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姻缘簿》 第1章 漫天红光 中午的阳光热情的挥发着自己的余热,不漏掉任何一个地方,田地里除草的人个个热的满头大汗,脖子上的汗巾也早已浸透。 “中午了,大家伙儿回家歇息歇息,下午再过来干,贼老天成心不让人活啊,这都多久不下雨了,再这样下去,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年啊。” 里正眉头皱的死紧,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些日子的苦闷全都清除,大旱年间,谁又能安然无恙的保全自己呢。 “里正啊,又是这样一个灾旱年,你说咱们要不要祈雨啥的,再这样下去,秋天颗粒无收,咱们又得啃树皮过日子了。” 二月播种的日子,却不见一丝雨水,不仅里正着急,乡亲们也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蚱似的,纷纷来找里正寻找解决方法。 里正想了想,祈雨倒是一个好法子,可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一个神婆啊。 不仅是赵家村没有雨水,整个楚国都没有雨水,整整三年百姓民不聊生,颗粒无收,各个地方都在寻找神婆祈雨。 “不好找啊,我最近也问问其他乡郡,看看有没有认识神婆的。” “好嘞,里正有有您这句话俺们就放心了。” 说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刚刚长出嫩芽的麦子地,一个个扛着农具,快速走向村口的大柳树下,柳树下,一桶水放在树荫底下,散发着阵阵凉意,在呼喊着让众人饮用。 第一个扛着锄头,头戴毛巾的黝黑大汉连忙用木质的瓢快速的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快速的驱赶那扑面而来的热意。 此时,一个手拿摇扇的中年妇女扇着扇子就走了过来,看见沐生正好在喝水,就大咧咧的问: “老木头,你家婆娘生了没有啊,这眼看着就要十个月了。” “估计就在这几天了,最近天天喊着肚子疼呢。” “那就好啊,最近正好是农忙时候,家里也得有人照看着,你最近也注意着些,头胎都不好生。” “好嘞,谢谢她王婶子,家里有我老娘照看着咧,放心。” 沐生用汗巾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告别了王婶子,赶忙往家里走,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家里的那口子到了临产期却怎么也没有生产的迹象,不光是沐生着急,村里的乡亲们也都着急的不行,毕竟是村里添人,喜庆事儿。 走过百来米的土路,终于到家了,不等沐生的脚踏进门口,就听见里屋一阵喝骂声响起。 “你个败家娘们儿,早就给你说了,要经常干活儿才好生养,老娘当初不管啥活儿,就没说过一个不字,到你这儿咋就还矫情上了,赶紧给我家生儿做饭去。” 老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挥大肚子的妇人做饭,强势无比。 沐生闻言,脚步顿了顿,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的。 平时,母亲对待妻子都是特别温和并且什么活儿都自己干,从来不让婉柔干活的。 看见此状,沐生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自己的老母亲在自己面前对儿媳妇表现的疼爱有加,可自己走了后,又多番折磨,什么事情都让婉柔做。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沐生就已经想明白了始末,当即怒从心来,自己从这想过,妻子在家竟然受着这样的欺负,接近临产,还干着繁重的家务,怪不得今天赵婶子过来问自己妻子的事情,想来是看到妻子在干活了。 沐生抬腿走进屋内,将母亲的行为映入眼帘,心里再次寒凉,妻子正在洗衣服,汗水滴答滴答的沿着脸颊落下来,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母亲,你在干什么,怎的还让婉柔干这些活,婉柔都快生了,这样对婉柔身体不好。” 母亲王氏闻言,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米八的大儿子,右眼皮跳了跳。 随即支支吾吾道:“生儿啊,你别生气,我可是听说,这孕妇过了预产期,就容易难产,我这也是为了婉柔好啊,多干干活儿,让孩子早点儿生。” 沐生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倒因着是自己的母亲,深呼吸后将妻子送到炕上,就准备和母亲在说说这个事情。 “啊,好疼……” 不等沐生说什么,妻子就发出 一阵抽泣声,直呼肚子疼,这一叫,瞬间让沐生慌了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此时,生过几个孩子的王氏哪能看不出 这是发作了,快要生了。 嘀咕道:“看吧,我就说多干活儿好,这不,都快生了。” 闻言沐生气不打一出来,可也没办法,谁让这是生养自己的老母亲呢。 “母亲,你去找赵婶子给婉柔接生,我前几天就已经说好了的。” 王氏听完立马不干了,这请产婆还要给人家给铜板,灾旱年本就颗粒无收,哪有那么多钱。 “生儿啊,你看老娘也生过好几个孩子了,都是自己生的,也有经验,咱不我给孩儿他妈接生?” 沐生看了眼刚刚发作的妻子,再看一眼满眼都是算计的母亲,害怕自己去找赵婶子,母亲不管婉柔了怎么办,无奈之下,只能让母亲接生。 两人将婉柔抬到炕中间,就开始忙活起来,一边烧水一边给婉柔擦着大滴大滴落下来的汗水。 “夫君,我好疼啊,啊……” 婉柔刚准备说什么,腹部一阵绞痛,孩子的脚印在肚子上跳动,分明是孩子着急往出走,正在使劲儿。 “我,我感觉到有东西往出流,夫君我是不是要如厕啊。” 握着婉柔手的沐生闻言,瞬间有些啼笑皆非,因为此时,妻子羊水已经破了,刚才她感觉到的下坠感正是这个。 “生儿,羊水破了就是快要生了,你给婉柔嘴里咬点东西,小心使劲儿的时候把舌头咬了。” 王氏虽然不待见这个娇气的儿媳妇,但这毕竟是自家的后代,怎么都得重视起来,此时王氏也紧张的手脚出汗,蹲在下方,等待孩子降生。 孩子的头慢慢出来,同时一阵雷声响起,漫天红光飘然落下,楚王朝迎来了三年来首次甘霖。 见状,沐生和王氏脸上掩不住的喜意,这孩子还真是个小福星。 婉柔生孩子本就足月,只是差一个时机,此时正好,她一使劲儿,孩子就从产道滑出来了。 “哎呦,生了生了,是个闺女儿,我家的长女出生了,这孩子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也懂事儿,没让母亲多受罪,怎么看都是个可人的主儿。” 王氏笑的牙都合不住了,就算自己重男轻女,可架不住这是一个小福星啊,这么些年,没有下过雨,自家小孙女儿刚出生就普降甘霖,这怎么都是双喜临门。 母子两人手忙脚乱的将刚生产完的婉柔收拾好,就拿着大盆小盆的出去接雨了。 沐生临出门前对刚生产完的婉柔说: “孩儿她妈,下雨了,我出去把盆子放好,就进来。” 婉柔生产结束,正是虚弱的时候,因着孩子没有闹腾,也顺遂些,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眼已经洗干净放在旁边的闺女儿,嘴角含着笑意,进入梦乡。 听到娘亲均匀的呼吸声,襁褓中的婴儿深呼一口气,小手拍打着胸口,内心止不住吐槽。 “太不容易了,可算是出来了,天知道在里面憋得有多难受,明明一个月前就可以出来的,愣是延迟了一个月……” 小女孩一边吐槽一边手不停地挥舞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嘴上吹着小泡泡,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沐生叮嘱完婉柔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接雨,常言道,春雨贵如油,更遑论三年没下雨的楚王朝,正值春季,众人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天降异象,必是好事将近的兆头啊。 “生儿,你家婉柔咋没来,对了,她啥时候生呢,这几天有反应没?” 隔壁家的李婶子身上早已被雨水淋湿,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只见她一边儿接着雨,一边儿大声问沐生,眉宇间尽是愁容。 沐生闻言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再看一眼李婶,不由得有些气馁,两相比较之下,邻居家的李婶儿都对自家婆娘上心,而自己老娘…… “婶子,婉柔下雨前已经生了,是个闺女。” 李婶子闻言,笑的合不拢嘴,直呼是个有福气的,其他人闻言也是一阵羡慕,刚才天降异象他们可都看见了,这孩子此时出生,可不就是有福气么。 乡亲们一边淋着雨,一边大声喊着感谢老天爷之类的话语,沐生和母亲也在其中,把盆子放好后,紧忙跑回房子里,将淋湿的衣服晾晒后,这才进入产房。 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母女俩,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婉柔嫁进沐家也已经三年了一直没有子嗣,娘也颇有微词,好在今年终于诞下一女,也算是有后了。 沐生把生产完的血水端出去倒进了地里,又把胎盘等物件儿收拾好,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才想起来红绳没有挂,连忙从针线盒里找出一条红绳挂在了门沿上。 农村有一个传统,谁家有新生儿要在门沿挂上红绳子,寓意着家里有喜事也有着家里生了小孩不方便进出的意思。 雨一直下到了黄昏时刻,乡亲们将家里的盆盆罐罐都装满,进了屋子,在里面静静的看着雨水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想着明天要干的活盘算着今年的收成。 草草地吃了晚饭,躺在炕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都有些不知疲惫,不只是村上的人没有困意,整个楚王朝又有谁能够安然入睡呢? 娘俩睡到晚饭的时候才悠悠转醒,婉柔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不停咿咿呀呀的小不点儿,内心柔软一片。 沐生看着娘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也甚是满足。 “哇哇哇……” 夫妻俩对望之际,怀里的孩子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两人瞬间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隔壁的赵婶子走了,过来敲了敲门,小声询: “老木头,我听李婆子说你家婉柔生了,特地过来看看。” 听见赵婶子的声音,沐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回应道: “谢谢赵婶儿,婶子您过来看看,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哭了起来。” 赵婶子闻言,面肉急色,孩子哭那铁定就是不舒服,抬起脚准备踏进去时,突然想起,人家这才刚生产完,不适合进去。 脚悬在半空中,一时之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见状,沐生连忙说: “婶子你进就行了,没得事儿。” 听到这句话,赵婶子也就放心了,迈开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襁褓中的孩子。 哑然失笑,孩子吃了头乳就睡了,这么久过去,早就饿了。 闻言,夫妻俩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尴尬无比,婉柔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地将孩子抱进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脆弱的骨头给捏碎了。 女孩的骨架极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抱着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虽然看起来小,但人家可是足月生的,整整七斤八两,这在在灾旱年间,可是极为少见的。 “啊,我这是活过来了吗,都快饿死我了,老娘啊,你可长点心吧。 我都哭得撕心裂肺了,你咋就跟没事人似的,也幸亏这个老奶奶过来了,不然我还不得饿死。” 襁褓中的婴儿满意的吮吸着奶水,餍足的撑了撑懒腰,随后,食指指着自家娘亲和爹爹,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那样子活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兽,不停的在那里吐槽。 某小只说的脸都气红了,但眼前两人纹丝未动,满脸的欣喜之色。 只觉得自家闺女天赋异禀,将来肯定是个活泼的孩儿,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咿咿呀呀的动起来了。 眼睛没睁开说着也是白搭,又看不见,她瞬间有些气馁,怎的看不见呢? “唉……” 许是新生儿脑部发育还未完善,一边叹着气,手还在空中抓着,脑子就已经休息了,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襁褓中的婴儿,一会儿咿咿呀呀一会儿长吁短叹,让人直呼神奇。 赵婶子也是阅人无数,哪见过这阵仗,这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吃就是睡,脑子都没发育完整,哪能做这些表情。 “你家这闺女了不得啊,定是聪慧无比,从没见过哪家孩子像你家这样的,如此早惠,且出生时,天降异象,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命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看看襁褓中的孩子,一时之间开心的像个傻子。 赵选择笑着拍了拍婉柔抱着孩子的手,揶揄道: “好了,看也看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蜜里调油了。 抱孩子的时候你们要记得,先把腰扶住,再抱起来,小孩子的腰,特别的柔软,一不小心就折了,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孩子要是哭了,不是饿了,就是想要如厕,要及时的查看,好了,老婆子就不在这里唠叨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问我。” 赵婶子说完,用手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已经走出门外的赵婶子,夫妻俩由衷的感激。 第2章 沐暮 正在此时,王氏回来了,她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干净的屋子,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哼,就说嘛,这儿媳妇就得多干活儿,不能惯着,干着干着就习惯了,瞧瞧这生了不还是能干活么,矫情个啥。 王氏一边往走,一边嘴角嘀咕着,就是那个声音,两人站在对面都能听得很清楚,沐生面色瞬间凝滞。 要不是今天当场撞见母亲苛待妻子,到如今他还蒙在鼓里,如今,母亲竟是一点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王氏生了四个儿子,平时也都是住在大儿子家,如今,妻子快生了,这才请娘来照看一二,谁曾想是这样的结果。 