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已惘然》 第1章 惊梦乍起 余沛霖又梦见了自己的亲娘,娘那是一个多么安静美好的女子,飘逸柔顺的头发啊,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肤如凝脂,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窗边绣花,阳光细碎的撒在娘的水蓝色缎面衣裳上 ,可是突然梦境一转,娘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额头上的汗珠流过眼睛又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滴在枕头上,只见下面不停的出血,浸染了被子,已是鲜红一片,娘喃喃自语道:“娘为了余家开枝散叶,已然是要舍出这条命的,这是为妾室该有的命,霖儿,你千万不要为此叨扰你的嫡母,娘已经护不住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便慢慢的合上了双眼,抓住余沛霖的手也变得越来越松越来越冰凉。 余沛霖陡然醒了,直愣愣的坐起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脑门流到了下巴,婢女翠萍赶紧起身,帮余沛霖拭去汗水,并伺候着余沛霖再次躺下,可是她只是闭着眼睛,默默的怀念着娘,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娘亲已然过世九年了,可自己不论如何也不敢忘记娘去世那天的场景。那时的自己只有六岁,娘在生弟弟时,因胎儿过大而难产,产婆也束手无策,娘亲奄奄一息,余沛霖哭着跑到嫡母的院中,去央求父亲嫡母拿个主意,在嫡母的屋外跪了两个时辰,嫡母身边的宋嬷嬷于心不忍,遂去通传,嫡母也只是可惜的说了一句:“确实可怜,不过也只是妾室罢了。”遂让宋嬷嬷打发了余沛霖走,并托宋嬷嬷嘱咐大夫和产婆,让其只管保住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待余沛霖走后,嫡母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到:“霖儿这孩子是生的聪明漂亮,只是托生在了妾室的肚子里罢了,偏偏她的亲娘还是个奴婢出身的,勾引夫君才得的一个妾室,待到她及笄后,怕是也只能为人妾室了。”可是嫡母并不知道的是,余沛霖还是听到了嫡母的吩咐和叹息的话语,后来那个亲生的弟弟却也没能留得住。那时的余沛霖在心里默默的咬着牙,我娘老实安分,才没有勾引父亲,再者什么妾室不妾室的,若我以后不为人妾室呢! 是啊,那时候人人都说娘是勾引了父亲,然后怀上了自己,父亲为了家族体面,就把娘抬了妾,那时还引得家中女婢纷纷穿红着绿,各个都妄想着自己也能被父亲也就是当时的余大将军看上,成为父亲的妾室。可是记忆里的娘是一个老老实实甚至显得略有些懦弱的女人,每日只会晨昏定省的像祖母父亲还有嫡母请安,父亲偶有和她说说家长里短的时候,她也只会瑟瑟的捏着手,嗫嚅着回话,父亲觉得娘甚是无趣,便渐渐的对娘失去了宠爱。府里的奴才也惯会拜高踩低,送到娘那里的饭菜时常是冷的,偶有送两回鸡汤,汤里只有两块鸡胸脯肉还有鸡头鸡颈,直到娘再次怀孕,大夫断言这是个男胎,娘的日子才渐渐的好过起来。 余沛霖想着想着,脑袋愈发昏昏沉沉,不知几时又睡了过去…… 第2章 嫡姐出嫁 余沛霖照例给祖母请安,却发现中堂上,祖母和嫡母皆是一脸的喜气洋洋,父亲依然是一脸端肃的坐在祖母身旁,兄弟姐妹们几乎都已到齐,余沛霖脸上一阵茫然,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霖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霖儿来迟到,还望祖母、父亲和母亲不怪罪。”祖母笑眯眯的扶起余沛霖,将其拉到自个身边,言道:“你来的正好,今儿把大家都叫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和大家说说,前些日子礼部侍郎林夫人和她所出的嫡长公子林广谦来府上做客,一眼就相中了咱们的若儿。林广谦那孩子咱们也是知道的,品行端正,至纯至孝,若儿嫁过去准没错,婚期就选在了九月初八。”只见站在祖母身旁另一侧的余沛若羞涩的低下了头。若儿就是嫡母所出的女儿余沛若,嫡母有三个儿子,各个皆是人中龙凤,在军中都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了,却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在嫡母三十有六时意外有孕而得,可想而知这位嫡姐有多受宠,但是十八年来的娇养,却把嫡姐培养成了格外软弱善良的个性,两年前有一个丫鬟偷了她的金钗,她也只是把丫鬟打发出府,甚至还托了人,把她送回原籍,按照府规,应把丫鬟打二十大板,然后再发买给人伢子的,可是余沛若说这样太残忍,只需打发出府,另寻生路即可,便央求嫡母,依着自己这么做。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九月初八,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府中人手显得格外不够,便从各房里调了些丫鬟奴才去帮忙酉时,热闹的气氛才渐渐的冷却下来。余沛霖便准备吃些小吃,便沐浴更衣,好好的休息一夜,今天真的是累了。可是刚准备就寝,就听见门外有细细簌簌的哭声。“翠萍,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余沛霖如是吩咐着,翠萍应声而去,遂带进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厮,是自己房里的奴才磊哥,磊哥的手被烫破了皮。余沛霖不由得皱眉,即刻吩咐道:“翠萍,去取烫伤药和纱布来!”“奴才谢主子,可是奴才不是为这个难过的。”磊哥连忙磕头道。“哦?那又是为何?”“主子有所不知,今儿大小姐成婚大喜,原本给大小姐安排了六个陪嫁丫鬟,可是老夫人怕失了体面,又给大小姐添置了两个陪嫁丫鬟,这两个新安排的丫鬟中,有一个是奴才的老相好,名叫霜叶。”磊哥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余沛霖仔细一想,府里确实有这么个叫霜叶的丫鬟,可谓是年轻貌美我见犹怜,怪不得这些日子没见过她,原来是给大姐当陪嫁了啊,遂好言宽慰磊哥道:“你们若是感情甚笃,过些时日我去求了大小姐,安排你俩成婚便是。”磊哥听闻这句话,旋即哭的更大声了:“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啊,我的好主子啊,您是不知道啊,林家大公子他……他,我有一个姐姐,名叫凝烟,在原在林府做丫鬟,却被林大公子糟蹋了,搞大了肚子,林夫人怕林大公子未有妻先有子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给我姐姐灌了一碗红花汤,以至于我姐姐胎儿不保,也因为这个母体受损,再也生不出孩子,还哑了她的嗓子,发卖到青楼里了,而且这些年来被林大公子糟蹋的也不止我姐姐一人,霜叶……霜叶怕是也躲不过了啊!”磊哥哭的愈发泣不成声了。余沛霖皱眉思忖,父亲想来也不会不知道林大公子的风流,可是在父亲眼里,哪家的公子哥没点癖好,联姻便等于结盟,只要林大公子好好做官,不破坏两家联盟即可,余沛霖也听闻过林家夫人爱子心切,想来林大公子的风流史怕是都被林夫人压下去了,只为不破坏儿子的名声。余沛霖便好言劝走了磊哥,随后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休息,揉着眉心,不知几何沉沉睡去。 第3章 回门风波 余沛霖再度见到姐姐,已是三日后的回门,其实余沛霖对这个姐姐原是是些许的好感的,忆起当年,下人仗着自己亲娘早逝,无依无靠,便克扣了日常的饭菜还有炭火,以至于余沛霖冬日里因受了风寒,缠绵病榻半月有余,高烧不退,若不是姐姐为自己请医用药,求着祖母抚养了自个儿,怕是要落下病根了。对于这个姐姐,她更多的是羡慕和怜悯,羡慕的是姐姐成为礼部侍郎的嫡长子的嫡妻,如果林广谦有本事,能够子承父业的话,姐姐的风光也能更上一层楼,怜悯的是如果磊哥所言不虚,那么姐姐嫁的人还真是风流无度,林夫人不管教儿子,只是克制对儿子的流言,恐怕这个婆婆也是个护犊子的人,护短的人,有这个不好相与的婆婆和风流无度的丈夫,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好啊。 哥哥们都到了路口,准备接姐夫姐姐的归宁,祖母和父亲嫡母早已在中堂等候多时了。可是一个时辰过后,回到家中的只有三个哥哥和姐姐,却不见姐夫林广谦。祖母不禁勃然变色,不由得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余沛若被吓得一惊,徐徐拜下:“祖母莫气,夫君只是有要事在身,才没来得及送孙女归宁,他忙完就一定会赶来的。”祖母不减怒意:“他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他不和你一起来,像什么样子!” 