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汉》 第 1 章(【挺坠手的】...) /《医汉》 /春溪笛晓 /2023年8月31日 公元前118年,乃是汉武帝元狩五年,大体上算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此时西方罗马帝国的凯撒大帝还有十八年才出生,东方大汉帝国的汉武大帝却已经三十九岁,正值春秋鼎盛、野心勃勃的好年华。 有这么一位雄心勃发的帝王,注定了元狩这个年号将有多不凡:许多极具意义的改制以及征战都发生在这几年。 譬如去年卫青、霍去病舅甥二人携手横扫大漠,达成了不起的“漠南无王庭”成就。再譬如前两年朝廷添了乐府这么个机构,刘彻派协律郎李延年采集天下风谣,为长安城内外添了不少新声。 好不热闹。 元狩五年的长安城算得上是东方最繁荣的大都会。 要知道从汉高祖那会儿起朝廷便时常将各地豪富大族都迁入关中,天下有钱人都被老刘家陆陆续续连家端过来了,长安城要是还发展不起来得多丢人? 出了富庶的长安城往东走,可以看见同样富庶的新丰县。 相传高祖时期太上皇因为思恋故里而郁郁寡欢,高祖便叫人一比一还原了家乡丰邑的街巷,还把乡里那些个卖酒的、卖饼的、斗鸡的、蹴鞠的,全给迁了过来聊慰太上皇思乡之苦。 简而言之,新丰县祖上个个都曾阔过。 全是奉命陪太上皇斗鸡走狗的拆迁户。 新丰县城南面有个遥遥枕着骊山的双鲤乡,双鲤乡底下管着个福寿里,是个相当宁静的小村庄。 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陆续出门干农活去了。 小孩们也都起得老早,正热热闹闹地聚在村口的晒谷坪上蹴鞠。 “传给我!” “哎!” “该传我了!” “哎哟,你踢我干嘛!” 旁边有个小娃娃站在高高的土墙上(对他来说挺高),分明人矮腿还短,却神气十足地纵观全场。他身上看起来是穿着麻布短衣、麻布短袴,实则是染成麻黄色的细绸,穿在身上又细滑又凉快。 眼看晒谷坪里马上要乱作一团,他拿起挂在胸口哨子呼呼呼地猛吹,嘴里喊着“犯规”“犯规”,要小伙伴们停下来认识认识自己刚才的错误踢法。 实际上在场的都是些只会追着鞠球跑奶娃娃,哪里知道什么犯规不犯规?只不过小娃娃的话他们是肯定听。 没别的原因,大家正在踢的鞠球是他的,没他的话大家都玩不了啦! 这个鞠球可不普通,是小娃娃的师父李长生做给他的。 小娃娃叫霍善,从小没爹没娘,由方士李长生抚养长大。 鞠球的球字以前又写作“毬”,里头塞的是动物毛羽,而李长生做的这个鞠球却是往里塞了个鼓足了气的猪膀胱。经李长生巧手这么一改,球踢起来的感觉就不一样的,使劲踢的时候能弹得老高哩! 这鞠球刚做出来的时候可把大伙给羡慕坏了,都想要一个这样的鞠球。 可惜根本不可能! 别说不是所有家长都肯惯着孩子,就算家长能答应也没辙,眼下离过年也还早着呢,谁家这时候杀猪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目前所有孩子都只能眼巴巴地等霍善抱着球出来玩。 一群孩子快快活活地踢了一早上球,霍善也过足了当裁判兼教练的瘾头,与小伙伴们围坐在大树下分吃零嘴。 乡里人的零嘴无非是些烤豆子之类的。 这东西又多又便宜,做饭时搁在灶上烤一把,拿来哄孩子没人会心疼。 霍善被小伙伴团团围在中间、收获了最多豆子。 他今年才三四岁大,身上却有股说不出的虎劲,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瞧着分外机灵。 吨吨吨。 霍善愉快地吃完小伙伴们分给他的炒豆子,两只手捧起他师父给做的竹节水壶,昂起小脑袋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 甘甜的井水入喉,舒服得霍善眯起了眼。 【你知道鞠球怎么来的吗?】 一把慈和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霍善闭起眼,瞧见了那个给他发送过一本《千金方》的小老头儿,好像叫孙思邈。孙思邈如今的形态只有拇指大小,白胡子白头发,还穿这身白道袍,瞅着浑身上下都是白的,像团飘在他眼前的白雾。 没错,他闭起眼可以看到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听到一些旁人听不见的对话。 这一切源自于数月前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叫“名医养成系统”的神秘玩意,据说他们已经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了。但是由于霍善不识字且听不懂它在讲什么,一开始他们根本无法交流,所以系统特意给他召唤了几个老师。 之所以不止一个老师,是因为那系统一开始给他召唤了名叫李时珍的老头儿教他识字,他听不太懂李时珍说话;对方又给他召唤来个叫孙思邈的老头儿,结果他还是听不太懂。 最后对方为了保险起见,一口气给他找来两个老头儿,一个叫华佗,一个叫张仲景! 这次他倒是能听懂他们说话了,可是他晚上要睡觉白天要玩耍,哪里有耐心听他们讲什么医理。 不听不听,统统不听! 四个小老头儿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拿个奶娃娃怎么办才好。 《黄帝内经》有言:“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 意思大抵是你的医术不能随随便便教给别人,一方面要考察对方的品行、确定对方适不适合学医;一方面要考察对方是否诚心诚意想学,别人要是压根没那个想法,你非要追着别人教,那不是讨人嫌吗? 更可怕的是,对方没有一颗认真求学的心,学来学去学成个半桶水,迟早会害人害己! 所以像这种求着别人学医的事,自古以来便鲜少发生在杏林之中,学徒须得勤勤恳恳跟在师父身边白干几年才有机会学到点真本领。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孙思邈他们特别眼馋系统放出来的香饵:只要指引霍善这小孩成功开展新手任务,他们将来就有机会被雇佣到与霍善绑定的医馆里坐诊! 等到霍善完成新手任务以后,医馆里会陆续开放许多功能,比如摆满古今医籍的藏书阁以及许多他们闻所未闻的医技实操培训。他们作为给霍善当老师的名医,将来是可以共这些功能的。 得知有这么多未知的新领域可供他们探索,孙思邈几人哪有不想一探究竟的道理? 名医之所以能成为名医,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远胜于常人的探究精神。 每次教小孩教得心力交瘁,他们几人就要翻出那一个技能都没有点亮的医技树状图看上半天,齐聚在一起长吁短叹:这么多医技,他们统统都想学! 区区给小孩子开蒙有什么难的? 四个小老头儿齐齐露出疲惫却坚强的笑容。 不坚强又能怎么办?眼下霍善字都认不全,新手任务都接不了! 为了更好地展开教学,他们还利用空余时间相互探讨、相互学习,如今孙思邈和李时珍都已经熟练掌握汉代关中话了! 孙思邈趁着霍善被自己发起的话题吸引,一面给他讲鞠球的起源一面塞入劝他学医的私货:【相传这东西可是黄帝发明来强身健体。黄帝知道不,就是《黄帝内经》的那个黄帝,你多识些字后我们可以教你学这本书……】 霍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霍善拒绝接受孙思邈的劝学,迅速切断了这次短暂的“内观”。他一点都没有辜负老头子苦心的罪恶感,反而还现学现卖地与小伙伴们分享自己刚获得的新鲜知识:“你们知道鞠球是怎么来的吗?” 小伙伴们齐刷刷给他当捧哏:“不知道!” 霍善得意洋洋地道:“相传鞠球可是黄帝做出来的——不是长安城里的那位陛下,而是《黄帝内经》的那个黄帝!” 小伙伴们听得糊里糊涂。 霍善索性捡了根枯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先写了个“黄”字。 再写了个“皇”字。 小伙伴们都不识字,但看得出两个字笔画不一样,惊叹道:“你会写字啦?” 霍善更得意了:“当然会!” 他本来也是不会的,记得去年李长生要教他识字,他屁股都没坐热就想往外跑。 别说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便是抓知了追蜻蜓都比读书习字有意思!每到捡蝉蜕的季节,他天没亮就能爬起来到处寻摸,简直快活到不行。 这不是有四个小老头儿见缝插针地轮流教学嘛。 在他们通力合作之下,整体教学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不,霍善这会儿都能跟小伙伴们炫耀自己会写字了。 “字写得不错啊,谁教你的?” 小孩子们正热热闹闹地围着认“黄”和“皇”,却听身后传来一把天生带笑的好嗓子。 霍善好奇地转头看去,瞧见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对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提着坛酒。他身量极高大,凤眼狭长,相貌堂堂,只是脸上总噙着几分似戏谑又似嘲讽的笑,瞧着便不怎么正经。 是个不认得的外乡人! 霍善很有保卫福寿里的责任感,站起来问来人:“你是什么人?” 要知道寻常黔首和达官贵人不一样,他们平时顶多去县里赶个集,想要出远门须得去县里登记清楚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走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自己随便往外跑可是犯法的! 正因如此,寻常人对外乡人的到来也很警惕,总担心这些外乡人是瞎跑过来的。 窝藏犯人也犯法! “别害怕,我叫东方朔,是来拜访朋友的。”那男子笑眯眯地安抚众小孩,“你们这里一个叫李长生的人对吧?你们知道他家住哪儿吗?谁能给我领路?” 众小孩齐齐看向霍善。 东方朔明白了,瞧着最机灵的霍善应当就是好友李长生收的徒弟。 他身高九尺,手长脚长,一伸手就把霍善从小孩堆里提溜起来了。 东方朔把他拎在手里掂了掂,夸赞道:“长生把你养得不错啊,挺坠手的。” 霍善最不喜欢被人拎着了,登时奶凶奶凶地喝道:“快把我放下,不然我咬你!” 说完他还朝东方朔龇出一口小白牙,表示自己牙口可好了。 一咬必见血! 就问你怕不怕! 东方朔见霍善气鼓鼓的,便没再逗他,从善如流地放他下地。 霍善知晓东方朔可能是自家师父的客人,哼哼唧唧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左手抱着心爱的鞠球,右手抱着心爱的竹节水壶,不太情愿地迈开小短腿把东方朔往自己家里领。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2 章(【撒了泡尿】...) 不远处有座洁净整齐的农家小院,其中一侧用竹篱笆围起了几只肥母鸡,它们边咯咯咯边来回踱步,看起来有股子“劳动最光荣”的骄傲劲。 毕竟家中小主人霍善吃的蛋全仰赖它们供应。 另一侧有口大大的石井,井旁坐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约莫也是三十五六岁,一身方士打扮。 此人正是霍善的师父李长生。 他正专心致意做着雕刻活,刻刀在他手里灵活飞动,那刀分明又轻又薄,由他使来却有着削铁如泥般的锋利。数不清的碎屑雪花似地散开,精巧的图纹渐渐随之显现。 这是李长生最近刚接的新活:给新丰县一富豪的老母亲做墓砖砖模。 汉兴八十余年,至少有七十年是覆笼在黄老之学影响下的。 须知他们的高祖皇帝可是个能在儒冠上撒尿的狠人,他打下大汉江山后虽然起用了一批儒士,但也仅限于起用。 接下来几任帝王都十分推崇老子的“无为而治”,希望天下黔首能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学《老子》的人得意洋洋数十年,压得儒士们抬不起头来,有什么想法都只能憋着。 近些年倒是有了些许变化,主要是刘彻继位后儒士之中竟憋出了一个董仲舒。 董仲舒这家伙通读百家之学,精挑细选地把有用的东西都揉吧揉吧编进自己书里,然后给刘彻上书提出“罢黜百家”的建议。 刘彻一看董仲舒的说法,又是什么学术上的大一统、又是什么天人感应,处处都搔到了他痒处,欣然把这个建议推广开去。 当然,这并不妨碍刘彻继续寻仙问道、迷信方士。 矛盾吗?不矛盾。 你看董仲舒提了天人感应的说法,说明儒家也认为人间之外别有天,那他想上天成仙有什么不对? 连当皇帝的都如此坚定升天之说,寻常人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活着的时候有钱有权、格外幸福的那批人,他们都坚定不移地认为人死之后可以升天为仙。 这一点充分体现在汉代人的墓葬文化上:他们用来砌墓室的墓砖都印有各式各样的导引图,深信这些与成仙相关的图纹能够指引逝者羽化成仙。 皇帝和许多达官贵人更是在生前便开始修筑自己的陵墓。儿孙给自己修陵墓,哪里有自己亲自盯着来得尽心? 比如当今陛下刘彻的茂陵目前已经动工二十多年了。 足见时人对死后之事是多么重视。 既然大伙都信这一套,李长生这个方士想混口饭吃可太简单了。 比如他正在雕刻的砖模便是门不错的营生。 墓砖都是先做好砖胚,再把砖模往上一摁,各具花样的砖头便成型了。 李长生做的砖模又更为特别,都是依据逝者的家庭情况、个人经历、临终心愿等等为对方量身定制一套升天导引图纹。 只不过这种独一份的东西么,价格总是贵一些的。他一年只需要接上一两次活,就可以养活自己和两个徒弟。 李长生正埋头地忙活着,忽听院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听就知道是霍善回来了。 人相处久了是可以认出对方足音的,霍善这小子从学走那会儿起就特别好动,一天到晚跑来跑去,走起路来还特别用力,每一脚都踩得啪啪响,一个月就能把鞋子穿坏。 李长生放下手头做到一半的砖模,汲了些井水洗净手。他才刚拿起旁边的巾子把手擦干,就瞧见霍善径直从外头蹦了进来,边朝他跑来边嚷道:“师父,师父,有客人来啦!” 李长生无奈地叮嘱道:“走慢点,小心摔着了。”他说完抬眼往门口一看,神色微讶。 霍善看看李长生,又转头看看东方朔,哒哒哒地凑到李长生近前问:“是您认得的人吗?不是坏人吧?” 东方朔:“………” 你小子说这种话能不能小声点? 霍善一点都不怕被东方朔听到,男子汉大丈夫从不背后说人小话,合该当面大声讲! 李长生抬手摸了摸霍善圆溜溜的脑袋,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好友东方朔,你去叫易知多备些吃食,今儿要招待客人。” 东方朔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来找你蹭吃蹭喝准没错。” 霍善又哒哒哒地跑去后院给易知传话。 易知是个哑巴,父母去世以后为兄嫂所不容,不仅不给他吃饱,还变着法儿折磨他。 有次霍善意外撞见了易知挨打,非得让李长生把人给带回家。 李长生抵不过他的央求,只得与那户人家商量着把易知带了回来。 易知本来没正经名字,“易知”二字还是去年李长生给他起的。霍善仗着别人不能说话,对着易知一口一个“师弟”地喊,非说是他先进的师门,所以他是师兄,易知是师弟! 别说易知是哑巴反驳不了了,就算他不是哑巴也不打算反驳。 每次霍善喊他师弟他回应得很快。 自从正式拜入师门后,易知便自觉地肩负起劈柴挑水烧火这些杂活。 易知年纪小,身板还不算太结实,脾气却格外倔,李长生不让他干他也非要干,仿佛不干点活就对不起自己吃下的饭似的。 李长生知晓他这种性格是从前那些经历逼出来的,便也没再多劝。 霍善一鼓作气跑到后院,把李长生的话告诉正在劈柴的易知。 易知今年也才十二三岁,皮肤和霍善一比黑得像木炭,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许多旧伤。 难看得很。 可霍善从来不在乎他长什么样。 瞧见易知劈柴劈得一身汗后他还放下左手的鞠球,大方地打开自己的竹节水壶招呼易知喝点水再忙活。 易知接过竹节水壶,但没有喝里头的水,而是准备一会帮霍善洗干净再装满水备用。 霍善哪里知道易知的心思,他把水壶递出去后便又哒哒哒地往外跑,径直跑回李长生身边。他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闲坐,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李长生正在问东方朔怎么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东方朔把手往脑袋后面一枕,悠闲自在地靠到了背后的井沿上,优哉游哉地仰头看着澄碧如洗的天穹。 他慢悠悠回道:“还能为什么,被罢官了呗。” 李长生不满东方朔的含糊其辞,皱着眉继续追问:“怎么被罢官了?” 见李长生非要追根究底,东方朔只得实话实说:“我在宫里撒了泡尿,没撒对地方……” 李长生:????? 霍善听到东方朔这等离奇的经历,也忍不住悄悄转过头往东方朔身上打量。 这家伙是怎么撒的尿? 居然把自己从官身给撒成庶人了! 东方朔本就是那种好戏谑的性格,见师徒俩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不由乐得哈哈大笑:“我真没骗你们,就是撒了泡尿。” 至于撒在什么地方会直接贬为庶人,那肯定是……撒到了大殿里。 这事儿要是没旁人知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惜他被言官盯上了。 那些言官早就看不惯他经常凭着一张嘴升官受赏,逮着他这么大的把柄自然纷纷进入了疯狂弹劾状态。 结果很明显—— 他的官职被一捋到底,现在成庶民了! 李长生满脸无奈地道:“碰上这种事,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怀?”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丢官理由。 东方朔道:“这有什么,正好休息几年。” 他是在御前露了脸的人,刘彻也没有赶他回乡,而是命他在长安待诏,可见他日后应当还有机会复官。 李长生还是愁眉紧锁,仿佛丢了官的是他自己。 东方朔见好友如此情态,自然知晓好友是在为自己担心。他反过来宽慰李长生:“如今朝中诸事纷乱,我这也是暂避锋芒。” 李长生正欲说什么,余光扫见霍善正支棱着两只耳朵在旁听。 李长生先把霍善告诫了一番:“今日我与你东方叔父所说之事,你一句都不要往外说,记住了吗?” 都说知子莫若父,李长生手把手将霍善带到这么大,不是亲父胜似亲父,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情?不叮嘱他一句,他等会就去外头跟人讲了。 霍善大失所望。 撒尿丢官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鲜事竟不能和别人分享! 可是李长生都发话了,霍善也只能乖乖答应下来:“记住了。” 东方朔道:“孩子还小,你别这么严厉。”他又把手枕回了脑袋后面,随口与李长生继续刚才的话题,“记得当初扩建上林苑的事吗?” 李长生当然记得,点了点头。 霍善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他把脑袋凑到东方朔面前追问:“什么事?” 见他好奇心这么旺盛,东方朔便给他讲了当初的事。 那时候当今陛下刚登基没几年,特别喜欢微服出行。后来陛下嫌弃几个行宫都离得太远,来回奔波非常辛苦,便打算广征土地扩建上林苑,圈起一大片田野和山林供自己游猎取乐。 东方朔正好在旁,忍不住好生劝说了一番,认为这事儿劳民伤财不该干。 结果么,刘彻给他升了官,还赏赐了黄金百斤。 霍善睁圆了眼。 黄金百斤,那得花多久! “这不是很好吗?”霍善不解地追问。 东方朔道:“是很好,可惜陛下一转头便命人着手扩建上林苑去了。” 这就是当今陛下刘彻。 他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想做的事没有人劝得住。他觉得自己还非常年轻,兴许还会一直年轻下去(如果他求仙问道成功的话)。 若不是前几年淮南王等人叛乱,他可能不会那么快立太子。 眼下太子虽立,可根本没人知道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的不提,光是去年将军李广自杀以及今年丞相李蔡自杀这两桩大事,就足以让东方朔窥见长安城里的暗潮涌动—— 既然官都丢了,他还是先当几年闲人吧!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3 章(【偷偷吃过】...) 对于长安城中那些风云变幻,霍善是全然不懂的。 他旁听到一半闻到庖屋那边传来的香气,立刻就坐不住了,屁颠屁颠跑去给易知帮忙烧火(实际上是想看看等会吃啥)。 入夏后不仅草木繁茂,连野兔鸟雀也多了起来,最近易知在屋后的桑地里拉了张网,每回过去溜达一圈都能寻摸到几只笨鸟。 这会儿易知已经把刚逮回来的鸟都料理干净了,正把它们架在炉上烤得喷香。 霍善就是被烤鸟儿的香味吸引过来的,他在外头玩耍半天本来就饿,闻着肉香更是恨不能当场啃上一口。 瞧见霍善那一脸馋样,易知心里软和得很。他吃了许多年的苦头,所以更珍惜如今的生活,打心里把霍善当自己亲弟弟来疼。 甚至比亲弟弟还亲。 易知擦干净手给霍善盛了碗肉羹,让他先垫垫肚子。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吃太多烤肉,得想办法先把他喂饱。 霍善眼睛一个劲往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鸟儿上瞟,看到肉羹连连摇头:“先不吃,先不吃,等会一起吃!” 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从小没挨过饿的娃儿。 别家孩子闻到肉香都得馋哭了,霍善却根本不稀罕,要吃更香的。 易知拿他没办法,只得由他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等招待客人的酒菜都备好了,易知也没闲下来,而是洗净石磨给霍善备了些豆浆。 客人的份自然也不会少。 转眼便到了饭点。 东方朔入席一看,由衷赞道:“你们家这小厨子可真了不得,烹蒸炙烤样样精通。” 小豆丁霍善听后骄傲挺胸,活像是被夸的人是他似的。 东方朔不由一乐,端起面前的豆浆朝霍善举碗,“来,我俩来喝一碗。” 霍善一听,登时来劲了,小背脊挺得笔直,很有被人当大人对待的自豪与满足。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东方朔高高举碗,嘴里还无师自通地说起吉利话:“都喝,都喝!多福多寿!” 东方朔没见过这般伶俐的小孩儿,不觉生出几分喜爱来,也笑眯眯地学他说了句“多福多寿”。 等到两个大人当真喝起酒来便没霍善什么事了。 他吃饱喝足,凑在旁边听东方朔两人谈天说地。 结果两人开始大聊道家学问。 霍善觉得没意思,决定找小伙伴们玩耍去。 很快又度过一个忙碌(忙着玩)而充实的下午。 他撒完欢归家,还带回一条用破瓦罐装着的溪鱼,说它个头不大、肚子大大,一准是母鱼,能生很多小鱼。 东方朔听后乐道:“光有母鱼可不行,你还得抓条公鱼,不然它光生鱼卵了,孵不出小鱼来。” 霍善似懂非懂。 东方朔便问他见没见过飘在水里的蛙卵。 霍善点头。 东方朔道:“蛙卵得公母抱对才能让蛙卵变成小蝌蚪,形单影只的可没用。鱼也同理,瞧着肚子再鼓,光靠它自己也生不出小鱼。” 随着东方朔的介绍,霍善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叮”。 【叮!基础知识点数+1!】 【绝大多数鱼类以及蛙类的生殖方式都是雌雄异体、体外受精……】 【请宿主尽快积累足够多的基础知识点数,争取早日开启新手任务……】 霍善:? 霍善没搭理它。 一开始这东西叮叮叮的时候他还听不懂它在讲什么呢,还是华佗和张仲景两个小老头儿出现以后才换成他听得懂的话。 当然,话是能听懂了,具体意思没有懂。 霍善先自个儿琢磨了一会,才转过脑袋向东方朔虚心求教:“让鱼卵蛙卵变成小鱼和小蝌蚪的过程叫做‘受精’么?” 东方朔冷不丁被霍善这么一问,差点都答不上来。 他还真没听过受精这个词。 好在东方朔对《黄帝内经》也颇有研究,自然知晓早在黄帝时期“精”之一字便与生殖息息相关。 《黄帝内经》里面曾这样介绍男女的生殖年龄:女子是“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男子则是“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 也就是说女子十四岁来月经后就步入可生育阶段了,而男子性成熟要晚一些,一般得到十六岁才“精气溢泻”。 而关于男子生育能力衰退的描述也是“天癸竭,精少”。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受精一词倒是挺贴切。 东方朔颔首对霍善的说法表示赞同,并简略地给霍善介绍“阴阳和合万物生”的道理:别说鱼和蛙了,就连许多花木都得有雌有雄才能结出果子来,不然就是白开花。 霍善一点就通,马上来了个举一反三:“我们家没养公鸡,所以我们家母鸡下的蛋是孵不出小鸡仔的!” 东方朔愈发喜欢这么个聪慧的小娃娃,哈哈笑道:“是这样没错,你放心吃吧。” 霍善连连点头。 东方朔见他点头如捣蒜,不免又起了逗弄之心:“说起来南方有种叫‘活珠子’的吃食,就是专挑里头有小鸡的鸡蛋来吃。做法也简单,拣出孵了小半个月的蛋文火煮熟,敲开大的那头轻轻一吸,里头鲜嫩多汁的小鸡就哧溜一下滑进你嘴里去了,鲜美得很。” 霍善:????? 他悄悄退开了一些,望向东方朔的目光活像他是个会生吞小孩的恐怖存在。 东方朔被他那警惕的表情逗乐了,伸手把霍善拎了回来:“你怕什么,我又不吃小孩。” 霍善道:“你吃小鸡仔!” 小鸡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小鸡仔! 东方朔道:“我没吃过,我只是听说过有这种吃法而已。” 霍善一脸不信。 这人说得这么活灵活现,肯定偷偷吃过! 见霍善被“活珠子”吸引了注意力,遍览医书的李时珍忍不住出来说话了:【我曾读过一本《岭南卫生方》,里头提到一味叫‘凤凰胎’的药,说的就是这种已经受精但还没成雏的鸡蛋,但我记得那方子是用来催吐的,不是用来吃的。】 可见连无所不吃的岭南人都吃了都会吐。 霍善听明白了,一般人都不会吃这玩意! 他看向东方朔的眼神更警惕了,挣扎着下了地,咻地一下跑得老远,坚决不继续和东方朔待在一起。 东方朔哈哈大笑,找李长生出门遛弯去。 傍晚暮色四合,东方朔和李长生在村外转悠一圈归来,瞧见的就是霍善在自家菜圃里跑来跑去玩得兴起。 东方朔不由驻足看了好一会。 菜圃那头,易知负责提水浇菜,霍善负责从东跑到西再从西跑到东,积极找出菜畦里的杂草或者虫子将它们消灭掉。 师兄弟俩忙得不亦乐乎。 东方朔目光落在霍善那跑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 李长生很快察觉东方朔没跟上,倒转回来寻他。 见东方朔若有所思地盯着霍善看,李长生走近询问:“怎么了?” 东方朔沉吟片刻,如实对李长生说道:“我总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你这徒弟从哪收来的?可知道他的身世?” 李长生道:“善哥儿是我师妹留下的孩子,当年师妹来找我时已是病入膏肓,什么都没交待清楚,只来得及给孩子起了名。” 东方朔颇为遗憾地说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 李长生对此并不执着。 东方朔自己也说如今长安城中处处都是明潮暗涌,倘若霍善生父正巧是长安城里的人,那他还真不放心在这节骨眼上把霍善交给对方抚养。 偏偏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毕竟当初他师妹离开师门后便去了长安。 能叫师妹心动的人,必然也不会太普通…… 思及早早香消玉殒的师妹,李长生神色有些黯然,叹息着说道:“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等他懂事了再问问他想不想找。” 东方朔何等聪明一个人,一听便知道李长生的顾虑。他笑道:“你把这孩子养得太好了,换成是我我也舍不得别人来摘桃子。” 两人正说着,忽听有人焦急地朝他们喊:“长生,长生,老贾被蛇咬了,你快来看看该怎么办!” 自古医道不分家,修道之人大多也懂点医理,李长生这个方士自然也学了些治病养生的本事。即便他没打算开馆行医,村民们遇到突发情况还是会来找他求助。 没办法,村里的老村医前几年已经撒手人寰,如今村里人要看病得抬到县里。真要有个急病,说不准还没到县里就嗝屁了! 这便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好歹李长生家里备着不少应急药材,总比自己熬着或者死在路上要强。 听见老贾媳妇由远及近的呼喊,李长生二话不说转身回去取出药箱跟着老贾媳妇往他们家走。 霍善远远听见老贾媳妇在喊什么,哪里还有心思在菜圃里玩耍,当场迈开小短腿追着李长生跑。 李长生已经顾不上霍善这个小跟屁虫,边快步朝老贾家赶边询问老贾媳妇:“瞧没瞧见那蛇长什么样?”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没了平时那副做什么都慢腾腾的温吞模样。 老贾媳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贾胆子小,被咬以后就吓破胆了,哪里看得清那是啥蛇?他喊我过去的时候蛇早跑了,真造孽,怎么就叫我们老贾给碰上了!” 两人都走得极快,说话间已经抵达老贾家门口。 李长生掀开门帘走进去,只见老贾白着一张脸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直哀嚎:“要死嘞,我要死嘞。” 不能怪他被吓破了胆,前几年村里就死过人,毒蛇咬的,那么牛高马大一汉子当晚就没气了。如今那汉子的婆娘早就改嫁给别人,而且还三年抱俩了! 想着想着,老贾不禁悲从中来。 他脑海里甚至已经出现自家婆娘以后拧别人耳朵、跟别人生儿育女的画面。 谁能想到毒蛇会钻进他们家里来哟! 霍善追过来探进颗小脑袋往里看时,恰好听到了老贾近乎绝望的恸哭声。 他顿时有些紧张。 居然这么严重吗? 贾伯伯对他可好了,每次樱桃熟了都会摘老多老多给他吃。 他不想贾伯伯死!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4 章(【管不住嘴】...) 纵观华夏医史,历代名医学医的初衷往往十分相似:一般他们会有一位体弱多病的母亲,或者一位被庸医耽误的母亲。 又或者是一位体弱多病且还被庸医耽误的母亲。 这与历朝历代“以孝治天下”“百善孝为先”的思想有关,也与人最基本的天性有关:只有自己亲近、自己看重的人出了事,才会切身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那种恨不得以身代之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挫败感会像潮水一样将人淹没,令人生出种灭顶般的悲恸。 所以从孔子开始,就倡议读书人要学点医理。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的父母在渐渐变老,人老了,病也来了,你哪怕不懂怎么治病,也要懂得分辨有没有遇上庸医。否则耽误了父母的身体,你想哭都没地方哭! 霍善一紧张,李时珍几人也感受到了,不过病人在前,还是霍善关心的病人,他们也没趁着这个好机会游说霍善抓紧学医。 现在他们也想开了,没一开始那么挫败和紧迫,闲暇时四个老头儿聚在一起讨论历代医案,感觉也挺有意思的。不着急,慢慢来。 【你先别慌,瞧他这一嗓子嚎得中气十足,不像中了蛇毒。】孙思邈捋着白胡子作出初步判断,头一个出言安抚霍善。 张仲景对此表示认可:【我观此人面色虽然白了点,但应当是忧恐所致,和蛇毒没关系。】 李时珍道:【你走过去再看看他的伤口,看完应该可以确定那蛇有没有毒了。毒蛇有对长着毒腺的尖牙,咬出来的伤口大而深;无毒的蛇留下的一般是两排整齐的齿印,比较细,很容易分辨。】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其实从见到患者那一刻起诊断就已经开始了。 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鼻子闻,再佐以脉象进行判断,基本能把患者的基本情况摸清楚。 只是四诊合参是非常依赖经验的,就比如脉象,如果你不知道一个人正常的脉象是怎么样的,就没法从脉象的变化判断出他具体有什么问题。 不是老祖宗凭借经验归纳总结出来的望闻问切不好用,而是会用的、能用对的人太少。 别说是把自己的身体训练成精湛的多合一诊疗仪器了,就算是到了真正拥有无数先进诊疗设备的后世,医院通过CT、核磁共振等各种检查把人体一层层拍成片给医生看,也并非所有医生都能看懂原片。 大多都只是参考一下阅片医生的判断而已。 小地方没少出现让患者做了全套检查结果依然误判误诊的情况,大城市大医院的专家号则是一号难求,哭着求着找关系去看病的人永远挤破头。 经验丰富的好医生在任何时代都是需要供起来的宝贵人才。 看病难,培养医生也难。 医疗资源从古到今都是不平衡的,国与国之间不平衡、城市与城市之间不平衡、城市与乡镇之间更不平衡。 这种不平衡搁在交通极其落后的古代会更明显,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接触到些半吊子土郎中,病能不能治好全凭运气。 听着几个老头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和安抚,霍善提起来的小心脏总算放回原处,他跑过去探头探脑跟着看伤。 李长生显然也了解蛇咬伤治法,先问看没看出是什么蛇,再查看伤口形状、大小、深度。 无毒的蛇一般问题不大,真要被毒蛇咬伤也有许多代代相传的治法。 比如常见的情到深处嘬一口,就曾记录在《华佗救诸蛇螫神方》里头(华佗本人郑重否认这书是他写的),具体做法是“急以缆缚创上寸许”以及“令人以口吸蜇处”。 简而言之就是一边设法防止蛇毒扩散,一边设法清除蛇毒。 思路是对的,就是比较危险,毕竟嘬毒人的命也是命,不是真爱不要随便嘬。 针灸里的灸法对大部分毒物蜇咬伤而言也是极有效的拔毒法,用现代科学原理来解释就是迅速进行高温热灸可以令蛋白类毒素变性失活。 若是这些办法都来不及用,还有内服药能救命。只要尽量别慌别乱、及时就医,蛇毒是可以解决的。 “不是毒蛇。” 李长生认真查看过伤处后才做出判断。 “清洗干净创口,再敷点药就没事了。” 老贾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李长生。 霍善也顺利看到了伤口,这是他第一次观察蛇咬伤,仔细一瞧,果然是一排细细的、整齐的牙印,横找竖找都找不着两颗大毒牙光顾过的痕迹。 果然不是毒蛇! 华佗夸赞:【你这个师父不错,遇事不慌不乱,诊问也颇为仔细。】 霍善听后尾巴顿时翘了起来,朝着李长生夸道:“师父真厉害!” 李长生伸手摸摸霍善的小脑壳,让他别乱跑,可别叫那蛇跑回来给他也来上一口。 霍善胆气十足,说起话来天生带着股莽劲:“不怕!我把它打死炖了,炖给贾伯伯补补身子!” 刚被蛇吓破胆的老贾:“………” 谢谢,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闹出这样的乌龙来,老贾很不好意思,满脸都是赧然之色:“对不住了,叫长生你白白跑了一趟,一开始伤口上一阵一阵地刺痛,我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李长生闻言轻轻摇摇头,笑道:“人没事就是最好的,哪有什么白跑不白跑的?”他边说边打开自己背来的药箱,跪坐在地上细致地替老贾清理创口并敷药。 无毒的蛇虽不致命,但也咬破了皮肉,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经历了刚才的担心,霍善现在对学医也没那么抗拒了,好奇地蹲在一边观察李长生的清创手法。 李长生见霍善似乎对处理蛇咬伤很感兴趣,便给他介绍了一些基础的蛇咬伤处理方法。孩子总是会长大的,他既然当了他们师父就得教他们点能用来养家糊口的技艺。 有老贾这个活案例在前,不仅霍善听得津津有味,一路护着霍善过来的易知也听得很仔细。 老贾夫妻俩自然听得更认真,毕竟这次是运气好没碰上毒蛇,下次可不一定! 等到李长生要走,老贾媳妇拿出一篮子鸡蛋塞给到易知手里,转头对李长生说道:“没多少,就十来个,都是家里鸡生的,不值几个钱,拿回去给善哥儿吃。长生你可别不要,不然以后有事我们都不好意思找你了。” 李长生想了想,没有推辞,拎起药箱带着两个徒弟走了。 一行人才出了门,里头便传来老贾夫妻俩的说话声——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该怎么说你好?胆子小成这样,迟早自己吓死自己!” “嘿嘿……” “这下好了,丢人都丢到小孩子面前去了!瞧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嘿嘿……”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哎哟,痛痛痛——你别气,你别生气,嘿,我就是高兴,高兴,现在一听你骂我,我就高兴……” “……你讨打是不是?” “刚才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以后你得拧别人耳朵去。一想到这事儿,我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霍善竖起耳朵还想再听听,就被折返回来的李长生抱走。 小小年纪的,怎么什么墙角都听? 霍善是个非常聪明的娃儿,学东西基本是闻一知十、一通百通。他积极和李长生分享自己今天新学的知识:“阴阳和合而万物生!贾大哥很快要有弟弟妹妹啦!” 老贾成婚晚,三十多岁才讨到老婆,目前只有一子,目前在县里亲戚家读书,霍善平时喊他贾大哥。 老贾和他媳妇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就是阴阳和合没跑了! 李长生:“………” 谁教他这些的? 等回到家瞧见正大大咧咧坐在那儿吃酒的东方朔,李长生就知道罪魁祸首找到了。 要论天底下谁的嘴巴最不靠谱,除了这家伙还有谁? 记得当初东方朔自负才高,结果一直没被重视,俸禄少得可怜。于是他跑去忽悠他的侏儒同僚们说:“你看看你们耕地耕不过别人,当官服不了众,上阵还打不了仗,对国家一点用都没有,陛下现在决定把你们统统杀光!” 吓得那群侏儒同僚齐齐去向刘彻哭着求饶。 刘彻大惑不解。 得知是东方朔在瞎扯,刘彻把东方朔召来问他为什么恐吓侏儒同僚。 东方朔就开始跟刘彻抱怨待遇问题:“陛下您看看侏儒身高三尺,我身高九尺还多一点,结果我们俸禄一个样,您觉得这合理吗?臣都快饿死了。您要是不想用我,就让我回家去吧,不用留着我白吃长安米!” 刘彻听后哈哈大笑,还真给他升职加薪了。 这种连到了皇帝面前都敢胡说八道的家伙,天底下能有几个? 所以,这家伙什么时候走? 李长生打发两个小孩去睡觉,自己坐下陪东方朔小酌。 东方朔问:“被咬的人没事了?” 李长生道:“不是毒蛇,虚惊一场。” 他问东方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方朔懒洋洋问:“怎么?你还怕我赖着不走?” 李长生道:“你若不嫌茅舍简陋,只管住下就是了。只是村中清苦得很,你怕是住不习惯。” 东方朔哈哈笑道:“确实挺清苦,我可不乐意在这种地方长住。来来,今晚你陪我把这坛酒喝完,明儿我酒醒就走。” 多年不见的两好友便就着月光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起来。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5 章(【礼尚往来】...) 天刚亮,霍善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去跟着他师父李长生洗洗刷刷,先把小白牙刷来刷去,再把脸蛋也洗得干干净净。 等霍善都跑出去玩儿了,东方朔才从宿醉中醒来。他走出房门一看,李长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儿雕砖模,仿佛昨晚喝得最多的人根本不是他。 东方朔坐到李长生身边,悠闲地盘起了腿,嘴里说道:“我跟你讲,像我这种喝酒容易醉的平时可以多喝点,像你这种喝多少都不醉的家伙反而不能喝。酒劲就跟人的脾气一样,当场发出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憋在身体里反而会坏事。” 李长生道:“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一般不喝酒。” 东方朔被噎了一下。 没趣,真没趣,小时候他就和李长生认识了,那时候他就觉得李长生这人忒没意思,别人冷不丁打他一拳他都没反应的。 记得有次李长生师父让他入定一天,李长生就真的一整天都一动不动,他扔了个蚂蚁窝在附近、引蚂蚁往李长生身上爬,李长生都没动弹。 碰上这样的人,便是他有十张巧嘴都使不上劲。只是人和人之间有没有缘分当长久的朋友,往往也不是看一开始处不处得来。 吃过朝食,东方朔就要走了。 霍善很有当小主人的架势,主动请缨要送东方朔到村口。 虽然东方朔长得太高啦,动不动就把他拎起来说话,不过来者是客,且客人都要走了,霍善很大方地在心里原谅了他。 东方朔就见霍善一本正经地送他到村口,乐道:“你可比你师父懂待客之道。”他边说边摸出五枚五铢钱递给霍善,“这次来得随意,没给你带什么东西,给你几枚五铢钱当见面礼好了。虽然少,但这可是长安铸的第一批五铢钱,意义大得很,以后说出去别人肯定出高价跟你要!” 霍善好奇地接过那几枚五铢钱看来看去。他不缺吃不缺穿,但一来年纪还太小,二来村里也没啥花钱的地方,所以李长生一般不给他钱,别看五枚钱不多,对他而言可是一笔从未有过的巨款! 五铢钱确实是长安刚铸的新钱,此前各地货币混乱至极,私人铸币十分猖狂。 朝廷对此十分头疼,想了许多办法来解决钱越来越不值钱、整个货币体系濒临崩溃的问题。 此前大伙用的是半两钱,顾名思义就是半两重,听着就觉得分量十足。去年朝廷捣鼓出个三铢钱,打算彻底把秦朝传下来的半两钱踢出历史舞台。 可是有关部门拿到三铢钱后越摸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三铢钱的“三铢”是什么意思呢,时人以二十四铢为一两,半两就是十二铢! 这代表新钱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拿着感觉轻飘飘的,不踏实。 经过相关部门的反复研讨,三铢钱才刚上岗一年就下岗了,换成独占东西两汉货币舞台的五铢钱正式上岗。 所以东方朔说这第一批钱意义重大,还真不是空口白牙在胡吹。 霍善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那带着点紫色的新钱瞧着挺好看,上头一面有纹理,一面没有,正反面非常好区分! 既然收了别人的礼物,那得回礼才行!霍善左翻右翻,从怀里翻出李长生给他做的竹哨子递给了过去,跟东方朔礼尚往来:“见面礼!” 东方朔:“………” 想到家中还有个小儿,东方朔笑纳了霍善的回礼,挥挥手朝霍善正式道别。 霍善揣好那几枚五铢钱往回跑,给李长生说了自己和东方朔“礼尚往来”的事。 意思就是,师父!我哨子没啦!想要新哨子! 李长生一听就懂,笑着应下:“一会给你做。” 霍善又跑去给他的哑巴师弟易知看崭新的五铢钱,说要和易知对半分。但是他说完又有点苦恼地皱起小眉头,不知五枚钱该怎么对半! 易知摇头,表示不用分,他用不着钱,要买什么李长生都会给。 霍善自己拿着玩就好。 见易知不要,霍善便对自家老实师弟立下豪言壮志:“等师兄以后有多多的钱再分给你!” 易知点头,对霍善以后绝不会缺钱这一点深信不疑。 他这个“小师兄”本来就聪明得很,做事又十分伶俐,村里的孩子都爱跟着他跑动跑西,天天盼着他出去领着他们玩。 等霍善长大了一定也会有许多朋友。 朋友多的人一般都不会缺钱。 师兄弟两个正说着话(主要是霍善自己说),外头就传来一声吆喝:“长生叔,您要的石料到了,您瞧瞧卸到哪里好?” 李长生还没起身,霍善就已经哒哒哒地跑出去,朝着来人喊了声“刘大哥”后便往那负责运送石料的牛车上看,颇好奇李长生叫人弄来这么多石头做什么。 眼下不是耕地的时节,老黄牛们都从土地里解放出来了,可以肩负起运人运货的使命。饶是一向最任劳任怨的老牛,拖着这么重的石料走了一路也累得不轻,霍善见状便去拔了几棵嫩草喂给它吃。 一边喂,一边竖起耳朵听李长生和运送石料的后生说话。 李长生道:“放到前头的空地上去就好。” “好嘞。”刘家小子应得很爽快,朝霍善憨憨地笑了笑,牵起老黄牛往李长生指的方向走。住在村里的好处就是地多地大,哪怕是村里头都不缺空地。 见刘家小子忙着往下搬石料,没空再说话,霍善就有点憋不住了:“这是要做什么?师父,这些石料用来做什么?” 李长生道:“你不是喜欢吃面食吗?今年准备多买点麦子回来,多磨些面给你做好吃的。” 霍善奇道:“这是用来磨面的吗?” 李长生道:“这是用来做石碾的,这两天砌好碾道我们便去县里买头好驴回来拉碾子,这样脱壳比较快。” 麦子这东西关中人不怎么爱吃,因为脱壳很麻烦,煮成麦饭又粗糙到难以下咽,所以关中人一般以粟为主食,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小米。 小米吃着没滋没味,霍善不喜欢吃,他爱吃面饼,觉得那比较香。可饼这东西虽然好做,但面粉不好弄,天子想吃饼都得让人舂米。 所谓的舂米,就是让人拿着舂米杵一杵一杵不停地捶捣,通过反复的椎打让谷物顺利脱壳。 据传刘邦死后,吕后将他心爱的戚夫人发配去舂米,戚夫人伤心之下唱了首相当有名的《舂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使谁告女!” 乱唱歌的后果大家当然都知道:传说中的人彘出现了,她手脚全被吕后剁掉,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舂米。 这也从侧面透露出一件事——皇宫里的米面也是人力舂出来的。 作为既当爹又当娘的师父,李长生惯孩子很有一套,孩子喜欢吃就多做点。 人力不够,畜力来凑。 村里民风淳朴,李长生只需要给大伙管个饭,第二天一条圆形的石碾道就在他的指挥下砌成了。 看着圆圆的、像极了巨大磨盘的石碾道,来帮忙的青壮都有点惊叹:这东西是他们砌出来的?怎么砌出来的?他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东西砌好了大家都能用,连亭长过来时瞧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句这石碾很不错。 李长生朝亭长笑了笑,并没有自夸的意思。 亭长过来也是有事,见这边人聚得挺齐,便让人去把其他村民都喊过来。 等各家都派了人过来,亭长才一脸严肃地给他们传达县里紧急送下来的政令:“邻乡最近闹虫害,都报到县里了,恐怕挺严重的。接下来大伙务必要看好自家田里的粮食,一旦发现虫害马上消灭并上报,千万别让虫害蔓延开。” 这可是关乎吃饭问题的大事! 大伙听完后都紧张起来,火急火燎去自己田里巡看,生怕隔壁乡的虫子被撵过来吃他们的庄稼。 见其他人都散开了,亭长便和李长生这个家里没田的方士聊起天来:“我们这福寿里在双鲤乡的最边缘,离乡学远得很,孩子往来辛苦,各家都不太愿意把孩子送去读书。” “长生你看要不这样,村里合力弄个学堂,你来教年纪小的孩子们识字算术。等他们大些了,再让他们去正经乡学读书。” 汉代的教育工作做得很有章程,一般是八岁入小学,十五岁入大学。 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听起来很玄乎,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比如六甲学的其实是甲乙丙丁戊、子丑寅卯辰之类的,年月日时辰都得靠它来表述,使用范围非常广。 到了大学就要学比较深奥的经籍了。 李长生没想到亭长还有在村里办学的想法,讶道:“刘叔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亭长看了眼在那圆溜溜的石碾道跑来跑去的霍善,对李长生说道:“这不是我们家孩子回来说,你们家善哥儿都会写字了吗?我就想着你也顺道教教别的孩子。” 李长生沉吟。 亭长道:“咱们福寿里虽不算大富大贵,孩子们的束脩还是给得起的。大伙不是不想孩子有出息,就是心疼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走那么远的路。” 自古以来当了父母的人大多格外操心。 李长生不太在乎束脩不束脩的,但亭长都亲自来找他商量了,他自然得认真考虑这件事。 他想到了霍善。 霍善这孩子吧,从小就聪明,平时又喜欢凑在边上看他写字,看着看着能写几个字也不稀奇。 就是太好动,根本坐不住。 弄个学堂也不错,以后村里的小孩全是他师弟师妹,这小子怎么都得有点师兄的样子吧? 想到霍善一天到晚以易知的师兄自居,显然对这个身份颇为得意,李长生不由有些意动。 李长生微笑应道:“刘叔什么时候用得上我了,只管开口就是了。” 亭长大喜过望,当即别过李长生寻村老们商量这桩大事去。 霍善哪里知道他师父的险恶用心,还呼朋唤友在那新砌成的石碾道里撒欢呢。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6 章(【一模一样】...) 霍善盼望着,盼望着,去县里的日子来啦。 有易知这个大龄师弟寸步不离牵着他或抱着他,李长生也不怕他跑丢了,所以今年每回霍善缠着要一起进城,李长生都会允了他。 因为要买的东西比较多,李长生还去借了刘亭长家的牛车。 亭长这职位,当年高祖便当过,刘亭长常以此来吹嘘,说他们家往前数好几代也算是能和长安那个老刘家往来的亲戚。 刘亭长虽然爱吹牛,办起事来还是很利索的,昨儿才说的办学堂,今儿见到李长生便说村老们都同意了,年前说不准就能建好了,问李长生有什么要求没。 既然答应要去任教,李长生也没说什么“不需要”,大大方方地提了几个自己的想法。 直至霍善悄然开启抱腿大法,抱紧他的腿小声咕哝着催促“该走啦该走啦”,李长生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壳,笑着结束了与刘亭长的对话。 霍善才没有打断大人说话的不好意思,兴高采烈地招呼易知跟自己一起蹦上牛车,蹬直自己的小短腿,掏出面不知啥时候揣在身上的小旗开始指挥:“驾!出发!” 李长生坐上车夫的位置,听到霍善虎劲十足的小嗓儿后忍不住笑了笑,让易知一路上多看着点,别叫这小子蹦得太欢掉车底去了。 霍善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很不满地嘟囔:“才不会!” 李长生驾轻就熟地赶着牛车往县城方向走。 新丰县有两大特产,一个是新丰酒,一个是新丰鸡,主要是当年高祖他们那批人喜欢,皇家的鸡和酒很多都由新丰县这边供应,别人一看,皇帝都吃这里的鸡、喝这里的酒,自己怎么都得尝尝!所以这一路上碰到好几拨人,基本都是挑着酒或者鸡去城里卖的。 霍善一点都不怕生,见到人就跟人家打招呼,认得的,他问人家最近咋样;不认得的,他问人家住在哪儿。 一点都不怕生。 还要挨个给人介绍,这我师父李长生,这我师弟易知。 仿佛全天下都该认识他们师徒几个似的。 有时候旁人赶路太累,也会与他聊上几句放松放松。 霍善便觉得这人很有礼貌,认真记下对方叫什么、住哪儿,表示以后他们就是朋友了。 逗得所有人都乐到不行。 便是别人不理他,霍善嘴巴也没闲着,他热衷于给易知介绍路过的每座山、每条河叫什么,以及沿途看到每条岔路可以走到什么地方去。这都是他从小缠着师父给他讲的宝贵知识,现在由他负责传授给师弟啦! 他小小的肩膀上,有着大大的责任! 哪怕已经拜师小半年,与霍善也已经朝夕相处小半年,易知还是时常震惊于霍善的好记性,寻常小孩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东西? 霍善小嘴叭叭讲了一路,到了县城大门前终于……口渴了。 他一屁股坐到易知旁边,抱起自己的竹筒水壶咕咚咕咚地灌起水来。等自己解了渴,又问李长生和易知要不要喝。 李长生两人俱是摇头。 这点水都不够霍善自己喝的,他们哪里会和他抢?回去时这小子还要讲一路呢,肯定还得渴,一会买完东西要帮他把水壶重新灌满。 到了县城里,霍善安分多了,只在看见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时才向李长生提问。有时候他都不用问李长生,脑海里的四个小老头儿就能帮他答疑解惑,所以他表现得特别乖巧。 李长安先去富户家送做好的砖模。 别人等着砌墓,这事耽搁可不得。 两个小孩在外头看牛车,霍善是闲不住了,眼看在城里不能到处跑,便掏出那几根他心爱的小旗子给易知讲解旗语,这是他从村里刚从边关回来的老兵那儿学来的新本事,准备练熟了拿去操练村里那群小屁孩来着。 “师弟你看,这个青色的,往东边!这个白色的,往西边!特别好认!”霍善在易知面前蹦来蹦去,蹦到右边时举起一面青色小旗,蹦到左边时举起一面白色小旗,一个人蹦出十个人的动静。 就在他边往后跳边掏出一面赤旗要挥给他师弟看的时候,忽地感觉自己撞到人了。 霍善转头一看,看到身华贵的锦衣。他努力昂起脑袋再往上看,便看见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对方眉目深邃,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坏了。 霍善马上收起自己手里的小旗子,乖乖认错道:“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那男人本来只是被霍善手里的小旗子以及他那有模有样的旗语解说吸引,对上霍善乌溜溜的眼睛后却有些讶异。 “仲卿,你看这孩子。” 男人招呼跟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人。 霍善听到对方喊别人,也跟着转头看过去。那人年纪和东方朔、李长生他们相仿,身上带着股疆场厮杀出来的别样气势,这是李长生他们身上所没有的。 对方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只一眼便挪不开了。 怪怪的。 易知也注意到来人的衣着有多不凡,忙跑上前抱起霍善,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心里着急极了,只能紧紧抱住霍善不撒手,盼着李长生能快些出来。 察觉到两个小孩子的警惕,那年纪轻些的青年语气温煦地安抚道:“别紧张,我们就是觉得你这五色旗子很有意思,有点像军中号令士卒用的。” 一听对方夸自己的旗子,还夸到了点子上,霍善顿时就来劲了。他挣扎着不让易知继续紧抱着自己,举高自己特别宝贝的五色旗给两人看:“我听去守过边关的刘家二叔说的,回家给师父一讲,师父就给我做了!” 青年道:“看来你师父很疼你。” 霍善骄傲地道:“那肯定了,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以后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师弟都不能和我抢,师父不疼我疼谁!” 对方与霍善聊了一会,便把霍善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都套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易知看出那两人似乎在套霍善的话,暗恨自己小时候怎么就生了场大病。 若不是那会儿把他的嗓子给病哑了,他好歹能说上几句话。 就在易知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长生终于拿到了这次的报酬从那富户府邸里出来了。 李长生一下子注意到正和霍善说话的两人。 汉代对衣着的规定非常严格,有“散民不服杂彩”的规定,也就是说普通黔首只许穿本色麻衣,得叫人一看就知道你没官没爵。 就算你是富可敌国的富户,只要没能弄个散官闲爵充门面,那也是不能穿杂色、不能穿丝绸的,许多富户想穿点好料子都只敢偷偷把往麻衣里头缝上一层细绸。 虽然还是不好看,但至少穿着舒服。 眼前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则明显是侯爵以上了。 李长生心中一紧,上前朝那两个陌生人施了一礼,率先请罪道:“不知可是我们家两小儿得罪了贵人?” 见他一身方士打扮,对面为首那人颇感兴趣地说道:“敝姓韩,长安人士,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另一人面露无奈,知道对方一直以来对方士的偏爱,因此并没有插话。他的目光仍是落在被李长生两人护在中间的霍善,这小孩长得玉雪可爱,一看便知道颇受家里人疼宠,可是他这长相还有这姓氏,难道只是巧合吗…… 李长生不紧不慢地回道:“在下李长生。家里两小子在乡野长大,不知礼数,若是冲撞了二位还请海涵。” 一个姓李,一个姓霍,霍善喊的还是师父,说明肯定不是亲父子。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那自称姓韩的人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我们就是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旗语挺新鲜。” 李长生看了眼听到别人夸自己后立刻骄傲挺胸的霍善,知道这两人怕是也和东方朔一样觉得这小孩儿跟谁相像。 甚至可能知道像的是谁。 李长生没有多逗留,又与对面两人施了一礼,镇定自若地领着霍善他们按照计划买今年的新麦和挑毛驴去。 不管以后如何,只要霍善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不会辜负师妹的信任,好好地把他抚养长大。如果霍善父亲那边的人真寻来了,他也得考量过对方会不会好好对待霍善后才确定要不要把霍善交给对方抚养。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答应给孩子买的东西还是要买。 李长生这样想着,带着霍善走进粮铺。 易知还是在门外看牛车,他守在牛车边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另一边,那两锦衣贵人踏入一处酒肆,要了些酒肉坐下。那自称姓韩的男子先开了口:“仲卿,你怎么看?” 那年轻些的青年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看他年纪,约莫三四岁左右,差不多是去病出征陇西的那年出生的,中间说不定出了什么差错。” 比如有人怀了那小子的孩子,发现时他们已经远赴北地,所以这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流落在外…… 这种男女发生私情、把孩子留在女方家的情况不算少见,比如他们正在讨论的霍去病便是由母亲卫少儿抚养长大,这几年才和亲生父亲见了一面,并且接回个异母弟弟到长安照顾。 霍去病从小就跟在舅舅卫青身边学习骑射。 算算岁数,霍去病前几年还是个初通人事的少年人,意外留下个把子嗣不稀奇。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什么人,怎地把孩子托付给一个方士照顾…… 那自称姓韩的男子笑道:“李长生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不如我们先别告诉去病,了解清楚以后还找个由头把他派过去,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帝刘彻以及大司马卫青。 如今匈奴事了,他们也有了些闲暇,刘彻便重操旧业,和以前那样冒充长安勋贵的身份在外面微服行走。 这次他冒充的是韩说,韩说的兄弟韩嫣曾是刘彻的近幸,韩嫣去得早,刘彻便把他弟弟韩说提拔到身边来了。 上次刘彻让卫青出征漠北时把韩说也带上,韩说因此得了战功封了侯,刘彻这次出现便随手用了他的身份。 君臣两人针对霍去病是否可能拥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很快便达成一致:哪怕目前还没有别的证据,他们也觉得可能性非常大。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小时候的霍去病长什么样了! 霍善和当年的霍去病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这孩子比霍去病活泼多了。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7 章(【双倍快乐】...) 霍善哪里知道大人们的复杂想法,他跟着他师父进了粮铺,就开始学着他师父把手伸进敞开的粮袋里,人李长生是看粮食新旧,他则是单纯享受粮食埋手手这种单纯美好的小快乐。 店家见他长得白白净净,手上也不脏,便没有拦着。 等听说李长生要买许多袋今年的新麦,店家更是喜笑颜开,说道:“客人你这可就来对了,整个新丰县就我们铺子里能买到这么多。”他自夸完了,又趁着伙计去搬新麦的当口夸起了霍善,说再没有见过比霍善更机灵可爱的孩子。 李长生转头看。 霍善迅速缩手。 假装没有玩米。 他什么都没干! 李长生笑了笑。这小子是挺机灵的,可惜皮起来也是真叫人头疼。 师徒俩把需要的新麦都搬上牛车,又沿着集市各个店铺买了香料、割了几斤肉以及采购足了各种日用必需品,才去挑驴子。 驴子在家可以干活,出门还可以骑,算是性价比挺高的家用良畜,李长生观察驴子们的面相,挑了头瞧着耐力好、寿数长的好驴,与卖驴人讨价还价过后便把它给买了下来。 霍善围着他们家的新成员转来转去。 这头驴子通体都是黑的,唯有眼睛和嘴巴周围很白,白得特别显眼。 霍善看看驴左边脸,再看看驴右边脸,争取自己能获得起名权:“师父,我们叫它小白好不好!” 师徒三人中易知是不能说话的,李长生又不在乎驴子叫什么,自是一口应允。 压根没人会和他抢这个。 霍善掏出他新得的五铢钱,对李长生两人说道:“那我们来看看它是叫李小白、霍小白还是叫易小白好!” 易知:“………” 李长生:“……” 真没有人和你争这个。 见霍善兴致勃勃的模样,两人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陪着他猜了几轮正反面,最后老天决定让他们家的新成员从此叫做霍小白! 霍善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收起五铢钱继续围着霍小白团团转。 转得霍小白都忍不住仰头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别转了,别转了,你驴我啊,要被你转晕了! 回去的路上霍善还想学骑驴,还是李长生让他跟易知在牛车上看着别让东西半路掉光光,他才一脸认真地爬上车,表示自己绝不会让车上的东西少掉任何一样! 等回到村口,霍善就跳下车要去牵驴。李长生见那驴一路上都安分得很,脾气显然非常温顺,也就没拦着他。 霍善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牵着驴往回走,不厌其烦地告诉村里每一个小伙伴和村民:“这是小白,霍小白,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 村中一闲汉目光往驴腿间扫了扫,有意逗他:“哟,跟你姓啊,来来,牵过来让我们帮你看看这是你弟弟还是你妹妹?” 霍善年纪虽小,却知道别人是真心热情还是想逗弄自己。 他才不让这家伙看小白! 霍善哼道:“是公的,买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有人买大牲畜的时候会不问公母?这对寻常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大支出,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霍善牵着驴跟在牛车后头回家,被日头晒得小脸红扑扑。 霍小白上岗第一天,便驴不停蹄地开始干活了,霍善和易知负责轮流监督它拉着石碾给小麦脱壳。 有这么个重要任务在身,霍善没法到处玩耍,孙思邈几人见机会来了,提议让他不如在旁边的沙地上习字。 霍善前些天在小伙伴们面前秀了一手,成功收获了小伙伴们的震惊,对于边监督霍小白干活边习字这件事并不抗拒。 人都是需要别人认可的,小孩子更是如此。 第二天霍善就吃上了霍小白辛苦脱壳后磨出来的白面。 家里的肥母鸡也换了新口味的鸡粮:麦麸拌野菜。 霍善摸着小肚皮,看老母鸡在篱笆围栏里头咯咯叫。 美滴很,美滴很。 得知李长生为霍善备了许多白面,李时珍摸着胡子给霍善讲解一些治病小妙招:【你可知道面食也可以当药来治病?】 霍善听后顿时来了兴致。 面食可是他的最爱! 吃面食还能治病的吗? 李时珍道:【最有名的面食传说要数和仲景前辈有关的‘饺饵’。】 【相传仲景前辈从长沙归乡,见到乡人们耳朵冻得溃烂,便买了许多辛味药材与羊肉一起熬了锅汤药,而后又将肉和药草捞起来剁碎包在面皮里一并煮熟——这便是‘饺饵’了。】 【仲景前辈把饺饵连着汤药分给穷苦的乡人吃掉,那个冬天他的家乡再也没有人被冻坏耳朵了!】 张仲景:【………】 张仲景不小心捻掉了自己几根胡子。 华佗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仲景兄这个长沙太守可谓是富得流油啊。】 众所周知,明代是华夏文学史上一颗明珠,这也导致李时珍这个明朝人掌握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许多东西到底是好事者编的还是真正发生过的已经难以确定了。 反正到了明朝,张仲景已经普遍被称为“张长沙”,据传他在担任长沙太守期间,曾经在官衙中给人看病。于是本来官员在官衙办公才叫做坐堂,后世也将大夫坐镇医馆给人看病称为“坐堂”。 至于这些传说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说的人自己知道了。 毕竟张仲景本人又不晓得后世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哦不对,现在他晓得了。 须知东汉末年灾害连连,粮食短缺是常有的事,面食这么精细的东西连富贵人家都不会顿顿吃,想拿来大面积派发着实不容易。所以这又是面皮又是羊肉的,张仲景也不确定自己当完长沙太守以后发不发得起。 现在他们的共同目的是要引起霍善的学医兴趣,张仲景也没辩驳李时珍的话。 霍善才三四岁,哪里会计算成本,他听完饺饵的做法和功效以后便想到冬天自己耳朵挨冻的感觉。 吃饺饵,不冻耳朵! 霍善眼睛亮了起来。 李时珍见自己的办法奏效,又给他讲了几种能当药来吃的馄饨。 比如腹泻可以用白扁豆花和猪里脊肉做馅。 比如脾胃弱乏可以用黄母鸡肉做馅。 这些馄饨又好吃又能治病,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时珍循循善诱:【这些都记在我整理的《本草纲目》里头,你有空可以看看。】 霍善连连点头,二话不说跑回家问李长生:“师父,你会做饺饵吗?你会做馄饨吗?” 李长生:“………” 这都是什么东西? 许多吃法哪怕已经存在,与后世的叫法还是不一样的,何况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白面,哪里能琢磨出什么吃法?所以大伙哪怕拿到了白面,顶多也就拿来做个饼,蒸出来的叫蒸饼,煮出来的叫汤饼。 根本没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花样。 李长生并不急着说不会做,而是仔细询问霍善饺饵和馄饨是什么、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霍善道:“别人告诉我的。” 至于是谁说的,他又讲不清楚,只说是个长胡子的小老头儿,很老很老,但很小很小。 李长生认真琢磨着霍善的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霍善说起这“小老头儿”了,起初他以为是村里哪位老人家,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不是。 既然是旁人看不见的存在,又切切实实地告诉了霍善不少新鲜东西,那便是霍善自己的机缘了。 李长生道:“我试着给你做做看,但你往后不要再和旁人说起那位老人家的存在知道吗?” 霍善点点头,想了想又摇起了小脑袋,纠正李长生的数量问题:“四个!” 不是一个小老头儿,是四个小老头儿! 冷不丁被曝光的李时珍四人:“………” 李长生很快反应过来霍善话里的意思,更认真地叮嘱道:“不管是几个,都不能跟旁人说。” 霍善麻溜答应下来。 见自家徒弟这副天真懵懂不知事的模样,李长生不免想起了那日在县城里遇到的那两个人。 倘若那两人真的带着霍善的亲生父亲找上门了…… 李长生知道自己不可能拦着不让他们父子相认,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对霍善笑道:“正好井里还放着两块肉,一会就拿来剁了做馅。面皮的话,我和你师弟多试几次看能不能做出来……” 霍善听后开心得不得了,继续跟李长生提建议:“先吃馄饨,肉馄饨!天冷了,吃饺饵!今年冬天不冻耳朵!” 李长生自是想今年继续和霍善一起过冬的,闻言对他的要求照单全收:“好。” 霍善得了李长生的允诺,开开心心跑去和他师弟分享自己刚知道的两种肉馅面食。 面食,他的心头好。 肉肉,也是他的心头好。 又有肉又有面,双倍的快乐! 霍善的乌眼睛里堆满了期盼,显然对负责做饭的易知寄予厚望:“你和师父一定能做出来的对不对!” 易知从昨儿起就一直心事重重。 他从前受过许多磋磨,遇事比同龄人要敏感许多,昨天他便察觉那两位贵人与李长生的异样。 从他们对霍善的态度来看,最可能和霍善的身世有关。 霍善会被他的生父带走吗? 易知满心忧虑。 他是因为霍善才能来到这个家的,如果霍善不在这里了,他还能待在这里吗? 他舍不得这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更舍不得霍善。 甚至忍不住自私地想:要是霍善父亲别找来多好。 明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易知伸手摸摸他小师兄的脑袋,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做出来。 不管霍善想吃什么,他都会学着做。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8 章(【必不简单】...) 傍晚,霍善家飘出阵阵香味。 夏末秋初天气既热又燥,吃食以清爽为主,再加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包馄饨,所以馅料和汤都没弄太多的花样。不过光是那股面香和肉香,已经足以让霍善眼馋无比地趴在灶头盯着看了。 师徒三人正在庖屋里忙碌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易知在看着火候,李长生又还在继续包馄饨,霍善觉得自己也要做点贡献,于是积极地跑出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县城里见到的那两位贵人。 “昨天你说你住这里,我们刚才正好路过这边,过来看看能不能跟你讨口水喝。” 开口的人是卫青,他为人本来就很和气,此时看向霍善的目光更是柔和无比,像极了长辈看到自家晚辈。 霍善没想到自己昨天随口一提,卫青两人居然真的找过来了。他特别开心,积极地请卫青两人往里走:“水肯定管够!你们来得可太巧了,还能跟我们一起吃馄饨!这是我师父和师弟刚做出来的,你们肯定没有吃过!” 刘彻听后挑了挑眉,他觉得世上没有自己没吃过的东西。他追问:“馄饨是什么?” 霍善道:“馄饨,就是浑沌饼啦,把面皮擀得薄薄的,将肉和菜统统剁碎全往里一裹就可以下锅了。” 什么都包在里头,可不就是跟混沌未开的时候一个样吗! 霍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给刘彻两人解释了一番,听得刘彻两人颇为惊讶。转念想到这孩子是跟着个方士长大的,刘彻两人又觉得不那么稀奇了。 霍善把人领进屋,边往里跑边对正在包馄饨的李长生说道:“师父,客人来了!是我们昨天见过的!” 李长生手中的馄饨一不小心变了形。 他默然地把它放到一边,起身招呼刘彻两人:“寒舍简陋,还请贵人莫要见怪。” 刘彻道:“没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们就是过来讨口水喝。” 刘彻十来岁登基,逐步掌握大权,迄今已经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对于皇帝这份职业,刘彻现在已经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越是积威多年,他行事越发随意,很多时候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身外之物来撑起皇帝威仪的少年天子了。 也因此,他如今可以一点架子都没有,十分自然地与卫青一起在李长生对面落座。 李长生面前的馅料和面皮已经所剩无几。他镇定地对刘彻两人说道:“我先把剩下的馄饨包完。” 这时霍善又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瓢水。 以前有人来讨水喝,他们都是这么给的! 李长生:“……” 眼看霍善很卖力地捧着手里的水瓢,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轮到我招待客人啦”的兴奋,卫青伸手把它接了过去,在霍善的注视下仰头喝起了水。 霍善兴致勃勃地等卫青喝完,又屁颠屁颠把它捧给刘彻。 卫青:“………” 李长生:“……” 刘彻还是第一次拿水瓢喝水,感觉还挺新鲜的。不等卫青说出“他不渴”,刘彻已经接过水瓢学着卫青刚才那样子仰头喝了几口水。 六七月的井水甘凉甘凉的,格外解渴。 刘彻把水瓢还给霍善,还解下个玉佩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当见面礼吧。” 霍善不知晓这玉佩的珍贵,一手抱住水瓢,一手接过玉佩看来看去。 没看懂。 只感觉上头的图纹挺好看的。 卫青道:“这样的东西侯爷家里有很多,你只管收着吧。” 霍善很有些苦恼:“我没有东西可以当回礼。” 刘彻心情不错,非常有耐心地陪霍善说话:“不用回礼,你不是说我们绝对没吃过馄饨吗?你请我们吃这样稀罕的好东西,收下我的见面礼也是应当的。” 李长生:“………” 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跟人说。 刘彻倒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说话,而是他们昨日已经派人去彻查清楚了,霍善的母亲确实和霍去病有过一段故事。再加上这孩子跟小时候的霍去病长得惊人相似……基本可以确定他是霍去病的种没错了! 所以他和卫青一个算是这孩子的姨公,一个算是这孩子的舅公,四舍五入那就是他们年纪轻轻成了爷爷辈。 要是七老八十给人当爷爷,那肯定是一点都不稀罕;可要是三十多岁就升辈了,那绝对是挺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尤其是刘彻生孩子孩子不算早,太子刘据现在才刚满十岁,那对刘彻来说碰上这么个孙子辈的娃儿就很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孩子还是他发现的,连这孩子的亲爹都不知晓有这么个儿子存在。 这就很值得让刘彻在新丰宫这边多盘桓几天了。 第一锅的馄饨很快煮好了。 每个人面前都被易知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馄饨。 李长生手头的香料齐全,又略懂些医理,汤底是依着时节调配出来的,闻着便叫人食指大动,感觉这么一碗馄饨正是自己目前最想吃的东西。 虽然每个人对吃食都各有偏爱,但人的口味其实也会因时而变,很多时候身体自己会挑选最适合自己吃的食物,比如夏天喝上一碗冰镇绿豆汤就会浑身舒坦,而冬日喝上一碗羊肉汤则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都是因为满足了身体当季的需求罢了。 刘彻在宫中的御膳也算是做到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偏偏他竟真没吃过眼前这种面食。他朝霍善夸道:“你没有说谎,这真的是我从前没尝过的新鲜吃食。” 霍善立刻挺直小背脊:“我从来不说谎!” 其实比起后世的白面,他们自己加工出来的面粉还是有点粗糙,颜色也没那么白,不过胜在李长生他们尝试得很用心,所以包出来的小馄饨瞧着有模有样。 霍善热情地招呼刘彻两人不要客气多吃点,自己也送了个热腾腾的馄饨到嘴里。他人小,嘴巴也还小,哪怕馄饨不大他也没法一口吃光光,所以他一口下去只吃完半个小馄饨。 鲜美的肉汁伴着汤汁瞬间在嘴里泛开。 好吃! 霍善马上把剩下半个馄饨也塞进嘴巴里,迫不及待地吃起了下一个,仿佛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瞧他吃得这么香,其他人也都被勾起了馋虫,纷纷对自己面前的馄饨下手了。 太阳渐渐西移,带走了白天的燥热,送来了几分清凉。这时候来一碗鲜美可口的小馄饨,只觉夜里睡觉能做一晚上的美梦! 刘彻也吃得挺满足,还对李长生起了惜才之心,询问李长生怎地不去长安城谋个出身。 他暗示李长生说自己可以帮忙举荐。 李长生道:“某志不在此。”他娓娓说出自己的情况,“某自幼愚笨,学什么都比人慢,所以做事得比旁人更专注才行。若是去了长安城里谋功名利禄,我便没法静下心来修行了。” 李长生越是这么说,刘彻越觉得他颇有高人风范。 作为一个资深求仙问道爱好者,刘彻从登基后就一次次上当受骗,比如他曾经对一个自称长生不老的方士深信不疑,斥重金投资对方的丹砂变黄金项目。 同时还将秦始皇曾栽过跟头的出海寻仙项目也提上日程。 有秦始皇这个前车之鉴在,出海寻仙可信度有多低自不必说,光是那丹砂变黄金也没靠谱到哪里去啊! 这谁能信? 刘彻能信。 即使后来这位方士嗝屁了,刘彻依然坚信他是羽化登仙,而不是自己被骗了! 对此,刘彻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朕必不可能看错人”! 现在刘彻越看李长生越顺眼。 李长生帮忙养了霍善这孩子那么久,理当给点奖赏才是。 刘彻开始询问李长生都搞那方向的研究,并表示有需要的话自己可以投资。 倘若他对面坐着的不是一个方士,而是后世那些为项目经费愁到头秃的科研狗,肯定会感动于碰上这么个出手大方的金主爸爸。 可惜刘彻感兴趣的研究方向大抵是《浅谈海外寻仙的五大前提条件》《服丹药求长生的可行性研究》《点石成金技术若干问题的分析与解决》。 当皇帝这么爽,谁会不想一直当皇帝! 对于刘彻这种求才若渴(特指方士)的态度,李长生依然表示自己只是个十分普通的方士,做着十分普通的修行,没有什么值得刘彻注资的研究项目。 刘彻虽有些失望,却还是以城门已关为由提出要借宿。 李长生心知刘彻他们是冲着霍善来的,亲自替他们收拾出两间客房。 霍善察觉不了大人们复杂的想法,晚上依然没心没肺地睡得四仰八叉。 倒是几个小老头儿趁着他熟睡在开秘密会议,并且得出十分一致的结论—— 【此事必不简单!】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9 章(【你爹危险】...) 翌日霍善一大早醒来,就从华佗他们那儿得知了昨晚的研讨结果,综合刘彻给送的玉佩、刘彻对卫青的称呼,他们认为这两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帝刘彻和大司马卫青! 霍善很有礼貌地“哦”了一声,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 刘彻是皇帝,卫青是大司马,和他们是别的达官贵人有什么不同?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客人而已,客人待上一两天就会走的,不影响他继续到处撒欢。 华佗痛心疾首:【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特意来找你家吗?】 霍善边刷自己的小白牙边摇头,没想过,根本没想过。他们说自己是来讨水喝的,那他们就是来讨水喝的,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李时珍道:【他们可能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事实上他们也讨论得差不多了,霍善姓霍,刘彻和卫青又特别关注他,那就很容易猜出霍善的亲生父亲是谁了——一准是那赫赫有名的冠军侯! 霍善拿着柳条刷子的手顿住了,眨巴一下眼睛,思索着李时珍的话。 师父早就告诉过他,他也有爹和娘,但是他阿娘生下他以后就去世了,“善”是他阿娘给他起的名字,师父说“善,吉也”,有许多很好很好的意思,这是他阿娘对他的期许。至于霍这个姓氏,意思就比较普通了,只是表示他有个姓霍的父亲,不代表什么特殊含义。 李长生是这么说的,霍善也是这么听的,所以他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下,又继续开始认真清洁自己的小白牙。他可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孩! 李时珍几人:【………】 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油盐不进?不过回顾他们和这小子打交道的短短几个月,这小子确实做到了让他们时常体会到了养育小孩的疲惫。 以前可真是为难家中的老妻了,毕竟他们不是云游四方就是沉迷行医,很少关心自家儿女的教育问题,全都是妻子在操心。 【他们可能会把你带走。】李时珍不得不说出最重要的一件事。 霍善一听,这可不行,他要跟师父师弟待在一起! 他飞快结束了洗漱,急急地跑去找李长生。 一见到人,霍善马上熟练地展开抱腿大法。 “不走,师父,我不要走!” 李长生没想到霍善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上霍善那双满是紧张、仿佛已经知道一切的乌眼睛,李长生弯身把他抱了起来,温声说道:“你爹爹能让你阿娘喜欢,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不想有个很厉害的爹爹吗?” 霍善想了想,相当诚实地回道:“想!”他答完后又给李长生讲自己的看法,“厉害的爹爹肯定很忙很忙,没空照顾小孩的,我还是继续跟着师父就好!反正,我不走!” 李长生担忧的也是这个。 他也从刘彻那块玉佩看出两人的身份,自然而然就从“霍”这个姓氏联想到那位年纪轻轻便已战功赫赫的冠军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更不放心把霍善还回去了。 冠军侯以军功封侯,以后肯定还要为大汉征战四方。到时候霍善一个没娘的孩子独自待在长安,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就算衣食住行上没人亏待他,这么小的孩子身边怎么能没个亲近的人? 李长生摸着他的圆脑壳说道:“倘若真的是你爹爹找来了,我会尽量和他商量妥当的。” 在霍善心里李长生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得了李长生这么一句保证,他便放下心来,只要别让他离开师父和师弟,他一点都不在意多一个厉害爹爹! 了却了这么一桩心事,霍善立刻和往常那样一路呼朋唤友到了村口,开启新一天的鞠球练习。他今天不当裁判啦,和小伙伴们追着鞠球满晒谷场跑。 别看他年纪小,踢起鞠球来可虎了,经常一脚把鞠球踹得高高的。今儿他追球追得兴起,抬起腿铲了过去,鞠球一不小心便往晒谷场外飞去。 飞得还挺远,都越过矮墙去了。 霍善绕过矮墙跑去捡球,却见自家宝贝鞠球被一只陌生的脚踩着,那脚上穿着皮制长靴,看起来有点威风。 他记得昨天那两个客人穿的靴子就跟这差不多! 霍善以为是刘彻或卫青,昂起脑袋正要喊人,却对上一张很陌生的脸。 来人不过二十出头,比卫青他们要年轻许多岁,比起脾气相对温和的卫青,这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掩藏不住的孤傲与锋芒,看起来不太好亲近。 是个不认得的陌生人! 还穿着一身寒光闪闪的甲胄! 霍善一点没怕,跑过去对来人说道:“这是我的球,可以还给我吗?” 来人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踩着脚下的鞠球。 只这么一照面,他已经意识到他们那位皇帝陛下把他喊过来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一些私到不能再私的私事…… 来人定定地望着霍善那张跑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霍善得不到回应,觉得这人很是古怪。他实在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鞠球,于是蹲下试图凭自己的努力把球从这个怪人脚下拔/出来。 来人:“………” 来人松开脚,将球还给了霍善。 接着他把霍善连人带球抱起来,询问道:“你阿娘呢?” 霍善冷不丁被个陌生人抱起来,很有些警惕地看向对方,却对上了那带着几分关心的眼。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脑海里那四个小老头儿突然激动起来—— 【这是你爹,你爹危险!】 【冠军侯,终年二十四岁!】 【今年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为了你爹,来跟我们学医吧!】 霍善:????? 虽然这几个小老头儿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他们很少胡说八道,比如李时珍说馄饨很好吃,馄饨确实很好吃! 所以这是他爹爹吗?他爹爹身体不好吗?他爹爹会像阿娘一样早早病逝吗? 霍善脑海里掠过许多疑问,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如实回答霍去病的问话:“阿娘不在啦,师父说她生下我后没多久就没了。你要去看看阿娘吗?我知道路怎么走。” 霍去病听后神色一顿,低头对上霍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这双眼睛其实长得像他娘。 “好。” 霍去病脸上多了几分伤怀,并没有放霍善下地,而是让霍善给他指路。 霍善带着霍去病去了他阿娘坟前。 师父说他阿娘聪明过人,学什么都是一看就会,想来就算去别的世界再当一遍小孩,肯定也能拥有非常精彩美好的一生。她没有后悔遇到爹爹,也没有后悔生下他,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看着他长大成人。 他会好好长大,长成不让阿娘失望的好大人! 霍去病在坟前静立良久,重新把对着那冰冷坟堆嘀嘀咕咕的霍善抱了起来。 霍善抬起一只脚丫子给霍去病看:“沾了泥,脏,我自己走!” 霍去病道:“不要紧。” 霍善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他不喜欢被人抱着走,喜欢自己跑来跑去。不过这人看起来很可能是他爹爹,而且得知阿娘不在人世以后好像还挺难过…… 那他、那他就勉为其难让这人抱一抱好了。 霍去病抱着霍善找到李家,就瞧见刘彻和卫青正堂而皇之坐在别人院子里分吃烤饼,烤饼的做法也简单,先把面饼蒸熟了,再放在灶上烤得香喷喷。 刘彻正对李长生师徒俩的手艺赞不绝口。 还是卫青先注意到走进门来的外甥父子俩。 这对父子分开时许多人兴许还没法把他们联系在一块,现在一大一小凑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必然关系匪浅。 看到向来不怎么和人亲近的外甥都把人抱起来了,卫青就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可以确定了。 李长生也看向抱着霍善的年轻人。 不提身上的功勋,光是这长相就值得女孩子倾心。 并非男人才爱以貌取人,女孩儿选择爱侣也会看对方长得合不合自己心意。 李长生把目光转到霍善身上。 看来这孩子以后不愁没有女孩子喜欢。 霍善见自家师父看了过来,马上挣扎着要下地。 霍去病松开了手。 霍善马上蹬蹬蹬地跑回李长生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要吃饼,要吃香喷喷的烤饼!这是他曾经的最爱,现在稍稍让位给小馄饨了,因为小馄饨有肉。 易知取了个没那么烫的烤饼递给他。 霍去病看着师徒几人之间的氛围,便知霍善被李长生他们照顾得很好。在霍善他娘心里,李长生应该是可靠到可以把霍善托付给他的人。 霍去病和刘彻见礼后也坐下吃起了烤饼。 刘彻见霍去病瞧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很有些失望。他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他还想亲眼看看父子相见现场来着,结果霍去病一大早就到了,甚至直接和霍善见上了面。 霍去病回道:“收到急召当然得直接赶过来。” 没想到刘彻召自己过来竟是为了这么一桩事。 霍去病的目光忍不住转向那个挨着李长生两人开心啃烤饼的小孩儿。 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了这么大一孩子。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10 章(【才不撒谎】...) 吃饱喝足,几人开诚布公地谈了谈,讨论内容主要是霍善的身份以及去留问题。 霍去病今年二十三岁,年纪不算小了,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只不过他少年时扬言表示“匈奴不灭,无以家为”,所以一直没怎么考虑这方面的事。 如今霍去病累封五千四百户,虽然比不得卫青这个万户侯,在整个长安城勋贵圈子里却也称得上是一骑绝尘。 更别提他二十出头便与卫青同为大司马。 这职位可是刘彻去年特地从太尉改过来的,相当于全国最高军事长官,通俗点讲就是他和卫青舅甥俩共掌大汉兵权。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么个位置上,天底下除了刘彻这位天子还真没有人能被他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巴结他的、给他送钱送美人的自然都不少。 他舅舅卫青平日里行事滴水不漏,既不喜欢得罪人也不喜欢与人深交,他一心只想按照刘彻的意思把仗打好,旁的事大多都是不放在心上的。正因如此,许多本来逢迎讨好卫青、想从卫青这里出头的人这段时间都开始围着霍去病转。 没办法,霍去病更年轻,更容易打动,且还是刘彻目前最喜爱的新贵,自然人人都想烧他这口热灶。 有这么个爹在,霍善估摸着啥都不干也能位列公侯。这绝不是夸张,要知道卫青的三个儿子可都在元朔五年封了侯,当时年纪最小的卫登甚至还在襁褓里!现在卫登都才六七岁呢。 随着卫青军功越积越多,如今卫家一门四侯的食邑加起来已经超两万户! 要知道名将李广的儿子李敢几次跟着去打匈奴,回来后也就赐个两百户的关内侯。 关内侯这东西,名字里有个侯字,实际上根本不能算封侯,只能算“赐”,简而言之就是上头看在你有点儿功劳的份上随便赏你的,只能自己享用,不能惠及儿孙。 后世说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说的就是李广打了一辈子的匈奴却始终都没能够到封侯的边。 作为卫青和霍去病的娃儿运气就好多了,长安都不必出便能轻松拥有封侯的机会! 目前刘彻以“霍去病外流血脉第一发现人”自居,越看越觉这孩子讨喜,当场决定给霍善封个侯当当。作为独掌大权二十几年的大汉唯一主宰者,刘彻偏爱起人来就是这么任性、这么随意,就算霍去病舅甥俩一起开口推辞都挡不住他的兴头。 冠军侯食邑在南阳郡的宛县和穰县一带,刘彻记得那附近还有个朝阳县,便初步拟封朝阳侯。食邑么,不宜越过他几个舅叔去,且先封个一千户好了。 食邑的户数不是代表你可以管理这么多人,而是代表将来这么些人交的赋税全都用来供养你。 这代表霍善足不出户直封千户侯! 饶是李长生早便意识到霍善生父身份不简单,也没想到居然会不简单到这种程度。 全程最插不上话的就是霍善本人了。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懂他们说的封侯是啥意思,更不懂那个朝阳侯是啥玩意。 华佗:【……】 张仲景:【……】 孙思邈:【……】 李时珍:【……】 不幸中的万幸是上次听东方朔说李广已经自杀了,李广要是没自杀说不准得活活气死。 说实话,封侯拜相这种事有时候真的挺看运气的,李广距离封侯最近的两次机会,一次因为张骞迟到耽误了,一次因为自己迷路耽误了,难怪后世那么多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运气实在不好啊! 当然,“李广难封”也是因为老刘家本质上有着浓郁的“家天下”思想,好东西基本都先紧着自己家里人。 卫青、霍去病都是外戚,给再多个爵位出去刘彻都不心疼,而且这种给外戚的荣宠将来想收回来也很容易——朝中上下都对外戚们享受的恩荣又嫉又恨,只要刘彻表露出想收回爵位的意思,马上会有人上赶着出谋划策兼动手。 对于有功劳在身的外臣就不一样了,封侯必须要慎之又慎,毕竟这种没裙带关系的有功之臣封起来容易收回来难,一不小心就真的要让他们的子子孙孙共享大汉江山了。 老刘家:外人绝不随随便便封侯! 老刘家: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考虑到霍善年纪小,李时珍几人只简单地给他讲解了一下:封侯代表着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提前达成了无数人为之奋斗终生的伟大目标、纵享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从此以后不用干活也有吃不完的米粮布匹,每顿想烙几个大饼就烙几个大饼! 霍善听明白了,封侯就是每天都可以吃好多好多大饼。 李时珍几人:【………】 这熟悉的心累感是怎么回事。 霍善作为当事人,见几个大人聊得差不多了,立刻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够吃了,不用那么多!” 刘彻三人齐齐看向他。 霍善觉得自己坐着人太矮,没刘彻他们有气势,于是站起来对刘彻说道:“我不用封侯,我继续跟师父住在一起就好,我会经常去长安看爹爹的!” 他已经从李时珍几人口中知道刘彻是皇帝,皇帝可以做全天下人的主,所以他很认真地和刘彻商量这件事。 刘彻道:“你这样岂不是要教天下人嘲笑你爹爹养不起自己的孩子,要旁人帮他养?” 霍善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忍不住转头偷偷觑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并没有立刻和他讨论去留之事,而是开口说道:“你总得去长安认个门,不然以后你去哪里看我?” 刘彻看了眼霍去病,觉得这小子哄起小孩来还挺老道。只要把孩子哄到了繁华的长安城去,他哪里还愿意回来这乡野之地? 刘彻笑道:“没错,你连家门都不认识,怎么去看你爹爹?你莫不是撒谎骗人?” 霍善急道:“我才不会撒谎!”他总感觉霍去病他们好像在挖陷阱给他跳,却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陷阱,不由转过头看向李长生。 李长生见霍善有些着急,知道霍善向来敏锐得很,已经察觉霍去病是想哄他去长安、再也不叫他回来。 他自然是舍不得霍善去长安的,可是刘彻张口就是给霍善封侯,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求不来的好事,如果现在由着霍善拒了这份前程,日后霍善后悔了怎么办? 李长生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师父陪你一起去,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霍善听后心中大定,和霍去病商量起来:“不能去很久,我还要回来给师弟和小白讲《孙子兵书》,去太久的话小白都不认得我了。” 霍去病疑惑:“小白是谁?” 霍善道:“就是霍小白,我们家前天买回来的驴,嘴巴特别白,所以叫小白,跟我姓的!” 说到这里,他就开始给霍去病三人介绍他们是那天怎么决定霍小白跟谁姓,并且当场掏出五铢钱给他霍去病三人演示了一遍,表示五铢钱的此等妙用是东方朔教他的。 霍去病三人: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东方朔? 刘彻忍不住多看了李长生一眼,这人和东方朔也认识? 还有,为什么这娃儿打算给一头驴讲《孙子兵书》?他自己能读懂了吗? 小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虽然过程不如刘彻想象中精彩(霍去病实在太镇定了),但是出来一趟白捡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孩子,刘彻几人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霍去病让李长生帮霍善收拾点东西,毕竟怎么都得小住几天等封侯旨意下来,绝对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 李长生点了点头,起身去给霍善准备行李。 易知紧跟在李长生身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埋头把霍善喜欢的东西都归拢到一起。 收拾着收拾着,易知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无论怎么被兄嫂磋磨都不怎么爱哭,可一想到霍善马上要被霍去病几人带走,他的眼泪根本憋不回去。 李长生心情也并不算好,瞧见易知这般情态后劝道:“别让善哥儿看见你哭。”他强忍着满心的担忧,劝说着易知也劝说着自己,“没什么好哭的,长安离得那么近,以后又不是见不到。这几天你且在家照看好小白,我很快便会回来。” 不管霍善能不能跟他回来,他们都要把家里维持原样。若是霍善在长安受了委屈,往后也有个家可以回。 他答应过师妹要照顾霍善长大成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食言。 易知听出了李长生话里的意思,用力抹了把眼泪,使劲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谁都不知道长安城中是什么光景,他得听师父的话好好替霍善守着这个家。 另一边,霍善正独自在外头陪霍去病他们说话,这是他师父刚才进屋前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刘彻也不急着回长安,饶有兴致地和霍善聊起了《孙子兵书》:“你这么小就开始读兵书了?记得你爹小时候我想教他读吴起、孙武的兵书,他根本不愿意学,说是打仗主要看临场应对,只会照搬古代兵法根本没用。” 霍去病:“………” 说话就说话,提当年的事做什么? 霍善道:“用来识字!” 他给刘彻三人背起了兵书,先是背“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接着又背“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最后还要背“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看到没,短短几句话就包含了数字和许多常用字,是他目前最喜欢的识字教材没错了! 其实汉代也不是没有专用的儿童启蒙教材,像《仓颉篇》《急就篇》之类的都是孩童识字的通用教材。 只可惜霍善远还没到读书的年纪,他那四个神秘老师(李时珍那几个小老头儿)又不是专业的蒙师,一般都是看霍善对什么感兴趣就给他讲什么。 最近瞧着霍善拿着五色旗蹦来蹦去,他们便琢磨着给霍善讲讲《孙子兵书》,这个比讲《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安全,好歹不会冷不丁出来个还没出生的人。 不专业的蒙师碰上不安分的学龄前儿童,启蒙起来就是这么不靠谱! 霍善背兵书背得轻松自如,刘彻几人却听得惊讶极了,连全程没怎么插话的卫青都忍不住认真打量起霍善来。 好伶俐一娃儿! 他家幼子卫登已经六七岁了,背起书来恐怕远没有霍善这么流利。 这样聪明灵慧的孩子不能埋没在山野之间。 太子今年才十岁,将来有的是用人的时候……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第 11 章(【叔父霍光】...) 有师父作陪,霍善就不怕去长安了。他还没去过长安,一路上忍不住跟他天降亲爹霍去病嘀嘀咕咕:长安城长什么样的?长安城有多大?爹你住在长安城哪头? 霍去病:“………” 这小孩认起爹来还挺干脆的,倒是他这个当爹的乍然听到孩子喊爹有点不习惯。 他小时候跟着母亲她们生活,从未听人提起过自己的父亲,直至长大成人才知晓自己的亲爹是什么人。 后来他领兵出征途经父亲所在的平阳郡,派人去把那个早已与母亲断绝联系、另娶他人的男人请过来见了一面。 许是因为从小接触的就是刘彻、卫青这样的长辈,所以见到生父时他心里并没有生出什么波动,只觉得“哦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啊”。 霍去病只给生父置办了宅邸和田地,便没再过问过了。 后来再次途经平阳郡,也只是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带回了长安。 所以对于如何处理父子关系这一点,霍去病自己也是个生手——毕竟他自己并没有和亲生父亲好好相处过。 这辈子也就见过两面而已。 不过对于怀里这个安安分分窝在自己怀里共骑的小不点,霍去病却是有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这种感觉与见到生父时的平静孑然相反。 这让他对待霍善的时候无比耐心,一路上简明扼要地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新丰县离长安城确实不远,骑马只消小半日就到了。霍善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离得老远便看见了高高的城墙与角楼。 汉代城墙都是夯土墙,远远看去土黄土黄的,可胜在它非常高大。霍善左瞅右瞅、上看下看,只觉那城墙足足有五六个他爹那么高! 至于他,一个三四岁大的小豆丁,到了城墙底下简直渺小得不得了。 最远只到过新丰县的霍善对着远处的城墙发出没见识的感慨:“爹你没骗我,长安果然好大。” 旁边的刘彻听后忍不住笑了,天子富有四海,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谁到了这位置上能不以自己所拥有的江山为傲?他时常白龙鱼服行走于民间,为的就是听听众人的议论。 像霍善这种直白的夸赞,刘彻就特别爱听。 尤其他还是个三岁小儿,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说的能是假话吗?那肯定是假不了的。 城墙不仅高,还深,这一点霍善穿过长长的城门时就感受到了。入了城,人声越发喧嚣起来,长安城的街道修得又大又直,且被两条排水渠分为三股,中间的驰道只有奉天子之命才能走,寻常行人只能走两旁的路。 可光是这供普通人行走的街道就已经比新丰县的街道宽敞多了。 出了往前走的直道,还有一条环长安的环道,可以沿着城墙把长安城绕上一圈。 霍善坐在马上左看看右看看,看什么都觉得非常新鲜。这就是长安城吗?他又开始问霍去病每条路都通往什么地方。 得知还有一条环城路的时候霍善顿时来了兴趣:“我能走吗?我什么时候能去走?” 刘彻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走不完一圈。” 霍善自有自己一套逻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总有走完的时候!” 霍去病道:“我现在骑着马带你走一圈,以后你再自己走。” 霍善听后立刻雀跃起来:“好!” 霍去病别过刘彻和卫青两人,与李长生一起带着霍善去走那条环城大道去。 霍善本来就是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小孩,第一次去县城时便把所有见到的岔路都给问了一遍,这会儿他也一样问东问西,还嫌弃霍去病答得不够仔细,要霍去病调转马头带他过去亲眼看看。 “我得统统记下来,下次带师弟和小白过来走走。”霍善向霍去病表示自己不是特意为难他的,而是肩膀上背负着特别大的责任! 霍去病不是没接触过小孩,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不少表弟,连带太子刘据都要喊他一声表哥来着,只不过像霍善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性格和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像。 估计就算冷不丁把他扔去单独和刘彻相处,他也能直接和刘彻混熟了,追着刘彻姨公姨公地喊。 霍去病满足了霍善环城逛一圈的心愿,才终于带着他抵达冠军侯府。自从去岁一路杀到狼居胥山,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封狼居胥”成就,刘彻便命人给他建了这座府邸。 这次霍去病没再拒绝,因为他把弟弟霍光也带回长安来了,总不能整天带着弟弟去舅舅卫青家蹭住蹭吃蹭喝。 天子亲自命人建造的府邸,自然是处处都装点得富丽堂皇。霍善看到大门后就夸道:“好威风的门!” 霍去病笑了笑,并不觉得霍善看到啥都一惊一乍,只觉得他率直可爱。他将坐了一路马背都没喊累的霍善抱下地,牵着他往大门方向走。 主人回府,中门大开,仆从出来牵马的牵马、迎接的迎接,俱是恭谨有礼。 与仆从一起出来的还有个穿着郎官服饰的少年郎,约莫才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很是俊秀。 “阿光。”霍去病见了少年,朝对方招招手,让对方过来与霍善相见。 少年郎便是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了,他听话地走了过去,恭谨地向霍去病问好:“兄长!” 霍去病道:“这是善哥儿,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陛下已经见过了,接下来应当会择日召他入宫觐见。你是善哥儿的叔父,平日里我不在家时你要看顾好他。” 霍光心中微惊,看向霍去病牵着的小孩儿,完全没想到霍去病出去一趟竟带回个孩子来。 他现在因为霍去病的缘故得了个郎官的差使,实际上做的事也就是帮霍去病看看家、备备车架之类的。即使是这么寻常的事,霍光也做得非常认真,因为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要不到。 比如他们父亲就在家乡当了一辈子的小吏,郎官这种职位他们父亲绝对是想都不敢想。 霍光的震惊转瞬而逝,接着他便对霍善露出了笑脸:“善哥儿饿了么?我叫人去备些饭食。” 霍善已经与霍去病相认,在他心里他与霍去病便是一家人了,而霍去病说眼前这人是他叔父,他也就没有假客气,摸着自己的小肚皮掷地有声地说道:“饿了!” 霍光笑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霍善道:“还渴!” 霍光对他的要求照单全收。 霍善被霍去病两人引着往里走了两步,猛地又想起自己的师父。他转过头去一看,看到李长生和平时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才放心地继续迈开小短腿大步往里走。 霍去病没错过霍善往回看的小动作,便对李长生说道:“我也想在府中弄个石碾道,不知先生能否多留几日帮忙弄好再走?” 李长生这个当师父能为徒弟准备的东西,他这个当爹的当然也能准备。 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人,霍去病还让霍光在府中给李长生单独留个院落,只要李长生愿意住,这个院子就永远为他保留。 李长生道:“将军有心了。” 霍去病在外并没有礼贤下士的名声,甚至还有人说他治军有些不近人情。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霍去病从小以勋贵身份长大、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列公侯,难道还指望他深谙人情世故、处处体察人心民情? 据传他连第一次去见自己的生父,都是由当地太守亲自迎他到落脚处,派个小吏去把他生父带过来相见。 如今霍去病能做到这种程度,全是看在他这几年悉心养育霍善的份上。 目前看来,冠军侯府这边不至于让霍善受委屈。 霍善并不知道他师父心里的诸多思量,只觉冠军侯府大得他走不过来。 他的住处被安排在霍去病院子里,靠他的小短腿去找李长生要走很久,于是他抱着李长生的腿不撒手,要李长生晚上陪他睡。 小孩子到了陌生地方警惕心是很强的,哪怕霍善已经认了霍去病这个爹,这会儿还是很担心李长生会突然走掉。 霍去病看在眼里,知道霍善现在最信任、最依赖的还是他师父,便依着霍善的意思说道:“先生就先陪他睡一晚,等他习惯了再说。” 李长生点头。 师徒俩就这么暂且在冠军侯府安顿下来。 另一边,刘彻和卫青已经回到宫中,刘彻换回常服,闲坐着与卫青讨论起霍去病父子俩来。 刘彻笑道:“早前总觉得去病还小,没想到一转眼他都给人当爹了,还当得挺有模有样的。” 霍去病回长安路上可是一直护着那孩子,谁见过威名赫赫的冠军侯骑马骑得那么慢? 他可是能带着几百人深入敌后、眼也不眨斩杀匈奴过千人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过? 卫青算是看着霍去病长大的,提起霍去病来语气不免也多了几分亲近,笑着应和刘彻的话:“他对阿光也挺有兄长的样子。” 人大抵都是要在开始承担起责任的时候才会成熟起来,霍去病也是这样,若不是有了为人兄、为人父的责任,他瞧着永远是个满腔孤勇的少年郎。 刘彻对霍去病这颗冉冉高升的大汉将星很是满意,愈发觉得给霍善封侯之事宜早不宜迟,当即命人去把刚走马上任没多久的丞相庄青翟喊来商议。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 笑''''佳*人⑤儿,文\学#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 12 章(【听入了迷】...) 霍善不知道自己即将达成三岁封侯成就,他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第一天暂且在家中吃饭,第二天早上要去卫青家认识几个表叔,接着还得看看宫中宣不宣召他进宫见见皇后以及太子。 虽然中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傍晚那顿饭还是非常丰盛的。 霍善被领到非常宽阔的堂屋里,因着天气还有点热,所以堂屋中架设着一架十分精巧的七轮扇,顾名思义就是有七个转轮相连的大扇。这七轮扇只需要一人操作,便能满堂生风,着实是消暑利器! 霍善没见过这东西,见有一仆僮在那摇扇,登时来了兴趣,跑过去跟人说他也要摇摇看。由于七轮扇用的是转轮,摇起来还真不费劲,连三四岁大的霍善都能轻松摇动。 瞧见大扇子呼啦啦地转动扇风,霍善立刻哒哒哒地跑去把他师父李长生拉到七轮扇面前,话都还没说呢,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已经明明白白写着这么一句话:“要这个!师父!给我做这个!” 李长生:“………” 李长生蹲下研究七轮扇的构造。 其实也不难做,就是转轮须得吻合得足够精巧罢了。 “回去后给你做。”李长生说道,“不过都快入秋了,今年怕是用不上了,明年再做吧。” 霍善连连点头,又兴致勃勃地呼啦啦地转了好一会七轮扇,直至闻到肉香后才屁颠屁颠跑回自己的食案前洗净手等开吃。 别看他生在乡野,饭前便后要洗手的习惯他记得可牢了,是个非常爱干净的小孩儿。 连刚跻身郎官之位的霍光看到他那娴熟又认真的洗手动作都忍不住把手多洗了一会。 晚饭吃的是烤羊腿,大大的羊腿下足了香料,炙烤得香喷喷的。 羊肉对于寻常黔首而言属于过年过节都吃不起的东西,霍善年纪小,李长生也不会特意给他买羊肉吃,所以他还没尝过羊肉的味道,而且还是这么大一根羊腿! 霍善左看右看,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他转头看向霍去病,想学学霍去病是怎么个吃法。 霍去病注意到他望过来的目光,问他:“你牙齿都长齐了,应该咬得动?” 霍善点点头,可咬是咬得动,这么大只羊腿该从哪里咬起呢!他不懂就问:“怎么咬?” 一只羊腿连着骨头足有七八斤重,对霍善而言着实是庞然大物。虽然中间已经被划了十几道,烤熟后肉都是一块一块的,可摆上桌时看起来依然是又大又完整的整只羊腿。 这可怎么吃才好哟! 霍去病道:“直接拿起来吃就是了,你要是觉得不习惯,让人帮你把肉切下来也行。”说着他拿起自己面前那只羊腿给霍善示范了一下,一口下去,烤得十分入味的羊腿肉就这么被他咬掉了一块,露出里头格外细嫩的肉质,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霍善看着觉得自己学会了! 他卖力地捧起自己面前的大羊腿,啊呜一口咬了下去,吃下了对他而言老大一口的肉。等他开心地把肉咀嚼完吞下去,看看自己咬出来的小缺口,再看看霍去病那被他三两口消灭了大半的羊腿,有点茫然。 好在霍善最不缺的就是不服输的劲头,当即决定埋头干掉自己手里那只香喷喷的羊腿。 霍去病几人见他那副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李长生怕他吃撑了,叫他别顾着啃羊腿,别的也挺好吃。 等霍善很听话地放下了羊腿去尝别的菜,李长生便不动声色地叫人把霍善那根被他啃得坑坑洼洼的羊腿撤走。 霍善吨吨吨地喝了几口水,正准备继续和羊腿一决高下,结果发现它居然凭空消失了!不过他已经吃饱了,倒也没有非要找到那只没吃完的羊腿不可。 夜里霍善睡得很早。 小孩子的睡眠向来很好,每晚几乎都是沾床就睡。不过这晚有些不一样,四个小老头儿怎么都不让他到梦里玩耍去,而是劝他接下新手任务。 做完新手任务好处多多,不仅可以正式开启他的学医之路,还可以获取一个的新手礼包。这礼包里有样东西,对他爹霍去病目前的情况非常有好处! 霍善这才想起白天这几个小老头儿说过,他爹明年可能会死。经过今天霍去病带他骑马环行长安城,霍善已经有点喜欢这个爹爹了,他立刻问道:“什么好处?” 李时珍道:“我看新手礼包里有个‘橘井’,从里头取的井水对你爹这种情况尤其有效,常年汲以饮食的话说不准还延年益寿。” 橘井其实是近代葛洪所写的传说故事,讲的是有个苏仙公即将得道飞升,临去前对他母亲说明年可能会发生大疫,到时候取庭院中的井水一升、檐边那株橘树上的橘叶二枚,便可以救活一人。 只不过在这个系统把井和橘树合二为一,直接取其疗效了!有这么一口橘井在,对于调养身体是非常有用的。 霍去病之所以早早病逝,很可能是因为常年急行军伤了身体,这种情况下身体平时看起来倍儿棒,啥事都没有,可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厉害些的外邪便很难与它们抗衡,运气不好说不准就一病不起了。 要是让他们出手帮忙调理,倒也不必依赖那什么橘井,可他们这不是还出不去吗?他们要想出去坐堂行医,怎么都得霍善把医馆经营到“小有名气”才行。 现在他们只能安安心心给霍善当老师。 李时珍循循善诱:“将来你医馆里能绑定这么一口井,你和身边的人想必都能长命百岁。” 霍善道:“可是我没有医馆。” 李时珍道:“所以你要接下这个‘新手任务’,跟着一步步做下来你就有医馆了。而且跟着我们学医也不会占用你白天玩耍的时间,可以在夜里慢慢学。” 霍善以前只是对这些事没兴趣而已,现在他被李时珍几人悉心引导了这么久,又得知亲爹身体可能出了问题,这会儿终于认真考虑起来。 目前他们能使用的系统功能其实挺少,四个小老头儿每天只能待在空荡荡的医馆正堂里面谈天论地。本来所有任务选项都是灰扑扑的,经过李时珍几人孜孜不倦、见缝插针的教导,新手任务一栏里的第一环终于亮了起来:出发吧!学徒!完成日常跟诊(0/100)。 任务介绍是这样的:【恭喜你,默默无闻的小学徒!你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基础知识(100/100),是时候跟着你的老师出诊了……请问你是否接受任务?】 霍善好奇地回了句“接受”。 接着就到了选带教老师的时候了。 华佗道:“仲景兄最年长,仲景兄先吧。” 霍善和四个小老头儿打了那么久交道,已经能认出张仲景几人,马上望向看起来最为正经的张仲景。 张仲景的爹是个读书人,他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而且南阳在东汉末年是个相对繁荣、相对安稳的地方,所以张仲景从小就得以博览群书。 这样长大的张仲景行医很有些读书人的气质,稳而正。更难得的是,他不仅会治病,还特别会归纳总结,将历代医书和自己的行医经验结合起来写成了《伤寒杂病论》。 即使张仲景已经是个小老头儿了,那种被诗书熏陶出来的气质也没有被时光磨灭,反而愈发地突出了。 霍善奇道:“我跟您去出诊吗?” 张仲景捋须笑道:“我可以带你到长沙城去。” 霍善没看过舆图,不知道长沙城在哪里,不由追问道:“长沙有长安大吗?” 张仲景道:“没有,但那边的风土人情也别有一番意趣。” 可以去外面玩! 这可比霍善想象中的学医要有趣多了,他满脸的跃跃欲试:“马上出发?” 张仲景轻轻颔首,让霍善闭上眼睛。 霍善听话地照做。 再睁眼时,一老一少已经抵达了长沙。 东汉末年的长沙。 长沙这座城池在后世许多文人墨客心中都蒙着一层悲情/色彩,主要是因为有两个人曾经到过这里:一个是屈原,一个是贾谊。 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就专门把屈原、贾谊放在一起写,认为两人都“可与日月争光”,偏偏却都有志难伸、郁郁而终。 这里是张仲景所在的时代,李时珍几人虽不能出来,却依然可以和霍善对话。望着不远处那座古朴的长沙城,小老头儿李时珍就开始摇晃着脑袋地吟诗感慨起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霍善茫然地眨巴下眼。 有听没有懂。 李时珍就给他讲解了一番,说这诗讲的就是那位有名的“贾长沙”,据说有次汉文帝特意把他从长沙召到京中,结果只和他聊鬼神聊到半夜,期间甚至不知不觉地前倾身体靠近贾谊。 这便是“夜半虚前席”了。 霍善这下总算听懂了—— 夜半三更!聊鬼神! 看来这贾长沙肯定知道很多特别有意思的鬼神故事,要不怎么连皇帝都听得入了迷? 霍善兴致勃勃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以后我要是能见到他,也要听他讲一整晚鬼神故事!” 李时珍:【………】 说话间,张仲景已经领着霍善走进城门。 天才刚蒙蒙亮,城门也才刚打开,城外的百姓们鱼贯入城,有的驾着牛车,有的背着背篓,有的背着包袱。即使整个东汉大厦将倾,人们依然认认真真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有人认出了张仲景的身份,恭恭敬敬地上前相迎:“太守!” 张仲景道:“走,回府衙。” 今日恰逢初一,乃是张仲景这位长沙太守停办公事、置案诊病的日子。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 笑''''佳*人⑤儿,文\学#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 13 章(【想吃胡饼】...) 东汉末年距离元狩五年已经过去三百余年,从建筑风格到日常器具都有了极大的改变,所幸霍善年纪小,没多少见识,所以看到新鲜的东西……他就是单纯觉得新鲜,并不会觉得“这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了府衙,还没到开门看诊的时候,张仲景便领霍善到后衙小歇。 李时珍见张仲景案头摆着把琴,趣问:【这琴是叫古猿还是叫万年?】 张仲景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李时珍笑道:【宋代有本《古琴疏》,上头说仲景前辈到山中采药,路上遇到一个奇特的病患,居然能诊出兽脉。】 霍善与李时珍他们打交道多了,也知道诊脉是怎么回事(虽然他还不会诊),立刻追问道:“兽也有脉可诊吗?” 李时珍道:【一般是没有的,不过仲景前辈遇到的是只猿猴,猿猴你知道吗?长得特别像人的。】 霍善兴冲冲道:“我见过!有次有只猴儿到村里偷果子吃,我和它打了一架!” 李时珍:【………】 有的人看起来小小一只,实际上敢和泼猴打架。 李时珍道:【总之仲景前辈遇到的就是只猿猴,他依据脉象给猿猴取了药。那猿猴病愈以后扛了根万年巨木当药钱付给仲景前辈,那根万年巨木便被仲景前辈做成了两把琴,一把叫古猿,一把叫万年。】 霍善听说了这等妙事,看向张仲景那把琴的目光顿时都变得肃然起敬。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琴,这是猿猴用来付药钱的万年巨木做成的琴! 霍善也好奇地跟着追问:“这是古猿还是万年?” 张仲景:“………” 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真好奇李时珍到底生活在怎么样一个时代,他们大明人难道每天不读正经书,光读些道听途说的稗官野史! 李时珍对此很有话说:谢邀,人在嘉靖朝,进过太医院,咱嘉靖帝登基第一年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叫司礼监着手印刷他心爱的《三国演义》,还让首辅家的大才子杨慎亲自写了首《临江仙》作为开场词。你说咱生活在怎么样一个时代?当然是明代印刷业的大爆发时代! 眼下他们左边一华佗,右边一张仲景,建安三神医有两个在现场,李时珍觉得特适合来上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只可惜他现在弹不了! 华佗:“……” 张仲景:“……” 张仲景道:“该出诊了,还是先别管这些小事吧。” 学徒跟诊这种事,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基本都等同于打杂。可霍善才三四岁大,谁能让他去跑腿? 张仲景便叮嘱霍善一会尽量把看到的诊治过程都记下来,现在可能还没办法理解,积累多了以后说不准就能用上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浪费了这次出诊机会不是吗?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他本来是教人踢球都要反复纠正别人错处的性格,既然自己答应了要学那肯定会认真学。 白走一趟可太不划算了! 张仲景知道他这个年纪其实掌握不了多少东西,便也不多叮嘱,径直带着他到了前衙。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公堂在初一、十五成了看诊的地方,堂中摆了张诊脉用的长案,案后还按张仲景的意思摆了两张坐席,方便霍善坐在他边上旁听。 有衙役负责维持秩序,没有人敢乱来,患者都好好地在堂外排好队挨个入内看诊。 张仲景的《伤寒论》记述的大多都是外感热病,事实上很多人之所以会去看医生,也是因为发现自己正在发热。 张仲景这里称得上是半个发热门诊。 霍善坐在张仲景边上等着患者入内,很快见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症状。 光是出汗就有不一样的出法。 比如第一个走进来的患者身上竟裹着厚厚的冬衣。 现在还没正式入秋,太阳升起来后天气炎热得很,怎么看都还没到穿冬衣的时候! 霍善看着只觉热得慌。 “不能脱冬衣,不然出门一吹风就满身冷汗。”患者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整个人像没睡醒似的。 听到恶风症状,张仲景心中已有决断,不过他还是尽可能仔细地给霍善展示了完整的四诊流程。 四诊结束以后他才提笔给患者开了药,对患者叮嘱道:“这药服完一剂后若是浑身出了层薄汗,后面便不必再服了;若是不出汗,那就第二天接着服,服到汗出病愈为止。” 那患者取走药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个出汗患者走了,又来一个出汗患者。 这个患者是个中年汉子,症状比前面那位更稀奇,竟是每天申时定时出汗! 他是要外出干活的,每天下午到了申时便无缘无故大汗淋漓、不把衣服湿透不罢休,着实让他没法好好做事。 张仲景四诊完毕,提笔给患者写药方。 霍善好奇地在边上探着脑袋看着他写。 东汉末年人们书信往来已经用上了纸张,张仲景写方子用的也是纸。 霍善平时都是在地上写写画画,没用过纸,也不晓得外面有没有纸,他看来看去也只是觉得这东西写起来很方便。 因为张仲景此前叮嘱过他跟诊期间不要多问无关的问题,所以他全程都乖乖地没干扰张仲景给人看病。 张仲景写完药方后看了霍善一眼,对霍善的表现格外满意。 他将方子交给患者,叮嘱道:“你回去后记得在未时服药,也就是在你每日发病前服下去。只要提前发了汗,你这病慢慢就好了。” 趁着第二个患者出去、第三个患者还没进来的空档,霍善忍不住提问:“您开的第一个方子和第二个方子是一样的对吗?” 张仲景讶道:“你记住了?” 他刚才开的两个方子确实都是桂枝汤没错。 霍善点头,疑惑道:“不是您让我记的吗?” 张仲景只是想让他留个印象而已,没想到他看一遍就把药方给记下了。 若说此前他们哄霍善学医还只是想完成任务的话,这会儿他就真的生出几分爱才惜才的心思了。 张仲景和煦地笑道:“方子虽是一样的,服用之法却不尽相同,有时候可能还要针对患者的情况进行药量增减。这就譬如用同一把刀切不同的肉,有时候要横切,有时候要竖切,有时候要用蛮劲,有时候又要用巧劲,不然你切的肉煮熟后可能又粗糙又塞牙,特别难吃。” 张仲景这么一说,霍善就懂了:“就像贾伯伯切的肉,贾伯娘总说他白瞎了好肉!” 张仲景道:“常见病症怎么对症用方是有法可循的,你这般聪明伶俐,只要多看看、多学学,以后肯定能运用自如。” 霍善就三四岁大一娃娃,哪有不爱听人夸的,张仲景一夸他,他就不觉得乏味了。 他每日戌时便入睡,清早卯时醒来,睡足四个多时辰,所以这次出来跟诊(玩耍)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到下午,来了个特别的发热病例,是个雀足侏儒。 雀足的意思是他双足非常短小,都已经十八岁的人了,瞧着却只有十岁小孩那么高,而且面容十分苍老。 仿佛短短十八年他就在这矮小的躯壳中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若只是寻常侏儒,一般只会觉得自己这缺陷是天生的,不会来求医问药。 可这侏儒却伴随着严重的发热、腹痛、畏寒,而且小时候都是正常长大的,显然并非天生侏儒。 张仲景问诊结束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病若是早些发现,兴许还有救,可惜这患者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接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张仲景道:“你家中可是以捕鱼为生?” 患者连连点头:“对,我们村子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 张仲景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归家后让你家里人跟着你一起服用一段时间,尤其是要让年纪小的喝。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家中饮食要彻底煮熟再入口。” 患者听张仲景这般语气,便知道自己这病十分凶险,甚至很可能会祸及家人。他抬手抹了把泪,哽咽说道:“我回去后会照做的。” 都是寻常人家,哪个不是渴了直接捧起水就喝?光是饮食要彻底煮熟这点便是极难做到的。 霍善等张仲景写完方子、送走患者,很是关心地追问:“他病得很严重么?” 霍善是很敏锐的,早便察觉张仲景看那患者的眼神带着几分惋惜,只是乖乖憋到对方离开才发问而已。 张仲景道:“很严重,这是有虫子钻到了他身体里,而且已经长到没法治好的程度了。往后你到了一个地方别随便跑去玩水,得先了解清楚当地的情况,否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霍善睁大了眼。 没想到到水里玩居然还会变侏儒! 还是虫子钻进身体里导致的侏儒! 这也太可怕了。 霍善立刻说道:“我不玩水!” 他师父能放任他村头村尾到处瞎跑,就是因为他答应过绝对不去危险的地方玩。 如今再听张仲景这么一讲他,就更不会随便往水里去了。 张仲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他让衙役别再放人进来,领着霍善回后衙歇息。 赶巧负责送饭的小吏殷勤地提着食盒过来,为张仲景两人呈上了热腾腾的胡饼。 胡饼上还撒着香喷喷的芝麻。 霍善没见过芝麻。 霍善问:“这是什么?” 张仲景看了眼,回道:“这是胡麻,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来的。这会儿张骞应该已经回到长安了,你回去后应当也能吃上。” 霍善拿起来尝了一口,只觉多了小小的芝麻,熟悉的面饼吃起来满嘴生香! 寻常一样烤面饼,才有胡麻便不同! 好吃! 于是这日天还没大亮,霍善已经精神抖擞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大眼睛一瞧,师父也醒了,而且已经穿好衣裳,正要出去洗漱。 霍善一骨碌爬起来。 他双目熠熠地对李长生说道:“师父,我想吃胡饼!洒满胡麻的胡饼!” 李长生:?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 笑''''佳*人⑤儿,文\学#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 14 章(【那个人坏】...) 胡麻,据传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来的。 张骞出使塞外,九死一生逃回长安,后来跟着卫青当向导去打匈奴才封了个博望侯。可惜元狩二年他跟李广一路,前去与李广会合时走得太慢,延误了军机,侯爵又被夺了。 真就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去年张骞为了重新争取个爵位,再次自请当使者启程前往西域,现在都还没回来了。 刘彻放出的这个旅行张骞非常好用,放出去以后就能进行环西域旅行,每到一地都会详细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还会带回些当地物产。 除了路途过于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外没有缺点。 李长生听霍善把胡麻的来历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这么小一娃儿能把没见过的东西说得这般清楚,想必又是与他那特殊机缘有关。也不知日后霍善口中那几个小老头儿还会教他些什么…… 李长生微笑道:“我也没见过,你可以去与你父亲打听打听,记得别说你是从别处听来的,就说你听东方朔讲的。你知道的,你东方叔父博闻强识、什么都懂。” 这倒不是李长生作为朋友替东方朔吹嘘,而是刘彻这位帝王也这么认为,每次遇到什么不认识的东西,刘彻就觉得“东方朔必识之”。 比如有次刘彻得到个神奇海螺,通体发紫,里头装满了牛油样的脂膏。刘彻没见过这是啥,又召东方朔问那脂膏是什么,东方朔当场给他介绍:“这东西是蛟龙髓,美容佳品,能令男的俊女的美;若是碰上妇人难产,还能使生产顺利。”刘彻命人给难产产妇试了试,发现功效果如东方朔所言,此后便拿它来涂面。 反正不管刘彻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东方朔都能一眼认出来并给出相应解释。 至于他到底是真的懂,还是在跟刘彻分享自己刚编的故事,那旁人就无从得知了。 作为被他们大汉天子重金聘用的博物学家,东方朔这家伙再多懂几样东西又何妨! 霍善此前也被李时珍几人叮嘱过不要再对旁人说起自己认识四个“小老头儿”的事,听了李长生给他出的主意后觉得妙极了,点着小脑袋表示自己知道啦。 霍善跟着李长生洗漱完毕,屁颠屁颠跑去找霍去病。 霍去病起得也很早,已经起来练了好一会的剑。 他精于骑射,短柄的刀剑、长柄的戟槊也都使得不错,其中又以剑法最为精湛。 自秦代以来佩剑已经成为地位象征,天子会对自己爱重的臣子赐下车马衣服佩剑,而对于最为信任的人更是允许对方“剑履上殿”,也就是说你去上朝都可以把剑带上。 当年萧何就曾经获得剑履上殿的殊荣。 霍去病是刘彻看着长大的晚辈,那自然是早早就拥有了独属于他自己的天子赐剑。 霍去病的剑技十分了得,起落间身矫若游龙,霍善在边上瞧着只觉自家亲爹很有传说中的厉害将军的样子。 霍去病收剑一看,立刻对上了霍善熠熠发亮的眼睛。 这小子还抢过仆从捧着的长巾,哒哒哒地迈开小短腿跑了过来,举起巾子让他擦汗。初升的朝阳落在他的小脸蛋上,令他脸颊边上短短的细发都镀上一层金色辉芒。 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这是对别家小孩很难产生的感觉。 霍去病微顿,接过长巾擦干净头上、颈上的汗,伸手将霍善抱了起来,迈步前去用饭的地方。他边走边问:“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善刚才光顾着看霍去病练剑呢,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直接夸道:“您耍起剑来太厉害啦,我差点不记得要跟您讲什么!” 霍去病忍俊不禁:“现在记起来了吗?” 霍善道:“记起来了!您知道胡麻吗?听东方叔父说,那是一个叫张骞的人从西域带回来的!” 有了李长生的授意,霍善对于把锅扣给东方朔这件事一点犹豫都没有,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霍去病听后并不觉得奇怪,东方朔这人本来就啥都懂一点。他回道:“我不认识你说的胡麻,西域那边移栽过来的草木都在上林苑那边,我得空了带你过去看看,你自己找找有没有。” 要是问霍去病上林苑有哪些猎物可以打,霍去病可能说得头头是道,问他有哪些花草树木就太为难他了。他一个领兵打仗的,哪里有空管农桑之事? 霍善听后顿时高兴起来:“好!” 父子俩边走边说,很快在食案前落座。李长生和霍光也到了,霍善积极地和他们分享霍去病承诺的安排:他们可以去上林苑找胡麻去! 刘彻时期的上林苑已经发展到前所未有的规模,他直接把大片大片的山林和农田都围了起来,建成一个集狩猎、度假、练兵以及农牧渔林业于一体的皇家园林。 里头栽着的也不仅是张骞他们从西域带回来的奇花异草,各地的物产都多不胜数,光是各具特色的梨树就有十来种。 别人想带小孩进去玩耍可能不太容易,霍去病想带霍善去玩却是简单至极:别忘了,他私底下还能喊刘彻一声姨夫,真想去皇家园林玩耍那不是吱一声就行了吗? 吃过朝食,霍去病准备带霍善去卫家拜访。 李长生道:“我便不去了,一会我出去采买些县里没有的东西。” 霍善本来想抱住李长生大腿不让他跑掉,一听他说要去买县里没有的东西后就不抱了——毕竟李长生买的东西大多都是给他用的。 若不是卫家那边一定得去,他都想跟李长生一起去采买! 旁边的霍光听了李长生的打算,笑着说道:“先生若不嫌弃,光可以为先生当向导,先生要去哪儿都能跟我说。” 霍光与卫家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也不好去凑这个热闹。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各自出发。 霍去病见霍善眼巴巴地回头看着李长生走远的方向,不由伸手牵住他软乎乎的小手说道:“你师父肯定不会突然扔下你走掉的。” 霍善想到李长生以前从不骗他,便也安心地被霍去病牵着往卫家方向走。 另一边,卫青正在家中候着。 霍去病已经提前派人来知会过了,卫青便把三个孩子都喊出来等着霍善过来认人。他正叮嘱卫伉三人要好好照顾年纪比他们小的表侄,却听人说李敢来了。 卫青微微皱眉。 李敢是李广的儿子。 对于李广这位老将的死,卫青也是极为惋惜的。 去年他们兵分多路打漠北大决战,他因为李广是边关老将、熟悉当地地形,所以让李广分兵从另一面过来打配合。结果李广中途失道迟迟未至,他们只能自己先开打。 战事了结后,卫青急着往长安送战报,第一时间派长史去询问李广失期原因,李广认为卫青派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将绕远路很不合理,如今还被卫青一个年轻人遣个卑微的刀笔吏来质问自己,当即倍觉羞辱、横刀自刎了。 卫青自觉这件事自己做得没问题,李广自己都说她一生和匈奴交手七十余回,比谁都熟悉匈奴那边的情况。他作为主帅不派这样一个老将负责领兵绕路合击,难道派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去吗? 可李广心里是有怨的,李广自刎前曾特意和麾下亲信说是“大将军徙广部行回远”。 李敢这次过来,恐怕来者不善。 若是平时的话,卫青还会好好接待李敢,与他说清楚具体情况。可是今儿霍去病要带霍善过来认亲,卫青便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便命人先把李敢劝回去。 李敢也是今天才听他父亲的亲信说起当时的情况,他得知李广最后的遗言后当场怒发冲冠,二话不说骑马出门直奔长平侯府。 结果还被人拦着说卫青今天没空见他。 李敢更愤怒了,认为是卫青心虚不敢见自己。他拔出剑对长平侯府的人说道:“我知道卫青在家,你们谁敢拦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霍去病本来正牵着霍善要入府,不想竟听到李敢要闯长平侯府,还直呼卫青姓名! 他李敢区区一个关内侯,也敢在卫青家门前嚣张?! 霍去病立刻把霍善先交给从人,迈步上前拔/出佩剑要和李敢比比谁的剑更利。 李敢是霍去病的部属,见到霍去病后本应收敛,可他这会儿都已经拔剑了,哪里还找得回平日里的理智?霍去病可是卫青的外甥,这会儿霍去病的出现于他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李敢转身便要应战。 这时卫青大步赶到。 “去病,别胡来。” 卫青先安抚了霍去病,才转头看向见到满面怒容的李敢。 “今日实在有事,实在没法与你细谈,你明日再过来吧。” 李敢见霍去病与众卫青亲卫都冷眼看着自己,知晓自己今天肯定讨不到什么说法,只能恨恨地收剑离去。 霍去病道:“舅舅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让他敢这么蹬鼻子上脸,合该给他一个教训!” 卫青道:“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行事怎么还这么冲动?” 卫青不像霍去病从小显贵,他们兄妹几人出身低微,皆在平阳公主府当过家奴,这些少年时期的经历让他为人谨慎小心,哪怕刘彻如今裂三万户以封卫家人,他也决不会张扬放肆。 他所有的张扬放肆都放到了沙场上。 霍去病经卫青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家娃儿还在边上看着。 他收起剑看向霍善。 霍善一点都没被吓到。 反而觉得他爹很厉害! 霍善勇敢地挡到霍去病面前,昂起小脑袋跟卫青解释刚才的情况:“那个人坏,先拔的剑!” 那个人先拔的剑,所以他爹拔剑没有错! 为了能继续更新维护本站内容,请书友们动动手点一次广告,再开启广告拦截功能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 笑''''佳*人⑤儿,文\学#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 15 章(【大则大矣】...) 瞧着很有点霍去病模样、勇于为自家亲爹辩白的奶娃娃,卫青笑了起来,暂且放下刚才的小插曲引他们父子俩进府。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卫青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霍去病。 只是如今霍去病年纪轻轻便为万户侯,身边聚集的都是些夸他捧他的趋利之辈,引得他行事愈发有些肆无忌惮。 卫青领着霍去病父子俩往里走的时候,不免又叮嘱了霍去病几句,让他莫要与李敢为难。 李广一家俱是勇武好战、忠君为国之人,李敢如今接替李广成为郎中令,时常在御前出现,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和气些为好。 李敢也是因为李广之死才会那般冲动,说出去旁人也只会夸一句至孝。 卫青道:“此前他可是跟在你麾下的,你应当也知晓他与他父亲一样是难得的将才。今日之事你莫要与旁人提起,省得横生枝节。” 若非李敢登门碰巧被霍去病给撞上了,卫青根本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他。 霍去病与卫青确实是截然不同的性情。他光是听着卫青这么说就很是不满,冷声说道:“为什么不提?照我看今儿就该去和陛下说说,好叫陛下知道他有多不满陛下对舅舅你的封赏。” 旁人都说他们都是因外戚身份而幸贵,霍去病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们一家确实是这样入了刘彻的眼。 自从二姨母当了皇后,他大姨母便被陛下许给了与曾给他当太子舍人的公孙贺,他母亲也被曲逆侯陈平的后人陈掌娶作正妻,自此卫家满门显贵。 而他这个母亲早年与小吏私通生下的孩子也因此而早早在御前露了脸。 许是因为从小没受过谁的轻慢,霍去病觉得外戚身份无损于他的战功,他因这个身份而得了机会是事实,没必要藏着掖着或谨慎小心。 卫青这个万户侯可是刘彻亲封的,李敢对卫青不满就敢跑来拔剑硬闯入府,这不得找刘彻告个状? 卫青摇着头说道:“这等小事,还是别扰着陛下了。” 正是因为如今卫家贵不可言,算上他封侯的三子后食邑近三万户,他才越发要谨慎低调。倘若他当真得意忘形,那些早便瞧他不顺眼的人便该出手了。 自古以来外戚坐大能有什么好下场?远有吕氏亡族、近有魏其侯弃市,都是他们须得铭记在心的前车之鉴。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霍去病知道自己同样劝不动卫青,只能冷哼道:“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他。” 霍善被霍去病牵着走,听他们舅甥俩说了一路,一句都没有听懂。只霍去病最后这句他听明白了,立刻同仇敌忾地应和道:“不饶他!” 霍去病听霍善这么一插话,心中那几分不快倒是散了大半,直接伸手把他抱起来问道:“你怎么不饶法?” 霍善道:“我也练剑,以后我来打他,不用您动手!” 霍去病乐道:“那我得留着他给你打,不能现在就把他给打没了。” 就这小子的小胳膊小腿,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李敢那么大一汉子? 卫青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有点头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小一孩子跟着霍去病,以后脾气不会和霍去病一个样吧? 不过能有这样的胆气还是不错的,想来以后也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几人很快见到卫伉三兄弟。 三个孩子年岁其实差不多,卫青没娶正妻,三子都是侍妾所出,所以只分了个长幼,别的就不怎么讲究了。 他过去常年在外征战,没空考虑正儿八经地成个家。如今膝下三子俱已封侯,卫青娶亲心思就更淡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本来就不是重欲之人,所求的不过是家宅安宁,自己外出征战时不必有太多牵挂。 卫青把三子介绍给霍善。 卫伉三人皆颇为崇拜霍去病这位封狼居胥的表兄,知晓霍去病有了个要喊他们表叔的娃后都期待万分,这会儿瞧见粉雕玉琢的霍善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轮流拿出好吃的好玩的哄霍善。 霍善在村里就是个孩子王,非常习惯这种自己走到哪都受欢迎的情况,没一会便亲亲热热地喊他们“伉叔”“不疑叔”“登叔”。 喊得骤然升格当叔的卫伉几人怪高兴的。 见几个小孩很玩得来,霍去病也放心了。想留霍善在长安,总得给他找些适合的玩伴才行,要不然他可能会吵着要回去。 霍去病趁机和卫青讨教怎么养孩子。 卫青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肯定有那么一点心得的吧!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对霍去病说他会对养孩子感兴趣,霍去病肯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看着霍善格外黏着他师父李长生,霍去病心里不免生出点较劲的心思来。 胜负欲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它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卫青其实也没怎么亲自带过娃,不过难得霍去病有这个想法,他当然是鼓励居多。 两个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当世名将在大谈(彼此都不擅长的)育儿经,霍善那头却已经向自己三个表叔开启大忽悠模式。 先是表示他们家大则大矣,没有灵魂。 当卫伉三人问他要怎么个有灵魂法,霍善就开始给他们吹嘘他在村里的大院子,早上天还没亮,外头的母鸡就咯咯咯地叫了起来,他一起床就可以跟师弟去摸鸡蛋。 黄母鸡刚生出来的蛋!摸起来还是暖暖的!自己摸蛋自己吃,特别棒! 去年他们还在宅子外面亲手种了三株榆树,这是县里派人下来宣讲的,说是每家要按人头数种树,他一棵,师父一棵,师弟一棵,正好三棵! 对了,他们家现在多了个霍小白,而且他还有爹了,所以回去后他还要补种两棵,他爹一棵,霍小白一棵。 提到自己远在新丰县的家,霍善眉飞色舞地讲了老久,讲得卫伉三人都有些心驰神往。 接着霍善又给卫伉三人讲自己多种多样的玩法,全村的小孩都爱跟着他玩哦,所以他想玩什么都有人陪着。 要是卫伉他们想去住上一段时间的话,他们就能玩蹴鞠对抗赛啦。 霍善重点给三位表叔介绍自己心爱的鞠球,弹性特别好,踢起来感觉特别棒,是他的小伙伴们最爱的宝贝。 可惜这次他没带过来,而是留给小伙伴们踢着玩了,不过师父说这两天再给他做个新球,等做好了他们可以一起玩! 当然了,他还是想邀他新认识的表叔们去新丰县那边玩,那儿更热闹,更有意思,不像长安城这样家家户户都长得差不多(他看霍去病家和卫青家的园子都长一样)。 马上就是秋天了,他们可以去山里捡栗子! 卫伉三人哪里听说过这么多鲜活有趣的乡情野趣,登时心都飞到霍善给他们讲的福寿里去了。 当卫青派人来找他们去用膳的时候,三个小孩勇敢地跑到卫青身边说出自己的愿望:爹!我们想跟表侄去新丰县玩! 卫青:? 霍去病:? 怎么回事?刚才他们还在想怎么把霍善这孩子留在长安,这三个当表叔的居然先被霍善说动了? 昨天卫青就已经知晓霍善有多能言善道,这会儿算是更真切地体会到这小孩的嘴巴有多厉害了。 他这几个孩子真是白白年长霍善几岁,没能当好劝霍善留下来的说客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跟霍善一起去新丰县! 看着几个小孩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卫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霍善才这么小,哪怕长安城衣食住行样样都又精又好,对他而言也没有多大的诱惑。就他这个年纪,能吃的、能用的就那么多,就算刘彻给他封个千户侯,他也不懂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何况他还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小孩。 卫青允诺有机会一定带他们去,便转开了话题:“你一会要带善哥儿去趟陈家。”虽然霍去病已经开府别居,卫少儿终归还是他母亲,他有了霍善这么个长子也该让卫少儿知晓。 总不能真等封侯旨意下来后才让她从旁人口中知晓吧? 霍去病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父子俩在卫家吃了顿便饭,霍去病便带着霍善去了趟陈家。 卫少儿嫁给陈掌后,霍去病大多时候都跟着舅舅卫青,很少住在陈家。毕竟继父陈掌姓陈,他姓霍,见面了也说不上几句话,还不如直接不见。 乍然得知霍去病有了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卫少儿先是有些吃惊,接着便笑着给霍善送了许多见面礼。 现在霍善已经知道他年纪还小,长辈给见面礼是不用还礼,自然收得开开心心。 卫少儿本想问问孩子母亲的事,见霍去病不欲与她多说,便也没在孩子面前多说。 没必要追问了,光看霍善这小模样儿,卫少儿就知道他必然是霍去病亲生的无疑。 离开陈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霍善敏锐地察觉霍去病不太喜欢陈家,难得地伸出手想要霍去病抱着走。 霍去病只觉霍善是认了一天的人有点累,依着霍善的意思将他抱了起来。 结果霍善环住他脖子跟他来了个脸蛋贴贴。 “爹不喜欢,我们以后不来了!” 霍善认真发表自己的重大意见。 霍去病没想到这么小一娃儿居然敏锐至此。他抬手揉了揉霍善的小脑袋,摇着头说道:“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平时见得少罢了。” 从他们外祖那一代起,他们的家庭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的。 他外祖母是平阳侯府的家仆,生下的几个孩子连父亲是谁都无人知晓,长大后大多跟着她一起去平阳侯府当差——当了奴仆大抵就是这个命运,与人私通生下孩子大多不会被对方承认,只能一代接一代地为奴为仆。 像卫青的生父其实姓郑,与卫子夫、卫少儿皆同母不同父,纯粹是跟着前头几个兄姊冒姓卫。 在这种家庭中长大,霍去病在亲缘方面其实有些淡漠,唯一比较在意的血亲也就是卫青而已。 现在还多了一个奶娃娃。 *\ 第 16 章(【我的亲叔】...) 父子二人上马归家,路上经过御史大夫张汤家,却见一人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 对方远远瞧见霍去病一行人,不得不敛起怒色满面郁郁地立在道旁见礼:“买臣见过冠军侯。” 霍去病瞥了对方一眼,没说什么。一路上向他问好的人不知凡几,他没空一个个搭理。 走出一段路,霍去病发现霍善竟转过脑袋去瞧那官打扮的家伙,不由询问:“你看他看做什么?” 霍善没头没脑地来了句:“生气不好!爹你不要经常生气!” 刚才他被爹抱着有点想睡,李时珍他们就开始给他讲什么“五情”,主要是针对霍去病早上怒发冲冠的情况给他讲解生气的害处。 孙思邈这小老头儿还给他念起了自创的《养生铭》,头两句是这样的:“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 霍善没听太懂,大抵是别发怒、别多想、别大喜大悲,不管做什么都别太过头之类的。 为了让霍善更好地理解这些话,孙思邈还当街给他找起了范例,正巧找到了那个怒气冲冲的家伙。 给他分析这人身体有哪些毛病。 等听到那人向霍去病问好时自称“买臣”,旁边的李时珍顿时就来精神了。 买臣这个名字他熟啊,肯定就是朱买臣无疑! 朱买臣可是后世人最爱拿来谴责女人不支持丈夫读书的经典范例。 据元曲《朱太守风雪渔樵记》所说,朱买臣穷途潦倒、家无薄产,只能靠打柴为生。他早年到富户家中当赘婿,妻子嫌弃他不知上进坚决和他离婚,结果朱买臣飞黄腾达对方又后悔不已,巴巴地找上门想要复合! 朱买臣对此不屑一顾,命人往马前泼了一盆水,冷笑表示她要是能把水收回来就带她回家。 张仲景:【………】 张仲景忍不住纠正道:【并非如此。】 【我读过《朱买臣传》,朱买臣与其妻子不过是乡野间的寻常夫妻,并不是什么赘婿。】 【在汉代赘婿是不能为官的,连刀笔吏都不能当,一边让丈夫当赘婿一边又要他上进,哪有这样的道理?】 【记得他妻子改嫁后与丈夫去扫墓,见到朱买臣面黄肌瘦地在墓地周围砍柴,还曾喊他过去一起吃了顿饭。】 【朱买臣后来确实飞黄腾达了,一度官拜会稽太守,当时皇帝还打趣他:“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 【于是朱买臣就揣着会稽太守的印鉴归乡去了。】 【那时候他的妻子正与丈夫一起服劳役为县里修路,朱买臣见到后命人把他们夫妻俩载上,不仅免了他们的劳役,还带他们回家中住下,以报答他们当初那一饭之恩。】 【只可惜一个月后他妻子上吊自杀了。】 即使朱买臣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前妻夫妻二人,他前妻心中还是会有落差,忍不住会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这其实是人之常情。 若是旁人再说上几句闲话,当事人恐怕就更受不了了。 至于马前泼水之类的桥段,都是后世戏曲编造的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特意让朱买臣“衣锦还乡”的好事者皇帝,指的就是当今陛下刘彻。 朱买臣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家里没亲没故的,刘彻打趣让他“衣锦还乡”,未必没有让朱买臣去他妻子面前转悠一圈的看乐子心思在。 可惜朱买臣妻子自杀了,他本人同样没能春风得意太久,没过几年便因违法犯罪被免了官职。 如今朱买臣辗转在丞相庄青翟身边当个身份低微的长史。 从前御史大夫张汤当小吏时见了他得卑躬屈膝,现在他见了张汤却得恭恭敬敬地赔着笑脸说话。 这种他前妻接受不了的落差,他自己显然也不太接受得了。 所以刚才他才会怒气冲冲地从张汤府邸中出来。 听张仲景仔细道出其中始末,孙思邈感慨道:【都是尘网中人。】 霍善听几个小老头儿八卦了半天,可不就好奇地转过头去多看那朱买臣几眼吗? 有的人看起来分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千百年后竟成了戏曲故事的主人翁! 霍善觉得还是需要确认一下才行,于是转过脑袋问霍去病:“爹你知道方才那个人姓什么吗?” 霍去病都快把刚才向他行礼问好的朱买臣给忘记了,听霍善问起来后回忆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不认得他。” 他从小以外戚身份长大,不怎么跟那些臣打交道,属于他看不上对方、对方也看不上他的相看两厌状态,一般连见了面都懒得搭理。 瞧朱买臣的打扮也就是个长史而已,按俸禄来算顶多是县令层次,霍去病就更记不住了。 霍善也就随口问那么一句而已,霍去病说不认识他就不关心了。 回到家,霍善一下地就哒哒哒往里跑,到处找他师父李长生。 李长生正在给他做新的鞠球。 长安城中不像福寿里,大伙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杀猪,这里每天杀的鸡鸭猪羊多不胜数,猪膀胱自然也好找得很。李长生这次买回来好几个猪膀胱,准备给霍善多做几个换着玩。 听霍光说霍去病也爱蹴鞠,李长生准备给霍去病也做一个。 霍去病要不要是一回事,他这个当师兄的怎么也得尽尽心意。 霍善见到旁边已经鼓足气的好几个猪膀胱,忍不住蹲过去往上头戳来戳去,兴冲冲问李长生:“全都给我做球吗!” 李长生道:“你爹爹也爱踢球,也给他做一个。” 霍善本就是个大方的孩子,对自家亲爹就更不会吝啬了,认真观察好一会后开开心心地指着最大的那个猪膀胱说道:“用这个给爹爹做!” 李长生看了一眼,点着头答应下来:“好,我记下了。” 霍去病立在一边听着师徒说话,便知晓霍善活泼开朗的性情是怎么样养出来的了——全仰仗有个什么事都惯着他的好师父。 没等霍去病生出更多感慨,霍善已经捧着个猪膀胱跑过来询问他本人的意见:爹你喜欢吗?爹你看它漂不漂亮?这是最大的哦!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可以过来亲自挑一个! 霍去病看着被霍善卖力举到自己眼前来的肉色膀胱球,一时间忘了言语。 ……这孩子将来肯定能上阵杀敌,不然怎么能兴致勃勃地捧着这玩意问他漂不漂亮、喜不喜欢。 李长生一看霍去病那表情,就知道霍去病被霍善的举动震住了。他对霍善说道:“快放回来,把手洗干净。” 霍善“哦”地应了一声,乖乖放下猪膀胱去洗手。 霍去病昨日已经见识过霍善那颗格外好踢的鞠球,只是当时他们父子刚相见,没来得及细究那鞠球的特别之处而已。 此时见李长生别出心裁地用猪膀胱制球,霍去病便明白这种新球的妙处了。 霍去病建议道:“不如先生将制球之法传授给府中匠人,这样军中将士也能踢上新球。” 至于好处什么的,霍去病没有提,李长生帮着养了霍善这么久,他自是不可能亏待李长生的,钱财只是小事,不必特意拿出来说。 李长生对此也不甚在意,听霍去病这么一说便点头应下:“也好。” 在旁候命的霍光听他们商量停妥,马上便让人去喊几个巧匠过来做这种以猪膀胱为内胆的鞠球。 并命人去市面上搜罗更多的猪膀胱。 牛膀胱也没被放过。 耕牛不能随便宰,可长安城那么大,总有那么几头牛不小心摔死的。死都死了,可不就得把它们统统吃掉吗! 霍善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膀胱齐聚一堂,积极地凑到李长生身边表示自己也想吹膀胱玩,他气可足了,一准能把那瘪瘪的膀胱吹到全场最大! 李长生也没拒绝,给他取了根干净的竹管,叫他只管卖力吹去。 霍善对着竹管猛猛吹气,吹了一会便涨得满面通红,气不够啦! 他悄悄往左右一瞧,发现霍去病已经忙自己的事去了,只霍光还守在旁边看着他们。 霍善两眼一亮,蹬蹬蹬跑到霍光面前,伸手边喊“叔父”边拉着霍光到那颗他吹到一半的猪膀胱面前,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霍光。 叔! 我吹不动啦!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你可是我爹的亲兄弟,我的亲叔! 所以你能!帮我!把这猪尿泡吹大吗! 霍光:“………” 霍光能说什么,霍光只能接替亲侄子的位置帮他把那颗猪膀胱吹得鼓鼓囊囊。 华佗:“……” 张仲景:“……” 孙思邈:“……” 李时珍:“……” 这个汉朝好像有哪里不对。 所以为什么堂堂托孤大臣霍光,会在这里为侄子吹猪膀胱啊! 霍善对几个小老头儿的震惊一无所知。 等吃晚饭时见到霍去病,他还大大地夸赞了霍光一番,说霍光厉害到不得了,只那么轻轻吹了一会,就把那猪尿泡吹得老大老大!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猪尿泡! 霍光:“………” 霍去病:“………” 明明这小孩是在夸人,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 第 17 章 第17章 这天霍善获得了好几个新球,吃过饭后挨个看来看去,个个都很是喜欢,舍不得送给别人。 可是亲叔和几个表叔都给他送了许多礼物,霍善又想给他们送回礼,所以晚上和李长生嘀嘀咕咕了半天。 最后还是李长生耐心劝他说这么多球他踢不过来,放着不踢会瘪掉,送给别人球也可以不那么寂寞,他才毅然和李长生约好明天去卫家给表叔们送鞠球。 至于为什么不找霍去病带他去,当然是因为霍去病是大司马骠骑将军,有很多事要忙的,他是个聪明懂事的小孩,可不能影响大人干正事! 霍善骄傲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才刚入梦,霍善就被提醒查看任务进度,昨儿他跟着张仲景坐堂看诊,三四个时辰下来接诊了足足二十多个病例,现在学徒跟诊任务是23/100,可谓是进展喜人。 本来这个坐堂是最适合刷新手任务的地方,不过张仲景考虑到霍善年纪还太小,要他每天晚上看几个时辰病例着实不太合宜。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张仲景少年时期遍读经籍,结果最吸引他的却是《扁鹊传》中的内容,只觉扁鹊的望诊技巧简直神乎其神,恨不能自己也能来个奇遇,跟扁鹊那样一看便知患者五藏症结。 这种由衷生出的向往,也让张仲景开始研读医书,并在同郡中寻找名医追随对方学习。 李时珍说在明代他会被称为“医之亚圣”,有些人为了卖书甚至还会省略两个字直接称他为“医圣”,甚至煞费苦心为他“出土”了一座题有“汉长沙太守医圣张仲景墓”的墓碑。 怎么说呢,光是那串前缀就给人一种槽点太多以至于完全无从吐槽起的感觉。 万恶的书商为了把书卖出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这其实也不稀奇,但凡落到了读书人手上,谁还没几个玄之又玄的传奇故事? 其实成圣不成圣的,张仲景根本没考虑过,他最初想做的不过是追随前人的脚步、尽力救治自己能救治的人罢了,坐堂看诊是这样,整理医案也是这样。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张仲景也想看看其他人是如何诊病的。 日后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治病救人,当然得尽力精进自己的水平。 疾病是不停变化、不断发展的,而医学往往也跟随着疾病的演化才一步步地往前迈进。 就比如最常见的寄生虫病,草原有草原的种类,水乡也有水乡的种类,你要是一辈子都待在水乡,那自然是一辈子都只熟悉水乡的病法、不知晓草原上的寄生虫是怎么回事。 你没遇到过这种病,你刚上手时就不知道怎么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哪怕你凭借自己的本领摸索出该怎么用药,那也得有个摸索的过程。 左右霍善年纪还不大,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引起霍善走学医路子的兴趣,倒也不急着让他直接把任务刷满。 就霍善现在这个身份,他自己要是不想学,他们也没辙 。毕竟这孩子啥都不用做估计都能位列公侯, ?, 却曾经一心培养李时珍去考科举,可见在千百年后医家在许多人眼中依然是末流。 君不见许多读书人都把“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挂在嘴边,说得倒是挺好听,实际上大抵都是求仕不得才退而求其次学点医技养家糊口。 所以张仲景觉得该多带霍善到处走走、增长见识。 只要能叫他看出兴趣来,再想他继续接任务就容易多了。 李时珍几人觉得在理,等霍善再次入梦后便建议他今天选华佗。 他们几人且先按着年龄挨个带他去见识见识自己经手过的病患! 霍善对李时珍几人的了解其实挺少的,听他们按照出生先后排资论辈也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夜里也可以出去玩、醒来后还不困也不累,那肯定是积极地跟着华佗出发。 华佗所在的年代和张仲景是一样的。 他们又来到了东汉末年。 华佗带着霍善踏入广陵城。 霍善已经识字了,边进城边问华佗:“广陵是哪里?离长安远吗?” 华佗笑道:“广陵离长安远得很,都到海边了。” 东汉末年,广陵郡和对面吴郡分局长江入海口两端,仅一江之隔,便让广陵郡属江北、吴郡属江南,不过俱都倚江靠海,郡中水网密布,江鲜海味多不胜数,也催生出一些相关的疾病。 华佗在广陵郡待过挺长一段时间,还在这里收了个名叫吴普的徒弟,据李时珍所言,这个徒弟不仅传承了他的五禽戏,还把他用过的药方整理成书,名为《华佗方》。 只可惜东汉末年战乱频起,不少著作早已散佚,连张仲景的《伤寒论》都是后人收集整理起来的。 后世那些带着他华佗之名的书籍大抵是托名之作,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世人大多迷信往圣先贤,非往圣先贤之言往往无人问津,所以秦汉时期成书的《黄帝内经》托名于黄帝岐伯,到了后世又托名于华佗仲景,也不知更久以后的医坛将是什么光景。 华佗与霍善细细讲着,两人已踏入广陵城内。 才入城没走多远,霍善便被道旁卖饼的吸引了,颇好奇广陵的饼与长安、长沙的饼有什么区别。 华佗知他年纪小,也不催他走,还带他走到卖饼的摊子前介绍道:“面饼虽大同小异,广陵这边的蒜齑大酢却是别处没有的,你可要尝尝看?” 霍善忙不迭地点头。 所谓的蒜齑大酢,听起来很玄乎,拆开来就很容易理解了,蒜齑指的是剁碎的蒜头,大酢则是类似于酸醋的调料,所以蒜齑大酢就是酸酸的蒜末酱汁! 别的地方也有蒜酢,只是蒜没广陵的味道,酢也没有广陵的味道,所以华佗才说这是别处没有的。 霍善是个特别博爱的小孩儿,虽然特别喜欢张仲景给他吃的芝麻饼,但也想尝尝 抹上蒜齑大酢的饼! 华佗掏钱给霍善买了个饼,帮他抹上满满的蒜齑大酢。 霍善一口咬下去,尝到了十分新鲜的酸辛滋味,只觉面饼的口感都变得丰富起来。他开开心心地夸道:“好吃!” 华佗笑了。他看得出来,这小孩很好养,一点都不挑嘴,只是不爱吃没滋没味的饭而已,不管是稷米饭、麦饭还是豆饭他都不太爱吃。 霍善边解决手里的饼边跟着华佗往前走,忽听道上一辆车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华佗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个中年男子,对方面色偏白,听其声,似有东西堵塞在喉间。他上前拦下对方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见华佗一身医家打扮,立刻如实相告:“不瞒先生,我们正要带父亲去就医,父亲最近食不下咽,根本吃不了东西,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华佗询问:“是吃不下,还是不想吃?” 那患者的儿子忙说:“想吃的,我父亲什么都想吃。” 食欲没问题,这病显然不在肠胃。 华佗捋须说道:“不远处有卖饼的,你去取三升蒜齑大酢给你父亲饮下,病自然就好了。” 霍善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手里只剩下一小块的饼。 抹在上头的蒜齑大酢竟也能治病吗? 他三两口把饼吃完,认真观察起那患者的情况来。 旁人见他年纪小,神色却一本正经,奇道:“你这么小就跟着你先生学医了吗?” 霍善登时满脸骄傲地反驳:“我不小了,马上要四岁了!” 华佗也不多说,由着霍善自己观察。 可霍善没见过类似病症,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比对着周围人的情况在对方身上找不同。 很快地,霍善就在对方脸上找出了问题,转头问华佗:“他脸上有几处白得很奇怪对吗?” 华佗点头,欣慰地笑道:“你观察得很仔细。” 霍善得了夸奖,小尾巴立刻翘了起来。他正要问华佗对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那患者的儿子就把蒜齑大酢取来了。 他将三升蒜齑大酢灌给了患者。 没一会,患者就哇地一下吐了出来。他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所以吐不出什么来,反而……吐出了一条蛇! 连胆大包天的霍善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可好奇心又驱使着他偷偷去瞅那条小蛇。 周围人也是震惊不已。 嘶,这人居然生吞活蛇吗! 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因为那蛇还会动哩! 众人骚动间,华佗已经悄然带着霍善离去。 他将霍善带回自己在广陵的落脚处,还在跟着他学医的徒弟吴普马上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父”。 华佗朝他点了点头,领着霍善进屋,给他看墙上悬着的一溜“小蛇”。 其实是他在广陵这边采集的寄生虫标本。 光是他待在广陵城这段时间就已经医治过十几个类似的病例,可见广陵人的饮食习惯有多招寄生虫惦记了。 见霍善并无惧色,华佗就给他介绍这些寄生虫的种类与可能引发的相关病征。 华佗走的路子和张仲景不太一样,张仲景是正儿八经的“正治”派,十分讲究辨证施治,华佗则更擅长“就地取材”。 当然,这不代表华佗不擅长“正治”,而是很多时候医者手头可能没有那么齐全的药材或针灸工具,那遇到急症的时候就很考验医者的“取材”能力了。 这种能力在急救方面用处极大。 比如他刚才想催对方吐出体内作乱的寄生虫,用饼家的蒜齑大酢便十分相宜。 霍善惊奇极了。 原来病可以这么治!! 第 18 章 第18章 霍善才刚听了满脑子的寄生虫小知识,不时还因为触发关键词被系统放出各种活生生的寄生虫图鉴供他们参考,从不同寄生虫生的长周期、具体形态到生活习性都应有尽有,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善都对这玩意闻而色变。 唉,学医不易,崽崽叹气。 他们这边正展开着寄生虫科普小课堂呢,又有人找上门来,说广陵太守陈登请华佗过府诊病。 别人听到陈登的名字还一知半解,读过《三国演义》的李时珍一听就知道了,陈登,陈元龙,帮着曹操干死吕布,封了个伏波将军的。 吕布伏诛后,曹操考虑到陈登曾是陶谦的人,且一度和刘备眉来眼去,思来想去挑拣了个比较边缘、瞧着又挺重要的位置给他当太守——这个地方便是和孙吴隔江对望的广陵郡了。 既然陈登已经是广陵太守,那说明吕布已经没了。 广陵这地方还远离中原腹地,其他三国名将应当也是见不着的。 一路上,李时珍给霍善讲起了“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的三国故事。 要论勇猛,三国名将中少有人能与吕布匹敌,可惜这人勇则勇矣,遇事却着实没什么心眼,经常落入文臣的陷阱里——先有王允,后有陈登,都是凭着三言两语便令他万劫不复。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玩政治的心都脏! 霍善听明白了,光打仗厉害不够,还得心够脏才行。他虚心求教:“怎么才能学到这种说话技巧?” 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人万劫不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李时珍:“………” 完了,好像一不小心在小孩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好在这时候太守府到了。 霍善见李时珍没回答,也没在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迫不及待想见一见李时珍刚才介绍过的陈登。 这可是心很脏的人! 清楚感受到霍善那股子雀跃期待的华佗:“………” 李时珍啊李时珍,你就不能讲点正经事吗? 一老一少很快被引入内,见到了广陵太守陈登。 陈登面色暗赤,看起来瘦得厉害。因着这几天都吃不怎么吃得下饭,所以他已经非常虚弱,见华佗上前行礼也只能勉力回礼,并不能起身相迎。 霍善一听左右的人说陈登吃不下饭,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这不会又是个肚子里长寄生虫的患者吧? 想到李时珍口中谈笑间忽悠死当代名将的陈登竟也会被小小虫子折磨至此,霍善顿时紧张起来:万一这虫子找上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怎么办?不行,明天他就要去给所有人开展防虫小课堂! 连霍善见多了寄生虫患者都有了这样的判断,华佗自然更是对陈登的病情了然于心。 他坐下认真替陈登诊过脉,才沉吟着说道:“府君体内有虫数升,恐怕是食生腥之物导致的。” 华佗亲自给陈登熬 了两升汤药,让陈登先服一升,等一会儿再把剩下的全喝完。 陈登久闻华佗之名,自是听从医嘱将两升汤药按华佗所说之法尽数服下。 没过多久,陈登也开始吐了。 他这几日同样没怎么进食,所以吐出来的也……全是虫子和虫卵之类的东西,其中一些红头虫子还会动。 不知是不是这玩意触发了系统的科普欲望,系统又冒出来图文并茂地给霍善进行进一步讲解:【姜片虫,可在猪体内存活近两年、人体内存活近四年,成熟期每天将在宿主体内产卵约两万五千枚……】 霍善:? 倒也不必告诉我它每天能产多少卵。 他从小心就比较大,最初的震惊过去后看向陈登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看来心够脏的政治家,也敌不过小小的虫子! 恐怖如斯! 广陵城中上至太守,下至黔首,全都逃不过寄生虫的祸害。 事实上以许多汉代人的饮食习惯,要杜绝这类寄生虫感染的情况是很难的,尤其是江南江北这些水乡更是难上加难。 俗话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就算你不吃那水里长的、水里游的,水你总是要喝的,喝了生水便有可能把囊蚴吃进去。 要知道寄生虫为了活下去可是很努力的。 像姜片虫就知道人和牲畜的胃很厉害,所以它想了个绝妙的办法—— 它破卵而出后会先找个中间宿主(扁卷螺)苟着发育为尾蚴,再趁着中间宿主啃食水生植物根茎的机会附着到那些甜美诱人的荸荠、茭白、红菱之上。 一旦找到了适合的媒介,它马上扔掉方便游动的尾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囊壁之中形成囊蚴。 这样一来,它们就能靠着囊壁的保护顺利躲过胃酸攻击,来到它们的乐土(人或猪的小肠)幸福安家。 你看那茭白,脆嫩又新鲜,拿起就吃! 你看那荸荠,清甜又爽口,拿起就吃! 这就上它大当了! 上头那纯天然无污染的囊蚴也跟着进了你的肚子! 人体和各种病毒、病菌、寄生虫斗智斗勇几百万年,能活下来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如此,虫也如此。 小虫子,大智慧! 霍善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便和华佗一起离开了太守府。 临去前,华佗还和陈登讲了一句:“府君此病三年后可能还会再复发,到时须得有良医在侧方可济救。” 陈登此时病痛已除,听了华佗这话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客客气气地将华佗送走。 华佗也没再多言。 几年后的事谁都说不准,比如他自己过个十年八年也要被曹操给杀了。自己的命尚且保不住,何况是别人的命? 回到华佗落脚处,已经过去半日。他徒弟吴普已经命人把华佗今日可以给人看病的消息递给此前来求诊的病患,见到华佗归来马上忙前忙后地准备起来。 霍善今天已经长了许多见识, 此时被安排着坐到华佗身边继续跟诊也不闹腾, 全程都乖巧地在边上听、看、学。他注意到吴普时不时看他一眼,有些疑惑地回看过去,不知这人老瞅自己做什么。 难道想和他打架吗! 居然想和三岁小孩打架,不要脸! 霍善趁着吴普出去领患者进屋的空档嘀嘀咕咕地和华佗告状。 回屋后听个正着的吴普:“…………” 他真的没有想找这小孩打架! 他只是好奇自家师父怎么突然多了个年纪这么小的弟子而已。 华佗知道让小孩子坐满一个时辰着实不容易,便让吴普把他领到外头去学五禽戏。 霍善一听是套养生术,立刻来了兴趣,屁颠屁颠地跟着吴普往外走。 师父有命,吴普自是不会违拗,径直领着霍善到外头的空地教他华佗自创的五禽戏。 霍善年纪小,腿脚却很灵活,记性也特别好,吴普演示一遍他就记住了,虎头虎脑地跟着耍了起来。其他人哪里见过这样活泼逗趣的小孩儿,不知不觉便围了一圈,每当霍善学成一个动作他们便纷纷喝彩。 至于动作标准不标准,对这么小的娃儿来说要求他怎么标准? 霍善却觉自己厉害极了,学完虎戏,又学鹿戏,学完鹿戏,又学熊戏。连吴普看着都觉得这小师弟怪可爱的,难怪师父会把他带在身边教养。 很快地,吴普就见证了霍善更了不得的一面。 这小子把五禽戏从头学了一遍,竟觉得光自己耍不够,开始招呼那些在旁围观兼喝彩的人一起学。 来找他看病的患者可都是慕名而来的?听闻这是华佗所创的养生术,众人哪有不想学的道理! 不少人不免看向吴普,不知霍善说话到底作不作数。 吴普知晓自家师父自是愿意让天下人少得病的,便说道:“若是诸位有心想学,只管跟着一起学便是,我再给诸位演示一遍。” 众人立刻欣然响应,一一分开站好,学起了吴普演示的动作。 霍善刚才已经练出汗来,这会儿便不再跟着练。不过他没闲着,而是在边上用他稚嫩的小嗓儿给大伙讲解五禽戏的动作要点。 讲得和吴普教导他时一模一样。 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 所谓的现学现卖,说的就是他了! 华佗在屋里见过了许久都没人进来,起身亲自走到外头看看是不是没病患了。 结果他掀开门帘就看见本来在排队等着看病的众病患正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徒弟吴普耍五禽戏。 而个头小小的霍善正踱着步子走来走去,不时绷起小脸严肃地纠正某个患者的动作:“不对,不对,你这样不对,哪有你这样的老虎!” 他说完了还要在边上给人家亲自示范一下,表示像他这样才有老虎的样子。 不仅会说还会练,说的就是他霍小善啦! 华佗:“………” 真是好认真一小老虎。 等到霍善结束这轮五禽戏教学,也到他们回去的时候了。 比起张仲景坐堂看诊的高效率,霍善的东汉末年一日游只把跟诊任务推进到(30/100)。 不过仔细算下来的话,其实只短短两晚就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李时珍几人愈发不着急了。 哪怕每次都和华佗这样教,年前也能完成任务! 比起对任务进度还有那么一点关心的几个小老头儿,霍善这三岁小娃娃是最没规划的,他每天无忧无虑地睡下、无忧无虑地醒来。 这日他一大早睁开眼,发现他师父已经不见了,忙哒哒哒地跑出去找人。等瞧见李长生只是在洗漱,他才放下心来,跑过去揉着瘪瘪的肚子说道:“师父,我饿了!” 李长生道:“先洗脸刷牙,再去吃东西。” 霍善乖乖听话。 霍去病练完剑经过,看到的就是那一大一小齐齐洗漱的画面。他也拿了脸巾,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跟他们就着半亮不亮的天光一起洗脸擦脸。 霍善刚抹完脸就看到了旁边多了个霍去病,高高兴兴地喊了人,又和霍去病说起自己今天早上起来不知怎地感觉特别饿的事。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老虎! 霍去病沉吟起来。 想吃老虎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上林苑中便养着几只老虎……! 第 19 章 第19章 李长生一向擅长察言观色,一见霍去病那表情就知道他在考虑什么,忙阻止了霍去病危险的想法:“善哥儿不是真的想吃老虎。” 霍去病看向霍善。 霍善听了李长生的提醒也很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霍去病。 他爹居然要杀老虎给他吃! 霍善好奇地追问:“家里有老虎吗?我怎么没有见到?” 李长生:“………”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刚才想岔了,不过对上霍善那好奇心满满的乌黑瞳眸,他越发觉得这果然是他的孩子。别家小孩谈虎色变,他倒好,瞧着还兴致勃勃的。 霍去病道:“家里没有,上林苑有,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上林苑中养着许多珍禽异兽,老虎自然也有。事实上不仅有老虎,各地献上的鸟兽也多不胜数,保准霍善能看上一整天。 上林苑那虎圈不是刘彻建的,而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刘家有个爱好,那就是有人犯了错又不好处置,便把人关进各种兽圈让他们和野兽搏斗,活下来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比如汉景帝时期窦太后格外喜欢《老子》,叫个儒学大家辕固生来讲讲读后感。 儒家后人哪里看得起《老子》?辕固生当场表示这书写的也不咋滴,不过是家人言而已。 意思是这玩意拿来治家还可以,拿来治国简直贻笑大方。 窦太后勃然大怒,当场命人把他扔进野猪圈里让他杀猪去。 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直臣,景帝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塞给辕固生一把好兵器让他杀猪。 没想到辕固生的杀猪功力十分了得,入圈一刺就把那凶猛的野猪给扎死了。 可谓是凭本事为自己争取到了无罪释放的机会。 这还只是书粉和书黑当面闹翻的小罪,若是犯的罪更大一点那肯定是扔虎圈里面去的! 所以说,对于老刘家而言,养着这些猛兽还是很有实用价值的。 李长生听霍去病打的是上林苑那些老虎的主意,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去上林苑找胡麻也就算了,还杀人家老虎吃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就算你和老刘家连亲带故,也不带这么放肆的啊! 霍去病还真没把这当回事,他只要和刘彻讲一声,上林苑里的东西哪样他不能动?倒不是他仗着外戚身份便想为所欲为,而是如今他有足够多的战功在身,他姨丈对他宽宥得很,别说只是想杀只老虎了,便是想杀个人都没事。 想到这里,霍去病又想起了李敢,若是李敢真敢对卫青做点什么,他不介意把李敢给杀了,警告那些跟李敢一样不把卫青和他放在眼里的家伙——真当他们会因为外戚身份就该忍着他们吗?他可不惯着这些家伙! 霍善离霍去病最近,能感受到霍去病气息的变化。霍去病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当他对人心生杀意的时候气势自然凌厉至极。 霍善没有躲开,而 是积极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什么时候去?” 霍去病已经休了两日假,今儿还有事要忙。他敛起脸上的冷肃,伸手揉了揉霍善的脑袋说道:“你先好好在长安玩几天,我得空便带你去上林苑玩。” 霍善一脸乖巧。 他可聪明了,知道在长辈许诺的时候必须要乖! 吃过朝食,霍去病要出门,李长生要教人做鞠球。 霍善就去找他叔霍光聊天。 霍善问:“叔你会写字吗?” 霍光答:“会的。” 霍善问:“叔你会作画吗?” 霍光想了想小孩子对作画的要求,觉得自己没问题,点着头回答:“应当也算会吧。” 霍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就是你了,我的亲叔! 霍善央着霍光帮他绘制寄生虫图谱。 霍光:???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霍善给霍光讲起了“病从口入”的道理。 我跟你讲哦,我们平时吃的东西很多都老容易让人肚子里长虫子了,主要是很多寄生虫都是人畜共患病,许多人家里又爱把厕所和猪圈二合一! 想想看,带着虫卵的人便便给猪吃了,猪肚子就会长虫子,虫子长大后一天能在猪肚子里头生几万个虫卵!接着猪便便又被撒在水里或田里,那水里和田里长的东西都很容易带上虫卵! 你再把这些东西生吃进去,虫子就到你的肚子里安家啦! 虫子在你肚子里长大后,也会在你肚子里一天生几万个虫卵! 如果正好碰上感染了寄生虫的鸟兽鱼鳖也是同理,爱吃生鱼生肉的人有福咯,一口下去兴许就能喜提虫卵大礼包! 霍光:????? 不是,你一个三岁小孩,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霍光忍不住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口。 霍善眨巴一下眼。 若不是李长生和李时珍他们都说不能提“梦中”之事,霍善都恨不得把这位广陵太守拉出来给霍光举例,说这人就是个生鱼片爱好者。他肚子里的虫子哟,华佗看了都直摇头! 李长生教他的事总是有道理的,现在他还不懂也没关系,只要照做就行了。 霍善心安理得地说道:“东方叔父告诉我的。” 霍光听后恍然了悟。 若说长安城中谁懂最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那肯定是东方朔无疑了。 他不免在心里埋怨起东方朔来: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讲这些东西?换个胆子小的孩子听了,怕是好些天都吃不下饭! 霍光知道兄长很爱重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所以尽心尽力地取出笔墨竹简准备帮霍善记录他所说的《寄生虫图谱》。 李长生手头的书也都是竹简编成的,霍善倒是不觉得新鲜。 他在张仲景那见过纸张,只不过那纸瞧着很容易坏,碰到水就没了,想靠它把著作长久地 保存下来很难。 像张仲景写《伤寒杂病论》用的依然是竹简。 可惜竹简也有竹简的坏处,譬如有个词叫“韦编三绝” ,说的是孔子特别爱读《易》,所以把编缀竹简的绳子都翻断了三遍。 孔子这种刚断就立马换新绳的情况还好,若是过个三五十年后再遇到散开的竹简,光是给它们排好顺序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霍善很贴心地让霍光先在竹简上头标个号,兴致勃勃地给霍光讲起了一号寄生虫的形态与习性。 霍光认真听着霍善滔滔不绝的介绍,越听越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东方朔,你害人不浅! …… 待诏闲人东方朔,目前正在和人喝酒,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沽酒女郎欺霜赛雪的皓腕。 周围都是些早早起来喝酒(或者晚上压根没回家)的闲汉,他们热闹地分享着长安城中发生的新鲜事—— “你知道吗?冠军侯多了个儿子,听说已经三四岁大了!” “啧啧,没听说冠军侯娶妻了啊,孩子哪里来的?” “不晓得嘞,但好多人都看到冠军侯骑马带着他儿子走街过巷。” 这些长安城风云人物的逸闻向来是市井之中最津津乐道的。 霍去病过去两天不遮不掩地带着孩子骑马环游长安,可不就让无数人都知晓了他有了个娃的事吗? 听说不少闺中少女都为此伤心不已哩! 那可是冠军侯啊! 二十三岁的万户侯! 二十三岁的大司马! 要功勋有功勋,要爵位有爵位,要实权有实权,还长得连刘彻这个格外爱看脸的人都喜爱不已。一定要嫁人的话,谁不想嫁给冠军侯啊! 东方朔听了一耳朵,忽地就想到了好友家那有趣的徒儿。 对啊,他怎么没想起来? 那小孩分明跟冠军侯霍去病小时候长一个样! 难道那小孩居然是霍去病的娃?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也见过小时候的霍去病几次,明明他也知道霍善这小孩儿姓霍,偏就是没想到霍去病头上。 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吧? 东方朔抬手往嘴里送了口酒,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一探究竟、拿这个当由头要李长生请顿好酒好菜,就听那些闲汉的话题转了个弯—— “说起冠军侯,听说他最近多了个怪癖!” “什么怪癖?” “他最近爱吃猪尿泡!” 东方朔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酒水喷到了那说话的闲汉身上,对方很不高兴地转头瞪了东方朔一眼。 东方朔忙笑着往对方面前的空杯里倒满了酒:“这杯当是我给老哥你赔罪,老哥你再讲讲,你是怎么知道冠军侯这个怪癖的?” 对方既然是酒肆常客,自然不在意衣裳上被喷了点酒。见东方朔认错态度良好,他也就大方地不与东方朔计较了,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与众人说起自己昨日的见闻:“昨儿冠军侯府的人把整个长安城的猪尿泡都收走了,后来还说牛尿泡也可以!”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人的话,外头正巧有个冠军侯府的仆从路过,手头拎着一篮子的……猪尿泡? 闲汉们大为震惊。 东方朔也大为震惊。 “猪尿泡好吃吗?” 东方朔好奇地发问。 猪羊下水这东西,穷苦人家是不会浪费的。 比如到了十月杀羊过年(汉代以十月为岁首)的季节,就会有专门的贩子去贩卖羊胃,用花椒姜末等调料把它制成胃脯,人们有着根深蒂固的“以形补形”思想,觉得吃牛羊胃能让人胃口好、吃嘛嘛香,所以胃脯是汉代非常受欢迎的大众食品。 只是猪尿泡和猪大肠这东西,一个盛的是尿,一个盛的是粪,大伙吃起来心里难免有点疙瘩,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 座中酒客倒也不是没人吃过,有人表示吃起来挺有嚼劲的,用来下酒正好。 只不过他那也是没钱才吃的。 冠军侯这身份这地位,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他能每天派人买尽长安城的猪尿泡,绝对不是因为买不起别的肉,而是因为—— 他喜欢! 没错,纯粹是他喜欢!! 第 20 章 第20章 李长生正看着匠人处理新采购来的猪尿泡,就听人来报说东方朔来了,说是要找他李长生。 东方朔虽被罢了官,却还留在长安待诏,听到消息找上来也不稀奇。 李长生洗干净手,吩咐众人继续忙自己的事,自己去与东方朔说话。 东方朔瞧见李长生,发现他还是一副极寻常的士打扮,摇着头感慨:“你怎么没有师凭徒贵?” 李长生道:“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东方朔早习惯了他这个闷性子,也不调侃他了,只说要他请客吃饭。 李长生想到自己让霍善把许多事扣到东方朔头上,便也应下了东方朔的要求,与众人交待一声后就与东方朔出门去了。 主要是和东方朔通个气,叫他以后莫要拆穿霍善的话。 东方朔听后压根没放在心上。 一个小孩能给他扣什么锅?估摸是李长生教了他徒弟一些东西,又不想被人知道是他教的吧。 李长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出风头。 相反,东方朔就很喜欢,常年在刘彻面前分享他刚编的传说故事。 东方朔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这才问起霍善认亲始末。 得知他们师徒俩去县里买驴子都能撞上刘彻和卫青,东方朔感慨万千:“时运到了,谁都挡不住啊。”见李长生面有忧色,他又问,“难道都这样了,你还想把他带回乡里去不成?” 李长生道:“我自是愿意让他在冠军侯身边过好日子的,只是这孩子从小便很有主意,他不想留下的话我怕也劝不住他。” 别的小孩可能会乖乖听话,霍善不一样,他真要敢哄骗他留在长安,这小子恐怕会自己走回去。 说实话,李长生到现在都没想出妥当的办法,只能先让霍善多和霍去病等人相处。 兴许相处出感情来了,这孩子自己就不想走了。 东方朔本想笑话他杞人忧天,哪有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过苦日子?可瞧见李长生那认真的神色,东方朔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说道:“要不怎么说傻子总能养出傻子?都怪你从前太惯着那孩子了。” 东方朔这人浪荡得人尽皆知,曾被朋友司马迁调侃为“岁更其妇”,长安城中认得他的人都把他称为“狂人”。 他这样的人是很少与人深交的,像李长生师徒俩这种“傻子”行径更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只是世上若是少了些傻子,他这样的狂人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左右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既然那孩子是有主意的,你索性跟着他的主意走便是了。你有那么多技艺傍身,真想在长安安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东方朔这么劝道。 李长生沉吟片刻,摇着头说道:“再说吧。” 事实上他观霍去病面相,察觉霍去病明年似有一劫。只可惜他什么技艺都学了点,就是没学到任何化劫之法。他从不靠这个本领吃 饭, 原因也在此:他相面相得很准, 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有什么比你能看出劫难却无力化解更难受的事? 李长生这次在冠军侯府停留这么久,一来是放心不下霍善,二来也是想观察出霍去病那一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善才刚认回亲爹,若是明年这爹又没了,对这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考虑,李长生连东方朔也没有讲。 东方朔见好友心事重重,也就专心喝酒吃菜。等到吃饱喝足,他与李长生并肩走在长街之上,忽地指着冠军侯府上方的云气笑道:“看到没有,瞧着似乎与来时不太一样了。” 李长生顺着东方朔所指之处望去,一时也是惊讶不已。两人皆通望气之学,只这么远远看去,李长生便能察觉那寻常人难以发现的变化。 东方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兴许你这徒儿本领比你还大。” 李长生点点头,挥别了东方朔,径自赶回冠军侯府。 他想看看霍善在做什么。 霍善倒没干啥出格的事,只是拉着霍光详细描绘了几种自己亲眼所见的寄生虫罢了。 此类寄生虫主要分布在长沙、广陵、吴郡等地,大多都是水网密布之地。按照这个地域特征来推断的话,凡是水泽众多的地区大都有可能出现这类寄生虫病。 霍善还绘声绘色地讲解了这些常见寄生虫病是如何进入人体的,那可真是百仙过海各显神通。 像广陵郡的姜片虫可能还要哄你生吃水生动植物,长沙郡的血吸虫可就不一样啦,它的尾蚴可以直接从皮肤钻进人、牛,猪体内,你在疫水里头洗个手、濯个足,都有可能感染! 霍善现在看到河水都不敢随便去洗手了! 可恶,这些诡计多端的虫子! 一开始,霍光听着只觉头皮发麻,听着听着他便认真起来。 若是当真有这么多人因为寄生虫而得病,那么这《寄生虫图谱》是不是可以献给朝廷?里头提到的一些防治之法,落实下去说不准能叫许多人免受病痛之苦。 霍光知晓霍善身份过了明路以后肯定能得到封赏,便建议他在谢恩时把这份稿子献上去。当然,既然是东方朔告诉他的,那霍善也不能独自昧下这份功劳,只要照实说就好。 霍善这么小便能将这些东西统统记住,谁听了不得夸一句“不愧是冠军侯的儿子”? 功劳不功劳的,霍善听不懂。不过最后这句话他听明白了,呈上去可以挨夸! 还是他和他爹一起被夸! 霍善很仗义地说道:“叔你放心,我也不会落下你的,到时候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你帮忙画的图谱!” 霍光道:“我不过是按照你的介绍写写画画而已,干的是刀笔吏的活,换个人来也一样能做,哪称得上什么功劳?” 他年纪还太小,能当上郎官本来就是沾霍去病的光,这时候太出风头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 李长 生找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叔侄俩在讨论怎么趁着谢恩的机会把《寄生虫图谱》献上去。 李长生讨过《寄生虫图谱》看完,一时有些沉默。 霍善还在旁边积极说出自己给东方朔扣锅的事:“都是东方叔父告诉我的!” 他这么说,师父一定能听懂的吧! 他可是牢牢记住了师父的教诲! 遇事不决,全说是东方朔讲的! 李长生:“………” 反正已经和东方朔通过气了,就这样吧。 李长生看了眼旁边的霍光。 霍光仍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见李长生望过来,他仔细给李长生讲出自己的考虑:霍善若是把这份图谱献上去,一来能让许多人免受寄生虫病之苦,二来也能让陛下更偏爱他一些。 长安城中称得上是外戚的人可不少,真要在御前露脸还是得自己有本事。 李长生自然知道献上图谱有利无害。他见霍善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也没拦着不让他去献,只揉着霍善脑袋说道:“让人抄一份留底。” 很多东西献上去了也未必会有用,古往今来被束之高阁的建议可不少。 霍光一听就懂,点着头说道:“也不必另外找人了,我顺便抄一份就好。” 霍善已经拉着霍光忙活了一早上,对他来说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他凑到李长生身边吸了吸鼻子,开始追问李长生是不是背着他去吃好吃的了! 李长生知道霍善天生长着个狗鼻子,嗅东西特别灵,便从袖袋中取出包外带回来的糕点让他和霍光分着吃去。 另一边,刘彻确实正让人拟封霍善为朝阳侯的旨意。 卫青、霍去病去年横扫大漠,成功打出了“漠南无王庭”的大好局面,从今以后大汉使者想前往西域再也不会遇到张骞那种半路被匈奴抓走的情况。 这为大汉经略西域创造了极佳的条件—— 若是连路都走不通,谈什么经略西域? 这样的功劳绝不是封个万户侯就足够了的,此前霍去病没有孩子也就罢了,现在霍去病都有个三岁大的娃儿了,给这娃儿封个千户侯不过分吧? 刘彻觉得不过分,有人觉得挺过分,上朝时就有人跳出来闹了一场,说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就这么封侯着实太过儿戏。 这话刘彻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来历不明的小孩? 这可是他和卫青亲自发现的小孩! 若是没有他一时兴起去新丰县那边遛弯,霍去病许是都不知晓自己有这么大一娃儿。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孩子和他有缘。 朝中那些个家伙反对得越起劲,刘彻给霍善封侯的决心就越坚定。 当皇帝,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刘彻当场让枚皋负责拟旨。 枚皋是有名的快枪手。 据说有次刘彻让他给军中写布告,他命人把布铺在马背上提笔就写,三 两下就把告示拟写完毕。他老家淮阴后来有句话叫“马上文,□□武” ,讲的就是他和韩信。 在后世文人的评价中,枚皋和司马相如这两个刘彻的御用文手经常被摆到一起比较:枚皋的优点是文思极其敏捷,可惜文辞不够精妙;司马相如的优点则是文辞十分精妙,可惜构思得太慢。 照理说这种特别讲究文辞的封赐文书该交给司马相如来写,但司马相如此前请了病假待在家里养病,看那架势估摸着是好不起来了。 不过刘彻这会儿决定和那几个提反对的朝臣对着干,枚皋这个快枪手倒是正合他心意。 要的就是当场封侯! 卫青:“………” 霍去病:“……” 霍善年纪还太小,这个封侯旨意只能由霍去病代接了。 散朝以后,刘彻把卫青和霍去病留下,说是一会要吃个家宴,让人去把霍善接进宫。到时候会将太子也喊来,让他知道自己当表叔了。 霍去病道:“我亲自回去接吧。” 霍善还太小,霍去病不放心把他交给别的。 家里有霍光和李长生他们在还好,外头的人谁知道是什么心思? 刘彻没拦着,让他自行回家接娃去。 等霍去病走远了,刘彻才和卫青打趣道:“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连接人进宫这种事都亲力亲为。” 霍去病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谨慎过? 卫青道:“是挺稀奇,看来他很喜欢那孩子。” 只可惜听李长生说那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否则两人应当也算是一桩良缘。以霍去病的性情,绝不是随便来个孩子都能叫他这么上心的。 刘彻心情颇佳,命人去让太子过来瞧瞧自己的小表侄。! 第 21 章 第21章 霍善吃完糕点,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卫青家玩耍,就瞧见他爹大步流星地迈进门来。 霍善哒哒哒地跑过去,中气十足地喊他爹,小嗓儿又脆又响。有他这么个小娃娃在家,感觉整个冠军侯府都多了几分人气。 当然,别人也不会像他这么没规矩就是了。 霍去病道:“陛下宣你进宫一趟。”他见霍善身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伸手抱起他便要往外走。 “等会,等会!” 霍善挣扎着下地。 霍去病松开手,看着他蹬蹬蹬往回跑。 很快地,霍善抱出来一份竹简,瞧着还挺沉的,估计上头的内容不算少。 “这是什么?”霍去病追问。 霍善骄傲地说道:“叔帮我写的!” 他已经认得许多字啦,一字一字看着他叔写出来,一个字都没写错。 霍去病重新把人抱起来,边大步往外走边让霍善打开竹简给他看看。 霍善麻溜把竹简展开给霍去病看。 一号寄生虫底下就是条栩栩如生的寄生虫图像。 霍去病:? 霍善把他叔霍光讲的那套说说给霍去病听,表示既然要进宫见刘彻,那不管刘彻封赏不封赏他都先把这份《寄生虫图谱》呈上去。 他迫不及待想听人夸他“不愧是冠军侯的儿子”了! 霍去病:??? 想到刘彻说一会要吃家宴,霍去病顿时陷入沉思:要是让他们陛下吃不下饭了,他们陛下会不会收回封侯旨意? 霍去病问:“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 难道李长生居然给三岁小孩教这种东西?! 霍善毫不犹豫地说道:“从东方叔父那里听来的!” 霍去病一听,东方朔啊,那没事了。 东方朔这人一向不着调,有次刘彻碰上只奇奇怪怪的野兽,满朝上下都认不出来,只能喊东方朔过去答疑解惑。 东方朔表示自己认识,但是要刘彻来点美酒美食才说;见刘彻答应得特别爽快,东方朔又表示听闻周围良田和鱼塘特别肥沃,刘彻要是能赐给他他就讲。 刘彻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东方朔勾起来了,只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这种到了御前都敢坐地起价的家伙,会在个三岁小孩面前胡说八道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倒是霍善这孩子的记性还真不错。 既然是霍善自己想献给刘彻,霍去病自然不会拦着。 他没教霍善什么御前应对之法,天底下对刘彻毕恭毕敬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霍善这么个三岁小娃娃。 霍去病径直带着霍善入了宫。 太子刘据已经到了,正旁听刘彻与卫青说话。 听到有人禀报说霍去病父子俩到了,太子刘据转头看去,只见牵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走了进来。 那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那双眼睛乌溜溜 的, 一点都不觉得未央宫巍峨庄严得可怕, 反而充满了小孩子来到陌生环境的好奇。 太子刘据在打量着霍善,霍善也在座中几人里瞧见个生面孔。 路上霍去病已经给他讲啦,一会还会见到他另一个表叔。 当太子的表叔! 霍善不太了解太子是做什么用的,只觉听起来好像蛮厉害的样子。 “太子叔!” 霍善麻溜喊人。 卫青:“……” 卫青忍不住看了眼霍去病,意思是“你怎么教儿子的”。 霍去病哪里教过这个。 孩子还小,随他喊去。 刘彻也没在意这个,招手让霍善到太子边上坐下,笑道:“你已经是个封了侯的大孩子了,不能再黏着你爹。” 太子刘据早就听说刘彻给霍善封了个朝阳侯,这会儿听见刘彻这么一打趣又忍不住看向霍善。 霍善一听刘彻说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马上骄傲地挣开霍去病的手坐到太子刘据旁边的空位上去,还把小背脊挺得笔直。 太子刘据见状也觉有趣,瞥见他卖力抱着份竹简,便问道:“你还带着书进宫?” 霍善听后觉得他太子表叔想看《寄生虫图谱》,决定秉承着就近原则先给刘据开展科普小课堂。 他大方地展开自己辛辛苦苦抱进宫来的竹简,用他圆圆短短的指头点着一号寄生虫的画像给刘据讲解起来—— 看到没有! 这是姜片虫! 圆圆扁扁的,像切开的姜片! 它其实是红色哦,医官一般把它叫赤虫,要是肚子里长了很多很多,可以用药催他们把满肚子的虫子和虫卵吐出来。我跟你讲,吐出来的虫子很多都还会动哩! 霍善绘声绘色地给刘据讲解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一点都没因为不能提陈登的名字和身份而影响发挥。 太子刘据:????? 旁听的刘彻几人:????? 其实吧,你小子不必讲解得这么活灵活现。 等听霍善详细介绍这些寄生虫病多发于哪些地区、可能怎么感染人体以及怎么防治,刘彻和卫青的神色都慢慢认真起来。 尤其是卫青,他常年带兵打仗,行军途中士兵们遇到什么水就喝什么水,猎到什么肉就吃什么肉,长途跋涉过程中病倒的士兵也不算少。 霍善所说的这些防治之法与其说是防寄生虫,倒不如说是防大部分致病的外邪。 只是行军过程中可能没法一一做到罢了。 不过能小心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军队中这么多人扎堆,一旦闹起疫病来可不是小事。 唯一一个听得满面惊恐的,可能就是太子刘据了。 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为什么他一个十岁小孩要听这些! 可看到才三四岁大的霍善讲得头头是道,他又只能强作镇定地正襟危坐,不愿意自己连个三 岁小娃娃都比不过。 “”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霍善答得掷地有声:“东方叔父!” 刘彻心道,好你个东方朔,平时让你认点东西你推三阻四,每次都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在居然教个三岁奶娃教得这么细致。 不过即使有人教过,霍善能说得这般伶俐也是极其难得的。 别说三岁了,换个二三十岁的人来到御前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口才。 怕是一开口就结结巴巴。 刘彻让霍善把竹简拿给他瞧瞧。 霍善便抱着竹简跑到刘彻边上展开给他看。 刘彻往上头扫了几眼,又问:“这是谁给写的?” 他记得东方朔的字不长这样。 霍善道:“我叔给我写的!” 霍去病在旁补充:“他说的是阿光。” 别看霍善才刚回京,目前他能喊叔的人已经见过好几个了。 刘彻记得霍光,霍去病给这个弟弟谋了个郎官差使来着。他颔首夸道:“字写得不错。” 霍去病生父是小吏出身,在汉代当小吏最要紧的就是会做集簿,年年搞考课都靠他们的一支笔整理资料。霍光在生父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学了一手好字,这也是霍去病把他领回长安的原因。 他身边挺缺这种上手就能用的人。 何况对方还是他血缘上的弟弟,用起来就更放心了。 刘彻问霍善:“你带进宫来是准备拿给我看的吗?” 霍善道:“叔说,您看了可以叫地方上的人不生病!” 霍光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只不过霍善是这么理解的。 皇帝是天下的主人,是天子,既然知道了有这种问题,那肯定是可以解决的对吧! 刘彻一听这幼稚至极的话就知道并非霍光的原话。 他沉吟片刻,抬手摸着霍善脑袋说道:“朕命人誊抄出来送到这些地方去,命当地官府组织医者学习并派人到各乡宣讲。虽然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不生病,但是能让世上少几个受病痛折磨的人也好。” 霍善压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 不过大人做事总有大人的道理,他不用操心那么多! 霍善兴高采烈地道:“好!” 说得仿佛他能听懂刘彻说的那些举措似的。 刘彻倒也不是哄小孩,如今已经入秋了,马上就是一岁将尽,正好各地长史、计吏要到长安来奉上计簿,汇报本郡或本国的户口垦田之数,还有钱谷、盗贼、教育、刑事、灾荒等方面的情况。 来都来了,给他们安排点宣讲任务带回去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东方朔把这些事情讲得头头是道,那只要让地方上的人宣传开去,命各地黔首自查有没有相关疫病出现即可。 地方官员不就是做这些事的吗? 各地县衙连本县庄稼 长虫子都要派人下乡知会本县黔首, 人可能犯病这种事就更值得讲上一讲了。 像这个血吸虫是以一种尖尖的钉螺为中间宿主, 那么出现这种疫病的地区尽量把钉螺消灭掉不就好了? 不要小看群众的力量,他们连田里小小的害虫都能合力消灭,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康消灭当地的钉螺自是不在话下。 还没到吃饭的点,刘彻便让人去把主持本年度秋冬课吏大会的丞相庄青翟喊过来。 命庄青翟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负责人就在今天上朝时反对他给霍善封侯的人里面挑吧。 刘彻的想法很简单: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封侯旨意下得多么圣明! 就问你,你三岁的时候能总结归纳出这么一份极具实用意义的图谱吗? 庄青翟:“……” 庄青翟能说什么,只能听命行事。 既然庄青翟都来了,刘彻便让他给霍善挑套臣属班子,按照汉代规定,千户以上的侯国可以设置相应的臣属,有负责在侯国内主持地方事务的外臣,也有负责跟在千户侯身边处理各项杂务的家臣。 侯国的外臣归朝廷管,实际上和霍善没多大关系,家臣才是要跟着霍善的人。 庄青翟没想到刘彻居然对霍善的事这么上心,要知道别的千户侯可不会让刘彻亲自吩咐下来。 看来冠军侯如今真是红得发紫啊,连霍善这个中途找回来的孩子沾了这么大的光! 刘彻是个很有掌权意识的人,给他当丞相必须按他的心意行事,哪怕刘彻喊他过来只是吩咐一点小事,庄青翟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把刘彻的命令一一记了下来。 等到退出殿外,庄青翟才打开刘彻命人拿给他的那份竹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脸色就变了。 作为一个生鱼脍爱好者,庄青翟只觉自己昨天吃进肚子里的生鱼脍在胃里翻腾。 听闻这些东西都是东方朔口述,那位刚被封为朝阳侯的冠军侯家小子归纳总结出来的。 庄青翟对三岁大的小孩能归纳总结这件事持怀疑态度,只当是底下的人想往这小孩身上贴金。 所以庄青翟思来想去,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好你个东方朔,你不喜欢吃生鱼脍就算了,为啥还要介绍这种恶心的虫子影响别人的食欲?! 想到自己还有许多生鱼脍爱好者同僚,庄青翟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受伤害。 马上就回去把这竹简给大伙传阅传阅! 这可是陛下亲自下令让底下人学习的好东西,先让朝官挨个看一遍不过分吧? 庄青翟迈着坚定地步伐回到了官署,笑容满面地找人过来开小会。 大伙马上就要归家吃饭了,分享《寄生虫图谱》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啊! 说不定大伙回家后正好赶上新鲜上桌的生鱼脍呢? 一干朝臣哪里知道庄青翟的险恶用心,一无所察地聚拢到丞相衙署里开始传阅那份新鲜出炉的《寄生虫图谱》。 另一头,刘彻等人的家宴也正式开始了。 传膳的侍从先往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碟子姜汁。 接着上了一盘……片得极薄的生鱼脍。 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讲的就是切肉要切得足够薄,宫中厨子的刀法自然能把鱼肉切得大小均匀、厚薄一致,摆在食案上格外好看,跟朵盛开的花儿似的。 可惜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想到了—— 吃生肉,长虫子! 太子刘据年纪小,最是藏不住心里的想法,看到生鱼脍后他满脑子都是霍善最开始介绍的,肚子里有虫数升,服药后吐出三升都没吐完,过几年说不定还会复发! 怎么办! 好想吐! 可不能在父皇面前吐! 太子刘据忍得好辛苦。 刘彻:“……” 刘彻当机立断让人把生鱼脍撤了下去。 虽然知道没人敢把长寄生虫的鱼肉端到御前来,可一时半会他还是吃不下这玩意。 吃生鱼脍什么的,等他忘记了《寄生虫图谱》上的内容再说吧!!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22章 第 22 章 《医汉》最章节 第22章 第 22 章 夜奔袭,飞仙教窥道境七丧命叶谦手,包括门核长老。 叶谦名,夜,轰传遍仙盟,只次,叶谦再被冠缀,强者名,踏飞仙教诸位。 者总结叶谦露,短短几,丧命叶谦修炼者已达七位,包括侥幸逃脱飞仙教门执长林。 ǹ,破云城炼丹房消息被广,只讨论往交易丹药,委托炼丹,叶谦非常情景店铺打广告。 没八品炼丹师,又窥道境七顶尖强者丹药交易喋喋休打广告,致认叶谦借炼丹房向飞仙教挑衅,隐藏意思,杀飞仙教继续破云城常驻,坐飞仙教何! 叶谦疯,哪怕叶谦杀飞仙教门核长老王雪松,哪怕隐约传叶谦阶无敌消息,但飞仙教名窥道境八老祖常坐镇,连传许久未曾窥道境九强者,飞仙教真,叶谦够看,绝幸免。 何评价,叶谦知道,王雪松山谷离曾想拜海云城代第范念恩彻底脱离范范珲失念叨,走往妖仙城道路。 叶谦没直接返回万鹤山,按计划万鹤山演戏,引诱飞仙教继续派遣窥道境七送死,继波王雪松,叶谦仙盟顶级势,固长林段尺普通修炼者,顶尖骄容易。 若飞仙教真派窥道境八老祖,叶谦真拿九稳初期,叶谦硬刚波,看看什么,光凭想象预估总归太准确,若期,叶谦觉危险直升。 若飞仙教楚惊般窥道境八期,叶谦,直接干净利落炼丹房搬妖仙城,帮完元潇潇再回妖仙城猥琐波再。 长林建议半夜叶谦海云城最客栈 房,连战场,叶谦累,海云城建云海湖,夜晚风景别番风味。 叶谦坐窗边,看残月,脑海查看继波飞仙教真传秘虚无魂道,完整直指让叶谦受益匪浅。 虚无魂道真传秘精神ǹ灵魂蜕变,达极限,衍构建源魂界。 源魂界叶谦继波处魂界叶谦历衍,叶谦窥道境很难直接控,借源魂界,叶谦轻松衍虚拟魂界,精神灵魂类攻击。 真传终极轻松游历诸万界,源魂界彻底具,破界飞升带走,意味资源装入源魂界带走,净身户般离叶谦将整虚无魂道真传秘浏览遍,真传秘解。 叶谦听闻顶级势终身山门,修炼,靠顿悟,尽避免沾染ǹ杀戮,只没想容易真传秘明显带 虚无魂道并非攻击很强研究精神灵魂,游历诸万界,仙,蕴含,确长林言,总共。 窥道境灵魂刺,算攻击属,技术含将精神衍变刀剑针鞭武器,灵魂攻击,鸡肋。 窥道境眼千手拉入魂境,予舍予夺很难做功效道,帮顿悟,看施术者意。 初若非叶谦灵魂足够强继波无拉入虚拟魂界,否则入虚拟魂界,源魂界受控,虚拟魂界完创造者控,费,将手灵魂世世陷入虚拟魂界消磨掉真灵,恐怕手连投胎转世,真恐怖。 叶谦简单利落杀敌手段眼千麻烦,价比问道境,虚无魂道真强悍,九世仙秘,并非真投胎转世九次,裂灵魂,令转世投胎,,只问道境身,哪怕修炼虚无魂道修炼 者止步问道境,九世,直接破界,飞升仙。 叶谦越看越觉伤,特么愚公移山,没条件创造条件仙,赋才情够达问道境却又足够问道修仙者很叶谦,效果非常强,除源魂界,九世给叶谦托底,哪怕熬,叶谦仙,选择,剩赋,游走诸万界收刮晋升资粮。 最,真福利,初叶谦预感,虚无魂道精神ǹ灵魂质解析修炼让叶谦第次领悟初破境入七,精神ǹ灵魂达极致虚,隐约感受玄妙怎么。 叶谦感受无尽虚空海洋,每世界气泡,漂浮无尽虚空海洋,但拥横渡虚空海洋及诸世界坐标,够周游诸万界。 问道,周游诸万界片无尽虚空海洋遨游,但问道处海洋入更层次海洋,。 叶谦曾继波源魂界接受飞仙教传长老月鸿长老知识,知道仙盟诸万界,勉强世界。 仙盟资源限,又星宿宫陆虎视眈眈,根满足修仙者晋升需靠战争哄抢,妖仙战,仙魔战,妖魔战甚至妖仙魔混战次,打问道境界强者快被打残处几乎战争打没,收获寥寥,没什么意思。 没利益,战争停止,强者收刮资源掠夺,最初,只问道境盖世强者游走诸,强者研究坐标,携带窥道境九往别情,随推移,游走诸标准又降档次,达窥道境八导致窥道境八周游诸,仙盟资源则留给愿意镇守此世界,仙妖魔几乎此做。 周游诸万界啊!叶谦嘴角微微弯抹笑意,虚无魂道真传功,又保护神魂受无尽虚空海洋伤害纹鼎玉戒,叶谦魂穿世界异界坐标, ,保证己肉身神魂游期受伤害。 稳,只异界坐标,叶谦手头异界客赵文,虚无魂道灵魂位异界坐标,只拿赵文灵魂位异界,赵文肯,叶谦收处,庇护诺言,食言情,叶谦屑做。 先将赵文精神ǹ灵魂养肥再,哪怕传赵虚无魂道秘系,只文灵魂足够强什么危险! 叶谦轻松愉快己修**流落影响,叶谦看,功再厉害,终归看谁修炼,更甚杂,根怕被。 至虚无魂道真传身,叶谦打算妖仙城再手修炼,修炼候。 “,您休息吗?”怯怯声音,叶谦抹笑意,谁,谁继波无尽虚空海洋召唤文……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 2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章 第 23 章 《医汉》最章节 第23章 第 23 章 很没规律,且,像混杂波接且无波混杂,根寻找。 叶谦放弃湖底游圈,很快,特么捞针版,只靠运气寻找东西,叶谦觉够蠢。 幸确挺温暖,叶谦湖底仔细看看,湖底并没什么巨型鲨鱼妖兽,错,至少捞东西什么危险。叶谦干脆游玩。 此,湖,袁明守护很激很期待,希望结果够尽早。 “吼!” 远处边冲湖旁边,竟类活没办忍受盘,连巨型妖兽? 4000 ?敢靠近湖,类竟。 秦守山看,吓跳,赶紧拦截,战斗很强,,接脚踩,轰声,类武者瞬被掀飞,顿血肉模糊片。 秦守山看,吓跳,立即声喊道:“……啊,神通境武者怎么办?” 秦守山叫声,接再次猛跳,朝秦守山。 秦守山看,赶紧逃走,叫嚷:“快,救啊,救命啊!” “别叫。”袁明冷哼声,身。 “轰!”袁明王撞击,接,巨退几步,立即朝袁明再次扑袁明么硬气被巨王冲撞,猛口鲜血。 秦守山情况,吓袁明己肯,肯任何逃脱毒手啊! 秦守山很害怕,忙。 候,袁明声叫句,“”! “嗖嗖……” 道身影立即落袁明身旁,罗刹门范忠,朝攻击。 袁明眯眼睛,,原王竟此恐怖,怪山岛蜗居呢。,袁明够猜己寻找五昧圣莲,干系! 袁明凌厉,只洞,但并没杀死巨王,巨王愤怒拳头,却没攻击袁明。 很快,战斗结束,巨脑袋被砍掉半,身躯远处,剩余被砍掉脑袋,代价,秦守山带武者,又损失。 秦守山很疼,己花价钱培养顶梁柱,寻找什么莲花花瓣,批批死掉,罗刹门厉害很,只遵守承诺,族复兴。 秦营走疼,,更非常恐惧,给杀。 “爹爹,咱,死做,真吗?”秦脸揪。 秦守山瞪眼秦营,随道:“管值退路,或者够尽快花瓣吧。” 秦口气。 此,湖,听战斗声音,张文吓哆嗦停,赶紧朝叶谦边游靠近叶谦才够找感。 叶谦寻找,叶谦真没抱什么希望,海捞针,知道什么候才情况很快持续,夜候,手依旧规模搜寻候,岸边,已堆满巨型妖兽,秦,剩武者,精英,至少神通境巅峰武者,很神 通境武者。 精英,很珍惜命,深夜候,突几道影,嗖逃,守卫,但愿意继续留湖边知道,再留ǹ抗,死。 第逃脱,缺口,千堤毁蚁穴,蚁穴始活泛。 秦守山提长剑,道:“敢逃走律杀无赦!且,位,计划秦守山真兄弟!死整山岛最么,战斗,竹篮打,另追杀!,想想吧,位,留,并肩战斗,敢保证,明结果只需再坚持够看希望!” “!”武者,谁,谁知道,秦守山已。 秦守山松口气,知道必须够掉,让军溃散候,突,黑暗,远处,阵剧烈脚步声传,声音很,很,顷刻远处身影。 “!”秦守山声叫退,刚才很英勇,但害怕恐惧很。 秦守山**,武者叫道灯。随道剧烈强光手汇聚远处,映照远处影像,眼睛,照射血红色光芒,秦守山边,飞速。 秦守山嘴唇哆嗦颤抖道:“……王!” 随秦守山声音腾身,朝武者队伍斩杀。 “啊”! 名武者直接被王给砸血沫沫。 武者看,原想逃,此刻更坚固飞速远处奔逃,至情况,谁谁,。 秦守山、秦营,带剩余七八武者抵抗,边抵抗,声叫袁明。 袁明身影,范忠知道手,,必须击才。 袁明,朝王飞互配,终脑袋斩落,只气喘吁吁,此,秦守山边更惨,抵御攻,秦守山退,让袁明帮忙。 袁明气,眯眼睛,休息才朝秦守山冲次,死伤更袁明消灭,整,除袁明,包括秦守山惨叫,竟伤! 袁明皱眉头,眼神刚毅,道:“真群废!”,袁明继续站湖边,看,叶谦浮脑袋,换口气,顺便看湖边,看湖边此惨烈,叶谦啧啧嘴,怎么找秦营报仇呢,,再次巨冲击嗝屁,真通,俩,损失荒野。 叶谦幸灾乐祸,候,突阵晃,接股若若无温暖…… Ps:微信公众号已通,兄弟姐妹直接搜索“步千帆”添注,即解最消息!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章 第 24 章 《医汉》最章节 第24章 第 24 章 “,”马霏霏头,“医药朋友,请她帮忙,看看。” 楚逸走抽屉采集,“拜托。” 马霏霏接头刚想离又转,“消息,想太。” 楚逸笑笑,做ok手势。 夜,楚逸躺,虽俱疲,但却难入眠。整夜半睡半醒,直候,才勉强睡。 躺阳光灿烂明媚,疲惫却没减轻少,此,低落倍感沉独居,郁闷情绪无处倾诉。床穿衣服门,楚逸想处逛逛换换情。 早晨隔壁陶最热闹候,楚位置坐忙乎陶伟打招呼,“陶哥,屉包碗粥!” “逸啊,”陶伟边盛粥,边答,“先坐啊,!” “急!”楚逸回,伸手,劈互打磨比较廉价互蹭很容易扎嘴。 看周围吃饭或悠,或者匆匆忙忙,或者,或者ǹ友结伴,孤身。楚逸突己挺羡慕淡淡静静活。 “啦!”声招呼声,打断思绪,楚逸回,见陶伟屉包碗粥刚,“先吃啊,够再叫!” “陶哥,屉包。”楚逸指道。 “嗨!”肩膀,楚逸转头看原爷,老爷笑眯眯道:“身强候,屉包怎么够啊,!” “嘞!”楚头。 片刻,吃饱喝足逸站,顺手钱压碗底。“走爷!”跟陶爷打招呼转身快步离。 沿街道走段距离,楚逸感觉劲。紧走几步,突转身店铺。但又走,转头朝向看眼, 边快步赶见楚,马收住脚步,转头情。明白跟踪己! 楚跟踪什么?难道? 楚逸拐旁边巷,仍旧紧紧边走边盘算脱身。转头始向边逼近,章未完,请翻页) 。 楚,看想趁手。楚牙,己先强。单元门洞候,余光扫角落半截铁锹意看闪身,伸手半截铁锹跟踪见目标转眼消失,急忙寻找。门洞附近刚探头,半截铁锹。另击倒愣,晃神功夫,铁锹被扔,直冲门飞。 此急忙低头躲避,候,楚逸已手,擒拿摔。 楚逸压低声音呵斥道,“什么什么跟踪!” 被死死按住,但仍旧强挣扎抬头,“谁跟踪!!。” 楚逸伸手腰带东西拉。拿看竟击棒。 “哼!”楚逸朝晃,“带谎话,傻?” 见此情,知道辩无辩,干脆闭口言。楚想再继续追问,忽恶风袭急忙侧身躲。没想打倒知道什么候又醒,举半截铁锹再次冲。 楚忙,微微侧身避武器。紧接击棒顶立刻怪叫声,浑身颤抖,躺抽搐。 楚逸转,却知道什么候已踪迹。深吸口气,顾无快步离。 楚边走边盘算,敌暗明,最先回虚愚斋。暂给慕风打话商策。 楚逸快脚步,刻警惕向。 站路口,焦急红灯频频闪。路灯刚率先道。 没想辆黑色轿车突路口另边冲车速很快,直奔楚位置冲。眨眼声惊呼。 楚逸扑倒向路边,车鞋底。楚逸连滚带爬路肩,转头看,透车窗隐约看见驾驶座墨镜。轿车稍稍停速离。 楚逸看背影,怕。路,谨慎。忐忑,终虚愚斋,楚稍稍松口 (章未完,请翻页) 气。 包收拾桌笼屉,男孩门口玩耍,楚逸认识男孩抬头看见逸,举胖乎乎手朝招呼。楚挥手,没放,旁边。 楚逸伸手握紧口袋击棒,再抬候,却看墨镜旁边。楚刚才车撞紧张。 楚逸眉头皱,拿击棒手。男孩身墨镜男扬袖口,雪亮尖刀逸咧嘴笑笑,男孩头。知,只活。 见幕,楚逸紧握击棒手无奈。旁边击棒,推,“走!” 楚逸被挟持朝另向走巷,逸听汽车轰鸣声音近,安,立刻转头旁边道:“哎,字,感觉己腰麻,整,身仿佛万根针游走,痛苦张嘴却叫声,再知道逸半梦半醒候,感觉己被。身疼痛让清醒。楚逸微微眼睛,手脚被捆住,旁边处很域 。稍稍观察周围环境,立刻判断城北库,早附近钓鱼。 楚己被带,浑身阵冰凉。话,挣扎想回头。。 楚逸被右死死抓住,抬头看向,墨镜男台轿车旁边。楚死手,问道:“位,搞错认识啊!” 墨镜男看话。几秒伸手拉轿车车门。花白,楚, 顿明白,今己恐怕真吉少——齐泰。楚清楚,己只齐光誉死。虽死确己造,但己没什么系,眼见齐泰色冰冷,恐怕。 齐泰死死逸走,眼杀意崩,冷哼口喝道:“楚逸,!!连!” (章完)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 2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第 25 章 《医汉》最章节 第25章 第 25 章 离阳接,仔细看遍,半看懂,看零星几字提莲花,但任何玄满眼蝌蚪文,顿:“远古文字吗?” 第代神纪元代神纪元被称远古,第代神纪元被称古,纪元代。 怀瑾接,看完道:“确半看懂。” 离阳扶额,朝摆摆手,道:“再继续找。” 继续翻完古籍玉简,再没找记载。 乌缇林慎离阳真话。 离阳沉默半晌,才道:“找白长老师兄,精通古远古文字。” 怀瑾头雾,问道:“离阳师兄,总该什么吧?” 离阳色道:“若誓,凤竹院闻,,若违背誓言,追求玉瑛。才告诉。” 怀瑾俊脸红,声道:“什么呢?魔誓吗?” 离阳却道:“命,感激?” 魔誓,涉及命。 句誓言,至追求玉瑛。 怀瑾张碎嘴,保。 但若拿玉瑛刻刻约束,料想谨慎许。 怀瑾见离阳师兄神色慎,并玩笑,便誓道:“凤竹院闻,,否则……” 低声几句话,誓言容只离阳师兄。 “乌缇。”离阳转头看向徒弟。 “,师父!” “摆聚灵盘。” “!” 几息,怀瑾看满室璀璨跳跃星辰,震惊。 离阳安慰,总算,星辰珠又震惊修士。 怀瑾没比少,看傻。 怀瑾脸呆愣,眼神茫,喃喃道:“……秘密?” 离阳巴,淡淡道:“吧。” “?!” “嗯,誓,包括 。” 怀瑾回,郑道:“吧,保守秘密。” 秘密啊! 秘密什么呢? 口,感觉承受住。 离阳道:“轮换修炼,星辰恐怕位元修士修炼。” 星辰珠闻言,悄悄离阳师父拉神魂连接圈,并感激道:“谢谢师父替考虑。” 修炼,早恢复修真带。 乌缇神识回道:“师父,告诉师叔星辰珠吗?” 离阳第次接触神魂连接,略微惊,随道:“必。太单纯,担。” 乌缇又道:“木头,意思呢?” **刻附道:“意师伯。” 乌缇愣住,她头次知道木头此看待师父。 星辰珠咯咯笑道:“怀瑾师叔被嫌弃。” 乌缇转念想,怀瑾师叔趁她师父话,想替半句话。 她问问,ǹ处,毕竟修炼。 离阳又怀瑾道:“修炼,每次徒弟脉,查看她丹田。” 丹田株树苗,确看紧知道什么变。 怀瑾道:“。” * 卯,乌缇走修炼室,站晨曦,朝欣赏旭东升素羽真道谢。 “典籍。” 素羽摆摆手,微笑道:“客气,师父。” 世道。 她师父惊才绝艳,留典籍,蕴含‘道’。 乌缇欢快跑向灵泉池边,灵果树结印,结,丢,灵果树吸印便晃晃。 灵果树枝繁叶茂,长。 丢完,她又结印往己身丢。 丹田树苗,吸收印,欢快,摇摇晃晃,稍稍长,比灵果树长。 师父让她结印喂养丹田树苗。 今她修很快,层,炼气八层,师父灵根修炼速此。 怀瑾步修炼室,看见乌缇棵跟她差灵树练功,惊讶道:“什么奇特处吗?” 灵树周身氤氲层木灵气,除此,没什么特别。 乌缇结印,话。 林慎跟道:“师父,您试试坐。” 怀瑾将信将疑,盘腿坐,闭眼打坐,半晌睁眼,口道:“顿悟效,没什么奇特处。” 离阳走身旁,口道:“黎块悟道石,,给徒儿月,许诺给颗灵果,何?” 怀瑾指花骨朵灵树道:“结果?” 离阳头道:“花结果。月,颗果,很划算。” 韩长老精伺候灵果树近百,才结徒弟孝敬给,谁知道什么结? 先借悟道石。 怀瑾犹豫再口道:“知道,悟道石属珍藏保管,借恐怕费许告诉灵果何功效?” 离阳沉吟片刻,干脆道:“寻宝狸,记传音句,寻左,离阳真灵果滋味何,看何回复。” 问寻宝狸? 宗门灵兽园阶灵兽? 怀瑾眼疑惑色,望道:“?” 离阳头,目光坚无比,提醒道:“必须记。” 怀瑾默。 随脚低凤竹院。 * 炼丹课结束,玄鹰载乌缇林慎宗门堂。 钟毓堂课。 授课谭长老,风回峰位很名气长老。 乌缇听师父提次谭长老曾参ǹ研究“寻右施展吞噬神通符箓”,ǹ设计型储手镯。 师父,钟毓堂几期基础课程,宗门投入授课长老名气,并且特别擅长授课程。 比,白长老修真史,无右; 守造诣深,代替连长老丝毫弱; 直带她炼器基础郭长老炼器元婴长老,最擅长引导初入门炼器,手,弟炼器感兴趣,并且领悟炼器道。 钟毓堂炼丹课程,她跳月隐真传授基础课,素羽**最顶级炼丹道。 据往期课程,筑基或者结丹老修士,堂授课挣贡献。 虽擅长授道,但长老比火候。 谭长老才阵,阵,五阳阵,六离阵,七斗阵…… 阵,奈何众弟兴趣入炼气期久,更喜欢直接攻击术,符炼器,啊,太玄妙,听晕晕。 但乌缇,她饥似渴**,海绵吸收**,即囫囵,再慢慢消。 谭长老扫视圈,突嗓门道:“阵模拟演。炼阵盘,先熟悉基础阵,才步。众周知颠倒阵,威基础阵演变。” 众弟听威,顿精神。 谭长老留影玉投放副巨,显示倒扣半球状防御罩,罩住座山,防御罩金、木、、火、土轮番攻击,攻击被凭空转移走。 惊讶嘴。 符箓,飞剑,攻击挡住?! “五,只深入参悟,才深刻基础基础阵透。” 谭长老目光威严扫视圈众弟。 众弟激灵,声回道:“透!” 谭长老又道:“基础阵久坊市很流炫光剑,知道何炼吗?” 炫光剑,很佩服设计,但直打听消息,听谭长老知道何炼,立马举手道:“知道,请长老告诉。” 谭长老道:“最基础五阳阵,符箓入阵,再材料炼。” 名举手赞叹道:“厉害啊!炫光剑,**阵。” 旁边问道:“炫光剑很厉害吗?” 名弟比划道:“剑挥,彩光射,手只闭眼,甚至封闭神识,无击,厉害?” “哇!厉害!” “?” “买。” …… 乌缇听偷笑已,谭长老给炫光剑做卖宣传吗? 该提醒哥,拿利润,孝敬给谭长老份? 她概笑意,谭长老瞥眼,她立马收敛笑容,坐端端,又副勤奋。 星辰珠见,笑顿足已。 乌缇忍笑回道:“别笑再笑,。” 星辰珠收笑声,道:“神魂蕴含基础阵。” 乌缇道:“木头剑术阵。” * 申末,阵课程结束。 乌缇听意犹未尽,。 她堂门口吹口哨召唤玄鹰,没久,玄鹰飞,背伙,只朝她眨眼睛。 她惊。 只寻宝狸轻易山头偷吃宝敢站玄鹰找她,看。 乌缇眼扫周围群,立马跃玄鹰背,让赤炎峰。 玄鹰精贼,启智通晓,见她神色慎,知道吃启智莲。 乌缇让星辰珠扫视周围,提防让别神识扫。 寻左传音道:“阿怀瑾真句话,差吓死。” 乌缇猜,早师父让怀瑾师叔问寻宝狸话,。 “怎么回?” 寻左道:“问离阳真。” 乌缇问道:“怎么回?” 寻左笑道:“被吓。” 乌缇疑惑道:“吧?启智莲功效知道。” 寻右跳道:“,看哥,悄悄,喷脸土。” 啊? 乌缇想象怀瑾师叔被喷脸土场景,她忍住扶额,继续问道: “被吓?” 寻右语气透虚:“**何往储腮囊类装东西,土坷垃、石头坷垃,砸。” 乌缇仍疑惑:“土坷垃,石头坷垃,位元修士?” 寻右黑豆眼丝惧意,惴惴道:“磨牙石吐,又赶紧吞被吓。” 寻左眼含焦急问道:“阿怎么问话?” 乌缇忙安:“没儿,怀瑾师叔暴露师父言九鼎。” 涉及情比较,解释。 她想想,问寻右:“磨牙石长什么?” 即暴露,怀瑾师叔? 寻右腮囊块,递:“叫庚金。”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 2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6章 第 26 章 《医汉》最章节 第26章 第 26 章 交织画卷,朝光柱走林云,意瞧见道熟悉身影。 身娇俏,容颜冷艳,簇拥众神策营。 柳月? 眼眸深处闪抹诧异,林云倒,她居。 但想寂灭荒原,神策营手,她占名额倒什么。 只,魔莲秘境此危险将她送神策营统领柳龙飞,知道怎么想女死? 或许柳龙飞…… 切,林云没系,没想,继续朝。 “章炎、赵泉、萧明,魔莲秘境,别让宗门何交代。见林云轻易手,,千万。” 文彦博冷脸,混元门名核,再叮嘱。 张岩眼抹杀意,冷笑道:“文长老放懂。长老别太神话此,秘境施展宝器,碰见死路条。” “次魔莲秘境仅林云死,凌霄剑阁。” 身玄武九宗门核身份,眉宇,信足。 “此最!” 嗖! 话音落便急耐,朝魔莲秘境入口闪。 踏魔莲秘境光柱,林云浑身知觉尽消失,既看见,,除漆黑寂静,片虚幻。 恍惚,空似乎扭曲。 视野恢复片遍布淤泥,几近干枯河床。 林云双眼微眯,稍稍显太适。 环顾,并没身影,看魔莲秘境传送。 入此宗弟,暂,若处,只怕惨烈厮杀。 没看,隐藏切皆。 林云太信,干枯河床,只。 “?” 百米淤泥株异果傲泥石,拇指,火光跳跃,似燃烧般。火光,却抹凌冽紫色寒芒流,异果通玉,几近透明,眼便知道绝非凡品。 思索片刻,林云才将,“紫冰寒焰果!”此界极随似火焰,含精纯冰属灵气。常凝练胫骨、脏,冰肌玉骨效。冰属修炼者,却遇至宝,除却强苦 修。 林云眼抹异色,异果,价值菲,至少千枚品灵玉,价无市,很难买,没犹豫,伸手握,便异果摘,淤泥只手,朝手腕抓。 嗖! 七玄步,留影。 林云眼疾手快,抓异果,便施展七玄步朝退。让怪手,抓空。 ,淤泥道身影,犹尸走肉,身穿古旧战甲,双眼闪烁森冷光芒,死死盯。 原紫冰寒焰果,长具魔尸身,若,刚才被魔尸抓住。 看眼,魔尸身腐烂肉身,萦绕缕黑色妖气。 林云微微皱眉,若被妖气侵蚀,果怕难料。 呼哧! 魔尸飞扑至,诡异身躯,携带磅礴妖气,张口怒吼,显狰狞怕。 收紫冰寒焰果,林云迫,冷静拳。 嘭! 魔尸身,轰。巨响声魔尸仅仅被震飞步,并非留明显伤痕,防御。 “再!” 林云眼眸光闪,五指紧握,拳剑。拳,仅蕴含,更柄锋利长剑,锋芒无匹,破空至。 咔擦! 刹,魔尸胸口被轰洞窟,黑色鲜血洒落雨。 ,林云快步步踏,落九道残影,残影叠。 炸雷般巨响,凭空,诡异魔尸,拳狂轰,爆裂。 半空,魔尸凝聚朵诡异黑色莲花。 “魔莲妖丹?” 林云伸手招,将此妖丹,凭空吸。 稍稍感 番,瓣魔莲,蕴含灵气,确无比充沛,精纯魔气驱除,才。 收枚魔莲妖丹,林云继续,河床再次碰麻烦。 淤泥深处,条条古怪长虫,密密麻麻箭矢般朝激射只。箭矢身躯,头牙齿,尖锐无比,看。 “虚。” 林云神色冷静,龙吟虎啸音响,五指紧握,ǹ虚空道龙影凝聚拳芒。 翔龙! 拳芒怒吼,蛟龙海,横扫片。拳芒暗含剑劲,凌厉霸道,箭矢般怪虫,稍稍触及,便纷纷被震创。 惜,未死。 只怪虫知道林云厉害,被,躲淤泥深处。 目光看,埋葬少光秃秃白骨。 ,曾此冒险宗门弟,被啃食完,留尸骨。 “难怪魔莲秘境危险,妖兽既古怪,又坚韧。毫无征兆,密密麻麻,稍注意,浑身血肉被啃食干干净净。” 林云龙虎拳,已怕,招翔龙。 连玄武八妖兽,轻易震杀,却没想奈何群虫。 干枯河床,尽头知道何处,林云路走。碰诡异妖兽少,震退,皮躁肉厚,环境熟悉。 敌,立马远退,很少妖兽被林云真击杀。 令头疼,恶战少,收集魔莲妖丹,却只区区朵。 半,林云走片河床,踏,看头庞妖兽骨骼,岁月侵蚀具妖兽骨架充满苍凉意境。 咦? 林云眼亮,凌乱骨架,意骨头。 细细感,骨头竟灵韵存,散微弱无。 若非精通灵纹,怕察觉。 莫非古宝器! 若真古宝器,哪怕残缺堪,价值菲。身位剑阁缴宗门,品灵玉。 修炼资源剑诀,耗费资源,光靠宗门门奉,连牙缝够。 嗖! 七玄步悄施展身影消失再次。已妖兽骨架扯。 咔擦! 偌妖兽骨架,轰坍塌,根根兽骨犹石柱,朝。 “雕虫技。” 林云脸抹笑意,浑身震,半步先剑意轰。顿狂风骤,将朝兽骨,摧枯拉朽般,震七零八落,远远飞走。 “果……” 将手“兽骨”灰尘震散,果林云料,根什么兽骨。 根战矛,漫长战矛,观灵纹波,乃品宝器。 黄金盛世传承般,灵纹,比强横很。 哪怕品宝器,威俗,足超品宝器,甚至更强悍。 惜,灵纹剥落,残存,威打折扣。 最,战矛许裂缝,只怕施展少次。 裂缝,林云瞧见丝丝黑色魔气,微微皱眉。 “魔气吗?” 战矛,魔莲秘境,只灌入真元,似乎界带赤焰战旗,却早已试凡兵般。半灵韵,像般。 问题怕魔气,秘境宝器,已被魔,或者处半魔状态。 已规则,赤焰战旗,若秘境存几百,或许被渐渐,变够施展威。 真元悄灌注,林云感股冷冽气息,蠢蠢欲,似乎随喷涌股寒意,锋芒凌厉,让啧啧称奇。 知道,完整战矛,代,番风采。 怕吧。 突,林云抬头看向远道身影蕴含暴戾杀气。犹道道劲风,远及近,迅速赶眼看游离宗门弟。 或者,称邪修,更准确。 想刚才震兽骨,静太,将给引,视野立刻林云手战矛,眼神刷。 “运气啊,才秘境,柄宝器!” “嘿嘿,。” “手!” 几玄武八,丝毫未将林云放,步步逼近。最提防,竟身边伴,眼珠贼溜溜。 林云片漠此活,难道累吗? 或许吧,般辛苦。 杀! 林云抬眸瞥,眼锋芒肆意,无尽锐气,眉宇散逸。 真元灌注战矛,扬手挥。 轰! 矛冷冽寒芒,道半月型气刃,喷涌名邪修,猝及防,创,眼抹惊恐色。 “找死!” 狂怒,几煞气宛般,浑身散逸鲜血般妖光。 此骇煞气,知杀,才凝聚惜没……半步先剑意,林云惧任何妖煞,丝毫无影响智。 眼,已伤,却仍未退意,贪念更浓。 知,找死。 月剑势片湖,片安静湖。林云刻,湖丝丝涟漪,阵风,无声无息,悄穿。 春风雨,润无声。 风双目怒睁,瞧胸口洞穿窟窿,眼敢置信神色。 扑通! 道身躯,尽无。 擦拭战矛血渍,看战矛裂缝扩许,林云眼疼。 此宝器,易。 早知道,收获倒错。 总算宝器秘境,倒依仗。 将战矛丝血渍擦净,蓦转身,道:“再何擅长隐匿毒蛇,难掩饰身腥气,别藏吧。“ 咻!远处凌乱,窜影,落林云身,轻声笑道:“秦帝手嘛……”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第 27 章 到了酒店里,艾妮丝三个人已经在房间里等待了。 叶浩然很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说道:“行了,开会吧。” 艾梵和诺尔都是很不爽的看着叶浩然。 叶浩然只当做没看到。 艾妮丝看了看叶浩然三个人,她低声说道:“咱们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原本我们打算是从土亚那总统身边下手,找到总统身边的可疑分子,然后追查,但是现在看来,有点困难了,我估计,即使是门罗谈判大使,也很难能够见到那个肯桑迪的总统。” 叶浩然点头说道:“我猜测也是,我今天在外面转了一圈,看了看,这个国家是个典型的独裁的国家,教育水平落后,依靠着政府和学校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研究出核技术的,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卖给这个国家核技术的人,更为关键的是,我觉得,这个肯桑迪总统,实际上已经成为对方的傀儡了!” 艾妮丝看着叶浩然,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想要找到这个贩卖核技术的家伙,也不容易,关键是,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眼线,也无法打探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恩。”叶浩然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咱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吧,第一,源头,核技术,特别是成熟的原子弹制造技术,我相信,整个世界上掌握这个技术的公司和组织都不多,所以,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慢慢的入手查找。” 艾梵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些掌握了核技术的组织是你想调查就能调查的啊,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华夏国吧,你们华夏国对这些核技术掌握的是很牢固的吧,但是呢,我们怎么调查,整个国际刑警组织也没办法调查吧!你想的倒是容易!” 叶浩然没理会艾梵的嘲讽,他说道:“这个容易,天下熙然,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只有有利益的事情,才会有人去做,卖给土亚那核技术,让后让土亚那国家威胁整个联合国,让整个世界引起恐慌,我们想一想对谁有利,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了,如果能够锁定卖家的话,就可以顺着卖家那条线,摸到这个国家来。” “切,想的美。”诺尔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个法子,你以为国际刑警组织没有想过嘛。” 艾妮丝开口说道:“行了,诺尔,让叶浩然继续说完。” 叶浩然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个法子是从源头,第二个法子就是从尾部了,从肯桑迪入手,他虽然躲藏起来了,但是我想,只要我们全力去寻找的话,还是能够接近他的,然后我们从他入手,还有他身边的人入手,慢慢的寻找,总会搜寻出蛛丝马迹来的!那么第三个法子,自然就是从中间入手了!核技术,包括一批的核弹装备!肯定需要有人运过来,这里面,不仅仅需要军队的力量,还需要很多军火商的出力,否则,这么一大批的原子弹,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运入这个国家然后藏起来的!” 艾妮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看来之前我们只是注意了前面两个路径,忽视了第三个路径了,的确,想要把这样一批武器运送到土亚那国家中来,确实需要一些军火商的牵线搭桥,恩,那我们分配任务,源头的地方,寻找可能出卖这批武器的组织,这件事情就交给莫娜长官,让她来调查。然后寻找和跟踪肯桑迪,这件事情,就由我们三个人来完成,叶浩然,你身手最好,也最为聪明,你就试图寻找一下中间的军火商等人,怎么样。” 叶浩然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你若是让我去跟踪什么肯桑迪,我肯定没耐心,直接把他给折磨死了。” 艾妮丝笑了起来。 艾梵和诺尔都心里叹气,为艾妮丝叹气,在他们看来,艾妮丝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了! 艾梵心中嘀咕道:“艾妮丝老大真的是糊涂了,她难道以为床上的功夫好,现实中的功夫就好吗?还叶浩然的身手最好,他就是个瘦弱的小白脸,哪有什么功夫?” 诺尔心中也是有点不爽,觉得艾妮丝都有点盲目的崇拜叶浩然了,要知道,寻找中间的君火商这个任务,并不轻松,甚至会是最困难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而艾妮丝竟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叶浩然了!不过诺尔却没有反对,因为他和艾梵又能够和艾妮丝一起工作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艾妮丝却是很清楚,非常非常的清楚,叶浩然绝对是个高人,现在艾妮丝也总算是明白,为何到了最后关头,莫娜会亲自带着叶浩然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了,那就是因为,叶浩然真的很强,而莫娜对叶浩然,有十足的信心!艾妮丝本来是没这么强烈的自信的,在叶浩然给她打通了带脉之后,艾妮丝只是觉得,叶浩然是个对华夏武术很精通的人。 但是今天,艾妮丝在晨练的时候,却是发现了问题,她发现,自己的实力,竟然再次提升了!而且,是生生的提升了一倍!一夜之间,实力提升了一倍!这就是叶浩然的本领,如果有这种本领的人还不是高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是高人! 所以,艾妮丝对叶浩然非常的有信心!她才会让叶浩然从最难的一步入手去做。 分配完毕,艾妮丝说道:“咱们今天先再按兵不动一天,让那些监视咱们的人继续松懈一些,顺便就是要看好那些监事人员的位置和相貌,今天晚上深夜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行动。” 几个人都答应了。 艾梵和诺尔都往外走,叶浩然却是睡在沙发上不动弹,诺尔不爽了,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叶浩然,说道:“嘿!你干嘛呢!该出来了!” 叶浩然没动弹,说道:“这就是我的房间啊,对吧,艾妮丝。” 艾妮丝说道:“嘿,诺尔,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叶浩然说会话。” 艾梵和诺尔愤愤不平的离开。 艾妮丝朝着叶浩然作揖拜谢,她开口说道:“谢谢你了,叶先生,真心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不仅给我治好了病,还让我的实力大为提升,我对你真的很感谢。” 叶浩然摆摆手,说道:“顺手而为,恩,不要放在心上,我说真的。” 艾妮丝朝着叶浩然笑了下,“那好,我就收下了,今天这一天,我觉得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我的心情,我的头脑,感觉都焕然一新了,我打算,做完这个任务后,我就辞职不做了,不再国际刑警队做了,当然,我也会解散血刺佣兵团的,我想找个心爱的男人,嫁了,然后陪着他一起过点平稳的生活,而且,我会把我父母接过去,这么多年,我都从来不敢去看他们,生怕他们遭到我的对手的报复,以后,我能够好好的陪陪他们了。” 叶浩然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能够这么想,我就很欣慰了,也算是我没有白白劳累啊。” 叶浩然和艾妮丝说了些话,两个人十分的默契,也很融洽,虽然没有暧昧之情,但是却非常的和谐。 不过叶浩然和艾妮丝之间自然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门外面的艾梵和诺尔可不这么想了,两个人很生气,然后一直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给叶浩然好看,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女人是不能碰的! 晚上的时候,叶浩然正在房顶看风景。 艾梵走了过去,他嘿嘿的笑着,揽住了叶浩然的肩膀,艾梵笑嘻嘻的说道:“嘿,哥们,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多没劲,不如去喝一杯?” 叶浩然回头看了眼艾梵,他心中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叶浩然也并不觉得怎么样,他说道:“没劲。” 艾梵继续说道:“怎么会没劲呢,哦,你肯定没去过这里的酒吧,的确,这里很落后,但是这里的酿酒技术可是有独到的工艺的,主要是这里的工业不发达,很多酒水的工艺都还是用手工酿造的哦,就说最出名的可可酒,你听过没?” 叶浩然摇头,“我只听说过可可咖啡。” 艾梵笑了起来,“就是嘛,这可可酒里面也有可可果子了,不过和咖啡的制造工艺不同,这个是酿造而成的,我跟你说,绝对好喝,而且,酒吧里还有你们华夏国特有的茶水,茶水配上可可酒,那味道更是纯美啊。” 叶浩然一听,真的有点心动了,主要是叶浩然喜欢喝茶,也喜欢品尝一些酒水,要是真的有自己没喝过的酒水,叶浩然当然愿意品尝了。 叶浩然说道:“那好,不过,有个条件。” “你说!”艾梵一听叶浩然要上钩,立马开口说道。 叶浩然说:“得你请客!” 艾梵听了,哈哈大笑,他拦着叶浩然的脖子,说道:“那是当然了,好兄弟,别说请客喝酒了,就算是请客完女人,我都愿意,走,走。” 艾梵说着,拉着叶浩然进了不远处的那个金煌酒吧,到了酒吧内,艾梵大声说道:“嘿,无双小姐,有贵客到了,请上壶好茶,哦,还有,那个可可酒,也要一瓶,要最好的!”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 2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 28 章 不自量力,陆小天眉头一扬,左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那金光所过之处,似乎连湖水都要被割开了,抽刀断水。 正是用丹元祭炼过后的裂地刀,陆小天最熟悉的自然是炽炎离火剑,用的次数也比较多,不过这黑水湖中情形有些诡异,动用火系法器威力难免要打几分折扣。眼前的双胞胎兄弟实力不弱,陆小天没有多作犹豫,直接用上了裂地刀,裂地刀原本便是一件顶阶金系法器。后来陆小天在混元道藏中得到了金系丹元,将其祭炼成金系丹元法器,锋锐程度已经超过了炽炎离火剑,只是祭炼完成后,一直未曾动用而已。 “金系丹元法器!”裂地刀一出,以这把金色飞刀为中心,四周的水域都被这股锋锐无比的刀气所笼罩,双胞胎兄弟面色苍白无比。 便是更远一些的妖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息,也噪动不安,向更远一些的地方游过去,仿佛这股乍现的刀气随时可能扑到它们面前,撕裂他们脆弱的身体一般。 裂地刀灿灿的刀光下带着一条金色的影子,金光一闪而过,双胞胎兄弟两人的日月双刀斩也的刀气毫无悬念的被碾碎。 “大哥!”其中一人怒叫一声,发现兄长胸口已经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从里面汨汨流出,锋锐的刀气从伤口处侵入全身,在他叫出声音的时间,刀气便已经斩断了此人的生机。 双胞胎中的弟弟悲愤过后,没有一丝迟疑,转身便逃,哪怕远处水里有着大量可怕的妖兽,好歹还能周旋一二,眼前已经得罪了那个面生的青年,合他们两兄弟之力也完全不是对手,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双胞胎中的弟弟有多快逃多快,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转眼间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陆小天冷哼一声,看到远处的三只毒水母重新将此人围住,他也懒得去动这个手了,让对方死在毒水母手里也便罢了。 “道友好厉害的手段,恐怕便是没有我,在这湖中也能泰然自若。”直到双胞胎中的弟弟逃出好远,少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 “是啊,凭着那把飞刀,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光头壮汉此时也露出一脸羡艳的神色,如果他也有一把丹元法器那该多好。 陆小天吸了口气,将有些着恼的心境平和下来。 岸边仍然不时有妖兽受不了黑甲虫的侵袭跳入水中,大量的妖兽被水里的妖兽猎杀。附近的一片湖水都被染红了,偶尔也有修士惊慌失措的逃过来,结局往往也十分凄凉。 一连在水里呆了近两个时辰,少女身上的气味淡薄了不少,不远处,几条体形足有近十丈的黑鳄身上散发出凶煞的气息,在周围游摆不定,距离少女和陆小天几人越来越近。若不是少女身上还残留一点气味,恐怕这些黑鳄,还有更远一些水里的捕食者早就已经扑过来了。 不过好在此时湖岸边的黑甲虫已经渐渐散去,数量稀薄了不少,只是当心此时上岸会使得黑甲虫去而复返,几人在湖水中便按捺着未动,又过了小片刻,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中,黑甲虫大部已经退走,只剩下零星数百只一股的似乎掉队了,众人心头一喜,这才向重返岸上。上岸的同时,心有余悸地看了湖中一眼,若再耽误个片刻,恐怕那些湖中的妖兽便会围杀过来了,真是好险。 从湖中上来,众人身上**的,少女面色绯红,连忙避到了一棵大树之后,陆小天瞟了一眼对方,虽然姿色平庸了一点,不过身材却着实罕见。 “真是惊险得很,之前还真是多亏道友了,小女子薛灵,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小片刻之后,少女重新从树后出来,衣服倒是没换,以筑基修士的实力,用法力蒸干衣服简单得很。 “是啊,确实是多亏这位道友了,我们叔侄也沾了道友不少光。”削瘦老者也连连点头道。 “陆仪”陆小天随便报了个名字,然后问道,“看薛道友的样子,倒是对这迷雾禁地颇为熟悉,不知是否知道离开迷雾禁地的路?” “离开迷雾禁地不难,我可以将方法告诉陆道友,只是迷雾禁地诡异得很,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就算对此地颇为熟悉的人,少则八天十天,多则数月才能转出去。不熟悉的人知道方法可能需要得更久。”薛灵一脸歉意地道,“我之所以能在迷雾禁地中活动自入,与身上一件宝物有关,不过我有一位师姐中了剧毒,需要在迷雾禁地中找几味药物,时间颇紧,否则亲自带陆道友你离开迷雾禁地也未尝不可。” “薛道友所说不差,我便是听了几位进出过迷雾禁地的朋友所述,以为迷雾禁地没什么,便冒失地闯了进来,进入迷雾禁地已经有数月之久,几次险死还生,按照朋友所说的方法,现在也没能逃出去,反而浪费了大把的时间,消耗了不少丹药。”削瘦老者痛心疾首地道。 陆小天面色一变,就是熟悉的人,运气好也要近十天,甚至数月。就算他等得起,凝金果也等不起,估计等到他出去的时候,凝金果树都被人拔了。至于薛灵这里,若所说属实,倒是个重情义的女子,活得越久的人越是惜命,修仙之人为了追求金丹大道,争取更长的寿元,更是爱惜羽毛,而薛灵却能为了自己的同门师姐不惜以身冒险,着实难得。此时强迫她跟自己一起出去,恐怕对方也未必愿意。真是麻烦得很。 “如果用你身上的宝物,多久可以离开?” “不出两日便可,不过我身上的东西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一旦出去就失效了,重新去准备一只,我的师姐也等不起。” 薛灵面色一变,还以为陆小天有动强的心思,陆小天的实力她见识过,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招,但对于她而言,陆小天真动了什么歪心思,她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要找的东西麻不麻烦,是否知道位置?”陆小天问道。 “有几种,大部分已经知道大概位置了,只是迷雾禁地里面妖兽横行,经常会碰到各种危险,我的实力低微,进来之后朝不保夕,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陆道友肯帮手,估计很快就能取到,不出意外,三五天足矣。”听出陆小天话里的意思,薛灵面色大喜的同时,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小天。 “我们叔侄正好也没什么事,跟着薛道友与陆道友一起离开图个方便,若是碰到什么事也可以打打下手。”削瘦老者自告奋勇地道。 对于削瘦老者的提议,薛灵自然没有反对,在这迷雾禁地之中,多一份实力便多一分安全。 根据薛灵所说,她的师姐赵然中的是百花散,由一百种毒花配置而成,想要解毒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得到百花散的配方,针对性的炼制解毒丹。炼制百花散的这一百种毒花的种类她已经得知,只是要收集太多的解毒之物,天南地北,一时间也来不及了。第二种是炼制百毒丸,传说可解百毒,虽然效果没有针对性的解毒丹那么好,不过却可以压制住她师姐体内的毒性。为后面寻找百花散的专治解药赢得足够的时间。 另外根据在薛灵所说,百毒丸是一种极为珍稀的解毒丹,若是中毒的时间不长,立即服下,大多数奇毒都能解,或者是提前服下,能抵御百毒。陆小天也有几分意动,闲着也是闲着,他手上有的只是些普通的解毒丹,可以预防一些普通的毒药。但对于偏门毒性甚烈的毒物却没有太大的效果。这次异域修士入侵,尤其是南荒来的修士,南荒毒虫横行,瘴气密布,有一些门派极擅于制毒,用毒。若是可能,自己不妨备一些百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薛灵要寻找的第一种草药是蛇胆草,在两条黑风妖蟒的领地内。 之所以称其为黑风妖蟒,是因为其领地都是一片肥沃的黑色土壤,巨蟒在其中显得十分不起眼,而且动用飞快,来去如风。两条黑风妖蟒一条是五阶,一条是六阶的实力,可谓颇为强横,蛇胆草高约三尺,生长在一处断崖之上,在蛇胆草的旁边,便是黑风妖蟒的巢穴。 黑风妖蟒粗逾水桶,长达十数丈,盘在断崖上的一处粗壮的松木枝上,嘴里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对碧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显得十分诡异。 而此时迷雾禁地的空间禁制有所松动,但还未彻底消失,陆小天等人也只能在空中滑行数十丈远,无法长时间御剑飞行。 “黑风妖蟒带有奇毒,其毒性足以让巢穴附近寸草不生,现在其巢穴附树木丰茂,完全是因为蛇胆草的功能,正常的蛇胆草要长到两尺高,至少需要两千年以上的时间,另外也有一种办法,就是让蛇胆草吸食足够的毒性,普通还不能是普通的毒,眼前的几株蛇胆草竟然都长到了两尺多高,可见这两条黑风妖蟒身上的奇毒。” 看到黑风妖蟒高昂起来,一副攻击状的样子,薛灵脸色凝重无比地道,“我在迷雾禁地中找了很久,也只在此处找到了蛇胆草,只是黑风妖蟒的实力太强,以前我根本不敢靠近,这一次若不是突然出现的黑甲虫潮,恐怕已经葬身蛇腹了。陆道友你要小心一些。” “我倒是愿意帮些忙,只是这两条黑风妖蟒实力强大不说,而且带有奇毒,我们叔侄俩恐怕帮不上多大的忙了。”削瘦老者远距离一看黑风妖蟒,心里便打直敢退堂鼓。 陆小天点头,对于黑风妖蟒,他也有一些了解,削瘦老者有退意也正常,毕竟交情一般,才刚认识,换了他,也不至于会去冒太大的风险。 “我吸引住两条黑风妖蟒的注意,呆会你们趁机取走蛇胆草,除了薛道友的,剩下的是我的。”陆小天踏出一步,双目如电,满是战意地看向千丈以外的黑风妖蟒。 “你小心一些。”薛灵脸上带着几许担忧,虽然知道陆小天实力非同一般,但黑风妖蟒也不是好惹的。 黑风妖蟒感受到陆小天的挑衅,那条体形更大的妖蟒庞大的身躯从断崖的乱石间游走下来,身体虽大,但却十分灵活,动作飞快,转眼间便游走了数百丈的距离,薛灵与削瘦老者连忙避了开去。 对付这种实力强悍的妖兽,动用普通的手段根本不成,陆小天一拍储物袋,裂地刀挟带的庞大刀气冲天而起。如同要割烈虚空一般,朝黑风妖蟒杀奔过去。 嘶!黑风妖蟒游走的身体一僵,明显已经感受到了裂地刀上散发出来的庞大杀意。眼前这把金丹虽小,但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黑风妖蟒恼怒地扬起巨大的蟒尾,在空中留下十数道尾巴的残影,凶悍无比地朝烈地刀抽击过去。 锵,尾巴与裂地刀交击,空中留下一大蓬血雾,黑风妖蟒痛叫一声,尾巴迅速地收了回来,裂地刀的锋利与凶悍程度已经超出了它的想象。它盘踞在此处已经有数百年,自有记忆时起,还是第一次受到这般严重的伤害。恼怒的黑风妖蟒张嘴一吐,一蓬带着绿色的火焰喷吐而出,向裂地刀笼罩过去,绿火的面积不小,裂地刀速度虽快,但却避无可避。 陆小天面色微变,没想到这黑风妖蟒竟然修炼出了绿阴蛇火的攻击手段,人族修士可以通过炼制各种法器提升实力,妖兽虽然没办法炼制类似的法器,但也有其独特的手段,绿阴蛇火便是蛇蟒内出类拔萃的攻击手段之一,那些碧绿澄莹的火焰,恐怕不比丹元法器好对付。 这些火焰看似单薄,但却如同一面厚实的墙一般,挡在了裂地刀的面前。 看到黑风妖蟒吐出绿阴蛇火,削瘦老者与光头壮光更是看到鬼一般,身形暴身后退,这种蛇火攻击诡异,剧毒无比。人族修士若事先没有足够的防御手段,几乎沾之必死。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 2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 29 章 强烈推荐: 星空人族,当今宇宙的至高生命族。 荒古殿堂,当今人族的核心处,三大殿堂之一。 荒九通道,当今殿堂的入口处、九个白茫茫通道的其中之一,散发苍茫无涯的浩渺意蕴与乳白光华,通往殿堂内部的荒九通道根本望不到尽头。 须知。 这可是人族殿堂。 固若金汤的核心之地,坐镇着一个个改写宇宙秩序的至高存在。 暂且不论光线、声音、波动。 即使比粒子元子更加微亿万倍的物质、即使光族生灵无处不在的任意瞬时大挪移也尽皆不可能穿过荒九通道的绝对防御内壁,此乃遍数整个宇宙亦是最高防御等级的生命族核心区域。 简言之。 看起来空旷无余的通道,实则具有超乎想象的防御力,足可拦截一切事物与生命。 但在这一刻! 近乎真理的固有铁则破碎了! 冉冉升腾的金红色灵魂之光,贯通星辰大海似得充斥荒九通道,摧枯拉朽的穿透通道内壁薄膜,紧跟着透过一个又一个独立运转的殿堂通道,向荒古殿堂内部正式进发! 似有诵念生。 似有吟唱响。 宇宙星空大恭祝,只为一人,只此一次! “咦?” 荒三通道的终点,浑身裹着纯白布条的窈窕女子缓缓扭过头。 “这是……” “什么光!” 奇妙瑰丽不可查的灵魂之光照耀四面八方,渺渺难测,折射出了至为璀璨的光波奇迹……通道内壁,白布服饰,包括窈窕女子的震骇瞳孔全都映照同一个颜色。 仿佛遨游在漫无边际的金红汪洋。 她惊愕。 她费解。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金红光芒透过殿堂通道,美轮美奂,势如破竹的盛开。 “难不成有至高族全面入侵?” “神罗族,冥族,还是光族?” 窈窕女子内心冒出离谱念头,先是面色巨变,然后目瞪口呆:“这光波居然撕裂一切限制与阻碍,引领我的目光聚焦在光波源头那是薪火区的当代人杰太初韩东!!!” 惊心动魄的真相! 娇躯后仰,瞳孔缩紧,脑海全空白! 刍衣只觉得脑袋炸开来,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喧嚣锣鼓围绕耳边,似心悸似骇然似惶恐的闪电雷霆,从而降,命中灵魂最深处。 口不能言。 瞳孔不能转动。 乃至于思维意识陷入僵滞状态。 “怎么回事?” “他,他韩东凭什么?” 身为韩东初次进入荒古殿堂的接应者,刍衣时常关注着韩东,倒也知晓韩东被薪火区提名列为当代人杰。 她乃宙合境,见多识广,向来冷静。 可如今。 敢问一个太初的灵魂岂能照耀荒古殿堂? 噔噔噔的后退三步,来自生命层次的本能臣服,浑身缠绕白布服饰的窈窕刍衣再次后退,渗出涔涔冷汗的柔软背部靠在通道内壁另一侧。 灵魂之光在蔓延,刍衣她根本无处闪避,仅能被动沐浴着金红色灵魂之光。 假如用心聆听…… 这是崇高,这是无暇,这是大本源! 金红光波幅散荒古殿堂,至高之门从此开启,正是全宇宙公开宣告这一刻的永恒璀璨! 与此同时。 靠近入口处的荒古殿堂底部。 宇宙永恒境巅峰、封祭体武贰世正在优哉游哉的哼着曲儿,犹豫自己是否要向师尊咨询星辰祭炼方面的某些问题…… 哗啦! 悄无声息的亮了起来! 金红色灵魂之光映入眼帘,席卷地苍穹一般,直接涌到了武贰世面前! “什么东西?” 沉吟思绪被打断,武贰世吓了一大跳,他灵魂升腾心惊肉跳的滋味。 光有杀伤力,可以取人命! 他差点以为这是光族生灵的至高存在杀进荒古殿堂,下意识爆发威能,又急忙抬起手掌,搁在眼前,欲要遮挡金红光波的焘焘席卷。 但却愣在原地。 武贰世彻底惊呆了。 浩浩荡荡的金红光波继续前行,遇到物质穿透物质,遇到生命穿透生命,没什么可以阻挡光芒照耀,便是无尽时空也要变成近在咫尺。 “荒古在上。” 武贰世全然失了仪态,看着自家手掌被奇特光芒渗透而过,所过之处无不盈满金红色彩。 他如坠冰窟。 他目光凝固。 眼角余光却清晰察觉到殿堂变化。 荒古殿堂的浅红虚空,在此刻变了颜色…… 一个又一个人族存在,下意识转身抬头…… 刹那间,金红遮耀苍穹,充斥荒古殿堂每一个角落。就好像全世界亮起同一个颜色,无数人望向光芒源头,当然也包括武贰世。 “没有疼痛福” “没有危机福” 武贰世有点发懵:“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奇光?我是封祭体更是宇宙永恒境巅峰,就算星海纪光也休想透过我的身躯。而且这个情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莫名熟悉?” 三万纪年之前,有亘古王诞生于此,引起宏大无边的宇宙异象。 想到这。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 闪电撕裂夜幕,雷火灼烧心灵,武贰世一下子惊醒过来:“亘古王的诞生,这是宇宙星空大恭贺!” 呼哧。 呼哧。 几欲窒息,缓缓抬头,武贰世只觉得时间空间全都静止不动。 谁? 会是谁? 荒古殿堂薪火区的亘古星门即将迎来第六人,而封祭体武贰世也亲眼目睹了真相:“那是亘古王韩东!!!” 噗嗤。 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武贰世欲哭无泪的暗暗抓狂:“我记得韩东他是命运反抗者来着,怎么又成了亘古王,简直是星河与星海的恐怖搭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亘古王,就没有至高人族! 此乃少有人知的事实。 假如太初象征着生命族延续,那么重塑本源赋的亘古王,即是生命族得以存在的最重要底蕴。 所以古往今来,每逢王诞生,其名讳注定要轰传星空万族。 “同万族争锋。” “为人族扛鼎。” 身为宇宙永恒境巅峰,身在尖端机构执法阁的武贰世油然而生艳羡之情,遥遥望向亘古王韩东。 “佩服!” “真是了不起!” 武贰世感慨不已。 他站在盈满金红的虚空,相隔遥远距离,折射金红色彩的肃然目光落在那道悬浮半空的璀璨身影。 正是一袭青袍的白发韩东置身于荒九通道,诠释着圆满无暇,响起若有若无的灵魂颂唱,那状若晶钻虚影的灵魂之光升腾在韩东背后,源自宇宙最高处的夺目光芒加持着灵魂之光。 青袍翻动如同海啸! 白发飘飞如同风暴! 虚洞级升华,冲击亘古王,此时韩东将两者恰到好处的合二为一! 殿堂轰动! 无数人为之侧目! 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景万载亦难逢! 紧跟着。 经过仔细观察,封祭体武贰世得出相应结论。 “照这么看来。” “其实韩东他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晋为虚洞级,所以掐算着最终时刻来到荒古殿堂入口处,一边晋升虚洞,一边冲击亘古王,两者互不干扰,并驾齐驱的同时进校而如今宇宙恭贺正在降临,间接证明韩东他已经“ “咦?” “等等?” 武贰世皱眉,心生困惑:“按照韩东以往的处事风格,低调又谦逊,从来不会刻意炫耀自己。既然如此,韩东他为什么来到荒古殿堂入口处冲击亘古王?” 蓦然间。 他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 仔细观察韩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思维高速运转,眨眼间猜出真相的武贰世差点晕了过去:“可怜见,原来韩东根本不知情!” 没错。 武贰世猜对了。 韩东确实不知道成为亘古王居然会造成如此恐怖的宏观场面。 毕竟亘古王稀少至极。 再加上薪火区的相关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星门权限不够高、年纪尚浅的各类因素混合在一起,导致韩东万万没料到灵魂之光高照殿堂,亘古王显赫如斯! 无论如何。 事情已经发生了。 席卷一切的灵魂之光将荒古殿堂笼罩在内。 “亘古王韩东” “求见至高!!!” 荒九通道,茫茫无涯,飘渺之音荡起万重浪。 永无止境的回荡。 正是一口气容纳日月星辰,清朗声音永留存,映衬着韩东灵魂意念的虚洞级本相漩涡愈加晶莹剔透。 远远望着。 便看到韩东躬身行礼,青袍衣角腾起,纯净白发翻飞,原本还有些稚嫩的年轻面庞变得沧桑厚重,万万重注视目光尽数聚焦同一处。 脚踏空荡荡通道。 屹立全世界中心。 满头白发的韩东仿佛遗世而独立。 轰隆! 虚空在吟唱,苍穹如黑夜,昏暗了不知多少。 轰隆!! 虚洞级升华即将结束,朝着亘古王发起冲击也到了最终时刻,一袭青袍的韩东缓缓撑开身躯与灵魂。 轰隆!!! 宇宙宣布恭贺,穹垂落光河,星空人族虚洞级韩东,历经四次赋重塑,从此归为本源资,他凭借灵魂成就亘古王! 而这。 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霎时间,星光渐渐消失,日月星辰退出了星空舞台,包括星河星云的光芒全都隐藏了起来,似臣服似礼让的开辟出了一条宏观渠道。 仿佛腾出足够的空间。 仿佛给予绝对的服从。 万俱寂的黑暗景观正是地巨变的先兆特征。 “这是……” 韩东感应到了不同寻常,若有所思的仰望星空。 正上方看起来黑暗无涯。 但却有冥冥之间的玄奇奥秘向韩东轻轻诉。 好像懂了。 又好像不懂。 满头白发的韩东只是抬起头,默默等待着本源异象:“亘古王意味着至高之门的开启……” 哗啦啦,哗啦啦,从而降的夺目光芒加持着灵魂之光,紧跟着增涨一大截,亮度宽度全都扩张数十倍。原本只是笼罩着韩东一人,而此时,这束光扩散到了四面八方。 暴涨。 继续暴涨。 刚刚只是溪流,到如今竟然变成汪洋大海,而且还在疯狂扩张! 不止百倍,不止千倍,甚至不止亿万倍,好似贯穿整个宇宙空间的江河垂流,这束光不是韩东的灵魂之光,而是来自宇宙星空最高端。只此一次,只为一人,这束光正在加冕亘古王韩东。 …… 浩瀚的宇宙星空,绚烂难言,无边无际,有无穷事物也有无量变数,根本没办法精准测量宇宙区间。 但。 宇宙有上下之分。 只不过这个‘上’方向并不具备参照性。 对宇宙而言的上下方向,很可能对智慧生灵而言只是左右方向,毕竟绝大多数生命分辨上下方向主要依靠生命星的磁场引力。 正当此时。 可望不可即的宇宙星空最高端,倏然间点亮光华,隐隐勾勒出了一个似真似幻似存在又有如梦幻虚构的巨门虚影。 轰隆! 庞大虚影皓皓然发亮! 顷刻间浩荡垂落几如焘焘江河的崇高光芒! 从宇宙星空最高端出发 以超越理论的速率,这束光直直前往人族疆域的荒古殿堂入口处! 所过之处,照亮星空,具有凌驾万事万物的尊贵,无论光线、声音、尘埃、波动、亦或是分子粒子尽皆臣服礼让这束光。 无尽垂流,生生不息,弥漫涵盖一切真理的意蕴,无论智慧生灵还是无智生命全都为之侧目,有好奇,有惊讶,更有震撼绝伦。 …… 这束光穿透湛蓝星河,惊醒了星河底部自然诞生的无智巨鱼,媲美虚洞级巅峰的巨鱼仓惶逃离。 “嘶!” 巨鱼不懂这是什么,只是单纯感到本能敬畏。 …… 这束光分割星空两侧,将两个正在激烈搏杀纠缠在一起的宇宙永恒境生命分隔开来。 “这是什么?” 它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暂时性停手罢战。 刹那后。 其中一个宇宙永恒境扑向光芒,竭尽全力却依然扑了个空:“怎么可能?” 它可是宇宙永恒境! 殊不知,亘古王极其稀少,很多宇宙永恒境终其一生也没机会认识一个亘古王。 更何况冲击亘古王所触发的本源之光,亿万载难逢,饶是宇宙永恒境也没有多少知晓的。 …… 这束光经过淼淼星云,轰动了驻扎在星云内部的智慧生灵。 它们的身躯类似不规则圆形,在此繁衍生息,不断壮大力量,可却依然达不到生命族固定标准,仅能苟延残息的缩在这片星云。 “那是什么光?” “竟然有那么强的美感?” 它们议论纷纷,没有动弹丝毫。 首先,这束光太快,它们抓不到也碰不到。其次,弱族生死无常,它们必须谨慎微才能避免灭族之危,稍有不慎就要全族覆灭。 下一刻。 它们的最强者骇然感叹:“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漫长岁月之前的事了,吾曾有幸目睹一位命运之主神罗族冲击亘古王……” 听完最强者的详尽解释。 它们个个震撼,咬牙切齿之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要是我们之间诞生一位亘古王,肯定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三流生命族。” …… 这束光直直垂落,透过星河星云与星系,贯通时间空间与星空,黑洞漩涡与星空灾难全都拦截不了,包括一个个惊奇出手的宇宙生命也全都无法触摸这束光。 行至半途。 竟是到了冥族疆土。 “恩?” “本源恭贺之光?” 笼罩整个恒星系的幽冥身影睁开深邃独目:“我们冥族又有亘古王诞生了吗?”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 2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 30 章 于芷晴实在是心里过不去,直接给队友发了一盆冷水。 这一把,于芷晴可谓是把所有赠送的欢乐豆都输完了。 于芷晴越想,越气不过,所以直接加了刚刚把自己路给堵死的那个玩家好友。 没有想到,竟然直接被拒绝。 于芷晴也是越挫越勇,又加了,说是希望以后一起斗地主。 不过,在于芷晴内心里却想着,加了好友之后,看下次不把她给炸的落花流水。 随后,于芷晴冲了豆,就开始了下一把,没有在意好友是否通过了。 玩着玩着,于芷晴就有了困意,随后还是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而此时在A市最繁华的中心公寓,沈景琛看了看好友申请,笑了笑,点了同意。 第二天一早,于芷晴就醒来了,洗漱一番以后,就往老宅赶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老宅,于芷晴不禁感慨,一定要买一辆车了,这样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等到于芷晴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梁海燕带着小猴子在餐厅里吃饭呢。 一看到于芷晴,梁海燕就很是热情,站了起来。 “咦,小晴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于芷晴笑了笑,说道: “小猴子不在家,我也睡不着。” 梁海燕也是很有感触,说道: “这个倒是真的,这做了母亲以后,对自己的孩子小的时候,实在是放不下。” 而小猴子也是一天没有看到了自己的妈妈,这不立刻就在梁海燕怀里,扑通扑通的,咿咿呀呀。 于芷晴看的心疼,立刻抱了过来,梁海燕说道: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你看这一看到妈妈了,就立刻扑通过去了。” 于芷晴说道: “哪里,这小猴子不是看您太累了吗,他现在这么重,实在是不容易。” 梁海燕笑了笑,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没吃饭吧,这样,你就在这里吃一些吧。” 于芷晴也没有拒绝,小猴子刚刚在喝米粥,还没喝完,于芷晴就拿着勺子喂了起来。 等到小猴子吃饱了,梁海燕就把小猴子带了过去,于芷晴趁机随意的吃了一些。 “太太,给少爷熬的汤准备好了。” 这个时候,家里的阿姨走了过啦,说道。 梁海燕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放那里就行。” 于芷晴也是明白了,这个应该是给闫志刚送过去的。 想到这里了,于芷晴拿了直擦了擦嘴,说道: “妈,那我带小猴子先走了啊。” 梁海燕看到于芷晴要走,立刻说道: “不急,正好等会儿我还要去给志刚送饭,咱们一起。” 于芷晴想要拒绝,就听到梁海燕继续说道: “正好司机也来了,咱们走吧。” 于芷晴也是就这么被梁海燕拉着了。 车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梁海燕昨天让去买磨牙棒了,小猴子真的是抓到什么就往嘴里放,甚至是拉着的于芷晴手就往嘴里咬。 猛然这么一下,可把于芷晴给吓了一跳。 梁海燕察觉到于芷晴的反应,说道: “小晴,别紧张,很正常,等会儿我去把东西买了。给你送过去。” 于芷晴点了点头,但是更多的是好奇,特别想把小猴子的嘴巴给打开,看看到底又没有小牙。 “太太,是先送少夫人还是去医院?” 司机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梁海燕看向了于芷晴,于芷晴说道: “我先去店里吧。” 梁海燕也没有多说什么,司机也是明了,就往甜品店走去。 等到了地方,司机就带着梁海燕去了医院。 于芷晴看着汽车离开的影子,久久没有回神。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不进去啊?” 店员也过来了,看到于芷晴在这儿愣站着,很是疑惑。 “哦,没事儿,进去吧。” 说着,于芷晴就推着婴儿车走进了店里。 于芷晴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就出去带着小猴子。 也许是因为此时还很早,店里也没有多少人,而小猴子这个时候,也是睡着了。 于芷晴闲得无聊,就拿出了手机,打算玩一玩欢乐斗地主。 而打开一看,就发现昨天那个人同意了。 于芷晴看到有些觉得好笑,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个时候,于芷晴还是开了一局,普通的匹配实在是有些无聊,想了想,于芷晴还是给昨天那个人发了链接,玩2v2的模式。 此时,沈景琛正在开会,突然手机叮咚一声。 “不是说了吗,开会的时候,手机全部静音!” 大家都很是尴尬,沈景琛察觉到大家的反应,回头看到了自己手机亮了。 此时的环境有些尴尬,不过沈景琛很快反应过来,打开了手机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人发来的斗地主的链接! 沈景琛此时真的是郁闷了。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手机关了,随后说道: “继续。” 随后,大家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于芷晴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复,就自己玩了起来,毕竟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看资料,应该是一个高冷的小姐姐! 昨天于芷晴看了对方的资料,于芷晴只知道是和自己一个城市的,二十多岁的小姐姐。 而另一边,梁海燕带着汤来到了闫志刚在的病房,就看到闫志刚坐在床上,面前还放在了一台笔记本,与此同时,闫志刚还打打着电话,嘴里还在说着工作的安排。 “好了?” 等到闫志刚挂了电话之后,梁海燕才开口说道。 闫志刚点了点头,说道: “妈,你怎么来了?” 梁海燕哼了一声,说道: “你都进医院了,就不能安稳一点儿吗?公司离开你难道就不能运转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梁海燕对着闫志刚就是一顿训斥。 “你简直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我告诉你吧,再这样下去,老婆可就没了!” 原本闫志刚还没有什么感想,但是突然一听到老婆,闫志刚立刻提高了精神。 “妈。” 闫志刚唤了一声。 梁海燕也是闭了嘴,虽然刚刚对着闫志刚一顿训斥,但是梁海燕帮闫志刚盛汤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喝吧。” 梁海燕把汤递给了闫志刚。 等到闫志刚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梁海燕开口问道: “你和小晴之间又是怎么了?” 闫志刚一听到于芷晴,整个人都是一副丧丧的样子,说道: “我和她坦白了,把我和郑瑜婷之间所有的事情,以及那个……孩子的事情,我都告诉她了。” 梁海燕听到闫志刚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晴她怎么说的?” 梁海燕问道。 闫志刚一想到这个,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昨天于芷晴那种绝情的眼神还在闫志刚脑海里回旋。 “她说以后我们就是普通的陌生人……” 梁海燕听闫志刚这么说,也是知道了于芷晴对闫志刚的失望他。 不过,这反面也能说明,于芷晴心里还是有闫志刚的位置的,就从昨天闫志刚昏迷的时候,于芷晴的反应还是很直接的! “昨天,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梁海燕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闫志刚。 闫志刚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的是郑瑜婷,就说道: “昨天……” 闫志刚一想到昨天郑瑜婷说的,这心理就是复杂,这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梁海燕看到闫志刚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是真的蠢,绝对又被那个女人给哄了。 “你觉得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梁海燕问道。 闫志刚听到这话,倒是有话可说了。 “昨天小晴也这么问我,而且昨天我质问她的时候,她甚至把之前的事情都给我解释了,说真的很是合情合理,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对。” “所以,昨天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结果现在还没发过来。” 梁海燕听到闫志刚这么说,还是有一点儿欣慰的,不管怎么说,最起码闫志刚还没傻乎乎的直接相信。 “我和你说,那个女人不简单,她说的根本就没几句真话,为人虚伪,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之匹配,可以说是根本毫无可取点,我对你之前的眼光很是怀疑!” 梁海燕一连串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闫志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那个时候年轻!” 梁海燕给了闫志刚一个白眼,说道: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按照我的眼光来看,那个女人现在是榜上你了,想要甩开,可不容易!” 这个闫志刚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郑瑜婷这一次次的找上门,闫志刚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纠结的事情。 “当初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闫志刚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曾经那么努力刻苦的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这样的人?哼,我看,就去我和你爸保护的太好了,让你根本看不清一个人的本质,当初你吧把你送到那个地方,原本是想让你学会独立,好好学习学习,哪里想到,你倒好,直接早恋了!” 听到梁海燕说的,闫志刚还是忍不住的为自己辩驳一声,“没有早恋。” 梁海燕直接给了闫志刚一个白眼。 而此时,沈景琛在会议结束之后,回到办公室,就打开了手机,随后想了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点击了之前收到的那个链接。 这个账号还是沈景琛学生的时候创的小号,昨天因为吃了甜点,心里高兴,就想玩个斗地主。 哪里想到,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看到队伍解散的消息,沈景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给于芷晴发了链接。 沈景琛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心里却也是在想着,希望他也在开会,报了刚刚的仇! 郑瑜婷玩的正开心呢,随后看到有了消息,就点开了,没有想打到会是那个人发来的。 出于报复心里,于芷晴点开了,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新的一局。 虽然于芷晴和沈景琛是一伙的,但是于芷晴却是处处给沈景琛下绊子,甚至在快要输得时候,毫不犹豫给沈景琛发了一个烂番茄! 如果这个时候,沈景琛还没有看出来和自己玩的那个人是故意的,他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所以,沈景琛毫不犹豫给于芷晴打了一盆冷水。 两个人就像是孩子一般,无比的幼稚。 毫无意外,这一把两人输了,而沈景琛也在于芷晴刻意的安排之下,破产了,于芷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还十分刻意的给沈景琛发了消息。 “真是的,昨天和你打的时候,还以为你很厉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随后,就毫不犹豫的退出了。 而沈景琛看到于芷晴的留言,真的是被气到了,随后毫不犹豫,成为了氪金玩家。 随后,沈景琛再一次的给于芷晴发去了链接,可是这个时候,于芷晴已经不玩了,小猴子醒了。 沈景琛看对方迟迟没有反应,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幼稚的行为,无奈的笑了笑。 随后,埋头工作,只不过这眼睛,还是时不时瞥一眼手机。 梁海燕过来的时候,于芷晴和小猴子玩的正开心。 “妈,你来了啊。” 于芷晴说道。 梁海燕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把自己刚刚买的磨牙棒还有磨牙饼干都递给了于芷晴。 于芷晴以前也听别人说过这些东西,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呢,有些好奇。 梁海燕说道:“小猴子现在正在长牙齿,会有些想磨牙,这个你就给他自己玩。” 于芷晴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那个磨牙饼干,出于好奇,于芷晴伸手给自己拿了一根。 而小猴子仿佛知道这个是买给他的,所以立刻伸手去抢,于芷晴哭笑不得,说道: “是是是,这是给我们小猴子的,妈妈不吃!” 随后,于芷晴就看到小猴子把饼干放在了嘴里,嘴巴.也是一动.一动的,十分的可爱,就像一只小松鼠似的。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 3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 31 章 “八嘎压路……!” 吃痛之下,鬼子中尉不闪不避,直接挥刀一个上撩,刀锋直奔赵世勋的脖颈而去。 眼看寒光飞至,赵世勋知道这一招对方绝对是下了死手,便索性直接舍弃步枪一个后仰直接翻到在地。 刀锋刺破空气的尖啸声中,随着几根下巴上的胡须被斩断飘落,赵世勋愣是躲过了鬼子中尉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刀。 而附近两个鬼子兵看到赵世勋倒地,立刻嚎叫着冲上前,抬手就是一个突刺。 生死时刻,赵世勋本能的就地一个横滚,堪堪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支队长……!” 跟在赵世勋不远处的一个战士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声大叫起来。而就在两个鬼子兵打算继续追杀赵世勋的时候,老鬼终于挥舞着大刀冲上了上来,几刀逼退了对方。 趁着这个空档,赵世勋赶忙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反手拔出背上的大刀。 看着周围杀成一团的战场,赵世勋知道双方此刻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如果要想打破现在的僵局,那就必须将日军的军心士气彻底打掉。 想到这,赵世勋看准那个跪倒在地的日军中尉,大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而此时,那个跪倒在地的鬼子中尉刚刚在一个士兵的帮助下忍痛拔出自己腿上的刺刀,随后咬牙将自己的武装皮带勒在伤口上,还没等日军中尉多喘口气,他便看到赵世勋再次挥刀杀了上来。 仇人眼见分外红,日军中尉也是嚎叫着用刀杵地站了起来,迎上了赵世勋杀人般的目光。 然而就在二人将要对上的时候,前冲的赵世勋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黑娃为了救一个战士,被一名鬼子少尉一刀刺穿了左手臂。 闷哼一声,黑娃吃痛之余,竟然双手死死的抓住鬼子少尉的指挥刀,和对方僵持起来。 …… “支那猪……去死吧。” 看到面前的八路抓住了自己的指挥刀,鬼子少尉使劲拽了几下无果后,忽然狞笑着了一下,趁机使劲转动手中的刀把。 “啊……,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旋转的刀锋在黑娃胳膊里反复撕扯,疼的他顿时浑身一哆嗦,叫骂之中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噗嗤…… 忽然间,就在鬼子少尉准备再折磨黑娃几下的时候,他狞笑的面色忽然一滞,随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刀锋,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 “撑住了,我帮你把刀弄出来。” 看着疼的脸色苍白的黑娃,赵世勋用力从鬼子尸体上拔出大刀,起身就准备给黑娃把胳膊上的刀拔出来。 “嗯……我准备好了……支队长小心啊……!” 话说到一半,黑娃看着赵世勋的脸色顿时大变,满是惊骇之色。 而几乎在听到黑娃喊叫的一瞬间,赵世勋并没有转身,而是下意识的一个提刀环首,护住了自己的后背。 铛……! 火星四溅中,鬼子中尉的一个跳劈正好砍在了赵世勋环至后背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道下,赵世勋被震得身形一沉,直到单膝跪地在地方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看到面前的八路被自己砍的跪倒在地,日军中尉趁机使劲将指挥刀压了下去。 这一下,虽然有大刀在后背格挡,但锋利的指挥刀还是切入了赵世勋脖颈上的皮肤。 “支那人,大日本皇军是你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去死吧!” 看到自己的刀锋刺破了对方的脖颈,鬼子中尉立刻嚎叫了起来,手中的力道更是重了三分。 生死时刻,涨红着脸的赵世勋忽然深吸一口气,随后回想着师傅曾经教给自己的招式,咬牙用尽全力将刀身朝上一抬。 “死……!” 低吼一声,暴起的赵世勋在震开鬼子指挥刀的一瞬间,双腿交叉扭身一个横劈砍了出去。 噗嗤……! 下一刻,被震得后退的鬼子中尉只感觉到腰腹间一凉一松,随后便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大滩红白色的内脏……。 几个呼吸后,紧随而来的巨大痛楚让日军中尉全身一软,无力的跪了下来。 浓重的血腥味中,赵世勋拎着滴血的大刀走到对方的跟前,看着一脸不甘之色的鬼子中尉,手起刀落。 最高指挥官的惨死,在震惊了日军辎重兵的同时,也成了战场形势的转折点。 接连损失两名尉官,让这支日军后勤中队本就不高的士气彻底崩溃。 尖叫声中,近三十名鬼子再也没了一开始的那股子狂热劲,纷纷转身朝辎重车那边逃去。 而看到日军溃逃,赵世勋他们随即紧紧的追了上去,并不断开枪射杀那些将后背留给己方的鬼子兵。 等到众人追到距离辎重车队伍三十几米的距离时,随着在追杀中幸存的十几个鬼子突然消失炸众人的视野中,一排零星的弹雨忽然打了过来。 闷哼声中,三四个冲锋的战士当即中弹倒地。 “冲上去,杀……!” 嗖嗖横飞的弹雨中,看着前方躲在粮车后面做最后顽抗的三十几个日军,赵世勋知道此刻决不能犹豫,更不能停下反击,必须一鼓作气冲上去。否则一旦被那些鬼子堵在这片开阔地上,那等待独立支队的将是一场噩梦。 “杀……!” 震天的怒吼声中,八十几名浑身浴血的一连士兵迎着鬼子的子弹,如同狂暴的巨浪一样,最终狠狠的拍在了鬼子最后的防线上。 …… 啪啪啪…… 一跃而起跳上粮车的同时,赵世勋手中的盒子炮发出爆豆般的声音,二十颗子弹划破空气,直接将对面几个脸色惊恐的鬼子打的倒飞出去。 下一刻,他扔掉打空的手枪,纵深一越一刀力劈华山直接砍向一个正在拉枪栓的鬼子。 而在他身后,一排排战士也纷纷挺着刺刀越过粮车,吼叫着和对面的鬼子杀成一团。 …… …… 北山阵地附近。 望着正在从山坡上交替掩护后撤的部队,冈崎心中邪火越来越大。狠狠的一刀将身边一颗手臂粗的小树劈断,他转头看着面前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中更多的怒火。 “去告诉你们中队长,就说我要他立刻亲自带领一个小队的士兵去贾家庄增员运输中队。如果他再敢耽搁,我就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嗨!” …… 就在不久前,冈崎也听到了几里外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 意识到有人在袭击后勤部队,冈崎自然不敢大意。虽然没有为此放弃对北山阵地的第二轮进攻,但他还是立即下令让负责监视南山敌人的二中队派人前去支援。 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原本无事可做的二中队不仅没能及时增员后勤中队,反而被自己监视的敌人给袭击了。 虽然最终他们击退了袭击者,但支援后勤中队的任务也因此耽搁了下来。 打到现在,眼看后方传来的枪声越来越小,心急如焚的冈崎只得一边派人去催促二中队完成任务,一边停止对北山敌人的总攻,准备收拢部队后亲自带人去支援。 虽然从枪声判断袭击后勤中队的敌人应该不多,且留守贾家庄的部队足足有二百多人,但冈崎却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尤其是先前那阵密集而短促的爆炸声,让冈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很清楚,如果失去了这批后勤补给,那他这趟孤军深入的扫荡作战就算不提前结束,那也至少要原地等待三到四天的时间才能得到新的补给。 …… 轰……轰…… 忽然间,伴随着大地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阵巨大而沉闷的爆炸声突然沿着山谷滚滚而来。 刹那间,冈崎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冈崎少佐,好像是后勤队那边传来的爆炸声……。” 一个日军中尉闻声呆呆的看向贾家庄的方向,一脸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 此刻,整个营地的鬼子都被刚才的爆炸声吸引,纷纷看向贾家庄的方向,脸色惊慌的听着那边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二中队的这帮白痴……他们应该集体切腹谢罪……!蠢猪……一群蠢猪……!” 凝视着远处山间缓缓升起的黑烟,冈崎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很清楚刚才的声音绝非一般的手榴弹爆炸,而是成箱的步兵炮炮弹被引爆时才能发出的巨大声音。 也就说,后勤运输中队肯定是出大事了! …… …… 南山阵地上,听着一声声弹药殉爆的巨响,在看着远远升起的黑色烟雾,一脸疲惫的何振东和大鹏相视一眼,均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好家伙,支队长这也太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把鬼子弹药库给炸了呢。” 听着耳边轰隆隆的爆炸声,大鹏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感叹。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过来,冲着何振东敬了一个军礼。 “何参谋,二连那边打旗语说日军正在和他们脱离接触,估计是朝贾家庄方向去了,问咱们什么时候撤离。” 闻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贾家庄方向,何振东果断下达了撤退了命令。 “打旗语告诉老不死的他们,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开始转移,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是!” ……未完待续,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 3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2章 第 32 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利益不灭,各种手段就会层出不穷。 12号议案点燃了这个季度首都星最燃话题,瑞和却盼着它能尽快落下帷幕,不管是通过还是驳回, 快一点有个交代吧!在这样吊着卡着, 不知道又要出现多少事端。瑞和心中其实烦得很,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舒服,他也被磨出了火气,决心一定要将背后真凶揪出来。 这就有些难办了,警厅和军部联合起来的力量都无法成功, 更别提他手下能随意动用的人手不过百来人。但他相信有事者事竟成, 背后之人手笔这么大,不可能彻底收手, 以后必定有后招。 没关系, 他最擅长等待了。 考试那天出了事故, 瑞和等学生的期末考试中断, 学校在忙过之后终于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组织重考事宜。考试地点借了隔壁兄弟军校的地盘, 考完后瑞和就准备回海上星了。原先怀特老师是想帮他介绍一个实习的地方的, 但瑞和搬出是郑宁要让他回去的理由,怀特老师也只好叹一口气放行了。 怀特老师这几天憔悴了不少,且她似乎通过什么渠道听到了什么消息, 说完实习之事后, 又压低声音说, “若是能留在海上星,就不要再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瑞和轻轻皱眉:“您的意思是?” 怀特却不愿意再说,她再次叹口气,拍拍瑞和的头然后就走了。 首都星风云变幻,瑞和收拾好东西后又做了些安排,带着艾凯尔一起坐上了飞船。在旅途中时,雅西传来了消息,原来托雷斯家有一位“大长老”,那位大长老却没有图像流出,似乎是只有托雷斯嫡系少数人才能知道的存在。 什么大长老这么神秘?联系托雷斯家精神力的异常之处,瑞和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位大长老也精于此术。郑蓉蓉也说过,她在托雷斯家很少见人,只偶尔见过一位老先生,可她已经想不起老先生的模样了。 “不过现在找不到那个大长老的踪迹,我的人跟踪了托雷斯家主一个月,还监听了他的通讯号,但没有发现他跟大长老有联系,我怀疑他们有特殊的通讯渠道。” “继续找。”瑞和下命令,“托雷斯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雅西笑了:“上个星期刚宣布破产,这阵子正在变卖房产。还有,有以前被催眠过的人与其家属到托雷斯家要求补偿,大部分都是托雷斯曾经合作过的生意伙伴,但托雷斯家不承认他们能催眠。” 瑞和沉默片刻:“雅西,你派去当弗星球的人可靠吗?” 雅西立刻严肃道:“可靠,您请吩咐。” “我要比亚斯·托雷斯的命。” 数月过去,托雷斯家族的产业尽数崩塌,想来比亚斯·托雷斯已经尝够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苦楚。而且距离郑蓉蓉被接回家,他状告托雷斯家一事也过去几个月了,热度早就消退,现在联邦最热门的讨论话题是12号提案以及这两起湮光炮事故,这个时候是下手的好时机。 “收到,您放心吧。” 飞船内的某一间房间里,艾凯尔坐在窗边看窗外的星空,他眉目柔和,嘴唇略有一些苍白。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已经不再慌张,他会找到办法破开困境的,一定可以。郑宁很赏识他,他知道该怎么辩解来让对方放心芥蒂。 他一定可以的。 抵达海上星这一天,郑夫人笑着跟瑞和说:“孩子们已经能出保温箱了,我联系不上你们父亲,我已经拍好了一些视频和照片,到时候你给他看吧。” 郑宁并不在海上星,瑞和将艾凯尔安置好之后先到军营逛一圈,先巡视军备后勤,然后定好一批后勤物资打算自己前往前线时带过去,然后处理了一些违纪士兵的处分问题以及其他琐碎军务。瑞和虽然只是少尉军衔,但这一次他回来,郑宁给了他仅次于自己的权限,让瑞和能够帮他解决一些军务。 因此三天后,瑞和才得以带着物资坐上军舰。 郑宁刚从战场下来,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血迹,只是浑身**的。 “父亲亲自上场了?”郑宁应该坐在指挥军舰上作为总指挥的,现在满身汗,肯定是自己驾驶机甲出去对抗虫族了。 “嗯,今天有两个虫洞突然扩大十倍,挤进来的虫族跟往日相比也翻了几倍,我忍不住便出手了。”累是累一些,但郑宁觉得很畅快,杀戮能让人热血沸腾,也能让人纾解压力和烦躁。 等郑宁换好衣服后瑞和将龙凤胎的照片和视频给郑宁看:“大姐情况也很好,您不用担心。” 郑宁看着照片眼睛都不转一下:“这是我外孙啊……”十分激动和欣慰,“时光荏苒,我也做外公了。” 瑞和笑眯眯的:“我也做舅舅了,母亲说孩子的名字让您取。” “早就取好了,我再挑一挑。”郑宁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名字。 寒暄之后瑞和说起艾凯尔:“已然被安置在宅邸。” “嗯,明天我会回去一趟,你就留下来吧。”郑宁摆手,“去吧,去杀几只虫族练练手。” 仔细算来瑞和已经有一年没有上战场了,他熟练地将机甲化形,然后飞出了军舰。 这一片星域似乎比较脆弱,按照专家的说法,所有虫洞频发的地方,都存在着空间薄弱的问题,所以才容易被虫洞蛀穿,久而久之便成了虫洞密集之处。第六军团驻地在海上星,兵力辐射范围内有几十处这样的领域,所以军团常年派兵在这些地方驻守,再依靠实际情况增减兵力,尽力将虫族控制在范围内,不要侵扰到周围星球上的居民。 此地星域瑞和之前还在军中时就来巡查过,算是有经验。机甲飞了一会儿,他就看见前方的前锋队,前锋队驾驶着小型战舰正在往密集的虫族中间投放武器,其中就有湮光炮。 炮火以及其他武器无声地荡开,在漆黑的太空撕开一片片灼目的光。 前锋队后面的机甲军舰一艘艘陈列着,数不清的机甲在军舰上停靠休息,然后再化为各种形态,豹形虎形狼形等为主流,也有其他各种兽态。瑞和跟随他们飞进虫堆里,兰火在他脑海里嗷嗷叫,激动万分。变形的蓝色火扎进虫堆,亮眼极了。 眼前的虫子是常见比努克虫,以比身躯还要壮实肥硕的前肢闻名,那双前肢是钳子状的,咬合力惊人,如果士兵没有装备机甲,能轻而易举地被剪成两截。瑞和灵活地躲过比努克虫的前肢,从它的腹部穿过再绕上背部。比努克虫的前肢抓不到猎物,愤怒地摇摆起来。瑞和操纵着机甲迅猛地攀上虫族的头部,尖锐的特殊合金武器毫不留情地刺进虫子的眼睛。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蓝色的火已经冲到了隔壁另一只虫子身上,很快,这片区域的虫子就空了一小块。 郑宁在军舰上看着战况检测器传输回来的实时画面,满意地笑了:“看来没生疏,还是得上军校接受打磨,作战经验和系统理论缺一不可。”说着欣慰地摸摸胡子,“我明天就回海上星,你帮我照看他。”这句话是对他身边的一个校官说的。 校官立正行礼:“您放心!” 这位上校同姓郑,叫做郑空,是郑宁从自己家族里费劲扒拉扶持起来的族弟。也许郑家这个平民普通家族所有的运气和才华都集中到了郑宁身上,郑宁想要拉拔家族,但家族中实在找不到有资质的第二个人。好不容易将族弟带起来,族弟的年纪比他小个十来岁,现在也有六十多岁了,止步上校也有好些年了,几乎没有再晋升的空间了。 郑宁对这位族弟非常信任,族弟性格温吞,不激进不冒进,沉稳可靠,见族弟应下来后他就完全放下心了。 瑞和畅快淋漓地打了一场,直将精神力耗尽才回到机甲军舰上。从机甲驾驶室跳下来的时候,湿哒哒的头发和衣服被凉风一吹,他嘶了一声觉得有些冷,于是赶紧泡进休息室洗热水澡。这艘机甲军舰是为机甲部队专用的,休息室的一应设施也是为机甲战士所准备,能够在短时间内舒缓机甲战士的精神力以及身体上的疲惫。 洗完澡后瑞和又戴上精神力军用舒缓头盔,瞬间进入了睡眠调整状态。 郑上校上了军舰,听说瑞和已经在休息室,他便过去看,见瑞和已经在深度睡眠里修养,他眼底漫出笑意,然后小心退出去。哎呀,大哥的养子真是自觉,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呀。 瑞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郑宁已经前往海上星,郑上校让副官来请他过去一起吃饭,两人相谈甚欢。瑞和对郑上校不算陌生,算起来他还得叫对方一声叔叔呢。 郑叔叔很细心地跟瑞和说明目前战场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我都会帮你的。”他知道大哥对养子的期望,那是奔着培养成继承人去的。 “谢谢叔叔。”瑞和笑眯了眼。 在前线瑞和如鱼得水,他的精神力称得上源源不绝,使用机甲化形时能足足支撑十个小时。巧合的是,某一天巡视战场时他忽然感知到一丝奇怪的波动,追过去时,他发现了虫王的影子。他毫不犹豫地冲下去,在他眼中,那不是虫子,那是战功,是功勋! 兰火比瑞和还激动:“爸爸!抓住他啊啊啊!!好大的虫啊!!” ※※※※※※※※※※※※※※※※※※※※ 早早早!!! 明天周六了嘿嘿嘿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 3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 33 章 帝天在龙谷小世界中央悬浮着,他身后有着一具巨大的白骨,身前有着一道九彩色的光芒。 帝天身前身后的正是龙神核心与龙神遗骸。 不久前…… 古月娜看着龙神道:“父亲你带我们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有两个方法可以让你们达到我当初的状态,并且这次重新到达我那个不好的状态之后应该不会出现了,到时候对抗五大神王也不是不可能。”龙神低沉的声音响起。 “什么办法?”古天旭迫不及待的问道。 龙神淡淡的道:“第一,借助龙神核心,让你吞噬娜儿,或者让娜儿吞噬你,你们两消失一个,剩下的一个就有很大的机会达到我当初的境界。” “这……”古天旭闻言沉默了。 古月娜也沉默了。 在精神之海中的帝天早就知道这个办法了,当初古月娜只要吞噬唐舞麟之后就有很大机会到达龙神的境界。 现在的话,金,银双龙王都在,而且都处于巅峰状态,如果吞噬之后在借助龙神核心的话重新达到龙神的境界成功的几率极高。 “父亲,我愿意,就让妹妹吞噬我吧,反正我笨笨的,就算有父亲您实力也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妹妹那么聪明,如果她有了您的实力的话绝对能带领兽族重回当初的巅峰!”古天旭说着脸上充满了决然。 古月娜瞥了一眼古天旭,“你滚吧!你这脑残,我怕吸收了你顺带把你的智商也给吸过来了,拉低我的智商。” “妹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古天旭明白古月娜的意思,虽然是在骂自己,但是还是不想让自己消失,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体现一个作为哥哥的担当。 帝天在精神之海看着争执的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帝天恭敬道:“主上,第二个方法应该跟我有关吧?” 龙神淡然道:“确实跟你有关。” “我愿意。”帝天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应该是很怕死的。 龙神所说的第一个方法都需要金,银双龙王牺牲一个,更不用说第二个方法了。 也许是为了穿越到帝天这个兽神身上的责任,也许是星斗大森林中初遇碧姬,紫姬,古月娜等人,也不对,他们不能说是人,但是帝天不想让他们有事,而是希望他们好好的。 龙神那一拳,修罗神甚至五大神王肯定已经被惊动,下次到来的肯定是神王级的战斗,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的话那么星斗大森林中他在乎的一切说不定就会如同当初龙神战败之后神兽的后果一般,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龙神道:“你可能会死。” 帝天回应:“那就死吧。” “好小子!”龙神的声音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帝天看着面前因为谁吞噬谁这个问题快要打起来的两人道:“主上,说说方法吧,他们兄妹两块掐起来了。” “第二个方法就是用我的龙神核心以及我的骸骨一同为你铸成一副龙神体,在加上你原本吸收了我的龙魂,血脉发生了进化,有了龙神血脉。”龙神徐徐说道。 “除此之外,再加上整个龙谷小世界全部龙族的遗骸,为你伐骨洗髓,重铸当然也可以说是提升血脉体质,让你达到我当初的境界。” “过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帝天知道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但是过程也绝不会轻松,不然龙神也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了。 龙神低沉道:“首先铸成龙神体的时候你就会承受身体撕裂无数次的痛苦,在龙神体铸成之后就会迎来九道极为可怕的混沌天劫,每一道都是毁天灭地力量,前前后后只要你有一个撑不过去就会身死道消。”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主上来吧!”帝天怕再过会儿他原本的性子起来他就不敢了。 帝天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飞向龙谷小世界中央,身旁的龙神遗骸也一同飞起。 “父亲你这是……”古月娜见状喊道。 “这难道就是父亲说的第二个办法吗?”古天旭难得聪明了一回。 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龙神核心以及龙神遗骸缓缓的向着帝天融合而去,但是帝天可不感觉舒服,他感觉到的只有被撕裂的痛苦,仿佛浑身上下全部都被撕裂开来。 “昂!”一声龙吟传出,帝天用龙吟代替痛苦的喊叫,与此同时帝天化为巨大的九彩巨龙。 巨大的九彩龙首仰望天空,不断朝着空中爆发着无边的咆哮。 在龙神核心以及龙神遗骸融入帝天体内之后原本被帝天安葬入土的龙族尸体破土而出,纷纷向着帝天飞来。 在即将接近帝天之前尸体化为了最为原始的能量,柔和而充满力量,融入帝天体内。 “快炸了!”帝天心中只有这种感觉。 渐渐地,九彩巨龙的脖子出现了,然后是后面的躯干,九彩鳞片越来越多,融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帝天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自己身体里有一种特殊的气息,有一股气息盘旋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渐渐汇聚成九彩洪流,盘旋往复。 血脉蜕变,按照龙神刚刚说的,这应该就是血脉蜕变,自己开始真正拥有龙神血脉了。 每一根血管都犹如艺术品一般,闪耀着九彩光辉,在那一块块九彩鳞片上,法则波动若隐若现。鳞片明显隆起了一些,上面有一条条棱线,折射着那九彩光泽,让他整个身体看上去更加绚丽多彩。 帝天的神识也随着身体的成形变得越发强大,巨大的九彩旋涡之中出现了一团近乎黏稠的液体,这些液体也在旋转,就在九彩旋涡中央,它们出现之后,帝天只觉得自己的感知瞬间向外延伸开来。 那黏稠的液体不断地积累,他的感知延伸到越来越遥远的地方。 身在龙谷小世界,但是帝天仿佛能感受到龙谷小世界之外的斗罗大陆上的一切情况。 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条身长超过万米的九彩巨龙,全身晶莹剔透,无比威严的气息从身上迸发而出,一双眼眸透露着九彩光辉,一丝丝气流随之升起,在他身体周围化为九个九彩光环盘旋往复。 古天旭见状惊叹道:“这小子一飞冲天了啊!” 