早前不住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这些问题,如今妻子备孕,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想着请母亲过来分担一些家务,谁曾想…… 王氏的行为彻底让沐生冷了心,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妻子,他下了个决定。 想着与其让母亲呆在家里给妻子气受,还不如让隔壁的赵婶儿来帮忙呢,自己到时候过去他家帮帮忙也是一样的。 他走到母亲住的屋子,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响声,这才走了进去。 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个,娘,我刚才想了想,寻思着如今刚下完雨,大嫂那边估计也忙得很,你要不过去给大嫂帮忙带带娃。 王氏听到儿子想让自己回去,瞬间大怒,可听到后面,想了想,是这个理儿,毕竟自己现在住在老大家,以后可是要指望老大家的养老的。 现在不帮着干点儿,等到自己老了,老大媳妇儿再记恨上,对自己不好,那可不就糟了。 这样想着,王氏掩了面色,沉声道: “行,那我明天就回去了,在你这儿也待了一个月了,哎哟,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要平静平静了。 对了,你们今天做饭别给我做,我刚才去老二家吃过了。” 说着,王氏就翻过身躺在炕上,那样子,活像是一直睡着不动似的。 沐生见此,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家里老母亲从小就不待见自己,最疼的就是老大,按理说,自己是幺儿,应该最受宠,到了他这里,自己反倒是最不待见的那个了。 之前不在一起还能做个面子功夫,如今这才一月有余,母亲就原形毕露了,啥活儿都让妻子干。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请母亲来伺候婉柔,也是因为母亲在大嫂家,大家的衣食住行都是母亲一个人负责的。哪像现在…… 父亲对四个儿子都是一视同仁,但,母亲对自己不亲厚,父亲爱屋及乌,自然也就会倾斜。 沐生家是一个两间房的茅草屋,一间住人,一间是厨房,如今母亲过来,自然是母亲住在主卧,自己两人和孩子住在厨房了,好在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给厨房也做了土炕,这才没让两人沦落到没地方住的境地。 “你干啥去了?” 婉柔因生产导致血亏,看上去面色惨白,唇角毫无血色可言,听到响声,吃力的想要起身。 沐生见状,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面色微愠: “不是让你别动么,你就乖乖躺着,有什么事情我去处理。” 婉柔闻言,苍白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母亲这一个月每天让你洗衣服做饭,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刚才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回去大嫂那边儿。 如今这雨一下,大家伙儿也都开始忙活起来了,我想了想,还是要请一个人帮忙照看你。 你觉得赵婶子和李婶子谁好一些呢,到时候,我去帮他们干些活儿,让他们在家也帮忙照看着你我也放心。”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婉柔瞬间闻言,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李婶子好一些,就在旁边,有什么事儿也方便一些。 两人就这样商定好了,丝毫没注意到,襁褓中的婴儿此时正竖着耳朵聆听他们在说什么,至于听不听得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说完这些,沐生就挽起袖子,烧水开始煮粥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能够烧水做饭的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沐生因着母亲从小不爱戴,有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也就养成了他勤劳的性格,如今下厨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就熬好了,沐生小心的端到了婉柔面前。 将小米粥放在唇角,吹一吹后,再一勺一勺的将小米粥喂到了婉柔口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终于吃完,沐生端着碗就准备洗碗去。 低下头准备给娘子掖掖被角,就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吓得沐生差点儿将手中的碗丢了出去,两人刚才可是知道这小家伙是睡着了的谁曾想一低头,就看见这丫头睁着双眼睛看着自己。 “婉柔,你看我是不是眼花了,咱家闺女儿这是开眼了?” 婉柔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暗道,这小孩子都是三四天才睁眼的,更何况现如今这个年限,孩子营养没有补充上,正常的睁眼时间都达不到。 就在婉柔笑丈夫眼花时,低头一看,就看见那双黝黑的大眼睛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见状,婉柔那苍白的面色也因为高兴而红润了许多,高兴的不能自己。 看见眼前笑的像傻子一样的两人,某小只瞬间无语,她也是刚才睡醒,下意识的就准备睁眼睛,结果,就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终于睁开了。 谁曾想,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爹爹在给娘亲喂吃的,有些了然,原来,娘亲是这样吃的,和自己不一样呢。 可她看到的不仅是爹爹和娘亲吃饭的场景,还看到他们手腕处有一股红线散发着浓烈的红光,并且两人呆在一起光就越浓,这也是她盯着爹爹和娘亲看的主要原因。 就在她准备伸手抓哪些红雾和线时,就听爹爹和娘亲说起自己的名字来,瞬间,她就将哪些红线忘却在脑后了。 “相公,你说,咱家闺女起个啥名字好呢?” 婉柔摸着她的手,看向坐在一边儿逗弄孩子的男人。 闻言,沐生笑了笑说: “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就叫沐暮,多好听,寓意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开心的笑了,而襁褓中的孩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瞬间开心的张开的大嘴,露出了白白的牙槽嵴,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来,这个名字,丫头也是很中意的。 与此同时,赵家村不远处的赵员外家,第三房小妾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此子刚出生就睁开眼睛看着众人,所有人都为之惊奇。 这还不是让人讶异之处,让人最惊奇的是,他出生时竟然右手紧握盘龙玉坠,满脸透着生人勿近的陌生感。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众人,随后,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熄声,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但紧接着,就是一声低呼,随着众人视线过去。 就看到一只黑猫看着孩子呜咽,随之而来的就是万千花色不一的蛇争先恐后的趴在院子里。 一时之间,房子里只有不间断的抽气声,过了片刻,只见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妇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走了到刚才出生的孩子面前,也不管旁边眼睛瞪溜圆的产妇,自顾自的站在旁边。 随后大声喊道: “哎呀,老爷,这孩子刚出生,就这么多蛇围在院子,怕是不好的征兆的,这个孩子……” 美妇话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婴儿,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而赵员外在孩子出生后就进来了,看到云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给自己续了后,瞬间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可如今见到妻子柳氏的话,有些片刻的怔楞,再想到外面的场景,面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 赵员外一直和妻子无所出,也正是因为此,妻子为自己纳了两房小妾,这三姨娘到院子里不到半年就传出有孕的消息,如今一举得男,可算是在赵员外府立足了。 但这也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快,如今,听妻子柳氏这么一说,胜利的天平向柳氏倾斜。 赵员外本就因为外间蛇鼠,心下不安,如今柳氏这么一暗示,内心瞬间波涛汹涌起来,沉思片刻后道: “唉,本以为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谁曾想刚出生就招来这么些东西,以后,这孩子就留在云姨娘这里吧。” 闻言,柳氏嘴角噙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云氏见状,气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最后,竟是直接被气晕过去。 就在这时,柳氏又开始作妖了,看着孩子说: “老爷,这孩子刚出生,就遇到这样的事儿,虽说不吉利却也是个命苦的,天可怜见的,要不,您给孩子赐个名字可好?” 柳氏再说名字的时候,眼睛故意撇了眼已经昏迷的云氏,见云氏已经被气晕,也只好将那眼神收回。 赵员外听到这里,也是长叹一声,随后看了看远处的山,这才道: “这孩子,既然没有大富大贵的命,那就希望他能够每天勤奋一些,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就叫赵朝吧。” 赵员外以前也是个秀才,结果考场失意,没有考中举人,就放弃回家继承家业了。 柳氏听到赵员外起的名字,瞬间一噎,她本是想让员外起个随意一些的名字,好气一下云氏,谁曾想,员外竟是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真是让人嫉妒的发疯。 为了故意踩云氏一脚,她还故意用赐这个字,如今,突然觉得是自己多嘴了。 柳氏扶着赵员外走了出去,此时,院子外,早已没了哪些蛇虫鼠蚁,干净的不像话。 第3章 娃娃亲 众人随着赵员外一起走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云姨娘和她的两个丫鬟,还有那刚出生的孩子——赵朝。 赵员外出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云姨娘才悠悠转醒,本就因生产导致身体严重亏损,经过柳氏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云氏本就想借这次生产,母凭子贵,提高自己的位置,谁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云栀,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我儿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言论。” 大丫鬟云栀闻言,面色出现一抹凝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危及到姨娘和小少爷日后的幸福,马虎不得,立马转身走了出去,左侧的二等丫鬟云荷见状,将姨娘和孩子伺候着吃了点东西,就已经一更天了。 云姨娘交代完两个丫鬟,给孩子喂完头乳,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刚刚生出来的赵朝,吃饱喝足后,也满意的进入梦乡。 就在云氏安排丫鬟时,窗户外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快速离去,方向正是柳姨娘的住处。 “呵,云氏这次生了孩子,也算是长脑子了,就是不知,今天这是谁的手笔了。” 柳氏听到下人的回话,轻轻地对着豆蔻红的指甲吹了一口气,抚摸着鲜红的指甲,看着新买的茶盏,陷入了沉思。 柳氏今天有此行为,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又不是圣人,自己三年无子嗣,沦落到,不仅要跟人平分夫君,又要将妾室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嫡子,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坦然接受的吧。 与此同时,整个赵员外府,众人心思各异,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本想着长子出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可如今长子出生就不受待见,乃是不祥之人,将来继承家产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自己如果生个孩子,到时候…… 侍妾亦或同房丫鬟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心思活络起来。 与此处截然相反,相距十公里的沐家,夫妻两人看着怀抱中小沐暮,满心满眼的欢喜,将女儿放到炕中间,三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王氏天没亮,就收拾东西回到大儿媳家。 王氏几个儿子居住的地方都相距较远,小儿子沐生住的最远,在庄子的边缘,靠近山上,附近也就五家住户,其他儿子则是靠近村庄,相距也近一些。 从沐生家走到沐争家花费了半个时辰,天微亮,走到门口,正准备进去,就发现儿媳妇云氏在厨房忙活。 大儿媳云氏冷着脸,王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咧着嘴,走到儿媳身前,将她手中的鸡毛掸子拿了过来,开始打扫屋子。 云氏见着自己这个婆母,也很是不待见,眉头皱了皱,看见婆婆将自己手中的活儿接了过去,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一些,却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大儿子沐争听到外间的声音,这才缓缓走出来,看到是自己老娘,高兴的走上前,准备询问沐生家的情况。 就见自家婆娘黑着脸,一时之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只能讪讪的走进屋子,妻子云氏也跟了进来,瞪了一眼丈夫,这才说: “咱家娘你有何不适不知道,对待老四那个态度,你还跑上去问。 我今儿早就托人打听了,是个闺女,听说出生时,天生异象,漫天红光,普降甘霖,简直是大富大贵之相。 