可是一想到今日生气是大忌,祖母便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余老夫人遂拉着余沛若的手,聊着些家长里短的话,已然不知已经晌午时分了,看着姑爷还没有来,就差遣了身边掩盖了的奴才夏印去查探姑爷的去向,余沛霖神色变了变,林广谦身上未有官职,林家官居一品,怎会不知规矩,留着林广谦不和姐姐一阵回娘家呢,心中飘过一阵不安,就悄悄地让自己身边的奴才宁哥尾随夏印而去,但千万不能让夏印发现了去。没过一会,夏印神色紧张的回来了,慌忙附在老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老夫人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规矩,大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姑爷!”夏印慌忙跪下来磕头,大声的鸣冤:“老夫人冤枉啊!奴才若有半句虚言,您就立刻砍了奴才的头!奴才……奴才真在青楼里看见了姑爷啊!老夫人让我去林家请姑爷的时候,林府的人却说早上姑爷和大小姐明明已经一同离去了,我便四处寻找姑爷,可找到姑爷的时候,姑爷已经醉了酒,在……在云香阁……”“云香阁什么!不要吞吞吐吐,大声说出来!”余夫人疾言厉色道。“是是是,奴才这就说,姑爷倒在了云香阁怜双姑娘的怀里。”夏印慌忙的磕头,生怕被贵人问罪。余沛霖用余光朝宁哥看了一眼,宁哥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余府上下无不哗然, 怜双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秦楼楚馆里的一个歌妓,以魅惑男人为生的下贱胚子。余沛若大受震动,立刻缩在余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母亲,母亲,我出门的时候,夫君确实是和我一道出去的,可是到了半路上,他说他要回府里办点事,让我先独自归宁,他去去就来,没成想……没成想他去了那种地方。”余夫人见女儿受辱,抱着女儿咬着后槽牙,格楞楞作响。余老夫人震怒,拍着太师椅的扶手,呵斥道:“夏印,你带着奴才把姑爷领进府,抬也要抬回来!” 时隔一个时辰,林广谦才被众奴才扶着来到了余府中堂,此刻的这位余府新姑爷还未醒酒,奴才们试图把姑爷扶着坐上椅子,林广谦却摔倒在了地上,身边的夏印的脸上也有几道红印。余老夫人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夏印支支吾吾道:“恕奴才无能,到了云香阁的时候,姑爷已然醉酒,奴才想把姑爷接走,却遭了阻拦,云香阁有打手,把奴才们团团围住,责问咱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敢带走姑爷,妨碍了他们生意,要是咱执意带姑爷走,就棍棒伺候咱们,所以所以”余老夫人扶额,让奴才扶着姑爷去厢房休息,再让后厨熬一碗醒酒汤,伺候着姑爷服下。余夫人一想到女儿新婚便遭此薄待,不由得把女儿搂在怀里愈发紧了,还侧过脸去,悄悄的用绢帕擦起了眼角,余将军看着夫人和女儿抱着哭成一团,便修书一封,指责林府教子不善,若是因林广谦而导致两家结盟不成,那就唯林广谦是问。遂让夏印捎去林府,让他们早些把姑爷接走。 第4章 祖孙交心 不过酉时半刻,林府的奴才们就来接人了,余老夫人让姑爷和余沛若一同回去,目送着孙女远去,暗自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还未散去的众人,挥挥手示意大伙散去,唯独看着余沛霖道:“霖儿,你留下。”“是。”余沛霖垂手恭敬的答道。老夫人看似若无其事的问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姐姐虽是我余家的子孙,可是已经嫁入林家,孙女不敢妄言。”余沛霖心头一跳,垂下眼睑,看起来愈发恭谨。老夫人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扶手:“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宁哥是你派出去找姑爷的吧,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余沛霖急忙跪下陈情:“祖母恕罪,霖儿这么做全是为了姐姐啊。”老夫人挑眉:“哦?为了若儿?”余沛霖见祖母虽然语气严厉,眼底却没有怒意,遂继续说道:“我房里有一个奴才,名唤磊哥,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姐姐,名唤凝烟,原是林府的奴婢,却被林大公子糟蹋了,搞大了肚子,林夫人怕林大公子未有妻先有子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给磊哥的姐姐灌了一碗红花汤,以至胎儿不保,也因为这个母体受损,再也生不出孩子,还被哑了嗓子,卖到了青楼里,而且被林大公子糟蹋的也不止其姐姐一人。我原以为磊哥说谎,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姐姐有一个陪嫁丫鬟,名唤霜叶,生的貌美,她自小伺候姐姐,和姐姐感情甚笃,原是磊哥的老相好,姐姐是想安排两人成婚的。既然陪嫁之事已成定局,但未必不可通融,希望祖母成全,万万不能被姐夫看上,因此伤了姐姐的心啊。姐姐若是能挽留住姐夫的心更好,若是不能,有个儿子,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也是好的。” 余老夫人扶起孙女,叹息道:“看来是我抚养你太久了,以致你说话如此老成,但是只怕磊哥不能如愿了。”余沛霖不解道:“祖母何出此言?”“这个霜叶可不是个安分的,她要做若儿的陪嫁丫鬟可不是我指派的,而是她自己和我求来的,是不错,我的确想让若儿不被林家小瞧了去,遂想再从中挑两个安分的丫鬟,给若儿当陪嫁丫鬟。她倒是自动自发的来了,说以她的样貌,若是一朝被林家大公子看上,也能帮着若儿稳固在林家的地位。若儿的确是我嫡亲的孙女,我合该盼着她好,女人都会有色衰爱驰的那一天,若儿也是,霜叶更是,可是林府的女人只会源源不断的涌来,若儿有了自己的儿子更好,如果没有,霜叶生了儿子,就把这个儿子记在若儿名下,算是若儿自己的孩子,再悄悄地料理了霜叶,为了若儿,牺牲一个不安分的霜叶不算牺牲。”余老夫人说出这些话时,眼里只有平静,并无波澜,想来是见惯了这种事的,余沛霖心中一惊,垂头做出受教的样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孙女受教。” 余老夫人十分满意她的态度,拉着余沛霖的手道:“你父亲有五个儿子,只有三个女儿,若儿已嫁入,你妹妹云儿是个眼皮子浅的,和她那个妾室的亲娘一个样,唯独你聪明恭谨,是个识大体懂规矩的,不愧是我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如今你已到及笄之年,是可以许人家了,我定当为你找一个好人家,绝不叫人看扁了去。”余沛霖再次跪下,眼里尽是感激:“多谢老夫人抬爱。”“别总是跪不跪的。地上凉,小心着了风寒。”老夫人笑眯眯的扶起孙女,在屋里说了好一会的话。 余沛霖从老夫人房内出来,不打算瞒着磊哥,就把老夫人提起霜叶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磊哥,并警告磊哥,不许为了一个负心女子,耽误了自己的差事。磊哥当即应允了,看着余沛霖回屋的背影,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又像是怕被人瞧见了似的,快速的衣角擦了擦。余沛霖的余光瞟到了磊哥的小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5章 林家教子 小厮们把林广谦和余沛若迎回来的时候,林广谦还未酒醒的完全,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林老爷已然收到了余府来信,两家交好联姻,必然有前朝的联系,林老爷可不想在朝堂上断一条臂膀,于是早在堂前等候多时,与此同时一并候着的还有林夫人,只见林广谦被门槛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扑倒在了林老爷的脚边。林夫人赶紧上前扶起儿子 ,攥着帕子指着平时伺候林广谦的那些小厮,大声的呵斥着:“你们都是没长眼睛吗!少爷摔了也不知道扶一把。少爷去了那种腌臜地方,怕不是也是你们教唆的吧!”林老爷林羡枰虽说是文官,身上却有着一丝淡淡的行武之气,看起来格外威严,据说当年他文武皆通,原是可以在军营里大放异彩的,原先的林老夫人也就是林父的母亲原是慧淑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她不愿自己的子孙后代马革裹尸,更怕林氏一族手握兵权,为皇上所忌惮,便和皇帝陈情,准允了林府交了兵权,从此林府的子子孙孙不再做武将,可惜林老夫人已作古,林老爷更想把林家撑起来了,当初那个林夫人也就是林广谦的母亲也升为现如今的林老夫人。 他见自己的儿子如此狼狈,在余府丢尽了脸面,余府上下怕不是都在议论他教子不严了吧。林老爷眉心一跳,遂一声令下:“来人!上家法,给我狠狠的打他板子,打到他酒醒为止!”便想转身回屋,林夫人一惊,匆匆上前抱住林老爷的大腿,猛地跪下,哀嚎到:“老爷!老爷!万万不可啊!您只有广谦和广宁两个儿子啊,打坏了可怎么办啊!求求您饶了广谦吧!广谦一向来都是好孩子,肯定是……肯定是那些伺候广谦的奴才们教唆的。还有你!