,一股寒气袭来。越靠近红玉棺,寒气越发强烈。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杨易忍住寒冷,无论如何他都想知道这里面的主人究竟是谁! 离红玉棺仅一步时,杨易浑身哆嗦,全身上下已经泛起白霜,头发和睫毛上一层白冰。 凸形的棺盖犹如放大镜一般,将红玉棺里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模样印入杨易的瞳孔。杨易身体瞬间石化,内心却掀起惊涛巨浪:不可能,怎么会是…… 水银湖如同海浪一般翻腾,浪头越来越高,终于形成数米高的水银巨浪如同海啸一般将整个台阶上的一切吞噬…… 第2章纸飞机 朝阳初升,吹散黑夜的寒气。 正值北方的初春,浅薄的积雪依旧在背阴的角落顽强的存在着。阳光洒来,消融的雪水将原本凹凸不平的土路变得泥泞不堪。零落的梅花花瓣被寒风吹拂掉入稀泥之中化为尘土。唯有路边的柳树冒出不易察觉的嫩芽,宣示着春天的到来。 “叮叮当当”的脖铃声划破寂静。一支驱赶着几辆牛车的队伍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人们脸上的表情漠然,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无奈。 “狗儿,你这只玉佩挺好看的,就是做工粗糙了。哪儿来的?”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高个少年拿着一支玉佩翻来覆去的看。棉袄里的棉絮发黑,翻露了出来。让他与众不同的是一头短发。周围的人要么用网巾将头发束于头顶,要么用头巾、帽子将头发包裹。 “是娘给我的,说以后娶媳妇用……娘说是和田玉的。”另一个穿着同样破旧棉袄叫狗儿的少年挠了挠头。模样憨憨的,头上一顶发旧的瓜皮帽,还不停的汲着鼻涕。 “哇,和田玉。材质顶级,绝对古董。起码值十几万……哦,怎么也值几百两银子了”短发少年双眼冒光,用乌黑的袖子不停的擦拭着玉佩。“啧啧啧,还有包浆。包浆就是太黑了。” 憨厚少年用袖子一抹鼻涕,“杨哥,你咋见什么都说是古董了呢!牛脖子上的铃铛都说是古董。哪有那么多古董!这块玉佩是我娘在苏州找匠人打造的,没几个年头。这包浆是我的鼻涕。” 周边的人听见了一阵哄笑。 短发少年不以为意,继续把玩玉佩,心道,这要是在后世绝对是古董,明朝货嘛! “扑哧”他俩旁边的牛车里传来一声娇笑。车窗的帘子掀起,一个娇俏的萝莉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杨易哥哥可能是长期流落异地,觉着我们的东西稀罕罢了……杨易哥哥,你真的去过很多地方么,那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跟我们汉人生活一样么?”小女孩叫沈廷慧,是这支商队的管事沈从文的女儿,金钗之年(十二岁)。 短发少年正是杨易,稀里糊涂从陵寝出来以后,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身处一片原始森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靠着自己的野外求生知识,编草衣,啃树皮,抓昆虫,艰难求生。终于从森林里走出来。正好碰见了这支南下的商队。经过交流,蓦然发觉自己穿越到了崇祯七年三月(1634年)。商队乃江南嘉兴沈家的商队,领头的是管事沈从文。长期代表家族在辽东行商。然而,辽东战乱频仍,局势日益恶化。前段时间后金再次进攻。沈从文不得不带着手下撤离,返回关内。 半路上碰见了草衣裹身的杨易。见其无家可归,就收留了下来,打算让其跟着回江南做个伙计。孤身穿越而来,杨易也没有选择,加之凭借历史知识,知道北方将处于战乱,于是也愿意跟着南下。 杨易编了一套身世说辞,说从小生病,被远游的和尚带着周游四方,去西域,天竺等地。师父圆寂了,于是遵照师父的遗嘱回到中土,哪知路遇劫匪,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其实这番说辞漏洞百出。不一定经得起推敲。只是大家都没有心思去追问罢了。毕竟乱世里,每个人的遭遇不尽相同,有些隐瞒也正常。 得知自己穿越了,杨易很伤感。割舍不下前世的父母、茵茵和亲朋好友。自己即将跨入最好的大学殿堂,做一个“天之骄子”。可以说前程锦绣。无奈人算不如天算。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或许有那么一天自己还能回去。 抛开伤感不说,杨易对这个时代的一切还是很好奇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没有污染的天空和大地,绝对的原生态。曾经电视里古人的穿着打扮化成了眼前真实的一幕,心中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眼前真实的古人穿着并没有电视里那么光鲜亮丽。即使商队之首的沈执事,不过穿青衣棉袍,着皮靴,腰间一块玉佩,头顶白色包巾罩于髻上,两条带子随风飘扬。谈不上光鲜亮丽,不过整洁而已。而商队的伙计们,或戴毡帽,或网巾束髻。衣服脏旧。如胡狗儿,棉袄露白,袖子上一层厚厚的鼻涕污迹。 不过,有一点让杨易兴奋,因为这是充满“古董”的时代,玉佩--古玩;书--古籍;首饰--古珍;碗--古董;人……那也是古人。要是都能搬到后世,怎么也能发家致富了。也因为杨易总是以后世的目光来看待此时的事物。闹出了一些笑话,把牛脖子上锈迹斑斑的铃铛视若珍宝。尤其是他看见一个带喇叭口的瓷壶异常兴奋,不顾里面的臊味,将之洗刷干净,还煞有介事的说,此壶异于常壶,单柄喇叭口,器型特异,非是凡品。杨易话还没说完,就惹得众人大笑。尤其是沈执事的女儿沈廷慧满面绯红。 杨易不解,众人为何发笑,这种器型后世确实很难见到的。胡狗儿憋住笑,提醒道,“这是夜壶!” “夜壶我见过,都是直口的,哪有喇叭口,欺我不懂……”杨易忽然想起,喇叭口的应该适合女性。尤其是看见沈廷慧绯红的脸,杨易明白这可能是她的夜壶。看来以后要少说话了,免得闹笑话。 在一番“初到贵境”的新鲜感之后,杨易心情逐渐平复。也慢慢的适应这个时代。 胡狗儿是沈家的长工,比杨易小三岁,十四岁。为人憨厚。很快同杨易打成一片。杨易一路上给他讲讲故事打发无聊的旅途。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一千零一夜。杨易口才不错,讲的绘声绘色,渐渐的,商队的人都喜欢上听杨易讲故事。沈廷慧聪明伶俐也迷上了听他讲故事。 杨易斜坐上马车,“哥哥再给你讲讲外面的世界……西域的天山高耸入云,在雪山顶上有一个天池,池里有大湖怪,青面獠牙,血盆大口能吞下整头牛……”杨易又是一通胡侃。吓得小女孩脸色都变青了。 “杨哥哥坏,老是吓我。”沈廷慧嘴巴一翘,“不讲故事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胡狗儿顾及身份,没敢坐上马车,就跟在车边。他也好奇道,“对呀,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玩意,你快说说呗!” 杨易挠挠头,不经意间看见车厢里有一卷纸,灵光一现,“有,我教你们!” 杨易拿过卷纸利索的裁下一个长方形。 胡狗儿惊呼道,“那可是宣纸啊,贵的很!”这个年代的纸张确实昂贵。 “别咋咋呼呼的。不就一张纸么!”杨易埋首将纸张折来折去。很快,后世所有人都熟悉的纸飞机成型了。 “这是什么?”沈廷慧眼光闪闪。 “纸飞机!” “纸飞机是什么?” “……”杨易语气一滞,“给你说不清楚。来,看我怎么玩!” 杨易站在牛车上,哈口气,用力一掷,纸飞机顺风而飞。 “哇!真的会飞!”胡狗儿兴奋的追了出去。商队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纸飞机吸引。 沈廷慧拍动着小手,激动道吗“飞的好远啊!” …… 傍晚时分,商队找了个废弃的村落歇脚。村子里杂草丛生,土房破败不堪。很多破房子里已经住着逃往关内的难民,都是在此临时过夜。 沈家商队在村尾的草地上搭起简易帐篷住。所谓帐篷就是支起几根木棍,上面搭上麻布。然后搭灶、架柴火,用铁罐煮疙瘩汤。大伙有条不紊,做事干净利落,很快就闻到一股让人垂涎的香气。 入夜,天气寒冷。杨易捧着热乎乎的疙瘩汤吃得呼啦呼啦的,就一个字“爽”!因为赶路,一路上主要吃干粮,面饼又冷又硬。这是杨易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到热乎乎的面食。几乎感动的要落泪了。 “来,再盛一碗!”沈执事见杨易风卷残云将一碗疙瘩汤吃完,见锅里还有多的,就招呼杨易道。 杨易见大伙都只盛了一碗,不好意思道,“不用了!” “路途艰辛,这几日都吃的干粮,这是你在商队里第一次吃热食,多来一碗无妨!” “那……谢谢东家!” 沈执事笑笑。自从杨易来了,商队里气氛活跃不少。尤其是他那说不完的稀奇古怪事,让女儿开心不少。所以沈执事对杨易还是很满意的,加以调教,未尝不是做生意的好手。 杨易又一碗疙瘩汤下肚,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了,大家都不自觉的围着杨易。杨易也精神亢奋,又给大家讲起了“随师父游历”的经历。 讲国内的地方,容易穿帮,干脆讲讲国外的地方,这个年代,交通极其不便,信息闭塞。从信息大爆炸时代而来的杨易信手拈来的信息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杨易短暂思索后就滔滔不绝起来,"我就跟你们讲讲天竺……" 沈家众人一阵惊呼,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有出大山,出去就近的县城都算出远门了,能去到西域,天竺这些仿佛只是传说中存在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就算沈从文这种长期在外奔走的行商也不可想象能去到天竺这万里之外的地方。西域还能想象一下,毕竟西域曾经属于过汉人的地盘,天竺则完全不能想象。 看到众人的惊讶,杨易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暗想,自己以后没准能做个说书的,见人就吹吹牛皮,怎么也能混口饭吃。 "真的还是假的啊,听说那些地方都在万里之外,走路都要走好多年?"胡狗儿撅着嘴,摇摇头。 "那当然,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云游了" "那你说说那些地方都有什么?"沈廷慧眨巴着眼睛问道。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有小美女捧场,杨易精神一振,理理头绪,就滔滔不绝吹了起来, "……天竺现在叫莫卧尔帝国,那里的宫殿金碧辉煌,国王的椅子纯金打造,那里四季如春,鲜花遍野,到处都是美女……" "那里是不是有个女儿国啊?"胡狗儿打断正唾沫横飞的杨易。这个年代,西游记的故事已经广为流传。 杨易见胡狗儿憨憨的,笑了笑,调侃道,"女儿国呢,其实也不全是女人,也有男人。只不过男人少,个个都是香饽饽。不用干活,都是女人养着。狗儿兄弟你要是去了女儿国,就比较麻烦了。"杨易表情故作严肃状。 胡狗儿挠挠头,不解道,“为啥我去就麻烦呢?” 杨易有板有眼道,“你去了女儿国,肯定那些女人要抢你,抢着抢着就要打架,没准还会引起战争呢!所以你不能去。” 众人反应过来后立马哄堂大笑。胡狗儿则是满脸通红,弱弱的问道,“女儿国离我们这里远不远?” 立马有人调侃胡狗儿,"狗儿,你是不是发春梦了,赶紧问清路线,去给你老娘多娶几房媳妇回来!" 胡狗儿憨憨的,憋红着脸,"我就随便问问嘛!" 晚上杨易和胡狗儿住一个帐篷,夜里趁没有别人,胡狗儿非缠着问那个女儿国具体怎么走。杨易感到憨憨的胡狗儿好笑,当说到要穿过千里无人的沙漠,爬上高耸入云的雪山,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历经三年风霜寒暑才能到时,胡狗儿才讪讪的睡觉做春梦去了。 透过篷布,杨易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思绪繁杂,想起了茵茵,想起了父母…… 第3章心太软 漆黑的虚空中,若隐若现一个红色的点,红点越来越大,近到眼前时,赫然是一具纯红色的玉棺。玉棺棺盖缓缓打开,一只雪白的手从里面扶着棺壁缓缓起身,一张人脸从玉棺里露了出来,那张脸苍白无比,又那么熟悉…… “啊--”杨易从睡梦中惊醒。即使周遭寒冷,却冷汗涔涔。他梦见那个奢华无比的地下陵寝,梦见了那只红色玉棺,也看清了玉棺里的他。他分不清自己是真实的走进过那个地宫,还是只是在梦里见过。自己的穿越又是否同那个地宫有关!抑或是现在的自己又是否活在梦里?一切的一切,杨易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 “怎么了?”胡狗儿被惊醒,关切道。 “做噩梦了!” 胡狗儿正要安慰一番,一阵哭喊声传来。 两人连忙爬出帐篷,眼前怎是一个乱字了得。难民们四散奔逃,夹杂着惨叫声和孩子的哭喊声。两队不同服饰骑兵队列鲜明的正在厮杀,尘土飞扬。人数少的一方,各个膀大腰圆,穿着兽皮,身背长弓,腰挎箭壶,尤其显眼的是后脑勺上一撮金钱鼠尾。杨易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女真人。不用说,另外一队就是明军,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袄,即使人数数倍于对方,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女真人人数虽少,但是单兵技能明显高出明军,尤其是领头的将领眼大如铜铃,左劈右砍,一把大刀虎虎生风,刀锋所到之处鲜血横流。他们熟练的用双腿驱动战马,双手全力搏杀。而明军明显不行,还要靠手驾驭战马,战斗力顿时弱了几分。杨易看见几个明军被砍下马去,鲜血浸染全身,然后又被马蹄踏成肉泥。 更可怜的是逃难的百姓在他们的厮杀中遭受池鱼之殃。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难民活生生被战马撞倒,然后被践踏成泥。 战争是残酷的,尤其是冷兵器搏杀的惨烈。杨易看见一个明军士兵被刀砍中了脖子,颈动脉的鲜血如喷泉涌出,偏偏脑袋还没有掉,仿佛被一根线拽着,欲掉不掉。 “哇……”杨易恶心的将胃里残存的食物吐了出来。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就算电视上的那些战斗场面比之真实的战斗也差之十万八千里。 "快跑,边军和鞑子打起来了!"胡狗儿显然经验丰富,拉起杨易就往边上的树林里跑,沈家众人和一些腿脚利索的难民纷纷四散逃窜。 杨易脑袋发懵,只是本能的跟着胡狗儿跑。 跑到就近的树林里,杨易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那血腥的镜头,挥之不去。 “怎么了?快跑啊!这些当兵的杀人不眨眼,被抓住就活不了了!”胡狗儿见杨易停下脚步,有点着急。 杨易瘫在地上,脸色煞白,大口喘着气,“腿发软,跑不动了,要歇会儿,你先逃吧!” 胡狗儿掏出水囊,给杨易喂水喝。“哥,你是不是没见过杀人?” 杨易点点头,几口水下肚,情绪好了些,“太残忍了,心里恶心。” 胡狗儿倒没有嘲笑杨易,安慰道,“我第一次看杀人,几天都没能吃下饭。这年头到处打仗死人,见多了就习惯了。” 杨易很无语。是啊,见多了就习惯了,吐多了也就习惯了。“明军不是还守着锦州吗,鞑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些年,边军被鞑子打怕了,在关外就是占着几座城池,城外经常有鞑子出没,松岭山外面就是蒙古人的地盘,听说蒙古人也投鞑子了。于是鞑子就从山那边跑过来。鞑子嚣张的很,一点点人马就敢来耀武扬威一下,你瞅瞅,这才二十多个鞑子,边军百把号人都打得很吃力。” 杨易翻身趴在地上仔细一看,果然,明军近百人,却被对方二三十人杀得节节败退。 女真人悍勇,果然名不虚传。以一敌几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女真人的国号为金,历史上称为后金。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有人被砍掉胳膊,血如泉涌。尤其是死去的的士兵身体支离破碎,脑浆,内脏都流了出来。杨易再度狂吐,胃里的食物连着酸水呕吐了出来,第一次看见如此真刀真枪的厮杀。真的很残忍。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对于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而言,极度不适应残酷的杀戮。小时候梦想做个战斗英雄,哪知战场是如此血腥与残忍。每个人都用性命相搏,不断有人倒下,在惨叫绝望中生命随之消失。 生命如此廉价! "在这个杀人如麻的年代,自己能活多久?"杨易有些悲哀,自己没有绝世武功,读了那么多年书,也从来没有想过拿刀砍人,这尼玛以后如何能生存啊! "杀啊,杀死鞑子"杀声震天。 杨易又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又一群明军马队从南边的官道上杀了过来,约百人左右。“砰砰砰”,一阵白烟从他们手里拿着的铁筒中喷出。有人应声而落。接着这群明军拿着铁筒砸向对方。明军领头的人如杀神转世,全身铠甲,他扔掉铁筒,抽出一把长刀,气势如虹,干净利落的将前面的一个金兵斩下马去。 杨易仔细看向他们拿的铁筒,三个孔,应该是传说中的三眼铳了。 金兵虽然悍勇,但人数确实太少,拼杀中被后面赶来的明军包围了。 为首的金军将领面露冷酷之色,丝毫不惊慌,挥动着手里的大刀将一个明军砍落马下。嘴里大吼几声。剩下的金兵闻令开始聚集,集中向一个方向突围。 金兵果然彪悍,娴熟的用双脚驱动战马,左挡右突。增援而来的明军其实也不差,奋勇抵挡,双方战斗激烈。但金兵对战马的驾驭炉火纯青,身体素质更好,势大力沉。很快打开缺口,突围而去。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几个手持鸟铳的明军,对着逃跑的金兵开火。这时的火铳准头太差,还没法连射。金兵马快,且分散逃去。明军也放弃了追击。 “他们过来了,快跑!”胡狗儿努力想扶起杨易走。 杨易奇怪道,“这不是明军么,逃什么逃?” “兵过如匪。很多当兵的坏得很,打鞑子不行,专门欺压老百姓!” 啊!杨易想挣扎着起来,无奈双腿还是发软,眼见那帮明军越来越近。杨易推开胡狗儿,“你先躲起来。我藏在草地里,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胡狗儿于是迅速钻进树林里。 杨易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对方只要不进来,应该发现不了自己。 果然,那帮明军就在树林边缘坐了下来,显然是要休息。 杨易长舒口气。心想等会他们休息好了就会走了。心情刚放松下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过来,正好在杨易面前停下。 杨易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狰狞,鲜血还在滴淌。尤其是破碎的头颅里有白浆涌出。 “啊----”杨易控制不住的尖叫声,将自己暴露了。 几个明军士兵过来,将杨易拖了出去,放在那位将军面前。 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卸掉头盔,露出发髻。他目光锐利的扫视着眼前这位破衣烂袄的短发小子。“尔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杨易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双腿战栗。“我……我……是逃难的……” "那你叫什么叫?" "我看见人头,害怕"杨易挤出一丝笑容,竖起大拇指,“几位军爷威风凛凛,不愧我大明好汉!” "哈哈哈,"将军身旁一个瘦高个大笑,"曹将军,这就他妈的一胆小鬼,看见人头吓成这样,难怪被鞑子从辽东赶跑了。"随即脸色一变,抽出腰刀,“哼,普通百姓看见打仗都躲的远远的,你躲这里究竟是何居心?肯定是鞑子的奸细!老子宰了你!” “我是汉人,不是奸细!”杨易赔笑道,“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刀都提不动,想做奸细也不成啊,哪像几位军爷,一看就是英雄好汉,了不得,了不得。”。 “拿不动刀,嘴巴能说呀!”瘦高个晃了晃手中的大刀,不怀好意的打量杨易,“头发都剃了,还说不是鞑子奸细。” 杨易欲哭无泪,鬼知道自己会穿越啊! 这时胡狗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跪在将军面前,连连磕头,“军爷饶命,这位杨兄弟是我们沈家的伙计,真不是奸细,就是个呆子,不懂事,有得罪军爷的地方,军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看着胡狗儿为自己求情,杨易心中一暖,鼻子发酸。 “你们什么人?”那位曹将军沉声问胡狗儿。 “回军爷,沈家是嘉兴大族,我们都是沈家下人,本在辽东经商,受战乱影响,就撤回关内,刚才你们打仗,我们和主家跑散了。就躲在这里。”胡狗儿边说边磕头,“军爷,杨兄弟真不是奸细,求你们放了他吧!” 曹将军仔细看了看杨易,除了头发短点,确实是汉人模样,挥了挥手,"走吧!下次看见打仗躲远点。" 明军士兵走远了。躲在树林里的难民们又扶老携幼的走上官道,继续逃难的旅程。留下一些被误杀的百姓尸体和鞑子的无头尸体。有些个难民搜寻着尸体上的物品,甚至连死人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四处血迹斑斑,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杨易心中哇凉一片。前世的自己生活在没有动乱的和平年代,虽然新闻上能看到别的国家的战乱。但都没有直观感受,如今切实体会到了战乱的残酷,心有戚戚。 “东家他们肯定走了,”胡狗儿和杨易四处寻找沈家人,没有找到。 “那怎么办啊?” “东家他们在永平有个药铺,我们去永平就能找到东家了!” 杨易看着胡狗儿为救自己磕头,额头上都有血痕,由衷感谢道,“谢谢狗儿兄弟了!” 胡狗儿憨憨一笑,“杨哥甭客气,这些当兵的太凶,一惹不快,就会人头落地,以后可别再惹他们了!” 杨易默默的点点头。 走了没多久,杨易发现没水了,于是拿起葫芦,"狗儿,我去找点水灌上。你在这儿等我。" 山沟里有条小溪,杨易连滚带爬的下来了。自己掬起一捧水,呼啦啦的喝了几口。突然听见有呻吟声传来。杨易走过去,看见溪边的草丛躺着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身上的兽皮袄沾满了血迹,表情很痛苦,脸部肌肉明显在抽搐。前额光光的,后脑勺露出金钱鼠尾。杨易认出来了,正是同明军打斗的鞑子头领。他的肩部血肉模糊,鲜血不断从那里流出来,把周围的土地都染红了。 汉子已经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发现有人来,费力的转动头部,看见一个短头发的汉人少年。 此时的女真人和汉人简直是不共戴天。 汉子挣扎着坐起来,目露凶光的盯着杨易,手本能的握着刀。 杨易也盯着他,他看出这个汉子看似凶恶的眼神下是一股绝望和对生的渴望。色厉内荏。 杨易心思复杂,他深刻的理解此时汉满之间的民族仇恨。或许是穿越的时间太短吧,他还没有达到那种恨之入骨的感觉。 "杀了他,他们杀汉人无数,杀了他。" "不,我不想杀人!" "这是乱世,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我是学生,我真的不想杀人。" 两种思想激烈碰撞。 两人就这么紧紧的对视着,直到被一阵喊声惊动。他们看见几个明军正在搜索什么。 杨易认出来有个明军就是站在那位将军旁边的瘦高个子。他也看见了杨易,喊道,”小子,那边有没有鞑子?“ 杨易发现汉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握刀的手也松了。或许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路了。他闭上眼睛,准备等着生命的终结。脑中划过父亲的身影,"阿玛,儿臣来看你了。" 杨易心中纠结,知道自己一句话就意味着这个女真人将人头落地。从此时的民族矛盾而言,他应该将他交出去。可是自己毕竟是后世来的,受过高等教育,内心中尊重每一个生命。 “喂喂喂,你小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瘦高个明军气呼呼的挥舞着刀,“爷剁了你。” 时间不容多想,杨易连忙道,“军爷,军爷,要是有鞑子在,小子还能活命么,刚才没听见军爷的话。” 明军要过来还要穿过一片灌木丛,再说他们本就是来敷衍下的,本就不抱希望能搜索到残存的鞑子。听了杨易的话,也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女真人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少年。 杨易看到他眼神中的感激和不可思议。 杨易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他知道未来的神州大地将迎来腥风血雨,汉人被屠戮。自己或许就是放过了一条豺狼。 这时上面传来狗儿的呼喊声,“杨易兄弟,你在哪儿?” "狗儿,我在下面,马上上来了。"杨易回应后,将水囊灌满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女真汉子后,走了。 从民族角度而言,他不应该救他。可是从人性角度而言,受过现代教育的自己,他目前真的做不到眼睁睁让一个人送死。只是不知道他这颗热乎乎的心在这乱世中是否也会变得冷酷绝情。 女真汉子默默的看着杨易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4章身不由己 清清的溪流旁边,杨易还躺在草地上睡觉,被胡狗儿的叫喊声惊醒。 胡狗儿一脸的兴奋样子,“哥,昨晚我们扎的水篱笆里有好多鱼,快起来,我们吃鱼。” “太好了!”杨易一骨碌爬起来,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昨天赶了一天路,可谓是饥肠辘辘。路过这条河沟,看见里面有鱼,于是两人溯河而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杨易按照电视上的办法,在河沟里扎上篱笆,用来捕鱼。 两人跑到河边,看见昨晚折腾一夜扎起的篱笆里有不少鱼儿,还有几条大个的。 “终于能吃顿大餐了!”杨易咽了咽口水,“狗儿,赶紧生火,咱们吃烤鱼!” “噢,好!”胡狗儿也是饿的两眼冒星星了,愣头愣脑的跑开,不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哭丧着脸,“没有火种啊!” “你没带打火机?” “什么打火机?”胡狗儿一头雾水。 杨易这才反应过来,“那你们平时用什么生火?” “用火石打火,那玩意太笨重,没有随身带。东家倒是有火折子……”胡狗儿苦着脸。 杨易倒是知道钻木取火,以前和同伴们玩耍时,也试过,太费劲。看着白花花的肥鱼,难道吃生鱼片? 一声呵斥声将走神的杨易唤了回来。 “起来,一边去”几个头戴笠帽的壮汉从林子里窜出来围住了他们,个个手里拿着腰刀,凶神恶煞。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人牵着马匹过来。马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行囊。这些人个个拿着刀剑,明显不是善茬。其中有个人戴着蒙着黑纱的斗笠,身边跟着个侍女。 杨易见这些人目露凶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各位大爷,不要动粗,我们只是普通的难民,这里抓住几条大鱼,可以做烤鱼给你们吃。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再抓几条。” “是是是,”胡狗儿连忙跪下了,“大爷们饶命,我们就是逃荒的,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这些人穿着普通的汉人装束,短衫长裤,头戴毡帽,。一位面目冷峻的青年汉子打量了一番,然后走到戴着面纱的那人面前,嘀咕一阵。显然这群人以他为首。青年汉子是等他的指示去了。 杨易手心冒着汗,自己和胡狗儿的性命就在这个神秘人物的一念之间。这可不是法制社会,这是人命如草芥的明末乱世,在荒山野岭被人杀了,冤魂都不知上哪儿投胎去。 逃跑的希望很渺茫,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杨易大声道,“各位好汉,我们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厨子,和东家走散了。想必各位也是远道而来,饥饿难耐。我们兄弟俩厨艺不错,可以给你们做烤鱼。以后跟着你们鞍前马后,也能为大家做顿美食。保管大家吃好喝好。” 戴着黑纱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轻声吩咐了下去。于是他身边的那位侍女跟着青年男子来到杨易面前,颐指气使道,“把鱼都捞起来,全部烤了。要是做得不好吃,小心你的脑袋。李东,你盯着他们俩。” 青年汉子李东点点头。押着杨易和胡狗儿去捞鱼。其余人等各自忙活,有人警戒,有人给马儿喂草料。显然训练有素。 杨易和胡狗儿长舒口气,这脑袋暂时保住了,干活就勤快了。胡狗儿把鱼捞起来,杨易利索的刮鳞、剖鱼、清洗,一气呵成。在前世,本来学点厨艺是为了讨茵茵欢心,哪知现在成了保命的手段。 味道要做好了才有活命的可能,要是味道不好,没准就被咔嚓了。可是自己和胡狗儿又没有调料,杨易心里那个苦啊!硬着头皮走到那个侍女面前,搓着手道,“美女,这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调料,烤鱼寡淡无味。那个……有没有调料啊!” 少女柳眉一竖,“你不是厨子吗,厨子怎么会没有调料?” 杨易尴尬道,“这一路兵荒马乱的,值钱的东西都丢了。本来带了很多香料,也被官军抢了。” 少女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取出一个小袋,扔给杨易,又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要是我们主人觉着不好吃,小心割下你的脑袋。” 杨易真的欲哭无泪,仿佛自己的脑袋不是自己的,是别人寄存在自己这里的,随时都要被人取走一样。打开小袋,里面有胡椒粉、八角、盐巴等调料。暗自祈祷,希望自己做的烤鱼适合他们的口味。 小心翼翼的把烤鱼做好,杨易递给那个侍女。只见侍女把烤鱼拿过去给斜靠树边的那个神秘人物。神秘人物一直没有摘去斗笠。 但是那个神秘人物拿起烤鱼时,那只雪白纤细的手指告诉杨易,这个神秘人物是个女的。 一阵清风拂过,撩起半边黑纱,显露出神秘人物容颜的冰山一角。肤如凝脂的脸颊,唇红齿皓,高挺的鼻梁。 脑袋随时有掉下的可能,杨易也不敢仔细去品味那一抹风情。只是希望这个神秘美女能有一副菩萨心肠,大手一挥,“放你们走吧!” 可是侍女的话让杨易有喜有悲,“我们主人觉着你做的烤鱼不错,你们就跟着我们走吧。要是路上耍心眼的话,小心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喜的是脑袋暂时保住了,悲的是成了他们的奴隶。 “是是是,我们不耍心眼,一定给贵人们做好饭菜!”胡狗儿连忙道。 杨易和胡狗儿就负责做饭,打水等杂活。除了自己的活动一直有人监视外,倒也没别的问题。 杨易凭着后世的阅历,愣是把这帮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做成了美味佳肴。肉干,杨易把炖的烂熟,加点野菜。这帮人打猎厉害,路上时不时能打到野鸡,兔子等猎物,杨易就绞尽脑汁煎炸焖炖,又是烧烤,又是叫花鸡等。可谓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吃得这帮人意犹未尽,对杨易和胡狗儿的态度也越来越友善了。 不过,让杨易觉着奇怪的是,他们有意避开官道,一直在山里走。方向不是向南,而是转西。这就意味着他们不是要去山海关了,那是去哪里呢?西边是蒙古部落的地盘,莫非他们是蒙古人?不像啊,虽然一路上他们很少言语,但是说话还是汉语。杨易也懒得去猜他们的身份,只是一路上琢磨着怎么和胡狗儿逃跑。给人做奴仆的滋味不好受啊! 走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山路,跟着这群不明身份的人走了好几天,杨易脚都起泡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晨,吃完早点,这群人照例要休息片刻再出发。 趁着清闲,杨易将烧火剩余的草木灰用破布包裹好。 那位侍女冷声道,“你要作甚?” 杨易小心道,“美女……小姐,头上都快生跳蚤了,用草木灰洗头,刷牙!”在这没有洗发液、牙刷牙膏的时代,个人卫生成了杨易头疼的事。尤其是看到胡狗儿烂糟糟的头发里跳蚤一窝,杨易就觉着难受。 侍女揶揄道,“一个逃难的还瞎讲究。” 杨易正色道,“身为厨子,如果满身邋遢,做的食物也不卫生。万一跳蚤跳进锅里怎么办?我把自己清洗干净也是为了大家好。” 李东过来了,“乌林珠,小姐不喜欢邋遢的,就让他们去洗洗,我看着呢!” 杨易拉着胡狗儿来到了附近的一片山泉。 “好冷啊!太冷了,不要洗了。”胡狗儿刚把衣服解开,一股寒意袭来,浑身哆嗦。 杨易忍着寒冷,脱光衣服,将水往身上泼。“你身上都发臭了,赶紧洗!” “我一个冬天都没洗澡,不也好好的嘛!” “别废话,赶紧的。邋遢样子,以后怎么找媳妇!”杨易将草木灰往头发上搓,“这草木灰是碱性的,去油。赶不上洗发液,勉强凑合用” “什么是洗发液?”胡狗儿还是脱了衣服,同杨易一起洗。 两人互相洗头,搓背。 洗完后,杨易顿觉神清气爽。用草木灰刷了牙,杨易哈口气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口臭没那么严重了!” …… 这个年代,很多地方都未开发,尤其是山里,还处于原始状态,野物不少。这天运气非常好,李东打了一只梅花鹿,好家伙,一百多斤,可以吃大餐了。 临近傍晚,一行人找了个靠近河滩的地方安营扎寨。杨易和胡狗儿自然是砍柴架锅,准备晚餐。 杨易和胡狗儿在河边打理梅花鹿,河比较宽,杨易打量河水,中间还是很深的,如果自己泅水过河没有问题。 “狗儿,你会游泳吗?”杨易边剥皮边小声问道。 “快一点!” “这河你能游过去吗?” 胡狗儿看看河水,有些胆怯,“水又急又冷,恐怕不行!” “中间的河水起码三米深,对面都是树林,只要我们能游过去,就能逃出升天了!”杨易小声道,“这是我们最好的逃跑机会了,再不跑,咱们可就要一辈子给他们做厨子了。” 胡狗儿胆小,“做厨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有的吃!” 杨易气的翻白眼,“你看他们不走大路,尽走山路,肯定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知道事后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到时咱们想跑都跑不了了。” “可是我怕游不过去就淹死在河里了。”胡狗儿一脸愁容,“以后再找机会跑吧!” “你没看见他们走山路如履平地!只有这河水能挡住他们追击,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杨易安慰道,“放心,我是游泳高手,我背你过河。一会多吃点,夜里逃跑时才有力气。” 半夜,月朗星稀。 杨易推醒胡狗儿,“狗儿,快起来,他们都睡着了,我们准备跑路!” 胡狗儿揉揉眼睛,朝外面看看,月光下的视线还是不错。“月亮太亮了,容易被发现,要不等以后没有月亮的时候再跑?” “不行,就今晚了,只要我们游到对岸,钻进树林里,就安全了。”杨易四处察看,“一会月亮暗下来,我们一起往河里跑,出任何情况都不能停。你要跟紧我,游水的时候我好帮你。” 每次晚上扎营都是安排有夜哨的,今晚的夜哨是李东。 杨易看见李东从河滩巡逻到营地后面的草地,恰好一片云朵遮住了月光。“快跑!”杨易果断决定。两人连忙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直奔河边。 其实营地离河不远,三十米左右,按照杨易的设想,两人完全能够在被发现前先行跑进河里。可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了…… 第5章忽悠 杨易撒腿狂奔,突然听到“哎哟”一声惨叫,回头发现胡狗儿摔倒了,几块肉干从胡狗儿的衣服里摔了出来。胡狗儿身上装了不少食物,加之河滩一带尽是石头,不好把握平衡,故而摔倒。 杨易那个气呀,恨不得踹他几脚,逃命的关头还想着带食物,笨的要死。不过此时杨易也不忍心抛弃胡狗儿,连忙回身来拉胡狗儿,“逃命的时候还带这些东西,你不要命啦!快起来,” 胡狗儿忍痛爬起来,还是舍不得这些食物,又俯身去捡,“过河了没吃的还不要饿死啊,不能丢。” “蠢猪,别捡了,快跑!”杨易气的一脚踢开一大块肉干,“再不跑我们要被抓住了。”杨易发现营地那边有动静了。生拉硬拽这胡狗儿。 杨易踢飞的肉干飞进河滩上的一片芦苇丛。“哎哟!”芦苇丛里一声惨呼传来。 杨易一愣,不是胡狗儿叫,是谁在叫?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杨易发现不远处的芦苇丛在晃动。自己刚才踢飞的肉干好像飞到了那里。 “谁在那里?”杨易听到是李东的声音。营地那边有好几个人追了过来,还提着大刀。 “快跑!”杨易只想逃命,拉着胡狗儿赶紧跑。 李东等人健步如飞,大喝一声,“站住,不然射箭了”。他旁边的人立马张弓搭箭。 还没等他们射出,周边几簇芦苇丛里陆续钻出了二十几号人,个个拎着刀,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冷辉。两伙人二话不说就开始火拼起来,叮叮哐哐的兵器交刃声伴随着惨叫声划破夜空。 杨易和胡狗儿可顾不上看热闹,也没心情琢磨怎么回事,就一个劲往河里跑,很快就扎进了水里,此时的河水冰冷刺骨。但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寒冷,杨易拖着着胡狗儿奋力的游,胡狗儿连呛了好几口水,不过,总算游到了对岸。 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下水,倒是对岸还有人在火拼。 “不能歇,赶紧跑!”杨易拉着胡狗儿钻进树林,也不管什么方向,只想远离这些人。 打斗声惊醒了李东的同伴,他们迅速起身加入战斗。 一个绝美的少女站在河滩的草地上连射三箭,箭无虚发,射中三人。她隽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冷酷的光芒。这就是白天一直戴着斗笠黑纱的那位美少女。 打斗没有持续多久,劫匪虽然有二十几人,显然是乌合之众,被黑纱少女的手下如砍瓜切菜般击溃。侍女乌林珠跑了过来,“小姐,这帮人被我们打跑了,抓了几个活口,审问了,就是一帮山贼,想打我们埋伏。哼,也不自己掂量下,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我们的人有没有伤亡?” “没有死的,伤了四个,都是轻伤。” “那两个厨子呢?” “趁乱跑了吧!”乌林珠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两个厨子。 “跑了就跑了吧,让伤员们赶紧包扎一下,天亮我们继续赶路!” “俘虏怎么办?” “杀了!”少女语气森寒。 一群人赤身裸体在树林里休息,周围的树枝上挂满了衣服,衣服打湿了,正在晾晒。每个人身边都有菜刀,腰刀,匕首之类的武器。这群人就是昨晚试图去打劫的那帮山贼。平日里就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昨晚本来有二十多人,晚上趁着夜色偷偷潜伏在芦苇丛里,本以为成功在手,没想到碰到试图逃跑的杨易二人。尤其是杨易飞脚踢开的肉干正好砸到这帮山贼老大万矣的头上,也惊醒了对方的人。