帝天感受着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感受着自身那饱满的力量,感受着天地之间的法则变化,感受着时间、空间的细微波动,在这一瞬,他内心之中已有明悟,已经开始感受到了那种仿佛能够掌控天地,又能感受天地之外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这才刚刚开始。”龙神的声音在帝天的脑海中响起。 就在这时,轻微的震荡出现了,那并不是一小片空间的震荡,而是整个龙谷小世界都在震荡。 而且龙谷小世界之外的斗罗大陆都出现了震荡,斗罗大陆的人都认为可能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天空之中,劫云出现,劫雷在其中涌动,仿佛在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即将出现。 天空变得黑暗,仿佛在这一瞬,白天变成了黑夜,点点星光在空中闪耀,刚开始的时候还寥寥无几,但很快,就有万千星光照耀而下,那漫天的星斗是如此瑰丽。众星捧月之下,九彩雷云旋涡开始逐渐缩小,天地间的震颤却变得越来越明显。 “轰!”一声洪亮的嗡鸣响起,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颤,那威严的气息传遍整个龙谷小世界。 一根巨大的九彩光柱就那么毫无预兆地从雷云中央骤然落下,在万千星光的掩映之下,直接落向了帝天所在的方向。 帝天用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被那九彩光柱笼罩其中。 生存或是毁灭,在这一瞬,他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只有帝天自己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九彩光柱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责问帝天,为什么他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前一刻还感觉无比强大的身躯,在这九彩雷霆之中开始崩溃,每一处都在崩溃,甚至也包括他的神识。 这已经不是用意志力就能抵抗的力量了,在这一瞬,帝天充分地感受到什么叫作无法抗衡,也明白了龙神之前提醒。 那恐怖的雷劫,不只是能量层次高那么简单,更为恐怖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法则,那是能够摧毁他意志的存在啊。 “轰!”帝天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伤佛要炸开了一般,身体飞速融化着,一股股天地意志碾压着他的一切,令他那万米长的身体一寸寸崩溃。 ……… “轰!”第五道雷劫接踵而下。刹那间,所有的痛苦全都消失了,庞大的龙躯随之软化,化为大片的液体,洒落龙谷小世界。 “卧槽,我这就凉凉了吗?”帝天心想,但是他不甘心呐,不甘心! 帝天大脑一片空白,空中的雷云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下。 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像别人描述的那样,因为死亡而陷入黑暗。 劫后余生的帝天突然吼道:“不破不立,不死不灭!” “好小子!”龙神赞许的声音响起,认为帝天知道了渡劫的真谛,可是他哪里知道,帝天纯属就是劫后余生想装十三而已。 可就在这一刻,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天空骤然亮起,一股恐怖至极的法则波动爆发,整个天空在这一瞬都变成了九彩的,无数九彩光芒宛如漏斗一般,化为无与伦比的巨大雷霆从天而降。 “我去你大爷的!” “轰!” 宛如天崩地裂的轰鸣声悍然响起,劫云中再次落下一根九彩光柱,与原本的九彩光柱重叠在一起,令帝天所处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九彩光球。 那刺目的光芒骤然爆发,不论身处龙谷小世界的哪一个地方都能够清晰地看到。 “妹啊,他还活着吗?”古天旭看着那个巨大的九彩光球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古月娜纤手紧握,指甲都刺入了皮肤却毫不在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巨大的九彩光球。 巨大的九彩光球渐渐的消散,一个人影愈发的明显,直至完全出现在古月娜与古天旭眼前。 那个人一身黑衣,金龙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黑衣无风自起,黑发也狂乱地飞扬着,一缕金发落在额前。 “切,真会耍帅。”古天旭见状轻松道。 古月娜则是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脸上露出笑容。 黑发金眸男子背负双手一步一步往下走,“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抵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龙神欣慰的声音响起,“帝天没想到你已经有了这样的强者心态,今后的兽族,我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 “多谢龙神成全,帝天发誓,我们龙族将会重回巅峰!”帝天来到了古月娜与古天旭身前。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龙神说完之后龙谷小世界中九彩光芒升起,消散……… “父亲!!!”古月娜与古天旭同时大喊道。 看着天空中消散的九彩光芒以及龙谷小世界原本被自己填埋进去龙族尸体的地方都变得坑坑洼洼的,帝天心中充满了悲伤,悲伤之后只剩下坚定。 什么叫做一步登天?这就是,不过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自己险些身死道消在龙族的巨大损失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龙族战死本就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就连尸骸也为了成就自己而彻底消散,龙神更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燃烧才会有光亮,哪怕只有一瞬的光亮也好。 龙神就是为了自己,为了龙族燃烧了自己,现在,该自己继承龙神的意愿为龙族为兽族去燃烧了。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 3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4章 第 34 章 “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邦古!” 原子武士在极速移动中将越来越密集的藤蔓绞开一道通道,大声道。 银色獠牙邦古双手极速挥动,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残影将后方不断追击的木龙跟巨手击爆,脚下一闪紧跟上原子武士。 “没办法,单单是这生生不息的森林就不好解决,加上树木质地比合金钢材都要坚硬,其中诞生的无穷无尽的藤蔓、巨手跟怪龙,最重要的还是后面的蓝黑色巨人,你有什么办法解决没?” 邦古趁机喘了口气道。 原子武士飞速瞟了一眼在身后不紧不慢追赶的巨人,一刀切碎袭击自己的木龙道, “没办法,之前怪人收回火焰,我朝他的脚掌砍出了原子斩,破开鞋面粉碎了它的一根脚趾,但是体型太大,而且复原的太快,我收刀时,上面能量涌动瞬间就恢复了,在巨人的追击下,我们根本停不下手来清理这些烦人的树木。” “我看他明显就是在玩我们,不然就那巨人的一次斩击我们都抗不下。” 原子武士专修刀道,哪能不知道蓝色武神手中的大刀有何等恐怖的威力,光是抽刀引起的气流就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我想杰诺斯君应该知道点什么。” 邦古在快速移动中,双手快速格挡道。 “那个新人?” 原子武士语气有点惊讶,头也没回,实在是森林中的攻击太密集了。 蓝色巨人速度好像被恒定了,两个武道宗师在巨人接近时就爆发一波拉开距离,然后就在森林的攻击下稍缓,面临巨人下一次靠近,简直是无限循环,前提是他们两个的体力支持的住。 “嗯!我只是推测,到底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其他英雄怎么样了,到底年纪大了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邦古想起杰诺斯的神态,眼中闪过一丝思绪,生龙活虎的将林中源源不断的攻击打退,一身肌肉在光线反射中充满力量,一点也没有他说的老年人该有的姿态。 “金属球棒跟僵尸男看来已经没了声息了,他们一个依靠蛮力,一个依仗**复原,这里的环境完全没有他们施展的机会。” 原子武士抬头看了一眼在空中不断飞舞的两个机械改造人,不时在蓝色巨人身上炸出一团火花,另外一处空间就是浑身冒出蓝光的龙卷跟一具庞大巨人正面对峙。 被困在丛林里的就是他们两个武道宗师,以及汇集在一起的童帝和闪光弗莱士。 童帝开着机甲,用狂暴的火力封锁了周身空间,闪光弗莱士站在机甲上不时出刀斩断突破火力封锁的藤蔓怪龙,到是也配合无间。 不是邦古不愿意去跟童帝,弗莱士汇合,实在是4人在一起,那么就会有四尊巨人追杀,一旦被围困住,实现太危险了,那个斩击没人能抗的住,只要一击就是身死的下场。 “童帝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的能源迟早会支撑不住!” 驱动骑士跟杰诺斯在空中不断飞射,用炮弹攻击试探须佐能乎的各个位置,希望能找出弱点,但是徒劳无功,朝协会军师童帝大吼。 “这蓝色巨人能吸收能量攻击,炮弹攻击也无效只能先解决这片森林,再想办法查探巨人的弱点,不然一直被骚扰下,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就等着能源耗尽后,等死了。” 童帝聚精会神的操纵机甲,稚嫩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要怎么做?” 已经变成战斗机模样的驱动骑士,在空中极速划过一道道曲线,不断躲避须佐能乎的斩击。 “弗莱士你先去跟邦古,原子武士汇合。” 童帝看了一眼身旁的弗莱士,继续道“向我靠近,利用我们的能源核心一次性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彻底摧毁这片森林,之后就靠邦古他们了,反正我们的能量攻击对上蓝色巨人毫无作用,不如牺牲我们的战力给他们创造出有利的战斗环境。” “明白!杰诺斯。” 驱动骑士背后喷出长长的火焰极速朝童帝位置飞去。 “来了!” 杰诺斯一个闪身避开须佐能乎的斩击,脚底喷出大股炎流,一个利落的转身划出一道弧线赶去汇合。 “准备!” 童帝操控机甲开始变化,露出了最里面闪耀着光芒的能源核心,驱动骑士跟杰诺斯降落在童帝身边,跟机器形成一个对外的三角形,胸口的板甲打开,显露出各自的能源核心。 “弗莱士!邦古!原子武士!你们护好自己了。”童帝用稚嫩的声音大吼道:“超能源爆炸!释放!” 在童帝提醒的同时,邦古三人也顾不上升空会遭受到巨人的斩击了,用尽全力朝上空高高跳起,瞬间就超过了森林的高度还在上升,只有这样躲避才能保留最大的实力,不然光是抵抗自己人的能量攻击就没有余力了。 轰轰轰! 三道无比耀眼的光柱从他们的位置发出,不断靠近的藤木瞬间被烧成灰烬,一时间整个被结界封闭的空间内全被刺眼的白光填满。 须佐能乎庞大的身影都被强劲的冲击波逼的向后倒退,龙卷跟宇智波斑分身之间的无形力场直接被引爆了,龙卷小小的身影被震飞老远,一头栽进树木焦化后的黑尘中。 飞在结界外的飞机没有受到里面的战斗波及,如实的将画面转播给英雄协会。 “英雄!成功!一定要成功!” 英雄协会总部的工作人员聚集胡须男身边,神情紧张的盯着电视机白花花的屏幕,激动的大喊。 胡须男双手死死的捏紧拳头,瞳孔放大内心极度忐忑的盯住屏幕,指甲都将手掌刺出鲜血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终于刺眼的白光散去,之前绿色的森林全被摧毁,地面化成一片焦土,只残剩下少许堆积在一起的巨木,表面也被高温烧成了焦炭。 童帝站在只剩下几根支架的机甲中,杰诺斯跟驱动骑士耗尽了能源核心,半跪在地上。 “Ye!成功了!” “不亏是S级英雄!” “他们拯救了世界!” 整个工作厅响起了协会人员的激情吼叫,之前看到S级英雄被压制,内心有多失望,现在就有多激动! 胡须男虽然舒了口气,但是看到仍然存在的巨大身影,脸色仍旧凝重,“别叫了,灾难还没有结束。” “嗯?没事!有S级英雄在,恐怖的食人森林都被摧毁了,就那些动作缓慢的巨人,龙卷小姐一定能解决,她以前可消灭了不少,体型庞大的怪兽。” 工作人员充满信心的道,只通过电视转播的他们,大部分时间看到的是S级英雄一直在应付妖魔般的森林,意识不到须佐能乎才是真正的危机源头。 “看!那是什么?” “哦!NO!” “不要啊!”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协会人员,这会一个个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发出绝望的哀嚎! 电视中焦化的土地不断裂开翻动,露出底下的粗大树根,狂暴的生命在这些树根上得到了极致的体现,短短时间内绿色再次布满了结界里面的整个空间。 童帝看着已经完全丧失了战力的驱动骑士跟杰诺斯,视野再次被绿色填满,自己的机甲能源也被耗尽,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急的小脸快要哭出来了。 功亏一篑,牺牲了三个S级英雄的能源核心,结果就这? 邦古,原子武士,闪光弗莱士从空中落下后,看着不断从焦土中翻涌生长的树木藤蔓,脸色难看至极,“这下玩完。” “不是吧?你们就这?这种表现可称不上最强英雄。” 宇智波斑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邦古三人对视一眼,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流露出一股悲壮的战意,就算是死也得为协会,为人类探查清楚这个怪人的信息,这就是英雄的使命。 “好,好,不错,面对如此绝境,现在还能爆发出如此战意,我,宇智波斑认同你们的信念,多给你们一个机会。” 宇智波斑双手一合,不断疯长的森林就此沉入地下,整个空间内部除了翻开的尘土跟须佐能乎斩击造成的巨大裂痕,显得平整无比,所有的建筑全部被推平了。 “不知怪人阁下,说的是什么机会?” 原子武士撕掉外套,双手搭在刀把上,周身喷发出强烈的刀劲,煞气凛然的看向高空上的宇智波斑真身。 “你们英雄擅自闯入我的地盘,本想随便玩玩,没想到你们S级英雄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样吧,你们随便打败我的一具分身,我就让你们走,怎么样?人生实在是太无聊了,希望你们这些强壮一点虫子能在战力上稍微的接近我一点,这样才能让我感受到一丝的愉悦啊!” 宇智波斑开始装了,前面释放的无尽树界跟恐怖的武神须佐能乎。不就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强大么?没有找到实力相近的对手,也就这么一个爱好了。 杰诺斯见宇智波斑还要继续,干脆坐在地上,刚刚爆发能源核心,现在能量只能勉强支撑缓慢走动了,想来驱动骑士也差不多。 跟三位师长相处一段时间,杰诺斯隐约感知到,斑师叔喜欢装...哦,不是,是展现自我,自己还是不要拆穿他。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 3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5章 第 35 章 乔梁一口气把叶心仪架到酒店外面,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花园处停住,放开她。 随着乔梁松开叶心仪,叶心仪的身体一晃,要歪倒,乔梁忙揽住她的肩膀,随即叶心仪的身体无力地靠着乔梁。 乔梁低头看着叶心仪:“你都看到了什么?” 叶心仪抬头看着乔梁,目光里充满绝望和凄凉,不语。 看到叶心仪这种目光,乔梁突然感到叶心仪很可怜,又让人心疼,深深叹了口气。 叶心仪突然扑到乔梁怀里,两手紧紧抓住乔梁的衣服,脑袋埋在乔梁胸前,身体又开始颤抖,发出无声的哽咽…… 有时候,这种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悲伤,叶心仪此刻就是如此。 乔梁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和叶心仪多说什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下巴抵住她的脑袋,看着深邃夜空中的一弯明月,心中连连叹息…… 此时和叶心仪如此亲密抱在一起,乔梁心中没有任何欲.望,有的只是疼怜感慨和唏嘘。 此时,乔梁和叶心仪都没有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花园里的一片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徐洪刚。 徐洪刚吃过晚饭出来散步,因为吃的多了些,有些撑,就多走了一会,走得远了些,走到了这里,正在花园里溜达的时候,不经意就看到了乔梁和叶心仪,看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这是徐洪刚第二次见到乔梁和叶心仪这样了,上次是在黄原,也是一个夜晚,在叶心仪住的小区门口。 此刻,站在暗处的徐洪刚看着乔梁和叶心仪如此亲密的拥抱,心中涌出难以名状的妒火和酸楚,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 此时,徐洪刚对乔梁的感觉和认知发生了相当的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变化似乎意味着一种转折。 这转折似乎是不知不觉发生的。 但对叶心仪,徐洪刚更多的却是哀怨和幽怨。 似乎,在这种事的意识和感知上,男女之间是有差别的。 此时,乔梁和叶心仪对黑暗处这双充满妒火的眼睛毫无觉察,待叶心仪稍微有些平静下来,离开乔梁的怀抱,乔梁轻轻呼了口气,然后道:“走,回去。” 叶心仪默不作声,乔梁接着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让叶心仪先上车。 叶心仪因为今晚喝地有点多,加上被刚才的事情严重刺激到了,心情极差,走路一摇一晃。 乔梁怕叶心仪歪倒,揽住她的腰,把她送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后座,关上车门,出租车随即启动。 看着出租车离去,徐洪刚从暗处走出来,摸出一支烟点着,狠狠吸了两口,接着把烟扔到地上,一脚踏上去,用力搓着…… 回去的出租车上,叶心仪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车外。 乔梁也不说话,目视前方。 就这么一直回到公寓小区,两人下车,然后一前一后往里走。 到了宿舍门口,乔梁站住,看着叶心仪。 叶心仪不说话,直接掏出钥匙打开门,径自进去,没有关门。 乔梁眨眨眼,接着跟着进去。 叶心仪坐在沙发上,身板挺直,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乔梁给叶心仪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此时乔梁的心情突然很平静很安静,异乎寻常地安静平静。 沉默了许久,叶心仪木然道:“我想抽烟。” 乔梁没有动,看着叶心仪。 叶心仪又道:“给我一支烟。” 乔梁摸出烟,递给叶心仪一支,叶心仪接过来,乔梁摸出打火机,“啪”打着,给她点着。 叶心仪使劲抽了一口,接着被呛到,猛烈咳嗽了两下。 乔梁冒出一句:“何苦呢?” 叶心仪转头看着乔梁:“你是说我抽烟何苦?” “不只是。”乔梁道。 “那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叶心仪道。 “还有其他,我还知道其他。”乔梁道。 “其他指的是什么?”叶心仪道。 “指的是你今晚为何会这样。”乔梁干脆道。 叶心仪的身体微微一颤:“你……” 乔梁接着道:“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问你都看到了什么,你没有回答我,其实那句话我是明知故问,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你为何会因为看到的而这样。” “你,你……”叶心仪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乔梁。 乔梁直视着叶心仪:“心仪,我知道松北我们初次的那晚,你大醉后念叨的那个小北是谁,他叫——卫小北!” 听乔梁说出这个名字,叶心仪的身体又不由一抖,似乎,此刻,这名字对她来说,是一枚犀利的钢针,深深刺痛到她的内心。 随即叶心仪惊疑地看着乔梁:“你怎么会知道他?” 乔梁没有立刻回答,摸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两口。 看乔梁抽烟,叶心仪也吸了一口,继续紧紧盯着着他。 阅读遇到任何障碍,搜索并关注亦客威/信工.重.号:天下亦客。 然后乔梁缓缓道:“自从松北那晚,我们有初次,你嘴里不停念叨那个什么小北的时候,我就牢牢记住了两个字,虽然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小北,但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一定很重要,你们之间,一定有过深刻而难忘的过去…… 后来安书.记带队去南方考察,我们跟着,在考察到苏城的时候,领导和苏城江州商会的老乡聚餐,我随同安书.记参加,在聚餐的老乡中,有一位中天集团的总经理,叫卫小北,因为他是江州人,年龄和你相仿,加上名字里有小北两个字,不由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叶心仪凝神听乔梁讲述。 乔梁抽了一口烟,继续道:“通过这次聚餐,我和卫小北认识了,在随后的接触中,他有意无意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加上你之前在我跟前流露出的某些痕迹,结合起来,让我毫无疑问做出了判断,这个卫小北,就是你一直日思夜想牵挂着的那个人。其实那次南下考察结束后,除了这次,卫小北还来过一次江州,那次在江州宾馆吃的饭,当时你也在江州宾馆用餐,你们差点就碰上面,只是被我给破坏了……” “你……既然你知道,为何,为何又要这样做?”叶心仪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乔梁。 乔梁缓缓道:“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认为现在的卫小北已经不是过去的卫小北,已经不是你心目中从前的那个卫小北,换句话说,现在的卫小北不配让你对他如此牵挂思念,不配,彻底不配! 所以,为了不让你受到沉重打击,我在早就知道卫小北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在明知你对他一往情深一直挂念思念的情况下,对你选择了隐瞒。其实今晚我们在酒店,去餐厅的时候,我突然叫住你回头看着我,并不是真的让你看我俊不俊,而是我看到卫小北那时正好和老骆等人去餐厅,我不想让你看到他,才这么做的。” “他和老骆?老骆今晚招待的重要投资商是他?”叶心仪意外道。 “老骆今晚招待的投资商不是他,是他的老板,那个肥婆。”乔梁道。 “肥婆……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叶心仪道。 “对。”乔梁点点头,“就是你看到的和卫小北在酒店门前的草坪亲密散步的那位。” 叶心仪轻轻出了口气,喃喃道:“如此说来,他已经有了另一半,已经成家了,这一点,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结婚又离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身的……” “错,卫小北没有成家。”乔梁道。 “什么意思?”叶心仪道。 “难道你没有看到,那肥婆的年龄和卫小北很不相称?”乔梁道。 叶心仪摇摇头,当时光线昏暗,加上她的注意力都在卫小北身上,没有留意肥婆的具体相貌。 乔梁道:“这么说吧,根据我从某些渠道获知的某些信息,卫小北是那肥婆包.养的小白脸,那肥婆是一家大集团的老板,总部在深城,而苏城中天集团,是肥婆总部的一家下属企业。换句话说,卫小北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成为了肥婆的玩物,当然,卫小北的付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当上了中天集团的总经理……” “什么?”叶心仪猛地吃了一惊,接着使劲摇头,“不,不,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人,绝对不会……” “你之所以不信,自然还是因为你对卫小北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和从前,但你有没有想到,人都是会变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得到的信息准确无误。”乔梁的口气很肯定。 “不可能,不可能……”叶心仪继续摇头,乔梁告诉她的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一点。 看叶心仪如此固执,乔梁想到,既然叶心仪已经见到了卫小北,既然自己已经告诉了叶心仪这么多,那么,就不能再让叶心仪稀里糊涂了,必须让她的头脑彻底清醒,必须让她彻底认清卫小北的真实面目。 而以这些年叶心仪对卫小北的深刻印象,如果拿不出硬件,是不会改变叶心仪的固有看法的。 那么,硬件在哪里呢?要拿出什么样的硬件才能让叶心仪相信这残酷冷酷的现实呢? 乔梁思忖片刻,心里一动…… 【作者题外话】:一旦看不到更新,搜索并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号:天下亦客3。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 3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6章 第 36 章 天才本站地址s “方总,如果您感觉到任何不适,请立即告诉我,我一直都在您身边,您把我当成是您自己的朋友就好了。” 姑娘整理好一切之后,站在方志强的病床边,姿势非常有礼貌的对方志强微微欠身道。 她的尊敬和专业,终于让方志强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让方志强意外的是,这姑娘穿着一身护士服,脸上那抹天使一般的笑容,让方志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你是护士” 方志强有些意外的问道。 “是的,方总,是我们院长特意吩咐,让我来照顾您的。” 那姑娘继续面带甜甜的微笑,认真的回答道。 “不是说好的护工吗为什么让一个护士来照顾我” 方志强不明所以然,让护士来做护工这种事,方志强还真没见过。 “我们院长说了,方总您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特殊情况,而且您的伤势比较严重,一般的护工很难面面俱到的照顾您,我虽然只是一名护士,但多多少少懂一些医学知识,可以更好的照顾您,如果您觉得对我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去向院长申请,再帮您换一名护士。” 那姑娘突然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脸上的笑容依然很甜,不急不缓的说着,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就像是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挺好的,但你有自己的工作,来照顾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方志强说的这些话,已经有些费力了,甚至额头都已经出汗了,可他依然坚持着问道。 那姑娘听到方志强肯定的话,笑容立刻就更甜了一分,之后看到方志强额头上有汗,立刻过来用小手帮方志强擦拭着汗水,随即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方总请放心,我是刚刚毕业来实习的,还不是一名正式工,所以我的工作并不多,何况是院长派我来照顾您的,照顾您就是我的工作。” 现在天气很热,特别是在滇南这样的地方,可姑娘的小手却有些微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热,还是什么缘故,姑娘的小手接触到自己的瞬间,方志强感觉自己浑身的热感似乎都降下来了。 “那麻烦你了。” 方志强其实并不想跟她有过多对话,搞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之后,方志强也就不再继续多说,因为现在的自己真的没有心情和力气跟任何人聊天。 甚至,方志强连这个姑娘叫什么都没问。 不过姑娘听到方志强的话,依然很开心的笑了笑,帮方志强擦完汗之后,姑娘的小手就缓缓的顺着方志强的脖子,温柔的蠕动着。 方志强知道,她是想帮自己翻身,所以也很配合的使着力气,尝试着翻身。 可姑娘见状却赶紧说道“方总您不用使劲,我来帮您就好,我可以的” 姑娘一边说着,两只手都环绕在方志强的脖子后边,然后一条腿跪在床边,猛一用力,果然把方志强的身体翻过来一半。 不过这时候的姑娘也已经累得小脸通红,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方志强看了看她,无奈的说道“不要逞强。” 说着,方志强一只手支撑着床,再度一用力,身子就翻了过来。 方志强刚刚翻身,那姑娘突然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搞得方志强也是一愣,不过此时已经趴在床上,方志强是看不到姑娘的表情的,只能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姑娘此刻一脸惊恐的看着方志强背上那一道道殷红的血迹,即便缠绕着纱布,隔着病号服,姑娘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一共有四道血印 姑娘是来实习的,没见惯血腥的场面,正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她发出了尖叫。 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尖叫似乎打扰到了方志强,赶紧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方总,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注意的” 姑娘的话让方志强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继续多问,背上传来的痛感,让方志强安静的爬了下去。 和这姑娘短暂的互动,让方志强暂时忘却了李潇潇离开的悲伤,可悲伤终究在那,之后的时间里,方志强脑海里依然不断闪过李潇潇那温柔的脸颊。 每一次都让方志强的心忍不住揪痛。 “方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此时没什么事的姑娘坐在床边,听到方志强时不时唉声叹气,她贴心的问道。 方志强闻,并没有理会她,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随意的说了一句“没有。” “既然方总不愿意说,那小雅就不问了,但方总您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精神不能太过紧绷,这样不利于康复的,所以小雅还是希望您能忘却烦恼,安心养伤,一切烦恼都会过去的,只有身体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姑娘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名字,似乎间接『性』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因为之前的方志强并没有给她自我介绍的机会。 方志强听完之后,也缓缓睁开了眼,虽然看不到此刻的小雅,但方志强能感觉到她的两只小手正游走在自己的后背上,轻抚着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 她的这种轻柔的举动,仿佛能安慰那些伤痕一样,同时也仿佛能减轻伤痕带来的痛感。 “小雅,你为什么要选择护士这个职业” 短暂的接触,让方志强觉得小雅这姑娘很有爱心,做事也非常细心,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可是做这样的工作,还是有些委屈她了。 “方总,护士其实挺好的,而且我的梦想就是帮助那些受伤的人,抚慰他们受伤的身体或者心灵,我觉得这是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小雅非常认真的回答了方志强的问题,而她的回答,却让方志强有些意外。 梦想很多人都有,可是像小雅这样的梦想,方志强却是第一次听说。 “方总一定觉得我有这样的梦想很奇怪吧” 方志强的沉默让小雅继续说道。 “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但坚持下来很不容易,我一件坚持了大学四年,现在参加工作,虽然和我想象当中的不一样,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去适应现状,而不是让现状来迎合自己。” 从前,方志强对护士并没有特别清晰的认知,可是现在,通过跟小雅的接触,让方志强觉得,护士真的就像是白衣天使一样,她们不仅能照顾病人的身体,有时候她们的话,更能抚慰病人们脆弱的内心。 就像现在小雅这不经意的一段话,却让方志强恍若大梦初醒,李潇潇虽然选择了离开,可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当中,既然已成事实,自己就应该去适应事实,而不是让未来迎合自己。 因为谁都无法确定未来的事情,以后李潇潇是否会回到自己身边,也不是自己所能完全掌控的,人生就那么长,而自己除了不断的适应现状,还能做什么呢 “小雅,谢谢你。” 方志强觉得小雅的话似乎能治愈自己的内心一样,发自内心的想要对她表示感谢。 “方总,应该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小雅继续轻抚着方志强的一道道伤痕,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说道。 方志强此刻似乎感觉到所有疼痛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听着小雅那一句句暖心的话,方志强原本已经灰暗的内心世界里,突然再度出现了一道阳光,那道阳光,来自方志强对未来的希望,来自方志强在此刻突然萌生出来的一个梦想。 “潇潇,我们一定都会有好的未来” 方志强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这么自语了一句,让小雅也有些疑『惑』的微微一愣。 不过随即小雅就再度笑道“这就对了嘛方总,生活其实有很多美好,只要我们善于发现,对未来充满希望,拥有积极的心态,幸福往往都会常伴我们身边的。” “对小雅,你说的很有道理” 小雅虽然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只有二十四岁,可是她那温柔的声音却有非常庞大的力量,能让人从低『迷』的状态里走出来 “方总现在可以说一说,您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没准小雅能帮您解决哦” 小雅自然看得出来,方志强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伤感了,这时候,正是她愈合方志强内心真正伤口的时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果然,方志强听完这句话之后,非常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突然说道“小雅,让我翻过来” “不行方总,您不能经常躺着的。” 小雅突然微微皱眉,眼看着方志强已经在用力的翻身,她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必须要亲眼看着你,才能说。” 方志强仍在尝试,一边用力,一边粗喘着说道。 小雅拗不过方志强,只能答应下来,随后再度帮着方志强翻过身来。 方志强此时认真的看着,却发现小雅微微皱眉,之前那甜甜的笑容不见了。 不过,方志强依然说道“小雅,你可以告诉我,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是因为不爱了,还是因为太爱了” “这个” 方志强的问题让小雅很难回答,她皱眉思索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方志强也很有耐心,等待着小雅认真的思考清楚。 “方总,我觉得这种事得看情况,有时候并不能单纯的以爱或不爱来判断,虽然我本人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什么事都没有绝对,有时候事实也并不一定是真相。” 小雅的回答虽然听起来模棱两可,但却让方志强忍不住想要鼓掌。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 3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7章 第 37 章 安夏儿这回放心了,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笑,要这么说,也是的哈,小宸和小玺以后肯定会成为最棒的继承者 啊!这是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展倩的惨叫。 安夏儿和叶沙丽一回头。 只见展倩正看着她手上戴着的那个花环,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叫嚷什么呢?安夏儿皱皱眉道,我这正跟叶沙丽谈小宸和小玺的未来呢。 我手环上怎么个有电子磁石?展倩吼叫着,突然眼睛一转,迅速跑到一边她拿回来的那束新娘花束面前。 拆开花的包装纸一看。 验证了她的猜测,花束里面也有个电子磁石,只是像没电了,没有反应了。 展倩是军人出身,什么设备都见过,看到这她如果再不明白那束花为什么会远远地朝她飞来,她就愧为一个军人了。 小夏?她忍足一口气,抬起脸看着安夏儿,眼睛狠狠地瞪着,说,是不是你? 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安夏儿眼神左右飘,上下飘,最后心虚地转过身去。展倩唰地冲过来,指了指她那个手环吼道,这个手环是你亲自给我的,你还说因为我们是好基友,这个手环是你亲自制作所以要亲自送给我!说,是不是你在里面装了磁石,特么的,我说那花怎么那么远 向我飞过来,原来是你丫动了手脚! 不,不是我安夏儿将锅甩给陆白,是陆白。 陆白才没有那么无聊!展倩一抓安夏儿,一定是你!你知不知现在那花被我接了,展家和裴家之后会怎么催我和跟裴欧结婚了?我不要啊!我不要这么快结婚啊,小夏你这坑爹的 安夏儿用两根手指捻开她抓着自己的手,哼了一声,转过身,得了吧,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你跟裴欧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时机到了就结吧。 我们不是你啊!陆少夫人!展倩吼叫,一副被好友算计了的悲惨,结婚这事得让我们自己作主吧? 看得出来,裴欧还是对你很好的,你还是小心点啊。安夏儿道,不比我和陆白,我们是结婚了,你们还未婚,裴欧大把女人追着抢着要的。 那让别人抢去,能被那些女人抢走的就不是我的!展倩继续吼叫着。 你这话还是别让裴欧听着了啊。安夏儿提醒她,其实男人有时比女人还敏感的,你这么说,他一定会认为你根本没将他放心上,所以才会觉得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也无所谓。 作为一个已婚女人,安夏儿觉得自己有必须跟展倩说一下这个问题。 展倩泪目,那你知不知道因为我抢到了你那花束,被那些名媛骂成狗了 管她们说什么,反正我只想抛给你。安夏儿一转身,不理会身后展倩歇斯底里的吼叫了。 晚宴还有半个小时正式开始,外面已入夜,从这个二十多层的酒店套房内,可以从窗口看到外面极光岛的盛世夜景。 夜幕下的极光岛就像一颗镶在海面上的宝石,灿烂的灯火仿若它发出的光,不久后,世人皆可以看到这个美丽的岛屿。 真美。安夏儿走向窗口,看着远处海面的倒映的繁星,就像天堂一样,岛上的灯光与天上的星辰相互辉应,几乎想象得到,到时我们婚礼结束,极光岛对外全面开放时,游客一切会爆满吧! 窗口的风吹进来,她合上睫毛浓黑的眼睛。 吹着她两额边掉落下的两缕发丝,她身后的裙摆长长地飞动着,温柔如丝,艳美如画! 公主,一定会的。叶沙丽走过来,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夜景,陆先生安排与公主在这举行婚礼,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这里是举行婚礼的圣地,听说晚上还有极光。 安夏儿睁开眼睛,毫不奢侈地夸赞自己的丈夫,陆白他总是给我惊喜与意外,毫不夸张地说,他真的是一个很体贴夸虑得很周到的男人。 对。叶沙丽微笑着,而且对公主极好,我猜公主就是开口让陆家将这座岛送给公主,陆先生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安夏儿摇头,不,他给我的东西已经太多了,现在我只想要以后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生活,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了。 叶沙丽看着她,打从心底为安夏儿高兴,王妃在天有知,一定会保佑公主的愿望成真。 安夏儿唇边弯着最美好的弧度,回身走时,看到了放在旁边的一个金象。 金象放在一个礼盒上面。 像刚拆开的礼物。 嗯?她走过去看了看,这是什么,就是刚才你说我父王指明要交到我手上的东西么? 安夏儿拿起看了看,这是一个由纯金打靠的金象,大小如同一般店铺里摆着的招财猫。 大象,是西莱的国宝,也是一种象征。 西莱很多宫殿,或王家礼会场外面,都有雕塑的大象。 所以在西莱的三年,安夏儿见过由贵金属打造的象多不胜数,这个看着也普通。 是,公主。叶沙丽说,这个金象是陛下准备给公主的嫁妆中的其中一样,但唯独这个,在西莱时陛下交待过我,说要让公主你自己放好这个。 啊?安夏儿不太明白了,嫁妆?那跟其他的放一起不行了,难道父王要给我当成装饰物摆在屋里显眼的地方,要时刻提醒着我不要忘了西莱? 这个?叶沙丽想了想,摇头,那我也不太清楚陛下的意思了,不过陛下还说了,说公主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再打开这个金象。 什么?安夏儿看了看手里的金象,这还可以打开? 说着,马上晃了晃手中的金象。 这才发觉重量比较轻。 里面是空心的。 安夏儿找了找,又不见有缝隙,难道父王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还要迫不得已的时候打开?怎么打开,把这金象溶了么 说着,安夏儿突然想起一个段子。说有一个女儿出嫁时父亲给了她一个存钱罐当嫁妆,还叮嘱说将来如果丈夫和婆家对她不好,就将存钱罐砸开,然后真的到了丈夫出轨婆家又对她不好的一天,然后那女孩砸开了父亲送给自己的存钱罐, 发现里面是一把枪和一封信,信上写:孩子,放手干吧,我早已经让人在咱家户口本上将你的健康状况改成了精神病。 安夏儿嘴角抽了抽。 不会吧? 不不不,不可能。 她父亲可是国王,怎会干出这等荒唐事。 叶沙丽见安夏儿发愣,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安夏儿一回头,展倩! 展倩还看着那束花在哀叹着什么。 喂展倩,过来帮我看看啊?安夏儿举了举手里的金象,看看哪里有缝可以打开! 别叫我。展倩摆了摆手,宛如全身力气被掏空,你让我静一静,你太坏了,你竟然算计我,我要是被家里催婚催得没处逃了我就逃到你家去 安夏儿摇了摇头,不理她了,将金象放下对叶沙丽道,那算了吧,先帮我放好,既然父王那么说了,我自己放着便是。 好的,公主。叶沙丽又将这金象放回礼盒中。 陆少夫人。外面传来祈雷的声音,并且敲了敲门。 安夏儿一边坐好,进来。 祈雷打开门进来,陆 说了,叫我名字就行了。安夏儿道,我们是同学,你没必要跟其他保镖那样叫我。 祈雷笑了笑,那私下我还叫你名字吧,现在陆先生是我雇主,我必须对他的妻子心怀尊敬,就算是我同学。 好了好了,说事吧。安夏儿就不明白一个称呼而以,干嘛整得那么客气。 哦,安三少和安四少他们来了。祈雷说,他们说要走了,想跟夏儿你见个面 什么?夙夜和锦辰来了?安夏儿猛地站了起来,在哪呢? 祈雷愣了一下,原来夏儿你知道他们会过来啊,他们现在在酒店花园里,说不便进来。 酒店花园中,月白如银,与花影成照。 安夙夜站了一会,便看到了换上了一袭红色晚礼服的安夏儿在祈雷的陪同下过来了,一身红裙衬着她的白肤,身形美好,尤如从油画中走来,美极了。 命运是个说不明白的东西,有时它令情人变成亲兄妹,有时不是兄妹最后也只能变成兄妹了。 这一生能与爱的人结婚,长相厮守,是莫大的幸事! 安夙夜唇角带起微笑,清眸中浮着过去所有和安夏儿长大的美好时光,姐姐来了,你过来吧。 是对身后的安锦辰说。 安锦辰站在一颗树下,树影笼罩着他,他半垂着脸。 夏儿,在那边。祈雷对安夏儿说。 安夏儿当然看到了安夙夜,一走过来时她便看到了,不由放慢了脚步,觉得像做梦一样,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们真的过来了。 前面安夙夜一身黑色的西装,高挑又帅气,英气逼人。 他双腿微微张开站着,手插着裤袋,带着清俊的微笑看着安夏儿走来。 祈雷对安夏儿说,我周边去巡逻。 安夏儿向安夙夜走来,高级发型师为搭配她这身露背礼服,挽起了她的长发。 安夙夜看到她从十米,五米,走近,他声音一点点变化,姐姐,我们来参加你的婚礼了,这次总算没有错过,希望你不会再怪我们。 安夏儿咬了咬唇,眼眶没来由地模糊了。 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走上去直接拥抱安夙夜,来了就好。 安夙夜抱着这个一辈子都将成不了他新娘了的姐姐,呼吸颤抖了起来,手不由收紧抱紧了怀里的人。他以为自己会很冷静,会很平静面对,却不想他内心不会比安锦辰平静。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 3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8章 第 38 章 乌缇晕过去之后,石屋的门突然自动关闭。 紧接着“嗡”的一声轻响,屋内五个方位出现了五轮太阳一样的火焰,发出强烈的红色光芒交织成一片璀璨又奇异的图案,将乌缇团团围住。 十几息之后,一道影子从乌缇身体内被拉了出来,由于影子拼命抗拒,以致于被拉成了一个细细的长条。 最终被完全拉出来之后,长条形影子化成了一位女子的影子。 “五阳……阵?” 她撑起一个护身罩,惊叫连连:“啊啊啊!!!住手!!快住手!!!” 这阵法似乎对她有克制作用,她的护身罩一接触红色光芒就好像热油遇到冷水一样,‘滋滋’响个不停。 “魔门之中的人,还真以为自己能横行天下不成?竟然连个小女娃都不放过!” 主持阵法的李长老显形在石屋之中。 “道友快请住手!” 她快速地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有很多收藏的天材地宝和法宝灵石,统统都给你!不然我直接爆魂与你同归于尽!” 李长老听了之后,沉默了几息,停了部分阵法,红色光芒的图案渐渐变淡。 “你先说清楚自己的来历。” 影子的护身罩不再减弱,她大松了一口气,朝李长老拱手行礼,语气转为低落道:“小女子乃是一个小门派阴傀门的弟子顾蒙,因与人结仇被打得只剩下一个残魂,无奈之下才栖身在小女娃身上。请问道友怎么称呼?” “原来如此。”李长老神色一缓,又道,“我是归一门的执事李长老。既然你有苦衷,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把困住小女娃的法术解了就成。” 顾蒙感到很意外,疑惑道:“我解了法术之后就放过我吗?” 李长老神色平和,语气甚是平淡地说道:“既然你未曾伤人命,我又何必为难你。但是你收藏的宝物灵石分一半给我,当作买命钱,补偿给小女娃。” 顾蒙一听有戏,赶紧说道:“我这就解。还请道友先放开阵法,好让我进入小女娃的身体中施法。” 李长老又放开了一部分阵法限制,说道:“请先解法术。” 顾蒙的影子投入到乌缇身体里,十几息之后,乌缇额头上的紫黑色胎记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顾蒙的影子又飘了出来,伸出手道:“李长老,我已经解了法术,还请给我一个空白玉简,我这就把收藏财物的地方刻下来。” 李长老先把阵法开启大部分,以防她使诈,然后以法术隔空推过去一个玉简,淡淡地说道:“请记下来。” 顾蒙接过玉简贴在额间,几息之后,恭敬地还给李长老,“请道友看看。” 李长老把玉简摄到手里,正要仔细查看时,突然不能动弹,似有一只手掌从背后直透胸前,与此同时顾蒙也朝他额头打出一掌。 却原来李长老的背后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影子偷袭了他。 “你——”李长老指着顾蒙倒地,顷刻间气绝而亡,接着一道影子从他身体中飘出。 顾蒙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一个结丹修士也敢算计我!阴魂掌的滋味如何?季泽,咱们先把这多管闲事的李长老搜魂,联手逃出去再说其它。” 背后出掌的季泽夺了李长老手中的阵牌,迅速关了五阳阵法,收回那道控制李长老的影子,顿了顿,却突然转身朝石屋外冲去。 顾蒙正要呵斥他却发现不对劲:“怎么回事?” 本来躺在地上的李长老突然化为碎片消散了。 顾蒙心道不好,这是化身**,李长老并没死,她中计了! 她快速蹿到石屋门前想冲出去,却为时已晚,迎面就被挡了回来。 季泽也是如此。 很明显,石屋被另一层更厉害的禁制给封锁了。 这时,石屋内的阵法重新启动,五轮太阳晃了晃,变成了九轮太阳,红色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图案,红光流转不定,顷刻间覆盖了整间石屋,而且光芒比之前更加强烈。 “九阳绝杀阵?!” 顾蒙与季泽面面相觑,意识到不对劲,瞬间各自化为数百道影子分散开来。 一时之间,整间石屋内到处都是影子,频频闪动着躲避红光图案的攻击。 一道淡淡的虚影从乌缇体内被拉了出来,但是立刻化成多道影子逃散开。 几息之后,红色光芒交织的图案再次变幻,又有一道极细的虚影从乌缇的纳物袋中被拉了出来,迅速蹿向虚空中。 一个旋转的巨鼎凭空出现在石屋中,几乎占据了石屋一半的地方,鼎口发出一团青蒙蒙的光,向四周席卷而去。 顾蒙和季泽所化的虚影却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法力全出也无法摆脱这股力量,数百道影子瞬间被拉成了一道道丝线没入鼎中。 几息之后,石屋内就被涤荡得一干二净。 “混元鼎!你是——” 顾蒙的声音被封在了巨鼎里,一个鼎盖迅速合在了鼎口上。 石屋门打开了,完好无损的李长老走进来,手指掐诀轻点,巨鼎瞬间变成巴掌大小停在他面前。 他伸手又一点,小鼎之中传出一阵阵微弱的叫喊声: “你是苍元界的宁和!你是宁和!” “你个混元宗的大佬欺负人!” “你不是什么长老!” …… 李长老没搭理,自掌心发出一道丹火打在小鼎底部,火焰迅速吞没了小鼎。 “大家同出一界,相煎何太急啊!”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你不怕两派结仇吗?” …… 不一会儿,鼎中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渐渐无声。 李长老这才对着小鼎说道:“面对阴傀门的人,谁敢以真身相抗。哼,怎么可能放?!弄死就什么事都没了。” * 乌缇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石屋里,石床边上坐着小林慎。 “小木头,我怎么啦?”她发现自己好像虚弱了很多,说话都觉得很费劲。 小林慎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阿多,你……” 乌缇问道:“我怎么啦?你又怎么啦?” “你的寿命不多了。”旁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用温和的语气说这样一句话,让人觉得十分诧异,还有一点点熟悉之感,乌缇扭头一看,竟然是那天在大殿门口撞到的那位修士,虽然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却稳重温和,一派睿智长者之态。 “小木头,你让我来炼器部大殿,就是告诉我这件事?”乌缇疑惑道。 “我来说吧。”李长老温声道,“你从小长在脸上的胎记是魔门中的一种邪法,叫锁魂燃魂**。也就是说,你被附身的邪魔强偷了魂力和本源,提前透支了寿命。而你从小之所以五感敏锐,力气比人大,就是寿命被提前透支了的缘故。” “邪魔?”乌缇还是一脸懵,“在哪里?” 李长老施法幻化出一面大水镜,小林慎扶乌缇坐起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大吃一惊:这个小女娃是谁呀? 再一细看,五官不就是自己吗? 她不确定的伸手摸嘴,镜中人也伸手摸嘴;她摸耳朵,镜中人也摸耳朵。 还真是自己啊!猛然一看还真不像。 但是她的脸色正在变化,照镜子的这一会儿脸色就已经变白了一些,不再是黑色。最重要的是额头上的紫黑胎记不见了。 “真是我?”乌缇指着镜中小女娃问小林慎。 小林慎沉默地点头。 乌缇却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我不是妖怪,是被妖怪附身了?” “阿多,你从来都不是妖怪!”小林慎大声说道。 “我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乌缇忽然大声笑道,“我一直以来就想证实我不是妖怪。” 她的笑声极其畅快。 “可是,阿多你……”小林慎心中一痛,说不下去了,她的寿命所剩不多,没几年好活了。 但乌缇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双眼晶亮的看向李长老,追问道:“那个邪魔呢?它怎么样了?” 那个害她从小被父母认为是妖怪的邪魔,真是该死!她恨不得一刀刀活剥了它。 “已经被烧死了。”李长老认为炼化等于烧死,这个说法没问题。 “好!烧死了好!哈哈哈!”乌缇大笑着,觉得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似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拿掉了,瞬间无比轻松,前所未有的舒畅。 笑完后她又追问李长老:“它是怎么找上我的?它为什么找我?” 她那么小就被附身锁魂了。这么多年的痛苦都是邪魔带来的。 她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李长老已经把那两个阴傀门的残魂给炼化了,也不知道具体的过程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阴傀门的人行事大都阴毒无比,简直防不胜防。他每次见面即出杀招,绝不废话,能不用真身就不用,不然很容易中招,后患无穷无尽。 而且阴傀门最恐怖的一招是,搜魂即炸魂,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不知底细的人很容易中最后一招。 所以,通常他都是直接碾压炼化。 李长老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看俩个娃娃都是一脸疑惑求解答的模样,便给俩人细说阴傀门的修炼之法。 这阴傀门中的修士擅长魂术,以控魂分魂而出名。因此,阴傀门的人被称为魂修。 他们的修炼之法非常残忍,以吸取别人的魂力和本源来壮大自己。 魂力是一个人的元神之力,元神也是凡俗界所说的灵魂,包括三魂七魄,每个人生而有之,一旦失去,躯体就会成为空壳。 而本源是一个人得自母体和天地母气的馈赠,再加上后天的修炼成长所得,是一个人身体寿命的根本。 任何人一旦彻底失去魂力和本源,也就是个死去的空壳了。 阴傀门中最臭名昭着的一个法术,就是锁魂燃魂**,对任何人都可使用,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一旦被锁住,大都无法摆脱,而被偷魂力本源的人就会慢慢死掉。 而且魂修突破了修真界的一个限制,修真界的修士夺舍只能有一次,但是他们因为擅长分魂法术,一个元神可以分裂成很多个元神,可以夺舍很多次,但都被主魂所控,能造出很多属于自己的傀儡。分魂又可以随意分分合合,相当恐怖。 不过,夺舍就只能对修士,凡人禁不住夺舍,身体会崩溃。而魂修想夺舍修士,还得修为高过被夺舍之人。 他看俩人一脸懵,就耐心解释道:“夺舍就是把一个人的元神吃掉或者赶走,比如鸠占鹊巢,替代那个人。” 乌缇听得有点晕,只明白了“锁魂”是偷别人的东西慢慢吃掉,而“夺舍”就是把别人一口吃掉。 这还真是邪魔啊! 她晃了晃小脑袋,一脸庆幸地说道:“还好我是个凡人,没有被一口吃掉。侥幸多活了好多年。” 小木头本来一脸悲切,替她的寿数无多发愁,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似的。 乌缇仔细回想那些话,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它怎么没有锁我家里人的魂?还有乌家村里其他人的魂?” “因为你有隐灵根。”李长老解释道,“在凡人与拥有灵根的人之间,她只会选有灵根的人。另外,即使能分魂,但锁魂之法并不能同时使用,应该有什么禁忌。对你使用锁魂之后,她无法再对你家人使用。” 在苍元界之中他从没有听说过,阴傀门中的魂修能控制分魂同时修炼“锁魂燃魂**”。 否则的话,这样的修炼之法就要逆天了。 分魂夺舍,夺舍之后再独立为“主魂”施展锁魂之法修炼,相当于数个“主魂”同时修炼,最后合并成一个主魂。这样很有可能出意外,一旦失控,会出现分魂反噬主魂的情况。 “那我们村子附近,传说那些夭折的,年轻早逝的,会不会是它捣的鬼?”乌缇恨声问道。 “有可能。” 李长老目光看向小林慎,嘴角噙起一丝微笑,这个小娃娃可是难得的双灵根,但身上带着护身法宝,顾蒙估计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附身,又没法夺舍凡人,生吃又太浪费,估计都快被弄得气死了。 他能想象出一个高阶魂修踢到铁板的场景,还真是少见啊! 啧啧,真是太有趣了! 他偷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听你讲述黑蛟吃人的事情,那位应该是这个邪魔的同伴,也被我一并给烧死了。” 当时他就探查到顾蒙还藏了一个魂修,故意主动示弱,没想到真给钓了出来。他怀疑就是季泽在控制那只黑蛟。 为您提供大神 春溪笛晓 的《医汉》最快更新 第38章 第 3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9章 第 39 章 冲入会议室的年轻人正是当年李道冲在李家被欺负时,唯一敢出声提李道冲出头的李河。 不过李河也因为提李道冲出头被李天尧打断了腿,之后迫于淫威也是不敢再随便出头。 但李河当年帮了李道冲不少。 这也是李天阳、李道冲父子重新执掌李家后重用李河的原因。 李河在李氏集团的职位其实并不算高,只是一名分公司的执事长。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李天阳的助理,这个身份就很特别了。 经常参与李氏集团的决策。 除了李河之外,年轻一辈中还有一人也得到重用,当年李道冲和李清瑶被扫地出门时,她提供了不少帮助。 她就是李玲,李家直系子弟之中,女性代表人物,如今在大量资源供给下,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李天阳、李慕白、李真、李德安、李清瑶、李河、李玲,这七人是李家绝对核心人物。 李天阳、李清瑶自不必说,一个是李道冲他爹,一个是他妹。 其他五人,要么是当年帮助过李道冲的,要么是两年前推翻李隆薄为首的家族害虫的功臣。 这七人也成为李氏集团领导层。 当然他们背后真正的保护伞是李道冲,李氏集团能发展这么快。 李天阳的管理功不可没,但若无李道冲提供的大量资金资源。 李天阳就算有通天的经营才能也不可能让李氏集团发展如此之快。 李道冲不仅提供了强大资金资源支持,还源源不断的向李氏集团输送人才。 李氏集团整个安保系统,全部都是李道冲一手堆彻起来的。 李道冲光名义上的徒弟有三个,小颖、凌菲、夏灵溪。 灭掉血刀会时,血猿王和黄金狮子被抹掉魂识,但他们的妖身还在,当然没了魂识之后成了妖兽。 这两大妖兽在李家前期的发展中立下不少功劳,还有血刀会留下的八位堂主。 三个月前银瓶几人归来,让李家实力达到极为恐怖的程度,当然外界并不知道。 光落樱纱一人就足以横扫整个联邦,在三大修真帝国中都算得上高手。 只是落樱纱身份太过特殊,见不得光,实力恐怖也轻易无法见人的。 这一点李天阳比谁都清楚,因此落樱纱回归之后的职务只有一个,银瓶的贴身保镖。 至于银瓶的职位,李天阳安排的则极高,做父亲又怎 会不知儿子的心思。 李天阳早就看出李道冲对银瓶的感情不一般,早已超出了主仆之情。 虽说银瓶出身不好,是个卡奴,在整个人域内,卡奴都是不可避免的受到歧视,弱者想要得到尊重这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但李天阳知道在李道冲扶持下,银瓶这丫头定然成就不低。 即便李天阳有了心理准备,当银瓶回归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李天阳做梦也没想到,银瓶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卡奴资质,成就元婴期。 在修为上,银瓶已经超过了李天阳,后者凭借天赋,加上后期李道冲不计成本的大量资源供给。 李天阳已经在几个月前就突破到元婴期,成为一名元婴修士。 而银瓶却已经达到元婴后期了,并且根基极为扎实,性格上也发生了显着变化。 在李天阳的印象中,银瓶就是个乖巧又胆小,脑子死板不知变通,但忠心耿耿的卡奴。 但这次回来之后,银瓶的个性大变样,李天阳差点怀疑这妮子是不是被人附身移魂了。 银瓶不再担心怕是,也不再唯唯诺诺,而且还有了目标和理想。 一名从小就被卖身为奴的卡奴来说,有自己的思想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事实上,所有的卡奴都是没有太多想法的怯懦者,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性,就跟绵羊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产生狼性。 可是银瓶却罕见的有了一丝狼性。 李天阳在银瓶回来之后,立刻让她坐上李氏集团首席财务官的位置,同时也是集团董事。 看上去李天阳似乎有些托大,毕竟银瓶没任何管理经验,对于财务也一窍不通,年纪还小。 但李天阳如此安排却是用心良苦,因为李道冲提供回来的所有资金资源,全部都是经过银瓶的手。 也就是说银瓶其实掌控着财务命脉,李家的钱都要经过她手的。 李道冲对银瓶的信任度甚至超过李天阳,对此他这个做父亲倒也没啥意见。 日后银瓶真要嫁给李道冲,成了李家的儿媳妇,她掌管经济大权倒也没啥。 所以李天阳特地给银瓶安排了首席财务官的职位。 说白了就是李氏集团管钱的老大。 此举其实集团内部很多人是不服的,首先银瓶太年轻了,在大部分人眼里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其次没几个人知道她与李道冲之间的密切关系,最后银瓶的卡奴血统让人很不服。 李天阳任命银瓶之后,倒是并不担心有人不服,就算这丫头性格软弱一点,有落樱纱这位巫后在,没人动得了银瓶。 只是李天阳没想到,根本不需要落樱纱出手,银瓶就将反对她的人给制服了。 银瓶用的方法并不复杂,四个字便可囊括。 先礼后兵。 银瓶纳宇戒中到底有多少宝贝,李天阳都无法估量。 银瓶第一天就开始向反对者下手,运用各种理由与他们见面。 该有的礼数全部都有,送礼这一招便将大半声音给压了下去。 银瓶送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大路货,每一样都足以让对方改变此生的命运。 一粒灵丹就让你修为提升一个境界,一件法宝就让你战力提升一倍,一本功法就能让你摆脱平庸资质,一块灵石就能让你发家致富。 一块高级灵石在蓝湾星是一笔巨额财富,连李天阳当年纵横多年也没见过。 这些礼品,没几个人舍得拒绝。 当然还是有那么几个硬骨头,还有几个收下礼品,表面跟你好了,背后依旧在捣鬼的人。 对付他们,银瓶下手稳准狠。 直接动手打,那是下下策,银瓶的方式并没有那么简单粗暴。 而是从他们的弱点和软肋下手,比如一名股东家中有亲戚在政府工作,但收过贿赂。 银瓶元婴后期修为,想要找到证据,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很快那名股东便怂了,不仅大力支持银瓶,还将礼品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他哪里还敢收什么礼品。 这次事件让李天阳对银瓶刮目相看,便放心的将首席财务官的事情都交给了银瓶。 银瓶身边除了落樱纱之外,还跟着一名老者,这名老者看上去老态龙钟,似乎随时都要挂的样子,但李天阳总觉得此人身上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0章 第 40 章 “我已经派人去叫沈清鸣过来,你放心,汐儿,皇上的情况很好,沈大夫说他一切安好,汐儿……汐儿!”安佑的话还没有说完,见到李铮安全的李汐心情猛然放松,身体再也难以支撑,眼前一黑,昏倒在李铮身上。 她似乎感到李铮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的手反手握住李铮的手,嘴里喃喃说道:“皇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守护炎夏……” 沈清鸣坐在床边,他把亲手绞好的毛巾摊开为李汐擦拭,本来是新衣要做的事情,沈清鸣让新衣去御药房把要用的东西都全部捡好,亲自去煎药,新衣心里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她就拜托沈清鸣照顾李汐。 沈清鸣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希望李汐此刻暂时不要醒来,他的手搭在李汐的手腕,脉象稍微微弱,李汐的伤势不算严重,却已经伤及心脉,不能过度劳累,要静心休养,沈清鸣也清楚,如今的炎夏国风雨飘摇,李铮虽然是在装睡,但是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事情,只能继续让众人以为李铮还在沉睡。 众多大臣知道李汐回来,已经送来更多的奏章,安佑就算夜不成眠也看不完,而且李汐也习惯亲力亲为,一定会更加操劳。 沈清鸣看着李汐的睡颜,他记得当初救下李汐的时候,也曾日夜不眠守候李汐,当时的感觉是要救活李汐,一定不能让李汐死去,一定要为家族报仇,他看着李汐的目光是满满的恨意,如今,他看着李汐,自己却不愿意深究自己究竟是何种感情。 他给李汐擦拭的毛巾是用他精心调配的药水浸泡,有安神镇定的作用,通过呼吸可以使血脉流通加快,促进身体恢复,沈清鸣只希望李汐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她睡着,即使她不知道,自己在她的身边。 他不在乎李汐知不知道,他只希望李汐好好活着。同样是活着,如今的李汐活着对于沈清鸣已经是不同的意义。 沈清鸣为李汐把毛巾放在香炉上,让香炉可以把毛巾里的药味逼出来,他的动作在触碰到香炉的时候停止了,他掀起香炉,看到里面的香灰,他用指甲挑起一点,放在鼻端,停了一会,把整个香炉拿到外面,命令守门的太监和宫女把香炉扔掉,他再命人拿来一个新的香炉,把毛巾放在香炉上。 在门边的一个黑影暗中跺跺脚,不甘心地发出几声冷哼。 李汐似乎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见到凤尘向自己走来,梦见凤尘对自己走来,说永远不会再离开自己,她想握住凤尘的手,凤尘渐渐变成一团看不见的雾,她竭力想看清楚凤尘的模样 ,无奈凤尘却是越走越远,自己伸出的手只能是渐渐垂落。 沈清鸣见到李汐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知道李汐在做恶梦,虽然心有不忍,还是轻声唤醒了李汐。 李汐眼前的迷雾渐渐消散,她听到有人在轻声叫唤自己,有人在为自己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她的心里一惊,反手握住那只在自己额头移动的手,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不是凤尘的手,凤尘的手很粗糙,不会有如此细腻的肌肤。 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手的主人,沈清鸣,他正在凝视着自己,眼里的神情却如梦中的云雾,看不清楚。 “这里是来仪居。”沈清鸣见到李汐醒来,他的嘴角露出微笑,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的身子是不是很不好?要劳烦沈神医为我看诊。”李汐睡在床上,放开沈清鸣手的手,她可以清楚看到沈清鸣比之前消瘦不少,自然是因为照顾李铮,她对沈清鸣充满感激,说话之间透着少见的尊重。 “能为公主看诊是我荣幸,皇上的病情稳定,我想我为公主看诊,应该可以使公主可以更好地上朝应付朝臣。”沈清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汐身上,见到她的面色渐渐好转,沈清鸣也放心了,收回自己的手,他很想刚才那一刻可以永远停留。 “你照顾皇兄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你分心照顾我,我真是过意不去。”李汐看着沈清鸣,眼神清澈,她此刻可以看清沈清鸣眼中的神情,和以前相比,沈清鸣的眼中多了一分和煦,少了一分冷漠。 “医者仁心,况且我之前就答应过公主,一定会治好皇上,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完全康复,我的责任就没有完成。”沈清鸣含笑看着李汐,就是这么简单的对话,已经心满意足,他在心里祈求,新衣可以迟一点才回来。 新衣不知道沈清鸣的心思,她要完成凤尘交给自己的任务,找了很久,问了好几个人,她才在一个冷情的地方,飞霞阁,找到兰青言。 飞霞阁原来是给年老的妃子养老的地方,李铮登基之后,太妃都不在了,兰青言看中这里的冷情,移居到这里,他正在喝酒,见到新衣,不由裂开嘴笑了。 “小姑娘,你怎么会来找我?你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你的主子的吗?” “要不是驸马爷的交代,我才不愿意来找你。”新衣撇撇嘴,看到兰青言的房间,虽然还算干净,却到处都是衣裳,兰青言喜欢自己摆放东西,此处的宫女太监也乐得清闲,在新衣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狗窝。 “不愿意,也愿意了,什么事?” “这是驸马爷给你的。”新衣把凤尘交代给自己的东西给兰青言,是一只袜子,幸好凤尘交给新衣的时候再三声明已经洗干净,要不新衣打死也不愿意转交。 兰青言接过那只袜子,稍微沉思就明白凤尘的用意,把袜子收好。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订情信物?”新衣好奇地问道,他和凤尘的感情居然如此交好,就凭一只袜子就可以明白彼此的意思。 “秘密。”兰青言对新衣神秘一笑,耸耸肩。 “一只破袜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说就不说。”新衣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悦,她是李汐的贴身侍女,如今还是北狄的公主,李汐已经暗中下命皇宫内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可以指使新衣做事,新衣的地位无形中提高不少。 新衣皱皱鼻子,转身想走,一只老鼠从暗处窜出,新衣吓到大叫,一把抱住离自己最近的兰青言,在兰青言的耳边大叫。 “姑娘,那是花盆的影子!” 兰青言开始还想着笑话新衣,不想新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耳朵都要聋了。他只能运功用更大的声音在新衣的耳边喝道。 新衣听到,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发觉自己被兰青言抱着,她赶紧从兰青言的身上下来,装作整理自己的衣裳避开兰青言。 兰青言翘着双手,好笑地盯着新衣。 “对不住了,我以为是老鼠。” “确实是老鼠。”兰青言点点头,眨眨眼,一幅赞同的表情,非常真诚的感觉。 “你!”新衣的眼眸瞪大,兰青言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要是不这么吓唬你,你会住嘴吗?这不很好吗?”兰青言摊开双手,吐吐舌头。 “你这里这么脏,不惹来老鼠才稀奇,真是巴不得你这里全部都是老鼠,老鼠把你这里的东西全部吃光,最好就是把你的舌头咬掉。” 新衣气得剁脚,转身就走。 “你还是赶紧看看,你的床底是不是也有老鼠。”兰青言对着新衣的背影好笑地叫道,其实他和后来回神过来的新衣都有相同的疑问,一向干净整洁的皇宫为会有老鼠出没。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只老鼠引出了其他的故事。 “要是公主不介意,就叫我清鸣吧,我们之间经历的事情不算少,我不敢说和公主并肩,只想我们之间能不要如此多的客套,如果公主觉得我的要求唐突,请公主降罪。” 沈清鸣看着李汐,他多次和李汐近距离接触,从来没有一次心情如 此平静而高兴,他看着李汐几乎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瞬,他唯一保持理智的是,他的眼神看上去还是清澈透明,没有丝毫的内心想法。 “你也可以叫我汐儿,你说得对,一路走来,不仅是我,还有皇兄的命都是你救的,想来你应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之间不用如此疏离客气。” 李汐看着沈清鸣,清秀儒雅的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1章 第 41 章 “谁?我们刚才才见过面而已,这么就忘了吗?!” 话音刚落,便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飞机的顶部直接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巨大的狂风,瞬间便灌入到了机舱之中。 而与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下一刻,当和冠宇他们看清面前这个黑影的长相时,顿时都是惊呆在了原地。 他们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刚刚遇到过的那个陈家少爷! “是你!” 和冠宇惊呼出声。 “姓陈的,你……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和冠宇看向对方目光里,充满了忌惮。 他很清楚,既然对方这个时候找到这里来,那只怕就只有一个目的了,那就是奔着要杀他而来的! 果然,只听对方接着说道:“你说呢?连我的女人都敢欺负,你真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吗?” “你……” 和冠宇面露惊愕。 他也是没有想到,还真的是让胡光霁给猜对了,这个陈家少爷的杀心竟然还真的如此之重,自己都已经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吃亏,对方竟然都仍旧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你他妈的别欺人太甚!你别忘了,我们和家也是世外豪门,你敢动我,我们整个和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陈家的!” 和冠宇面色阴沉地说道。 他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这边的分量,如果对方能够知难而退,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让和冠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说完之后,却是引得对方一阵嗤笑。 “和家?哈哈哈哈,你觉得,我会在乎你们区区一个和家吗?告诉你,在我黎南,在我陈家的眼里,你们和家,连个屁都算不上!” 黑影冷笑着说道。 “什么?!” 和冠宇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眼前这个黎南的狂妄,超乎他的想象。 自己和家怎么说也是八大世外豪门之一了,可是对方却是如此不放在眼里,即便是和冠宇,此刻也是彻底暴怒。 “我草泥马的,竟然敢这么不把我们和家放在眼中,你们陈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和冠宇恶狠狠地说道。 面前的黑影冷哼一声,“比起这个,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说话间,面色的黑影轻轻抬起手来,朝 着前方的和冠宇一指轻轻弹出。 这个动作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道,可却是充满杀机。 在这一指弹出的同时,“轰!”一声巨响,一股微小却又蕴含着强大能量的真气,直接便撕破了空气,朝着和冠宇飞袭而去! “大少爷小心!” 胡光霁感受到了这真气中的肃杀,顿时惊呼出声,赶忙便要上前出手阻拦。 然而,对方这一击却是快得出奇,尽管以胡光霁的地仙修为,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出手阻拦,可却仍旧是慢了一步。 不等胡光霁冲到跟前,那道真气便率先杀到。 接着,便只听“噗嗤!”一声闷响。 和冠宇的一条腿,竟是直接从膝盖处截断,鲜血顿时如泉水般狂涌而出! “啊!!” 和冠宇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也是直接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这么喜欢让人给你下跪磕头啊,那你也给我跪下试试吧!哈哈哈……” 黑影发出了一阵嘲笑。 一旁的胡光霁还有那些保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彻底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位陈家少爷,出手竟然如此狠辣无情! 他们本以为自家和大少爷行事就已经够狂妄心狠了,可是跟这位陈家少爷相比,他们和大少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此时的和冠宇,整个人疼得简直是要昏死了过去。 他从出生便生活在和家之中,过得一直都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别说是受伤,平日里连任何的苦都没有吃过。 可是现在,他直接被人斩断了腿,这简直是要要了和冠宇的老命,让他疼得难以忍受! “啊,混蛋!我草泥马的姓陈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呜呜呜,妈呀……” 和冠宇发出了一阵痛苦而又凄厉的嚎叫。 他的脚下已经流满了猩红的鲜血,整个人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 而面前的黑影,嘴角却是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想杀我?你这个和家的废物,有这个本事吗?在我面前,你也就只有受死的份儿而已,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整个和家,也都一样!” 黑影冷笑着说道。 “废物!” 说话间,黑影手指再次弹出。 “轰!” 又是一道凶猛的真气,再次朝着和冠宇冲击而来。 不过这一次,胡 光霁却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尽管心中清楚,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超自己的想象,可是胡光霁身为和家的镇府强者,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有任何的退避。 即便明知不敌,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硬上了! 没有任何犹豫,胡光霁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本是胡光霁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的,也算是一件法器了。 此刻,胡光霁端起了手中的短刀,身形一闪直接便朝着黑影指尖袭来的真气迎了上去。 眼见着拿到真气就要袭到和冠宇身上,胡光霁猛地一刀斩出。 “轰!” 在胡光霁全力一击,以及手中法器的加持之下,那道真气直接被斩破。 可也是在同时,胡光霁手中的短刀,竟也是直接爆裂开来,彻底毁灭! “什么……” 胡光霁惊呼出声。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法器,在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竟是连一招都没能扛住! 胡光霁心中不禁骇然,眼前这个陈家少爷的实力,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啊! “胡光霁,杀了他!” 身后的和冠宇愤怒地吼叫道。 胡光霁没有搭话,却也是脚下一蹬,身形飘忽地朝着对面的那黑影便直接迎了上去。 “找死!” 面前黑影冷哼一声,直接一掌隔空扫来。 “轰!” 一道巨大掌印,直接横扫而来。 胡光霁心中大惊。 不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2章 第 42 章 医院,仇人见面! 6白看到后面的医护人员,脸上没什么不自然,平静地扫了一眼他们,“安夏儿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和护士见是那个帝晟集团的总裁,平时只有电视上和财经报道中才能看到的人物,不知多震惊。 医生马上恭敬地道,“6先生你放心,安小姐就是吃多了而以,刚洗了胃在医院观察一下下午就回去了。” “出去。”6白冷道。 医生忙点点头,“好好,好的……”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6白看着安夏儿,目光冷得快要将她冻成冰块。 安夏儿移开视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是你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吧。”6白看着这个妻子,“管家说你要增肥,为了不让我碰你?” 安夏儿脸上一窘。 “我……” 魏管家连这都跟他说了?真是多嘴! 6白看着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将她提回去,让他切切实实地明白她肥不肥一点用都没有。 他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一点,眯了眯褐眸看着这个丫头,“安夏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安夏儿低着头,在想你那个未婚妻的事。 见安夏儿耸拉着脑袋的样子,6白又一下不由有点心疼这个丫头,毕竟昨天是他让她看到了他那一段记忆可能把她吓到了。 “那今天就给我在医院好好躺着。”6白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下午我会接你回浅水湾,自此之后,不要再跟我闹什么情绪。” “什么意思?”安夏儿又猛地抬起头,“管家不是说……你去帝晟城堡那边了么,我没有叫你回来啊。” 她刚想休息几天呢,真要给他压榨上1o天……她感觉真要虚脱了。 “你想得也太美了。”6白薄美的唇边冷笑了一下,让她的想法幻灭了,“我的住处,我随便去哪里住都是我的自由,再说了我怎么能放弃我们一个月内唯一的相处机会,安夏儿,你说对么?” 他想过了,他不走了,他一定要让安夏儿跟他住在一起! 安夏儿傻眼了,“……你真要我生孩子?” “这是我的事。” 6白说完向病房外面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昨天让你看我的那一段记忆,并不是要吓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跟6家联系。” 不是他不带她去他的家人! “我也没想要利用你去对付慕斯城,之前是裴欧猜测慕斯城与黑帮有没有关系。” “……” 安夏儿看着他背影,微怔。 就是说,她误会他了? “不过你若想吃你就继续吃吧,丰满一点抱着手感也会比较好。”最后6白意味地勾了下唇角,离开了病房。 安夏儿脸颊立即一片滚烫。 所以他过来就是告诉她她变成肥婆他也照上? “尼玛……太可怕了!” 安夏儿汗颜。 不过他会跟她解释昨天的事,倒是令她惊讶。 当天安夏儿躺在医院休息了半天,刷微博时突然看到了‘安琪儿’和‘茉莉系列产品过敏’的热搜! 她马上点进去,一看—— 有人曝出了安琪儿那套有‘过敏反应’的美白产品。 安夏儿马上打开病房里的电视: “今天上午消息,都市丽人杂志刊的记者爆出,安氏的‘茉莉美白系列’产品在市场有过敏的反馈,而这系列的产品的开人正是安家的大小姐安琪儿。” “据市场反应,不少刚购买了这个产品的顾客要求退货,安氏对于这个问还未给出回应。” …… 安夏儿想起昨天在裴欧的游艇上跟那个女人讲过的话,那个女人这么快就去查了? 想到这,安夏儿笑了一声,“安琪儿,这回夜路走多了,出事了吧。” 她就静静地看着安琪儿这回怎么回应媒体! “叩叩!”病房外面传来敲门声,“小夏,我来看你了哦!” 病房门打开,只见展倩拿着一束花过来探病了。 “哦,展倩你来了?”安夏儿眨了眨眸子,“我刚还想打电话你,若是没空就算了,我就是吃多了没错大问题。” 展倩将花插进旁边的花瓶里,“都住院了,还没多大问题?你确定没有吃到胃穿孔?” 安夏儿眸子一下瞠大,“什么胃穿孔,你咒我呢?” nb s“哈哈!”展倩大笑着坐在床边,翘着腿道,“我是在说你的婚后生活过得挺好嘛,这得要有多滋润才能吃东西吃到住院,该不会是每天山珍海胃吧?那改天请我去吃!” “不不不!”安夏儿赶紧摆手,“没那么夸张,其实我是吃零食吃的,我想增肥!” “增肥,你?”展倩拉起她一只胳 膊,“哇,果然肥了,你结婚后起码长了一个罩杯的肉啊!” “啊!”安夏儿赶紧抱着胸前,“干什么呢你?” “检查你的婚后生活过得怎样啊!”展倩说着左右端详了一下安夏儿的脸,捏着下巴思忖道,“嗯……果然是圆润了一点,吃得应该不差,看来在这方面你那个老公应该没亏待你。” “当然没了。”安夏儿鼓着红红的脸,“不至于不给我吃饭吧?” “但光有饭吃不行啊。”展倩看了看空空的病房,“你生病,他也不来看你啊?” 安夏儿唇蠕动了下,“他……来了,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不留下来照顾你?” “他……有事。” “哦哦,要回去上班是吧?”展倩环着手,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毕竟帝晟集团那种公司,肯定不会养闲人的,诶?不对啊,他可以请假啊!小夏,你得让他请来假来照顾你!” 见她一拍大腿,安夏儿吓了一跳,“这……不用了,我能吃能跳的,不用他请假。” “不是这个问题啊,你要看看他对你用不用心啊,问他是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 就这个问题,安夏儿和展倩又讨论了接近一小时。 而展倩似乎还并不知道安夏儿的老公是6白,只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3章 第 43 章 游戏中,随着一个“-581”的伤害从大地魔熊的头上飘起。 大地魔熊那庞大的身躯,最终无力的倒在了摩尔特斯这蜥蜴人面前,大地一阵颤动,尘烟四起。 “传奇装备?” 天赐等人看着大地魔熊身边掉落的物品中那一抹橙色光芒,目光一亮。 经过清点,这只Boss不仅掉了一件传说级装备,还有两件史诗级装备,稀有装备诺干。 史诗级装备里面还包括了大地魔熊的【专属】。 由于掉落的装备中都是以防御为主的战士装备,最后有用的都被稳重如山和失语以及战晨给分了。 多余的则交易给了帅掉渣。 作为前名门会长,对装备市场估值会比较了解一些,秉持着物尽其用(能偷懒就偷懒)的原则,从此佣兵团多余的装备都将由帅掉渣进行处理出售。 与此同时,摩尔特斯对林逸表示感谢道: “谢谢你救了我。” 接着摩尔特斯从身上拿出一个白骨雕琢的饰品递给林逸,满脸的歉意: “不过我身上也就仅有这个小玩意能作为回报送给你了。” 林逸怀着激动的心情接过一看: 摩根之骨 蜥蜴人摩尔特斯的信物 赠予人:风华 魔法攻击:10-30 物理攻击:10-30 持有生效 使用等级:0 此乃蜥蜴人部落用摩根巨兽的头骨雕刻而成,同时也被作为蜥蜴人身份的信物,用来赠予有缘之人,象征着两者之间深厚的情谊。 看到这件饰品的介绍,林逸激动的颤抖不已。 自己猜的果然是对的! 林逸之所以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救他,其实就是为了这件在上一世堪称绝版的信物。 原本林逸是不抱太大希望可以得到它的。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赌一把而已。 结果很明显,自己赌对了。 天赐等人见林逸如此激动,不由得面面相觑: 难道那蜥蜴人给的也是个什么稀有装备不成? 摩尔特斯在将摩根之骨递给林逸后,便转身与众人告别,窜进了周围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接着林逸将摩根之骨的属性分享出来,众人一看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天赐不解问: “所以咱们费了这 么老大劲救下他,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玩意?” 就在大家都表示难以理解的时候,张新颖却猜测道: “难道说这东西还有其它什么作用吗?” “聪明!” 林逸在这里卖了个关子道: “这东西确实有大用,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它。” “不过它到底有什么用,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不然就是现在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巴比伦都尽收眼底。 直到林逸将摩尔特斯救下,巴比伦脸上的疑惑都不曾减少,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中难以自拔一般。 狼人先知这时才在张新颖身边解释感叹: “随着抗魔大战的胜利,蜥蜴人一族也随之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原本我也以为蜥蜴人一族早在抗魔大战中被惨遭灭族,可想不到却在这远离拉法姆大陆的孤岛上见到了他们的后人。” “而他刚刚给恩主的那个摩根之骨,恐怕将是揭开他们一族消失之谜的一把钥匙吧。” 张新颖闻言,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那伊德拉爷爷,你是知道什么事吗?” 不过让张新颖失望的是,狼人先知那深邃的目光看着林逸,却跟着摇了摇头表示: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是与不是,我想恩主他一定会给你答案的。” 林逸收好摩根之骨,微不可察的对着狼人先知笑了下。 两人的对话林逸都听在耳朵里,不过林逸此刻也并没有解释太多。 反正这事等争霸赛结束以后,自会见分晓。 蜥蜴人的事告一段落,这时大家才把目光看向一边那不知所措的小豆芽,王梓芯。 对于她刚刚的表现,众人可都是惊奇不已,包括了林逸这个重生者。 精灵族的木系法师,林逸对其技能特点多少都是了解的。 可是像王梓芯刚刚那样,直接操控木系藤蔓对Boss进行控制的,林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玩家使用。 而且控制的还是处于霸体状态下,高达25级的Boss。 要知道王梓芯现在才17级啊! 差了整整8级。 17级的王梓芯居然可以控制住霸体状态下的25级Boss,要说这不骇人听闻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林逸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直播,也就只得若无其事道 : “好了,我们大家就继续上路吧,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林逸最后一句话点醒众人,一个个恍然大悟,现在可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 与此同时的徐静怡就懵逼了,对于王梓芯所显示出来的能力,可谓是把直播间里面的人都给看的沸腾了起来。 那套行云流水的魔法控制,太帅了! 这是每个人看到王梓芯使用魔法后的第一反应。 像现在,游戏虽然已经是虚拟网游了,可是像释放技能的时候,都还是按部就班的释放。 离不开传统游戏里面的魔法读条,而技能还存在着冷却时间。 施放魔法时,难以真正的做到随心所欲。 可是在刚刚,众人就没看到那小女孩技能没读条。 释放技能的时候,十分的流畅与自然,然后技能的效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一个17级的精灵法师,居然可以控制住暴走的25级Boss,这一点也太超乎常理了吧。 就在徐静怡不知所措的时候,侯正宇突然出现在徐静怡的身后。 看到此人出现,徐静怡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老大你可算来了,这件事我该怎么解释啊?” 看着直播间那不断被各种猜测和质疑刷屏的疯狂景象,侯正宇面无表情道: “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发表说明吧。” 有了侯正宇这话,徐静怡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打开管理界面,新建官方申明帖。 侯正宇一字一句道: “你就说: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所有人都有极低的概率创造出属于本职业的新技能。” “啊?” 作为官方的工作人员,徐静怡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徐静怡有些不可思议道: “真的吗?” 侯正宇一本正经道: “当然!” 不过紧接着,侯正宇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这个所谓的极低概率,可是无限接近于零啊! 那个小女孩居然可以在17级就领悟新魔法,这就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 可以说她的这个能力,可比风华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事情,更能吸引上面那些人的注意。 此时恐怕还没人知道,她已经被那些人锁定为重点的观察对象了。 这可是号称游戏第一 人的风华,都没有的特殊“待遇”啊! 领悟魔法? 此刻侯正宇的内心,又如何不是被这消息给震撼到了呢? 作为这款游戏的中高层之一,若不是那个叫“小豆芽”的表露出这样的能力,恐怕自己都还不知道游戏里竟然有这样的“设定”吧。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与震惊,侯正宇继续道: “另外再给那个叫‘小豆芽’的玩家发布一个澄清贴吧,免得有些人以此来生事。” 侯正宇在交代完这些后便转身离开了。 先不说这两则申明一出,在玩家之间掀起怎样的轰动。 此刻游戏中,在前方探路的天赐突然折返回来道: “前面发现有两伙人在打架,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林逸一愣,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杠上了? 不过还是好奇问: “哪两伙人?” 要是遇到圣堂或者幻城的人,林逸还是准备出手帮一下的。 不过天赐却说: “是恶人帮跟听雨轩的人。” 都是不认识的。 林逸想了下,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4章 第 44 章 189 一束美丽的花呈现在程跃进面前,亮丽的色彩,动人的芳香,让人颇有感触;过去是自己送花给别人,美好的意愿通过花儿来表达,让自己贪婪的**被花的美艳掩盖;现在是别人献花给自己,看到花的鲜艳,感到美的责任;闻到花的芳香,感到爱的无疆。一排穿着整齐衣服的人员站得如一根直线,用庄重迎接双庆饲料厂的掌门人,用凝重表达大家对明天是否晴朗的忧虑,用隆重表示厂里人对能给他们带来希冀之人的渴望;不管怎么说,只要敞开心灵,新鲜的血液总能给人带来生机;只要放开怀抱,沉寂的灵魂可能迎来生气。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程跃进健步走向讲台,望着那么多双热切的眼神,感受一张张急切的脸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被人需要感受存在的意义,给人需要体会满足的欣喜。 “我想告诉大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希望有一天能摆脱饥饿对自己的折磨;因为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农村的朴实与勤奋是一个人铸造灵魂的基石,朴实让人在困难中乐观进取,勤奋让人在风雨中执着前行;艰难的成长告诉我,人在得意时不要只望高处,人在顺境中不要只看远方……; 我想告诉大家,曾经希望某一天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任意施展自己的才华;现在,我想告诉大家,我想把双庆饲料厂建成一个中国第一流的公司,然后引领大家阔步迈向世界,成为企业界的巨人。梦想需要现实的努力,需要不懈地坚持;我有百倍的信心与大家共同进取,把梦想变成现实。 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 程跃进看着大家热情高涨的回应,瞬间热血沸腾。 “好,让我们一起协手,共同建造双庆这座未来的大厦;让我们一起迈步,迈向双庆更回美好的明天。鼓起劲来,把青春奉献给热土;满怀激情,用热血洒向梦想;张开双臂,去拥抱灿烂的未来!谢谢大家!” 程跃进走下讲台的时候,一束目光投射过来让他惊讶;他仔细一看,是自己熟悉但不非常了解的王雪。 “你真的能把这个双庆市不起眼的厂子变成一个巨人吗?还是想把它变成自己的私人公司?”狡猾的狐狸逃不过鹰的眼睛。 “我不明白。”拙可以是智也可以是笨。 “祝生原拥有自己的私人公司,所以你也想拥有自己的公司。你这是一种选择吗?”拥有是一种痛苦,分开是一种快乐,缘分尽了;思念是获得幸福,追求得到鼓励,缘分来了。 “你太会想象 。” “不是想象。我现在调来主管国有资产,让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是我的职责,你不要想乱来。”抓住事物的关键,能抓住它的核心。 “王雪,我们虽然不能做夫妻,可还是多年的老朋友呀!你不可能一个人情都不给我吧?”温情是在爱的前提下才能暖人心。 “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你最清楚我结交你这个朋友的代价是什么?是我用多年的青春与**才换来你的所谓朋友。现在出现一个男人在追我,你就把扔给他,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呀?”不怕女人不爱,就怕女人不怨。 “雪,既然爱人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离开是明智。” “王雪,雪,下一句应该是雪儿吧?是不?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刚出校门的女生了。”只要有爱在,情不会变淡。 “那你要什么才能让你满意?”聪明的男人都知道,不要轻易让女人开条件。 “那好,我要这么多。”王雪说着把手敞开,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 “不是,五十万。” 190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冲突是难免,人会承受别人的攻击。如果有的人从正面攻击,有什么花招一览无遗,有什么危害可做准备;防范的危险都是可控,可控的危险没那么害人。如果有人从背后攻击,防不胜防;没有人背后长眼睛,不知道背后发生什么;可能是和风吹动着花儿,送来阵阵芳香;可能是一把刀,准备插向你的脊梁;可能是迷人的秋在挥洒醉意,让萧瑟去激发勇士的诗情;可能是枯黄的叶子送来的悲情,让凛冽的风吹得凄凉。如果有人专门攻击男人怎么办?战斗本来是男人的专利,是男人为了生存与尊严的一种证明方式;女人负责温暖自己的窝,等待勇士胜利归来。如果有人专门攻击女人怎么办?对一个女人进行攻击,是弱者的表现;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女人是用来疼爱而不是伤害。 “郑一虎为什么想把德财拉下马?” “这就是此人的狡诈之处,是为了对付我。”懂得策略的人,不会在乎用什么样的手段。 “我还是不明白。”别人给你一盏灯,你不能还把眼睛闭着。 “郑一虎知道我会与他在购买肉联厂的事上相互扛上,先下手对付德财,用他来牵制我。”计划贵在全,执行重在专。 “可我知道德财是从广州回来就染上毒瘾。”朋友的圈套常强过亲人的忠告。 “晓艳,你不能过度指责德财。这是郑一 虎与那位叫孙晓的人互相窜通好,目的是让郑一虎的势力越坐越大。郑一虎做大了,对孙晓也有好处;所以牺牲了德财。” “看德财交些什么样的朋友?”利益不能作为唯一标准来衡量友谊。 “人都会犯错,是本能与现实碰撞的结果。” 秋生与弟弟暂时失去联系,弟弟并不会有什么危险;郑一虎的目标是秋生,没有在万不得已的状况下,诱饵是不会被丢弃,丢弃的不会是诱饵。只要目标安全,诱饵相安无事;只要目的没有达到,他们会主动来与秋生接触;只要他有动作,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人不可能做到燕过无痕,叶落无声,总会给警方留下追捕的线索。狐狸无论多么狡猾,猎人总能看见它的尾巴;诡计遇着智慧会变成笑话,邪恶遇着正义终将倒下。 没多久秋生收到一封信,上面写:要想你的弟弟安全,你一个人带上二十万现金,在城西的菜市场门口见。 经过众人的商议,由小叶扮成秋生的模样,在公安局派来的特警保护下去指定的地点;警察在城西菜市场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获匪徒。 小叶他们出发了,只剩下秋生与母亲在家里。 “秋生,我突然担心一件事。” “妈,什么事?” “如果他们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我们不是很不安全?”疏忽决定计划的成败,大意影响人生的输赢。 “对呀。郑一虎非常狡猾,很可能用这一招。”策略本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用策略的人却有善恶之心。 “那赶快给公安局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电话线被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5章 第 45 章 迪迦奥特曼!这是巧合吗? 吴戮心中的自语,前脚他想跟这个迪迦奥特曼较量较量,后脚他就出来了,这算是心想事成吗?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这迪迦奥特曼出来的正好,干掉这家伙又是一大笔具现点入账。 因为就在刚刚,系统又是给他发布了一个任务。 “不依靠任何外力,干掉迪迦奥特曼,奖励具现点100万!” 吴戮如今是青铜级后期,变身为迪迦奥特曼的大古是半步白银级。 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干掉比自己高两个小境界的迪迦奥特曼很难吗?不难吗?不难? 对他来说是真的不难! 之前就说过了,境界不代表实力,某人可以跨好几个大境界重伤敌人,吴戮自认为自己比对方差不了多少。 干掉一个比自己高了两级的怪物,他表示没有丝毫压力!微眯着眼睛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跑来的迪迦奥特曼,吴戮也是咧嘴笑了起来。 相比较那些身材和他同等大小的敌人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这种体型庞大的敌人,因为那样才可以更好的享受对方! 对方那庞大的身体当中也是蕴含着更为庞大的能量。 吴戮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在吸收了这迪迦奥特曼全身的能量后突破青铜级大圆满的场景了! 想到这里,他全身就忍不住激动的颤抖起来,仿佛吃了世上最美妙的兴奋剂一般。 吴戮激动的同时,迪迦奥特曼也是几十步来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即为不讲道义的就是用它胸口的那个东西向吴戮发射了一击能量炮,显然是要搞死吴戮。 吴戮也是在那束能量光上面感受到了威胁,所以瞬间从兴奋当中醒来。 然后一个纵身起跳,翻身躲避了迪迦奥特曼的能量攻击,来到他的脚下。 迪迦奥特曼虽然庞大,但是却比哥斯拉穆托那三只怪兽要灵活得多,吴戮来到它脚下之后,迪迦奥特曼就是飞速的抬脚落脚,想要一脚踩死吴戮。 但哪怕迪迦奥特曼身体灵活,也依旧比不上吴戮,吴戮在那只巨脚刚刚抬起的瞬间就是原地起跳跳到了那只巨脚上。 再然后在迪迦奥特曼反应不迭之际再次起跳,犹如施展了梯云纵一般踩着虚空来到了他的肩膀处。 来到肩膀处的吴戮也没有停下来,这迪迦奥特曼可是有手有脚,比哥斯拉那家伙要灵活得多,要是他敢在在迪迦奥特曼的头顶,绝对会被毫不留情的拍死。 所 以从一开始他的打算就不是静静的吸收迪迦奥特曼的全身能量,而是…… 向迪迦奥特曼的身前一个跨步,然后空中腾挪到到了迪迦奥特曼发射能量时的胸口。 吴戮看着那巨大的,冒着红光的提示灯,咧嘴邪魅的一笑,然后便是一伸手握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那提示灯上面。 提示灯要比想象当中结识的多,在承受了吴戮全力一拳后竟然没有直接爆裂开来,只是出现了几道裂痕。 迪迦奥特曼也是因为吴戮的这一记重拳向后退了两三步,然后这家伙低头看向自己出现裂纹的提示灯,仰天怒吼一声,再次说了一大堆叽里呱啦的鸟语。 胸口的能量波更是不要命白的向着吴戮扫射了过去。 吴戮见到迪迦奥特曼陷入这种疯魔状态也是咧嘴一笑,看样子效果达到了!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大古变身迪迦奥特曼的时间是有限的,哪怕降临地球时间可以变的长一些,但想来也不可能太过离谱。 所以他要的就是激怒迪迦奥特曼,消耗时间与能量,然后在对方放大招之前干掉能量不足了对方。 吴戮一边躲避着那无数道能量波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看看是否在给这家伙来上一下。 然后!不知不觉间他就是绕到了迪迦奥特曼后方,抬头看迪迦奥特曼的巨大菊花,不知道这家伙变身之后是否也是有着那个通风口。 吴戮好奇,所以决定实践一下,目光左调右飘,然后便是看到了一个四米左右的水泥块。 一个闪身来到水泥块前面,然后一脚踢出,这巨大的水泥块就是携带着庞大的冲击力冲向了迪迦奥特曼的菊花。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迪迦奥特曼在发吴戮在身后的时候就是转身,等到水泥块飞到近前时,他已经彻底转身。 然后水泥块就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她的前门之上。 结果……事实证明,迪迦奥特曼哪怕变身之后也是一有着小弟弟的。 迪迦奥特曼捂着小弟弟发出一声痛呼,然后更是不要命般的向着吴戮发射能量波。 一击成功的吴戮也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围绕着迪迦奥特曼这个傻大个转起来圈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每一次移动都是刚好躲过能量波的攻击,仿若在戏耍迪迦奥特曼一般。 迪迦奥特曼也是发现了这种情况,然后理智就是彻底消失,更加拼命的发射能量波,同时手脚并用,想要捏死吴戮这只小蚂蚁。 但奈何吴戮的身体太过灵活,一边险之又险的躲避着能量波的攻击,另一边却是悠闲的吹着口哨,在迪迦奥特曼的大手大脚之下从容应对,好一幅轻松自在的模样。 在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迪迦奥特曼终于是能量不足,胸口的提示灯开始冒着红光。 吴戮见此再次露出一口白牙,飞速来到了迪迦奥特曼后边,赤手空拳的就是冲了上去,顺着迪迦奥特曼的大腿,80度往上冲去。 三两步间,吴戮便是来到了迪迦奥特曼的后脑勺处,然后对着长有两角的脑袋来了一个大扣篮。 已经摆好造型,准备发射最后一击的迪迦奥特曼也是被吴戮这全力的一击必杀给打的向前冲去,踉跄几步便是狗吃他一般趴在地上! 他这一拍在地上就悲剧了,原本已经续能的迪迦奥特曼就要发射,如今趴在地上,已经不能阻止的发射也是成功发射。 然后便是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就是震动起来,然后以迪迦奥特曼为核心,升起一道巨大的蘑菇云,吴戮也被巨大的蘑菇云震飞出去十几里,嘴角更是沾着一滴滴乌黑发亮的鲜血。 吴戮伸出舌头极为风骚诱人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然后快步向着蘑菇云中心掠去。 系统还没有提示任务完成,所以迪迦奥特曼这货应该还没有死。 不过就算不死也离死差不多了,自己的全力一击落在自己身上,想想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等吴戮来到蘑菇云中心的时候,入眼出是一个直接百米大小,深不见底的巨大洞口,迪迦奥特曼,或者说大古此时正一丝不挂躺在那里,手中紧握着属于他的变身器。 吴戮来到果男大古身前,极为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抬脚狠狠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碰”的一声,西瓜爆裂声响起,大古正式成为过去式,吴戮的脑海当中也是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不依靠外力斩杀大古,获得具现点100万具现点!” 轻松收获100万具现点的吴戮拍了拍手,弯身捡起大古手中变身器的东西,然后极为嫌弃的一脚飞出,把过去式大古送进了他的杰作当中! 在吴戮拿到变身器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也是在他脑海当中适时的响起。 “叮!恭喜宿主发现光之一族变身器,使用可变身为光之巨人迪迦奥特曼,回收可获得具现点100万!” 吴戮闻言“哦”了一声,对着系统问道。 “光之巨人!变身之后有多强!” 没有花钱,系统都懒得理会,绿色界面浮现,解释了起来。 “以宿主如今的实力,变身之后可以达到地球如今能够承受的极限,半步白银级。变身器能够达到的极限是黄金级巅峰!” 吴戮看着界面上的解释,直接就是开口道。 “回收!” 白光一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6章 第 46 章 克行。 武动。 神武军,数百名战士,仅仅屹立在原地,便犹如山峰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满地落叶纷飞,原本巍然耸立的霜英宗,此刻如破败的枯木。 站在诺大霜英宗前,张罗冷眼望着众位弟子。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 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 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7章 第 47 章 叶谦从容的回到了周家的总部,也就是星宇商会的总部。 他知道,虽然自己刚才击杀了一个武魂殿的供奉,但此事才只是刚刚开始,肯定还会有武魂殿的人继续找上来。 但是,他懒得耐那个烦,干脆就把武魂殿镇守天龙城的供奉杀掉一个,这样一来,来的人就会少很多,当然也会强很多。 但至少,不会有什么阿猫阿狗过来烦他了。 他知道,武魂殿的人肯定会知道自己是在周家落脚,肯定也会把周家记恨上。 但他不担心这一点,因为武魂殿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对付他。如果不把他杀了,周家是不会有任何一点危险的。 而如果他叶谦都扛不住,周家是什么下场,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回到了周家,周成钟看着叶谦的眼光,已经不单单的是之前的那种敬意,更添了几分畏惧。 他的的确确对叶谦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一位武魂殿供奉,一位神通境的大能,被叶谦轻而易举的击杀掉,周成钟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虽然没有亲眼去看,可是从手下回报的那种神情来看,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何等惊人的场面。 “大人,柳小姐……醒了。”在叶谦面前,周成钟恭恭敬敬的说道。 叶谦没有去在意周成钟的态度变化,他知道,自己展露出来的越多,旁人的眼光自然越敬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了,敬畏也会有很多的好处。比如说,他不必再去让周成钟明白不可背叛,因为周成钟自己,现在也是绝对不会也不敢生出这种心思了的。 他点了点头,走到了周成钟给他安排的房子,在二楼是柳青烟的房间。 他走了进去,发现柳青烟的确是醒了,但她却就这么眼睁睁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神可以让人知道,她虽然看着天花板,但她的眼中,其实什么都没有。 叶谦叹了口气,走到了床边坐下。 柳青烟依然是没有动,仿佛旁边来了个男人,她也没有感觉到。 叶谦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是去占便宜,而是度过去一道灵力,发现柳青烟体内的状况,虽然依然很糟糕,但却没有变坏,这说明她的身体不会有事了。 可是,有事情的是她的精神状况。 眼下的她,完全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活死人。 但叶谦知道不是这样的,而是她吧自己给封闭了。或许……这也 是一种办法吧,因为她一旦清醒过来,就要面对家族被人屠灭而自己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 叶谦忽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武魂殿的供奉吗?” 柳青烟的眼神虽然依然空洞,但她的神情却还是变化了一下,显然的,她能够听见叶谦的声音,或者说是……武魂殿三个字,刺激到了她。 叶谦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刚才,我去把武魂殿的一个供奉,杀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柳青烟的神色却是微微动了动,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转头看向叶谦,慢慢的问道:“杀了一个供奉?” “是的、” “那个供奉很厉害吗?” “神通境一重中阶。”叶谦回答道。他注意到,柳青烟虽然清醒了,但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却和之前不一样了。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叶谦一时间也没有想清楚。 “如果……是我去的话,我能杀掉他吗?”柳青烟又问。 叶谦没有去故意哄她欺骗他,很直接的回答:“不可能。” “那如何才有可能。”柳青烟又问。 可是她虽然是在问,却没有问的那种语气,而是仿佛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叶谦想了想,说道:“要么,此人身受重伤,实力和境界下滑,你有可能。要么,你的实力,提升到神通境一重的巅峰,或者更高……” 前一种情况,显然不会存在,存在了也没有意义。 就好比你要去报仇,可是当你准备了很多年,自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的时候,跑到仇人面前,却发现他被人绑住了,手脚都给砍断了,就只需要你拿起刀来在他的脖子上砍一下,试问……你会有报仇成功的喜悦吗? “我想要神通境一重巅峰,或者更高的实力。”柳青烟说道,她的声音很淡,但不代表她不知道神通境有多难。 她淡然的声音,只不过是在表现,她的决心。 叶谦点了点头,说道:“我毫不怀疑,未来某一天,你会达到这个高度。” 的确啊,连叶谦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修炼的天赋和资质,比他要强很多很多…… 这是指的天赋和资质,当然法源之体是不算在其中的,而是叶谦很清楚,如果没有法源之体,那么他如今多半还在炼体境三重四重拼命修炼。 可是,这个女人,比他年轻,而且,以她那近乎没心没肺的单纯程度,只怕用来修炼的心思也不多,也就是说她不刻苦,却依然成为了炼体 境四重,这个在很多人眼中,是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柳青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看向叶谦,说道:“未来的某一天?哪一天?我……我感觉我等不了多久了……” 她的确是等不了多久,如果他不能给亲手去报仇的话,那么,她就会一直生活中这样的痛苦之中。只要一睁开眼睛,似乎就有无数家人临死前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那些家人满脸是血,有的脑袋都给砍的只有一点点皮肉连在脖子上,却依然死死的盯着她,呼喊着要她去给他们报仇。 柳青烟很是痛苦的抱住了头,叶谦叹息了一声,靠近了些把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安慰道:“没事儿的,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的。但是,前提是,你要振作起来,每天都要吃很多的东西,保持身体的健壮,和充足的营养。你也要认真的修炼,而不是只知道发呆。” “仇恨从来都是让人痛苦,让人无法忘怀的。可是,你再如何痛苦,再如何流泪,你也哭不死你的那些仇人。他们,必须你亲手去杀!” 叶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8章 第 48 章 作为古老的诺夏王国的首都,“法师之城”多兰蒂尔历来被学者与吟游诗人们誉为大陆东南部的最大的半岛——形如王冠的帕斯托尔半岛上那颗最为耀眼的明珠。 “多兰蒂尔”一词源于古诺夏语,意为“群星璀璨之地”——作为诺夏帝国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除了发达的渔业、旅游业与海洋运输业之外,其所在的帕斯托尔半岛周边的矿脉也非常丰富,而且大多都是纯度很高的魔法晶石矿脉。 这几乎成为了整个诺夏王国繁荣的基石。 种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让多兰蒂尔在魔法议会将其本部驻定于此后,渐渐成为了整个大陆魔法学派交流和魔法物品交易的中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魔法之都”。 此刻,多兰蒂尔北部城区的诺夏王宫中。 “确实是个美丽的城市啊...” 林顿站在高高的露台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带着海洋味道的新鲜空气,感受着秋日午间柔和的海风轻轻拂过面颊,舒适地叹了口气。 从他所在的位置,能够轻松地将占地面积并不算多么广阔的诺夏王宫景色收入眼底,倚靠在切削得十分平整光滑的石质护栏上,极目向东望去,便能够看到点缀在与碧蓝的天空连成一色的圣劳伦斯海上飘荡的点点帆影。 与许多国家的王宫那种追求恢弘壮阔的风格相比,诺夏王国的宫殿显然更加注重艺术性与居住的舒适性,整个王宫建筑群并不算多么高大宏伟,但那些浅黄色的墙壁和立柱上印刻着的充满神秘感的魔法图纹,爬满绿色藤蔓植物的画像砖,以及点缀得恰到好处的观赏植物,在带有一种朴实明媚的艺术格调的同时,又让人能够处处感受到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沿海古国的岁月沉淀。 而在皇宫外围,似乎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延伸到空中的半圆形的光弧在正午阳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的七彩轮廓。 不仅如此,就连林顿脚下的地板上,也镌刻着各种神秘的古魔法符文的图案和线条,隐隐透出似乎带着秩序与美感,却又隐晦不发,深不可测的魔力流动。 这个看起来谈不上特别气派的王宫,显然被极为强大的魔法结界所保护着,只是在迎接自己等光明教廷的一众圣职者进来时,才短暂地开启了一瞬。 林顿拿起放在护栏上的一个玳瑁色餐盘中,似乎由某种贝壳制作的精致小勺,舀了一勺黑珍珠般的鱼子酱放入口中,感受着富有营养的咸鲜汁水在口中爆开,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怎么不去参加舞会,一个人在这 里吃东西?”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顿回过头,发现是那位看起来很老成的三年级生,名字...似乎是叫汉考克来着。 因为他是随行学生中唯一一位佩戴大神官圣徽的人,林顿还找机会用探查之眼扫了对方一眼,却得到了对方只有42级的结果。 不过,这也给林顿留下了挺深的印象——和魔法议会的法师评审制度不同,光明教廷是允许圣职者出现位阶与高于实力的情况的,这种圣位一般被称为“虚圣位”,但比起圣品还要难得。 例如若是一位中高阶圣职者在与黑暗势力的战斗中阵亡,或是死在了圣痕受印仪式上,光明教廷就可能追授对方高一级的神圣阶位。 但若是活着的圣职者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很可能是做出了某种对教廷来说比较大的贡献,比如发展了较多或较有分量的光明信徒之类,不过这种情况理论上不允许高过真实阶位一阶以上,而且一般以牧守一方教区的主教居多。 一位学生,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能够得授比圣品还要高一级的“虚圣位”奖励?这让林顿对他稍稍有些好奇。 此刻,听到对方的话,林顿苦笑着摇了摇头:“舞会和应酬这种东西跟我这种平民死宅属性天生就合不来,还是饶了我吧。” 说到这里,林顿也有些无奈,这次安其罗带领的圣职者的队伍刚刚通过传送阵来到多兰蒂尔,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迎宾队“热情地”迎接进了诺夏王宫,参加了诺夏国王安洛斯·恩格雷专门为圣职者们举办的欢迎午宴。 当然,陪同参加的还有王后阿莉谢,一群诺夏王室的贵族,以及王国议会的魔法师官员们。 当然,林顿觉得现在的自己也没必要一一记住这些他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家伙们的名字和脸,反正自己来这边是为了学习的,和这些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疆域算不上非常辽阔的诺夏王国虽然目前还保留着王室,但诺夏王室的权利已经基本被由魔法师们所把持的王国议会所架空,成为了作为国家“象征”的虚君。 从一千多年前开始,就连贵族也成了徒有虚名的摆设,统治国家的各级官员一般也都是魔法师或至少魔法学徒出身,否则很难爬到高位。 所以,如今的诺夏王国,已经可以说是由魔法议会进行实际统治的“魔法师的国度”了。 当然,真正强大和有天资的魔法师,往往都是些心高气傲之辈,又被探寻魔法 的奥秘和世界的真理占据了全部的精力,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些“俗事”——往往都是自知在魔法的道路上难以走出多远的魔法师们,才会选择将精力放在管理王国事务或是享乐和交际上面。 见汉考克学着自己,有些疲惫地靠在了露台的护栏上,林顿又笑道:“倒是你,似乎很受那些贵族小姐们的欢迎啊。” 方才的舞会上,林顿可是看到这家伙和不止一位贵族小姐在舞池中跳过,从对方那熟稔的动作来看,显然也不是个“新手”了。 没想到啊,就连这种浓眉大眼的都... 林顿不由得对这个看上去一派老实模样的家伙刮目相看。 至于埃里克和加文,以及同行的一众圣职者们,也纷纷找到了自己的舞伴,不跳舞的圣职者则是很自然地与在场的贵族们交谈起来。 顺带一提,夏尔的舞伴自然是选择了男性——从那个颇为帅气贵族小伙“含情脉脉”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是没有发现这货的“秘密”。 “这个家伙,果然是毫无节操...” 当看到这一幕时,林顿心中顿时坚定了与这个屑伪娘保持距离的决心。 果然,这次过来的圣职者中,只有自己是真正的底层平民出身么... 看着所有人和乐融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景象,作为一个死宅的林顿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我与这些现充格格不入”的感觉。 安其罗教了他许多东西,却没有教导他如何跳舞——当然,根据尤金的说法,圣伯多禄一年级下学期似乎会开设舞蹈和礼仪相关的课程。 平心而论,原本林顿的相貌就不算多差,又因为充足的营养和适当的锻炼,和刚穿越来时相比,整个人已经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虽然因为年龄问题身形还略显纤细,以大多数智慧种族的审美来看,应该都够的上“英俊少年”的标准了。 就算是因为“灵魂虚弱”的负面状态脸色有些苍白,倒也符合大多数人对于“整日呆在神殿中祈祷的虔诚圣职者”形象的想象。 加上圣光亲和体质,以及系统赋予的几个称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9章 第 49 章 望着那瞬间被黄金凶禽那可怕的利爪,给抓得暴毙为了一团团肉泥骨渣的轩无涯和郭纯。 四周所有的云州霸主势力精锐弟子,全都止不住的用力梗咽了下。 那些距离黄金凶禽比较近的人,感受到其身上的可怕戾气,面色更是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们在外出历练的时候,也遭遇过一些强大的顶级妖兽。 可却是从未见过,如这头黄金凶禽般,这般可怕的,让他们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跑,跑啊!” “这头凶禽,太可怕了!”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余下的那些云州精锐弟子们,在惊骇的恐慌大叫声开始朝着四处逃窜。 不过是瞬息间,原本四面八方的人影,竟是皆都散去一空。 黄金凶禽早已诞生灵智,并且灵智还不低,并没有因为嗜血的杀戮而野性爆发丧失理智。 它并没有追杀那些四散而逃的云州精锐弟子,而是重重的喘息着。 在先前的战斗中,以及前来营救叶长空的途中遭受到大量杀伐的阻拦轰杀,在它身上留下了十多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铿!~ 赤霄重剑倒插在了地上,支撑着叶长空那透支到了极限的身躯。 体内血灵液所化的那狂猛而又霸刀的药性能量,早已在刚才的疯狂厮杀中宣泄得差不多了。 四周围攻他的云州精锐皆都散去后,叶长空猛地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此行终于要结束了。 原本体内那紧绷着的神经,随着这口浊气的吐出,也皆都是放松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叶长空才感受到身体各处,所袭来的剧烈疼痛感。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尤为的糟糕。 魂力、元力、血脉之力,皆都耗尽一空不说,身上还遍布着各种不同程度的伤痕。 最为严重的,则是体内有着多处血管,在直接吞服血灵液所产生的狂暴药性能量给撑得完全爆裂了开。 若非经过了化龙池的洗礼,完全将雷系生之力融入了自身血肉中。 让他的肉~身拥有者极为可怕的自愈能力,以及堪比半血太古遗种的体魄强度,他也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结束了吗……” 叶长空身体重心皆都支撑在了倒插在地面的赤霄上,脸颊两侧有着被鲜血所染红的汗珠滚滚滴落。 重重的喘着粗气,身体各 处袭来的剧痛感,更是令他不停的呲牙咧嘴。 目光望向那已经落在了他身前,好似一座小山般的黄金凶禽。 他知道,此次风云殿之行到了这里,终于是要结束了。 啾~啾!~ 黄金凶禽朝着叶长空发出阵阵低沉的嘶鸣声,叫声中明显带有着些许的催促之意。 刚才它大展神威,如收割小麦般的收割者这些云州精锐弟子们的生命,那般剧烈的力量爆发,引得身上那十多道伤口都沿向周边撕裂开了许多。 金色的血液自伤口处汩汩而流,在那一道道撕裂开的伤口处,更是隐约可见里边宛如黄金般灿灿生辉的骨骼。 “多谢了。” 叶长空朝着它点了点头,以惊人的意志强撑着站直身躯,立刻便是从储物戒中取出数粒恢复以及疗伤丹药送入口中。 旋即,挪动那好似已经变得万斤重的双腿转身,缓缓的朝着不远处林月倾所在的方位走去。 然而此刻的她,望着那浑身染血,肌肤片处都是伤痕的叶长空,眼睛止不住的被朦胧泪水所淹没。 未等叶长空走来,她便是带着隐隐的啜泣之声,朝着叶长空奔跑而来。 身穿红色喜服,头上戴着金钗戴着凤冠与披霞的俏影,在垂暮残阳的光辉下奔跑而来,好似一副镶上了金辉的画卷般。 在叶长空那神志模糊的视线中,她是世间最美的新娘。 “倾儿……” 望着那奔跑而来的新娘,叶长空那被血水所浸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今日的一切,终于就要结束了。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更是模糊了起来,眼前的视线都开始出现重影,直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内心深处那支撑着他战到这最后一刻的执念,也随着那扑来的绝美倩影而彻底的松懈开了。 在这一抹开心的笑容从其疲惫的脸上露出之后,他的身形直接便是向前栽倒了下去。 只是,他身形栽倒之后,并没有感觉到身躯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而是倒在了一片温暖的软怀中。 林月倾紧紧搂着叶长空,恨不得将叶长空拥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你为什么这么傻……” “明明知道是一个局,却还这么的拼命赶来……” 林月倾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融化了,眼泪不停的从脸颊滚落,落在叶长空那被血水染红的脸上。 她一边紧抱着叶 长空,一边啜泣的痴痴念叨着:“你就是个傻瓜…就是个笨蛋……” 倒在香玉软怀中的叶长空,感觉到了脸颊上那带着丝丝暖意的泪水,裂开的嘴角再次掀起了笑容。 他很想说,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可,这一刻的他,却是疲惫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嘴角那掀起的甜蜜笑容,甚至都还未全部的露出来,他便是昏迷了过去。 “快,带着叶长空上来,一起撤走!!” 公孙阳拖着重伤之躯,奋力的爬上了黄金凶禽的身躯,朝着将叶长空依偎在怀中的林月倾大声的喊着。 “先离开这里,冥老、柳庄主、墨城主还有杨候他们,快撑不住了!” 北鸣轩见林月倾未动,也是心急如焚的喊道,甚至急促的走向了叶长空和林月倾,想要帮忙扶着叶长空登上黄金凶禽。 此时,风云殿上方各处的战况,对于夏族一方而言,已经到达了极为被动的地步。 还活着的那些夏皇一脉顶尖强者们,皆都是用他们的命,在为叶长空拼取时间。 依靠着天阶中品战衣与天星府的半步人皇恶战的杨勤,身上战衣甚至随时都会碎掉,被对方给斩杀。 在这样的一种情急关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若是再不撤离,他们当真有可能全都会永远的留在风云殿。 “你带着他走吧。” 林月倾忽然松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0章 第 50 章 404、 心慌意乱的侯佳氏,死盯着气定神闲的廿廿。 她嘴角嗫嚅半晌,终还是一扭头走了。 “你待她,倒是真有耐心。”廊庑下,转过王佳氏来。 廿廿伸手拉过王佳氏的手来,“有些答案,只有她能给我。既然必须得用她,那我就等得起。” 廿廿抬头望向天际,“终究咱们还都年轻,这宫里的日子啊,还长。” 王佳氏望着侯佳氏背影消失的方向,“她也是个有心气儿的人,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是不肯接受你的心意。” 廿廿点头,“她心下对太子妃娘娘自然还有指望,毕竟眼下太子妃娘娘身边儿只多了荣姐儿一个新人,她自忖着她还能分到太子妃娘娘一半的抬举去。” “况且如今太子妃娘娘身边儿,只有她和荣姐儿两个人能使。那荣姐儿终究年纪小,经历的事儿也少,她便自信,关键的事儿上,太子妃娘娘还得依靠她去。” “终究,太子妃娘娘即将正位中宫,为后宫之主,皇后娘娘能帮她办到的事,我却未必能帮她办到,她便是押宝,也自然要先押在太子妃娘娘身上才是。” 王佳氏抬眸看廿廿一眼,“那你方才,就不应该对她说,封嫔跟封妃是一样的。” 廿廿明白,含笑点点头,“是啊,我若是想逼她,就应该怂恿她必须跟太子妃娘娘要个妃位来,若是封嫔都是委屈了。” “明摆着,太子妃娘娘不愿为她而违了宫里的规矩,太子妃娘娘也不想将她举得太高,以免她恃宠生骄,倒不好控制了。” 王佳氏凝着廿廿,“说的就是。” 廿廿沉默片刻,缓缓道,“若激将法用到那样的地步去,她反应得虽说厉害,可是回头她就能想明白是我在利用她……那样的话,我与她之间便只是一锤子的买卖了。” “可是终究,在这后宫里,咱们与她是要许多年一直相处下去的。我若这次只与她一锤子买卖,便是这次用得上,以后她却也会反倒更加恨我了。” 王佳氏想了想,便也叹了口气,“是,她倒也是个烈性子、宁折不弯的。” 廿廿点头,“她性子里,倒有些儿是与当年的大侧福晋颇有些相像的。” 王佳氏凝视着廿廿,“那眼巴前儿,你打算怎么办?” 廿廿缓缓道,“自是要斩断她对太子妃的指望去,叫她明白,就算太子妃娘娘能正位中宫,可是也未必会如她所期,给她想要的一切去。” 王佳氏蹙眉,“可是就剩下二十天了,二十天后太子妃就是主子娘娘……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还来得及做什么呀?” 廿廿含笑捏了捏王佳氏的手,“姐姐别急,该办的我已经办了。现在,姐姐陪我一起等着瞧就是。” . 晚上,太子爷披一身寒气从外头回来。 太子爷是陪乾隆爷去雍和宫上香了。 上香之前,太子爷又斋戒,这便前后两三天没能回来了。 皇太子进内,顾不上等手都烤热了,便先伸手过来,将廿廿抱了个满怀。 廿廿轻笑,“爷是将我给当成暖手炉啦?” 皇太子眨眼而笑,“嗯,暖玉温香。” 廿廿眸光轻转,“可是,爷就不担心我变成个烫手的热山芋?” 皇太子也不管,依旧笑呵呵的,“怕什么?剥了皮儿,正好热热乎乎就咬上它几大口,那才香甜呢。” 廿廿没辙,也只能给逗乐了。 总归免不得,暖玉温香地,再由着太子爷“宛委别藏”一回。 只可惜,她自己尽可“宛委”,偏这位爷有些急,非爱那直截了当的…… 终是累得睁不开眼,她由着渴睡,也不伺候太子爷擦洗了。 倒是太子爷耐心地帮她擦洗好了,拥着她,轻拍她脊背道,“……贵妃的册宝都已经制备好了,爷今儿看了,用料都是最上乘的。”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角,“爷这些日子来,恨不能一天掰成八天用,还特地去看那册宝……” 太子爷哼了一声,将她拥紧些,“爷就是再忙,给你的东西,爷又如何能不亲自盯着去?” 廿廿有点儿不敢睁眼睛,便依旧闭着眼睛,转过身来,伸手将太子爷给抱住。 “……我都知道的。爷不必为我如此辛苦。” 皇太子长眉轻蹙,“汗阿玛的旨意下得突然,叫我也蒙在鼓里。忽然就不叫你和妃嫔们去重华宫行礼了,我怕你心下会委屈着……” 廿廿使劲摇头,“瞧爷说的。我心下都明白的,爷必定不会叫我委屈,皇上他老人家更不会叫我受委屈。一切的安排,我心下全都明白。” 从太子爷这话茬儿,廿廿便明白,太子爷还没听见那话去。 她心下倒也是松了口气。 那话,太子妃只想叫循妃听见;而她自己,也只想让皇上老爷子听见罢了。 她和太子妃一样,倒是都不想叫自家太子爷听见 的。 只不过,她和太子妃的初衷是不一样的:太子妃不想叫太子爷听见,是怕毁了太子妃这些年在太子爷心中的形象;而她嘛,是不想惹“麻烦”呀。 谁让她家太子爷啊,当年可是着名的“酱菜园主”,做酱酿醋都是把好手呢? ——别说心知肚明了,就不做酱酿醋了。她家这位太子爷,当年就连亲弟弟十七阿哥家的醋,都管够儿喝了好几年去。 太子爷听她心下都明白,这便也松快下来,便笑道,“今儿从雍和宫拈香回来,汗阿玛还问我来着,‘那小丫蛋儿这几天怎么着,脸上可掉了门帘儿了?’” 这是民间的形容,说“脸子跟门帘儿似的,呱嗒就掉下来了”。廿廿笑得捂住脸,“我这脸还没松成那样儿呢!” 廿廿心下悄悄儿地想,倒是那老爷子的脸皮和眼皮都松了,随时都能呱嗒掉地下,才吓人呢。 太子爷又道,“汗阿玛可说了,当年是他老人家亲自定下的规矩,初封的贵妃,册封当日一样要受公主、王妃、福晋行叩礼的。他老人家特地嘱咐说,‘那小丫蛋儿从小给小十当侍读,给小十行礼惯了。您回去告诉那小丫蛋儿,册封当日可得坐稳当喽,别看见小十给她行叩拜立,就心慌不安了!” 廿廿听着这个,当真有些慌张了,“十公主她,真、真的也要给我行叩拜礼啊?” 别说,还真不习惯。要不是皇上老爷子和太子爷这么特地提醒一声儿,她到时候儿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冷不丁就站起来了。 虽说她后来成了十公主的小嫂子,不用再给公主行大礼,可是终究在太子爷明封太子之前,她的身份还只是皇子、亲王的侧福晋,从品级上来说,她比固伦公主还低一些儿的。 这冷不丁要一下儿全都改过来,反倒还要十公主给她行礼,而且是叩拜礼,这的确是有些翻天覆地去了。 太子爷便笑,捏了捏她的手,“这都是君臣大礼。从前她是公主,她代表君家,而你是臣家;如今可反过来了,你是天子贵妃,她才是臣子。” “你呀,可得给爷坐稳当喽,不能因为是十公主,你也受不得了。来日不仅她一个,是整个大清,整个天下,都要匍匐于你脚下呢!” . 十二月十三日,乾隆爷带着太子爷,行御门听政之礼。 这将是乾隆爷在位六十年里,最后的一次御门听政大礼了。 就在这天,竟是宫殿监那位笑眯眯的五品太监亲自跑来传旨。 这回却是点名儿叫太子妃接旨。 太子妃那边就忙碌起来,换衣裳接旨;廿廿这边倒轻省了,不用换衣裳,这便只出来替太子妃来招呼传旨太监就是了。 廿廿也是后来才打听了这位五品太监的名儿,才知道这位叫“吉祥”。 廿廿一听便也笑了,这位在宫殿监位高权重的五品太监,却整天笑眯眯的,可不挺“吉祥”的么。 回头一想,自然又想起来御前的随侍首领如意来——有如意,就得有吉祥啊。 这么说起来,能跟御前随侍首领太监如意,成“一对儿”取名的,想来也是当年与如意年龄相仿、且前后脚入宫的人。 而且既然如意能到御前伺候,那这吉祥怕也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要不如今怎么能在宫殿监,成为五品太监,品级仅次于宫殿监督领侍去呢? 廿廿又不免想到,“吉祥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1章 第 51 章 看见背着一个大包袱的李春凤和一个年轻汉子前后脚走近破庙,赵世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自己人,都放下枪吧。” “鬼子皮搞到了吗?” 李春凤放下背上的包袱,脸色潮红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放心吧赵连长,几件衣服我们还是有能力搞到的。一共六套,都在包袱里,不过鬼子军靴只有三双,剩下的都是临时从别处搞的黄色皮鞋,不知道行不行。” 闻言解开包袱看了一眼,赵世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布鞋就行。目标的具体位置你们搞清楚了吗?” 有了衣服进城,剩下的就是找到目标解决掉的问题了。 听到这里,李春凤有点为难的说道: “赵连长,这个秦海反侦察能力太强了。我们几次接近都被他发觉了,为此还损失了两个同志。如今我们只侦查到他每天必去的几个地方。但是具体时间具体位置,还一时难以获得,请你们谅解。” 闻言眉头皱了皱,赵世勋没想到敌后情报工作居然这么费劲,这帮人居然至今都搞不清秦海的具体位置,这让自己怎么行动啊。 “哦?有这么费劲……。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进城碰运气?” “这个……,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也在尽全力想办法。” 说道这里,李春凤尴尬的看着赵世勋几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奶奶的,长官要我说咱让团里送来几个炸药包不就好了。到时候这小子去了哪,咱们直接把哪给炸了不就得了,俺就不信他能躲得过去!” 大柱子听着赵世勋二人的对话,一时间云山雾绕的也搞不清楚是咋回事,便索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这不行吧,那得炸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啊,我们行动是有纪律的,绝对不能伤及无辜。” 听到大柱子的建议,李春凤立时一脸的惊讶,赶紧劝道。 “胡闹!你咋不把县城炸了呢?!” 赵世勋也被大柱子的话气的够呛,回头无奈的瞪了他一样。大柱子这小子打仗是一把好手,就是太一根筋了。 “那咋办?俺也是就看你想不出办法着急嘛。再说了,这小子难道不是**凡胎,不食人间烟火?他就不和什么人来往嘛?” “嗯!等等,有了!” 猛的听到大柱子的话,赵世勋一下子茅塞顿开。 转身微笑 着拍了拍大柱子的肩膀,赵世勋一脸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李春凤问道: “这个秦海到了恒曲县有些天了,他在这地方有什么朋友吗?” “朋友?没听说啊……。” “那我换个问法,他在恒曲县出了日军外,和谁来往最密切最频繁。” “……这个。……哦对了!他这几天经常去恒曲县的几家老字号菜馆消遣,据说都是一个叫李弘义的当地便衣队汉奸安排的。” “李弘义?这个人你们了解吗?” “这个人我们哪能不知道,他家可是恒曲县有名的大地主。据说恒曲县西北面的周村一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他哥哥名叫周弘文,是周村的族长兼维持会长,在恒曲县伪政府也有挂职。不过虽然这家伙虽然全家都是汉奸,但是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直接帮着日寇残害当地百姓的恶举,所以本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初衷,我们也就一直没动他们。” “哦?你说他哥哥叫周弘文?怎么两个兄弟不同姓?” 听到这里,赵世勋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我说的是实情,他俩确实是兄弟俩,只不过不是一个母亲而已。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家庭原因,周弘义随了他母亲的姓氏,所以叫李弘义。” 说道这里,李春凤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赵世勋。 “你……你是说我们能从李弘义哪里得到秦海行踪的确切情报?” “不可以吗?” “赵连长我觉得这不太现实吧,而且就算他知道,他又怎么会告我们呢?” 还没等李春凤回答,他身边的年轻地下党立刻走上前摇着头说道。 “这位怎么称呼?” 闻言看着身边年轻的汉子,赵世勋眉毛一挑,语气淡淡的问道。 “哦,他叫李长生,是我的副手。” 听到赵世勋发问,李春凤赶忙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李长生是吧,我看你别抗日了,还是回家哄孩子去吧!”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猛的听到对方这样说自己,李长生的脸一下憋的通红,顿时就急了眼。 “赵连长……这是怎回事?”李春凤一时也蒙了,看着赵世勋不解的问道。 “怎么回事?信誓旦旦在这里说对方不会告诉你,我让你们去祈求李弘义了吗?!你们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 “你……!你怎么能确定 对方能告诉我们……。” “好了!我没功夫和你在这废话。” 李长生明显是不服,还想继续争辩。然而赵世勋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然后转身对李春凤直接说道: “你们马上回去,在下午我们进城前设法搞清楚李弘义的具体位置,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办!” …… 几分钟后,看到李春凤神情尴尬的带着愤愤不平的李长生逐渐走远,赵世勋转身看着身后几个一副看热闹表情的手下,皱着眉说道:“看够了没?还不赶紧换衣服出去找点水喝,都想被渴死不是?” …… 下午六点一刻,迎着残阳的光辉,六个装备整齐的日军士兵大摇大摆的走出破庙,排着队直奔恒曲县北城门而来。 赵世勋身穿一身紧绷绷的日军军曹军装,背着三八大盖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都给我打起精神!日本军队纪律很严,走的都给我整齐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大家把心放肚子里,二狗子看到咱们那就是狗见了主人,被说是阻拦,估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2章 第 52 章 电脑的搜索页面上。 第一条乃是‘妖魔鬼怪’的百度百科。第二条是‘妖魔鬼怪’的百度图片,然后便是一些神话释义、词语涵义,根本找不到半点与现实相关的痕迹。 “呵。” 韩东眼眸满是惊悸,但铿锵决然,打碎恐惧:“半年后,一道幽影潜入家内,在小妹身上留下了青黑痕迹。即使家里安装了超清监控器,也仅能模糊辨认。” 韩东痛苦地闭上眼睛。 当初他们以为这是小偷、入室抢劫、或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可直到四年半后的那一夜晚……鲜血淋漓的鬼怪冲入家内,凶残诡异的妖魔闯进家内,争夺妹妹小茜! 最终。 一位猩红眼眸的幽影,仿佛神话传说内的厉鬼,一口吞噬了在场的妖魔鬼怪,也吃掉了妹妹小茜。 直到那时,韩东才认清了这世界的阴暗恐怖。 虽然他鼓起勇气挡在小茜面前,但那猩红幽影仅仅嗤笑一声,便令他当场晕厥,再无意识。而当时老爸老妈在外聚餐,破烂不堪的寂静房间只剩下昏迷的韩东自己。 当他醒转,一切已晚。 …… “哥哥!” “哥哥我好怕!小茜好怕!哥哥救我!哥哥救小茜!” 那一声声扭曲的童音,至今仍残留在记忆深处,埋藏在灵魂深处……让他撕心裂肺,让他差点崩溃,犹如凿碎心灵的巨锤,沉甸甸压在心头。 他不是杀伐果断的战士,更非镇定自若的天才,也有恐惧,也想瑟缩。 可他是茜茜唯一的哥哥,可他曾经发下刻骨铭心的誓言……若能令时光倒流,哪怕死了,也绝不眼睁睁看着灾难发生。一家团圆,比什么都重要。 …… 这一刻。 韩东紧握着鼠标,忘却了即将到来的高考——痛苦折磨着心灵,也磨砺着他的意志! 再怎么可怕恐怖,在一家团圆面前,也不值得畏惧。 “茜茜,我的妹妹。无论你有什么特殊,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韩东的右掌攥紧鼠标,微微颤抖,令鼠标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发誓。 这一世,穷尽此身性命,拼尽一切所有,亦要护住小茜,护住我的家。然后——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呼哧。 呼哧哧。 韩东的眼眶泛红,激动心潮激荡心间,差点控制不住心中的痛悔愤怒、悲伤不甘! “关机。” 韩东咬紧牙关,关掉电脑。 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参加武术生测验! 他也没心思整理书桌,径直走到房门口,关掉卧室灯,一把钻进熟悉且陌生的被窝里,进入睡眠状态。 …… 第二日、也是周五。 韩东早早地背着书包,来到了高三七班的教室,眼睛扫视了一圈就是一怔。 教室内有四五位同学已经到了,正翻看着笔记课本,静悄悄的。而教室靠窗最后一排,则坐着一位身材壮硕的高个子男生,头发染成了酒红色,正低头玩着手机。 武术生、孙辉! 韩东心里一动,登时记起了孙辉的名字。 当初的高三时代,武术生基本都很风光,不必按时按点上课,也不用每天完成作业,备受普通学生的羡慕。况且武术生身材很好,再加上练习武术,给他们增添了一抹与学生迥然不同的气质。 毫不夸张的说,很多女生都愿意跟武术生做朋友。 包括谈恋爱。 但对大多数学生而言……他们羡慕归羡慕,内心总归还是瞧不上武术生这条捷径道路。毕竟高中时代,成绩才最重要,练习武术再怎么厉害,将来能有什么意义,人生注定成功不了。 教室内静悄悄的。 啪嗒。 韩东背着书包,也没有撂在座位上,转而沿着课桌之间的通道,走到最后一排,看向低头玩手机的孙辉,轻声道:“孙辉同学你好,我是韩东。” “恩?” 正低头玩手机的孙辉,错愕地抬起脑袋。 显然很意外。 武术生与普通学生之间,真的存在一条泾渭分明的鸿沟,仿佛人生道路的分歧。而且即使有少数同学愿意与武术生做朋友,碍于武术生的健硕身材,也有些忐忑。 “你好!” 孙辉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有些好奇。 韩东眼睛清澈无比,带着真挚,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想请你帮个忙,就是关于武术测试的事儿。” 低声阐述。 娓娓道来。 韩东将自己的渴望与坚定,以及真挚的请求,通过言语全数表述了出来,这也令孙辉有些诧异。 真的。 他从未见过如此镇定从容、而且言语诚挚的男生,而且韩东的言语之间,明显把他当做了一个正常的班级同学,没有忐忑惧怕,也没有歧视隔 阂,仿佛是在与正常同学进行沟通。 蓦然之间。 孙辉内心生出一股奇妙的滋味。 他虽然是武术生,与许多女生关系不错,但也希望能拥有一个好基友啊! “武术测试?” 他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韩东的肩膀,悄声道:“韩东,这忙我帮了。我们先出去,跟你好好讲讲测试流程。” 韩东自己都想不到,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真的?” 孙辉嘿然一乐,挠了挠酒红颜色的短发,道:“武术测试而已。虽然宁老脾气不太好,但测试一下也没关系。” “恩。” 韩东沉沉点了点头,面露喜色。 孙辉搂着韩东的肩膀,催促道:“咱们出去细说,别在教室里,免得耽误大家学习。” 说着。 他与韩东走出教室,走到教学楼外侧的偏僻处。 啪嗒。 孙辉熟练的按动打火机,点燃价格低廉的香烟,随后掏出一根,递给韩东。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韩东摆了摆手,好奇道:“练习武术不是得戒烟戒酒吗。” 孙辉也不介意,放回香烟,嘿笑道:“看你就是好学生。虽然练习武术不能吸烟,但偶尔来一根也没关系。对了,你刚刚说要参加武术测试,是想转成武术生?” 韩东道:“我成绩不太稳定,确实想尝试一下。” 孙辉沉吟了一会儿,认真道:“韩东,既然你想转成武术生,恐怕需要耽误正常上课时间,你家里同意?” 韩东连道:“我能否继续上课,还不一定。” 孙辉狠狠吸了口香烟,关切道:“怎么回事?” 韩东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家里出了点问题。”他这话绝非掩饰的借口,而是发自内心的叹息,蕴涵真挚的情感,自然也让孙辉有些动容。 家里出事了? 上不了学了? 孙辉顿时心生同情,右手夹着燃烧一半的香烟,垂在身侧,嘴唇抿着。对高三学生而言……不能上学,便是一场绝望灾难。 单单想一想,就觉得黑暗。 “唉。” 孙辉扔掉烟头,踩了一踩,然后手掌搭在韩东的肩膀上。 韩东吸了口气,微笑道:“说不定还有转机。” 假如他能结识高深习武者,获得抵挡妖魔鬼怪的帮助,兴许可以过上如同前世一样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3章 第 53 章 于德水恢复很好 “周老师!” 电话一接通,许恒就先开口招呼了一句。 然后道:“周老师,真不是我不通知你。这次来京城,就是来玩的,带着家人呢。也是凑巧了,正好骨科的博士论文通过了。” “你这小子,我又没有说什么。”电话那端,周金华笑着说了一句,然后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在附一院见一见。你之前做的那个病人。于德水你还记得吗?恢复得不错。我听胜奇说,有不少类似这方面的病人都闻风而来了。你看……” 许恒笑着道:“行!老师您说了算。” 许恒也不在意这些。别说自己做手术有钱拿,现在许恒就相当于是外出做飞刀一样。 只不过一般的做飞刀手术,那都是从顶级的大医院往下面的小医院走。到了许恒这里,却偏偏相反。他从自家的二乙医院上来京大附一院这种顶级三甲医院做飞刀。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就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熊佳佳拉着熊支书的手,撒娇道:“老爸,我跟琳琳就在这边玩呗。我们都大学生了。还怕什么啊。再说了,姐夫还在呢?” 熊琳琳虽然没说,可脸上却带着一丝期盼。 “玩什么玩!你们俩还小吗?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再说了,机票都定了,你不去,那不是浪费了吗?”熊建设还没说话,张秋月就骂了起来。 许恒笑着道:“妈,没事的。机票让凤儿去退了就行。损失一点手续费而已。既然她们两姐妹想在这边,那就留着吧。我还有一段时间待,再说了,这个时候奥运盛事,两人在这里也算是一个难忘的经历。” 熊建设想了想:“老婆子,那就让她们在这边吧。许恒也在,再说了,他们二叔也在,没什么事情。” 张秋月看了看,点头道:“你们如意了。我懒得管你们了。” “老妈万岁!” 熊琳琳和熊佳佳都欢呼雀跃起来。 熊佳佳更是亲昵的搂住了许恒的胳膊:“谢谢姐夫。” 许恒顿时心中一怔,这小妮子,跟她姐姐一样啊。看着还不觉得。可规模也不小啊。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 目送着父母上车之后。许恒就笑着道:“琳琳、佳佳,你们准备去哪里玩?” “姐夫,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自己安排。” 许恒看了看,随即对着熊琳琳道:“琳琳,你看着一点,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姐夫。”熊琳琳乖巧的答应下来。 …… 京大附一院。 随着许恒的到来,胸外科这边热闹起来。刘胜奇带着科室的人,包括附一院的院长黄健昆也都站在了这边。 “小师弟,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在刘胜奇和黄健昆的身后,胸外有好几个的年轻医生一脸震撼的看着这一幕,低声道:“兄弟,这什么情况啊?” “这是大佬,不知道了吧。骨科泰斗冯德明教授的徒弟,同时咱们主任的师父,胸外泰斗周金华一级教授抢着都要收为徒弟的人。” “卧槽,这还是人吗?看着比我还年轻啊。” 回话的人瞥了一眼旁边的兄弟:“小陈,你是本硕博8年连读吧。18岁读大学还是17岁?” 小陈有些不好意思:“师兄,我复读了一年,我19岁才读的大学。” “那比你小。人家现在才25岁。你都27岁了。” “不说了,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这么秀?”小陈有些觉得累觉不爱的感觉。 早晨的胸外科早会,许恒也跟着参加了,就坐在了刘胜奇的旁边。随着昨晚值完班的住院医和护士汇报了各个科室的情况之后。 查房开始。 刘胜奇和许恒并排站在了最前面。身后跟着胸外科的人,别说住院总、主治医了,就连主任医都跟了两个。 按理说,主任医级别的人。除非是周金华这种泰斗级别的医生过来查房。要不然,不跟也是可以的。 可这些人都发自内心的留了下来。这不是巴结,而是对许恒的尊重。移心气管重建术。目前来说,全世界就许恒一个人做。 移心气管重建术,他们看着许恒做过。事后更是拿着手术的录像反复的研究过。可是,哪怕是刘胜奇,也觉得自己没有把握。 这不是单纯的手术。心包全切手术、大血管游离术、气管癌切除术、气管重建术,等等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4章 第 54 章 医院正式挂牌 “哈哈,我估计妈妈肯定是骂人了。”许恒放肆的笑着,嘲笑老丈人,这很让人开心啊。 熊凤也笑了起来:“现在大虎和小虎都在读小学了。老妈的时间也多。我爸的日子难熬了。” 说到这,熊凤看着许恒:“老公,你说,我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为啥还没有啊?” “什么没有?” “怀孕啊。” 后座儿童座椅上,晨晨开口道:“妈妈,是要给我和妹妹生小弟弟吗?” “不是,是小妹妹。”许若曦坚定的说着。 许恒笑着道:“顺其自然吧。这段时间我都忙,你要是怀了,那才是坏了。” …… 三十一日。 周金华、冯德明还有来自于部里面的评审考核组的专家抵达楚州。市里面出动了隆重的接待团队。熊兆华更是亲自和许恒一起到机场迎接。 下午,评审组汇合了楚州省厅这边的评审人员。下午对整个许氏医院进行了考核和评估。 好在许氏以前的医疗质量还是有的,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治愈率。这个数据无疑是出色的。 1000分制度之下,许氏的评分达到了932分。顺利的获得了三甲医院的评估。 元旦节! 整个许氏医院新院的门口已经升起了一个个的气球,来自于全球的各大医疗设备供应商。来自于全球的药品供应商都派来了代表。祝贺的气球沿着医院两侧排开,密密麻麻的。无比壮观。 上午八点整。在大夏国家电视台、楚州卫视等媒体的现场直播之下。许氏医院正式剪彩。 这次,楚州省里面派出了一名分管的大佬。熊兆华也参与其中。随着剪彩仪式结束。 许氏医院正式启用。 这一刻,许恒的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提示:恭喜宿主,医院等级达到三级甲等医院级别。 医疗buff光环得到提升。 许恒来不及去仔细的查看,直接忽略了。快步跟了上去。 “领导,这是门急诊大楼,总建筑面积一共是六万平米。一共开设了60个临床门诊。在省内来说,许氏医院的门诊科室数量是最多的。 从全国乃至是全球招募过来的医生都已经上岗。医院里面,病人蜂拥而至。许氏的名气经过这些年的培养,已经起来了。别说省内了,全国都很有名气。 “今天得门诊规模不小啊。有没有 两千人次?”省里的大佬饶有兴致的询问起来。 周福珍立刻道:“有的。” 旁边蒋维开口道:“领导,许氏医院的网络预约系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制作。等预约系统启动之后,未来许氏医院就不会这么热闹了。” “哦?不是说医院人越多,生意越好,大家越喜欢吗?” 许恒轻笑道:“领导,许氏准备采取的是预约就诊制度。门诊、检查、住院都会进行预约就诊。目前我们医院专门设立了一个预约中心,未来还会借助互联网开通预约的平台。 许氏医院对标的是美国的梅奥。我们的模式差不多。酒店式的布局,以后医院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每一个病人都需要预约才能看病。许氏未来不会接待临时的门诊病人。临时病人全部都由急诊进行接待。” “每一个医生,每天门诊时间是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到五点。一共八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会严格按照20分钟一个病人。也就是说,一名医生,每天门诊量是24人。充分保证病人的服务体验。做到来医院看病不排队,检查不排队。拿药、缴费不排队。” “这个时间会不会太短了。这样无法服务更多的病人啊。”大佬再次追问起来。 许恒笑道:“不短了,事实上,我觉得还少了。梅奥诊所一个病人的看病时间是半个小时。我已经缩短了。” “至于无法服务更多病人的问题。这一点,我们也有考虑,许氏的定位不同。其他的公立医院可以承担服务的责任。在许氏医院里面。我们的原则是让病人的就医体验得到最好的感受。” 这番话让省里大佬颇为感慨,随即道:“这样很好。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医院。尤其是京城和魔都的那些大医院,一进门,排着的长龙差点没有排到路边上。光是挂个号就要耗费半个小时排队。更别说看病了。这样的体验很差,病人身体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5章 第 55 章 :刹车坏了,抓抓紧,下大坡啦 “八嘎!” “你滴死啦死啦滴!” 令叶云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鬼子跟石田肥园不一样,他竟然敢还手。 看着鬼子扬起来的手,叶云上去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鬼子更加的愤怒了,冲上来就要跟叶云打一架。 这他能干吗? 一顿左右开弓,比打石田肥园还狠。 打着打着,就响枪了。 原来是那个鬼子打不过,气愤的掏出来了手枪,对天空打了一枪。 “参谋长,这鬼子咋还敢还手呢?” 看到了这一幕,二营长王炫明连忙问道。 小班长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倒是一营长马弘主动开口了。 “这还不简单吗?你们看军衔啊,那鬼子很明显比咱团长大呀!” “这……” “团长这是踢钢板上了?” 本来他们还在开玩笑,却感觉周边多了许多凉意。 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些鬼子看到了鬼子官开枪,举起来了手中的三八大盖。 “完了,他们人多!” “失算了参谋长,鬼子这是不讲武德呀!” “太君!太君别打了呀!” 就在这个时候,石田肥园主动站了出来。 他又一次对着那个鬼子官说道:“太君,我义父是石田光一!” “八嘎!” 啪!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这……” 叶云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话不说,撒腿就跳上了卡车。 “快走啊!” 看到了团长的操作,一营长马弘直接拎着小班长飞奔到了卡车箱里。 其他的独立团战士也是反应迅速,几乎同一时间上了车。 “狗日滴小鬼子!” “我撞死你们!” 叶云直接把油门踩到底。 狂暴的轰鸣声瞬间笼罩了在场的鬼子,所有鬼子注意力都看向了狂暴的大卡车。 “西内!” 刚刚起速的原因,这一下只撞倒了十几个鬼子。 可八万多斤的重力加速度,依旧把这些鬼子撞成了肉饼。 “开枪!他们是八路!” 那个鬼子中佐此刻也明白了 。 这些家伙不对劲,衣服上面全是血,很大可能是八路假扮的。 哒哒哒! “团长,你是蜗牛吗?你开快点啊!” 子弹在小班长的头顶飞过,飕飕的小凉风让他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米袋子被打穿了,米粒从他的脖子里面哗哗哗的流过。 “我也想啊!轮胎爆了,能开就不错了,你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叶云听着小班长的话,也是无奈的喊道。 “团长,不是我说你啊,给我个自行车说不定都比你快了!” “别催了别催了,下大坡啦,抓抓紧啊!” 叶云听着他的催促,无奈的喊道。 “啊……” 卡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之后猛然加速。 真!下大坡了! 现在完全是空挡滑行。 本来小班长看到加速挺开心的。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米袋子压底下去了。 “呜呜呜呜!” “救…救命啊!” “参谋长?卧槽,参谋长钻进去偷吃了!” 独立团的战士们看到小班长被埋,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了出来。 “参谋长你偷吃,这可不行事啊!” “生的不能吃,容易生病的。” 战士们看着小班长的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 这个样子,属实是把小班长整不会了。 好在下坡加速的很快 至少鬼子是追不上来了。 “团长,你慢点吧,鬼子已经追不上来了,速度太快啦!啊!” 说着说着,一袋米又砸在了他的身上。 “团长,你慢点啊!参谋长一直在偷吃,太快容易噎死的!” 叶云…… 他已经很奋力的在踩刹车了,奈何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无奈的喊道:“大家放心吧!我们的刹车失灵了,一定要让参谋长吃饱。” “啊?” “跳车,我要跳车,这不是开往杨村的方向!” 独立团的战士们瞬间就炸锅了。 听着战士们闹腾的声音,叶云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是真的刹不住车了。 “不行,我得回去!” 脑海中多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叫做鬼子碰碰车! “团长,你怎么转回去了!” “杀鬼子啊,给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6章 第 56 章 难以解除的麒麟变 虽然,兰陵王在八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可她毕竟是兰陵王妃啊。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睾万的大脑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他本以为,叶辰是兰陵妖妖傍上的男人。 怎么兰陵萱妃…… 莫非是因为兽化? 应该是了。 不过,兽化之后虽然会丧失理智,但也不是绝对。 除非是她心中不反感的男人。 否则,她的反应,应该是将其杀死才对。 短暂的失神之后,叶辰回过神来。 他一记手刀打在兰陵萱妃后脑勺。 想要将兰陵萱妃给打晕。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他这一掌下去,兰陵萱妃并没有晕厥。 显然,处于麒麟变状态的兰陵萱妃有着极强的抵抗力。 想要让她眩晕,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叶辰又不敢太用力,怕没掌控好力量,将兰陵萱妃一巴掌给拍死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将兰陵萱妃打晕了。 兰陵萱妃应该也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醒过来。 这就是麒麟变的霸道。 虽然比不上叶辰的麒麟变。 但比起其他兽血觉醒,简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时间,叶辰也犯难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强的攻击,会伤害到兰陵萱妃。 攻击不够,又无法让兰陵萱妃解除兽化。 就在叶辰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的目光瞄到了处在保护罩中的兰陵妖妖。 兰陵妖妖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要清醒过来。 兰陵妖妖可是叶辰认的妹妹。 要是被她看到这一幕…… 要知道,此时,兰陵萱妃还挂在叶辰身上呢。 当即,叶辰只能施展雷霆瞬步。 速度瞬间起飞。 这样一来。 在场就无人能够看清楚他的身影了。 “算了,先解决睾族的人!”叶辰不想浪费时间。 等将睾族的人解决了,再想办法让兰陵萱妃解除麒麟变。 看来,不只是他的麒麟变很难解除。 兰陵萱妃麒麟化之后,也很难解除。 此时她身 上的鳞片只剩下三分之一。 要是其他的兽血,受到如此重创,早就退出兽化了。 但兰陵萱妃没有。 而且,她现在有着强烈的渴望。 那种渴望,不比叶辰麒麟化的时候弱。 叶辰任凭兰陵萱妃挂在他的身上,化身闪电,杀入了睾族五万人之中。 如此快的速度,再加上石棍的威力,基本上触碰到的任何东西,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叶辰发现,这石棍和雷霆瞬步简直是绝配。 众所周知,一个物体的重量越重,速度越快,撞击所产生的能量就越强。 此时的叶辰,每一次施展雷霆瞬步发动的攻击,都宛如是一颗陨石撞击到地面一样。 简直惊天动地! 轰轰轰! 一声声的轰鸣声在睾族的五万人群中炸开。 每一声巨响,就伴随着数百上千名睾族强者殒命。 “这就是超神器吗?也太恐怖了吧!”六宗之人看到这一幕,疯狂的吞着唾沫。 他们可以感觉得到。 此时的叶辰,完全没有动用身体的能量。 仅仅依靠那石棍的物理攻击,就造成了如此强大的破坏。 只怕,准神大圆满境界的蒂娜都不敢用身体去接叶辰的一棍。 睾族的数量,在急速减少。 “哥,母亲!”兰陵妖妖清醒过来之后,便是开始寻找叶辰和母亲的身影。 但却并没有找到。 只看到,一道闪电在睾族人群中穿梭。 闪电所过之处,睾族之人,全都化为血雾。 “耀叔,我母亲呢?”兰陵妖妖对着一名中年兰陵族族人开口问道。 此人名为兰陵耀,他并不是兰陵妖妖的亲叔叔。 只是按照辈分,兰陵妖妖应该称呼他为一声叔叔。 “这……”兰陵耀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也不知道兰陵妖妖和叶辰什么关系。 是否真的是兄妹关系。 如果真的是兄妹关系。 那兰陵萱妃刚刚和叶辰…… 一时间,兰陵耀也感觉一阵头大。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放心吧,你母亲和你哥在一起,应该没事。”最终,兰陵耀如此说道。 的确,兰陵萱妃现在安全的很。 她整个人挂在叶辰身上。 叶辰用护体罡气护住了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7章 第 57 章 各种底牌 江辰在注视着归海,他从归海身上感应到了极其强大的力量。 从唐素宣和唐楚楚口中,他得知了归海的实力。 在五天大帝境,修炼出了四个神格,而且在五天大帝境内停留了漫长的岁月,实力极其强悍,就算是对上九天大帝境的强者,也不会落于下风。 这实力,绝对是恐怖的。 江辰知道,这一战的艰难。 如果无法击杀乃至是战胜归海,那么他有可能死在此地。 归海也看着江辰,他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无法通过面部表情判断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双目对视。 现场的气氛很压抑。 远处汇聚了太多的生灵,这些生灵都没有开口,而是在关注着。 他们知道,归海出现了,那么就轮不到他们出手了。 “江辰。” 归海喉咙蠕动,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听过你的故事,你是一个天才,真正的天才,万古难遇的天才,如果不是得罪了天道山,给你一段时间,未来这个天下必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只是,很可惜,你得罪了天道山,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自裁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一点都没把江辰放在眼中。 他很狂。 但,确实是有狂妄的实力。 作为一个超级天才,镇压了一个时代,在五天大帝境内停留了漫长的岁月。 他的停留,不是因为他无法破境,而是他在追求境界的极致。 如果他选择破境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尊祖神了。 江辰冷视着归海,紧握手中的紫薇神剑。 “废话少说。” 身上腾升起了强大的气息。 他知道,归海实力很强,这一战他不能有所保留。 体内所有神格的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涌现出来,所有神格的力量叠加,融合在一起,让江辰的气息强盛到了一个极致。 加上肉身的力量。 他的肉身力量堪比六天大帝境。 全部力量融合在一起,此刻江辰的力量,勉强达到了七天大帝境,就算是对上七天大帝境的强者,他也能与其一战。 “就这点力量?” 归海看着江辰,感应到江辰的气息变化,淡淡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天才,只是可惜,你的境界太弱了,如 果你神格的力量再变强一些,所有神格力量叠加起来,我未必是你对手,只是,现在的你,还不是我对手。” “我真的不想杀了你,可是少主有令。” 归海神色很淡定、 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敌的姿态。 江辰知道,这点力量,还不是归海的对手。 这一刻,他动用了很长时间没动用的逆天踏。 逆天踏,乃是魔猿族的绝学,修炼这门神通对肉身的要求很大。 这是一门能提升自身力量的神通秘术。 江辰催动了逆天踏,这一刻,他自身的力量打断了自身的脊骨,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幻化出,在疯狂的吸收天地力量、 以天地能量为媒体,重塑自身脊骨。 他的气息,也跟着天,跟着地融合在一起。 他的气息不断的攀升。 体内的力量不断的暴涨。 此刻,他就是这天,他就是这地。 “这小子?” 远处,不少生灵被震住了。 “这是什么神通绝学,他的气息在攀升,他的力量在疯狂的提升。” “果然不简单。” “太恐怖了,不愧是被称之为万古难遇的天才,他的潜力,恐怕会碾压唐楚楚,未来的成就,肯定在天祖境。” 远处,不少强者哗然。 而归海则是平静的看着江辰。 他知道江辰动用了秘术,他也知道,江辰的力量在提升,通过气息,他大概能判断的出来,江辰现在的力量相当于五天大帝境了。 和之前相比,硬生生的提升了一天大帝境的力量。 这绝对是变态的,绝对是恐怖的。 “好了吗?” 归海开口,声音响彻。 他出山击杀江辰,本身就有点欺负人,他没有贸然的出手,而是给予江辰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江辰神色低沉可怕、 纵使是使用了全部手段,他的力量跟归海比起来,依旧要差了一大截。 此刻,体内一块骨头开始发光。 这是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8章 第 58 章 我林峰一生要强 安静! 无比的安静! 看到吴齐被林峰一巴掌拍死,陈家众人皆是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即使是陈依水都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很快, 众人脸上的神色便是惊悚起来! “你…你怎么能杀死他?” 张妙手指着林峰,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难道觉得这个人不该死吗?” 林峰皱了皱眉,又淡淡说道: “他想要侮辱你的女儿,还扬言要报复陈家,报复我!这样的人,你竟然还为他说话?” “那又如何?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他是青城剑派吴狂的嫡孙,你又知道这吴狂是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乱杀人!” 说到这里,张妙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即使吴齐做的很过分,我们也大可以忍让一下,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可你却一意孤行,闯下大祸!!!” 听到此话, 林峰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陈依水,发现陈依水已经哭的泪如雨下。 一位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作为女儿听到,能不伤心吗? “这么说,吴齐想要侮辱你的女儿,你都能原谅咯?” 林峰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你真以为今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把吴齐带回来,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张妙平静说道。 “夫人,你…” 陈山闻言瞳孔微缩,一脸的震惊。 陈依水死咬红唇,即使是嘴唇出血都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饶是林峰都是有些生气了,眼中划过一丝寒芒。 这是一位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没实力,你只能忍着!” 张妙一脸无情的说道。 “你这句话,我倒是挺赞同的!不过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主见。” “你愿意原谅吴齐,那是你的事情。而我的任务,就是送吴齐去见上帝!” 林峰平静说道。 “你…” 张妙神色愠怒,气的举手就要扇林峰的脸,可看到林峰面无表情的面容,她心中一紧,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怎么停住了?” 林峰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妙看着林峰的脸,神色阴晴不定。 她深呼吸一口,直接迈步朝着陈依水的走去,随后一巴掌就对着陈依水的脸上扇去,冷冰冰道: “都怪你这个死丫头!” 陈依水吓的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却是发现姐夫在关键时刻,抓住了母亲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打我女儿,也用你管?” 张妙冷冷说道。 林峰看着张妙,目光微动,最后说道: “我林峰一生要强,没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放肆!希望你记住这个道理!你的身份只能保你一次!” 语落。 林峰对着陈依水说道: “依水,我们走!” 陈依水复杂的看了一眼母亲,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跟在林峰的身后。 此刻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有的只是彻骨的寒意,以及一丝丝的心安… “林峰!你敢对我这种态度,我是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的!” 张妙看着两人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看到林峰速度不减,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又大声说道: “明日青城剑派必然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这一次, 林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道: “明日青城剑派来多少,我杀多少,片甲不留!我倒要看看这青城剑派的血,能不能染红你们陈家这诺大的庄园!能不能染红你这张脸!” “你不是说实力为王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实力!” “你…” 张妙被林峰的话语吓住了! 而等她反应过来,林峰已经带着陈依水走远了。 “该死!该死!该死!” 张妙握紧双拳,气的面红耳赤,呼吸都是急促起来! “林峰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这么不给我面子,他眼里还有我这个丈母娘吗?我是绝对不会把依诺嫁给他的!” “够了!你有完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9章 第 59 章 我不是这么好惹的 鬼冢的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此时此刻,活着的人虽然还有一小半,但几乎都是苟延残喘,还能拿枪的,已经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而且,就算还能拿枪,他们的身体也在爆炸中遭受了不小的伤害,这时候哪还有什么成规模的战斗力? 更何况,哈米德的士兵训练程度虽然不高,但是打起仗来非常损。 他们知道自己训练不佳、实力不足,不过,他们也知道对方现在是受伤的老虎,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直接冲上去拼杀,而是离着老远就搞起了各种各样的火力压制。 除了密集的子弹之外,不少臂力较强的士兵开始向着第一梯队所在的位置疯狂的扔手榴弹,根本不给对方近距离缠斗的机会。 这种往死里消耗对方的打法实用度极高,不但进一步重击敌人,己方还没什么损失。 这时候,鬼冢的身边接连有数枚手雷爆炸,让原本就已经濒死的他,彻底断了气。 听着那边的枪声与爆炸声,陈忠磊几乎崩溃。 他立刻切换频道,对政府军指挥官喊道:“我的士兵遭遇了埋伏,快让你的士兵发动攻击!快!” 对方一听这话,脱口便道:“如果你们的人没有把对方的防御工事摧毁,我们才不会贸然冲上去送死!” 陈忠磊双眼通红的怒吼道:“你见死不救,信不信我一会就一枪崩了你!” 对方不屑的说道:“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亲自去救你的部下?想让我用我手下的命去帮你救人,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陈忠磊几乎吐出一口老血,咬牙骂道:“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就向你们上级抗议!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有病。”对方懒得搭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忠磊虽然愤怒至极,但心里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做什么都晚了。 自己不可能再有什么办法,把活着的兄弟救回来。 甚至,那一千名弟兄很可能已经没人活着了。 此时,通讯器里传来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 陈忠磊知道,哈米德的士兵已经冲上去,开始最后的收尾了。 这也就证明,自己的士兵已经死伤殆尽,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随后,枪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稀,当他能清楚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枪声已经彻底停止。 这一刻,陈忠 磊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千名精英,已经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 哈米德再次大获全胜。 神奇的是,这一次他的士兵竟然无一伤亡。 即便这些伞兵都是万龙殿的精英,即便他们一个个都有着非常完备的武器装备,但是在叶辰的战术安排下,这帮人根本没有发挥自己优势的机会。 在威力极大的爆炸面前,就算是钢铁洪流也不可能承受得住,更何况这些血肉之躯。 得知全歼敌人的哈米德,整个人激动至极。 他亲自前往万龙殿第一梯队战死的区域,亲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在强光手电的光照下,打扫战场,心里兴奋无比。 今天,他接连打了两场全胜的战斗,是他人生最为高光的时刻。 就在他亢奋不已的时候,他的副官也同样兴奋的过来汇报:“报告司令!我们收获了大量武器装备,还有数百件防弹衣、防弹头盔!全是好东西!” “虽然这些装备都不同程度受了点损伤,但肯定还是可以用的,我估计北翼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到时候至少能整理出六七百甚至七八百套防弹装备,如果配给我们前线士兵的话,一定能进一步提升我们的整体优势!” 哈米德兴奋不已的说道:“太棒了,太棒了!打完这两场仗,我们的士兵装备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万龙殿看来不是什么顶尖的佣兵组织,他们是顶尖的运输大队啊!” 副官忙道:“还没完呢司令!这五百人,都配备了头戴式夜视仪,我刚才让人检查了一下,绝大部分都是好的,可以用!有了这批单兵夜视装备,我们晚上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0章 第 60 章 我想有个人陪伴 叶辰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像今天这样,如此深度的睡眠。 对海伦娜的到来,以及海伦娜的一系列行为,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而此时的海伦娜,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就连呼吸的节奏,都完全乱了阵脚。 刚刚鼓起的勇气,在迈出现在这一步时,已经消耗殆尽。 所以,当长裙落于脚面上的那一刻,海伦娜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叶辰,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她需要继续给自己鼓劲儿,好让自己能够勇敢的再向前一步。 伯根的天气阴雨连绵,即便是盛夏的正午温度也不会让人觉得燥热,更何况此时只是初夏,清晨的气温,甚至还有些凉意。 海伦娜站在原地,很快便感觉身体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她感觉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这一刻,海伦娜咬了咬牙,再次将双手环至身后,解开了上身内衣背后的挂钩。 紧接着,最后一缕柔软的布料,也被海伦娜从自己身上褪除。 此时,她身体只觉得寒意更甚,于是不再有半分迟疑,连忙瑟瑟发抖的掀开叶辰身体另一侧的被子,果断干脆的钻了进去。 而此时的被窝里,已被叶辰的身体焐得热腾腾的。 那充满着阳刚之气的躯体,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 海伦娜钻进被窝之后,便感觉到了那暖洋洋的感觉,身体的冰冷瞬间缓解了不少。 而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害羞,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叶辰紧紧抱住,并且尽可能让两人的身体和皮肤,能够有更多、更紧密的接触,以此来快速温暖自己那已经有些冰凉的身体。 而此时的叶辰,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海伦娜在抱紧叶辰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叶辰会突然醒过来的准备。 毕竟,叶辰的实力强大的匪夷所思,自己如此冒进大胆的行为,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而且,海伦娜甚至已经做好了叶辰醒来的那一刻,立即向叶辰表白的准备。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身边的叶辰竟然一动不动。 饶是自己下意识的紧抱着他,可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海伦娜一时间有些错愕。 她不知道,叶辰究竟是真的没有醒来,还是已经醒了却还在故意装 睡。 她仔细看着叶辰的侧脸,看着他那随着呼吸而轻颤的睫毛、听着他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海伦娜这才意识到,叶辰竟然真的在熟睡! 一瞬间,海伦娜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是真没想到,咱这个在自己眼里几乎与神无异的男人,竟然也有像个婴孩般、睡得如此香甜、如此乖巧的一面。 这一刻,她也第一次从叶辰身上,找到了几分亲切感。 于是,她依旧紧抱着叶辰,同时紧盯着他的侧脸,动情无比的轻声说道:“叶辰……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爱你?如果我有那份幸运能和你在一起,别说是北欧女皇,就算是让我立刻死去,我想我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说到这儿,她又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你如果听到这些话,心里肯定会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撒谎吧?毕竟,在别人眼里,我明明嗜权如命,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等上女皇宝座、让天下人仰视……” 海伦娜说着,眼眶忽然有些红润,叹息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北欧女皇,我之所以远渡重洋去燕京与叶家联姻,不是因为我贪恋荣华富贵,我只是想出卖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妈妈的平安,我如果拒绝嫁给叶枫,我妈妈必将人间蒸发,那时的我唯有听从皇室的安排,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是,这在很多人包括你的堂哥叶枫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漂洋过海想要攀附他的落魄皇室,我相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说到这里,海伦娜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哽咽:“至于登基成为新一任女皇,这就更不是我的心中所想了……你帮我出头、替我解决了奥利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1章 第 61 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厚颜无耻 蓝魔宫。 于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蓝魔和文绝拼命帮她夹菜。 “兰兰,多吃点!” 文绝满眼都是心疼道:“你看你,出去这么长时间都瘦了,是不是秦风那小王八蛋欺负你,放心,为父明天就召集天下读书人去找他理论。” “遇事就知道动口,真是没用!” 蓝魔给了文绝一个嫌弃的眼神,随后换上热情笑脸道:“兰兰,你跟秦风外出这么长时间,进展到那一步了,有没有将他给睡了!?” “有辱斯文!!” 文绝气急败坏道:“我文绝乃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你作为我的妻子怎么能说出如此粗劣之言,三纲五常何在?三从四德何在!?” “嗯!?” 蓝魔笑脸瞬间变冷,抬头看了文绝一眼。 “呃……” 文绝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大鹅,身体也不由得的打了个哆嗦。 随后自觉端起碗走到门口蹲下,委委屈屈的扒拉着碗中的米饭,再也不敢抬起头说一句话。 “什么情况!?” 于兰在一旁都看傻了。 以前这位便宜老爹可是温文尔雅,腹有诗书气的白面儒冠,怎么短短几日不见就成了受气的小媳妇。 “来,兰兰多吃点!” 蓝魔又换上了笑脸,夹着菜道:“我家兰兰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天赋有天赋,就秦风那个小子那能顶得住,明天娘亲就去宫里闹,要是他敢不封你为皇后,娘亲就去指着秦天和云汐月的鼻子骂。” “娘亲,够了,够了……” 于兰赶忙阻止夹菜,有些尴尬道:“其实我跟秦风还没到那一步了……” “没到那一步是什么意思!?” 蓝魔夹菜的手一顿,又换上冷脸道:“你不会是想告诉为娘,你和秦风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 “呃,嗯!” 于兰感受到来自母亲的血脉压制,吓的小心肝颤抖的点了点小脑袋。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蓝魔气的愤怒输出道:“娘几年前就跟你说过了,秦风是个潜力股,你这么长时间都不下手,是给人家机会,还是在装纯啊?!” “人怎么会有两副面孔!?” 于兰吓的是赶忙端起碗,跑到门口紧挨着文绝蹲下。 “嗯!?” 文绝 看到是自家白菜后,赶忙挪动腾出一个人位。 “父女俩一个都指望不上!!” 蓝魔越看越气,继续愤怒输出道:“一个成天在家吟那个破诗,一个不管怎么说也没用,你知不知道我连皇后的贺礼、国丈的贺礼、国丈夫人贺礼都收了,现在你却跟我说没将秦风给睡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父女俩被训的头也不敢抬,一个劲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此时—— 秦风正开心的往后宫走去。 结果半路上却被二弟拦住了,手中还拿着从万魔宗宗主那里得到的卷轴,也就是那个封印天火神雷的那个卷轴。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将三大神火融合的!?” 秦昊眼神中满是渴望。 刚才他跟龙象大帝研究了半天,哪怕凭借大道熔炉的融合属性,也没有将两大神雷给融合,甚至还差点被两大神雷给撑爆。 最后总结不是无法融合,是他现在的实力不允许。 可融合两大神雷的诱惑实在太大,只能屁颠屁颠的跑来请教秦风,是如何在修为低的时候融合了三大神火。 “三大神火融合!?” 秦风神情一愣道:“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听听这是人话吗!?” 小鼎中的龙象大帝快发疯了,早知道当年就魂飞魄散算了。 自古以来,能炼化先天之物者如凤毛麟角般稀少,能将其融合的更是闻所未闻,可秦风现在却说有手就行。 天啊!! 你收了这个妖孽吧! 不要让他在继续祸祸人间了!! “呃……” 秦昊当场就emo。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如这个妖孽哥哥,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一句话就直接让他破防了。 “叮咚,恭喜宿主打击神话级天选之子自信心,获得50万反派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2章 第 62 章 洗厕所去不去? 在郑思月准备找叶凡时,叶凡正提着一锅粥走入唐若雪病房。 “研发中心已经重新找好!” “六个药师和十二个助理也到位,药胜寒也答应担任我们的顾问。” “药厂也联系好了,样品一旦出来,检测达到合格,就可以投入生产……” 唐若雪坐在病床上敲击着电脑,头也没抬抛出一连串的话,似乎知道走进来的是叶凡。 “让你好好休息,你却总是工作,再这样,我可停止合作了。” 叶凡上前把电脑一把关了,然后丢在旁边的沙发上: “来,喝点粥。” “噢,好的。” 唐若雪顺从靠在病床上,没有再去把电脑捡回来: “我也不想这样火急火燎,可想到产品的用处就兴奋不已,恨不得它早点面世。” 若雪白药的效果的确让唐若雪充满期待,但还有一个理由她没说出来,这是她跟叶凡的第一次合作。 她把这个产品当成两个人的结晶,也是关系促进的纽带,所以希望它早一点诞生。 “急不得,急不来,也不用急。” 叶凡绽放一个笑容,给唐若雪盛了一碗粥: “这配方只有我们有,早一点出来晚一点出来,结果都一样。”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捧着瓷碗轻轻吹了起来:“当务之急,你要先把伤养好。” 唐若雪眨着眼睛: “行,我听你的,慢慢来。” 接着她就微微张开小嘴。 叶凡笑着舀起一勺粥喂了过去,近在咫尺的俏脸,热粥腾升的香气,让人看起来很是温馨。 唐若雪突然问出一句:“对了,青木家族的事情摆平没有?” “道理在我这边,杨红星又对事不对人,所以不会有麻烦。” 叶凡调笑一句:“再说了,真有事,我怎么可能还坐在你面前喂饭?” “不想喂就别喂。” 唐若雪俏脸羞红,白了叶凡一眼:“你去给你的宋红颜喂去。” 说话之间,她作势要夺碗。 叶凡忙缩缩手笑道:“开玩笑而已,我怎么不想喂呢,恨不得天天给你喂呢。” 唐若雪蛮不讲理的看着叶凡:“你是嘲讽我残疾端不起碗,还是想要砍了我双手啊?” 靠! 女人这生物,还真不能得罪啊,不 然挑刺都挑死你,叶凡欲哭无泪。 “哐当——”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接着一个尖锐声音传了进来: “若雪,我告诉你,不管你挂什么名头,你都要把七姨给我安排进去。” “这次大火,如不是七姨提醒大家,我还在上面,我估计都死在会议室了。” “你如果不让七姨参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林七姨和唐三国推着林秋玲走进了房间,唐三国一脸无奈,林秋玲却昂着脖子。 虽然她差点丧生火海,还吸入不少毒烟,但缓过来后依然战斗力爆棚。 “叶凡?” 看到叶凡在病房,还跟唐若雪亲密的样子,林秋玲脸色巨变: “你怎么在这里?” 唐三国则对叶凡微笑点点头,显然叶凡成长后,他对叶凡改观不少。 “叶凡怎么不能在这里?” 不等叶凡开口回应,唐若雪声音清冷: “叶凡救了我,还九死一生救了你,他是我的也是你的大恩人,出现在哪里都正常。” “倒是你一直袒护的七姨,第一时间把你丢下跑了。” “妈,我也再说一遍,若雪白药这个项目,我是绝对不会让七姨加入的。” 她没把一而再再而三闯祸的林七姨现在的职务撤了就已经不错。 林七姨忙张嘴辩驳:“若雪,你这话可诛心了,我就没那意思。” “没错,你七姨丢下我跑掉,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换成其他人也会这样做。” 林秋玲庇护着妹妹:“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怪她,你这个局外人没必要苛责。” 叶凡脸上划过一丝戏谑 林秋玲这人心胸狭窄,一向记仇不记恩,林七姨这样对她,她却不发火,还给她辩护,俨然私下有交易啊。 “至于叶凡救我……” “前女婿救前岳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有什么好值得夸奖的?” “而且他是为了讨你欢心才救我,我也没必要感谢他,要报答也是你报答。” 此刻,林秋玲看着叶凡冷笑一声:“再说了,我也没让他救我啊。” “妈,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唐若雪止不住怒道:“早知道就……” “早知道就让我烧死是不是?” 林秋玲怒了:“你才是白眼狼,连亲生母亲都希望大火烧死,唐若雪 ,你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是不是叶凡唆使你的?” “肯定是这王八蛋给你洗脑,想要我死了方便跟你复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3章 第 63 章 该结束了 看到这一幕,全场一片震惊。 宋花开更是怒不可遏:“大哥,你干什么?” 宋金玉一枪顶着宋万三脑袋,一枪指向宋花开等宋家子侄。 熊婆婆他们下意识要上前,却被宋金玉砰地一声压制回去。 “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 他一改老好人形象,对着在场众人吼叫一声:“全部给我退后三步。” 宋花开他们只能愤怒退后。 朱长生望向跑回来的叶凡开口:“你心思如狐,猜一猜,这又是哪一出戏?” 叶凡又抓起一个苹果啃起来:“看不出,不过宋家今天是要大洗牌了。” 他一度寻思怎么找宋金玉讨公道,没想到他主动跳出来造反,看来宋红颜母女真要上位了。 他给宋红颜发了一个信息。 宋金玉无视宋家子侄愤怒目光,只是神情关切看着苗凤凰: “凤凰,快起来。” 苗凤凰咬着牙半跪而起缓冲。 叶凡那一剑,那一脚,给她造成不小伤害。 “大哥,你出卖宋家?” 宋花开喝叫一声:“你跟苗凤凰勾搭一起?” “宋金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劫持老爷子,你这是背叛宋家。” “宋老可是你爹啊,你真是太不孝了……” 宋家子侄和华清风他们纷纷呵斥,怎么都没有想到,宋万三除了劲敌外,还有大家贼。 特别是宋花开他们死伤这么多人胜利在望,宋金玉来这一手,就更加让人义愤填膺了。 “闭嘴,我跟凤凰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议论。” 宋金玉依然牢牢握着手中枪械: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凤凰的。” 苗凤凰微微抬头,望着宋金玉很是复杂。 一直沉默的宋万三,突然一笑: “金玉,看来你对苗凤凰是真爱啊。” “我一直以为,三十年前年富力强的你,喜欢一个异族美艳少妇,不过是一时生理冲动。” “没想到,三十年后,她风情不再,还变成活死人样子,你却依然为她出卖家族,出卖生父。” “除了说明你对她是真爱之外,我真的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宋万三看着苗凤凰笑了笑: “苗凤凰,我该恭喜你了,我少 了一个好儿子,你多了一个好情人。” 宋花开她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大哥对苗凤凰还有情愫。 宋金玉眼皮直跳,艰难出声:“爹,我对不起你,但我真不能看着凤凰死。” 宋花开怒吼一声:“你就是叛徒。” “宋金玉帮我,只不过是我用蛊虫控制了他。” “他敢不听我的话,不为我做事,就会万蛊噬心,生不如死。” 苗凤凰挣扎着站起来,冷冷哼出一声:“什么爱情,什么情人,在我这里,统统是狗屁。” 宋金玉呼吸微微一滞,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你这样说,不过是想要掩护他,想要他受到的指责小一点。” 宋万三哈哈大笑起来:“这也说明,你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你对你丈夫,没有想象中挚爱。” “你这次复仇,更多是愧疚。” 宋万三轻描淡写,却让叶凡他们感受到,他始终掌控着全局。 苗凤凰脸色巨变,厉喝一声: “宋万三,你炸死我族人,害死我家人,还让我儿子昏迷三十年。” “我杀你,就是复仇,就是复仇!” 说话之间,她的狠戾又散发出来,好像要把宋万三活活吞噬。 宋金玉也挤出一句:“爸,一直以来都是我单相思,凤凰从没正眼看过我一眼。” 苗凤凰对宋万三喝出一声: “听到没有?他只是我一条狗啊。” 此刻,门口又涌入几十号人,宋红颜他们现身,把几百颗药丸分发出去后,就把现场包围起来。 宋金玉对着他们轰出一枪,示意宋红颜她们全部退后,不准靠近缓冲的苗凤凰。 “爹,我承认喜欢苗凤凰,我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宋金玉低头望向枯瘦的父亲:“但她对我是纯洁的,你不要污蔑她的人品。” 宋万三石破天惊:“如果她没对你起心思,她当初又怎会跟你春风一度?” 众人大惊,难以置信这一句话,完全没想到宋金玉和苗凤凰纠缠这么深。 如此一来,苗凤凰为家人,为族人,为儿子复仇的执着,好像就没有那么让人敬佩了。 叶凡也啪一声掉了苹果,太意外两人有一腿了。 宋金玉和苗凤凰更是身子一抖,莫名感觉到一阵窒息。 宋金玉艰难出声:“爹,你怎么知道?” “那时,我虽然不 是经常在苗城,但不代表不关注你一举一动。” 宋万三毫不在乎头顶枪口,抬头望着苗凤凰继续刚才话题: “她没有跟你春风一度,你又怎会食髓知味,下定决心要彻底霸占苗凤凰?” “没有霸占的念头,你又怎会违背我的指令,把征地的黄金变成炸药,轰碎了她一家大小呢?” “如不是知道自己的贪欢,给族人和家人酿成大错,她又怎会愧疚到不惜代价救活儿子传宗接代?” “又怎会把我和宋家当成目标发誓要血洗?” “当然,她也更恨你,但她暂时不会动你,因为她要用你掌控宋家,然后把整个宋家转给她儿子。” “苗凤凰这次出山,她不仅要复仇,还要夺回失去的三十年。” 宋万三手指点点苗凤凰:“你问问她,这次出山,是不是只为了复仇?” 全场一片安静。 谁都没有想到,当年是非曲直这么复杂,更没有想到,宋金玉才是真正始作俑者。 宋家子侄因此对宋金玉更加愤怒。 宋金玉望向苗凤凰,似乎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宋万三,给我闭嘴,别血口喷人。” 苗凤凰站前一步,厉喝一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4章 第 64 章 你又不乖了 男人语气凌厉,脚步声缓而沉,裹挟着浩瀚如海的汹涌气势。 随之一起的,是一大波人迅速上前,手持冲锋枪对准对方。 只一瞬间,就被团团围住。 来恩特看着这些武器,脸色顿白。 他从未受过这种憋屈的待遇,蓦地回头望去。 刚好对上傅西洲的眸光,狭长而冰冷,如同坠入一潭冰封的寒泊,冻的他不寒而栗。 来恩特喉结滚了滚,原本阴狠的眼中闪过忌惮。 这个人的气场太强,能够清楚感觉到,他不是好惹的。 傅西洲冷冷扫了他一眼,如同看块死物,很快收回目光。 他走到顾北笙身边。 触及到她脸上的血渍,眸色一沉,牵过她的手:“笙儿,伤到哪儿了?” “我没事。”顾北笙手指收紧,指尖安抚似的,在他掌心挠了挠:“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料到他突然出现,原本,她已经准备夺枪,威胁来恩特。 傅西洲见她的脸上有血,但是没有伤口。 一时,提起的心松了松。 刚刚看到她站在那儿,明知道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太严重,心还是乱了一瞬。 幸好,没事。 傅西洲拿出了手帕,指节修长匀称,替她擦干净了脸。 同时,低醇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我吩咐了时青,半小时联系一次。” 所以,超过半小时没有联系上,他就知道必定出了事情。 顾北笙了然,原来他早就做好准备。 只是来爬个山,没想到也会发生这种意外,欧国这里的形势远比她想象的更波诡云谲。 她示意傅西洲看向沈烟:“让人开辆车来,沈烟需要去医院。” 傅西洲看到伤口,已经被包扎过,料到刚才她在危急时刻做了什么,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抬了下手,立即有人去照做。 “慢着!”来恩特被忽视了很久,阴恻恻的脸上眼神如毒蛇般阴冷。 面对傅西洲,他有些忌惮,但这是欧国,是他的地盘! 来恩特扫了眼围住他的人,嗤笑一声:“艾唯是我的堂妹,这是我们史密斯家族的家务事,两位,你们确定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谁都知道艾唯是三公主,而他是她的堂哥,自然也是尊贵的伯爵王子。 然而,这样的身份曝出 来,面前的人没有半点动容。 甚至,顾北笙这时才闲闲扫他一眼:“只要她不想上车,你就别想带走人。” 她嗓音娇柔清丽,声线偏冷,来恩特之前一直看不到她的脸,现在猝然对上,眸子里闪过惊艳。 华夏人的基因都这样好?艾唯有一半血统,生的温婉娇媚,眼前这个女人,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下一秒只感觉一道凌厉至极的视线扫过来,犹如刀子真切刮过头皮,来恩特额头顿时沁出一层薄汗。 他手紧握成拳,阴狠道:“想管闲事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今天只要你们踏出雄山半步,来日一定会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傅西洲的人将车开了来。 时青脚步不停地将沈烟送上车。 仿佛来恩特的话就像个屁,被忽视了个彻底。 直到车开走,傅西洲慢条斯理的看向他,嗓音不温不火:“我拭目以待。” 握紧顾北笙的手,他带着她一起离开。 来恩特的脸上青白一片,犹如被人狠狠抽了个耳光! 但是眼下他的人不够,只能眼睁睁受这个屈辱。 直到傅西洲和顾北笙走远,围在周围的人在迅速有素的退去。 手下快步到来恩特身旁:“王子,要喊人追杀么?” 来恩特摆了摆手,阴鸷的脸上勾出讥讽的笑。 他虽然没有带走人,但是拖延住了时间,沈烟的手绝对要废。 一个健康的公主和一个残疾的公主,地位天差地别。 沈烟的后果可以预料,他只要能娶了她,过程他不在乎。 只是想到刚刚那对男女,来恩特感觉到久违的威胁,大业未成,他不允许任何意外。 他皱眉,低声阴狠道:“查清楚那两个人是谁。” “是。” …… 顾北笙他们的车在沈烟之后,速度很快,没多久离开雄山。 傅西洲看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5章 第 65 章 股市初体验 “老哥,你的收益还可以啊,今年才两个月就已经收益二十多了。” “哈哈哈,不瞒你说,老哥我在朋友圈可是“股神”,已经炒股差不多20年了。” “你要是也想玩,先投个几万就行了,练练手,可不要赌性太大啊。” 李老哥还是叮嘱刘伟道。 年轻人火气大,容易杀红了眼,这股市可不是谁都能把握的住的。 刘伟随即在同花顺上开了个户,选了个财达通证券,嗯,名字寓意好,财到了。 哈哈哈~ 现在想开户方便多了,直接手机上申请,然后视频验证一下,就可以了。不过新账户暂时是做不了创业板的,需要两年以上的参与证券交易记录,还要20个交易日达到日均资产10万以上。 创业板的股票可能更灵活,风险更高吧。但是主板上的也够他这样的新手玩了,飘一点的一天20%就没了。 当天开好了户,第二天就可以交易了。但是首先你得在9点到下午4点之间把钱转到证券账户里,然后才能去买股票。 爱一个人,就让他去炒股吧,他会戒掉所有的爱好,哪里也不去,只会在家里看盘复盘,一心只会有股票了。 要是恨一个人,也让他去炒股,股票会教育他,会让他关灯吃面,让他焦虑,让他心痛的睡不着。 散户是股市里最多的韭菜,虽然一根根粗放种植,但是耐不住数量多。追涨杀跌是一大群人最热衷的操作方式,看到哪只股红了,再结合点什么地方吹来的风,一窝蜂的就冲进去。看到绿了,心里一慌,觉得人家都跑了,赶紧也跟着跑。 来来回回下来,其实最赚钱的反倒是券商,不管你买还是卖,它都收你的交易费。你买卖的越多次,它的收入就会更多。 刘伟往开好的证券账户里转了一百万进去,今天暂时不能交易。然后就在股票论坛里,新闻里去看一些财经类的信息,再看看自己学过的理论,有没有契合的地方。 虽然那门专业课只上了一个学期,但是他那时候还是认真听了的。不过教条主义都是总结了过去的经验,现在合不适合这个市场,已经是个玄幻了。 为了能方便自己盯盘,刘伟还在某东上买了个30寸的大显示器,当天送来以后,直接架在书桌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就等股市开市冲入伍。 微信上,李老哥给了刘伟自己看好的几只股票,让他自己去熟悉熟悉。 刘伟研究了一晚上的K线,把记忆中记得的那些什么红三兵,阴包阳、阳包阴,仙人指路,出水芙蓉一一找地方验证,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MACD黄金交叉点,死叉要避开。 ...... 学的一阵头昏脑胀,要了解的知识太多了。 9点15分开始竞价,竞价刘伟是看不懂的。等到30分一开始,直接先买了10万块左右的底仓,把李老哥给的几只推荐票,全都买了。 散户的操作,更多的是考验心态。 很多人都是容易被洗盘给搞走了,然后后面捶胸后悔。 大盘虽然是绿的,但现在的账户已经红,李老哥给的票,三红一绿。刘伟又自己看了会K线图和成交量,选了其中一只,趁它跌回到开盘价的时候,又买了30万左右。 差不多了,今天就买这么多试水吧。就算全部跌停,差不多就是亏3万多块钱,刘伟心想。 给李老哥发了个微信,告诉了他自己今天的操作,结果挨了一顿批。 “你小子,给你看那几只,又不是让你全买。你是准备开超市呢你。” “小资金不要分散太开,你个刚入股市的散户,看到啥都想买,这样子没法得到一个很好的收益的。这个买几百股,那个买几百股,合力不到一块,估计就能给你赚个饭钱。“ “哈哈,老哥,没事的,我这不是先体验下,多买几个练练手。” 刘伟尴尬的回道,他还以为老李哥推荐的都是让他去买的。还好没告诉他自己买了多少钱,不然又要继续挨批了。 两人对话还没说话,刚刚重仓的那个股票,突然被暴力直接拉升,万手大买单出现,不到一分钟直接拉了个大长腿,冲上了涨停板。板上的封单还是一百多万手。这突然起来的涨停,把刘伟高兴的咧嘴直笑,老哥呀,你没想到我还买了其中一只最多吧。 给李老哥发了个微信: “老哥牛啊,有个股涨停了。” “哪只?” “就你推荐给我看的那几只股,我看那个南通客车挺熟悉的,我就多买了点,没想到刚刚直接拉涨停了。” 李老头立即看了下软件,狠狠地拍了下大腿。 “郁闷啊” “哎呀,我没买呢,我感觉他在这个位置得调整下,就买另一只去了。” 刘伟没想到李老哥没买,自己反倒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6章 第 66 章 抢钱都没这么离谱 刚才陈青源刚刚走进来的那一瞬间,沈石杰等人便在打量,果真发现了其体内流动着灵气,意味着陈青源已经可以重新修炼了。 沈石杰内心大喜,认为陈青源很可能在天渊禁区内得到了什么惊天的造化。若是能将这等造化据为己有,未来定有无限的可能。 “你们千里迢迢跑到了我玄青宗,是想知道我在天渊的经历吧!” 陈青源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殿内的中央,背对着师兄师姐,面对着各宗强者。 “是。” 某位宗门的长老承认了。 “我之前说了,你们又不信,这该怎么搞呢?” 陈青源有些烦恼的叹息一声。 “若是陈长老愿意打开心识,让老朽搜魂一探,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沈石杰提出了这个要求。 众长老再次听到这种话,脸上尽是怒意,恨不得直接出手一战,怕死就不算是玄青宗的人。 不过,既然陈青源已经出面了,那么众长老愿意信任,保持着沉默。 “搜魂,好说。” 陈青源摆了摆手,表示没太大的问题。 “小师弟!” 一旁的董问君忍不住开口唤道,示意陈青源莫要做出傻事。 搜魂之事,可大可小。如果陈青源真要有什么秘密,暴露于众人的眼前肯定不妥。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陈青源没啥秘密,也不能让人搜魂。不仅有损宗门颜面,而且搜魂的过程可能被种下蛊毒,或是伤到了本源,不利于陈青源未来的发展。 “陈长老大义凛然,老朽佩服。” 沈石杰露出了笑意,故作钦佩之色,抱拳说道。 “你们今天来玄青宗不是做客的,而是想要以势压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算算账吧!” 陈青源说道。 “算账,什么意思?” 各宗之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你们看看地上打翻的茶水,那都是我玄青宗的上等茶叶所泡。诸位来此并非做客,而是另有图谋,那么这茶水可不免费。毕竟,谁家都不会请来者不善之人喝茶吧!” 陈青源指着地上的茶水,露出了心痛的模样。 “老朽应该听明白了,玄青宗这是想要收茶钱。” 沈石杰说道。 “这位老爷爷真聪明。” 陈青源其实认得沈石杰, 不过没有对其尊称。 听到陈青源的夸赞,沈石杰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一只蚂蚁啃了一口。 不过,为了能用和平的方式得到天渊内的有用信息,沈石杰只能忍着:“玄青宗家大业大,莫非还缺这点儿茶钱?” “缺啊,当然缺了。”陈青源强调道:“玄青宗不像天玉宗财大气粗,只有精打细算才能维持生活。光是这一杯茶水,就需要一百块上品灵石,很是珍贵。” “小娃娃,一杯破水需要一百块上品灵石,你扯淡呢?” 某个宗门的大修士眉头一皱,讥讽道。 灵石品质之间的比例是一比一百,一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百块中品灵石。 换言之,一杯茶水需要一万块中品灵石,相当于很多三流势力一整年的收入了。 在场有上百位大修士,倒了上百杯茶水,便是一万多的上品灵石。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茶水的真正价格,估计还不到一块上品灵石吧! 听到陈青源这番话的林长生等人,皆是不动声色的嘴角一抽。这种情况下,小师弟还想着忽悠人,做生意,真是本性难移啊! “我可没有扯淡,这是真的。”陈青源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言辞凿凿:“玄青宗后山的那一片茶树林,每天都有专人前去施肥浇灌,精心照料,每月用灵水滋养,时而还用上等灵药磨成粉涂抹在每一片叶芽之上。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方可成熟......” 陈青源还想继续胡扯的时候,沈石杰受不了了,直接叫停了:“打住。” “我还没说完呢。”陈青源说的正起劲:“而且我还没算打碎的桌椅板凳,以及裂开的地板。” “小子,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等所为,而是贵宗的护宗长老弄坏的。” 有人气愤而道。 “话虽如此,但诸位要是不来的话,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陈青源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各宗修士的身上。 “一万上品灵石太扯了,老朽不可能答应。” 众人的心里都很清楚,陈青源这是想借题发挥,为自己争取利益。 “那就算了。”陈青源轻叹一声:“唉!你们也没有丝毫诚意,不是客人,喝了茶也不肯给钱。罢了罢了,那就打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7章 第 67 章 叶北辰,你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当然了。” 妖女绾绾兴奋起来。 脑海中已经在幻想,自己被叶北辰压在身下的场景! ‘这样优秀的男人,死在他手里都心满意足了!’ 当然。 不是被杀死,而是另外一种死法! 想到这里。 她的身体像是触电一样! 双腿微微颤抖着:“您要什么都可以!” 叶北辰冷酷一笑:“我要你的命!” 妖女绾绾花容失色:“什么?您……” 砰——! 叶北辰一脚踹出去,妖女绾绾飞出去,直接暴毙。 大家一呆! 妖女绾绾是绝对的尤物啊,昆仑墟女神榜前十的绝色大美女,就这么死了? “跑!” 傅十一郎大喝一声。 几人转身就跑! 叶北辰像是猿猴一样高高跃起,踩在傅十一郎的后背上! ‘喀嚓’一声巨响。 “啊!” 傅十一郎惨叫,像是陨石坠落一般砸入地下,化为一片血雾! 沈浪目眦欲裂,狂吠一声:“叶北辰,你太凶残了!” “你这样做,不怕被昆仑墟各大势力群起而攻之吗?” 叶北辰直接杀过来:“昆仑墟必将臣服在我的脚下,群起而攻之?” “你认为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狂妄! 孤傲! 目空一切! 这种气势,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你!!!” 沈浪吓得瞳孔一缩。 叶北辰站在他的身前,一拳轰出! 沈浪直接飞出去,喷出十几口鲜血,趴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 “我沈浪知道错了,求大人绕我一次,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大人您的狗!” “您让我杀谁我就杀谁,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叶北辰慢慢走来。 砰砰砰! 沈浪疯狂的磕头! 叶北辰淡漠道:“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在死亡谷的时候,你们并未选择臣服!” “什么?” 沈浪一愣。 叶北辰一巴掌落下来,将他拍成血雾。 天下第一剑沈浪,死! 叶北辰毫不迟疑,一个转身盯上鬼手毒圣! 鬼手毒圣惊的头皮发麻,不断的后退:“叶先生,我对您没有一点恶意啊!” “我愿意当您的狗,愿意当您的奴隶!” “我甚至可以签订奴隶条约,只要您……” 一句话还没说完。 鬼手毒圣就见到叶北辰手持断龙剑杀来! 他吓得心脏都要炸裂! 头皮发麻! 一股滔天怒火和恐惧,同时在心脏里诞生。 愤怒的咆哮:“叶北辰,你真的是欺人太甚!” “我都愿意臣服了,你居然还不肯放过我,好歹毒的心啊!!!” “你才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叶北辰微笑:“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你还是要死!” 下一秒。 叶北辰出现在鬼手毒圣的身前,断龙剑斩下来! 鬼手毒圣洒出一片毒粉:“杀神,见识一下天下第一毒王的厉害吧!” 大手一挥! 一片七彩粉末飞出去! 整个沈家院子里,瞬间狂风大涌动,一片惨叫之声传来。 “啊!我的脸融化了!” “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有毒,有些粉末有毒!!!” 许多人惨叫。 吸入七彩粉末之人,身上的血肉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瞬间死伤一片。 叶北辰被七彩毒雾笼罩,彻底没了声音。 鬼手毒圣看着那一片毒雾大笑:“哈哈哈哈,叶北辰你终于死了!” “在我鬼手毒圣的天下第一奇毒面前,哪怕是合一境修武者都要死!” “杀神?笑话罢了!” “哈哈哈哈!” 鬼手毒圣仰天大笑。 忽然。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奇毒吗?” “曼陀罗、鹤顶红、银环蛇的剧毒为主要成分,还有杏花草、婆罗果、金线叶……” 毒雾散去! 叶北辰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负手而立。 鬼手毒圣一脸震撼:“你……你怎么知道此毒的配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毒是我亲手炼制,是绝密配方!” “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的?” 叶北辰笑了:“这也配叫绝密配方?” 一边说一边摇头:“你不过是把各种剧毒融合到一起罢了,在我眼里,不过是垃圾!” “呼——!” 叶北辰深吸一口气! 附近所有的毒雾,被他一口吸入体内! “你怎么敢……!!!!” 鬼手毒圣吓傻了,哪怕是他自己,都不敢直接吸入此毒啊!!! 下一秒。 叶北辰暴喝一声。 毒雾从他口中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8章 第 68 章 千年之期已到! 离尘仙殿,高卧云端。 一处霞光云彩上,殷天寿骤然睁眼,周围风云翻涌,气息异常强大,只不过千年已过,他却是更显老态,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铭刻了几分。 崔璎踏空而来,她一脸平静:“天寿,千年之期已到,他们...” 殷天寿目光相当凌厉,平视无尽远处:“有黑牛在,他们定能活着回来,哪怕根基已毁,在老朽坐化之前,也能护他们最后一程。” 崔璎面色微沉,他很是担心殷天寿,若是他们真不能回来,可能后者的道心都要为之大损。 这一人一牛的出现简直就像是对他的希望,其他人永远也理解不了,明白不了。 她苍老的声音响起:“陈家那姑娘从道院跑出来了,已来到仙殿,在那里恳请见你一面,说是一定要带上她。” “胡闹!” 殷天寿眉头微蹙,话音都加重了几分,“仙狱乃是太乙大世重地,哪能随意让外人进入。” “但陈家那姑娘相当固执,道院都已来人劝回。” 崔璎轻声一叹,微微摇头,“那可是千年仙狱,而且入狱前还被蛟尊者用刑断筋骨,希望渺茫,天寿你们还得做好心理准备。” 殷天寿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崔璎,把那姑娘带回道院,仙狱老朽亲自前去,让她莫要担忧。” “你不去亲自见见?” “不去。” “那姑娘老身倒是挺喜欢,重情重义,此事交给我吧。” “哦?” 殷天寿眼中闪过诧异,崔璎自从自己弟子那件事出现后,再也不与后辈交谈,已经很久没听见她如此评价后辈。 崔璎自然看出了殷天寿眼中意味,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殷天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狱字匣子,双眸变得深邃起来:“陈浔小子,千年了...可别死在仙狱中,莫要让老朽失望。” 他自己也没发现话音有那么一丝颤抖,当初千年仙狱已是他能争取到的最低刑罚,他这张老脸可是都没要了,只是希望他们能活过此劫难。 殷天寿手指轻抬,一艘飞翼宝梭凝聚于虚空,此时狱字匣子也缓缓展开黑暗深邃的空间通道,开始正式前往仙狱。 嗡— 飞翼宝梭彻底消失在蒙木大海域,殷天寿的眉目中终于出现担忧,哪怕是大乘尊者,也不能预料到未来到底能发生什么。 仙殿中。 南宫鹤灵带着小赤一脸激动与焦急,他们从未怀疑过大哥与二哥能不能从仙狱中出来,但凡对此事有一丝迟疑,他们都不配是大哥的家人。 “鹤姐,哈哈哈...” 小赤猥琐低笑,鬃毛都在颤动,它最近不再沉默寡言,它每日都在整理留影石,“小弟可是给浔哥与牛哥准备了天大礼物!!” 它的喜悦溢于言表,每天都在数着爪子过日子,数年前就已激动得无法入定修炼,想和他们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小鹤紧紧抱着小赤,她面色泛红,直接从道院逃离,谁也拦不住,大哥与二哥就快要从仙狱出来,他们第一个见到的一定要是他们! 他们这千年都过得很好,大哥与二哥在仙狱中一定最为担心他们,不想让他们在出狱时的担忧再多哪怕是一息。 “我可采摘了许多灵花,四弟,听说灵花能去晦气。” 小鹤笑眯眯的,甚至忍不住的蹦了一下,“殷前辈一定会答应这个小请求的,我太想大哥与二哥啦!!” 小赤低吼一声,以后若是入仙狱,它也必须要跟着一起。 呼~ 一阵清风刮来,崔璎脸庞挂着微笑:“小鹤灵,天寿已亲自前去仙狱,道院的玉璇尊者要你马上回去,仙狱有仙狱的规则。” 此话一出,小鹤与小赤面色一僵,心中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 小鹤嘴角挂着一丝勉强微笑:“崔前辈..可是大哥他们出事了?” “并没有,仙狱不能让外人进入,此事天寿也做不得主。” 崔璎轻轻摇头,看着小鹤灵这副柔弱模样,她有些于心不忍,“你大哥回来时,我让他们去道院寻你可好?” 小鹤面色泛白,自知这里可不是自己胡闹的地方,崔前辈也不是她长辈,能和她说这些已经是够给他们面子。 小赤正欲低吼,但被小鹤按住,后者恭声道:“多谢崔前辈告知,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道院。” “好,快回去吧。”崔璎面色相当柔和,怎么看小鹤灵怎么喜欢,相当懂规矩,也不胡闹。 小鹤面色变得冰冷沉静,带着小赤一步步走出离尘仙殿,她步伐沉重无比,再无刚才的雀跃之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9章 第 69 章 风卷扶柳 也就是说,如果这把真的出了豹子2。 我的一万块,就会变成一百万。 但这种概率,真的是太低了。 我的压法,也导致周围的赌客,都围拢过来。 当然,大家看我的眼神,依旧像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 “买定离手!” 荷官吆喝一声。 接着,就见他身体微微倾斜。 我知道,他准备出千了。 他想用膝盖,去按赌桌下面的遥控。 忽然,荷官脸色大变,眉头紧锁。 目光也立刻看向人群外的一个男人。 虽然,我没回头。 但我能猜到,这男人一定是赌场的暗灯,或者负责人。 至于两人如何用眼神交流的,我不关心。 我的目光始终盯在赌台上,那个黑色的骰盅。 “开啊,等什么呢?” 见荷官迟迟不打开骰盅,有着急的赌客,忍不住催促着。 荷官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抖动的手,慢慢的放到了骰盅上。 但他似乎还是不甘心。 在开的那一瞬,依旧用腿在桌下试着。 但,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开吧!”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是赌客,而是赌场的人。 荷官这才慢慢打开骰盅。 啊? 场内发出发出齐声的惊叹。 骰盅下,三个骰子,整齐的躺在骰盅里。 而三个骰子的点数,也都是一样的。 2! 豹子2! 我压中了! 赌场内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的身上。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和刚刚不再一样。 有羡慕,有惊叹,更多的是佩服。 苏梅则开心的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激动的像一个孩子一样。 “中了,初六,我们中了!” 我知道我们中了。 我还知道,荷官的遥控设备不再好使。 而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当我下注时,我便用脚用力的顶在传感器上。 这传感器很小,又很敏感娇贵。 一脚下去,便直接失灵。 这也是荷官为什么脸色会大变的原因。 因为他发现,遥控器不好使了。 至于压中豹子2,依靠的是我的听力。 逆风十里,听音辨位。 这是六爷十三年的教化。 他曾说,做不到这点。 永远不能上骰子台。 荷官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冷冷说道: “兄弟,你玩的有点大啊!” 他这话的重音,特意放在“大”上。 是警告,也是威胁。 毕竟,我把他的遥控设备搞坏了。 我没等开口,身后的苏梅立刻开口: “什么大小的,快点赔我们筹码……” 荷官脸色黯淡,不再说话。 而桌上的筹码,不够赔我。 就见一个男人,拿着十个金色的,面值十万的筹码,走到赌桌前。 他看着我,沙哑着嗓子说: “先生,运气不错,这是赔付你的筹码……” 这男人三十左右岁,他口气虽然礼貌。 但目光却很阴鸷。 并且,他很瘦,瘦骨嶙峋。 手更像竹竿一样,只有皮包着骨头。 “现在由我负责这张台。先生,你不介意更换荷官吧?” 更换荷官,在赌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以不用通知赌客的。 而他之所以问我,是因为他发现了,我是老千。 说话间,瘦男人重新换了一副骰子。 放到桌面上,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验骰。如果有异议,可以敲碎来验。如果验了没问题,需要付骰子的钱!” 有赌客上去装模作样的拿着骰子看了看。 别说没问题,就算有问题。 这些棒槌也根本看不出来。 见没人再验,这男人又看向我,问说: “这位先生,你不验一下吗?” 我摇头。 我不用验。 他摇的时候,根据声音,我就可以听出这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老千骰子和正常骰子,所发出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而正常骰子,每个面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是有细微的区别。 比如一点,因为只有一个红点,落地声音就 比较纯。 比如六点,因为共有六个小点,落地声音就比较尖。 见我没动,男人拿起骰盅。 唰的一声。 就见三个骰子,被瘦男人直接收进骰盅。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潇洒。 用的这招,在千术中叫“风卷扶柳”。 看似随意的收骰,实际却在收的过程中。 将三个骰子的点数朝向,进行归列。 这样以便于他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能看得出来,这男人是个玩骰子的高手。 他在摇的过程中,不时的用指甲划动骰盅。 他是想用这种刺耳的声音,来干扰听骰者的判断。 当然,前提是对方一定会听骰。 而他已经认定,我会听骰。 骰盅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 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我。 手法也随着骰盅的晃动,不时的变化着。 “啪”的一声,骰盅落桌。 枯瘦男人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下注!” 赌桌旁的众人,却谁也没动。 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我。 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0章 第 70 章 又见影子 就在招宝山上,离威远城不远,有一座古寺,名曰宝陀寺。庙里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那天老和尚海空正在方丈室内打坐念经,小和尚平波就在门外扫地。 忽听轰隆一声响,房屋都颤了起来。 平波一把丢掉扫帚,跑进方丈室,叫着:“师父师父,快点跑,地震的了!” 老和尚一动不动,平静地说:“勿要慌,应是山下哪里在搞爆破。” 小和尚说:“我去看看。” 正要往外跑,大地又是一颤,轰隆的响声同时传来,响声里还夹杂着一声奇怪的吼叫。 小和尚正觉得怪,老和尚突然大惊,叫道:“平波,快去后面的锁蛟亭看看。” 小和尚答应一声,从庙后门出去了。 过了片刻,急匆匆跑回来,慌道:“师父师父,不好了,锁蛟亭塌了!” 海空站在方丈室外的廊檐下,眼望着远处的虚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小和尚以为他没听到,重复道:“师父师父,锁蛟亭塌了!” 海空叹了口气,说:“塌了就塌了吧,总有一天要塌的。” 又说,“塌了好!塌了好啊!” 平波小和尚似懂非懂,问道:“师父,为何塌了好?” 海空说:“塌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去哪儿?” “你知道宝陀寺是从哪儿来的吗?” 平波摇了摇头:“不知道。” 海空遥望东方,目中满是虔诚:“普陀。” “普陀?是那个普陀吗?” “对,就是那个普陀。” “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 “为了……使命吧?” “师父,是师命,还是使命?” “这个,都有吧。” “哪个师命,又是什么使命?”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老和尚海空慢悠悠地讲起了故事。 小和尚平波听得入神,都没注意到,这时候,一团团紫云从招宝山上升起,布满了天空。 只觉得海空的身体在一重重紫光里,变得神圣起来。 海空讲完的时候,夕阳正好落下,天空的紫光也散去了。 平波回味着那神奇的故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师父,无限憧憬的问道: “师父,那我们现在是要回普陀了 吗?” “不,不回普陀。”海空摇头。 “那要去哪里?” “还俗。” “啊!”平波吃了一惊,“还俗做什么?” “还俗,讨老婆去。”海空平静地说。 …… 甬江自招宝山脚下汹涌而过,江水滔滔,流入东海。 江上船只往来,出入于港口码头。 就在江对岸,有一个小码头,正好于威远城楼遥遥相望。码头停靠着几十艘大小船只,在夕阳下,船影在水里摇荡。 随着夕阳的落下,江面渐渐变暗,船的影子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于江水之中。 却有一条船十分奇怪,它的影子一直在那里,无论日光变幻,浓淡不减。 直到一天紫光散尽,船影悠然而动,竟然离开了船身,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岸,在江岸的暮色里,朝着远处密集的楼群移动,一忽儿就消失在甬城茫茫的夜色里了。 柳振武站在柳家的那幢有着悠久历史的藏书楼上,凭栏眺望。 家里的年轻精锐都派出去了,几位长老亲自带队,家主柳金生也出去了,到现在还有没有回来。 柳振武的眼皮一直在跳。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在武林大会上,他亲眼见识到了李沐尘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这种能力,已经超越了武道的极限。 柳振武能看出来,柳金生当然能看得更清楚。 他不明白,家主为什么非要和李沐尘对着干。人家纵然有敌意,但并非不能化解,不然也不会在武林大会上治好柳金生的手。 柳家传承数百年,独霸甬城,这并不容易。一个家族是需要经营的,而不仅仅是武力上的称霸争雄。 如果是柳振武来做决策,这时候一定会极力和李沐尘修好,在京李集团刚刚起步不久的时候,帮上一把。不管未来京李集团会发展成什么样,现在投资总不会亏的。如果李沐尘真重回京城,恢复了李家往日的辉煌,那对柳家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若与李沐尘为敌,除非把他杀死,否则后患无穷。 柳振武并不觉得京城那几个大家族会真心帮助柳家。他们只不过把柳家当成工具而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1章 第 71 章 他一定要找到妈妈 时青点头:“是。” 就算傅爷不说,他也绝不会让张怡那么恶毒的女人活到明天早上。 傅西洲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鼻梁:“去吧。” 时青点点头,离开了。 傅西洲回到房间,看着已经熟睡的小洲,一向冰冷的眼眸里渐渐浮现起一丝温软,随后,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他动了动唇,轻声呢喃着:“小洲……” “小洲……” 孩子应该很爱他吧,才会给自己取名叫小洲。 一时间,心尖微微闷痛了一下。 这种滋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洲,我以后会试着去做一个好父亲。” 小洲仿佛做了一个很幸福的梦,他嘴角轻轻上扬,模样十分可爱。 傅西洲心里的乌云,渐渐散去了,低头,在小洲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 时青一早过来。 傅西洲正在给小洲做早餐。 见此,时青微微怔了一下。 这样看来,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傅爷对小少爷上心多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时青恭敬的回道:“二少,一个小时前,张怡被同一个监狱的女犯人们知道是因为虐童才进去的,大家都很气愤,将她暴打了一顿,在去洗手间时,忽然头晕跌倒,不小心撞到了天灵盖,脑出血,没抢救过来,已经死了。” 傅西洲抬眸,透过百叶窗看向外面,阳光明媚,有些许温暖。 今天的晨日,比以往娇艳了许多。 时青想了想,还是不确定的说出来:“另外,还有一件关于小少爷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西洲将牛奶倒好,眸色微冷:“说。” “张怡死之前,一口咬定小少爷中邪了,总是一个人去殡仪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傅西洲握着牛奶罐的手猛地收紧,顿时,牛奶罐就坏了。 随后丢进了垃圾桶,回眸看时青,嗓音冰凉:“你相信邪神之说?” “我当然不信”他忙摇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只是好奇,小少爷为什么会去殡仪馆,那地方不太阳光,据我分析,小少爷之前每一次失踪,应该都是去了殡仪馆,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傅西洲眸色深了几分,似乎想起来一件事,提起:“在他两岁时,我告诉过他,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时青十分不解:“那这和他去殡仪馆有什么关系?” “最近的殡仪馆是在南区,小洲可以徒步走过去,文素素生辰时,小洲想要妈妈,我告诉他,文素素从殡仪馆出殡,去了另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傅西洲的神色越发深沉。 时青只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他看向傅西洲,他似乎也不太相信。 时青惊得不知道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迷茫的说:“两岁应该是不懂死亡,而且,那么小发生的事,除非特别刻骨铭心,否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小少爷居然记得住两岁的事?” 傅西洲皱起了眉头,从小到大,他和小洲很少说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呼吸沉了几分,连着嗓音也沙哑了许多:“他或许……能记得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后忽然明白殡仪馆和出殡的意思,才会经常去那边。” 时青明白了:“小少爷是想妈妈了,在他的认知里,是陪伴已经离世的妈妈?” 傅西洲点头:“嗯。” 时青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启唇:“如今,DNA证明,文素素不是小少爷的母亲,所以,他的母亲极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能找到,或许能弥补小少爷缺失的母爱。” 傅西洲神色更深了几分:“继续查,我不相信,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我正要说这件事,五年前在那个酒店工作的保安说,大少爷在你住进去之前有在那边住过一个星期。” 傅西洲呼吸骤然一沉:“我大哥?” 时青点头:“嗯。” 傅西洲双手一握,捏成了一个拳头,冷声质问:“为什么之前不说?” 时青解释道:“我也是这一次过去,看保安在看旧报纸,上面有关大少爷失踪的新闻,提了一嘴,保安也才想起,大少爷有在那边住过,只是没用他自己的身份证登记。” 傅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2章 第 72 章 前往魂路 “嗯,黑暗天道。” 傅红霜一脸认真的说道。 江辰在楞了楞后,询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傅红霜指着宫殿正前方的墙壁,说道:“你看。” 江辰随眼看去,前方是一面神秘的墙壁,在墙壁上刻画着很多神奇的线条文字。 在看到这种文字的时候,江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之前见过。 之前楚楚闭关的时候,身体四周就出现了类似这样的铭文。 傅红霜开口解释道:“这座宫殿很神奇,这宫殿乃是黑暗天道所幻化成的,而宫殿里的一切都是黑暗天道的核心,当初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是天道法则还是残缺的,直到最近才恢复。” “当初那一战,不少强者联合起来,催动了黑暗天道去对付邪神,纵使伤了邪神,逼迫邪神转世,可是黑暗天道也有损。” “那这跟楚楚有什么关系?”江辰不由的询问道。 傅红霜解释道:“按照我的猜测,黑暗天道在受损后,产生了意识,把黑暗天道隐藏在黑暗世界最深处,进行自我保护,而黑暗天道所诞生的意识,也脱离了天道的本质,进行了轮回转世,最后成为了楚楚。” 江辰认真的听着。 傅红霜继续说道:“我在这黑暗天道宫殿中很长的岁月,在这期间,黑暗天道都在吸收黑暗中的能量恢复。” “因为黑暗天道恢复需要能量,因此才会有天地限制,黑暗世界中的生灵无法破境入太上忘情境,因为入太上忘情境需要海量的能量,如果被生灵吸收炼化了,那么这就会影响黑暗天道的恢复。” “我在黑暗天道宫殿中观察黑暗天道自我修复,同时我也在密切的注视着楚楚的一切,我发现她跟黑暗天道是同源,是黑暗天道中产生的意识。” 听到这里,江辰不由的疑惑起来,问道:“那她到底是一尊生灵呢,还是掌控黑暗世界的天道呢?” 傅红霜想了想后,解释道:“她是黑暗天道中诞生的,她可以说是黑暗天道的女儿,又可以说是黑暗天道,日后她能掌控黑暗天道或是化身黑暗天道,她也可以是一个生灵,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存在。” 这一切,傅红霜也解释不清楚。 “原来是黑暗天道恢复了,黑暗世界的生灵才能顺利破境太上忘情的。” 此刻,江辰也明白了,为何冥天空,冰泣,伏羲等强者先后破境入了太上忘情境。 之前,江辰也有过猜测,怀疑楚楚就是邪神转世,因为她的一切,跟邪神太相似了。 现在得到了傅红霜的解释后,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另外一个难题又出现了。 那就是邪神转世了,可是如今的邪神又在什么地方? “你在黑暗天道宫殿中待了很长的岁月,按理来说你应该对如今的黑暗世界很了解,你可知道如今的邪神在什么地方,邪神转世后,成为了谁?” 江辰开口询问道。 “邪神……” 说起邪神,傅红霜眉头就紧锁。 纵使她在黑暗天道宫殿,观看黑暗天道自我修复,观看黑暗天道运行,从黑暗天道运行中了解了黑暗世界的一切事。 可是,邪神不是黑暗世界的生灵,纵使转世到了黑暗世界,黑暗世界天道中依旧没有他的轨迹。 她无法通过黑暗天道去查询到邪神的所在。 她微微摇头,叹息道:“我无法从黑暗天道运行轨迹中去找到邪神,他乃黑暗外生灵转世,他是超脱在外的存在,但……” 她神色变的凝重起来,说道:“如今黑暗天道已经恢复了,想必邪神的砖转世之身也成长起来了,他的实力应该也恢复了,这次恐怕黑暗世界又是一次浩劫。” 此刻,江辰却无法去顾及那么多。 “楚楚被沌悟天抓走了,现在魂路也消失了,我无法进入魂路,你跟我一起离开此地,去魂路找沌悟天要人,要是晚了,恐怕楚楚有危险。” “好。” 楚楚被抓走,傅红霜也是能感应到的,因为她在天道轨迹中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而她没离开,是因为还想通过天道运行规则去寻找到邪神的所在。 “走。” 傅红霜开口,随后率先离开了这座黑暗天道宫殿。 他们一走出去,这黑暗天道宫殿就消失在了黑暗世界的最深处。 他们来到了魂路入口所在的区域。 魂路入口已经被封印了,就算是以江辰现在太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3章 第 73 章 寻血池,躲避魔修的围剿 冰莹洞窟。 传送阵旁。 “阵法已调试好,不过老夫怀疑已经有魔修知晓吾等意图,所以太平你下去时,极有可能会被魔修围捕。” 刘处玄神色凝重地看向许太平道。 “府主您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许太平点了点头。 对此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一瓶灵髓液可没那么好赚。 见许太平依旧镇定,府主刘处玄满意点了点头,随后他一面将那玉盘递到许太平手中,一面继续叮嘱道: “这次九幽的安插在各个宗门的弟子中,除了那青雨之外,还有一人你要特别留意一下。” “谁?” “纯阳剑宗陈胜。” 刘处玄面色凝重道。 “纯阳剑宗的陈胜也是魔修?” 许太平微微一愣。 在进入仙葫洞天之前,他其实还与这陈胜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陈胜曾向他打听过二师兄青霄的事情。 “嗯,纯阳剑宗乃是九府第一宗门,这陈胜自幼便显现出极为惊人的剑修天赋,所以哪怕目前还是望幽境,也不可小觑。” 府主刘处玄点了点头。 ### 仙葫洞天,下层。 不同于上层的广袤山林,这下层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平原,而在这片无垠的平原上,长满了一根根透体洁白的玉骨草。 说是草,其实比人还高,更像是那芦苇。 人走在里面,很容易迷失方向。 被传送至此的许太平,亦是如此。 “灵月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安全起见,他解开了第二个竹叶结,喊出了灵月仙子的神念,并将九府的嘱托以及此间的情形,简略地与她说了一遍。 “虽然有几分风险,但能够顺利进入这下层,任务完成之时还能得到一瓶灵髓液,这点风险就算不得什么。” 灵月仙子对许太平道。 这一点她与许太平的看法相同。 “现在的问题是,没办法判定那血河的方位,若是御剑飞行,只怕还没到就被那些魔修发现了。” 许太平说出了当下最紧要的问题。 “这不是问题。” 灵月仙子笑了笑。 “不是问题?” 许太平有些不解。 “你看 这些玉骨草,是被风往哪边吹的?” 灵月仙子指了指那一根根如同芦苇杆一般的玉骨草。 “风将这些玉骨草吹倒的方向,就是那血池所在?” 许太平忽然惊醒。 “正是。” 灵月仙子点了点头。 “血池之中凝聚了大量了的魔气,而这些玉骨草能则蕴藏着大量真气,真气与魔气就像两方磨盘一般,相互碾磨着直至将彼此消耗一空的同时,也为上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这便是这处碎片至今还有着充足天地灵气的原因。” 她接着向许太平解释道。 许太平点了点头。 灵月仙子说的这些,刚好解开了他心头一桩困惑——隔了百万年为何这仙葫洞天还能有充足的天地灵气。 “嗯?” 就在许太平准备顺着风吹拂的方向,去寻找那血池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将手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感应到了一丝杀意在朝自己靠近。 “你的行踪似乎被暴露了,这附近至少有十余名魔修在搜捕你。” 灵月仙子神色严肃道。 虽只是一道神念,但她的感知力还是要比许太平强出许多。 许太平点了点头。 他在锁定住一道杀意的同时,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春虎刀。 因为府主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并不意外。 “从气息上看,不算太强,机会难得,太平你正好可以放开手脚试试刀。” 灵月仙子冲许太平笑道。 因为仙葫洞天的禁制,能进来的魔修年纪都与许太平相当,所以只要不遇上那位师尊,她倒不是很担心许太平的安全。 许太平正有此意。 这里没有九府的眼线,一群魔修又都是可杀之人,他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在他们身上一一验证一下这三年间修行的成果。 “对了,你等一下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4章 第 74 章 给我一个交待 “老子就动她怎么的?” 面对叶凡的呵斥,赵盖世不仅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冷笑一声去摸宋红颜。 同时,枪口一偏,指向叶凡声源处。 几十名猛男也调转武器望向不速之客。 “嗖——” 只听一声锐响,一个身影爆射过来,空气中还带着一股焦灼气味。 那是鞋底跟地面摩擦出来的味道。 宋飞燕俏脸一变:“赵管事小心。” 话音落下,只听砰砰砰几声,五六名黑衣猛男被撞飞出去,嘴里喷血跌出十几米倒下。 而叶凡速度不减,依然气势如虹冲向了赵盖世。 没看清叶凡面目的宋飞燕,下意识上前一挡,只是身子刚刚踏前,她就被叶凡毫不留情撞飞。 整个人宛如火车冲撞,肋骨折断口鼻冒血,手脚晃荡摔在地上。 强大,太强大了。 宋飞燕心中无比骇然。 她想要捕捉叶凡身影,却见叶凡到了赵盖世面前。 “砰砰砰——” 赵盖世沉着扣动六下扳机,结果都被叶凡魅影一样躲开,再要扣动第七枪时,身侧已有一股恶风。 他本能一扫胳膊阻挡。 “咔嚓!” 只是胳膊刚刚扫过去,就被叶凡一把抓住,然后反关节一折。 一声巨响,手臂折断,赵盖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砰——” 叶凡没有停滞,反手一扔,把赵盖世砸入涌上来的人群中。 这一砸,瞬间砸翻七八个人,也让围攻队伍随之一乱。 叶凡趁机冲了上去,拳脚如破浪之梭,所过之处,波翻浪涌,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刺激耳膜。 在米儿的震惊中,叶凡转眼之间便穿过队伍。 三十多名赵盖世的打手,全部断手断脚倒在地上。 身上流出的鲜血沁入地面。 闷哼一片,惊呆一片,以一敌百,竟然不是神话。 宋飞燕认出是叶凡后,忌惮胜过了愤怒,握着枪械却不敢乱动。 看着叶凡大杀四方,宋红颜眸子说不出的温柔,爱上这个男人,还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有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碰她?” 撂翻一众打手后,叶凡掏出纸巾轻轻擦拭。 他还一 边向赵盖世逼近,一边漫不经心发话:“有没有说过?”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宋家的管事赵盖世。” 赵盖世嘴角牵动不已,但还是死撑着面子: “你动我,就是动宋家,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叶凡没有理会,捡起一把匕首,继续向前靠近。 匕首锋利,刺激着人的眼睛。 赵盖世捂着一只断手怒吼: “宋红颜都怕我,你背景不够身份不深,最好不要趟浑水。” “这年头,拳头已经不吃香了,你动了我,随便一个电话,警方就抓你了。” “就算比拼武力,宋家也有几千精锐,还有雇佣兵,甚至有玄境高手,足够碾压你百回千回。” “年轻人,你还小,前途无量,不要强出头做错事,你现在滚蛋,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赵盖世退到白色悍马处,再无退路,脸上的焦虑,额头的汗水,再也不复初始的耀武扬威。 叶凡的强势让他很不舒服,也让他说不出的忌惮。 叶凡没有半点停滞,望着赵盖世淡淡出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碰红颜?” “叶凡,他是赵管事,宋大少的红人。” 宋飞燕止不住喝道:“你动他,后果很严重的……” “嗤——” 然而宋飞燕话音刚落,半截匕首从叶凡手中射出,直接洞穿了宋飞燕的眉心。 宋飞燕狰狞警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全部绽放,当场就失去了生机。 整个人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手指点着叶凡,垂直往后倒下,当场气绝身亡。 赵盖世脸色巨变,怎么都没想到,叶凡这样把宋飞燕杀了。 米儿也是相似震惊表情,随后畅快淋漓。 倒是宋红颜和宋大忠清楚叶凡狠辣手段。 “去死!” 看到宋飞燕惨死在自己面前,狗急跳墙的赵盖世怒吼一声,反手又摸出一把枪指向叶凡。 扳机扣动。 叶凡脑袋微偏。 “砰——” 子弹从叶凡耳边飞过。 “啊——” 见到叶凡这样都能避开,赵盖世脑袋一摆,待想再度开枪,却见一刀已经落下。 一股鲜血爆射出来,赵盖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他的左手被叶凡砍断,弹出数米划出一道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赵盖世下意识挪移身子,又是一道刀光闪过。 “扑!” 赵盖世另一只手也被砍断。 鲜血淋漓。 见到这血腥一幕,在场众人全身冰冷。 米儿也瑟瑟发抖。 惨叫不已的时候,叶凡手指一弹,一个东西落入赵盖世喉咙。 “命就先不要了,留着回去告诉你们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5章 第 75 章 江天再现 “不见了?” 江辰瞬间就愣住了,问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哎。”许晴叹息道:“昨天晚上她就有点不对劲,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问题?” “总之,她就是觉得,她来找你,给你带来的麻烦,让你为难了,她觉得你是因为她,才没在唐家住,这才来倩倩家的,今天早上就不见了,行李都收拾走了。” 江辰神色凝重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我,我上哪去找啊。”江辰也没了主意。 许晴说道:“她肯定是回京都去了,现在应该还没到机场,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拦截下来。” “嗯。” 江辰点头,随后迅速的下楼。 江无梦也起床了,正在利用真气驱除丹倩倩体内过多的寒气。 见江辰走下楼,江无梦也停了下来。 江辰问道:“情况怎么样?” 江无梦说道:“暂时没大碍,现在先别管倩倩了,你去把婷婷找回来吧,虽然接触的不多,但却看的出来,这丫头心地不错,挺能替你着想的,这么好的女孩,可别辜负了。” “我出去看看。” 江辰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门,许晴就叫道:“我先去公司了,能不能追回来,都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 江辰叫了一声就出门了。 离开了别墅后,他拿出电话,给伊婷婷打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辰打了电话,可是伊婷婷电话关机了,他也没打通。 他思忖了片刻,随后给逍遥王打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电话中传来逍遥王的声音:“江兄弟,回来了?” “嗯。”江辰说道:“逍遥王,麻烦你一件事,你立刻联系机场,高铁,汽车站,给我拦截一个人。” 逍遥王问道:“谁?” 江辰说道:“伊婷婷。” 闻言,逍遥王皱眉,说道:“江辰,如果是公事,我帮你是理所应当,可是你自己的私事,让我动用权力帮你,这传了出去……” “逍遥兄,最后一次,而且现在局势很不明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身边的人,婷婷现在走了,要是遇到危险,要是被敌人抓走了 ,这怎么办?” “最后一次。” 逍遥王挂了电话。 随后下达了一个命令,通知了机场,高铁站,汽车站,码头等,发现伊婷婷离开,立即拦下。 江辰也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虽然他不知道伊婷婷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回去,但乘坐飞机应该是首选,他赶去机场,应该能追回来。 …… 昨天晚上,伊婷婷想了很久。 她觉得,因为自己的出现,江辰才陷入了难以选择的地步。 她知道江辰是战神,是民族英雄,一言九鼎,因为一句承诺,才放弃了他爱的唐楚楚。 她很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却不想破坏别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走。 她离去后,江辰就不会为难。 所以,天还没亮,她就收拾行李,独自一人离开了。 她买了回京的机票。 刚下车,还没到机场。 “婷婷,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道声音传来。 伊婷婷闻声看去。 身后有很多人,可是这些人都提着行李,急急忙忙的挤入机场,扫视了四周一眼后,她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老者。 老者年纪看上去大概六十来岁,身穿白色,宽大的衣服,寸头,头发几乎全白了,正一脸灿烂笑意的看着她。 她微微皱眉。 老者走了过来,出现在她身前。 伊婷婷问道:“老人家,您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叫你了。” 这老者不是别人。 他是江天。 江天俯身在伊婷婷耳边说了一句。 “真的?”伊婷婷脸上带着喜色。 “当然。”江天笑着开口,说道:“跟我走吧,我绝对不会骗你。” 伊婷婷想了想,点头道:“嗯。” 她跟着江天走了,离开了机场,乘坐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离开。 而江辰也追来了机场。 来到机场后,就给逍遥王打电话。 可是逍遥王却说,今天确实有个叫伊婷婷的订票,可是却没有登机。 闻言,江辰皱眉,“没登机?” “是的,她订票的航班已经起飞了,没有叫伊婷婷的。” “好,我知道了。”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6章 第 76 章 秒杀 江城上空,全真掌教玄阳子悬空而立,静静盯着虚空中的某个位置。 “吾言:一切壁障,皆如虚妄。” 话音刚落,一个正方形空间蓦然出现。 老者向前迈出一步,身形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空间之中。 突然的变故令空间中交战双方全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战斗看向来人。 “嘁,这牛鼻子老道装逼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正一教剑宗剑首看清来人面貌,松了口气,旋即有些不满的嘀咕起来。 却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个道士。 老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 剑首见状更加不爽,按照他的脾气,若是有其他人敢无视于他,早就直接跳起来拔剑了。 可是如今面对眼前老人,却只是爆了句粗口,便没了下文。 由于全真教向来低调,掌门玄阳子又常年闭关,很多新晋的地级超凡者并不认识老者,却因为其身上强大的气势所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只有龙虎山张天师走上前来,面带微笑双手作揖行礼。 “恭喜师兄实力再度突破。” 玄阳子同样还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师弟也不弱。” “与师兄尚且相差甚远,惭愧惭愧。” 老者点点头,并没有过多寒暄,绕过张天师径直走向前面的黑袍人。 此时黑袍人的状态极为凄惨,胸口被长枪洞穿的伤口犹如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般,黑色鲜血依旧不停从伤口流出,怎么也无法控制住。 无数各种武器造成的细小伤口布满全身,黑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下面古铜色的皮肤。 显然已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你便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玄阳子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之人,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若是你未受那道枪伤,倒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老者将拂尘交到左手,背在身后。 “我只出一拳,若是你能接住,今日我转身便走。” 身后尚还清醒的地级高手听闻此言有些骚动起来,被王彦章用眼神制止。 对面黑袍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全身明显紧绷了起来,显得十分戒备。 “吾言:力量增加两倍。” “吾言:速度增加两倍。 ” “吾言:肉身强度增加两倍。” 随着玄阳子一道道法令发出,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强大的力量波动覆盖整个方形空间,压的身后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下丹田处,带着九道玄奥纹路的金丹缓缓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一道道晦涩却充满无穷爆发力的超凡力量汇入老者身体之中,使得他的气势变得更加强大。 下一刻,玄阳子身形一动,以所有人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来到黑袍人身前。 一拳挥出。 “轰”的一声。 黑袍人在最后时刻终于反应过来,鼓动强大的肉体力量同样打出一拳,与老者拳锋撞在一起。 超凡力量碰撞产生的毁灭性余波席卷整个空间,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场修为稍低的超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7章 第 77 章 “首先,这把枪我捡的。”有些事索伦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 “都这样,不稀奇,活人传承的情况反而比较少见。”秃顶的中年先锋军泰兰把手中扳指扬了扬,“快拿去吧,为了等到一个拿着龙枪的团长过来取铸铁令,我家在这鬼地方耗了五六代了。” 看这秃子脸上的皮都被煤烟熏得又黑又硬,那严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索伦只好伸手把这枚一看就是个大麻烦的铁扳指捡起来,套在右手拇指上。 大概这指环一直被泰兰藏在心口,还残留着余温。 泰兰盯着索伦,“你什么也没感觉到吗?” “我应该感觉到什么?”索伦警惕得来回看着先锋军和扳指,但他进入店铺里以后,确实没有看到任何魔力光辉或魔网的踪迹。不过说实话,龙枪也没有任何魔力光辉,但却比大多数魔法威力更大。 “呼……那就好……”泰兰长出一口气,明显放下了重担似得扶着柜台站起来,“那就好,至少我们没有白等,真的等到可以佩戴它的人了。” “这个,扳指,铸铁令?铸铁令是什么?恩,我最近才来帝国,真的对你们组织很不了解……”魔法知识也就罢了,他总不能去问图书馆君先锋军的事吧。 “没事,我是完成了任务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我会指引你的。恩!”泰兰似乎这时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你怎么找到我的?” 索伦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对这些,为了一个任务可以耗上几代人光阴的头铁组织撒谎,“你家是不是指导了很多孤儿,其中有一个做到了血骑军的大团长……” “哦,那家伙是吧。我听说过,他曾经在我家门前跪了三天想要加入先锋军,不过爷爷不肯收他。”泰兰走到窗口看了一眼。 索伦看了看窗外,血骑军的大团长蹲在河对面。落寞得打水漂,大概在回忆自己夕阳下的奔跑,曾经逝去的青春,“为什么不收下他,不可信?” “不,因为爷爷有儿子也有孙子,保管大团长的铸铁令而已,何必召集那么多人。何况他饭量太大了,我们铺子可赚不了多少钱,养不起学徒,”看到索伦一副无语的表情,泰兰耸耸肩,“死亡骑士说出去总比铁匠铺的学徒好听不是么。只把武技传出去就行了。 先锋军又没有戒律,只要自己想的话,人人都可以自称先锋军。没有铸铁令的传承又如何呢,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人来承认。” 汗,那这破指环你们还保管个五六代人,不也一 样是钻牛角尖么,或者是一群热血老男人在追求某种仪式感吧。 “跟我来,”泰兰插上武器店大门,示意索伦跟着他走到里屋,掀开了床铺下的地板,沿着梯子了下去。 索伦探头望了一眼,下面有没有地道或机关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想对方突然翻脸暗算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于是跟着爬了下去。 不是什么逃生通路,就是一间存货的地窖,索伦注意到泰兰正在架子下摸索着想点油灯,于是摸出个灵魂水晶搓了一下点亮。 “别用灵魂水晶,”泰兰突然扭过头瞪着索伦,“灵魂水晶的光对魔抗低的动植物都是致命的,植物会枯萎,甚至会导致胎儿流产或畸形。” 什么!索伦大惊赶紧把水晶收起,“你是说魔法能量是有害的辐射?不对啊,帝都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住着吗。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些巫妖自己研究确认了,去图书馆看吧。通灵塔范围内不要说活物,连草都不会长。至于贵族,他们都佩戴防护首饰的。”泰兰点起煤油灯,“但是对有着魔法天赋的人,那些法师和死亡骑士,魔能就是他们的能量源泉。死灵和魔法生物更是全无影响。大部分种族只要稍微注意点就可以,但人类不行,魔抗太低了。 熔炉这里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太强的辐射,这里的矿工和铁匠寿命都很短,四十岁就是极限了。除了污染,还有就是工厂和矿区都有大量灵魂水晶驱动的魔法工具,身体会一天天衰弱下去。但没办法,这里还有工作,一些精细的活骷髅还干不来。不来这里就只有农场,因为不能用水晶,会杀死农作物,所以还需要大量人类农奴来耕作。但是太辛苦了。 至于其他地方,只要通灵塔覆盖的范围,直接用骷髅就可以大规模作业了。连薪水都没有……” 索伦皱起眉头,不止享受不到魔法的便利,反而还有负面的影响么,难怪这个世界的人类被压制成这种样子。 泰兰把煤油灯放在架子上,翻出一个铁箱,“不过这些暂时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熔炉起码工作还有报酬,现在倒还真是有个麻烦需要大团长来处理。” 索伦走近,在油灯昏黄的火光下,看到铁箱里的东西,“火枪。” 是火枪。从结构看应该已经是升级的燧发枪了,击锤的钳口有燧石,只要扣动扳机,在弹簧作用下燧石会击打火门,利用撞击产生的火花引燃火药进行射击。 “咦?你竟然认得?对,这是矿区挖到的,第三次大战时期矮人 的武器。” 那是上百年前的吧?这么新? “是新仿造的,每家每户都发了。”泰兰沉着脸,“熔炉的人类工会在策划暴动。他们想用这玩意打巫妖。” 索伦无语,不知道说什么。 暴动?这叼工作环境发生武装暴动根本就是迟早的,倒不如说人类一味挨打只靠个别英雄搞暗杀威慑才奇怪。但这毕竟是魔法世界,仅仅燧发枪的水平有用吗?有用的话帝国不早就亡了,矮人也不会被灭绝了吧。起码要打飞龙,你至少也得搞点RPG吧? “希望你阻止他们送死,”泰兰说道,“你和那个死骑接触过的话,应该知道魔法能做到什么地步吧。不要说巫妖,一队死骑就把他们全荡平了。而且肯定不止如此,叛乱分子的余党能逃得了么?逃到哪里去?精灵同盟?” “这城里有多少人?”索伦皱眉。 “至少十万吧。” “十万!?”索伦人都傻了,“十个人就罢了,十万人我怎么阻止?” “你有铸铁令,佩戴铸铁令的都是真正的先锋军,你还有大团长的龙枪,”泰兰指指索伦的指环和长枪,“你以大团长的身份,来竞选工会的领袖,然后阻止他们发动武装叛乱。” 索伦沉默了。这么做,就是暴露出先锋军的身份,彻底走到台前了。 泰兰也不催促,“只要自称先锋军,就可以打着为了人类的旗号集结力量实现自己的目的。叛乱也是秘密以先锋军的旗号在集结的。但据我所知,真正被宿命庇护的只有手持龙枪的大团长而已。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目的,所以在先锋军之间行动有冲突的时候,会默认服从大团长的协调和指示,算是隐藏的唯一戒律了。 但不幸的是,其实当初针对帝国这些死灵的问题,七个团长中只有两人站在帝国这边,因此发生了分裂。这铸铁令也原本属于其中一人,内斗时被摧毁了。而另一个,呵呵,已经彻底背叛我们的信条了,不提也罢。所以帝国本土,已经没有一个大团长来凝聚所有人了。” 泰兰出神得看着索伦手里的龙枪,“我也动摇过,觉得在这里等着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是,真的是想不到,你竟然出现了。帝国那两柄龙枪在谁手里我大致心里有数,你不可能‘捡’得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索伦想了想,“法兰妮。” “啊,是了,也只有法兰妮了,他们认为法兰妮的王室是上古人类帝国的正统血脉,另外两个认为那条血脉在通灵帝国这边,这就涉及到 另外的预言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吧,几千年的恩怨了这年头实在是无关紧要。”泰兰用布把那杆火枪包裹了递给索伦。 “给我?可是,我真的还没想好要不要掺和进你们这么大的麻烦里……”索伦真的怕了,他上辈子就是普通人,来异世界当冒险游戏玩玩顶天了,突然要他做阵营领袖,而且有着被全世界追杀的巨大风险,那就不得不三思了。 “没事,你得到了先锋龙枪,还能佩戴铸铁令,必然是被大团长宿命选择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最终都会直接或间接得对人类有益。我也是先锋军,既然我原本的任务完成了。不管如何,我也会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行动,”泰兰解释,“他们最快下个月就会动手了,我会试着接触叛乱的头目,劝他们改变主意,如果你做出了决定,就一个人来找我。 至于这火枪就送你了,说真的是真**好用,一枪就能把地穴蜘蛛的脑壳打爆,要是普及开来我的生意越发难做了……” 索伦无语,最后给了秃头先锋军和武器店老板一个灵魂水晶,算是买下了这杆燧发火枪。虽然不能作为魔法能源使用,但毕竟灵魂水晶是帝国的正规结算货币,泰兰也要吃饭的,也没有拒绝。 于是索伦扛着长枪握着火枪走出武器店,大骑士阿尔弗雷德牵着马过来。 “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不,不不,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8章 第 78 章 替我,回家 听到司小南这不容拒绝的语气,冷轩没有再多说。 他沉默片刻,在司小南指尖的撬动下,还是缓缓张开了嘴巴…… 司小南将这枚丹药,递入冷轩的嘴中,“吃吧。” “我吃完了。”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并不傻。”司小南无奈的叹气, “都是我用过的伎俩,你还能骗过我吗?嚼碎它,吃下去。” 冷轩停顿片刻,随后一阵嚼动丹药的嘎嘣声,从司小南耳畔传来,听到这清脆的声响,司小南失明的面庞,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她就像是心满意足的孩子,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脸色再度灰暗些许…… “怎么样?永生丹好吃吗?”司小南好奇的问道。 “……不好吃,有点涩。”冷轩顿了顿,“不过,我的伤好像已经开始愈合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永生丹……只要吃下它,无论受到再重的伤,都能瞬间愈合,死亡的概念就此抹除,寿命无穷无尽……”司小南俏皮的笑了笑,虚弱的开口,“恭喜啊,冷轩,以后你就是真的寿比南山了……” 冷轩的身板逐渐挺起,脚步也快了起来,他背着司小南,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冷轩……我们到哪了?”过了许久,司小南轻声问道。 “穿过北侧边境,到长白山脉了。” “大夏冷吗?我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 “有点冷,不过在北方,这个温度已经算暖和了。” “北方啊……那距离沧南,应该还有好远吧?” “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我这就去抢一架飞机,很快就能到的。” 听到冷轩认真的语气,司小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 黑色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冷轩的后背。 “我已经是半个诡计之神啦,哪有成了诡计之神……还去跟普通人抢飞机的……咳咳咳……我再努力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司小南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与此同时,一道道黑色丝线从体内延伸而出,交织成一道神秘的印记,他们的身影瞬间消失。 生机干涸,又强行动用“诡计”,司小南觉得自己的脑海,好像被锤子用力砸了一下,霎时间一阵模糊。 等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恢复思考,只觉得整个头都黏黏的,她伸手抹了一把脸 ,沾了一手的鲜血。 她的时间,要到了。 砰——! 一团血雾,突然自司小南的后背爆开,化作一缕缕白色丝线,消弭在空中…… 她不断吸收着诡计法则的神墟,已经突破了某种临界点,她的境界,控制不住的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开始向更高的层次迈进。 她,开始化道了。 透支的生命力干涸,被西王母真气强行延续的灵魂逐渐崩溃,肉身又开始化道……三者重叠,前所未有的痛苦,折磨着司小南的肉体与灵魂,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缕意志,在强行延续着她的意识。 “冷……轩……”司小南气若游丝的开口,“我们……到……沧南了吗……” “到了。”冷轩的声音,模糊的传入司小南的耳中,她必须认真的倾听,才能听见冷轩在说什么。 视觉,嗅觉,触觉,味觉,听觉,都在生命力的消失下,逐渐被抹去,她的意识混沌不堪,只剩下最后的一抹执念,依然吊着性命。 “我们……在哪……” “在和平桥的南面,就是那家你最喜欢吃的炒栗子店附近,你能闻到炒栗子的香气吗?” “我……好像……闻到了……”司小南喃喃自语。 “对面就是我们的事务所,还开着门,看来136小队还有人驻守在这呢,也不知道是谁……对,也有可能是近两年才结业的新兵,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我们。”冷轩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今天沧南的天气很不错,很清爽,路上车有点多……我们过个马路。” “小南,你听到开门的铃声了吗?这里和我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9章 第 79 章 驭人之术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试探的问说。 “两点。第一,如果我需要用千门规则,来解决问题时,由你出来替我对赌!” 我又一次的糊涂了。 按说,郑如欢稳坐巴蜀蓝道的头把交椅。 他认识的千门高手,如过江之鲫。 何必舍近求远,跑来找我呢? “你手下的千手这么多,何必找我呢?” 我问了一句。 郑如欢哈哈一笑,说道: “我手下老千是多。但论技术和心态,似乎没人能超过你。另外,我对手的千手更多,实力也更恐怖。或许你,能帮我解决掉一些麻烦!” 郑如欢的话,让我顿时明白了。 为什么他会大费周折,劳民伤财的办了这么一场麻将大赛。 他的目的应该就是一个,搜罗人才。 “说第二点吧!” “第二点是,当我这边处在绝境时,你和你的团队要过来帮我!” “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你当然能,你的团队更能。那个小丫头背后是荣门牛老,那个陈永洪可是曲凤美的公子。还有贺小诗,可是曾经津门卫赌王贺松柏的女儿。这些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你想过有多恐怖吗?” 我虽然不知道,郑如欢说的绝境指的是什么。 但不得不说,他的算盘打的漂亮。 把我身边的几个人,都给算了进去。 我虽然想和他合作,但我还是摇头说道: “不好意思,郑老板。你让我一个人来,我可以考虑。但我不想把我的朋友,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所以,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郑如欢哈哈一笑,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好,就按你说,你一个人来……” 说到这里,郑如欢停顿了下。 想了会儿,才补充了一句: “有件事情,你还没想明白。你的团队要是知道你身处危险中,你觉得他们置你于不顾吗?” 郑如欢说的的确对。 当时在奉天,我借故支开了洪爷他们。 可最后,大家还是又回到了我身边。 这一点上,郑如欢也算是老谋深算了。 “初六,我本想合作之后,和你聊聊怎么对付秦四海。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和你聊聊驭人之术吧…… ” “驭人之术?” 我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对,就是驭人之术。很多人以为,驭人之术应当是帝王之术,为管理者所用。但实际,驭人之术无处不在。说简单一些,把身边有用的资源进行整合,最终为我所用。这是驭人之术。再有,利用人性特点,让他为你发挥出最大价值,这也是驭人之术。就像有人曾说,施恩不图回报,挑拨不露分毫。这同样是驭人之术……” “施恩不图回报,挑拨不露分毫。” 我不由的嘟囔了一句。 “初六,以我的观点来看。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在千术上的精进。而是在谋略布局方面,更上一层。只有这样,你才能打败秦四海,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一番话,竟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趟巴蜀,我没白来。 侃爷教我以“气”,而现在郑如欢的一番话,又让我在布局上,有所精进。 现在看,我之前在奉天之所以没能打败秦四海。 其中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的布局太小。 胜局部,但不能胜全盘。 看来这一次,我要重新布局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和郑如欢达成了协议,等我再出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坐电梯到了酒店大堂,还没等出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0章 第 80 章 ,美人儿跟纸1样,轻若无骨 圣女节结束,云染月等人告别轩辕祁阿乔他们,便离开了轩辕秘地。 她给轩辕族长留下了药方,并让其根据之前的配药比例继续每天给夫人药浴,坚持一个月就能见效果。 药方是后续需要吃的药,用于彻底解决病根的。 “如果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让轩辕祁随时出来找我。” 离开前她对轩辕族长说道。 轩辕族长很感激她,他的夫人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好转。 本来已经暮气沉沉,行将就木了,没想到云染月一来,就把人给救活了。 为此,族长还送了很多轩辕秘地特有的灵药种子给她。 这点云染月还是很满意的,这些都是稀有的灵药,有了种子,她就能种进伴生空间里面了。 她的伴生空间很大,一开始空荡荡的,后面学着几个师父在空间里种花种树,慢慢的,空间里面的东西越来越丰富,什么都有。 轩辕祁把他们送到了出口。 “以后我再出去,就去找你们,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烦啊!” 好不容易有几个朋友,轩辕祁还是很想再见到他们的。 尤其是白发美男顾风。 可惜这些天这么多机会接触,他也没敢表达心迹,怕把人吓跑,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过在这个大陆,男男并非禁忌,凡间还传言天上有掌管男男姻缘的兔儿神呢。 凡间皇族中爱男色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爱是不分性别和种族的。 轩辕祁决定下次出去就去找顾风,反正已经留下了玉简信息,而且平时也能用玉简聊天什么的。 顾风对此一无所知,他心中只想着修炼和保护小姐两件大事。 “先回赤云城吧,我把小意带上一块儿过去。” 云染月对云璟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带上儿子了。 正好看看宗门弟子们自修得怎么样了,顺便交代他们学习鬼王宗功法。 龙夜焱在原地刻画了一个一次性的传送阵,因为有赤云城的坐标,只需要耗费比较多的灵石,就能直接传送过去。 当然,一般人肯定画不出来。 传送阵是六阶以上的阵法师才能画出来的。 而越高阶的阵法师,刻画出来的传送阵才能传送得更远。 轩辕秘地离赤云城相隔极远,也就 龙夜焱这样的实力才能轻松刻画。 几个呼吸间,几人就到了赤云城外。 一进城,就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是谁家有喜事吗?这么热闹?” 这时,除了顾风,三人的玉简都亮了起来。 玉简在轩辕秘地中被秘地里面的能量屏蔽了,收不到传讯。 且按云染月的话来讲,这种玉简设计得太垃圾,有时候信息还有延迟。 就像现在,几人的玉简本该在出秘地就收到信息了,结果到了赤云城,消息才延迟的蹦出来。 云染月的玉简都是小意的消息。 小意每天给她讲宗门的变化,讲赤云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有阿灵还有龙夜焱的众多暗卫保护,云染月不担心他的安危,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去祸祸别人。 果不其然,读到最新的信息就是在半盏茶之前给发过来的。 小意说院长的小儿子梁丘瑞出关了,还看上了一个女子,要强行纳妾。 纳妾还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妻呢。 还未娶妻就先纳妾,这个梁丘瑞,真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而小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悄悄把那女子给毒倒了,换成了纸人。 云染月抚了抚额,朝那迎亲的队伍看去。 队伍中并没有新郎官,而花轿里,不仅有纸人,还有…… “月月,小意怎么会在花轿里?” 龙夜焱忽然对她说道。 没错,小意居然和纸人都在花轿里! 别人看不出,但身为小意的父母,且修为又高,自是一眼就看出了。 “你儿子比较额……乐于助人。” 云染月站在路边,简短的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龙夜焱哭笑不得,他儿子还不如去上房揭瓦呢。 “我去把他带出来。” “不着急。” 云染月笑着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1章 第 81 章 哪儿都好,就是不识抬举! 萧初然对叶辰的风水理论似懂非懂。 总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好像带着几分玄乎。 不过,她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多数时候心怀几分敬畏,所以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而她身边的叶辰,此时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几分紧张与忐忑。 他并非是担心晚上会暴露在外公一家面前,而是难以自持的,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的心中,虽然对外公一家当年的所作所为有些许埋怨,但潜意识里,对妈妈这边的亲人,仍旧有着血缘上的感情。 今晚,将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他们离得这么近,心里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叶辰的外公外婆,带着几名子女,已经抵达了曼哈顿的安邦大厦。 乘坐电梯一路来到安邦大厦的顶层,老爷子唏嘘不已,连连对身边的太太与子女们感叹:“成蹊要是还在就好了……她在这栋大厦上投入了那么大的心血,可这栋大厦真正投入使用之后,她还一次都没来过……” 老太太连忙说道:“你大病初愈,就别再去想那些伤感的事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纽约是干嘛的。” 老爷子一脸茫然的问道:“来干嘛的?” 老太太无奈的说道:“刚才在车上才刚跟你又说了一遍!咱们今天来纽约看辰儿未婚妻的演唱会!” “噢……”老爷子点了点头,开口道:“想起来了……看辰儿未婚妻的演唱会……” 说完,他看着老太太,问道:“辰儿呢?辰儿也去吗?”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道:“辰儿还没找回来呢!” 老爷子悻悻道:“我还以为可能是我脑子记不清楚,辰儿已经回来了,但我给忘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顶层。 一众子女孙辈,簇拥着两人走出电梯。 安邦大厦的顶层电梯一出来,便是一个全落地窗的大厅,此时,甚至能看到窗外大片的云彩从窗前不远处飘过。 这栋摩天大楼,是叶辰的妈妈当年力主投资建设的,总高度达到了370米,超过了纽约的克莱斯勒大厦以及美国银行大厦,是位列全纽约第三高的建筑,是安家在曼哈顿最大、最好也是最贵的物业。 当年安成蹊执意要投入巨资建设安邦大厦,主要是希望利用这种地 标性建筑,来为她非常重视的保险与金融业务做背书。 所以,当时年仅二十多岁的她,牵头成立了安邦集团,旗下除了这栋大厦之外,还有一家保险公司、一家金融公司以及一家商业银行。 保险、金融,无疑都是需要极大信任度的行业,而安家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安邦大厦建在曼哈顿,就是最好的信誉保障。 这个世界上,保险公司很多,金融公司也很多,但是,能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建起一栋摩天大楼的保险公司与金融公司,屈指可数。 而安邦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安家虽然是在洛杉矶发迹,但真正做大做强,是从另外两个地方崛起,其中一个是硅谷,另一个就是纽约。 当年安成蹊在硅谷,以极低的价格投资了一大批日后潜力极大的公司,而为了更好地帮助这些投资做更深层次的资本运作,安家又杀向了美国的金融中心,纽约,在这里建立了整个安家的核心。 安家旗下有很多集团公司,投资的企业更是数不胜数,不过安家真正核心的集团就是安邦集团。 在安邦集团成立之后,安成蹊把投资硅谷的基金并入了安邦集团,让安邦集团一下子就成了全美最大的互联网创投企业,同时也成为整个安家最重要的核心企业。 叶辰的外公安启山在没有退休之前,一直在安邦大厦办公,后来他将家族企业的管理权,交给了叶辰的二舅安凯风,于是这里就成了安凯风的办公地点。 平日里,在洛杉矶陪着老两口的,只有叶辰的大舅安崇丘,二舅安凯风、三舅安召南、小姨安呦呦,则都在纽约工作。 前段时间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其他人便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2章 第 82 章 天官当值 “欢迎您,来到第七万三千二百四十八号历练界面参与天命历练。” “本界面,天官当值。” “鉴于历练目标为财神,天命历练开始做出调整。” “天命历练任务取消!” “天命历练评级取消!” “天命历练标准取消!” “财神可自由探索,自由选择历练方式。” “在历练界面中的所有收获所得,财神可自由带出界面。” 一连串的信息出现在苏文的属性面板上,看着这一堆的信息,他也是理解星神说的话了。 蓝皮小册子,对他好像真的没用。 上面通篇围绕着历练任务在讲述,以及历练评级和历练标准要如何把控,甚至如何利用好自身天赋才能拿到较高的奖励。 还有一些关于天命历练的规则,其中存在的一些隐藏点,蓝皮小册子上也介绍了一部分。 但现在,他一进来,关于蓝皮小册子上讲的东西全部取消。 那蓝皮小册子还有个屁用啊? “咚!” “咚!” “咚!” “......” 不远处,一阵阵响动不断传来。 苏文想了想,悄悄的朝着声音震动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高大的山洞。 在山洞口处来回走动,扛着挖掘工具的是一群脸上遍布铜币印记的长臂猴子。 “呜!” “呜呜!” 倏然间,一只距离较近的铜币猴发现了探着脑袋观察的苏文,开始摆着手臂叫唤。 很快,有两只铜币猴跟随叫声前来,总计三只铜币猴开始追赶苏文。 而苏文在向后撤离的过程中,发现铜币猴奔跑的速度很慢,甚至还没有一个普通人跑得快。 于是他随手从旁边捡起了一些石头,在和铜币猴拉开些许距离后,找准机会,用力朝领头的铜币猴扔去。 “咻!” 石头划破长空,径直砸在领头铜币猴的脑袋上。 虽然苏文没学过投掷,也没学过发力技巧。 但以他如今拥有的力量,再配合上石头的硬度,其拥有的破坏力,足以打破一堵围墙! 因此,领头铜币猴的脑袋直接被砸的稀巴烂,倒地不起,失去生命气息。 “咻!” “咻!” 苏文没给另外两只铜币猴反应的机会,直接两块石头扔了过去。 甚至他担心自己一次没瞄准,又朝着两只铜币猴扔了两发。 “砰!” “砰!” 两只铜币猴应声而倒,声息全无。 而这,也意味着苏文的第一场战斗正式结束。 “三只铜币猴,经验值上涨了百分之零点三。” 苏文打开属性面板,微微蹙眉。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通过击杀铜币猴来升阶的话,起码需要杀一千只。 一千只铜币猴,那得杀到什么时候? 而且矿洞那里,有一千只铜币猴吗? “嗯?” 苏文走到铜币猴尸体旁边后,发现铜币猴的脑袋上浮现出一枚铜币。 “检测到天命铜币,可转化为0.01财源值,是否转化?” “......” 看着眼前的提示,苏文微微一怔。 下一刻,苏文内心狂喜,嘴角疯狂上扬。 一枚铜币,相当于十万? 是这个意思吧? 就刚才矿洞口聚集的铜币猴,起码有几十只吧? 矿洞当中有十几只,不过分吧? 甚至矿洞外的铜币猴是少部分,矿洞内的铜币猴数量会很多。 如果有几百只,那自己可就发了! 几千万呢! 这一刻在苏文的眼中,矿洞外晃悠的铜币猴不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会行走的财源! 而且只要有财源值,自己就能迅速变强。 在变强以后,自己就可以更高效的猎杀铜币猴。 这样一寻思,良性循环啊! “这么一点铜币猴,不够啊!” “不过铜币猴在这里挖矿,那附近肯定有让他们挖矿的群体存在。” “这个群体,可能也是铜币猴,甚至是比铜币猴更高级的生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3章 第 83 章 认牌 也不知道侃爷是胡说八道,还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他一说完,自己便率先沉默了。 倒是贺小诗看着我,忽然说道: “初六,进入复赛想要再出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我倒是建议你,复赛之前多研究一下麻将实战的理论体系。比如,像筋牌理论、壁牌理论,以及五搭牌原理等。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一位麻将高手……” 我还没等说话,侃爷立刻转头看了我一眼。 “老千就是老千,学这种东西有个什么用。一会儿下车,去我房间!” 侃爷的话,说的我和洪爷惊讶对视。 要知道,他让我去他房间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想教我几招儿? 洪爷更是直接问说: “老侃,你是想指导我们小六爷几手?” 要知道,我一直想和侃爷学上几招儿。 可他对我始终防备,而现在竟又让我主动去找他。 就见侃爷眼睛一立,花白的眉毛也跟着上下一颤。 “怎么,我做事还得和你汇报?” “不用,当然不用!” 洪爷笑嘻嘻的回应着,同时冲我挤了下眼睛。 到了侃爷房间,让服务员送来一副麻将。 送服务员出门时,侃爷竟回手把门反锁。 这一举动,让我有些奇怪。 接着,侃爷竟又拿起果盘中的水果刀,放到了麻将桌旁。 一副麻将,正面朝上,倒在了桌子上。 接着,他开始慢慢的洗牌。 一边洗,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给我看好了。一会儿你要是答不出我的问题,今天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看着一脸严肃的侃爷,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侃爷这是又犯病了吗?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牢牢的盯着侃爷的手。 他洗牌的速度并不快,和正常打麻将没有任何区别。 等牌一洗完,就见侃爷快速的从牌桌上挑选出十四张牌。 这些牌,扣在桌上。 忽然,侃爷猛的一抬头。 一双眼睛,目露精光。 口吻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戾气。 “说,按国标麻将规则,我现在的手牌胡什么?” 我不由一怔。 我感觉刚刚侃爷洗牌码 牌时,他并没用任何手法。 只是在里面挑选了一副牌而已。 可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侃爷千术太过高明,我根本没发现呢? 我正想着,侃爷又是大声喝道: “说!快说!” 我的眉头跟着一皱。 盯着他的手牌,脑子里开始回忆他刚刚摸的牌。 “全带幺,缺一门,外带役满大三元!中发白各三张,外加一二三筒,和一对幺鸡!” 侃爷依旧目光炯炯,盯着我大声质问道: “你确定?” “确定!” 我跟着说道。 “好,那就赌一局。一根手指为赌注,不是你说的牌,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话音一落,就听“铛”的一声。 侃爷把水果刀,扎在了牌桌上。 刀声嗡嗡,刀身闪亮。 我却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本以为,是和他交流讨教。 可侃爷似乎犯了病,一上来就要赌手指。 “我不和你赌!” 我马上说道。 “不赌你就是怕输!” 我当然怕输。 可就算赢,我也不想要他的手指。 没等我再说,就见侃爷忽然两手一动。 面前的牌“唰”的一下,翻了过来。 我说对了,果然是大三元带一对幺鸡,和一二三筒。 “赢的机会,就这么被你错过了!” 侃爷冷笑着,接着他马上又说道: “这一局你不赌也不行。看好了,我现在是什么牌!” 说着,侃爷两手又是一动。 刚刚这十四张牌,被他再次的扣了过去。 这动作似乎和刚刚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他在动的那一瞬,我还是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似乎动了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4章 第 84 章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医汉最新章节、医汉春溪笛晓、医汉全文阅读、医汉免费阅读、医汉 春溪笛晓 《医汉》简介: 霍善从小没爹没娘,跟着师父没心没肺地长大,每天领着群小屁孩到处撵鸡追狗。他本该快快乐乐地成长为村中一霸,可惜一堆奇怪的人老来烦着他——你的好友华佗给你发送了一个开颅术。你的好友张仲景给你发送了一本《伤寒杂病论》。你的好友孙思邈给你发送了一本《千金方》。你的好友李时珍给你发送了一本《本草纲目》。霍善:???你们这群小老头儿都谁啊???数月后,赫赫有名的冠军侯霍去病途经村外,始终没能说服霍善学医的小老头儿们顿时激动了——华佗:那是你爹,你爹危险!孙思邈:冠军侯,终年二十四岁!李时珍:今年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张仲景:为了你爹,来跟我们学医吧!霍善:???#震惊!我爹竟是冠军侯!# 春溪笛晓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辞金阙》作者:春溪笛晓 《大师兄决定和亲》作者:春溪笛晓 《盛唐小女官》作者:春溪笛晓 《跟班》作者:春溪笛晓 《邪灵》作者:春溪笛晓 第85章 第 85 章 理念出入 叶凡车子很快来到龙都博爱医院。 叶凡钻出车门,轻车熟路走入医院,搭着贵宾专用电梯径直上到七楼。 他很快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砰!” “金院长晚上好。” 叶凡为了给金凝冰一个惊喜,制止院长秘书去敲门汇报,直接打开房门喊道。 只是刚刚喊出,叶凡就呆住了。 办公室内,准备下班的金凝冰正在换衣服。 该脱的已经脱光,身上只剩下一套维密内衣,肤白曼妙,无比香艳。 被叶凡这样一推门,金凝冰止不住尖叫一声:“啊——” 叶凡马上瞪大眼睛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反手把门关闭,呼出一口长气,幸亏自己早早推门。 再晚一点开门,估计就全看了。 没有几分钟,金凝凝就没好气喝道:“滚进来。” “来了!” 叶凡揣着杯子扬起笑容走了进去,发现金凝冰已经坐在阔大的转椅上。 她裹着一袭白大褂,头发盘起,高冷又艳丽,给人生人勿近之感。 