余沛若!不要以为你有将军府撑腰,就敢让余将军递信过来,教唆老爷打我的儿子!”林夫人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在余沛若和奴才们之间巡视了一圈。余沛若被婆母突然怪罪,吓得速速跪下,啜泣道:“儿媳怎敢让娘家人教唆父亲打我的夫君呢!儿媳……儿媳冤枉啊!”林老爷甩了林夫人一巴掌,林夫人被打的半侧身子都歪了过去,右脸瞬间肿的老高。林老爷愈加气愤:“广谦这些年来文不成武不就,多年科考武举皆是不中,还不都是你这个亲娘给惯的,这会子丢人都到将军府里去了,这会子只会怨旁人,怎的不想想你自己的错处。怎么,你敢说凝烟这个事,也是儿媳和奴才们教唆吗?”林老爷刚想说下去,突然想到余沛若这个儿媳还在,自觉失言,快步走向了屋内,林夫人生怕老爷更加生气,也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余沛若。 余沛若却不解的杵着,这个凝烟是谁,为何林府上下皆对此缄口不语。遂把今日之事原封不动的写在信里,包括了林老爷说的所谓的凝烟,这是个什么人又是个什么事,林府上下缄口不语,心中的困惑尤其不解,托人捎给了娘家。这封信落到了余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愈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些事情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劳心劳力,即刻叫来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把信给他们瞧瞧,淡淡的问道:“你们可知道咱家的这个新姑爷是个怎样的人,可有什么过人的事迹吗?”余将军一愣,想来母亲什么都知道了,虽说夫人还不知道,可是有的事情不是靠自己的刻意隐瞒就能瞒得住的,扑通一声跪下了,道:“母亲,儿子知错,儿子早就知道礼部侍郎的大公子林广谦是个风流公子,可是儿子在官场上需要林家的力量来稳固自己的地位,礼部侍郎的嫡次子年纪还小,若儿不过是个女儿,可是余家还需要继续走下去啊。”这便是摆明了要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成全自己的事业了,余夫人如是想着,别过头去擦了擦眼睛,可是看见婆母尚在,只好强忍着难过。 次日,余沛若只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一封家书,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若不得夫心,有子亦可,莫问莫想。”下面还附着五剂药方,皆是求子的药方。余沛若心下一惊,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6章 暗生嫌隙 林广谦被奴才们从行刑台上抬下来的时候,只见腰部以下被打的血肉模糊筋骨皆断,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衣服。林夫人向着林广谦扑了过去,哭喊的声嘶力竭道:“我的好儿子啊!”遂立马用手指着余沛若道:“是你,是你害的我儿子被打成这样的!”旋即扑上了余沛若,却被府里的奴才拦住了,余沛若心下一惊,急忙辩解道:“不……不是我啊!”“你还敢狡辩!今儿我就要教育教育你这个不孝的儿媳!”林夫人扬起巴掌,作势要打余沛若。这时,一个响亮的巴掌却落在了林夫人的脸上,林老爷咬牙切齿道:“你有这般闲功夫怪东怪西,不如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免得他再出去丢人!这一巴掌权当是给你个教训,若是若儿身上有伤,余将军怪罪,你给我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就奔着书房去了,他心中想着,如果不能管教好广谦,再教好广宁也是好的,家中有广谦这样一个废物点心,还真是家门不幸啊,林老爷如是这般叹息着。林夫人却死死的盯着余沛若,仿佛要把她吃掉,余沛若暗道不妙,这怕是要被婆母记恨上了。 林广谦躺在床上两月有余,才把伤口养的七七八八,已经完全好透,已是过去了三个月。这些日子来,林夫人恨不得一天来八回,亲自为儿子广谦疗伤,更希望自己替儿子背负着这些伤,一想到儿媳余沛若就牙根痒痒,若不是她和余将军告状,儿子何罪至此。不过这回林夫人可长了脑子,既然余沛若是打不得骂不得的,那就日日叫来余沛若来自己屋里立规矩,直叫的余沛若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反抗,婆母教儿媳规矩,这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不是惩罚,任谁来也找不出错处来。可是林夫人最关心的还是子嗣,她是多么多想含饴弄孙啊,时间一晃,这个儿媳都嫁进来八个多月过去了,撇去儿子养伤的三个月,儿媳妇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每次敲打儿媳妇,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林夫人扶额,虽说自己是不太待见这个儿媳妇,可是后嗣为上,已经叫儿子收敛住自己的风流,多去儿媳屋内,儿媳娘家也明里暗里送来不少补品和坐胎药,这些自己也是知道的,是不是该给儿子纳妾了呢。 次日清晨,余沛若再次照例给婆婆问安,林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淡淡道:“跪下!”余沛若不敢违拗,慌忙跪下,生怕婆婆生气。“你可知道你嫁进来多久了?”“已八个月有余了。”余沛若恭恭敬敬的回答。“哦?你也知道你嫁进来这么久了,你可知道你的错处?”“儿媳不知。”余沛若对上婆母审视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哆嗦。林夫人疾言厉色道:“你竟敢不知,你嫁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怀上一男半女,这便是你最大的错处。子嗣为上,你就半点留不住夫君的心吗?”余沛若欲哭无泪,虽说夫君常常在自己房内留宿,可是总对自己淡淡的,更像是例行公事,竟没半点夫妻恩爱 ,每月偶有几次也只是草草了事,可是自己并不敢和婆婆说这些。“前些日子都在为端午忙着,如今端午已过,这些日子我会亲自为广谦纳妾。”林夫人端起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余沛若大惊失色,连忙道:“可是我嫁进来还不足一年啊!”“那也要你肚子争气才行!”林夫人懒得与她交谈,拂袖而去,余沛若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看着婆母离去的背影。“大少夫人,我送您回去吧,您啊,可得想想法子吧……”林夫人身边的丫鬟丽春扶起余沛若,好言的劝着。 第7章 求子心切 余沛若回到自个儿屋里,愁上眉梢,她虽是不够聪明,却也不傻,从夫君的行为举止和奴才们的反应来看,她也渐渐的有些许的明白了,凝烟大约是丈夫这些年来沾花惹草中的一个不光彩的过客,细细算来,自己吃着促孕的药也有八个多月了,娘家那边也是鹿茸阿胶人参燕窝也如流水一般的送着,夫君虽对自己冷淡,却不是丝毫不踏入自个屋内的,但是过去了这么久了,自个儿的肚子却毫无动静,不免心中有一些发急。看着娘家问候自己是否有孕的家书,心头郁卒,随手将家书扔在了一边。正巧婆母身边的丫鬟丽春再次前来,不过这次带着鹿血鹿茸人参益母草等大量名贵补品,都是往日送过来的分量的双倍,余沛若看着这些补品,只觉得眼前发昏,她不是不明白了婆母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婆母和娘家日日催促,让自己心中越发郁卒,可不得不承受着这些,不敢忤逆半分,遂让霜叶接过,收到库房,并吩咐小厨房日日炖了。 霜叶捧着这些名贵的滋补食材,缓缓移步到了小厨房,她看着小厨房里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由得愣神了很久。“哎哟,我的好姐姐啊,你是不知道吧,大少夫人久不逢孕,夫人可着急了,正要给大少爷纳妾呢,大姨娘都定好了,是老夫人跟前当差的吕嬷嬷的女儿秋月,四个月后就要入府,行纳妾礼了。”小厨房的奴才坤儿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得说道。“竟还有这事,我怎不知?”霜叶挑眉问道。“哎哟,你是贵人事忙,未必知道这些事。可是这些事怕也是瞒不住了,老夫人已经暗中留意府里的丫头了,先给少爷安排几个通房的,要是谁先有孕诞下长子,抬了做姨娘也不是不能的。”霜叶闻言只是一愣,极力按耐住心头的急切,可是对富贵生活的渴望却是掩饰不了的,声音微颤的问道:“当……当真吗?” 坤儿将霜叶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说道:“少夫人虽然娘家强势,可是她已经嫁进来,你也知道少夫人素来性子和软,娘家也不好干涉到林府里来,秋月定然是向着老夫人的,可老夫人素来不喜少夫人,你也是知道的。老话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纳进来一个不知深浅的人,日日和主子作对,还不如你去主动求主子,少夫人倒对你更放心些,你生的清丽可人,大少爷一定会喜欢的。”