你想想,咱们这儿都三年没下雨了,处处饥荒,如今,这二丫头出生,就这情况,以后还了得。 就这情况,你知道咱娘做了什么吗,她不仅没照顾婉柔,还让婉柔挺着大肚子伺候她,你说,她这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么,瞧把她神气的。 生了之后,沐生请的王婆子接生,她倒好,非要自己接生,好在孩子没什么大碍,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么,说到这里我就气。 对了,我想着洗三的时候咱们去看望一下。” 本来妻子脸色冷凝,沐争吓得不敢说话,就听到妻子这样说,长呼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道: “行,你说了算,娘这个事确实做得不地道,难怪老四把娘使回来了,对了,你姐姐今日是不是也快生了?” 云氏看了眼丈夫,眉眼含笑道: “这个你倒是记得仔细,听说就这几天了。 你一天别就记着我娘家的那些事儿了,把你弟兄也关注关注,老二老三都是那烂泥扶不上墙,和你娘一个德行。 好在老四是个出息的,从军回来,就娶了个媳妇,虽是落魄千金,却也是礼数齐全,你平时多照顾着些 。 你看老四这两年,也是能干,自己娶妻生子,盖房子,咱娘可是一点忙没帮。” 沐争点点头,娘子说的都对,听着就是了,前儿听说,老四家还有两亩良田需要除草,自己过会儿就去给照看着些。 王氏待在厨房,左手扇着扇子,右手再添点儿柴火,水也逐渐沸腾,随之她将半碗黄米倒入锅里,慢慢的熬煮。 盆子里还有儿媳挖的野菜,放在里面,可好吃了。 这样想着,王氏摘了一把野菜,洗干净切碎放进锅里,瞬间,房子里弥漫出一股子粥的香味。 “还是大儿媳家好啊,有吃有喝的,哪像老四家。” 王氏心里想着,嘴角撇了撇,暗自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迅速拿起六个碗,把粥挨个盛满,这才大声道: “孩子他爹吃饭了,麟儿他娘吃饭了。” 这一嗓子下去,一院子的人都动了起来,纷纷走出房门,来到了厨房,看见王氏在忙活。 “老婆子,你啥时候回来的?不是伺候老四家的坐月子去了吗?” 坐在炕中间的老爷子也就是沐生的父亲沐务农看着忙活的老伴儿,不由得皱眉问,王氏闻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老大家的活儿这么多,我不得过来照看着些,老四家不是有老四么。” 沐老头盯着老婆子看了看,最后长叹一口气,说了声吃饭就没了下篇。 老大和老大衣服对视一眼,云氏挑了挑眉,沐争皱眉,还真像媳妇说的那样,唉。 一旁的两个小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都不知事,也是没什么可说,一个劲儿的埋头吃饭。 吃完早饭,王氏留下打扫收拾,其他人都下地,各个拿着耙子,准备用耙子松松土,这样幼苗才能长出来。 否则土质太坚硬,幼苗没有动力,就会死在地下。 呆在家里的王氏将房屋打扫干净后,左手锤了锤腰,就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提着一篮点心走了过来。 王氏正要说什么,就听对面人说: “老妇人好久不见,近日可还康健?” 听到来人如此说,王氏瞬间想起来,大儿媳的姐姐嫁进了赵员外府,给人家做小妾,此人正是那云姨娘的大丫鬟云栀。 “好好好,一切都好,敢问姑娘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啊?” 王氏也见过一两次里正会见官兵时如何交谈的,如今,看见这大丫鬟,立马照猫画虎学了起来。 云栀点点头,说:“还真有件事儿要和我们家姨娘的妹妹说说,不过您知道也行。 就是我家姨娘昨儿下午生了个大胖小子,姨娘想着,这附近有没有刚出生不久的丫头,给定个娃娃亲。 当然这酬金也是丰厚的,而且孩子刚出生,不用现在就过去员外家,等到孩子及笈时,再接过来。 姨娘说,让妹妹多方打听打听,近几日就说和此事,要命格好一些的。” 等丫鬟说完,王氏眼睛都亮了,心思立马活络起来,这不是送上门的好事儿么,老四家的孩子昨儿刚出生。 正好赶上好时候。 云栀说完,就提着篮子准备去找沐云氏,王氏见状赶忙出声: “姑娘,不知道这定亲是给多少彩礼啊?我也好给你打听打听。” 云栀抬出去的腿又退了回来,对着云氏道:“我家姨娘说了,只要八字合了,就定亲,彩礼五两银子。” 王氏一听,眼睛都亮了,不等眼前的人有所动作,立马抢着说: “你这可问对人了,我家老四昨天生了个闺女儿,出生时,霞光漫天,普降甘霖,听人说这是天生异象,乃是大富大贵之命。 要不,你看这样,你到时候把钱分我一半儿,我就做主,孙女儿跟你家少爷定娃娃亲。” 云栀眉头皱了皱,这妇人也忒能吹了些,按照她这说辞,这何止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看了眼贪欲都快到脸上的王氏,云栀不在多言,抬腿就走,而身后跟着的正是王氏。 到了庄稼地里,沐云氏看到云栀,开心的笑了起来,边走边说: “姐姐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你这是报喜来了吧。” 云栀也跟着笑了笑: “姨娘生了个儿子,如今正在坐月子。” 看见云栀的表情以及她的话语,沐云氏听出有些不对劲儿,走过来将丫鬟提着的篮子放到身后跟着的王氏,将云栀拉到一旁的大树下聊了起来。 云栀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并讲给了沐云氏听,沐云氏脸色也越听越黑,知晓姐姐在员外府不好过,可也没想到如此难熬。 如今生了个儿子还被说成灾祸。 “我们老四确实生了女儿,命格极好,就像我婆婆说的那样,可……” “可什么? 有什么难言之隐您说出来,我去跟姨娘说,让姨娘去交谈。” “你是不知,我那四弟是个能干的,平日里也是极为偏宠我那弟妹,两人琴瑟和鸣,甚是相爱。 生下的孩子,更是视作掌中宝,哪能轻易跟人定下娃娃亲,看那样子恨不得闺女儿一辈子都不出嫁呢。” 闻言,云栀气息滞了滞,话虽如此,但还是要试一试,如果不能订娃娃亲,将小公子的命格协调一下,怕是以后小公子再也翻不了身了。 就算是长子,也与这硕大的家产无缘,连带着姨娘也会遭殃。 这样想着,云栀还是准备上门去试一试。 多翻说辞,沐云氏这才同意带着云栀前往沐生家。 中午正是午休的时候,两人来到了沐生家院中。 两人正好碰到拿着锄地回来的沐生,沐云氏连忙上前打招呼: “老四啊,嫂子过来跟你说个事儿,这是我姐姐家的丫鬟。” 沐云氏说着,介绍了一下云栀,沐生将两人请进屋内,这才问: “不知嫂子过来,所谓何事?” 沐云氏尴尬的搓了搓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好在一旁的云栀上前道: “事情是这样的……” 将一干前因后果理清楚,虽然沐生也表示很同情,但他也不可能因为哪些 银钱,就将孩子的幸福置之不理,还是婉拒了云栀的请求。 两人见此,也不好多待,就起身准备走,就听到沐生说: “大嫂,谢谢你让大哥过来帮我们除草,感激不尽。” 沐云氏笑了笑,坦言道,没什么,都是亲戚,客套啥之类的,就和云栀走了出去。 “谢谢您带我过来,不过,这周边儿要是还有合适的女娃儿,您可一定要给我说道说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家门口,而云栀也走了回去。 一夜无话留在第二天大清早时,王氏敲响了赵员外家的门。 出来一个身着家丁服装的男子,看见是一位身着补丁的六旬老妇,皱了皱眉,大声喝道: “你是谁呀,怎的在此喧哗?” 王氏闻言,立马低眉顺眼地笑了起来,谄媚道: “大人,请问云栀姑娘在不在?” 家丁一听是来找云栀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你找云栀姑娘所谓何事?” 王氏吱唔了半天,奈何家丁实在是不去请人,无奈之下,只好说出实情: “大人,我是来说亲的。” 家丁一听,眉毛都横飞起来,说亲,给云栀吗,家丁瞬间有了危机意识。 他一直喜欢云栀,怎么能让人跑上门来去说亲,面色沉了下来,呵斥道: “说什么亲,赶紧走,云栀不在。” 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傻子都能听来,更何况是都快成精的王氏。 王氏点头哈腰的应是,随即走到了一旁的大柱子下偷偷藏了起来。 “我就不信等不到,哼。” 云氏说着就坐在地上,静静的等了起来,到了中午,路上都不见什么人了,又一个家丁出来换岗,王氏见状,立马跳起来就凑了上去。 第4章 母子决裂 “小王,我出去给姨娘买个胭脂,过会儿就回来。” “好嘞,栀子姐你就去吧我在这看着呢。” 看见云栀出来,家丁王铁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听到云栀说话,那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这位可是府里最受宠的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和院里的下人关系打理的也都很好。 云栀看见王铁蛋这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这个家伙,刚来时就是个小人精,如今更甚,圆滑的很。 云栀打完招呼,转身欲走之时,一道声音由远而近,云栀带着疑惑的眼眸转过身看向来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王氏,本就大热的天气,再从大树那边加速跑过来,王氏整个人就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冒着热气儿,汗水滴答滴答的从布满皱纹的额头滑落至脸颊,再凝聚成一滴水,只听啪的一声,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平滑的土地瞬间开出一朵花儿来。 云栀看了看王氏皱眉问道: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王氏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看见门口站着的家丁,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踌躇片刻才道: “云姑娘,我这不是为了昨天的那事儿过来跟你说和说和的么。” 云栀听到这里,心下一紧,这老婆子怎的如何没有眼色,没看到这里大庭广众的,怎么能说这个事情。 她连忙将王氏拉到离这儿不远的小林子,小声询问王氏是有什么变故么,王氏点点头,满脸的猥琐。 “云丫头,我家老四闺女儿可是我接生的,我知道她的八字,吶,我托人写在纸上了,你回头和你家少爷对一下,看怎么样。 到时候两家直接定下来,我做主,你请媒婆上门就是了。” 王氏说着说着,就仿佛看见了大把的银子向自己招手,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满口的大黄牙,展露无疑。 “可是,我昨天问过了,您家老四根本不同意,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省的外人说我赵府仗势欺人。” 王氏一听,焦急的跺了跺脚,拉着云栀的手不肯放,一定要云栀拿去给看一看。 云栀在云姨娘手下从小待到大这种事情见的也是数不胜数。 可自己还真没做过这种事儿。 “好了,我今儿出来有要事,先不跟你说了,您回家仔细问问四儿子,看看他们什么想法,再过来和我说。 八字我先收好,有什么消息,您过来告诉我一声儿。 云栀说完,就急匆匆的走到巷子中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时,正好路过寺庙,看了看手中的八字,想着,要不试试,万一八字相符,那可不就是正好能够解救姨娘于水火之中么。 这样想着,云栀快速走进寺庙,就见到一群人正在上香,而正中间坐着的,正是此间方丈。 云栀见状,立马走上前祭拜了一番,这才说出来意,将手中两个八字展示出来,让方丈推演一二。 方丈是个年约六旬的老人,但整个人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让人甚是信服。 他拿着两人的八字,直呼神奇,天下竟还有如此天造地设的命格,并且两个命格都是大富大贵之相,贵不可言。 众人闻言,都止住脚步,看向跪在蒲团上的两人,主持的言语让人不由得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命格,才能让一贯冷静著称的方丈失了分寸,大声赞叹呢。 听到这个批语,云栀瞬间一个激灵,天造地设,我的天,这怕是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命格了吧。 云栀急匆匆的拿着八字就往回走,仿佛慢了就会错过这场姻缘似的,而对云姨娘来说,这不仅是娃娃亲,改命格的事儿,这更关乎自己能否翻身。 云栀气喘吁吁的跑回赵府,守门家丁正准备说什么,就被她伸手打断,不管不顾的往姨娘屋子里跑。 “姨娘,那佛缘寺的主持说咱家少爷和那沐家老四的闺女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订姻缘,且两人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未来不可限量。” 云姨娘刚喂完赵朝,有些疲乏,准备休息一会儿,就见大丫鬟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神色当即有些不悦,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大丫鬟如此说,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好极,看来天不亡我啊,看以后那些贱人还敢害我,正好借此,传出消息,我儿命格极贵,是被了然主持亲自批的命格。” 云姨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做后面的反击,就听到云栀说: “好是好,就是姨娘,这沐老四虽然是庄户家庭,但夫妻两人却极为疼爱这个小姑娘。 我昨天过去,沐老四严词拒绝了我的请求,之所以能够 知道这丫头的八字,还是因为沐家老夫人大老远的送过来的。” 云姨娘闻言,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这不是才高兴一场,看了一云栀,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夫妻俩不同意,奶奶同意,并且将八字给了你就是想要促成,这老太婆倒是老了老了都不消停。 是不是还想让你把定亲的银两给她?” 云栀点点头,还真是这样,这王氏满眼的算计,想不发现都难。 “银两是不可能给她的,不过……你过来,你可以这样。” 云姨娘将嘴搭在云栀耳朵旁,小声的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云栀就准备了一些东西,找这附近有名的媒婆去了。 第二天,云栀准备了五两银子后,就带着十来个家丁以及媒婆,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沐生家。 沐生在房子里逗弄着自家闺女儿,满心满眼都是喜意。 这时,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沐生皱眉走了出去,临近山边本就人员稀少,更何况这大中午的,都去午休去了哪还有人这时候还在外面瞎逛。 不等沐生走出去,就见一手拿摇扇,身着红衣的妇人咧着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家丁。 “哎呦,敢问是沐老四吧,恭喜恭喜啊,我上门是来说亲的,您娘亲都已经同意了的。” 赵婆子一边儿笑,一边儿打量房屋,心下暗忖,这沐老四也是个勤快的,妻子坐月子还能将房屋收拾的一尘不染,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说亲,什么亲,我家可没有适龄的。” 