没等叶凡开口,金凝冰已经瞪了他一眼:“进门也不敲,你手断了?” “不是手断了,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叶凡嘿嘿一笑,在金凝冰对面坐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你在换衣服。” “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你放心,除了那套维密,我什么都没看见,包括你大腿内侧那枚刺青。” 叶凡信誓旦旦让金凝冰放心。 “你——” 金凝冰差点被叶凡气死,恨不得拿起手术刀捅他十几刀,还是刀刀避开要害那种。 接着她收敛情绪白了叶凡一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收到你回龙都的消息?” “前些日子,我跟宋总通电话的时候,你好像还在横城?” “偷偷摸摸回龙都,是不是约会哪个小三?”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吃着宋总的喝着宋总的,还在宋总买的床垫上鬼混。” “不然我就替宋总给你来一个海绵体剥离手术。” 金凝冰伸出两根手指向叶凡比划着, 叶凡感觉凉飕飕的夹紧双腿,随后没好气地瞥了金凝冰一眼: “ 啧,你脑子想啥呢?” “我是这种人吗?” “我这辈子,打死都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在红颜买的床垫上厮混。” “我是今天回来龙都的,有大事。” 叶凡没有再打趣了,掏出密封好的杯子,接着又掏出唐琪琪的血液。 “你安排靠谱的人替我化验这两样东西,比对一下他们基因是否相似。” 叶凡向金凝冰微微偏头:“看看两人是不是父女关系,一定要低调进行。” 金凝冰微微坐直身子,看得出叶凡认真的态势。 她没有询问这是谁的杯子血液,而是干脆利落拿起电话: “行,我马上安排。” “我让鉴定科今晚加班加点给你化验。” “最多一个小时,给你化验结果。” 说完之后,金凝冰就打出了一个号码,通知鉴定科的医生加班。 随后,金凝冰把杯子和血液装入一个有编号的医疗箱子。 密封之后她走到东侧打开一面玻璃,露出一个快递柜子的墙面。 她把医疗箱子塞入一个写着鉴定科的柜子里面。 手指轻轻一按。 医疗箱子就被收了进去,悄无声息从一个铁轨离开。 金凝冰关好玻璃,返回座椅,手指在电脑一点。 叶凡前方的电脑,还出现一个监控画面,全程监控箱子流向和鉴定现场。 叶凡很快看到化验物落入鉴定科柜子,接着跟几个相同箱子混合一起鉴定。 整个过程不仅清晰可见,每一个动作还都在眼皮底下。 最重要的是,鉴定的时候,箱子和人员都是随机。 叶凡见状微微惊讶:“博爱医院变得这么先进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情报中心呢。” “托你和宋总的福。” 金凝冰起身给叶凡倒了一杯咖啡,语气带着一股子骄傲: “现在的博爱医院已经成了亚洲第一私立医院。” “不仅医生一流,医术一流,医疗设备也一流。” “一亿级别以上的医疗器械也有十几部。”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6章 第 86 章 换情报,无面楼在千佛国 “稍候。” 苍术闻言从袖中抽出了一支玉简,而后两指并拢在那玉简上一抹,一行行细小的金色文字随之在玉简上不停显现。 良久后,他眉头一挑笑道: “有是有一条,但这情报远不及你那条贵重。” “这样啊。”灵月仙子闻言有些犹豫,同时传音许太平道: “若只是普通情报,其实不用太过在意。” “明白,灵月姐你来定夺便好。”许太平当即回道。 而那苍术在看到灵月仙子犹豫后,又看了眼这手上的玉简,认真思忖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口道:“月烛,你看这样如何。” “您说。”本要拒绝的灵月仙子,有些好奇地看向苍术。 “这条情报应当还有后续,若是你愿意交换,我可以每个月告知你一次此事的动向,直至它完结。” 苍术提议道。 “能否透露一下,这情报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方?” 灵月仙子皱眉问道。 “无面楼。” 苍术十分爽快地回答道。 一听这话,灵月仙子当即与许太平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心中传音道: “这无面楼不会还想针对你们青玄吧?” “灵月姐,能换吗?”既然涉及无面楼,许太平感觉还是有交换价值的。 “没问题!” 灵月仙子一面在心中对许太平应声,一面抬头看向苍术道: “老大,这条情报,我们要了。” 苍术闻言松了口气,随后笑看向灵月仙子道: “成交。” …… “无面楼三楼首席白术,将携三楼九席与三百千首级别无面者,借道蛮荒天千佛国,进入真武天。” “具体缘由不详。” “不过为了不被真武天禁制镇杀,他们至少要在蛮荒天待上三个月,才能够想办法进入真武天。” “不过他们也有可能会先派实力较弱的无面者进入真武天。” 樊楼石室内,许太平读完玉简上的情报内容后,沉吟良久才喃喃道: “无面楼如此大张旗鼓,莫非是想找青玄寻仇?” “未必。”灵月仙子摇头。 随后她解释道:“据我所知,无面楼,这般大规模的动作,想要针对的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宗门。” 许太 平点了点头。 之前对付青玄,也就派出了两人,这次这般大张旗鼓,其图谋定然不止青玄。 “此事有临渊阁帮我们盯着,太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下个月临渊阁殿议时,看看他们有什么新的动作便好。” 灵月仙子提醒许太平道。 “是啊,这些人目前估计都还没进千佛国,急也急不来。” 许太平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要不是临渊阁,以无面楼的手段,估计再过一个月,也没人知晓他们的动向。 “另外,目前我们有一件最为紧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进入玄荒塔,先将神魂提升至两阶。” 灵月仙子一脸郑重地看向许太平。 “两阶?” 许太平有些诧异。 他进玄荒塔历练,是奔着让神魂突破九阶甚至十三阶大圆满去的,所以不太明白为何灵月仙子要特意强调先突破两阶。 “因为只有突破两阶,你才能修习大日金焰诀第四重,才能凝聚出四转金焰,才能够为地果第六次焚种。” 灵月仙子语气严肃地说道。 “多谢灵月姐提醒,我差点都将地果之事给忘记了。” 许太平一脸歉意道。 “无妨。” 灵月仙子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 “只不过地果从第六次焚种开始,就不能再用真火符,只能靠修士自身的凝聚的真火,所以要复杂一些。” 灵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7章 第 87 章 反常 尹东和苏梅弃牌了,到王大千时,他拿起牌一点点的搓着。 我和王大千交过手,我知道他这人很谨慎。 没有大牌,他是不会轻易跟的。 我也没着急看牌,想看看王大千这把怎么玩。 我正看着,忽然就见王大千的小手指微微动了两下。 这动作看似正常,但我很清楚,他这是在给别人报牌。 而他报牌的对象,正是我上家的孙乾坤。 果然,孙乾坤也看了牌。 他一边看着,一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着王大千。 这两人的出千方式,现在已经明了。 就是互相报牌! 看过牌,王大千和孙乾坤都下了十万。 轮到我时,我也同样看了看牌。 这一看,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我玩了这么多年的牌,除了出千之外。 还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牌,豹子6。 拿到这种牌,就算是王大千和孙乾坤两人互相报牌,我赢的几率也很大。 我想了下,拿出十万,扔到桌上,选择跟注。 我下家是黄泽,她没看牌,跟了五万。 一圈下来,又该到郑霞了。 郑霞的手,放到了牌上。 看她那架势,似乎想看牌。 可犹豫了下,她竟又把手拿开,苦笑着说: “这满桌的人,就我钱最少。算了,不看了。生死就这一把……” 说着,她点出十捆钱,扔到牌桌上,说道: “十万!” 她闷牌十万,我们看了牌的就要二十万。 轮到下家王大千时,就见他两手放到面前如山一样的钱堆上。 皱着眉头,看着对面郑霞的牌。 似乎想把郑霞的牌看穿一样。 而在他看牌的同时,孙乾坤也低头看牌。 因为孙乾坤在我上家,他面前虽然也是小山一样的钱堆遮挡。 但我还是可以通过侧面,看清他的所有动作。 孙乾坤看牌的同时,忽然中指一动。 他把自己手中的一张牌,弹给了王大千。 这种出千方式,我和洪爷用过。 不得不说,孙乾坤弹牌的功夫非同一般。 牌速很快,别说是钱堆遮挡,郑霞看不到。 就算是没有 钱堆,她一样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跟了!” 王大千说了一句,便拿出二十万,放到了桌上。 此时桌面上,到处都是通红的钞票。 而孙乾坤则把牌一合,把手里剩下的两张牌,准备扔给秦翰。 “算了,我不跟了!” 还没等动。 忽然,就听“啪”的一声。 尹东打着了他的响铜打火机。 接着,便看向孙乾坤,说道: “孙先生,麻烦你等一下!” 孙乾坤不由的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 “怎么了?” 尹东也没说话,只是狠狠的抽了口烟。 忽然,一抬手。 尹东竟握住了王大千的手腕。 这忽然的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 “你干嘛?” 王大千愤怒的看着尹东。 而尹东忽然笑了,他指着王大千面前的牌,说道: “你出千了!还有你!” 尹东另一只手,指向了孙乾坤。 随着尹东话音一落,苏梅忽然站了起来。 她快步的走到了孙乾坤跟前,盯着孙乾坤,娇喝一声: “别动!” 整个场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尹东和苏梅。 王大千和孙乾坤则是一脸惶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秦翰显然也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他在牌靴上的手,都气的轻轻抖了几下。 我也同样,被尹东和苏梅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明明说好这些人不会互相抓千。 孙乾坤和王大千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换牌。 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不担心被抓。 可现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8章 第 88 章 欠了秦老六人情 轰隆隆!! 白云观上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金光从观中冲天而起。 只见紫袍老道掐出一道指诀点在了小白眉心处,一道道流光开始向着小白的眉心汇聚,并且伴随着大量道门传承涌入小白脑海中。 “呜呜,我兔快裂开了!” 小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只觉得小脑袋快要爆炸了。 “天师印,成!!” 紫袍老道突然大喝一声,快速变化指诀点向小白。 轰隆隆!! 天地间的灵力开始暴动起来,疯狂向着小白的眉心汇聚,一枚金光闪闪的天师印也随之成形。 至于紫袍老道的天师印,正在逐渐的暗淡下来,最后彻底消散在了眉心。 本以为失去天师印会对紫袍老道有影响,可让全场众人没想到的是,他的气息反而变成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就好像天师印并不是加战buff,反而像一个封印,将他困在了荒古这方天地之中。 “呜呜,我兔不行了!” 小白只觉得小脑袋胀的厉害,迷迷糊糊钻进了秦风的怀里。 “人间之事已了,老夫去也!!” 紫袍老道大笑一声,化作紫光冲天而去。 轰隆隆!! 天空弥漫着层层雷云,雷鸣声更是响彻荒古。 比秦风炼制神器的雷劫要恐怖的多,无尽雷霆盘踞在天穹中,化作灭世雷龙游走于天际间,磅礴的威压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有人要飞升了!!” 荒古所有高手都感应到了雷劫,纷纷抬头看向了蜀道山的方向。 ……… 太白仙山。 盘坐在山巅的闲云子睁开眼睛,也感应到了来自蜀道山的雷劫。 “老紫,没想到你还是先我一步!” 闲云子此时心情很复杂。 既担心兄弟顶不住雷劫身死道消,又担心兄弟能顶住雷劫飞升上界。 轰隆隆!! 天空中第一道雷劫劈下,被紫袍老道一击拍散了。 而他的举动也仿佛将雷劫彻底惹怒了,比第一道更加恐怖的雷劫再次劈下,刹那间,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紫袍老道依旧面无表情,速度不减继续一飞冲天。 轰隆隆!! 双方再次重重的撞击在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风 暴席卷天地,四散的雷光也将整个蜀道山笼罩。 而紫袍老道身体微微一顿,依旧速度不减的自下而上。 哪怕此时大大的雷云已经将小小的天空填满,他依旧如一条逆流瀑布而上的鱼儿,敢于直视雷霆的威光。 轰隆隆! 黑云剧烈翻滚间,第三道雷劫劈下。 “哈哈,来吧!!” 紫袍老道突然狂笑起来,掏出一柄桃木剑迎空斩去。 “终于来了!” 木秀等人立马精神为之一震,终于等到紫袍老道硬抗雷劫。 轰隆隆!! 剑光与雷光重重的撞击在一起,狂暴之极的能量开始席卷天地。 “噗!!” 紫袍老道身姿狼狈,五脏六腑遭到巨大冲击,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的眼神依旧是波澜不惊,继续逆天而上直面雷霆的威光。 “第四道了!” 木秀等人的心揪了起来,不知道对方能否顺利飞升。 同时,他们也在考虑自己能顶多少道雷劫,答案是一两道没问题,但面对第三道时绝对要跪下叫爸爸。 也让他们明白了,大帝并不是终点,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轰隆隆!! 天空中的黑云依旧翻腾,第四道雷劫再次劈了下来。 没有什么飞升技巧,就是硬碰硬的硬抗。 不过随着雷劫的不断劈下,紫袍老道的身姿越发狼狈,五脏六腑更是已经开裂,口中的鲜血也狂吐不止。 “这就是飞升的雷劫吗!?” 木秀等人满脸惊恐之色,更是心惊肉跳个不停。 虽然雷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天道之威不容挑衅,睥睨世间一切生灵,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此时—— 上界仙人正在血洗荒古。 但凡家里有远近闻名的废物和天骄,退婚的,父母双亡的统统都没有放过,唯有姓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9章 第 89 章 老谋深算 萧常坤一听这话,顿时兴奋的说:“当然是真的,一百二十万,我要了!” 萧常乾悻悻道:“行,既然你真心想要,把钱打妈的卡上,这套家具就卖给你了!” 萧常坤多留了一个心眼,道:“这样,你把家具送到汤臣一品,家具卸货之后,我立刻付钱。” 电话那边的萧常乾犹豫片刻,开口说道:“行,现在东西就在车上,随时可以运过去。” 萧常坤忙道:“那行,咱们就在汤臣一品见!我去那等你!” 说完,萧常坤立刻挂断电话,兴奋的说:“叶辰,你猜的果然没错!他们愿意卖了!” 马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不光是自己刚说的话,就被萧常乾一通电话打了脸,更重要的是,萧常坤要是用这一百二十万买了那套老家具,那自己家里岂不是就没钱了吗? 想到这,马岚心里极其郁闷,看向叶辰的眼神更是几乎要吃人一般。 叶辰也懒得搭理马岚,他很清楚马岚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越是让她得不到,他就觉得越有趣。 正好现在一家四口也买完了其他家具,于是叶辰便开着车,载着一家人前往汤臣一品。 汤臣一品的别墅已经彻底完工,除了没有家具,其他的到处都透着无比的奢华,客厅装修的金碧辉煌,整个地面全是天然的大理石抛光出来的,如镜面一般,让人一置身其中,就感觉恢弘无比。 马岚看着这奢华至极的装修,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乐得合不拢嘴。 萧常坤也是惊叹莫名,口中感慨道:“上次来看的时候,还没装修结束,客厅里还铺着防刮蹭的地垫,看不出细节来,今天再看,简直比皇宫还气派啊!” 萧初然自己就是做装修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别墅的装修成本,她把叶辰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装修大概看下来也要上千万了,那个王正刚怎么这么大方啊?” 叶辰说:“毕竟是有钱人啊,一个多亿的别墅都送了,上千万的装修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萧初然吐了吐舌头,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规格的住宅装修,太吓人了。” 叶辰笑而不语。 他脑子里,还有不少关于小时候在叶家的记忆。 记忆中的叶家大宅,在十几二十年前,就比这豪华不知道多少倍了。 就在萧初然一家三口,为别墅的豪华装修惊叹不已的时候 ,萧常乾领着运货的货车,抵达了汤臣一品别墅的门口。 萧常坤大喜过望,急忙出去指挥搬运工人,将那台海南黄花梨的家具搬进别墅。 萧老太太带着萧常乾、萧海龙以及萧薇薇,下车在院子里看了看,眼看这别墅的院子装修出来之后,都比之前更豪华了不少,四个人心里简直难受的要死。 萧常乾因为要跟着进去看家具的搬运情况,所以便进了别墅一趟,出来的时候,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许多倍。 萧老太太忍不住问:“常乾,里面装修的怎么样?” “哎……”萧常乾叹了口气,难受无比的说:“我就没见过这么奢华的装修!太眼晕了!” “是吗?!”萧老太太一下子来了精神,脱口道:“我要进去看看!” 萧海龙也有心想见识见识,于是便急忙道:“奶奶,我扶着您!” 萧薇薇看着这别墅,心情无比复杂。 她曾经是王家公子王云飞的未婚妻,而这套别墅,是王云飞叔叔王正刚的,如果自己当初跟王云飞结婚了,这套别墅自己不仅可以常来,甚至有可能会住在这里。 可现在,即将住进这里的,却是自己一直瞧不上、一直很不爽的萧初然! 想到这,她也忍不住说:“奶奶,我也跟您一起!” 说完,快步迎上来,与哥哥萧海龙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奶奶。 祖孙三人迈步进了客厅,看着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装修,惊叹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客厅上空,是十多米高的超大挑空,正中央挂着一盏硕大无比、奢华至极的金色水晶灯,光线透过水晶折射出来,五彩斑斓,简直美到窒息! 萧老太太站在客厅里,两条腿都在打着哆嗦。 自己家的别墅,如果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硕大的茅坑! 这里的装修,简直比自家别墅强出无数倍去了! 老太太不由心想,如果能住在这里,那得是一种多么愉快的体验? 怕是每天都只想待在家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只可惜,自己没这个命了! 萧常坤这个儿子,别看平时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0章 第 90 章 爱是一种病 当天晚上,张奕睡在周可儿的房间。 对待这两个女人,他得雨露均沾,维持均衡才可以。 万物,存乎均衡之间。 周可儿靠在张奕的怀里,眼巴巴的望着他。 “张奕,你更爱我还是更爱她?” 张奕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傻瓜,我更爱的人当然是你了!她怎么能跟你比呢?” “你可是我宝贵的奶妈牧师。她不过是一个演员,我和她逢场作戏罢了。” “可是我看你们像连续剧。” “傻瓜,别多想了。你怎么能怀疑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啊?” 这番话也不算说谎。 从属性上来看,周可儿明显比杨蜜更有价值。 而杨蜜的优势,仅仅是做得一手好菜,而且身上有明星光环罢了。 听到张奕的话,周可儿笑的很开心,她紧紧抱着张奕,“我就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 看着怀里小女人姿态的周可儿,张奕只是淡淡的笑了。 爱情? 张奕摇了摇头,心中对此物不甚以为然。 他心中想道:我不需要爱情,我也没有时间恋爱。 我是个男人,有时我需要一个女人。 但一旦我的情欲得到满足,我就准备做别的事了。 女人除了谈情说爱不会干别的,所以她们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 她们还想说服我们,叫我们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爱情。 实际上爱情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我只懂得情欲。 这是正常的,健康的。 爱情是一种疾病。” ……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奕一直都在观察周可儿与杨蜜之间的关系。 为了激化她们之间的矛盾,张奕更是故意在周可儿能看到的情况下与杨蜜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虽然按照杨蜜的要求,他不会太明显,可是那一个眼神,一个抚摸发丝的动作,都会让心思敏感的周可儿在意。 周可儿对张奕自然是不敢有抱怨的。 可是这种嫉妒的火焰,让她对杨蜜的敌意更深了许多。 杨蜜自己呢? 则是承受了无妄之灾,再加上心中对于周可儿的愧疚,只能老老实实的多干活。 毕竟那种被人抢 走男人的痛苦,她也能感同身受。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张奕,却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一来,他知道杨蜜的心中还有几分大明星的傲气。利用周可儿可以打压她心中仅存的那点傲慢。 二来,他也就不需要担心两个女人联手给他找麻烦。 家庭和睦了,生活当然也是过的有滋有味。 离开了岳麓小区之后,身边也没有了麻烦的邻居。 他每天都在家里,要么就是让她们陪自己打牌,要么就是一起打羽毛球,或者玩一些3A游戏。 周可儿对于电子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时常可以看到她只穿着睡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和张奕一起打各种3A大作。 而之前遇到的徐家镇异人,也再没有出现过。 大概对方知道张奕不好惹,没有敢再越界。 毕竟那一次,那家伙可是差一点就被张奕隔着江给狙杀了! 三个人的生活过的很舒适惬意。 杨蜜出于愧疚,把大部分家务活都包揽了下来。 周可儿也不跟她客气。 对于张奕而言,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周可儿对他来说更有作用,万一哪天大家生病了,才会明白一个医生的存在是多么的关键。 不过在相处的过程当中,张奕才发现杨蜜不是一个徒有外表的花瓶。 她对于生活的品质很有要求。 除了会做可口的饭菜以外,竟然还懂得养花养草。 后面那个荒废了一半的植物园,硬是被她照顾的有声有色的。 张奕从异空间取了一些蔬菜和植物的种子给她,把农田与植物园都交给了她打理。 杨蜜也乐在其中,她终于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了。 而张奕,闲暇的时候就会来到地下。 每天他都会坚持做两件事情,一件利用超级电脑获取全世界有限的情报。 还有一件就是在体育场锻炼自己的异能。 张奕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们三个人在这座牢不可破的庇护所里,不用担心饥饿与寒冷,一直待到末世结束。 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1章 第 91 章 爱情像小河缓缓流淌的声音,像夏天的草丛萤火虫的微光,像烟雨蒙蒙下一把遮挡着两个人的雨伞。 今天一大早急匆匆跑进来一个说要买忠贞的女孩,她长相干净甜美,说话时嘴角似乎都在笑,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抛弃过忠贞的人。没耳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买忠贞?” 爱笑的女孩说,“我怕我的心动摇,我怕我对不起我爱的人。” 病人原本在看书抬头好奇道,“发生什么了?” 爱笑的女孩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就住在我家对门。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有男朋友。” 病人道,“所以你在两个人之间做不出选择了?” 爱笑的女孩道,“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小西宁道,“你能讲讲那个邻居吗?” 女孩轻轻点头。 少年和爱笑的女孩一起吃着冰棒发呆,夏天的酷暑天气让这两个人热的大汗淋漓。少年抬起手臂扬起褂子挡在爱笑的女孩头上,女孩舔着冰棍说,“热死老娘了,我走不出去了。” 少年笑容爽朗地说,“我背你啊,客气啥?哥哥的肩膀宽敞,便宜你一次。” 说着少年立马蹲在爱笑的女孩面前笑着道,“上来啊!” 少年的笑容像夏季的一缕清风拂过那样的清爽。 爱笑的女孩撒腿就跑,“大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吃死撑死也不能被你摔死!” 少年站起来追住爱笑的女孩道,“刚才不是还走不动吗?” 爱笑的女孩笑着道,“姐姐以前是体育特长生,小子。” 少年意气风发超过女孩回头道,“啊?” 爱笑的女孩和少年在炎炎夏日一路狂跑回家,到了楼道时女孩揪住少年的褂子道,“啊……姐活过来了。晚上到我家吃饭。” 爱笑的女孩正开门,少年问,“吃什么?” “黑暗料理。”爱笑的女孩啪一声关住门。 少年站在外面笑意如春风,旋转着开门回家。 爱笑的女孩道,“原本我们是挺好的朋友。” 爱笑的女孩对于他们之间的相处说的很少,女孩一直在说少年对她的好,这份让她无法回应的温柔。 少年等了很久手机也没有爱笑的女孩来电,少年穿着拖鞋打开门站在女孩门前叫道,“做好了吗,开门,不会做的话我来做。”少年巴不得把女孩要做的所有事情自己都替她做了,这绝对不是疯了是情 不自禁的爱意。 少年敲了一会门没人回应忽然想起来自己有她家备用钥匙,回去从柜子最里面找出钥匙,打开门时家里空荡荡的,少年转了一圈打开卧室门时才看见女孩竟然睡着了。 少年刚才还胆战心惊,当看见心爱的女孩还在睡觉而不是失踪时连她把自己旷了都抛之脑后。少年翻出冰箱看了看准备大显身手。爱笑的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翻出手机一看,十点半…… 女孩惊叫道,“啊啊啊啊啊!” 少年把菜端上桌子摇摇头,少年的手机震动起来,接起来是女孩的电话。 少年道,“喂!” 女孩略带抱歉地说,“我刚才睡着了。” “哦。” “诶?我怎么闻到饭味了?应该是我妈来了。等等再说。”说着女孩打开房门冲出去正要喊妈却只看见了在吃饭的少年。 少年道,“女儿,给妈坐下来吃饭。” 女孩揪起少年的耳朵道,“你怎么进我家的?” 少年捂着耳朵道,“走进来的。” 女孩道,“我没关门吗?” “女儿,你先放手。你忘了你在我家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吗?” 女孩一听的确有这么一回事,端正地坐到少年对面道,“你做的饭?” “必然呢?” 女孩笑眯眯道,“我家你收拾的?” 少年咬住嘴唇笑嘻嘻说,“不用谢哥,哥就是这么一个好男人,像你这样马虎的人嫁给哥最合适。” 女孩道,“切……我有男朋友了。” 少年一愣,“啊?” 女孩笑着说,“我交了一个帅哥。” 少年问道,“什么时候?” “两个星期前。”女孩扒拉着饭,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表情。 少年放下筷子道,“你吃吧!” 女孩问道,“你干嘛去?” 少年转身没有说话,关住门站在楼道脑袋一团糟,这种感受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这太突然了。 自那以后,少年有一个星期没有和女孩说话,见面时也只是冷冰冰的,可是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少年又开始和女孩说话了。少年每天为女孩做饭,洗衣服时也会捎带着女孩的衣服一起洗,两个人也会一起吃饭,一起看女孩喜欢的偶像剧。女孩时常提起她的男朋友,每当这个时候少年的脸色就会沉下来,可是女孩就像是看不出来一样。 没耳道,“其实你知道他 喜欢你。” 爱笑的女孩说,“我知道。可是我还想和他做朋友,只是现在我发现我们已经不能做朋友了。” 没耳道,“因为他喜欢你?” 微笑的女孩道,“对,他爱我只有痛苦,没有别的。昨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喝酒,我听到了他的心里话,我不能再让他因为了我痛苦下去。那天他们说话时,他的朋友一直在和我打电话,他们说了一晚上,我听了一晚上。” 那日夜晚少年等了很久,朋友走过来提着一袋啤酒扔给他一罐道,“怎么了情种。” 少年打开啤酒道,“伤心了呗。” 朋友司空见惯了,“意料之中。” 少年表面冷静地说,“今天看见那个人抱着她……呵……奇怪了,说好要放下的。” 朋友坐在身边道,“做备胎好吗?” 清风拂过吹动着少年的毛衫,他嘴角轻轻扬起道,“我不是备胎。” 朋友转过头道,“你这算什么?” “我只是爱着她。”少年轻描淡写放佛这样的爱不会痛一样,可是就算痛,只要见到她就会满心欢喜的人哪里顾得上自己难过的心。 “她和男朋友在一起,你不难受吗?”朋友一语道破少年心中的痛处,少年叼着酒瓶咕噜咕噜喝下一瓶酒后红着脸颊说,“你体会过要死的感觉吗?” 朋友大声道,“大哥,这我可没有。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就是这种感觉,压抑吧!然后有种已经死了的感觉。”少年心中的悲伤从心脏蔓延到肝肺流入骨架顺着到脚心时人已经站不稳了。悲伤来的突如其来,来的快却迟迟不肯走,包围在全身让人承受不住。 朋友道,“哦……爱情啊!真复杂,这辈子还是不要爱了。你想开点,像个男人一样走出去。” 少年道,“我走不出去了。” “别哭啊,来擦擦。”朋友抽出一坨纸,少年把头埋在朋友胳膊上蹭蹭眼睛,睁开双眼依然红着眼眶,朋友一脸懵逼然后大叫,“哥!干嘛啊?这还有鼻涕呢!” “那叫眼泪。”少年撇了一眼他。 朋友笑着道,“行!行!您说什么都对,眼泪,这是眼泪。” “她和我说爱情都是缘分来定的,她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了,其实,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也喜欢她了。同样都是喜欢为什么我和她就是不一样呢?她说她和那个人没有共同爱好,没有共同话题,可是我和她有共同话题,共同爱好 ,为什么她爱的不能是我呢?” 朋友踢着脚下的石头道,“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我哪知道。” “我真难受,这里疼。”少年指着左胸膛的位置,悲伤如山川河流源源不断流往心里。谈起自己的感情时这一刻就连挨住空气都是撕裂的痛,付出一种根本不会得到回应的感情无疑就是自我摧残吧……爱上一个人时真的不由自己控制,理性会被感性占据大脑。有时少年在想如果缘分选定的是他和女孩该多好,他会百般疼惜女孩,千般呵护女孩,万般爱惜女孩,可是命运只是让他们在茫茫人海相遇,却没有牵上代表爱情的红线。 爱情真的很奇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2章 第 92 章 真正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她刚刚说什么?”江明薇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动,看不懂唇语。 宋澍正开着雪橇,还要注意方向,防止撞上雪堆。 雪下的时间虽然都一样,但是地势并非是平坦的,还有原先就有石块的地方,更加要小心。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沉鸿雪的声音:“她说——‘我叫江予白’。” “江予白,名字挺好听,还有点耳熟。”江明薇咂摸了一下,无声惊叫,“江予白!” “猎杀玩家数目最多的江予白!卧槽!” 宋澍点头:“是的。” 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刚刚那个男的了,骗人的段数太低,都骗到杀人魔的手上去了,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不过这种人死了活该,要是她在边上看见估计还得鼓掌。 “你也懂唇语?”沉鸿雪侧过身子,看着宋澍。 “嗯,以前在孤儿院长大的,有好几个同伴是聋哑人,有时候会用唇语和手语交流。”宋澍没隐瞒自己的过去。 “哪里的孤儿院?我听你的口音,倒像是首都土生土长的人。”沉鸿雪蹙眉,首都的孤儿院,受他们家捐赠的还真不少。 “S城的孤儿院来的,高考之后才去的首都,生活久了口音也就变了。”宋澍说完,还刻意用S城的方言说了几句话。 “哈哈!难怪,你这方言好亲切,我上大学就是在S城,后来倒是再也没回去了。”江明薇接话道。 “S城的口音太魔性了,咱俩正好相反,现在我一说话人家都知道我是S城来的,哪想到我十八岁之前都生活在首都。” 顾织棠就静静坐在后面,一言不发,防寒服里面的面容却染上了笑意。 “要是咱们出去了,各位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里都不算问题。” 宋澍点点头附和:“确实,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真正的问题。” “可惜,很多人的问题就是没钱,倒成死循环了。” 沉鸿雪被此刻稍显轻松的氛围感染,也不在乎之前江明薇给他下面子的事。 “有今日同乘雪橇之谊,也算是咱们都有缘份了,相信都能活着出去,到时候能用到沉某的地方,我定然不会推脱。” 他想要的东西,何曾有得不到的?可人最无法掌控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这种吉利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他辛辛苦苦发展出来的事业,岂不是要便宜他人,可惜他年过三十,却没有一儿半女可以继承。 家族里,也有不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 “小妹妹,你看咱们走了一会儿也有点累了,不如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男人脸庞被冻得乌紫乌紫的,说话都哆嗦。 “行啊,我也有点累了。”江予白贴心地搀着他。 男人脸色一喜,指了指右边,“你看那里有个大雪堆,咱们去那后面休息吧,比较隐蔽,不然遇到坏人咱俩也打不过。” “好呀,那么大的雪堆,藏咱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就算是十几个人都行吧?”江予白边走边说。 “啊,是,能藏十几个人,我推测的......” “怎么只带了一个人回来?”两人刚走到雪堆后面,就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别说了,刚刚找了四个人,都是小肥羊,可惜全是铁石心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带一个回来就不错了。” 男人摇摇头,一脸惋惜,到了大本营,他也不装了。 要是把刚刚那四个人带过来就好了,四个人都穿着一样的防寒服,富得流油。 还有那只鹿,宰了吃正合适,这大冷天的,喝一口热鹿血,往屋子里一躺,再抱个可心人儿,别提多舒坦。 江予白就默默看着他们,像看戏一样。 “我说,你带回来的这不是个傻子吧?”一个同伙看见她不说话也不逃跑,有点怀疑。 “怎么会呢!这可是善良的小妹妹,估计被吓傻了,不过我不知道她的阵营。” 他之所以盯上宋澍那伙人,是在基地偶然瞥到过顾织棠的身影,知道她的阵营,正好与他的相反。 既然她们都是一伙的,那必然是同阵营的玩家。 可惜小肥羊不上当。 “那还咋抢啊?不知道她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3章 第 93 章 叶教练! 听到叶辰的话,秦傲雪一脸欣喜的看着他,激动地喊了一声:“叶大师!” 说完,她又有些羞臊的说:“对不起,叶大师,让您看笑话了!” 叶辰安慰的笑道:“没事,一开始有些找不到节奏这很正常,认真分析好对方的优缺点,选择合适的战略,就能够逆风翻盘、最终取胜。” 秦傲雪激动不已的点了点头,虔诚无比的说:“我知道了,叶大师,谢谢您的教诲!” 这时,秦傲雪身边的教练,一脸不满的看着叶辰,说道:“你在这里瞎指挥什么?你懂散打吗?傲雪现在正在最关键的时候,如果第3局还不能挽回局面的话,很可能就输了!你这个时候还给她瞎出馊主意,这不是存心要害她吗?” 叶辰淡淡的说:“我只是告诉她事实而已,而且是你看不到的事实!” “如果她继续按照你说的那么打,那她这次肯定会输的很惨,那个泰国选手在力量、技巧以及速度各方面,都不比傲雪强多少,只是对方选择的战术非常聪明,所以前两局才压着傲雪打!” “而如果傲雪不在战术上,超过对方一头的话,那这场比赛就输定了!” 那教练气急败坏的说道:“哪里来的业余选手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当年拿过全国散打的冠军,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叶辰笑道:“你自己也说了,你得的不过是全国冠军,但是现在傲雪要拿的是世界冠军,你凭什么认为你一个全国冠军的水平就能指导出一个世界冠军?” “你……”那教练被叶辰暗讽一通,心中很是恼怒,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辞来反驳他,只能咬了咬牙,转而对秦傲雪厉声说道:“傲雪,如果你今天听他的,按他的方法打,那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训练,我也不再是你的教练!待会儿上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傲雪此时也非常尴尬,她没想到自己的教练竟然跟叶大师呛了起来。 自己跟着这个教练训练已经一年多了,整体感觉也还不错,可是,在自己的心目中,他的份量跟叶辰叶大师比起来,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是叶大师没给自己建议,那自己自然是按着教练嘱咐的战术去打。 可既然叶大师给了自己建议,那自己毫无疑问会选择叶大师为自己制定的战术。 所以,她做出决定之后,便一脸抱歉的,看着自己的教练说道:“赵教练真的是对不起,我准备用叶大师刚才告诉我的 战术。” “你……”赵教练气愤的说:“我本以为你是个挺聪明的姑娘,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既然你选择相信这个业余选手,那咱们两人的师徒关系便到此结束了。” 说着,他迈步走下擂台,走出几米后又转身说道:“傲雪,本来我是相信你这次能够挺进8强的,甚至有可能冲击奖牌,但是现在看来,你这次比赛的命运就将止步小组赛了。” 随后,他冷眼看着叶辰,不屑的说:“小子,你毁了一个不错的苗子。” 叶辰笑着说:“是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相反,我倒是觉得,傲雪这次是有机会冲击冠军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赵教练不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比赛,真正的种子选手,实力有多强?头号种子日本选手伊藤菜菜子,实力远在秦傲雪之上,就连三号种子巴西选手乔安娜,实力也比秦傲雪强出一截,如果有我的指导,秦傲雪还有一线机会打赢乔安娜,但没了我,她连这场都打不赢!” 叶辰笑道:“你放心吧,无论是巴西选手乔安娜,还是日本选手伊藤菜菜子,都将成为傲雪的手下败将!” 赵教练鄙夷的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这三脚猫的业余功夫,就能让秦傲雪战胜伊藤菜菜子?” 叶辰点点头:“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走着瞧。” “好!”赵教练冷笑道:“走着瞧就走着瞧,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秦傲雪是怎么输掉这场比赛的!” 说罢,他便直接走到了旁边的观众坐席上,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4章 第 94 章 高质量穿越者 11区东京,郊外 昏暗的天空上挤压着一朵朵漆黑的乌云,粘稠浓密,仿佛下一秒便要倾盆而下。 一队穿着各式服装,模样稚嫩的年轻人,将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包围,他们有的穿着特种作战服,手持枪械,有些人手持长刀,穿着铠甲,还有人一身长袍,手握法杖。 就好像是cosplay的漫展聚会,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枪械武器都是真家伙。 “李钰,发现目标了吗?”这群人的队长看着居民楼头也不回的问道。 被叫到的那个年轻人,李钰望向居民楼,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光,在他的视角下,居民楼三楼的一角亮起了一团灰色的火焰,火焰高涨,熊熊燃烧。 他看了眼手中的楼房结构图,轻声说道:“三楼3012房间,目标躲在角落,状态良好,需要小心应对。” 队长没有质疑,立刻对着耳麦下令道:“三楼3012房间,所有队员按照阵型包抄,远程猛攻,把这头该死的鬼逼出来,摧毁它!” 命令下达,居民楼各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击声,电闪雷鸣和爆炸的声音。 3012房间在被攻击后的第一时间,蹿出了一道灰色的影子,一个模样姣好的都市丽人,脸上满是暴起的血管,狰狞的獠牙和只有眼白的双眼,显得十分的恐怖。 这头鬼逃出来,就立刻朝着远处遁逃,看似纤细的身体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在楼房墙壁上一蹬就跳出十几米远。 “别想逃!” 队长轻喝一声,一身单薄风衣的他在地面上一蹬,速度竟比女鬼还要快。 转眼间就来接近女鬼身后,在其惊恐的眼神中,一道寒光划过,武士刀斩下了鬼的头颅! 整个过程过三四秒而已。 李钰看着实力强劲的队长,用力握了握在腰间的横刀。 “快了,很快就可以解锁新的能力了,我也会强大起来。”他在心中默念道。 战斗结束,队长很快就将众人集合,开始分配战利品,这头女鬼并不是他们唯一的猎物,作为天岩户大学的高年级学生,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清理都市外围可能的鬼怪。 当然李钰除外,他还只是一年级的学生,只作为临时队员,加入这个小队而已。 队长划分着战利品分配,而李钰来到了那头被斩首的女鬼面前,在他血色的瞳孔下,一团淡淡的灰气从女鬼的尸体上飘起,迅速被李钰的身体吸引 融入。 「经验值+15,LV1:85/100」 李钰仰仗变强的能力并非只是靠着自己的血瞳,他拥有的是圣主系统,血瞳也是得到系统时获得的新手奖励。 可以狩猎鬼怪妖物获得经验值,每升一级就可以获得一种新的能力,包括圣主的所有能力,恶魔黑气,恶龙爪牙和黑影兵团。 “估计还差一次就可以升级了,不知道会得到那种能力?”李钰心里盘算着。 这时队长分配完毕,他分到了5500联邦币,这个数目已经不算低了。 毕竟他是临时队员还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一年级生,为了说服这支小队带上他,不得不在战利品分配上做些妥协。 “李钰,我们小队接下来会休整一段时间,就不能带你继续狩鬼了, 作为学长,我还是建议你多学习一段时间,你的侦查能力虽然很有用,但没有自保能力,在野外的环境下还是很危险的, 你才一年级,还有时间,不要过于紧逼自己。” 在听到小队会休整一段时间后,李钰心中的喜悦立刻被压下了,升级的事情要拖延一段时间了。 “谢谢学长。” 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后一句话李钰只是在心中默念道。 看着李钰面无表情,队长便知道了他的想法,也不再多言。 小队立刻返回市区,一路上欢声笑语,只有李钰游离在小队之外。 李钰是一个穿越者,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重生了,可随着他的成长,他很明白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蓝星,整个世界融合为一个人类经济共同体,根据不同的地区划分为197个区,共用一种货币。 所有地区都用序列号表示,例如华夏是9区,阿美莉卡是5区,霓虹是11区,带英是2区,法鸡是1区,太平洋中央的人造岛屿为0区,是中央联邦总部。 在999年前,也就是元历1111年,天降陨石,超大陨石在进入太阳系后解体,落到蓝星的那一块陨石,又在大气层爆炸粉碎。 一种来自外太空的奇特因子席卷全球,激活了人类的基因,全世界的人开始觉醒超能力。 这是一个崇尚个人勇武的超能力世界。 而李钰的能力就是圣主系统。 返回市区后,李钰先是到学园报道,然后前往医院进行复查。 他的主治医生张伟像往常一样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 ,然后一脸神色严肃的告诉他:“李钰你的病又严重了,身体已经石化60%,虽然主要在躯干,但不尽快进行手术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扩展到整个身体,一旦完全石化,你就会彻底变成一尊石像。” 只穿着一条短裤的李钰躺在体检台上,整个身体躯干,大腿,双臂都已经石化,只有脖子以上,小腿,双脚,小臂,双手还保持正常。 但他整个人还能够正常行动,生理活动不受任何影响,十分怪异。 李钰身患李钰综合症,即便在这个超能力世界,也是十分罕见的病症,其表现为毫无来由的身体石化,同时也是非常罕见的诅咒式病症。 没有任何的诅咒痕迹,但却和诅咒非常相似。 “手术对被诅咒有用吗?就算移植了还是会重新开始石化的。”李钰淡淡地说道。【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5章 第 95 章 两大天骄彪悍的战力,位面炮台法师·刘枢 虚无空间之内。 一道道恐怖的威压,蔓延于整个空间之中。 本想早点解决对手,落得个清闲的红云老祖,在看到刘枢两人的这个仗势后。 不由看向旁边的镇元子摇头叹了叹气说道: “唉~本想速战速决,到头来反而给道兄添麻烦了。” 镇元子抚须一笑说道: “左右不过再战一场罢了,红云道友不必如此。” 声音落下,两仙也回到了刘枢身后,与米西尔·潘德拉贡身后的神魔相视而立。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的气氛变得波云诡谲。 双方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细微的变化而开战。 空间也因双方爆发出的恐怖气势形成的压力震动起来。 而刘枢与米西尔·潘德拉贡则在爆发出九成战力之后,施展出了极为恐怖的神术。 下一刻,两人身后的所有守护灵,各自挑选了对手,消失在了此处战场内。 当所有守护灵消失后,米西尔·潘德拉贡,使用出了与其他九帝一起创出的光暗神术。 分出了同自身一样具备相同战力的善良与邪恶面。 邪恶面分身手持冥王蛇杖,善良面分身手持太阳圣剑,身化远古巨神。 结成三才阵法杀向了刘枢。 刘枢见状抬手结印朗声喝道: “神通·一气化五清!” 声音落下,刘枢周身瞬间出现五位与刘枢气势,战力一模一样的分身。 并分别手拿乾坤图,天地玄黄塔,八卦紫金炉,太乙拂尘,金刚双镯五件恐怖的法宝。 以鸿蒙神魔之躯组成六合阵法。 行驶无上威能杀向了米西尔·潘德拉贡与其两道分身。 米西尔本人手持王权之剑,以毁灭红龙魔神之躯,将目标放在了刘枢本体上。 “天命者·毁灭权柄·湮灭绝杀!” 一道毁天灭地的剑光,携湮灭天地之势夹杂着天命之力,袭向了刘枢的本体。 黑暗·米西尔手持蛇杖站在原地咏颂魔咒。 “天命者·冥王权柄——堕落者的哀鸣!” 魔言纵横之间,无穷无尽的幽冥之气,深渊之力等大量的负面能量涌现而出。 吼吼吼!!! 只听虚无空间之中传出一道道的哀鸣悲吼声,汹涌澎湃的能量夹杂着元 神方面的攻击,冲向了刘枢的五具分身。 光明·米西尔手持太阳圣剑如绝世神王一般立于虚空之上,向着刘枢的所有分身发起了进攻。 “天命者·太阳权柄——天命审判!” 光明·米西尔的力量刚一涌现而出,刘枢本体分身六人的上空就出现了十个巨大炙热的太阳。 轰轰轰轰轰!!! 太阳刚一凝聚而出便瞬间爆炸,化作滔天的火海从上至下覆盖而去。 火海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十柄带着无比恐怖威能的太阳圣剑,目标同样是刘枢的五具分身。 另一端的刘枢见米西尔·潘德拉贡进攻后,与五道分身默契的分散开来。 形成了一个六边形的战阵。 随后刘枢取出太极图,以太极图镇虚空,提升法术之威。 紧接着利用天赋·位面主宰·主宰万物,直接利用天地万物之力与无数法则之力,化身人形炮台。 “天地主宰·万法齐鸣!” 天赋与法力涌动之间。 自创剑法,仙术道法,血脉体质,帝王神术,神通秘法等等,各种各样恐怖无比,消耗极大的招数全都被刘枢给用了出来。 这些本就十分恐怖的法术,在太极图的加持下,携带着更加恐怖的力量。 如倾盆大雨一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疯狂的砸向了米西尔·潘德拉贡的本体。 很快这些威能恐怖的攻击,就直接与那道毁灭天地的剑光碰撞到了一起。 轰!!! 两相碰撞之间,陡然爆发出了一股极为恐怖的冲击力。 然而这原本十分恐怖的冲击余波,却无法触动周围那些汹涌澎湃的攻击。 不管余波如何扩散,刘枢发动而出的攻击,都不会受到影响,径直的冲向了米西尔·潘德拉贡的本体。 无数携带各种法则之力的陨石流星,也在这时跨越空间,降临在了米西尔·潘德拉贡与其两位分身的头顶。 其上携带刘枢天赋·位面主宰·主宰万物的绝对命中,绝对幸运,天地共主,因果命运之力。 同一时间爆炸余波之中,米西尔·潘德拉贡释放而出的毁灭剑光。 在与刘枢的那些恐怖的力量碰撞后,也并未彻底消失。 而是在其天赋英雄王·天命者的加持下,携全胜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完全体·天命者必定命中,因果律,幸运等天命所归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攻向 了刘枢本体。 “天地玄黄塔·绝对防御!” “御!” 可就在米西尔·潘德拉贡的三道攻击即将命中刘枢与分身时。 刘枢的第一道分身,则利用天赋勾动天地万物之力,作为法力消耗。 控制着洪荒第一防御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罝于众分身本体的头顶。 形成了一个玄黄色的屏障,将众人笼罩于其中。 恐怖的火海,大量的冥府负面能量,以及毁天灭地的剑光直接撞在了屏障之上。 轰轰轰!!! 咔咔咔!!! 一时间是轰隆声炸响不停。 米西尔·潘德拉贡那三道原本必中的攻击,再碰到洪荒第一防御法宝·天地玄黄宝塔的屏障后。 愣是无法奈何其分毫。 就在这攻击之间,手持着先天至宝·乾坤图的第二分身也突然发威。 “乾坤图·乾坤无极!” 语落之间,手中的乾坤图如同活了一般,散发着熠熠仙光。 整个虚无空间也在这股力量下,如太极阴阳鱼一般迅速旋转扭曲起来。 恐怖蛮霸的力量根本不容米西尔·潘德拉贡反抗,就以天地乾坤之地碾压而去。 第三道分身也同样不甘示弱,控制着八卦紫金炉,吸取天地,宇宙,万物之力作为法力消耗。 周遭的无数天地之力,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疯狂涌进八卦紫金炉之中。 “八卦炼天地·天地熔炉!” 八卦紫金炉运转之间,一道巨大的八卦阵印直接笼罩了整个虚无空间。 轰!!! 随着八卦阵印显现而出,整个空间瞬间就被六丁神火淹没。 然后如同炼丹一般,炼制起了整个虚无空间。 其范围之广令人咂舌。 隐藏在太阳湖海中的那十把太阳圣剑,也在这时涌现而出。 组成剑阵与无尽的火海纠缠起来。 看着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6章 第 96 章 只用了一招! 旋转、跳跃。 天地之间,一袭倩影施展纤柔身姿,翩翩摇曳,婉风流转。 幽蓝长裙曼妙飘飞,雪白绸缎荡漾涟漪。 雪女的身姿轻盈如飞燕,柔软若无骨,每一个舞姿动作都美艳不可方物,柔情绰态,令人沉迷,难以自拔。 这一舞,仿佛有一种魔力。 令人沉醉,深深沉醉,不愿再醒来。 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李摇风面容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 这便是,凌波飞燕么? 果然是惊艳绝伦,梦幻至极。 能欣赏这一舞,此生死而无憾矣。 “很美!”李摇风赞叹了一句,接着话语忽然一转,“不过……仅此而已了。” 这时,雪女的舞步陡然加快,踏着宝蓝水晶鞋的玉足,飞速旋转,似梦似幻。 随着舞步的加快,旋转跳跃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旋转跳跃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姿舞动的也越来越快。 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死亡时刻的到来也越来越快。 当舞步停下的时刻,便是死亡发…… 什么都没发生。 李摇风能感受到空气中一股令人窒息的强大内力向着自己袭来。 但他丝毫不慌,伸出一根手指,凭空一点。 下一刻,汹涌澎湃的灵力激荡而出,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瞬间将所有力量消弭一空。 同时,一股精准控制的灵力如蛇行一般蜿蜒而出,落在了雪女娇柔的身体上,将她紧紧锁住,牢牢的压制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瞬间,雪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能动弹,甚至是连挣扎都做不到。 这种诡异,令她心中恐惧不已。 看着那道白衣身影,雪女因消耗过大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樱唇微张,不停喘息。 咔嚓! 空白空间碎裂开来,重新恢复了墨家机关城大厅的景象。 端木蓉和墨家众弟子,此刻全都一脸骇然。 他们只看到雪女作出了几个奇异的舞蹈动作,紧接着,就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在半空中猛烈炸开。 但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叹,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恐怖力量,瞬间从那个大秦国师身上爆发而出,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席卷了一切。 一股强大的气浪呈波状冲击了整个场地。 除了端木蓉之外,所有人都受到波及,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之后,便是雪女脚步一颤,身姿失力,气息凌乱,面容神情巨变的场景。 这一切,太诡异,太恐怖! “呵呵。” 李摇风淡淡一笑,看了看自己脚下,道:“雪女姑娘,看来我没有输。” 他移动脚步,向前一步步走去,口中道:“凌波飞燕,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听说,雪女姑娘曾经立下誓言,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如违誓言,必见血光。” “今日,我便破了你这誓言。” 话说完,李摇风也刚好走到了雪女的身前,一个非常近的位置。 近到,能清晰的闻到雪女身上传来的一阵馨馨兰香。 李摇风伸出手,轻轻捏住雪女洁白滑嫩的下巴,迫使其抬起头。 白玉无瑕的脸庞,明若星辰的湛蓝眼眸,轻轻咬住的粉唇,娇柔中透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看来,你很不服气啊。”李摇风微微一笑,道。 “别废话,动手吧!”雪女眼神中充满冷意,冷意中透着平静。 “动手?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摇风说着,便开始动手。 雪女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有一丝紧张。 但她冰清玉润的面容却十足的平静,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下一刻,一股极其精纯的力量忽然传进了她的身体,将她因反噬受到的内伤完全修复,同时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一番凝练。 这股力量奇异至极,磅礴雄厚却又温润如水。 缓缓流过之后,不仅恢复了她的内伤,甚至将她身体中一些遗留的陈旧损伤通通修复。 这一点带来的好处是非常直观的,不仅让她的体质变得比以前更强,甚至连她的武功修为瓶颈都有所松动。 雪女猛然睁开眼,一脸震惊。 这……这种力量,绝非普通内力! 似乎……似乎是天地间最至纯的力量…… 这不可能! “李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7章 第 97 章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沉鸿雪越想越心凉,作为从小就钱财不缺的豪门世家大少爷,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担心自己的小命。 “沉哥你别担心,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陈家泽看到他眼神都快凝结成冰了,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主要是他一直站着不动,陈家泽也静静地站在一边降低存在感,这都十几分钟了,脚都麻了,这大少爷还没有回神的倾向。 “会的。”良久之后,沉鸿雪才轻声回应,转身往回走,“回去吧,下次你们来就行。” 反正他是不敢再次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好的,沉哥你待在基地就行。”其实陈家泽是感激沉家的,如果没有他们找上门,他的父母不一定能坚持到他们兄妹俩出游戏。 更何况能不能出游戏还是个问题。 怎么说都已经值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不知道沉家能不能观看这个所谓的直播,毕竟他们家手眼通天,连抽奖都能买通作弊。 这也是他无比顺从沉鸿雪的原因,毕竟自己的父母还在人家手上呢! 抢了渔网宋澍一刻都没耽误,直接回了基地。 【沉鸿雪:你有隐身技能相关的道具吗?】 收到消息,宋澍心里一紧,感觉头皮都被抓了起来,这不会是在怀疑她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可能,干脆不回消息。 现在这个时间点比较特殊,要是自己回了,这个多疑的家伙估计才会真的怀疑。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沉鸿雪也觉得自己魔怔了,总觉得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潜伏着,时刻盯着他的项上人头。 毕竟她跟江明薇也只是刚认识...... 倒是江明薇,白天突然不见,会不会是她? 想了想,沉鸿雪还是否定了这个结论,那件事应该没有人知道,很可能是他家的竞争对手或者仇家,一开始就盯上了他。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宋澍没有立刻睡觉,又打开交易栏,依次搜索“棉花”、“棉布”、“毛皮”等等和御寒有关的东西。 一无所获。 又输入“亚麻”、“麻布”、“麻”,依旧是空空如也。 “算了,睡觉!”就当是自己的错觉吧,宋澍盖上蛇皮继续同周公相会。 第二天一早。 【宋澍:怎么大半夜给我发消息?不睡觉的吗?这里还有隐身的道具,太可怕 了吧......】 【宋澍:现在去不去打怪?】 ...... 【宋澍:怎么不回复?】 起床之后神清气爽的宋澍给沉鸿雪回了消息,还发了不少。 这厢沉鸿雪昨晚辗转反侧,像烤肠机上的烤肠一样翻了几十遍,都没法入眠,脑子里总是想象着他以各种死法死去的惨状。 结果一早被连续的消息吵醒,如果宋澍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揍她一顿! 【沉鸿雪:不去,睡觉,你自己行动吧!】 看着充满怨气的消息,宋澍满意地笑了,甚至胃口大开,直接干完一份烤鱼饭当早餐。 现在还没到八点,农场那边依旧有人,宋澍先去中心方向探索。 食人花一棵棵砸晕收起来,宋澍的铲子耐久度一直在下降,铲了三十棵之后彻底报废,在手中化为一抹灰尘。 宋澍是一直往前铲的,并不是水平范围地任意铲,所以这会儿她已经向前走了不少的距离。 【杀死一株食人花,是否拾取?】 没法继续铲了,宋澍直接将食人花砸晕,然后用斧头砍断,她现在有四把斧头,耐久度都在五十点左右。 全是反tan装置将敌人反死后爆出来的。 【获得:生存提示*1、铁块*3、、木材*20、金币*50】 将东西捡起来,宋澍有点怀疑这个铁块是不是食人花的牙齿做的? “还不出来吗?” 她将东西全部放进背包,冲着身后的空气说道。 环境依旧安静,像是错觉一般。 “我铲第一棵食人花的时候你就在后面了,不用再躲。”宋澍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怎么发现我的?” 后面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拿着火把,一身劲装,看上去英姿飒爽,火光逐渐照亮来人的脸庞。 寸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8章 第 98 章 为了表示尊重 当叶辰说要制定一套亚丁湾的游戏规则、迫使那些海盗都严格按照这套规则来玩的时候,万破军彻底明白了叶辰做事的格局。 成为一个区域拳头最硬的那个并不难,但拳头最硬的那个,未必能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愿做事。 如果能成为一个区域内的规则制定者、让所有人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按照他的规则做事,那这个段位,明显要更高一筹。 于是,他立刻恭敬的对叶辰说道:“叶先生,您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 与此同时,亚丁湾的其他海盗均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几乎所有的海盗组织头目,都不约而同的将所有快艇从海上召集了回来。 因为他们害怕哪艘快艇一不小心又招惹了万龙殿,所以这个时候,宁可停掉所有抢掠,也决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而当他们将快艇召回来之后,他们甚至不敢将快艇留在码头与沙滩,而是用拖拉机直接拖到了营地最中央,严加保护起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万龙殿一锅端了。 随后,众多头目悄悄的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会议上,有人说:“依我看,这段时间,大家就暂时不要劫持商船了,万一不小心又惹到了万龙殿的头上,那真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有人无奈的感慨:“那我们也不能带着所有的手下坐吃山空啊!为了维持组织的正常运转,将来大家必然还是要继续干老本行!” 又有人说:“这样的话,就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大家干老本行可以,但绝对不能再招惹万龙殿了,这帮人太他妈残忍了,就因为这么点小事,直接把巴德尔给干掉了,哪有这么残暴的?这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啊!” 有人反问:“我们以后要是还吃这碗饭,就必然要继续劫持商船,我当然愿意躲开万龙殿这帮煞星,可是实际操作的时候怎么躲呢?我总不能让手下劫持一艘船之前先问问是不是万龙殿护航吧?万一大家都说是万龙殿护航的,那我们还干个屁啊?” 之前感慨的那人点头说道:“这是个大问题,要是万龙殿真把所有的护航业务都垄断了,那就是摆明了不给大家留活路,那到时候我看我们不如就跟他们拼了!可是,如果万龙殿没把这块业务垄断,那我们就必须得有办法求证,到底哪些船是万龙殿护航的,只要是万龙殿护航的船,咱们离他们远点就是!” 提出问题 的海盗头目赞同的说道:“所以这件事,我们得想办法跟万龙殿取得联系,先跟他们表明我们对他们的尊重,然后争取跟他们达成一个互不侵犯条约,以后万龙殿护航的船,我们不去碰不就行了吗?大家觉得呢?” 这名海盗头目的话,立刻便引发了众人的强烈赞同。 面对万龙殿这种杀神一般的存在,他们都知道惹不起,所以都盼着能跟万龙殿达成一个绥靖政策。 不过,虽然想法是达成了共识,但如何去跟万龙殿联系,又成了他们眼下最头疼的问题。 毕竟,万龙殿这种顶尖佣兵组织,不是谁想联系就能一个电话找到关键人的。 而就在这帮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万龙殿又对外发布一条公告,即日起,万龙殿亚丁湾护航服务的预订通道正式开启,所有想和万龙殿合作的船东,都可以通过万龙殿留下的预定邮箱,与万龙殿取得联系。 起码可以通过这个邮箱,给万龙殿发一条面谈的请求,万一万龙殿答应了,岂不就有了斡旋的余地? 于是,多名海盗头目立刻推举了其中一个文化水平最高的,让他通过这个邮箱与万龙殿取得联系。 而自从这个邮箱公布出去之后,万破军便亲自盯着这个邮箱的动向。 他知道叶辰出的这个主意,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不但可以借此来看一看各大航运公司对万龙殿护航的感兴趣程度,同时也可以借此与那些海盗建立联系。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邮箱刚刚公布出去,不到10分钟便收到了数万封邮件。 这些邮件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他们使用着世界各地不同的语言表达了几乎相同的含义,那便是向万龙殿在亚丁湾的举动,表示支持和感谢。 万破军没想到全球网民的热情竟然这么高,眼看邮件进来的速度早已经目不暇接,他立刻召集了一个数十人的团队,来帮助他快速审阅这些邮件, 除了几万封感谢信之外,他们筛选出几十封,来自世界各国航运公司发来的邮件。 这些航运公司在表明身份之后,都希望能够咨询一下万龙殿护航的具体细节,尤其是费用以及合作模式。 万破军让人将这些航运公司的联系方式统计出来,同时也让人给他们回信,告知他们,万龙殿近期就会推出护航服务的价格以及模式明细,届时也将在第一时间通知所有航运公司。 在公告发布一个小时以后,万龙殿收到的感谢邮件已经达到几十万封 。 而这其中,还有一封自称是“旁特兰卫队”首领的人,给万龙殿发来的邮件。 邮件中,这位“庞特兰卫队”的首领,向万龙殿表达了十足的敬意,并且希望能有机会代表所有亚丁湾的海盗组织,与万龙殿进行面谈。 万破军便让人给他回复了一个位于阿曼南部一座小型无人岛屿的坐标,以及一个当天下午六点的时间。 对方立刻会意,再次回信,表明将第准时抵达指定地点。 随后,万龙殿派出一名五星战将,带着几名武装人员,从阿曼的临时基地乘直升机前往那座无人岛。 当“庞特兰卫队”的首领乘快艇抵达无人岛的时候,万龙殿几名武装士兵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们彻底清查了对方没有携带任何录音录像设备之后,才带着对方来到无人岛的深处,见到了万龙殿那位五星战将。 一见面,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9章 第 99 章 提鞋都不配! 伊藤菜菜子一听叶辰说要一个隆重的车队,立刻笑着说道:“叶辰君,车队是不是有点不够隆重啊?要不我干脆派几架直升飞机过去吧!” 叶辰微微笑道:“这家伙住在东京安缦酒店,在市中心安排直升机,是不是不太合适?” 伊藤菜菜子莞尔一笑,认真道:“叶辰君,这点小事,对伊藤家族来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这件事交给菜菜子来安排,菜菜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叶辰略一考虑,便点头答应下来,笑道:“那就劳烦菜菜子帮忙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彻底震住他。” 伊藤菜菜子笑着说:“叶辰君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给他上一堂生动的现实教育课!” …… 安缦酒店。 宋荣誉让他的美女助理,给他的手上贴了几条创可贴。 这个姑娘不仅仅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情人,更是他的心腹。 她帮宋荣誉处理好伤口之后,心疼的说:“宋总,您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宋荣誉表情阴霾的说:“你不懂,不是我太冲动,实在是那个叶辰太棘手了,他留在东京,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麻烦!” 助理急忙道:“宋总,对付这样的人其实也没多大难度吧?让桥本近先再召集几个杀手,找机会把他干掉就是了。” 宋荣誉摆了摆手,叹气道:“哎呀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个叶辰的本事,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一般人可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如果贸然找他麻烦,很有可能会提前暴露自己,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助理又问:“宋总,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就真如老爷子说的那样,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吗?” 宋荣誉点了点头,冷声道:“眼下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能表面配合他,然后寄希望于他不要发现我的问题。” 说着,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没底的说道:“我现在就是不知道在他面前到底能不能保持镇定自若,这个人很精明,稍有不慎,有可能就会被他看出来。” 助理忙道:“宋总,你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好的人,我相信,您肯定不会暴露出任何破绽的。” 宋荣誉微微点头:“但愿吧!” 正说着,宋荣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宋 荣誉宋先生吗?” 宋荣誉嗯了一声,道:“没错,是我。” 那女人便道:“你好宋先生,我是叶先生派来接您的,请问您准备好出发了吗?” 宋荣誉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在哪里见?” 那女人道:“你应该是下榻在安缦酒店吧?” 宋荣誉说道:“没错,我在安缦酒店的总统套房。” 宋荣誉故意说出总统套房这四个字,就是想在对方面前找点优越感。 他知道叶辰多多少少有些本事,但他也觉得叶辰的本事,应该也就只是在金陵好用,离开金陵、到了日本,肯定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他本能也没把叶辰口中的朋友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叶辰这种半个神棍般的存在,是不可能在日本结交到什么达官贵人的。 估计对方最多也就是个东京的中产阶级。 电话那头的女人淡然道:“既然宋先生住在安缦酒店,那就请宋先生现在移步到天台吧。” “天台?”宋荣誉皱了皱眉:“让我去天台做什么?” 那女人说道:“直升飞机就在天台等候。” “直升飞机?”宋荣誉的表情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鄙视。 他心中暗忖:“这叶辰以及叶辰的朋友,也真是够无聊的,在市区还开什么直升飞机来接,有点儿钱,不知道往哪儿花了是吗?租一架直升机就觉得自己很牛逼了?这段位也实在是太low了一点吧?” 想到这,他轻蔑一笑,旋即,又十分客气的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在天台稍等片刻,我这就上来。” “好,我在天台等着宋先生。” 宋荣誉挂了电话之后,便立刻鄙夷的笑出声来:“哼哼,这叶辰也真是有意思,我说我去找他,他非让我等着他的朋友来接,还非得弄架直升机来接我,有意义吗?当我宋荣誉没见过世面?一架直升机就想唬住我?” 助理微微一笑:“宋总,依我看,这叶辰不过就是萤火之光,竟然还好意思与您这日月争辉,真是有点不识好歹!” 宋荣誉冷笑道:“哎呀,要说这个叶辰,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别的不说,他手里的那个回春丹,可真他妈是个好东西!我是真希望到我老的时候也能有一颗啊……” 说着,宋荣誉叹了口气,对助理摆摆手道:“行了,不说这些了,你跟我一起上天台。” “好的宋总!”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0章 第 100 章 唯一的办法 江辰一来无望天界所在的世界,就得知了丹阁的消息。 不过,他不知道,这些生灵口中的无望圣界,是不是就是隐藏在无望天界中的丹阁。 因为,在来之前,太曦曾经跟他说过。 丹阁的使命就是守护祖神丹。 一般情况下,丹阁是很低调的。 太曦还特地让他在无望天界中的一些小世界中寻找。 无望天界是这片区域的统称。 在这片区域内,是有很多世界的。 江辰陷入了思忖中。 他不知道,这个丹阁是不是他寻找的丹阁。 但,现在他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得知了丹阁出现了,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试一下。 他朝一桌生灵走去。 虽然他们都是人形,但,江辰知道,他们的本体都不是人。 这一桌,有五个生灵。 江辰拿着酒走了过来,一脸灿烂笑意,道:“哥几个,兄弟敬你们一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江辰拿着酒走来,这些生灵都是一脸笑意。 江辰坐了下来,一个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来,一起喝。” 其中一个端起了酒,也将其一饮而尽。 江辰笑着问道:“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药阁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兄弟是问这个啊。”其中一个说道:“是这样的,药阁要公开招收弟子了,只要是会炼丹,就有机会加入药阁,成为药阁的弟子。” “话说这样,但,想要加入药阁,成为药阁的弟子,简直是难如登天啊。” “就拿咱们星痕界来说,我们星痕界,在无望天界这片区域内,只能算是一很小的世界,也就只有一个名额,然而,在星痕界,有着千千万万的炼丹师,想要得到这一个名额,真的是难如登天啊。” 闻言,江辰忍不住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个名额呢?” “是这样的,在三年后,有一次炼丹比试,只要是能成功的脱颖而出,就能得到资格。” 江辰再次问道:“只要是炼丹师都能去参加吗,有没有什么限制呢?” “当然有限制了,丹阁可是无望天界最恐怖的势力,一般的炼丹师,是没有资格加入的,丹阁要的是真正的天才,只要是生命年轮不超过百万年的,都能去参加。” 闻言,江辰咂舌、 百万年? 也就说,如果一个生灵从一出生就学习炼丹术的话,那已经是学习了百万年了。 百万年的时间,就算是一个傻子,也能成为一个炼丹大师。 他本来是想借这次机会前往丹阁去看看,看看这个丹阁,是不是他要寻找的丹阁,看来,这行不通了。 “我本来是想参加的,看来算了,也只有到时候前往无望圣界去看看热闹了。”江辰开口说道。 “呵!” 一个生灵笑道:“小兄弟,你是开玩笑吧,进入圣界,你以为圣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去就去的吗,不要说你了,就算是星痕界的界主,也没资格前往圣界。” “是吗?”江辰摸着鼻子,问道:“为什么呢?” 这几个生灵都是一脸怪异的看着江辰、 江辰也顿时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很少在外界走动,也不了解外界的情况。” “是这样啊。”一个生灵恍然大悟,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圣界是无望世界最高级的世界,而无望世界的星球太多了,生灵太多了,要是没得到许可,任何强者都无法跨入圣界,这次药阁招收弟子,是一个机会。” 这么一解释,江辰也明白了。 看来,想要进入无望圣界,还得通过药阁招收弟子的机会。 可是,他压根就不懂炼丹。 虽然在还没成为修士之前,他是医术高超,精通医术,可是这跟炼丹是两回事。 “多谢告知,后会有期。”江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 就在他要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大批侍卫冲来,把酒楼给包围了。 江辰走了出去。 一走出酒楼,就看到了之前挡路的男子。 他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来者不善。 但,他无惧。 因为,这些侍卫的实力都不算高,最高的也就才仙境而已,他看着之前挨揍的男子,一脸漫不经心,淡淡的道:“又是你啊,你这是干什么?” “小子,你死定了,不管你是什么人,得罪了本少,你都死定了,谁来也救不了你。”男子恶狠狠的骂道,旋即下达了命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1章 第 101 章 同行震撼 媒体不懂手术,可并不妨碍他们能欣赏。整个一小时三十分钟的录像视频里面。从许恒进入手术室开始就在记录。 手术室内的设备、环境、来回走动巡回的护士、麻醉组的医生、手术组的医生都拍摄得很清楚。 对话什么的也没有半点的处理。 很快就有人做出了解释,他们把整个录像进行了翻来覆去的鉴定和研究。可以确定的是,整个录像没有任何剪辑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就是姚光左脚手术的真实录像。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 《明镜周刊》的记者不懂医学,于是,他拿着这个录像找到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斯特尔尼斯教授。 尼斯教授是骨科学领域的顶级专家。他是美国科学院的院士。更是FDA的骨科医疗评审委员会的委员。 可以这么说,但凡是想要能进入美国市场的骨科产品。尼斯都是评审委员之一。能不能通过FDA的评审,就看他们这波人。 尼斯教授体型匀称,身材高大。事实上大多数的医生都很注意保持身材、会进行一些体力运动和锻炼。 医学行业,医疗临床领域之中。内科还算好,外科是一个重体力的工作。遇到复杂的手术,8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都是可能的。没有良好的身体和体能是支撑不住手术的。 太胖,会影响发挥。手指不够灵活,身体不够灵活。太瘦,体能无法保证。 看着录像,尤其是许恒在沿着手术辅助线切开了姚光脚踝的时候。尼斯教授看得就慢了下来。 很快,录像看完了,尼斯教授震撼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他的手术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个方案简直是完美。” 看到记者有些不明所以,尼斯教授正色道:“姚光的病情我看过。13颗钢钉在左脚里面。这很难。每一次的手术,医生都会要考虑钢钉前后的区别。作用力的大小。但无疑这次他的方案是开创性的。脚模力学测验。这真是天才般的构想。” “尼斯先生,你是说这个年轻人的手术没有问题是吗?” “当然,不仅仅没有问题。甚至是无比的完美。我听说克兰特准备的手术方案,最终手术后,大姚的左脚内会存在26颗钢钉。这是一个糟糕的方案。但现在你看看,别人的手术,不仅没有增加,反而是减少了钢钉。这是开创性的创举。在未来可以为运动医学领域的人提供无数的参考。” “但是,我现在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才能让脆 弱的左脚愈合。左脚不少的骨头,比如足舟骨这类的,因为供血不足,缺少韧带和肌肉。愈合很难,就比如半月板软骨也是这样,甚至可以说只要损伤了,永远难以愈合。我很期待他的解决办法。” …… “大姚,现在全世界都在议论你手术的事情。” 许氏医院的骨科病区,单人病房里面。姚光躺在特质的病床上。这个病床是加长的。 正常的病床只有2米1的长度。以大姚的身高根本无法伸直。现在病床是特制的,长2米5。 大姚一愣,笑着道:“怎么?都在骂我吗?” 老张笑着道:“没有,都在骂亚历山大和克兰特。而且,很多的球迷都希望你能离开。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这次手术的视频许院长公布了出去。现在获得了全球医学界的广泛好评。” “比如,哈佛医学院的尼斯教授说,许院长的手术是天才般的构想。借助力学实验,减少钢钉,可以给未来运动医学领域开拓一片新天地。” “阿斯佩塔尔医学中心的道格尔教授评价这次手术:这是一场完美的手术。没有任何一个步骤是多余的。许恒将会是未来三十年最伟大的外科医生。” 全球顶级的医学院校、医院的教授、主任,一共有二十多个接受了媒体的采访,都发表了自己看法,无一例外,都认为这次的手术是成功的。 老张也有些激动,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在这之前,老张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不是崇洋媚外;主要是有些不放心,许氏医院什么规格。能跟国外顶级的运动医学中心相比吗? 但大姚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大姚手术效果不理想,直接退役。 可老张现在觉得,或许许恒真的能创造奇迹。 大姚这边一片开心,许恒这里,他也得到了国外的消息。曹昶毛也发了一个短信过来:“恒哥,博彩这边还没有结果。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手术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2章 第 102 章 天门相助 陈惊风思量后,决定站队江辰。 他选择江辰是做过综合考虑的。 陈雨蝶得到了许可后,顿时说道:“嗯,我马上带着弟子赶去京都,跟江辰会合。” “去吧,去吧。” 陈惊风微微罢手。 接下来,就看江辰表演了。 “江辰,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陈惊风轻声喃喃。 …… 京都,赤焰军总部。 江辰给陈雨蝶打了电话后,然后看着朝南和小黑,笑着说道:“搞定了,马上天山派就会派一千弟子来协助我,这一千人,都是武者,绝对能抗衡军魂。” 说着,他脸色变的低沉起来,冷声道:“要是军魂真的敢阻挡我,我直接灭了军魂。” 小黑和朝南看了江辰一眼。 看来,这次江辰不是说着玩,是动真格了、 江辰深吸一口气,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等着,随时准备行动,我先回去。” 说完,他站起身就走。 不多时,就回到了家。 江无梦已经离开了。 家里就唐楚楚和开晓彤。 开晓彤身体很虚弱,在房间里睡觉。 而楚楚则没事,独自一人坐在院的凉亭中,悠闲的喝着茶。 “老公。” 看到江辰回来,她及时的站了起来。 而江辰则是身体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朝唐楚楚走去,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样,军区什么情况?” “一团糟。”江辰叹息道:“只有先整顿军区,再整顿京都城,为了预防军魂阻拦,我已经向天山派借了一千弟子,现在或许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天山派?” 闻言,唐楚楚皱眉。 在她的了解中,天山派确实是古武第一门派,可是那是以前。 现在天山派的弟子实力都比较低微。 但,她也没说什么。 “我有点累,回房休息一下。” 江辰也没多言,起身就走。 唐楚楚则继续坐在凉亭中,思忖了一会儿后,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让左使者去见江辰,表明协助江辰的态度。” 吩咐后,她就挂了电话,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才起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江辰靠在床上 ,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 唐楚楚走来,脱了鞋,也爬上了床,依偎在江辰胸口。 “老公,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我觉得,现在你还是要尽快做打算,是自己做王,还是扶持一尊王。” 江辰不由的撇了身边的唐楚楚一眼。 唐楚楚则继续说道:“大选举越来越近,现在京都的局势也逐渐的明朗起来,分为好几个派系,一是蛊门一派,二是大东商会一派,三是现任王这一派。” “除了这三派的候选人外,还有几个候选人,都很有实力。” “老公,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是现任王这一边吗?” 江辰陷入了思忖中, 他只想清理这一切,解决掉大夏内部矛盾,让大夏真正的民主,公平的选举,任何人都有机会。 而不是候选人被人操控。 “楚楚,我真的没想这么多。”江辰轻声说道:“我只想解决掉大夏内部矛盾,让大夏真正的和平,让大夏民主,公平选举,而不是被操控,解决掉这一切,我就能退出了,不想再理会这些繁琐的事了。” 闻言,唐楚楚沉默了。 她也没再说什么。 江辰靠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叫醒。 “老公,醒醒……” 江辰微微睁开眼,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唐楚楚说道:“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人?” 江辰翻身爬起来、 唐楚楚说道:“不知道。” “嗯,我先出去看看。” 江辰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客厅坐着一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人,身穿褐色的西装,留着短头发,下巴有胡须渣,人偏胖、 江辰疑惑的走了过去,疑问道:“你是?” 坐在沙发上的人顿时站起来,一脸笑意,说道:“天帅,你好,我是天门左使,名叫白鹰,江湖朋友送我一个外号,叫鹰王。” 白鹰一脸灿烂笑意。 “白鹰,鹰王,天门左使?” 江辰更疑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3章 第 103 章 全体拔刀 这个陌生人的出现,让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高台上,百里辛的双眸微微眯起。 下一刻。 林七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暗淡了下来,整个会场的光线诡异的转换成了深蓝色,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蓝色罩子,将整个会场笼罩了进去,就像是置身于深海之中。 周围宾客的动作突然定格在原地。 不光是他们,高台上的百里辛和百里景,以及林七夜身后的曹渊等人,全部都定格在原地…… 林七夜的目光扫过四周,看着其他仿佛化作雕像一动不动的人,眉头紧紧皱起。 “这里是……”林七夜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林队长,请不用担心,这里只是用【时间之隙】制造出的次元裂缝。”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七夜的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只见常康盛正微笑着走来。 “这是我百里家的禁物之一,禁墟序列190,【时间之隙】,能够打开一小片时间停止的次元裂缝,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会影响到外界,当这道裂缝关闭的时候,时间又会回到原本的轨迹之上。” “什么禁物,我不在乎。”林七夜沉声开口,“你们把百里涂明怎么样了?” 常康盛笑着指了指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他不就在那吗?” 林七夜的眼神冰寒彻骨。 “好吧,林队长,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常康盛平静的开口,“我刚刚并不是挑衅你,现在站在台上的那一位,确实就是我们百里集团的制定继承人,董事长的独子,百里涂明…… 而你所熟知的百里涂明,不过是被董事长收养,替真正的百里涂明做嫁衣的替死鬼而已。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继承人,也不是什么百里涂明,他的姓氏是假的,名也是假的,他只是一个被百里集团推上了台面,被包装成了继承人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 林七夜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来到广深,接触到百里集团开始,他就觉得这里面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他甚至想过是百里辛出了问题,被人控制或者架空,这才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但他万万没想到,百里胖胖压根就不是百里辛的儿子。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弃子。 “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我们百里家的家事……林队长,你要知晓其 中的轻重啊!”常康盛语重心长的说道。 “家事?”林七夜冷声开口,“你不要忘了,就算他是你们百里集团的弃子,他也有另一重身份……他是守夜人!也是第五预备队的成员,他可以是弃子,可以不继承百里集团,但如果你们敢对他做些什么…… 你们知道后果吗?” 常康盛笑了。 “林队长,你说他是守夜人,还是特殊小队预备队的成员……你有什么方法证明吗?” 听到这句话,林七夜的眉头微皱。 “参与集训,加入守夜人,成为010小队成员的,从来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百里涂明,而是台上的那位啊……”常康盛笑眯眯的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一下守夜人内部的所有与百里涂明有关的档案,看看上面贴着的,是谁的照片?” 林七夜的瞳孔微缩,脸色阴沉无比,“你们……篡改了他的档案?” 常康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继续说道,“所以,你所熟知的百里涂明,从来没有加入过守夜人,更别提什么特殊小队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哦不,我纠正一下,他在这个社会上,甚至连个普通人的身份都没有。 所有与他有关的资料,档案,文件,全部都已经消失,他就是一个被百里家收养的幽灵,即便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察觉……” 林七夜的双拳握紧,冷笑着开口:“好一招偷天换日!你们百里家……真是手眼通天啊?!” “林队长过奖了。”常康盛礼貌回答,“所以,无论是从法律,规定,还是程序上来说,这件事跟守夜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百里集团的内务……林队长,你们特殊小队预备队,应该不会对一个没有任何劣迹,甚至还大力支持守夜人发展的民间企业动手吧?” 林七夜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常康盛眉头一挑,笑着说道:“既然景少爷已经以百里涂明的身份站在了那里……那自然就说明,原来的百里涂明已经彻底从人世间消失了。” 林七夜的身体骤然一震! “林队长,您还记得半个小时前,我们的交易吗?”常康盛继续说道,“您拿了【斩白】,作为交换,当百里家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4章 第 104 章 难道是巧合 江辰一出城,就看到了一个女子脚踏五色神光出现在南荒城。 很快,她就出现在了城门口外的天空中,她的身躯缓缓的从天而降,平稳的降落在地面上。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唐仙。 当唐仙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 “真,真的是唐仙。” “哇,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唐仙。” …… 所有男人神色中都带着火热,看着唐仙,就好像是看到了梦中情人一般、 江辰之前就听过唐仙这个名字。 他知道,唐仙是无望天界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天才,短短三万年时间,就跨入了准帝境,成为了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强者。 他还知道,唐仙是这个世界第一美女。 他目光也停留在唐仙身上。 唐仙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身穿白色的衣裙,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一头黑色的长发到后背,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 那张脸蛋,就好像是精心雕刻的一般,找不出任何瑕疵。 双眸很有灵气,似乎在她的眼眸中,隐藏了一个灵气勃勃的世界。 但,看到她的模样后,江辰有点惊讶。 因为,她的样子跟唐楚楚有几分相似。 确切的说,她很像一个人,那就是江微微。 可是,江辰知道她不是江微微。 可是,为何她跟唐楚楚,跟江微微有一点相似呢,难道,她跟唐楚楚有关系? 一时之间,江辰脑海中泛起了很多想法。 “公子。” 身边的海语叫了一声。 江辰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海语抿嘴笑道:“是不是被唐仙的美貌震住了?” 江辰微微一笑,他没说什么,现在,他只想搞清楚,唐仙跟唐楚楚有没有关系,他想走过去询问,可是,他刚走了几步,还没靠近唐仙。 城里,就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青年,年纪看上去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身穿金色长袍,长得英俊不凡,身上有着上位者的气质。 “南院第一天才强者。” “古一。” “没想到,连古一都出关了,看来大荒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 四周看热闹的生灵再次议 论起来。 古一走了出来,出现在唐仙身前,神色中带着一抹爱慕,笑道:“唐仙,欢迎你来到南荒城。” 唐仙看了古一一眼,对他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她神色很平静,淡淡的说道:“我来南荒,是为了前往大荒,大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我娘亲的消息?” 古凡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要着急,先进城,咱们商议一下,然后一起前往大荒。” 江辰想走过去询问,可是,两人已经入城了。 江辰呆滞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问道:“唐仙的娘亲跟大荒有什么关系?” 海语摇头,这些她也不知道。 江辰扫视了四周一眼。 四周汇聚了大量的生灵,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他随便拉着一个男修,询问道:“兄台,刚才我听你在讨论唐仙,你对唐仙很了解吗,你知道她跟大荒有什么关系吗?” 这男子一脸得意,道:“兄弟,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确实是知道一些。” 这男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传言,唐仙是从大荒出来的。” “那是三万年前的事,三万年前真武门的一个长老,发现了大荒出现了异常,于是前往大荒,然后就带着一个婴儿出来。” “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些除了真武门的大长老外,就没人知道了。” …… 江辰通过四处的打听,他得知了一些事,那就是唐仙出自大荒。 详细的,没人知道。 之前,他听唐仙跟古一对话,唐仙的的母亲,好像是在大荒。 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唐仙跟唐楚楚,跟江微微都很像,江辰觉得,这不是巧合。 唐仙,或许跟唐楚楚有关。 可是,如果真的有关系,这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唐仙是唐楚楚的女儿,那她父亲又是谁? 此刻,江辰感到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 呼! 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唐楚楚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5章 第 105 章 往事不堪回首 听吕嬷嬷这样说,洛蓝的眉头紧了紧,有些担忧的追问, “她在哪?她现在怎么样了?” 吕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喃喃道: “她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洛蓝的心上,按照冷钰的说法,这位孙嬷嬷年纪尚轻,怎么会突然死呢? 她再次追问道: “她怎么死的?冷钰出事后,她怎么样了?” 吕嬷嬷这才断断续续的说起。 原来,冷钰出事后,孙嬷嬷在皇上的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皇上让她去钰王府照顾钰王爷,可是皇上当时气急攻心,加上身边有人煽风点火,怎么会允了她的心愿呢。 后来,孙嬷嬷晕倒在御书房门口,常贵妃好心,命人将她带走了,可是,后来就听说她疯掉了,为了防止她在宫里伤人,又念及她曾经照顾冷钰有功,常贵妃便命人将她关在一处别院中。 从此后,她便销声匿迹了,与她交好的吕嬷嬷去看过她几次,却也没有见到人,连给她带的东西也没送进去。 两年前,吕嬷嬷也因为犯了错,被丽妃身边的掌事嬷嬷送到了浣衣局,从此后,在这里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直到一年前,她实在是惦记孙嬷嬷,便想着趁夜去看她,可是从一位小宫女的口中得知, 孙嬷嬷已经死了。 说到这时,吕嬷嬷抬起手里的帕子,擦了下眼泪,嘴里喃喃道: “她死的冤哪,她最惦记钰王爷,可是到死,也没能见到他一面,唉!” 听着吕嬷嬷断断续续的话,洛蓝的眉头愈发的收紧。 孙嬷嬷疯了,被关上了,又死了。 这是她打听到的,有关孙嬷嬷的事,可是,这个结果又太过残忍了。 吕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钰王妃,钰王爷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也不太好?” 洛蓝抬眸看着她,抿着嘴轻声道: “钰王爷现在挺好的,他惦记孙嬷嬷,所以让我进宫来问问。” 听到她的话,吕嬷嬷的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喃喃道: “她若知道钰王爷还在惦记着她,一定会高兴的,一定会高兴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神情也变得有些悲戚。 看着她这张长满皱纹的脸,和那双干枯如柴的手, 洛蓝轻声问道: “吕嬷嬷,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不用。” 吕嬷嬷果断的摇头,“我习惯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活一天少一天,在这后宫里生存,挨点打骂不算什么的,不过还是多谢钰王妃刚才帮了我。” 说到这时,她扶着身边的石桌子站了起来, “我还有活没做完呢,您请便吧。” 留下这句话,她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挪的向刚才她挨打的院子里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彩有些难过的说道: “她真可怜,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做这种粗重的活,做不好还要挨打。” 洛蓝眉头紧了紧,叹了口气道: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就像钰王爷,他卧床三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同情他的人肯定也有,可是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言落,她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正在那洗衣裳的吕嬷嬷,对身边的阿虹和阿彩道: “孙嬷嬷已死,我们在此多做停留也毫无意义,回去吧!” 人死如灯灭,无论她做过什么。 她曾经将冷钰抚养成人,最后却不得善终,冷钰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无比伤心吧。 但是这是谁也没法改变的事实,她也并不想瞒着他,所以,回到钰王府后,她将从吕嬷嬷那打听到的事,原封不动的讲给冷钰听。 冷钰沉默的坐着,一言不发,眼眶却已经泛红。 “冷钰,孙嬷嬷一定希望你好,所以,让她安心唯一的方法就是,你要好起来,比谁都好。” 沉默半晌,冷钰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说得对,孙嬷嬷待我如亲母,她是因我而死,她的性格爽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6章 第 106 章 “苏义晨,你不是说要大胜才归吗?怎么如此灰溜溜得回来了?朕封你为将军,并不是让你自己享清福的!” “臣有罪。”苏义晨因为双手被木枷枷着,而且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没有错,就算没有错也得认错。 “哎,我说苏义晨,你这个真是白白逞能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通了圣上,你倒是好,竟然根本不听我儿子的话。啧啧,现在对方要求和谈,依你看怎么办?” 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歌承信之父歌绍海,现任丞相,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嘴上虽然是说得如此冷漠,可是心底里极为开心不已的,总算能压制苏义晨一截了! “回陛下话,罪臣还可以再去……” 然而不等苏义晨说完,高旭俊顿时又来气了,再次把一个木板扔了下去,“还要再去?你就不怕那些枉死的士兵们找你秋后算账吗?你不已经私自找人和谈吗?还有,你一个跛子,现在管什么用?朕没有灭你九族……已经是开放了。如果不是歌军师替你求情,就算你死一万次也不值得的。” 苏义晨再次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他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歌承信和歌绍海早已把他们的过错给掩盖了,甚至是恶人先告状,反而把一切过错推给了他这个将军。 “陛下,”歌绍海开口了,“既然如此,微臣听闻苏将军有一个义女,虽然不是他们亲生之女,可是听闻长得不错,对方也说只要他能舍得那个义女,那么就不会再来害我们了。” 听到这时,苏义晨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有罪之人乃是罪臣,与女儿无关,而且罪臣那个女儿是一个哑吧,根本没法子……” “啧啧,”没等苏义晨说完,歌承信开口了,“苏义晨,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竟然敢当面顶撞圣上?还有,你说是有罪,可是圣上已经网开一面了,你竟然还要在圣上面前强词夺理吗?这可是丢圣上之面呢,你真是胆大啊。” “陛下,”苏义晨此时为了苏玄歌忍不住了,他可不舍得,那可是他们苏家的福星啊,如果没有苏玄歌,也就没有苏弘才,更别提他们苏家了。 “丞相,你所说是真的?”高旭俊问道,带着一抹笑意,跟刚才斥责苏义晨如同两个人一般。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二王爷到,南宫王爷到,三王爷到。” 一听这个歌承信和歌绍海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有请三位王爷。”高旭俊开口道,脸上更加笑意洋洋的 ,总算遇到自己的弟弟,还有那个极为智谋的异姓王爷,还多亏当时先皇让那个异姓王爷服了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很快,三个男人一同走了进来,在向皇上行礼后,高旭俊立马让他们三人平身。 随后其他人都一一行礼,“见过二王爷、南宫王爷、三王爷!” “众人平身吧。” “本王可是听说苏将军被押解回朝,不知苏将军得了何罪?”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报的南宫王爷。 他实名为南宫离,也是三年前,曾经和自己手下之人遇到过苏玄歌,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留意过她,毕竟,那个时候苏玄歌还小得很。而这次的消息,他早已打探清楚了,真正得利之人并不是苏义晨而是歌绍海及歌承信父子二人。 “离,你有所不知,这相苏义晨自作主张,本来朕好心好意为他安置的军师,可是他不听军师之言,非要自己去逞能,结果呢,却是大败而归,让朕不得不被迫去谈和。哎,要是你能上战场就好了。”高旭俊深深惋惜道。 歌绍海听到这时,顿时整个身子一颤抖,如果真得是这个南宫王爷上阵,那么根本没有他们歌家任何事,而且王爷的职位比他们高许多的,而且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忍不住看了一眼歌承信。 歌承信接到父亲的眼色,立马跪倒在地,“的确是如同圣上所言,当时微臣提醒将军,可是将军不听,非要硬往上冲,无奈微臣不得不护着他……” 听到这时,作为皇上二弟的高旭达忍不住吼了一声,“混账东西,竟敢私自抢答!” 他既是皇上的亲弟弟,又是南宫离的好友,而且对于一切自然都了解的,所以忍不住骂了一句对方,歌承信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不害怕皇上,更加不害怕南宫王爷,但是害怕这个二王爷,因为他的气势更大。 “本王可是听说得与此不同啊,而是有人故意让将军受伤的,也好把自己的过错推卸给将军的。”就在这时,三王爷也开口了,他叫高平善,同是皇上之弟,不过,他的娘亲只能是希太妃,但是兄弟三人关系倒是不错。 “那是有人诬告的。”歌承信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歌绍海无奈摇摇头,这儿子真是过于冲动了,这王爷不过是随口而说。 南宫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义晨,思虑良久,再次开口道,“苏义晨,你认为罪过是何人?” 这一句是双语,如果是承认自己的罪还好说,如果是不承认自己的罪,那么就是在说皇上糊涂,到时候他 的罪过更大的,也可以说南宫离是有意在考验他的机智,是不是真得如歌承信所说只知逞能的。 苏义晨自然明白南宫王爷的用意,开口道,“是罪臣之过,一切都是罪臣……” “陛下,”不等苏义晨说完,歌绍海再次开口了,“既然苏将军已经认罪了。那么就要让他伏罪。” “伏何罪?”南宫离冷冷望了他一眼,生硬的问道,顿时让歌绍海一时语塞。 “离,”高旭俊一笑,“你不知道,朕前几日托丞相向对方求和,说是让苏义晨有两个选择,一是送出女儿二是自己去死这二选一。” “女儿?!”南宫离愣了一下,不由看向苏义晨,他从未听说过他有女儿啊。 “罪臣的确是有一女儿,不过是三年前,被夫人所救下的一个哑吧之女,可是罪臣不舍得她,因为她并不是罪臣亲女的,只是义女而已。”苏义晨急忙说道,“罪臣可以戴罪立功,可以再次……” “苏义晨,”歌承信立马打断他的话,“刚才陛下已经说过了,你一个跛子,还能带队,别再把整个将士都给带到窝里去了!” “罪臣绝不会再……”苏义晨这话还没有说完,高旭俊再次扔下一样东西,眼看就要扔到苏义晨身上时,没有想到南宫离竟然会跃身而来,并伸出手把这一物件接住,“陛下,你手滑了。”说着,又给高旭俊把东西扔了回去。 高旭俊被南宫离这么一弄,反而愣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然刚才自己在气愤中差点把玉玺给扔了出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了,别说是他,就连在下边的苏义晨也是冷汗直冒,如果自己接了,那么皇上一定会说是自己偷玉玺之人,到时候,又会有更多的罪责了。 “陛下,”歌绍海开口了,“依老臣所见,这苏义晨是不见棺材不会落泪的。” “本来老臣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可是他要是不放弃那个不是他女儿的女儿,那么,对方还是会再次袭击而来的。到时候,恐怕就连咱们的金都都没有了。而且陛下还不得不逃亡,那么,陛下就会留下……不良的称号呢。” “是啊。”歌承信也急忙附和道,而且还连连点头,“也不能让微臣的父亲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唾沫吧?还有,就算你再次行事,你能打胜吗?还有,一个已经变成跛子的人,又岂能得军心?你的气势根本没有了。” 听到这时,南宫离已经明白了一切,不过,他作为皇上弟弟的好友,又因为皇上是比较宠自己的,所以,他只是不言不语的,一律是在旁观。就是想要看 看苏义晨如何自救的,到时候再出言帮他。 苏义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罪臣可以立正军令状,如果不斩杀敌军,就把头……” “嗤。”歌绍海再次开口,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的头值多少啊?你也不想想,本相可是为你们苏家考虑的,再说了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你家的女儿,你又何必把她当作亲的。你倒是不如把她给抛弃了,也能让你好活得更好,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7章 第 107 章 她要见的人 时青:“……” 没死,也没残废。 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的用了力,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顾北笙深吸了一口气:“难以想象,如果你和傅西洲没有发现张怡的真面目,小洲面对的将会是多可怕的深渊。” “夫人,您不要这么激动……” 顾北笙呢喃着打断了他:“说起来,张怡也是傅西洲送过去的。” 时青听她的口吻,有些许责怪傅爷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当时,傅爷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听陈老师的建议,让我去接张怡,之后,身体状况更差了,还昏迷了将近一个月。” 顾北笙皱眉:“这么久的时间吗?” “是的,这件事,傅爷全权交给我去办理,当时,我被张怡朴素的外表欺骗了,而且,她一开始对小少爷确实很不错,只是后来才露出本性,好在及时阻止了她。” 顾北笙沉默了好几秒,皱紧了秀眉,声音里夹杂着薄怒:“小洲的父亲呢?” 时青只觉得紧张得不行,思考了几秒钟,才回答道:“那就更不要说了,小少爷出世没多久,他的亲生父亲就中毒了,之后去了国外治疗,一直靠药物支撑,生死难料。” 顾北笙知道,这情有可原,但一想到小洲的遭遇,还是颇为不满:“这么说,小洲的命运就该如此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 “行了。”顾北笙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青只觉得身边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看了一眼顾北笙,只见她冷着脸,眼眶里满是心疼。 他动了动嘴唇,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现在总算是好起来了,今后小少爷有你和傅爷共同抚养,就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了,他也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有个家。” 顾北笙点头:“嗯。” 这一声,是她对小洲的承诺。 听言,时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二少夫人比他想象之中更喜欢小少爷。 这时候,导航显示已经到了。 时青抬眼看去,这是北阳区的天籁大厦,据他所知,这是陆家的产业,属于写字楼。 能在里面办公的单位,都是北阳区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思绪间,将车子靠边,随后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 顾北笙下车后,就往前走。 时青跟在她的身后。 顾北笙想到傅西洲身边不能没有心腹,回头看他,严声说:“你不用跟着我,回到傅西洲身边。” 时青想到傅爷的吩咐,小心翼翼的说:“夫人,你现在是出名了,好多人都盯着你呢,我要保护好你,这也是傅爷安排的。” 顾北笙顿住脚步,环顾四周,不少路人停了下来,对她的座驾投来了羡慕的神色。 “你觉得,你这种高调保护很棒吗?” 时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愣住:“……” “傅西洲在缅越病发过一次,你知道他有人格分裂症,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如果他再一次病发了怎么办?你要在他旁边守着,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时青眸色浮现起一丝高兴:“好!” 夫人这是担心傅爷呢。 真好! 他已经开始幻想傅爷和夫人相濡以沫的画面了。 从今以后,傅爷有人疼,再也不会孤单了。 顾北笙又提醒了一句:“小洲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傅西洲的第三人格跑出来,有可能会伤害到小洲,你要保护好小洲才是。” 时青:“……” 顿时有种从天上掉入地狱的挫败感。 终究是他想多了。 顾北笙见他愣在原地,眉色冷厉:“还不走?” 时青连忙颔首:“这就回去。” 说完,转身就上了车。 顾北笙这才走进天籁大厦。 时青还没立刻离开,注意到顾北笙拿出手机给保安看了一下,像是通行证。 保安一看,立刻颔首弯腰的护送她进门。 看到这一幕的时青傻眼了。 “???” 要知道,只有陆家的少爷才有这个待遇。 夫人该不会是来看陆家大少爷的吧? 他慢吞吞的启动引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8章 第 108 章 超级神剑诞生 混沌至宝,是很恐怖的,就算是宇宙祖神,也无法毁灭混沌至宝。 可是,江辰现在的境界不是宇宙祖神可比的,他已经达到了九重宇宙祖神的极致,可以说是无限接近极道境了。 他利用自身混沌力量,将其转换成为混沌之火,用漫长的时间,把混沌至宝融化了。 无数混沌至宝被融化,变成了液体。 这些液体内蕴含了极其可怕的力量,一滴足以毁灭掉一处混沌空间。 江辰控制了这些力量,让这些力量不外泄,纵使是这样,在混沌之火四周的混沌空间,还是出现了虚幻,这些混沌空间变的扭曲起来。 “融!” 江辰心念一动。 这些由混沌至宝炼化成的液体开始逐渐的融合在一起。 在融合的过程中,江辰还赐予了诸天万道的力量。 每一条道的力量,都是能演绎出九重宇宙力量的。 灭魔剑的外形逐渐形成了。 初步形成后,江辰不断的去淬炼。 他在时间阵法中,不知道待了多少个纪元。 灭魔剑逐渐的形成。 最后,剑成了。 在剑成的瞬间,一道极其可怕的力量弥漫出,这股力量冲破了江辰布下的阵法,冲入了混沌最深处。 新宇宙。 所有强者都感应到了混沌最深处传来的可怕力量。 “什么力量?” “好恐怖。” “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诞生了吗?” 随着诸多宇宙祖神感应到可怕的力量,整个宇宙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影响,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颤抖只在瞬间就消失了。 这股强大的力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沌深处。 江辰看着重塑的灭魔剑,伸手间这把黑色的剑就朝他飞去,他拿着这把黑色的剑,感应到了剑内传来的力量,脸上带着满意之色。 “太强了。” 催动混沌力量,去控制灭魔剑的力量,让这股力量内敛。 紧接着,身体一闪,消失在原地。 他消失没多久后,此地就出现了不少宇宙祖神。 这些宇宙祖神实力都很强,最弱的都是六重宇宙祖神,他们看着此地的混沌空间。 此地的混沌空间已经彻底崩塌了,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洞,每一个黑 洞都有上千亿光年那么大。 这些空间黑洞,都是灭魔剑诞生,力量外泄所导致的。 “好恐怖。” “到底是什么东西诞生,才能有如此可怕的破坏力。” “这可是混沌空间啊,空间极其稳定,现在却被破坏成这样?” 不少宇宙祖神神色中皆以带着凝重之色。 而江辰,就是感应到了有宇宙祖神赶来,这才离开的,他换了一个地方,看着手中黑色的长剑,轻声喃喃:“还是叫真邪剑亲和一点。” 灭魔剑的外形跟真邪剑是一样的。 虽然说威力不同。 可是,真邪剑是唐楚楚曾经的佩剑,这个唐楚楚,才是他原配老婆。 他轻声喃喃后,收起了真邪剑。 现在超级神兵利器已经有了,差的就是防御性的宝物了。 而防御性的宝物,他打算炼制无尽天碑。 心神一动,无尽天碑出现在身前。 一百零八块无尽天碑显化出来后,江辰在此地的混沌空间中布下了一个阵法,随后开始重新炼制无尽天碑。 无尽天碑也是很强的,每一块都是重器。 现在江辰将其重新炼制,每一块无尽天碑中都增加了一些神秘的材料,让无尽天碑的重量更重。 这样,无尽天碑分散,形成无尽塔后,那就更恐怖了。 新宇宙。 万祖圣地。 万祖山大殿上。 万祖之主坐在首位上。 下方则是一道影子。 影子开口,传来沧桑嘶哑的声音:“万祖,属下一直跟着江辰,我也担心暴露,一直在很远的距离跟着,他前往了混沌深处,在混沌中炼制盖世神兵。” “这次混沌中传来的动静,就是他炼制神兵散发出来的力量。” 影子开口,把自己跟踪江辰的事,把江辰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的跟踪术天下无双,他隐藏了气息,就算是江辰都没发现。 闻言,万祖之主脸色逐渐变的凝重起来。 他是九重宇宙祖神巅峰的强者,他是能感应到混沌中传来的力量的,这股力量极其恐怖,就算是他也感到胆战。 他敢肯定,这把剑的力量就算没超越九重宇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9章 第 109 章 群雄震撼,一个传奇 陈青源与傅东柳对视了许久,慢慢张开了嘴巴,声音低沉:“也许吧!” 听着此言,傅东柳的眼神略微一变,不再言语。 极个别的人认为陈青源这是在装模作样,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因为,陈青源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有资格装。 与陈青源有过一战的傅东柳,隐约间明白了陈青源这句话的意思,很可能还有所保留。 换言之,傅东柳即便败了,也没逼出陈青源的全力。 “一直以来,我不言同辈无敌,也可称立于不败之地。”傅东柳沉吟了很久,眼神尤为复杂,身体佝偻,满脸沧桑,犹如迟暮的老人:“遇见了你,方知以前的我有多么可笑。” “莫要这么说,老大。” 即便傅东柳败了,西疆众天骄还是很尊敬傅东柳,满面愁容,很是担忧。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为自己找借口。” 傅东柳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西疆众人看着受了重伤的傅东柳,低眉不语,眸中无神。这种模样,好比是心中的信仰突然崩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走吧!” 傅东柳声音低沉的说道。 众人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傅东柳离开了这里,去往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此次一战,损害了傅东柳的根基,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复。也就是说,百脉盛宴还剩余的一段时间,傅东柳都只能闭关养伤,与诸多机缘错过。 这一战的结果,对西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从今往后,西疆十八脉的天骄不敢像以前那样傲然了,军心不稳。 待到傅东柳等人离开了以后,仅剩陈青源一个人立于星空之中。 四周是破碎的空间,无数块碎石按照着一种奇怪的轨迹而飘荡着,千百个黑洞正在吸收着战场中的余威,掀起了一阵阵狂乱的风暴,吹乱了陈青源染了鲜血的衣裳和漆黑的头发。 燕昌古星的各界天骄,足有上万人,全部都在注视着陈青源,表情呆滞,眼里充满了惊色,以及一丝恐惧。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真正接受了战斗的结果。 “咕噜——” 有人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想要压制住内心深处的震骇之色。 “陈青源,居然......居然赢了。” 有人瞪大了双眼,轻声颤语,战斗的过程历历在目,不 可置信。 “傅东柳输给了他,这怎么可能?” 帝州的一部分妖孽身体发颤,表情怪异,有惊恐、骇然、自我怀疑、畏惧、不愿相信等情绪,像是一锅大杂烩,复杂至极。 这些妖孽之所以反应比寻常天骄要大,是因为他们都曾被傅东柳击败过,深知傅东柳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怕。 如今,傅东柳败给了仅有着元婴后期的陈青源,意味着陈青源也可碾压在场众多妖孽。 要知道,但凡能参加百脉盛宴的人,哪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天骄,放在各自的地界拥有着极高的名望,长辈宠溺,后辈敬仰。 尤其是帝州各宗的圣子等人,那可是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天赋之高,不用多言。 然而,他们却发现有一个人的天赋和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更离谱的是,这个人的修为还远不如自己,内心的挫败感难以言说。 “北荒,可能要走出一位顶尖的存在了吗?” 南域、帝州、北荒、西疆各地的天骄人物,将陈青源的身影刻印在了脑海深处,今日之战永远不会忘记。 以西疆第一人为垫脚石,帝州三十六宗的圣子和圣女办不到,南域梨花宫的王疏桐也无太大的把握。 毫不夸张的说,傅东柳乃是同辈之中最顶尖的那一列。 世间之大,人杰辈出。也许在某些旮旯角落,还隐藏着不弱于傅东柳的妖孽人物。 “此战过后,他的名字将会响彻五州万域,成为一个传奇。” 不是傅东柳太弱,而是陈青源过于变态。 “若无那柄银枪,陈青源不一定能胜过傅东柳。” 有着银枪的加持下,才让陈青源没有显露全部的底牌。没有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底牌尽出只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0章 第 110 章 爆杀,奖励,和无聊的下一轮 林伟正和陶虎商量计划的时候,有学员已经行动起来了。先是一个罐子飞向平台。被一只猩猩控住,罐子在空中自爆开,然后一个拿着巨斧的大汉就直勾勾的冲向猩猩,被轻易捏爆。 陶虎看到这一幕,说道:“就目前看来,罐子有三种形态,第一种是像我们这样漂浮着的,罐子的所有权属于自己。我们能花费积分控制它;第二种是被猩猩锁定的,向猩猩飞去的,罐子的所有权已经属于猩猩了,里面的人只能选择换罐子离开,不能被人召唤走。第三种是被猩猩锁定后放在平台上的,相当于暂时放弃罐子的所有权,这时的人如果选择爆开罐子,才是自由的,可以被人召唤走。所以看来我们的计划风险太大。” 林伟正笑着说:“其实如果不是爆炸物,而是毒气的话,甚至我只需要在我的罐子里布置好,然后发射就好了。毒气不用思考如何避免第一波爆炸没有伤害,不需要人的炸弹才是好炸弹。” 向老师兑换的物资只能出现在自己所在的罐子里。所以利用邀请同学来自己的罐子的免费返回机制,林伟正回到了自己的罐子。 十分钟后陶虎,收到了林伟正的消息,再次把他拉了过来。 林伟正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蜡白色,但仍兴奋的说道:“我可是一分都没有了,计划不超过,连兑换解毒剂都没有办法啊” 陶虎不多废话,使林伟正的罐子向猩猩群动起来,-200积分。 罐子在飞了一小段距离后被一只粉毛猩猩控住,粉毛猩猩在拿到罐子后,立刻摔碎。平台上爆出了一大片淡蓝色的烟雾,三分之一的猩猩被烟雾笼罩,烟雾里传来几声猩猩的哀嚎。剩下的猩猩有点茫然,一部分离烟雾远了一点,一部分冲进了烟雾。几十秒后烟雾消散,烟雾所在的位置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猩猩,感觉它们睡得很安详。烟雾周围的猩猩有的有些亢奋,有的很萎靡,好像没有了刚才那么强的纪律感。 陶虎和林伟正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无法动弹和交流。话筒中老师的声音都带了一丝惊讶:“让我们恭喜A04世界的林伟正,他旗开得胜,一举互换了猎手和猎物。在刚才的行动中一共击杀了1398位猩猩勇士。因为他的表现极为突出,将受到校长的亲自接见和颁发奖励。 陶虎看着林伟正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短暂的合作中他对林伟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林伟正的突然离开让陶虎的刷分计划变成了幻想。自己不知道毒气弹的配方,也没有 来得及和林伟正交换现实世界的联系方式。 “而他的助手,同样来自A04的陶虎同学,将会获得本堂课老师,也就是我的私教机会!还可以在老师的宝库里免费挑选两件宝物,他在本堂课可以以破格的A级评分结束。” 陶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束光,飞到了话筒里。 然后他进入了一个房间,房间的格局有点像KTV,一面是很大的屏幕,屏幕正中间正在播放平台的画面,边上则是几个小屏,有猩猩惊恐的特写,也有人和人在罐子里交谈的画面,房间顶上的灯有点昏暗。屏幕的对面是一排皮沙发,沙发前面放着两个茶几。 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随意坐在沙发上。陶虎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个人有点哪里不对。年轻人笑了一下,一抹脸,变成了一只穿着练功服的猴子,有点像西游记里的美猴王,很是英武帅气。随意的说道:“本来想以A04世界的形象接待你的,还是本相舒服一点,我是这堂课的老师,你可以叫我美猴王,也可以称呼我猴老师。” 茶几上凭空出现很多食物和饮料,都是陶虎在自己的世界见过的。 “随便点吧,我不想绕圈子,你现在算是被软禁了,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很安全。一个人看这个有些无聊,一起来看就有意思多了。” 陶虎的手机飞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大平板电脑,平板电脑增加了一个监控图标但没有名字的app。 “先看一会吧,随便聊聊,我们时间很多,至少有20个小时。我没有私教课的经验,需要准备一下。” 陶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1章 第 111 章 化茧 整个青铜城震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震动。 路明非忍住悲伤,开始返回。 到了拐角处,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被堵住的通道,那是他朋友被埋葬的地方。 “再见啦。”他轻轻说。 —— 死人之国。 这里是陈曦林通过路鸣泽的力量构建的一个世界,但是突然,就在刚才,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然后整个世界都剧烈震动起来。 康斯坦丁来到高处,朝远方眺望。 目力之极看到的是茫山峰的尽头,那里居然是滔滔不绝的海洋。 海洋奔向了他们。 不止如此,元素也完全紊乱了,天空中下起了火雨,落在地上却不熄灭,只要沾上了就会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不过这个倒是小麻烦,康斯坦丁只要对着它们下令,就可以赦免它们的力量。 更危险的是天空中酝酿的风暴,巨大的风旋交织着雷电,似乎有什么神明带着审判把这些东西洒向人间。 “这是灭世级的言灵效果吗?”康斯坦丁不明白,这种程度的言灵看起来集结了所有元素的力量,只有那个东西能有这种力量。 “父亲,是你吗?” 无数的巨龙腾飞,张开双翼,他们怒吼着飞向天空,释放着各种各样的言灵以此抵消那些恐怖的自然现象。 但这没有用,风暴还只是在聚集,就已经有这样的力量了,如果等到它真正爆发,也许所有人都要死。 康斯坦丁看向黑色池水中化为了胚胎的哥哥,他伸手抚摸那些布满血管的表面:“哥哥,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衫的少年高高跃起,白色的骨翼从他背后生出,他凭借着狂风飞向了天空。 他要以灭世的言灵抵消灭世的言灵。 既然来犯王土者是冰霜与风雪,那我就点燃他们! 高亢的龙文从他口中念出,康斯坦丁要以人类的身体向世间投撒灭世的火焰。 言灵:烛龙! 无数跟随他的巨龙也围绕着他飞舞,像是在君王身侧保驾护航的禁军。 随着他越飞越高,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就在他要爆发言灵的那一刻,他看清风雪凝结成的东西了。 那是一个人影,陈曦林! 难道世界的毁灭和他有关系? 康斯 坦丁停止了言灵,只是默默地撑起翅膀,无言地与那个巨大的,被冰雪凝结成的人对视。 没有情绪,他就像是死物一般。 巨龙们拍着翅膀悬浮在他身后,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康斯坦丁突然收手了。 康斯坦丁飞到了那个人形面前,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只感受到了死亡的灰白。 “就这么死去了吗?”康斯坦丁手上腾起火焰,“你就这样死去了吗?你不能降临到这世间,你要是死亡了,那你就再也无法回去了,现实的世界里不是还有其他你留恋的东西吗?” 巨龙们意识到了,原来是有在现实世界死亡之的人,他将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人只是单纯的降生,就已经可以把整个世界弄得如同天崩地裂、世界毁灭的样子?他是神吗? 康斯坦丁面前的冰雪渐渐消融,露出了一张让他熟悉的脸。 “我太弱了,活下来也没有用,我就算成为了超级混血种,也还是逃不过路鸣泽的手心。”陈曦林面色没有生机,嘴巴像是机器人一样开合。 “你根本就没有拼尽全力,你要是愿意燃烧自己的话,就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粉碎一切阴谋诡计的力量!”康斯坦丁的手按着陈曦林的头。 “你不是已经摄入了我哥哥的鲜血吗?我在这里开启其中的权限,你已经获得了火焰的权限,接下来我就要开启其中的金属权限了。” 陈曦林缓缓摇了摇头:“你是假的,整个死人之国都是假的,是我的幻想,幻想的力量如何能够影响现实呢?” “听着!”康斯坦丁的脸变了,陈曦林隐约感觉那张脸是自己的模样。 周围的的龙也变了,他们的脸都变成了陈曦林的样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2章 第 112 章 调换顺序 我老大,你老二。 听到这一句,不仅几个武盟子弟大吃一惊,卓依依也是俏脸动容。 不仅意味着叶凡以后是彻头彻尾的武城王,还意味着叶凡在天北行省能够横着走。 叶凡甚至凌驾在四大战将以及印婆和剑神之上。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而且沈七夜这个人虽然残酷暴戾,但向来一诺千金,也就不存在出尔反尔的风险。 “叶少,怎么样?愿不愿意加入沈氏阵营?” “我不知道你在天下商会什么地位,也不知道铁木金给你什么利益。” “但我相信,我给你的东西,绝对胜过铁木金和天下商会。” “沈氏家族的实力不足于争夺夏国天下,但偏安一隅毫无问题。” “哪怕将来不能自立门户脱离夏国,也能割地自居成为西南王。” “而且沈氏家族的实力,将来不管谁做了国主,对沈家都只有安抚,而不是围杀。” “这就意味着沈氏家族未来十几年都只会有惊无险。” “叶少也就不用担心自己是四九年参错军,更不用担心有钱拿没命享。” “我可以向你承诺,我的土地,我的战队,我的财富,都可以跟叶少共享。” “天北行省五十万平方公里,三千八百万人口,足够你我富贵十辈子。” 沈七夜做人做事一向是雷霆万钧,所以丢出筹码的时候也是一股脑砸了下去。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沈七夜足够判断叶凡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沈家精锐横扫千里之外的铁木商会三大巨头三十六骨干,却奈何不了深入腹地孤军作战的叶凡。 沈家还连续搭入剑神和印婆两大高手。 刚才的较量,更让沈七夜感受到叶凡的深不可测。 这个年纪,能够承受他沈七夜九成力道的人,整个夏国挑不出第二个。 这也让沈七夜明白,铁木金不是脑子进水。 而是叶凡真有实力,才敢来武城成为一颗钉子。 确认叶凡价值后,沈七夜没有死磕到底,而是决定招揽。 “如果叶少觉得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我最宠爱的小女儿楚楚嫁给你。” 沈七夜望着叶凡一笑:“不知道叶少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岳父?” 靠! 叶凡闻言张大了嘴巴,怎么都没想到沈七 夜来这一招。 他这个人不怕威逼,不怕酷刑,唯独怕利诱。 这让叶凡原本藏着的一肚子大义凛然的话荡然无存。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有老婆有家业,不然现在真要叫沈七夜爹了。 随后叶凡恢复了正常,大笑一声: “沈战帅,你很痛快,诚意也很足。” “你开出的条件,我也非常动心,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有一个东西需要换一换顺序。” 叶凡轻声一句:“如果你愿意更换顺序,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看到叶凡点头,沈七夜眯起眼睛问道:“不知道叶少要换什么顺序?” 叶凡拿起沈七夜的令牌,当的一声拍回沈七夜面前:“我老大,你老二!” 我老大,你老二? 同样一句话,不同人嘴里说出来,意思也就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叶凡要加入沈氏家族,而是沈七夜要臣服叶凡了。 沈七夜眼神瞬间凌厉,一股杀意弥漫。 卓依依等人本能握紧武器准备随时救驾。 叶凡却风轻云淡:“沈战帅,不知道我的提议怎么样?” 沈七夜冷笑一声:“叶少真是好大胃口啊。” “我想要跟你共享沈家的荣华富贵,你却想着把我整个沈氏家族吞掉。” “只是要动我沈家,要看看你和天下商会够不够格?” 沈七夜滔天战意迸射出来,排山倒海向叶凡压了过去。 同时他还一拍座椅。 一股力量迸发。 墙上一枚红缨长枪无风自动,像是利箭一样射向了叶凡。 又快又疾! 叶凡没有半点畏惧,只是抬起左手轻轻一点。 咔嚓一声,飞来的红缨长枪瞬间一滞,接着当当两声掉落在地。 断成了两截。 沈七夜没有停滞,又是一拍椅子。 “当!” 侧边又是飞出一把长刀斩向了叶凡。 长刀呼啸,却遮掩了整个大厅所有地光彩。 这一刻全场人都只见到长刀漫天杀气。 它如万里乌云遮挡天空的天昏地暗,就连叶凡也被彻底遮住见不到影子。 卓依依他们虽然深知沈七夜的霸道,可依然没想到他有这种手段。 就当空气充满凝重长刀落向叶凡时,一道淡淡光芒瞬 间闪过。 这一抹光芒,在长刀铺天盖地的杀气中很薄弱很微小。 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也就是这淡淡光芒,刹那间让遮挡天空的乌云有了一丝裂痕。 接着裂痕咔咔变大,向两边快速散开,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宛如乌云散去,阳光万里。 灯光之下,叶凡依然悠哉喝茶,脸上笑容保持着往日的从容。 而斩向他的长刀,碎成一地。 沈七夜的杀意随之一破,像是戳破的气球收了回去。 沈七夜目光凌厉扫视断裂的长枪和长刀,神情罕见地多了一丝动容。 如果说刚才握手昭示叶凡深不可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3章 第 113 章 劫皇的修为 江辰出现在了劫境世界。 他穿越了无数劫云,在劫雷中穿行,很快就来到了劫境世界的尽头,他看到了在远处有一座孤城。 这座城很大,但却很冷寂。 高大的城门紧闭,城墙上一个生灵都没有,有的只有死寂。 江辰迈着步伐走来。 刚出现在劫城的门口,镇守劫城的劫皇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 咻! 一道残光落地。 残光逐渐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名身穿破烂铠甲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身上还有一些伤痕,样子看上去很狼狈。 “小子,来了。” 劫皇看了江辰一眼,随意的打招呼,在这刹那,他发现自己无法感应到江辰的修为境界,忍不住惊呼出来:“你?” 江辰也看着眼前的劫皇。 以前他是无法感应到劫皇的境界的,如今再次来到了劫城,他感应到了劫皇的修为境界。 这是一尊超越了混沌归一境,超越了混沌归一境大圆满境的存在。 劫皇,跨入了主宰境。 “没想到前辈是一尊主宰境的强者。” 江辰看着他。 “你小子。” 劫皇在微微震惊后,笑了笑,说道:“连我都看不透你修为境界了,看来这段时间,你又有了机遇跟造化,现在实力今非昔比。” “嗯。” 江辰轻轻点头,说道:“前辈,我这次来,是打算彻底解决此地的战斗的。” “彻底解决?”劫皇彻底愣住了,呆滞了好几秒后,他大笑出来:“好,好,如此最好了,在此地待了万古岁月,镇守了漫长的岁月,总算是等到了彻底解决战斗的时候了,走,进城说。” 劫皇拉着江辰就入城。 劫城,城主府。 大殿上很空旷。 劫皇招呼着江辰随便坐。 江辰坐了下来。 劫皇这才开口说道:“当初,其他位面的强者入侵无尽,无尽诸多强者联合起来,形成了夺天宗,开始联合抵抗天地邪魔。” 想到这些,劫皇就是一阵恍惚。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长岁月了。 “那一战,打的可是天翻地覆,其他位面的强者是无孔不入啊,夺天宗的第一任宗主前往无尽之城抵御天外邪魔,我则前往劫城镇守。” “而外界的女娲炼制五彩石,修复了无尽的窟窿,把天外部分天外邪魔驱除出了无尽。” 听到这些,江辰不由的震惊。 他还以为,无尽之城外的强者,劫皇是在第二次天外邪魔入侵,也就是人皇时代才在此地镇守的。 没想到,他们本就是夺天宗的一员,在第一次天外邪魔入侵就已经在此地镇守了。 他更没想到,无尽之城的强者,乃是第一任夺天宗的宗主。 “小子,你现在修为达到了什么境界?”劫皇看着江辰,询问道:“我早就入主宰境,可是却无法看透你修为境界。” “算是在混沌归一大满园吧。” 江辰开口说道。 虽然他彻底的吸收炼化了三道无尽之光,成为了这个位面的位面之主,虽然他达到了武境十六重三元归一,虽然他创造出了三元归一神通绝学。 可是他的修为境界只在混沌归一大满园境,还未跨入主宰境。 但,就凭他武境十六重,就相当于主宰境了。 “这?” 劫皇微微皱眉,旋即神色中带着凝重之色,说道:“江辰,现在说结束战斗还言之过早了,攻击劫城,想从劫境世界入无尽的强者很可怕,就算是我也只有占据劫城,动用劫境世界的力量才勉强能镇守住此地。” 得知了江辰的修为境界后,劫皇神色中带着失望。 他还以为,真的能彻底结束战斗,哪知江辰才混沌归一大圆满。 这个境界纵使强,可是还谈不上彻底的解决战斗。 江辰笑了笑说道:“我吸收炼化了三道无尽之光,把无尽之光内记载的铭文融会贯通,而且我还创造出了超强的神通绝学,加上我现在是位面之主,能动用无尽位面的力量,要解决掉劫境世界最深处的战斗还是没问题的。” 劫皇看着江辰,说道:“江辰,你可想清楚了,一直以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4章 第 114 章 抵达南州 第二天。 “小语,起床了,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姐,天都没亮呢,你起得也太早了,我还要再睡会。” “那你睡吧,你四师傅还在楼下等你吃早饭呢。” “什么,四师傅已经在楼下了,你怎么不早说。” 李语从床上跳下来,穿起衣服就往楼下跑。 “小语,你慢点。” “小语,当心摔跤。”霜四出现在楼梯口。 “四师傅,早上好。” “冒冒失失地,哪像个女孩子。” “四师傅,这个叫女儿本色,等我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快过来吃早饭。”霜四笑着说。 “好的,我来啦。” 李语坐到霜四旁边,霜四帮她盛粥,又帮她拿包子。 “四叔,我也要。”谷雨说。 “自己拿。” “我帮你拿。”惊蛰拿个包子递过去。 谷雨看看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坏坏地笑着。 “小雨,你这孩子,快点吃饭。”婉娘说。 李铃看着他们,小语多了一个师傅疼她,真好。 吃完饭,他们收拾好东西,退了房就出发了。 “姐,我和四师傅坐一辆车。” “二小姐,我这边……” “谁是二小姐呢?” “小语,我这边装着货物,不好坐。” “没事,我坐你后面,你帮我挡着风,我不冷,而且还有炭炉。” “霜四,让小语跟着你吧,路上还可以多教教她。” “是,小姐。” “娘,我们去和三叔一辆车,他一个人太孤单了。”谷雨说。 “去吧去吧。”婉娘说。 “可是那边没有炭炉,他们会冷的。”李铃说。 “不会的,娃娃屁屁上有三把火,他们热着呢。”婉娘说。 “哈哈,好吧。”李铃说。 官道上三辆马车奔跑着。 “三叔,你有没有觉得四叔有点不得劲。”谷雨说。 “你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他对二小姐和其他人不一样嘛。” “我也觉得不太像四叔。”惊蛰说。 霜三心想,真那么明显吗,连两个小娃娃都看出来了。 “二小姐,是你 们四叔的徒弟,当然要对她好啦。” “四叔是二小姐的师傅?” “你们没听见今早二小姐叫你四叔,四师傅吗?” “听到了,听到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谷雨和惊蛰点点头。 “对啊,你们四叔是轻易收徒的人吗?” “不是。二小姐可真厉害。”谷雨说。 “所以你们不要瞎想喽。” “知道啦,三叔。”谷雨和惊蛰说。 霜四的马车上。 “四师傅,这个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因为这样配置,可以发挥更好的效果。” “四师傅,你是跟谁学的医术?” “跟我师傅。” “你师傅是谁?” “就是师傅。” “他没有名字吗?” “没有。” “那就是无名师傅。” “四师傅,你冷不冷?” “不冷。” “四师傅,你教我赶马车吧。” “不行,外面太冷了。” “我不怕冷,你看我的手很暖和呢。” 李语把小手放到霜四的脸上。 霜四身体微微一颤,让了一块空地出来。 “过来吧,我教你。” 李语爬到他身边,霜四教她如何驾车。 霜降的马车上。 “婉娘,坐着也无聊,你教我绣花。” “好啊。” 婉娘拿出绣花撑子开始教她绣花,从最简单的竹子开始,如何下针,如何收针。 李铃学得非常快,不一会翠竹的手帕就绣完了。 “小姐,绣得不错,就是收针这里应该这样做。” 婉娘拿着她的绣帕演示了一次。 李铃看明白了,她收针的方向反了,看着没问题,但是和婉娘的一对比就知道差异了。 霜三带着谷雨和惊蛰,每天拌嘴,乐呵乐呵。 霜四带着李语,教她架车,教她医术,教她毒术。 霜降带着李铃和婉娘,李铃每天向婉娘学习绣花。 她会自己画出一些花样,交给婉娘,婉娘一直称赞,如果绣出成品一定会大卖,她们在为绣纺做准备。 李铃开始画衣服式样,一边画一边和婉娘沟通,然后不停地修改,最终出图十多副衣服样式。 婉娘惊艳地看着手里的 图纸,眼前已经浮现一件件成品。 “小姐,这些都需要用上等的丝绸制作。” “必须的。”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兴奋。 “小姐,绣纺加成衣纺,这个事情绝对成。” “婉大掌柜,祝你日进斗金。” “呵呵,谢谢小姐吉言。” 霜降在外面听着,脸上露出笑容,马上就要到南州了。 越靠近南州,天气越暖和,这里看不到皑皑白雪,可以看到绿色的树林。 “四师傅,你以前来过南州吗?” “来过,这里很好。” “等到了,你带我到处转转。” “好。” “霜降,我们快到了吗?” “是的,小姐。至多一天可以到南州。” “婉娘,我们终于要到了。” “是的,小姐。我都有点迫切了。” “等我们到了,休息一天就让阿秋带我们去找铺面。” “好的。” 三辆马车停在南州州府城门口。 “小姐,我们到了。”霜降说。 李铃下了马车,看到巍峨的城门上写着“南诏”。 她心想,这不会是前世的大理吧。 霜降走了过来,“小姐,进城门需要提供户籍。” “嗯,我们的户籍在这里。”李铃递了过去。 “小姐,秋叔他们怎么没来接我们啊。”谷雨说。 “我去周围看看。”惊蛰说。 “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二人朝着城门走去,绕了一圈也没看到阿秋他们。 “小姐,城门那没人,我们现在进城吗?”谷雨说。 “霜降,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了?”李铃说。 “不应该啊,我们路上没有耽误,按时间他们应该在城门口了。”霜降说。 “小姐,我们先在城外安置。”霜四说。 “我同意老四的,我们先不进城。”霜降说。 “霜三带着谷雨和惊蛰先去城里看看。”霜四说。 “行,我们先去看看。” “好,我们先在城外等着,你们先进城。”李铃说。 霜三他们进了城。 城内比东州还要热闹,他们顺着街道走着看着,没有发现阿秋他们。 霜三心想,这么走也不是个事啊,要 么先租个院子安定下来,再打听阿秋他们的消息。 他问了路人来到牙行,找了牙婆,租了一个靠近城边的院子。 他让谷雨和惊蛰在院子里等着,他出城去接小姐。 “小姐,城里可大了,比东州还要大,我租了院子,我们先安顿下来,慢慢找阿秋他们。” “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5章 第 115 章 柳苍擎 柳清儿很快便腾飞到了上空,只见在最前方飞驰而来是一位身穿暗金铠甲之人,长相英俊魁梧的青年。 能飞行在这些人最前方,从另一方面而论,说明此人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其身上却带着不少伤势,就连身上的暗金色战甲都有不少破碎之处,不过一身气势如虹,仍旧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之感。 他也第一时间见到了腾飞而来的柳清儿,此时英俊的脸庞也浮现出了惊讶神色。 下一秒,他便激动地开口道: “清儿妹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哥哥有多担心你,深怕你遇到什么不测,我就无颜去面对母亲大人了。” 他一见到柳清儿不免情绪激动,更多的是关心,此刻居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势,显然平日里对这个亲妹妹感情极好。 而此人也正是柳清儿的哥哥,柳苍擎,一身实力更是抵达了玄合境界大圆满。 柳清儿见自己哥哥这副狼狈模样,也是神色有几分心疼,自己心头更是一阵暖洋洋的。 自己的哥哥都负伤了,却还对她如此上心。 “哥哥,你没事情吧?怎么都负伤了。” “我没事,你哥哥能有什么事。”青年毫不在乎的开口,看到自己妹妹相安无事,心里安稳了许多。 就在他们交谈之时,后方不少四极殿之人也皆是赶了上来,不过他们身上都带着伤,甚至有人被重创成了残疾。 他们一见到柳清儿,也是挤出来笑容互相打了个招呼。 不过他们都以她哥哥马首是瞻的样子,众人皆停下了身形,目光落在他身上。 显然柳苍擎在四极殿弟子中,也是属于翘楚人物,而其妹妹柳清儿也自然地位超然。 大家简单交流了几句后,她哥哥便脸色凝重对柳清儿道: “清儿,你跟我们一块走,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 “哥哥,后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众人都这么惨烈。” 柳清儿虽然也猜测到了肯定发生了一场大战,但还是想了解一些具体缘由。 “在后方有一处巨大的山谷,那里面拥有许多珍贵药材,原本是我们和太行宗弟子先抵达那里的。” 可没想到血魔宗和邪灵以及御兽门他们随后也到了那里,而且这三方势力竟然聚集了好几百弟子,包括他们领军人物也在其中。” “我们四极殿之前也 聚集了四十多名弟子,还有太行宗的几十名弟子,加上不少二三流附庸势力,也有百余人之多。” “可仍旧和他们实力悬殊,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交战之下,我们四极殿也是死伤惨重,这才不得已突出重围四处逃窜。” 说到这,他英俊的脸庞不免又有沉痛之色,更是对这几大势力恨得咬牙切齿。 柳清儿虽然并未参与其中,但见自己哥哥都伤势不轻,也知道这场战斗恐怕异常残酷。 身形一凛,颇为感同身受地道: “这几大势力真是太可恨了,我之前也遇到过他们,那时只是血魔宗和邪灵教联手,也有百余人,屠杀了不少其余势力之人。” “这些家伙没想到真走到了一块,待日后聚集了足够人马,我迟早得亲自报这个血仇。” 她哥哥柳苍擎脸色无比阴沉,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的他,自然对他们痛恨到了极致。 “清儿,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的好,以免他们继续追来。” 他随即对着自己妹妹说道。 “哥哥,我下面还有几位朋友呢?而且他实力也很厉害,我这段时间里幸亏遇到了他,不然恐怕早就见不到你了。” 柳清儿这时想到了杨凡他们,也是想一并带着他们一块离开。 “那你赶紧把他们叫上来吧,然后随我们赶紧离去的好。” 柳清儿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也没再多说半句,身影一闪,很快便将下方隐藏的杨凡他们叫了上来。 她一边飞行,还把从自己哥哥这里得到的消息分享给了杨凡。 杨凡站在白玉舟前方,搭载着杨月儿和顾云峰。 虽然早就心里有了猜测,但面对血魔宗,邪灵教和御兽门三大势力联合人数,此刻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几个呼吸间,他便见到了柳清儿的哥哥,第一眼看过去内心也是有几分压迫感,这种强盛的气势来看,此人也不会是简单之辈。 而柳苍擎一看到了杨凡几人之后,境界一目了然,两个玄合境界中期,还有一人凝神境。 顿时心底不免闪过几分失望,原本还以为自己妹妹推崇之人,起码也是玄合境后期之类的人物。 没想到却是平平无奇,自己身边突出重围的四极殿弟子哪个不是玄合境中期以上。 当然这些内心的想法柳苍擎也是一闪而过,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的。 然后便振臂一呼,号令着其余弟子,打算继续往前飞行而去 。 杨凡也本打算驾驭白玉舟随行的, 不料他身后鲜少开口的顾云峰,这时突然对着杨凡开口道: “杨师兄,你先别这么着急离去,我兄长好像在那边。” 他还手指着远处,不敢百分百确认的样子。 杨凡也是目光朝着他手指着的那边,望了过去,只见那边有三四名太行宗弟子,不过浑身流淌着鲜血,一身太行宗服饰都极为破烂不堪。 为首的一人更是摇摇欲坠,几人飞行速度也是极为缓慢,从后方往他们这边而来。 “柳兄,我好像看到了我太行宗的熟人,我先行过去一趟了,你们可以先行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6章 第 116 章 到达最终目的地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已经是车水马龙,旭日东升。 小石头一如往常,醒来后努力自己穿衣,而不去打扰还在沉睡中的妈妈,只是他那哼哧哼哧努力的样子,着实好笑,有时候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却已经穿错了袖子…… 起来晚的楚夕有些暗骂自己不称职,估计孩子都该饿了吧。 赶紧把自己和孩子都收拾好,就在屋里吃了些大包子和牛奶鸡蛋,当做早餐,就直接退房出发了。 今天一定能够见到弟弟吧,希望他一定要好好的! 根据打听了好几个司机的说法,敲定了行进路线,都不用准备什么,直接出发。 找了个无人角落,直接拖出了绿色吉普车,毕竟能挡风挡雨的还是小轿车好用,加上它越野能力也行。 一路艰险无比,饶是楚夕这个末世撞坏了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7章 第 117 章 我的体贴,你当我不行 言默别扭的划来着,姥爷是打太极,她像是和面粉,自己虽然看不到,但都能感觉到动作是多么难看不雅。 慢慢减缓速度,言默想趁姥爷不注意,偷溜走。 她的如意算盘打滑了,刚慢下来,老木头眼尖的发现了言默行为: “默丫头,别分神,来,提上速度,跟上姥爷…” “姥爷,我能不能不打了?”言默哭喊道。 “不行。”老木头果断拒绝。 “姥爷…” 对于姥爷的话,她无法反抗,苦着脸提上了速度,笨拙的跟上姥爷节奏。 唯一欣慰的,除了樊大叔,没有其他外人,这让她心里好受了点。 渐渐地,她也融入其中,也就没有发现大门外,一辆军绿色悍马逐渐在接近。 来接言默的司泽,一来就看到这副场景,他的小媳妇涨红着脸,双手呆笨的划来划去,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他下了车,也不急着进去,双手环抱,倚靠在车头上,满心满眼欣赏她别样的舞蹈。 周围邻居大妈看到自家小区里,站着一位比当红明星还要帅的大帅哥,都兴奋的跑出来,来到言家门口围观,搭讪。 然后,等言默发现时,她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顿时,言默脸红的像猴子屁股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邻居仿佛看不到言默的社死,见言默停了下来,还不忘大声朝着她喊道: “默默,快跳啊!你那小腰小屁股拐的挺好的。” 她那个老脸呀!不知道往哪里放。 司泽没有解围的意思,笑看着她,时不时和旁边的大妈阿姨聊聊天。 言默有些急了,想一走了之,但长辈们都在这里,是万万不能的。 老木头在村里打太极,全村人都会来围观,早已受惯被人瞩目的感觉,他闭着眼动作不停,不紧不慢道: “默丫头,别停,你要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要有临危不乱的大局。” “试想一下,你以后结婚了,陪司小子参加活动,都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难道你都要像今天这般,自乱阵脚。” 老木头睁开眼睛,转头,注视着言默,手上动作不快不慢,语气颇重: “不管你会不会,在外面,都要淡定自如,不能丢了你丈夫的脸,因为你是我木家的人。” 言明是上门女婿,言默两姐妹虽然姓言,但祖谱户口 都在木家这边,严格来说,两姐妹算木家人是没错的。 “姥爷,我知道了。”言默乖巧的点点头,停下的动作,立马动了起来,有些许熟练跟着姥爷的动作打。 老木头满意的收回视频,重新闭上眼睛,打着太极,开始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瞩目的感觉。 只是,还没等他享受一秒,言默手脚动作不停,眼睛注视着舒服靠在车头上的司泽,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身体开始快速往门口挪移过去。 “默丫头,你去干什么?”老木头吹胡子瞪眼看着言默。 言默脚上步伐不停,最后开始用跑的,边跑边转头,大声回答姥爷的话: “姥爷,我再给你拉个人。”说完,人已经跑到司泽面前,在众大妈不舍目光下。 她拉起司泽的手臂,就想往自家庭院里拽: “快点去陪我姥爷打太极。” “好呀!”司泽笑容不变,也不反抗,拍了拍手掌,配合的从车头上跳了下来,任由她拉着,往庭完里走去。 言默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带着报复心里在想“看我出丑了,你还跟那些阿姨聊天聊天挺悠闲,那我也要你出丑,看那阿姨还喜欢你不!” “想看我出丑?”司泽仿佛是她肚里的蛔虫,一眼就能看透她心里的小九九。 被人戳穿心事,言默一阵心虚,她是不可能承认的,强行解释道: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长期坐办公室,对身体不好,容易发胖引起肾亏,打打太极,对身体更有益。” “肾亏?”司泽意味深长道出这两个字,别有深意的看着言默,慢条斯理说道: “原来默默在暗示我,没有伺候好你。” 前两天是因为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8章 第 118 章 游历寻宝,九皇探魔域 在盘元即将消散的前一刻。 嬴天突然出声将其叫住道: “小元,先等等。” 盘元疑惑的看着嬴天问道: “哥,咋了?” 嬴天看着盘元说道: “我最近正在创造一门功法,需要代表大道的神魔精血相助。” “回去以后,你帮我跟他们要点精血,也不多,每人一滴就够了。” “报酬是每人一滴鸿蒙造化神泉。” 说完便取出了数万滴造化神泉,交给了盘元的神念。 盘元接过造化神泉后道: “好,但需要一些时日。” 嬴天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我现在也不急。” 盘元点头道: “那我就先走了哥。” 嬴天颔首一笑道: “嗯,去吧。” 话音落下,盘元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了嬴天的识海之中。 待盘元走后。 嬴天的意识也回归了本体。 并传音召来了孔儒王策等人。 而后看着众人道: “如今虚界的情况已基本稳固,你们可以试着先带一批民众进来看看。” “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可以向整个疆域所有民众普及了。” 百里奚传人·百里博迟疑片刻后说道: “那些民众的天赋没有咱们强,寿命也没咱们多,这么早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嬴天看着百里博笑道: “只要完成筑基,又不太作的话,至少都能在虚界活个三四百年。” “就算资质悟性再差,十条命就算是堆,也足够他们突破三四个大境界,去获取积分换复活令了。” “之前不让他们进来,只是怕他们像巨仙一样,稀里糊涂的就浪费了一条命。” “现在咱们已经为他们铺平了道路,选好了练级的地方,以及一条条变强晋升的路。” “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白发红眸身穿白虎战甲的白魔淡淡的说道: “过度的保护,可起不到历练变强的作用。” “只有经历无穷的风霜,亲眼见证世界的残酷,亲身体会红尘的苦楚。” “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王策微微点头道 : “白帅所言在理,路我们已经为他们铺平了,剩下的就得他们自己走了。”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言,纷纷表示支持此事。 嬴天见状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户部就尽快挑人吧。” “对了斩神,兽神殿会给予我们两千万南大陆的兵苗。” “你记得接收,将他们和我们之前交易到的南大陆兵苗聚集在一起。” “带到虚界统一进行实战,布阵等专业训练。” 白魔拱手说道: “喏,末将遵令!” 嬴天挥了挥手道: “朕还有事,剩下的问题就交由你们和内阁来处理了。” 众人纷纷右手扶胸道: “吾等告退。” 众人走后。 嬴天也施展神通·金乌化虹向着九皇城而去。 与此同时,刘枢李智等人也纷纷开始向着虚界九皇城的方向赶来。 众人汇聚起来后。 李智笑嘻嘻的说道: “哥几个,咱这也算百年没见了吧?” “要不一起去喝几杯再说?” 杨乾点了点头笑道: “那也行,反正探索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可惜现在虚界的人还是有点少啊~” 朱锐鄙视道: “我看你是可惜少了女人吧?” 杨乾直接搂着朱锐脖子承认道: “还是老朱懂我啊~” 姬冕摇头淡笑道: “既然要喝酒,那就走吧。” 说完,就在空旷的九皇城中找到了一个酒摊。 刚一坐下,李智挥手便从储物空间内取出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 夏尊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感慨道: “果然,论起吃来还是你在行啊。” 李智脑袋微扬骄傲道: “那是~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每一样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味道绝对没得说。” 说完,便夹起桌前的一道菜细细品尝了起来。 嬴天等人也食指大动的品尝起了桌上的美食。 并制造出屏蔽天机的防御罩,聊起了应对未来大劫的布局。 这一聊就从下午聊到了第二天清晨才结束。 聊天结束后,嬴天九人这才腾云驾雾,不紧不 慢有说有笑的向着域外天魔区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九人凭借恐怖的气运,可谓是出门就能捡到宝贝。 各种各样的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9章 第 119 章 有没有问过我? 听到风韵夫人的话,一直淡漠从容的汪清舞眸子闪烁光芒: “你就这么想要我嫁出去?” 她问出一声:“你眼里就这么容不得我在汪家存在?” 风韵女人脸上没有波澜,依然对汪清舞保持着强势: “不是我对你恨嫁,也不是我容不得你存在。” “而是你年龄已经大了,你都二十六岁了,再不嫁要等到什么时候嫁?” “我二十岁出头就生下了你。” “你应该清楚,越是大家族的女人,越要早点开枝散叶,唯有这样才能人丁兴旺。” “一家一百年只有三代人,一家一百年有五代人,你觉得哪一家更能长远呢?” “人多不代表家族必定昌盛,但人多会让家族多几分昌盛的几率。” 她绵里藏针:“为了你自己,为了你未来的家族,你都该早点嫁人生子。” “谢谢母亲大人提醒。” 汪清舞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还带着一股子天生的倔强: “只是汪清舞没有别的家族,我的未来家族只有汪家。” “我这辈子都不会外嫁出去,我只会一直留在汪家。” “或者孤独终老,或者招婿入汪。” “至于我要不要替汪家开枝散叶,什么时候开枝散叶,汪清舞自有安排。” “我不需要母亲大人操心。” “所以你说的这什么沈长风,我没有兴趣,就算我有兴趣,也不是我嫁给他。” 汪清舞落地有声:“而是他入赘汪氏家族。” “混账东西,一辈子留在汪家,你这是要做老姑娘,这是要给汪家闹笑话。” “而且现在也容不得你推三阻四。” “你得罪了蔡青青和天下商会,横死了无数子弟损失无数钱财,还让汪氏寸步难行。” “这严重影响了汪氏家族在夏国变革中的布局。” “就如我刚才说的,你必须熄灭蔡青青他们怒火。” “而你跟蔡青青厮杀到现在这个地步,靠你汪清舞基本没有周旋的可能。” “你认输也好,给钱也好,交出秘方也好,蔡青青都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她认定你和郑俊卿杀了她的儿子和情郎。” “你是无法取得她原谅的。” “要想压制蔡青青怒意以及缓解局势,让汪氏家族能够继续在 夏国布局,必须找一个强大势力庇护。” “天南行沈氏家族就是汪氏最好的人选。” “沈七夜不仅是沈氏家族的家主,还是统率十二万南荒战兵的七星战帅。” “他一手霸王枪横扫天北行省无敌手,麾下八千‘鬼面战骑’更是夏国无敌。” “不仅蔡青青和武城武盟忌惮他,就连铁木金也想方设法巴结他。” “传闻铁木金给沈七夜开出天价条件,还愿意把一个堂妹给沈七夜做妾,可沈七夜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不仅没有加入铁木金阵营,还警告铁木金不要对天南行北战区搞事,不然他率兵北上勤王。” “铁木金颜面落尽,却依然客客气气,不敢对沈七夜有半点小动作。” “十大战区,五个站在天下商会阵营,十大门阀,六大跟天下商会有联姻。” “十三个总督,七个是天下商会的人,不,现在是六个了,铁木清挂了……” “你看看,如此恶劣的环境,沈七夜不仅敢硬刚铁木金,还能刚完之后活得好好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沈七夜是一个不亚于夏昆仑强大的绝世强者。” “如果汪氏得到他的庇护或者把他收拢过来,夏国不敢说,天北行省可以让汪氏横着走。” “而要把沈七夜绑到汪家的战船上,只需要你跟沈七夜的小儿子沈长风结婚就行。” “我也不瞒你,早些日子,我就把你的资料通过中间人送到沈长风手里。” “他对你惊为天人,愿意给你一个嫁过去的机会。” “汪清舞,你口口声声要壮大汪氏家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珍惜?” “再说了,沈长风这个人,我们都看过资料和照片,白白净净的,非常好。” “我觉得,你这两天还是好好打扮一下,然后跟我去见沈长风吧。” “现在局势混乱,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蔡青青随时会再度报复。” 风韵夫人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还把沈长风的资料丢在汪清舞的面前。 “你给的这些资料不用看。” 汪清舞一扬手机:“我刚才已经搜集到他的资料了。” “沈七夜确实是一个人物,但沈长风算什么东西?” “一个好吃懒做贪财好色欺男霸女,还拿死囚做猎物的人渣,也配我嫁给他?” “母亲大人这是为 我好,还是想要害我?” 她干脆利落的回应:“这件事以后提都不要再提,不然你我母女彻底翻脸。” 如不是汪清舞想要当众堵住风韵夫人的嘴,她连搜集沈长风资料的兴趣都没有。 在汪清舞的心里,早已经住着一个人,而且是住满,没有一丝缝隙。 “死丫头,沈长风是沈家宝贝儿子,风流贪财,干点出格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风韵夫人一拍桌子喝道:“而且为了大局,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话音落下,风韵夫人身边的一堆老古董又纷纷附和: “是啊,沈家可是天北行省第一家豪族,你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0章 第 120 章 暗波汹涌 “啪——” 听到唐若雪的反问,叶凡更加怒了,给了她第三个耳光。 “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为什么就认定宋万三要杀你?”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是宋万三拿枪逼着你去见陶啸天,还是汤尼能未卜先知你要上船?” “他们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在你脑子里装了测探器?” “他们拿什么判断提前知道你跟陶啸天一见?” “你上不上陶啸天的游艇,不是你自己一念之间?” “你不去见陶啸天,不去上他的船,汤尼拿什么炸到你?” “你从中海飞来海岛参加会议,落地后直奔这希尔顿酒店,有这档子事?” “你再问问自己,你跟陶啸天一见,是早就筹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 叶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人。 唐若雪下意识沉默了。 从中海重飞海岛是冲着商盟会议来的,在机场决定去见陶啸天确实是临时起意。 在陶氏子侄开着直升机拦下她们时,她完全可以拒绝陶啸天的邀请。 事实上她当时也是犹豫过要不要碰面。 如果不去公海游艇一见,汤尼一炸确实波及不到自己。 只是她总感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唐若雪,你死死认定宋万三杀你,不过是你被心里仇恨蒙蔽了。” 看到唐若雪不出声了,叶凡又上前一步逼视着女人: “不过也是,你跑去公海跟陶啸天见面,也说明了你对宋万三怨恨。” “陶氏宗亲会的弟子,我就不信你毫无了解。” “你明知道陶啸天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却依然跑过去跟他见面合作,不就是想杀宋万三的仇恨驱使?” “毕竟敌人的敌人是最好的盟友。” 除了仇恨这个动力之外,叶凡实在想不出唐若雪与虎谋皮的理由。 “你认定我仇恨宋万三,认定我联手陶氏,那就认定吧。” 唐若雪没有再跟叶凡争执,坐回椅子语气冷漠出声: “你也打了我三个耳光,心里恶气该发泄完了,也能给宋红颜交待了。” 她手指一点门口:“滚吧。” “发泄恶气?” 叶凡望着女人冷笑一声:“给红颜交待?” “我有必要大清早跑过来打你三个耳光发泄 恶气?” “红颜是那种矫情造作需要给一个交待的人?” “唐若雪,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执迷不悟。” “我这三个耳光,只是想要提醒你警告你。” “不要想着报复宋万三,不要想着跟陶啸天合作,更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心智。” “不管你听不听,我要做的已经做了,你再出事,忘凡以后也不能怪责我。” “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叶凡就转身带着南宫幽幽离去。 叶凡他们一走,清姨也挥一挥手,示意十几名靠谱的骨干出去。 她还叮嘱他们绝对保密今天这事。 随后,她又倒了一杯红茶放在唐若雪面前: “这叶凡也太嚣张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你脸,还一口气打三个耳光,简直无法无天。” “该把‘卧龙凤雏’也叫出来带在身边,这样就能压一压叶凡的气焰。” 清姨还拿出一瓶红颜白药给唐若雪的脸抹上。 唐若雪端起红茶喝入一口:“没必要,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就不跟他解释解释……” 清姨一脸疼惜:“你之所以跑去游艇见陶啸天,不过是想搞清他不断示好的原因?” 过去这些天,陶啸天给了帝豪银行一堆好处,还不断通过中间人示好唐若雪。 “没必要自欺欺人。” 唐若雪感受着脸颊的清凉,随后靠在椅子上眺望窗外: “陶啸天又拉客户又存款的示好,你我在飞来海岛的时候心里就清楚。” “他就是想要跟帝豪银行联手对付宋万三。” “我明知道陶啸天心里的意图,却装疯卖傻打着探究示好幌子去见面。” “内心确实是想要宋万三横死的仇恨驱使。” “我想要看看陶啸天这个敌人的敌人,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着痕迹弄死宋万三。” “所以叶凡这点骂得没错。” 她语气带着一抹惆怅:“我也没必要过多掩饰和狡辩!” 虽然两人已经分开,情感也不重,但唐若雪清楚,叶凡还是能窥探她不少心理。 “那你总该告诉他,帝豪银行没有跟陶啸天联手。” 清姨也是一声叹息:“这新闻不过是陶啸天玩的把戏。” “叶凡现在认定我被仇恨蒙蔽,我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唐若雪浅浅一笑:“而且,他是不是误解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保,眸子无尽的温柔。 “对了,帝豪的海岛分行行长确定人选没有?” 唐若雪想起一事:“本地没有据点和人手,做事太不方便。” 端木家族时期,帝豪业务几乎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1章 第 121 章 借东风 槐黄县城的这条骑龙巷,霎时间变成了一座飞升台。 顶部依旧是女子拄剑,旁边男子坐在台阶上,双方皆是一双精粹至极的金色眼眸。 貂帽少女“谢狗”的整副身躯皮囊,瞬间如灰尘飘散,继而凝聚为一位姿容崭新的修长女子。 白景双手持剑,高高扬起头颅,与顶部那两位对视。 这才是白景的真身真容。 小陌说道:“劝你最好收剑。” 白景眯眼笑道:“机会难得,刚好舒展舒展手脚筋骨,我还真就不信了,他们真能把我一口气拖拽到万年之前的光阴长河中去。如果本事这么大,就不会有今天了!” 将一位万年之后的飞升境圆满剑修,从变成由三教祖师坐镇的天地,拽回万年之前的旧山河,十五境都做不到! 台阶顶部那边,单手托腮的男子满脸笑意,轻声道:“我们小陌还是向着白景的,看来有戏。” 她点头道:“患难见真情嘛。” 小陌虽然听不见顶部那两位存在的言语,不过看着那个既面容熟悉又气息陌生的“自家公子”,总觉得不像是说了什么好话。 那个“陈平安”笑眯起眼,朝小陌轻轻挥手作别,微笑道:“小陌,悠着点啊,可别被生米煮成熟饭了。” 异象随之消散,小陌和白景重新置身于骑龙巷。 谢狗扶了扶头上貂帽,嗤笑道:“假的假的,装神弄鬼,吓我一跳。” 小陌神色尴尬,清清白白的,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谢狗埋怨道:“小陌,都怪你啊,那个存在,是循着你的剑道脉络找来的,就像在光阴长河的下游,守株待兔,把咱们俩给抓了个正着。” 言语之间,谢狗抬手擦了擦额头汗水。 小陌看了眼,谢狗立即解释道:“就算是假的,也很吓唬人啊,天下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路走窄了。走,喝酒去,压压惊。” 到了草头铺子,小陌让酒儿帮忙拿来两壶糯米酒,笑着说不用去厨房炒菜了,他们有个地儿光喝酒就行。 谢狗盘腿坐在长凳上,喝了一大碗糯米酒酿,感叹道:“挣点辛苦钱真不容易,小陌你是不知道,我来到浩然天下后,为了攒点钱,这一路走得多辛苦,山上挖草药山下摆摊子,差点被人调戏呢,混得可惨啦。” 小陌喝了口酒,“真正挣不着钱的人,才有资格说辛苦。” 谢狗气 呼呼道:“这话说的,真像个人。” 小陌放下酒碗,以心声问道:“你敢不敢杀飞升境。” 谢狗眨了眨眼睛,“你睡傻了?” 敢不敢,有什么不敢的。 问题是能不能的事,这儿又不是蛮荒天下。 你就这么想着我被小夫子抓起来,然后在功德林里边陪着刘叉一起吃牢饭啊。也对,如此一来,见不着我,你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负心汉说起混账话,真是比飞剑戳心窝里还厉害,谢狗抽了抽鼻子,擦了擦眼角,见桌对面的小陌无动于衷,也觉得没啥意思,便换了一种脸色,懒洋洋道:“说吧,杀谁。” 小陌说道:“曳落河旧主,仰止。” 谢狗恍然道:“原来是她啊,逃命本事不差,打架本事不顶,很不顶。光长胸脯腚儿不长修为,白瞎了那份道传,看着就烦她,这婆姨要是没有被文庙留在这边,如今在蛮荒天下的话,呵。” 仰止的一门本命神通,谢狗眼馋很多年了,天生就不适合仰止,但是谢狗学习术法神通,悟性太好,修行极快,而且这条道路,对仰止来说并不算十分合适,可若是被谢狗学到手,掰碎了搅烂了,刚好能够补全谢狗的某份大道缺漏,一个不小心,真就跻身十四境了。 事实上,当初小陌追杀仰止,白景就一直远远跟着,悄无声息。 等到那头搬山老祖袁首出现后,她就跟着现身了。敢打我男人,问过我白景答应没?二打二,才公平。 他们这双神仙眷侣,对付一双姘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咋个会输嘛。 可惜小陌不愿与自己联手,直接就走了。 谢狗说道:“我跟白老爷和文庙,可是有约定的。不过嘛。” “既然是你开口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前提是你得保证我能活着离开浩然天下。” 谢狗伸出一只手掌,朝小陌挑了挑眉头,“好处呢?亲兄弟明算账,咱俩要是道侣,也就不谈这个了,问题咱们还不是嘛。” 谢狗抹了把嘴,“我如今翻书茫茫多,书上的才子佳人和江湖演义小说,不就都是这么个路数,英雄救美,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只好以身相许了,愿意自荐枕席,搁咱俩身上,一样的道理!” 小陌正要说话,酒桌一边,陈平安悄然落座,笑道:“小陌,千万别答应以身相许啊。” 至于谢狗身后,则又有人伸手按住少女头顶貂帽,“刚才不跟你计较,结果还是这么皮?” 谢狗缩了缩脖子,眼神幽怨道:“小陌小陌,赶紧帮我说句公道话,我胆子小,怕惨了。” 修道之人,神游万里算个锤子,这俩莫不是神游万年而至? 仙都山,青衫渡。 崔东山掰手指开始计数,将几个盟友名号一一报出,“大泉姚氏,蒲山云草堂,太平山,玉圭宗,皑皑洲刘氏,中土玄密王朝郁氏,六个。暂时就这么点,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相亲相爱,同舟共济。” 张直点点头,“是个很好的搭配。” 一般的飞升境修士,都拢不起这么个大好局势。 这就是一位剑气长城末代隐官的潜在底蕴了。 那吴瘦眼皮微颤,尤其是听到有那个皑皑洲刘氏,就想要打退堂鼓了,如今他算是包袱斋桐叶洲分部的三把手,连二把手都没能捞着,属于降职任用,以观后效,要是再做不出点成绩,可是要被祖师堂秋后算账的。 倒不是说皑皑洲刘氏赚钱心狠心黑,而是刘氏一向喜欢完全主导一桩买卖,外人只能从旁辅助,无法插手关键财脉的运转。 包袱斋内,很多买卖,动嘴皮子,吹嘘得天花乱坠,没用的,按照祖师堂规矩,谁要是看中了某桩生意,半数钱,得自掏腰包。 亏了,砸锅卖铁也好,与人借钱也罢,都得乖乖把钱补上,钱不够,立下字据,写张欠条,反正都得优先补上包袱斋的窟窿,绝不是拿了钱就可以大手大脚开销,或是中饱私囊的。而且祖师堂那边,会专门派出一位账房先生,身份有点类似战场监军,想要绕过此人,在账目上动手脚,比登天还难。 吴瘦就有个师叔,足足七百年,都在为包袱斋还债。遥想当年,师叔最风光时,在那流霞洲,天隅洞天都曾与师叔借过一大笔钱,光是每年吃利息,就能躺着享福了,富可敌国算什么,富可敌洲。结果就是心太肥,搅和进了一桩上下宗的内部事务中去,大伤元气,偷鸡不成蚀把米。 崔东山瞥了眼吴瘦微妙的神色变化,精于赚钱,也只知道赚钱,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莫非张直这是赶来青衫渡钓鱼,以吴瘦作饵?就像大鱼难钓易脱钩,但是对张直这种老狐狸来说,一次提竿大鱼出水,就可以大致推断出自家先生的心性,毕竟张直肯定没那胆子,觉得自己可以真的一鼓作气钓起隐官“陈平安”,和落魄山、青萍剑宗两座新兴宗门,简而言之,张直就是奔着故意让大鱼脱钩来的,只为整个包袱斋作长远计。 崔东山比 较烦这个,就懒得七弯八拐,以心声直接问道:“张直,你这么精明的人,为何要故意带着个吴瘦来这边自寻没趣?” 张直笑道:“还是不如崔宗主和你家先生精明。” “此话怎讲?小心点说话,你可别步吴老祖的后尘。” “崔宗主何必明知故问。” “张直啊张直,我装傻自有装傻的本事和底气,可你跟我装傻就是真傻了,奉劝一句,我如今是青萍剑宗的宗主,也可以跟着先生依葫芦花样,下出第二道逐客令,你们包袱斋在桐叶洲南边的买卖,我管不着,那边是玉圭宗的地盘,我跟现任宗主韦滢半点不熟,跟玉圭宗上任姜老宗主也不算太熟,但是北方的买卖,即日起,就别想顺遂了。” 当初宝瓶洲的包袱斋,是被绣虎崔瀺驱逐出境的,下场跟刘桃枝的西山剑隐类似,都属于不欢而散,就此结下了梁子。 崔瀺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外来势力,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战事中出现半点分歧,扯后腿,各行其是。 这是因为战事未起,包袱斋就嗅到了危机,不过浩然九洲的包袱斋分部,只有吴瘦的宝瓶洲,表现得过于市侩了。 陈平安根本不用去理会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先前陈平安在桌上所谓的“逐客令”,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 如今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的这场大战,才打了一半,别想着把便宜占尽,既然有本事避害,就别再想着趋利了,至少宝瓶洲这边就别想了。 而张直故意带着吴瘦来这边登门拜访,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对于这个年轻隐官,张直有三件事需要验证,第一,会不会担任大骊国师,继承文脉师兄绣虎崔瀺,第二,青萍剑宗在这桐叶洲,有无担任一洲仙府执牛耳者的野心,第三,陈平安的心性,与绣虎有多相似,与崔瀺又多少差异,他张直和包袱斋才好看菜下碟。 包袱斋在这边到底投入多少本钱,得先看过三个答案才能有个粗略的定论。 因为包袱斋真正在意的“两座渡口”,已经不是那个南方诸国恢复极快的宝瓶洲,而是桐叶洲和扶摇洲两地。 天下九洲有仙家渡口处,或明或暗,几乎都有包袱斋买卖。 崔东山突然笑呵呵道:“吴瘦的包袱斋,当年在宝瓶洲,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张直淡然道:“要是有,哪里需要米剑仙提醒吴瘦自己找个地方,我早就帮他挑好了。包袱斋,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我是劳碌命,事无巨细,都喜欢亲自盯着,所以包袱斋始终就 是个一言堂,举个例子,我要是中土大龙湫的宗主,处置小龙湫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孽障,根本无需通过祖师堂议事,一言决之,只需派出龙髯仙君,到了这桐叶洲小龙湫,就地处决。” “做买卖的人,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自古而然,只是生意人,归根结底还是做人,还是要讲一讲底线的。” “买卖想长久,跟着大势走。” “可要是亏心事做多了,人不收天收。” 听到这里,崔东山点点头,“这才算明白人说了些敞亮话嘛。” 张直说道:“当年赶走了包袱斋,崔国师立即为宝瓶洲引入了范先生和商家,就像为后者清场。吃了这个闷亏,我们包袱斋认栽,咎由自取,没什么怨言。” “那就照陈先生说的,关于宝瓶洲重新开张一事,何时天下太平了,包袱斋和落魄山,再来好好商议。” “至于桐叶洲这边,包袱斋诚意如何,底色又如何,我觉得可以用开凿大渎的合作一事作为开端。崔宗主意下如何?” 吴瘦知道自家祖师与白衣少年在以心声交流,胖子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就跟那个小姑娘讨要一碗热茶了,也好过现在干坐着。 不知为何,那位年轻隐官又走出屋子,身边还跟着那个拎着炉子的黑衣小姑娘。 现在吴瘦再瞧见这个洞府境的小水怪,堂堂元婴境,但凡在座诸位不觉得磕碜,吴瘦恨不得跪地磕头,高呼姑奶奶。 周米粒又给所有人添了茶水,轮到吴瘦这边,赶忙低头与小姑娘连连道谢,差点热泪盈眶。 崔东山笑道:“上个胖子同样走了遭仙都山,还不如你幸运呢。” 陈平安坐在长凳上,周米粒就坐在一旁。 从袖中摸出一把合拢起来的玉竹折扇,陈平安将竹扇轻轻放在桌上,笑道:“方才在屋内,才记起之前在鸳鸯渚那边,张先生亲自开设包袱斋,斋名‘和气’,开门做买卖,果然是和气生财,我跟几个朋友恰逢其会,仔细逛过和气斋,大开眼界,好像还欠了张先生一个人情,两张字据。天下事,一码归一码,买卖不成仁义在。” 原来之前在和气斋内,陈平安一眼相中了这把珍贵折扇,只是当时身上没带多少神仙钱,囊中羞涩,不曾想斋内很快就有一位符箓美人姗姗而至,主动提出可以带走扇子,以后在任意一处渡口包袱斋,补上钱就是了,事后包袱斋肯定会自行销毁欠条字据。之后李槐瞧上了那块好似盆景的“山仙”,一位老柳树精就栖息其中,包袱斋开价十颗谷雨 钱,陈平安就又代替李槐订立了一张字据。 崔东山伸手拿过折扇,啪一声打开,扇面节录苏子祈雨贴,另外一面是谪仙山柳洲草书所写《龙蜇诗》。扇子本身完全可以视为一件水法重宝了,法宝品秩跑不掉的,资质好一点的剑修,运道好,拣选一个雷电交加大雨滂沱的时日,沐浴更衣之后,打开扇子,一边看草书一边看天候,机缘巧合之下,说不定还能学点昔年剑仙柳洲的些许剑意仙气。 崔东山疑惑道:“先生,当时包袱斋开在鹦鹉洲,好像不在鸳鸯渚。” 陈平安恍然道:“这样吗?那就是我记岔了。” 吴瘦都快崩溃了,隐官大人你说话,这么有诚意的吗? 张直从袖中摸出两张字据,落款人都是落魄山陈平安,其中一张欠条,是折扇的五十颗谷雨钱,另外“仙山”盆景十颗谷雨钱。 崔东山扫了一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拿出六十颗谷雨钱,打算为先生分忧,把债务还清了,取回欠条。别销毁啊,得保留下来,以后崔东山可以给嫩道人瞅瞅,十颗谷雨钱?傻了吧,那位老柳树精,可是与纯阳真人吕喦论过道的,拳头大小的山石上边“仙山”二字,可是吕喦以剑气书写,这等崖刻,可是真迹! 但是张直却以手指按住两张欠条,笑道:“陈先生今天给出六十颗谷雨钱,就算结清债务了,按照规矩,这两张欠条就需要立即销毁,但是我想要跟陈先生打个商量,我们包袱斋,能不能花七十颗谷雨钱,相当于与陈先生买下这两张借据?” 周米粒呆住了,好人山主的字,两个“落魄山陈平安”,十个字,就等于赚了十颗谷雨钱,这么值钱么?! 陈平安笑着摇头,“太不合规矩了,还是钱货两讫比较清爽。” 张直笑道:“并不是专门为陈先生破例,包袱斋历史上,这种事情,不乏前例。” 崔东山冷笑道:“七十颗谷雨钱,打发叫花子呢,七百颗!” 小米粒又给震惊了,大白鹅,不对,可爱可敬的大师兄跟人做买卖,一向喜欢这么狮子大开口吗?不怕被人打啊? 不曾想那个张先生立即从袖中摸出只大袋子,放在桌上,迅速将两张欠条收回袖子,“那就一言为定,就此钱货两讫!” “落魄山陈平安”的真迹,以后只会越来越值钱,当然很难值钱到十个字就需要用七百颗谷雨钱去买的份上,那也太夸张了,几十颗谷雨钱,是比较恰当、稳妥的价格,以后和气斋,碰到千金难买心头好的山上土财主 ,不愁卖。但这可是两张欠条,意义非凡。尤其还是陈平安参加中土文庙议事之前订立的字据,这就等于多出个意义深远、极有嚼头的“历史掌故”了,如此一来,七百颗,真心不贵。 吴瘦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佩服不已,不愧是自家包袱斋的老祖师,做买卖足够果决,出手够快够狠。 崔东山小心翼翼去拽过那一大袋子谷雨钱,亏得不是官场,不然这算不算是某种雅贿? 唉,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天上又掉了七百颗谷雨钱,自家账房先生种秋得多高兴啊。 陈平安面带微笑,看着做贼似的崔东山。 崔东山只得中途更换路线,将钱袋子推到小米粒那边,语重心长道:“右护法,此钱归公,记得好好保管啊,回头交给风鸢渡船上边的韦账房,不许贪墨啊。” 小米粒双手抱住钱袋子,往自己身边回拨,嘿,真沉!小姑娘挺直腰杆,“得令!” 她突然皱了皱眉头,偷偷看了眼出手阔绰的张先生,小姑娘挠挠脸,还是没说什么。 她如今可穷啊,私房钱零零碎碎积攒一起,也凑不出一颗谷雨钱嘞,这要是出了纰漏,钱袋里少了一颗谷雨钱,岂不是自己卖了自己也还不上债务啊。 张直微笑道:“刚好七百颗,不多不少,小仙师只管放心。” 被看穿心思的小米粒笑容腼腆,张大仙师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哩。 陈平安摸了摸小米粒的脑袋,朝张直笑了笑。 张直笑问道:“陈先生,崔宗主,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桐叶洲开凿这条大渎,第一笔神仙钱,大致数目是多少?” 崔东山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2章 第 122 章 医学奇迹 此时—— 有容和林三已说不出话来了,有被秦风的排场给震撼到。 尼玛! 本以为秦风说的是千军、万马,没想到他说的是千军万马。 虽然他们知道秦风是阴月皇朝的第三圣子,但真没想到他的排面能大到这种程度。 阴月皇朝四大王牌军来了其三不说,更有号称御林军的十万黑甲军,以及数万大雪龙骑同行。 如此阵容放眼整个荒古,除了大夏皇朝外,没有哪个势力能承受这么多铁蹄的无情践踏。 就算大夏皇朝是荒古第一皇朝,也不敢贸然赌上国运打这种级别的大战。 “秦公子从不骗人!” 太子妃激动的小脸通红,对这个男人已无法自拔了。 “来的正好,给朕杀!!” 大夏新帝气的头顶发绿,下达了立马开战的命令。 他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自绿而开战,是他和他父皇的治国理念不同。 与他父皇那种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遇到什么事都以大局为重,求平衡的治国理念不同。 他的治国理念是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面对强势而来的阴月皇朝大军,他的回答就是一个字,干! “陛下,优势好像不在我方啊!” 有大臣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低声提醒。 因为大夏新帝刚刚登基,与各大世家的条件还没谈妥,所以世家联军并没有前来助阵,此次带来的只有忠于皇族的百万皇家军。 虽然百万皇家军战力很强,是仅次于百万秦家军的军团,但对面可是阴月皇朝四分之三的精锐大军,这样冲上去简直跟打灯笼去厕所找死没区别。 “一帮庸臣懂什么!!” 大夏皇帝冷冷撇了大臣一眼,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现在各大世家都想着为自己家族捞好处,尤其是秦家因为吃席不给打包,居然要求皇族将赋税重地江南三洲赔偿给他们,更是以此为借口赖在皇宫不走了。 但他们可能忘记了,他在龙脉帮助下突破到了帝级。 一旦帝级大战开启,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他就是要逼着各大世家参战,将他们的退路给彻底堵死。 此战他非打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 大臣们好像看穿了新帝的想法,赶忙开口劝道:“大帝之威, 毁天灭地,一旦参战必将生灵涂炭,此乃灭世大战,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出手啊!”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朕今天就参战了!” 大夏新帝想到光天给他画的大饼,就立马如喝了鸡汤般浑身充满力量。 “杀!!” 百万皇家军杀声震天,恐怖的杀气直冲云霄。 “杀!!” 对面阴月皇朝也没惯着谁的毛病,白起老将军拔出腰刀带头冲锋。 镇魔军的万里浪、虎贲军的木深、大雪龙骑的城春纷纷响应,指挥着大军两面包抄,誓要将百万皇族军彻底留下来。 轰隆隆!! 大夏新帝从龙辇上一跃到了虚空中,恐怖的帝威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全场。 “不好,帝级强者参战了!!” 白起等人脸色不由得一变,赶忙变化军队阵形来抵挡。 轰隆隆!! 恐怖的杀伐之气凝聚成实体,与帝威狠狠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虚空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大地也崩裂出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不过帝级强者就是帝级强者,哪怕是个伪帝,一旦踏入帝级就是质变,不是靠数量就能取胜的了。 几百万的大军仅仅是与之威压简单触碰,便有不少士兵吐血萎靡。 “这就是大帝之威!!” 坐在轮椅上的秦风脸色猛地一变,终于明白为何要禁止大帝参战了。 不管钢铁洪流数量有多少,火力覆盖范围有多大,在传说中的镇国蘑菇弹面前统统都是弟弟。 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大帝参战了!!” 木秀忍不住撇了秦风一眼,再次证明血月妖孽的恐怖。 一动而天下大乱,安居而天下熄! “怎么办!?” 看到曾经的太子突破到帝级,太子妃惊恐的娇躯颤抖起来。 “放心!” 秦风坐在轮椅上,顺势将太子妃搂入怀里,很是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3章 第 123 章 愤怒的蝼蚁 黑杀组的众人恭恭敬敬的给林七夜等人安排好了住处,楼层正好在沈青竹住的楼层之下,主要是这样比较方便他随时下来找林七夜。 宽敞的大包间中,柚梨奈赤着双脚盘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城市怔怔出神。 今晚的几场大规模战斗,直接将大阪打的混乱无比,到现在还能看到火光与浓烟从远处传来,大片的城市已经陷入了漆黑,到处都是警灯闪烁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这个国家真实的模样么…… “还不睡觉吗?小柚梨。”京介大叔抱着一团被褥走了进来,在床下开始打地铺。 他走到窗边向下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赶紧挪开了目光。 黑杀组的这座大楼很高,他们住在倒数第二层,已经可以俯瞰大半个大阪了,这个高度远远向下看去,确实有些瘆人。 “没有,我还不困。”柚梨奈摇了摇头,“爸爸,你是恐高吗?” “谁,谁说的?”京介大叔装作无事的向下看了一眼,“我只是正好有点心慌……” 她咧了咧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爸爸,黑帮……都是像刚刚的黑杀组那样的吗?” “怎么突然对他们感兴趣了?” “因为,我感觉他们和我知道的黑道不太一样……”柚梨奈说道,“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就经常研究黑道上的一些事情,房里到处都是有关黑道纠纷的照片,看起来很可怕……但是黑杀组却不是这样。” “黑道与黑道之间,也是存在差别的。”京介大叔笑了笑,“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这么关注黑道吗?” 柚梨奈茫然的摇头。 “你知不知道她的本姓?” “不知道……我问过妈妈,但是她都没有告诉过我,家里房子的名字也不是她的……” “这很正常。”京介大叔对此并不意外,“小柚梨,你妈妈在嫁过来之前,本名叫做……风祭明子。” “风祭?!” 柚梨奈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是……那个风祭吗?” 京介大叔嗯了一声,“就是在关东跟寒川家齐名的两大黑道家族之一的,风祭家。你妈妈当年是风祭家的长女。” 柚梨奈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她为什么又离开了风祭家?而且还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 京介大叔的表情有些尴尬,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说道:“因为……当年她跟我私奔了。” 柚梨奈双倍震惊! “年轻的时候,你爸爸我可是新宿最有名气的牛郎。”京介大叔的眼中浮现出怀念之色,“当年,她作为风祭家的长女,在东京可谓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基本上每天晚上她都会来找我陪她喝酒,而且动不动就送最高等级的酒和礼物,也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我才能一直居于新宿的牛郎榜首……” “后来呢?”柚梨奈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后来,她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情,风祭家的家风很严,老家主接连将她禁足在家很长时间,再加上风祭家内部的一些势力争权,她在家族内的权力和地位被逐渐架空,随着风祭家主第三个孩子的出生,她就彻底失去了继位家主的可能,家中的地位也跌入谷底…… 那天,她偷偷从家里溜出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开豪车来店里,而是戴着帽子和口罩,很低调的找到了我,哭着跟我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问我能不能再陪她喝一次酒。” “爸爸你同意了?” “当然没有,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牛郎,客人没有付费的情况下,是不会陪酒的。”京介大叔眉头一挑。 柚梨奈咧嘴,“真是渣男……” “所以,我从牛郎店辞职了。”京介大叔耸了耸肩。 “啊?为什么?” “她当时也这么问。”京介大叔微微一笑, “当时,我用指尖挑起她的脸蛋,告诉她:‘女人,你之前在我身上砸的钱,已经够买下我的后半生了,我的牛郎生涯因你而辉煌,也当因你而结束,请允许我脱下这身西装战袍…… 如果可以的话,往后的日子里,我想陪着我落魄的黑道公主,成为你的骑士’。” 柚梨奈的小嘴张成了O型。 “难怪爸爸你年轻人的时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4章 第 124 章 岂有此理! 周良运大惊失色! 做梦也没想到,这鸡蛋修复的瓶子,竟然成了更珍贵的宝贝! 于是他急忙伸手指向叶辰:“大小姐,就是这位先生修复的……” 宋婉婷打量叶辰一眼,心里暗自疑惑,他太年轻了,竟然会这种已经失传的文物修复手法? 微微一笑,宋婉婷礼貌的问道:“我是宋家的宋婉婷,先生怎么称呼?敢问师从哪位文物大师?” 一旁胆战心惊的老丈人萧常坤,一听到宋婉婷的名字,立刻惊的说不出话来! 宋家啊! 宋家可是整个金陵最顶尖的家族啊!虽然实力比不上燕京那些超级家族,但是在金陵,那可真是无人能及的巨无霸啊!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宋家的大小姐! 这边,叶辰对宋婉婷的身份没什么感觉,宋家虽然实力很强,但不过也就是千亿资产级别的家族,跟叶家这种数万亿资产的家族比起来,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是他淡淡的说道:“我叫叶辰,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师承。” 紧接着,叶辰又道:“我岳父打碎了你们的玉壶春瓶,我修复了一下,具体价值还请您给鉴定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还需要赔偿。” 宋婉婷摇头笑道:“经你修复之后,这瓶子已经远超原本价值,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吉庆堂欠你才对。” 叶辰淡淡一笑:“不用这么客气,既然这边已经处理完了,那我跟我岳父也该回去了。” 宋婉婷大眼睛微微一转,笑着说:“先生,不知您贵姓、怎么称呼?可否留个联系方式,以便日后沟通?” 说着,宋婉婷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来,道:“先生,这是我的名片,还请您收下。” 叶辰点点头,收下名片,淡淡道:“我姓叶,不过没有名片。” “不要紧。”宋婉婷说:“不知叶先生是否方便留给电话?” 叶辰觉得多认识一些人自然不是坏事,而且这个宋婉婷看着还挺礼貌谦逊的,不像是嚣张跋扈之人,看着还挺顺眼。 于是他便跟宋婉婷交换了手机号。 宋婉婷这才说:“叶先生,要不要我派车送二位回去?” 叶辰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我开车来的。” 宋婉婷点了点头,说:“那我送二位出去吧!” 随后,宋婉婷把两人送到宝马530边上,看着叶辰开车离 开,这才缓步走回了吉庆堂。 叶辰开车回去,老丈人忍不住问他:“叶辰啊,你是跟谁学的修文物的手艺?” 叶辰自然不能说,自己在他打碎的瓶子里,发现了一本神奇的《九玄天经》,毕竟这本书太神奇了,里面那么多内容,自己还需要慢慢消化,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于是他便随口说:“跟以前孤儿院一位扫地的大爷学的。” 老丈人点点头,感叹道:“真是万幸啊,要不是你有这个本事,我恐怕就得蹲监狱去了……” 说着,老丈人急忙嘱咐道:“对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跟你妈还有初然说,知道了吗?” 叶辰点点头:“知道了爸。” 老丈人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脸,很是懊恼的说:“早知道你有这个手艺,那我还跑个屁啊,累个半死不说,还被人抽了好几个耳光,妈的,晦气!” 说完,他问叶辰:“我的脸还能看出印子吗?” 叶辰说:“还有一点红。” 老丈人嗯了一声,说:“到家你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不小心撞电线杆子了。” …… 回到家,叶辰就忙得去菜市场买菜做饭。 给老婆萧初然打电话,询问她想吃什么,结果她回复说,晚上要跟王冬雪碰施工方案,王冬雪准备招待她在帝豪集团用餐。 紧接着,王冬雪也给他发了个短信,说:“少爷,少奶奶这边快开始动工了,所以近期可能比较忙,还请您别介意。” 叶辰哪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正事重要,便回复她:“公司餐食方面要招待好,别让她吃盒饭。” 王冬雪立刻说:“您放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5章 第 125 章 祖坟冒青烟了 闻言,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蒋瑜呼吸一紧,垂着眸,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委屈,好一会儿,才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勾唇笑着说:“是啊,二嫂嫂怎么可能会偷我的东西,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顾北笙又一次出声,嗓音噙着几分凉意:“确实有人偷了东西,不过是顺手放在了我的行李箱里。” 一直没说话的傅老夫人看向她,恍然大悟:“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哼,敢算计到笙笙的头上,好大的胆子啊!” 说着,她看向周洁。 周洁脸色一白,傅老夫人这是无条件信任顾北笙啊。 她吓得跪坐在地上:“老夫人,我、我真的看到了……我……” “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顾北笙慢条斯理的说着。 蒋瑜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 周洁大气也不敢出。 顾北笙看向门外:“叶管家,家里有多少女佣?” 叶管家估算了一下,这才回答:“老老小小加起来有二十三个。” “烦请你去将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并且年轻的女佣叫到这里来。” 众人纷纷不解,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叶管家点头:“我这就去。” 五六分钟,来了四个符合这个特征的女孩儿。 四个人惶恐不安,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求生欲强的站出来说:“老夫人,新到了一批药材,我今天一直在药房里做事,没离开过半步,绝不可能去栽赃陷害,请你明鉴。” 其他人惶恐不安,也想求情,傅老夫人一拍茶几:“既然没做过的,慌什么?难不成,二少奶奶还会冤枉你们不成?” 顿时,众人闭嘴了。 蒋瑜看了看这仗势,有些茫然:“二嫂嫂,你找她们来,有什么用处?” 姜媛也皱着眉说:“就是说,这东西,分明是从你那找来的,怎么现在查起了别人,你……” “住口!”顾北笙看向她,眸底寒芒乍现:“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是吗?” 姜媛被她的神色震慑到,抖了一下,摇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6章 第 126 章 星空大战!吞天灭地七大限! 罪域天穹之外,域外星空之中。 天帝周身神光环绕,宛如一尊神祇。 夏凡则浑身金光大放,日月双轮浮于身后,姿态绝尘。 刚刚两人一入域外星空就直接交手。 所造成的波动,让下方罪域都在颤抖。 可惜两人打了半天,却打了个旗鼓相当。 天帝奈何不了夏凡。 夏凡暂时也奈何不了天帝。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我说天帝,以我们两人的修为,照这么试探下去,怕是能打到天荒地老。” “不如动用点真格的怎样?” 两人刚才的交手都只是在试探。 并没有一上来就动真章。 天帝面无表情,淡淡道:“如你所愿!” 随后天帝单手虚抓,一柄酷炫至极的神剑就出现在了天帝手中。 “此剑名为天晶,曾斩七位妖神于剑下,你能死在它的手中,算是你的荣幸。” 夏凡闻言却轻笑:“天晶剑?呵呵,正巧我这里也有一把神兵。” 夏凡手一伸,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刀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在这长刀出现的瞬间,一股极为浓烈凶厉的气息就从刀身散发而出。 天帝见状,眉头微皱,“妖刀?” “我这刀名曰,虎魄,乃用一天外异妖的妖魄炼制而成,正好试试你这天晶剑的成色。”夏凡玩味一笑。 这把虎魄当然不是什么天外异妖的妖魄炼制,而是夏凡抽取罪域煞气打造出来的魔刀。 不过这刀过于凶厉,夏凡自从铸造出来之后,就没怎么用过。 要不是天帝用了把天晶剑,夏凡都忘了自己还有把虎魄刀呢。 魔刀虎魄一出,天帝的天晶剑立刻就开始颤抖起来。 天帝微微皱眉,手中一缕神光拂过,才让天晶剑安静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夏凡,呵呵笑道:“看样子,你手中的天晶剑不行啊,你看被我家虎魄吓的,都在发抖。” 夏凡手中的虎魄如有灵智一般,刀身一颤,一道虎啸之音发出,似乎在彰显自己的霸道。 天帝目光一冷,手中天晶剑骤然出手:“诛!” 夏凡动作也不慢,手中虎魄同时出手,“斩!” 天晶剑和虎魄刀,顿时如同两尊绝世高手一般,撞在一起。 “轰!”“轰!”“轰!”“轰!”“轰!” 神剑和魔刀互不相让,每一次撞击,都要产生极大的波动,引起阵阵轰鸣。 不过眨眼睛的工夫,双方就已经对撞了上千次。 “锃!” 很快,天帝的天晶剑就发出了一声哀鸣,骤然消失,再次出现就已经到了天帝的手中。 天空中的虎魄突然失去了对手,长刀立刻指向天帝,发出一声震动星空的虎啸。 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天帝没有理会虎魄刀,目光看向了手中的天晶剑。 只见天晶剑剑身神光暗淡,剑身还出现了多出刀痕,显得伤痕累累。 而天晶剑,也在不断的颤抖,似乎在委屈的向天帝诉说什么。 很快,天帝就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虎魄刀皱眉道: “此刀,居然还能吞噬灵性。” 夏凡轻笑:“多新鲜,它把破刀要是没点特性,我早把它给融了。” 虎魄刀似乎能听懂人言,刀身一抖,竟然对着夏凡发出一声不平的虎啸。 夏凡见状轻哼:“你还有意见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个融了?” 虎魄刀顿时刀身剧烈颤抖,第一时间就激射到了夏凡身边。 然后围绕着夏凡转圈,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吟,似乎在认怂讨好夏凡。 看到这一幕,天帝眉头紧皱,很显然,夏凡手中的虎魄到无论是从威力上还是从灵性上都要胜过他手中的天晶剑。 和虎魄刀相比,他手中的天晶剑就是三岁小孩,而夏凡手中的虎魄刀至少是个少年。 小孩打少年,不被欺负那才是怪事。 虽然兵器上,天帝落了下层,但是他依旧古井无波,握着手中天晶剑,瞬间消失,下一刻就来到了夏凡跟前,长剑疾挥,神光纵横。 夏凡自然不会示弱,一把握住虎魄刀柄,自创武道神通发动: “吞天灭地七大限!” “破海!” 在夏凡的施展下,虎魄刀爆出一声凶厉的虎啸。 一股滔天的刀意汹涌奔腾,刀势激荡湍急,刀劲浩瀚澎湃,如同海啸撕天裂地,淹没吞噬万物。 面对如此凶厉的一刀,天帝目光微变,神情严肃,周身神光大放,天晶剑顿时化作一道滔天巨剑,迎着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7章 第 127 章 三十年前就解开了 江无梦这么一说,江辰也明白了。 花月山居图上的心法,不是一个人修炼的,一个人修炼,会出问题。 这是两个人共同修炼的心法。 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修炼。 “不过……” 江无梦脸上带着凝重,说道: “阴阳交融,阴阳互补,这样才能修炼,需要两种不同的真气,倩倩体内的确实是天下至阴至寒力量,如果倩倩能吸收体内的寒气,确实是具备了条件,可是却还差至阳至刚的真气。” 她看着江辰,问道:“江大哥,你的真气是什么样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辰也不了解自己的真气是什么样的。 “来,我感受一下。”江无梦说道。 江辰问道:“怎么感受?” 江无梦说道:“你伸手,催动真气就行。” 江辰照做。 在他伸手的时候,江无梦也抬手,贴在他掌心。 江辰催动真气,真气随着全身经脉流动,汇入掌心内。 而江无梦却去感应江辰的真气。 江辰的真气很强,很霸道。 但,因为他是吸收寒气炼化的,在他真气中,蕴含了一丝阴柔之力,这根本就算不上是至阳至刚的真气,这股真气无法跟倩倩体内的寒气互补,形成阴阳交融。 这样去修炼花月山居图记载的内家心法,就会出现问题。 感应到江辰真气的属性后,她开口道:“行了。” 江辰收工,问道:“怎么样?” 江无梦说道:“不行,你真气太过阴柔,不是至阳至刚的真气,无法跟倩倩体内的真气形成互补,这样无法修炼。” “真的需要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才能练吗?”江辰也是不解的询问。 “是的,这是关键。”江无梦点头。 她陷入了思忖中。 好几秒后,才说道:“我在家族古籍内看过记载,有一种异果叫火菩提,这种果子一般生长在火山口,如果能得到,将其服下,那就能将自身的真气转换成至阳至刚的真气。” 火菩提? 江辰一愣。 这是什么玩意他连听都没听过。 “为了修炼花月山居图上的心法,去寻找这虚无缥缈的火菩提,这太不划算了,我还是按照我现在的心法去修炼吧,我修炼的心法, 未必就比花月山居图上记载的差。“ 江辰开口说道,他对医经,对逆天八十一针还是很有信心的。 江无梦说道:“不一定要这样才能修炼,这样吧,先让倩倩练着,把体内的寒气吸收,练出真气后,你们在试试,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丹倩倩一脸向往。 这段时间,她也了解到了很多,知道了练武者。 知道练武者都是强者,来无影,去无踪。 “倩倩,我先指点你一段时间。”她看着丹倩倩。 “嗯,嗯呢。”丹倩倩一个劲的点着小脑袋。 江辰也站起身,走下了床,说道:“你先穿衣服,我先下楼。” 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房门,朝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 大夏境内,某荒凉的山峰。 两道人影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老一少。 来的是一个老者,身穿宽大的白色衣服,留着寸头,头发都白了。 女子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黑色裙子,有一头黑色的长发。 “爷爷,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女子问道。 老者看着前方的山。 这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山顶还冒着烟。 他指着前方的山,说道:“这是一个火山口,经常喷射出熔浆,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种奇异的果子。” 这两人,是江天和唐楚楚。 唐楚楚已经知道这里是一座火山了,因为一靠近,她就感觉到了炎热,纵使现在入冬,天气比较寒冷,但在这里却很炎热,她俏脸上浮现出汗珠。 她不由的问道:“找果子干什么?” 江天说道:“这种果子叫火菩提,只有火山附近才能生长,果子内蕴含了极其炎热的能量,寻常人服下,体内会被灼烧,不少片刻就会死亡,但练武者服用后可以将真气转换成至阳至刚的真气。” “走不动了。” 唐楚楚停了下来,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岩石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8章 第 128 章 白之宜再一次命令曼陀罗宫的人开始霍乱江湖,这使得洛阳城成为一座人间地狱。 第一次屠杀还没结束,第二次屠杀便已开始,只是这一次,曼陀罗宫的人更加猖狂,已不在是在黑夜中偷偷下手,而是明目张胆的开始杀人,抓人。 一时之间,洛阳城惨绝人寰,就连周遭的城池也开始遭殃。 有姿色的人,无论男女,都被抓走,而其家人通通遭到毒手,一把火连带着房子和尸体都烧成了灰烬,无痕无迹,纵使衙门的人明知是魔宫所为,却无任何凭证。 别说普通的百姓毫无招架之力,就连江湖之人也都人人自危,就算是在白日里,也可听到人们的惨叫声,哭喊声,求救声。 这次屠杀已持续了两天两夜,一点一点的开始蔓延到了城中。 “不好了,不好了,青爷,出大事了!”流星一把将门推了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皇甫青天板起脸,沉声道:“流星,在云谷主面前不得无礼!” “青爷啊,都这个时候了,可就别讲礼节了,您快出去看看吧,咱们桃庄门口都快成难民营了!”流星焦急的说道。 皇甫青天腾地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青爷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流星说道。 皇甫青天说道:“还请殷先生和云谷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听流星护法的意思,似乎事情有些棘手,不妨让我和细姑娘也一起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殷储说道。 “是啊,盟主!”云细细应道。 皇甫青天这才点头说道:“那好吧,就请二位随我一起前去查看一番!” 皇甫青天便带着流星、殷储和云细细去了桃庄门口,而飞盾将傅千楚安置好,也跟着去了。 几人还未走到桃庄门口,便已听到哭声一片,求救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一走到门口,几人便都惊呆了。 桃庄门口聚集了很多伤者,有的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百姓,有的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皇甫青天看到这些人来投靠桃花山庄,心里不由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一见到皇甫青天出来了,便都跪在地上,不顾伤口还在流血,哭喊着:“盟主救救我们吧!” 安管家带领着一些家丁,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可尽管如此,场面还是混乱不堪。 “老爷,您再不出来,这些人可都要把桃庄的大门挤 破了!”安管家无奈的说道。 皇甫青天看着众人,问道:“众位,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曼陀罗宫的人开始出来霍乱江湖了,而这些因此家破人亡的残存百姓也都是伤痕累累,其中也有些被灭门的小帮派逃出来的弟子,都来投靠桃花山 庄了。 听完众人的话,皇甫青天愤怒的说道:“曼陀罗宫太猖狂了,白之宜想要统一江湖,却连江湖中人和百姓都不放过吗?难道她不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吗?” “青爷,我看妖妇之所以突然开始屠杀百姓,扰乱江湖秩序,就是想逼青爷出手,莫非她已经练成了千寻七镣,想让青爷自投罗网?”流星说道。 飞盾说道:“我看不见得,以白之宜的秉性,她一旦练成邪功,第一件事就应该来找青爷了,怎么可能逼青爷去找她呢!” 皇甫青天思索一番说道:“白之宜的确是在逼我,不过不是逼我去找她,而是把我逼成热锅上的蚂蚁般自乱阵脚,不知所措,因此让江湖人和百姓不再信任于我!” “这个叫做白之宜的女人真的有这么狠毒吗?我刚来洛阳城城外的时候,就碰到了不少死人,一定也是他们所为了,没想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云细细说道。“看来我们得有所作为了!”皇甫青天说道,“各位,请先在我桃庄住下,我会请大夫给大家治伤的!安管家,快去安排住处,如果客房不够,就让那些丫鬟家丁们挤一挤, 空出些房间来给伤者住!” “可是老爷,人太多了,恐怕挤不下啊!” “挤不下也得先挤一挤,他们是从魔宫手中逃出来的幸存者,如果流露在外,很有可能会再一次被魔宫之人灭口!”皇甫青天说道。 安管家也只好说道:“好吧,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众人无一不一边磕头一边感谢皇甫青天,得到桃花山庄的收留,可就是保住了自己的命啊! 这些伤者都伤的很重,有的人甚至已经晕死过去,都被家丁们扶进了桃花山庄。 “盟主真是大善人,这么多的伤者都肯收留进自己的家中,让细细着实佩服!”云细细说道。 “无论是我皇甫青天本人,还是我武林盟主的身份,都不应该对这些人置之不理!”皇甫青天说道。“细姑娘,你一定不知道,盟主和盟主的桃花山庄之所以深得民心,正是因为他每年都会收留无家可归和受了伤前来求助的人,还经常开自家仓救济别人!而且桃花山庄每 一 年都会必做一件事,就是将桃庄独有的桃花酒卖给商人,得到的银两全部发放给贫苦之人,所以百姓受伤的时候,才都会来求助和投靠桃花山庄!”殷储说道。云细细这下子对皇甫青天可谓是敬佩不已了:“细细常居残梦谷,不知谷外事,没想到如今的武林盟主却是一个令人如此敬佩之人,细细能和皇甫盟主成为同盟,实乃细细 的福分!”皇甫青天尽管听到了赞赏的话,可还是愁容满面:“别说这些了,这不就是作为武林盟主的本分吗?云谷主,我知你能从昏死或是沉睡中的人的脑海中看到这个人所看到的 所有画面,不知可否帮老夫看一下当时的场面?” “没问题!”云细细爽快的答应了。 皇甫青天又对殷储说道:“殷先生,可要麻烦你给那些人治伤了,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还得让人去请些大夫来!” “不麻烦,这是医者的本分!”殷储笑道。 南厢苑。 “夫人,这下子桃庄可热闹了,老爷又收留了好多伤患!这会大夫人,还有几个厢苑的丫鬟都跟着去忙了,夫人,您说我们要不要也去帮忙啊?”庄儿说道。 李叶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就算我们不去,也不一定忙不过来,就算我们去了,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去忙吧!” “可是庄儿觉得,这是个让老爷和夫人重新培养感情的机会呢!” “有武月贞在,你以为老爷看得到我吗?”李叶苏冷笑道,“雷儿去了吗?” 庄儿答道:“雷少爷没去,他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刚出来就被老爷给赶回星天战了,说让他回去休息呢!” “那就好!”李叶苏说道,“这桃庄真是越来越乱了,什么人都往里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请来个不速之客呢!” 此时盟主堂,已聚齐了众多帮派之人。“盟主,现在曼陀罗宫实在是太猖狂了,别说平民百姓了,就连我们这些大帮派都要时刻警惕。每时每刻提心吊胆,就怕魔宫的人暗中闯进抓人杀人,我们帮派已有数名弟 子失踪了!” “是啊,小帮派一下子就被灭了门,大帮派也经不起他们每天抓一个杀一个啊!”贺逐飞说道。 马麟成气愤的说道:“近日我们也损失了好多丐帮兄弟,这交战还没开始呢,在这样下去,岂不是早晚都被曼陀罗宫杀光了!”闻且拉了拉马麟成的袖子,动了动嘴唇,马麟成才又继续说道:“盟主,我们帮主问, 不知道对于这次曼陀罗宫突然霍乱江湖的状况,盟主会有何作为?想让大家都怎么做 ,才能避免再次遭遇魔宫毒手?”皇甫青天说道:“闻少帮主莫急,老夫现在也是无计可施!如果强攻,恐怕正中白之宜下怀。她突然命令曼陀罗的弟子开始杀人抓人,很有可能就是想逼我们这些对抗魔宫 的人现在就出手,只怕白之宜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们呢!” “盟主,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她什么阴谋诡计呢?我们唐门是用毒帮派,却死于毒发,您不觉得很可悲很可笑吗?”黎百应说道。“如果白之宜练成了千寻七镣呢?如果紫魄出手呢?如果白之宜设了机关埋伏呢?我们的人第一次攻打魔宫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重创,就算到了今天,依旧还没有得到恢复 ,并且还没做好准备,如果这个时候进行第二战,大家觉得我们的胜算会有多大呢?”皇甫青天说道。 贺逐飞说道:“盟主此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9章 第 129 章 升仙大会 今年的长生点依然是加在了万物精元上,一滴绿液就可加速八个月生长。 他们如今的长生点:力量,21。速度,21。万物精元,8。 陈浔头发有些杂乱,衣服也是脏乱不堪,他和大黑牛开始过起了流浪的生活,他们经常和路边的流浪狗玩,嘻哈声不断。 两月之后,他和大黑牛渐渐走到了南城,陈浔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宁大夫快要不行了。 他亲自上门,将那株百年老山参交给了师母,就直接离开。 又是一月,宁思魂归天地,无数百姓相送,眼中泪目,平泰医馆不知造福了多少百姓。 宁家很大,有很多人,他们头带白巾,陈浔默默的站在人群边缘,似乎也不缺他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霜风呼啸,吹过陈浔记忆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那渐渐散去,再也找不回的馨香。 活到现在,有三位是陈浔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一位,是老村长,在他们最窘迫时,还记着他们,愿意给那一饭之恩。 第二位,是孙老,他们初到磐宁城时,无依无靠,是他给了他们第一个家。 第三位,是宁师,传道授业解惑,教给他无数行走世间的道理,似乎医术已变成了次要。 “他们……好像都走了。” 陈浔似乎这一次再也绷不住,嘴角不断颤抖,他甚至不敢去看宁师最后一眼。 大黑牛只是蹭了蹭陈浔,后者一只手狠狠抱着他的牛头。 他们不断跟着人群相送,好像是脚步慢一点,宁思就会走得更慢一些…… 残阳如血,余辉洒满南城,山的那边传来几声似是归雁的叫声,辽阔的天际仿佛只剩下它们掠过的身影。 宁家人抬着棺材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城门,陈浔伫立良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还有无数百姓追了出去,一道道身影与他们擦身而过,眼中皆透露着哀伤。 陈浔牵着大黑牛与他们相向而行,步伐沉重缓慢,眼中已无悲无喜。 他们走了,彻底离开了磐宁城…… …… 又是一年匆匆而过,磐宁城内飞扬起无数祈愿灯,山风吹过,陈浔和大黑牛坐在山巅远远眺望,在心中默默许愿。 这一年的长生点依旧加在了万物精元上,这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老牛,走吧。” 陈浔微微一笑,他如今 成熟了许多,神态中带着一股老练,“胖哥还在等我们呢。” “哞。” 大黑牛点头,依依不舍的看着远处天际的祈愿灯,他们以前每年都在城中放的,就算当初在宁云山脉,年末也会回去一次。 两道身影缓缓下山,眼中带着莫名意味。 山下,一个小胖子眼中透露出精明,身穿华贵锦袍,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胖哥!” 远处传来一道喊声,是陈浔牵着大黑牛来了,他嘴角露出微笑,看起来是那样的人畜无害。 “浔兄。” 小胖子拱手笑道,老气横秋,“修仙路漫漫,凡人世间还是不要太过贪恋。” 小胖子炼气三层,是宁云山脉远近闻名的散修‘中介’,专门带散修前去参加每年一度的升仙大会,赚得盆满钵满,人缘极好。 “胖哥说得极是。” 陈浔笑嘻嘻的点头,内心却是腹诽,不贪念,那你怎么被一些珍贵药材就给收买了,看你那样子就是混凡人界的。 不过他也理解,如果中介不这么说,谁还去升仙大会。 “浔兄,你这还要带一头牛去吗?” 小胖子微微皱眉,这可是另外的价钱,“若是进入仙门,还是将这头黑牛提前处理为好。” “胖哥,你说笑了,我这资质,哪能想进就进,就是去涨涨见识。” “浔兄这心性不错,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能自行修炼到炼气二层。” “胖哥难道还看不出我是采药的吗,几年前采到了一株灵药,不小心吃了。” 陈浔大大咧咧的说道,一看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 他们现在已经能熟练运用万物精元遮挡体内法力,外人探查不出分毫他们的实力,真是‘安身立命’‘丰衣足食’的不二法门。 “原来如此。”小胖子眼中闪过恍然,打消了一些心中的疑虑。 “浔兄可知这各大派为何举办升仙大会吗?” 小胖子带着陈浔和大黑牛不断前行,渐渐往山脉深处走去,路上竟然还遇见了几位散修,把陈浔吓得一激灵。 不过他们神态相当冷漠,像是认识小胖子,打量了陈浔两眼就自顾自的走了。 “还望胖哥解惑。”陈浔姿态相当之低,小胖子大为受用。 “除了各门各派派人去往各处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0章 第 130 章 历练11 夜尘然简直心急如焚,快速的在房间里翻找,希望有一些线索出现。 另一边,小纸人把白落衡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墙上画着许多个阵法,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夜尘然在柜子里翻找着,发现里面有一个化妆的匣子,还有一个镜子,但是都是残缺的。这个房间里还摆着一个可爱的玩偶,玩偶面前还有几个酒杯和酒器。夜尘然皱了皱眉,酒类跟酒杯都是属于阴性的物品,阴气很重,会给婚房间的风水带来阴气。 酒也都代表色或者是代表烂桃花,酒杯是“久悲”的谐音,表示夫妻婚后会有第三方插足,并会因烂桃花而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最终会因此陷入痛苦的两难境地,导致夫妻之间分离。 玩偶这会容易招惹小人,并且容易吸引烂桃花缠身。 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夜尘然眉头紧锁,昏暗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房间里阴气很重,这明明就是招阴。 夜尘然把这些本不该在婚房出现的东西处理掉,烛光突然就亮了很多,一扇暗门也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门内黑幽幽的,不知道里面存在着什么危险。但是夜尘然还是走了进去。 另一边,白落衡醒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正在懊恼自己最近为什么这么容易晕倒,还有徒儿呢?正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缠着很多绳索,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在这里坐着。 突然,夜尘然走进了这个房间发现了被绑着的白落衡,赶忙跑过来帮他松绑,“师尊发生什么呀?”“没什么。”白落衡有些郁闷,随着夜尘然的靠近,一股曼陀罗花的味道淡淡的飘来。 夜尘然也没有追问太多,扶起白落衡,白落衡不太开心,一路上好像都是徒儿来救自己,于是就去研究阵法去了,这可是自己的长处。 白落衡看着地上用血画出来的阵法,眉头一皱,这是有人想要杀人以增加自己的功力吗?为什么魔族冥族的功法怎么可能会在凡界?这里不是有人守着吗? 疑问越来越多,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1章 第 131 章 中医博览会 萧初然和董若琳两个好闺蜜,很快就订好了将来一起住到汤臣一品别墅的事情。 两个女人都非常开心,唯独叶辰有些郁闷。 萧初然还真是单纯的很,不知道董若琳对你老公一直有想法吗? 你还邀请她搬到别墅一起住,傻老婆,这是引狼入室啊! 可是,这种事情,叶辰也没法明确拒绝,自己也没有一个拒绝的理由。 所以,就算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能先藏在肚子里。 董若琳倒是开心极了。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跟叶辰朝夕相处了,那样的话,自己与他的可能性,就又大了许多。 车开到萧初然家楼下,叶辰和萧初然与董若琳告别之后,便下车了准备上楼。 这时,一个老者见两人下车,急忙便迈步迎了过来。 叶辰一看,竟然是施天齐。 萧初然一见施天齐,顿时十分激动,连忙迎了上去,恭敬的开口道:“施神医,您怎么来了,上次您救了我父亲,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您呢。” 施天齐连忙摆手道:“叶夫人不必客气,上次的事,施某不敢居功,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要找叶先生。” “那我们上楼说吧?家里还有我爸珍藏的好茶,您来了,他肯定要拿出来好好招待您的。”萧初然邀请道。 施天齐笑着婉拒道:“施某只是想跟叶先生说几句话而已,就不劳烦叶夫人和令尊了。” 叶辰见两人客气起来就没个完,连忙插话道:“初然,你先上去吧,我跟施神医说几句。” 萧初然吩咐道:“那你要招待好施神医啊。” 叶辰点头答应,萧初然这才上了楼。 见萧初然离开,施天齐才恭敬的给叶辰施了一礼,说道:“叶大师,我来找您,是有件事想跟您禀报。” 叶辰点点头:“你说。” 施天齐开口道:“明天在金陵要举办一场中医博览会,听说还有一株三百年的极品紫参要拍卖,整个中医界都挺轰动的,我心想这种神药久不出世、很是难得,您可能会用得到,便来问问您,明天要不要去看一看?” “三百年的极品紫参?” 叶辰不由想了片刻。 根据《九玄天经》里面的记载,紫参确实是非常难得的好东西,三百年的极品紫参,更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药材! 如果有了这味药材的话,自己就 可以炼制一些更加强大的丹药,诸如能起死回生的回春丹。 想到这里,叶辰点了点头,答应道:“行,那就过去看一看。” 施天齐慌忙说道:“那施某这就去解决邀请函的事情,明天一早过来接您。” “好,就这么定了。” “那施某就先告退了。”施天齐拱手行礼道。 “去吧。”叶辰点点头,然后迈步上了楼。 …… 第二日一早,施天齐便过来接了叶辰,前往中医博览会。 叶辰没想到的是,博览会的举办地点,竟然也选在了高家的金陵会展中心。 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高俊伟还在他面前嚣张无比,可此时,高俊伟和他老子高建军一起,都变成了灰,在人世间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正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迈步走入会展中心,叶辰一眼便看到,在大厅墙面上,还贴着高俊伟和高建军的寻人启事。 高家已经将悬赏金追加到了三千万,可是依旧没有找到父子俩的丝毫下落。 只是,这些努力,注定只是徒劳。 叶辰和施天齐一起走进来的时候,秦钢便带着秦傲雪,一起迎了上来。 秦家本身就做药材生意的,这种中医博览会,他们也是展销方,所以才一大早就在这里准备。 一见叶辰,秦钢便激动的上前鞠躬,毕恭毕敬的说:“叶大师您来了!” 一旁的秦傲雪似乎有些心事,脸色也有几分憔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过,见到叶辰,秦傲雪的心情还是雀跃了起来,略带羞意的走到叶辰面前,乖乖的鞠躬、浅浅的一笑,柔声说道:“叶大师您好。” 叶辰微微点了点头,盯着秦傲雪看了片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2章 第 132 章 此时在4区的CCG总部,额头已经秃噜皮的中年平川错翘着二郎腿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之中,在他的左右两侧是两位穿着暴露的性感尤物, 平川错长相比较有特点,厚厚的眼皮遮盖住了他的眼睛,发红的大酒槽鼻下是两片厚厚的,却又有些干涸的嘴皮,他肥胖的脸上也满是高低不平的沟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大反派的气质。 “喂,今天丸手斋说什么了?” 平川错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用一种相当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喰种之王’已经开始朝着这边前进,他认为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已经开始安排战略部署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 平川错在一位大波浪尤物的帮助之下叼起了一根手指粗的古巴雪茄,吞吐了一阵烟雾之后才继续说:“丸手斋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么?为什么这时候慌了呢?嗯? 这个事情确实严重,我也听说了,那边的几座城市挽救不了了,我已经向上面递交申请,从东北地方调集更多的CCG搜查官过来,毕竟东京一旦沦陷,也就意味着日本将会沦陷。” “是,平川局长,请一定要谨慎对待这一次危机……‘喰种之王’,或许比‘鬼月’组织的首领鬼舞辻无惨还要恐怖……” “放心,我心里有数。”平川错说完直接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忧郁。 他现在已经和丸手斋还有有马贵将划清了界限,那么接下来自己要想站得住脚,就必须有能让自己站得住脚的人。 平川错在仙台时也是一位特等搜查官,前前后后击杀了大量的强大喰种,一切的变故都是在他即将成为局长的前一天。 身为仙台最强特等搜查官的平川错将要猎捕一只仙台最强大喰种组织首领,实力在SS级,那一夜他们都已经收网准备猎捕那只喰种,那时候却因为自己的一个手下心中恐惧而不小心放走了那只喰种, 当晚,平川错的家人被逃走的喰种残忍杀害,平川错在暴怒之下也杀死了那只喰种……可是无济于事,自己的家人,从老到少,全家人都死了,只留下自己一人。 第二天平川错便被提拔替任了仙台CCG局长,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颓废,开始抽烟喝酒,开始混日子,受到几次CCG上层董事会的警告之后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如今的平川错想要再上战场已经没有太大的可能了。 一年前,他被诊断出了肝癌和肺癌,肝癌还可以治疗……但是肺癌,已经病入 膏肓了。 留给他的日子本来只剩三个月,没想到他硬生生的活了这一年多。 所以他被调任过来之后毅然决定要珍惜生命最后的时间,将所有喰种全部消灭,自然,他也坚决不会同意和喰种一同共事,甚至和可能是喰种的人一起共事。 “叫茶本钢太来。”平川错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那个留着大波浪的性感女人踱着步子优雅的走向房间外, 另外一个黑长直的女人贴近了平川错,用一种相当轻柔的语调问道:“怎么了嘛~我们可以帮你吗?” 平川错挥了挥手:“不需要。” “好吧~” 不一会儿,一个矮小的,穿着黑西装的健壮男人便走了进来,前去带他进来的女子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进来时还不忘关掉房门, 男人看到平川错时微微躬身,接着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这人便是茶本钢太,是追随了平川错十二年的搜查官,十二年前他十八岁的时候便已经跟着当时的特等搜查官平川错开始执行各种任务, 如今的茶本钢太,也已经成长成为了一位强大的特等搜查官,在得知平川错要被调任之后,他也跟着一同来到了东京。 目前茶本钢太是平川错帐下的头号大将。 “我们还是不采取任何行动么?‘X’马上就会到东京,至多一个月。”茶本钢太用低沉雄厚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召集了各地的CCG搜查官到这里集合,行动是肯定会有的,但是明确一点,我们不会和丸手斋一起行动。” “这种时候,这种事情真的很重要么?”茶本钢太难以理解这群上层人士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论如何,丸手斋也一直在为CCG付出,如果真的要做对手,也应该放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是CCG有目共睹的。” “我平川错,此生与喰种为敌,这是我的底线。”平川错说完将抽了一半的雪茄插在了烟灰缸中,“我叫你来还有别的事情……最近你负责去接待各地赶过来准备对付‘喰种之王’的搜查官们,尤其是特等和准特等,能多拉都拉到我们这边。” “是,我会做好的。”茶本钢太点了点头。 “另外,找机会把丸手斋手下的黑磐岩还有筱原幸纪拉过来,这两位特等搜查官是很强的。” “嗯……黑磐岩好像在前一段时间的任务里受了重伤,恐怕已经不能胜任了。” “只有筱原幸纪也可以。” “ 是。” …… 夜里十一点钟,一条稍显孤寂的长街边,平川错身边的两个女人一副办公室OL的模样左右伴随在平川错的身边,两个女人各自手里都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银色箱子。 “我已经闻到了令我作呕的,喰种的味道。”平川错说道。 平川错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从一侧的小巷之中飞射而出,瞬间将平川错身边的一个女人扑倒在地, 可是此时此刻的平川错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被推倒的女人手中箱子瞬间拓展开来,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库因克太刀,将女人扑倒的喰种瞬间便被削下了脑袋。 这时候更多的喰种开始从小巷之中走出,为首的一个是个满脸刺青的男喰种。 “从你来到这里,已经杀害了我三四十个手下了……混蛋。”刺青脸喰种的额头上暴起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3章 第 133 章 韩黎谈笑灭万军,四散而逃的敌军 就在小樱花大军全部进入密道之后,须佐能乎再次传出了一道命令。 “全军听令,未免被秦军利用密道追杀,所有大军在进入通道后,启动密道的自爆大阵和自毁程序!” 声音落下,处于最后边的小樱花将士们,便启动了通道内的自曝程序和自曝大阵。 而随着自爆程序启动,密道最后方开始迅速崩塌。 须佐能乎等将见状,迅速的带领着大军,向着后山撤离。 另一边,感受到城中已无生机的白魔,先是让存械兵们将所有攻城器械收入须弥芥子。 后又直接率领着大军绕过要塞,向着要塞后方山脉追去。 很快,双方在角逐的情况下,小樱花大军通过密道,率先抵达了后山山脉之中。 早已算到小樱花大军会来此的韩黎见状,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而后轻挥羽扇,启动了密布于整个山脉内的所有阵法。 阵法刚一启动,无数道的攻击便从阵法之中,涌向了小樱花大军。 须佐能乎三帅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只得仓促指挥大军,抵御这些无穷无尽的攻击。 轰轰轰轰轰!!! 啊啊啊啊啊!!! 随着无穷无尽的攻击倾泻而出 ,大量的小樱花将士在发出一阵阵哀嚎后,倒在了这猛烈的攻击下。 化作了无尽的灰烬,飘散在那广袤的山脉之中。 然而这却仅仅只是些开胃菜,在小樱花大军不断的抵挡着各种阵法攻击,继续撤退时。 不可避免的出发了,韩黎布置在山脉之中的各种恐怖的机关陷阱。 几乎每走一步,都会踩到各种不同的陷阱,遭受不同机关的袭击。 当一个个机关陷阱被启动后,便开始迅速的收割起了小樱花将士们的生命。 而当须佐能乎等将率领着小樱花大军疲惫的渡过机关区域,来到了一处石林后。 韩黎淡笑了一声,便再次轻挥手中羽扇。 “三十六天罡乱石阵·启!” 随着韩黎手中羽扇落下,石林之中的各种乱石开始缓慢移动。 而随着乱石的移动,石林之中的风水,气候,环境开始发生巨大的转变。 紧跟在彼此身边的小樱花大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分割为了数十批。 迷失在了这暗含天罡之数的石林之中。 而因 为乱石阵与须佐能乎等人分开的赵立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随后,悄摸的干掉了一个小樱花将士。 在将对方挫骨扬灰,毁尸灭迹后,就变化成了对方的模样,代替了对方的身份。 准备浑水摸鱼,逃离乱石阵,继而逃离三峡岛。 然而就在这时,乱石阵之中的乱石,开始横冲直撞,不停的互相碰撞,并碾压起了阵法之中的小樱花将士。 紧接着,三十六天罡之力,横穿于阵法之中,继续剿灭着其内的小樱花将士。 身受重伤的赵立,也只能狼狈的跟随着周围的小樱花将士四处逃窜着。 至于逃跑,目前来看显然是做不到了。 良久之后,为防止有漏网之鱼逃出,主持着大阵的韩黎,再次扇动了手中羽扇。 “七十二地煞囚仙阵·启!” 随着声音落下,石林的地脉之中,涌出了大量无比恐怖的煞气。 并凝聚成了七十二地煞之力,开始侵蚀小樱花将士的神智,并吞噬着小樱花战士们的元神灵魂。 而后,大量的煞气凝聚出来一根根锁链,开始绞杀着想要脱离大阵的小樱花将士。 随着一道道哀嚎声传出,近两亿的小樱花大军,在韩黎一步步的谋算下,损失了大半。 仅剩下了一亿多的大军还在苦苦坚持。 韩黎见状传令于隐藏在阵中的五百万守护灵大军。 “全军听令,八卦弥天阵·启!” 声音落下,隐藏于阵法之中的守护灵大军,纷纷涌现而出,并占据了事先排练好的方位。 组成了一座阵中阵的八卦大阵。 在军阵布置完成后,一座八卦大阵阵印,缓缓浮现于大地之上。 并开始按照极为玄奥的方式旋转演变。 大阵之中的五百万守护灵大军,也在大阵启动之后,分裂出一个个分身。 每一具分身都具有本体全部的实力,以及作战思维。 很快五百万的守护灵大军,便分裂成了两千万。 在分裂完成之后,两千万战力逆天的守护灵大军,开始靠着三座大阵,猎杀起了阵法之中的小樱花将士。 就在这时,白魔也率领着三千多万的大秦将士,大秦古兵以及守护灵,来到了大阵之外。 韩黎见状从隐匿之地中现身,并来到了白魔的身边。 “大帅,小樱花大军已尽数被困于此,请大帅定 夺。” 白魔看了看阵法后冷冷的说道: “大军都交由你来指挥。” 韩黎闻言一愣,大帅这是想将这份滔天大功,和杀敌之后凝聚的大量能量都送给他啊~ 明悟这点的韩黎感动的行了一礼说道: “黎,多谢大帅栽培。” 白魔摆手说道: “先杀敌~” 韩黎点了点头后接过三千万大军的指挥权,之后迅速的指挥着三千万大军进入了八卦弥天大阵内。 在大军全部进入阵中后,韩黎启动了阵法的力量,将三千万大军分裂为了九千万。 加上之前的两千万大军,现在韩黎手上能用之兵,已达一亿一千万。 且个个战力逆天,劈山倒海不在话下。 大军分裂完成后,韩黎便开始利用三座大阵指挥起上亿的大军,对阵内的小樱花大军进行着大屠杀。 在数量近乎相等且战力相差巨大的情况下。 上亿的小樱花大军根本无法抵挡大秦将士的屠戮。 纷纷倒在了这广袤无垠的阵法石林之中。 阵法之中,在阵法内兜兜转转数十次的须佐能乎。 看着身边仅剩的数十万精锐将士咬牙道: “全军听令,燃烧血脉,和本帅一起强行冲阵,撤离三峡岛!” 说完,便不顾伤势反噬,强行使自己回到了巅峰战力,并开始燃烧潜力精血,来提升战力。 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须佐之男。 跟随在须佐能乎身边的数十万精锐见状,也纷纷开始燃烧起了自身的血脉和精血。 而后,以须佐能乎为锥头,结成了一座冲锋大阵。 在大阵布好后须佐能乎大喝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4章 第 134 章 天书 江辰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前往天家祖地的外人。 天家是千年前才搬出祖地的,千年前的岁月,天家一直生活在祖地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兽车出现在了风暴外,就算是相隔很远的距离,江辰都感应到了令人心悸的力量。 而天灵儿则走出了兽车,站在兽车上,看着前方由龙卷风形成的风暴,只见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飘了出来。 她控制这滴鲜血朝前方风暴飞去。 在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鲜血没入了风暴后,风暴停止了,风暴中出现了一个安全的通道。 “走。” 天灵儿驾驶这兽车,穿越了这风暴。 穿越风暴后,进入了海域中,前方是芒芒白雾,只能看到几米距离,几米外是什么压根就看不清。 天灵儿说道:“江大哥,在你眼中,这里是不是芒芒白雾?” “嗯。” 江辰点头说道:“是的,芒芒白雾,什么都看不到。” 天灵儿解释道:“这是进入我族祖地的第二道关卡,在这白雾中,会失去方向感,如果不是天家人的话,就算是有能力穿越外面的风暴,也会被困在白雾中。” “不过,这白雾对于我天家族人来说,就是摆设。” 天灵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她驾驶兽车,穿越了芒芒白雾,十来分钟后,就走出了白雾。 前方海域中,出现了一座海岛。 在海岛四周,有着神秘的光圈,光圈内部,能看到一些神秘的符号在流动,说不出的神秘。 天灵儿站在兽车上,看着前方的海岛,解释道:“这就是我族的祖地了,千年前,我族都居住在这海岛上,而海岛外还有阵法守护,我家族传言,这是当年我族先祖留下的祖地,似乎是我族先祖得罪了什么强大的敌人,这才留下这个地方,保护后人。” 兽车不断的前进、 很快,就出现在了海岛外。 被海岛外的神秘光圈阻挡。 天灵儿抬手,对着神秘光圈轻轻一点。 她是天家人,轻易的就能破掉这神秘的阵法,阵法出现了一道口子,兽车轻易的就进入了。 兽车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天灵儿和江辰下了兽车、 天灵儿解释道:“这就是我族的祖地了,因为我族人都搬出去了,导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 有一个长老看守,这长老不愿意离开,一直镇守在此地。” 江辰也是看着四周。 这座海岛很普通,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江大哥,走。” 天灵儿伸手去拉着江辰的手,拉着他前进。 很快,就深入了海岛内。 在海岛上,有一个小村子。 村子门口,有一颗巨大的柳树,树上歇息着一只小鸟,这是一只浑身长着红色羽毛的鸟,它见有人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这就是我族村子了。” 出现在村子外,天灵儿解释道:“千年前,我族人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江辰轻轻点头,说道:“嗯,这海岛看似普通,可是一路走来,都很不一般,肯定是超级强者留下的,只是,这海岛上,真的有超级强者留下的传承吗?” 天灵儿摇着小脑袋,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族口口相传,先祖在海岛上,留下了自己的传承,而我族成员成年后,都会来海岛上走一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造化,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族也没成员能在海岛上得到造化。” “是吗?” 江辰疑问道:“这是你族的祖地,你们世代生活在这个地方,这海岛上,什么地方有造化,你们应该很熟悉才对啊、” 天灵儿轻轻点头,说道:“我族祖地很普通,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海岛,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村子后面的石窟了。” “哦,石窟?” 江辰也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样的石窟?” 天灵儿解释道:“一个深不见底的石窟,自古以来,我族成员成年后,都会前往石窟碰碰运气,可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江辰问道:“那这石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5章 第 135 章 捞月潭,还算勤勉许太平 第二日。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许太平练习完御剑术下山之后,那名脚踩飞剑的老者,再次出现在了捞月潭瀑布所在的崖壁前方。 “三千三百剑?也才多出三百剑而已,不过如此。” 老者数完崖壁上的剑痕之后,依旧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再次傲然地御剑破空而去。 …… 第三日。 与以往不一样,今日许太平提前了一个时辰下山。 这让同样提前来了一个时辰,但却还是与许太平错过的老者,有些不高兴。 “这么早就下山,剑没学成倒是学会偷懒了,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刺了几剑,要是比昨日还少,你明天干脆别来了。” 老者脚踩着飞剑身形飘逸地飞到那瀑布崖壁前。 在将崖壁上今日的剑痕数了一遍之后,老者皱了皱眉,随后语气带着一丝不情愿道:“也才三千六百剑嘛,我还以为能多出多少呢。” 说完身下飞剑陡然调转方向,朝着夜空之中飞掠而出,最后消失不见。 …… 第四日。 这一日,许太平比上一日又提前了一个时辰下山。 害得同样比上一日再提前了一个时辰的老者,又一次与之擦肩而过。 “这小子,怎地一天比一天早了?这剑到底还练不练了?” 老者很是郁闷地望着蹦跳着下山的许太平,嘴里鼓鼓囊囊骂了句。 随即他又御剑飞到那崖壁前,细细地数了那崖壁上的剑痕,当发现今日许太平刺了四千一百剑时,他脸上的不满神色这才逐渐淡去。 “年轻人啊,还是没办法沉住气,明明再坚持坚持就能刺出五千剑,却为了贪图两个时辰的享乐而放弃了,不过如此。” 说完他再次御剑飞掠而去。 接下来一连五日,许太平刺出的剑数,开始以每日增加六百剑的速度增长。 等到第九日时,墙上的剑痕已经变成了六千七百零一剑。 同样的许太平下山的时间,也在逐日的提前。 不过提前的时间,就没有增长的剑数那么固定了,有时候是提前一盏茶的功夫,有时候是提前一炷香,有时候也会提前一两个时辰。 也正因为如此,这三三长老,一次都没能在这捞月潭遇上许太平。 “罢了,看在你还算勤勉的份上,老夫 明日直接寅时来吧。” 望着崖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剑痕,老者有些无奈道。 心想着,这下总该与这小子遇上了吧? …… 第十日。 天才蒙蒙亮,老者便来到了捞月潭。 “这小子今天居然还没到?哼,那勤勉果然是装出来的。” 三三居士朝捞月潭四周打量了一眼,在没看见许太平的身影之后,当即冷哼了一声道。 不过马上他便又嘴角扬起道: “迟了也好,老夫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来惩治这小子一番,好叫他以后学剑之时再老实一些。” 老者越想便越是觉得有趣。 他双手操在袖中,端坐在捞月潭中心处那块许太平经常坐的大石头上,笑眯眯地盘算着等下该如何惩罚许太平。 “要不然今日出现次数在昨日基础之上再翻一翻?” “不行,这种惩罚,太简单了些。” “要不然,让他用飞剑搬石头?” “算了,我们是修士,不是做苦力的。” “要不然,让他开始在水下御剑?” “不行,水下御剑他这资质,一两年时间估计都很难做到。” 就在老者这般苦思冥想着的时候,一轮红日,悄无声息自云海之中探出了小脑袋。 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在老者的脸上。 “怎么天都大亮了这小子还没到?” 被阳光刺眼的老者,蓦然惊醒,一把站起身来。 原本在他身侧如鱼儿般游荡着的飞剑,也“嗡”的一声飞回到了他的身前。 而也就在这时,跟第一天时等了一早上的许太平一样,老者的目光落到了崖壁上的一块木板之上。 “这块木板,好像不是我挂上去的。” 他一眼便看到了最外面那块很新的木板。 “难不成是那小子留下的?” 老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御剑飞掠而出,只眨眼间便脚踩飞剑凌空站立在了那块木板的前方。 他朝那木板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6章 第 136 章 完全断开连接 顾言正和顾言刚在谋划美好未来的时候,一旁的顾伟亮、顾伟光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顾家三兄弟,一共生了八个孩子。 顾言忠只有顾秋怡这一个女儿。 而顾言正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便是顾伟亮。 顾言刚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便是顾伟光。 因为男丁不是很兴旺,所以顾伟亮和顾伟光,各自都毫无疑问,会是未来各自父亲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顾伟光看到爸爸跟二伯的亲切劲头,又不由看看自己和身边的堂哥顾伟亮,心中暗忖:“等将来我继承了爸爸的家产和股份之后,是不是也要像爸爸巴结二伯那样,去巴结堂哥?如果我以后需要依附着他,那是不是现在就赶紧先开始拍他的马屁?” 而他的堂哥顾伟亮则想着,身边这个堂弟顾伟光,其实也不怎么机灵,而且跟自己也不是一奶同胞,说实话,感情并不算深。 自己爸爸和三叔,连大伯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大哥都能坑害,那自己将来是不是也可以有样学样,好好坑顾伟光一把?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这个事情的本质,其实非常有趣。 先是家产一分为三,老二家和老三家联手,把老大家吞并掉。 然后是老二家再找机会,把老三家吞并掉,那样一来,整个顾家岂不是就落入自己的手里了? 一念至此,顾伟亮不由兴奋起来! 别看顾家在整个燕京,只能排在第三。 但是,如果自己一个人,能坐拥整个顾家,那自己就能成为整个燕京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就算是叶家、苏家这两个顶尖大家族,也不可能有哪一个人,会比顾家更有钱。 到时候,自己说不好还能混上一个真正的华夏首富! 顾伟光哪知道自己一心想赶紧好好巴结的堂哥,现在其实就已经开始在谋划如何坑害自己。 他故意没话找话,恬着脸笑着对顾伟亮说:“哎,亮哥,你说大伯家那个狗杂碎,会不会是囡囡的男朋友啊?” 顾伟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囡囡那丫头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如果她谈恋爱的话,狗仔队怕是一定会挖出来吧?可我一直没听到什么消息。” 顾伟光嘿嘿一笑,说:“你记不记得,这狗东西还他妈满嘴跑火车,说什么咱俩以后就没生育能力了,他妈的,等有机会,一定得把他那玩意废了,让他知 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没生育能力!” 顾伟亮冷哼一声:“妈的,老子那方面能力过硬,在整个燕京上层的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敢说让我没有生育能力?他妈的,老子玩过的女人,比他见过的都多!” “就是!”顾伟光恭维道:“亮哥,你前两天上手的那个女明星,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顾伟亮随口道:“长得还不赖,活儿差了点儿意思,而且太瘦了。” 顾伟光急忙谄媚的说:“亮哥,我有个兄弟,开一家经纪公司,专门培养高端模特的,有几个非常棒的欧洲妹子,你有没有兴趣上上手换换口味?” 顾伟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淫邪,问道:“什么时候?” 顾伟光忙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呗!待会儿你坐我的车,我直接带你去,怎么样?” “行!”顾伟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今天被叶辰折辱一番,他心情正郁闷呢,没想到顾伟光立刻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泄火的机会,自然是当即答应下来。 …… 傍晚。 顾伟亮和顾伟光兄弟俩,从医院里出来,两人开一部车,一起去了燕京一家极其高端的会所。 这家会所的名字很大气,叫做壹号公馆。 在壹号公馆,想办个VIP,要至少先拍一千万出来。 因为在这里,VIP拥有自己的豪华套房,套房里面不但包含餐厅、KTV、洗浴温泉以及Spa等服务,还包含卧室、会议室、棋牌室。 除此之外,VIP还拥有自己的私人管家、私人服务员,一来到这里就可以享受到专人的帝王式服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7章 第 137 章 动手 赌局继续。 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桌赌客的身上了。 像昨天一样,我再次开始四处观察着。 炸金花的赌局上。 昨天那位长头发的女人,依旧在鏖战。 而德子正四处溜达,各个局看着热闹。 陈永清派过来的人,有的看着热闹。 有的装成赌客,在牌桌上玩着。 来之前,我把相关事宜,已经告诉了他们。 现在,他们就在等我的命令。 而四周的墙壁上,还是光秃秃的。 没有挂着任何挂件和遮挡物。 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灰墙。 我现在很肯定。 昨晚看到的二楼,绝对不是什么休息室。 而是专门接收检测信号的监控室。 也就是说,这个赌场里,是有监控设备的。 监控室里的人,能知道全场所有赌桌上的点数。 通过微型无线耳麦,传递给桌上的鬼。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那个中年女人,和今天这个黑瘦男。 像会透视一样,认识扑克和骰子。 但有一点,我还是没搞清楚。 即使有监控。 可他们怎么做到,能同时监控这么多张台? 并且,这些监控,到底安在哪里? 要知道。 监控设备,是需要在安装在高处。 对准桌面上的赌具,通过俯拍,或者平行拍摄。 并且,所有赌具还要求必须是特制,或者涂抹上化学药水,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我可以确定的是。 昨天用的扑克,绝对没任何问题。 今天的骰子,我虽然没碰。 但听声音,也可以确定,没有问题。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算我出道独走江湖这小一年的时间。 就是和当初和六爷走南闯北,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千局。 其实想想也正常。 千手千面。 出千方式,更新换代,层出不穷。 没有一个人,能掌握所有的方式。 我做不到。 就连六爷,也未必能做到。 骰子局越来越火爆。 而我这个庄,已经输了将近 六十万。 黑瘦男一人,就赢了有四十万。 又一局结束。 黑瘦男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拿起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开始往袋子里装着钱。 “太困了,今天不干了,明天再玩!” 黑瘦男这是想撤了。 说着,他便起身,给旁边的人倒出位置。 看着他,我忽然冷笑了下,直接说道: “老哥,赢钱就想走啊?” 黑瘦男微微一怔。 转头看着我,一脸不屑的说道: “赢钱还不让走?咋的,你说了算啊?你问问亮哥同意不?” 话一出口。 周围的赌客,也都纷纷帮他说话。 “这就是你庄家的不对了。人赢钱走,有啥毛病啊?” “对啊,你还想把人绑这里,非得输了才让走啊?” 这些人,态度虽然不好,但说的很有道理。 但我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就算有些事我还没搞清楚。 但今天,我还是要把这个黑场子给叫开。 说话间。 光头亮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还没等到跟前,他就横声说道: “操,怎么回事?又他妈吵什么呢?” 一见光头亮过来,黑瘦男更加有底气。 指着我,他冲着光头亮告着状。 “亮哥,我赢了点钱,困了要回家睡觉。这小子居然不让我走!” 亮哥摸着自己油光锃亮的光头,冷笑一声。 看着我,他眉头紧皱。 摆出一副特别不解的样子。 “你说我就纳闷了,你这小子到底怎么他妈回事?这天下的赌局,还有赢钱不让走的道理?我昨天和你说没说?在亮哥的场子,你要懂规矩,听懂了吗?” “懂!” 我微微点头。 听我这么说,光头亮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别再给我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老周,你回家吧!” 老周点头。 刚要走,我却又说道: “等一下,他不能走!” 光头亮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指着我,他恶狠狠的说道: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我看你不是来玩的,你是来找事儿的吧?” “不凭什么,就凭他出千了!” 出千? 我话音一落。 整个场子,瞬时安静。 所有的人,都看向我们这里。 在光头亮的场子里。 无论是带着血迹的铡刀。 还是挂着的那两只风干的手掌。 都在说明,出千就代表着血腥,就代表着地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8章 第 138 章 想象 换了一身法袍的陈平安。 天地皑皑一片,法袍鲜红颜色。 雪中高树,火红异常。 城头高处那边,不知为何,周密身形缩减至与常人一般。 直到这一刻,马苦玄才知道自己终于见着正主了,吃惊不小,陈平安这家伙何时进入的祠堂,先前自己就坐在门口,竟然毫无察觉?马苦玄自认没有低估陈平安的道行,不惜涉险,违背心愿,动用早先被他深恶痛绝的这门雷法神通,结果到头来,陈平安就只是拿个分身对付自己? 本来以为搬出这个精心谋划而出的周密,哪怕打陈平安不死,也该让他折损道行,刚刚跻身的仙人,就要跌落回玉璞了。 马苦玄以心声问道:“放出陈平安心魔一事,出了意外?被他看破又如何,你只管趁热打铁便是,这家伙久经厮杀,心眼多得很,可别着了道,被他糊弄过去。” 这就是先前马苦玄置身于大阵却毫不介意的理由,由着你陈平安占了先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喧宾夺主,没那么简单的。照理来说,修道之人的心魔,最盛在元婴境瓶颈、闭关想要跻身上五境之时,因为这就是远古道士的必经之路,不破心魔越过此障,就算不得地仙。只要借助周密之手,以某种失传已久的远古神通,打开心地牢笼,放出陈平安的心魔,那么这座隔绝天地帮助陈平安获得地利的阵法,就反而成为他面对心魔的最大难关,此方天地间越是纤尘不染,越是那头心魔的无垢道场,陈平安面对的心魔,就更像陈平安本人,届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到时候陈平安需要面对的,除了马苦玄,还有观想而出的赝品周密,再加上心魔陈平安,可就是三位仙人了。 周密笑答道:“不是放不出,而是没有必要,陈平安的心魔十分古怪,于我们而言,毫无杀力可言,没什么意义。我总不能耗费道行,好不容易放出一头心魔,它从头到尾,就只是作壁上观看戏吧。” 马苦玄忍不住骂了一句娘,“我就说这家伙是个怪物!” 周密说道:“我的存在,让他忌惮。由此可见,我之真身,让他不是一般的记忆深刻。” 马苦玄随口道:“有几个人,值得崔瀺和齐静春联手对敌?之后更是请出三教祖师合力镇压?” 万年以来,仅此一人。 马苦玄一招手,那些散落天地间的天劫五雷残余道意,如获敕令,就要往城头这边聚拢,扯起五彩丝线,切碎雪花无数。 陈 平安也不拦阻,任由马苦玄拾取。 周密摇摇头,“反正道路已碎,不必收回,等你赢了他再说,小心沾染剑意,就要引狼入室了。” 马苦玄只听了一半,仍是没有撤掉那道法旨,却打消了将其收归袖中的想法。数以万计的彩线汇聚在马苦玄身侧,凝为一个绳结大小的圆球,宝光流转,熠熠生辉,就像一张遮天蔽地的雷法渔网,马苦玄就是那个提纲之人。 凡夫俗子,并不清楚仙法和神通的差异,一概视为山上手段,这就是不知神仙之别了。 追本溯源,只说大道根脚,严格意义上的万千术法、仙家伎俩,便是远古炼气士各自求道,创造出来的条条脉络,总归不离采气炼气再调用天地灵气的宗旨,再将其显化外露。神通却是得自远古神灵的众多权柄所在,远古道士,或刻紫书,将那些“路径”记录在册,这就是后世一部分道书秘籍的来历,更有甚者,收拢诸多神通在天地间的烙印痕迹,直接搬迁镌刻在了自身筋骨、本命气府大门、墙壁之上,宛如崖刻榜书或是题字在壁,而这类远古地仙、得道之士的兵解转世,后身天生就继承了一部分前身遗产,这就成了他们的成道之基,入山机缘。这便是后世登山修道成仙一事,为何讲究一个人有无仙根、是否道器的原因了。 也有天赋异禀的远古道士,能够将其直接拿来就用,道行渐深,再将其改善,稍微变了面目,更能适应那座崭新人间。若是再论如何施展,只说神通一种,旨意便妙在一个“通”字,神通,通神,一条神道贯穿天地,这也是后世道家建造法坛的缘由所在,便是仿了神通,道士授箓,注名仙籍,就可以与祖师爷“借法”,这种手段,都需要铺设出一条道路,要走此路,就需要通关文牒,手持令牌身怀宝箓,才能畅通无阻,道士授箓意义即在此。更有那枝蔓延伸出来的身外化身,法天象地的金身法相之流,皆是被练气士取法于天,用之于地。 所以这也是周密为何会说道路已碎,以马苦玄如今仙人境界,短时间内无法打造出第二座桥梁。 何况马苦玄与雷部借用这座天劫雷池,本就有那监守自盗的嫌疑,已经属于僭越行事,回头肯定会被问责,如今折腾出这么个烂摊子,就是马苦玄将陈平安看作是仙人境假想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了。亏得他一直是那种做事单凭心情喜好,顾头不顾尾的。 马苦玄以心声问道:“拆解阵法,进展如何?” 周密不动声色说道:“十分缓慢,远低于预期,他的飞剑品秩不低。况且还要防止打草惊蛇。” 马苦玄无奈道:“一直被这家伙反复教训打架就打架,最好别吵吵,你当然无所谓,我脸皮再厚,也不得劲啊。” 周密置若罔闻,一手负后,一手握拳横在腹部,手心攥着两颗棋子,轻轻摩挲,咯吱作响,不是盯着陈平安,却是盯着……那张皮,如今已经仙蜕为一件注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袍了,一件承载妖族真名的仙兵,确实很有意思,哪怕是陈平安送给一位飞升境修士,对方都不敢穿在身上吧。 周密像是在与马苦玄解释陈平安的真身由来,“这种瞬间起阵的路数,能够瞒过你,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在斩杀元凶,毁托月山,城头刻字,重返浩然之后,其实并没有归还陆沉修为,始终停留在十四伪境,高你两境,借取的,又是陆沉的驳杂道法,借调施展,自然信手拈来,神不知鬼不觉。二,飞剑的本命神通,不但可以隔绝天地,还可以随心所欲,另起炉灶,再造世界。陈剑仙,可有说错的地方?” 陈平安笑着伸出一只手臂,摊开手掌,示意继续。 修道之人,被人斩却头顶天宫三花、以外力强行退散功德的滋味,可不好受,逼得陈平安不得不来一手我斩我,才能脱困,确实需要养神片刻。所幸被斩之物,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还是流散在这笼中雀内,迟早都可以收回来。 一定要给个水准评估,大致相当于挨了十一境武夫的半拳吧。 马苦玄想要帮那周密拖延时间,好打破这座天地屏障,陈平安也需要更换一口纯粹真气,暗中临时更换某些布局,各取所需。 这场暂时谁都不清楚对方底细的厮杀,双方皆是一步都不能走错。 谁都想做掉对方,马苦玄不愿走条神道,陈平安当然不接受跌境。 但是双方都有一种直觉,某个时刻,只需一下,就可以决定生死。 或是马苦玄的某种神通,或是陈平安的某拳或是某剑。 周密说道:“如此说来,他至少拥有两把本命飞剑,一起天地,搭建框架,设定边界,请君入瓮,东道主请喝罚酒还是敬酒,就看心情了。一起万物,依托于一条金精铜钱造就而出的光阴长河,任由他在两岸自由布置,两把飞剑两种神通,搭配起来,可谓天衣无缝,相当于三教圣人随身携带了一座原本无法迁徙的坐镇道场。两相比较,稍逊一筹的,是无法提升一个境界,优势是往古来今,四方上下,都在此境中。” 马苦玄大感棘手,皱眉道:“就不能是一把本命飞剑拥有数种神通?” 周密会心笑道:“忘记那邹子评定的数座天下年轻十人了?你就不奇怪,为何只有那个横空出世的山泽野修,剑修刘材,被邹子故意点破其两把飞剑的名字、根脚?甚至连刘材拥有的那两枚养剑葫都一并道破?分明是邹子意有所指,宛如一封书信,昭告天下,就不必将书信交到某人手上了。刘观还是唯一一个以金丹境登榜的天才,反观垫底的末代隐官‘陈十一’,当时还是靠着同时是元婴境剑修和御风境武夫,才得以跻身此列。如果我没有猜错,养剑葫‘心事’中温养的飞剑‘碧落’,一剑倏忽间,上穷碧落,想必刻意针对的,就是陈剑仙这把……” 周密抬起手,一卷袖子,“这座广袤天地了。任你天高地阔,阴阳契合,大道在此循环有序。剑修可以一剑破万法,刘观更是能够一剑破万剑,上穷碧落下黄泉,牢笼屏障都成了虚妄。” “道祖又一枚养剑葫‘立即’,刘材凭此炼剑‘白驹’,恰好压胜这座天地间的那条光阴长河。总之就是两剑克制两剑,刚好苦手至极。” 陈平安抚掌笑道:“厉害厉害。虽然是个假的,离着下一等真迹还有些距离,已经不算太过拙劣了。” 马苦玄说道:“别忘了你是垫底的那个,还能这么开心。” 陈平安笑道:“我是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垫底,那你作为宝瓶洲年轻十人的榜首,你开心不开心?” 马苦玄扯了扯嘴角。 陈平安说道:“难道是邹子排定榜单的时候,私底下跟你打过招呼,你觉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就把垫底位置让给我了?” 马苦玄伸手揉了揉脸颊,咧嘴笑道:“有你哭的时候。” 陈平安笑呵呵道:“马苦玄,你有个从娘胎带来的臭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什么都想要压人一头。再就是你只做那种你觉得可以做好的事情。苦玄啊,这样不好,得改,当然前提是你还有机会,去改过自新。” 马苦玄被一句“苦玄啊”恶心得不轻。 周密却是看了眼雪地里的那抹鲜红。 马苦玄讥笑道:“老秀才的死对头,说过好为人师是人之大患。我听说你讲道理不过瘾,干脆跑去村野当了个教书先生?” 陈平安说道:“我倒是觉得人之大患有二,除却圣人教诲的好为人师,还有一患,就是耻于为人弟子。” 马苦玄一时语噎。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 选择毕其功于一役,好像不是不可行? 周密不再理会这两个同 乡同龄人的打嘴仗,自顾自说道:“世人都误以为刘材的出现,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剑修,跻身数座天下年轻十人之列,属于应运而生,顺势而起,得到了天地的青睐,觉得是天道不愿让宁姚专美于前,就像年轻一辈当中,武道路上先有曹慈,便后有陈剑仙,似乎剑道也该如此,刘材才会被拿来跟宁姚作比较,觉得炼剑百年之后的刘材,与宁姚有机会在某个相同的境界阶段,争个剑道高下。都没有料到剑修刘材真正要对付的,并非宁姚,而是陈剑仙。” 马苦玄的脑子不比寻常,非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遗憾自己为何没有这样的宿敌? 陈平安当然也算宿敌,但是剑修刘材,却是邹子为陈平安量身打造出来的关键胜负手,意义不同。 不过这种觉得刘材有机会跟宁姚在剑道上掰一掰手腕的误判,在当时,确在情理之中,因为很多人都觉得飞升城迁徙去了五彩天下,不再是剑道气运浓厚的旧剑气长城,照理说宁姚的破境速度,确实可能会放缓脚步,她每提升一个境界,下一个境界的停滞岁月就会更久。那么手握两枚道祖养剑葫的刘材,就有了追上的可能性。 事实如何?还能如何,自然是后知后觉,误会宁姚了。 原来她在不在剑气长城炼剑,完全没两样。 先前一万年,人间剑修,无非是陈清都和陈清都之外的其他剑修,仅此两种。 如今宁姚已经呈现出补缺陈清都的迹象和势头了。 就是不知道由飞升境合道十四境的这道天关,会不会拦她一拦? 马苦玄突然发现陈平安那厮脸色古怪。 怎的,话赶话,聊到了你那道侣宁姚,便想到了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开始不得劲了? 如今浩然天下,几乎都知道正阳山那位搬山老祖的战绩履历,了不得,令人咂舌,做出过如今回头看便堪称一连串惊世骇俗的壮举,曾经在骊珠洞天,先是重伤了刘羡阳,继而迫使陈平安跟宁姚联手对敌,双方周旋颇久,与宋长镜对过拳,最后好像还挑衅过齐静春,只因为想要搬走那座如今归属于夜游神君的北岳披云山…… 却不知其实当年马苦玄也曾单独挑衅过他们。 那会儿的马苦玄,想法依旧迥异常人,反而觉得那个外乡少女跟泥瓶巷狗腿子,如果身份一个天一个地的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天雷勾动地火,滚个被单什么的,挺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比较有趣。 陈平安摇头笑道:“假人就是假人,到底不是真人,只能按图索骥,不 能异想天开。” 周密说道:“哦?恳请陈剑仙不吝赐教。” 陈平安说道:“先介绍一下我两把本命飞剑最早的名字,分别是笼中雀和井中月。再纠正你一下,刘材的飞剑白驹,一开始是用来针对笼中雀的,飞剑碧落,才是针对井中月。当然你现在的判断,也没有什么问题,我拿一袋袋的金精铜钱熔铸为一条光阴长河,痴人妄想,不自量力,试图在笼中雀内打造一座小千世界,也是归功于刘材的出现,他那两把飞剑,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言下之意,就是明知刘材在前边道路上等着自己,陈平安非但不绕道,反而更进一步,你那把白驹不是无视光阴长河的拘束吗?那我就千方百计到处搜集金精铜钱,一直砸钱下去。你那把碧落号称一剑破万剑?那就看看你到底可以破去几个一万剑,十个,百个? 周密恍然大悟,“不怕抱道而亡,只肯直道而行,原来这就是剑修。” 马苦玄啧啧道:“头真硬。” 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9章 第 139 章 孤鸣峰的自由战斗比赛还在继续,之前的大战并沒有影响太大。 克鲁尔在叶谦清醒之后,就退出了孤鸣峰的比赛战场,而叶谦本就有徐天龙交给他的一块信物,只需要找到裁判,然后上交便可以了。 但叶谦并沒有这么做,而是游走在整个孤鸣峰之间,打算为徐天龙斩杀了侯天心之后再离开。 如今,叶谦的九衍**第七式烈日焚天已经练成,实力大涨,叶谦有把握对付侯天心,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走侯天心。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处,侯天心等人聚集在了一起,开始了大规模的追杀古俊逸联盟的人,沒有了古俊逸的坐镇,古俊逸之前的盟友们早已经人心涣散,在比赛一开始,那些强大的天才,就直接选择了上交信物,然后退出比赛。 如此一來,侯天心为首的联盟天才们,在整个孤鸣峰可谓是一家独大,无人可挡,这一次的自由战比赛,注定了他们是最大的赢家。 眼看着距离自由战场比赛的时间只有最后一天了,大部分的信物都被发现,其中足足有四十六块信物,落在了侯天心为首的一众联盟天才手里。 侯天心这个时候也异常的兴奋,这些信物,早已经足够她们所有人分取,但他们依然沒有罢手,继续横扫整个孤鸣峰,争取将最后十几块沒有出现的信物也弄到手,最后将多出來的信物,转手卖出,这可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小妹,我听下面的人说,那地球土著叶谦还沒有离开孤鸣峰。”侯天启再一次提及了叶谦。 “还沒有离开。”侯天心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杀机,喃喃道:“这叶谦到底在想什么,他手里应该有一块信物在手,他的实力要找到裁判很容易才对。” “小妹,依我看,别管他想什么,咱们也是时候要为咱们死去的盟友们报仇了。”侯天启一脸愤然的说道。 “前段时间,咱们是为了保持绝对优势对付古俊逸他们的盟友,所以沒主动找那叶谦的麻烦,他不知道抓住机会离开孤鸣峰,反而一直在这里游荡,这是他自寻死路。”侯天启在叶谦手里吃过大亏,侯天心更是差点死在了克鲁尔的魔躯之下。 侯天心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題,侯天启说的沒错,她现在已经有功夫來对付叶谦了,古俊逸的那些天才,有的被他们围杀了,有的则是抢走了信物,直接晋级比赛了,如今剩下的古俊逸的盟友已然不多,对他们的联盟早已经构不成威胁。 可侯天心心思缜密,叶谦早已经是孤身一 人,实力又不如侯天心等人,手里还有信物在身,为何迟迟不肯晋级比赛,在这孤鸣峰上逗留游荡,难道叶谦就不怕侯天心等人围歼吗。 正是因为这个不知情的顾虑,让侯天心不敢轻易对叶谦下手,侯天心似乎从克鲁尔三丈魔躯手下,长了教训。 “小妹,你还在犹豫什么,那叶谦有信物在手,就算现在我们不对付他,在擂台赛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的。”侯天启就想不明白,如今他们的联盟人多势众,为何自己这个妹妹反而迟疑了起來。 侯天启的话一点也沒有错,侯天心他们只要想进军冠军,总是必不可少要和叶谦擂台上相遇的,毕竟,叶谦的实力,可不比侯天启他们这个级别的天才弱,如今自由战,他们能够仗势欺人,围攻叶谦一个人,但擂台战就只能是一对一的比拼。 只是,侯天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在自由战上,认输需要贴出退赛的字样,而擂台赛只需一句‘认输’的话,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规矩的变化,其中的凶险程度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侯天启是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不及叶谦,再退一步,就算自己的妹妹不如叶谦,也不至于在他们这么多人联手之下,侯天心会连投降的机会都沒有。 果然,听了侯天启这么接连的一番话,侯天心也有了转变,心中暗道:“是啊,我到底在怕什么,他叶谦再厉害又能够比我强多少,在我们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就算他比我厉害一些,我们也完全有可能围歼了他。” 想到这里,侯天心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慎怕事了,眼神寒光一闪,对着侯天启说道:“聚集联盟所有人,寻找叶谦下落,围杀叶谦,为盟友报仇。” “小妹,你总算开窍了。”侯天启大喜不已,说道:“这次我们定要将叶谦碎尸万段,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我们侯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间,侯天启匆忙开始召集所有的盟友,同时让大家开始寻找叶谦的位置。 只是不到一个小时,随着他们都接近了孤鸣峰的山顶,范围也越加的小,要找到一个人也开始慢慢变得容易,就算他们不主动找叶谦,只怕再过些时候,他们总是会在山顶相遇的。 叶谦在发现侯天心和侯天启兄妹带着足足二十多个天才浩浩荡荡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的时候,心中杀机迸发,他总算是等到这一刻了。 “徐老头,你等着我,我一定将侯天心的人头带给你,让她给你陪葬。”叶谦心中暗暗发誓。 这一次, 叶谦快速的朝着侯天心他们所在的方向凌空而起,飞行过去。 “侯天心,你总算是來了,我还以为你怕了,躲着我早已经晋级比赛了。”叶谦从空中落下,双目盯着侯天心,凌厉的眼神,似乎能够将侯天心看个透彻。 侯天心被叶谦这么一看,心中莫名的一寒,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叶谦为何敢主动上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种盲目的惶恐。 “叶谦,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我告诉你,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侯天启反倒沒有觉得叶谦有什么可怕的,杀机浓郁,如看将死之猎物一般,露出了几分不屑的冷笑。 侯天心听到自己哥哥的话,也故作镇定,鼓起勇气,她才是这一群人的首领,她才是侯家上百年來难得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0章 第 140 章 宗修趴在战台之上,浑身是血,极为凄惨。 这一慕,震动无数人。 圣院白沐风被废,秦太初走出,直接镇压妖族天骄宗修。 仅仅是三招,便让宗修重创。 这样的战斗力,当真是让人触动,头皮发麻。 圣院,天骄,皆强横。 这秦太初此时不过是至圣三重天境界,就有如此战力,若是他日修为更加精进,那会变得有多么恐怖? 他们的目光都是闪动起来。 一时间,圣院的气氛达到顶峰。 秦太初力挫妖族穷奇后裔,扬圣院之威。 甚至,为人族天骄争光。 这一点便是让无数势力强者的心中给予肯定。 而圣院方面,紫微宫宫主的眼底也有笑意诞生,秦太初是他的得意弟子,这一战,他很满意。 用不了多久,秦太初就有可能达到柳苍的地步。 即便是现在,在圣院,秦太初一样有强大的影响力,而另外一边,萧晨看着负手而立的秦太初,不由得目光闪动,这一战的确震撼。 因为是碾压的一战。 在秦太初的手中,宗修毫无反抗之力。 直接被镇压。 即便是以本体为战,依旧如此。 由此可见秦太初实力之恐怖,但是若是说大师兄曾经败在他的手中,萧晨不信。 大师兄实力,在至圣五重天之上。 就算是秦太初再强,又如何能够战败大师兄? 萧晨的心中疑惑,怀疑。 而另一边,皓月圣使传音道:“小师弟,在想什么?” 萧晨道:“我在想,大师兄真的败给秦太初师兄了吗?”萧晨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在与皓月圣使沟通。 “却是如此,但是也算不上败。” “因为那一战,是大师兄不出手,只防守,毕竟他们的境界差距很大,若是大师兄出手,便是以大欺小了,最后,秦太初全力以赴,破开了大师兄的防御,撕碎了他的衣角。” “所以,大师兄说他败给了秦太初。” “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不得不说,秦太初很强,天赋也是顶尖,将来的成就恐怕不会低。” 听着皓月圣使的解释,萧晨终于明白,原来如此。 难怪大师兄如此淡然。 萧晨笑了。 大师兄还是他心中的大师兄。 但是不得不说,刚刚秦太初的战斗相当惊艳。 他的实力,在圣院弟子之中排的上号,且极为靠前,但是萧晨的心中也是诞生一些想法,他如今至圣一重天,但是现在的他的战力,不逊色二重天强者。 若是对上秦太初,会有几分胜算? 或者说,能都败他! 萧晨的眼中闪动光辉,他有些好奇。 毕竟,他对自己也是极为自信的。 而上方,看着秦太初碾压宗修,段太阿的眼中依旧淡然,而姜神王的眼中则是带着笑意,他轻轻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妖族大圣,淡淡的道:“妖圣,看来,你妖族后辈,还是差了一些啊。” 对此,妖族大圣则是不以为然。 “我看未必吧,宗修虽然被秦太初战败,但是圣院弟子同样有人败在他的手中,现在只能说是棋逢对手,为何姜神王却说是不及呢?”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正有此意。” 两人的言语争锋,从不停歇。 而此时,秦太初依旧伫立战台之上,没有下去,这说名,他要继续挑战。 他的目光看向紫薇宫宫主,紫微宫宫主点头。 对于秦太初,他还是放心的。 就算是战败,也能自保。 当然,能够败他的人,很少。 这也才是他让秦太初登台的底气之一。 而妖族大圣身后,穷奇之后依旧还有,看着宗修被惨虐碾压,他们的目光都是带着怒火与杀意,有一人踏板走出,直接踏上战台,在他登台的那一刻,战台之上布满血腥的杀气。 他扶起宗修,目光闪动。 宗修不断咯血。 “哥,给我报仇。”看着宗照,宗修恨声开口。 宗照点头。 “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宗修下台,还不忘扫了秦太初一眼。 他就在下方,看着他哥哥如何碾压秦太初的。 这口气,他咽不下。 一定要出。 而宗照看着秦太初,他的眸子闪动锋芒,冰冷至极。 “秦太初是吗?我叫宗照,穷奇妖王之后,宗修是我弟弟,你伤了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而对面,秦太初依旧淡然。 仿佛,无视宗照的怒火般。 这让宗照更加愤怒。 “今天,本是我圣院八宫论道盛世 ,邀请人族诸多实力观礼,但是你妖族却横插一脚,扬言与我圣院弟子切磋比试,你们可知,何为切磋? 你弟宗修登台,便是嚣张至极,直接废我圣院弟子修为,下手狠辣,已经超出了切磋的范围,辱人者人恒辱之,这是我人族的话,你记住。 他废我圣院弟子修为,我重创他有何不妥? 你又凭什么怨恨,凭什么报仇?” 秦太初看着宗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这让宗照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也是越来越锋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一般,在切割一且,无比恐怖。 “这就是我们妖族的切磋之法,在我看来并无不妥,你说了一大堆,是怕了不成,没想到圣院弟子都是胆小之辈,真是可笑之极。”宗照冷声道。 秦太初的眼眸闪动,身上有仙光流动,璀璨生辉。 无尽圣道凝聚,涌动苍穹之上,无比霸道。 他怕? 这才是最可笑的笑话。 “出手吧。”秦太初的眼中闪动神光,其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大道之力,折射而出,极为恐怖,两道神光仿佛能斩灭诛杀一切,大道规则,当镇一切敌。 此时,秦太初仿佛为神只,掌苍穹之力,而战! 宗照也是绽放妖力。 顿时,在他身后有穷奇虚影凝聚,无比凝视,仿佛那边是妖族凶兽穷奇的本体现身一般,那一双眸子闪动无尽的血光,仿佛其中藏着无边的血海一般,在翻涌着波涛,要把秦太初吞没。 穷奇仰天怒吼,震动苍穹。 在穷奇之上,同样有圣道凝聚,环绕。 这力量的确不是宗修可比。 即便是两人同境,但是宗照的实力,相当于两个宗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1章 第 141 章 随着事态的发展,方志强对于这个聚英的看法也是越来越邪乎了,仿佛这整个社会都是在为他们服务的一样,这不得不让人心里怀疑,这究竟是一家怎样的企业? 而与此同时,那些工作人员的车辆也是将方志强的车子围在了正中间,异国他乡的,此刻的方志强也不敢擅自妄动。 工作人员很快对方志强发出了警告,而且说着一口非常流利的汉语,仿佛他们已经知道了方志强的身份一样。 面对他们的警告,方志强自然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让方志强现在就下车,并且把人给他们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的话,方志强知道,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而是为了将他控制起来! 方志强顿时一脚油门踩下去,在此同时,将电子手刹启动,车子后轮瞬间就开始剧烈打滑。 这一幕让那些工作人员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方志强会如此果断! 然而当他们反应过来,都纷纷上车的时候,方志强的车子已经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对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出! 后边工作人员的车子也是紧追而上,看着情形,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方志强轻而易举的逃出这里了! 方志强也深知此刻事态的严重性,脚下的油门一刻都没有松开过,道路之上不断的大喇叭,但还是避免不了跟几台车子碰撞的意外。 即便如此,方志强依然没打算停下来,在这完全陌生的地界上,漫无目的的疾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开往哪里,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的疾驰下去。 车子上被毕罗春牢牢控制的那个老大看着方志强这不要命一样的开法,也是吓坏了,方志强不要命,但他也是要命的啊,照这么开下去的话,谁知道方志强会把车子开到什么地方去? 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都一命呜呼了? “兄弟……兄弟你冷静点……你不能这么开车……” 浑浑噩噩的老大此刻眯着眼看着驾驶室的方志强,顿时就张嘴连连说道。 方志强闻言,却是连头都没回,一个字都没说,继续疾驰而去。 “怎么?你很害怕?”而毕罗春此时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大哥吓得脸色发青的样子,顿时觉得很有意思的说道。 “怕!我怕!兄弟你冷静一点……”那大哥继续连连说道。 “堂堂一个老大,怎么连快车都怕啊?你这怎么当的老大?”毕罗春一脸轻蔑的对着 他说道。 “兄弟,我平时不怎么行动的,都是让下边的人去做的,这次也是奉上边的命令,才亲自过来的,你们饶我一条命吧……” 这大哥此时也是囧态百出,跟他之前那般霸气的样子相比较起来,简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毕罗春看着他这般模样也是越发好笑。 不过听他这话,倒也并不奇怪,想来他自己平时坐车,都是坐的那种比较平稳的车子,什么时候体验过如此刺激的车技啊? “成啊!那你跟后边的人说说,让他别再跟着我们,我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罗春挑了挑眉,开玩笑道。 可没想到,随着毕罗春这句话落地,那人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毕罗春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心想:自己这随口一句话,难道他还当真了不成? 但如果他真能让那些人不再追上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然是真的!你能办到吗?”毕罗春有些期待的追问道。 “我……试试吧……”这老大顿时就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他打的这通电话全程都是用的外语,毕罗春是大都听不懂,不过方志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这人应该是打给他上边更高一级的老大了,而且申请让老大帮他处理掉那些工作人员,让他们不要再追上来。 这让方志强内心更加意外,原来那些工作人员,居然能直接受他们的指示?!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 方志强还从未见过任何一家企业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一会儿,后边的车子果然都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追击。 毕罗春看到这一幕,顿时就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己眼前这个一脸怂样的大哥,不得不说,他能做到这一点,的确是大大出乎了毕罗春的意料。 “行啊你!”毕罗春忍不住对着他吼道。 那人笑了笑,再度看着方志强道:“兄弟,现在能放了我吗?” 方志强闻言,却是笑了笑说道:“放了你?那怎么行,我们还等着看看你到现场会是什么表情呢!” “现场?什么现场?”这大哥故意装糊涂道。 “你刚刚不是跟你老大说了吗?我们要去哪救人,大概什么时候到,带了几个人吗?你还不忘让你老大再安排点人手,在那边等着我们吗?”方志强毫不掩饰的说道。 “大……大哥……你都 听得懂?”那人闻言,顿时就傻猪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志强。 “地方口音嘛,的确是有点难懂,不过恰好,我有段时间特地钻研过贵语言。”方志强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放心,我们会如约而至的,让你大哥做好准备!”那个人的沉默,让方志强毫不迟疑的就继续说道。 即便他们继续守株待兔,方志强也不会有丝毫迟疑,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来了,就不会有任何退缩,如果不能救出光头,方志强绝对不会回头! 而且方志强也很清楚,即便他刚刚没有打电话通知他的老大,对方也一样会重兵把守的,他们不可能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将人救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是聚英了! 意识到后边的车子都已经撤去,方志强终于是再度掉头,按照导航所指示的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2章 第 142 章 温夫人的绑架案已经过去三天了。 温立炎后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温氏兄弟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方厚也没有兴趣去探听。 清官难断事务事,何况他现在只是外人。 总而言之,这件事上,温立炎估计会很头痛。 今天,他接到温霓的电话。 她说母亲想今晚请他来家中吃顿饭。 一来是上次家宴因为宋永安的事情被搅黄,所以今晚补回来。 二来,温夫人也是为了感谢上次他的援手之德。 方厚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晚,重新来到了温府。 温氏夫妇暂时还没有把此前的事告诉在外面公干的两个儿子。 应该是考虑到电话里并不好说这个。 因此,温氏兄弟也没有赶回来。 今天的晚餐也就是温氏夫妇加上温霓和他四个人。 席间,温立炎问起了方厚公司方面的事情。 完了后,温立炎道:“我和太太年青时,一直梦想做一个环球旅行,前几年就开始计划了,只是一直忙于公司事务,所以没能成行,现在,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去圆自己这个梦了。” 方厚有些诧异,心中色猜测着,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宋永安的事情后,所以才让他萌生退休的想法。 这三天来,他们夫妇一定谈过了某些事情,所以才做出了决定。 温霓意外的啊了一声:“怎么之前没听你们提起过这个想法?还有,你们计划怎么去旅行?” “照我的意思是买条游艇作环球航行,不过你妈咪担心太过冒险,所以现在打算先到一个国家,然后再租辆车自驾游,走遍这个国家后再接着下一个。” 温立炎一脸憧憬的说道。 看到女儿担心的神情。 他笑了笑:“放心吧,你老爸我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现在旅个行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会照看着你爹地的,你不用担心的。” 张美娴安慰着女儿,然后又对方厚道: “阿厚啊,我就这么个宝贝女儿,今后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方厚心中一动,这是把自己当女婿了。 恐怕他们并不知道温霓并不打算与他正式结婚呢。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于是笑了笑道:“放心吧,伯母,我那敢欺 负她啊,她不欺负我就好了。” 温霓横了他一眼,一副你知道就好的神情。 温立炎夫妻相视一笑,自己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女儿心有所属,让他们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张美娴接着又对方厚道:“我宝岛公司的股份,打算过户到妮丽的名下,这丫头只喜欢她的演唱事业,到时这间公司的生意你帮她盯着点。” 接着她介绍了一下名下公司的情况。 方厚才了解到,张美娴是宝岛日月传媒集团的最大股东,掌握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日月传媒是宝岛三大传媒公司之一,旗下有电视台,影视公司,唱片公司和报社等等。 “我很早之前就淡出了日月传媒的管理层,就是挂着个董事的头衔,一切都有董事会打理,除非公司有什么大变故,否则我一般不理事。” 她沉吟了一下:“不过生意场上的事难说得很,妮丽对这方面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所以真有什么事,就得你帮她拿主意了。” 方厚点头答应了下来,看了一眼温霓:“现在她这么有钱了,那以后我的地位不是更低了?” 温立炎哈哈大笑:“阿厚你就不要自谦了,你这个投资奇才,以后变成世界首富我一点也不奇怪。” 晚餐结束后,张美娴拉着自己的女儿去说悄悄话,温立炎把方厚请进书房。 “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温立炎让他坐下后道。 “上次永安那件事你也是知情的,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其它在宝岛那边发展,开了一家安保公司,业务发展得不错,最近可能回到香江设分公司。” 原来宋永安的根脚在宝岛…… 方厚迟疑了一下:“您担心他对阿霓不利是吧?” “应该不会,他本性是好的,就是因为仇恨美娴才会那样,当然,如果他要对阿霓不利的话,还得麻烦你了。” 温立炎叹了口气:“还有,他一直希望在香江出人头地,以告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我希望,如果他有困难的话帮他一把。” 方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他真有事情的话,我会力所能及的帮忙的。” 和温立炎夫妇告辞之后,温霓和他一起离开。 温霓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独立住所,她正打算回那里一趟。 车子由方厚开着,温霓坐在副驾上,不时的偷偷看他。 