小厨房的奴才坤儿看着若有所思的霜叶,如是劝道。霜叶大惊道:“这真可以吗?”“试一试也无妨,你和少夫人说明白个中缘由,少夫人一定会明白其中理由的,若你成了姨娘,日后有了身孕,这些稀罕东西,你不也吃得。”坤儿的如是回答,霜叶再次陷入了迷茫,虽然自己也有这心思,是该找机会开口了,可是自己怎么开口呢。 第8章 提上日程 “你是我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我对你自然放心,你的女儿秋月教养得宜,是个可心的,如今有没有许人家?”林夫人眯着眼,手中的团扇轻轻的摇晃着,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斜斜的歪起头来,搔着青丝,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吕嬷嬷慌忙跪下,她不是不懂老夫人的意思,想起近来有传闻,林夫人是打算把自个的女儿秋月嫁于少爷做妾的消息,虽然说嫁于少爷,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可少爷是什么啊,他就是个登徒浪子,秋月嫁过去,怕是不会过的太好,可是吕嬷嬷只敢在心里念着,可不敢把心事摆在脸上,吕嬷嬷的脸上只敢带着错愕和假装不知,磕磕巴巴道:“秋月她……她已和我远房侄儿吕康智定了婚事,明年开春就要成婚了。”“你儿子如今可说亲了?”林夫人浑不在意吕嬷嬷的回答,自顾自的问着。“还没有。”吕嬷嬷不安的低着头,回答道。“你儿子李辉天生羸弱,林家这么多年来,给你送去那么多汤药,可还好些?”“承蒙夫人抬爱,他好多了。”吕嬷嬷愈发惴惴不安。 “据我所知,这吕智康不过是一介武夫,帮人挑担拉货为生,每日所入只够勉强营生,敢问吕智康能治好你儿子的病吗?能给你儿子求医问药吗?能给你儿子说门好亲事吗?这些年你享受着林家对你的照拂,况且你的卖身契还在林府里呢,你可要认认真真的考虑清楚啊。”林夫人抬眼,看了看吕嬷嬷,又垂下眼眸,玩味的抚摸着自己的护甲。听闻这话,吕嬷嬷浑身上下就是一哆嗦,没错,儿子天生羸弱,偏偏嫁到夫家二十年,只生了儿子这唯一的男丁,若不是林夫人拆差遣了名医,恐怕儿子早熬不过去了,更何况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林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只怕即刻就要人头落地了,遂把头深深地埋下去道:“单凭夫人吩咐。” “很好,还有两月,我的儿媳妇就要入府整整一年了,可这一年来,她一直无所出。你可懂吗?”吕嬷嬷再次打了一激灵,不敢回话。林夫人目光游离着:“依照当朝律令,女子婚后一年无所出,便可为夫君纳妾。我瞧着你女儿秋月便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她许了人家啊。”“回禀夫人,她这桩婚事只是我和我娘家的心头一个想法而已,婚书都未成契订,当不得准的。”吕嬷嬷连声辩白,确实女儿秋月和吕智康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是她也不想为此得罪了夫人,吕智康那边大不了求了夫人,再给吕智康许个好姑娘吧,吕嬷嬷如是这么想着。林夫人挥挥手,示意吕嬷嬷退下,吕嬷嬷战战兢兢的离去。“丽春!”林夫人呷一口茶,丽春应声而到。“你这就去少夫人屋里通传一声,告诉她两个月后,少爷就要纳妾了,让她好好准备着,做出一个正妻应有的姿态来。”“是!”丽春应声而去。 第9章 霜叶自荐 丽春把话带到之时,只见余沛若大惊失色,总觉得一阵眩晕,她慌忙抓起丽春的袖子道:“你是说真的?我要找老夫人陈情,我这才嫁进来多久啊,这就急不可待了吗?”“少夫人,您消消气,老夫人的话咱也不能忤逆不是,否则就是大不孝啊。”丽春慌忙拦住余沛若,好声好气的劝导。余沛若听闻此言,砰的一声,猛地瘫坐在床榻上,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坠痛,痛感来袭使得她紧紧的抓住丽春,丽春低下头来,看见余沛若的下体止不住的流血,惊声尖叫道:“快来人啊,叫大夫啊!”余沛若再度醒过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了,只见床边站满了人,大夫跪在一边,颤颤巍巍说着:“少夫人,您节哀,孩子还会再有的。”余沛若想问怎么了,却发现嗓子刺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是个没用的的东西,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们都退下吧,让她一个人在这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林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其他人看着林夫人下令,丝毫不敢违拗,也都纷纷离开,只有太医和霜叶留在了余沛若的身边。 霜叶端起碗喂了余沛若一点水,这才有了一丝丝气力说话,余沛若哑着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少夫人,您怀胎已有月余,由于是孕相初现,您未有察觉,可奈何今日您大悲大痛,这孩子……这孩子您没留住……”太医嗫嚅着回答。余沛若的眼角默默的留下了两行清泪,不知是在悲悯自己的婚姻坎坷,还是可怜自己的孩子。“少夫人!您别伤心,秋月入府已成定局,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难不保日后仗着老夫人的撑腰,和您处处作对,您不如瞧瞧奴婢,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始终和您是一条心的,要是您高抬贵手,准了奴婢成为少爷的姨娘,必然可以制衡秋月,再者说奴婢有了子女,那就是您的子女啊。”霜叶到底还是说了她心底话。余沛若很惊讶她能说出这番话来,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先退下,蹙眉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原先在余府里可是有了相好的,我未出嫁时,我二妹妹用惯了的奴才磊哥可不止一次跑到我屋里,向我求娶你,我向他承诺,等你年满二十岁便放你嫁于他,你怎可背弃心中人!”“可是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自当成为您的臂膀!”霜叶梗着脖子回答道。 “仅是如此吗?”余沛若捂住胸口,总觉得一阵热流涌向胸膛,余沛若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瞬间歪向了床角,她只好用手紧紧地抓住床沿,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汗顺着额头递到了地上。“主子,我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不是父亲病逝,家中无靠,我怎会为奴为婢,我也想和您一样,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磊哥是个啥,一辈子也就是奴才,我嫁于他这辈子也都是这样了,我不甘心。”霜叶的回答铿锵有力,然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好!很好!”一口鲜血涌到嘴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余沛若两眼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第10章 林府纳妾 余沛若自从小产和受惊后,身体愈发羸弱,躺在病床上已一个半月有余了,林老夫人打发了奴才来探望几次,终于按捺不住了,携着林广谦一起来到了余沛若房中。“谦儿,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吕嬷嬷是我用惯了老人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的女儿秋月已及笄,总不能委屈她,半个月后就迎入府邸,做个贵妾吧!”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正端坐在椅上,她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余沛若的面容枯槁,本以为婆母来探望自己,是对自己还稍有些关心,听到婆母这句话,连眼中最后的亮色都黯淡去。这桩婚事就这般定了下来,仿佛余沛若只是透明的一般,她晃了下身子,脸若金纸,想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愈发的无力,弱弱的摔在了床上。林广谦却说道:“若儿,你我成婚一年都无所出,如今你愈发病得厉害,实属不宜生养,纳妾这也是为了林家添丁啊!” 林广谦这一提子嗣,老夫人眼里就放了光,劝说我道:“若儿,母亲知道是委屈了你。可你身子骨弱,来了林家许久也无子嗣,你就容秋月入府吧!”余沛若望着老夫人和萧成,心下琢磨着,今日为了子嗣,便是秋月身份低微,婆母尚不在意,而眼下萧成也似已中意于她,自己不过是个破纸糊的灯笼,眼见就要自个儿灭了,谁还能顾惜自己呢?