双方无奈提前火拼,更没想到这帮人武力不俗,山贼二十多人奈何不了对方十来人,还被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只能泅水渡河而逃。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剩七个人了。 一个满脸虬髯一身横肉的圆脸大汉显然是头领万矣,额头一个大包,呲牙咧嘴道,“他奶奶的,那帮人是什么来头,我们二十多人打不过他们十来号人,还损失了一半多的弟兄!” 万矣旁边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下颌一撮山羊须,眼睛贼小,典型的鼠眼。他是万矣的狗头军师,侯三,一直以来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加之又颇为狡猾,屡屡逃脱官府的追捕,所以有个绰号“地老鼠!” 侯三小贼眼一转,“万老大,这帮人确实彪悍,还配有弓箭,肯定不是普通百姓,应该是行伍出身。这一带是我大明的地界,如果是大明军队应该走官道才是,没必要在山里偷偷摸摸的。”侯三摇头晃脑,轻捋山羊须,“十之八九跟北边有关系。” “鞑子?”万矣倒吸口气,“真他妈倒霉,居然碰见鞑子了,难怪打不赢。嘿嘿,鞑子里居然也有如此俊俏的娘们!”昨日下午,手下来报,有人在河边扎营,万矣就来查探,发现这帮人行囊鼓鼓的,以为是商队,于是起了歹心,加之里面有个女人非常俊俏,又动了色心,正好缺个压寨夫人。于是决定夜里来袭营。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具体是不是鞑子不敢肯定,也可能是同鞑子暗地通商的汉人。但是肯定同鞑子有关,”侯三叹道,“咱们都已经埋伏好了,眼看就可以得手。如果不是突然跑出来的两个小子,惊扰了他们……唉!” 万矣摸摸额头的包,气的哇哇叫,“就是那两个混账东西,把硬邦邦的肉骨头砸老子头上,现在还 疼,要是再碰见这两人,老子非剥了他们的皮。”万矣想着就来气,藏在芦苇丛里大半夜,又冷又湿, 眼看就要行动了,没想到被从天而降的一块肉干给砸到了,不但损失兄弟,连财货美女也搞不到了。 侯三无语,自己的一番精心策划算是打了水漂,天意如此,徒叹奈何! “老大,前面发现有两个人!”放哨的山贼小五报告。 “不能是那帮人追来了吧?”万矣有点担忧,想着昨晚那帮人的战斗力,万矣不寒而栗。 “先看看再说!”侯三迅速拿定主意,反正大不了跑就是。 万矣把还有点湿的衣服围在腰上,带着手下前去。 众山贼趴在草丛里,看见两个赤裸上身的小子在树林里行走。正是杨易和胡狗儿。两人肩膀上各扛着一根树枝,衣服晾晒在上面,裤子就系在腰上。胡狗儿的树枝上还挂着一块肉干。夜里过河后,两人慌不择路,累得屁颠屁颠的,其实并没有跑多远。早晨睡了会,这下继续赶路。 杨易浑身哆嗦,连打好几个喷嚏。昨晚渡河,衣裤全湿透了,必须晾干了。天气再冷也得忍着。幸好今天阳光明媚。 “狗儿,昨晚上我不是把你偷的干肉都扔了吗,怎么还有一块。” 胡狗儿憨憨的挠挠头,“我在裤裆里吊着的。” “我日”杨易几欲作呕,“恶心死了。” 埋伏在草丛里的万矣看见这俩小子,顿时火冒三丈,尤其是晃来晃去的那块肉干,仿佛在嘲笑自己一样。恶狠狠道,“抓住他们!”一众山贼冲了出去。两个小毛贼,还收拾不了你们。 一路上杨易还是比较警惕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毕竟性命攸关,怎么谨慎都是应该的。 当前方的草丛有晃动时,杨易果断拉住胡狗儿,“慢些,前面有动静!” “那帮人不能这么快就追来了吧!”胡狗儿顿时紧张起来。 杨易正寻思对策时,七八条人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有的腰上系着衣服,有几个动作太猛,衣服掉了,干脆赤身裸体。围住杨易和胡狗儿。 杨易发现不是马队那帮人,稍松口气。 “各位好汉,我们兄弟俩是辽东的难民,穷得叮当响,身上没什么值钱东西,好汉们就放过我们吧!”杨易拱手道。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莽汉,额头还有个大包,显然是头儿,所有人都唯他是从。万矣粗着嗓门道,“就你俩,昨晚上坏了我们的好事,害死了不少兄弟,还乱扔东西,爷爷头上这个包就是拜你们所赐,今天老子要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杨易顿时想起昨晚芦苇丛中传来的惨叫,心里一紧,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真是倒霉透了。 胡狗儿双膝本能的一软,跪了下去,“好汉们饶命,我们被他们抓住做奴隶,昨晚我们就是想逃跑,哪儿知道大爷们藏在里面,不是有意的,好汉饶命。” “哼!”侯三一声冷哼,“就是因为你们,害的我们的计划被打乱,无端死了不少弟兄,连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也没抢到,怎么饶你们?” 万矣越想越气,“给我拿下,老子要抽筋剥皮!” 看来是没法善了,打是打不过,杨易灵机一动,大声喝道,“慢着,我有话说!” “有屁快放!”万矣不耐烦道。 “你们知不知道那帮人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他们做什么事关我屁事,你小子坏了我的大事,老子就要收拾你。” “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我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都要死的人,还来做交易,你没资格,……”万矣正待要动手,侯三拦住了,“老大,反正他们也跑不掉,不如听他们说说。” 万矣想想也是,“那你说吧,” 杨易迅速整理思路,胡诌道,“他们是辽东的鞑子,偷偷到我大明境内,是为了挖一批宝藏,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不敢走官道,一直走山路。”其实杨易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了活命,只有胡编乱造。山贼嘛,不就是贪财么,老子直接编个宝藏出来,不信你们不动心。 “宝藏?”众山贼倒吸口气。你看我,我看你。个个瞳孔放大。 第6章接着忽悠 万矣和侯三对视一眼,“什么宝藏?快说,” “你们应该知道,当年,鞑子入关肆掠,抢了不少银子,有一些来不及运走的银子就被鞑子埋了起来……”说到这儿,杨易戛然而止,卖起了关子。 鞑子入关,烧杀抢掠,抢到的银子堆积如山。 万矣眼睛瞪大了,“真的?那你们知道银子藏在哪里?” 杨易故作神秘的笑笑,一副“你懂的”意思。 万矣眉头一皱,吓唬道,“说,宝藏藏在哪里,不然扒皮抽筋。” 杨易冷笑一声,“反正都要扒皮抽筋,傻子才说呢。人家花钱还买个笑脸,就你这恶言恶语的态度,还想得到宝藏,简直做梦。” 万矣顿时噎住了。 侯三干咳一声,皮笑肉不笑,“你说你知道宝藏,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宝藏这么重大的秘密,就你们两个混小子,怎么能得到?非是我们不相信,你总得有点真凭实据吧!” “这等机密事岂是轻易所得。”杨易迅速转动思维,“我们俩兄弟被他们抓住给他们做伙夫,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那个整天戴着斗笠蒙着黑纱的就是他们的头儿,昨天下午,我去他的帐篷送吃的,听到里面说话,说什么崇祯三年,他们的一支偏师在永平被明军包围了,抢到的财货带不走,就掩埋了起来。这次他们就是要去起宝藏的。天黑后,我趁着他们睡着了。就偷偷摸过去,发现他身边有一张地图,我就悄悄一看,妈呀,藏宝图。本来想把藏宝图偷出来,可是被他压着,只能把地址记下来就跑了。你们知道藏了多少银子吗?三十万两啊!”历史上的记忆杨易还记得点,崇祯三年,金兵入关肆虐,劫掠不少。 所有人都倒吸口气,仿佛看到一座银山。就胡狗儿一脸疑惑,杨兄弟什么时候去给那个黑面人送吃食的。 山贼们不知真假,只能从杨易的一面之词中寻找破绽。 万矣望向侯三,“崇祯三年有这么一回事吗?鞑子还能被明军包围了?”在他眼里,鞑子可是厉害无敌的,明军都是被鞑子撵着揍的。 侯三还算有点见识,“崇祯三年,整个京畿道都被鞑子肆虐,有一支鞑子军队确实在永平被明军揍了一通,至于有没有藏银子就不得而知了。其实,前几年明军对鞑子还是不弱的,只是大凌河战役后,明军被打怕了,以至于越来越孬。” 历史事实对上了,杨易就更有底气了,继续道,“我担心他们杀人灭口,所以才带着兄弟连夜逃跑。没想到和几位大爷误打误撞。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看,这么多银子,就凭我俩兄弟也弄不出来。本打算找个地方投奔,献个宝,也能有个好。既然碰见你们了,只要善待我们兄弟俩,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侯三盘算着杨易说话的真假,话锋一转,喝问道,“你撒谎,三十万两银子马车都要装十车,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在大明境内想偷偷起走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是做梦。你小子纯粹胡说八道。” 话说大了,不过杨易面不改色,“你以为他们就这一队人马?他们有好几队人马,从不同路线过去,他们为什么不走山海关入关,反而走山路。就是从别的关口入关。因为他们买通了一些边军,要运走银子轻而易举。” 大明边军同鞑子暗通款曲倒不是什么秘密,杨易这么说说的过去。 杨易见万矣和侯三还半信半疑,索性道,“宝藏就在永平,离这里应该不远吧。是真是假,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我们兄弟俩也在你们手里,还能咋地。” “哼,要是骗俺的话,老子要你好看。”就俩穷小子,杀不杀没有意义,万一真有宝藏就……那个啥了。万矣决定信一回。 杨易趁机提条件,“但是,我有条件。” 万矣脸上横肉一抖,“什么条件?” “我们兄弟俩贡献这么多银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必须要好吃好喝的招待。起了宝藏必须分我们兄弟俩一万两银子。”见万矣正待发怒,杨易赶忙道,“大人天庭饱满,将来一定是富贵相,有了这批银子,到时大当家就可以招兵买马,做称霸一方的诸侯。怎么也要给我们兄弟俩一个官做做。” 听说自己可能做诸侯,万矣脸色飘飘然,仿佛银子已经到手,手下已有千军万马一般。 侯三凭借自己多年偷鸡摸狗的经验,自是不肯轻易相信,“你小子要是骗我们呢?” 杨易拍拍胸脯,“反正我俩兄弟都在你们手里,要是找不到宝藏,你们把我们千刀万剐就是了。”杨易也顾不得以后了,只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万矣给侯三递个眼色,侯三会意,两人跑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了。 “地老鼠,你说这事真的假的?”万矣还没完全冲昏头脑。 “不好说,财帛动人心啊,万一是真的,如果我们得到了,就不用躲在山沟里了。不管真假,我们都要试试。反正也就是让他俩多活几天而已。”侯三迅速做出决定,宁可信其有。 “那就答应他,等取出了宝藏,嘿嘿,那一万两银子也不给他。” 没多久,万矣和侯三回来。侯三捋须道,“我们老大答应你的条件了,但是你们俩必须由我们的人看住了,不能随便跑,否则杀无赦!” 杨易看着侯三尖嘴猴腮的样子,赤裸上身,露出一身排骨,还故作风雅捋须的样子,感到好笑,不过不敢笑出声来。“没问题,你们必须对我们兄弟俩礼敬有加,不能让我们饿了、累了,不然我死也不把宝藏告诉你们。” 万矣不耐烦道,“行!”然后对手下们道,“你们听好了,只要他们不逃跑,都给我侍候好了,等我们挖到宝藏,天天吃香喝辣。要是得罪了他们,我抽死你们。” 众山贼恭敬称是。 山贼的老巢就在附近的山上,老巢也就是几个破草棚。山上还有几个留守老巢的山贼。 看见这寒酸的贼巢,杨易有些无语,这帮山贼简直是愧对山贼的名号,这山贼不做也罢。还不如老老实实种几亩地。 入夜,众贼匪们聚桌吃喝,贼窝虽然寒酸,但是有酒有肉,比饿肚子的百姓强了不少。 杨易端着酒碗,大声道,“万老大,印堂发亮,将来必是大富贵之人,能认识老大,是小弟的荣幸,小弟敬你一碗!”说罢,一饮而尽。无论怎样,搞好人际关系总有好处。 听到杨易的奉承,万矣眉开眼笑,“想不到杨老弟还能观面相?” 胡狗儿趁机道,“老大,我杨兄弟当年可是跟着圣僧云游四海的,那是见多识广,还学了不少本事!” 听到胡狗儿也能说点场面话,杨易很满意,吹牛要有人捧场,还是能忽悠一下的。 “哦,杨老弟还有这等机遇,说来听听,你都跟你师父去过哪些地方?”侯三喝得面红脖子粗,打着酒嗝。 于是杨易又是一番胡吹,从东洋吹到西洋,从极北侃到南海,都是后世看电视知道的那点地理。真真假假,瞎忽悠。众山贼听得倒是兴致勃勃。 侯三还算清醒,再次把话题转到宝藏上,“万老大,我们不能拖久了,必须赶在鞑子找到宝藏前,先行找到宝藏,去晚了,就怕捞不着啊!” 杨易故作醉态,“不急,就凭他们现在这点人,不敢动的,肯定要等另外几股人马汇合了,才能动手。再说,我们现在人手少,碰上鞑子也打不赢啊,必须从长计议。” 万矣点点头,“地老鼠,你怎么看?” 侯三有些不满,“老大,要叫我军师,老是地老鼠叫来叫去的,以后怎么管理兄弟们?” 万矣一拍额头,哈哈大笑,“叫习惯了,军师,对对对,军师。咱们要是找到了宝藏,立马招更多的兄弟,咱们的队伍也必须有个章法。” 侯三这才脸色转好,在手下面前老是被人叫绰号,不雅。“那么多银子,就凭我们几个人要运走那是很难的。就是我们找到了,能不能挖出来也是个问题,而且一旦同鞑子火拼,我们也不是对手。” “啊!”万矣脸色顿时不好,“那我们不是白折腾吗?” 侯三信心满怀道,“老大,既然老夫能给兄弟们做军师,没两把刷子也不能当军师啊!有我侯三在,咱们只要略施小计,一定能拿到银子的。” 万矣脸色立马转晴,“军师有何妙计?” 侯三哈哈一笑,“现在不可说,不过我们确实要尽早赶到永平府,只要宝藏在,本军师就有办法拿到!” “好!”万矣立马一拍桌子,“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所有兄弟们都赶往永平。” 杨易怕他们起疑,也不敢多嘴了。 山贼窝虽然破旧,但是有人“侍候”。 小五是山贼队伍里最年幼的一个,才十四岁,从小就是个孤儿,连名字都没有,也不知谁最先叫他小五,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他的名字。 小五由万矣安排给杨易做跟班的,一来监视杨易,二来就是侍候杨易。毕竟杨易是唯一知道具体藏宝地点的人,大家所有的钱途都要着落在他身上,可要侍候好了。 “小五,给我们挑几件像样的衣服,这身衣服太破了,出门在外,太掉链子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俺们是乞丐呢,开玩笑,兄弟手里可是有三十万两银子。衣服必须配得上我们的身家,什么绫罗绸缎都行,不能寒酸了。什么金戒指,银项链的都拿出来戴戴”杨易大咧咧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还好,这帮山贼打家劫舍,值钱的家当虽然都卖了,但是几件完整干净的衣服还是能找到。 杨易站在水缸边,边穿衣服边看,“什么破玩意,都是布料的。你说你们这山贼是怎么做的,连几件绫罗绸缎的衣服都找不出来,太失职了,有辱山贼名号。” 小五苦着脸,“值钱的都卖了,再说在山里,穿得好也没人看。” “没品位,要做就做有品位的山贼,都混成了乞丐,你们这山贼做得太失败了。”杨易摇摇头,“连一面镜子都没有,没见到这么穷的山贼。” 都特么一群穷老爷们,要镜子做啥。小五恨不得一拳头将杨易干倒。但是一想起这一拳头可能将三十万两银子打没了,不得不一忍再忍。 杨易现在是他们的祖宗,堆积如山的银子要着落在他身上。万一是假的,也要等知道真相才能收拾他。杨易也懒得去想,正好利用这个“杀手锏”,混一天是一天。 “明天就要出发了,晚上烧点热水,我们兄弟俩泡个热水澡。” 小五瞪大眼睛,“没有大木桶!” “那就找个石坑吧,把热水倒石坑里,一样可以……嗯,什么眼神……叫你做你就做……不然,让老大收拾你。” 小五垂头丧气。确实有个石坑,可是石坑不小啊。要烧多少壶热水啊。 入夜,山风飕飕。 杨易和胡狗儿泡在热气腾腾的水池里,一人拿着一只鸡腿,好不惬意。 累成死狗的小五躺在一边。为了这池热水,他折腾一下午,烧了不知多少壶热水,才将这个石坑填满。元宝小说 “没有温泉泡着舒服。”杨易伸伸懒腰,将鸡骨头潇洒的弹出去,抹抹嘴,“水有点凉了,加点热水去。” 小五哭丧着脸,“已经泡了半个时辰了,还要泡呀,你瞅瞅,皮都发白了。” “我记性不好,大夫说了,要多泡澡,记性才好。” “……别说了,我去加水……” 见小五走开。胡狗儿凑了过来,担忧道,“要是露馅了,他们还不把我们剁了。” 杨易轻松道,“露不露馅,他们也要把我们剁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大大方方享受几天。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躲在暗处的万矣看见杨易舒爽的样子,咬牙切齿,“老子都没这么享受过,你个小兔崽子心可真大。等挖到宝藏,老子非剁了你。” 侯三也是无奈,谁叫人家抓住自己的命脉,人家姜太公钓鱼,自己就特么上钩了。要是真有宝藏还好,受点气无所谓。要是子虚乌有的话,自己这脸皮就没地方放了。“老大,反正永平也不远,没几天就能知道真假了。” “哼,看见这小子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来气。” 第7章做大爷的感觉真好 翌日,日上三竿。 杨易慢悠悠的起床,穿上一件灰色长袍,头戴八瓣帽,脚穿羊皮靴。洗漱一番后出门一看,万矣、侯三等一众山贼早已经收拾好了,在门口等着。 小五腆着脸,谄笑着,“杨大哥,知道你爱干净,路上换洗的衣服都收拾好了。你需要的日常用品,梳子、毛巾一应俱全。” 杨易看见小五背着一个大包。本想找个借口再拖延一番,此时也找不着什么合适的借口了。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兄弟们走,挖银子去。” 杨易走到侯三面前,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膀,“小鬼,应该多准备几辆马车,那么多银子不然怎么拿走。” 侯三气得吐血,哪有赶着马车,大摇大摆去挖银子的。“不劳费神,本军师自有主张。” 走到半山腰,杨易哎哟一声,坐到石头上,“小五,给我捏捏脚,脚崴了。” …… “太热了,小五,打个扇。” …… “口渴了,打点水……这个水脏……要半顶的那个清泉水……” …… “昨晚吃多了,等一下,出恭。” …… 本以为上路以后会轻松点,结果…… 小五欲哭无泪。 一天也没走多少路,天黑时,才赶到最近的一个屯堡。万矣本来打算随便找个猪圈牛棚对付一下。杨易哪里肯干,没办法花点银子找了一个干净人家让杨易住进去。万矣的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了。 第二天,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在农户家吃完午饭,继续赶路。 还没出门,杨易看见农户家里有驴车。叫嚷着,“把这驴车买下来,我要坐车。” 一路上,杨易拖拖拉拉的毛病,万矣受够了,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恼怒道,“小子,老子受够你了。你再磨磨唧唧,信不信老子立马宰了你。” 杨易才不在乎,理直气壮道,“你也知道磨磨唧唧,这么远的路,走过去要累死人的。坐车多快。再说了,以后大把银子,花几个钱买辆驴车心疼个屁。没车我就不走了,你爱咋咋地。” 万矣恨得牙痒痒的,想揍不敢揍。 侯三无奈道,“这里也没有牲口市场,上哪儿去买?” 杨易指指农户家的驴车,“这不就有吗!” “那是人家家里自己用的,不是卖的。” “多大点事啊,多给点银子不就卖了?” “……”侯三想吐血。 “咱们人多,一辆车不够坐,多买几辆”杨易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万矣感觉胸口被石头压住,出气多,进气少。 …… 驴车上空间狭窄,木质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异常颠簸,但是杨易感觉就是“爽”。比前世坐奔驰都爽。穿越以来,全靠两条腿。现在终于能让11路车休息下了。 “老大,你也太抠了,多买几辆车嘛,你看咱们倒是坐上车了,军师他老人家就跟在后面吃灰。搞得怪不好意思。”杨易得了便宜还卖乖。 驴车太小,小五在前面驾驴,杨易、胡狗儿、万矣三人挤在后面。 人家得知要买驴车,直接开出十倍价。自己做土匪没多久,也没什么积蓄。哪还敢多买几辆。要不是屯堡里都是拿刀的军户,都想抢了。 万老大想想就来气,花了冤枉银子。听了杨易的话,没好气道,“军师正好锻炼身体,不用你操心。” 杨易呵呵一笑,把头伸出窗外,看见侯三带着一帮人在后面跟着,挥挥手,“军师,老大说了,不给你们买驴车,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多锻炼锻炼身体,以后才能长命百岁……喂喂喂,军师,你瞪眼睛干嘛,快点跟上,你不会连一头驴都赶不上吧!” 侯三气得想吐血。 车里的万矣没想到杨易嘴这么损,看在宝藏的份上,我忍,忍忍忍。 “车里怎么有股子味,是谁身上发臭,臭死人……哎呀,臭味是老大身上发出来的……不不不,这是王霸之气……” 忍! “咦,怎么有跳蚤,谁的……哎呀,老大,你头上有跳蚤窝……” 再忍! “不好,我要拉肚子,忍不住想放屁……啊!放屁好爽……” 忍无可忍!万矣掀开帘子,“小五,你进来,老子来驾车。” …… 做大爷的感觉真好。 一路上,杨易见到美景要驻足观看品味一番,偶尔做上几首打油诗。吃饭一定要去酒楼,对吃的食物还要挑三拣四,肉要八成熟,毛要剔干净,光吃素菜不行,必须荤素搭配。睡觉时,不许有响声吵闹等等。完全是一副大爷做派。众山贼们不敢得罪这位爷,尽量满足。 “小五啊,这几天辛苦你了!”杨易还是有良心的,对小五“无微不至”的伺候非常满意,以首长对小鬼说话的语气,“不过你放心,等挖出了宝藏,赏你一千两小费。” “不辛苦,只要你高兴就行!”小五一脸赔笑,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挖出宝藏。 “我们起出宝藏后,老大一定会招募更多兄弟,怎么也能给你个官做做。”杨易自己都仿佛觉得真有那么一笔宝藏。 “那就谢谢了!” “不用谢,好好干,将来你即使做不了大官,但也能做个富翁。讨七八个老婆。”杨易信口雌黄,反正牛皮已经吹大了。 小五连连称是。 赶了三日路,山海关到了。山海关作为关内外的要道,是个军事重镇,人员来往盘查比较严格。 “地老鼠,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过关?”看着防守严密的山海关城墙,万矣犯愁。 “要叫军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侯三还想讲几句。 万矣不耐烦打断,“好了好了,不要聒噪,快想办法。” 一个手下山贼道,“大哥,这不有很多难民都过去了吗?我们装成难民不就可以了吗?” 侯三瞪眼道,“我们人太多,一个婆娘都没有,谁信我们是普通百姓?如果一起进去,保准要被抓起来,当壮丁修长城去。”突然侯三眼睛一亮,“我们可以装扮成难民,分批入关,出关后再集合。” “那俩小子怎么办?人少了怕看不住!”万矣有点担心。 侯三眼珠子一转,“把他俩分开,只要跑一个,另一个就杀。” “好,就这么办!” 于是,杨易和小五就跟着万矣和另一个山贼。胡狗儿跟着侯三。 自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从辽东逃难来的百姓就络绎不绝的往关内逃。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单股人数尤其是男丁太多,就会盘查严格些,人数少的一般都放行。 山贼们分成四五批,每批也就三四人,过关就容易多了。保险起见,驴车分给一个叫王七带队的小队。 杨易四人在万矣带队下,塞点银子给士兵,过关很顺利。四人没有停留,直接出城到约定的地点等候其他人。 其实穿过山海关卫城时,杨易完全有机会凭借各条街巷逃走,但是胡狗儿在他们手里,胡狗儿救过自己,也算得上是自己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朋友,杨易不想他出事,无论如何都要带胡狗儿一起逃出去。 在山海关卫城西面七八里的地方,紧靠官道有一个叫红瓦店的村子。因村里部分房屋屋顶采用红瓦,故而取名红瓦店。红瓦店北边二十几里外是一片石。南边几里外是海边。乃关内通往山海关的必经之路。自古以来,无数士兵将军、百姓、旅人从这里走向山海关,走向辽东。很多人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也正因为如此,红瓦店才繁华了起来。官道两边有不少茶肆,酒楼,客栈等。来往关内外的人都要在此停留打尖。因为辽东战乱的原因,此时的红瓦店有很多关外逃难而来的难民沿街乞讨。 杨易,万矣几人坐在官道边的一家露天酒肆里,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边吃边等后面的同伙。这是他们约定汇合的地方。 等了两个时辰,才看见一个叫大傻的山贼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脸上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狼狈。 万矣连忙起身扶着大傻,“大傻,怎么回事?打架了?别的兄弟呢?” “老大,几个兄弟被官军抓了!”大傻上气不接下气,“我是跑出来的。” 万矣脑袋嗡嗡作响,手下没了还挖个屁宝藏!“地老鼠呢?他被抓了没有?” 杨易也担心胡狗儿,“我的狗儿兄弟呢?” “他们在我们后面,应该没有被抓!”大傻道。 “几头蠢猪,怎能惹官军呢?”万矣实在想不通怎么能被官军抓。 “是王七惹的事,他看见一个小媳妇长得漂亮,就去摸人家屁股,结果小媳妇的家人不乐意了,我们就打起来了。后来官军来了,就给抓走了。” “王七这混蛋,下次看见他老子非把他的手给剁了!”万矣咬牙切齿,让自己的挖宝行动严重受挫。突然想起什么,“驴车呢?” 大傻哭丧着脸,“驴车被官军没收了。” “混账东西,那可是三十两银子买来的。”万矣捶胸顿足,哭丧着脸,“我的驴,我的驴。” “糟了,不好!”杨易一拍大腿惊呼道。 “什么不好?” “他们都知道我们去挖宝藏的事,要是让官军审问了出来,咱们就麻烦了。” 万矣感到天旋地转,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不行,我们得躲起来,官军知道了宝藏的事,肯定要来抓捕我们,快跑!” 作为贼头,万矣还是有点头脑的。众人迅速离开酒肆。 果然,他们刚离开没多久,被官军抓捕的王七就带着官军前来搜寻。 第8章锦衣卫 山海关城内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衙门,山海关锦衣卫衙门就设在这里。 锦衣卫百户陈麟正在向千户大人房瑞汇报情况,“房大人,今天在城内有两拨人聚众斗殴,经查明,起因是其中一伙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卑职将闹事这伙人抓了起来,例行甄别,没想到一审讯,这伙人居然是关外的一群山贼,想混入关内去挖宝藏……” 打架斗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房千户没有兴趣,本来听得上下眼皮都合拢了,突然宝藏二字迅速将其思绪从太虚拉了回来,双眼一睁,精光四射,“宝藏?什么宝藏?在哪里?” “据这伙山贼交代,崇祯三年鞑子侵犯关内,四处掠夺,其中有一支鞑子被官军包围,为了逃命就把掠夺来的大批银两藏了起来,轻装逃回关外。”陈麟认真汇报,“据说现在鞑子那边也派人来想把宝藏挖走。” 房千户思索片刻,“这么机密的事,几个山贼怎么能知道?” “卑职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将山贼分开审讯,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陈麟继续道,“据说鞑子派人来起宝藏的人在路上抓住了两个难民做伙夫,这两个难民偷听到了鞑子的谈话,而且还看到了藏宝图。正巧这两个难民逃了出来,又被这群山贼抓住,于是他们就打算合伙把这批银子取出来。据说有三十万两。就在永平周边。” “哦,这么回事啊!”房千户来回踱步,喃喃道,“崇祯三年,崇祯三年……” 陈麟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卑职审讯后,立马查阅了当时的战报。当时是敌酋贝勒萨哈廉率军攻占永平的,大肆搜刮一番。因为岳托受阻,萨哈廉先行率军去增援,留下硕托率少量军队驻守永平。正好曹文诏率大军赶到,将硕托围住。但是硕托还是跑掉了。至于他们有没有把银子藏起来,就不得而知了。” “哦,有意思,有意思。”房百户精神一振,分析道,“曹文诏将军勇武善战,鞑子要是带着辎重肯定逃不了,把来不及运走的银子藏起来,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现在偷偷派人来取,他们怎么运走呢?除非派大军再打进来,否则他们决计运不走的。你说这事是真是假?” “卑职不敢妄自揣测,但是根据卑职的了解,如果鞑子真要从关内运走部分物资,还是能做到的。毕竟,长城关口不止山海关一个。”言外之意就是大明的边关漏洞百出。很多边关将领同关外做生意,都是公开的秘密。“卑职已经派人去其余关口查询有没有可疑人等入关。” 房千户陷入沉思,这时手下来报,“禀大人,两日前黄土岭有一伙人入关。十几人。每个人都有马匹,马上有些包裹也没有仔细检查,其中一名女子,还有一人带着斗笠,蒙着黑纱,身份不明。过关记录上登记的是山西范家商帮。” “范家商帮?他们不都是走大同、宣府出入边关的吗,怎么会走这里入关。而且放着山海关的大道不走,非得走山里的黄土岭出入。”房百户冷笑一声,“如果真是鞑子这事就有趣了!严查放他们进关的军官,从北边来,还带有马匹,怎能随便放行?必须严查。” “喏”陈麟补充道,“这伙山贼一共十六人,分成四批过关,约定过关后集合,我带人去晚了,据酒肆老板交代,那帮人刚走。可能是别的同伙知道有人被抓了,临时逃跑。” 房瑞点头,“应该不会逃远,如果真是去挖宝藏,就这几个人肯定不够,他们必须要和别的同伙汇合,陈百户,你立即前往永平,如有可疑人物立马抓捕。我会派人通知几条官道上的同僚加强警戒,不管鞑子还是山贼,统统抓起来。查黄土岭城门军官的事我会让何百户去办。” “喏!”陈麟领命而去。 房千户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宝藏!难道真有宝藏么!” 山海关到永平的官道上,十余名家丁模样的人护送一辆马车向永平行去。 车内两名少女。一主一仆。 “小姐,奴婢就是不明白,这些差事都是男人们的事,怎么就让小姐来做这事,小姐身份尊贵。千里迢迢一路颠簸不说,而且还很危险。奴婢担心。”侍女一脸担忧。 小姐裹着褐色貂皮裘衣,映衬着肌肤更加冰洁。“这种事只有我们女儿家来做才不显眼。父亲既然交给我,也是信任。再说我也想出来走走。” 侍女掀开窗帘一角,“小姐金枝玉叶,奴婢担心苦了小姐……都说明国富庶,奴婢看也不怎样嘛,路边也没多少人家,房子破破烂烂的。” 小姐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入目处一片荒凉,“明国最富庶的地方在江南,这里受过战乱,如此荒凉也不足为奇。” 这时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小姐,后面有一支人马追了上来,是官军。” 小姐平静道,“不要慌张,正常赶路,暗中戒备就是。” 侍女把头伸出窗外,只见约二十骑人马扬鞭而来,头戴笠盔,为首之人穿着飞鱼服,“是锦衣卫。小姐,你还是把斗笠戴上吧。” 小姐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感觉,默然的拿出围着黑纱的斗笠戴在头上。没错,正是挟持杨易那伙马队。 很快,锦衣卫就拦下了马队。 “吾乃大明锦衣卫百户陈麟,奉命查案,尔等速速下马,接受检查!”陈麟亮出锦衣卫腰牌,大声喝道。 侍女乌林珠立在马车外,“我们乃辽东边军的家眷,此次回京城省亲,有路引在此。车内是女眷,不便现身。” 陈麟目光如炬,扫视每一个人,发现这些男丁各个彪悍魁梧,一看就是行武出身,衣着皆是普通家丁服饰。 “我们只是奉命查案,查完就走,不会骚扰女眷。”陈麟接过路引仔细查看,没有问题。然后围着马车转圈。目光始终围绕着马车。“请里面的人出来,要搜车。” “车内是我家小姐,此次回京城是要成亲的,这样被你们锦衣卫搜查,小姐回去怎么嫁人?事关我家小姐清白,不行!”乌林珠语气坚决。 “大人,你看马车车辙印很深!”陈麟的手下一个叫胡地的锦衣卫观察细微,附耳小声对陈麟汇报。 陈麟一看,果然车轮印迹很深。这时的官道简陋,全是土路,车轮狭窄,很容易在路上压出印迹。 陈麟心中有底了,一挥手,手下迅速包围了车队,语气生寒,“我再说最后一遍,锦衣卫奉命查案,尔等必须接受检查,请你家小姐移步车外,我等不会为难。否则杀无赦!” 车队护卫见状立马抽出刀同锦衣卫对峙,寸步不让!双方气氛骤冷,杀气弥漫。 这时,车帘缓缓打开,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少女缓缓而出,一袭裘衣。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没有人怀疑黑纱之后是倾城的容貌。 车内有不少武器,还有几封密信,岂能搜查!小姐的目光穿透黑纱,冷静打量了一番锦衣卫,人数二十人,己方十六人,锦衣卫战斗力不俗,但她更相信自己人能赢,麻烦的是为了避免后患,不能放走一个。 多年的经验告诉陈麟,这个少女动了杀机。陈麟知道恶斗难免了,作为锦衣卫,这是他的职责,为国捐躯也是他的信念。看对方的块头,自己虽然人数占优,可要取胜太难。 小姐语气冰冷,“锦衣卫就可以无法无天,随意乱来吗?若不答应呢?” “拿下!”陈麟毫不犹豫,虽然己方人多,但对方精悍,陈麟没有把握能拿下,但也要拿。 陈麟身旁的一个年轻锦衣卫胡地,率先冲击,一柄腰刀泛着寒光凌空而击。 “一个都不留!”小姐厉芒一闪,一把飞刀脱袖而出。 “叮咣!”陈麟挥刀挡开飞刀,加入战斗。 双方一片混战。 杨易和万矣五人走官道旁边的小路行进,一会穿树林、一会钻草丛。不敢走官道。一旦被抓了,可就要吃牢饭了。杨易本来也找到机会出逃,但是想着胡狗儿和侯三他们怎样了,不敢乱跑。再怎么也要得知胡狗儿下落再决定怎么脱身。 宝藏一事已经泄露了,他们不敢再在山海关等侯三了,先行赶往永平,想必侯三会赶到永平同他们汇合。 “侯三会找到我们么?”杨易担忧胡狗儿。 “放心,地老鼠精明着呢,以前我们分开好几回,都能联系上的,甭操心。”万矣对侯三充满信心。 “老子才不担心死老鼠,我是担心我兄弟。告诉你,要是见不到我兄弟,你就别想什么宝藏了。” 万矣又气又无奈,“知道了。” 小五眼尖,“老大,你看,那边打起来了。” 几人连忙趴在草丛里。只见官道上两支人马在打斗,战况惨烈。 “是他们!”杨易惊呼道。 万矣也认出来了,正是那晚他们去打劫的那支商队。也是杨易所说来挖宝藏的鞑子。尤其是黑纱人旁边那个少女,自己还想抢她来做压寨夫人呢! 小五道,“老大,这帮鞑子肯定是去挖银子的,干脆我们上去帮忙把他们收拾了,就没有人跟我们抢银子了。” 杨易心一沉,这要是同他们对质,自己这个子虚乌有的宝藏就要露馅了。正琢磨怎么应付时,万矣说话了,他敲了一下小五的脑袋,“蠢货,跟鞑子打斗的是锦衣卫,把鞑子揍了我们也要被抓。你没看见那帮鞑子厉害着呢,锦衣卫不是对手。我们这几个人上去就是找死。” 果不其然,马队那帮人彪悍勇武,人数虽少却渐渐占了上风,锦衣卫节节败退,死伤不少。 锦衣卫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嘛,杨易心想。 “大人,兄弟们死伤惨重,撤退吧!”胡地拉着陈麟哭喊着。 陈麟自己也受了伤,浑身血迹斑斑,看着一个个兄弟惨死,悲痛欲绝。“撤!” 锦衣卫撤退后,对方也没有追击,果断收拾下行头,把死去的人草草掩埋,就继续前进。 见两边的人都走了,万矣带着众人继续向永平进发。 一路沿着官道行进,除了有着比后世纯净的天空,没有污染的环境,一路尽是荒凉。有不少荒芜的村落,断垣残壁,都是战争的后遗症,当年鞑子绕道入关,一度杀到京城脚下,所过之处,风卷残云。无数人家破人亡,血泪斑斑。 杨易回想起后世的繁华,再想起现在,触目之处,宛若末世。杨易长叹一声,想必盗贼四起,战乱频仍的中原岂不是人间地狱。 每前进一天,离永平越近,杨易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子虚乌有的宝藏,一旦谎言被揭穿,就是自己的末日了。其实杨易不是没有逃跑的机会,但是自己跑了,胡狗儿就没命了,不到最后关头,杨易绝不独自逃生。 第9章中邪 历经千辛万苦,永平城在望。不知何故,城门周边盘查甚严。加之也没有路引等合法手续,他们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城墙绕行。反正宝藏也不在城里。 永平城外北边有座清风道观。原先道观周边有几个村子,鞑子入侵后,村子就荒芜了,不过随着辽东入关的难民越来越多,村子又慢慢有了人气。 杨易几人来到一个村子,有不少辽东来的难民栖居于此。杨易几人找了个破败不堪的土房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连续几天做贼似的赶路,个个人仰马翻,杨易也没办法挑剔了,凑合吧。 道观前有几家饭馆酒肆,连续几日,杨易几人坐在附近,认真观察前来上香的人,以希望找到侯三。 “每次我和地老鼠走散了,都会到当地显眼的地方等候,这一带就这个道观显眼点,他如果来永平,一定会到道观来!”万矣笃信侯三一定会来这里。 “这样最好,”杨易牵挂着胡狗儿呢。 接连数日,相对平静。 如果不是受制于万矣等人,这几天可以算得上是杨易穿越以来最舒坦,最平静的日子了,没有颠沛流离,吃喝都有小五安排。每天就是和万矣等人出去打探侯三的消息,晚上回到破土房里睡觉。比起逃难那是强多了。 “老大,银子快花完了,怎么办?”小五愁眉苦脸,小五管财政,本来就是一伙穷山贼,没多少银子。万矣和杨易都不是省钱的主,今朝有酒今朝醉,下馆子都是大鱼大肉,银子如流水般出去,见底了。 “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一百两银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万矣瞪大眼睛。 “我们人多,一路大鱼大肉,花销也不小,还买了驴车。过山海关时,兄弟们分成好几拨,银子也分了。这些天吃吃喝喝,买这买那的又花了不少。”小五幽怨的眼神看了杨易一眼,接着道,“现在只剩一两银子了。” 尼玛,我不就是买了几床被子,几件衣服么,至于那么看我吗!杨易心里骂道。反正花的不是自己银子,杨易也不客气,买这买那的,虽然没有工作,但能过好还是要过好点,有小资作风。万矣看在宝藏的份上,也尽量满足。 不过,当万矣躺在草堆里,看着杨易睡在厚厚的被褥上,还盖着新买的薄被,心里就极度不平衡了,老子是老大,你小子睡棉被,老子睡草堆,成何体统!于是乎万矣第二天也开始大采购,棉被,新衣自然要有,在杨易的怂恿下,买了鞋帽,梳子,水杯,酒,碗等生活用品。 当小五看到银子越来越少,几次劝诫,杨易满不在乎道,“我们还有几十万两银子埋在地下呢!不差钱。” 万矣想想也是,豪气道,“该花就花,不必节省。” 当看到几个手下眼巴巴的眼神,万矣大手一挥道,“每个兄弟都买点!” 于是,在手下的阿谀中,万矣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银子却也极速减少。 花钱倒是爽,看到小五说只剩一两银子时,万矣有点急了,“这银子真不经花,咋就剩这么点了。” 杨易躺在自己用木板搭的床上,看着经过休憩的土房,已经能遮风挡雨了,心情比较满意,新买的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木盆,拖鞋,毛巾,梳子等等,虽然没有牙刷牙膏,电视电扇,手机电脑,杨易已经很知足了,比起风餐露宿,饮风食露,强多了,总算有点生活的气息了。每天都洗脸洗澡,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穿戴干净。 