最后方厚实在忍不住了:“喂,怎么回事,你是 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没,没有……” 温霓象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闪着他的目光,脸上不由自主的红了。 搞什么啊?方厚奇怪的想着,不会是张美娴和她说了什么了吧? 把她送进家门后,想着明天要去调查学校的那位校董的事,正想和温霓告辞。 就见她抱住了他,语气羞涩的道:“今晚别走了,就在这住吧?” 方厚看着她诱人的模样,食指大动。 伸手过去搂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声调笑道:“嗯,我们有段时间没做过了,想我了是不是?” “坏蛋,才没有……” 温霓娇嗔的捶了他一下:“我先去洗澡。” “要不我们一起洗?” “不行,你就会使坏,你自己去客房那边洗,我去帮你拿浴衣。” 温霓找出浴衣,推着他去了客房后,自己才回了主卧那边。 方厚洗完澡,回到了客厅,温霓那边还没好。 他一边泡着茶一边等。 一壶茶喝完,温霓还没洗好。 “女人就是麻烦,洗个澡都这么久。” 他忍不住了,来到主卧的浴室门口敲起门来:“喂,你在里面怎么那么久?别是睡着了吧?” “啊,你着什么急啊,就快好了……” “快点吧,我等得了我小弟也等不了啊” 方厚对着门叫道。 “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说着话,她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汽。 苗条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浴袍里欲隐欲现。 方厚看得口干舌燥,身体里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起来。 “我先吹干头发……” “我帮你吹……” 方厚走过去把吹筒拿过来,让她靠在沙发上帮她弄。 “霓姐,你是越来越迷人了。” 他一边吹着头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是么?你是越来越口甜舌滑了。” 舒服的享受着他的服务,温霓腻声道。 “弄好了,你的头发真是柔顺,象丝绸一样。” 方厚摸着她如丝般光滑的头发,不禁赞道。 “你头发还湿着呢,现在轮我帮你吹了。” 温霓让他坐下,一只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拿着吹筒,一边吹一边不断的调整着 角度。 她站在方厚的面前,腰微微的弯着,浴袍的领口垂下,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 方厚看着离他眼睛不足一尺的绮丽画面,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 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举旗抗议了。 温霓留意到他的变化,俏脸发烧,身体也微微颤抖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最后双手搭在方厚的肩上,轻轻的喘着气。 方厚再也忍不住了,手轻轻的一拉,温霓整个身体就倒在他的身上。 他用力的搂紧了她,重重的吻在她的樱唇上。 温霓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低低的发出一声嘤咛,温霓颤声道:“不要在这里,我们回房间好吗……” 方厚轻声的在她耳边道:“回房间做什么?” “死方厚……你明知故问……” “那你求我。” 方厚低声道,手上更用力了起来。 “啊,你个大坏蛋,我才……不求你。” 再过了一会,温霓终于忍不住喘息着:“死阿厚,求你了……” 方厚低低的笑了一声:“既然霓姐你求我了,小弟就勉为其难吧……” 说着翻身抱起已经软成一团的美女,向着她的卧室冲去。 不久,房间里传来温霓一声压抑着的闷哼…… 几番风雨过后。 温霓伏在方厚的胸口,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而且下面传来的微微疼痛让她眉头轻蹙着。 虽然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可能是有段时间没做过了。 刚才方厚像头发了疯了野牛,疯狂的索取,前后弄了差不多有两个钟头。 她刚才觉得再继续下去怕是要死掉了。 方厚爱怜的轻吻了一下她的小耳垂,歉意的道:“对不起,是不是太激烈了,弄疼你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3章 第 143 章 卡萨·墨染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的下属已将他出卖。他刚从卡兹克哪里回来,静静等待着:佳音。 而在雷克·刹等人各自行动之时。 主世界,又迎来了位老朋友:卡兹克。 不同于上一次来那般,来势汹汹。 这一次,前来的只有卡兹克自己一人。 借助卡萨·墨染给予的宝物,卡兹克越过了天庭在神河星系驻守监视的大军,轻而易举的越过诸神众兵把守的神河星云,进入到了主世界腹地。 卡兹克没有丝毫停留,一路急行。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若有人看星图,便会发现卡兹克是根据他自己手里的物件指示,一直往着费雷泽方向而去。 费雷泽,是一个传奇的文明。 作为天使王储的选拔之地,即使没有人敢于去干扰它的文明历程,但在已知宇宙的神文明里,一直饱受关注。 毕竟,若无意外,它将是下一任诸神之王、天使文明新王的诞生地。 哪怕现在天庭当道,它还是一样备受诸神的关注。因为在最近,已知宇宙流传着天使王储艾尼熙德、诸神联军神河星系、司瓦塔亚指挥中心最高少将指挥官,在诸神决战虚空世界前夕,神圣凯莎下达停战令之后。 其举兵攻占了同属星系文明,北方霸王部落,时光神后裔蛮·史奈夫的国土。 “这个蛮·史奈夫……” 萨拉扬咬牙切齿。 回来费雷泽几个月,却不想当初蛮·史奈夫在司瓦塔亚散播的那些话,今日已经传播在整个已知宇宙。 据说在司瓦塔亚指挥中心,幸存的司瓦塔亚人居然上诉诸神会议,要求罢免艾尼熙德的指挥官以及军衔,让他们的皇室接替。 现在蛮·史奈夫在霸王城里养尊处优,手下四处收留北方蛮族,操兵买马。 而他只能看着,不能将其如何。 而更过分的是,那些信仰时光神的文明居然明着支持蛮·史奈夫,资助起对方资源器械,摆明要让费雷泽再次陷入战火。 “当初我就说,将他一刀砍了,一了百了!谁会在意一个死人?陛下非不听。 好了,现在事情闹大了,万众瞩目。只要他蛮·史奈夫没有先动手,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日日强大。 虽说现在天庭是新的诸神之王,神圣凯莎作为帝后,我们陛下又是天使尖兵这样的关系,但阻止不了那些利益昏心之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萨拉扬打断满是牢骚的萨拉齐道:“我也想弄死蛮·史奈夫,将他挫骨扬灰。但对方是时光神的信仰后裔,以前干掉他容易。现在干掉他,无疑于开罪时光神。 那可是比神圣凯莎还古老的大神。 而且若是我们先动手,是极有可能被司法天神问罪的。 毕竟诸神联军准则第一条,禁止诸神在结盟对敌间相互攻伐。而现在,诸神的结盟还没有宣告结束不说,反而正紧锣密鼓的准备进攻虚空世界。 此时动手,无疑在挑战天庭这尊新的诸神之王的权威。” 萨拉齐不甘道:“就这样看着?” “不然呢?你准备躺着看不成?” 萨拉扬摇摇头。 蛮·史奈夫传播的谣言,让艾兰帝国在已知宇宙十分被动。 原本一些与艾兰帝国相近的文明,皆刻意远离艾兰帝国。 尤其是一些天使听闻艾尼熙德的所为,觉得其做法背离了她们信仰的神圣凯莎的正义秩序,刻意疏离艾兰帝国。更加使得诸神文明变本加厉。 现在的艾兰帝国虽不至于说是:举世皆敌那般夸张,但过街老鼠,觉得当之无愧。 而此时,萨拉扬与萨拉齐苦恼不已的蛮·史奈夫,正在霸王城中。 蛮·史奈夫的大公爵府,亲自送走最后一批前来与自己结交的诸神文明,蛮·史奈夫收起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内院。 “王!”蛮·奥拉夫上前,对着蛮·史奈夫微微躬身道:“新的武器到了!” 蛮·史奈夫闻言点点头道:“很好,带我去看看!” “王,这边请!”蛮·奥拉夫引着蛮·史奈夫,来到属于大公爵府唯一的训练场。 在这里,许多北方的霸王部落勇士正在挥汗如雨的训练着。 有的化作雷霆穿梭,有的喷吐着火焰对敌,有的驾驭着风雪,有的以肉身抗着激光武器的切割…… 见蛮·史奈夫到来,纷纷停下,狂热的看着他们的王蛮·史奈夫拜道:“吾等恭迎吾王!吾王万胜!” “都起来吧!”蛮·史奈夫点点头,示意这些战士起身。 得益于其他居心叵测的神文明帮助,现在的蛮·史奈夫已经坐拥数百二代超级战士以及几位三代超级战士,有着与艾尼熙德重新角逐的力量。 但蛮·史奈夫知道这一切的来历,都是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用来试探当今的诸神之王的试刀石。 他们将自己与艾尼熙德的艾兰帝国作 为棋子,慢慢的试探着天庭的底线。 大家虽是各取所需。 但蛮·史奈夫已经不是那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莽夫,他明白,一旦动手。 不论是先动手还是后动手,都将遭受天庭的雷霆一击。 到时,他的族群将无法避免于覆灭,即使是时光神后裔。 因此,蛮·史奈夫一直压着底下这些满脑子恢复北方部落荣光的憨憨们,一边与诸神虚以尾蛇,要钱要装备、要技术要资料。 要不是那些居心叵测者怕牵扯太深,他蛮·史奈夫现在都要来不知多少王妃了…… 看着神情激动的族人们,蛮·史奈夫无奈摇摇头,对蛮·奥拉夫道:“武器装备在哪里?” “在库房!” 蛮·史奈夫点点头,对族人们道:“你们继续练!”便向库房而去。 “这是出自恶魔军团的弑神武,符文制式,共计四件。” 蛮·奥拉夫看着蛮·史奈夫手中拿着的符文长枪,连忙介绍道。 “恶魔军团!”蛮·史奈夫微笑着,抚摸着长枪道:“老朋友了!拜我们的恶魔女王莫甘娜所赐,我们北方部落才有今日这般境遇。” 蛮·奥拉夫道:“恶魔女王现在居住在天庭之中,恐怕万年之类,都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本王又没说要招惹他们!”蛮·史奈夫将长枪丢给蛮·奥拉夫,摇摇头拿起一件盔甲笑道:“呦!星云级护盾!天使军团的制式装备,什么时候,我们的天使开始把她们的制式装备流落出来了?” 蛮·奥拉夫解释道“”“听说,最近天使在大规模的列装新的仙纹制式装备,所以这些无法铭刻仙纹的装备便成为我们这种文明的抢手货。” “是这样?”蛮·史奈夫一边是着手中的突击盾牌,一边道:“你说战士们穿戴着这些天使制式装备出现在艾尼熙德那小凉皮面前,她会是什么表情?” “那王得失望了!”蛮·奥拉夫闻言摇摇头道:“天使的装备都是女式制式,除了这星云突击盾牌与烈阳之剑,其他的、比如铠甲,它并不适合我们蛮族战士。 而天使的制式武器:烈焰之剑,作为已知宇宙三代弑神,即使无法铭刻仙纹,仍然没有流落出一件。” 蛮·史奈夫皱眉道:“所以,我们就只有这盾牌?” “是的!”蛮·奥拉夫低头道:“天使们一直在克制着弑神武在已知宇宙流传。甚至提议将贩卖攻击性弑神武列入违禁名单之中,即 使提议没有通过诸神会议,但却让攻击性弑神武的价格一路高攀,连带着,防御性的弑神武也有上涨趋势。” 蛮·史奈夫闻言笑道:“卑劣而实用的手段!” 蛮·奥拉夫闻言不解道:“王何意?” “没什么意思?”蛮·史奈夫丢掉手中的天使盾牌,嫌弃的擦擦手道:“其他武器什么来路?” “大部分来自冥河的饕餮军团,出自死歌书院的弑神武,还有一些来自烈阳文明的铠甲。我们即将装备的铠甲,大都是烈阳文明的烈阳铠甲。 它可以集聚恒星的能量,当能量充盈后可以发动一次覆盖方圆数百米的超微型耀斑轰炸。它曾经烈阳文明大规模列装给四大军团的制式装备。” “现在呢?”蛮·史奈夫道:“又为何流落出来了?他们不用了?” 蛮·奥拉夫叹口气道:“跟天使文明一样,烈阳文明也在大规模的更替仙纹战甲作为新的制式装备,所以流落出来。” “呵呵……” 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4章 第 144 章 “真的那么神奇吗?”廖雨琴大为高兴。 不过未完,请翻页) “魏风你是人吗?”廖雨琴回去之后吐了一个多小时。 “你,真守着粪堆吃饭啦?” 魏风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他没有让廖雨琴去,她毕竟属于编外人员,就是跟着练练,没必要跟着受罚。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当总经理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迟到,员工守什么样的纪律,我就守什么样的纪律,从来都没搞过特殊化,现在跟着你训练也是一样,别人干什么,我也跟着干什么,不过你别太过分,现在连我都想剁了你。” 魏风突然板着脸吹了两下哨子,“那你要这样说的话,我也拿你当新兵练了,现在给我出去跑步,还有明天站军姿的时候,如果不规矩,看我不撸死你。“ “我刚吐完!”廖雨琴惊恐的说道。 “敌人给你时间刷牙漱口吗?”魏风冷厉的说道,“滚出去!” “行,你个魔鬼!” 魏风苦笑了一下,“你懂什么,仇恨是能够让人发挥出最大潜力的阀门,我这是在帮助他们。” “十五公里障碍跑,完不成的做一千个俯卧撑!” 未完,请翻页) 过,绝对没有。” 羽龙晃着脑袋,连续咽唾沫,忽然大声的喊道,“陛下,我想起来了,我刚才见到您的狗忘了给它老人家敬礼了,我现在就回去给它认错。” “是磕头认错!” “为什么?”羽龙大声的反抗。 “因为你连狗都不如!” “我为什么连狗都不如?” 羽龙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心想,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跟他矫情一下。 没想到魏风没发火,告诉他,“因为那条狗是我兄弟,而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你连狗都不如,你要想获得尊重,可以呀,打赢我,甚至什么时候能够接住我十招,我就取消你们垃圾的称号,现在去磕头吧。” “那么我们一起上呢?”羽龙问道。 “也行,半个月之后,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打赢我一次,我天天守着粪堆吃饭,怎么样?” “一言为定!” “但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一辈子都是垃圾,废物,蠢货,连狗都不如的东西。”魏风一脚把羽龙踹倒在地上,“一辈子,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给我的狗磕头。” 看到羽龙给魏风的狗磕头的时候,大家 都哭了,连廖雨琴都哭了,当时真想拿把刀给他两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前五天的训练基本上没什么花样,除了跑就是站军姿,全都是一些最基础的训练,比起普通的士兵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十倍强度! 其实魏风也不傻,廖雨琴那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训练,要是没点措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5章 第 145 章 如今摆在顾安面前的是一道难解的题,他要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 南唐与燕国疑似要结盟,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不利于他此次去景城和亲。 对于楚国来说宁杀错不放过,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顾安就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四公主的安危,沐婉琴的安危,这次随他而来的众人的安危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首先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次的燕国去南唐结盟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针对他而来的,这是他自己分析得出的结论,也从父亲顾伦那里获得了一丝提示。 顾安心里暗道:“这燕国还真是不死心啊,一次两次刺杀不成功,现在就来阳谋,让我不得不就范!” 燕国就是相让他顾安知难而退,让他主动退出。 顾安随即摇了摇头:“不过,你们还是小看了南唐的大臣们,也小看了我!” 能想到如此计谋的,他猜测可能就是出自慕容胜之手。 这个老狐狸真是阴魂不散,那里都有他的身影。 顾安自然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也不是轻易言败放弃的人。 而这个燕国人给他的难题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少年人血气方刚,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厚和勇气。 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和挑战。 人生处处是战场,他自然勇往直前。 顾安想到这里,对着帐外吩咐一声:“来人!去请魏景炫魏大人前来。” 自有士兵去替他传话。 不多时,魏景炫带着韩复来到了顾安的营房。 魏景炫对着顾安说道:“将军找我来可是为了雍城之事!” 顾安点头承认。 他倒是没有疑惑为何魏景炫会知道此事。 毕竟三国之间相互敌对已久,不知道安插了多少探子在其他国家里面,这些都是秘而不宣却又众所周知的事情。 魏景炫笑着说道:“哈哈,顾将军岂不知大祸临头。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吧!” 顾安也不恼怒,而是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顾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只是尚觉得不够成熟,于是想要向魏景炫请教。 魏景炫镇定自若的说道:“将军何必苦恼,此事易尔!” 这件事他听到自己徒弟说后,也是在自己营房里考虑了良久,也有了几条方案。 他也有意找顾安商讨这件事情,没想到顾安就派人来请他了。 魏景炫接着说道:“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是我的弟子韩复亲自前来告知我。” 随后他指着韩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弟子韩复,刚从雍城而来。将军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韩复急忙上前对着顾安行礼说道:“子予拜见将军!” 顾安看了看韩复,却是一位少年俊才,于是说道:“韩公子不必多礼!还需要韩公子多多指教才是!” 韩复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一些自己的见闻和粗鄙之谈。有不足之处还望见谅!” 顾安笑着说道:“这是自然,韩公子请!” 韩复说道:“这次我在雍城,却是见到了燕国的使者。对于结盟之事却很少听闻,想来是南唐朝廷故意弱化影响,就是为了不让燕国的计谋得逞。而且我在回来的时候,也遇到几波人马在追查一个人,而此人正是将军的未婚妻沐婉琴小姐。” 韩复说道这里看了一眼顾安,见他神色平静如常,也明白他可能已经知晓此事了。 随即又开口说道:“我听闻这位沐婉琴小姐却是失踪多日,而目前寻找她下落的人不仅有顾家和沐家,其中还有一个是燕国人。” 顾安一听心中就有些怒了,不过面上还是保持冷静说道:“嗯,燕国人?这跟他们有何关系。” 魏景炫这时说道:“哈哈,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安有些鄙夷的说道:“哼,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用我的未婚妻来要挟我!” 韩复点头:“正是如此!他们就是为了擒住沐小姐来要挟将军。所以,可以看出他们这次和亲的目的不纯啊,乃是包藏祸心之举。” 魏景炫也是点头认同。 顾安问道:“只是如此,对于我们目前来说有何用处?” 魏景炫笑着说道:“将军却是有所不知,燕国对于楚国危害久矣,只要我们将此事大肆宣扬,说燕国为了对付楚国而欲结盟南唐,却被南唐拒绝。而燕国于是就准备擒住将军的未婚妻来威胁你,他们就是为了破坏这次的和亲。” 韩复也是说道:“老师说的是,只要我们堂堂正正没有心虚,那么就可以对燕国反将一军。” 魏景炫说道:“而且,我们可以联络景城里的一些大臣,让他们为我们造势。我也会上书陛下,告知此事的原委。这样一来,燕国的计谋不攻自破。而大人也可以化险为夷啦!” 顾安听着两人的分析,在结合自己的构思,他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方案在脑海浮现:“嗯,魏大人与韩公子所言有理。那我们就如此办!” 顾安心里反而有些庆幸,魏景炫没有应为这件事而对他有所猜疑,而是依然站在他这里,让他很多计划都能够顺利施展起来了。 三人又详细的商讨了一番计划后。 韩复期间对着顾安说道:“听闻穆少白穆公子在将军军营里,韩某一直想要拜访,却没有机会,不知将军可为我引荐一下!” 顾安心中也是感慨,他这位未婚妻还真是有名气。 于是就说道:“这个简单!等一会儿,我就让人请少白兄前来,正好可以对此事提出意见。” 韩复心情顿时激动不已,对着顾安谢道:“那太好了!多谢将军。” 顾安摆手说道:“韩公子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不一会儿,沐婉琴就进入了顾安的营房。 见到魏景炫与一个年轻公子也在这里,不由疑惑起来。 沐婉琴问道:“将军,你找我有何事?” 顾安笑着说道:“少白兄,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韩公子,他可是仰慕你许久了。” 韩复见到“穆少白”后显得很开心,激动的自我介绍道:“在下韩复,字子予,见过穆公子。” 沐婉琴回礼说道:“韩公子客气!” 魏景炫在一旁也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6章 第 146 章 海棠和花溪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像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苏殷疑惑。 “小姐,小姐。”这时四香终于取衣服回来了,一路小跑着来到苏殷面前:“衣服拿回来了!” 看见四香捧在手里的熟悉颜色,苏殷问道:“你去夫人那了?” 四香点头刚要解释,苏殷却又伸手制止了她:“冷死了。”什么事情还是等她穿上衣服再说。 “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四香上前。 最后苏殷穿上了一件无比繁复的衣裙,外披一层水雾般的薄纱,朦胧而梦幻的水粉色裙幅缀在身后,其上绣着古文双蝶,整条衣裙层层叠叠的缀在了身上,华丽而名贵。 果然是丞相夫人偏爱的贵女风格。苏殷想:穿上这件衣服,她都可以被送去展览了。 尤其这个粉色,苏殷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对着梳妆镜苏殷扯了扯自己的面皮:“好像本来就是**。” 虽然苏殷很不想承认,但和女主同龄的她,确实只有十六岁。 苏殷小心的踩着步子出了门,不免觉得有些累赘。以前常见陌浅浅穿这种衣服,她是怎么跑起来的?苏殷试着快走了两步,却因为身后宽大的裙幅而踉跄了一下。 很费解。 …… 目送着苏殷穿好衣服离开后,浴房屏风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一袭黑色的外袍,血色的面具,赫然便是苏殷见过的那位鬼脸人。 “这次真成采花贼了。”鬼脸人低声说着,不由地有些偷窥的窘迫。 他今日确实是来寻苏殷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听到这间屋子里传来苏殷的声音,他就从窗子飞了进来。只是他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那样一幕,以至于脚下踩到了水渍滑到而不自知,差点暴露了行踪。 虽然本意确实是来见这丫头的,但见她是一回事,如果在把她全身看光后再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是过两日再来吧。”鬼脸人想到这里笑了起来,依着那丫头的聪慧,如果现在过去,她肯定能猜到方才的动静和他有关。 他得洗脱嫌疑。 …… 几天后的晚上,鬼脸人觉得自己的嫌疑洗脱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直奔了苏殷的住处。 点点昏黄的烛火将屋内纤细的人影投在了窗子上,屋内的苏殷一手拿着本剑谱,一手在比划着,还不时的念出声来,很是认真。 鬼 脸人悄无声息的落在窗柩上,一只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他就这样看了她良久,直到苏殷回头发现他的存在。 苏殷:“是你?” “不惊讶?”苏殷的淡定让鬼脸人感到意外。 “早上的时候卜了一卦,卦象说近日有小人来访。”苏殷将手中的书放下,一本正经的说道。 鬼脸人闻言一笑,不在意苏殷的话里有话。然后自窗柩上落了下来,黑色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了利落的弧度:“没想到苏姑娘还通玄黄之术。” “略知一二。”苏殷回道,“不知大侠今日前来有什么指教?” 鬼脸人:“苏姑娘算一算。” 苏殷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算个大头鬼!还真当她神棍吗? 不过她还是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寻到这里来?”万花楼中相遇若是巧合,这鬼脸人出现在丞相府,就只能是刻意了。 不知道来人的目的,苏殷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但鬼脸人既然能视这院子的守卫如无物,显然再多的警惕也是徒然。 这点苏殷还是清楚的。 苏殷庆幸这个人从来对她没有恶意。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这无依无靠的世界里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敌人让人开心。只是不知道这个原着不曾出现的人,又扮演了什么身份。 苏殷在等待鬼脸人的回答。 而鬼脸人自然也察觉到苏殷的防备,他不喜欢这种防备。 “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于是鬼脸人略一沉吟,开口道。 果然苏殷听到这话后,先是呆愣了半晌,随后她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鬼脸人:“是你救了我?” 鬼脸人点头。 “谢谢。”一句谢谢之后是长久的安静,苏殷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诚心地说谢谢。 鬼脸人:“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吗?也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不重要。”苏殷对着鬼脸人释然的笑容,“重要的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唤我哥哥 此刻将人拥入怀中,柔软的触感,不止一次乱了他心神。 初见时只觉得这丫头诡计多端,后来又为她的伶牙俐齿和胆量惊讶,直到真正的接近她才知道,她其实迷糊又心善,还很倔强。 喜欢她,鬼脸人很确定。 因为他的视线一落到她的身上,就再也无法移开。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就有这种感觉,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 如果在遇到苏殷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他肯定不信。但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 喜欢上她,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所以他才会暗暗的跟踪苏殷,尤其是在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之后。尽管他一边跟踪一边安慰自己,那陌生男人一看就心术不正,他是为了她的安危。但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的醋意。 他很庆幸他跟去了。 在看到她命悬一线的那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然后就是后怕,如果他再晚来一步的话…… 长剑如芒,划破周围的静谧,鬼脸人一个回身朝着苏殷的方向指了过来,却在剑尖刺出的瞬间手腕陡转,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拿的只是一柄木剑,一道道残影在他的周身游走,剑气带动了地上铺着的黄叶,无风而动。 苏殷远远的看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待鬼脸人一招停下之后,她才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书中的剑招?” “嗯。这本剑谱倒是适合女子,招式轻盈多变,尚可。”鬼脸人给出评价。 苏殷看了看鬼脸人,低头看看手中的书页。 再看看鬼脸人,再低头看看书页上简单线条所绘的小人,最后由衷的惊叹:“你比他好看多了。”苏殷说着指了指书上的招式拆解图。 鬼脸人把剑递给苏殷:“试一试?” 苏殷欢快的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鬼脸人是个好老师,每晚和鬼脸人一起,苏殷的招式舞得越来越像样子。 秋去冬来再到夏再到秋。 转眼苏殷已经来丞相府一年。 鬼脸人依旧来去无踪。苏殷曾经问过他的名字,他却并不说。深知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苏殷,也没有再问。 不过对于称呼的问题,两人还是经过了一番协商的—— “那我叫你什么?”苏殷:“师父?” 鬼脸人摇摇头:“不好。” 苏殷问:“为什么?” “你师父太多。”鬼脸人重重的看了苏殷一眼,语气里似是有些怨念。 苏殷想了想丞相为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7章 第 147 章 应天宗的庆典,进行了足足三天三夜。 这让身处丹域范围内的一众商人们也沾光不少。 应天宗内,流出了不少好丹药给普通内外门的弟子们。 弟子们一拿到丹药,有用的直接服用或者留下,没用的,便卖给了这些丹药商人。 应天宗并不禁止普通弟子们倒卖丹药,只要不过度就行。 丹药商人们沾光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对应天宗充满了羡慕。 繁华过后,便是谢幕。 应天宗的庆典,终究结束了。 这让一众沉醉在三日庆典之中,醉生梦死的弟子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在长老们一通乱骂,并给一众弟子们安排了更高强度的日常训练之后,所有弟子们便彻底回到了现实之中,并且深感现实的残酷。 在应天宗修炼,弟子们都很拼命。 各种残酷的历练任务,长老们也从不留情。 反正,应天宗如今,已经有足足三十三位丹帝。 其他级别的炼药师,更是数量庞大。 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哪怕是断手断脚,五脏六腑都快烂掉的那种伤势,都能在一月之内变得活蹦乱跳。 站在通天塔高层,从窗户看着演武场的古玄,心情很好。 “应天宗,比起百年之前,变化太大了。 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古玄背负双手,一脸感慨的样子。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的欧阳弃天,便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话,你今早已经说第三遍了。 炫耀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恭维的话我已经说了两遍了,你这是还想我说第三遍?” “咳咳,是这样的吗? 我昨晚大概酒喝多了,记忆力受到影响,所以才会如此。 欧阳老前辈切勿见怪。” 古玄一副惊讶的表情。 欧阳弃天望着桌上的两杯清茶,叹息了一声。 “昨夜咱们谈焚天界的局势,还有欧阳世家和应天宗的合作事宜一事,谈了一宿。 喝的,都是清茶,没喝酒。 你大概是前晚喝多了吧。” 古玄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半晌,古玄看着窗外,再次露出了一脸感慨的样子。 “应天宗这百年来,进步真大,我都快不适应了。” 话音落 ,屋内,久久无声。 砰砰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吱呀。 没等古玄开口,让门外之人进来,门便已经被推开。 一阵香风扑面,古玄身前,已经站了一名女子。 敢在古玄和欧阳弃天之前如此放肆的,自然只有欧阳花蝶。 “刚刚得到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玄哥哥,你想先听哪一个?” 欧阳花蝶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古玄和欧阳弃天对视了一眼。 说到坏消息,欧阳花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见这坏消息,也坏不到哪里去。 “先听好消息吧。” 古玄笑道。 欧阳花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仿佛已经做好了说得口干舌燥的准备。 “玄哥哥,你之前在焚天城大展神威,诛杀多名圣君之后,焚天界巨搫级势力,自然也大洗牌了。 道门,天辰上国,万星盟,这三大势力,被扫出巨搫级势力大门。 不过,丹圣世家李家,居然又冒出了一位圣君,颇有些离奇,依我看……”“说重点,这算什么好消息?” 欧阳弃天不耐烦道。 欧阳花蝶白了欧阳弃天一眼,又扭头一脸花痴地看着古玄。 “好吧,我直接说重点。 天道使者阵营一群没事找事的老不死,评出了新的巨搫级势力名单,一共六个。 应天宗,欧阳世家,中元域,李家,朱雀仙宗,以及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圣门。 而应天宗,被认定为焚天界第一巨搫级势力。 圣门第二,朱雀仙宗第三,中元域第四。 我欧阳世家,居然只排第五!那圣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怎么样,玄哥哥,你应天宗成为了当世第一大势力,怎么听,勉勉强强,也算是好消息吧?” 古玄嘴角直抽搐。 天道使者阵营,够狠呀!搞出这么一份名单,将应天宗评为天下第一,简直是杀人诛心!这是要让应天宗成为众矢之的。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是巨搫级实力,谁能服谁不成? 更重要的是,一旦有外界之敌入侵,第一个要找的,便是焚天界最强的势力,杀鸡儆猴。 应天宗有了这第一之名,自然就成了活靶子。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古玄摇头道。 欧阳花蝶嘿嘿一笑。 “我当然知道,这严格来说,不是好消息。 不过,我这不是为了突出坏消息有多坏吗? 和坏消息相比,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我长话短说,坏消息就是,天道使者阵营宣布,因为玄哥哥诛杀了八名圣君级天道使者,以及辰皇国主等几名圣君,大大降低了焚天界的整体实力。 所以,水圣尊准备找你兴师问罪。 天道使者一方,李家,中元域,以及圣门,已经联合起来,十日之后,一同降临焚天城。 水圣尊已经放出消息,此次你不认罪,他们绝不干休。 现在破坏焚天界团结,勾结外界势力,企图从内部瓦解焚天界各大势力,削弱焚天界势力的诸多帽子,是一顶一顶往你脑袋上扣。 总之,现在外面是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恨不得应天宗当场解散。” 啪。 古玄一拍窗棂,脸色很不好看。 欧阳弃天赶紧劝道:“古玄,切勿动怒,此事虽然麻烦,但并非……”他的话还未说完,古玄已经怒道:“水圣尊那个混蛋,早知道如此,揍他的时候,就揍得更狠一点。【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8章 第 148 章 会议结束之后,县里的领导簇拥着敬书记进了红日宾馆,那里早已摆下丰盛的宴席,一是欢迎秦书凯到任,二是款待敬书记,县里凡是觉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挤了过来,准备认识一下新来的县长,也在敬书记面前『露』个脸。 到了宴会现场,张东健讲了几句客套话过后,就是正式开始酒宴。 简单的所谓门面杯过后,敬酒环节正式开始了,敬书记换成了平时那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于是很多县领导都壮着胆子上前,要敬敬书记一杯酒。毕竟此人是市委常委,而且是市纪委书记,要是把这个人弄『毛』了,让他查自己,那么就完了。 党的干部,只要认真查,多少都会有些问题,不过是问题大罢了。 “这样吧,我们共饮一杯!”敬书记很豪爽,举起杯子,笑呵呵地看着大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敬书记海量!” 县里的干部很激动,一番恭维之后,赶紧举杯痛饮,敬书记如此赏脸,自己怎么可以不兜着呢。 敬书记放下酒杯,抬手压住准备上前的干部,笑道:“只此一杯,就此打住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嘛,大家可别搞错了情况,是不是啊?”说着,敬书记就笑呵呵地看向了秦书凯。 现场沉寂了几秒,然后再次喧哗了起来。 “敬书记说得极是!” “秦县长,我敬你一杯!” 现场的干部,又集体向秦书凯发动了攻势,只是人人心里此时都开始琢磨了,看刚才的样子,敬书记似乎对这位新来的年轻县长非常看重啊,甚至都主动把风头让了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不能不想清楚啊! 到了官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要巴结谁。 敬书记都看重的人物,说明不简单,再说这个县委书记岁数大了,再过几年也就退位了,这个秦书凯来是不是接替张东健的位置,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要看好形势了。 虽然来的人也都是县里的四套班子领导,但是毕竟这个县长那是实权人物,很多时候做事是要和谐的,很多干部也到市里打听过,知道这个秦书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虽说外头都传说,唐平市长、胡亚平都要让他几分,不一定很准确,但至少说明人家有些来路。 常务副县长徐大忠坐在一旁,脸上不动声『色』,两只脚仰躺在那儿,在桌子下面不停的抖动,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张东健则凑近了敬书记不断地进行交谈,看脸上的表情,两人似乎交谈甚欢, 但这是表相,还是真的交谈甚欢,就无从得知了。 秦书凯可不想刚来第一天就被灌倒,和敬书记一样,他也举杯敬了一杯,然后借口酒量不行,再也不喝了,在座的人里面,他地位第三,除了敬书记和张东健,也没人敢强迫他必须喝酒。 下面,就是下面的官员之间相互的喝酒老关系,在官场,只要是聚会的场合,那么就会变成为很多人拉关系的场所。 宴会散席之后,敬书记要赶回市里,秦书凯和张东健领着一班人员把敬书记送走,酒宴一散了,刚才还很热闹的红日宾馆,顿时冷清了下来。 张东健和秦书凯走在一起,道:“秦书凯同志,我们红河县的情况,用几个字可以概括:挑战与机遇并存,所以很需要像你这样具有积极进取精神的年轻干部来担当大任,上级这次派你到红河县来,是全县干部都期望的事情。” 秦书凯很客气地口气说道:“我一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秦书凯对张东健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有些话极像是拉拢,又像是警告,比如年轻,这也有暗指指秦书凯经验不足、办事不牢的意思。 张东健颔首,道:“你的大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后,举行个临时全会!” 秦书凯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今天他只是被任命为县委副书记,至于代县长转为县长,则还要去县人大表决一下,等明年正式召开县人大全会,再次表决通过之后,秦书凯才能算是正式成为县长。 张东健又看着站在一旁的县委办主任刘长虹,道:“和『政府』办那边沟通好,看看秦县长的住处和办公室都安排好了吗?” 县委办主任刘长虹立刻道:“都安排好了,办公室是重新布置过的,住处安排在了后面新建的二号楼,再过几天就可以搬过去了。” “一定要照顾好秦县长的生活起居,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顾之忧,以便专心致志地为全县百姓工作!”张东健又叮嘱了一句,就告辞道:“秦书凯同志一路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 秦书凯坚持把张东健送出县委招待所,县委办主任刘长虹又跟着秦书凯跟前,道:“秦县长,您晚上回去吧,不回去那就到楼上的房间休息,那边的宿舍还没有收拾好……” 秦书凯说,这样吧,我今晚回去,明天有事和你联系吧。 县委办主任刘长虹赶紧说,好的。 秦书凯当晚并没有回去,而是悄悄的去了一趟洪湖县。 洪湖县的县委书 记就是原来在市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的牛大根。 牛大根起初下来后,也在红河县工作过一段时间,当过红河县的县委书记,后来因为红河县的县长相当的牛『逼』,根本就不把牛大根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两人在红河县的地盘上斗的死去活来,把牛大根这个县委书记的职权给架空了。 牛大根心里气不过,可是毕竟强龙难敌地头蛇,县长在这里工作多年,有庞大的枝枝节节的一手培植多年的队伍,牛大根见自己这县委书记当的实在窝囊,直接找了市委钱部长,请调去了相邻的洪湖县。 不过,牛『逼』的县长最近也被明确到了另一个县里当县委书记,算是提拔了,这场战役的结果说起来,还是县委书记牛大根占了下风。正因为红河县的县长被调整走了,才会空出一个红河县县长的位置,被秦书凯过来给顶上了,而红河县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9章 第 149 章 “这是……龙骨?” 随着八十一根锁龙柱接连崩裂,一根根巨大的骨头从石柱中显露出来,砸落在地。 在其余八十根锁龙柱尽皆倒塌后,位于困龙墟中间的那根锁龙柱也出现了道道的裂痕,大块的石皮剥落,就见半边白骨龙头镶嵌在了石柱中。 “龙!这锁龙井中真的锁有龙!哈哈哈哈!!” 陈蓬凌空而立,看着那颗白骨龙头,兴奋极了。 只是他还未高兴多久,一团黑气突然从那白骨龙头冲出,钻入他的体内。 陈蓬浑身一震,呆滞了片刻,一张脸陡然变得狰狞,仰天长啸,发出龙一般的吼叫。 四周散落的龙骨亦是飘出丝缕的黑气,钻入陈蓬的体内。 洞天之中,在那一吼之下,所有的妖兽纷纷爆裂而亡,自它们的**中飘荡出红线般的特殊能量,犹如万川归海,从四面八方飞向困龙墟。 “那人是化仙门的陈蓬,没想到他竟然是魔门的奸细!”蜀山剑派方翼一眼就认出了陈蓬,吃惊地看着他。 “陈蓬?姓陈,难道他是陈太祖的后人?”于嫣疑惑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阻止他!” 顾剑庭神情颇为凝重。 那陈蓬的力量变得愈发的强大,若是任由其这样下去,只怕到时他们所有人都休想离开此地。 他们试着探索了下前方,发现并没有危险,似乎随着方才那石柱的爆裂,笼罩困龙墟所在区域的大阵也随之崩溃了。 神识也可以完全的做到离体,锁龙洞天中那压制的力量好像也消失了。 “走!” 确定并无危险后,他们极速冲向困龙墟。 至于萧白,他则身穿夜魔斗篷,站在一块巨石上,淡淡地看着半空中,被魔气和血色丝线包裹的陈蓬。 觉察到有人过来,萧白随手一挥,就将方翼他们震退到山谷之外。 “咳咳咳!好强大,刚刚那人是谁?” 四人气血翻腾,连忙运转功法,调理体内絮乱的气息,皆是骇然地看着远空,在萧白动手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 “嗯?” 萧白眉头微皱,刚刚随手种在对方身上的噬魂天魔咒消失了,这说明陈蓬已然魂飞魄散。 见陈蓬的身上的力量增长到九劫后,还在继续增长,并且身上长出了龙鳞和龙角,萧白果断的出手,身形一个模糊,出现在陈蓬的 身后。 砰! 陈蓬被一脚踏落,砸进困龙墟当中,碎石飞溅,在这恐怖的力量之下,地面都被轰出了个大坑。 萧白正想再补上一脚,就见披头散发的陈蓬怒吼着,陡然冲出。 二人战作一团。 砰砰砰砰! 他们在打斗之时,不断的变幻着身形,出现在洞天各处,大片的山林被战斗的波动轰的千疮百孔。 刚开始,萧白还可以完全压制着陈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力量隐隐的竟然有突破到法相境界的趋势,他便知那夺舍了陈蓬躯壳的魔龙虽然不及当年,但也不容小觑。 “锁龙井开启了么?”远远的,他瞥见锁龙井那冲进来几人,顿时便有了主意,朝那边飞掠而去。 “糟糕!快退!” 锁龙井中突然出现异状,翟长林发现明明时间还未到,但却能通过陈国玉玺令井中的空间变得稳定,他便带着人进来察看情况。 没想到,他们刚进来,就见到远处有人气势汹汹地冲来,赫然是俩九劫阳神的强大存在。 翟长林他们赶紧重新跃入井中,回到了外界的封龙殿中。 “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有长老疑惑地问。 但翟长林他们并未回答,而是如临大敌地看着锁龙井,让所有人一同开启封印大阵。 只是,他们刚有所动作,就见一道人影冲出锁龙井,洞穿了封龙殿,而陈蓬紧随其后而出,杀气腾腾。 随着陈蓬出现在外界,他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天地之力压制而来,头顶的劫云开始聚集,刹那间,便已是漆黑如墨。 “你们立即进入洞天中察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务必将所有弟子都安全带出!” 翟长林神情凝重地望着眼上空的二人,而后扫视其他人,沉声吩咐道。 “是。” 数位长老答应一声,立即进入锁龙洞天当中。 …… 借助颠倒阴阳镜的力量,萧白轻而易举的离开了都城,这里的结界于他而言,形同虚设。 陈蓬则以蛮力轰击皇城中阵法,只稍稍耽搁了些时间,很快就破开了结界,冲了出去。 出了都城,在三十里之外,萧白凌空停了下来,回头从容地看着那面目狰狞,追至的陈蓬。 到了外面,就算其有法相境界的修为,也发挥不出。 萧白抬头看向随着陈蓬的移动,飘荡而来的劫云,在对方即将冲到近 前,猛然发动杀招之时,他的身形突然凭空消失无踪。 喀嚓! 而在这时,那头顶的劫云轰鸣,一道劫雷劈下,陈蓬直接被劈的砸落向下方的大地。 道道的劫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化作了雷海,陈蓬发出一声桀骜的怒吼,腾跃而起,冲向高空。 洞天中,还活着的人被各大门派的长老带了出来,他们走出皇城,就见翟长林等人悬浮在都城的上空,便也纷纷一飞而起。 “方翼,与我说说,之前在洞天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翟长林盯着远处劫云所笼罩的地方,开口问道。 来到一旁的方翼恭敬道:“回太上长老,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在第三天,弟子撞见有人围杀悬空寺的弟子,便上前出手阻止,哪知他们不听,一番交手后,发现他们是魔门的奸细。” 他将锁龙洞天中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道来。 听着方翼的言说,翟长林若有所思。 其他势力的长老也相继问了门下弟子,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不少人都看向化仙门的长老,纷纷出言质问,后者诚惶诚恐地表示对此事并不知情,生怕受到牵连。 “诸位不必为难何长老了,此事应与化仙门无关。”翟长林开口打圆场,“那陈蓬能如此轻易的进入困龙墟,想必他应该是那陈太祖的后人无疑,想不到,其还有后人存在。至于之前与其交手的人……” 众人并未发现萧白的踪迹,不知他是离开了,还是藏在某处。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其中,并与魔化后的陈蓬打的难分难解,实力只怕亦是达到了九劫阳神的层次;而对方并未对尔等下手,或许是出于不屑,那人是敌是友目前还不好断定。”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看着那远处的景象。 那劫雷威势骇人,就算是阳神大圆满的存在,也有很大的几率陨落。 石柱崩裂,所困之龙脱困而出,夺舍了陈蓬,被困不知多久岁月,仍有如此战力,其曾经定然是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这家伙可真生猛。” 一处山崖上,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0章 第 150 章 鬼一一走, 陶执法官也要走,瑞和忙说:“劳烦您百忙之中来一趟,我准备了些供品,这就烧给您吧?” “也行。” 得了准话,瑞和赶紧动手, 等陶执法官眯着眼睛享完供奉, 他就趁热打铁, 提出方才跟鬼一说的一样的请求。 “拿去,如果再有类似今日的事情想要通知我,便用此笔写在黄表纸上再烧掉,我就能收到了。” 瑞和再次恭敬地双手接下一支毛笔。 等陶执法官也走了,屋里的阴气也慢慢散去,瑞和将小印和毛笔妥当收好, 然后到虹阚的院子找他。 “你说的是真的?”虹阚大惊。 “没错。”瑞和严肃点头, “我刚刚在梦中得到了地府鬼差的召唤符咒,起床后便试了一下, 果然请来了地府判官,他当场翻查生死簿, 证实盛涛寿命只有三年, 多出来的寿命是窃取的。地府鬼差说要去缉拿盛涛, 现在盛涛也许已经死了。” 虹阚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他看着自己天赋惊人的小师弟, 艰难地道:“如果这是真的——走!跟我走!” 他要确认盛涛现在的情况, 一刻都不能等了。 师兄弟俩夜里不睡, 快午夜了还出门去找盛涛。在车上时虹阚还跟案子的负责人吴警官说了这件事,刚睡着的吴警官被吵醒,思维因为困意而混乱,好半晌都听不清,不停地问:“哈?你说什么?”等终于折腾清醒,又不太相信,虹阚便说:“不管是不是,一看便知!” 吴警官这才说:“我派人盯着他呢,我这就让他们进屋去看看。” 三分钟后,虹阚的手机响了,吴警官激动地说:“真的!盛涛真的死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盛涛租住的房子外面,瑞和亲自看过,盛涛的确死了,他的尸体躺在地上,满目惊恐。 盛涛猝死,无病无灾无伤,像一朵花一棵草被骤然折断,生命戛然而止。 按照瑞和的说法,盛涛是被地府鬼差勾走了,可这也只是瑞和的说辞,没有实证。案子要结案,不能只凭一张嘴,口说无凭。 瑞和便说:“我能再请地府鬼差上来,盛涛入地府后必定接受审判,我问一问能不能将他再带上来。” 吴警官:“……”不太相信。 瑞和笑了:“试一试,如果不成再说。” “那好吧,徐天师什么时候试?” “我现在就去问。” 一行人返回警局,明明是 深夜了,收到消息的倪泓也赶了过来,加上警局里值班的其他警察,全部都盯着瑞和。瑞和用陶执法官给他的毛笔,沾上朱砂将事情缘由写在黄表纸上,重点写道:“您乃地府执法官,应该能理解阳间执法部门的难处,我们阳间也需要结案,望通融一二。” “没反应啊,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我听说有的天师是能请来地府的鬼差的。” “你说的是章家天师吧?他们那不是应该在下头有关系吗?” 围在特调处办公室外面的警察们窃窃私语,同为特调处职员的倪泓问虹阚:“你家小师弟真的能做到吗?” 虹阚其实也不太相信,借鬼神之力的符咒都不少,但真的请得鬼神真身的,他们荷莲观里从未出现过。倒是道门世家家,听闻在地府有人,似乎是有祖辈在地府任职,关系很硬,所以有本事请来鬼差协助抓鬼等事宜,让人艳羡。 他们征东特调处处长章部长,便是章家人。章部长因病从京城特调处总部调离,离开一线岗位后被调到征东市特调处做支部部长,特调处总部因伤因病的资历深天师不算少,不是每一个都能到地方做支部部长的,章部长这份背景不可谓不硬。 不过即使心中怀疑,虹阚在面对倪泓的打探时还是站在自家师弟这边,笑得持重淡定:“我师弟从来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他敢说,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再说了他还年轻嘛,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份体验,一次成长。” 这番官方客套话把倪泓给噎得,呵呵笑着转过头没有再说话。 虹阚暗自摸摸额头,只觉得吹着空调额上还是冒了一层细汗。他不止紧张担忧,还很激动,他很清楚这是一次绝顶好的机会,如果能成功,那么虹臻就能一举成名! 他知道,倪泓这几天一直在探查死者男朋友的底细,调查方向与小师弟的判断南辕北辙。竞争激烈,他自然希望这个案子的功劳落在自家人身上,虹臻也不小了,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办公室里,瑞和安静耐心地坐着,烧掉符纸之后过了三十分钟,瑞和才收到了回信。虚空突然开始出现一处黑色旋涡,浓郁的阴气在旋涡中涌动,丝毫不曾逸散,瑞和猜测这大概就是阴间的通道,下一秒就看见一张纸钱从里面吐出来。 门外等得有些烦躁的众人发出好几声惊呼,倪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虹阚扶着门板探头,惊喜极了。 屋内,瑞和接下纸钱后,旋涡瞬间消失,一丝阴气都没有留 下。 纸钱上用朱砂写着一个时间,是今晚二十一点一刻。 瑞和就拿着这张纸钱出去,他能与地府鬼差联系成为铁打的事实,十来双眼睛同时看见的,因此他出去之后受到吴警官等人的高度表扬和赞许。 “二十一点一刻,是说今晚九点十五分钟这个时间点他会将人带上来吗?”因为敬畏,吴警官将“他”这个字发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应该是这样。”瑞和也松了一口气,在收到纸钱之前他是有些紧张的,如果对方没有回应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让他在等待的三十分钟里度日如年。 好在还是等到了,这意味着与地府执法官一号的联系正式连上了,这是一件受益无穷的好事。再说了,部长也捂着心口杵着拐杖到来,荷莲观内,观主鹤白也来了,弄得瑞和又紧张了,只能说:“我跟地府判官只见过一次,并不了解对方的脾性,我们都保持安静,不要惹恼了他。” 其他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1章 第 151 章 李道冲这一晕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苏醒过来,睁开眼睛一刹那,周围一切似乎变得异常清晰。 不仅如此,李道冲左肩膀上被展鸿烈留下的暗劲完全消失不见,到了炼气六层时,疼痛减小许多,但依然还在,被楚千月折腾那天疼痛有些加剧,最后还脱臼了。 好在楚千月给李道冲疗伤用的灵液都是上好药剂,又接了回去。 但现在李道冲完全感觉不到左肩膀上有任何痛感,再也没有那种随时都会脱臼的感觉。 李道冲连露出一丝轻笑,看来当自己修为超过展鸿烈时,他留下的暗劲自然被消除。 转了转胳膊李道冲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木板床上,银瓶趴在床头眼角挂着泪滴,面色憔悴。 只要李道冲出现什么状况,这丫头就会吓的不行,守着李道冲寸步不离,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李道冲盯着熟睡中的银瓶有些心疼,这么趴在床头睡上一夜,任谁都不会舒服。 李道冲起身,将银瓶抱起,准备放在床上,想让她睡舒服点。 只是刚抱起银瓶,这丫头醒来了。 一双清澈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李道冲,俏脸上泛红一片。 银瓶这会心里小鹿乱撞,小声道,“少爷,银瓶还小,不能……” 这话一出,李道冲差点没将银瓶直接给摔出去。 我去,这丫头想哪去了?李道冲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怕怎么解释都没用,只会越描越黑。 索性李道冲也不说话,将银瓶放在床上,盖上薄被,咳嗽一声,道,“你再睡会,今早我来做早饭。” “哦!”银瓶乖巧应了一声,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羞羞的看着李道冲。 “少爷,再等几年……” “睡觉,别胡思乱想。”李道冲催促道。 “哦。” 李道冲转身单手捂脸,自己干嘛多此一举,这丫头的奴仆思维模式简直令人抓狂。 尴尬,太他么的尴尬了,李道冲快步走出屋子,去做早饭。 李天阳昨天消耗也很大,李道冲晕过去之后,他摸了摸脉相,确定无事,自己也早早休息。 一觉醒来,李天阳发现体内灵基又稳固了一分,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着。 至于能恢复多少只能听天由命了,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李天阳估摸着儿子一定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有了什么奇遇, 修真一途,天赋、资源、奇遇只要能沾上一样,都会给日后修炼带来极大帮助,甚至脱胎换骨。 李天阳昨天感觉自己已经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夜之间自己重获新生,人生如梦莫过于此了。 早上,李道冲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丰盛早餐,介于自己的食量和李天阳的食量,份量自然相当足。 早饭时间,银瓶睡的很沉,李道冲没叫她,这丫头估摸着昨夜一直都在守着自己,实在困的不行才睡,真是难为他了。 父子二人将三盆海兽肉消灭干净,也只吃了个半饱。 饭后,李道冲便去了学校,李天阳则调养生息,身体伤势需要修复,短期内肯定没办法四处走动。 …… 咚,咚! 训练馆五号失重室内整个上午里面持续性传出沉重撞击声。 下午三点,李道冲扶着墙双腿颤抖从失重室内走出来。 楚千月调高难度,李道冲又陷入挣扎,好在昨天突破两层达到炼气八层,在灵气滋养下,体魄得到进化。 不过就算身体得到强化经过数百次重摔后,还是不可避免全身酸痛苦不堪言,结束时,李道冲差点站不起来,喝了一瓶楚千月给的恢复水,才好一些。 李道冲出了训练馆直奔图书馆,但双腿不听使唤,只能一瘸一拐。 一路上,所有看见李道冲的学生都会不经意的看他一眼。 “哎,李道冲那傻子要翻身了,听说他老子李天阳没有叛军,是被陷害的,据说已经平反,联邦不再对其进行通缉了。” “翻身?得了吧,你没看报道吗?李天阳功过相抵,被军方强制退役,而且身受重伤,活不长了。” “是吗?李天阳要真死了,这傻子还不被人给虐死?” “人傻就算了,关键还是个色狼,当然要被人虐了。” “是哦,上次当众对着乔熙茉撅屁股,好多乔熙茉的仰慕者要找他算账呢。” 来往学生时而有人发出议论声,并且一点都不避讳李道冲,交谈声音很大。 李道冲对于堂而皇之的指指点点满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随他去,只要别来烦自己就行,心里只想着赶紧去图书馆。 李道冲走不快,双腿打软,叫谁摔上几个小时也受不住,楚千月那娘们哪里是在跟他特训,分明就是在折磨他。 “这小子走路怪怪的,不会是被人打了吧。” “被打很正常,上次他 跟赵鹏决斗耍诈,将赵鹏伤的不轻,赵鹏那小子是咱学校最大社团,青狼社团的人,听说青狼社团要教训这小子,一定是青狼社团有人教做人了。” “啧啧啧,被青狼社团盯上,这小子没了家族和他老子的庇护,有罪受了,期末测试还不被打成屎啊。” “现在都被打成屎了,期末测试得分解成肥料。” “哈哈哈。” 李道冲所过之处全都是讥笑之声。 不过他却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灵基编程的事情,到了图书馆一头扎进书海之中,如饥似渴汲取着书中养分,念力强度的不断增大,让李道冲阅读效率又增加不少,一个下午看了十多本书籍。 晚上回到家,李道冲吃饱喝足,就进屋摆弄那几台出故障的旧灵脑。 白天银瓶和李天阳两人一起,将之前租住屋子里的物品都搬到这里来。 一人一间屋子,剩下十多间,暂时空着,李道冲准备等有空将这些屋子都改造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李道冲每天都过得极为充实,恨不得将自己掰开来用。 失重室里的训练,李道冲越来越适应,进步速度超乎想象,五天之后便完全适应,最高档位的重力变换。 大大超过楚千月预期,她原本以为这小子能在二十天之内适应就不错了。 然而李道冲只用了五天。 第六天当李道冲轻松惬意的在失重室上跳下窜时,楚千月很少有变化的美眸之中,竟是闪过震惊之色。 当年奥古斯丁在失重室内熬过三十天才基本适应,那会的变化频率还没现在的高。 这天当李道冲无比轻松以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轻松落在地面时,重力变换停止下来。 李道冲奇怪,“楚老师怎么停了?今天练完了吗?” 话音刚落,李道冲感觉背后生风,吓了一跳,本能猫腰躲避。 砰! 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2章 第 152 章 杨文看见当下的情况嘴角微微上翘的笑了笑,看到转败为胜的情况。感觉情况还是不对,杨文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 杨文边转身赶紧向外面跑去,就在杨文叫人打开车门的时候,这时候杨文准备上车这一瞬间。 一辆超速的的大卡车向杨文他们撞来,杨文这时想必肯定来不及躲闪,两辆车便相撞。 方岩看见目前这一幕身体颤了一下,方岩让人赶紧拨打120。 说到“必须救活他”用一切方法救活他,方岩似乎有一点着急。 方岩也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才让人立刻治疗的,方岩命令必须用一切手段来治疗杨文,杨文在被送如急救室后方岩默默的中到走廊边似乎心里有什么事情一样。 方岩心想本来事情进行得挺顺利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杨文可是重要人物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方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方岩说到所有人手术后都呆在杨文旁边,不准离开半步。所有人听令! 手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方岩的心比谁都还沉重,方岩的脸上没有了半点笑容。 因为他知道杨文的重要性,失去的杨文相当于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三个小时方岩一直在走动,身边的人一直叫方岩休息,可方岩这么可能坐得住。 这么关键的时候却出现这种事情,谁冷静得下来。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小时,这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方岩赶紧问什么情况。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到。 方岩这才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杨文这时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虽然是普通病房但是方岩还是选择高级单人病房,更何况这一点点钱对于方岩来说算不了什么。 虽然杨文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杨文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方岩的心还是放不下了,方岩加强了看守的人。 怕的就是担心杨文再发生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简单。 方岩早已下令所有人不得离开杨文半步。手术做完已经晚上十一点,方岩已经叫人去买夜宵了。 毕竟这么多人都忙了一晚上了,自己也饿了。 方岩饭后喝了一杯咖啡对所有人说到:今天晚上都打起精神来,今天晚上是最重要的一晚上。 所有人都精气十足的回答道。 就这样第一天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方岩也一晚上没睡觉,但是杨文还是没有醒。 百老这边的人也没闲着,一直在打听杨文的消息,百老这边一直在计划怎么弄死杨文,因为这一次居然没有弄死侥幸让他活了下来。 这时杨文在医院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百老这边已经开始计划行动了。 而方岩这边也为杨文担心,方岩知道百老这边一直想要杨文的命。第一天晚上没有行动肯定有所准备。方岩也再一次加强了这边的人手。 方岩也要处理公司这边的事情,方岩一边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关注着杨文。 看得出来方岩一直关注着杨文,每天都要问医生杨文什么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方岩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现在杨文躺在床上,还未清醒,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百老的人一直没有动手,这不应该啊。方岩这几天也吃不下饭。 其实方岩想到的百老这边也想到,百老这边想等方岩放松警惕再行动,可方岩怎么可能放松警惕。 就这样过去了十天,杨文还在昏迷,百老这边的人再也等不及了,准备今天晚上行动,方岩这几天也放松了警惕,这几天方岩只有白天晚上有时间还会来看看杨文。 百老这边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准备晚上行动。 百老这边还在商量怎么弄一个突破口,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向百老这边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听说方岩每天晚上都会吃宵夜,而且方岩会给所有人买宵夜,吃的宵夜也是同一家。百老这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百老这边已经开始行动,百老这边已经放人去烧烤摊下药,方岩怎么也没想到百老这边会用这种方法。 这天方岩提前下班来到杨文身边,杨文已经昏迷了十一天了,方岩这时候的心也越来越沉重,第一是担心杨文醒不来,第二是担心百老这边会有所行动。 方岩向往常一样坐在窗子边,一边工作一边担心着。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方岩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因为方岩在工作的时候睡觉着了,这时方岩看了看时间命令人去买夜宵。 方岩的人像以前一样果然来到了这家烧烤店,百老早已经在这边安排了人。 百老这边的人也是聪明,在方岩他们的烧烤里下药而且药量有点大,就是担心药量不够迷不晕。 百老这边也并不是只下药,百老这边主要的计划就是把方岩这边所有人迷晕然后进去杀害杨文。 因为这几天百老这边的人一直没有行动,方岩虽然还是担心但还是放 松了警惕,因为他现在最但是的是杨文醒不来。 烧烤已经买回来了,方岩今天安排的人少但是食量却一点没少,别看方岩瘦但是她是一个资深的吃货。吃完后方岩所有的人都在坐在椅子上休息。 百老这边的人一直在外面等候一直在计算这时间。 吃饱喝足后方岩瘫坐在椅子上。默默的闭上眼睛睡着了,其他四个人也睡着了。 这时百老这边的人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了准备行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百老这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而方岩还在睡觉,因为现在是凌晨三点,没必要偷偷摸摸。 百老这边的人分开进入医院为首的黑衣男子第一个进入病房小心翼翼的站到杨文身边,其他两个人在放哨。 黑衣男子看着床上的杨文说到“没想到你也有着一天,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我没办法。黑衣男子并没有直接杀害杨文,而是拔掉了杨文身上所有的仪器和氧气瓶。 黑衣男子弄完便迅速离开现场。 早上六点,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3章 第 153 章 爱尔兰 疏远 状态 苛刻 未雨绸缪 新生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 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 ,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鄱阳湖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 ,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4章 第 154 章 夏邦浩那天到了唐平办公室后,就说:“唐书记,公安局那班人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我好歹也是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正厅级,他们把我的女婿贾爱军给抓了,居然没有一个交代。 按理说,女婿犯下的错误不过是行贿罢了,这样罪名,追究起来倒也算是个罪,可以有多少行贿数目比女婿要大的多的人,还不是一样在外头自在逍遥?” 唐平听着夏邦浩满腹牢『骚』,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尽管这件事的详情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有关公安局的冯局长跟江南省新任省委王书记是亲戚的传闻却早已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现在夏邦浩在自己的面前抱怨冯局长手里的案子处理情况,他说话自然是要把握分寸的。 他不可能为了这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夏浩邦,得罪冯局长,那就是和自己的前提开玩笑。 唐平冷冷的口气说:“夏书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女婿要是没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没人敢把他抓起来,再说,你女婿的那个案子,听说省纪委都是有结论的,所以谁也无法改变,依我看,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好好的交代你女婿在里头安心服刑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夏邦浩没想到唐平对自己说的话,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反应,心知想要请唐书记帮忙从中周旋的心思肯定是要落空了,他有些委屈的口气说: “唐书记,我就是不能了解,为什么季军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能出来,而其他两人却要继续接受惩罚,这个案子原本就有偏颇,你是普安的市委书记,一把手,可要维护公平啊。” 夏邦浩的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唐平,他伸手拍了一下办公桌说:“夏书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你在我办公室说说也就算了,出了这个门,你可千万不能随便胡说,季军是谁的儿子,你不是不知道,那是谁都能比较的角『色』吗? 你也是官场的老人了,怎么今天说话这么没规矩呢?依我看,你要是再用这种思维去想问题,迟早要祸害到你自己身上。” 这才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夏邦浩原本是想要请唐平帮忙的,却没想到反倒在唐平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这让他心里相当懊恼,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不过来到唐平面前这一回,什么便宜都没捞着,反而被狠狠的教训了一回,这才真是自找的。 夏邦浩见唐平不肯帮忙,也只好自认倒霉的接受了女婿被抓的事实,毕竟这个冯局长不会给自己面子,那就是贾爱军带人到冯香妞的酒店闹事,当时就你没有给冯局长面子,他当然不会给自己面子。 原本夏邦浩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自从女婿出事后,似乎上上下下都有些不顺起来,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女儿夏燕居然又要提出跟女婿贾爱军离婚。 夏邦浩问女儿,是不是因为贾爱军坐牢的缘故,所以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夏燕回答倒是爽快,原来夏燕早就有了个相好的,男人名叫包成旺,是在省城做建筑生意的一个大老板,两人现在关系如胶似漆,准备正式结婚,包老板为了夏燕,已经跟原配妻子离婚了,所以夏燕现在也一心想要跟贾爱军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夏邦浩真心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些辈的事情,不是自己不想管,当真是管不了了。 说到包成旺就不得不说到00八年10月日,江南省琉球市区乐凯佳苑5号住宅楼工程发生一起吊篮坠落事故。 这起事故共造成人死亡,1人轻伤。该工程建设单位是琉球市方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施工单位是江南建设集团安装工程公司,监理单位是琉球建设监理有限公司,而该公司的副总正是包成旺。 包成旺从一个工地的工做起,十七岁就上工地上挣钱养家,直到现在成为建筑公司的老板,自有自己的一番辛酸苦辣,但是有一点却是包成旺现在越来越明白的一个道理,就凭着自己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商人,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中国的建筑市场,现在说起来就是一个人脉场,一个企业仅仅有足够的专业技术实力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打通各种高层官员的人脉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财源进来。 包成旺第一次见到夏燕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中年女人看在眼里,这年头,类似于夏燕这种有两个钱就『骚』包的女人多的是,可当听朋友介绍说,夏燕的父亲是某市的市委副书记后,包成旺的两只眼睛立即发出异样的亮光来。 包成旺知道自己的情况,作为一个年纪不,有老婆孩子,长的又不怎样的建筑公司老板,想要拿下夏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夏燕这个生活圈子的人,见过的有钱老板也不少,瞧着冯夏燕手里拎着lv,腕上带着劳力士,包成旺就能看出夏燕的生活档次。 可是包成旺不想放弃这送到眼前的机会,一次次的邀请夏燕吃饭后,每次都用重金去打动女人的心,经过了好一番辛苦努力,总算是把夏燕弄到了床上。 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那一层关系,说话的感觉便有些不一样了,包成旺为了表达自己对 夏燕的痴心,想办法弄了一个假离婚证过来,拿给夏燕看。 夏燕到底是个女人,瞧着人家一个大老爷们为了自己,抛弃妻子,居然把婚都离了,再想想包成旺跟自己的老公贾爱军比较起来,的确是有能力的多,最起码,挣钱的本事和挣钱的头脑是比贾爱军好多了,最重要的是,包成旺对自己是痴心一片,贾爱军呢,没事总喜欢在外头沾花惹草,对于这一点,夏燕心里早就有意见了。 经过了一番思考后,夏燕决定,自己也离婚,跟包成旺成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尽管贾爱军正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夏燕却还是坚持己见的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再说,秦书凯那天在月亮湾商业圈项目的奠基仪式上,瞧着夏邦浩逐渐远去的背景,一下子想起自己在省纪委的审讯室里受过的那番苦,心里不由怒火丛生,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5章 第 155 章 哪怕在普通人的世界之中,决斗也是一种很严肃的事情,这有着一定的神话根源,在人类神话之中决斗是战神对所有人平等而公平的恩赐。 哪怕过去帝国法律也都有明文规定所有人都拥有着在人生尊严遭受侮辱的时候向挑衅者发起决斗的权利,并且当这项权利实施之时,可以无视双方的身份差异。 另外无论决斗最终的结果如何,双方的恩怨也将随着决斗的结束而终结,事后双方家属亲友等等也不能因为决斗结果而起事端,否则将视为对伟大战神的不敬。 翻译一下这条法律的意思也就是说,一个平民在人生尊严遭受侮辱之时,甚至可以对一位国王发起决斗,并且要是这个平民在决斗之中杀掉了那位国王,王族还不能因为国王被杀这件事而私下报复那个平民,否则就是对战神的不尊重。 也因此,决斗之时往往都会邀请一位战神的祭司前来主持,战神祭司会作为公证人,见证这场维护尊严与荣誉的决斗的过程,并在决斗结束后将其整理成档案存放进教会的档案室。 战神的祭司们对决斗文化是很崇尚的,毕竟能当战神祭司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群崇尚武力与荣耀的暴力狂魔,在他们看来当自身的荣耀与尊严遭受侮辱的时候,用挑衅者的鲜血来洗刷这份屈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什么平民贵族身份的差异啥的,在伟大战神的眼中,人人平等,一个帝国皇帝和路边的一个乞丐在神眼中毫无区别的,他们都仅仅只是两个人类而已,凡人的身份与权势对于神灵来说毫无意义。 甚至于,战神本身对于那些喜欢压迫同胞的上位者就缺乏好感,因为在战神的圣经之中就毫不避讳的写明了,伟大的战神在尚未成神的时候曾经因为奸人陷害,甚至一度沦为奴隶,被人丢进血腥的角斗场当成玩具取乐。 而传说中历史上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斗也就是由战神本人发起的,伟大战神在决斗场之中利用当地角斗士百胜之后可以任意挑战一个人的规则,直接挑战了当时压迫他的国王,并随后亲手将那个暴君的头颅扭下来做成的酒杯,那颗颅骨酒杯现在都还放置在战神的骸骨颅座之上呢。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段亲身体会过尊严被人侮辱的经历吧,战神在封神之后便将这个曾经需要通过角斗场百胜这样的苛刻条件之后才能获得的决斗的权利平等的赐予的所有人,为的其实也就是让弱者能在最后拥有一份维护自己尊严的权利。 更有传闻说每一场决斗其实都是在伟大战神的注视下进 行的,战神欣赏那些重视尊严与荣耀的灵魂,所以只要在决斗中表现出相应的品性,就有机会获得战神的眷顾。 历史上也确实经常会有一些性格刚强无比,哪怕在决斗中战死,死了尸体也绝不倒下,不愿意舍弃尊严向压迫他们的强权低头的真正的勇士在死后灵魂被接引进战神的神国,成为战神坐下不灭英灵的传说。 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哪怕有着圣堂教会的背书,决斗文化到最后也还是成为了贵族的游戏,这个本是为了给弱者最后的尊严的规则到最后最推崇的却还是那些身为强者的贵族老爷们。 毕竟,真正有那个勇气对贵族发起决斗的平民勇士实在是太少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再有就是在这个平民吃饱饭都困难的时代,你难道还能指望一个面黄肌瘦的平民去在决斗中战胜一个从小衣食无忧,身强体壮,还有专门的武技老师教授武艺的贵族吗? 说到底大概也只有衣食无忧的贵族老爷们才有那个闲工夫去嚷嚷着什么我要用决斗维护我的尊严吧,真正的底层人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去挣扎了。 强大如战神可以在外敌环绕的黑暗年代拯救弱势的人族,让人类成为大陆霸主,但是祂也只能拯救同胞的生命,却无力拯救同胞们那早已经麻木的心灵。 而巫师们脱胎于人类,哪怕他们一个个自诩比普通人高级,但是说到底巫师界其实还是附庸于整个人族而存在的,哪怕越是修炼越是容易人性流失,最后甚至干脆直接不当人了,可巫师界的文化习俗说到底却其实还是人类那一套。 巫师之间的决斗规则大体和普通人没啥区别,非要说个不同大概也就是巫师们对决斗的狂热程度是普通人所无法比拟的吧。 另外还有就是巫师的决斗比起普通人最终总是变成扭打在一起摔跤的决斗好看太多了,毕竟各种巫术特效满天飞的场景,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朴实无华的拳脚或者冷兵器战斗能媲美的。 在神秘侧也是有着基本的秩序规则的,并不是说我实力强大就可以随便杀人放火,为所欲为的,那种丛林法则一般的弱肉强食只存在深渊之中,而神秘侧总体来说也是和平的,各大势力的守密人小队也一直充当着类似于神秘侧警察一样的职责。 不过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自然也会有矛盾有摩擦有争斗发生,就算是普通人愤怒了都会打一架,更别说掌握着超凡之力的超凡者们了,信奉力量的他们更加习惯用力量去和别人讲道理。 可是因为隐 秘禁令的存在,超凡者们其实又不敢随意的使用力量,两个超凡者火再大,也是不敢在闹市区啥的当街战斗的,他们生怕万一事情闹大了,违背了禁令,到时候可就要被守密人找上门查蒸汽表了。 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能既让双方无忧无虑的打个爽,又不容易违反隐秘禁令呢?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决斗了。 战神所赐予的决斗权利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只是一个权利而已,但是对于超凡者来说,这其实是一道神术,一道能凭空创造出一个可以让双方自由决斗的角斗场的神术。 当决斗双方都是超凡者,只要发起者请求在战神的注视下进行一场决斗,那么等对方答应之后,这道神术就会自动触发,将双方直接拉进一个与现实世界分隔开的决斗空间中去,在那战神的角斗场之中,双方可以尽情的放开手脚打个爽。 一开始的这个所谓的决斗空间其实就真的是战神的神力创造出来的临时空间,除了战斗双方与战神之外,没人能看到那决斗空间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后来伟大战神又觉得这样神圣的决斗没有观众的话又差点意思,刚好那时候蒸汽之神又搞了三座神造城市当做神秘侧的主城,于是,战神一拍脑袋,直接在这三座神造城市里各自建立了一座巨型的决斗场,并将决斗神术的效果更改为了将决斗双方传送到这三座决斗场之中。 三大主城之中的战神决斗场平时也是对外开放的,城市里的居民完全可以去闲着没事就买张门票进去当观众,只要有人触发决斗神术,那么观众自然也就能看场决斗大戏。 神秘侧的总人数可不少,零零散散加起来几百万还是有的,再加上超凡者那一个个都是暴脾气,动不动就喜欢发起决斗,基本上那三座角斗场是永远不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6章 第 156 章 他们并没有登到山顶,在半山腰我爹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从上衣兜掏出一包干瘪的烟。 在多杰印象中我爹是很少抽烟的,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抽香烟,也在对面坐下来,从随身带着的铁烟壶中倒出碎烟叶自己卷起来。 我爹掐着香烟望着远处出神,一根烟快烧尽了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说道:“很抱歉把你卷进来,我身边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 说罢他郑重的盯着多杰的眼睛,平静的说道:“我希望剩下的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起。” 我爹向多杰强调了此行目的地的危险性,如他所想,他们这次并非只是单纯的挖掘遗迹,最终之地波云诡谲,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诱惑,希望他能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并且再三叮嘱他尽量不要接触那些曹家宗族的人,也就是那时,多杰开始真正的了解曹家青山。 这期间的诡异何止意想不到四个字,令多杰多年以后在冷静沉默中回想起来,还会充满疑惑和震惊。 最后我爹告诉多杰,他们从鸾英寨离开后,便开始真正的进入神农架深处,他要求多杰带着队伍向有熊踪迹的地方走,多杰对此很疑惑,我爹却只笑笑告诉他以后自会知道原因的。 下山的路上我爹见多杰还耿耿于怀,便让他有话直说,多杰犹豫着问出了自己这几天最大的疑惑,他觉得我爹似乎在担心什么,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我爹诧异了一下,苦笑着自语说这么这么明显吗,他望向远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告诉多杰,有个小家伙在等他回去,而且这次之后,有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回到寨子,修整了一天后继续上路。 神农架是殷商文化、秦汉文化、巴蜀文化、荆楚文化的汇集地,地域民俗非常长丰富,造就了神农架及其悠久独特的历史传说。 由于大山深处环境恶劣,人迹罕至,所以至今还保持着浓郁的原始、荒蛮风貌,这也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走不出去的鬼林子,野猪坡,长虫洞,毒蘑菇土蜂子,瘴气沼泽,因此周边居民多对大山深处有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敬畏。 按照我爹的说法,发出后多杰开始在林子里追踪野熊的痕迹,不过神农架的气候要比岷山那边复杂得多,深山里到处都是两三人才能合抱得过来的大树,茂密的枝叶把阳光遮盖的严严实实,再加上通风不好,导致林子里闷热潮湿,拇指大的毒蚊子满天飞,没走多久就把人熬的 不行。 老林子里也没有路,脚下都是巴掌厚的烂树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踩一脚下去黏糊糊的粘一鞋,走没多久大家就开始暴汗,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不止是烂树叶,草丛里还有数量庞大的虫子,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叫声,不时就能看见树枝上缠挂的小蛇。 进来前大伙就扎紧了裤腿,可是那些骡子却遭了秧,很多蜱虫专挑肉软的地方咬,没走多久那些骡子就开始尥蹶子,等后面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骡子肚皮下已经趴了一层密密麻麻指甲盖大小的蜱虫,看得人直恶心。 多杰的经验派上了用场,他说万物相生相克,蜱虫特别讨厌一种紫色花的香气,只要将小花的汁液涂在骡子身上,就能保证不被蜱虫侵扰。骡子可是重要的负载工具,绝对不能损耗,所有人立即按照多杰的办法去做,才有惊无险的解决了蜱虫。 接下来他们又经历了很多离奇的事情,路上也有许多危险,就不在这里细说,那已经是另外的故事了。 就在他们从古寨出发的第五天,我爹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堆野熊的粪便。 多杰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们找到的第多少处熊粪了,我爹看了一眼很高兴说就是它,他指着熊粪上还未消化的石榴说,这周边肯定有石榴林。 熊瞎子是杂食动物,水果也吃,最爱吃的就是野石榴,它们将石榴从树上摇下来,也不会掰开只吃瓤,而是直接连皮带肉囫囵个吞,一吃气吃这么多石榴肯定消化不好,所以他们拉出来的时候,粪便里还会带着大量的石榴肉,还有不少小动物会专挑熊瞎子的粪便吃。 多杰那时候才知道,我爹要找的并非是熊粪,而是石榴林。 队伍就地扎营,曹家人三五一组散出去找石榴林,为了防止迷路,路上都留下了记号,就这样又用了两天时间,果真被它们在另一个山坡上发现了石榴林,当时所有人都很兴奋,收拾好家伙直奔过去。 这期间有一件事让多杰有些在意,就是散出去的队伍有一组人没有按时回来,虽然当时留了记号,可是多杰凭借多年狩猎经验,感觉那些人恐怕是遭到了什么不测,神农架这片神秘的大山与他们家那的大山完全不一样,让人不安。 石榴林出奇的大,那些硕大的石榴红彤彤的,远处看就像剔透的红宝石挂在树上,地上是一片漆黑的泥泞土壤,那是上百年来坠下的石榴堆积成的肥料,那些石榴籽又在地上生根发芽,日复一日,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林子范围也在不 断扩大。 林子旁边就有熊粪,这也间接的震慑了其他动物的觊觎,不过当时队伍人多,手里也有家伙,便不是很怕黑瞎子。 我爹没犹豫,带人直接进了林子,安排一部分人守卫的同时,另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没多久一份粘着土的石匣子送到了他的面前,石匣子里面嵌套着一个更小的玉匣,上面没有上锁,玉匣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帛书。 多杰完全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竟然有人藏下了这样一卷帛书,他不懂古董,不过从曹家那几个领头人炙热的目光中,他能感觉到那卷帛书肯定价值连城,甚至连承装帛书的玉匣都被小心翼翼的保存下来。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7章 第 157 章 叶承连头都没有回,背对众人,冷漠开口。 阴阳门的那位元婴修士听此,只感觉到一股无尽的杀意袭来,他通体冰凉,如坠冰窟,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心中有一种胆颤的感觉,仿佛再开口多言一句,真的会被眼前之人当场镇杀! 整个万族酒店大堂内,其他修士全都石化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叶承的背影发呆。 “先生……您的手续办好了……”给叶承办理手续的那位精灵族少女,胆怯的说道。 叶承轻轻点头,接下了一面白色玉牌,上面写了一个房间号。 叶承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登上了万族酒店的电梯,前往他定下的房间。 这是一处空间小世界,方圆超过十里,天空甚至有一轮现在科技模拟的太阳,可以根据外界真实的世间,模拟日升月落。 踏入这个小世界后,叶承扫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延绵小山脉,各种湖泊、小河应有尽有。 十位貌美如花的侍女,皆是处子之身,身材妙曼,站在前方对着叶承施礼。 “参见主人!” 叶承面色平静,淡淡看了这十位少女一眼,开口道:“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啊?” 这十位少女面面相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她们幽怨的瞅了一眼叶承后,才很不情愿的离开。 叶承神识一扫,发现这处空间小世界,再无其他人后,才盘膝坐在了一株大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8章 第 158 章 雪龙妈妈摔落在披风上,现在的它,看上去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就在不久之前,它可以说是十分强大的,并且毛发也洁白无瑕,人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是可以用在它的身上。 但是,现在的雪龙妈妈,只能用衰老虚弱来形容了。 不过,当它快要落到披风上的时候,雪龙姑娘抬起一只小爪子,雪龙妈妈的身形就微微停顿下来,然后缓缓的落在披风上。 雪龙妈妈睁开双眼,尽管对它来说,仿佛睁眼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但它还是露出了欣慰之色,道:“你终于懂事了点。” 叶谦上前问道:“雪龙前辈,你还好吧?” “虽然很虚弱,但我现在感觉还不错。”雪龙妈妈笑了笑,道:“我存在了太久远啦,是时候离开了。未来的雪龙山,就交给这孩子啦!” 雪龙姑娘却有些懵懂的蹲在一旁,并不能完全理解雪龙妈妈的话。 叶谦心中一动,问道:“前辈,难道说,这雪龙山之中,存在着什么,是由你们雪龙来守护的?” 毕竟,雪龙妈妈为了传承力量,去找来的披风和那些阵旗,尽管叶谦并不懂,但是,这很显然是人类修炼者的手笔。 以雪龙一族的形态,它们不可能弄出这样一个披风来。 雪龙妈妈却是微微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时间过去的太久远了,另外,每一次新旧交替,进行传承的时候,就会引来各种劫难。所以,每一次传承的时候,都是在十分困难的环境下进行的,以至于我们一族,似乎已经忘却了许多事情……” 叶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忘记的吗? 不过,看这雪龙妈妈的模样,叶谦隐约有点儿猜测。如果传承之后,雪龙都是如此的虚弱的话,那么,似乎的确是有很多事情,都无法给下一代讲述明白。 特别是,如果遇上雪龙姑娘这么个蠢萌的下一代,那还真的是有很多事情讲不明白啊!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虽然雪龙一族的传承,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这是因为有叶谦在一旁守护。如果说,传承的时候,遇见了一些什么危机的话,恐怕就很难顺利的完成传承了。 比如说这一次,就有兴龙帮的人,过来找雪龙的麻烦。 尽管兴龙帮的这些人,显得有些逗比了点,但如果那余天一下子来了犟劲,他的背后可是有一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的。万一余天没抓到雪龙,气急败坏之下,跑去把余震天请来,雪 龙妈妈和雪龙姑娘,肯定会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 不过,好在这一次,传承进行的很是顺利。叶谦心中想到,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守护的原因吧。 就在他这个想法从心中浮现的时候,忽然的,一阵巨大的轰响声传来,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动,而雪龙的家貌似就在一个山洞之中,一时间似乎整个山洞都快要塌落了,不断有冰块和雪雾从上方洒落。 “卧槽!”叶谦心中一惊,特么的自己是个乌鸦嘴吗,刚刚说没有出现危机,这危机就来了? “果然,我族每一次的传承,都会出现危机。”雪龙妈妈在一旁说道:“现在,人类,我们只能依靠你啦!” “……”叶谦一阵无语,依靠我?能够搞的如此地动山摇的,只怕不止窥道境八重级别了吧,难道说余天去把自己老爹请来了? 如果说只是窥道境八重的威胁,叶谦倒是不放在心上,可如果来的是窥道境九重级别的存在,那叶谦自保都难,还说什么保护雪龙一族? “不过,在你帮忙之前,我也要兑现我的承诺了,该给你报酬了。”雪龙妈妈又道。 咱们能先把外面的情况弄清楚了再说这个吗,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报酬?万一外面来的是无法面对的强敌,命都没有了还谈个屁的报酬啊。 “前辈,我们是不是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如果是敌人的话,咱们要早做准备。至于报酬什么的,等解决掉了敌人之后,再说吧。”叶谦道。 “不,不行的。”雪龙妈妈这个时候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恐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随时都可能消散。所以,在这之前,我只能先把报酬给你了。” 叶谦只好道:“那行吧,前辈要给我什么,难道是可以瞬间提升我实力的东西?” 说起这个,叶谦倒是有了点儿希冀,如果说真的是那种可以瞬间提升人实力的宝物,那倒是真的可以啊。如此一来的话,就算外面来的是窥道境九重的强者,叶谦也未必不能周旋一二。 虽然说,他身为法源之体,能够瞬间提升他实力的东西,并不多……但雪龙一族如此的奇特,说不定,就有这样的宝物呢? 但雪龙妈妈却无情的击碎了叶谦的幻想,她猛地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简直让人怀疑她要把自己的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而很快,它果然开始咳血了,一团团鲜红色的血液,流在那洁白的雪地上,仿佛是妖异的花朵,触目惊心。 好半天后,雪龙妈妈才停歇下来,但此时的 它,情况更加的不妙。如果说传承完之后,她还有点活力,但现在的她,几乎跟死人没有什么差别了。在它的身上,生命气息已经近乎冰点,不留丝毫。 “前辈……”叶谦有些无奈,没想到传承完之后,雪龙妈妈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这新旧交替,实在是有些令人忧伤。 “好了,给你的报酬,我已经弄出来了,就是这些血液。”雪龙妈妈忽然开口道:“这些血液,蕴含着我们雪龙最精髓的灵力在其中,稍加炼化吸收后,你就能够修复体内的暗伤和隐患。” 叶谦目瞪口呆,这么说,雪龙妈妈咳出这些鲜血来,为的就是给他报酬? 卧槽,早知道报酬是这个,您大可不必啊!虽然听起来这血液的功效,是很厉害。但是眼睁睁看着垂死的雪龙妈妈,为了给他报酬,再度呕心沥血的弄出这些精华的血液来,叶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9章 第 159 章 哦,为什么?眨巴着大眼睛问。 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呀。安夏儿如是从小教育女儿,所以要随时保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未来和遇见重要的人。 哦。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妈咪喜欢的人是谁呀?遇到了喜欢的人么? 菁菁和小纹穿着白色的美容师服装站在旁边,听到的话二人都笑起来。 小姐,少夫人喜欢的肯定是大少爷呀。菁菁说,就是小姐你的爹地。哦,是爹地呀?声音软糯清脆,眼只宝石褐眸眨巴眨巴,太好了,也喜欢爹地,那以后也要漂漂亮亮的,哦,也喜欢玺哥哥和宸哥哥,还喜欢国王外公和太爷爷,还喜欢展倩阿姨 ,以后都会漂漂亮亮的 小姐已经够漂亮了哦!菁菁道,长大后一定会有少夫人一样漂亮的。 那也可以做爹地和哥哥的新娘吗?问,呐,可以吗可以吗? 对于这个问题,安夏儿无奈,摇摇头笑,,不可以做亲人的新娘,长大后也会遇到更重要的人。 哦? 小公主一脸懵懂。 对。安夏儿道,就像妈咪遇到爹地一样。 嗯嗯!狂点头,坐在床沿边上的她爬到安夏儿跟前抱着安夏儿的脖子,小脸直在安夏儿脸上蹭啊蹭的,哈哈,妈咪好漂亮,好滑好香哦,香香妈咪! 安夏儿微笑着,伸手抚着的头发,如今的幸福是给她什么她都不会换的! 陆玺愣愣地坐在一边看着向安夏儿撒娇的妹妹,脸上是即羡慕又纳闷: 话说,他也可以像一样抱着妈咪的脸,不停地蹭么? 但那样做,作为一个男孩子会不会太不酷了? 但是,他真的也很想那么做! 咳咳!陆玺握着小拳头在唇前咳了一声,决定还是保持自己的人设,反正在我眼中,妈咪不做美容不做新娘,也是世界第一的美女。 哈哈。安夏儿笑道,谢谢小玺哦,听到你的夸赞妈咪很开心! 不过,妈咪。陆玺看向安夏儿,妈咪和爹地为什么现在才举行婚礼?难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举行婚礼?为什么? 这个啊?安夏儿一边抱着女儿软软的身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禁发出感概,怎么说呢,那时候我和你们爹地刚认识,他有他那边的考虑,我这边也我的情况。 菁菁和小纹听到这个问题,都是一种‘物似人非’的眸光,以前她们也没想到他们大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会变得这么 好呢,更没想到,会一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爹地要考虑什么呢?陆玺不明白,爹地喜欢妈咪的话,结婚时就该和妈咪举行婚礼吧? 安夏儿想起和陆白结婚时的情况,当时他们之间可能还算不上是爱情。 陆白为了应付陆家催婚,以及为了感恩才把当年救了他的小女孩娶了。 而她需要找靠山。 ——他和陆白是先婚后爱。那是因为当时你们爹地正处于公司和工作最忙碌的时候。安夏儿给了陆玺一个比较好的回答,当时他没有时间举办一场大的婚礼,而我,当时从安家出来也带着一身麻烦,公开举行婚礼的话,媒体的大 肆报导不一定是好事。还可能会给陆白带来负面的影响。 先婚后爱,如果相爱了还好说。 如果不爱,那葬送的便是自己一生的幸福,即使离婚有些阴影也可能伴随一生。 所以安夏儿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所以她给儿子说起自己和陆白结婚的事时,并不会将她和陆白先婚后爱的事情说出来。 安家?陆玺想了想,与安警官他们有什么关系么? 安夏儿看向菁菁和小纹,陆玺他们不知道安家的事? 小纹说,小少爷他们并不太清楚少夫人与安家的关系,平时大少爷也不会跟他们提起。 这样啊。安夏儿想了想,对陆玺说,这么说吧,小玺,你知道妈咪是在生下你们三兄妹后才回去西莱当公主的,是不是? 陆玺点头,对。 但我也是回到西莱后才与我父王相认。安夏儿说,在那之前,我是在z国安家长大的,安夙夜和安锦辰他们父母也就成了我的养父母,他们也就是我弟弟。 陆玺听到自己妈咪还在什么安家呆过,感到很不可思议,那现在安家跟妈咪怎样了? 那安家的人并不什么好人。小纹说,想到什么又马上补充,哦,除了安三少和安四少。 菁菁责备了好一声,就你话多。 本来就是小纹嗫嚅着,后来看到少夫人嫁给大少爷了,现在又是西莱的公主,现在就知道不要脸地贴上来了,总不跟外界那些人一样。 陆玺听着菁菁和小纹的话,脑子转了一下后,得出了一个结果,那妈咪离开安家时,是出了什么事么?不高兴的事? 小纹想说什么,但被菁菁制止了。 安夏儿想,她总不能跟三岁多的儿子说她和慕斯城的事吧?这些都是大人的恩怨。 这 个嘛,总之是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她挑了下眉,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再难过了,因为我有小玺你们和你们爹地了,我离开安家后生活很幸福。那是。陆玺傲慢一抬小脸,妈咪在安家是寄人篱下,但嫁给爹地后就是少夫人,在西莱是公主,人人仰望的对象。既然那安家对妈咪不好,那现在就让那什么安家后悔去吧,谁让他们给了妈咪不好的回 忆。 虽然不知妈咪跟那什么安家出了什么事,但是陆玺小少爷能从安夏儿和小纹的话中听出两点: 一,安家的人除了安夙夜和安锦以外,都不是什么什么好东西! 二,他妈咪曾经在那个安家长大但有不太好的回忆。 那他要怎样,当然是要与妈咪同一战线同仇敌恺了! 好了,都说过去了啊。安夏儿点点头。 那少夫人还要去一趟安家么?小纹问,打个电话都够给他们面子了。 刚才做美肤的时候,安夏儿最终决定想找个时间去一趟安家,因为在西莱她答应过安夙夜的事 对于她的这个决定,菁菁和小纹很不明白。 陆玺一听,什么?妈咪还要去那个安家?为什么?妈咪不是不喜欢他们么? 叩叩!传来两声敲门声。 少夫人,估记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0章 第 160 章 艾莉丝说完便开始自顾自地装填着弹药,波尔和史莱克心里赞同艾莉丝,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观察着盖德的反应。 盖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艾莉丝的动作,片刻后才吐出几个字: “艾莉丝,放下。” 艾莉丝并不理睬。 “我让你放下枪!”盖德恼了。 艾莉丝听罢猛然抬头,表情平静,眼中却有冷漠和疑惑闪过。 她深呼吸几下后,随手把自己的战具拍在木雕茶几上,质问道: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看好他?你是不是又在隐瞒什么?” 盖德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逗留了一会,随后他便收回眼神,言语掷地有声: “凭借我的阅历和识人的眼光,我相信卡罗。我不管你们怎么警惕,既然卡罗目前为止都没辜负我的信任,我绝不会率先辜负他。伙伴之间要相互信任,我要拉他入伙,必须体现我的诚意!” “盖德,你别做梦了!卡罗这种精英级别的王都大少会加入咱这样一个小帮派?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史莱克劝道。 “卡罗不是恪守教条的人,他在探寻自己理想的道路。闯荡天下,行侠仗义,这不也是我们几个的终极目标吗?既然志同道合,为何不能结伴而行?” 史莱克还不甘心: “你在这件事上怎么这么固执?理性看待,艾莉丝说得没错!可你就像跟卡罗商量好似的,一路淡定。。。。。。难道,你是想结交王都权贵,离开无主地带,改头换面——” “我意已决!”盖德恼怒地打断了史莱克的猜测,一锤定音:“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安分待在这,离开盖奇洛前听从卡罗安排。希望你们和我一起相信卡罗。” 盖德已不容置疑。 史莱克气急败坏: “盖德!你这是在拿命赌博!” 盖德也不废话,拉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沉声道: “如果要离开,就先打倒我。” 此话一出,偌大的客厅里顿时雅雀无声,史莱克和波尔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艾莉丝——这个提议者,也是唯一能打赢盖德的人。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为了那个贱男人闹成这样?” 艾莉丝骤然爆发,双拳紧握,双眼甚至涌上了血丝。 “卡罗没有做错什么,我也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反之,妹妹,你这几天一直在犯错。” 盖德轻描淡写,还 将矛头转到了艾莉丝身上。 “我?!我有什么错?” 艾莉丝摊开双手,感到不可思议。 “那晚就算心情不佳你也不该迁怒于卡罗,尤其是口不择言,恶语相向,你没发现卡罗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纨绔子弟吗?你们这几天的冷战,都归咎于你。” 盖德揉揉前额,中肯地说道。 艾莉丝气得跳脚: “那又如何?他对于咱们来说就是个外人,别忘了八年前我们为什么成立‘靛蓝蝴蝶’?” 仿佛不吐不快,艾莉丝把盖德、史莱克和波尔挨个指了一遍: “你、你、你!管理者换人、保护费上涨都不告诉我,八亿之数,我们不抓紧时间,每年能搞到这么多钱吗?两年期限一到,亚容奶奶、斯瓦琴姐姐和村里的其他人怎么办?等死吗?” 艾莉丝仿佛开了连珠炮一般: “大哥,这种时候你还要跟那种悠闲公子哥去游玩半年,你哪来的闲心?” 听完艾莉丝的发泄,盖德沉默良久。 艾莉丝本来就是个重情义的女孩,也是怕她过于操心,盖德三人才不想把阿里盖特的事告诉她。 “艾莉丝啊,”盖德一改原先的严厉,看着女孩的眼睛,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你就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舍得就这么和卡罗分道扬镳吗?” “我——” 仿佛被梗住了一般,艾莉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与波尔和史莱克不同,她早在火岩市就决心不再计较卡罗的身份。 但自从得知阿里盖特掌管蓝蝶村的消息后,她的大部分精力都转为焦虑了,而那个不知情的灰毛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贱样,怎能不让她心烦? 她也知道那晚的卡罗一反常态地生气,但是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要她道歉,她可没那个闲工夫。 叹了口气,艾莉丝在坚决中夹杂着惆怅: “为了村里那些救助过我、关照过我的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看来你还是喜欢他的~” 一听到这句,艾莉丝结巴了: “大、大、大哥!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咱为何还不赶紧去干正事?” 盖德正打算接话,波尔却说道: “盖德大哥休息一下,这个问题我来说明吧。” 艾莉丝霎时凤眼瞪圆——这是他们已经商量好的? 于是波尔便对着艾莉丝解释起来: “艾莉丝,这趟从蓝蝶村回来,我们打算寻找新的谋财渠道,入境抢劫银行和富人的风险和人力成本都在与日俱增。” “而且,尽管我们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但我们都从本能上反感这种行为。所以这几个月,我们打算重新好好规划一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1章 第 161 章 “二少爷不愧为人中龙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修炼到了炼气四层的地步,实乃我辈楷模,果真不是我等普通弟子能够相比的。” 看着叶逸的表现,肥脸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一转,不住的谄媚道。说话之间,再次递出来一枚绿色的木牌,以及一个储物袋。 木牌之上,除了雕刻有秋华峰叶家以及叶逸这几个字迹之外,中心之处还有一个显示阵法,阵法上面,只有一个“零”字。 看着身份令牌之上的数字,叶逸并没有多意外,他以前始终无法修炼到炼气一层,因此并没有来强行办理身份令牌,没有令牌,无法接取任务,上面自然是没有半个任务点。 接过绿色木牌,随身挂好之后,叶逸就迫不及待的沟通储物袋,果然,里面除了一些服饰之外,还有两个瓷瓶,直接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赫然躺着六枚凝气丹,乃是叶家发给弟子修炼所用的资源。 每个叶家弟子,依据修为不同,每年所领取的修炼资源也不同,炼气初期,每年发放一瓶凝气散;炼气中期,每年发放一瓶凝气丹;至于炼气后期,则是一瓶聚气丹。 当然,家族每年也只会发放一次修炼资源,至于修炼完毕之后,想要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则只能去任务堂接任务,然后用任务点去兑换了。 而他以前之所以会有如此之多的凝气散,当然是他以叶家二少爷的身份,额外获得的;就是眼下的两瓶凝气丹,其中一瓶都是家族额外发给他的。 至于原因,根本就不用解释,他乃叶家嫡系弟子,就凭爷爷与兄长的贡献,他就应该得到这种待遇。 不过眼下有了这两瓶凝气丹,他倒是没有必要再想办法去弄修炼资源了,毕竟两瓶凝气丹,已经能够修炼一段时间了。 “二哥,我们走吧。”看着叶逸挂好储物袋,叶悦也是展颜一笑,只有接过身份木牌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叶家弟子。 “嗯”叶逸点了点头,旋即二人在一片嫉妒、嘲讽的目光之中离去。 “二哥,现在去什么地方?”刚刚走出弟子堂,叶悦就再次问道。 “功法阁”叶逸转过身体,向那座古色古香的楼宇望去。 “好啊”叶悦展颜一笑。 只是在两人准备转身向功法阁行去的时候,突然就有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瞬间就吸引了广场之上,所有人的注意。 “叶逸,站住!” 话音落下,就有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就人群之中 走了出来,高壮的面庞之下,一脸愤怒! 听到这声,叶悦骤然一怒,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体,向那人问去,“你是何人,为何让我二哥站住?” 叶悦问话之间,叶逸也是转过了身影,向那人望去,只不过淡漠的面庞之上,却是多出了一些略微惊奇的意味。 看到两人停下脚步,那名虎头虎脑的少年直接开口,喝声道,“我叫叶熊,现在要挑战叶逸。”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我没听错吧,叶熊堂堂练气七层的修为,居然要去挑战一个废物?”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叶逸已经拥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了,早就不是一个月前的那个‘废物了’。” “就算是炼气四层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废物,我真是想不明白,叶熊一个堂堂练气后期弟子,居然要去挑战一个练气中期的废物。” 叶熊仿若并没有听到周围不解的声音,话语说完之后,已经走了上来,旋即从腰间的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封挑战书。 看着叶熊的动作,叶悦早就已经怒火冲冲了,直接呵斥道,“叶熊,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如果想要挑战的话,我陪你。” 叶悦说完之后,就要上前抢过挑战书。 看着叶悦的动作,叶熊当即收回挑战书,却是道,“大小姐,你别乱来,我要挑战的只是叶逸,并不是你。” 听到这话,叶悦却是怒极反笑了起来,“你想要挑战我二哥,可以,但是再此之前,你先打赢我再说。” 谁知叶熊却是预料的摇了摇头,“大小姐,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挑战,我直接认输。” 听到这话,叶悦却是嘲讽了起来,“我只是炼气八层,你堂堂炼气七层,都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我二哥区区练气四层,又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对于叶悦的嘲讽,叶熊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认真道,“大小姐,我想你想错了,叶逸能在一个月之内就修炼到练气四层,三个月之后,未必不能到炼气七层,所以我下的挑战书,只是三个月之后的挑战。” 叶熊说完之后,直视叶逸,浑圆的脑袋之上,满是憨厚的神情。 “这”看到叶熊这憨厚的模样,叶悦瞬间哑口无言,这家伙刚刚还满脸愤怒,现在居然满脸无辜,而且还说出了这么一番善解人意的话语,他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叶逸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一个大智如愚的家伙,并不是一个呆头呆脑的白痴,居 然还想了这么多,甚至都为自己考虑到了三个月之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逸终于肯定了过来,眼前的这人是真的要挑战自己,只是不知道刚刚为何如此愤怒,索性踏前一步,直接问道,“叶熊,我与你并不熟悉,你为何要挑战我?” 叶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并不认识我,我也对你不熟悉,原本我并不应该来挑战你的,但是你打伤了叶金。” “叶泷的手下”一个念头迅速在叶逸心底升起,只是叶逸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以叶泷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屎性,是根本不可能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 就在叶逸疑惑的时候,叶熊的神色居然变得悲伤了起来,“叶金是我弟弟,他虽然天赋不行,却一直在努力修炼,平时也是勤勤恳恳,根本就不敢得罪任何人,但他却被打得奄奄一息,实在是不应该。” 说到这里,叶熊抬起脑袋,神情之中居然变得激愤了起来,“就算你是家族的嫡系弟子,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打伤我弟弟,所以为了我弟弟的名声,我都必须挑战你,时间就在三个月之后的家族演武堂,就算到时候我并不是你的对手,我也必须挑战你,你敢不敢接?” 听着这话,叶逸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不禁深深的看了叶熊一眼,外表果然与叶金很相似,都是十分健壮,甚至叶熊比叶金还大了一圈,果然不愧为叶金的哥哥。 只不过比起叶金而言,叶熊却是憨厚了一些,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只不过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所以被他弟弟叶金蒙骗了。他与叶金相处了一个多月,哪里不知道叶金的性格,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 “三个月,不可能。”思罢,叶逸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2章 第 162 章 “是啊,这可是个好消息呀,对于咱们老百姓来说,龙族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争了,所有的部落全都向咱们天子表示臣服,咱们也就失去了立功受封的机会,这下好了,咱们赶紧去报名参军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平时等这样的好消息还等不来呢,没想到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 “赵二,张三,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的话我可去了,报名处就在甘州将军的衙门口,我可不等你们了。”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 魏风看到报名的人群非常踊跃,不但不高兴反而有些担心起来,甚至连眉头都皱起来了,“青子这样做简直太草率了,提前也不好好的想想。” 廖雨琴耸了耸肩膀,“是啊,这就等于让诸侯们都知道龙族现在实力不足,甚至还有可能给人家留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印象,看来这几天的会议肯定开的非常艰难,诸侯们对龙族肯定没设什么好脸色了。” “是啊!”魏风慢悠悠的进城,通过门口安检的时候,发觉那里的士兵自由散漫,根本没有认真检查,而是一群的聊天嗑瓜子看大姑娘小媳妇,暗想,青子在这里他们都这样,如果不再这里,估计连个站岗的都没有吧。 如果龙军是这样的一种状态,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我们现在去哪?”廖雨琴问道。 “去刚才他们说的甘州将军的衙门口,报名参军。”魏风呵呵一笑。 甘州将军的衙门口现在市民云集,魏风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来到这里,也顺便从侧面了解一下诸侯会盟的情况。 只见那个衙门特别的大,全都用巨大的白色条石垒砌而成,门口有两排吊儿郎当的士兵站岗,中间坐着几个文绉绉的家伙正用刻刀做着记录的工作。 魏风拉着廖雨琴到后面排队,一遍竖起耳朵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只见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嬉笑着说道,“听说现在有些诸侯三心二意不服我们皇后娘娘的指挥,认为我们龙军不行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虽然咱们陛下目前闭关修炼,还没出现,但对付蚩尤那样的小角色有皇后娘娘就够了,他们未免太目光短浅了。” “就是就是。”一个黑胖子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人就是目光短浅,咱们龙军的实力多强大呀,当年征服天下谁敢不从,蚩尤在咱们天子面前还不是规规矩矩的,现在就是一时闹得欢,等着吧。” 不过也有个年轻人叹了口气 说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说事情并不像你们说的那么乐观,咱们的陛下好像已经回不来了,听说是陨落了,啊,这可是小道消息你们千万别给传出去。不然会杀头的。” “不可能吧。”黑胖子低声说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现在外面都在传,好多人都知道。” 廖雨琴对魏风说道,“看来老百姓对很多事情不是太了解,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没准就会造成恐慌 (本章未完,请翻页) 。” 魏风说道,“老百姓虽然不知道,但诸侯们肯定心里清楚。这一点瞒不了谁,就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诸侯来参加会盟?” 魏风这话说的声音故意有点大了,那个黑胖子立即转过头来嘿嘿一笑,“兄弟,你是外地人吧,还不知道咱这的情况,现在一共有八百路大小诸侯来参加会盟,但主要还是龙族、少族、夷族、东皇族的人,他们每个大诸侯手下都有两百路小诸侯,合起来就是八百路诸侯,所以蚩尤根本不可能兴风作浪。” “没错。”尖嘴猴腮的家伙对龙族信心十足,竖起拇指说道,“八百路诸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蚩尤给淹死。” 廖雨琴说道,“不仅仅是蚩尤,还有亡灵族,你们听说过吗?” “听说过。”尖嘴猴腮的家伙口沫横飞的说道,“不就是一群骷髅兵和鬼魂嘛,以前他们也闹过,但是被天子给打败了,居然还敢来,不过等咱们的兵马都集结好了,一下子就能把他们打败,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魏风问道,“这位大哥,你预计皇后娘娘这一次可以征集到多少的兵马?” 尖嘴猴腮的家伙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九州大地广阔无垠,这样算下来征集几个亿不成问题,毕竟好多人都在等这样的机会呢。” “就是,如果是和平年代咱们这样的人想出头都还没机会呢。”那个少年攥了攥拳头,跃跃欲试的说道。 这时候尖嘴猴腮的家伙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开始进行登记,魏风和廖雨琴的身后有堆集了一大群的百姓,只听那个负责登记的官员,问了他几句什么之后,就用刻刀在龟甲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不过他用刻刀的速度非常快,也不会吃力,刀子根本不会接触到龟甲,只有一道巫力冲出来,立即行云流水般的写完了,比毛笔写的还要快。 虽然来了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魏风还是未完,请翻页) 琴,尤其是目光在廖雨琴的俏脸 上停留了好一阵,忽然点头,“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密码的嘛?让你们来参军,问那么多干嘛,你说你不是奸细,怎么证明?” “那你说我们是奸细又怎么证明?”廖雨琴很可笑的翻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63 章 赵煦见霍善居然提出要给自己诊脉, 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让他试试看。 赵煦是不相信一个四岁小孩真能给人看病的,就苏轼那爱吹嘘的性情,他很怀疑霍善近来的声名鹊起是苏轼凭他一张嘴给吹出来的。 没见他吃个猪肉要广而告之,吃个荔枝要广而告之, 吃个生蚝还是得写信表示“这好东西我只讲给你听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经他嘴巴一说都好得不得了, 仿佛世上根本他不喜欢的东西! 霍善顺利地接触到了赵煦,马上喊李时珍他们过来帮帮忙。 对于霍善的紧急呼叫, 李时珍他们的看法都是: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 达官贵人的病是最难治的, 皇帝的病更是难治中的难治。 为什么明清时期温病派愈发壮大、敢学伤寒派的人越来越少? 无非是温病派用药比较保守, 哪怕治不好患者的病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要是照伤寒派那样用药,一不小心治出了毛病,你小命可就不保咯! 所以么,还是求稳为好。 李时珍敢在《本草纲目》里暗中哔哔说朱砂有毒,朱砂能杀人, 面对热衷于嗑丹药修道的嘉靖帝还不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有些话不能说, 有些药不能用,这是无数医家用自己的性命摸索出来的经验。 自古以来像曹操那样觉得你不肯好好给我治病,我就把你杀掉, 天底下离了你这个会点医术的家伙还治不了病不成? 华佗就是头太铁, 不知道遇到不讲道理的患者多吃亏啊! 这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人,恰好又集中在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之中。 赵煦这个病吧,既有先天因素, 又有后天因素,其复杂程度比之最开始到医馆治病的嬴政也不遑多让。偏偏他的底子比嬴政还要差一些,一看就经不起折腾! 再想想吧,人家那么大一座皇宫真要出了问题, 你还能让人拆了重建不成? 李时珍的提议是:“风紧,扯呼?” 霍善:? 李时珍给他解释了一下,说这是家爱用的黑话,干坏事的时候要有人去望风,要是看到情况不妙就喊一声“风紧扯呼”! 意思是这票干不得,咱赶紧走吧! 霍善感觉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虽然李时珍他们把赵煦治好这件事不太看好,不过还是提供了不少治疗建议,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给赵煦续个三五年命吧。 要不然都不太好意思继续薅苏轼提供的技能和商品了。 至于赵煦要不要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办法左右人家改不改造自己的皇宫对不? 霍善听了华佗他们的会诊结果,小眉头也舒展开了。他一本正经地问道:“您是不是时常胸痛、头晕,呼吸不顺畅,偶尔还会咳血?” 赵煦闻言忍不住看了眼章惇和苏轼。 他的身体情况虽然隐秘,却也有一部分人是知情的,尤其是他最为信任的章惇。 难道是章惇把他平时出现的症状告诉苏轼和这小孩的? 章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提过半句。 苏轼就更没有提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赵煦没直接回答,而是追问道:“你还能看出什么?” 霍善知道赵煦不可能一下子信任自己,便继续说道:“你这咳血其实不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而是口腔里头有出血点,牙龈也时常肿痛,总感觉嘴巴里的味道怪怪的。您自己应该能发现的对吧?” 赵煦静了下来。 霍善伸手抓了抓赵煦的指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睑,接着往下讲赵煦的症状:“你的手指和眼睑这些地方都会不自主的震颤,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是您应当也能发现它震颤得越来越厉害。” 赵煦沉默地听了许久,只说道:“还有呢?” 霍善道:“还有就是经常性地失眠多梦,偶尔还会出现四肢麻木、肌肉酸痛等等问题。” 他的诊断是跟着张仲景他们学的,不仅看手上的脉象,还会综合考虑患者全身的情况,所以他几乎把所有的问题都讲得清清楚楚。 赵煦这种情况属于慢性汞中毒,汞进入人体的方式挺多,它要是遇热蒸发了,可以经由呼吸到侵入人体;而无机化合物中的汞主要通过消化道进入,但是如果制作成化妆品用来涂抹皮肤的话也可以经由皮肤吸收进入人体。 而汞它有一个很诱人的功能,它能够抑制黑色素的生成。 也就是说,它可以美白祛斑。 所以汞和铅一样,是备受人们喜爱的化妆品成分。 你看看这宝贝,上脸以后肤色洁白紧致,宛如返老还童;外用可以驱蛇虫鼠蚁、赶牛鬼蛇神,内服可以安神定气、治疗百病,你还说它不是长生不老药成分?! 多吃它!多用它! 信我的,绝对没错! 所以包括赵煦在内的许多达官贵人生活中处处可以看到朱砂的身影,就连很多饱学之士都抵抗不了服食它的诱惑,这一点在大文豪韩愈的朋友圈里便可见一斑。 即便有医家以及韩愈这样的有识之士呼吁说这东西有毒,也阻挡不了他们渴望健康长寿的心。 霍善道:“你这些都是中了汞毒的症状,需要进行驱汞治疗。” 为了让赵煦对这个诊治更为信服,霍善开始给赵煦指出他日常生活中可能接触到的汞来源。 首先是可能直接吃进嘴里的,比如你要是爱用朱漆大碗盛饭盛汤,那你就有福了,每天都可以直接摄入微量的汞。 其次是你这朱漆门窗、朱漆柱子、朱漆大床、朱漆箱柜、朱漆桌案、朱漆马车,那可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至于你们皇宫地底下有没有埋着水银,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你自己研究研究就好。 得亏你们染红衣不是用朱砂,要不然你连都天天穿红的,那可真是衣食住行全给用上了。 所以以你这和汞亲密接触的频率,中点慢性汞毒是很容易的。 这汞毒也不是不能驱除,只是你这生活环境躲又躲不了,搬又搬不了,还能咋滴。 不用太有压力啦,多吃点好的,保持心情愉悦,多活个三五年完全没问题。 赵煦:??? 苏轼:??? 章惇:??? 苏轼此时的内心想法是这样的:弟弟,救救!不会吧,不会有人刚回京师又要去儋州! 章惇此时的内心想法是这样的:好你个苏轼,好你个苏轼,好你个苏轼!你又害我!!!!! 李时珍以小老头儿模样在霍善肩头焦急地跳来跳去,疯狂朝霍善呐喊:“你别什么都学啊,你小子不要什么都学啊,你说你好学不学,非学华佗给人发死亡预告干嘛?不知道华佗死于医患矛盾吗?” 霍善眨巴一下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学得不对。 难道得照顾一下患者的心情,把话说得委婉一点?可是他已经很委婉了! 要是实话实说的话,那赵煦不是后年就死了吗? 为了稳定赵煦的情绪,他还多说了几年来着! 李时珍能说什么,李时珍只能庆幸在这边没人伤得了霍善。 至于苏轼的话,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赵煦很快回过神来,目光沉沉地看向霍善。 霍善道:“您让其他人都下去,我可以给你证明!” 赵煦本来是很不高兴的,他身体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二十出头就没了。但霍善刚才把他的症状全说对了,又让他心里莫名不安。 赵煦想了想,竟是吩咐章惇和其他人全部退下。 苏轼跟着章惇退出殿外。 等殿门被宫人关上,章惇压低声音对苏轼说道:“下次你自己要找死,不要再带上我!” 苏轼:? 苏轼道:“又不是我让你掺和进来的。” 章惇一阵沉默。 苏轼这会儿倒是没太担心了,毕竟他已经猜到霍善准备做什么了,霍善只要在赵煦面前表演一个虚空掏物,赵煦就能把他当神童下凡。 毕竟赵煦也是个爱好祥瑞的。 今年年初有个段义的农民建房子挖出个玉玺,说是上头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经过蔡京他们检验,都说这必然是秦玺,所以朝廷将它命名为“天授传国受命宝”。 如今文武百官正紧急排练新乐章,等着开大朝会召开受宝仪式,并且决定在今年六月改元为元符,纪念老天显灵把这个珍贵的秦玺带给大宋! 既然失传不知多少年的秦玺都出现了,再来个小神仙不过分吧。 苏轼老神在在地等在外头。 殿内的霍善见其他人都退下了,便对赵煦说道:“你看清楚了哦!” 赵煦看向霍善,想瞧瞧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于是霍善凭空……变出个大西瓜! 霍善喜滋滋地道:“这边是夏天,可以吃西瓜了。” 师父说不能随便掏出不应季的东西,怎么都得等他找地方盖个暖房糊弄一下别人再说,他忍得好辛苦。 一会就吃个够! 赵煦久久不能回神。 那么大那么圆一个瓜,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霍善见自己震慑住了赵煦,非常满意这个效果。他把圆溜溜的大西瓜放到一边,又把自己的小药箱掏了出来,掏出已经从药房里开出的驱汞药喂到赵煦嘴边:“你先吃药,吃了药整个人都会舒服一点。” 这一天天忍受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毛病,会发疯很正常。 赵煦下意识地张嘴把药吃了进去。 等他反应过来,药丸子都已经被他吞进肚子里去了。 赵煦道:“你难道是……小神仙?” 霍善一本正经地回道:“别人都这么喊我的,但我不是神仙,我就是个有爹有娘的小孩儿!”他站得有点累了,问赵煦能不能挪过去一点,让点位置让他也坐一坐。 若是寻常人敢提出这么胆大包天的要求,早就被赵煦训斥了,可刚才赵煦亲眼见到了“神迹”,哪里会信霍善的否认?他伸手把霍善抱了起来,让他直接坐到自己膝上。 霍善对于这些大人老是不让他自己坐、爱抱着他说话的坏毛病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有非要和赵煦共享御座。 他说道:“不过我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很多,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跟你讲讲!” 赵煦丝毫不知道世间险恶,闻言作出洗耳恭听状:“愿闻其详。” 霍善就给他讲起了自己知道的事。 首先,你过两年要死了。 接着就是端王要登基了。 经过你弟赵佶二十多年的胡搞瞎搞,大宋终于迎来了……靖康之难! 恭喜你,从此大宋分成了北宋和南宋,你是北宋倒数第二位皇帝,你弟是倒数第一位! 哦不,你弟还在国家危难之际临时把皇位传给你侄子,你算倒数第三也没问题! 开心不开心! 著名的两脚羊说法,就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 不仅百姓被当成两脚羊,你们大宋被俘虏的皇帝、后妃、皇子公主、宗室子弟都要袒露上身披上羊裘,被牵去金人的阿骨打庙行侮辱性极强的“牵羊礼”。 这段靖康耻,一直到南宋灭亡都雪不了! 第 164 章 霍善见赵煦一时半会仿佛接受不了现实, 所以没有打扰他思考人生,而是搬来张小圆凳对着御案上圆溜溜的西瓜研究了一会,从他家小小的医箱里,掏出把……锋利的手术刀对眼前的瓜动手了! 手术刀是全新的, 倒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这掏刀的动作让赵煦一下子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 西瓜这东西,不必用大刀也可能顺利切开, 尤其是足够新鲜的, 那更是轻轻划开道口子就能啪啦啪啦地破成两半。 霍善已经亲自切过好多次西瓜了, 经验十分丰富,就是有点苦恼流出的西瓜汁淌到赵煦御案上去了。 在家里他根本不用思考这些问题,自然有人会替他把西瓜汁擦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么大一个西瓜根本不会流汁似的。 这出门在外的,还是得考虑主人家的感受。 霍善很有礼貌地转过脑袋问赵煦:“桌子脏了要紧吗?” 赵煦:? 要紧吗? 你问我要紧吗? 刚才你说我大宋要完咯,现在问我桌子脏了要紧吗? 赵煦把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讲给霍善听, 就算霍善把旁边的奏折全泡西瓜汁里, 他也是无心理会的。 一来他快死了,二来大宋快亡了,他还在意这点小事做什么? 这奏折不看也罢! 霍善纠正道:“大宋没有那么快亡, 只是变成南宋而已, 南宋还待在江南那边坚持了一百多年呢!” 听说三国时期孙吴也是坚持到最后的,曹魏都没了他们还在顽强地坚持,可见江南一地确实很适合苟起来谋发展。 虽然上限可能有点低, 但是想活还是能勉强活着的! 赵煦:“……” 赵煦能说什么,只能说真是谢谢你的安慰呐,我的小神医。 现在赵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朕要活着! 什么儿子不儿子的,眼下也不太重要了, 他要是后年就死了,生下儿子又如何? 不过赵煦到底还是想知道自己儿女的情况,便问霍善自己死时儿女都如何了。 这个霍善却是没怎么了解过,只知道赵煦其中两个儿女的情况,因为那和赵煦的死因有点关系。 霍善就把自己知晓的讲给赵煦听—— 你明年就会拥有一个皇子,你高兴坏了,力排众议把刚出生的皇子立为太子。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个月你家皇儿就夭折了。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你也不至于心灰意冷,毕竟你能和心爱的女人生下一儿一女,说明你的生育能力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结果没过多久,你偏爱的女儿也夭折了,你因此备受打击,第二年就英年早逝了! 霍善很谦虚地表示:“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别的我不了解。” 接着他怀着医者仁心的想法叮嘱道,“你的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要不然身体情况会越来越糟糕的!” 赵煦:“……” 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霍善的说话方式,他居然觉得有点麻木了。 你现在让我心情别大起大落有什么用?! 你猜我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大起大落?! 赵煦尽量平复好自己的心态,恳切地问道:“你能救我女儿和还未出世的皇儿吗?” 霍善唉声叹气地道:“太难了,你们这皇宫太难改了,到处都是朱砂水银之类的东西,我就算能用药驱除已经侵入你们体内的汞,也没办法阻止你们源源不断地继续接触这东西。” 他又给赵煦讲了讲这东西对小孩子的危害,要是父母身体健壮,生下的孩子相对也会健壮些,兴许可以活下来。 要是父母身体不太好,孩子出生后也会有诸多不足,而许多外邪都是欺软怕硬的,专挑虚弱的人下手! 这种情况下孩子即便能侥幸长大成人,恐怕也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先天条件不是自己能选的,只有后天条件能努力努力,还是得脱离这个环境才行! 赵煦亲眼见霍善展示了那么多“神迹”,又听霍善把未来的事讲得清晰明了,深知这些全都是很难凭空捏造出来的,就算是苏轼也不行。 苏轼会想方设法带着这样一个“小神医”归京,恐怕也是听闻了霍善所说的这些事。 在此之前,苏轼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厌倦了官场的状态,从来没试图通过曾布或者章楶他们求情,更没有向他这个昔日的学生低过头、求过和。 他了解过苏轼跟其他人的通信情况,他在信里聊的大多是自己在岭南吃到什么好吃的,以及答谢对方寄送过来的食物。 ……这一点倒是和眼前这小孩挺像的。 赵煦说道:“我会想想办法。” 霍善向来乐观得很,听赵煦这么说就觉得赵煦一个大人肯定有办法的,他这么个小孩子就不替赵煦操心了。 于是霍善对着被自己认真切成一片片的西瓜问赵顼:“要不,把东坡先生他们喊进来一起吃,这么大的瓜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赵煦露出一丝满含疲惫的笑容:“好。” 许多事还是需要查证和筹划的,所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章惇不知道霍善到底对赵煦说了什么,进殿后只见赵煦一脸郁色地坐在御座之上。 而他面前那张宽大御案上的奏折全都被推到角落去了,正中央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切得相当均匀好看、色泽诱人的……不知名的红色瓜类! 那个被外界传为“小神医”,刚才又讲了赵煦“能活个三五年”这种放肆发言的小孩儿,正坐在赵煦的……龙腿上心满意足地啃着手里捧着的那块西瓜。 他还熟练地把籽吐出来,让赵煦帮忙用纸接着,说是可以用来留种,可以种出多多的西瓜。 章惇定睛一看,赵煦拿着的纸还是一份不知谁写的奏折。 ……他们官家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章惇上前喊道:“官家?” 赵煦回过神来,勉强地朝苏轼和章惇笑道:“坐下尝尝吧,记得别把种子吞了,得留种。” 小神仙说要留着种子,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听小神仙的话了。 章惇更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轼却是没管那么多,大咧咧地坐到御前拿起块西瓜吃了起来。 霍善还招呼听命进来伺候的宫人们也拿去尝尝,顺便给门口站岗的两位侍卫分上一块,俨然成了这崇政殿上的小主人。 众宫人忙看向赵煦。 赵煦疲惫地说道:“拿去分掉吧。” 霍善把自己那块西瓜解决掉,见赵煦一直在帮他捧着西瓜籽,便体贴地把那盛西瓜籽的奏折接了过去,让赵煦也尝尝这新鲜又多汁的甜美西瓜。 听说就算他们大宋能找到西瓜,也没有这么红这么甜的! 赵煦抵不过霍善的热情相邀,拿起一块西瓜尝了尝,只觉一股冰凉沁甜的感觉滑入喉咙,冲淡了口腔中那若有似无的金属味道。 心头的那股郁气也被压下去不少。 要是他的病能治好,平时便不会遭受方方面面的折磨,对于过去的事想必也不会那般介怀。 大宋人才虽然多,但是经过几轮党争斗下来,朝中能做事、敢做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赵佶这当皇帝沉迷风花雪月、不理政事,甚至还听信假道妖言,做出阵前开门迎敌的蠢事,底下的朝臣自然也没什么为国为民的心思,敌人来了纷纷拖家带口弃城而逃、只求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那么多的文臣平时读到史书皆是痛骂晋人衣冠南渡、痛骂唐皇弃长安逃亡,事到临头自己也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上到皇帝、下到臣子,全都是靠不住的! 这样的大宋不面临灭顶之灾才怪! 赵煦从最开始的愤怒中缓过劲来,此时也知道祸根其实早就埋下了,自己甚至还是其中的推手之一。 他对高太后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是对高太后这个祖母十分敬畏佩服,一方面又对高太后这些年的种种管束以及旧党大臣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态度耿耿于怀。 所以在新党对旧党进行打击报复的时候他全程都没有阻止,偶尔甚至还驳回一些中立人士的求情要求,认为旧党一概不该放过。 这种全面清洗对立派系成员的事在神宗在位时期发生过一轮,在高太后执政期间发生过一轮,到他亲政以后又发生了一轮。 朝中可谓是风声鹤唳。 想举荐个人都得考虑他和新党旧党是什么关系。 敢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敢说真话的人就更少了。 他弟赵佶只是在接手这个经过几轮党争的残局后继续任由蔡京他们排除异己罢了。 事实上以大宋的军备力量不至于抵不住金兵的攻击,只是大宋内部已经成了一盘散得不能再散的散沙,所以才会那么不堪一击、备受屈辱。 赵煦看了眼霍善手里那份拿来盛西瓜籽的奏折,只见上头写着“蔡京”两个字。 这些人该怎么安排,还得仔细思量。 现在远还没到联金灭辽的阶段,他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赵煦对苏轼说道:“小神……医今天先在宫中住下,苏爱卿你明天再来接人。” 他得让霍善给自己女儿和妃子诊治一下。 赵煦命人当场拟旨,给苏轼恢复了个方便入宫的官职。 苏轼:? 他只是申请回京师养病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恢复官职的一天,看来自己是沾了霍善的光啊! 苏轼关心地问霍善:“你今晚在宫里住下没问题吧?” 霍善道:“没问题。” 苏轼就不多问了,只说自己明天炖好肘子等霍善出宫来吃。 霍善马上兴高采烈地和他约定好出宫时间,并叮嘱苏轼要好好腌诸葛菜,说不定会很好吃! 苏轼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事我熟,包在我身上。” 赵煦:“……” 要不还是把官职收回吧,苏轼这家伙看起来顶多三岁。 第 165 章 赵煦目前育有四女, 废后孟氏所出的长女已经夭折,次女是寻常妃嫔所出,只三女儿、四女儿是他与刘贤妃所生,是以赵煦先带霍善去看刘贤妃所生的两个女儿。 霍善不懂宫中诸多弯弯绕绕, 赵煦都亲自带他去了, 他便跟着去了。 刘贤妃见赵煦带了个小孩过来,有些不解。 还是赵煦和她说了章惇的说法以及霍善过人的医术, 刘贤妃才朝霍善堆起了笑脸。 章惇是赵煦从新党中挑出来的领头人之一, 也是帮赵煦实现他亲政后各种设想的宰辅, 他做的许多事都是赵煦授意的。 前两年孟皇后被废正是由章惇从中推动。 对许多人而言,刘贤妃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仗着圣宠不肯居于孟皇后之下,不仅费心巴结赵煦嫡母向太后与生母朱太妃,还阴结宦官与朝臣相勾连。 可在废后这件事上,赵煦的想法可不比她少, 孟皇后是高太后给赵煦选的, 也算是个才德兼备的女人。 只可惜是成也高太后、败也高太后,自从高太后这位皇祖母去世以后,赵煦不止对以前无视他的朝臣进行全面的打击报复, 还越看越觉得孟皇后格外不顺眼。 要是赵煦自己没这个心思, 刘贤妃也不敢暗示宦官和章惇他们动手。 说到底,还是赵煦自己先动了念想。 经过废后之事,对刘贤妃而言章惇也算是“自己人”, 她虽然不怎么信任章惇举荐的“小神医”,但也不至于表现在脸上。 先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再说。 霍善也没考虑刘贤妃的想法,他见刘贤妃气色不错,便提出去看看两个小孩。 两个小女娃年纪都不大, 一个才两岁出头,还有一个还没满一岁,霍善认真看过两个孩子的情况,感觉都不是很理想,应该是赵煦的底子出了问题。 得好好调理,否则估计都活不太长。 只是两小孩年纪不大,用药方面须得多加斟酌,霍善与李时珍他们讨论了许久才敲定具体方案。他和赵煦商量过后,决定让赵煦找个靠得住的太医负责跟进他们一家的治疗。 因为他是要回去的。 赵煦道:“你觉得该找谁好?” 霍善哪里认得宋朝的太医,一脸的茫然。还是李时珍跳起来给他提议:“找钱乙,找钱乙。” 钱乙在神宗时期帮公主皇子治病,当了太医丞,地位很是不凡。而且这人可是专治小儿科的高手,有钱乙坐镇肯定没问题。 这可是见到宋代名医的好机会。 霍善麻溜说道:“找钱乙!” 赵煦对钱乙有点印象,不过在他父皇神宗皇帝去世后,钱乙就有点边缘化了,听说经常在家闭门写书,也不知如今他的医术是退步了还是精进了。 想到自己幼时似乎还让钱乙看过病,赵煦心里也有了决断,点着头说道:“那就找钱乙。” 赵煦命人去把钱乙请来。 钱乙年岁渐高,早已有了辞官的心思,所以平时有什么出头机会都会让给年轻人。他听闻赵煦宣召自己,还有些发愣。 赵煦登基后他似乎都没被召见过,怎么突然让自己入宫去了? 钱乙怀着满腔疑问入了宫,却见赵煦边上坐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娃。 出于钻研儿科多年的本能,钱乙不由得多看了这孩子几眼,只见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模样很是可爱,那双眼睛更是乌湛湛的,瞧着格外有神。 哪怕是像钱乙这样见惯了各种小孩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好个讨喜的小娃娃”。 许是察觉了钱乙投来的目光,霍善也好奇地往钱乙望去,只见钱乙整个人清瘦如竹,虽已六十好几岁,眼底却不见丝毫浑浊。 等钱乙向赵煦他们行过礼,霍善便跑过去问:“你就是钱太医吗?” 钱乙一听他这嗓儿,更知晓霍善是个再康健不过的小孩儿。见赵煦没拦着霍善与他闲谈的意思,钱乙点头应是,又问霍善姓甚名谁。 霍善跟他自我介绍完,跟他说起他的一个朋友对钱乙赞不绝口的事,尤其是钱乙从《金匮要略》的肾气丸古方化裁出来的六味地黄丸更是应用广泛、活人无数! 钱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化裁出的药方居然已经传得这么广。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赵煦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知晓霍善说的是后世发生的事。 小神仙果然通晓古今。 赵煦心中对霍善愈发信服。 霍善过去在诊病时已经用过许多回钱乙的药方,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活人,马上把以前诊治过程中攒下的疑问和钱乙讨论起来。 行家之间想要熟悉起来就是这么简单,几个医案讨论下来,钱乙便喊霍善一声“小友”了。 钱乙到底还顾忌着赵煦在场,适时地止住了话头,和霍善一起探讨起赵煦几人的情况来。 钱乙用药也会用到朱砂,不过大多是以朱砂为衣,也就是起个引子的用处。 像霍善所说的频繁接触朱砂可能引发的种种问题,钱乙也是头一次从这种角度去考虑。 毕竟这些陈设与装潢上所用的朱砂似乎并不会入嘴,乍一看和人得不得病根本没关系。 可一比对赵煦的身体情况,又与霍善所说的汞毒完全相符。再看两个小孩,也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点损伤。 若是赵煦再不把身体调理好,便是生下皇子只怕也会体弱多病、难以长大成人。 总的来说,还是得让他们先远离这种被朱砂和水银包围的情况。 赵煦虽听不懂这一老一少的讨论,却也看出了这两人都是有真本领的,所以特意把钱乙也留下一起用膳。 然后霍善就在餐桌上看见了……朱漆大碗和朱漆盘子。 霍善:????? 这颜色是挺端庄大气的,但是咱也没必要端着这样的饭碗吃饭吧。 赵煦的神色也凝固了一下,想到自己经常用这样的器物,只能强笑着吩咐底下的人换瓷碗瓷盘盛饭食过来。 一般人用漆器问题其实不大,只是他皇祖父英宗皇帝与他父皇神宗皇帝,那都是三四十岁就英年早逝,轮到赵煦身上更是集众多缺陷于一身,格外容易出毛病。 霍善在宫中蹭了顿御宴,饭后又在宫中到处溜达着给人看病。 还是他自己瞎转悠才发现宫里还有个排行第二的小公主,顺手给对方母女俩开了个方子赠了药。 不得不说,赵煦这人还挺偏心的,提都没提这个女儿一句。 霍善没打算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不慢不紧地在宫里刷了一溜宝箱,第二天就等着苏轼来接他出宫去。 比起待在皇宫,霍善还是更喜欢跟着苏轼在开封城里到处跑,闲来没事还能蹲在码头支个摊子给人看病。 赵煦倒是挺不舍得把霍善还给苏轼的,问霍善要不要在宫中多待两天。 霍善一个劲地摇头。 不待不待,没有意思。 赵煦没法强行留人,只得放霍善跟着苏轼出宫去。 两人一出宫就如鱼入海,快活得不得了。苏轼让他儿子苏过负责扛着霍善,与他一起去大相国寺割烧猪肉吃。 现烤的烧猪,想吃可得排老久的队! 还得是他朋友多,才能占个好位置,让他能第一时间吃到皮脆肉香的烧猪肉! 霍善就跟着苏轼现去了大相国寺品尝和尚烤出来的烧猪肉,再沿着大相国寺一路吃吃喝喝地走过去。 大宋开封繁荣至极,沿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看得霍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这是个集举国之力供养出来的大都会,后世有名的《清明上河图》也只绘出了它这盛世繁华的一角。 只可惜苏轼的悠闲时光很快结束了,因为他突然被赵煦恢复了官职,同僚来通知他一起去排练新乐章。 没错,就是满朝文武喜迎传国玉玺。 霍善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已经在这边待了两天,第三天他只需要去找钱乙玩耍就好! 钱乙,太医丞,太医局二把手级别的人物,但品阶不高,不用参加受玺仪式大型排练,还可以跟霍善探讨医理! 霍善让替父带娃的苏过把他放在钱乙家门口就可以了,剩下的他自己可以搞定。 苏过哪里放心得下,还是亲自把霍善送到钱乙面前。 接着苏过就发现确实没他什么事。 人一老一少聊得非常投契。 苏过只能约定下午再来接人。 另一边,苏轼重回同僚圈子,不少人嗅到不一般的气息,都笑着来和苏轼搭话。 已经混成枢密院一把手的曾布见了苏轼,还问他欠的稿子什么时候写。 曾布和苏轼是多年老友了,他们家三兄弟跟苏轼都有同年之宜,当初可是同一批中举的。 前些年曾布让苏轼给自己写篇文章,苏轼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直没动笔,每次曾布问他要他就说“在写了在写了”。 这会儿面对面碰上了,曾布可不就当面催起稿来。 苏轼其实已经写完了,只是这几年书信往来少了,自己又远在岭南,不知道京师是什么情况,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寄给曾布。 不能怪他犹豫,着实是朝中这接连数次的反复清算让心大如苏轼都瞻前顾后起来了。 要不然他这些年给人写点有私人观点的信时也不会反复叮嘱对方“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把它给别人看”。 这种谨慎并非他草木皆兵,而是如今朝中上下都爱借着党争排除异己,他也不得不学“聪明”。 这会儿见曾布当面讨要稿子,苏轼虽然挺想和老朋友好好聊聊天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回了曾布一句:“回去就写,回去就写。” 哎,京师居,大不易! 想回家和他家小友吃点好的。 第 166 章 霍善跟钱乙待了一天, 终于理解钱乙为什么专攻小儿病了。 这病实在太难治了,一般人根本把握不住,所以才有“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之说。 小孩子说话说不清楚, 诊脉又诊不准确, 望闻问切的准确度自然大打折扣。 再加上小儿脏腑虚弱,成人能用的药搁他们身上可能不仅治不好病, 还会叫他们病情加重! 钱乙就是想稍微填补起这个巨大空缺, 才一心一意投身于小儿病的研究之中。 如今钱乙已经当上了太医丞, 一般人若非到了无计可施的程度,一般请不到他头上。 霍善跟着他一整天,几次出诊全都是去救场的,这个问钱乙“我家孩子这病怎么喝了泻心汤没用”,那个问钱乙“我家三个娃都病了,为啥用麦煎散一个治不好”。 霍善暗自和钱乙嘀咕:“你这治的全是坏病啊。” 按照伤寒派的理论, 所谓的坏病就是给别的医家治过了的, 往往用错了药或者耽误了用药,以至于很多病症都对不上常见病程。 比如那个让家长给孩子喂了泻心汤的同行听钱乙说他辩证辩错了,还不服气地反问钱乙:“如果你说这是虚热, 为什么大便黄沫?” 钱乙只能无奈地笑着解释:“大便黄沫, 就是因为你给他喝太多泻心汤了啊。” 这个症状本来不该有的,误用了不该用的药后却出现了,自然就成了许多半吊子医家诊断时的干扰项。 还有那个三个娃一起病的, 几个大夫上门后一股脑儿给他们全用了麦煎散,完全不区分症状。 钱乙登门一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忍不住让霍善给那几个闹不清楚“不就是小儿伤寒吗为什么用麦煎散不起效”的同行给展示一下什么叫辨证论治。 去吧, 小友,让他们看看仲景传人的威力! 霍善一点都不怯场,上去就给不成器的大龄同行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没办法,这三个小孩的主要症状是……不同部位的出汗。 这类症状他三岁的时候就看过老多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辩证错误—— 别看这三个娃是凑一起病的,实际上一个是全身冒汗,一个只有胸部以上冒汗,而最小的一个则只有额头微微出汗。 每个人的症状都不一样,怎么能一股脑儿全用同一个方子。 霍善把自己的辩证结果洋洋洒洒地讲出来,也没特意去打击那几个同行,而是和钱乙讨论起自己认为分别该给几个小孩下什么方子。 一老一少讨论了几句,便把三个小孩针对性的治疗方案给敲定下来。 几个同行跟鹌鹑似的,根本不敢插话。 还是等钱乙把给三个小孩的药开好了,才有人上前和他们搭话,问霍善是不是就是苏轼时不时带去赴宴的“小神医”。 霍善很谦虚地说道:“我不是什么神医,只是接触的医案比较多,所以遇到相似的患者就知道怎么治而已。” 这是大实话,他可是能共享李时珍他们的医案的,别人一辈子能接触几千上万个患者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医家了,而他可是通过李时珍几人一口气拥有了好多好多直面各类患者的经验! 更别提许多疾病接触到一定程度还能跨越各个时空去探索相关疾病发展史了。 只是他一个四岁小孩,一脸谦虚地表示“无他,唯手熟尔”,难免就给人一种……“你还不如说你自己天资过人呢”的感觉!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四五岁大的小孩就算能接触患者,又能接触多少个?你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单论经验连人家四五岁的小娃娃都比不过,你还敢出来混?! 众同行灰溜溜地走了。 霍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 他说错了什么吗? 霍善一脸迷茫地看向钱乙。 钱乙向来是喜欢小孩的,面对孩子时格外有耐心,更别提面对霍善这么个聪慧过人的“小友”了。 钱乙摸着霍善圆溜溜的脑袋说道:“你没说错,若是他们肯潜心钻研各类医案,绝不会用同一个方子去治三个病症完全不同的患者。” 就算是在京师这种医家众多的地方,小孩子生病想找到靠谱的小儿医,比之巫医请神的成功率也没高出多少。 其实钱乙并不难请,只是他的官职摆在那儿,一般人都不太敢登门罢了。只要别人来请了,不管患儿是不是霍善所说的“坏病”,他都会登门去看看。 可惜他终归还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就算他愿意每天出诊也治不了多少人。 这也是钱乙常年闭门著书的原因,他想把自己生平遇到的医案给归纳整理出来供后人参考。 霍善跟着钱乙归家的路上,被路边卖夏饮的店铺吸引了。 入夏后,开封街头买饮子的店就多了起来,正是南宋那本《东京梦华录》所说的“初尝青杏,乍荐樱桃”的好时节,各种口味的饮子琳琅满目,杏子、桃子、林檎、樱桃等等都可以作为果饮售出。 苏轼果然没骗他! 鼎盛时期的开封城,什么好吃的都能吃上! 钱乙手头不缺钱,见霍善赖在那堆夏饮面前不再挪步,便给他买了杯现榨饮子尝尝鲜。 霍善一向很好打发,得到了想要的也不吵着要更多,捧着饮子一路咕咚咕咚喝到钱乙家门口。 赶巧就碰上来接他归家的苏轼父子俩。 霍善力邀苏轼尝尝自己刚买的林檎饮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别人听到可能只会说“好好好下次一定”,苏轼听了以后却马上询问道:“哪家店买的?走,领我过去,我再给你买上一筒其他口味的饮子。” 钱乙:? 怎么感觉让这个苏轼带娃,会把娃肚皮撑坏? 钱乙医者的毛病犯了,忍不住叮嘱苏轼不能让小孩子吃喝过了头,不管吃什么都要适度。 像这些夏天喝的饮子,绝对不能因为孩子想喝就一直给他买! 苏轼听得脑仁疼,想说这小孩其实比我还能吃,瞧见旁边一脸乖巧相的霍善后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既然是忘年交,自己背个锅怎么了? 霍善和钱乙约好下次有机会还来跟他学儿科,才跟着苏轼去扫荡入夜后的开封城。 到了宋朝,霍善最喜欢的就是去逛夜市了,因为大汉是要搞宵禁的,入夜后几乎不会有这样的热闹。 霍善这个学医的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忌口,跟着苏轼走走逛逛,抱着刚买的饮子喝完了,又看中了新的零嘴,嘴巴一路上就没停过。 苏轼平时在家里被苏过管着,吃喝上面也多有约束,这两天自然是借着陪霍善尽情逛逛开封夜市的机会这也吃吃那也吃吃。 可算是把恢复官职后的种种不自在都吃没了。 苏轼和霍善叹气:“真想和你一样逍遥自在。” 苏轼晚年沉迷陶渊明,很有《归园田居》的信,对于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是十分厌烦的。若非知晓了靖康之耻的存在,他估计不会想方设法求着北归。 霍善听得一脸懵懂,他吞下嘴巴里的羊肉小馒头,转过脑袋看向苏轼:“你不是挺逍遥自在的吗?”他记得每次过来苏轼都有人请客吃饭,日子过得不要太快活。 苏轼道:“大人的事你不懂。” 霍善“哦”地应了一声,继续消灭自己手上的另外一半小馒头。 赶紧吃完了,他还要尝尝苏轼帮他拿着的细索凉粉呢! 不得不说,宋朝的饮食文化真是让霍善大开眼界,即便是袁枚那以吃喝闻名的随园也抵不过开封这自由的夜市。 毕竟袁枚那边的吃法带有他自己的偏好,而这边的夜市包罗万物,什么口味都找得着! 霍善吃了一路,最后直接走不动路了,需要苏过扛着他回家。 苏过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又有着丰富的扛人经验,霍善觉得这座驾怪舒服的。 若不是还没到可以睡觉的时候,他都快要睡着了。 既然还不能合眼,霍善就跟苏轼闲聊了一路,看到什么新鲜事物都要问上几句。 途中听人在唱“多情自古伤离别”,听起来怪凄凉的,霍善又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曲儿?” 苏轼道:“这是《雨霖铃》。” 《雨霖铃》这个词牌名起源于唐代教坊曲,据说是唐玄宗入蜀时天一直在下雨,他听到雨淋铃上的声响在重重叠叠的山峰间回荡,只觉每走一步眼前的栈道都心痛不已,于是以其声作了首《雨霖铃》曲,借此纾解自己对已逝贵妃的思念之情。 既然有着这样的出处,也就决定了《雨霖铃》这个词牌填出来的词大多哀婉凄切。 像柳永这首《雨霖铃》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传世之作。 苏轼又给他介绍了一下柳永其人,这位曾经是大宋传唱度最广的词人。 哪怕如今柳永已经去世四十余年,仍是有人时不时会唱起他的旧词。 霍善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知道他,‘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他写的!”他还给苏轼讲起自己曾经在诸葛亮那边活学活用这句千古名句的事。 苏轼:? 苏轼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此前有没有给霍善讲过自己写的诗文。 应该……没有的对吧? 苏轼稍微心安了一些。 回到苏轼家,霍善就回去了。 需要解决的问题,他都已经给赵煦讲过了,如今又有钱乙这样的名医坐镇,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必他太操心。 至于苏轼接下来是振作还是摆烂,也都没什么所谓了,毕竟赵煦看在他能联系“小神仙”的份上应该不会再把他扔去儋州。 霍善还给苏轼留了些瓜种,让他穷了可以卖瓜去,以后开封城说不定有别称东坡瓜的名瓜出现呢! 苏轼觉得非常有道理,毕竟他这人确实很容易把自己给吃穷。 旁听全程的苏过:“……” 猪都养过了,陪爹去卖瓜又何妨。习惯就好! 霍善回到医馆之中,开始结算这次出诊的诊费。 所以这次商城新多出来的商品是……东坡酱菜! 酱菜口味还是随机的,有莱菔、黄瓜、芹菜等。 随机其实听到的,因为看商品介绍说只要一次性购买十坛,就能获得相应的种子,这说明霍善有机会一次性获得品种优良的莱菔、黄瓜、芹菜等等蔬菜! 东坡酱菜,无所不腌! 多了个薅种子的途径,霍善觉得这趟真是不虚此行。 接着他才去看看奖池里新增了什么东西。 要是别人的诊金结算,霍善一般是先看技能的,和苏轼打交道多了他就选择先看商品了。 毕竟苏轼永远不会给靠谱的技能! 果然,这次奖池里新增的是…… 【吃了又吃(一次性技能道具)】。 霍善:? 霍善打开技能介绍,想瞅瞅这个技能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原来这个技能出自苏轼借虚构人物之口讲述的人生理想:两个吃不饱饭的穷酸书生在聊天,一个说如果自己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另一个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肯定是吃了又吃,哪有那个闲工夫睡觉! 苏轼对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十分赞赏,认为他们比庐山一个自称能通过睡觉领悟道家妙法的道士要高明多了。 只要用了这个【吃了又吃】,保证你连吃两顿饭也不见饱。 心动吗?想要吗?快动动你的手指,打开奖池开始抽奖吧! 注:儿科专家钱乙特别提醒,欲得小儿安,常带三分饥与寒,即便是使用了这个技能,也不建议吃得太饱。 霍善:????? 可恶,不能吃饱要你何用! 就要吃饱! 双份的饱! 第 167 章 霍善第二天一早就掏出坛酱菜给霍去病看, 说这是东坡酱萝卜,脆脆爽爽,特别好吃! 这可不是普通的萝卜,而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大白萝卜, 长得又白又胖。 他还抽到一坛酱白菜, 它赠送的种子也非常适合当冬储菜。这样他们江夏郡入冬后就有两种蔬菜可以吃,不用逮着葵菜吃了! 霍去病听着霍善兴高采烈地分享自己弄来的新菜, 只觉霍善昨晚肯定又去忙活了许久。 若不是很确定霍善夜里有好好休息, 身体并没有疲累的迹象, 霍去病都想让他别这么辛苦了。 霍去病见天还没亮,也不急着起床,而是问霍善昨晚都去做了什么事。 小孩子本来就很有分享欲,听霍去病主动问起来了,霍善马上把自己去了宋朝皇宫的事给霍去病讲了,主要是讲起宋朝皇帝每天不是接触汞就是接触铅, 生活处处充满惊喜。 要不是听李时珍他们分析, 他都不知道就连那彰显尊贵身份的朱漆对于本身体弱的人而言也是有问题的,尤其是对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而言更是如此。 霍去病听后一阵沉默。 等会,他们大汉最爱用的也是漆器…… 日常用的樽、盘、杯、壶、碗, 全都爱刷上朱漆, 毕竟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会用正红色的器皿。 问题竟在我身边! 霍去病不由和霍善讨论起这个问题。 霍善给霍去病吃了颗定心丸:“用上大漆以后其实能接触到朱砂的机会很小。” 华佗他们为了研究宋朝皇宫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两天专门去翻阅了一下相关疾病史。 大漆涂上去以后如果表面光滑漂亮,说明它已经形成了一层相当稳定的“膜”, 这样的漆器不仅便于清洁,还可以防止有害物质在食器表面停留。 作为食器完全没有问题。 入口的东西问题不大是个好消息,可惜坏消息是他们皇宫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营建过程中,不仅用到朱砂大漆, 还用了许多别的东西—— 比如“雕梁画栋”要用到明矾(宋朝最大的酒楼一度叫做‘矾楼’,卖矾起家的,可见他们多爱用这玩意)。 比如糊墙糊窗户的时候可能用到砒/霜,这个不用说都知道有问题。 比如防水防潮要用到铅。 事实上铅在古代装修中的应用范围也和朱砂一样广泛,你看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当好看吧?上的是铅釉。 充分证明了一件事,好看的东西都有毒啊! 那些个重大场合装修得美轮美奂没问题,久住的地方还是少折腾为妙。 霍去病:“……” 突然很想把这太守府里里外外地检查一遍,要是有问题的话还是搬出去算了。 李长生一大早就瞧见霍去病父子俩在后衙到处转悠。 走近一看,只见霍去病指着一处花纹问霍善:“这有毒吗?” 语气很是慎重,大有霍善说有毒他就让人连夜抠掉的势头。 霍善认真端详片刻,摇着脑袋回答:“没有毒的。” 于是霍去病又抱着霍善去看屋顶的瓦当。 霍善说道:“这是灰陶做的,没问题啊。” 李长生上前弄清楚他们父子俩在干嘛以后也是一阵沉默,追求碧瓦红墙、雕梁画栋居然还有这样的危害? 霍善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身体好,不怕这点小问题!” 霍去病还是觉得以后只要住得舒服就好,不追求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左右他也不是喜欢那些玩意的人。 霍善对装潢也没多大追求,他和苏轼他们待久了,感觉还是好吃的更重要。住的地方只要足够舒适,别的都不太重要! 吃饱喝足,霍善就去前衙溜达,想看看有没有空地给他种萝卜和白菜,这都是他买酱菜送的种子。 温应他们几个学徒都跟着帮忙,霍善就顺便给他们讲起儿科圣手钱乙碰上的医案。 古代小孩的夭折率着实不低,要是温应他们四人有兴趣往儿科发展,将来肯定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霍善也不干扰他们的选择,只要他们有兴趣学,他就给他们多讲点。 霍善正兴致勃勃地把前衙的花草也薅光种上萝卜白菜,却听有人在外头击鼓鸣冤。 击鼓这事儿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据说大禹就是个闻鼓而出的明君,不管冬天多冷、夏天多热,只要有人在外头击鼓,大禹都会第一时间出去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历朝历代的官署门口都会立个鼓供百姓们诉讼用。 只是后来许多官员为了图个清闲,会给诉讼增加许多不必要的流程,比如你要想状告别人得自己先挨顿打再说。这样就可以劝退很多不想挨打的人! 汉代是不讲究这一套的,不过同样已经有鼓声一响、官必上堂的规矩。 霍善一听,居然有人来找自己鸣冤,马上精神抖擞地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冤情。 以前底下人能解决的事基本都不需要他出面,这还是他头一次上堂呢。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看,衙役放进来的是个年轻妇人。 外头陆续围上来不少人,都想看看这个年轻妇人是为了什么事状告到府衙来。 霍善也挺好奇,让年轻妇人把自己的冤情诉来。这一问才知道,这妇人是想来状告丈夫杀害自己的父亲,想要吞并她们家财产。 她不仅想要离婚,还要让对方赔命! 一众哗然。 这可是命案啊。 霍善没有贸然下定论,而是命人去把女子的丈夫擒来,这种人命官司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总得让双方对簿公堂才行。 年轻妇人的丈夫是个白面书生,乃是古代富豪岳父最喜欢投资的一类人。 他们往往文质彬彬,饱读诗书,谈吐不凡,一看就是非常有前途的潜在人才。 像他们大汉的开国功臣陈平,就是因为有着一副好皮囊以及满腹才华被富豪相中,斥巨资把死过五次丈夫的孙女嫁给了他。 只是这样的成功投资案例其实少之又少,倘若女方家中人丁稀少,没有立得起来的人物,很可能就落个人财两失的结局。 不仅家财被人给夺走,连自己也被对方磋磨死。 像这家女郎家中就只有姐妹二人,妹妹还小,姐姐刚成婚不久,女婿一直住在岳家。 上个月岳父出门经商,女婿说是想跟出去长长见识,实际上联合仆从在船上谋害了岳父! 家中只余下两个孤女,族老不仅不主持公道,还伙同女婿想要瓜分所有家财。 女郎陈述完自家的遭遇,含泪说道:“请府君为我父亲做主。若能查明真相,民女愿将一半家财献出,为郡中修桥铺路!” 外头的人群中传来叱喝声:“族中财物岂能由你个外嫁女做主!” 霍善本来正认真听着女郎的陈述,听到有人打断后抬头看去,只见有几个老者正奋力往里挤,一副生怕自己进不来钱就没了的猴急模样。 霍善让人不要拦着,把该到场的人全部放进来。 人多才热闹嘛。 等人都到齐了,霍善才让丈夫和族老也讲讲他们的观点。 族老表示女郎是在信口污蔑,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她父亲是落水死的,女婿第一时间下水救人,只可惜没救回来,这哪能怪女婿? 她肯定是听了外头的人的撺掇,听说她花重金雇佣了个游侠当护院,游侠哪有什么好人,她年纪小,被蒙骗了…… 丈夫则表现得深情款款,还替女郎辩解起来,说她是刚失去父亲,心情悲痛过度,并非是故意扰乱公堂,还请府君恕罪云云。 人都是容易动摇的,听了丈夫这番话,围观群众不由都觉得他似乎是个好人。 即使被妻子告上公堂,他还这么替妻子辩解,足见他人并不坏啊! 据说人在太过痛苦的时候经常会胡思乱想,难道真的是这女郎想多了? 按照律法,诬告别人可是要按照自己状告对方的罪名来服刑的啊! 外头议论纷纷。 霍善看看那垂泪的女郎,再看看那一脸柔情的丈夫以及痛心疾首的族老,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对各执一词的三方说道:“说谎的人是要被定罪的哦,你们有谁想改个说法的吗?” 三方都坚定地表示自己没说谎。 霍善见他们都不想改口,随手给那丈夫扔了个【祸从口出】。 他已经用过这玩意一次了,也算有那么一点经验,所以他问那丈夫有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丈夫马上开口了:【我能有什么补充的?我刚才讲得那么动情,难道还不够吗?】 【没见到那么多人都支持我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还有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把我告上公堂,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她妹妹倒是不错,等我把这碍事的女人处理掉,正好可以把她妹妹娶来当续弦。比起这种骄横跋扈的女人,我还是更喜欢那种温婉听话的。】 众人都呆住了,没想到这丈夫居然会当堂说出这么一番话。 霍善抱起面前的饮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才问那丈夫:“你再讲讲你那老丈人是怎么死的。” 那丈夫表情有些惊恐,嘴巴却控制不住地说起了大实话:【我那老丈人不就是我伙同仆从把他推下水淹死的吗?我早就把他身边的人换的换、买通的买通,他却还傻乎乎地对我掏心掏肺,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我那老丈人本来就是个傻的。我要是像他那样坐拥偌大家财,早就左拥右抱了,哪像他这么蠢,丈母娘去世后就再也没看过别人一眼,把两个女儿当成宝捧在手里,连个儿子都不生!】 【就他这样的蠢人,凭什么能大富大贵?这富贵合该由我来享用!】 这丧尽天良的发言听得霍善感觉刚喝进嘴里的饮子都不那么香甜了。 世上居然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霍善摇着头点评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话一出,外头特意过来围观他们这位小太守审案的读书人都涨红了脸,想为读书人辩驳几句,偏偏自己也很唾弃那个处心积虑谋夺别人家财的混账。 霍善转头看向那几个族老,问他们是不是丈夫的同犯。 对待这些家伙根本不需要用到【祸从口出】,他们见势不妙马上就伏拜在地哭着表示自己根本不知情,都是那混账许诺了给他们好处才会鬼迷心窍掺上一脚! 开玩笑,那可是杀人,他们可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霍善按律把那丈夫和几个族老都给处置了,正要宣布退堂,那女郎却坚持说要依照诺言捐献一半家财给官府,此后她们家中所有产业的利润都上缴一半给府库。 不少聪明人都回过味来了,这女郎分明是知道凭自己姐妹二人肯定保不住那么多产业,所以干脆拿出一半家财向太守投诚! 这要是攀上了太守,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人敢再打她们的主意。 霍善一本正经地对那女郎说道:“秉公办案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女郎回道:“民女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倘若民女连自己说出的诺言都不遵守,日后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再信任我们。” 霍善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别人非要将家财献上来,他也没有非要拒之门外的道理。他说道:“那好吧,你找……唔,我们霍长史吧。” 他说的霍长史是霍光,暂时担任太守府的长史。 女郎感激地伏地拜谢。 她本以为至少要纠缠很久才能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居然那家伙居然当堂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她在气愤之余,也非常庆幸自己下定决心来府衙击鼓鸣冤。 要不然等着她们姐妹二人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 168 章 断案这种事, 除了当堂招供,还得掌握证据。 有【祸从口出】辅佐,那个丈夫吐露了不少细节,足够底下那些人拿下一干从犯过来逐一盘问, 搜罗出了此人处心积虑谋划如何杀死岳父的罪证。 这案子判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众人拍手叫好之余,不免也有些纳闷那丈夫怎么到了堂上就来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照理说这种事不是该藏着掖着吗? 还是在安陆县那边瞧过热闹的, 积极地给众人分享起他们太守途经安陆县时也曾让那些巫家当庭吐露真言。 要不怎么陛下会把个四岁小孩派来他们江夏郡当太守呢, 肯定是因为他们这位府君天生神异, 魑魅魍魉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遁形! 这样的传言一传开,来报官的人还真不少。 有些案情明晰的,霍善经霍光他们梳理后三两下就给判好了;偶尔碰上案情复杂的,霍善把【祸从口出】【心有灵犀】【明察秋毫】之类的一次性技能道具换着用,也算是当堂体验了这么道具的用法。 比如苏轼提供的这个【心有灵犀】,效果和【祸从口出】正好相反, 用上以后犯人哪怕不说话, 霍善也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而他只要看上对方几眼,就能知道对方藏着什么坏心思,或者把凶器以及赃物之类的东西藏在哪儿。 破案手到擒来! 霍善把这些道具都用熟练了, 便觉破案什么的实在简单得很, 每次也都不急着道破真相,能走流程的都按流程走,充分锻炼底下那些胥吏的办事能力。 要是有谁办事不尽心的, 或者拿人好处掩盖真相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下子满城上下都知道他们这位小太守到底有多厉害了,尤其是那些习惯勾连胥吏搞欺下瞒上操作的富家大族更是从各自的“耳目”那里知晓老一套已经行不通。 若是看这位新太守年纪小就想随意蒙骗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许多心思浮动的人终究还是老实了, 连霍光他们派人下去收算缗钱都如数交上来,毫无《告缗令》的用武之地。 连司马迁他们都忍不住聚在一起讨论:地方工作这么好搞的吗? 司马迁这个史官后人更是在心里犯难:这个要怎么写?写小太守堂上一坐,犯人统统主动招供,会不会显得太谄媚了?简直不是君子所为! 愁人呐。 还是去看看自己负责的萝卜地有没有长出萝卜来。 听霍善吹嘘说这个萝卜又白又大,司马迁心里是不信的,不就是莱菔根吗?能大到哪里去? 出于想要亲眼见证一下霍善吹没吹牛的想法,司马迁贡献了自己住处屋前屋后的空地,前面种白菜,后面种萝卜,每天都要认真地去看上两眼。 事实上不仅是他这边,就连苏武他们住处周围的空地也全被征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菜畦! 想他们在长安时也是出身清贵的郎官,到了江夏郡却是不仅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归家后还要亲自打理这半亩园圃,着实有点自讨苦吃的感觉。 只是当园圃里逐渐长出青青嫩苗,他们归来时莫名也觉得白日里忙忙碌碌的疲惫一下子散了大半。 入冬后,萝卜陆陆续续长成了。 霍善在隆冬之际顺利吃上了一顿萝卜炖牛腩,萝卜吸饱了牛肉汤汁,吃着滋味十足,叫霍善决定开春去喂多多的牛,争取让江夏郡早日实现牛肉自由。 天气越来越冷,李长生便安排了许多待在府中的事情给霍善干,生怕他跑外头把自己给冻坏了。霍善倒是不闹腾,白天不能出去玩,他就晚上出去,对他来说也没差。 只是随着寒意渐深,冻坏手脚和耳朵的人越来越多,每逢初一十五的坐诊日都有不少人来求药。 即便霍善命人熬好大锅汤药施给冻伤的人,还是有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寒冬。对于这种天气,寻常黔首只能在家里关好门窗争取能扛过去。 这日又逢上十五,霍善与李时珍他们坐诊半日,有个樵夫前来求医,仔细一看,他的指头已经冻坏了,竟是直接断成两截。 霍善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断下来的手指,有些愕然地拿着看了半天,找华佗过来商量,结果却连华佗都说没有办法。 像这种彻底坏死的情况,比被砍断要糟糕得多,神仙来了也接不上。 那樵夫本没想着还能接上,只是局促地抬起手给霍善他们看,问霍善剩下的指头会不会像这个手指一样坏掉?他孩子才刚出生,还得靠他养家,他想保住剩下的手指。 霍善看了过去,只见樵夫手上长满了冻疮,瞧着又红又肿,早已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他说道:“你这情况得好好养着,不能再受冻了。” 樵夫沉默不语。 霍善知道他家中肯定不好过,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又会在手都冻到麻木的时候外出干活。他给樵夫开好药,叮嘱他回去后要好好保暖。 樵夫把断肢裹好塞进怀里,拿着霍善赠的药走了。 霍善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色,知道恐怕又要下雪了。以前一下雪他就格外高兴,现在不知怎地竟觉得下雪也不是那么好。 霍去病第二天过来看儿子的时候,瞧见霍善一脸郁闷地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 霍去病问过其他人,才知道霍善是见了别人的断指心里难过。 霍去病过去把霍善抱了起来,说道:“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家孩子,带上些布匹粮食,让他们能好好过冬。” 霍善把脑袋埋进霍去病颈窝里,闷闷不乐地问:“可以吗?” 霍去病道:“当然了,只要你知道他们家住哪就可以。” 霍善眼睛亮了起来:“我问过的,我知道在哪。” 霍去病道:“那我们这就过去。” 霍善立刻精神起来,跑去搬了许多东西到车上。霍去病没让别人驾车,而是带着霍善一起驾着堆满米粮布匹的车出了城。 霍善挨在他爹身边,感觉身上暖融融的。他和霍去病嘀咕起来:“昨天我是想给他粮食的,但是他手指头断掉了,又拿着药,拿不了别的东西。而且叔父跟我说,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不能所有人都给,别人见只有他一个人有,好事也会变坏事。” 霍善不是很懂。 不过霍光他们行事自有一套章程,一般而言霍善都不会瞎指挥,霍光给他讲道理他就听。 这会儿他就把听来的道理学给了霍去病。 霍去病从不考虑那么多,他只是不想看到霍善没精打采而已。 见霍善一脸的不高兴,霍去病将他整个人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等江夏郡在你的治理下富足起来,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忍饥受冻。” 霍善道:“好!” 父子俩聊了一路,很快便抵达樵夫家。有人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看是谁来了,一下子看到后头缀着的那群亲卫。 不得了,是大人物来了! 不少人都呼唤屋里的人一起来瞧热闹。 霍善跳下车,踩着地上的薄雪找到离得最近的人家问那樵夫具体住在哪儿。 一问才知道那樵夫是跟着他娘改嫁过来的,在这边没田没地,他娘病故后就没了容身之地。还是里正看他可怜,才给他在西头分了间茅屋住下。 最偏僻的那处屋舍就是他的了,他长大成人后倒也勤勉,已经筑起了结实的夯土房,去年还娶了媳妇,看得那些讨不着婆娘的懒汉眼热得不行,有事没事总想找他茬。 呸,人家姑娘又不是瞎了眼,难道还放着勤快体贴的好郎君不选,选他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混账?! 霍善想到了那截断指,没了一根手指,以后樵夫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他又有些郁闷起来。 霍善跑去那处偏僻的农家小院外喊人。 年轻的樵夫夫妻俩正在屋里凑一起看孩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愣了一下,很快出来把柴扉打开。 看到雪地上立着的霍善父子俩,樵夫呆了呆,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他妻子在里头问“是不是又是那些家伙来捣乱”,樵夫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喊道:“府、府君!” 霍善道:“我给你送了些粮食和布匹过来,你接下来先养好手上的伤再琢磨别的。” 樵夫忙把霍善一行人领进屋。 樵夫妻子见到来的是平时便给他们义诊和赠药的霍善,身后甚至还跟着高大英朗的冠军侯,顿时局促地想抱着孩子起身向霍善父子俩行礼。 霍善道:“坐着就好,不用起来。” 霍善也不嫌草垫简陋,径直坐到了散发着暖意的火炉旁看向妇人抱着的奶娃娃。 见小孩子瞧着还算康健,应当一直被父母悉心照顾着,霍善便没说什么了。 他让人把东西放下,对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今年先好好过冬,明年我有份差使安排给你们做,这些东西就当是预支给你们的工钱了。” 夫妻俩听了霍善的话,忍不住眼含泪花,保证道:“府君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吩咐就好。” 霍善道:“明年我要种一种叫棉花的作物,到时候需要些踏实肯干的人来负责,我觉得你们夫妻俩挺适合的。这种作物要是种成了,接下来几年我们就能过个暖冬了。” 所有作物从引种到推广都需要费不少功夫,霍善抵达江夏郡时已经入秋了,棉花便来不及种了。 明年开春后要做的就是棉花的引种、留种、推广,事情还真不少,需要的人也不少,既然碰上了,霍善便准备把这对人品不错的年轻夫妇给安排进去。 只要接下来几年能做到李时珍所说的家家户户种上半亩桑麻以及棉花,想来足够让一家人冬天不至于受冻了。 樵夫虽没听说过棉花是什么作物,可听了霍善的话后还是心驰神往,当即表示只要霍善不嫌弃他缺了一指,等他把手养好后就去府衙干活。 霍善把东西送到了,事情也安排妥当了,便没再多留,与霍去病一起回城去。 回到府衙,霍善就找霍光他们过来围炉开小会,顺便挑些看起来放不过这个冬天的红薯扔进炉膛里烤。 主要是眼看又是一场大雪要下下来了,说不准有许多人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得按照府衙里造册的鳏寡孤独送些过冬用的布匹米粮下去。 还有家里刚添了新生儿的也得送上一份,毕竟这种天气孩子和母亲都很容易生病,府衙得给她们送上一份保障。 哪怕不说什么关怀老弱妇孺吧,人口增长也是重要考核指标之一啊! 这绝对是官府应该做的! 霍去病在旁说道:“人手不够可以跟我说。” 连霍去病都开口了,霍光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很快就把具体细则敲定好,纷纷回去加班加点把事情落实下去。 第 169 章 接下小半个月, 每天都有府吏领着成队的士兵扛着东西抵达底下各乡,按照登记在册的鳏寡孤独、高龄老人以及新生儿家庭登门送米粮布帛。 东西虽然不算多,?也足够这类人度过寒冬。 这些抚恤措施往年也是有人做过的,只是还没有形成定例而已, 霍善这么安排倒也不算出格。 本见霍善这位小太守登门给樵夫夫妻俩送东西, 本里的人心里都有些酸溜溜,见霍善不仅给樵夫一家送, 心里也就平衡了。 虽然很多人可能活不到七八十的高龄, 但谁家都是得?孩子的, 说不准明年就轮到自己家了呢! 于是有人都交口夸赞太守仁德,霍去病派过送资的士兵也受到了热烈欢迎。虽然农家没什么好东西,但大多数乡人都会热情地邀他喝口热粥再走。 这些士兵都只是些刚离开家服兵役的年轻人,平时都是上头让干啥就干啥,一心想着服完今年兵役就归家去,哪曾感受过这样的盛情。有些热血上头的, 竟是主动帮人把挑水劈柴修屋顶之类的活计干完才走。 霍去病听了这些事也没说什么, 只让人给出外勤的士兵加一顿肉。 寒冬腊月能做的事情着实不多。霍善把事情安排下去也乖乖地猫在家里不出去了,每日听司马迁他轮流给自己授课。 虽然是针对霍善的小课堂,但夙小星和易知他都会旁听, 一众掾吏也把自己的小孩授课送过陪读, 每天都热闹得很。 霍善仗着自己识的字多,也抢着要当小老师,愣是把习字课抢自己教, 每天踱步踱步去,看人家在沙盘上写的字对没对、整齐不整齐。 转眼到腊八。 大汉目前过年依然是按照十月为岁首算的,也就是说霍善过了十月就是五岁了。不过霍善往苏轼他那边跑多了,总感觉到了腊月更有过年气氛, 从腊八到小元宵都可有意思了。 仗着天高皇帝远,霍善决定在西陵城过一次以十二月为岁首的春节。 过了年就是春天了,叫它春节多贴切! 腊八这日,霍善一大早就征用了有大锅,请苏轼指导大伙如何熬制腊八粥。 苏轼是个什么都会一点的人,腊八粥自然也难不倒他。 他指挥完众人把“七宝”都给放下去,还和霍善分享当年他妻子王闰之曾以粥为药给牛治病的光辉往事。 那时候他在黄州没了职务,准备改行当个田舍翁,每天和妻子一起到处溜达。 有次他和妻子王闰之看到有头牛?病快死了,牛医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只有他妻子一看就知道那是豆斑疮,让人给牛煮青蒿粥吃。 这一吃下去,果然就把牛治好了! 可把苏轼给高兴坏了,当场给好朋友章惇写信分享,表示自己要是被罢官了也可以靠妻子这门手艺养家糊口。 而且他妻子不仅会给牛看病,还会嫁接黑牡丹! 霍善听得津津有味。 这豆斑疮,又叫豌豆疮、斑豆疮,霍善从孙思邈和李时珍那听说过,这东西大汉本是没有的,应当是南北朝时期从西域那边传过的致命疾病,以许多医书?又把它称为“虏疮”。 一旦感染了这玩意,整个人都会浑身冒毒疮,毒疮?全都有白浆,往往发病几日就死了。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还很容易传染,免疫力本就低下的小孩子尤其容易成为传染对象。 霍善问道:“牛也会得这病吗?” 苏轼道:“应当是会的吧,我看症状差不多,只是一般不会让牛病得那么重,以很多人没注意过而已。” 当时那个给牛看病的牛医就不认得,全凭见多识广的苏轼在旁多了句嘴才把那头牛保下。 要不然那么大一头牛没了,那农户得多伤心? 虽然苏轼平时看起不太靠谱,遇到自己能帮忙的事还是很热心的。 霍善由衷夸道:“你真厉害!” 苏轼一脸自得:“那当然的。” 霍善又问他黑牡丹好不好看,他虽然在开封赏过牡丹,但是没见过黑色的诶! 苏轼叹着气说道:“肯定好看的,妻子去世我也没见过了。” 霍善见自己触及了苏轼的伤心事,也就没再拉着苏轼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力邀苏轼一起到?庭堆雪狮子。 他堆好了,就可以出去施粥了! 苏轼本身就是个爱玩的,闻言也不嫌弃冰雪冻手,带着一群小孩在?庭玩起雪。 腊八粥煮成以,霍善就跑出去施粥。 腊八施粥这事霍善也是从苏轼那听的,听说杭州的佛寺每逢腊八就会施粥给百姓吃,鼎盛时期多达上千人一起喝粥。 他府衙没这么多碗,以想喝粥的人得自己带碗过省。 霍善还是头一次给人施粥,兴致非常高,亲自给闻讯而的百姓舀了第一碗,嘴里还一本正经地说些吉利话。 这可把排在最前面的人给乐坏了,这可是他太守亲手给的粥、亲口说的好话,吃了不得走运一整年! 越越多人闻讯而,霍善就舀不过了,很快便把施腊八粥的摊位让给其他人,自己抱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尝了起。 一碗粥里大豆小豆全都有,好吃! 霍善还印了腊八粥的做,供人领回去年自己学着做。要是家?有余力的,到时候也一起出面施粥,也算是众乐乐的一桩妙事。 人家和尚都能施粥,城?的富户怎么就不能呢! 钱藏在家里不花出,和没钱有什么区别? 这张传单除了印有腊八粥做外,还有元宵灯会的宣传。 按照宋代的习惯,正月十二搭棚、正月十三挂灯、正月十四试灯、正月十五便开始正八经的元宵灯会! 霍善号召众商户及富户积极参与年的灯会,可以在腊月期间派人前往府衙开设的花灯培训班学习如何制作花灯。 寻常民众也能报名学习,不仅不收学费,学成之要是愿意为官府扎上十个花灯,还可以免费领走一只自己制作的花灯作为奖励! 受限于场地和材料,每天报满十人就停止收人,早报名早学习嘞! 当然,你要是想批量购买,那就得花钱了,官府也不能倒贴太多钱办活动的对吧? 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天的一百个名额当场就报满了。 霍善见群众反响这么热烈,放下粥碗便去看他师叔何必批量做蜡烛。 这个从苏轼那里弄的课题,他宋人是最爱搞灯会的,在蜡烛制作方面也有相当成熟的经验。 什么白蜡、桕蜡,全都是苏轼给霍善讲过、霍善又一五一十转述给李长?听的。 李长?去年趁着秋高气爽,与何必他就地采集了许多源自于动或植的蜡,合力研究如何科学取蜡、批量制蜡的流程。 他现在只需要把蜡灌进批量制作蜡烛的工具里,就可以一口气获得上百支蜡烛! ?产效率超高的! 就是原料和灯芯比较难搓,不过大冬天的男男??都没出门干活,给各家分派点搓灯芯之类的活问题不大。 这也是霍善有底气号召大伙一起搞灯会的原因。 顺便给富户卖点蜡烛赚钱。 就霍善这整天不是救济、施粥就是举办热闹活动的劲头,节流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只能争取能多多开源! 别小看这小小的蜡烛,实际上它价钱可不低。 毕竟这东西便于携带,烧起烟小,亮度还比油灯高,深得达官贵人的喜爱。点得起蜡烛,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在汉初这东西还是贡品着,比如南越王就曾给朝廷进贡“蜜烛两百支”,这蜜烛就是用蜜蜡做的。 在南方,蜜蜡比蜜源稀少的北方更容易收集,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从蜂巢里头弄的,数量还是稀少得很。 唐代的韩翃有句诗叫“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讲的就是寒食当日天下禁止?火,唯有以“五侯”为代表的达官贵人能获得皇帝赏赐的蜡烛,破格点烛照明。 以说这既然是身份的象征,卖贵点怎么了? 面对这明显是想掏富户钱袋子的活动,富户会上当吗? 那当然是……会的! 不说这扎花灯的手艺值不值得学吧,光是可以批量订购蜡烛就足够让大伙心动了! 要不是官府不让他敞开了买,他肯定得买它个一万根! 这东西放着又不会坏,囤再多都没问题。 可惜太守府限购啊! 霍善当然不是有钱不想赚,而是……去年收集的原料只够先宰他一笔。 接下把圈定的几处蜡源给收拾出经营个一两年,说不定就可以把长安那边的钱也给赚了! 长安那边的有钱人可比江夏郡多多了,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反正就算是限购,这一波蜡烛和花灯卖完也足够让霍善把元宵灯会的花销全给赚回了。 甚至还能有大笔盈余。 事实证明,霍善还是低估了众人对灯会的热情,每天的十个号牌都是天没亮就被人抢光,没抢到号的人也不顾外面天有多冷,纷纷围在外面探头往里看。 衙役见赶他不走,便也不赶了,自己也跟着站在一边学。 要是里头有人学得太慢,他则是全都痛心疾首,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在里面肯定早就学会了! 遇到脾气暴躁的围观群众说的话就很不好听,弄得面再放号牌时那些做事太慢的人都不敢抢了。 毕竟被那么多人一骂,他可能直接学不会了。还是不要去浪费名额为好! 霍善每天上课之余都要过去溜达一圈,见群众的学习热情这般高昂,心?欣慰不已。 今年一定能过个热闹年! 与此同时,何必他制作出的第一批量产蜡烛,也通过江夏郡的专用进贡路线送到了长安。 第 170 章 汉朝地方官可以通过驿站往长安递送信件, 但也有些官员特别会来事,专门安排一条长安专线,不管是送给上司或者皇帝的信件或者好东西都以最快的速度直达长安。 要不怎么活该别人升官,许多事都是于细节处见真章啊! 你就算在基层埋头苦干, 干得政绩斐然, 长安那边不晓得你的努力,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这几年还是等于白干。 像人家专门设置长安直达专线的人就不一样了, 有点什么好东西就往长安送, 没事也要写信嘘寒问暖一番,或者表示自己遇到点小问题希望能得到前辈的指点。 这样坚持不懈地刷足了存在感,长安那边想忘记你都很难对吧! 霍善当然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他手底下有的是人懂,比如霍光就会帮他把东西都准备好,并且及时提醒他给长安那边写信。 霍善平时话就很多, 霍光一提醒, 他马上就敞开了写。比如连着蜡烛寄过去的信,就讲述了他关于元宵灯会的宏大构想。 虽然他在新丰县那边搞过中秋灯会,但那只是在福寿里范围内搞的, 所有人家加在一起也就那么百来户。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在西陵城搞灯会,城里城外可是有好几千户人的,到时候几千盏灯一起点起来, 瞧着肯定壮观得很! 虽然距离元宵灯会还隔得老远,霍善已经在心里想了百八十遍了,给刘彻他们描述起来自然也写得活灵活现。 他对灯会的期待都快溢出纸面了! 到时候满棚的花灯挂在那儿上,会解灯谜的有缘人就可以带走自己心仪的花灯啦! 他们府衙的媒人们还会针对处于适婚年龄的男男女女出一批成对的花灯, 要是在茫茫人海中看到提着相似花灯的少男少女可以勇敢地上去和对方说说话。 这未尝不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有句诗叫什么来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对了,听说孝文皇帝敲定元宵节作为法定节假日,这天是祭祀太一神的重要日子,所以他们还要举办盛大的游神仪式,到时候将会敲锣打鼓舞狮子诚邀太一神来江夏郡玩耍。 至于这些习俗起源于哪里的,霍善其实也不太清楚,反正怎么热闹怎么来就是了。 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筹备起来是忙不忙累不累。 常年只负责提出“我要这个”“我要那个”的霍善在信中猛吹了一通,才把信连着蜡烛一同送往长安。 等远在长安的刘彻等人收到信,灯会的筹办流程都已经走了一大半。 刘彻收到蜡烛,也没觉得多稀奇,毕竟他是皇帝,皇帝还不至于用不起蜡烛。 唯一比较特别的是霍善送来的大多是白蜡烛,颜色和蜂巢中取出来的黄蜡有一定的区别。 刘彻随手拿了根蜡烛给旁边坐着的卫青看,没旁人在,两人的坐姿都挺随意,靠得也近,卫青一伸手就能把蜡烛接过去。 刘彻嘲笑:“这小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几根蜡烛就往长安送,也不嫌寒酸。” 卫青应和道:“小孩子能有什么见识,自己觉得好的就径直送来了。” 刘彻未置可否,心里却还挺受用。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虽然送来的东西挺普通,但也算是小孩子的一番心意。 可等展信一读,刘彻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这家伙居然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元宵灯会! 你小子去了外头怎地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最关键的是,你跑那么远去玩,我连夜出发都赶不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 刘彻对此十分愤怒。 怎么不早点说! 卫青道:“就算他提早说了,冬天也不好出门。” 刘彻还是很不满,开始在心里计算举办这个灯会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算完以后他就舒坦了,乐道:“你看他这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不会把全部身家贴在江夏郡里头吧?” 别的不说,光是这满城灯烛就耗费巨大。 长安城这种遍地富豪与权贵的地方还好,江夏郡哪有那么多能陪着他整日豪奢的豪商巨贾? 事实上刘彻答应把霍善放去江夏郡,也不全是因为觉得这小孩有几分神异在身上。 这小子年纪这么小,到了地方上难免有人欺他什么都不懂事,动点不该动的心思、干点不该干的勾当。 刘彻是要对南边动兵的,要是将来事到临头这些家伙却推三阻四不配合,扯起皮来更麻烦。还不如提前把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给勾出来,找个由头把他们全收拾了。 至于霍善这娃儿会不会真的被人欺负,那肯定是不会的。真要有人敢叫霍善受了委屈,霍去病那脾气还不把整个江夏郡给掀了。 只是霍善上任这小半年,居然没生出什么乱子来,反而还有传言说他是什么“断案如神小太守”“妙手回春小神医”。 真要问他神在哪里,又说不出太玄妙的案例来,治的都是些极寻常的病,断的也都是些极寻常的案。 这点儿本领霍善在京师时便展露过,再听别人汇报上来似乎也没多稀奇。 刘彻觉得他这又义诊赠药又大搞灯会的,迟早会把他那不怎么宽裕的钱袋子给掏空。 说不准得把冠军侯府也给赔出去。 刘彻说道:“等他们父子俩回长安,说不准得靠你这个当舅公的接济过活了。” 卫青倒是有不同的意见,他觉得李长生等人绝对不会让霍善随意挥霍。 提到彼此都挺亲近的晚辈,卫青不免也与刘彻开起了玩笑:“万一阿善把江夏郡治理得富可敌国,陛下可就要烦恼怎么给他升官了。” 刘彻说道:“有什么好烦恼的,他真要能把江夏郡治理好,便是给他当个丞相都无妨。” 卫青:? 这玩笑不开也罢! 第 171 章 虽说史书经常点评刘彻爱把丞相当摆设, 遇事只找自己看重的人讨论,不过扔个奶娃娃上去当摆设还是儿戏过头了。 为防刘彻当真把霍善扔上去当靶子,卫青不得不敛容正色劝刘彻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见卫青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刘彻笑呵呵地手里把玩着江夏郡进贡的白蜡烛:“看来你对这孩子还挺有信心的。” 这都帮忙推辞上了。 卫青道:“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当初卫皇后起于微末, 不少人都说她宠冠后宫,以至于刘彻为她废了自己姑母所出的陈皇后。 街头巷尾还传唱“生男无喜, 生女无怒, 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之类的歌谣, 实际上刘彻想废后能有几分是为了卫皇后这个人? 只是这件事卫皇后与卫霍两家得了利,这些风言风语自然得他们担着了。 刘彻把那么小一个奶娃娃扔去当太守已经很过分了,真要再继续把他放到其他要紧位置上去,霍善可能就要提前面对许多本不该由他来应对的风雨了。 刘彻瞧卫青还真担心上了,摆摆手说道:“行了,一句戏言也值得你那么操心。” 卫青便没再多话。 远在江夏郡的霍善哪里知道刘彻差点又随口坑他一把, 他正和苏轼读汲黯的来信呢。 霍善上任之后抱着“甭管别人回不回信反正我要给别人写信”的奇思妙想, 积极地往周围那一大圈太守都去信一封,诚心诚意(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向人家请教有什么绝妙的地方治理经验可以传授给他这个官场新丁。 他可是足足四五岁大的年轻人! 苏轼在这边跟着忙活了一整旬,不是给花灯题字, 就是给花灯作画, 还热心地指导众人如何沿街搭花灯架子,打造一个具有大宋特色的元宵灯会。 他的努力也是有回报的,这不, 这就让他等到了汲黯的亲笔回信。 汲黯之所以会回一个小娃娃的信,不是因为他也在淮阳郡当太守,更不是因为他和卫青也算旧相识,而是因为……霍善给他们这些“邻居”写信时顺便给送了一叠纸。 纸这东西朝廷去年造了一批, 但因为产量和规模的关系,一时半会还没能普及到地方上。而且霍善还表示年后可以给他们淮阳郡批发新纸,价格公道,订购数量达到一定数目后包送货上门。 这就让汲黯不得不心动了。 别看他已经是个糟老头儿,瞧着还有一股子倔劲,实际上他也是很喜欢研究新鲜事物的。毕竟是个能去刘彻面前表示“陛下您用人可真喜欢后来居上”的家伙,脑子当然灵活得很! 虽然长安那边迟早会给他们安排上,可能提前用谁愿意等呢? 汲黯这次回信,前头洋洋洒洒地给霍善归纳总结了几百字自己当太守的心得,后面才真正进入正题,给霍善送了张已经签名盖章的订购合约,说是期盼能在天气暖和以后收到这批新纸,他想准备一场别开生面的秀才选拔。 为朝廷举荐秀才,那也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应该做的。 当然,纸张这么珍贵,这些有资格参加秀才选拔的人也是通过重重筛选才有资格应试的。要是敢有人妄想鱼目混珠,他汲黯第一个不放过他! 苏轼看了汲黯的话,只觉自己读史书的感觉没错,这果然是个暴脾气的小老头儿。 只是看到汲黯说是要选秀才,苏轼不免又张嘴就来:“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 高第良将怯如鸡!” 霍善问苏轼是什么意思。 苏轼说道:“这讲的就是汉末连皇帝都带头卖官鬻爵,底下的人有样学样,所以整个大汉的人才选拔制度彻底坏掉了,选出来的秀才呢,没几个是读过书的;选出来的大孝子呢,都不跟自己父母住一块!” 卖官鬻爵这件事并不是汉末才开始的,早在汉文帝时期,晁错这个改革爱好者就积极上书提议效仿商鞅实施“粟爵粟伍”“武爵武伍”双线并行的政策。 也就是说你想获得爵位或者军中的实职,有两条路子可以走,一条是捐粟,也就是给边关输送军粮;一条则是正儿八经地攒军功。 人家出钱出粮出人把军饷运到边关,也算是军队后勤吧,给个爵位并不过分。 这个政策一路实施到刘彻登基之后,更是因为缺钱打匈奴而大力推广,都快导致整个大汉遍地都是不用服劳役的末等爵了。 所以这也不能说后来汉桓帝、汉灵帝他们胡来,都是刘彻他们这些祖宗带的好头啊! 霍善恍然了悟。 他让人把汲黯的订单拿去排队,自己则是趁着苏轼在那品鉴汲黯真迹的空档提笔给汲黯回信。 回信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不知您对卖官鬻爵这件事有何看法?听说有首童谣叫“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云云,您听说过这种情况吗?您选出来的秀才和孝廉会有这种问题吗?如果有的话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呢?…… 苏轼品读完汲黯分享的大汉地方官管理经验,转头一瞧,就见霍善正现学现卖地在信中向汲黯提问。 苏轼:????? 倒也不必这么好学。 苏轼反省了片刻,对霍善说道:“他回信了记得发给我看看。” 霍善道:“你到时候自己过来看不就行了吗?” 苏轼道:“也行,收到回信了喊我一声。” 霍善连连点头。 苏轼便回去了。 这次苏轼纯粹是来帮忙筹办灯会兼休疗养,药没吃多少,给的诊金不算太多,不过倒是给霍善带来个挺有趣的技能—— 【嫁接保活(一次性技能道具)】! 霍善回忆了一下,想起苏轼刚来那会儿给他吹嘘过,说是他妻子王闰之特别会嫁接黑牡丹。当时他只好奇过黑牡丹是什么,却没关心过啥是嫁接。 看了介绍他才知道,嫁接居然有许多妙处。 比如一株花很难种活,即便种活了也要很久才能开花。可要是把这种花的枝条嫁接到容易成活、健壮无比的砧木上,它说不准就能靠着砧木的供给当年开花! 不仅牡丹这样的观赏花卉可以进行嫁接,果树也可以! 给酸酸的果树嫁接上甜甜的果枝,它就能结出甜果了! 霍善看得两眼一亮,第二天就跑去找李长生说起这件事。 他要让许许多多酸果树统统变甜! 李长生:? 了解完霍善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后,李长生说道:“等天气转暖后再试试看。” 霍善应得很快:“好!” 有师父帮他记住这件事,他就不用惦记了! 第 172 章 何必, 楚墨这一代的大师兄,他师父失踪以后,整个楚墨的担子就压在他肩膀上。这一切本来也算不了什么,直到有一天, 他们共同的小弟子被人拐到西陵城, 他们与世隔绝的日子就此划下了句号…… 每旬何必都要负责统筹几个师弟师妹的研究进度,收集他们下一阶段方方面面的需求, 拿去与李长生或者霍光等人对接。 何必也想过等手头的事告一段落就回云梦泽深处去, 可是……停不下来, 根本停不下来。 一件事还没了结,另一件事又起了头,有时候几个师弟师妹甚至还多线并行。 只要这些项目没有结束他们就还不能抽身,谁能甘心自己搞的课题没看到成果就放手?! 这日一早,何必拿着底下师弟师妹本旬的需求清单来找李长生,却见李长生在手头的册子上写着什么。 何必没有防备, 迈步上前询问道:“李兄是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吗?” 李长生微微一笑, 大方地把自己刚记录好的嫁接事宜给何必看。 嫁接之法其实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人摸索了,比如《尔雅》中有个字叫“椄”,代表的就是嫁接的花木, 诸如李子、梨子之类的, 都有或天然或人工的嫁接木存在。 还有人种葫芦也用过嫁接之法,当葫芦藤长出两尺长的时候把十根葫芦藤用布条绑缚在一起,再用泥土将连接处埋起来。 不出几日, 这十根葫芦藤就会长在一起,接下来就可以观察十根葫芦藤看谁长得比较茁壮,适时地把剩下的给掐掉! 可以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霍善要是抽到这个【嫁接保活】,开春便可以多实践几种嫁接技术。即便没有抽到, 他们自己也是可以摸索的。 这种得一两年才能出成效的事情,最好是能多线进行。所以……得多找几个人来一起跟进。 已经看完李长生记录的何必:“……” 他早该知道的啊,李长生手里那本册子绝对不能看! 好在霍善这个江夏太守话语权还是很大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资也能及时拨给物资,众人完全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情,只需要专心致意将这些项目落实到位就好。 问题不大。 霍善丝毫不知道自己给人造成了多少困扰,他趁着天晴领着几个小伙伴前往毗邻太守府的郡学视察。 朝廷还是很重视官学建设的,孩童八岁入小学,学到十五岁后可以考入大学,如果表现格外优异的话可以由太守或藩王举荐前往长安读书。 一般而言,“小学”设立于各乡各里,而郡中的“大学”则设置于西陵城这种一郡治所,方便太守随时能过去考察本郡人才。 霍善也是听汲黯说起他准备通过文试选拔秀才,才想起自己也有为朝廷举荐人才的重要职责来着。这可不能落后于汲黯他们啊! 霍善趁着这日天气转暖,溜达过去准备和郡学中的少年人们聊聊天,看看其中有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这不是过了年就要搞元宵灯会了吗?反正他们官学除夕和大年初一又不放假,正好可以薅点人来干活。 贴心崽崽,绝对不让师父累着! 霍善没提前跟郡学的人打招呼,径直过去瞅人家的上课情况。 作为一个跟着太子蹭过课的先进儿童,霍善听郡学这些夫子讲课还是听得懂的,这边听了听,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边听了听,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直至有夫子恰好进行到提问环节,这家伙开始踊跃抢答,众人才发现他这位小太守的到来。 夫子生怕把他们的小太守给冻坏了,忙要把霍善迎进屋。 霍善道:“外面不冷,读书这么久了,大伙都出来晒晒太阳吧。” 众夫子都没再继续讲课,纷纷把学生放出来享受难得的冬日暖阳。 主要还是想让自家学生在霍善面前露露脸。 霍善向来是不怯场的,为了显示让自己更有气势一点,还让易知把自己扛到金日磾脖子上去,骑着高大英武的金日磾对众生员进行太守直聘考核。 表现优异的可以编入元宵灯会临时工方队! 虽然只是临时工,但也有资格到太守府一起来搓芝麻汤圆吃! 表现特别优秀的,当晚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卖汤圆哦! 众人:????? 虽然不知道汤圆是什么,但是你一个太守为什么要去卖东西? 有生员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霍善道:“我们应该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然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看到想买的东西难道还要向爹娘伸手要吗!” 郡学生员大多是官宦子弟和富家子弟,再不济家里也有个掾吏之类的。 毕竟穷人家地里可是离不开人的,哪里能让十五六岁的劳动力去读劳什子书,合举家之力能供出一个读书人都得烧高香了。 正是因为家境颇为优越,对这些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来说,钱这东西当然是伸手向家里要啊。要不然难道要他们自己去赚吗? 可现在听个几岁大的小孩说“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众生员顿时都有些羞惭:瞧瞧人家小府君这觉悟,难怪陛下能把他放出来当太守! 众生员都踊跃参与这场霍善临时起意的考核。 别看霍善年纪小,实际上他见过的人还真不少,而且他的学问堪称博古通今,考校起这群生员来简直轻而易举,几轮问答下来就摸清众人的基本水平。 本来打算陪霍善这位小太守玩耍的生员们也感受到了霍善的渊博学识,同样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都是十来岁的少年郎,喜恶都非常直接,认可就是认可,佩服就是佩服,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时间俱是满含期待地围着霍善等他点自己的名。 霍善见大家热情高涨,马上表示可以多给几个名额,虽然卖汤圆不需要这么多人,但是过些天他们可以摆摊卖春联。 这生意他熟,他在儋州和苏轼一起摆过春联摊子。 当务之急,就是让大伙用剩下十来天把字给练好! 当然,跟他一起卖汤圆的只能是最出色的人! 众生员:“……” 所以汤圆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霍善并没有给别人答疑解惑的意思,他在郡学里玩耍了半日,直至阳光没那么好了他才快乐地归家去。 到了年二十八,霍善又跑郡学里检验过众生员的习字成果,挑了几个能在纸上把字写得最好看的生员陪自己去摆摊。 苏轼以前教他的春联他都记得牢牢的,正好拿出来再卖一轮! 霍善先在自己的太守府门口把春联给贴上当活广告,接着才依葫芦画瓢地带着众生员卖起春联来。 春联有便宜的,也有贵的,像那洒金红纸配上苏轼写的春联,那肯定得卖最高价;而寻常红纸配上寻常生员写的春联,价钱就非常亲民,基本上住在城里的人家都买得起。 要是肯多出点钱,还可以按照各家情况量身定制独一无二的春联呢! 有苏轼在旁边帮忙,霍善大言不惭地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城中大多数居民都已经打心里认可霍善这位小太守,听闻他在太守府前设摊卖春联,自然都第一时间赶过来捧场。 人一多,霍善就更加来劲,宣讲得格外卖力。 门口贴上春联的效果那也是人人都看得见的,瞧瞧这太守府把春联一贴,看着多么喜庆! 迎春接福就是要这样的喜庆! 一整天忙活下来,众生员也凭借劳动赚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虽然普通春联扣除纸张成本后获利非常少,可他们那手字本也卖不出高价的,只能走薄利多销路线。 听霍善念叨着要把赚来的钱给家里人买什么吃的喝的用的,众生员不由看着自己手上得来不易的酬劳陷入沉思。 若是换做平时,他们是看不上这点小钱的,可如今却觉得必须要把它用到最该用的地方去才行。 一行人索性和霍善约好第二天一起出门采购霍善所说的“年货”。 翌日他们果然一大早等在太守府外,浩浩荡荡地跟着霍善扫货去。 江夏郡本来对待除夕并不隆重,一般只把它当成寻常的月末来看。毕竟秦汉时期一度以十月为岁首,假期都放在十月去了,哪有空闲来庆贺腊月和正月这些节日? 俗话说得好,假在哪里,节日就在哪里! 现在霍善这个太守说要过节,不仅给了众人假期,还给发了各种福利,甚至还身体力行地带动节假日消费,民众自然也快快乐乐地参与进来。 当天傍晚霍去病也过来了,因为霍善说除夕要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还说这叫什么团圆饭。 既然是一家团圆的日子,霍去病当然不会缺席,安排完手里的事就过来了。 一见到霍去病,霍善就骄傲地表示今晚的饭菜都是他亲自赚来的! 霍去病见他大冬天还跑得脸蛋红扑扑的,只觉这是个好兆头,来年这孩子肯定也能继续这么活蹦乱跳。他摸着霍善的脑袋笑道:“那我要多吃点。” 霍善闻言认真点着小脑袋说道:“一定要多吃点,吃好喝好身体好!” 吃过饭,还要守岁。 除夕守岁喝的是花椒酒,按照杜甫提到过年节应当要来个“椒盘颂花”,也就是以盘盛着花椒捧上来,喝酒的时候抓上一把放进去,酒的辛加上花椒的辣,暖和又提神,保证能让大伙一起清醒着谈天说地,相携度过这漫漫长夜。 除了霍善和苏轼,众人都是第一次守岁,都感觉颇为新鲜,一时竟是没人犯困。 霍善吃吃喝喝够了,又有了新主意,提笔要给远在长安的亲朋好友写信。 比如叮嘱二柱他们新的一年要帮他喂好霍小黑和霍小白,得了空要给它们多念念兵法。 比如给他几个表叔挨个传达自己的想念和问候,问他们有没有想自己以及长安有没有出什么新鲜事物。 他不仅自己写,还邀霍去病他们也一起写。 霍去病拒绝不了,只能提起笔琢磨着该给卫青他们写点什么好。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表达自己心里想法的人。 霍善正好相反,他把所有相熟的人挨个写了一遍,最后数到了他姨公头上。 于是他又洋洋洒洒地给刘彻说起自己的见解,秦以十月为岁首,现在时代变了,我们该以一月为岁首,毕竟我们数数都是从一数到十二的,哪有从十开始数的呢! 咱大汉人就该正月过春节! 不信我在江夏这边过给你看! 霍去病等他写完后拿过去看了看,只见上面虽是满纸童言童语,却明显戳中了刘彻一直以来“改正朔,易服色”的心思。 这可是孝文皇帝那会儿就在琢磨的事,只可惜底下的人一直推三阻四,没多少人愿意支持朝廷改制。 既然是刘彻乐意听的话,霍去病也就随霍善写去了。 第 173 章 同样是除夕夜, 淮阳郡却远没有江夏郡这么热闹,毕竟对于大汉人来说,除夕还不是除夕,十二月最后一天和一月最后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北方的冬天哪怕过了五九还是冷得很, 所以汲黯这个年迈的淮阳太守还是得坐在炉火边上才能借着火光读一些不甚要紧的信。 比如霍善这个五岁太守的来信。 哪怕不是第一次收到霍善的信, 汲黯还是觉得刘彻这件事做得忒荒唐了,只恨自己不在长安, 不能当面找刘彻仔细说道说道。 陛下糊涂啊! 即便对刘彻莫名偏爱一个奶娃娃的事多有微词, 汲黯还是没把霍善的来信置之不理, 而是趁着还没有睡意细细地读了起来。 一读之下,汲黯就睡不着了。 信上那几句话就那样在脑海里不停徘徊: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这童谣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到了汲黯脑门上。 汲黯自己是个特别较真的人, 刘彻做事有问题他都敢当面说出来, 在奏疏里说起话来就更不客气了。 五岁的小孩能凭空捏造除这样的风谣来吗? 无非是已经有人这么做了,霍善才能从别人那里听说! 长此以往,大汉的江山社稷危矣! 汲黯当场叫人点起蜡烛(这也是霍善给他送的), 连夜写了篇声情并茂的奏疏……骂刘彻。 没错, 汲黯感觉这事的源头在刘彻身上。 刘彻现在固然还没有昏庸到祸乱江山的程度,可是他早就对刘彻用人“后来居上”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当这个太守更不是他心中所愿, 他还是更想待在长安当面骂……哦不,当面劝谏刘彻。 明天就让人快马加鞭往长安送奏疏去! 新年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给刘彻上书抒发一下自己对大汉江山的关心! 远在长安的刘彻哪里知道自己要挨骂,他自己去不了江夏郡, 但心里还是惦记着霍家父子俩背着他都玩些什么新花样。 翌日一早,刘彻和终军聊起这件事,终军当场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可以替刘彻去江夏郡视察,保证不能错过江夏郡那边的元宵灯会。 刘彻对终军这个年轻人很是喜欢,见他身强体壮的,肯定经得起这样的奔波,马上欣然地放他出行。 终军就这么奉命出去巡察江夏郡。 他一路换马到了襄阳,决定在襄阳休息一宿。 襄阳令照例是设宴给终军接风洗尘,席间聊到隔壁那位小太守时他还颇为感慨,与终军说道:“霍府君当真是爱民如子,不仅帮安陆县的人治那血吸虫病,还给我们南郡这边反复提醒。如今我们郡中黔首见到那钉螺那是绝对不敢入嘴的,全烧成灰当肥料去。” 提到这东西,襄阳令那也是一脸后怕。 听说不仅吃了附有血吸虫幼体的东西有害,连接触疫水的话都有可能通过皮肤钻进人身体里,当真是防不胜防。 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发现这类疾病后把周围的钉螺全都消灭掉以及让已经染病的人及早接受治疗了。 听说霍善去跟进这类水乡常见疾病途中还严惩了一批扎根安陆县坑蒙拐骗的假巫医,襄阳令对此十分敬佩。 他一个三四十岁的人都做不到去管这些事。 襄阳令对霍善这位小太守颇有好感,不吝于在终军这位“天使”面前多夸几句。 听说霍善已经在江夏郡安排了好几个造纸作坊,他现在多多示好,想来他们襄阳这边应该能成为头一批用上新纸的地方! 襄阳令心里存着这样的想法,吹捧起霍善来越发卖力。 终军:? 终军也是和霍善接触过的,知道那是个很讨喜的孩子,可也不至于让襄阳令这么夸吧。 霍善是江夏郡太守,又不是南郡太守! 终军怀揣着满腹疑惑,好好休息了一宿就继续快马加鞭地赶往西陵城。 终军一路快马兼程,正月十三就到了西陵城外。 终军是奉命过来巡察的,沿途驿站早已提前告知太守府。 霍光作为和终军有点交情的友人,被李长生安排来接待终军这位巡察使者。 其实霍光也是这两年才进的郎署,与终军这位才华出众的御前新贵交情不算多深,不过见了面也算说得上话。 他含笑接引终军往城中走。 终军踏入城中,就感觉到西陵城的不一般。 入眼就是各家各户门前挂着的灯笼与张贴的春联。 尤其是那春联,瞧着格外喜庆。 连城门侧供守城士兵歇脚的廨舍前都贴着一副。 终军忍不住驻足品读起来。 霍光见沿途的春联吸引了终军的注意力,也跟着停下来给他讲解道:“这是阿善写的。” 私底下,霍光这个叔父还是喊霍善一声“阿善”。 霍光不是纯粹的读书人,终军却是以学问闻名的,他一看就知道这饱含期许的对句确实出自小儿之手。 比之汉赋惯用的那些华丽辞藻,这些春联的用词明显要更直白一些,读来朗朗上口。 不仅终军爱看这东西,连络绎进城的老老少少也都爱看,还有识字的家长抱着小孩教他们认字。 不少富户更是派个仆童在门口揣着袋五铢钱,路过的小孩谁能麻利地读出他们家门口的春联,便给那孩子奖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当然不多,不过过年嘛,大家也就图个乐呵。 霍光见终军看向那热闹的人群,又笑着道:“这也是阿善先弄的。” 霍善大年初一就这么“与民同乐”,惹得不少小孩跑过去认字讨钱,说是这些会念吉利话的小娃娃越多,江夏郡日后就会越发昌盛。 毕竟孩子可是未来的希望啊! 这个说法一出,不少富户都开始效仿了。就算从早到晚都有人念也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博个新春好彩头,何乐而不为? 像终军关注到的这户人家不是旁人,正是去年将丈夫告上公堂、成功与那黑心丈夫和离的孟家姐妹二人的府邸。 她们是最先响应太守府这个活动的,而且早早放话说要办到元宵灯会当天,两个女孩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当然不甘落后。 一直表示要办到元宵节。 霍善哪里知道这些富户在暗中较劲,他觉得城中怪热闹的,一有空就呼朋唤友跑去别人家门口蹭铜板。 他,霍五岁,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儿,凭什么不能领! 终军得知霍善过年期间每天都跑街上做啥,只觉自己也想在家门口贴个春联,好吸引他们这位小小的太守过来给自己念两句吉利话。 这种事也就这么小的娃娃来做,才显得格外理所当然。 等走到临近太守府的街道,沿途的灯棚已经搭了起来,各家正试着往灯架上挂灯。 今天挂好了,明天正月十四便正式开了夜禁,允许大伙出来夜里试灯。 这些章程府衙早就宣讲过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记得牢牢的。 哪怕天气还是有点冷,终军行走在西陵街头依然能感受到那热烈非凡的气氛。 想到刘彻还在私底下说江夏郡这边没那么多富户能陪霍善这么挥霍,终军觉得刘彻怕是要失望了,人西陵城的富户瞧着也很乐意陪霍善玩耍。 这位朝阳侯连在新丰县那个福寿里都能闹腾得这么热闹,如今有一整个郡的人陪他玩儿,闹出的动静可不就更热闹了吗? 终军跟着霍光到了太守府前。 霍善正带着人在太守府前练完一套华佗养生操,见到终军这个有点眼熟的老朋友后很是高兴,跑过去问终军平时有没有好好锻炼身体。 毕竟李时珍他们说终军在史书上被人称为“终童”,年纪轻轻人就没了,现在可得勤加锻炼,争取练出个好体魄活它个儿孙满堂! 终军虽不知道霍善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但还是如实答道:“有的,每天都有练,感觉人愈发精神了。” 霍善就喜欢这么识货的人,邀终军进太守府尝尝今天他们府中做的空心鱼丸。 西陵城临近长江与云梦泽,最不缺的就是河鲜与湖鲜,鱼肉的吃法自然也多不胜数,比如这空心鱼丸就是当地的一绝。 这空心鱼丸是在搓丸子的时候往里头裹上一团猪油,等到下锅一煮,中间那团猪油化开了,便能吃到中间空空的鱼丸! 比起寻常的鱼丸,空心鱼丸吃起来要更细嫩弹爽,霍善老喜欢了。 既然见到了老朋友,霍善便要给他推荐自己最爱吃的新菜。 要是不想吃空心的,还可以吃包心鱼丸,口感也非常丰富。 秦始皇吃了都说好! 终军:? 终军还在想鱼丸和秦始皇有什么关系,中午就在席间见到个叫赵正的人。 众所周知,汉代人很多爱把嬴政称为“赵正”,终军恍然了悟:原来是遇到重名的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都能吹嘘说是秦始皇吃了都说好。 当事人嬴政:“……” 听到霍善又介绍自己叫“赵正”,嬴政夹鱼丸的手都顿了顿。 所以说吧,要不是霍善力邀他过来看元宵灯会,他还是更喜欢让霍善上门出诊。 算了,叫什么不重要,孩子高兴就好。 何况江夏郡这边的鱼丸确实还挺好吃。 第 174 章 终军作为刘彻派出来巡视郡国的天子近臣, 自然忠实地记下了自己的沿途见闻以及来到西陵城吃的第一顿饭:江夏鱼丸,非常好吃。 说实话,一路上盛情招待终军的人不在少数,霍善这儿吃的只能算是一顿家常菜。只是席上有霍善这个小太守负责介绍兼陪吃, 终军莫名就觉得异常美味(实际上那鱼丸汤用橘井水熬的, 本来就鲜美得很)。 霍善还不晓得他皇帝姨公一点都不盼着他好,还想在长安看他笑话呢。 他热情地邀请终军和嬴政到时候一起过来搓汤圆, 说是元宵当天诸葛亮等人也能过来放松放松, 到时候他们可以好好热闹一番。 提前过来养了几天病的嬴政, 也顺利和神交已久的诸葛亮他们碰上面,几人遇到什么问题偶尔会在群里交流,勉强也称得上是熟人了,此时同处一室也不觉生疏。 主要是吧,有苏轼和李时珍在他们也生疏不起来,热热闹闹地张罗着今天的搓汤圆大业。 司马迁是跟着刘彻聚众包过粽子的, 对这种集体活动一点都不陌生, 倒是在苏轼抽空看汲黯回信的时候忍不住凑过去看看这位前辈会和苏轼他们聊啥。 一瞧之下,司马迁就看直了眼。 没想到汲黯真的会和霍善探讨大汉人才选拔制度存在的种种问题,和霍善探讨如何避免“举秀才不知书”等情况的发生! 说实话, 在刘彻这位绝对权威的帝王把控之下, 这种情况其实还真不多。 因为刘彻是很讲究唯才是用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有本领的他就会重用, 没本领的他直接给撵得远远的。这种情况下,没多少人敢搞滥竽充数那一套。 只不过地方上还是有许多朝廷把控不了的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南边诸郡跑一趟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就算真能做到日行千里也得跑个三两天, 这种情况下朝廷怎么可能真正掌控一切? 这些地方出现欺上瞒下、滥竽充数的情况就太寻常了。 汲黯对此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寄望于朝廷择选出来的各郡太守都是尽忠职守之人。信末,汲黯还勉励了霍善一番,希望他能用好手里的人才、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云云。 虽然信中大多都是客气话,却也看得出汲黯没把霍善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来对待。 司马迁感慨不已。 不愧是汲黯啊,只要别人认真向他讨教,他就会回以同样的认真。 不过这“举秀才不知书”是哪儿的谚语,怎么汲黯和霍善在信里你来我往地讨论得这般热烈? 司马迁发挥自己不懂就问的长处,找霍善说出自己这个疑问。 霍善实话实说:“东坡先生给我讲的。” 此时苏轼已经收起信投入到搓汤圆活动中,对上司马迁求知若渴的眼神后也一本正经地回了大实话:“风谣这东西,我也不知晓是哪里起的头,可能是雒阳那边流行的吧。” 孝廉制度是刘彻继位后成为定制的,风谣中所描述的全面崩坏情况应当是发生在东汉末年,而东汉的首都是洛阳。 所以说,这歌谣起源于雒阳没毛病! 旁听全程的诸葛亮:“……” 大汉孝廉制度刚起了个头,你们就提前三百多年把这话拎出来批判,这合理吗? 连他都忍不住为汉武帝掬一把同情泪。 尤其是汲黯在信中透露自己已经上书刘彻,陈明地方上出现的种种问题,劝谏(痛骂)刘彻来年应该更加励精图治。 临近傍晚,众人一起吃过圆溜溜的汤圆,霍善便让他们自己玩耍去,他还要带郡学生员勤工俭学卖汤圆去! 苏轼这个灯会总策划肩负起向导的责任,领着诸葛亮他们在街上溜达起来。 随着夜幕降临,街上的花灯次第亮起,整个西陵城明亮如昼。 这是诸葛亮和周山他们很难再看到盛景。 这种家家户户都点上灯、行人脸上俱是轻松笑颜的太平年月,仿佛已经离他们很遥远了。 嬴政也是若有所思地踱步其中。 说实话,论豪奢的话,西陵城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就连不少秦朝以及六国贵族都能彻夜点灯、欢饮达旦,耗费的灯烛绝不比这么一场灯会少。 只是作为始皇帝,他连东巡都是为了震慑六国余孽,而非出去看看大秦的好山好水。 他很少能像这样轻松随意地行走于咸阳街头,更别提什么“与民同乐”,那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也只有霍善这样的小娃娃,才会觉得能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玩耍就特别开怀。 旁人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天真的想法。 他根本不关心底下这些黔首日子过得如何。 嬴政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前方传来霍善的吆喝声:“卖汤圆咯!” 他身边那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娃娃也跟着喊:“卖汤圆咯!是又香又糯的芝麻汤圆哟!” 几个小娃儿都吆喝得十分卖力,周围的人群也纷纷聚拢过去,仿佛都被那个叫汤圆的吃食给吸引了。 其实汤圆本身没有香味,但这么冷的天看见那热腾腾的锅灶,甭管里头煮的是什么都打心里想尝上一尝。 嬴政定睛看去,认出年纪稍长一两岁的是那个叫阿印的女娃娃,也是医馆的患者之一,据说她所在的时代是所有人之中最晚的;而那个年纪瞧着和霍善一般大的,乃是楚墨传人。 秦朝建立以后便散得不能再散的墨家,在这小小的西陵城中竟有凝聚在一起的趋势。 也不知这个大汉将会如何变化。 嬴政迈步跟上苏轼等人,旁听苏轼这个蜀人给诸葛亮讲起巴蜀有什么资源可以利用。 像这灯会上用的白蜡,他们蜀中峨眉山产的就是最好的,自唐代起便有不少外来僧侣爱捎带几根回去。 那可是连佛都喜欢的宝贝! 诸葛亮几人听后都暗暗记在心里。 想必接下来在不同的时空中都会有人提前去薅峨眉山出产的白蜡。 终军也跟着司马迁他们在灯会中闲游,只觉满城灯火着实壮观,必须得写篇文章好好地向刘彻描述一番! 终军还邀司马迁他们一起写,这样才能多角度地向刘彻展示这场难得的盛会。 司马迁等人欣然答应。 虽然霍善准备了很多汤圆,但还是抵不过众人的购买热情,就连太守府准备来盛汤圆的竹筒都用完了,还有人自己从家里拿碗来盛。 最后连汤都卖完了。 这汤也确实值得买,毕竟那都是橘井水。 霍善不懂什么谦虚,打心里觉得自己卖的汤圆就是最好的,收起钱来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等到满街的花灯都亮了起来,他也跟夙小星她们分完了赚来的钱,兴冲冲扑进踏着月色过来参加灯会的霍去病怀里,表示今天的花销他承包了! 霍去病就抱着霍善一路买了过去。 趁着灯会挑着担子来摆摊的人不少,街上还真有不少新鲜事物,霍善也不管东西是贵是贱,相中了就买买买。 像他这样满街撒钱的人还真不少。 没办法,西陵城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夜晚,在那灿若白昼的灯火映照下,甭管啥货物瞧着都诱人得很。 连在山里折来卖的梅花都有人高价抢购。 弄得抱着侥幸的心理折花到城里卖的人一愣一愣的。 她们山里的花这么受欢迎的吗? 紧接而来就是一阵狂喜。 她们有钱了,可以在灯会上好好玩了! 不仅是这些卖花的赚到了钱,卖其他小玩意或者农家吃食的人也赚得盆满钵满,都高兴地在灯会上买了些便宜银饰或者餐具之类的。 这些东西对那些达官贵人而言虽然不值一提,对他们而言却称得上是往家里添置“大件”了。 一晚下来,不少人都满载而归。 霍善也是有用的没用的都买了一堆,最后因为兴奋地玩了一整夜而困到被他爹抱着回家。 到第二天,终军就把众人的文章汇总起来准备送往长安。他自己当然是先不回的,来都来了,怎么都得摸摸江夏郡的底再回去吧? 霍善也不拦着终军,由着他在城中走走看看,跟底下的县令开会时同样没避着他。 终军有幸旁听霍善主持的年后会议暨新春江夏郡建设计划动员大会,最后只有一个感觉…… 嘶,那个叫诸葛亮的,统筹规划能力着实惊人,感觉他这一开口,不仅今年一年四季的生产计划都搞定了,连接下来几年都不必发愁! 嘶,那个叫苏轼的,怎么对江夏郡物产了若指掌,不仅知道瓷土和煤炭分布在哪里,连沙羡县那个渡头周围有金矿都知晓(事实上因为宋代这个渡头已经改名叫金口)! 听说江夏郡新兴的白蜡制法也是他传授的,真是个了不起的奇人啊! 嘶,那个和秦始皇同名的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是全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弄得坐在他身边的霍小太守都平添了几分威严。 遇到有县令诉苦说县中豪强富户不太配合,他眼神里的意思明显是“统统砍头”“五马分尸”“诛他全族”对吧? 就算他没把话说出口,旁人莫名也能感受到他想表达什么—— 恐怖如斯! 这江夏郡,着实是能人无数啊! 终军感慨不已,把这些见闻统统记录下来,准备等回到长安以后钜细靡遗地讲给刘彻听。 这是他作为“天使”应该做的! 终军在西陵城待满一旬,才与司马迁等人依依惜别,动身踏上归程。 与此同时,刘彻正好收到了驿站马不停蹄送到长安的书信。 刘彻最近心情很不爽,因为汲黯那家伙无缘无故上书骂了他一顿,指责他近年来的许多做法贻害无穷。 任谁突然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都不会太高兴,何况是刘彻这种唯我独尊惯了的人。 以前当着汲黯的面,刘彻得捏着鼻子听。这会儿汲黯被他踢到地方去了,刘彻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对着卫青骂道:“这汲黯真是蹬鼻子上脸!” 卫青压根不吱声,由着刘彻骂去。 只要刘彻不想大开杀戒,一般不用劝;而要是刘彻想大开杀戒,劝了也……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这种情况当个好听众就好。 恰巧这时候有人来报说终军从江夏郡那边传了书信回来,刘彻才面露笑容,笑呵呵地让人把书信呈上来。 他等终军的消息很久了,就想瞧江夏郡那边的乐子。 作为霍善父子俩的长辈,他当然也不想看到自家孩子受委屈。 要是真的需要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出手,他们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先尽情地笑话笑话他们! 刘彻展开终军派人送回来的那叠厚信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第 175 章 刘彻也不是那种底下人把事情办好了自己却不高兴的人, 只不过霍善不一样,他就是秉承着逗乐一下的想法把他放去江夏郡的。 想想他们父子俩一个没接触过水上作战,一个横算竖算也才五岁大,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即使他们捅了什么篓子, 刘彻也做好了帮他们兜底的准备。 偏偏吧, 这一大一小父子俩还真做到了出发前放下的豪言,居然真的把江夏郡治理得挺不错。 虽然霍去病时不时私自派士兵去帮他家娃干活,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他是去实践屯田计划的, 叫那些士兵多干点杂活也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就在于,刘彻是打算看点霍善那边的乐子开心一下,结果这小子倒好,不仅把江夏郡治理得有声有色,还举办了盛大的元宵灯会。 最过分的是,终军还在信中透露说太守府的府库十分充裕, 一点都没有被掏空的迹象, 反而还有堆不下的烦恼。 以至于这个冬天霍善都给郡中的鳏寡孤独发了两拨物资,说是怕这些米粮布匹堆在府库里会坏掉。 终军还从来没听过这种烦恼! 所以他把这些全都记录下来,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好叫刘彻也知晓江夏郡那边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其实细算起来, 霍善在江夏郡的各项安排都还没真正起到作用,只有今年冬天由官府工匠批量生产出来的蜡烛称得上是新鲜事物。 只是从这场灯会可以看出来,江夏郡的人心凝聚起来了! 只要江夏郡上下肯把劲往一处使, 何愁太守府拟定的发展计划落实不下去? 孩子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做长辈的应当高兴才是。 可惜刘彻不是一般长辈,他现在只觉得把孩子放太远了,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会来事, 不如把这小子放在长安让他有机会凑凑热闹。 江夏郡隔得那么远,他根本没法第一时间过去玩耍! 那终军也是个混账,不仅自己把灯会的盛况绘声绘色地写了一遍,还让司马迁他们也一起写,于是刘彻就读到了他们从各个角度夸那场灯会有多好玩的文章。 不是一篇,不是两篇,而是每个人都写了一篇! 甚至还有那个叫苏轼的人也凑了个热闹,提笔给他吹嘘了一通江夏郡的元宵夜如何明亮如昼以及现煮的芝麻汤圆有多软糯香甜。 真是岂有此理! 刘彻简直气炸了。 你们背着朕玩得那么欢就算了,居然还要写文章跟朕炫耀! 他,刘彻,十几岁就当上了皇帝,二十多年来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刘彻愤怒地让卫青安排安排,他今年就要开始亲自巡察郡国。 首先从江夏郡开始巡起! 卫青:“……” 陛下您这个决定是否有些草率?! 刘彻表示朕不管,朕反正受不了这个委屈! 刘彻倒也不是临时起意,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这巡察天下郡县的事秦始皇做得,他难道做不得? 去年他就已经派人出去给他探路,虽然有些奉诏出去巡察的使者目前还没回来,但终军过段时间就回来了,路况自然也探明白了,他出去溜达一趟完全没问题。 见刘彻明显主意已定,卫青也就没有多劝,而是开始着手安排巡察江夏郡之事。 皇帝要出行,安防问题肯定是不能马虎的,随行名单要提前敲定,沿途的补给也要提前安排妥当。就连刘彻想带上谁沿途负责逗乐子,也得提前摸个底。 尤其是安防方面,这事儿是决不能假手于人的。 真就是皇帝动动嘴,底下的人跑断腿。 刘彻把南巡的事敲定下来,心里才舒坦一些。 他亲自提笔给霍善写了这一“喜讯”。 写完信后,刘彻还把刘据喊过来训导了一通。 虽然太子年纪还小,但过了年也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大孩子也可以学着独当一面了。没看到霍善这个当表侄的才四岁就这么厉害了吗? 刘据:????? 万万没想到,表侄出去玩以后受伤的居然是他这个表叔! 他还以为自己不能跟霍善出去玩耍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居然还成了对照组被他父皇敲打! 可恶,有这么个聪慧过头的小表侄在,他都不能用自己年龄还小来说事了! 刘据无缘无故挨了半天训,满心郁闷地回去写信埋怨霍善。 埋怨着埋怨着,他又把快写满的信纸收了起来。 霍善小小年纪就能把一郡之地治理好,那是霍善的本事。他这个当表叔的没能做好表率就算了,怎么还因此而写信去埋怨他? 刘据想明白了,便重新给霍善写了封信,顺便让人收拾些宫中攒下的贡品一并送去给霍善尝鲜。等安排完了,他就去找自家文武师父主动要求加课。 既然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就要迎头赶上! 人在江夏郡的霍善哪里知道刘彻父子俩的想法。 终军走的时候,正好出了九九,到处冰消雪融,迎来了明媚的春光。 当然,往北走的话依然是春寒料峭的天气,远还没到可以彻底摆脱冬衣、穿上春衫的时候。 霍善知道终军是要坐官船回去的,便让人搬了满船东西到船上去,其中有给终军的,也有托终军带给长安那边的亲朋好友的。 反正他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他送出去了。 终军本来觉得这样可能太招摇,但是打开一看发现那不过是些土产,连白萝卜都每个箱子塞了几根,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正经行贿谁送这些玩意啊! 而且这小子不管是给皇帝和太子的,还是给卫青以及新丰县那些小朋友的,全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完全没想过要给刘彻多塞一些! 如果霍善知道终军在想什么,肯定得郑重其事地给他介绍自家的白萝卜可不一般,别处哪里有这么又白又胖的白萝卜? 真是不识货! 终军走后两天,就是二月二了,据说这天叫龙抬头,掌管云雨的龙要开始行云布雨了,接下来雨水会渐渐多起来。 霍善一大早就被摁在庭院里剃头,小孩子的头发是要按时剃的,据说这样才长得好。他们也不用找什么理发师傅,李长生就能帮他剃好。 霍善乖乖坐着玩孔明锁,由着李长生帮他把头发理得短短的。 这孔明锁是诸葛亮上次过来时给他送的,据说又叫做鲁班锁。 鲁班,那可是曾和他们墨家创始人墨翟当对手的。双方倒是没什么仇怨,主要是鲁班很擅长制造工具,比如攻城器械,而墨家却是专门帮人守城的。 双方理念不一致,自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事实上他们就算是当对手,那也是君子之争。 最初墨子还默默无闻的时候,是鲁班把他引荐给楚王。 后来楚王想要去侵占宋国,墨子持反对意见,就建议鲁班用他制造的攻城器械来攻城,而他们墨家负责守城,看看真打起来是否会如楚王所想的那么顺利。 结果当然是墨家九守九胜,成功打消了楚王出兵攻打宋国的念头。 不过这并不代表鲁班的技术真的不如墨家,毕竟守城一方有整个城池可以依仗,攻城却只能依赖攻城器械,双方的难度本来就不一样。 只能证明鲁班的攻城器械并没有那么无往不胜,贸然开战还是会有一定的风险。 霍善很喜欢玩这个据说是起源于鲁班的“孔明锁”,央着李长生给他做了好几个变式。 等李长生给他剃好头了,他也把手里的孔明锁拼装好了。 他摸了摸自己新鲜出炉的短发茬小脑壳,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麻溜跑去招呼易知他们也来把头发剃一剃。 李长生笑道:“你师弟的头发可以扎起来了,不用剃。” 霍善不是随随便便放弃的人,又跑去拉夙小星来剃头,说是剃完贼拉舒服。 夙小星将信将疑地坐了过去。 霍善把孔明锁还原好塞到夙小星手里,说是让她不用紧张,拼好这个孔明锁以后头也就剃好了,可快了! 夙小星本来就没紧张,不过听霍善拿孔明锁当计时的来用,她也来了兴趣,拿起孔明锁认真摆弄起来。 等到李长生这个临时理发师傅收工,霍光就找来了,说是亲耕之事已经准备好,霍善该出城去意思意思地犁几下田给郡民看。 这是二月二的重要仪式,毕竟作为一个极其重视农桑的时代,从皇帝到地方官员都要起到带头作用,依照农时劝农劝桑。 霍善对这种活动一向十分热衷,精神抖擞地骑着他新买的小马霍小花出城。 春耕去咯! 第 176 章 霍善平时就爱到处溜达,今儿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虽然左边有金日磾牵着绳,右边有易知帮他背着一堆日常用品),后头是几个个头最大、身量最威风的县吏扛着犁或者挑着担,霍光等郡守府幕僚也紧随其后。 光是这队伍就好生热闹。 尤其是霍善这家伙人小心不小,连扛东西的人都挑长得最俊的、未婚的,说是要借此机会展示一下他们江夏郡最英武的汉子,好叫他们能早日觅得良缘。 他这个小太守真是为底下人操碎了心! 至于那些连拾掇拾掇自己都不乐意的懒汉,就让他们继续单身去吧。 果然,霍善这支劝农队伍一出发,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甚至还有许多人一路跟随着他们出城去,想亲眼看看霍善这位小太守是如何犁地的。 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众县吏扛着的犁跟他们惯用的犁不太一样。 这犁好像……非常小? 还有那犁头也长得不一样,犁是菱形的,犁头尖尖的,瞧着更小了,这犁难道是专门为霍善这位小太守定制的? 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霍善就给他们吹嘘起来,说他这新犁是可不但是为他这个小孩子打造的,而是针对小面积水田和农田而制的,江夏郡许多地方水泽丘陵很多,很多县里都没有北方那种连片的辽阔田野,所以笨笨的大犁在这里和江南地区都不太实用,这样聪明轻便的小犁正好适合! 霍善还给他们讲起新犁的好处,说这犁不仅只用一头牛拉着,人推起来也不费劲,连他这样的小孩儿也能轻松扶犁。 唯一的问题是他年纪还小,个头不够高,不过问题也不大,只需要有个人把他抱起来就可以了! 霍善也已经钦点好抱他的人选,金日磾知道不,曾经的匈奴王太子,一听就知道是绝对不会种地的那种人对吧?他一个生活在马上的匈奴人带着个五岁小孩都能轻松犁地,谁能说这新犁不够轻巧好用?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 这是真的吗? 只不过众人往替霍善牵马的金日磾看去,一眼便觉这人当真不凡,瞧着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霍善这么积极地跟人推广新犁,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嘴巴闲不住,他这边还根据郡中的水田数量申请了新犁指标呢,造好的新犁虽然可以全部分发给霍去病那边的军屯用,但他觉得好东西要是能分配到需要的人手里当然是最好的。 这个宣讲任务和分配任务此前已经交给底下的县令们去执行,不过既然有直观展示新犁的好机会,霍善当然不会放过。 今年实在推广不开,明年再推广也行,左右犁这东西放个一两年又不会坏。 霍善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兴冲冲地来到李长生给他选定的官田上。 官田虽有不少良田,但良田没有代表性,所以安排给霍善的是亩中田。 霍善到了地头,就发现那亩用来展示新犁以及亲耕劝农的 水田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万事俱备,只等着他来耕作! 水田这种东西,非常考验农户料理农田的耐心,全程水多了不行、水少了也不行,地里一年到头都离不开人。 还离不开一条好田埂。 好的田埂能做到全年不漏水。 霍善早就打听清楚了,每年春耕的时候都要挖泥糊田埂,再往田里放满水,看看这农田的储水能力如何。等到春天万物复苏,爱打洞的泥鳅和小螃蟹之类的也开始繁衍了,得防着它们在田埂上挖洞。 这里头学问多着呢! 霍善力邀司马迁他们等他犁完地后和自己一起糊田埂。 一听就很好玩! 司马迁:? 不是,你真的要把整亩地全犁完啊? 还有,我们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陪你一起玩泥巴? 司马迁满脸写着拒绝。 霍光却是笑着应道:“好。” 司马迁觉得霍家教孩子的方式有问题,怎么能什么事都由着小孩子胡来? 好在这一整亩的地也不全是霍善自己全部耕完,而是他先领头走上两圈再换别人上,不仅会把府衙的人全部推出去溜一遍,还会从民众之中挑选乡老与力田作为代表下地走一圈。 吉时一到,霍善马上由金日磾抱着上场了。别看他年纪小,实际上他的力气不算小,而且推这个犁主要是牛在前头发力,而他只要扶着犁监督牛不要偷懒就好。 霍善还没下田,先积极地和那头壮实的耕牛商量起来:“你好好犁地,犁完我给你喂好吃的!”说完他还从小荷包里掏出棵草给耕牛尝鲜,说这是定金。 这是周山上次过来过元宵时为商城增加的新商品,苜蓿! 其实就算周山不贡献这商品,张骞也快把它给带回来了。 毕竟刘彻心爱的大宛马,最爱吃的就是这么苜蓿,为了缓解大宛马的思乡之情,让爱马安心在大汉定居,苜蓿这种后世极为常见的牧草也随着张骞出使西域带了回来。 既然要不了多久大汉就会有很多这玩意了,霍善也没急着拿出来种,只囤了一些在医馆仓库里随时拿出来哄骗无知牛马,顺便多攒些种子等张骞引种回来以后再这里撒点那里撒点。 不知是因为霍善那【禽畜多息】的被动技能起了作用,还是因为那耕牛第一次尝到这种进口牧草,一吃之下惊为天草,浑身上下充满干劲,迫不及待想要快点把地犁完多吃两口。 它要耕地,它要耕地,谁都别拦着它好好耕地! 金日磾:? 金日磾虽然不知道霍善为什么要往自己的小荷包里塞草叶子,但见到那牛突如其来的亢奋后还是有点忧心地把霍善往后扛了扛。 等确定这耕牛没有伤人是意图后,他才抱着霍善下了地,适时调整扛人的角度方便霍善能够好好扶犁。 众人本还不信一个小孩子能把控好耕犁,直至看到牛拉着犁稳稳当当地走到田地另一边、灵巧地转了个弯继续耕 地,所有人才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真的可以! 霍善耕得很来劲,一路上还不忘给他的牛友鼓劲,嘴里不停说些“真厉害”“就是这样”“牛牛你勇敢地往前走”“等会我一定给你加草”“冲鸭”之类的话。 金日磾:???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其实还是田边那匹叫霍小花的小马,这马身上红白错落,是头长得怪怪的雄马,偏偏霍善一眼就相中了它,特意把它买下来作为自己的第二匹坐骑,并为它起名为霍小花。 这霍小花一路在田边跟着走,不时还很不满地叫上两声,试图吸引霍善的注意力。 一副我上我也行的不服气样。 霍善倒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见霍小花一路跟着自己犁地,非常欣慰地说道:“一会也给你加草!” 霍小花不服气的叫声才小了几分。 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小太守的马,看起来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真是难得! 那耕牛似乎也非常听话,难道这也是小太守的神力? 没错,如今不少人都打心里认为他们家太守天生神异,能读懂人心。既然这么复杂的人心都能读懂,读懂个牛心马心似乎也不怎么稀奇了! 将周围这些议论尽数收于耳里的李长生:“……” 还好这不是长安,还好刘彻不在这边。 果然,带着霍善远离长安是对的,就算霍善想无拘无束地过日子也问题不大。 这时候霍善已经依依不舍地被金日磾抱离水田,换成霍光他们这些明显没怎么下过地的家伙到地里去试耕。 哪怕是他们这些经验不足的郎官下地,扶起犁来也是一点岔子都没出,更显出这犁的优越性。 司马迁排在苏武后头下田,他摸着从苏武手里接过来的犁把,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来:这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东西,是不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平常?他们是不是正在见证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就像他们渐渐习惯了把字写到了纸上一样,以后遇到这样的水田怕是鲜少再有二牛抬犁的情况出现了。 这个念头分明只是灵光一闪,司马迁却牢牢地把它给抓住了。 记下来! 他要把这些全部记下来! 司马迁正激动地这么想着,霍善的提醒就从田埂上传来:“歪啦,歪啦,还没到转弯的时候!” 司马迁:“……” 司马迁忙回过神来认真扶犁。 等到所有人都下地扶过犁,霍善跑过去给耕牛和霍小花都喂了苜宿,就宣布接下来要进入下一个环节:玩泥巴! 众人:“……” 所有人都忍不住失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 霍善才不管别人笑不笑,煞有介事地开始给霍光他们分工,指派他们负责糊对应的田埂,还煞有介事地给他们宣讲起田埂防漏水的重要性。 一条好田埂,可以为水田保驾护航一整年! 说得司马迁等人都不好意思质疑霍善是不是想趁机玩泥巴了。 霍去病骑着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善领着他叔霍光等人正认真地……用泥巴加固田埂。 一个两个都是满手黄泥。 霍去病:? 霍善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看,一下子瞧见了坐在马上的他爹。 霍善两眼一亮,热情邀请霍去病一起来参与这项集体活动。 他觉得超好玩的! 霍去病沉默半饷,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去帮你们看看饭做好了没。” 霍善听后也没有非要霍去病下田不可,点着小脑袋说道:“去吧,去吧,我也觉得有点饿了。”说着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揉揉自己肚子,还是旁边的夙小星眼疾手快把他手给拉住了,才没让他身上的衣裳彻底遭殃。 ……不过目前看来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第 177 章 合格的家长带小孩出去玩,都会带着老大一个包,绝对不是当家长的大题小做,而是小孩子拉了、摔了、掉(或故意踩)水坑里了,这些情况都是很常见的。 像春耕这种一听就知道会弄脏衣服的场合,李长生他们早就换上备用的衣裳,只是在看到两只小泥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看来再聪慧的小孩儿也抵不住玩泥巴的诱惑。 霍善倒没那么多想法,他在他师父和师弟帮忙之下搓着身上的泥,还有空乐滋滋地指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腿向霍去病介绍:“泥腿子!” 霍去病:? 你说起这个词来为什么这么兴高采烈。 霍去病想了想,上前加入刷洗小泥猴的行列,重点是要帮霍善洗干净他的“泥腿子”。 霍善开开心心地换上干净衣裳,尝了顿香喷喷的农家饭,又去李长生他们用来育种的暖房里转悠了一圈,才很是不舍地回城去。 一路上,他还和霍去病表示自己要多多地出城来看看地里的占城稻、番薯、棉花之类的长成什么样了。劝农怎么能只在春天劝,一年四季都可重要了! 霍去病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想跑城外玩耍,但是作为一个特别爱惯孩子的家长,他当然是点着头表示霍善讲得很有道理。 有诸葛亮做好了本年规划,开春的春耕并没有出什么岔子,许多新的作物品种都在军屯开始试种,这样即使推广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也并不影响正常的农桑收成。 军屯这东西本来就是新鲜事物,只要能顺利开荒并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朝廷负担,那就算是相当成功的尝试。想试就能尽情试! 霍善倒是挺想干点活的,可现在他明察秋毫的名声传开了,连来告官的人都少了,西陵城的治安也空前地好。再加上底下的人忙耕作的忙耕作、搞产业的搞产业,一时竟没什么事是要霍善干的。 这让霍善很有些郁闷。 好在医馆在此期间累积的宝箱让他开出张邀请卡,他第一时间把邀请卡用了出去。 这次随机邀请来的人是……黄道婆! 黄道婆不叫黄道婆,她只是姓黄,在丈夫宋某死后出家当了道人,所以世人称之为“道婆”。她早年生活坎坷,家人早逝,自己给人当了童养媳,后来一方面是不堪丈夫家的虐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战乱,她几经周折来到了……崖州! 近来黄道婆身体有些不适,心绪不免有些低落,想着自己半生飘零,如今生活在举目无亲的崖州,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回到家乡,不由满心怅然。 就算回去了,家乡如今也早已改天换日,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她们这种升斗小民,在新王朝的威压之下将要如何自处? 有时候黄道婆也会想,要是自己能别琢磨那么多就好了,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吗?自古以来想得太多的人都过得不太快活。 就在黄道婆身体愈发病重、心绪愈发低落之际,她忽然收到了来自医馆的邀请。 霍善还是第一次在医馆里接待到年近六旬的老婆婆。 孙思邈他们都是不认得黄道婆的,唯有李时珍能跳出来给霍善介绍:这位黄道婆可了不得,她在崖州与当地人打了三十几年交道,从她们那里得到不少启发,并把一手精湛的棉纺技术带回江南地区。 元明时期推广开去的棉纺技术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黄道婆的改良。 黄道婆,厉害得很! 霍善听说是个这般厉害的老人家,也是十分期待黄道婆的到来。 双方见面以后,黄道婆有些讶异,似是没想到霍善会是这么小的娃娃。 她一生无儿无女,年轻时也曾羡慕过别人儿孙绕膝,后来待在崖山见证了一个王朝的覆灭,那种羡慕渐渐也就淡了。 如今这样的世道,便是她有儿女侥幸来到这个世上,日子也不知会过成什么样。 目前也就李时珍常驻在江夏郡,所以黄道婆暂且还是交给李时珍来负责。 其实黄道婆的病并不严重,毕竟李时珍知晓后来发生的一切,黄道婆后来还长途跋涉回到了家乡,用十几二十年的时光把自己通晓的纺织技术传播开去。 眼下她只是偶感风寒以及心绪难平罢了,若非心中有诸多思量,她也不会在定居崖州三十余年后毅然返乡。 李时珍把后世对黄道婆的种种夸赞搬出来宽慰她。 黄道婆微顿。 似是没想到自己能和嫘祖那样能因为一手纺织技艺流传到后世。 许多人在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不过是想着尽自己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罢了。 得知接下来她可以待在西陵城休养一旬再回去,黄道婆感慨道:“听闻嫘祖出身西陵氏,不知与这西陵城有何关系?” 这可是个重大议题,后世光是西陵氏到底在哪个“西陵”就涌现出十来个竞争者,个个都说在黄帝时代咱这里才叫西陵,嫘祖当然是我们的! 涉及地域包括四川、湖北、河南、山西等地。 主打一个大家都能种桑,凭啥我们这里不能出嫘祖! 霍善是不考虑那么多的,听黄道婆这么一问,他马上兴致勃勃地说道:“没错,我们西陵城出过嫘祖!”说完他又惋惜起来,“可惜过了那么多年,许多风俗都淡薄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就让人立个嫘祖庙,到时候组织几场嫘祖庙会,大家就会想起嫘祖来了!” 说着说着,霍善的语气都雀跃起来。 庙会,庙会! 要办得又大又热闹! 霍善积极询问黄道婆:你平时是住在寺庙里的吗?你们寺庙周围会办庙会吗?有什么具有崖州特色的庙会活动吗? 黄道婆:“……” 真是好活泼一个孩子。 黄道婆也许久没有这么和奶娃娃聊天了,一一回答了霍善的问题。 在南宋以前,崖州都是一座土城,直至南宋这地方才建起了坚实的城墙,后来还曾作为南宋朝廷最后负隅顽抗之地。 许多百姓后来逃难也都逃到崖州,想在此地觅得最后的安宁。 虽然元朝南征北伐无往不胜,但他们的都城离得那么远,对这些偏远城池的管控是非常松懈的。 ⒛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为了缅怀故国,亡国那几年的悲痛过去以后,许多南宋遗民还是会组织一些热闹的活动。 哪怕王朝消亡了,人们也不会忘记自己从小习得的文化与习俗。只要这些东西能一代代地传延下去,不管谁来当这个皇帝都一样,这片土地上诞生的文明也将永存不灭。 黄道婆也是从这些大大小小的热闹集会之中听闻嫘祖的存在,诸如三月十五、九月十五之类的日子都有举办嫘祖祭祀活动的习惯。 霍善听嫘祖的介绍听得直点小脑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嫘祖庙会一年至少可以办两次! 西陵城作为和西陵氏同名同姓的地方,复兴嫘祖文化义不容辞! 霍善让黄道婆好生休养几日,自己麻溜去找人讨论怎么举办嫘祖庙会了。 虽然嫘祖庙还没建起来,但是庙会可以先办! 庙会办好了,嫘祖庙自然就能建起来了。 霍善跑去找到霍光,和他叔霍光说起自己的构想。 最近几天李长生渡江去跟进瓷窑诸事,太守后衙的事交由霍光代管,所以霍善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找的当然是他叔。 霍光微微一顿,对霍善新鲜出炉的计划十分赞同。 他们这些外来人且不提,作为西陵城本地人,城中那些豪商巨贾难道不希望人们知道他们这里乃是嫘祖故里吗! 嫘祖故里的名头要是打了出去,以后他们江夏郡的丝织品价格还不水涨船高? 这是江夏郡丝织业实现共同富裕的好机会啊! 霍善道:“我都跟黄道婆说好啦,二月下旬就开始在西陵各乡征集巧手的女子来学习棉纺技术,到时候学会的人都能领棉种回家自己种,争取让她们家今年就能过个暖和的冬天!要是她们学得足够快的话,三月十五的嫘祖庙会上就能展示棉衣棉裤和棉被了!” 霍善的医馆仓库里已经攒了不少棉花和棉籽,供给黄道婆开班授学是足够的。黄道婆也想提前积攒一些教学经验,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霍善的请求。 左右她那边过来也就睡上一觉的功夫,大不了每教一旬就休沐一天。只要霍善这边的棉花储量足够的话,她花上个把月的功夫将棉纺技术传授出去完全不成问题。 等她教会了一批人,霍善只要雇佣这些人继续开班授课就好,等到今年军屯的棉花收成以后必然有许多人能顺利获得暖呼呼的冬衣! 霍光:? 所以,黄道婆是谁? 霍光很快就看到了黄道婆,对方一身道人打扮,乍一看像个寻常妇人,再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有着一双年近六旬依然不见丝毫浑浊的眼睛。 她应当是一个坚毅且有主见的女子。 听闻黄道婆是慕名来寻李时珍瞧病的,霍光便觉自家这个 小侄儿做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人家病还没好就叫人家开班授课? 不过见黄道婆精神挺好,霍光也就没多说什么,按照黄道婆的描述绘制好各种工具的图纸便去筹备棉纺班的事了。 由于府衙不少工匠过完年都被安排去跟进底下的造纸作坊和制糖作坊,霍光找了一圈竟连个木工都没瞧见,只能骑马去找西陵城中本来就开着的木匠铺。 按照霍善的说法,这些棉纺工具将来最好能做到家家户户都有,所以也没什么保密不保密的,找外头的工匠来负责也没有问题。 霍光迈步走入木匠铺,便见到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竟是那位于公堂上顺利离了婚的孟家长女孟蒹。 虽是经历了一场婚姻,她的年纪也不过是十八/九岁,年纪与霍光相差不到哪里去。 府衙受了孟家半数家财,霍光对这个年轻女郎印象还是颇深的。他还未开口,对方已经笑着上前打招呼:“霍长史。” 少年时在父亲的安排下接受了一段错误的婚姻,令她有着远超于年龄的成熟与从容。 孟蒹主动询问霍光过来是有什么事。 这家木匠铺恰好是孟家的产业之一,她今天正好过来看看。 木匠这行当一般都是以匠人为中心的技术型产业,孟蒹却是可以凭着自己在西陵城的人脉为木匠铺拉来了不少寻常木匠接触不到的活计,是以众木匠也心甘情愿挂名在孟家铺子里头。 霍光得知这是孟家的产业,便也没有瞒着孟蒹,直接拿出自己绘制的图纸提出想要定制一批棉纺工具,而且要快。 因为霍善想让第一批生员赶上棉花种植的好时节。 实在赶不上其实也没差,反正军屯那边已经把棉田安排上了。 霍光也只是想尽量别让自家侄儿失望而已。 孟蒹听完霍光的要求,点着头说道:“这图纸看起来不算难,交给我们没问题。明日一早我把做好的样品送到府衙,那位前辈看过以后觉得没问题的话再让人接着做。要是需要的数量太多,我们这边实在赶不及,我还可以代霍长史去联系其他木匠。” 霍光听后觉得这个安排十分周全,欣然地把图纸交给了对方:“劳烦了。”! 第 178 章 霍善把事情交给他叔去办,自己就只需要时不时追问几句进度就可以了,非常轻松自在。 到了二月十五,他又开始了自己日常坐诊,给前来看病的患者诊治开方。由于外头已经把霍善传得神之又神,所以哪怕他远还没有到长胡子的年纪,装不了白发苍苍老神医,江夏郡的人对他依然颇为信服。 甚至还有从其他县城特意来西陵城求医的。 霍善来者不拒,一概给治。 到了午后,霍善正不慢不紧地一个患者诊治,旁边就来了一老一少,老的约莫五六十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小的约莫十五六岁,瞧着也是聪□□黠。 祖孙二人虽是穿着粗布衣裳,那气质却是一看就知道不一般。 霍善看病是不怕人在边上看的,只有遇到那种容易传染的患者他才会驱散旁人,所以即使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他也没怎么在意,仍是按照自己的经验给患者开好了药方。 就在负责写方子的温应要把药方递给患者之际,那老人家忽地开了口:“能给我看看吗?” 霍善好奇地转头看向那老人家。 那老人家笑着朝霍善自我介绍,说自己也是个医家,叫淳于缇萦。她带着弟子途经此地,听闻霍善每个月都会腾出两天来义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霍善听后还没什么反应,旁边那身体痊愈得差不多、怀揣着满心好奇出来看霍善坐堂的黄道婆确实惊讶不已。 淳于缇萦! 那可是凭一己之力让汉文帝取消肉刑的人。 淳于缇萦的父亲淳于意是个相当有名的医家,司马迁给他写传的时候直接把他和扁鹊写在一起,可见其名之盛。 当然了,司马迁会那么详细地记录淳于意的事迹,也是因为想对达官贵人的种种可耻行为指指点点。 比如扁鹊虽然在见蔡桓公那件事上溜得足够快,却还是被嫉妒他的太医同行买凶刺杀了。这些当王的、当官的,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淳于意也一样,淳于意在齐地也非常有名,经常帮藩王亲眷治病。结果树大招风,他也被人举报到长安去,编排了他的诸多罪名。 具体给罗列了什么罪行已经无从知晓,只知道文帝当场命人把他押送到长安来处置。 淳于意一辈子只生了五个女儿,临行当日很伤心地表示生你们五个孩子有什么用,遇上事一个能帮忙奔走的人都没有。 不满十岁的淳于缇萦听后也很伤心,她一路随行到长安,上书文帝痛陈肉刑之害,认为人犯了错还能改,肢体残缺以后却续不上了,到时候这些人全成了废人,想改过自新也毫无用处,那不是平白给朝廷增加负担吗?她愿意自己充当宫婢,换淳于意免罪。 文帝看完淳于缇萦恳切的上书以后十分动容,不仅免除了淳于意的罪责,还废除了使用了近千年的肉刑,不会随随便便剁人手脚削人耳朵了。 犯了事大可以砍头和腰斩,何必留个断 手断脚没法纳税的废人在人间! 淳于意流传下来的医案,也是在这个时期朝廷派人去召问记录下来的。 细读他的这些记录[,也能咂摸出几分他被人举报的原因。淳于意给人治病无论贵贱,全看自己当时想不想治,只要他当时不想给人治病,连当地的藩王来求诊他都不给面子。 就算他当时正好能给人治病,也不是上门就把人治好。 要知道他们这些医家说话都耿直得很,根据淳于意自己上报的医案,他经常对患者说人家“八日呕脓死”“今年春天应该死了”“恭喜这位患者能活足足三十天”。 比如他老家一个中郎堕马摔石头上了,他就说人家是破石病,伤了肺,表面看起来不算严重,但脉象显示得明明白白,估计这位中郎十天后就该便血死了。 这也是堕马堕车等交通事故后的常见问题,有时候本人没啥感觉,实际上里头的脏腑伤得挺厉害,只有有经验的医生才能看出来。 可惜局限于时代的关系,淳于意他们这样的医家就算能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也无计可施,只能对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发个死亡预告昭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你看我说他什么时候他就什么时候死,我果然还是良医对吧! 患者:“……” 真是谢谢您呐。 所以古代厉害医家老爱辞职跑路的原因找到了:医术厉害到一定程度往往不是被同行暗杀就是被患者暗杀,危! 黄道婆虽然不知道这些详细的内容,却对缇萦救父的故事熟悉得很,麻溜给霍善讲了淳于缇萦的传奇经历。 淳于缇萦没有成婚,不过教出过几个弟子,有些弟子已经离开她成的家,有的则是随着她到处行医。她听黄道婆提起救父之事,笑着说道:“都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了,不必再多提。” 她已经历经文帝、景帝以及当今陛下三朝,自是不会再把当年旧事挂在嘴边。 黄道婆闻言也没再多说。 霍善好奇地问淳于缇萦:“你父亲的学问,你都学到了?” 淳于缇萦道:“只学到了一部分。” 也不是她不想全学了,只是她父亲当年学医时便被叮嘱说不要随意把医书和医术传授给别人,是以许多想求她父亲传授医术的人都只学到了一部分。实在没有某方面天赋的,她父亲便不会把那方面的东西传授给对方。 这不是吝啬,而是另一种负责:如果这人穷其一生都只能学个半瓶水晃荡,那么把那些医技教给对方无疑是在害人! 即使淳于缇萦是他亲女儿,他也没有破例。 毕竟当年那位师祖还专门嘱咐过她父亲说:“千万别让我子女知道我教了你这些东西。” 说到底,天赋和血脉并没有太大关联。 淳于缇萦能继承父亲意志到处行医,靠的是长久以来的坚持以及当年得到的好名声。 只要她报上自己的名字,患者总会多相信她一些。 还是等到上了年纪 ,她才不再需要依靠“缇萦救父”这桩旧事获得旁人的认同。 霍善这人天生热情,见淳于缇萦看起来很好说话,就问她要不要留在这边歇息一段时间。他还给淳于缇萦说起黄道婆即将开设的“棉纺班”,问淳于缇萦要不要也来开个课。 就算不想开课,也可以跟李时珍他们交流交流医理。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淳于缇萦听霍善这般相邀,思量片刻后也没再拒绝。 霍善麻溜把她安排去和夙小星的三师父住一起,那边都是女孩,出入比较方便。 有淳于缇萦师徒俩加入,这天的义诊结束得格外早。霍善正准备去给李长生写信说起自己白捡两个新劳动力的快乐,就有人来报说长安那边来信了,还是刘彻的亲笔信! 霍善好奇地接过信拆开看,只见上头写的是…… 朕要来了! 开心不开心? 惊喜不惊喜? 霍善:????? 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都到江夏郡这么远的地方了吗? 为什么他这皇帝姨公还会跑过来蹭吃蹭喝? 霍善都震惊了,苏轼他们不是说当皇帝连出个宫都很麻烦的吗?听苏轼说赵煦为了换掉毒房子,还和朝臣吵了好几架才成功换掉,特别不容易。 结果轮到他皇帝姨公身上,那是想去上林苑就去上林苑,想去甘泉宫就去甘泉宫,一点都不带怕的。 据说他觉得未央宫不够大,住着不够冬暖夏凉,还准备在上林苑建个巨大的建章宫。到时候直接弄个飞阁辇道连通两宫,双倍的宫殿,双倍的享受! 要不是还有南越和西南夷摆在前头,刘彻这一宏伟构想说不定已经动工了。 只能说有的人当皇帝当得唯唯诺诺,有的人当皇帝当得为所欲为。 他家皇帝姨公很显然是后者! 霍善一脸郁闷。 淳于缇萦忍不住问:“怎么了?” 霍善闷闷不乐地道:“我姨公要来江夏啦!” 淳于缇萦略一思索,很快把霍善的姨公和刘彻对上号。 淳于缇萦:? 皇帝要来,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淳于缇萦哪里知道霍善纯粹是见多了刘彻连吃带拿的可恶嘴脸。 虽然刘彻也给了他许多好处,连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爵位和官位都直接给了他,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小孩子哪里知道它的珍贵。在他心里,这些东西还不如好吃的来得实在! 霍善哼唧了两声,让淳于缇萦她们先去安顿下来,自己则跑去后衙找他师弟易知点菜。 崽不开心了! 所以,想吃三鲜豆皮! 就那种,外面裹着一层饼皮,里面是香香糯糯的糯米,而糯米里头又混着肉丁笋丁蘑菇丁的! 春天来了,该趁着姨公还没过来多吃点好吃的! 易知听后只能无奈地说道:“这得提前准备糯米和蘑菇干,明天才能吃。” 霍善立刻说道:“没事,姨公过来前吃就行。” 易知:“……” 很好,看得出他师兄对刘彻经常搬空他们家存粮这件事有多耿耿于怀了。 “行,明天吃。” 易知答应下来。 霍善终于高兴了,心满意足地回去给李长生写信痛斥刘彻动不动往外跑的可耻行径。 当皇帝就该日理万机,怎么能一天到晚想着往外面跑呢! 回头他一定去找苏轼认真研读他们大宋言官都是怎么骂皇帝的,回头就写一篇几千字的奏疏讲述当皇帝不尽责的危害。 大汉江山需要一个好皇帝来守护,坚决杜绝他皇帝姨公消极怠工的坏念头!! 第 179 章 霍善的郁闷改变不了刘彻的决定,因为他看到信的时候刘彻都已经出发了。毕竟二月早就开了河,若非皇帝出行要做的准备比较多,他估计都到江夏郡。 一大早,霍善一口三鲜豆皮一口甜豆浆,正吃得老欢,就听人来了消息,说是刘彻已经走到襄阳了,江夏郡这边要提前做好迎驾准备。 信使来带来刘彻的金口玉言,说是霍善人小腿短,也不用特意来码头迎接了,只消把落脚处给他准备好就成。 霍善看看自己的胳膊,看看自己的腿,觉得自己被刘彻瞧不起了。他凭什么不去,他就要去接人! 至于刘彻的落脚处,霍善也没特意准备,整个西陵城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太守府吗?太守府外面一圈的屋舍都已经被征用,大不了可以让霍光他们先另找落脚处,把住处让给刘彻带来的人。 反正另外修行宫是不可能的,就算江夏郡有钱修也来不及了,谁让刘彻自己突然过来! 霍善愤愤地吃了两块二鲜豆皮,还想再吃,被他师弟拦着了。糯米这东西不好消化,小孩子不宜吃太多。 还是霍光过来讲起嫘祖庙会的进展,霍善才来了精神。 他决定好了,要在庙会上……卖烤红薯! 还有很好嗦的米粉! 争取让大家来感受一下番薯和占城稻的妙处,加大针对南方地区的开荒力度。现在南方的问题就是,缺人,非常缺人,宁愿待在北方打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人愿意去南方开荒。 就像江夏郡在长江南面有那么大一片地,人口却拢共只够分成鄂县和沙羡两个县,若非这两处都占着个交通便利的渡头,恐怕连这两个县都凑不齐! 作为江夏郡太守,霍善觉得自己有义务迈出南方大开发的第一步,先带南边两县发家致富,打造出两个南方示范县。 听说如今包围着他们江夏郡的庐江郡、豫章郡、长沙国,可都是后世的嗦粉宝地,米粉做得特别好吃。是时候扩大占城稻种植版图,把滑溜好嗦的米粉还给他们了! 霍光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听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他马上说道:“行,我叫人给你做准备去。” 因为霍善拿到占城稻已经挺久了,他手头囤的占城稻还真不少,其中一部分已经被李长生做成米粉,稻种则是留着等今年开春在沙羡、鄂县试种。 天南海北的作物那么多,霍光也没有全部认全,看到李长生他们搜罗来的这些新鲜作物他也没太震惊。 像番薯这样吃的部分埋在地下的东西可不少,比如芋头就是人们从各种有毒的天南星科植物块茎中挑拣出来的,再有就是白萝卜,那也是越长越大,上次霍善种出来的都比他大腿粗了。 要是往水里找找就更多了,江夏郡这边遍地都是的莲藕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所以,地里能挖出一串能吃的块茎这种事很合理吧! 霍光这么说服着自己。 不过他还是 忘不了府衙红薯大丰收的时候,自己经历了怎么样的震撼。 据说还是因为他们种得比较晚,天气都快变冷了,红薯的产量还会更高。江北地区种秋红薯还是太勉强了啊! 要是换成南越,完全可以从春红薯种到秋红薯…… 霍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霍光一阵沉默。 难怪他们陛下整天想着磨刀霍霍向南越,有的事原来真的会一不小心畅想起来。 既然要在刘彻巡幸期间办庙会,时间自然变得更为紧迫,霍光与司马迁等人都忙得连轴转。 唯有霍善这个拿主意的人闲得不得了,他甚至还受邀去了趟随园。 霍善这位小神医在江宁府已经很有点名气,这次苏州那边的名医薛雪过来玩耍,说是想见见霍善这位袁枚的“小友”。 霍善一听有老前辈点名要见自己,屁颠屁颠就跑去以医会友,一老一少聊得颇为投契,都在袁枚安排的诊堂里搞限时义诊。 袁枚这次广邀好友过来聚会,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纯粹想跟新老朋友们叙旧,而是他做出了一个全新的决定:他要把随园的外墙推了! 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肯来,都可以在随园中游湖泛舟、赏花看景。这样一来,随园绝对会变得更加热闹。 如此盛事,怎么能不邀请亲朋好友一起来见证? 霍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新鲜活动可以参与,对于袁枚安排的这场盛会期待不已。他积极地追问:“什么时候推?今天推吗?你要亲手敲下第一锤吗?” 袁枚本来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听霍善这么一提议,竟也觉得他说的“第一锤”妙极了。他哈哈大笑道:“好,我来敲第一锤!” 霍善麻溜说道:“第二锤我来可以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满满都是期待。 袁枚年轻的时候读史书,非常喜欢里面的少年将军霍去病,还曾写过一些……十分难以言喻的诗文歌颂他,诗中尽是“霍将军,年十八,带刀上殿穿罗袜”“双瞳凉入天山雪,一剑横磨瀚海云”“君王亲解黄金甲,翁主争调白玉巵”之类的句子,足见他对霍去病有多欣赏。 只不过别人的欣赏都是基于开疆拓土方面的欣赏,他这个写诗标榜追求“真性情”的家伙就跟他的老前辈冯梦龙那样,描绘起人来完全是家角度,写出来的人物估计连本人来了都不太认识。 最开始得知霍善是霍去病家娃时,袁枚还震惊了半天,没想到霍去病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过虽然十八岁的少年将军没有了,但是他还有四五岁大的将军崽! 得知霍善和他爹长得很有些相像,袁枚每次见到霍善这娃儿时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什么新鲜事也都爱带着霍善一起玩耍。 对于霍善跟他一起砸墙的要求,袁枚自是不会拒绝。他说道:“你扛得动锤吗?要不我给你找个小锤?” 霍善信心满满地说道:“别看我年纪小,我力气可大了!” 要知道外科什么的可都是体力活,霍善的体能在不知不觉间也磨砺得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二四岁的他了,他已经是个怪力小子! 袁枚虽不太相信,却也没打击霍善的砸墙热情,等到负责拆墙的雇工也都一一就位,他才领着亲朋好友下了小仓山,亲自来到马上要拆掉的第一面墙前,拿起铁锤往上面重重地敲下一锤。 ……纹丝不动。 袁枚也就意思意思地敲上一下,倒没想过自己真能亲手把墙给拆了。他朗声大笑道:“好了,这第一锤我敲完了。”他转头把手头的大锤递给霍善,让他也敲几锤尽尽兴,“来吧,你不是也想砸吗?” 霍善看看原模原样的墙,又看看连把铁锤递给他都得两手拿着的袁枚,童稚的眸瞳里流露出一种“就这?就这”的眼神。 袁枚清咳一声,转开了眼神,不跟霍善那过分明澈以至于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啥的眼睛对视。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一代书生可没有秦汉书生那样孔武有力,敢于正面杠秦始皇跟汉高祖,他们少年时要悉心习举业考科举,成年后要流连欢场寻欢作乐掏空自己,哪里来的闲工夫锻炼身体?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菜,而是所有人都这么菜! 所以他菜得理直气壮,菜得理所当然,菜得心安理得! 霍善:????? 您还怪会狡辩的嘞。 霍善伸手拿过袁枚手里的铁锤。 袁枚只觉手上一空,忙转头看去。 只见霍善轻轻松松地拿着那瞧着比他还沉的铁锤,瞧着一点都不吃力。 霍善还在那嘀咕:“看来你们科举也不咋样,这偏科是一代比一代厉害。” 袁枚一阵沉默。 糟糕,难道他给文人群体抹黑了? 哦,朝中那些文官全看他不顺眼啊,那没事了。 袁枚毫不犹豫地跟着霍善一起骂。 没错,科举真是垃圾,尤其是只考八股的科举更加垃圾,写出来的文章简直臭不可闻。他从来不和这样的俗人当朋友! 他不就贪吃好色且放浪形骸了点吗?用得着对他口诛笔伐吗?想起来就觉得他们这些人真没意思,当官是不可能再当官的,还是待在他家随园舒服! 霍善没想到袁枚骂明清读书人的花样比他还多,听起来跟骂仇人似的(实际上那些人确实是他仇人)。既然袁枚都这样了,霍善也不好再对他们这些孱弱的明清文人墨客指指点点,于是他对外头的人说道:“记得都让开一点,我要砸了!” 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围观这场热闹的拆墙大会,虽然没有人觉得霍善能把墙给砸开,却还是很配合地退得远远的,友善地给霍善摇旗呐喊:“都离远了,砸吧!” 霍善从没参与过这种另类活动,听到众人的呼声也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抡起铁锤朝着眼前的外墙用力地砸去。 只听轰地一声,园墙上的砖瓦应声崩出一道口子,园外的人得以窥见墙内的湖光山色,园内的人也得以望见远处的茫茫旷野。 袁枚没想到霍善真能把外墙敲出个缺口来,他举目望去,一时也不知是游人喜得随园这方小天地,还是他这个随园主人得了更辽阔的好风景。 只觉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人世间本就有万般拘束,既然已经决定当个闲云野鹤,又何必给这座起名为“随”的园子筑起园墙。 这样归于自然才与随字相称! 拆墙到底是件苦差事,袁枚让人拿走霍善手里的铁锤,笑着喊霍善一起去招呼宾客。 霍善过了把砸墙瘾,心里开怀到不得了,屁颠屁颠跟着袁枚去吃今天的“拆墙席”。! 第 180 章 袁枚的宴客理念是,绝对不能把菜摆得满桌都是,看都看饱了,还吃什么吃?一点食欲都没有。 在随园吃席,每道菜都是一种享受,从摆盘到寓意都很有讲究,席上还有专人给解释食材的来源与做法,一点都不怕别人学了去。 宴席过半,上来一盘锅烧肉。 霍善没吃过,发现它是麻油炸过的,瞧着香香脆脆,立刻夹起来尝了一口,果然很好吃! 袁枚见霍善吃得一脸满足,笑着叫人给霍善端了一小盘蘸酱,说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尝尝这种蘸酱吗?这锅烧肉沾了它,又是另一种滋味,你可以试试看。” 霍善眼神有些迷茫,不太记得自己想吃什么蘸酱,倒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他说过想吃的东西太多啦,根本记不起来! 既然记不清楚,霍善也就不为难自己了,又夹起一块锅烧肉往面前那红彤彤的蘸酱里滚了一圈,啊呜一口把裹满酱料的香香肉送进嘴里。 ……接着他就被辣得眼泪直飚。 不是他哭了,而是生理性的眼泪。 霍善简直不敢置信。 为什么这长得不像花椒、姜蓉、芥子的蘸酱,吃起来居然这么辛辣刺激! 袁枚见霍善眼睛里噙着一泡泪,看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由哈哈大笑:“你有次不是说想尝尝番椒的味道吗?这就是用秦椒做的喇虎酱,是不是辣得跟有老虎在你屁股后面追似的?” 霍善:? 可恶,坏人! 要是回去后商场里能多一份这个喇虎酱,他就拿去辣别人! 袁枚还是很有良心的,命人把早早备好的牛乳饮子端给霍善,让他喝着解辣。 见霍善被辣得鼻头红红,他还忍不住笑道:“这已经是混过甜酱的了,更符合我们江南这边的口味。要是直接吃的话,大冬天都能给你辣出一身汗来。秦地还真有吃这个来御寒的,但这东西不可多吃,多吃容易生病,这个你应该比我还懂。” 霍善连连点头,谁没事吃大量辛辣之物?姜、蒜、花椒之类的,全都是充当调料的,没听说过谁会把它们当饭吃。 霍善不是小气的人,那股辣劲过去以后就没有再气袁枚骗自己吃喇虎酱,还仗着这边没有李长生他们管着猛猛多蘸了几l次,觉得特别带劲。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东西辣劲十足,所以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才很少把它端上餐桌。 毕竟要是朋友聚会夹了口菜后吃得眼泪哗哗地流,像什么样子?!更别提宫廷御宴上大臣们一个两个吃得涕泪横流,那还不得被治个御前失仪之罪? 霍善决定了,要是这次回去后自己能采购喇虎酱,第一时间拿来招待他皇帝姨公! 如果这次回去后喇虎酱没有上架,他就……趁着他皇帝姨公还没到,每天坚持过来随园刷新货架,就不信刷不出喇虎酱来! 反正这个喇虎酱,他皇帝姨公吃定了! 霍善信心 满满地辞别袁枚,回到医馆后第一时间打开商场看货架上的新商品。 事实证明他很有点心想事成的本领在身上№[(,只见货架上赫然多了一坛子喇虎酱,采购规矩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他一口气采购十坛,就可以获得相关原料的种子。 这次获得的就是秦椒种子! 秦椒,一种香辣味十足的调料,一度叫做番椒、辣茄、辣虎,人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给自己不认识的植物起一个比较贴切的名字。 这东西,隔壁苏轼不能吃! 要不然他那辞别已久的老朋友痔疮说不准又该去而复返了。 霍善心满意足地关掉商城,才看向这次出诊结算给奖池新增的奖品……【任人来看(一次性技能道具)】。 霍善:? 霍善觉得纳闷极了,打开介绍一看才知道是袁枚拆了院墙以后,在自己大门前张贴了一对门联: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四时花! 这句诗词出自唐代杜荀鹤的《题衡阳隐士山居》,用在这里恰合袁枚推掉院墙的想法。 霍善发现自己遇到的这些人虽然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成长历程,却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新鲜想法,仿佛不管时代如何拘束、如何灰暗,总有人想要脱出樊笼活出自己的模样来。 只是他到底是个还没走进樊笼里去的小孩儿,对这些事情也就觉得新奇和有趣而已。 哪怕读懂了杜荀鹤那句诗,霍善可是还没明白【任人来看】到底该怎么用才好。 等他接着往下看使用要诀,才发现这技能的作用是……不管你面对的是什么门,只要对它用了这个【任人来看】,都能随意来去,丝毫不受门锁之困! 霍善:????? 人家的“任人来看四时花”难道是这个意思? 别人是拆了墙让人来看花,跟你这样随便往别人家里跑的奇怪技能有什么关系?! 霍善一觉醒来,发现他师父回来了。 他既惊又喜,还跟李长生分享起那个怪里怪气的一次性技能道具来。 正经人谁会随便跑别人家里去! 真是太过分了! 李长生:? 李长生听后也觉得很离谱,果然,那个叫袁枚的真是比苏轼还不可靠,一天到晚不是教霍善“十万雪花银”就是给霍善提供这种古怪技能道具。 他们墨家有不下十种随便打开门锁的技巧,他们去开了吗?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对此,袁枚有话想说:他真没有这种随便打开世上所有门的本领…… 霍善丝毫不知道自己又抹黑了袁枚,他和李长生痛斥完这个新技能有多不靠谱以后就开启跟随模式,一整天都跟在李长生身后跑,俨然成了“师父在哪我在哪”的小跟屁虫。 李长生知道霍善这是因为好几l天没见面才格外黏人,也没有拦着不让他跟。 李长生虽然没在太守府中担任什么职务,却是霍善最亲近的人,也 是刘彻钦点的朝阳侯家丞,是以许多霍光他们没法裁决的事都是找他来做决定。 攒了好些天的事务得一口气全商量好。 这回霍善也坐在那儿一本正经地听[(,只可惜听到人家问决定他就懵圈了,只能若无其事地看向李长生。 当人徒弟,遇事多听师父建议有什么问题! 李长生没拆穿他的不懂装懂,条理分明地处置完各类事务,见霍善还迈着小短腿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只好笑着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霍善道:“想吃米粉!” 他还掏出一小坛子喇虎酱给李长生看,说是往米粉里放上一勺子肯定好吃! 李长生问:“喇虎酱又是什么?” 提到这个霍善话就多了,马上给李长生说起自己被袁枚骗着用锅烧肉沾喇虎酱的事。 对了,锅烧肉也可好吃了! 只需要他们把芝麻拿来榨油! 所以,他们种的胡麻现在可以拿来榨油了吗? 李长生先是觉得袁枚这人居然骗小孩子吃辛辣之物,实在太过分了。接着又想到去年刚在庄子上收成的那批胡麻,他仔细算了算产量,才说道:“可能得今年八月才能够拿来榨油。” 霍善也不纠结,左右他已经吃过了,所以他兴致盎然地说道:“今年我们太守府不种红薯了,种番椒!听说这东西很好种的,我们在府衙里种上一片就能长出老多。” 李长生自是不会打击霍善种东西的热情,点头表示地现在正好空着,过几l天收拾好就可以种了。 霍善一听,觉得这不好,怎么可以过几l天? 小孩子就是要说干就干,能今天做的事绝不可能留到明天做! 他也不惦记着跟在李长生身后了,马上招呼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来整地。 李长生在旁边看了一会,到确定霍善已经完全沉浸在种出辣椒辣哭刘彻的伟大计划之中,他才去庖屋给霍善做米粉去。 经过去年几l次尝试以后,李长生发现米粉不光要用籼米磨成的米浆,还要用到番薯粉,否则很难成型。 去年在江夏这边种的番薯已经挑出健壮的来留种,剩下的则大多都用来制成适合保存的番薯粉,原料倒是充足得很。 霍善挖土挖得很起劲,等他玩累了,米粉也做好了。 他当即积极地充当店小二挨个问人:“你要圆粉还是扁粉?” 等大伙都点好米粉了,霍善还去捧出他新得来的喇虎酱,挨个问人家要不要尝尝。一勺喇虎酱下去,米粉味道肯定不一般! 这家伙还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表示自己尝第一口的时候并没有被辣哭。 众人:“……” 好的,知道了,这小子肯定被这什么喇虎酱辣哭过。 虽然不少人都婉拒了,但还是有人非常具有尝试精神,比如司马迁就很勇于尝鲜,二话不说表示自己要尝尝。 人生在世,怎么可以连点新鲜事物都不敢碰?他环游大汉的时候遇到什么都要尝上两口的。 霍善对于司马迁积极参与试吃环节的态度十分赞许,马上跑过去给他挖了一大勺。 红通通的喇虎酱在粉汤里化开,把整碗粉汤都染出了相当漂亮的红艳色泽。 而且还很香。 霸道的辣香随着热气蒸腾而起,一下子抓住了司马迁的鼻子。 香,太香了。 霍善一脸期待地看着司马迁,想看看这喇虎酱是光辣哭他一个,还是任何人都能辣哭。 这可太重要了,决定了他要不要拿给他皇帝姨公尝! 司马迁总觉得霍善那小眼神儿怪怪的,可还是没递过香味的诱惑夹起来尝了一口。 于是霍善成功获取了太史公当众流泪的新图鉴,并且宣布等他皇帝姨公过来做客时一定诚邀对方品尝这个宝贝新酱! 其他人:“……” 求求了,不要当众说出你想用什么大逆不道的办法暗算皇帝。! 第 181 章 当事人刘彻完全不知道众人内心深处此时此刻的激烈挣扎,他第二天一早就跟霍去病顺利会师,乘着车舆去军屯看了一圈。 不过只看了军屯中的一处。 由于霍去病掌控的兵马数量过多,所以江南江北都开垦了军屯,种植范围从水田旱田到丘陵山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部分人手被安排到南郡养马去了。 可见霍去病也没有只顾着他家娃所在的江夏郡,还是相当有大局观的。 就是长沙国那边心情可能不太美妙,因为霍去病手底下这些人没事就沿着云梦泽去洞庭湖边溜达一圈(其实是给霍善捞点洞庭湖虾蟹)。 现任长沙王名叫刘庸,听名字就知道了,他跟他那位很会来事、跟景帝讨要了好几l个郡当封地的父亲刘发不一样,他是个做事相当低调的人,恨不得刘彻根本想不起自己。 这也是现在许多藩王的想法。 因为刘彻一旦想起他们,无非是给他们两个选择:你是想要这个造反杀全家套餐呢,还是想要这个推恩令削藩套餐? 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比如主父偃。 他的灵魂贯彻整个汉武朝! 反正他们这些当侄子的,对刘彻这位皇伯父/皇叔父,那可都是一想起来就心里直发怵。 霍去病这个御前新贵整天闲着没事就带着军队来长沙国边缘探头探脑,偶尔还直接跑洞庭湖上遛弯,刘庸心里能不慌吗? 刘庸心里都慌死了。 很想问问刘彻是不是要对他们长沙国动刀了,又不敢问,怕刘彻当真借题发挥一刀砍下来。 唯一值得幸庆的是他有十几l个兄弟,全都已经享受了推恩令的恩泽,或多或少都推恩成侯,他们长沙国也拆分得差不多了,否则真要是坐拥南方四五个郡当封地,刘庸才是真的睡不着觉。 只恨自己不能随便离开封地,要不然刘庸真想直接跑过去跟刘彻表忠心:咱长沙国简直再安分不过了,要不陛下您还是让冠军侯去看看别人吧! 霍去病一点都没有自己给人造成极大压迫感的自觉,还一本正经地跟刘彻介绍说手底下这些人有些擅长渔业,有些擅长农业,有的擅长畜牧业,有的擅长制造业,所以云梦泽军区稍微给他们分了分类,训练之余经常能做到荤素搭配,一个两个都养出了一副好体魄不说,连他们养的牛马猪狗都膘肥体壮。 尤其是去年霍善跑过来他们这边一处养鱼宝地撒了几l次鱼食之后,那更是鱼多得吃不完。 当然,霍去病没有给刘彻讲起涉及霍善那【禽畜多息】技能的事,而是若无其事地归结为军屯大获成功,各方面都正蒸蒸日上。 刘彻在军屯里看了一圈,享受了众将士的恭迎,才领着卫青和霍去病直奔西陵城而去。 霍善到中午才得到消息,他惊闻刘彻已经快到他们家门口了,本来还有些郁闷,后来想想自己也好几l个月没见到他姨公和舅公了,所以还是乐 颠颠地组织人手前去迎接圣驾。 走得也不远,只需要在城门等候就好。 霍善难得地穿上一身正经行头,他还戴不了冠,所以脑袋上戴着特制的小帽。 身上穿的则是缩小的官袍,弄得他走起路来都不一蹦一跳了,俨然像个小大人。 这袍服之上的配饰,也是全比照着大人来的,比如他的小荷包换成了稍大一些的鞶囊,里头塞着他这个江夏太守的官印和手帕之类的小东西。 除此之外,他腰间还佩戴着一把小剑和小书刀,别人有的李长生都给他弄了一套,甚至还给他家小帽上别了支笔,叫他看起来更斯文一些。 没办法,自从知道霍善在袁枚那里一锤子把墙给砸了,李长生就有点忧心他以后会不会往蛮横的方向长。 不是说有这么一股子蛮力不好,可自古以来那些光有蛮力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的? 秦武王嬴荡天生神力,最后却因跟人比试谁力能扛鼎而死;项羽也是一度神勇无双,被传为“力拔山兮气盖世”,后来怎么样了?还不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自绝于乌江河畔。 李长生怕霍善长着一身蛮劲去跟人逞凶斗勇,所以悄然把他箱笼里的衣物换了个位置,想叫他多穿些需要注意仪态的衣裳。 再给他房间里多放些书,争取能让他接受一下熏陶。 可惜霍善平时是察觉不了李长生有多用心良苦的,给他穿官袍他都能玩得老欢。他尤其喜欢穿正经小官袍需要配在腰上的小剑和小书刀,一路上轮流拔/出来玩了好几l次。 别看只是木头削的,瞧着还怪逼真的,剑身和刀身甚至上了色、涂了漆,跟金属刀剑那样寒光闪闪。 要不是霍善已经不需要用竹简和木简来写字了,他恐怕还要当场找根竹简来削一削,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把错字给削掉。 相信以他的力气,只要这小书刀不崩断,应当是可以用的! 强行用! 李长生:“……” 算了,孩子还小,别要求那么多,只要他好好地长大就好。其他的只能慢慢教,不能操之过急。 霍善兴高采烈地领着迎驾大队伍来到城门口等候,没过多久就瞧见了刘彻一行人的队伍。 护卫在皇舆两侧的一个是他爹霍去病,一个是他舅公卫青,很有点左青龙右白虎的气势。 一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霍善马上蹦了起来,很不稳重地想让卫青他们看到自己。 卫青当然看到了,只是他还跟在刘彻的车架旁,哪里能抢在前头去跟霍善这个晚辈说话?只能先朝霍善笑了笑,以示自己看到他了。 霍善得到了他舅公的回应,马上就不蹦跶了,乖乖地带着人上前迎驾。 刘彻也看到今天穿得格外正经的小娃娃,他和骑马跟在一旁的卫青笑道:“这小子倒是有点太守的样子了。” 卫青一脸无奈。 要不是刘彻把朝中上下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种任命不得有一堆人跑出 来死谏? 刘彻让人把停下,自己走下了地免了霍善一行人的礼。瞧见霍善眼睛时而看看霍去病,时而看看卫青,像是在心里琢磨先跑过去找谁好,刘彻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霍善:? 刘彻虽然四十出头了,这两年身体却愈发健朗,感觉比三十岁时还要好一些,抱起个沉甸甸的五岁小孩都不是问题。他见霍善一脸懵逼,不由哈哈大笑:“怎么?这么久没见,连声姨公都不会喊了?” 霍善哼唧一声,乖乖喊了人,又问刘彻他太子叔怎么没来。 刘彻说道:“太子都这么大了,当然得留守长安。要不然皇帝和太子一起出行,朝中那些事务该怎么办?” 霍善:??? 他记得他皇帝姨公快三十岁才生了他太子叔,所以他太子叔目前顶多也就十二三岁,怎么就“都这么大了”? 刘彻似是看出了霍善的想法,表示自己十几l岁就登基了,太子如今的岁数也是十字打头,怎么可以连处理政务都不会? 何况那些政务也没什么要紧的,大的决策还是要来找他请示,权当让太子历练历练。 霍善算了算从别处得知的刘彻寿数,赫然发现哪怕没有医馆的帮助,刘彻也活到快七十岁。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皇帝姨公能当好几l十年的皇帝,可见人活着就是要让自己痛快,该吃吃该喝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才有益于延年益寿! 这代表着,他太子叔要当至少三十年的太子,被他皇帝姨公历练个三十年! 嘶。 是时候帮他太子叔发展一点兴趣爱好了,免得他在太子之位上待太久了心里郁闷。 这对身体不好! 不过现在还早,霍善也没有着急,而是问刘彻要不要看自己新得的小书刀,看起来简直跟真的似的! 刘彻看了眼他腰间配着缩小版的佩剑和书刀,顿时乐了。他说道:“这是你师父给你做的?” 霍善点点头,还从自家小帽上摸下那支今天刚插上去的笔给刘彻,嘀咕道:“师父昨天给我弄的,说当文官要簪笔和配书刀。” 刘彻乐道:“太守可是文武兼管的,你要把自己当武官也没事。” 他让霍善把他几l可乱真的书刀和佩剑拔给他看看。 霍善还知道在御前是不能自己把凶器拔/出来的,所以得了刘彻的应允才把书刀和佩剑轮流抽出给刘彻看。 瞧这寒光闪闪的刀刃和剑刃,谁看得出它是木头做的呢! 刘彻第一眼也没认出来这是木刀木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感慨道:“做工真精湛。” 霍善闻言登时得意起来,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 刘彻也没有在城门口多逗留,他抱着霍善回到御驾之上。 卫青命人启程前往太守府。 霍善还是第一次和刘彻同车,好奇地在这辆宽敞的皇家车马上看来看去,一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他也不怕被人嘲笑土包子,看见不认得的东西就问刘彻那是什么。 刘彻对于自己偏爱的人一向挺有耐心,霍善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见霍去病时不时就往车里看一眼,他还问霍善:“你阿父好像也很想上来坐,你看要不要邀他一起到车里来。” 霍善用“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看向刘彻,说道:“他是怕我在车里坐得不习惯,才不是想进来坐!” 刘彻朗笑道:“我看你坐得挺习惯的。” 霍善道:“我到哪里都很习惯。” 车里一大一小聊得挺欢,外头的人却各有想法,比如那些随行的博士和史官心里都忍不住感慨:这朝阳侯可真受宠,自古以来这种与皇帝同车的待遇都只有名臣良将才有,他一个小孩倒是提前享受到了!!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82 章 霍善体会了一把与皇帝同乘的感觉,只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车子宽大一点,拉车的马儿多一点,坐在上头没有更舒服。 