老夫人见余沛若不语,当即扭头与林广谦说道。余沛若万念俱灰,当即只苦笑了一声道:“既母亲和夫君都如此说,若儿自当遵从。这些年府里是母亲操持,这回便是母亲要再辛苦一回了!”“那是我这个当家主母应当做的,你我婆媳之间客气什么。“许是见余沛若退让,老夫人便吁了口气,拿着茶盏,默默抿了一口云山尖茶泡的茶水,余沛若默默望向她,却是不再多言。 “老夫人,老夫人,求您抬抬手,奴婢也想为您效力!”这时,霜叶冲出来,跪在了老夫人脚边。“哦?怎么个效力法?”老夫人微微眯眼,右手支起头来,左手轻轻扣动桌面,状若不懂。“奴婢奴婢愿为林府开枝散叶,只求少爷能疼爱奴婢!”霜叶悄悄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林广谦,只见林广谦也在瞧着她,她吓的一激灵,把目光收了回去,头低的愈发的深了。“霜叶,你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还在病中,你怎么可以这样!”霜叶到底是踏出了这一步,余沛若气从心中来,给霜叶一耳光。“少夫人,我是你陪嫁丫鬟是不错,可您嫁进来许久都无所出,还不许少爷多纳妾,传出去会落人口舌的啊,我是您的陪嫁丫鬟,自当为您着想。”霜叶一边辩解着,一边往老夫人身后躲,余沛若还想再给霜叶一耳光,却发现自己已然没了气力,巴掌高高的抬起,轻轻的落下。“闹成这样子像什么样子,谦儿,你怎么想的?”林夫人看着这场闹剧,不由得蹙眉,望着林广谦问道。“是个可人的,只是可惜了。”林广谦答道“可惜什么?”“她是若儿的陪嫁丫鬟,若儿还在病着,这怕是不妥当吧,纳了她总要若儿同意,否则让余府知道了,可不太好。”林广谦如是思索着,他虽然风流无度不善学习,但不是个蠢得。老夫人目光里闪过一丝丝不耐,林广谦说的不无道理,可余府总归管不到林府的内宅里来,余沛若要是不同意,大不了以不孝的名义驳回去,但是还是照着规矩问道:“若儿,你怎么说?”“单凭母亲吩咐。”“这才对,半个月后秋月和霜叶一同入府,秋月定为大姨娘,霜叶定为二姨娘。霜叶这些时日就在我屋内的偏室,安心备嫁吧!”“霜叶谢老夫人恩典!”霜叶重重的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起来吧!”老夫人点点头“是!”霜叶答应的很利落。老夫人摆摆手示意霜叶跟上来,霜叶立马挺起脊梁,悄然跟上了老夫人离去的步伐,一众人走到门外,霜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余沛若,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得意的炫耀。余沛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角划出了两行清泪。 第11章 纳妾风波 “你看看你姐姐来的信。”余老夫人微眯着眼,手指戳了两下桌上的信封,余沛霖把信封接来一看,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有那么一丝丝哑然,问道:“姐姐病的这么重了啊,可有大夫去瞧过吗?”“府上已为她延请太医了,可连宫里的太医都说,若儿小产伤身后,一直没有调理好,再加之近日来多番刺激,病的愈发重了,大夫医得了身医不了心啊。”余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和动容,是啊,这个孙女出生没多久,儿子就携儿媳去了任上,这一去便是六年,年幼的若儿就一直养在了自个身边,如今她遭此重创,儿子却以两家联姻失败,会引来自己在朝堂上稳固地位失利之由,让老夫人和余沛若务必克制忍耐,老夫人怎能不伤心呢。 余沛霖好言劝着:“老夫人,这也未必都是坏事,长姐的陪嫁丫鬟霜叶马上就要成为林家大少爷的妾了,她若有了子嗣,过继给长姐了,长姐的地位不就稳了。”“霜叶是个贪慕虚荣的,她能心甘情愿的把孩子过继若儿吗,指不定还指望用自己的孩子来争宠上位呢!你去回封信给若儿,让她盯着霜叶,霜叶要是怀孕了,并且把霜叶和姑爷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平安的生出来之后,就悄悄的料理了霜叶。若霜叶生的是个女儿,就让她接着生”老夫人想到霜叶,不由得怒从心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余沛霖识趣的给老夫人换上一杯热茶,轻轻的抚了抚老夫人的后背,乖乖巧巧的回答道:“老夫人,您安心,我想姐姐一定明白的。”老夫人捏了捏余沛霖的手,不由得叹口气:“若儿是个心肠软的,怕是做不得这些事啊,你扶我去榻上休息一会吧。”“是。”余沛霖乖顺的起身,忙不迭的起身,扶起老夫人,恭恭敬敬的服侍着老夫人歇息。 半个月一晃而去,林府的两台花轿欢天喜地的抬到了林府门口,霜叶却有些不满,大声的喊着落轿,喜娘忙问怎么了,霜叶的不满溢于言表:“我虽是二姨娘,可我是小姐的陪嫁出来的,身份可不低,凭什么让她的轿子先进去!”“哎呦我的好主子唉,她是大姨娘,你应该让她先进去,而且大姨娘的亲娘吕嬷嬷也是老夫人的身边的啊。”喜娘连忙劝道。“让她先进去吧。”另一个喜轿里传出一阵悠悠的女声。“听到没有,她都让着我呢。”霜叶听到秋月谦让,却误以为秋月是怕了她,遂喜滋滋的让轿夫把自己抬进去。纳妾的流程很快走到了给主母敬茶这一项,余沛若强撑着身子,早早的为自己梳妆打扮好,坐等两位妾室敬茶,只见霜叶抢先一步跪下,把茶盏举过头顶,说道:“请夫人喝茶。”余沛若看了看秋月又看了看霜叶,刚要问为什么不是秋月先敬茶,只见霜叶把滚热的茶水泼到了余沛若的身上,“夫人,您还好吧,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罪。”霜叶装若关心的问道。“余沛若身子慌忙的往边上侧过去,却想起来自己不能失态,又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她看了看身边的林广谦,见他丝毫不做声,由着霜叶冒犯于她,她的心头一冷,目光暗淡了下来,轻轻的说道:“无事”。霜叶看着余沛若的失态,眼里划过一丝不屑。喜娘又往霜叶的手中放了一杯热茶,霜叶看着失魂落魄的余沛若,又看看林广谦不置可否的态度,这才心满意足了,敬茶这一项这才安安稳稳的度过去。 “当真有这么娇纵?”林夫人看着来禀报的小厮,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即刻吩咐下去:“你去谦儿那里通传一声,让他晚上留宿在大姨娘那里。”小厮应声而去。“老夫人,您就由着二姨娘这么闹着吗?”奴婢菱芝困惑的歪着头,不解的问着。“谁说我这是由着她闹了?她闹得越狠,死的越快。”老夫人摸了摸菱芝的发髻。傍晚时分,霜叶和秋月被分去了各自的屋里,林广谦听了母亲的吩咐,在秋月那里度了一夜。 第12章 风波再起 次日,秋月恭恭敬敬的去了余沛若屋里行了礼,余沛若示意她起身,但是余沛若顶着一张蜡黄的脸,还是吓退了秋月半步,余沛若躺在床上,淡淡的露出一抹微笑,淡淡的目光扫了一眼秋月,气若游丝道:“我这样子,好吓人对不对?”“少夫人,您这是何苦呢?霜叶的事我听我娘略略提及过,他这样背主求荣抛弃爱人的人,不值得您这样生气。”秋月蹙眉道。这时一个小厮端着药进来了,秋月把余沛若扶着坐起来,再从小厮手里接过药,一勺一勺的舀起来,吹凉了再一口一口的喂着余沛若。“你为何这样对我?”余沛若陷入沉思。“我看着您,就像看我的姐姐一样。”秋月不为所动的回答着。“仅是如此?”“仅是如此。”秋月咬了咬唇,显然不打算说实话。“可你是老夫人那边的人所生的女儿。”余沛若郑重其事的看着秋月。“您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霜叶也不一定和旁人眼中一样,是您的人。”秋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余沛若逼问下去。 “好啊,我就知道你在这!”霜叶风风火火的从屋外冲过来,两个奴才慌忙去拦着她,她却扬手甩了拦她的奴才几巴掌。“昨儿不就抢在你前头进了府敬了茶,你就勾引少爷去你那里留宿!”霜叶恶狠狠的抓住秋月,用力的把她往墙边上甩过去,秋月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我我没有,昨夜是老夫人安排的,并非我蓄意勾引!”秋月咬紧牙关,立马辩解道。“好啊,果然是老夫人那边的,怪不得敢如此欺辱我。”霜叶顺势拿起一个刚刚烧开滚烫茶水的水壶,恶狠狠的砸向秋月的脑袋,只见秋月的额角瞬间被砸的汩汩冒血,脸上也被烫出了些水泡。“霜叶!给我住手!来人啊,快些拦住她!”余沛若大声呵斥道,奴才们被余沛若的呵斥惊醒,慌忙去拦着霜叶。“少夫人,她”霜叶看见满脸是血的秋月,显然也慌了神。“来人,给我打霜叶二十大板!”余沛若目光冷冷的看着霜叶,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少夫人少夫人,我可是您这边的人啊,你怎么可以打我啊?”霜叶被吓的瘫软在地,她也不知为何今日,一向懦弱的少夫人,竟有这样的气势生出来,奴才们一左一右架着霜叶,就要拖出去行刑。“我是正妻,你是妾,我还打不得你了?再者你以前确实是我的人,你就为了成为少爷的妾室这事而言,可有几分是为了我。”余沛若微微闭眼,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之中。 “来人,扶大姨娘回屋休养,并快些通传大夫,给秋月妹妹疗伤。”余沛若再次抬起眼眸,唤起屋外的奴才们。