起初万矣等人对杨易的这些讲究嗤之以鼻,后来发现自己在杨易面前就是个叫花子,心里不是滋味,也开始学着杨易注意起了个人仪容,房间大家轮流打扫干净,垃圾都扔外面去。 万矣看见杨易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搓着手,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杨兄弟,你看,咱们银子也快花没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喝西北风了,要不咱们先去挖点银子出来花花?” 杨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万老大,官府已经知道宝藏的事了,现在估计到处找我们,咱们挖银子不可能没人发现,咱们现在就这几个人,挖出银子只怕没命花了!” 万矣脸色数变,有些沮丧,“那如何是好啊,就算侯三到了,咱们人也不多。” 杨易拍拍万矣的肩膀,“我们人少,不能蛮干。军师足智多谋,下山前他不是说他有办法吗!我们只需耐心等军师就是。” 小五插嘴道,“军师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可我们现在只有一两银子了,用不了几天了。” “唉,本来还想买块玉佩的……”杨易一声叹息话还没说完,小五就急了,“不能再买了,军师不知什么时候到,我们还要买粮食,买了玉佩就买不了吃的。” 杨易悠悠道,“挂一条玉佩多帅啊!山上有野菜,大家伙挖野菜吃就行了。何必把钱浪费在粮食上!” 听听,这是人话么!万矣和小五气的差点吐血。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杨易站在土房门口做做扩胸运动,深吸一口气,“啊,古时的空气多么新鲜啊!茵茵在干嘛呢?应该上课了吧!多么怀念校园生活啊……” 小五把锅架起来了,手里拿着几个鸡蛋,准备煮荷包蛋,“老大说了,今天我们要走远点,一定要尽快找到军师,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杨易的思绪迅速从怀念中转回到现实里,“老大说上哪儿找就上哪儿找吧……鸡蛋……等等,留一个给我……” 在小五不解的眼神中,杨易磕破一个鸡蛋,把蛋黄挑了出来,只剩下蛋清。 “干嘛呢?”小五问道。 “很久没理头发了,有点乱,用来做发胶。”杨易端着蛋清走到水桶前,用水来当镜子照。小心翼翼的把蛋清涂抹到头上,然后用梳子梳理。 “发胶?什么发胶?”小五不懂,但是很快看明白了,只见杨易把发型梳理成分头,三七开的那种,油光铮亮的。 刚起来的万矣也看见了,不觉眼角抽搐,真是败家子,把吃的东西抹头上,以后挖了银子一定要看紧点,不能让这小子给造没了。 小五恨不得拿起铁锅就砸到杨易头上,鸡蛋啊,十文钱一个买的,平时都舍不得吃呢!就这么让你给弄没了。 杨易对着水桶反复看了看,对发型比较满意,不会乱蓬蓬的了,感觉有点酷似周润发了。在几个山贼注视的目光中,杨易穿上新买的青衣长衫和布鞋,活脱脱一个帅哥模样。要是再拎个鸟笼,嘿嘿,就是纨绔公子了。 杨易蔑视了一眼山贼们,虽然也穿着新买的衣衫,但是不爱惜,皱皱巴巴的,不洗脸,眼屎还挂着,胡子拉碴。尤其是鸡窝一般的长头发,上面虱子跳蚤一堆,发臭。唉,山贼就是山贼,狗改不了吃屎,穿上新衣也不过是沐猴而冠。 万矣受不了杨易那鄙视的目光,踹了手下几脚,“赶紧做饭,吃完去找军师。” 几人再次来到道观,在道观前的茶肆品着茶食,仔细察看往来的人流。 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道观前。两个少女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其中一个衣着华贵,一袭白色,对襟白色貂皮薄袄,白色貂皮帽。下身白色褶皱裙,着白色鹿皮靴。柳叶眉,樱桃唇,肤白如玉,双耳珍珠吊坠,腰间白玉环佩。另一名少女对襟比甲,青巾覆头,一看就是婢女模样。 主仆二人静静的在道观前伫立片刻,也不进道观,只是慢悠悠的在道观周边游走。 她们的出现引起了周围香客的注意。男人们的眼光不自觉的就游向了少女。 两人对旁人的注视,仿佛习以为常,泰然处之。这个时代,理学盛行,人们的观念趋向保守。女人很难单独出行,尤其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家教甚严,很少在外面公开露面。此少女公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免让人多关注几眼。 小五惊呼,“快看啦,这谁家的媳妇啊,长得那么漂亮!” 万矣双眼圆瞪,咽了咽口水,“这娘们,真带劲。” 大傻嘿嘿道,“老大,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老子倒是想抢,等办完了正事再抢!”万矣想起上次打劫就窝火,也是想抢个压寨夫人,没想到损兵折将。 杨易顺着小五指的方向,看见少女的侧面,见万矣做梦都想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心里好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个少女似乎在巡视什么,扭头四看,当面容转向杨易方向时,杨易顿时惊呆了,身体仿佛被定格,灵魂仿佛被抽走一般,手中端起的茶碗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万矣见到杨易怔怔的,吓了一跳,“喂喂喂,怎么啦!” 小五脸色一变,嗫嚅道,“中邪了!” 第10章 茵茵? 那是一张让杨易魂牵梦萦的脸,无数个夜里让他缱绻反侧的容颜,即使穿透三生三世依旧不曾忘怀。数百年的岁月让沧海变桑田,月下柳梢后的呢喃依然在耳边回响…… “茵茵!”杨易嘶喊着,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他怕一旦错过又是几百年的间隔。 茵茵的容貌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清晰。 “茵茵,是我,我是杨易。”杨易的极度兴奋,眼看就要触及到茵茵。忽然,胸口仿佛被巨石击中,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浑身剧痛,感觉骨头寸寸碎裂,喉咙一股腥热涌出,嘴角溢出鲜血。 从后追来的万矣、小五连忙扶起杨易,“混账东西,你疯啦!”万矣那个心疼啊,这可是三十万两银子啊,你小子没命了,老子的银子也完蛋了。 “什么人?光天化日也敢孟浪!”一声娇喝传来。 杨易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婢女满脸怒容,视线转到她身后的小姐身上。她眼神淡漠的看着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自己。面容太像茵茵了,但是没有茵茵那种熟悉的让人动心的感觉。 杨易努力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没有可能茵茵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登徒子,我们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再有非分之想,小心我家老爷把你关进大牢。”婢女恶狠狠道。 "不不不,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见到你家小姐容貌,感觉你家小姐像我的一位故人,故才冒昧问一句。我同你家小姐说句话可以吗?" "呸!"婢女冷笑一声,"你这个借口太老套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怎么配同我家小姐说话,滚开!" 婢女的冷嘲热讽,杨易没有放在心里,但是“茵茵”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杨易的心迅速冷却下来。心情多少有些失落,神情变得落寞。“对不起,认错人了” 杨易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听到一声“等等” 杨易眼睛骤然发亮,莫非她失忆了,突然记起我来了。 杨易迅速转身,只见“茵茵”慢慢走了过来,绽放一个笑容,如三月的春风让杨易充满了希望。 “小女子陈楚楚,确实不是你的那位叫茵茵的故人”声音如黄莺婉转,沁人心脾。指着自己的婢女,“这是小女子的婢女,叫小莲。刚才以为你要伤害我,所以出手打伤了公子,请公子见谅。” 多么有素质的女人啊! 虽然遗憾不是茵茵,但是能认识一位酷似茵茵的女子,也值了。 “小姐客气了,刚才确实是我激动了,有些唐突。也请小姐见谅。”杨易试图怕唐突了佳人,说话尽量文绉绉的。“小姐哪里人氏?” 小莲冷哼一声,“你什么身份,看看你,衣服虽然新,也不过布衣而已?也配认识我们家小姐?”明显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陈楚楚怪责一眼小莲,对杨易道,“我家丫鬟粗野,不懂礼貌,公子不要见怪。小女子家住京城,到永平来走亲戚,闲来无事,就四处逛逛。” 为了面子,尤其是想知道这个酷似茵茵的女子住哪里,杨易也胡诌了,对小莲道,“那你是看走眼了,我杨家在辽东也是大户人家,不说家财万贯,那也是银子成堆,祖上世代为官,我也有秀才功名。只是辽东战乱不断,这才逃难到关内。”说完,指着万矣几人,“你看看,这都是跟我到关内的家仆!” 万矣听到杨易说他为家仆时,顿时火冒三丈,老子好歹也是山大王,怎么就成了你的家仆?正要发作,看到杨易递过来的眼神,那意思是你要拆穿了,那几十万两银子就别想要了。看在银子的份上,万矣忍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看杨易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万矣几人不修边幅,确实看着像家仆模样。 “哟!还大户人家,那你家有没有被鞑子抢啊!”小莲冷嘲热讽。 杨易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多嘴的丫鬟,老子就要泡你家小姐,故作叹息道,“在鞑子来前,我们一家都往关内撤退,不过我和家人失散了而已。我们只要到了京城自然能再聚首。不过能认识楚楚小姐,不甚荣幸。但是既然有缘,在下请两位吃个便饭可好?” 小莲又呱呱叫了,“得得得,别说了,瞧你这副模样,头发怪异,油光水滑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们小姐何等身份,岂是你这种人能请的……我们不认识你,不要打扰我们。”说罢,拉着小姐的手,准备离去。 “小莲!一点没有教养。回去才收拾你”陈楚楚制止了小莲,对杨易道,“既然杨公子有意相邀,那去坐坐也无妨!” “可是,小姐……”小莲还想劝劝,但是看到小姐射来凌厉的眼神,嘴巴嘟囔几下,就不吱声了。 杨易顿时心花怒放,第一次能邀请到大明的美女吃饭,不容易啊!“前面有家福满楼,是这里最好的酒楼,就去那里!” 小五一听,如被踩尾巴的猫一般差点跳了起来,你小子勾引女人,老子出钱,没有天理。小五拉着万矣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表示强烈反对,要求老大让杨易死了这条心。 杨易看见小五在万矣耳边嘀嘀咕咕,心知肚明。很有礼貌的对美女主仆二人道,“两位美女请先走,我随后就来!”看到两人先行一步后,马上走到万矣和小五那里,满脸笑容道,“你们说什么呢?” 不待万矣说话,小五就怒气冲冲道,“你有银子吗?还请人家去福满楼?” 杨易双手一摊,“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兜比脸还干净!” “那你去福满楼,谁出银子?” “银子都在你那里,肯定是你掏钱了。” “什么?”看着杨易无赖的模样,小五气的快吐血了,“我们只有一两多银子了,这么多兄弟要吃饭呢,都给你花了,我们吃什么?” “这样吧,银子当我先借的,等宝藏挖了,我从我应得的银子中十倍,不,百倍还给你,怎么样?” “你把银子花完了,我们也就饿死了,挖再多银子有什么用?”小五嘴一歪。 一听到宝藏二字,万矣的眼角一跳,但一想到银子即将花完,宝藏还没有影儿,只好不吱声。 看来银子不好糊弄了,杨易口气严厉道,“我已经答应了人家,不能食言。如果不给银子,我死也不去挖宝藏!” 万矣咬牙切齿,这祖宗不好伺候啊!忍,为了宝藏忍!面露难色,“杨兄弟,不是俺舍不得,那么多银子都花了,也不差这点。关键是银子花了,我们都得饿肚皮了!要不这样,福满楼太贵了,就在路边小店随便吃点,给兄弟们省点银子!” “不行,你看两位姑娘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请人家去路边小店太没档次了,丢人!”杨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万矣眼角抽搐,恨不得掐死杨易。小五脸涨的通红,“为了你勾引女人,我们就得饿死吗?” 杨易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对万矣道,“万老大,你看这样,今天如果还没找到军师,明天我们就自己去挖宝藏,不然老是为这几两银子计较来计较去的,磕碜。” 万矣想了想,一咬牙,“小五,把银子都给他,大不了兄弟们饿一天!” 小五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进裤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打开布袋,取出一块小碎银,苦巴巴的,“我们就剩这点了,你得省着点花,少点两个菜,给兄弟们留点口粮!”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老爷们的,不就一两银子嘛,至于这样吗?挖了宝藏我还你一百两。”杨易不客气的拿过银子揣进兜里后,又伸出手,“还有铜钱呢!一块给我。” 小五快晕了,“杨大哥,不,杨爷爷,一两银子还不够你吃顿饭吗?铜钱总得留给兄弟们用吧!” “我怕万一不够,到时拿不出钱付账,多丢人啊!多拿着有备无患!” 小五还想说话,万矣不耐烦,“别磨叽了,都给他吧!” 小五哭丧着脸,从几个衣兜里又掏出了两百来文铜钱,“杨爷爷,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求你省点花,给兄弟们留点!” “知道了!”杨易随口敷衍道,连忙去追两位美女了。 福满楼二楼靠窗的雅间里,酒楼伙计耐心的报着菜名。杨易很绅士的咨询两位美女的意见,然后也不问价钱,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大桌菜。在美女面前充大款,固然是为了虚荣心,更重要的是杨易来到大明,不是逃难就是逃命,吃糠咽菜的,自己也想尝尝大明的美食。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银子,万一自己逃不了,起码也能做个饱死鬼。 “杨公子真是豪爽啊,想来真是大户人家出身,就我们三个人还点这么多菜,不过浪费了岂不可惜?”小莲阴阳怪气的。 杨易不以为意,对这个嘴刁的丫鬟习以为常了,洒然一笑,“生活嘛,有苦有甜,这段时间从辽东一路逃了过来,吃尽苦头。今天很荣幸能与二位美女同桌共餐,也想顺便洗去身上的晦气,尝尝甜头。故而小小奢侈一把。来来来,两位请!” 陈楚楚纤纤玉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细嚼慢咽,吃相非常优雅,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杨公子心胸倒是豁达,人生苦短,即使处境艰难,也能苦中有乐!” 杨易呵呵一笑,“乱世里,朝不保夕,若是整日愁眉苦脸,人生还有何乐趣?” 陈楚楚双眸一扫杨易,“杨公子落魄中依旧乐观,将来想必定有出头之日。不知杨公子将来有何打算?” 听到美女的赞扬,杨易精神一振,迅速琢磨着这个时代的女人心仪什么样的男人,脑海里很快有了主意,略微沉吟道,“我打算先到京城里投靠亲戚寻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潜心学习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陈楚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小女子要提前恭贺杨公子能高中状元!” 杨易脸一红,吹牛吹过头了,自己连八股文都不会做,连毛笔字也写不好,“中状元那是奢望,能榜上有名谋个官身就谢天谢地啦!” 小莲嗤之以鼻,“还谋官身?你能进考场都不错啦!” “小莲!别乱咬舌根!”陈楚楚轻斥小莲,小莲才闭上嘴。 “哦,在下杨易,辽东人,陈小姐称呼我杨易即可。”杨易自我介绍。 小莲哼了一声,“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连个表字也没有?不会是假冒的吧?” 杨易迅速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是清华学子,干脆以清华为字,“在下表字清华,称呼我杨清华也行。” “清华,”陈楚楚仔细品味这个表字,“清秀华美,好字,好字!” 听到美女夸奖,杨易暗自得意。杨易本想打听清楚陈楚楚的居所,想来太过唐突,还是作罢了。 第一次有美女陪伴着吃饭,杨易有种回到校园里同女同学一起吃饭喝咖啡的错觉,以至于自己竟然忘了多吃几口。 杨易发觉陈楚楚秀眉微蹙,似有烦心事。 “陈小姐可有忧心事,方便的话可以讲讲!没准儿能帮小姐开脱一番!”杨易趁机关心道。 陈楚楚沉吟片刻,“今天受朋友之托,去道观找个故人。可我们又是佛教徒,担心进了道观,会影响修行!故而踌躇。唉!” “难怪,陈小姐只是在道观外徘徊,是这个缘故。”给美女献殷勤的机会可不能放弃,杨易凛然道,“陈小姐要找谁,在下可以替你去找。” 陈小姐秀眉一展,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取出一块玉扳指,“受故人所托,麻烦杨公子了,将此物带给道观里的丘道长即可。” 杨易接过扳指,揣进怀里,“小姐放心,一定带到。” 又闲聊一番后,陈楚楚主仆说还要闲游一番,先行告辞。 杨易充满了留恋,亲自将其送上马车。为了讨好美女,杨易还特地打包了一份菜肴递给陈楚楚的马夫。 “大叔,招待不周,多多包涵,这份菜肴是新做的,留着路上充饥!”杨易非常真诚。 马夫干瘦的脸颊刻画着岁月的沧桑,他眼神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然后一挥马鞭,马车缓缓起行。杨易注视着马车从视线里消失才作罢! 和美女聚餐,杨易斯文无比,轻咬慢咽,竭力充做绅士状,其实内心恨不得狼吞虎咽,将满桌菜肴一扫而空。 送走了美女,杨易准备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一路轻快的跑回雅间,打开门的一霎那,杨易傻眼了,满桌菜肴只剩下一个个洁白的盘子,万矣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打着饱嗝,剔着牙。小五和大傻则舔着盘子,本来充满油渍的盘子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就送美女这片刻的功夫,一桌菜肴就让他们给吃光了,杨易欲哭无泪,自己都没怎么吃啊!“你们就不知道给我留点吗?” “留?你小子勾引婆娘,吃香喝辣,我们进来吃你们剩下的残羹剩饭,还要给你留?”万矣斜眼看着杨易,一脸的不乐意。 小五舔完一个盘子,砸吧砸吧嘴,看见杨易进来,一脸怒气,“你们就三个人,用得着点这么多菜吗?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有你这么穷得瑟的吗?” 算啦,下次再有这光景,可不能只装斯文了。杨易没好气道,“这顿饭是大家伙一起吃的,盘子上还有你们留下的口水,你们把嘴抹干净了也不能赖我一个人头上。” 小五气的翻白眼。 第11章 锦衣捕蝉,东厂在后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从酒楼出来,结账后,只剩下几十文钱了。小五气的都没有力气骂杨易了。 一顿奢侈的饭局几乎耗尽了本就所余不多的银子。杨易倒是不心疼,反正不是自己的。自己唯一要操心的是答应了明天去挖银子,找不到银子怎么办,看来要想尽办法脱身了,脱身后再去找胡狗儿。 “刚才,美女求本公子办点事,现在本公子要进道观,你们进不进去?”杨易拍拍长袍。 那肯定不能让你溜了。万矣眼神示意小五和大傻,“你俩跟着去,俺就在外面等。” 见杨易三人朝道观走去,万矣肚子一紧,“拉屎去。”然后和另一个手下钻进树林里。 杨易浑然不知,自己跨进道观的那一刻,无数道眼光在隐蔽的角落里关注着他。 道观附近的路边摊上,几个戴着笠帽的汉子,道观里看似上香的香客,他们的眼光若有若无的关注着杨易。 道观不大,但是烟雾缭绕,显然香火很旺。 主殿三清殿里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位大神。 “小五,拿点钱买几炷香”杨易对小五道。 “不行,就剩几十文钱了,兄弟们要吃饭。”小五果断拒绝。 “刚才吃过了,晚上不用吃了” “这才晌午呢,晚上不吃怎么行!” “哪有那么多废话,晚上谁饿了,挖点观音土垫吧垫吧就行了。不听话,明天就不带你们去挖银子了。” “你你你……吃观音土要死人的。”小五气得吐血,恨不得将杨易身上的肉咬下来。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一下,从钱袋子里掏出几个铜板,“拿去,多的没有了” “这哪儿够?”杨易一把抢过钱袋子,见小五欲抢回来,连忙对大傻道,“大傻,拉住他,明天多给你分一万两银子。” 大傻眼睛顿时变成元宝形状,一万两银子呢,天天吃银子都能饱了。赶紧把小五抱住。 “大傻,你真是个傻子,那是我们今晚的饭钱”小五被大傻死死抱住,大骂。 “嘿嘿嘿,饿一顿没啥,明天有银子了,想吃啥吃啥”大傻嘿嘿道。 小五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杨易买香烛,钱袋里的铜钱一文文被杨易挥霍,心如刀绞。尤其是看见杨易还往功德箱里扔铜钱,心在滴血。 杨易不在乎,要么逃出生天,要么谎言被戳破身首异处。 或许对自己离奇的穿越感到不可思议,或许对穿越以来的逃亡生活心有戚戚。杨易虔诚的叩拜每一位大神。在神像前,杨易双手合十,闭目喃喃道,“各位神仙保佑……将来杨易在大明若有出头之日定补上供奉……” 杨易祈祷了很多,祈祷前世的父母,祈祷心爱的茵茵,祈祷明末的自己…… 千言万语无人倾诉,唯有讲于神仙。拜完神仙,杨易鼻子发酸…… 祈祷完毕,杨易转身要走,发现一个道士站在自己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杨易发觉这个道士有点眼熟,霎那间杨易眼皮猛跳,是乌林珠,那队曾经劫持过他和胡狗儿的马队里的侍女。 杨易本能的要跑,乌林珠迅速将其双手反剪在背后,疼得杨易呲牙咧嘴,“美女,轻点,轻点,手要断了……” “小点声,再叫我割了你的舌头!”乌林珠恶狠狠道,同时利用自己宽大的道袍遮住被抓住的杨易,“乖乖的听话,跟我走!” 杨易垂头丧气,这下惨了,再落到这帮人手里小命不保。正懊恼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杨大哥,杨大哥!” 杨易顿时大喜,是胡狗儿的声音,奋力起身转头看见胡狗儿挥舞着手奔自己而来,惊喜之余杨易大喊,“狗儿别过来,快跑!” “混蛋!”乌林珠骂道,一拳击中杨易脑袋,杨易惨哼倒地。 胡狗儿被眼前一幕变化突然吓呆了,本能转身回跑,没跑几步又转过身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扑向乌林珠,“贼婆娘,打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老实憨厚的胡狗儿哪里是乌林珠的对手,乌林珠虽是女人,可是从小练习骑射,战场都上过。见胡狗儿扑来,头脑冷静,一脚飞踢,将胡狗儿踢出好几米远。 尼玛,被女人打,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易也豁出去了,抓住乌林珠的道袍,拳头飞舞。乌林珠左躲右闪,顺势肘击杨易胸口。杨易闷哼一声,感觉肋骨都快断了。 乌林珠眼中闪现杀机,准备快速解决杨易,忽然发现自己的脚仿佛被固定了。低头一看,胡狗儿趴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腿,“杨大哥,你快跑。” 杨易深受感动,毫不犹豫道,“要走一起走!”顺手操起供桌上的烛台,向乌林珠攻去。 乌林珠连番重击胡狗儿,胡狗儿忍住剧痛,就是死死抱住乌林珠的腿不松手。杨易看到胡狗儿的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你个死八婆!”杨易一声大吼,连番挥舞烛台。迫使乌林珠躲闪,但是腿被死死抱住。杨易眼见就要打中乌林珠,后面蹦出一个道士,用木凳挡住烛台。 打斗声惊动了周边,几个道士赶来助阵。幸好,小五和大傻也赶来了。他们没兴趣参拜神仙,当杨易虔诚拜神时两人就在门外等待。听到打斗声连忙赶来。见杨易被道士围攻,想也不想,操起身边的家伙就加入了进去。开玩笑,杨易死了,银子就没了。 门口又进来几人,领头的正是尖嘴猴腮的侯三。他们是跟着胡狗儿一起进来的。 真丧气。侯三见到杨易打架,非常窝火,挖宝藏紧要关头,惹出这种祸事。但是不帮不行,没有挖到宝藏前,杨易惹什么祸事都要兜着。“上,干死这帮道士”侯三带人果断加入战团。 道观里,桌子板凳齐飞,叮叮哐哐的,连神像都殃及池鱼。 不过,这帮道士确实能打,杨易、侯三等人不是对手,很快就落于下风。 趁乱中,杨易把胡狗儿拉了出来,看着胡狗儿猪头般的惨样,杨易忍不住声音哽咽,“狗儿兄弟,你咋不跑呢?非的留下来被打成这样!” 胡狗儿喘息道,“你说的嘛,要走一起走!”嘴角血丝滴落。 “好兄弟!”杨易觉得能交到这么个兄弟,不枉穿越一回。 “哎呀!”一声惨叫,侯三被一脚踢飞,正好落到杨易面前,侯三有气无力,“咱们跑不了了!” 接着小五和大傻也被撂倒了,还有两个跟随侯三的手下被打死了。 杨易几人被围在一个角落里。侯三甚至有些绝望,“这下咱们凶多吉少了!” 乌林珠带着手下包围了杨易,她的道袍被抓的破破烂烂的,部分春光外泄。打斗中估计被袭胸摸臀了,有些气急败坏,“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跑,我要你们好看,给我打!” “住手!”一声大喝从门口传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一群拿着绣春刀的男子冲了进来,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意图将所有人包围。 为首之人大喝,“吾乃锦衣卫总旗胡天,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杨易惊诧,锦衣卫怎么来了? 锦衣卫总旗胡天旁边有个长相相似的人,是他的弟弟胡地,他一眼就认出伪装成道士的这帮人,正是上次在官道上血战的那帮人,“哥,前几日陈百户就是被他们所伤,还死了不少弟兄,现在他们冒充道士,肯定有鬼。” 胡天哼了一声,“今日就给兄弟们把仇报回来。” 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并不慌张,尤其是乌林珠经验丰富,见锦衣卫欲成包围之势,立马大喝,“杀!” 锦衣卫的人并不多,也就二十人。他们也有十几个人。 “杀!”胡天果断下令。于是锦衣卫同假道士们火拼起来,双方亮出兵器,杀的天昏地暗。 锦衣卫的战斗力比侯三这几个山贼可是强了很多。加之人数多,对方处于下风。 杨易、侯三等人只好躲在角落里,刚才同道士打斗,个个带伤。 “狗儿兄弟,你们今天怎么到了这里”杨易问道。 胡狗日鼻青脸肿,半天说不出话来。侯三揉揉胳膊,简单讲述了一番。 原来他们也得知王七被抓了,侯三果断判断王七一定泄露了宝藏。出了山海关,果然发现官军四处搜索。无奈找地方躲了几天,见局势平稳了,才继续赶往永平。到了永平,他们也没有进城。凭借经验找到了道观。于是进道观来找人。恰巧看见杨易被乌林珠抓住。 “咦,你们在道观外面没有看到万老大吗?”杨易奇怪。 侯三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找地方出恭吧!”不得不说,侯三对万矣了解够深。 “那锦衣卫怎么来了?” 侯三想想,颓丧道,“肯定是我们被盯梢了,难怪一路上总觉着有人跟踪。”多年地老鼠的工作白干了,碰上高手,还是被跟踪。 幸好锦衣卫来了,不然又被那帮人抓住,会死的很难看。杨易暗忖,趁着混乱,带胡狗儿甩掉这帮人。 打斗继续。 一把大刀,锦衣卫总旗胡天使得虎虎生风,刀锋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当头猛劈,势大力沉,眼看就要劈到对方头上。“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泛着寒光从隐蔽处呼啸而来,胡天迅速侧身,冷箭擦着胸口飞过,留下一道渗血的箭痕。 “卑鄙!不要躲躲藏藏的,滚出来!”胡天呸了一声。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秀发披肩,带着黑纱斗笠的人手执弓箭而出。 杨易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的头儿,那位神秘的小姐。 “嘿嘿,带着黑纱,果然见不得人,想必是条大鱼。爷今天看来是走大运了。”胡天嘿嘿笑道,不过出手毫不含糊,向黑纱人猛扑过去。 黑纱人冷笑一声,三箭齐射。 尼玛,这么厉害。胡天暗叫不好,连忙躲进神像。三支箭射进了柱子,箭头几乎全部没入柱子,箭尾震动发出的颤音响了很久才停息,显示力道极猛。 胡天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射进自己的身体,估计自己就是刺猬了。顿时收起轻视之心。 没有射到胡天,黑纱少女也不气恼,平静道,“撤退!” 乌林珠低声问道,“那丘道长?” “一起撤吧,这里已经被发现了。”黑纱人果断决定。 在黑纱人弓箭的掩护下,假道士们开始有序撤退。 “要不要追?”胡地问道。 胡天摇摇头,“不要追了,他们弓箭手厉害,身手也不差,我们追上去也是徒然送死。”转头对手下道,“张成,你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就好,我会通知百户大人,让附近的官府协助抓捕。” “是,”张成领命而去。 见假道士们开始撤退,杨易、侯三等人也趁机想溜出去。 结果被几名锦衣卫拦住。 “小弟锦衣卫胡地,几位兄弟这是准备哪里去?”胡地笑吟吟的拱拱手。 杨易一脚把侯三踹了出去,“老大,你去给官差们说说。” 侯三冷不防被杨易踹到锦衣卫面前,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笑得比哭还难看,“几位官爷,我们就是路过的,进来上几炷香,没想到碰见这档子事。求官爷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吧!” 胡地晃动着手里滴血的绣春刀,似笑非笑,“回去?你们要回哪儿去?说清楚了。” 这时,一名锦衣卫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喊,“胡老大,番子来了,一百多号人呢!” 正在休息的胡天脸色剧变,“东厂的番子,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哥,会不会是找他们的。”胡地指指杨易等人。 “难不成东厂也知道了?”胡天沉思。 胡地不以为然,“每次咱们有什么行动,东厂不都能知道么。” 外面传来喧哗声,显然是东厂番子和门口的锦衣卫起了冲突。 “你带几个兄弟将他们押着走后门出去。我去阻挡片刻。”胡天拿起刀往正门而去。 一群头戴尖帽,穿褐衣,系小绦,着皂靴的番子已经冲进道观,为首之人戴圆帽,马脸、鹰钩鼻,脸色阴沉。 “胡某以为是谁呢,如此大的阵势,原来是范档头,”胡天毫不怯场,一众锦衣卫持刀立于其身后,“不知档头此来何意?” “范某奉命前来办案,胡老弟要好生配合,这可是高公公定下的案子,不要吃不了兜着走。”范康阴笑着,伸出一只手掌,“把人交出来吧!” “东厂办案与锦衣卫什么关系。你要什么人胡某不清楚。就算要提人也要发正式公文到锦衣卫总衙,由上头命令下来才行。如此无凭无据算什么?” 范康哈哈大笑,“就凭今天我比你人多。” 胡天脸色一变,“胡某就不信你敢公然截杀我锦衣卫。” 一个番子赶来在范康耳边低语,“档头,锦衣卫已经把人从后门押走了。” 范康寒芒一闪,“追”。众番子立马朝后门追去。 胡天率人拦着番子,“不许过去。”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你再拦着,将你们全部都宰了”范康恶狠狠道。 胡天相信这家伙干得出,实在不忍心葬送手下兄弟性命。长叹一声,手下放弃拦截。番子们蜂拥冲向后门。 第 12章 逃逃逃 杨易、胡狗儿、侯三、小五、大傻五人被锦衣卫胡地率几名手下押着从后门而出。刚钻进后山的树林,就看见一群番子追了过来。 “快走”胡地大喝,见大傻走得慢,一脚踹过去。大傻哎哟一声。 锦衣卫毕竟押着人,速度慢,眼见番子越追越近。胡地无奈安排手下分开押送。 胡狗儿、小五和大傻被四名锦衣卫押着走另外一条路。杨易和侯三则跟着胡地四人。这样既能分散追兵,也能加快速度。 沿着山路向上,杨易累得气喘吁吁。这叫什么事啊,莫名其妙惹上锦衣卫和东厂,这可是两大魔头啊,以后还能不能在大明混了,杨易欲哭无泪。 侯三不断给杨易使眼色,意思是趁锦衣卫不注意,找个地方逃跑。毕竟在山里,锦衣卫人又少,也方便逃跑。杨易假装会意。 逃到一处险要地段,一边是山坡,一边是山谷。山坡边有一处陡峭的山路,杨易朝侯三使眼色,立马爬上山路,侯三迅疾跟了上来。 胡地气急败坏,“兔崽子,敢溜,老子宰了你。” 落到谁手里也没个好,杨易怎能甘心束手就擒。使出吃奶的劲往山上爬。看见侯三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死老鼠,滚开”,一脚将侯三踹了下去。 侯三惨叫一声,身体向后翻去,将后面的一众锦衣卫全部撂倒。 杨易得以逃脱。 杨易慌不择路四处乱窜。边跑边骂老天无眼。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自己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糊里糊涂的追杀,也没地方讲个道理。 骂归骂,最紧要还是逃命。杨易也不知自己逃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岭。用小五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银子买的衣服裤子都被树枝灌木划成烂布条了,身上也是血痕斑斑,只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逃命求生的渴望胜过一切。 “应该没人追了吧!”杨易扶着一块巨石大口喘气,视线朝后面看去,没什么动静,心里踏实些。这都什么事啊,人家穿越一回,吃香喝辣,自己穿越过来,就是逃命的份儿。 杨易躺在石头上,浑身疲惫。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透而下。 杨易累得跟死狗一样,眼皮愈发沉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将即将愈合的眼皮抬了起来。 不好,声音越来越近,杨易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只见灌木丛中钻出一个人来,发丝凌乱,手中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短剑,身上的貂皮马甲染满血迹。背上背着一把弓,腰间挂着的箭壶里还有几支箭。 “是你!”那人看见杨易,略显惊讶。 “是我……不对,你认识我?”杨易更惊讶,自己有那么多熟人吗?再仔细一打量,那人脸上虽有血迹,但掩饰不住俊俏的脸庞,是个美女耶!但是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赶紧把自己穿越以来认识的人都筛选一遍,也想不出自己在哪儿见过她。 少女眸光一闪,不再言语,逐步向杨易走来。 杨易浑身一个哆嗦,他发现少女的眼神越发的不友好,“噌”的躲到巨石后面,“不要过来,你是什么人?我可没有得罪你。”杨易很想做一回英雄,但是看见少女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剑,只能做狗熊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嘲笑,依然步步紧逼,冷哼一声,“少来这一套,想伏击本姑娘,没门。收拾你,轻而易举。” 杨易一头雾水,步步后退,随时准备撒腿狂奔,“喂喂喂,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伏击你?你看清楚,我手中连刀都没有,怎么可能伏击你!不要乱来,不然我要报警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少女停了下来,发现杨易确实手无寸铁,看来确实不是伏击自己的,心中松了口气。顿时倦意袭来,扶着巨石,稍事休息。依然恶狠狠道,“滚远点,不然宰了你!” 见少女的敌意少了几分,杨易也喘口气,不是自己不想跑,累啊!身体靠在一棵松树旁,听见少女的威胁,心里一阵火起,自己堂堂大老爷们,被你一个女人呼来喝去的,心理接受不了。“你有没有家教啊,说话就不能客气点,跟泼妇似的。女人家,要温良贤德,相夫教子,拿着刀到处杀人像什么话。以后见到你爹,非得好好说道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哎哟----”少女扔过来一块石子,砸到杨易腿上。 “闭嘴”少女胸部剧烈起伏,被杨易气得。要不是太累,恨不得将杨易剁碎了。 杨易也怕把她惹火了,不再说话。见少女靠着石头坐了下来。自己也靠着树干坐着休息。 一时之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没多久,片刻的沉默被打破了。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杨易和少女同时打了个激灵。少女把短剑拿了起来。 三个人影从树林深处出现,越来越近。 东厂番子,杨易看见他们头上的尖帽。真是阴魂不散,自己跑了这么远,他们还追来了。 杨易立马起身开跑。 “在那里,追。”三个东厂番子显然发现前方有动静,追了过来。“兄弟们,档头说了,抓住那小子有重赏。”他们是来搜山的,见到杨易怎肯罢休,追了上来。 “砰”的一声,其中一个番子用火铳开了一枪,可惜准头太差。 幸好不是狙击步枪,杨易暗自庆幸。可是身体太累了,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追兵越来越近了。 哎呀,杨易被地上的树枝绊倒,我命休矣!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番子还没来,起身看见那个少女和两个番子缠斗在一起,不远处还有个番子倒在地上,身体扭曲,一支箭插在身上。 谢天谢地,只要那女子缠住番子,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了。杨易准备开溜,但是他发现那个少女越发的吃力,身上被划了一刀。 杨易纠结了,是逃还是去帮忙。 少女又中了一刀,闷哼一声。 死就死吧!杨易一咬牙,弓着身悄悄潜伏过去。要是少女死了,自己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小娘子,看你还能扛多久。”一个番子淫笑道,“瞧你细皮嫩肉的,只要把哥俩伺候好了,就饶你一命,再顽抗下去,嘿嘿,别怪哥俩辣手摧花。” 少女紧抿嘴唇,拿着短剑抵抗,步步后退。虽处险境,依然不放弃。 “咱哥俩,谁先拿下,就谁先上”另一个番子深吸口气,双腿一弹,身体凌空而起,呈饿虎扑羊之势,欲一举将少女击倒。