还得是西陵城的路修得好,要不然颠簸起来不知得多难受。 听张仲景提到过,义姁她哥在记载中就是因为没把京畿的路修整好,导致刘彻听巫医的话乘车去甘泉宫养病的时候颠簸得屁股痛,刘彻当场震怒地表示:“好你个义纵,是不是觉得我活不到去甘泉宫了!” 二话不说让人把义纵给剁了。 可见如果路没修好,就算是皇帝乘车也挺费屁股! 当然,这两年刘彻身体康健得很,没有大病一场的迹象,自然没有巫医和方士发挥自己口才的良机。 连甘泉宫那负责帮刘彻接露水喝的仙人掌都还没机会立起来,义纵目前暂时还是安全的。 霍善下车的时候一脸嫌弃,表示自己还是更喜欢骑马或者坐船,不是很喜欢闷在车里。 刘彻平时也爱白龙鱼服到处溜达,对于正儿八经地乘车出行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笑呵呵地说道:“别人想坐还坐不了。” 这是大实话。 依照秦汉乘车礼仪,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右边还有个位置空着呢,所以刘彻一度让卫青这位大将军骖乘——简而言之就是让卫青陪他坐车聊天。 要不然路上多无聊。 当然,对外的说法那也是相当冠冕堂皇的,天子出行也不能放下政务,路上当然要和大将军讨论朝廷大事! 一度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司马相如写《上林赋》,整篇文章都在借子虚、乌有两个虚构人物之口吹嘘上林苑规模之宏大,天子游猎排场之惊人,实际上就是在暗搓搓讽喻刘彻不要这么奢靡。 其中一句“孙叔奉辔,卫公骖乘”,不知被多少后世文人分析过。 这些读书人纷纷表示懂的都懂,这里讲的就是“大驾出,太仆御,大将军骖乘”。 可见在司马相如这个御用文人的记忆里,刘彻乘车出门时驾车的是太仆公孙贺,陪乘的是大将军卫青! 甚至还有人认为司马相如后面紧接着的那句“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其实是在搞一种隐晦的讽刺:本来天子出行应该有五校,为什么司马相如这里却说四校呢,因为其中一校在车上! 反正,这个刘彻不行,这个卫青也不行,完全视礼仪于无物! 不管是司马相如自己真的在讽刺也好,还是后世有人咬文嚼字专门挑问题也罢,都很直观地体现了……众人对这个待遇都是很羡慕妒忌恨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天到晚对这件事指指点点了。 刘彻:不管你们说啥,我都只爱带我看着顺眼的人玩。 霍善倒是知道自己很多待遇都很让人眼红,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只兴致勃勃地对刘彻道:“我给您准备了很好吃的东西!” 刘彻挑眉。 这小子什么时候 这么大方了?他记得这小子护食得很,抢了他几次吃的他就一直在记仇。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彻不动声色地说道:“真的吗?那我得试试看才行。”他又问霍善,“只有我的份,没有你舅公他们的份?” 霍善一下子苦恼起来。 离得最近的卫青一见霍善那小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单坑刘彻一个了。 卫青:“……” 卫青把霍善抱起来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也想尝尝。” 霍善眼神开始游移。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霍善才毅然说道:“有的,有的,都有的。”等会他给他爹和舅公小小的一勺,再给姨公大大的一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刘彻听后似笑非笑地睨向卫青。 卫青眼里无奈之色更浓。 这小子再聪明也只有五岁大,哪里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别人一眼看过去就瞧得明明白白。 一行人入内以后,闲杂人等就都被刘彻自带的班底给替换出去了,整个太守府转眼间就被安排得密不透风。 霍善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在旁人过来拜见刘彻时积极地跑去庖屋看看米粉做好了没。 霍去病找到庖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霍善正在他何必师叔的指导下用机械压出圆润洁白的米粉。 霍去病:? 何必见到霍去病的次数不少,见到霍去病的到来也只是打了个招呼。 霍善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马上高兴地喊霍去病一起来玩。 看到这个压面机没有,面团团放进去,面条条掉下来! 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可以在庙会上卖很多很多米粉! 霍去病只觉墨家的奇思妙想可真不少,连做个米粉都有这么多花样。 在霍善的热情邀请之下,霍去病也帮忙给压了两锅米粉。 等霍善看尽兴了,他才抱着霍善走出庖屋,问他给刘彻准备了什么吃食。 霍善一本正经地说道:“米粉!” 霍去病问:“还有呢?” 卫青刚才提醒他过来找霍善摸个底,省得他真把什么不该端上桌的东西端到刘彻面前去。 霍善听霍去病这么追问,就知道自己的打算可能已经被大人看透了。他一脸郁闷地回答:“还有喇虎酱!” 他和霍去病解释起来,喇虎酱放进米粉里真的可好吃了。就是第一次吃的时候可能不太习惯,多吃几口就会觉得特别香! 哭着嗦完一碗粉的司马迁可以作证! 说起来这次随行的史官之中还有司马迁他爹司马谈。 霍善道:“好吃是好吃,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像司马太史就不能吃,他有痔疾!” 他皇帝姨公没有痔疾,偶尔吃点完全没问题。 霍去病:“……” 看来你这新鲜吃食,还得肠道健康才能吃。 霍去病让霍善先拿出来给他尝尝看。 霍善没想到霍去病还有这种要求,他思量片刻,找他师弟在灶上烤了几个香香的饼子,再往饼子上涂上一层喇虎酱,供霍去病先尝个鲜。 霍去病看了眼那涂满了红色酱料的烤饼,瞧着还挺勾人食欲的。 他试着咬了一口。 霍善在旁边眼也不眨地看着霍去病,想看看他觉得辣不辣。 霍去病为人还是挺谨慎的,不像司马迁那样一口把带着汤汁的辣米粉直接嗦进嘴里。 即使是这样,那涂了辣酱的面饼入口时,霍去病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比花椒姜葱等等更为辛辣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甚至还有往鼻头蔓延的感觉。 对于从未尝过辣椒的人来说,这种冲击力是很强的,毕竟辣椒的辣并不是味觉上的,而是一种物理攻击,就像在灼烧你的喉舌似的。 霍去病:“……” 面对自家娃那熠熠发亮的目光,霍去病愣是强行凭借自己强大的控制力把那股子冲上鼻腔的辣意压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说道:“还可以。” 扛过了最开始的灼烧感以后,竟有点回味那股子辣劲。 真是一种颇为稀奇的调料。 霍去病就问霍善是从哪里得来的。 霍善和霍去病说起自己被袁枚骗着沾了一大口的事。 自己被骗过,当然要去骗别人! 霍去病:? 好你个袁枚,原来是你在教坏小孩。 想到那是个外族为皇的时代,霍去病摸着霍善的小脑壳说道:“等你开始蓄发以后就别去他们那边玩了。” 霍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的,这话李长生叮嘱过,霍去病也叮嘱过,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来个留发不留头多不好! 霍善给自己也来了个涂满喇虎酱的饼子,开开心心地招呼霍去病:“饼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赶紧把它吃掉!” 霍去病看了眼涂了一层红酱的面饼,想了想还是又往上头咬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嘴巴已经适应了那股子灼烧感,这一口吃下去已经没了刚才那种呛到鼻腔上的感觉。 确实很好吃。 一大一小吃得正香,就听到刘彻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你们父子俩背着我们吃什么?” 霍善转头看去,只见刘彻和卫青不知什么时候会见完要见的那些官吏找了过来。 霍善两眼一亮,大方地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招呼刘彻和卫青坐过来。 这坐席是易知临时帮他铺开的,坐四个人虽然有点拥挤,但也不至于挤不下。 刘彻摆摆手让霍去病不用起来,自己还真坐到霍善边上去。 他看了眼食案上摆着的几个面饼,乐道:“几个饼子也值得你们躲在这儿偷吃?” 霍善哼道:“才不是偷吃,我们光明正大地吃!”许是因为刘彻丝毫不懂欣赏的发言,霍善当场把喇虎酱捧到刘彻面前给他看,还给刘彻篡改别人的诗,“寻常一样面饼子,才有辣酱便不同!” 刘彻瞧见那罐子红艳艳的辣酱,颇为稀奇地说道:“你这酱料我却是没见过,哪里来的?” 霍善实话实说:“我的一个姓袁的朋友送给我的,说是他们那儿的特产。” 刘彻道:“你的朋友倒是挺多。” 霍善一脸骄傲:“那是当然的,别的地方不说,西陵城里所有人我都认得!”他积极发问,“您要尝尝涂了喇虎酱的饼子吗?您要吃的话我给您涂!” 刘彻道:“行,你涂吧。” 霍善顿时就来劲了,挖出一大勺喇虎酱抹到面饼上悉心给刘彻涂匀。 霍去病:“………” 完了,该怎么阻止自家崽御前作妖。 卫青瞧见父子俩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欲言又止,立刻知道霍善这么干有问题了。 霍善哼哧哼哧地把喇虎酱涂满整张面饼,正满怀期待地要把它递给刘彻,卫青就从旁边伸出手来:“还是我先尝尝看吧。” 霍善睁大了眼睛。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悉心为刘彻准备的超辣面饼落入了卫青手里。! 第 183 章 霍善急了,想抢回卫青手里的面饼,卫青却没让他得逞,径直往面饼上咬了一口。 一股辣意直冲鼻腔。 卫青平日里连饮食都是比较清淡的,哪里尝过这样刺激的味道,一时间眼眶都给辣红了。他转过头去,不想在两个小辈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 霍善本来是兴致勃勃想看刘彻吃超辣面饼,没想到居然会坑到自家舅公,登时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他忙跑过去抢走卫青手里剩下的面饼,说道:“这个不好吃,舅公你不要吃了。” 卫青见霍善一脸紧张地把那面饼藏到背后,显见是已经认识到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便说道:“我没事,就是呛到了。” 霍善回想着袁枚是怎么哄自己的,忙又跑去端来杯牛乳饮子供卫青解辣。 卫青接过那奶香味十足的牛乳饮子,只觉这孩子本性还是好的,只是被惯得胆子太大了,什么事都敢干。 想到这里,卫青不由看了眼旁边的霍去病,没错,就是这小子给惯的。 接收到卫青谴责眼神的霍去病:“?” 知道了,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外甥了。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你做什么事都愿意带着我,现在我有娃了,你的爱也转移到娃身上了! 霍善没看明白他舅公和他爹之间的眉眼官司,在旁催促他舅公快点喝牛乳饮子,喝完就不辣了。他一开始被人骗着吃这东西的时候,就是喝牛乳饮子给压下去的! 卫青:“……” 怪不得这孩子会想到拿这东西去骗别人吃,原来是自己被人骗过。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最强的,看大人平时做什么他就会学着做什么。 卫青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跟霍去病聊聊小孩子的教育问题。 尤其是在小孩子交友方面一定要好好把关,小孩子分不清善恶,你大人难道还分不清吗?你得帮他们筛选好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友人。 刘彻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霍善哄他舅公,等卫青看起来没事了,他才问霍善:“这就是你想让我尝的新鲜吃食?” 见霍善没有再动手给自己涂辣酱的打算,刘彻反而来了兴致,自己拿了片面饼往上头抹了层薄薄的辣酱,边抹还边说,“我倒要看看这能把我们大将军辣哭的酱料到底是什么味道。” 霍善见刘彻很鸡贼地只浅抹了一点,特别想上手给他糊上满满一勺。可想到卫青刚才强行吃了一口,霍善就郁闷地压下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看出来了,想祸害刘彻是越不过他舅公去的,毕竟他舅公是大司马大将军,又是刘彻这次巡幸的安防总负责人,要是刘彻出点什么事全得算他舅公头上。 霍善只能眼也不眨地看着刘彻把自己抹了喇虎酱的面饼送到嘴边,期望刘彻是个特别不能吃辣的。 听袁枚说,他老家杭州那边就有很多人一点辣都沾不得,所以辣椒这玩意在他们老家那边很不吃香。 这也很正常,像袁枚他们吃东西经常只图个鲜字, 而辣椒的味道又极其霸道,随便放上几颗就能掩盖掉食材本身的鲜。 所以! 万一他姨公天生不能吃辣呢! 可惜刘彻还是让霍善失望了,他尝了口还热乎着的辣烤饼,只觉最初的辣意消退之后便格外地香。 还真和霍善说的那样,只消抹上那么一点就有着完全不同的新风味。 刘彻夸道:“你倒是没欺君,这喇虎酱确实很不错。” 霍善本来还郁闷没看到刘彻被辣哭来着,听刘彻夸起了喇虎酱,立刻又精神抖擞起来。 他凑过去乐滋滋地说道:“对吧,对吧,你也觉得很好吃对吧?可惜师父不让我多吃,说是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辛辣之物。当然了,你们大人也不能!” 既然他这个小孩儿不能多吃,那大家都不能多吃才公平! 所以霍善有样学样地给刘彻他们讲述“人不能贪嘴”的养生道理。 刘彻伸手捏了捏霍善那软乎乎的脸蛋,揭穿他刚才暗自酝酿的阴谋:“那你还给我抹那么多?” 霍善:“……” 霍善气鼓鼓地把刘彻的手扒拉开。 这坏蛋姨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彻心情颇好地就着霍善那气呼呼的模样把剩下半张面饼给吃完了,洗净手让霍善带自己在太守府溜达溜达。 霍善一向是很好客的,尤其爱给人展示自己平时都在捣鼓什么宝贝。 比如他这太守府中的空地都被他折腾成菜圃(虽然一般都是别人负责日常维护),他最爱和人讲自己都在这些分散在府中各处的散装园圃都种了些什么。 这里头很多作物其实都是在暖房里过的冬,还是最近天气暖和了才移栽过来,方便霍善每天没事干的时候被忽悠去拔拔草抓抓虫。 这么小的娃儿,想让他一整天都坐在屋里读书时不可能的,还不如给他找点可以充分活动腿脚的事情供他玩耍。 霍善就给刘彻重点介绍今年江夏郡准备推广种植的几种作物:棉花、番薯和番稻。 哦,还有新得来的番椒! 这些东西都带个番字,据说是因为它们都是从南边诸番传过来的,但是具体有多南他也不晓得,反正是他们医馆给人治病得来的“诊金”。 刘彻倒是记得霍善那个医馆的规矩,说是诊金可以不用给,可以给他带些种子或者种几棵树。 如今新丰县那边的医馆由华佗在那边坐镇,周围已经多出一片矮林了。想必等霍善任满归去,就可以实现他家门口全是果树的梦想! 只是没想到这一规矩竟真的让李长生他们从中发现一些值得推广的作物。 因为这些作物都是南海以南的地方传过来的,所以许多特性都更适合在南方生长。 唯独这棉花却是北方更适合。 刘彻看向那几株刚从暖房移栽出来、已经长得挺茁壮的棉花,笑着说道:“看来你找得比张骞还快,不用他在西域那边到处搜寻了。” 霍善这才想起自己以前和刘彻提起过棉花的事,他眨巴一下眼,说道:“西域那边种别的作物很难活,种棉花和葡萄却是很相宜的,听说吸饱了日光的棉花特别暖和!” 他还给刘彻说起自己正在筹办棉纺班的事,等这批生员学会了棉纺技术,棉花种出来以后就可以直接把它纺织成棉布了! 得亏了黄道婆的及时到来啊。 刘彻道:“黄道婆是谁?” 霍善道:“就是一个修道的婆婆。” 他和刘彻说起黄道婆在很远很远的南边生活了二三十年、悉心学习当地土族的棉纺技术的事。她从南边归来,带回的东西可珍贵了,从棉花脱籽到棉布纺织她都非常精通! 刘彻没想到霍善还捡到了这样的人才,看来他手头的棉花种子也是从这位黄道婆那儿得来的。 女子不好封官,刘彻便问道:“这黄道婆可有子女或者兄弟?” 霍善如实答道:“她孤身一人,没有家人了。” 刘彻沉吟片刻,说道:“若是她传授的棉纺技术当真有用,你到时候上书给她讨个表彰,再在郡中给她找几个义子义女为她养老送终。” 都说农桑农桑,讲的就是穿衣吃饭,农是吃饭,桑是穿衣,地方上的官吏有责任督促当地黔首勤种桑麻,保证人人都有足够的衣服可穿。 这事儿要是没办好,小则男男女女衣不蔽体影响当地形象,大则许多穷苦人熬不过寒冬活活冻死。 棉花和配套的棉纺技术真要能推广开,那天下黔首的“穿衣吃饭”问题便又多了一重保障。 刘彻虽然热衷于开疆拓土,却也不会嫌弃自己功绩太多。 棉花的事情办成了,旁人提起千古明君怎么都要算他一份! 对于黄道婆这种来送功绩的人才,刘彻当然是给予最好的待遇。 没儿没女没关系,咱官府出面给你找,保证让你老有所依! 霍善没想到还能这么奖赏有功之人,马上点着小脑袋表示自己记住了。 就算黄道婆不想留下来、不需要他们帮忙找能够孝顺她的义子义女,他也可以多带些好东西陪她老家,好叫她归家路上不至于太劳累。 对待这种技术人才,要从方方面面把每个人的需求照顾到。 刘彻见霍善一脸“学到了学到了”的表情,笑问:“你这么认真在记什么?” 霍善便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刘彻听。 “对有用的人,我们要不择手段留下来!” 霍善说得掷地有声。 刘彻:“……” 怎么感觉这不择手段不是什么好词? 算了,不择手段就不择手段吧。 霍善开开心心地带着刘彻参观了一圈被他改造(糟蹋)得差不多的太守府。 卫青跟着逛了一圈,感觉这太守府……前衙后衙的空地都被改成大大小小的菜园子。 为了方便霍善义诊,前衙那边还整理了一个巨大的药房 ,听说那药房里整理药材的学徒全是慕名来求拜师学医的年轻人。 主要是霍善他们从不藏私,只要他们肯学肯问,霍善和李时珍都会耐心地把其中道理讲授给他们听。 经过半年的发酵,越来越多想学医的人往西陵城这边聚拢过来。 每逢初一十五他们就聚在一起听霍善他们讲课,平时就整理药材或者下乡采药收药以及给人看些寻常病症。 遇到疑难病症他们可以请李前辈他们出手,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霍善是很欢迎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来学医的。 他来到江夏郡以后了解了许多事,不能怪江夏郡的人们会信巫,因为整个大汉的医家都太少了,只有少数人能碰上有良心的医者,剩下的人不信巫还能信什么? 霍善当初打击了一批骗子,本来觉得还挺解气的,后来知晓了具体情况以后心里很是郁闷。 这根本不是揭穿几个骗子就能解决的事。 正好走到了药房外头,霍善就很真诚地问刘彻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要怎么做才能让天下有需要的患者都能得到医治?” 刘彻:“……” 你小子是不是见没骗我被辣哭,决定换个办法为难我?! 说实话,朝廷的医疗机构连皇室和官吏都覆盖不过来,要覆盖天下黔首无疑是天方夜谭。 刘彻面不改色地来了个祸水东引:“朕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跟我讲讲。要是你想的办法可行朕就让你兼任个太医令,由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霍善不知道太医令是啥官,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有多难办,见刘彻说他也没有办法后顿时失望地说:“好吧。” 见霍善变得蔫了吧唧,刘彻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绕过回廊走到公堂前瞧了瞧悬在上头的匾额,奇道:“这谁写的?”! 第 184 章 卫青和霍去病闻言抬头望去,只见公堂上悬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那字体竟和未央宫中的匾额有点相像。 霍去病:“……” 不是像,看起来就是找萧何写的。 事实证明霍去病想得没错,这就是霍善跑去找萧何题的字。 苏轼的字虽然也不错,不过他擅长的是宋代字体,这种正经的匾额题字不是他的强项,所以霍善就跑去找萧何写了。 萧何虽然不知道霍善为什么老爱找自己题字,但写几个字也不怎么费力,他自然也不在意帮霍善这种小忙。 霍善道:“萧先生帮忙写的!”他这么说完了,还颇为惋惜地和刘彻感慨,“可惜他不能来江夏郡玩。” 刘彻夸道:“写得挺好。不过这‘明镜高悬’又是怎么个说法?” 提到这个,霍善话可就多了,他给刘彻说起明镜高悬的由来:据传秦始皇有一面镜子,只要人站在镜子前就会把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显露出来,把人有没有坏心照得清清楚楚。 这镜子可真不错,要是纣王也拥有它的话,比干说不准就不用挖出心来证明自己心有没有七窍了。 霍善还曾经让嬴政把这面镜子拿给他照照,让他体会一下扁鹊那种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五脏六腑病灶的奇异能力。 可惜嬴政当场否认他有这样一面镜子,霍善也无从验证他是不是把它偷偷藏了起来。 霍善当然没有和刘彻提起嬴政不承认自己拥有这样一面“神镜”的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公堂之上有着这样一面镜子,那么不管谁都没胆子说谎了,一说谎就会暴露!” 这奇异的神镜听得刘彻心驰神往。 有这样一面镜子还真不愁底下的人敢欺上瞒下了。 刘彻看了眼那庄严肃穆的匾额,笑道:“可能那秦始皇把它带进皇陵里去了,要不然怎么秦二世怎么能由着赵高指鹿为马?合该拉他去镜前照上一照。”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当场在交流群里和嬴政说起这个建议。 好东西不要埋进地底下去,得给子孙后代留点,要不然子孙后代很容易被人蒙骗了去! 嬴政:“……” 关键是我真没有这样的镜子啊! 霍善才不管当事人否认不否认,反正李时珍他们说这匾额到处都在挂,怎么可能是假的? 李时珍还给他讲过《包公案》,说里头有位叫包公的,向来被人夸清明如镜,他的公堂上就挂着这四个大字! 霍善还积极地给刘彻讲起《包公案》的内容,开局包公作为钦差出使永州,发现当地有个野庙每年都要周围的黔首上贡一对童男童女以及财帛祭品,否则就要到处兴风作浪,惹得民不聊生。 包公抵达当地后了解了这种情况,顿时感到十分愤怒,你还敢说你是神灵,居然每年都要享用无辜的童男童女。哪个正经神灵会干这种事? 他下令严禁当地人去 祭祀这个野庙无果,气愤地向老天祷告说来个雷劈死这个妖邪吧㈢_[(,结果三日后当地雷电大作,雷火将那野庙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巨大的蛇尸。 原来这哪是什么神灵,而是蛇妖在作祟,现在它被雷劈死啦! 这说明了神祠不能随便立,你哪里知道自己请来的到底是神是鬼呢! 这些年曾在上林苑里设立了各种神祠的刘·封建迷信爱好者·彻:“?” 有被冒犯到。 你小子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 刘彻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点头应和道:“这种一不高兴就要为祸一方的妖邪当然不能信奉。” 他又问霍善这个包公是何方人士。 这种有干才且还能沟通上天的能人,刘彻非常感兴趣。 霍善道:“别人给我讲的,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 刘彻明白了,这恐怕又是霍善梦中的所见所闻,估摸着在大汉境内是找不着的了。他说道:“若有机会的话,你得劝他来为朝廷效力。” 霍善连连点头。 苏轼倒是有说起过包拯就是他们宋代人,一度是他们的谏官代表人物之一,光辉事迹是堵着皇帝喷了人家一脸唾沫星子,而皇帝只能对他露出勉强的微笑。 可惜包拯已经去世挺久了,要不然他怎么都得去找包拯讨教一下骂皇帝的正确方法! 一行人逛完了太守府,米粉也能吃了。霍善和刘彻说起自己要在庙会上卖米粉的事,他们这段时间已经备了不少米粉,到时候一定能让大伙都能尝一尝这样的好味道。 说是庙会,其实也就是借着纪念嫘祖的由头搞个大型集市,方便江夏郡的人聚拢到西陵城中来个互通有无。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之下,大伙都会比平时更愿意花钱! 上次的元宵盛会可是让江夏郡的商税都多收了不少,府库都比往年充盈了许多! 汉代的商税比秦朝有所减轻,但也没轻到哪里去,光是税钱的话就是五税一,也就是赚一百钱缴二十钱。 征收商税可比从农户们口里夺食来钱快多了。 刘彻没事还爱给他们加加税。 毕竟这些商贾往往不事生产,一天到晚只琢磨着怎么倒买倒卖,钱赚得比农民的血汗钱要轻松许多,朝廷多收他们点税怎么了? 秦朝还直接二税一呢! 刘彻每次翻开相关记载,横看竖看,只在上面看出两个字:亏了! 当然,大汉都已经宣称自己轻徭薄赋那么多年了,贸然提税肯定是行不通的。 只能多搬几批人到茂陵供养皇陵去。 刘彻听霍善要身先士卒去卖红薯和米粉,不由笑着说道:“行,我们一定去光顾你。” 说话间,每个人的面前也都多了一碗米粉,霍善就抱着喇虎酱挨个问他们要不要加点。 刘彻已经听霍善估算过这几种作物的产量,对辣椒成为大汉餐桌常驻调料也有了一定的想法。 这东西 要是能引种成功,各家自己在房前屋后种上几颗,平时也能拿来调个味。 真要给霍善几年时间,这江夏郡恐怕真的能大变样。 毕竟衣食住行这四大问题,霍善能改善其中两个。等有了余钱,还愁剩下两个问题没法解决吗? 到那时候江夏郡就当真成为连通南北的通衢大郡了。 对刘彻来说,这当然是好事。 要知道一直到现在,底下都还有人暗搓搓讽喻几句,说他对卫霍两家着实偏爱过了头。 尤其是对霍善这个小娃娃,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暗骂昏君的程度! 哪怕是对卫青的几个孩子,刘彻也没有优待到这种程度吧。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霍善做出的成绩越大,刘彻越是脸上有光:看看,看看,就说了朕用人绝对不会有错! 要不是朕宏才大略,哪里能从皇后那几个兄弟里一眼挑中卫青? 要不是朕英明神武,谁敢任用去病这种年方十八的将才? 现在任用朕的甥孙当太守,那更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一着妙棋! 更重要的是,霍善对发展南方很有想法。真要叫他改变了江南地区的地广人稀的情况,于大汉国力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增强。 还是那句话,谁会嫌弃自己的功绩太少? 刘彻是越看霍善这小孩儿越顺眼,见霍善捧着喇虎酱来问他要不要加进米粉里,他二话不说往自己米粉里舀了一勺。 霍善看在刘彻在吃辣这方面和自己堪称知己,对刘彻的态度都没了那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卫青他们也意思意思地加了点。 一顿米粉吃得相当和谐。 趁着刘彻心情不错,李长生让霍善把瓷窑第一批成功烧制的瓷器呈到御前,像今天盛米粉的瓷碗就是新上的瓷器。 瓷器发展初期,还没有后期那种花里胡哨的色泽,一般有“南青北白”之说,也就是南方主要出青瓷,北方主要出白瓷,这主要与各种原材料的特质有关系。 江夏郡这批官方营建的瓷窑坐落于长江南面,算下来也是南瓷,出的基本都是青瓷。 霍善吃饱喝足,才想起李长生还交待了自己这么一件事,于是他转头和刘彻分享起他们面前相当漂亮的青瓷碗。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江夏今年新烧出来的瓷器! 刘彻他们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套新餐具,不过他们今天已经见识过太多新鲜事物,所以打算吃完再问。 来地方上巡视一个劲地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问到吃饭的时候都停不下来,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刘彻拿起面前的茶盏啜饮了一口,才问霍善:“这样的瓷器恐怕不容易烧制吧?” 关于餐具的材质,人们从古到今已经做了不少探索,最经济实惠的还得是陶器,诸如象牙、玉器、漆器、琉璃之类的昂贵器皿只有达官贵人用得起。 所以出现新材质制成的餐具对刘彻而言算不 得太新鲜,至少不至于让他太过激动。 毕竟出现一样好东西和出现一样能批量生产的好东西,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霍善道:“是挺难烧制的,这次我们烧出来的成品只够让您带一船回去赏赐给文武百官。要是他们还想要更多,您就让他们自己去买吧!” 刘彻:………??[”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敢情你在太守府前卖红薯还不够过瘾,还要把买卖做到长安去? 霍善凑过去和刘彻说悄悄话:“这可都是官窑,赚的钱都是要进府库和国库的!” 刘彻立刻说道:“对于有功之臣和有功之民,朝廷自然不能吝惜赏赐。” 比如那些捐军粮最积极的,就可以赏他们一套餐具,反正是自家官窑产的,约等于零成本。 这些家伙都家大业大的,一套哪里够用,到时候肯定要自己掏钱买。那些没得到赏赐的心里羡慕得紧,也会忍不住买上几套在家里用! 两人当即就着如何掏有钱人钱袋子这件事热烈地讨论起来,讨论内容诸如御赐的瓷器要在上头弄点特别标记,这样才能彰显它的特殊性。 江夏郡出产的别的新鲜事物,也可以统统作为贡品来进献,以后对外售卖自然也都是贡品的价格。 一招鲜,吃遍天! 他们君臣齐心合力,争取把长安以及长安周边地区的富户薅光! 没办法,刘彻的兴趣爱好全都挺花钱,霍善也是到外头当了官以后才发现随便发展点什么都要靠钱粮来铺路。 钱不够花,真的不够花。 明着抢别人钱又不太文明,只能变着法儿让他们自愿把钱掏出来充实国库(府库)了! 卫青:“……” 霍去病:“……” 怎么感觉这一大一小其实挺臭味相投的。! 第 185 章 刘彻为人还是非常务实的,近些年因为打匈奴打到国库空虚,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来补贴国库。 比如发行皮币。 所谓的皮币,就是刘彻把自己在上林苑打猎打到的白鹿皮切成一尺见方的大小,往上头绘制一点令人不明觉厉的图纹,弄点令人不明觉厉的装饰,宣布咱大汉今年发行一款鹿皮纪念币。 一张纪念币价值多少呢……四十万钱。 没错,一尺鹿皮他能卖人家四十万钱! 主要销售对象:王侯宗室。 买卖规矩是这样的:你今年要是不买这个皮币,你就没资格来朝见天子。而你不来朝见天子,你就是大不敬。什么?你居然干出这种大不敬的事,是不是想造反? 你想造反你早说啊! 拿来吧,你的全副身家财产! 当然,年年这么抢钱的话吃相实在不好看,所以刘彻只能硬薅一波王侯宗室的钱就结束了它短暂的货币生涯。 眼看钱的缺口还是很大,刘彻又和张汤搞起了算缗钱,并调任了地方上一批专门抄乡绅豪强家的酷吏到京师执行《告缗令》。 这算缗钱约等于大汉的不动产税,你家有多少不动产(包括屋舍庄园店铺奴仆等)就按比例给朝廷纳多少钱。谁要是敢偷税漏税,小心你邻居掏出《告缗令》来分走你的财产! 反正你家只要有钱到一定程度,都得给朝廷打仗贡献一份力量! 谁看了这些捞钱举措,不得感慨一句朝廷真是穷疯了。 现在刘彻瞧向霍善的眼神,那都是瞧金娃娃的眼神。 因为霍善不仅在江夏郡着手搞生产,还在沙羡县那边挖出一座金矿。 这是苏轼上次过来的时候讲的,还被终军听了去并上报刘彻。 金矿这种东西当然是归朝廷所有,这个发现金矿的渡头也提前许多年开挖,刘彻这次过来的目的之一也是瞧瞧这个金矿到底有多大。 黄金可是大汉价值最稳定的货币。 刘彻已经决定按照霍善的建议,提前数百年把这个渡头改名为金口。 这名字一听就很能吸金,就算朝廷把金矿搬走了也依然能为南北交通发光发热。 双方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初步就江夏郡未来数年的发展规划暨南方大开发这两件大事达成一致。 开发南方,从金口开始! 提到金子,霍善不免和刘彻聊起了厚葬之风的蔓延。 人活着的时候不孝顺,人死了以后陪葬整得再丰厚有什么意义? 这丰富的陪葬埋进地里去,市面上就少了许多流通的黄金和珍宝。 一个两个这么干还行,要是一代代的人都这么干,甚至还在丧葬方面搞攀比,谁陪葬最丰厚就是最孝顺,那市面上的黄金就会越来越少! 到时候咱的子孙后代缺钱了会做什么? 霍善和刘彻分享自己从别处(李时珍处)听来的职位,说是叫什么 摸金校尉。 摸金摸金,就是掘人坟墓,把底下的金子拿出来花! 谁的坟头修得最大最好、埋的陪葬品又多又值钱,那可就有福了,摸金校尉带人来把你坟给掘咯! 这一点,我们的孝文皇帝就很有先见之明,一直强调下葬的时候要薄葬,孝期要“以月代年”,丧葬事宜能从简就从简。 可惜天下人不肯学习我们英明神武的孝文皇帝,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儒家那套的必须厚葬以及超长孝期说辞! 尤其是这些年来随着孝廉制度的推广,厚葬之风更是蔓延到各个阶层,宁愿全家人吃糠咽菜也要给亡者筹备远超于正常丧葬规仪的葬礼,以此证明自己是符合孝廉举荐条件的大孝子。 不像我们墨家,从来都是薄葬支持者! 真要有不长眼的盗墓贼费老鼻子劲挖开咱墨家人的坟墓,浪费的是他们自己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已经把自家茂陵修了二十来年的刘彻:“……” 很好,又是感觉自己被指着鼻子骂的一天。 刘彻觉得自己修茂陵的想法没什么不对,如果能让他选,他首选的当然是长生不老当神仙去;要是实在成不了仙,他也得保证自己死后能和生前一样能尽情享受美好生活。 所以他先往自己的茂陵里存点好东西有什么不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真正的聪明人,应该考虑得比别人更长远才是。 见刘彻一脸“朕的想法绝对没有错”的坚定表情,卫青从旁搭话:“按照我们大汉刑律,对于这种掘人坟墓的做法可是抓得相当严厉的,早便有规定‘发墓者诛,窃盗者刑’,和杀人以及拐卖人口同罪,一旦抓到就会处以极刑。摸金校尉这种官职,在大汉是不可能存在的。” 霍善来到江夏郡大半年,已经把刑律熟悉了大半。 听卫青的意思是刑罚这么重厚葬就是安全的,霍善顿时就来精神了,兴致盎然地和卫青辩论起来:“如果处以极刑就能杜绝这些事的话,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干杀人和拐卖的勾当呢?” 律法固然可以起到震慑罪犯的效果,可要是只需要定个律法就能杜绝对应的行为,那无疑是不可能的。 发墓的犯人霍善目前还没有接触过,但杀人和拐卖的他还是碰上过的,有的是有预谋的图财图色、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脱罪,有的则纯粹是怒气上头冲动杀人。 这说明哪怕是最严酷的刑罚也无法真正杜绝这些行为。 只能尽可能减少犯罪而已。 所以哪怕没有摸金校尉,盗墓也是很可能发生的! 到时候就看谁的墓更遭人惦记咯。 卫青:“……” 刘彻:“……” 怎么感觉这小孩说起话来这么讨打? 霍善感受到来自刘彻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二话不说起身拉着他爹表示他们要去日常巡城了,暂且失陪! 说完还暗示霍去病赶紧抱上他 跑路。 霍去病能说什么,霍去病只能麻溜捞起娃跑了。 刘彻只觉霍去病这小子越来越不像样了,以前多稳重一个人,有了孩子以后那是愈发往宠娃狂魔的方向发展了。 见父子俩一溜烟消失在门外,刘彻不免思量起霍善的话来。 大汉人都爱黄金,从货币、器皿到各种装饰全都得用上金灿灿的金子才舒服,霍善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要是黄金都被那些个大孝子埋进他们父母的墓里去了,市面上的黄金岂不是越来越少?一代两代还好,要是代代人都这么埋法,怕是连朝廷都没金子可以赏赐人了。 还是要鼓励他们在父母生前多给他们花钱,别都花到地里去! 生前花的钱朝廷还可以抽税,埋进地里那可真是永无再见之日了。 看来提倡薄葬还是很必要的。 税不税的不要紧,主要是希望天下父母老有所养,而不是死后才变成儿女彰显自己孝顺的工具人! 刘彻把自己考虑的事讲给卫青听,问卫青有什么看法。 卫青:“……” 卫青能有什么看法,他的看法是他爹死了他都不想出席葬礼,哪里还管他厚葬还是薄葬。 可刘彻自己都迁了好几批人去供奉茂陵了,他提倡薄葬有人会听吗? 不过既然攀比父母葬仪这种坏风气是孝廉制度的赠品,那么把孝廉制度考核方向从事死转为事生,那些在父母生前对他们不管不问、父母亡故后却过度在丧仪上下功夫的假孝子统统给他们来个倒扣分,应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这种厚葬风气了。 至于达官贵人想往自己墓里藏金银珠宝,这就没什么办法了,毕竟刘彻自己都不愿意放弃往自己墓室里多塞好东西的想法。 刘彻听得直点头,最好是从他以下人人平等,所有人敢搞厚葬统统倒扣分。 另一边,霍去病还真带着霍善出去遛弯。 霍善也不算欺君,每次霍去病休沐日过来看他,都会带他绕着西陵城巡上一圈,看看有没有谁敢在他们父子俩眼皮底下作奸犯科。 偶尔霍去病来得早,还能带霍善出城去巡视乡里,也算是他们的日常亲子活动。 等到离太守府远了些,霍善才和霍去病说起自己的新念头:他想搭个戏台子在庙会上唱戏,找苏轼和袁枚他们帮忙写几出《真假孝廉》《曹操发墓》之类的戏文,庙会时搬到戏台上演给百姓和刘彻他们看。 再来几个《包公案》普普法也挺好,反正袁枚他们认识的人多,完全可以好几个人一起写。 故事背景当然是虚构的,司马相如不就虚构了子虚乌有这两个人物吗? 既然是面向百姓的,这戏文应当用大白话来写,尽量别那么文绉绉的,意思到位就好。 正好在庙会上热闹热闹。 只要戏文讽刺到位了,薄葬之风应该从他们江夏郡刮起! 薄葬这一点其实孔子也是赞同的,他也认为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倒不如“礼不足而哀有余”。 但是儒家发展至今已经不以孔子的意志为转移的,像孔子的后来者荀子推崇“事死如事生”,认为这样才算是至孝。 就连说出“民贵君轻”的孟子也会为亡母准备高规格的棺椁,认为君子没必要节省安葬父母的钱财。 至于后面那些为了被举荐为孝廉用力越来越猛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霍善觉得那么好的黄金,还是留在市面上流通比较好! 最好能让他皇帝姨公也瞅瞅。 毕竟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李某珍所言,茂陵在明朝之前至少被掘了四次,大汉都才堪堪走到东汉阶段呢,他的茂陵就被挖了。 得多给他皇帝姨公看看精彩的盗墓故事!! 第 186 章 霍善有了新鲜事可做,就开始找苏轼他们当外援。 阿印得了霍善的请托,马上就帮他去找袁枚商量。 而提到给汉武帝演盗墓戏这种新鲜事,苏轼可就来劲了,当场在群聊里给霍善来了句“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表示这个选题妙哇! 极具警示意义! 此时正巧路过的无辜嬴政脑门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说刘彻就说刘彻,提我干什么? 好你个苏轼,迟早把你给暗杀了! 只是出于对刘彻不幸遭遇的好奇(或幸灾乐祸),嬴政还是坚强地让苏轼展开说说。 反正他已经知道自己为啥费鲍鱼了,怎么能不知晓刘彻都遭遇了啥? 苏轼作为一个面十分宽泛的博学人士,当即给霍善提供自己遍阅各类古籍读到的汉武帝八卦逸闻。 据传汉武帝才死没多少年,就有人在采药时发现装着经书的金箱,里头有三十余本经书,且还记录着许多臣子的姓名。发现之人仔细一比对,赫然发现上面写的全是汉武帝时期的老臣。 当时的河东太守连夜把这个金灿灿的金箱送往朝廷,汉宣帝一看,感到很不妙,马上找他曾祖父的老臣出来辨认。 其中一位典书郎冉登看到那金箱的经书后当即痛哭流涕:“这箱书明明是我亲自放到陛下棺木里去的,怎么出现在外面!” 汉宣帝既悲恸又惊愕,忙把它供奉到武帝庙里去。 苏轼觉得这个出自《汉武帝内传》里的传奇故事就很不错,非常适合改头换面演给刘彻看。 你看把这皇帝换成富商,曾孙换成儿子,典书郎换成老仆,是不是就成了个很接地气的孝子贤孙故事?最后可以让这个儿子来一句,悔不该以金箱陪葬,反倒让贼人动了恶念、害自家父亲尸骨曝于荒野! 这样不就点题了吗?! 别看宋代称得上是士大夫最好的时代,他们宋人也是坚持薄葬的。 主要是前人都把显眼的金矿都霍霍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弄不起那样的陪葬,再加上宋朝皇室在谏官们的监督之下连生前住的宫殿都修不起来,何况是死后的皇陵? 在皇室的带头作用之下,宋朝自上而下都比较推崇薄葬。 苏轼表示霍善如果想要这出戏,戏本子什么的就交给他来加工吧! 他们宋朝人的娱乐业也是很发达的,像这种表演给广大人民群众看的滑稽戏目,他们的勾栏瓦肆里也经常会演出! 平时的生活已经这么辛苦,谁不想看点轻松愉快的东西放松一下? 苏轼还怂恿霍善去问刘彻有没有金箱可以借给他当道具,实在不行借几本他时常带在身边的经书也行,这样刘彻会更有代入感。 目睹整个过程的嬴政:? 嬴政深深怀疑苏轼是想怂恿霍善去作死,好把他骗到他们那边去生活。 大秦还是得再抓把劲,不然抢不赢偷跑了一千 多年的宋朝! 霍善哪里知道嬴政的想法,他觉得苏轼的提议很棒?,所以回到太守府后就屁颠屁颠去问刘彻有没有金箱子。 刘彻道:“你要金箱子做什么?” 霍善就给他讲自己要在庙会上倡导薄葬,准备命人排几出俳优戏教化百姓。可惜他手头没有这么贵重的道具! 刘彻一听霍善是要宣扬什么薄葬就知道不是好事,压根不上他的当:“谁出门玩带个金箱子。” 霍善听后觉得有道理,又问刘彻有没有经书之类的可以借给他。 刘彻继续无情拒绝:“没有,谁出门玩还带经书。” 霍善一想,对哦,他出去玩也不可能带这些东西。 既然刘彻根本不上套,霍善也无计可施,只能去找自家师父讨道具去。反正金箱子可以不用真金的,只需要看起来金灿灿就好! 刘彻看着这小子一溜烟跑走了,不由跟旁边的卫青讨论起来:“总感觉这小子在憋什么坏。” 卫青道:“就他那藏不住心思的性情,哪里能憋什么坏。应当是今天聊到了孝子应该事生还是事死,他才起了这样的想法。” 他之所以找刘彻借金箱子,估计也是因为这种东西估计只有刘彻才有,寻常人哪个用得起金子来打造箱子? 刘彻道:“你不懂,这小子坏得很。” 作为一个有四十年作妖经验的过来人,刘彻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卫青:“……” 知道了,你们果然是臭味相投。 另一边,霍善找李长生说出自己的新想法。 想要搭个戏台子演好多出戏! 给江夏百姓看,也给刘彻看! 李长生:“……” 也行,不就是搭个台子,这事儿简单得很。 府衙这边积极联络当地俳优过来试戏,也算是给江夏郡的民间艺人提供一个正经表演舞台。 而且这既然是嫘祖庙会,那肯定也是需要个展台来展示江夏郡丝织品的。 小孩子本来就该开开心心玩耍,有个事情给他忙活忙活也挺好。 只是听霍善说其中几个发墓传奇故事的原型都有茂陵的份,李长生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可千万别在陛下面前说漏嘴。” 霍善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不会。 李长生:“……”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接下来几天,霍善都在接收苏轼他们传过来的戏本子。 在元曲盛行之前,民间和宫廷也是有那么一批“戏子”的,秦汉时期他们被称为俳优。 俳优之中有专门给人逗乐的,也有暗中在戏里夹带讽刺内容暗骂皇权、官府乃至于乡绅豪强的。像刘彻就爱把东方朔带在身边解闷,有人认为刘彻就是把他当俳优来对待。 要写后世那种文雅的戏文可能得精雕细琢,写这种只需要对白足够震撼人心、情节足够引起热议的命题俳优戏,对袁枚他们而言 简直小菜一碟。 霍善快速集齐几份大伙一起修改出来的戏文,溜达去找司马迁探讨选角事宜。 没错,司马迁目前在太守府中是管人事的。 碰上天子巡幸江夏郡这种大事,司马迁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在太守府干活,晚上还要去关心自家随驾而来的老爹吃得习不习惯、睡得习不习惯。 整个人都处于很紧绷的状态。 到底还是个没经历过太多事的年轻人。 今儿一早,司马迁右眼眼皮就一直跳个没完。 不妙,不妙,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瞧见霍善抱着叠文稿过来了,司马迁的眼皮就跳得更厉害了。 只是都迎面碰上了,司马迁也不好转身就走。 霍善做事一向不磨蹭,见到司马迁后立刻拉着司马迁让他通知城中俳优过来试戏。实在凑不齐人的话,临时拉几个上台后不会怯场的壮丁来也可以。 司马迁早就听闻霍善要排戏的事,目光不由落到了霍善那叠文稿上:“你已经准备好戏文了?” 霍善点头如捣蒜,大方地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戏文稿子拿给司马迁看。 这些戏文对俳优的文化程度要求不是很高,只要知道大体情节,只管你来我往地演出来就可以了。 而情节往往也非常简单,像取材于茂陵失书的《金箱藏经》,只需演个发现金箱、送回金箱、辨认金箱、抱箱痛哭就完事。 司马迁一向是爱搜集各种传说故事的,一开始读那叠文稿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 明明是极其寻常的教化故事,读起来怎么就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金箱藏经》读完了,接下来就是《真假孝廉》,这是围绕着“举孝廉,父别居”来讲的。 故事有两位主人翁,一位叫贾孝,一位叫甄孝。 贾孝在其父生前任他自生自灭,其父死后却大办丧礼装孝子,偏偏考察孝廉的人过来以后看到他哭得那般情真意切,又把丧礼办得那般隆重,当场把他举荐给朝廷! 而甄孝因为悉心侍奉生病父母、掏空家底为父母治病,以至于在父母亡故后无钱料理丧事,自责地在父母灵前哭得肝肠寸断。 考察者见他家中只余一草堂,给父母准备的棺木也十分简陋,登时觉得他不孝至极,判他一个永不录用! 司马迁看得痛骂出声,直呼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这个举荐人难道不去核实一下的吗? 简直草率到令人发指! 再往下看,这样的国家自然很快要完蛋了,下一个故事就是《曹操发墓》了。 王朝末年,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其中有个叫曹操的诸侯,个头短小,心却不小,他因为自己无钱打仗,决定效仿前辈们干点缺德事。他设立了发丘中郎将以及摸金校尉,进行有组织有纪律地发墓行为,凡是瞧着有点规模的陵墓都遭了他的毒手!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孝子贤孙,就是你们最喜欢往墓室里塞金银珠宝对吧,那我就笑纳了! 这些墓主人生前绝不会想到,竟是这些他们到死都放不下的金银与珍宝害得他们最终曝尸荒野! 曹操靠着发墓得来的庞大军资成为了一代枭雄,正是因为自己起家时干了那样的缺德事,他坚决不让儿女给自己搞丰厚的陪葬,死前叮嘱妻妾们把自己房间里用剩的香都拿去分掉了。 据说除了薄葬以外,曹操还设置了许多疑冢,让人无从知晓他的尸骨到底埋在哪儿。 这可全都是凭借老曹自己丰富的发墓经验而琢磨出来的举措啊! 看来他也很懂盗人者人恒盗之的道理。 司马迁读完这三个故事,就明白霍善的意图了。他说道:“你想推行薄葬?” 霍善仰头看司马迁:“薄葬不好吗?” 司马迁当然不可能说不好,他也是赞同薄葬的,比如劝说孝文皇帝简丧薄葬的人就获得了他的高度赞誉。 只是刘彻可没他祖父孝文皇帝那么好劝。 司马迁认真说道:“这样挺好。” 他便与霍善一起去筛选适合上台演出的俳优,并爽快地应下监督这些人排演的差使。! 第 187 章 霍善跟着司马迁挑了一会的人,注意力就转到了那些会杂技的民间艺人身上,兴致勃勃地让别人表演给他看看,只剩下司马迁在苦哈哈地照着标准选人。 司马迁挑好人后找霍善看看他满意不满意,霍善才意犹未尽地从一个耍猴人身上收回目光,他对排戏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一本正经地对司马迁投以“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并表示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司马迁来督办。 司马迁:“……” 他真不是干这个的! 只是想到这些戏都是有教化意义的,绝对不是只为了娱乐大众,所以司马迁还是无奈地应了下来。 霍善一点都没有自己特别不靠谱的自觉,将事情统统甩出去以后就兴致盎然地和那只驯化得很好的猴子坐到一块,跟人猴子你一颗我一颗地分果子吃。 等他小伙伴夙小星来找他玩耍,就变成两娃一猴排排坐吃果果了。 耍猴人得了赏钱,笑呵呵地在一边让自家猴儿陪他们的小太守玩。 司马迁觉得霍善这小子真是矛盾极了,有时候感觉他满脑子奇思妙想,有时候又感觉他真的还只是个天真至极的小娃娃。 一件事玩几天就抛诸脑后这种特质,也和他的年龄很相符。 他们这些人能怎么办,他们当然只能老老实实接盘。 刘彻很快听人说司马迁安排俳优去排戏的事。 既然庙会当天就能看到成品,刘彻也没忙着让人去查探霍善和司马迁到底准备了什么戏。 霍善开心玩耍期间,霍光也把棉纺班给安排好了,需要的棉纺工具都已经搬到府衙附近的开班地点。 霍善听闻此事后邀刘彻一起去欣赏摘下来的棉花,他在棉纺班那边放了满满一仓库,都是拿来个黄道婆当教具用的。 刘彻对这种大汉本土很罕见的作物也颇为好奇,应邀跟着霍善去棉纺班那边巡看。 一到地方,刘彻就见到为首坐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老婆婆。 她脸上满是岁月留给她的皱纹,但她却有一双非常清明的眼睛和一双十分灵巧的手。 黄道婆正在教人如何快速处理棉花里的棉籽。 对于霍善提供的这些棉花,黄道婆也十分喜爱,很快就摸清了它的各种特性。 她有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方便众学徒能看清楚每一个步骤,遇到学得比较慢的学徒她也没露出半分恼怒,而是耐心地给她们又演示了一遍,腔调里有着江南人士自带的柔缓。 听得那些拖了后腿的学徒都忍不住羞惭起来,学得更为认真。 刘彻也是头一次听这种江南水乡腔调,一时都驻足立在窗外多听了一会,没有让人进去打扰黄道婆将棉纺技巧传授给别人。 等到黄道婆的讲授告一段落,刘彻才与霍善去看现成的棉花。 刘彻还与霍善探讨起来:“她这乡音有点新鲜,听你说她家乡在会稽那边,不知古时的西施是不是也这么说话。” 卫青:“……” 陛下你和个小孩子讨论西施有点过分了,他恐怕连西施是谁都不知道。 这倒是卫青想错了。 霍善还真听说过西施的存在?_[(,毕竟他身边有李时珍在,四大美人都给他讲了一遍。 华佗他们虽然对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凑一起探讨过西施得的心疾是什么类型的心疾?需不需要开刀治疗(这点是华佗提出的)? 可惜因为已知资料实在太少,所以他们也没法给西施在医馆里建档。 霍善客观分析:“就算她们当真算是同乡,说起话来应该也不会一模一样。” 一家人的说话习惯尚且可能不同,何况西施和黄道婆相隔了一两千年! 刘彻听后觉得挺有道理,也就没再畅想吴越美人是何等娇嗔可人。 说话间,霍善已经领着刘彻来到堆放棉花的仓库之外,叫人开仓库取些棉花给刘彻看。 刘彻听霍善提到棉花那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棉花。瞧见那丝缕分明的棉花团,刘彻问道:“一株棉花能结多少个这样的棉团?” 霍善一脸骄傲地说道:“这是最好的品种,能结好几十个!” 当然了,这产量的高低与当地水土也有关系。要是把它种在一年到头阴雨绵绵、见不到几天日头的地方,那它很可能只结三两颗棉桃。 为了不承担欺君的罪名,霍善马上又给刘彻补充“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道理。 东西再好,没选对地方来推广也枉然! 刘彻听他讲得头头是道,笑着夸道:“这事办好了,合该记你一功。” 霍善表示他们江夏郡功多得很,慢慢记,不着急。 那股子骄傲劲可真是叫人稀罕极了。 一行人看过棉花,便有人领着黄道婆来拜见刘彻。 黄道婆不太了解汉代觐见皇帝的礼仪,她当了一辈子的市井小民,还在崖州那样的地方定居三十余年,哪里有机会接触那么多大人物? 好在她已经在江夏郡这边待了一段时间,见到霍去病他们的机会不算少,倒也没有过于紧张。 刘彻出门在外也不讲究那么多,让黄道婆一同坐下说说话。 他问起黄道婆流落南越的见闻。 黄道婆哪里知道如今的南越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来地形地貌和气候之类的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哪怕这一千年间地名和风俗已有所不同,也可以归结为土人的叫法。 君不见一种蔬菜在大江南北可能有好几种叫法? 黄道婆就给刘彻说起岭南一带的情况,那边基本都是土人多,只有少数北人愿意在那边定居。 当地气候潮湿得很,瘴疠相当严重,北人生活其中很容易因为不习惯而得病,只有喝当地人调配的药饮才能缓解。 像她这种因为种种原因流落过去的难民,能活到她这个年纪的非常稀少,可能长久地在那边生活还需要一定的 意志力吧。 那边的蛇虫鼠蚁也比较多,湿气也比较重,所以不太适合再席地而坐,当地人基本都已经用上了高脚家具。 高脚家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解放双脚,比如她们织布的时候可以相对轻松地来个手脚并用,效率比从前高了十倍都不止! 事实上哪怕你不踩脚踏纺织机,双脚自然下垂也比让它承担自己整个人的重量要舒坦许多。 黄道婆讲起这些事来,都是以她自己的视角掰开细细地讲,细节非常丰富,连陪同在刘彻身边的卫青和霍去病都听得颇为认真。 刘彻可是打算对南越那边用兵的,有句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哪怕黄道婆老老实实地说她只对崖州一地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那也比两眼一抹黑要强。 至少现在他们现在知道了,想对南方用兵还得注意防疫问题,否则就算南越那边的抵抗不算激烈,底下的将士也会因为那边的气候问题导致生病。 这是很不必要的损失。 要养出一支好用的兵可不容易,哪能白白折损在这种地方? 刘彻对黄道婆口中那种手脚并用的脚踏式纺织机挺感兴趣,问霍善江夏这边有没有配备这种新型织机。 霍善也听黄道婆讲述的崖州风土人情听得很起劲,见刘彻问起新型织机的事后他马上领着刘彻去看实物。 他很爱捣鼓这些新鲜事物,所以二话不说坐到织机面前,蹬出他的小短腿把脚踏踩得嘎吱嘎吱作响,嘴里还兴冲冲地给刘彻介绍:“就是这个,踩起来很好玩!” 刘彻自然是不会织布的,但是他记性好,看别人织过几回,大致也了解织布是怎么个流程。这新型织机有了脚踏的加入,效率自然是能大大地提高。 这就像是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在干活,后来又增加了两个人。虽然新来的两个人只能干一些机械性的活儿,但配合好了还是能帮上很大的忙。 不说棉花这种作物能不能推广开,光是这个新型织机就很了不起! 刘彻开怀得很,赏了黄道婆不少好东西。 黄道婆因为知道自己兴许不会在这边逗留太久,所以面上也没表露出多少激动,瞧着很有点不卑不亢的感觉。 霍善是不管这些事的,自个儿兴致勃勃地玩了一会黄道婆改良的纺织机,直至大伙都要走了,他才很是不舍地从凳子上跳下地跟上。 刘彻的赏赐是当着所有棉纺班学徒以及围观群众的面搬到黄道婆住处的。 这证明刘彻对这趟考察相当满意。 连皇帝都认可的棉纺班俨然成了西陵城中炙手可热的存在。 寻常人家谁不需要织布啊?不少人都愿意报名参加重重考核给黄道婆当学徒。 新型纺织机也被许多人盯上了,都想把它学回去自家用。 刘彻就这么在西陵城中东走走西逛逛了小半个月,相当熟练地对自己看好的产业进行奖赏,向所有人透露他对江夏郡这些新产业的肯定。 周围各郡国的官吏也轮流过来朝见了一遍,汇报一些本来要送去长安的政务。 当得知淮阳郡那边也派了人过来以后,霍善还跑过去问人家淮阳郡代表:有没有我的信?汲太守有没有给我写信?这对我可重要了! 那淮阳郡派来的代表见霍善这般热情,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在汲黯还真给霍善写了信。 霍善得了信,热情地邀请对方去吃顿饭再走,最近鱼儿肥美起来了,他尝到了鲜香嫩滑的鱼糕,用的是楚地的做法,连他皇帝姨公都多吃了好几块! 可惜他们不是秋冬过来,不然江夏郡这边至少有一百种莲藕的吃法。 霍善还问人家喜欢软绵绵莲藕还是脆爽爽莲藕。 软绵绵莲藕适合炖汤,脆爽爽莲藕适合做藕丸藕夹和烤藕片,他都很爱吃! 还是他爹奉命出来把他提溜进去,才没让人家淮阳来使硬生生听他讲遍粉藕和脆藕的各种吃法。!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88 章 霍去病能奉谁的命出来提溜孩子进屋,当然是奉刘彻的命。 刘彻从霍去病手里接过相当坠手的小娃娃,好奇地问他:“你和那淮阳郡的人讲些什么讲了这么久?” 地方官之间相互之间搞串联,那也是皇帝眼里的大忌。要是几个郡的人连通一气,小则欺下瞒上,大则直接反了朝廷,这种事哪个皇帝能忍? 霍善写信给周围那几个郡的太守,刘彻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就这么个几l岁大的小娃娃,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那么想不开,跟着五岁小子一起联手?就不怕别人用几l颗糖把整个串联计划给套出来吗? 霍善听刘彻这么一问,认真回想了一下,哦,他想起来啦,他得知刘彻要来巡幸江夏郡的时候曾经给汲黯写信请教如何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 听说汲黯很擅长这件事,连当面骂刘彻都没被砍头,可见他的骂皇帝经验非常丰富! 霍善小眼神忽闪忽闪的,一脸无辜地回答:“没讲什么,就是邀他尝尝我们太守府丰富的江夏菜。” 刘彻笑了:“是挺丰富的。”他边说边伸手截获霍善正准备偷偷往鞶囊里藏的信函,瞅了眼上头的字迹,乐道,“哟,汲黯还给你写信啊。” 汲黯当初也是个支持和亲的,大汉打了胜仗还要朝廷去和匈奴和亲的那种,刘彻看他不太顺眼,就把他踢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还是近两年刘彻想重建大汉货币制度、严厉打击不法私铸盗铸,才把他这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儿撵出来当太守。 毕竟当年谋反的淮南王想策反朝臣的时候,都评价说汲黯这人说不动,根本说不动,只要他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回来,头铁到不怕死的程度。 相比之下,想游说公孙弘他们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摇落秋天树上的叶子一样简单! 对于这种连别人想造反都不考虑带他玩的顽固份子,刘彻也是来了个眼不看为净,撵他去外地为大汉发挥余热。 瞧见信是汲黯写来的,而且是这么厚厚的一封,刘彻还真有点好奇了,想瞧瞧汲黯给霍善写了啥。 再看霍善那游移的眼神儿以及想把信抢回去的小动作,刘彻没让他得逞,直接把信扔给了旁边的卫青:“来,卫青你读给大伙听听。朕记得你和汲黯交情也不错,正好瞧瞧他近来过得怎么样。” 这么吩咐完了,刘彻还直接把霍善摁住不让他动弹。 又一次被殃及的卫青:? 瞧见霍善气鼓鼓的模样,卫青也无可奈何。刘彻觉得汲黯脾气又臭又硬,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拦得住! 卫青展信飞快地扫了扫上头的内容,脸色逐渐……一言难尽。 一开始几l句还挺家常的,就是非常感谢霍善送的面起子,添加了面起子后蒸出来的馒头非常适口,适合他这种没齿老人。 经过一年多的摸索,霍善手头的面起子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酸面团了,而是变成非常方便携 带和运输的粉末状起子! 既然拥有了这样的好东西,霍善自然大方地给亲朋好友都送了个遍?,给汲黯写信时也随信带去一些。 这小子还热情地跟人家讲,想我的话就做个包子吃吃吧! 汲黯本身就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当然要道谢,并表示霍善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淮阳特产可以跟他讲一声,下次他托人带过来。 除去这些私事,剩下的就是在写……向帝王进谏的基础技巧?! 刘彻摁得霍善放弃挣扎了,见卫青还没开始读信,便转过头问他:“怎么不念?” 卫青:“………” 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 卫青就依言给刘彻念起汲黯这封长信。 刘彻一开始还觉得这汲黯能和霍善这小子唠家常挺稀奇,听着听着脸色就黑了。 好你个汲黯,自己上书骂我还不过瘾,居然写信教霍善这小子怎么骂我?! 真是岂有此理! 不对,信里好像说是霍善这小子写信去请教这事儿,汲黯才给他罗列了这一长串的进谏技巧。 刘彻把霍善拎起来质问:“你跟汲黯请教这个做什么?” 怪不得刚才一脸心虚,敢情他私底下跟汲黯聊这玩意。 既然信都已经落入刘彻手里了,霍善马上就不再纠结。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正敬爱您的人,应该敢于指出您错处!” 他还给刘彻说起《墨子》里的话:你难道不想更好的人吗?想的话别人指出你的错误你怎么可以恼怒呢?你应该高兴才对!就比如你想要筑墙别人来帮你,你不仅不感激对方的帮助反而还生对方的气,这是什么道理呢? 自从被人说他没读过《墨子》,霍善闲暇时也会去看上几l段,自己觉得好的就记下来,自己没看懂的就当它不存在。 刘彻见他小小年纪竟这般伶牙俐齿,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朕还得感激你。” 霍善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刘彻:“………” 这么小的娃娃,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随他去吧。 还有你个卫青,读着读着一脸“学到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刘彻把信抢回来塞进霍善手里,让霍善自己留着好好读,真要能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谏言他肯定不生气。 霍善麻溜把信塞进自己腰上的小袋子里,对刘彻这种拆人信看的可耻行为很是不满。 好在晚上吃的又是他最近特爱吃的鱼糕,很好地抚平了他对他皇帝姨公的种种埋怨。 越是临近三月十五,西陵城中就愈发热闹,不仅各方聚拢过来的商贩比往常多,连城中的巡防力度都加强了不少。 随着这段时间府衙联合郡学那边的生员们积极宣讲,众人也都知道他们西陵可是嫘祖故里! 这次庙会可不仅仅是热闹热闹那么简单,还要筹措资金给嫘祖立个祠,到时候每 个月十五都能在嫘祖祠周围开设热闹的集市,每逢三月、九月更是要举办盛大的庙会纪念他们的老祖宗嫘祖! 就连一些外地来的商贾与旅客都忍不住多逗留几l日,准备等过完这个嫘祖庙会再走。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不知不觉间,城中能住宿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了。 霍善这个经常巡城的江夏一把手能感受城中的变化,对于自己这个决定愈发得意起来。 正月有灯会,三月有嫘祖庙会,五月有端午竞渡,七、八、九月更是有不少值得庆祝的节日,反正集市这东西是广大群众都需要的,若是能定时举行既可以满足人们的互易要求,也能带动城中商家的人气。 霍善以前就把能赶集的日子记得牢牢的,哪怕自己不能出去逛集市也要在家盼着李长生出去给他买点什么回来。 至于事情该怎么彻底落实下去,霍善是不需要考虑的,底下的人自然会讨论出具体的执行方案来。 事实证明西陵城中的富户们也很懂事,得知霍善要弄个嫘祖祠兼嫘祖商贸区,他们大多踊跃参与,纷纷表示给老祖宗立祠是他们应当做的。 由于霍光“不经意”地透露过嫘祖祠坐落于哪里,以后府衙举办活动就倾向于选哪里,当夜就有位于城中各处的豪商表示自己有闲置的宅邸可以献出来立祠。 开玩笑,这嫘祖祠一建起来,不仅他们江夏郡的丝织品产业会水涨船高,连带周围的商铺生意都会被带火。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被别人抢了去,他们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霍光晾着他们没再漏任何口风,只说由于献地的人太多了,等今年的嫘祖庙会顺利举办以后再宣布府衙这边的考虑结果。 一时间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的商户们都团结起来相互抬价,从一开始只出地皮到后来纷纷表示“祠我们包修到太守满意为止”。 连这次庙会的筹备,府衙都没怎么出钱,全是商户们自发妆点门面。 他们还很自觉地来跟府衙合作的作坊订购所需的材料并表示想要进货。 得知霍善想要搞个大戏台,他们还出人出力过来帮忙搭建,说是想来学习先进的搭台经验,免得以后自己想搭的时候不知道从何下手。 真是相当好学! 霍善在庙会前一日带着刘彻等人听他叔霍光汇报了嫘祖祠筹备进展,只觉惊奇不已:这还是唯利是图的商贾吗?听说做买卖的人都很奸诈的,怎地他们江夏郡的商贾这么慷慨大方? 刘彻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完全是因为有个……比他们更懂得拿捏人心的霍光在。 这小子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却像八百个心眼子,真是叫人意外。 刘彻转头对霍去病道:“你这个弟弟和你可真不一样。” 霍去病这人没经历过什么阴谋算计,一打仗就是胜仗,一入朝就是封侯,如今才二十几l岁就是位极人臣的大司马骠骑将军,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是以他做起事来是没什么顾忌的,也不知道什么叫迂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霍光却跟他完全不一样,大抵是因为以前跟着他父亲在地方上摸爬滚打过十几l年,所以小小年纪就有着霍去病所没有的老练。 霍去病道:“世上岂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便是父子兄弟也不一定相似。” 刘彻闻言看了眼明显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正捧着牛乳饮子在那吨吨吨的霍善,不由调侃道:“也是,谁能想到我们的冠军侯生出个话多还贪吃的娃儿。” 嘴巴还沾着一圈奶渍的霍善:? 说话就说话,带我干嘛?! 霍去病见状拿起巾子帮霍善把奶渍擦干净,顺利止住了霍善要和刘彻理论的话头。 霍善哼哼唧唧地享受着亲爹的照顾。 看在明天就有庙会可以玩耍的份上,他决定不和刘彻计较!! 第 189 章 三月十五的清晨,天气出奇地暖和,也没有下雨。天还没亮,就有不少人守在城门外等着进城,这些人大多都挑着担或者提着篮,大抵都是拿着些自家产的东西来卖的农户。 光是卖花就有不少。 有些是直接折了含苞欲放的桃花、杏花之类的花枝,有些则是更用心地用带着香味的山花连成大大小小的花环,应当会很讨小孩子和小姑娘喜欢。 这都是上次灯会摸索出来的经验。 许多游人都愿意掏小钱买点漂亮花枝和花环,而她们攒足了钱就能去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上次灯会许多人带了点余钱回去,这次家里恐怕不愿意带她们出来玩! 大汉对商户管理还是很严的,入了商籍连赋税徭役方面都会比较严苛。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临时的农贸集市上偶尔摆个摊或者沿街叫卖并不会列入商籍,所以大伙都挺期待这种每逢月中都会开放的热闹集市。 除了商贾之外,专程来逛这次庙会的人也不少,有的人等得饿了,已经开始跟准备在集市上做点小吃生意的人买吃的。 竟是在城外就做起买卖来了。 这倒是让不少人有了新思路,决定下次早些过来在城门口摆摊。 兴许不是所有人都特别有远见、都能及时抓住所有机遇,但世上每个人都在认真琢磨着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天光乍亮,城门大开,城外长长的队伍鱼贯入城。沿街的商铺都装点得很有庙会气氛,那一度爱惜地收起来的花灯又被商户们挂起来了,各家的旗幌上更是系着颜色鲜明的彩绸。 那彩绸迎风招展,给晨曦中的西陵城添了一缕缕亮色。 既然要纪念嫘祖,那当然是用这起源于嫘祖的丝绸作为标志最有气氛。 有小孩问起大人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彩绸,大人便会给他们说起府衙已经宣讲了大半个月的嫘祖故事:嫘祖知道不?西陵氏人,也就是我们江夏的!她是黄帝的妻子,更是第一个发现可以种桑养蚕的人,这些彩绸就是蚕丝织成的! 就算当父母的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店铺的伙计或者街上的热心路人也会给他们讲一遍。 嫘祖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霍善一大早起来,见外头已经热闹起来了,催着他师弟帮忙推车到外头去,他的米粉摊子要支起来了。 本来他还打算卖红薯的,但是因为已经到了可以种红薯的季节,李长生建议先把手头的红薯都留着下种,将这个烤红薯项目保留到今年冬天。 到那时候江夏郡应该就有很多红薯供他霍霍了。 要知道去年种的那批红薯中不那么健壮的都已经磨成薯粉了,剩下这些可都是精挑细选拿来当种薯的,就这么烤着卖太浪费了。 霍善一向听他师父劝,所以决定今天只给大家尝尝米粉,诚邀家有余力的人一起渡江去南边开荒种占城稻,到时候米粉配方免费送! 这么好吃的东西,难道大家不想尝尝吗? 当然,真正的大项目肯定不会在霍善支的小摊子面前谈,都是由霍光去负责组织和动员。 霍善只负责卖着玩! 一大早,粉汤的香味就飘散开去。 霍善还摆了一坛子喇虎酱出来,准备看看能不能碰上有缘人来尝尝这全新的酱料,回头一起加入辣酱开发项目。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很不错的新营生! 霍善的个头以及脸蛋儿还是很有辨识度的,不少人一看到他支的摊子就围拢过来,纷纷问霍善卖的是什么。 霍善马上亮出庖屋帮他备好的米粉给众人看,一根根莹白漂亮的米粉在朝阳的映照下看起来非常诱人。 这么白、这么圆的索饼,他们从来没见过! “我要一碗。”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个熟人,是那个叫孟蒹的孟家女郎。 她与妹妹一个叫孟蒹,一个叫孟葭,蒹葭这东西听起来颇有些浪漫,实际上指的是芦苇之类的水岸野草。 她本人瞧着也有种野草般的生命力。 若非本身便有着芦苇般的坚韧,她也不可能在家中遭逢巨变的时候站出来支撑门户。 霍善认得她,惊奇地道:“你来得好早。” 孟蒹笑道:“府君这推车还是你叔父让我们家木匠做的,我当时没忍住多问了几句,所以早早知道府君你要出来支这么个摊子了。” 对于这种特意来支持米粉生意的好顾客,霍善非常热情地问她是想加入米粉项目呢,还是想加入辣酱项目! 关于人口不足这个问题,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洞庭湖并没有加盖,他们可以从长沙国那边雇点人过来开荒。当然,雇人的资金就只能他们自己准备了,他们负责派船只帮她们把雇好的人从长沙国那边运过来。 有意向的话可以去跟他叔霍光报名! 孟蒹:? 霍善还真是顺嘴一问。 因为关于人手不足这个问题,霍去病已经听取诸葛亮的建议,等这批军屯中的兵服役期满,就从中筛选出有意向拖家带口过来江夏郡定居的兵卒就地从军屯转为民屯:这可是你们花费这么多心血开垦出来的据地,肯定很舍不得你们离开对吧? 只要有意向留下来,就可以按照家中的人口分到足够多的土地和屋舍,成为江夏郡的一份子! 你家中有兄弟的对吧?回家得等不知多少年才能分家对吧?现在参与这次军屯转民屯活动,马上可以由自己当家做主! 在服役期间表现得足够优异的,可以在民屯之中直接升任乡官。 这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当家做主。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乡背井来江夏郡生活,但是只要十个里头有一个,就足够支撑起目前开垦出来的军屯。 等到今年的新兵来报到,又可以安排他们开辟新的军屯了。 集中南方诸郡送来服兵役的有生力量 ,迟早一锄头一锄头把整个南方地区都开发出来。 至于为什么首先在江夏郡开荒,那当然是……只有江夏太守是冠军侯的娃! 为了增加江夏郡人口,霍去病一点都不在意南方各郡国对自己骂骂咧咧。 从你们那边薅点人怎么了?一切都是为了让大汉更加繁荣富强! 这种涉及人口迁徙的损计划,霍去病当然是和刘彻商量过的。 等江夏这边做好的示范,他会把军屯一路南移,说不准哪天就直接兵临南越。 就看是朝廷使者先说服南越自愿并入大汉版图,还是他先带着人去南越家门口遛弯了。 刘彻对这个计划也很认可,亲自首肯了江夏郡这边的撬墙角行为。 这就是皇帝过来巡幸的好处了,很多在其他地方干起来相当于违规的事,在刘彻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就可以无惧非议光明正大地干了。 霍善这边热热闹闹地卖起了米粉(不时邀请觉得好吃的人参与南方大开发计划),刘彻也悄无声息地微服出了太守府,带着大汉最昂贵的两个保镖(大司马x2)前往司马迁给他们预留的最佳观赏位看戏去。 因为排了好几场戏,所以司马迁安排上午和下午循环两场,方便早上错过的人可以下午来看戏。 大家忙活了这么久,总得让这些戏让足够多的人看到才是。 刘彻落座以后,戏台上很快就热闹起来,开场演的不是霍善让排的那几出戏,而是嫘祖发现桑蚕的过程。 正好目前也该进入养蚕季了,也算是敦促江夏百姓积极耕织,非常符合朝廷的要求。 刘彻对这些教化黔首的内容兴致缺缺,随意地与卫青他们闲聊了一会,台上的布景很快变了,整个戏台一分为二,一边演的是“贾孝”,一边演的是“甄孝”。 那边贾孝吃得好住得好,父亲来讨药钱却被他嫌晦气赶走了;另一边一家人挤在破破落落的居所,却想尽办法为卧病在床的父亲治病。 这对比就十分强烈了。 那几个俳优也演得活灵活现,贾孝那边开口的时候观众骂声四起,甄孝这边开口的时候众人又纷纷唏嘘落泪,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戏文起起落落。 等到两边的察举结果一出来,群众哗然。 一时间骂察举者的有,骂假孝子的有,替甄孝子痛心的人更是不少,情绪已经彻底被调动起来了。 连刘彻都觉得这出《真假孝廉》挺有意思,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年后汲黯突然上书骂他的事。 怎地这个主题跟汲黯提到的那句“举孝廉,父别居”那么像?! 刘彻的目光转到司马迁身上。 听说这几出戏都是司马迁负责的,司马迁这家伙是不是跟汲黯一样想骂他? 司马迁对刘彻的危险目光一无所察,他也是头一次看正式演出,正认真关注台上的俳优有没有好好把精髓演出来。 等众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开始期待下一场戏开演,台上的简单布景又变了样。 《金箱藏经》开始了! 如果说上一场戏是探讨孝子该事生还是事死,那这一场戏就是初步揭露厚葬的后果了。 最终呈现的这场戏,是从采药人偶然发现盗墓贼藏在深山中没来得及变卖的金箱开始的…… 因为金箱的出现,当儿子哭着去自家父亲的坟前一看,自家父亲的尸骨都扰得不得安宁咯! 本来棺椁的存在是为了不让泥土侵蚀亡者,结果给他们随葬丰厚的陪葬品以后反倒引得盗贼挖坟开棺,这是何等的讽刺! 这难道是孝子贤孙想要的结果吗? 刘彻:? 这个金箱,还有金箱里的经书,怎么也越看越熟悉?! 你小子跟我借这些东西,难道是暗示我会被开棺? 岂有此理!! 第 190 章 司马迁今天总感觉吧,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霍善收摊溜达过来,赫然发现戏已经演到《曹操发墓》了。他跑到司马迁面前质问他为啥不等自己,难道不知道他正辛辛苦苦摆摊赚钱养家吗! 司马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全程也就负责把米粉放到锅里这个步骤以及跟食客们聊你的江南大开发计划,哪里辛辛苦苦了? 还是旁边的苏武弯身把霍善抱了起来,方便他可以看清戏台上马上要演出的新戏,嘴里还帮司马迁解释了几句:“陛下已经到了,哪有让陛下一直等着的道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霍善一听,往左右瞧了瞧,很快看到坐在人群中央看戏的刘彻几人。因为周围已经密匝匝地围了不少人,所以他也不好挤过去,所以便安心地让苏武抱着自己看这一出《曹操发墓》。 不得不说,江夏郡这边的民间艺人还是很有底蕴的,大概是因为往日楚人信奉鬼神,很喜欢搞各种巫祝仪式,所以很容易就演出了王朝末年那兵荒马乱的架势。 一场代表天下大乱的群魔乱舞结束以后,就是一首《临江仙》横空出世。 没错,就是杨慎写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李时珍特别爱唱给他们听,所以袁枚他们就把这首词给添上了。 为了让曹操声名远扬,交流群里的每个人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比如诸葛亮就给大伙描述了曹操具体的身高相貌。 虽然到台上不一定能演出来,不过他作为蜀汉代表总要意思意思地为曹操名扬大汉这桩大事添砖加瓦才是。 老曹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临江仙》一出,不少人都听入了迷,主要是这曲调是他们此前没听过的,那唱词也很好懂,只听那么几句,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个满面沧桑的老人立在江边追忆着那尚未远去的乱世烽烟。 刘彻也觉得这曲儿听起来很新鲜,勉强让他忘记了刚才那出《金箱藏经》给他带来的不愉快。 他可是专门设立乐府让李延年给他收集天下新旧之声的音乐爱好者,当初卫子夫也是凭着一副好歌喉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对于好听的乐曲还是很喜爱的。 唯一让他比较郁闷的是,他才刚被这曲《临江仙》牵扯出的宏大背景故事吸引,就发现……主角竟不是什么俊男靓女,而是开局就在月旦评中得不到点评、私底下去追着人给他评价的曹操! 不得不说,这个月旦评还是很有意思的,由出名公正高洁的名士于每月月初对乡中能人进行点评。 许多人因为得了一句好评,从此声名鹊起、万人簇拥。 相比之下,得不到点评的人就只能籍籍无名地待在一边对这类幸运人士羡慕嫉妒恨了。 刘彻都代入到那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身上了,结果接下来的戏告诉他,主人翁居然是那个在阴暗角落嫉妒别人的人?! 这叫曹操的家伙追着月 旦评主持者给他点评,对方无奈之下只能给他一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奸雄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好词,曹操听后却哈哈大笑,满意地走了。 ?春溪笛晓的作品《医汉》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刘彻:很怪,再看一眼。 很快地,大伙都知道这乱世之奸雄是怎么个奸法了,他因为养不起兵马,居然设立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专门负责发墓敛财! 乱世之中人相食尚且不罕见,谁还会去尊重什么王侯将相、什么死者亡魂。 你们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子孙后代借你们点钱花花又如何! 这里的建议是不要把贵重东西放进棺材里,放在墓室里头就得了,不然你看看……这些人竟开棺随意地戏耍里头的尸骨! 没错,又是一个曝尸荒野结局! 刘彻:????? 为什么又回到这上面来了?敢情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主题对吧? 刘彻想起早些时候霍善曾在自己面前讨论厚葬好还是薄葬好,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也不知像了谁,有时候还挺固执的,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一定要说服别人也认同他。 关键是,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庞大的戏文内容,肯定不是霍善这小子自己能捣鼓出来的。 想起终军过来这边参加元宵灯会,还曾拉司马迁他们一起写文章吹嘘那是一场怎么样的盛会,刘彻觉得这事和司马迁等人脱不了关系。 霍善手底下拢共也就他们几个能写的,总不会是霍去病来操刀的吧? 这些家伙还真是年纪轻,所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刘彻初时还有点想找霍善他们算账,欣赏完整场《曹操发墓》后便不那么在意了。他趁着观众们还沉浸在精彩故事的余韵里先退了场,走过去把被苏武抱着看完了全场的霍善拎走。 霍善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刘彻抱离人群了。他积极询问刘彻的观后感:“您觉得这几场戏怎么样?” 刘彻道:“就你们用十天半个月捣鼓出来的玩意,哪里有宫中俳优演得精彩?” 霍善才不信,哼道:“我又不是没看过宫中的戏,很多故事都没有意思。” 刘彻其实也是这个看法,碰上宫宴和重要场合的演出,无非是起祭祀或者教化作用,故事性是非常弱的。 作为一个书只读一遍就能全记住的皇帝,刘彻也觉得那些公式化的演出很无趣,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弄个乐府让人给他整点新花样了。 他闲暇时无聊到连公车署那些上书内容都会亲自读一读。 没办法,记性太好也有挺多烦恼的,比如老需要读点新东西解解闷。 只是当着霍善的面,刘彻是不会承认自己和他有同感的。他呵呵笑道:“那是因为真正精彩的演出你还没资格看。” 旁听的卫青、霍去病:“……” 什么真正精彩的演出?我们怎么没见过?陛下你仔细讲讲。 霍善根本不知道大人一向 谎话连篇,听了刘彻的话后又立刻问道:“那我要怎么样才有资格看?” 刘彻慢悠悠地说道:“等你把那什么江南鱼米之乡弄出来再说吧。” 霍善讲南方大开发计划的时候随口提到过江南地区很适合发展成鱼米之乡,刘彻觉得这词儿听着挺不错,就记住了。 霍善想想自己见到过的沙羡县的情况,顿觉这目标任重道远。 连那样的交通要县都人烟稀少,更别提南边别的地方了。 太难了! 霍善向来是不怕困难的,马上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把江南变成鱼米之乡,我就不回长安了!” 刘彻:“……” 倒也不必,你不会忘了你只是江夏太守吧? 你们江夏郡在长江南面也就两个县! 刘彻笑道:“那等你回长安去,你家小毛驴都成老毛驴了。” 霍善听刘彻这么一讲,也觉得有点想念他的霍小白了。 他不在的日子里,霍小白不知会不会寂寞! 此时此刻,远在新丰县的霍小白打了个喷嚏。 负责照看他的二柱紧张地给他检查了一番,确定它没有生病以后就跟他哥一人牵着霍小白、一人牵着霍小黑出去遛弯。 他们自己不骑霍善的坐骑,也不让别人骑,每天都勤勤恳恳地给它们喂草、带它们遛弯,还要把新学的课文在它们面前念一遍。既是自己把课文复习了一遍,也是贯彻霍善交给他们的大事:可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习! 这大半年来,霍善的两匹坐骑都被他们照顾得油光水滑,那小眼神儿看起来还很有智慧。 俨然是同龄马(驴)中的领军型马(驴)才。 这不用干活、不用驮人,每天只需要被人牵出门溜一圈的幸福日子,它们可以过一辈子! 至于那个执着于让它们接受文化教育的小娃娃,那是根本不会想的! 好在霍善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要忙,也不会经常想起自己落在新丰县的宝贝坐骑。 西陵城这次的嫘祖庙会从早热闹到晚,连夜里都开了宵禁,以便上次没有参加元宵灯会的游人可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不夜城”。 听说宋代的开封夜里从不宵禁,灯火彻夜通明。像李时珍曾提到的那位宋徽宗也是夜宿宫外的常客,经常在外头浪上一整晚! 霍善倒是不晓得夜里外头有什么好玩的,灯会他上回已经赏过了,这回觉得不怎么新鲜。他还是习惯了早睡早起,白天折腾了一整天,晚上他便不出去了,早早爬上榻睡了个四仰八叉。 刘彻倒是不想睡,他下午歇了会,饭后又穿上便服出去遛弯。 没错,他就是霍善他们所说的“上次没机会参加元宵灯会”的人。 禁卫们都四散在人群里暗中保护,陪着刘彻边聊边走的还是卫青。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聊着白天那几场新戏,连刘彻走近一处酒肆听人闲谈,都能听到众人在感慨:还好自己家没那么多钱财,根本舍不得埋进地里给逝者当陪葬品。 坐拥很多家财、一度被人指指点点说“天下贡赋三分之一入茂陵”的刘彻:“……” 这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寻常人别说拿金银器皿和稀世珍宝随葬了,活着的人都拿不出半件这样的宝贝! 一旦天下大乱,遭人惦记的肯定就是达官贵人的坟头。 要是皇室权威尽丧,那必然是连皇陵都保不住的。 始皇陵没被人掘了,估计是因为接手大秦天下的他们高祖皇帝,要知道他们高祖皇帝连服饰和旗帜的颜色都选择改成和大秦同款,为的就是让关中诸郡能平稳过渡。 换成项羽当皇帝的话,估计不仅咸阳宫室被烧成灰,恐怕连始皇陵都保不住! 正思量间,酒肆里还有落魄酒客拍桌唱起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刘彻冷哼一声,和卫青抱怨道:“你看看那小子干的好事。” 这街头巷尾都讨论起掘人坟墓这等丧尽斯文的事了!! 第 191 章 很多想法并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扭转的,达官贵人觉得这辈子没享受够,希望死后还能继续享受,这就是一种很难改变的想法。 这些人的子孙也不缺这点东西,所以只要他本人想要,别人也不会拦着,许多珍宝往往就这么随着逝者深埋地底。 当然了,倘若墓室修得足够好,可以留待数千年后给后人发掘,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刘彻却是没这么想得开,他搜罗这么多好东西就是为了自己享受,将来会随身带进梓宫里的更是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哪里愿意别人向他伸手。 想到曹□□前的分香之言以及疑冢之嘱,刘彻就直摇头。 这人到底只是起于微末的“奸雄”,戎马征伐半辈子,结果最后连子孙后代要祭祀他都不知道向哪里祭祀,有何意义! 卫青见刘彻一副“你故事讲得挺好但我坚决不听”的态度,就知道茂陵该埋多少珍宝还是得埋多少珍宝。他对此倒是无所谓,笑着说道:“小孩子就是想什么就做什么,过些时日他可能就忘了。” 刘彻想到霍善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边喝着江夏这边的特色小酒边听别人议论今天的新鲜事。 翌日一早,霍善就收到霍光拿来的规划图,既然城中诸多富户都想献上他们空置的宅邸,他觉得只收一处不太好,所以他准备把城东、城西、城南、城北这几处地皮都收回来加以利用。 府衙中聚拢的医家学徒已经不少了,李长生他们看好的墨家人才也越来越多,再挤在府衙中不免影响他们发挥。不如分别给他们另开别馆,争取能吸纳相关人才,为南方大开发计划培养更多专业人才。 别的不说,要是多培养出些了解南方气候的医者来,以后霍去病要去南边遛弯也能多派些信得过的军医跟随。 还有像墨家发明的一些新鲜玩意总要试验和展示,府衙这边的场地便不够充足了,万一试验的时候伤到霍善的菜圃多不好? 至于另外两处地皮,一处已经确定好用来建嫘祖祠,另一处霍光也想好了,就拿来建官方招待用的酒楼。 刘彻巡幸这种事情固然少见,但江夏郡肉眼可见会成为朝廷经略南方的重要据点,未来要和各方人士坐下来探讨如何合作共赢的时候肯定少不了搞接待这一环。 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个地方在的话霍善偶尔心血来潮想吃什么东西也不愁吃不上了,那边备的菜总是比较充足的。 霍善听他叔讲完整个规划,才问道:“我们府库里的钱够花吗?” 他对钱其实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也知道盖这么多新产业是要花钱的。 霍光道:“够用的,许多人都很踊跃地想承建这些新规划,我们府衙花不了多少钱。” 霍善想了想,只对霍光说了一句:“不好的我们不给他们机会!” 霍光点头笑应:“好。” 他一直跟在霍善身边,当然知道霍善的本领,别觉得这孩子年纪小就 想糊弄他,实际上这孩子心里明白得很。 霍光同样也知道许多人对自己百般讨好、言听计从的原因,所以不会糊涂到认为他们真的是冲着他这个小小的郎官来的,在那一句句奉承中迷失方向。 叔侄俩讨论完西陵城的新规划,才一起去陪刘彻他们用饭。 刘彻昨晚在夜市里浪到挺晚,今天起来得也有点晚,见霍善叔侄俩一同出现,便问他们一大早说什么悄悄话。 霍善把他叔拟定的西陵城新规划讲给刘彻听。 他们的想法是,送都送来了,就别收回去了! 刘彻闻言哈哈大笑,夸道:“不错,合该这样。” 都说了要献上来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这么舍不得的话,一开始就别开口。 霍光用过早饭便忙活去了,霍善却是难得地听到有人来报案。 刘彻来了兴致,跟着霍善去看看他们的江夏小青天审案。 一听之下,才知道这案子还是昨儿那几出戏引发的,这家人家底殷实,当家的又是个大孝子,在他父母去世后往墓室和棺椁里头放了不少好东西。 昨儿看完那几场戏后,他心里就很不踏实,于是特意去父母坟上看了看。这一看,可真叫他肝胆欲裂,他父母的坟明显被人动过! 他越想越不对劲,想起此前他在一个亲戚手上看到一串很眼熟的珠串,马上找上门去理论,问对方是不是偷掘过他父母的墓。 对方不承认,还攀咬说是他小儿子卖给他的。那珠串是他亲自放进墓室里去的,他小儿子还怎么卖? 分明是这人见他给父母随葬了许多好东西,派人去偷挖他父母的坟! 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 还说是亲戚,呸!他没有这样的亲戚! 说到这里,这人泪如雨下,伏地恳求霍善派人帮忙查明此事。 霍善认真听完后扫视被对方拉来公堂对质的人,那人也是一脸的郁闷,斯文有礼地向霍善一拜:“府君明鉴,小的若是干出那等丧良心的事,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把东西挂在手上戴出去,真的是我那甥孙说是我姐留给他的,我才花钱买下来作为纪念。” 这人又讲述自己的生平经历,说自己是父母的老来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失了双亲,是长姐养大了自己。他若是干出挖自己长姐坟这种事,绝对会天打雷劈! 双方各执一词。 霍善便让人去传唤原告的小儿子。 这小儿子一到场,瞧着明显有点心虚。 霍善从小学习望闻问切的本领,观察起人来是最细致的。 一瞧见这小儿子的表现,他连【祸从口出】或者【心有灵犀】都不用掏出来,马上就知道问题可能出在这家伙的身上。 霍善把他专门让他师父给他做的惊堂木往案上一拍,板起小脸让这被传唤过来的年轻人如实招来。 对方明显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听到啪地一声响,再想想关于霍善的诸多传 言,他的腿马上就开始发软了。 再一看周围,不仅有凶神恶煞的衙役,还有许多高大威猛的侍卫守在外围,看起来像张天罗地网牢牢地把他给网住。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他很快就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上个月认识了几个朋友,对方干的正是那挖坟的勾当。 照理说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应该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才是,可他记恨祖父母临终前都没正眼看过他,眼里只有自己的长孙,所以特意把他们引导祖父母坟前告诉他们墓室的构造,方便他们找好方向开挖。 这些人分了他一串不太值钱的珠串就飞快离开了江夏郡,再也没了踪影。 他暗爽了几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销赃的地方,每每看到那从墓室里偷出来的珠串心里都怵得慌,夜里开始噩梦连连。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玩意卖给自己祖母那个兄弟,这舅公和他祖母关系很亲近,应该压得住它,而且会花大价钱把它买走。 本来以他父亲大大咧咧的性格应该不会注意到这玩意才是,等到祭祖那会儿草估计都长得老高了,所有的盗掘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曾想到,昨天那几场戏会让他父亲提前过去查看坟头! 这小年轻交代完了自己干的事,哭着表示自己真的没动手,自己也就指了个挖掘方向,并没有参与挖掘过程! 霍善还没说什么,原告和被告就已经憋不住怒火,抡起拳头往小年轻身上招呼。 打得对方嗷嗷哭。 霍善看得津津有味,等原告和被告打得差不多了,才让人去把双方拉开。 掘墓可是死罪,他这又负责踩点又跟着分赃,怎么说都算是共犯了。霍善看向那个受害者兼当爹的,问他要不要给儿子赎罪。 那原告长长地叹息一声。 打归打,难道真的能看着儿子去死不成? 只是就这么把人赎回去他又不太乐意,所以他选择给儿子赎个一半,留他狗命给官府干几年苦活,到时候他要是诚心悔改了就给他几个钱让他自己出去单过吧。 反正这儿子他是不敢养在身边了,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带人来掘他这个爹的坟? 至于那几个跑没影的盗墓贼,霍善也表示会张贴通缉令。 原告伏地谢恩,心里却没抱太大希望。 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只要对方已经跑出江夏郡,估计是不太可能抓回来的。 要不那些人怎么可能留着他儿子这么个脑子明显不太好使的活口不杀? 事情解决得还算顺利,霍善宣布退堂。 府衙审案一向有许多人围观,今天这新案子一出炉,马上又在西陵城中传开了。 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这娃儿还不是家道中落才想挖祖宗坟,而是觉得祖父母偏心长孙不疼爱他! 只这么点小事就教盗墓贼怎么挖自己祖父母坟头,简直令人发指! 如果说戏台上演的戏离大伙太远的话,这就是离他们很近的真实案例了。 金银珠宝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该带进地里去啊! 都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把棺材都掀了,死后都不得安宁。 刘彻也饶有兴致地听了霍善审理的全程,见霍善从从容容地把案情给理清楚了,笑着夸道:“看来你这小青天之名不是别人白喊的,审起案来还真像模像样。” 霍善道:“很多人进了公堂后自己就扛不住。” 霍善现在已经有挺丰富的断案经验了,一般都是懒得听人狡辩才朝他们扔道具,其余的犯人基本都用不着额外手段。 刘彻见他小小年纪便学着用大人的语气说话,只觉这小孩儿既聪慧又可爱。他伸手把人给捞了起来:“要不你还是跟朕回长安去好了,给你当个内史,你一样能审案。” 霍善和他分辨道:“既然一样能审案,为什么非要回长安去?” 刘彻心道,那当然是因为江夏郡离得太远,不方便我出宫找乐子。 只是霍善在江夏郡这边搞得有模有样的,刘彻也没有非要让他回去不可。 “行吧,你喜欢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 霍善连连点头。 内史什么的他才不要当,义姁她弟义纵就是当内史被刘彻给剁了。 当内史,危! 还是待在江夏郡舒服。 霍善惊奇地追问:“您要回去了吗?” 刘彻说道:“怎么?你小子想赶我走了?” 霍善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只是您离开长安都一个多月了,太子叔一定很想你。” 刘彻这次出来就是看看江夏郡这边的情况,顺便瞧瞧霍去病把军屯落实得如何,现在该看的都看过了,确实也该回去了。 不过他见霍善明显想送他走,他就愈发不走了,每天就待在太守府吃吃喝喝,一副要住到天荒地老的悠闲姿态。 霍善:????? 可恶,从没见过这么闲的皇帝!! 第 192 章 刘彻也不想这么闲,只是他已经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处理起朝政来早就游刃有余。随着他能轻松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多,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和事便越来越少。 这种日子说舒心也算舒心,只是他还是更喜欢能给他带来新鲜感的东西而已。 如今的江夏郡就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至少在这边吃吃喝喝一段时间以后他感觉自己越发精神了。 真不错。 只不过作为一国之君,出来遛弯一两个月已经让不少儒臣追着他号丧了,再待久点怕是汲黯都要从淮阳冲过来骂他。 刘彻逗了霍善几天,总算是松了口,说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 霍善本来该高兴的,真到了刘彻他们要走的时候又有点儿不舍,得了空就拉卫青跟自己去巡城,遇到有人问起卫青是谁,他就说这是我舅公。 御驾在江夏郡待了这么久,该认识卫青的人都认识了,只是听霍善一脸骄傲地介绍自家舅公又是另一种感觉。 卫青很配合地由着霍善兴冲冲地把自己介绍给别人。 连刘彻都感觉霍善这几天主动往他们面前凑的次数都比往常多了。 刘彻伸手弹他脑门:“怎么?突然舍不得我们了?” 霍善捂住自己的脑袋,气呼呼地说道:“才没有舍不得!” 说完他还要在心里骂一句“坏姨公”! 到刘彻一行人要走那天,霍善还是很大方地把自己有的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船上搬运。 在他心里这些就是最好的,压根不管在别人眼里到底值不值钱。 刘彻见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里稀罕到不行,笑着作势要把他抱上船一起带走。 霍善一惊,马上喊旁边的霍去病救救自己。 他只是舍不得卫青他们,没想着要跟他们一起回长安啊! 霍去病见状只好上前去解救自家娃。 霍善回到他爹的怀抱,狠狠松了口气,紧搂住霍去病的脖子不撒手。 生怕刘彻真把他给抱上船不给下来。 刘彻瞧见他这模样,顿时哈哈大笑。 成排的御船缓缓起航。 霍善送走了御驾,留下的是更宽松的政策。 比如冶炼这件事,江夏郡这边就有更灵活的限制标准。别的地方私自铸造铁器属于造反,霍善这边私自铸造的话……不属于私自铸造。 毕竟霍善是要开放南方的,多造点农具怎么了? 不得不说,刘彻这人偏心起来那真是偏到没边,其他方面的优待也很不少。 旁人想说什么也无从说起,皇帝出巡总不能白巡吧?刘彻都没直接搞免税免役,已经很为朝廷着想了。 刘彻这趟回了长安,就以进谏有功为由把免官已久的东方朔给召唤回宫。 让他和李延年商量商量整几出新戏。 李延年负责配乐,东方朔负责出故事。 你东方朔不 是最能编的吗? 给我编,使劲编! 一定要编得比那什么《曹操发墓》《真假孝子》精彩!配乐水平也要直追《曹操发墓》里的《临江仙》。 至于《金箱藏经》,刘彻直接给忽略了。 东方朔:“……” 您把我召回朝就是为了让我干这个?! 刘彻觉得自己这么干没毛病,你和那李长生不是老熟人吗?你编出来的戏不能比他徒弟捣鼓出来的戏差吧? 人家霍善才五岁! 才五岁的霍善并不知道刘彻临时把东方朔拉回去当戏文编剧,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他可是拥有好多厉害人物当靠山的人。 只不过这天晚上,霍善要跟张仲景出去走一趟,因为张仲景不知怎地打开了一段医学史卷宗。 张仲景回到南阳郡后到处行医,最后按照霍善的请求在朝阳县开了家医馆,挂上了霍善那“天下第一医馆”的牌子。 这种名字对于张仲景来说还是有点太羞耻了,不过为了尽早让霍善多个传送点,张仲景也只好把霍善临别前亲手写的小竹排给挂到门外去。 张仲景在朝阳县遇到了……霍乱。 这里的霍乱与后世的霍乱不算是同一种疾病,在《金匮要略》的定义里,霍乱是一种上吐下泻的疾病。 它感染后也是发热头痛、身疼恶寒,和太阳伤寒很相像,只是太阳伤寒只有这几个表征,而霍乱却还伴随着呕吐和下利,这说明患者表里皆病。 治疗霍乱要先治疗上吐下泻的问题。 这种病其实在南方暑湿相蒸的时节比较容易出现,在北方比较少出现。 张仲景遇到的这位患者就是个颇为罕见的病历,夏天才刚起了个头,他就出现了霍乱症状。 张仲景把对方给救回来了,结果对方给张仲景触发了霍乱以及连带的传染病防治史。 这种卷宗一般要霍善这位医馆所有者才能开启。 霍善一向是别人一喊他就积极配合的,对于张仲景的召唤自然是当晚就跟他一起出发。 等到夜里打开卷宗一看,众人才发现此霍乱非彼霍乱,此霍乱在最初祸害到他们这边的时候被称为“真霍乱”。 因为它的症状和古时记载的霍乱很像,只是死亡速度应该属于……古时霍乱的超级加倍速度,从发病到死亡往往只需要一天,直接能把人拉成干尸。 这玩意从海上传到大清的时候,先是沿海地区大片大片地死人,接着还迅速蔓延到京师。 最初只在地方上出现霍乱疫情的时候,朝廷是毫不关注的,反正死的都是地方上的人,他们也无能为力。随他们去吧! 直至惊闻连京师也开始大片大片地死人了,皇帝才急匆匆地针对这种“真霍乱”下旨管控京师疫情,有次防疫过程中光是拨款给死亡百姓发棺材就发了几十万钱。 没办法,尸体不尽早埋了死的人会更多,只能由朝廷为他们花这笔棺材钱了。 可见大清朝廷还是有那么一点防疫意识的,但不多。 由于这种“真霍乱”的致死率之高、传染性之强,几次大流行造成了约五千万人死亡。差不多等于整个大汉的人口! 霍善此前便听人说过传染病的可怕,只是没有系统地接受过这种东西,所以他对这次出行还是充满好奇的。 李时珍他们也差不多,他们几个都活了几十岁,有生之年也见过因战乱或者气候而起的时疫。面对那种群体性大规模的感染,他们难免会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他们也想看看遇到这种大疫,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可以更好地防治。 一行人齐齐朝着卷宗的第一个目的地出发,其中张仲景牵着霍善,而李时珍他们都以小老头儿的模样站在霍善两人的肩头,等着见识外邦的特别风景。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恒河河畔! 霍善看介绍,最近是当地在几条圣河交汇之处举行无遮大会的日子。 无遮大会是玄奘前往天竺取经的时候见识的当地盛会,众所周知,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的无遮大会就是真正的无遮大会,大伙赤身裸/体地到恒河里沐浴圣水,以此得到赐福、来年百病不侵。 霍善还是头一次见识这种情景,眼睛都睁圆了。 他们见证的这次盛会,参与的人数高达近百万人! 霍善震惊不已,这可是他们江夏郡总人口的五倍! 这么多人,河里挤得下吗? 张仲景几人也是被眼前那些赤条条的人群震住了。 虽然他们大汉许多百姓平时也只能去河边沐浴,甚至连孔子都爱在上巳节带着徒弟一起到河畔边搓澡边唱歌,可也没有这么多人挤一起洗的习俗。 还有,他们洗着洗着还要捧起河水往嘴里送是怎么回事? 这洗澡水还能……喝? 虽然觉得这场景不堪入目,张仲景还是很敬业地牵着霍善前去了解情况。 很快地,他们还了解到这恒河不仅是百万人的洗澡水,还是他们日常抛尸的地方。说是抛尸也不恰当,在当地这叫水葬。 连霍善这么爱玩的人,听到眼前这河水的复杂成分以后都一脸的拒绝,坚决不想跟着当地人喝这玩意。 好在他们也就过来了解一下第一次霍乱疫情爆发的源头。 没错,源头就是眼前这个天然大澡堂。 这次无遮大会结束以后,周围城镇就陆续爆发了好几拨霍乱疫情。 霍善几人看过恒河以后就跟着卷宗来到一处霍乱爆发后的城镇。 简直是人间炼狱。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底层人基本得不到治疗,他们恰好也是喝恒河水喝得最虔诚的那批人。 走在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到处都是死状惨烈的尸体,他们本来就瘦,经过剧烈的呕吐和腹泻以后更是整个人都脱水了。 张仲景想带着霍善做点什么,却根本无从做起。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再次被投往恒河。 一批又一批的人再次倒下。 这是神佛来了也挽回不了的惨剧。 按照记载,这场噩梦将会持续七年之久,并从恒河河畔蔓延向全球。 谁都无从阻止,谁都无从拯救。 霍善不敢置信地问李时珍:“这就是唐僧取西经的地方吗?” 李时珍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惨况。!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3 章 “这已经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了,和袁枚他们所在的时期差不多。” 李时珍给霍善算了算年份,这里虽然是昔日玄奘取经的地方,但是经历千年的变化,佛教在此反而逐渐式微,当地上下信奉的是起源于当地的另一个教派,信奉种姓分立以及因果报应。 城里城外许多病死的人之中就有不少是低种姓贫民。 当然,疾病是不会因为你是高种姓就不找上门的,以这个时期的医疗卫生水平,最大的可能是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统统遭殃。 事实证明李时珍的说法并没有错,由于他们此时也不过是身在一段储藏于卷宗之中的“海市蜃楼”里头,所以他们利用医馆的药房救治过一批患者就跳到了另一个节点。 这是霍乱的第一次全球性流行。 它在接下来数年之内沿着大航海路线迅速往全球各地蔓延。 霍善几人来到了英国街头。 这时候英国最繁荣的伦敦也如同炼狱一般可怕。 他们已经进入工业革命时代了,只是公共卫生问题却并没有跟上。 于是伴随着工业革命来临的是巨大的环境污染,肮脏的工业废水无穷无尽地排放到河流之中,高高的烟囱也源源不断地往天空排放着浓浓的烟气,这让人口众多的伦敦长年笼罩在灰色的雾霾之中。 空气与雨水仿佛都带上了异味,身在其中的人却好无所觉。 这应当便是古时所说的“久而不闻其臭”。 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令人难以忍受。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不仅要生产更多的商品,还要把商品倾销到全球,只有牢牢抓紧眼前的好机会,才能通过掠夺式的贸易攫取足够子孙后代享用几个世纪的财富。速度要快,快得别人都反应不过来! 所有的工厂都开足马力在干活,以革命般的意志横扫着一切有利可图的产业。 在这种极端追求效率和利益的氛围之下,谁都不会在意牺牲小小的环境问题。 不止工业高速发展造成的污染无人关心,日常生活产生的垃圾与秽物也没有人会好好打理,城市之中粪尿横流,行走在路上时不时得关心自己会不会屎到淋头。 居民们爱往哪里泼粪就往哪里泼粪,爱往哪儿撒尿就往哪儿撒尿。 主打一个自由。 这其实也是在现代卫生体系没有全面构建起来之前,世界上许多地方的现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能还会讲究一点,寻常人在路上急了还不是找到个暗巷就随便解决了。 至于各类生活垃圾,自然也不会有专人打理。 要知道在十四世纪那会儿,欧洲还讲究常年不洗澡,企图用厚厚的污垢阻挡鼠疫。 据传有位女王非常爱干净,倔强地坚持一个月洗一次澡,还被不少人抨击说她这么干有违上帝的意志。 上帝赐予你免于病痛的屏障,你怎么可以把它 们搓掉,真是不识好歹! 这是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胜一筹的理念,人家连污垢都是上帝给的。 直至文艺复兴时期,人们了解到人家古罗马其实设有集社交与清洁于一身的大澡堂,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各种病理学发现,才终于撬动了一部分人坚决不洗澡的决心。 连皇室和贵族的卫生理念都这么落后,更别提城市中居住着的众多普通人了。 霍善行走其中,眉头皱得牢牢的。 富人居住的区域还好,门前有仆人负责打理,到了穷人居住的区域,那可就真是连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了。 这些区域死人的情况也颇为严重,因为霍乱发病后死得实在太快了,所以这些称得上是“平民区”的区域死亡率非常高,一天约莫能抬出一百具尸体。 幸而比起印度那种想救人都无从救起的地狱模式,这边的情况还是给了人反应时间,人们对霍乱这种疾病的理解也逐渐增加。 比如很多人都知道这东西可以通过水源传染。 只可惜整个伦敦城也找不出多少合格的水源。 也正是这一轮一轮的传染病爆发以及医疗科技的进步,逐步催生了面向大众的公共卫生体系。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几千年里,医学都只能为小部分人服务,而且这种服务未必有多好——哪怕是皇室成员与贵族官僚都很难享有真正优质且正确的医疗。 这是整体意识与整体认知的落后造成的结果,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 他们接触了一批又一批的霍乱病人,期间还从一些见识广阔却穷途潦倒的学者嘴里听说了此前还有过鼠疫的大流行,只觉这些疫病若是从海上被带到大汉来,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更别提还有天花这个大杀器埋伏在大汉周围。 看来入关程序还是要严抓。 这些玩意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即使张仲景已经累积了一定的治疗经验,他们一路上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不少人变成了蓝灰色的尸体。 这是严重脱水呈现的“干尸”状态,患者全身的水分都会迅速流失,死状十分骇人。 霍善一行人还来到了一处棉纺工厂,他们这里的棉纺业已经发展出动力纺纱机,狠狠砸了不少棉纺工人的饭碗。 目前这种棉纺工厂生产的纺织品足以倾销到其他地方,出去砸更多人的饭碗。 只是工人居住条件差,一旦疫病横行,人群聚集的工厂也是重灾区。 这个厂子就是因为饮用水出了大问题,以至于厂里的工人倒了大半。 霍善与张仲景一起为这些工人进行了治疗,忙完以后才开始好奇地打量起厂里的各种设备,听没有得病的老工人给他讲当年许多人砸珍妮纺纱机的事。 现在这纺纱机都被改造成用水力、蒸汽等动力来纺纱了。 真是时代推着人走啊。 霍善本来心情有些沉郁,听着这些新鲜的工业史后才好奇心又起来,忙 追问道:“为什么要砸掉那个珍妮纺纱机?” 老工人笑道:“珍妮纺纱机效率高,纺出来的棉纱比老式纺纱机品质更好,收购棉纱的商人都不愿意再买老式纺织机织出来的棉纱了,很多人心里当然着急。” 只是时代的浪潮来了,谁都挡不住。 霍善还是有些震惊。 没想到技术上的进步居然会让人做出这样的事,纺纱织布居然不是越快越好的吗? 这次他们主要是来了解霍乱这种传染病的,霍善也就没有多纠结纺纱机的事。 等以后真正有需要了,他再进来仔细看看也不迟! 一行人离开工厂的时候,张仲景取走了不少病理样品,两人回到医馆比对着卷宗上的介绍进行病理学研究,很快就顺利观测到霍乱弧菌。 就是这个小东西通过水源和食物进入人体。 真正意义上的病从口入。 想想那“无遮大会”上还有喝恒河水的习俗,这种疫病首先在恒河边上爆发的原因就找到了。 想要尽可能地减少这类疫病的爆发,还是得建立完整的公共卫生体系,争取让大多数人认识到做好自身卫生清洁以及环境卫生清洁的重要性。 任重道远啊! 霍善跟着张仲景研读了构建公共卫生体系的具体举措,发现按照大汉一直以来的治理方式想架构出来并不难。 要知道秦汉以来朝廷对人口的管理都相当严格,尤其是要对出入关禁的人进行全面排查,尽可能地控制人口流动。 而这些留在本地的人也会划区而治,地方上从郡县一直细分乡里,再往下就是“邻”了。 按照秦制,只要一人犯罪,“举家及邻伍坐之”,也就是说五家人为一“邻”,一旦其中一家人出了个犯罪分子,五家人全都跟着遭殃。 县衙有什么政令一般是通过里长一邻一邻地落实下去。 虽然孝文皇帝已经废除了连坐制度,但这种以五家为一邻的划分方式依然没有彻底消失。 只要这个管理体制没有崩溃,整体结构还是很严密的。 更重要的是,像欧洲那样遍地粪尿的情况是很少见的,除非出门在外实在找不到茅厕,否则粪尿对于以农耕为生的中原地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农业生产资源。 不仅乡里的人畜粪便会被收集起来备用,城里的粪尿也会有专人挨家挨户上门挑走,绝对不会浪费任何可以保持地力的宝贝! 这些粪尿也并非直接浇在作物上,而是要用土办法充分发酵腐熟才用来肥田。 要不然就算吃的人受得了庄稼也受不了,全给浇死了。 既然本身就有着这样的习惯以及相应的网格化管理体系,引导起来就要方便许多。 霍善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夙小星的二师父正在庭院中观察已经茁壮生长的幼苗。 他想起来了,夙小星这个二师父,懂天文懂地理,还很会种东西,当初夙小星分给他吃的莲子就是他给种的,可甜了。 就是话有点少。 霍善蹲过去和他一起观察辣椒,赫然发现有棵辣椒冒了棵小花骨朵。他既惊又喜地拉旁夙小星二师父一起看:“要开花啦!” 对方点点头作为回应。 既然已经搭上话,霍善就继续和对方探讨自己的当前难题:“师叔,你知道怎么堆肥才最高效安全吗?” 夙小星二师父:? 霍善见对方看了过来,马上站在医家的角度给他分析起来,说这粪肥若是不能充分腐熟,不仅当不成肥料,还会污染土地。一个不小心还会传染病菌和寄生虫! 要是能归纳总结出更高效、更安全的粪肥处理方案,以后人们收集起这些“宝贝”来肯定会更加用心的对吧——反正绝对不能让那种粪尿横流的情况出现在咱大汉街头。 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大一片军屯嗷嗷待粪! 堆肥课题的开展迫在眉睫。 你懂我的意思吧! 夙小星二师父:? 多年以后有人好奇地询问出版刊行《墨家堆肥技术》的某农业专家为什么会涉足这一领域,只见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神沧桑地回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只因为忍不住在辣椒堆里多看了那朵花苞一眼……”!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4 章 刘彻回京后约莫半个月的功夫,就是立夏了。 这日太守府前又是热闹非凡,不过并不是霍善开义诊,也不是出了什么奇案,而是霍善今天举办立夏秤人活动。 据不怎么靠谱的李某珍透露,立夏这个节日是有“秤人”习俗的。 据传这起源于阿斗(虽然诸葛亮表示没听说过)。讲的是刘备新娶了孙夫人,赵云抱着阿斗杀出重围后就留给她养了,都说后娘难当,孙夫人也怕别人说自己不尽心,所以每年立夏都把阿斗塞秤上称一称,报个体重给在外打仗的刘备。 后世这个习俗就流传下来了,人们一般在立夏和立秋称一次体重,尤其是要给小孩儿称,毕竟医家讲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春夏是一年之中最关键的生长阶段,当然得密切关注孩子长没长身体。 还有些地方的婚俗会在新婚夫妇成亲时怂恿他们先过个秤,记下婚前各自的体重,来年立夏上秤一称,好家伙,两个人日渐消瘦,你俩婚后一定天天打架吧! 霍善昨儿听李时珍给他讲了立夏的习俗,马上就宣布自己要当司秤人! 李长生就给他搜罗来几杆大秤备用。 于是霍去病早上进了城,看到的就是人潮往太守府门前涌动的盛况。 霍去病:? 这是又有什么热闹? 父子已经相认这么久,霍去病对自家这个娃也算了解,他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也天生就能让不少人陪他玩耍。 霍去病下马往人群那边走去,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想给他让路,他也摇摇头没叫人让,只问那人大伙又围到太守府门前做什么。 “这是在秤人!” “没错,秤人!” “没错,我们府君还是司秤人!”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司秤人是做啥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凑热闹的心思。 霍去病把马留给亲兵牵着,自己拨开人群走到前头,只见霍善穿着新裁的夏衫,兴高采烈地宣布:“开称咯!” 结果他这个司秤的抢先跳进那厚实的大竹篓,要人先把他给称一下。 这一称,可不得了,足足八十八斤! 哪家小孩五岁能有这个重量! 霍善本来乖乖坐竹篓里不动的,没想到转头一看,在人群中见到了霍去病!他马上热情地招呼霍去病也来上秤试试看,瞧瞧他爹有没有饿瘦。 霍去病把他从竹篓里抱出来,摇着头道:“我就不上去了,怕这秤篓撑不住。” 众人虽然也很想知道看霍去病坐竹篓里被抬起来秤的奇妙场景,可看到霍去病那冷峻的侧脸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霍善能让霍去病给好脸色是因为人家是亲娃,旁人要是敢起哄的话感觉冠军侯的剑随时能出鞘。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霍善也不是个爱勉强别人的人,遇事都是挨个问一遍,别人不乐意他也 不会非闹着要别人跟着玩耍。他麻溜招呼夙小星:“到你了!” 夙小星一向是爱玩的,闻言也乐滋滋地让她大师父把她抱进称篓里去。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19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两小孩平时都挺爱吃,夙小星也被投喂成挺压秤的崽。更何况两小娃娃一天到晚跑跑闹闹没个消停,肉都长得老结实了,体重一出来可不就让人惊叹不已吗! 霍善挨个问金日磾他们要不要上秤,见大伙纷纷摇头,只能开始招呼人群中的小朋友一起来称称自己都有几斤几两。 作为小小司秤人,霍善也没挣开他爹的怀抱,而是就着这高高的视野听人报数,而他则负责按照斤两数目给人讲吉利话。 相当尽职尽责。 众人见小孩子上秤还能讨个好彩头,马上怂恿自家娃儿过去凑热闹,有些孩子还在家里没带出来的则是急匆匆跑回家去抱娃。 这一早上的秤人活动搞下来,别人都学了好些上秤后能说的吉利话,无非是夸孩子才华、学问、前程、姻缘之类的,谁听了都会欢喜的,大伙学着自然也快。 众人都感慨霍善不愧是冠军侯家的娃,身边跟着的也全都是饱学之士,要不怎么听了别人报的数后张口就来。 事实上偶尔出来听一耳朵的司马迁等人也是一脸懵逼:他们没教过霍善这些东西啊…… 说实话,换他们自己上他们也不一定有这样敏捷的思维。 如果霍善知回到司马迁他们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这没什么难的,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苏轼他们帮忙,所以他说出口时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早在他们卖春联的时候,苏轼就教过他怎么瞎掰了!这种祝福人的吉利话只要随便压个韵就朗朗上口了,一口气讲一百条都不成问题。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得喝比平时更多的水! 幸而在旁伺候的温应他们都是伶俐的,趁着霍善随口编吉利话的功夫记了不少,很快便找机会把他替了下来。 来得晚的虽懊悔自家娃没能获得霍善这位小太守的亲口祝福,但来都来了也没有不参与这项新鲜活动的道理,纷纷都把自己娃塞进秤篓里称了个重,并且暗暗决定立秋那天早点带自家娃过来凑热闹。 说不定来得早了就赶上了呢! 听他们府君说,天地万物都讲究春生夏长,立夏和立秋正好可以“验收”各家的养娃成果! 要是没把自家娃儿养好,哪里敢抱到府衙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过秤! 有些听了体重觉得孩子长得没别人家结实的,纷纷表示明天就给孩子加个鸡蛋。 待到立秋,他们一定养出个胖娃娃! 霍善虽觉得胖不一定就很好,但也没拦着不让人多给孩子备点好吃的。 主要是这个时代许多人哪怕再想给孩子大吃大喝,也不至于天天大鱼大肉或者重油重盐,那种胖成球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霍善的立夏秤人活动大获成功,不仅在西陵城里迅速掀起了秤人之风,还有着往地下各县乡蔓延的趋势。 毕竟有人来城里玩的时候瞧见了这番热闹,回去后当然要绘声绘色地讲给旁人听。 行动力强的直接就招呼乡里一起热闹热闹了,谁家没孩子?谁不想给孩子讨个好彩头?大家都来上上秤! 霍善这个立夏秤人活动的发起人,正趁着本次的圆满成功要吃顿好的,正带着他爹和小伙伴们在庖屋里听李长生指挥帮忙干活呢。 这种事搁在任何一个权贵家中都不可能发生,不过霍善就爱跟着忙活,更喜欢等在灶边争取第一个吃上热乎的。 遇到遇到新鲜吃食坚决不肯等着吃别人端上桌的! 最近苏轼在开封那边安稳下来了,正琢磨着捞一把弟弟,偏赵煦和章惇绝口不提召回苏辙,以至于他每天都为此忙忙碌碌,没空给霍善分享新菜谱。好在还有本《随园食单》在,霍善倒也不缺新菜可吃。 霍善吃得饱饱的,当晚又跟着李时珍他们出去溜达了一圈。 到第二天一早他开完了最近攒下来的宝箱,赫然开出了两张邀请卡。 运势特别好! 霍善已经挺久没有结交新朋友了,上次来的黄道婆平时也不带他玩,所以他也没挑什么良辰吉日,直接就把邀请卡给用了。 这次抽出来的是个中年文士,叫杜甫,今年四十三岁,霍善不认得,不过听李时珍念过他的诗。 见到人以后霍善积极提问:“你就是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个杜甫吗?” 杜甫:? 杜甫寻思着自己并没写过这诗。 自己毫不犹豫答应过来治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他不过是偶感风寒,怎么就来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医馆? 李时珍看过杜甫的年龄和过来的年份,开口替杜甫解了围:“他都还没写这首诗呢,他过来这会儿才天宝十三年,那首诗是天宝十四年写的……等等,天宝十三年?” 李时珍眼神复杂地看向杜甫。 天宝十三年的杜甫,已经在长安蹉跎将近十年了,直至天宝十四年他才能勉强被授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但是天宝十四年是怎么个情况,懂的都懂。 没错,就是在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了,大唐就此由盛转衰…… 杜甫一脸疑惑:“这位前辈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杜某?” 天宝末年这场惨祸,还真不是杜甫这个求职多年都求不成功、每次一成功就疯狂得罪人的站错队小能手能解决的。 跟霍善这个五岁大的小娃娃就更没有关系了。 李时珍对霍善道:“要不你试试把另一张卡来个定向邀请,看看能不能把唐玄宗他祖宗给抽出来。这事应该还是他祖宗来烦恼比较适合!” 虽然抽出来的肯定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可作为旁观者,当然是看乐子……哦不,想让祖宗本人看看自己创下的万世基业是怎么被孝子贤孙玩坏的。 感人,实在感人。 为了说服杜甫为医馆提供他们太宗皇帝的详细资料,李时珍给杜甫描述了一下他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创作背景—— 天宝十四载,皇帝和权贵骄奢淫逸,官僚腐败问题严重,你苦苦求官十年,终于求到一个小官可以领俸禄养家了,高兴地回安置妻女的奉先县探亲,结果到家一看,小儿子居然饿死了…… 你悲愤之下写下了这首长达五百字的长诗,骂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向人们充分展示了为什么会发生安史之乱。 虽然文学创作肯定会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在,但你家娃确实没了,所以赶紧筹点钱寄回家去吧! 杜甫:? 李时珍又安慰杜甫,这也不是你这个当父亲的错。就算这孩子侥幸活了下来,接下来战乱一起,他估计得跟着你到处颠沛流离许多年,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夭折…… 杜甫:????? 谢谢你,大好人。 你可真会安慰人。! 第 195 章 经历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杜甫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了:没错,明年年底大唐即将迎来安史之乱,那是一次皇室、官场、全国人口数量以及分布地区的大洗牌。 比如杜甫一个长安杜陵人,过几年就要和成都结下不解之缘,在成都众筹出传说中的杜甫草堂来容身。 这一切不是他一个无人搭理的长安求职文人能够阻止的,他能做的只有多寄点钱给家中老妻让他们的孩儿L免于夭折。 霍善得知杜甫在长安这种物价奇高的地方辗转九年都没求职成功,年纪轻轻就成功达成兜比脸干净的巨大成就。他对杜甫说道:“没事,我可以陪你去卖瓜,马上就是吃西瓜的好时节了!你们那里也是夏天对吗?” 杜甫点头。 霍善跃跃欲试:“我们一起去卖西瓜攒钱!” 杜甫:“……” 怎么就沦落到要卖瓜了?他好奇地询问:“什么是西瓜?” 霍善马上抱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西瓜给杜甫看:“你们那边绝对没有的!都说物以稀为贵,肯定能卖好多钱!” 他还有一个绝妙的想法,那就是既然大家都没见过西瓜,他就当场开一个吃给顾客们看,一边吃一边看,妙哇! 杜甫:“……” 李时珍:“……” 你就是想趁机多吃西瓜吧! 在李长生这个师父身边时根本不敢放肆作妖的娃儿L,跑到外头就敢敞开肚皮猛猛开吃了。 李时珍问起杜甫关于李世民的相关资料,比如什么时候出生的,比如什么时候生过病,如果能把握好这些节点,说不准能提高定向邀请的成功率。 经过他们几个人兵分数路到处刷宝箱,医馆等级顺利提升了,定向邀请的成功率也在逐步升高。 说不定就抽出来了呢! 杜甫:“……” 他怎么知道太宗皇帝什么时候生病! 李时珍道:“知道生过什么病也行。” 杜甫:“………” 他怎么知道太宗皇帝生过什么病! 李时珍痛心疾首:“你怎么连这点好奇心都没有?” 杜甫一阵沉默,这种事是他们这些大唐子民有好奇心就能知道的吗?就算是史书也不会写清楚太宗得了什么病啊! 何况他又看不到史书。 见从杜甫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李时珍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万一浪费了一张邀请卡多不好。 霍善对此倒是无所谓,李时珍想邀请就邀请好了,他反正谁都不认得。 李时珍道:“明晚再看看,明晚把孙前辈喊出来一起邀请。” 孙思邈最近在闭关,很多活动都不参与,想他露面得提前给他留个消息。 既然李时珍有了主意,霍善麻溜把杜甫安排到李时珍院子里,自己起床去跟李长生说今天会有一个客人过来的事。 得知这次来的是个会写诗的文人 ,战斗力基本为零,李长生便由着霍善跑去找对方玩耍。 苏轼听闻杜甫来了,要不是白天还要当值他就直接过来了。 人虽然没到,他热心地建议霍善去邀杜甫做槐叶冷淘,这东西夏天吃正好,加入槐叶汁后揉出来的面是淡绿色的,看着就很清凉! 这玩意是大唐官员夏天的“廊下食”常备食物,也就是工作餐。当官的能吃的好东西,民间自然很多人效仿,杜甫就曾专门写过一首《槐叶冷淘》,纪念这种达官贵人都爱吃的绿油油凉面。 大汉的面食还在起步阶段,听说世上居然还有绿绿的面条,霍善顿时有些吃惊。他追问道:“好吃吗?” 苏轼道:“挺好吃的,我们这会儿L都还在吃。一样东西能吃个几百年都不失传,可见它的味道相当经得起考验!” 霍善一听,马上加快了去找杜甫的脚步。 霍善走到李时珍的院落时,看到的是有张生无可恋脸的杜甫。 跟李时珍交谈了这么小半个时辰,杜甫已经明白李时珍明明是近千年后的人,为什么不能凭他遍阅群书的学识直接告诉霍善太宗皇帝的事情。 敢情他也知道自己了解到的大多都是野史八卦,很容易降低邀请成功率。 比如李时珍问他:“听说你有个好朋友叫郑虔对吗?” 杜甫点头说对。 李时珍马上继续问他:“你好朋友郑虔的妻子有次得了疟疾,你告诉她“‘当诵予诗,疟鬼自避’,得病不可怕,念念你的诗就好了,如果念你的诗都没用,说明你这病没救了!这是真的吗?” 杜甫震惊。 谁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虽然对自己的才华相当自信,夸过自己“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但也没有自恋到朋友妻子得病都让别人念自己诗治病! ……这李时珍都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第 196 章 见杜甫给出了否定答案,表示自己干不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李时珍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又问杜甫“暖老思燕玉,充饥忆楚萍”一句,取的是不是《礼记》里的“八十非人不暖”? 而燕玉呢,代表的肯定是美人对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到八十就需要妙龄美人来暖床! 根据他在北京城里的见闻,很多人都爱这么干,说是老了需要蹭点人气。他们也不专找美人,还找年幼的童男童女给他们渡“人气”,都是效仿你这句“暖老思燕玉”啊! 杜甫:????? 他老杜这一生,就不是那种风流浪荡的人,他很爱喝酒没错,但不太爱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怎么就为老不尊想要美人暖床了? 杜甫道:“燕地出玉璧,据传当年杨公伯雍种玉的玉田就在那边。这燕玉指的就是燕玉,不是美人的意思。” 李时珍恍然了悟:“原来你是服食派。” 所谓的服食派就是道家之中爱吞点什么怪东西的派系,李贺写《苦昼短》时感慨的“何为服黄金,吞白玉”就是这一派。 这暖老思燕玉,指的就是想吞白玉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了! 后世注解的杜诗“专家”必然是以己度人了吧! 他李时珍专门把这句诗写进《本草纲目》,用来介绍“人气”治疗法有什么错呢?都是那些搞杜诗注解的人思想有问题! 杜甫:“………” 这李时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极其不靠谱的气质。 这种相当离谱的野史八卦,李时珍趁着早饭的空档给杜甫讲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挨个跟杜甫求证过去。 偶尔还要给杜甫讲讲他这个诗圣在后世有多少追捧者,又有多少人为了他和李白爱好者撕个天昏地暗。 杜甫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虽然被后世人称为诗圣是件令人很高兴的事,但是为了李白的诗好还是杜甫的诗好这件事对骂个一千年、还把不喜欢的一方贬得一无是处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他们写诗又不是为了比谁写得好。 他们写诗不过是因为恰好碰上了这样的时代,又恰好有这样的天赋,所以他们才拿起了笔,记录自己的见闻,记录自己的理想抱负,记录自己一生之中邂逅的人和事。 好胜之心固然也是会有的,但也只有对方足够出色才能成为自己想要与之一较高下的对手。倘若对方当真一无是处,那还比什么比? 贬低自己的对手,无疑也贬低了自己。 霍善跑过来找人的时候,李时珍正在询问杜甫对他们明朝诗坛“拆洗少陵,生吞子美”的现象有何看法。 生吞活剥这个词儿,用法并不是恨别人恨得牙痒、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而是讲的是诗文乃至于文化上的生搬硬套。 这种说法起源于唐代的李义府写了首“镂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当时有个爱抄袭名家诗文的洗稿惯犯大笔一挥,也来了首“ 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意裁云作舞衣”。 别人写的诗他随便添几个字就成自己的了,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他们大明诗坛就很爱对杜甫的诗进行这种“生吞活剥”。 手握一套《杜诗全集》,就等于拥有了庞大的素材库,没事就掏出几句杜甫的诗修修改改挪用为自己的大作! 杜甫对此能有什么看法? 杜甫对此只能说……写诗不是这样写的吧!他虽然也是个写诗非常讲究典故出处的人,可用典真不是他们这么个用法。 若是一点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写出来的诗有何意义? 李时珍听得连连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像他就不一样了,他只为医书写诗,为自己了解的每一种脉象写诗! 李时珍还给杜甫念了自己的大作,表示涩脉就是“如雨沾沙容易散,病蚕食叶慢而艰”,讲的是涩脉摸起来跟蚕食桑叶一样。 杜甫:“……” 霍善是不太了解写诗的,他见到杜甫以后眼睛熠熠发亮:“听说您会做槐叶冷淘!” 杜甫看到这么小一娃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想起自己离家时幺儿也是这么大一点。 若非李时珍告知他那孩子将要夭折的事,他恐怕真的要等到家时才知道妻儿在家中过得那般艰难。 光凭这一点,便值得他为眼前这作为医馆主人的小孩儿做点什么了。 杜甫说道:“自然是会的,只是你们这边有槐树吗?” 霍善愣了一下,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还是旁边的金日磾开了口:“我知道哪里有,不远。” 金日磾话一向挺少,不过每次开口都非常有用。霍善对他很是信任,马上拉着杜甫一起跟着金日磾摘槐叶去。 一行人出了太守府,杜甫只见街道上虽多是低矮的屋舍,街道上却整洁干净,路上行人更是笑容满面,这番面貌瞧着竟是不输他们大唐长安。 只是西陵城显然要比长安小许多,街道也没长安坊市那般规整。 杜甫没有对此地的情况妄加评价,只好奇地打量着沿街的商铺与摊贩。 很快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霍善拉着杜甫的手问:“这株槐树的叶子可以吗?” 杜甫瞧了瞧树上长出来的槐树嫩叶,笑着说道:“可以的,摘嫩点的。可惜我都四十好几了,已经不能上树了。” 霍善跃跃欲试想自己上去摘,还是金日磾抢先一步揽下这活儿才阻止了他的大胆想法。 霍善只好在树下瞎指挥,一个劲说“这边这边”“那边那边”,蹦跶得比自己亲自上树还积极。 有人过来问霍善摘槐叶做什么,霍善就跟人讲可以用槐叶汁和面,做出绿油油的凉面! 受霍善这个面食爱好者的影响,西陵城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学会了各种面食的做法。 只是绿油油这个形容令人……有点难以想象。 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霍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他只是跟人分享自己即将拥有的新吃食而已。 有了杜甫在手,霍善觉得他们中午就能吃上这种新鲜面食了! 采够了槐叶,霍善又兴冲冲地拉着杜甫往回走,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能跑的绝不用走的。 幸而杜甫是成年人,人高腿长,步子迈大些也还能跟上这满身干劲的娃儿。要不然他可就要当街表演一个诗圣狂奔了! 李时珍看着耐心教霍善怎么榨槐叶汁的杜甫,一时也有些恍惚:诗圣来了你不让他教你写诗,只让人教你怎么做槐叶冷淘?! 哎,有些事看了再多遍,还是有些不习惯。 李长生他们不认得杜甫,只知道霍善说他自幼长在洛阳那边,这次过来是找李时珍瞧病的。 也没什么大病,喝过药没什么事就来教霍善做凉面。 庖屋外,知了趴在树上聒噪地叫唤着,带来了些许初夏的暑意。 经过所有人齐心协力的忙活,每个人面前都多了一碗浅碧色的槐叶冷淘。 那颜色漂亮得很,盛在深色的粗陶碗里显得分外鲜碧。霍善食指大动,一口气把自己那碗槐叶冷淘吃完了,又要了碗新的,和杜甫分享起自己心爱的喇虎酱。 翠碧的面,鲜红的酱,拌匀了肯定很好吃! 杜甫见霍善分享过后吃得老香,将信将疑地往自己那碗槐叶冷淘里挖了一勺喇虎酱。 香辣味槐叶冷淘一入口,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诗圣落泪.jpg 李时珍等人:“………” 想不到还有人会中招! 霍善立刻把他师弟为他准备的牛乳饮子拿给杜甫解辣。 吃饱喝足,霍善就开始给杜甫展示自己精湛的弹弓技巧,兴致勃勃地跑出去把叫唤了一早上的蝉挨个从树上弹下来。 弹完还要去找回他的弹珠。 杜甫本以为霍善也就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的准头还真这么好。他说道:“我也想试试。” 杜甫不是那种只知道凄惨苦吟的性格,他本人也是充满好奇心而且特别爱交朋友的,要不然也不会走到哪都有人接济、跟谁都能诗文往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李白算是性格相仿,同样爱抱酒痛饮,同样爱登名山大川,同样自负自己才华超群、距离功成名就、建功立业只差一个机会。 当然,也同样蹉跎长安多年,同样被复杂的官场教做人。 他夸自己“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夸李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后来他写的那些对李白深深怀念与惋惜的诗文,何尝不是写给自己的。 霍善很大方地把弹弓借给杜甫玩,自己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忙于去捡被杜甫弹出去的弹珠以及成功收获的“猎物”。 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李时珍都有些瞠目结舌。 真想让大明诗坛那些号称“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并极力推崇李杜 诗的人来看看他们心中的诗圣。 霍善很满意杜甫这个新朋友,杜甫也玩得挺开怀。 得知大唐即将遭逢厄难、得知自己后来穷途潦倒满身病痛,他本来应该食不下咽才是,可既然老天让他有了这番奇遇,想来必然有老天这么安排的道理。 既然这十日不过是他一梦之间的事,何不放松身心养好身体再归去。 杜甫跟霍善你一只我一只地把太守府的知了全祸害光了,才悄然问霍善知不知道风湿症和消渴症的预防方法。 别看李时珍掌握了诸多野史,他对历代名人的病症还是挺关心的(就是不确定自己看的那些野史是否真实存在)。 尤其是明朝人对杜甫的诗十分热爱,几乎每首诗都有人研究,所以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到杜甫一生多病,哪怕没有风湿和消渴这些需要长期抗争的慢性疾病,偶尔来个疟疾他也是又冷又热地折腾个大半年。 可见他是个脆皮诗圣。 李时珍也给他讲了注意事项,不过杜甫觉得说不定李时珍是吓唬他的,万一霍善有不一样的说法呢? 霍善还真了解过这两种病,马上就给他讲了常规的规律作息健康饮食多多运动以及……少喝点酒。 杜甫:“………” 没错,他就是想听霍善说“你敞开了喝酒也没事”。 作为大唐人不爱喝酒,出门在外还怎么跟人交朋友! 霍善见杜甫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不甘不愿表情,马上扒拉出消渴症相关卷宗,给杜甫发送了一些消渴症的后遗症。 你看看这人,坚持高糖饮食,拒绝戒酒,坚决不进行适度运动,这下好了,发展成糖尿病足,脚都坏死截肢了,以后彻底不用走咯! 杜甫:????? 大可不必直接在群里发这种带图的医案。 不知什么时候在窥屏的苏轼悄然出现,信誓旦旦地说道:“可怕,明天开始戒酒。” 霍善:“?” 霍善当场拆台:“我怎么记得你上次已经跟你弟保证过要戒酒?” 苏轼振振有词地狡辩:“不是我不想戒,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么多朋友邀请我去聚会,我怎么能扫大家的兴……不说了,我还跟人有约。” 杜甫对此十分赞同,应酬的事能算是贪杯吗?他们只不过是不想朋友觉得扫兴罢了! 霍善瞧见两人的态度,暗自给他们两个家伙打上标签:不遵医嘱的难缠患者。 这么可怕的糖尿病足都吓不到他们,他们这些说话不管用的医家能怎么办,只能随他们去了! 愁人哟。 小小的朝阳侯,有着大大的惆怅。他不由连夜写信给他远在长安的太子叔,叮嘱他一定要爱护身体,争取当个身心健康的好太子,可不能学这些个不省心的大人。 霍善不知道的是,他太子叔眼下也在念叨着他。 他正在磨着刘彻允他到江夏郡去,就跟当初允他去霍善庄子上住那样,上课嘛, 到哪儿不是上?只要把老师带上就好了。 为了说服刘彻,他还拿出从霍善那里学来的做方案态度,长篇大论地跟刘彻论述放他去江夏郡的好处。 刘彻都没想过刘据能有这份死缠烂打的本领,从他回来那天起这小子就天天跑来找他商量这件事。 看来上次撂下他去玩的事刺激到这小子了。 刘彻由着他磨了几天,才终于松口让他自己说服卫皇后以及随行人员。要是他能凑出一个同意跟着他走、资历和学识又过得去的班底,也不是不能放他出去历练历练。 刘据得了刘彻首肯,欢喜得不得了,二话不说跑回去筹划此事。 他都敢天天跑去磨刘彻了,还怕说服不了别人吗? 这是他从他家小表侄身上学到的最实用的技巧:只要你脸皮足够厚,世上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被拒绝又不丢人,费点口舌有什么关系。 要是连开口都不敢,怎么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解决? 冲鸭! 刘据信心满满地为自己的江夏之行张罗去。 霍善还不知道刘家父子俩准备轮流过来蹭吃蹭喝,他入夜后就乖乖睡觉去了。 夜里得了消息的孙思邈总算是出关了,他到底还是个修道人,见到名山就忍不住扎里头修行一段时间。 得知李时珍想把李世民召唤出来听杜甫讲讲他子孙的事情,更惨一点的话明年还可以直接给他直播安史之乱,孙思邈一时有些沉默。 李时珍这家伙之所以能活着写完他那本集各类野史八卦大全于一身《本草纲目》,大抵是因为他辞官辞的快吧? 孙思邈道:“我确实知道几个节点,要不都输入进去试试?” 按照这个定向邀请的规则,输入的“医案”越详尽,邀请成功的几率就越大。要是只输入一个节点,邀请不过来就直接失败了,多输入几个节点的话应当能提高成功率! 李时珍摩拳擦掌:“就这么办!” 霍善麻溜地把孙思邈提供的几个时间节点都填入邀请卡。! 第 197 章 孙思邈对李世民这位昔日有过数次交集的帝王,印象也算是挺深,毕竟这也是他屡次辞职归隐的对象之一。 有许多疾病当初孙思邈没法解决,倘若能重回唐初,孙思邈觉得自己兴许能救更多人。可惜为了维持时空平衡,他是回不去自己那个时代的,甚至他都去不了召唤出来的这位帝王所在的那个时代。 要不然到时候两个孙思邈狭路相逢,不得面面相觑吗? 好在孙思邈都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对许多事倒也还算看得开。他趁着邀请卡还没生效,提前对霍善标注了一些医案,让他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帮忙治疗一下。 比如卢照邻那小孩儿,最后就是让他别沦落到蹲大牢去,蹲了还是帮忙捞捞吧。实在不行,给他把风疾治好也行,到底是喊过他一声“孙师”的人。 霍善一口答应。 他现在的医术还是很靠谱的。那些跟孙思邈他们一起去研究过卷宗的疾病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可以直接从医馆药房里掏出特效药。 虽然有些病可能还没法根治,但也可以保证让患者有尊严有保障地活下去。 两人说话间,医馆的会客处白光一闪,出现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霍善眨巴一下眼,好奇地看看那看起来相当年轻的青年,又转头看看孙思邈,疑惑追问:“你们说的太宗皇帝这么年轻的吗?” 孙思邈一看来人的模样,也有些怔愣,他是提供了几个不同的时间节点,为了保证邀请卡生效连年轻时几次受伤中毒都没遗漏,但他还以为过来的会是更后期的李世民。 结果看对方这身打扮,来的居然是还没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吗?! 准备看乐子的李时珍:“……” 现在给他讲安史之乱的话怎么感觉有欺负年轻人的嫌疑? 不过二十多岁也不算小了,应该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了! 只是杜甫估计还是得跟霍善卖瓜攒钱去。 这么年轻的祖宗,就算霍善在长安弄个医馆把他捎过去,李隆基也是不会信的吧! 信了也不一定会听劝,毕竟李隆基年轻时本身就是敢于领兵造反的人,祖宗来了又怎么样? 失算了! 坐在几人对面的李世民认出了孙思邈,率先喊道:“孙真人?” 李世民少年时便遇到过孙思邈,曾得过他赠药。 他登基后悉心寻访孙思邈下落,想给他授官,孙思邈推辞了,并没有接受李世民给的官职。 所以哪怕是没登基前的李世民也是认得孙思邈的,而且眼前的孙思邈相貌年纪都与他记忆中的孙思邈一般无二,岁月在他身上仿佛早已停滞。 李世民已经知晓这个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也清楚自己可能是因为孙思邈才会被邀请过来,是以感激地说道:“我这次只是不小心中了毒,已经都吐出来了,并无大碍,劳烦孙真人记挂了。” 这时候的李世民还很年轻 ,刚成为凌驾于王公之上的天策上将没几年,他有着青年人独有的蓬勃锐气,也有着强烈的招贤纳才之心,对于孙思邈他们这些人态度都是十分客气的,一点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藐视所有人的骄矜倨傲。 孙思邈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闻言笑道:“是我两个小友想见见你。” 他给李世民介绍了霍善和李时珍。别看李时珍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对孙思邈而言还真称得上是“小友”。 且不说年龄了,光是性情就挺像。 霍善已经见过好几个皇帝啦,见到李世民这位太宗皇帝也不觉紧张,他也跑过去把自己介绍了一番,重点介绍说“我爹是冠军侯”。在小孩子心里,自家爹的名号就是世上最响亮的! 李世民果然瞳孔一震。 哪怕许多文人对卫青、霍去病多有微词,在亲自参与打天下过程的李世民心里这样的将才都是极为爱惜的,从不觉得刘彻重用他们有什么不对。假如他家大舅子有这样的军事才华,他也一定会给对方尽情发挥的机会。 当然,更让李世民震惊的还是这医馆竟这般神通广大,能叫他来到七八百年前的大汉王朝。 此时的李世民还年轻,身体也还没差到病急乱投医地求神拜佛以及服食各种“长生药”的状态,他对神鬼天命之说一向不甚在意。这样的奇遇着实叫他意外! 李世民把霍善这个医馆主人抱了起来,笑道:“我的二个孩子也跟你差不多大。” 李世民的孩子已经挺多了,他说的这二个孩子当然是正经他的秦王妃长孙氏所出,武德年间长孙氏与他生下了嫡子李承乾、第四子李泰以及第五女李丽质,二个孩子年纪很接近,彼此都只差一岁,最大的李承乾也不过八岁。 所以他说自家孩子和霍善年岁相近也不是虚言。 至于夹在中间那五六个庶子庶女,李世民就没给霍善讲了,那根本不重要。 霍善不知李世民还瞒着好几个孩子呢,听李世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个孩子的爹了,很是感慨地说道:“你这孩子生得比我姨公早多了。” 他记得他姨公差不多二十岁才生下他太子叔! 李时珍在旁插话:“生得早有什么用,好几个孩子都没活过他这个当爹的。” 李世民:????? 孙思邈:“……” 孙思邈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李时珍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一位年轻的父亲来说有点沉重,宽慰道:“哎,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阿善他姨公这太子生得晚,还不是先他一步撒手人寰。他还是当场自绝的,你们家太子谋反失败至少把命给保住了。” 霍善:????? 霍善目光幽幽地看着李时珍。 你说话就说话,带我太子叔干嘛! 还在当天策上将的李世民也是满心迷茫: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的太子会谋反?他的承乾那般聪慧可爱,怎么可能会谋反! 他还会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几个他与观音婢的孩子? ……不对,他自己都还没当上太子,哪来的太子谋反?! 李世民完全不信。 霍善也不管李世民信不信,他该起床了! 霍善热情邀请李世民在这边休养一旬,正好杜甫还可以待好些天,他们平时可以多聊聊大唐的事。 要不是杜甫来了,他们也不会想到把他这个当祖宗的给邀请过来。 比起你儿子长大后会学你逼宫谋反这种小事,杜甫那边的才是大事:你们的长安洛阳二都即将被胡人攻占,大唐,危! 要不你俩合计合计,看看该怎么办吧! 于是公元前116年初夏的清晨,在大汉西陵城一处弥漫着药香的庭院之中,来自武德九年的李世民和来自天宝十二年的杜甫相对而坐。 面面相觑。! 第 198 章 唐代人对昭陵都有着深厚感情,这一点是为人至孝的高宗皇帝李治起的头。 李治在位时一旦在战事上取胜,就会把献俘仪式安排在昭陵举办,好叫李世民在泉下也能看到大唐正在开疆拓土。 由于李治对昭陵的看重,时人一旦有什么冤屈就爱去哭昭陵。 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跑老李家祖宗的坟头哭了,冤屈能不大吗?有关部门都得火急火燎地介入处理,生怕慢了一步自己要人头落地。 要知道此前有人只是误砍了昭陵几棵树,就差点被李治给砍了头。还是狄仁杰极力劝阻之下,李治才勉为其难地把犯错官吏流放去岭南自生自灭。 兴许是由于李治这份看重,又或者是昭陵的“昭”字天然带着几分鼓舞人心的力量,反正哭昭陵这个活动一直到宋朝都很有几分神圣色彩。 杜甫这个大唐人也不例外,所在的环境越是黑暗,人们就越是爱回忆明主所在的时代。 所以杜甫每次路过昭陵都要写诗遥遥吹捧一下李世民这位贞观雄主,深深怀念李世民“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的风姿。 眼下杜甫虽还没有遭逢巨变,却已经深刻地感受到风雨到来前的昏暗。 对于天上掉下个文武大圣皇帝这种事,杜甫虽还没有完全消化完毕,却也莫名地激动起来了。 杜甫已经从李时珍那儿得知大唐即将迎来为期八年的动乱,此时见了年轻的李世民,眼睛里不由满含热泪,和他说起天宝年间的种种变故。 如今的皇帝李隆基,开元年间也是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可惜到了天宝年间就彻底变了样。 后宫那点破事不提也罢,主要是他怕自己人心眼多,所以信任胡人将领,信任到什么程度呢,他把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全划分给胡将安禄山了。 今年这个安禄山还上书跟朝廷讨要个通管全国马匹的差使,朝廷还同意了。 也就是说一个胡将不仅兼任三镇节度使,还拥有调度战马的权限,要人有人,要马有马,要地有地,你说他不反,谁相信? 李隆基还真相信了。 连背靠杨贵妃的国相杨国忠都动摇不了李隆基对他的信任。 当然,这杨国忠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天宝年间朝廷之所以满堂昏昏,也有他贡献的一份力量。 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惜没有权限在御前建言,哪怕凑在一起日骂夜骂也没法骂出什么结果来。他们上达天听的路,早就已经断了啊! 据传就是李隆基跑开了头,以后大唐的皇帝遇到强敌就跑,他们的都城长安被胡将叛军之流进进出出许多回。 怎么能不叫人痛心! 连杜甫尚且心痛不已,李世民就更不用说了。 早在武德七年朝廷就在讨论这件事:长安太危险了,北边的人随时会打过来,不如我们迁都吧! 所有人都赞同这个想法,谁都不想直面骁勇善战的草原民族,总担心突厥人随 时会打过来。 唯有李世民坚决反对迁都,他向李渊表示霍去病只是汉廷的将帅而已,尚且还曾立志要消灭匈奴,我这个秦王却让您生出想要迁都的忧虑,实在是我的责任,不如放我出去剁了那个颉利。一两年内我拿不到他的首级,你们再讨论迁都也不迟!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李渊打消了迁都的想法,但没放李世民去打突厥。 可以说要是李世民不坚持,长安兴许就被当时还算是才刚建立没几年、瞧着还是个草台班子的朝廷给放火烧了。 因为当时有人建议李渊说:“突厥之所以打过来就是因为我们的府藏子女在长安,我们要是迁都去别的地方、把长安一把火给烧了,他们不就不来了吗?” 这人敢建议,李渊还真敢听,二话不说派出宇文士及去考察秦岭以南有没有适合迁都的地方。 长安可是李世民亲自保下来的国都啊,得知它后来被各路人马来回糟蹋,李世民怎么能不震怒。 ……可震怒也没什么用。 李世民苦笑道:“目前我的处境也是内外交困。” 他昨日赴了场鸿门宴,喝到了来自自家兄弟的毒酒,他们的父亲李渊得知后只对他那位兄长说了句“秦王素不能饮,更勿夜聚”,还说不想见他们兄弟不和准备安排他去洛阳。 他去洛阳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恐怕兄长不会放他去。 君父相疑、兄弟反目已经让他疲于应对了,听闻近来突厥还频繁异动,恐怕要大肆进犯大唐边境。他在军中声望已高,许多人恐怕不愿意看到他领兵上阵! 相信只要打上一场败仗,不少人肯定又要再提一次迁都。 这是李世民不愿意看见的。 内生嫌隙,外有强敌,可不就内外交困吗? 更何况他的兄长与弟弟已经联合在一起了。倘若他们父亲被兄长说动,将兵权移交给弟弟李元吉,长安保不保得住还另说,他这个秦王只怕必死无疑。 这是很关键的一年,李世民根本腾不出空去做别的事。 杜甫没机会细读《唐书》,只依稀知道有玄武门之变与随之而来那场险之又险的渭水之盟,此时听李世民将玄武门之变前的局势细细说来,只觉李世民这处境确实也不容易。 他们这些后人的事,还是后人自己去解决吧! 两人经过一番长谈,虽然对彼此即将面临的困局都还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心里却也都舒坦多了。 有时候有个人倾诉一番,也不失为一种改善心情的好办法。 得知霍善不仅是个医术高明的小神医,身上还有诸多神异之处(比如能像邀请他们过来一样跟着他们回去),李世民笑道:“我们去找他吧。” 李世民能网罗那么多人才在天策府,从来都不是坐等着人才从天而降,在求贤纳才方面他一向非常主动,恨不得天底下有本事的人都能为自己所用。 霍善年纪小,却不意味着他很好哄骗。既然接下来很可能需要从霍 善这里获得这所神秘医馆的帮助,他们就应该把握好这一旬的机会与霍善建立友谊。 正好也在这边放松一下紧绷的身心,彻底养好身体再回去做各自的事。 李世民很快找到霍善。 霍善正央着他师弟往他的牛乳饮子里多放点糖。 易知坚定拒绝:“师父说你再吃那么多糖牙要坏了。” 霍善有点郁闷,但又不想牙疼,只能接受每日吃糖份额减少的残酷事实。见李世民和杜甫过来了,他大方地把少糖版的牛乳饮子给他俩各分了一杯。 易知去忙别的事后,霍善也没偷偷往牛乳里加糖,而是和李世民说起这糖的来历:“听说还是你派人不远千里去天竺学的制糖法,是真的吗?” 唐代去天竺那是真的不远千里,因为有吐蕃以及众多高山的阻隔,他们得从西域那边出关,绕过吐蕃前往天竺,那路途绝非常人能坚持下来的。 只是霍善讲的这件事对李世民而言就有点超前了。 毕竟吧,他现在都还不是太子,西域也还没掌握在大唐手里,哪里有机会派人去学习制糖之法? 李世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应该会派人去的。” 霍善道:“那我们今天吃剪面吧!” 李世民:? 话题是怎么转到吃面上的? 霍善就给李世民介绍起来,说是这剪面不是起源于别处,正是起源于他的皇后长孙氏! 据传当年李世民在太原时便礼贤下士,他的长孙皇后也一直是个很好的贤内助,某天一位位贤才突然在饭点到访,长孙皇后只好飞快抄起他们以锋利闻名的并州剪咔嚓咔嚓剪出一锅小鱼儿似的剪面! 没错,这剪面就是你家皇后发明的! 他听袁枚讲的,绝对不会错! 李世民:“………” 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家吧,一般不自己动手做饭。! 第 199 章 见霍善兴致勃勃的模样,李世民也没有扫他的兴,小孩子开心就好,这点小事没必要较真。 李世民尝了霍善大方分享的各种吃食,莫名感觉整个人都轻快多了。他悄然询问了杜甫,发现杜甫也有同感,应当是这处食物带来的好处。 既然决定要好好休养,李世民也没再琢磨那些烦心事,每天很有闲心地陪着霍善到处玩耍。 霍善惊喜地发现,李世民玩弹弓的准头比杜甫好,欣然接纳了他这个大伙伴。 杜甫:“……” 比不过,比不过。 李世民察觉霍善的力气不小,已经到了能拉动弓弦的程度,提议道:“你现在倒是可以从小箭练起了,弹弓总归少些意思。你父亲要是没空教你,我这几l日倒是可以给你开个蒙。” 霍善有些心动,跑去问他师父自己能不能耍箭。 李长生:“……” 怎么感觉这个李世民哄起孩子来很有一套。 不确定,再看看。 弓箭这种东西,一般小孩子是不能随便玩的,小孩子气性大,准头又不好,手拿凶器很容易误伤无辜。不过霍善不是寻常小孩,他见过的生死比大人都有多,所以反而很爱惜人命,拿到弹弓那么久从来没拿它伤过任何人。 李长生应允了他的要求,给他挑了把不轻不重的弓,还往他指头上套好个小小的玉韘。 这本来是童子长成少年后才会配备的东西,但李长生早就察觉霍善这两年力气见长,迟早会按捺不住要学射箭,他闲暇时便提前给他备上了。 左右只是些小玩意,用不上也不算浪费。 霍善一开口就得了新宝贝,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跑去跟杜甫他们分享,先给他们看自己那把一拿起来就觉得很趁手的新弓,再给他们看套在自己指头上刚刚好的玉韘。 他才刚一说,师父就把东西拿出来啦! 他疑心他师父说不准也有百宝箱之类的宝贝。 李世民闻言笑道:“不过是你师父时刻关心着你,所以在你开口前就把东西备上了而已。如果是我记挂着的孩子,我也会想要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们用上,根本舍不得他们受半点委屈。” 杜甫听后默然无声。 这么一看,他这个当父亲的似乎有点失职?他蹉跎半生不仅没捞到个一官半职,就连妻子儿女基本的开销都不能保证,更别提待在孩子身边关心他们、爱护他们。 如果时局注定无法改变,他应当何去何从? 霍善听了李世民的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弓,再看看自己手头上用来拉弓的玉韘,忽地有些郁闷起来。 李世民见他情绪低落,追问道:“怎么了?” 霍善道:“我不知道师父想要什么。” 他只知道想要什么的时候找师父要,从来都不知道师父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连想都没想过,根本不可能像师父那样提前把师父想要的东西准备好。明明师父 对他最好了! 李世民没想到霍善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伸手把霍善抱了起来,说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很正常。等你长大了,本领也大了,自然知道就该怎么孝敬你师父他们了。” 霍善道:“真的吗?” 李世民笃定地点头。 霍善这才高兴起来,由着李世民抱自己去习箭。 杜甫也在李世民这位“先先先皇”面前露了一手,他的骑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射下会飞的活物尚且不在话下,何况是杵着不动的箭靶。 李世民经过半天的相处,发现杜甫文武两方面都不差,不由问道:“你这样的水平,还谋不来一官半职?” 杜甫苦笑道:“本来是可以的,只是我应试那年国相李林甫把我们全黜落了,对圣人说是‘野无遗贤’。” 这野无遗贤的意思是您平时已经把天下人才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像您这么慧眼识贤才的君王,真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千古圣君! 李隆基听后龙心大悦,越发放心把朝政交给李林甫他们去处理。 他们这批满怀希望前往长安应试的考生,就这么成了李林甫拍龙屁的一环。 李世民听后一阵沉默。 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荒唐至此,难怪会把大唐给玩坏。 霍善没李世民他们那么多愁绪,很快乐地跟两个新玩伴学了几l天弓箭,对这个新活动十分热忱。 霍去病休沐日过来看娃的时候,见看到一个身姿英武的青年在给霍善演示新箭术。 旁边还站着个中年文士负责抱着霍善看细节。 这中年文士自己也听得聚精会神。 霍去病:? 怎么回事? 他家娃怎么开始学射箭了? 想学射箭为什么不跟他这个当爹的学? 是看不上他的箭术吗?! 这个青年的箭术看起来也没有比他好很多! 霍去病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他没有开口打断,但投过去的视线存在感极强。 李世民一下子注意到了,他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霍去病那写满“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吗”的谴责目光。 李世民:。 看出来了,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冠军侯。 不得不说,霍去病比他想象中更加英姿勃发。那个十八岁就上战场的少年将军,如今已经顺利步入青年将帅之列,甚至还当了孩子的爹。 李世民看了眼被杜甫抱起来看他演示的霍善。 霍善也已经注意到霍去病的到来,马上挣脱了杜甫的怀抱,开心地跑过去喊人。 杜甫本来不知晓来人是谁,听霍善一喊也知道了。 大唐读书人毕生追求基本都是“出将入相”,所以他们对骁勇善战的霍去病是颇有好感的,杜甫也一样,他每次要吹捧别人的时候就把霍去病拉出来溜溜,比如夸人说“将军只数汉嫖姚”,意思是你简直和霍去 病那么厉害!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 霍去病没有管李世民投来的视线,而是把霍善抱了起来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学射箭的。 霍善老实回答:“就这几l天!” 他没能感受到他爹的失落,兴冲冲地拉着霍去病过来看他这几l天的练习成果,他已经能射中靶心了,杜甫他们都夸他特别有天赋! 见李世民他们把霍善教得那么好,霍去病心里那点郁闷就消散无踪了。军中许多人一年半载都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像他这样能时不时过来看娃的纯粹是因为刘彻的安排。 平时有别人陪着霍善玩是好事。 双方互报姓名以后,霍去病邀他们一起出城去校场上比划比划,这太守府终归还是太小了,连连射箭还可以,骑射方面就没法真正施展开了。 霍善一听可以出城玩马上积极响应,一点都没有自己这个太守要常驻府衙的自觉。 霍去病也没考虑这些事,霍善不在府衙,事情自然有人会做,偌大的太守府班底总不至于离了个小娃娃就运转不下去。 李世民对外头的情况也挺好奇,与霍去病父子俩一起出城放风去。 入夏以后,田野上基本都青绿一片。 这片孕育了无数代人的土地,似乎从农耕时代开启之时便没有变化过,一年接一年地长出粮食,一年接一年地被人们反复耕耘。 从汉到唐,乡野中的面貌都没怎么改变。 李世民早年亲自征战天下,见过许许多多历经战乱后一片荒芜的原野,如今看到眼前这安宁平和的景象,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如今大唐立国还没多少年,朝中人心尚且不定,底下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正是因为百废待兴,他们才不能想着迁都,不能抛下关中腹地以及世世代代都生活于那片原野上的百姓。 如果他们面对突厥的进犯只一味地退避,怎么能让天下百姓真正回归安定平和的生活? 他们不能退。 一行人抵达校场,霍善就很熟练地占据高地当观众,顺便给他爹摇旗呐喊。 李世民:“……” 果然还得是亲儿子才亲自己,这别人家的娃到底是别的人! 一个是骠骑将军,一个是天策上将,两人的骑射功夫自然都不赖,上阵后两人俱是箭箭都正中靶心,根本分不出个高低来。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逮着他爹就是一通猛吹。 李世民的亲儿子不在身边,吃大亏了!好在他还有个诗圣杜甫在旁,当场写诗表示李世民也不赖,马上英姿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霍善:????? 可恶,你会写诗了不起吗! 霍善在线摇人,让大文豪苏轼也给自己来一首。 苏轼:“……” 苏轼委婉地拒绝了霍善的要求。 开玩笑,那可是杜甫,他在杜甫面前写诗……倒也不是不能写,但远远达不到霍善想象中那一出手就 力压杜甫的水平。 宋诗和唐诗完全不是一个赛道,唐诗是诗的蓬勃发展阶段,内容和格式都堪称百花齐放,到了他们宋人开始写诗,赫然发现前头耸立着一座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他们实在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了,只能在义理上下功夫,没事就在诗里讲讲道理。 单论符合格律的诗,苏轼闭起眼都能写出一百首,可要拿去杜甫比较的话就有点难为他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霍善找外援不成功,只能哼哼唧唧地表示“不管不管我不管,反正我爹才最厉害”。 霍去病也不计较这种胜负,把霍善抱上马让霍善也试着射上几l箭,他可以在旁边指导一二。 霍善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兴致勃勃地跟他爹玩到一块,玩够了还要跟霍去病分享自己手上的玉韘,说是他师父给他做的! 霍去病道:“听说你师父年轻时是使剑的,下次我遇到好剑给你留着,你到时候可以把剑送给他。” 父子俩凑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杜甫忍不住和李世民感慨道:“没想到冠军侯居然会跟孩子这么亲近。” 李世民也没有想到霍去病会有这一面。 他有点想承乾和青雀他们了。 听李时珍说他承乾身体不太好,当太子时便一直生病,他一个不信佛也不信道的人在那时候求天求地求遍神佛,只求承乾能好起来。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观音婢早早撒手人寰,他也成了个偏心的父亲,格外偏心聪慧可爱会讨人喜欢的青雀,以至于本身就病痛缠身的承乾行事越发偏激,最终走向谋反的道路。他所希冀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终归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孩子们身上。 李世民看向正眉飞色舞地和霍去病说话的霍善。 这孩子可以把观音婢和承乾他们的病给治好吗?! 第 200 章 霍善这次出城玩得很尽兴,不仅玩够了射箭,还从周围薅了一堆新鲜蔬菜瓜果和鸡鸭鱼羊带回太守府加餐。 李长生见他热得满头大汗跑回来,顺道安排他搓了个澡。 霍去病听闻李世民也有过多年征战经验,邀李世民第二天跟他去军屯里溜达一圈。他是不爱读兵法,觉得老一套已经不顶用了,但如果是来自几百年后的练兵意见他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至于照不照办就看具体举措适不适合了。 李世民认为水师还是很有必要的,一旦南方真正开发出来,南边的物产总得往北方运输吧?这些水师哪怕打南越和西南夷时排不上用场,将来南方繁荣起来以后原地转型成运输船也不错。 隋唐为了把南方的粮食运到洛阳,可是费老鼻子劲把南北的水路给打通了。 不说挖的时候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光是维护这些河道每年都得投进去不少钱。 那么大一个天下,统筹规划起来还真不容易。 双方交流得还算愉快,李世民还给霍去病推荐明光铠,这是经历了魏晋南北朝那一场场动乱筛选出来的盔甲,上战场非常好用。 霍去病以后打匈奴时穿上明光铠往马背上一跨,煌煌日光映照在甲衣上,绝对能亮得对面的匈奴人睁不开眼! 霍去病听说这种甲衣颇具实用性,而且穿身上还挺威风,总感觉刘彻应当挺喜欢的,便问李世民讨要了具体样式。 一旬转瞬即逝,李世民不仅毒清干净了,连早年征战留下的暗伤都好得七七八八。 杜甫本就是只是偶感风寒,修养几日就好全了,留下来只是为了多和李时珍他们聊聊安史之乱的事而已。 杜甫先李世民一天到来,也先李世民一天回去。 霍善得知杜甫如今一穷二白,很热心地表示诊金结算以后跟他回家去看看,至少给孩子做个身体检查,说不准也不全是因为饿死才夭折的。 倘若真的是因为杜甫寄钱不及时才出的事,他还可以给杜甫家里留点番薯,这东西最初本来就是为了救荒才引种的。 这些不靠谱的大人哟,还是得崽来操心! 至于那些更宏大的事情,霍善还不太能理解,他能做的只有帮一帮自己见到的人而已。 杜甫听后很是感动,表示回去以后就等着霍善过来。 霍善送走了杜甫,诊金结算就开始了。 杜甫这次连药都没用几天,病就治好了,只不过有些风湿之类的慢性疾病是需要长期调养的,还是留了点毛病没能断根。 总的来说,诊金并不是很多。好在霍善现在也不太缺诊金,他邀请来的患者基本都已经发展成长期交流对象,有很多个义诊点可以刷宝箱,每个宝箱至少都能开出一枚商城币呢!实在买不起新商品了,他可以随机找个地方出诊。 好的医疗资源这种东西,永远都是短缺的,他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基本上只要出去义诊个三天,医 馆结算的诊金以及宝箱就可以覆盖本旬上架的货物了。 霍善都没怎么看诊金,直接看向杜甫为奖池提供的新技能。 他定睛看去,只见结算界面出来一个……【死犹不忘】! 霍善:??? 再看介绍,讲的是苏轼自述梦见了杜甫,杜甫跟他聊起了自己那句“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说是世人都认为这句诗讲的是恨不得吞并东吴为关羽报仇,实际上这句诗写的是吴蜀唇齿相依,不应相图,给了别人机会! 苏轼醒来后就把这个梦记录下来广而告之,让别人不要再误解杜甫的诗意。 后世人看到这两个大文豪跨越时空的交流,感慨杜甫死后犹不忘诗,真是书生气十足! 用了这个【死犹不忘】,可以让前人进入后人的梦乡! 霍善不由把这个技能介绍发给苏轼他们看,问杜甫是不是真的曾经托梦给苏轼。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缘分! 杜甫:??? 他怎么知道自己死后有没有给苏轼托过梦? 苏轼出来现身解释了一番,表示他觉得自己的理解是对的,又觉得光靠自己说不够权威,所以就说自己梦见了杜甫本人。 这不,经过他这么一操作,大家都没再误会杜甫的意思了! 要是没机会见到杜甫,苏轼是不会跟别人讲的,但对着杜甫本人他还是得澄清一下的! 杜甫:“……” 这个苏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太靠谱的气质。 事实上杜甫自己为商城增加的新商品也不怎么靠谱,是种乌漆嘛黑的饭,看介绍说是青精饭,相传为道家养生食品。 实际上这是用一种叫南烛草木的果子榨了汁拿来蒸饭,蒸出这种乌漆嘛黑的效果! 杜甫写《赠李白》的时候曾经提到这种食物,诗中写到“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可见这东西在唐朝人心里头有着极好的保健功效,吃下去后气色特别好! 商品介绍里也说这食用以后还有让人身轻如燕的增益功效。走再远的路都不会累! 而且还是熟食,要是以后出门吃不上饭,倒是可以掏出来果腹。 霍善准备给黄道婆囤上几份,黄道婆是想回江南去的,从崖州回江南路途遥远,这东西来得正好! 他一口气把新上架的青精饭全买了下来囤进医馆仓库里头,这才依言去找等着自己上门出诊的杜甫。 杜甫在长安的住处说不上好,至少比孙思邈住得差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他祖上也算阔过,但他待在长安求职十年都没成功,父母又早就过世了,哪还有多少钱供他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霍善去过的脏乱差地方可不少,杜甫这条件只能说是差了点,但整体还是很整洁的,是以他也没有在意。 此时正是天宝十三年的夏天,外头的知了也吵闹得很,霍善跟着杜甫往外溜达,路过一处深井旁忽地闻到一阵异味。 他鼻子灵,闻到这味道就感觉不太舒坦,不由转头问杜甫:“这井怎么这么臭?” 杜甫无奈地说道:“这里租金便宜,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口井在。” 杜甫给霍善讲起了长安城建设的过程,汉代的长安城旧址早就废弃了。 经历过几百年的高负荷运转,长安旧址的地下水已经被污染得非常彻底,打出来的井水都相当一言难尽,按照当初定都时的考察结果,那就是“水皆咸卤”。 那咸卤的水是怎么来的,你就自由想象吧。 隋朝重新选址又建了个长安城,这个长安城规划得非常齐整,问题就是……工期太短了,没来得及搞出合理的排水系统。 为了解决未来可能高达百万人口的排污问题,长安城总工程师提出一个相对简便的解决方案:咱在城中多挖些深入地底的渗井,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生活废水和生活垃圾就往这里头扔吧! 这样排污和防涝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座崭新的长安城经过百余年的运转,也成功让许多为排污防涝而设的渗井变得……臭不可闻。 霍善听得瞳孔地震。 他是个很有见识的小孩儿,去过的地方比许多人都多,一下子想到了……许多地下水都是相连的,大伙直接通过这些深井往地下水体系里排污的话,平时喝的水岂不是也变得“咸卤”。 嘶,不敢想,不敢想。 回去得想办法看看长安城的水质,毕竟他们大汉的长安城也用了一百年了。 西陵城应当还好,人口远没有长安那么多。 但是也该趁着建设几个城区的机会把排水系统给重新安排一下了。 霍善可不想一不小心喝到肥水! 杜甫见霍善一脸深思,就问霍善在想什么。 霍善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杜甫。 天天喝长安水的杜甫:“………” 你礼貌吗?! 霍善觉得这个长安已经不是自己能放心喝水的长安了,和杜甫表示他们快去卖瓜吧,卖完就去奉先县去探亲。 杜甫道:“东西两市都得下午才开,现在想卖也没地方卖。” 霍善道:“听说你们的佛寺和道观,不如我们试试卖给他们去吧。” 杜甫倒是经常跟人去佛寺道观游玩,闻言点着头说道:“可以去试试看,只是我不擅长讨价还价。” 霍善一向很有主意,信心满满地说道:“我来就好!听说你们大唐商贾是不能做官的,你还是别出面了,把我带过去就好。” 一大一小在棋盘似的坊市间穿行,很快见到一处看着十分气派的道观,霍善两眼一亮,没等杜甫介绍就抱着个大西瓜跑了进去,逮着个看起来就很有话语权的女道士问人家有没有买瓜的意向。 杜甫想追上去,才刚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对方婉言笑道:“近来观中不接待外客。” 杜甫道:“我一小友不小心跑进去了。” 那守门的人继续说道:“一会应当会有人把他送出来的。” 杜甫只能等在观外。 霍善压根不知道这道观的主人到底是谁,卖起瓜来却十分卖力,并表示如果对方喜欢的话他还可以再送几个过来。 那女道士听霍善把夸自己瓜好的话都讲完了,才笑着问:你怎么进来的?” 霍善道:“走进来的!” 女道士道:“也算有缘,你这瓜我买了。”她命人去取了瓜钱来,对着眼前那青翠交错的圆溜溜大瓜很是稀奇,“我怎地没见过这种瓜?” 霍善骄傲地说道:“那肯定的,只有我这里有的卖,不甜不要钱的哦!” 女道士道:“那我倒是要尝尝看了。” 霍善很快获得一枚金锭。 他睁圆了眼,惊奇地道:“这么多的吗?” 女道士笑道:“你不是说你这瓜是世上独一份的吗?” 霍善连连点头,热情地表示可以帮她切开试吃。 女道士让人把刀取来,由着他忙活。 只见霍善熟练地一刀切下去,碧绿的瓜皮被从中间破开,露出里头红艳艳的瓜瓤。 女道士微讶。 她当真没见过这样鲜红的瓜。 还有扑鼻而来的鲜甜香气也是她平生所未见。 女道士道:“你若还有这样的瓜,都可以送来给我,我全买了。” 霍善道:“好,不过我钱已经够啦,以后我没钱了再给你送。” 女道士:? 失算了,钱给多了。 只不过人家不想卖,也没有非要别人卖的道理。她问霍善饿不饿,要不要留下吃点东西。 霍善想到杜甫没进来,再想想刚才那口臭臭的井,摇着头说道:“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和他约好要去奉先县的。” 女道士也不强留,笑道:“好,你缺钱了再来找我。”! 第 201 章 霍善很快顺利和杜甫会合,他还给杜甫看了自己得来的金锭,左右这钱他是带不回去的,不如统统花完!这就去奉先县花钱去。 杜甫看到那金锭,更确定霍善在里头见到什么人了。他说道:“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地方吗?” 霍善一脸懵懂:“什么地方?” 杜甫道:“能给这么多钱买你瓜的,应当是圣人的亲妹妹玉真公主。” 说是玉真公主也不恰当,因为天宝初年玉真公主李持盈上书请求李隆基收回自己的封号与食邑,说自己已经是方外之人,不应再受王朝食禄,一再恳求不再当这个玉真公主了,从此只作为李持盈而活。 李隆基本来是不可能的,李持盈说自己即使没有公主封号,依然是高宗之孙、睿宗之女、当今陛下之女弟,谁都不敢轻贱她,何必还要保留这个封号?她愿意用这些食邑与尊荣,多换自己十年寿命。 李隆基的亲兄弟一个个离世,对这么个妹妹是很偏爱的,听她说想凭借此事延寿十年,当即也不再阻拦。 李持盈如今早已不再是玉真公主,早些年那些与王维、李白等名士自在交游的往事自然也已风流云散。 那时候杜甫还年轻,开元与天宝初年那些热闹事他与其说是亲历者,倒不如说像是个旁观者。是以在意识到霍善闯入的是玉真公主的道观时,杜甫还有些恍惚。 那时的繁荣热闹分明还历历在目,怎么大唐就变成这样了呢? 霍善不认得玉真公主,也不知道她过往的经历,听了杜甫的介绍后“哦”了一声,追问道:“那我们是走路去奉先县,还是租辆车去奉先县?” 杜甫:“……” 杜甫把霍善抱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道观说道:“我们说不定可以通过玉真公主见到圣人,将即将发生的祸事告诉他。” 按照李时珍他们的说法,安史之乱持续了整整八年,不是因为安禄山史思明他们太难打,而是……国有二君! 李隆基逃到蜀中以后,太子李亨灵武称帝。 接下来的数年之间父子双方明里暗里地较着劲,谁都不肯退让。 朝臣也在太上皇与新皇之间摇摆不定,以至于连战事上的安排也不是看哪边最需要,而是先看守将们的屁股在哪里。 数年间太上皇李隆基不甘放权,新皇李亨猜疑心也不可谓不重,父子俩你杀掉己方大将、我调走前线指挥,弄死的自己人比人家叛将还多,谁听了不得赞一声不愧是血脉相连亲父子。 直至宝应元年李隆基、李亨这对父子于同一年先后撒手人寰,安史之乱才终于迎来结束的曙光。 安史之乱前后大唐耗损以及流失的人口将近三分之二,朝廷记录在案的总人口数从四千八百万人下降到一千六百万人。 这些人要么身死魂消,要么流落他乡,大抵一辈子都没法再回归故土。 杜甫写的《三吏》《三别》就是在记录这个时期的惨况: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存 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上面的人一旦满心满眼只想着争权夺利,苦的往往都是百姓。 要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杜甫只是个读书人,会因为时运不济而发牢骚埋怨“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的读书人,他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仕途经历却还是一张白纸,他那经济天下的抱负也从未得以施展。 这一点他和李白其实都十分相似,他们几乎都当了一辈子的理想主义者,即使是在地位低微时求人援引也流露着对自己才华的自傲。 这导致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其实很天真,做起事来也不会像旁人那样深思熟虑。 所以一旦真的进入官场,他们会显得格格不入。 官场这种地方本来就容不下理想主义者。 也许寄望于年近七旬的李隆基能改变是愚蠢的,但只要李隆基还活着,还能在新皇登基后当上好几年的太上皇,那朝臣各择立场、各自为政乃至于相互攻讦的局面就难以避免。 这种情况下,不寄望于李隆基又能寄望于谁? 杜甫想不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李隆基知晓一切以后会不会真的有所改变,更不知道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李隆基还有没有能力阻止安史之乱的发生。 可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霍善见杜甫一脸沉郁,知道这趟奉先县可能去不成了。他往左右看了看,见左右都没有人在,当场给杜甫掏出另一个圆溜溜的西瓜。 他把那沉甸甸的大瓜巨到杜甫面前说道:“那我们带着这个瓜去求见那位玉真公主?” 无论看过多少次,杜甫瞧见霍善大变活瓜还是一脸恍惚。 “要不,你到圣人面前掏个瓜给他看?” 杜甫觉得这兴许能增加可信度,毕竟李隆基勉强也称得上是个道家爱好者,认了人家老子李耳当祖宗的那种。 霍善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给赵煦掏过了。 赵煦你知道不,他是大宋的皇帝,不过他们大宋的情况比天宝十三年要好点。 虽然赵煦本人不治疗可能没几年可活了,但按照记载大宋得二十多年后才搞出靖康之耻的危局,可见当时宋朝还挺有折腾的本钱,不像大唐这样迫在眉睫! 赵煦看过大变活瓜以后也积极配合治疗了。 好西瓜,立大功! 杜甫:“……” 没想到那个每天没心没肺吃吃喝喝的苏轼竟也有过那么坎坷的经历。 霍善抱着瓜重回到那座富丽堂皇的道观前。 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刚说过“钱够了就不卖了”的不好意思。 他昂起脑袋问守门人自己能不能带杜甫进去拜访李持盈。 守门人是看着人客客气气把霍善送出来的,闻言犹豫片刻,打发个小道童入内通传。 很快地,那小道童跑出来领霍善两人入内。 霍善见那小道童和自己年纪相仿,相当自来熟地和 人家聊了一路。 说话间,他又被领到李持盈所在的静室之中。 李持盈只比李隆基小那么几岁??[,目前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她虽然辞去了封号与食邑,生活却依然优渥得很,有自己的道观与几处别庄,想去哪儿修行就去哪儿修行,日子过得十分舒适。是以岁月在她身上留了情,即使年过六旬,她丰腴的面庞瞧着不见丝毫老态。 见霍善又抱着个瓜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中年文士,李持盈不由笑着打趣道:“不是说钱够了吗?” 霍善说道:“我这次不是为了钱来的。” 李持盈伸手拍了拍他抱着的西瓜,说道:“那你怎么又带着瓜来了?” 霍善道:“我给你表演一个术法哦!”他当着李持盈的面把西瓜收回到医馆仓库里头。 那么大一个西瓜,凭空消失了! 李持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持盈虽然入道多年,也见过不少道家高人,可真要说道家术法,她还真没见识过。她奇道:“你难道是天上仙童下凡来了?” 霍善道:“不是的,我是来给人治病的。” 李持盈:“你是说我生病了?” 霍善摇头。 李持盈道:“那是谁生病了?” 霍善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大唐马上要生病了!都说‘上医治未病’,所以我来给你们讲讲,看看你们要不要治。你能带我去见能作这个天下主的人吗?” 《黄帝内经》有言,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 要是等真正发病了再去治疗,很多事情就给耽误了! 李持盈虽辞了公主封号不再关心朝政,却也听闻了朝中的诸多乱象。她瞧了瞧眼前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再看了眼那瘦削的中年文士,邀他们坐下说话。 杜甫把自己遇见霍善的始末给李持盈讲了。 当然,关于霍善的身份以及见到李世民的那些细节他没有多提。 那与眼前的事不太相关。 霍善在旁边听他们讲了一会,忽地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凭空掏出一份青精饭。 他看着香喷喷的青精饭思索片刻,又……掏出一颗开好口的椰子。 这是他前些天抽空跟着黄道婆去崖州给苏轼打卡纪念的时候商城新上架的商品,方便他随时随地有椰子水可以喝。 只可惜西陵城种不出椰子来,他在家里反而不能随便掏出来。 在外头就不一样了,他掏出什么都没问题,完全不用管别人怀疑不怀疑! 光吃饭太干了,配上清甜可口的椰子水刚刚好! 霍善就这么愉快地大快朵颐起来。 直到察觉李持盈和杜甫都不再说话,齐齐转过头来目光幽幽地看向他,霍善才眨巴一下眼,目光在杜甫两人身上逡巡片刻,恍然大悟般分别给他们来了一份椰子加青精饭套餐。 霍善大方地邀请道:“你们也吃!” 如果说光听杜甫的叙述李持盈还很怀疑真实性的话,那看到眼前那蒸得晶莹剔透的乌米饭后她就彻底动摇了。 即便霍善不是通晓古今的小神仙,至少也是身怀至宝的世外小高人。 倘若杜甫所说的那个“未来”当真会发生,那对大唐而言无疑是极其惨烈的打击。不说大唐百姓会面临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就连她们这些皇室宗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子王孙又如何,战乱一起她们什么也不是。 李持盈见霍善吃得老香,也没有催促霍善马上跟自己一起去求见李隆基。她派人先去兴庆宫那边递了个消息,才跟着霍善尝起了眼前的青精饭。 本来李持盈觉得自己会食不知味,可第一口青精饭刚送进嘴里,她就感觉所有的味蕾都被它给唤醒了。 她把整份青精饭都给吃完了。 李持盈抬头一看,杜甫那边也已经光盘。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有些赧然。 ……他们本该表现得忧国忧民一点的,无奈这个饭实在太好吃了。! 第 202 章 李隆基夏日避暑,爱待在兴庆宫。 兴庆宫是他少年时的住宅,李隆基登基后便把它扩建成兴庆宫。 等夺了儿子寿王的王妃杨氏当贵妃,便时常与她长住兴庆宫,叫底下的人喊杨贵妃“娘子”,两人宛如一对寻常夫妻,对弈,听歌,赏舞,弹琵琶,有着年轻貌美的贵妃作陪,李隆基便感觉自己的生命流逝得慢了些。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到不想再为朝中诸多杂事费脑子。 他只要把控好方向,大唐这艘大船自然会好好地往前驶去。他亲手缔造了这样的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人才皆得其所用,难道还有人会想不开造他的反不成? 杨国忠年前还煞有介事地跟他说安禄山正招兵买马,表示“不信您把他召来长安,他肯定不敢来”。 李隆基听杨国忠讲得言之凿凿,将信将疑地命安禄山来长安一趟。 结果你猜怎么着,安禄山马上就奉召来长安了,在他和贵妃面前依然和过去一样亲近,舞跳得还是那么好,身体轻盈得一点都不像个满身横肉的大汉,仿佛依然是当年那个十来岁的胡儿L。 李隆基看得很开心,心里又有些愧疚:自己怎么能听信杨国忠的话怀疑这么好的胡儿L?比起自己那些个不讨喜的儿L子,安禄山又能干又敬爱他,处处都合他心意。 为了补偿自己对安禄山的猜疑,李隆基本想让安禄山出任三镇节度使的同时再兼任个国相。可惜杨国忠他们坚决不同意,李隆基便只能同意了安禄山的请求,让他再兼个监马的差使。 这种跟马匹打交道的苦差事,给他又何妨? 李隆基一点都不觉得这一决定等同于把老鼠放进米缸里,他目前还是需要安抚好安禄山的,因为他还要高捧着手握重兵的安禄山来震慑住太子。 他已经年近七旬,而太子也已经四十多岁,谁能保证他不会等不耐烦了直接逼宫上位? 李隆基当年就是凭自己的本事当上皇帝的,所以他有意识地从方方面面制约太子,决不让太子有机会效仿自己。 他死后皇位当然是要给太子的,可他不是没死吗? 太子最好就安分一点,否则他又不是没别的儿L子。 兴庆宫中有一池,宽阔得可以泛舟其上,名唤龙池。李隆基命人在龙池之上修筑了三面临水的龙池殿,不仅可以享受清凉的夏天,还可以欣赏宛如水中仙般的龙池乐舞,日子实在再逍遥不过。 李持盈派人来言明求见之意时,李隆基正在龙池殿和杨贵妃对弈,闻言笑道:“她要来见我怎么还要先派人来问?要我派车去接吗?” 李隆基就剩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了,李持盈想来兴庆宫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来报信的人恭恭敬敬地说起李持盈还要带旁人过来的事。 李隆基来了兴致,还真命人驾车过去接李持盈几人过来。他颇觉稀奇地和杨贵妃讨论道:“她不是说最近要清修不见外客,连我邀她她都不出 门了吗?” 杨贵妃道:“许是认识了什么有趣的人想引荐给你。” 左右一会儿L就能见到人了,李隆基也没有再猜,继续笑着往棋局上落子。 没一会,李持盈就领着霍善二人到了。 杜甫早前因为献上的歌功颂德诗文写得很有水平,也被安排在长安待诏。 这种待诏要待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得看你本人的社会活动能力了,大唐读书人想要施展满腔抱负得先折腰一次又一次、直至被打磨成适合官场的模样才能获得入场资格。 像李白那样走特招渠道进来的,不就证明了根本不适合嘛。 想长久当同僚的,还是得学会和光同尘才行。 到目前为止,杜甫都没有真正踏入官场。 李隆基自然也不怎么记得杜甫,不过他妹妹年轻时便喜欢这种文人墨客,见杜甫也算相貌堂堂,再听他自报家门,出身也还不错,出过个杜审言。 这杜审言,李隆基有点印象,跟苏味道他们几人都是因为诗文写得好得了他祖母青眼。他那位祖母就爱养点会歌功颂德的文人在身边,要说多重用那肯定是没有的,但颇爱看他们掏出毕生才华来比个高低。 杜审言是其中最自傲的,有次他跟着苏味道在吏部搞官员考核,出来后撂下豪言说:“这次苏味道要死咯。”别人听了大骇,问杜审言是怎么一回事,杜审言得意洋洋地说:“他看了我写的判文还不得羞死?” 这家伙不仅脚踩当朝同僚,还拳打古代一众文豪,表示论文章宋玉屈原只配给他打杂、论书法王羲之得喊他一声老师。 谁听了这等豪言能没点印象? 那时候李隆基才十几岁,也曾听闻过杜审言其人其事,并亲眼看着他们这批御用文人在神龙政变之后被流放外地。 印象比旁人更深一些。 杜审言的孙子若是有那么一点才华,看在妹妹的份上给他个差使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如今也就这么一个妹妹了。 只不过这杜甫为什么……把自家孩子也带来了? 李隆基年纪再大,也不至于连妹妹家的孩子都认不出来,杜甫身旁那个长得分外讨喜的小娃娃绝对不是他的甥孙。 霍善乖乖在旁听着杜甫自我介绍,等李隆基的目光落到自己面身上了,他才开口报上自己的姓名。 姓霍的,那便不是杜甫的孩子。 李隆基看向李持盈,想知道自家妹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持盈说道:“兄长能让其他人先退下去吗?” 李隆基看了眼杜甫,觉得这书生没什么威胁,他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 杨贵妃还坐在旁边没动,她不觉得自己是外人,李隆基也不这么觉得。他们在兴庆宫中就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恩爱夫妻,按照民间的说法,夫妻都是一体的。 等其他人都退到了殿外,李隆基笑着看向自家妹妹:“坐下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神神秘秘的?” 李持盈在李隆基身边落座,看向杜甫和霍善。 没等杜甫开口,霍善先被窥屏的苏轼他们撺掇着起身了。他对李隆基和杨贵妃说道:“我给你们背首诗吧!” 李隆基作为开元盛世的缔造者,读过的诗不知凡几,只是听这么大点的小娃娃背诗还是挺有意思的。他见这孩子毫不怯场,笑呵呵地说道:“你背吧。” 霍善道:“很长的哦。” 李隆基道:“你这么个小娃娃都能记得住的长诗,我就更要听听了。” 霍善就给他背起了……《长恨歌》。 李隆基听到“汉皇重色思倾国”的时候还没什么代入感,等听到“杨家有女初长成”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了。 杨贵妃没有自己的孩子,见到霍善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本也十分喜爱,可听他背的诗写的明显是自己与李隆基的事,也觉得玉真公主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了李隆基的宠爱,这几年她和她的几个姐妹确实都过得很滋润,杨国忠更是愈发受重用。就连安禄山这么个手握三镇兵权的胡儿L,回长安见了她也是要讨巧卖乖的。 杨家这般风光,旁人看在眼里自然既羡慕又嫉妒,恐怕连李唐皇室的许多人也对她颇有意见。 若说前头那段描述贵妃如何受宠以及杨家如何光彩的内容只是让李隆基两人觉得作诗人在编排自己的话,紧接着的“渔阳鼙鼓动地来”就让李隆基勃然色变了。 小孩子的嗓子脆生生的,既读不出多少婉转缠绵,也感受不到李隆基这位御宇多年的帝王身上散发的威压。 没人让他停,他就一直往后背,从“君王掩面救不得”背到“耿耿星河欲曙天”,又从“上穷碧落下黄泉”背到“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室皆静。 李隆基其人,在不涉及自己的皇权时自认是很深情的,当初他喜欢武惠妃,整个开元年间便都宠着武惠妃;后来他喜欢杨贵妃,整个天宝年间也都宠着杨贵妃。 至于其他后宫美人,那肯定是想起来才宠幸一下,跟诗中所说的“六宫粉黛无颜色”相去无几。 他也很看重自家兄弟姐妹,没事就带着自家人办家宴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什么规矩都不讲究,就跟寻常人家的寻常亲人似的。 正是因为自认为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李隆基听完整首《长恨歌》后才久久不能言语。 这诗写得极好,只听那么一遍就有许多句令人难以忘怀的话。可正是因为写得极好,才让李隆基和杨贵妃难以接受诗中所写的一切。 李隆基目光锐利地看向杜甫。 小孩子是写不出这种诗的,难道这诗是这个杜甫写的? 杜审言的孙子写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东西倒是很有可能…… 感受到君王那愤怒视线的杜甫:? 他要是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是不是没人会信?! 苏轼他们给他讲的是新旧唐书里关于安史之乱里的种种记载,根本没有给他讲过什么《长恨歌》啊! 霍善背完诗后见大家都没声了,不由看向脸色不太好的李隆基和杨贵妃。 李隆基对上霍善那好奇的目光,总算是回过神来。他目光沉沉地问杜甫:“这首诗是你写的?” 杜甫立刻否认:“不是我。” 霍善点头应和杜甫的话,很贴心地给李隆基答疑解惑:“是一个叫白居易的人写的,”他按照李时珍给的出生年月算了算,才继续补充道,“如果一切不变的话,他还有十八年才出生!” 李隆基:?????! 第 203 章 跟苏轼他们待久了,霍善一开口总是不怎么顾旁人死活。见李隆基没有气急攻心的迹象,他就放心地发问:“我口渴了,可以吃个瓜再继续吗?” 吃瓜消暑是人们自古以来都习惯,兴庆宫这边自然也常备冰镇过的甜瓜,李隆基道:“你想吃什么瓜?我让人送来。” 霍善道:“不用,我这里有!”他说完也不管李隆基能不能反应过来,麻溜给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瓜。 那么大一西瓜,凭空出现在了李隆基面前。 紧接着,霍善手里还掏出把切瓜的刀。 李隆基:“……” 李隆基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妹,眼神里的意思是“你从哪认识这么个人”。 李隆基作为道家爱好者,过去认识的道士可不少,自称会仙法的人也见了许多。比如张果老,他的本领就厉害到李隆基想把李持盈这个公主嫁给他。 即便张果老连夜跑了,李隆基也没有怪罪于他,还觉得此人果然是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 只是像霍善这种神仙手段,李隆基还是头一次见。 这么大的瓜肯定不可能藏在他们几个人身上,而搜身的人更不可能让他们带着利刃进来。 李隆基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霍善不管那么多,他熟练地把瓜切分完毕,自己先拿了一块,又招呼其他人:“你们吃吗?” 李隆基他们本来没有心情吃东西,可看了看那青碧的瓜皮配上红艳的瓜瓤,不知怎地竟是口舌生津。再看霍善吃的那叫一个快活,李隆基只感觉……他堂堂皇帝,想吃就吃,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于是李隆基领头取了一块,用力咬下一口。那鲜红而冰凉的瓜肉一入口,甘甜的汁液就蔓延在口腔之中,只觉连混沌的脑子都随着那股子凉意清明了不少。 这色泽、这味道,连他这个皇帝此前都不曾见过。 李隆基一下子又想到霍善刚才背的《长恨歌》,这诗若教旁人听了,肯定会觉得诗中那位“圣主”虚伪而无能,可他本人却觉得它把他对贵妃的感情写得很到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舍弃贵妃,他余生必然都在悔恨痛苦中深深地思念着他。 李隆基看向身边贵妃那娇美的容颜,难以想象她会惨死于马嵬坡下,而他根本无力相护。他当了半辈子帝王,却被叛军逼得赐死爱妃、仓皇入蜀! 李隆基泄愤般把手里的瓜吃完,才看向已经开始吃第二块的霍善。 这小孩儿当真是自在至极。 李隆基等着霍善把第二块瓜吃完了,才问道:“安禄山反了?” 霍善点点头。 李隆基目光沉沉。 “渔阳鼙鼓动地来”里头的渔阳,现在就是安禄山守着的。 倒也不是他独宠安禄山,放心地把三镇节度使都给他当,而是北面的草原民族实在不安分,如果边境设他十个八个节度使,到时候节度使之间各自为政,内忧固然是没 有了,外患却会越来越严重。 李隆基素来重用胡将,安禄山又是胡将之中最能讨他欢心的,他自然便把北面三镇交付给他。 前些年王忠嗣还受他信任的时候,他还给王忠嗣当过四镇节度使。如今得知安禄山才拥兵没几年就足以造他的反,李隆基不由有些后悔。 因为王忠嗣已经死了。 王忠嗣的父亲在与吐蕃交战时战死,李隆基看到年幼的王忠嗣十分动情,只说王忠嗣就像是他们大唐霍去病的遗孤。 不管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当真有所触动,李隆基给王忠嗣赐名为“忠嗣”,将他收养在宫中养大,早些年还一直让他和太子李亨当玩伴。 王忠嗣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年纪轻轻便骁勇善战、威名远扬,还不到四十岁就被他授予四镇节度使之职。 可惜李林甫他们有意无意地和李隆基聊起王忠嗣早年和太子李亨一起玩耍的事,并且暗搓搓把一些王忠嗣想要效忠太子的话传到李隆基耳里。 李隆基那会儿本来就看年轻自己二十几岁的太子不顺眼,一听自己亲自提拔的大将居然成了太子的人,当场勃然大怒,把王忠嗣召回来关了大牢。 差点就直接把他冤杀狱中。 还是哥舒翰他们极力求情才让李隆基免了他的死罪,只是节度使肯定不能再给他当了。 经此一事,王忠嗣也没能活多久,第二年人就没了。 那是天宝八年的事,王忠嗣当时才四十五岁。 人已经死了好几年,李隆基忽地又念起王忠嗣的好来,那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肯定比之真正反了他的安禄山要可靠许多。 当然了,时至今日李隆基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处置有错。 只怪王忠嗣想投奔年轻力壮的太子。 就算王忠嗣本身没那个心思、是李林甫在他面前构陷的,他不是也在李林甫死后把他家给抄了吗?李隆基觉得现在王忠嗣死而复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愧于面对。 王忠嗣已经死了,再懊悔也没有用。 李隆基便问霍善安禄山是怎么反的。 他们长安坐拥数十万兵力,难道还挡不住一个安禄山? 霍善也是听苏轼他们细说过安史之乱始末的,马上给李隆基聊了聊安禄山是怎么一举拿下大唐两军的。 自古以来造反自然要喊个口号,安禄山的口号就是要替李隆基清理掉奸相杨国忠。 当初杨国忠就曾力邀安禄山一起诬陷李林甫造反,一生好学的安禄山受邀参与了那么一场诬告,感觉获益良多。眼看杨国忠都跟李隆基说他要造反了,安禄山麻溜回去加快了招兵买马的脚步,有样学样地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于天宝十四载起兵。 短短半年,潼关就被攻陷了,李隆基只得匆匆抛下长安西逃。 李隆基听得紧皱眉头,不太相信地说道:“长安怎么可能只能守半年?哪怕安禄山反了,军中还有高仙芝他们在,难道他们全都反了吗?” 霍善看了李隆基一眼,在苏轼场外支援新旧唐书的内容的协助下给李隆基讲起他应对安史之乱的高超战术:他听信谗言把我方两员大将给斩了。 一个是他自己说的高仙芝,一个是军中另一员大将封常清。 霍善还把封常清死前那封血泪写成的“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表文以及高仙芝死前的哀叹念给李隆基听。 一直到临刑之前,封常清都想把前线的情况整理出来上报朝廷。 可惜朝廷不想听,还说他们夸大叛军的实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唉,自斩前线大将这种事,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李隆基:“………” 虽然很离谱,但听起来怎么很像是自己会做的事。 霍善继续给李隆基细讲他接下来的操作。 虽然失了两员大将,但兵还是在的。 至少在第二年他还集合了二十万兵马拱卫长安。这么多兵马听起来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对吧? 李隆基也这么想的,于是李隆基就派人……把中风后病家中的哥舒翰抬上了前线。哥舒翰,这二十万兵马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率兵冲出潼关打跑安禄山! 哥舒翰都中风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底下的人协助处理军务。 了解完前线情况以后哥舒翰一再表示安禄山狡诈善兵,此时不宜出关,李隆基却不管专业人士的发言,催促哥舒翰赶紧上。 朕不要你觉得,朕要你马上把安禄山打跑! 哥舒翰无法,只得强行带着毫无士气的二十万兵马出关去。 结果就是二十万兵马玩剩八千,哥舒翰也因此而被俘虏。 没错,短短半年,你就亲手送走了大唐三员大将以及二十万兵马! 战绩之辉煌远胜于安禄山! 这长安还怎么守? 守不了咯! 只能逃跑! 区区长安,不要也罢! 李隆基:“……………” 霍善继续给李隆基介绍起他儿子李亨在安史之乱中的杰出战绩。 本来安禄山很快就被他儿子杀死夺位,为什么还有后面四五年的祸乱呢? 因为李亨趁乱登基以后忙碌得很,又要对付自家兄弟,又要清理朝堂,还要把控军队。 在朝堂上,他把曾经跟着李隆基入蜀的朝臣全部清算了一遍(杜甫就是因为极力给引荐他入朝的老上司房琯求情才被贬出长安的)。 在军事上,他怕有人拥兵自重,特意把主帅给撤了。别人都说战术这种事“运用之妙在于一心”,他不一样,他让每支兵马都有自己的心,彼此之间相互牵制、相互制衡,多聪明的办法对吧! 这就导致哪怕凑了好几十万兵马也没法迅速平叛。 没有正确的指挥,人再多也只是一盘散沙。 我要是上了,友军背后袭击我怎么办? 还是让傻子先上吧! 这种情况下可不就磨蹭了好几年才彻底平息这场祸乱吗? 李隆基父子俩当真是安史之乱持续足足七八年的大功臣,立下的功劳简直不分伯仲! 不愧是亲父子呀! 杜甫:“……” 李持盈:“……” 杨贵妃:“……” 完了,她们今天不会走不出这龙池殿了吧? 霍善讲得有点累了,又吃了片西瓜润了润嗓子,才继续给李隆基讲起安史之乱的尾声。 还得是李隆基和李亨在同一年先后病故,才由皇孙李豫上位结束这场动乱。可惜李豫接手的大唐已经是个巨大的烂摊子,政治、经济、军事都处于瘫痪状态。 天下破破烂烂,代宗缝缝补补。 别看代宗这名头听着不像什么好词儿,实际上后世给他选的庙号是“世宗”,是为了避讳李世民的名字才取“世代”之意改为代宗。 人在做,后人在看,公道自在人心!! 第 204 章 霍善没有在兴庆宫中逗留多久,他还是跟着杜甫去了奉先县。 坐的还是李隆基派给他们的马车。 李隆基给杜甫赐了官和宅邸,让他把妻儿接到长安一起住。宅邸还是挨着兴庆宫的那种,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若是在此之前得了这样的恩荣,杜甫心里可能还会很高兴,可惜在得知大唐即将面临的命运以后他心里难免怅然若失。 出了长安城,杜甫回首望着那依然巍峨耸立的城门,心中想的是不知那一切能否得以避免。 霍善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哪怕知晓后世记载中的一切,他一个局外人也做不了什么。 就好像给人治病,你告诉了他这病不治疗会发展成什么样,可他偏不听,既不肯好好喝药也不肯改掉不良生活习惯,那你就算是再好的医家也莫可奈何。 患者不配合,你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扁鹊怎么没治好蔡桓公呢? 见杜甫忧心忡忡,霍善积极地给他提建议:“实在不放心,你平时就多骂骂他。” 杜甫确实挺爱干这事的,安史之乱后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写诗描述一下当地的惨况,可见他这人很擅长戳人痛处。只是他如果被朝廷收编了,恐怕就不能这么自由地创作了。 像苏轼当初在新法推行期间也爱干这事,每到一地就写写新法落地过程产生的问题。新党恨他恨得牙痒,专门给他炮制了乌台诗案。 可见在体制内写这种东西是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杜甫暂时应该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目前是连通霍善这位“小神仙”的唯一枢纽,就算他写个千百首诗,李隆基估计也不会处置他——杜甫说话再不中听,还能比霍善当面说他们父子俩是安史之乱大功臣来得猛烈吗? 又能骂他,又能不被杀,听起来是不是很愉快! 杜甫:? 这建议莫名感觉……很是舒爽。 他这次接受皇帝直聘,当的依然是后来房琯举荐他当的左拾遗。官不大,属于谏官行列,有事没事在御前劝谏几句的那种。 说起来这位举荐杜甫的房琯在安史之乱中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要效仿前人来个出将入相,毅然请求让李亨放他带兵去收复两京。 可惜他平时爱好文学,招揽的全是酷爱吟诗作对的文人墨客(比如杜甫),军事水平十分有限,作战经验基本为零,王师在他带领之下败得极其惨烈,眨眼间又霍霍掉几万兵马。 只能说房琯本人敢上书请缨,李亨也真敢放他上阵,也不知该不该夸他们一句“胆子真大”。 唯一可惜的是听他们瞎指挥上阵送命的那些将士。 总而言之,安史之乱中李隆基父子以及朝中上下的一系列操作属于有识之士连夜辞职隐遁的那种(比如与李亨少年相识的那位知交兼智囊李泌)。 杜甫好不容易当了官,举荐人却是这么一位人物,后半生为何会颠沛流离就很容易理 解了。 如果可以只骂人不承担后果,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妙人生。 杜甫很矜持地说道:“我也不是全都骂,该夸的时候还是会夸的。” 霍善道:没事,只要你骂得够多,后世人看到你那些歌功颂德的诗文也会原谅你的。▍[(” 杜甫:“………” 这小孩的嘴巴刺别人的时候怪好听的,刺自己的时候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受呢? 我确实写过不少歌功颂德文章没错,但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你看李白那么洒脱一个人,他逃脱了这个命运了吗? 没有! 只要想自荐求职,根本没有人能避免这种事! 一大一小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不消半日便抵达了奉先县。 杜甫一家老小寄居在这个地方,家中林林总总有八/九口人,家里家外都得他妻子杨氏操持。 早年的杜甫也算是出生于官宦之家,生活十分优渥,足以支持他到处游山玩水、广交朋友,一直浪到年近三十才成婚。 成婚后这十余年他们夫妻俩已经生了好几个儿女,而他的仕途却始终没有着落,杜甫心里也是很着急的,着急到他到处写诗求人引荐,可惜辗转十年依然没有任何人愿意提拔自己。 临近家门,杜甫忽然顿足,远远地望着妻儿寄住的地方出了神。这一次他推开家门,应当不会看到幼子夭折的惨况,可那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很合格的父亲。 霍善转过头问停下脚步的杜甫:“怎么不走了?” 杜甫不答反问:“他们会不会怪我?” 怪他没能为一家老小谋来安定的生活,怪他没有时常陪伴在他们身边。幼时他寄养在洛阳姑母家中,姑父姑母始终尽心尽力地教养他,而他这个当父亲的却没能做到他们的万分之一。 他争取了这么久也只勉强为家里争取来免于赋税徭役的待遇,俸禄什么的约等于无,根本无法负担起一家老小的开销。 杜甫把自己内心的挣扎告诉霍善。 自己家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能全怪时局不好,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霍善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会。如果我爹对我不好,我也不喜欢他!” 小孩子的爱恨好恶就是这么分明,从来都不会整那么多弯弯绕绕。 杜甫噎住。 这小孩是根本不会安慰人对吧? 都到家门口了,杜甫再怎么犹豫也不至于不回去了。 他还是带着霍善踏入家门。 年幼的小儿子正在篱笆墙边跟人斗草,年纪和霍善差不多大。 霍善看见两小孩拿着两根草在进行“武斗”。 这就是唐朝人很流行的斗花斗草。 斗花一般是春天玩得比较多,许多人都爱插上满头鲜花出门游玩,看看谁家的花最多最好看。 斗草就比较适合乡野小儿日常玩耍了,一般可以分为文斗和武斗,文斗就是大家一起到乡野之中找到各 种花花草草,回来比比看谁能报出最多的草名;武斗则是像眼前两小孩一样就是把彼此的草交叉成十字形,双方一起用力拉扯,看看谁找来的草最有韧性。 霍善没见过这种玩法,兴致勃勃地蹲过去看别人你来我往地拿草茎“拔河”。看着看着他就手痒了,积极提问:我可以一起玩吗!” 这时两小娃娃才发现有生人进来了,好奇地转头看向杜甫和霍善。 杜甫的小儿子问道:“你们是谁啊?” 杜甫一阵沉默。 他太久没回来了。 看着自家幺儿脸上因为玩得太投入而热得红扑扑的,杜甫便控制不住地想到若是自己明年才回来就见不到这孩子了。相比之下,儿子认不出自己这点小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杨氏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出来一看,瞧见了立在门边的杜甫。 她手里拿着的扫帚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杜甫转头望去,看见了阔别已久的妻子。他娶妻娶得晚,杨氏比他要小十余岁,偏偏在成婚那会儿他父亲、姑母都陆续去世,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仗着家中有长辈在而肆意挥霍、到处游玩的名门子弟了,可以说妻子嫁给他以后过的都是苦日子。 杨氏一个能识文断字的官宦人家之女,如今日日都要为柴米油盐操心。 可光是这样算不得多好的苦日子,接下来也将要被安史之乱彻底打破。 “怎么突然回来了?”杨氏擦净手走出来问,“也没提前写信说一声。” 杜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霍善倒是很自来熟地跑过去跟杨氏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杜甫的朋友,跟杜甫一起来接她们去长安。一家人都去了长安的话,就算李隆基最终没能阻止安史之乱,跟着御驾一起往蜀中跑也方便! 实在没饭吃了,他也可以过来给他们送饭的! 分散两地的话就不太好送了。 杨氏朝霍善笑了笑,把他们迎进屋坐下说话。 搬家不是小事,并非当天说当天就能搬,夫妻俩还得先商量妥当才能出发。 霍善是坐不住的,很快跑出去找那些小孩儿斗草去。 他力气大,只要找到的草茎韧性够好,那简直是百战百胜,没一会就带着杜甫他家娃制霸全里,迅速结交了一堆小伙伴。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还得意到不行。 等跟所有人都玩熟了,他又搬出自己的医家身份,要给大伙挨个号脉过去。 别人只当是在玩过家家,都积极地配合他的四诊,有些学得快的还踊跃表示想换他们当医家。 反正老热闹了。 到后来连各家的大孩子都忍不住跑出来加入。 杜甫出来找娃回家吃饭的时候,发现霍善正在给人分乌梅丸。 每个肚里长虫的娃都分到了这糖果似的药丸。 这是李时珍他们通过反复进行药物试验后调整出来的特制乌梅丸,具体原理是是通过寄生虫 喜欢的味道把它们从寄生的部位吸引出来并将它们统统麻痹,这样它们就能跟着便便排除体外了! 不仅效果好,味道也不错,霍善偶尔扛不住嘴馋吃了点生冷的食物就会嗑上几颗防范于未然。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现在他上门出诊可以开药房取药,这乌梅丸想取多少就取多少,所以只要是有需要的小伙伴他都给对方分发一点。 大家都当这是乌梅糖,开开心心地分了吃。 知晓全部真相的杜甫:“……” 你们别一口气全吃光了,这真的是药啊! 杜甫牵着两个娃往回走,忍不住问霍善这乌梅丸多吃了会不会出啥事。 霍善道:“我按照他们的情况数给他们的,不会有问题。” 杜甫这才放心一些。 霍善在杜甫家里住了一宿。 大夏天的,夜里根本不需要盖被子,倒是不需要体验“布衾多年冷似铁”的艰辛。 第二天一早,霍善正在带杜甫和他们家几个娃练华佗养生操呢,就有好多邻里找了过来。 杜甫疑惑地问:“怎么了?” 邻里不好意思地问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家小神医那个乌梅丸还有吗?我们也想驱驱虫。” 最开始小孩子回家讲什么寄生虫的事,他们是不信的,只当是小孩子在瞎胡闹。直至今天早上,家里几个昨天傍晚吃了乌梅丸的小孩子都……跑来喊他们去看屎! 遇到这种熊孩子的熊发言,大伙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先打一顿再说。 这一打,他们就哭着喊着说出惊人的话—— 屎里有虫! 当家长的,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去茅房观察孩子的便便去。 亲眼看到从孩子肚子里拉出来的寄生虫,他们就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孩子昨天回来时讲的那些症状了。 ……完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也有这些问题! 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那可真是浑身难受。 于是他们一大早过来想看看杜甫带回来的那位小神医还在不在。!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5 章 对于给人治病这种事,霍善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他挨个给来求药的人诊治了一遍,源源不断地从他那小药箱里给人拿药。 只有偶尔想起自己该装装样子了,才背着药箱回屋修整一二。 ——毕竟药箱就那么大一点,里头的药真要能没完没了地拿出来就太稀奇了。 得知杜甫一家马上要搬走了,众人都很是不舍。 那些刚感觉经霍善治疗后感觉浑身轻松的患者更是直接行动起来,麻溜回家杀只鸡或者摸几l个蛋过来当诊金。 杨氏还是头一回发现邻里居然这般热情。 众人散去以后,杨氏就琢磨着怎么把新鲜肉食先给煮了。大夏天的,这些新鲜肉食容易坏,还是先吃掉为好。 自家吃不完,也可以分给各家孩子吃。杜甫常年不在家,她们一家子老弱妇孺平日里也时常得邻里照料,别的不说,光是柴米油盐有时候都是向她们借的。 这些都是旁人给霍善的谢礼,杨氏便和霍善商量能不能这么办。 丝毫没有因为霍善年纪小就觉得可以随意处置他的东西。 霍善很喜欢温柔可亲的杨氏,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吃过这么一顿丰盛的饭菜,一行人才启程前往长安。 霍善还挨个给新认识的小伙伴们赠了把种子,说是撒在房前屋后都能活,种出来以后可以自己留种。要是真断粮了也不至于活活饿死! 按照杜甫诗中的记载,天宝十四年应该是个丰收年,但是丰收也没用,抵不过官府的横征暴敛。 寻常人家多准备点吃的准没错,若是侥幸没发生什么导致人吃不上饭的天灾人祸,往后能吃点香喷喷的烤红薯也是极好的。 一行人到了长安,顺利入住李隆基给安排的宅子。霍善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先跑去看了看井(确定井水不臭),又乐滋滋地带着他家几l个娃去……挖菜畦。 杜甫:? 霍善年纪还小,他们老大杜宗文积极地带着弟弟听霍善指挥干活,哼哧哼哧地把庭院里的空地都开垦出来准备种番薯、辣椒、西瓜。 他们尝过霍善分给他们吃的西瓜了,清甜解暑,超级好吃,哧溜! 几l个待在乡间吃过苦头的小娃娃一点都没觉得在御赐宅子里种瓜种菜有什么不对,他们也要靠自己的劳动把瓜种出来! 等杨氏整理好行李出来一看,整个庭院已经被霍善他们开垦得七七八八。 霍善跑过去跟杨氏介绍自己都往每个菜畦上撒了什么种子,保证她们一直到冬天都有自家种出来的菜可吃。 杨氏笑道:“多谢阿善了。” 霍善立刻说道:“不用不用。” 第三天霍善如愿跑去西市把自己给李持盈卖瓜赚来的钱都挥霍光了,才结束这次上门出诊归家去。 这次霍善虽没大张旗鼓搞义诊,却也在奉先县那边开了不少药丸子出去,相关 医案也丰富了不少,诊金还是颇丰厚的。 就是这次奖池给的居然不是技能,而是一只……鹦鹉。 这只鹦鹉不是普通鹦鹉,而是李隆基和贵妃养的一只白鹦鹉,名唤“雪衣女”,它聪慧至极,可以把开元天宝年间的诗文倒背如流。 更妙的是,它还是李隆基下棋的好帮手,一旦李隆基跟人下棋落于下风,左右伺候的人就会悄悄招呼它飞下来打乱棋局。 有这么个宝贝鹦鹉在,李隆基跟人下棋从没输过! 霍善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聪明的鹦鹉,想要! 他也想在跟人下棋时战无不胜! 霍善心痒不已地把开宝箱开出来的抽奖券全扔进新奖池里……结果连鹦鹉毛都没见到,倒是抽到个前头杜甫给的【死犹不忘】。 霍善:????? 算了,就知道这抽奖不太靠谱。 这次商城也上新了,上新的内容同样不太靠谱,说是上了盆栽的醒酒花。 霍善对着货架上的新商品瞅了半天,横看竖看都觉得这玩意是苏轼给他介绍过的……牡丹花。 他曾经为了肾气丸以及六味地黄丸的原材料绘制过牡丹图谱,想让他爹派人帮忙找找,所以对这玩意还是挺熟悉的。 好端端的牡丹花,叫什么醒酒花?! 他不记得牡丹还有醒酒的功效啊! 霍善一脸纳闷地打开商品介绍一看,才知道这玩意也是李隆基给起的别名。 李隆基宿醉刚醒,倚着贵妃的肩头赏牡丹花,还亲手折了枝花送给贵妃,借机揽着贵妃嗅来嗅去,说是“不惟萱草忘忧,此香艳尤能醒酒”。 所以,牡丹本身有没有这功能不要紧,反正我们这醒酒花是有的。 霍善:????? 不是很懂这些大人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既然拥有了这种具有醒酒功能的牡丹,霍善自然麻溜把它全买了。 李长生早上刚起床,就看到霍善抱着个一大盆牡丹跑了过来。 那牡丹开得极其艳丽,大大小小的花苞约有十来朵。因为霍善举到他面前来了,李长生能嗅见淡淡的花香味。 与它那鲜妍富丽的开法不一样,它的香气是极清浅的,若非凑到鼻端来根本闻不见。 那花香一入鼻,李长生只觉莫名精神了许多。他认真辨认过后,问霍善:“这是牡丹花?” 霍善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点着小脑袋说道:“师父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我也觉得它是牡丹花,可它卖的时候非说是醒酒花!” 他还把李隆基抱着贵妃闻来闻去非说这花能醒酒的事给李长生讲了。 李长生:“……” 所以这李隆基又是谁? 还抱着贵妃,难道这又是个皇帝?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霍善说起的皇帝多了,李长生都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只不过这些家伙在小孩子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为什么你们在牡 丹花前抱在一起嗅来嗅去还要让小孩子知道? 李长生道:“这么大一棵牡丹种在盆里还是太勉强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它移栽过去。” 霍善问:“我买了十盆,每盆开的花颜色都不一样,能全部移栽出来吗?” 李长生:“……” 这牡丹花颜色的随机性还得归功于李隆基召到骊山给他种牡丹的一位奇人:宋单父。 据说这位宋单父种的牡丹花色多达千种之多,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捣鼓出来的,只能叹为观止。 一次性购买十盆牡丹,还能为奖池多增加一个来自宋单父的【种植高手】永久技能呢。 听起来比【嫁接保活】还厉害的样子。 只是这类永久技能比较难抽,霍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缘就好。 偌大一个太守府想移植几l株牡丹还是很轻松的,师徒俩带着人忙活了一会儿,就把开着各色花朵的牡丹花移植到了府中各处。 旁人问起这是什么花,李长生就说是杜甫为答谢霍善而送的牡丹。 得亏苏轼当初建议霍善收各类种子和花木做诊金,现在太守府凭空多出什么作物都可以说是患者留的谢礼。 这也不算说谎,本来就是霍善去给杜甫上门出诊得来的新鲜事物。 汉代人是没怎么见过牡丹的,何况还是花色如此多样的牡丹,司马迁他们过来上衙时瞧见这花都忍不住驻足赏玩起来,只觉这花比木槿还要艳丽。 走近嗅见那怡人的淡香,众人更是觉得心旷神怡。 司马迁追问道:“这是什么花?” 霍善给他们介绍:“这是牡丹!它的根皮可以入药的哦,是肾气丸必备的一味药,以后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挖出来取丹皮入药。” 他又给司马迁讲起肾气丸的功效,没错,这东西就是补气益肾的,像他当初那位表叔公孙敬声就很需要。 可惜哟,当时他没有牡丹皮可以搓肾气丸。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随时都可以提供! 司马迁:????? 谢谢,不需要,我肾甚好。 司马迁他们去忙自己的事以后,李世民也过来了。 昨晚李世民也看李时珍他们转播过霍善在天宝十三年度过的三天。 说实话,这短短三天看得李世民脑仁突突直跳。 尤其是霍善讲述的李隆基父子俩在安史之乱前后的种种操作,更是令李世民眼前发黑。 好好的大唐,竟被他们霍霍成那样,这让他这个曾经亲自打出大唐天下的人怎么能不痛心! 要不是实在隔得太远,而自家这个重孙子又已经是个年近七旬的老翁,李世民还真想亲自去揍他一顿。 既然霍善已经给那个混账小子提了醒,李世民也只能说服自己不要去琢磨那些不肖子孙干的荒唐事。 李世民去找霍善,想问问霍善能不能过去给他妻儿治个病。 听闻自己颇为疼爱的 几l个女儿都早夭了,活下来的孩子也一生多病,李世民难受得很,实在不想再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霍善正在研究自己新得来的牡丹花呢,听了李世民的来意后爽快答应。 只是他也先给李世民提了个醒:有些病不是后天造成的,而是先天带来的,这种情况药石治疗效果其实很有限。想要孩子能活蹦乱跳地长大,还是得优生优育! 比如《黄帝内经》批评的“醉以入房”,就是非常错误的行为,很容易贻害子孙。 这种吃了或喝了以后能让你飘飘欲仙、失去理智的玩意,往往会直接损伤人的脑子。 你是成年人还好,你要是大脑没发育好的小孩儿,那说不准就直接不用发育了! 孩子身体不好,除了看看父母两家人长不长寿以外,还得看看你造娃期间有没有干这些不该干的行为。 李世民:……” 不愧是学医的,小小年纪的就能把造娃这种事讲得头头是道。 李世民道:“正好我这次喝酒差点中毒身亡,以后也有借口少喝点酒了。” 霍善就喜欢听劝的人,马上答应去帮李世民给他家王妃和孩子诊治一番,尽量帮他们把身体调理好。 李世民和霍善约定好了,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随口夸道:“这花开得真不错。” 霍善用“你怎么这么爱自夸”的眼神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纳闷:“有什么不对吗?” 霍善说道:“这可是从你们华清宫那边移栽来的牡丹。” 他给李世民说起这花的来历。 看看,你这重孙子还是很擅长挖掘人才的,他挖掘的种植大师能种出千种花色的牡丹花! 李世民:“……” 怎么办,手更痒了。 你说你有这眼光,挖掘点干正事的人才不好吗?怎么你净整这些不顶用的?! 霍善和李世民分享完他重孙子的丰功伟绩,只觉还没有聊过瘾,又兴致勃勃地跟李世民聊起他从别处听来的牡丹趣闻:“听说牡丹是花中之王,这个称号还是你给封的。” 李世民:。 又来了,我不知道的太宗故事又来了。 李世民道:“可能我还没给它封吧,你给我讲讲是怎么个封法。” 霍善说道:“就是你在外面打仗,将士们突然病倒了大半,只能征召当地医家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当时有位经验丰富的医家建议你就地取材,挖漫山遍野的牡丹根皮来治疗士兵们的时疫。” “你听从对方的建议用牡丹根皮治愈了所有将士,后来有感于牡丹立下的大功劳,论功行赏时决定封它为花王!” 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眼那开得相当富丽堂皇的牡丹,觉得这花称为花中之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还是那句话,孩子高兴就好。 他们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第 206 章 李世民那边马上要进入玄武门剧情了,霍善也不好大喇喇地过去溜达,所以他让李世民自己先修身养性,等接下来的麻烦事结束后再招呼他过去给家里人看病。 李世民没有意见,人家小神医虽然随时能跑,可这也不是让一个小孩子掺和这些事的道理。 很多事情还是得他自己先处理好再说。 当天晚上,李世民就回去了。 李世民为奖池贡献了一个【直犯龙颜】。这技能居然不是魏征这面“人镜”提供的,而是一个名唤马周的贞观名臣。 李世民是个很能听劝的人,有次他觉得底下的人劝谏少了,所以给底下的文武百官布置新作业:每个人都回去写点朕的得失呈上来给我看看。 这可就让底下的人犯愁极了,皇帝的得失谁敢乱说啊?真要啥都直说吧,怕皇帝听了勃然大怒;真要啥都不说吧,又怕皇帝觉得自己无能。 所以人人回去以后都把自己养的幕僚统统喊过来,共同研究该怎么完成这次的奏疏。 当时马周正在一个叫常何的中郎将手底下当幕僚,听了这件事后帮对方洋洋洒洒拟了二十条上去。 李世民看完后十分高兴,召见常何要跟他深入交流,常何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实话告诉李世民这都是马周帮他写的! 马周由此飞黄腾达,李世民对他倚重要忍不住跟旁人感慨自己只要一会儿见不到马周就会想他(暂时不见,则便思之)。 后世的李贺写诗时就提起过马周这段经历,说他本来“天荒地老无人识”,还得是偶然碰上这个机会才能“直犯龙颜请恩泽”。 一旦使用【直犯龙颜】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能够迅速列草拟出二十条当前皇帝的得失条文,保证有理有据,有的放矢,切合实情,见者无不心服口服。 霍善:?????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宝贝?! 必须在下次见到他姨公之前拥有! 他也不是想骂他姨公,而是想为大汉尽一下作为臣子的责任。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这么个好甥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都是为了让咱大汉能有更好的未来! 霍善对此很满意。 再一看商城的上新内容,他也很满意,这次上的居然是白糖。 也对,毕竟李世民可是曾经特意派人去天竺学习制糖技术的甜食爱好者。 糖这东西目前江夏郡倒也能生产,只是一般制糖作坊都只能生产红糖,而李长生考虑到白糖太费原料以及工序复杂,根本把制白糖之法传授给寻常作坊。 第一批建起来的作坊都还需要积极表现,才能获得更多的新技术、打开更多新市场。 霍善也不知道李长生到底是怎么个安排法,反正按李长生的说法是这些白糖还有一大批要进贡给朝廷,留在他们手里的白糖实在不多啦,得省着吃! 你是想一整年都有糖 吃呢,还是想吃上一两个月就再也没有糖吃? 霍善忍痛选了前者。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可以一口气买十斤糖! 霍善屁颠屁颠地去找李长生分享这个好消息。 李长生:“……” 有时他都怀疑这个商城是不是来添乱的。 李长生笑着糊弄走自家乐呵到不行的傻徒弟,私底下找李时珍商量让他带霍善去学习一下……牙科。 多看看别人的坏牙,应该就不会惦记着吃那么多糖了。 李时珍听着感觉李长生真是操碎了心,养娃果然不容易,幸好他只负责偶尔逗逗孩子。 口齿问题也算是明朝医家的必修科目之一,李时珍虽然主要研究医药学,对此却也并非一无所知。既然李长生想让霍善学习一下牙科,李时珍麻溜给他安排上了。 霍善对于他师父和李时珍的私下交流一无所知,还沉浸在自己获得白糖自由的快乐之中,跑去找他师弟易知表示要做米花糖吃。 还有各种各样的糖糕糖果。 易知作为肩负管控霍善日常用糖这一重要职责的人,当然也被李长生私下叮嘱过不能让霍善敞开了吃。他虽然按照霍善的指示把东西做出来了,却在做好之后让人把成果都分了出去。 只要有自己一份吃的,霍善倒是不在意分给别人,所以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当天晚上霍善就被李时珍拉去进修牙科知识。 李时珍他们行医一辈子积攒下来的牙科医案都向他敞开。 霍善对自己要学什么是没啥规划的,李时珍他们建议他学啥他就学啥,于是他就跟着李时珍行走在北京街头,看着专修口齿科的牙医是怎么拔牙镶牙的。 霍善瞳孔巨震。 接着华佗还热心地把一代枭雄曹操作为医案拉出来给霍善瞅了瞅。 据传曹操的头痛有一定原因是源自于他的龋齿。 华佗正好接触过曹操,所以可以把曹操模拟出来给霍善观察他的牙齿健康情况。 说实话,就古代这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惯,想要保持牙齿健康还真不容易。 除了像苏轼这种漱个口还能研究出什么成分具有保健作用的牙齿保健爱好者,许多人的牙齿都落得挺早,不少人到中年的诗人都爱写诗感慨自己的掉发掉牙问题。 霍善让人拿曹操来编戏文时还挺乐呵的,看到曹操的口腔时却忍不住对着那口坏牙皱起自己的小眉头。 乱世之枭雄,也扛不过小小的齿疼啊! 听李时珍说,曹操犯起病来不仅把华佗给砍了头,还爱听人骂他。据传那篇骂他弄出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到处盗墓的檄文,曹操听了就觉得非常痛快,感觉头疼都减轻了! 显然都疼到人都糊涂了,亟需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霍善后半夜就跟着华佗处理曹操的坏牙,该拔的拔,该补的补,修好了又刷新重来,把牙科的十八般武艺都在曹操身上试验 了个遍。 要不是华佗后来觉得只拿一个病例练手不太适合,曹操的满口牙恐怕要被霍善试着拔了个十遍八遍了。 要是开启随身手术室的话⑸_[(,华佗还能帮人把缺牙给补上,用起来跟真牙似的。 当然,为了不让霍善觉得牙坏了可以随便替换,华佗接下来不仅带霍善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病例,还给霍善演示了怎么给患者“换牙”:往患者牙龈上切开道口子,将连接着“新牙”的基台埋进去! 虽然用起来和真牙无异,但到底是假的,出现问题的概率肯定比真牙要高。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本来的牙才是! 霍善本来就很爱护牙齿,经过李时珍他们的轮番教育后更是每天认真刷牙漱口,且很自觉地不吵着要吃更多糖了。 甜食虽好,牙更重要! 霍善还多了个新爱好,给见到的每个人看看牙齿,而后语重心长地给对方一点口腔卫生建议。 要是感觉别人没听进心里去,他就搬出曹操来教育对方,问人家知不知道那个爱发墓的曹操。 《曹操发墓》遇上大集还是会演出的,西陵城中哪还有人不知道曹操?自然都说知道。 霍善就把曹操有几个坏牙都给他们讲了,还活灵活现地给他们讲拔牙有多疼以及牙少了有多少危害。 反正,你们如果不想跟曹操那么惨就得爱护自己的牙齿! 随着这些科普内容通过义诊日传了开去,曹操牙不好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家喻户晓。 大人们都教育小孩可千万不能学那个曹操啊! 李时珍偶然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问远在长安坐镇的华佗是不是故意的。 华佗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李时珍的问题。 故意的又怎么样,他的命还是被曹操整没的,让曹操为大汉百姓的口腔卫生意识贡献自己的一份力算什么报复? 牺牲他一人,保护千千万万人的牙齿! 就在霍善致力于给人科普牙齿健康的重要性时,长安那边的信使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太子马上要过来了,江夏郡这边得准备好接待。 霍光接收到这个消息后反复看了好几遍,才能确定这不是玩笑话。 刘彻这个当爹的才刚走,刘据这个当儿子的又要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 霍光忙拿着长安那边来的书信去找霍善汇报此事。 霍善对刘据的到来却是欢迎的,主要是刘据对他挺好,他住在宫里的时候刘据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他有什么新想法刘据也会尽量帮他实现。 这是个好叔! 霍善兴致勃勃地说道:“太子叔要是已经出发了的话,说不准还可以赶上端午。” 霍光见自家侄儿一点都没有为如何接待太子这件事烦恼,当即也没再纠结。他笑着说道:“这么快又是一年端午了。” 还记得去年端午他们是在新丰县过的,那时候霍善组织了好热闹的一场端午竞渡。 “今年也要搞竞渡吗?”霍光问道。 霍善道:“那当然,不是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吗?” 江夏郡这边善水性的人更多,他们可以直接在长江里搞竞渡呢!!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7 章 霍善对于这种热闹事是永不嫌多的,每日完成自己的巡城日常时都要跟人讲上一轮端午习俗,约人家一起去长江边上占个好位置看龙舟竞渡。 还让那些有意向给获胜者奖品加码的商贾早日跟霍光联系,有句老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奖品不在于多贵重,关键是要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端午。 霍善都开这个口了,知趣的人都纷纷去府衙登记自己愿意提供的奖品。 一时间家中开粮行的出粮,开布行的出布,养牲口的出牲口,既然是这般热闹的竞渡活动,他们多拿些货物也无妨,说不准经此一事能把自己商铺的名头打出去呢? 霍善还有个新想法,他决定开展盛大的斗草大赛,对江夏郡的花草树木进行一次大摸底。说不准江夏郡里也有许多值得栽培的本土作物呢? 这就是斗草里头的“文斗”了。 霍善溜达去找苏武,问他有没有兴趣负责组织这一活动。 就坐在苏武旁边跟他聊天的司马迁:“……” 为什么不是他负责? 霍善见司马迁朝自己望过来,霍善眨巴一下眼,对司马迁道:“你又不懂农牧,还是让苏武来吧。” 司马迁想说苏武也不懂,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还管着府衙的人事调配工作,苏武需要人手的话还是得找他。 苏武也是很想一展身手的,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问霍善什么是斗草。 霍善就给苏武现学现卖了一番,表示大伙把自己认得的花草树木给带过来,谁认得的最多、报的名字以及功效最全面就算赢! 古有神农尝百草,我们这些后人都已经享受了神农这么多年的荫佑了,一起认识一下身边的花草树木不过分吧? 既然是要在全郡范围内搞大摸查,那就需要苏武带上一批擅长整理文书的书手来负责记录百草特性。 等斗草大会结束后,还得分门别类梳理出来出一本《江夏本草》,内容可以细分为救荒本草、药用本草、工业本草! 归纳整理完以后原稿也不要扔,可以将它们分纲别目存档,来年再举办斗草大赛的时候还能拿出来作为参考。 而且分类学这东西吧,真要深入搞的话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比如最先掌握权威分类方法的人可以获得许多动植物的命名权。 据传提出界门纲目科属种这种分类方法的生物学家林奈,就曾悉心把质疑自己伟大成就的人全都记在小本本上,挨个拿他们的名字命名那些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无名杂草。 他甚至还在自己的分类学著作里安排诸如外/阴属、性/交属之类的奇葩分类,充分体现展现中年男人聊天话题永远离不开下流笑话的恶趣味。 霍善了解到这些事的时候也是叹为观止,不过他第一次前往外邦进修疾病史的时候就曾听闻过命名权的重要性(当时两个人为争夺麻风杆菌的命名权而撕破脸)。 霍善觉得要是能趁此机会捣鼓出普适性足够强的分类学,往后天下人都会按照这种办法来分类! 这样就相当于天下万物的命名权和解释权落到他们手里头了,心动不心动! 苏武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 不是说只是举办个斗草大赛吗? 怎么转眼间天下万物就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不得不说,霍善这小嘴一叭叭极具煽动人心的力量,听得苏武心情激荡不已。 司马迁也听得心驰神往,二话不说表示这事要算自己一份。 霍善想说你还要去写《史记》呢,不过想想司马迁他爹都还在,距离司马迁写《史记》还有许多年,他也就不替司马迁操心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认命你们为《江夏本草》的副总裁!” 他还给司马迁他们解释了什么叫总裁,那就是负责总裁其事的职务,不用你们事事亲为,只需要你们做好统筹规划以及把关工作就好。 这词儿是霍善跟着李时珍去明朝那边听来的,他们写书都由总裁和副总裁负责。 司马迁不懂就问:“为什么是副总裁?” 霍善一脸骄傲地说道:“因为我和我太子叔还要挂名当总裁!” 这也是明代官场文化,底下的人负责哼哧哼哧干活,上头的人负责摘果子……哦不,最后把个关并署上自己的名字。 后世人拿到这本书,首先看到的编者名字就是总裁,后面那些干活的家伙基本处于省略状态。 当然了,最开始大家的名字都会列在卷首以证明他们有参与编纂,不会开始就把他们的付出统统抹杀! 司马迁:“……” 主意是你出的,你挂个名倒是理所当然,不过你怎么还要拉上太子一起来挂名?小小年纪就这般谄媚,难怪能把陛下父子俩哄得那么好! 霍善倒是没司马迁想得那么爱拍龙屁,他主要是想到自己是江夏郡的头儿,说话在江夏郡管用;正巧他太子叔来了,他太子叔是太子,说话在长安乃至于天下郡国应该都管用。 他们叔侄同心,一定能把大汉分类学推而广之! 至于为什么不找刘彻这个说话更管用的皇帝,那当然是……正好这次来的是他太子叔。 只是这么庞大的工作量,光江夏郡这点读书人恐怕不够用,霍善撺掇司马迁他们给在家闲着的亲朋好友写个信,请他们过来共同完成构建大汉分类学这一伟大目标。 言辞恳切点,福利许高点,争取一封信就把对方搞定! 两大一小认认真真开了个小会,正式把《江夏本草》暨大汉分类学研究项目敲定下来。 霍善这个挂名总裁把活儿全扔给苏武他们,自己背着小手踱步走了,嘴里还哼着快乐的小曲儿。 既然文斗的事已经交给苏武他们,武斗就只能由他这个太守来负责啦。 霍善呼朋唤友到处找草组织“武斗”去了。 有 霍善这个太守领头,斗草之风很快在西陵城扩散开。 同时传开的还有文斗的消息?_[(,这是大伙都可以参与的。底下各县先在县内选出斗草魁首,由这位魁首汇总县内所有草本植物前来参赛。 端午前一天由各县魁首代表本县出战,这次斗草结果不仅决定了谁能拿到最丰厚的奖品,还决定了谁能够跟太子以及太守一起在最佳观赏位置上看端午竞渡! 那可是面见太子的机会啊! 一时间江夏郡各县都兴起了到处挖草的风潮,所有人都想争当本县魁首! 最好能争个本郡魁首。 就在这场斗草争霸赛如火如荼地展开之际,太子刘据乘坐的船队抵达了江夏郡。 这还是刘据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很有些激荡。他在船上见到来迎接自己的小不点霍善,差点就想直接跳下船跟自家表侄会合。 还是碍于太子太傅石庆在侧,他才勉强维持着太子的威仪,装出成熟的小大人模样。 太子这次执意要出行,刘彻又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太子太傅石庆以及太子少傅任安都只能听命随行。 石庆年纪不小了,还得最喜欢的二儿子随行侍奉才能远行。在他心里,光是刘彻安排个小娃娃出任江夏太守这件事就很胡来了,更别提后来还有刘彻父子俩轮流巡幸江夏郡这种荒唐事! 石庆是真的担心自己在任上的时候太子会出什么事。 正是因为这份担心,石庆总感觉霍善这小子莫不是给太子他们下了什么蛊。要不刘彻父子俩怎地好好的长安城不待,一个两个都不远千里往江夏郡跑? 霍善不知道有人暗中不满自己蛊惑太子,他见了刘据十分高兴,跑过去就开开心心地喊了声“太子叔”。 刘据还没开口,石庆就忍不住开口批评了他一句,说他见了太子不好好行礼。 刘据挺尊敬石庆这位太子太傅,但更亲近自家小表侄,闻言立刻说道:“阿善和我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他把霍善抱起来掂了掂,客观点评,“你在江夏郡吃得挺好。” 刘据到底才十来岁,抱不了霍善太久,很快把他放下了。 霍善一点都不藏着掖着,骄傲地把自己立夏上秤称出来的体重报给刘据听。 他到哪儿都吃得很好! 叔侄俩叙完旧,刘据便拉着霍善一起乘车前往西陵城。 一路上,刘据给霍善介绍了石庆等人。 听到石庆的儿子叫石德时,霍善愣了一下。他记性好,旁人给他讲过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比如这石德他就听说过。 这是怂恿他太子叔造反的人。当时他太子叔身陷巫蛊之祸,出任太子少傅的石德觉得太子虽然可能没事,自己这个当太子少傅的肯定需要负没教好太子的责任,所以劝太子不如直接反了算了。 没看到秦朝的扶苏乖乖束手就擒,结果当场就没命了吗? 直接反了说不准还有生路! 思路倒是挺好的,只是……扶苏身 边有手握二十万大军的蒙恬,而刘据什么都没有啊!刘据唯一的兵是卫皇后从宫中调度出来的人手以及城中的囚犯…… 这种毫无准备的造反,莽上去后明显也是死路一条。 本来大汉就算是废太子,一般也是不会死的。刘彻一辈子就那么几个儿子,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他就算想废太子也不至于把自家娃给杀了。 结果石德却劝刘据往死路上走,可见这人着实没什么本事。 其实他爹石庆这个太子太傅也不怎么样。他后来在刘彻手底下当了将近十年的丞相,居然在丞相位置上寿终正寝了……由此可见,他是一点建议都不提,安安心心地把自己当摆设,刘彻让他干嘛就干嘛(要知道但凡有自己想法的丞相大多都被噶了)。 刘彻显然对安分守己的吉祥物丞相颇为满意,据传有次出了大灾情,百万灾民流离失所涌入长安。面对这种重大灾祸,刘彻很体贴地让石庆在家休假,免得他为这种大事劳心费力。 纵观石庆父子俩的生平,霍善有点纳闷他姨公怎么给他太子叔选这么两个老师。 想想看,石庆教完石德教,教出来的太子能学成啥样? 嘶,简直不敢想。 刘据见霍善望过来的眼神怪怪的,不由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霍善听他介绍完石德后就这么看着他? 霍善早就被李时珍他们反复叮嘱过这么一件事:想瞎说可以到外面说,千万不要跟刘彻他们说,要不然他说不定就要找机会带爹和师父他们跑路了。 霍善长长地“唉”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劝说道:“没什么不对。就是觉得他俩不像好老师,我觉得你遇到厉害的人可以自己去请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可不能只听他们的!” 刘据只当霍善是因为刚才石庆批评他不行礼才这么说,也没责怪他说石庆他们的坏话。 小孩子爱憎分明有问题吗?完全没有问题! 相信石庆他们不会在意的。! 第 208 章 刘据说不用讲究虚礼,霍善就一点都不讲究,不过为了迎接自己从长安远道而来的小伙伴,他还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当刘据的车驾走到太守府附近的时候,两边就冒出许多敲锣打鼓的人来,还有舞狮队愣是逼停了车架,在车前给刘据表演了一个群狮乱舞。 其实如果按照旧俗,楚地这边是爱拜鬼的。按照后世宋儒的锐评,那就是楚地的祭祀模式几乎全都是“阴巫下阳神,阳主接阴鬼”,即当地人很爱搞人神或者人鬼情未了,具体过程往往相当不堪入目。 那本编排刘彻是红猪(赤彘)投胎、高祖入梦亲自为刘彻取名为彘的《汉武故事》的作者很可能就深谙楚地风俗,所以写到霍去病为什么早逝的时候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有次霍去病生病后刘彻让他去祭拜神君,神君现身提出要和霍去病深入交流,霍去病听后震怒地表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神君”,当场转身就走!后来霍去病重病,刘彻再去找神君救人,神君叹息着表示已经没办法了,本来去年我想用太一精延长他的寿命,可惜他拒绝了我。 大抵就是这样的祭祀风格。 可惜刘据这个太子和霍善这个太守都还太小,诸如女巫扮演山鬼颂唱祭词之类的传统祭祀项目根本不会在他们面前演出。 霍善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热闹热闹了,这不,为了迎接刘据的到来,他连为端午竞渡热场子弄出来的舞狮队都提前拉出来了。 刘据看着几只大狮子迎着乐曲声欢快舞动,心情莫名也跟着好了起来。他问霍善:“这是你安排的?” 霍善得意地说道:“那当然,等到端午那天他们还有更精彩的演出。” 刘据觉得眼前的舞狮队已经很精彩了,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更精彩法。他跟着霍善走下了车,伸手摸向那涂满彩绘的狮角,问道:“这是獬豸吗?” 大汉本土是没有狮子的,刘据贵为太子也没见过。 还得是后来经历筑城、通商、和亲等一系列努力,刘彻才从西域那边获得自己心爱的汗血宝马以及许多外邦新鲜事物,包括西域某小国进献的“圣兽”狮子。 据传当时那边给刘彻献了只狮子说是猛兽,刘彻见那只狮子又瘦又小,不太相信它真那么厉害,叫人扔只老虎去试试那只狮子的深浅,没想到老虎一见到它就趴地上了。 狮子骑到老虎脑壳上懒洋洋伸爪搓老虎脸,老虎闭着眼睛低着头不敢吱声。 刘据还没见识过刘彻组织的这场狮虎较量,自然不太清楚狮子是何物。 他摸着狮头上的角觉得这是古书上说的獬豸。 霍善不懂就问:“什么是獬豸?” 刘据道:“听闻这是古时一种很厉害的瑞兽,它头上长着一只角,看到人打斗就会用角去顶有罪的一方,看到人吵架也能找出有错的那一方,所以它是能辨是非、决刑狱的好手!” 霍善听得悠然神往。 要是有一只獬豸的话,他岂 不是不用给人扔【祸从口出】等等技能道具都能当个很厉害的太守了! 霍善积极发问:“上哪儿可以捉到这个獬豸?” 刘据哽住。 “这个捉不到,它是传说中的瑞兽。你这个不是比照着獬豸来做的,那是什么?” 霍善有些失望,当场给眼前的舞狮队改名:“这就是獬豸,小名狮子!”他说得一脸笃定,仿佛刚才还在问“獬豸是什么”的人不是他。 刘据:“………” 霍善还给刘据介绍领头三只大狮的名字,红色的叫关羽,黄色的叫刘备,黑色的叫张飞,都是一等一的忠义仁厚之士。尤其是这个关羽,据说除了代表忠义以外还代表财富,红狮到咱家门前舞一舞,坏事全走开,财运滚滚来! 刘据听得津津有味,虽不晓得刘关张都是什么人,却觉得这几只色彩绚丽的狮头又更鲜活了几分。 估摸着这几人都是楚地这边的奇人异士吧! 石庆领着随行队伍此时终于成功扒拉围拢在霍善他们身边的人群(以及狮群),忍无可忍地黑着脸劝说刘据:“殿下就算与朝阳侯有再多话要讲,也还是先入府再说吧。” 霍善一向是走到哪跟人聊到哪的,不太理解说话为什么一定要回府衙去。不过师父他们都说来者是客,既然客人想进屋说话,霍善也没有不让进的道理。 霍善开开心心地挥别自己可爱的“狮群”,邀太子一行人入内叙话。 舞狮队也开开心心地在原地来了套伸首左右顾盼的动作,一派欢腾地恭送霍善他们入府去。 上回刘彻过来时一切都被卫青安排得格外利索,这次刘据带来的人就没那么趁手了,主要是石庆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了,这些小事他一般不掺和;任安虽然还算能干,但有石庆在他又不好大包大揽,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得周全一些。 霍光知晓霍善不喜欢那么多弯弯绕绕,很轻松地把石庆他们给引开了,留霍善叔侄俩愉快地吃吃喝喝兼聊天儿。 刘据既然是坐船来的,薅起宫里的东西那自然是顺手极了,连上林苑刚摘的早熟李子他都顺了一箩筐过来,更别提其他地方上贡的贡品。他对霍善说道:“宫中很多东西也没你这里的好吃,我就挑了些好吃的过来。” 霍善得了自家太子叔不远千里捎来的吃食,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刘据也吃得很满足,他吃的是霍善给他安排的各式新菜,最后很没形象地摸着自己凸起来的肚子说道:“一不小心吃多了。” 霍善麻溜给他掏出颗山楂丸让他消消食。 刘据一点都没疑心霍善会不会给自己吃不好的药,接过去就把山楂丸给吃了。 味道还挺不错,酸酸甜甜的。 刘据问:“还有吗?我感觉一颗不够我消食。”他说得义正辞严,表示自己绝对不是馋了。 可惜聪明的霍五岁一眼就把他给看透了! 霍善道:“没有了,这也是药,不能多吃。你歇上一会再出去走动走 动,肚子自然就不撑了。” 刘据见霍善根本不上当,只好作罢。 于是叔侄俩相携在太守府中遛弯消食。 这一看,就看到了庭院中已经红艳艳的辣椒。 霍善跑过去把红了的辣椒全摘下来,还和刘据感慨起来:不知我二师叔他把堆肥之法研究得怎么样了。?” 堆肥之法古来有之,但如何科学堆肥还是值得深入思考的。上次他与他二师叔就是对着辣椒聊了几句,他二师叔就毅然投身于这个研究项目中去了,他们墨家可都是实干派! 听完事情始末的刘据:“……” 有点想远离这片辣椒田,免得自己也被忽悠去研究人畜粪尿的一百种用法。 墨家这种实干精神,确实很值得鼓励。 刘据道:“以后我一定说服父皇多征召些墨家人才。” 霍善现在已经不执著这个了,和夙小星几个师父交流过后,他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官。 好的福利待遇人人都想要,可官场中那些尔虞我诈并非所有人都能应对的。 就拿夙小星她六师父来说吧,即便朝廷给他个能上朝的官当,说不准没几天他就因为天天在上朝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而被罢官…… 与其硬让他们挤进朝堂当官,还不如提升技术岗的待遇和地位,尽量给他们创造良好的研究环境。 据他观察,这些家伙比他还好养,一研究起来就废寝忘食的,对衣食住行方面简直毫无追求。 过去他们师门上下个个都能做出最精巧的机关,但没一个人能做出一顿美味饭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类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喝上面。 一旦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他们约莫都恨不得自己修习过传说中的辟谷之术,不吃不喝也不会觉得饿或渴。相比之下,就连他师父都是比较“入世”的存在了。 霍善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墨家未来的道路,他很是惆怅地摘下最后一个红辣椒,对着手里那堆红通通的小果子唉声叹气。 刘据也听得很惆怅,感觉这类人很难为朝廷所用。他说道:“你还小,不用琢磨那么多,以后自然会有办法的。” 霍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据道:“那你别叹气了,你不是总说叹气对身体不好吗?” 霍善道:“我不是为这个叹气,我是在想今天就熟了这么几颗辣椒,好像不够做剁椒鱼头。” 霍善很喜欢吃鱼头里的肉,觉得它特别鲜嫩,口感比别处的肉更好吃。而且鱼头里的肉都是藏起来的,非常适合拿来展示他的【剔骨高手】技能,吃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刘据:“……” 刘据问:“剁椒鱼头好吃吗?” 霍善道:“当然好吃!” 叔侄俩麻溜开始满太守府跑,寻找可以适合和鱼头在锅里相会的辣椒。 期间刘据不小心用摘过辣椒的手抹了下眼睛,当场辣得他泪流满面。他泪眼汪汪地看向霍善:“我感觉我眼睛要瞎掉了。” 霍善也帮不上忙,他摘的辣椒比刘据多多了,同样拥有一双辣手! 还是金日磾早有准备,默不作声地呈上热乎乎的湿毛巾让左右帮刘据擦眼睛。 等刘据从那股子辣劲里缓了过来,才看着手头那半绿半红的小小尖椒满脸怀疑地跟霍善确认:“这东西真的能吃?” 霍善道:“当然能,你手上沾了姜汁去抹眼睛也是会被辣到的,难道姜不能吃吗?” 刘据听后觉得很有道理,继续跟着霍善找辣椒去。 此时被霍光绊住脚步的石庆等人终于脱身寻了过来,却见刘据眼睛红红地跟霍善蹲在园圃里头到处扒拉,瞧着一点太子的样子都没有。 石庆顿时心头发梗。 陛下怎么就答应让太子到江夏来!! 第 209 章 刘彻为什么让太子到江夏郡来,当然是想让太子出来多长长见识。 本来刘彻也没这么着急的,这不是霍善这个小神童横空出世,直接给他个太守他都能接住,刘彻就觉得已经十来岁的太子也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 他年近三十才得了这么个太子,又十分喜爱能为他开疆拓土的卫青和霍去病,自是在太子身上灌注了许多希望。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要个能延续自己理想蓝图的继承人。 秦二世而亡无疑有秦始皇本人横征暴敛的因素在,但或多或少也跟继承人的无能关系不小。 还是接得住和接不住的问题。 就像霍善这个太守之位,看似是他有不少能人襄助才顺利立住的,可他可以让那么多能人出手何尝不是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长处?有的人哪怕给他再好的局面,他都能一败涂地。 说实话,要不是霍善这边住着没长安舒坦,自己新宠幸的美人又还在宫中等着自己,刘彻也挺想多住些时日。 霍善不知道大人们的想法,他在辣椒上见到一条青虫,顿时摘下那片青虫趴着的叶子转过头想和他太子叔分享这一重大发现。 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背后有道阴影朝自己覆笼过来。 霍善抬头一看,是那个叫石庆的老头儿来了! 他马上把手里的青虫举到石庆面前,开心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新收获:“看!青虫!” 石庆瞳孔一震。 连连退了两步。 石庆出身极好,他爹当年是有名的“万石君”,意思是他们一家五口全都官至两千石,加起来可不就是“万石”吗? 年轻时石庆也曾自恃身份傲慢待人,还是被他爹狠批了一顿才老实了。 即便如今他爹已经不在了,他自己成了德高望重那一个,他也还是好好地把自己那份傲慢藏在心里,对事对人都鲜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平日里行事十分谨慎。 只是对于卫霍这么两家新贵,石庆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瞧不上眼的,尤其是霍善这么个小娃娃竟也得了银印青绶官至两千石,更让石庆感觉刘彻莫不是被霍家父子俩迷昏了头。 两千石这么不值钱了,他们家的“万石君”之名还有什么意义? 正是因为心里这种不满,石庆不免对霍善有着天然的偏见。明知这有违自己平日里谨慎小心的形象,石庆还是控制不住想教育霍善几句。 陛下和太子他说不得,一个小孩儿他还说不得吗?他批评这小子,也是想以此敲山震虎——提醒太子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石庆走到霍善身后也是想继续“敲山震虎”的。 结果霍善这小子完全不按理出牌,一见到他就把那蠕动着的青虫举高给他看。 那青虫差点怼到他鼻子上!!! 要不是他后退得及时,说不准就真碰上了。 石庆捂着自己胸口,感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霍善眨巴一下眼,好奇地追问:“你居然怕虫子吗?” 那语气仿佛在说“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还怕这种小玩意”。 石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就算不怕也不想和它来个亲密接触好吗? 何况他过了大半辈子的优渥生活,哪里接触过这种玩意。 刘据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忙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霍善就把青虫举给他看。 刘据也被冷不丁递到自己面前来的丑虫子吓了一跳。 到底是好面子的少年郎,刘据强忍住语气里的颤抖,端着表叔的姿态说道:“居然有虫子,得把它们都弄走吧?不然整棵辣椒都要被它们给啃坏了。” 得益于曾在庄子上住过那么久,刘据对农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发现虫害的话要尽早解决。 霍善一听,对哦,不能让坏虫子啃他的辣椒! 他马上去找李长生要来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鸡。 明明是只通体雪白的小小母鸡,那红艳艳的鸡冠瞧着愣是比公鸡还威风。 霍善抱着鸡谆谆教诲:“看到这条菜虫没有,你的任务就是把所有的虫子找出来给吃光光,事情办好了我给你奖励一把超好吃的米!” 石庆:“……”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小孩子玩鸡! 刘据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问霍善:“它真的能听明白吗?” 霍善一脸笃定地点着小脑袋,并偷偷给它扔了一个【心有灵犀】和【明察秋毫】。 小孩子哪懂什么浪费不浪费,主打一个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只被太守府养得油光水滑的鸡顿时目光如炬地开始在园圃里面巡逻,一啄就是一条虫子,一啄就是一条虫子。 霍善看得大为赞许,当场表示从今天开始它就是霍小红,太守府的园圃交给它来守护! 白母鸡:咯咯咯! 霍善麾下喜添一员大将。 刘据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连鸡都能这么聪慧。 面对这么个小娃娃,石庆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转身走人,来个眼不看为净。 石庆是刘彻安排的太子太傅,刘据还是颇为敬重他的,见石庆和霍善似乎有点不对付,刘据就试着给霍善讲石庆的好话。 石庆其人,行事谨慎,不轻易发表意见,他在齐国出任国相的时候从不瞎提建议,齐国上下一团和气。刘彻觉得这人行事妥帖,不随便指手画脚,特意把他提拔为太仆,位列九卿! 当太仆的时候他也非常谨慎,有次刘彻问他拉车的马有几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匹一匹认真数清以后才回答说是六匹。可见他们石家家风之严谨! 正是因为他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看不惯别人行事不讲礼数,并非特意针对谁。 霍善听得直点头。 原来是这样。 “明白了 明白了。” 霍善一副我记住了的认真表情。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刘据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所以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放下了。 当晚大伙就吃上了鲜香可口的剁椒鱼头。 江夏郡到处都是大江大湖大河,鱼鲜向来是最美味的。如今多了辣椒当调料,鱼的腥味全都去除得一干二净,一口下去只剩下又鲜又嫩的口感,着实美味得很。 只是第一次尝到辣椒的人难免涕泪恒流。 都是自家人,不要在意这点小事! 翌日一早,石庆正在石德的陪伴下用江夏特色凉面当早饭,就见霍善在门外探头探脑。 石庆搁下手里的碗筷,很有涵养地对霍善说道:“朝阳侯有什么事且进来说吧。” 霍善听后一点都没客气,屁颠屁颠跑了进去,问道:“听闻您为人格外谨慎,遇事从不随便发表意见,一说话肯定都能说到点子上。” 石庆闻言轻轻颔首:“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当然不能妄下定论。” 霍善掏出一叠文稿问道:“那您吃完早饭以后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石庆微讶,看向霍善手头那叠文稿,发现上头的字迹虽说不上惊艳,却也整齐得很,看起来很舒服。 石庆道:“可以。” 霍善就坐下跟石家父子俩一起吃起了凉面,一副想要在吃饱后马上聆听石庆意见的积极态度。 刘据一早起来没见到人,问了金日磾才知道霍善去找石庆了。 刘据很是纳闷,担心两人生出什么龃龉来,忙寻了过去。 瞧见霍善在人家那儿吃凉面吃得老香,刘据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小孩子心里是没有隔夜仇的。 这样也好。 刘据一并坐下吃早饭。 石庆最先停了筷,拿起霍善带来的文稿看了起来。 这一看,石庆的脸色就僵住了。 不是霍善写的东西不好,而是霍善这篇文稿居然是在……有理有据地列举出刘彻二十个需要改正的毛病。 石庆:????? 石庆抬头看向霍善。 霍善目光熠熠地回望他,眼神里头满满的全是期待。 不随便发表意见代表什么? 代表思维一定特别严谨! 虽然【直犯龙颜】这个技能道具表示在此状态下列举出来的二十点谏言全都能令人心悦诚服,可是不找专业人士把把关,怎么能确定技能介绍没骗人呢! 霍善身边要么是霍光他们这些官场新丁,要么是完全没踏入官场的人,至于苏轼他们吧,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说出口的话有没有问题。 所以,一生谨慎的石庆一定能给他提供最符合大汉官场规则的意见对吧! 石庆不由问:“你写这个做什么?” 霍善道:“上次陛下知道我向汲太守请教如何进谏,就说让我得空了给 他写写。” 答应了别人的事怎么能不去做呢,霍善昨天听刘据给他介绍过石庆是怎么样一个人后麻溜掏出【直犯龙颜】悉心列出了这二十条有益于大汉、有益于百姓、有益于江山社稷的劝谏内容! 这一刻,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大唐名臣马周与他同在! 霍善挺直了自己的小腰杆。 他这是奉旨劝谏,当然得力求句句都戳刘彻痛处。 君不见江湖游医有言,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痛痛就要给它通一通! 石庆捧着文稿的手,微微地颤抖。 这二十条,毫无问题。 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他很确定以刘彻的脾气看到这玩意肯定会大发雷霆。 霍善仿佛感受不到石庆此时的心情,积极追问道:您有什么好建议吗?要不要删改掉其中一些内容?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昧掉您的功劳,会在奏书里把您给我提供过意见这件事如实告诉陛下的!?” 他还给石庆讲了下他会怎么汇报给刘彻—— 如果石庆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就告诉刘彻石庆全部赞同。 如果石庆说其中某几条需要删除,他就告诉刘彻本来他还准备写这几条的,可惜石庆建议删除。 如果石庆说这些内容都不能写,他就告诉刘彻说石庆表示咱大汉完全没有这些问题! 石庆:“………” 石庆眼前一黑,想直接晕过去。 但根本不敢晕。 他怕霍善给刘彻写“石太傅看完后激动到晕过去了,可见这些问题亟需解决”。! 第 210 章 刘据出门去看城外官屯田示范区的时候,石庆没有随行。 任安关心地向石德询问石庆的情况。 好歹都是一起教导太子的同僚兼前辈,任安于公于私都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石德神色有些微妙,含蓄地回答道:“家父身体不适,命我随太子出行。”这么说着,石德的目光落到了正拉着太子看他家小花马的霍善身上,眼神里仿佛蕴蓄着千言万语。 这个朝阳侯,极不简单! 极不简单的霍善给刘据介绍完自己麾下的新成员,又跟刘据介绍他新认识的小伙伴,着重描述夙小星有足足七个师父的事,简直是一根藤上七个瓜,一拉就拉出来一串! 刘据:。 我想起来了,人家二师父被你忽悠去堆粪了对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城玩耍,只见作为示范点的屯田基地从山脚连片的田野到山腰都长得葱葱郁郁,入眼皆是深浅不一的青绿之色。 山脚多是水田,长的是新栽的占城稻,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霍善边溜达边给刘据介绍起来:这水稻产量高,吃起来虽然不怎么香,但不管做米粉还是酿米酒都不错,且它既耐旱又耐涝,稍差点的地都能种出更多的粮来。 要是在更南边的地方推广的话,还能种双季! 刘据听了霍善的话后看向那绿油油稻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任安等人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稻种? 任安是小吏出身,闻言不由蹲下认真观察起眼前的水稻植株来。 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任安还在对着眼前的稻田出神呢,霍善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瓜田! 瓜田上,一位老妪正在给前来瓜田学种瓜的人讲解种瓜秘诀。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确实是这个道理,这老妪年轻时便是种瓜好手,后来嫁人生子,每日围着灶台打转,只闲暇时种几颗瓜给儿孙吃吃。 不想军屯这边需要各种各样的“教习”,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自由报名,报上了可以拿到相当优渥的报酬:优先领取府衙培育的良种,按照带班次数拿俸禄,并且还能给家中后辈争取到官学入学机会。 这一条龙的福利报出来,不少人都绞尽脑汁上报自己擅长的东西希望能被选上。 官府给的待遇这么好,筛选起相应人选来当然也非常严格的,比如她这种瓜教习的职位就是打败了十个县的种瓜好手才得来的。其他人只配跟她学会了再去教别人! 老妪如今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每天健步如飞地出门带班授课,传授起种瓜技巧来一点都不藏私。 从前她在家种瓜,种出来了丈夫还不领情,一边吃着她的劳动成果一边说“这玩意又不管饱,年年种来作什么”,气得她哟,晚上都睡不着觉。 如今不一样了,她爱怎么种就怎么种,谁都不敢再 对她的爱好指手画脚。回到家,儿孙都要哄着她,丈夫更是不敢再哔哔赖赖。她呢,高兴了就给晚辈点好处,不高兴了就自己住教习直舍,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以前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事事都先顾着别人委屈自己?她这一手好本领他们瞧不上,有的是人要跟她学! 不独她一个,事实上所有被选为教习的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而满足的笑容。 老妪瞧见霍善一行人的到来,领着底下的“种瓜班”生员上前行礼。她的精神面貌一点都不像已经年过六旬,礼数更是学得有模有样,可见先哲们所说的仓廪足而知礼仪??[”不是虚言。 后头那些刚来报道的小年轻就没那么从容自若了,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齐齐作起揖礼来很有种你方唱罢我才登场的凌乱感。 霍善是不讲究这些虚礼的,他虽不学墨家早期的苦行派,却也不把孔夫子那套以礼治天下的说法放在眼里。 他虽许久没来了,却还是记得老妪是谁,开开心心地喊道:“王婆婆。” 霍善还给刘据介绍起王婆婆来,说王婆婆种的瓜属十里八乡最好! 去年刚到江夏郡那会儿,李长生见他老爱随手给人扔一次性技能道具,便与他商量着说选些身怀各种技艺的教习出来。 李长生一向细心,观察了几次便知道这类一次性技能道具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其实与使用者本身有极大关系。 有的人用过了也就用过了,后续不会有半点改变;有的人却能把握住那一个时辰里的种种启发,将道具带来的奇妙改变从暂时变为永久! 李长生并不拦着霍善随便给旁人扔,只要能挖掘出一批人才并人尽其才就好。 这王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王婆婆姓王,嫁了个姓蔡的丈夫,别人喊了她半辈子老蔡家的,没想到老来倒是有许多人喊起她“王教习”来了。 想到自己如今是教习了,王婆婆毫不怯场地领着太子一行人参观她们凭借双手种出来的瓜田。 这些瓜里头有江夏本土的,也有府衙给的新瓜种,其中马上就要成熟的是西瓜,遍地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翠碧圆瓜,看起来很是惹眼。 刘据是吃过西瓜的,但还是头一次看到长在瓜藤上的西瓜,只觉喉头已经生出几分沁凉的甘甜西瓜味来,感觉夏天的暑气都散了大半。 霍善问王婆婆:“我们可以摘瓜吗?” 王婆婆笑道:“当然可以,这边都是官府的田。” 霍善马上招呼刘据他们一起扎进西瓜田里挑瓜,还挨个敲过去听听声音脆不脆,想凭借袁枚他们传授的挑瓜秘诀从瓜田里挑出最大最红的好瓜。 丝毫记不得自己随时都能掏出最甜的瓜来。 包甜包红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地里挑出来的切起来才好玩! 霍善还亲自把他新养的白母鸡给放了出来,相当大方地对自己新纳入麾下的大将说道:“霍小红,这瓜田里的虫子全归你了!” 白母 鸡器宇轩昂地开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时不时精准地从瓜藤上啄下自己的口粮,竟是没损伤瓜藤和瓜叶分毫。 瓜就更不会被它啄坏了。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见太子也与霍善一样没什么架子,便紧跟到他们身边夸起了白母鸡的厉害来:“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小母鸡!” 霍善骄傲地介绍道:“它叫霍小红。你们看它的鸡冠多红,连许多公鸡都比不上!” 他可是在万鸡丛中一眼相中这么一点红,他眼光好得很。 霍善兴致勃勃地挑好自己想要的瓜,还要转头跟刘据约战:“一会我们看看谁开出来的瓜更红更好吃!” 刘据脾气向来不错,也愿意惯着霍善这个侄儿,闻言点着头说道:“好!” 可惜霍善的战书不独给他一个,霍善给每个人都下了,要大伙都挑一个,一会来个吃瓜大会。 当然,他都是会付钱的。 现在他们账面上余钱挺多,李长生专门划给一笔活动经费,让他每天巡城或者出去玩耍时可着劲地花。 一来他们留着太多钱没什么好处,霍善本来就是个很好养活的娃儿,自己又总能接触到许多生财门路,与其说他们养他,倒不如说他在任期内恐怕要带着整个江夏郡实现一次大飞跃。 左右他们不差钱,没必要把钱堆在仓库里舍不得花! 二来霍善领头大把大把地花钱,也能把江夏郡的经济给带活。与其让江夏郡的富户豪强把钱都藏起来不花,还不如想办法把他们的钱全给薅出来。 你们有钱不花和没钱有什么区别? 小心告缗令落到你们头上,把你们隐藏起来的家财全给充公了。 在李长生的鼓励之下,霍善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散财童子,每天巡城时都要散完规定的额度才能回府。 霍善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反正看到什么热闹事就去瞅两眼,碰上精彩的表演,赏!尝到好吃的吃食,赏!瞧见工艺特别的好布料,赏! 偶尔去底下的县城巡视,他也撒钱撒得相当大方。 但是这不代表他好糊弄,他见识过的东西可是跨越至少两千年的,一般人觉得他年纪小随便拿点东西来哄骗他,他只会瞅瞅对方有没有犯啥罪,直接把对方送进牢里劳动改造去。 在霍善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大家都以拿到霍善的赏钱为荣。这赏钱不仅仅代表那么几个钱,更代表他们的新品或者演出获得了霍善的肯定! 霍善正兴致勃勃地和刘据说起回头带他到处“巡察”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马蹄声传来。他两眼一亮,高兴地转头望去,果然是霍去病来了! 小孩子的耳朵都特别灵敏,能够分辨出脚步声、马蹄声乃至于车马声之间的不同,有时候大人还不知道谁来了,他们已经知晓那是自家爹娘。 霍善一下子抛下自家表叔,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往霍去病身上扑。 霍去病刚从马上下来、要去跟刘据打个招呼,自家娃就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最近他去洞庭湖那边溜了个弯,好些天都没来看娃,要不然这小子从不这么黏人的。 孩子都扑过来了,霍去病当然是先把人抱起来由着他搂着自己脖子蹭来蹭去。 刘据见霍去病轻轻松松抱起霍善,再瞅瞅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胳膊,毅然决定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等他再长几岁,一定能单手抱起阿善! 若是霍去病知道刘据的想法,绝对会狠狠地嘲笑一番:你以为就你会长吗?天真! 就我们家阿善这底子、这力气,再长几年说不准能单手把你给拎起来!! 第 211 章 正好霍去病来了,霍善拉着他去挑个瓜。知道他爹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他还煞有介事地给霍去病讲起了挑瓜小秘诀。 敲起来咚咚响的就是熟的啦! 自从有了这么个娃,霍去病懂得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还真不少。 他没有拒绝,十分认真地在瓜田里挑选出自己认为包熟包甜的瓜。等他转过头一看,就发现霍善已经跑去招呼随行的士兵都来选了。 一行人几l乎把还没正式上市的西瓜霍霍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让人继续往前看瓜。 前头一片瓜田开的是大大的黄花,瞧着亮眼极了。 这个瓜种是霍善刚得来不久的,由袁枚他们倾情提供。 因为是没见过的新品种,王婆婆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大体该怎么种。霍善倒是了解得很,他给霍去病说道:“这是南瓜,可以保存很久,水分充足,必要时还能当粮食。最重要的是,它产量很高,种好了说不准可以亩产千斤哦!” 汉亩有大有小,大的约莫四百多平米,小亩则要小一半有余,霍善说的这个亩产自然是大亩。依照汉律,一个成年劳动力大抵需要打理二十大亩的地,劳作起来还是非常辛苦的。 霍善知道南瓜的产量,还是从袁枚那边知晓的,当时的皇帝特意把东北的锡伯族迁徙去开发新疆,当时锡伯族人写了首《西迁之歌》,其中就唱过这么一句词儿:“带上故乡如金似银的南瓜籽,播在西域荒时曝月好充饥。” 那歌老长老长的,霍善也没听人唱过,只知道当时二千锡伯族人要迁徙去伊犁河畔。虽然朝廷号称这次戍边是有期限的,但那个期限是……六十年。 六十年足以让锡伯族人在那边牢牢扎根了。 所以这东西高产,易储存,还适合在西北那边生长,到时候可以送些南瓜种子去河西诸郡供驻军和百姓们加餐! 这些东西霍善没和别人讲,只跟霍去病他们提过,现在这种瓜已经由军屯教习基地推广到各个军屯之中。以南瓜的产量,明年说不准就能在河西诸郡种上它了。 霍去病已经把这事安排下去,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片南瓜花。 他立在一边看着霍善带着刘据到处跑。 一行人把瓜田里的其他瓜都瞅了一遍,就跑去参加霍善所说的“斗瓜大会”,这家伙的好记性没用到别的地方,倒是把别人挑的瓜都记得牢牢的,有的本人都记不清哪个是自己挑的了,他也能捞出来准确无误地放到人家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使然,霍善精心挑选出来的瓜切开来居然……还没熟透! 倒是刘据手气不错,一开就开出个皮薄瓤红的,看得霍善一个劲在那里嘀咕:“尽信书,不如无书!” 任安在旁笑道:“你不是墨家大弟子吗?怎地读起《孟子》来了?” 在汉代,孟子的地位并不高,有时候甚至要比教出两个法家弟子的荀子要差点。毕竟人家荀子的法家弟子 至少很有名(一个韩非一个李斯),孟子有什么?孟子有比孔子更不受重用的一生。 霍善道:我还读兵家的书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21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任安夸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好学。” 当然,也没有霍善这种想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的条件。 霍善得了任安的夸奖,顿时忘了去在意自己痛失瓜魁的不开心,转头催促霍去病切瓜。他就不信了,他们父子俩肯定有一个是能挑对的! 霍去病见霍善满含期盼的望过来,手上没有犹豫,一刀下去把面前的瓜切开了。 霍善眼神倏然一亮。 他爹这个瓜皮更薄,看起来更好吃! 霍善当场宣布今天的瓜魁有望落在他们家! 刘据:“………” 众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没怎么想跟你抢? 众人看向即将喜提瓜魁称号的那个瓜,再看看脸色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的霍去病,只能赞叹冠军侯果然是冠军侯。 世上肯定没什么事能让他变脸吧! 一场斗瓜大会结束,瓜魁果然是霍去病选的瓜。见霍善对这个名号似乎羡慕得不得了,霍去病说道:“你教我挑的,这瓜魁有你的一份。” 霍善马上高兴到不行,亲自把瓜魁切成一片片分给大伙吃。 剩下的瓜也都被切分开来,分给了军屯教习基地里头那些没有参与这次斗瓜大会的人,好叫每个人都能消消暑气。 下午霍善领着众人登山看别的东西。 山上也有挺多示范区,比如种茶树的、养白蜡虫的,眼下都已经长得挺好,也有相应的教习在给人授课。 不管教的还是学的都非常认真。 刘据跟着霍善跑过去听了一会,虽然因为口音的关系听不太懂,不过见教习和生员们都交流得热火朝天,他就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在认真探讨养殖或种植相关问题。 “真不错。” 刘据夸道。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种东西里头还有那么多门道,今天可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刘据把自己的感想讲给霍善听。 霍善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管做什么事,想做好都不容易!” 刘据深以为然。 一行人尝过了这边自产的果蔬和肉类,都觉得品质极佳,心满意足地回城去。 回去的路上,石德和任安讨论起来:“没想到朝阳侯把江夏郡治理得有模有样。” 还有地里种的那些新鲜作物,许多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尤其是那挖出来能有一大串的番薯以及据说能亩产千斤的南瓜,这玩意还能说只是菜吗?这分明是很多贫瘠地区的救命粮食啊! 尤其是这些作物还能叫相对恶劣的环境里面长出高产量来,要是能把它们推广开,还不得让大汉再无饥馑? 石德道:“我们回去后要不要写奏疏上报陛 下?” 任安道:“陛下都亲自来过了,还用我们汇报吗?陛下要是没看过这些东西⑿,怎么会连这边的盐官和铁官都特意安排听冠军侯话的。” 刘彻大力推行盐铁官营,凭借这两样垄断产业给朝廷大大地创收,还能防止底下有人私造兵器。这个政策到了江夏郡虽然没怎么改,但是安排过来的盐铁官那可都是得过刘彻授意的,江夏郡这边想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 越看越是觉得刘彻对卫霍两家着实信任得过分。 石德说道:“你说得有理。” 霍去病父子俩这一连串安排又没藏着掖着,刘彻和刘据又轮流来了江夏郡,哪还轮得到他们来上报。 石德正准备打消这一念头,又听任安说道:“不过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写份奏疏的,正好今天听了不少新鲜东西,我们回去后分头整理整理,再合在一起查漏补缺如何?” 上头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他们上报不上报又是另一回事。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只要把这些内容梳理好了呈上去,陛下看得高兴了,自然会对他们更添几l分好印象。 石德闻言微顿,点点头应了下来,心中暗道这任安果然是小吏出身,做事心眼就是多。 石德倒是没他爹那么谨慎,毕竟他不是他祖父教出来的,他们家到他这里已经渐渐有那么一点骄奢淫逸的势头。他本人还是很希望能在刘彻面前露脸的,人人都不太看得起卫霍两家的出身,但谁又不羡慕他们的骤然显贵? 而他们的骤然显贵,恰好又萦系在刘彻这位帝王身上。 古时那些臣子尚且能因为“楚王好细腰”而把自己饿瘦,他们这些后来者多说些帝王想听的话又何妨? 古往今来都是这么干的。 两人约定好一起写奏疏,回去后便着手梳理今天的收获。 霍善从来都不怎么关心别人的想法,他回府后听闻石庆病了,又跟着刘据去慰问了一番,顺便询问石庆有没有写好自己的意见,他还等着把奏疏跟他太子叔的家书一起送往长安呢。 石庆:“……” 突然想再病病。 石庆强笑道:“我读了好几l遍,都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既然是朝阳侯自己写的东西,就不必提我了吧?” 霍善道:“要的要的,您德高望重,说话分量肯定比我大,有您的名字在上头说不准陛下更能听进心里去呢!” 石庆不说话了。 这天真的没法再聊了! 这小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啊?! 既然石庆说自己挑不出毛病来,霍善就喜滋滋地给自己写的二十条挑刺内容添上石庆的名字,与刘据的家书以及其他人的奏疏或书信一并发了出去。 剩下的他就不管了。 他邀刘据跟他一起巡城去。 一般霍去病在的话,都是霍去病负责骑马带他出去遛弯的,今天有刘据在,霍善便决定带着刘据用脚走遍整个西陵城。 反正对他来说,环城一圈根本不算事! 已经跟着霍善在外头玩了大半天的刘据:。 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事,但是对我来说问题好像挺大…… 好强的少年郎很为难,好强的少年郎不肯承认,只能跟着出门去。! 第 212 章 霍善遛起弯来,那可真是不到天黑都打不住,好在他还肩负着散财童子的要责,所以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至于当场把刘据累趴下。 但也不远了。 此时霍善受邀看杂技表演,刘据得以跟着进店歇息,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杂技这种东西,在宫廷中一般称为百戏,底下的人会想尽办法讨皇帝欢欣,经常会有推陈出新的演出。刘据从小跟着见多了,对于江夏郡这边的杂技表演感觉不怎么新鲜,不过看霍善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也跟着赏玩起来。 第一场表演结束以后,上来两个侏儒。侏儒是非常稀少的,人一上来,周围的观众都议论纷纷。 霍善却是没见过侏儒的,他打量着眼前两个“小矮人”,一时陷入沉思。侏儒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霍善一键召唤李时珍几人出来讨论。 李时珍几人冒头一看,也没有头绪。侏儒就是侏儒,这并非人力能左右的,深入研究也没什么意义。 霍善见他们也没涉猎这方面的案例,也就没再纠结。 汉代侏儒的生活并不算困难,要是官府核实了他们确实是侏儒,那就会将他们列为“罢癃”(劳动力受限者)。由于身高过于矮小,所以他们的徭役、兵役都是可以免除的,甚至就连犯罪也可以减刑或免罪。 还会给他们安排能够胜任的工作。 比如宫廷之中就养着一群侏儒,嘴巴会说的可以当俳优讨达官贵人欢欣,嘴笨的则可以干点管理车马之类的轻松活,当初东方朔还忽悠人家侏儒说他们要被裁员来着,那批侏儒就是因为照顾“罢癃”的政策而受聘于宫廷的。 既然这种情况大多已经无法医治,霍善等他们演出结束后便将两位侏儒召到眼前,先询问他们有没有作为“罢癃”被登记在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问他们是想继续演出还是寻点别的差使。 那年长的女侏儒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还是喜欢演出,每次听人喝彩就觉得很高兴,做别的事感觉没那么有意思。”他怕霍善觉得底下的人不尽心,又补充说他们在县里登记为罢癃时县吏也曾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霍善见他们精神面貌极佳,演出又风趣幽默,并不是单纯地扮丑装疯引人发笑,便也没有非要他们转行不可。 他给了两人一笔丰厚的赏钱,又问他们能不能给他诊诊脉,他想留个案例供以后参考。也许在他们目前的能力范围内还没办法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以后说不准有办法呢! 两人既然喜欢公开演出,自然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很爽快地轮流让霍善给自己看诊。 霍善的医案库中又多了两个新案例。 休息了这么久,霍善又精神抖擞地拉着刘据出发了。 刘据也是个半大少年,此前他只看过侏儒的演出,还真没注意过这些照顾残障人士的政策,刚才听霍善与两侏儒的对话听得津津有味。 离开演出场地后,刘据和霍善感慨道:“ 从前我还觉得父皇养着侏儒只是为了逗乐,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侏儒不仅劳动力受限,还会遭到旁人异样的目光,若是没有相应的优待政策他们的生活恐怕会很艰难。 霍善也是到地方上做事才了解朝廷这些安排的,他点着脑袋说道:我以前也没想过这些,多看看就知道了。?” 刘据有点明白刘彻为什么让他来江夏郡了。 他父皇虽不是多了解民间疾苦的人,日子还过得穷奢极欲,但他有颗聪明过人的脑袋,学东西很快,读书读文章也很快,又致力于网罗天下人才,将“唯才是举”进行到底。所以他父皇对朝堂的方方面面都把控得极好,想做的事情鲜少有做不到的。 像他父皇这样天生有着雄才大略的帝王那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而他已经十多岁了,还没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那就只能用笨办法,多看看、多想想、多接触些有用的人和有意义的事。 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父皇肯定会对他很失望的吧? 刘据对霍善说道:“下次你听人汇报郡中事务,记得喊我一块听。”他顿了顿,又补充,“每天巡城也记得喊上我。” 霍善只觉刘据也觉得巡城有趣,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好!”他还大方地把自己的散财额度划拉一半给刘据,表示自己经常花不完,特别苦恼! 只是这赏钱是不能随便给的,要是谁来都给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只会助长许多人想要鱼目混珠或者不劳而获的懒惰心思。 那可不行! 刘据已经跟着看了一圈,闻言点头表示自己晓得的。 回去的路上,霍善想起自己在外邦溜达时听说过一个关于侏儒的故事,麻溜给刘据和霍去病分享起来。 那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过生日,国王请来无数能人异士为小公主演出,希望他们能讨小公主欢心。小公主和她的朋友们却觉得其中前来表演的侏儒最有趣,因为长得十分丑陋,演出起来手脚还僵硬得很,看起来像个提线木偶! 小公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还玩笑似的给他扔了一朵白玫瑰。 侏儒误以为小公主喜欢他,每次都很卖力地给小公主表演跳舞,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闯入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看见了镜子里丑陋的自己,才知道小公主和她那些朋友们的欢笑声不是因为真心喜欢他,而是觉得他的矮小和丑陋让他们觉得很滑稽。 侏儒心碎而死。 当得知侏儒不能再跳滑稽的舞蹈逗她开心,小公主对此很气愤地表示:“以后来陪我玩的人都要没有心才行!” 故事就此结束! 刘据:“……” 霍去病:“……” 怎么感觉这故事是在骂曾经拿侏儒逗乐的人呢? 刘据辩解道:“我们大汉的侏儒都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会像这个侏儒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霍善点点头:“对的,对的,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刘据问道:“什么叫提线木 偶?” 霍善正巧也问过这个问题,还去看过这方面的表演,当时孙思邈说他们唐代也有这样的戏可看,叫做悬丝傀儡戏,只不过一般是拿来送葬的。李时珍则表示他们那会儿流行的是皮影戏,同样也是操控着傀儡进行表演。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21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这两种演出霍善也都去看了个遍,觉得全都很有意思。 那么有趣的人偶,只拿来搞巫蛊实在可惜了! 他已经跑去抱着他师父的腿说想要这两样玩意。 李长生虽然只说自己会试试看,但霍善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能看到它们! 毕竟造傀儡这种事,墨家可是专业的。 听说墨子同时期的鲁班还能造出能飞的木头鸟给他送信,他们这些后人造几个提线木偶不过分吧! 就是彩绘方面可能比较费工夫。 好在他师父是绘制墓砖的行家,区区画几张人脸根本难不倒他。 刘据目前还没接触过巫蛊之说,听完霍善的介绍只觉得挺有意思,颇为期待什么时候能拿出成果。 不过他还有另一个疑问:“能照出全身的镜子得多大啊?” 就算是侏儒,那也得老大一个镜子才行! 他们大汉也是有铜鉴的,只是打磨起来很不容易,只有达官贵人用得起,很多人就像故事中的侏儒那样一辈子都没照过镜子,根本不晓得自己是美是丑。 巧了,这个问题霍善也问过。他有点郁闷地说道:“这镜子的造法我还没打听出来,下次我再去找人问问。” 刘据还小,心思没那么缜密,一点都没疑惑故事里的东西该上哪儿问去。他说道:“这种方法肯定很难打听,要是我能造这种镜子的话一定不告诉别人,旁人想买只能从我这里买。” 刘据这是从盐铁专营里得来的灵感:垄断可是最赚钱的,足以盘活他们空虚的国库! 霍善也不怎么执着,毕竟他也不是非要那样的镜子不可。 两小孩嘀嘀咕咕地说了一路,跑回太守府向李长生询问傀儡戏和皮影戏的筹备进度来。 李长生无奈地笑道:“还得等人练熟了才能给你们演出。” 霍善听懂了,那就是傀儡和皮影已经做好了,只是负责演出的人还在排练。 他还收获了李长生给他们做的几个悬丝傀儡,有霍善经常挂在嘴边的曹操和刘关张(实际上是李时珍持之以恒地给他讲《三国演义》)。 每个人都很有特色。 霍善拿到特供版的三国人物悬丝傀儡,顿时开心得不得了,拉着刘据一起学着操控几个“小人”。 刘据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哪有不爱玩耍的?他也很快沉迷其中。 任安路过的时候还被他们拉过去充当张飞,一起排演一场《桃园结义》。 霍善给任安安排了一句重要台词:俺也一样。 任安:? 他总感觉这小子是在埋汰人,并且还有证据! 可见刘据正在兴头上,任安这个太子少傅觉得玩一玩也无伤大雅,便也跟着研究起这悬丝傀儡怎么操控。 ……说实话,感觉还挺好玩的。!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13 章 霍善要把《桃园结义》和《曹操发墓》这些内容搬过来,当然是经过苏轼他们悉心修改的,朝代全都给架空了,架空的名头就借用司马相如编的子虚乌有,这个大家都熟。 毕竟司马相如可是刘彻很喜欢用的御用文手,子虚乌有这词儿就出自他所写的汉赋中所虚构的人物。 提到司马相如,不少人只想到了文君当垆,很有些瞧不上他这类似于强行吃软饭的行径。刘彻却不一样,刘彻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文章,把他留在长安给他十分优渥的待遇。 司马相如也没有辜负刘彻对他的知遇之恩,带薪创作了不少流传千古的名篇,以至于后来的扬雄等人都以司马相如为自己追求目标。一直到南宋期间,辛弃疾都还写词感慨“千古茂陵词在,甚风流章句、解拟相如”。 司马相如也不只笔杆子有用,他还有不错的外交天赋。 事情还得从刘彻刚登基那几年说起,当时有位叫唐蒙的中郎将出使南越,发现南越拿一种名叫枸酱的东西招待他。唐蒙随口问了一句这玩意哪里产的,就从南越人口中听说这玩意是蜀中产的,有条叫牂柯江的大河可以直通他们南越的番禺。 唐蒙回到长安后找蜀地商人一问,才知道夜郎这个地方临近牂牁江,蜀地商人都爱把货物送到夜郎这个地方沿江与南越等地做买卖。 大汉朝廷与这些地方没做成的贸易,民间商贾靠着自己的本事做成了,不得不说是高手在民间。 唐蒙调查清楚了这些情况,马上汇总起来上报给刘彻,卖力地跟刘彻鼓吹起来:陛下你看吧,夜郎这个地方我看可以征出十几万精兵。到时候我们在这里训练出十万水师杀到南越家门口,他们还不乖乖臣服? 刘彻听唐蒙说得有理有据,大手一挥,征调巴蜀数万人修通前往夜郎的通道,试图往夜郎那边置个新郡。 简而言之,这个计划我刘彻投了! 可惜这通道修了三年都没修成,巴蜀民众开始不想干了:凭啥要我们一直来干这种苦差事?这破路我们难道非修不可吗?我们在蜀中待得好好的,根本不想去通什么夜郎! 眼看巴蜀要乱起来了,司马相如这个蜀人临危受命,带着使团前往巴蜀安抚自己的父老乡亲。 司马相如才去长安两年就持节而归,说是衣锦还乡也不为过,更别提他文辞本就了得,说的话巴蜀民众都听得进去,在身份和能力的双重加持之下还真让他把刘彻交待的任务干得有声有色。 连西边好几个“西夷”——也就是西南少数民族都在他的游说下自愿归顺,愣是兵不刃血地给巴蜀多添了十几个县的疆域。 若非公孙弘他们表示刘彻多线花钱朝廷实在吃不消,极力要求刘彻暂停西南、东北两边的开拓计划,说不准蜀中与南越以及西南夷的通道真就彻底打开了。 朝廷财政吃不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以说若非司马相如在刘彻与公孙弘这场争议中选择当骑墙派,说不准他的前途会更光明! 但这三年的外交工作也充分展现了司马相如的能力,也证明了刘彻选贤用能的眼光很不错——哪怕对方有着别人看不起的出身,他也会力排众议让对方为大汉发光发热。 “吃软饭”的司马相如是这样,马奴出身的卫青也是这样。 某种程度上来讲,恰好就是刘彻在位期间不拘一格的用人风格,造就了他的千秋万世名。 要不然古往今来的皇帝那么多,怎么就他们几个被拉出来反复夸(或反复骂)。 皇帝也是一个很需要能力和运气的职业。 霍善兴致勃勃地拉着刘据他们演完整场发生在“乌有朝”的《桃园结义》,很有些意犹未尽。 任安听到乌有朝便想起了司马相如,陪着太子和霍善演出完毕后忍不住感慨道:“可惜司马先生已经故去,要不然一定要去茂陵拜访他。” 说来也巧,司马相如是前两年病故的,那时候霍善还没真正混入长安圈子,自然也不认得对方。 不过司马相如多病这件事倒是挺有名,后世许多读书人生病落魄都要来一句“我有长卿病”,这里的“长卿”指的就是司马相如,据传他患有消渴——类似于后世的糖尿病。 霍善道:“你很喜欢司马先生吗?” 任安道:“司马先生文采过人,我自然是钦慕的。” 霍善道:“我听司马迁说他本来叫犬子,是真的吗?” 其实这并不是司马迁说的,而是司马迁写在《史记》里的,苏轼他们给他讲子虚乌有典故时顺便给他提了一嘴。 但在霍善看来他写在书里和直接讲有什么区别?根本没有! 所以就是司马迁讲的! 任安:“……” 司马迁怎么连这种事都跟个小娃娃讲?人家司马相如不要面子的吗? 任安道:“既然是司马郎中讲的,那自然是真的,司马先生应当是心慕蔺相如的风采才改的名。” 霍善连连点头,转头跟刘据说道:“听见没有,我没骗你,他本来真的叫狗子!” 任安:“………” 意思是这个意思没错,但你这么讲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刘据也觉得怪怪的。 震惊! 司马相如本名竟叫司马狗子——哦不,司马犬子! 再想想他那些词藻优美且言之有物的辞赋要是署这个名……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果然,起个好名字很重要,尤其是他们这些搞文学创作的更是要配个风雅名头才好。 比如枚皋要是改名叫枚铁柱,刘彻可能就不想用他了。 霍去病陪着霍善吃了个饭,当天就回军中去了。 霍去病这次去长沙国那边晃荡了一圈,挖了长沙王刘庸不少墙脚,得好生把这批人给安排落户。他走这一趟除了来见见太子,就是要和太守府交接此事,现在事情办完了,他还得回去继续忙。 水师不水师的不要紧,主要是要把军屯 搞起来。 这边先摸索出军屯经验,后续推广就容易多了。 刘据白天累了一天,晚上睡得很早,第二天起来后……浑身酸痛! 霍善吃早饭时没见到刘据,过去关怀了一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自告奋勇要帮他推拿推拿,推拿完肯定疲惫全消! 刘据半信半疑地让霍善上手试试。 霍善捋起袖子给刘据推拿起来。 他还没在真人身上动过手来着。 叔侄俩一个敢开口,一个也真敢让他动手,很快地……刘据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把石庆他们都给引来了。 石庆看到霍善跟骑马一样坐在刘据背上,两只手丝毫不为惨叫声所动地往上推,登时眼前一黑。 石庆道:“你怎么能坐到太子身上?!” 霍善转过头看向气急败坏的石庆,有些茫然地眨巴一下眼,理所当然地回道:“这样才方便给太子叔按肩膀啊!” 他太子叔这可不是普通的手脚酸软,而是全身都酸酸痛痛的,这不就得给他来个全身推拿吗! 刘据本来因为没忍住痛得叫出声就很不好意思,现在被石庆这么一叱喝就更不好意思了。他忙说道:“是我让阿善给我按的,也就刚按下去那会儿有点痛,现在已经不疼了,而且我感觉舒服多了。” 霍善一脸骄傲地说道:“那肯定的,我这套手法练得可熟练了。” 只是他年纪还小,像这种李时珍他们站在边上就能完成的推拿动作他完成起来比较困难而已! 这不是他的技术有问题,而是他胳膊太短了! 石庆不高兴他这样“以下犯上”,霍善还不高兴他们随便跑进来呢,还给不给患者留点隐私了?! 霍善麻溜让人清个场,将石庆等人赶出门外去,继续给刘据完成这次全身推拿。 虽然受限于年龄,他完成整套推拿动作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忙活,但他活力本就比一般小孩要充沛许多,一番忙活下来根本不觉得累。 刘据一开始觉得石庆他们说不定还在外头,一直忍着没喊出声,到后面他发现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就放开了。既然前面都已经丢过脸了,再丢几次又何妨! 主要是推拿给人的感受实在是……痛并快乐着啊! 刘据起身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身体仿佛又重新属于自己! 居然!真的!不酸疼了! 刘据夸道:“阿善你真是太厉害了。” 霍善道:“你不难受了就好,下次你要是觉得累了就跟我讲,不用一直陪着我走。” 刘据道:“我每天多锻炼锻炼,以后肯定能跟你一样走多久都不觉得累。” 霍善听刘据有这样的伟大目标,也就不再劝他了。他太子叔要当三十年太子呢! 要是太子叔没卷入巫蛊之祸的话,说不准得当四十年! 那肯定得有一副好身板才行。 得亏刘据不知道霍善心里的想法,要不然他肯定得说……这破太子,不当也罢! 眼下的刘据还是很有劲头的,他精神抖擞地与霍善一起走出门外,看得出他的精气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任安等人都惊奇不已。 石庆心里不免也生出几分疑惑来。 这推拿,难道真的这么有用? 霍善对客人还是很大方的,见任安他们似乎都对他的推拿手法很好奇,便说道:“你们这段时间一路舟车劳顿,想来身上也有些不舒坦,可以去寻温应他们给你们按一按,他们的推拿手法也很熟练了。” 温应他们这些学徒学到的本领已经挺多,区区推拿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事。 任安首先应道:“好,回头我去试试看。” 石庆没有开口,但看了看刘据的状态,心中也有些意动。 谁能拒绝只花费小半个时辰就变得神清气爽的高效推拿?! 第 214 章 刘据跟着巡城没几天,就迎来了热热闹闹的五月。随着夏日到来,暑气渐渐重了,蛇虫鼠蚁也都冒头了,李时珍带着学徒们制作驱蚊膏以及驱蛇粉售卖给有需要的民众。 这也是西陵城居民们自己要求的,因为霍善他们每个月开展义诊已经让他们获益良多,还陆续为底下各县培养出了不少良医、保证日后霍善调离江夏郡后他们患病时也能得到及时且恰当的治疗。 光是这一点,他们就很感激了,哪能再白拿这些日常要用的药? 于是在江夏郡的“天下第一医馆”兼官办医学院草创之初,众生员接手的第一个课题就是研究、制作并对外销售驱蚊膏、驱蛇粉等夏季必备药品。 五月作为最毒的一个月,这类药物的需求量也达到了最高,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医馆外排队。 倘若是登记在案的“罢癃”或者鳏寡孤独,领药是可以免费的。 驱蚊药卖到端午当天,几乎已经人手一份了,随便哪儿的一阵风吹来都能闻到清清凉凉的药草味。 有些头一次到西陵城来的游人和客商见当地人都神清气爽的,丝毫没受到蚊虫的困扰,不由好奇地追问是怎么回事。等知晓是官办医馆出的驱蚊膏,新一轮的排队买药又开始了…… 没办法,蚊子虽小,给人带来的困扰却不少。自己的血被它吸走了还是小事,关键是被咬的地方还痒的难受。 更可怕的是,太守府的人曾给大伙宣讲过的,这蚊子还会给人传染很多危险的疾病。 虽然官府关于灭蚊和灭钉螺等等活动的号召一直没停歇过,但这些玩意的繁殖能力都很强,想完全消灭根本不可能。 既然没办法彻底解决它们,那么能不被咬当然是不被咬的好啊! 谁闲着没事想让自己那么难受呢? 任安早上起来看到街道上热闹的人群,心里头还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西陵城也这般热闹了? 没等任安感慨太久,司马迁就把他给抓去当了壮丁,要他们这些太子的随行人员过来帮忙组织花样繁多的端午活动。 这次的端午活动是沿着长江沿岸举办的,场地比城里更宽阔,管控起来自然也更困难。 所有人都被拦在最外围,但是从早上便开始了闯关排位赛。要是你敢参加每个关卡前设置的“挑战赛”,那就可进入更好的观赏位置。 若是能过五关斩六将杀到最佳观赏位置,那就有机会和太守他们一起观赏本次端午竞渡! 