秋月被奴才们扶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余沛若,眼里尽是感激和担忧,感激的是余沛若似乎对她还不错,没有因为她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而对她产生恶意,担忧的是余沛若的病情好像经过今天这一折腾,看起来精神更不济了,该不该和少夫人说实话呢,她在心里暗自揣度着。余沛若看见自己屋内四下无人,提笔又落下,思忖了一番,把今日之情形和秋月的异样写在信中,托小厮把信送到了妹妹余沛霖手中,妹妹现如今深得老夫人欢心,从小又颇有主见,想来她一定有办法,余沛若如是这么想着。 第13章 开枝散叶 听到外面木板和皮肉碰撞的声音,余沛若叹了口气,渐渐的,霜叶的哭喊求饶声也虚弱了许多。“荷叶,给她行刑后,给她安排个大夫疗伤吧。”余沛若吩咐着。这个叫荷叶的丫鬟,是妹妹霖儿近来瞧见她身边没有可信的丫鬟,便假借老夫人祝寿的名义送给她了两个丫鬟,一个叫荷叶,一个叫莲藕,余沛若觉得挺好,便留下来了。莲藕前来通传道:“少夫人,刚刚太医来报信,说大姨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休养半月即可,二姨娘伤的厉害,怕是要休养三月有余了。”余沛若点点头,继续吩咐着:“你去和大夫说一声,切记要保全大姨娘的容貌,万万不可让她脸上留疤。”莲藕应声而去。 荷叶轻轻的给余沛若按摩着头部,小心翼翼的开口:“少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吧。”“余家二小姐托人调查,大姨娘原已经许人家了,可是大姨娘有一个体弱多病且顽劣的弟弟,她弟弟几个月前已然病入膏肓,可自从两个月前,老夫人安排她入府之后,她弟弟的病情却意外好转了。有人瞧见林老夫人身边用惯了的王大夫频频出入吕嬷嬷家中,据说两个月前,吕嬷嬷为得自己的儿子,家中都穷的揭不开锅了,现如今家中却崭新一片,据说林老夫人给过吕嬷嬷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荷叶抬眼看着余沛若,不由得压低声音道。余沛若面色沉静的说道:“你千万记得祸从口出,切莫声张这个事,你也只当他是吉人天相。”荷叶立刻应下,暗暗的低下了头。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阴历二月底了,余沛若咳的愈发厉害,病情也不见好转,大约是已经是初春了,可还是觉得自个儿的身上冷嗖嗖的。林广谦见她的身体总也没有好转,探望的频率越来越低,现在索性不来了,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夫君了。自从秋月和霜叶的伤都好了之后,他便常常留宿于二人的屋里。她病中这些日子,只有秋月常常来探望她,霜叶一次都不曾来过,也许是那一次打,让霜叶永远的记恨上了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了,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荷叶看着总是沉默着的少夫人,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少夫人,大姨娘怀孕已有三个月了,二姨娘也被刚刚诊出来有孕,已有月余。”“好,都是好事。”余沛若微微颔首,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问道荷叶:“你说她们是同时诊出来的有孕的?”“是啊。”荷叶被余沛若问的有一些发懵。“可知男女?”“大夫说,大姨娘怀的那个像是男胎,二姨娘还未可知,总要有孕三月才能诊出来,不过二姨娘总说自己福气好,福气好的人肚子里的才会是男胎,大姨娘福气不好,所以肚子里的是女胎,分明是大夫诊错了,她还总去大姨娘那里找茬。”荷叶茫然的看着余沛若,小心翼翼的回禀她。“你去带人把二姨娘院里看守住,就说二姨娘福气高阳气旺,肚子里的男孩是千金之躯,所以要在屋里好好养胎,不许她出去,也不许外人进去,以防有人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她滑胎。” 荷叶更加不懂了,连忙问道:“二姨娘从不敬您,您何必对她那么好啊!”“小傻瓜,谁告诉你我是对她好了。我是怕她害了大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更怕她有日流产了,栽赃给大姨娘头上,大姨娘是老夫人的人,我何必和老夫人过不去。”余沛若只说了一半的话,并不打算把话和盘拖出,余沛若知道大姨娘也许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老夫人手里,这个把柄或许和她弟弟有关系,才迫不得已听从了老夫人的话,舍弃爱人嫁给了林广谦,因为她从不邀宠,只有老夫人和林广谦想起她了,才会使得林广谦留宿在她屋里,她有孕后,更是闭门谢客,连林广谦都不见了,而她看向林广谦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冷漠和疏离,也许秋月是个值得拉拢的人。荷叶对于余沛若的话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的去通传。 “少夫人!少夫人!二姨娘在屋里闹得厉害!嚷嚷着您是假借养胎的名义在关她禁闭,她要和老夫人陈情呢!”荷叶匆匆来禀报余沛若,余沛若只是淡淡的笑,反问荷叶道:“那她如今被关着了,老夫人可有过问过她?”“没有呀。”“这就对了,二姨娘被关着,自然就没有人会主动暗害大姨娘肚子里的儿子了。”余沛若浑不在意的说着,绣红肚兜上的虎头越发细致了。“可可大姨娘是老夫人的人啊!”“荷叶啊,你看事可不能只看表面啊!”余沛若看着懵懂的荷叶,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14 章 林府新丧 “急报!急报!林老爷过身了!”钦差大臣陆离在林府里不紧不慢的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府上下赶紧慌忙跪下,皆是诚惶诚恐。林夫人听闻林老爷过身,心头一紧两眼发黑,晕了过去,奴婢们赶紧扶起林夫人,掐了掐林夫人的人中,林夫人嘤咛一声,醒了过来。陆离不忍,示意林夫人接过圣旨,安慰道:“林夫人,您别难过,圣上体恤忠臣,这不是让佳子林广谦林少爷承袭爵位了吗。鄙人还有公务在身,不宜久留,先告退了。”“来人,送陆老爷!”林夫人强作镇定的直起身来。“多谢夫人!望您好生保重身体。”陆离作了个揖,缓缓说道,转身离去。 宫里来的林老爷受朝廷奉命去巡视民情,却不曾想突然眩晕,咕咚一下摔入了水中,他原本习过多年的武,觉得自己身体甚是康健,没想到这一摔,就再也没有救的回来,抬回来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可是林老爷身前的官职太需要有人承袭了,林广谦虽然也有些文采武略在身上,可是风流了些,入了官场,怕是要落人话柄,白白的污了林府名声,林广谦的弟弟林广宁虽然这些年经过了严苛的教诲,现在已是文武双全极具才干,远胜于林广谦这个哥哥,可他还未及弱冠之年,不宜过早踏入官场。林广谦用宽大的袖口掩面,似是抹泪,却是在暗自窃喜,自己的父亲死的真是及时啊,本朝男子入仕途只有两个途径,其一是科举考试,文举人做文官,武举人行军打仗,其二是父亲身居要职,不幸以身殉职,则有后代承袭爵位,虽说自己的文武尚可,可比起其他的世家子弟差太多了,虽说爵位只能承袭三代,但是对林广谦来说,这可太好了。 看着林老爷的遗骸,林夫人掩面弃泪,转而给了也在暗自伤心的余沛若一巴掌。余沛若大吃一惊,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是你!一定是你克死了老爷!”林夫人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着道。“怎么……怎么会是我呢?”余沛若听着婆婆没由来的指责,身子忍不住晃了一晃。“怎么不是你!你嫁进来不到两年,就先是克死了林家的嫡长孙,又克死了自己的公公,好你个丧门星啊,下一个是不是要克死我和谦儿,再克死秋月和霜叶肚子里的孩子!”林夫人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又甩给了余沛若几个巴掌。余沛若仓皇失措,求助般的看向自己的夫君林广谦,林广谦只顾着盘算自己的小心思,并未察觉到余沛若的目光。余沛若看着夫君对自己的求助置若罔闻,不由得慢慢开口:“夫君,你……”林广谦的思绪被打断,不由得带着一丝不耐:“母亲的教诲,你听着便是,何必忤逆母亲。”余沛若听完此话,身体的虚弱和心里的无助使得她再也无力支撑了,她倾倒下去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只发觉一阵眩晕,侧身歪了过去,嘴角流下了一抹鲜红的血液。 “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病重,快不行了!老夫人急得气血上涌,晕过去了!您快过去瞧瞧吧!”磊哥儿突然来通传,余沛霖丝毫不敢耽误,立刻带着身边的丫鬟翠萍急匆匆的赶到老夫人屋内,只见屋内乱成一团,乌泱着跪了一众人,余老夫人已然昏迷不醒,嘴里却在念念有词,轻呼着若姐姐的乳名,余夫人跪在老夫人床边掩面泣泪,二姨娘抱着云妹妹哭的梨花带雨。