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近乎力竭了,没有信心再挡住这一招。 突然,旁边的草丛中,蹿出一人,举着一根树枝斜着向上。 “啊------”一声惨叫,树枝插进了那个番子的身体里。 树枝的回势将杨易的双手磨破,杨易死死顶住树枝。抵抗着番子身体带来的冲击力。他的嘴角滴着血。刚才,他偷偷潜回来,因为没有武器,就取了一支结实的树枝,树枝一头,用牙齿撕咬成尖锥形,嘴唇磨破了。 旁边的番子见同伴被杨易的树枝插死,双眼发红,怒吼道,“找死”。转而一刀向杨易劈来。 白光一闪,杨易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 少女见“援兵”来了,精神大振。抓住机会,一把将短剑掷出,插进番子的后背。番子倒地,血流不止。身体本能的抽搐,渐渐的,身体不再动弹,死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杨易有些不敢相信,有惶恐,有畏惧,有不安……来自前生的教育,他尊重每一个人,珍视生命的宝贵。即使他明白,在明末的乱世里,生命如草芥,但他也从未想过去杀人,而如今自己真的杀了人。 少女累了,坐在地上,她看见杨易失神的样子,“怎么,没杀过人?” 杨易点点头。 少女还想嘲讽杨易几句,但是想到他救了自己,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人,刚才的枪声肯定能听见,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追来,还是赶紧逃吧。”杨易打起精神,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少女又累又困,但也知道此处不安全,也准备着起身。她看见杨易在死去的三个番子身上搜摸,脸上带着厌恶,“他们出来办差的,身上没多少银子。” 想来她以为自己摸死人身上的银子呢!杨易没有搭理。从一个番子身上搜出一把三眼铳和些许火药。杨易自问自己打架不行,就想找“枪”来防身。虽然这年头的火铳太烂,有总比没有强嘛。 杨易掂量了一下,尼玛的,还挺沉。这年头的火铳质量不好,容易炸膛,所以枪管壁厚做得比较厚。 “你的伤口怎样?要不要包扎?”杨易把番子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递给少女。 少女犹豫片刻,接了过来,自己包扎伤口。突然想起什么,“番子是来抓你的吧?” 杨易尴尬的点点头。 少女想起自己被这小子牵连,异常恼怒,“王八蛋,本姑娘被你害惨了。” 本来还抱有一丝愧疚的杨易,听到她骂人,还击道,“真不知你是哪家的野婆娘,一点家教都没有,刚才要不是我,你现在衣服都被人扒光了。”杨易把装满火药的包袱挎在肩上,拍拍身上的尘土,“我走了,你爱咋咋地!” 少女白了杨易一眼,正待休息。不好,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草丛在晃动。连忙起身,朝杨易追去。 灌木丛中钻出十来人,衣衫破旧。为首之人脸上一道斜长的刀疤,满脸横肉。他见那个少女逃窜,嘴角翘起,“臭娘们,看你能往哪里逃,兄弟们,抓住他们重重有赏。”元宝小说 手下们听到有重赏,个个打了鸡血一般,挥动着手里的刀,张牙舞爪的追了上去。 “咦,你追我干嘛?是不是见爷长得帅,起了色心。”杨易见少女持剑追来,挥舞着三眼铳,“爷可不是随便的人。” 少女想要吐血,“后面有土匪追来。” “土匪,我可没有得罪什么土匪,他们是来抓你的吧?是不是要你去做压寨夫人?”杨易揶揄道。他发现这帮人穿着破旧,貌似土匪一般,想来跟自己无关。 少女不言语,默认了。 “扫把星,本少爷被你害惨了。”杨易继续揶揄,揶揄归揶揄,逃还是要逃,落在土匪手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敢废话,剁了你” 两人边跑边斗嘴。 “你惹来的祸事,还不许我说两句?他们明明是抓你的,你为什么不跑别的方向,偏偏要往我这儿跑。我们上辈子有仇么?你你你……良心大大的坏了!” “你---”少女一时语塞,她刚才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本能的就朝杨易这边跑来,或许是潜意识眼里觉得杨易不会害自己,或许还能作为依靠,“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 老子命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说老子,杨易恶作剧道,“不好,你裤子掉了” “啊--”少女一声尖叫,本能的蹲下,护住要害,发觉被杨易捉弄了,脸色血红,“你混蛋!” “哈哈哈!” 跑了半个时辰,两人实在太累了。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大口喘气。 杨易用布条将部分火药紧紧裹了起来,火药里加了些碎石。用柔软干燥的细草丝拧成引线。 “这是做什么?”少女不解。 杨易嘿嘿一笑,“这可是逃命的家伙。” 少女嗤之以鼻,“不就是火雷吗,破玩意,没什么用。” “哟,有见识嘛,还知道火雷。有总比没有强。” 因为火药有限,杨易就做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炸药包”。 “有人过来了”少女提醒。 土匪发现追丢了人,开始四处搜索,有人逐步靠近他们藏身的地方。 杨易和少女屏气凝神,用耳朵辨别对方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个土匪脑袋从草丛中伸了出来,杨易暴起,挥动三眼铳大铁棒将那个脑袋打飞。土匪脑袋顿时血肉模糊。杨易有些发愣。突然他感到背后凉风嗖嗖,接着一声惨叫,杨易转过头来,看见雅图用匕首刺中从后面偷袭自己的土匪的胸膛,鲜血汩汩流出。 杨易感到一阵后怕,要不是雅图护住自己后方,自己恐怕见上帝去了。 “别发愣了,赶紧跑”少女抽出匕首,拽着杨易继续逃跑。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其他土匪。 “他们在那边”土匪们闻声追了上来。 杨易点燃一个“炸药包”,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炸药包在土匪中爆炸开来。 杨易回头查看效果,妈的,效果太差了,只有两个土匪被碎石划伤了脸。 “靠,什么烂火药,没一个炸死的。”杨易懊恼不已,本来沾沾自喜,以为靠着自己的黑科技“手榴弹”能吓退土匪,结果就是放了个大炮仗。 这时的火药质量不好,杂质也多,威力自然有限。要想取得重大的爆破效果,需要数量支撑,杨易缴获的那点火药自然不够用。 第13章 生死之夜 天色渐黑,双方都异常疲惫,在山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容易啊! 杨易和少女找了个隐蔽地方躲了起来,两人又累又饿。 两人“互帮互助”才坚持了下来,也结下了“战斗友谊”,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屡次躲过对方的合围。 “你先休息吧,我放哨”杨易道。 或许是逃跑的经历增加了双方的信任,少女靠在石头上睡着了,虽然睡着了,但是手里死死拽着短剑。 半夜里,少女醒来,借着月光她看见杨易拿着三眼铳折腾。只见杨易在三眼铳的铳管里来回摩挲。 “这是做什么?” “枪管里不够光滑,管径不一致,密封性不好,我打磨一下。”杨易感觉手都麻了。没办法,这是自己保命的家伙,必须改造一下。 三眼铳的材料大多为生铁,因为成本问题,加工并不精密,杀伤距离和效果都不理想。杨易只能做些简单改进,尽量提高威力。 少女不以为然,“这玩意中看不中用,就是当大铁锤用的,你怎么改进都那样。战场上还不是被打得屁滚尿流。” 杨易也没多少信心,“效果好一分,逃命的机率就多一分,死马当活马医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犹豫道,“黄雅图。” “叫我杨易吧,清华大学高材生……哦,秀才”杨易继续打磨枪膛,“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打架还挺厉害哟,不愧是女汉子。以后嫁人麻烦点。” “……” 折腾了大半夜,杨易才打磨完枪膛,又根据枪膛尺寸烧融了合适尺寸的铅弹,再将剩余的火药定量分装。 睡了个把时辰,被少女叫了起来,两人继续逃命。 天蒙蒙亮,两人继续在大森林中穿行。 走了两个时辰,杨易又累又饿,一天没进食了,体力跟不上。黄雅图身上有伤,又因为一路上攀爬跳跃,伤口受到拉扯,不断失血,脸色越发苍白,还要靠着杨易扶持。 黄雅图也是腹中饥饿难耐。 一只兔子从他们面前闪过,黄雅图试图拉弓,但是胳膊的疼痛让她无奈放弃。 杨易一个箭步冲上去,还是晚了一步,兔子钻进洞里。 杨易用枯枝败叶堆积在兔子洞口,用烟熏。可惜的是,狡兔三窟,兔子从另外的洞口跑了,杨易懊恼不已。 不过,这个时代的山里,野物还是有不少。杨易发现一只山鸡。 是时候试试自己打磨后的三眼铳了。杨易装填好火药,将铅弹放进枪膛,用木棍捣实,仔细瞄准。 山鸡离杨易有二十步左右。雅图不屑一顾,“太远了,打不中的。” “试试吧,总比饿死强”杨易点燃火绳,“砰”的一声,枪口冒出一阵黑烟。 黑烟散去,山鸡倒在地上。杨易兴奋的冲了过去,将山鸡拎了回来,“嘿嘿,好几斤重呢,够咱俩吃了” 黄雅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昨晚没白忙活嘛,火铳威力增大了。” 杨易带着得意之色,“那是当然,刀剑玩不过你们,可是玩火铳比你厉害……我给你做烤山鸡。” 杨易将山鸡除毛,清洗干净,架在火堆上烤,诱人的香味让两人咽着口水。 山鸡烤熟后,两人吃得狼吞虎咽,黄雅图也顾不上形象,大口吃肉。 但是火堆也将追捕他们的土匪吸引了过来,两人还没吃完就不得不逃跑了。 “特么的,害得老子还没吃饱呢!”杨易转身用三眼铳瞄准最近的一个土匪开枪。枪响后,那个土匪惨叫着倒下。“嘿嘿,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黄雅图内心惊骇,她见识过三眼铳的威力,有效杀伤距离不过二三十步,而且准头极差,这个土匪距离差不多也就三十步了,居然一发就中,没想到经杨易改进后的三眼铳威力增加这么多。 这一枪也吓住了追击的土匪,没人敢跑在最前面。气得刀疤脸娃哇大叫。 历经千辛万苦,杨易和黄雅图终于摆脱了土匪的追击。 但杨易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黄雅图的伤口受到了感染,体力急剧下降,加之受寒,发起高烧,意识渐渐模糊。 杨易只能背着她走,速度减慢。 入夜时分,又下起了大雨,道路泥泞不堪。 杨易又饿又累,背着黄雅图深一脚浅一脚,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杨易感觉自己快虚脱了,完全靠着意志在支撑。 摔倒好几次,弄得两人全身都是泥。每次摔倒,杨易都尽量把安全的位置留给女人。下坡的时候,路太滑,一下子冲了出去,杨易控制不住速度,被树枝一挂,身体极速转向,杨易变成身体向后仰去。女人在背上,要是倒下,肯定女人先着地。杨易本能的使尽最后的力气,强行翻转回来。 "啊————"杨易一声惨叫,身体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两个人身体的冲击力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杨易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昏迷了过去。 他太累了,累得不想再醒来。 女人虽然发着高烧,全身无力,但是意识还在,知道这个男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雨继续下,夜依然冷。 一对陌生男女拥在一起,男的躺在地上,女的趴在男人身上。 不知多久,杨易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唤。"醒醒,快醒醒!"声音不大。 杨易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两人相隔很近,近乎脸贴脸。 黄雅图看见杨易醒来,松了口气。显然她也耗尽了最后一分体力,头耷拉到杨易的肩上。 雨继续打在脸上。 杨易清醒了些。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见我的茵茵。"求生的渴望让杨易挣扎着起来。 杨易努力想把女人重新背到背上,努力了几回,都没能成功。 杨易气喘吁吁,无奈笑道,"你太重了,我都背不动了," 黄雅图眼皮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杨易摸了摸她的额头,高烧不退,"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放弃。"杨易凑近她的耳边说。 黄雅图眼角有泪水渗出。 杨易把自己的烂衣服脱下,垫在她的腰和臀部上。双手托住她的腋窝,拖着黄雅图往前走。杨易艰难的拖着女人,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拖。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平时不过瞬息间就能走过的距离,此时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杨易每一刻都想倒下去,结束这艰难的路程。但是他知道,这一倒下,两个人都不会再醒来了。 活着,活着,一定要活下去,我是穿越者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活着的信念支撑着前进的每一步。 终于,杨易拖着黄雅图来到了一个山穴里。山穴很浅,进深不过两三米,但是淋不到雨。 稍微歇息后,杨易撕开她肩头的衣服,用雨水对伤口做了清洗,再用布条做了简单的包扎。 "你发烧了,衣服湿了,会加重病情,要脱了。"杨易不想让她误会,边脱衣服边说。 黄雅图没有说话,眼睫毛微微闪动,身体任凭男人摆布。 虽然两人身上满是泥浆,但衣服褪去后,女人白皙丰满的身体暴露了出来,那么性感,那么诱惑。杨易吞了口口水,努力控制住体内的魔性。不过,他自己也确实太累太无力了。 杨易把两人的衣物都搭在外面石壁上。 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各自蜷缩。虽然淋不到雨,但是夜风刺骨。 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杨易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女人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温度,只是稍微动了下。两人就这样赤身裸体的搂抱着,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度过这凄风冷雨的寒夜,两人都极度疲乏,很快就沉沉睡去。 杨易做了个春梦,梦见和茵茵在开房,茵茵是那么娇美,那么动人…… 此时天已大亮,和煦而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黄雅图白皙婀娜的身体在阳光照耀下,如同魔咒一般,让杨易体内荷尔蒙急剧上升,呼吸变得粗重。 黄雅图明显感受到男人快要发狂的眼神,但是受伤失血过多,又感冒发烧,四肢无力,却无处可躲,再度将身体紧紧蜷缩,发出痛苦的呻吟。 也是这一声呻吟,将杨易从着魔的边缘拉了回来,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对方都病成这样,自己居然还生出邪念,畜生! 杨易收拢了洞里的一些枯草覆盖在黄雅图身上,安慰道,“先将就下,等会衣服干了再给你穿上。你好好休息下,我先去弄些食物。”又生了一堆火,才出了洞穴去搜罗食物。 运气不错,杨易找到一个兔子巢穴,抓了只肥兔。 回到洞穴,将烤干的衣服细心的给雅图穿上,喂她喝水。兔肉烤好了,但是黄雅图极度虚脱,没有力气咀嚼。杨易就自己嚼碎了喂给她,再用水喂服下去。 杨易不知道她意识究竟清醒还是模糊,只是看到她的睫毛在颤动。 黄雅图越发烧的厉害,身体如火一般。杨易想尽办法给她退烧,都无济于事,必须找医生。 拖不得啊,杨易果断背起雅图下山。 可是荒山野岭的,压根就没有路,杨易背着黄雅图异常吃力的穿行在山里。走一会歇一会。累得气喘吁吁。 黄昏时分,近乎虚脱的杨易看见了一处袅袅炊烟,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14章 你想多了 黄雅图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一间土房之中。闻到一股鸡汤的味道,腹中传来饥饿的感觉。 “醒啦,起来喝点鸡汤”旁边的杨易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她没有抗拒,顺从的坐了起来。一股鸡汤的味道扑鼻而来,顿时腹中传来饥饿的感觉。出于本能的警惕,她还是忍不住打量这间屋子。屋子不大,也没什么家什,一个方桌,几个凳子,角落里堆着柴禾。又看看自己,自己躺在炕上,穿着对襟麻布衫,身上盖着一床充满补丁的被子。 打量完周边,黄雅图的眼神转移到杨易身上。 此时的杨易端着一碗鸡汤,不断的用调羹搅动,不时吹气。和这个少年经历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出来,是喜是忧?是恩是仇?黄雅图的神色变幻不定。 “屋子主人是山里的猎户,叫田老伯,是个好心人,见我们落难收留我们。田老伯找了些退烧的草药,在你昏迷的时候给你喝了,现在感觉好些没?”杨易见黄雅图有些发怔,就解释道。 黄雅图回过神来,点点头,“好些了,谢谢!”但语气有些冷漠。 杨易吹着鸡汤,“这是山鸡炖的汤,喝点,补充体力” “我自己来”。她想要自己端着汤碗,但是胳膊传来剧痛。 “别逞强了,我喂你吧。”杨易拿着勺子给她喂汤。黄雅图犹豫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嘴。 每喝一口,黄雅图的眼神就多一分暖色。杨易的细心体贴也让黄雅图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黄雅图喝完鸡汤,气色好了些。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杨易,眼神显得复杂。蓦然,她发觉有点不对,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麻布衣服,"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又脏又乱,上面尽是泥巴。主人家借了身衣服给我们,我就把你的衣服换洗了。" "谁给我换的衣服?" "我给你换的,还帮你洗了个澡。" "你你你……"黄雅图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杨易,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臊的。 杨易看到她激动的样子,没好气道,"我我我,怎么了?你病成这样,动都动不了,我不帮你弄,谁帮你?你倒是什么都做不了,我又给你洗澡洗衣服的,累死累活。你以为我想做啊!你那么重,你以为给你换衣服很容易吗!" "你不但不谢我,还指责我,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即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你,给你当保姆,有我这么尽心的保姆吗?以后你得把劳务费补给我!" 黄雅图想到杨易给自己换衣服,洗澡。出于女人的本能反应又羞又气。没想到杨易还理直气壮。 "什么是劳务费?" "帮你干活的钱,你家佣人你不给工钱吗?" "啊!"黄雅图目瞪口呆。心想,你趁我昏迷在我身上又摸又捏的,还要我给你钱。"你占我便宜,还…还……”黄雅图说不出口了,又想到那晚在山洞里的情景,又羞又急,脸红到脖子根了。干脆不说了。 不一会儿,杨易又端着一个盛着清水的小碗进来,还拿着一小团棉花。 “把衣服撩开,给伤口消毒” 黄雅图眼神立马变冷。 杨易没好气道,“你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必须处理,否则感染病毒,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是消毒药水,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清水是杨易用田老伯的酒蒸馏出来的酒精。 杨易撩开她的衣襟,伤口在肩胛骨下面,一条斜长的伤痕延伸到乳房上方。 黄雅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反抗,也没有吱声。或许是这一路走来,对他已经非常信任和依赖了。 “有点疼,忍着点”杨易用棉签蘸上酒精清洗伤口。疼痛让黄雅图身体本能一抽,呼吸急促,但是她咬着牙,没有出声。 "你是怎么得罪这帮匪徒的?"杨易问道。“你爹就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不安排几个保镖吗?” 黄雅图顿时黯然神伤,犹豫片刻,“本来有几个家丁保护的,但我们遭到了他们埋伏,家丁拼死护卫我,我才跑了出来!” “要么劫财,要么劫色。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以后不要乱跑” “你又是怎么得罪东厂的?” "我是点背啊!"杨易气道,"本来就是帮人带个东西,结果碰到原先在关外绑架过我的那帮土匪。那个贼婆娘要抓我,我们打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一帮锦衣卫,又和那帮匪徒打起来。锦衣卫打跑了匪徒,东厂番子又来了。真是活见鬼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也没干什么坏事啊,他们揪着我不放。你说我冤不冤啊,就是帮别人做点事,结果摊上这档子事。" 说到那帮土匪时,黄雅图眼角微微一抽。不过她很快捕捉到杨易话语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带东西?谁让你带的?带给谁?” “有个叫陈楚楚的美女让我给道观里的丘道长带一块玉扳指……”杨易简明扼要的把陈楚楚的交代转述给了黄雅图。 “玉扳指?”黄雅图喃喃道。 杨易奇怪了,“莫非你知道那块玉扳指的意思?” “只是有点好奇,”黄雅图道,“我从小喜欢玉器,听你提到玉扳指,就难免好奇。那块扳指还在不在?” 杨易两手一摊,“我的衣服裤子都撕烂了,哪里藏得住东西。再说,这一路上还要侍候你老人家,哪有心情去在乎一个玉扳指呢!估计不知掉哪儿了。” 想起杨易的“侍候”,黄雅图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转移话题道,“你肯定是贪图那个女人的美貌,故意讨好她。活该惹出这些事。” “是有点想讨好她,不过她的贴身丫鬟凶神恶煞的,冷冰冰的总是板着个脸,像谁都欠她银子似的。”杨易一本正经,“我估计是个性冷淡!” "什么是性冷淡?" "就是说不喜欢做男女之事!" 和男人聊上这个,黄雅图脸发烫的很。又想到那晚男人那毛毛虫吐口水在自己身上,不禁郝然。 得知黄雅图醒了,房主田老伯夫妇进来看望了一番。房主田老伯是个四十岁的汉子,猎户,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苍桑。这年头生活艰难,人们普遍显老。田大婶慈眉善目。一看夫妇俩就是朴实敦厚的山里人。他们有对双胞胎儿子,老大田左,老二田右。十三岁了,跟着老爹学习打猎。 房主夫妇见到杨易和昏迷中的黄雅图,热情的收留下来,提供食宿不说,还帮忙找药。 黄雅图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田大婶坐在炕边,热心的给她敷毛巾。 “谢谢田大婶了!”黄雅图发自内心的感谢,暗想以后怎么也得送点银子过来。 “大婶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委屈你们了。”田大婶就是热心肠,“倒是你家男人不错,很关心你,又是给你熬药煲汤,又是洗衣做饭的,还给你做什么消毒药水,没消停过。姑娘你命好,找了这么个关心体贴的男人!” 见大婶把自己和杨易当两口子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也不想戳穿。听到大婶对杨易的夸奖,忍不住斜眼瞄了瞄杨易。 杨易正和田大叔一起聊打猎的趣事,两人显然言谈正欢。 田老伯夫妇走后,杨易又去盛碗鸡汤。 “来,你身子弱再喝点鸡汤补补,这是附近猎户打的山鸡,没有任何添加剂,纯绿色食品。”杨易暖男的态度再度让黄雅图心中一暖。黄雅图的疼痛感减少,能自己端着吃了。 于是,两人就对坐在炕上,一人端着一碗鸡汤,吃了起来。 "好吃不?是我做的。" "嗯,好吃!"黄雅图边吃边点头,"比我家里厨子做得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会做这些?"这个年代,都是大男子主义,家务活都是女人的事,男人能做饭的只能是单身狗。 "闲着没事,就做做了。饭菜做得好,讨老婆容易嘛!" "男人讨老婆就是讨回家做饭的,你倒好,娶老婆回家吃饭的。" "那当然,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当丫鬟使唤的。" 黄雅图的认知中,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而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大老爷们。笑着说,"你不像男人,倒是像个女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应该知道嘛!"杨易眨眨眼,有些促狭的笑道。 黄雅图想起那粘糊糊的东西,脸一红,翻个白眼,"没正经。" 不过,男人的体贴和关心让她倍感温暖。看着杨易又是端汤,又是熬药的忙前忙后,心里还是很感动。 “对了,买鸡的银子是赊欠的,我没有银子,你是大户人家,银子只能你还了。” “……” 入夜。 "你睡里头,我睡外头。"杨易安排道。 "你也睡这里?"黄雅图有些紧张。 "人家田大叔就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多余房间了,我不睡这儿睡哪里?"杨易两手一摊,盯着黄雅图。 "那你睡地上。"黄雅图语气一噎,朝地上努努嘴。 "亏你想的出来,"杨易不满,"地上那么冷,你还叫我睡地上,你有没有良心!" "我还没嫁人呢,你和我一起睡,让人知道了,我还怎么见人?"黄雅图快哭出来了。虽然和杨易有过山洞一夜,但那毕竟是无奈之举,自己又生病了,意识迷迷糊糊。可是现在自己意识非常清醒---- "我还没老婆呢,我都不怕别人知道了,以后讨不到老婆。"杨易道,"我们不说没人知道,我伺候你一天了,确实太累了。" "可是……可是……"黄雅图实在说不出口,"算啦,随便你了,睡觉要规矩点,不许乱摸。" "真是婆婆妈妈的,叫我摸我还懒得摸呢!"杨易嘀咕。 黄雅图脸一下子变得血红,恨不得咬掉杨易的一块肉,太伤自尊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咬牙切齿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杨易。 杨易钻进了被子,连日神经紧张,身体高度疲惫。今天见雅图终于醒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 黄雅图则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有紧张,有担心,有害羞,好像又有点期盼。不过她的所有胡思乱想都是白费,杨易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如雷。 黄雅图悄悄翻过身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悄悄打量杨易…… 胡思乱想大半夜,黄雅图才睡着。 接下来的两天,在杨易的精心伺候下,黄雅图退了烧,身体也很快康复。 当黄雅图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和煦的阳光带来暖暖的惬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杨易在院子里教田左田右两兄弟认字。田大婶则坐在板凳上处理兽皮,兽皮在阳光下泛着铮亮的光泽。 “大婶,这毛皮好漂亮”黄雅图翻着雪白的毛皮,非常识货,“这是狐狸皮吧,品相非常好,颜色雪白,色泽光亮,绒毛厚实,毛峰齐平,上品。” 田大婶乐呵呵的笑了,“小娘子果然是行家,想必出身大户人家。孩子他爹前几日打了一只狐狸,老身琢磨着打理一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田大婶仔细看了看黄雅图的气色,“脸色好多了,小娘子好福气啊,你家官人可会照顾人了,你昏迷时,他熬药、炖汤样样会。比俺那位强多了。俺家那位打猎是把好手,别的可就不行了,可没你家官人那么细心,会体贴人。” 这段时间杨易忙前忙后的,黄雅图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说啥。听到田大婶的夸赞,只是笑了笑,“大婶,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块狐狸皮,我来帮你打理吧!” “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不碍事的。就是这山里冷清的很,离俺们最近的人家也有两里地儿,难得来回人。”田大婶把狐狸皮交给黄雅图,“那好,俺就去烧火做饭了。”说完就进了灶房,不一会儿,一股炊烟袅袅升起。 “不许偷懒,把今天学会的字练习十遍”杨易敲打田左田右两兄弟。两兄弟愁眉苦脸的拿着木棍在沙地上练习。闲来无事,杨易就教两兄弟认字和简单的算数。两兄弟还算勤快,学得也挺快的。几天时间就能认识两三百个字了。 安排好两兄弟练习后,杨易来到黄雅图身边,拿着狐狸皮的一角,也帮着打理。 “哎呀,毛都被你薅掉了,笨死了”黄雅图看见杨易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嗔怪道。 “哪有啊,就掉了一点点而已” “那也不行,这种纯白狐皮很难找的,我在长白山……大山里打猎那么多年都没见到过。掉毛就显得不匀称……。你这笨手笨脚的,别添乱。” 杨易呵呵一笑,就坐在她身边。 阳光将黄雅图秀美的脸庞映照得那么美丽,杨易看呆了。 “看什么看?”黄雅图瞪着杨易,佯怒道。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追你的那帮匪徒不依不饶。想必是想把你抢到山寨去做压寨夫人。”杨易嬉皮笑脸。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黄雅图眼中凶光一闪,“没那本事还要逞强,就等着姑奶奶将他们一个个大卸八块。” 杨易感受到黄雅图的怒火,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可是扒光过她衣服的人,小声道,“不包括我吧?” “你说呢?”黄雅图面无表情的盯着杨易。她看见杨易怔怔的样子,旋即“扑哧”一笑。笑容如绽开的山花般绚烂,也将杨易心头的阴影吹散。 “逗你呢,本姑娘岂是恩将仇报之人。你救了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黄雅图掩唇而笑,眼睛弯成月牙儿。 “好处?什么好处?”听到有回报,杨易嘴巴咧到耳门了,义正辞严道,“杨某人,侠肝义胆,一腔热血,满身正气。就好打抱不平。救人乃是理所应当,从没想过回报……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故事虽然老套,但是你要有此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失望……哎哟,你踹我干什么” 黄雅图笑容迅速收敛,冷冷道,“你想多了。” 第15章 好日子太短 又过了几天,黄雅图身体完全康复。在这几天杨易继续教田左田右两兄弟识字和简单的算术。黄雅图则帮着田大婶做点活计。不过,她显然不会洗衣做饭,但是打猎的水平不错。居然猎到一头野猪,连田伯都赞不绝口。 这几天对杨易而言,充满温馨,比之逃难的生活强了千百倍,和黄雅图也相处愈发融洽。虽然黄雅图有点女汉子,但是快乐更多。 "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杨易和黄雅图来到附近的小溪边抓鱼,说起了大家都不愿提及的话题。 "回去?"黄雅图这几天过得有点乐不思蜀了。田间生活虽然清贫,不过这两天感觉是自己最快乐的几天,不但没有在家里的那种拘束,还感受到杨易无微不至的照顾,什么烦恼都没有,身心无比轻松。 "哇,你没搞错吧,你不想回去了?"杨易见她好像没想着回去有点惊讶。"我们住在别人家里,不能老是白吃白喝吧,你爹妈不着急吗?" 爹妈都是高高在上的,自己家境特殊,从小真就没有觉得有多少亲情,就这两天的日子感到了一丝温馨。 "回去,肯定要回去啦,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杨易黯然神伤,其实杨易最舍不得这样惬意的日子,自己孤身一人,能去哪儿?前途一片茫然。故作轻松道,“反正无牵无挂,去哪儿无所谓,能找份工作谋生就成。攒点钱讨个老婆就足矣。这段时间在田老伯家吃吃喝喝的,添不少麻烦。我没有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黄雅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杨易,点点头,“我回去后找人给田老伯送点银子过来,是得感谢感谢他。" "那我呢,你怎么谢我。"杨易玩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还差点牺牲了色相。" "呸,"黄雅图脸红,啐道。"不理你了。"说罢,沿着小河向上走。 杨易继续捞鱼。 "喂,喂"黄雅图在上面喊到。 "怎么了?" "我在上面洗个澡,你不许上来。" "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扑通"一块石头飞了下来,溅了杨易一身水。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凶,给你开玩笑呢!" 溪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污染。杨易捞到好几条大鱼,非常开心,晚上就吃鱼汤了。 "喂,喂,喂!"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杨易用框子又圈住一条鱼,正弯腰捞鱼。听到黄雅图的声音,不耐烦道,"你给谁打电话呢,喂来喂去的,我不叫喂,我有名字。"话还没说完,框子就被踢飞了,里面的鱼也跑了。元宝小说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刁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杨易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忽然发现一个极品美女站在面前。 黄雅图虽然穿着布衣荆钗,但是刚刚沐浴过,身上一股清香。两鬓各梳一个小辫,头发精心编织成蝴蝶状,宛如仙女。一扫这几天的颓废,颇有翁美玲扮演的黄蓉模样。尤其是溪水的粼光反射在脸上,更加衬托出她的美丽。 黄雅图脸颊绯红,顾盼流眸,巧笑倩兮。 杨易看呆了,美人一打扮,就是不一样。 "你你你……"杨易有点结巴了,"你是雅图吗?" 黄雅图很满意男人的表情,点点头,"那你说我嫁的出去吗?" "能,肯定能,还能嫁好多人!"杨易有点语无伦次。 黄雅图翻个白眼,"胡说八道,可惜这衣服不好看。其实我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以后都穿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杨易眉开眼笑,"其实不穿也很好看。" 黄雅图杏眼圆瞪,"讨打,"一脚就踹了过来。 杨易嘻嘻哈哈的跑了。 春风拂过,万物复苏。 两人来到一片原野,遍地的野花。 “哇,真漂亮!”黄雅图满眼都是随风摇曳的花朵,“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有这么多花儿!” “你比花儿还美!”看着如精灵一般蹦蹦跳跳的雅图,杨易由衷赞道。 “真的?”雅图回眸一笑,令人如痴如醉。 “嗯,”杨易点点头,“花儿再美也没有你的笑容美。来,我给你编个花环!” “让我看看你编的好不好?”黄雅图趴在草地上,托着香腮,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易。 “这是薰衣草,这是矢车菊,这是满天星……”杨易认真的辨认着野花的品种。以前给茵茵送花,很多花都认识。 “满天星?薰衣草?这是你取得名字吗?真好听!” 杨易大言不惭,将花儿的名字版权据为己有了,“那是,花儿美就应该诗一般的名字,你看这株草,取个狗尾巴多难听啊!”说着,拿起一株狗尾巴。 “能取出这样名字的人肯定学问不错,中了秀才没?”雅图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好奇。 “区区个秀才算什么,我要考进士。” “吹吧,看你写的字乱七八糟的,还考进士,做梦吧!”杨易教田左田右兄弟练字时,他那蚯蚓似的毛笔字,一直被黄雅图嘲笑。 “字不好,不代表学问不好。谁说主考官一定要看字取人。”杨易尴尬道,赶紧转移话题,他拿起编好的花环,“你看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花环以满天星和薰衣草为干,搭配上菊花,野牡丹等花儿,非常美丽。 “好看,好看!”雅图满眼小星星。 “来,我给你戴上!”杨易拿着花环戴在雅图的头上,美女顿时荣升为仙女。 “好看吗?” “好看,”杨易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真是个仙女。” 雅图带着花环原地转了几圈,裙摆随风摇曳,“我去照照看。”说罢,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跑去小溪边,照看一番。鼻子里还哼出了小调。显然她非常满意这个花环。 “你坐好,我跳个舞给你!”雅图把杨易按到石头上坐着。戴着花环,翩翩起舞。 白皙而纤细的手臂有节奏的晃动,身体柔软,细腰丰臀,舞姿曼妙。时而如山间精灵欢快跳跃,时而如什么林中百合温柔静谧;时而仰首望天,时而回眸一笑…… 山间的鸟鸣声为她奏乐,潺潺的流水声为她歌唱。带着暖意的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摇曳着她的裙摆。漫山遍野的野花被她的柔美吸引,不断摇摆助兴。蓝蓝的天空将云朵掩藏,把所有的聚光灯都照射到她一人身上。 蓝天白云,森林野花,流水草地,仿佛置身画中。再欣赏着美女无限飘美的舞姿,生命宛若有着汹涌澎湃的动力。 杨易的眼神迷离了,当仙女的身影越来越近时,忍不住伸手将她拥抱在怀。仙女也将他紧紧抱住,献上火热的双唇,饥渴着彼此的饥渴…… …… “以后你想做什么?”热吻的间歇里,雅图问道。 “我要挣很多钱,做个大富翁,娶娇妻,住豪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夜半三更,炕头上。 “在一个漆黑漆黑的夜晚,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个荒山上,坟冢林立,乌鸦凄鸣……荒草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如僵尸般跳了出来,咔嚓,咔嚓,一个闪电劈来,女子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狰狞……” “啊,吓死人了”黄雅图一声惊呼,一个劲儿的往杨易怀里拱。 