沐生皱眉,有些无语,这人说媒也不打听打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过来。 “哎哟,亲家公,我们要说的是您前儿生的闺女儿,我们找了然大师算过了,贵千金与我家少爷乃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命格。 我们就定个亲,以后有什么,等到孩子长大了再决定怎么样,您看如何,如果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对方,那么这桩婚事就作废,如果互生欢喜,那就喜结连理。 并且,孩子的八字是您母亲说的,也收了礼金,您看这个……” 听到这些都是母亲的功劳,沐生顿觉无力,楚氏王朝,以孝顺为国道,孝道大于天,是以,就算沐生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请问,我母亲收了你们多少礼金?” “五两银子” 沐生……挫败感顺间布满全身,跟母亲要回来这笔银钱是不可能的,大旱年间,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一个家庭两三年的花销了个自己近期才和妻子用退伍下来的银两盖了茅草屋,就剩下二十多个铜板。 就在沐生一筹莫展之际,转过头就看见了云栀,瞬间了然。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定下吧,不过这后面的定金我们不要,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以后两情相悦则罢,如果我女儿不愿意,那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媒婆闻言,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对着沐生道:“看您说的,铁定得按照闺女的意愿来啊。” 一群人说完,就浩浩荡荡的走了回去,徒留沐生呆坐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娃娃亲相较正常年龄定亲,少了很多礼节,但该有的礼数不可避免,今天说好之后,就要找一个好日子,订了这门亲事。 想到宝贝闺女就这样被老娘轻而易举的和赵府结成姻亲,沐生就难受的吃不下饭。 “我刚才也听了个七八,这事儿,你怎么看?” 沐生走进娘俩的屋子,再看看熟睡的闺女儿,心头更加郁结。 “跟娘要来那五两银子是不可能的,按照娘的脾性,还有可能倒打一耙。 唉,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娘这么做,就是直接不顾一点儿母子情分,我们的母子情也就到此为止吧,从此以后,我沐生在没有这样的爹娘。” 沐生抬头对着窗外缓缓说道,手指骨骼也因用力太猛,而咯吱作响。 婉柔看了一眼丈夫紧握的拳头,也知晓他此时有多难受,只能掖了掖被角,然后用她那不似农妇的玉指轻轻拉住眼前肌肉虬结的男人。 他是她的依靠,而她又何尝不是他的解语花。 在楚氏王朝,孝道大于天,没有什么比孝顺更重要的,沐生此时说出这番话语,可想而知,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母亲都以女儿为筹码了,他如果再不反抗,迟早家破人亡。 母亲从自己出生就不待见自己,如今,借着女儿的名头得到五两银子,就更不可能归还了。 就在夫妻两人互相对望之时,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从襁褓中传来。 “呜……好饿啊,爹爹娘亲你们倒是看看我啊。” 本来还想等娘亲发现自己饿了,主动喂奶,结果等了好久,这两人都不动弹,就在那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没办法,只好哭一嗓子,让两人知道,他们还有个宝贝闺女儿没吃,饿着肚子呢。 就在婉柔喂奶时,离得近了,沐暮这才看到母亲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红雾,娘亲和爹爹靠的越近,红雾就越是浓郁。 婉柔本就姣好的容貌被这红雾映衬的更加艳丽,而父亲,也被这红雾衬的威武不凡。 沐暮看到这副场景,有些痴愣的看着两人,唇边的母乳也瞬间不香了。 沐暮停下嘴上动作的同时,用手用力抓握母亲身边的红雾。 也不知道是因为沐暮小,手也小,所以才抓不住这红雾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无论她换成什么姿势,这红雾就好像有生命似的,总是不经意间就从指缝溜走。 沐暮一边儿抓,一边儿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夫妻两人本就阴郁沉闷的心情,看到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思也通透了许多。 “这孩子,吃完了也不休息会儿,相公,你看咱闺女儿这小手握得紧的,以后都是能握住钱的。” 沐生闻言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这样,也跟着媳妇一起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到中午时,婉柔这才悠悠转醒,看见椅凳上发呆的张红,心疼他的同时,也有无可奈何。 “你去大嫂家说一声,打听一下具体详情,闺女儿这次被娘主动去说亲,和这个大嫂姐姐的大丫鬟脱不了干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想来,大嫂也是知道的,你去问问,顺便再去问一下娘,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实在不同意。 那以后,咱们四房和爹娘家也就就此恩断义绝,说这个的时候,记得找里正做个公证人,免得以后说,咱俩不孝顺。 婉柔将两件事一同说给沐生,沐生看到坐月子还为自己家事操心的妻子,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沐生加快脚程,赶到下午之前来到了大嫂家中。 大嫂一家人坐在房檐底下,一边喝水一边准备下地的物件儿。 而,王婆子早就想到儿子回来找自己,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想着避过这个风口,就好了。 没有见到自家老娘,让本就怒从心起的沐生更加恼火,面对众人的语气,自然也就冲了些。 “大嫂,娘去哪了?” 闻言,不仅是沐云氏愣了,就连平时少言寡语的沐老头也是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要知道,平日里,就算王氏不待见老四,老四也是特别孝顺母亲,而今这语气,仿佛是寻仇来的。 沐云氏见状,用汗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走上前问道: “咋地了,出啥事儿了? 娘昨儿就不在家,我还寻思去哪儿了。” 沐生闻言,也知道自己语气冲了些,调整语气后道: “大嫂,娘去找你昨天带过来的那个丫头,将沐沐的八字给了那人,说是自己做主定了这门亲事,让沐沐给做童养媳,还收了人家十五两黄金。 如今,我是被架在火上烤,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儿……” 不等沐生将后面的话说完,沐云氏就气的扔了手中的汗巾,那模样,将在场的几人都吓得有些愣神。 随即道: “我就说这糟老婆子昨天饭都不吃,去哪里了,原来是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大兄弟,你放心,这个事儿我给你去寻个说法,没道理,这么大的事儿,让她一个人作了主。 不过,这事儿说来也是我的不是,我昨儿就给那丫头说了,你不同意,谁知那丫头是个固执的,非要去你那儿问问问。 我想着应该是歇了这个心思的,谁曾想,两人是打这个这个算盘。” 沐云氏越想越生气,最后竟是拉着沐生,前往赵员外府寻个说法。 这件事儿,估计姐姐也是不知情的,否则不可能不知会自己一声的。 肯定是这个大丫鬟自作主张,给四弟下套的。 两人气冲冲的走到赵员外府,正好遇到拿着银两从门口走出来的王氏。 王氏用她那口大黄牙使劲儿的咬着手上的银子,查看这是不是真的,正巧被两人碰到。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后面的话,不用沐生多说,王氏就已经变了脸色,当即呵斥: “我怎么了,我自家孙女的亲事儿,我这个当奶奶的还做不了主了吗。 哼……” 王氏说完就准备走,被两人拉着胳膊,动弹不了。 “娘,做人可不带这样的,当初老四娶媳妇盖房子,您老可是一点儿忙没帮,这次婉柔生孩子,您也是纹丝不动,最后去了还让人家一个孕妇照顾你。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 王氏被大儿媳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发生吼道: “咋地了,那我也是他老娘,我就有给他做主的权利。” 王氏说完转身欲走,沐生也送开抓着王氏的手,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今日,我沐生因家中事宜,无颜再对妻女,如今,为了给妻女一个公道,特平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家中老母,自出生从未优待,生不养,弃之不顾,待成年,兀自建房舍娶妻生子,然,这时,母亲却来做主,将家中幼儿与他人结为姻亲,属实不妥,但无能为力,不尊为不孝,然,今日,我就要做一个不孝之人。 女儿之事已成定局,无力更改,因此,与母亲决裂,从此,王氏不再是我娘亲,我们恩断义绝,我沐生,此后,再也不是沐家儿郎。” 此番言语一出,众人皆惊,众说纷纭,有赞同沐生的,自然也有说沐生不孝的,各有己见。 第5章切结书—断绝关系 听到这里,大嫂突觉自己今日有些冒失,如今带着四弟这么一闹,娘和四弟本就僵硬的关系也跟着分崩离析。 “老四啊,咱们要不先进去了解一下实情,再做打算。” 大嫂说着就要去拉沐生的手,可任她如何使劲儿,沐生都纹丝不动,王氏被这些人堵的出不去,就听到了老四这大逆不道的言论,摸了摸口袋里的五两银子,嘁了一声,走到沐生面前,掏了掏耳朵,不懈道: “咋地了,生了个丫头片子,没把她扔到河里沉塘就不错了,如今给她找到这么好的亲事,你就偷着乐吧你,我这个做奶奶的连这个主都做不了了吗,哼,这个主我做定了。 还断绝母子关系,没良心的玩意儿,家里掏不出两个铜板,还把你硬气的不行,得,你们家这苦日子爱谁谁过谁过,去请里正吧,做个公正,断了吧。” 沐生原本想着母亲被这么一说,应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悔过,将五两银子还给赵家,这样孩子的婚事也就退了,不曾想母亲竟是这样想的。 赵家村的里正摸了摸胡须,面上深色莫名,虽看不出表情,却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怒气,身着蓝色长衫的他此时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的一袭长衫尤为扎眼,随着这声呼喊,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缓从人群后面走到人群中间,那拐杖哒哒哒的声音响彻众人耳畔,让人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今日本是得了信儿,说赵员外家小妾生了儿子,特来赵员外家祝贺一番的,赵府对这个庶子倒是看重的紧,还给办了宴席,紧赶慢赶的过来谁曾想礼还没送,反倒遇上了这么个事儿。 “不用喊了,我就在这儿,刚才的事情呢,我也是听了个大概,这事儿吧,王婆子你做的太不地道,人自己的闺女儿,你说打发就打发了,没这么个理儿。 虽然你是母亲,咱们皇上以孝治天下,但如今这事儿,你吃相也太难看了些,你家那口子也没说给你这婆娘管管,任由你在这儿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就幸亏你儿子孝顺,要放其他人,跟你闹上一闹都是轻的。 如今儿子想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也是无奈之举,遇上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娘,也是倒霉,这样吧,我就做主,沐生一家另立门生,不再与主家有任何牵连。 沐生啊,你明儿过来拿切结书。” 里正说完,拄着拐杖往员外府上走去,已是知命之年的他走路仍旧如年少时一般,从容且安稳。 沐生见状,连忙站起来向里正大人抱拳行礼,而王氏则是一边儿咬着金锭子,一边儿将金锭子装在荷包里,嘴里骂骂咧咧,叙说着沐生的不孝。 其他人见状没戏可看,也都作鸟兽散,一个个唏嘘不已,摊上这么个娘,能咋办咧,只能受着呗,好在虽然是皇上重孝道,却也是分情况的,愚孝万不可取。 还记的皇上颁布诏令的时候,着重强调了这一点,当时还有一些顽固的老牌不同意后面的说辞,皇上就说,如果你娘让你通敌卖国,难不成你也要把国家卖了不成。 这话让下面反对不反对的人都闭嘴了,当时,这诏令颁发出来,可是让那些颐指气使的老太君们消停了不少。 当然,今天这事儿,大家也是看的门儿清,虽然沐生家生了个闺女儿,轻贱,但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给人家卖了啊,卖了的钱还没人家沐生的份儿,这吃相就比较难看了,难怪人家沐生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呢。 今日是孩子的九朝宴,因着是第一个儿子,赵员外虽然心中对孩子刚出生时的异象有所介怀,但终究是长子,到底还是疼的,这不,才九天,就紧赶着给孩子办九朝宴。 赵员外是方圆百里的大善人,也是最有钱的主儿,平时都是不办宴席之类的,对下人也是极好的。 今儿办九朝宴,这十里八村的人都上赶着来送贺礼,里正也是其中之一。 里正刚踏进门口,就遇上笑靥如花大丫鬟云栀迎面走来。 云栀边走边把里正拉到没人的角落,小声道: “里正老爷,过会儿您可千万别在老爷面前说门口的事儿,要是老爷知道了,铁定不高兴,下人我也都打点好了。” “你这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员外迟早的知道,你们今儿这个事儿办的,好好地一个宴席,整的乌烟瘴气的。” 里正还以为这大丫环有什么事儿,不料是这事儿,不由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要不是这小妾的鬼主意,那王氏能把孙女儿卖了还和儿子断绝关系么。 也许就因为这事儿,自己今年的晋升又泡汤了呢。 “里正老爷,您别气,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全是我家姨娘的错,是那王氏贪心,将孙女儿卖了五两银子,这在咱这儿可都是独一份儿,你见过谁家闺女儿卖这个价位的,也是这家闺女儿命格极好,了然大师都说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姨娘这才起了心思,跟我家哥儿补足一下,谁曾想这王氏颠颠的就来了,沐生那边也不同意,如今这事儿赶的急,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事后,姨娘定有重谢,今儿九朝宴结束后,就给这俩孩子定娃娃亲,这孩子的还是由沐家两口子照看。” 里正摸了摸胡须,无奈的叹口气,因其百转千回之际,微微向云栀点点头,抬步走向大厅。 云栀见状,忙不迭走上前为里正引路,身后跟着一众乡里乡亲,各个 提着大包小包往进走。 “你听说了没,沐生家的闺女被这云姨娘给自己的儿子定了娃娃亲,说这丫头命格好,给自家哥儿的命格添补一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刚才门口可都闹成那样了,估计是错不了,这事儿吧,里面弯弯道道的也不简单啊……”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分析着今天的宴席,也让这宴席更加热闹起来。 