人们的参与热情空前高涨。 司马迁就是拉任安他们一起去“守关”。 这人山人海的,弄得霍去病直接调派了大批士兵过来沿岸驻守。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众人都没敢放肆推挤,全都老老实实按照流程走。 霍善一点都不打算直达预定观赛位,而是兴致勃勃地组队去闯关。 一般来说都是五人为一队,霍善带的是他爹、他太子叔、金日磾以及他小伙 伴夙小星。 他师弟易知说他不来了,负责跟师父在家看家。 李长生和易知一向不怎么喜欢热闹,霍善也没非拉着他过来。 五人来到关卡前,旁人都还在组队阶段呢,霍善已经跑上擂台给大伙示范了。 这些题目都是从“斗百草”赛事里头归纳总结出来的,第一关并不需要你说出什么功用,只需要能快速讲出五十种草木名称就好。 这对霍善而言简直是送分题,不过他并没有自己出尽风头的打算,而是鼓励刘据先上,来者是客嘛! 刘据:。 其实不用让着我,这题好难。 刘据磕磕绊绊地凑出了十来种草木名字,剩下的就再也挤不出来了,他平时又不关心这个,哪里报得出五十种那么多? 霍善又鼓励霍去病和金日磾上。 霍去病和金日磾:…… 两个人在刘据的基础上又凑出十几种。 接着就词穷了。 霍善没有嘲笑他们,而是用一种“已经很厉害了”的眼神对他们予以鼓励。 霍去病三人:“……” 还不如不鼓励。 霍善麻溜喊他小伙伴夙小星上。 夙小星一口气把剩下三十种草木全补齐了,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霍善一脸骄傲,就跟答出来的人是他自己似的。他积极追问负责带着一大批人守最外围擂台的司马迁:“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司马迁无奈地给他打开了门,旁边负责敲鼓的人还咚锵咚锵咚咚锵地猛敲一通,对通过关卡的队伍予以热烈祝贺。 众人一看有人率先闯关成功,马上也组队上了擂台,期待属于自己的那阵鼓声响起。 霍善他们兴高采烈地直奔第二关,第二关要求就高一点了,需要看茎叶或者图纸报名字,出的题全是随机的,据传出题组手头已经有不下一千种植物的图纸。 到了后头这几关,霍去病他们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他们都不知道小小的江夏郡居然藏着这么多可以药用、食用或者工用的草木。 他们生活在想穿什么都有人帮忙准备好的环境里,哪里知道每种可以作为染料的草可以用来染什么颜色呢? 还有,这路边一长一大片的草还可以拿来止泻,这个谁又会知道?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刘据起初还有点难过,觉得自己一点用场都派不上用场。后头他就想开了,认认真真地听两个小娃娃是怎么轮流带飞全队人的。 见那个年纪与霍善相仿的小女娃也是应答如流,刘据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这世上的聪明人难道挺多的? 一行人顺利把最难的、需要报出具体用法具体功效的关卡都闯完了,顺利抵达一早为他们准备好的观赛场地。 霍善一坐下就获得了来自他叔霍光的投喂。 他大方地给刘据也分了一份零嘴和饮子。 见刘据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霍善和他聊起天来:“你知道我们高祖皇帝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刘据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去了。他纳闷地回道:我不知道。 ?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霍善道:“我们高祖皇帝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为之奈何’!” 刘据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由追问:“你从哪知晓的?” 霍善道:“别人告诉我的。” 他给刘据讲起高祖皇帝的光辉事迹,高祖皇帝自认自己有些方面不如张良、有些方面不如萧何、有些方面又不如韩信,但是最后建立大汉、坐拥天下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张良他们呢? 就是因为他遇事肯问“为之奈何”,别人给的好建议他能听进去、能落实到位,这些在各种方面比他强的人才统统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所以这大汉的皇帝合该由他来当。 治理一个国家如此,治理一个郡如此。 只要能挖掘出各种厉害人才并把他们全都放到最适合的位置上,一切自然能井然有序地进行下去。 看看他们江夏郡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难道是他一个五岁小娃娃的功劳吗? 不是的,这是因为他手底下有许许多多厉害的人才。 而这些人才都是刘彻给的,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才。他们知道只要把握机会充分展现自己的干才,以后肯定能得到刘彻的重用,所以他们做起事来都比在郎署里熬资历时要卖力。 他们比谁都不愿意看到江夏郡这边出问题。 所以天赋和资历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遇到不懂的事也不要慌,多像高祖皇帝那样诚心诚意地请教旁人的意见就好。别像项羽那样别人怎么劝都不听,落了个自刎乌江的下场! 刘据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霍善能讲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他知道霍善比谁都聪明,却没想到自己只是有那么一点低落,竟就叫霍善看出来了。 刘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善见他点头点得很认真,也就不再多说。见端午竞渡还没开始,他便拉着刘据他们一起去守擂台,给后面的挑战者出题考校他们对百草功效的掌握程度。 等到挑战者闯关闯得七七八八,端午竞渡也正式开始了,今年的竞渡有军方战船全程护航,一开始那整齐划一驶入江面的军队战船就让不少人看直了眼。 更别提船上那些威武雄壮的军汉们边擂鼓边齐声唱起号子来,那声音当真是响遏云霄,震得前排观众耳膜都有点生疼。这竟是他们大汉的水师吗? 众人心中都有种难言的震撼。 刘据也被震撼住了,没想到一年下来霍去病竟能训练出这样一支水师来。 这还是霍去病没在场指挥的情况。 霍善也看得很激动。 这可是他爹养出来的兵! 有这样一支水师在,再加上霍善培养出来的江夏医疗队也在沿岸待命,竞渡人员的安全也算是有了保障。随着开赛的号令 一出,众船开始在江面上竞相划行,每到一个夺旗点难免也出现激烈的碰撞与争抢。 不能怪他们这么拼命,实在是今年的竞渡获得了江夏各家豪商富户的赞助,夺旗的队伍能获得的奖励赫然比官府最初公示的奖励多了近百倍。 这要是夺的旗足够多,他们家一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这怎么能叫他们不心动! 由于每支船队都拼尽了全力,战况便愈发地激烈,霍善看得心潮澎湃。 到散场时,他还很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代表太守府给成功夺旗的几支队伍颁发完官方奖励,各方赞助商也轮流上台把自己允诺的追加奖励送出,台上台下俱是一片欢腾。 一整天的热闹落下帷幕,天边已经出现了绚烂的晚霞,仿佛有人持着炽热的火把燎遍天际。 霍善一行人回到西陵城,只见家家户户都把灯笼挂了出来,城中一片灯火通明。 霍善每走一家,就有人拿着根染了色的五彩绳要帮他挂上。 这也是霍善给他们讲的习俗,说戴上五彩绳可以保佑家里的小孩子长命百岁。 众人便偷偷给霍善备上了,今儿更是齐齐守在霍善回太守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大伙的想法很简单,这风俗什么的他们也不懂,想来应当是多多益善的吧? 他们家家户户一起许愿老天保佑他们家小府君长命百岁! 同行的刘据和夙小星因为年纪也还小,也获得了沿途居民赠送的五彩绳。 还有几个大胆的小姑娘鼓起勇气跑出来给霍去病挂了几根。 霍去病:“……” 等他们回到太守府,霍善两只手都系满了颜色各异的五彩绳。 想来都是大伙在家里自己染的。 霍善看着觉得格外新鲜,兴冲冲跑去举起手给他师父看:好多好多!?” 李长生见他热得脸蛋红扑扑的,边替他擦干跑出来的汗边笑着夸道:“嗯,大家都喜欢我们阿善。”! 第 215 章 许是白天精神过于亢奋,到了傍晚连精力旺盛如霍善吃过饭后也困得开始打盹。霍去病把他抱回房去,替他一根根解开五彩绳。 据说这东西是要剪掉的,不过照霍善的性格应该舍不得剪,所以李长生便提议帮他解下来收好。 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霍去病了。 霍去病还真没做过这种“闲事”,但还是应了下来。 小小的娃娃睡得很熟,脸蛋儿肉乎乎的,带着稚童独有的婴儿肥。手臂也是肉乎乎的,上头全是五颜六色的绳子。 夏天了,霍善怕热,小短腿一蹬,身上的薄被就滑走了,方便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清凉的龙须席上呼呼大睡。 霍去病解开最后一根五彩绳,已经是夜色阑珊。他帮霍善把被子盖了上去,惹得霍善不开心地皱起小眉头,撅着嘴继续试图蹬腿。 霍去病拿起拆下来的一大把五彩绳准备找个地方放起来,脑海中莫名想起霍善从城外归家时的热闹场景。 走到哪都有一堆人围拢上来。 若非李长生他们提前提醒过众人不要给霍善投喂粽子(怕他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他回来时恐怕身上恐怕还要挂满粽子。 霍去病是在兵戈里长大的,从他懂事起就爱舞刀弄枪耍弓箭,长大后更是常年驰骋于沙场之上,动不动就带着底下的人马千里奔袭。于他而言,现在这种生活是陌生的,他一年也不会接触现在一天会接触到的黔首。 也许说起来有些冷血,但这些人于他而言算不得“人”,人心、人命这些东西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不仅仅是他,就连底下那些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将士,大抵都会有这么一种异于常人的感受:杀人不过是多添一笔军功而已。 军功封爵制度之下,战争不过是许多人的一场豪赌。 至于那些湮灭于战争之中的牺牲者,也不过是必要的“损耗”而已。若非损耗过大会影响自己的功劳——甚至获罪,他们连底下人都不会爱惜。 就连据传爱和士兵同吃同住、非常关爱士兵的李广,临到老了心心念念的也是自己没能封侯。至于“没能封侯”这个过程中底下无数将士的“损耗”,他恐怕也从来不曾懊悔过——否则他也不会拖着老迈的身躯也要给自己争取一个封侯机会。 在这种氛围之下长大的霍去病哪里还能把人命当回事? 霍去病看了眼手里那一大把五彩绳,默不作声地打开霍善收藏宝贝的藤箱子帮他放了进去。 正在梦乡之中的霍善并不知道霍去病心里头的种种思绪,他“入梦”以后便受李世民之邀去东宫做客。 没错,东宫,李世民动作很快,如今已经是皇太子了。还挂着皇帝名头的李渊目前不理政事,把朝政全部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好不容易归拢好朝中诸事,想到自家几个孩子的情况后便把霍善给邀请过来了。 据李时珍他们查阅史书给他算了算,他和皇后生了七个孩子,结果只有当了 皇帝的李治长命一些,其他的大抵只活了二三十岁,他接到身边亲自抚养的女儿更是早早夭折。 李治虽然寿数还算长,但后期也饱受病痛折磨、难以处理朝政,于是有了后来的“二圣临朝”,后来更是由皇后武则天直接登基为女皇,差一点就让老李家的天下彻底改姓武了。 虽然后头武则天还天下于老李家,但又出了个长寿到开始败家的李隆基。 年纪轻轻的李世民感觉大唐的未来笼罩着一片迷雾,他也不知道大唐以后将要走向什么方向。 但是作为一个对孩子满含期许的父亲,他当然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早夭或者终生都病痛缠身的。 要是有机会早点治疗的话,那肯定是早点治疗为好。 李世民提前与刚被册封为太子妃的长孙皇后说了此事。 长孙皇后这几年在长安处处为李世民斡旋,又连续生育了三个孩子,气血一直亏损得厉害。 听闻李世民请来一位与孙思邈有些渊源的小神医,她心中感动之余自然是命东宫上下做好接待准备。 等见到年纪和李承乾他们差不多大的霍善时长孙皇后愣了一下。幸而有李世民提醒在前,她没露出太过讶异的表情,而是笑着招呼霍善尝尝为他准备的朝食。 眼下朝廷财政艰难,李世民这个刚搞完玄武门之变的太子更是要想方设法归拢各方势力,东宫这边的条件其实算不得太好。 不过霍善一向是不挑拣的,有人请他吃东西他就吃得老香,他正尝着大唐的宫廷秘制饼子,李承乾三人就被带了过来。 长孙皇后目前有两儿一女,分别是李承乾、李丽质、李泰。 霍善听李时珍他们说过,长孙皇后似乎要为李世民生七个儿女,也就是她短短三十几年的人生之中至少有七年是在怀孕中度过的,算上哺育儿女的时间,说不准一辈子三分之一的光阴都花在生儿育女上。 霍善知道生产的艰难,因为李长生一早就给他讲过,他娘就是因为生育他而没了命的,要他别忘了自己早逝的阿娘。 若说生孩子是走一趟鬼门关,那长孙皇后一辈子可能得走个六七回。 霍善与李承乾三人混熟了,很快得知李承乾比他大一岁,李丽质与他同岁,李泰则比他稍小一岁。 这说明长孙皇后前头三次生产还是连在一起的。 真不容易! 怪不得这几年没再生育了,估计李世民有了别的女人是一个原因,她身体因为生产亏损得厉害也是一个原因。 霍善给长孙皇后几人诊治过后,基本算是摸清了他们的情况。 生病一般分为先天的和后天的,他们母子几人则是先天和后天都占了一半一半,先天的问题调理起来不太容易,要不然当年孙思邈也不至于没给他们治好。 霍善喊李时珍他们过来会诊,顺便把医馆空余的“邀请名医”选项也动用了,把钱乙给邀请过来一起会诊。 钱乙是老熟人了,又是儿科专家,霍 善得了他相助后很快敲定了李承乾几人的治疗方案。 对于长孙皇后的情况,霍善也是会诊过后才琢磨好该怎么治疗。他没有避开李承乾几人?_[(,与他们仔细说了生产对身体的损伤,因为李长生当初就是这么教他的。 有时候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许多事其实并不需要避开他们。 李承乾三人得知长孙皇后的病痛与生育他们有一定的关系,自是纷纷红了眼眶,万般依赖地围在长孙皇后身边。 也算是进行了一次相当成功的现场教育。 霍善还有一些话私底下要对长孙皇后讲,长孙皇后便让李承乾他们都先出去。 长孙皇后自己也是当了母亲的人,瞧着眼前小小的娃娃心里头是越看越喜欢。见霍善一脸严肃的模样,她也跟着摆出认真的表情问道:“小神医是还有什么事要单独叮嘱我吗?” 霍善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生产对身体的伤害他刚才已经讲清楚了,所以他建议长孙皇后在身体调理好以后先不要再生孩子,即使夫妻之间发生点什么情难自禁的事情,也记得要进行避孕措施。 霍善还掏出一堆“安全用品”给长孙皇后备用。 这都是药房里面可以开的医疗用品。 对于医家来说这没什么好避讳的,所以霍善交待得一本正经。 并且还教长孙皇后该怎么用。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玩意,霍善也形象生动地给长孙皇后举了个例子,这就像种地一样,一块地连续种个几年,良田也会变得贫瘠。这样的田地种出来的作物绝对不好看!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都尽量不要在气血没恢复之前再次生育。 长孙皇后听得有些面红耳赤。 毕竟在她眼前的是个孩子。 要是不为了生育,夫妻之间做那种事做什么呢? 只是作为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人,长孙皇后也知道有时候男女之间当真会有情难自禁的情况,所以她还是接下了霍善给的“安全用品”。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霍善要让李承乾他们先出去了,这种事真的不适合小娃娃听啊! 李世民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长孙皇后在跟霍善道谢。 李世民高兴地道:“你已经给观音婢看过了吗?” 霍善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敲定好长孙皇后几人的治疗方案了。 不过他觉得李世民作为丈夫,也亟需进行相关教育,免得他事到临头不配合避孕。 于是霍善又掏出一包“安全用品”,招呼李世民坐下学习它的具体用法。 李世民:????? 才五岁大的娃娃,拆开了眼前的橡胶套套,拿起桌上的酒杯给他示范如何打开、如何套入。 李世民神色一阵恍惚。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听个半大小子给我讲解这些东西?! 只不过为了长孙皇后和未来孩子的身体健康,李世民还是认真学习起来。! 第 216 章 李承乾等三个小娃娃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们的兄弟姐妹和堂兄弟姐妹其实都挺多,同龄玩伴并不算少。只是在不久之前,他们的一些堂兄弟姐妹消失了,他们虽然被保护得很好,却也依稀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风声。 比如他们大伯父死了。 具体怎么死的,众人都讳莫如深。长孙皇后他们不提,李承乾他们也无从问起。 现在他们耶耶带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出现,李承乾觉得很奇怪。他和妹妹李丽质讨论道:“你觉得他真的是神医吗?” 李丽质也才五岁,摇着脑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一向聪慧明理,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李承乾分析道:“不知道,但是他说的话好像都很有道理,何况耶耶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随便被人骗了去。” 李泰一脸雀跃:“他给阿娘看病,我们请他吃酥山好不好?” 小孩子都爱忘事,入住东宫以后,年仅四岁的李泰已经把昔日玩伴忘光光了,脑袋里只有吃的,很对得起他那小胖墩身材。很难想象他后来会费尽心思跟自己的亲兄弟争夺皇位,以至于为了讨好李世民而说出“等我老了就把儿子统统杀光传位给弟弟”的发言。 李丽质嘲笑道:“是青雀你自己想吃吧?” 李泰道:“夏天快结束了,吃一次少一次,你们难道不想吃吗?” 李丽质和李承乾也有点想吃。 可是最近他们耶耶太忙了,每天回来时都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烦恼……刚才霍善还告诉他们,阿娘的身体也不算特别好,须得好好调理。 他们还太小了,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尽量做到不给阿娘她们添乱,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吵嚷着非要吃什么东西。 要是请小神医吃的话……应该可以的吧? 三个小娃娃商量停妥了,从柱子边上探出头去,想看看小客人什么时候出来。 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先从里面出来的是那长得十分讨喜的小神医。他一看就是那种身体好得不得了的人,一张脸蛋儿满是蓬勃朝气。 浑身上下都冒着股鲜活劲。 李承乾三人正要邀霍善去玩耍,就见他们耶耶和阿娘相携出来,面色都有些怪怪的。 兄妹几个蓦然停下脚步。 长孙皇后朝他们招招手,笑道:“你们都躲柱子背后做什么?” 霍善兴致勃勃:“你们在玩躲猫猫吗?” 李承乾一脸懵。 李丽质好奇追问:“什么是躲猫猫?” 霍善道:“就是选一个人当猫,其他人躲起来不叫猫抓住。谁要是最先被抓住了,下一轮就换他当猫了!” 他又给李丽质几人讲了具体的规则,有让“猫”背过身去数数的,有蒙上“猫”眼睛不让偷看的,他平时爱玩的是猫倒数二十声就去找。要是场地大一点,数一百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很多小伙伴有点笨,根本不会从一数到一百,所以数二 十下就刚刚好了! 年仅四岁·还没能学过从一数到一百的李泰:“……” 有被内涵到! 不是他学不会,而是他没想过要学这个而已! 他才不笨! 几个小孩很快决定接下来就玩这个躲猫猫。 李承乾这个长兄作为代表趁着游戏还没开始跟长孙皇后商量:“我们可以请阿善吃酥山吗?” 酥山的做法倒也不是特别稀罕,就是把牛羊奶制成的“奶酥”融化后做成山峦的形状,再拿去冰窖里冰冻起来。这样做出来的酥山冰冰凉凉的,很适合拿来消暑! 就是做起来比较费工夫。 长孙皇后见几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自是一口应允,命人去准备做酥山给孩子们吃。 霍善没吃过什么酥山,积极追问李承乾他们什么是酥山。 李泰这个爱吃的小子积极地给霍善答疑解惑,李丽质则在旁边做点补充。 李承乾觉得自己是六岁的大孩子了,并没有跟着插嘴,只在他们话题开始聊到别的吃食上面时才忍不住提醒:“还玩躲猫猫吗?” 不管装得多老成,到底还是个小孩儿,李承乾也迫不及待地想和霍善一起玩儿。 霍善便和他们猜拳决定谁来当猫。 四个小孩很快在宫殿中躲藏起来。 李世民离开住处去会见朝臣时还能听到阵阵欢笑声。 这样寻常的欢乐嬉闹,在他们搬入东宫这段日子里已经很少听到了。 小孩子也是最能感知到大人情绪变化的,大人终日为各种事务烦忧,他们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霍善不在意大人们是怎么个想法,领着三个刚认识的小伙伴开始在东宫到处瞎跑。等到他们都轮流当过负责抓人的猫了,酥山也做好了。 霍善夏天也能吃上不少冰镇的东西,可还没见过那么做得这么漂亮的吃食。 酥山被宫人从有着冷冻作用的冰鉴里捧出来,在炎夏的暑气中升腾起阵阵凉气,瞧着就像是传说中那些云雾缭绕的仙山似的。 上头还缀着花儿。 论起在吃食上玩的花样,大汉还是太原始了,只停留在种类越多越好这个层次,很少搞这些花里花哨的花样。 事实上刚起步的大唐也是抠抠搜搜的,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琢磨这些东西,连这座新建的长安城是从隋朝那边继承来的,顺便也继承了一点儿隋炀帝这个爱享受的家伙留下来的饮食习惯。 没办法,不管是老李家还是长孙家,都是才发家没几代的人,还保留着一点儿勤俭节约的思想,只要是能用的东西都挑挑拣拣地拣出来用。 连官员和宫人都是如此。 李世民当了太子,底下那些见识过隋炀帝如何奢靡度日的“遗民”便琢磨着献点什么讨好东宫这边。是以李泰他们便尝到了冰凉滑腻、奶香十足的酥山! 霍善发出很没见识的夸赞:“真好看!” 他并不觉得自己此 前没见过这吃食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世上他没见过的东西可太多了。就连他们福寿里都藏着几手别人不会做的好酒好菜。 天下之大,他哪里能把所有好东西都认识个遍呢! 李泰见霍善这般态度,也开开心心地和他分享起来:“我以前也没吃过!住到这边才有!不仅好看,还好好吃!”他催促霍善快点尝尝看。 几个小孩围坐在一起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酥山。 霍善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只觉冰冰凉凉又香香甜甜的,非常符合小孩子的口味。他一口气吃光了一座“山”,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是个很懂礼貌的客人,并不吵着要多吃。 吃也吃过了,玩也玩过了,霍善便去找长孙皇后提出自己想出宫搞义诊去的事。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把握好机会出宫去多刷几个宝箱! 长孙皇后知晓霍善这次过来可以待三天,东宫显然不能吸引他玩这么久。她思量片刻,才说道:“我寻我兄长说一声,叫他给你找一处医馆安排义诊。只是今儿已经来不及了,你且先和青雀他们玩,明天我再派人送你到医馆那边去。” 霍善听长孙皇后安排得这么妥帖,自然没有非要马上出宫去不可。 倒是李承乾他们凑了上来,围着长孙皇后问:“阿娘,我们可以一起出宫去吗?” 长孙皇后看着齐刷刷望向自己的三个孩子,目光不由转到旁边的霍善身上。 霍善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小伙伴有巨大的吸引力,大家都爱跟着他到处玩耍。 三个孩子都还小,没哪个家长敢随便放他们往外跑。 长孙皇后不太想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又不忍拒绝自己孩子的小小要求,只能来了个祸水东引:“须得问过你们耶耶再说。” 一听要去问李世民,李承乾三人就有点怂了。 最后还是李泰勇敢地说道:“我去问!”他年纪小,人又机灵,李世民一向最喜欢他,所以李泰不怎么怕李世民。 李泰说走就走,二话不说跑去李世民跟人议事的地方探头探脑。 李承乾领着霍善和李丽质跟了过去,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他是当兄长的人,所以不好把这种失落表现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霍善随着李丽质兄妹三人来到殿外,学着李泰那样在门口探头探脑,只觉这边的气氛要肃穆许多。 换了旁人过来,恐怕大气都不敢喘! 霍善倒是没那个烦恼,他见李世民他们正在认真议事,便邀李丽质她们席地而坐,掏出把炒熟的南瓜籽跟他们分享这种炒得香喷喷的零嘴。 这种椒盐南瓜子就是商城里头让他获得顺利南瓜种子的商品了。 到这边他随便一买,就能随手掏出来吃! 李承乾兄妹几个都没见过南瓜籽,见状也被吸引了,大夏天的,席地而坐也不会着凉,于是四个小孩儿就在殿外边等李世民他们结束这场朝政会议边哔哔剥剥地剥起了南瓜籽 。 殿内正在议事的李世民等人:? 刚才李世民便注意到霍善他们的到来了,可考虑到正事还没商量完,几个小孩的神色看起来又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他也就没有立刻宣召他们入内。 ……现在不得不先停止议事了。 霍善四人被喊进殿内。 霍善见李世民前头坐了一堆人,一点都不怕生地跑过去给他们派发椒盐南瓜籽。 “你吃吗?你吃吗?” 霍善先给李世民分了,又给长孙无忌等人挨个分过去,小嘴叭叭地问个没完。 刚才还有点惆怅的李承乾:! 不是,为什么这小子比他弟胆儿还肥?! 没等有人制止霍善派发南瓜籽的行为,霍善已经自己继续往下叭叭—— 你们尝过以后要是喜欢吃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分点种子,不仅南瓜籽可以炒着吃,南瓜肉在必要时还可以充饥哩! 荒年在屋前屋后撒上一些,绝对是极佳的救荒作物! 毕竟! 这南瓜亩产一千斤,一千斤哦! 而且一个南瓜就可以长出好多好多南瓜籽哦,颗粒饱满的南瓜籽可以用来留种,剩下的就可以炒着吃了! 长孙无忌等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朝霍善讨要起椒盐南瓜子。 霍善只觉自己这次分享大获成功,挨个给他们分享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零嘴。 李承乾瞠目结舌。 还、还可以这样的吗? 李丽质也同样有些看不太懂眼前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踏入李世民议事的地方,没想到他们谈正事的时候居然可以……剥南瓜籽吃?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还以为这样的场合都格外严肃呢!! 第 217 章 霍善顺利召开大唐零食分享大会,与会人员有太子府整套班底,包括太子左庶子高士廉、长孙无忌,太子右庶子房玄龄、杜如晦等等,当然,现在他们都已经在朝中兼任中书令或尚书之类的重要职务。 堪称大唐于政事上最有话语权的一批朝臣。 李世民知道霍善手头上有许多好东西,但霍善年纪小,还不懂事,他做不出蓄意哄骗一个五岁小孩的事,所以他只是邀请霍善过来给观音婢她们瞧病,而没有打霍善那些好东西的主意。 但是霍善主动说要给,李世民当然也想要。他知道这个南瓜,因为霍善在每次商场上新的时候习惯给他们讲一声。 南瓜这东西虽然不算特别耐储存,但也比冬瓜之类的能存放更久,而且它根系发达,吸水能力很强,即使遇上干旱或者贫瘠的土地也能长,于酒泉诸地而言用处颇大! 要知道唐代可是胡商交易往来最繁荣的时期,西域肯定是要好好经营的! 哪怕不提西域,百姓们要是能在房前屋后种几株南瓜,也能丰富自家餐桌以及备荒。 总之,多一种能吃的高产作物总是件大好事。 霍善吃完自己那份椒盐南瓜子,又给他们挨个分了一小袋种子,说是让他们自己回家试种并留种。只要他们用心种,相信很快就能凭自己的本事让南瓜种遍大江南北了! 李世民郑重其事地收下了南瓜种子,并问霍善过来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他的语气十分和煦,态度跟从前与各方人才见面没什么区别,没摆半点作为大唐未来主人的架子。 房玄龄等人看得心中纳罕。 这小孩是哪里冒出来的?此前他们根本没见过这小娃娃,难道是东宫中的哪位皇孙? 霍善还没回答,李泰已经抢着开口:“耶耶,我们明天想跟阿善去义诊!” 听到这个名字,房玄龄又沉吟起来。他虽没见过所有皇孙,但李世民几个儿子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里头根本没有叫阿善的! 还有,义诊? 什么义诊? 霍善这才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想要挂靠个医馆搞义诊,李承乾他们也想去见识见识。但是太子妃说今天太晚了,她先让她兄长帮忙安排一番,明儿再让他们出宫义诊去。 众人齐齐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太子妃兄长·无忌:“……” 对不起,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李世民道:“既然观音婢这么说了,无忌你等会便去把事情安排下去,明儿让阿冲兄弟几个陪着承乾他们去长长见识。”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从小相识,自然不会推拒这点小事,只是他看向霍善的目光有些疑虑:这么小的孩子能搞什么义诊?要是到时候没人来的话会不会很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这可是能随手给人送高产作物种子的存在呐! 而且李世民对这么个小孩儿这般礼遇,想来还有别的大用处。 长孙无忌暗自决定给霍善找几个托儿过来捧场。 正好明儿是休沐日,想来不少人都挺有空的,就找几个身上有点老毛病的人过去让小孩子们过把瘾。最好是找几个武将过去,他们皮厚肉糙的,就算霍善想给他们扎几针都没事。 长孙无忌心中有了计较,当即起身告退。 准备亲自安排此事。 众人也依次告退。 三个孩子还这么小,李世民也是不放心让他们单独出门的,所以第二天他就喊长孙皇后一起微服出行,一家五口相携前往长孙无忌安排好的医馆。 只是他们待在后头下棋闲谈,由着霍善他们在前头热热闹闹地搞义诊。 顺便了解一下宫外的情况。 这座医馆的主人姓甄,名叫甄权,是唐代针灸名家。他弟弟名叫甄立言,时任太常丞,也是个当代名医。 要知道太常底下一般设有太史、太宰、太乐、太祝、太卜、太医六个部门,而这六个部门都以“丞”为长官,甄立言这个太常丞相当于管理大唐太医机构的一把手。 可见他们兄弟俩的医术确实很有名。 甄权已经年近八十,但平时依然闲不下来,著书之余还坐镇这家医馆日常给长安百姓诊病。 他是个养生高手,涵养十分了得,即便长孙无忌提出让个五岁小孩来他医馆搞义诊他也没有生气,知晓长孙无忌会自己找“患者”来哄小孩子高兴以后便答应下来。 只要不影响到普通患者求医,甄权也不介意给霍善匀个场地。 自从那场谁都不能提的变故发生以后,当今圣上已经不理政务了,朝中大事俱是由太子李世民裁决。相信要不了多久,长孙无忌就要晋升为国舅了。 谁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长孙无忌这位正当红的未来国舅? 霍善醒得早,出宫也早,医馆都没对外开放呢,他就和甄权这位大唐针灸名家聊上了。 孙思邈和甄权是同期的人,给霍善介绍了不少甄权的情况,霍善就问甄权:“您就是传说中的‘甄一针’吗?” 甄权:????? 这是什么怪里怪气的别号? 霍善说道:“听说你治病经常一针下去就好了,比如有个将军中风了,手没办法正常伸曲。你诊看过后让他带上弓箭走到靶场去,说自己一针下去他就能射箭啦!这么厉害的针法我也想学,你可教我吗?” 甄权一阵沉默。 治疗是这么治疗过,但是你要说次次都一针了事,那也太不切实际了。 甄权谦道:“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不可能每次都只用一针。太过追求少用针不是正道,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从最基础的针灸学起。” 霍善连连点头,又说道:“最基础的我已经学过了。”他还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掏出包金针,往自己手上找对穴位插了进去,以此表示自己找穴可准了。 甄权:“……” 倒也不必直接上手,给小孩子乱扎针可比 在大人身上胡乱下针要危险多了。不过听霍善报出的穴位,他竟找得十分准确,而且下针也又快又稳,瞧着半点都没把自己扎疼。 是个好苗子! 霍善和甄权聊得很愉快,李承乾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毕竟霍善时不时讲点“甄一针”之类的事迹,在他们听来就像传说故事似的。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感觉有这样的名医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聊到兴起处,霍善还追问起甄权的弟弟甄立言。 听说这甄立言擅长治寄生虫病,他有好多医案可以和他交流哦! 甄权一阵沉默,问霍善寄生虫是什么东西。 时人虽然能诊出腹中有虫这种情况,但在理论上还知之甚少,比如甄立言这位名医曾给一个尼姑治疗寄生虫病,对方心腹鼓胀达两年之久,服药后吐出条小指大小的“蛇”,但没有眼睛,甄立言就表示这是尼姑误食头发所致,不信我把这虫烧给你看——闻闻吧,它是不是有头发烧起来的味道! ……由此可见这尼姑肚子里长的寄生虫富含蛋白质。 至于寄生虫这个名字,在唐代也是还未出现的新鲜名词。 这可就问到霍善的心窝窝上了,他当场掏出份《寄生虫图谱》给甄权讲解起来。 顺便也给李承乾等人开展防虫教育。 李承乾兄妹三人:????? 他们不由看向自己的双手,不错,干干净净的。而且按照宫中礼仪,他们每次吃饭前都会洗手,很大程度上杜绝了虫从口入的危险。 只是这也只能提防“自产自销”这种可怕情况,并不能保证寄生虫不会经由其他途径偷偷潜入…… 嘶。 李承乾暗暗摸摸自己肚子,是平的,感觉自己应该没事。 他立刻挺直了腰杆。 李丽质也暗暗摸摸自己肚子。 肚子不大,没有胀痛! 李丽质也挺直了腰杆。 李泰…… 李泰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说外甥像舅舅,偏偏兄弟姐妹之中就只有他跟长孙无忌像,长孙无忌长得圆圆胖胖的,他也长得圆圆胖胖的! 可恶,他这应该是纯长肉对吧? 绝对不可能是长虫子! 霍善给人讲解起来是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的,热情洋溢地带着各种医案和甄权讨论起来,比如陈登当初吐啊吐啊吐虫三升的事就被他拉出来充当教材,表示江南江北以及长江中游地区这些水网密布的地区寄生虫问题格外严重。 要甄权给他那当太常丞的弟弟提个醒,平时要注意提高百姓的寄生虫病防治意识。 甄权还没说什么,李泰已经被霍善一个接一个的可怕案例给吓坏了,这又是大肚子,又是吐虫三升,又是影响发育变侏儒,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哇地一声,哭着跑去后头找他阿耶和阿娘。 李世民正在跟长孙皇后下棋呢,见李泰哭着跑来还有些纳闷:现在还有人敢欺负到他们青雀头上?而且义诊不是还没正式开始吗? 李泰抽抽噎噎的,说不清楚自己为啥哭。 还是追过来的李承乾和李丽质你一句我一句地给李世民夫妻俩解释起来。 阿善只是在科普寄生虫知识,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就是李泰吃得肚子有点鼓,所以代入感极强…… 李世民夫妻俩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事啊? 霍善没想到李泰心灵这么脆弱,他走上去说道:“你别着急,我给你看看。那天诊看的时候你身体是没事的,但你真要担心的话我可以给你再查查这方面的问题!” 李泰道:“好!” 霍善就把他下裳撩起来,找到左膝内侧略上方一处穴位按了下去。 李泰眨巴一下眼,泪眼朦胧地看向霍善:“你这是做什么?” 霍善道:“这里藏着一个奇穴,有人叫它‘百虫窝’。如果肚子里有几种常见的寄生虫,按上去就会很痛,相反,像你这样按哪里都不痛的,就说明你肚里没虫!” 李世民几人都听得非常认真。 ……并悄悄比照着霍善刚才的手法按向自己的左腿内侧。 这么简单易行的诊断手法,谁能忍住不跟着做呢!! 第 218 章 霍善给李泰检查完,见李世民几人都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左腿内侧。 霍善:????? 李世民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霍善说道:“要不,你给我也看看。”他给霍善讲起自己少年从军,走南闯北,喝过的生水以及吃过的生冷食物不知凡几,也挺担心自己有这方面的问题。 其实从秦汉到唐宋,人们的饮食喜好都没太大改变,比如对于肉类而言,最上乘的吃法不是浓油赤酱或煎炸烹煮,而是……吃口鲜的。 这一点从孔子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直延续到苏轼那会儿的“更有鲈鱼堪切脍”,从来没有变过。 所谓的“脍”一般就是指生肉切得极薄或者极细,比之后世所说的生鱼片要更精细些,广受历代读书人好评。 比如杜甫说“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白居易说“绿蚁杯香嫩,红丝脍缕肥”,韩愈这个大唐钓鱼佬约朋友一起去海钓时更是夸下海口:“巨缗东钓尚可期,与子共饱鲸鱼脍!” 没错,这家伙还想把鲸鱼钓上来做生鱼片。 有的人牙口不好,想得倒挺美。 要说食脍爱好者,那肯定不能漏掉苏轼。苏轼有次患了眼疾,别人跟他说不能食脍,他就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之中。 这厮表示我是想听的,但是嘴巴它不答应,嘴巴说:“我给你当嘴巴,它给你当眼睛,我们对你的贡献难道有厚薄之分吗?因为它生病就不让我吃好吃的,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苏轼还表示他听到自己嘴巴语重心长地对眼睛说:“放心吧,下次我要是生了病,绝对不会妨碍你看东西。” 意思是我嘴巴吃东西的事,你眼睛少来管我! 主打一个我有一万个借口不去遵从医嘱。 除了备受喜爱的鱼生以外,还有各种别的肉生。 比如生羊脍,人们会把羊肉、羊肝、羊百叶薄摊纸上沥干血水切成缕,放进已经备有芫荽、萝卜、嫩韭、姜丝的盘子里,再浇上专用的脍醋,就可以尽情享用鲜美无比的“肝肚生”了,吃起来口感那叫一个丰富,叫人回味无穷。 听起来很诱人对吧? 诱人的东西往往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本来这样的饮食文化问题倒也不大,但随着养殖业和畜牧业的飞速发展,许多寄生虫也找到了自己的乐土。如果一个长安人同时喜欢吃鱼生、猪肉生、牛羊肉生,那他很可能光荣地集多种寄生虫于一身。 这种多重寄生虫感染的情况,有时候是非常棘手的,因为各种寄生虫喜欢待的地方不太一样,爱待在肠道蹭吃蹭喝的寄生虫都算是友好的了,还有一些喜欢跑去肝、胆、肺……甚至还跑去脑子。 就像草原地区就很盛行肝包虫,顾名思义……它长肝脏里,你敢满怀热情地生吃它的肝,它就能对你回以同样的热情:将自己不小心感染的肝包虫转送给你。 反正吧,入口的东西都要慎重才是。 这也不能怪陈登他们没有这个意识。 要知道在缺乏调料的时代,生肉绝对比熟肉要好吃许多,从口感到滋味都更佳。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据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连献给老祖宗的肉都以“腥”为上,也就是大祭用生肉,小祭才用熟肉,中中间间的就用个五分熟吧。 还得是没学几天文化课的老刘家不懂这些,特意改良了一下祭祀流程,将祭祀后的瘗埋仪式改为燔燎仪式,也就是指……把传统的挖祭祀坑埋祭品改成用大火烧给祖宗,坚决不让自家老祖宗吃带血肉,格外贴心! 连老祖宗都吃上了熟肉,活着的人也要加把劲啊! 霍善立刻给李世民他们科普了一番吃生肉的危害,表示咱已经是文明人了,不应该再过茹毛饮血的生活。鱼生肉生之类的再鲜美,也得考虑自己的健康问题! 其实多吃南瓜籽就很不错,南瓜籽有那么一点驱虫的效果。 李世民听得直点头,说道:“这种吃法还是江南那边比较流行。” 他和霍善说起当初隋炀帝最爱吃的江南名菜就叫金齑玉脍,名字听起来煌煌生辉——实际上金齑指的是金黄金黄的橙子捶成的蘸料,而玉脍则是指切成细缕的鱼肉。 这种吃法他其实也吃得比较少,毕竟要做到“脍不厌细”还挺费刀工的,他一般没那个闲工夫享受这玩意。 霍善对李世民的饮食习惯大为赞许,给他们一家五口挨个检查过后便问李承乾兄妹:“你们还要跟着出去义诊吗?” 李丽质最先回答:“要去!” 她对霍善的医术很感兴趣,尤其是知道她阿娘身体不太好以后更是萌生出想学医的念头。 在跟着霍善出去开展义诊的时候,李丽质问:“我能跟你学医吗?” 霍善想到了阿印,阿印也想学医,为了让她阿娘活久一点。他不由问李丽质为什么想学医,李丽质也是回答了同样的答案。 可见自古以来为了父母而学医的人还真不少,像钱乙那样自己幼年体弱多病才立志学小儿科的才是少数。 霍善起了好奇心,见着甄权这个年逾八旬的杏林老前辈时也问了一嘴。 甄权微微愣了会神,才笑道:“我与我阿弟也是因为母亲多病才生出想学医的念头。” 一眨眼,他们兄弟也都成了小老头儿,当了别人的父亲、别人的祖父,他们的母亲则早已成为泉下一抔黄土。 时光真是无情啊。 霍善听甄权也是这个理由,登时想起自己从对学医毫无兴趣到开始兴致勃勃投入到无边无际的学习海洋之中,似乎也是从李时珍他们告诉他霍去病可能会早逝开始的。 霍善对李丽质说道:“你要是想学的话,我给你拿几本书,你平时先自己多看多读,下次我过来再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李丽质是识字的,点着头记下霍善的话:“好!”她有点舍不得地追问,“你要回去的吗?你家在哪里?我们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吗?” 霍善道 :“可能不行,我家离得老远了。” 隔了七八百年,可不就老远吗? 李丽质“哦”地应了一声,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很认真地挪了张坐垫占据霍善身边的空位。 李承乾也很想看看霍善怎么给别人治病,麻溜占了霍善另一侧的位置。 李泰没抢到好位置,很是郁闷地哼了一声,把自己的坐席搬到李丽质身边,小声问他阿姊:“你真的想要学医吗?感觉要了解虫子什么的,怪恶心。” 李丽质道:“要是什么都不晓得,由着它长自己肚子里,不是更恶心吗?” 李泰一听,觉得有理。他说道:“学!等我识字多了,给你找好多好多医书!” 李承乾听李泰这么积极支持妹妹,马上也跟着表态:“我也给你找。” 霍善等他们兄妹几个讨论完了,才问他们有没有会写字的。 李承乾和李丽质都道:“我会写。” 李泰有点不高兴,他才四岁,虽然已经开始习字了,但写得很慢,算不得会写。 霍善就给李承乾和李丽质一人分了一本医案本,教他们怎么往里头填写相应的内容。 这是霍善医馆等级提高以后统一配备的存档簿册,虽然他那医馆可以自动将患者扫描归档,但对于大唐这边的人来说留下纸质医案供后来者参考还是有必要的。 比起还需要从造纸开始发明起的汉朝,唐初这边已经有纸张了,只是造纸成本还有挺大的下降空间而已。 李世民在江夏郡那边待了十天,该见识的都见识了,这些事倒是不用霍善一个“天外来客”操心。 唯一没有拿到医案本的李泰倒是忍不住跟李丽质讨要,说是他也想看看医案本长什么样。 李丽质看了眼霍善。 霍善误会了她的意思,又掏出一本医案本给李泰拿着备用。 一直在留心几个小娃娃这边的甄权:“……” 他、他也想要。 这装订成册的本子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甄权捻了一会胡须,还是按捺不住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与心痒,凑过去跟霍善讨要了一本医案本。 这时候有患者过来了。 还是长孙冲领进来的。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长子,如今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显然像他娘多一点。 他身边领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武将,年纪和长孙无忌差不多大,人却要精神许多。 李时珍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又以拇指老头的大小蹦到霍善肩膀上。瞧见长孙冲领来个年轻将领,李时珍“哟”了一声,对霍善说道:“这恐怕是长孙无忌给你找托儿了。” 霍善就问他托儿是什么意思。 李时珍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讲给他听。 霍善恍然了悟,原来患者还能人为安排。他对此倒没怎么在意,转头对李丽质说道:“我开始问了,你记一下具体情况。要是跟不上就跟我讲,我慢点问。” 李丽质用力点头,一副认真得不得了的模样。 众人见状都觉稀罕到不行。 才五六岁大的小娃娃,怎地能把医家的姿态摆得这么足? 李时珍有点按捺不住了,催促霍善:“你快问问你今天的第一个患者叫啥名字,我看看认不认识。” 霍善麻溜向坐到自己对面的高大武将提问:“你的名字?” 对方见霍善这个“小神医”瞧着有模有样的,也坐直了身体认真应答:“我叫张公谨。” 霍善眨巴一下眼,大唐居然也有个公瑾! 李时珍时不时会把周瑜挂在嘴边,还爱念叨苏轼那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这就让霍善对这名字有点印象了。 小老头儿李时珍认真回忆了一下,边搜索《旧唐书》内容边给霍善科普道:“不是周公瑾的那个瑾,是谨慎的谨。” 霍善就顺势问对方:“是谨慎的谨吗?” 张公谨点头。 等到霍善仔细问完张公谨的年龄、过往病史以及感觉自己哪儿不适,李时珍已经摆出百事通的架势继续给霍善讲述张公谨的杰出贡献—— 据传在不久之前的玄武门之变中,尉迟敬德他们跟太子李建成以及齐王的人打得火热,是张公谨关的门!! 第 219 章 霍善和李时珍相处多了,早就习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由着它随便吹吹就过去了,自然没去深究他现查现卖的内容。 他比较关心的还是李时珍提到张公谨命不长、玄武门事件过去后没几年就过世了。这么一算,张公谨去世时竟是四十岁都不到。 这可能是许多征战沙场的将领的宿命,尤其是像张公谨这种能独自关上整扇宫门的勇力型武将,那更是有着透支自己的风险。 只不过在许多人看来,自己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小伙,有点儿L毛病那也是扛一扛就过去了,哪里用专门找大夫诊看那么麻烦? 霍善想到自家爹,又想到自家舅公,给张公谨诊断起来便格外认真。他不仅和李时珍他们会诊了一番,还把甄权这位针灸高手兼养生高手拉过来讨论治疗方案。 那看向张公谨的小眼神儿L,明明白白写着“这里要扎扎”“那里要扎扎”“还得持之以恒地扎扎”。 张公谨:!!!!! 来的时候没说过要这么折腾啊。 甄权已经老了,许久都不动针,不过手底下也有几个得用的弟子,只要敲定治疗方案就可以由弟子们代劳。 他捋着胡子和霍善深入讨论起治疗方案里的每个细节,听得众人一阵恍惚,虽然听不太懂,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这一个老到须发皆白,一个小到还没到垂髫之年,却摆出副坐而论道的架势,旁边还有群弟子与学徒凝神静听,瞧着倒真像是两位只能在传说中出现的神仙人物下凡传道来了! 当事人张公谨此时很慌乱:所以,他到底要扎多少针? 即便长孙无忌一开始隐晦地提及自己可能要当个小孩子的扎针工具人,张公谨还是越听越愁:怎么感觉在这位小神医嘴里,自己好像没几年好活了? 霍善如果能听到他心里的想法,肯定会笃定地告诉他:没错,我这就是按你没几年好活来治的。 这么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将领不可能因为病上一场就出事,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年南征北战耗损太过,得帮他把大大小小的暗伤给处理好了才行。 霍善已经在理论上露一手了,到要临床实践的时候他问甄权是谁来扎一次示范给负责后续治疗的弟子看,甄权就说道:“你来吧,我看看你的用针手法。” 甄权说完又转头看向张公谨,安抚道:“霍小友医学造诣极高,想来用针也不会差,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阻止的。” 张公谨能说什么,张公谨只能默不作声地跟着霍善入内做针灸治疗。 在后头的李世民得知长孙无忌把张公谨给喊来当托,现在张公谨还要给霍善当扎针道具,顿时来了兴致。主要是霍善没给他们做针灸治疗,他也好奇霍善这么个小娃娃施针是怎么个情景! ……要是效果好的话,他也想霍善给他扎几下,咳咳。 不是他爱自讨苦吃,而是他眼下正是归拢朝野上下的关键时期,要是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案能 让他每天生龙活虎地处理朝政,他当然是想尝试一下的! 很快地,本来应该很有私密性的针灸治疗房间就满满当当挤了许多人。 最里头是霍善和甄权这一老一小。 霍善身后跟着李承乾三兄妹。 甄权身后跟着几个他的弟子。 这是里面两层的成员构成,外头还有刚才负责给托儿L领路的长孙冲以及负责安排这次义诊托儿L的他爹无忌。 长孙无忌旁边则是微服出巡的李世民夫妻俩。 张公谨脱完衣服趴下时还没觉得有什么,转过头一瞧,冷不丁对上了……李承乾他们好奇的目光。 再往上看去,又冷不丁对上了……李世民夫妻俩好奇的目光。 张公谨差点想抢回自己的衣袍夺路而逃。 怎地太子殿下一家五口齐刷刷来看他扎针?! 霍善是没那么多想法的,难得有个大唐针灸名家在旁,他还力邀甄权一会也承担一部分的扎针工作,叫他见识一下“甄一针”的厉害! 李世民听后转头小声问长孙无忌什么是“甄一针”。 长孙无忌略一思忖,就把甄权当初一针下去让一个中风的人当场能射箭的事讲给李世民听。 甄一针这个名号想必就是这样来的。 对于不太懂医的人来说,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至少李世民听了觉得甄权的医术果真了得。 正躺着等待扎针的张公谨也压下了临阵脱逃的念头——得罪谁都别得罪一个好医家,即便再自信自己身强力壮不会生病,也不能保证家里人永远没病没痛啊! 霍善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商量好分工就与甄权轮流施针,他手法娴熟得很,在旁人看来仿佛练习了千万遍。 实际上他也确实练习了千万遍,只是这庞大的练习量是在别人舒舒服服进入甜美梦乡之后进行的而已。 不夸张地说,自从跟着华佗他们学医,他都没什么空闲做梦了! 甄权这个年龄本来早该退休了,看到霍善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轮治疗,顿时也有些技痒了。 上前询问过张公谨的感觉后便接手了第二轮治疗。 这世上本就能人无数,并不是自己有奇遇就能超越所有人。 有机会看到别人掏出看家本领展示给自己看,霍善也是观摩得很认真的,偶尔看到特别巧妙的独门技巧,还用熠熠发亮的佩服目光表达自己的惊叹。 甄权看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只恨霍善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不能留在自己身边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这么聪明且懂这么多医理的娃儿L,肯定已经有师父了吧? 唉,可惜了! 一老一小就这么把张公谨当成交流医术的现成工具,你来我往地相互学习起对方的独门技巧。 张公谨已经彻底认命了,躺在那儿L当个莫得感情的木头人。 好在再漫长的煎熬都是会结束的,等到霍善最后 心满意足地收了针,张公谨的苦难总算是结束了。他起身后下意识活动了一下筋骨,竟感觉自己浑身轻松! 要知道去年对战突厥不利,张公谨心情一直颇为沉郁,觉得自己愧对李世民的托付。 ?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即便不久前在玄武门之变中立下了微小的功劳,也无法让他真正开怀起来。 所以就算身体上有那么一点不爽利,他也没放在心上,只觉自己是因为心中有诸多不乐才导致平时做什么事都觉得没劲。 现在一看,他兴许是真的需要治个病,而不是单纯的心中郁结! 张公谨知道自己是碰上良医了,忙向霍善和甄权道谢。 明显是真心实意的。 长孙无忌看完全程后心里有数了,人家这位小神医是有真本领的。 他麻溜让长孙冲去接着请人。 这次来的是秦琼。 秦琼,字叔宝,也算是唐初比较有名的人物,只是他不像长孙无忌那样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李世民的,他知道自己对李世民而言远远比不上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所以有送上门来的表现机会他还是挺愿意抓住。 不就是给个小神医练练手吗?他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都不带怕的,何况只是来糊弄个小孩儿L! 秦琼信心满满地迈步踏入医馆,接着就见到了自己的前一位托儿L张公谨。 “怎么样?”秦琼忍不住问。 都是一起在玄武门干过架的同僚,张公谨不吝和秦琼分享医后感:“很好,我浑身都舒坦了。” 秦琼将信将疑地入内,一下子对上了满屋子的目光。 秦琼:????? 当个托要被这么多人围观的吗?早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来了! 秦琼都五十多了,身体上的毛病可真不少,霍善和甄权一会诊,给他开了喝药针灸推拿一条龙服务,叮嘱他接下来一到休沐日就记得过来复诊。 这次霍善和甄权就没有直接上手了,只在旁边指导年轻弟子下针和推拿。 说是年轻,那是相对于甄权这个八旬老汉而言的了,事实上负责接手秦琼治疗工作的也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胡子那叫一个飘逸,看起来就很可靠。 秦琼丝毫不知道自己错失了名家出手的好机会,还暗自庆幸不是这一老一小来给自己治病。 就,很担心他们手抖扎错针。 霍善不晓得秦琼心里的想法,他一本正经地指导医馆弟子怎么给秦琼推拿。 等到推拿快结束后他才匀出只耳朵听李时珍给他讲秦琼八卦。 很快地,他得知秦琼就是门神,活的门神! 据传泾河龙王违反天条要被问斩,天帝派魏征当监斩官。泾河龙王一琢磨,魏征是李世民的臣子,他去找李世民求个情说不准能逃过一劫。 李世民一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龙王都来求自己了,自己肯定要给个面子。于是他满口答应,记好日子邀魏征过去下棋,想着借此绊住魏征。 没想到下棋的时候李世民推演时间太久,让魏征不小心打了个盹,顺便上天把龙王给砍了。 气得龙王化作冤魂天天来叫门,要李世民给他赔命! 尉迟敬德和秦叔宝知道此事,就自告奋勇每天亲自给李世民守夜。还是李世民体恤他们太辛苦了,命人把他们的模样画下来贴在门上糊弄龙王冤魂。 所以后世偶尔也会把门神画成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霍善听完以后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被霍善投来的目光弄得不明所以,不由伸手把为大唐武将忙活了小半天的小神医给抱了起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讲。 既然李世民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霍善便感慨道:“没想到你也是个臭棋篓子,我姨公也是。” 李世民这么信心满满地应下人家龙王的请托,结果下起棋来竟是个小趴菜! 小趴菜还这么自信,可见平时大家很愿意陪他演“你棋下得真好”的戏码! 刚才他还瞧见李世民夫妻俩在下棋来着,真是辛苦他家皇后了。 李世民:“………” 你小子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成臭棋篓子了!! 第 220 章 霍善能迅速得出李世民是臭棋篓子的结论,主要是曾经看过刘彻和卫青下棋。 他横看竖看都觉得刘彻是下着玩的,还得是苏轼劝他说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陪皇帝下棋是臣子的基本素养”,他才忍着没有对刘彻的下法指指点点。 李时珍倒是私底下跟他指指点点过,说是刘彻他爹汉景帝跟吴王太子下棋,下到不合心意处当场抡起棋盘把对方砸死了。 什么叫臭棋篓子,这就叫臭棋篓子了! 他姨公这应当是祖传的棋艺,你要是不哄着他的话可能被砸个脑袋开花的那种。 霍善是很擅长举一反三的,他姨公是皇帝,李世民也是皇帝;他姨公下棋不咋滴,李世民下棋似乎也不咋滴。 由此可见,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里头至少有区区两个臭棋篓子! 李世民听完霍善凑到自己耳边嘀嘀咕咕出来的完美推论,还是只有一个问题……凭什么说他棋艺不好! 霍善又嘀嘀咕咕地把泾河龙王冤魂索命的事讲给李世民听。 没错,魏征砍了龙王,龙王来找你索命咯! 李世民:。 到底是谁给这小子讲的这些离谱故事。 魏征能耐这么大的吗?连天帝都点名让他去砍龙王脑袋?还是打个盹顺手砍的,龙王也太没有牌面了! 李世民试图对霍善进行唯物主义教育:这世上是没有鬼神的,也没有什么天帝,更没有什么龙王。你看看我,不管是造隋朝的反还是亲切友好地让亲爹立自己当太子,都是自己努力争取的(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杀了俩,可谓是付出良多)。 霍善不懂:“可是我就是睡个觉过来的呀。” 为什么轮到魏征就是假的! 李世民一阵沉默。 等会,他得捋捋。 这似乎,好像,仿佛……还真有那么一点玄乎。只怪这小孩儿L表现得太过自然,跨越个千八百年瞧着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他一时都没太深思此事。 即便霍善这位小神医当真曾在他眼前从天而降,李世民还是不相信那么不靠谱的事是自己干出来的。他说道:“世上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像他这样的人可太少了! 霍善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既然秦琼的治疗方案已经安排妥当,他便继续去外头搞义诊了。长孙无忌找的托陆续到来,除了武将还有士兵,霍善没看他们的身份,挨个给他们看了。 那些个士兵本来只是服从命令来走个过场,一治之下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重新焕发活力。 他们回去后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有同样毛病的袍泽,还有些更加外向的根本就不走,径直跟周围的人群唠嗑起来,对霍善这位小神医大夸特夸,说是诊病不花钱,还有甄老神医亲自在旁兜底,稳妥得很! 流程走到这儿L,剩下的就是霍善最熟悉的阶段了,卯足劲给人看病就完 事——小到伤风大到中风,他全都给看。 全科医生,说的就是他没错了! 除却那些需要长期吃药治疗、没法立竿见影的患者,整体而言还是舒舒服服、高高兴兴出去的多。 更何况,霍善还不收钱啊! 虽然药钱可能要他们自己出,但要是实在困难的话霍善也会把药钱都免了。 到后头还有住在周围的大爷大妈热心地出面维持秩序,要是有丧良心的装穷骗药吃,便要体验大爷大妈们淬炼了一辈子的骂人功夫。 都是住在这一片的,谁不知道谁啊。人家已经免了你的诊金了,你还想骗人给你把药钱也出了,呸! 给你们这些有钱的把免费药给薅光了,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怎么办? 一天下来,霍善还是精神奕奕的,而李丽质和李承乾轮流写医案,写得手腕有些酸软。 就连旁听的李泰也蔫了吧唧的,显然也累到了。 虽然他可以时不时站起来溜达一下,霍善偶尔也会暂停看诊停下来与他们一起喝点清凉饮子以及吃点具有大唐特色的杂果子,但,吃着吃着抬头看到外头那群满含期盼排着队的长安百姓,李泰又觉得手头的饮子不是那么香甜了。 大唐才刚建立不到十年,一切都百废待兴,百姓也才刚从动荡与离乱之中抽身没多久,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还留着往昔苦难的痕迹。 李泰还小,看不太懂这些,可他听着患者们说起自己身上的旧伤哪儿L来的或者说起不知自己在动乱中走散的亲人是否安好,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连年纪最小的李泰都如此,略长他一些的李承乾和李丽质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累得不轻,李丽质还是坚定地说道:“明儿L我还和你一起出来义诊。” 霍善便问:“你们手酸吗?” 李丽质很想倔强地说“不酸”,但她们都知道霍善望诊功夫了得,别人撒没撒谎他一看就知道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酸。” 霍善热心地帮她们把写字的手推拿一番。 旁人都觉得他年纪小,怕累着他,一般是不叫他动手的,所以他平时都没多少机会露这一手。现在终于有机会啦! 李世民夫妻俩来接娃回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承乾兄妹三个伸出小手排排坐,霍善正挨个给他们做手部推拿…… 本来李泰是不需要的,但他觉得哥哥姐姐都体验了,他也想体验! 霍善就让他在旁边等着。 李世民:。 霍善的本领他们今天已经充分见识到了。 既然没有外人,那么他们也…… 霍善给李承乾推拿完一转头,就发现等候队伍后头多了两只成年人的手。 霍善:????? 算啦算啦,崽就是这么受欢迎! 真拿这些大人没办法! 很快地,守在门外的东宫宿将李君羡就看到李世民一家子……精神抖擞地从屋里头走出来,还 都边盯着自己的右手边活动手腕,那神色,那目光,仿佛他们的手是刚被小神医装上去的! 李世民见到李君羡这个忠诚下属,朗声笑道:“君羡,你一会也让小神医给你推拿一下。” 李世民倒不是把霍善当骡使,而是霍善说他家医馆就是要多多地接触患者,所以他才把自己觉得有需要的人都给霍善介绍一番。 嗯……明天让长孙无忌把文臣也安排安排,都是要给大唐社稷做贡献的臣子,他不能厚此薄彼。要是他们病倒了,谁来稳固大唐江山、缔造未来盛唐? “李君羡?” 小老头儿L李时珍又跳出来了,对霍善讲起了这人的生平。 李君羡是自己带着人马投奔李渊的,老李家打天下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李世民左右,算是李世民可以托付后背的可靠将领。后来李世民登基后也很信任他,直接把玄武门的安防问题都交给他来负责……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贞观末年,先是李淳风他们夜观天象算出“女主昌”,接着又是民间流传“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谶言,弄得李世民心烦意乱,甚至想要杀光天下姓武的女人。 李淳风就劝李世民说,就算天象和谶言是真的,她也得是三十年后才登基,到那时候她人老了,心也就软了,可能还给你老李家留点后代。要是你现在把她杀了,以后老天给你来个小的,小的可不会这么心慈手软,到时候你老李家可就断子绝孙咯。 李世民听后那叫一个憋闷,只能按下了大开杀戒的想法,找老朋友们喝酒消愁。偏偏席上也不知是谁提议都来讲讲自己的小名,轮到李君羡的时候他报出个……五娘子。 李世民当时嘴上打趣说“谁家娘子像你这么威武雄壮”,回过头去仔细一琢磨……五娘子,五娘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武王”?! 没过多久,李君羡就被李世民找由头削了职,并迅速追砍了他脑袋。 好好一唐初名将,陪皇帝喝顿酒把自己脑袋都给喝没了,真是叫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李时珍殷殷叮嘱:“自古以来皇帝都不是啥好东西,你不要觉得他们现在对你好你就对他们掏心掏肺啊,还是得提防着点的。” 为啥没人去跟皇帝说嗑丹药有害健康,除了因为世上有不少像孙思邈这种自己也酷爱炼丹嗑丹的道传医家外,还因为……伴君如伴虎。 你说的是大实话,但皇帝不爱听,你的前途就没了。 甚至小命都没了。 这你跟谁说理去? 所以大家都不讲。 霍善听完老李头讲述的李君羡生平后也颇为感慨,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君羡的脑壳。 李君羡只比李世民大一岁,目前也才三十出头,比起英年早肥的长孙无忌,他绝对是盘正条顺的典型武将模样。 唉,可惜了这大好的头颅。 李君羡见霍善一直瞅着自己,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霍善应当是义诊了 一天有点累了,所以走不动路。 李君羡伸手把霍善抱了起来,主动给霍善充当座驾。 霍善本来想说自己不是想要人抱,但是他现在也挺习惯大人爱抱来抱去的癖好了,随他们去吧! 霍善回宫歇了一晚,翌日一早又出了宫。 第二天不是休沐日了,李世民不能再跟去医馆瞧热闹,鉴于李承乾他们几个昨天表现良好,便让李君羡再护送他们去医馆跟着霍善义诊。 昨天回宫后三个娃娃跑来跟他们夫妻俩讲了许多感想,最后讲着讲着困到睡着了。 李世民觉得让他们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人和事挺不错,免得他们从小金娇玉贵地长大,不知道太平日子来得多不容易。 本来李世民还想着怎么让长孙无忌安排人去医馆检查下身体的,结果张公谨他们这些去过医馆的武将一露脸,就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主要是他们那精气神可真是藏不住的好。 再加上昨日霍善义诊到后头都是要排队的,不少消息灵通的人都听闻了此事。再一看身边这些活生生的受益者,不少人都坐不住了:怎么回事?怎么太子殿下只安排武将过去?难道我们文臣就不需要吗? 好在长孙无忌是个糊弄高手,对武将就说太子殿下看重你们先让你们去,对文臣他就说太子殿下觉得武将皮厚肉糙让他们先去试试,有效的话今天就给你们安排上! 等把来询问此事的人都糊弄走了,长孙无忌才去找房玄龄商量今天的排班问题,以便轮流安排人过去医馆那边。 这边张罗完了,长孙无忌还得去医馆那边说一声。 一到医馆门口,他就傻眼了。 天才刚亮没多久呢,怎么医馆门口已经排了这么多人?这队伍都从坊头排到坊尾了啊! 长孙无忌赶忙又进去和霍善商量着能不能让官员单独排一队。 这自然又少不得发挥他绝佳的口才。 虽然人命没有贵贱之分,但这些都是重要的朝廷命官,处理的事务件件都关乎大唐的未来走向。 对于这些为大唐社稷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的功臣们,给点优待不过分吧? 霍善想到昨天张公谨他们身上多不胜数的旧伤疤,点了点头说道:“那他们另排一队,我看一个这队的,再看一个他们那队的。” 长孙无忌知道这小孩有主意得很,也就不再多说,派人回去把第一批觉得自己有需要的文臣武将领过来排队了。 通过这次有组织有纪律的集体体检,霍善快把唐初的文臣武将认了个遍。 一直忙活到傍晚,他这趟大唐之行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第 221 章 霍善这趟出门,还是尝到很多新鲜吃食的。 哪怕唐初的国库再不宽裕,李世民也是已经手握监国大权的真·实权太子,连续三天给霍善供应的杂果子都不带重样的。 唐宋时期的果子并不是指水果,而是各种各样的点心,霍善如今也算是尝过唐宋宫廷各种果子的人了。 临走前还跟李世民讨了份食谱,准备回去看看有没有能研发出来当招牌菜或招牌点心的。 毕竟他们西陵城除了有天下第一医馆,还有天下第一酒楼! 自从开业以来,这天下第一楼除去官府要召开重大仪式的那些天以外基本都客似云来,许多豪富人家想办席都要提前好久预定的。 只可惜这交流群里的收发系统限制挺大,只有发送人记住的书籍才能发送过来。 霍善不好让李世民一个皇帝闲着没事给自己记菜谱,所以只让李世民帮忙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几种菜肴和点心做法发过来就完事。 倒是苏轼和杜甫这两人见霍善想要菜谱,顿时仗着自己记性好你一份我一份地给霍善发新菜谱,俨然把一个病友交流群变成了食友交流群。 看得李世民都忍不住冒头问一句他们最近咋样了。 杜甫一下子哑火了。 最近能咋样,军事方面他不擅长,帮不上啥忙,只知道李隆基现在天天找人开小会。 杜甫和同僚也处得不怎么样,主要他这个左拾遗是空降的,虽然官不大,但哪边势力都不太靠,处境就有那么一点尴尬。 但凡他是二十出头入的仕途,都还可以凭着长辈的交情和不少人套近乎。哎,三四十岁可真是个尴尬的年龄,平时也只有一些文友能够聊聊天了…… 官场不好混啊! 不过杜甫看着朝中近来的人事安排,感觉动乱虽然可能在所难免,但是应当不会那么快出现安史之乱后那么严重的藩镇割据情况了,毕竟李隆基靠谱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靠谱的。 霍善听着也觉得大家的日子都是稳中向好,所以开开心心地开始查收这次上门出诊的收获。 由李世民这位大唐一把手在背后支持,这次的义诊收获十分巨大,光是诊金就非常丰厚。 霍善不免对奖池和商城的更新生出了几分期待,往下一瞅,赫然发现这次新进入奖池的奖品是个金光闪闪的一次性技能道具——【更觉妩媚】! 霍善茫然。 妩媚? 什么妩媚? 霍善不懂,霍善不理解。 他点开介绍一看,才知道这讲的是魏征和李世民君臣俩在相互吹捧,李世民对着著名刺头魏征表示“人看魏征举止疏慢,我视之更觉妩媚”,魏征马上回捧说“要不是陛下你能听进别人的劝谏,我也不能天天直言犯上”。 噫。 没想到负责监斩龙王的魏征居然是这么会拍龙屁的小老头儿! 李世民这嘴巴也是贼拉会说话,连魏征劝谏的模样都 觉得妩媚! 所以这个【更觉妩媚】的效果是,不管别人怎么指着你鼻子骂,你都觉得他人特别好! 这个技能之所以金光闪闪,还体现在它的持续时间上——以前许多一次性技能道具都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这个却能持续整整一个月! 可惜年底上计霍善只需要派霍光他们回长安汇报江夏郡今年的工作,要不然他高低得抽上十个八个送他姨公一整年份的【更觉妩媚】。 霍善颇为扼腕地转头去看商城货架上新增的商品,却见上头出现的是……醋芹。 这玩意不值钱,但也是一道名菜,据柳宗元这位唐宋八大家八卦,李世民觉得魏征这小老头儿整天板着一张脸,很想瞧瞧他有没有别的表情,于是让人悉心打探魏征的爱好——结果得知魏征喜欢吃醋芹! 李世民觉得机会来了,马上请魏征留下吃饭,给魏征连上了他心爱的醋芹。魏征果然抵不住诱惑,一口气连干三大杯,看得李世民哈哈大笑:“可算让我逮着你了吧!” 霍善:????? 不是很懂他们大唐君臣。 芹菜这东西,他是坚决不想吃的…… 就算是再爱吃的人,也有自己的倔强! 算了,也算是为丰富即食食品种类做贡献吧! 下次回长安,他可以请舅公吃青精饭,然后请姨公吃醋芹! 霍善这边记起了刘彻这位姨公,远在长安的刘彻也恰好在这天收到了江夏郡那边的来信。 看到霍善那厚厚一叠的信时他还挑了挑眉,不知晓这小子怎么突然给自己写这么一封长信。 用句粗俗点的话来形容他此刻的想法,那肯定是……总感觉这小子没憋啥好屁。 刘彻麻溜喊卫青过来一起品品霍善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 无辜被逮住的卫青:……⒄_[(” 卫青一到位,刘彻就愉快地拆起信来。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骂人怎么都得有听众才行。 自古忠言皆逆耳,霍善写这信时又加持了【直犯龙颜】状态,硬是有理有据地罗列了刘彻出现的二十点问题。 刘彻看到第一点就开始骂,但不是骂他们家娃,而是骂汲黯,他觉得是汲黯教坏了霍善,毕竟他们上次逮了个现成,当场缴获汲黯教导霍善如何进谏的信函。 等看到信中提出的应对之法,刘彻又从愤怒中暂且脱身,满脸欣赏地夸赞起霍善来,认为这么天马行空却又颇具可行性的建议只有霍善才能琢磨出来,绝对不是汲黯能想到的。 这跟汲黯的行事风格根本不是同一个画风! 总之,崽好,汲黯坏! 卫青:“……” 亏他刚才还担心霍善在信里讲这些会触怒刘彻,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这娃儿的蛊惑性。 瞧他们陛下被蛊惑得,大白天就开始发表这种旁人听了会觉得一言难尽的言论。 刘彻重复了区区二十遍骂人和夸人流程,可算捏着 鼻子把霍善这封长信给看完了。 结果翻到最后,他才瞧见霍善在信末隆重致谢,表示石庆给了自己诸多建议。 若非有石庆的启发,他根本写不出这样一封长信! 刘彻:? 好啊,好你个石庆,这些话当面不敢说,到了江夏郡撺掇小孩子替你讲是吧?难怪他一五岁小孩能把朝中诸多问题讲得头头是道,原来是有你在旁边给他掰扯! 卫青把信拿过去仔细读那段致谢,读完后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恐怕是他得罪阿善了。” 石庆为人谨小慎微,做事唯恐自己出错,从来都是不肯当出头鸟的。 霍善到底是小孩子,哪怕是写在纸上的话也藏不住半点小心思。 这前头都没提石庆什么事,最后特意加这么一段,明显是想扯上石庆一起“进谏”。 旁人听了也只会跟刘彻一样,想着小孩子哪能有这番见解,肯定是你石庆借五岁娃儿之口说自己的心里话! 刘彻听卫青这么一分析,把信拿回去又读了一遍末尾那段话,眼前登时蹦出个得意洋洋叉腰狂笑的小娃娃来。 想到那小子脾气比自己还大,刘彻觉得卫青说得对,那小子肯定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让他这个讨厌的姨公整治他讨厌的石庆。 刘彻笑睨着卫青:“你拆穿起那小子来倒是毫不留情,他可是更喜欢你这个舅公的。” 卫青道:“阿善待我不过是因为去病的缘故爱屋及乌,我看他与陛下倒是颇为投缘。若非打心里与陛下亲近,他哪里敢时常跟陛下斗气?恐怕只会跟许多小孩那样害怕得俯首帖耳。” 刘彻乐道:“照你这么说,他敢这么蹬鼻子上脸还是我惯出来的?” 卫青道:“难道不是吗?” 这要官给官、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的,谁家小子能有这种待遇? 朝中便有不少人觉得依着刘彻这种偏爱法,莫说摆个小孩了,摆只小猪在江夏太守位置上都没问题! 卫青把自己听来的说法讲给刘彻听。 刘彻哈哈大笑。 他这人本来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对于自己看着顺眼的人会觉得再怎么对他们好都不为过,对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杀起来也从不眨眼。 这种“流言蜚语”可以多说点,他爱听。 刘彻心情好了,便召集了几批人来讨论霍善这封写得有理有据的长信。 朝廷出现问题,难道是他这个皇帝的错吗?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他从来只把控大方向,做事的全是底下的人! 他的大方向始终都是富国强兵、开疆拓土,这有什么错?肯定是他们这些没用的家伙落实起来出了岔子。 看看我们家卫青和霍去病,舅甥俩那可都是一打仗就赢,谁都指不出错处来。 还有我们家阿善,不仅把江夏郡治理得有声有色,还时刻关心着大汉的未来! 不愧 是朕看好的孩子。 你们呢?让你们当三公九卿拿高官厚禄,你们居然做得连五岁小孩都能指出这么多重大过失,你们是不是得好好反省反省? 加班,通通给我加班! 刘彻当皇帝,主打一个从不内耗自己,坚决奴役他人。 实在不行就直接发疯弄死所有让他不高兴的人。 天子一怒,震慑性还是很强的。 挨批后捧着信开始细读的相关衙署负责人一个两个全都汗流浃背。 远在江夏的霍善哪里知晓他家姨公拿着他的信把朝臣训得跟鹌鹑似的,一个两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入夏以后,江夏郡开始对外进行两项重大贸易:西瓜和纺织品。 黄道婆教的纺车、织机改良法不仅可以应用于棉纺业,对麻纺业、丝织业也有影响。 江夏郡的新型纺织技术,可以将布织得又快又好! 许多聪明的商贾早就不辞劳苦地一面去外地收生丝和麻葛、一面命人架构纺织新型生产线,紧赶慢赶赶出一批物美价廉的高品质布料来。 若说三月十五的嫘祖祭只是吹响了号角,那么第一批高品质纺织品面向其他郡国的贸易,就相当于彻底打响了江夏郡“嫘祖故里”的名号。 这对许多普通人来说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兴许一辈子也穿不上市面上买卖的布匹,但对于许多布商来说,这江夏郡恐怕……他们非去不可了。 伴随着江夏纺织业的兴盛,还有一船船的西瓜趁着炎炎夏日卖得火热。 大夏天的,许多人热得嗓子都冒烟了,乍一那碧油油的大西瓜,再看看破开后那鲜红欲滴的瓜瓤,谁看了不迷糊啊! 只恨不能自己抱着一整个瓜生啃。 可惜啊,这瓜卖得老贵了,即使他们小有家底也没法敞开了吃! 不少人忍痛掏钱买回去进献给自己需要巴结的达官贵人。 江夏西瓜之名一下子随着客商们的船只与车马传遍了大江南北。 夏季结束以后霍去病听人汇报今年军屯的收支问题,赫然发现…… 光是靠着夏天卖瓜,南方一整年的军费赚到了?!! 第 222 章 霍去病没有被底下呈上来的簿册冲昏头脑,很快便冷静下来。 西瓜的暴利终归是一锤子买卖,只要有心人把瓜卖了去留种,明年就不能像今年这样高价卖瓜了。 左右怎么养军队也不是霍去病需要操心的事,他没准备真趁着刘彻放权给他的机会把握什么军心民心,弄权与争权从来都不是他的追求。 就比如有的人从出生起就能吃饱饭,他也就不会以吃饱饭作为自己的目标。 霍去病让人如实报上去就完事,并没有插手太多。夏末秋初,是南瓜开始收成的季节,翌日一早霍去病骑马去了西陵城。 才到城门口,城门恰好开了,霍善一行人正巧从城里出来。 刘据现在出行已经习惯了骑马,霍善也兴高采烈地坐在他家霍小花上。 在城门开的那一刹那见到霍去病,霍善自是喜不自胜地骑着马得儿得儿地过去与霍去病会和。 他还掏出块热乎乎的南瓜鸡蛋糕举高递给霍去病,嘴里说道:“爹你一定没吃早饭,我给你带了!” 香香软软的鸡蛋糕从来都很受小孩子欢迎,今年的第一批南瓜送到太守府后李长生就往鸡蛋糕里添了南瓜泥,蒸出来的鸡蛋糕色泽金黄诱人,口感还清爽许多,霍善连吃二大块都不觉得腻,所以特意用油纸包了一大块捎给霍去病尝鲜。 霍去病伸手接过自家娃给自己准备的朝食,还没送进嘴里尝尝鲜,就瞧见霍善从旁边的金日磾那儿接过另一块鸡蛋糕。 霍去病:? 霍去病问道:“你在家没吃吗?” 霍善振振有词:“吃了,但是爹你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我陪你吃!” 霍去病心道,如果你没有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我可能就信了你这话。 看来霍善平时那过分旺盛的精力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大抵全靠他自己一口一口吃出来。 自家孩子那肯定是怎么看怎么可爱,霍去病没有让霍善少吃点,而是与他一起边慢慢骑着马儿往城外走边吃光手里的南瓜鸡蛋糕。 此前霍去病没有尝过南瓜的味道,现在吃到这南瓜味的鸡蛋糕倒也还算新鲜。 说不上是什么绝世美味,但至少不难吃。这南瓜应当也可以和红薯一样作为救荒本草推广!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来到马上可以收成的南瓜田前,瓜类水分多,保存起来确实有些困难,要是吃不完会坏掉。 不过这边没这个烦恼,这是个综合型的农业教习基地,不仅人可以消耗,猪也可以消耗。 要是自家种上几株南瓜且不打算挑去卖的话,家里的猪在南瓜长达两个月的挂果期就可以经常改善伙食了! 教习基地这边还肩负着给霍善养猪吃的重要任务,这些一般人没吃过的瓜果蔬菜它们统统都先尝了个鲜,可谓是非常有见识的一群猪猪了。 霍善是最爱玩耍的,一下马就往南瓜田里跑,扒拉开藤蔓掏出藏里头的一个个大南瓜。 才刚入秋,还有许多南瓜没有变黄,所以霍善悉心挑选着已经变得黄澄澄的,准备一会优先把它们全摘了! 刘据也跟着跑过去东掏掏西掏掏,很享受这种在田里找“宝藏”的感觉。 到下午,霍善已经在矮墙边垒砌小山似的南瓜墙?[(”,并力邀刘据一并坐到矮墙上,要求霍光他们这些会画画的把他们和南瓜一并画下来。 ……本来霍光他们是不会画画的,可抵不过霍善整天找他们画这画那,竟是把他们的画技锻炼得很不错。 众人正从不同角度画着这幅《南瓜丰收图》,刚才到外头巡查的霍去病就回来了。 霍善麻溜让霍去病站到他们身后来,说是要挑出一幅画送去给刘彻他们看的,怎么能少了霍去病! 喜提甲方临时加人要求的霍光等人:“……” 算了算了,这可是要呈给陛下看的画像,他们还是捏着鼻子好好画吧。 霍去病倒是看得出众人的无奈,不过谁叫这是他家娃?所以他还是走了过去,跟守护神似的立在两个小孩儿身后。 到傍晚,一行人都满载而归,把教习基地里能薅回城的果蔬都给薅了不少。 这还只是秋天的开始,随着入秋后天气转凉,军屯里的棉花陆续进入收获季节。 不管是军屯里的士兵还是在棉纺班进修过的学员们都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棉花这东西按照霍善的设想,那就是跟元代、明代那样以后家家户户都要种的,以求能达到桑麻棉花的自给自足。 出于这个目的,他本来没打算把棉衣之类的商品卖出高价,但霍光耐心地给他分析起来:有时候价格并不是越低越好的,你一开始就把价格压得那么低,不仅苦了辛辛苦苦种棉花以及织棉布的人,还会让许多人想着花点小钱出去买就好、根本不会响应你家家户户种棉花的号召。 只要把价格抬得足够高,众人才会觉得这是宝贝,才会认真听你教怎么种以及往哪里种。 都说谷贱伤农,棉花也是同理。 何况这才第一年,你就算想把棉衣卖给每一个人,军屯产出的棉花也不够啊。 总而言之,趁着别人还没有这东西,可着劲抬高价钱就完事!等明年种的人多了,价钱就可以慢慢下调了,实在还是买不起的,自家应当也种起来了。 至于那些既不想办法攒钱买又不响应号召自己种棉的,那就只能让他们看着别人过个暖冬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霍善听了他叔的这番话,便也不再执著于第一年就让大家都用上便宜棉花了,由着霍光操作去。 霍光这一操作,当然是……又给霍去病添了一年的军费。 霍去病:????? 小小的棉花竟也能卖出这样的价钱? 霍光对此很是谦虚:“都是棉花本身足够好。” 就连梁子湖窑出的瓷瓶配上开着雪白花朵的干棉花,都有人愿意出天价购买摆在书房。 没办法 ,独家的东西就是好卖。 他们官府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委托信得过的商贾(比如孟蒹)在天下第一楼主持各项拍卖,狠狠地薅了一把本地富户豪绅以及过路商贾的羊毛。 这些人不把这些钱花了也得按比例缴纳一大笔算缗钱,大方点花出去还能拿到这些别处没有的宝贝,何乐而不为! 据说买的时候还暗搓搓吹嘘说,你看这洁白的棉花无疑是象征着高洁的品行,连天子案头都摆着这么一束棉花——这种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司马迁目睹了霍光暗中操纵天下第一楼里的拍卖活动,从几朵破棉花一直卖到纯棉床上四件套,暗中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霍光此子,恐怖如斯。 棉花收到尾声的时候,番薯的丰收期也快结束了,几乎所有的作物都得赶在浓重的秋霜降下来前完成最后的抢收。 霍善自然是积极参与每一场收获,连带刘据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也被棉壳伤过几次手。 只是忙碌了一整天之后,他晚上总会睡得特别踏实。 在江夏郡这边他认得了许多人,不是什么王公大臣,也不是什么名士或隐士,只是一个又一个认真生活的人而已。 就像今年负责统筹棉花抢收工作的年轻夫妻俩,那个当丈夫的少了个指头,据说是去年冬天冻掉的。 但是他现在特别能干,他妻子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现在他们夫妻俩已经是江夏郡首屈一指的棉花种植专家,各家的棉花出了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咨询。 两人的小孩才一岁多,起初是他们轮流背着在棉田里巡逻,后来他们的日子宽裕起来了,孩子便能托付给热情的邻居帮忙照看,他们出点饭钱就可以了。 别人喊他“张断指”,他也不恼,还笑呵呵地把手举给别人看,说多亏了这指头被冻掉了,要不然他们夫妻俩也没有这样的好造化。 府君不嫌弃他废了个指头,愿意对他们夫妻俩委以重任,他们绝对不会辜负府君的期望。 像“张断指”这样的小夫妻在江夏郡既寻常,也不寻常。 就像霍去病此前没有好好接触过这些再普通不过的黔首一样,刘据也是没怎么了解的。 虽然他曾去新丰县的庄子上小住过一段时间,但那边也算是京畿富县,人很少会穷到冬天把指头都给冻坏的情况。 正是因为江夏郡有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所以霍善就任这一年里带来的转变才越发明显。 比如最后一波肥美秋蟹上桌的时候,刘据还尝到一位老农送来的橙子,说是跟着府衙的人学了嫁接技术后好几棵橙树今年都挂果了,而且结出的果子特别甜,有富户出重金全买了去。 有了这笔钱,他们家有钱娶孙媳和嫁孙女了! 老农脸上的笑那是藏都藏不住的,层层的皱纹快把他眼睛给挤没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最牵挂的不就是儿孙那点事吗?只要把家中小辈的嫁娶事宜都给办妥了,自己就能安安心心享清福了。 这样一家一户的改变兴许在许多人看来没什么特别,刘据却觉得这好像比自己得到别的什么宝贝都让他欢喜。 来到江夏郡这大半年,他也是有努力跟着做那么一点事的,而这些事都陆陆续续看到了反馈。 这种感觉有点令人着迷。 刘据把自己的感想讲给霍善听。 霍善本来没细想过这事,听刘据这么一说也觉得确实很有成就感。 崽勤勤恳恳跑遍唐宋元明清,薅回许多好东西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崽超努力! 霍善很是为自己感动了一番,麻溜跑去一把抱住李长生的大腿,问李长生像他这样劳苦功高的崽能不能加餐。 他不怕撑的,他可以给自己扔个【吃了又吃】道具!! 第 223 章 霍善这抱腿大法,一般人还真难以抗拒。 李长生把他抱起来掂了掂,感觉重量没多大变化,身体也是倍儿棒,便也没有拒绝到底。他说道:“你上次不是想吃盘游饭吗?今晚就能吃上了。” 盘游饭是宋代江南流行的一种饭食,表面上看是一盘平平无奇的白饭,实际上白饭底下埋有多种多样的肉,比如腌鱼、腊肉、烤肉等等,当然还有江南水乡少不了的鱼生。 只不过由于霍善致力于科普寄生虫问题,所以这江夏盘游饭里的鱼生被小炒肉给取代了。 反正普普通通一份盘游饭,食客可以拥有多种享受,一挖一种口味,一挖又是一种口味! 时人自己都调侃说这叫“掘得窖子”。 霍善听苏轼给他吹嘘盘游饭的妙处,马上就惦记上了,他也想尝尝吃饭挖宝的快乐! 霍善得了李长生的准话,立刻不缠人了,开始到处溜达找人讲起他们今晚即将拥有的盘游饭。 众人也不都是跟霍善这么爱吃的,不过听他在那讲得眉飞色舞,心里头自然也跟着期待起来。 倒是司马迁有点纳闷了,向霍善追问道:“我去过会稽郡,怎地没见过这种吃法?” 霍善一听,想到了司马迁一十出头就满大汉溜达的事。 这人是真的懂怎么霍霍钱的,先沿着屈原流放路线图在荆楚湘湖一带走了个遍,又跑去吴越观摩各种遗迹,什么禹穴啊、春申君宫室啊,他都溜达了一遍。 要论在座的人中谁最了解各地风土人情,那肯定是司马迁了! 所以司马迁一听这是吴越一带的流行吃法,便忍不住找霍善刨根问底。 霍善信口掰扯:“两邻居之间尚且可能没吃过对方家里拿手菜,何况是那么大一个吴越。” 司马迁听后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追根究底。 傍晚霍善就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盘游饭,享受在盘子里挖啊挖的快乐。 见他吃得一脸满足,霍光等人也胃口大开,把自己那份盘游饭吃得干干净净。 分明只是把平时能吃到的菜埋在饭底下,怎地吃起来就感觉香了许多? 忙碌的秋收过后,各县就要派人过来进行本郡的上计。 郡国中的上计也叫做“秋冬课吏大会”,一般就开在这秋冬之际。 等本郡的上计工作搞完了,就得派郡中的一三把手前往长安进行朝廷级别的上计。整个大汉从中央对地方的管控,就是通过一重重的“上计”以及皇帝的“下诏”来实现的。 霍善去年赴任时交接的时机很不巧,只剩一个多月便是岁首了,不管是郡内上计还是赴京上计都不是由他来主持。 今年可不一样,今年一整年都是他在当太守! 霍善时不时会去底下各县遛个弯,频率大概是一个月出去巡察一两次,底下十几个县他几乎都走了个遍。 一年多下来,这些到西陵城开秋冬课吏大会的县官 自然都算是他的老熟人。 开大会除了让各县县官上交年度材料、汇报年度工作以外,当太守的一般也要出面发表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演讲,劝导大伙好好把握现在、抓紧一切机遇促进江夏郡的繁荣富强。 当然,这都是基本流程,最重要的还是得进行奖惩,干得好的县官县吏要上报,思想或行动落后的县官县吏要惩罚。 司马迁负责给霍善讲解秋冬课吏大会的具体流程,听得霍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善答应得太爽快,总让司马迁疑心他是在糊弄自己,结果一问具体细节,这小子居然倒背如流,说得比他讲解时还顺溜,显见是听一遍就记住了。 司马迁只能暗自感慨这霍家也不知把祖坟埋哪儿了,出了一个冠军侯还不够,两个小的也不一般……等会,冠军侯其实也不大,才一十出头。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霍善确实是一听就会了,还很懂得举一反三,他让人把……戏台给空了出来,供县令们进行本年度的述职报告。 既然是为大汉、为江夏、为百姓当的县官,那么年终汇报面向所有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众县官:“……”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你这个江夏一把手都这么说了,咱还能有什么问题? 秋冬课吏大会召开当天,那自然是锣鼓喧天,舞狮队又出场暖场子,引得西陵城居民奔走相告,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出来瞧热闹。 众县官看着底下的人山人海,很想哭,但还是要坚强地微笑,尽心尽力地介绍本县的杰出人才以及年度成就。 当然,报喜也要报忧,还得讲讲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以及来年的发展规划。 有了前面的县官打头,后面的县官发挥起来就从容多了,甚至还大讲特讲本县一些“府君吃了都说好”的美味特产。 试图骗点客商过去观光并投资。 霍善听得直点头,显然对这些心思活络的县官十分赞许。 到霍善登台发表太守演讲以及宣布奖惩名单的时候,台下的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比任何一位县官上台时都要响亮,可见他这个小太守有多得人心。 别看霍善年纪小,他见识过的大场面可真不少,嬴政他们的登基他可能没赶上,但是前不久他还去李世民那边溜达了一下,跟着李承乾他们见证了李世民的登基大典。 没错,当上太子没几个月,李世民就转正了,李渊“自愿”禅位给李世民,自己当太上皇去了。 史载李世民有一十多个弟弟以及许多个妹妹,其中好几个都是这个时期出生的。可见李渊这位太上皇相当老当益壮! 霍善在那边吃了李世民登基的宫宴,还把自己不小心购买的醋芹分享给了目前很有点落寞的魏征。 芹菜什么的,放在医馆仓库都觉得浑身难受。 正好把它送给口味奇特的老魏! 有了自己心爱的美食,魏征总算是振作起来了。他此前是跟 着太子李建成混的,据传还建议过李建成不如把李世民斩草除根,所以现在李世民一登基,他对自己的前程也挺迷茫的。 霍善知道李世民和魏征以后会成为相互成就的君臣好搭档,但也没多说什么,乐滋滋地把误买的醋芹全送出去以后就背着小手走了。 还从大唐那里薅了菠菜回来。 霍善等维护秩序的人让全场安静下来,就开始发表自己的重要演讲:秋收结束了,没有种过冬蔬菜的人要抓紧了,要不然冬天你们只能啃葵菜和肉干,别人可以吃萝卜炖大鹅,香的嘞! 要是没抢购到萝卜种子也不要紧,现在有一批菠菜种子现场赠送,谁敢来讲讲今年自己身边发生的新鲜事,就可以获赠菠菜种子一包! 这东西跟葵菜一样耐寒,只要不是碰上大雪天都能长,冬天也能吃上绿油油的菠菜咯! 群众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踊跃提出要上台参与这轮种子活动。 什么规划不规划的他们听不太懂,不过他们已经明白了一件事:积极参与他们小府君组织的活动绝对有实打实的好处! 君不见当初报名参加什么棉纺班和种瓜班的人,一开始多少人听得暗自发笑,觉得种瓜居然还要去学? 结果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报班的人领到了种子,又是卖瓜赚钱又是穿上棉衣的。早知有这样的好处,他们说什么也要动员全家老小一起报名! 悔不当初啊! 现在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众人哪里能忍住不参与。 旁观全场的司马迁等人:“……”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呢,他们还觉得霍善演讲什么的只是走个过场,霍去病却是直接派人配合郡尉里三层外三层地做好安防工作。 霍善热热闹闹地派送完手头的菠菜种子,才正儿八经地宣布今年各县县官的奖惩情况。 做得好的就要奖赏,做得不好的就要惩罚,这样才能让江夏郡得到更好的发展! 霍善还表示太守府的大门永远敞开,谁都能够击鼓入内诉冤,所有人的眼睛都可以用来监督江夏郡上下的官吏。 本来被群众簇拥着、感觉自己有点飘的县官们登时头皮一紧。 别人可能说的是糊弄人的漂亮话,他们这位小太守可是玩真的,别的不提,就说有哪个太守能在府衙坐诊给寻常黔首看病吧! 经霍善这么一敲打,本来有点儿小心思的人也老实了。 不老实不行,不是太守年纪小就好糊弄的,他身边那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像那个霍光,分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现在江夏郡那些个豪商巨贾哪个见了他不得腆着脸去套近乎? 还有那个司马迁,上计材料有半点不妥的地方,他扫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那个苏武也不简单,他负责的是对外事务,当然,这个内外是以郡来分的,路过的使者、官吏以及周围几个郡的客商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按照他的说法是,来都来了,怎 么都得为江夏郡发展做点微小贡献吧! 众过路人: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啊! 这套班底本来就很难搞了,更别提他们这位小太守还有个手握兵权的亲爹冠军侯! 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作妖跟作死有什么区别?还是好好跟着太守干吧。 在官民同心的全力配合之下,霍善亲自主持的第一场课吏大会圆满结束。 霍善热情地邀请前来上计的县官尝尝他最近心爱的盘游饭。 这东西当工作餐是非常适合的,大锅把菜做好以后逐一埋进饭盘里,完美地实现了菜饭一体,非常省餐具! 本郡的课吏大会搞定了,府衙要派代表赴京上计,霍善考虑到司马迁他们的家小还在长安,便让司马迁和苏武回京去。 任安等人都劝刘据回京去。 虽然去年几个年纪小的皇子都被扔去封地了,太子之位暂且没人可以动摇,但太子长期在外头待着总归不像话。 听闻陛下最近新宠一位李美人,谁知道她会不会诞下让陛下喜欢的皇子? 太子这位置,从来都不是生得早就坐得稳的。普通人尚且会见异思迁,何况是坐拥整个天下的皇帝? 君不见孝景皇帝对当今陛下偏爱至极,直接把长子刘荣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刘据听了他们的劝说,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跟霍善嘀咕:父皇才四十出头,正是春秋鼎盛的岁数,他这个太子还得当老久,总不能一直提防着后宫会不会生出会威胁自己太子之位的弟弟吧。 与其回去当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太子,他觉得还是留在江夏郡这边快活一些。 霍善听到刘据有这样的觉悟,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没错,他太子叔当太子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用急着回去。 得到了小侄子的支持,刘据就用“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态度拒绝了任安他们的提议。 他们种的菠菜刚发芽,他也想尝尝菠菜好不好吃。 还有霍善最近爱念叨的萝卜炖大鹅!!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24 章 司马迁和苏武押送着上计材料前往长安,今年朝廷要求各地上计改成纸质版本,装在木匮里倒是比往年要轻巧许多。 就是司马迁此人办事细致得很,怕半路船翻了弄湿籍册,还早早抄了备份走陆路驿站往北送。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规定日期内抵达长安。他们都是在长安有家的人,眼看上计还没正式开始,便先各回各家看望了家小。 还和她们商量着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江夏郡。 都说仓廪足而知礼仪,今年江夏郡的财政目标超额完成,他们便觉得新一年的目标应当放在教育上面。 这一点,霍光他们也很赞同,江夏郡建了这么多造纸厂,要是教育还落后于人未免会沦为笑柄。教育问题是该提上日程了! 因为账面上的余钱足够多,所以一群年轻人每次凑在一起都是信心满满地展望未来。 别看司马迁年近三十,实际上到了上计当天各郡国代表一露脸,司马迁和苏武绝对是其中最年轻的,别的地方派来的人少说也四十起步,来的全都是老成稳重的官吏! 偏偏还不到三十岁的司马迁,算起来竟是霍善那个府衙班底里最年长的(征调来干活的老吏不算数)。 不知是不是受霍善召开的课吏大会影响,司马迁和苏武跟人聊天时总是自带讨打气质。 比如什么“有人嫌弃官方徭役征调人手修路太慢,居然自己掏钱请人把路修好了”。 比如什么“兵役报名人数太多,筛选条件不得不调得很高,府衙当时组织医学生来搞什么入伍体检,没选上的人经常在选拔点嚎啕大哭。”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政通人和吧。 各郡国代表:“……” 迟早把你们暗杀掉! 没有人知道,这天代表底下各个郡国来到长安参加本年度上计的官吏都遭遇了什么。 司马迁和苏武说话固然讨打,但摆事实列数据后明晃晃的吊打更让人难受。 人口(通过军屯翻倍了)、经济(两年军费都赚到了)、治安(十步一个军屯看谁敢闹事)……全方位碾压! 再数数田籍,开垦的荒地数量比过去十年都多! 至于伴随而来的民宅园户增长那更是多不胜数! 这还怎么比? 根本没法比! 麻了,全都麻了。 难道世上真的有天生福运加身的神童?要不怎么一个五岁小娃娃能把江夏郡治理成这样? 哭得最大声的是长沙国代表。 长沙国虽然是藩国,但是国相和底下的官员可都是朝廷直接任免的,算起来和普通同僚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算是藩王的人。 结果冠军侯不讲武德,命仪仗队跟船送服役满一年的将士荣归……并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中火速把愿意扎根军屯的将士一家老小接上横渡洞庭湖。 ……统统薅回江夏郡搞江南大开发计划了。 江 夏郡军屯那些拖家带口的新增常驻民兵,全都是从他们长沙国拐跑的啊! 他们能不哭吗! 还说什么希望相邻郡国配合江南大开发计划,我们长沙国难道不算江南吗! 霍·贯彻刘彻意志·去病:只要你的“国”字还在,就要尽可能削弱你们。当然是优先发展不带国字的! 代表长沙国来长安上计的官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敢哭上一哭,没敢真去讨个公道。 他们真要闹到御前去,那可真就是替霍去病他们表功了。没见年初刘彻亲自去了趟江夏郡后满意至极,又把太子给安排过去了吗? 算了算了,捏着鼻子认了吧。 司马迁和苏武在众人或羡慕或愤怒的目光中顺利结束这次上计,趁着待在长安的机会前分头去拜访亲朋旧故。 顺便……给江夏郡挖点人。 就是问一句,真没有在天子脚下挖墙脚的意思。 这不是马上要搞南方大开发了吗?人才不够用了! 而且他们总是要离开江夏郡的,还是得做长远打算。 这可是他们一点一点盘起来的江夏郡,谁都不希望自己一走它就垮掉了。 不仅要挖人才过去一起建设江南地区,还要培养江夏郡自己的人才。 为着这个宏伟目标,司马迁和苏武一路上商量了许久,都决定豁出脸去游说点人去江夏干活。 司马迁圈定好目标人群,开始按照心里的名单一个个拜访过去。 到傍晚,他还去了他老师董仲舒家。 早几l年董仲舒被刘彻扔去给胶西王当国相。 众所周知,刘彻那些个兄弟没几l个是正常的,给他们当国相死亡率非常高。要不石庆怎么被吓得一句建议都不敢提? 董仲舒也怕死,他在胶西王那边提心吊胆地苟了几l年,终于还是称病辞职回家了。 董仲舒从三十岁起就广收门徒教授儒学,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司马迁便跟他学过《春秋》,见了面也会喊他一声老师。 董仲舒对司马迁也颇为满意,他有许多学生都是隔帘授学的,连学生的面都不见。 司马迁却是个格外好学的,经常私下找他讨论学问上的问题,还爱和他们探讨一些史学观点。 师生之间一旦发展成了可以侃大山的关系,那这学生与老师的关系无疑是要比其他普通学生要亲近许多的。 当门人来报说司马迁求见,董仲舒没多想就让人把他领了进来。 司马迁恭恭敬敬地朝董仲舒执了弟子礼,还取出自己带来的茶叶套装说要让董仲舒尝尝江夏郡流行的茶饮。 茶饮这东西最初是霍善这位太守爱喝添了茶味的牛乳饮子,后来李时珍给众人泡了几l轮茶,不少人便都喜欢上了这种能提神醒脑的好东西(就是苏轼总嫌弃他们喝的这炒茶一点都不风雅)。 尤其是府衙要加班的时候,那可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他。 见司马迁还特意带礼物登门,董仲舒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也学了这些坏风气?” 司马迁道:“这是府衙年底给我们发的,我自己平时有一套常用的了,便想着带过来煮给先生尝尝鲜。” 作为一个二十出头就敢环游大汉的实践派,司马迁的动手能力当然是很不错的,煮起茶来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没一会,淡淡的茶香就飘散开来。 在这寒意渐生的初冬,一盏热气升腾的茶汤着实暖手又暖胃。 董仲舒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只觉这茶汤口感微涩,入喉后却隐隐有回甘。 “确实不错。” 董仲舒夸道。 司马迁见董仲舒喜欢,便忍不住与他聊了聊南方种茶的前景。将来这茶叶,说不准能给朝廷带来巨大的赋税收入! 董仲舒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好好一儒家弟子,怎么去了江夏才一年多,就张口言商闭口言利了?他是坚决反对刘彻实施盐铁官营计划的,对于这些与民争利的事情非常反感。 董仲舒忍不住敲打了司马迁几l句。 他们儒家追求“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只盯着眼前利益的人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 像桑弘羊之流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计吏而已,千百年后谁还记得他? 司马迁虚心听教。 等董仲舒讲完了,他才和董仲舒说起自己的担忧:你看看这江夏郡发展得又快又猛,但是在做学问方面却是一片空白,霍善这位太守的师父甚至是墨家传人,府衙还养着不少楚墨弟子…… 这对江夏郡教化方面的影响自不必提,关键是……太子在那边啊! 太子很有点不愿意回长安的架势,说不准还要继续住个一年半载的。 太子可是未来的天子,你就说该不该担心他被墨家影响吧! 董仲舒本来只是随口敲打司马迁几l句,结果听司马迁这么分析了一通,不由跟着司马迁的话陷入忧虑之中。 墨家,那可是他们儒家的老对头,可不能叫他们把太子带歪了! 而且别说太子偏爱墨家了,就算太子在《公羊》和《谷梁》之中有偏向,不被选择的那边都挺不得劲的。 司马迁口才本就很不错,经过这一整年的基层历练更是把游说人的本领锻炼得出神入化。 当他走出董家大门的时候,已经顺利把董仲舒和他几l个待在长安的得意弟子连锅端了。 有董仲舒这位当世大儒坐镇,还怕江夏郡教育发展不起来吗? 至于董仲舒思想里头那些不合时宜的部分,他们可以私底下撺掇太子不要听进心里去。 司马迁骨子里是个“尽信师不如无师”的叛逆分子。 他对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是认可的,但对“天人感应”之说并不认可,写《史记》的时候经常暗搓搓穿插点批判天命论的思想,认为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应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坐等天命降临! 孔夫子说得好,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刘彻其实也是这个看法,大一统什么的他超喜欢的,但是天人感应他完全不想认。 开玩笑,认了就要被他那一套束缚住,傻子才往这么明显的套里钻! 这也是刘彻把董仲舒踢去给自家那些禽兄兽弟当国相的原因。 司马迁和苏武积极地游走于长安各处,争取能弄个三两船人才一同南下建设江夏。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撬墙角,事情自然很快传入刘彻耳里。 一并送到刘彻面前的还有他们已经游说过的长长的名单。 刘彻一看,好家伙,连董仲舒你们都想挖。 你们什么意思? 小小的江夏有你们在那折腾还不够,还跑长安来到处挖人?!! 第 225 章 刘彻按兵不动地由着司马迁他们到处活动,等到最后一天才命人把他们宣进宫。 司马迁、苏武:“……” 按品阶来算,他们分明只是小小的郎官,为什么会被刘彻关注! 刘彻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他们在长安挖人做什么。 司马迁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邀亲朋好友去江夏郡散散心。 对于面圣这种事,司马迁那是一点都不怯场的,当着刘彻的面就开始嘚啵嘚啵:陛下也知道的,咱江夏郡啊,去过的人都说好,说不准生病的人到那边将养几年,病都能给养好,还能再给大汉奉献二三十年! 刘彻听着总感觉,这说话方式很耳熟,像极了霍善那小子想哄自己给他去外地玩耍时候讲的那一套。 那小子人还没有大人胸口高,偏偏一张小嘴特别能叭叭,讲得人心潮澎湃。等你回过味来,承诺都已经给出去了,悔之晚矣! 刘彻摆摆手,让司马迁别讲了,再讲他今年还想去江夏玩耍。 他堂堂天子,总不能年年往同一个地方跑吧! 刘彻又转向苏武,问苏武又是怎么个想法,不会也有那么多需要去江夏养病的亲朋旧故吧? 苏武是比较实诚的,他没扯那么多有的没有的,而是给刘彻激情描述他们的南方大开发计划,他们准备先把南边的会稽、豫章、桂林、零陵等郡给盘活了,开垦荒地,发展特色产业,带领当地黔首发家致富。 到时候什么闽越、南越以及那堆西南夷眼瞅着别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不哭着喊着要加入大汉? 当然,有利诱也要有威逼,咱准备让水师时不时成群结队去他们家门口遛个弯。 问就是咱的船队运货去隔壁郡,正好从他们家门口路过而已。 我们的目标是,让它们哭着求内属! 苏武最后归纳总结:“闽越和南越,那可都是种茶的好地方!” 刘彻:“……” 司马迁:“……” 君臣俱是一静。 苏武微微一滞。 糟糕,说顺嘴了。 他们可是要为大汉富国强兵、开疆拓土的,怎么能说是为了种茶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了,他们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都怪他们的小太守才五岁大——哦不,现在过了岁首,应当是六岁大了。六岁大的小娃娃,整天想着吃很正常吧! 他们都是耳濡目染之下才一不小心受了影响,才不是想让人去两越诸地种茶叶! 远在江夏郡的霍善哪里知道自己也有背锅的一天。 在司马迁他们“满载而归”的那天清晨,他开宝箱的时候开出张邀请卡,想到自己也挺久没有交到新朋友了,麻溜来了个随机邀请…… 只见一道白光亮起,一身量极高大的“长人”坐到了他对面。 随之出现在霍善面前的是关于这“长人”的资料,孔丘,姓子 ,孔氏,字仲尼,春秋人士,身高九尺六寸。 霍善:? 要知道在汉代身高八尺就是夸人身材伟岸了,身高九尺六那简直是“高不可攀”。即便是按照周尺来算,那也超过一米九了。 这是身高一米九的孔子! 瞅着坐在对面的孔丘,霍善感觉他们的医馆都逼仄了许多! 孔丘瞧见对面几个小老头儿中间坐着个小娃娃,也觉得有点稀奇。 李时珍几人轮流给孔丘诊过脉(趁机摸一把传说中的孔子蹭蹭文气),表示问题不大,可以治。 膀大腰圆的山东大汉孔丘点着头道:“我也觉得我病会好,就是我那学生子路着急到不行,又是搞什么祷神,又是让其他门生假装我的家臣要给我充门面,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等我回去后一定臭骂他一顿!” 在座的除了霍善那都是活了几十上百岁的人,哪里听不出这老孔是在明贬暗炫,对子路这个学生的关心受用得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孔子! 霍善却是完全不懂的,很实诚地宽慰道:“没事,听说你活得比他还久呢,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孔丘:????? 霍善见他一脸疑惑,很善解人意地给孔丘介绍起来。 根据《孔子家语》记载,传信的人过来告诉你子路的死讯时,你正好在吃饭,结果对方告诉你子路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你伤心地把自己下饭用的肉酱给倒了。 吃不下,根本吃不下。 由此可见,你活得比子路久! 孔丘:“……” 孔子不想说话。 李时珍几人:“………” 你小子是懂怎么宽慰人的。 这天早上,西陵城里多了一个拿着本《论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九尺汉子。 仲由,字子路,孔子最上心的爱徒。 众所周知,对于许多老师来说,操心最多的不是乖巧听话的学霸,而是有天赋却不肯好好学习的刺头。 《论语》里头时常能见到孔子对子路的各种教诲。 比如最广为人知的“由,诲汝知之乎”。 再比如子路听到孔子夸别的学生,不服气地问孔子如果要去打仗会带谁去,孔子笑呵呵地表示“肯定不会带那种‘暴虎冯河’的家伙”。 这暴虎冯河,意思是赤手空拳敢去打老虎、没舟没船敢直接过河! 孔子就是在敲打子路做事别太莽。 唉,可惜人的性格摆在那里,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这个老师终究还是送走了自己操心最多的学生。 霍善起床和李长生讲起自己有新朋友来访的时候,李长生还没太在意,皇帝他们都接待过几个了,还怕什么客人? 结果霍善说是孔丘。 李长生:? 你怎么把对头家的祖师爷都邀请来了。 先秦诸子要是究其源头,其 实也算是同根同源。毕竟在那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大多都是贵族起家,他们注意到社会陷入动荡之中,所以想凭借自身所学去澄清世道。 他们那时候学的无非是诗、书、礼、易、乐、春秋,这些著作并非独属于儒家,而是所有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人都会接触这类课程——顶多是拿到手的教材版本各不相同,但内容无疑是相近的。 所以在他们的著作之中,有许多思想和言论其实是共通的。 只是百家诸子所追求的“道”不同而已。 既然是医馆的患者,那就一视同仁便好。 霍善给李长生塞了一袋自己开出来的海鲜福袋,里面是一袋子黑黢黢的海参! 李长生:????? 霍善表示李时珍说孔丘是鲁国人,想来很喜欢吃鲁菜吧。他们明代很流行两道鲁菜,葱烧海参和糟溜鱼片,可以请孔丘尝尝! 这不,他开了好几个海鲜福袋,可算找到这长得怪里怪气的海参了。 海鲜在长相方面都这么自由自在的吗? 李长生觉得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拿他们的家乡菜招呼一下也不为过。 不过,孔丘会喜欢吃两千多年后的家乡菜吗? 李长生欲言又止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拿着海参去庖屋研究怎么做葱烧海参去了。 霍善没心没肺地溜达到中庭,先去看看自己的萝卜长得咋样,什么时候才可以水灵到拿来炖大鹅。 他挨个摸过园圃里的大白萝卜,悉心叮嘱它们好好成长,才跑去寻孔丘说话。 那可是传说中的孔子,霍善自诩墨家大弟子,觉得自己要代表他们汉墨去和孔丘这位儒家祖师爷多多交流。 孔丘已经从李时珍那里得知最后一统天下的是大秦,而继承大秦意志的则是大汉。 不管是秦还是汉,都定都于关中。 那是孔丘从未踏足的地方,他周游列国的目的地里从来都没有秦国,他认为秦属于西夷之地,根本没有他所追寻的“道”的生存土壤。 眼前是一个孔丘完全陌生的时代。 孔丘长长地叹了口气。 霍善就是在孔丘叹气的时候过来的。 他屁颠屁颠跑到孔丘面前找人家聊起天来。 主要跟孔丘聊起他家“私淑门生”孟子舌战群雄的事。 所谓的私淑门生,指的是孟子曾表示“很遗憾我没机会给孔子当学生,在我心里孔子就是我的老师”。 这种隔空拜师的说法到了李时珍所在的明朝被推而广之,有些无耻之徒巴结朝中前辈时一见面就执弟子礼,效仿孟子说自己是对方的“私淑门生”。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行为和张口就认爹没什么区别! 当然,孟子肯定不知道后面会有无耻之徒扯他的话当虎皮。 孟子只是挥舞着孔门大旗逮谁骂谁、力战百家罢了。 你们孔门弟子这么武德充沛,也不知到底像谁! 孔丘:“……” 孔门祖师爷不说话,孔门祖师爷表示自己是以理服人的正经学者。 霍善给孔丘讲起孟子的拉踩行为—— 杨朱讲究“为我”,别人说如果拔他一根腿毛可以造福天下,问他愿不愿意拔,他居然不愿意!太极端了,谁能做到一毛不拔一毛不取? 墨子讲究“兼爱”,就算只要能造福天下就算累到秃头(摩顶放踵)他们都愿意去做。这同样太极端了,谁能真心实意甘愿为天下秃头! 还是我们儒家好,我们讲究“执中”,中中间间好,中中间间大家都能做到,中中间间不走极端才是最妙的! 孔丘:“……” 孔丘伸手摸摸霍善的圆脑壳,语重心长地说道:“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能不秃头,还是不秃头的好。何况摩顶放踵的意思真的不是秃头……这谁教你的?” 霍善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时珍。 李时珍一脸心虚地转开眼,不敢吱声。 我一科举落榜生,解释起经义来自由奔放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第 227 章 霍善立刻看向孔丘,积极给孔丘介绍董仲舒其人,试图给孔丘加深印象:“自从我们那位海边养猪的公孙丞相去世以后,这位仲舒先生就是当世治《春秋》第一人了,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孔丘:。 所以海边养猪的公孙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大汉的皇帝用人这么不拘一格的吗? 霍善表示这对他姨公来说是基操,不用太在意这点小事。 他继续锲而不舍地给孔丘介绍董仲舒:“我听人说,孔子他老人家曾说过‘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所以许多人夸仲舒先生的时候都说‘文王之文在孔子,孔子之文在仲舒’!” 这是苏轼得知孔子和董仲舒即将碰面以后私底下给他提供的资料。 对于一个被科举和制科折磨过挺久的后世读书人,苏轼虽遗憾自己白天还要当值,没办法马上过来蹭蹭孔圣人文气,但还是很积极地想帮助孔丘了解董仲舒其人。 绝对不是暗搓搓煽风点火想看他们打起来。 冷不丁又听到霍善提及自己当年吹的牛的孔·他老人家·丘:“………” 唉,当年他吹嘘“文王之文在我这儿”的时候,也没想过后人会拿这句话去吹捧别人啊。 既然话题都已经聊到这儿了,孔丘便问道:“那如今这位仲舒先生目前在朝廷出任什么官职?” 霍善回想了一下,董仲舒好像称病辞职回家了,他又没有爵位在身,所以…… 霍善笃定地回答:“无官无职!” 孔丘:“……” 正与司马迁一同走进门的董仲舒:“……” 孔丘看向那须发俱已花白的小老头儿(在他看来确实挺小),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连被人夸成那样的董仲舒也无官无职,看来儒家子弟在这个时代也不好混啊。 霍善见到董仲舒,觉得自己当面说人家无官无职不太好。他眨巴一下眼,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几年前仲舒先生还在给胶西王当国相,是因为生了病才辞官归家的。” 听霍善提及自己去藩国当国相的事,董仲舒心中苦笑不已。 那些年正值刘彻尝试贯彻推恩令的敏感阶段,藩王们不敢跟已然大权在握的刘彻叫板,只能暗中拿朝廷派去“夺权”的国相撒气,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国相怎么个死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等到举荐他去当国相的老前辈公孙弘去世以后,董仲舒就赶紧辞官回家闭门养病了。 这次要不是司马迁游说得太好,他又已经“养”了五六年的病,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没人能说什么。 孔丘听了霍善的话,再一看董仲舒那表情就知道这病不是真病,是董仲舒嫌那职位不好给自己搞了个病退。 他有些不乐,觉得这位当世治《春秋》第一人才五十多岁就称病辞职简直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即便已经闲居家中五六年,董仲舒也不过才六十出头,他这个年纪的 时候还调侃自己像个丧家之犬似的被人到处撵。 甚至还跟弟子一起被围在陈蔡之间,为了不让他们去楚国断了他们足足好些天的粮,他只能靠着子路他们挖的野菜填饱肚子。弄得子路很不开心地问他:“君子亦有穷乎?” 君子怎么就不会穷途末路呢? 君子不过是他悉心塑造出来的更容易效仿、更容易实现的士人模范而已。 圣人离普通人实在太远,君子却是可以通过克己复礼实现的,所以他不厌其烦地对弟子讲述君子应当做些什么,不厌其烦地为“君子”这个名称赋予世间一切美好品质。 这样即便有朝一日他孔丘身死道消,世上也还能有千千万万的君子为他们心中的道义奔走。 像董仲舒这种名望这么高,结果年纪轻轻(在孔丘看来是这样)选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做法,孔丘心里有点不喜欢。 霍善还说这是当世治《春秋》第一人! 不过看到董仲舒还特意来江夏这边拜见太子,孔丘又把那点儿不满意给压了下去。 他问董仲舒在家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 孔丘教书育人几十年,问起话来自然得不得了,董仲舒一代大儒愣是没反应过来世上能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基本都埋地里了,竟是老老实实地跟孔丘说起 自己闭门读书及著书的事。 两人就着“读了什么书”以及“写了什么书”聊了起来。 旁观全程的司马迁等人:????? 等会,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为什么这架势看起来倒像是师生对话,孔丘是那个老师,而董仲舒则是那个学生。 刘据也有些茫然,忍不住转头看向霍善,用眼神追问霍善这是怎么一回事。 霍善便给他分了一把椒盐南瓜子,说是这种时候就应该嗑瓜子! 刘据“哦”地应了一声,乖乖接过霍善分给他的南瓜子。不得不说,这南瓜子炒得真香! 司马迁:“……” 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董仲舒听到咔擦咔擦的嗑瓜子声终于回过味来,发现眼前的发展好像有哪里不对。他一双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孔丘身上,只觉此人似是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董仲舒探究般追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孔丘笑呵呵地道:“丘乃无名之辈,姓名便不必提了。” 董仲舒哽住。 你说自己是无名之辈,刚才那态度可一点都不像是无名之辈会有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孔夫子本人! 你这样说衬得刚才的我像个傻子。 见霍善和刘据不约而同地把摸瓜子的手收回膝上,用乌湛湛的黑眼珠齐齐看向自己,董仲舒觉得自己必须在太子面前展露足够令人钦服的学问。 要不然他来这一趟是为了啥? 董仲舒便打算和眼前人聊聊《论语》。 《论语》目前并没有被列为“经”,可这书的地位也不算 太低,至少朝廷置有专门的《论语》博士。 董仲舒作为汉儒代表人物,《论语》自然读得滚瓜烂熟。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不管是写《天人三策》还是写《春秋繁露》,董仲舒都曾经猛薅《论语》语录来强调自己观点的正确性——你们看,子曾曰过!子曾曰过!子都这么说了,你们还有谁有异议?! 可以说把孔子捧得越高,他的观点就能得到越多人的认可,所以董仲舒不留余力地塑造孔子的圣人、素王、神而先知等形象。 如果只是普通的诸子百家随便一说,许多人可能还会在心里犯嘀咕:真的吗?我不信。 那换成是圣人说的呢?换成是神人说的呢? 质疑的人肯定就少了! 霍善说没有人比眼前的孔丘更懂《论语》,董仲舒是不太服气的,他花了大半辈子著书授学,尽心尽力将孔子推入圣人之列,他认为自己才是世上最懂孔子的人! 出于对自身学问的自信以及向太子展示学问的需求,董仲舒略过关于“无名之辈”的话题,开始和孔丘探讨起对于《论语》的理解。 《论语》并不是孔子亲自写的,而是他的门生们按照他们师生间的日常讨论内容合力整理出来的著作,孔丘早上拿起来读了一遍,很有点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有时候还会给他一种“我居然说过这样的话”的感觉。 现在听着眼前的小老头儿洋洋洒洒大谈特谈“孔子这话别有深意”“孔子也赞同这个看法”,孔丘只想说……我怎么不知道?! 偶尔孔丘想辩驳一句“他不是,他没有”,都被董仲舒给堵了回去。 对于一个从三十岁起就自信满满开始开班授学的儒学大家,董仲舒一进入宣讲与辩论状态,莫名就带上了一股子唯我独尊的气势。 哪怕是孔子再世,都没法反驳他的任何观点! 孔丘:“……” 插不上话,这是真的插不上话。 霍善也听得有点咋舌,小声和刘据嘀咕:“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不愧是成功把自己构建的大汉特色儒家学说兜售出去的人。 再配上他这六十好几的年纪,那可真是说不过还打不得,有点子无敌状态在身上。 这小老头儿每每说到兴起处,还要看上霍善这个“墨家大弟子”一眼,开始向太子吹嘘孔子是一位怎么样的圣人! 大意是,他简直是神!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孔丘:人在汉朝,已经麻了。 你兜售你的学说就兜售你的学说,非得带上我干嘛? 这场董仲舒个人秀硬生生持续到饭点。 霍善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的,一听饭好了就对董仲舒讲的那些内容没了兴趣。 开饭! 晚饭端上来道乌漆嘛黑的葱烧海参。 这玩意的卖相那可真是叫人不敢恭维,儿臂那么粗,黑不溜秋的,还满身刺。 霍善热情介绍道:“这是葱烧海参,丘先生的家乡菜,大家可以尝尝看。” 孔丘:“……” 作为一个非常注重饮食健康,曾经对弟子强调十几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餐原则的孔丘面临着极大的挑战:这丑东西,他是吃还是不吃? 霍善压根没注意到孔丘脸上的抗拒,还给他们讲了讲海参为什么叫海参。 根据古人的五色理论,海参是黑的,肾对应的正好也是黑色,便有了这玩意比人参还滋补且格外能补肾的传说。人们从此把它命名为海参! 众人看了看盘中的海参,再看向孔丘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难道这丘先生一把年纪气色还这么好,就是他们家乡那边顿顿吃这玩意的缘故? ……倘若真的有补气益肾的用处,倒也不是不能尝尝。! 第 228 章 饭后,孔丘立于廊下仰头望着天穹。 他周游列国十四年,最终还是回到了鲁国,心中虽还有着实现理想抱负的想法,却已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最初听人说自己的学问直至两千多年后都还后继有人,孔丘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 每一代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践行心中的“道”,兴许他们悉心构建出来的“理想世界”在后世会有许多遭人诟病的地方,但是面对那些前所未有的变局,谁又不是摸索着前行? 他没有在这个时代生活过,更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道”,所以对于董仲舒讲述的那些兴许会适用于这个时代的学说无从置喙。 比起在李时珍他们口中还要持续数百年的春秋战国乱局,这是一个足够安定的太平盛世。 仿佛所有心存远志的人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 真好啊。 霍善远远见孔丘一个人立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撒丫子跑过去询问:“您今晚要去打您的子孙后代吗?或者去找他们聊聊天也行!” 他还给孔丘发了份名单,里头记录了袁枚帮忙整理出来的“特别有出息的孔家后人”和“特别没出息的孔家后人”。 孔丘:? 孔丘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对于新鲜事物都有极其旺盛的探究欲。 他虽然没有非要去把不肖子孙打一顿的想法,但还是挺想试试这传说中的道具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霍善便大方地给他扔了一个【死犹不忘】。 入冬后太守府用上了外头高价抢购的棉被,又软和又暖和,这夜孔丘盖着这样的新被入眠,睡了归鲁以后最安稳的一觉。 ……就是一部分孔家后人睡得不太踏实,有的梦见老祖宗说“你写的书拿给我看看”,有的梦见自己被孔武有力的老祖宗揍得不轻。 翌日一早,孔丘神清气爽地醒来。 他婉拒了霍善邀他一起去完成巡城日常的好意,说是想要独自出门走走。 霍善塞给他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说这是他师父交给他的花钱任务,需要他来分担一部分。 孔丘又有点听不懂了,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是花钱任务?”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董仲舒也驻足聆听。 没办法,他们手头的闲钱实在太多了,吃喝用度又花不了多少,他师父便交给他这个太守一个艰巨任务:每天出门花钱! 唉,有时候拿着钱都不知道怎么花才好,真是太累了! 他也不懂是什么原理,他花的钱越多,其他人也越愿意花钱,以至于府库越来越满,他们不得不定期去给本郡鳏寡孤独送温暖,或者加强基础医疗和基础教育建设…… 董仲舒一阵沉默。 可算是知道司马迁他们去长安搞个上计为啥差点被群殴了,原来是你这个太守领的头。 霍善见董仲舒在旁听了半天,觉得他也想承担花钱任务,又从身上摸 出另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塞给董仲舒,说出来的话豪气又大方:“您也花!” 董仲舒还没来得及拒绝,霍善已经招呼他家小伙伴们一起出门完成他的日常巡城去了。 留下两个拿着钱袋的后世孔庙常驻成员面面相觑。 今儿司马迁和苏武也跟着霍善出门溜达,主要是要向霍善汇报一下这次去长安挖人的事。 就算霍善平时基本都让他们放手去做,他们也不能真当霍善是个普通小孩儿什么都不给他讲,只在需要盖章的时候才找他。 这挖人计划司马迁他们在去长安之前就给霍善提到过,霍善还让他们去看看能不能把义姁邀请过来,正好她可以和淳于缇萦一起在医学院那边开班授学。 女医也是缺口很大的人才类型! 司马迁不辱使命,让他妻子去把义姁给挖来了。 于是他在临走那天得了义纵老大一顿白眼。 霍善便跟着司马迁转道去见了义姁一面,问她安顿好没有。 义姁年轻时也曾在外游医,对于异地他乡的生活非常习惯,笑着说已经安顿好了。 霍善便带她去见淳于缇萦,看看她们处不处得来。 他忙忙碌碌一早上,把司马迁他们从长安挖来的人才见了个遍。 到中午霍善才想起苏轼这个大闲人说要过来复诊,顺便瞅瞅孔子本人(霍善很怀疑这才是苏轼的主要目的)。 他打开日常屏蔽的消息栏,就发现上头已经被苏轼的“放我过来”给刷屏了。 霍善:? 这家伙果然很闲。 霍善把苏轼给放了出来,房间安排在孔丘隔壁,好方便他见见孔子这位往日只能在书上看到的先贤。 苏轼熟门熟路地溜达出门跟霍善会和,才发现孔丘没跟他走一块,他压低声音问道:“孔圣人呢?” 霍善认真纠正:“是丘先生。” 苏轼觉得霍善这化名方式怪随便的,不过既然孔子本人都没反对,他也没多说什么,很有点期待跟传说中的圣人会面。 孔丘把城里城外都逛了一圈,紧赶慢赶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城。 苏轼在太守府中望眼欲穿,连丰盛的晚饭都没心思吃,说是要等孔丘一起共进晚餐。 霍善正好中途加了餐,还不饿,便也觉得等孔丘回来再吃。 两人就在庭院里下棋。 苏轼也是个臭棋篓子,下起棋来一塌糊涂,不过跟霍善这么个六岁小娃娃正好能玩到一块。 两个人你来我往厮杀得旗鼓相当! 孔丘踏入自己临时借住的院子时,瞧见的就是一大一小在孤灯照耀着的棋盘上激情手谈。 苏轼察觉有人踏入客院,转过头一看,登时瞳孔一震。 嚯! 好高大一圣人! 哪怕已经在《史记》里读到过孔子身高九尺六寸,还是不如亲眼看到真人来得直观和震撼。 苏轼还和孔 丘的四十八世孙孔君亮一块喝过酒,那也是个长身玉立的英伟汉子,现在看来孔君亮比起他老祖宗来还是多有不如! 霍善跟着苏轼转过头去,也瞅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孔丘。 他感觉自己有当东道主招待好客人的责任,于是一面命人把饭食送过来一面给苏轼两人相互介绍。 当然,对苏轼介绍孔丘是没什么必要的,苏轼这家伙了解的孔子事迹可能比孔丘本人还多(毕竟诸子百家写书时不少都爱拿孔子编点故事)。 霍善就重点给孔丘介绍苏轼。 主要讲苏轼和他弟有次遇到出自《论语》里的考题,苏轼给苏辙提醒出处的事。 霍善还给孔丘现场演起了苏轼拍桌骂“小人哉”的场景,问孔丘本人猜不猜得出考题是什么。 苏轼:“……” 孔丘:“……” 此时此刻,孔丘看向苏轼的眼神是看朽木的眼神。 考试作弊,品德败坏! 我,先师孔丘,很想开除你儒家学籍! 苏轼一个劲地给霍善使眼色,让霍善不要当着孔丘的面揭自己老底。 霍善领会了苏轼的意思,马上对孔丘说道:“他后来信佛去了,不会再败坏你们儒家名声!” 他还贴心地给孔丘讲解了一下什么是佛家,就是外头来的一个教派,自从佛家传入中原以后历代王朝就开启了儒释道共存的时代。 外来的和尚超受欢迎的! 佛教鼎盛时期光是南京一地就能建七百多座寺庙,你说壮观不壮观? 有诗为证: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唐宋时期不少像苏轼这样的读书人靠着儒学参加科举考了功名,就开始投奔佛祖怀抱了。 儒学,科举工具罢了! 佛学才是他们的心灵归宿! 为了让儒家也能给读书人当心灵归宿、不被佛学道学彻底挤压掉生存空间,这个时期的儒学才逐渐发展出心学和理学,费尽心思把以前不太受重视的孟子抬了起来,促使儒学进入传说中的孔孟时代。 没办法,儒家诸子之中最爱讲“心”的只有孟子! 孔丘:“………” 苏轼:。 让你换个话题,没让你换个更让我容易死亡的话题。 苏轼决定自己拯救自己。 他和孔丘聊起了对方的生辰,说是他手头有个星座表,可以通过生辰推算出每个人对应什么星座。 这些星座一般会赋予人某种特质,比如有天他读韩愈文集仔细一推算,发现韩愈居然和自己一样是磨蝎座,唉,难怪他们都经常谤誉加身,原来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只要知道孔丘生辰,他就可以推算出传说中的孔圣人是什么星座了! 苏轼把世人惯用的孔子诞辰拿出来问孔丘是不是真的。 倘若大家搞祭祀时的诞辰真实可靠,那孔子应当是天秤座! 据说天秤座人缘非常好,人人都会喜欢天秤座,难怪孔子有三千学生! 孔丘不是很想回答这种问题。 不用问都知道苏轼这套说法铁定又是外来的玩意。 好好一读书人,怎么净信这些有的没有的? 霍善倒是挺感兴趣,兴致勃勃跟苏轼讨要来全套的星座划分法,准备回头把身边的人挨个问一遍。 只需要知道生辰就能知晓对方的性格与命运,听起来就很厉害!! 第 229 章 十二星座这玩意,据传是隋唐时期跟着佛经传进来的。 而唐宋时期属于儒释道相互交融、相互学习、从此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代,道家很快便把这一套玩法套到黄道十二宫与十二地支上?_[(,说是“子名玄枵,又曰宝瓶;亥名鲰皆,又曰双鱼”等等。 苏轼作为一个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的时代先锋,那肯定是要凑一凑热闹的。 这玩意就跟后世的心理测试一样,你要是来个两三百题的严谨测试,很多人可能会表示题太多懒得看。但要是来个趣味测试,说你答完这三五道题就能告诉你答案,你哪怕兴趣不大也不会拒绝。 好事者更是会兴致勃勃地呼朋唤友一起玩。 这不,苏轼就玩得挺开心,就连看到人家韩愈在文集里提了句“我生之辰,月宿直斗”,就晓得人家是啥星座了(还表示“俺也一样”)。 霍善显然也是个好事者,见到他正在练武的师弟易知,发现自己知道师弟的生辰。于是他直接翻起了手头的小册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师弟是天蝎,”说完他认真瞧了瞧天蝎的介绍,开始嘀咕,“非常记仇?” 嘶! 霍善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会让师弟记仇的事。 察觉有人到来的易知收了拳转头一看,就瞧见霍善正在边上瞅着他冥思苦恼,一副很苦恼的模样。 易知走过去蹲到霍善面前问:“是不是饿了?” 霍善摇了摇脑袋,积极地摊开小册子和易知分享自己刚学来的新知识:“你,天蝎,特别记仇!”他满脸警惕地观察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自家师弟,“我在想你会不会记过我的仇!” 易知:“……” 这都哪来的歪理邪说? 易知无奈地说道:“我记谁的仇都不会记你的仇。” 霍善闻言立刻不再冥思苦想,很是欣慰地抬手摸摸易知的脑壳,端出师兄的姿态开心夸道:“好师弟!”他这么夸完以后就溜溜达达地去找别人聊星座了。 等霍善快乐玩耍到中午,所有人看向苏轼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你自己爱搞这些歪理邪说就自己搞,怎么还拿出来教坏小孩? 倒不是说这时代没人搞类似星座命理的迷信活动,而是这时代的迷信活动多到令人发指。 文景时期的名臣贾谊就曾这样感慨过:“古时圣人不居朝廷,则在卜医之间。” 意思是搞卜算的和搞医学的,那都是挺能接触到天命的行当,比其他行业更容易出圣人。 只可惜卜医之流有太多爱搞坑蒙拐骗的害群之马,名声都被败坏光了,社会地位低得不得了。 按照贾谊的说法,汉代搞算命的家伙已经精通后世流传的各种话术,比如“虚高人禄命以说人志,擅言祸灾以伤人心”—— 这意思大抵就是讲点好听的迎合你,说点祸灾恐吓你,再稍微配合点夸张怪诞、装神弄鬼的说辞,轻轻松松就能掏空你的钱袋子! 即便有识之士知道这些家伙大多都是在坑蒙拐骗,广大人民群众始终还是乐此不疲,有事没事都爱去算一算。 有这么多骗子混在卜算行当里,自然就让人觉得干这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霍善才刚满六岁,许多事他都是不懂的,苏轼忽悠他搞什么星座命理,真是个老大不正经的家伙! 苏轼得知众人对自己的看法后只觉……我不愧是磨蝎的,来到这边依然走到哪都多谤多誉! 霍善下午溜达到董仲舒那儿,董仲舒正在和司马迁聊天。 司马迁眉飞色舞地边拿着小本本记着什么边提问,一看就知道他正在他伟大的八卦事业——哦不,伟大的史学事业积攒材料。 见到霍善过来了,司马迁邀请他坐下说话。 他已经听说霍善今天不仅在太守府到处问人生辰,到了外头也没消停过,愣是凭一己之力把那东坡先生所讲的星座命理之说传遍了西陵城。 这东坡先生也是来复诊过好几l次的老熟人了,司马迁对他的文采印象颇深,对他的好吃也印象颇深,今天才知道这人居然还喜好这种……一看就很浅薄的命理学。 影响一个人命运的因素是很多的,倘若人的性格与命运全都是有自己出生的月份来决定,那世上岂不是有千千万万个同样性格、同样命运的人? 司马迁笑问:“听说你找人聊了一早上的十二星宫?” 霍善连连点头,他正在兴头上呢。 霍善还打算问问董仲舒的生辰,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司马迁道:“你们祖师爷当初也遇到过一个日者,你知道吗?” 霍善已经不是被人嘲笑说没看过《墨子》也没法反驳的无知小儿了,现在他已经把《墨子》通读了一遍。听司马迁这么一问,他立刻骄傲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古时所谓的日者,指的就是通过观天象预测未来凶吉的卜者。 这一点他已经跟师父他们问清楚了! 司马迁笑道:“你既然看过了,就该知道你们祖师爷可是不信这一套说辞的。” 霍善听司马迁这么一提醒,也认真回忆起《墨子》里关于日者的内容来。 墨子曾经记载过这么一件事:有天他走在路上被个日者拦住,日者说今天黄帝要在北方杀黑龙,告诉墨者说你正好脸黑,不能往北走。 墨子不信他的说法,继续往北走去,结果发现淄水河水暴涨了,过不去,只能折返。他回到原处后又见到那个日者,日者笑着说:“你看,我说你不能往北走吧?” 墨子道:“你说因为我脸黑不能往北走,可今天淄水南边的人不能往北走,北边的人不能往南走,其中有脸白的,也有脸黑的,为什么都不能过河?可见你的话根本没有道理。” 墨子讲完这段经历,还很自信地表示:“我的学说就不一样了,所有想攻讦我学说的人都是以卵击石——就算全天下的卵都扔完了,石头还是石头!” 可见自古以来能开宗立 派的人,大抵都有股子睥睨天下的傲劲在身上——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门徒为他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霍善相当以己度人地分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祖师爷不是看不得那日者太得意,才当场想办法把他驳倒?” 论搞辩论,诸子百家谁都不带怕的! 即便你说中了,我也要从各个角度反驳你,说你是在胡说八道! 司马迁:“………” 不愧是墨家子弟,你看起来确实挺有你祖师爷那股子气质的。 司马迁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马上继续给霍善举了另一个例子:“方才老师正好给我讲了一件趣事,前些年陛下找人算某天适不适合嫁娶。” “当时太卜那边的能人齐聚一堂,没想到结果一出来,各家的说法居然完全不一样!” “五行家说可以,堪舆家说不可以,建除家说不吉利,丛辰家说大凶,说大吉的、说小吉的、说小凶的,各家都讲得头头是道。你说该信谁的?这就跟管中窥豹一样,你兴许只能看到它身上一个斑点。” 霍善一脸的得意:“我用我的望远镜看,隔老远就可以看到一整只豹子!” 他明显对司马迁的反迷信话题不感兴趣。 大家只是开开心心聊聊星座而已。 他看起来好认真哦! 霍善麻溜转过头问董仲舒生辰是哪天。 小册子上的内容他都已经都记下来了,董仲舒一报出生辰他就报出他是什么座。 明显感受到被嫌弃了的司马迁:“……” 要不是这小子的想法可能会影响到太子,他也不会这么苦口婆心地劝导这小子别被人忽悠了去。 董仲舒见霍善显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便也没有像司马迁那样试图掰正他,而是顺着他的心意报出了自己的生辰。 霍善心满意足地跟他聊了会相关星座的特质,开开心心地到别处溜达去了。 等到傍晚再见到在和孔丘聊音乐的苏轼,霍善便和他探讨起自己从司马迁师徒俩那里学来的新知识:听董仲舒说我们大汉搞卜算的有很多流派,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算命的吗? 霍善还现学现卖地给苏轼举起例子来:五行家、堪舆家、建除家、丛辰家、天人家、太一家…… 嘶,不听不知道,一听才晓得大汉卜算领域居然有这么多派别! 迷信界有自己的百家争鸣! 没想到司马迁他们居然知道那么多卜算流派。 他一墨家子弟根本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说自己完全不晓得这些某某家都是咋卜算的,这才来找苏轼问问。 苏轼闻言乐道:“到我们那会儿就连诸子之说都失传了不少,这些术数之说就更不用说了,我哪里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卜算?” 霍善道:“你居然也不懂!” 苏轼笑道:“凡事都略懂一点就好,卜算之事更不要沉迷其中。你想想看,若是你连今天起床该哪只脚先穿鞋都能算得清清楚楚,那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霍善想了想,对哦,谁会想过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 想想就很没趣! 霍善就和苏轼分享起自家小伙伴以及董仲舒他们的星座来。 早期史书记录各类事件并不会具体到哪个日期,一般而言记录到月份已经是非常细致的了,所以很多人的生辰都没被记录下来。 像司马迁自己是个写史书的,他自己的生卒日期也不曾流传下来。 苏轼听霍善报出一长串汉武时期名人的生辰,立刻兴致勃勃地记了下来,准备以后写进自己的文集里为后世史料添砖加瓦!!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0 章 孔丘每日出门走走看看,走累了,便拿出随身带着的书看了起来。 他身量高大,谁看了都得夸一句“长人”,走在街头本就引人注目,停下来读书的时候更是吸引了不少孩童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在霍善这个孩子王的带领下,西陵城的小孩儿大多都活泼好动且热情好客,一点都不怕生。 想问什么都直接问。 书这东西对许多人来说还是稀罕物,即使江夏郡的造纸作坊已经遍地开花,但仅仅一年的生产量还不足以支撑起印刷书籍的需求,只能堪堪满足进贡、本土市场以及周围各郡的订单而已。 孔丘这些天看的是战国诸子的著作。 春秋时期学问这东西是垄断的,往往只有贵族能够接受教育,只有贵族能够识文断字,就连他一度推崇的“礼”,那也是“礼不下庶人”。 在那个时代里,庶人是没资格读书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求学。 从后人口中说起来,率先打破这个规则的人,竟是最讲究“以礼治国”的孔子,他提倡有教无类,一生收下门徒三千,发出了“百家争鸣”的先声。 战国诸子这些著作中哪怕是不同意他见解的,那也绕不开他这个人,时常拿他出来当反面例子费尽心思反驳他的观点。 孔丘读战国诸子的书,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就好像他虽然死了,但他的思想仍散落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颗颗种子似的到处生根发芽。 这些种子有的开出花来,有的长出草来,有的结出累累硕果,有的无声无息地开了又落。 其中仍自认是他传人的有与他一样辗转各国谋求任用的孟子,也有在稷下学宫“三任祭酒”的荀子。 那孟子虽一生都与他一样无法真正施展胸中抱负,生平著述却在一千多年后再次焕发光彩,成为后世那些读书人与外来学问抗衡的依托。 那稷下学宫聚百家之英才,高谈阔论,各抒己见,想想便觉热闹非凡,而荀子能三次担任稷下学宫祭酒,足见其才学冠绝当世。 稷下学宫所孕育出来的学问与人才,又如一颗颗种子般散落于世间各处。 孔丘笑了笑,手头拿着什么书便教他们念什么。 有时教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有时教荀子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有时又教墨子的“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口言之,身必行之”。 自家两个后辈自不必说,孔丘觉得墨子这人也挺有意思的,他和孟子讨论儒家问题,辩论得孟子都有点无言以对。 比如墨子坚持“明鬼”和“非命”。 也就是说墨子认为“鬼神”是明察天下的,它们将会根据你平时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决定对你予福还是予祸。 这也就意味着你的寿命、贫富、高低贵贱并非是命定的,而是由你自己的行为 来决定——你的命运可以由你自己去改变,天下的命运也可以由天下人去改变。 而文中的“孟子”持有的观点正好相反,儒家认为贫富寿夭都是命定的,个人的努力改变不了什么,且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 墨子就嘲笑他:你们儒家这些说法根本就是相互矛盾,如果世上没有鬼神,那你们年年费那么大功夫搞祭祀祭的是什么?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们还劝人学习干嘛??_[(” 墨子此人的口才属于孔丘读了都觉得真了不起的程度。 只不过当你跳出《墨子》这本书再来看,兴许会发现不管是孔丘还是孟子的观点都没有书里写的这么极端,墨子很有点自己竖起靶子自己打的嫌疑。 比如孔丘在旁人问起如何“事鬼神”的时候,说的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起生死的时候,说的是“未知生,焉知死”—— 这说明孔丘的想法是活着的时候好好干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别去讨论什么鬼神与生死。 孟子就更了不起了,他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变置社稷。 没错,他认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如果诸侯危害到社稷,那就换掉诸侯;如果社稷危害到民众,那就换掉社稷! 这里的社稷,指的就是当时人们祈求风调雨顺、作物丰收的祭祀对象。 倘若人们按时按点虔诚地向神灵献上丰盛的祭品,神灵却还是给我们降下旱涝灾害,那我们就要“变置社稷”! 神不保佑我,神都给你换咯。 就是这么直率又淳朴。 不管是哪一家的观点,孔丘都觉得其中有不少可取之处。 能够为了实践与传扬心中的“道”畅所欲言的人,其著作读来都可喜可爱。 相比于孔丘这个“无名之辈”,司马迁很快把他老师董仲舒安排起来了,不仅请他给江夏郡的教育问题把把关,还聚集本郡优秀学子来听董仲舒讲学。 可谓是既把自己这位老师捧得高高的,又把自己这位老师的用处发挥到最大。 孔丘跟着在后面坐着听了许久,清楚地感受到这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时代。 他不过是此处的过客。 苏轼这闲人每日与霍善到处闲游兼吃吃喝喝,只时不时凑过去找孔丘聊天弹琴下棋。 直至孔丘将要回去的前一天,他私底下才找霍善商量道:“我们明儿送份束脩,让先师给我们讲次课如何?” 霍善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见惯了苏轼不干正事的模样,他突然摆出潜心向学的姿态还真叫他不太习惯。 苏轼道:“遇到有大学问的人,你难道不想从他身上学点什么?何况我拜了那么多年的先师,见到本人怎么都得多听几句他的教诲才是。” 苏轼又对霍善谆谆善诱,说学问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可不能白白让人教,想学就要交学费。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跑去跟 李长生说起这件事去。 孔丘收的学费也是很淳朴的,只要献上十根腊肉就可以给他当学生了。 苏轼这家伙经常花得身无分文,霍善要连着他的束脩一并出了,所以得准备二十根腊肉! 小孩子想学习,李长生肯定是不会拦着的,当天就把帮霍善把腊肉准备好了。 翌日一早,霍善把腊肉分了苏轼一半,两人屁颠屁颠地要去找孔丘交学费。 半路上遇到他太子叔刘据。 刘据见霍善兴致勃勃地拎着腊肉往李时珍住处那边走,便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霍善道:交束脩!▄▄[” 这是他新学的词,所以他开开心心地把那香喷喷的腊肉举给刘据看:“束脩就是十根腊肉!” 刘据仔细一问,才知道霍善和苏轼是要让那位“丘先生”明儿给他们讲学。他现在做啥事都爱跟着霍善做,问清楚后马上让人去讨要十根腊肉过来,说自己也要一起听。 霍善当然不会拒绝,点着脑袋说道:“好!” 一行人齐齐寻孔丘去了。 负责跑腿的人在刘据跟着进门前把腊肉送了过来。 三人便一起提着腊肉叩响孔丘的房门。 孔丘正在房中就着初升的朝阳读书,听到叩门声后微微一怔,放下书说了句“进来”。 苏轼领着一大一小两孩子进屋,向孔丘呈上了束脩,而后正正经经地行了个弟子礼。 霍善和刘据没有执弟子礼,但也有样学样地呈上了束脩,他们是来当旁听生的! 孔丘顿了顿,还是收下了他们带来的腊肉,闲谈般与他们聊起百家诸子的学说。 他讲的并不是学说本身,而是纵谈其中蕴含的多种多样的思维方式。 刘据本来只是来凑热闹的,听着听着却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认真注意起苏轼和霍善的提问以及孔丘的回答。 竟忘了自己白天还要去上石庆他们的课。 石庆等不来自己的学生,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刘据半路跟霍善跑了,正在听那位“丘先生”讲学。 石庆不是很高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准备亲自找过去看看那位“丘先生”到底有啥能耐。 结果路上石庆遇上董仲舒。 董仲舒今天休沐,司马迁这个学生正陪着他在太守府里遛弯,做足了学生该有的姿态,争取不给董仲舒一种“我好像被薅过来做牛做马”的糟糕感觉。 迎面见到一脸不乐的石庆,司马迁自然上前关怀了几句。 这一关怀,就得知刘据拎着束脩去聆听“丘先生”教诲的事。 董仲舒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一行人往孔丘住处走去,还未走到门边,却见窗外有几只入冬后还没往南飞的鸟儿立在低处的树枝上,仿佛也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众人脚步微顿,立在厚厚的布帘外听起了里面的问答来。 孔丘曾这样评价自己: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他是个一做起自己想做的事来就废寝忘食的人。 是以不到一旬的功夫,他便把百家诸子的学说读了大半,也认真观察过此地的世情世俗,为苏轼他们答疑解惑起来便没有囿于自己平生的所见所闻,给予的都是相当具有启发性的回答。 石庆本来是来找太子回去上课的,此时却不由得驻足于廊下静静听了起来,丝毫不顾外面寒风凛冽吹得人脸上生疼。 司马迁也不小心听得入了神,直至里头的讲学告一段落才回过味来。他转过头一看,只见董仲舒脸上的神色竟也有些惘然若失。 屋内的霍善并不知道外头多了几个两手空空偷偷蹭课的家伙。 听到孔丘让他把腊肉拿去煮了给大家一起吃,霍善立刻好奇地追问:“您以前收到的束脩也是煮了吃的吗?” 孔丘笑道:“腊肉不吃掉,难道把它放到腐坏发臭吗?” 一听孔丘说吃掉束脩是惯例,霍善便兴高采烈地盘算起这么多腊肉要怎么吃才好。! 第 231 章 董仲舒等人是在屋内开始讨论腊肉吃法时,才渐渐感觉到外面北风刮面,冷得厉害。 董仲舒与石庆对视一眼,两位年过六旬的老者相携入内。 霍善正跳下榻穿上自己的小靴子呢,就瞧见董仲舒几人进来了。他“咦”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来啦?” 董仲舒道:“我们已经在门外听了好一会。” 霍善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闻言便跑过去邀他们赶紧上榻坐下暖和暖和。 司马迁偷偷跟他讲过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把人挖过来(留下来)是想把宝贝用起来,可不能把他们给冻坏了。 董仲舒不知道自家学生有多殚精竭虑为江夏,只觉这孩子颇懂礼数。 苏轼一瞧见董仲舒等人来了,也跟着霍善溜了,一起研究今天的腊肉宴怎么吃去。 开玩笑,他可不爱听正经人讨论来讨论去的。 还是提问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爽,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坚决不聊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 刘据反应不够快,没来得及跟着跑路,眼睁睁看着霍善和苏轼这一老一小很不讲义气地扔下他溜之大吉。 还把他提来的十条腊肉给顺走了,说是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的,今天这束脩统统都得下锅,不能少了任何一条。 等到跑远了,苏轼才哈哈笑道:“你这样撇下你太子叔是不是不太好?” 霍善振振有词:“他本来就是要上课的,逃课多不好!” 何况他太子叔要是也想跑的话,可能就要跟石庆他们掰扯几句,掰扯着掰扯着可能就走不了了。由此可见,果断抛弃太子叔撒丫子跑路才是最优解! 苏轼觉得很有道理,两人便大摇大摆地拎着腊肉跑去庖屋表示今天阖府上下都能吃上这好东西! 别家的腊肉可能是直接晒干或熏干的,霍善这些腊肉却是下足了盐的,特别能下饭。 在霍善两人的瞎指挥之下,什么蒸的炒的都来一份,他俩甚至还闲得要命地跑去砍了竹子来,说他俩要围炉烤竹筒饭吃。 他小伙伴夙小星最近爱上了数学,平时拿着霍善得知她新爱好后拿给她的算术书在那里算来算去,很有点小算术迷的势头。 今儿要围炉玩耍,霍善便去把人薅出来一起忙活,还对夙小星殷殷叮嘱:“你可不能一直埋头看书,眼睛会看坏的,到时候要戴眼镜。” 霍善为了生动形象地告诉夙小星眼镜是什么,还折了根竹枝编了两个圈,凭借自己练手术练出来的巧手做了副竹眼镜戴给夙小星看。 瞧见了没! 这就是戴眼镜的模样! 夙小星被他逗得哈哈直笑,也要拿过去戴,戴好后转头给霍善看看,再转头给苏轼看看。 苏轼看得直乐,乐过以后又忍不住问道:“你这眼镜的说法倒是新鲜,好弄不?好弄的话我回去给我那些老朋友弄几副,他们都挺需要的。” 霍善道:“一般人弄不出来,戴不合适的眼镜还不如不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充当配镜师,到时候给你们都安排一副。” 苏轼道:那敢情好,我先把人约好了,你到时候去一趟。??[” 两人说好了,便不再多聊这些话题,而是继续研究竹筒饭怎么个烤法。 就他们这时不时掀开来瞅两眼的心态,果然顺利地……把竹筒饭烤失败了。 倒是夙小星那份没怎么动过的竹筒饭烤得老香。 夙小星大方地分一半给霍善吃。 苏轼在一边幽幽地看着。 两小孩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不由也幽幽地回看他。 不会有大人想来分小孩子的饭吧! 苏轼:“……” 苏轼愤而去庖屋看看砂锅蒸的腊味煲仔饭能吃了没。 庖屋足够大的好处就是什么吃法都能做,比如这一整排的砂锅就正好用来蒸岭南那边流行的单人单份煲仔饭,饭和菜都一并蒸熟了,吃的时候直接连着砂锅吃,也相当省碗碟。 实乃工作餐的好选择! 当天夜里,尝了不少腊肉新吃法的孔丘要回去了。 孔丘对霍善说道:“你们生活在一个很好的时代。” 霍善点头如捣蒜,并且很贴心地道:“您要是没吃的了就喊我,我给你带饭过去。” 还可以附赠滞销的醋芹! 孔丘笑道:“我已经回到鲁国,不会再出现那种吃不上饭的困境了。” 鲁国是他的故乡,有他的不少门生旧故,再加上他如今都这个年纪了,乡里哪个不敬着他。所以他只需要安心著述讲学就好,根本不可能再为生活烦忧。只是伴随着安逸生活而来的,应该是无穷无尽的“道之不行”的失落,以及送走自己的妻子、孩子与学生。 也许人不应该活那么久才是。 就像他骂自己那位老友一样:老而不死是为贼! 霍善才六岁大,哪里能领会孔丘心中那难以言说的怅然。他说道:“那我有空去看您!” 孔丘道:“若是颜回他生病了,可能还得麻烦你过去帮他看看。” 颜回是孔丘最喜爱的弟子,可惜年仅四十就病故了。既然见识过霍善他们的医术,孔丘还是希望颜回能比自己活得久一些,不至于让他这个白发人将他们一个个送走。 霍善一口答应:“没问题!” 他还没去过传说中的春秋时期呢! 孔丘走后,诊金就开始结算了。 这轮邀请患者的诊金不算特别丰厚,但是给奖池提供的新技能却蛮有意思的,叫做……【欲罢不能】。 这个词出自一段颜回对孔子这位老师的全方位吹捧,大意是我的老师好牛啊,横看竖看都好牛啊,跟着他学习我简直欲罢不能,我很想要追赶他的脚步,可惜我根本没能力追上他! 瞧瞧这溢于言表的敬爱之情,哪个当老师的听了能不开心。 难怪孔子时不时会 很不开心地表示“为啥我们家颜回这么好却穷途潦倒,另一个混账小子却混得风生水起”。 有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嘴巴甜得很! 这【欲罢不能】的效果就是……学习学到根本停不下来,直至用尽自己全力为止(欲罢不能,既竭吾才)! 多好的一次性技能道具! 一定可以榨干人的所有潜力! 霍善对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非常满意,决定要是抽奖抽到它的话一定留一个给扶苏。 扶苏:每次见到这个便宜弟弟都好累,但还是要坚强微笑.jpg 霍善开开心心地打开商城一看,发现商城也上新了,上的是一个……蚳醢?! 醢字他认得的,是肉酱的意思(具体从哪儿学来的这个字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蚳醢是什么酱? 霍善有点茫然,打开商品介绍一看,才知道蚳醢俗称……蚁子酱。 也就是蚂蚁卵做成的酱,珍贵着呢! 按照《周礼》的说法,这是要供奉给老祖宗的重要肉酱之一。 作为最爱把礼挂在嘴边、且坚定认为“(周)文王之文在我”的以礼治国支持者,孔丘肯定熟读《周礼》,可见他一定很爱吃蚳醢! 霍善:????? 嘶,周朝人连蚂蚁卵都不放过的吗? 翌日一早,霍善一大早溜达去找苏轼,神神秘秘地给他掏出一罐子肉酱,说道:“这是你们先师爱吃的好东西,你要试试看吗?” 苏轼接过去打开盖子一看,是看不出啥原料的肉酱,闻着味道……还凑合吧。 “真是他老人家爱吃的?”苏轼狐疑地问。 霍善笃定地点头:“我刚买的,哪能有错!” 苏轼跑庖屋讨来两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将信将疑地挖了点那不知名肉酱拿来就着馒头尝了尝,说道:“味道还不错啊,什么做的?” 霍善热心地给他解答:“蚂蚁卵!” 苏轼:“…………” 虽然李时珍说我曾写诗表示在崖州蛇虫鼠蚁蝙蝠都尝过了,但我这辈子真没有吃过啊!! 第 232 章 周朝对酱这种东西的喜爱是自上而下传开的。 据传周天子每次吃饭时有六十种肉酱可以挑选,而且这些肉酱往往都有固定的搭配菜肴。 资深吃货看到端上来的是什么酱,就该知道即将上桌的是什么菜了。而特定的菜,也需要搭配特定的主食! 比如吃野鸡羹,那是要拌螺肉酱的;吃鱼羹,那则得配上鱼子酱。 像这个蚁子酱,人家就是吃肉干时用的,绝对不是像霍善这样配馒头片。 苏轼这个什么书都读一点的博学人士,知晓自己刚吃的是什么玩意以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冬天的,这么吃感觉会闹肚子。这样吧,我们中午把它做成周代八珍之一的名菜淳熬,让大家都尝尝!” 霍善不懂就问:“什么叫淳熬?” 苏轼便简单地给他讲了讲,就是把肉酱热一热浇到饭上去,再浇上一勺热腾腾的动物油膏,那味道香得哟,周天子都赞不绝口,把它列为“八珍”之一! 书上又没说非要用什么醢,咱用这个蚁子酱也是一个道理! 反正甭管什么酱什么饭,热猪油一浇上去,饭肯定是香的! 霍善听馋了,马上屁颠屁颠去找李长生说他们要给大伙做那什么周八珍。 李长生认真听完后陷入沉思。 这浇完后要是拌上一拌,那不就是猪油拌饭吗? 只是见霍善兴致勃勃的模样,李长生也没拦着他们去庖屋里捣腾。 左右只是往饭上浇个肉酱,总不能像烤竹筒饭那样烤焦。 中午司马迁他们在府衙里吃工作餐,很快发现今天似乎又是个新鲜吃法。 热腾腾的黄米饭上浇着热腾腾的肉酱和热油,连那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滋味的黄米仿佛都生出了几分诱人光彩来。 一行人忙活了半天,本来就饿了,闻着饭香更觉已经前胸贴后背,麻溜吃起自己那份午饭来。 尝了几口香喷喷的肉酱饭,有人开始感慨还得是太守府这边伙食好,别的地方莫说是天天吃肉了,就连粗粮饭那也是一天两顿。 这也是广大黔首正在过的日子,上午一顿,下午一顿,一天就这么应付过去了,不是逢年过节的好日子那是一点荤腥都没有的。 司马迁他们的出身倒不至于过那样的艰苦生活,至少饱暖问题他们从不需要考虑太多。 只是他们在江夏郡这边待得久了,看到的民生民情也多了,听了同僚这样感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那盘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浪费掉。 就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酱的口味有点怪。 不难吃,但挺怪。 肉酱这种东西,在周朝是由专门的醢人制作而成的,主要材料是各种生肉、生卵经过专业处理后佐以适量的盐、酒,密封起来耐心等它发酵个百八十天。 甭管用的是什么肉什么卵,可以想象这玩意开封当天的味道肯定有点一言难尽。 到汉代开始流行豆酱,这东西便宜实惠,味道还香,实在是造福千千万万餐桌的伟大发明。 司马迁吃饱以后正要去干活,路上遇到在廊下遛弯消食的霍善,不由问起中午这顿工作餐用的是什么酱。 此前好像没有吃过! 霍善见司马迁如此慧眼识酱,马上开心地给他介绍起来。 那可是来自周朝的蚁子酱! 我们要感谢丘先生的馈赠! 想想看,蚂蚁那么小,想凑齐一坛蚁子酱多不容易! 别人给我们赠送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一定要珍惜啊! 霍善归纳总结:“既然你们喜欢吃,下次让庖屋那边再给你们做。” 司马迁:“……” 司马迁麻了。 司马迁委婉地说道:“倒也没有那么喜欢,这东西做起来一定很麻烦,不用特意给我们吃。” 霍善听司马迁这么说,也没有非要给他投喂蚁子酱不可。 都聊到这里了,霍善又给司马迁科普了几句蚂蚁可能存在的寄生虫问题,蚂蚁有时候也像钉螺一样承担着中间宿主的角色,当一些类型的绦虫卵、吸虫卵进入蚂蚁体内后可能发育成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囊蚴,胃酸都酸不死它们! 霍善道:“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生吃蚂蚁!” 司马迁听了半天,也只听懂这最后一句。 他忍不住道:“一般人都不会生吃蚂蚁。” 霍善疑惑:“不会吗?我小时候就想吃吃看!” 司马迁已经是几个娃的爹,听霍善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每个小孩似乎都有个看到啥都往嘴里塞的操蛋时期!他说道:“我会叮嘱家里的小孩儿别乱吃。” 霍善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司马迁,又给司马迁讲起另一样周代肉酱常用材料——蜗牛。这个更是寄生虫大户,千万不要生吃! 司马迁:生吃蚂蚁还好,生吃蜗牛这玩意就算是小孩子也需要一定的勇气吧? ……等会,周天子除了吃蚂卵酱外,还吃蜗牛酱的吗? 嘶。 从未关注过的奇怪知识又增加了。 看来那时候的醢人为了凑齐六十种肉酱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司马迁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很快就把他们中午吃了蚁子酱的事给众人讲了,顺便还把霍善给他讲的寄生虫小课堂一并传播出去。 接着每个人都怀着……“我不能一个人听到这些玩意”的淳朴想法,对路上遇到的所有一起享用过蚁子酱的同僚分享这一切。 对于太守府而言,这又是到处都充满知识芬芳的一天。 霍善当晚送走了跑过来凑热闹的苏轼,还和孔丘汇报了一下大家都很喜欢吃蚁子酱浇饭以及自己积极传播周代饮食文化的事。 我,霍六岁,今天也在努力让咱大汉广大人民群众了解你推崇的周礼! 不用太感动,这是崽应该做的! 霍善还向孔丘提问:“也不知道蜗牛酱这东西味道怎么样,您吃过吗?” 孔丘:。 说实话,他也没吃过。 嬴政在群里冒了个头:“连天子都吃这么古怪的东西,可见他那边的饮食实在不怎么样,下次还是来我们这边玩吧。” 苏轼道:“恕我直言,你们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嬴政念:“靖康耻,犹未雪……” 苏轼:“……” 苏轼当场反弹:“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第 233 章 过了岁首,天越发冷了,许多人都待在家里猫冬,霍善平时也减少了出门溜达的次数,转为在府衙内遛弯,或者背着小手去郡学那边看人读书。 路上遇到落单的生员,霍善还似模似样地抽查人家的学习进度。他小小年纪就把许多书倒背如流(实在不行还能现场找场外援助),着实激励了不少年轻人,一个两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埋头苦读。 有董仲舒这么一位拥有三十多年从教经验的教育大家在,江夏郡新一年的教育规划很快走上正轨。 别看董仲舒在后世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挂钩,实际上他博闻强识,少年时便把百家之学都通读了一遍。 他悄悄把自己需要的内容都整合进儒家学说里,不需要的内容就剔除出去。 像他一心推崇的天人感应之说,许多内容就是从阴阳家以及道家那边化裁而来。 既然精华都已经挪用过来了,百家自然可以一脚踢开了,这才有了《汉书》所说的“罢黜百家,表彰六经”,以六经为代表的“儒术”形成了统治人们思想的工具。 而天人感应学说伴随而来的灾异论,一度成为臣子制约皇帝的武器,在汉武以后的汉代政治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惜这种作用是极其有限的,皇帝要么充耳不闻,要么推锅给臣子——这日食/月食/地震的出现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臣子干得不好! 比如聪明如刘彻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陷阱,对董仲舒的学说只采纳了可以增强自己集权的部分,对于天人感应部分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一脚把董仲舒踢去给自家兄弟当了好些年的国相。 要不是董仲舒跑得快,估计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不管好不好用,董仲舒总归还是试着把武器制造出来了,这武器上可制约皇权,下可教化黔首,深受历代文官阶层喜爱。 只要国家处于太平无事、平稳发展的阶段,就是它大绽光彩的时刻了! 国家有事约等于没用。 这日霍善与刘据一起到郡学溜达,顺路去找董仲舒聊聊天,讨论他当初那“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的《春秋》大一统观点。 按照董仲舒的意思,墨家、医家、农家这些实用学科的上升道路都要被断绝,这难道合理吗? 霍善对此不太服气,江夏郡这两年的发展证明了这些学科都是很有用的。 董仲舒坚持己见:“有用是有用,但不能拿来治理国家。” “工匠、医卜之流只适合安心做自己的事,若是把心思摆到了别的方面又如何能做好本职?他们要是把本职工作做得足够出色,自然能得到相应的地位和奖赏。” 他举了霍善认识的义姁当例子,义姁为太后治病立下功劳,刘彻因为她自己不是男子不能赏她官当,便把她那杀人逃窜混迹江湖的弟弟捞出来封了官,如今她弟弟义纵都当长安内史(相当于半个首都市长)了。 提起义纵这种以敢杀豪强著称的酷吏,董仲舒语气里明显带着几份不喜。他们这类人喜欢秩序,不喜欢这种长期以残酷手段达成目的的家伙。 霍善哼道:反正我们江夏郡的医学院、墨学院、农学院已经建起来了!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董仲舒笑问:“那负责管理这类‘学院’的人是平时做这些事的人,还是你们府衙的人?” 霍善一下子被噎住了。 这些学院的核心成员虽然是李长生他们专业人士,可是平时那些麻烦的行政事务还真不是他们来搞。他们都更喜欢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事情,并不想接手这些东西。 一番讨论下来,霍善没能说服董仲舒,董仲舒也没能说服霍善。 叔侄俩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刘据安慰霍善:“父皇肯定会重用江夏郡这边培养出来的人才。” 霍善还是有些郁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争取什么,反正他觉得应当百花齐放才好。 好在两人走到半路,天开始下起了雪。 小孩子对下雪天总是有着天然的喜爱,从来不考虑冷不冷的问题,霍善也一样,他“哇”地惊叹一声,开心地往前跑了一段路,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边拉着刘据往回跑边欢呼:“下雪喽,下雪喽!” 刘据见他转眼间又快活起来了,便也不再担心他为刚才的谈话不开心。 霍善回到太守府,兴冲冲地跑去跟李长生他们分享下雪的喜讯,仿佛别人都看不见漫天雪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似的。 江夏郡这边下雪的时候是比长安那边要少,这都十一月过了大半了,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一场雪可下得不小,翌日一早庭院里已经堆满厚厚的积雪。 霍去病一大早骑马踏雪而来,才刚把缰绳递给从人迈步走进府衙大门,旁边就蹦出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娃儿来。 不是他家娃又是谁? 霍去病伸手把躲门边等着吓自己一跳的霍善抱起来,问他:“一大早跑出来不冷吗?” 霍善道:“不冷!” 他感觉自己到雪地里打半天滚都不会冷! 霍善说干就干,挣扎着下了地,跑到新铺满园圃的雪地上给霍去病表演了一个滚来滚去。 霍去病:“……” 还得是这种时候才能真切意识到自家娃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霍善自己滚开心了,还招呼霍去病一起来。 霍去病虽没办法克服成年人的心理障碍跟霍善一起打滚,却还是陪着他坐在雪地上团起了雪球。 很快地,父子俩往栏杆上摆了一圈大小不一的雪球,齐齐掏出弹弓比试谁打得又快又准。 然后……在中庭玩了半天雪的父子俩都被撵去喝驱寒姜汤了。 喝完姜汤还要往手上擦预防冻疮的膏药。 霍去病低头一看,霍善那小小的指头果然冻得通红,说不准都没啥知觉了。 他拿起膏药帮霍善挨个指头擦了过去。 霍善玩了个尽兴,一点都不抗拒擦药。 他等霍去病给自己擦完了,也积极地表示要帮霍去病涂,父子俩忙活完后也没觉得冷,只觉整个人还是热乎乎的。 听李长生说今天这天气很适合炖大鹅,霍善便跑去地窖搬出他种出来的大白萝卜,郑重其事地把它们交给他师弟易知,仿佛在托付什么大宝贝似的。 下雪天,最适合吃大白萝卜炖大白鹅了! 军屯里头也是有种萝卜的,算得上是目前最适合冬天囤着吃的好东西,霍去病平时也没少吃这玩意。 只不过听霍善念叨了那么久的萝卜炖大鹅今儿终于吃上了,连霍去病这个在饮食方面不太讲究的人都觉得吃起来格外有滋味。 鹅肉在锅里炖足了火候,熟烂到入口即化不说,还带上了点萝卜特有的清香,连吃好几块也全无半点腻味。而那平日里略显寡淡的萝卜,也因为吸饱了汤汁而分外美味。 寻寻常常一道家常菜,霍善愣是吃得一副满足到不得了的模样。 巴适! 巴适滴很! 在霍善的感染之下,刘据也吃到肚皮滚圆。 其他人也是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自己的肚子、松了松自己的腰带,以掩饰自己吃撑了的事实。 不得不说,冬天敞开了吃这么一顿可真是太适合了。 与此同时,长安也下起了雪。 刘彻正倚在那儿听底下人汇报审讯情况,审的是御使大夫张汤的友人田信。 按照审讯结果,张汤与田信等商贾相勾连,每次张汤要提什么建议都先知会田信他们一声,方便他们提前囤积居奇。 等靠着这种提前囤积货物的手段获得巨利,这些人会和张汤五五分。 刘彻会重用张汤他们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会忠心不二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要是没了这个优点,就该换个人重用了。 只是提出这次审讯的人是丞相长史,丞相庄青翟与御史大夫张汤一向不太和睦,这个结果难免要打折扣。 刘彻如今身体康健,头脑也清明得很,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扔掉手头还算好用的工具。 只不过张汤当了那么久的御史大夫,心确实也大了。除了这桩事,还有赵王上报他亲自为生病的下属按摩脚的事…… 堂堂御史大夫,跑去给一个小吏按脚确实不太合理。 刘彻把汇报审讯结果的人打发走,叫人去把张汤喊过来。 张汤面圣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听到刘彻宣召自然没有多想,见了刘彻仍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刘彻笑着问他:“朕发现不管朕有什么打算,一些商贾都会提前囤积相应的货物,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提前把朕的决定告诉他们?” 张汤心头一跳。他见刘彻面上带笑,不似是质问自己,便出言应和道:“肯定是的。” 刘彻淡淡说道:“这样啊。”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随意地和张汤聊起了别的事。 等张汤退下后,刘彻心情不太好。他正琢磨着要做点什么换换心情,就听人说卫青来了。 刘彻便又倚了回去,让人把卫青请进来。 卫青是给刘彻送信来的,霍善那小子把他家当中转站了,托他帮忙让人给各处送信。至于他们叔侄俩写给刘彻的“家书”,那自然得卫青亲自当信使,过来汇报正经事务时顺便带过来。 刘彻目前对讨论正经事务没什么兴致,听说有霍善他们的来信后便叫卫青先拿出来给他看看。 卫青依言把信递过去。 刘彻倚着靠背展开信懒洋洋地读了起来。 霍善写这种信从来不提江夏郡出了什么新鲜事,整天讲他们在那边怎么吃喝玩乐,非常适合拿来放松心情。 这次也一样,这次霍善在信中不仅讲了适合冬天各种吃吃喝喝,还介绍了十二星座的玩法。 提到这种轻松好玩的迷信活动,那可就是正中刘彻的心巴了。 不错,不错,等他来验证一番。 于是刘彻转头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现成验证对象:“卫青你生辰是哪天来着?” 卫青:?! 第 234 章 刘彻手底下有太卜这么个衙署,里头全是各个流派的术数高手。 董仲舒和司马迁给霍善举的那个各说纷纭的例子就是发生在这个官方迷信机构里头的。 除了这种过了明路的流派,刘彻还来者不拒地在上林苑里设立了许多神祠,给每一个自称能通神的家伙一个家。 当然,要是被他发现对方其实通不了神,他就把对方给噶了。 上个月有人忽悠刘彻喝露水送玉屑可以长生,刘彻先是想起李时珍曾与那位赵正说起服黄金吞白玉以及嗑丹药的危害…… 接着他又想起霍善在宫里住的那段时间拉着刘据做小实验,说是要对比露水和井水哪个更干净。 ……结果发现看似晶莹剔透的露水,原来居然那么脏! 霍善还给他们说起露珠成因,说是跟珍珠一样需要裹着点什么才能凝结成露。 至于裹的是什么,看看那沉淀下来的灰尘就知道了。 很明显,天天喝露水不会成仙,只会变成喝了一肚子灰的傻子。 这些想法在刘彻脑海里过了一遍,刘彻看向那个忽悠自己喝露水服白玉的家伙就觉得对方在骗自己。 总有刁民想害朕! 这种怀疑在刘彻看到江夏那边送过来的皮影戏时达到了顶点。 嗯,这个投影怎么瞧着有点熟悉?像极了对方说可以让自己见到已故美人时的情景,如果是把肖似的人影影影绰绰地投影在帐幔之上,估摸着就是他那天见到的“鬼魂”了…… 再想想对方蒙骗自己的其他手段,刘彻觉得自己又是给对方封将军又是给对方赏赐,着实是被人当傻子耍了! 刘彻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处理了,决定当这段黑历史没发生过。 星象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有专人在研究,刘彻闲着没事也读过几本这方面的书,但里头讲的东西大多都玄之又玄,连星宫名字都不大好记。 霍善列的十二星座表就不一样了,这表格不仅清晰明了,还可以轻松落实到具体的人身上。一看就很适合拿来解闷! 刘彻跟卫青对了对这直接明了的星座命理,心情总算是松快了不少。 卫青正要退下,就听人说减宣来了。 卫青起身。 刘彻笑道:“你急着走做什么?减宣还是你举荐的。” 卫青便又坐回去旁听刘彻和减宣的对话。 减宣确实是卫青去河西买马时瞧见的,他把减宣举荐给刘彻,刘彻也用着挺顺手。 他很擅长按照刘彻的心意办事,小问题到了他手里可以变成大问题,小罪落到他手里能变成大罪,刘彻有想整治什么人的脏活累活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处理。 当初主父偃一案办成九族全诛,就是减宣这人经手的。 这次赵王上书举报张汤可能和他手底下的得力助手鲁谒居密谋“大事”,刘彻就交给减宣去办。 减宣和张汤向来不和,张汤 本人又是经不住查的。他很快撬开了相关人士的嘴巴,得知了张汤和鲁谒居合谋罗织罪名陷害并杀害前御史中丞的事。 果然,当上司的怎么可能跑去给下属按脚,可见他必然心里有鬼! 减宣一得到口供,马上来禀报给刘彻听。 张汤是什么样的人刘彻当然是清楚的,当初刘彻暗示张汤自己对某个臣子不喜,张汤就会意地以“腹诽”的罪名把对方给弄死了。 腹诽这种罪名就是张汤创造的,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你在心里诽谤了陛下与朝政,你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有这么一个罪名横在前头,现在敢在刘彻面前说不⒘_[(”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有过“腹诽”的先例,刘彻心里已经认定张汤确实和他那下属一唱一和地弄死了前御史中丞……叫什么来着? 算了,那不重要。 其实刘彻心里头不是很在意张汤这种排除异己的行为,毕竟谁给他干活都一样,只要能力到位就行了。 刘彻在意的是张汤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他。 减宣这汇报若是早来几天或者晚来几天,刘彻都不会把两件事连起来给张汤定罪。 现在他只觉得张汤心已经被养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能顺着他心意办事的心腹爱臣了。 刘彻摆摆手让减宣先退下。 他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卫青,笑道:“你举荐的减宣办事能力倒是不输张汤。” 卫青听刘彻语带笑意,话中却有让减宣取代张汤之意,知道张汤恐怕要遭殃了。 张汤以得圣心而凌驾于丞相之上,失了圣心怕是想退都退不了——就算他自己甘心退下去,别人都不可能让他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许多事本就只在刘彻一念之间。 卫青本想说点什么,思量过后终究也只是在心里喟叹一声,口中回道:“青的眼光哪有陛下的眼光好。” 刘彻听后哈哈一笑,没再和卫青继续聊张汤的事。 长安城中的风诡云谲,远在江夏郡的霍善等人并不知晓。 随着真正的寒冬腊月到来,府衙的事越发少了,霍善便时常到医馆里坐诊。 入了腊月,霍善收到了周山的请求,求他过去为祖逖看诊。 一个医者的出现救不了整个时代,该来的还是要来。 祖逖收复的河南郡还是被东晋朝廷派人过来摘了果子,而他一如史书记载的那样忧愤病倒。 近来祖逖每日强打着精神走在黄河边上,考虑着该如何守住好不容易整合好的河南诸地。 即使霍善给他们送了一些番薯种子和占城稻种子,两三年的功夫还是没办法起到什么颠覆性的变化。 只能说挨饿的人兴许少了。 霍善见到祖逖的时候,祖逖叹着气道:“我说了别让周山喊你来,他还是把你请来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身上有股彪悍匪气的爽朗汉子,此时情绪却明显有些低落。 以前他是不爱 叹气的。 最初没有武器、没有军费,他敢直接带人蒙面当强盗抢江南那些世家大族去,天生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领袖气质。 许是因为他这作风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朝中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平定北方,反而派个南人来接手他好不容易归拢好的河南郡。 祖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倒下,可是心底那股气偏就是……咽不下去,也发作不出来。 霍善直言不讳:“你这样,我救不了你。” 祖逖道:“可能这就是天意。” 霍善心里发闷。 祖逖对周山道:“走,你抱上小神医,我们到黄河边上走走。” 周山已经十八岁,由祖逖做主娶了祖逖的小女儿,如今是祖逖的乘龙快婿了。他随军后便跟在祖逖左右,饭都是跟着祖逖一起吃的,养出了挺拔的身姿,抱着霍善跟在祖逖身边显得非常轻松。 祖逖的身形倒是显得有点伛偻了。 祖逖转头问被周山抱起来的霍善:“你见过黄河吗?” 霍善绝不承认自己是没见识的小孩儿,麻溜回道:“黄河有什么稀奇的,我还在长江里看到过江豚呢!” 见霍善一脸骄傲,祖逖朗笑一声,夸道:“看来你年纪不大,去过的地方却比许多人要多得多。” 一行人行至黄河边上,只见两岸俱是黄褐色的土地,那激荡的河水似也浊浪滔滔。 这是与长江不太一样的壮阔景象。 霍善看着觉得很新鲜,要周山把他放下地,跑到岸边“哇哇哇”地直叫。 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想装作很有见识。 祖逖又忍不住笑了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笑了。 祖逖带着霍善和周山在黄河边上走了很久很久,偶尔三个人停下来说说话,偶尔又只是他和周山聊着接下来的筑城安排。 看起来似乎精神了许多。 霍善回到他们住处后给祖逖又把了把脉,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好转。他找孙思邈他们在医馆里会诊,孙思邈他们也只斟酌着开了药,说是喝着试试看。 但应该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他这是忧愤成疾,药石无用。倘若是寻常人的话,也可以利用情志疗法激发患者的生机,可他这是北定中原无望之愤、家国动荡难安之忧,哪怕是他自己的生死也绝不可能把它盖过去,约等于无解。 就算再找十个八个名医来会诊也无济于事。 霍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直到回去的时候,霍善都还有些郁闷。 周山心里有些愧疚,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儿该承受的,他本来根本不必那么早直面生死。 可不确定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终归还是不死心,因为祖逖对他是真的很好。 而且如今河南郡的好局面也确实是祖逖一手开创的,没了祖逖,一切都将如沙般被风吹散。 这并非他悲观,而是他们早就从霍善嘴里听到过的未来。 那不是一个很好的未来。 倘若他们什么都不去做,等待他们的将是长达一百多年的黑暗时代。 周山蹲到霍善面前,说道:“你能过来已经很好了。” 霍善道:“我没有帮上忙。” 周山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要强求而已。”他顿了顿,“以后的路,我们会自己好好走。” 霍善见周山没有太沮丧,总算没那么不开心了。他抬手像个小大人似的摸摸周山的脑袋,说道:“如果你生病或受伤了,还是要找我。” 周山“嗯”地应了一声,目送霍善消失在自己眼前。 兴许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但也有天命以外的东西。 比如他遇到霍善这么一位小神医就是不曾被记入史书的变数。 他会努力成为更大的变数。! 第 235 章 霍善早上起得很早,刷完牙洗完脸就蹲在园圃边用指头戳那经冬的泥土,瞧着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李长生见霍善一大早在那玩泥巴,走过去蹲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霍善鼓了鼓脸颊,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讲,只能郁闷地说道:“周山让我去帮忙,我没帮上。” 祖逖扛着朝廷勉为其难交付给他的大旗自行招兵买马收复河南,底下的人都抱着克定中原的强烈决心跟着他冲锋陷阵。 正是因为扛着这样一面大旗,祖逖才不得不在朝廷派人过来接手河南郡的时候把一切交出去。 外敌都还没平息,哪里能再起内乱? 是以哪怕明知未来会走向什么方向,祖逖也只能时常拖着病躯远眺黄河另一边的河北。 他的祖辈埋在那里,他的故友也死在那里,而他却连渡河的机会都没有。如何甘心,这叫他如何甘心! 那种深入骨髓的忧与恨,祖逖分明没有说出口,却怎么藏都藏不住。 霍善向来是敏感的,一见面他就感受出来了,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李长生知道他肯定又跑去别的地方待了几天,他伸手摸摸霍善的脑袋,耐心劝说道:“每个人能做到的事都是有限的。” “就好像想修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土路,那也得许多人分工合作才能修成。” “你今年才刚满六岁,而你碰到的许多事又不是修一两条土路可以解决,帮不上忙是很正常的事,凡事只要尽心尽力去做便没有人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更不要太难过。” “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慢慢长大。” 不管是作为医者救死扶伤也好,还是参与到别人的“大事”里去也罢,都不是一个六岁小孩的责任。 李长生少年时见过许多飞蛾扑火般奔赴死局的人,也听说过历代墨家弟子是如何重诺轻生,所以最初并没有对两个徒弟提及自己的师承。 若非后来出现太多变故,他多希望霍善他们能当个寻常小孩,无忧无虑地健康成长,永远不必去走那些太难走的路。 霍善听出李长生语气里的怅然,转过头去便对上了李长生黯淡的目光。他马上说道:“我不难过了!” 李长生笑了笑,掩去眼底的担忧与缅怀,点着头说道:“你不开心,我们都会担心的。”他领着霍善去取井水把手洗干净。 霍善乖乖听话,但洗净手后又说道:“我想去找爹。” 他和李长生说起祖逖的情况。 明明有他在,祖逖的病还是没办法治,他很担心霍去病是不是也会如李时珍他们讲的那样早早病逝。 他等不及休沐日了,今天就想去找霍去病确认一下。 李长生没反对霍善去军屯,但还是拿出嬴政的例子来宽慰他,若是一切当真没法改变的话,始皇陵早就该迎接它的主人了。 现在嬴政那边的局势不是稳中向好吗?听说嬴政还让……刘邦去负责修长城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霍善被李长生这么一安慰,果然又振作起来了,精神抖擞地去吃早饭。 并和刘据说起自己要去军屯探望霍去病的事。 刘据关心地道:“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别出去了吧?” 霍善道:“我不怕冷的!” 刘据马上换了立场:“那我也去。” 霍善道:“你怕冷,不能冻坏了。”他学着刘据的话关心回去,“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别出去了吧?” 刘据被他给逗笑了,小小年纪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气人。 他也知道自己是太子,能出来过这么久松快日子已是难得,真要出去吹冷风把自己冻病了,任安他们一定会哭着喊着让刘彻把他带回长安去。 任安等人跟着他们出发时,应当也没想到他会在江夏郡待这么久。 说不定心里还有些埋怨他。 江夏离长安这么远,他们在这边有没有实职,着实是耽误他们了。正好霍善去找霍去病,他也应当与任安他们聊聊,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霍善不知刘据如今已经大有长进,与刘据讲了一声便喊上金日磾出门去了。 刘据去石庆那儿上课,石庆见刘据是一个人来的,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在江夏郡这边待久了,见多了江夏郡这边的变化,对霍善已经没了最初的瞧不上眼。 就像当初司马迁临时给他们代课那样,霍善来蹭课瞎提问的时候他头疼,霍善不来吧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都准备好怎么应付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你居然不来?! 刘据道:“他去寻表兄了。” 石庆心道,这父子俩感情倒是好。 霍去病年纪也不小了,陛下要他考虑终身大事他都不应声,据说就是不想这娃儿受委屈。 这就有些不像样了,哪个像霍去病这个身份的人不是家里妻妾成群? 何况光看陛下对霍善这小子的喜爱劲,谁也不会不长眼地去欺负他。 估摸着是霍去病这人眼光高谁都看不上,拿儿子当由头拒绝别人给他说亲。 这到底只是人家的家事,石庆也没有多说什么,趁着没霍善捣乱专心给刘据讲学。 另一边,霍善骑着他家霍小花出了城,迎着凛冽的朔风一路往霍去病所在的军屯而去。 金日磾领着人护卫在霍善左右,一直关注着霍善骑着的马有没有异状。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军屯之外。 守在营寨前的士兵见是霍善来了,赶忙把他往里头领,嘴里问道:“府君怎么过来了?” 霍善直言不讳:“想爹了!” 领路的士兵听得愣了愣,接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善这位太守年纪虽小,给江夏郡带来的变化却着实不小,走到哪都能听到 当地人对他的夸赞。只不过别人夸得再神乎其神,他们的小太守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对父母仍怀有小娃娃才有的濡慕之情。 这让他想起家中那刚被接过来没多久的孩子,等他轮值完了,回到家不仅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还可以与妻儿好好亲近一番,想想就觉得最近的鬼天气也不那么冷了。 士兵把霍善领到霍去病住处外头。 很快有人进去通传。 那人才进去没一会,霍去病就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出来。 他伸手抱起吹了一路冷风的霍善,边往里走边问:“怎么过来了?” 当着霍去病的面,霍善还是那个答案:“想爹了!”说完他环抱住霍去病的脖子,用暖乎乎的脸蛋在霍去病颈边一阵乱蹭。 霍去病道:“你叫人来给我说一声,我去西陵城找你就好。” 霍善道:“不想等!” 霍去病让其他人都下去,问霍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霍去病猜测。 霍善摇了摇头,有些郁闷地把祖逖那边的事讲给霍去病听。 一边讲,他还一边给霍去病诊脉。 虽然霍善嘴上没说什么担心霍去病的话,霍去病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安,所以很配合霍善的诊问,霍善想怎么给他检查就随他怎么给他怎么检查。 等到确定霍去病的身体如今再康健不过,霍善一路上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爹你肯定能活一百岁!” 霍善放下豪言。 霍去病笑着应:“好。”他伸手揉了揉霍善的脑袋,“他们那边若是有什么难题,你可以跟我或者其他人说,我们虽然不能过去帮忙,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霍去病见过周山,那少年郎虽然话不多,却有着一双幽深坚毅的眼睛。 应当不会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至于能不能把他们的建议付诸实践,那就得看对方的能力和运气了。 霍善没考虑那么多,听了霍去病的话后高兴起来:“好!” 霍善当晚便直接睡在军屯上。 第二天一早他更是开始满军屯溜达。 相比军屯刚开垦时的简陋,如今这个军屯已经有了小型城邑的规模,早上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显见是不少人都把自己的家小接了过来准备定居江夏。 这还只是其中一处军屯,更多拖家带口的士兵被安排在长江对岸。 那边的人口本来挺少的,大半荒地都被开垦了,瓷窑的活也不缺人干。 在这个不管种植业还是制造业都依然以人力为主的时代,人口才是发展的根本。 霍善一向很能交朋友,就霍去病去安排士兵今天操练内容的功夫,他已经跟周围的小孩子打成一片,正跑去人家家里顺出一堆红薯来,齐心协力搭土窑在田间烤红薯。 霍去病忙完正事回来一看,霍善啃他自己烤出来的红薯啃得嘴 巴乌漆嘛黑。 其他小孩也没好到哪里去。 霍去病把他领回去洗手洗脸,准备亲自送他回城去。 再让他多待几天,他说不准要撺掇别家小孩把家里的存粮都给嚯嚯光。 霍善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爹你不用送我!” 霍去病道:我也有些事要去找你叔父他们商量。” 霍善这才没有坚持不让霍去病送他回去。 这才出来一天,霍去病带着他回到西陵城的时候便有不少人凑上来问:“府君昨儿去哪了?” 语气里很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霍善便让骑马带着他的霍去病慢慢骑,以便他一路跟人唠嗑过去。 接下来两个月再没出什么岔子,江夏郡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又一个冬天。 只是长安那边的冬天却过得不太太平。 先是御史大夫张汤下狱后在狱中自杀,刘彻发现他死后家中钱财只有不到五百金,全是他昔日赏赐,于是反应过来前面应当是有人诬陷他勾连商贾。 刘彻读完张汤在狱中写给他的遗书,后悔了。 但是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错,是诬陷张汤的人的错。 所以他把朱买臣等丞相府长史全杀了,还把丞相庄青翟下狱。 这无疑是告诉庄青翟:朕现在很不高兴,死你还是死你全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庄青翟很识趣地吞药自杀了。 一时间朝中风云变幻。 为了不让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刘彻下旨让人跑江夏郡一趟,把太子太傅石庆给召回来当新任御史大夫。 酷吏用多了,偶尔也得让朝野上下喘口气,这石庆一向不爱多事,当了御史大夫肯定也不会乱说话。 接着又挑了个新的倒霉蛋来当丞相。 刘彻一时半会不想朝中再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这些事本来和江夏郡没什么关系,但是过来召石庆回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汤的儿子张安世。 张安世升官了,而且刘彻让他宣完旨意不用急着回长安,接下来跟在太子身边任职。 算是对张汤之死的补偿。 李时珍见了他便忍不住跟霍善感慨了半天,说没想到张汤居然还是这个死法。! 第 236 章 霍善经李时珍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当时他才刚回到长安呢,李时珍就给他讲了许多朝中的名人轶事,其中就包括朱买臣是怎么个死法。 朱买臣就是卷入丞相和御史大夫的斗争中被杀的,他自己也有点怨恨张汤发迹以后瞧不起他,在诬陷张汤这件事上面表现得格外积极。 只是当时霍善压根不认识这些人,听了也就听了,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时隔两年多,这事居然还是发生了。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自汉文帝下了传说中的“短丧诏”,在一定时期内守孝期就从三年缩减成三十六天。 连天子都以日代月了,普通人难道敢比天子还隆重?所以天下士庶都引为常例,基本不按儒家的规矩来办事,守孝满三十六天便除服返岗干活。 张汤是死在狱中的,丧礼办得非常简陋,说是草草下葬也不为过。 张安世上头还有兄长,许多事也轮不到他来插手,所以他除服以后便被派出来办事。 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容色有些憔悴,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怨愤,见了刘据这个太子也是恭恭敬敬行礼。 刘据也听闻了张汤自杀的事。 长安狱中自我了结的人多不胜数,只是在此之前刘彻可是无论大事小事都爱跟张汤商量的,没想到一转眼就把张汤给下狱了。 刘据不太了解长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见了张安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便让张安世暂且在府衙中安顿下来。 等张安世退下后,刘据才私下和霍善商量起来,问问该怎么安排这个张安世好。 刘彻都把人安排到江夏郡来了,他若是把人干晾着也不太好。 霍善虽知道张安世是张汤儿子,却不了解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霍善紧急呼叫苏轼他们帮忙查查。 很快地,霍善便知晓张安世其人能力出众,后来还被汉宣帝列入麒麟阁。 麒麟阁就是汉宣帝设立的大汉功臣榜,榜首第一人是他叔霍光,接着就是这张安世了。 霍善再看第三位,韩增,也有点耳熟,好像苏武上次回长安后从郎署里把他给薅来江夏郡干活了,是韩说的儿子。 哦,苏武本人也在上面。 上头还有个熟人,赵充国,目前负责统管南方屯田事务。 嚯!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么多麒麟阁功臣竟在我身边! 张安世其人,性格跟张汤不太一样,他为人低调内敛、节俭谦和。 而且记性特别好。 据说有次刘彻出巡时丢了三箱书,张安世一字不漏地把书上的内容全默写出来,刘彻得知后对他喜爱不已。 张安世他哥张贺,还是保全过汉宣帝的重要人物。 张贺曾是太子家臣,受巫蛊之乱牵连被撵去当了掖庭令,他在任期间命人悉心把刚出生数月的宣 帝养大,还时不时跟在外朝为官的张安世夸汉宣帝天资聪颖、绝非凡人。 嗯??[,这汉宣帝是……太子叔他孙子。 他太子叔这孙子当皇帝干得还行,就是在他叔霍光死后杀了他叔全家…… 霍善:。 这里头的原因挺复杂,无非是些涉及前朝和后宫的权力斗争,霍善看来看去只看出……嗯,霍家全家没了。 这还是麒麟阁第一功臣呢,看来大汉功臣当起来还怪危险的。 难怪史书记载张安世整天摆出一副“你来巴结我我就跟你绝交”的坚定态度,想来是先有亲爹横死在前,又有霍光全家覆灭在后,桩桩件件的教训叫他把谨慎小心刻进骨子里。 据说他平时穿的都是他妻子为他织的布衣,日子过得相当简朴。 正是因为张安世这种端谨至极的为人处事态度,他家儿孙也都被教育得很好——最好的证据就是张家侯位传了八代都没丢过。 霍善一番了解下来,用怪怪的眼神看向刘据。 没想到他太子叔都有孙子了啊! 刘据本来只是想和霍善讨论一下,瞧见霍善那眼神后有些纳闷地问:“怎么了?” 霍善才不会傻到跟刘据说“我刚去了解了一下你孙子”这种话,而是向刘据建议:“据说他记性很好,有着过目不忘的厉害本领,不如让他负责收集整理江夏郡散落民间的书籍以及口口相传的风俗故事。到时候你回长安去了,正好可以把这些东西献给姨公。” 这可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是干不完的。 忙碌是最好的良药,应当可以让张安世早早放下丧父之痛! 当然,这也不是张安世一个人能完成的,霍善这边会让霍光他们一并参与。 正好可以让他叔跟人家张安世学学怎么教育儿孙。 一家人的行事作风如何,领头人起的带头作用不容忽视啊! 等等…… 他叔好像没成亲来着,按照他们大汉的婚育年纪来算,他叔算是大龄未婚了……按理说前两年就该说亲来着。 难道是来到江夏郡后太忙了,耽搁了他的婚事? 霍善觉得自己小小年纪的,要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他和刘据讨论完怎么安排张安世,就迈开小短腿跑去找他叔霍光了。 主要问他叔准备什么时候娶妻。 霍光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给自己选个婶婶?” 霍善道:“也不是不行,这西陵城里的人家我都熟,你喜欢哪家的我都可以给你问问。” 霍光把自己面前那堆公文指给霍善看:“要不你自己把这些都给处理了,我好腾出空来去给你娶婶婶。” 霍善看了看那堆积如山待处理的公务,再看看自己每日案牍劳形的亲叔。 世上哪有什么都不干就能把整个郡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好事,无非是有人替他当苦力! 霍善当即拍拍霍光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勉励道:“ 娶妻不怕晚,你可是我亲叔,亲事绝对不能草率,得多看几年给你挑个最好的!” 饶是老成内敛如霍光,听了霍善那瞬间转换的语气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霍善被笑了也不恼,顺嘴就把对张安世的事给霍光讲了。 霍光点头应了下来:“你把人安排过来就好,我们曾在郎署共事,彼此都是认得的。” 仔细一算,他们这小小的江夏郡宛如挖空了半个郎署。 不过郎官大多都是从朝臣子弟中选荫进去的,缺了自然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能补上。 说不准新人还嘲笑他们太傻,放着既轻松又能在御前露脸的差使不干,非要跟来江夏郡这边瞎忙活。 谁知道远离了长安还有没有被刘彻想起来的一天? 当然,这两年江夏郡的变化以及刘彻对江夏郡这边的关注都被不少人看在眼中,要不然司马迁他们年前去长安上计的时候也不可能挖动那么多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苏武他们从长安挖来的人才,霍光安排起来是一点都不带迟疑的,多一个张安世根本难不倒他。 张汤刚去世,张安世心情确实有些沉郁。 这些年刘彻是如何信任以及重用张汤的,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过去几年那么风光的张汤,从云端摔落下来也不过是短短小半个月的事。 他们曾经那般仰赖着的父亲一转眼便只余下一具冰冷的尸首。 张安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这让本来就勤勉又谨慎的张安世变得更为收敛,父亲死后从不在人前表露半点怨愤,自己得了升官旨意也不曾流露半分得意。 来到江夏郡后的第一个晚上,张安世倒是稍稍放下了在长安时的警惕与戒备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张安世就在自己住处的园圃边上看到了……朝阳侯霍善?! 这朝阳侯怎么起这么早? 关键是,起这么早跑来他这边做什么? 霍善是过来安排“生产任务”的,他关心地询问张安世想在园圃里种什么。 司马迁他们过来找张安世这个新人一起去干活的时候,张安世已经糊里糊涂地跟着霍善在那整理起自己住处前的园圃。 司马迁几人:“……”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帮忙收拾,那动作熟练得让张安世侧目。 司马迁等人只能给张安世一个“你在这边住久了就懂了”的眼神。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辣椒、甜瓜、西瓜、番薯等等作物该怎么种。 无他,主要是他们住处周围只要有地空着,霍善就会时不时跑过来“关心”几句。 霍善不知道司马迁等人正在腹诽自己,他见众人齐心协力地把园圃弄好了,便命人去抬了两株牡丹过来。 说是下个月正好开花,他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有牡丹花可以看,张安世这边也不能少。 张安世干了一早上的体力活,不知不觉出了一身薄汗。 等吃到府衙供应的第一顿工作餐,他才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如今这职位,是他们父亲用自己的死给他们家换来的最后一次恩荫。 比起那些一人下狱举家族灭的惨祸,他们家要好太多了。 所以他要好好活着。! 第 237 章 入春后又是新一轮的春耕安排,有去年军屯卖瓜赚大钱的先例在,今年江夏郡的种瓜热情明显高涨。 这可能会引起瓜价下跌的问题,府衙还是要做好种植引导以及销售安排,争取让本郡的人都不至于亏损。 各县的生员也都被动员起来,全都下乡去落实府衙拟定的春耕安排,劝导自家乡亲合理安排家中的种植结构。 粮食为主,桑麻棉花为次,经济作物为辅,这才是农家安身立命之本。 毕竟经济作物这种东西一般人还真把握不住,谁都不知道全副身家投入进去后会不会血本无归。有家底的人亏得起,没家底的人亏那么一次可能就家破人亡了。 好在这时代的黔首还是很听话的,真让他们去弄大量新种子他们也弄不到,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按照府衙的春耕建议去筹备春耕。 对于从府衙领取到的新种子,他们都是珍而重之地挑最适合的地给种下去。 没办法,这可不是普通种子,这是金疙瘩! 江夏郡这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春耕事宜,京师那边也传来了一套全新的诏令。 张汤自杀退场后,朝堂就是桑弘羊的舞台。 在刘彻的全力支持之下,桑弘羊开始推行他的均输、平准法。 均输和平准是相辅相成的两个经济措施。 均输是指在各郡国设立均输机构,负责在当地接收品质好、价格低廉的土特产。 这些土特产从前都是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运输到长安去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由均输官负责收集好货物,再通过官方设立的运输渠道转卖到周围缺乏该货物的郡国。 这样远途运输的损耗就可以忽略不计,直接把钱运回去给朝廷就可以了。 钱你总不能也损耗个百八十万吧。 当然,如果是最上等的那批贡品还是得不远万里运到长安去的。 朝廷有钱了,就可以放开手脚打击商贾囤积居奇的行为了。 桑弘羊推出相应的平准法就是朝廷对市场经济的宏观调控——对于市面上关乎民生的货物,朝廷将会在价贵的时候抛出,价贱的时候收购,以此平抑物价。 这两个政策要是办好了,那当真是有益于百姓的好事,至少民生必需品的价格会相对稳定。 地方上服劳役的人更是不用为了押送大批贡品长途跋涉前往长安,只需要挑选些品质最上乘的土特产送过去就好。 霍善了解完朝廷的新政策后觉得很不错,麻溜让霍光他们配合好朝廷的安排,尽快把均输法落实下去。 霍去病今年倒是忙碌了不少,得空便领兵沿着长江南面各个水系到处溜达,为霍善到南方各郡采购一些土特产或者物色适合种茶、种稻、种油桐等等作物的荒山或荒地。 反正咱只是友好考察,你怎么想都随你。 周围各郡国:很想信你,但看着你那威风的水师腿肚子忍不住直发抖。 抖得最厉害的还得是南越和闽越这两个地方,自从霍善心心念念想去两越种茶,霍去病今年就不辞辛苦地过去溜达了几圈。 没事还捎带南越王后她弟过去探探亲。 南越王后是现任南越王赵婴齐在长安娶的妻子,姓樛,邯郸人。 赵婴齐还是太子那会儿曾被他爹送到长安当宿卫,表现一下汉越一家亲的深厚情谊。 他在家虽然早就娶妻生子,但回国继位后还是很识趣地立了樛氏为王后,并把樛氏之子赵兴立为太子。 朝廷一直暗示赵婴齐直接内属算了,但赵婴齐感觉当汉侯实在太憋屈了,还是猫在南越当土皇帝舒服,所以拒绝了大汉这边的暗示,只塞了个儿子去长安充当宿卫。 樛王后离乡背井独自待在遥远的番禺城,一定时常会思念家乡和家人,霍去病觉得自己帮助他们姐弟见见面实在再正常不过。 至于为什么没事就带着船队去别人家门口晃荡,那不过是因为咱军方需要运输一点货物而已,你们那么紧张干嘛?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就是路过。 赵婴齐第一次见到大汉“运输船”在自己家门口出没,如临大敌;第二次见到大汉“运输船”在自己家门口出没,如芒在背;第三次、第四次……他的心情是崩溃的。 到底有完没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今年他们还来跟他们借船,说是想出海捞点海里的土特产给进贡给天子,但是他们没多少海船。 隔壁闽越已经借了三十艘,你就说你们借不借吧! 两越南面都临海,海船制造业是非常发达的,这也是他们只愿意依附大汉,不愿意真正内属的原因之一:咱这儿依山靠海吃香喝辣,凭啥要跟孙子似的处处受你约束? 别看两越同属南方,实际上平日里的大小摩擦也不算少。 闽越那边把海船借给汉兵绝对是在憋坏,他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霍去病让赵充国和公孙敖负责去接手这两批海船,安排人跟船沿着两越海岸线转悠,多给霍善捞点好吃的好玩的回来,顺便适应一下海上生活。 左右都是别人的船,随便怎么造作都行,注意别把自己小命玩没了就行。 大半年下来,大汉水师有事没事就绕着两越玩包围游戏。 ……其中大半海船还是跟他们借的,不借他们就一副“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们是不是看不起大汉”“你们果然是想反叛大汉对吧”的态度,那眼神灼热得就好像他们的项上人头不是头,而是迷人的军功!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再加上有樛王后时常和赵婴齐聊聊长安,聊聊丞相看不起他们一家子,来几句“你是南越王还是他是南越王”之类的枕边风,刚上任两年、根基还不太稳当的南越王赵婴齐终于下定决心,抢在隔壁闽越之前上书请求内属。 别以为他不知道,隔壁闽越有人已经把国书写好了! 看大汉王师这个态度,他们再不识趣恐怕军队就要直接兵临番禺城了。 真要啥都不想干,堂堂冠军侯怎么可能费那么大功夫把南下的水路全走了个遍? 他们这边要是能第一个递求内属的国书,说不定待遇还能好点。 唉!! 第 238 章 闽越的情况比南越那边还要更好操作。 前些年闽越暗搓搓派出海船想去打南越,南越派人跑去跟朝廷哭诉:咱都是依附大汉的小国,本来应该老老实实一起侍奉大汉,结果它却跑来挑事,这是不把大汉看在眼里啊! 朝廷针对这件事开了个小会,一些人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派兵过去解决;一些人又认为南越开了这个口,咱要是连个人都不派去的话以后谁还肯归附大汉? 最后刘彻决定随便派几个人过去糊弄了一下。 没想到闽越王的弟弟邹馀善眼看机会来了,开心地剁下他哥的脑袋跑过去向汉军表功。 还没动手就解决了挑起两越矛盾的罪魁祸首,朝廷便愉快地在闽越那边挑了个继承人封为越繇王。 邹馀善对此很不高兴,他都把亲哥杀了,难道是为了为别人作嫁衣裳?既然朝廷不给他当闽越王,他就明里暗里把越繇王打压得根本说不上话。 越繇王上书向朝廷求救,朝廷认为这种小地方出一次兵就差不多了,要是有点什么破事就找自己出兵还得了?于是干脆直接封邹馀善为东越王,让他们闽越两王并立,当地人爱听谁的就听谁的。 反正就那么点穷到赋税都征收不上来的破地方,随便糊弄糊弄得了。 邹馀善至今还是闽越的实权王。 据苏轼他们查阅史书后给霍善讲过闽越的情况:这邹馀善在大汉打南越的时候积极要求加入,结果真正开战后却来了个出工不出力,海上的船队派出去后从头到尾都在边上看着,显然等着看有没有机会捡漏。 可见自古能杀兄弟夺权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恰好路过的李世民:?总感觉有人在内涵我。 霍善得到的这些消息全都一股脑儿告诉了霍去病。 霍去病的军功本就多到不能再多,所以对两越诸事基本都是放手给赵充国他们去忙活,自己还真在专注地给霍善捞各地土特产。 在南越王掏出求内属的国书之后,闽越那边的越繇王就趁着大汉派出来“遛弯”的水师还没走上书举报东越王私自刻印玺,求朝廷帮忙解决一下闽越这边的问题。 既然越繇王诚心诚意地要求了,赵充国他们立刻气势汹汹地兵分数路冲进闽越,成功俘获有反心的东越王邹馀善。 公孙敖也应南越王和樛王后之邀,溜达过去帮忙收拾了一下在南越经营了数十载、还意图拥大王子自立的丞相。 有没有反心不要紧,反正越繇王和南越王说他们有,王师又恰好能找到许多“证据”,这份军功没跑了。 皆大欢喜! 公孙敖了结南越之事来到西陵城的时候,还跟霍善一个劲吹牛:“你是不知道,我们领着人一出现,他们马上就吓得跪趴在地。区区南蛮,根本用不着大动干戈!要不是我走得快,军功都被别人抢完了。” 说完了,他又得意洋洋起来,“你当初的建议果然不错,我天生就是要在水上立功的 。” 霍善也是觉得公孙敖在打匈奴上实在没什么天赋,才建议他试试转行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的碰上好时机了。 霍善认真想了想这算不算是好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他现在没带着数以万计的士兵全军覆没,应该……至少……比史书上记载的要好吧。 霍善这么一琢磨,便给公孙敖倒了杯酒,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饮子,学着杜甫、苏轼他们喝酒时的豪迈模样夸道:“当浮一大白!” 公孙敖道:“你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叫当浮一大白?” 霍善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他给公孙敖讲起“当浮一大白”的出处,一开始这说的是大家一起喝酒时的罚饮规则:饮不釂者,浮以大白。 简单来说就是“让我看看谁没有把酒饮尽,没饮尽的要罚酒一大杯”。 许是因为这个“浮以大白”听起来豪气干云,后来许多人遇到值得庆贺的事情时便要来上一句“当浮一大白”! 公孙敖叫霍善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他还能把这种典故讲得头头是道。 “好,浮一大白!” 公孙敖端起漆耳杯一饮而尽,再看向旁边的霍善,见他也拿着个漆耳杯咕咚咕咚地喝牛乳,不由乐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陪我们喝酒?” 霍善就给他讲喝酒的坏处,自古以来喝酒误事的情况多到数不清,能不喝最好就是不喝。 像他爹多好,领兵出塞拿到御赐的美酒后自己根本不喝,直接让人往泉水里倒,说是要让所有士兵都能尝尝御酒的滋味! 酒泉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正要迈步入内的霍去病:? 听起来自己好像该少喝点酒了。 要不然维持不了在孩子面前的光辉形象。 公孙敖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只觉得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他嘴硬地说道:“你爹他也不是喝,只是御赐的酒不够分给所有将士才那么做而已。” 霍善还是对公孙敖谆谆教诲,让他在家千万不要哄自己孩子喝酒。 大人喝了脑子都容易出问题,何况是小孩子那没发育完整的脆弱脑壳? 对于小孩子脑壳没长好这一点,当过家长的人其实都是晓得的,毕竟一岁前还能通过调整睡姿把脑袋睡圆或者睡扁呢。 头为什么叫做头,那就是因为它是领头的,脑子坏了人也就傻了! 经过霍善一通危言耸听,不仅公孙敖记住了,在旁边落座的霍去病也记住了。 知道了,坚决不能让霍善碰到半滴酒。 霍去病说道:“你以后不能再吃酒酿圆子。” 霍善:? 霍善道:“酒酿圆子不碍事!” 霍去病相当严谨地复述霍善刚才的科普内容:“小孩子沾一滴都不行。” 公孙敖当场爆笑出声,一点都不给霍善面子。 这叫什么?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霍善痛失酒酿圆子以及一系列酒糟菜,心情郁闷得很。 ?春溪笛晓的作品《医汉》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好在他的关注很快就转移到别处。 转眼间霍善已经在江夏郡待了快三年,今年恰好是诸侯与藩王“三岁一朝”的日子,霍善要随着霍去病他们回京去朝见天子。 霍善很久没回长安了,很想把亲朋好友全部打包带回去,但霍光他们都要忙正事,唯有李长生和易知还能陪他回新丰县看望昔日小伙伴。 刘据也该回去了。 刘据心里很舍不得,但也知道自己能出来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他和霍善说道:“你这太守是不是也当到头了?” 霍善立刻“呸呸呸”了几声,让刘据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才当了三年,怎么就当到头了?会不会说话! 刘据见霍善这么自信自己不会丢官,也就没有再给他泼冷水。 一行人收拾收拾,跟着凯旋的赵充国等人一起返回长安。 霍善记性好,来的时候在路上见过什么人,回去的时候便挨个把人家给认了出来,每次遇到熟人就要跟人家唠嗑半天,问人家女儿嫁了没/孙子出生没,俨然是把人家的家中情况都记得一清二楚。 刘据都被他一路上的受欢迎程度给震住了。 在西陵城那边一大早满城人跑出来依依惜别还好,霍善怎么说都给江夏郡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怎地半路上随便停泊到哪个渡口,都有人给他塞上点吃的喝的让他船上吃? 刘据看不懂,但刘据大受震撼。 最终只能归结为霍善这娃儿太过讨喜了。 事实上也不全是讨不讨喜的问题,关键是霍善时不时随手给人送点技能道具或者新作物种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帮忙喂一喂他们家牛羊鸡鸭,结果当年他们家不管是种东西还是搞养殖都相当高产。 简直是个福娃娃! 福娃娃霍善在船只临近长安的时候,开始修起了闭口禅。 无他,他掉了颗牙,昨儿吃饭的时候掉的。 作为一个学医多年(三岁就开始学了)的医家传人,霍善当然知道掉牙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李时珍这厮得知此事后给他背《幼学琼林》,背的是那句“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气得霍善不想跟他说话了。 一直到下船的时候,霍善都郁闷得很。 霍去病宽慰道:“没有人敢笑你的,他们又不是没换过牙。” 那些七老八十缺了牙的人不知得多羡慕他。 霍善哼哼唧唧了一会,与霍去病一起回了冠军侯府。 没了别人,霍善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新丰县去?” 霍去病道:“明天入宫觐见以后就可以了。” 霍善这才高兴起来。 他要回去看大柱二柱还有霍小白它们! 另一边,刘据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麻溜过去拜见刘彻。 刘彻正在用膳,听人说太子回来了,命人把刘据给放进来。 顺便给刘据也上一顿晚膳。 人一进来,刘彻抬眼看去,嚯,这小子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就是皮肤晒成了小麦色,黑了不少,乍一看他这个当爹的差点没认出来。 “看来你在江夏郡住得挺习惯。”刘彻打趣道,“你莫非也学那阿斗‘乐不思蜀’?” 江夏郡那边排了不少新戏,尤其是这个《三国演义》系列,把人物虚构得有鼻子有眼的,地名也用得相当详实,大汉人看起来很有代入感。 唯一比较不想代入的是,故事里那个王朝衰亡了! 所谓的“三国”是就是那个巨大王朝之后才出现的三股势力。 刘据听刘彻说自己“乐不思蜀”,忙说道:“孩儿可不是那种人,您说这话忒不吉利了。” 刘彻见他答得伶俐,也就没再多聊这个话题,而是问:“怎么你自己回来了?阿善呢?” 刘据一阵无言,静了一会才回道:“宫门都快落锁了,阿善当然是明天才进宫。” 刘彻闻言才恍然想起,哦,原来那不是自家的娃儿。 但是吧,不是自家的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不能抢! 一点都不机灵! 刘彻不满地批评儿子:“你知道跑去江夏郡找阿善玩耍,就不知道把他捎进宫来?他又不是没在宫里住过。” 刘据:“………”! 第 239 章 回到阔别已久的冠军侯府,霍善夜里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一早,他被人喊起来收拾了一番,入宫前去觐见刘彻。 喊他起来的人是他自己安排的。 寻常千户侯想见到刘彻可不太容易,霍善明显是不一样的,他要是不进宫去,刘彻估摸着就自己找过来蹭吃蹭喝了。 为了不被蹭吃蹭喝,霍善决定起个大早,连早膳都到宫里吃去。 霍善屁颠屁颠地进了宫,还真碰上刘彻在吃早饭,吃的是与秋天正相宜的板栗包子。 他坐过去一尝,惊为天包。 “是上林苑的板栗么?我和爹去捡过的,我记得在昆明池那边。” 霍善一点都没有久没在刘彻面前说过话的拘束,自发地和刘彻聊起当年的往事来。 对于马上要满七岁的霍六岁来说,三岁时发生的事已经称得上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啦。 刘彻听得直乐,说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霍善一脸骄傲地说自己记性可好了。 刘彻笑道:“昨天还听你太子叔说你掉了牙,不好意思跟人说话,怎么今天又能说了?” 霍善睁圆了眼,扭过头左找右找,没找着刘据。他哼道:“他怎么背后说人呢?” 既然找不到背后说他坏话的罪魁祸首,霍善便给刘彻讲起了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 他在梦里给好多换牙期小孩拔了牙,比起他这个无痛落齿,有的人的新牙都已经长出来了乳牙还没掉,还得他来出手解救。 还有一些长歪的、长重的、长错位的,那可真是一辈子都得为一口不好看的牙烦恼。 能好好地把乳牙换掉,绝对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所以说,有对比才有幸福。 刘彻听霍善还能在梦里把自己安慰好,只觉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他说道:“你还能给人看牙?要不帮朕也看看?” 霍善一口答应下来,但表示要先吃饱了再说。 牙医这个行当赚钱归赚钱,就是每天得看别人的坏牙,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好好清洁口腔的习惯,哪怕有这个意识也不一定有这个条件! 受时代限制,大多数人的口腔卫生情况都相当不好。霍善也是在“梦里”东跑西跑才凑齐一整套牙齿保健用品,定时给身边的人派送一波。 事实上不管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给人看牙一度都属于不入流的行当,比如西方早期的牙医时常由理发师兼任。 剃头的顺便帮你把坏牙的拔了,就问你放心不放心! 只能说虽然人人都知道自己离不开一口好牙,但真正用心呵护它们的人却并不多,更别提用足够科学的方法去呵护它们了! 刘彻见霍善应得一本正经,哈哈一笑,由着霍善在那儿捧着板栗包子大快朵颐。 等卫青忙完手上的事过来看娃,刘彻便让他漱漱口, 让霍善给看牙。 卫青:? 怎么聊上这个了? 霍善在蹭吃蹭喝期间已经让人回去帮自己把药箱取来了,听刘彻这么说也觉得挺好≦_[(,是该给他舅公也做个口腔检查。 牙齿问题那是要早发现早治疗的,拖拖拉拉会变成大问题! 霍善还关心地问卫青平时有没有督促几个表叔用自己送回长安的牙齿保健套餐。 卫青笑道:“你的心意他们当然不会辜负。” 别说几个小孩,他收到以后也会每天用。行军打仗时条件有限也就罢了,条件允许的话谁不喜欢口腔轻轻松松的感觉? 霍善便先给卫青检查牙齿。 刘彻跟在一边看。 显然是让卫青先做个示范,自己再决定要不要真给霍善看。 霍善不知晓他这皇帝姨公心思多多,刘彻在边上问相关器械时做啥的他都应答如流,并且对卫青的一口好牙赞不绝口。 一看就知道他舅公跟他爹一样很听劝! 刘彻见霍善这里敲敲那里看看,瞧着也没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行为(主要是霍善年纪还小,跟玩儿似的)。 等霍善煞有介事地做完一轮检查,刘彻便打发走卫青让霍善给自己也瞧瞧。 卫青守在外面不让别人来打扰。 没一会,霍去病过来了。 见卫青亲自守门,霍去病不由问:“阿善在里头做什么?” 卫青说出霍善嘴里蹦出来的专业名词:“口腔检查。” 霍去病:“……” 这小子刚回长安就能掰开龙口给刘彻看牙了吗? 看来有时候人和人相处得好不好还挺看缘分的。 霍去病虽担心霍善会不会在御前干点什么出格事,却还是没贸然进去打扰,而是跟卫青一左一右亲自守门。 两个大司马守在外头,便是新任丞相来了都不敢多问什么。 统统都得乖乖候着。 霍善哪里晓得他爹和他舅公做了啥,他很是认真地给刘彻检查完牙齿,颇为忧虑地告诉刘彻…… “你有颗蛀牙!” 刘彻:? 刘彻坐起身来,让霍善仔细讲讲。 也没什么好讲的,刘彻都四十出头了,哪怕宫里的条件再好,牙齿也难免会出点问题。 霍善问他:“您是不是经常吃糖?” 刘彻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他堂堂天子,哪有因为吃糖吃坏牙的! 霍善幽幽说道:“今天的板栗包子就放了好多糖!” 刘彻也幽幽地看着他。 他没怀疑霍善检查错了,因为刚才霍善给他检查时有颗牙齿确实酸酸疼疼的,感觉不太美妙。 刘彻道:“这蛀牙能治吗?” 蛀牙是很好理解的一个词儿,毕竟蛀虫这东西也不是后世才有的。 霍善道:“还不算太严重,要不我给您补上?”他从药箱里掏出根 香来,说是点上以后可以用来计时,估摸着一炷香的功夫就帮刘彻把龋洞给补好。 刘彻把线香拿过去瞅了瞅,稀奇地说道:“这是什么?” “一炷香”这种计时方法是元明以后才流行起来的,在元明以前更多的是用香丸、香篆、香饼之流。 秦汉时期的达官贵人虽然也有熏香的习惯,但还真没有点过这种便于计时的线香。 霍善也是早前去袁枚那边做客时得来的,他能从商城买到现成的线香,李长生他们则多了个新的研究项目——要把多种香料巧妙地糅合成香味怡人的线香,并让它的燃烧时间能相对精确地用来计时,着实是个值得研究的新鲜课题! 现在这个制香项目已经小有成效,霍善麻溜拿出来几根长短不一的香给刘彻介绍,说最短的一般能烧一刻钟,中间的能烧两刻钟,最长的他没带来,应当可以烧半个时辰! 这个计时功能,他们江夏郡出产的蜡烛也是有的,欢迎朝廷多多订购! 刘彻:? 刘彻笑骂:“你小子还真是时刻不忘为江夏郡谋福利。” 霍善道:“江夏还穷着呢,我得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刘彻道:“我怎么听人说江夏郡如今家家户户都富得流油?” 霍善连连摇头,表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纯属有人造谣。 他还给刘彻背《墨子》:“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 这是墨子强调国备重要性时引用的《周书》内容,意思是一个国家没能囤上足够吃三年的粮食,于国于家你都称不上能做主的人。 霍善认真观察过了,他们江夏郡要是出个天灾人祸,如今的囤粮也就够用一两年。绝对不存在什么富得流油! 刘彻没想到霍善还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连小孩子都知道国备的重要性,朝中还有些顽固不化的家伙还骂他靠盐铁官营以及均输平准二法来捞钱,当真是连个小孩子的觉悟都不如! 国库要是空虚了,他们这些靠朝廷俸禄生活的蠹虫能落了好去? 真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见霍善忽闪着一双眼睛望向自己,像是在问“你要现在把牙补好吗”,刘彻考虑了一会,点点头躺了回去,由着霍善点香。 那香带着点清新怡人的莲花香气,还挺好闻。 霍善一脸认真地在刘彻嘴巴里捣鼓了半炷香,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补牙工具了。 刘彻只一开始觉得有点酸疼,后来便没什么感觉了。 等霍善忙活完后刘彻拿着镜子一照,最初霍善指给他看的龋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如新的牙面。 刘彻道:“这就成了?” 霍善严谨地给刘彻科普起来:“发现得早,补起来也快,要是这龋洞大了就不好补了,还特别受罪!最后说不准还得拔牙呢,人换一次牙以后就不能再换啦,得靠这副牙齿用一辈子!拔一颗少一颗,能保下来的牙都不能随便拔掉。” 说完后他还叮嘱刘彻以后吃完糖一定要好好漱口。 刘彻道:“你小子年纪不大,给人看起病来倒是有板有眼的。” 霍善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了,在我这儿看过病的人少说也有几千个了!” 这还不算他拿来练手的那些共享医案中的患者。 刘彻笑了笑,让他把带来的线香都留下,他闻着这香味觉得挺不错,点起来也方便。 霍善一向不在意这点东西,听刘彻说想要就把药箱里头的香全给他留下了。 嗯,回去后就拿这个项目招商扩大生产。 只要刘彻这边点上了,那广告词都是现成的:他们江夏郡的香,皇帝点了都说好!! 第 240 章 自上而下做广告这一套,霍善已经在江夏郡干过很多回了,成效卓著。 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在外头见识到的。他曾经跟着孙思邈去看过一场特别的生产,生娃的主人翁是维多利亚女王。 她一生生了九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降生的时候,她选择公开生产,也就是在许多王亲贵族的见证下生孩子。 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贵族传统,许多人本来已经不愿意这样毫无尊严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生产。 促使维多利亚女王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年轻的堂姐因难产而母子俱亡——当时的人拒绝让她使用产钳等新时代生产措施,认为那些减轻生育痛苦、降低难产可能性的措施违背了上帝的意志。 还有可能有人在中间动手脚混淆皇家血脉。 维多利亚女王生第一胎的时候就选择公开生产。 不是怕混淆皇家血脉吗?都看着,都给我看着,只要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我用上,你们爱看多久看多久,别让我死在产床上就行了! 这位维多利亚女王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生到最后那两胎。 当时已经出现了利用□□麻醉进行无痛分娩的新技术,但是许多人还是不许产妇使用,理由还是“违背了上帝的意志”。 上帝让你承受生育的痛苦,你居然想把它免除?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技术不算特别成熟、容易出现麻醉事故,才拒绝将这个技术引入分娩过程。 维多利亚女王却不想再忍受生产的痛苦,强烈要求用上这个无痛分娩技术。 霍善见证的就是这场无痛分娩。 他还见证过这场无痛分娩以后的街头,不少女子纷纷站出来要求开放无痛分娩技术。 可以不承受痛苦,为什么一定要她们承受? 女王都能用的东西,她们为什么不能用?! 女王愿意承担的风险,她们也愿意承担! 可见东西不是好用就行,还得有影响力足够大的人去打破“常规”。 一县之内可以是县令,一郡之内可以是郡守,想要举国上下都接受,那当然得是天子。 倘若没法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那么找些有名气的人物来引领风潮也是可以的。 比如苏轼在儋州,哪怕是被贬过去的,也能给当地带去许多改变。 再比如袁枚在金陵,那也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文坛风流人物,他家小仓山房印刷的书每次一出来都能被抢购一空。 可见影响力越大的人越能够破旧规、改旧俗,引领众人接受新鲜事物。 有时候许多东西并不是寻常人不想或者不需要,而是寻常人没办法突破那些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壁垒去接触乃至于接受它们。 就像维多利亚女王公开使用前的无痛分娩技术。 是它不好吗?是产妇不想用吗? 并不是的。 只是她们根本接触不到——就算她们有幸接触到了,也有许多人因为种种理由不允许她们使用,就像早期有些人不允许产妇使用产钳助产一样。 霍善把这番见闻给李长生讲过,李长生给他说起楚王好细腰的典故,这里头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只要上面接受了,再不合理的东西底下的人都会争相效仿。 ?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更别说本来就有益于民生的好东西! 霍善听了半天,听出一个结论:他家皇帝姨公,大汉最大的活动广告牌,想打什么广告找他准没错! 制香这种依赖人力的手工业只是前菜,以后要依靠刘彻打广告的时候多了去了。 霍善麻溜说道:“您喜欢的话我可以给您多送一些,保证您每天都能点不一样的香!” 刘彻补好了牙,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此时听霍善这般大方地说要给自己送东西倒有些不习惯了。他睨着霍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霍善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他凑过去和刘彻说起他太子叔诅咒他太守干到头了,和刘彻商量着让他再干几年,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呢。 刘彻挑眉:“你想求这么大的事,就用几根香讨好我?” 霍善闻言觉得刘彻和他太子叔一样不可理喻,不由气鼓鼓地说道:“我又不是光拿俸禄不干活,怎么能说是我求您呢!” 他分明是在为大汉的繁荣富强做贡献,倒叫刘彻说成是他来求人了! 刘彻觉得霍善那不服气的小模样儿有趣至极,抬手捏了捏他凑近的脸蛋,乐道:“那你这回怎么这么大方,要给我送那么多不重样的香?” 霍善语塞了一下,才振振有词地说道:“当晚辈的孝敬长辈,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刘彻道:“行吧。” 那语气,那神色,看起来明显不太信的样子。 霍善好气。 门再打开时,霍去病就看到自家娃气呼呼地迈开腿往外跑。 现在霍善渐渐长大了,愈发不爱被人抱了,霍去病也没把他捞起来,而是拦下他往里看去。 刘彻在里头笑得挺欢。 几人再次坐下闲聊起来。 主要聊聊南边的安排。 刘彻心情确实很好,两越的反复一直让他不太高兴,要是这两片地没用也就罢了,有用的话他还是不介意安排点人手去归拢一下。 闽越多山,在后世素有“兵家不争之地”的戏称,因为当地土人真的很难相处,山路也确实很难走。 南越、西南夷乃至于桂阳诸郡也有不少这样令人发愁的地貌,不能怪秦始皇南征百越以后又拿他们没什么办法,着实是这些地打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索性随便给他们立个王、封个侯让他们自己管着去。 既然两越都要求内属了,顺便把西南夷一并收拾好也只是顺手的事。也不求他们纳多少赋税服多少徭役,只要能按朝廷的生产计划产糖和种茶就差不多了。 按照霍 善此前的说法,这些地方不管是种甘蔗还是种茶树都颇为相宜。 相对于许多需要精耕细作的作物,甘蔗和茶树都是糙一点也能养活的。 至于粮食问题……从前他们能自己自足,现在应当也没问题,这个就先不作考虑了。 重点是要先把茶叶种起来,想办法推广到周围的游牧民族中去,争取能早日开启茶马贸易。 茶马贸易也是霍善提出来的,听起来有些天马行空,一般人肯定觉得很不靠谱。 偏偏刘彻本人也是个天马行空的人。 只要你的计划讲得足够好,我就考虑让你放手去干! 刘彻私底下用一些维持着草原习性的匈奴人验证过他们是否对茶叶有需求,很快便发现确有此事:他们鲜少发展种植业,日常饮食往往都是肉和奶,茶叶于他们而言不是锦上添花的饮子,而是改善饮食结构的良药。 这说明只要手头有茶叶,搞茶马贸易是可行的。 霍去病带着人在南边到处溜达,就是去找有没有现成的茶树或者适合种茶的地方。这三年他不仅把南边摸了个底,还让人把能种的地方都给移栽了茶树过去,命新招上来的兵原地驻扎开垦军屯。 收拾两越还真只是顺便的。 等茶叶赚钱了,自然有人绞尽脑汁想去两越种茶。 霍去病一五一十地把南方开发计划的进展汇报给刘彻和卫青听,霍善在一边尝尝这个吃的、尝尝那个喝的,只在涉及江夏郡事务的时候跟着讲上几句。 瞧着全程都在吃吃喝喝个没完。 看得卫青忍不住在小会议结束后把他拎起来掂了掂。 再去摸摸他的肚皮。 ……然后大为震惊。 这么多吃的喝的塞下去,怎么都不见鼓起来的?! 霍善瞧见他舅公一脸的不敢置信,当即骄傲地表示自己消化能力特别强,吃进去的东西一点都不会浪费! 李长生其实也关心过这个问题,观察了很久以后只能归结于他不仅白天好动,晚上在“梦里”还得到处跑。 按照后世的说法,哪怕只是动脑子也得消耗不少能量,这吃进去的东西可不就得高效消化才够支撑他古今中外到处溜达(进修)吗? 卫青见霍善确实没吃撑,便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倒是刘彻在旁嘲笑道:“去病也不是个能吃的,怎么养出个小饭桶?” 霍善不满地纠正刘彻的说法:“我才不是饭桶!” 他一本正经地跟刘彻分辨起来,说是饭桶只装饭,他还要吃肉、吃菜、吃点心、吃水果,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他都要尝一尝,怎么能说他是饭桶呢! 刘彻哈哈大笑,只觉这娃儿果然伶俐可爱,光是听他讲话就逗趣极了。 他问道:“要不要在宫里住几天?” 霍善道:“我和师父说好了,见过您以后就该回新丰县去的!” 刘彻心情正好,并不为难他,点着头说道:“也行,你也 算是当大官了,都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是该回一趟的。这样吧,你先回去看看,回来以后再住宫里来。” 霍去病:“……” 为什么这人把抢别人家孩子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霍善对于住哪里倒没有太大的执着,开开心心地告别刘彻出宫去了。 出了宫就是满长安城给熟人送自己带回来的土特产。 他也不管对方贫富贵贱,只要是熟人他就送,不熟的……压根就没想起来。 到第二日一早,霍善又带着一车车礼物浩浩荡荡地往新丰县方向走,要去见见自己熟悉的乡亲。 二柱他们早就得知霍善要回来,早早就从庄子那边跑出来爬矮墙上等着,连霍小黑、霍小白都被牵了出来等待三年不见的主人回归。 霍善隔得老远就见到人了,招呼着马儿跑快一些,一到地方就开开心心地跳下马,跟同样跳下矮墙的二柱他们抱在一起。 昔日小伙伴挨个抱了一圈以后,二柱就给霍善起讲起自己的新名字,说自己和哥哥现在都不叫大柱二柱了,而是叫赵仁和赵义,都是从先生给的字里挑的,他们学得最好,挑得最早! 霍善也为他们高兴,表示等赵义他们再长大几岁就跟他出去干大事。 虽然他自己从小遍地跑,但他也很清楚像他们这个年纪是不适合到处奔波的。 赵义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着头保证自己会继续好好学习,绝对不会丢了霍善的脸。 赵仁话比较少,只拿出自家养的蜂蜜问霍善要不要尝尝。 他们爹现在的养蜂本领已经远近闻名了,不少外县的人都想过来跟他们学呢! 霍善听后倒是有些意动,虽然南方的制糖作坊已经初具规模,但蜂蜜也是不可或缺的食用蜜来源,而且蜂蜡的用处可不少。 他如今长了几岁,已经知道世间的收益大多伴随着风险。养蜂也一样,吃得了这个苦的人就入行,吃不了这个苦的便别吃这口饭便是。 霍善分了一圈礼物,才把二柱爹找过来商量南下推广养蜂技术的事。 要是他们一家也跟着去南边,不仅二柱爹的养蜂本领能发扬光大,他和二柱兄弟俩平时也可以一块玩啦! 听霍善这么一邀请,二柱爹立刻应道:“只要阿善你有需要,我们跟着去哪都行。” 他们夫妻俩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更清楚自己的孩子跟在霍善身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 事情都商量好了,霍善便在自家庄子上闲住了两天,一天到晚跟昔日小伙伴们捉鱼摸虾或者组团踢球。 直至刘据派人捎口信过来说张骞回来了,他才解除快乐的儿童模式返回长安。 张骞在大汉逼得匈奴退至漠北以后再次自请出使西域,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到现在才回来! 而且这次张骞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带着乌孙使者一起过来。 刘据在江夏郡那会儿时不时听霍善念叨几句张骞,听闻张骞抵达长安以后便第一时间派人知会霍善。! 第 241 章 霍善屁颠屁颠跑回长安,成功被他爹和他太子叔偷渡到张骞觐见现场。 刘彻当然也是知情的,霍善早几年就提了一嘴说要经略西域,这会儿大汉最了解西域的人出使回来了,让霍善和太子过来长长见识也无妨。 怀揣着封侯野心入宫准备给刘彻讲述西域见闻的张骞,踏入殿内后瞧见的就是刘彻带着太子,霍去病带着个娃,旁边还有个卫青。 张骞:? 他回长安后也曾听闻霍去病找回个孩子,这孩子还很得圣心,又是让刘彻给他封侯又是让刘彻给他封官。 怎么看都是个比卫青霍去病还能迷惑人的奶娃娃! 毕竟卫青虽然一上阵就被封为车骑将军,但那时候卫青也二十好几了,并不是几岁大的小子。 如今一眼看去,这位朝阳侯却是尽往好里长,一双乌溜溜的瞳眸更是格外有神,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喜爱。 张骞还想要多打量几眼霍善,才发现霍善也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神比刚才更亮了。 这小子在御前一点都不拘束,还拍拍旁边的空位招呼张骞快过来坐下说话。 张骞忙回过神来,上前向刘彻几人见礼。 霍善也转头看向刘彻。 刘彻笑道:“坐下说话吧。” 霍善连连点头:“坐下,坐下。” 张骞在刘彻的示意下落座,还真坐在了霍善旁边。 霍善积极地作为发言代表,一个劲询问张骞在西域的种种见闻。 张骞是想要封侯的,所以他这次极力游说乌孙使者跟自己一起回来,就是想证明自己还是有作出过努力的。 虽然这份努力距离他出发前给刘彻画的大饼相去甚远。 张骞自请出使西域的时候是这样对刘彻说的:陛下您看,现在匈奴人被打跑了,整个河西走廊空空荡荡的,不如我代表大汉出使乌孙,力邀乌孙举国搬家到这里来和我们共抗匈奴。 一般人听到什么举国搬家,肯定觉得不靠谱。 可刘彻不是一般人啊,他觉得世界就该围绕着他来转,一听张骞这个计划就觉得……妙哇!我给你钱,给你人,你去西域只管撒币,成功说服乌孙的话给你封侯! 河西走廊不仅自然环境恶劣,还随时随地会被匈奴人南下打一顿,乌孙人又不是傻子,那肯定是不肯举国搬迁过来给大汉当肉盾的。 不过乌孙这边觉得和大汉联合一下也没问题,到时候大汉和匈奴打起来,他们看情况补上一刀(具体补哪边也看情况)不就好了? 大汉人说话又好听,给钱又大方,买东西从来不砍价,他们超喜欢大汉人的。 张骞这次不仅说服乌孙使者一起来长安,还带回了刘彻的心头宝……大宛马! 有大宛宝马兜底,张骞说起话来背脊都是挺直的,绘声绘色地描绘起西域的风土人情。 还有各国的特色物产。 可是讲着 讲着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怎么旁边的小豆丁好像……也是个西域通? 比如他讲到一种叫胡荽的香料,霍善就开始在边上卖力夸赞:“这个好!听说这东西又叫香菜!吃面怎么能不加香菜?加了香菜整碗面都香喷喷的!你把胡荽种子带回来了吗?” 张骞:? 张骞不信邪,又给讲起葡萄、石榴、胡椒、胡桃…… 霍善都听得津津有味,并且听一个就向张骞讨要一次种子。 偏刘彻还一副“他要你就给他吧”的态度。 张骞:? 张骞也是吃了信息缺失的亏,须知今年夏天关东水灾,霍善的种植基地立大功了。 他与汲黯一直有信件往来,夏天的时候河内受灾,汲黯力排众议开仓救济灾民,还写信向霍善求援。 霍善听说关东灾情严重,二话不说拨了人手过去救灾,这也是江夏郡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医疗队伍第一次在外面亮相。 等到灾后重建开始,种植基地的教习们就带着人过去搞了一轮抢种,红薯、南瓜这些救荒作物也终于第一次在灾荒中亮相。 在冬天到来之前它们还能长出一茬来,不至于让灾民们今年饿着肚子过冬。 汲黯在救灾结束后上书为自己私自开仓赈灾的事向刘彻请罪,顺便陈明江夏郡对关东诸郡的帮助。他是个爱骂人到刘彻都惹不起的小老头儿,对霍善这个后辈却是喜爱有加。 再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孩子! 汲黯看霍善真就跟看自家娃似的,越看越喜欢。 刘彻刚读到汲黯的请罪奏疏后都有点怀疑霍善是不是花钱收买这小老头儿了。 汲黯居然也会夸人?! 等看过汲黯预估说要是没有霍善这边援助可能会有数以千计的灾民死亡,刘彻才发现霍善这可不是一般收买,这是真的做事做到汲黯心坎上了。 汲黯开仓赈灾是事急从权,他又这把年纪了,刘彻当然不会怪他。 还得夸他。 霍善也得夸。 刘彻同样越看霍善越顺眼,只觉当真是老天指引他帮霍去病找回这么个娃。 朕果然是天子! 既然霍善有现成的人手可以把引种工作做好,他向张骞要种子的时候刘彻当然不会拦着。 要知道上回张骞带回来的胡麻种子,现在已经成朝阳县特产了,产量上来以后他们已经吃上不少带胡麻的吃食,这玩意不仅直接吃很不错,榨出来的香油也分外香。 既然霍善有这么丰富的引种以及推广经验,这活儿不交给他交给谁? 在刘彻看来办事的人年纪再小都没问题,能拿出成绩来就行了。没看到霍去病十八岁就能上阵立功吗? 霍善不仅是个热情的听众,他还会反问张骞:“你听说过阿月浑子吗?” 阿月浑子,又称胡榛子、无名子,西蕃诸国都能见到,李时珍表示这东西是唐代由胡商传入中原的,可以用来治疗肾虚腰冷。 到了后世,许多人把它称之为……开心果。 治疗不治疗不重要,主要是它味道还不错。 既然胡商能传进来,张骞为什么不可以呢! 张骞肯定行! 霍善一脸期待地看向张骞。 张骞:? 张骞只能答应下来:“我下次一定好好打听打听。” 霍善满意了。 一行人跟着张骞去看大宛马。 一看才发现,嗬,这大宛马好高大好健壮!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看到马后眼睛都倏然亮了起来。 谁能拒绝这么漂亮的马儿! 霍善也激动不已,跑过去要摸摸大宛马脑壳。 大宛马本来不打算搭理霍善,但是……霍善掏出了商城改良过的超好吃的苜宿。 大宛马立刻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去吃苜蓿。 霍善如愿摸到了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张骞:????? 等会,这小子身上为什么随身带着新鲜苜蓿?这东西他感觉大汉是没有的,还准备游说刘彻让他再去一次西域,为这一看就会让刘彻心动的大宛马引种苜蓿呢。 刘彻瞥见了张骞那震惊的眼神,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骞的心思很好懂,他想要恢复自己博望侯的爵位,只是光凭现在这点功劳还远远不够。这马很不错,要是能引进更多的话可以用来改良现有马种,得让张骞接下来更用心地给大汉捞好东西。 刘彻问张骞和乌孙谈得怎么样。 君臣几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乌孙人肯定不会迁到河西走廊的。 刘彻这么问明显就是没被汗血宝马迷昏头。 张骞只能惭愧地表示自己还没能说服乌孙人,但是可以争取建立贸易通道为朝廷买回更多西域良马。 刘彻点了点头,当场敲定让张骞再次出使西域去。今年桑弘羊搞了均输法,国库目前还算充盈,引进西域良马的钱还是掏得出来的。 张骞出去跑了几年也没跑出个侯爵来,嘴巴有些发苦。 还是得毕恭毕敬地告退。 刘彻一点都不在乎张骞的心情,听了半天的西域风土人情,他对那些陌生的西域小国也有了几分印象。他欣赏了好一会汗血宝马,才喊卫青他们一并回去看舆图:“既然乌孙不迁,就只能从别处迁人过去了。” 现在两越也要内属,应当统一置郡管理,这样的话手头的官员都不够用了。 其实官员倒是不算太缺,只是缺了肯去这些地方安家的官员。 不管是两越还是河西,在许多人心里都不是什么好去处,很难让他们心甘情愿待在那边为朝廷干活。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不赞同刘彻打这些地方的原因:在这种地方置郡哪里是给他们增加岗位,分明是把他们流放去这些蛮夷之地啊! 说不准去一趟人直接没了。 别说汉代了,就算是苏轼这么乐观的宋朝 人去了南边,同样会生出“我可能回不来了”的丧气心态。 听到刘彻在琢磨置郡后怎么补上这个人才缺口,霍善积极响应:“我回去江夏郡动员动员,肯定有人愿意过去试试。” 刘彻乐道:“行,你举荐的人我优先选用。只是你得用心点挑人,要是你举荐的人出了错你也是得挨罚的。” 霍善没想到自己给朝廷推荐人才还要被连坐,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刘彻道:“怎么?你觉得朝廷的职位是随便推荐个人都能上,推荐错了不需要负责任?” 霍善一琢磨,觉得刘彻说得有道理。 要是推荐后不用负责,那大家都不管对方能不能胜任,一股脑儿推自己亲近的人上去。 那还得了! 只怕整个天下都得乱套。 霍善认真点着脑袋应道:“我知道了!” 刘彻笑问:“所以你不准备推人了?” 霍善道:“才不是!”他和刘彻讲起自己的安排,他准备马上写信回去让霍光开科考试,再按照他们自己填报的岗位意向安排个郡内实践,由霍光他们统一培训过后再举荐给朝廷! 刘彻道:“你想得倒是挺周全。” 夸是这么夸,刘彻也没打算全指望一个小孩解决这个缺口,所以他很快召集众臣上朝讨论此事。 大汉一口气增加十几个郡的疆土,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成就啊! 刘彻都想骑着新到手的汗血宝马出去遛个弯,好好听听外头的人到底是怎么夸他的了。! 第 242 章 张骞买回来的这批大宛马最好的当然是刘彻他们给瓜分了,别人那都是没机会碰的。 霍善年纪小,骑不得这么高大的马儿,但他一点都不气馁,还积极地给每匹大宛马都投喂了一遍。 并且提前预定了他爹那匹大宛马的马崽。 霍善这点小要求,霍去病当然不会拒绝。 结果大宛马才到冠军侯府没两天,就和霍善家的霍小黑看对眼了。 霍小黑通体雪白,只有蹄子是黑的,被赵义他们养得油光水滑,长相和身量在它们圈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好,这次跟着霍善回冠军侯府后也受到不少长安名马的青睐。 只可惜它都看不上眼。 直至来了匹高大威猛的西域马…… 也不知是因为两匹马都被霍善投喂过,还是因为它们真的一见倾心,反正它们迅速成了一对儿。 霍善甚至差点目睹了它们造娃现场,还是金日磾眼疾手快地把他眼睛捂住抱走了。 霍善表示这点事一点都不稀奇,有什么不能看的?是不是看不起他的医家出身! 金日磾不吭声,霍善怎么叭叭都行,他只管做事就好了。 霍善拿他没办法,只能改为出去外面溜达。 主要是去祸害一下张骞。 刘彻已经决定让张骞再一趟西域,毕竟贸易这种事脸熟的去总比脸生的去好办。 霍善觉得张骞既然要带几百人的队伍出发,两手空空地去多不好,不如带点货去卖。 比如咱江夏郡这几年的茶叶就可以卖了。 好茶叶可以炒高价,差点的茶叶还能拿来做菜。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品鉴过的人都说好!这样的大宝贝,一般人想买还买不着呢。 所以,只要给你一批货,你肯定能把它远销西域的对吧?! 张骞很想说,我是持节出使,不是去卖货的。可霍善根本不给他机会,又给他掏了好几样样品,都是他们江夏郡出产的,俨然要拜托张骞帮他去西域开个江夏展销会。 讲到后来霍善似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认为张骞带去的人还要扛着刘彻批给他出去撒币的本金,可能扛不动这么多货物,所以他这边可以出点人手跟着使团走! 张骞:“………” 知道了,你其实就是想让你们江夏商贾去西域开展销会。大汉境内那么大的市场,还不够你们江夏卖的吗?! 霍善分析得头头是道:“西域那么多珍奇货物,光靠使团肯定没法全运回来,大汉与西域通商是迟早的事。我们只是先去打个前站,以后这条商路肯定会越来越热闹!” 以江夏郡这些商品的热销程度,在大汉境内自然是不愁卖的,只不过这条商路的意义不仅在于赚不赚钱,还关乎朝廷愿不愿意在河西四郡投入人力物力。 如果打下来的地方不能好好经营起来,那么就没法反驳韩安国他们口中的“这疆土打下来也没什么用”了。 这可都是他舅公和他爹曾经的军功,要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只要有能力的话他肯定要向质疑的人证明……没有任何一片疆土是没用的! 霍善准备让人去考察河西诸郡哪里适合种棉花来着。 那边的阳光特别好,还常年少雨,比江夏郡更适合棉花生长。 每一片土地都有用得很! 霍善一点都不见外,拉着张骞吧啦吧啦了一通,讲得张骞都感觉出使要是不带上一串商队都对不起大汉、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天下黔首。 张骞:。 张骞能说什么,张骞只能应了下来。 得了张骞的点头,霍善又跑去跟刘彻叭叭,咱这个到西域开展销会的计划,张骞听了都说好!河西诸郡的建设工作要抓紧了啊! 刘彻笑骂:“你年纪不大,心却不小,都安排起朝廷的工作来了。要不你别回江夏郡了,索性由你去负责河西吧。” 霍善跃跃欲试:“可以吗?”他都把江夏郡转悠了好几圈了,要是换他去河西他也是愿意的。 刘彻见他还真动了心,马上无情地否决他的想法:“不可以。” 霍善“哦”了一声。 一副蔫了吧唧的失望模样。 刘彻乐了。 这孩子跟霍去病一样,从小就想着帮他分忧。可这种苦差事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能让一个小娃娃跑去吃这份苦头?朝廷又不是没别人了。 刘彻心里越发喜爱霍善这娃儿,便让他在宫里多住几日,和太子一起多认识点长安小辈。 每天想接娃回家都无功而返的霍去病:“……” 怎么回到长安后他和自家娃儿见面的次数还不如待在江夏郡? 霍善倒是个上哪儿都能住得很习惯的,既然刘彻让他跟着太子交朋友,他就热情地跟人聊了起来。 聊天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待在长安是不是很闷?是不是有许多想法施展不开?在长辈眼皮底子是不是偶尔有种喘不过来的难受?想不想拥有长辈们不愿意给你的自由和机遇? 来吧,江夏郡欢迎你! 等你们历练出来了,还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你们去翱翔! 目前我们手头有南方大开发计划以及西北大开发计划可供你们选择! 什么?你只想好好读书,不想自由飞翔? 那你想不想……时常听当世大儒董仲舒讲课?没错,对的,董仲舒就在我们江夏郡。 什么?你家中有老人不能远游?你家中那位老人家身体健朗不?要不要来我们江夏郡养老……我们江夏郡那养老条件哟,董仲舒去了都说好! 闲着也是闲着,霍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白费唇舌,来一个聊一个,来一双聊一双。 聊得人家小年轻们心潮澎湃,每次见过太子以后就跑回家表示要追随太子前去江夏郡建功立业。 众朝臣:?! 怎么回事?他们在朝中勤勤恳恳建设大汉,一转头自家孩子怎么被人忽悠瘸了? ……自己想去江夏郡就算了,为什么还仗着隔代亲跑去撒娇扮痴游说家中的祖父母跟他们一起去?!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太子刘据领着霍善在未央宫中瞎溜达的时候,总感觉路上遇到的朝臣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们?” 刘据暗自和霍善嘀咕。 霍善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多看你几眼吧。” 刘据虽然觉得霍善这说法不太靠谱,但也找不出别的原因,只能继续与霍善一起环未央宫完成当天的遛弯。 还是到刘彻把他俩拎过去问他们是怎么把人忽悠到非跟着他们走不可的,刘据才回过味来:敢情是霍善的小锄头挥得太好,人家当爹的才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 霍善可不会怯场,当着刘彻的面又把自己给小年轻们画的大饼给吹嘘了一遍。 什么叫两越彻底归化,什么把江南变成鱼米之乡,什么让西北商路通畅,好听的话简直张口就来……还句句都说到刘彻心坎上! 要不,让太子待在长安,换他去江夏郡?! 第 243 章 刘彻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毕竟是个爱享受的人,未央宫这么大他住着都觉得不够舒坦,还要在上林苑扩建个建章宫。 江夏郡那太守府糊弄一下太子还好,要他久住就不太够了。若非霍善确实能捣鼓出很多新鲜玩意供他享用,刘彻上次也不可能在江夏郡待那么久。 刘彻看向旁边的太子,问道:“你还想去江夏?” 许是因为孩子在自己面前晃荡的次数少了,刘彻看自家娃反而顺眼了许多。 当父母的大抵都是这样的,只要孩子在自己面前待满二天,一准要上演些“父慈子孝”或者“母慈子孝”的场面,不是你嫌弃我就是我嫌弃你。 何况刘据在霍善的影响之下,大事小事都写信给刘彻叨叨几l句,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还诚诚恳恳地在信里询问刘彻的意见,勉勉强强也让刘彻渐渐生出点老父亲的慈心来。 自古以来都没有把太子扔那么远的道理,这样做很容易叫旁人生出点不该有的心思。 刘据理了理思路,才对刘彻说道:“父皇春秋正盛,孩儿不管去哪儿心里都是踏实的。” 他如实和刘彻聊起自己的想法:如今两越内属、河西建郡,大汉的疆域已经太大了,大到朝廷很难全面掌控。他想认真在地方上多听听多看看,争取以后能为刘彻分忧。 刘彻本来正随意地把玩着颗圆润剔透的玉珠,听了刘据的话后手微微顿了顿,终于正眼打量起自己这个长子来。 他年近二十才得了这个儿子,最初他对这个孩子的降生当然也是满怀期待的,只是随着这孩子年纪渐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出众之处。 刘彻生来就轻易得到最好的一切,心里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继承人必须是最好的,所以对于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刘据有点不满意。 刘据在江夏郡的这两年每日跟着霍善出去遛弯,平日里也没少锻炼骑射功夫,身量咻咻咻地拔高,如今瞧着已经是个姿容秀挺的少年郎。 这模样倒还算拿得出手。 说起话来也比以前言之有物多了。 既然刘据有这样的胆识,刘彻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悠悠然地听两个小孩在他面前吹嘘什么南方大开发计划。 今年本就是个多事之秋,除却关东水患之外,长安城中也不算太平。 平阳公主家就很不安宁。 原因在于她的第二任丈夫与他父亲姬妾通奸,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了。 平阳公主虽然已经是当了祖母的人了,可今年也才四十出头,不可能就这么寡着。 该找驸马还是得找。 依照汉制,公主的驸马要在列侯中选。 平阳公主看了一溜名单,没挑出哪个合心意的。 左右建议她不如选大将军卫青。 平阳公主听后只觉提议的人是在开玩笑,想也不想就否决道:“他是我们家出去的,以前经常跟在后面给我当随从,哪里 能给我当丈夫?” 平阳公主本身的封号是信阳长公主,后来嫁给了平阳侯曹寿才被人以“平阳”二字称之。而卫青是平阳侯府家奴所生,少年时期来到平阳侯府当骑奴,负责在主家出行时骑马护卫在后。 王太后从入宫起就很受宠,平阳公主又是王太后与孝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自然是生来就集千宠万爱于一身。她与刘彻关系也颇为亲厚,早年刘彻与陈皇后无子,她才会悉心为刘彻张罗美人。 卫皇后本来就是她送到刘彻面前的,卫家如今再怎么显贵,平阳公主依然没把卫青列为夫婿人选。 只是听左右这么一提,平阳公主便想到了卫霍两家现在的风光,再想想卫青才二十多岁,正当壮年,光是相貌和年纪就比名单上那些家伙强多了。她弟弟娶了卫子夫,她儿子尚了卫长公主,两家早已亲如一家,她下嫁给卫青为什么不行? 平阳公主拿定了主意,便把这事给卫皇后讲了。 卫皇后听后觉得这桩姻缘很不错,平阳公主在宫外人脉甚广,可以帮得上太子的忙。她如今年纪渐长,早已不再得刘彻喜爱,平日里只管着宫中这点儿事,于前朝诸事实在插不上手。 卫皇后第一时间把这事去给刘彻讲了。 刘彻没想到平阳公主有这样的想法,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哈哈一笑:“挺好,这下我给他当姐夫,他也给我当姐夫。正好去病他们都在,找个好日子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对刘彻而言,让卫青和平阳公主成婚也就下个诏的事。 卫青得了诏,不少人都上前来恭贺他马上要尚公主。 他俱是笑着回应,看起来对这桩婚事也是颇为喜欢。 这毕竟是刘彻亲自下的旨意,卫青不可能在人前表露半点不满。何况他也没什么不满,平阳公主擅于交游,往后各方应酬有她出面张罗,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他对人情往来着实不是特别感兴趣。 就是被刘彻喊姐夫的时候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那纠结的模样乐得刘彻哈哈大笑。 平阳公主也在旁边直乐。 霍善被刘彻拎到宫里住着,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桩婚事。 这顿家宴霍善也有幸参与。 同时出席的还有平阳公主的儿子曹襄以及儿媳卫长公主。 再见到卫长公主这位表姑,霍善就从李时珍那儿听了一耳朵八卦,说是平阳公主的儿媳是他表姑卫长公主。 既然平阳公主已经守寡了,屈指一算,明年卫长公主也要守寡…… 正好赶上刘彻被一个叫栾大的方士忽悠,刘彻给栾大封侯拜将不说,还把刚守寡的卫长公主嫁给他。没过多久,刘彻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怒而把栾大来了个一刀两断(腰斩)。可怜卫长公主才二十出头,就死了两个丈夫…… 霍善:? 虽然早就知道他姨公这人不太靠谱,可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啊! 哪有来个方士就给对方封侯,还给他当将军的 ! 李时珍让霍善想想自己认回爹以后的经历。 封侯 没拜将但让他当了太守 划重点:他当时才二四岁! 霍善:“………” 对哦,他姨公做起事来就是这么离谱,并不是这一天两天才这样的。 霍善是见过卫长公主的,当时还跟她儿子曹宗一块玩耍来着。倒是曹襄没怎么接触过,此时见曹襄也在这次家宴上,不由多看了对方几l眼。 没看出什么病相啊。 霍善正纳闷着,卫长公主就把话题转到了霍善身上,主要是夸霍善那个御赐庄子,说是去年他们一家过去疗养了一段时间,曹襄父子俩的身体都好多了。她笑着说道:“阿宗他一直念叨着要去找你玩。” 霍善听后马上懂了,看来卫长公主一家去过庄子上的医馆,那边有华佗坐镇,应该给曹襄治过病了。 只要曹襄身体康健,卫长公主自然不会守寡,下嫁栾大之事肯定不会再发生。 这样挺好。 说明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曹宗比霍善大两岁,现在也在换牙期,霍善瞧着觉得怪亲切的。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俨然已经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唯一的问题是,在吃完家宴回平阳侯府的路上,曹宗开始跟卫长公主吵着说要……跟着霍善去江夏郡。 卫长公主:????? 怎么回事? 不是都两二年没见了吗? 犹记得当初这孩子跟霍善那小子也没见几l面,就心心念念说要去人家庄子上玩——过去以后看到什么都想买。现在就更离谱了,一次吃了顿饭就要跟人家去江夏! 听说最近许多人都关起门来打孩子,原因是他们不知为何非要去江夏郡。当时卫长公主还觉得很荒谬,没想到一转眼这事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卫长公主去给自家姑姑兼婆母帮忙备嫁的时候忍不住和她说起这件事。 平阳公主笑道:“现在北边暂时没战事,不如你与阿襄带着宗儿去江夏郡转转,也让宗儿多跟据儿他们一起玩。你看据儿此前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今瞧着都壮实了许多。” 曹襄早些年也是跟着卫青去打过匈奴的,与长安城中许多坐吃山空的纨绔可不一样。不管刘彻出于什么心理把太子扔去江夏郡,卫长公主与太子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趁着太子年纪还小姐弟俩多在一处待着总是好的。 别觉得血脉相连就不用悉心经营,刘彻的同母姐妹又不止她一个,可她的两个妹妹哪个能有她的风光? 感情这事儿,七分靠利益,二分靠相处。 卫长公主听后点点头,准备回去以后就与曹襄商量。 霍善哪里知道自己在长安城许多家长心中已经成为拐带他们家孩子的存在,他在琢磨着该给他舅公送什么大婚礼物呢。 虽然冠军侯府肯定会准备贺礼,但侯府是侯府,他是他!舅公对他那么好,他肯定得亲自给舅公送一份礼才行! 霍善把自己的苦恼给刘据一说,刘据也跟着苦恼了,不仅卫青是他舅舅,平阳公主还是他姑姑呢,他也得准备一份大礼。 霍善琢磨了两天,决定力邀刘据和卫伉他们一起来参与制作礼物—— 弹棉花,做喜被! 他们还是小孩子,礼轻情意重嘛! 刘据欣然赞同,表示亲自做的礼物更有诚意。 绝对不是因为他没玩过弹棉花,对这个活动很感兴趣。 一群小子开始合力忙活起来。 得知此事的刘彻酸溜溜地对卫青说道:“朕都没盖过这几l个小子亲手做的被子。” 并不知道自己将收获这么一件新婚礼物的卫青:?!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44 章 弹棉花可不是个轻松活,它算是体力活。 霍善人小,弹棉花用的吊弓都快比他高了,但他兴头最大,非要亲自弹上一轮,所以大伙只能在边上看他兴冲冲地瞧着弹花锤梆梆梆地敲过去,弹得满屋雪花纷飞。 刘据几人也被他兴高采烈的模样感染了,轮番上阵忙活了半天。 结果定睛一看,离棉被做好还远着呢。 刘据在江夏郡也是有自己的棉被的,此时见他们表兄弟表叔侄几人合力忙活了这么久都没做好一张棉被,不由和霍善感慨起来:“做什么事都不容易。” 霍善一边点头认同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梆梆梆。 刘据:“……” 还真是干什么事都这么来劲。 这时有人来报说汲黯来拜访。 霍善正在兴头上,听人说是汲黯,“哦”地应了一声,继续梆梆梆。 大人来拜访大人,跟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阵沉默。 还是刘据让人去把汲黯领了过来。 汲黯年纪已经不小了,属于退休后被刘彻强行返聘的老臣。不过虽然他推辞时表示自己年迈体衰干不了太守的活,实际上依然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儿。 就是今年关东水患严重,黄河决口的问题一直没解决,所以汲黯看起来白发多了不少。 他迈步来到霍善组织弹棉花活动的地方,就见霍善他们几个都戴着棉布口罩,只露出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这是什么怪模样? 再看屋里飘飞的棉絮,汲黯很快猜出来了,这玩意大抵是避免吸入这些棉絮的。 霍善见到个陌生老头儿出现在门口,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依依不舍地将吊弓交给在旁边等着轮换的卫伉。 “您怎么来了?”霍善蹦到汲黯面前,很热情地分汲黯一个口罩让他戴上,一副老朋友见面的语气和人家闲唠起来。 汲黯道:“既然都到了长安,当然得亲自来跟你道个谢。” 从孝文皇帝那会儿开始,黄河水患就接连不断地发生。十七年前黄河瓠子口决堤,朝廷想方设法治理至今,始终没有太好的成效。 汲黯的家乡濮阳毗邻瓠子口,最清楚这些年黄河水患给关东诸郡带来了多少厄难。 这次他拖着老迈的躯体来长安,就是希望能说服刘彻下定决心发动人力物力解决瓠子口的问题。 要不然下次再决口,关东诸郡又是一年白干。 所谓的关东就是函谷关以东,河南、山东是黄河水患的重灾区,像濮阳这些地方过去十几年的收成都不是很好,一到雨季就提心吊胆。 汲黯问道:“这就是棉花吗?” 汲黯听闻过去年江夏郡棉花丰收,也从江夏郡采购了几套棉衣,但并没有见过裸露在外的棉花。 霍善教完汲黯怎么戴口罩,才兴冲冲地点头给汲黯介绍了一番——看看这个棉花,只需 要去掉棉籽就全是白白的棉絮了,多么无私的好花儿啊! “您有没有文兴大发,想写信夸它一夸?” 霍善介绍完了,就开始怂恿汲黯写诗文。 汲黯:? 为什么突然绕到写文章上面了? 霍善就给汲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棉花推广计划,他想要培育出适合推广到各地的棉种,争取以后举国上下家家户户都种上棉花,一代代人都能有棉衣穿棉被盖。 现在棉衣卖得贵只是暂时的,将来棉花普及以后它就能成为寻常黔首也能用上的好东西了! 只是这个普及的过程不仅需要他们这边好好育种,还需要汲黯这样具有影响力的人将它推而广之,好叫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霍善表示他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写出像老杜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感觉就可以了。 这句诗听得汲黯先是浑身一震。 接着就觉得……霍善莫不是拿他当消遣! 汲黯不由追问:“老杜是谁?” 霍善见汲黯感兴趣,便给他解释了一番,说老杜叫杜甫,字子美,特别会写诗,这首诗就是他老年写的,所以说是老杜。 霍善认得的是中年杜甫,还没有经历安史之乱的颠沛流离,诗风远没有后世所传扬的那般沉郁顿挫。 老杜的诗是苏轼他们给他讲的,说是杜甫可能不写这些诗了,他不知道实在有些可惜,所以偶尔聊起来时便给他念了许多首。 偶尔听了一耳朵“自己”的诗的杜甫:“……” 怎么感觉,后来的“自己”过得好惨。 像这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能上教科书的惨法! 这首本来就是元气淋漓、直抒胸臆的古体诗,即便跨越千年的时光也可以轻易感受到它的诸多妙处。 听霍善诵读完全诗,不仅汲黯为之震动,连刘据几人也颇有感触。 全诗分明只是写了一件极小的事,结语却写得如此磅礴有力,其中流露出来的胸怀着实令人钦佩! 汲黯道:“这样的诗我写不出来,尤其是‘安得广厦千万间’一句……” 霍善见汲黯打起了退堂鼓,马上给汲黯掰扯起来,说这句话其实也不是很难想的,老杜能写出来,他肯定也能! 要知道老杜本就是个“安得”体爱好者,写诗经常用“安得”来结尾,诸如“安得如鸟有羽翼,托身白云还故乡”“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之流。 据说这是效仿咱高祖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咱高祖那首《大风歌》的气势简直谁读谁知道! 汲黯道:“这句固然不难想,只是有那样的珠玉在前,旁人再写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没有那样的胸怀、没有那样的境遇,是写不出那样的文章来的。” 霍善本有些失望,不想汲黯又说自己虽写不出那样的诗句,但也愿意尽力帮霍善将棉花推广开去。 只要霍善这边能拿出 足够多的棉花和棉种,他们关东诸郡是肯定需要的! 提到这个,汲黯不免和霍善商量着看看江夏郡有没有多余的冬衣可以转售给关东诸郡。 今年关东诸郡遭了灾,不仅粮食遭了殃,桑麻也种不出来了,眼看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也不知今年冬天该怎么过才好。 汲黯道:“我知道眼下你们江夏郡棉衣棉被的价钱一时半会下不来,但替换下来的冬衣冬被是不是可以折价转售到关东?” 霍善自是知道关东诸郡今年受灾有多严重的,他点着头说道:“我让我叔他们安排一下,看能不能收集起来运过去。” 光凭江夏一郡的旧衣被也没法尽数满足关东诸郡的需求,霍善便建议汲黯去找自家师父聊聊,趁着天气还没冷下来改进一下本郡的采煤技术。 只要完善好关于煤矿从开采到加工的生产过程,官府开采出来的煤矿完全可以供更多人取暖。 正好可以把那些可能熬不过冬天的人聚集起来干活,期间给他们供给食物和冬衣,这样大部分人都能安稳过冬了。听说晏子就是这么干的! 汲黯本来只是想来道谢的,没想到霍善还热心地给关东诸郡出谋划策。 他越看霍善越是喜欢,邀霍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他家去做客。 小老头儿虽然脾气倔,但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谁都骂的。 汲黯走后,刘据才和霍善讨论起来:都说这汲黯脾气不好,怎地瞧着还挺慈眉善目的? 霍善怎么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汲黯来着。 想到汲黯以前只要是他写信去问了,往往都会耐心地回信给他答疑解惑,霍善评价道:“可能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所以大家都误会他了!” 刘据觉得很有道理。 几个小孩都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投身于伟大的弹棉花事业之中。 汲黯才走没多久,他们的“棉花屋”又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刘据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嚯,我爹。 卫伉三兄弟跟着抬头一看,嚯,我们爹。 正埋头弹棉花的霍善一抬头…… 嚯,我爹! 没错,刘彻领着卫青跟霍去病过来遛弯了。 霍去病一眼就看到弹棉花弹得自己满身毛茸茸的霍善。 霍去病:“……” 怎么才半天不见,自家娃就能玩出点新花样来? 霍善见到霍去病三人,马上又放下手头的活跑过来给他们派发口罩,等他们都戴好了才领着他们入内参观棉花屋。 一张大大宽宽的高腿木板床上,摆着张洁白如雪的半成品棉被,上头的棉花已经被弹的蓬松柔软,瞧着就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霍善积极地向卫青表功:“这是我们合力给舅公你做的新婚贺礼!” 卫青知道这事肯定是霍善起的头,所以笑着摸了摸霍善的脑袋,劝道:“要是累了就歇着,你们的心意我都知晓了。” 霍善道:“不累!” 刘彻摸着那雪白的棉被,开始对霍善发动一些言语攻击,大意是这样的:你们江夏郡的棉被卖遍了长安,怎么皇宫里一张都没有? 霍善和刘彻分辨起来,说他们皇宫里用的都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蚕丝被,更别提火墙椒壁之类的防寒保暖措施,哪个冬天不是过得温暖如春?这东西就算送进宫里也没什么用处。 还是刘据年纪稍长,一下子听懂了刘彻的意思,麻溜说道:“我们给父皇你也弹一张!” 刘彻这才满意地在边上欣赏了一会他们轮流弹棉花,等看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后便对刘据他们谆谆教诲:“这种事你们轮流弹几下就成了,剩下的交给底下人去做,别把太多时间浪费在此等小道之上。” 刘据乖乖点头。 刘彻转身走人。 卫青多留了一会,让霍善把这张他们弹了半天的棉被留给刘彻,给他的新婚贺礼随便弹几下就好。 他们回到长安有大把的事情要做,不能真耗费好几天在这种事上。他们几个能好好地长大成人,就是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了。 同样的话由卫青说出来,听着就完全没有刘彻那种狗里狗气的感觉。 霍善玩了半天弹棉花也觉得有点腻味了,马上积极响应:“我看着人弹一张最好的给舅公!” 卫青笑了笑,伸手摸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转身去追上了早已走远了的刘彻和霍去病。! 第 245 章 霍善玩得很开心,还趁机溜回去找他师父。 李长生回到长安也见了见友人,中午汲黯登门拜访后他也没藏私,把在江夏郡摸索出来的采煤新法给汲黯讲了。 这种黑漆漆的能烧的“石头”,从有文字以来就一直被人开采利用,汉代的煤矿产业也挺发达。 当初窦太后就有个被卖掉的弟弟曾经进煤矿干活,当时煤矿突然坍塌,正在底下休息的一百多人都没了,只有这位窦少君没出事,当时的人都觉得神异至极。 窦少君这位当事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捡回一条命后感觉自己不是普通人,进了长安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个算命的看看自己运势如何。 算命的给他一看,可不得了!窦少君分明不是穷苦命,而是贵人命,他姐姐应当是皇后,而他是可以封侯的! 窦少君很快就有了面圣的机会,见到了他姐夫孝文皇帝,姐弟俩就此重逢了。 可见在汉代已经有不少人贩子把人卖去黑煤矿当挖煤的,出一次煤矿事故能死百来个矿工的那种。 李长生知道因为这种事故而停止开采煤矿是不可能的,所以尽可能的完善和规范开采流程才是正理。 既然汲黯都愿意亲自登门来讨教,李长生自然是把整套更高效且更安全的开采技术都倾囊相授,甚至还拿出图文并茂的流程图。 只要是行之有效的新技术,他都会分阶段进行归纳整理,以便有需要的时候能及时拿出来。 汲黯不是那种不通庶务的腐儒,相反,他的地方治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一看李长生给的文稿便有些坐不住了。 恨不得立刻回去安排此事。 李长生也没有多留他。 这么一个一把年纪的小老头还为了郡中诸事到处奔走,着实不太容易。 听闻汲黯对自己现在的职位是不太满意的,真做起来却一点都不懈怠,难怪连刘彻都对他十分敬重。 霍善是在汲黯走远以后才跑回来的,见到李长生后他就不肯跟刘据回宫去了。 刘据不想勉强霍善,只能一个人回宫去,他也满身都是棉絮,跟个白毛人似的,得好好洗洗。 霍善也在冠军侯府里“除毛”,李长生见他弄得脑袋上都是白棉,亲自帮他收拾了一番。 又跟他问起汲黯的事。 霍善道:“听说是黄河不听话,他家乡和他目前管辖的淮阳郡都经常遭灾。” 黄河哪里是那么容易驯服的,听说一直到明代大伙都还在为黄河水患烦恼。 人们总想让黄河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实际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再好的水利工程也没法真正将这样一条巨龙听自己指挥。 不过朝廷如果下定决心投入数以几l十万计的人力物力去治理的话,为沿岸百姓争取百八十年的安稳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在此之前黄河引起的水患只是让下游诸郡遭殃,并没有真正影响到长安这边,而朝廷又有更重要 的事要做——必须倾举国之力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所以黄河决口的事就一直耽搁在哪儿了。 汲黯当初不顾惹恼刘彻的可能支持与匈奴和亲,也是希望朝廷不要再被战争拖着,能够腾出手来解决这把悬在关东诸郡头顶上的大刀。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245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对于靠天吃饭的寻常黔首而言,这种一到雨季就得担心自己的口粮会不会被淹没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霍善只跟着祖逖去好好看过一次黄河,对于水患问题也没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 那么大一条汹涌湍急的大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防止它在雨季泛滥成灾呢? 李长生道:“朝中能人无数,只要陛下有心想解决这个问题肯定能拿出办法来。” 霍善点头。 李长生思量片刻,对霍善说道:“你也可以问问濒湖先生他们认不认识这方面的能人。” 后世对待黄河决口改道问题应该有更丰富的经验才是。 现在霍善手头还攒着一些邀请卡没用,有李时珍他们提供相关信息的话应该可以邀来一些相关人才。 霍善闻言马上跟李时珍他们打听起来。 得知霍善要解决什么问题,不少人都开始冒头。 嬴政:“要不是你想要有后世经验的,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郑国。” 郑国不是个国家,而是韩国派到秦国的间谍,主要任务是给嬴政画个大饼,让郑国渠这个巨大的水利工程拖垮秦国。 嬴政得知此事后的决定是……甭管你是不是间谍,这个项目我投了! 郑国渠修好以后,秦国农业有了跨越性的飞跃…… 总而言之,感谢韩王的馈赠! 华佗和张仲景也提供了一个人选,他们东汉的王景,这人治黄河特别有一套,据说黄河经他治理以后八百年都没出过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不了解王景的具体情况,毕竟他们和王景都隔了好几l代人了,根本不可能准确无误地把他给邀请过来。 孙思邈表示王景既然保了黄河八百年,他们唐初正好在八百年之内,所以他不认得这方面的专家。 黄河再次泛滥成灾是从唐中后期到宋代的事了。 苏轼欣然入场,开始揭自己人的老底:他们宋朝可就牛逼了,为了不让契丹人偷偷飞渡黄河直抵开封,一心想要人为摁头让黄河改道往东流。 结果当然是黄河开始发飙,不是当场崩溃就是频繁决口。 当初改道计划失败以后,贬官的诏书还是苏轼写的,内容骂得很脏:“汝以有限之材,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 一般诏书这种东西都写得体体面面的,苏轼也是觉得他们纯属乱来,才忍不住破口大骂。宋朝朝廷固执地三易回河,河南、河北、山东等等地方的土地全被霍霍了一遍…… 现在赵煦正为这事头疼着呢。 没错,苏轼回到开封时,第三次“回河”计划都已经搞完了……这次回河计划还把禹王 庙给淹了,可见连大禹都没眼看! 有些事决不是随便嚷嚷几l句“人定胜天”就可以办到的,还是得因势利导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你想让黄河来保护自己,也得看黄河愿不愿意啊! 霍善听得叹为观止:你们宋代人还真是敢想也敢干啊!?_[(” 乐观如苏轼闻言也直叹气。 他有什么办法,劝又劝不住,打又打不过,只能回家炖碗东坡肉安慰安慰自己。 李时珍这边倒是真有个适合的人选,此人名叫潘季驯,一辈子都在和黄河打交道。 哪怕他仕途总是起起落落,每次黄河一出事朝廷就会派人来请他起复。 最严重的一次是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清算他们全家,潘季驯上书表示累及老幼实在太残忍了,万历皇帝对他很不满,找了个由头把他一撸到底, 结果过了几l年黄河大患,万历皇帝又捏着鼻子把他扒拉出来总督河道。 由此可见,潘季驯治理黄河的水平都能盖过他头上那顶“张居正余党”的帽子! 潘季驯不仅总结了历代的黄河治理经验,还在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理之法,致力于利用黄河本身的冲刷力解决中下游泥沙淤积问题。 只要能保持河道通畅,黄河自然不会再随随便便改道或者决口。 这个束水攻沙的治理理念一直到后世都有沿用。 说到底,对待黄河问题还是不能过分违背自然规律,像宋代那样“三易回河”绝对是典型的错误示范。 巧的是,李时珍还给潘季驯看过病,邀请成功的几l率很大。 霍善当晚就试着按照李时珍给的医案资料把潘季驯邀了过来。 邀来的是被削籍为民的潘季驯。 这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早已离开他的岗位以及他打了二十年交道的黄河挺久了,每日只在家著书。 写的是《河防一览》等专业著作。 自己能不能治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归纳总结出治理经验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一时之功,后者是万世之功。 潘季驯没有因为自己丢了官而沮丧太久,很快就投入到自己的“万世之功”中去。 人老了身体难免有点小毛病,这便被医馆给邀请过来了。 潘季驯见了李时珍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李时珍还有这样的境遇。 得知霍善召唤他过来的原因,潘季驯道:“我想去瓠子口一带看看,得亲眼看过现在的黄河怎么个情况,我才好拿出相应的方案来。” 一看就是个讲究因地制宜的实干型人才。 霍善道:“我好像没法过去。” 潘季驯对这一时期的黄河水患情况了解得比霍善还清楚,毕竟他编纂《河防一览》的时候对历代黄河的治理经验都进行了深入查证。 得知霍善与汲黯的交情,潘季驯说道:“瓠子口的问题后来还是汲黯的弟弟汲仁负责解决的,你可以将我引荐给他们,我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汲仁在解决决口的问题上提出的方法很直接也很实用:沿着决口全面打桩填堵。 后来历代治河人遇到黄河决口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来都来了,潘季驯还是很想见见这位治河前辈的。 也想为《河防一览》了解更多汉代黄河的第一手资料。 李时珍点着头说道:“我跟着一起过去,可以让印川兄一直待在这边。”他俩本来就是认识的,路上还能聊聊天,旅途中不至于太乏味。 只要把人邀请过来了,潘季驯他们是可以随时过来复诊的,到时候有李时珍随行,他们自然能亲自去瞧瞧朝廷拖了十几l年都没解决的黄河决口。 霍善自然不会反对,吃过早饭就带潘季驯去拜会汲黯。! 第 246 章 汲黯昨天才刚去跟霍善道过谢,今日得知霍善登门拜访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霍善把潘季驯介绍给汲黯,问他能不能顺路把潘季驯带过去看看瓠子口。 汲黯知道关东水患的根源就是瓠子口那个大决口,得知霍善还特意请来个这方面的高人要去看看,心中自是更为感动。 力邀霍善留下吃顿饭。 他这次回京住在弟弟汲仁宅邸中,汲仁出面与潘季驯聊了聊,只觉潘季驯在治河方面的造诣令他叹为观止。 等到霍善一行人蹭了顿饭离开以后,汲仁激动地对汲黯说道:“我感觉这次我们能彻底解决黄河水患。” 汲黯道:“哪有那么容易,他不也说得先看看决口再说。” 汲仁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在席间和潘季驯聊了聊解决思路,发现潘季驯提出的构想并不是单纯堵住决口,而是要给黄河做个至少能稳妥百年的规划。 倘若真能做成,他们家乡将不再为水患烦恼! 汲黯道:“趁着眼下没什么战事,我再上书求陛下重视此事。” 汲仁点头,表示自己也会上书恳求刘彻让自己去考察瓠子口的具体情况。 与此同时,正在未央宫中吃茶的刘彻刚得知霍善昨天没住在宫里的事。 主要是吃饭的时候不能看着吃得老香的霍善下饭,总觉得吃着不太得劲。他问刘据怎么回事,刘据老老实实回道:“他见到他师父就不肯跟我回来了。” 刘彻道:“连个侄儿都笼络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刘据听得一阵无语。 叔侄之间的事能叫笼络吗?何况他要是真敢勉强霍善,以霍善那性格恐怕从此再也不爱跟他玩了。 霍善不在,霍去病也不来他面前晃荡了,这父子俩当真是一点都没想着要抓紧御前露脸的机会。 偏偏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越是这样才越稀罕,那些有事没事老爱往刘彻跟前凑的人他反倒瞧不上眼。 又过了两日,就是太常那边选定的大婚吉日。虽说赶得有点急,但刘彻觉得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平阳公主都是有成婚经验的人了,对这次婚礼倒是没有太多要求,只让太常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这次成婚不算特别隆重,但这么一桩亲上加亲的婚事还是让街头巷尾津津乐道。 卫青十多岁时便从公主府骑奴一跃成为天子近臣,花费将近十年的时光跟在刘彻身边了解他对打击匈奴的决心,了解刘彻关于大汉未来的种种规划。 他二十多岁第一次上战场,刘彻便让他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出征,那几l乎是当时军中的最高职位——现在也仅次于大将军与骠骑将军。而这次出征其余三路皆失利无功,只有卫青率领的那一路骑兵直捣龙城。 这十余年间,大汉每一次与匈奴交手都有卫青的身影,直至舅甥俩携手打出“漠南无王庭”的局面才终于得以歇息。 哪怕不少人明里暗里提他先为骑奴、后为外戚的出身,在抗击匈奴这件事都没有人能否认他的功劳。是以卫青这次大婚,不仅太常那边没人敢怠慢,朝中上下也都纷纷送上重礼。 霍善回长安这段时间每天出去遛弯,最近更是小嘴叭叭地跟人讲起卫青要成婚的事。 等到卫青真正成婚这天,他还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爹沿街给人派喜糖。 糖对于其他人来说可都是很难买到的稀罕东西,也只有霍善这种手握许多制糖作坊的家伙才能兴冲冲给人送这玩意。 本来大家对卫青这位大司马大将军成婚的事只是怀着“哟大人物成亲的热闹咱可得去看看”的想法准备凑个热闹,得了霍善派发的喜糖以后纷纷表示今天绝对要沿街给卫青助威 霍去病:“……” 想象了一下卫青穿上喜服出门后的场景,莫名更坚定了不想成婚的想法。 实在有点可怕。 偏偏霍善不知是不是和卫伉他们聊过天,等把喜糖都派发完了,还跑来跟他谈心,说是霍去病想成婚他也是赞同的,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不能一直孤孤单单。 这小子还一脸认真地说,若是换成他阿娘守寡,他也会劝阿娘再找个良人…… 霍去病:“………” 你是会劝人的。 手痒,想打儿子。 霍去病道:“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你也不想我找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凑合着过吧?” 听霍去病这么一说,霍善就想起苏轼提到他的一个老朋友——就是《苏沈良方》里面那个姓沈的,叫沈括。 沈括这人学得很杂,什么都懂那么一点,晚年写了本涵盖天文地理各种知识的《梦溪笔谈》。 只不过沈括儿媳的弟弟曾写书记录他的晚年生活—— 他二婚娶了个姓张的妻子,对方性格十分彪悍,经常对沈括非打即骂,有时候直接把沈括的胡子扯下一大把来,须根上都带着血肉。 张氏还把沈括前任妻子所出的长子逐出家门,但凡沈括想给儿子点钱就要被张氏一顿打骂,还要去官府状告他们父子,弄得她生的儿子和儿媳都跪在路边求他不要这么干……儿媳他爹觉得这家人实在不像样,心疼自己女儿,强行上门带走女儿让她归宗了。 简而言之,不管一婚还是二婚,都不能随随便便选人呐! 不说沈括,就说他叔霍光,二婚对象没了他叔这个权臣顶在前头以后似乎也闹出了抄家灭族的动静…… 嘶,婚还真不能随便结。 霍善也就不再和霍去病聊这件事。 万一他也遇到个像张氏那样要把他赶走的后娘呢! 回不回家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家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再也不能踏进自己家门。 还是看他爹自己的想法吧! 霍善这么琢磨着,当晚被刘彻拎入宫后正巧又聊到了这个话题。 刘彻觉得自己给卫青找了段良缘 ,便想到了正当婚龄的霍去病。 只是霍去病那性情和卫青可不一样。 卫青是典型的“这也可以那也可以”,别说给他和平阳公主赐婚了,估摸着找个男的让他娶他都照应。 霍去病可不一样,这小子有主意得很,若非他自己点的头,给他找个下凡的天仙他都不乐意搭理。 连习惯专横独断的刘彻都不免要考虑考虑。 要不然霍去病直接来个抗旨的话他脸往哪搁? 刘彻想指使霍善去探探口风。 霍善听后当场拒绝,还跟刘彻讲起苏轼的那个朋友,那个姓沈的老可怜了! 胡子都硬生生被扯掉! 刘彻:嘶。 成年人谁还没点胡子,这代入感太强了。 不过刘彻很快否认了霍善的顾虑:谁还能打得过霍去病?! 霍善又把沈括长子被赶走的事讲给刘彻听。 他,长子,危! 刘彻呵呵冷笑:“你是朕钦封的朝阳侯,谁敢把你逐出家门?” 霍善道:“这哪里说得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您又不可能总管着我们家。” 刘彻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瞅着霍善说道:“你小子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既然霍去病没这个意思,刘彻便打消了给他也指个婚的想法。 翌日刘彻收到了汲黯兄弟俩的上书,一个极力请求他管管黄河,一个表示愿意代表朝廷亲自去瓠子口考察。 现在北方和南方的战事都暂且告一段落,朝廷的财政又刚好因为桑弘羊的均输法得到一定的缓解,只要让桑弘羊再运作个一两年,对付个黄河决口应当绰绰有余。 刘彻把汲黯兄弟俩喊过来讨论治河之事。 汲黯远离长安这么些年,终于又踏入未央宫,心情自是有些复杂。不过见刘彻语气有所松动,他很快收拾好纷杂的思绪试图说服刘彻早点征集人手解决黄河决口问题。 刘彻道:“还是等汲仁过去考察过后再说,这么大的工事总不能贸然动工。” 均输法才试行一年,来钱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让国库充盈起来。 汲黯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便没有再强求,而是与汲仁一起向刘彻推荐潘季驯。 刘彻眸光微动,笑问:“这是我们家阿善推荐给你们的人才?” 汲黯:“……” 他记得人家霍善是冠军侯家的娃吧,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 汲黯自己也想去冠军侯家偷娃,可惜他没有刘彻这么厚的脸皮。 自愧不如,真的自愧不如! 汲黯只能回:“是朝阳侯举荐的没错。” 刘彻道:“你问过这人愿不愿意出仕吗?我听说他认得的那些人才都挺怪,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出仕。” 潘季驯绝对不是第一个,他听终军说在那边见过一位诸葛先生,据说江夏郡的许多规划都是他做的,霍光他们照着执行了这么久, 连半点乱子都没出! 还有人汇报说霍去病曾经和一个姓李的青年比试,对方的骑射功夫能和霍去病比得有来有回,模样那也是相当地丰神俊朗! 这些人霍善都没想着引荐给他,想必是他们都跟苏轼他们一样不想入仕为官。 这个潘季驯难道会不一样? 汲黯和汲仁闻言一愣,发现不管霍善还是潘季驯都没提过出仕的事,只说是要亲自过去考察瓠子口、争取与汲仁一起拟出相应的治理方案。 只是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当官? 真要无意仕途,他为什么对治河之事这般尽心? 刘彻见他们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们是单方面举荐潘季驯。 他没与汲黯兄弟俩多聊,而是让他们退下,命人把霍善拎了过来。 霍善参加完卫青的婚礼,一颗心已经飞回了江夏郡,正琢磨着怎么和刘彻说自己想马上出发呢。 听刘彻问起潘季驯是怎么回事,霍善如实说道:“他是找濒湖先生看病的,我听说关东那边正因为黄河决口的事闹水患,就把他引荐过去了。” 刘彻道:“你怎么不直接举荐给朕?朕可以给他封个官当。” 霍善还是答了大实话:“他又没想当官,等他看过决口后就该离开了。” 刘彻笑道:“你这倒像是给大汉从天上请仙人似的,请出来的人光给大汉干活,根本不要大汉的封赏。” 霍善立刻说道:“谁说不要封赏,您要是想赏他们肯定要的。” 有赏赐不要是傻子,他可一点都不傻! 刘彻见霍善一副“你赏多少咱都要”的期待模样,笑着说道:“你举荐的人要是真能把黄河决口的问题解决了,赏赐肯定不会少。” 霍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后一定告诉潘季驯,让潘季驯尽心尽力搞定黄河!!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47 章 潘季驯前往瓠子口的时候,霍善一行人也踏上了回江夏郡的归程。 半路上,霍善还进行了一次诊金结算。这次潘季驯给的商品就厉害了,居然是玉麦! 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玉米。 明嘉靖年间,玉米已经传到了广西、云南一代,并且以“玉麦”番麦?_[(”“西天麦”等名字出现在文献之中。只是像李时珍和潘季驯他们这些平时大多生活在北方的人,大抵都是没见过这玩意的。 霍善看了看介绍,发现这是好吃的,当场就掏出来和刘据他们烤了吃。 许是因为进入商城的商品品质都极佳的缘故,这玉米吃着香甜可口,霍善尝过以后就念念不忘,恨不得回去多种一些让所有人都早些吃上。 潘季驯给的技能也很厉害,叫做【六起治河】,讲的是他一生因为治河才能起起落落足足六回,有因为治河罢官的,也有因为治河升官的,但总的来说只要黄河一出事,大伙就会想到他。 本来不少人为他喊了几l年的冤,万历皇帝都不搭理。黄河一召唤,他就官复原职了! 【六起治河】这个技能的妙用是,只要你有过硬的专业才能,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给你升官! 这还是个永久技能来着,想抽到挺不容易,而且只能他自己使用。 不过只要抽到它即可获得六次尽情作死机会,连皇帝都能忍耐你! 放心地作死吧! 霍善:????? 霍善把技能介绍发给潘季驯。 算算日期,他应该快起复了。 真就是时刻等待黄河的召唤! 潘季驯:“……” 谢谢,倒也不必特意告诉我。 过了岁首,关东一带开始下冻雨,不少人冬天的粮食还没备够,又迎来了这种极寒天气,冻伤的人不在少数。 自从去年夏季的黄河水患上报以后,刘彻就命令从巴蜀那边调运粮食布匹来赈灾,还对周围郡县积极伸出援手帮助受灾诸郡的官员和豪商富贾予以嘉奖。 霍善因为和汲黯保持通信,拨运过去的粮食、御寒衣被以及救灾人手都是最多的,开春又带着江夏郡得了朝廷的表彰。 入春以后,王婆婆一行人才回来。 这次种植基地派了整个教习团队长途跋涉前往关东进行灾后补种指导以及开春以后的春耕规划,对于她们这些一辈子几l乎都待在江夏郡的人来说,出去一趟是很新奇的体验,出去以后被人捧着供着,那感觉更是新鲜到不行。 王婆婆都一把年纪了,回来后竟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精神,乐此不疲地跟前来种植基地进修的学员们说起他们在关东都做了什么。 要说全是开心的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关东一带受灾相当严重。当地人都还没从去年那场洪涝灾害缓过劲来呢,今年又各种大灾小祸接踵而至,真就是老天不给人活路! 好在现在都挺过来了,教习们离开的时候官府还在排查有没有熬不过去的人家,争取给予他们最低的活命保障。 等熬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一切应当会慢慢好起来。!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48 章 今年春耕,南边诸郡都已经用上了更适合南方耕作的新犁。对于没有大片相连田地、更适合小规模种植的南方而言,新犁的适用范围更广,也更省牛。 新粮种也正逐步推广开去,霍善现在不管是吃米粉还是吃薯粉都可以敞开了吃,对他而言着实是个好消息。 更好的消息是,江夏郡这边的榨油技术有了新突破,豆子榨油效率大大提高。 豆子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口粮用的,但豆子含油量其实很高,而且种豆对于恢复土地肥力有不错的效果——不仅它特殊的根系本身有固氮作用,榨油后剩下的原料也是极佳的肥料及饲料。 别的作物一般只能连种个一两年,再种地就要荒了,那有规划地种豆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尤其是在大豆能高效出油以后,那更是大大地提高了它的经济效益! 那可是油啊。 多少人做菜根本舍不得放油。 得了这么个喜讯,江夏郡开始往外采购豆子。这东西不值钱,尤其霍善还和周围各郡交情颇佳,没费多少功夫就跟他们签订了订购协议,并且允诺给予他们“豆制品”的优先购买权。 一船船豆子源源不断地运往江夏郡。 霍善很快就参加了榨油厂的揭幕仪式,对他们江夏郡这项新产业寄予厚望。 有糖有油,不仅他们江夏郡的人日子过得滋润,江夏郡的牲畜口粮都比别处要好。 田里的肥料自然更不愁了。 江夏郡采购大豆的消息自然没瞒过长安那边,刘彻起初还有点纳闷他们采购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做什么,直至刘据他们的信送到长安才知晓这是又琢磨出了新的榨油技术,豆子出的油能比猪身上还多! 比起一样接一样蹦出来的新东西,这改良的豆油榨取技术更为实用,因为国库现在还囤着不少豆子呢。 当年就可以推广开。 霍善已经把这种新技术递了上来,只需要让少府那边派人照着琢磨就好。 实在吃不透的话还可以派人去江夏郡现学。 这墨家之学,有用的时候是真的有用。 刘彻心情大好,正好终军提议说大汉可以以年号来纪年,他便让人把这件事情拿下去讨论。 最终众朝臣决定以历年的祥瑞追订年号。 刘彻登基后的第一阶段叫“建元元年”。 随后是“元光元年”,因为这一年观测到了奇异的天光;随后是元朔元年,原因是这一年的朔旦与冬至重叠了;再往后则是元狩元年,这一年刘彻猎取到一头独角瑞兽。 至于现在该用什么年号,依然是投刘彻所好决定下来的:去年有人挖出宝鼎献给朝廷,所以从去年起就由元狩改为元鼎元年! 而今年自然就是元鼎二年了。 刘彻看了朝臣讨论出来的年号,只觉非常满意,当即决定把这套叫法颁行天下。 也正是这一年起,开始了以皇帝年号纪年的历史。 霍善收到这道诏令的时候,正在府衙挖坑种玉米。 陪着一起挖坑的还有江夏郡底下十几个县令,他们现在干起活来已经很熟练了,而且甘之如饴。 跟着霍善干点小活,得到的是大政绩,是保送晋升的康庄大道,这都是前辈们留给他们的谆谆教诲。 没错,三年之期一到,前头那批县令都已经飞升了,甭管升的是什么职位,反正全升官了,无一例外。 对于自己的后继者,这些离开原来岗位的前任县令们便喝着饯别酒,边给他们传授经验:听朝阳侯的话,跟朝阳侯的脚步走,绝对不会走错路。 要是你能开动脑筋出点新鲜主意,或者挖掘本地特殊人才,那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你直达天听的机会来咯。 知道我是怎么被调任去长安的吗?就是因为我出的主意让朝阳侯写进了奏本里! 人家朝阳侯主打一个你有功劳我就上报,从来都不干贪昧别人功劳的事——毕竟人家自己的功劳也赏都赏不完,总不能弄个不满十岁的丞相出来吧。 那可就太离谱了。 得了这些前辈们口口相传的江夏县令守则,新来的县令来到府衙后都自发地参与劳动,先帮霍善把活干完再汇报正事。 若不是霍善记性好,认人能力强,都快以为他们江夏郡的县令没换人呢。 霍善很有些纳闷,送走这批县令以后忍不住找霍光他们聊这件事。 咋都换人了,这些人还跟上一批差不多? 霍光道:“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样的人就带出什么样的兵。领头的窝囊,底下的人也窝囊;领头的爱说空话,底下的人也爱说空话。而阿善你做起事来一向是脚踏实地的,他们自然也跟着脚踏实地地干。” 霍善听后颇为骄傲,踱着步子去看看司马迁他们有没有脚踏实地。 瞧见司马迁正埋首案牍整理户籍,霍善还走过去拍拍人家的肩膀,老气横秋地予以勉励:“还没忙完吗?要抓紧啊!不要把工作拖到下衙以后才完成。” 司马迁:? 不知为什么,越听越想把满桌子户籍资料扔这小子脸上。 霍善才不管司马迁的心情,又踱着步子去勉励其他人。 碰上这么个真·小孩儿心性的上官,众人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听他讲。 