杨易露出坏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效果,继续吓唬道,“……突然,一座坟冢裂开,呼啦啦飞出一群蝙蝠,接着一具骷髅站了起来……” “不要讲了,好吓人”黄雅图捂着耳朵,身体在杨易怀里摩挲。 杨易惬意的享受着女人温暖的身体。一个鬼故事就能带来温柔旖旎,嘿嘿,哥们是个人才呢! …… 翌日,一大早。 杨易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做体操。黄雅图则满脸红霞,想起昨晚被杨易又哄又骗的旖旎事,脸上火辣辣的。 “杨大哥”,“杨大嫂”田左田右两兄弟出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早,赶紧洗漱下,继续练字”杨易道。 对杨大嫂这个称呼,黄雅图不置可否。也不知怎么回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进灶房,帮田大婶做饭去了。 两兄弟洗漱后,杨易准备继续上课。 田老伯踉踉跄跄的跑来,着急忙慌的,“大兄弟,外面有一群拿刀的,好像找什么。是不是找你们的?要不你们收拾收拾赶紧跑吧!” 杨易吃了一惊,真是阴魂不散,这么些天了,还在找。“他们长什么样子?” “穿得破破烂烂的,像土匪似的……领头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 啥也别说了,跑吧! “田老伯,你们也要躲躲,这帮土匪杀人不眨眼,先避避风头”杨易建议道。 这年头,土匪出没是常态,每次土匪来了,都出去躲避一下,土匪走了再回来。田老伯也很有经验,和田大婶利索的把值钱家什收拾妥当。于是众人赶在土匪到来之前,先行离开。 走了好几里地,杨易回头看时,发现一股浓烟升起,可恶的土匪把田老伯一家人的房子烧了。 田大婶见状,伤心不已,“俺家的房子啊……这帮天杀的土匪,不得好死……” 田老伯劝慰道,“孩子他娘,房子没了还可以再修,下回我们再修一间大房子。” 杨易和黄雅图对视一眼,两人心头充满愧疚,不是因为他俩,土匪何至于追到这里。 人多就难免不留痕迹,很快土匪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追了上来。好在,田老伯熟悉地形,没有让土匪们追上,但是也没法彻底摆脱。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土匪始终吊在后面,杨易非常担心,"雅图,你和田老伯他们快走,我在后面想办法拖延一下。"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黄雅图不干。 "你个蠢婆娘,别啰嗦了。人多不好跑。快!"杨易怒道。 眼看土匪们越来越近。黄雅图不再坚持,抹着泪和田老伯他们一起离开。 杨易找了个险要的地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掏出三眼铳,瞄准射击,一个土匪应声倒下。后面的土匪吓得躲了起来,在刀疤脸的呼喝下,土匪们继续前冲。杨易没时间填充火药开第二枪,果断扔掉笨重的三眼铳,撒腿开跑。边跑边骂骂咧咧,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平静日子,就被这群土匪给毁掉了。真是恨死这帮土匪了。 阻延土匪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也够雅图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了。随后杨易不断利用地形迟滞土匪的追击。当雅图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心里才踏实下来。自己一个人更方便摆脱对手,好歹自己参加过马拉松。 第16章 温柔的背面是冷血 眼看着就要摆脱追踪了,一条河挡在了面前,河水湍急。豁出去了,杨易准备脱衣泅渡。 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厮杀声。回头看去,一群戴着斗笠骑着马的武士挥舞长刀砍杀着土匪。原本凶神恶煞的土匪在马队面前犹如温顺的羔羊,只有挨宰的份儿。 马队武士显然训练有素,在土匪群中来回穿刺,将集群的土匪分隔开来,再恣意砍杀。不断有土匪惨叫着倒下,鲜血流了一地。土匪们顿时失去了斗志,四散逃窜,逃跑无望的只有跪在地上,高呼饶命。 杨易呆若木鸡,剧情急剧反转,追杀自己的土匪居然也被人追杀。就是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放过自己。 "杨易!"一个骑马的女人朝杨易喊叫,并急奔过来。 "雅图,怎么是你?"杨易欣喜道。 "他们是我的族人,见我失踪,一直在搜寻我。刚才碰上了他们,我就带他们来救你了!"黄雅图解释道。 这时,一个手下过来,单膝跪在黄雅图面前,"禀小姐,领头的刀疤脸逃了。俘虏了八人,怎么处理?" 黄雅图面色冷峻,双眼寒光一闪,冷冷道,"杀!" 杨易听着打了个冷颤,貌美如花的美女竟会这般冷血。 "不能杀,他们已经投降了,该有俘虏待遇!" "如果不是我们逃掉的话,我们会生不如死,他们死有余辜。"黄雅图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 "可是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了,就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们都该死,不值得怜惜。”黄雅图语气变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 杨易还想劝说,但几声惨叫声传来,显然俘虏们已经被屠杀了。杨易感觉到心在颤抖,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逃命,他始终对生命存有敬畏。做不到视生命如草芥。尤其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救出的美女,心如蜥蜴般冷血。杨易有种无力感,这是个充满杀戮的时代,人性泯灭。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个乱世的生活。 看到杨易神情发呆,黄雅图也不顾手下人异样的眼神,语气转柔,"生气了?" “生气?谁敢生你的气?活生生的几条人命说杀就杀了,已经投降,就没必要赶尽杀绝,拉去挖矿也好过屠杀。”杨易非常愤怒。“你究竟是什么人?”杨易见她的手下个个彪悍异常,而且行事干练果决,显然训练有素,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黄雅图欲言又止,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骂我们的大小姐!”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充满霸气。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骑着黑色的骏马慢悠悠而来,双目精光四射,面容威严,浑身散发着杀气。 “参见大公子。”所有人单膝下跪行礼。只有杨易傻愣愣的站着。 大公子手一挥,“都起来吧!” 随即下马站到杨易面前,盯着雅图道,“这人是谁?如此大不敬。来人,砍了。” “慢着!不许动他。”黄雅图护在杨易跟前,对大公子道,“大哥,他救过我的命,看在小妹的面上,放他走吧!” “哦,原来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就应该报答,”大公子用有些玩味的口气说道,“那就把他带回去,赏赐些金银,岂不是更好的报答方式,留在这里,岂不是说我们不懂报恩!让人笑话。” 黄雅图盯着杨易,杨易态度坚决,“我不去你们那里。”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 大公子狰狞怒目,“不去就是死!” 杨易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宁死也不去!” 黄雅图眼见大公子就要抽刀,连忙阻止,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小妹求你,他不去,就不要勉强了。” “去不去由不得他。难道你忘了这次使命吗?绝不允许任何人走漏消息。”大公子声音愈发严厉, 黄雅图道,“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哼,任务重大,必须小心应对。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带走” 几个大汉向杨易围来。 “等等,我有话同你们小姐单独谈”杨易提出条件。 大公子冷哼一声。 黄雅图再次劝慰杨易道,“跟我们走吧,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还能给你荣华富贵。” 你以为你谁呢,!杨易暗自嘲讽。“到那边去,我要单独跟你说。” 黄雅图跟在杨易身后朝河滩走去。“不要走了,这里他们听不见。” 杨易不理会,继续朝前走,再跨一步就是河水了。 黄雅图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你要做什么?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想不开。” 杨易回首,发丝凌乱,慨然道,“田老伯一家救了我们,希望你知恩图报……至于我……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说完,跳进河里,拼命向对岸游去。 “杨易---”黄雅图凄声呼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放箭,不能让他逃了”大公子大声喊道。 “不能放箭,谁放箭我杀谁!”黄雅图双目泛红,众手下不敢乱动。 大公子气急败坏,“这小子逃了,要是影响到我们的任务,回去怎么交代?” “不劳你费心,我全权承担。” 杨易失魂落魄,茫然无措。 感觉自己就是孤魂野鬼一般,没有归宿。这些日子的经历,赶得上前世一辈子了,打生打死的。刺激吗?刺激。但这不是杨易需要的,他不想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需要的是温暖,而不是血腥。 回首这段日子,不是逃难就是逃命,饱饭都没吃几顿。被土匪打劫也就罢了,居然锦衣卫、东厂这类特务机构也要抓自己。杨易着实想不通,自己没有干什么坏事啊,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也不会去做丧良心的事。为什么偏偏就四处被人追杀。 被锦衣卫和东厂通缉,以后怎么在大明立足?如果李自成在这里,自己大不了落草为寇,可偏偏这里离李自成远着呢!杨易欲哭无泪。 杨易发现自己同这个时代的人有“代沟”。他看不懂他们,视生命如草芥,打打杀杀为家常便饭,土匪遍地走,连女子都舞刀弄剑。就拿黄雅图来说,这么漂亮个女人,随随便便傍个大款,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就得了,没想到杀人不眨眼。想到这里,杨易感到不同寻常,这黄雅图究竟是什么背景,手下居然那么彪悍,不似普通家丁,他们神神秘秘的,究竟要干什么?好像她第一眼看见自己时,好像认识自己,自己却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她! 杨易脑子一片浆糊,不去想了。 对了,去找狗儿。胡狗儿才是目前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他虽然憨厚了一点,但他不会害人,还帮助自己。想到胡狗儿,杨易心中一暖,赶路往永平方向。 官道旁,一群土匪正对辽东逃难而来的难民进行抢劫。 "你们这群天杀的土匪,丧心病狂,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一个老妪死死抓住自己的小袋子,声嘶力竭的哭喊,"这是我孙子的救命粮啊,求求你们不要抢了,"老妪身边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本能的抓住自己奶奶的衣服,嚎啕大哭。 "你个老不死的,老子拿你点粮食能咋地!"一个土匪一脚踢在老妪的胸口,老妪顿时昏了过去,嘴角冒出一股鲜血。见老妪晕了,土匪拿着粮食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一个小男孩在老妪身边哭喊着奶奶。 一个大个子土匪穿着一身破旧的皮甲,左脸上一条刀疤,满脸横肉,显然是头,从路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边走边提裤子,树林里则传来被侮辱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刀疤脸边走边骂骂咧咧,“真他妈的晦气,把老子腿都踢疼了。” 一个瘦个子土匪一脸谄笑的过来,“大哥,就弄到了几十两碎银子和一点粮食。” 刀疤脸环视了一下,这些难民都面黄肌瘦,衣服破破烂烂的,啐口水道,"他娘的,这些日子真晦气。死了那么多兄弟,连毛都没捞着。拦个道打个劫,全他妈的穷光蛋,赶紧走了" 土匪走了,被抢劫的难民们无声的哭泣,在辽东承受着鞑子带来的兵祸,到了大明不但遭受官府恶霸的盘剥,还要承受土匪无情的洗劫。 悲伤之后,难民们陆陆续续的继续赶路,受伤的,走不了的,只能自己默默的躺在地上等候牛头马面的召唤。麻木了,一路上这样的场景太多太多,活着的人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真的麻木了。 杨易躲在树林里,看见了这发生的一切,看见了,也只能是看见了,他没有超群的武力,没有无所不能的金手指,他改变不了,阻止不了。 杨易认出那个刀疤脸,就是追捕自己和雅图的那个刀疤脸,追捕自己数日,人没抓着,还死了不少手下。想必憋着一肚子火,找这些难民撒气。 杨易穿过树林,看见两个女人吊在树上,她们衣衫破烂,露出的肉体伤痕累累,显然是受尽侮辱后,上吊自杀了。 杨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情悲恸,这是什么样的世道,连地狱都不如。杨易默默地将她们的尸体取了下来,挖了个坑,埋了下去。撒上泥土的那一刻,杨易心情沉痛的对“她们”说道,“安息吧,侮辱你们的人不会有好结果。如果有来世,不要再投胎到这个乱世了。” 出了树林,杨易听见哭声,只见一个男孩在老妪身边哭喊。难民们都走了,只剩下小男孩和他昏迷不醒的奶奶。杨易想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也想一走了之,但是小孩的哭声让受过现代教育的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老妪醒了,看着无助的孙子,老泪横流。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杨易走了过来,扶着老妪坐了起来,用手推拿老妪的背部,试图让老妪好受点。 "谢谢你了,"老妪缓了口气,抚摸着孙子的头,"可怜我的孙子啊,孙子啊,奶奶要是走了,你要自己活下去啊" "奶奶,我要跟着你,我不要你离开"孙子哭着喊到。杨易听着一阵心酸。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成人活着都不容易,何况一个小孩子。 看着老妪紧紧抱着孙子,暗自垂泪。杨易心里也很难受。"大娘,你们有没有去处啊,投靠个亲戚也比到处流浪强。" "伢子爹妈都死了,我还有个闺女,嫁到了沈阳,沈阳被鞑子占了后,一直没有联系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老妪抹抹眼泪,"老身我一把年纪,也活够了,不是可怜我这个孙子,我都不想活了" …… 老妪姓卢,杨易称之为卢大娘。小男孩叫小伢子。 杨易同他们结伴而行。 第17章 故人重逢 永平城墙遥遥在望,杨易思忖着是不是该回清风道观找找胡狗儿。可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打乱了他的思考。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贼眉鼠眼,一脸阴笑的看着杨易。 一个瘦猴子杨易自信打得过,可是瘦猴子旁边有几个带着尖帽的番子,其中还有一个戴圆帽的鹰钩鼻。杨易转身准备开溜,可是后面也有几个番子将他包围了。没得跑了。 “小子,还想溜?”侯三鼠眼一瞪。 “哪能呢!”杨易笑嘻嘻道,“好些日子不见军师了,想念得紧。今儿个咱们肯定的好好喝上几杯,对了,老大呢?”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侯三扳着脸训斥杨易后,转身对鹰钩鼻一脸谄媚,“档头,就是他。” 哇,变色龙呢!杨易惊讶侯三表情变幻之快。 档头范康哼道,“都带走” “慢着!”杨易不想卢大娘和小伢子受自己牵连,“这位大娘是路上碰见的,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但是必须将她们放走,否则,我绝不配合。” 范康打量了一番卢大娘祖孙,挥挥手放他们离去。卢大娘拉着杨易的手,抹泪一番离去了。 卢大娘走远后,范康走近杨易,眼睛如鹰隼一般扫视杨易,沉声道,“当年鞑子是否埋藏了银子?” 一直不明白东厂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小人物感兴趣,此时杨易恍然大悟,都是宝藏惹的祸。一个宝藏惹来这么多麻烦,杨易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 一个谎言要靠更多谎言来掩饰,杨易也是有苦说不出。 “是”事到如今,杨易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如果他敢说宝藏是自己虚构的,被戏弄的东厂绝对不会让自己见到明天的太阳。 “埋在哪里?”范康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说了就要死,我为什么要说!” “不说你会比死还难受”威胁之后,范康转换语气,“范某岂是卸磨杀驴之人。你要是说了,就是为朝廷立功,某可以让你进东厂做事,总比被人追杀的要好。” 杨易瞅了一眼范康旁边的侯三,侯三此时跟汉奸似的,一脸谄笑。杨易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因为你们,老子至于编出假宝藏这事,场面越来越大,搞到现在都没办法收场了。 杨易心一横,“既然档头这样说了,小子岂能不知趣!但是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侯三这老东西总是欺负于我,我要揍他一顿方解心头之恨。” 范康愣了一下,随即阴恻恻的笑了,“随你”。后退两步。 侯三傻眼了,“档头,草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哎哟……臭小子,俺哪里欺负你了……你这是公报私仇,以怨报德……哎呀呀……” 杨易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侯三还不敢还手,还手也打不赢。只有抱着头,护住要害。 “痛快,痛快”杨易连打带踢将侯三一顿胖揍。心中生出一股快感,这憋火的日子真是过够了,唯有发泄一番,才感觉酣畅淋漓。 范康见杨易停了下来,嘴角一翘,“痛快了吧,是不是该说了” “说,我说”杨易也不废话,先编个地址再伺机脱身,如果脱不了身,也只能怨自己命薄了。 杨易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现。 一把匕首从杨易与范康之间穿过,两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人?”东厂番子纷纷抽出腰刀戒备。 一位瘦削的汉子,双目闪着精光,右手拿着长刀,步履沉稳的走了过来,身上散发着杀气。浑然不当番子一回事。 范康微眯双眼,眉头一皱,沉声道,“来者何人?当我东厂是摆设么!” 众番子围着汉子,只待档头一声令下。 杨易发觉这个汉子有点脸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没关系,只待他们打斗起来,寻机逃走。 瘦削汉子夷然不惧,昂首挺胸,从容不迫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指着杨易,“这人我要带走。” 范康见到令牌,脸色骤变,犹豫良久,道,“此人涉及东厂大案,厂督亲下命令,范某要带回去给厂督复命,恕难从命。如果要人,当找厂督要人。” 瘦削汉子怒喝,“好胆,即使高厂督见到令牌也要礼让三分,尔区区档头竟敢违抗令牌,焉不知死活。” 范康毫不示弱,“现在非正德年间,轮不到尔等对东厂指手画脚。识相者赶紧离开,否则别怪范某不识好歹。” 杨易纳闷了,什么人物竟让东厂也有些忌惮。不过,这个范档头确实是个狠角色,居然敢违逆。 瘦削汉子双目精光一闪,长刀骤然而起,舞出一片银花。 “上”范康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磕到底。众番子围殴瘦削汉子。 只是眨眼间,瘦削汉子冲出包围,刀锋直指范康。 范康早就做好了准备,挥刀格挡。突然警觉顿生。后背一阵疾风突现,身体急速侧闪,躲过了后背射来的利箭,却没有躲过瘦削汉子的长刀。 利箭射进了一个番子的身体,瘦削汉子的长刀架到了范康的脖子上。 一切都太快,杨易还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格斗就结束了。 “卑鄙,暗箭伤人。”范康愤愤不平,对方显然有人暗中放箭。 “若非某手下留情,你早已是一具尸体了”瘦削汉子嘲笑道,手腕用劲,刀刃几乎快挤进范康的脖子,“放不放人?” 范康已然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无奈道,“放人” 众番子闪开一条路。 杨易撒腿就跑,他不知道这人救自己是何居心,只要能逃,他绝不放弃任何机会。他知道,那汉子肯定还有后手,自己一定要躲过去。 突然,脚底一绊,杨易摔倒在地上,身体呈惯性在地上滑了很远。幸好是泥土路,只是擦破点皮。 杨易知道自己又落入别人的彀中了,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杨公子,别来无恙!”一个女人出现,似笑非笑。 “你是……你是……茵茵的丫鬟?”杨易想起来了,在清风道观前,他见到一个叫陈楚楚的女子酷似茵茵,而这个女人就是陈楚楚的婢女。 “杨公子,好记性。我们小姐等着你呢!” 永平城外有一座别院,清心别院。别院不大,外观也很普通,青砖黑瓦,同周边的宅邸差不多,一点也不显眼。屋里陈设也简单,方桌、木椅、屏风。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院子里最惹人眼的满园的樱花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堂屋中间一个小方桌,旁边香炉袅袅几缕青烟。 一位少女身着白色长裙埋首案桌,轻轻的抚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在指尖如溪水潺潺而来。少女眉目如画,略施粉黛,长发束带,慵懒的披在肩头,仿佛画中人。 少女侧旁一位面容俊朗的布衣少年,短发蓬乱,布衣上的破洞显示出少年的落魄。正是略显疲惫的杨易。自己如一只柔弱的小鸡,被人拎来拎去的,一个不好就会命丧黄泉。悠扬的琴声并不能平抑内心的憔悴。不久前还被东厂番子包围,没多久又被迫来到这里。自己的命运不被自己掌握,杨易心中充满无力感。 陈楚楚仿佛沉浸在琴声的韵律中,芊芊秀指灵巧拨动,仿佛在用琴声描绘一幅绝佳的山水画般。杨易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酷似茵茵的面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茵茵再世。唯一不同的是茵茵有种魔力能让他生出亲近而熟悉的感觉,此刻的“茵茵”却如寒冰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杨易的思绪飘飞到那熟悉的、魂牵梦萦的校园,和蔼的老师,严厉的班主任,还有那永远扳着脸的校长,他们都是那么“可爱”。球场上和同学们挥洒热汗、校园的树丛里和茵茵呢喃细语……一幕幕如画卷展现。 杨易眼眶发热,禁不住想,茵茵此刻是在温习功课,还是在折着千纸鹤! 琴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一声轻叹,仿佛从亘古的时空穿梭而来。 “是不是想到落寞的往事,如此伤感!”陈楚楚摘下手上的指套,轻声道。 杨易吸吸鼻子,点点头,“看到你就想起了茵茵,想到今生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难免心痛。” 陈楚楚盯着杨易好一会,发现其不似说谎的样子,喟然道,“本以为茵茵不过是你杜撰的,没想到真有其人……看来你对那个茵茵用情颇深,那你们又何故分开了呢?莫非那个茵茵姑娘并不钟情于你,一切不过是你自作多情!” 杨易黯然神伤,摇摇头,“我和茵茵两情相悦,如鱼得水。并非人力可以阻隔,实乃天意作弄,让我们相隔数百年。” “相隔数百年?”陈楚楚喃喃道,品味这句话的意思,恍然道,“莫不是阴阳相隔” 错乱在不同的时空,跟阴阳相隔也没什么区别,杨易默认了。 陈楚楚起身跨出房门,走进了樱花林,一袭白裙同姹紫嫣红的樱花交相辉映,宛若巡视花林的仙女。陈楚楚回眸一笑,如盛开的牡丹。透过窗户,她向杨易招手。 陈楚楚白皙的小手仿佛招魂的引幡,令杨易不由自主的走进樱花林…… 第18章 美人面,蛇蝎心 樱花悠然,落英缤纷。 杨易的眼中的陈楚楚宛如走入凡间的仙子,臻首娥眉,倾国倾城。秀靥艳比花娇,玉颜犹胜春红。 陈楚楚含情凝睇,眸含秋水,声音如娇莺初啭,“知道我是谁吗?” 一股异香悠然而来,杨易醉了,双眼迷离,“你是茵茵!” “想我吗?” “想,很想很想!” “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我在找你。” “听说你知道鞑子的宝藏?” “知……不……知道”杨易心神迷失,陈楚楚的声音宛如魔音震颤着他。 “宝藏在哪里?” “在……” “告诉我,在哪里?” “在……”杨易使劲晃动着脑袋,很痛苦。 “告诉我,宝藏在哪里!茵茵以后永远陪着你。” “想不起来了……”杨易双目赤红。 “慢慢想,一定要想起来,不然茵茵就会离开你” 一听说茵茵要离开自己,杨易身体摇晃,他怔怔的看着“茵茵”,“茵茵”的身影出现无数个幻影,层层叠叠。 “不,我不许你离开”杨易猛然抱住面前的“茵茵”,激烈的吻上她的嘴唇。杨易吻得如饥似渴,想要将满腔的思念化作无尽的柔情。 “茵茵”,猛然怔住,本想套出杨易的秘密,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偏差。男人的狂暴让她又羞又恼。双手欲推却杨易,无奈杨易楼的太紧,嘴巴也被男人覆盖住,只能无奈的发出几声嘤咛之声。 杨易正沉浸在与“茵茵”相吻的梦幻里,背部一阵剧痛让他从梦幻中醒来。 “大胆狂徒,敢非礼我家小姐,找死。”丫鬟小莲一声怒喝,用鞭子抽醒杨易,再一脚踹飞。 杨易倒在地上,身上剧痛。 耀眼的阳光刺痛双眼,神智渐渐清醒。 他看见陈楚楚主仆暴怒的面孔,回想着刚才似梦似幻的一切,想着自己刚才神智模糊,居然非礼了陈楚楚。不过,杨易很快明白缘由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凄凉,“居然用迷幻药来对付我,可笑可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登徒子,找死!”护主心切的小莲挥动鞭子向杨易抽来。杨易连忙闪开,躲过这一鞭子。 “狗奴才,滚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被杨易骂成狗奴才,小莲恼羞成怒,又待上前收拾杨易。 “慢着”陈楚楚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她原本利用杨易对茵茵的痴情,再加上迷幻药,妄图诱使杨易说出鞑子埋藏银子的地点,没想到被杨易非礼。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宝藏完全是虚构的,迷幻中的杨易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楚楚冷声对杨易道,“杨易,咱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说出银子埋藏的地点,就放你走。” 杨易站了起来,沉吟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楚楚拍拍手,只见那个把自己从东厂手里“救”出来的瘦削汉子,押着一个男子过来。 杨易想起来了,那个瘦削汉子就是陈楚楚的车夫马叔,那次请陈楚楚吃饭,自己还给这个车夫打包呢。目光转向旁边那个男子,杨易惊呼了起来,“万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万老大就是万矣。 万矣身上有伤,显然日子不好过。万矣哭丧着脸,“杨兄弟,上次在清风道观,你进道观去了,俺在外面拉屎。俺拉完了出来,发现道观里打来打去的,对方人多,也不敢进去。结果被他们抓来了。” 自然,陈楚楚从万矣嘴中知道了“宝藏”一事,几番拷打万矣,万矣也不知道埋藏地点,只好抓杨易了。陈楚楚知道东厂,锦衣卫都在找杨易,于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东厂抓获杨易时,果断出手,截胡。 杨易怒骂万矣,“你个蠢货,自讨苦吃。你不说谁知道呢?一张破嘴害人害己。”杨易郁闷至极,就是这帮蠢猪,把这个“宝藏”传扬开来,才导致现在没法收场了。 “杨兄弟,俺受不住刑啊,死了倒还好,可这半死不活的难受啊!”万矣跪了下来,“兄弟,那些银子不是咱们能受用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招了吧,少受点皮肉之苦。哥哥待你也不薄,好吃好喝供着你,也让哥哥少受点罪。” 没想到一个曾经豪爽的山贼头领居然怂成这样,可以想象遭了什么样的罪。 杨易更没想到的是,美若仙女的陈楚楚居然如此狠辣无情,心如蛇蝎。不配拥有与茵茵相似的容貌。 想着自己刚才强吻了陈楚楚,杨易干咽了一口口水。 陈楚楚面无表情,“说吧!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能说那是假的么?自己在东厂番子那里可没有否认过,现在否认的话,恐怕……杨易不敢想下去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胡编乱造了。 “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大厦千间,夜眠八尺。陈小姐家资已然富贵,锦衣玉食。何苦看中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知足常乐,轻松逍遥,岂不痛快!”杨易沉吟道。 “放肆,哪里轮到你来质问小姐!”小莲怒道。 “杨某好奇,楚楚小姐一介女儿身,也非骄奢淫逸之徒,或许不久即将出嫁,以后相夫教子。实在想不通费尽心机要那么多银子做甚?楚楚小姐可否解惑?” “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幼稚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嫌银子多呢!”陈楚楚冷笑一声。 小莲冷嘲热讽道,“燕雀怎知鸿鹄之志,我们小姐是女中巾帼,做得都是家国大事,不是拿银子来挥霍的,是很多事情要做,需要银子。” “多嘴。”陈楚楚瞪了小莲一眼。小莲赶紧闭嘴。 “没想到陈小姐有男儿胸怀。不过,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只能让人性沦丧,人心更加贪婪。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杨易冷静的说,“且不说这所谓的宝藏本就是以讹传讹,就算有也是鞑子杀戮百姓掠夺来的血腥财,又何尝心安理得用之。” “心安与否,与你无关,”陈楚楚语气愈发严厉,“无需废话,快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终究躲不过去,杨易指着自己的脑门,“宝藏在这里!” 众人懵圈了。 杨易继续道,“我的头脑就是宝藏。我可以用我的知识去创造财富。区区几十万两银子算什么,只要你们相信我,给我一个安全的环境,我可以为你们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而且赚的是干净银子。”为了保命,杨易只能“卖身”求全了。鞑子的宝藏没有,只能自己给他们赚银子了。 众人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杨易,他们仿佛听到了天下奇谈一般。 “杨易,你把我们都当傻瓜吗!”陈楚楚脸色愈发难看,“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而已,连自己都吃不饱,还大言不惭。你要是能赚大把银子,母猪都能上树。” “我没有大言不惭,我就是宝藏,我有能力赚比宝藏还多的银子!”杨易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也充满了自信。 “不要那么多废话,只问你一句话,说不说。”陈楚楚失去耐心了,厉声道,“再敢绕圈子,就换种方式问话”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杨易背上冒着冷汗,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拖延了。就算拖延一时又能如何,周边都是陈楚楚的人,逃无可逃,也没有人来救自己。 见杨易沉默不语,陈楚楚恼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押下去,好好伺候”。伺候两字,带着重音。 “我说” …… 经历了前些日子的一番打斗,清风道观的香火受到了影响,但是前来上香的香客还是不少。只是道观里的道士减少了大半。 “小姐,你说鞑子能把银子藏哪里呢?” “小心留意神像背后有没有活动机关……水井、地砖也要多留意。” “那个登徒子会不会骗我们” “他要是胆敢骗我们,定将他碎尸万段……应该不会,那小子一看就是贪生怕死的样子,不敢胡来。” “……这里是鞑子的秘密据点,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把银子运走了” “不会,鞑子是两个月前才在这里落脚的。这么大笔银子要运走,需要很多人力的。我们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受胁迫的杨易,无奈供出清风道观就是鞑子当年藏银子的地方。陈楚楚带着小莲特意来到道观踩点。扮做香客,暗中留意是否有什么机关。 主仆二人在道观里来来回回。但是碍于往来的香客不少,不方便仔细查看。加之后院乃道士的生活起居区,也不便查探。 陈楚楚无奈道,“只好夜里让马叔来查探了。” 两人登上马车离去时,浑然不觉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清心别院地下室。 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地牢。有牢房和审讯室。杨易进来那一刻,夹棍、烙铁、皮鞭、尖刺等刑具让他一阵后怕。他自问自己绝对扛不住“大刑伺候”。 也庆幸自己再一次选择了“谎言”。他供出宝藏在清风道观,因为他只熟悉这个地方。道观人来人往,他们要查出具体位置肯定需要时间,也为自己争取到逃生的希望。 可怜的杨易,穿越以来,每一天的时间都是在倒计时中。 “堂堂山寨扛把子,居然被吓得胆小如鼠。你就不能像男子汉一般大义凛然么,眨眼之间就将几十万两银子拱手相让。有你这么做老大的么?”牢房里,杨易怒喷万老大。 “老子好歹扛了两天,你看看老子身上的疤痕。”万矣脱掉上衣,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还有烙铁痕迹。“你呢,人家还没动手就全招了,好意思说我么!” 杨易不忍目睹,扭过头去。 万矣如泄气的皮球,蹲在墙角,声音颤抖,“扛了两天,那两天里生不如死,他们太狠了,俺真的扛不住了……”万矣抽泣了起来。 杨易默然,能说啥呢!不是被你们抓住,何至于出现这么多事!现在所有人都把这个“宝藏”当真了,锦衣卫、东厂,还有这神秘的陈楚楚。 杨易头大了。 第19章 逃出狼窝又进虎口 “嘎吱”,地牢上的盖板打开了,一个人影从梯子上下来。是陈楚楚的车夫马一天。 他点上油灯,打开牢房门,拎着一个木桶、拿着筷子和碗进来,“吃饭吧!” 木桶里飘出一阵香味。 “哇,是鸡汤,”杨易咽着口水,“牢房的伙食这么好吗?” 万矣一脸不可置信,“他们从来没给我吃过肉。” 马一天面无表情,对杨易道,“我请你吃的” 杨易想起来,那日请陈楚楚吃饭,自己特意给他这个车夫打包呢!原来他是还“人情”来了。 “谢谢啦!”杨易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招呼万矣,“来来来,一起吃。”现在自己和万老大居然成了难兄难弟,世事难料啊! 两人狼吞虎咽将木桶吃了个底朝天,万矣还不知足的将木桶内侧狂舔一番。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顿呢! 马一天就是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等他俩吃完了,默默的将餐具带走,锁好牢门。 两人吃饱了,精神也好多了。 “我们能活着出去吗?”万矣道。 “不知道,最毒妇人心。” “死就死吧,反正也没什么挂念,只求死个痛快,不想再遭罪了。” …… 地牢里,暗无天日,杨易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 当地牢盖板再次打开,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才知道天已经黑了,那是烛光。 下来一人,依然拎着木桶。 “开饭了!” “那个马叔呢?”杨易惊诧怎么不是那个车夫。 “他出去办差了”。牢头打开牢门,将木桶放进去,又锁上牢门。“你小子运气好,马叔特意吩咐给你们伙食开好点……你小子以前和马叔有交情?” “有交情,有交情!”桶里是羊汤,杨易边吃边说,同时暗中向万矣使眼色。万老大示意明白。 两人吃饱喝足后,打着饱嗝躺在地上,一脸满足样。 牢头打开牢门,开了一个小缝隙,“把木桶拿来。” 杨易打个哈欠,“吃饱喝足,正好睡觉。木桶就留这儿吧,晚上出恭用。” 牢头气急,“哪有那么多木桶给你们祸害。”木桶离牢门只有两米远,而两个犯人离木桶三四米远。 牢头暗想,应该不碍事。于是迅速跨进去,准备拎着木桶就出来。他这一跨,就跨进了鬼门关。因为,他没有预料到绝境中人的求生欲望会产生超常的爆发力。 牢头弯腰触及木桶的那一刻,离他近的万老大以闪电之势扑向牢头。如果光线明亮的话,你会看见他赤红的双眼和极度愤恨、狰狞的面容,所有仇恨都写在脸上。 地上有一层厚厚的干草,这是杨易预估的“战场”,特意将这里的稻草垫厚。牢头被扑倒在地,无声无息。牢头想要喊叫,嘴巴张开,越张越大,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被万矣死死咬住。 万矣清楚的记得,这个牢头对自己无以复加的“照顾”。他用牙齿“回报”他,将他的喉咙咬碎。 尽管光线微弱,杨易不忍目睹,他感受到了万矣的仇恨。 坐以待毙不是杨易的性格,即使毫无胜算,也要去试试。