余沛霖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只见他的眼角眉梢中透过了一丝丝不耐,大声呵斥道:“哭什么哭,还没到你们真正哭的时候呢!”余老爷看到余沛霖前来,这才收住了脾气,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眼眸里闪过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就散去了。但是他细微的表情,却落入了余沛霖的眼里,余沛霖深知这所谓的父亲把自己的仕途看的比儿女还要重,为了不让皇帝忌惮自己,把嫡出的女儿嫁于林广谦那样的纨绔子弟,礼部侍郎比将军的品级要低,且还是个文官,向皇帝示弱,表明自己并不想扩大自己的势力,他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的手却从未停止过。今日姐姐病危,时日无多,他这番作态,只怕是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余沛霖如是这么想着,不由得蹙眉。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自有大夫照料,你们万万不可叨扰老夫人休息,霖儿,你留下服侍老夫人。”余老爷意味深长的看着余沛霖,脚步却加快了离开老夫人屋内。余沛霖低头应下,坐在了老夫人脚边,淡淡问道老夫人身边的夏印:“你老实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夏印遂禀报余沛霖那天林府发生的事以及余沛若诊出时日无多的消息,余沛霖闻言便是一怔,没想到林府比她想象的还有意思的多。 第15章暗中谋划 “你的意思是,若儿快不行了?”奴婢雪儿正在用力的捏着林夫人的腿,林夫人微微侧躺在美人榻上,一身素缟映着林夫人的眼睑微微凹陷,这些日子的辛劳使她迅速的瘦了下来,显得颧骨比往日更加高耸,她睥睨着俯首的霜叶,霜叶磕了两个响头道:“是的,妾身只求老夫人抬爱,恳求老夫人能庇护妾身。”“捏了这么久,也缓不过来劲,雪儿,你去拿些红花和朱砂来。”林夫人并不理会霜叶,抬起头来蹙眉着,雪儿应声而去,利落的带着两样东西,跪下来低着头,高高的举起两样东西,恭恭敬敬呈到林夫人的面前。林夫人翘起兰花指,捻着面前的朱砂和红花,朱砂和红花的红倒映着她的脸,反而显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了些,她面带悲切道:“老爷生前与我好不恩爱,他骤然离世,我每日跪在神佛面前,祈祷老爷可以起死回生,且近来总是夜夜难眠,总要用些朱砂才得些日子好眠,今日不曾想让你瞧见这些,你可莫见怪。”林夫人的表情愈发痛苦,霜叶状若不知,赶紧上前为林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轻缓道:“妾身愿为老夫人分忧。”“是个懂事的,比起秋月,你是个聪明的,不枉费我解了你的禁足,好生调教你。罢了,我也用不上这些劳什子了,便一并赏给你吧。”林夫人摆了摆手,示意霜叶领了赏就出去,霜叶旋即叩首,双手接过雪儿手中的朱砂和红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林夫人的屋内。 “夫人,这些药材珍贵,您何苦赏给二姨娘啊!”雪儿忿忿不平道。“谁说我是赏给她了?”林夫人微笑着说着,雪儿转而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王大夫告诉我,若儿小产后月信淋漓不尽,身体虚亏的厉害,霜叶是伺候过若儿的,不会不知这一点,红花怕是会加重她的症状,朱砂遇热出水银,朱砂有毒世人皆知,水银更甚之。若儿多番阻止霜叶成为谦儿的妾室,还禁了霜叶的足,只怕是霜叶要恨死若儿了。她来下手,总好过脏污了林家的手。”林夫人睥睨着,垂手用指甲在衣服上画了个圈。雪儿微微张嘴,试图开口为少奶奶求情,少奶奶嫁进来之后可是安分守己的,每日晨昏定省,从不敢有错漏,若不是病着,只怕是要更加勤勉,何苦要和她过不去。 “你想为她求情是不是,她错就错在利用娘家,要挟林老爷多番责打我的谦儿,试问哪个男人在外面没个风流债,身为人媳就要维护丈夫,偏偏她就忍不了。还不准谦儿纳妾,现如今哪个男人没个妾室,她自己护不住林家的子孙,还不许谦儿纳妾,这是要断了林家的根啊。若不是看在她是余将军的唯一嫡女,我早就弄死这个小贱蹄子了!”林夫人面色狰狞可怖,着实把雪儿吓的后退了半步。“可是,二姨娘要是真的做了,余将军问罪下来,该怎么办呀?”雪儿颤颤巍巍的问道。“横竖是霜叶一个人做的,我可没有指使她这么做,死了她一个,实在不算什么。”林夫人的面色渐渐的平静下来,淡淡的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 “要是霜叶聪明些,能顺带着处置了秋月就好了。”天色渐晚,林夫人的眼眸在烛火中晦暗不明。“大姨娘是您的人啊!”雪儿愈发不解道。“哼!不就是拆了她和吕智康这对小鸳鸯嘛!她啊,可就愈发不听我的话喽!让她在若儿的饭菜里下点药,她便抵死不从,还说若儿好得很,若是我逼着她给若儿下药,她就一头撞死在林府正门口的柱子上,不听话的狗,我可不喜欢。”看着林夫人比往日更加癫狂的样子,雪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一天晚上,雪儿做了噩梦,她梦见了凝烟,凝烟大着肚子,跪在雪地里,给林夫人使劲的磕头,声泪俱下的求着林夫人饶过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林夫人并不理会,命人给凝烟灌了一碗红花汤,最终,血染红了雪。雪儿被吓的一激灵,醒了之后,看着红烛一滴滴的流着蜡,晦暗不明的烛火格外可怖,终而彻夜未眠。 第16章再梦凝烟 凝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原是个洒扫奴婢,却被正在看学问的大少爷叫进了屋内。林大少爷虽是风流了些,常常去一些秦楼楚馆,可是聪明伶俐,学习的能力超过了一起学习的同僚,近来要科举考试了,林老爷把大少爷强行拘在家里,逼着大少爷把最近落下的功课好好温习一下。 大少爷看见凝烟进来,伸手过来,一把将凝烟搂在怀里,凝烟不由得浑身发抖,腿一软,竟然坐到了大少爷的腿上,凝烟想要站起身,却被大少爷死死地摁住,他笑嘻嘻的说道:“来呀,和我一起温习功课嘛,我一个人学习也是怪累的。”他的手却不自觉的伸到了凝烟的裙摆里,凝烟深觉胆战心惊,却不敢叫出声来。大少爷看着凝烟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吃味起来,抱起凝烟扔到了床上,凝烟虽然日日做活,皮肤粗糙了些许,但好在还是个处子之身,平时消遣消遣也是好的。大少爷从此以后,日日如此召见凝烟,一连过去了近四个月。大少爷一举夺魁,一下子变中了举,只等着过些时日的会试了。 凝烟听说了这样的好消息,却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老夫人身边的雪儿恰巧来给大少爷送吃食,听见了这一声干呕,忍不住打趣道:“你可别是有孕了啊。”凝烟吓的一激灵,瑟瑟缩缩的低头,小声嘀咕道:“该不会是真的怀上了吧。”雪儿听见这句话,赶紧把凝烟拽到了一旁,慌忙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凝烟一字不落的把近来大少爷与之苟合的事说了出来,雪儿听的神色凝重,不由得提醒道:“我今日只当没听到这些话,你过些时日找个由头出府,去医馆里查一查,若是有孕了,可要赶紧做掉这个孩子。”凝烟露出不解的神情,雪儿看着她单纯的样子,不由得愈发恨铁不成钢了,咬牙切齿道:“大少爷终于中举,便有了入朝为官的机会,以后给大少爷说亲的人也会渐渐的多起来。若是大少爷未娶亲却现有子的名声传出去,可就没有人愿意嫁给大少爷了,所以让老夫人知道了可不好,你可要做好决断啊。”凝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可是三个多月后,凝烟的肚子却隆了起来,老夫人看见了凝烟的异常,即刻喊来了大夫,大夫禀明凝烟的情况,老夫人微微蹙眉,吩咐大夫给凝烟下一剂烈性打胎药,里面放满了红花,凝烟瞬间被吓的瘫软,给老夫人使劲的磕头,希望不要打掉她的孩子,雪儿看着可怜兮兮的凝烟,手里的那一碗打胎药怎么都灌不进凝烟的嘴。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呵斥凝烟勾引少爷,又如此不上路子,遂叫来几个壮汉,摁住凝烟,掰开她的嘴,让雪儿把打胎药灌入了她的嘴,雪儿颤抖着看了看凝烟,又惊恐着回过头来看了看老夫人,遂紧逼双眼,把打胎药送入了雪儿口中。没过一会,凝烟下身便流出血来,溅了雪儿素色的裙摆和藕色的鞋面,染红了她的双足。雪儿看的胆战心惊,只见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把凝烟拖下去,卖到了秦楼楚馆里,凝烟哭着求饶,可是老夫人并不心软,转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雪儿怔怔看着凝烟,她的裙摆划过了地上的一根树枝,滴落的血应在树枝上,像极了一簇红梅。几个月后,雪儿再见到凝烟的时候,她已是一具尸体,吊死在了离林府不足百步远的树上。 雪儿坐在床边上,忍不住回忆起了那个可悲的凝烟,若是她那时候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会不会改变命运呢。 