第6章 九朝宴 赵员外在众人的喧嚣声中,抱着长子赵朝偕同家眷美妇说说笑笑的从内院走出,众人的目光随着赵员外的进入,落在了最中间的那人身上,也就是赵家村最负盛名的赵员外身上,不得不说,这赵员外已然是整个村子的代表人物。 通身的气派自然无人能比。身着墨蓝色锦衣长服,内衬也是极为考究的竹叶花纹白色打底滚边,黑色长靴更是让人气势拔高,在一众家眷内尤为突出,再加上墨蓝色的镶金发冠,更是让人一眼记忆深刻。 众人看着员外怀中穿着大红锦绸小褂,头戴红色镶金边儿虎头帽,脖子上戴着银色的长命锁,手上也是一对银镯子格外耀眼,半个身子裹在被子里,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恭喜员外喜得贵子啊,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您,一样的貌比潘安,风流倜傥啊。” “是啊是啊,瞧瞧小公子这模样生的,还真是俊,可以用哪个什么词来形容,什么来着,老李,你说说……” 赵员外来到厅堂首座坐下之后,其他家眷则坐在女眷席上,不等他说什么,坐在前面的人纷纷围上前来一番恭维。 看着这些外来户凑到自己跟前说话,吃完大蒜的口气、还有各种味道混杂其中不由分说的朝赵员外扑来,他眉头轻轻皱起,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将这些闲杂人等隔离开来。 “欢迎各位乡亲们参加员外长子的九朝宴,略备酒席,有慢待之处,还请诸位海涵,接下来我来念一下礼单。” 管家身着灰色长衫,手捧礼单,面色和善的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就唱起了礼单。 “赵里正一两银子。 赵铁柱一只鸡。 赵麻子一只羊。 王二狗……” 赵管家在念礼单的时候,下面的人也都竖耳倾听,看看这些街坊邻居们都送了啥好东西,其中里正的最有面儿,其他人不是羊,就是鸡还有鸡蛋的,那都是可着家里好的挑。 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赵员外对这个长子那可是稀罕的紧,虽然刚出生时有了点不好的传闻,但终归是长子,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出去打听打听谁家老爷还给小妾的儿子办宴席的,别说是九朝宴了,就连满月抓周都不一定有。 赵员外看着院内院外的客人,将怀中的赵朝递给管家,管家抱着小少爷向后院走去。 赵员外走到客厅中间,示意丫鬟酒端过来。 “欢迎各位乡亲父老们参加犬子的九朝宴,大家吃好喝好。” 赵员外站起来说完一杯酒下肚,看见里正坐在中间,向前走了两步,就坐在了里正的旁边,其他桌的客人见状,在碗里面倒满酒水端起来就往这桌走,准备向赵员外敬酒。 赵员外也是高兴,来者不拒,其他人也都乐得合不拢嘴,能跟这样的大人物喝酒畅谈,那在村里也是能作为谈资的。 “赵老哥啊,感谢您今儿赏面儿,参加犬子的九朝宴,您今儿个吃好喝好,赶明儿去你家拜访。” “您生分了不是,都是一个村的,您家有喜,自然得来拜会一下,就是礼薄了些。 您也知道,咱这村就这情况,饭都快吃不饱了,就这还是乡亲们紧凑出来的。” 赵里正说着,摸了摸胡子,一脸的愁容,赵员外也就是赵又庭见状,呵呵一笑,向里正进了一杯酒,小声道: “老哥啊,您说的那里话,这大旱年间,又有哪家是好过的呢您别看我这家大业大的,一天的支出也是特别庞大的,_。 唉,不瞒您说,我这也是兜里空空如也啊,您倒不如说说您这儿近期有啥政策啊。” “近几日啊,也没有什么好的政策,都这光景了,朝廷也是挖东墙补西墙,都不好过啊。” 赵又廷摸着刚刚长出的胡须,点点头,符合应是,这世道,前几年还好,近几年北方大旱,南方洪涝,流民数不胜数,也就是凤凰城这地儿偏居一隅,还能躲的几日清闲。 两人一番说辞,旁边敬酒的人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反观后院,则冷清了许多,后院也就是一众家眷,没有外人,农村这地儿,妇道人家一般都不出来吃席,也就员外的正房还有四房小妾坐在三米长的梨花木桌子旁,一众丫鬟在旁边候着等待主子吩咐,管家将赵朝抱到云姨娘跟前,道: “姨娘,老爷正在待客,让我把小少爷送过来。” 管家把孩子送到云姨娘手上,潇洒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柳氏也就是柳如云,看了眼云姨娘,道: “秀禾,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啊,为老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老爷从孩子刚生下来就笑的合不拢嘴了,你也不说两句?” 这话虽是问句,却也将云姨娘架在火上烤,其他三房面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奈何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带把的来,员外这几年,女儿一堆,儿子却只有这一个。 云秀禾紧了紧襁褓中的儿子,软声道: “主母说的那里话,谁不想为老爷传宗接代,也就是我运气好了一些,那比的各位姐姐们,为老爷费心劳力的。” 闻言,众人面色愈加阴沉,这云氏不就是在拐着弯儿的自己呢么。 不得不说,云氏这句话成功将几位姨娘都惹了个遍,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给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呢,正是受宠的时候,就算有气,也不能撒出来。 “哎呦,姐姐这话说的,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我可听说,哥儿刚出生的时候,是说不详来着。” 第四房小妾也就是赵如意用帕子擦了擦手,状似不在意道。 其他人闻言,面色好了一些,这话说出来了,众人身心都舒畅了许多,免得看云氏在哪里作威作福的,不得折她一折。 不等云秀禾说话,旁边和云秀禾要好的沐浮生道: “妹妹说笑了,这也是误传,据说,哥儿出生时,那可是口含龙纹玉佩,而且,了然大师也给这小子看了,命格贵着呢,了然大师你知道的吧,那可是宣称只见有缘人,每年只算一卦的佛道圣子,不详真乃无稽之谈。”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就连能言善辩的赵姨娘也是安静的坐着。 就在众人端坐着吃饭时,襁褓中的赵朝眉头皱了皱,看了眼众人,眼中透着不悦之色。 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些人怎么回事儿,怎的废话这么多,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生吵闹。 要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让襁褓中的赵朝越听越迷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 7章 已成定局 赵如意用手掩嘴低笑道: “哎呦呵,这话说的,好像我无中生有似的,本来就是这样传的,过了两三日又传出来是极贵的命格。” 云秀禾闻言眉头紧锁,赵如意摆明了想要找事儿,自己也不是怕事儿的人,想了想前因后果,有了主意,既然想搞事情,那我不得顺水推舟如了你的意。 “妹妹说的倒是真的,我还想着给朝哥儿定个命格好的女娃儿,定个娃娃亲,补一补命格呢,这事儿我都说了好几天了,昨天还因着这事儿和人家掰扯呢。 谁曾想,事儿定了后,就遇到了然大师,给我家哥儿算了一卦,说我家朝哥儿命格贵着呢。 还有就是啊你有可能不知道,我给朝哥儿定娃娃亲,也是老爷默许的,不然谁敢给朝哥儿做主啊。” 其他人闻此,撇了撇 嘴,互相递换了眼神儿,都有些无奈,这云氏本就因为生了儿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如今赵姨娘吃瘪,云氏指不定心里多乐呵呢。 众人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也没心情吃了。 看到众人这副面孔,云秀禾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以前在员外府,上面有当家主母压着还有两个姨娘排着,日子也是相当憋屈。 如今一朝咸鱼翻身,母凭子贵,可神气着呢。 “秀禾啊,话说你这童养媳都定了,也说出去了,怎么今天没有见到那丫头?” 虽然知道云姨娘近期在忙活儿子的事儿,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如今主母问起来,要走的几人也挺住了脚步,又坐回了椅子上。 “我们也就是担个名儿,那丫头以后长大了婚配还是父母说了算的。” 云秀禾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其他人闻言,知晓肯定还有什么不能说,也识趣儿的起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后面宴席散了的同时,前方的赵员外、里正等父老乡亲们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就在这时,管家上前附在赵员外耳朵旁说了什么,赵员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吃好喝好了吗,乘此机会,我再来宣布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啊,我那儿子的姨娘说,碰到一个丫头命格极好,旺夫,所以给哥儿昨儿定了门娃娃亲,我这姨娘也没早点儿跟我说,这事儿办的,我也没见过我这卿家公,赶明儿还的拜会一下才是。 大家在这儿先喝着,我就先走了。” 说完,管家扶着赵员外走进了内院,径直走向云姨娘的卧房。 “云儿啊,朝哥儿睡了吗,我来看看儿子。” 赵员外说着走向耳房,看见熟睡中的赵朝,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瞧瞧,这就是自己的血脉,长得可真俊。 看完儿子,赵员外这才走到卧室,看着躺着的云姨娘,走上前两人抱着,道: “你个小磨人精,现在高兴了? 我刚才已经跟众人说了,想来再没有人拿命格的事儿说朝哥儿了,你啊,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哪有那么多人害朝哥儿,疑神疑鬼的。” 赵员外说着在云姨娘的鼻子上刮了刮,这小迷人精,要是那件事儿不如她的意,闹起来那可真是够让人愁的。 “哼,还不是害怕老爷你其他那些个姨娘,我好不容易给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可不得小心着点儿。 而且,朝哥儿刚出生时的异象您也见着了,可是把人吓坏了,当时也就那几个人在场,谁透漏了风声咱们也不知道,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就要注意着点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员外想了想,虽然云儿没说,但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现象,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如今这事儿已然平息,那些个糟粕事儿也就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放着点儿终归是好的。 “还是我的乖云儿想的周到,不过你放心,我铁定将咱的儿子照顾好,不让他受一丁点的伤害。 从今日起,谁要是再说出这种言论,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着打更声传来,便沉沉睡去。 耳房内的赵朝正在熟睡中,突然一道红线从远处飘来,径直落到自己身上,不消片刻,就浸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咦,这根儿红线哪里来的啊?” 此时的沐暮在家里躺着,身上突然窜出一串红线,飞向远处,直到看不见为止,她好奇的拽了拽眼前雾状的红色丝线,好奇的拽了拽,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儿,红线依旧牢牢的贴在身上一动不动。 说这线绳是雾吧,它还凝成了一条线,说它是线吧,用手触摸的时候,却什么也抓不到。 就跟爹爹和娘亲身上的红雾差不多,但爹娘身上的是红雾,自己身上的是凝结成了一条线。 沐暮怎么抓都抓不到,有些气馁,想不通,为啥每个人身上的都不一样,而且,还抓不到。 时间就在沐暮不停的抓,然后抓不住中悄然而逝,转眼间就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赵员外起床云姨娘赶忙为员外更衣伺候员外洗漱,同时打听打听近日都要干什么。 “老爷,您今儿个起的这样早,是要干嘛去啊?” 这云姨娘本就生的小巧玲珑,有着一副好嗓子,刚起床这声音本就带了些软糯,让人不由得怜惜更甚。 “还不是你个小妖精惹得事儿,我去见见这个未来的亲家公,人家莫名其妙的被老娘买了女儿,昨日朝哥儿的九朝宴都没来,想来是心中郁气难消,我去看看。” 赵员外对云姨娘也疼爱的紧,云姨娘这次做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云家这个家道,那还能挑三拣四的,没想到还不愿意,哼,看的上他家的闺女那是他家闺女的福气,哪能轮的上他挑。 但云姨娘因着两家是姻亲,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才有了这一出,还专门做戏给里正看,不然,哪能轮到他沐生说三道四,不愿意的。 “哎呀,还不是为了朝哥儿,打消那些个传言,这些人,肯定肚子里没憋好事儿,我不得把一切事情扼杀在摇篮里啊。” 云姨娘说着拧了一把男人精壮的腰,笑瞠了对方一眼,把衣领摆弄好,将人推了出去。 赵员外被这力道半推半就的走了出去,满眼止不住的笑意。 “调皮,我去就是去打点一下,你可别想太多。” 赵员外出了门立马没了刚才的嬉笑,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管家和两个丫鬟候在旁边,见到员外出来,立马上前。 “老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礼品,您看什么时候启程?” “我去一趟柳氏哪儿再去吧。” 赵员外说着抬腿就往当家主母柳氏的卧房走去,丫鬟也紧随其后,管家则是转身往大堂走去,那里还有一个小厮,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管家走上前,冲小厮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在大楚王朝,民风强悍,大大小小的人平日都会习武傍身,就算是身居后宅的妇人,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是以,这云姨娘生完孩子七八天就可以外出走动了。 众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向沐生家,马车到底比人快,一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了沐生家。 看着眼前新盖的茅草屋,赵员外眉头疏散了片刻,这大旱年间能够盖起房子也是不容易,说明这不是个懒人。 “赵管家,去敲敲门。” “生哥,你瞧瞧咱们闺女儿,一个月就长得白白嫩嫩的,瞧瞧这小眼睛,可真好看。” 屋内,秦婉柔看着自家小闺女儿,眼睛温柔的都快出水了,巳时当时,沐生忙完农活,就赶忙回家照看妻女,此时正和妻子坐在炕上,逗弄自家闺女儿。 “有人在吗?” 沐生盖好房子后,想着都是山林,不安全,他将房屋周边围起了栅栏,做了一扇门,这样那些个动物们就不敢随意进家门了。 “嗯? 这声音没听过,我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沐生亲了亲闺女儿的额头,走了出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大帮人站在门外面,走进了一看,这些人个个穿着不素,尤其是中间的那个人通身的气派更是这些随从不能比的。 想着这人肯定非富即贵,这十里八村的也就那么一户有这个实力,并且这家与自家近日还有了不小的牵扯,想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不怎么欢迎,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连忙走上前打招呼道: “原来是赵员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不知您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一群人的到来,明显给这个安静的小屋增添了一分拥挤。 “你们几个在门外等着,我和管家进去就行了。” “好的,老爷。” 一众丫鬟纷纷行礼应是,排成两排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亲家说的哪里话,双方大人在前天就已经把这亲事定了,如今多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我这作为男方家长更是要以身作则了。” 赵员外一边说一边往房子里面走,不得不说,这房子虽然潦草了些,且干净整洁,让人很舒适。 “亲家公这房子倒是收拾的不错,我今儿呢是过来看看我的未来儿媳妇的。” 赵员外让管家用帕子将椅子擦了擦,这才坐在椅子上,看着炕上的两人,乐呵呵道。 闻言,两人均是面色一变,他们夫妻两个本就不同意,如今这人上来这么说,都止不住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要不是自家娘亲,死乞白赖的拿了云栀给的定亲礼,自己又要不回来,无奈之下,同意了这婚事儿,哪能让闺女儿受这气。 看见沐生那不停转换的的面色,赵员外内心斐然,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家子。 深呼吸两下,舒缓好自己的情绪后,沐生这才道: “赵员外估计是弄错了,我前儿是答应了定娃娃亲,但也说明了,等这个风头过了,就解除的。” 赵员外听到这话,刚才的气定神闲也顿消全无,内心也攒齐了一抹火气,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吗? 自己怎么说也是方圆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你这小人物给落了脸面算怎么回事? “沐生啊,你要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上我家关系的,如今我这大儿子赵朝能跟你家结成姻亲,这可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可想好了。 这十里八村的人,可都知道你闺女昨日与我家小子定亲了,如今你这么说,与你家名声或是我家名声都不好听,还是等到两个娃娃都长大了再说吧,你看如何,说不定这俩孩子以后还能看对眼呢。” 说完这些,赵员外就不再多说了,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沐生想明白为止。 沐生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内心做了无数斗争后,看了眼炕上坐着的妻子和躺着的女儿,最终无奈妥协。 “赵员外说的在理,是我着相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毕竟是在军营里面呆过三年的人,沐生虽然是小兵小卒,却也见过那些将士们平日里是怎样交谈的,这些个礼仪还是懂一些的。 “嗯行,既然你想通了,那我就不多留了,这是给你家闺女带的见面礼,也是两个小家伙的信物,你且收好了。” “对了,你家闺女儿芳名为何?” 赵员外转身欲走之际,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名字叫什么,只是让管家长的玉佩上写上两家的姓氏。 “沐暮。” 闻言,沐生更加不悦,这人就连自家闺女叫啥都不知道,还舔着脸跑来定娃娃亲,要不是这次被摆了一道,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 赵员外轻笑一声走了,管家则跟在身后,等到走出院门,管家这才示意小厮将盘子端进去。 进去以后,小厮将盘子上的红布揭开,上面端放着一枚仿佛被切割开来的半块玉佩,说是半块,这半块却是单独的半块,单独看来,也是好看异常。 第8章参军入伍 赵员外回去后,往云姨娘屋子里走去。看见云秀禾躺在榻上,一旁的丫鬟扇着蒲扇,娘俩儿凉快的紧,小家伙舒服的肚皮都露了一半在外面,那软乎乎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上前拿起桌上的团扇,给娘俩扇风。 “你这小妖精倒是躺的舒坦,还要我大热天儿的去给你跑腿儿,唉,天可怜见的哟,你说是不是呀,朝哥儿。” 云姨娘看见是老爷,将侧着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又躺下了, 赵又廷宠溺一笑,挥退了下人,躺在姨娘身侧,也跟着娘俩进入了梦乡。 大楚王朝是周边最小的一个国家,占积约3,440,0公里,此地虽小却五脏俱全,有五座城池,分别是银平城,兴水城,西夏城,夜凉城,凤凰城。 五座城池,由五位王爷镇守其中,位居五方,皇城居中,呈包围环绕之势,让整个皇城都固若金汤,外敌不敢轻易来犯。 五座城池又以凤凰城最偏僻,百姓生活最为拮据,高官们打着山高皇帝远的想法,那个没有中饱私囊,在这里,清官是没办法存活的。 幸亏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否则今年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年,不光是百姓高兴,这些个当官儿的也都兴奋不已,百姓丰收,也就意味着自己有利可图,又有油水可捞了。 “沐生,最近正是麦子出穗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照看好,一旦麦子穗出的不好,那收成都得减半。” “麦子地里我照看着呢,你就放心在家休养吧,不要想那么多,大哥,前两天也帮咱们把草锄了,我现在就等着麦子出穗丰收了。” 看着妻子满目愁容,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赶上农忙时候生了,也帮不上一点儿忙,心里不免想的有点儿多。 “咱家闺女长得可真好,真让人稀罕,我前几日还寻思着让王婶子把你照看着,我去地里锄草,结果大哥给咱们帮忙了,这两天暂时清闲,我就好好照顾照顾你们母子俩。” “估计是大嫂让大哥来的,大嫂估计对这件事儿,也愧疚不已,要看着孩子也一个月了,我明天去拜访一下吧,给大嫂安安心。” 沐生听着妻子善解人意的话,将闺女儿抱进怀里,再伸出手臂将妻子也揽入怀中,一家三口一起坐着。 “哇哇哇” 哼,你们两个,就顾着自己浓情蜜意,不顾我死活是吧,没看到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沐生怀中的小人儿,穿着短卦小短裤,尿布将两个肉肉的小腿裹住,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清爽,此时,她正扯着嗓子哭喊,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生哥,你松开,我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估计是饿了。” “哦,好的,给你,这丫头,吓我一跳。”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炕上的三人均是一惊,抬头看向踹门的人。 眼前是两个身高八尺,头戴盔帽,身穿银色铠甲,手提四尺朴刀的军爷。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屋子,对着手上的名单,大声喝问: “你可是沐生?” 沐生见状,松开抱着妻女的手,对着两人躬身行礼,笑问道: “两位军爷,鄙人就是,敢问两位军爷此行所为何事?” 两人明显来者不善,沐生说话也就简单明了了些。 “近几日鞑子来犯,扰的边境不宁,百姓民不聊生,以前的退伍老兵都要重新进入军营,驻扎在营地,以防鞑子冲破防线,你这就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沐生闻言,看了看已经吓得站起来的妻子,为难道: “军爷,您看,我这妻儿如今就我一人照看,我走了,留下他们娘俩可怎么办,劳烦您通融通融可好。” 来人瞥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妇人,神情冷然的说: “啰嗦什么,赶紧的,还有人没有传唤呢,就你事儿多,别人家没有妻女么,各个都是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这个军队还有人进吗,给你一刻钟时间收拾,一刻钟过后,我们就走。” 两人说要,大踏步的离去,留下沐生和妻子,秦婉柔这才反应过来,知晓丈夫去参军已是不可逆,泪水倏然落下,滴答滴答的落在沐暮脸上,沐暮添了一口滴在脸上的水滴,心里想着,怎么又咸又苦的。 她难受的吐了吐舌头,不明白这是什么,然而沐生看见妻子伤心落泪,那泪水那是滴在了女儿脸上,更是滴在了自己心上。 他忙走上前,将两人牢牢的箍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好似这缝隙大了,就拉大了他们的距离似的。 两人哭了一会儿,眼见着时间快到了,秦婉柔推开沐生,替沐生收拾衣物,就在衣服收拾好后,外面的两人不耐烦的冲里面吼道: “好了没,快点,没完没了了还。” 两人就笔挺的站在外面,沐生跟随两人快速走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到了军营,就身不由己了,这一去,不知又是几年光景。 院内秦婉柔抱着孩子呆呆地看向丈夫离去的背影,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反应过来,丈夫离开参军了,古来战争就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这些个兵卒,又有多少人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那些个早早退伍的,不是缺胳膊就是短腿的,自家这个,还是赶着好时候,北方鞑子收成不好,协议停战,这才被遣散回家。 谁曾想,刚回来两年后就遇上征兵。 “沐暮啊,你说以后就剩下咱娘俩可如何是好啊。” 说完这句话,秦婉柔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身体也没了力气,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怀中的小人儿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凄哀,躺在襁褓内安静的看着泪如雨下的母亲。 同一时刻,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每家每户的妇人们也都哭的几近晕厥,唯有那些个孩童,哭了一会儿后,就跑出去和小伙伴们逗蛐蛐儿去了。 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被抓去当了壮丁,唯有老弱妇孺还残留村内,里正也是今早才得的消息,着急忙慌的把信儿传递给了赵员外。 里正看着兵士将村里的年轻人排成队,走的整整齐齐的领了出去,摸了摸胡须,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向了村子中间。 与此同时,另一批队伍也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两队人齐聚村口的大柳树下,就见那两个领头人在一旁说了什么,一刻钟后,一大队人就组织好向西方走去。 “二狗,你去招呼大家到村口集合,咱们开个会。” “好的,村长爷爷,我这就喊人去。” 赵二狗是村头赵铁柱家的小儿子,看着父亲被人拉走,跟着母亲哭了一会儿,但母亲一直坐在地上哭,觉得没意思,这才出来找小伙伴玩,就遇到了村长爷爷。 “娘,娘,村长爷爷说,让你去村口开会咧,你赶紧拾到拾到,去看看村长爷爷要说啥。” 赵二狗说完也不等坐在地上的娘亲说什么,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转过身跑了出去,挨家挨户的喊人。 村儿里的小孩儿都喜欢热闹,一听到有人叫,九都出来叫人,不一会儿,在家的老弱妇孺们都出门走到了村口。 “乡亲们,都安静一下,听我说,我也是晌午才得到消息的,唉,如今西边鞑子来犯,扰的边境不宁,咱们这儿又离那边境最近。 其实无论是招兵买马还是鞑子攻破边境,首先遭殃的就是咱们凤凰城。 乡亲们啊,咱们村的年轻壮力如今都走了,咱们一定要振作起来,等着他们回归。” 里正站在大石头上面说的激情盎然,下面的一众老弱妇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符附和,只是静静的站在下面,一言不发。 就在气氛冷凝之际,老秀才赵秀之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人群前方道: “咳咳,我们也知道里正的好意,但今天这事儿属实有些猝不及防,还是让大家回去缓缓吧,有好几个孩子才出生不久,就已经走了,你说这种情况,让这孤儿寡母怎么过。” 紧接着,一个左手抱着两岁女娃右手牵着五岁男娃也跟着走上前大声说: “就是啊,里正,朝廷有没有什么告示,正是农忙时候,这时候征兵,这不是把我们往火上烤么,庄稼怎么办。” “里正啊,如今要看着大旱刚刚过去,日子有所好转,又被拉去征兵,不知道娃他爹啥时候回咧。” 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整个村口顿时哭声震天,那些个孩童也不玩了,跟在自家娘身边,有的安静的待着,有的则是跟着一起哭。 “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我也知道大家不容易,但是朝廷也难啊,大旱年,不仅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就算想收赋税也没办法收,如今国库空虚,都等着这场秋收呢。” 里正说完,挥挥手,让大家各自离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如今边境说不定哪天又开战了,军需物资要是供不上去,那这仗也就没办法打了,国家哪还有空管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离去,不再多言。 “老爷,幸亏你早早得了信儿,疏通了一番,不然你这个年龄,说不定还的去参军,听说咱哪位亲家也被征走了呢。” “你这消息还挺快,我也是刚知道,唉,那个孩子也只不过和朝哥儿是娃娃亲,那家伙当时骨头还挺硬,要不是我软硬兼施,还不一定服软,如今倒好,直接被抓去当兵卒了。” 两人在一起说着有的没的,婴儿床内的赵朝睁着圆圆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窗外的大蛇,这条大蛇吐着蛇信子,金黄色的竖瞳内罕见的藏了一丝柔色。 