当杨易告诉万矣,他准备“越狱”。万矣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里带给他极度伤害。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对他而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如果是马一天来送饭,杨易绝不敢动,不是因为那点“交情”,而是马一天太厉害了,十个杨易也打不赢。 而今,通过牢头得知马一天居然不在,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杨易果断决定越狱,利用和万矣早就商量好的预案行动。 杨易和万矣从审讯室里一人拿一根带刺的铁棒做武器。杨易想了想,拿起灯油。两人悄悄的爬上木梯。杨易探头一看,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个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 “你小子不行,俺去收拾他。”万矣小声道。动手杀人这事还是万老大在行。杨易侧身一旁。 万矣迅速冲出去,杨易紧跟其后。 床上那人发觉不妙,迅速起身,可是为时已晚,万矣的“狼牙棒”迅疾而来,击中其头部,那人闷哼一声,复又倒下。 杨易则将灯油乱洒,点火烧房。火势迅速蔓延。 “走水啦,”院子混乱一片,仆人们打水救火。 陈楚楚从房间出来,看见偏院一团大火,甚是恼怒,还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在点火。 “快跑!”万矣焦急的催促。 杨易拿着火把四处点火,嘴里骂骂咧咧的,“烧,烧,全烧光!” 见有人过来,两人赶紧翻墙逃遁。 杨易蹲在墙头,借着火光看见陈楚楚那张阴沉至极的脸,心里那个痛快,大骂道,“陈楚楚,你个臭婊子,心如蛇蝎,歹毒至极,会遭到报应的。想要得到银子,做梦,老子给鞑子也不给你。” 看见陈楚楚那张扭曲的脸,杨易甭提多畅快。狂笑而去。 被羞辱的陈楚楚,咬牙切齿,满脸血红,恼羞成怒,对着手下大喊,“赶紧去追,死活勿论!” 杨易和万矣跑出没多远,就看见院门打开,陈楚楚的护卫追了出来。两人撒腿狂奔。 月光下,一人一马迎面而来,看不清脸面,但是手中一把长刀泛着冷光。 “不好,是那个车夫”杨易认出那把刀了。 “nnd,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万矣恨恨道。 后面的追兵打着火把,越来越近。 “这边”杨易跳下路坎,从麦地里夺路而逃。万矣紧跟其后。 双腿岂能跑过马匹。马一天马踏麦地,急速而来,眼看就要追上,蓦然,警觉顿生。月光下,数支铁箭激射而来,马一天挥刀拨开利箭,但是身体也停了下来。冷眼扫射,几十步开外的麦地尽头的树林有人影隐隐约约。 “有埋伏,停止追击。用火铳。”,马一天喝止了追随而来的护卫。不一会儿,绵绵的火铳声划破夜空。 杨易连滚带爬的跑进树林,借着月光夺路狂奔。突然,眼前骤然一黑,头部受钝物袭击,身体倒地,晕了过去。 …… 杨易醒来时,浑身无力,脑袋疼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这是哪里?环顾屋内,屋内陈设很简单,就一张床,在墙角堆积了很多柴火。 回想着昨夜自己从地牢里逃出来的经过,好像在树林里被什么人袭击了,然后就不省人事。不会又被抓回去了吧!被抓回去的话,应该关进地牢,这里不是地牢,看样子只是个普通农户家里。莫非,自己命大福大,被好心人救了?杨易满腹疑问。 一阵哭声,打断了杨易的思考。谁在哭?好像就在隔壁。 杨易起身,还没跨出房门,一个身穿短褂的男子进了房门,看见杨易,愣了一下,不冷不热道,“醒了?” “醒了”杨易觉着这男子应该见过,一时想不起,也不知对自己是福是祸,小心道,“请问老哥,你是……” 男子面无表情,“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杨易听到男子语气好像不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屋里闷,想出来走走。” “不能出院子”男子没有反对,但是做了限制。说完转身就走了。 来到院子里,杨易心彻底凉了,几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挎着刀巡视。一看都不是善类。 这又是什么人?对自己是善是恶? 对自己悲催的命运,杨易非常无语。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能怎样? 杨易在院子里,做做扩胸运动。感受阳光带来的丝丝温暖。人间的温暖他是享受不到了,只有大自然的馈赠能让他感到一点慰藉。 哭声依然从房间里传出来,杨易从窗户望去,看见万矣直挺挺躺在床上,死了。而小五在旁边涕泪滂沱。如果没有碰见自己,万矣或者还在做着逍遥的山大王。结果因为自己的谎言,将性命搭了进去。杨易并不内疚,他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的。 “杨兄弟”一声熟悉的声音让杨易身体一颤。看见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狗儿兄弟” 两人热烈的拥抱在一起。这是杨易最好的朋友和兄弟。本以为今生不能再见,没想到在此情况下,还能再见。杨易非常激动。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汉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原本懒懒散散的护卫们顿时肃然起来,单膝下跪行礼,齐声道,“参见陈百户” 陈百户右手虚抬,“兄弟们辛苦了,都起来吧!”然后目光扫视一番,最后落在了杨易身上。 杨易看早上在房间门口碰见的那个男子,走近百户大人,低语一番。 胡狗儿则小声对杨易道,“杨大哥,这是锦衣卫的陈麟陈百户大人,同他说话的是他手下胡天总旗……和你分散后,我就是被他们抓住的。” 一听是锦衣卫的人,杨易身体一哆嗦,自己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又落入到锦衣卫手里? 杨易又打量一番胡狗儿,身上没什么不同,“听说被锦衣卫抓住,必死也要扒层皮,你有没有被他们收拾。” “没有,”胡狗儿继续道,“小五和额关一起的,阿拉也不知道银子藏哪里!” 杨易心情一沉,果然又是为了那个虚无的宝藏。 陈百户背负双手,目光炯炯的盯着杨易。这时,西厢房的门打开了,双眼红肿的小五出来了。 “老大死了”小五依然悲恸。 杨易平静道,“昨晚,万老大和我一起逃跑出来的,他是怎么死的!” 站在陈百户身旁的胡天将昨天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上次清风观打斗后,胡狗儿和小五跟着锦衣卫逃出东厂的追踪,一直被锦衣卫关押。锦衣卫得知他们并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也就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为了寻找宝藏线索,锦衣卫分别押着胡狗儿和小五四处寻找杨易踪迹。昨日下午,小五在道观看见了两个女子,正是上次杨易不惜腰包掏空而宴请的陈楚楚主仆。胡天也不知道这条线索有没有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偷偷跟踪寻到了清心别院。 胡天敏锐的发觉这个别院与众不同,不仅有精锐家丁护院,而且行为神秘。于是在别院外围的树林里藏匿,准备夜探别院。谁知半夜里碰上杨易和万矣逃跑的事。 小五认出了是万矣和杨易,于是锦衣卫用箭挡住了家丁的追赶,打晕杨易。而逃跑在后面的万矣,被对方的火铳击中后背,伤势严重。尽管小五彻夜不离的照顾万矣,万矣还是没挺住,早上死了。万矣虽然是个山匪,平时凶巴巴的。但是收留了小五,起码给了一口饭吃。小五还是很感激万矣的。 杨易无奈,从一个火坑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苍天无眼! 第20章 谎言终究要破灭 陈麟面无表情,沉声对杨易道,“陈某做事光明磊落,尔等大可放心。只要说出鞑子把银子藏在哪里,一定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哈哈哈”杨易一番狂笑,笑中带泪,笑到最后语气悲凉,“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光明磊落,全是放屁。不就是要银子嘛,何必惺惺作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陈麟脸色一变。 胡天大怒,“放肆,焉敢对大人如此无礼,爷一刀宰了你。”说完,抽出绣春刀,被陈麟阻止。 陈麟面色严肃,对杨易道,“银子乃鞑子掠夺而来,全是我大明百姓的血汗。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有责任将其追回,交予朝廷,抚恤受害之人。此财决不能再让鞑子拿走,也不是尔等能够受用的。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将他交回官府。否则,就是卖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胡狗儿知道压根儿就没什么宝藏,莫名其妙就戴上卖国奸贼的帽子,双腿打哆嗦。尽管害怕,他还是站在杨易一头。 为了挖银子,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老大也死了。小五心中悲凉,也明白很多道理,也劝慰杨易,“下山二十多个兄弟,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这银子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享用的,杨兄弟,你还是说了吧!” “能说我特么早说了,哪还等到现在!”杨易受够了这没完没了的追捕,一个莫须有的宝藏,让他身心饱受煎熬,片刻不得安宁。躲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既然如此,不如痛快一点。杨易情绪激动,近乎咆哮,“银子?哪有什么银子,不过是我为了逃命编出来的谎话,假的!” 场面静寂,落针可闻。 “就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宝藏,锦衣卫、东厂,还有不知哪个山头的土匪山贼、蛇蝎心肠的美女,个个不要脸面来抓我,真是滑稽可笑。一个个不想办法去赚心安理得的钱,而是靠打、靠抢来掠夺不义之财。呵呵!”杨易面带嘲讽。“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了点银子,连朝廷的东厂和锦衣卫都大费周章,就为了抓我这个逃难的人,可笑可笑!” 小五懵了片刻,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兄弟们都被你害死了,老大也死了。亏我一路上尽心伺候你。王八蛋,我要杀了你。”要不是被锦衣卫拦着,小五恨不得撕碎了杨易。 “少他妈的扯蛋,要不是你们要杀我俩兄弟,老子会编什么宝藏出来吗,吃饱了撑的。”杨易怒目以对,“你们这群山贼,十足的白痴。就算鞑子埋了银子,老子一个难民怎么能知道如此秘密的事情?个个好吃懒做,利欲熏心,尽干打家劫舍的肮脏事。好意思说我,他们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的,个个死有余辜。” 杨易说得没错,他们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的。小五反驳不了杨易,只有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 陈麟和胡天算是彻底搞明白了,这特么的就是假的。天上掉银子的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 胡天胸口起伏,脸皮发烫,这要是传出去了,得多丢人,咬牙道,“狗杀才,我们都被你骗得团团转,还死伤好些个兄弟,非宰了你不可。” 事已至此,杨易毫不退缩,轻蔑道,“本以为锦衣卫威风凛凛,纵横南北,没想到也是一群为银子拼命的废物。” 胡天脸色通红,要上前收拾杨易,被陈麟拦下。 陈麟依旧面无表情,虽然被杨易的“胡说八道”戏耍,但还是克制住情绪,他仔细的回忆着追查这个假宝藏时的每一个细节,有很多谜团未解。既然宝藏是莫须有的,那么他们在官道和自己厮杀的那帮人和道观里逃跑的假道士是什么人? 陈麟沉声道,“本官做事一向秉公,尔等放心,只要没有做违法之事,自然不会为难。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一一道来,不能错漏任何情节。如果撒谎,别怪本官不客气。” 杨易只好把事情如实道来,从认识胡狗儿开始,遇见神秘商队,逃出商队被万矣抓住,为了逃命不得不编出一个宝藏。万矣、侯三不辨真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押着杨易进关挖宝。然而在山海关遭遇变故,导致“宝藏”泄密,将锦衣卫、东厂和刀疤脸为首的另一群匪徒卷了进来。 杨易在道观前受陈楚楚所托进入道观,又躲避东厂追捕到山里躲藏,连自己认识黄雅图和在田伯家的经历也讲了出来,如何逃脱刀疤脸追击,到雅图的人解围。自己孤身返回永平寻找胡狗儿,被东厂包围,又被陈楚楚救走,没想到陈楚楚也是觊觎宝藏的等等,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只是没有详说自己和黄雅图的那点暧昧之事。 当然了,陈麟也不可能听信杨易的片面之词,又分开审讯了小五和胡狗儿。加上锦衣卫参与的实际情况,基本摸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命人将杨易三人押下去后,陈麟靠在椅子上闭目深思,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手下胡天气愤不已,“大人,就因为这混账小子胡编乱造,害我们死了不少兄弟。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咱锦衣卫的脸可就丢大了。卑职要把这小子大卸八块。” “锦衣卫丢人,东厂就不丢人了?”陈麟长吐口气,悠然道,“此事还没完呢!” 胡天不解,“我们不就是奉命寻找宝藏吗?宝藏既然是假的,那还折腾个啥?” 陈麟恨铁不成钢,“你这猪脑子要是有杨易一半聪明,我就阿弥陀佛了。甭管对错,你看看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屡屡化险为夷。而你只知道使蛮力,碰见硬茬子只有认栽的份儿!” 胡天有些不服气,“侥幸而已。” 陈麟对自己这个得力干将什么都满意,有武力,敢冲敢打。唯一的毛病就是脑子不灵光。执行任务可以,就是出谋划策不行。唉,人无完人嘛,大字不识几个,又岂能过高要求。 陈麟道,“宝藏固然是假,但我们也非一无所获。说不定还能捞到更大的鱼。” 胡天打起精神,“请大人示下。” “基本可以肯定,关外劫持杨易、胡狗儿的商队和同我们在官道上厮杀的马队是同一群人。他们在清风道观假扮道士肯定是有所图谋。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被我们给打跑了。致使他们的图谋没有完成。”陈麟分析道,“据张成回报,他们逃出道观后,被一群匪徒伏击,死伤惨重。匪徒为首之人就是刀疤脸。也就是说,杨易在山里救的那个女子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首领。” 胡天问道,“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 “他们一路上潜行匿踪,又乔装打扮。他们的武士个个彪悍勇武,又擅长弓箭,很有可能……” 胡天一拍脑袋,“大人,他们是鞑子派来的细作。潜入我大明,肯定图谋不轨。” 陈麟点点头,“虽然无法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他们肯定有重要图谋,虽然被我们无意中破坏,但他们不会轻易罢休,肯定还要继续实施。所以,我们要打起精神,寻找破绽,将他们一网成擒。” “请大人明示,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麟摇摇头,“此事急不得,必须有所策略。”陈麟沉思片刻继续道,“吩咐兄弟们暗中搜索黄雅图大哥带来的人马,他们人马近百,不容易隐藏踪迹的。那个陈楚楚身份神秘,居然能在东厂面前摆架子,来头定然不小,我们也要查探清楚。尤其是她同鞑子细作到底是何关系,为什么要传递消息?” 胡天抱拳道,“卑职遵命!” 陈麟又补充道,“杨易那小子暂时不要动,有些事可能还要着落在他身上。另外,假宝藏一事不能泄露。” “明白!” 杨易三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杨兄弟,你说他能放我们么?”胡狗儿担忧道。 “鬼知道呢,谁叫咱们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杨易无奈道。自己真是丢了穿越人士的脸,出场就是条落水狗,被古人狂虐。 “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咱们的命就是草,说不准呢!”杨易无比怀念法制社会。 “……额担心我娘,她一个人可咋过呢……”胡狗儿哭了起来。 杨易默然。 小五蹲在角落里,心里空落落的。财宝没了,老大没了,人生失去了目标,茫然一片。 窗外传来声音,“杨易,百户大人找你!” 杨易被带到陈麟面前。 “怎么,很是不满?”陈麟看见杨易一脸愤然,出言道。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杨易凛然道,“锦衣卫身为国之重器,当保境安民,惩恶扬善。如今腐化堕落,为了莫须有的宝藏而大动干戈,无故羁押良民,同鞑子何异?” “良民?”陈麟冷笑道,“巧言令色,大言不惭之徒也敢妄称良民。就凭你胡乱编造,也能治你个妄言之罪。” “不是你们动了歹心,别说一个没根没据的宝藏,就算是一座金山在面前也能不动声色。” “不论真假,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就有责任追查到底。就因为你胡说八道,让我手下兄弟死伤不少,罪不可恕。”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是理。把你们对付百姓的心思用到鞑子身上,也不至于鞑子如此嚣张,视长城于无物。” 陈麟语气一滞,放缓口气道,“好一张尖牙利嘴……能在锦衣卫面前不喘气的,没有几个。你当真不怕锦衣卫?” “怕也是死,又何必委曲求全,卑躬屈膝。”杨易昂然道。 陈麟沉吟道,“……谁说一定要死?本官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杨易一愣。 陈麟继续道,“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现在不可说,但你要听从本官的安排。” “……杨某虽一介草民,但从小忠君爱国,重情重义,绝不会卖国求荣,陷害忠良。如果有违圣贤之教导,杨某百死无悔,绝不苟且求生……” “闭嘴,少废话,一句话,愿不愿意!” “愿意”杨易非常果断。 …… 第21章 锦衣卫清洁工 春日的清晨,东风犹寒。 永平城外的官道边。 沈从文带着辽东逃来的家小准备启程南行。 在关外因为战乱大家失散后,沈从文带着部分家人直接到了永平,沈家在永平有个药铺,正好作为落脚点,也好等等失散的家人。幸运的是,大家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胡狗儿回来的最晚,但好歹回来了。人到齐了,也该继续南归了。 同杨易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落魄危险,好歹有惊无险。对胡狗儿这个生活平淡如水的人来讲,这是值得回味终生的事。他也交到了杨易这个好兄弟。 胡狗儿拉着杨易的手,泪水涟涟。 “大老爷们的,哭啥呢!又不是永别,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的。”杨易哽咽着声音安慰道,胡狗儿也是他在明末乱世里交到的第一个能以生命相许的好朋友,好兄弟。虽然有点憨,但绝对够朋友。 “狗儿虽然胆子小,但是跟你一起很快乐,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狗儿真的舍不得你。”胡狗儿真情流露。“哥,你反正孤身一人,跟着东家到江南吧,怎么也能吃饱穿暖。东家待人宽厚,以你的聪明才智,将来做个掌柜肯定没问题。在这边多危险,那些人肯定要找你麻烦的,一个不好,性命难保。” 特么的这地方,就没顺畅过,老子巴不得马上离开。那帮锦衣卫能让我走么?杨易心里那个苦啊!不远处两个穿着便服的锦衣卫正监视着呢! 杨易故作轻松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哪里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哥哥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等清闲下来,我会做点生意,作为安身之本。没准儿以后能把生意做到江南呢,到时我就来江南看你!”杨易有句话没说,要不了多少年,整个大明都是鞑子的了,能跑哪里去? “额能吃饱穿暖就行了,是不是很没出息?” “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不必强求,只要自己觉得怎么开心就怎么过吧!回家好好照顾你老娘,攒点钱讨个媳妇!” “嗯!”胡狗儿点点头,从裤裆里掏出个小布袋,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露出几块碎银,“杨大哥,我知道你没钱,这是我攒的点银子,留给你做本钱,你一定收下。” 杨易鼻子一酸,强忍住没让泪水滚落下来,“谢谢兄弟的好意,你的银子我不能要,你攒点银子不容易,留着回家照顾老娘吧!我自己会挣到银子的,不用担心。”凭着自己穿越者的优势,杨易毫不怀疑自己的挣钱能力,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 同沈从文道别时,沈从文掏出一把钥匙,“同杨兄弟认识算是缘分,你同胡狗儿的经历我也听到一些,心惊胆战之际,也佩服你的聪明机智。相信杨兄弟以后定然前程似锦。我堂弟沈从贵在永平城里打理沈记药铺,你有困难可以去找他。力所能及,必不推辞。我们还有一间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杨兄弟既然在永平落脚,那就暂时住在那里吧!” 此举对杨易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杨易没有推辞,接过钥匙,“多谢沈执事,我也不矫情了。就暂时借住一段时日,相信有朝一日,必能再见沈执事。” “会的,我相信杨兄弟非是常人,将来必有富贵。”沈从文眼光深邃,商人的眼光很准。 当沈家车队缓缓启程时,杨易见到一辆马车伸出一个娇小可爱的萝莉脑袋,正是沈从文的小女儿沈廷慧,她回眸对着杨易甜甜的笑,挥舞着小手…… 让胡狗儿置身事外,是杨易答应陈麟的条件。毕竟,胡狗儿并没有什么牵连,杨易不能让他跟着自己冒险,陈麟爽快同意了。 送走了胡狗儿,杨易也轻松些。 “有银子么,能不能借点?”杨易对监视他的锦衣卫胡地说道。胡地是胡天的弟弟,在锦衣卫里任小旗。 胡天瞪大了眼睛,“搞没搞错,俺是官,你是贼。贼怎么能找官借银子?” “我怎么就是贼了?我要是贼的话,早就被关进大牢了。”杨易不乐意道,“记住,我是被你们百户大人请来协助侦缉案子的,是请,你听清楚了。你们陈大人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你凭什么瞪眼睛。要不然我不帮你们办差,看陈大人怎么收拾你” 胡地不知道百户大人要杨易做什么,但是大人明确吩咐要保护好他,只要他不逃跑,合理要求尽量满足。有了大人的吩咐,胡地也不能随意收拾杨易。见杨易略带嚣张的态度,只能忍气吞声,无奈道,“我们熟吗?为什么找我借钱?凭什么我一定要借钱给你?” “胡大人眉目俊朗,英气勃发,一看就是豪爽大气、扶危济困的大善人,肯定乐于助人……再说了,借钱是为了更好执行陈大人安排的差事,事办成了,你也功不可没!” “借钱给你,就是立功?当我三岁小孩呢!……先说说,你借钱做什么?” “我要买点东西,执行任务的时候需要,具体什么东西,暂时保密!你放心,只要你能借钱,事一定能办成。” “不借!” “我都费这么多口舌,凭什么不借?” “没钱。” …… 杨易本以为胡地是不愿意借钱给自己,其实不然,关键是胡地确实没钱。以他的官职,每个月俸禄二两银子,刨除一家老小吃喝拉撒,还是能攒点的。可是,朝廷穷啊,给官员们的俸禄是能拖则拖,甚至连续几个月都不发,更让人恼火的是,俸禄被层层扒皮后,实际领到的俸禄经过七扣八扣,到手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胡地领的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用,经常是丁吃卯粮。哪有余钱借给杨易。更何况,他跟杨易的关系还没有达到能借钱的份儿上。 了解到实际情况后,杨易一脸轻蔑,“狗屁锦衣卫,老子还以为锦衣卫威风凛凛,挎着绣春刀耀武扬威,原来跟乞丐差不多。银子没几个,干着真没意思,劝你赶紧辞职,找份有钱途的工作。” 胡地,“……”,心想,你不就是个乞丐么,还大言不惭。 陈麟给杨易落了永平户籍,有了户籍,杨易就不再是黑户了,还是个“城市户口”。做什么营生就方便了。在胡天的“保护”下,杨易进永平城接收“房产”。 永平府地处山海关到京师的要冲,也算军事重镇。城池不算小,各项设施俱全。只不过,前几年被鞑子劫掠后,繁华不复往昔。 第一次进入大明的城市,杨易还是很兴奋的。府城还算规整,青石板铺就的路,主干道两边是店铺,饭店、药铺、当铺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妓院。每个店铺都有招牌挂在外面,一路望去,各色店招从街头延伸到街尾,还是能体现出城市应有的模样。街上行人不少,不过行人大多面呈菜色,显然这不是个粮食满仓的年代。影响市容的是路边乞丐多,蓬头垢面的在街上乞讨,有的乞丐甚至拖家带口的一家人乞讨。如果有个富贵的人路过,保准能来一群乞丐围着他。他们大多是从辽东过来的难民,没了土地,无人依靠,无奈下沦为乞丐。街上时不时有穿制服的衙役在巡逻,手拿杀威棒,倒也威风。城里卫生不太好,到处都有垃圾,尤其是偏僻的地方,人畜粪便,无数的苍蝇臭虫。 杨易感觉跟后世的城中村一样。总之,一幅活生生的古代小城生活的画卷展现在杨易的面前,让杨易有了直观感受,比影视剧里真实。 杨易去沈记药铺取钥匙时,同掌柜沈从贵闲聊一番。谈到城市的繁荣时,沈从贵感叹道,“自从鞑子洗劫永平后,永平的繁华不复从前……”言语中流露出对往昔永平繁华的留恋。 城里还留有战争的痕迹,不少房屋残破。 在大明出门是需要路引的,没有路引官府会抓你。不过现在是乱世,很多规定都形同虚设。尤其地处边关,难民比较多,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永平就有很多辽东迁徙过来的人。 沈从文借给杨易的房子,一座单进四合院。非常不错的是院子中间的天井里有一口井,取水方便。主房和左右厢房可以住人,房间里陈设虽然简单,杨易非常满意,虽然不属于自己,但好歹也算有个落脚之处了。在主房床头的柜子里,杨易发现几块碎银和一封信。杨易打开信封一看,是沈从文留下的。 “……纹银十两,权做程仪……略表心意,望收纳……”看着沈从文留下的信和银子,杨易苦笑,这个人情欠大了,如果自己有幸不死,真能在乱世里有番作为,一定要厚报沈家了。商人就是商人,算盘打的精。 “帮我把房子打扫下”杨易不客气的安排两个锦衣卫“护卫”。 胡地下巴朝天,嗤之以鼻,“我们是锦衣卫,不是你的仆人。” “谁帮我打扫房间,三百文……五百文劳务费。”杨易见他们不为所动,一咬牙,开出最高价,“一两银子干不干?再不答应我就另外找人了” 胡地愣住了,另一个叫卫子良的锦衣卫忙不迭的答应,“干了,爷帮你打扫” 说干就干,卫子良也不矫情,拿起笤帚就干活,利利索索的。 胡地急了,“卫四,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锦衣卫,不是打杂的,不能丢了锦衣卫的脸。”卫子良在家排行老四。 卫子良自嘲道,“锦衣卫?这些年锦衣卫的丢人事还少么。粮饷都开不出来,还有屁的脸。我不偷不抢,干点活赚点钱,给家里买点米面,能咋地!” 胡地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杨易不屑的看着胡地,“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有啥丢人的……你干不干?不干就外面呆着去,别挡着。” “干,你可不能赖账”胡地咬牙道。 “我一个平民百姓还敢赖你锦衣卫的帐?活得不耐烦了。” …… 胡地和卫子良忙天忙地的干活,杨易坐在椅子上,那个惬意啊!虽然就这么点活,就要花去近二两银子,但杨易认为值。因为干活的是锦衣卫,能满足杨易心里的一点恶趣味。元宝小说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再牛又能怎样,还不是给自己做清洁工。要是有照相机多好,把这一幕拍下来,拿到茵茵面前炫耀一番。 看着杨易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胡地不满道,“你怎么不干活?” “我干活谁给我银子?我是你的老板。” “……” 忙到天黑,房子仿佛焕然一新,加上新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还是像那么回事。 这段日子,习惯了风餐露宿,犹如野人一般,此时住进了房子里,杨易感到生活真的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躺在床上,杨易辗转反侧,思绪穿越时光,想起了含辛茹苦的父母,想起了儿时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起了同窗苦读的同学朋友,想起了魂牵梦萦的茵茵…… 第22章 你可知罪! 在明末,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万历年间能买两石粮食,一石相当于后世180斤左右。崇祯三年,后金洗劫京畿后,京畿一带损失惨重,加之漕运时断时续,粮价维持在了一两银子一石。一家四五口人,紧巴点一两银子勉强也能过一个月。 杨易盘算着,沈从文留下的十两银子,去除“雇佣费”和购买的日常用品,加之储备了一石粮食,还剩六两了。通过采购,杨易大致了解了此时银子的购买力,不禁有些后悔,给两个锦衣卫的工钱着实给多了。剩下这点银子节约点能支撑些日子,要想奢侈,恐怕够呛。以后这日子咋过呢? 连续几天,杨易走遍永平城,想找份工作,偶尔所见的几个招聘广告,不是繁重的体力活,就是小二,丘八之类的底层工作,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街头的青楼倒是招龟公,虽然有些好奇这份传说中的工作是不是像星爷那样在青楼里左拥右抱,但一想到自己是名牌大学生,杨易还是决定不能给母校丢脸,咽着口水过青楼而不入。 杨易忽然发觉,自己这个未来的高材生,在这个古代百无一用啊!高不成低不就,找份合适的工作真的挺难。 既然打工不行,那就自己做老板吧! 杨易回想下别的穿越者都是怎么发家的,对,搞点发明,琢磨琢磨搞什么发明呢!好像什么都懂点,又什么都不精。好不容易想到几个适合自己的项目,好像有点太超前了,在这没有工业基础的时代,原材料也不好找。想来想去,也毫无头绪。 在胡地和卫子良注视的目光中,杨易背负双手,目光深沉,仰首望向天井上方四方形的天空,长叹一声,“天才无用武之地啊!” “……” “……” 永平城外的清心别院。 陈楚楚脸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马一天和小莲分立其左右,下首一名护卫垂首汇报情况。 “禀小姐,属下查明,逃犯杨易现在永平府城南城,江南商人沈家赠其一套宅院,杨易将其打扫,显然是要长期居住。不过,其被锦衣卫控制,出行有两名锦衣卫暗探随行。锦衣卫暗探乃锦衣卫山海关卫所陈麟陈百户手下。” 陈楚楚愕然片刻,“真是不知死活,还敢在永平呆着。” 小莲道,“小姐,杨易敢在永平居住,定然有所凭恃。奴婢猜测,他定然和锦衣卫达成了某种协议,以为有锦衣卫的保护就有恃无恐。这也难怪,在普通人眼里,以为锦衣卫就是天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小姐岂会将区区锦衣卫看在眼里。” 陈楚楚想想也是,锦衣卫的凶名上震百官,下慑黎民。即使如今锦衣卫式微,光靠名头也能“威震八方”了。 “陈麟这人如何?” 马一天道,“陈麟秉性刚正,身手敏捷,办事得力。多次刺探到重要军情,屡次立功。不过因为不善逢迎,甚至顶撞上司,为其不喜,故在百户职位上多年未得升迁。” “大明官场积弊丛生,无能之辈窃居高位,有才之人明珠蒙尘。”陈楚楚无奈道,“我们找他要人,他会给吗?” 马一天摇摇头,“除非有公文,否则绝无可能。不过,我们可以找陈麟的上司房瑞,只要我们亮明身份,他不敢不交人。” 陈楚楚沉思片刻,摆手道,“算,以上司压他徒增事端,罢了。严密监视他们即可,一旦他们有风吹草动,我们再下手截胡就是……你再调查一下陈麟……” 马一天拱手道,“喏!” 杨易在感叹的时候,陈麟则在同东厂“扯皮”。 院子里,气氛紧张。一众锦衣卫同一众番子对峙。 东厂档头范康阴鹜着脸,气焰嚣张,“本官奉东厂提督高公公之命,特来缉拿案犯杨易,现已侦知案犯在陈百户手里,请务必交出来。” 陈麟目光沉着,“巧了,某也在查一桩要案,涉及到案犯,范档头请等待些时日,待某案子一了,自会将案犯交出。” “少特么的搪塞,我东厂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要是耽误办案,你担待的起么。高公公关心的事情,别说你陈麟,就是房瑞也要绕着走。” “都是为朝廷办差,何分彼此。再说了,朝廷自有法度,案犯涉及多桩案子,那么朝廷自会协调。如果朝廷有公文下来,某自会照办。而范档头私下里来要人,于规不合。就算你范档头手眼通天,不按规矩来。陈某却谨慎的很,不敢败坏朝廷法度。” “少拿朝廷法度来扯蛋,杨易的案子涉及什么,谁心里不明白。”范康阴笑,“原以为陈百户两袖清风,正气凛然。嘿嘿,以后谁再说这话,老子撕碎他的嘴。怎么,陈百户也经不住诱惑了。” 老大被羞辱怎么行,一众锦衣卫愤愤不平。胡天喝道,“范康,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赶紧滚蛋。” 范康不以为然,咧着嘴,手指着一众锦衣卫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破衣烂衫的,哪还有当年叱咤天下,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样子。哪里还有天子鹰犬的风光。跟乞丐似的。你们还是皇帝亲军么?” 锦衣卫气势一泄。自崇祯登基后,锦衣卫备受冷落,各种行为受到制约和限制。在京城的锦衣卫还好些,驻防在外,尤其是驻防军事重镇的锦衣卫本来油水就少,受皇帝冷落后,那些军官和地方官早就受够了锦衣卫的气,此时更加不把锦衣卫放眼里。导致部分锦衣卫粮饷都拿不足。 明朝的锦衣卫,下设多个部门和卫所。囊括的职责非常广泛,上至宫廷仪仗,下至清扫街道。并非后世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真正威风的是锦衣卫的镇抚司,负责诏狱和侦缉办案的就是镇抚司。不是所有锦衣卫都那么风光。清扫街道的锦衣卫再风光能风光到哪里去。 锦衣卫实际相当于军队编制,大明军队的毛病,锦衣卫都有。大明军队缺吃少穿,锦衣卫也同样如此。 陈麟部锦衣卫,不属于镇抚司。也没有镇抚司的风光。其驻防山海关主要职责是防止关外细作渗透和刺探关外情报。粮饷也是按朝廷“惯例”层层扒扣下来,所余不多。 当然,作为强力部门,只要领导狠下心来,想捞油水简直就是小儿科。比如,诬陷几个“大户”里通外国,石头里也能榨出油来。很多人就是这么干的。 也有很多正直的人,不屑于旁门左道,甘于清贫。陈麟就是如此。 范康得意洋洋,“咱们厂卫是没当年风光了,但也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你们瞅瞅,老子手下的兄弟们,个个吃香喝辣的,青楼的娘们随便睡。就你们陈百户那榆木脑袋不开窍,抱着金饭碗乞讨。看在咱们都是厂卫的份上,你们到老子这里来办差,绝不亏待。”东厂和锦衣卫渊源非常深,可以说东厂很多人都是锦衣卫转过来的。范康自己就是锦衣卫出身。 陈麟脸色一变,太嚣张了,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 锦衣卫小旗张成怒斥,“我家大人清正廉洁,光明磊落,待部下如手足,我们甘之如饴。哪像你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敛的都是不义之财,龌龊至极。” 范康恼羞成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欲上前抓人。手腕被陈麟死死抓住。 陈麟目露精光,沉声喝道,“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某不客气!” 范康还是害怕陈麟拼命,转身就走,“陈麟,这事跟你没完!” 范康走后,陈麟转身看着自己的手下,这些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却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心中惭愧,轻叹一声,“散了吧!” 这时,胡地、卫子良带着杨易进来了。 打过招呼后,陈麟对杨易道,“听说你有房子住了?” 杨易嘿嘿道,“朋友仗义,不忍我做个乞丐,关照一下。” 陈麟嘴角一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经历了那么多麻烦,数次命悬一线,还能全身而退,逢凶化吉,想来脑子还是够用的!” “嘿嘿,有地方住而已,谈不上大福。”杨易心想,老子好歹是准清华学生,高智商,到你们这里没混几天就挂了,那才羞死人。 “哦,不知足啊,那你觉着怎么才算大福?” “最起码也要家财万贯,三妻四妾吧!吃的是燕窝鲍鱼,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豪宅大院,出门在外怎么也要有百八丫鬟仆人伺候!”唯有这样,杨易才不枉穿越一回。 听得目瞪口呆的胡地,鄙视道,“你就吹吧!反正吹死人不偿命。” 陈麟则哈哈大笑,“志向不小嘛!不过……”陈麟面色骤然变冷,语气狠历,“你的命在本官手里,本官一句话保你什么福都没有,只有悔恨。” 画风突然转变,杨易心脏砰砰跳,哭丧着脸,“大人,你不是说只要配合你,你就会放过我的么。你问问他们,我哪里不够配合?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能出尔反尔。” “巧言令色,本官有说让他们帮你打扫卫生么?” 胡地和卫子良羞愧的埋下了头。 好奇害死狗,不就是想体验下锦衣卫给自己干活的快感么。杨易小心翼翼,“大人,草民对锦衣卫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岂敢擅自使唤。这几日,我和两位兄弟相处甚欢。他们不愧是重情重义之人,见我一人力有不逮,主动帮我打扫屋子,草民感激不已。常言道,朋友有通财之义,杨某岂是吝啬抠门之人,怎么也要通财一二。所以说,我们是朋友间的交往,外人知道了也会说锦衣卫的人不全是凶神恶煞之辈,也有重情义之人。” 杨易硬生生将雇佣锦衣卫之事转变为朋友间的互助。 众人一听,也是醉了。 “花言巧语,”陈麟也为杨易的急智佩服,但是表情依然严肃,“真当本官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么,告诉你,本官不问缘由将你宰了也没人说个不是。”