霍善愉快地“忙碌”了一整天,只觉自己为江夏郡的繁荣富强付出良多,径直蹦去庖屋看看今晚吃什么。 李长生最近在忙别的事,管着他饮食的便换成了他师弟易知。霍善虽能靠着医馆吃上天南海北的美味,却还是爱吃一口鲜的。 春末夏初,正是吃鮰鱼的好时机。 易知已经十四五岁,身量正在往金日磾他们那个头长,也是个走出去能吸引不少爱慕目光的少年郎了。 这会儿他正在做鮰鱼汤,途中浇了些豆浆进去,激发出了鱼肉最本源的鲜味,闻着就好喝极了。 见霍善和小 时候一样眼巴巴地等在旁边,易知抬手给他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 这汤就该趁着还有一点春寒的时候喝,冬日里凉得太快,容易有腥味;夏日里天气又太热了,喝这么一口热的不太相宜。 ?想看春溪笛晓的《医汉》吗?请记住[]的域名[( 霍善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太守的样子。 吃起鱼肉来还要非给易知表演一个高超的吐刺技巧。 易知很给面子地停下手里的活看他演出,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 不管得了什么身份,在家里人面前他都没变过。 春耕过后农事正忙,霍善这个太守却没什么事干,正巧受邀去嬴政那边玩耍。 嬴政是个巡幸郡县的爱好者,早几年就出去溜了好几次弯,这回他有心锻炼锻炼扶苏的应变能力,便又决定出门溜达一圈。 经过霍善他们的治疗,嬴政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当初李斯六十好几都还能跟着他环大秦巡行,他觉得自己至少能走到七十岁。 身体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动弹就越糟糕,反而是活动起来以后才愈发活力充沛。 这次嬴政想从灵渠南下走走,因为他从霍善那里得知百越打下来以后还时常反复,正应了那些博士唱衰的“这种破地方打下来也没用”。 既然霍善觉得这些地方大有可为,嬴政觉得自己可以带他去看看。 扶苏对此很担心,因为嬴政已经不年轻了,万一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才好? 当初嬴政派人去打百越,战场上的伤亡倒没多少,水土不服以及当地疫病造成的伤亡却是成千上万。 嬴政不是个爱和人商量的,被扶苏劝烦了便把霍善拎过来评评理。 咱有小神医在侧,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突然被召唤过来解决父子矛盾的霍善:? 霍善客观回答:“医家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病都能解决。” 他给嬴政父子俩说起祖逖的事。 祖逖他就没能救回来。 祖逖病故后,他家里那些兄弟都没能接住他留下的势力,叛逃的叛逃,被杀的被杀。一切仿佛都在往既定的结局走去,只有周山这个变数还悄然扎根在河南展望河北。 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医家从来都不能保证包救包活。 像华佗他们的行医生涯之中,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人,远远比他们治好的以及救活的人要多。不是他们不想救人,而是生死这种事情有时候并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扶苏听后马上对嬴政说道:“您都听到了吧?阿善他都说就算有他在身边也不能一个劲往危险的地方跑。” 嬴政没想到霍善居然不站自己这边,马上把他拎到一边说悄悄话:“你手头还有那个【衡石量书】和【迫不及待】不?给他扔个,撵他去干活,我们马上出发。你难道不想去百越那边看看?” 霍善眨巴一下眼:“我去过了呀。” 他跟着苏轼去过儋州,还跟着黄道婆去过崖州。 当初黄道婆回江浙的路上他还去送过几次饭,跟着黄道婆一起走过好多地方,把岭南、福建、江浙都见识了个遍,可以说在大汉没有人比他更懂南方了! 嬴政顿觉自己失算了,拉来的不是自己的帮手,而是扶苏的帮手! 霍善见嬴政很有些郁闷,决定出卖他皇帝姨公来安慰安慰这个老朋友:“你知道不,我姨公刚定了年号,听东坡先生他们说,我姨公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采用年号纪年的皇帝,从这一年开始连史书全改用年号来记录了……” 嬴政闻言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叮!捕捉到关键词! 有史以来第一个……! 第 249 章 霍善还是给扶苏扔了【衡石量书】等技能的一条龙服务,毕竟这是当爹的要锻炼儿子,他怎么能不满足他小小的心愿。 打发走了爱进谏的扶苏,霍善就磨刀霍霍拉着嬴政一起杀鱼。他在商城里买的“陈胜王”鱼由于出现帛书的随机性太高,李长生都不让他掏出来杀,所以霍善见到嬴政后就馋鱼了。 对于霍善每次都囤这玩意等自己杀,嬴政很有点一言难尽,只不过这玩意杀着杀着也就习惯了。他这个秦始皇帝什么都会,会杀鱼有什么稀奇的? 霍善自己也没闲着,也拿着刀对那活蹦乱跳的肥鱼下手,兴致盎然地和嬴政比这次谁能从鱼肚子里掏出帛书来。别看他年纪小,他用起刀来那叫一个熟练——练手术基本功练出来的。 杀鱼的时候他还要把他姨公被人用帛书骗的事拿出来鞭鞭尸。 枉他姨公把那个方士封为文成将军,结果对方让牛吞下帛书表示自己感应到牛肚里头有祥瑞,让他姨公剖腹取书看看! 结果这文成将军造假技术不到位,用的字迹和字体叫人瞧出了端倪,引得一干博士义愤填膺地打假。 他姨公面子上过不去,找了个由头悄悄把文成将军给杀了,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 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有司马迁,他悄悄地把这些事都记录下来了。 嬴政:“……” 看来得去敲打一下他们大秦的史官,让他们不要胡乱瞎写。 不过就这些倔脾气的家伙,真去敲打的话下笔时不会变本加厉吧? 要是不让他们写就更糟糕了,等于把评价权彻底交给后头的人了。 算了,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骂自己。 嬴政熟练地一刀下去,看见了藏在鱼腹里面的帛书。 他展开一看,上头是熟悉的“陈胜王”三个字。 嬴政拿给霍善看。 然后熟练地把帛书扔火里烧掉,把剩下的活交给宫厨来干。 霍善倒也不是非要拉着嬴政杀鱼不可,见这次已经分出胜负,也就心满意足地把菜刀还给它本来的主人。 当天中午,霍善就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陈胜王”鱼。 这鱼味道很不错,就算想吃鱼生都没问题,毕竟这可是商城里采购的,根本不怕它长寄生虫。 和医馆绑定那么久,霍善或多或少也摸清了它的情况,它出的食物和种子都是一等一的好,连人家本土的作物和禽畜都没从它这儿买的好。 他有时也会纳闷这厉害的医馆为什么会找上他,但也仅仅是纳闷一会儿而已,反正他现在都是有什么好东西统统买光,免得哪天它又突然消失了——就跟它突然出现一样。 只是李时珍他们这些老朋友若是离开了或者再也见不到嬴政他们了,他心里肯定会挺难过。 嬴政看着霍善在那望鱼兴叹,不由问他怎么了。 霍善把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想法给他讲了。 嬴政 听后想了想这种可能性,也觉得有些难受。 不仅是因为再也得不到医馆的救治以及霍善分享的各种好东西,还因为这孩子算是自己时刻看着长大的,他连养自己亲生的娃儿都没那么关心。 嬴政道:“它既然是医馆,肯定想你救更多人。朕这就传令下去,往后我们大秦与医家有关的衙署都划给你管,救治的人全算你的!” 霍善听后觉得嬴政这人也很不靠谱,立刻说道:那出了庸医岂不是也算到我头上来??_[(” 嬴政道:“你不也说了吗?治病救人没有包治包活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多过来给他们指点指点。” 嬴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场就让人把萧何喊来拟旨下去。 反正大秦的医疗体系本就没多完善,医疗资源连覆盖达官贵人都做不到,更别提天下黔首了。将它交给霍善折腾折腾,说不定真的能惠及更多人——有这件事作为牵绊,霍善还能多过来几趟,何乐而不为? 萧何:????? 萧何看向正亲亲热热坐在嬴政边上吃鱼的“公子善”,若非嬴政已经把扶苏立为太子,他都怀疑这个时不时回咸阳一趟“公子善”才是嬴政的心头宝。 霍·始皇心头宝·善好奇地回望萧何,这可是他们大汉的萧丞相!现在换成给大秦当官,竟也当得有模有样,可见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能混出头。 不知他们高祖皇帝现在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远在一处长城窟边上,马儿正在喝水,身穿秦将服饰的刘邦则在喝酒。酒到酣处,刘邦开始跟人吹嘘起来:“我的一个朋友,现在已经位列九卿了,假以时日当个丞相都没问题……” 正说着,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刘邦丝毫没受影响,继续跟人吹嘘:“说不准是我朋友想我了!” 远在咸阳的霍善哪里知道刘邦现在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他只是短暂地惦记了一下他们大汉的高祖皇帝,接着就被萧何汇报的事情吸引了。 萧何找到了……韩信! 这位在楚汉战争中出力良多的大汉“战神”,最初也是被萧何极力保荐给刘邦的。 据说那有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就是韩信感觉萧何的举荐没有用,刘邦根本不会重用自己,决定离开刘邦另找机会。 萧何一听韩信走了,来不及和刘邦汇报一声就追了上去。 有人见状去跟刘邦打小报告:“你家丞相跑咯!” 刘邦听后难受极了,没想到连萧何都离自己而去! 等到萧何追回韩信回来向刘邦禀报此事,刘邦那是既高兴又酸溜溜的:“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去追!” 酸归酸,刘邦还是采纳了萧何的建议,给韩信来了个盛大的授符仪式,正儿八经地委任他为汉王麾下的头号大将。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是萧何把韩信给扒拉出来了。 嬴政一统天下后已经收了民间兵器,废了诸侯制度,理论上来说黔首应 当安居乐业才是。 可惜这些年战事少了,各种大工程却多了,天下黔首还是疲惫不堪,这些问题并不是三五年的休养生息能够解决的。 ⑥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嬴政既然知道问题所在,也在想办法解决秦朝这“大一统”局面底下潜藏的危机。 许多不符合他行事风格的事,他便稍稍松了松手,交由扶苏这个太子去办。正好父子俩有很多理念都不太契合,他嫌扶苏烦的时候就多给这小子安排点活。 忙起来就没空跑来他面前逼逼叨叨了。 嬴政和霍善都已经吃饱喝足,听闻萧何把韩信给挖出来了,一致决定去会会这位赫赫有名的汉初名将。 嬴政遇到霍善,按大汉那边的时间来算已经过去三四年,而霍善平时又总是“入梦”到处跑,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秦已然过去将近五年。 这五年地方上虽偶有动乱,但有嬴政在上面压着,又扶苏在底下做安抚工作,也算是过得平平稳稳。 由于霍善“入梦”的时候这边的时间也在流逝,霍善掏出来的新技术、新粮种,大秦这边的推广速度比大汉还快。 嬴政用来说服霍善的说法是,任何一样新鲜事物推广过程中都会出现这样或这样的问题,大秦这边先给试上一试,他们大汉那边再推广便不会踩同样的坑了。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拿到什么适合推广的好东西都会先和嬴政商量商量。 对此,李世民他们都想对嬴政发个表情包:hetui! 当你还在犹豫骗小孩手头的好东西是不是不太道德的时候,没有道德的嬴政已经在享受狂蹭霍善金手指的快乐人生了。 偏偏就算他们也愿意跟着一起搞试点推广,嬴政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点评:“也行,虽然我们秦汉两朝国情更相近,不过多几个不同条件下的推广案例当参考也不错。” ……真想找机会打他一顿。 霍善一般不参与他们聊天。 嬴政说得有道理他就听,别人说得有道理他也听,并不是谁随随便便忽悠几句他都跟对方掏心掏肺的。师父他们都说了,他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娃! 听闻可以去见一见韩信,霍善马上积极地拉着嬴政出门。 也不用走多远,既然是嬴政想见的人,那自然是对方入咸阳宫觐见。 校场之上,萧何这次选拔出来的武将人才正在展示自己的骑射本领。 扶苏得知嬴政要亲自校阅年轻武将,也跟过来凑热闹,还顺便给霍善带了点热乎乎的饮子和能配着饮子吃的零嘴。 霍善虽然想说自己也不是那么贪吃的人,但很快被香喷喷的饮子给吸引了,捧起自己的专属杯子开始吨吨吨。 没一会,场中就出来个年近三十的年轻武将,他明明只是末等将领的打扮,却天生有种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的能耐。 霍善也忍不住拒绝了扶苏进一步的投喂,目光熠熠发亮地看着那个相当引人注目的身影。 不用别人介绍,他都看得出这人肯定是韩信无疑! 众人收兵退下,萧何按照嬴政的意思单独把韩信引了过来。 霍善积极地邀韩信坐下。 他不仅热情地跟人家分享吃的喝的,还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和韩信聊起了天—— “听说你很会钓鱼,真的吗?可以教我吗?” 嬴政:? 扶苏:? 萧何:? 话题怎么会转到钓鱼上?! 霍善见嬴政有些茫然,麻溜凑过去给嬴政讲韩信的少年遭遇:据说韩信少年时父母双亡,一度穷得吃不上饭,只能在江边靠钓鱼为生。当时有个在江边漂洗丝线的老婆婆看他可怜,特意把自己的饭分给他吃,一连分了几十天,直至漂洗的活干完才结束。 这就是有名的一饭之恩! 当然了,说一饭之恩其实不太对,那可是足足几十天的饭! 嬴政道:“你看那漂母都觉得他面黄肌瘦、吃不上饭了,可见他钓鱼不太行。” 霍善听后一脸恍然。 对哦,这么说来确实不太行…… 将两人对话尽收耳底的韩信:“……” 一时也不知该震惊这位公子善敢凑那么近跟嬴政说悄悄话,还是该提醒他说悄悄话最好小声点。! 第 250 章 业余医学爱好者苏轼曾经说过,文臣和武将各有各的用处,拿药石来打比方的话,那就是武将可以治病,但不能养生;文臣可以养生,但不能治病。 所以出乱子的时候必须用武将,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则更需要文臣。 大汉建立以后,天下需要好好喘一口气,所以刘邦愈发器重萧何,而对韩信却是……飞鸟尽,良弓藏。韩信之死,最终也是萧何下的手,所以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说。 那时候韩信在楚汉之争中立下的功劳无人能比,不仅刘邦和吕后夫妻俩想到他就睡不着觉,他自己也时常不满于现有的待遇,最后落下那样的结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若是朝廷没什么重大军事行动,一时半会确实没有地方安置韩信这样的名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眼下的韩信还没来得及立下那种泼天功劳,只是稍稍在军中崭露头角而已。 既然霍善对韩信兴趣浓厚,嬴政便让韩信这几天先跟着霍善,等霍善走了以后再作进一步安排。 天上掉下个新陪玩,霍善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屁颠屁颠就跟着人家跑了。 嬴政父子俩看着霍善毫不留恋的背影,只觉这小子真是个没良心的,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拐了去。 嬴政显然也跟刘彻一样,有着“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责备别人”的帝王胸怀,很是不满地对扶苏说道:“你看阿善都不亲你这个兄长,肯定是你对他不够好。” 扶苏能说什么,扶苏只能乖乖告罪。 一开始他也觉得嬴政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弟弟好得过分,直至……霍善掏出造纸术、印刷术、各种农田水利及工业生产技术,再掏出棉花、番薯、番椒等作物…… 随着这些东西推广开去后带来好处越来越大,扶苏就开始担心了:自家弟弟哼哧哼哧从师门里搬这么多东西回来,不会被忍无可忍的师长逐出师门吧? 扶苏私底下也跟霍善聊过这一点,霍善一脸骄傲地表示他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大弟子,绝对不可能发生逐出师门这种事。 对于嬴政对霍善的新任命,扶苏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他还问嬴政要不要给霍善刻个专属官印,以霍善爱嘚瑟的性格,他应该很喜欢这种东西。 嬴政很满意扶苏的周全,点着头说道:“你让人给他弄一个。” 扶苏就去忙活了。 另一边,霍善并没有立刻拉着韩信去钓鱼,而是跟韩信一起推演经典案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韩信:????? 虽然不知道这个案例是怎么来的,但是推演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假思索就能分析出该怎么完成这次奇袭。 霍善听得叹为观止。 韩信也觉这位公子善年纪虽小,于军事上却造诣奇高,小小年纪就能把战场情况讲得那么清楚。 最初被派来给皇帝带娃的郁闷倒是少了大半。 聊够了霍善从小跟着亲爹耳濡目染 来的军事小知识,霍善才准备去过个钓鱼的瘾。 不是他不想马上上岗干活?_[(,而是夏无且把他撵走了,说等明天他再配着大印来走马上任,那样才够正式。他今天先帮忙筹备筹备,争取给那些滥竽充数的庸医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震撼! 趁着重组的机会剔除掉那些混日子的害群之马,这个新建立的太医署才能真正成为治病救人的存在。 霍善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听就算了,他更关心夏无且说他可以腰配大印走马上任。 他满怀期待地跑去问扶苏:“真的吗?我真的有印章吗?” 扶苏予以肯定的答案。 霍善高兴地让扶苏蹲下来,给他一个来自“弟弟”的爱的抱抱。 扶苏笑了笑,依言蹲身让他用那颗小脑袋在自己颈边一顿乱蹭。他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儿女的年纪都不比霍善小,与其说他把霍善当弟弟来看待,倒不如说把他当自家娃了。 霍善怀揣着对自己腰佩大秦医官印玺的期待,与韩信一起在咸阳宫中的鱼池边垂钓。 他发现韩信虽然钓不上鱼,但只要韩信杵在那里,鱼就会往另一边跑。他只要在韩信对面下钓钩,很快就能钓上鱼来! 不错,得知了韩信的妙用 扶苏过来给霍善送太医署印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善边上摆着个盛满鱼的木桶,而韩信的桶里的则空空如也。 他刚想感慨“不愧是我弟弟”,就想到……这鱼不是咸阳宫里的观赏鱼吗?还是底下人精挑细选养起来的。 见霍善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跟他炫耀自己成了钓鱼高手,扶苏没说什么,只夸他果然厉害得很。 扶苏亲自帮霍善把印玺挂到他腰上。 霍善得了新玩具,拿起来看了又看。 这时候的印玺都是要挂在身上随时取用的,而且有点印在官在、印亡官亡的意味在里头,所以印玺整体不会很大,雕刻得十分精巧,上头的印文还是萧何亲手写的,搁在后世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大宝贝。 翌日一早,霍善就去太医署遛弯。 他在江夏郡也搞了医学院,对于太医署这种集医疗机构和医学教育机构于一身的衙署并不陌生,在这边又有夏无且当帮手,入职当天就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医师资格考试。 考过了可以获得盖有他这个太医署一把手专印的行医资格证,没有考过的也不会直接踢走,而是会给个进修机会,进修到合格为止。 为什么医家地位低下,一方面是上头不做人,不把医家当回事;另一方面则是医家里头也混有许多败类,有滥竽充数的,有招摇撞骗的,有医术不精胆子不小、闭起眼给人瞎治的……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名声以及全体医家的名声当回事,哪能要求别人把你当回事? 换成别人可能拿不出整套考核程序来,可霍善不一样,他连手头的题库都是现成的。 就跟嬴政说的那样,秦汉两朝国情相近,各类疾病的应对方式也相近,江夏郡医学 院那边的题库直接搬过来用即可。 参考李时珍他们那个时代的考试模式,霍善还让韩信给每个考生配了个威武雄壮的军汉站岗。 也算是没叫韩信在旁边干看着。 只是众“考生”的心情有些惶恐。 看看这些汉子,一个两个牛高马大,腰上还配着锃亮锃亮的刀剑,总感觉自己没答好就要被一刀砍下脑壳。 好在公子善他们是熟悉的,教起人来从不藏私,他们有什么不懂的都能耐心教导。他们这些医家的地位随着公子善的出现也跟着水涨船高,许多权贵人家请不到公子善或夏无且也会考虑请他们出诊…… 由公子善来给他们当领头人,他们当然也是愿意的。 众考生很快说服自己,潜心坐下答题。 霍善从小就喜欢组织考试,别人当考生、他当考官的那种,现在有这么多人陪着他玩,他自然兴致盎然地拉着韩信在考场中遛弯。 大秦的咸阳正值秋日,今天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霍善溜达来溜达去也不觉得累,不时还停下来看看某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考生答成啥样。 看得别人汗流浃背。 嬴政父子俩忙完正事,听闻霍善正在太医署组织医师资格考试,便欣然领着朝臣和一干博士过去观摩。 秦汉时期的博士就是从各地征召过来的专业人才,平时不负责干什么正经事,只负责修修书以及在朝廷出现相关疑难问题的时候过来讨论讨论。 整体作用类似于国家智囊团。 只是秦朝的博士大多从六国的士大夫阶层征召而来,大多都是面服心不服,经常跟嬴政唱反调,致力于唱衰嬴政的大部分决定。 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刘彻那会儿都还在继续,刘彻也对挺多博士很有意见。 这些家伙自恃才学,问他们个仪式怎么搞,他们只会说不清楚,不晓得,不知道,以前没有这样的仪式。 要么就说那是没文化的老秦人搞的,咱可不兴学。 真叫他们复原周礼,他们又含糊其辞,说是都怪老秦人把典籍全烧了,所以他们才不知道。 什么?你说老秦人没烧光?那肯定是项羽烧的,反正咱没机会看到了。 刘彻时不时就要撵走几个博士给自己顺顺气。 嬴政这些博士的态度比之刘彻手底下那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随着这几年造纸术的推广,他们哔哔赖赖的次数直线下降,因为有了便宜好用的纸张作为知识的载体,培养学者好像……并没有那么难。 当然,因为秦朝本土那不太崇尚学术的气氛,想要培养出真正的学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在那之前博士们的饭碗还是非常稳当的,一时半会还没有人能替代他们。 只不过看着底下那一个个医家面前都铺展着鲜洁平整的纸张,不少博士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他们也有学生,他们也开班授学,可是这样把组织好几百人一起考试的事他们这些博士都还没干过,结果这位公子善刚走马上任就给考上了! 这考场瞧着还挺有模有样。 看看那六七岁大的公子善背着手在考场里踱来踱去,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就……很想自己代替他当考官。 有什么比验收自己教学成果更快乐的事呢? 等到嬴政派人取来几份试卷分给他们瞧瞧,博士们就全都不吱声了。 这题目……他们完全看不懂! 唯有两个兼修医家之学的博士面色涨红,激动地说道:“出得好,出得好!” 嬴政听后便让他们给大伙讲讲好在哪里。 霍善溜达过来跟嬴政、扶苏问好的时候,就听到有两个博士在那声情并茂地分析他今天这套考题出得多么精妙绝伦。 霍善:? 嬴政现在爱养马屁博士? 这夸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第 251 章 霍善只是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两个博士大有前途,当场把人家拉过来……帮忙改卷。 虽然考的都是医理,但是有参考答案在手,只要阅卷官对这方面稍有涉猎就能帮忙批改。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还可以问人嘛。 人鼻子下面长了嘴巴,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们吃饭用?绝对不是的! 霍善逮着人家一番动员,结果不仅那两个博士动心了,连那些个不通医理的博士也动心了,主动说要一起去帮忙。 他们对霍善安排医师资格考试的章程颇感兴趣,准备阅卷期间找机会探探底。 壮丁这种东西,那肯定是越多越好的,霍善领着一群博士呼啦啦地回到了考场之上。 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小娃娃领着一群白胡须老头威风至极地返回考场。 场中一干准医师:????? 不是吧,他们只是考个医师,为什么各科博士都过来了? 原本不紧张的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汗流浃背了。 这还是他们没敢抬头看,不知道嬴政他们也才在高台上瞅了他们好一会。 霍善下午带着一群白胡子老头儿聚众批阅考卷,夏无且则紧锣密鼓地把第二天的临床实操考试安排下去。 笔试过了,还得有面对面的实践考核嘛。 由于负责临床实操考试的考官实在太少,霍善和夏无且还特意组织了一场加试,连夜给当天下午筛选出来的优秀考生授予正式的医师资格。 第二天他们就能摇身一变,从考生变考官! 说是考生,其实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不说跟夏无且一个年纪,至少都过了而立之年。 从岁数上来看,他们当考官倒是比霍善更相宜。 有了批新鲜的考官加入,霍善第二天依旧只负责在考场中到处溜达。 他身后依然跟着群白胡子老头儿。 主要是他那张小嘴特别能嘚啵嘚啵,给人家讲什么“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又给人家念叨张仲景那套“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 反正吧,闲着没事学点医,有益于君王,有益于亲友,有益于天下苍生,还有利于自己。你也不想自己被庸医忽悠乃至于耽误亲友病情的对吧! 别人没这个条件、没这个底子学也就罢了,你们本来就识文断字,有相对成熟的思维方式,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经过霍善一通忽悠,他们考试章程没了解多少,倒是不知不觉生出一种“我不学医真是罪大恶极”的感觉来。 霍善拉壮丁讲究众生平等,意思是无论男女老少,来了都得给他干活。他一点都没因为博士们年纪大而嫌弃他们,愣是拉着人家忙活了一整天。 甚至让人家帮忙手写大秦第一批行医资格证,而他只负责拿着自己刚到手的宝贝印章啪啪啪地往上面盖章。 那气势,看得博士们的白胡子都忍不住抖了抖,生怕他 用力过头把太医令的印玺给弄碎了。 虽说以嬴政他们溺爱公子善的态度肯定会给他再补一个,可在新印玺补上之前这小子肯定会难过挺久。 哄小孩可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差使! 到傍晚的时候,霍善才终于感觉有点累了,问韩信能不能背他回咸阳宫。 韩信的背,莫名让人想趴一趴! 韩信:? 韩信虽不能理解霍善的眼神为何灼灼发亮,但也没有拒绝霍善这种小小的要求。他蹲下,方便让霍善环住他脖子。 霍善如愿以偿地趴上了人家韩信的背,困意一下子全没了,开始精神抖擞地跟韩信讲起北边的问题。 北边的匈奴时不时就南下骚扰一下,实在令人烦不胜烦,俗话说得好,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现在长城修得七七八八了,那就是咱们北上的补给线。 每到春夏之际,草原刚过完冬天,牛羊都掉膘了,正是匈奴最虚弱的时节。不如咱明年找机会冲过去先下手为强,抢他们一点牛马和人口,那可都是大秦目前最需要的,大秦缺人口,也缺牛马! 只要持之以恒地反骚扰回去,何愁草原不能成为我们的天然大牧场! 信我的,优势绝对在我们这边,韩将军冲鸭! 韩信:????? 韩信客观分析:“匈奴人居无定所,恐怕不好找。” 霍善道:你用兵这么厉害,肯定有机会摸清他们的行踪!??[” 韩信完全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到了咸阳宫门前。 扶苏早已得了信,亲自出来接霍善。 远远见到韩信背着霍善,扶苏只觉这小子当真是见到谁就亲谁,一点都不念着旧人。 他上前把霍善从韩信背上抱下来。 韩信听说这位公子善一般出现个三天就会离开,知道自己临时获得的带娃任务应当是完成了。他立在原地目送霍善“兄弟俩”迈入咸阳宫,心情不知怎地还有些激荡。 可算明白那群白胡子博士怎么一个两个被霍善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倘若朝廷当真有对匈奴用兵的想法…… 霍善这身板儿看似小,入手还是很有分量的,扶苏抱起来竟也不怎么吃力。等进了宫门,扶苏还问他和韩信在聊什么。 霍善眼睛忽闪忽闪,瞧着一派无辜:“没聊什么,就是讨论了一下兵法。” 只不过等见了嬴政以及嬴政为他准备的满桌菜肴,霍善话就多了,还给嬴政掏了两样宝贝,一样是望远镜,一样是他上次去宋朝溜达得来的……银胡【革录】。 一听名字带个胡字,就知道这玩意应当是胡人琢磨出来的。 本来银胡【革录】这玩意只是以银装饰过的箭袋,后来不知怎地多了样测听功能,说是趴在上头可以听清楚三十里内的兵马动静。 甭管银胡【革录】本来有没有这个功能,反正霍善手头的银胡【革录】有, 毕竟这是他直接从商城购买的,它一般不做虚假宣传。 有了这千里眼和顺风耳,想在对匈奴战役上来个反客为主应当也没那么难! 嬴政:等会,朕什么时候说要反客为主?哦,匈奴人还曾把汉高祖刘邦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啊?汉代人还一直得靠给匈奴送女人维持表面的和平?虽然这仇不是大秦的,但听起来就很让人生气。 霍善的小嘴叭叭还没停呢,给嬴政讲起什么五胡乱华,什么李世民被迫搬空国库和突厥人定下渭水之盟,什么清兵入关留发不留头……这些全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自古以来草原上就很不安生,没事就来你家门口晃荡两圈,要是你家乱起来了他们就冲进来烧杀抢掠,这哪里是修个长城就能安心睡大觉的事?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嬴政:。 本来睡得着的,听你这么一叭叭还真睡不着了。 想当年,他们老秦人就是被撵到最西边来守边关的,当时周天子都说你们老秦人自己的地盘自己打,人有多大胆,地盘就有多大!若说战国诸侯中谁家跟草原民族打交道的历史最长远,那无疑是他们老秦人了。 就这样,东边那群搞学问的还要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什么孔子西行不入秦,大秦根本没有学者! 他们当年要是也挤去东边搞学问了,谁来给他们挡住时不时跑过来打秋风的草原蛮族? 瞧瞧,大秦一亡,汉代就得缩手缩脚谋划近百年,才终于能够放开手脚把家门口胃口那群越来越大的匈奴人赶到漠北去。 其实自从蒙恬从匈奴手里把河套诸地抢了回来,嬴政就迅速让蒙恬率领大军原地着手加固、曾修横跨秦、赵、燕三地的长城,这就是对北用兵的重要防线以及补给站。 哪怕匈奴人已经被蒙恬领着三十万大军撵得远远的,嬴政也没有放弃建设针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防御工程。 毕竟这是他们大秦人的老对手了,嬴政比谁都知道这些家伙的本性。 比起勉强还能交流的东边六国,这些草原人是真的没法交流,中原人一旦被他们掳过去后基本就是为奴一辈子的命。 霍善说的那些后世因为外族入侵发生的惨祸,嬴政知道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 就像六国贵族们不会认为自己纵情享乐有问题一样,草原人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种种习俗以及生活习性有什么问题。 所以为了长久的太平与大一统,威慑诸夷的武力他们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嬴政道:“眼下的匈奴远没有后来那般强盛,不过我们也不会放松警惕。往后以长城为界,他们若是敢越线半步,我们便百倍奉还,打到他们不敢再亮出爪牙!” 霍善知道嬴政本身就是个好战分子,也就不再多游说,饱餐一顿后便愉快地回去了。 留下的嬴政无端被他塞了满脑子中原人和草原人两千多年的仇怨,哪里有歇着的想法。 索性派人去把扶苏喊过来。 把人喊来的主要目的是问他:你对匈奴、东胡、月氏等游牧民族有什么想法? 扶苏:? 人也撵远了,长城也修好了,他能有什么想法。 嬴政命他回去好好想想,别还不如个小孩子考虑得长远。 不消说,这小孩子指的自然是霍善。 扶苏今天勤勤恳恳地把弟弟送回来,也没获得嬴政留他吃饭的殊荣。现在一听就明白了,看来霍善路上和韩信叽叽咕咕那么久就是在讲北边的事;估计这一路聊完了还不尽兴,又跑到嬴政面前大说特说! 既然嬴政都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了,扶苏便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退下去准备认真琢磨一下北边的防线还有什么疏漏。 对了,最好再找韩信聊聊,看看那小子到底跟韩信讲了什么。!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52 章 霍善去秦朝晃荡一圈,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太医令的印玺。 根据医馆认定,这是在行医过程中获得的与医家相关的荣誉职位,所以这东西他可以随时掏出来把玩。 霍善登时得意了,连诊金结算都没仔细看,屁颠屁颠地拿着自己的新印章去跟知情人分享喜悦。 霍善在江夏郡当太守那也是有章子的,平时也有需要他盖章的公文,只不过小孩子嘛,总觉得新到手的宝贝更有意思。 听说战国时期有个谁因为特别能说,说服六国高层一起参与“合纵抗秦”计划,最终集齐了除秦以外的六国相印。 他既然能去各个朝代玩耍,迟早得弄个六朝医官印! 霍善和李长生说起自己的宏伟理想。 李长生拿过那太医令的印玺仔细看了,才说道:“医官还好,这可是太医令,你得了官职若是不能尽到责任,岂不是害了别人?” 霍善听后觉得有道理,马上说道:“那我下次还回去。”他不舍地拿回刚到手没几天的印玺看来看去,显见很喜欢这样新宝贝。 李长生见状,也没忍心真叫他还,蹲下/身耐心说道:“既然已经应下了,你多盯着一点就是了。”光是霍善带过去的好东西,莫说是个对嬴政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太医令,就是更大的官职也是能给的。李长生叮嘱,“只是下次不要再随便应下这样的差使,免得你无暇多顾。” 霍善认真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即便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平时还是很听他师父的话。 李长生又给他讲起那个集齐“六国相印”的人是什么下场。 身配六国相印的苏秦被嫉妒他的齐国士大夫派人刺杀,死前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让齐王把自己的尸体当众车裂、公告全国说他是燕国派来祸乱齐国的奸细—— 下手的人一听自己还立了大功,马上主动承认是自己找人下的手,想以此获得齐王的奖赏。 齐王一听,原来是你干的,干脆利落地把凶手给剁了(剁完以后才从燕国那边的反应得知苏秦真的是奸细)。 虽然苏秦最终把仇给报了,可他自己也是人死不能复生,且还死得挺不体面,尸首都被残忍车裂。 你不能只看到他的风光,完全不看风光背后的凶险。 霍善对历朝历代的了解都是李时珍他们口述的,很多奇闻异事都是掐头去尾听了一耳朵,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听李长生给他讲了苏秦之死,霍善只觉这人不愧是靠嘴巴集齐六国相印的人,居然能车裂自己的尸首来钓出刺杀自己的真凶。 这才是钓鱼高手啊! 霍善连连点头,积极地向李长生说出自己的听后感:“可见搞刺杀的必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个派出刺客的士大夫就是做不到这一点,才被人揪出来杀了。要是他派人刺杀完就不吱声了,谁来钓他他都不透露,苏秦可就白白被车裂了! 李长生:“……” 算了,总不能所有皇帝都像刘彻和嬴政那么不靠谱吧。 可惜李长生还真是放心早了。 当天晚上,李世民就把霍善给忽悠过去了。 说是需要给朝臣们做一年一度的体检工作。 过去两年,霍善可都有勤勤恳恳地拿李世民这些朝臣来刷诊金和宝箱,偶尔还会过去坐落于大唐长安的“天下第一医馆”搞义诊,勤勤恳恳地累积医案以及商城资金。 毕竟他从小有逮啥买啥以及看别人需要就随手分出去的坏毛病,不积极攒钱根本不够他挥霍的。 霍善过去以后,又见到了自己的学徒兼助手李丽质,她的年龄和他一样大,两人个头差不多高。她算是除李世民夫妻二人以外,为数不多知道霍善这位“小神医”来历的人。 大唐这边正值初夏,等霍善享用完清爽适口的宫廷早饭,李世民才和他说起这次请他过来的另一个重要请托:请他去大安宫给太上皇李渊看看。 就在这个月,太上皇李渊终于搬出太极宫,改为住到大安宫去。 说来也是讽刺,这大安宫本来是李渊命人给李世民营建的,只可惜李世民没住几年就亲切友好地恭迎李渊退休,凭自己的本事搬进太极宫当家做主。 还真别说,大安宫占地面积不大,胜在风光挺不错,给年轻人住可能不太适合,但挺适合退休皇帝过养老生活的。 李世民觉得大安宫找到了真正适合它的主人! 不过李世民已经杀了自家兄弟,不想再落个不孝的恶名,所以想请霍善去给太上皇检查一下身体。 霍善一听太上皇李渊,立刻来了兴趣。 想到事情都过去挺久了,玄武门之变应该可以尽情提了,霍善便向李世民提问:“听说您父皇体有二乳,您在玄武门之变后还曾经‘跪而吮上乳’,真的吗?” 他绝对不是八卦,而是没见过体有二乳的人,想问问李世民是不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不问李渊本人,那当然是因为他和李渊不熟啦! 李世民:????? 察觉自家爱女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李世民忍不住追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霍善就给李世民细细讲了,说这可不是什么野史, 体有二乳出自《新唐书》,是宋代大文豪欧阳修和红杏尚书宋祁领着翰林院官员们修的,属于官修史书,一看就很权威对吧! “跪而吮上乳”则是也是苏轼的同僚司马光修《资治通鉴》时加进去的细节,据说司马光那个人老正经了,肯定不会胡说八道对吧! 李世民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宋代,苏轼。 很显然,有那个闲情逸致通读《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又爱和霍善叭叭这些比野史还野史的内容的家伙,肯定是苏轼无疑! 好你个苏轼,什么都给小孩子讲是吧! 迟早杀了你! 前往大安宫的路上 ,李世民还在给霍善强调:真没有,二乳什么的真没有,吮乳什么的也真没有,别听那些宋朝人胡说八道。 他们这些宋朝文人全都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造谣狗! 察觉到杀气的苏轼悄然在交流群里出面解释了一下:其实宋朝文人也不是闲着没事瞎造谣,人家这都是化用典故来刻画人物性格。 比如这体有二乳,就是化用周文王体有四乳的说法,李渊作为大唐开国皇帝只比周文王少一乳,说明他与那位圣人般的存在只有一步之遥! 必须给李渊添一乳! 既然李渊都多了一乳,那肯定要找机会展示一下,这不就让李世民去展现自己得到李渊承认后的孺慕之情。 你看看谁才吮乳?婴孩才吮乳! 李世民做出这样的事,是想表明他还跟婴孩一样依赖和敬重李渊! 这不是普通的吮乳,是表现父子俩就此冰释前嫌的吮乳! 李世民:不要再重复这两个字了,谢谢。 苏轼相当倔强地继续狡辩,说是这个艺术创作也是有根据的—— 据《旧唐书》记载,有位被李世民招安、后来被他封为可汗管理突厥人的突厥将领名叫李思摩,一次打仗过程中李思摩中了箭,李世民亲自为他吮血,全军将士得知此事都为此感动! 还有另一次,记载的是李世民晚年得了背痈,坐卧难安,全程只能躺着回长安。当时的太子李治非常痛心,居然亲自为李世民吮痈,并且一路在车边跟着走,悉心给予李世民心灵上的安慰! 由此可见,他们老李家的人都善于用嘴给人治病。 李世民:“………” 李世民给硬生生狡辩了一路的苏轼发了一排【带血的菜刀】表情。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朕还年轻,真的不想知道我晚年得了什么病。 听到苏轼聊起了背痈,霍善也来了谈兴,表示这种吮痈疗法古来有之。 据传名将吴起就擅长此道。 按照司马迁在《史记》里头八卦,有次吴起为一个小卒吮痈,军中上下听闻后莫不感动,小卒的母亲得知此事时却恸哭不已。 别人问她怎么不仅不感动,还哭得这么伤心。 小卒的母亲哭着说:“当初吴起为孩子他爹吮痈,孩子他爹决心为吴将军抛头颅洒热血,没过多久就战死沙场;现在吴将军又为我儿吮痈,想来我儿也很快要死了!” 居然给这小卒父子俩都吮过,可见吴起吮痈频率之高! 李世民:“………” 完了,从此以后不能再直视吴起了。 苏轼还给霍善补充:“何止吴起,你们汉代的邓通也是吮痈好手。有次他给你们孝文皇帝吮完痈,孝文皇帝觉得很舒服,就问邓通‘你觉得世上谁最爱我’邓通表示‘当然是太子’。” “后来太子过来关心孝文皇帝的病情,孝文皇帝就让他也唶几口, 太子虽然忍着恶心照办,但表情骗不了人?,所以孝文皇帝对他有点失望。” “太子一想到邓通整天给孝文皇帝唶唶唶还不够,居然还让孝文皇帝喊自己也跟着唶,真是岂有此理!于是等他登基就找个由头把邓通给弄死了。” 李世民:“………” 谢邀,人在长安,刚到大安宫,现在满脑子都是“唶唶唶”。 李丽质还是比较学术派的,追问道:“那吮痈能治疗背痈吗?” 霍善道:“背痈一直都挺难治的,一般需要切开引流,吮痈也算是一种比较朴素的引流方式了。这玩意麻烦就麻烦在乍一看它似乎只是个小小的脓肿,其实挖开一看里头肉可能坏了一片。要把这些坏肉全部清除,创面会特别大,很容易造成更严重的感染,所以要配合消炎药来治疗。” 李丽质认真记下了霍善的话,有些纠结地说道:“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做手术器械和消炎药。” 她已经跟着霍善做过手术,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许多都是她们这个时代生产不出来的。 要是将来哪天霍善不过来了,或者那个神秘的医馆消失了,她们就不能再做这些手术了。 所以就算研究得比较慢,也得自己掌握制造方法才想。 霍善也有些郁闷,说道:“师父说只能慢慢来。” 就连最简单的装药物的玻璃瓶以及打针用的注射器,他们都还处于研发阶段,更别提别的更复杂的器械以及需要相关器械来提取或合成的药物了。 在那之前,他们也只能尽量考虑从现有药物里试验出副作用比较小的替代品。幸好药物的临床试验有医馆调用海量医案帮忙推演,可以不在活人身上做。 李世民听后心中一动,说道:“若是你们那边人手不够,可以把一些研发项目分给我们来做,到时候各方同时研发,定期交换研究成果,岂不是事半功倍?别人怎么样不说,我们大唐这边肯定可以调动所有这方面的人才来负责此事。” 别看只是研发医疗用品,里头涉及到的很多技术其实可以应用到社会上的方方面面。要是能由几个朝代齐心协力一起搞的话,效率绝对不止提高一点半点! 霍善听后两眼一亮。 对哦,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干。 霍善一口应下:“好,我回去后和师父商量商量!”! 第 253 章 几人商量间,已经到了大安宫。过去几年一直是长孙皇后在安排李渊的起居生活,今天也是她先过来给李渊提前说好让“小神医”上门的事。 此时李渊已经六十多岁,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也算得上是高龄。而且他身体还算硬朗,去年还生了个最小的儿子,觉得那是他老当益壮的证明,没事就爱让人抱过来瞅两眼。 按照元字辈排行起名,这孩子被李渊起名为李元婴。 这会儿长孙皇后正抱着未满一岁的李元婴笑着哄娃,李渊身边则有嫔妃美婢伺候着,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听人说李世民到了,李渊脸色本有些不好,但听说李丽质也一起来,他脸上才多了几分笑意。 他对长孙皇后这个儿媳是满意的,对长孙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都挺爱重,尤其李丽质不仅长相上随了长孙皇后,性情更是好得不得了,这两年学了医以后过来时就经常关心他的身体情况,再没有比她更讨人喜欢的孙辈了。 等瞧见李世民身边还跟着个脸生的小子,李渊就想起来了,这应当就是在长安城极有名的“小神医”了。 也不知李世民从哪找出这么个小孩来,年纪不大,医术却高超得很,不仅文武百官都爱找他看病,连李丽质都立志要跟着他学医。 别人都觉得皇家讲究多,实际上皇家才是最不讲究的,比如这学医在寻常人家属于不入流的行当,皇室子弟若是想学却没人会拦着。 反正也没人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大本领,有点儿兴趣爱好挺好的——兴许就不会成长成只知贪敛的社稷蛀虫了。 李渊也是打过天下、当过皇帝的人,见过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见到名扬长安的“神医”居然是这么个小娃娃,他倒真生出几分纳罕来了,招呼霍善坐下聊聊。 霍善一点都不见外,跑去李渊近前坐下,和李渊感慨路上的见闻:“你这外面的园子真大。” 李渊“哦”了一声,笑道:“大安宫这边就是胜在风光好。” 霍善道:“那么大的空地,不拿来种点白菜可惜了。” 李渊:????? 霍善就给李渊说起自己对白菜兴趣浓郁的原因,他从一个朋友(潘季驯)那里得到一包白菜种子,才发现他们那边的白菜是圆圆的哦! 长出来是特别大的一颗白菜球,可以一层层剥开的,特别好玩! 这菜不管是直接煮着吃还是腌着吃都非常好吃的,不种上一片实在可惜了! 当然,大唐的白菜他也很喜欢,他已经尝过大唐的牛肚菘,味道也非常好。 只是他还是最喜欢结球的大白菜,因为里头藏着的白菜芯子特别清甜,他的另一个朋友(苏轼)爱剥白菜芯子来涮鳜鱼汤。真是奢侈的吃法! 他觉得也不止白菜芯子可以吃,往外三层还可以拿来剁馅包饺子。再外头那几层如果嫌弃口感不好,拿来垫着做蒸菜也是极好的! 总而言之,白菜真是怎么做都好 吃,他超喜欢白菜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所以我们可以在大安宫周围种白菜吗? 李世民:“……” 长孙皇后:“……” 这孩子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霍善还是很有分寸的,像在太极宫那边他就没提出垦地种白菜,因为以前他爹和他师父都告诫过他不能打皇宫的主意。 要知道人家皇宫连殿宇布置都是有讲究的,他随随便便挖掉朵花可能就是价值连城的珍稀名花。 这一点在大汉皇宫是这样,在大唐皇宫肯定也是这样。 但是这大安宫虽然跟太极宫很近,但已经不算是皇宫了,环境清幽得很,一看就很适合大白菜生长! 霍善积极又给李渊谈古论今:“听闻退休以后的两大活动是钓鱼和种地,像那个敢拿光武帝肚皮暖脚的严子陵就对官爵不屑一顾,一心只爱钓鱼!” 他说着还给李渊唱了两句“钓的这锦鳞来,满向篮中贮”,说是出自他偶然听来的戏文,讲的就是严子陵垂钓之事! 至于种地,那就更多了,比如那《归园田居》,讲的什么“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可见很多人退休就爱找块地种着玩儿。 他看着大安宫绝对适合这两项有益身心健康的退休活动! 李渊就没见过这么能叭叭的小孩儿。 李世民轻咳一声,对霍善说道:“还是先给我们耶耶看一下吧。” 李渊看了李世民一眼,没说什么。 霍善闻言也没再游说李渊划个园圃给自己种白菜,他上前给李渊做了个全面检查,不时转头和李丽质叽叽咕咕地讨论几句,而李丽质则拿着本小本本把他说的要点都记录下来,看起来干起助手的活已经相当专业。 李渊听不太懂霍善的用词,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霍善道:“也没太大问题,你的身体底子挺好的,就是得少喝点酒,还有少近点女色。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平日里消耗太多不是好事,还是得节制些才好。” 李渊见霍善大咧咧地讲什么“消耗太多”,先是有些恼羞成怒,接着又睨着霍善说道:“你小子懂什么女色?” 霍善眨巴一下眼,认真回道:“我懂得可多了!”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连接生手术都上手过的人。什么产钳助产、什么剖腹产,他都是见识过的,在场的绝对没有人比他更懂人体构造! 李渊见他一个小豆丁,居然信誓旦旦地夸口说自己懂得多,便说道:“那你讲讲你都懂什么。” 霍善当场讨来纸笔,给李渊露了一手……徒手画出人体解剖图! 这两个腰豆状的东西,就是咱的腰子,学名是肾脏,不管是男是女都有两颗! 这小小的腰子从出生起就跟着我们,勤勤恳恳地干活几十年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整天给人家增加负担了。该养生咯! 还有,看到这个地方没有,这就是子宫,孕育孩子的地方…… 霍善不假思索地提笔画完整个生殖系统的解剖构造,搁下笔抬头一看,周围静悄悄的。 李渊看着霍善笔下那被开膛破肚、露出内里的人体构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管这叫懂女色?! 李世民对这种剖人的话题不太感兴趣,他还年轻,他还有偌大的后宫要宠幸,当场决定退出这场科普活动,借口说朝中有事先溜走了。 李丽质还没到有男女意识的年纪,她对霍善绘制的解剖图很感兴趣,见一张纸画满了,马上又给霍善换上张新纸,让霍善继续给她上解剖课。 长孙皇后怕两小孩闹腾到李渊,也跟在旁边听着,以便在李渊不耐烦的时候把他们带走。 兴许是因为“深入”认识了“女色”,李渊这会儿也没有赶走几个小辈纵情声色的想法,索性也在边上看着霍善把胸腔、脑壳、手脚挨个画了个遍,讲解一些人体解剖构造。 听到这小子偶尔带出一句“经常解剖尸体的都知道”,李渊有些麻了。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一般不怎么需要他去杀敌,但死人他还是见过的,不至于见到尸体就害怕。 可是不害怕归不害怕,他也没想过要把人剖了啊! 那不是仵作干的活吗? 其实从汉代起官府就很注重对尸体的检验,每个县都会配备两三个拥有尸检经验的县吏。 毕竟命案嘛,无论发生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叫人紧张的事,且人口还是县令年终考核的重要指标,可不就得配备一些专业人员负责勘破命案、严惩凶手! 只有第一时间让所有人都知道犯罪的后果,才能在犯罪事件发生前让他们忌惮一二。 有需要归有需要,事实上却是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都不喜欢接触这些事。 至少李渊就没看人这么细致地绘制过人体内部构造。 兴许是因为霍善年纪实在太小,所以听他小嘴叭叭地从头介绍到脚,倒也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瘆人,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霍善中午堂而皇之地在大安宫蹭了顿饭,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讲了那么久人体解剖课而觉得吃不下饭,毕竟他每次修完课程都能到处溜达找吃的,这种纸上谈尸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李渊看着他那好胃口都多吃了几口肉。 下午,李世民已经忙完手头的事、估摸着霍善这边应该也早就结束他的小课堂了,所以亲自过来准备把人接回宫。 结果才刚走进大安宫,就看到……李渊正扛着锄头在把泥土堆成菜垄?! 霍善还在边上那已经锄好的空地上撒上种子,边撒边对李渊殷殷叮嘱:“等这些白菜种子发芽长出五六片嫩叶来,你就让人把人移栽到菜垄上去哦。对了,白菜最好不要连着种,可以和辣椒、豆角之类的轮作,不然可能长不出漂亮白菜!” 李渊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正跟着撒菜种的李丽质也跟着点头,积极表态:“我也记住了!” 李世民:“………” 等会,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大安宫这边就真种起白菜来了? 这小子的反客为主能力,恐怖如斯!! 第 254 章 李世民正吃惊着,就听到啪叽一下,有人往自己的……龙靴上糊了团泥巴。 他低头看去,就见到自己最小的弟弟李元婴露出很有点“无齿”的笑容,像是把自己心爱的宝物分享给了眼前这个年纪超级大的兄长。 李世民:“……” 看得出来这小子玩得很开心,瞧这浑身上下全都是泥巴的脏模样,可见是这次跟着霍善玩了个够。 平时大伙可不给他玩这玩意。 李渊转头看李世民被糊了一脚泥巴,不由笑了出来。 说实话,当初被逼着退位,要说李渊心里很高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李世民即便很高兴,但肯定也不是因为他这个耶耶“幡然悔悟”。 父子之间的隔阂,估计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会消除。可是他占着耶耶的名头,李世民就得敬着他,这样多活几年也挺有意思的。 李渊难得坐下来和李世民吃了顿饭,还给霍善弹了首琵琶。 霍善听完后还想给李渊讲讲他一个热爱弹琵琶的孙子,史载李渊活到了七十出头,李隆基更是活到七十好几,可见弹琵琶这项活动可以延年益寿。 只不过他刚提了“李隆基”三个字,就被李世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没让他继续叭叭下去。 李渊不明所以:“你认识一个叫李隆基的,他怎么了?” 李世民用眼神示意霍善不要扯什么你重重孙子之类的话。 霍善眨巴着眼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世民这才松手。 霍善就和李渊聊了起来:“他也爱弹琵琶,搞了个梨园专门培训乐师,每天就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听歌跳舞,好不快活。”他还跑去扒拉自己搁在边上的药箱,从里头掏出份乐谱拿给李渊看,上头是《霓裳羽衣曲》的全套曲谱。 甭管他药箱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反正他就是打开药箱掏出来了,旁人也没法打开他的药箱检查有没有问题! 李渊本来没怎么在意,他怎么说都当了好些年的皇帝,什么曲谱没见过?他们宫廷乐师排演出来的《破阵乐》就很不错,又好听,又好看。他一手扶着锄头,一手接过乐谱,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就变了。 初唐属于刚平息战祸,天下百废待兴,他们这些打过天下的人现在爱享受是真的,毕竟胜利者不尽情享受的话算什么胜利者? 只是比起李隆基这个盛唐皇帝而言,李渊的享乐层次还是稍浅那么一些,花样什么的也稍逊一筹。 李隆基可是带着杨贵妃一起亲自领头搞了专业的歌舞团队。他那多年帝王经验培养出来的审美眼光,能获得他青睐的舞曲绝对是引领一代风潮的名曲! 这本《霓裳羽衣舞》的曲谱,拿到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越级碾压的存在。 据说另一个爱好歌舞的亡国之君兼顶级艺术家李煜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复原此曲,亡国时还觉得这样的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于是一把火把所有资料给烧了! 可见这是能让人在亡国之际都惦记着的绝妙宫廷舞曲! 就是这流传过程听起来不太吉利,又是安史之乱又是南唐亡国的。 不过李隆基当了太上皇,李渊也当了太上皇,两个人肯定挺有共同话题。都说宝刀赠英雄,这《霓裳羽衣曲》送给李渊正合适! 李渊哪里知道霍善有自己独特的送礼小心得,他还震撼于这《霓裳羽衣曲》的繁复与美妙。 什么样的人才想得出这样的乐曲来啊! 更了不得的是,上头还配有舞蹈编排配图,光是看图已经让李渊有点目眩神迷了。 真不知道真正跳起来该是多么精妙绝伦。 好曲,好舞! 霍善不太懂他们艺术爱好者的激动,送完曲谱就挥别李渊跟李世民他们回太极宫去。 等离大安宫远了,李世民才问霍善:“这《霓裳羽衣曲》你什么时候得来的?”大唐人都爱跳舞,李世民也不例外,君臣相聚喝着喝着酒就能突然跳起舞来。 主打一个君臣同乐。 霍善回忆了一下,据实以告:“去年进奖池的,昨天抽奖才抽到。”见李世民挺心动的样子,霍善补充,“就只有一本,现在我也没有啦。” 至于为啥进奖池,当然是因为他去年跟着杜甫去欣赏过宫廷歌舞,顺便跟李隆基聊了聊天。 杜甫那边虽然暂时没有发生大范围的安史之乱,但是问题依然摆在那里,即便没有安禄山,也会有赵禄山、李禄山。 去年他们打了场挺惨烈的仗,但因为朝廷没有“一国二君”的情况,终归也算是朝廷的一次大捷。 霍善当时就是过去蹭顿庆功宴的,顺便给负伤的将士治疗治疗,也算是增加了不少战后伤员的治疗经验。 对于《霓裳羽衣曲》只有一份这件事,李世民是有点失望的。 霍善问道:“你也想要吗?” 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曲子时它出现在“渔阳鼙鼓动地来”后头,李世民马上一脸正色地说道:“朕怎么会想要,朕只是想批判批判它。” 霍善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懂,我懂,东坡先生听说有本叫《金瓶梅》的奇书时也说想批判批判,我追问那里头讲的是什么,他们就说写的是世俗人情、善恶人性云云。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们私底下互发的,根本不给我看。” 正好曾半推半就被拉入那个深夜讨论组里的李世民:“……” 这小子明明什么都不懂,但是举起例子来还挺精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都怪苏轼那几个家伙当着霍善的面大谈奇书! 既然唯一一份《霓裳羽衣曲》已经给了李渊,李世民也没再多琢磨。 给李渊找点事干也挺好,就像霍善说的那样,退休了总要找点兴趣爱好的。要不然李渊闲下来想搞点拖后腿的动作,他还怎么好好治国? 何况他爹叫人排演出来的舞,他难道还不能看不成?他肯定 也要去瞅几眼,哦不,批判几眼,才能对得起大安宫那边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 霍善向来是不太管别人在想什么的,第二天他又开始去医馆坐诊,文武百官自己或者家里人身体出了毛病的也都自行过去排队。 别说什么插队不插队的,没见到人家公主在都边上给小神医打下手吗? 你敢插队,那就是冲撞公主、藐视皇权! 有种种因素摆在前头,长安城中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那都是相当懂规矩讲礼貌的。 也有些不一样的人,比如不少世家子弟就在私底下窃窃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大抵是觉得老李家这皇室是个草台班子,什么事都乱来。 搞那个科举选出一堆歪瓜裂枣也就罢了,连人命大事都这般儿戏,谁会相信那么个小娃娃会医术? 难怪上回突厥差点敢直接打到长安来。 这些人是怎么个想法,霍善自然也是不关心的。他忙活完义诊的事与李丽质一起回到太极宫,李世民那边还没收工,他正在显德殿看诸卫骑兵统将们习射。 李世民登基那年突厥打到家门口、他不得不亲自出面与突厥定下渭水之盟,暂且用巨额钱财安抚住那些兵强马壮的草原人。 这件事是一些人口中的笑柄,也是李世民心中的耻辱。 他这三年来特意腾出了显德殿这边的空地,经常亲自检阅诸将的箭术是否有进益,时刻不忘动员他们学习卫青霍去病为诛灭突厥而勤加苦练。 朝中那些文臣觉得箭矢飞来飞去太危险,屡次劝他不要让人在宫中练习,李世民全都充耳不闻。 整个大唐都是他有份领兵打下来的,谁能比他更清楚刀剑无眼这种事?他就是要把态度摆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决心! 霍善找过去的时候,李世民正在跟诸将坐在一起畅谈霍去病他们抗击匈奴的光辉事迹,讲得那些将领一个个都挺上头,纷纷表示他们也要为大唐把突厥给灭了! 霍善正好听到这一段,也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多夸点,我爹就是这么值得夸! 见霍善他们都回宫了,李世民便结束了这次发言,宣布这次小型动员会议暂且散会。 霍善道:“你们要打突厥了吗?” 李世民道:“再等等,应该差不多了。”他都厉兵秣马三年有余了,迟早要把突厥给灭掉,要不然人心不会安稳。 这可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 霍善倒没担心李世民做不到,因为李世民确实一度把突厥给打得落花流水,震慑得西北各部族纷纷来朝贡或者直接求内属。 还喜提“天可汗”的称呼。 霍善快快乐乐地在大唐贞观三年待满三天,才挥别李世民他们回去了。 回去之前,李世民还送他一枚印章,说是大唐新建了个医学,本来就在物色博士人选,给他担任正好适合。不用他怎么管事,他只要定时过来考考学生,或者带学生出去巡疗! 巡疗是大唐医学的一个重要活动,比如各州医学的生员在本州境内搞巡回医疗,底下的县乡要去、驻扎的军队里也要去,主要适用于医疗资源不足的时期。 要是当地医疗资源充足,每个地区都有足够的医生负责解决当地医疗需求,那自然是没必要巡疗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医生不太够,所以就算是长安办医学也需要把学生们派出去巡疗。 霍善一听,这个活他可以干,绝对不会耽误人。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把新印章收下,乐颠颠地带着它回去了。! 第 255 章 这次诊金结算,霍善照例先看奖池新增了什么,定睛一瞅,他赫然发现奖品栏多出个【泛舟高手】。 怀揣着满心好奇,霍善打开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的介绍。 原来这技能是由李渊贡献的,在玄武门事变发生的时候,李渊正在湖上泛舟。等到玄武门那边杀得差不多了,他才让人把船靠岸,问身穿甲衣、手执兵器、满身杀戮气息的尉迟敬德:“今天是谁在作乱?你怎么跑来这里?” 据传这是李渊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听到杀声震天都没有回岸边,准备等几个儿子杀出结果来再做打算。这不,张口就问“今天是谁在作乱”,显然是把解释权交给了拿着武器杀到他面前的人! 所以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的效果是这样的:假如你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大可以用用它去泛泛舟。等到一个时辰的泛舟时间结束,一切兴许就有了结果!(注:该结果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如不能接受切记要慎用。) 霍善:????? 不愧是你,总是出些啥用没有的技能道具。 “还是看看新商品吧。”霍善嘀咕了一声,打开了商城,只见上头出现的是一把琵琶。 还有提示说假如一口气买十把的话可以获得随机曲谱一本! 霍善一边暗自腹诽哪个傻子会一口气买十把这玩意,一边把购买数目选到最大。 很快地,他获得了十把琵琶,以及一本《段师琵琶曲谱》。 这位段师的相关记载出自《乐府杂录》,讲的是有次大唐长安遭遇大旱,皇帝下诏让两市奏乐祈雨。天门街上的百姓特别好胜,奏着奏着双方开始以乐曲比斗。 先是东街盖了处高高的彩楼,请来当时公认的琵琶第一人康昆仑登楼奏乐。康昆仑亦是自负盛名,并没有推辞,上楼就弹起了自己新编曲的《绿腰》。 大家都认为西街那边必然要输了,结果只见一妙龄女郎抱着琵琶登上对面的高楼,笑着说:“我也弹一曲《绿腰》吧,但是会把这首曲子移入枫香调中。” 众人听不懂什么是枫香调,可这种事都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女郎”抬手一下拨便有风雷之声,听得满街百姓如痴如醉。 瞧瞧这弱质女流,弹起琵琶来居然比康昆仑这个西域汉子更有气势! 投她! 必须投她! 事实上这一曲折服的不仅是听众,连康昆仑这个当事人都大为叹服,当场顾不得什么东街西街的胜负了,一话不说跑过去表示想拜对方为师。 对方闻言微微一笑,回去换了身衣服出来。 大伙这才知道原来这“女郎”居然顶着个锃亮锃亮的光头。原来他乃是庄严寺的僧人,法号善本,俗姓为段,江湖人称“段师”。 西街的商贾跟风筑楼时被东街那边嘲讽必输无疑,咬咬牙下了血本去请段师出马!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有钱能让和尚当女装大佬和人斗琵琶! 霍善看得大为震撼。 不愧是大唐人,连祈雨都能这般热闹。 霍善麻溜抱着个大大的琵琶去找李长生。 一见到人,他张嘴就来:“师父,我想看斗乐!” 李长生:? 霍善把琵琶拿给李长生看,还学着李渊那样抱着它瞎弹了一段。 他记性好,又爱了解新鲜事物,李渊弹的时候他看得目不转睛,所以他只是看李渊弹了一遍,自己便能学个七七八八。 就他这本领,哪怕不学医也绝对是天赋异禀。 在汉代琵琶还不算太流行,据传是游牧民族比较爱抱着它在马上弹,而且样式也和后世不太一样,还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才渐渐发展成后世熟知的模样。 比起需要很好的臂力才能扛起来的琴瑟,琵琶的重量还是比较友好的,抱着到处弹给人听都没有问题。 李长生听了霍善的弹奏,又听他仔细讲了康昆仑与段善本斗琵琶之事,笑了笑,无奈地说道:“我们这里都还没有会弹琵琶的人,如何比得起来?” 霍善道:“人家也不仅是比琵琶的,也比别的乐器。” 李长生道:“既然你有兴趣,那便给江夏乐师弄个月旦评。说不准等你把这月旦评办起来了,连周围各郡的乐师都要来凑热闹。” 至于月旦评本来是做什么的,那根本不重要。 反正都已经被霍善编排进戏文里去了,挪过来搞斗乐大会也问题不大。 霍善听后两眼一亮,正准备乐滋滋地去找霍光问能不能安排此事,又想起自己刚得了枚新印玺。于是他又倒了回来,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摸出李世民塞给他的新印玺,边跟李长生说明情况边强调不是他索要的。 是李世民非要给他的哦! 李世民还让他带医学生去巡疗! 他觉得他们江夏郡的医学生都已经学了这么多年,也可以巡疗起来了。 李长生:“……” 知道了,这李世民也是个不靠谱的。 既然人家都给了,李长生也没有非让霍善还回去,只是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还会有人给霍善塞医官印。 毕竟给个医官对许多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高官厚禄,除了对医术有要求以外别的都挺随意,历朝历代不少民间医家都曾因为给达官贵人治了病而一跃成为御医。 霍善又把李世民提议多朝联合开发新技术的事讲给李长生听。 李长生在江夏郡这边主要管着墨家诸事,这些年来墨学院也招收了不少新鲜血液。只是霍善每次跑出去溜达一圈就绘声绘色讲起各方见闻(并提出自己也想要),他们所有人全力投入研究都有点忙不过来。 比如他有次见了别人的蒸汽机,回来问他有没有办法弄出来;没过多久,他又说有种内燃机…… 跟不上,根本跟不上。 蒸汽机这种外燃机倒是现有技术下能够实现,因为它的原理非常简单,而且 在霍善见到蒸汽机的那个时代就连火车机头的构造都已经公之于众(霍善回来的时候讲的是“师父,我想要火车)。 蒸汽机的作用就像是烧开水?,火在底下烧,水在上面沸腾,产生大量的蒸汽,而这些蒸汽可以推动连杆带动相应的机器运作。 经过瓦特改良后的蒸汽机,很快脱离了原本比较单一的煤矿产业,迅速推广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去。 这东西挺能省人力牛力马力。 就是比较废燃料。 对于煤矿资源不发达的地区,还不如多雇几个人。不过江夏郡这边倒是可以小小地奢侈一把,因为这边的矿藏资源还是很丰富的,这玩意可以代替人力去做一些相对危险的工作,尤其是煤矿开采上是非常适用的。 李长生这两年都在琢磨这件事。 要像霍善说的那样修一个连通整个大汉的火车网络,目前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弄清楚原理以后修一点给霍善玩玩完全没有问题。 反正除了霍善外肯定还会有很多好事者想体验一下坐这种大块头的感觉,到时候运行个一年半载肯定就把投入的制造费用给赚回来了。 既然李世民都提出了多朝联合研发,那李长生肯定也是没意见的。 光靠霍善去别人那儿瞧瞧成品,想让这些新鲜事物顺利落地其实挺不容易的,比如平板玻璃的制造项目就遇到了不少技术瓶颈。 明明只是那么简简单单一块透明玻璃,愣是从塑形到切割都需要考虑良久,难怪一直到袁枚那会儿大清都还得花大价钱从洋人那里采购这玩意。 真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大规模生产的条件。 有人愿意多提供点摸索经验,对他们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李长生道:“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办。” 霍善得了李长生的准话,边溜达去找他叔霍光边在交流群里汇总一些乱七八糟的待研发项目。 全都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但是他在外头见过的新鲜事物——有的他知道原理,有的他不知道,反正先挂出来给大家瞅瞅。 好东西当然都要扒拉到自己碗里! 交流群最方便的就是只要你脑海里有相关内容,统统都可以整理成册发到群里,霍善就是这样从苏轼他们那儿收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书。 眼看马上到霍光办公的衙署了,霍善才意犹未尽地发了最后一句话—— 【群主】霍善:先发这些,你们自由领取,量力研发! 李世民这个倡议人自然是第一个冒头接收文件,接着接着他就发现……接不完,根本接不完。 看来这玩意还真得量力而行。 其他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无声领取状态。 唯有霍善这个硬生生用文件海洋把群给炸了的家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干了啥了不得的事。 他已经开开心心地抱着琵琶来到霍光面前,问他要不要听自己弹个琵琶。 霍光:。 所以琵琶是什么 ? 霍善一向是不用等人家回应的,一屁股坐到霍光对面就给他演示起来。 霍光微讶。 这个可以抱着走的乐器,弹出来的调子居然还挺好听。 等霍善演示完了,霍光也接过去试了试。然后发现……根本不成调。 看来还是需要点技巧的。 霍善给霍光介绍完琵琶,就问霍光今年能不能办个斗乐大会,他们正好可以多听听江夏郡的特色歌儿。 有需要的话他也代表他们府衙登楼出战! 霍光:。 知道了,你想登台玩儿。 既然霍善想玩,霍光自是不会让他失望的,笑着说道:“行,我会安排下去的,你觉得什么时候办好?” 霍善琢磨了一下,五月六月大伙应当都挺忙的,便说道:七月!七月正好有个乞巧节,正好一起办了。” 霍光点头应下,在旁边的日程表上记了一笔。 霍善知道他叔特别靠谱,听他答应以后就继续给别人显摆他新学会的那首琵琶曲去了。 还挨个问人家要不要学,想不想代表府衙登台斗乐。 旁人都很给面子地夸他厉害,唯有司马迁和他杠:“你们墨家不是讲究‘非乐’吗?” 霍善马上反击:“你们儒家不是讲究‘礼乐’吗?你记得抓紧练习啊,到时候你必须上台演奏一种乐器,不然枉为儒家子弟!” 司马迁:“……” 咱儒家的礼乐不是随便拿个乐器弹弹就是礼乐,谢谢!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他把司马迁的名字记到小本本上了。 既然提到了儒墨之争,霍善就积极询问孔丘过不过来玩耍。 孔丘可是最推崇礼乐治国的人,春秋末年周游列国的时候经常痛惜世道礼崩乐坏。 根据《论语》记载,有次孔丘路过他学生子游管辖的武城,远远就听到弦歌之声。他莞尔而笑,跟子游调侃道:“割鸡焉用牛刀?” 说明在孔丘心里,礼乐是治国的利器,用在一个小城池上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过子游反应非常快,当场就反驳回去:“学生以前曾听夫子教诲说‘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 意思是老师你以前可是说过的,甭管君子还是小人,一概用礼乐去教化准没错!所以咱甭管大城还是小城,推行礼乐怎么会有错? 孔丘听得直点头,表示自己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让其他学生以后都照着子游说的办。 霍善力邀孔丘过来用琴音熏陶一下不争气的儒家后辈以及江夏黔首。 孔丘笑着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知晓霍善所在的时代已不是他的时代了,事物的发展永远是不断往前走、往前走的。 就像春秋之人大多不再遵循周礼一样,后世只会发展出符合他们当代人需求的学问,往日的学说要么被无情抛掷,要么被重新诠释。 若是非要抱着自己那点儿见解不放只会 被嘲笑不合时宜。 既然都邀请了孔丘,霍善也一视同仁地邀请其他人过来玩儿。 接着他就发现有兴趣跟他一起代表府衙登台斗乐的家伙兴趣爱好很统一,全都爱弹琴。 比如热爱唱《梁父吟》的诸葛亮,他也弹得一手好琴,后世的云南人特别爱把《琴经》作者托名为诸葛亮。 可见他弹琴高手的形象深入人心! 还有苏轼这个爱凑热闹的家伙,那也是爱琴人士。 他最爱收藏雷琴,是蜀中雷氏的传统制琴手艺,他一个蜀人肯定要支持同乡。苏轼觉得雷琴的音色很特别,又弄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特别,所以他……破开一把宝贝雷琴研究它究竟是怎么发音的。 就是这么有探究精神! 不愧是随便看到个药方都敢喂给自己吃的苏大胆! 一听他们都是弹琴选手,霍善不由追问:“就没有别的乐器吗?”他还点名杜甫,“我记得你们那边不是很流行羯鼓吗?” 杜甫道:“我不会啊。”他一读书人,哪里会这玩意,他又不像王维那样以善琴闻名,他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以及想当官施展抱负的普通读书人! 霍善毅然说道:“既然如此,只能我有空去你们那边学学了!” 杜甫:“………” 你还真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杜甫说道:“那我让熊儿他们跟你一起学。”他长子大名宗文,小名熊儿。 霍善点点头,一一把到时候想过来玩耍的人都记录下来。不想登台演奏,还可以来参加投票嘛! 等他呼朋唤友结束,刘据正好找了过来。 霍善又给他展示了一下琵琶的妙处。 刘据听了霍善现学现卖的演奏后说道:“这乐器父皇肯定会喜欢。” 霍善是挺少想起刘彻的,听刘据这么说便大方开口:“那我叫人送两把去长安。” 刘据把琵琶讨过去试了试,摇着脑袋说道:“就这么送到长安怕是没人会弹,不如选两个乐师教会了再派去献乐。” 霍善对此没意见。 但是别人要学的话怕是没他学得快,悟性高的估摸着都得三两个月才能学会。 霍善兴致勃勃:“那我们先为斗乐大会培养一批琵琶选手,到时候正好选出优胜者去长安露脸!”! 第 256 章 斗乐大会(准确来说应当是针对乐师的月旦评)很快初步敲定在七月初一,跟后头的七月初七连在一起来个乞巧七天乐。 消息一传开,霍善马上也屁颠屁颠公告天下,表示自己要开班授学,挑选几个有悟性的乐师来跟自己学琵琶。 他本人也就弹个新鲜,真叫他天天去练习,他是不太耐烦的。所以当天霍善大抵只是开个头,剩下的交给众人各自发挥。 人家康昆仑和段善本是东街西街斗乐,霍善觉得他们府独起一彩楼,到时候城东、城西、城南、城北更起一楼,肯定比大唐那次大型祈雨活动更有意思。 当然,他们秋天就不祈雨了,祈求风调雨顺就好,该下下,该晴晴,才是好老天! 霍去病过来看娃的时候,霍善还饶有兴致地和他讨论起来:“要是我登楼的时候四面都开唱,那是不是就相当于四面楚歌?” 刚见过韩信没多久的霍善,对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类的典故还是很熟悉的。 这四面楚歌讲的就是项羽听到刘邦和韩信他们军中到处都在唱楚地歌谣,心态当场就崩了:怎么老刘那边全是楚人在唱歌?难道我老乡全投敌了? 没过多久,项羽把自己给抹脖子了。 可见音乐这东西,有时候还能当武器来着! 霍去病:“……” 虽然我不爱读前人写的兵书,但是四面楚歌的典故我还是晓得的,你这么用真的没毛病吗? 霍善觉得没毛病。 江夏郡,是楚地! 西陵城的人唱歌就是楚人唱歌,说是四面楚歌一点问题都没有。 瞧见霍善那一脸骄傲的小模样,霍去病也没有非要纠正他不可。他问道:“怎么突然想玩这个?” 霍善马上抱出他专用的琵琶,给霍去病现学现卖了一首段善本弹的《绿腰》。 弹完了,还给霍去病讲起女装和尚善本惊艳全场的光辉事迹。 霍去病:????? 这些唐朝人怎么回事? 弹琵琶就弹琵琶,怎地还要装成年轻女郎骗人? 霍善力邀霍去病跟他一起登楼玩耍,可以来一首那个很有名的歌儿——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没错,就是据传匈奴人被杀得撤往漠北后爱唱的歌! 霍去病:“…………” 霍去病说道:“这种歌不能自己唱,自己唱会被说有自吹自擂。” 霍善听霍去病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的,马上放弃了游说霍去病陪自己玩耍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见到谁都邀约一下,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并不会为谁的拒绝而难过。 一起玩儿嘛,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霍去病道:“我到时候派些擅长鼓乐的人过来给你开场。” 霍善听后马上高兴起来。 他继续和霍去病分享近来的趣事,包括自己见到韩信并被韩信背过的事。 没错,汉初名将的背,他霍小善也趴过了! 古往今来,没有人比他更厉害! 霍去病闻言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背过自家娃。 奇怪的胜负欲悄然冒头。 霍去病转过身蹲下,让霍善也趴他背上,说是这样说话也方便些。 霍善哪里知道霍去病心里的想法,他只觉得他爹说得挺有道理,于是麻溜趴到霍去病背上去,一手环住他爹脖子,一手掏出自己新得的两个印玺和霍去病分享。 他皇帝姨公说得对,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他得了两枚官印这几天都只能跟他师父讲,可把他憋坏了! 霍去病连像李长生那样劝霍善别耽误别人的想法都没有,只觉自家娃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就当拿到两朝医官印,假以时日岂不是能在腰上挂个一整圈? 得知李长生对他忙不过来的顾虑,霍去病说道:“不用担心太多,你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就好,不一定要时刻盯着。” 霍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不会主动要,但是别人非要给,他也没有办法的对吧?他只是不忍心让对方失望而已,绝对不是故意不听师父的话! 父子俩正嘀嘀咕咕地说着话,迎面就撞上了李长生。 霍善抱紧他爹的脖子,眼神开始游移。 李长生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用说,霍去病这个当爹的绝对会在边上给他摇旗呐喊猛猛鼓劲。 这种毛病俗称,我儿子哪哪都好。 李长生也没有问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只和霍去病商量起铁轨的修筑问题。 墨学院这边准备铺设一条从西陵城南到长江边上的短途铁轨,这样治安问题比较好解决。这都是筹备已久的事情,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妥了,只需要霍去病派出足够的人手沿途设岗。 毕竟这铁轨要是中间被人抠了一段,财产损失惨重事小,出安全事故事大。 也算是给军屯创造点新岗位了。 江夏郡的地现在已经有点不够用,今年霍去病都已经要把人带去南边搞屯田了。 虽然有些人不太情愿往更南边走,但是府衙这边派专人过去指导屯田建设以及种植问题以后,大多人都安心在当地落户。 江夏郡的军屯模式正有条不紊地向南扩散着,连南越、闽越、西南夷那些新郡里头都开垦了几处军屯,主要负责……给霍善种茶树和桐油树。 毕竟当初他们南望南越为的就是这件事,如今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霍去病对于安排点人手过来戍守铁轨倒是不在意,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顾虑:“若是陛下听了这个消息,说不准直接就过来了。” 江夏郡这边用铁是比较宽松的,只要跟江夏的铁官令打个招呼就好。所以墨学院那边到底在捣鼓什么,很多人其实也不太清楚。 可要是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和长长的铁轨出现在西陵城外,铁官令他们不可能不向长安那边汇报。 听说刘彻今年本来就打算出去巡察郡国来着。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256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以刘彻那个性格,霍去病毫不怀疑他会当场转道过来凑热闹。 李长生道:“不妨事,本来就是要献给朝廷的东西。” 这种可以改变陆路运输方式的东西,他们本来就不能永远捏在自己手里。 李长生这边也快把资料都整理好了,只差等铁轨铺好看它能不能顺利上路了。 到底是墨学院忙活了那么久的东西,不拉出来溜溜就算他不觉得有什么,一众参与这个项目的成员心里也会有想法。 霍善一直在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每次把东西给李长生讲了,自己就不太管了。现在听李长生说铺好铁轨就可以试着正式跑起来,霍善马上迫不及待地插话:“已经做好了吗?是真的火车吗?很大很大的——这样叫的那种!” 他当场学着蒸汽火车呜呜叫了两声。 背着他的霍去病被那活灵活现的模仿震得耳朵疼。 ……这玩意会不会太吵了点? 李长生道:“对,你办斗乐大会的那天说不定就可以试着让它开起来了。” 霍善闻言立刻欢呼起来,愈发期待七月的到来。 甚至恨不得把日子挪到五月初一。 可惜他听人说朝令夕改不是好做法,他绝对不能学。 怀揣着对蒸汽火车的期待,霍善又给李世民他们宣布了这一喜讯,力邀他们到时候一定要过来体验一二。 这下本来对斗乐这种事毫无兴趣的人都表示要来了。 这种跨越时代的东西也只有能够和霍善一起开启医学史学习模式的人才有机会亲自体验,别人都只能看他们转述一下而已。 现在大汉即将拥有自己的蒸汽火车,他们肯定得去观摩一二。 即便以目前的生产力肯定没法给全国都铺设铁路,但是人总是要有理想的,万一将来有人实现了呢! 霍善兴冲冲地给所有人发布了这一重大消息,当晚睡得特别香。 “入梦”以后他还收到了诸葛亮的消息,问他要不要过去一趟,原因是有只……相当眼熟的食铁兽找过来了,好像还怀了孩子,生得有那么一点困难。 他们这边的医家还真没有给食铁兽接生的经验。 记得霍善有种奇异的本领,碰上牲畜难产时只要他过去喂上一片草叶就能让对方顺利生产。 诸葛亮横看竖看,都觉得这只找上门碰瓷的食铁兽长得有点像霍善投喂过的那一只。 这家伙应当是很有灵性的,要知道诸葛亮现在可是在成都,当初那只食铁兽被抓时可是出现在汉中的! 霍善一听有这种事,马上就来了个上门出诊,去诸葛亮那边给食铁兽接生去。 一到成都,霍善就跟着诸葛亮去看那只正在艰难生产的食铁兽。 这种猛兽就算是虚弱状态,诸葛亮也还是给它腾了间牢房让它待里头生产。 霍善跟着诸葛亮过去的时候,周围一圈犯人和负责看守的狱卒都扶着木栏在围观食铁兽生娃。 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霍善:? 真怀疑这食铁兽是不是被他们看紧张了。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霍善跟着一看就很能打的姜维一起进了牢房,掏出片新鲜的苜宿叶子喂给那只看起来很难受的食铁兽。 食铁兽的□□声很快便没那么痛苦了。 没一会儿,一只小小的食铁兽幼崽慢慢地从食铁兽身下挤了出来。 细细长长的,还没有毛。 霍善认真瞅了半天,和食铁兽点评起它家幼崽来:“你家娃好丑哦。” 食铁兽:? 这可怜的新手妈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可是它还不能放松,因为它能感觉到它身体里……还有一只幼崽! 这也是它千里迢迢找上诸葛亮的原因。 它可能没法同时养活两只幼崽。! 第 257 章 过了一会,又一只熊猫幼崽慢慢地“挤”了出来。 一般这种时候,食铁兽是不让人近身的,尤其警惕着不让人接近它的幼崽,一整天都会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幼崽不让它受到伤害。 待产的这几天食铁兽也是不停地在牢房里烦躁地绕场转圈,每当有人试图靠近或者用别的动作骚扰它的时候,它就会发出警告般的吼叫。 只有今天霍善靠近它的时候它才没有反应,连带姜维这位蜀将也得以近距离观摩食铁兽的生产过程。 诸葛亮还是很忙的,见这边没什么事便去处理政务了。霍善打开自己的药箱开始扒拉东西,尝试着给食铁兽做产后检查以及给两只新生幼崽看看有没有健康问题。 还是等近距离看过被食铁兽舔干净的两只崽,他才发现这通体粉色的幼崽不是没毛,只是那细细短短的绒毛还没长成后来的模样而已,再长长一点应该就能好看多了。 身体底子也挺不错。 事实上这只食铁兽是霍善当初喂过的,哪怕这次他没有过来,生产过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它纯粹就是感觉出自己意外怀了两胎,带着娃过来寻找霍善的踪迹。 根据它好几次暗中观察,每次霍善都是跟诸葛亮出现的,所以它憋着两个娃不生,就准备看看霍善出不出现、能不能帮它分担一个娃。 趁着霍善给幼崽做检查的空档,食铁兽在边上嘤嘤嘤嘤地把自己的意图讲给他听。 霍善:? 这食铁兽讲的话,他实在是有听没有懂。 看来他抽到的奇怪技能虽多,却也不是万能的,至少都没给他来个兽语精通。这很难吗?他都能听懂不同时代的话了,再听懂飞禽走兽的话很难吗? 霍善暗自嘀咕了几句,老老实实地和食铁兽表示听不懂。 两边沟通不顺畅,食铁兽就不动了。 这里干草充足,三餐又有人送,哪怕没法把一个娃扔给霍善养,它也可以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再走,等幼崽毛长长了,身体也会健壮得多,到那时候就好带多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住下来,那当然是因为它们是属于山林的,不喜欢一直待在笼子里。 要不是信任霍善这两脚兽,它哪怕遗弃掉其中一个娃也不会找人类帮忙。 霍善见食铁兽趴着不再动弹,两只幼崽被它藏得严严实实,便知道它要专心奶孩子了。他没有继续打扰刚生产完的母子三兽,与姜维一起退出了牢房,殷殷叮嘱牢头多给它准备些鲜嫩的竹子和竹笋。 那牢头连声应了下来,这可是丞相安排过来的,怠慢谁都不能怠慢了它们。 既然食铁兽已经没事了,霍善就去医馆开始这一轮的义诊。 这几年间他偶尔也会过来这边溜达一圈,在成都这边相中了华佗徒弟樊阿所开的医馆,这樊阿原也是徐州人,早些年曾跟着华佗学医,后来听闻刘备他们入了蜀,也过来易守难攻的成都安家,开了家小有名气的医馆。 霍善过去跟他聊了聊,聊的都是樊阿他师父华佗的行医理念(偶尔还有华佗本人进行场外指导),听得樊阿直接把他引为忘年知交。 不时还根据霍善的三言两语研发些新菜品来招待这位小友。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霍善每次过来想开义诊就掏出自己天下第一医馆的小牌子挂到人家门上,将人家的医馆变成临时的义诊定点医馆。 樊阿本来就是个潜心学医的,见识过霍善的本领后甚至自愿给他打下手,可谓是给足了霍善这个小神医面子。 今天知道义诊开始的患者还不多,早上并不算太忙,中午霍善还有空吃了顿饭,吃的是水煮肉和蜀中这边有名的……凉拌折耳根。 看看这寸许长的折耳根,长得雪白雪白,味道却极其霸道,唯有霍善带过来的白糖和辣椒能与它相配。加足了佐料凉拌好的折耳根口感极佳,余味悠长,只是一般人不敢轻易尝试罢了! 毕竟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鱼腥草。 得名原因是它天生带着浓浓的鱼腥味。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理论上来说折耳根还是种药材,实践证明它有清热解毒、利尿通淋的作用。清热解毒意味着在夏天吃点折耳根可以解暑,但因为它还可以作用于排泄系统(利尿通淋),所以最好也不要过量摄入,免得增加相关脏器的负担。 霍善这人是生冷不忌的,除了有点不喜欢芹菜外,什么味道他都吃得挺香。比如樊阿让他尝尝这滋味十足的折耳根他就尝了,尝完还觉得它挺不错,就连旁边普普通通的水煮肉捞起来拌上点折耳根都会变得特别香! 至于过量不过量的问题,他可是学医的,一准不会吃过量! 霍善正信心满满地大快朵颐,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瞧见了从外头跑进来的三个熟人。 为首的是刘谌,刘禅的第五子,今年不过七岁,与霍善年龄相仿;而后是赵云的次子赵广,年纪也不太大,年方十五。 而其中与霍善最早相识的,自然是诸葛瞻,他初见时比霍善大两三岁,如今已经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少年了。 霍善第一次见到这几人凑一起,脑海里就出现了一连串介绍:诸葛瞻,战死;赵广,战死;刘谌因为劝不住要投降的刘禅,携妻儿一起到昭烈庙自杀。 ……这是怎么样几个难兄难弟。 现在诸葛亮还活着,诸葛瞻还没有触发被动技能【有过其实】,不至于走到哪都人见人夸、发生啥事都被说是他的主意,看起来倒是个挺自由自在的少年郎。 刘谌是个好武的,性格也开朗大方,见了霍善后欢喜地笑:“你来了也不让人给我们捎个信,好叫我们来找你玩儿!” 霍善见了自己在成都的朋友也很开心,力邀他们坐下尝尝樊阿新做出来的盛夏养生佳品——凉拌折耳根! 刘谌和赵广:????? 诸葛瞻倒是早就习惯了霍善什么都吃的口味,应邀落座跟着尝了尝,客观点评:“味道确实很特别。 ” 他明显是个正经人,连点评起折耳根来都是一本正经的。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刘谌两人将信将疑地跟着坐下尝鲜,一入口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樊阿有着特殊的凉拌技巧,这东西居然真的挺好吃,连那股叫人望而却步的鱼腥味都成了独特的香味。 越嚼越香,越吃越想吃! 几人很给面子地来了个光盘行动,又一起散步去看食铁兽当做饭后活动。 为了不惊扰食铁兽母子几个,霍善这次没有让人打开牢门,而是领着刘谌他们一起趴在木栏上往里看。 这种大型兽类小孩子着实难得一见,连最不爱玩闹的诸葛瞻都看得目不转睛。 得知霍善待三天又要离开,刘谌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好,我会时常帮你过来看看它们的。” 想到两只毛都没长齐的丑崽,霍善不太放心地说道:“我自己也会多过来看看。” 下午霍善又回医馆坐诊,刘谌他们也不走,要么在边上听着霍善怎么给人看诊,要么在已关门口打……羽毛球。 这玩意也是霍善在外邦看到的,第一次瞧见时他只感觉那是毽子在天上飞,还挺好玩的。后来他就兴致勃勃去找大鹅拔毛了! 为此还被大鹅追着跑了好久。 还是他师父让别人杀鹅的时候顺便收集适合做羽毛球的鹅毛给他用,他才没有再试图跑去祸害活鹅。 那时他刚巧认识了刘谌他们,自是热情洋溢地给他们介绍自己刚见识的新球类——飞天毽子! 这玩意也没太复杂的工艺,羽毛球不难做,毕竟咱三岁小孩都能拥有毽子;羽毛球拍也不难做,用渔网线或者钓线都能拉出个羽毛球网来。 后来刘谌他们都玩得很熟练了,不需要霍善参与几个人都能热热闹闹地玩一下午。 偶尔有好奇的人凑上来问怎么玩,刘谌也热情地开展羽毛球教学,硬生生把人家樊阿的医馆大门口变成羽毛球场。 现在成都各个角落都能看到大人小孩凑一起玩羽毛球。 今天刘谌他们也在外头玩得风生水起,偶尔霍善忙累了也会出来排上一场,和素来勇武的刘谌来场有杀气的斗球。 到傍晚,霍善跟着诸葛瞻一起归家,刘谌还拖着赵广也赖下不走,说是他们几个许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不如今晚来个抵足而眠。 决定了,就挤诸葛瞻的床! 诸葛瞻能说什么,诸葛瞻只能答应下来。 霍善倒是很严谨地趁着大家一起搓澡的时候认真瞅了几眼,试图确定有没有人有脚气。 许多脚气病可是会传染的,关系再好也不跟有脚气的人抵足而眠!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刘谌三人:“……” 完了,以后再想跟知己好友一起睡,恐怕得先确定对方有没有脚气。 有个医家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难免会在吃喝玩乐的时候听到一些不必要的科普内容。 好在少年人最容易忘事,夜里挤床上闲聊就把什么寄生虫啊脚气病啊抛诸脑后,激动不已地聊起天来。 这个年纪什么话题都能说个没完。 另一边,诸葛亮今天加班到挺晚,正准备起身向刘禅告退,就听人来报说五皇子刘谌今晚想要夜宿丞相府。 说是有朋自远方来,他们今晚要乐乎! 诸葛亮:“……” 怎么这五皇子说话透着一股没文化的味道。 刘禅笑道:“相父,听说那位小神医又来了。这两年谌儿总把他挂在嘴边,我明日也找机会去看看他。” 诸葛亮也没拦着。 于是霍善第二天就看到了微服出行的刘禅。 嚯! 就是你! 赫赫有名的阿斗! 凭本事把自己的小名流传千古,让所有扶不起的废物都有了代名词! 刘禅:? 他怎么觉得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第 258 章 霍善对刘禅倒也没有太多嫌弃。 毕竟自从嬴政打造了深入人心的“大一统”观念,一统天下就是所有人的执念。 就连北宋这么不好战的,都有不少人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燕云十六州,总觉得自己缺了块特别重要的版图。 至于硬生生被撵到南方的东晋、南宋之流,更是有许多人做梦都想着渡河。 有着这样深入骨髓的执念在,三国鼎立的局面最终肯定是要走向一统的,区别只在于是谁来一统而已。 到刘禅他们这一代,蜀汉老将早已逝去,连抱着刘备遗志苦苦支撑的诸葛亮也出师未捷身先死?_[(”,剩下的人大半不想再北伐——秦汉时期的蜀地从来都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从人口到财力都支撑不了它去北征东讨。 这样的情况下,刘禅就算选择死战到底,最终结果恐怕也只会是死更多的蜀人。 只是许多怀念着先主与丞相的人到死都意难平而已。 霍善也只是在刚见面时给刘禅几个怪里怪气的眼神,后头就力邀他坐下聊聊蜀汉的医疗衙署构建问题了。 他们一边喝着樊阿给准备的养生茶饮,一边讨论蜀汉现有医疗问题。 根据他义诊时摸底发现,除去打仗造成的伤亡外,孕妇生产和新生儿的夭折是当地人死亡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 他觉得应该开设专门的产科课程,培训人们科学使用产钳等助产措施。 就现在这个医疗条件,想搞剖腹产可能会剖出人命,所以能通过助产手段解决的最好都靠助产手段。 还有在生产过程中要注意尽可能保持无菌条件以防产褥热的出现,像从前产房不许人随意出入、准备滚烫的热水烫洗接生器械(如剪刀、毛巾)等等都是减少产妇感染的基本措施。 所以你们考虑搞个助产师培训班吗? 刘禅听得大为震撼。 尤其是看着霍善边说边在纸上写下具体流程,刘禅只觉霍善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小神医,不仅治病的本领让樊阿这位华佗高徒都叹服,连妇人生产之事都讲得头头是道。 这什么产褥热,他从来没听过。 果然,能得相父看重的都不是寻常人! 经过霍善的一通忽悠以及现场展示他超凡的诊疗水平,第二天晚上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收到了诸葛亮给他捎回来的……医官印! 诸葛亮笑道:“陛下已经知晓你不会长居此地,不过还是执意要给你,你就留着吧。” 这次他也没劝刘禅,毕竟霍善不仅有真本领,还切切实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何况那秦皇汉武唐宗都这么干了,自家陛下这么干……也没什么大不了。 霍善本来只是过来看食铁兽生娃的,没想到还意外收获一枚医官印,拿到手又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只觉历朝官印用的材质摸起来都不太一样。 真好玩。 霍善高高兴兴地揣着印章回去了。 得知此事的嬴政:“……” 这些该死的学人精! 学人精李世民假装没听见。 学人精诸……哦不,光风霁月的诸葛丞相表示,我们家陛下非要给我有什么办法,都是我们陛下干的,你们要骂就骂他去。 众人:“……” 骂阿斗能有什么意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大早看到徒弟开开心心朝自己跑过来的李长生:“……” 不好! 一种很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霍善一跑到他面前就亮出自己从蜀汉那边得来的医官印给他看。他这次负责的是……助产师培训班!意义重大!不可推辞! 李长生只能无奈地让他赶紧洗脸刷牙吃早饭去。 小孩子想做的事你有时候是拦不住的,既然也不是什么坏事,索性由着他去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苏轼和杜甫也分别邀霍善过去了一趟,让他从赵煦和李隆基那里捞了枚印玺。 除此之外,别人就给不了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权直接给他弄个官印的。这两年来他陆陆续续抽到几张邀请卡,用了以后大多也只是些有专业技能的患者,不像嬴政他们那样可以左右朝局。 不过光是能作主的这几个人,竟也已经叫他拥有了足足五枚印玺,再加上他在大汉这边的太守印,居然还真让他实现了腰佩六朝印玺的小目标! 只可惜这个六朝里有重复的,比如初唐和盛唐都是唐,再比如大汉和蜀汉都是汉,有那么一点水分! 将来还可以再努努力。 霍善并不纠结那么多,直接把它们一起装在一起,见到知晓内情的人就掏出来给他们看看。 瞧瞧这些印玺,各个朝代有各个朝代的特色! 六朝元老,说的就是我霍小善了! 过来看娃时听到这番高论的霍去病:“………” #论自家崽如何用一句话让所有人沉默不语# 没过几天,霍善抽中张邀请卡,麻溜又给用了。 这次来的倒不是大人物,来的是个战国时期的音乐家,他叫雍门周。 说是叫雍门周也不恰当,应该说他姓周,来自齐国一个叫雍门的地方,许多人按照习惯称之为雍门周。 据传雍门周是个非常厉害的琴师,能够让所有听他弹琴的人都潸然泪下。孟尝君得知此事后马上派人去把他请过来,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让他也哭一个。 雍门周可不止是琴弹得好,他说服人的口才更是一绝。 他一脸真诚地对孟尝君说,以前那些人都是瞎说的,他们要么自己怀才不遇,要么不被人理解,要么孤苦伶仃、妻离子散,他们这种人就算看到雁过鸟鸣都心酸不已,听我弹琴自然会落泪。像您这么地位尊贵、没烦没忧的人,不管我弹什么你都不会哭的。 孟尝君听后觉得很高兴,这人真会说话,把他夸得贼拉舒服。 于是微笑着认同了雍门周的话。 雍门周继续真诚无比地跟孟尝君聊起天来:“虽然您眼前没什么可忧虑的,但是往远处看您的烦恼可就大了。” “你看楚国来拉拢咱抗秦,秦国又来拉拢咱伐楚,齐国看似站哪边都可以,实际上很容易把两边都得罪了。回头他们两大强国决出高下,要收拾咱齐国就跟杀只鸡那么简单!” “等咱亡国后你被人杀了,不仅你祖宗没人祭拜了,你自己的坟头恐怕也没人打理,连小孩子都能到你坟上蹦跶!” “到时候,人们会对着你的坟茔感慨:‘没想到昔日尊贵无比的孟尝君,如今竟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 孟尝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雍门周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坐到琴前弹了首哀伤至极的曲子。 这一曲仿佛道尽齐国将来国破家亡的惨况,听得孟尝君当场失声痛哭。 霍善:? 好家伙,弹琴之前还带先给人创设情境的,一时竟分不清这人是嘴巴厉害点还是弹琴厉害点。 雍门周身体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手不小心受了伤。一个琴师伤了手,问题可大可小,霍善就留他在这边修养好了再回去。 雍门周得此奇遇,心情也不错。他就是个搞音乐的,知晓霍善要开班教人弹一种新乐器,也来了兴趣,带着自己用绷带包起来的左手坐在边上听霍善弹琵琶。 听着听着他就开始笑。 霍善注意到了,趁着生员们在练习的时候转头问他笑什么。 雍门周道:“笑你弹起这琵琶来有形无神。” 霍善追问:“怎么样才能有形有神?” 对上霍善那双乌湛湛的黑眼睛,雍门周笑了笑,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早懂,长大以后兴许就懂了。如果能一辈子都不懂,那也是件天大的好事。” 说完不等霍善继续多问,他就起身踱着步子去指点其中一些他看着觉得有天分的生员。 虽然他此前没见过琵琶,但世间乐理大多都是共通的,以他的底子多观摩几次也就差不多能领会了。 霍善觉得雍门周看不起自己,哼哼唧唧地跑去和李长生说想给他的药里添点黄连! 李长生提醒:“他的药不是外敷的吗?” 霍善:。 可恶! 怎会如此! 霍善这边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江夏这边的各种动静也通过多方渠道传到了刘彻御案上。 打开关于江夏郡那边的奏报的时候,刘彻想的是:呵,那几个小子才刚回江夏郡没几个月,能闹腾出什么动静来? 等仔细看清楚上头写的内容,刘彻陷入沉思。 火车? 什么火车? 火车是什么? 斗乐? 什么斗乐? 他玩什么斗乐? 怎么回事? 一个小孩子玩的花样,怎么比他这 个当皇帝的还多? 这不对劲,这不可能! 刘彻当场让人把卫青喊了过来。 卫青:? 刘彻把自己收到的好几份关于江夏的明报密报摊开。 看看,看看,快看看这都是什么!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朕都要在七月之前抵达江夏! 卫青:????? 难怪霍去病跟着他家娃写家书过来的时候,会提醒他慎防刘彻连夜前往江夏郡。 关键是这事提醒了也没用啊,天要下雨,刘彻要出门,别人能有什么办法拦着? 卫青忍不住试着劝说:“陛下今年不是准备去巡察河南郡的吗?” 刘彻道:“河南郡又不会跑。” 卫青:。 虽然很想说江夏郡也不会跑,但是……算了,说了也没用。 卫青归家与平阳公主说了此事,平阳公主笑道:“听闻如今江夏郡的衣料天下第一,我也一同去看看。” 卫青自是不会有意见。 一众朝臣对此倒是颇有非议,只是石庆这个去年刚上位的御史大夫岿然不动,一副“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眼睛不好使了嘴巴也不好使了”的态度。 言官头子不干事,底下的人就算想提意见也没辙。 只能捏着鼻子开始讨论随行名单。 上次去过的人,你们难道还想再跟着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59 章 长安这边为了刘彻一句话忙得团团转,江夏周边各郡也听闻了江夏郡即将开展的七月盛会,一时间有空出门的都做好了动身准备,原本没空的也找由头自请去江夏郡办差。 没办法,现在江夏郡出产的商品物美价廉,而且有些东西因为产量关系只能在本郡购买,暂且不打算外销到外头去。 三年多来霍善每天持之以久地巡街砸钱、巡郡砸钱,大家都卯足劲磨砺自己的手艺,争取能拿出他们家小府君看得上眼的好东西。 钱不钱的不要紧,主要是希望得到府君的肯定。 当然,有钱是最好的,谁会嫌弃钱太多、日子过得太好呢? 在这种良好的创业以及创新氛围之下,江夏郡每逢嫘祖会都有不少特色商品出现,看得第一次到江夏郡来赶集的人眼花缭乱。 只恨自己出门时钱袋子装得不够满,没办法把满大街的好东西都搬回家去! 对于本郡的人来说还好,不管路远路近,攒攒钱总归还是有由头来西陵城逛一逛的。对外郡的人来说可就难得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来江夏郡一趟! 这些好东西,他们一辈子都看不见也摸不着。 听闻这次霍善这位小太守回长安一趟后顺利连任,又搞出了新动作,这叫大伙怎么能不心痒。 就连隔壁长沙王刘庸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江夏郡遛个弯。可惜他是藩王,在封地怎么造作都可以,唯独不能擅离封地。 刘庸忍不住和底下的家臣嘀咕:“你们说这次陛下会不会去江夏郡?陛下要是去的话我能不能请旨过去觐见?陛下都到咱家门口了,我不过去一趟不太礼貌吧?嗯,就这么办,你们先把奏疏拟好,一旦听说陛下要去江夏马上就递过去。” 众家臣:“……” 你都把话说完了,咱还能说什么。 霍善并不知晓各方动作,入了盛夏,荷花就多了,荷叶也长得茂盛至极,他闲着没事就跑去采荷叶。不是为了玩耍,而是为了吃,这荷叶拿来蒸糯米饭,可以让糯米带上荷叶的清香,颇有清热去火的效果,夏天吃正适合! 何况夏天撑着一叶小舟在漫无边际的荷塘里游来荡去,感受着水面上的清凉与空气中飘荡着的荷香,着实是避暑的绝佳选择。 等到更晚一点,莲蓬也熟了,霍善就更爱往荷花堆里钻,乐滋滋地找新鲜莲子现剥现吃。 这日他坐在渔舟上剥莲蓬的时候得知刘彻又要过来的消息,只觉这点小事不足挂心,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他还问负责帮他撑船的船夫:“七月是不是能吃藕了?” 船夫笑道:“回府君的话,藕有早藕,七八月就能挖了,也有晚藕,九月才能开始挖,一直到十月都还有。反正我们江夏藕最多了,只要府君想吃,整个秋天都有。” 霍善高兴不已。 来报信的人见他并不把御驾要来的事放在心上,无奈之余又渐渐生出种奇怪的想法来——好像,陛下要来也不是什么 大事。 又不是第一次。 ⒚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只不过该做的接待工作还是得做。 听说上次有个倒霉鬼因为刘彻出行时发现他管辖地区的路没有修好,直接把他官给撸了,小命都差点没了。 所以皇帝过来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祸事。 他们固然觉得自己足够尽心尽力,谁知道在上头看来是不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让人抓住明面上的错处。 霍善在荷塘里玩够了,夜里就去投奔他爹。最近他爹把外差都安排给底下的人去跑了,父子俩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挺多。 见了面他就跟霍去病说起刘彻要来的事。 霍去病看起来跟他一样淡定。 毕竟这是早有预料的事。 刘彻要是不想来,那就不是刘彻了。 霍去病摸着霍善脑袋说道:“军屯里收了第一批玉米,你要尝尝吗?” 玉米是霍善跟着潘季驯去明朝那边捞回来的,霍善在府衙也种了几株,他每天都要过去掰开玉米苞看看人家的玉米籽长成啥样了。 霍善倒也不缺玉米吃,毕竟他可以直接从商城里买,不过自己人种出来的总是不一样的,于是他当晚就吃上了煮玉米、炒玉米粒、炖玉米汤……全玉米宴! 庖厨们甚至还在霍善的指点下奢侈地爆了一锅爆米花。 在庖厨们看来这老费油了。 不过……他们江夏郡又不缺油。现在连豆子都能榨出那么多油来,他们哪里会缺油吃! 玉米这东西不仅吃法多样,加工和保存也非常方便,晒干以后能直接磨成玉米面。 霍善吃着爆米花,和霍去病讨论着哪些地方适宜种植这东西。 河西诸郡耕地少,不适合拿来搞生产,但是非常适合拿来制种。那边日照长,种出来的作物颗粒饱满,非常适合打造一个选种育种基地。 他这里可以输出一些农学人才,他们擅长嫁接、杂交之类的选育方法,能保证就算就算他这边买不到现成的种子,大汉也能拥有源源不断的优良作物品种。 当然了,鸡蛋也不能放在河西这个篮子里,各个郡都应该拥有自己的选种育种基地。 不管能不能选育出良种来,至少又提供了很多就业岗位嘛。听人说,就业率是跟社会稳定挂钩的,他们要积极创造一些优质岗位给大汉人才就业! 霍去病听着这些陌生名词一个个从霍善嘴里蹦出来,脑仁有点疼。 好在这些词他以前虽没听过,却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像这就业率,大抵就是让那些闲散人员有正经事可做,别整天东游西荡、作奸犯科。 历代朝廷都致力于把黔首拴在土地上,不就是因为一旦流民过多就会起动乱吗? 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霍去病正思量着,又听霍善说道:“既然七月要举办大型活动,不如趁机让底下各个县衙以及商铺提供一些岗位,联合起来组织一场招聘会,好叫江夏郡的 年轻人都知道以后自己可以做什么。” 只要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平日里就不会浑浑噩噩度日了! 至于他,这次秋招的总负责人,肯定也要主持他们府衙的面试工作! 霍去病瞧见他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自是不会拦着他。 霍善兴致勃勃地道:“我得写信给姨公和舅公,看看要不要给他们留两个摊位!” 皇帝直聘! 那肯定很多人投简历的对吧! “就是给他们干活得去长安,工作地点离家太远了,他们在江夏招聘人才可不占优势!” 霍善嘀嘀咕咕。 这显然是不知跑去哪儿L见识了别人的招聘会,打听过人家的选工作标准。一般人自古以来追求的好工作不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吗! 只不过那指的都是普通工作。 如果能入皇帝眼的话,大多数人肯定都是愿意去长安的。 人往高处走啊!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他只不过是得了个标准就随便套套。 刘彻这会儿L已经在路上了,正好闲着无聊在读书。 读的还是霍善让人编的江夏郡地方志,里头介绍许多江夏郡著名人物、著名景点以及著名物产……光看人物部分,就知道这本地方志有多大的吹嘘成分了。 只要人家到过江夏郡,甭管是定居还是路过,这书都把人给编进去。要是本人实在没有经过此地,他就扒人家祖宗十八代,最后得出结论,没错,这人可以登上咱江夏名人榜! 其不要脸程度就连刘彻都大为震惊。 这小子是怎么好意思把书献上来的? 要是捣鼓个大汉国志让霍善来主编,这小子恐怕能把苏轼说的那什么佛祖都变成大汉名人。 刘彻正接受着来自江夏郡志的震撼,卫青就过来了,带来了霍善的信。 刘彻来了兴致,展信一看,只见上头写着霍善琢磨出来的新点子,说是要搞什么江夏秋招,问他要不要提供几个岗位一起来招聘人才。 刘彻:? 秋招又是什么玩意? 他往下一番,信后还给他附带了几张表格,说是他们对着表填写相关内容就有机会成为参与本次秋季人才招聘大会的重点推荐单位! 刘彻:呵,朕难道还需要到你们江夏郡招人? 虽然内心对霍善这种小儿L科的玩法不是很看重,但刘彻到底是喜欢新鲜事物的,还是让人把表格拿去填写。 刘彻一行人还没到江夏,他们的招聘方案就已经快马加鞭抵达西陵城。 霍善也不管他们给出来的职位重不重要,反正他们的秋季人才招聘大会又增加了好几个摊位,到时候肯定会非常热闹。 霍善麻溜把几份来自刘彻一行人的招聘方案交给司马迁,让负责统筹人力资源的司马迁安排好他们的摊位。 司马迁还以为是谁从霍善这边走后门呢,正准备拿起来仔细翻翻,争取能有理有据地批判一番,可等他看到最上头那份表格上写着……【郎署相关岗位招聘方案】。 司马迁:????? 啥? 你说啥? 你说的郎署是我知道的那个郎署吗? 平时要么去陛下身边作为宿卫当值,要么给上官打杂整理文件的那种?! 不能怪司马迁反应大,要知道他们这批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郎署出来的! 冷不丁看到自己至今还挂职在里头的衙署,他能不吃惊吗? 司马迁和霍善确定事情是否属实:“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 霍善连连点头,表示这是刘彻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他当时意思意思地多送了几张表格,说是要是其他随行人员有招聘需求也可以填写,没想到他们全填完了! 真拿他们没办法! 司马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刘彻都领头填了,其他人能不跟着凑热闹吗? 他往下一翻,果然,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府上招人,丞相赵周府上招人,大农令桑弘羊府上招人……乍一看,还以为刘彻要来江夏郡招个小朝廷!! 第 260 章 霍善给司马迁讲解了一番,说是人们找工作肯定是想要钱多事少离家近,长安离他们江夏郡太远了卍[(,这些人给的岗位肯定不吃香,所以司马迁可以意思意思找个犄角旮旯把这些摊位塞进去就好。 谁愿意离乡背井去长安干活呢! 主要还是宣传我们江夏郡的各种岗位。 司马迁本来还听得挺认真的,觉得霍善讲的话有那么一点道理,等听霍善全讲完了,看向霍善的眼神就不太对了。 疑心霍善是不是想害他。 不是他有被害妄想,而是他以前就总感觉霍善好像对他有意见。 现在好像好一点了,但这种微妙的感觉偶尔还是会浮上心头。 比如现在这小子一本正经地让他把当今陛下的摊位安排到犄角旮旯去! 司马迁道:“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的。” 本来霍善这个太守领头提供岗位,跟进的人就不少。 这次秋招府衙会为各个岗位提供公平公正的聘用合同模版,并建立统一的人才档案库,试着将许多原本被轻贱的行业改为聘用制。 而不是一入行就终身落籍。 霍善的想法是全面取缔江夏郡的奴隶买卖,严禁各家私自蓄养家奴,只是霍光认为此事涉及太广,须得从长计议。 豪商巨贾还好说,有钱是有钱,但没有靠山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他们的蓄奴问题倒是容易整改,可他们背后那些靠山呢? 别的不说,大将军府上、冠军侯府上哪个没有私奴? 霍善可以让自己府上人的奴籍全改成聘用合同,却不能让所有人全给改了。 毕竟聘用是要给钱的,而奴隶给不给钱全看主人心情,而且不高兴了可以随意打杀或发卖。就连官府统计当地居民财产的时候,都会把奴仆和房屋之类的不动产列在一起,奴仆不算是人,而算是富户豪强拥有的资产。 人家本来可以随心所欲享受奴仆成群的快乐,凭啥要花额外的钱顺应你的新政策? 何况除了那些为了体现身份地位以及纵情享受而蓄养的奴隶,还有更多的罪犯、战俘会罚没为官奴,奴籍这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除的。 霍善听得一知半解。 他只是看到别人干什么就学上一学而已,并没有特别理解这些做法的含义。 既然霍光说这不太行得通,霍善就不纠结太多了,只打算多争取些岗位让那些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为奴的人多一点选择。 要知道当了奴隶,生的儿女都是奴隶,有时候就连主奴生子都是如此——你一奴隶,我睡了也就睡了,难道还想让我负责不成?你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证明不了岂不是有可能混淆了我们家的血脉?还是让你的儿女继续当个小奴隶吧。 如果当个合同工可以解决面临的问题,谁都不会想直接卖身一辈子吧? 目前府衙已经陆续给投递本轮秋招参与 意向书的人分发招聘合同样本,让他们招到人后合同一式三份,一份招聘方自留,一份应聘者拿着,剩下那份则由官府统一存档,将来出现什么纠纷可以直接按合同解决,谁都不吃亏! 霍善一个只负责动动嘴的人,知晓霍光他们能安排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就没有高举“全面解放所有奴隶”的大旗瞎吆喝。 接下来就是等着迎接圣驾了。 刘彻一行人走得不慢,一路行至西陵城外也才堪堪迈入六月下旬。 六月天气热得很,刘彻没让霍善整那么多虚礼,双方一会合便直奔府衙。 照例是卫青直接让人接管了府衙上下。 没了炙热的阳光,屋里就凉爽多了。刘彻坐下尝了尝霍善爱喝的清凉饮子,才对霍善恐吓道:“这大热天让朕出来一趟,要是你捣鼓出来的那什么火车不好玩,朕肯定得治你的罪。” 霍善才没有被他吓着,马上反驳道:“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是你自己要来的。” 刘彻哈哈一笑,并不觉得霍善敢反驳自己有什么不对,只觉也就霍家父子俩敢在自己面前硬杠。他说道:“听说你得了几样新乐器,正好李延年也来了,你让人拿给他瞧瞧。” 李延年目前管着乐府,负责收集各地乐器、乐曲进行编曲整合,时常给刘彻献上新曲。他早年因为犯了过错而受了宫刑,倒是意外让他留住了那把好嗓子,唱起歌来特别符合刘彻的心意。 霍善大方得很,麻溜让人把几样新乐器拿来,里头有弹的(李渊贡献的琵琶)、吹的(潘季驯贡献的唢呐),还有敲敲打打的(杜甫贡献的羯鼓),种类丰富得很! 听说李隆基这个皇帝得空时都爱拿羯鼓敲一敲,一看就知道羯鼓是相当适合拿来解压的乐器! 还有这个唢呐,那更是提神醒脑的好选择,据说所有曲子随便加点唢呐进去,都能给人一种指引灵魂上天的灵妙之感! 自从得了雍门周这么个人才(其实人家是患者),霍善就把开班授学的事甩给人家干了,现在雍门周也给他指点出了几个擅弹琵琶的乐师。 至于后来得的羯鼓与唢呐,那也是雍门周给他挑人去学,如今全都已经卓有成效,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刘彻见那些个乐师抱着乐器进来,没看见有哪个是特别的,便转头问霍善:“不是说你们江夏郡来了个很厉害的乐师吗?他在不在里头?” 霍善实话实说:“你说周先生吗?他回家去了。”他给刘彻说起雍门周的情况,人家也就来看个手伤,他硬是把人家留了差不多一整个月,挺不好意思的。 提起雍门周的独门绝技,霍善还很有点佩服,说雍门周嘴巴特别能说,弹琴前爱先给人家讲些惨兮兮的故事,所以他弹起琴来谁听谁哭! 霍善一脸的敬谢不敏,表示自己绝对不听雍门周弹琴,他又不想掉眼泪! 刘彻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听上一听了。” 霍善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他下次 要是来复诊,我一定让他弹给你听!” 刘彻睨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想看朕哭吗”。 霍善一本正经地说道:“姨公你肯定不会哭的,以后我就能嘲笑他那一套吃不开了。” 刘彻没和他计较,倚在那里悠悠然地听乐师演示几样新乐器。 就是在唢呐响起的时候差点被茶水呛到。 他转头横了乐不可支的霍善一眼。 霍善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继续一本正经地跟刘彻说道:“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觉得这乐器很特别。” 刘彻觉得霍善纯属胡搞瞎搞,不过也没在意,霍善本来就不是负责这些的,真要干得比李延年好才奇怪。 只是就霍善这水平,他疑心霍善说的什么斗乐大会纯属吹牛。 刘彻摆摆手让李延年领着人退下,将这些乐师整合好再来给他献艺。 等耳朵清静了,刘彻才和霍善聊起秋招的事,问他怎么又捣鼓出这么个玩意。 霍善从不藏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到了刘彻面前也不例外。 他把蓄奴的危害给刘彻讲了,官奴也就罢了,他们的来源主要是罪犯和俘虏,合该给大伙干活赎罪,可私奴问题可就大了,他们不是给大汉干活,而是给他们的主家干活,有些钱多地多的富户豪强甚至蓄奴数千! 这些私奴不纳税不服役,生产出来的一切全供主家享用,跟朝廷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不是挖咱大汉的墙角吗? 考虑到刘彻不在交流群里,霍善都没给他讲后来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以后好几次要求释放奴婢的事。 他一个皇帝三番五次下令要求那些个达官显贵、豪商巨贾释放奴婢,自己也放了不少官奴归家,原因就是各郡县登记在案的居民少得可怜,地都没人耕了。 底下有人才能考虑怎么去统治,人都没有你统治什么? 反正,咱可得尽量减少各地蓄养私奴的现象,绝对不能让人撬咱大汉墙角! 刘彻:? 刘彻这个大汉一把手听得很有代入感。 难怪朕总看那些占据大量奴仆和土地的富户豪强不顺眼,原来朕是心系大汉,见不得底下出现这样的蛀虫! 刘彻问道:“那跟你办这个招聘会有什么关系?” 霍善道:“我说要取缔全郡私奴,我叔说办不到,先给我弄这个聘用合同。” 这聘用合同倒也不算稀奇,至少到了苏轼他们那会儿,家中仆从明面上就已经改为聘用制,契约期满可以自由来去,不像原来那样由主家发卖或者“处理”掉——即便是官至宰辅,也不能随意打杀家中下人。 至于私底下会不会有什么阴私事,那就是私底下的问题了。 明面上算是体面了那么一点。 刘彻见他小小年纪就能考虑这么多,摸着他脑袋夸了几句,又转头考校起太子刘据来。 你侄子每天都在为大汉操心,让朕看看你这个当叔的有没有什么长进! 刘据:? 刘据也不是白待在江夏郡的,自然也不怕刘彻考校。 父子俩看起来倒也算得上是父慈子孝。 夜里刘彻还尝到了江夏郡新出的玉米。 因为许久没来过了,新鲜的吃食还真不少,饭后刘彻领着卫青、霍去病在府衙中散步消食。 霍善没再作陪。 今天他陪驾了这么久,早就想自己玩儿去了。 廊下夜风颇好,吹散了白日里的暑热。 刘彻踱步到种着玉米的园圃边观察了一会那长着棕须的玉米,才与卫青两人闲聊起来:“莫不是仲卿你成婚时有人说了什么闲话,才叫阿善这孩子琢磨起奴隶的事?” 哪怕卫青如今已经是大司马大将军,私底下还是有人爱拿他的骑奴出身说事,说不准正巧叫霍善听见了。 霍去病眼神带上几分杀气:“谁敢说舅舅闲话?” 刘彻对霍去病的反应很满意,这说明霍去病父子俩都很在乎卫青。他点着头说道:“你回头去问问阿善,看能不能问出是谁。” 卫青:?!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61 章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挺久,霍去病还是去问了问,想问问有没有那么一回事。 霍善回忆了一下,点着脑袋说道:“是有人说过。”他回长安那会儿也到处溜达,听到的酸话还是不少的,不仅酸卫青,酸霍去病,还酸他这个朝阳侯,只是霍去病一向不把这些人当回事,霍善自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认出我,他们就不敢说了。”霍善骄傲地挺起胸脯,表示自己在外面也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人家都及时住了嘴,他也没有揪着不放,自然也没到霍去病面前多提。 霍去病知晓还真有不长眼的人在背后嚼舌根被霍善听了去,只觉这些人真是闲得慌。他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人,你记得回来告诉我。” 霍善连连点头,向霍去病保证他下次随身带个小本本,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写下来,坚决不漏掉任何一个! 霍去病:“……” 倒也不必。 他相信霍善肯定能说到做到,当场跑过去拦住人家问出姓名再把人放走。 想到霍善还得费神去记住这些家伙,霍去病改了口:“算了,这种人记他做什么,估计他们自己什么本领都没有,只能背地里说几句酸话。” 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霍善也不怎么执着,早早就睡下了。 当天晚上他又跑去诸葛亮那边看了回食铁兽幼崽,一个多月过去,食铁兽的幼崽毛长长了,黑的黑,白的白,很有点食铁兽的样子了。但还是有点丑,后脖颈还能瞧见点粉嫩的肉色,完全没有它娘那滚圆的模样。 霍善过去当天,那只大食铁兽就……带着其中一个幼崽越狱走了。 只留下一只可怜巴巴的丑娃给霍善。 对着那只小声嘤嘤叫的软乎幼崽,霍善一脸懵。 怎么回事? 怎么他才过来就碰上食铁兽残忍遗弃幼崽了? 霍善仔细回忆了食铁兽生产哺乳的整个流程,最后确定了一件事:那只成了精的大食铁兽是专门带着娃来找他的,并不是临时起意想遗弃这个崽,而是特意过来把崽留给他养! 这么小的野兽幼崽,乍一看丑丑的,仔细多看几眼又觉得挺可爱的。 这种丑娃娃,师父他们肯定没见过,要是能带回去给师父他们看看就好了! 霍善颇为遗憾地把食铁兽幼崽抱起来琢磨着是托付给樊阿养,还是托付给诸葛瞻养,他们都是很靠谱的。最后他觉得樊阿比较适合,因为樊阿这边伙食好,更适合幼崽生活。 樊阿欣然答应下来。 霍善安顿好食铁兽幼崽,便继续跟进助产师培训班去了,总不能光拿官印不干活! 三天的上门出诊结束,霍善就回去了。 诸葛亮到底也不算太年轻了,身体还是需要长期调理的,这次霍善过去一趟还从医馆支取了不少产科器械,这次结算的诊金还是颇为丰厚的。 但是这次商城居然没有上架新商品。 难道他已经把蜀中给薅秃了? 不能吧! 蜀地有那么多好东西呢! 霍善有点纳闷,但现在医馆这商城的货物已经多不胜数,有时候他都买不过来了,所以少上架一两次他也没太在意。 霍善神清气爽地醒来,正要一骨碌翻过身爬起床,却感觉身边有个软乎乎热乎乎的玩意。他定睛一瞧,赫然发现自己被窝里多了只毛团团幼崽! 霍善:????? 为什么这毛都没长齐的食铁兽幼崽会在这里? 差一点,它就被他压扁了! 既然想不明白,霍善就不去琢磨它从哪来的了,改为考虑这玩意要怎么养。 前两天把它托付给樊阿的时候,霍善还没想那么多,现在冷不丁要自己养这么个奶团子,他一下子就犯愁了。他想了想,抱起那幼崽径直跑去找他师父李长生。 李长生刚洗漱完毕,就见霍善光着脚跑了过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怎么鞋子都不穿?”李长生责备道。 李长生脾气好,连责问人语气都是温和的,只不过霍善是他养大的,向来听他的话,闻言立刻说道:“天气这么热,不穿也没事!”他辩驳完了,才把怀里捂着的食铁兽幼崽掏出来给李长生看,“师父,你知道这个要怎么养吗?” 李长生:“……” 就知道这小子每次一大早兴冲冲跑过来准是有事。 上次霍善过去看食铁兽生产时已经给李长生提过一嘴,只是当时李长生觉得那食铁兽在蜀中生产,而且中间还隔着两百年,怎么想他都觉得霍善不可能把食铁兽幼崽带回来,结果…… 还是放心太早了! 毕竟霍善连大活人都能带回来,再带点别的玩意也不稀奇。 李长生叹气:“才一个多月,只能喝奶。” 好在霍善从小到大都喝奶,对于如何把奶处理到适合幼崽入口这件事大伙都有经验,所以李长生让霍善先给幼崽找个窝,一会再给它喂奶。 霍善兴冲冲地拖出个澡盆来,蹲在边上看幼崽慢吞吞地左爬爬、右爬爬。他一边看还一边嘀咕:“眼睛好小,还迷迷瞪瞪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食铁兽幼崽朝他叫唤:啊~啊啊~!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你! 霍善理直气壮:“我听不懂你在讲啥。” 虽然他看得出这只幼崽的表情骂得很脏,但他就是听不懂! 霍善道:“虽然不着知道你为啥会跟着我跑过来,但你来都来了,就好好学会喝奶吧!”他唉声叹气地摸了摸那长着两只小小黑耳朵的幼崽脑壳,“你阿娘不要你咯!” 食铁兽幼崽:“………” 累了,骂不动了。 刘彻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霍善蹲在大澡盆边认真指导食铁兽幼崽喝奶,一边指导还一边摇着头咕哝:“你好笨啊, 这都不会喝,难道要找人一口一口喂你。” 上林苑什么珍惜野兽都有饲养,刘彻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耳朵又黑又圆的猛兽幼崽。他奇道:“你上哪逮来的?” 霍善道:“它阿娘把它扔我这里来的。”他义愤填膺地和刘彻说起那只大食铁兽不负责任的行为来,居然把这只丑娃扔给他就跑! 刘彻过去认真端详那只幼崽半晌,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是挺丑的。” 眼睛小小嘴巴大大,身上白里透着粉,四肢趴地连立都立不稳,叫声还跟鸭子似的。 等它抬起头来就更不得了了,那两鼻孔比它眼睛还大! 一大一小开始肆意地对着眼前的食铁兽幼崽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正卖力学习如何自己吃奶的食铁兽幼崽:? 你们这些两脚兽礼貌吗?! 等到霍善那股子新鲜劲过去后,就领着刘彻去看看他们江夏郡这几年的新变化。 府衙里人手充足,李长生专门选了个人来看着食铁兽幼崽别到处乱爬,定时定量地给它喂食。 霍善见它适应良好,没有想它阿娘,便给诸葛亮留了个信,托诸葛亮派人转告樊阿说这奶团子跟着自己跑了,让樊阿别担心。 没过几日,周围各郡国大多派了人过来拜见刘彻,霍善也收到不少老朋友送来的礼物。 刘彻见霍善光明正大地在那拆别人给他送的礼,也来了兴致,过去要帮他拆,顺便看看这小子平时都收别人什么东西。 霍善一点都没有被皇帝当场缴获同僚厚礼的危机感,还兴致勃勃地和刘彻分享哪边送的东西更好,哪些又是他们管辖地的特产。 他也是有送他们江夏新产品的,他们回送点礼物有什么问题! 刘彻听他讲得振振有词,也哈哈一笑,叫霍善记住那些不好好回礼的,下次贬他们去南越种茶。 一不小心听了全程的卫青:“……” 不知道为何,有时听他们这位陛下说话总感觉大汉要完。 偏偏霍善还在那应和:“去河西种棉花也缺人!” 这批大汉新郡县的归化工作任重道远! 记仇小本本必须尽快安排上! 刘彻大为赞许:“那你多记几个,反正拢共有二十来个新郡可以安置他们。” 卫青:。 他决定吃过午饭就让霍去病过来换班,他陪公主逛西陵城去。这么离谱的对话,凭什么一天到晚让他一个人旁听? 还没到七月,西陵城里已经聚集了各方来客。 因为皇帝和太子目前都在城中的缘故,安防级别空前地高,但凡有个行为古怪的人都会被秘密带走盘问出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相较于宿卫们的严阵以待,寻常游客与客商们行走于城中的感觉是这样的:安心,相当安心! 只要他们没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歹念,那这座城池无疑是最安全也最公平的。 更令他们流连忘返的是西陵城中那些令目不暇接的时兴货物。 夏季天气炎热得很,不管是来自南方还是来自北方的游人到街上走上一圈,手上都会多那么一把风雅漂亮的折扇。 有些骚包人士还会故意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自觉格外风流潇洒。 这样的新鲜事物,西陵城中到处都是。 还有那红艳艳的大西瓜。 许多人兴许买不起一整个,可若是店家在井里冰镇个小半天、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来卖,许多人都愿意花钱来尝个鲜! 哪怕是暑热正盛,西陵城中也是游人如织。 到了霍善预告过的七月初,天气倒是悄然添了几分凉意,不再是在外头走几步就满头大汗的酷暑天了。 刘彻登上城墙远眺着城外已经铺好的长长铁轨。 与他同样好奇地还有底下里三重外三重的围观人群。 不少人都是才开城门就往城外跑。 观光火车这种新鲜事物,卫青他们不可能让刘彻第一个去尝试。 于是既然刘彻自己当不了第一人,他也不让霍善去当第一人。 一大一小都只能拿着望远镜在城墙上看着火车空车试运行。 两人的眼神里齐齐透出油然的渴望,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可恶! 我应该在车上!! 第 262 章 这观光火车不长,也就连着五个乘客车厢,据说还可以接货运车厢,不过这条专线是修来骗乘客花钱体验的,类似于江夏观光小火车,所以暂时没有改接货运车厢的打算。 第一趟空车试运行进行得很顺利,随着车头吐出浓浓的烟雾,车头拉着几节车厢轰隆隆地起步。 由于蒸汽驱动需要消耗大量的燃料和水,所以车头后面就是装得满满当当的煤水车。 光是这截车厢的重量,便抵得过满客运行的重量了。 离得比较近的围观群众仰头看着这一庞然大物,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惶恐来:这样的大家伙,真的能自己动起来吗? 要是一不小心挡在它前面了,恐怕会把他们碾得粉身碎骨吧! 不过这东西可是府衙造的,是他们的府君琢磨出来的。他们现在能生活得这般有滋有味,全是因为有府君在! 府君造出来的大宝贝,怎么可能是怪物! 这么一琢磨,众人便追着那跑起来时发出巨大响声的火车高声欢呼起来,声音居然能盖过火车那尖锐的啸响传到城墙之上。 刘彻的心情也有些激荡。 等到火车消失在视野里之后,他还用望远镜一一扫过民众欢欣鼓舞的神情。 直至连那堆围观群众都循着铁道一路跑远了,刘彻才放下望远镜问霍善:“这火车准备叫什么名字?” 霍善一愣,没想到还有起名这一出。 他回忆了一下,后世那些火车好像也全都有自己的名字来着。 第一辆火车叫什么来着?似乎叫旅行者号! 霍善麻溜说道:“霍小灰号!看看这玩意,一路噗噗噗冒灰烟!” 刘彻:“……” 卫青:“……” 霍去病:“……” 陪同在侧的霍光忙开口补救:“不如叫元鼎号,往后别人一听便知道是元鼎年间造出来的,好记。” 霍善对此倒是不执著,元鼎号还挺好听的,闻言点着脑袋说道:“也好。” 他还跟刘彻他们分享起自己给食铁兽幼崽起名的苦恼,又是黑又是白的,真不好起名!而且他已经有霍小黑和霍小白了,可不能叫重了。 既然它长得丑丑的,不如叫它霍小丑吧。 霍光道:“它听了怕是会伤心的。你小时候被人说了几句不好听的得生好一会的闷气,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万一它能听懂得多难过?” 霍善一向很听劝,见他叔都这么说了,便决定给食铁兽幼崽换个名字。 “它又有黑又有白,跟芝麻汤圆似的,就叫它霍小圆吧!” 霍善很善良地换了个名字。 霍光:。 虽然感觉没好到哪里去,但是,算了,反正只是毛茸茸的幼崽而已。 第一轮空车试运结束,接着就是载客试运,除去给霍善他们预留的专用车厢以外,其他车厢都已经由高价竞得火车票的人 坐得满满当当。 以后再坐火车当然便宜点,可这是观光火车正式营运的第一天,谁不想赶早到车上见识一下?登上这一趟车,足够他们吹嘘几个月的! 霍光现在经验丰富得很,已经习惯性把所有第一轮对外发售的新鲜事物采取拍卖制。 今天的第一批火车票也是这样,全是价高者得,且拍卖会已经在六月提前举办完了。可以说是火车还没开,接下来一年的运行成本就收回来了! 当然,想要彻底收回研发成本还是有点困难的。 毕竟此前从来没有人造过这玩意,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一般的多。 还得是江夏郡府库殷实、矿产丰富——以及有太子本人在这边坐镇,要不然还真捣鼓不出这东西来。 这第一轮载客试运,刘彻和霍善还是没机会上去。 直至第一批乘客安全无虞地回来了,霍善才终于得以从城墙上跑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跟嬴政他们会和去。 都已经稳稳当当地跑了两趟了,轮也该轮到他们上车了吧! 因为听说霍善这边要搞火车试运,所以这次人来得还挺齐的。 周围彻底清场以后,刘彻也在庞大的蒸汽火车边上见到了霍善那堆“朋友”。 像嬴政、苏轼这些他都是见过的,而诸葛亮、李世民却是没见过的。 按照大汉礼仪,平日里见到皇帝也不须行什么大礼,态度上过得去就差不多了。 诸葛亮几人皆是气度过人,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尤其是年纪最轻的李世民,那长相、那身量,看得刘彻颇为喜爱,登车前便与他多聊了几句,问李世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一时间,在场读过《史记》和《汉书》的人齐齐朝李世民侧目。 李世民:“……”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都给朕收起来! 霍善倒是对此一无所察,他偷偷摸摸地把食铁兽幼崽揣在袖兜里,试图带这个新来的小伙伴坐一坐观光火车。 霍善正要若无其事地先溜上车,就被负责安检工作的宿卫拦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霍善身上。 霍善对上他舅公卫青看过来的目光,缓缓掏出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食铁兽幼崽霍小圆。 看看,这小家伙连爬都还不太会爬,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众人:。 这小子什么时候把它揣过来的? 既然刘彻都没什么意见,霍善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食铁兽幼崽入座。 这一坐到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车窗吸引了。 这车窗用的是……一片片的平板玻璃! 坐在里头视野那叫一个开阔。 刘彻是见过琉璃器具的,却没见过这么平整的一大片玻璃,要是自己处理政务的地方也装上这样的玻璃,视野不得比现在敞亮许多? 李世民他们的目光也被这东西吸引了,看来江夏郡这边的玻璃项目也出成果 了,特意在这车厢上展示出来! 他们的工部效率难道还不如江夏郡这人单力薄的墨家?得抓紧了啊!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事实上墨家现在也算不得人单力薄,整个江夏郡的人力资源都握在霍善手里头呢。霍善一说要调人干点什么,司马迁他们就得忙忙碌碌地把人安排好,谁都不会耽搁。 谁知道耽搁的会不会是什么大项目? 他们虽然不擅长搞研发,但是他们会分析数据,知道这些东西会给江夏乃至于整个大汉带来什么样的变化,随着成果陆续摆到眼前,他们拨人拨钱都变得相当大方。 霍善作为只负责动动嘴的人,现在快乐地占了靠窗的位置,带着他怀里那只食铁兽幼崽凑在窗边往外看。 秋日晴空万里,一眼望去天色湛蓝,远处的山林葱葱郁郁,间或又染上点霜红与橘黄,好看得很。他看到不远处有片竹林,便对食铁兽幼崽谆谆教诲:“等你再长大一点,牙慢慢长好了,就要学会吃竹子!”他说完还好奇地让霍小圆把嘴巴张开给他看看,瞧瞧它现在有没有长牙。 食铁兽幼崽很听话地“啊”了一下,露出光溜溜的牙龈。 霍善“嚯”了一声,对它嫩粉色的牙龈进行客观点评:“无齿之徒!” 食铁兽幼崽:“……” 正旁听一人一兽对话的其他人:“……” 这小子是不记得他自己也在换牙期吗?自己也牙都没长齐,还好意思笑话人家刚出生没多久的食铁兽幼崽。 不过,这幼兽还真的挺通人性的,霍善让它张嘴看看,它真的把嘴巴张开了。 真是稀奇。 众人落座以后按照李长生的提醒系好安全带,等待观光火车正式启动。 伴随着巨大的啸响,观光火车朝着长江方向缓缓驶去。 没有人知道,此时这辆刚被命名为元鼎号的列车上都坐着什么乘客。 这些乘客们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旁人也无从知晓。 霍善兴冲冲地看着沿途不断倒退的风景。 等到列车抵达长江边上,他还打开窗让猎猎江风往里灌。 吹得众人冠帽都差点飞走了,霍善这个罪魁祸首还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还得是李长生把他喊了过去,说是火车开始往回开了,让他推出推车去给大伙分点吃的喝的。 一听有新鲜活动可以参与,霍善立刻就来劲了,推着卖东西的推车挨个问:“要不要这个罐头?超好吃的水果罐头哦!看看这个糖水荔枝,你们肯定没尝过!现在不用去岭南也能吃上了!吃完这个瓶子还能拿来腌酸菜酸胡瓜酸豆角,老实用了!” 李长生:“……” 让你给大家分点,你怎么直接卖上了? 霍善知道刘彻他们出门大多是不自己带钱的,所以很大方地掏出小本本表示可以赊账,他可以让他们全部记在账上。 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下了这趟车,可就没有这些东西卖了哟! 众人确实都没尝过这玩意,所以全都不介意价格有多高昂,纷纷给霍善打了欠条,说是回头再给他结账。 霍善积极地卖了一圈,蹦跶回自己的位置上把食铁兽幼崽抱回自己怀里,兴致勃勃打开有秦皇汉武唐宗等人亲笔签名的小本本给它看。 看到没有,这些可都是欠我们钱的大爷! 你以后能喝多少奶、吃多少笋,全看他们还不还钱了! 食铁兽幼崽:?! 第 263 章 观光火车正式试行之后,整个西陵城——乃至于整个江夏郡都笼罩在一股难言的欢腾之中。 连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江夏郡都可以造出来,世上又有什么事他们做不到的? 霍善早就见识到火车的存在,倒是没表现得过于兴奋。只是在回城的时候他觉得路途有点远,因为李长生他们说噪音和蒸汽锅炉冒的烟都有点扰民,所以火车车站离城中要点远。 他偷偷和李长生嘀咕说要是能弄出电车就好了。 或者一步到位搞出更方便到处开的汽车也不错。 李长生:。 李长生笑了笑,并不想理会霍善的无理要求。 这观光火车能做出来,是因为他认真研读过霍善从清代带回来的一些外邦书籍以及反复分析霍善亲自观摩各个部件过后绘制出的图纸。 世上每一样变革都不是凭空出现的,须得有一定的根源。 关于电力这东西,他们目前还控制不住它,在保证安全性的情况下只能做出一些支撑不了多久的电池。他不是一个冒进的人,做事向来讲究徐徐图之。 这时刘彻派人来喊霍善跟他一起乘车回去。 李长生便让他快过去。 霍善抱着食铁兽幼崽上了御驾,发现幼崽张开嘴巴朝自己啊啊啊。他马上转头和刘彻说道:“它肯定是饿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刘彻道:“你倒是有闲心,还亲自养活这么个小东西。” 霍善道:“哪里是我亲自养,我就是想起来才把它带出来玩儿。” 刘彻想想霍善平时当起甩手掌柜来没比他勤快多少,便笑着转开了话题:“你刚才去找你师父聊什么?” 霍善道:“我跟我师父说,要是有可以到处开的车就好了,这样大家想去哪儿都很快!像现在坐完火车居然还要自己走回家去,太麻烦了!” 刘彻挑眉:“那你师父答应给你做了吗?” 霍善给刘彻学了李长生刚才那无奈的笑容。 还表示自己看得懂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哦?说说什么意思?”刘彻不耻下问。 “就是‘你是不是想累死你师父’的意思。”霍善相当有自知之明地解答刘彻的疑惑。 同样的表情李长生做出来是无奈又包容,他做出来却是无赖得有点讨打。 刘彻听后哈哈大笑。 听得左右随驾之人都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在聊什么。 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霍善便和刘彻聊起养生之法,说是近来他拜会过一个活了八十岁的养生高手,才发现人家喝水也有诸多学问。 难怪人家能长寿呢! 刘彻来了兴致:“喝水有什么学问?” 霍善道:“他认为品茶、酿酒用山泉水好,煮饭、烹调则是用江湖水好。江湖水要用水大流活的,比如他就觉得扬子江心取的水最佳!” 刘彻道:“扬子江在何处?” 霍善道:“我也不大清楚,听那人说大抵就是长江下半段。我们这边在他们上游呢?_[(,水肯定更好!” 他又给刘彻讲该怎么取水,说是得等到月明星稀的后半夜,江上江边都没什么人了,才叫人偷偷划船带着坛瓮到江心取水。 取回来的水也不能马上喝,得经过好几次净化处理、再静置它一两个月才拿来做饭烹茶。 要是非得用新水,那就用绵绸过滤到水中各种渣滓和细虫! 看看人家这养生手段,多么谨慎小心,坚决杜绝一切虫从口入的可能性! 一看就是个熟知寄生虫危害的。 刘彻听后笑道:“你这朋友怕是家底颇丰,才经得起这样折腾。寻常人吃饭喝水哪能有这么多讲究?” 别的不说,光是这人在用水过程中又是彻底煮沸又是给每个储水坛加白糖的,那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霍善点头说道:“寻常人家确实经不起这样折腾。” 看来养生之法终归只有少数人能用啊! 不过人家这位养生专家的做法好歹听起来有那么一点依据,像他皇帝姨公那铸个大大的仙人让人家托个盘子给他接露水喝,做法就挺一言难尽的! 幸好现在他皇帝姨公好像不打算喝露水了,也算是迷途知返! 事实上霍善放心得太早了。 既然话题聊到了可以长寿的妙法,刘彻这个养生爱好者就开始追问:“你有叫人去取江心水吗?可有照着这法子处置过的宿水?” 霍善道:“没有!” 刘彻:“……” 那你讲什么江湖水做饭好,还洋洋洒洒讲这么多,逗我玩吗! 见刘彻一脸失望,霍善马上说道:“我有取井花水,我们中午可以尝尝它煮的面好不好吃。” 他又给刘彻讲了讲什么叫井花水。 井水在井底下沉淀了一晚,渣滓都沉到底下去了,这第一汲取上来的水就叫井花水,既干净又吸足了日月精华,做出来的面肯定好吃! 刘彻将信将疑地与他一同回了府衙,中午还真吃了碗井花水煮的面。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众人连汤都给喝光了。 在场所有的养生爱好者都暗自记下这一取水秘诀。 只可惜他们回去实践后肯定是要失望的,毕竟霍善这井花水可是……绑定了橘井的。旁人取水再怎么取出花来,煮东西肯定也不如霍善这里的好吃。 霍善自觉又进行了一次日常养生小课堂,心情非常愉快。 下午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众人期盼已久的斗乐大会也开始了。 因为有雍门周这个专业人士在,孔丘和苏轼两个业余爱好者都决定不上台了,他们决定听听江夏郡的人都唱些什么歌儿、弹些什么曲。 霍善倒是兴致勃勃地登上高台,给大伙来了首《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对四面楚歌,完全没毛病! 霍 善从来不知道怯场为何物,昂首挺胸地上了彩楼,一曲终了,底下甭管懂曲子的、不懂曲子的,全都高声喝彩。 若非霍光提前言明他只是上去玩耍的,这人气俨然已经一骑绝尘了,他不夺魁都说不过去! 霍善见反响这般热烈,兴冲冲地下了彩楼,跑到雍门周面前兴高采烈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大家都很喜欢对吧!” 雍门周笑道:就算你上去乱弹一气,大家肯定也是喜欢的。??[” 霍善这身份地位,别人来听他弹琵琶已经不是为着琵琶而来的了。 霍善哼道:“别人也不是冲着你的琴哭的。” 他还记得雍门周给人讲故事呢! 雍门周又是一笑,并不介意霍善的说法。 得知今天的斗乐大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在旁听,等到府衙这边作为开场的几曲结束以后,代表四个城区的彩楼上也轮流响起了热闹的乐曲。 彩楼之下还有人表演舞蹈和杂耍,各方乐师与背后的投资人都卯足劲想把听众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这可是大大的长脸机会啊! 霍善从小就是爱热闹的,一点都没有作为东道主要招待客人的自觉,自己兴冲冲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看到人家戴着面具跳舞,还要凑过问人家能不能给他也戴一下,煞有介事地跟着人家学着祈神舞。 到傍晚由专业人士(比如李延年)选出了一批水平很不错的乐师,霍善又作主奖励他们乘坐观光火车的机会一次,自己趁机又带着小伙伴们跑上车蹭了一回。 这回没有刘彻他们在,霍善就自在多了,分了个羯鼓给他师弟易知,又分了个羯鼓给他师妹(虽然是隔壁楚墨的)夙小星,几个人坐在车厢前边吹着凉爽的秋季晚风边击鼓唱歌,玩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那些荣获乘车观光殊荣的乐师见状也轮流抱出自己的乐器为霍善献唱。 这趟音乐列车回到起始站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霍善下车时见到了霍去病,开心地跑过去和他分享自己新学的好几首歌。 比起正式登台演出,他在车上学来的显然更加有趣也更接地气。 背后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霍去病就这么听他边说边唱地分享了一路。 回到家就见刘彻几人正坐在那儿和孔丘聊天。 孔丘不愧是周游列国到处兜售自己学说的人,一次性见到几个皇帝齐聚一堂也不慌不忙,仍是坚持输出自己心中认定的治国理念。 只是看刘彻几人的表情,大抵都是不太认同的。 嬴政自不必说,他直接把分封制都给弄没了,哪里耐烦听周王朝那什么礼乐治国。 刘彻也是致力于削藩的存在,最好直接把诸王和诸侯都给削成庶民,全天下只听他一个人的。 毕竟汉初搞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那也是权宜之计,他觉得还是天下归一最合他心意。 至于李世民,他年轻时确实动过搞刺史世袭制封赏功臣的念头,幸好跟着他打天下以及夺位的大多数功臣脑子都是清醒的,齐齐把他这个想法给摁回去了。 也算是一场君臣佳话。 在这几个很有自己主意的帝王面前,孔丘游说的结果就跟他周游列国的结果一样,大家都觉得他挺有本领,但大家都不太想搞他那一套。 孔丘在心里轻轻叹息。 文王之治终归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他既没有亲自见识过,也没有能力去开创那样好的时代,不如回去好好教书育人。! 第 264 章 霍善就是在孔丘满心落寞的时候回来的,他溜进去听苏轼给他转播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后世读书人所说的“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很大程度上都是追随孔孟的脚步。 要知道作为儒家前辈的孔子和孟子,生前那都是辗转求职了半辈子的。 孔子就不用说了,他一开始是连学生给不遵守礼仪的贵族当家臣都不高兴的,自己求职到后来却连反叛自立的中牟县宰佛肸征召他他都想去。他总得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啊! 孟子那也是走到哪被人撵到哪,到哪都相当不合时宜。据传有次他从齐宣王那里辞职,离开王城那短短一段路他走了三天三夜,总想着齐宣王会不会追上来挽留他! 得知孔丘兜售自己的治国理念失败,霍善对他十分怜悯。 这是一次性被三个皇帝拒绝了! 作为东道主,霍善莫名生出一种责任感来,觉得自己要安慰安慰孔丘。 于是他表示自己要献唱一首他们江夏郡祖上唱过的歌给大伙听听。 刘彻来了兴致:“行啊,你唱吧。” 霍善今天学了一堆楚地本土歌谣,对许多旋律都了然于心,见刘彻似乎也很感兴趣,他麻溜搬出个羯鼓来,一边敲鼓一边给他们唱——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孔丘:“……” 杜甫:“……” 嬴政&刘彻&李世民&诸葛亮:“……” 李白有首诗叫“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讲的就是《论语》里面的一段故事。 那已经是《论语》快结束的部分了,当时孔丘渐渐接受了自己这辈子的求仕之路可能已经走到头的事实,走在路上却听到楚国一个叫接舆的“狂人”唱着歌经过。 这位“楚狂人”唱的就是这首《凤歌》,大意是这样的:“凤凰啊凤凰啊,道德它怎么日渐沦丧?过去的已经没救了咱就不劝了,正在到来的还来得及改改!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现在这些搞政治的心都脏!” 孔丘听后大为震撼,当场下车想找对方聊聊天,对方却直接不搭理他,加快脚步走远了。 所以李白说是“凤歌笑孔丘”。 杜甫看向霍善的眼神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已经挺不合时宜的了,没想到霍善更是作死好手,一边扎人家孔丘的心,一边骂在座……一二三四个当皇帝的和当丞相的。 这一个两个哪个不是搞政治的?! 杜甫的目光转向旁边不知啥时候开始跟着打拍子的苏轼。 听说这也是个不合时宜的,一玩政治就出事,直接把自己玩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儋州去了。 苏轼警觉。 一转头他就对上了杜甫复杂的目光。 这个老杜是什 么眼神! 眼看气氛有些焦灼,李长生让人把饭食送了上来,一群人便不讲什么理想抱负,也不讲什么心脏不脏了,全都开始欣然干起饭来。 热闹了一整天,还是得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辘辘饥肠啊! 霍善吃饱喝足,与苏轼一起去骚扰食铁兽幼崽。 苏轼这个四川人大抵是没见过大熊猫的,毕竟他这么爱吃,见到后说不准就把它给剁了。 当初他在凤翔当官的时候有个乡下人给他送了只竹鼠,他收下以后仔细描述人家竹鼠腰腹有多圆,胆子多么小,一听到人声就瑟瑟发抖,可怜! 鼠鼠这么可爱,他根本舍不得吃鼠鼠! 虽然苏轼难得地善心大发,但是很显然吧,这家伙见到这些玩意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哟,野味! 也得亏这竹鼠长在凤翔,那时候苏轼才刚当官呢,意气风发,啥都不缺,不差这么一口肉吃。要是在儋州看见这么一只“腰腹大如盎”的肥美竹鼠,那绝对是要一锅炖了的。 现在苏轼也不缺肉吃,霍善便带着苏轼一起去给食铁兽幼崽搓肚肚。 苏轼道:“搓它干嘛?”他也是个当祖父的人了,对带幼崽倒是能控制住力道,只是不太清楚这样有啥意义。 还真别说,这只长着熊耳朵的幼崽搓起来手感可真不错。 霍善介绍道:“现在它没有它阿娘在身边照顾,就得找人专门照顾它了。”霍善在旁边玩霍小圆的两只黑爪爪,嘴里煞有介事地给苏轼介绍,“它很能吃的,所以也需要很能拉,有时候得有人给它搓搓肚子,帮助它更好地拉便便!” 正说着,苏轼这个地地道道四川人的揉搓有了奇效,食铁兽幼崽biu地给他来了一下。 苏轼:? 霍善当场揣起他家霍小圆,边扯了张草纸给它擦屁屁边远离遭到暗算的苏轼,跑路带起的风让食铁兽幼崽开心地嗯嗯啊啊直叫唤。 离得远了,苏轼还能听见这小子嘴里嘀咕着什么“小心点,他吃熊的”。 苏轼:????? 总感觉这小子每次一张嘴就能把所有人给气死了。 翌日一早,江夏郡今年的秋招就正式开始了。 秋招场地设立在城门外,所有人都可以进场看看,只不过想投简历就要自己看清楚岗位和招聘要求了,投错了可就浪费了自己辛辛苦苦写的简历以及可能和适合自己的工作机会错身而过! 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刘彻等人放出来的岗位。 虽然他们不可能把特别重要的职位拿出来秋招,但刘彻这人一向是唯才是用的,只要有机会在他面前露脸,说不准一下子就平步青云了! 所以不少人都争相把简历投到郎署。 以至于这次随行的郎官都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霍善。 刘彻哪可能把所有简历看一遍,都是他们这些打杂的先负责筛选,接着再把身份没问题的、才能相对出众的简历挑出来,安排他们第二天去接受皇帝 直聘挑战! 这是给他们增加了巨大的工作量啊。 ⑤春溪笛晓的作品《医汉》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即使霍善在江夏郡大力推广了几年基础教育,大大提高了郡中各县的识字率,只不过寻常黔首的学问距离能投递简历还是很遥远的。 这并不影响秋招现场的热闹。 不少人特意带着孩子过来走走看看,有的孩子去读书识字了、自己却大字不识的,还让自家孩子把各个岗位的名称念给他们听,再读一读底下的介绍,看看这些岗位都是做什么的。 并且目露羡慕地看着那些从容自信迈到摊位前与相关招聘摊位负责人攀谈的人。 霍善骑着他家霍小花出来溜达,他今年已经七岁了,身量又长得比寻常小孩快,已经不再是前些年那个需要人抱来抱去的小豆丁了,骑在马背上也不会给人小孩偷骑大人马的感觉。 稳当得很! 等到了场地之中,霍善便到处走走看看。 秋招现场到处都充斥着“这个好,这个很体面”“好好读书,以后你争取干这个”“你要是能当上这个,我和你爹死也瞑目了”之类的讨论。 说这些话的时候,每个人眼神里都溢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刘彻他们也穿上便服混在人群里走走看看,遇到自己没见过的岗位都凑过去了解了解,只觉天底下真是什么五花八门的行当都有。 也难为他们为了完成霍善的要求腾出这么多位置来。 秋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第一天还没筛选出进面试的人,倒是没人来烦着霍善。 下午他正跟刘彻他们一起嗦着新做的米粉,就听人说乐成侯来了,还带来个叫栾大的方士想引荐给刘彻。 霍善听到乐成侯还觉得有点陌生,再一听栾大,想起来了。 这人据说是文成将军的同门,文成将军么,就是那个往牛肚子里塞帛书骗刘彻的人。 刘彻已经偷偷把他给解决掉了。 现在又来了个文成将军的同门。 霍善和苏轼凑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具体讨论内容是这样的:这就是那个栾大?就是那个从你姨公手里骗了六个印的栾大?还把你表姑给娶走了的栾大?你看看你混了这么久,掏了这么多好东西,从你姨公那里骗来的印还没人家多! 没错,按照记载,刘彻见了高大俊美的栾大后十分喜爱,当年就给他封了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等等官职,一口气给他挂足了六个印! 刘彻本来对栾大兴趣挺大的,毕竟文成将军给他画的大饼他还是很喜欢的,可惜对方死得太快没把本领全留下来。 如果有人能把饼给做出来,那他不介意给对方高官厚禄! 结果余光一扫,就瞧见霍善和那个自号东坡先生的小老头儿凑在一起不知在讲啥,一边讲还一边时不时用怪里怪气的眼神瞅向他这边。 刘彻:? 他怀疑这小子和那个姓苏的在那边说他坏话,并且他已经掌握了证据。 刘彻让卫青过去把霍善拎过来。 霍善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问:“您怎么突然喊我过来?” 刘彻问他:“你刚才和那东坡先生在聊什么?” 霍善还是知道在刘彻面前嘴巴得严实点的,麻溜说道:“就是聊聊这个叫栾大的到底有啥本领,您快让他进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得是什么样的骗术,才能轻轻松松从他姨公这里忽悠走六个印玺哟!! 第 265 章 霍善能这么期待地等着看戏,当然是因为他表姑卫长公主还没守寡,她丈夫平阳侯曹襄的身体已经在庄子上调养好了。 既然都没守寡,那也就没有后来嫁方士的事了。 现在整件事情唯一可能受伤的只剩下……他姨公刘彻! 据传从上当受骗到剁了对方以及对方的举荐人(乐城侯)也就那么一年多的时间,就那么短短一年半载。 他姨公就走完了给栾大猛猛加官进爵并把新寡公主嫁给他的整套流程,可见方士这职业是多么容易打动他的心! 刘彻见霍善目光熠熠,一副盼着发生点什么的模样,挑了挑眉。难道这小子还认识那什么栾大? 刘彻现在身体康健,对方士倒没那么执着了,也往凭几上一靠,颇为随意地让人把乐成侯以及栾大请进来。 等见到跟在乐成侯身后入内那个身量修长、模样俊美的身影,刘彻不由坐直了身体。他这辈子的喜好由始至终都很一致——既喜欢柔美动人的,也喜欢高大俊朗的,只要长得够符合他心意,他就愿意跟对方多聊几句。 眼前这叫栾大的方士,瞧着就是能秉烛夜谈的! 刘彻心情还算不错,命乐成侯两人落座,先让栾大来个自我介绍。 栾大自然又照搬文成将军那套说辞,不过还添加了一个厉害的关键人物:他和文成将军共同的老师。 他们这位老师不仅能炼出黄金,还能解决黄河决口问题,区区长生也不在话下,区区仙人更是随便拜访…… 全都是曾经让刘彻心动的方术研究项目! 刘彻听得心旌摇荡。 栾大见吹嘘得差不多了,又装模作样地叹息:“可惜我师兄文成将军惨遭横祸,我这个当师弟的哪里敢把仙方献出来?我要是也出事了,天下方士就没有人敢再谈此道了。” 刘彻眼神闪了闪,当场给自己暗中剁掉的文成将军扯了个离谱死因:“文成将军不过是误吃马肝死的,哪是什么横祸不横祸。”他相当大方地允诺,“你要是能把仙方炼制出来,需要什么都可以开口!” 霍善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还私底下在交流群里跟嬴政他们讨论。 一时@嬴政问他上当受骗时方士是不是也这么能说,一时@苏轼讨论他吃没吃过马肝、马肝是不是真的不能吃。 正跟着潘季驯在黄河边上溜达的李时珍颇为遗憾自己不能看到刘彻上当受骗现场,顺手打开毒物图册搜索马肝看看它到底有没有毒。 经过医馆系统的权威认证,马肝这玩意并没有毒,只不过它比较容易变质,变质的东西那十有八九是有毒的! 不过既然汉代人普遍认知中马肝有毒不能吃,那么刘彻说人家文成将军吃马肝吃死的就相当敷衍了。 谁没事吃这玩意啊! 经过一番热烈讨论,霍善最终郑重做出决定:今晚宜宰大鹅,鹅肝吃着老香了。 众人:? 行吧,有理 有据,相当合理。 而这时候刘彻和栾大的交谈已经进行到关键部分,栾大表示他老师无欲无求,是别人有求于他!所以想要他老师传授所有仙方,就得尊重他派来的使者,怎么都得给他发个印信,配个老婆,将他奉为上宾。 没错,所谓的使者指的就是栾大本人! 霍善听得叹为观止。 方士这行当,最重要的果然就是一张嘴啊。 说起来他师父当初也扯过方士虎皮,至今还不知道当初他师父这么个话不多的人是怎么取信于人的,难道是他师父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霍善这么琢磨着,目光又转到了栾大身上。 嗯,长得确实还行,但还是他师父更好看! 霍善在心里嘀咕着,就听到刘彻让栾大进入他最期待的环节:请小小地展示一下你的神奇方术! 霍善积极提议:“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来个下油锅或者喷火之类的?” 刘彻:? 栾大:????? 霍善麻溜给刘彻讲了讲下油锅原理,这个超级简单的,下面全是醋,只上面是油。醋这东西热得快,稍微烧一会它就咕咚咕咚冒泡,看起来就像有锅油在沸腾似的! 事实上呢,这时候手伸下去根本不会烫手! 还有喷火就更简单啦,他含上一口面粉往明火上一喷,都能喷出大大的火龙来! 这可是他们嫘祖会上的经典杂耍节目! 刘彻:。 他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刘彻的目光转回栾大身上,这家伙不会用这些杂耍来糊弄他吧? 虽然听起来也挺有意思,但……到底只是杂耍而已! 栾大马上表示自己不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可以给刘彻表演一个虚空击棋。 他坐着不动,棋子能自己动! 霍善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他还没见识过! 棋子自己能打起来的话,难道叫自走棋?! 霍善马上让栾大赶紧来一个,仿佛他才是今天的面试官。 刘彻经霍善一番插科打诨,最初听闻那位“仙师”存在的上头感觉已经少了大半,也点着头让栾大演示一下棋子怎么自己相互击打。 汉代最流行的是六博棋,霍善已经玩得很熟练了,也就是投箸行棋排兵布阵模拟猫头鹰抢鱼。 抢到鱼的棋子“化枭”后将会把棋头立起来,肩负起把鱼带回巢中的重任! 而这个运鱼过程中棋子可以相互击打,争取抢走“枭”的鱼。 想来栾大演示的就是这个“击棋翻鱼”过程了! 霍善欣然看着栾大表演,只见那边的“枭”棋头一立,周围的杂兵就一拥而上将它击翻。 霍善:? 就这? 就这? 寻常人见了这样的仙法,那都是叹为观止,只觉果然是神仙手段。 霍 善不一样,霍善很有探究精神地动手了,他不顾栾大他们脸色如何,伸手就捞起棋盘上的几颗棋子挨个分开、又挨个啪地吸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后便得出结论:这棋头是混了磁石的。 磁石这玩意不稀奇,汉代就已经开发利用了,一般叫慈石,意思是它吸起铁来“如慈母之招子”。 有医家见它连铁都能吸,觉得这玩意拿来当药肯定也行,保证把那什么风湿骨痛全部给吸出来。 李时珍对磁石也颇有研究,还在《本草纲目》中记录了怎么用磁石手搓指南针。 当然,他还认为磁石是黑色的,黑色的东西一般主肾,说明它可以镇养真精,实乃安肾妙物! 不过李时珍也强调说这玩意既然是药,没出现对应的病征那是肯定不能吃的,因为这东西不能消化,吃多了容易出事,说不准人都给你吃没了! 药物这玩意真的不能听到啥功效就随便吃。 既然对磁石的研究都已经这么丰富了,霍善哪里能不认得这玩意。他一脸怜悯地拿着棋子凑到刘彻边上,自以为小声地跟刘彻嘀咕:“您被人当傻子骗咯!” 清清楚楚听到自家儿子跟刘彻讲了什么的霍去病:“……” 他动了动耳朵,正襟危坐地假装已经把听到的话撵了出来。 刘彻看霍善把那掺了磁石的棋子分开又吸在一起、分开又吸在一起,感觉刚才在期待仙法的自己确实是被当傻子耍了。 等他再看向那叫栾大的方士,便觉此人没那么赏心悦目了,他们家阿善随便认识的李世民都比他俊朗不知道多少! 李·随便认识·世民:? 你看那个骗子就看那个骗子,眼睛往我这边瞅做啥? 老刘家做事向来不讲究,那什么断袖之癖就是他们老刘家干出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 待久了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被污染了。 李世民一个后宫多多的正经帝王,可不想以后在拉着文臣武将手哭的时候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 想想就恶寒不已。 李世民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连夜回去,刘彻那边已经让人把栾大拖出去按律治罪,并当场惩治了胡乱举荐人的乐成侯。行骗行到他面前来,真当他是那么好骗的? 他可是英明神武的大汉天子! 刘彻一口气撵走两个碍眼的家伙,转头就看见霍善还在那没心没肺摆弄着那几个掺了磁石和铁屑的棋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把当面拆穿人家骗局当回事。 瞧着还对人家制作特殊棋子的精巧手艺相当赞赏。 察觉刘彻看了过来,霍善还兴致勃勃地和刘彻分享自己为它们想出来的新用途:“您要不要把它命名为自走棋,带回长安把它摆到您的御案上去,以后一有方士想骗你你就瞅他几眼!” 刘彻:“……” 刘彻说道:“我觉得还是把那栾大的头剁下来挂在城门口警醒那些想行骗的方士比较好。” 要他时刻提醒自己差点上当受骗是不可能的! 起歪心思的是那些煞费苦心想从他这里骗官骗爵骗好处的家伙,凭什么要他整天反省自己别上当受骗? 还是那句话,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谴责他人! 霍善颇为遗憾地收起那几个棋子说道:“那我只能留着自己玩啦。” 刘彻道:“你爱留就留着吧。” 霍善麻溜保证道:“我会好好收着的,等太子叔给我生个表弟,我再拿出来给他讲讲今天的事!” 刘彻:? 想杀崽灭口。!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66 章 灭口是不可能灭口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刘彻反思了一下,决定下次这种情况还是自己私下召见,上当受骗就上当受骗,他又不是亏不起!只要回头把骗他的人给剁了,东西不就又回到他手里来了吗? 只要没人敢议论,那他就约等于没有损失。 霍善哪里知道刘彻有多不要脸,见没热闹可看了,就继续去看他最近养得越发圆乎乎的食铁兽幼崽了。 现在它长得好看多了,得亏霍光拦着没让叫霍小丑,要不然它哪能长这么好! 西陵城这秋季招聘会开到了七月七,这日是乞巧节,属于女儿的节日,所以这几l年新建成的嫘祖庙前举办了相当盛大的庙会和祭祀仪式。 嫘祖庙既然是养蚕祖师,庙中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城中妇人,经历过这几l年一场场嫘祖会洗礼,她们操办起这类庆典来已经相当驾轻就熟了。 趁着乞巧节的东风,嫘祖庙这边也办了个小型秋招会,主要是面向妇人的。 汉代女子没什么足不出户的说法,她们田间地里的劳作并不轻松,在城里那也是从卖菜卖瓜到卖酒全都干。现在江夏郡纺织业称得上是腾飞状态,织坊绣坊之类的地方也都有不少女工的身影。 就连开始打仗了,后勤工作有时候也需要妇人一起干。从参与劳动的程度来看,在寻常人家妇人一直都能顶半边天。 霍善对嫘祖会这边的招聘会也一视同仁,同样是在开始时过来溜达一圈,看看这边的招聘进展如何。 为了响应霍善的号召,招聘会上拿出来的岗位一般都是人人都想干的香饽饽,不少都是要经过严格的考验才能入选的。 霍善在里头逛了逛,觉得西陵城面向女性的岗位也十分丰富,不错,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他正到处溜达,就撞上了来逛庙会的平阳公主。 她旁边还有陪同在侧的儿子儿媳:第六代平阳侯曹襄和卫长公主。 以及这两人的儿子曹宗。 平阳公主见了霍善,“嚯”了一声,招手让他过来。 霍善不知人间险恶,见到曹宗这个小伙伴还挺高兴,兴冲冲地跑过去到处跟他们打招呼。 而后他发现曹宗父子俩身后那些侍卫都提着大包小包,连他们父子俩都没能幸免,俨然已经亲自加入了前面两位公主的拎包队伍。 即便底下的人已经来回往他们落脚的地方来回送了几l趟东西,还是抵不过她们的选购速度! 平阳公主虽然才四十出头,但孙子都能给她当苦力了!她笑着招呼霍善:“来,你这个东道主陪我们逛逛,顺便给我介绍介绍你们这边的嫘祖会。” 霍善虽然和平阳公主他们不太熟,但算起来平阳公主是他舅婆,卫长公主又是他表姑,既然平阳公主都开口了,他当然是高高兴兴地过去当陪客。 一开始,霍善还是兴高采烈的。 陪着陪着,他的表情就渐渐跟曹宗 他们差不多了。 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他平时也爱天天巡城,但是真没有她们这么能买。因为李长生说他的喜好可能影响底下人的风气,所以他花钱那可都是深思熟虑精打细算的! 而且她们还能一直走一直走,展现出了惊人的体力和耐力! 等到终于被平阳公主放回府中,霍善整个人都变得蔫了吧唧的,瞧着怪可怜。 霍去病最近都待在城里跟卫青轮班,这会儿赶巧和卫青交接完毕,看到霍善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不由关心地摸了摸他脑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霍善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如实相告。等说完了,还心有余悸地给霍去病哼了句不知从来的歌儿:“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霍去病:“……” 霍去病叮嘱他千万别去那两位公主面前唱,要不然她们下次肯定还找你陪逛街。 平阳公主她们要找多少人陪着找不到?肯定就是因为他那生无可恋的小表情看起来有趣得很,才叫她们不放他走。 真要是让她们知道他还唱什么“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那可就更逃不掉了! 霍善马上住口。 霍去病见他这副模样,也就没跟他提以前刘彻也曾想过要嫁个公主给他的事。要不是他早早拒绝了,这小子今天说不定就要给二个公主拎包了! 等到见了刘彻和卫青,他俩明显也发现霍善蔫了不少,不免又问他是怎么回事。 霍善又把自己和曹宗父子俩给平阳公主她们拎了一整天东西的事讲给刘彻他们听。 卫青笑道:“也是你们西陵城这边好东西太多,要不然她们也逛不了这么久。” 霍善听卫青这么一说,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没错,这说明他们西陵城好东西多! …… 刘彻在江夏郡待了一段时间,每天到处走走逛逛,过得相当自由。 他能这么到处浪,还得是张汤他们干的好事。 经过几l轮酷吏轮番上阵,各种罪名任意编排,现在敢说刘彻不对的人已经不多了。 卫青偶尔也会拦着,但大多时候都会生出种“累了,随他去吧”的感觉。 桑弘羊这个大汉经济操盘手这段时间都在江夏郡到处走访,江夏郡不管是交赋税还是交算缗钱都挺正常,鲜少有瞒报的情况,霍光他们也不在意他到处巡察。 遇到外人进不去的地方,霍光还安排张安世作陪,领着桑弘羊爱去哪去哪。 桑弘羊在周遭各个作坊、基地观摩了一圈,回到西陵城和刘彻汇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江夏郡这个模式说是可以推广,确实有许多可推广之处,只不过这边最关键的其实是……有朝阳侯坐镇,且发展的都是新兴产业。 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霍善年纪小,是优点,也是缺点。缺点当然是许多事他其实都不懂,所以很多时候需要底下的人拿主意; 优点则是他是真的能让底下人拿主意,只要底下人说得有道理他全都愿意采纳。 而霍善手底下又恰巧是一群年华正茂、激情洋溢的年轻人,他们敢想也敢做,所以才能造就江夏郡如今税收遥遥领先的好局面。 换一批人来恐怕起不到这个效果。 比如让任安这个太子少傅来干,任安肯定就做不到,因为他少年时便养成了谨慎小心的性格,到了中年自然更不会改。 总而言之,就是得年轻人才行。 至于为什么还要强调新兴产业,那当然是因为这些产业以前没有出现过,别人想争利也无从争起。 而他们本来的利益也没有被牵动,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些新生行业赚钱了而已。 所以说,这个模式是有一定的推广意义的——这些在江夏郡孵化的产业随便分一个到其他地方,都能让当地跟着发展起来。 要是旁人眼红新兴产业的暴利想要入场,那就得按照霍光他们指定的规则来玩。 目前掌握这些行业的人则在一定时间内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利。 这也是江夏郡那些豪商富户掏钱掏得那么痛快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真那么爱戴霍善这位太守,霍善说什么他们都愿意跟随,而是他们想要跟着府衙吃上江夏郡那堆新兴产业的第一口红利。 衡量过利益得失以后,他们都愿意照着规则来玩。 反正算下来他们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得比以前多多了。 最后问题又绕了回来:既然有人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力,那要是换个利欲熏心的人说不准就全紧着自己的私利来了。 还得是有霍善这位朝阳侯坐镇才行。 可能是因为还没到在乎世俗利益以及权势的年纪吧,桑弘羊觉得这小孩真的很特别,明明这小孩也挺喜欢吃喝玩乐的,但毫无贪婪私欲。 你给他送金银珠宝他也喜欢,你给他送山上采的蘑菇他也喜欢,更关键的是他还每天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带得周围的人都莫名快活起来。 不知不觉便有许多人爱待在他身边。 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特质。 天底下不一定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刘彻听了桑弘羊的分析,倒也没有什么异议。确实就像桑弘羊说的那样,像卫青、霍去病这样一上阵就赢的帅才难得,像霍善这样给他一摊子事他都能稳稳接住、跟玩儿似的把事情办好的小孩也难得。 就连在江夏郡待了几l年的太子,现在也有不小的成长。主要是见识过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办大事的,刘据心里便多了一杆秤,将来到了他自己要拿主意的时候,这杆秤的用处便会显露出来。 哪怕他没有特别出众的才华,只要他能辨别出能用的人才、把他们放到适合的位置上去,也能让一切往自己期许的方向走。 就像高祖和韩信讨论的那样,帝王善将将、将军善将兵,将军将兵多多益善,帝王则只需要把控好底下几l个重要位置的人就行了。 刘彻对刘据的成长还是满意的,当然,他更满意的还是霍善这个娃,这小孩没有辜负他力排众议给的爵位和官职,而且还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照着江夏郡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大汉将来也不知将会是什么模样。 刘彻点着头说道: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与霍光他们商量出个章程来。?_[(”! 第 267 章 霍善不知道大人们复杂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应当也不太关心。 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的私欲,因为他想要的自己都有了,喜欢的人全都待在自己身边,他想找谁玩就找谁玩,一点烦恼都没有。他白天可以开开心心玩耍,夜里又能跟着李时珍他们到处游学,着实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活法值得他去汲汲营营。 不过霍善这两天注意到他叔不太对劲。 在后世记载之中,霍光和金日磾他们都是谨小慎微的人,原因大抵是一个长兄已逝,一个是匈奴俘虏出身,在后来那一场场变局中他们不得不敛起锋芒埋头干活,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品行争取刘彻的看重。 现在霍去病还活着,霍光平日里便渐渐露出几分年轻人应有的意气风发,做起事来也不那么收敛。 说是锋芒毕露也不为过。 最近霍光却有些不对劲。 霍善凭借他行医多年(算上他“梦里”到处跑的日子恐怕足足有六七年呢)的经验,首先发现了霍光情绪有异。他暗中观察了两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抱着霍小圆去找霍光谈心。 他师父不爱管郡务,府衙中许多事都是霍光拿主意的,他作为江夏太守兼世上第一好的侄子,肯定得好好关心霍光到底为什么事情在烦忧。 要不然他最能干的叔不干活了怎么办! 那样他就只能去祸害司马迁了! 司马迁:? 霍光见霍善一脸关切地问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只觉自己是越来越松懈了,居然连个小孩的眼睛都瞒不过去。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烦恼给霍善讲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不是经常和孟家那位大姑娘接触吗?都是同龄人,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对方嫁过但告发丈夫杀害岳丈离了婚了,反正吧,都是单身,霍光难免生出点别样的想法来。 他是再正常不过的年轻人,有慕少艾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可还没等他酝酿好要怎么跟对方开口,孟蒹那边就……说想要把妹妹嫁给他。 霍光一颗心都被打击碎了,没想到孟蒹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明明他能感觉到对方也对他有好感,怎么会变成把妹妹嫁给他?与他时常见面的又不是她妹妹,与他讨论各个方案细节的又不是她妹妹——让他心生爱意的又不是她妹妹! 霍善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听完后恍然大悟,抱起还一脸懵逼的霍小圆就跑。 霍小圆:????? 怎么啦?我奶还没喝完呢! 霍善哒哒哒地跑去找到了霍去病。 霍去病见他跑得这么急,关心地问:“跑这么急做什么?” 霍善才不管霍光什么烦恼不烦恼,兴冲冲地和霍去病分享大消息:“我要有婶娘了!” 霍去病:? 等霍善讲完事情始末,霍去病就明白了,原来霍光也有少年人那点心思。本来他作为兄长,也该操心操心霍光的婚事才对,只不过他向 来不爱管这些杂事,霍光自己又是个有主意的,他就由着霍光自己琢磨去了。 没想到霍光平时精明得很,碰上这种事居然也跟毛头小子似的患得患失。 对方无非是觉得自己落了商籍,又曾和前夫闹上过公堂,所以才把自己的妹妹推出来而已。他一个男的犹犹豫豫不开口,别人怎么知道他的心意? 这出身确实不算太好,不过霍去病也不在意什么家世,更不像长安那些达官显贵那样总想着利益联姻。人来到这世上也就活这么一遭,自然是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哪用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何况再好的家世,还能好得过卫霍两家吗?他们如今已经足够显赫了,别人家想要封几千户都难,卫霍两家加起来却远超三万户。 再搞什么联姻来个利益勾连,就算刘彻这个当皇帝的睡得着,他和卫青都该睡不着了。 他们不是会搞谋逆的那类臣子,刘彻也不是会容忍谋逆的那类帝王。 至于什么姐姐妹妹的,在这时代也不罕见,寻常人家多得是姐姐去世后续娶妹妹的。 在帝王家那就更方便了,像刘彻外祖母遇到算命的,说她大女儿将来必定大贵,就让她已经结婚生女的大女儿离婚去侍奉太子。 天底下最尊贵的,可不就是天子的女人吗?早早入了太子府,那就是太子旧人了,以后再生下个儿子,兴许还有更大的造化! 王夫人的肚子也很争气,先给景帝生了女儿,又恰好在景帝继位那会儿生下了刘彻,成功让刘彻成为景帝最喜欢的孩子。 等自己的地位稳固以后,王夫人便把自己的妹妹引荐入宫,争取实现“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的伟大目标。她妹妹同样获得了景帝的宠爱,与景帝生下了自己的儿女…… 所以说,孟家大姑娘有那样的想法并不稀奇。 想来是觉得自己的情况有些配不上霍光,又不愿意彻底错过这么一桩好婚事,所以想让自己妹妹圆了这个念想罢了。 霍去病道:“正好舅舅在,我们办个家宴邀你叔父的心上人来赴宴,若是对方当真也对你叔父有意,就由舅舅做个见证把婚事定下来好了。” 霍善欣然答应,主动请缨说由自己负责去邀请卫青。 事实上是要去跟卫青分享他叔有了心上人这个八卦。 卫青听闻那是个与人成过婚的商户女,低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往前数个十余年,卫霍两家的情况还更糟糕,以后的日子是人家夫妻俩一起过的,只要对方合霍光的心意就没问题。 霍光自己若是有本事,将来自然能挣个好前程让妻儿都荣显一世,何须考虑对方是什么出身。 卫青笑着应道:“算算岁数,你叔父早该成婚了,现在定下来也好。”他让霍善定下家宴时间后跟他说一声就行了,他到时候一定过去做个见证。 霍善得了卫青的准话,又欢快地跑回去与他叔说起自己都为他张罗了什么。 叔哇,有我这个 顶顶贴心的好侄儿在,你且等着做新郎吧! 霍光:????? 等会,你刚才撒丫子跑出去那么一会,怎么就把事情都捅到你爹和你舅公面前去了?! 当天下午,霍光就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因为霍善根本不止跟霍去病讲,这小子是逢人就讲,弄得司马迁他们见了他就说一声“听说你好事近了,恭喜啊”。 这算什么事啊?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他早上到底是什么个想法,居然给一个七岁大的小子讲自己的心事? 他的谋算呢?他的城府呢?他的九曲十八弯心肠呢?霍光前两天还笑过霍善被两位公主差遣得生无可恋,现在轮到他自己生无可恋了。 到家宴当天,连刘彻父子俩都听闻了此事,对霍去病和霍善只请卫青夫妻俩不请他们这件事意见特别大。 刘彻十分不满:既是家宴,怎么没朕的份?” 刘据也在旁边摆出同款不满表情:“就是就是!怎么没我的份!” 他们也是连亲带故的,凭什么撇下他们开家宴? 霍善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便把他们也给加上了。 既然刘彻父子俩要来,那卫长公主一家三口也要来。这么一通安排下来,家宴当天肯定能凑齐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一个两个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郎让霍光情海生波、辗转反侧。 霍光:“……” 累了,毁灭吧。 为防孟蒹被这阵势吓着了,霍光哪怕一颗心七上八下,还是提前寻她言明了心意。 事实证明人还是需要逼一逼的,此前他一直说不出口的话,这会儿在接下来那场“家宴”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下,霍光一鼓作气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女子心思向来更加细腻,孟蒹说出将妹妹嫁给他的话后何尝不是辗转难眠好几天,称得上是肝肠尽断。此时听霍光认认真真道明心意,孟蒹只觉如在梦中。 孟蒹确实如霍去病他们所想的那样自惭身世,感觉自己配不上霍光。 霍光年少有为,又是霍去病这位冠军侯认可的弟弟,霍善这位小太守认可的叔父,将来肯定前程无量,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她当初遇人不淑,嫁了个狼心狗肺的读书人——对方只是粗读了几年书尚且觉娶她这商户女丢人了,霍光这样的人物想要娶妻哪能找她这样的。 她妹妹不曾出面经商,也不曾嫁过人,出身虽还是低了,却也比她要好一点。她想着要是霍光愿意接纳妹妹,一来妹妹日后能有个能依靠的好丈夫,二来也算是了了自己心底的遗憾…… 却不想霍光会因她的提议辗转反侧、痛苦难眠。 他的心情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的心意与她的心意也是一样的。 孟蒹心中虽是欢喜,却又不免忧虑:“你兄长怕是不会同意……” 霍光察觉她的动容与动摇,同样是满心欢欣。 他这才与孟蒹说起霍善安排的“家宴”。 嗯,没错,有一个皇帝、一个太子、两个公主以及两个大司马出席的那种家宴…… 孟蒹:“………”! 第 270 章 刘彻在江夏郡徘徊了这么久,要回长安去了。临行前,他让霍去病和霍善都准备准备,挑批可靠的人手陆续接手自己手头的事,他准备明年来次真正的东巡,顺利的话先去泰山封个禅。 到时候随行人员肯定得算上霍去病父子俩,所以他们这一摊子事得先放放。 至于回来后还继不继续干现在的职务,那就回来后再说吧。霍善本来就是个爱到处跑的,闻言很有些跃跃欲试:“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说得好像江夏郡这边的郡务当真是他在安排似的。 刘彻笑道:“要是封禅顺利,朕给你个更大的官当。” 霍善登时期待起来:“真的吗?什么样的官?” 刘彻道:“现在还没敲定下来,到时候再说。” 这几年大汉的发展出奇顺利,就连新纳入的那些疆土都被规划得妥妥当当,尤其是霍去病这边的军屯模式成熟以后,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度更是进一步提高。 现在朝廷管理的疆土大了,底下的郡守也多了起来,刘彻从前还可以挨个听他们述职,现在觉得有点烦了,便和卫青他们商量着拟定个新制度。 刘彻道:“如果顺利的话,以后给你当个刺史。” 霍善一听,这个有点耳熟,扒拉了一下记忆里的相关内容,想起来了,刺史这职位就是刘彻先捣鼓出来的。 刺史管辖范围大小介于朝廷和郡国之间,如果说郡类似于后世的一个市,那么刺史就类似于后世的一个省! 比如荆州刺史部,它就包括江北的南阳郡、南郡、江夏郡,以及江南的武陵郡、零陵郡、长沙国等。 只不过在刺史制度设立之初,这个职务并不具有直接管理权,刺史的主要职责是一年到头到处溜达,或者待在刺史府中等着各地郡守过来汇报工作,自己将这些内容归纳整理出要紧的部分向长安递交年度报告。 要是底下人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行为,也可以通过刺史专属上报渠道直接向朝廷汇报! 简而言之,平时他可以啥事不干,到处明察暗访,发现问题可以向上打小报告! 刺史的刺字就是检核问事的意思。 霍善在那思索之余,刘彻也简单地给他解释了几句他们初步拟定的刺史职权范围。 霍善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这个好,这个好,他最喜欢明察暗访了,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办吧! 霍善一点都没有皇帝提前画大饼不能太当真的觉悟,兴致勃勃地和刘彻商量:“那我的新府衙直接建成刺史府,以后我还在江夏这边住。” 刘彻就喜欢他们父子俩这不跟他客气的劲头,颇为赞许地说道:“行,就这么办。” 卫青就在边上默默听着。 行吧,刺史制度都还没正式敲定下来,位置就已经少了一个了。 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刘彻当真是越发随心所欲了,也不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 会怎么个为所欲为法。 不过刘彻对霍善的偏爱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举荐上来的那个治河人才潘季驯已经把治河方案递了上来,汲仁对他赞不绝口,直说若是比照这个方案来治理的话不仅缺口能堵住,还能保黄河数百年太平无事! 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潘季驯那可是结合本土情况、参考王景等人的治河法,因地制宜地运用自己的二十年治河经验拟写出整个治河方案。要是能像王景那般顺利落实下去的话,保个千八百年也不是事! 当然,小毛病肯定还是会有的,只是像瓠子决口那么严重的天灾肯定是不会再发生了。 当初瓠子决口直接淹了十六郡,由于出现问题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治理起来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当时的丞相田蚡上书表示决口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咱还是别去堵这个决口了吧! 事实上田蚡自家的食邑在黄河故道以北,改不改道对他都没啥影响,所以他才力主不治河而已。 那么多钱财和人力花在哪儿不好,干嘛要浪费在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上? 有田蚡这样想的人,自然也有想为河南诸郡争取的人。 可惜田蚡当时如日中天,连原本靠着太皇太后荣显一时的魏其侯窦婴都比不过他。刘彻当时也才二十一岁,年轻得很,听了朝中争吵数日后决定采纳田蚡的意见,晾着这决口看看它自己能不能消停。 事实证明有问题就得治理,黄河决口问题拖了十余年,不仅时常水淹关东诸郡,且近些年还愈演愈烈,比如去年那场水患便差点要了许多人的命,多个郡国皆受其害。 现在朝中暂无战事,财政问题有所缓解,治河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霍善这人才举荐得很及时。 就是对方年纪已经有点大了,坚决不接受朝廷授予的实职,据传前些日子递交了方案便走了,说是有需要再让霍善给他递个消息。 天降人才替大汉解决完问题就离开,一点都不求封赏,只说让刘彻给他在黄河边上赐个医馆给李时珍在那坐诊就好。 当真是不慕名利! 事实上倒也不是潘季驯不想当个汉臣,像霍善那样拿多朝官印,只是吧,他在大明那边也来活了,万历皇帝派人来征召他去治理黄河,他得拖着老迈的身躯离开家乡走马上任。 说到底,大明才是他的时代,那边有他的亲朋旧故、儿孙后代,他当然还是得回去干活。 不过就他这个岁数估计也干不了几年了,兴许在黄河边上走个几天就夜里得过来让李时珍调理调理,到时候大汉这边要治河他还是可以亲临指导的。 白天大明治河,夜里大汉治河,想想就感觉未来两年会过得十分充实! 霍善一点都没有连累人家要全天直下的自觉,听了刘彻的东巡计划后颇为期待,第一时间跑去问李长生:“师父你到时候能一起去吗?” 李长生面露为难:“我手上有许多事要忙,让你师弟随行照料你。” 霍善道:“我不用人照料,就是想和师父师弟你们一起去玩。不如我们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办!” 见霍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长生想了想,点着头说道:“也行,我会慢慢把事情交接好。” 这几年墨学那边收了不少学生,也该把他们放出来锻炼锻炼了,其中有些明显不太擅长搞研究的,未尝不能安排去管理这些事务。 这一大摊子事真要全握在他手里,霍善当然不会介意,朝廷那边会不会介意就不一定了。 他们师徒几人本就不那么热衷什么权势富贵,不如趁着如今的好年华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也叫两个徒弟能增长一下见识。 刘彻一行人翌日便启程回长安。 九月已经过半了,再不走路上就要受冻了。 何况岁首朝中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刘彻回去主持。 刘彻心想,迟早把岁首挪到正月! 刘彻倒也不是光说不练,这次他还从江夏郡这边挑走了司马迁等人,说是要让他们回去拟定新历法。 霍善没有多舍不得,高高兴兴地欢送他们离开,说是等明年东巡的时候见。 司马迁倒有些怅然若失了,他们在这边干了几年,对江夏郡多少都有了点感情。不过他们早前到处挖别人的人才过来,心里也是知道自己迟早要走的。 临行前,司马迁把董仲舒托付给霍善,说让霍善时常去看看他这位老师,多多辩论有利于老年人身心健康。 霍善点头表示自己如果辩不过,就把孔丘带过去听他们辨! 到时候让他们两个老头对冲,岂不是两个人都健健康康? 司马迁:“……” 也行吧。 御驾离开后,整个江夏郡又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征召各地民众来搞新城区建设。由于新城区规划图已经放了出去,不少手头有余钱的人都心动不已,纷纷提出想要为新城区建设做一份贡献。 当然,最好是让他们也拥有在新城区建房置铺以及采购玻璃的权限。 这些事务都由霍光他们去处理,霍善没有太操心。当天晚上他就受潘季驯邀请,前去吃北京烤鸭和最近时兴的玉米面鹅油蒸饼。 没错,他已经官复原职,回到北京出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河道。在出发去处理黄河问题之前,他可以带霍善去吃点好的。 霍善以前跟李时珍去过许多次嘉靖年间的北京城,只不过那时候他都是去学医的,没有怎么自由玩耍过。 一听潘季驯邀请自己去吃烤鸭,他就兴致勃勃地去了。 据传明代漕运发达,江南的粮食年年都要走运河输送到北京,这些粮食运输过程中会有许多粮食遗漏在水面,所以漕船大多会随船养上许多鸭子。白日里把鸭子放到运河里去让它们随船捡粮食,到北京后鸭儿都养得老肥了,正好可以宰了吃! 南京的白色鸭鸭硬生生来到了北京,多不容易! 民间养鸭的爱好也随着朱棣北迁从南京带到了北京。 潘季驯表示可以带霍善去吃正宗漕运鸭,绝对不是那些家养的普通鸭。 别说霍善听得欣然神往了,连苏轼这个大闲人都有点跃跃欲试。 这家伙自从把他弟从雷州捞回来,平日里愈发不管事了,一般只在从霍善这里得了什么项目的时候去找赵煦汇报一下,或者负责带霍善去给赵煦复诊。 苏轼让霍善寻摸寻摸有没有什么可以带他过去一起吃鸭的办法。 霍善进入医馆寻摸半天,还真给他寻摸到了,只要他找个医馆挂上自己那个小招牌,他便可以在那边邀请患者了。只是苏轼估摸着得晚他一天过去! 毕竟他得先去找个能挂靠的医馆。 这方面潘季驯也没啥门路,不过霍善表示问题不大,吃东西就是得人多点才有意思。区区挂靠,他过去后自己努努力就成了!! 第 271 章 明代文官,迎来送往是很重要的。 既然霍善约的是第二天一起去吃鸭,潘季驯头一天便去应酬别的同僚。他这次起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同僚们的极力举荐,现在顺利回到北京都察院,潘季驯便得做东宴请一下同僚。 人在其中,谁都不能免俗。 明朝官场上的那点事情,潘季驯没给霍善讲,只派家仆陪着他出门遛弯。 霍善对明代官场的情况也不甚关心,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难题。 他去过很多皇朝了,这些皇朝有宦官为患的,有武将作乱的,有文官祸国的,也有昏君当道的,有志者往往堵了这头那头又出事。 谁都没法保证由自己上场便能保证千八百年的太平。 治理个黄河尚且没法保证它不再泛滥成灾,何况是治理那么大一个国家? 霍善已经不是三岁大了,他三岁的时候听到什么新鲜事物就迫不及待给霍去病他们讲,问他们能不能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过来。现在他已经知晓即便在明代这边学到点什么治国妙策,搬到大汉那边去也不一定适用。 既然如此,他还是只需要开开心心吃喝玩乐就好,那些复杂的事情还是留给大人操心去吧! 霍善领着两个潘季驯指派给他的家仆,大摇大摆地北京城中溜达。 万历年间许多管控都宽松了不少,街上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上偶尔能看到卖书的书坊,里头的书籍琳琅满目,写什么的都有,霍善看见后也不急着去找挂靠的医馆了,跑进去看看这本、看看那本,觉得都挺新鲜。 明代人的造纸业、印刷业都十分兴盛,造就了长篇章回体的兴起,发展到万历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比拼装帧了。霍善在别人的书铺里转悠了一圈,还给李世民他们发送了《隋唐野史》《秦王逸史》之类的野史封面。 李世民:「?」 嬴·曾经当过秦王·政:「警觉.jpg」 嬴·曾经当过秦王·政:「这秦王指的是谁?」 霍善兴致勃勃给打开《秦王逸史》替他们验证了一下,开局就是“李公子晋阳兴义兵”。 很显然,李世民激发了明代写手蓬勃的创作欲! 嬴政:「那没事了。」 李世民:「……」 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明朝人礼貌吗! 霍善在街上玩耍半日,还与两家仆一起在外头吃了最近在北京城火起来的玉米面鹅油蒸饼。 之所以说是最近才火的,那当然是它用上了漂洋过来而来的玉米面。在此之前,玉米还没有传到北京来呢! 霍善只吃过新鲜的玉米以及玉米糊糊粥,还没试过这种玉米面和小麦面混上鹅油做出来的蒸饼,不由巴巴地立在饼摊前看着人家摊主忙活。 蒸饼一出锅,摊主就利落地帮他切分好,用油纸袋一装,笑呵呵地递了过来。 那蒸饼上撒着些许 细盐和花椒面,一口咬下去不仅喧软油润,口感还十分丰富。霍善在边上吃了一份,觉得还没饱,又要了一份给吃了个精光,才心满意足地前往刚才遛弯时选定的目的地。 那是家李时珍在北京当院判时带他去过的医馆。 哪怕相隔了二三十年,这医馆也还顽强地开着。只是那坐堂的医家是没见过霍善的,也不知道霍善曾经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倒是霍善进去的时候“呀”地惊呼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对方鬓边的白发。 那老大夫已经上了年纪,又是整日与患者打交道的,性情便添了几分慈和。他瞧见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小孩儿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便和气地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莫不是家里人生病了?” 看着小孩儿面色红润、精神奕奕,便不是自己需要看大夫的。 霍善马上说道:“我家里人好得很!”他反驳完了觉得对方也是好意,又换了个话题和人家聊天,“没想到你这么老了啊。” 对他而言就是几年功夫,当年那个还没资格单独坐诊、勤勤恳恳给老大夫们打下手的年轻人,竟都已经头发花白。 老大夫笑道:“你见过我?就算是五六年前见过我,我也跟现在差不多啊。” 霍善实话实说:“我是好多好多年前见过你的,那时候你才二三十多岁呢,爱吃鸭油烧饼!” 老大夫本来觉得荒谬,听到鸭油烧饼后又愣了一下。他缓缓说道:“那是我妻子爱吃的,妻子死后我就没再吃过了。” 霍善不太能理解对方语气中蕴含的感情,见老大夫神色有些怔忡,和他分享道:“我觉得外头新出的鹅油蒸饼比上次吃过的鸭油烧饼好吃,你可以去尝尝。松喧得很,不费牙的!” 老大夫笑了笑,笑容里依然带着点儿霍善不太能理解的情绪。他说道:“好,我下次去尝尝。” 老大夫又问霍善来医馆是想做什么。 霍善就把来意给老大夫说了。 他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只是想挂个小牌在门口就可以了。 霍善还把小牌拿出来给老大夫看。 还是他小时候写的那张小招牌,他每天都揣在医馆仓库里头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老大夫想了想,答应了他的要求。 霍善没觉得奇怪,当初李时珍带他过来医馆学医,那也是说一声就可以了的。当然,他是一点都不考虑人家李时珍当时可是太医院院判! 倒是随行的家仆心中纳罕:这么小的娃娃会看病? 潘季驯让他们跟着霍善,只说随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钱不够花回家再取,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霍善到底想做什么。 等到霍善似模似样地做到诊桌后头等患者登门了,他们都还有些恍惚。玩过家家玩到医馆来不太好吧? 霍善哪里管过旁人在想什么?午后第一批患者登门,他便凑过去跟人家老大夫抢患者,仗着自己年纪小、脑袋灵活,别人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讲得头 头是道了。 这么小半天忙碌,霍善也算是把自己的本领展露了个七七八八,老大夫对他的医术已经十分认可,所以大方地允他把那“天下第一医馆”的招牌挂满三天。 霍善顺利挂靠成功,第二天就把苏轼摇过来吃香喷喷的漕运鸭。 因为那家医馆名气还算大,所以霍善在这边拥有两个邀请名额。他问了其他人要不要来,结果是目前最清闲的杜甫拔得头筹。 潘季驯今日还没正式上岗,便亲自带着霍善三人在北京城中遛弯。 霍善力邀他们去卖书的铺子走走,里头有许多杜甫诗研究,杜甫可以尽情欣赏欣赏。 潘季驯隐隐感觉这个提议不太美妙。 果不其然,苏轼和杜甫进去没多久,就和人争执起来了,杜甫还荣获了一句“你懂什么杜甫”的批评。 论打嘴仗,杜甫根本打不过明朝读书人。 苏轼听得叹为观止,正要上去劝劝架,就听旁边的霍善兴致勃勃给他念当代大明文坛领袖王世贞的大作:“读子瞻文,见才矣,然似不读书者。读子瞻诗,见学矣,然似绝无才者——” 苏轼用力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念。 这句点评的意思很简单,读苏轼写的文章,感觉他很有才华,但像是没读过书的;读苏轼写的诗,感觉他读了很多书,但是总觉得他一丁点才华都没有! 当然,王世贞也没有一骂到底,他还夸了苏轼的小文和小词,说是昏昏欲睡的时候读起来能提神醒脑、原地满血。 可惜后面这句被苏轼给捂没了,他就只能听到前面两句点评。 苏轼咬牙切齿。 好你个王世贞,我招你惹你了! 苏轼和杜甫都是被潘季驯劝出书铺的。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旁人想得后人几句点评还得不到呢。 霍善连连点头,还搬出李时珍来举例,听袁枚说李时珍写好百万巨著《本草纲目》去求王世贞写序,王世贞没答应。还是等李时珍死后他才感慨万千,提笔给李时珍写了篇序推荐这本书出版! 苏轼和杜甫能说什么,只能把霍善的话发送给李时珍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世态炎凉。 李时珍:“……” 你们说话就说话,捎上我干嘛! 好在漕运鸭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吃着确实和普通家养鸭不太一样,鸭肉咬着紧致得很,而且没有半点腥味,再加上烤鸭师傅手艺过人,皮烤得脆脆香香的,一口下去只觉满足到不得了。 下午他们还领着霍善到处遛弯玩耍,完全不需要潘季驯这个东道主招待。 唯一不太好的是北京城夜里要宵禁,苏轼他们不能到处去浪,只能早早睡下了。 三人在北京城浪了两天,眼看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霍善才记起自己还在人家医馆里挂靠来着。 霍善先让苏轼和杜甫先各回各家,自己去找那老大夫说一声,顺便取回自己的招牌。 顺便给老大夫留本方书作为答谢,里头全是李时珍他们在医馆系统里用模拟临床试验检验过的方剂。 老大夫翻开书看了几页,便知道这本书有多珍贵。 他亲自送霍善到医馆门口取招牌。 外头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笼罩着整座北京城。 “你,还能回去吗?” 眼看霍善就要走了,老大夫忽然开口问他。 霍善一愣,纳闷地问道:“回哪里去?” 老大夫道:“就我二三十岁的时候……或者更晚一点……三四十岁的时候也行。”他老了,眼珠子已经有些浑浊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希冀,“要是哪天你还能见到那时候的我,记得跟我说,嘉靖四十五年三月初一那天早点回家,别在路上耽搁。” 那天他想着许久没给怀孕七八个月的妻子买鸭油烧饼了,特地绕路去买了两个。 晚了一点,就晚了那么一点,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妻子已经没气了,一尸两命。 他本来已经努力让自己忘记了,也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 可听到霍善一说“鸭油烧饼”,记忆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怎么会那么巧呢? 就那天家里没别人,就那天他晚回家那么一会。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那天之前该多好啊。 霍善感觉这件事对老大夫似乎很重要,点着头说道:“好,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那时候的你,肯定跟帮你说的。” 虽然他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过去,不过他记性好,肯定不会把答应别人的事给忘了。 为了不让老大夫白期待,霍善还是提前给他讲明事实:“就算我跟他说了,你这边也不会变的哦。” 老大夫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是点着头说道:“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是不会变的。” 他只需要知道在万千世界之中,终将会有一个自己能及时赶回家就行了。! 第 272 章 霍善夜里去北京城遛了个弯,回来后商城的货架上多了……一盆奇奇怪怪的盆栽。 霍善一口气购买了十盆,还获得了这盆栽的种子,叫什么西红柿,意思大抵是西边来的红柿子。 看介绍是茄科植物,那味道像茄子吗? 霍善好奇地向已经启程前去治河的潘季驯发问:西红柿能吃吗?吃起来到底像柿子还是像茄子? 潘季驯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一般不吃,只不过是大家觉得它长得挺喜庆的,所以把它做成了盆栽来卖,许多人都喜欢看个稀奇。” 国内也不是没有这种看着像果子、吃了却会中毒的玩意,可不能因为它长得喜庆就往嘴里送,说不准吃完就得道升天了。 霍善自己是个有神秘医馆在手的人,自然知道茄科植物很多自带毒性,能吃的基本都已经被人们端上餐桌了,比如辣椒、土豆、枸杞。而那些至今还没被吃的,大抵都是要过不少人命的。 自古以来人们都口口传颂“神农尝百草”的故事,那肯定是有这么个概念:不了解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往自己嘴里送。 怎么都得等别人先试试再说,别人试了没事自己再吃,安全! 霍善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果子很诱人,他把西红柿当药材录入医馆药草名录,定睛一看,没有毒性,可以食用!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屁颠屁颠抱着盆西红柿去找李长生,问他知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吃。 李长生:。 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吃? 不过这又是柿又是茄的,无非是当果子吃以及当菜煮,李长生想了想,接过霍善手里那盆结满红果子的西红柿盆栽说道:“我试试看。” 霍善连连点头,顺手摘了一个熟透了的红果子去逗霍小圆玩。 霍小圆最近已经满三个月了,牙齿开始冒头,但竹子和竹笋还是啃不了的,大抵得再吃个半年的奶才能长齐一口好牙。 好在它不挑食,霍善能喝的牛乳羊乳它都能喝,且喝得愈发油光水滑,想必等它满周岁时就是个合格的圆滚滚了。 霍善见人家冒了个牙尖尖,就拿各种香香甜甜的果子去逗弄,就喜欢看它咬得超级努力但只能在果子上留下个小小牙印的可怜样。 气得霍小圆整只熊都不好了,愤怒地朝着笑得人仰马翻的霍善嘤嘤叫。 今天也一样,霍善拿着个又红又大的西红柿来给霍小圆咬着玩,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个反应。 霍小圆已经上过好多次当了,见霍善拿着个果子过来,马上生气地转过身去,留给霍善一个屁墩。 霍善马上把西红柿拿到它鼻子面前晃了晃去,成功吸引它的注意力后还开始夸起这果子有多难得,它可是从特别远的地方漂洋过海来到我们餐桌上的,不多吃几口都对不起它的无私奉献! 霍小圆听不太懂,但还是又上了他的当,抱住圆溜溜的西红柿猛猛张口,用力在西红柿上留下一个……超小的牙印。 连西红柿皮都没咬破,自然尝不到里面酸酸甜甜的汁水。 霍小圆气鼓鼓。 可恶⒔[(,想拍扁这个西红柿! 霍善看够了霍小圆的乐子,又抱着盆西红柿去找霍光,说是给他补个新婚礼物。看到这盆西红柿没有,这叫“柿柿如意”,摆在他叔的办公桌上不仅好看得很,办公时饿了还能摘下洗洗吃! 他是个多么体恤下属、关爱亲叔的好孩子啊! 霍光:“……”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孟蒹见了这盆“柿柿如意”,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早前霍善号召江夏郡家家户户栽种牡丹的时候她就有点儿想法了,这会儿便琢磨着发展一下盆栽行业。 陶盆古朴,瓷盆雅致,再配上修剪合宜的植株,摆在屋中能添许多雅趣。 人满足了温饱需求以后,便会有更进一步的欲求了。她既然嫁给和霍光,便不宜再亲自去经商,可她又是个不爱清闲的,这些时日一直在琢磨着该干什么才好。 眼下看着这盆栽,孟蒹就有了新方向。 江夏郡这边本来就被霍善培养出了不少种植方面的人才,杂交、嫁接、温室栽培等技术都在逐步成熟,再配上瓷窑那边日渐提高的烧造能力,算下来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江夏郡这边不发展一下观赏作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等到霍善手头这些新粮种全面推广开去,许多人追求的就不仅仅是丰衣足食了。 她们江夏郡作为首先富足起来的地方,那肯定是连娱乐活动和审美意趣都该更早丰富起来,这一点在每次嫘祖会上各种高价商品都迅速被抢购一空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盆栽这东西可能做不成什么大生意,但胜在很有意思,她对这近乎空白的行当很感兴趣。她现在不缺钱也不缺地位,成不成问题都不大,主要是想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忙活。 孟蒹便与霍光商量自己这个想法。 霍光沉吟片刻,说道:“只要不侵占原有耕地,应当是不错的。”他平日里公务忙碌,白天本就没多少时间陪伴孟蒹,所以他赞同孟蒹也做自己想做的事去。 霍善得知此事后也颇为赞同,兴冲冲跑过去问他新嫁过来的婶娘:“以后我们也可以培育出三千种牡丹吗!” 孟蒹:? 孟蒹对育种也有过初步的了解,一个新品种的选育少说也得花个三五年的时间,哪里能有那么轻易。不过如果人手足够多,许多尝试都可以同时进行,倒也不是不能在数年之内丰富花卉品种。 但有这个人力物力的话,府衙肯定是优先投入到粮食作物育种方面去的,毕竟民以食为天! 目前种植基地每年都在勤勤恳恳地选育良种来着,要不然这些高产种子种着种着就退化了。 孟蒹实话实说:“三千种可能有点难。” 霍善也不失望,又转道去找他小师妹夙小星。 夙小星最近正跟着李诫学建筑。 她对这 个很感兴趣,再加上本来就有很不错的算数天赋,许多结构都是一看就会、一点就通。 霍善给她弄来套《营造法式》,她便每天捧着其中某卷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兴起时还会照着上头的比例动手做点小木工搭建微缩建筑模型。 霍善对这个也很感兴趣,时不时就跑过来把人家搭好的微缩建筑给拆了,自己重新把它搭起来。 玩得不亦乐乎。 霍善拆完夙小星刚捣鼓出来的宋制小仓库,转头问她:“你以后能给我建个黄鹤楼吗?就建在长江边上!” 他给夙小星念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说是要建得很高很好看,能做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 夙小星若是再大几岁,就会推辞说李诫厉害得多,可以让李诫去建。 可她现在也跟霍善一样才七岁大,又是在无拘无束的环境中长大的,哪有那么多推辞来推辞去的想法,听了霍善的要求后点着头答应道:“好,我以后给你建!” 霍善听后高兴极了,讨走了夙小星刚做出来的微缩仓库模型,拿去挨个组装给易知他们看,并到处宣称自己很快能拥有一座特别厉害的黄鹤楼,他师妹给他建的! 没几天就听说了这件事的楚墨七师父:“……” 等会,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霍善这小子只有一个师妹——也就是他们的小徒弟对吧? 七位师父中唯一性别为女的三师父被推为代表去跟徒弟聊了聊,最后确认了……是真的,两小孩真的约定好要由夙小星来建楼。 见夙小星一副“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继续去研究《营造法式》了”的认真模样,三师父思来想去还是没打击她的积极性。反正她们师徒几个现在有七个人在拿俸禄,就算这楼建不成她们也赔得起,随便两小孩捣鼓去吧。 能够学以致用确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就是楚墨目前的领头人何必难免要找李长生聊聊天,让李长生私下教导教导霍善,以后别事情还没办成就到处嚷嚷,要是他们家徒弟做不到岂不是很难过。 李长生听后思量了许久,觉得有点道理。 他把到处撒欢的霍善拎过来谈心。 在自家师父面前,霍善依然跟天底下所有小孩儿一样,一看到是一对一谈话就开始反思:发生了啥事?是不是我干的啥坏事东窗事发了?到底是哪一桩坏事来着?危!危!危! 小孩子脸上都是藏不住事情的,李长生一见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估计是在想坦诚哪些没那么严重的坏事能够蒙混过关。 李长生没太为难他,而是跟他一起坐在秋末的石阶上,与霍善聊起了关于他对各种人和事的认知问题。 这些年霍善不仅找回了霍去病这位赫赫有名的生父,还得了旁人想象不到的奇遇,平日里往来的大多都是青史留名的厉害人物。 嬴政、诸葛亮、李世民他们这些帝王将相自不必说。 黄道婆、潘季驯、李诫等在自己的 专业领域都有着极其巨大的成就。 哪怕是初遇时有些落魄的杜甫苏轼,那也是凭着自己手中那支笔引得无数人追捧和喜爱的存在。 霍善从小被这样的人包围着,难免觉得天底下许多事都是能轻易做成的,所以他能张口就问人家孟蒹能不能培育出三千种牡丹,张口就让人家刚拿到《营造法式》没几天的夙小星给他建黄鹤楼。 因为他见过或者听说过能够做成这些事的人。 这对许多人来说其实是不公平的,过高的目标会让他们眼前取得的成就变得微不足道。 甚至羞于启齿。 可俗话都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些勤勤恳恳为将来打下基础的人也很重要。 霍善似懂非懂:“可是我说要火车,师父就做出了火车!” 火车这么个大家伙都能弄出来,世上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呢! 李长生:。 所以说孩子不能惯。 霍善道:“我知道了,其他人都是一般人,师父不是一般人!”他一脸骄傲,仿佛厉害的人是他自己似的,“师妹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她光是看书就能做出很好玩的小屋子!” 李长生想了想,觉得这份本领确实不算寻常,便说道:“你以后注意一点就好,还没做成的事不要到处嚷嚷。” 霍善乖乖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二天霍去病回来看娃,就吃到了新鲜出炉的番茄锅子。 番茄做的汤底酸酸甜甜,味道很是独特,不管是涮肉还是煮面都别有滋味。 霍善吃着全新口味的锅子,积极询问霍去病能不能让大汉的水师也养点漕运鸭,往后水师出行时带着鸭鸭多多出去远游,肉质肯定更紧致更美味! 霍去病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 嗯,让赵充国养去吧。! 第 273 章 赵充国,后来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到八十六岁的大汉名将,因为特别长寿,所以格外操心。 前期他身处汉武帝后期,跟的是李广利这位上官。李广利是什么水平,懂的都懂。 按照后世汉朝官吏痛心疾首的总结,李广利封侯那一役是去西征大宛,带了五万兵马,花费亿万军费,结果战绩是从大宛带回来三十匹马。那会儿刘彻刚把李夫人娘家全给剁了,看到风尘仆仆归来、形容憔悴可怜的李家独苗苗李广利,心中顿生怜惜,给他封了个海西侯。 这就是李广利侯位的来由:朕杀了你全家,你好可怜啊,我给你封个侯吧。 这还只是开始,后来李广利打败仗、降匈奴、参与太子之争,那是又让他全家又被族灭了一次。 即便是在汉武帝晚年讨生活,像李广利这种全家被杀两次的人也是不多的。 赵充国最开始就是跟着李广利这么上官去冲锋陷阵的,可以说他能活下来已是难得,还能立功升迁那绝对得有一定的本事。 人到中年,赵充国更是致力于河西走廊的各种对外战争,不仅战功赫赫,还积累了大量的对待“四夷”问题的经验。这就是他后来能够提出“屯田策”的原因,河西走廊要是没有这么一位名将镇守与开拓,恐怕只是漫长历史长河上昙花一现的存在。 打天下不容易,守天下也不容易。 这就是一位有经验有谋略还知道怎么归纳总结推而广之的守天下型名将。 现在这位年轻的大汉名将赵充国,距离他在河西走廊各方战役中崭露头角还有十几年。目前他才二十多岁,脸嫩得很,却已经深得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器重,走在军中谁见了他都是满脸艳羡! 只有赵充国本人知道,霍去病这人虽然深具帅才,不管面对什么局面都指挥若定,但是,但是他经常因为他家娃提出一些离谱要求。 有时候他家娃还亲临现场,诚挚地拜托他务必要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比如此时此刻,一大一小两张肖似的脸齐齐看着他,小的那个眼神里还满是信任与期待,熠熠发亮的眼睛里仿佛写着这么一句话:你肯定能做的对吧?对吧?对吧? 赵充国压根不知道霍善对自己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什么觉得他能种茶、种棉花、种西瓜、种新稻、种红薯、养猪、养鱼、养螃蟹…… 还有现在,他还希望他能养鸭子,养那种能跟着军船走遍南方还不走丢的鸭子! 赵充国不明白,也不理解。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体现什么农牧天赋啊! 他们家还是前些年才举家迁徙到北方充实边境的呢,理论上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祖上擅不擅长种地才是。怎么霍家父子俩就认定他能办到? 可是上官都亲自开口了,赵充国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接下这个任务。 如果霍善知道赵充国的纳闷,那肯定得替他解答疑惑:虽然你现在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能耐, 但是你六十年后表现出来了! 没错,就是六十年后?_[(,八十几岁的你还在为大汉工作,兢兢业业地归纳总结半生经验接连三次献上屯田策并操心不已地跟进到自己退休都没放下! 霍善看着赵充国的眼神,那就是看着吃苦耐劳老黄牛的眼神。有几个人能兢兢业业打工六十多年还矢志不渝呢! 可见人要长寿,就得有赵充国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他这份拳拳报国之心,连阎王见了都舍不得收! 赵充国:“……” 总感觉他们这位小太守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 算了,还是去研究怎么养鸭吧。 赵充国默默地转身离开干活去。 霍善总感觉赵充国高大的背影此时此刻变得有些伛偻,不由转头问霍去病:“他怎么了?” 霍去病镇定自若地胡扯:“可能是家中有什么烦心事吧。” 霍善“哦”地应了一声,开始在军屯里呼朋唤友玩耍。军屯比军营热闹就热闹在他们是连着家眷一起接过来的,连小孩子都有不少,霍善只需要到处吆喝一会,身后马上多了群跟屁虫。 随着父母来到江夏郡的大柱二柱他们也在军屯上住着,是他们父亲说在军屯上养蜂比较方便,主动说要在军屯这边安家。 这么多小伙伴陪自己玩耍,霍善自然是乐颠颠地闹腾了一整天才睡下。虽然当太守很快乐,但是当小孩子也很开心啊! 夜里霍善歇在军屯,又溜达出去攒了些新医案。他早上打开近期累积的宝箱,居然开出了两张邀请卡。 霍善按照惯例留了一张以备不时之需,剩下一张直接按下随机键给用了。 大人才会精打细算,小孩子就爱玩随机! 只是吧,等他把人邀请过来就有些傻眼了。 怎么回事? 上次来只奶熊就算了,这次怎么来了个奶娃? 霍善认真地把资料分享给张仲景几人,最近李时珍去瓠子口那边开医馆守着黄河治病救人去了,所以张仲景从南阳郡那边过来帮霍善坐镇江夏医学院。 张仲景看到霍善传过来的患者资料手就抖了抖。 这个奶娃娃,目前一岁,正生着病。 他不是旁人,正是汉和帝刘肇最小的儿子刘隆。他估计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皇帝,才刚满百日就登基了,但他的命也特别短,满一岁就夭折了。 ……谥号孝殇皇帝。 眼下他不就正一岁吗?! 张仲景看着那个凭空出现在医馆里的小娃娃,心情十分复杂。 这是他们大汉的皇帝陛下? 华佗和张仲景的心情也差不多,这位就是他们那位登基最早也死得最早的孝殇皇帝? 事实上从刘隆那早死的祖父开始,后汉皇帝的命就不太长,刘隆他爹生一个儿子就夭折一个,最后刘隆都直接被送到宫外去养活了,说是觉得宫中克皇子!即便是这样,刘隆也只活到一岁,最后继位的他嫡母邓太后邓 绥从宗室中挑拣出来的老刘家后代。 到后头那几位皇帝也是大的只活到三十来岁,小的三岁就没了。 倒是最后继位的汉献帝刘协命最长,都能活到把皇位禅让给魏文帝曹丕。 要不他怎么得了个献字当谥号呢?瞧瞧,他可是带着东汉皇室短命基因硬生生活到四五十岁参与禅让仪式(退位以后还苟死了曹丕这个受禅新帝),多么无私的奉献精神! 扯得有点远了,东汉末年那些破事想起来就有点糟心。 张仲景和华佗两个东汉末年人士都忍不住看向那个奶娃娃。 眼下这位一岁就夭折的幼帝作为患者被邀请过来了?! 华佗问张仲景:“你有把握吗?要不要我回来一起会诊?” 张仲景道:“现在这样不也能会诊?” 即便自己没享受过几天大汉的荣光,张仲景和华佗对大汉还是有点儿特殊的感情在的,这点感情面对西汉这个“前汉”还不明显,面对东汉这个“后汉”就颇有些不一样了。 唉,自己家里问题再多,一般人也不想家破人亡的。 只是这位年近一岁的汉殇帝就算能活下来,对东汉局势就能有什么大的影响吗?谁都不知道,也许寄望于出现“明君”本来就是挺愚蠢的一件事。 可是在封建制度之下,许多人也就只能指望“圣王出”了。 上头不圣明,底下人想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 李时珍和孙思邈他们对个奶娃娃倒是不太感兴趣,早早散了场。 霍善便把刘隆安排到张仲景那边去。 翌日一早他兴冲冲回了城,溜达去医学院那边看娃。 张仲景已经通过医馆模拟了好几种治疗方案,最后选定了最有效的一种开始给刘隆治疗。 霍善回到西陵城的时候,刘隆都已经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脸上烧出来的红晕也散了不少,看起来是转危为安了。 见刘隆情况还行,霍善好奇地凑过去戳戳他的脸蛋,说道:“他看起来好小啊,已经是皇帝的了吗?” 张仲景道:“他当皇帝的时候才三个月大吧,比现在小多了。” 一般小孩子没长到一定岁数,连太子都不会立的,怕他承受不住夭折了。像刘据是刘彻期待已久的第一个儿子,那也是等到七八岁后才将他立为太子。 现在邓太后扶持三个月大的皇子登基,可见是没别人适合了。 又或者说对于这位后来亲自执掌大汉朝廷十余年的实权太后来说,这位幼帝也许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汉殇帝夭折后邓太后迫于压力匆忙迎立十来岁的宗室子弟为帝,待到这位新帝二十五岁时便有朝臣替他相争了。 毕竟皇帝都二十五岁了,自己孩子都老大了,你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太后还想抓着朝政大权不放合理吗? 要是换成自己的孩子,且孩子才十几岁,问题就小多了。刘隆虽然也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是汉和帝的皇后,汉和帝所有儿子名义上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子, 说实话,对于邓太后收拢回来这些“群臣无知者”(满朝文武都不知道他们存在)的皇子,后世许多人都对他们的出身存疑,也对邓太后以皇长子有痼疾为由改立最少子的做法满怀质疑,疑心她是不是一早就打算挟少帝实现自己临朝听政的目的。 张仲景看着那被喂过药后终于不再难受、睡得香甜的少帝刘隆,也不知道自己把这位少帝救过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说唐代那边出了个武则天,一度改唐为周,焉知他们那位邓太后把控朝政久了会不会也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第 274 章 因为有个新患者在,霍善每天巡城时都要过去遛个弯,有时还把霍小圆抱过去玩耍,一次性逗两个幼崽! 最开始刘隆病恹恹的,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好生将养了两天,他就开始想站起来去抓霍小圆玩。 霍小圆虽然才三个多月大,爬起来却已经很有点熊样了,自己活动的时候还慢吞吞的,刘隆一来抓它,它就颠儿颠儿地跑起来。 刘隆一看,马上也不两只脚走路了,啪嗒一下趴地上,手脚并用地继续猛猛追熊。 两只幼崽玩得不亦乐乎,霍善在旁边也看得不亦乐乎。 张仲景瞧见了,但并没有阻止。 刘隆生来体弱多病,所以底下人照顾他的时候往往是尽量少让他动弹,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满地乱爬这种不体面的事,照料他的宫人自然不敢让他干,这就导致他身体愈发孱弱。 这年纪小孩子正是对外界好奇心十分旺盛的时期,也是小孩子生长发育十分旺盛的时期,适当地走走爬爬以及多多地与人交流是必要的。 正常小孩一周岁不仅能自己走上几步,嘴里还能简单地蹦出几个词来了。估摸着还是底下的人照顾得太小心,什么都不敢让他接触,这才导致他越养越病歪歪。 霍善是一点都没有小心这种想法的,后面见刘隆越爬越快,好似要追上自家霍小圆了,他马上下场作弊,咻地捞起霍小圆跑得老远,一人一熊还要回头嘲笑刘隆:来呀,来追我呀。 刘隆磨着自己的小牙齿,气呼呼地咿咿呀呀直叫,强烈谴责霍善的护短行为。都是崽,他凭什么偏帮那只熊! 李长生有事来找张仲景商量,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霍善在那逗个奶娃娃玩。 准确来说是一奶熊,一奶娃。 李长生走过去问这奶娃是哪里来的。 霍善邀请到刘隆的时候正住在军屯呢,醒来没和李长生讲这件事,过后他就给忘了。毕竟他每天玩的内容过于丰富,都是挑拣最新鲜的给他师父分享,玩着玩着刘隆都已经属于不新鲜的了。 这会儿听李长生问起,霍善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李长生医馆里来了这么一个崽。 霍善马上抱起面色日渐红润、精神头越发好的刘隆给李长生看:别看这个小不点还这么小,事实上他已经当了足足七个月皇帝了,厉害不厉害! 李长生看着被霍善用理应很不舒服的姿势抱过来、却得意洋洋朝旁边那只奶熊咧嘴笑的刘隆,觉得霍善邀请来的患者是愈发千奇百怪了。 “哪有你这样抱小孩的?”李长生给霍善调整了一下抱娃姿势,让他别把人家小皇帝给勒出毛病来。 霍善也不是不会抱,他就是兴头来了随便捞起娃来给李长生看。他给李长生介绍完刘隆便又把他放下地,放刘隆下地表演他最近爱看的娃熊大战。 李长生:。 既然张仲景这个主治医生都没说什么,孩子开心就好。 小 孩子的病有时候来得急,去得也快,像刘隆这情况熬过去后问题就不大了,只是平时还是得注意一下养娃方式,要不然还是会养得病歪歪的。 像霍善这样营养充足,什么都吃还耐摔耐打的,显然被养得皮实得很,不能说真的百病不侵,抵抗力也绝对是杠杠的。 霍善便打算过去刘隆那边溜达一圈,见见那位年仅一十四五岁的邓太后,与她聊聊如何科学养娃这一问题。 或者跟养娃负责人对接也行,但也要邓太后这位说话有分量的人来发话才能执行下去。 总而言之,他得跟着刘隆去东汉溜达一圈! 刘隆在张仲景身边养满了十天,霍善就与他聊聊,说是想去他家做客,顺便跟他家里人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养他这个娃才能把他养得健健康康。 刘隆学霍小圆嘤嘤叫。 意思是他不想回去,那边没有意思。 他还想要继续追熊玩! 霍善忍不住拍了下刘隆的脑门:“你怎么什么都学?” 人家熊头熊脑叫唤起来怪可爱的,他一个人类幼崽学起来多奇怪! 刘隆举起小短手捂住自己脑门,一脸的委屈。 不过一岁的小娃娃其实也有自己的意识,耐心点和他讲话的话他还是听得懂的,双方很快达成一致。比起直接被送回去,得知能马上再见到霍善的刘隆还是很高兴的,开开心心地回了自己那边。 刘隆年纪还太小,周围有不少人轮流值夜,他精神奕奕爬起来的时候把正在打盹的宫人吓了一跳。他啊啊呀呀地酝酿了好一会,才终于成功对那起身过来殷勤伺候的宫人说出想说的话来:“母母,后!” 听到小皇帝不仅没再发烧,还张口喊出“母后”一字,众人都既惊又喜,忙让人去看看能不能请邓太后过来。 邓绥如今要临朝听政,起得也早。再加上昨日听闻小皇帝病重,她夜里也有些睡不着,思量着是不是真的该另做打算了。 要是叫别人抢了先,对方占了迎立之功,她一个无子的太后未必还能站得住脚。 邓绥叹了口气。 她祖父曾当过太傅,她从小跟着祖父读了不少书,入宫后也凭借自身才识渐渐入了刘肇这位年轻帝王的青眼。刘肇并没有不愿意后宫读书的想法,专门请了班昭来给她们授课。 班昭曾奉召续写《汉书》,并为此通读禁中典籍,邓绥学到的东西比在家中更多了。 及至被立为皇后,帝后一人算是有过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惜刘肇命不长,才一十七岁便驾崩了,许多夫妻俩一起满怀热切谈论过的构想,如今还有许多都未能实现——甚至都还没开始。 邓绥想,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想去试试看。 她听班昭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史,也希望将来在青史之上自己不仅仅只被提到几句“娘家如何如何”“儿女如何如何”——哦,她都没有自己的儿女,恐怕连这么寥寥几笔也不会有。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政事,若是新帝年幼不能主事,朝中上下更是可以由她说了算。 她想试一试。 为此她迎回刘肇幼子,力排众议择立个三个月大的奶娃娃为新帝,这是一着险棋,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是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眼睁睁错过。 哪怕赌输了,她也争取来了足够多的缓冲时间,足以让她做好第一手准备。 得知少帝刘隆居然好转了,而且还精神奕奕地跟左右要“母后”,邓绥微微讶异。 底下的人为了讨好她这个太后,确实有想方设法教刘隆喊“母后”,只是刘隆一直没精打采的,对这些教导一向充耳不闻。 不管怎么样,小皇帝病情有了转机都是好事,邓绥便亲自过去看望这个从外头抱回来的便宜儿子。 刘隆正无聊地在榻上爬来爬去,由衷思念着他的熊朋友,听到宫人们齐齐行起礼来,才转过脑袋往邓绥的方向看去。 邓绥还是第一次看到刘隆这么活力充沛的模样,她走过去关心地询问:“我儿好些了吗?” 刘隆认得邓绥,知道她就是别人口里的“母后”,也是霍善说要过来见的人。 一想到霍善马上就要过来找他玩了,刘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刘隆手脚并用地往邓绥爬了过去,又是咿咿呀呀一通酝酿,才把霍善教他的话说了出来:“下下,去!”他努力把话蹦出来了,眼睛还往周围的宫人身上转过去,意思是他说的是周围这些伺候的人。 邓绥冷不丁被个奶娃娃爬过来“投怀送抱”,已经觉得有些稀奇了。等明白了刘隆说的“下去”是什么意思,她更觉今天的刘隆格外不同。 邓绥想了想,吩咐周围伺候的宫人统统退下,才问道:“我儿让其他人退下是有什么事想单独和母后说?” 刘隆抬起软乎乎的小手去捂邓绥的眼睛。 意思很明显:闭上眼,闭上眼! 邓绥依言配合。 接着她就感觉刘隆脱离了她的怀抱,正在卖力地往另一个方向爬。 邓绥睁眼一瞧,只见对面凭空出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小少年,那模样一看便是锦衣玉食养大的,长得那叫一个俊秀可爱。 刘隆就是啪嗒啪嗒地往那小小少年爬过去,脸上带着完完全全露出嘴里那几颗乳牙的开心笑容,一下子往人家身上扑去。 邓绥:“……” 她发现自己的第一想法居然不是琢磨眼前这小小少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是…… 这投怀送抱的待遇,竟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当然,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大人,邓绥没有真把这种荒谬的话说出口。她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好奇地询问起眼前这小孩儿的来历。 霍善也不瞒着,直说自己是可以云游各处的医馆主人,赶巧邀请到刘隆头上。因为刘隆年纪太小了,可能记不住医嘱,所以特地过来给他的家属交代一下。 邓绥从前也听过一些遇仙传闻,却没想过自己和刘隆也会有这般奇遇。 她看向兴奋地钻到霍善怀里一阵乱拱的刘隆(这也是跟霍小圆学的),心情十分复杂。 可能这也是傻崽有傻福吧。! 第 275 章 霍善在东汉又多了一个家,这几天张仲景已经给他捋了捋这个时期的情况。 邓绥执政时期,也就是后来的汉安帝登基的前十几年,整个大汉都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 首先是河西的问题,自从坐镇西域的班超申请回朝养老,河西的继任者就换了个庸才。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若非班超怀有大抱负大志向的人,谁愿意扎根河西这种苦寒之地? 班超走后,后面过去的人压根就没把班超他们归纳总结出来的民族政策当回事,对于归顺大汉的游牧民族十分苛刻,平日里极尽压榨之能事。 人家本来就是想过安稳日子才归顺过来的,平时还兢兢业业地给你当肉盾对抗其他入侵者,现在你这么乱来,我干嘛还听你的话?走了,走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这就导致河西一带叛乱不断,当地军民大量逃亡! 边境出了大问题,这是外患。 还有内忧呢,接下来十几年中东汉要发生的天灾类型之丰富、次数之频繁,实属古来罕见:地震、暴雨、山洪、水灾、风灾、火灾、冰雹、旱灾、蝗灾、地陷、山崩…… 而且其中大部分灾害都涉及十几二十个郡县,赈灾难度非常大,以至于闹饥荒闹到“人相食”。 相比起来,刘彻在位时期都能称得上是风调雨顺了,天灾方面只是黄河泛滥比较难搞定而已! 这种遍地自然灾害的情况,想预防都没什么很好的办法去预防。 就好像刘彻那会儿大伙都知道雨水多的季节黄河会出事,可是要把河防工程搞好就得调动几十万民工齐心合力去干,总得等朝廷腾出手来才能收拾它。 而且若没有靠得住的专业人才主持这个大工程,便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也只是枉费工夫。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能该淹淹,该重建重建,沿岸黔首每年从年初开始祈祷今年的黄河温顺一些。 现在东汉这边虽然有王景把黄河给治理得七七八八了,但……接连不断的天灾就好像十几条黄河在全国各地轮流咆哮发疯,你救济了这头,那头又出事。 邓绥即将接手的就是这么一盘烂账,若非她执政期间做起决策来称得上是英明果决,死的人可能会更多,东汉末年估计能提前个一百年。 没错,就算后面皇位更迭频繁,经常把几岁小孩拎上帝位,东汉也还苟了百来年(其中汉献帝占了三十年)。 只是皇帝要么年幼、要么荒淫,对整个大汉的危害是极其巨大的,这一点张仲景和华佗是亲身体验过的,李时珍也能绘声绘色地讲上几轮“东汉末年分三国”的故事。 毕竟不是所有太后都是邓绥,即便她们能顺利临朝听政也不一定能把控住局面,更多的是让内廷外朝诸人打着维护小皇帝的旗号排除异己、争权夺利。 反正吧,接下来百余年里头大汉百姓都没过过什么舒坦日子。 真就是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霍善给邓绥展望了一下她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困局,接着抬手去捏刘隆的龙脸蛋:“幼帝登基的传统,好像是从你爹开始的!” 刘隆他爹也是十岁就登基,可见东汉皇室这基因确实有点令人发愁。 刘隆一点都没生气,还觉得脸蛋被捏挺新鲜的,卖力地站起来伸出手想学着捏回去。 比起熟练地爬来爬去,他站起来时还是摇摇晃晃的,但表现出来的活力已经足够让邓绥欣喜了。 刘隆虽然不是她自己生的娃儿,但现在她们已经是利益相连的母子,比起与兄长商量好要迎立的宗室子弟,这孩子能健健康康当然最好。 她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听到霍善说的那些内忧外患说不发愁肯定是假的,但既然已经决定要趁着皇帝年幼接手大汉天下,她便不会有畏难的想法。 得知霍善这次过来会在这边待三天,邓绥便对外宣称霍善是自己为刘隆选定的“义兄”,命格特殊能保刘隆健康成长。 目前霍善也就七岁大,住在宫中也没人会说什么,见小皇帝还真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人前了,一些牵挂汉室的便也放下心来。 更多的人是……本身就不太在意小皇帝的存在,反正他只要活着就好了,就他这情况一时半会也只能当个傀儡。所以邓太后要挑什么人给小皇帝刘隆当玩伴,还真没多少人在意。 刘隆本人倒是很开心,即使没有奶熊陪玩,有霍善在还是很让他欢喜的。 霍善本人也很开心,因为邓太后表示,小皇帝这宫中的地……随便他种! 哇哦! 皇宫动土,最为开心! 东汉皇宫建在洛阳,主要分为南宫和北宫,南宫靠近三公府邸,北宫则靠近北军五营的驻地。 去年刚驾崩的汉和帝刚登基时住在南宫,内廷外朝全都是太后的人,住得他睡觉都睡不踏实,后来汉和帝就选择搬到了北宫削弱太后一党对自己的控制,并联合北军诛灭太后全家及其亲信党羽。 汉和帝成年后夺权成功,但也没有搬出北宫,至今邓绥还带着刘隆住在北宫。 霍善带着幼帝刘隆在小小的北宫挖啊挖啊挖。 其实也不用他们怎么挖,重活都有邓绥安排的人给干了,他们主要负责最后的堆堆菜垄、埋埋红薯以及撒撒种子,连刘隆都能轻松胜任。 比如此时此刻,刘隆就正认真往坑里埋下一根圆圆胖胖的红薯,接着动起自己的小手给它埋土,表情之严肃就好像自己正在让那根红薯入土为安并超度它前往极乐世界! “埋,一,根!长,多多!” 刘隆海很认真地复述着霍善教导他的话。 霍善连连点头:“没错,埋下一根红薯,过几个月它就能长出多多的红薯!这就叫‘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你知道这诗的后面两句是什么吗?” 一岁的刘隆面露茫然:“么么?” 霍善兴致勃勃给他背:“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忙完政务过来看 两个娃相处得如何的邓绥:“……” 这小子为什么可以兴高采烈背这种诗? 这种诗刘隆当然是听不懂的,他屁颠屁颠地跟着霍善忙活了半天,此时又累又饿,便乖乖听邓绥的话去找乳母喝奶。 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霍善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洗净手,入席与邓绥一起尝尝东汉的饭食。 比起汉武帝时期,这边的河西通道已经拓通百余年了,该传进来的作物都已经传了进来,比如这小小的芝麻就已经经常和胡饼作伴了,连皇室都颇爱吃这玩意。 霍善倒是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挺香。 邓绥也不打扰他吃饭,反而还就着他那吃相多用了半块饼。等两个人都吃饱喝足了,邓绥才问起霍善那首诗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好像在骂人。 霍善就给她讲,这是六七百年后一个读书人写的。 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首《悯农》的作者李绅,确实是因为他写的悯农诗名盛一时,但是等他做官了也没当成什么为民做主的好官,而是卷入了党争之中,跟随着自己那一党的意见领袖冲锋陷阵,对于敌对党极尽打压之能事。 反正只要是对方的人落在自己手里,那肯定是不死也要扒层皮,绝没有放他们囫囵着脱身的可能性。 到了这个时期,他们关心的已经不是农夫饿不饿死了。 即便知道霍善来历不凡,邓绥听着他张口就能说起几百年后的事仍是十分感慨。她说道:“党争之事,确实是有害无益。” 霍善闻言立刻和她分享起来,说是不必远到唐代的牛李之争,咱大汉人也有自己的党争。 比如接下来几十年间幼帝登基成了传统,这个时期外戚势力始终是让皇帝如芒在背的存在,年幼势弱的皇帝没办法和外朝进行有效沟通,所以他们决定……培植宦官势力和外戚对抗。 这下外戚问题解决啦,改成宦官专权。 天下读书人为此愤怒不已,纷纷慷慨激昂要对抗这些专横跋扈的权宦。 这就有了后来的党锢之祸。 领头反对宦官的官员遭贬谪,参与反对宦官的学生被镇/压,数不清的年轻人遭到禁锢和打压。 等到敢说话的人都发不出声音了,东汉末年也就来了。 更可怕的是,东汉末的动乱结束后天下并没有归于太平,而是迎来了更加昏昧的魏晋时期以及紧接而来的长达百年的五胡乱华大混乱…… 这就讲得有点远了。 反正吧,咱大汉绝对是走在党争时代的前沿! 邓绥:“………” 小神医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霍善也觉得这种家国大事聊起来不太轻松,就和邓绥聊起怎么养娃的问题。 东汉末年的学者仲长统曾经沉痛地探讨过东汉皇室为什么那么多短命或早夭的皇帝,认为是这些皇子皇孙开窍得太早,还没长成就已经泄了元气,生育得也太早,导致生下来的孩子体弱或痴傻,这种不适合的过早纵欲、过早生育一代接一代地延续下来,那皇室生下来的娃体质自然越来越差。 还是得顺应自然,等到皇子皇孙性成熟后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啊! 这都是孙思邈记录在《千金方》里的内容,他显然也想过劝说李唐皇室优生优育,但……这种事哪有那么好劝,自古皇帝搞养生都是希望走捷径的(比如服黄金吞白玉嗑丹药),从来没有戒酒戒色清心寡欲的打算。 霍善对邓绥殷殷叮嘱:这个娃咱要是养大了,可不能让他再重蹈覆辙了啊! 像他太子叔,如今都快十六岁了,在他的监督之下还是个童男子呢! 哦对了,你知道我太子叔是谁不,他叫刘据! 邓绥:。 刘据知道你在外面到处宣扬他的童子之身吗?! 第 276 章 终于可以在皇宫动土,霍善兴头还是很足的,甚至还给刘隆移栽了两株牡丹和西红柿。 都来洛阳了,洛阳怎么可以没有牡丹! 至于西红柿,那肯定是他想吃西红柿炒蛋了。这是他最近爱吃的菜,炒得很快,他饿的时候特别适合催促他师弟炒来给他解馋。 只不过炒锅这东西,东汉也是没有的,霍善只能给邓绥描述了一下锅是如何打得又大又圆的,争取下次过来的时候可以吃到有锅气的炒菜。 邓绥哪里曾亲自管过这些事,她笑着听了一会,就决定给霍善引荐一个专业人才,蔡伦! 蔡伦是邓绥的得力助手,他早前负责统筹宫廷的武器研发项目,主要领着底下的人铸造点新式弓弩新式刀剑。 他改良出来的弩,那也是当时的一绝,深得汉和帝的喜爱。 后来邓绥当上了皇后,下令让天下郡国进献纸墨供朝廷使用,蔡伦接触到各类贡纸后觉得纸张改良项目也大有可为。 帛书太贵,简书又太笨重,要是能改良造纸工艺、降低纸张制造成本,纸张代替帛书和简书是迟早的事! 蔡伦就是这么个人才。 不仅汉和帝对他颇为喜爱,邓绥成为太后后也特意封他为龙亭侯,从此蔡伦琢磨出来的新纸便被称为“蔡侯纸”。 不过目前蔡伦还没来得及封侯,仍是在宫中用事的宦官。 得知太后相召,蔡伦自是第一时间过来觐见。 结果蔡伦就见到了霍善这个陌生小少年。 今天宫中已经传开了,说是邓太后给小陛下找了个小“义兄”,蔡伦心里头其实还是有点想法的:太后是让谁去找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只是这种想法蔡伦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说出口就太不识趣了。 他就算是邓太后最为倚重的近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觉得邓太后做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啊! 要谨慎,要万分谨慎。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霍善不知道蔡伦的想法,他好奇地打量起据说改良过造纸术的蔡伦。 见蔡伦仪表堂堂,瞧着不像是卑躬屈膝伺候的宦官,霍善只觉不能把人薅回去干活有点可惜。 不过想想东汉这边风雨飘摇的局面,霍善又觉得可能还是邓太后和刘隆更需要蔡伦。 做人不能太贪心! 见蔡伦上前向自己问好,霍善便也乐滋滋地和对方打招呼:“蔡常侍。” 蔡伦的官职就是传说中的“中常侍”,后来让许多读书人咬牙切齿的“十常侍”也是出任这一官职,他们有着传递诏令的权限,直接代表皇帝或太后与朝臣接触。 等他们心大了起来,传出去的诏令是皇帝本人的意思还是他们自己的意思,那可就不一定了! 只能说人性都是经不起权欲考验的。 不管是皇亲还是外戚、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亦或是卑微到尘埃里、连个完整的人都已经不管 的宦官,只要有机会执掌权柄⒄[(,谁又不想痛痛快快过把瘾呢? 都是老天让我来这世上走一遭的,谁也没比谁高贵,谁也没比谁低贱! 霍善与人往来也不看什么出身与地位,他觉得好的,就跟人家好。 像见了蔡伦,他便十分热情地给他分享手头的一堆项目,当时的对话过程是这样的:老蔡啊,你现在有空没有?除了造锅之外有跟进其他项目的想法不? 我跟你讲,农业方面我这里有水果嫁接技术、水稻杂交技术以及新农作物试种推广计划;军事方面我这里有火炮火雷火铳以及马鞍马蹄马镫;经济方面……要不你主持个摊丁入亩,听说取消人头税有利于缓解土地兼并带来的种种问题,他也不是很懂,是袁枚随口给他讲的! 听说东汉末年之所以诸侯并起,就是因为土地大量落入世家大族以及大官僚大地主的手里,寻常黔首要么沦为佃户要么沦为奴仆,卖儿卖女乃至于自己卖掉自己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毕竟都人相食了,自由又算什么? 没有生存保障的自由根本毫无意义。 那些占据大量土地资源与人口资源的“豪杰”眼看即将天下大乱,那肯定是招兵买马齐齐入局,争取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想凭借废除人口税缓解土地兼并问题的也不单是清朝琢磨出来的摊丁入亩,曹操当政期间就曾试图废除过人头税。 可是当时整个大汉民生凋敝,朝廷缺钱得很,只能换个差不多的名目继续征税。 现在还没到东汉末年那种局面,等朝局稳定下来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政策调整。 要不是刘彻执政期间还没出现大规模的土地兼并(连世家大族的概念都还没完全成熟),霍善肯定就给他皇帝姨公提了。现在么,刘彻不需要这些手段都把底下的乡绅豪强镇压得服服帖帖,一言不合就放任义纵他们剁了人家全家。 这些都是有过成功先例的成熟项目,别人用了都说好! 你们要是觉得拿着心里不太踏实,等你们这边局势稳定下来以后也可以参与孵化一些新项目,到时候就是你们回馈大家的时候了! 冲鸭,蔡常侍! 不要让龙亭侯成为你人生的终点,你肯定还能为大汉继续发光发热! 霍善这边从他那随身医箱里一份份地把项目书往外掏,一张小嘴还叭叭叭地介绍着项目内容,听得蔡伦和邓绥都一阵恍惚。 等会,等会啊。 不是说好喊我/喊蔡伦来造锅的吗? 蔡伦到底是主持过好几l个改良项目的专业人才,只是稍稍翻一下手中那些资料,便知道这些项目无一不是只要做成了就能活人无数。他心里一阵激动,朝着邓绥请示道:“陛下,您看微臣要不要马上把这些事逐项安排下去?” 邓绥到底是办大事的人,很快便从刚才的失神中缓过劲来。她问明霍善能给她们这边匀出多少新粮种来,很快让蔡伦先把农事方面的项目落实下去。 她没 忘记霍善预言说接下来十余年中整个大汉水旱灾害不断,粮食问题绝对是重中之重,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说到底,边患再严重也没有真正打到家门口来! 只要大汉国力强盛,收拾河西问题还是很简单的。 蔡伦退下以后,邓绥正要和霍善再好好聊聊,就听人来报说班昭求见。 班昭比邓绥年长将近三十岁,对邓绥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这大半年来有政务上的疑难问题她也会召班昭入宫商量。她看了眼霍善,询问道:“你拿出来那么多好东西,我需要和我老师商量着推广,我可以和她说你的事吗?” 霍善在外面一向是不藏着掖着的,李时珍也说让他怎么高兴怎么来,所以他大方地表示邓绥想跟谁讲就跟谁讲。 邓绥很快让人把班昭召了进来。 相比于邓绥的年轻姝丽,班昭身上有种岁月沉淀出来的美。 她一家俱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她其中一位兄长班超是传说中认为“学文救不了大汉”遂投笔从戎、建功立业的存在,而她另一位兄长则是修成《汉书》的史学家班固。 班昭自己也凭借自身才学闻知于天子,汉和帝不仅让她代替兄长班固续写《汉书》,还让她入宫给皇后和嫔妃们当老师。 霍善扒拉着班昭一家人的介绍,是写史的,她哥还跟司马迁合称班马! 可惜这会儿班固好像已经不在了,不然他回去后可以手绘画像一张给司马迁看看他的同行长什么样。 最好顺便弄本后世人写的《班马异同》回去给他鉴赏一下,瞧瞧班固是怎么大量照搬他的史记内容并进行微操修改悄然加工掉他许多主观意见的! 想想司马迁已经被他皇帝姨公召回去修订历书了,霍善也就放弃了自己这一想法。 老马兢兢业业为大汉干活也不容易,还是别让他知道后头还有这种事了! 司马·老马·迁:? 霍善正在心里瞎琢磨着,邓绥与班昭已经针对和他有关的事交流完毕。 班昭已经五十多岁了,性情还是很沉稳的。 对于霍善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小神医——或者该称为小神仙才对,班昭只觉当真是上天庇佑她们。 若是刘隆当真一岁便夭折了,于她们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麻烦,此前的一切决策都得重新调整。 哪怕邓绥已经与心腹商量过对策,可临场换皇帝总归不太好。 三人围坐在一起品尝起霍善从他那神秘药箱里掏出来的新茶,聊着聊着霍善就问班昭有没有着手写《女诫》。 班昭:? 霍善就给班昭讲了阿印她娘的经历,阿印她娘就是读《女诫》长大的,把三从四德刻进了骨子里,还牢牢地记得班昭写的“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 所以阿印她娘对一纸婚约死心塌地,明知对方不是什么好人还非要嫁过去;嫁过去三天两头挨打也不离不弃,还是女儿都快被打死了才终于肯被兄长接回家里去。 唉! 阿印到现在都还时常担心她娘还想不开。 霍善问班昭:“你写《女诫》的时候就是想让她们变成这样的吗?像阿印她娘这样的情况也要不悔婚、不改嫁,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闭起眼往里跳吗?” 班昭一阵哑然。 她目前还没动笔写《女诫》,但细问过霍善《女诫》的内容后便知道这确实是自己会写出来的东西。 要知道连邓绥这位太后都是封后前谨慎小心、封后时再三推辞、封后后约束娘家,那才能稳稳当当地走到今天。一国太后尚且要如此,寻常女子若不知晓恭顺曲从、迂回求进的道理,如何能在夫家过上舒心日子? 这些不过是她从平时所见所闻总结出来的女子生存之道罢了。 而且就如她在序言里说的那样,她写这篇《女诫》只是想劝诫自家后辈出嫁后谨言慎行、莫让家族蒙羞,绝非想让后世人挑拣其中几l句去规训天下女子。 只是文字这东西既已成书,后人如何去用它便不能由写的人自己做主了。便是孔子本人,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被曲解出那么多含义!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第 277 章 霍善是判过不少离婚案的,也由府衙主持过好几次离婚妇人或者寡妇相亲,其中一位还是嫁给他叔呢,现在是他二婶。 他没觉得改嫁有什么不对,既然前任都已经过去了,离婚的人当然要往前看。 如果非要守寡的话,怎么也得像班昭这样婆家生活优渥,自己手握足够多的嫁妆可供她好好生活并充实自我。 若是在婆家备受磋磨还不离不弃,只为奉行一纸教条,霍善是不认同的。 他去过许多时代,见过许多人,只觉喜欢改嫁就改嫁、喜欢不改嫁就不改嫁,那才是最好的。 各家的情况都不一样,有人的娘家欢迎她们回去,有人的婆家愿意替她择良婿再嫁,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由于班昭取得的成就足够高,赢得的名声足够好,所以她为自家女眷写就的一纸家训便成了最锋利的刀,刀刀砍向那些难以自主的苦命人。 她们没法分辨这些是对的还是错的,也没法分辨其中含义是否真的如同长辈教导的那般,只能一代接一代地学习这本“女四书”中地位最高的存在。 看看吧,写《女诫》的人可是史上唯一一位应召为朝廷修官方史书的奇女子,她说的话能有错吗? 别人写的家训可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邓绥旁听了《女诫》的内容,也觉有些不乐。她自幼爱读书,六岁便爱读史书,十二岁颂《诗经》《论语》,只爱搜罗典籍不爱管居家诸事。 这篇《女诫》让她想起母亲时常唠叨她:“你不好好学女工做衣服,整天抱着书在那里读,难道以后想当博士不成?” 母命难为,邓绥只能白天学那些女子“应该学”的东西,傍晚继续读自己的书。 当时她心里其实挺难过,因为母亲这些话的意思无非是“女孩子又当不了博士,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班昭这篇《女诫》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母亲昔日的那些念叨,不太像她印象中博学多才的老师。 即便霍善所说的后世诸事不是班昭本意,这篇《女诫》无疑也是插在许多人心口的一把刀。 班昭也是沉默良久,最后叹着气说道:“我不会写了。” 她留下的《汉书》表文其实已经足以叫她青史有名,多写一篇《女诫》不仅不算锦上添花,反而还让邓绥生出几分不乐来。 两人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邓绥少年时的经历班昭也是知道的。她当时若是放弃了读书、一心只学“妇业”,兴许便没有今日的邓太后了。 霍善哪里知道自己挑的聊天话题差点让眼前这对师友生出点嫌隙来,他吃饱喝足,听说刘隆又醒了,马上兴冲冲地去继续自己未竟的种田大业。 刘隆也跟着他跑来跑去,跑不动了就用爬的,一点都没有皇帝样子。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时期朝臣青黄不接,没几个是中用的,估摸着旁人见了也没几个会痛心疾首地说霍善祸害他们家小皇帝。 霍善在洛阳北宫忙活了三天,可算是把自己想种的东西都种完了。 刘隆经过三天的锻炼也是精神充沛,还屁颠屁颠抓了条蚯蚓给霍善看。小孩子是不知道害怕的,他只觉得这会动的东西很有趣,想第一时间和霍善分享。 ㈡想看春溪笛晓的《医汉》吗?请记住[]的域名[( 霍善欣然地夸刘隆真能干,并且把那条蚯蚓大卸八块,带着刘隆去钓洛阳皇宫的鱼吃。 钓鱼,又是刘隆没有体验过的新鲜活动!他继续兴奋地坐在旁边看霍善把鱼钩往水里抛,仿佛正潇洒垂钓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霍善颇为遗憾地和他感慨:“可惜韩信不在。” 刘隆不知道韩信是谁,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瓜来看他。 霍善就给他讲韩信钓鱼的故事,他虽然自己钓不上来,但可以帮助别人钓上鱼,多么无私的厉害人物啊! 刘隆听不太懂,但还是连连点头,抓自己认为的关键词来复述:“害!” 霍善转头看了刘隆一眼,总感觉这娃儿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考虑到刘隆才一岁,这般表现也算是伶俐可爱了,霍善便也没有要求太多。 不得不说,刘隆还是有点钓鱼天赋的,很快他就指着浮漂兴奋地道:“动!动!” 霍善轻轻松松一提竿,一条肥美的皇宫观赏鱼就被他给钓了上来。 邓绥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小孩正围鱼聊天,主要是霍善正在教刘隆认鱼的解剖构造。 外观认完了,霍善还从他医箱里掏出把解剖刀,剖开鱼肚子给刘隆讲鱼肚子里藏着什么结构。 刘隆既不嫌弃鱼腥,也不害怕剖开的鱼,还好奇地戳戳颇具弹性的鱼鳔,问霍善这是什么东西。 当然,以他目前的说话水平还只能问出“么么”这种问题,估摸着只有霍善这个大孩子能跟他无障碍沟通。 目睹血淋淋教学现场的邓绥:“………” 总感觉她这便宜儿子要被霍善带歪。 霍善已经给刘隆讲得差不多了,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让人把鱼拿去炖了吃。见邓绥过来了,霍善便与她说起自己今天要归家去的事。 刘隆年纪还小,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没办法沟通的孩子,要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让刘隆找他。 为了保证小孩子的健康成长不受太多干扰,霍善打算暂且帮刘隆把群给屏蔽了,免得他小小年纪就一天到晚打开交流群看人瞎扯。小孩子还是要多去外面跑跑跳跳更能锻炼出一副好体魄! 刘隆看看邓绥,又看看霍善,虽然不是太懂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但也感觉出霍善可能要走了。他凑过去抱住霍善的腿,看着就很舍不得放霍善离开。 霍善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倒不是不能在这边多留几天,只是留下的话自己难免要多昏睡几个时辰,师父肯定会担心的。 比起外面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霍善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家,更爱跟他爹、他师父、他师弟以及他许许多多的小伙伴待在一起。 刘隆嘴巴一扁 ,有点想哭。 霍善兴致盎然地伸手捏住他嘴巴,积极帮助他把嘴扁成鸭子嘴。 小孩子真好玩。 刘隆:“……” 好想哇哇大哭。 临别前,霍善还跟邓绥聊了聊,能不能把张衡提前薅过来干活。 据南阳人士张仲景和诸葛亮透露,张衡也是他们南阳老乡,约莫是三四年后被征召到洛阳来,兢兢业业地在邓绥执政期间为朝廷做出许多贡献。 比如后世著名的地动仪和浑天仪就是那会儿被他捣鼓出来的,可谓是天文地理样样精通。 邓绥正愁前朝无人可用,听了霍善的话后立即把这个本来就该为自己所用的专业人才记了下来。她说道:为庆贺我儿周岁,我不日将颁布求贤令征召天下能人志士来为朝廷效力。” 霍善提议道:“要不顺便征召点医学人才,我到时候带他们义诊或者出去巡诊,叫他们也多积攒点行医经验。” 他也不是真这么好为人师,而是医术经他教导并认可的医家往后再去行医,都是能给他提供新医案的,霍善对积攒新医案以及开宝箱有着极大的热情。 这点小要求,邓绥自是不会拒绝。 她允诺会比照着霍善拿出来的参考方案组建东汉太医署。 在唐宋之间,太医署的职能都类似于后世的“卫生部”,需要统管全国各地的公共卫生机构。反倒是到了明清时期,太医署基本只对皇亲贵胄、达官贵人服务,对外的公共卫生职能几乎只剩下个名头在。 霍善已经拿到六个医官印,对于架构一个既负责皇室和官僚医疗保健、又涵盖公共卫生服务的太医署早已驾轻就熟,连组建方案都能现场掏给邓绥。 见邓绥对自己的建议照单全收,霍善十分高兴。 他也是在洛阳皇宫种了三天地,才想起这次啥正事都没干的,现在邓绥答应组建个太医署,他下次再过来时就可以收集到大量东汉这边的医案啦。 傍晚吃过饭,霍善见离天黑还有点时间,就领着刘隆与邓绥一起在北宫遛弯消食。 一路上,霍善还教刘隆念张衡的《四愁诗》。 这诗写于汉安帝驾崩、汉顺帝继位的第二年,一个皇帝的谥号是“顺”,能是什么好事吗?那肯定不是好事。 他的执政生涯之中先是宦官当道,后又外戚专权,在位二十年间几乎都被宦官和外戚左右,所以人家选了个“顺”当谥号。听着像夸,实则骂得挺脏! 张衡当时感觉东汉前途一片灰暗,所以写了这首《四愁诗》,就是有名的“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他在诗中写了四愁,起手分别是这么四句:我所思兮在太山、我所思兮在桂林、我所思兮在汉阳、我所思兮在雁门。 这并不是说张衡真的同时恋慕着四个美人,她们遍布大汉每个角落,而是暗指大汉处处都是内忧外患,他空有报国之心,却因为重重阻碍而无能为力、心烦意乱! 唉,真惨,邓绥这根定海神针一薨逝,蔡伦当场就给人弄死了,张衡没几年也被人排挤走了,整个东汉的土地政策更是近乎全面崩盘。 原因很简单,汉安帝挪走了压在头上的大石,马上开始放飞自我、纵情声色,必要的灾后重建工作是一点都不搞,放任各地豪强放肆霸占公田,以至于后来东汉的土地兼并问题一发不可收拾! 他才亲政四年就把自己给玩死了,只能说还不如继续当个傀儡皇帝。 无数人勤勤恳恳努力十几年,只需要短短几年就能毁于一旦。真是天意弄人啊! 难怪张衡这么愁。 邓绥:????? 你教刘隆念诗就教刘隆念诗,能不能别顺嘴给我讲咱大汉接下来有多惨? 不想听,真的不想听。! 第 278 章 霍善到东汉逛了三天,没接触多少患者,只顺手给几个宫人看过诊。 不过他给刘隆开了不少特别调配的小儿辅食,足够刘隆吃上一段时间的,结算出来的诊金还挺不少。 霍善对小儿辅食也挺好奇,自己跟着刘隆尝了几口,结果就是……算了,小孩子吃小孩子的,他这个大孩子就不掺和了! 这轮上门出诊得到的技能也很稀奇,叫做【澍雨大降】。 澍雨,意思是及时雨。 按照《后汉书》记载,邓绥洞察人心,断案能力很强,不仅决断宫中疑案无人不服,解决宫外的疑难案件也手到擒来。 有次京师大旱,很久都不下雨,邓绥没有搞什么祈雨仪式,而是亲自出宫审录近年大案看有没有屈打成招的情况。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有个蒙冤受难的囚犯畏惧官吏进一步加害自己,见到邓绥都不敢为自己伸冤,只在被带下去时忍不住抬起头来露出希冀的眼神。 邓绥一看就知道肯定有问题,马上命人取出卷宗来重审相关案件。她亲自一过问,案情立刻就分明了,当即换成洛阳令被关进了大牢里! 这案子审完后,邓绥摆驾回宫,还没走到宫门口天上就下起了及时雨。 按照史书的描述那就是“澍雨大降”。 所以,【澍雨大降】的用途是,只要解决一桩冤假错案或者揪出一个为非作歹的县官,就能为当地求来一场及时雨! 建议不要在短期内使用太多次,免得导致洪涝灾害发生。 霍善:????? 也行吧,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工降雨技能道具。 就是比较费县官。 或许可以考虑追溯一下往年的冤假错案,也算是能为一些无辜受难的人洗脱冤屈。 要知道就算是人人称赞的好官,审案时也是很讲究恩威并施的,寻常官员动用刑罚更是常有的事。一通威吓手段施展下来,狱中未必没有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差、随随便便就被屈打成招的可怜人! 这次商城里上架的商品则是玉津金酱?_[(”,名字挺好听,来历甚至和霍善他皇帝姨公刘彻有点关系,说是西王母下凡给刘彻传授了制酱之法,其中一种酱的名字就叫“玉津金酱”。 不过这大抵是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淳朴想象的神话传说:天帝女儿沉迷恋爱耽误织布要被强行离婚,西王母辛辛苦苦下凡一趟只为给人间皇帝传授怎么制作酱料! 商城提供的玉津金酱是一种东汉流行的清酱,更通俗点的叫法应该是……酱油! 虽然同样是豆子做出来的豆酱,但是里头一点豆渣渣都没有,口感和以前流行的肉酱以及豆瓣酱完全不一样。这东西不仅拿来做菜时应用广泛,拿来当蘸料或者拌饭拌面也老香了。 霍善顺手把抽奖券全部扔进奖池,顺利收获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道具,其中还真有一个【澍雨大降】。 都快入冬了,对降雨没有太大需求,江 夏郡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这玩意,霍善便把他先收了起来。 霍善对邓绥洞察人心的本领很是钦佩,抱着瓶新到手的酱油(大名玉津金酱)去找李长生,和他说起自己准备带江夏医学院本届医学生出去巡诊,顺便查问各县刑狱的事。 ?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从囚犯以及县官县吏们的微小表情里瞧出冤案来。 霍善还和李长生夸起了邓绥:“她真是太厉害啦!我想学这个本领!” 虽然【澍雨大降】目前还不需要用,但是如果有冤狱的话那肯定是越早解决越好的。说不定他们家里还有等着他们回家过年的人呢? 要是他被错关起来见不到爹和师父,他肯定会很难过的,所以他准备赶在过年前把底下十几个县巡看一遍。 该放回家的放回家,该思想教育的思想教育,争取做到江夏郡境内没有冤假错案发生! 李长生听了霍善的考虑,点着头答应下来:“你去吧,带上你师弟,他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只是入冬后天气要转冷了,你们出门在外得注意防寒保暖。” 霍善一口答应下来。 当天霍善就吃上了香喷喷的红烧鱼。 这次东汉去得不亏,得来的【玉津金酱】做红烧鱼特别香,色泽更是诱人至极,令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听说苏轼那个白煮肉要是加上酱油和各种佐料炖成红烧肉,那卖相也是好了不止一个层次! 小小酱油,妙用无穷! 霍善只吃了一口红烧鱼肉,就宣布这个宝贝酱油是自己的新欢,他就算出去巡诊也要带上锅和酱油! 李长生:。 默默地在日程本上添上一项“[划掉]玉津金酱[划掉]酱油酿造技术”。 霍善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事情很快就安排下去了,只等休沐日霍去病过来时与他说一声就好。 正巧霍去病听了霍善的打算后并没有阻止。 孩子大了,许多事都该由他自己作主了。正好他这边的事情也陆续交接出去了,没什么事需要忙碌,便打算与霍善一起到处走走,也算是趁着东巡之前进行一次愉快的亲子活动。 等明年回长安与东巡队伍会合,恐怕就没那么自由了,事事都得以刘彻的行程为主。 霍善得知霍去病也能陪自己一起出去巡诊,那肯定是开心得不得了。 当天就给广而告之。 听得霍光心里酸溜溜的,他怎么感觉霍去病一个大司马骠骑将军,平时的休假比他还多?! 孤家寡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娶了妻霍光就发现……自己算下来莫不是全年无休?平时他要兢兢业业处理政务,节假日则要把控各项节庆活动,休假是什么?不存在的,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此时一个全年无休的社畜决定奋起! 霍光强烈要求自己也要休假。 霍善对此没有意见,既然第二顺位祸害对象司马迁不在,他就把苏武提溜上来暂且接手霍光的工作,顺便再把 金日磾塞到苏武手底下锻炼锻炼。 苏武和金日磾面面相觑。 霍善这个小豆丁还对他叔谆谆教诲,当领导最重要的就是知人善任,想干活的人有的是,想休假不用找他,自己扒拉点人出来代岗就成了。 工作不会消失,但工作可以转移! 霍光本来觉得自家侄儿这番言论挺有道理的,后来想想自己竟是那个接手大量郡务的转移对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劳碌命竟是我自己! 而霍善趁着他叔回过味来之前早早溜之大吉,去找他太子叔聊聊出去遛弯的事。 刘据当然是很乐意一起去的,他是刘彻和卫皇后壮年生下的娃,身体本就很不错,来到江夏郡以后身量更是咻咻咻地拔高,看起来已经是个相当英挺的少年郎。 霍善把自己出去查问底下有没有冤假错案的打算讲给刘据听。 刘据道:“我看江夏郡这边的县令都相当尽心,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才对。” 自从霍善坐镇江夏郡,从江夏郡这边走出去的能员干吏可不少,这些人虽不能全算是得了霍善举荐,但也都是在霍善的考评簿里拿了上等的。既然只要好好干活就有机会升迁,谁会傻到在霍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即使霍善年纪小容易蒙蔽,霍光他们可不好糊弄。 这年头搞考评和举荐可都是要负责的大事,你推荐上去的人干了坏事,你这个推荐人也要负连带责任! 所以霍光他们搞考评的时候都很严格,举荐文书更是不会随便写,谁都不乐意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害了自己也害了霍善。 霍善道:“也不一定,姨公那么凶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行骗呢,何况是这么大一个江夏郡!兴许有人觉得我们不会在意,所以私自在底下胡搞瞎搞呢?反正我们先去看看再说,没事的话就当是普通巡诊了。” 刘据道:“好,我也一起去看看。” 霍善又抹去姓名和背景给刘据说起邓绥的高超断案技巧,问刘据有没有这个本领。 只要看看众人的神色,就能知道是谁在作妖,一听就特别厉害! 刘据:。 他哪里有这种本领啊! 霍善从刘据表情里得出了“俺也一样不会”的答案,颇为遗憾地说道:“太子叔你要加把劲啊!” 不能一眼看出底下人是什么情况,怎么能科学地安排他们到适合的岗位去呢! 听说刘据后来就是因为有个家仆违法犯罪被江充逮住,亲自出面为对方向江充求情,才给江充当了扬名的踏脚石。 江充没因为对方是太子家仆而宽大处理,而是严厉地惩治了那位家仆,成功获得了刘彻的赞许。 至于刘据这个太子,那当然是更让刘彻觉得平庸了,对他越发地不满起来。 那时候本来刘彻就已经老了,而刘据则正当壮年,一个年迈体衰的皇帝看年轻力壮的太子能顺眼吗?再有江充这些天子近臣在中间煽风点火,父子间自然日渐疏远、相互猜疑,乃至于最后刘据落了个“戾太子”的下场。 虽然吧,就算没有这个违法犯罪的家仆肯定也会有其他问题。但刘据要是能做到慧眼识人,且平时能约束好底下的人、不叫他们生出骄躁傲慢的心态来,这样的祸事自然能减少大半。 想当个三十年太子还能顺利继位,绝对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刘据还不知道霍善又在心里嘀咕他当三十年太子的那些烂账,他听了霍善的话只感觉自己要学的确实很多,怅然若失地思考人生去了。 霍善祸害完自家两个叔,心满意足地跑去找他爹学习骑射。 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崽只是想大家都能好好的罢了! 奋斗吧,我的叔!!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79 章 霍善说要带队出去巡诊,本届医学生都颇为激动。 不管是李时珍还是张仲景,那都是后世有名的名医,名医嘛,对学生的要求都挺高。 更可怕的是,他们上一个教的学生是霍善,霍善属于记性非常好的类型,各种医案但凡看过一遍就不会忘。只要有相似的病例在,霍善都能准确无误地做出诊断。 实在不行,他还有外挂可以呼叫外援。 教这样一个学生,会让人感觉……学医很难吗?那不是有脑子就会吗?你看看人家霍善,今年才七岁,已经达成内外科精通成就,诊断技能满级,方剂技能满级,手术技能满级…… 这感觉就像是大家一起寒窗苦读,结果老师上一次教的学生是个神童,所有教材看一遍就倒背如流。 等老师再看向其他普通学生时,眼神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在这种下意识的比较之下,张仲景他们这些院长对学生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没有他们这些老师在场的时候不允许他们私自给人看病,怕他们学艺未精救人不成反害人。 私下给人做个诊断练练手还好,他们要是敢私下给人开药被老师们知道了,挨罚还是小事,直接开除才是他们难以接受的后果! 所以他们都很听话,谁都没敢私下给人开过方。 可他们背了这么久的方剂教材,研究了那么多的医案,总是期望能够一展身手的,每个月初一十五的义诊便是他们最为期待的日子。 义诊时他们虽也不能单独开方,但可以在带教老师的监督下上上手。 没有一个医学生能不喜欢上临床! 现在霍善要带着他们出去巡诊,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接下来每一天都有机会上手! 甚至还有机会获得霍善这位小太守的亲自指导。 虽然霍善的医术肯定是比不过他们两任院长的,但霍善这身份、这地位,还有这年纪,大家总感觉摸他一把,自己都能变聪明。 可霍善可是他们的太守,他们哪里敢摸,只能试着凑到霍善身边吸吸神童的灵气。万一他们吸成功了,岂不是能一天记一百个医案! 学医人的追求,淳朴,卑微,又渺小。 他们大多数都不是天赋卓绝的天才人物,只能凭借一腔热血拼命汲取着前人的经验,争取自己也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能成为悬壶济世的一代良医。 他们之中地位卑下的,会被叫做医工、针工,就是因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毫无创进,只知像个寻常工匠那样重复着前辈们的做法。 要是侥幸开了灵窍,他们说不准也能迈过医师、针师门槛,继续去追寻更高更广的境界。 所以有机会和他们小太守这种天生灵慧的神童待在一起,他们肯定是恨不得寸步不离跟着霍善走的。 只可惜到了出发当天,他们就发现……他们家小太守身边有霍去病这个爹杵着,浑身上下仿佛还 散发着从沙场上带回来的肃杀之气。 众医学生大胆的脚步,逐渐变得僵硬而小心,谁都没敢率先迈出凑到近前蹭“小神医”灵气的那一步。 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总感觉自己这小身板儿不够一剑的。 人生在世,跪在从心! 霍善倒是从来都没感受过他爹的杀伤力,毕竟霍去病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个绝世好爹,才见面没多久就带他骑马环游长安城的那种。 他见医学生都跟鹌鹑似的站在不远处,立刻蹦过去朝他们招呼:“你们都等很久了吗?” 医学生们马上说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刚集合。” 他们也都学霍善那样背着个药箱,里头分门别类地放着有可能用到的应急器械和急救药物,瞧着是个合格的急救医生了。 霍善道:“那我们出发吧!” 众医学生都兴奋地上了马,这是医学院给他们配备的坐骑。 有霍善在,江夏郡不缺马,不仅江夏郡不缺,连隔壁南郡也不缺,霍善时不时坐船横渡云梦泽,与霍去病一起过去给南郡的马儿投喂一轮,争取南郡多养出些吃苦耐劳的马儿能翻山越岭去走蜀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鉴于南郡本土的马耐力特别好,适合走蜀中那些崎岖的山路,霍善便觉得它们矮矮的也可爱! 只要交通发达,蜀中也是个巨大的粮仓啊! 连现在蜀道这么难走,他皇帝姨公遇到大荒之年还是会从蜀中调取不少粮食去赈灾,那还真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 既然郡中马匹充足,那霍善要出门肯定是能给所有人都配上坐骑的。 霍善父子俩骑在最前头,霍去病形容整肃,瞧着像是领兵出门打仗似的;霍善可不一样,他的药箱虽然由他师弟代背,但他自己又背上个小药篓,看起来像是要出门采药似的,实际上呢,里面装的是他家霍小圆。 霍小圆现在还没满四个月,体型却正咻咻咻地变得圆滚滚,估计再长几个月,这个小药篓就装不下它了。 霍善表示霍小圆肯定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待着(实际上是他自己想带人家出去玩),怕别人喂的东西它不乐意吃,所以非要带着霍小圆一起。 幸好队伍之中有头大大的骆驼,负责把霍善需要用到的一干日常用品全驮身上了,平时多给霍小圆煮点奶喝问题倒也不大。 实在不行,霍善还能从它的医馆外挂给霍小圆开点配方奶。 别问为什么医馆还能开这个,他也是养了娃(刘隆)后才知道医馆药房还有这么个功能的呢! 当时霍善还一时兴起照着李时珍给的方子让医馆给开了份白扁豆花小馄饨的“药材”。 于是他成功获得了白扁豆花、猪里脊肉、特调酱汁以及豆花汁,酱汁是用来拌馅料的,豆花汁是用来和面的。 没错,这也是一个药方! 神奇的医馆用法又增加了! 霍善非要揣上霍小圆一起出门, 旁人自然也不会拦着。对于这只由霍善亲自养大的小兽,众人都觉得它那圆头圆脑圆耳朵怪可爱的。 看着还不凶,霍善跟它说话,它就嘤嘤地应! 可惜这东西的幼崽着实罕见,而且听闻它长大后本质上还是一只凶猛的熊,还是算了。 不敢想,不敢想。 霍善先沿江而下,去了邾县。 这地方在春秋战国时期也是个小国,后来被楚王给灭了;但邾县东的江水中有块大石头,叫做“接渡石”,据传伍子胥父亲给人杀了,伍子胥一路逃到长江边上,正好有位渔父在块这块大石头上接引伍子胥前往吴国! 后来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了,伍子胥扶持吴王阖闾上位,与孙武一起打到楚国去直取郢都! 可见这地方也是很有灵气的,知道送伍子胥这样的厉害人物出去给自己祖上报仇。 霍善一路走一路听苏轼他们天南海北地给他瞎扯典故。 本来他觉得这地方到处都平平无奇的,听完后竟觉得这地方竟也算得上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霍善是最喜欢跟人分享的,得知有那么一块大石头后也不急着进县城了,而是兴冲冲招呼他师弟以及一干医学生直奔长江边上找接渡石去。 还要给他们现学现卖自己刚知道的历史故事。 到了江边成功找到江中那块被长江水日夜冲刷的“石头岛”,霍善马上对他师弟易知说道:“你撑船过去那里等着,等我到了江边你就来接我!” 很显然,他要易知演渔父,他来演出逃的伍子胥。 后续剧本他都写好了,等会他们到了邾县里头,还要继续搞专诸烤鱼。听说这位刺客就是伍子胥游说去刺杀吴王僚的! 至于怎么刺杀,那肯定是专诸苦练烤鱼技术,成功竞争到了给吴王僚献鱼的机会。于是他把匕首藏在烤鱼里,趁着献上烤鱼的机会一匕首捅死了吴王僚! 哇哦,玩够了还能吃烤鱼! 易知:? 易知看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 崽啊,你还记得你刚才说伍子胥为什么会逃亡去吴国吗? 他死了爹啊! 霍善一点都不知道他师弟和他爹的复杂心情,催着易知快去渡江。 易知在霍善面前向来是没自己脾气的,连话都不会多说半句,闻言还真去借了艘渔船划到那个石头岛上去。 霍善见渔父已经就位,便给众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故事背景—— 楚王无道,看到选定的儿媳甚是貌美,决定自己把她给娶了。为防止太子有异心,他便打发太子和当时任太子太傅的伍子胥他爹一起戍边。 伍子胥他爹一个正经人,当然免不了对此指指点点,结果就是楚王把他给杀了,还想把他两个儿子召到国都斩草除根。 伍子胥他哥去了国都赴死,伍子胥则是抱着为父兄报仇的决心一路东逃,没错,现在他逃到了长江边上! 马上要去吴国咯! 霍善就这么边讲故事边快快活活地跑到江边,看得刘据这个当表弟的都一阵沉默:你这一点都不像是死了爹和哥的啊! 以后他要是也有这么个活泼的儿子,不知能不能像表哥那样从容自若! 怕不是每天都要脑壳痛。 霍善在岸上一个劲朝他师弟招手。 易知便默不作声从接渡石那边摇船过来接引霍“子胥”。 霍善开心地带着霍小圆横渡到石头岛上,转头看向岸上的“追兵”们,放下句反派常用豪言壮语:“我还会回来的!” 易知:“……” 隔着猎猎江风都能听见他在喊什么的岸上众人:“………” 确实,一会他还要回来吃烤鱼呢。 还得是专诸烤鱼!! 第 280 章 霍善兴头十足,抱着霍小圆在江心的“石头岛”上跑了两圈,直至发现这地方没啥好玩的,又见岸边有那么多人等着自己,便又开开心心地乘船回去。 这会儿刘据已经命人在岸边捞了不少鱼,全凭着霍善等会儿挑拣想要的来烤。 霍去病看着刘据有模有样地发号施令,也没有插手。 霍善回到江岸边一看,居然有一网一网的鱼,够他们吃老多的了!就是他感觉匕首不太干净,放进鱼肚子里以后鱼就不能吃了。 这可不行,浪费粮食不应该! 听了霍善的烦恼,刘据提议道:“可以让你师弟给你用萝卜雕把匕首放进去,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刺杀。” 霍善听后立刻转头看向他师弟。 易知道:“可以。” 萝卜这东西本来就是生吃熟吃都没问题,跟鱼一起煮味道也很不错,霍善要玩就让他玩好了。 霍善得了他师弟的首肯,马上表示自己要邀请两个特邀嘉宾来演出吴王僚。 等一行人走到县城的时候,就发现……霍善请来的人是嬴政和李世民。 嬴政和李世民来参加过好几回江夏郡的活动,对刘据他们而言算得上是熟面孔的,见他突然出现也不觉得太奇怪,只觉他们两人应当就隐居在江夏郡某处,知道霍善要过来邾县玩耍便闻讯而来了。 李世民:。 其实他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是霍善诚心诚意地邀请他过来,并且还表示可以解决长安最近的干旱问题(过去给他用新抽到的【澍雨大降】)。 虽然他陪娃玩不全是因为能得到好处,但有好处谁会拒绝呢! 很多东西都是手快有手慢无的,比如这次没抢到降雨机会的人就颇为扼腕(主要也是他们那边干旱的地方离得比较远,霍善过去也没用)。 霍善是邀请李世民来当公子光(也就是后面的吴王阖闾),一起来策划谋杀嬴·吴王僚·政。 嬴政这次倒是纯友情演出,没想要什么回报,主要是他最近也不缺什么,上次霍善给他用了个【心有灵犀】,叫他把周围人心里的想法都了解了一遍,把这些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样一来,人员就凑齐了。 霍善戏瘾发作,趁着他师弟去烤鱼时拉着嬴政两人给他们单独讲戏。 他自己还是出演伍子胥。 嬴政出演被刺杀的吴王僚,因为嬴政有过图穷匕见的经验,肯定能演得活灵活现!这次他甚至都不用绕柱跑,只需要被匕首扎中倒下就行了! 嬴政:。 谢邀,刚才交流群里已经刷过一轮“秦王绕柱跑”表情包。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这种东西做成表情包的啊! 始皇震怒.jpg 李世民演出公子光,那也是本色演出。 毕竟吴王僚和公子光可是堂兄弟。 杀兄弟,李世民的拿手绝活,肯定能成功! 我看好你哟,李·吴王阖闾·世民! 李世民:? 总感觉这小子在挤兑人,但是他没有证据。 一时间嬴政和李世民也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角色更埋汰人,还是对方拿到的角色更埋汰人。 算了,算了,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崽,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放下皇帝架子陪他玩耍了。 霍善见嬴政两人都充分了解了自己的角色,麻溜充当伍子胥去看看他师弟有没有在苦练烤鱼技术。 还掏出他的宝贝新欢酱油,问易知烤鱼能不能加酱油。 易知作为李长生忙碌时代管霍善饮食问题的专业人士,拿酱油调配点特色烤鱼酱料自然不成问题,点头接过了霍善递过来的酱油。 霍善十分欣慰,回去跟自己正在效忠的李·公子光·世民说起进展:快了,快了,中午他们就能吃上专诸烤鱼了! 一行人坐下歇够了,便开始陪霍善演出《专诸刺吴僚》。 两位“吴王”都是专业皇帝,演出个小小的诸侯王当然不在话下。 临到两人你来我往虚与委蛇的阶段,席间的气氛居然还真有那么一点紧迫。 明明细究之下会发现他们只是在讲些废话文学,偏偏那语气、那气势,就是让人觉得公子光暗杀吴王僚前夕肯定曾这么暗潮汹涌! 在场唯二的知情人霍去病,心里不由有些莫名骄傲:世上有几个小孩能把两个皇帝请过来陪他玩过家家?没有的,根本不会有! 霍善这个伍子胥在他师弟进来前尽起了幕僚的职责,跑过去跟易知确定了一下行动计划。 没错,在场中能烤出最好吃的鱼的易知荣获刺客专诸的角色。 这可是刺客史上少有成功案例! 没有他的成功,就没有后面的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缠缠绵绵的你灭我国家、我灭你国家故事! 毕竟吴王夫差可是公子光的儿子来着,公子光要是一直只是“公子”,那后头自然就没夫差什么事了。 易知很有耐心地听霍善讲完自己的戏份,端着烤好的鱼进去献给嬴政,顺便给嬴政来了一刀子! 一场刺杀戏收尾,霍善很有些意犹未尽,一面说易知刺得太快,旁人都看不清;一面又说嬴政倒得太快,大伙都没能仔细感受完刺杀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只不过再不吃的话烤鱼就不香了,所以霍善也没有再让大伙按高标准重演一遍,而是坐下吃起了香喷喷的专诸烤鱼。 吃饱喝足,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喝茶消食,霍善约莫是觉得光演吴王僚被刺杀不太公平,又开始和他太子叔刘据聊起吴王阖闾来:“你知道这吴王阖闾后来是怎么死的吗?” 刚演过这个角色的李世民:。 怎么才当上吴王就要死了。 刘据虽然已经把《春秋》学得差不多了,但他学的是《春秋公羊传》,顶多再稍微横向了解一下《春秋谷梁传》,这两本《春秋》都是本经记载十分简略,而传的解释内容又 说教意味浓郁,像霍善讲的这些传说故事他都是没听说过的。 这些故事性比较强的内容大多出自后世流行的《春秋左传》,而这个《左传》在汉代属于“古文经”,也就是用汉代以前的文字写的。 这类“古文经”一般传说是挖开某个石壁挖出来的,或者哪个藏书家先躲过焚书坑儒再躲过火烧咸阳倔强地把它们流传给子孙后代。 总而言之,它到底是真是假很难分辨,而且不管是擅长公羊传的,还是擅长谷梁传的,都十分排斥《左传》的加入。所以在有汉一代,《左传》的许多内容都被专家学者摒弃不用。 霍善倒是觉得《左传》写得更有意思一些,有时候路上无聊了就翻出来看看。 古文看不懂不要紧,他可以呼叫孔丘这位古文专家。 开玩笑,人家那个时代本来就是用古文的,《春秋》本经据传还是他本人整理成书的(司马迁传的,他说“仲尼厄而作春秋”),难道还看不懂一本《左传》吗? 孔丘:“……” 真没想到一本《春秋》还能出现三大派别。 现在见他太子叔一脸茫然,霍善不由打开自己的药箱,掏出本《左传》递给刘据,积极推荐道:“太子叔你闲暇时可以看看这本《左传》,比《公羊传》和《谷梁传》有趣!” 相比于散发着浓浓腐儒味道的公羊学派和谷梁学派,霍善还是更喜欢写得跟似的《左传》。轻松好读还有趣! 刘据还没说什么,随行的东宫属官就眼皮直跳。 公羊和谷梁两家还在暗中较劲呢,怎么你还推荐太子看起了第三家的学说? 刘据一向不会拒绝霍善的推荐,麻溜把《左传》收下了。 霍善见刘据收下了书,便继续高高兴兴地继续捧着暖烘烘的牛乳茶分享阖闾之死:他在吴越战役中被人一戈戳中了大脚趾,回到国都后重伤不治,没了! 没想到一个脚趾受伤,后果居然这么严重,越国那个将领的戈估计是生锈的吧! 霍善的医家职业病又上来了,开始叮嘱在座的人要是遇到伤口很深的情况记得找他,尤其是被那些生锈的玩意弄伤了,绝对不能轻忽。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刘据:? 李世民:? 不知为啥,听着霍善这么详细地分析,他们的脚指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霍善继续说道:“吴王阖闾的儿子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夫差,他也算是个孝子。吴王阖闾死后,他悲愤地专门找了个人立在中庭,每次他进出就负责厉声质问他:‘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夫差马上回一句,‘唯,不敢忘!’就这么一问一答整整三年才终于抓住越王勾践来给他父亲报了仇!” 这专门找个人天天骂自己的做法,也算是个对自己够狠的了。 所以说,勾践之所以要卧薪尝胆谋求复国,都是因为一根脚趾头惹的祸啊! 嬴政听完霍善的话,心里还真好受多了:自己这个角色好歹只是匕首捅死的,而李世民那个角色却是死于伤了脚趾头! 真不愧是春秋战国,听起来就乱糟糟的。 还得是他开一统天下啊。 他,秦始皇帝,对这种混乱状态忍不了一点! 李世民:“……” 大家演的“王”都死了,你骄傲个啥! 霍善公平公正地嚯嚯完自己的两个大朋友,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和刘据他们分头行动起来。 刘据去查问邾县的刑狱问题,嬴政这个秦律专家决定跟去看看。 霍善带着医学生去搞巡回义诊,看看他们目前到底是什么水平。 霍去病的话……他邀李世民一起去打猎,丰富一下他们接下来的一日三餐。 没办法,行医和刑狱都不是他擅长的。 李世民也欣然答应,他在贞观年间想去打打猎,魏征那小老头儿就会疯狂输出。他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减少打猎次数。 在这边没有魏征指着他鼻子骂,受伤了还有霍善他们直接给治,何乐而不为? 就算是遇上老虎,他都敢莽上去过把射虎瘾!! 第 281 章 霍善不晓得李世民出门放风般的激动心情,他和张仲景带着医学生征用了半个府衙,面向广大邾县百姓搞义诊。 坐堂看诊,张仲景也是专业的。 不过这次他跟霍善都是带队老师,主要是负责复核医学生们的诊断结果。他们开设医学院,为的不就是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吗? 纵使知道疾病和医学都会不断发展,他们所归纳总结出来的这些医技与方剂总有一天会解决不了未来人们将要面临的种种新疾病…… 可在这些东西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之前,他们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地培养出足够多的医家后辈。 张仲景耐心地查阅着每一个通过医学生接触患者后传送到他手头来的医案。 这些医案霍善他们也是共享的,所以即使李时珍他们不在这边也可以同时进行分析处理,这样就能轻松做到一带多而不出岔子。 对于邾县人来说,这是不算太普通的一天,听闻太守一行人带着医学生过来义诊,不少人都聚集到府衙门口排队。 从前府衙大门他们是不敢随便进的,但自从霍善这位小太守革除了不少不便于百姓到府衙办事或者诉讼的旧俗,不少人看见府衙便没那种犯怵的感觉了。 像各家结婚、生娃、建屋、开荒,那更是全部能到县衙更换纸质证书,那些证书做工十分精巧,封面不仅是用硬纸做的,还覆盖着一层“嫘祖绸”,拿在手里质感非常好。 不少年轻人第一次鼓起勇气跑县衙,那就是为了和心爱的人去领个证! 今天霍善带人过来开义诊,敢过来排队的人也不少。还有些没病的,见这边人多也过来凑热闹,买点瓜子、果脯、肉脯和饮子之类的。 霍善学着张仲景背着小手踱步走了一会,听到外头有人卖椒盐瓜子的,便溜达出去看看对方做得好不好吃。 霍善溜达过去一看,这椒盐瓜子用的是南瓜籽,炒得香喷喷的。他买了一份,对方用自己做的竹叶兜兜给他包好,竹叶兜兜旁边还连着个空的呢,方便他把吃完的壳扔里头,一看便觉有些巧思在里头。 “你手可真巧。”霍善夸了一句,看了眼对方的长相,又说道,“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那卖瓜子的是个妇人,闻言巧笑着答道:“府君肯定认得我姑姑,她在府衙当教习,还是其中资历最老的,大家都喊她‘王教习’。姑姑去年给我们家也打了口铁锅,我便寻思着自己做点小生意,也算是能给儿子女儿赚点读书的钱。” 如今的江夏郡对这种小买卖管得不严,不至于出来做点小本生意就非要人落商籍,是以各家脑子比较灵活的人都会琢磨点小营生来帮补家用。 她没有她姑姑的种瓜天赋,只擅长捣鼓这些小吃食,所以便挑着担子出来卖这椒盐瓜子了。 平时她都是挑去西陵城赶每月那场嫘祖会的,这次也是听家里男人说府君要带人过来巡诊才改到县城这边来摆摊。 霍善听她说起“王教习” ,便知道是谁了??[,难怪她能收到这么多南瓜籽,王婆可是他们江夏郡的种瓜第一人啊! 她今年还意外培育出一种无籽西瓜,不仅皮薄瓢红,还不用吐西瓜籽! 唯一的问题是,这玩意不能直接留种,得年年费心去培植。霍光他们觉得这种种起来特别费事的特殊品种不适合推广,所以只能王婆把培育方法归纳出来进行小规模培育,以后拿来当贡品以及留给霍善自己吃算了。 对于成功减少自己吐西瓜籽麻烦的厉害人才,霍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很显然,【种瓜包甜】这种专业技能道具,用在本身就极具天赋的人身上容易出奇效! 霍善恍然了悟:“原来你是王婆婆的侄女儿!” 都说外甥像舅舅,这么看来侄女似乎也挺容易像姑姑的。 他问起这位王家侄女的近况。 自从出了个厉害的“王教习”,不仅王婆婆自己婆家和娘家的后辈日子好过了,连出嫁的侄女都多有惠及。 她们都想着送儿女去学堂读书扫盲,以后要是子女之中能出个教习之类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看到医学生穿着统一的医学院秋冬季校服出来巡诊,那精神头一看便与寻常年轻人不同,不少人心中又有了新想法:要是儿女有学医的天赋,送他们去当医学生也不错!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要先把孩子送去学堂扫盲。 万一他们连基础的认字和算数都学不通,后面那些路子都别想了,还是赶早让他们回家学种地算了!能把地种好,好歹也不会饿死的对吧? 霍善一路唠嗑过去,不少人都是为了自家后辈才出来做小买卖的,只有个三十来岁的寡妇说自己是想攒点钱去上学堂。 别人闻言都笑道:“你这么大了,还去上什么学堂?人家学堂里都是小孩子,你去了算怎么回事?” 寡妇道:“我今年三十一岁,哪怕只能活到六十岁,我也还有一十多年好活,我为什么不能上学堂?我也想认字。” 霍善听后颇为赞许,说道:“若是你们乡里的学堂不肯收你,你只管来跟我讲。”他又好奇地问,“你去学堂认了字后想做什么?” 寡妇道:“我想把我那死鬼丈夫生前给我唱过的歌抄下来,免得我以后给忘了。” 这倒是个挺感人的理由。 寡妇守寡的原因千千万,守寡后想不想念亡夫也是各不相同,像这寡妇显然和故去的丈夫夫妻感情很不错。 霍善正点着头,又听那寡妇继续道:“我还要把我亲爹后娘、公公婆婆、左邻右里骂我的话通通记下来,好叫世人都知道他们骂起人来有多难听。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狗东西,我从小到大的骂岂不是白挨了!” 霍善瞠目结舌。 他左看右看,见没有自己需要避着的人,麻溜凑过去和寡妇说悄悄话:“写好了记得给我抄一份,我出钱买。” 一整本花样骂人的楚地方言,他也想了解了解! 寡妇闻言哈哈一笑,爽快地应允下来。 众人也是啧啧称奇,好事者纷纷过来买寡妇自己做的果脯,积极能为这本全是骂人话的书面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别以为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们就听不到,他们耳朵灵着呢,都听到府君以后说要买这本书了! 等写成了他们也想买! 这学费,他们出定了! 霍善和府衙门口的人聊了一圈,只觉所有人都挺有趣的。他正要回去看看医学生们的义诊进行得如何,又见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过来,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朝他喊道:“府君!” 霍善转身打量了对方几眼,很快便认了出来,这是他以前坐堂义诊时给看过的患儿父母。 那孩子被爷奶喂了不能吃的东西,急急忙忙送过来的时候人都快没气了。 霍善当时帮忙把这可怜的孩子给治好了,这孩子的情况在后世属于过敏范畴。 古时没有过敏的概念,并不代表没有过敏,比如吹花癣便是春天百花盛开,有的人身上就开始长“癣”,这便是花粉过敏了。 春天还经常伴随着雷暴天气,雷暴会把本来就挺小的花粉振打成更小的颗粒,以至于春天发生雷暴时的小儿过敏的情况更为常见。 至于入口后过敏的情况也并不鲜见,只是没有这种叫法罢了。比如有的人喝酒后不舒服,甚至喝酒后直接人都没了,众人也不会觉得这是酒精过敏,只当他纯粹是不能喝而已。 倘若酒后不适去看大夫,医家一般回把这种情况叫做“病酒”。 过敏情况不算严重的大人兴许还好,像冯延巳说自己“不辞花前常病酒”,后果也只是“不辞镜里朱颜瘦”。可对于严重到一点都沾不得的小孩儿来说,非要把过敏原喂给他们吃很可能让他们直接休克致死。 像眼前这小孩就是鸡蛋过敏,家里的老一辈觉得鸡蛋是好东西,一定要喂给宝贝孙孙吃,小孩子觉得难受不肯吃都要逼他吃完一整个,差点就把孩子给喂没了。 霍善查明原因后便让这对夫妇别让孩子吃蛋,现在看这小孩活蹦乱跳的模样,一看便是有用心在养的。 年轻夫妻见了霍善也是颇为激动,从一篮子自己做的蕉叶糍糕要给霍善尝尝。 有霍善这位太守发了话,孩子的爷奶总算不胡来了,孩子也由他们自己教养。看着孩子活泼健康地长大,他们心里高兴极了! 今天听闻霍善来了他们邾县,他们马上就带着自己做的吃食找了过来。 霍善见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便收下了那篮子蕉叶糍糕,回到县衙前堂招呼张仲景和医学生们一起来尝尝鲜。 得知这是霍善以前接诊过的患儿父母送来的,年轻的医学生们都颇为触动。 虽然只是极为寻常的农家吃食,但一想到是人家专门给送过来的,吃着便觉别有滋味。 要是将来他们学成出师,也能像府君或者院长这样成为一代良医吗? 霍善是没想那么多的,他坐下剥开包裹着糍糕的蕉叶咬下一口,觉得味道还挺特别的,马上又连吃了好几口。 霍小圆本来在旁边喝着奶,见霍善吃得这么香,马上觉得自己天天喝奶没有意思,开始在旁边扒拉着霍善,嘤嘤嘤地表示自己也想吃霍善手里的蕉叶糍糕。 霍善不知道霍小圆能不能吃这个,想了想后把糍糕咬剩一小口,连着蕉叶一起摆到奶盆旁边由着霍小圆自己吃着玩去。 临近傍晚,府衙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第 282 章 霍善听到外头的动静,一颗心已经飞了出去。 但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当着这么多医学生的面不好意思直接跑出去看热闹,只好意思意思地背着小手踱了一圈,勉励众人好好做好收尾工作、争取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至听到外头的喧闹越来越近,他才终于放下了那点儿小矜持,撒丫子飞奔出去,想知道大家到底都在嚷嚷什么。 这一看,就看到他爹和李世民领着群扛着猎物的随从回来了。 很明显,刚才外头之所以那般热闹,就是众人在围观霍去病两人打猎归来。 这会儿都还有不少人对着他们打到的猎物惊叹不已。 霍善还没到出去打猎的时候,只时不时收到霍去病爱的馈赠,现在看到他爹威风凛凛地回来(其实旁边还有个同样威风凛凛的李世民),自然快活到不行。他跑过去问道:“爹你们怎么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 霍去病道:“听县里的人说东边时常有野兽伤人毁田,我们就过去清理了。” 比起其他地方,江夏郡其实已经算人口足够了,但整个大汉的人口拢共就那么几千万,这还是把老弱妇孺全都算进去的情况。 所以他们大汉比起后世那些动辄以亿起步的人口基数是很不一样的。 人活动的范围小,野兽的活动范围就大,野猪之类的农家天敌自不必说,经常跑出来把庄稼都给拱了的。 江夏郡这边还有老虎,听说两宋时期北方人口大面积南逃,北方的田地大多都荒弃了,所以到处都有虎患出现。 南宋著名诗人陆游就经常写诗吹嘘自己的射虎事迹,时不时就要提一嘴“去年射虎南山秋”“南山射虎自堪乐”“少年射虎南山下”,可见在终南山脚下打猎打到老虎这件事,陆游简直可以吹一辈子! 江夏郡一带当时也是虎患常出现的地方,证据在于后来这边的许多地名都带上了虎字。虽然这些地方也能是随便起的,但这么多地方的人不约而同给它“随便”带个虎字也是很稀奇的事。 更有可能的是这边确实时常有老虎出没。 霍去病转身从后面的骆驼背上拎下个竹篓来,问霍善:“你要老虎不要?” 霍善:? 霍善好奇地凑过去把竹篓打开。 嚯! 是只没牙老虎! 霍善不由问道:“你们还去掏了虎窝?” 掏虎窝! 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带他! 霍去病道:“大虎跑了,只剩个小的。” 事实证明,母子本也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霍去病要是第一时间去追,还是可以追上那只老虎的,只不过看到那只被扔下的虎崽觉得霍善应该会喜欢,所以放弃了去追大虎,只把这只虎头虎脑的虎崽给带回来。 记得霍善以前说过想要老虎来着。 至于养老虎安全不安全这回事,等它把牙 长齐了再说吧。看霍善身边那只熊跟他的黏糊劲,霍去病觉得要是霍善想养的话,说不准这只老虎幼崽也能跟他好。 霍善看到那只小老虎的时候眼睛就亮了,马上伸手把它抱起来一顿乱蹭,虽然他已经有了霍小圆,但谁会嫌弃一只毛茸茸的虎崽! 看到霍善这么喜欢那只小老虎,旁边的李世民顿觉自己有点失算了。 他怎么只顾着纵情打猎,没想到掏几只幼兽回来给霍善玩儿?肉吃了就吃了,这种养在身边的小东西可是每天都能看见的。 像诸葛亮不知怎么给霍善送了只食铁兽幼崽,霍善就时不时要过去诸葛亮那边溜达一下,给他在那边的朋友分享霍小圆最近长多胖了。 听说他还每个月画面熊猫旗让人挂到霍小圆它娘钻进去的林子前,告诉霍小圆它娘这崽子已经长这么圆了! 别人看不看得到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就是爱干这种没啥意义的事,经常因为大人们不懂的小执着去捣鼓那些大人没法理解的玩意。 不愧是诸葛丞相,真心机! 诸葛亮:????? 如果他说霍小圆真不是他特意送的,有人相信他吗? 嬴政:呵呵。 李世民:呵呵。 霍善虽然觉得自家爹天下第一厉害,但也没有冷落自己的大朋友李世民,他抱着虎崽去看李世民打到的猎物。 好家伙,光是野猪就有好几头,这是一口气捅了整个野猪窝吗? 还有别的猎物也挺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经他们这么一扫荡,估计县东的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一段时间、不必时刻担心会有野兽跑出来毁坏农田了。 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其实霍去病本来只准备随便打点猎物给霍善加餐的,但是见李世民打得很上头,咻咻咻几箭出去就是一堆猎物,他的胜负欲顿时就起来了。 万一他只打了那么几只傻狍子回来,自家娃说不定会问:“他打了这么多猎物,爹怎么打这么少?” 这绝对不能忍。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霍去病这边一上头,李世民也注意到了。 论打猎,他天策上将怕过谁?那肯定是不能输的! 于是两个人虽然没有相互撂狠话,但都用行动在跟对方较劲。 打到后面感觉带来的人都搬不动了,双方才终于结束这次没有正式宣战的较量,带着打到的猎物回城。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回城时那么多人沿街围观、惊叹不已的原因。 ……不知不觉就打了这么多,县东那片山林都快给他们薅秃了。 霍善公平公正地夸了自己爹和李世民一通,很快扫见刘据和嬴政过来了。 今天嬴政跟着刘据翻了邾县的卷宗,了解了近年来这边发生的案情。 虽然刘彻这个当皇帝的还是动不动就剁了人家全家,以至于很多人宁愿在狱中自杀也不接受 审判(自杀死自己审判死全家),但是在民间,汉律之于秦律还是有许多变化的。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取消了连坐罪。 连坐罪是汉文帝取消的,当时他认为犯人的兄弟妻儿乃至于邻里朋友没有犯罪,官府却要因为一人之罪而株连所有人,这种律法是不公平的。 所以汉文帝召集群臣商议要废除连坐法。 当时许多人都持反对态度,说是自古以来咱就是搞连坐的(看看大秦就是),老百姓根本管不住自己,就是要连带他们的亲朋旧故一起给治罪才能让他们把“莫犯法,犯法累全家”这件事时刻铭记在心头! 汉文帝认为劝导百姓向善是官吏的责任,官吏不仅不好好干活,还要用严苛的法律去对待没犯罪的人、企图用这些无辜百姓去威胁潜在犯罪分子别干坏事,简直是毫无责任心的懒政做法! 肉刑也是汉文帝因为缇萦上书救父而废除的,这位孝文皇帝一向手段宽仁,所做的决定大多都是想尽可能地创造百姓休养生息的良好环境。 许是因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又得知即将出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局面,嬴政这几年来拟定的政策也宽和了不少,调动大部分的人力物力去发展能看到回报的项目,在尽力避免民怨四起、天下大乱的情况发生。 大秦之所以崩盘得那么快,一方面有六国余党在煽风点火,一方面也是同时进行的看不见半分回报的“大项目”实在太多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每年都有服不完的劳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苦活,这种日子仿佛看不到头。 