第17章 中毒已深 余沛若裹着一条暗紫织花云锦被,整个人乏力地歪在床上,似乎呼吸有些艰难,一张脸也憋成了暗紫色,与那锦被一般无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蜷缩在一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连眩晕中辗转的呻吟声也再发不出来。自从大少爷林广谦承袭爵位,一应称呼都升了级,奴才们称呼着林夫人为老夫人,称呼林广谦为大老爷,称呼余沛若为大夫人,称呼林广宁为二老爷。已然是七月月初了,天气炎热不已,余沛若裹着厚厚的被子,还觉得浑身凉透了。荷叶进来通传,却见大夫人面色难堪,眼下一片乌青,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呐快来人呐,快去通传大夫啊。” 半个时辰后,陈大夫提着药箱,十分恭敬且小心翼翼的跪在余沛若的床边上诊脉,不过半刻功夫,陈大夫忽然脸色大变,眉头紧锁,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耳后,荷叶慌忙问道:“陈大夫,我家夫人这是怎么了啊,您可别吓唬我呀。”陈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不安的说:“林夫人小产后气血两亏,月信是否淋漓不尽?”“是的,我家夫人产后一直不调,月信总是半月有余。”荷叶慌忙称是。“林夫人服用了过量的朱砂和红花,林夫人本身产后不调,老夫推测林夫人又服用了半年的红花,血不藏精,身体的精血已然被红花所耗尽,只需比健康的人要低的多的剂量的朱砂,便可要了性命,更别提还像夫人这样,服用了那么久的朱砂,夫人有油尽灯枯之象,恐怕时日无多了,我这里有一颗定坤丹,用温热的人参水化开后,烦劳姑娘服侍夫人服下,有什么话就快些交代吧。”陈大夫默默的叹了口气。“您是说我家夫人像是服用了朱砂和近半年之久的红花?”荷叶表情震惊,瞳孔微震。“是的,不仅如此,朱砂毒性并不大,须每日大量服用,才可毒性入骨,您家夫人中毒至深,已无转圜之力,怕是也服用了快有半年之久了,我这就去和老夫人林老爷禀报。”陈大夫步履匆匆,顾不得表情错愕的荷叶,直奔老夫人屋里。 “发生了什么事吗?”余沛若服了药,渐渐的苏醒过来,荷叶强自镇定,余沛若看出她心里藏着话却没有说,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姨娘昨个早产了,生了一天一夜,好在生个小少爷,老夫人说大姨娘早产伤身,不宜扶养小少爷,遂带走了小少爷,到自己身边扶养。大姨娘哭闹了很久,想求您做主,和老夫人要回小少爷,只要您办得到,小少爷就送到您这里扶养,算作您的儿子。也难怪,大姨娘为了旧时情谊,恨上了老夫人,现在又把她拼死生下的小少爷带走,只怕是这梁子已然结的深了。大姨娘这是想与您结盟,也在为小少爷谋求嫡出之位呢。”荷叶谨慎的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敢禀报着,丝毫不知该怎么为夫人的病情和夫人开口。 “荷叶,你没把话说全!”余沛若严肃的看着荷叶,目光中的探寻和拷问把荷叶看的慌乱不止。荷叶额头流出一丝冷汗,浑身一哆嗦着,快速的跪了下去,把头埋的低低的,诚惶诚恐的说道:“夫……夫人,刚刚陈大夫来给您看病,说您中了朱砂之毒,且服用了大量的红花。恐怕……恐怕您时日无多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奴婢一定不负您所托,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荷叶战战兢兢的回禀着余沛若,连说话声都带着哭腔。 余沛若缓缓的闭上眼睛,她懵懵懂懂略知是谁所害,不过是老夫人或是霜叶,前者总把夫君受辱名声有损公公意外离世归罪于自己,更怪自己不能保胎,也不接受夫君纳妾,不让林府开枝散叶,后者怪罪自己不愿意使其成为夫君的妾室,挡了其荣华富贵的路,更在其孕期禁足多月。若不是自己的娘家还有余将军府这样的靠山,恐怕自己的日子比这还要惨。 “拿笔来!”余沛若吩咐着,莲藕应声而去,端着笔墨纸砚来了。余沛若把自己的周遭写进书信里,款款落下笔锋,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了宣纸上。“莲藕,你现在去把信捎给我娘家,荷叶,你陪着我。”莲藕含着泪,乖乖巧巧的带着信去了,荷叶紧紧的咬着唇,俯身跪在余沛若床边,尽量不让余沛若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并且愈发紧紧的握着余沛若的手,莲藕走到了门口,看着余沛若看不见她的脸了,这才任由眼泪滑落下来。要说动满城的主子,少有余沛若这样和蔼的,从不打骂磋磨奴婢,莲藕和荷叶是亲姐妹,前些日子两人的母亲病了,余沛若还包了五十两纹银送到了其家中,和她们的前主子余沛霖是一样,对她们这样的下人都极好,只是余沛霖对她们的规矩要求更严些,如今余沛若时日无多,荷叶和莲藕怎能不伤心呢。 第18章续弦已定 “主儿,您快去老夫人那里一趟吧,老夫人怕是快不行了!”翠萍急匆匆来禀报,余沛霖点点头,示意翠萍随自己一道去老夫人屋里,只见老夫人屋内众人哭成一团,父亲蹙着眉看着众人,看见余沛霖来了,遂把她叫到了一边,逼视着余沛霖,口吻严厉着道:“若儿的事情你可知道?”余沛霖一脸茫然道:“姐姐怎么了?”“若儿中了朱砂之毒,毒已深入骨髓,加之长期服用红花之流烈性活血药物,现如今已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余将军的眉毛已经皱成了川字。“啊?是谁给姐姐下了这些个劳什子?”余沛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看着这个表面柔软骨子里却有些倔强的女儿,余将军不由得叹口气,他也知道,她和余沛若姐妹情深,可是她对嫡出和正妻之位也有些向往,否则她为何极力讨好老夫人,只为老夫人承诺在她婚嫁这事情上,给她安排个正妻之位。他原以为霖儿也参与害了若儿,按照自己一贯与林家在前朝同盟,不会破坏俩家同盟,还会从两个女儿中选一个嫁入林家做继室,云儿尚未及笄,能选的只有霖儿,这样嫁入林家做继室,继室也是正妻,虽然地位不如发妻,可孩子也是嫡出的,不过看着她对若儿的情况十分惊讶,一副也不知情的样子,自己手上也没有证据霖儿参与害死若儿,白白冤枉了这个女儿,不由得眉头舒展了下来。 “若儿已经时日无多了,老夫人一听说若儿的病情,急火攻心,怕是快不行了。”余将军担忧的看着老夫人,又转头看了看余沛霖。余沛霖急急跪下,大声说道:“女儿愿意贴身伺候老夫人!”“嗯,是个有孝心的,就依了你吧。”余将军欣慰的看着余沛霖。余将军眼里的欣慰也不过片刻,便大声都说道:“霖儿,若儿死后一年,你便嫁与林府为继室,结两姓之好。”说完,他的愧疚便涌上眼眸,但是这愧疚还是被利益占了上风,虽然说林广谦是个风流浪荡子,但是谁又能拒绝得了在官场上,有皇帝的信任和提拔呢,林广谦继承了礼部尚书一职后,可比他那个爹好拿捏多了,林广谦时常在皇帝面前进言,让他在皇帝面前得了不少脸面,也避免了皇帝的些许猜忌,他在皇帝面前也多有提携林广谦,哪个男人不风流呢,只要林广谦好好的为林府进言,林广谦所求的提拔,不过是小事一桩,至于林广谦风流嘛,皇帝觉得林广谦的风流没错,那林广谦风流就没错。林广谦的父亲林洛圻那个老家伙,一身的清廉和傲骨,没有能拿捏的地方,而这个林广谦光是这些年的风流韵事,就足够余将军参一本了,所以林广谦日后不得不为余将军多进言和效力,林洛圻这个老家伙真是死的好啊,余将军心里面这么盘算着。 众人听闻此言,一片哗然,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她还没有死啊,我可怜女儿啊……你个不中用的父亲,只顾着利益,不顾着我的若儿啊!你不为我的若儿报仇,你居然还把霖儿嫁去给那种风流浪荡子啊!”余夫人冲上去就想给余将军的脸撕烂,却被余将军一巴掌扇了回去,余将军气愤道:“你娘家陈氏一族早已落魄,若不是余府扶持,你能有今日的好日子过吗,你不事事以余府大局为先,却局于女儿的身死和报仇,真是妇人之见,更何况你如今还是余家的妻!”余沛霖慌忙挡在余夫人面前,软软的求情道:“父亲息怒啊!母亲无意冒犯于您,她只是为了若姐姐的事,情绪激动了些。”余将军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儿,叹气更深,转身离开了。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原来他前些日子愧疚的眼神是为了这个啊,余沛霖暗自盘算着,父爱使得他的愧疚深了些,可是利益让他心头的愧疚淡了下去。 “你说什么?老夫人也快不行了!夫君的续弦都定好了,还是霖儿?”余沛若被惊的起身,瞪大了双眼看着荷叶,荷叶磕磕巴巴的称是,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像是要吃人的余沛若,不由得胆战心惊,立马回禀余沛若道:“是……是的,余老爷说这对两家都好。”“这是我敬重的父亲啊!居然为了利益,弃我和妹妹不顾啊!我可怜的老夫人啊!可怜的霖妹妹啊!”余沛若悲痛欲绝的哀嚎着,突然,一口鲜血吐了荷叶一身,荷叶看着自己裙摆上的鲜血,瞳孔放大了,莲藕更加慌不择路的跑出了府,找来了陈大夫,可是陈大夫来了之后,只看见余沛若微微僵硬的尸身,唯独眼睛还瞪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