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杨易也不再辩说,但也不担心,陈百户说这么多,也不是为了宰掉自己,肯定需要自己做什么事,听着就是。 果然,陈麟带着胡天胡地兄弟、张成和杨易进了一间屋子。其余人等都在外面守候。 陈麟问张成,“那支马队的查探到没有?陈楚楚的底细摸清没有?”张成是陈麟旗下一小旗,擅长跟踪侦缉。 张成苦笑道,“兄弟们按照搜遍了周遭都没有探查到踪迹。陈楚楚那婆娘贼得很,兄弟们跟不住啊,她总是能摆脱。尤其是她一进了永平城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他们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被你查探出来就是怪事了”陈麟面色如常,问胡天道,“东厂情况如何?还有那个刀疤脸。” “东厂在永平周边部署了大量哨探,对我们的人也进行跟踪。”胡天汇报,“刀疤脸带着手下躲在山上,手下三百有余。” 陈麟怒目对着一头雾水的杨易,喝道,“杨易小儿,你闯了多大的祸事,你可知罪!” 第23章冲动了 杨易吓了一跳,看见陈麟要吃人的样子,有些哆嗦。 陈麟呵斥道,“小子,你知道你都招惹了谁么?那群土匪暂不说,你知道陈楚楚和劫持你的马队是什么背景么?” 杨易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难不成比你们锦衣卫和东厂还厉害?” 陈麟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张成,你来说。” 张成回忆那晚在清心别院外面救走杨易的经过,认真道,“属下观之,他们行进颇有章法,整齐而不慌乱。尤其车夫马一天,武艺高强,绝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射击火铳非常熟练,枪声清脆,不拖泥带水,绝对是精良火铳。所以,卑职以为,这帮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家丁护院,更大可能是军卒。” 陈麟点点头,认可了张成的判断,“能有如此一支堪比劲旅的护卫防身,又能配置精良火铳,那么陈楚楚的身份也不难猜。” 杨易见陈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精良的火铳必然要与朝廷有密切的关系才能拿到,那些护卫十之八九也是朝廷的士兵,那么陈楚楚很可能就是朝廷的人。我就好奇了,女人在大明也能做官?” “我大明除了秦良玉将军是个特例,别的女人要做官,不可能的。”陈麟摇摇头,“小子有点头脑,不错,陈楚楚应该为朝堂某个势力办事的。这股势力不小,甚至能左右朝廷决策。” 胡天问道,“大人,那刀疤脸山贼呢,是什么人?” 杨易大咧咧道,“这帮山贼肯定是为某个官员办事的。这个官员官职不大也不小。他知道了这个宝藏,起了歹心,自己又不方便出面,就让山贼出马。其实,要查是谁也容易,查查这个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再查查知道消息的官员哪个有能力让山贼为之效命,就清楚了。” 胡天不满杨易大咧咧的态度,“一般有了案子都会层层上报,经手的官员不少,怎么查?” “你可太实诚了,普通案子肯定层层上报。但是这种涉及到大笔银子的案子,不到迫不得已谁特么张嘴乱说,个个恨不得压着捂着。”杨易得意道,“所以,老胡啊,你这辈子恐怕发不了财。我敢断定,能指使那帮山贼的官员要么在山海关,要么在永平。” 莫名其妙就成了老胡,胡天直瞪眼。 陈麟眼睛一亮,夸赞道,“分析的不错。”有句话他没说,那个人不会在永平,而是在山海关。 胡天一拍大腿,嚷道,“大人,如此说来,觊觎银子的都是我大明内部的人,那咱们夹在中间算什么事儿,搞不好全得罪了。如果真有银子,豁出去了。但那批银子就是这混蛋编出来的,咱们啥好处也捞不着啊!” 杨易哭笑不得,自己信口开河惹来这么多麻烦,怎么收场?这大明的官员穷到这份上了? “这不是重点,银子固然是假,但是以此将各路牛鬼蛇神都牵扯出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陈麟眼中精光一闪,“那群神秘马队是何许人也,杨易,你可有计较?” 杨易摇摇头,“一路上他们都神神秘秘的,小子哪能知道呢!” 陈麟目光直视杨易,“本官怀疑他们就是鞑子派来我大明的细作!” 杨易目瞪口呆,“大人,小子为了逃命,胡编乱造他们是鞑子,可不是真的。” “多方证据表明他们就是鞑子的细作。”陈麟语气转厉,“你救的黄雅图就是他们的头子,他们潜入关内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图谋,而你身为大明子民,却助纣为虐,里通外国,你可知罪?” 杨易傻眼了,里通外国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也受不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大人,小子真不知道他们是鞑子。我就一个逃难的也没有机密可泄露啊,里通外国这帽子,小子真戴不上。” “伶牙俐齿,混淆是非的小儿。”陈麟疾言厉色,“关外为敌带路,资助伙食。关内隐瞒不报,营救敌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资敌、纵敌。” 杨易欲哭无泪,被人抓住身不由己,就成了带路党,为了保命做了他们的伙夫就成了资助伙食。入关以后,自己哪有自由啊,想报官也没有机会。救黄雅图,那只是无意之举,并不知道她是鞑子。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能见死不救么? 不待杨易解释,更严重的帽子扣下来。“尔杜撰宝藏,将我锦衣卫、东厂和陈楚楚卷入进来,导致我三方极有可能卷入内讧之中,更有可能动摇我大明江山社稷,予外敌可乘之机。” 帽子越扣越大,杨易感觉天晕地旋。好半天才回过神,沮丧道,“大人太看得起小子了,小子何德何能能动摇大明的江山社稷。” 陈麟哼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杨易无奈恳求道,“大人把宝藏之事是假公之于众,就不会内讧了。也就危及不到大明的江山了。小子不才,误打误撞将鞑子在道观的据点给毁了,也算将功折罪。大人就放了小子,让小子安稳度日。” 陈麟盯着杨易道,“微末之劳也敢居功,亏你说的出口。就算本官饶了你,你也逃不出永平。东厂的人和陈楚楚盯着你呢,你别以为给他们说银子是假的他们就会放过你。他们为你付出了庞大的精力,他们只会恼羞成怒,将你折腾的欲死欲仙。” 陈麟的话不是恐吓,杨易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知道了又如何! 见吓唬够了,陈麟话锋一转,“本官说过把这事了了,就保你平安。现在就算放了你,你也逃不走。”陈麟顿了顿,“必须将这个局破了,你才能走。才走得安全。” “怎么破局?”杨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才是亲身经历者,要靠你自己。你能多次从险境中逃逸,那不是运气,是本事。本官相信,以你的聪明会解决的。只要你能做到,本官绝不食言。” 杨易也没心思追究对错,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必须解决了,否则自己不可能一直那么好的运气。杨易正襟危坐,“怎么算破局?” 陈麟沉思片刻,“如今三方势力因为假宝藏而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更加难以收场。而且造成严重内耗。还有鞑子细作,必须除掉。” 杨易苦着脸,“大人可真看得起小子。”性命攸关,容不得马虎。杨易开始转动脑筋,梳理思路。“大人,我有几个问题不解,可否解惑?” “但说无妨!” “那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道观的?我们一路小心,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胡地解释道,“其实我们并没有找到你们,而是跟踪侯三到的道观。碰见你们是误打误撞。”在山海关,锦衣卫从王七嘴里得知他们分批入关,虽然没有找到杨易那一批,但是发现了侯三,于是张成一路跟踪而来。侯三其实提前一日就到了道观,阴差阳错同万矣错过。碰头那日,锦衣卫已经提前埋伏下来了。 杨易一拍大腿,“陈楚楚同鞑子有勾结。她那日肯定是去同鞑子接头的。但是她发现你们锦衣卫埋伏,她以为你们是去抓捕扮成道士的鞑子,故而利用我去为他们通风报信。贼娘们,够狠的。”杨易愤愤不平。 陈麟点点头,“陈楚楚背景不明,她同鞑子有何勾结,必须查明!” 杨易继续道,“东厂知道宝藏一事,一直隐伏在你们后面。所以,其实你们的行动都在东厂的监视下。在道观,他们就出手准备截胡。” 陈麟补充道,“鞑子细作逃出道观后,被刀疤脸埋伏。敌酋黄雅图受伤逃脱。杨公子就来个英雄救美,是也不是?”说到后面,语带嘲讽。 杨易尴尬的笑笑,接着道,“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肯定是有重大阴谋,不可能因为一点挫折就轻易退走。” “不错,”陈麟道,“事情由你而起,只有将鞑子细作一网打尽才能赎清你身上的罪责!” 什么叫由我而起,是我让你们发觉了鞑子细作,是功劳,不是罪责。杨易腹诽道。 想起穿越以来受的窝囊气,杨易激发出了斗志,mmp,老子连微积分,电子原子这等高难度的事都能搞懂,不信跟你们几个明朝人还玩不过心眼。 杨易气呼呼的一拍桌子,“不就是抓鞑子细作和朝廷奸细么,多大点事……” 大街上。 杨易走路摇摇晃晃,双腿直打哆嗦。幸好,有两个锦衣卫“保镖”搀扶。否则就瘫倒在地了。在陈麟面前,他唾沫横飞、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一定要协助锦衣卫将鞑子细作和奸细揪出来。 跨出门槛,风一吹,才发觉刚才有点上头了,一时激愤之下,把话说得太大了。他还记得陈麟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将鞑子细作一网打尽,给你记大功,否则枭首示众!” 冲动害死人啊!自己都朝不保夕,还吹牛皮有能耐抓细作?现在怎么收场?不,应该说安排谁能给自己收尸。在锦衣卫面前放大话,就跟在阎王面前求收留一样,命不久矣! 胡地和卫子良看向杨易的眼神充满同情,那意思是准备被砍头吧! 宝宝心里苦啊!搞不好,连全尸都没有。 胡天看着杨易出门后的囧样忍不住对陈麟道,“大人,你看他那怂样,能抓奸细?就是吹牛放屁。迟早要斩首,不如现在就砍了他,养着白浪费粮食。”元宝小说 “鞑子细作隐藏极深,现在肯定更是高度戒备,我们要将他们再挖出来很难。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对敌首有救命之恩,通过这小子,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陈麟叹口气,“即使没有收获,也不能真将这小子砍了。满嘴胡说八道,罪不至死!” …… 第24章 家主 杨易带着两个保镖了一座酒馆,点了一桌酒菜,胡吃海喝。 来日不多了,留着银子作甚,不如造个干净。跟着吃喝的胡地和卫子良吃人嘴短,于是出言安慰杨易。夸赞杨易吉人天相,一定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云云。 从酒馆出来,杨易打个饱嗝。看见路边有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在乞讨,老妪蓬头垢面,有气无力。这年头乞丐多了去,杨易也没那么多善心,毕竟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过,这两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正是上次在官道上被洗劫的卢大娘、小伢子祖孙俩。 “大娘”杨易还是心软了,“我是杨易,还记得么?” 倒是小伢子先认出了杨易,语气充满激动,“杨大哥,我是小伢子,在路上,你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我还记得呢!” 杨易摸摸小伢子圆圆的脑袋,“小伢子,真聪明。” “上次那帮坏人抓着你没有?俺和奶奶帮不上忙。等俺长大了,就可以帮你打坏蛋了。” 杨易笑笑,“那帮坏蛋笨的要死,怎么可能抓住你杨大哥。等你长大了,我们就一起去揍他们。” 敢主动揍东厂番子,也是没谁了,胡地和卫子良面面相觑。 卢大娘拉着杨易的手,“孩子,世道不太平,自己可要小心点,少惹事,平平安安就是福!” 这个世道活着真特么不容易,杨易拉起卢大娘,“大娘,咱们有缘,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到我那儿去住吧。小伢子还小,这么下去,生个病啥的也不好过。” 卢大娘老泪横流,看着自己的孙子,啥也不说了,“老身一把岁数早就活够了,就是舍不得孙子……小伢子,来,给大哥磕头” 小伢子懂事,立马磕头,“谢谢杨大哥” 杨易拉起小伢子,“你奶奶拉扯你不容易,以后要孝顺奶奶”。还有句话,杨易没说,也要孝顺你杨大哥,万一大哥没了,可记得给大哥收尸。元宝小说 得,活一天是一天的杨易开始预谋后事了。 …… 好巧不巧,自家门前。 一个少年躺在草席上,满脸血迹,表情痛苦。他旁边坐着的人满脸黑灰,不断抽泣。看得出那是个女孩子。很多小媳妇逃难,为了预防被贼匪糟蹋,故意抹些灰在脸上。 "姐,我的腿断了"男孩呻吟着。 "姐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女孩起身将栓在草席上的绳子扛在肩上,边拖边哭泣。瘦弱的肩膀已经勒出了鲜血,每前行一步都很费力。 杨易轻叹一声,走了过来,轻轻摸摸男孩的腿,"是脱臼了,不能拖了!" 女孩连忙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别别别,赶紧起来," 杨易不是医生,不过这种脱臼他以前见过,不是很复杂,但是拖久了,对在这缺医少药的明代,那可真的可能终身残疾了。"这样吧,姑娘,我只是略懂一点,可以试试,如果接不好你弟弟的腿,甚至让你弟弟的腿更严重了,你也不要怨我,你们考虑考虑" 女孩看了看男孩,男孩点点头,"大哥,谢谢你,即使我的腿坏了,我和姐姐都不怪你" 看姐弟俩同意了,杨易点点头。 “你俩来,抬进屋里”杨易招呼两个保镖。 胡地和卫子良脸有愠色,但还是听从,毕竟吃了人家一顿。两人小心翼翼将男孩抬进屋里,安顿在床上。 杨易坐到床边,再次确定了脱臼部位。有点紧张的捏着男孩的腿骨,再次确定了脱臼部位,自己额头都冒汗了。姐弟俩更紧张,尤其是姐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胡地和卫子良满则站立一旁,不知道这小子行不行。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杨易试图通过说话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也分散男孩的注意力。 "我叫贺小虎,大哥哥叫我虎子就行啦,今年十三岁了" "你平时喜欢玩什么" "我喜欢上山掏鸟蛋,我家后山上鸟可多了" "哦,山上都有什么鸟?" "有山雀,燕子,白鹭……啊……疼……"虎子忽然大叫了起来,脸色涨红,疼痛不已。 杨易趁他说话的功夫,猛然用力接骨。在虎子大叫之后,再摸摸腿骨,没有异常凸起的地方。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接的效果怎样,让你弟弟先休息下" "嗯"贺小蓉点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虎子欣喜的说,"姐姐,我感觉好多了,可以活动了" 小蓉开心的笑了起来,激动的再次给杨易磕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杨易连忙扶起小蓉,"别跪着,我也是瞎蒙的,举手之劳,不必这样。小虎的腿还有伤,尽量不要用力,免得再受伤"说完,杨易用木板当夹板绑在小虎腿上,“先固定几天。” 小伢子看着杨大哥接好了腿,开心的跳了起来,"杨哥哥好厉害啊!" “小虎怎么受伤的?你们准备去哪儿?”杨易随口问道。 没想到这话一问出,小蓉的眼睛立刻红了,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而小虎则是满脸怒气。 卢大娘好心宽慰,“丫头,有什么委屈事就讲出来吧,憋着难受。你杨大哥是个好人。” 小蓉讲起了原委,姐弟俩也是辽东人,原本家境还算不错,鞑子来了一家人只能逃难,但姐弟俩逃难时和父母跑散了。小蓉十五岁了,本来有门亲事,定的今年过门,鞑子打来了婆家人也逃难了,失去联系。 无助的姐弟俩稀里糊涂的就跑到关内,谁知昨天在城内一家客栈居然碰见了小蓉的婆家人,小蓉的婆家人在辽东时也算得上大户人家,逃难时还有几辆马车。小蓉姐弟以为有救了,很是开心。婆家人听了小蓉姐弟的遭遇后热情顿时化为冰冷。并在夜里趁姐弟俩熟睡之后,偷走了婚书。早晨起来,欲强行撵走姐弟俩,小虎气不过,争论几句,就被他们一顿毒打,腿也被打骨折了,然后那家人扬长而去。 乱世里,人性的阴暗和丑陋暴露的淋漓尽致。杨易内心长叹。 说完这些,小蓉已经泣不成声。 “过去的就过去吧,想开一点。”杨易都觉得自己的安慰是那么苍白,随即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还有没有亲戚投靠?” 小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样吧,咱们都是辽东逃难来的,算得上老乡,你们可以就在这里落个脚,以后如果有别的打算随时可以离开……” 对杨易而言,小伢子太小,或许这俩姐弟更适合给自己处理后事。 就这样,一个“难民之家”组成了。穿越而来的杨易有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他渴望前世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家的感觉。他不想如无根的浮萍一样继续飘荡下去,他需要稳定的生活。小蓉姐弟,卢大娘祖孙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杨易愿意接受他们。不管自己能活多久,能过上几天有家的日子也值了。 杨易自然而然成了“家主”,睡主房。小伢子祖孙住右厢房,小蓉姐弟住左厢房。至于两个“保镖”嘛,当然和家主在一间房里,打个地铺。 当陈麟得知杨易收留了他们,只说了一个字,“善!” 既然做了一家之主,就要承担起家主的责任,解决一家人的生计问题…… 杨易跟着陈麟等人进了清风道观,仔细搜查道观的每一个角落。 小旗张成禀报,“大人,道观外有人监视我们” 陈麟只是点点头。 杨易则笑道,“鱼饵下了,他们怎能不来。” “果然有点小聪明。”陈麟赞许道,“跟我来!” 事关性命,杨易不得不认真对待。心生一计,故意和锦衣卫来道观,就是勾起吸引有心之人的关注。那些觊觎宝藏的人自然不肯放过,果然派人在暗中监视。 杨易带着疑惑,跟着陈麟走进后院的柴房。胡天胡地两兄弟,押着一个犯人在这里。 不等杨易发问,陈麟就说,“这是刀疤脸的手下,被我们抓找着了一个,你来听听他的供词。” 人犯跪在地上,娓娓道来,将陈麟和杨易心中的一些困惑解开了。 原来他们头儿(刀疤脸),同山海关一个大官暗中有勾当,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那个大官让他们去抓人。那日,他们埋伏在离道观十里远的一条小路上。结果跑来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没想到那帮道士贼厉害,还有弓箭。但是架不住山贼人多。道士们无奈,拼死护卫一个戴着面纱的人逃出了重围。那群道士死的死逃的逃,没有一个活口。而山贼这边损失惨重。在检查道士尸体时,他们发现有个人是光头,而后脑勺有圆形的印迹,同其他部分颜色明显不同。 后来,刀疤脸率人全面搜山,搜寻逃窜的道士。人犯因为受伤了,就没有参与搜山。后面的情况不得而知,只是得知搜山的兄弟损失惨重,只有刀疤脸几个人回来了。 杨易心中一沉,雅图真就是那个黑纱遮面的神秘女子。转而心中又升起一股荒唐的感觉,关外,黄雅图劫持自己做伙夫,关内,自己又稀里糊涂的救了她,还睡一个炕上。剧情反转有点超出想象。 人犯被带走后,好半天陈麟才开口,“有什么说的!” 杨易自嘲道,“脑袋懵了,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来说吧!”陈麟背着手,“这帮假道士确定乃鞑子细作,知道什么原因?” “因为那个光头后脑勺有圆形的印迹”杨易不假思索道。现在的金人男子蓄金钱鼠尾,如果剃了光头,那么就会留下同周围肤色不一样的圆形印迹。 杨易得知山匪头子脸上也有一道刀疤,心中的感觉无以言表。如果这个山贼头子就是刀疤脸,那么他们欲搜寻的黄雅图是不是假道士中的一员? 人犯被带走后,好半天陈麟才开口,“有什么说的!” 杨易自嘲道,“脑袋懵了,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来说吧!”陈麟背着手,“这帮假道士确定乃鞑子细作,知道什么原因?” “因为那个光头后脑勺有圆形的印迹”杨易不假思索道。现在的金人男子蓄金钱鼠尾,如果剃了光头,那么就会留下同周围肤色不一样的圆形印迹。 “不错,”陈麟赞许道,“山匪受人所托,就是奔着你杜撰的那个宝藏而来。因为那人不敢确定宝藏真假,又怕过早暴露,所以只是伺机埋伏一旁。只是没想到出现了偏差,逃窜的假道士让他们不得不火拼,也让他们暴露了出来。那人显然从刀疤脸的汇报中判断出了假道士实为真鞑子。于是下令山匪搜山,或许能从他们嘴里得到宝藏的信息,即使不能,抓到了鞑子细作也是功劳一件。” 杨易恢复了理智,补充道,“那人能准确得知你们埋伏的地点和时间,足以说明他对你们或者东厂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就是说,这人要么在锦衣卫,要么在东厂任职。” 陈麟默然良久,没有出言否认。 从道观出来,杨易心情沉重,自己穿越以来第一个最亲密的女人居然是敌国的细作。不过杨易很快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一介草民,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同她有了那么点缘分而已,过了也就过了吧!不要庸人自扰。还是想想怎么赚银子吧!杨易一吐心中的郁闷。一个穿越者连银子都没赚着就挂了,磕碜。 第25章 谈生意 同陈麟分别后,杨易带着保镖四处闲逛。 “这是去哪里?”胡地见杨易没有按“老路线”走,有些诧异。 “没事转转,寻找发家致富的机会!” “现在非常时期,你可不能乱走,碰见番子怎么办?” “你们两个是摆设吗!连东厂都摆不平,你们还做什么锦衣卫,不如回家种地得了。”杨易东看看,西瞅瞅,“难不成为了帮你们办差,我连门都不能出了。” 胡地和卫子良一时气结,无奈的跟在杨易后面。 城东有个集市,是作为外来商人贩卖货物的场所,以前很热闹的,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在这里落脚,自从被金人洗劫过后,繁华不再。只有少量的商人来这里做生意。 杨易来到这个集市,只看见十几个商贩在里面摆摊,其中有几个服饰明显不像汉族服饰。 “这是蒙古人吧?朝廷不是禁止与蒙古人、女真人互市的么!”杨易从他们的服饰上看出明显的蒙古风格。 “这种事怎么可能完全杜绝呢,长城外面原本是朵颜三卫的地盘,当年就是咱大明的,只是最近这十来年才被女真鞑子打服了。永平本来靠近边关,长城两边的人很多以前都是亲戚朋友,来来往往的很正常。只是女真崛起,来往才逐渐少了”胡地说道。 卫子良补充道,“咱们大明边军很多士兵、将领都是蒙古人呢,当年在京师城下对抗皇太极战死的满桂就是蒙古人,还追封了兵部尚书。其实朝廷只是禁止了同东虏互市,同蒙古部落的少量生意往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涉及军械就行,毕竟咱们也需要他们的马匹。” 该打打,该做生意就做。就那么回事,杨易腹诽。 市场比较萧条,就是街边露天的小空地,有几个蒙古族打扮的汉子,在地上摆着些皮毛货。蒙古人放牧是一把好手,养的牛羊成群。但耕种和手艺远远不行。铁器,盐巴,茶叶,粮食,陶瓷等等生活用品必须到汉人的地界购买。所以底层牧民过得也穷困潦倒,他们总不能把牛羊拉到千里外的中原来卖吧。这个年代又没有很好的保鲜技术,成群的牛羊并不能给他们换来多少财富。 一般而言,蒙古牧民向汉人出售羊皮,牛皮之类皮货居多,确实没有多少价值高的产品。 杨易看到一个蒙古汉子,愁眉苦脸的坐在自己的一堆牛皮羊皮后面,显然生意不好。 蒙古汉子叫格里木,科尔沁蒙古人,典型的通古斯人特征,圆饼脸,眯眯眼,塌鼻子,一撮难看的八字小胡。三十岁,就是个普通的牧民,除了偶尔跟着大汗出征,大多时候都是放牧着自己家的几十头牛羊。黄脸婆老婆给他生了三个女儿,一家人挤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帐篷里。家里的铁锅都起了裂纹,黄脸婆总是骂他废物。明年大女儿就要出嫁了,家里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这才和同部落的一些人出来做生意。 刚进城那会,感觉这里真热闹,人来人往的,想着自己的皮货能卖个好价钱。路过青楼时,看见里面的女人搔首弄姿,比自己的老婆强多了。每次想起那个黄脸婆责备自己,格里木就一肚子气,暗自骂道,等爷们发财了,买几个骚女人回去,气死你。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没想到汉人太狡猾了,我这么好的羊皮只给我一百文,气死个人。也怪这格里木,脾气倔,对出价低的主顾直接开骂,以至于没人敢光顾他这里了。 格里木昏昏欲睡,从口袋里掏出黄脸婆做的奶酪嚼着。奶酪是蒙古人常吃的食品,但是加工工艺还比较原始,奶酪发酸,还有股腥味,所以汉人不怎么喜欢吃。 格里木看到一个少年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发现这个汉人有点古怪,头发很短,不像别的汉人蓄着长发。看这个汉人穿着布衣,心里哼了一声,穷光蛋!其实他自己也是个穷光蛋。 格里木发觉少年盯着自己的口袋,有些纳闷。我是卖皮货的,不是卖口袋的。 这个少年就是杨易,他看见格里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发黄的东西塞到嘴角,杨易估计那就是奶酪。灵机一动,快五月了,气温逐步上升,可以试试做雪糕嘛!也适合虎子和小伢子赚点零花钱。 不过看到这蒙古汉子爱理不理的样子,杨易不乐意了,“这位老哥,做生意么?” 格里木鼻子哼了一声。 “顾客就是上帝,有你这么慢待上帝的么。”杨易皱眉道,“你看看你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做什么狗屁生意,不如早点回家。” 格里木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半大小子敢教训俺。眼睛越瞪越圆,正要发怒。 杨易伸手立马阻止他说话,厉声道,“你这皮货我全要了,卖不卖?你要敢大声对我说一句话,我立马走人。” 一肚子气都到喉咙里了,一听到这家伙要全部皮货。格里木硬生生将火气咽了下去,脸憋的通红。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喉管才通畅下来。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五官几乎皱成一团,用自己从来没有用过的轻声挤出一个字,“卖!” 真还以为你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脾气人呢,在银子面前还是要低头的嘛!从古至今,除了官商,没几个生意人敢慢待自己的大主顾。杨易见将他的气焰杀了下去,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和气才能生财!” 胡地和卫子良对视一眼,这小子还挺能耐啊,一下子就把握主动。两人不约而同想到,杨易只有几两银子了,一会反悔,激怒了这个蒙古人怎么办,要不要帮手。 “说说,你这都有神秘皮子?数量多少?” 格里木想了想,“羊皮好像四十张,牛皮十张,马皮十张,还有貂皮……” “起来说话!哪有让主顾站着的道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听到后面一句话,格里木硬生生把又冒出来的火气压了下去,乖乖的站了起来。杨易不客气的坐到凳子上去。“说吧,卖多少钱!说话客气点。” 格里木深呼吸,“羊皮……”价格还没报出来,就听见杨易啧啧啧个不停。 杨易翻着皮货,“啧啧啧,你瞧瞧你这货色,血迹斑斑,毛都掉了不少,跟个癞子似的……呀呀呀,怎么还长虫了,瞧瞧这虫子比你还肥……味道还重,臭死人了……做生意贵在一个信字,货真才能价实。就你这些皮货,扔到山沟里都没人要。你好意思拿来坑蒙拐骗?是不是专门欺负我这老实人?” 胡地和卫子良翻个白眼,你算老实人? 格里木脸涨的通红,紧咬牙齿,忍无可忍之时。又听见杨易道,“我杨某一诺千金,说要全买你的货,就决不食言。你坑我也好,骗我也好,我认了……价格多少,你看着办吧!”杨易说完翘起了二郎腿。 格里木再次将火气压了下去,闺女等着嫁妆呢,什么气都得受着。但是自己的皮货被杨易一顿贬损,格里木额头冒汗,有些不自信了,颤声道,“一张羊皮三钱银子……” 话还没完,杨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声道,“这么烂的皮子卖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啊!……本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是个奸商,啥也不说了,我认了。你也别一样样报价,说个总价吧!” “总价?” “你这堆皮子一共多少银子,爷有钱,不跟你计较了!” 格里木愣了,不会算啊!于是拿着棍子在地上比比划划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额头冷汗直流。 杨易不耐烦道,“大老爷们,跟个妇道人家似的斤斤计较,痛快点!” 格里木一咬牙,“二十两银子。” “不对,你算错了”杨易掰着手指,像模像样道,“羊皮四十张,一张三百二十文,三四得八……牛皮……三加五得四……拢共是十五两银子。童叟无欺,来,你再算算。” “不算了,那就十五两。”一个大字不识的牧民算账比打仗还难受,加之爷被杨易磨的没了锐气。 杨易暗自窃喜,省了五两银子。穷啊,恨不得一文掰成两文用。杨易指指格里木身上的口袋,“你的奶酪做添头了,别说不字!” 格里木被拿捏的死死的,解下布袋给了杨易。杨易掂量了一番,好几斤重。 价格谈完了,该是付钱的时候了,格里木摊开左手,等着拿钱。 胡地和卫子良爷盯着杨易,看你从哪儿掏出这么多银子。杨易那点家底他们一清二楚。 自己兜里就几两银子,怎么给?杨易也不着急,拍拍格里木的肩膀,“你还有没有卖钱的货?” “没了” “那你还想不想多赚五两银子?”杨易慢条斯理道,“从草原来一趟不容易,翻山越岭不说,还要孝敬路上各路人等,开支不小。多赚五两银子就能多买一千斤粮食,几百斤盐巴和茶叶。还能买个漂亮小妾。我们初次见面,但是投缘,你看这不就做了一桩大生意么。以后你的皮货我都要了。” 格里木听到杨易画得饼,思绪不自觉就飘飞了,多五两银子多好啊,能给闺女置办漂亮的衣服。 格里木思绪还在飘飞时,突然听到杨易一声大吼,“想不想再多赚五两银子?” 格里木本能的喊道,“想!” “不错,那你这货款我就先替你收着,我用这十五两银子帮你再赚五两银子。你就在这儿等我,十天后一起给你!” “为什么货款要你替我收着?”格里木脑袋有点短路。 “做生意需要本钱么,你不出本钱怎么行。十天时间多赚五两银子不好么,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五两银子?” “不不不,家里正缺钱呢,敢情多赚五两银子肯定好哇!”格里木还是有些犹豫。"都说你们汉人狡猾,到时你不给钱怎么办?" "我不止是汉人,我还是生意人,做生意讲信用,不然就是王八蛋。你刚才说想多赚五两银子,现在反悔,是不是王八蛋?"杨易将格里木套路了。 “俺格里木堂堂草原汉子,岂能是王八蛋!”格里木咬咬牙,"俺信你了,货你拿走,我就在这儿等你。" 胡地和卫子良两人目瞪口呆,觉着自己这些年活成狗了,不知道生意还能这么做。 这个时代的人很纯朴,不分民族。不给钱就做的生意,常人很难想象。杨易也做好了被大骂一通的准备。可木讷的格里木偏偏就相信了杨易,连杨易的地址都没有问,就让杨易带着货物走了。甚至连杨易的名字都没有问,杨易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蒙古大哥,如果我赚了钱,一定会还你。杨易默默祷告,潜台词的意思就是亏钱的话就不还了,也还不了。 第26章 终于开始赚钱了 市场附近有好几家加工皮毛的作坊,因为天气转暖了,生意普遍清淡。牧民们把皮毛拉到这里来就是想卖给这些作坊的,但是作坊生意也不好,收购数量少之又少,只能自己摆摊卖了。 杨易路过时,仔细察看了这些作坊挂在外面加工好的皮毛制品,膻味依旧很重,鞣制的效果也差,比之后世的皮革制品差远了。产品比较单一,主要就是皮靴、皮衣、皮甲、裘衣之类。 皮革制品的好坏多靠各种化工制剂。当杨易看到格里木卖的皮料时,灵机一动,这皮革生意可有做嘛,自己可以调制出更好的制剂,关键是皮革加工需要的制剂并不复杂,即使以大明的条件也能配制出来,加之自己也懂一点后世的皮革工艺,做出来的皮货绝对比市面上的好。所以就把格里木的皮料忽悠过来。 不过,杨易也有点担心,毕竟天气转暖,就是不知这个季节皮革制品好不好卖。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再说。 杨易一眼相中了一家小皮革作坊,无他,因为老板何大憨厚老实。何大原本何家堡人,鞑子叩边,何家堡被夷为平地,无奈带着家人到永平谋生,靠着祖传的手艺做起了皮草加工。典型的家庭式作坊,老婆、孩子帮工。永平一带靠近边关,有很多这样的家庭式作坊,竞争激烈,发不了财,仅能糊口。 何大的作坊里味道刺鼻,污水横流,即使后世的皮革也属于污染重的行当。胡地和卫子良几乎是捏着鼻子单手推着独轮车将杨易“买”的皮料推进了作坊。 当料子被卸下之后,杨易极为懂事的立马给两人一人一块三钱的碎银。开玩笑,谁的钱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锦衣卫的钱。 杨易借鉴后世的来料加工方法,“……我提供原料、制剂,你们帮我加工,按件计费……你们也可以代为销售,给佣金……” 虽然有生意来了,但是何大还是皱眉,“这皮革加工乃我们何家的祖传工艺,虽说不算最好,但是也不差。制剂配方都是独有的,客人提供皮子加工的生意我们也做了不少,但是头一回听说制剂自己提供。小民担心客官的制剂合适不?” “放心,我的制剂比你们领先几百年,做出来的皮货绝对比你们自己的制剂强。合作顺利的话,有些工艺我也会传授于你。” 何大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 从作坊出来,杨易马不停蹄的四处采购,什么硝石、石灰、纯碱,糖、水果等等。折腾到天黑,才拎着大包小包到家。两个锦衣卫保镖又做了回苦力。无非就是帮着拿点东西就有几钱银子到手,比起打生打死一月也不过一两银子的收入,这种工作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刚回到家里,小蓉就迎了过来,勤快的将杨易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杨大哥,今天我去了城西的王员外家,他同意我去他们家做婢女。小虎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寻思去做份工。” 这几日,大家相处的非常好。卢大娘和小蓉做家务,将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确实有了“家”的氛围,杨易很喜欢。虽然小蓉自己身上有几两银子,加上自己那几两银子,勉强能支撑些日子,但是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趁着小虎伤好了,小蓉也要去做份工。 杨易笑笑,“做婢女能挣几个钱,吃苦遭罪的,还容易受欺负。” 小蓉急了,“可是……” 杨易摆摆手,“不用着急,我现在有个小买卖,虎子和小伢子他们可以做做,挣点小钱应该没问题。如果不行,你再去做工也不迟……来来来,你们都过来” 杨易带着采购的东西进到厢房,小伢子、虎子和小蓉都在。胡地和卫子良非常好奇杨易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也想跟着过来,被杨易挡在门外,“这是我们的祖传手艺,你俩不能进来。”说完,把门一关,将两人挡在门外。 “神神叨叨的,谁稀罕。”胡地非常不满。 厢房里,杨易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中,演示了一番硝石制冰,再用奶酪制作雪糕,或者果汁加糖制作成冰棍。 制作完成后,杨易切一小块放进嘴里,真爽啊,前世的味道。虎子、小伢子、小蓉一人尝了一块,开心的呼呼叫。 杨易还是比较满意,味道虽不如前世的雪糕那么好,但在大明也算独一份了。 “天气慢慢转热了,咱们这个雪糕、冰棍肯定好卖,活儿也不累。”杨易安排分工,“小蓉你就在家里做,小伢子和虎子到街上售卖,挣点小钱轻而易举。” 小蓉点头,“嗯,听杨大哥安排。” 小伢子和虎子则兴奋的蹦了起来,嘿嘿,不但能赚钱还能解馋。 雪糕做成了,就要考虑运输了,毕竟要拿出去卖,没有冰箱,很容易化的。杨易琢磨了一下,就制成了简易冰箱。一个带盖子的木桶,装上水,把铁皮桶放进去,盖上盖子就成了。只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加硝石进去。 很快,永平府县城里就响起了几百年后才有的吆喝,"卖雪糕了啊,又冰又甜了啊,解暑纳凉了啊,免费品尝,免费品尝!" 经历过苦难的孩子懂事早,虎子和小伢子无论烈日还是雨天,走街串巷的吆喝,从日出到日落。 新事物容易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好奇的人们纷纷来品尝。尤其是小孩子,尝了以后就不想走。雪糕对小孩子的杀伤力太强了,往往虎子、小伢子在前面卖雪糕,一群小孩跟在后面馋嘴。 两天就卖完了奶酪做的雪糕了。没有奶酪,只能制作冰棍。冰棍更简单,用白开水,加点糖,或者加点水果汁。杨易开发出桔子味、苹果味、西瓜味等多种味道。把铁皮桶隔成均匀的小格子。每个格子插个木棍,就是后世的冰糕模样了。卖价便宜,三文钱一个,一天能卖两百个左右,净赚四五百文钱,一个月能有一二十两银子的收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就这后世烂大街的冰棍一个月还有这么多收入,杨易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收入完全能让他们过得有滋有味。 这个时代,很多家庭一年也才十几两银子的收入。 有了稳定的收入,所有人脸上都绽放出笑容。终于摆脱了颠沛流离的苦难,未来有了希望。 晚上,杨易割了几斤肉,卢大娘炒了几个肉菜,几个人围着桌子都很激动。这是杨易穿越以来第一次挣到银子,第一次用自己的银子买肉,不容易啊! 杨易有种幸福感,穿越来的种种经历如放电影般快进,自己如浮萍一般,唯有心酸二字来形容。如今不一样了,有家了,也有能够支撑家庭的经济基础了。妈的,吃顿肉都激动成这样,真没出息。杨易暗骂自己。 虎子和小伢子口水呼啦啦的流,双眼紧盯盘子里那硕大的猪腿。卢大娘感觉到日子开始好了起来,双眼抹泪。小蓉则是哽咽声声。几个人吃的狼吞虎咽,吃得又哭又笑。 因为是“外人”,胡地和卫子良自然不能同主人一个桌,他俩被安排在一个小桌子上吃饭,虽然也算有酒有肉,但心里不是个滋味。堂堂锦衣卫成了跟班不说,还被安排在仆人席上。他俩见证了杨易创造的“奇迹”,心中感慨的同时,也不得不服气,瞧瞧人家,赚钱跟玩似的。不但空手套白狼,而且稍稍动下手,银子就哗哗来,人家一天赚的钱赶得上自己一个月的了。得,人比人气死人,既然摊上个财主,埋头可劲吃。 “咱们虽然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委屈,既然缘分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总能过上好日子!”杨易做了总结陈词。作为家主,杨易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即使自己不幸呜呼了,也给他们留下谋生的手段。 雪糕生意只是小试牛刀而已。杨易交给他们去做就行,自己专心投入皮革加工制剂的研究。 用纯碱和生石灰制成火碱,明矾和盐等制成鞣制剂等等,都是些简单的化学配方,中学里学过。以前有同学家里就是做皮革加工的,自己也比较了解。而且原材料相对好找。所以,杨易有信心用自己的制剂加工出此时最好的皮革制品。 杨易专门把主房左侧的耳房作为“工作室”,在里面做调配制剂。经过连续五天的调制,配制成多种制剂。 把做好的制剂送到了何大的作坊里。 你这些玩意能胜过我祖传的配方?何大不以为然,但还是试了试。这一试之后就不得了了,经过杨易调配的制剂处理后,皮料的光泽度、柔韧性等各项性能提高很多,而且还消除了异味,减少了工作量。 “……火碱腐蚀性强,取用一定要注意安全……这种鞣制剂做出来的裘衣更漂亮,光泽度更好……”杨易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皮革加工方面的注意事项说了出来。 何大听得连连点头,由衷赞道,“公子的配方确实非同凡响,小民做了二十年,用你的制剂做出来的是最好的,不但光泽好,还没有膻味。” 那是当然,这是几百年后的科学配方,比你们的土配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杨易也颇为自傲,“那你说这样配方做出来的东西好卖不?” “肯定好卖,还能卖个好价钱”何大十分肯定,“不知客官这些制剂卖不,小民倒想买些。” 杨易摇摇头,“制剂配方复杂,调制不易,价格高了没多少人买,价格低了也赚不了几个钱。再说,我只想做皮货生意,不想卖原料。” 何大眼神充满失望,如果有这样的制剂,做出来的皮货绝对不愁销路。 “你看这样可好,我呢,也忙,没多少时间经营皮货生意,我以制剂入股你的作坊,利润对半,可好!”杨易不想在皮货生意上耗费太多精力,代加工模式不宜长久,如果能合股最好。 何大犹豫片刻,“可” 皮货生意要做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毕竟加工也需要时间嘛!但是离给格里木付款的时间转瞬就到了。但是钱不够啊!如果铁了心要赖账,格里木也找不着他,但是杨易不想失信于人。把卖雪糕赚的几两银子和自己身上的余钱凑了十两,又找何大借了十两银子,凑够二十两。小蓉的私房钱有十两,她原本要拿出来给杨易还债的,被杨易拒绝了。杨易不想动用她的钱。 凑够了银子,杨易再次来到集市上,格里木果然还在那里。这几天格里木吃住都在这里,晚上往睡袋一钻就行。深怕一旦离开,杨易就找不到他。奶酪没了,就吃黄脸婆做的肉干大饼。 "老哥,你这几天没走啊?"杨易喊道。 "走?为什么要走"格里木不满道,"俺要等你付钱呢,俺走了,你是不是就要赖账?" 杨易一时语塞,我不来不也能赖账么,你又不知道我住哪里。 杨易笑笑,把袋子递给格里木,"这是二十两银子,收好了……要不要找秤过一下?" 格里木打开袋子,看着一堆碎银和大把铜钱,掂掂重量,顿时眉开眼笑,“信得过兄弟,不用秤了!” 既然诚心送银子来,杨易绝不会缺斤短两,分量十足,成色也足。 杨易又递给格里木一坛酒和几斤茶叶,"这酒和茶叶是我送给你的,这几天让你牵挂了" 格里木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缝,"小兄弟,够意思。我们做生意的,一定讲信用,不然就是王八蛋了,哈哈哈" 杨易点拨道,“兄弟再给你指一条赚钱的买卖,听不听?” “听听听”格里木忙不迭的点头。 “你还可以做奶酪生意,你在草原上收够奶酪卖给我……一斤奶酪我过给你几十文,一年你也能赚个几百两银子不是……”杨易想着开个冷饮连锁店也成啊,这玩意,利润高啊! 一听到能赚几百两银子,格里木乐了,“成,兄弟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有多少我要多少!” 格里木立马起身,“兄弟要的急,俺现在立马回草原拉奶酪过来”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走,兄弟请老哥喝酒”杨易拉着格里木到就近的一个酒馆喝酒。 一顿酒下来,两人是真的称兄道弟了。杨易了解到了格里木确实憨厚,同这样实诚的人做生意,放心。 喝完酒,格里木就匆匆走了。 杨易寻思去何大的作坊看看,然而,路过一家皮革作坊时,杨易愣住了,只见这家皮革作坊门前的架子上,挂着一件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第27章双山镇 永平街头。 一个贼眉鼠眼的的小个子小眼睛滴溜溜的四下乱窜,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八字胡。当他看见一个背着背篼的少年,小眼睛一亮。 “小五,小五,等等我。我是军师。” 少年回头一看,脸色诧异,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 小个子跑了过去,将少年抓住,带到街边一个隐蔽角落,喘着气道,“小兔崽子,跑什么跑,以前在山上老子没少照顾你。怎么,现在不搭理人了。信不信老子踹死你。” 小五哭丧着脸,“军师,小子不是不搭理你,是不敢搭理你。听说你进东厂了,让人知道小子和你在一起,小子会死得很难看。” “咋的?谁敢威胁你?说出来,老子替你出气。” “军师,这气你可出不了,是锦衣卫。上次咱们被锦衣卫抓了,你倒是跑了,小子可一直被锦衣卫关着呢!这几天他们人手不够,才安排小子做点杂活。他们知道你在东厂,你也知道,锦衣卫和东厂一直不对付。他们说,要是敢同你联系,就要扒了我的皮。” 侯三不屑道,“锦衣卫算个屁,哪有东厂威风。等爷在东厂站稳了脚跟,收拾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侯三小眼睛转到小五的背篼上,“这里面是什么玩意?”说着就要掀开上面的篷布。 小五连忙阻止,“上官交代,帮他们买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看的。” 侯三越发好奇,哪能罢休。一把推开小五,打开背篼。背篼里是绳子、铁镐、斧头等工具。侯三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拍拍小五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五啊,你还年轻,不懂世间险恶。什么锦衣卫,什么东厂,那都是利用咱们的,一旦咱们没用了就一脚踹开。不比咱们这一个山头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靠得住,要是老大在……” 话还没完,小五就哭了,“军师,老大死了……” “啊!”侯三怔了半天,有些不相信。 “老大死了,还是我亲手埋的” “说,老大怎么死的!” 小五边哭边说,把老大被陈楚楚抓住,逃跑时被火铳击中的经过讲了一遍。 “老大临死前说,要把失散的兄弟们找到,一起讨个生活。” 侯三多少有些伤感。在山上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好歹逍遥自在。万老大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事已至此,也没法回头了。 “好了,别哭了,咱们要继承老大的遗志,以后我就是老大。”作为军师,侯三理所当然的做起了继承人,“我侯三一定要带领兄弟们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以后你要听我的。” 小五懵懵的点点头。 侯三道,“本来咱们兄弟在山中称王,好不快活。都是杨易那个王八蛋害的我们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他现在是不是跟锦衣卫混在一起?” “是,陈百户好像很器重他,还派人保护。” “有朝一日,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他,给老大报仇。”侯三愤愤然,接着话锋一转,“锦衣卫为什么器重那小子?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小五摇摇头。 侯三瞅瞅,四周无人,小声道,“杨易说得那个宝藏,到底是真是假,平日里通过他们的言行,你能判断出来么?” “小子一直被他们关着,就这两日才放出来给他们干活。他们也不给我说这事。我哪能猜的出来!” “他们最近在忙什么?” 小五想了想,“好像在道观里找什么东西,还让我把这些东西送到道观去。” 侯三心中窃喜,这些工具不就是挖地的么,嘿嘿。“他们有什么情况要告知于我,以后就跟着我吃香喝辣……” 双山镇离永平府三十里地,镇上也就两百户人。严格意义上说就是个千户所,住的都是军户。前几年由于满清入关劫掠,加之盗匪横行,更重要的是官府腐败,军户们食不果腹,穷困潦倒,很多军户都跑了。 明朝有个典型的特征,就是行业世袭。当兵的子子孙孙都当兵,匠人的子孙一辈子做匠人。朱元璋把蒙古人赶回了草原,也不愧是洪武大帝,当了皇帝也就罢了,还管的太宽。把所有人的子子孙孙都想管起来。硬是规定你祖上是做什么的,你就做什么。你一生下来就不用担心你长大了会做什么工作,你爹,你爷爷,你爷爷的爷爷都是你的同行。 当然了,朱元璋也给你改变命运的机会,科举,军功。科举取士看似公平,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数学子寒窗苦读一辈子也登不了榜,地不会种,钱不会赚,什么都不会,只会摇头晃脑的读八股文,人也废了。而军功呢,不能只看见几个光耀的将军,却忽视了沙场上无数年轻的生命烟消云散,一将功成万骨枯,除了少数几个将,大多数人注定“万骨枯”。 改变命运的路子少之又少,哦,还有一条路----造反。 明朝的军户其实就是苦哈哈,比农民还不如,既要承担当兵的义务,又要缴纳赋税,还要扮演上官的仆人角色。就因为朱重八在位的时候,自己的祖上正好当兵,作为子孙只能继续做朱家的奴才。一直以来,军户逃跑的多,尤其是明末,军户逃跑严重,很多跑到李自成那里去了。 而双山镇就有很多军户逃跑,剩下的都是无路可逃的。 战乱灾荒时期,食物就是硬通货。而庄稼的生长周期太长,杨易决定搞养殖场。杨易了解到,不止是粮食价格高,肉食类价格更高。导致永平百姓营养不良,普遍呈现菜色。鞑子入关,几乎将百姓手中的牲畜一扫而空,造成肉类奇缺。这是杨易选择办养殖场的重要原因。如果能生产出廉价肉食,带给百姓们实惠,杨易也是乐意的。而双山镇离永平不远,有人也有地,于是杨易决定把养殖场弄在双山镇。 他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双山镇军户的命运…… 崇祯七年五月初 双山镇的千户大人黄有发,坐在官衙里,一个短头发少年正和他"谈生意"。 作为双山镇两百户军户的老大,黄有发还是有点"领导"气质。方脸大耳,蒜头鼻。双层下巴。难得的是肚皮鼓鼓,在这乱世里很是难得。 乱世的日子不好过啊!黄有发深有体会。军户逃荒的越来越多,收取的赋税越来越少,缴纳不足,在上司面前腰弯的的跟哈巴狗似的,孝敬还不能少。加租吧,现在的租子已经很高了,别说加租,就是现在的租子能收足额都是不容易。去年收夏租,王家几兄弟抗租差点就杀人了。虽说不是怕几个穷军户造反,但是一直被军户们记恨也不是个事,没准儿自己哪天被人打闷棍,可就冤枉死了,几个小妾没人照顾多可怜啊! 双山镇撂荒的田地不少,虽然算不上一等地,好歹也能产点粮食,大多是熟地,暂时抛荒,稍微打整下,就能种粮。 黄有发就琢磨把这些地卖给难民或者民户耕作,这些地不算自耕地,算军户地,收纳归卫所,很多军户所都是这么做的。 来看得人倒是多,但是愿意耕作的少,因为靠河边的,易灌溉的地都没有了,这年头种地不容易,没有水就种不了地,自己挖渠灌溉?十年也完不成。按理说,挖渠灌溉都是政府的事,可是贪腐成风的明朝官僚政府除了吃拿卡要,别的职能已经基本丧失了。百姓们自己开渠很有可能被人巧取豪夺。连性命都随时不保,何况别的。所以,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土地抛荒。 眼前的这个少年说要承包荒地,黄有发尽管不满少年不懂礼数,连见面红包都没封一个。但还是被少年描绘的美好前景弄的心痒痒的。 "千户大人,我的综合饲养家禽养殖基地,采用大规模集成化饲养,鸡满园,猪满山,鸭子围着池塘转圈圈。喂食,产蛋,屠宰一条龙。专业饲料,快速生长,出栏快,回本也快,我要让我的鸡鸭走进千家万户的餐桌。而且还能带动就业,增加税收。你手下的军户在地里能刨出几个钱?到养殖场来做工还能赚更多。要是军户们日子过好了,也能念你的好不是。"杨易侃侃而谈。勾勒出养殖基地美好的前景。凭借自己的知识,搞好饲料没有问题,自己再开发罐头之类附加值比较高的产品,搞养殖稳赚不赔,几个月就见成效。 黄有发听得有点头晕,有些词不是太懂,但是也大致明白这个少年就是想养点鸡鸭,猪牛之类,"那你准备养多少鸡鸭?" 杨易想了一下,"目前以养鸡为主,初期目标是五万只,远期目标十万只"规模小了赚零花钱,杨易才懒得折腾呢。 "哦"黄有发突然回过神来,双眼大睁,"十万"在他印象里,养个几十只鸡都是大户人家了,十万,那数都数不过来,要多少人养啊。 杨易肯定的点点头,"是十万," 黄有发打量着杨易,布衣布鞋,衣服倒是新的,没有补丁,但也不像富裕人家呀,十万只,就是买鸡仔也得不少银子。黄有发有些不相信。 投入确实大,不说地皮,就是人工也要不少人。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起来,所以杨易才不厌其烦的给这个千户大人讲,"千户大人,现在的鸡蛋四五文钱一个,我批发卖两三文一个,我就算两万只母鸡,三天产一个蛋,一个月就是二十万个蛋,折算成银子就是五六百两。光鸡蛋每个月就有这么多的收入。一年就六七千两"杨易看着黄有发发亮的眼睛,继续下猛药。 "另外存栏五万只鸡,按肉鸡来养,。我们养鸡四个月可以出栏,也就是说一年卖三茬,就是一年出栏十五万只鸡,每只鸡现在的市面价是一百二十文左右,我按批发价五六十文算,就是那一年也有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左右。" 黄有发深吸口气,虽然他是千户,但一年也就收入百多两银子,被杨易以万两银子为单位的生意弄得有点晕乎乎的。 "还有蛋鸡也可以当肉鸡卖掉,这些都是以鸡来算的,以后还养鹅,鸭,这些都比鸡卖的价钱高。三五年后,养殖场壮大了,一年下来收入个三四万两银子没有问题,再扣除人工,饲料等成本,净赚万把两银子妥妥的" 当然,杨易隐瞒了一些风险,鸡瘟一来,那是一片片的死。 黄有发虽然被杨易的天马行空的数字给忽悠了,但脑子还没有迷糊,"那你准备怎么搞?" "首先需要土地五百亩地,靠河边的,然后建鸡舍,买鸡崽,做饲料" 黄有发点点头,"地倒是有,但是靠河边的上等地没了,你愿意出点钱补偿的话,我倒是可以去说说,这个地你是买还是租?" 杨易气的翻白眼,老子给你描述了这么好的钱途,就是要让你也多担待一点,老子自己有钱搞,还懒得说这些。 "买,多少钱一亩" "荒地五两银子,"黄有发张开五指。 "租呢?" "一年五百两。" 这个价格算公道。不高也不低。杨易想了想,拿出对付格里木的那一招,"没问题,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黄有发有些兴奋,如果租的话每年都有五百两,那这都是自己的了。 "首批租金我半年后付你五百两,以后每月付你六十两银子的租金。这样实际上你可以每年都拿七百二十两银子的租金。年底我再额外孝敬你三百两银子。而那些土地,荒废一百年你也拿不到一分钱。" 黄有发脸沉了下来,"你小子想不给钱就租地,想得倒是美。" 杨易坦然道,"千户大人你想想,我把养殖场办在你的地盘上,想赖账也不行啊?也不瞒你说,我还要买鸡崽,搞饲料,请人工,银钱确实紧张点,所以尽量能节约就节约,你也知道,做生意总得留点本钱周转周转。再说了,你也没有吃亏,那片土地已经荒废了这么些年,也没一文收入不是。" 见黄有发沉默不语,杨易继续道,"第二个条件就是给我个小官职,小旗,总旗之类的就行,官职不大,你是千户,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我也不图别的,就是有个官方身份就行。大人你知道,没个身份,出趟门都不容易。有了官身做事也方便些。当然,我也不是现在就要,等我的养殖场有起色了,你再给我弄就行,我再额外孝敬你银子。" 黄有发眼珠子转了一圈,以自己千户的身份,给安排个小旗,总旗这样不入流的官,简直小菜一碟。而如果一年能收入七八百两银子,嘿嘿,那得再讨几个小妾了。小子要是不给钱,老子就收了你的养殖场。 "好,那就这么地吧!"黄有发也不废话,反正地荒着也是荒着,试试也无妨。 第28章 退伍老兵 同黄有发谈的很顺利,杨易很兴奋。目前靠着雪糕这小“生意”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皮革生意因为季节问题,目前不会有明显的效益,但杨易相信到了冬季,生意绝对好。现在如果能再把养殖场办起来,那么自己在这个时代也算真正立足了。做养殖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乱世里,什么最宝贵,粮食。种庄稼耗时太久,产量还低,不如做快速养殖,既赚银子,又能填肚子。大明百姓普遍偏瘦,就是肉食太少,几近于无,只要自己的价格实惠,杨易相信肯定销路好。 回城的路上,“保镖”胡地打趣道,“杨兄弟,听说你卖雪糕挺赚钱的啊,还做了皮革生意,现在怎么又去养鸡呢,养鸡能卖几个钱?” “胡兄,这你就搞反了,那些都是小生意。民以食为天,现在这个世道,能填饱肚子的才是大生意。再说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多几门生意也不算坏事。而且我办的养殖场将是整个大明最大的养殖场,”杨易自信满满,“你要是在锦衣卫混不下去了,就到我这儿来吧,做个猪倌天天吃肉。” 卫子良眼睛一亮,“能顿顿吃肉,做猪倌也成啊!” 胡地踢了他一脚,“没出息,大人要是知道了,抽死你。” 回城后,路过知府衙门,知府衙门门口的广场上,几十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残疾人,或坐,或躺,或站,个个表情悲愤。 “咦,这是怎么回事?静坐示威么?”杨易好奇道。 胡地见怪不怪了,“你看他们缺胳膊少腿的,穿的又是军装,肯定是受伤退役的老兵。十之八九又是朝廷欠着抚恤没有发放。” 卫子良撇撇嘴,“我们现役的都没银子发呢!” 杨易道,“人家为国效力,出生入死的,又受伤了,基本丧失劳动能力,朝廷再穷也要按时发放抚恤,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胡地轻叹道,“朝廷哪有钱啊,有的边镇将士一年都没有俸禄发放呢!” 杨易又问道,“士兵伤残不能到自己的部队领取抚恤吗?” 经胡地的一番解释,杨易才算明白过来。 朱元璋为防止军队失控,设计了一套制度,由文官掌控军队的粮食军饷和武器补给。伤亡士兵的抚恤也归文官处理。总之,军队需要的一切物资都在文官手里把控。这也是在明朝,文官地位明显高于武官的原因之一。同品级的武官都要给文官行礼,甚至高品级的武官见到比自己品级低的文官都要点头哈腰。没办法,得罪了文官,自己的军队只能喝西北风了。 命好的士兵,能在战场上靠劫掠,战功等获取奖励。只要能活着离开军队,以后的生活是有着落的。冷兵器时代,打仗靠的就是人数,加之医疗条件落后,士兵们的死亡率相当高。真正能衣锦还乡的太少。大部分人都是当兵穷,不当兵更穷。 而伤残的士兵,如果碰上有良心的将官,会想办法凑点抚恤金给士兵。但是伤亡太大,将官们有心无力。于是大部分将官都是按程序让朝廷抚恤。而朝廷那个穷样,大家心知肚明。连正常俸禄都一拖再拖,更何况伤残抚恤。所以,有些士兵伤残后甚至选择了自杀,实在不想给本就穷困潦倒的家里添加负担了。 史书上记载的很美,英勇杀敌,封侯拜相。现实却是无数士兵的鲜血和眼泪。 想着这些伤残士兵为国效力,流血又流泪,杨易也是无语了。 这群伤残士兵显然是来讨要抚恤的。 一位穿着麒麟服的文官带着数位同僚和一众衙役出来。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所有的残疾老兵都跪了下来。 "大人,我们战场上杀敌,都是拼着性命。如今残疾了,退役了,可我们连抚恤金都没有拿到,我们缺胳膊断腿的,拿不动锄头。就指望着抚恤金吃口饭。"老兵们可怜巴巴的说。 为首的文官就是永平府知府,徐知远。 徐知府知道这些士兵前来的原因,也是无奈叹息。朝廷收入本来就少的可怜,要维持朝廷的运作都是捉襟见肘。各地边军的军饷都是一拖再拖,有的甚至几年都没有发饷了。这些年,朝廷又四处打仗,死亡和伤残的士兵比比皆是,哪能发出抚恤金呢! "众位将士为国杀敌,朝廷自然铭记在心。可是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入不敷出。边关将士们的饷银也没办法凑齐。尔等战场浴血厮杀也是保我大明江山。朝廷不会忘记诸位的付出,历史也会铭记大家的功劳。只是如今朝廷有难,希望各位体谅朝廷的难处。"徐知府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发扬雷锋无私奉献的精神,只付出,不求回报。 不少老兵绝望的流下了眼泪,无声无息。 安慰的话说完了,不管有没有效果,还是要说些严厉的话,徐知府话锋一转,"最近鞑子在关外频频调动,在关内鞑子奸细也活动猖獗。本官严令各处官兵和衙役随时注意各处安全。对于十人以上的集会严厉查处。你们人数已经超标了,本官念在你们是退伍老兵的份上,网开一面。希望你们速速散去,不要给鞑子奸细可乘之机。" 伤残士兵们默然,抚恤金没有要到,勾结鞑子的罪名就悬在了头上。 一名书吏打扮的人见士兵们没有动静,站了出来,"知府大人对众位将士的遭遇,深表同情,大家远来一趟不容易,特意从自己的俸禄中抠出一点银子发给大家做盘缠。每人一百文,大家过来领取,早日回家。日后,朝廷的抚恤发放下来,官府定然及时补上。" 一百文,也就够买十几斤粮食而已。徐知府自己都有些脸红,就是打发叫花子。元宝小说 伤残士兵们没动,依然静默,无声的表达着愤怒。场面极为安静,也极为尴尬。 徐知府一声不吭的转身要走。 伤残士兵中一位瘦削的汉子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大人且慢!" 徐知府转过来,看着他。 瘸腿的汉子跪在徐知府面前,"大人,草民侯成,曾是千总。崇祯四年在大凌河战役中杀了三个鞑子,腿部受伤退役。自今三年,没有拿到朝廷一分钱的抚恤。草民不想给朝廷添麻烦,但是父亲重病卧床,急需买药治病。求大人开恩,发放草民的抚恤金,求大人开恩!" 侯成不停的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徐知府深吸一口气,大袖一甩,走了,其他的文官也跟着走了。谈不拢,就只能靠武力解决了。剩下那个书吏和一众衙役。 侯成颓然坐倒在地。眼睛快要喷出火了。大声嘶吼,"大人,我们为大明出生入死,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书吏一挥手,衙役拿着棍棒一下子打在侯成的背上。侯成疼得睚眦欲裂,顺手夺过衙役手中的棍棒,反击出去。将靠近的两个衙役打了开去。但是别的衙役围了过来。 侯成不愧是战场出来的老兵,毫不畏惧,把棍棒舞的虎虎生风,左挡右突。衙役们接连惨叫,不断有人倒地。有两个老兵过来帮忙,很快打退了一帮衙役的围攻。别的老兵有的也蠢蠢欲动,但是看到衙门里不断涌出衙役,他们退缩了。就剩下侯成三个人拼命。 书吏对着其余的老兵声色俱厉,"快点领了路费回去,否则一律抓进大牢。"更多衙役围了过来。老兵们眼泪横流,颤抖的接过了知府大人恩典的一百文铜钱,按手印画押,然后默默离去。 侯成如下山猛虎,手中棍棒打退了一波一波的衙役。可是衙役如潮水般涌来……侯成倒下了,倒下那一刻,想起了卧病在床的父亲,眼角流出了泪水,无数棍棒打在自己身上,他感觉不到痛楚了,血水模糊了眼睛。 “住手!”杨易怒不可遏,一声暴喝。阻止衙役们继续“施暴”。 书吏眉头一皱,“尔是何人?” 杨易扯下胡地的腰牌亮了出来,“吾乃锦衣卫,永平官府如此对待我大明退役将士,不怕寒了三军将士之心?他日鞑子打来,谁还为我大明效力,谁来保我大明江山社稷。尔等作为就是自毁长城,助纣为虐,有通敌之嫌。” 书吏查看了腰牌,确认无误,面对诘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知府徐知远听到声音,去而复返,作为文官,他对锦衣卫可没有好感,嘲讽道,“可笑至极,鹰犬之辈也敢大放厥词,臭名昭著的锦衣卫除了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还能知道江山社稷!” 胡地和卫子良两人心脏碰碰跳,悄悄拉扯杨易的衣角。他们可没想到杨易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打抱不平”。 杨易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慨然道,“大明的江山是将士们用性命和鲜血打出来的,也是无数士兵用生命在捍卫。他们是我大明的基石。没有他们的付出,何来江山社稷的安稳。知府大人此刻的作为就是动摇我大明的根基,惑乱军心。锦衣卫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倒是要问问知府大人,居心何在?意欲何为?” 动摇大明根基,这顶帽子不小。徐知远怒道,“尖牙利齿,信口胡说。本官受天子重托,牧守一方百姓,当护地方平安。无论是谁,妄图搅乱治安、在衙门滋事,损官府威严,都将严惩不贷。尔身为锦衣卫,扰地方事务,逾越治权,老夫要参你们一本。” “哈哈哈”杨易笑了起来,“那样更好,让朝廷上下都知道知府大人的威风,殴打讨要抚恤的伤残士兵,因为锦衣卫打抱不平,就要弹劾。啧啧啧,这么威风的人物,做个区区知府太屈才了,大人适合对付鞑子。只要大人站在城楼上,鞑子定然瑟瑟发抖、远遁而去。” 胡地和卫子良双肩抖动,强忍住笑意。 徐知府脸色转青,这件事传出去多少还是有损声名。 杨易毕竟是冒牌锦衣卫,逞逞口舌也就罢了。胡诌之后和胡地、卫子良背着三个昏迷的老兵走了。官府的人没有阻拦。 …… 杨易将三人带回自己家里,请大夫诊治,开了些药。三个老兵都是皮外伤,暂时性昏迷,性命无碍。 侯成最先醒来, "感觉好些没有?"杨易关切的问。 侯成点点头,想起了和衙役打斗的场面,"多谢小兄弟相救,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里,放心吧。煲了点鸡汤,吃点吧。" “那两个兄弟呢?” “郎中说了,只是暂时昏迷,性命无碍。” 侯成眼中噙着泪,挣扎着起来,"我去看看兄弟们。" 杨易宽慰道,"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侯成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看了一眼杨易,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善良和关心。侯成也不矫情,坐起来,接过虎子递过来的粥和鸡汤,吃了起来。 "多谢恩公搭救,还赠饭一顿,只是侯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报了!"侯成跪下来,给杨易磕头。 杨易连忙扶起侯成,"一顿饭而已,何须如此大礼。再说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壮士,小子如何承受的起。" 这时另外两个昏迷的士兵发出了声音,几个人连忙施救,他们终于挺过了鬼门关。大家都一阵欢呼。给他俩吃了粥,喝了鸡汤。两人恢复些体力,也能够起身了。 他俩一个叫罗青山,左手手腕断了。家里有老婆孩子,还有个老娘。另一个叫郭连,也是有老婆孩子的,右腿瘸了。和侯成一样,都是卢河镇的军户,加入了边军,在辽东和鞑子的战斗中致残。郭连和罗青山都是侯成手下的兵。 "不管如何都要坚强的活下去,为了家人,为了老婆孩子。三位都是为国杀敌的英雄,小子还是敬佩和尊重的。"杨易真诚道,"现今世道即使颠倒,但总有拨乱反正的那一天,会有人承认大家为国为民的功绩!" 三位老兵听得热泪盈眶。 "小子在永平府城里做点小买卖,倒是能挣口饭钱,三位大哥都是我敬佩的战士。小子送三位大哥每人二两银子,略表心意,望不要嫌少。" 侯成哽咽道,"小兄弟救我三人性命,已是天高地厚之恩,我们怎能再收你的银子!" 杨易诚恳道,"银子乃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再挣,你们目前没有合适的谋生,可以先应个急。尤其是侯兄,赶紧给父亲抓药,这才是最重要的。" 侯成带着两个老兵磕头。"大恩不言谢。" 第29章兵痞子 刚送走侯成三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牵着马过来了,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对着杨易憨笑。杨易吓了一跳,“你是谁?” 胡地和卫子良差点就要拔刀了。 那人打开他的粗嗓门,“杨兄弟,俺是格里木,从草原来的格里木,你买过我的羊皮。” 杨易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傻傻的等自己付钱的格里木,此时的格里木风尘扑面,头发跟鸡窝一样,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跟乞丐似的,被打劫了么?” 格里木拍拍自己的腰刀,吹牛道,“谁敢打劫俺,老子捅死他”然后他指指驮在马上的包裹,"上次杨兄弟说急着要奶酪,俺连夜赶回草原,收了两百斤,怕你着急,就连夜给你送过来。 格里木说得轻松,但杨易知道一点都不轻松,单说这里到草原路程都要好几百里,这才不到十日格里木就折腾一个来回,还要收集货物,那真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一个憨厚的汉子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不遗余力奔波,令人动容。杨易连忙将格里木迎进屋里,“老哥,你也不用如此拼命,早几天晚几天没有关系,可不能把身体累垮。” 格里木拍拍胸脯,“老哥的身体棒着呢,比牛还结实,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杨兄弟可不要小瞧了。要是打架,十个你也不是对手。你不说过嘛,做生意要将信用,老哥答应的就一定能做到,不能做没信用的王八蛋。” 杨易也乐了,“对,我们不做王八蛋。小伢子,倒酒。我要同格里木好好喝一顿。” 生意固然重要,但杨易更看重人品。一个如此注重信用的人,并且不遗余力的去兑现承诺,绝对是生意的好伙伴。格里木虽然木讷了一点,但值得信任。 杨易很高兴,雪糕原料来了。雪糕利润高,同冰棍搭配销路更好。 “我把银子全给你,你赶紧回去再给我拉一批过来。”杨易痛快道。北方夏季短,必须抢时间。 格里木听见马上可以拿到现钱。眼睛都笑弯了,“明白,都听杨兄弟的。” 喝完酒,格里木不顾晕乎乎的脑袋,骑马上路,连一晚都不休息。杨易劝他休息一夜再走,格里木不干,“兄弟着急的事,老哥不能耽误。你放心,老哥骑得了马……嘿嘿,老子拿着银子回去,看那个黄脸婆怎么巴结我!哼,不听话,休了她。” 杨易哭笑不得,自己罪过大了,做点生意还要搞得格里木离婚。 连续几日,杨易都要带着两个保镖去道观“打卡”,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有增多的趋势。这天,从道观回到城里,正好碰见正在卖雪糕的虎子和小伢子,虎子背着“冰箱”,小伢子摇着拨浪鼓,一路叫卖。两个小孩汗流浃背,挺辛苦的。为了早点卖完回家,杨易索性一起帮着叫卖。 身为锦衣卫的胡地和卫子良满不是滋味,自己堂堂锦衣卫居然一年的俸禄还没有两个小孩一个月挣得多。 “那个你自己卖,我俩去乘乘凉”天气有点热,胡地和卫子良一人拿一个雪糕躲一边去了,锦衣卫跟着买冰棍,丢人啊! 杨易知道两人面子上过意不去也不揭穿,“那边有座茶楼,你俩去喝喝茶,茶钱算我的。” “怎么,瞧不起人呢。”胡地不悦道,“茶钱,爷出得起,不差钱。” 杨易笑笑,“你是锦衣卫,谁敢瞧不起你呢!这不看你们挺辛苦的,孝敬你们点茶钱么。得得得,好心当驴肝肺,不领情拉倒。” 卫子良可没有面子观念,把手一摊,“我可没有说不要茶钱的。” 杨易摸出一把铜钱塞到他手里,“他要是不喝,剩的钱都归你” “爷有钱,可没说不要白给的钱”胡地抢过几个铜钱,飞快的跑了。 卫子良气急败坏的追过去,“胡地,你拿多了” 杨易说是帮忙,干活的还是小伢子和虎子,两人轮番着吆喝,杨易自己则坐着打扇。 "雪糕,喂,卖雪糕的,过来,过来!"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向杨易招手。示意过去。杨易见虎子和小伢子正忙着,就自己走了过去。 "美女,雪糕十文一个,冰棍两文一个。你要几个?"杨易殷勤道。 丫鬟听到美女这个称呼,脸一红,啐道,"没正经,雪糕来两个。"不过心里甜滋滋的。 杨易接过铜钱,小心翼翼的拿出两个雪糕递了过去。 丫鬟掀开马车帘子,把雪糕递了进去。 帘子掀开的刹那,仿佛只是惊鸿一瞥,一个极品古典美女的面容闯进了杨易的视线。哪怕只有刹那,美女的容颜已经不可磨灭。 "阿香,我吃一个就好了,你也吃个吧!"马车里传来柔美的女声。 阿香就是这个丫鬟。"谢谢小姐。"阿香开心的把雪糕含在嘴里。发现杨易愣愣的看着马车里,白了一眼,"干什么,快点让开。" 杨易这才回过神来,讪讪道,"sorry,sorry"转头又道,"请问你家小姐是哪家的闺秀?" 阿香怒目圆瞪,"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小心我家老爷把你关进大牢去。" "不不不,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好奇而已,故才冒昧问一句。" "哼,"阿香嘴角一翘,"我们小姐乃千金之躯,不是你能问的。" 马车里传来温柔甜美的声音,"阿香,不要多嘴,人家只是好奇,不要不依不饶的。"美女的声音如涓涓清泉般沁人心脾。杨易感觉非常好,尤其是人家的态度,一听就是非常有教养的。 “是!”阿香撅着小嘴,好像受了委屈。吩咐车夫赶路。 杨易注视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外,真是极品美女,不但美,而且知书达礼,能讨来做老婆多好啊!不过想到自己目前只是个卖雪糕的小贩,不由意兴索然。 "小兄弟,小兄弟。"有人喊。 杨易回过神来,一个长衫旧的发白的男子站在旁边招呼他。约莫三十岁左右,衣服虽旧却也干净。衣服上有补丁,不太显眼,显然不是有钱人。不过,感觉得到,是个读书人。他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眼睛盯那个装雪糕的箱子。 "兄台可有事?"杨易不解,不认识啊。 男子尴尬一笑,"鄙人周道维,表字如松。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杨易,表字清华。"果然是读书人,还有表字,周道维有些吃惊,"小兄弟有表字,也是读书人?" 杨易无奈一笑,"小弟家在辽东,从小读书,本想应试科举,怎奈鞑子犯境,家破人亡,逃至关内,穷困潦倒,无奈卖雪糕以谋生。有辱斯文,让周兄见笑。" "哦,原来如此,小兄弟不必气馁,只要不忘读书人之本,他日仍有金榜题名时。"周道维安慰道。 自己考清华大学没问题,考科举那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也不感兴趣。不过有人美言也是开心之事,杨易笑了,"谢周兄吉言。周兄可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周道维脸有些发烫的说,"清华小兄弟,犬子年幼,嘴馋,想尝尝你的雪糕。但是为兄家境窘迫,可否先欠着,以后还你可好?其实为兄是辽东金州人,也是逃难至此。" 杨易顿时明白了,笑了笑,"周兄不必客气,都是辽东老乡。一个雪糕而已,算小弟请小侄子吃的,不用还不还的。"说罢取出一个雪糕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接过雪糕,鞠了一躬,然后才笑眯眯的吃了起来。 "很有礼貌,是个好孩子。"杨易由衷赞到。 "多谢清华兄弟,为兄也就不矫情了" 这时有衙役沿街敲着锣大声吼道,"将军入城,路人避让。将军入城,路人避让!" 立时,所有人自觉靠向两边,腾出一条道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声音传来。为首一个年轻英武的将军,骑着高头红色大马,面冠如玉,一身银色盔甲,黑色披风随风而扬。威风凛凛,英气逼人。身后的士兵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充满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一支经历过沙场的彪悍之军。 “那位将军是谁啊?”杨易好奇的问道。 周道维倒是有几分见识,“那是我大明最近升起的将门新星吴三桂将军,武举人,现在才二十二岁,就已经官至游击将军了,很有本事。” 杨易身体一颤,自己居然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吴三桂,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周道维继续道,“这个吴三桂可了不得,出身将门世家,他老爹吴襄原来是辽东总兵,其舅舅是锦州总兵祖大寿,很多兄弟都在军中任要职,家族根基深厚。其本人也很有本事,听说天子也对他青睐有加,以后前途无量。” 姑且不论吴三桂在历史上的名声,但其确实很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考上了武进士,带兵打仗也是有勇有谋。 跟在吴三桂身后的骑兵,整齐有序的列队而行。一看就知道是一支强军。应该就是关宁铁骑了。杨易不禁暗叹,关宁铁骑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史书上留下了名头的军队。 "他们来永平府干什么?"杨易问道。 "听说前段时间,登州孔有德叛乱,吴三桂带兵平叛,大胜叛军。这回估计是路过永平府,回宁远吧!"周道维猜测道,不过确实猜对了。 杨易想起历史上是有那么回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在登州叛乱,被吴三桂打败后,从海路逃亡辽东,投降了皇太极。皇太极还出城迎接,在其登基称帝后,给三人封王。 两人相见有缘,又都是老乡,就在路边慢慢唠嗑。周道维多年读书,还只是个秀才。逃难前在金州衙门做书吏,就是给领导整理文书之类的工作,以此糊口。鞑子来了,也就跟着逃难了。在永平府本有一个远房亲戚在这里做文吏,所以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才得知这个亲戚搬走了。无奈之下,带着老婆孩子租了间房子蜗居。也找了些谋生,做做账房或者教书先生,但是都不长久,生活也比较落魄。 两人聊的很是投缘,临走前,杨易给了小孩五十文钱,算是红包吧,周道维感激涕零。 周道维走后,杨易也正准备收摊。 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咋咋呼呼的过来。"你这雪糕是什么东东,拿出来看看。" "几位军爷,雪糕是清热解凉消暑的。十文钱一个,要不要来一个?"杨易边说边从里面拿出一个。 雪糕冒着冷气,"尝尝"一个大汉接过来,大口一咬。一股冰凉且甜蜜的味道沁人心脾,"爽!" 旁边的士兵问道,"李把总,味道如何?" "真他妈爽,来来来,兄弟们一人一个。"李把总咧着嘴边吃边招呼几个兄弟。 杨易给每个士兵一人一个。"这几位军爷,一共六个,价钱合计六十文钱。你们是各付各的,还是一起付?" "妈的,不是老子在前线打仗,鞑子早过来了。吃你几个雪糕,还要收钱!"李把总几口就吃完了,胡子上到处是奶油,边抹嘴边骂骂咧咧的,"兄弟们,咱们走。" 虎子急眼了,拦着他们,"你们没给钱,不能走!" "找死!"李把总一把将虎子推倒在地,连踹带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