时间一久,天下黔首自然要么绝望,要么反抗。 嬴政本来就是个善于决断的人,面对危机四伏的情况越发地觉得极具挑战性。 现在嬴政从霍善这边薅了不少民生项目回去,大多都是可以改善普通人生活的,大秦内部的矛盾自然没有那么深了。 这两年韩信他们还去草原上俘虏了点人回来,把一些苦活转移给他们去干,也算是一种补充办法。 与人斗,其乐无穷! 嬴政通过邾县这边的执法情况了解了汉律的变化,心里又多了些新想法。 不过他觉得自己既然是后世许多人口中的“暴君”,嬴政觉得吧,这些事他来干不适合,还是交给扶苏去做吧。 后世人不都爱吹嘘几句扶苏是个仁爱君子吗? 刘据经过半天的接触,也觉得嬴政此人颇为不凡,许多他看不出问题的卷宗嬴政都能轻松挑出毛病来。 一看就是处理公文的老手。 对于刘据由衷的夸赞,提供过【衡石量书】技能的嬴政笑而不语。 就县衙这点卷宗,搁以前都不够他看一天的! 两人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才从府衙里头出来的,看到底下人正忙忙碌碌地往庖屋那边搬猎物也是吃了一惊。 嬴政只觉得霍去病和李世民这两小子还真能打。 年轻真是好啊。 要是他也是二十好几,那肯定也是要一起去打猎的。可惜岁月不饶人,他过来的时候人都快没了,现在也只能修身养性好好养生! 霍善见到他太子叔和嬴政也出来了,马上兴高采烈地跑了上去,朝着他们分享自己刚收获的小老虎。 看到这个虎崽没有,我爹给我捡回来的! 刘据:“……” 你这又养熊又养虎的,真不怕它们长大后一口咬掉你脑袋啊! 它们可长得比你快多了!! 霍善才没有想那么长远,他越看越觉得虎崽脑门上的王字格外可爱,麻溜给它起好了大名:“以后就叫你霍小王吧!” 刘据:。 你也读了那么多书了,能不能换个起名风格? 霍善正要去找他爹分享自己新起的绝妙好名,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嘤嘤叫。 转头一看,原来是霍小圆被他师弟抱了出来。 霍小圆正一脸愤怒地看着霍善手里的虎崽。 嘤嘤,嘤嘤嘤! 明明是我先来的!! 第 283 章 现在霍善的处境就是,前有熊,后有虎。 他看向奶凶奶凶、明显骂得很脏的霍小圆,决定拿出老办法:我听不懂你在说啥! 霍善把虎崽抱到霍小圆面前,给霍小圆介绍这个圆头圆脑的新玩伴,你看看它,多可爱,你们一定能成为一起喝奶的小伙伴! 回应他的是霍小圆朝虎崽吼了一声。 本来蔫答答的虎崽一激灵,也支棱起垂下的小耳朵,朝着霍小圆吼了回去。它的声音又细又尖,一声啊呜吼得跟婴儿哭叫似的,都把霍小圆给整糊涂了。 这虎崽叫起来怎么跟那刘小隆差不多。 霍小圆凑过去左看右看,疑心是不是刘隆套上虎皮来骗它这个近视眼。不过它伸着脑袋凑过去嗅了嗅,还真嗅到了属于老虎的气息,可看这轮廓也就只是没牙老虎的大小! 这家伙牙齿和爪子都没长齐,它怕什么! 霍小圆一爪子拍到虎崽头顶,拍的就是它的“王”字。 还在吃奶就敢把王字焊脑门上! 小小年纪净会吹牛! 不学好! 你们是没有遇到我娘,我娘它狠起来连铁锁都能咬断!而且跑得还贼拉快,咻地一下就跑没影了,我都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等,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我娘带着我姐跑了,不要我咯! 熊熊心酸.jpg 本来虎崽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还挺生气,听了霍小圆的经历后心有戚戚焉,它也被亲娘丢掉了,它娘见势不妙就把它扔出去吸引霍去病注意力! 同是天涯沦落崽!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妈! 霍去病他们见两只幼兽后相互叫唤,还担心它们会打起来,结果它俩对吼几句,看起来居然可以友好相处了?! 霍善对此颇为骄傲,看看,就说了只要给它们相互介绍一下,它们就会成为顶好顶好的朋友!他仔细查看过虎崽的情况,也给它开了虎崽专用配方奶。 两只未来猛兽就这么凑到一起咕咚咕咚地喝起了奶,那模样叫在场的几个人都有点怀念起来。 嬴政说道:“记得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还天天抱着奶在喝。” 现在霍善喝纯牛乳比较少了,说觉得牛乳有点腻,爱掺多点茶。 不再是以前那个塞杯奶就能自己吨吨吨半天的好糊弄奶娃娃了! 霍去病听了嬴政的感慨,不由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记得霍善说过,这家伙还在大秦那边哄霍善喊他“阿父”,喊他长子扶苏“阿兄”。 心怀鬼胎! 居心叵测! 想到下午跟自己在猎物数量上暗暗较劲的李世民,霍去病总感觉全天下都想把他娃哄走。 尤其是这些当皇帝的,知道霍善手头的好东西多,而且他们在自己那边都可以说一不二,东西拿到手马上就能推广——所以说,他们哪有不想 把霍善骗去给自己当娃的想法? 霍去病觉得得抽空给自家娃进行思想教育。 这些当皇帝的心都脏! 再看看深得霍善喜爱的圆滚滚幼崽霍小圆,霍去病又在心里补了句:当丞相的心也很脏! 再次躺着中枪的诸葛亮:????? 不跟一些觉得自家娃天下第一好的亲爹眼儿控计较。 当然,这个娃是真的人人都想偷就对了。要是他能少说点扎人心的话,说不定早就被偷走了! 霍·说话擅长扎心·善对于大人之间的明朝暗涌一概不知。 他兴冲冲地抱着虎崽去霍小圆平时待的小窝前,把虎崽也放了进去,并表示接下来他和易知师兄弟两个一人背一只走。 眼看霍小圆又哼哼唧唧起来,霍善麻溜说道:“我背霍小圆,师弟你背霍小王。” 霍小圆兴高采烈。 虎崽和霍善还没那么熟,还没到爱黏着霍善的时期,没有意见。 易知也没有意见。 霍善觉得易知这个师弟话还是太少了点,应该多了解一下他的主观意见。他说道:“你喜欢霍小王吗?愿意背着它走吗?不愿意你跟我说就好,你可是我师弟,不用勉强自己的。” 易知看了眼抱着只毛茸茸幼崽凑过来的自家师兄,知道他一向对身边的人很看重,伸手揉了把虎崽脑壳多说了点话:“不勉强,一般人哪里有机会养小老虎?喂它背它,我都喜欢。” 霍善听后就放心了,对哦,大家肯定也很想养小老虎的,小老虎多可爱! 别人的爹肯定不给他们养,怕小老虎太凶会咬人,不像他爹,亲自捉回来给他养着玩! 他也高高兴兴地摸起了他爹给他送的新崽,总感觉长着个“王”字的脑壳摸起来手感更好。 不愧是小脑斧! 为了不让霍小圆不开心,霍善也一视同仁地把它脑袋也薅了两把,感觉霍小圆那黑不溜秋的圆耳朵也很不错。 邾县县衙的庖屋已经被征用了,此时正在忙忙碌碌地张罗着这么多人的晚饭。 因为霍去病和李世民打来的猎物着实不少,这顿饭的肉类不可谓不丰富,只不过这些野生的兽类和禽类大多肉质一般,烹饪起来远没有人工培育过的家养禽畜适口,也就一时吃个新鲜。 好在易知带来的酱料很齐备,肉炖久一点再蘸上美味的酱料,味道大抵是不会太差的。 来都来了,嬴政和李世民也没急着回去,决定还是待满一旬才结束这次“复诊”。 李世民是打算过足了打猎瘾头再走,嬴政则是当真需要调养一下身体。他可是想活着把手头那些烂账全都料理一遍的,每次过来都有好吃好睡好好接受治疗。 十天的功夫已经够霍善从邾县走到下雉去,下雉在长江南边了,霍善又过了把渡江瘾头,再船上抱着一熊一虎两只幼崽找江豚。 那可是长江里长的小猪! 只是兴许是天气开始转冷了,这次 他没能找到江豚的身影,只能和霍小圆它们一起探出脑袋去看那些被船队吓走的江鱼。 下雉已经是江夏郡最东边的一个县,过了下雉就是豫章郡了,霍善平时与豫章郡那边也多有往来。 这次得知霍善要巡察江夏全郡,这两天正好落脚在豫章郡边上的下雉县,豫章太守便派人送了些土产过来。 还有他们郡中今年新做的米粉。 豫章郡也是占城稻的推广区,商城售卖的占城稻种仿佛是为了做米粉而生的,做出来的米粉口感香滑又富有弹性,冬天早上嗦上一碗感觉格外舒坦。 霍善看到占城稻的推广成果,心里也很高兴,他是爱吃米粉的,这下不愁没得吃了。经过几年的友好往来,以后他去南面任何一个郡串门都能拥有吃米粉自由! 哦,会稽郡除外,那边不知是不是水土原因,不太适合种占城稻。而且会稽郡离得远,不算是江夏郡的邻居,霍善跟那边交流得也比较少。 以后有机会再过去看看那边能种点什么好吃的! 霍善晚上就诚邀嬴政和李世民一起来嗦粉,并表示这不是普通的嗦粉,而是通过嗦粉验收占城稻推广的阶段性成果! 嬴政&李世民:“……” 顿时就感觉眼前这碗热腾腾的米粉很不一般了。 霍善没给两只幼崽吃米粉,而是给它们分了根磨牙用的奶棒,由着它们自己抱着啃。虎崽没见过这玩意,也学着霍小圆想坐起来抓着奶棒往嘴里送,那模样瞧着像个憨憨。 霍善:? 它一只小老虎怎么能跟熊一样坐着! 好怪,再看一眼。 霍善积极地把所有小伙伴和大伙伴都关怀了一遍,才坐到自己那碗米粉面前吃了起来,只觉几口米粉下肚不仅饱足得很,还浑身暖洋洋的,巴适! 当晚霍善就把嬴政和李世民送了回去。 嬴政也就日常过来疗休养,诊金倒是花费不多,不过这次他给商城增加了个新商品……一顶雪白雪白的狸猫头帽子,做得跟狸猫的脑袋似的,分外可爱。 霍善:????? 霍善不明所以,打开简介一看,居然还真是嬴政捣鼓出来的。 据说嬴政东巡的时候有次碰到只猛兽差点闯到他面前来,正巧旁边有个戴着白色狸猫头帽子的武士挺身而出,一下子吓得那只猛兽落荒而逃。 嬴政对这位狸猫头武士十分赞赏,不仅给了他极大的嘉奖,还让自己东巡队伍中的武士们全都戴上“狸头白首”,以此威慑沿途遇到的猛兽猛禽! 所以这个新商品,就叫做【狸头白首】。 一次性购买并让人佩戴十顶猫猫头帽子,可以触发其自带的诸兽退避功能! 霍善对这个特殊功能倒没太多想法。 他对着商品横看竖看,只看出一个想法:震惊!嬴政的随行武士全是猫猫头! 他麻溜打开交流群,上传了一个新装饰:白色猫猫头。 哦不,应该叫【狸头白首】。 并给嬴政的头像佩戴上它。 真正贴心的朋友就该了解友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并且竭尽自己绵薄的力量去实现他们的心愿。 比如嬴政肯定很喜欢这个猫猫头。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霍善都懂的! 不用谢,这是好朋友应该做的。 刚回到大秦的嬴政:????? 嬴政看着自己头像上多出来的【狸头白首】陷入沉思。 其他人倒是纷纷冒头围观嬴政新获得的猫猫头帽子,并认真研读起相关介绍来。 苏轼认为这个猫猫头帽子拿去打匈奴会有奇效:到时候霍善他爹带着十个猫猫头将士往前一冲,匈奴那边的马顿时被吓得齐齐逃跑、溃不成军,岂不是不战而胜! 众人:“……”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怎么感觉冠军侯带着批猫猫头士兵上阵杀敌的画面那么难以想象呢?! 第 284 章 霍善听了苏轼的提议,也觉是个不战而胜的妙法。 匈奴最依仗的不就是他们的骑兵吗?要是能扰乱他们的战马,那绝对是对游牧民族战役的利器! 霍善决定等自己睡醒就去找霍去病讲这件事。 现在他得跟着李世民回去,看看他那边的干旱问题能不能用【澍雨大降】来解决。 李世民其实也知道自己继位后即将面临的诸多问题,但是世事千变万化,有时候他哪怕提前知道了具体情况也很难做好完全的准备。 有可能堵了这头,那头又出事。 不过他们齐齐整理过东汉那会儿的情况,在座的几个皇帝和掌权人都颇为感慨,这天灾它是约好要一起来的吗?难怪张仲景要救活那少帝刘隆,还是得让有能力的邓太后多执政几年把事情收拾好、再培养个立得起来的继承人,这才算是圆满的掌权生涯啊! 像那些个自己勤勤勉勉当了一辈子明君,结果死后继承人是个混账(在李世民心里此处特指杨广),那不得把大好的江山给白白葬送了? 还有他们老李家那不肖子孙李隆基,彻底走歪就是从“一日杀三子”的时候开始的。 你一个当皇帝的,好好的盛世明君不当,自己的太子说杀就杀,还把另外两个儿子也剁了,这谁看了心里不犯怵?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群贤皆寂,宵小尽出。 李世民不由叹了口气,想到自家两个儿子相争的事。 现在两小孩都还小,都还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李世民其实不太想考虑以后的事,但现在看到他俩,李世民就忍不住想到他们后来一个被人撺掇着谋反,一个表示“等我继位后就杀光我自己的儿子传位给弟弟”。 李世民觉得不仅日后的自己听到这些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即便是现在听到这些话人也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一个人要是能忍心对自己爱重的孩子下手(不爱重的除外),那谁还敢跟着你干? 所以说,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对皇帝/实权太后而言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功绩! 像刘彻晚年逼死了自己培养了三十年的太子,不就得发个大疯把朝堂上下给犁一遍(支持太子的以及不支持太子的全给杀了),连小儿子他娘都给“忧惧而亡”,才敢撒手归西。 李世民觉得自己“未来”固然死得比刘彻早那么一点,但是在挑继承人方面还是没得说的。 李治这孩子继位后还把天下管得挺好的,虽然晚年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来了个二圣临朝,但那跟他年轻时干得好不好又没关系,至少后世是没人骂他挑错继承人的。 至于更后面的事,反正他都已经死了,想管也管不着了,随他们去吧。 他只能保证在位期间尽量把天下给子孙后代归拢好,后头他们能守多少代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至于李治跟女皇的三两事,李世民也没再去琢磨。 顺其自然吧。 按照霍善他们提到的史书记 载,他连李君羡都给弄死了,结果不还是根本没有用吗?李淳风都劝了,要是不赶尽杀绝到那会儿她就人老心软了,赶尽杀绝换个年轻的来可能更糟糕。 这可能就是天命吧! 相比于日后那些糟心事,李世民还是更关心眼前的问题。 虽然他已经暗中调动周边各地的粮食平抑粮价,提前做好打击那些所谓世家大族的准备。 这些家伙囤粮无数却只想着一面发天灾财卖出高价,一面看他们李唐的笑话。哪怕大唐已经立国十余年,还是有许多人看他这个帝王太年轻,妄想着骑到他头上撒野! 现在还有霍善能带来及时雨,李世民只觉浑身舒坦。 天知道他已经几次求雨不成,下诏让群臣无论文武一概要上书言明朝廷以及他这个帝王的得失。 趁着天色还早,李世民给霍善讲起大唐这边的近况。 霍善听着觉得很耳熟,琢磨了一会便想起了这应当就是【直犯龙颜】的出处。 他问李世民见没见到马周,听说这是个很能干活的人,一口气就能说出朝廷的区区二十点不足。还给贡献了个一次性技能道具! 已经拥有魏征这么个老爱直犯龙颜铮铮谏臣的李世民:。 霍善又跟李世民嘀咕:“听说他后来得了消渴,年纪轻轻人就没了。你要是让人去西天取糖的话可别让他吃那么多糖,还有酒也别让他多喝,都是害人的东西!” 李世民:? 你不都把明清改良过的制糖法共享给我们了吗?现在已经不必去西天取糖——哦不,不必派人去天竺学习制糖法了。 提到这去西天取糖,霍善又发散到了玄奘身上:“你见过你的御弟了吗?听说他好像是今年出发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今年可是西游记开始的重要日子! 李世民一阵沉默。 该不该说,玄奘根本不是他的御弟啊。 不是现实,戏说全是胡说,禁止把内容套到本人头上! 事实上玄奘这人属于无证出关,不过今年正逢关中闹饥荒,朝廷下令让百姓可以脱离关中自寻生路。 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没办法说服世家大族放粮的话,总不能真让百姓困死在关中。 玄奘就是趁着这个临时政策离开长安前往天竺的,要不然一般来说过关都得有官府开具的凭信,普通人无凭无引随便离开当地是违法行为。至于御弟什么。那当然是戏言,当不得真。 至少这两三年李世民都忙着筹备粮食应对荒年以及厉兵秣马准备找突厥报仇,没空去关心玄奘取不取经。 要不是霍善突然提到什么西天取糖,他都快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对于霍善关于马周可能患消渴之症的好意提醒,李世民点着头记下了。 大多数消渴之症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大多是饮食架构不太合理而出问题,比如司马相如、杜甫这些读书人整天喝酒应酬,大壶大壶的酒灌个没完, 吃肉也吃得老欢,柘浆之类的也拿起来就吨吨吨,消渴不就找上门了吗? 马周年轻时籍籍无名,后来投奔个武将当门客,那肯定也是要整日陪着喝酒的;等被李世民相中得了高位,那也是群臣之中年纪轻、资历浅的,逢上酒席谁都能先灌他三大杯,估摸着就这么灌出毛病来了。 他这么喝倒也不是被迫的,他自己还未发迹时只要兜里有钱就会喝得酩酊大醉,估计席上谁不让他喝他还要跟谁急! 这年头的酒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他喝的量多。 要是得了消渴症以后还继续这么喝,那就死得更快了。 李世民对马周这位即将来给自己干活的能臣还是很看重的。 马周和魏征虽然都是铮铮直臣,但为人处世方面有点不一样。 听霍善说魏征死后把自己的奏章全留着,还让人给装订成册编成书、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指着皇帝鼻子骂的;马周这人就比较贴心了,临死前竟把奏章全烧了,全无以此邀名的意思。 看看人马周,生前兢兢业业为他干活,死后也兢兢业业维护他的面子! 跟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魏就是不一样! 必须马上去把他找来,早早让他上岗! 最好找专人监督他戒酒,让他勤勤恳恳给大唐干活三五十年。 他真是个关爱臣子的皇帝啊! 李世民暗暗夸了自己一句。 还在中郎将常何手下当门客的马周打了个喷嚏。 他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继续抱着酒畅饮去。 这酒可是他给中郎将常何写奏章换来的,也不知当今圣上会是什么反应。 以当今圣上的英明,应当能给他换更多酒喝吧? 马周还不知道霍善简简单单几句话,已经叫李世民提前给他准备好了专用戒酒师:平时啥事不干,专门盯着马周不让他喝酒! 当然,李世民也没马上召见马周,毕竟马周是跑不了的,等求来一场雨再派人去把马周请来,岂不是能让这次君臣相见更加完美? 李世民知道自己选的长安令应当不会出大问题,便和霍善商量着要不咱找个冤案应付一下。 往前几年排查排查,说不准能翻出不少冤假错案。 这样的话错误是他那太上皇老爹犯下的,拨乱反正是他这个英明神武的新君做的,简直完美! 霍善对此没有意见,人家长安令干得好的话倒也没必要非把人关大牢里去。 但他感觉李世民这人可真是太孝顺了。 回头得去慰问慰问太上皇李渊,看看他老人家得此佳儿有何感想。 李渊:? 既然知道这个道具必定能成功求雨,李世民也没马上带着霍善出宫,而是命人准备盛大的平冤狱仪式。 机会难得,务必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效忠的地方是老天认可的,他只需要料理几桩冤案,便能给关中求来一场及时雨! 长孙皇后最近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又一次怀了身孕,夜里便没让李世民和她歇一块。 听闻李世民又让人张罗着求雨,长孙皇后本有些忧心这次李世民又是徒劳无功。 等听说霍善过来了,长孙皇后便放心了。 这次关中闹饥荒之所以没出太多人命,还是因为李世民听了霍善他们的话提前调度了粮食。可见这位小神医果真神异! 既然有霍善在,说不准求雨的事也有门。 长孙皇后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过去寻李世民两人用早饭。 得知李世民要亲临长安大狱,长孙皇后说道:“这次真的能求来雨吗?” 要是求不来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安排下去,那些个世家大族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们。 李世民看了眼和李丽质她们讨论起哪样早点好吃的霍善,伸手握住长孙皇后的手安抚道:“观音婢放心,我心里有数。” 长孙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开开心心与自家三个孩子说说笑笑的霍善,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放下心来与李世民一起用早膳。! 第 285 章 霍善也是刚拿到这个【澍雨大降】不久,对于江夏郡即将入冬、不能立刻试试效果这件事挺遗憾的。 现在李世民这边有机会试用,霍善自然是屁颠屁颠跟着李世民前往长安府衙。 别看长安令听起来这么威风,从官职上来讲它依然是个县令。 目前的长安令叫杜善贤,平日里爱去打猎,所以一张脸晒得黑不溜秋的。 据说他有个爱吟诗损人的朋友名唤刘行敏,这人某日对着他和另外两个打猎爱好者诗兴大发,遂作诗一首:叔慎骑乌马,僧伽把漆弓,唤取长安令,共猎北山熊。 这诗里提到的李叔慎、贺兰僧伽以及长安令杜善贤,都是有名的皮肤黑。 所以这诗描述的场景是这样的:三个黑漆漆的人,骑着黑漆漆的马,拿着黑漆漆的弓,一起去猎取黑漆漆的熊。 刘行敏这促狭的诗一出,听者无不捧腹大笑。 刘行敏也不单是挤兑朋友。 据传有次他早上去上朝,看到个因为醉酒犯了夜禁被巡夜士兵绑起来的崔姓男子,他也走过去对着人吟诗一首,说人家“杖迹胸前出,绳文腕后生”。 简单来说就是你看看他这胸前全是挨打的痕迹,手腕上也被绳子勒出了深痕,唉,多可怜啊,必须得作首诗纪念一下! 当然,他吟完诗后也把那个被扔在街边的可怜人松了绑,虽然他蹂躏了人家的精神,但也解救了对方的□□! 霍善自是不知道这些唐初逸事的,他一看这长安令脸黑漆漆的,顿时生出几分莫名的信赖来。 李时珍说过,有个叫包拯的青天大老爷,脸也特别黑,江湖人称包黑炭! 这位杜县令脸也黑,想必人也不会坏吧! 此时县衙内外都已经有文武百官候着,街头巷尾也都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次以平冤狱为幌子的求雨仪式也算是正式拉开序幕了。 霍善适时地给李世民扔了个【澍雨大降】。 也不知是不是李世民的错觉,他发现自己看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仿佛能从他们脸上的微小表情分析出他们内心的想法。 兴许以前他认真去看的话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还是远不如这一刻来的清晰。 堪称一览无遗。 看来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的妙处不仅是求来一场及时雨那么简单。 作为跨朝互助同盟的成员,李世民忠实地把自己的使用感受记录下来,准备回头汇总到群里跟大家分享。 霍善用道具纯粹是兴致来了就随便扔,很少深挖它的具体用处。 别看它们看起来是一次性的,许多人差的兴许就是临门一脚的感悟,用完相应的道具以后就会迈入兴许一辈子都迈不进去的门槛。 小孩子想得少,他们便要多想一点。下次可以把这些道具扔给有需要的人! 此时此刻,远在秦朝的扶苏因为【衡石量书】【枕戈待旦】【迫不及待】几个技能的 反复叠加,已经变成了……恨不得十个大项目同时开足马力狠狠运转的加班狂魔。 霍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时不时给自己用个【闻鸡起舞】,每次试图祸害一下跟自己挤一块睡的人。 现在么,他总是有着蓬勃的敦促别人上进的欲望,见到谁都想祸害一下。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本身就这么爱祸害人,还是【闻鸡起舞】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这一癖好! 李世民对【澍雨大降】的评价是,好使,真的好使,建议下次霍善再抽到的时候大家都轮流体验一下。 哪怕一个时辰以后道具失效了,自己在生效期间获得的感悟都不会消失,以后看人肯定能看得更准! 这种技能对当皇帝、当丞相的人来说可太重要了。 霍善听了李世民的使用感想,觉得自己以后再抽到这玩意得给老朋友苏轼留一个。 苏轼这家伙常说,他眼里没一个人不是好人! 可见他在识人方面着实不怎么样。 哪有全天下都是好人的道理? 在官场上你看这边也好,看那边也好,结果是两边都不讨好! 难免像著名诗人李商隐那样被打成骑墙派。 李商隐可是牛李党争的炮灰之一,他曾得令狐绹父亲的爱重和提携,与牛党领军人物令狐绹从小相识。这样一个身份,旁人都觉得他肯定是牛党吧? 但李商隐毫无政治敏锐度,见同年进士娶了李党成员的女儿,就对人家说我看你老婆家还有个妹妹,要不给我介绍介绍,以后咱俩当连襟。 结果他和那同年进士却是当了连襟,却把牛党给得罪狠了:想当年令狐绹他爹这么偏爱你这个学生,参加什么宴会都把你带在身边,还让你和令狐绹一起读书玩耍,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二五仔! 可恶的二五仔! 李党那边知晓李商隐和令狐绹的关系,不少成员也横看竖看都看他不太顺眼,很多事都不想带他玩。 两面不讨好! 可见李商隐和苏轼杜甫他们一样,都不太适合混官场,他们太不会审时度势了。或者说他们心里根本就没这根弦,把人得罪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得罪的。 霍善想了想他们这些诗人干的事,决定还是算了吧。 唉,光靠这么个一次性技能道具估计挽救不了他们!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他们作死的脚步,简直一刻都不能停歇! 若是他们当真成了那种走一步看十步、洞悉人心世情的圆滑政客,肯定就写不出那么多流传千古的佳作了。 像现在杜甫还年轻,到大明去和人讨论老杜的诗都被人说“你懂什么杜甫”呢! 可见只管随他们自己折腾去,反正他们能凭自己的才华在青史之上留下姓名。 趁着李世民再提审可能蒙冤入狱的囚犯,霍善愉快地凑到黑脸杜县令旁边讨论:你知道包黑炭吗??[(” 正认真伫立在李世民身侧听候差遣的杜善贤:? 什么黑炭? 你小子是不是在骂我? 霍善就给他讲开封有个包青天的传说故事。 包青天有三把铡刀,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皇亲国戚犯了死罪用龙头铡,贪官污吏犯了死罪用虎头铡,普通人犯了死罪只能狗头铡伺候! 霍善撺掇道:“要不你也给整几个,以后审完案子当场就把犯人的脑袋给剁了!” 杜善贤:。 杜善贤道:除了陛下亲口下令斩立决的,其他死刑都得上报复核,不能当堂给砍了。??[” 因为要上报上级部门,所以一般地方县令都不会随随便便判死刑。不过要是对方在牢里“病故”或者“自绝”,那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都怪犯人自己身体太差或者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霍善没想到唐代还有这样的规定,只能遗憾地说道:“看来你们用不上这么有意思的铡刀了。” 同是天涯黑脸人,杜善贤这个长安令居然没有铡刀自由! 杜善贤知道这位小神医深得李世民夫妻俩和太子他们的喜爱,对于霍善没头没脑的感慨只能微笑以应。 李世民很快通过翻阅卷宗和提审犯人找出几个冤假错案,当堂宣布将他们无罪释放以及给予相应的补偿。 由于这些冤案都发生在武德年间,所以杜善贤这位黑脸长安令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只是因为失察的关系挨了个不痛不痒的罚俸处理。 就在几个无罪释放的犯人满面泪痕地带着朝廷给的补偿走出长安府衙的那一刻,天上下起了久违的雨。 雨水不仅冲刷了几个囚犯身上积了数年的污垢,还震撼了不少来观看这次“求雨仪式”的人。 看来以后求雨不能光祭天,还得办点事实啊! 反应慢的人还在震惊,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狂拍龙屁,比如长孙无忌他们当场就开始作诗夸起李世民这次求雨大获成功的光辉事迹。 那些不会作诗的百姓也开始山呼万岁,有些人还喜不自胜地跑到雨里狂奔长啸,显然都对这场雨的到来万般欢喜。 别看他们都是长安城里的居民,下不下雨好像和他们没关系,但是每年的作物收成关乎粮价的高低啊!他们也是要吃饭的,粮价高了对他们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 现在下雨了,他们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李世民见县衙内外皆一片欢腾,心中也是开怀不已。再听长孙无忌他们猛猛开夸,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等李世民高兴够了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小帮手,赫然发现霍善已经不知去向。 在侧陪驾的杜善贤看出了李世民的疑惑,指着外头街道上与某些狂野百姓一起雨中欢腾奔走的霍善告诉他人在那儿。 李世民顺着杜善贤的指引望过去,只见霍善还故意往水坑里踩呢。 李世民:“……”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霍善把自己玩得里里外外都湿漉漉的,才心满意足地跟着李世民回宫去换衣裳。 换好以后他便说要去找大安宫找李渊,看看自己在大安宫种的菜能吃没,顺便给大安宫换点新菜种。 李世民没拦着,还与长孙皇后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前往大安宫。 李渊虽然已经是太上皇,却也没完全放下大唐的江山社稷。 眼看旱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场雨,又听闻这是李世民通过决冤狱祈雨成功,心情也还算不错。 听说霍善刚淋了雨,李渊让人整点热乎的汤。 既然霍善要尝尝大安宫种的菜,厨下便做了三美汤和清汆萝卜丸子。 这菜谱也是霍善从前留下的,三美汤出自泰山脚下,其中的三美指的是白菜、豆腐以及泰山甘甜的泉水。听着都是极为普通的食材,美在泰山本身的山好水好。 虽然这边没有泰山泉,但长安的好泉也不少,白菜则是霍善上回来大安宫时种的,再配上如今宫中常备的豆腐,三美汤也是能吃上的。 清汆萝卜丸子更是一目了然,用萝卜做丸子汆着吃! 下雨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三美汤,再尝几颗萝卜丸子,感觉胃口都被彻底打开了。 霍善愉快地吃得肚皮饱饱,与太上皇李渊闲聊起来。 聊天内容是这样的:你知道吗?刚才你儿子求雨时解决的是武德年间发生的几桩冤案,大家都夸你儿子英明神武,活该他当皇帝…… 近几年正积极营造自己大孝子形象的李世民:“……” 不是,你小子怎么回事? 我们的关系难道不够铁吗? 怎么你还跑太上皇面前离间我们父子俩的感情? 本来我们之间的父子之情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了好吗? 愁人,真愁人。! 第 286 章 连父子差点兵戎相见的情况都经历过了,李渊和李世民的父子之情很有点牢不可破的意味: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更糟糕了吧? 李渊对于李世民把爹的名声拿来祭天求雨这种事,也已经能心平气和对待了。 当然,如果霍善在跟李渊他们去泡汤池时没有感慨一句:“原来你没有三乳啊。” 气氛可能不会变得那么尴尬。 李世民本来是想捂住霍善嘴巴的,可惜没来的及捂住,以至于最后只能和李渊默然对望。 爹啊,我说这真不是我在小孩子面前编的你信吗? 李渊呵呵笑:你看我信吗? 霍善这始作俑者一点都不管别人的死活,快快乐乐地在大唐长安待满了三天就回去了。 这次他主要是过来帮忙降雨的,不过也顺便去太医署那边溜达了一圈,看看自己的同僚们都在做啥。好歹他也是有医官印在身的人,总得意思意思地干点事吧。 对于这位神出鬼没的小神医,众人都是很欢迎的。 霍善算是他们的直属领导,但是霍善平时不怎么出现,每次出现就是检阅一下他们平时的工作情况,耐心给他们解答这段时间积攒的疑问,表现特别好的他还给提拔一下。 真不比许多啥本事没有还爱指手画脚的上官强多了?更重要的是,人家小神医每次出现都是能伴驾的存在,你要是有真本事或者真心下苦功夫去学,他迟早会让你也在御前露脸。 这种登天之路就在眼前、只要努努力就能够到的美妙感觉,其他衙署的同僚做梦都想体验一下! 不知是不是怀有这种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了,霍善回去结算诊金的时候赫然看到医馆又升级了,解锁了许多附属模块,其中包括他掌握医官印的各个太医署以及它们管辖之下的众多地方医疗机构以及民间医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他们家小破医馆居然已经经营到这么枝繁叶茂的程度。 再也不是李时珍他们这几个小老头儿L想方设法哄他学医的时候了! 霍善发现有些医馆笼罩在一片绿雾之中,里头坐诊的小人儿L也是绿绿的,便伸手戳了戳相应的绿雾模块看看是怎么回事。 医馆也确实给出了解释,说是这里的人正处于焦虑状态,也许是当地正被时疫困扰,也许是他本人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亲自赶赴当地解决问题,没空也可以派遣一位名医前去。 如果能顺利解决问题的话,有可能获得丰厚奖励! 霍善对医馆所说的丰厚奖励持怀疑态度,不过既然是有疑难问题,华佗他们应该挺感兴趣的,明晚他们分头出去溜达溜达,看能不能多收集点医案。 霍善把这一新区域讲给李时珍他们听。 李时珍见上头没有他们大明的板块,不由有些扼腕,叹着气说道:“可惜老潘不能给你弄个太医院院使的印。” 万历皇帝和朝臣的关系一直有点水 深火热,尤其是和潘季驯这种曾经极力为张居正家眷说话的朝臣,那更是万历皇帝的心头刺! 到底是曾经生在大明,李时珍也是希望能为大明人谋点福利的。像医馆这个当地出现时疫他们能及时知晓并过去解决的新功能,兴许能救活不少人! 不止李时珍遗憾,霍善也挺遗憾的。 他在大汉这边就不能睡一觉当三天来用,更不能哪里有问题去哪里。 霍善早上也可以选择在孙思邈他们在外地开设的医馆里面醒来,但得在那边呆满一天才能回家,何况有孙思邈他们在的话也没有他非过去的理由,他暂时还没用过这个可以“一日千里”的功能。 估计得等哪天孙思邈他们说有什么好东西可吃了,他才会兴冲冲过去尝尝。 反正他这边估计开不了这种神奇地图了。 还有像天宝年间那样只给他挂个名给个印、没有让他实际刷足威望的,则是整个地图都笼罩在绿雾之中。 目前威望值足够开地图的只有嬴政、李世民、诸葛亮三处,估摸着是他们的话语权足够高,又是直接接触霍善的人,所以才他们亲自发话以后众人对霍善的认可度天然就高。 霍善兴致盎然地对着新出现的神奇地图研究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没查看这次的奖励。 这次进入奖池的也是个一次性技能道具,叫做【不见则思】。 这词儿L霍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点开一看,发现讲的是李世民和人感慨,自己一会儿L见不到马周就特别想他! 霍善:? 你们这些君臣真肉麻。 所以这个【不见则思】的用处是,对于那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你干活的人,你一见不到他就会心生思念。 霍善:????? 这思念的苦头,他决定让他皇帝姨公吃去。 到时候问问他正在想谁,估计就知道谁最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大汉干活了! 不用谢,这是好甥孙应该做的。 霍善愉快地决定完将来抽到【不见则思】的用法,又打开商城看看这次可以买点啥新鲜东西。 看到货架上出现的最新商品,霍善一下子愣住了。 他把商品发到交流群里给大伙分享。 只见商品名称是【美味蝗虫】。 商品介绍是这样的:贞观一年,关中大旱,李世民入上林苑看禾苗长势,看到蝗虫肆虐以后痛心不已,抓起几只蝗虫后痛斥它们有什么事冲着我这个皇帝来,不要祸害我大唐百姓!于是李世民不顾旁人的劝阻,当场把那几只蝗虫生吞了。 霍善睁圆了眼,没想到李世民连蝗虫都吃过,还是生吞的。 众人看了霍善的分享内容后也是瞳孔地震,看向李世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是个狠人啊。 李世民:。 霍善见李世民冒头了,不由积极发问:这个美味蝗虫好吃吗??_[(” 李世民只能无奈回道:“ 有你给的新粮种救荒,我去年还不用吃蝗虫。不过今年要是没有你帮忙的话,估计就要吃了……” 看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个干出过生吞蝗虫壮举的唐太宗! 霍善看了眼附注的说明,说这是健康美味的特供蝗虫,并非干旱期间会产生剧毒的群居蝗虫,且不含野生蝗虫可能存在的病毒细菌与寄生虫,可以放心食用。 奇怪食材+1 一大早,霍善就神神秘秘地去找他师弟易知。 没办法,李长生没跟着出来,易知就负责解决他的吃饭问题。 虽然霍善吃啥都吃得挺香,但一日三餐怎么都得正常吃个一两餐,要不然回去后不好给李长生交待。 易知瞧见霍善屁颠屁颠找了过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他就见到霍善掏出一袋子……蚱蜢?! 易知先是有点紧张,接着就想到这时节根本不会有蚱蜢。他顿了顿,对霍善说道:“这玩意可不能吃。” 霍善道:“这不是普通的蚱蜢,这是美味蚱蜢!” 易知:。 看着那想要爬出袋口的活泼蚱蜢,易知默不作声地把袋口给拴紧了,说道:“我把它烤给你尝尝?不好吃的话就拿去喂鸡。” 霍善连连点头。 对于这种还会动的玩意他可没办法像李世民那样生吞,不管商品介绍怎么保证说这是健康无害的美味蝗虫都不行。 不愧是传说中的唐太宗,上吮得了帝乳,下吞得了蝗虫! 李世民:。 多少钱能买你闭嘴,你说啊,你说啊! 早上霍去病习武结束过来找娃,看到的就是霍善蹲在火炉边看他师弟给他烤吃的。 霍去病走近一看,赫然发现易知正烤着的是几串……蝗虫?! 霍去病看不懂,霍去病大为震撼。 霍善见到霍去病过来了,马上又给他解释了一番,说这是李世民他很爱吃的美味蝗虫,李世民离开时留给他的! 来自朋友的馈赠,他怎么能拒绝呢?所以他肯定是要尝尝看的。 霍去病听明白了,霍善这是去外头薅来的新食材。只是这玩意也能当食材,那个李世民实在不靠谱! 李世民:我不是,我没有。 这时易知也把美味蝗虫给烤好了,霍善兴致勃勃接手分烤蝗虫的任务,师弟留一串,爹分一串,自己拿一串,还有一串多的! 霍善正琢磨着把它给谁好,就见他太子叔刘据也找过来了。 刘据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串烤蝗虫! 刘据:????? 这烤蝗虫上洒足了烧烤调料,闻着倒是香香的,只是它显然刚死不久,那眼睛瞧着仿佛还在跟他对视。 霍善在旁边询问他的意见:“这是师弟开的小灶,只有这几串哦!你要尝尝看吗?” 刘据看了眼霍去病,他手上拿着一串。 再看了眼易知,他手上也拿着一串。 看来,这是跟霍善最亲近的人才能拥有的特别烤串! 刘据豁出去了,咬牙应道:“要。”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在勉强,他还相当痛快地一口咬了下去。 烤着吃的肉一般难吃不到哪里去,尤其还是撒足了调料的情况下,那味道肯定是过得去的。 刘据闭着眼品尝完整只蚱蜢,再睁开眼时就发现霍善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眼睛亮亮的。 “好吃吗?”霍善追问道,“我们都还没吃呢!师弟说不好吃的话只能拿去喂鸡了。” 刘据:“………” 不是,你们都没有尝的吗? 现在的情况是只有我自己吃了?! 刘据挤出一个笑容,忽悠道:“好吃,你们快尝尝。” 霍善偷偷挪到霍去病旁边,跟他爹说悄悄话:“太子叔这表情不像好吃的,要不我们别吃了吧。” 刘据:“…………” 霍小善,你的话我全听到了!!!!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87 章 霍善好奇心还是挺重的,见刘据一副“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太子叔了”的委屈表情,他也毅然把自己那串香烤美味蚱蜢送进嘴里。 他嚼巴两下,觉得口感还挺特别的,味道也香,比想象中好吃多了。 霍善马上把自己那串给吃完了,还催促霍去病他们快尝尝。瞧见他都把蚱蜢给吃完了,其他人便也把自己那份给解决了。 接下来霍善就要在下雉县义诊,刘据则照旧在当地了解民生民情。 霍去病在下雉这边也设了军屯,准备过去看看,顺便瞧瞧能不能猎点野鸡回来给霍善加餐。 刚到下雉县那会儿霍善就念叨了,说雉是野鸡的意思,下雉莫不是天上会下野鸡! 这话虽然孩子气,但霍去病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周围确实应该有不少野鸡,便打算去打上几只。 霍善看着众医学生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义诊事宜,暂且还没开始对外接诊,决定先去投喂自家霍小圆和新到手的虎崽。 虎崽到底还小,很容易忘事,和霍小圆玩多了,就不再惦记着它的虎妈妈了。霍善过来给它们送了奶,自己也拿着杯饮子盘腿坐在一边吨吨吨。 等一人一熊一虎都喝够了,他才拿出只美味蚱蜢给它们玩。 这蚱蜢仿佛没想到自己还有重获自由的一天,正要奋力振翅飞走,却被虎崽眼疾手快地一掌拍下去,啪叽一下拍得它后腿直抖抖。 老虎虽然是大型肉食动物,但有时候也会捕捉一些昆虫来加餐,比如这蹦蹦跳跳的蚱蜢就是老虎幼崽颇为喜欢的练手工具。 相比之下,霍小圆的动作就没那么敏捷了,它眼睛小小的,看不太清蚱蜢这种小东西。 它们这样的庞然大兽平时经常吃素,绝对不是因为它们对肉没有半点兴趣,而是对它们来说狩猎太麻烦了。如果竹子和竹笋对它们来说已经是绝世美味,何必再去辛辛苦苦打猎,费眼睛! 不过见霍善嘉奖般又给虎崽倒了次奶(其实是给它送蚱蜢),霍小圆又不太满意了,嗷嗷叫着要霍善再来一次,这次它会用鼻子确定蚱蜢方位,比虎崽更快把它一掌拍扁! 霍善虽听不太懂,却也大概猜出了霍小圆的意思,马上又掏出只美味蚱蜢供它们比赛用。 两只幼兽谁赢了都不服谁,竟是轮流拍了半天,直至把霍善这次采购的美味蚱蜢全拍没了才终于结束这次斗争! 这一边玩蚱蜢一边轮流对着自己的奶盆舔舔舔,两只幼兽都喝得肚皮滚圆。霍善就伸手分别给一熊一虎揉肚肚,舒服得它们四仰八叉地仰躺着睡着了。 下雉县毗邻豫章郡和长沙国,这几年人口增加了不少,县外的荒田大多都被重新开垦过了。 霍善在县中义诊了两日,便有邻郡的人闻讯过来求医。下雉县这边只要沿江而上就能直达西陵,平时看病还是很方便的,倒也不在意邻郡的人过来沾沾光。 还跟这些拖着疲惫身体前来求医的邻郡人说起了江夏郡的好生 活。 听府君说,人口这东西是越多越好的,人多了对他们也好处极大,比如连徭役都有人分摊着干。众人都琢磨着为江夏郡多挖点人,都很卖力地在外人面前说起生活在江夏郡有多舒坦。 关于挖人这件事,大家平时都有很认真地在做。 可惜这次他们游说的对象是个县吏,隔壁艾县的县吏,他也是实在担心妻子的病才特意告假带妻子过来看看。 听着周围这些下雉县民的话,县吏夫妻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派人出来服兵役,出去的人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再也回不来了。 要不是霍去病后来也陆续在豫章郡设置军屯,并表示日后会逐渐趋于军民一体化(也就是安置好这些人口日后算县衙的政绩),他们县令估计都要哭死在任上。 县吏妻子看着下雉县干净又热闹的街道有些羡慕,总感觉家家户户都盖了新屋子,哪怕没盖的也换了新瓦,看着就怪漂亮的。 别人夸得再好,也不如他们亲眼所见来得有说服力。看来江夏郡这几年真的不一样了,连下雉县这个原本跟他们艾县差不多穷的地方都发展得这么好! 夫妻俩与周围人交流了许久,终于轮到他们入内看病了。 这看的是妇人病,便由义姁和淳于缇萦带领的女医学生们来看诊。 义姁两人都是年轻时到处行医的,听闻霍善要出来巡诊后自然也要带着女医学生们一起跟上。她们也穿着统一的医学生服饰,没有过多地区分男女。 县吏妻子入内后,是由一个圆脸医学生接待的,她生了张娃娃脸,所以看起来连嫩得很,此前给人看病也有不少人疑心她水平不高。 不过她四诊十分细致,旁人不信任她,她也不恼,与人说话总带着笑,不知不觉便叫人心生信赖。 见县吏妻子不是个难说话的人,圆脸医学生便笑着解释道:“我年纪虽然小,但已经学医五年了,一会给你诊治过后也会让老师她们复核。” 既然人家是义诊,县吏夫妻俩也没挑三拣四,他们就是冲着几个名医领队来的。像义姁,那可是曾经给王太后治病的厉害女医! 淳于缇萦那更是曾上书救父、促使朝廷废除肉刑的传说人物。 学生来初诊问题不大,反正总会经过义姁她们的手。 霍善揉睡了两个小不点幼兽,溜达过来看看义诊情况。 瞧见圆脸医学生在给县吏妻子诊病,他便溜达过去多看了几眼,只见圆脸医学生看得虽然慢,四诊起来却认真得很,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旁边的县吏注意到霍善到来,一看他的年龄与打扮,忙要朝他行礼。 圆脸医学生与县吏妻子也停下来喊:“府君。” 霍善摆摆手,说道:“在外面没什么府君不府君的,我出来巡诊时也是个医家。” 县吏心想,哪个医家能让各县县令心甘情愿把县衙腾出来给你坐堂看诊。 只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没敢把话说出 口。别看霍善年纪小,身份地位那可真是整个江夏郡都没人能比。换成别人得了他这样的际遇,说不定整日都吃喝玩乐去了,哪还有心思学什么医! 在江夏郡以外的地方,医巫的地位都没什么差别,大多都是招摇撞骗的。也只有现在江夏郡这些拿到了医师资格证的医家,走出去才会成为各地的座上宾! 可惜他们艾县太穷,留不住这些持证医家,要不然他也不必特意告假带着妻子来瞧病。 霍善倒没去探究旁人是怎么想自己、怎么想江夏的,他坐下旁听了一会,又上手摸了摸县吏妻子的脉,心里便有数了。 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癸水不来,手脚冰冷,有时夜里还总觉得自己见鬼了,大半夜惊醒神神叨叨的,看起来怪渗人。 不过既然是与月事有关的妇人病,那原因就好找得很,张仲景的《金匮要略》里头就把病因分析得挺明白:无非是虚、积寒或者结气,通俗点来说就是她这人要么本身体虚,要么体内有寒邪积聚,要么就是郁结在心,整天有气发不出来。 这三种原因会导致血寒积结胞门,胞门给你堵了,月事自然就来不了了。 这妇人明显就是寒症,也就是俗称的宫寒,得把这寒给化了,可以用四逆汤。四逆汤中的附子就是典型的热药,以热化寒正好对症。 那圆脸医学生明显也拟出了治疗方案,转头征询霍善的意见。 霍善点着头说道:“没啥问题。”但他也没代义姁她们签名,而是溜达去别的地方查看众医学生的表现。 见到张仲景后他还跑过去跟人家说,刚才仲景方又立功了,真了不起! 张仲景被霍善夸多了,现在再听到这种话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照单全收了。 离了李时珍,霍善好歹是夸他们的药方了。要是李时珍还在这边,这小子讲的可能就是什么医圣张仲景救治峄山老猿获赠千年桐木的离谱传说了! 霍善忙活到下午,去视察军屯的霍去病回来了,并且再一次带回一堆野鸡。 庖厨的人忙忙碌碌地杀鸡,霍善就蹲在边上捡漂亮的野鸡毛。前两天他捡来晒干的野鸡毛已经各司其职,有的成了毽子,有的成了羽毛球,有的成了羽扇。 今天又有新羽毛啦! 临近傍晚,霍善挑了几簇火红的尾羽做成毽球状绑到钓竿上,趁着夕阳正好坐在栏杆上快乐钓鱼,哦不,钓熊崽和虎崽。 又多了一样新活动,霍小圆和霍小王都积极参与,追着那毛球跑来跑去,不时还要抬起爪子拍对方一爪,发出奶凶奶凶的吼叫声警告对方不要跟自己抢。 眼看两只崽子都被养得愈发精神了,霍善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他这可不是自己贪玩,他是为了锻炼霍小圆和霍小王! 霍去病过来找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善在那悠游自在钓大猫(x2)。 霍善见到他爹来了,马上招呼霍去病过来一起锻炼两只幼兽。 还跟霍去病讲起猫猫头帽子的事。 只要同时带着十个猫猫头士兵,肯定能追得匈奴人落荒而逃! 霍去病道:“不戴这个帽子,我也可以追得他们落荒而逃。” 霍善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爹本来就是最厉害的,孤军深入从来都没带怕! 见霍善似乎因为猫猫头帽子没法派上用场而有些失落,霍去病提议道:“我虽然不需要,但可以让赵充国到时候带上……” 此时此刻,在军屯勤勤恳恳为大汉养水师鸭的赵充国打了个喷嚏。 赵充国拢了拢自己身上新制的冬衣,心里不知为啥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肯定是错觉! 这世上总不会有比养鸭更离谱的事了吧? 不会的。 肯定没有!!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88 章 霍善父子俩对祸害赵充国的事达成一致,准备等赵充国要出战匈奴的时候就送他们猫猫头帽子。 当天晚上,霍善就和张仲景他们分头去解决绿雾问题,一般来说能让当地人愁到普遍焦虑的情况都不简单。 霍善去的是嬴政那边,睁开眼他就……到了长城外。 最近长城这边处于严寒状态,不少民役都冻病了,随着一场时疫无声无息蔓延开,一股绝望的气氛弥漫在简陋的驻地之中。 这几年嬴政也有参考赵充国的军屯政策以及明朝的开中政策,一面通过军屯充实边境人口,一面通过盐引以及各种优惠待遇招募商人运输军粮到各个偏远地区。 为了响应开中政策,不少商贾自发地花钱募集一些流民在邻近边关的各个郡县开垦民屯,短短六七年已经发展得有声有色。 如此一来,长城边上各个郡县倒也不至于荒无人烟,来到这边修长城的役民想要往家里传信都方便了许多。 但这些改变还是抵不过一场时疫的来袭。 时疫也就是传染病,很容易在人群之中蔓延开,哪怕是到了后世许多人也依然闻疫色变。军队以及大规模劳役一旦出现时疫,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由于与咸阳隔得挺远,嬴政那边都没收到消息,当地也就按照过往的时疫应对之法来处理:先把患病者给隔离开。 即使霍善在咸阳掌管了太医署,开办了附属于太医署的医学院,边关这边却依然缺医少药,附近军屯的随队军医已经被抽调过来。 结果他们自己也病倒了。 可见这场时疫来势汹汹。 霍善了解完情况以后直奔两个军医所在地。 那两个军医显然是医学院培养出来的,曾经在咸阳见过霍善。他们看到霍善时先是眼中迸发出希望,接着便满脸羞惭地起身对霍善说道:“公子,我们没能解决这次的时疫。” 他们已经很努力地了解病因,也在有限的条件下搭配出相对有效的药方,可惜药材还是不太够用,而且他们的身体也没撑住。 霍善道:“你们已经做得挺好了,先养好病再来帮忙。”他仔细查看过两军医的病情,给他们分别开了药。 接着他就去给隔离区的患者看诊了。 时人会把患恶性疾病以及传染病的患者赶到统一的“疠所”安置,以免当地发生瘟疫扩散的情况。 如果本身就犯了死罪要处决的则赶到“迁所”等着行刑,这类死刑犯行刑是要单独处理的,只是处理的方法不太恰当,采取的是淹死和活埋。 这些年霍善也去咸阳的疠所、迁所看诊过,疠所大多是些生了病的普通人,霍善对他们遭遇的痛苦十分同情:只是生个病而已,待遇却与坐牢无异。 只是这也是在医疗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最能降低疾病扩散可能性的手段。 总不能真待在家里害得一家老小全得病吧? 霍善医治起这些人来颇为尽心 。 迁所里大多是些罪大恶极的犯人,霍善对他们倒没多少怜悯。 孔夫子说得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还是得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现在扶苏与萧何编修的新秦律已经宽松了许多,能判死罪的大多都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流,依律伏诛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只是在处置方法上霍善有点异议,不管是淹死还是活埋都不能有效抑制时疫的扩散,最好还是依照律法给他们个痛快,然后一把火将他们的尸首给烧了。 众人:“……” 他们这位公子善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真了不得。 别人水淹活埋还留个全尸呢,你这是要直接把人挫骨扬灰啊! 只不过对于这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大伙都觉得挫骨扬灰确实是他们最好的下场,所以各地迁所的负责人都严格执行这个一把火?[(”政策。 时疫倒还真少了点。 这次霍善去的当然是疠所。 霍善的到来一开始也没在疠所引起太大的反应。 一来是他年纪太小了,二来旁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众人只觉由役官领着这么个俊秀可爱的小少年过来有些奇怪,瞧他那精神气也不像生病的啊! 众人正疑惑着,随他过来的役官已经安排人手在疠所不远处搭起个营帐来,还抬了不少生活起居用的物什以及一箱箱不知道什么东西。 霍善先让人架起一排大锅熬粥。 粥香很快飘到了疠所里头,霍善给每锅热粥里倒了份青精饭,那香味闻起来愈发诱人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疠所渐渐骚动起来,连那些原本双目无神靠在土墙边感觉自己在等死的患者眼中都多了几分光亮。 因为时疫可能具有比较强的传染性,所以霍善让役官带着其他人先退下,自己戴好口罩去点了几个还有力气走动的患者过来分粥。 其实他自己不必做什么防护也不会有事,但他得给其他人做个示范,意思意思也得做点防护措施,免得以后遇到这种事医家全都直接莽上去。 结果可能就是像那两个调派过来的医官那样自己先被时疫给放倒了。 只不过就现在这医疗条件,防护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就是了。 霍善亲自给疠所最里头几个患者送了粥。 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下肚,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疫病这东西向来是“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许多治疗方案本质上都是激发集体本身的免疫力,利用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去对抗各种“外邪”。 如果把身体比作一个国家,那免疫系统就是体内的常驻军,药石之流是外面派来的援军。 常驻军系统正常运转时能及时扑杀一切外敌与内贼,偶尔出现问题才需要请援军来帮忙。 如让援军疏通体内堵塞的道路、让援军强化体内“常驻军”的作用——乃至于让援军代替常驻军完成杀敌任务,但是归根到底还是 得自己的军队强大而有序,才能让机体真正恢复健康。 因此患者个人的意志也非常重要。 ▼想看春溪笛晓写的《医汉》第 28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若是患者本人都丧失了求生的意志,那么患者体内的“常驻军”自然也不战而败、溃不成军。 霍善等所有人都把粥喝完了,才开始给他们挨个看诊,边看诊还边跟他们唠嗑,问他们家里都是什么情况,这次过来服役还得干多久才能回家去。 秦朝的徭役制度是男子十五六岁后便要登记在册,到六十岁才能免役。只不过这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是从成年服役到老,他们被征调时只要干满指定年限就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去。 漫漫长城,几乎横贯整个北方边境,过去的燕、赵、秦的北面都给修上了,可见这个大工程有多庞大。 幸而长城修了这么多年,底子基本已经搞好了,只剩下点收尾和日常维护工作,所以这几年长城这边的服役年限又得了进一步缩减。 比如这里不少患者都是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就能归家去的。 只不过往后可能还会被征调去搞其他大工程罢了。 可有短暂的歇息时间,总比要没完没了一直干下去强。 霍善与他们这么一聊,不少人顿时都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他们好不容易熬到服役期结束,都没回家见妻儿半面,难道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在大秦最北边吗? 不,他们想活着回家! 霍善按照病情轻重又分别给他们备好了药,对于病情特别严重的更是单独进行治疗,很快便把整个疠所的患者都给拟好了治疗方案。 照例是病情轻的患者帮着把熬好的药分了下去。 一时间药的苦味又弥漫在整个疠所之中,只是这次所有人都对手中的药多了点莫名的信心,毫不犹豫地捧起热腾腾的药汁一饮而尽。 霍善忙活到傍晚,可算是把这次时疫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又命役官取了御寒防病的药材大锅熬煮出来供其他可能患病的役民喝上一碗,以防疠所里的人好了,疠所外的人又得病。 忙碌了一整天,霍善晚饭随便吃了点,就在自己的营帐里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早,两个军医就来到帐外守着了。 霍善醒来后见到他们精神这般好,招呼他们坐下让他诊诊脉。 从脉象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在他过来之前他们给自己开的方子效果也不错。 霍善便带着他们给昨日看过的患者们复诊。 其中一些症状较轻的患者今天明显精神抖擞。 见到霍善过来了,他们马上围上来夸霍善给的药太神了,简直药到病除。 眼看自己都要被这些热络的患者从霍善身边挤开了,两个军医忙站出来维持秩序,对众人言明霍善的身份:这位可是我们陛下和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公子善,你们见了不行礼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推推搡搡的。你们的病还没好全呢,一个劲往公子跟前凑,万一把病气传给了公子怎么办?! 众人大为震惊。 昨天霍善是自己过来的,连役官都没让跟进疠所这边,他自己也根本没介绍过自己的身份,反而还挨个问他们家里的情况。 他们只当这小小少年是知晓他们正在受罪特地来救他们出苦海的小神仙,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不少人当场就惶恐不已地要伏地行礼,霍善却摆摆手让他们不必折腾。 公子善这个身份不过是他幼时不知世事,被嬴政哄着认下的而已,在咸阳被人喊喊也就罢了,出门在外哪里还用搬出这个身份让别人敬着捧着。 有两个军医打下手,霍善第二天的工作就轻松多了。他中午正与两军医一起吃着自带的青精饭,就听人说韩将军来了,正在他营帐里头等着呢。 霍善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这个韩将军,指的可能是韩信。 咦,韩信已经到边关来了?效率真高! 霍善两眼一亮。 来都来了,不如先分韩信几顶猫猫头!! 第 289 章 韩信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着他,说来也是巧,他派人过来查问时疫以及两个军医情况时,才知道有人拿着医官印出现在役民驻地。 年纪小,拿着医官印,医术还挺了得,两个军医喊他公子。综合这些信息,韩信哪里还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 韩信在咸阳时便听说霍善是从“仙师”学习,平时行踪不定,待在咸阳的日子并不多。 没想到霍善竟会出现在边关。 韩信自然是闻讯赶到。 以嬴政他们对这位公子善的爱重程度,要是这小孩儿在这边出点什么事,说不准嬴政得杀一堆人陪葬。 而且韩信与霍善见过几回,自己也很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孩儿,既惊叹于这孩子的医术精湛,也爱跟他待在一起的轻松自在。 所以于公于私,韩信都得来这一趟。 得知霍善已经待在疠所里头快两天了,韩信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韩信旁边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随意地岔开腿坐在那里,拿着桌上的椒盐南瓜籽剥着吃,看起来跟待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靠着他的一个丞相朋友在这边混了个好差使的刘邦。他见韩信面露着急,宽慰道:“你别担心,我听说这位公子善医术了得,肯定不会有事的。” 韩信看了眼被他剥了大半的那盘椒盐南瓜籽,觉得答应让刘邦一起来真是个错误选择。他正要回上两句,就见营帐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掀开了,走进来的正是那个熟悉的小少年。 霍善见到营帐里不止韩信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就见刘邦一脸自然地给他倒了杯热茶,笑呵呵地招呼道:“我们的小神医回来了,外头那么冷,快过来喝口热茶暖暖。” 韩信见霍善脸上有点迷茫,就给霍善介绍了一下,说这人是沛县刘邦,当今丞相萧何的好朋友(刘邦自己这么宣扬的)。 霍善一听,这个熟啊,咱高祖来着。不过嬴政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他好像一不小心把高祖给弄没了。 不过就算这边没有高祖,别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个高祖,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霍善与刘彻他们相处多了,渐渐也养成了绝不责怪自己的生活态度。高祖没当成高祖,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我霍小善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刘邦也在,霍善决定给他也送一份白色猫猫头套餐,供他领兵去大草原上驰骋。 他给刘邦和韩信讲起匈奴人的现状,草原上现在有个单于冒顿,他打仗特别厉害,近几年东灭东胡、西逐月氏、南吞楼烦,还蠢蠢欲动想抢回蒙恬夺走的土地,只是见蒙恬一直镇守北地他才没有轻举妄动。 所以,看到那个冒顿没有,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对不对! 冲鸭! 干掉冒顿! 只要戴上我给你们的猫猫头,肯定能追得冒顿屁滚尿流! 韩信:? 刘邦:? 为了让刘邦更有代入感,霍善还抹去姓名和地点给他讲了白登之围,说是单于冒顿有个对手差点由于部属叛变到匈奴那边,被人打到家门口,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战。结果他好惨,被人围在山下七天七夜,得不到半点补给。 这人被困得弹尽粮绝,只能听从属下建议给冒顿老婆送礼,希望冒顿老婆能吹吹枕边风让冒顿把他们给放了! 办法虽然见不得人,但用起来还是挺好使的,这人终于顺利脱困了。只不过冒顿势大,此后还是经常跑来边境骚扰,这人只能采取和亲政策,时不时送个女人过去安抚匈奴! 唉,有那么多男人在,却要牺牲几个女子保太平,想想就可悲可叹。 而且这人死后,冒顿还给他老婆写信说,你看看,现在我当了鳏夫,你正好又守了寡,不如咱俩凑一对得了。 霍善问刘邦:“你说气不气人!” 刘邦本来也就听个乐呵,可不知为啥听着听着就感觉一股子郁气涌上心头。 越听越气。 不应当啊,这也不关他的事,这段遭遇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叫他生气? 仔细想想应该是同为男人,这种事肯定是代入感极强、越听越气愤的。不管和自家妻子还有没有感情,谁乐意听别人对自己的妻子说这种话啊? 更别提前头还有被围困以及被骚扰的屈辱了。 刘邦拍案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韩信有些讶异,不太明白刘邦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听着就没有刘邦这么有代入感,顶多是在霍善说“有那么多男人在”的时候也莫名生出种要去抓几个匈奴人回来给大秦养马的冲动。 霍善见刘邦这个反应,马上站起来掏出个猫猫头帽子往刘邦脑袋上一套:“打冒顿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韩信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刘邦头上。 刘邦,沛县亭长出身,自称丞相挚友,实则整天没个正形,最大的兴趣是每天呼朋唤友喝酒吃狗肉。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没有半点狸猫的可爱气息,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脑袋上戴上了可爱的猫猫头帽子! 霍善不是有了新朋友就不爱老朋友的坏小孩,见韩信的目光停驻在那顶毛茸茸白毛帽子上,他马上掏出另一顶猫猫头跑过去往韩信脑袋上一扣。 猫猫头韩信和猫猫头刘邦对视一眼,刘邦第一次看到韩信这副打扮,登时乐得哈哈大笑。他反正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还伸手摸了把霍善给的新帽子,说道:“这还怪暖和的。” 霍善便给他们讲这帽子的神奇用处,只要他们带着十个戴着猫猫头士兵上阵杀敌,可以直接把所有兽类都吓退,包括匈奴的马! 活捉冒顿,不在话下! 刘邦从没听过还有这种神奇的帽子,不由追问道:“是这种样式的帽子都行,还是得你给的才行?” 霍善道:“得我给的才行!” 刘邦明白了,这公子善确实有些神异,比如这帽子是他从药箱 里掏出来的。谁在药箱里放这玩意啊?而且他那小药箱明显也装不下! 看来韩信没有瞎说,这位公子善果然师从仙家。 人家有这等本事,还亲自过来救治这些个没多少人在意的黔首,看来果然只有这种心性的小孩才有仙缘。像他们这些无肉不欢、无酒不乐的大俗人,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的喽。 刘邦兴致盎然地说道:“那你给我来十顶,回头我去试试看。” 霍善正要麻溜给刘邦掏帽子,就被韩信给制止了。 韩信只觉得他们这位公子善果然太单纯了,在刘邦这种家伙面前只消三两句话就被人把底子给摸透了。 为了不让霍善直接从他那小药箱里硬生生掏出二十顶帽子,韩信挑了个自己想到的问题追问:“你这么‘群兽退避’是单针对匈奴马匹的,还是会连自己人的马匹也一并吓跑?” 霍善一下子被问倒了。 对哦,自己人的马会不会被吓跑? 可恶,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出现了! 韩信道:“回头我找人试试看是怎么个用法。” 霍善听韩信这么说也没太纠结,点着头表示这件事就交给韩信了。 经韩信这么一打岔,他也觉得从药箱里头掏帽子不太适合,便去随便挑了个空箱子把剩下八顶猫猫头帽子转移到里头。他把箱子捧到韩信面前说道:“我手头现在就这十顶了,你们先拿回去试试看!” 韩信见刘邦没再说什么,便抱起那箱猫猫头帽子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我们就驻扎在离这不远的军屯上,你有需要的话只管派人来找我。” 霍善在这边见到老朋友也挺开心了,高高兴兴地起身送他们离开。 回去的路上,刘邦和韩信感慨:“这帽子还挺暖和的,我喜欢。你不会把我这顶收走吧?” 韩信道:“公子给你的,你喜欢戴就戴着。” 刘邦叉起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走得相当自由自在,嘴里说道:“那咱什么时候去打那冒顿?我听咱这位公子善把他夸得那般厉害,真想早点去会会他。” 韩信道:“先弄清楚这帽子怎么用再说。”他手头已经有霍善给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感觉这帽子的用处也绝对不是霍善虚夸的。 刘邦只是想捞点功劳,自然也不会去打没把握的仗,听韩信这么说便没再多言,溜溜达达地跟着韩信回营。 霍善不知道他们家“高祖”在这边的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他给疠所这边的患者又复诊了一轮,敲定好后续治疗方案,便去看看军中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医治的患者。 三天一到,霍善便要离开了。他调出任务地图看了眼,发现这里的绿雾已经散去,知道就算这场时疫再有反复其他人也能应对好,当即提交了回去的决定。 这还是霍善第一次完成这种临时任务,结算页面出现时他不由想看看医馆所说的“丰厚奖励”到底是什么。 刚从韩信的提问意识到猫猫头可能没那么好用,霍善总感觉自己这个医馆不怎么靠谱! 很快地,结算结果出来了。 既然绿雾已经散去,任务自然是完成了,所以相应的奖励也出来了。 【恭喜你!获得长城微观模型材料包一份!经检测,秦代长城通常就地取材进行修建,所以材料包中有各类土壤、沙石、木材等等三百多种材料,保证你足不出户也能尽享修长城的乐趣……】 霍善:????? 早就想到“丰厚奖励”可能挺离谱,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什么叫做享受修长城的乐趣?修长城那是乐趣吗?嬴政他修这个长城都不知被骂了多少年! 还有,舍不得给奖励可以不给,给我一堆泥土沙子石头干嘛!!!!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90 章 即使在心里嘀嘀咕咕地说这个医馆很不靠谱,霍善还是悄悄打开长城微缩模型大礼包瞅瞅里头有啥。 他定睛一看,只见里头果然是以泥巴为主,不过胜在附带许多少儿版夯土工具,足不出户即能享受建筑长城的快乐,还是很适合小孩子玩耍的。 霍善虽然觉得这些玩意如果自己想要的话,自家师父肯定能给自己做,可这是白给的新玩具,他也没有骂太久。 据医馆提示,初次出去解决绿雾的奖励是最丰厚的。 霍善好奇地去看李时珍他们任务解决得如何,就发现每个人的“丰厚奖励”竟都不一样,比如孙思邈这次出去后得了个……有着号称“练什么都成”加成的高成功率炼药炉?! 没错,孙思邈,绰号药王,本职道士,写《千金方》时混入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神方”,驱鬼的,迎神的,辟谷的,可谓是应有尽有。炼丹这事儿,他也常干,搓丸子更是常规操作。 像辟谷这件事,他就列出六大神方。 辟谷不是不能吃饭吗?那我们吃点别的。 比如茯苓,搞个五斤茯苓,混上三斤白蜜、七斤柏脂,搓成一粒粒梧桐子大小的辟谷丸,一口气吃它个十颗,你就很久都不会饿了!饿了怎么办?掏颗出来吃吃。 吃辟谷丸的事,怎么能叫是吃饭呢! 要是嫌弃光吃茯苓太单调,还可以换了个方子,混入点松子仁、柏子仁做成仙方凝灵膏。听着马上就香起来了对吧! 这辟谷一章的方子,看得霍善都想辟谷了。感觉每天吃这些甜滋滋、香喷喷的玩意,确实不用吃饭! 见孙思邈得了这么个神器,霍善麻溜催促孙思邈:“不如你给我们做点传说中的辟谷方,先来个传说中的仙方凝灵膏吧!” 这又是松子又是茯苓又是蜜糖的,听着就难吃不到哪里去! 再看看这介绍:身轻目明,老者还少,十二年仙! 嚯! 吃个十二年就能成仙! 孙思邈:。 已经通过医馆推演过了,光吃这个成不了仙。 不过这方子改上一改,给霍善做点零嘴吃倒是没问题的,反正这凝灵膏搓出来也就枣仁大小,吃着玩完全没问题。 正好试试这炼药炉到底好不好用。 张仲景他们也分别得了点有趣的奖励,比如华佗得了把自洁型多功能手术刀。 顾名思义,它属于不用消毒不用清洗也能时刻保持洁净的手术器械。 更重要的是它还同时具备多种形态,可大可小可长可短,甚至还能切换材质,不说不同金属之间的变换了,连水刀和激光刀它都能变。 看到华佗那把炫酷手术刀的霍善:????? 怎么肥四! 这到底是怎么肥四! 此时年方七岁的霍小善发出缺牙的愤怒质问! 那“练什么都成”的炼药炉就不说了,他没学过炼丹,要 着也没用,可他学过做手术啊,为什么不给他这么厉害的手术刀! 华佗见霍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大方地说道:“你想要就拿着吧。” 霍善是挺想要的,不过想到华佗更经常做手术,他又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你拿着吧,你能救更多人!” 华佗自己也挺喜欢的,听霍善不是假推辞,便自己把手术刀收了起来。 张仲景得了个容量挺大的药囊,大到里头能塞下几只大象的那种。这个霍善倒是不需要,他随身带着医馆仓库呢!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依然神奇得很,谁得了这么个宝贝都得当传家宝叮嘱儿孙代代相传的那种。 这么看来他们三人拿到的东西确实称得上是“丰厚奖励”。 大家的奖励都分享完了,霍善发现平日里最活跃的李时珍今天居然一声都没吭,不由凑过去问李时珍:“你得了什么好东西?” 李时珍见其他人都朝自己看过来,无奈地掏出了一支笔。 笔头上开着朵摇曳生姿的小莲花。 霍善好奇地拿过笔看来看去,问李时珍这是什么东西。 李时珍道:“据说李白少年时梦见自己用的笔上开出一朵花来,后来果然才华横溢、名满天下,所以就有了个词叫‘妙笔生花’。” 他给霍善介绍完妙笔生花的来历,才不甘不愿地把笔的介绍亮给他们看。 原来这笔就叫“生花妙笔”,拿着它可以一口气写三千字都不觉得累。 可惜这功能对他们来说用处不是很大,因为他们可以通过医馆把自己的所知所学整理成册,平时顶多也就是手写一下药方(很多时候都有学徒代劳)。 用处不大也不是最要紧的,更气人的是附在最末尾那句话:还在为求不到名家给你写序而烦恼吗?自己动手写成名家吧!相信自己! 李时珍看着就觉得扎心,一脸无奈地把笔塞给霍善:“送你了。” 他宁愿手写累点,也不想天天对着这玩意。 霍善本来觉得这东西还挺好的,毕竟这可是李白梦里用的笔。 他虽然还没见过李白,但已经听杜甫和苏轼他们提到挺多次的了,感觉李白是个挺厉害的人,写了老多老多诗! 只不过李白梦里那支笔长出来的是莲花吗? 霍善好奇地摸了摸那朵摇曳可爱的小金莲,觉得很有意思。他不由问李时珍:“它这么好看,你真的不要了吗?” 李时珍摆摆手说道:“不要了不要了。” 谁想天天对着支对自己猛开嘲讽的笔啊,他不就去求王世贞写序对方没给写吗?王世贞还问他,你确定你的内容没问题吗? 这么大一篇百万巨著,李时珍哪里敢保证没问题,麻溜回去自查了。 真就是大佬一句话,我把《本草纲目》从头到尾核查个遍! 他也是勤勤恳恳帮忙解决绿雾问题的,怎么得来的奖励比霍善的长城微缩模型大礼包还不靠谱 ?就算这支生花妙笔真能叫他把自己写成名家也没用啊,他都死球了,没法再当什么名家了! 至于在大汉文坛发光发热……这赛道都不一样,他怎么发光发热?别人写汉赋写乐府,他写个百八十回《春秋演义》《战国演义》? 还是让霍善拿着玩去吧。 霍善白捡了一支生花妙笔,还挺高兴的。早上一醒来,他就跑去把笔拿给他爹看。 这可不是普通的笔,而是李白梦里的笔! 李白梦见过它以后,那可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霍去病:。 所以李白又是谁? 知晓了他爹的疑惑,霍善便给霍去病介绍了一下李白其人。 李白就是那个写“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家伙。 这人在孔丘老家那边住了许多年,却还自称楚狂人,可见他确实很狂了。 据说他第一次到齐鲁一带投奔亲友的时候,正巧就住在孔丘老家附近,他看到当地文气兴盛,到处都是爱读书的儒生,兴冲冲地跑去跟他们结交,结果人家瞧不起他这种野路子兼上门女婿,压根不搭理他。 李白一看他们个个都满身臭不可闻的酸腐气,也瞧不上这种腐儒,当场写了首《嘲鲁儒》嘲讽他们这些鲁地读书人只知道读死书,读书读到头发全白了也没点成就,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这一通扫射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把当地读书人得罪得死死的,弄得他家亲戚也两面不是人,让他赶紧另找地方安置家小。 好在不久之后他的一个道士朋友把他引荐给李隆基了,他便喜滋滋回家找妻儿告别,写下一首“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快快活活直奔长安当官去了。 霍去病:“………”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 这人真的能当官吗? 凭他这身得罪人的本事,到了朝中怕不是得把满朝文武都招惹个遍! 霍去病把自己的疑问跟霍善讲了。 霍善马上问知情人士杜甫,看看李白当了多久的官。 知情人士杜甫:。 说人不说短,作为一起爬过山喝过酒的好朋友,怎么能揭李白的短呢! 杜甫虽然不说,路过群里的李时珍提了一嘴:「要是把来回路上的时间也算上凑个整的话,应该也当了两三年的官。」 霍善如实地把李白的从政生涯告诉霍去病。 霍去病心道,果然,这种脾气跟官场是格格不入。 像他自己也是,常年待在外面还好,一旦回了长安估计也不是什么能在朝堂上混的,要是有人在旁边叽叽歪歪他很难控制住自己不把对方一箭射墙上钉着。 受不了半点气。 霍去病摸了摸自家娃的脑壳,说道:“这种在别人地盘指着所有人鼻子骂的事最好不要干,除非你有把握别人没法一起冲上来打你一顿。” 霍善听得连连点头,他都是确定对方脾气好才会给他们说大实话的!像嬴政、李世民这些皇帝的脾气就挺不错,他说啥他们都不生气,人还怪好的嘞! 霍去病:????? 后面那些他不是特别清楚他们的行事作风就算了,你说嬴政脾气好? 你知道他打下赵国以后亲自去了邯郸一趟,以确保自己能享受到亲眼看着昔日仇人被坑杀的快乐吗? 曾经欺辱过他和他母亲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始皇记仇.jpg 所以汉代有人编《赵正书》时喊他做赵正,据说是带着点儿蔑视意味的。你不是想抹杀你曾经受过的屈辱吗?你不是恨这些赵人恨得要亲眼看他们怎么死吗?咱偏要把赵正两字写满每卷竹简! 霍去病想了想,发现霍善当着人家嬴政的面经常给人介绍说他叫赵正,嬴政也从来没生过他的气,问题应当不大。 算了,随娃去吧。! 第 291 章 霍善拿到了这一新宝贝,白天坐诊时就要亲自写医案,结果他跟人家唠得太欢,愣是写成一篇篇小传。 旁人拿去读了,都觉得动人得很,读着读着有种让人潸然泪下的感觉。 尤其是老一辈人回忆起往昔来,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苦啊,但凡遭点天灾人祸,一家老小就活不下去了。 至于什么白米面白米粉,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现在他们各乡各里都有石磨,大点的地方还有水磨坊,那磨起米面来可真是快,一点都不费人。 即使还是做不到顿顿白米白面,逢年过节馄饨饺子吃到饱还是可以的。 越是尝着这样的好东西,越是觉出从前日子有多苦来。 众人听着那并不遥远的过往,竟是恍如隔世:原来他们过上现在的好生活,也才短短几年而已。 霍善带来的不仅是高产的新粮种,还有对黔首而言十分宽和的政策。 更重要的是,在霍去病这尊杀神的镇压之下,没有人敢在霍善手底下胡作非为。那些富户豪强便是有千般手段万般贪念,不想丢了满门性命都得老老实实地猫着。 大伙的日子好过了,对于带来这种改变的人自是由衷爱戴。 所以霍善出来巡诊,大家都爱跟他说心里话,这些心里话经霍善那支“生花妙笔”一写,自然是一篇篇感人至深的江夏旧事。 像这些患者身上的病痛,很多都是昔日苦难带给他们的。 霍善自己写完一读,也觉这医案写得和自己平时写的不太一样,难道这便是生花妙笔的用处么? 写都写了,霍善也没藏着掖着,等刘据查完疑狱回来后热情地拿着攒下来的一叠文稿与他分享。 大汉黔首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亟需你这个太子去拯救。 冲鸭,我的叔!! 刘据:????? 霍善使用完这压力大转移术,就转为关心晚饭吃什么以及今天用什么东西钓大猫玩了。 可怜刘据一个未婚少年郎,对着烛火读完他大侄子写的一篇篇文稿,只觉路漫漫其修远兮。要让整个大汉都能像江夏郡这样蒸蒸日上,他应当要怎么做才好? 这段时间刘据负责决断疑狱,也了解了不少民生民情,在此之前许多人之所以被关进大牢也并非多么穷凶极恶,只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已。 若是没有出来走这一遭,若是始终长于深宫之中,若是周围皆是不通庶务、只知享乐的勋贵子弟,刘据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些东西。 他不会走满道泥泞的乡间小路,不会见满身臭烘烘的老囚徒,不会知道上头一道诏令就可能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不会知道对于许多人来说一个白面馒头都是他们想留到逢年过节才吃的美味。 更不会知道平时吃不饱饭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兴许对于上位者而言,了解这些也不是必要的,地位高到一定程度便不需要再去看去听了,那百八十户人乃至于千 户万户人的命运,都不过朝廷运转过程中随口提及的几串数字。 你若是遇事既想顾及这个又想顾及那个,便会时常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说不定还会做出导致更多人陷入困顿绝境的决定。 这并不是明智的政策制定者应该做的。 只可惜刘据已经来了江夏,他已经看到了这一切,他与霍善一起享用过这片土地上来自四季最好的馈赠,春天的嫩笋肥鱼,夏天的柘浆梅饮,秋天的佳藕美蟹,还有冬天围着炉子喝的茶酒烤的肉,每天都过得快活又惬意。 可在这份快活与惬意背后,他也看到了在长安看不到的……民生多艰。 只需要做出些许改变,便能教他们满心欢喜、感恩戴德,恰好便说明了他们此前的日子连这么点微小的希望都没有。 刘据夜里翻过来,又翻过去,许久都没有入睡,心里想的都是大汉其他地方不知是什么光景。 这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注定了他将是与其他的“自己”不太一样的太子。 相比之下,霍善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从小就非常擅长把自己的烦恼转移给别人,自己夜里睡得老香。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他就应杜甫和苏轼他们的邀请过去刷刷在太医署的威望值。 尤其是苏轼,他觉得自己和霍善关系这么好,结果别人都开放了新地图,他们这边却没有开启,可真是太丢脸了。他拿着“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说辞,极力邀请霍善过来收服太医院那堆老头儿。 杜甫也不甘落后,表示“大家都是朋友,你去了苏轼那边可不能落下我这边”。 看到大家都这么热情,霍善很是苦恼地唉声叹气:我这么受欢迎可怎么办才好! 不管是唐代的小老头儿,还是宋代的小老头儿,霍善都不带怕的,每天晚上带上医官印就出发去遛弯,还穿戴着缩小版的医官袍,看起来相当像模像样。 霍善每天晚上这样忙忙碌碌地跑了一段时间,巡诊队伍也把长江南面几个县都走了个遍。 待到重新过江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江风吹来都有种刮得人脸上生疼的感觉。 眼看远处黑云沉沉,接下来似乎即将迎来雨雪天气,一行人决定先回西陵城修整一段时间。 霍善很久没回来了,一行人刚进城,便有人欢欣鼓舞地奔走相告,接着本来因为天冷的缘故少了不少人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每个人都穿出自己这几年新做的棉衣出来迎接巡诊队伍的回归。 这次跟着出去巡诊的都是年轻的医学生,看到街上因为他们的回归而逐渐沸腾起来,不由悄悄挺直了背脊,觉得自己身上的医学生服饰分外值得骄傲。 说实话,他们跟着霍善出行,衣食住行的条件肯定是没霍善等人好的。 人家一个小县城也腾不出那么多好宅子给他们落脚,所以他们这段时间白天忙碌着义诊、晚上围坐在一起挑灯补写医案,每天都是忙到夜深人静才倒在大通铺上呼呼大睡,通过极致的疲累克服了条件的艰苦 。 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比待在医学院里头辛苦多了。 但是学到的东西也比在医学院里头埋头苦学多得多。 霍善不知众医学生此时的觉悟,他开开心心地与众人打了一路招呼,到了府衙前便翻身下马,带着一熊一虎径直跑去找他师父。 我,霍小善,回来了! 李长生正在与霍光交接一些事务,听到外头那活泼的脚步声便知道是谁回来了。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手头的正事。 李长生起身迎了出去,还没走出几步,霍善就一下蹦到他面前来,先是扑到他身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才兴高采烈地把自己背上的大背篓扒拉下来,给李长生看他家霍小圆和霍小王。 看看这只熊崽,出去一趟重了老多斤,背起来可沉了! 霍小圆听懂了,霍小圆骄傲极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字:我可沉了! 这满脸得意的熊崽也就算了,已经是府衙里的老面孔。 可见到霍善从自己背着的背篓里捞出只头顶王字的小老虎,李长生忍不住问:“这又是哪里来的?” 霍善有着霍小圆同款骄傲表情:“我爹给我抓的!师父我跟你说,霍小王它可厉害了,每次钓饵都是它先吃到!” 人家一以凶猛闻名的老虎幼崽,能不厉害吗? 等会,什么钓饵? 霍善见李长生不知道自己新发展出来的休闲活动,马上给李长生分享自己每天和霍去病一起吊大猫的愉快亲子时光。爹每天都打点新猎物回来当钓饵呢! 就是它们还太小,只能给它们弄点野鸡腿子之类的磨磨牙。 李长生:。 我早该知道的啊,你爹果然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霍去病正好从外头进来,才把前脚迈进屋,他就感觉李长生和霍光的目光齐齐朝自己望过来。 再一看,旁边的霍善正兴致勃勃抱着虎崽让他们摸老虎头。 知道了,纵容自家娃养老虎幼崽的事东窗事发了。 见霍善这么喜欢两只幼兽,李长生也没有非让他别养的想法,只说道:“等它们爪牙长齐了,你便不能与它们同吃同住了。” 霍善蹲在两只幼兽中间,抬起脑袋问李长生:“为什么?” 一熊一虎也学着霍善抬起脑袋,发出谁都听不懂的嗷叫声,大抵是在学霍善问“为什么”。 李长生:“………” 这,有点顶不住。 三个娃这么齐刷刷看过来,谁顶得住。 李长生一时都说不出“野兽终归是野兽”这种话来,怕这两个通人性的幼兽听明白了会伤心。不过对于幼兽来说,知晓自己不是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伤心的事? 李长生只能看着霍小圆说道:“你不是说它阿娘喜欢山林,被抓了两次都自己咬破锁头跑了吗?要是它们以后想回到山林里去,就不该和人吃住在一起。” 在野外虎罴是会吃人的,人遇到虎罴也会想尽办法猎杀它们,所以不管是给霍小圆它们“人/兽一家亲”的错觉,还是给其他人虎罴可以友好相处的错觉,都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将来霍小圆它们的兽性不小心被激发了,伤害到了霍善或者他身边的人,那更是叫人悔之莫及的惨痛后果。 霍善从来没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他有点郁闷地看看霍小圆,又看看霍小王,感觉哪只都不太舍得把它们送走。不过如果这是它们的愿望,他也会忍痛让它们回山林里去的。 霍善认真叮嘱一熊一虎:“你们以后可不要见到人就往他们前面凑!” 霍小圆用自己的圆脑袋往他身上蹭,嘤嘤叫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虎崽也不甘落后地凑上前学霍小圆叫。 霍小圆:? 霍小圆一巴掌糊到虎崽脑袋上。 学熊精! 统统都是学熊精! 上次那只人类幼崽(刘隆)是,这次这只老虎幼崽也是!! 第 292 章 回到西陵,霍善就开心了,开始给众人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礼物,有些是当地买的,有的则是他勤勤恳恳上门出诊以及解决绿雾任务薅回来的。 他这么忙碌了小半日,天簌簌地飘起了雪。 据说霍善出生的时候是长安也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具体日子只有李长生记得,李长生也不会特意给他过生日,说是那也差不多是他阿娘的忌日。 一般而言过了年,霍善就算长了一岁了,他这一趟出去完回来,便是个足足八岁的大孩子。 八岁大孩子霍善表示下雪天要吃热腾腾的锅子,李长生便让人张罗去了。 饭后地上的积雪多了,霍善就带一熊一虎出去玩耍,对于两只小家伙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到雪,好奇地伸手去抓飘飞的雪花。霍善也没闲着,先搓个大雪球给霍小圆趴着玩,又一视同仁地给霍小王也搓了一个,一熊一虎都不怕冷,乐滋滋地在雪球上玩了一会,又自己跑雪地上打滚,看起来快乐得不得了。 这场雪下到第二天也没停,庭院里的积雪堆得老厚,霍善拆出自己大礼包里的长城微缩模型工具,召唤来未来建筑专家夙小星一起在雪地里哼哧哼哧地夯冰雪长城。 夙小星拿到了霍善给的长城微缩模型图纸,很严格地指导着他们这条冰雪长城的走势。 还负责霍善干不来的碉堡、饮马窟等特殊建筑的规划。 许是小孩子火旺,两小孩玩得兴高采烈,一点都不觉得冷,还感觉身上热乎乎的。 这时候霍善已经不嫌弃任务奖励给得不好了,只觉有这么齐全的玩雪工具可真是好极啦,不用等他师父给他现做。 两人吃完早饭开始玩,吃过午饭又继续堆,到下午时竟真的在府衙庭院中堆出长长一段有模有样的冰雪长城! 霍善对两个人的伟大成果越看越满意,马上呼朋唤友过来看长城。 众人本以为两小孩也就玩玩而已,看到那段蜿蜒于庭院中的冰雪长城时都吃了一惊。再一听霍善给详细介绍他俩堆的是哪一段长城、经历过什么样的战役以及它在战役中起过什么作用,自是纷纷夸赞两小孩懂得真多。 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没了解得这么清楚! 得了一溜的夸奖,对着图纸介绍现学现卖的霍善得意极了。 到夜里他都还舍不得睡,要点着灯出来从长城头照到长城尾,还得是李长生知道他什么尿性,找出来把他拎回去盯着他睡着,才叫他终于安分下来。 夜里霍善进入梦乡后又去了刘隆那边一趟,主要是去给刘隆复诊一下,而且他还从刘隆口齿不太清楚的转述里得知……张衡到洛阳了! 邓绥这年轻太后做起事来还挺雷厉风行的,霍善麻溜过去看看传说中的张衡长什么样。 据说张衡做出过能测知地震的地动仪,上头附有口衔铜丸的八方兆龙,哪里发生地震哪个方位的龙就会把铜丸吐到底下的蟾蜍嘴里,而其他七条龙则毫无动静。 不过准 确来说也不算是预测,而是发生地震时方便朝廷第一时间确定受灾方位,及时派人过去验证并赈灾。 张衡会制作这样的仪器,大抵说明……东汉时期的地震实在太频繁了。 而地震只是邓绥执政期间频发的天灾之一。 想想就很愁人。 还好这是不用霍善烦恼的,他只需要给邓绥提供点新粮种以及新技术,能不能应对好这些天灾人祸就看邓绥自己的本事了。 霍善最近又囤了些粮种,顺便就给刘隆给带了点过去,争取帮邓绥减轻救荒压力。 一段时间不见,刘隆长大了不少,整个人明显比以前精神多了。他见了霍善,立刻高兴地叫唤起来。 洛阳这边没有下雪,霍善没法带着刘隆玩雪,吃过早饭便领着他巡视菜园子去。见北宫这边的菜圃都被照料得很好,霍善非常满意地摘了颗番茄,和刘隆坐在石阶上分着吃。 张衡与邓绥一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隆坐在那里拿着半颗番茄啃得满脸汁水。 作为他们大汉的天子,这娃儿还很没形象地穿着开裆裤坐在台阶上。 张衡:“……”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大汉要完的感觉。 坐在他们那位奶娃娃天子身边的男孩儿看着倒是俊秀讨喜,同样是在吃番茄,他看起来就没那么狼狈,一点汁水都没漏下来。 霍善察觉有人过来了,转头看去,一眼便瞧见了跟在邓绥身后的生面孔。 霍善两眼一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张衡! 据说张衡因为过于爱把灾异学说拿来当大旗,地动仪一动就要弹劾掉几个贪官污吏,于是在邓绥死后没几年他很快就被撵出长安,那地动仪也被束之高阁,没人想再把它拎出来用。 这约莫也是地动仪失传的原因之一。 毕竟东汉本来就是灾异学说疯狂发展的温床,各种天灾人祸已经成为各方势力相互攻讦的借口。 这种龙一吐珠就有人要丢官的玩意,谁乐意留着它威胁自己? 霍善对地动仪倒是很感兴趣,主要是他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他问过他师父,他师父也没有头绪。 “你便是张衡吗?”霍善跑过去好奇地追问。 刘隆已经把酸酸甜甜的番茄给吃完了,见霍善起身跑走,马上也跟着哒哒哒地跑过去。到了张衡他们面前,他也好奇地学舌:“张衡?” 张衡便向刘隆行礼,也向霍善问好。 蔡伦也是跟着一并过来的,见霍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衡问东问西,只觉这一幕莫名有点熟悉。 旁听了一会,蔡伦就想起来了,霍善第一次见到他时似乎也是这眼神?! 果然,霍善跟张衡聊了一会,就开始关心地询问起张衡许多问题来:朝廷的文臣武将断档问题解决了吗?人才培养计划有头绪了吗?灾荒应急方案准备了吗?土地兼并问题着手改革了吗?大汉江山正面临这么多问题,天下黔首的生活 即将变得水深火热,你这么年轻,你怎么睡得着哟! 张衡:? 等会,我来长安前只是南阳太守身边的主簿啊? 为啥这些事要我来烦恼? 霍善见张衡一脸的迷茫,麻溜把旁边同样听得满脸疑问的刘隆抱起来,语重心长地给张衡讲如今的情况,看看咱太后,这么年轻掌控朝局多不容易;再看看咱这龙崽,才一岁多! 你们这些有本领的人不多干点活,谁来建设美好大汉呢?! 你不贡献,我不贡献,大汉的昔日荣光何时能重现! 张衡听着霍善小嘴叭叭地讲了一通,心中不知为何生出种蓬勃的干活欲/望,很想立刻上岗为大汉发光发热。 ……只不过怎么听霍善问了那么一堆问题,总感觉他们大汉江山破破烂烂的。 莫名有种邓太后每天高坐庙堂缝缝补补的感觉。 张衡本来就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对于那些趁着天灾人祸频发搞土地兼并的富户豪强与贪官污吏毫无好感,如果他手中拿着尚方宝剑的话肯定是见到一个砍一个,见到一双砍一双。 本来因为不想与外戚和宦官为伍,他都没打算应召来洛阳的,可是前来传话的人给他看了邓绥准备推行的一些新政策…… 张衡辗转反侧一整晚,第二天便决定前来洛阳。 只要是有益于天下人的好事,他便是成为邓太后手中的一把剑又如何。 至少他能为大汉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张衡一下子挺直了背脊,表示自己愿为陛下与大汉社稷赴汤蹈火。 邓绥:“……” 虽然霍善来得不多,但邓绥对霍善张嘴就来的忽悠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看看蔡伦就知道了,这段时间蔡伦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得知霍善要过来,恐怕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怎么见得到他人。 邓绥让张衡和蔡伦忙自己的事去,才从霍善手里抱过刘隆,与霍善一起坐下吃茶说话。 茶还是霍善捎过来的,邓绥喝着觉得挺好,提神醒脑,适合她处理政务时喝上几口。 霍善和邓绥说起绿雾地图的事,他感觉邓绥这边应该比别处更需要和这东西,要知道东汉这边接下来十几年那可都是天灾不断。 自古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原因就在于天灾出现时人和牲畜死的死、病的病,若是得不到妥当的治疗或处置,很快就会出现大面积的疫情。 邓绥本来就为霍善准备了医官印,这次让刘隆把霍善邀请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听说霍善还要过去找那些太医刷刷威望,邓绥瞧了瞧怀里眼睛不停往霍善那边瞄的刘隆,说道:“等会我便让人带你过去,只是隆儿怕是舍不得你。” 霍善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刘隆,只觉颇为稀奇,他还以为小孩子忘性大,隔了一两个月这小子便会忘记自己,没想到刘隆居然还挺爱黏着他玩。 霍善道:“等我忙完了,带你过去找霍小圆它们玩雪,还可以看我跟我师妹一起堆的冰雪长城,我们堆得可好看了,大家看了都夸我们厉害!” 刘隆马上高兴起来:“雪!厉害!” 霍善随口哄好人类幼崽,揣着新到手的医官印去找东汉这边的太医玩耍。 在邓绥和小皇帝刘隆毫不掩藏的偏爱之下,霍善只需要随便露上几手就轻轻松松坐稳了太医令的位置。 到霍善要走的时候,一群小老头儿还依依不舍地拦着他问什么时候能再过来,他们还有许多医案想和他探讨。 霍善道:“你们先攒着,我下次来再看看。” 这边正告别着呢,门边就出现颗圆溜溜的脑袋瓜子。 不是等不及了直接来找人的刘隆又是谁? 众太医一看,忙向刘隆行礼。 皇帝再小,那也是皇帝! 刘隆都亲自跑来接人了,众人自也不敢再拉着霍善不让他走。 霍善走到门口伸手捞起刘隆,问他怎么过来了。 “熊!” 刘隆说话还是习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脑斧!” 说好的,今天要带他去看熊熊和脑斧! 老朋友和新朋友他都很想见!!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93 章 霍善当然不会失约,麻溜把刘隆带回去玩耍。 对于自家徒弟一觉醒来拎出个一岁幼崽来这种事,李长生已经接受良好,对霍善说道:“今天恐怕要化雪了,比昨天冷,你们走路小心点。” 李长生话刚落音,刘隆就啪叽一下摔地上了。 霍善很没爱心地在旁边嘲笑刘隆走路不稳当。 霍小圆带着虎崽一起用爪子扒拉刘隆短短的头发,同样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嘲笑。 李长生:“………” 刘隆倒是个耐摔的,见自己不觉得疼,也没哭,爬起来跟自己心心念念的霍小圆和霍小王玩。 还跟它们一起跑霍善昨天堆的冰雪长城那儿巡视了一圈,开始开心地抓雪玩。 霍小圆身上毛最厚,在雪地上也玩得最欢,直接躺雪地上滚来滚去,瞧着恨不得一年四季住在雪里。 可惜这场雪还是停了,化雪时天冷路滑,大家都猫在家里不出门,霍善就带着三个崽围着火炉烤吃的,红薯土豆芋头扔碳火堆里烤,肉片放烧烤架上烤,满屋子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等到雪都化完了,外头放晴了,霍善才再一次出发去巡诊。这次他爹没有陪着他一起,李长生倒是腾出空来陪他了,一行人慢悠悠地时而骑马、时而乘船,将江北诸县给走了一遭。 等他们绕到江夏郡最西边的竟陵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据传竟陵的意思是“山陵止于此地”,也就是说蜿蜒的山脉延伸到这里渐渐就变成平地了,所以竟陵境内大多是丘陵与平原的交接处。 霍善兴致盎然地带着医学生们去户外找药材,教他们在野外怎么辨认活生生的药材,顺便挖了一堆鲜嫩的荠菜回去包饺子吃。 晚饭众人一边吃着竟陵特色粉蒸鱼和春天特色荠菜饺子,一边听霍善讲江夏八卦故事。 他们江夏万物皆有灵,这一点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当时有个尹子文,他本姓斗,名谷於菟,字子文,后来当上了楚国令尹,所以大伙都称他为尹子文。 这人的著名事迹是兢兢业业为楚国做贡献,每天天还没亮就跑去上朝,干活到天黑才回家吃饭。 加班这么积极也就算了,他还不要求高工资,每次遇到国家有苦难就主动捐款缓解财政问题,遇到亲人犯法别人想包庇他还不高兴,非要人家重新给他亲人判刑,并表示你这样侮辱我的名声就是想我死! 这样完美的一个好官,自然得了一句“自毁其家,以纾国难”的崇高赞誉。 当然,他身上最神奇的其实不是他这种无私的奉献精神,而是他名字的由来:谷於菟的谷字,在楚地通哺乳的“乳”,而於菟在楚地则是老虎的别称,所以连起来的意识就是他喝老虎奶长大的! 原来这位尹子文小时候是母亲跟人未婚私通生下的孩子,见他出生得名不正言不顺,害怕家里人骂自己,就把他扔到野外去了。 没想到尹子文 命不该绝,遇到只好心的老虎给他喂了虎奶。 霍善讲到这里,还把自家霍小王拎起来给大家看。 瞧瞧,他们江夏郡的老虎就是这么棒,几百年前能奶孩子,现在能跟他们一起快乐玩耍! 霍小王骄傲地嗷了一声,表示自己虽然听不懂但是总感觉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霍善讲完后眼巴巴地看向李长生:“所以,我们回长安的时候能带霍小王一起吗?” 众人:“……” 你为了继续养这只虎崽,连几百年前的传说故事都翻出来讲,可真是怪不容易的。 李长生见那只虎崽比猫儿还黏霍善,看起来一点凶性都没有,只能无奈叹气:“你喜欢就带着吧。” 这样一只奶乎乎的虎崽,真要放回山林也不知能活多久。 霍善见目的达成,又继续给大伙讲竟陵本土传说故事。 据说某年秋天有位老翁在竟陵城外遛弯,看到一处石桥边有群白鹤聚集,不由走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他一走近,那鹤群就散开了,露出了它们用羽翼护住的弃婴。 那段时间正是霜冻天气,要是没有这群白鹤的话,兴许这娃儿早就冻死了! 老翁见他这般可怜,就把弃婴捡走了,后来还给他取名为“羽”。 所以说,他们江夏郡万物皆有灵,老虎是这样,白鹤也这样! 众人听了只觉稀奇,没几个人知道这个被白鹤翼护过的竟陵人生在好几百年后,姓陆,因为写了本《茶经》而被誉为茶圣! 那可是第一个专门为茶写书的人。 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霍善才心满意足地睡觉去。 经过这两个月的不懈努力,霍善已经把苏轼、杜甫以及刘隆所在的时代威望都刷够了,甚至还顺便去周山那边刷了刷。 值得一提的是,周山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已经发展出一定的势力。 虽然他的出身不足以让他跻身于名门望族之列,但他最初凭借着祖逖女婿的身份赢得了一部分人的追随,后面就靠着私下虚心向嬴政等人请教逐步谋求发展。 目前他势力所能触及的地方已经横跨河南山东诸郡,连东晋朝廷都主动给他加官进爵。 周山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朝廷给加封他也接受,但该不鸟朝廷还是不鸟朝廷,自顾自专心收复北地。 收复方式是没事就挑个幸运儿来一棒子,选谁当对手他都不在意,反正随便打赢谁都算是离收复中原更进一步。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周山暂且还没想过,先打了再说。 得知霍善的医馆出了新功能,周山便趁着搂草打兔的空档亲自给霍善雕了个医官印。 在此之前他手头的势力还拿不出手,即便是现在比起其他人来说也还是寒酸得很,但周山还是想先拿手头最好的玉石给霍善送个印。要是将来能有更好的,他再给霍善换一个。 霍善是谁给的印他都不嫌弃,安排刷威望次序的时候把周山那边也给排 进去。 这不,所有他拿到医官印的地方,都已经把地图给点亮了! 下面只需要哪里焦绿点哪里! 霍善满意地巡看一圈,发现杜甫那边有片还挺明显的绿雾,便决定过去杜甫那边溜达溜达。 这一去就去了河南道。 唐代的河南道包括河南、山东等地。 天宝十四载的动乱没有发生,各地却还是出现了大大小小问题,河南道倒是还好,只要北面没有乱起来,这边土地肥沃,文教兴盛,绝对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只不过今年的河南道出现了大面积的干旱,不少人家中囤粮不够,饥荒也随之出现。 霍善抵达目的地宋城,揣着医官印去找宋城县令,想与他们配合着解决这次疫情。 宋城县令验明印玺真假,虽不知霍善怎么好好的长安不待,竟跑来他们宋城这边行医,但还是尽力配合他应对这种因为旱灾带来的饥荒和时疫。 若是自己治下的时疫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他丢官还是事小,脑袋都有可能丢了! 天宝年间,宋城一带被划分为睢阳郡,霍善行走其中便被苏轼他们讲了一脑子的睢阳之战。 据苏轼他们所说,睢阳之战是安史之乱中最惨烈的一战,守城守到了人吃人的程度。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死守到底,江淮一带才能安然无恙。 不少人逃亡就是往江淮一带逃的,包括李白他们这些读书人。 李白拖家带口南逃后还一不小心投错了“明主”。 苏轼道:「对了,李白与他其中一位妻子就是在宋城这边认识的,说不准他现在也在这里。你解决完时疫可以到处逛逛,说不准能遇上他!」 霍善对李白也挺好奇的,主要是杜甫和苏轼他们时不时就要给他们讲几句李白的诗,以至于他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把对方出名的诗记了个七七八八。 要是有机会见到的话,霍善也想瞅瞅他长什么样! 只不过霍善是为了解决时疫来的,还是先老老实实地看看宋城这场时疫该如何解决。 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霍善已经拥有丰富的大规模时疫应对经验,安排起人手来那叫一个利落,集满城之力腾出来的义诊区域很快便运作起来。 临近饭点,粥香、药香在空中飘散开。 这次宋城没有经历安史之乱中惨烈的情况,城中百姓没有大量南逃,也没有不幸罹难,即使城中因为出现时疫短暂地惶恐不安过,随着官府的各项措施安排下来后局面又恢复安定。 宋城县令得知目前民心大定暗自擦了擦汗,愈发殷勤地派人过去配合霍善治病救人。 这位小神医可真是他的福星啊! 可不能把他们的小神医给累坏了。 事实上霍善一点都没被累坏,他第一时间确定了时疫的类型,陆续稳住几批患者的病情,很快令当地医家纷纷叹服,患者们也信心大增。再加上有外郡送来的赈灾粮应急,弥漫着在百姓之间的绝望气息逐渐散了大半。 至于病好了以后接下来没有收成的荒年要怎么过,许多人暂且都不愿意去考虑。 只要能熬过眼前的厄难就好,难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吗?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近因为经常一批批地解决时疫,霍善拿到的抽奖券数量大大提高,他手头已经攒了好几个【澍雨大降】。 霍善准备先稳住时疫,再给宋城这边来场及时雨,这样就可以补种救荒粮了。 粮种他手头也还有一些,可以先匀给他们用。 霍善正琢磨着,就见不远处有个年过半百的患者正摸出瓶酒往嘴里送。 霍善:? 霍善麻溜跑过去,当场抓获这个不遵医嘱的家伙。 刚才都已经反复强调过了! 吃药不喝酒,喝酒不吃药!! 第 294 章 霍善跑到那着道士袍的中年文士面前,一脸严肃地追问:“你叫什么名字?刚不是说吗?喝药不能喝酒!” 酒鬼这种东,是世上最难搞的存在,他觉得不开心,喝两口就好;身上疼痛难忍,喝两口就好;碰上大喜事,咱今儿真高兴,那不得多喝两口?反正不管啥时候,来点酒都是应景的。 中年文士坐起来好奇地打量着霍善,朗笑着答:“我叫李白。” 霍善睁圆眼,追问道:“你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李白问:“你认得我?” 霍善连连点头:“你很有名。” 李白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我这么有名,当浮一大白。” 霍善麻溜把他手的酒瓶收,要李白跟着己干活,瞧他这病不算特别严重,干点轻松活问题。 李白便站起来跟着他,他手长脚长,人也高大,即便霍善量长得挺快,还是赶不上年过半百的李白。 这高恐怕有孔丘能媲美。 难怪苏轼说李白凭着品貌和才华两次娶到宰相家的孙女,且不看他内在的诗才,光是他这相貌站去就能赢得不少人喜爱。 可惜现在李白经五十好几,想来远有十几二十年前那么风流倜傥。 霍善悟良多,边领着李白去给人分粥边瞅着李白念诗:“美人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李白:????? 这诗得倒也不错,不过你说美人的时候为什么看着我?而且你这句诗听起来很不吉利你道吗! 不懂什么意就不要瞎念诗! 霍善和李白唠嗑起来,说这首诗是一个叫艳雪的女子的。 这艳雪嫁给一个官员做妾室,她的同乡好友则嫁给另一个官员,两人时常诗文往来,好友去世后她便这首诗悼念对方。 有人说这诗是袁枚作的,但袁枚本人说不是,他是把这句诗记在《随园诗话》而。 袁枚还和霍善慨这两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据说是同乡,他得空真想去她的故寻访一二,看看那边的水土是不是特别能养人。 霍善疑心他不是想去看水土的,而是想去找有有才华横溢的美人儿。 袁枚其人,极其好色。 李白在这方面倒是很随性,连娶妻后都是到处浪荡。 这些年他和宗氏成婚后便到扬州一带到处游玩,偶尔过来宋城找宗氏团聚。 好在宗氏也是个爱好求仙访道的,每次两人相见时俱是相处甚欢,所以夫妻俩的情一直都还不错。 这次李白就是过来找宗氏的,结果才进城就病倒,能先在外头歇着,省得带累宗氏。 听闻那句“不许人间见白头”果然是悼亡诗,李白便道己的觉错。他朗笑道:“你小小年纪的,朋友倒是挺多。” 霍善连连点头,骄傲地和他说起己还认识杜甫,说道:“你还记得杜甫吗?” 李白乐道:“我又喝醉,怎么会不记得?听闻他 如今颇得圣心,在长安应当过得很快活吧。” 霍善道:是挺快活的,就是无论大事小事你那位陛下都爱叫他诗,他说都快不来。 ⒍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许是因为道杜甫在后世被称为“诗圣”的缘故,李隆基就总爱让杜甫诗,杜甫时不时在交流群倒苦水,然后苏轼就和他讨论如何对皇帝使用糊弄大法。 可见对于他这些文人来说应酬苦,有应酬也苦! 李白听得哈哈直笑,是笑难免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种应酬诗是每个大唐读书人的必修功课,要是去赴宴难免就要个诗纪念纪念,那样的日子他也过过一年多。 可惜他终归不像杜甫那样生在官宦之家,他由在惯,受不得那么多拘束,也学不会含蓄谦,连己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道。 活到他现在这个岁数,也许不该再想什么功名利禄,他经去过长安,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何苦在己钻进那样的樊笼去? 是从拿起书卷的那一天开始,无数前人的襟怀追求便随着那一句句诗文传达到他这些后来者心中。 读书人学到本领便想去经世济国,如同少年人得宝剑便想去侠仗义。 即便是豁达肆意如李白,终归也还是放不下。 霍善倒是不道李白心中的遗憾,他见李白跟着己这边忙一会、那边忙一会,似乎再惦记他的酒,总算满意。他叮嘱道:“你可要少喝点酒,我听说当涂那边有个人喝醉后看见水的月亮又大又圆,想去捞起来,结果一头栽进水淹死!” 错,这就是醉死当涂的传说之一,李白最后捞月亮把己捞! 李白听后夸道:“这死法还挺不错。” 霍善:? 不愧是你。 李白见霍善看向己的眼有些一言难尽,就给他分析起来,他小小年纪就医术得,想来也见证过许多人的死亡。其又老又病饱受折磨而死,还不吃饱喝足在醉梦离世。 要是能月亮共赴九泉,何尝不是一种快活的死法? 霍善想到许多患者死前遭遇的痛苦,竟快被李白说服。 听说有的人为体体面面地离世,还要求人给己注射致死的药物,说是叫做“安乐死”。他认为人虽然有办法选择己该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但应当有权利选择己怎样有尊严地死亡。 是这种“选择”对许多人来说还是太危险,尤其是当文明有发展到那个程度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种“选择”的话难免会沦为居心叵测者合法杀人的手段。 所以许多人是不赞同推广安乐死的。 对于嗜酒如命的家伙而言,醉死在酒何尝不是他最喜欢的死法。 霍善觉得己作为医家不能叫李白忽悠过去,继续劝道:“你还有许多地方去玩过呢,应当爱惜体争取多活几年,把这些地方都一遍!” 李白笑道:“天下名山大川我都大半,哪有那么多我去过的地方。” 霍善道:“你肯定去过岭南!”他又给李白说起他的姓苏的朋友,去岭 南以后吃特别多好吃的,比如什么“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还表示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 可见岭南好吃又好玩! 李白觉得霍善在忽悠人,挑眉说道:“岭南可是流放之地。” 霍善道:“错,他就是被贬过去的。” 李白想遍己道的姓苏的官员,也想有这么一个家伙。他夸道:“倒是个豁达人。” 一般人到那种地方,哪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既然聊到苏轼和岭南,霍善就邀李白一起来品尝冬瓜盅。 做冬瓜盅直接把剖开顶的小冬瓜架在火上煮,头放上鲍鱼、虾仁、香菇等等好吃的食材,等到整个“盅”都熟透,头的东也都能吃,冬瓜肉清爽,海味又极鲜美,对他这种喉咙干渴的情况特别友好。 这可是他去岭南学来的吃法! 李白半信半疑地瞧瞧他那小短腿,啧啧道:“你还去过岭南?” 霍善道:“那当然,我跟东坡先生一起去的。” 李白跟着霍善忙活好一会,都经大半个时辰喝酒润喉,这会儿还真有点馋。 他便又勤勤恳恳地霍善一起掏冬瓜去。 食材全是霍善拿来的。 两人一起蹲在旁边喝着稀粥等冬瓜盅熟。 等到他终于吃上鲜爽可口的冬瓜盅,天上经是圆月当空,依稀还能看见几颗星子。 两个人吃得肚皮滚圆,一起坐在廊下吹晚风。 如此好时好景,李白不由伸手往上摸摸。 可惜摸着己的酒。 李白问霍善什么时候把酒还他。 霍善表示不还。 李白也不执著,霍善聊一会便倚着廊柱开始呼呼大睡。 霍善唠嗑着唠嗑着听到应,一转头就见李白经睡得老沉。眼看凑过去叫也叫不醒,霍善便把他给拖进屋由着他继续睡去。 得亏他力气大,要不然李白得冻病! 翌日霍善还是抓着李白来干活,监督他喝完药不能去偷偷摸摸买酒喝。 李白见霍善捣鼓来的食物都还挺好吃的,便也不急着去弄酒,优哉游哉地跟在霍善后头给他打下手,听他聊起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三天一晃即过,霍善考虑到己马上就要去,当天下午便找宋城县令商量着能不能通过查问冤狱来求一场雨。 并给宋城县令说这可是有成功先例的,当年邓太后就是这样求来的雨! 宋城县令念霍善解决城中的时疫(虽然患者还有完全痊愈,但情况经稳定下来),很快应允下来。 霍善县令商量求雨的时候,李白就在边上听,他看起来懒洋洋的,似乎对下不下雨并不关心。 在霍善县令商定以后才问:“要不要我给你祈雨文?” 霍善说道:“邓太后不信这些。” 邓绥是坚定的不搞淫祀的人,己生病别人要给她祈福她都不肯答应,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通过决冤狱来祈雨。 可见在她心求不如求己! 既然用邓绥给的技能,可不能违背人家的本意胡搞瞎搞! 李白就不提,倚在游廊下看着毫无雨意的天穹。 天上连朵云都有。 他到宋城的时候就听说这边久旱无雨,不多少人盼着天上能下几滴雨,可惜他等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失望。 眼下这种天气,能求来一场雨的怕不是仙? 李白正这么想着,霍善那边经挑拣几个有问题的案子开始复核。 天上渐渐有云往宋城上方聚拢。 李白的目光凝在那微黑的云上。 过许久,也不谁在府衙外喊一声“下雨喽”,豆大的雨点开始噼啪啦地往下掉。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响起。 李白转过,看见霍善从公堂来。 乌云蔽日、大雨倾盆,天地俱是一片暗色,唯有这小孩鲜亮可爱。 像个小仙。! 第 295 章 霍善见李白朝自己望过来,跑过去问他饿没饿。于是一大一小又蹲在一起等吃的,毫无外人眼中的神仙形象。 出于苏轼的强烈要求,霍善开始给李白念起各种不知真伪的诗,问李白那是不是他写的。 到李白这个岁数,除了安史之乱以及流放夜郎那段时间他没经历过、不知自己写了什么诗以外,其他流传后世的诗文他应当都已经写完了,由他本人来鉴别真伪最适合了! 李白:? 这小子上哪找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诗? 这些诗当然是苏轼大半辈子积攒来的。 后世袁枚吐槽时爱把李白和苏轼摆在一起,说他们写起诗词来全靠才华撑着,丝毫不管别人死活,一般人千万不要学。 苏轼自己吐槽起李白来也没留情。 要知道作为一个诗文爱好者,苏轼每到一地都会搜罗当地流传的诗文,这不就看到一堆的李白伪诗吗?苏轼表示,都怪李白你写诗太随便了,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你看看人家隔壁老杜哪有这么多人作伪?! 霍善把苏轼的话转述给李白听。 为什么人家不冒别人的名,只冒你的名! 你好好反省反省! 没能拦住霍善嘴快的苏轼:“……” 完了,成跳脸骂人了。 李白也没指出霍善话里露的馅,只哈哈笑道:“能叫人分不出真伪也挺有意思的。你要是没点本事,旁人还不会冒你的名。” 霍善连连点头:“是这个理,也有很多人冒东坡先生的名出书!对了,你的诗文编成集了吗?” 他给李白讲起杜甫他们正在搞雕版印刷的事,要是李白这边有现成的诗集,也可以送去长安印刷成书啊! 李白对此倒是颇有兴趣,欣然说道:“我得空整理整理。” 两人凑一起吃过最后一顿饭,霍善表示自己要走了,李白也基本已经痊愈,可以去与妻子团聚。 李白没有不舍,笑着挥别霍善,踏着这场难得的雨前去……趁着夜色将至买了瓶新酒,边行吟雨中边仰头痛饮。 一点都没有刚生了场病的自觉。 若是叫霍善知道他在做啥,那可能是要倒回去揪着他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可惜霍善对此毫不知情,他已经回家去了。 清早霍善认真端详了霍小圆半晌,感慨道:“你长得好快!” 感觉只要再长几个月,霍小圆就该长得比他还要沉了。从来都只有别人觉得霍善坠手,难得这次由他来感慨,霍善不由借来杆秤把霍小圆和霍小王轮流塞进箩筐里头称重。 正忙活着,他爹霍去病就来了。 霍善让霍去病也来看看,他和一熊一虎谁长得最快! 霍去病便在旁边给他当起了见证。 这次霍去病过来会合,一行人就暂且不回西陵城了,直接回长安去。 霍善本来就是个不太管郡务的太守,这次奉召回 京只需把他叔留下干活就好,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留下干活的霍光露出疲惫的微笑。 原来,给他短暂的休假是为了让他更持久地干活! 一行人启程回长安,留下一大摊子事给霍光等人忙活。这一路走的是水路,霍善每天都挺闲的,就去把各个地图上的绿雾都给扫荡了一遍,有时白天都要睡上一觉去“入梦”溜达。 等抵达长安当天,霍善已经薅回一堆奇奇怪怪的“丰厚奖励”以及一堆大大小小的宝箱。 霍善一行人还没进城,就看到卫伉三兄弟在城门口等着他。 卫伉三兄弟与刘据年龄相近,如今也都是飒爽大方的少年郎了。 平时霍善遇到什么好玩的都要写信和卫伉他们分享,所以他与这几个小表叔的关系也还算亲近,见了面他们就卖力地轮流试着把霍善扛起来掂量掂量现在霍善有多重,说道:“再过个一两年,我们可就扛不动你了。” 霍善觉得这话怪耳熟的,等看到他师父和他师弟抱过的一熊一虎,他就想起来,自己准备回长安前正是这么对着霍小圆它们感慨的。 霍善麻溜给卫伉他们介绍一熊一虎,看到没有,这可是我的新朋友! 卫伉三人到底是长安城里长大的,没见过什么血腥,乍然瞧见这么两只已经初具兽形的幼兽有点发怵。 不过见霍善一接过那只黑耳朵的幼熊后它就憨态可掬地把脑袋往霍善怀里拱,而那只虎崽则开始对着霍善嗷嗷叫,他们顿时就不害怕了。 “我们能摸摸吗?它们凶不凶?”性格最外向的卫登追问道。 最年长的卫伉则有些忧虑:“你没有拔掉它们的牙齿和爪子?我看别人养这些大家伙都是要拔掉的。” 虽然老虎可怕,但是爱作死的人自古以来都不少,也有些达官贵人爱把猛兽养起来观赏。 最大的代表当然是皇室,上林苑便有不少兽园,里头豢养着各地上贡来的珍禽异兽。就连皇帝驾崩之后,也要杀几头这些他们生前爱赏玩的猛兽拿去陪葬,好叫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至于寂寞。 至于那些想和猛兽亲近亲近,又怕自己受伤的家伙,那肯定是选择拔掉猛兽的爪牙让它们变得温顺可亲、无力伤人。 卫伉素来是最老成的,说话便没有多少少年人的天真活泼,提的建议也是以稳当为主。 虎崽听懂了卫伉的话,不由朝卫伉发出奶凶奶凶的怒叫。 都什么人啊! 一见面就要拔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牙! 霍善摸着虎崽的脑袋安抚了它两句,才对卫伉说道:“我不会放它们出去的,在我身边它们都很听话,不会咬人。” 卫伉听后也没再当恶人,只是总感觉霍小圆和霍小王都开始用凶凶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这一熊一虎真的听得懂他们说话? 霍小圆哼哼唧唧地窝在霍善怀里,没有奋起咬人的打算。 它知道它和霍小王想待在霍善身边,那就不能 咬这些两只脚走路的家伙,偶尔还要适当地表现得聪明一点,这才能叫人知道它们不是一般的熊或一般的虎。 想到这里,霍小圆又一爪子拍在虎崽脑袋上。 只会凶有什么用! 傻虎一点都不聪明,可别连累我也被当傻熊! 虎崽委屈,虎崽捂着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城,还没到家门口呢,刘彻就派人来喊他们进宫吃家宴。 在场大半都是能去赴家宴的成员,便陪着刘据这个太子一起回宫去。 刘彻许久没见霍善父子俩了,瞧见霍善便招呼他快到自己身边坐下。 霍善向来是不见外的,刘彻让他坐他就坐。坐过去后他还要和刘彻感慨,说他现在习惯坐高脚桌椅,这样坐着对腿不好,建议刘彻也换种坐法。 刘彻就喜欢霍善这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点着头说道:“你让人把图样给朕送一份,朕让少府做上一批放到未央宫那边去。” 霍善爽快答应。 时人的智慧是不可忽略的,长安这边的面食也已经发展得多种多样,霍善在席上尝了好几样宫廷庖厨琢磨出来的新吃食,不免胃口大开、大快朵颐。 这小子一边吃得老香,还一边要给人大讲自己的吃后感,表示这个好吃,真的好吃。 弄得刘彻都跟着多吃了不少。 以至于君臣几人吃饱喝足后开始绕着未央宫遛弯。 这次霍善他们回来,是要跟着刘彻一同去东巡的,刘彻的主要目的地是去泰山封禅。 可惜朝堂上每天都还在讨论封禅要怎么个封法,具体流程该怎么走,是要完全复原古代礼仪,还是要搞具有大汉特色封禅仪式? 朝廷养着这么多博士,一个能拿出详细章程的都没有! 从秦始皇到他们这会儿,这些博士依然毫无长进,刘彻提起他们来就想骂上几句。 而且也真的骂了。 霍善听到刘彻有这样的烦恼,马上呼叫封禅爱好者孔丘,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标准流程可以给刘彻参考。 看到没有,复原周礼的机会就在眼前! 孔丘:????? 本来还挺心动的,听你这么一鼓吹忽然就不那么想拿出来了。 孔丘确实对泰山情有独钟,在他心里泰山是非常神圣的,有事没事他就爱去登泰山。 根据后人记载,孔丘曾经在泰山访得七十多次封禅遗迹,反复对比它们的异同之处,想以此想象出历代圣王封禅时到底是何等光景。 所以说孔丘确实是封禅专家,对这项仅能由天子举行的活动了解甚深。 据传孔子临死前几天还拄杖在自家大门口边遛弯边唱了这么一首歌: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泰山要塌了,梁木要垮了,哲人要死咯! 这哲人讲的自然是他自己。 可见自古以来有大学问大成就的人,大抵都对自己极其满意。而在这个自恋的家伙心里,泰山又是所有山里面最具意义的,要不怎么临死前都要编进歌里去! 问这样一位泰山爱好者怎么封禅,那可真是问对人了。 孔丘说让他先整理整理,回头给他发。 要是霍善有空的话,可以过去他那边实地考察一番,他虽然已经老了,但还是可以带霍善去登山。 很明显,一提到泰山孔丘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大有要把自家宝贝介绍给所有人的劲头。 霍善和孔丘约定好了,麻溜转头跟刘彻说道:“我认得的那位丘先生对封禅仪式有点心得,我可以帮您去问问他!” 刘彻挑了挑眉,乐呵呵说道:“也好,你去问吧,到时候看是你给的章程好,还是那些博士拟的章程好。”! 第 296 章 霍善当晚就去找孔丘玩耍,因为孔丘不是特别热衷于喊他过去的缘故,霍善都没怎么到过孔丘那边玩耍。 人都是有偏好的?_[(,这次要不要霍善和他聊到了泰山,孔丘估计都不会这么热情。 可见跟人聊天还是要投其所好才好! 霍善跟着孔丘一露脸,就受到了孔丘门徒的欢迎。 他此前也来过几次,和孔丘门徒们讨论了不少吃吃喝喝上的事,还撺掇他们合力帮孔丘造了个水磨坊,水车吱吱呀呀地转悠着,便能为孔丘磨出些白面来。 孔丘可是追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对于饮食要求比较高,要不也不会顺利活成他们家最长寿的那个。对于学生们的心意,孔丘没什么不接受的。 正值大好的春日,门徒们给孔丘准备了春饼,各自带来了适合卷饼的材料,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独属于春日的美味。 一会是要去登泰山的,大家都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登高望远。 霍善也坐下愉快地拿着薄薄的山东烙饼卷各种馅料,还给端木赐他们讲起煎饼卷大葱的由来,据说薄薄的饼就像纸,而青白的大葱就像是笔,最适合他们这些读书人吃了! 端木赐,字子贡,是春秋时期著名商人。孔丘时常对着学生们感慨,我家颜回这品行、这学识,结果穷得吃不上饭;端木赐这家伙整天出去投机倒把,居然赚得盆满钵满,老天不公平啊! 不过端木赐确实是个脑子很灵活的人,《论语》里头就经常有“子贡问曰”这类句子,当一个人擅于发现问题还积极请教师友,他的成就便注定不会太差。 这类学生也是最得老师喜爱的,孔丘虽然看不惯端木赐整天和那些臭钱打交道,经常找由头敲打端木赐,对他却也十分看重,认为他是个有益于国家有益于天下的瑚琏之才。 端木赐也能感受到老师对他的关爱,不仅在孔子生前积极地出钱出力供养,孔子死后他还在坟边结庐而居整整六年才离开。 造纸的事就是端木赐去忙活的,现在孔子门徒都已经能用上纸张,端木赐手头的“几个臭钱”自然更多了,这次泰山之行就是他一手张罗的。 看着老师一天天老去,端木赐过来看望他的次数都增加了,生怕少来几次就见不到了。 幸而现在有霍善在,端木赐倒是安心了不少。 虽不知道老师期待的好世道会不会有到来的一天,但只要他们老师还在世一天,他们心中就还有那么一个方向。要是老师不在了,他们这些同门恐怕也会就此四散开去,再也没什么“孔门”。 今天陪着孔丘一起去登泰山的还有子路和颜回,还有孔门著名杠精宰予。 子路只比孔丘小九岁,也已经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不过他腰杆笔直,体格健壮,眼睛依然像鹰隼一样锐利,明显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颜回和宰予年纪相近,都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两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 颜回 属于性格温和、说话谦恭、成绩还特别好的那类学生,最得孔子喜爱,听到颜回早逝的消息后直接痛哭说“天要亡我(天丧予)”;宰予就完全不同了,他是孔子嘴里的“朽木”“粪土之墙”,天天大白天睡觉,不睡觉就跟你抬杠。 偏偏这宰予也混得比颜回好,经常连鲁国一把手都和他聊政事。 有次鲁哀公找宰予问社神的牌位用什么材料好,宰予回答麻溜说:“夏代用松木,殷代用柏木,你猜周王朝用啥来着?用的是栗木,意思是要让天下民众战栗,从此老老实实生活,安安分分做事!” 这就是当众对周王朝指指点点了。 孔丘这个周礼拥戴者得知这件事后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他能说什么,他说不了啊,周王朝这材料确实选的不地道,所以只能来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看看人家,不管是师生互夸还是师生抬杠,都能抬出新成语来! 既往不咎这词乍一看谁知道它说的是周王朝用栗子树祭祀土地神! 霍善和宰予倒是挺聊得来,他爱听宰予给他讲点孔门八卦,宰予也爱听他和苏轼等人的在线锐评。 唯有前头的孔丘和颜回他们听得脸色变来变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宰予你个混账说别人小话能不能小声点,我们离得又不远,都在听着呢! 霍善一点都不知道孔丘本人的心情,还叮嘱宰予得空了记得多多著书,八卦这东西吧,你自己不写,别人就帮你编啦,局势对你很不利! 快多想想你老师还骂过谁,把他们通通记下来分担火力! 不然的话,你知道你以后会成为朽木代言人吗? 宰予:。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这就回去写一本孔门八卦实录,回头托“不受命而货殖(不听话跑去赚几个臭钱)”的端木赐给印出来。同是天涯挨骂人,端木赐应该也愿意鼎力相助的吧! 眼看霍善再嘚啵嘚啵下去,孔门名誉估计要毁于一旦,脾气最好的颜回露出和善的微笑,力邀霍善跟自己走在一块。 说是想起首歌儿想教霍善唱。 霍善对孔门的音乐课还是很感兴趣的,屁颠屁颠跑到颜回身边跟他学新歌。 于是一行人便边教霍善唱着春秋时期流行的歌儿边登泰山。 别看孔丘年纪不小了,不仅唱起歌来中气十足,登起泰山来也脸不红气不喘,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就数少年时期就爱大白天睡大觉的宰予体力最差,走上一段路就要求大伙歇一歇,喝着后头那些新门徒背上来的水缓口气。 孔子号称弟子三千,那肯定是每个时期都会有新人慕名来求学。 遇到端木赐他们回来看望老师,这些新门徒就得鞍前马后地跟着,争取能得到孔子的喜爱以及同门前辈们的提携。 要知道除了颜回这个始终穷得揭不开锅的得意门徒外,孔丘其他学生可是遍布政商各 界的! 所以这些孔门新徒干起活来没有半句怨言,完全做到了孔子说的“孝顺长辈不仅要卖力干活还得始终保持好脸色”。 要是搁在平时,孔丘就得批评批评宰予了,幸而今天他带霍善来泰山不只是为了登山,是以宰予喊停的时候他便带着霍善在周围到处转悠,给他讲附近某个坑以前曾经可能拿来做什么、远处那块大石头曾经又有什么样的象征意义,霍善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回头就手绘一张钜细靡遗的泰山舆图把每个重要象征点都记录下来,震惊一下那些没有见识过真实周礼的大汉周礼专家! 没机会见识真实周礼、每次被戳穿周礼梦时只能干巴巴表示“既往不咎”的春秋周礼专家孔丘:“………” 总感觉这小子在骂自己。 所以他为什么要帮这小子去震慑后世儒家子弟? 大概是经常被董仲舒说“你懂什么孔子”导致的逆反心理。 孔丘道:“要是你没争赢怎么办?” 霍善心态极稳:“我一墨家子弟,没吵赢对我有什么影响?按照我们墨家的理念,直接连奏乐都不搞了!” 没错,春秋儒家和大汉儒家可能会吵到时候要演奏什么曲目,他们战国墨家肯定是一脚踢翻桌子表示“这有什么好吵的,音乐这玩意对提高生产力毫无用处,我的建议是直接取消演奏”。 孔丘:“………” 果然,人无欲则刚,这小子去跟人吵架,郁闷的肯定是别人。 因为这家伙纯粹就是去凑热闹的,无论吵输吵赢难受的绝对是其他人! 像他这个第一手资料提供者就会难受。 因为要一路寻访封禅遗迹,一行人从山脚走到山顶都已经是傍晚了。 霍善在泰山顶上看着又大又圆的落日缓缓往天边落下去,不由给孔丘他们背起应景的诗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又是著名党争受害者(小炮灰)李商隐的诗了。 一个人的诗文大多带点他本人生平经历以及时代背景的痕迹,比如李商隐这诗明面上感慨的是眼前的落日,实际上是感慨自己的人生以及整个大唐的未来。 到他们这会儿都已经是晚唐了,即使李商隐没见真正见到这个庞大帝国的日暮,却也隐隐感受到时代正在往难以挽回的方向发展。 孔丘咂摸着霍善这两句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与霍善一同眺望着远处染红了满天云霞的落日。 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没有机会见识鼎盛时期的周王朝,却看到了它即将到来的陨落。 听霍善他们说,大周国祚足有八百年,听起来那么地长久。 只可惜他们生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末年,没机会见识那以礼乐治天下的好时代。 有时候孔丘也会想,那样的时代真的存在过吗?只是他无法把这个疑问与任何人言说,因为他怕自己构建的美好愿景彻底崩塌。 好日子肯定也曾有过的,只是不一定如他想的那般好而已。 后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圣王出现,听闻距此不远的大野泽后来变成了梁山泊,不少人在那边落草为寇,后世还据此写出一本《水浒传》,从此世人便把落草为寇称为“逼上梁山”。 若非那时的世道同样礼崩乐坏,又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当跑去当贼寇? 孔丘长长地叹息一声。 道之不行,道之不行啊!!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97 章 第二天,霍善就在孔丘家种花生,这是他在阿印那边新得来的。 袁枚得知他不想剃头去他们那边玩耍,就建议他可以穿成小道士的模样。作为道医在他们那边活动,因着霍善这位小神医已经挺有名的了,袁枚很轻松就给他运作了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医身份。 哪家道观不喜欢这种天上掉下来馅饼?何况还有袁枚这个知交满金陵的当朝名士在,一切都十分顺理成章。霍善知道乾隆一朝能刷出不少新鲜事物,便也时不时过去遛个弯。 最近他新得了这个花生,可不就顺手给孔丘给种上了。 孔丘不太理解霍善对种地的热忱,最终只能归结于他们墨家都是这个德性。 霍善把花生种子埋下去,抬头看见孔丘在边上瞅着自己,便问道:“你也想一起种吗?” 他说着还左看右看,想瞅瞅人家孔丘家里还有没有可以开垦的园圃。 察觉了霍善的意图,孔丘严肃正经的脸不由得抽了抽,摇着头道:“你自己种着玩就好。” 霍善点头如捣蒜:“《论语》里说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肯定不会种地。” 孔丘:“………” 孔丘道:“我年少时也做过许多苦活,不至于五谷不分。” 他只是有感于人生苦短,希望学生们能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而已。 一个人每年耕那么几亩地,长出那么点儿粮食养活一家老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都不能停歇,因为一旦停下来便要饿肚子。 这些人固然勤勤恳恳地通过自己的耕作与劳役维持着国家的正常运转,可对于他们本身而言,这样的生活和没有灵智的牲畜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他们自己无知无觉也就罢了,只管叫他们安然自乐便好。可若是他们已经读书明礼,便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像经验丰富的老农了解农时,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什么时候该施肥、什么时候该收割,他们地里的收成便比年轻人的好。 假如真正有学问、有才干的人去当了当地的官员,必然会把握当地的情况,广派啬夫督促各家各户依时令耕作。 只要这个工作落实到位,不仅老农收成依旧好,没经验的年轻农夫也能过个丰收年。 这难道不比盯着自家地里那点儿粮食强吗? 所以在樊迟来问孔丘怎么种地之后,孔丘就摇着头说他是“小人哉”。 尤其是世道昏昧的时候,许多贤者都隐遁避世去了,他们才愈加要去争取出仕。 哪怕不为施展胸中抱负,也要争取别让庸人、恶人把那些影响力大的位置全给占了。 既然一个好的官员能叫当地安居乐业,一个不好的官员当然也能叫当地民不聊生。 如果所有能人志士都灰心失望不去争取,那高兴的会是谁呢? 即便周游列国屡屡碰壁,孔丘也从没放弃过这一想法,并且也鼓励所有学生都去谋求诸侯任用 。 霍善听了孔丘的话,认真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孔丘的想法,李白的想法,还有苏轼他们的想法,霍善有许多都不太懂。据说有次子路和人聊天,旁人问他老师是谁,子路说是孔丘,对方恍然了悟:就是那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人对吧? 霍善最初不太明白,心里疑惑得很:明知道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听了孔丘的话,霍善便隐隐有点了解了。 大抵是因为孔丘觉得要是你不去做、我也不去做,世道只会越来越坏吧。 霍善勤勤恳恳祸害孔丘园圃的时候,远在大秦的扶苏正在整理年度报告内容,准备去给嬴政汇报一整年的工作。他翻到一份汇总内容时,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很久。 上头写着过去一年,他那鲜少住在咸阳的弟弟阿善每次都及时抵达一些出现时疫的地方,亲自为患了时疫的患者诊治与备药。每次他出现以后,当地都会民心大定,很快便合力解决那来势汹汹的瘟疫。 扶苏看得既动容又心疼,想到霍善刚到咸阳那会儿也才四岁大,还是他可以轻松抱起来的年纪,如今虽然稍长了几岁,不再爱让人抱了,却也还是个半大小孩。别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在快活玩耍,他们家阿善却常年到处忙活。 与霍善相处了这么久,扶苏自也知晓霍善身上有些神异之处。 自从霍善出现以后,嬴政再也不信那些荒唐的方士了,平日里也不再那么喜怒难测(唯一比较强势的一次还是命人印刷《始皇药典》《始皇经方》之类的书籍刊行全国)。 若霍善只是个寻常孩子,断不能叫他们父皇有这么大的转变。 只是再怎么神异,也是他才那么大一点的弟弟。 他明明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总是往最危险的地方去,从来不在咸阳停留太久。 扶苏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拿着这份奏疏去找嬴政。 嬴政正在那里靠着凭几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实际上是在跟李世民他们交流各自的项目进展,争取做到及时互通有无)。 听人说扶苏来了,嬴政也没让扶苏等太久,很快便结束了这次小会议,瞅着扶苏问道:“有事?” 扶苏心里又生出种熟悉的感觉来,现在他总觉得他父皇是把他当干活工具。 比如眼前他父皇眼神里的意思明显是“你最好有事”。 扶苏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自然不会再为“父皇到底爱不爱我”这种事纠结。 他把霍善到处解决时疫的事与嬴政讲了,马上就是岁首了,该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让霍善回来一起庆贺新岁。 嬴政道:“那么多弟弟妹妹还不够你团聚的?” 扶苏哽住。 那怎么能一样。 别的弟弟妹妹都不怎么亲近他,唯有霍善虽然有时候说话挺戳人痛处的,但小时候还很愿意让他抱的来着。 嬴政说道:“再说吧。” 霍善去解决时疫的事嬴政当然很清楚,也正是因为知道霍善最近忙着这事儿▁▁[,嬴政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等扶苏一脸失望地离开后,嬴政才找上霍善,给霍善发了扶苏刚才那失落的背影,对霍善打出真情牌:“你兄长想你了。” 众人:????? 好你个嬴政,还来这一手是吧。 霍善哪里知道在扶苏这个便宜兄长眼里,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为大秦无私奉献的绝世好弟弟? 听嬴政转述说扶苏想喊他去庆贺新年,霍善也没有太抗拒,让嬴政到时候提前喊他一声就好。 李世民等人:看来打感情牌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下次也要找个人想想他。 他们倒也不全是图霍善给他们带点什么好东西,毕竟他们很多正在进行的项目都已经共享了,自己卯足劲提高那什么……生产力才是真的,霍善别的馈赠都只锦上添花而已。 就是看嬴政把霍善忽悠过去了,他们就总觉得自己好像亏大了,怎么都得把霍善哄来这边待几天。 霍善在孔丘这边待满三天,快乐地给他屋前屋后都种满了花生以及各类瓜果,顺便给左邻右里以及有空过来找他玩的孔门弟子瞧瞧他们的身体状况,也算是过得相当充实。 三日之期一满,霍善看了看结算页面,春秋这边没什么新鲜作物可提供,不过给奖池增加的新奖品却是挺有意思的,叫做【直哉如矢】。 这讲的是一个叫史鱼的人,孔子对他的点评是:“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根据汉初八卦写手韩婴写的《韩诗外传》记载,史鱼也是个狠人。 他觉得当时的国君卫灵公宠幸弥子瑕,不重用贤人蘧伯玉等人,于是临死前让他儿子把他的尸体随便摆哪个屋子里,千万别摆到正堂去,国君问起就对他说“我推荐的人你不用,我弹劾的人你又不疏远,我有什么资格治丧正堂”。 没错,他狠起来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放过,后世称他这个行为是“尸谏”。 要不孔子怎么说他“直哉,如矢”。 值得一提的是,这弥子瑕和卫灵公就是传说中的分桃故事主人翁。 这也是《韩诗外传》里记录的八卦,说是弥子瑕吃到个很甜的桃子,分了一半给卫灵公尝尝,卫灵公感动不已:“弥子瑕多爱我啊!” 到史鱼去世这会儿,弥子瑕已经不那么年轻了,卫灵公想想史鱼的尸体还杵在那,再想想自己好像也已经没那么喜欢弥子瑕,当即表示“弥子瑕居然让我吃他吃剩的桃子”,找个由头把弥子瑕给撵走了,让史鱼他儿子好好给他爹治丧。 所以【直哉如矢】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的用处是,使用者在道具使用期间将会无惧无畏地死谏到底,而且就算你已经变成尸体,也可以像利箭一样劝谏成功! 霍善:????? 怎么整天给这种一看就不能用的道具? 还生效期间无惧无畏,看起来用了它的人估计活不到它失效吧! 谁爱变尸体谁变去!! 第 298 章 霍善把这个新道具的介绍发到交流群供群友共享,并表示有人需要用的话以后可以找自己。 于是他收获了整齐划一的“不需要”回复,堪比工作群里连片的“收到”。 孔丘:“……” 孔丘夸人也是有偏好的,史鱼不惜用尸谏也要举荐的人才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知己好友蘧伯玉。 孔丘周游列国途径卫国好几次都借宿在蘧伯玉家,得到了蘧伯玉的礼遇。 他赞史鱼是“直哉如矢”,赞璩伯玉却是如果国家有道他就出仕,如果国家无道他就“卷而怀之”,颇有用行舍藏的君子之风! 孔丘也觉得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出得挺离谱,但凡出个【卷而怀之】呢? 这词儿的意思是当国君昏庸无道、根本不爱搭理你的时候,你在那里苦苦等待任用也是白费功夫,不如把自己的理想和才华卷吧卷吧揣怀里带走,去找能够欣赏你、任用你的人。 李白他们说不准用得上。 不过对于后世生于大一统王朝的人来说,估计是没有另择明主的机会了,不像他们春秋战国这会儿可以来个周游列国、到处求职。 从《论语》到《孟子》,那可都是一篇篇辛酸的求职记录,他们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出发,又一次次满怀失望地离开,终究没有找到能够实现他们政治理想的“圣王”。 唉!也不知是李白他们这样没得选择好,还是他们这样有得选却始终选不对好。 大抵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心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失落吧。 兴许当真只有真正的君子,才能做到潇潇洒洒地“卷而怀之”。 霍善听了孔丘的介绍,也觉得【卷而怀之】可能更有用。不过人家李白当了一年多的官就被赐金放还了,可见不用这个技能也可以轻松跑路。 苏轼和杜甫更不用说了,每次都能凭本事得罪所有同僚。 看看苏轼,直接提供了【祸从口出】技能,感觉还怪好用的。 杜甫这厮也不遑多让,他后来跑去投奔别人,还能在人家的酒宴上发酒疯说“当年你爹如何如何,他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光凭这件事就足以知道他的职场关系会多么紧张了! 所以说,这些道具他们都用不上,他们环游半个大唐/大宋的机会都是他们自己积极争取来的,完全不需要外力辅助! 苏轼:“……” 杜甫:“……” 怎么感觉你小子的嘴巴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你这么当面说人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闲扯结束,霍善便揣着份图文并茂的泰山封禅章程去找他爹,问问霍去病他们啥时候再入宫,他已经跟孔丘讨论出一份相当完整的封禅方案了! 就连数百年间泰山的变化他们都考虑到了,正好孙思邈最近游历到泰山那边,又给他来了份大汉版的泰山舆图,详细到每块石头(指有特殊意义的那种)的位置那种! 几百 年过去后,确实有些坑被人填了、有些石头被人挖走了,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孔丘把方案调整调整,就成为了极具大汉特色的封禅方案了。 霍去病见霍善这信心满满的模样,用过早饭后便带着他入宫去见刘彻。 正好刘彻在听那群博士吵架,汉儒断代其实有点严重,主要是战国末年兵祸不断,诸子百家的书籍都散失了大半,儒学经籍自然也差不多。 有汉一代经常说是从某个山洞洞里挖出些“古文经”,可惜谁都不太确定他们是真是假,因为很多书都已经丢了。 不过这种断代其实也不是汉代才开始的,早在嬴政那会儿,六国博士就已经对朝廷爱答不理,嬴政说要封禅,他们就说不知道、不了解、我们哪里会这个,反正就是不给个准确流程。 刘彻面临的局面也和嬴政差不多,这些博士平时抨击起别人来头头是道,现在终于轮到他们的专业上了,他们却屁都不放一个,表示书上没讲封禅该怎么搞。 其实封禅就是个象征性的仪式,真心想要编完全可以像当年叔孙通那样把高祖刘邦哄得高高兴兴,偏偏这些博士就是不乐意哄。 说到底,还是他们心里头不太认可刘彻去封禅,就跟从前那些六国博士瞧不上嬴政一样。 刘彻登基已经二十余年,皇帝当得也算是不错,有仗他真能打,有灾他是真能赈济,只不过对于众博士来说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居然不管对方的出身,是个人才他就用! 如果真的是人才也就罢了,有时候他还任人唯亲,将自己看着顺眼的人全部安排上去,看不顺眼的人统统不重用。当初狄山也就提议和个亲,他就把人扔去边关守坞堡,这让谁还敢说话?! 更别提他还暗示张汤弄出个“腹诽”罪来。 可以说刘彻这些举动全都在众博士的雷区上蹦跶,要他们昧着良心说刘彻的德行能去他们心目中最为崇高的泰山搞封禅,他们是坚决不肯承认的。 所以今天刘彻把众博士喊过来询问封禅章程讨论得如何了,他们还是一副“我母鸡呀”的惹人(特指刘彻)恨表情。 听人说霍去病带着霍善来了,刘彻眉骨微动,叫人把他们父子俩放进来。 众博士瞧见霍去病领着个半大小子进来,一时有些恍惚,怎么感觉转眼间那个才四岁大的朝阳侯就已经长成个小小少年了? 小孩子的成长过程是最飘忽不定的,同一个年纪有的人长得高、有的人长得矮,那都是很自然的事。 霍善这个“入梦”后到处跑的人,身量长得便也比同龄人快些,转眼就很有当年霍去病刚在人前时露脸的模样了。 霍去病是在刘彻登基那年出生的,刘彻登基了多少年,他现在就是几岁。 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刘彻当年得知有这么个孩子存在的时候便觉得分外喜爱,等霍去病略长大一些后便时常把人召进宫与卫青一起待在御前,兴致来了还说要亲自教他兵法(虽然惨遭霍去病断然拒绝)。 所以博士 中资历老一些的基本都见过少年时期的霍去病。 霍善很自然就跑过去刘彻边上坐下了。 霍去病也听从刘彻的意思坐到旁边去。 众博士:“……” 以前就感觉霍去病杀气很重,叫人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现在怎么还附赠个缩小版在旁边?得亏这小子的性格看起来和他爹完全不一样,要不然他们还真会马上起身告退。 刘彻问霍善:“怎么一大早进宫来了?” 霍善也不管众博士是什么心情,麻溜和刘彻说起自己已经请教过丘先生了,并且拿到了相当完整的泰山封禅章程! 众博士听后就不干了,制定礼仪一向是他们儒家的事,哪有霍善这个墨家子弟说话的份? 墨家那些奇技淫巧固然有那么点用处,他们也承认霍善在江夏郡干得挺不错,毕竟连汲黯都把他引为忘年交了,他们再不喜欢墨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把江夏郡治理得不好。 不过吧,泰山封禅真的跟他们墨家没关系啊!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拐着弯儿说霍善年纪小,哪里懂什么封禅,要刘彻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胡搞瞎搞搞出问题来,岂不是有违前往泰山封禅的初衷? 霍善听人家嫌弃他年纪小,马上反驳道:“这章程又不是我写的,是丘先生给我讲的,丘先生那可是能和你们那位董夫子辨经的厉害人物!” 孔丘为了和董仲舒讨论个有来有回,也曾悉心了解过汉儒的情况,人家虽然一把年纪了,学习能力却非常强,现在这份封禅方案就是按照汉代的情况调整过的。 他们方案都没看过,怎么就知道不好呢! 霍善很不服气。 刘彻见霍善气呼呼的,哈哈笑道:“朕也见过那位丘先生,学问确实高妙。既然他都给出章程来了,那你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既然决定千里迢迢去泰山封禅,刘彻当然不愿意搞得太草率。若非这些博士实在太气人了,他说不准都不会看霍善给的方案。 毕竟霍善年纪是真的很小。 霍善不知道刘彻的想法,既然刘彻都让他展示了,霍善麻溜把自己带来的方案给掏了出来。 众博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人往刘彻挂舆图的地方……挂了一张封禅流程图。 这流程图把泰山山脚有什么、山腰有什么、山顶有什么,全都给绘制出来了,并且还标志出每个地方需要举行什么样的仪式。 接着他还掏出叠小贴纸,从山脚开始张贴。上头写着每个仪式的具体流程,详细到祭品的规模和奏乐的种类。 更过分的是,他接着又拿出几张大贴纸给贴到小贴纸旁边,上头写的是……这些奏乐会用到的乐谱! 众人:????? 不是,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我们连草案都没拿出来,你就已经连乐谱都准备好啦? 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们根本不该在这里! 如果他们不在场,就不必被个才八岁大的墨家小子当面羞辱了!! 第 299 章 众博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而刘彻则是越听眼睛越亮。 要不他怎么要特意把霍善父子俩喊回来? 看看,看看啊,你一件事情做得好不好,不用去听欢呼声有多高,只管先去看看和你不对付的人是什么脸色。他们脸色越臭,那说明你干得越好、做得越对! 霍善是不知晓别人心思的,他只知道自己亲自去了泰山一趟,孔丘又那么热情地给他分享封禅流程,他怎么可以不全部讲给大伙听呢! 区区复原周礼,轻而易举! 虽然不知道他们大汉干嘛要复原周礼,但是问题不大,反正他只是个搬运工,勤勤恳恳地帮孔丘把这套流程搬运过来。 我们这封禅章程主打一个一看就懂,每个步骤都给你分解得明明白白,连乐谱都写得通俗易懂,保证乐府那边拿到手就能轻松演奏! 霍善兴致盎然地给分享了半天,转头一看,众博士一个两个全都脸色灰败、如丧考妣。 难道刚才他讲得入神的时候,这些人突然生病了?! 霍善百思不得其解,过去给他们挨个诊了诊脉。众博士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霍善在那里嘀咕:“没事啊,就是可能会尿频尿急。”“也没事啊,夜里早点睡别折腾就行。”“问题不大,只是腰不太好。” 这下子众博士都回过味来了,霍善是在报他们身体上的问题! 这小子不仅是墨家弟子,还是医家弟子! 但是! 但是! 这是在御前啊! 你突然报出我们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干嘛! 还有,你就是摸了下脉,怎地连我们睡得早睡得晚、吃得多吃得少、尿得快尿得慢你都知道啊! 你根本不是医家,你是搞卜算的吧! 这一刻,有的人还活着,但他们已经死了。 集体社死。 目睹了全程的霍去病:“……” 崽啊,一会我们回去再练练骑射,回头有危险记得赶紧跑。 这些大汉儒生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他们一个两个都是能一剑捅死野猪的存在! 霍善关切地给众人看诊一圈,发现都是些小毛病,麻溜安慰他们说都不是什么要紧问题,回头到他们天下第一医馆看看就好,保证他们能活得更舒坦也更有尊严。 有人断然拒绝:“我没病!” 霍善一脸严肃:“讳疾忌医要不得。” 刘彻瞧够了博士们的乐子,笑呵呵地问他们对霍善拟定的封禅章程有什么看法,是他们提出更好的方案来,还是在此方案上进行调整? 众博士对视一眼,最后只能一脸憋闷地说道:“臣等带回去讨论讨论。” 刘彻也不拦着,由着他们把那份封禅方案带走了。 众博士退下以后,刘彻只觉浑身舒爽。 这些家伙推诿了那么久,可算是看到他们吃瘪了。就他们那水平,想 让他们做出比这更好的方案来肯定不可能,估计他们绞尽脑汁地改动一两个细节后就会重新呈上来了。 明明就连这点事他们都办得不如个八岁孩童,还整天觉得自己当个博士是屈才了,想给自己谋求更好的差使。一天到晚净想什么美事! 见霍善一脸“我真是太厉害了”的骄傲表情,刘彻哈哈笑道:“你这汇报的法子不错,看着清晰明了,以后让他们都这么办,省得他们拿一堆花里胡哨的文辞来糊弄人。” 刘彻问霍善要不要在宫中住几天。 霍善断然拒绝:“不要。” 刘彻问他为啥不要。 霍善说宫里不好玩,出宫还要走老远。 事实上他住过的皇宫可太多了,对于住在皇宫这种荣耀一点都不稀罕,除非刘彻让他把宫里的空地全种上菜! 说起来刘彻的上林苑,那才是真正的大菜园子,各地进贡来的奇花异草、新鲜蔬果全都种在那儿,霍善觉得发展成育种基地很不错。 好在他还记得他师父说在刘彻面前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才没和刘彻聊起自己想在上林苑拥有一大片菜园子的想法。 刘彻也没有强留霍善,早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霍善已经是个小小的少年郎了,再往宫里住确实不太相宜。 于是刘彻改留霍善父子俩在宫里吃饭。 这下霍善没有拒绝,他坐在旁边听着刘彻一批批地召见朝臣,忽地想起自己上次还抽到个【不见则思】,麻溜掏出来悄然扔给了刘彻。 这是霍善从李世民那边薅来的一次性技能道具,说的是马周兢兢业业为大唐干活,李世民跟人讲自己只要一会儿见不到马周就会想念他! 下面是见证谁在兢兢业业为大汉干活的时刻! 霍善按兵不动好一会,等确定【不见则思】生效了,刘彻与朝臣的小会议也告一段落了,他才凑上去问刘彻:“您现在有没有想起谁?” 刘彻被霍善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有些疑惑,他仔细想了想,发现今天见了这么多人,居然没见到卫青,还真有点想念了。 刘彻睨了霍善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谁了?” 霍善见刘彻没回答具体的人,只觉这一次性技能道具似乎没啥用。 不过霍善也没太在意。 反正这些道具平时也就随便扔在仓库里放着,而且还有越堆越多的趋势,所以有机会用只管用。不然难道攒着带进棺材里去吗? 霍善瞎扯道:“我想舅公了,我今天还没见到舅公。” 刘彻道:“你舅公最近挺忙的,我今天也没见到他。” 初夏的天气多变得很,一大一小正天南海北地闲扯着,外面就下起雨来。这场急雨下了一会,他们正在讨论的人就趁着他们的话尾过来了。 许多官员与显贵过了二十便开始大腹便便,卫青也不知是不是少年时过得清苦,抑或是因为有着良好的武将修养,今年已满四十岁一如年轻时那样英朗俊秀, 岁月仿佛只是让他变得沉稳可靠。 刘彻瞧见了迈步入殿觐见的卫青,便转头对霍善说道:“看,我们刚才想的人来了。” 听了刘彻这话,霍善睁圆了眼睛。 本来他还以为那【不见则思】没用呢,没想到还是有用处的,刚才他皇帝姨公想到的是舅公! 震惊! 兢兢业业为大汉干活的老黄牛竟是我舅公! 卫青与刘彻见礼过后转头一看,恰好对上霍善那满含震惊以及同情的目光。 卫青:? 霍善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卫青坐到自己身边来,还热情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推到卫青面前,让卫青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难怪他舅公在后世记载里四十多岁就没了,原来是为大汉江山操碎了心。他务必要多多投喂舅公,为舅公长命百岁做出充分的努力! 刘彻瞅了眼那很自然地当家做主起来的娃儿,也没和他计较,由着霍善积极给卫青投喂好吃的。 卫青见刘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能由着霍善给自己介绍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吃食,有的还是霍善自己昨儿捎进宫来“上贡”的,今天他自己吃起来也一点都不客气。 还要拉卫青一起吃。 到了饭点,卫青都被投喂到吃不下了。好在刘彻说是家宴,卫青倒也不必勉强自己继续吃,只挑了两样霍善极力推荐的菜色尝了尝。 霍去病见霍善一个劲在那招呼卫青多吃,觉得有点不对头,出了宫便问他怎么那么关心卫青的吃饭问题。 霍善就把自己给刘彻扔【不见则思】的事讲给霍去病听。 本来他都觉得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没想到原来是皇帝姨公最开始不告诉他! 可惜不想告诉他也没用,后面皇帝姨公还是说漏嘴了! 霍去病:“………” 你小子才是要小心别说漏嘴的那个吧。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可别再随便往你皇帝姨公身上扔! 虽然霍去病感觉刘彻对霍善的奇异之处并非一无所知,不过既然刘彻和卫青都没提起过,霍去病觉得还是现在这样好,霍善只需要快活自在地玩耍就好。 霍去病不免又对霍善谆谆教诲一番,让他下次别乱扔道具。 霍善一个劲地直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次只是很好奇到底谁才是最为大汉操心的人而已! 没想到居然是舅公! 霍善表示自己要坚持投喂卫青,以保证卫青能活得长长久久。 霍去病对此倒是很赞成,他也希望卫青能活得长长久久。 霍善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结果父子俩回到家,霍去病就与李长生说了这件事:看到这个娃没有,就是他,离开长安久了又忘记当初的约定,一进宫又往刘彻身上扔道具了,你给教育教育! 霍善:????? 霍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冠军侯,现在居然学会告儿子状了 。 霍去病绷着一张脸转身走了,假装没看到霍善那信仰崩塌般的表情。 教孩子这事儿太难了,难怪别人都说自己的孩子自己教不了,还是得交给老师去教。这骂又舍不得骂,打又舍不得打的,能教得了才奇怪! 李长生当然也是舍不得打孩子骂孩子的,不过霍善从小就跟着他长大,哪怕只是他不高兴了,霍善也会紧张半天。 这会儿见亲爹扔下自己走了,霍善就有点怂了,跑过去跟李长生保证道:“下次我再也不乱扔了!” 李长生叹了声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如果是你被人左右着身不由己地去做些你没打算做的事,你会不会生气?” 霍善道:“那当然很气!” 李长生道:“你皇帝姨公若是发现了,肯定也会生气。你生气还好,顶多是发发脾气;倘若你皇帝姨公生气了,看看那张汤是什么下场……” 那么受刘彻重用、连汲黯都要酸溜溜说什么“后来居上”的张汤,还不是说死在狱中就死在狱中。 霍善也知道张汤,因为张汤他儿子张安世就在他们江夏郡干活呢。 只不过李长生不提,他就感觉这些传言和后世记载里的皇帝姨公和他认得的皇帝姨公不是一个人。 见霍善把话听进去了,李长生便也没再说什么重话。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霍善,毕竟霍善平时去嬴政他们那边时都是不藏着掖着的,做什么都由着他,所以回来后难免会带出点在外头养出的自由散漫来。 若非霍善本身心大得很,这来回入梦、古今穿梭便足以叫他生出诸多错乱感觉来了,哪里还能每天自在生活? 李长生叮嘱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所有人都会伤心的,所以你在外面最要紧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霍善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 300 章 傍晚的长安城热闹非凡,名扬长安的天下第一医馆外,今天的患者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众学徒正在店内收拾,等着一会一起去吃饭。 几个学徒还围在一起掷骰子决定今晚留下当值呢,就听外头来了个新患者。眼看夏老已经出去看诊了,众学徒忙把骰子往兜里一揣,跟出去看看是有什么样的客人登门。 都是长住京师的人,学徒们虽然身份不高,认识的人却不少。 比如这个正在走进来的,不是住在东头的张博士又是谁?等会,又进来一个,似乎是住在南边的李博士。 碰上了,他们碰上了。 两位博士脸上同时露出同样尴尬的笑容,跟对方打起了招呼,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更令人尴尬的是,很快又走进来第三位博士。 几位博士齐聚医馆后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感慨:“讳疾忌医确实不好……” 在御前被点出自己身上的毛病确实丢脸,但是脸都已经丢了,不来治一治岂不是亏大了?既然朝阳侯能轻松说出他们身上的问题,那按照他的意思过来医馆看看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身体好了,他们才能继续光扬儒学啊! 就在几位博士商量着谁先看的时候,霍善带着给夏老头他们的礼物过来了。 瞧见几位博士以后他微微惊讶,但也没有他们料想中的惊讶,而是很高兴地说道:“你们来了啊。” 看着霍善热情洋溢的模样,众博士心里都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因为他出身墨家以及医家就有点瞧不上这孩子,结果人家是真心建议他们来看病的。 难怪董仲舒去了江夏郡就一直没再回来了。 霍善哪里知道众博士心里弯弯绕绕的想法,还与夏老头一起给他们给瞧了病。 等众博士起身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夏老头打开霍善带的礼物在那里感慨:“次次回来都带这么多好东西做什么,我都这年纪了,吃不了多少也用不了多少……” 众博士听得脚步一顿,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羡慕和嫉妒来。 这夏老头此前也称不上特别厉害,他家医馆也就一些相熟的人爱去看病,结果与霍善相熟以后不仅这家医馆名扬长安了,连夏老头此人也是能在达官贵人那儿有姓名的存在了。 当然,这些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人朝阳侯从外头回来,还给他带那么多礼物,吃不完也用不完的那种。 可见朝阳侯与人往来根本不看对方的出身,只要是他认可的人他真心实意就跟对方往来。 倘若这是他们儒家的弟子…… 等会,既然这孩子能同时当墨家弟子和医家弟子,为什么不能再当个儒家弟子? 几个博士对视一眼,思路一下子打开了。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打不过就加入! 只要他们认了这件事,焉知千百年后大家提起时不是说朝阳侯乃他们儒家大弟子! 霍善是不知晓这些博士们在想 啥的,他与夏老头叙完旧,见天色不早了,便溜达回冠军侯府逗霍小圆它们玩。 霍小圆的牙已经长齐了,开始学着吃竹子和竹笋给自己加餐,可惜它有点吃不惯长安这边的竹笋,看起来蔫蔫的。 霍善回到家的时候,霍小王正一爪子拍死只蜻蜓,推到霍小圆面前问它要不要吃,看起来相当关爱同伴。 ……这只小老虎的捕猎天赋怪了得的,连会飞的蜻蜓都逃不过它的魔爪。 霍善了解完霍小圆蔫答答的原因,便答应说明天带他去上林苑挖新鲜竹笋,那边大得很,什么样的笋都有,霍小圆只啃笋尖尖都没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霍善就去问刘彻自己能不能去上林苑挖笋。 刘彻一口应下,让他自己到上林苑玩耍去,多带点人别迷路了就行。 霍善道:“我才不会迷路!” 刘彻摆摆手让他早去早回,看上哪种笋以后让人挖了送到冠军侯府,还跟霍去病说等出行时他也要看看那两只小家伙是不是真那么乖巧可爱。 想了想这几个月来体型飚得已经塞不进竹筐里的一熊一虎,霍去病有些沉默。 总觉得那两玩意现在已经不能用小家伙∵[(”来形容了。 不过确实乖巧得很,也不知是不是跟着霍善长大的缘故,看着总觉得它们通人性,听得懂人说话。但凡它们显露出几分凶性来,他们都是要把这么两只即将长成庞然大物的猛兽给送走的。 霍善得了刘彻的准允,麻溜回家带上一熊一虎出门,道旁的行人本有些害怕,但看那一熊一虎只跟着霍善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这些路人,他们便不那么战战兢兢了,只好奇地多看上几眼。 等霍善走远了,众人才敢开始讨论刚才那带着一熊一虎出城的小小少年。 长安到底不是西陵城,大伙对霍善没那么熟悉,只有从前因霍善义诊受惠过的人才认得出他来。 众人得知那是谁以后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冠军侯家那孩子,冠军侯十八岁便能上阵杀敌,他家娃能养两只猛兽在身边也不稀奇。 对于自家那些嚷嚷着自己也想养的小混账,一干家长有志一同地给他们来了顿竹笋炒肉,打得他们屁股开花。 想想想,什么都敢想,我还想封侯拜相呢,我敢嚷嚷出来吗? 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什么身手、什么胆量! 换个寻常小孩恐怕都不够那一熊一虎一口吞的! 上林苑中的竹子品种确实很丰富,霍善溜达到已经建得差不多的建章宫附近,很快带着霍小圆找到了它觉得香甜适口的竹子。 霍小王看自家小伙伴啃得老香,也掰了根竹子想学着它啃一啃,没想到咬得龇牙咧嘴也咬不动。 霍小圆用看傻虎的眼神瞥了它一眼,转过身去扒拉竹丛底下刚冒头没多久的竹笋,留个霍小王一个不想搭理它的屁墩。 霍善蹲在霍小王旁边对它谆谆教诲:“你们祖上没有吃竹子的传统,还是去抓点你自己能吃的吧。 ” 霍小王便听话地到处蹦跶去。 一熊一虎都开心不已地在山林里东挖挖西跑跑,霍善也跟卫伉他们在上林苑中到处玩耍。 是卫青担心霍善一个人出点什么事,特意把几个儿子贡献出来当陪玩。 到回去的时候,随行的侍卫们还一人扛着几株在上林苑挖的竹子,霍善说要把他们移栽到冠军侯府去,平时能给霍小圆打打牙祭。 他还跑去跟他师父分享自己抓回来的一筒竹象。 这东西小的时候是软乎乎的竹虫,长大后是带壳的竹象,竹象长着跟长长的口器,是用来吸食竹笋汁液的。 听说,它们跟霍小圆一样爱祸害嫩竹和竹笋,是会危害作物的害虫! 所以! 不如把它们烤了看看好不好吃! 也怪上次李世民提供了【美味蝗虫】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霍善现在看到这些害虫就会考虑一下它们能不能吃。 至于霍小圆也祸害同样的东西?那怎么能算祸害呢,天底下竹子和竹笋那么多,让霍小圆每天掰几根吃吃怎么了! 李长生看着那一竹筒的竹象,不由问道:“谁告诉你这东西能吃的?” 霍善麻溜出卖了苏轼:“东坡先生!” 苏轼的食谱那可是相当丰富的,而且还无肉不欢。 君不见他给他弟苏辙写诗感慨儋州没肉吃的时候,写的是“土人顿顿食署芋,荐以薰鼠烧蝙蝠。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还有“蜑酒蘖众毒,酸甜如梨楂。何以侑一樽,邻翁馈蛙蛇”。 这说的是土人建议他想吃肉可以用薰鼠、烧蝙蝠等菜来下饭。 而蜜唧就更了不得了,是指初生没多久的幼鼠,据说这玩意用来下酒的时候伸筷子一夹,它会发出唧的一声,所以有人把它称为“蜜唧”。 连苏轼这么爱吃的人都说这玩意他吃不下,听了就想吐,只能勉强能吃点蛙蛙。 于是他喝着土人自酿的蜑酒时,就吃上了邻居老翁送来的蛙肉和蛇肉。 看看,多淳朴多贴心的儋州人民啊! 盛情难却之下,苏轼只能“亦复强取醉”了。 可见他吃过的当地特色菜肴可真不少。 能给霍善分享竹象吃法的人,很明显只有他这老饕。 李长生笑了笑,又在心里记了苏轼一笔。 每次听到这家伙东吃吃西吃吃的快活劲,莫名就想建议霍善下次给这家伙开药时多用点黄连。 省得他一天到晚胃口这么好! 傍晚霍去病回来,就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串……香烤竹象?! 霍善表示连霍小王和霍小圆都尝过了,觉得很好吃! 霍去病接过那串烤竹象,与霍善说起封禅方案已经敲定下来的事。 他没跟霍善提起的是今天那群博士看起来怪怪的,他们不仅没有挑霍善那份封禅章程的错处,还引经据典地表示霍善写得好写得妙,连奏乐都选得如此到位! 旁听了全程的霍去病:“……”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感觉一夜之间这些博士对霍善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可惜霍光没有跟回来,不然霍光那小子最擅长分析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了。 霍去病对霍善叮嘱道:“若是那些博士想哄你做什么,你千万别听他们的。” 读书人心都脏! 霍善点着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马上催促霍去病尝尝今天的香烤竹象。 老香了! 霍去病听后也不动声色地问:“谁告诉你这东西能吃的?” 霍善依然是毫不留情地出卖苏轼:“东坡先生!” 霍去病点点头。 很好,又是你,苏东坡!! 第 301 章 霍善很快知道他爹说的众博士说什么你都别信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天刘彻召他去和方士们进行最后一次对线,哦不,应当是完成封禅方案对接工作。 封禅说到底是个祭祀天地的仪式,封指的是“祭天”,一般在最高的山上举行;禅指的是“祭地”,一般在山脚下找个矮丘来祭祀大地。 所谓的“登封报天,降禅除地”,合起来就叫做封禅。 像霍去病那样打到狼居胥山后开坛祭天来个“封狼居胥”,那也是相当大胆的做法。要知道别说他一个领兵的了,就算是皇帝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封禅的,而是需要有大功绩的天子才有资格去做。 比如刘彻认为自己扩地千里,北却匈奴、南平诸夷,就很值得去泰山封禅。 要不是公孙弘他们非要拦着,说是三线作战容易拖垮大汉,他还想把朝鲜那边也给收拾了。 不过光凭大汉现在多出的这二十余郡,刘彻觉得这也很值得上泰山跟老天聊聊了。 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出发,还不是底下那些个博士和方士各执一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每个人都既拿不出具体的章程来又要极力反驳别人拿出的方案。 一天到晚净在那里扯皮了。 因为他们自己虽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章程来,可要批判别人的方案可就容易了,每个方案他们都能挑出数不清的毛病来。 一言以蔽之,虽然我自己不行,但别人也别想行! 在霍善回来之前,这些家伙已经这样讨论了好几个月,刘彻本人也算遍阅群书了,愣是没法从他们的争吵里得出比较靠谱的结论。 现在博士这边服气了,方士那边还准备对新方案指指点点,刘彻便把霍善宣进宫来和他们聊聊。 结果霍善还没进殿呢,就撞上了前两天见过的那几个博士。他们一个个儒冠袍服,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见到霍善后更是朝他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那一张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给笑出来了。 霍善:? 霍善一下子想到了他爹的叮嘱。 事有反常,必有妖! 霍善一脸警惕地看着众博士,就听为首的那人上前询问他丘先生的事,询问他和丘先生是什么关系。 霍善想到自己曾和苏轼提着束脩去请教孔丘学问呢,一本正经地说道:“丘先生于我而言亦师亦友!” 那博士闻言马上绽开更灿烂的笑脸,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丘先生是能与董先生坐而论道的儒家前辈,你又曾师从丘先生,那你就算是我们儒家弟子了!” 霍善:????? 还能这么算的吗? 趁着还没入殿,众博士就把霍善这个新鲜出炉的儒家弟子拉到一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把现在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简而言之,现在我们是一伙的,我们的目标是要把那些方士辩驳得无话可说。你年纪小,只需要出个嘴巴就行了,需要动手的事交给 我们办,我们早就看那些家伙不顺眼了! 霍善听得大为震惊。 不是,你们御前辩论还准备动手的吗? 看来你们汉儒还很有春秋遗风啊,和苏轼他们完全不一样! 苏轼:。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带我! 我苏某人也曾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亲射虎,看孙郎! 比过区区孙仲谋,根本不在话下! 霍善觉得有机会可以把苏轼和陆游扔老虎窝里,看他俩谁能真的和老虎打个有来有回。 不过想到苏轼的年纪,霍善又颇为善良地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已经是老苏咯! 得知一会要舌战方士,霍善一点都没慌,镇定自若地跟着那群儒学博士迈步入内。 刘彻早听人禀报说霍善被众博士拉过去嘀嘀咕咕商量事情去了,这会儿见霍善被众博士簇拥着入内也不意外,只招招手让霍善坐到自己身边来。 霍善没有客气,走过去很自然地落座,抬头就瞧见了那群目光闪躲的方士。 去年霍善揭穿栾大的做法令他们心生忌惮。 要知道别人就算知道是骗局也是从不吱声的,毕竟给皇帝泼冷水可不是那么好泼的,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指不定脑袋都给你砍了。 偏偏霍善这小子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觉得不对劲就实话实话,根本不给你留脸面! 当方士的虽不能说全都在骗人吧,但夸大其词总是有的,谁家出来行走江湖不是三分真七分哄?哪能那么较真哟! 这叫他们怎么敢直面霍善那尊小煞神。 霍善瞧见方士们这模样,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看起来不像是会打起来的啊。” 众博士见状心里难免也有些不明不白的失落。 看他们这怂样确实是打不起来! 双方最终确实亲切友好地进行了交谈(主要是方士们都觉得霍善这小孩有点邪乎),众方士虽然挑了几处毛病,但都被去泰山实地考察过的霍善给驳回了。 既然都已经在御前展示过自己有多专业了,众方士也就不再穷追猛打,纷纷表示自己心服口服。 有些心思活络的方士见那些个博士似乎有把霍善拉去当儒家弟子的想法,也当着刘彻的面和霍善套起了近乎:听说你师父李长生过去也是个方士,改天我们一定登门拜访。闭门造车不可取,我们也想和你师父交流讨教! 一听别人夸自己师父,霍善马上就支棱起来了,连连点头表示欢迎他们去找他师父玩儿。 他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朋友不够多,他老觉得自己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师父会孤单寂寞! 一度手握十几个大项目的李长生:? 他倒也很想孤单寂寞,可是实在没有空啊! 就在封禅方案讨论得差不多的时候,东方朔也过来了。刘彻让他看看霍善拿出来的章程,问问最博闻广见的东方朔还能不能提出什么意见来。 东方朔瞅了眼已经在御前自自在在吃喝起来的霍善,朗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说好,那当然是很好的。” 刘彻就让东方朔领着霍善去和各衙署对接,现在他总感觉眼前这些个博士和方士都不太可靠,还不如个八岁小孩! 霍善听刘彻让自己去把事情办了,麻溜露出一脸的骄傲:“好,只管交给我!” 刘彻便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东方朔等人一起跑了。 方案都已经拟好了,剩下的事自是没什么难处,封禅准备工作很快便提上日程。 其中最忙碌的要数乐府了。 因为他们得保证封禅期间的奏乐不出半点差错。 本来李延年因为妹妹这几年得宠于刘彻,很有点志得意满地想要像卫霍两家那样当个威风外戚。 可惜他尾巴都还没有翘起来,就从霍善那里得到一大堆乐谱和乐器,那曲子首首都是他没听过的,那乐器也样样都是他没见过的。 偏偏刘彻这人呢,又是从来只顾着自己快活,丝毫不管旁人死活的。 比如刘彻兴致盎然地说,一个月内朕要看到这个霓裳羽衣舞! 李延年只能没日没夜加班肝进度,生怕没法排演出叫刘彻满意的舞曲来。 总感觉那么多皇亲国戚之中,没哪个活得像他这么累的!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费心思把妹妹送到宫里去! 这日李延年也在乐府衙署里头加班,见到霍善过来以后他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还是得露出友好的笑容:“朝阳侯怎么来了?” 霍善实话实说:“来给你泰山封禅要用到的曲谱。”他见李延年看起来有些憔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跳过了青年阶段直接迈入中年,不由眨巴一下眼睛,夸赞道,“你看起来愈发稳重成熟了!” 李延年脸皮抖了抖,不知该不该含笑接受霍善这句夸奖。 想他当初也是曾经靠着一张好皮囊成功让刘彻另眼相待的存在,虽说其中可能也有才华的加成,可刘彻这人总归还是看脸的。 相貌和才华大抵是九比一的比例吧。 可现在他常年加班,相容憔悴,昔日那点儿恩宠早就不复存在了。若非他妹妹幸运地在御前得了宠,李家都不知会沦落到哪里去! 霍善哪里知晓李延年复杂的心思,他麻溜把乐谱交给了李延年,让他务必要做好准备。 好好干,陛下看好你哟! 李延年接手那厚厚的一叠乐谱,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能怎么办,继续加班吧! 东方朔就这么跟着霍善把各个衙署走了个遍,看着霍善毫不客气地到处点兵点将。 感觉怪有意思的。 霍善兴致勃勃地忙活了半天,摸了摸肚皮,有点饿了,准备回家去吃点好的。 他正要去找霍去病一起回家,就见东方朔还迈开大长腿跟着自己走。 霍善疑惑地转头看着东方朔,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跟着我做啥”。 东方朔道:“我也许久没与你师父见面了,难得他回长安来我不得去见见?” 霍善听了觉得在理,便与他一起去寻霍去病。 霍去病见到明显要到他们家去蹭吃蹭喝的东方朔,也没说什么。 相比起苏轼他们这些随时随地都能唆使霍善干坏事的家伙来说,东方朔都显得眉清目秀起来! 一行人回到家,旁边就窜出一熊一虎来,左右各一只,齐齐朝霍善扑去。 东方朔微微挑眉,也没显得有多慌乱,悠然自在地在旁边看着霍善熟练地伸出手左薅薅熊脑袋、右薅薅虎脑袋,还要伸出手把它俩都抱上一抱。 看起来忙碌得很! 霍善安抚好自家小伙伴,才领着东方朔跑去找他师父。 一见到人霍善和李长生说起那些方士想和他交朋友的事。 东方朔听得直发笑,那些人哪里是想和李长生交朋友,分明是想和霍善这个朝阳侯以及他爹霍去病攀上关系。 要不然他们以后瞎编时都得先看看霍善在不在场,免得话刚出口就被戳穿了! 不管众人是怎么个想法,东巡之事都算是正式敲定下来了。 没过几天,刘彻就宣布新历书也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这次他们去泰山就把新历书也带过去,告诉老天以后他们的历法就按汉历走,从此他们以正月初一为岁首! 很不错,等这次东巡归来他就可以如愿把禁宫大门刷成黄的了!! 第 302 章 正是暑天,天气炎热得很,刘彻没准备马上出发,还领着人去上林苑避暑。 霍善也奉命带着一熊一虎过去玩耍,抵达上林苑当天,随驾众人都看到了……他口中的两只一岁大的幼兽! 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只有卫青他们还记得挡在刘彻前头。 刘彻此前只听刘据说霍善养了两个“小家伙”,现在骤然看到这么两个看起来体型远称不上小的玩意,只觉霍去病真是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了,连这么大两只猛兽都敢让他带着到处遛弯。 这小子没被弹劾肯定是那群御史太怂,不敢找冠军侯家娃的麻烦。 见霍善一副“我们家两只崽老乖了”“你要不要来摸摸我家崽”的热情模样,刘彻脑仁有点疼。 他是个很喜欢享受人生的人,所以对徒手缚虎之类的逞英雄做法不太感兴趣,自己活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去作死? 刘彻难得地绷起脸教育道:“你好好把它们管束好,要是它们伤了人朕可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饶过你,你这两只宝贝也是不能留的。” 霍善赶忙问道:“要是伤的是坏人呢?” 他和刘彻说起霍小王的英勇事迹,霍小王还曾抓住过偷鸡的黄鼠狼!要是来偷偷摸摸的家伙是人的话,霍小王肯定也能抓的。 刘彻问道:“别人来偷个鸡就要把他咬死吗?” 霍善被问住了,以前他看出了小偷那都是群起而攻之的,被人抓住的话打个半死都没人觉得冤枉。不过要是送到官府判决的话,那肯定罪不至死,断没有偷只鸡就要人命的道理。 许多人尚且没法判断犯错的人该不该死呢,何况是霍小圆和霍小王。 霍善马上把伸手抱住霍小圆和霍小王,对它们叮嘱道:“遇到坏人也不能把他们咬死,我们要把他抓去见官知道吗!” 刘彻听了不由暗自发笑,觉得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你教个一岁小孩他们说不准都听不懂你在说啥,何况是两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野兽? 可在霍善殷殷叮嘱完以后,一熊一虎居然齐齐点头。 应该说是那只熊先点头,那只虎看到它点头以后也跟着点头,可见霍小王从小到大都是学熊精无疑。 不管它们点头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看到这般情景的人都被震住了。 早就听说朝阳侯颇有些生而知之的“小圣人”资质,如今见他连两只猛兽都能轻易沟通,众人顿时更觉传闻果真不假。谁能跟猛兽这么交流啊! 即使霍小圆和霍小王目前看起来不会伤人,卫青还是让霍善把它们带去别处玩耍,不要让它们接近刘彻和刘据。 刘据没想到自己回到长安就痛失撸熊权和撸虎权,不过往日霍小圆它们除非玩得高兴了,否则也都不让霍善以及其他饲养员(如李长生和易知)以外的近身,摸头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所以刘据倒也没有太难过。 霍善也没意见,他本来就爱带着霍小圆它 们到处玩耍,不用在御前待着正合他意。 他还把霍小王带去看它同族。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关在虎圈里的那种。 霍小王隔着虎圈与里头的大老虎对吼了几句,也不知讲了些什么,里头的大老虎很快垂下头趴到地上不动了,霍小王看起来也有点蔫了吧唧的。 霍善不是很懂它们聊了啥,只能伸手薅了把霍小王的脑袋,对它说道:“只要我们乖乖的不害人,就不会被关起来了!” 他见霍小王抬起头来看他,又领着它们去看关押囚犯的地方。上林苑这边也有不少苦活要干,所以不少囚徒也被安排过来服苦役。不到役满不放回家! 看看,人不仅会把凶猛的野兽关起来,还会把凶猛的坏人也关起来,给他们戴上镣铐或者木枷,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用艰苦的劳役改造他们的精神和肉/体,想方设法将他们磨砺成有益于大汉有益于邻里的好人! 霍小王看得瞳孔地震。 原来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 唉,还是它们虎虎好,听说它们虎虎长大后占着个山头就可以敞开了吃肉,有别的虎来挑衅就直接干架。干赢的留下,干输的去找别的好山头,根本不关心别的虎是好虎还是坏虎。 看那边,还有人用鞭子抽打干活慢的囚犯呢! 霍善没有多留。 他小时候也觉得没了自由还要挨打的囚犯挺可怜的,后来想想他们大多是害了别人才要入狱改造,便不再对他们心生同情。 他要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冤狱的发生,确保每个需要接受劳动改造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就好。 要是他看到这些人卖卖可怜就同情他们,那谁去同情那些受害的人? 霍善精神抖擞地在外头溜了一天的熊和虎,下午已经直接放它们自由活动,自己给那些在上林苑服徭役的民丁给看看病治治伤。 一开始众人还挺怕霍善的,因为他们见过霍善这个年纪的公子王孙,那些人每次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都要派扈从呵斥一番,叫他们自觉地离远点,省得惊扰了贵人。 再一看霍善还带着两只猛兽过来,他们就更加心惊肉跳了。 还是等霍善把一熊一虎放去林间玩耍,自己走过去给一个摔伤的人正骨,众人才敢稍微靠近过去看这么个小少年怎么给人治伤。 正骨这事挺费力气,且还得会用巧劲,要求动手的人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 这几个条件霍善恰好全都满足。 这种普通的摔伤他在医馆里练习了不知多少回了,咔嚓一下就能帮人把骨头正回去。 那人试着活动了一下本来一动就钻心疼的脚,发现立刻就不疼了! 众人见了都惊叹不已,只觉眼前的小少年当真是妙手回春。 霍善叮嘱道:“这几天还是要注意一点,尽量不要再伤到筋骨,要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好了。” 开了这个头,后面霍善就全在给人看病了,新伤旧伤、新病旧病,他都给瞧 上两眼。 只是这边没有充足的备药,霍善在长安这边又不能凭空给他们变出来,只得先把能立竿见影的患者给治好,剩下需要吃药的则让他们拿着药方去抓药。 ?想看春溪笛晓的《医汉》吗?请记住[]的域名[( 服役民丁的活动相对还是比较自由的,不至于连去抓个药的空挡都没有。 只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靠谱的药铺还是太少了,很多时候拿着药方都抓不到药。 霍善决定去问问他皇帝姨公能不能在各地都设个惠民药局。 惠民药局是宋代设置的官方药店了,里面有太医们精心整理的各种方剂,各地都会设置惠民药局以供天下军民提供成熟的经方验方以及恰当的用药建议。 这地方出售的方剂在后世被整理成《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一度出现了以这些方剂来治病的“局方派”。 宋代的医药市场是官营和民营并存的,各州都有惠民药局杵在那里,寻常药铺便也不敢太乱来。你要是黑心过头了,人家全都直接去惠民药局买药,哪还有人愿意去你家? 也算是一种良性的竞争。 霍善在江夏郡境内已经办过惠民药局了,这些年江夏郡培养出来的那些医学生就是安排到这些岗位去的。 现在岗位逐渐有了饱和的势头,霍善觉得可以把惠民药局推广到全国各地,这样岂不是又有大量岗位能满足持证医师的就业需求! 霍善说干就干,将霍小圆它们喊回来安顿好,自己去落脚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清清爽爽地溜达去找刘彻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彻见霍善过来了,打趣道:“你这是在外头玩儿够了,回来朕这里找饭吃吗?” 霍善麻溜承认:“对啊。” 刘彻便让他坐下,问他一整个白天都跑哪儿玩耍去了。 霍善便趁机与刘彻说起办惠民药局的事,医药问题关乎国民健康,还是得有个官方导向才行。要不然什么骗子都出来骗人了! 自古以来,救命钱都是最好骗的。 人病了或者老了,整个人都处于最脆弱的时期,那些个骗子就利用了这种心理想方设法从对方口袋里掏钱。 这些家伙骗人家钱还不给治好病,真是太可恶了! 刘彻听着霍善义愤填膺的话,总感觉有点不对味。 怎么越听越觉得傻子竟是我自己? 刘彻道:“既然你在江夏郡都已经办过了,那我给你当个太医令,由你负责把这件事落实下去如何?” 霍善一点都不知谦让是什么,闻言马上说道:“好好好,我能给长安的医官也考个试吗?我们江夏郡的医师可都是持证行医的!” 刘彻笑道:“你当了太医令的话,这些事自然是你说了算。” 霍善马上表示刘彻快让自己走马上任。 刘彻乐呵呵地让人去把枚皋喊来,要快还不简单,枚皋三两下就帮你把任命诏书给写了! 听了全程的卫青和霍去病:“………” 小孩子不靠谱也就罢了,怎么你一个过了不惑之年的皇帝也整天瞎胡闹!! 第 303 章 有刘彻这么个做事说一不二的高度集权皇帝在,霍善又得了一个新的医官印,只觉自己都快揣不下那么多了。 好在这些印玺平时可以寄存在医馆仓库里,他要用时只需要调出相应时代的医官印放到自己腰间的小囊袋里就行了,不至于出现拿错印玺的乌龙。 当天晚上霍善就喜滋滋地琢磨着给长安的准考生们出点什么题目好,等他入睡以后又在“梦中”忙忙碌碌地清理绿雾。天亮以后,霍善开了轮宝箱,又开出了张新的邀请卡。 正巧最近没邀请啥患者过来,霍善便把这张邀请卡用来随机邀人了。 就是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霍善等了一会,手上很快出现了新患者的档案。 这人叫李昂? 又是个姓李的。 霍善认真往下瞅了瞅,还是个皇帝来着,而且是李世民的后代,大唐的第十五位皇帝。他麻溜把李世民喊过来瞧瞧,看看他这隔代大孙子到底把大唐治理得怎么样。 正准备去上朝的李世民:?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世民很快看到大唐传到第十五代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啥了。 到李昂这个时期,内有宦官专权,外有藩镇割据,天下民不聊生,朝臣还忙着搞内斗,简而言之,那是一件好事都没有,坏事全叫李昂给摊上了。 李昂他爹是宦官拥立的,才三十岁就因为中风加嗑药一命呜呼了;李昂他哥也是被宦官拥立的,没两年又被宦官给加害了。 现在轮到李昂,他也是个被权宦拥立的倒霉蛋,登基时才十七岁,手头能用的人那是一点都没有。 他在位短短十四年,前九年都在谋划着除去把持朝政的宦官集团以雪父兄之耻,后五年则是……被软禁起来当傀儡皇帝,自己的太子被宦官换来换去都没法反对,三十出头就抑郁而终了。 没错,他就是有名的甘露之变的亲历者! 也是他在位期间还提拔过两个著名人物:牛僧孺和李德裕。 这两人就是牛李党争的领头人,两党的相互倾轧前前后后持续了足足四十年,在李昂这位唐文宗在位期间已经相当激烈了。 比如李德裕任西川节度使,奏报说吐蕃有人愿意投降大唐。牛僧孺正在当宰相,听到这件事后居然把降将和他们带来的土地都归还给吐蕃。 一时间朝野之间议论纷纷。 真就是对家打回来的土地,我宁愿还给外敌也不要! 这么件糟心事就是在李昂继位的第五六年间发生的。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天子看着朝中这些朝臣,心里很有些绝望,但还是挑挑拣拣选任了几个有志气的官员,希望联合他们一起诛杀宦官。 后来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了:甘露之变发生了。 唐文宗被软禁,参与的官员及其家人全部被株连。 倒是牛李两人因为在此之前已先后罢相 外放,没受到太大的影响,等到唐文宗去世后、唐武宗继位又可以快乐地开始新一轮党争了! 只可惜他们老李家的国祚,争着争着就散咯! 李世民:“………” 霍善还安慰李世民,这国祚好歹有足足三百年那么长,且没有像大宋那样断成两截,已经很值得宽慰了对不对! 只是路过却无缘无故被踢了一脚的苏轼:………?[(” 你带上我们大宋干嘛! 我们只是扔下开封区区一次,他们大唐丢了的长安区区六次,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占领他们的国都! 李世民道:“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丢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拿回来过?” 苏轼:。 苏轼自闭去了。 几人说话间,李昂也到了。 来到医馆的是刚满二十岁的李昂,这是他继位的第三年,也就是史称的太和三年。 他正在盘算着谋划第一次除宦计划。 不过根据后世记载,他这次也失败得挺惨,还没开始动手计划就已经泄露了。 就在李昂手拿着卷《贞观政要》忧心忡忡睡过去之后,他被邀请到了医馆里头。 没错,李昂是个狂热的李世民推崇者,最爱读的书就是《贞观政要》,恨不得天降祖宗把朝里朝外那些糟心的家伙全给突突突了。 李昂睁开眼,就看到了……比他年长十余岁的李世民。 与霍善相识数年,李世民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岁,又已是灭了突厥的“天可汗”,看起来便比初见面时威严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需要“跪吮上乳”的小年轻了! 李世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霍善通读过李昂的个人资料,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他家老祖宗,于是很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一番:看到这人没有,这就是你最牵挂的那个男人! 李世民:。 李昂本来乍见李世民便觉有些熟悉,此时听霍善这般介绍后更是很快从震惊不已、不敢置信到热泪盈眶,当场扑通一声就给李世民跪了下去,要他帮自己和父兄一雪受宦官控制之耻。 跪祖宗哭祖宗的事,丢脸吗?不丢脸! 何况这还是自己心里最崇拜的老祖宗! 李·三十出头老祖宗·世民被他哭得脑仁疼。 以前他自己拉着别人手哭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人对着自己哭这么烦人? 大抵是因为这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儿子,而是隔了不知多少代的重重重重重孙子吧。 最重要的是,根据霍善共享过来的个人档案,你这表面上的问题是宦官擅权,实际上更严重的问题是你对朝堂以及地方的管控能力已经彻底丧失了啊! 你这内无能臣、外无良将,连计划诛杀几个宦官都会频繁泄露消息,还能干点啥?! 要杀了这些宦官固然不难,但你到时候你要把宦官手里掌控兵权交给谁? 李世民自己对宦官的定位就 是家臣,替自己办点家务事的,从来没想过要把兵权都交给他们掌管。 尤其是护卫皇宫安全的禁卫,这是能交给宦官把控的东西吗?你们这样搞皇城安防工作,不受他们辖制受谁辖制? 脑壳痛,脑壳痛。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还是先帮李昂把那堆内外勾连的宦官解决了吧! 李世民让霍善晚上给自己用个【死犹不忘】,让他入梦去找李隆基聊聊天,问问他是怎么给后代子孙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的。 不管是后来的藩镇割据还是宦官专权,都少不了李隆基晚年添的那一把把火! 不过来都来了,李世民也没急着跟李昂过去他那边,而是让李昂留下完成一个疗程再回去。 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能应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要是辛辛苦苦把朝野上下收拾好,李昂突然又撒手人寰了,那不是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人死政消这种事并不少见。 想到大唐中后期那堆烂摊子,李世民都忍不住直摇头。 叫祖宗也没用,救不了,真的救不了,总觉得还不如再打一次天下,直接重建个新大唐。 那肯定比在崩坏了的大唐中后期屎上雕花要强! 不过李世民自己这边也一大摊子事,哪有空闲去帮李昂打天下,先把他眼前最严重的问题给料理了再说吧。 霍善本来就是想通过邀请患者来解锁新地图到处玩耍的,对此自然没意见。 这一下子就邀来个皇帝,还省了像苏轼那样想方设法回京师的折腾。 李昂也没有意见,他到底还是个小年轻,刚见完祖宗,感觉自己浑身干劲。 哪怕祖宗看起来对他们的情况也头疼得很,李昂心里头还是觉得一下子有了依仗。 他的父亲和兄长于朝政上都懈怠得很,以至于朝野上下无心正事、豪奢成风,所有人都只想着自己,罔顾大唐的未来。 上林苑这边不好大变活人,霍善把李昂安排到华佗那边去,说是回头自己得了空再去看看他。 李昂麻溜去了,决定谨遵李世民这位祖宗的叮嘱好好养病。 霍善早起准备走马上任,去把长安城所有医士都安排一场正式的医师资格考试,争取让更多人能够持证上岗。 刘彻得知他准备回长安城去,马上让他别折腾了,派人回去传个信,在上林苑这边安排个考场就得了。 这么热的天气,做什么要自己跑来跑去? 当然是让旁人跑去。 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去瞧两眼,看看他的医师资格考试现在办成什么样了。 刘彻还大方地把郎署的人全借给他使唤,里头的郎官随便用,反正他们都是等着出头的年轻人,一个两个都特别渴望获得能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虽然霍善不怕热也不怕跑,但刘彻都这么说了,霍善便没和他客气,屁颠屁颠地去郎署那边找人手了。 还是当皇帝的会用人啊,这么一大批青年才俊不给正经差使,全放在身边轮值。他们为了谋个实职,可不就卯足劲表现自己吗! 霍善才跑到随驾郎官的临时衙署门口,就看到个老熟人,司马迁! 他登时两眼一亮,乐颠颠地跑过去和司马迁打招呼。 据说赶羊人首先要在羊群里挑出头羊,这样自己不用怎么费心,头羊自然会领着羊群去干它们该干的事。 只要挑对了头羊,放羊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做事应当也是这样的,只要挑对了领头的,哪怕他一个郎官都不认识又如何?领头的自然会把事情安排下去。 就是你了,我的老伙计! 冲鸭! 读懂了霍善眼神为何熠熠发亮的司马迁:“…………” 不是,我都回到长安了,怎么还能被你抓壮丁啊!!!! 第 304 章 有司马迁在,霍善工作量再次回到江夏郡的水平:他只需要动动嘴,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办就好。 司马迁:。 认识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不过想想自家老爹现在每天精神抖擞地在那修史,全是因为霍善和夏老头他们治疗得当,司马迁觉得自己多干点活也没啥。 人到中年,还有什么比父母身体健康更值得欣慰的事? 霍善在上林苑中发现了一处活泉咕涌成的浅池,每日便带着霍小圆它们到那边玩水消暑,到了暑气逼人的盛夏,霍小王这个毛最厚的家伙显然就耐不住热了,一天到晚都想把自己泡在水里,往冰冰凉凉的池子里滚来滚去。 霍善也跟卫伉他们一起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他已经偷偷把橘井泉给挪到这个避暑宝地里了。 现在这里涌出来的泉水不仅干净得很,还分外甘甜,连周围的花木仿佛都感受到了泉水的变化,枝叶长得分外繁茂。至于人和一熊一虎在里头玩耍,那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后来刘据偷偷摸摸地溜过来一起泡池子,惨被太子太傅发现,跑去刘彻面前痛诉此事,说君子不立危墙云云。 刘彻听后非常生气,给刘据安排了双倍功课。 真是岂有此理,有这种好去处居然不喊上爹! 于是课程量惨遭超级加倍的刘据只能苦哈哈上课和做功课,而霍善的小孩专属避暑乐园迎来了刘彻这么个不要脸的大人。 霍善:????? 算了算了,皇帝姨公都这么大了,他们小孩子就让让他吧。 等司马迁过来找霍善汇报医师资格证考试事宜时,只见卫青和霍去病盘腿坐在岸上,霍去病旁边还趴着只虎,这位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的冠军侯不时给它投喂点肉食。 至于他要找的霍善,这会儿正在那儿给他家霍小圆搓澡,而刘彻则泡在不远处听人给他汇报事情。 得亏汲黯不在,要不然那老古板看到这场景得气晕过去。大白天的,一个两个不在屋里待着,衣冠不整地在林间池上泡水玩! 不过想到汲黯与霍善的交情,司马迁又觉得他老人家在这里说不定会觉得……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都是刘彻这个大人不像样! 唉,他们这位朝阳侯可真是个贼拉会蛊惑人心的小孩儿。 司马迁暗自腹诽着,准备日后要是自己也着手修史,肯定要把这些事情全部记进书里去。 霍善注意到司马迁的到来,诚邀他一起给霍小圆搓澡。 你看它好好的白毛,愣是被它到处打滚玩成黄毛了,我们得把它搓成白的! 霍小圆仰起身躺在凉冰冰的石岸上,很乖巧地任由霍善给它搓那圆滚滚的白肚皮。 这种离谱的要求,谁……谁能拒绝得了! 司马迁也没抗住搓霍小圆肚皮的蛊惑,抛开种种思绪过去跟霍善一起一左一右地给霍小圆搓澡。 霍 小圆转过脑袋看了司马迁一眼,感觉这是扛不住自己一爪子的存在?_[(,便任由他跟着霍善为自己忙活。 霍小王嚼巴完霍去病投喂给它的新鲜鸡腿子,转头瞧见自己的小伙伴正由着霍善他们揉圆搓扁,只觉霍小圆作为猛兽的尊严荡然无存。 如果是它的话,它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肆意对待的! 除非加鸡腿! 司马迁沉迷撸熊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这还是在刘彻这位大老板面前,自己怎么就一下子被霍善的邀请冲昏了头?! 司马迁看向霍善的眼神充满警惕。 这小子果然有点子蛊惑人心的本领在身上! 霍善才不关心司马迁在想什么,见霍小圆已经被自己用胰子搓得白白的,顿时满意不已,兴致勃勃地邀刘彻他们快欣赏这限时版的黑白熊。 回头它在树林里多大几次滚,又该变成黑黄熊了! 你们能看到它的本来面目,全是靠我,勤劳勇敢的霍小善! 此处一个有份搓熊的司马迁被他光明正大地省略不提。 司马迁:。 司马迁等霍善得瑟完了,才有机会和他讲考场已经布置好、明天考生也将抵达的事与他讲了。 霍善这才想起自己刚当了个太医令呢,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正要熊熊燃起。 第二天他就带着一熊一虎大摇大摆地去看考生进场。 这次来考试的不是年轻的医学生们了,而是年纪不一的医官和民间医师,本来他们对于考试这种事还有点抗拒,后来听说是霍善他们安排的考试,华佗等人都会来当考官,众人登时都没意见了。 这几年他们都是拿着华佗他们合力编纂出来的医书(大汉特色版)在研读,感觉自己的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现在编纂此等神书的高人要亲自考校他们,他们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要是能一举拿到他们亲手颁发的医师资格证,他们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圆满了! 说实话,司马迁刚拿到报考名册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长安城中居然有这么多行医的吗? 一想到这些人全在无证行医,司马迁安排起这次考试来就更用心了。 虽然都说高手在民间,但司马迁在江夏郡待久了,总感觉无证行医是一件挺危险的事。 毕竟患者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对方的,结果对方既不知道是何来历、也不知道是什么师承,甚至连医书都没读过几本,全凭着几个“万能方”来给你治病,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要是有个医师资格证,好歹能追溯到他们师承何人、家住何方。这样他们给人看病时怎么都得用心点,不敢随便拿些假药、玩些假把戏糊弄人!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在长安,司马迁顿时油然生出种责任感来:务必要趁此机会把长安这些医家统统登记造册! 霍善已经主持过好几次这种考试了,不管是笔试还是实操他都只是领着一熊一虎(或者领着刘彻等人)过去遛个弯 。 每次见到他以后,众考生似乎都异常紧张,尤其是霍小王好奇地去嗅一个家伙带来的墨的时候,那人更是直接吓得笔都抓不稳了。 霍善也好奇地把对方的墨拿起来闻了闻,问道:“你这墨里加了芸香?” 那考生见霍小王离自己已经没那么近了,咚咚直跳的心脏才缓过来,老老实实回霍善的话:“是的,我自己做的墨。” 霍善散财童子的本能又冒头了,麻溜说道:“这味道调得挺好闻的,拿来抄书还能防虫,回头有多余的话给我点,我跟你买。” 芸香一直是读书人拿来防虫的宝贝,不仅味道闻着清雅宜人,许多小虫子也都怕它。 更妙的是这东西无论富贵贫贱都能用,有钱的人会让人把它做成熏香,没钱的人直接摘几片芸香叶子也一样有效,从不嫌弃你出身孤寒。 这何尝不是与爱书之人做了几百上千年“书友”的好东西! 眼前这考生能以芸香入墨,可见很有点儿巧思。 霍善就这么到处溜溜达达,跟着旁观者似的把长安第一场医师资格考试都给看完了。 刘彻打趣说他很有点“无为而治”的天分。 霍善这个没怎么学过《道德经》的,当场跟司马迁讨教了一下什么叫“无为而治”。 司马迁就给他讲解了一番,说是无为而治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把适合的事安排给适合的人去干,遵循事物的发展规律不做过多干涉,自己便只需坐在那里静静等待好消息传来就可以了。 孔子就是这么夸舜的,尧舜那可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王啊! 文景二帝在位期间也是推崇“无为而治”,尽可能轻徭薄赋,废除严刑酷法,不对民众做过多的干涉和限制,由此有了天下怡然安乐的文景之治。 霍善听得连连点头。 很不错,原来我竟还得了点道家的传承! 司马迁:“……” 你没听出你皇帝姨公是在笑你啥事都不干吗! 这边的医师资格考试收尾了,李昂那边也回去了,他跟他老祖宗李世民已经商量妥当,等回去后他便命人在长安盘下个医馆挂上牌等霍善过去。 到时候李世民便能不定时到医馆那边进行打点安排。 如果是以复诊的名义进入医馆的话,过去忙活一旬也就是李世民睡一觉的功夫,不会耽搁他自己的事。 有时候人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想去找找刺激,正好到李昂那边舒展一下筋骨。 李世民还问嬴政和诸葛亮他们要不要一起来玩玩。 诸葛亮两人:谢邀,你还是自己去给你家子孙后代收拾烂摊子去吧。 不过他们也答应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喊他们一声,他们只要看见了都会帮忙出谋划策。 作为一个籍籍无名(甘露之变带来的名声不要也罢)的小透明皇帝,骤然掉进大佬堆里的李昂现在腰不酸了,腿不麻了,走路也有劲了,感觉自己能弄死一百个宦官! 霍善得抽空过去“激活”一下这个新地图。 虽然李昂还得先苟苟才能给他派发医官印,但他现在也不缺这玩意,所以很乐于过去玩耍。 苏轼积极提出自己也想去。 崽啊,你知道那边有谁吗! 刘禹锡,白居易,元稹,杜牧,李商隐! 我跟你讲,我的东坡二字就是跟着白居易起的! 让我看看,让我去看看! 霍善:? 说实话,不是很懂你们读书人激动的点。 苏轼见霍善有些茫然,就给他科普了一下。 比如这白居易吧,你上次给李隆基和杜甫他们背的《长恨歌》就是他写的! 再比如这杜牧吧,二十出头就写了骂嬴政的《阿房宫赋》! 现在你知道他们是多有才华的人了吧! 霍善恍然大悟。 杜甫:“……” 嬴政:“……” 李世民:“……”! 第 305 章 在苏轼的强烈要求之下,霍善答应回头一定带他过去。 这日李昂把一切准备妥当,于傍晚时分领着跟在自己身边盯梢的小宦官前往十六王宅中。 十六王宅乃是李隆基还是皇子时兄弟几个曾住过的大宅子,现在住着的是李昂的二个弟弟。 他们兄弟一共五人,长兄已为宦官所弑,后头弟弟漳王李凑、安王李溶也会直接或间接地死于宦官之手,而在他被幽禁数年、抑郁而终后,继位的是他的另一个弟弟颖王李炎。 现在的李炎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时常带着他心爱的女子王氏出城游猎,两人每次都做一样的打扮,叫外头的人分不清谁才是“贵人”。 据说这个弟弟后来的谥号是“唐武宗”,他重用颇有军事谋略的李德裕,在位期间北征东讨树立朝廷威仪,不仅平息了数次藩镇之乱,还有了开疆拓土之功,大唐在一定时间内恢复了生机,史称“会昌中兴”。 唯一的问题是,他沉迷道教,在位没几年就嗑丹药把自己嗑没了,他重用的“李党”当然也惨遭打压。 他这个弟弟对道教执着到展开了全国性的灭佛活动。 事实上不仅是灭佛,还灭包括景教在内的外来宗教。 当然,李炎这么干也不单纯是考虑个人的宗教信仰,而是因为过去几十年中不少人因为战乱出家为僧,天下诸佛寺占据了大量土地以及人口。 要不然李德裕也不可能答应主持灭佛活动,那可是件特别得罪人的事。 那些个高僧谁没几个位高权重的信徒或知交? 比如白居易这位名满天下的诗人就笃信佛教。 根据他老朋友刘禹锡八卦,有次白居易为了要去拜访个高僧特意斋戒了一整个月,那可是无酒不乐、无宴不欢的白乐天,可见其事佛之心有多虔诚! 只可惜李德裕虽有澄清世道的决心与手段,也抵不过他弟当了几年皇帝就一命呜呼这种惨祸。 李昂很难想象他弟李炎这么个活泼好动的少年郎,竟也跟他们爹那样迷信丹药把自己折腾得英年早逝。 李昂没有登基前也住在十六王宅中,从小便与几个弟弟以及诸位叔父朝夕相处,他步入十六王宅时心中既酸又涩。 当初玄宗皇帝把所有兄弟子侄都安置在十六王宅中,不再让他们就藩任事,以至于宦官当权以后他们像待选的猪猡似的被圈养在一起,想挑新皇帝只消往十六王宅中找就行了,挑出合心意的人选后还能顺便把其他人一网打尽! 比如他弟李炎登基后,当权的宦官就直接把另一个热门继位人选(安王李溶)给杀了。 细算起来,他们兄弟五人竟没一个是善终的! 李昂正怅然着,就听到他弟活力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二哥!” 李昂转头看去,只见李炎亲自扛着只小鹿,他背后的王氏也提着两只野兔,他俩穿着一样的衣裳,束着一样的冠,打扮看起来别无二致。 这 王氏出身低微,但长相明丽,性格开朗,且还能歌善骑,更重要的是她自小与李炎相识,十二岁便被他们亲爹赐给了李炎当姬妾,整日作男子打扮与李炎外出行猎或者到教坊寻欢作乐,与李炎感情好得亲如一人。 李昂早些年也曾规劝过李炎莫要整日胡来,后来自己登基后处处碰壁,便觉得李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活得挺快活。 这些天他反复研读苏轼给他发来的新旧《唐书》,还曾读到王氏在李炎驾崩后直接自尽在他榻前,当场随着他一起去了。 在这种至情至性、生死相随的感情面前,出身地位倒是不那么要紧了。 李昂正在心中感慨万千,李炎已经扛着鹿跑过来兴奋地说道:“二哥你来得可太巧了,我今天猎到的这只鹿大小正好,肉质一定鲜嫩得很。再炖个兔肉来下酒,我们兄弟几个好好聚一聚。” 李昂本想说“你一个当王爷的自己扛着猎物作甚”,话到嘴边又觉得李炎能这般纵情肆意可真好。 他要是把大唐治理好了,而不是留下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弟弟是不是就不会去服食丹药了? “好,我今晚就宿在你那儿,我们兄弟俩抵足而眠。” 李昂笑着说道。 一听李昂这话,李炎更高兴了,马上招呼人把猎物拿去料理,并把另外两个兄弟也喊来一起玩耍。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心思还没那么复杂,兄弟聚头自是相互劝酒、欢欣不已。 这天夜里兄弟几个喝酒吃菜、载歌载舞到夜深,听得那些当值的小宦官直打哈欠,撇着嘴嘟囔:“有什么可乐的。” 当夜李昂还真留宿十六王宅,还将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与弟弟李炎说起明日会有个客人过来的事。 既然没有旁人在侧,李昂便与李炎秘密谈起自己清理宦官集团的想法。 神策军作为禁卫之中最重要的存在,如今却旁落于宦官之手,以至于连皇帝的废立都取决于那些阉竖。他心中实在不平! 李炎心里对许多事是有数的,平日里没个正形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而已,不想兄长今日竟与自己说起这等家国大事。 他想到兄长独自在宫中面对那些弑杀过他们长兄的阉竖以及汲汲营营的朝臣,也为此感到悲愤与不平。他们大唐皇室怎么沦落至此! 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与清理宦官集团有什么关系,李炎还是爽快答应道:“二哥放心,交给我就好。” 李炎本来就很爱与周围的平民百姓厮混,从十六王宅这边捎带个小孩儿出去根本不算事儿。 李昂见他答应得这般爽快,又忍不住规劝道:“我这位小友医术了得,你也让他给你调理调理,别小小年纪就耽于酒色坏了身体。” 要不是二十出头就体虚多病,谁又会天天把丹药往嘴里送? 李炎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完全不用考虑什么养生,不过对于兄长的嘱咐还是来了个“好好好”套餐作为回应。 李昂见状 只能决定让自己尽量多活几年,好好鞭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远离丹药了。 连秦始皇都不嗑药了,你还嗑什么嗑! 翌日天还没亮,李昂就醒了,霍善也来到了十六王宅中。两人齐齐转过头一看,他弟李炎还睡得四仰八叉,看起来睡眠相当不错。 霍善客观点评:“如果他一直睡得这么好,寿数应该不会太短才是。” 睡眠很大程度上是给身体提供自检自修的空档。 有人认为就苏轼那个走过大半个大宋的活动路线,能在宋代那种环境下还能苟到宋徽宗登基把他从儋州放回来,很大程度上恐怕得益于他心大至极的好睡眠! 看看人家苏轼是怎么个睡法:“放朝二日君恩重,睡美不知身在何。” 翻译过来就是“我们老板真的太好了,居然给我们放二天假,今天这一觉美得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还有“少年苦嗜睡,朝谒常匆匆”。 意思是“我刚上班那会儿怎么睡都睡不够,早朝每天都感觉要迟到”! 还有“少思多睡无如我,鼻息雷鸣撼四邻”。 意思是“看看我,想得少,睡得多,每天鼾声如雷震撼所有邻居”! 总而言之,这家伙就是吃饱了睡,喝酒了也睡,并且认为春天这么暖和很适合睡觉,冬天这么冷也很适合睡觉,白天很适合睡觉,晚上也很适合睡觉,且每天早上都感觉睡不够睡不醒! 反正就是睡美、睡足! 以李炎目前这个睡眠质量,身体底子应该很不错才是。估计是后来忧虑重重,才被那些道士忽悠着嗑起了药。 李昂把私人印信以及医馆契书交给霍善,自己先行领着人回宫去。 十六王宅中都是些没有实权的皇室宗亲,许多人平时都不怎么搭理,是以没人注意到里头多了个年纪不大的小小少年。 李炎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下了不知多久的雪。 他想起兄长的嘱托,忙让人伺候自己穿好衣裳出去寻兄长所说的那个小孩儿。 接着他就看到有个陌生小孩正跟他们最小的弟弟在那玩雪。 霍善一向是不爱扰人清梦的,见李炎没醒来便自己出去玩耍。赶巧昨天长安下了一整夜的雪,他又可以掏出自己的堆长城工具开始堆冰雪长城。 没一会,他就把漳王李凑吸引来了。 漳王李凑也是个倒霉蛋,他哥要搞宦官结果早早泄了密,宦官集团那边来个先下手为强,诬陷除宦负责人有意拥立漳王为皇。 李昂自己就是兄长被杀以后让宦官推上帝位的,一听到这套说辞先入为主就信了,认为自己真的所托非人! 他把自己选的宰相和漳王一起贬出京师,两人俱是抑郁而终。 李昂第一次除宦计划失败,最大的冤死鬼就是他的宰相以及李凑这个弟弟了。 李凑死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呢。 哪怕李昂既后悔又自责,将这个可怜弟弟追封为太子,这点死后恩荣对泉下之人而言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霍善与李凑交换姓名后,就知道李凑是怎么样一个倒霉蛋了。 哎,真可怜,爹死得早,哥还不信自己,小小年纪就背了那么大一黑锅,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凑目前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因着霍善长得快,所以两人看起来身量都差不多高了,看着像是年岁相仿的友人。 他远远瞧见个生面孔本只是有些好奇地过来问两句,聊上以后糊里糊涂就加入了玩雪队伍,与霍善一起哼哧哼哧夯雪!! 第 306 章 霍善在两个倒霉蛋那里蹭了顿早饭,是李炎身边的王氏给张罗的。 想到王氏自刭的结局,霍善更正了刚才的想法:现在是二个倒霉蛋了。 吃饱喝足,得知霍善要去接手长安城中的医馆,李凑积极地说想要一起去。 虽然他们才见了一面,李凑已经觉得自己和霍善是极好的朋友了,李炎这兄长虽好,但他与王氏感情好,整日形影不离,不爱带他这个弟弟玩。 李炎怕自己跟着反而坏了兄长的事,想了想便任由李凑跟着霍善出门去。 两个那么大一点的孩子,凑一起玩耍也没什么稀奇的,他只消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跟上就好。 霍善当然也不在意谁陪自己去给医馆挂牌,反正他和李凑也玩得挺好。 两人来到李昂派人盘下的医馆外,霍善觉得还挺气派,李凑却觉得有点小了,他觉得他朋友的医馆得是全长安最大的。 霍善麻溜把自己的医馆小招牌掏出来,熟练地将它挂在医馆门口。 李凑跟过去一看,哈哈笑道:“这个招牌好,我喜欢。” 原来上面依旧写着霍善小时候随便取的“天下第一医馆”,现在他摸清了医馆仓库的使用规律,准备了一堆这种便携招牌,遇到有需要设立回访点的地方就给挂个牌。 相当方便! 霍善一点都不害臊,还跟李凑背起书来,说道:“听说你们这边有个姓刘的厉害才子,写过一篇《陋室铭》,说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们这医馆虽不大,但有我们在以后肯定会是全长安有名的!” 李凑没来及应和几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霍善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个坐在马上的文士,瞧着已经年过半百,但鬓发并不见少,瞧着便觉风姿过人。 当今皇帝李昂后来的谥号是“文宗”,在位期间喜用文学之士,性情也不如其弟武宗刚毅强硬,时常被底下的人哄骗,选人用人的眼光其实不太好。 这人身着绯袍,腰佩鱼袋,显见是个在朝为官且官居五品以上的。 今日因为雨雪天气的缘故,李昂决定放朝两日,这些官员便只需随自己心意回衙署把事情处理好即可。 是以这会儿L都过了上早朝的点了,街上还能看到不少衣紫着绯的文官武将。 霍善想到苏轼心心念念要来找这边的风流才子们玩耍,便替苏轼和对方搭起话来:“你笑什么?” 那文士笑道:“你把《陋室铭》背得挺熟,回头我得写信与梦得说一声。” 梦得是刘禹锡的字,一般能用这种语气喊上对方字的,怎么都得是朋友了。 霍善两眼一亮,问道:“你认得那位梦得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文士见霍善机灵可爱,长得又颇俊,便笑着答道:“我姓元,单名一字稹,友人都喊我微之或者元九。” 霍善震惊。 怎么他才到长 安就遇到了苏轼列出的拜访名单之一啊。 他还记得苏轼说元稹马上又要被贬了,因为他跟着的上司马上要病故,而跟他有仇的人即将要当宰相。 元稹一生多次被贬,这次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外放了,没过两年他就因暴病死在任地上。 据说他的好朋友白居易在他死后第八年,还梦见与他携手同游,醒来后哭着写了首诗怀念他,其中两句闻者无不伤心——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元稹与白居易他们的仕途都颇为坎坷,元稹刚当官时还相当年少气盛,脾气刚直,有话绝对不憋着,上至皇帝下至封疆大吏,他都敢一一骂过去。 有次他外出办差与宦官仇士良狭路相逢,仇士良要他把上房让出来,元稹坚决不愿意让,就挨了仇士良的打。这事儿L传到朝中,上官认为他有失体统,办事不牢靠,把他给贬黜出京。 这次贬官叫他在地方上蹉跎了十余年,以至于他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最大的改变在于以前他嫉恶如仇,看不起宦官,十几年后的元稹却选择与皇帝亲近的宦官交好,借对方之手把自己的诗文递到了御前。 这么一运作,元稹果然回到了长安,甚至一度平步青云当上宰相。 只不过这诏令一下,朝野之间皆“杂然轻笑”,都认为他走的是与宦官交好这种旁门左道。 不少人都认为他这种人都能登上相位,大唐迟早要完! 某次同僚们坐在一起吃瓜,有人还边赶苍蝇边看着元稹当众嘲讽说:“适从何处来,而遽集于此!” 可见元稹这次起复有多惹人非议了。 于是没几个月元稹就被罢相外放了。 在这个时期,像元稹这样逐渐认清现实、逐渐和光同尘的人并不少,比如他现在的上司、当今宰相王播便是其中之一。 王播少年时家里穷得在佛寺里蹭吃蹭喝,等他刚高中进士时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好官,政绩考核年年拿第一,很有精明强干、不畏强权的盛誉。 可惜后来他渐渐发现官当得好没什么用处,只有拿钱财开路、想方设法讨好皇帝与近臣,才有机会往上走。 于是他也横征暴敛,他也索求无度,每年都从任地上奉送百万羡余钱给皇帝。 所谓的羡余钱就是在原本应收的税款之外,另外再大肆征收一笔钱,说“我把这地方治理得特别富庶,还能额外再给陛下献上这么多钱”。 谁听了不觉得他特别能干! 至于这钱是从谁身上剥削出来的,那就不必去提了,左右他们也去不了长安、见不着天子。 这大抵也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这个时代的皇帝俱都更爱听近臣的话、更爱用想方设法迎合讨好他的人,所以许多人在低谷中沉沦久了,渐渐便移了心易了志。 所以白居易在文宗驾崩、武宗继位后,感慨于老友们病的病、死的死,提笔写下过一首很有名的诗:“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我们生来就像活在小小的蜗牛角上,一辈子更是像石头相撞时迸出的火光那么短暂②,还争什么争呢,不如喝酒,开心喝酒! 元稹这次归来被任命为尚书左丞倒是也想干点实事,很有少年时力斥权宦的气概。 只可惜他这才刚回到京师没多久,王播就要暴病而亡了,换上的是跟他有嫌隙的李宗闵。 别看李宗闵姓李,搞起党争来他属于牛李党争中的“牛党”成员。 而元稹更偏向于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 是以元稹和李宗闵的矛盾年轻时就挺深了,属于谁上位了都要打压对方的那种! 元稹这人浑身都是把柄,既没有显赫出身也不擅于养望,自然是别人随便攻击几下他就又得收拾铺盖走人。 霍善通过苏轼在交流群里的现场八卦把元稹的过去将来都瞧了一遍,只觉当个官可真不容易。 瞧瞧吧,为了争官位不仅要会钻营,还要会站队,站错队必然会被打压得翻不了身! 还好他只喜欢吃喝玩乐,没想着当什么大官。 霍善麻溜和元稹互通了姓名,问元稹知不知道刘禹锡和白居易他们现在在哪里。 元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想去拜访他们不成?” 霍善道:“对啊,我的一个朋友很想认识他们。”他想到读书人都爱以文会友,当场打开自己背着的小药箱,装模作样地在里头扒拉了一会,扒拉出本《东坡集》的小册子替明天才能过来的苏轼转交给元稹。 这里头都是些苏轼的得意之作! 元稹虽然因为曾与宦官交好而饱受时人非议,平日里却也有不少人带着自己的诗文集子向他行卷,对此倒也不觉稀奇。不过那整理成册的书一入手,元稹就察觉不同来。 行卷之所以叫行卷,自然是因为时人爱把书写在一张长长的纸上,待墨迹干了以后装帧起来卷做一卷。 也有人爱像折经书那样把它折起来,瞧着方方正正的。 只不过霍善递过来的《东坡集》一入手,元稹便觉出不同来:这装帧虽也是方正得很,却并非折经装,而是线装的书册,翻阅起来非常方便。 元稹问道:“这是你朋友自己做的书?” 霍善想到这玩意是苏轼发过来的,用的也全是他自己的字迹,点点头说道:“对!” 元稹道:“你朋友也在这里?” 霍善道:“他明日才过来。” 元稹也点了点头,笑道:“我先带回去看看,明日若是得空便过来拜访。” 霍善见他要走,忙又再次追问:“你还没说你的朋友们现在在哪呢!” 这不是要急死苏轼吗? 元稹笑道:“乐天和梦得如今都在洛阳,想要见他们可能得到那边去寻了。” 白居易也是今年年初才申请病休,去了洛阳养病,而刘禹锡也同样在洛阳任个闲职。 东都那边向来都是年迈官员(或者受排挤官员)的养老之地, 他们平日里倒是可以凑在一起喝酒赏花、往来酬唱。 元稹比他俩小了七岁,才刚满五十岁,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服老任老。 对于在朝为官而言,五十岁还是很年轻的,毕竟按照规定来说官员可以七十岁才退休。 这不是还有二十年吗? 他想再做点什么。 元稹做不到想白居易和刘禹锡那么通透豁达,他心里始终还是烧着一团火。 哪怕自己很有可能被这团火吞噬,他也还是愿意豁出一切去争取。 元稹朝霍善笑了笑,道了声“再会”,便打马往衙署方向而去。 李凑最不喜欢与朝臣交流,等元稹走远了才凑到霍善身边说道:你还与他们这些读书人聊得来啊。?” 霍善道:“我帮我朋友问的。” 李凑乐道:“我一读书就脑壳痛,你能不能给我治治。” 霍善闻言瞅了瞅【衡石量书】的库存,积极地询问:“你真的想治?” 出现了,道具消耗对象! 李凑被霍善熠熠发亮的眼神看得心里打了个突。 等会,他这位新朋友不会真能治吧? 李凑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严谨态度,来了个当场回绝:“我开玩笑的。” 霍善失望地“噢”了一声,唉声叹气地进医馆看这边的药材库存去。 可恶,痛失道具消耗对象! 李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积极地跟着霍善入内说要帮忙筹备义诊。 霍善是不管朝中那堆破事的,那是李世民过来后该操心的事儿L;他也不急着去认识白居易等人,没看他这医馆都还没正式开张,已经成功捕获一个元稹了吗? 只要医馆开得久,该见的人总能见着的。 即便见不着,遗憾的也只是苏轼这好事者而已! 他,霍小善,只负责过来攒宝箱!! 第 307 章 霍善坐堂看诊之余,李时珍这个出身于明代文学鼎盛时期的家伙又跳了出来,以拇指小老头儿的形象给霍善讲起唐代中后期盛行的传奇故事。 这时期许多文人都开始创作故事,据说元稹就创作了《莺莺传》,讲的是张生对莺莺始乱终弃的缠绵悱恻爱情故事,到他们明代都是个热门改编题材,不知多少个戏台演出过它的衍生戏说。 还有好事者考证,负心张生竟是元稹自己! 只不过那终归只是后人推断,具体如何谁都不知晓。 霍善积极说道:“要不我问问他本人?” 李时珍:。 李时珍谆谆教诲:“你要是干了坏事,别人问你你会承认吗?” 霍善一听觉得也对,他问李世民他们有没有做啥,李世民他们都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苏轼他们胡说”呢! 李时珍又继续给他科普,白居易他弟白行简也是个相当出色的传奇写手。 他创作的《李娃传》就比较暖心了,讲的是倡女李娃在爱人某生落难时不离不弃、最终被封为汧国夫人的曲折故事。 相比于李娃的重情重义,某生父亲先是因为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太丢脸要痛下杀手,后来又因为某生富贵了就来认子认媳,真是把那些世家大族的不要脸写得活灵活现! 霍善听得津津有味,问李时珍这白行简还活没活着。 李时珍去查了查才回道:“还真不巧,几年前他已经去世了。” 还得是白居易这种心大的人才活得长啊! 此时路过的苏轼插了一嘴:「要说白行简写得最好的作品,那还得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李时珍让苏轼闭嘴。 为防霍善跑去和苏轼交流什么《大乐赋》,李时珍麻溜说起别的话题转移霍善的视线:“这会儿还有个蒋防,他倒是还活着。可惜目前这人在外头当刺史,你估计也见不着了,不过他那篇《霍小玉传》的主人翁之一还在长安!” 霍善没读过《霍小玉传》,不由问李时珍这写的又是啥。 原来这霍小玉也是个名妓,她与年轻的诗人李益相恋,祈求李益先别娶妻,离你而立之年还远得很,不如我们先恋爱个八年,等你满三十岁我就去出家,你也可以娶个高门大族的女子当妻子! 可惜许下八年之约还没到一年,李益就回家娶妻去了,还对霍小玉避而不见。 霍小玉相思成疾,一病不起,死前终于见到了李益,对他发誓说自己要化为厉鬼,让李益家无宁日! 李益亲眼看着霍小玉忧愤而亡,从此得了痴病,总能看到或者听到自己的妻妾和人私通,以至于他生出了病态的嫉妒心,逼走了三个妻子不说,还时常恐吓家中的姬妾说:“知道某某姬吗?她因为了做了某某事,已经被我杀了!” 霍善:????? 霍善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这个李益在长安?这是真事?” 李时珍也不太确定:“李益确实应当在长安,但不一定是真事,毕竟写《霍小玉传》的蒋防是受李绅推荐出仕的,后来被牛党打压到地方去了,一直郁郁不得志。” 既然是身在党争漩涡的官场同僚,难保没有在书里下黑手的可能性! 他又给霍善复习了一下,李绅就是那个写“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他在众人眼中李绅属于李党,他举荐的蒋防自然也属于李党。 蒋防就是不太凑巧地在李绅他们即将失势的时候凑上去的,于是恰好党争尾巴扫到了。 估摸着蒋防应当是得知李绅鼓励元稹写《莺莺传》,觉得这个我上我也行,就提笔写了篇《霍小玉传》送上去。 至于为什么选李益当主角,那当然是因为李益诗名远扬,且除了边塞诗外偶尔还会写点“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之类的情爱句子。 而且李益名气那么大却蹉跎了几十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据传他少年时确实得了痴病,经常怀疑家里妻妾偷人,病态到每次出门就把房门从外面锁起来,并在门窗下面撒上一层灰,以备回来时查看妻妾有没有出去跟人私会(史载为“散灰扃户”)。 李益这毛病有名到当时的人都把嫉妒成痴称为“李益疾”。 你在家都疑神疑鬼成这样,谁敢让你去办大事! 看吧,齐活了,要痴有痴,要狂有狂,曲折离奇,多好的传奇故事素材啊! 就他了! 拿来吧你,我们的李大才子! 霍善和李时珍讨论起来:“这‘李益疾’能治吗?” 李时珍被问住了,思量半天才说道:“这种应当属于情志病,不好治。不过他这应当也不大需要治,他活了八十四岁呢。” 霍善颇有感慨:“他这病瞧着伤害的是别人,自己长命百岁也不稀奇。” 听李时珍的意思,这位大诗人对妻妾严苛,对属下严苛,对自己好像不怎么严苛,有气他都全撒别人身上了,自己当然能活得长久! 李时珍无言以对。 霍善又问:“他都八十多了,还在当官吗?当的啥官?” 李时珍道:“礼部尚书。” 霍善:。 不愧是大唐。 这治家水平竟也能当礼部一把手吗! 李时珍帮大唐找补了一下:“这时期的礼部尚书已经不怎么管礼部的事了,都是礼部侍郎在干活,他就是挂个名儿。” 要不李昂的谥号怎么会是唐文宗呢,他喜爱诗文,也爱用文学之士,继位后麻溜就把八十岁的李益安排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元稹也被他不远千里挖出来起用。 话题都聊到这了,李时珍顺手给李昂发了两篇传奇故事,一本叫《莺莺传》,一本叫《霍小玉传》。 妙哇! 你继位这两三年提拔的两个人恰好都是传奇故事主人翁原型! 正在扒拉自己手头到底有什么人可以用 的李昂:“………” 谢邀,现在不是很想看这些东西。 李益确实太老了,他的辞官奏疏都已经呈上来了,等会咱就批准他回洛阳养老去。 至于元稹,他办事能力是真的挺不错,只是不太能服众而已。现在他正在整顿吏治,干的全是得罪人的事,若是他能保持下去,也算是一把用得上的好刀。 这是他老祖宗李世民给他讲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最要紧的是用他们的人要有自己的主见,绝对不能这边过来说谁不好就不用谁,那边过来谁不好你又把谁撵走。 你真要是这种性格的话,多少人才都不够你造作的。 正事更是一件都别想办成。 像他弟这位唐武宗在位时间虽短,但他用人时意志坚定,深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什么事都和李德裕商量着办。 所以他短短六年就剪除奸宦、肃清朝野、开疆拓土,甚至还顺手搞了次全国性的灭佛活动,赢得个“会昌中兴”的赞誉。 这证明目前大唐并不是没有能办事的人,只是得看你怎么去用而已! 李昂小时候并不是作为皇储来培养的,后来更是十几岁就被宦官从十六王宅里挑拣出来继位,哪里学过半点当皇帝的技能。 他听了李世民的教诲如聆仙音,正决定拿自己现在的朝臣来实践一番。 结果就收到李时珍发来的《莺莺传》和《霍小玉传》。 这是在嘲讽他爱读谁的诗就决定用谁吗! 老李,你这样很过分知不知道! 李时珍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想起有这么两篇传奇故事而已。 跟自家娃儿聊天的事,能算是嘲讽你李唐皇室吗? 有李时珍和苏轼在,霍善硬生生听了满脑子的中唐文坛奇葩事。 所以,《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是什么? 白行简不在了的话,白居易手里有原稿吗? 以后有机会的话,去洛阳问问白居易本人! 义诊这种事,一向是很能吸引人的,毕竟谁能拒绝不要钱的好事? 虽说要是诊出什么毛病来得自己花钱抓药,但只要他们坚决不听,这医馆也没法按头让自己掏钱不是吗? 主打一个有热闹咱就凑,要花钱的时候一毛不拔! 不少人都是这么信心满满过来排队的,结果到了霍善面前只几句话的功夫,他们赫然发现,全中,不管是说他们的症状,还是说他们的起居问题,通通全中! 这小孩年纪虽然不大,医术可真是够神的啊! 人家旁边还跟着个一看就知道是皇亲贵胄的少年郎(李凑),怎么看都像是世外高人出来悬壶济世。要骗也不能骗他们几个药钱对不! 这钱,他们掏定了! 还有人问霍善:“你开的药怎么这么便宜,给我来点贵的。”很显然,这是中唐奢侈成风情况下养出来的不知民间疾苦公子哥儿。 霍善开药都是尽 量找价钱低的,鲜少听到有人主动要找贵药吃。 他毫不犹豫地给对方改了张药方,开了对症的最贵的方子,亲自去给这位大主顾抓药。 有人主动送钱,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赚他这么一大笔药钱完全可以给药铺学徒们发奖金了! 那人觉得自己抓了今天最贵的一副药,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皆大欢喜! 这时已到了朝臣们下衙归家的点,不少文臣武将陆续踏着地上的薄雪从医馆门前经过。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霍善也觉得肚皮空空,便打算出去溜达一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李凑得知霍善想去外头吃东西,马上欣然响应,表示自己要尽地主之谊请霍善吃点好的。 两人便在街上遛弯找美食,先是尝了份羊杂,据说是早些年一位叫鉴虚的坏和尚琢磨出来的吃法,用的是羊六腑。 虽然坏和尚因为在长安行贿被杀了,他带来的这种特色羊杂却在长安留存下来! 霍善觉得颇为有趣,每捞起一块就和李凑讲讲这应该是五脏六腑中的哪一腑,以及这一腑在人和动物体内一般有何功用。 李凑:“……” 还是去吃点别的吧! 霍善在周围尝了一圈吃的喝的,没有应李凑的邀请与他一同十六王宅,而是决定去医馆住。 李凑依依不舍地送他回医馆,约好明日再来给他打下手,他觉得看霍善治病怪有意思的。 他们大唐宗室想出头还是得靠自己,可他又不喜读诗书,不如跟着霍善学医算了! 霍善无情戳碎他的学医梦:“想当个好医家也是得学医的,大唐医官不都要考试吗!” 李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他明天还要来玩。 两人正在大门口你来我往地话别,就见一青袍文士朝医馆走来。! 第 308 章 霍善见有生面孔来医馆,爽快地挥别李凑,询问来人可是家中有人要看病。 他观此人身体健朗,应当不是自己生了病,所以才有此一问。 来人见霍善年纪虽小,与李凑这样的皇亲贵胄往来却是不卑不亢、轻松自然,便知这小孩出身必然不凡。 再听霍善只看一眼就知晓不是他自己要看病,对今日衙署中的传言更是信了几l分。 听闻长安出了个小神医,不收诊金、只取药钱,开的药俱都不贵,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好。听闻他还擅长针法,只几l针下去就能叫人身上舒坦许多,若非怕饿着了这位小神医,怕是到黄昏排队的人都不会散。 “在下杜牧,字牧之。” 来人率先自我介绍道。 霍善听得睁圆了眼,没想到自己这医馆这么快就迎来了苏轼那待结交名单上的第二人。 时人对医家的态度其实与历朝历代都差不多,平时要是有人凭借着医术幸进,众人都会对他们不屑一顾,嘲笑他们走旁门左道。 比如在史书记载中,太和年间有个叫郑注的官员因为缓解了李昂的风疾而平步青云,众人提起他时就会说:“哦,是那个靠医术升官的啊。” 唯有在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人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对医家客客气气。 杜牧这般主动登门,那肯定是家中有人需要霍善出手救治了。 果然,霍善与他互通姓名以后,就听杜牧说起他母亲身体欠佳的事。 不消杜牧多说,霍善就应道:“我与你过去。” 杜牧出身其实很不错,他祖父杜佑是当过宰相的,且还是按照大唐高官的惯例干到七十好几l。 唐代那本有名的《通典》就是杜佑领头编纂而成的,乃是古代第一本典章制度专史,归纳了历朝历代的食货、选举、职官、礼乐、边防等等方面的制度。 到杜佑修完《通典》后拜相,已经是临近七十的年纪了,自然是在相位上干到了七十好几l。 当时白居易正当壮年,还有着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见到朝中全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人占着位置,忍不住写了首《不致仕》来嘲讽他们这些老家伙。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诗:“七十而致仕,礼法有明文。何乃贪荣者,斯言如不闻?” 白居易写诗,主打一个直白:咱大唐规定啊,官员七十岁就该退休了,为什么有些贪慕荣华的家伙对此充耳不闻? 这诗里还有一句“朝露贪名利,夕阳忧子孙”,意思是“这些家伙的寿命都跟朝露和夕阳一样短暂了,居然死抓着名利不放、想方设法为子孙谋划”! 杜佑的子孙是谁? 杜佑的子孙是杜牧他爹和杜牧本人。 杜牧这个当孙子的没有善罢甘休,成名后也借着给好友写墓志铭的机会把元稹、白居易的诗风批判了一番,说他们的诗文“纤艳不逞,非庄士雅人所为;流传人间,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入人肌骨 不可去”。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文坛风气,全是这老白和老元的淫词艳语给败坏的! 父母还爱拿来教小孩,咱大唐的下一代全被教坏了! 救救孩子! 杜牧:记仇.jpg 不过杜牧祖上虽然阔过,但他祖父去世这十余年里他的日子却过得颇为艰难。 据他自己跟人书信往来时讲的,自从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后,他曾在短短八年间搬家十几l次,曾经的樊川别业自然也早就不属于他们。 这些年来他、母亲以及弟弟三人相依为命,大多时候是靠亲朋旧故的接济解决温饱问题,实在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就只能挖野菜充饥了。 少年时期家中遭此巨变,杜牧自然是埋头苦读、希望能靠自己的学问养家糊口。 去年杜牧终于金榜题名考中进士,并且在同一年通过参加制科考试谋得了一个实职。虽只是个九品校书郎,只能穿最末流的青袍,却也能叫他能够奉养母亲、供养弟弟。 他母亲常年操心、积劳成疾,他弟弟又从小体弱多病,杜牧为他们请过不少大夫,结果小的说自己没事,大的也说自己康健得很,始终没见有什么起色。 杜牧今天当值时在衙署中听说这家新开的医馆里有人在义诊,医术相当了得,通常只需要一剂药或者几l针下去就能看见效果,只是年纪忒小了,也不知是哪个隐世家族养出来的小神医。 杜牧本不太相信这种传言的,下衙后想到家中两个病号,又忍不住在医馆周围踟蹰。 既然决定要请霍善上门出诊,杜牧也没犹豫太久,亲自领着霍善归家去。 霍善回医馆拿上自己的药箱,瞧着倒是个像模像样的小小医士了。 一路上杜牧遇到几l个同僚,笑了笑算是与他们打过招呼。 霍善也跟着对人家笑了笑,好似他也与人家是同僚似的。 杜牧见他长得俊秀可爱,衣着言行俱是不凡,心里也没把他当寻常医士看。 很快地,霍善见到了杜牧家里两个亟需治疗的患者。 比如杜牧他弟,这小子年纪吧也才二十出头,近视眼却严重得很,显然也是个爱读书的。估摸着再这么高强度用眼下去,眼睛就要让他给用坏了。 霍善表示要给杜牧他弟验个近视度数,再给他配个眼镜。 杜牧好奇地发问:“眼镜又是何物?” 霍善就给他介绍了一下,说是要是看东西模糊不清,可以用这东西拯救拯救岌岌可危的视力。可要是戴上眼镜后还不注意好好用眼,眼睛的情况还是会变差! 杜牧还没见过这等物件,便在旁边看着霍善给他弟做眼部检查。 等到霍善从他那仿佛什么都有的药箱中掏出副眼镜来时,杜牧更是要过去说是要先帮弟弟试一试。 杜牧他弟:“………” 哥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我! 度数不适合的眼镜,戴上 去会很不适应,杜牧戴上后果然开始犯晕。他不由摘下眼镜说道:“这东西真的能戴?我戴着很不舒服。” 霍善道:“你又没近视,怎么可能戴得了?”他把直接由医馆配好的眼镜拿给杜牧他弟。 杜牧他弟戴上后只觉眼前焕然一新。 连他哥和他阿娘的脸看着都分外清楚! 杜牧他弟说道:“太神奇了!” 霍善又给他开了个调养身体的方子,说是他还年轻,配合喝药调理的话近视度数还是有望减轻的,实在不行控制在现在这个度数也算是好事一桩。 至于那些娘胎里带来的大小毛病,那也是得慢慢调理,不能操之过急。 有了能帮自己看清楚东西的眼镜,杜牧他弟目前特别能把霍善的话听进去。 还让霍善赶忙给自己亲娘也看看。 霍善没有推辞,给杜牧母亲也认真看诊开药。 考虑到杜牧目前的俸禄还挺低微,霍善还给他们母子二人开了共同的食疗方子,这样他们每日吃的喝的都能作为调理身体的一部分疗程,不至于太费药钱。 杜牧看到两份重合度颇高的治疗方案后便知道了霍善的用意。 他丧父时才十四五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期,心气高得很,不愿向人低头,以至于母亲每日都为一家三口的生计犯愁。如今他虽中了进士,家中却依然不宽裕,他与弟弟的婚事都还没着落。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纵使生活困顿至此,杜牧心里还是烧着团团烈火,只恨自己才刚中了进士,还没法在朝中一展拳脚。 杜牧亲自送霍善回医馆。 一路上,霍善和他闲聊:“听说你很喜欢《孙子兵法》,是真的吗?” 聊到自己最爱看的书,杜牧马上来了兴致:“对的,你也看过?” 霍善骄傲地说道:“当然看过,我识字的时候大人就拿这书教我。” 杜牧:“……” 怎么感觉你家大人做事很不靠谱。 谁家长辈会拿《孙子兵法》给小孩子启蒙啊! 即使是杜牧这么个《孙子兵法》狂热爱好者,还是觉得这事儿很离谱。 不靠谱的李时珍四人:正常启蒙孩子他就是不听,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路,杜牧惊讶于霍善见识之广博、思维之敏捷,行至医馆门前时忍不住劝道:“你这般聪慧伶俐,与其当个医士,不如读书入仕。” 唐代读书人是有鄙视链的。 首先是内部的鄙视,进士科的看不起明经科的。 据说元稹少年时急于出仕,去考了明经科,后来他去拜访年纪轻轻就与李益齐名的李贺,李贺不客气地说:“你一明经的干嘛来拜访我?” 其次当然是不管进士还是明经都看不起考医科的。 总而言之,只有进士科这个独苗苗,才是读书人的心头宝! 大唐考公之路,以进士科为最优选! 霍善和杜牧分辨道:“人人都觉得当官好,往后大家都不学医了。倘若再有你弟弟以及你母亲这样的患者,便让他们一辈子忍受病痛折磨吗?” 杜牧想说若是你能身居高位,能救的就不是这么一个两个了。 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今日格外欢喜的母亲与弟弟。 许多人费尽心思跻身仕途,结果一辈子只知蝇营狗苟、终生碌碌无为,怕是连只救“一个两个”的医家都不如。 面对这么个比自己小了十几l岁、目光却分外澄澈坚定的半大少年,杜牧终是无言以对,只得敛容叹息:“某不如小友。” 霍善道:“没什么谁不如谁的,你要是想当官,以后得叫大唐河清海晏、百姓安乐才是正理。” 杜牧慨然应道:“若有机会一展抱负,某自不会辜负平生所学。” 霍善点点头,随意地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已经开始点灯的医馆。 这个时期的宵禁管制已经十分松弛,他们又住在同坊,杜牧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也并不显形单影只,很快便没入行人与车马之中。! 第 309 章 事实上杜牧最近收到个来自前辈的工作邀请,对方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江西。 这位前辈叫沈传师,前头正在当尚书右丞,现在被安排去南边当江西观察使。 杜牧想到韩愈当初考上进士后也曾给人当幕僚,便觉这工作机会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一般而言有人谋得了京官,都不会再想离开,许多人考完试后十年八年都等不到缺! 到了别人幕府中,提不提拔你就全看别人心意了。去了地方上哪里像天子脚下有这么多机会? 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待在长安。 杜牧却觉自己有些厌烦长安的风气,尤其是牛李两党之间的暗流涌动。 与其待在时刻需要看各方脸色、各方立场来行事的长安,还不如到地方上凭借自己所学一展拳脚。 杜牧在夜色中踟蹰良久才归家,见母亲已经歇下了,他才与自家弟弟秉烛夜谈。 如今天寒,路不好走,所以他想留弟弟和母亲待在长安养病,这边不少杜氏族人都在,可以相互照应。等弟弟养好了身体也正好应试,不必跟着他来回折腾。 杜牧弟弟听兄长终于支持自己去应试,心里高兴得很。他说道:“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 兄弟这边谈得差不多了,霍善那边却正在看苏轼跳脚。 “怎么会这么快?你怎么一下子就见到了元稹和杜牧!” 苏轼对此很是不愤。 李昂本想说自己可以给他们组个局,结果苏轼很快开始新一轮的戳心作品大派送—— 艾特嬴政给他发杜牧的《阿房宫赋》、李贺的《苦昼短》。 艾特杜甫给他发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李商隐的《龙池》《马嵬》和元稹的《连昌宫词》。 艾特所有当官的当皇帝的给他们发白居易的《卖炭翁》《轻肥》和韩愈的《马说》。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中晚唐的文坛风貌! 苏轼这一轮疯狂发送,把所有帝王将相都干沉默了。 诗都是好诗,文章也都是好文章,就是你这家伙怎么老指着咱鼻子骂人呢? 你就是仗着袁枚不在群里,没法给你现发几篇《王安石三难苏学士》《苏小妹三难新郎》之类的明清对吧? 看看你妹是怎么嘲讽你脸长的:“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苏轼:“………” 苏轼震怒! 我苏东坡根本没有妹妹! 等发现自己一鼓作气得罪了所有人,苏轼觉得死道友不如死贫道,当即把话题拉回到杜牧身上:“杜牧在军事上很有见地,上书言兵事连李德裕这个长打胜仗的都夸好,但是千万不能让他管财政。” 李昂顿时竖起耳朵听。 苏轼就给李昂介绍了一番,说当年杜佑出镇扬州,富得流油,回来又把祖宅扩大了一番,还在樊川置办了连片的别 业。不过杜佑有几个儿子,孙辈更是不少,所以均分下来也不多。 杜牧的父亲是幼子,分下来也就只得到了……安仁里区区三十间屋子。 别看这看起来挺多,但是他们家当初奴仆成群,三四十号人住在里头其实还挺挤的。 杜牧父亲自幼体弱,杜佑去世后第二年他也没了,所以杜牧父亲继承的家产直接到了十五岁的杜牧手里。 结果杜牧一家妇孺不懂持家,没几年就靠举债度日。 这些人给你借钱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催债时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这不,他爹是元和十三年去世的,他到元和末年(这个年号一共二十年)就被人赶了出去,说是把屋子拿去抵债。 是以杜牧当家数年,底下的仆从老死的老死,离开的离开,房子也抵出去让旁人住了。等到对他们照顾有加的伯父也撒手人寰,他们这几个孤儿寡母就只能去延福坊的杜氏家庙凑合着活! 知道安仁里三十间屋子是什么概念吗? 在长安买套房可是韩愈和白居易他们工作三十年才买得起的! 地段可能还没有安仁里好。 这些分家事宜外人无从得知,都是杜牧后来想出去当刺史关照弟弟一家自己说的。 这个时期的情况就是当京官很穷,当地方官很容易捞钱,至于怎么个捞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反正杜牧上书宰相哀求说自己要是能去湖州当个九年刺史,可以攒个三百万钱给失明的弟弟、守寡的妹妹勉强度日! 震惊!杜牧居然宣称自己能攒钱了! 想来当时四十七八岁的杜牧已经懂得怎么持家了吧! 但是年轻时的杜牧肯定不行! 这家伙短短几年就把他宰相祖父留下的家业给败光了! 李昂:“………”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们这么一介绍,总感觉天下读书人没一个能用的。 包括你苏轼也是:) 苏轼哪里知道自己又凭自己的嘴巴在众皇帝的黑名单上更近了一步。 苏轼还和杜甫聊起这位“小李杜”另一个绝妙操作,他感觉自己病得没多久好活了,居然自己给自己写了墓志铭。 自己写墓志铭可比求别人写靠谱多了,毕竟杜牧自己给朋友写墓志铭的时候就借朋友的名义骂了元白诗风,至于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出自他朋友之口就没人知道了! 杜牧估摸着是以己度人,觉得不能把这玩意交付给别人写,于是就自己动笔了! 打开《樊川集》一看,你会发现杜牧除了写写自己的家世和生平以外,还往里头塞上一句他的偶像老曹(曹操),说曹操最喜欢孙武写的兵书,所以他也特意去研读了,并且写了十三篇注。 要是换了别人来写墓志铭,能知道老曹和《孙子兵法》他的心头好吗?! 最后杜牧还表示自己某月某日终于安仁里。 可见杜牧对于安仁里这处开元年间就属于杜氏 的祖宅还是很有感情的,哪怕一度把它抵给别人还债,墓志铭上仍旧要强调自己死在里头。 杜甫听后很有些不平:“他还喜欢曹操?” 苏轼道:他不是还写过‘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吗?都想老曹赢了,难道不是喜欢他!?[(” 杜牧和曹操注的《孙子》,那可都是后人很爱读的注本,可见人杜牧也是正能量追星,硬生生和在两个人都喜爱的领域并肩长存了! 杜甫表示这个小杜不行,他眼光不好。 苏轼问道:“你知道你的墓志铭谁写的吗?” 杜甫:“……” 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的墓志铭由谁来写! 杜甫道:“总不能是杜牧吧?” 他和杜牧可不算同宗。 苏轼热心地给他介绍起来:“那倒不是,是你孙子找元稹写的。” 杜甫:。 元稹特别喜欢杜甫的诗,觉得杜甫和别人都不一样,经常当众夸杜甫的诗写得精妙绝伦。 当杜甫的孙子找上门来求他写墓志铭的时候,元稹大笔一挥,开始猛猛分析杜甫的诗才,并表示在杜甫面前李白简直不值一提。 在写诗方面,杜甫可是全才! 李白算什么大佬?要是用孔子的评判标准来衡量,李白在很多体裁上连最外头的篱笆墙都没夸过去,更别提达到登堂入室的水平! 白居易读了这篇墓志铭觉得酣畅淋漓,也跟着元稹对李白的诗文指指点点。 这两人可是元和年间的文坛风向标,他们的观点一出来,不少人都开始尊杜抑李,你一句我一句地疯狂贬低李白。 弄得韩愈都忍不住出来开腔:“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李白固然有不少缺点,但也不是你们能随意谤毁的! 可惜这个经典挑掐命题一直到后头一千多年都没有消停。 杜甫:“……” 这一刻忽然觉得好熟悉。 当初他听人嘲讽初唐四杰也忍不住写了首诗骂人,且骂得很脏:“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可见读书人为心爱的诗人冲锋陷阵是很正常的事。 霍善听着满脑子的历代文人八卦,很快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霍善就把李世民和早已迫不及待的苏轼放了过来。 李世民早早就带着李昂给的信物出去了解情况,而霍善则很负责任地给苏轼做了个检查,看看他适不适合去找白居易他们欢畅宴饮。 苏轼振振有词:“你看人家白居易天天喝酒,还活到了七十好几,可见喝酒不影响身体健康。” 霍善道:“你怎么不说人李益还活到了八十好几?” 苏轼道:“那不一样,做人还是得像白居易这样才有意思。知交满天下,碰上谁都能喝上几杯,难道不是最快活的事吗?” 若说苏轼过来这边最想见谁,那肯定是白居易无疑了。毕竟他常常自诩自己和白居易很像,只是名气不如白居易大而已。 霍善不是很懂他们这些读书人。 他们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两个都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前辈! 来都来了,苏轼也不急着去洛阳,而是趁着霍善继续义诊在周边到处帮他探店,说是替他尝尝那家店味道最好,到时候霍善直接去吃就好了。 要是霍善太忙没空出去吃,他还可以帮忙打包回来。 看吧,他这个朋友多贴心啊! 霍善见他身体没啥大毛病,也就由着他去了。 苏轼浪到下午,还真给霍善拎了不少好吃的。 他说怕霍善自己吃太孤单,所以又坐下陪霍善继续吃。 霍善时常疑心苏轼是不是自带【吃了又吃】技能,要不怎么每次见面苏轼都是在吃吃喝喝。 三人(算上赖着不走的李凑)正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就听人说外头有客人来了。 苏轼跟着霍善出去一看,一眼瞧见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联系到霍善昨天的见闻,确定了,这是活的杜牧! 苏轼一点都没有自己是陌生人的自觉,硬是杵在旁边听霍善和杜牧说话。 杜牧觉得这可能是霍善家中长辈,也没太在意。 他这次过来一是因为母亲与弟弟身体有所好转,所以带着礼物登门道谢;二则是询问霍善是否还会留在长安,往后母亲和弟弟能不能过来瞧病。 江西距此何止千里之遥,他得把家里人都安顿好才想。 霍善道:“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说一声,我过来时自会去看看。” 杜牧闻言自是又道了次谢。 眼看旁边的苏轼都快憋不住要蹦出插话了,霍善便给他们相互介绍了几句,瞧瞧他们自己对不对脾气。 杜牧对苏轼很客气,看起来并没有与苏轼深交的打算。 苏轼也不失望,与年轻的杜牧聊了会《阿房宫赋》便觉尽了兴。 杜牧告辞离开后没多久,又有客人登门了。! 第 310 章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苏轼惦记着的白居易……的好友元稹。 白居易和元稹,那可是年纪轻轻就约好一起退休的好朋友。 只不过中唐文人相约退休当邻居,大抵都是成不了的。 譬如柳宗元给刘禹锡写诗说“皇恩若许归田去,晚岁当为邻舍翁”,结果贬谪没几年,柳宗元就病故在任地柳州了,到死都没有再见到刘禹锡。 至于约好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的白居易和元稹,那也是年纪比白居易小许多岁的元稹早一步病逝。 倒是刘禹锡和白居易两个乐天派晚年偶尔还能凑到了喝个小酒,写诗说“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快七十岁了都还能喝个一斗酒,并且还说好秋天来了再约一回、不醉不归! 虽说苏轼也曾辛辣点评过中唐几个著名诗人,说他们“元轻白俗,郊寒岛瘦”,但他本人很爱读白居易他们的诗文,对元稹的到来他也是颇为期待的。 霍善昨天已经替苏轼“行卷”过了,别看苏轼写的诗常被袁枚他们这些家伙吐槽,实际上他也有一些佳作佳句,要哲理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要趣味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至于苏轼写的许多词,白居易他们应当也是会喜欢的,毕竟宋代的很多词牌名都源自于唐代教坊曲。 要是搁在唐初可能很多人欣赏不来,搁在唐代后期爱喝酒爱听曲的白居易身上,那壁障相对来说就要小一些。 要知道白居易自己就和刘禹锡一起唱和过《忆江南》。 这曲子又叫《谢秋娘》或者《望江南》,白居易写出那首“日出江花红胜火”后一度更名为《江南好》。 苏轼那首有名的“诗酒趁年华”就是用的这个调,也叫《望江南》。 所以说白居易他们欣赏起苏轼的词作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元稹也是跟着白居易积极搞新乐府创作的人,苏轼来到这里可真是来对了! 元稹读过霍善赠予的《东坡集》后确实很欣赏苏轼的诗文,感觉这人过去籍籍无名着实不应当,今日一下衙便亲自来了一趟,准备好好与苏轼聊聊天儿。 苏轼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麻溜让两个学徒帮忙跑个腿,去买些酒回来给他和元稹畅饮一番。 元稹在同坊住着,便也不讲究什么夜禁不夜禁,与苏轼坐下开始聊起了《东坡集》,从里头的作品聊到整本《东坡集》的装帧。 事实上苏轼这《东坡集》用的也不是宋代流行的蝴蝶版,而是明清时期最为流行的线装版。 书籍装帧手法这东西一般都是往简易方便的方向不断发展的,唐代的人用惯了书卷,用着也不觉得费劲,可要是有更为好用的装帧办法,他们显然也会心动。 能靠诗文成名的人哪有不爱读书的?是以元稹看到《东坡集》 便也想学上一手,不管是给自己整理文集还是给前人整理文集都可以用上。 霍善坐在旁边听他们你来我往地聊着天,顺便观察观察元稹的气色。 元稹今年才五十岁,对于劳苦百姓而言可能算是高寿了,但对于养尊处优的高官而言却算不了什么。他要是没遇到什么急病,应当也是能活个七老八十的。 只不过史书记载中的元稹应当是仕途再次受阻,心灰意冷地去了贬谪地,以至于在当地暴病而亡。 霍善就是想瞧瞧元稹那次暴病是因为当地气候问题,还是因为他此前就有那么一点毛病。 要知道他们行医治病往往不止要看眼前,还要看他前头有没有埋下病根。 比如《内经》有“夏伤于暑,秋必痎疟”之说,意思是夏天没有注意避免暑气入体,秋天可能很容易犯痎疟。 只有追根溯源到位了,才能保证自己的治疗方案能够把人治好! 许是因为霍善的目光太过认真严肃,正和苏轼饮酒畅谈的元稹都忍不住停下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霍善想到苏轼给自己讲的那些文人关系,不由问元稹是不是约好将来和白居易退休后住一起。 元稹闻言笑了笑,没想到霍善一个半大小子都知晓他与白居易这一约定。他说道:“当时说是等我嫁了女儿再相携归隐,如今看来怕是还得再等等,我们家道护才出生没多久,还得等他娶了妻我才算了了这些俗事。” 他此前只得四个女儿,临老才得这么一子,自是想为他打算打算。 霍善听得咋舌,这等老来子成婚得等到什么时候,至少得十四五年吧! 果然,诗人说要一起养老都是骗人的! 文化人的嘴巴信不得! 不过霍善好奇地算了算史书上白居易活了多少岁,赫然发现……白居易居然还能等得到那时候! 不愧是老白,当真能活得很! 现在问题来了,元稹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元稹他们几个有闲工夫些那么多诗文的,早年大多都曾贬谪地方多年、辗转多地,要是心态一个不好,估计直接就回不来了。 而且就古代这交通水平,千里远行也是很折腾人的事,有时候连书信往来都难,何况是自己到处跑。 霍善见元稹注意到自己在盯着他看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问元稹要不要给他诊诊脉。 光是靠望诊,他也有些不确定! 要是能接触到元稹本人,正式建立个医疗档案,以后说不准白居易组织的香山九老退休团就变香山十老了。 只是也不知道李昂这个有老祖宗点拨的皇帝能不能平息党争,要是不能平息的话元稹这个本来就身陷党争的人恐怕舒心不了啊! 对陷入党争漩涡最中央的患者该如何进行心理疏导? 患者心态这东西是霍善最难把握的,人心难测! 算啦,他只管治身上的病痛就好,心里的病痛他实在无能 为力! 经过两天的传播与发酵,元稹这个尚书左丞也听说了这边出了个小神医的事,听到霍善说要给自己诊脉也没拒绝。 霍善给元稹看诊过后,给他开了个对症的方子,争取能把这些年东奔西走埋下的问题给解决了。 不过光是喝药还不够,还得注意养生,霍善拿苏轼当例子叮嘱元稹要好好养生,看书批公文都不要久坐,看到这个苏轼没有,有的人看起来健健康康,实际上前些年刚割完陈年老痔! 苏轼:????? 你小子怎么还揭人短处?! 哦,我自己也到处说啊,那没事了。 苏轼立刻热情地给元稹讲述自己疼到喊弟弟、喊得五十好几岁的弟弟也彻夜难眠的痛苦。 元稹:。 听起来好像你弟更痛苦,都五十好几了还要照顾你个不靠谱的哥哥。 不过吧,这话题怎么听着听着就有种起来走动走动的冲动? 得知苏轼很想去拜访白居易,元稹便说自己正好顺道写封信托苏轼帮忙捎给白居易。 苏轼听得大喜过望。 白居易到底是当世文坛风云人物,贸然找过去人家不一定见你,有元稹的书信在手就不一样了。 等到了洛阳,他就去敲白居易的门,叫门房入内通传:老白啊,元稹的信在我手里,你是放我进去还是不放我进去? 这样一来岂有见不着人的道理! 苏轼一点都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想法给元稹讲了。 元稹:“……” 霍善见元稹震惊于苏轼的不要脸,还跟元稹说起苏轼流传千古的夜半寻友操作——怀民亦未寝。 看看人家魏晋人士突发奇想去找朋友,到了朋友门口觉得自己已经尽兴了,又原路返回。苏轼不一样,苏轼非要把人从屋里喊出来,硬说人家张怀民亦未寝! 元稹:。 总感觉苏轼这性情确实和白居易很合得来。 说不定刘禹锡也会喜欢跟他玩耍。 等元稹在苏轼期盼的目光中写完给白居易的信,霍善才和他元稹聊起他一个叫元德秀的同宗。 元稹和元德秀不仅都姓元,还都是北魏昭成帝的后裔,带着点儿鲜卑血脉,所以往上数个十几代的话他们确实是同宗同源的亲戚! 听说这个元德秀活跃于开元天宝年间,为人可孝顺了,去考进士时不忍离开家中的老母亲,所以出门就用个木板车把老母捎带上,每次赴考都把他家老母亲不辞辛苦地从洛阳拖到长安。 经过元德秀的不懈努力,他的老母亲终于在他考上进士时一命呜呼。 元稹:“………” 怎么感觉你这说法怪怪的。 人家好好的孝行都被你说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让他娘来回颠簸,硬生生把他娘给折磨死的呢! 霍善关心地倒不是元德秀孝顺不孝顺,而是想验证李时珍给他讲的一则生理学奇闻。 据说元德秀兄长的孩子失去父母后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元德秀看着孩子心痛不已,居然自己给哥哥的儿子喂奶,直至哥哥的儿子能自己吃饭了,他的乳汁才停止分泌! 霍善好奇地看向元稹……胸前。 他相当好奇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们大唐人都能自己产乳的吗! 震惊! 这是真的吗? 简直是生物学奇迹! 大唐真是太厉害了! 元稹:????? 你说元德秀就说元德秀,眼睛看着我干嘛!!!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所以他这同宗前辈到底怎么回事? 他难道真的可以……自乳兄子?!!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11 章 元稹问起霍善到底从哪得知这事儿。 霍善实话实说:“听说是你们一同僚讲的,说不准你还认识!” 《唐国史补》的作者李肇,《唐书》里没有传,有人考证他元和年间出仕,一直干到二十年后还在当官,可见他很可能跟元稹见过。 这书开头第一段写的就是元鲁山自乳兄子的故事。 可见唐代人写书,也知道把最让人感兴趣的内容放在最前面! 只不过对于唐代人而言,私修国史是犯忌讳的,所以李肇若是人在长安的话应当不会把自己的书稿拿出来给人看才是。 所以霍善只提了李肇,没有提别的东西。 元稹一听,李肇,这人他好像还真有点印象,似乎今年才被贬去当将作少监。 被贬的理由是他举荐过一个叫柏耆的将领,而今年这位将领因为争功杀害了别人麾下大将,事情闹到了御前来,李昂见朝中群情汹涌,只能把他给赐死了。 李肇因为曾经当过柏耆的举荐人也受了这事儿的牵连,不再有机会在御前当值。 这恰好是元稹回京前两二个月发生的事,是以他虽听闻过此事,却还没与李肇见过面。 没想到有的人平时看起来不太起眼,私底下却在背后偷偷传播这些东西! 翌日雪都化完了,天气也开始放晴,李昂积极召集群臣上朝,想找点事情锻炼锻炼自己识人用人能力。 将作监虽然管的是工匠,时常被人瞧不起,但也算是正经朝廷衙署,早朝这日李肇这个将作少监还是要来的。 李肇过去和元稹没什么交情,他在自己写的《国史补》里头还暗搓搓点评元稹等人,说元和体指的就是他们几个抱团的,在写诗方面天下读书人“学矫激于孟郊,学浅切于白居易,学淫靡于元稹”。 可见文化人哪有不爱对别人指指点点的,元稹他们议论李杜,其他人自然也议论元白。 李肇自认为自己平时非常低调,从来没有在其他同僚面前表露什么不该表露的情绪,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才刚入列没多久,就发现尚书左丞元稹特意绕到他们这一班。 甚至还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上早朝时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全按照自己所在衙署以及官职来排列,元稹虽不认识李肇,却可以凭借将作监这边的位次猜出哪个是他! 没错,就是他,李肇! 私底下写书八卦官场同僚和官场同僚的家伙! 元稹觉得自己将来得空了,也得把自己记得的趣闻逸事给记一记,若是都叫旁人来写的话岂不是很容易为旁人左右? 正好有从苏轼那边学来的新式装帧,到时候正好可以把写好的新文章装订成册。 元稹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新式装帧很快就不新了。 他们家皇帝陛下李昂现在也拿到了许多可以推而广之的新项目,正琢磨着找谁来负责呢,就听霍善他们讨论起刚走马上任的将作少监 。 这人闲得要命(都有空写书了),还恰好刚被调到将作监去,不给他多找点活干怎么成? 于是李肇既被元稹多看了许多眼以后,又被他们家年轻的皇帝陛下多看了许多眼。 看得李肇心突突直跳。 他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 散朝后皇帝召他留下聊了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旁边的尚书左丞元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也对他夸赞有加。 说是合该让他多干点活。 这下连旁边那些笑面虎一样的宦官都向他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难道这是皇帝选定的棋子? 他们这些能左右皇帝废立的人,最忌讳皇帝不听话,皇帝要是想重用点什么真正有能耐的人,他们心里是不乐意的。 那些人心里有自己的清高,有自己的坚持,瞧不起他们这些宦官,一口一个阉竖。 呵,这些家伙再怎么瞧不上他们,还不是得走他们这些天子近侍的路子谋求幸进。 谁又能高贵过谁! 霍善对朝中这些人的心思一无所知,他给苏轼备了车马和酒钱,送他出发去洛阳浪。 其实霍善建议苏轼再等等,他也六十多了,长安离洛阳虽近,往来也得花个两二天,一路上走着多辛苦。还不如等回头他或者李时珍他们刷出洛阳地图来再过去。 不过苏轼不听,人就在眼前了,他怎么能继续空等。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他,立刻,马上,要去洛阳找白居易! 霍善见他这般坚定,也就不再多劝,只是给苏轼递个小招牌,让他过去找个医馆挂靠过去。 免得他们几个五六十岁的人聚在一起喝出点毛病来他赶不过去。 苏轼连连应下,表示事情包在他身上。 那神色、那态度,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霍善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变唠叨了,肯定是他们这些整天不遵医嘱的大人给害的。 他送走苏轼,又迎来了带着美食来投喂自己的李凑,这厮昨天看苏轼搜罗到美食带过来,今天也有样学样开始打包吃的喝的过来。 比如今天他就去把他哥李炎的早饭全打包了。 没办法,他哥比较会吃,他自己没有好厨子。 霍善:????? 你们老李家可真是祖传的兄友弟恭啊。 霍善没和李凑假客气,与他一起瓜分了本应属于李炎的丰盛早膳。 吃饱喝足,霍善才和李凑说起自己今晚要离开的事。他已经在这里待满二天了,再不回去师父他们就该担心了! 李凑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人?他医术是不是比你还厉害?” 霍善道:“我师父可厉害了,但他最厉害的不是医术,他什么都能给我做!” 没错,他师父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墨家传人! 李凑听得心潮澎湃,恨不能也去坐坐霍善说的火车。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去?” 李凑积极询问。 霍善无情拒绝:“不能。” 李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也没有什么是他们那边非常需要的特别技能,没什么必要浪费一张邀请卡。 邀请卡的掉率实在不算高,连已经跟他学医挺久的李丽质都没跟他回去过来着。 李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处境根本不可能远行,听霍善这么说也没太失望。 他很快揭过这个话题,问霍善最喜欢哪样早点,等下次霍善过来他再去他哥那边顺点! 李炎气势汹汹找过来一看,见自家弟弟正跟在霍善屁股后面转悠,只得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了朋友以后家里人都靠边站了! 李炎没有去打扰,兀自带上王氏到坊间玩耍去。 霍善白天仍是带着李凑和医馆中的坐馆大夫一起义诊、用大量患者作为活的医案传授他们医理,只偶尔看看苏轼给他发送的沿途见闻。 苏轼说白居易自称每次到了驿亭就要下马绕几圈,看看有没有元稹写的诗,所以他这一路上也要停下来找找,于是给霍善发了一堆他看不太懂的诗人真迹。 看来这古往今来的文化人,都挺爱到处留下自己的诗文。 虽然不是很懂这是什么爱好,但是霍善觉得下次他也可以在上面留首《汤头歌》之类的玩意,这不看着也挺有文化的吗? 当天傍晚,霍善别过李凑,夜里自己就回去了,留苏轼和李世民在那边各自活动。 他们的一个复诊疗程还有七天才结束,足够苏轼溜达到洛阳浪上几天的。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把霍善也捎过去玩耍。 霍善结束了这次的上门出诊,瞅了眼诊金结算页面,赫然发现这次商城里多了样新商品:牛乳四吃! 霍善:? 霍善打开介绍一看,才知道唐代人非常喜欢吃牛乳,后世常见的几种都已经非常流行。当时的人认为牛乳比肉还好,孝顺老人的孩子都该想办法为家中父母长期提供这东西! 这四种吃法是酪、酥、醍醐以及乳腐! 在李肇所写的《唐国史补》中,曾经用这四种滋味来比喻某家人的四个孩子(都已经功成名就):说是大哥俗而有格,像酪;二哥美而多入,像酥;二哥言粹而少用,像醍醐;最小的弟弟呢,平庸顽固得像乳腐。 可见这牛乳四吃,在大唐已经非常流行,说出去大家都懂。 酪、酥、醍醐的制作流程大差不差,属于不同精炼程度的产物;乳腐则是另一种做法了,一般像是点豆腐一样把它凝结成乳饼备用。 现在购买【牛乳四吃】,即可尽享大唐牛乳吃法! 霍善:????? 你个李肇,怎么点评个人物还能用吃的来形容啊! 有空得去你家看看你是不是特别会吃! 最好捎上元稹他们一起去,问问他们这些元和体领头羊分别是什么口味。! 第 312 章 霍善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苏轼听,正在路上将就一晚的苏轼听得在梦中哈哈大笑,叫人左右房间里没睡着的旅客都疑心隔壁是不是住了个疯子。 突然拥有了乳制品供应商,霍善还是挺满意的。 他又倒过去看这次大唐之行有没有给奖池增加什么新技能。 这一看,又看到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一次性技能道具:【榜子百余】。 霍善认真研读过道具介绍,才发现这玩意居然和杜牧有关。可能是他给杜牧家里人治了病才收获了它! 不过这东西,大抵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所谓的榜子,指的是下属给上官写的非正式公文,有些东西不好写在明面上,就只能私底下报上去了。 这里讲的是杜牧在扬州到处浪,一到晚上就夜宿妓馆。杜牧名气大,出身又高,且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负责夜间巡查的虞侯根本不敢管他,只能私底下给当时镇守淮南的牛僧孺递榜子告状。 牛僧孺收到榜子后没有立刻对杜牧进行思想教育,而是私下把这些榜子给留下来。 过了一年,牛僧孺才在一次月初例会里当着所有幕僚的面对杜牧谆谆教诲:“小杜啊,你都在外面都找过那么多相好了,要是有喜欢的就带回家养着吧,别再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夜间独游了。大晚上到处黑灯瞎火的,万一你走夜路出什么事多不好?”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当领导的! 杜牧是个好面子的,哪里能承认,立刻表示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经常大晚上出去浪? 牛僧孺见杜牧死鸭子嘴硬,当即叫人抬出满满一箩筐文书来,里头全都是厢司那边递上来的关于杜牧夜游的榜子。 杜牧只能羞惭地认错。 据说也是在牛僧孺这位前辈的点拨之下,杜牧才幡然悔悟地写下“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么一首诗反省过往的荒唐。 所以,只要用了这个【榜子百余】,即使你被告状一百次也不会有事! 霍善:????? 好家伙,还有这种好东西啊。 不过霍善感觉自己不太能用上,毕竟一般人告他的状就算告个千八百次也不一定能成功。 他,霍小善,从小就是爹和师父他们的心头宝!!! 只不过这杜牧,怎么能做到一年里头被人告状一百多次的?他这大晚上出去浪的概率到底得多高啊! 虽然每个人有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霍善还是觉得这个杜牧有点浪过头了。 也难怪他从出仕那天起就被人指指点点说“不拘细行”,仔细一看还真是相当不拘。 这么浪荡的结果可能就是欣赏他们这种“风流才子”的牛僧孺政治立场与他截然相反,而能实现他理想抱负的世交前辈李德裕却很不喜欢他们这种人。 李德裕是出了名的不好酒色,这也是他不用白居易的原因之一。 白居易虽然不至于和杜牧 那样流连秦楼楚馆,但也是个爱美酒爱美人的,著名的杨柳腰、樱桃嘴就是出自他写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以至于苏轼后来写诗都表示“我甚似乐天,但无素与蛮”。 李德裕最看不惯这种整天正事不干、光顾着寻欢作乐的家伙。 据传有次刘禹锡极力向李德裕推荐白居易,还把白居易的诗集递到了李德裕手里,让李德裕有空一定要看看。 结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刘禹锡忍不住再次登门问问李德裕是怎么个想法,结果发现自己上次送来的那卷白居易诗集已经落满灰尘,显然是从来没被翻开过。 李德裕见老朋友发现自己没动过它的事,只能解释说:“虽然白居易很有才华,但是我不喜欢他的为人,所以不想看他的诗文,怕我自己改变心意。” 很明显,李德裕不想用那些花团锦簇的诗文来取人,他还是更看重能力以及品行。 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谁信谁出事! 对白居易是这样,对杜牧也是这样。 李德裕当宰相时收到杜牧献的兵策,很爽快地拿去实施了,但是对杜牧这个人他并没有重用,大抵就是觉得杜牧为人过于轻浮、难担重责。 杜牧因为仕途失意,又忍不住……变本加厉地沉迷酒色。 这种境况之下,出现【榜子百余】的情况就不算稀奇了。 苏轼看着这大唐党争情况,横看竖看都觉得很熟悉,尤其是杜牧既与这边交好、又更看好另一边的政见的矛盾态度…… 这不就是他苏轼本人?! 两边都靠那么一点,等于两边都不靠,这是苏轼用半辈子贬谪生涯得出的经验。 “唉,我们正在做的所有事,过去都曾经发生过啊。” 苏轼忍不住惆怅感慨。 霍善点头:“对啊,牛僧孺也曾把李德裕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维州送回给吐蕃。” 还把人家投降大唐的降将一并送了回去,投降的人被送回本国能有什么好下场?那肯定是被吐蕃那边残忍杀害。 这样一来,李德裕这位西川节度使的威望荡然无存。 向你投降你都护不住我们,还让你们的朝廷把我们送回吐蕃去,以后谁还敢降?那肯定是死战到底! 牛僧孺为了排挤李德裕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连当时的许多有志之士都颇为不齿。 没想到过了几百年,大宋搞起党争来也还是这么玩:你们把这种破地方打下来有什么用?还得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去治理,太亏了,还不如还回去算咯! 苏轼:。 此时一个来自大宋的苏某人暂时退出了群聊。 霍善也退出了群聊。 他本想去找他师父,过了一会才想起他师父没跟来上林苑,只能转道去找霍去病聊聊自己这几天的丰富见闻。 比如杜牧提供的【榜子百余】技能道具。 比如苏轼提到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真是生活好多姿多彩的一群人啊! 霍去病:……… ⒋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最全的《医汉》尽在[],域名[( 有的人年纪轻轻就不思进取,整天流连那些个秦楼楚馆,着实不像样! 怎么才能悄无声息把苏轼和杜牧都给剁了,还不让自家娃知道? 急,在线等。 霍善跟他爹分享了一通,心满意足地掏出一瓮乳腐跑庖屋问人家会不会做,据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分享,这种乳饼还可以切块油炸着吃,滋味很是不错。 炸牛乳! 霍善还没吃过! 这个必须得尝尝看! 霍善算是贵人里头和庖人们最熟的了,不说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光凭他自己过来吱一声自然就有人积极帮他做吃的了。 他很快吃上了具有大唐特色的炸牛乳。 这东西味道居然还不错,就是不能吃太多,需要来点茶下下火。 霍善端去给刘彻他们尝了尝,大伙都还挺喜欢,就是感觉大夏天的吃这种东西未免有些不相宜。 人本来就热得喷火了,谁还乐意吃油炸的东西? 怎么都得去泡着池子凉快着吃! 于是众人找刘彻议事的时候,又得跟泡在池水里的刘彻汇报工作。 急需汲黯来管管他们这位愈发放飞自我的陛下! 不少人已经盘算着这次东巡道淮阳郡的时候要找汲黯这位老前辈告状。 霍善不耐烦听别人谈正事,与他爹一起带着霍小王和霍小圆在上林苑中打猎玩。 他听苏轼他们分享过李贺写的诗,说是“秦王骑虎游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诗里的秦王是谁大伙众说纷纭,但是李贺把这位秦王骑虎领兵的画面写得威风凛凛! 看看这秦王,骑着老虎到处浪,士兵们手里的剑光把天空都给照亮了! 霍善回来后就找霍小王商量,问霍小王以后能不能也让他骑骑看。 霍小王嗷嗷两声作为回答,霍善也没听懂它在讲啥,反正他单方面和霍小王达成了约定。 迟早能骑虎! 霍小圆在旁边大咧咧地抬起腿舔自己的脚丫子,没有和霍小王争抢给霍善当坐骑的机会。 这家伙老沉了,蠢虎! 除非赶着逃命,否则它霍小圆绝不驮他! 过了两日,霍善就收到了苏轼的消息,说是他已经到洛阳和白居易喝上酒了。 作为大唐的东都,洛阳可比他们大宋那会儿繁华多了,昔日那些因战火而焚毁的名人故居也都还在。 今天他跟着白居易他们赏玩了王维画在别人墙壁上的真迹,只觉得这趟真是来得值了! 苏轼这一番炫耀在霍善面前约等于无效攻击。 霍善对他发出灵魂拷问:既然想看王维真迹,为什么不去杜甫那边认识王维本人? 苏轼:。 这不是怕自己和王维聊不太来吗? 虽然大家都信佛,大家都既会画画又会写诗,他还给过王维一个流传甚广的点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但真正见了面还真不一定能倾盖如故。 要知道杜甫和王维也是曾经同朝为官的,不也没收获多深的友谊?记得有次杜甫去拜访辋川庄那边拜访朋友,顺便去王维的别业外瞅了眼,结果王维正好不在家,杜甫只能对着紧闭的门扉感慨“何为西庄王给事,柴门空闭锁松筠”。 可见有共同话题的人也不一定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还是得看有没有那个缘分的! 苏轼觉得自己肯定和白居易更有缘分。 说起来杜甫和王维还曾跟着上司一起和过歌功颂德的马屁诗。 后世一堆人对着他们这次和诗来回点评,大都说这个老杜排在最末。 很显然,在官场里发挥不出老杜真实的水平,还是得经历过后头的颠沛流离才能让他的诗风变得沉郁顿挫! 突然被提及的杜甫:? 我难道还要为了写诗去颠沛流离一下?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第 313 章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一行人开始东巡。 据史书记载,刘彻自从第一次东巡后,一直到六十多岁还时常往东边跑。 有的人说他是为了到山东出海寻仙,有的人说他是为了定时巡视自己掌控下的庞大帝国。 但无可否认地,刘彻是一个活得相当自由、相当肆意的帝王,在他有生之年他想要的基本都得到了,他想做的事也有数不清的能人异士去替他实现。 即便偶尔会上点别人的当,付出的代价大多也是对方的全家性命。 古往今来的帝王能像他这么畅快又放肆的还真不多。 饶是霍善小时候和刘彻这个皇帝姨公不是很对付,总觉得皇帝姨公不要脸,连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都抢。 只不过相处得久了,再加上见识别的不靠谱的皇帝多了,霍善觉得客观而言刘彻还是个挺不错的帝王。 一行人往东而去,沿途见识了许多陌生的风土人情。 霍善虽然历朝历代都跑过一遍,却还是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极大的兴趣,是以一路走来并不觉得枯燥或疲惫,还时常拿着自己找到的新鲜事物去给霍去病他们看。 有时候自己给亲爹捎的东西被刘彻给抢了去,他也还是会气鼓鼓的,一点都没因为年岁渐长而收敛性情。 刘彻也不喜欢那些收敛的,只觉像霍善这样就挺好,这孩子活得多自由自在。 到了泰山脚下的时候,各个衙署的随行人员马上开始忙碌起来。 霍善本来觉得泰山不太新鲜,不太想跟着一起上去的,结果刘彻点名要他们几个陪着走山路,他便也没有拒绝,与跟着他爹、他舅公还有他皇帝姨公一起登泰山去。 这日风日晴好,天竟也不冷,只有天风猎猎、拂人衣摆。霍善到了山顶极目远眺,感受着前人所说的登泰山而小天下到底是什么感觉。 刘彻自也满心欢欣,只觉千里山河尽在自己脚下。这样快活淋漓的登临乐事,他往后还要多多地来、多多地享受,泰山的春夏秋冬不都挺适合封禅的吗? 这次封禅顺顺遂遂地办完了。 霍善又跟着刘彻出海玩去,他从小就喜欢坐大船,这会儿有那么多大船护航,他肯定是在海上疯玩。 甚至还和一大群海鸥交上了朋友。 霍小王这个出过海的老虎还是稚气未脱,对着海鸥直流口水,想把它们一爪子拍下来吃掉。 霍小圆倒是很自在地坐在甲板上享受着咸咸的海风和鲜嫩的竹子。 它是见过世面的熊,才不会随随便便被几只野鸟馋到! 等到出海归来,刘彻便直接领着随行的官员以及士兵直奔瓠子口。 勤勤恳恳的史书编写者司马迁很快听到了那句经典的话: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填决河。 司马迁:? 这事以后必须得写进书里去! 哪怕再怎么暗自嘀咕,司马迁还是得勤勤恳恳跟着上官们一起去堵瓠子 口那个决堤了二十余年的决口。 霍善是个坐不住的,没有跟刘彻他们一起站在高处看着众人忙碌?,而是屁颠屁颠地带着自己的一熊一虎过去帮忙。 文武百官跟霍善的两只大家伙相处了一路,倒也不会怕它们了,还趁着歇息的空隙问霍善怎么也跟着忙活。 这里头难免还带着点酸。 毕竟卫青他们可是跟在刘彻身边根本不动手的! 卫霍两家的尊荣还真是长久啊! 最初谁能想到这么两个出身寒微的人能这般荣显? 羡煞旁人,真是羡煞旁人! 霍善倒是不在意别人酸自己爹,他骄傲地说道:“快点解决这个决口,老潘和老汲他们也可以歇着了。” 老潘指的当然是潘季驯,他白天在大明那边忙活,晚上到大汉这边忙活,终于综合历代治河方案把最适合当前情况的解决办法给推演出来了。 为了能叫这次治河工程能顺利落地,潘季驯最近一直亲自盯着。 霍善觉得自己也加入的话,这次庞大的治河工程能结束得快一些! 至于他那小胳膊小腿能跑多少趟,那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了。 反正大伙就看到朝阳侯像小旋风一样跑过来,又像小旋风一样跑过去,扛的东西还不比大人少,弄得不少人都莫名地跟着加快了脚步。 连他们这些本来只需要做做样子的文武官员都这么积极了,后头那些本来满脸愁苦的军民突然也感觉不那么疲累了,所有人莫名都有些热血沸腾,竟都健步如飞地干着自己的活。 霍去病在高处看着自家娃小小的身影在那跑来跑去,俨然成了领头的,也有些待不住了。 他与刘彻和卫青说了一声,很快来到了霍善身边。 霍善见到他爹,脸上立刻洋溢起欢喜的笑容,招呼霍去病一起忙活。 还要跟霍去病比比看父子俩谁跑得快。 李时珍在道旁督促学徒们熬药,瞧见了这一情景,不由支起画架提笔下了出来。 准备等霍善忙活完以后问他这幅画要起名为《冠军侯负薪图》还是要起名《朝阳侯负薪图》。 光是想想这画要是能流传下去会有多少人反复观摩,李时珍就忍不住对着滔滔黄河水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周围的学徒都有些茫然。 到吃饭的时候,霍善吃上了李长生给他做的红烧黄河鲤鱼,这鲤鱼活的时候他还去看了两眼,赫然发现黄河鲤鱼的背脊果然是金黄的! 还很好吃。 难怪孔子收到别人送的鲤鱼后胃口大开,还把自己儿子也起名叫孔鲤! 才刚吃饱,霍善就收到了来自江夏郡的信,是他师妹夙小星给他写的,说是行宫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她与李诫前辈渡江去看上次选好的黄鹤楼址,于江上又看见了一群江豚出水嬉玩,想来是最近风起了,不知他这边的天气最近如何。 霍善看了眼近日来难得晴朗的天色,提笔给夙小星写起了进来的天气与见闻,最 后还隆重介绍了自己刚吃上的金背鲤鱼,说是滋味极佳,日后有机会一定带她过来吃吃。 旁边的霍去病扫了霍善写的信一眼,不由露出一个极轻的笑。 有些时候细水长流的相处兴许比乍来乍去的爱意要好。 至少会很长久。 霍善察觉到霍去病投来的目光,转头看向他还很年轻的爹。 霍去病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许是刘彻亲临瓠子决口鼓舞了士气,又或者是文武百官负薪起了带头作用,祸害了河东诸郡将近二十年的瓠子决口终于在数万军民的共同努力下解决了。 至于更复杂的治河工程,还得由潘季驯和汲仁他们继续主持。 当晚刘彻赐酒群臣,众人欢饮达旦。 汲黯也拖着病躯前来谢恩,在御前酒一入喉就落下泪来。 河东诸郡等这天等太久了啊。 霍善是不喝酒的,别人逗他喝,他就拿出医家的职业素养给他们讲了讲小孩子喝酒伤脑壳的事。 你们家要是有小孩儿,可千万别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沾酒,要不然他们会变傻的! 瞧他那言之凿凿的模样,众人不由都开始思索起自己以前有没有哄骗小孩子吃酒。 自家孩子没有人家冠军侯家的娃儿聪明,难道是因为有人心思歹毒地给他们喝酒了?必然是这样没错了! 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这一年大汉改年号为“元封”,举国该用新历法,以正月初一为岁首。 踏上回程后刘彻顺路§[(”去了趟江夏郡,看到新建好的行宫,当即决定……这地方归我了! 太子且在长安再多监国几个月。 本来盼着刘彻一行人早点归来、好换自己回江夏郡玩耍的刘据:????? 世上怎么会有刘彻这样的爹啊! 此后数年,霍善出任荆州刺史,负责巡查南阳、南郡、江夏、长沙、武陵、零陵、桂阳诸郡。 据传这位朝阳侯不辞辛苦(事实上玩心很大),时常遍走各郡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因地制宜地提出许多发展建议。那些能听进去的郡守,大多都把任地治理得有声有色,而那些不听劝的则很快便湮没无闻。 又数年,黄鹤楼成。 黄鹤楼建于黄鹤矶上,登楼可远眺大江,江上情况一览无遗。 此楼出自朝阳侯师妹夙小星之手,她虽才二八之龄,却已是闻名遐迩的大匠,专司营造之事,乃是这一代最出色的墨家传人。 听闻夙小星在营造方面师从几位江夏有名的建筑名师,如李诫、计成、宇文恺等,西陵许多著名的地标建筑便是出自他们几人之手。如今有了这么一位传人,他们便鲜少再出手,只围坐在一起打打马吊、尝尝美食。 楼成之日,也是霍善与师妹夙小星成婚之时。 当日各方人士皆来道贺,江南江北俱是人满为患。 不少文人墨客皆到楼中登临望远、挥翰赋诗,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佳句,其后又有不少没能到场的名士遥遥相贺,遂有《黄鹤楼集》流传于世,最为脍炙人口的诗文出自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等人之手。 其后数年,还有位叫冯梦龙的写手来到此楼,痛憾自己错失了昔日盛会,遂在楼中作书近百万字,为在《黄鹤楼集》中留下过诗文的每一位名士编了段曲折离奇的生平故事。 冯梦龙笔力了得,人物生动,情节新奇,那些故事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以至于每次冯梦龙在聚会中露脸都得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被套了麻袋。 此后朝阳侯霍善遍历凉州、益州、幽州、交趾诸刺史部,朝阳侯霍善所认识的那些奇人异士也时常随他前往各地,留下诸多脍炙人口的诗文与传说故事。 霍去病亦常同往,大汉遂北指匈奴王庭、西收羌人部族、东征韩倭、南摄南洋诸夷,过处无不顺服,时人常唱“父得地,子治之”之类的的歌谣。 太史公曰:霍善其人,一世无忧。! 第 314 章 司马迁还是当上了太史公。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私修史书了,而是官修史书。 太子刘据登基后,请年迈的司马迁出面主持修史工作⒖[(,主要修的是孝武皇帝一朝的历史。 刘据从霍善那里听了个说法,说是修史可以按《实录》来修,具体到每年每月每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庞大的工作就交给司马迁去主持了。 司马迁能说什么,司马迁只能答应下来。 这种事,他早几十年就习惯了! 司马迁比刘彻要小十来岁,刘彻驾崩的时候他年纪也很大了,所以大量的文本收集以及筛选、编整都由这些年通过参加科举考上来的年轻人负责,他只需要把把关就行了。 霍善说他这个官职叫“总裁”。 司马迁不习惯这种称呼,莫名还是更喜欢别人喊自己太史。 孝武皇帝刘彻生命中最后十余年,是在上林苑的宫苑中养老的。 本来以刘彻的性情,绝不会在死前就放权给太子。 只不过在某天晚上刘彻忽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五柞宫病重,举目四望,眼前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他若有所失,梦醒之后命人把卫青寻来,与卫青一起吃了顿早饭才从梦中缓了过来。 没过几日,刘彻就把朝中那一摊子事扔给了当了一三十年太子的刘据。 刘据本以为这与从前一样,是刘彻又想出去玩了,不由劝了好久,说刘彻现在已经不算年轻了,最好不要再远行。 刘彻确实没有远行,但是甩给了刘据一封禅位诏书,让刘据自己当皇帝去。 刘据这些年时而收拾刘彻扔过来的烂摊子,时而接手霍善扔过来的烫手山芋,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为大汉干了一三十年的活,乍然收到这么一份诏书自然是既震惊又忐忑。 当场开始哭着拒绝。 刘彻以前不太喜欢刘据这性情,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主要被刘彻和霍善轮番折磨),刘据已经成熟了不少。他渐渐也接受了这么个继承人,现在他年纪不小了,不想为天下操心了。 当然,享受还是要的。 司马迁这位太史公忠实地记录了这个父慈子孝的禅让过程。 据他亲笔记录,当时刘彻这样和卫青开玩笑:“要是这小子当了皇帝就敢飘,我们几个老东西就造了他的反去。” 司马迁本以为刘彻退位以后,卫青这位大司马大将军兼国舅会独揽大权,结果卫青以自己到了退休年龄为由也自请致仕,并且希望以后朝中能明确致仕年龄。 一来不叫昏昧者恋栈权位不肯致仕,一来不叫后来者郁郁寡欢无处出头。 饶是司马迁与霍善相处久了,已看到霍家人的诸多不凡之处,也对卫青这种说放权就放权的干脆震惊不已。 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卫青能在刘彻手底下当那么多年的大司马大将军,对许多人而言也是极不可思 议的。 虽然很多人不敢挂在嘴边,但他们其实都在心里觉得刘彻其人有些刻薄寡恩,从来只图自己痛快不管别人死活。 哪怕是他曾经礼遇爱重过的心腹要臣,下场凄惨、举族夷灭的也不在少数。 谁能想到卫青一个骑奴出身的人能得善终? 这些年想看他楼塌的人可不少。 结果他居然没塌。 对此,为之高兴的有,为之遗憾的亦有。 但卫青本人对别人的想法向来不甚在意,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马迁突然觉得这个看起长安城中脾气最温和、平日里最好说话的人,其实有着一颗再坚韧不过的心。 也许对卫青而言,他效忠的始终是当年那个让他从骑奴身份里脱离出来、将他带在身边叫他耳濡目染了解军事与政务的少年帝王,而非别人口中那个刻薄寡恩、反复无常的孝武皇帝。 刘彻退位后那些年发生的事,并不会记录到《孝武实录》之中。 不过司马迁偶尔受邀过去宴饮游猎,对上林苑中那轻松惬意的养老生活还是能窥见一一的。 于是在闲暇之余,司马迁又一次没忍住私自修史的冲动,私底下写了本《管窥录》,以此记录自己在上林离宫中的所见所闻。 结果这份书稿不知怎地被回长安看望亲朋好友的霍善给瞧见了,大呼如此好书怎么能不出版。 这厮当场就把他的《管窥录》给顺走了,说是要刊行天下,让大伙都看到早日退休的快乐,别整日汲汲营营想着抓紧手里那点权力。 霍善还在书后印了一首白居易的《不致仕》讽刺这种到了退休年龄却不肯退休的坏现象。 积极响应他舅公用行动呼吁大家一起遵守的致仕政策! 某日卫青应邀去与刘彻聚餐,就发现刘彻正拿着本《管窥录》津津有味地看着。 见他来了,刘彻还要招呼他一起看。 说是里头有不少关于他的事,司马迁这家伙写得怪有意思的。 要不是霍善把这书印出来,谁晓得司马迁这老小子私底下还记了这么多东西? 接过书看了几页后的卫青:“………” 这书里写的人是他?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 卫青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向编者栏那个熟悉的署名。 ……阿善真是他的好甥孙啊!!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15 章 李商隐这一代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们幸运地生在一个文运鼎盛的时代。 此时文坛虽已不复盛唐气象,好词佳句却也俯拾皆是。 前有韩愈柳宗元等人搞古文运动一变文貌,后有白居易元稹等人倡导“新乐府运动”一改诗风,文坛之中百家争秀、名篇并出。 不少官场前辈爱好诗文,只要你有足够出众的才华,说不准就能遇到韩退之所说的“伯乐”发现你这匹千里马。 不幸的是,即使你遇到了你的伯乐,也未必真的能前程似锦。 因为朝中派系林立,你一不小心站错了队,于你的前程而言便是万劫不复的选择。 李商隐就是这么个例子,他少时清贫,时常替人抄书养家。 没想到十多岁的时候在洛阳遇到了他的恩师令狐楚,令狐楚是文坛前辈,也是官场前辈,他十分喜爱才华过人的李商隐,时常带着一袭白衣的他出席各种老友聚会露脸,还让他和自己的儿L子令狐绹一起玩儿L。 恩师的提携对李商隐的帮助是巨大的,他一十出头就中了进士,一般而言这是朝里有人的年轻人才有的待遇。 没有达官贵人愿意举荐你,你连当官的门槛都摸不着。 坏就坏在李商隐在中了进士以后看到同年娶了个大官的女儿L,对方岳父还给他置办了宅子,当即非常羡慕地写了首诗表示你这可真是太快活了,还问人家有没有小姨子可以介绍给自己。 这样咱俩既是同年又是连襟,关系顿时更亲近了对不? 那同年极讲义气地把他引荐给自家岳父,问岳父还需不需要进士女婿。 你看看我这同年,年轻,英俊,还有才华! 对方的岳父一听,好事成双啊! 还真把另一个女儿L嫁给了李商隐。 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曾去岭南当过官,通过海运聚拢了大量财富。即便来到长安后为了结交各方权贵散去了大半,也比李商隐这个靠令狐楚考中进士的年轻人富裕多了。 李商隐入了他岳父的幕府,日子自然过得挺舒心。 可惜他岳父王元茂跟他恩师令狐楚政治立场是不同的,后来武宗登基、李党上位,牛党诸人皆受了打压,李商隐却正跟着岳父吃香喝辣,怎么能叫牛党诸人看了不牙痒痒。 这就导致后来王元茂去世乃至于李党失势,李商隐的处境变得极为艰难。 李商隐曾经写诗给少年时曾与自己一起读书的令狐绹求助,令狐绹却充耳不闻。 根本不搭理他这个昔日故人。 以至于李商隐只能难过地写诗说:“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这意思是,你看看我啊,像风雨中黄叶那样摇摇欲坠,你却还在富丽堂皇的高楼上听曲儿L! 还有这样的诗:“郎君官贵施行马,东阁无因再得窥。” 这意思是,你现在当大官了,在门口拦着不让 人进了,当年我们一起读书欢饮的东阁我是再也没资格窥见了啊! 亲朋故友亦能因为党政立场而反目成仇或形同陌路,这大抵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宿命。 又或者说是身陷权力漩涡的一代代人的宿命。 杜牧如此,李商隐也如此。 几百年后的苏轼同样如此。 少年时的李商隐还不知道后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不知道如今两都之中正在发生的剧变。 这日他与令狐绹正在东阁中读书,来了个眉目秀朗的小少年。 古往今来,大伙交朋友其实都挺看脸的,李商隐要是长得不好看,他的恩师也不好带着他出去扫别人的兴。 可以说李商隐能以白衣之身闻之于白居易等前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从小便风姿过人。 今日见了这小小少年,李商隐竟也觉得眼前一亮。 问他姓名,才知他是白居易那位新朋友苏轼带来的小友,名叫霍善。 霍善不耐烦听大人劝酒,溜达过来东阁这边躲清闲,没想到撞见了李商隐等人。 也见到了李商隐后来在诗中所写的那位“郎君”令狐绹。 据传李商隐有次回到洛阳,还效仿杜甫写给李白的“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给令狐绹写了首“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可见两人少年时确实有过一段知心的日子,以至于李商隐对后来愈发显贵却不肯提携自己的令狐绹写了许多酸不溜丢的诗。 霍善也知道这个令狐绹,他特别爱提拔自己的同宗,凡是姓令狐的来求官都能得到不错的官职。 由于令狐这个姓还是太冷门了,他后来还放宽了条件,姓胡的他也提拔。 后来晚唐诗人温庭筠有段时间和令狐绹的儿L子交好,时常出入他这位令狐丞相家。 结果温庭筠一点都不给那纨绔朋友的面子,毫不留情地写了句诗讽刺令狐绹:“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胡悉带铃。” 带铃这个典故出自甘宁传,讲的是甘宁年少时聚拢了一堆跋扈少年,一行人头插鸟羽、腰配铃铛,每天带着弓箭招摇过市。 当地人一听到铃声响起就知道他们来了,大多闻铃声而逃。 这令狐绹不仅拉拔自家姓令狐的,还把那些姓胡的也都拉拔起来了,可不就“天下诸胡悉带铃”吗? 温庭筠得罪人的本事在这件事情上也可见一斑。 以至于他这个以才思敏捷著称的“温八叉”比几百年后的柳永更早到红粉堆里“浅酌低唱”去了。 得知了令狐绹当宰相后的种种做法,霍善不由多看了令狐绹几眼—— 嚯! 大唐完蛋有你一份。 不愧是经历过牛李党争后存留下来的党争苗子,任人唯亲到这种地步也是很难得的啊! 皇帝整天和这样的宰相商议政事,也难怪大唐在他们的治理下很快便步入了帝国的晚年。 霍善麻溜把自己 新解锁的大唐覆灭关键人物发给当今皇帝李昂。 看到这个令狐绹没有,大唐亡国有他一份哟! 本作者春溪笛晓提醒您《医汉》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李昂:“………” 没有的事! 绝无可能! 我们祖宗已经在帮我除宦了,我们大唐还能苟! 事实证明李世民还是很了得的,不到两年他身边就聚拢了一堆志同道合的人才,这批人与当前几大利益集团没什么关系,所以干起活来干脆利落,事前没有人干出泄密的勾当。 太和五年,李世民干脆利落地把宦官集团给清洗了。 朝中上下也换上了一批新人,也不知是李世民怎么挖掘出来的,这些人大多能力出众、满腔抱负,有人喊他们去党争,他们抬手给对方一个大逼兜,让他们别影响自己再造辉煌大唐的脚步。 牛李两党都有点傻眼了。 这些人都是哪儿L冒出来的啊! 李世民:谢邀,为人君者,最要紧的是会一哭一请三甜言蜜语。 咱先跟他们哭大唐如今的处境,再对他表达大唐如今有多需要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才,最后拉着他们的手说几句“我一天见不到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之类的话。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你就说哪个当臣子的能不动心吧! 众人:“………” 论发展君臣情谊还得是你李世民啊。 面对众人齐齐投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世民”的目光,李世民表示不服,古来贤君大多是这么干的。 不信你问问诸葛亮忘没忘记他的主公! 诸葛亮:“……” 你说你们大唐的事就说你们大唐的事,带上我和先帝做啥?! 面对朝中新出现的“新李党”,这么多年来斗得火热的牛李两党一下子消停了。 没看见盘踞在朝臣上方的宦官集团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吗? 众臣皆认为自己得先夹起尾巴做人,争取及时摸清这“新李党”的情况,能分化腐蚀的分化腐蚀,能抓小辫子的抓小辫子。 朝中的位置就那么多,他们不争不抢的话权势富贵就全是别人的了! 可惜没等他们用老一套的党争手段去对付“新李党”,就等来了一个个新项目新举措,所有有那么一点能力、不算尸位素餐的人都被扔去需要连轴转的岗位干活。 这么有空斗来斗去,不如为建设新大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吧! 入仕后的李商隐也在被扔去干活的名单之上。 当他从忙不完的工作里腾出空来,赫然发现自己鬓边华发已生。 这几十多年来大唐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李商隐有次因公务经过洛阳令狐家旧宅,听到有个认识的旧仆喊住自己,说是郎君邀他入内叙旧。 他想着事情已经办完了,便应邀去了熟悉的东阁。 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相对而坐,心中俱是感慨万千。 令狐绹醉后慨叹:“总感觉 自己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李商隐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个念旧的人,也曾向上官举荐过令狐绹这位恩师之子,可惜每次都没了声息。 过了数日,李商隐回到长安,恰逢京中正在筹备新春的科举事宜。 他回到自己所在的衙署之中,看到同僚温庭筠正偷偷从袖子里摸出瓶酒在喝,不由调侃道:“再偷喝酒,你这俸禄怕是又被罚没了。” 温庭筠见是李商隐回来,哈哈笑道:“罚俸而已,大不了重操旧业再去卖词。” 李商隐和放浪不羁的温庭筠不一样,他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人,且与妻子的感情非常好。他说道:“陛下不是让你主持春闱吗?你还是别喝太多酒了。” 据说温庭筠的“温八叉”之名,就是从考场上得来的。 讲的是他参加考试时答得很快,一叉手就是一韵成,八回叉手后答卷就写完了。 温庭筠自己写得快,看别人在旁边抓耳挠腮就于心不忍,每次都很热情地帮别人也代答了。 一场考试下来往往能帮好几个人。 多么热心肠的年轻人啊! 考官得知此事后,当场把他黜落了。 没想到如今竟是由他来主持春闱了。 据说是因为他深谙作弊门法,考生们很难在他眼皮子底下舞弊。 李商隐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心中无端生出了许多感慨来。 大唐如今蒸蒸日上,有望恢复昔日的繁荣昌盛。 他们这一代人应当算是幸运的吧?! 春溪笛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