躺着的赵朝看见蛇冲自己点头,也跟着咿咿呀呀起来, “咿呀呀,咿呀呀呀呀” 这话落在床上的夫妇耳朵里,是婴儿的咿呀学语,可落在红蛇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红蛇闻言,眸色一喜,也跟着在窗户上回: “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丝。” “大人,我是来守护你的,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要是谁欺负了你,我们就替你报仇。” 赵朝听着这丝丝丝的声音,也明白了这个红色的东西说的是什么,高兴的冲蛇挥了挥手。 “咕噜噜、咕噜噜” 就在一人一蛇还准备再说什么时,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云姨娘转头看看躺在襁褓内的小人儿,亲了一口,把人抱起来说: “小家伙这是饿了,算算时辰,也有一个时辰没吃了。” 就在云姨娘转头之际,红蛇吐着蛇信子迅速离去,赵朝见状脸立马耷拉下来,瘪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云姨娘见状只以为是孩子饿了,赶忙让丫鬟去喊奶娘。 “老爷,夫人喊您过去一趟。” “嗯,这就过去。” 就在丫鬟出去时,一个戴着木钗穿着棉布的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屋里的人挨个行礼后,这才对着赵员外说,赵员外闻言,整理了一下衣装,走了出去,刚才的丫鬟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沐暮家可没这么消停了,沐暮家种着五亩良田,因着沐生每日日出而作 日出而息,照看的特别勤快,庄稼也就长势旺盛,秋季丰收,也不会差多少。 家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婉柔啊,我来给你帮忙来了,以前沐生在的时候,还能给你照看着地里,如今沐生被拉去征兵,你家这地也没人打理,赶明儿我和你爹受累把地照看着吧。” 王氏说着,挤开门口的秦婉柔,就往屋里走。 “娘,之前咱们可都说好了的,以后咱们两家可就没关系了。” “哎呦,你这个小浪蹄子,我儿子那是和我说气话呢,咋滴了,你还当真不成,小心我儿子明儿后来把你给休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地,今年就由我们老两口替你们打理。” 王氏说完,看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嘁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婉柔看着走出去的王氏,攥紧了拳头,一句话堵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宝宝,咱们娘俩被欺负了,这个老虔婆,变着法儿的欺负咱们啊,你说怎么办呢? 你爹如今不在,她又打着为咱们好的口号帮忙,可这,明显是想占咱们便宜啊……” 秦婉柔摸着沐暮的头,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将心中的苦闷一点一点说出来,这些落在小小的沐暮耳中,那就是,沐暮啊,你娘被你那个不知羞的奶奶欺负了。 沐暮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攥紧了拳头,一副气愤的样子,倒是将说话的秦婉柔给拉了回来。 给孩子喂完奶,秦婉柔抱着孩子就往里正家走,而此时,听着信儿的大嫂紧赶慢赶的走了过来。 “沐生媳妇儿,我刚才听你大哥说,娘过来跟你要地了?你咋说的?” “大嫂,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我这就找里正给我们评评理,我也没办法了,这日子成天被娘这样搅合着,还咋过,让我们娘俩咱们活,我也是想好了,要是里正偏向他们,我就带着孩子撞死算了。” 秦婉柔说完,眼中带着一抹决绝,娘这次是直接不给她们娘俩留活路啊。 “老四媳妇儿,你也别急,咱们从长计议,先去里正家看看里正怎么说,我记得你们还写了切结书的,你也趁次要回来,并且说清楚。 娘有时候就是拎不清,我也是听你大哥说了后,害怕你做傻事儿,就赶忙过来了,咱们有事儿,就解决,千万别想不开。” 听到老四媳妇这样说,老大媳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幸亏来的快,不然,要是真出什么事儿,以后老四回来,还不定的怎么闹呢。 两人一前一后,向里正家走去,里正家位于村子的南面,进村就能看到他家的砖房。 “里正在家不?” 云氏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汗珠,走上前将手放在门环上,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就从里面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头发盘的乌黑发亮,面色红润,身着灰色衣衫的中年妇人,也就是里正夫人。 “哎哟,是你们妯娌两个啊,怎的今天过来了?” 里正正在午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自己不想动,就使着老婆子下去开门。 “里正妇人啊,里正在家不,我们找里正有点儿事儿。” “在呢在呢,你们进去吧。” 两人径直走向大堂,里正端坐在上头。 “里正伯伯,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秦婉柔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哭着说: “里正伯伯,我那婆母简直不给我们娘俩活路啊,她看着沐生昨天走了,今天就跑过来跟我们要那五亩地。 您也知道,我家那五亩地,还是沐生当初当兵时,补贴的,她家里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给我们补助,就连分家,也是啥都没给,如今到好,人走了,就上赶着来要土地,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里正闻言,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惜败的胡子气的抖个不停,还别说,这婆娘,还真能做出这事儿。 “沐生媳妇儿,你别急,有事咱好好商量,你娘这是确实做得不地道,就是你家的切结书,你好生收着,千万别弄丢了。 这事儿,我去给你娘说,这欺负人欺负的到孤儿寡母身上了。” 三人说着,就起身走出了大堂,向王氏家中走去。 第 9章 里正帮忙 “好你个老虔婆,倒是躺的舒坦,你舒服了,却不管别人家死活了。” “里正,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啥叫我不管别人死活了,我连自己都活不过来,还能管别人死活了,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里正被这话气的火冒三丈,捋了捋胡须,顺了顺呼吸,这才道: “老虔婆,那你说,你是不是早晨跑去沐生家要地了?” 王氏闻言,猛的从炕上坐起来,扔了手上的瓜子皮,破口大骂起来: “是不是你这个小娼妇跑过去跟里正说的,我就说,这大户人家跑出来的破落户,能好到哪里去,可不说着了。 我可没说要你家地,我是说,帮你们照看着,免得被有心之人把地夺了去,你倒好,还跑去告状,说我贪你的地,你过来,看老娘不抓花你的那张狐媚子脸。” 王氏说着,就准备上手,被一旁站着的云氏伸出手挡了回去。 秦婉柔更是有苦说不出,这王氏明显的猪八戒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黑的都能被她给说白了,说过来说过去,反倒是秦婉柔的不是了。 “嘿,你这婆娘,咋还说不通呢,你家男人呢,让他出来说话,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人家就那五亩地,被你照顾去了,人娘俩吃啥喝啥,你这明摆着不给人家娘俩活路,再说了,你们这切结书都已经写了,从今往后也就没关系了。 如果你再跑去找她们孤儿寡母,就别怪我把你拉到县上,让官差老爷给你评评理。” 里正说出这句话,明显着是要走官府的路子,王氏一听,瞬间站不住了,眼睛滴溜溜乱转个不停,忽的坐到地上,大声哭起来。 “哎哟,哎哟,没天理了啊,一大群人在这里欺负我老婆子,这是可这老实人欺负啊,好好,你们说的都对,我不去了总行了吧……” 王氏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那样子,活脱脱是被人欺负了很的样子,三人见状,也不管坐在地上撒泼的王氏,径直向门外走去。 “那行,这事儿就感谢里正伯伯为我们做主了,家里这个我还要照看着,我就不送你们了。” 云氏说完,等两人走出去老远,这才回了屋子,进屋也没给王氏好脸色,王氏见状也只得作罢。 “你这个嫂嫂倒是好相与的,今儿这事儿,以后要是再发生,就过来找我,千万别想不开,你家男人在外面征战,家里的妻儿老小,我们自然得照看着些。” “谢谢里正伯伯,不过,经过这次估计娘也不会再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里正家门口。 为了去里正家,秦婉柔将闺女儿放在王婶子家,让王婶子帮忙照看着些,事情已解决,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婶子,我家沐暮没有闹你吧?” “哪能啊,沐暮可乖巧着呢,躺在炕上就睡着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就没见过这么懂事儿的娃,我家那几个啊,小的时候,可是闹腾的紧。 对了,你家那事儿解决了没有啊?” “已经解决了,谢谢您,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家沐暮就这点好,从生下来就不哭不闹的。” “可不是,一看就是个知道疼人的。” 两人聊了会天,看着太阳西沉,秦婉柔就带着沐暮走了回去。 第10章 噩耗传来 经过里正的说和,以及大嫂云氏随时监督,王氏再也没有找过秦婉柔的茬,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了三年,就在这天,里正将村子里的人都喊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说有事宣布。 此时正值午后,乡亲们都休息好,准备下地干活,听到里正喊,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往村口走。 不消一刻,村里五十三户人家就到了四十六户,还有七户人家生病卧床,实在是下不了床,这才没来。 “咳咳,今天叫大家伙儿来呢,是有一个好事情要宣布。” 一听到好事儿,妇人们瞬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分析着到底是啥好事儿。 那些个年近半百的老爷子们也都摸着胡子,互相讨论着。 看到大家讨论的热烈,里正笑着理了理衣衫,伸出手,向下压了压: “安静,大家伙儿先听我说,事情呢,是这么个事情,今儿早晨啊,来了一个传讯的,说咱们凤凰城的肖王爷带着铁骑一路向西,将那些鞑子杀的片甲不留,现在啊,那些鞑子再也不敢跑到边境撒野了。 咱们村参军的人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里正说完,本来想着,下面应该一阵欢呼声,结果却是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就在里正寻思着这些人没听清还想再说一遍时,就听见一道低声抽泣的声音,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原来,刚才众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反应过来,就有些绷不住了,一个个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恨不得将这三年的苦楚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 “娘亲,是爹爹要回来了吗?” 沐暮看着众人大声痛哭,眼神中透着一抹向往,听娘亲说,爹爹在自己出生一个月时就被拉去征兵了。 娘亲说,爹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会给沐暮买好吃的糖葫芦会给沐暮买集市上好吃的桃花酥。 反正,爹爹就是顶好的爹爹。 “对呀,乖乖,你爹就要回来了,高不高兴呀,爹爹回来,沐暮就会有很多玩具,好吃的。” 嗯,爹爹还会做玩具…… “爹爹是不是一个大英雄啊,他可真厉害。” “嗯,爹爹是个大英雄,是最好的人。” 秦婉柔小声抽泣了片刻,整理了一下仪容,就领着沐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沐暮说着,心绪已经飞向了远方。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沐暮就起床了,趴在娘亲的胳膊上小声喊 “娘亲,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沐暮说完,就在秦婉柔的耳朵旁笑个不停,咯咯咯的声音让秦婉柔从梦乡中惊醒过来。 “沐暮,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等到天蒙蒙亮时,我们再去,不然看不见啊。” 秦婉柔揉着太阳穴,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看见闺女儿乖巧的坐在身旁,刚才的那点儿被扰了清梦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娘亲,麦子过几天就收了,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去地里把掉在地上的麦穗捡起来,收好么。” “是啊,今天就去,可也没说这么早啊。” “娘亲是个大懒虫,明明都已经天亮了,娘亲还想睡觉觉。” “你个小机灵鬼,拗不过你,娘收拾一下,咱们就去吧,你的小牙齿有没有清洗一下?” “呀,我咋忘记了,你等等我,娘亲,这次你可不能把我偷偷一个人落在家里。” “哎哟,我家沐暮这是长大了呀,都会替娘亲分忧了,娘亲肯定得带着沐暮,不然沐暮被大灰狼抓走了怎么办。” 娘俩你一言我一句,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出门要带的物件儿。 “娘亲,你把我的竹筐给我,沐暮也可以把地的麦杆子收起来哟,帮娘亲干活,沐暮已经长大了。” 沐暮说着,挥舞了一下拳头,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臂膀,胳膊上的肉本就没多少,这么一使劲儿,就更没多少肉了。 秦婉柔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疼的把小小的人儿抱进了怀里,这两年虽然收成还行,但朝廷又因为战乱,增加了赋税,这让这些妇孺们本就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一个个能够吃饱就算不错了,那还能让孩子吃好喝好呢。 在家喝了口水,娘俩各自拿了箩筐,去地里捡掉落下来的麦子,或者有野菜也可以摘一些回去吃。 “娘亲,你说爹爹啥时候回来啊,咱们出来了,爹爹回到家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呀?” “怎么会呢,你爹爹啊,他可是大英雄,他不用猜都知道,我们在哪里。” “耶,沐暮有爹爹啦,沐暮也要有好吃的啦……” 沐暮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自家麦子地。 还不等两人干什么,迎面就来了一群身穿黑色衣装的人,这些人要么缺胳膊断腿儿,要么眼睛看不见,蒙着一块布的,健全的也就前面走着的这几个人。 “咦,娘亲你看,这些叔叔伯伯们是谁啊,怎么往咱们村走?” “这些……这些是参军的叔叔伯伯们,走,咱们回家等你爹爹,对了,娘亲脸上干净着没,头发好着没,衣服有没有哪里脏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群,秦婉柔的眼里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慌乱,连忙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看不到的地方也让沐暮查看,生怕哪里漏了。 “娘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娘亲,怎么会不好看呢,娘亲是害怕爹爹嫌弃娘亲吗,这么漂亮的娘亲,爹爹怎么会嫌弃呢,我们快回家等爹爹吧。” 还不等秦婉柔再整理衣衫,沐暮就拉着秦婉柔的手,向村里走去,等到娘俩终于走到村口时,那些人已经进村了。 他们有的小跑着,有的依旧慢悠悠的走着,但拄着拐杖的手轻微颤抖,显示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也有人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的。 但几家欢喜几家忧,这些人不仅带回来了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也带来了其他人战亡的死讯,整个村庄乐的乐,哭的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了。 就在秦婉柔带着沐暮着急忙慌的往回赶时,碰上了抱在一起的王婶子和他的儿子王铁柱。 秦婉柔连忙上前打招呼道: “铁柱哥,你回来了啊,你这一走就是三年,王婶子想你想的,每天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寝的,你这次回来,可要好好留在家里,照顾一下老人,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也让婶子一天有个着落,也给你留个后。” “哎,可不是,上次一别就是三年,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会参军,早知道就让俺娘给俺讨个媳妇儿了。哎……” 王铁柱看到来人是隔壁的秦婉柔,擦了擦眼角对着秦婉柔说,但说着说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的一旁的王婶子忍不住在脖子上打了一巴掌,心想,这小子,军营去了一趟,别的没学会,这些个弯弯绕绕倒是学了个实打实,有话就说,哪来那么多欲言又止的。 “你小子,有啥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姑娘似的干啥?” “就是的,铁柱哥,有啥您就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着急的说着,秦婉柔眼看着要走,王铁柱这才说: “那个,嫂子,生哥他没回来。”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让在场的三个人包括沐暮瞬间呆愣在原地。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王婶子当先反应过来,立马踹了一脚自家这个身高八尺的傻大个儿,这么重要的消息,咋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了,总要委婉一些的说,这可让这娘俩如何适应。 在一起邻居也这么多年了,这三年也是互相扶持,这才有了今天,好不容易看着娘俩快要熬过去了,这不是成心的让人日子没法过么。 “你咋说这个咧,你是不是傻,这么重要的消息,咋就不委婉一些,这娘俩就指望着沐生回来呢,你倒好,一句话就让这娘俩希望破灭了。” 王婶子还准备说什么,就听回过神的秦婉柔问: “铁柱哥,你这话的意思是啥?是不是说,沐暮她爹没了?” 秦婉柔眼睛倔强的没有流出眼眶,但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好似下一刻就要晕厥倒下。 “嫂子,这是生哥的十两抚恤金,你收好,要是家里有啥事,你以后尽管来找我,我能干的铁定给你干好,定不推辞。” 听到这句话,秦婉柔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情绪,唇角的血沿着嘴角缓缓滑落,身体也瞬间失去了支持,瘫软在了地上。 王婶子和王铁柱赶忙将人扶起来抱进了屋子,沐暮迈着小短腿,也快速的跟在后面。 王婶子当初也是照顾铁柱他爹直到去世的,知道一些照顾人的方法,如今看到秦婉柔这个样子,想来这人定是气急攻心这才晕厥的。 她吩咐铁柱在一旁扇风,自己则是掐人中连带着给秦婉柔喝水,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秦婉柔这才悠悠转醒,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再也绷不住了,三年的任劳任怨让此刻的她再也没了刚开始的从容,泪水就像决堤的大坝,止也止不住。 见状,王婶子瞪了一眼王铁柱,两人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第11章 不一样的红雾 “娘,你打我干啥,这事儿迟早的说,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的说,还不如我去给沐生嫂子说呢。” 王婶子还准备再打铁柱两巴掌,就听到铁柱这样说,叹了口气,这才说: “你是不知道,这孤儿寡母的丫鬟,村子里有多难熬,娘俩刚开始时,沐生卖的五亩地差点儿就被他那个没良心的娘给弄走了。 但娘俩好不容易要回来地,孩子还小啊,只能背这孩子去地里干活儿,收庄稼,我要是得空了,就去照看一二,但也是杯水车薪,这娘俩就这么朝不保夕的过了下来。 好不容易苦日子快到头了,结果,你就传来着这么个噩耗,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大喜大悲之下,自然就气血攻心了,你爹当初身体不好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累积的。 所幸咱们村儿大部门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否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你这个浑小子,以后说话想着说。” 王铁柱被娘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像刚才确实有些孟浪了。 “好了,娘,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你还不赶紧给我做好吃的啊,我想吃你做的春饼了,你可是不知道,在军营吃的那些个东西只能温饱,水煮菜,可难吃了。” 王婶子闻言,眼中透出一抹疼惜来,连忙道。“哎哟,可把我的乖儿子给苦坏了,走,娘给你烙饼去。” 两人说着就走回了家,留下秦婉柔坐在炕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沐暮赶忙爬到炕上,用自己瘦小的手掌轻轻擦拭着娘亲脸上的泪珠,嘴上吹着气,说:“娘亲肯定疼坏了,不哭不哭,沐暮给娘亲呼一呼就好了?” 秦婉柔看了眼乖巧的闺女儿,抱起沐暮哭的更凶了。 第二天,一大早,沐暮就被娘亲叫了起来,继续去地里捡麦穗,而昨天王铁柱带来的十两抚恤金则被秦婉柔包在一块红色的帕子里,藏在里炕里。 “娘亲,你不是不舒服么,咋又去地里啊?” “娘亲只是心里不舒服,娘亲身体好着呢,走吧,昨天沐暮喊娘亲,今天娘亲喊沐暮。” “好呀,可是娘亲,铁柱伯伯说,爹爹没了是说爹爹没回来么?” “嗯,爹爹暂时不回来,咱们走吧。” 沐暮闻言舒了一口气,娘亲身上的红雾虽然薄薄的一层,但隐约还能看见的,爹爹肯定是还不想回来,臭爹爹,看他回来我不收拾他。 娘俩一路走来,多的是人指指点点,言语之中不乏幸灾乐祸,但也有感叹命苦的。 忽然,沐暮拉住秦婉柔的手好奇的指着前面的一对夫妇问: “娘亲,为什么那些刚刚回来的人身上都有特别浓重的红色雾气啊?” 明明以前只有那个婶婶身上有淡淡的红雾,娘亲也有,但现在她明显浓郁了不止一点。 “红雾?啥红雾,你是不是看错了啊,那是你赵空伯伯和昨天才回来的,婶婶和伯伯是一家的,走,我们去打个招呼。” “一家的?就像娘亲和爹爹这样的关系?” “是呀,他们是世界唯一没有血缘关系却最亲密的人,就像爹爹娘亲这样。” “哦,我知道了。” 随着越来越近,沐暮也能够更清晰的看见这些红雾了,但还是看的见,摸不着。 但从两人的关系中,不难看出,伯伯婶婶的关系特别好,小别胜新婚。 秦婉柔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沐暮走向了田地这边儿。 一路上,沐暮都在想,那红雾,到底是什么呢,这时候她也明白了,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这些红雾,可到底是什么呢? 娘亲和哪位伯伯站在一起就没有,沐暮和伯伯站在一起也没有,只有婶婶和伯伯才有。 不一会儿到了地里,两人就开始捡麦穗了,可今天捡麦穗的沐暮明显没有昨天有激情,她有气无力的捡着麦穗,等到娘亲喊自己的这时候,这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看着箩筐里十几个麦穗,又看看娘亲的一箩筐,瞬间有些蔫头巴脑的。 “这是咋了,因为爹爹没回来不开心么,有娘亲陪你呢,还不开心啊,以后娘亲给沐暮买好吃的,好不好呀?” 秦婉柔看着提不起神儿的沐暮,猜想应该是爹爹没回来,对孩子的打击太大了。 长长的叹口气,秦婉柔摸了摸沐暮的头这才说: “闺女,娘亲今天下午出去一趟,你去王奶奶家待着,娘亲回来了就接你去。” 沐暮闻言,也没多想,开心的点点头,这样她就可以出去找小白玩了。 小白是前一段时间,自己在林子里迷路的时候碰到的,当时,看着这个小家伙,想着带回来可以吃肉肉,改善伙食,可谁曾想,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这才留着,又害怕娘亲煮了吃,于是,她把小白偷偷的藏在了后院,有空了就去给它喂草吃。 等到午饭吃完后,沐暮就被送到了王铁柱家。 昨天想着见爹爹,沐暮没注意,今天在王奶奶家时,这才有空打量王奶奶和王叔叔。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两人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身上竟然都没有红雾,这可奇了怪了,到底咋回事儿啊。 不行,得回去问问娘亲。 这事儿这么一想就被沐暮抛之脑后了,她趁着王奶奶和叔叔不注意,偷偷溜回来去看院子里的小白,小白被养的浑身雪白雪白的四条小短腿不停的在地上挪动,鼻子在空气中微微耸动,闻出来来人是沐暮后,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开心都快溢出来了。 “你是不是也想我了啊,我也想你了,瞧,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刚才拔得嫩草牙牙,你肯定喜欢。” 沐暮对着小白狗开心的说着这几天的事情,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 等到太阳快落山时,她才把小白继续藏进草丛里,自己则是撒了欢的向王奶奶家跑去,结果就看见娘亲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堵了个正着。 “你干啥去了,咋不在王奶奶家?” 娘亲疲惫的问着,声音略带了一丝沙哑。 “娘亲,你咋身上还有烟味,你是不是出去偷偷烤吃的去了,不带我啊,哼,坏娘亲。” 沐暮说着转了过去,不看秦婉柔,但身体不一会儿偷看一眼秦婉柔,小模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过今日秦婉柔并没有戳破她,而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咱们进去吧,娘亲哪能吃好吃的,不给沐暮呢,瞧,娘亲给沐暮带了什么呀?” “哇,糖葫芦耶,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娘亲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最漂亮的娘亲了。” 沐暮说着,吧唧一口,就亲了在秦婉柔脸上,惹得秦婉柔一阵失笑。 “对了,娘亲,什么东西,是你有,王奶奶和王叔叔没有的,还有今天咱们见到的伯伯婶婶,他们有的,王奶奶,王叔叔没有,到底是什么啊?” 秦婉柔被这话问的一愣,一时没想明白,又在嘴里细细品着,这才分析道: “应该不是钱,房子或者地啊孩子啊啥的,这些我们有,人家也有,那到底是啥呢,我想想。 嗯,你王奶奶是孤家寡人一个,王爷爷早就去世了,而你王叔叔也还没有成亲,这应该就是不同之处吧。” 听到这句话,沐暮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高兴的跳了起来,对着娘亲的脸上又是吧唧一口,这才说: “ 谢谢娘亲,孩儿知道啦,娘亲,我给你说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哦。 王奶奶和王叔叔身上都没有红雾,你还有今天见到的伯伯婶婶身上都有红雾,而且,伯伯婶婶身上的特别浓郁。 可以前,叔叔伯伯们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红雾和你的差不多,现在突然就特别浓郁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儿啊? 我怎么都想不通,想来就是你说的这的原因了。” “你看到的这个,应该是别人的姻缘,千万别给别人说,小心哪天那些个坏心肠的听到了,说一些不好的话。” 听到这个,秦婉柔连忙看了看周边,见没有人,这才松懈下来,对着女儿说,她万万没想到,女儿还能看到这么玄之又玄的东西,简直匪夷所思,就是不知道,这东西长啥样子。 “好的,娘亲,我就跟你说了,再没有跟任何人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就是好奇,为啥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而且,要是伯伯婶婶靠的越近,红雾就越浓郁,所以我才问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秦婉柔也就放心了,虽然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但好在这闺女儿打小就是个懂事的,也没让自己多费心。 娘亲,为啥,爷爷奶奶身上的红雾那么少,爷爷和奶奶就算在一起,红雾也不浓郁,但奶奶要是和隔壁的王爷爷在一起,红雾就特别浓郁,这是为什么啊? 本就听着的秦婉柔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闺女说的是什么意思,瞬间背后都被冷汗浸湿,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儿啊,她连忙捂住闺女的嘴,生怕她在说出什么惊天秘闻来。 第12 章 商议决定 还真是话不惊人语不休,沐暮的这句话真是平地惊雷,让秦婉柔险些没站稳,又抱起沐暮重新问了一遍: “沐暮,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沐暮扭了扭身体,嘟囔道: “娘亲,你轻一点,捏疼我了。” “哦哦好的,娘亲不小心弄疼你了啊,给宝宝呼呼。” “嗯,现在舒服了,娘亲,我刚才说,我看到奶奶身上的红雾和爷爷不在一起,和隔壁的王爷爷连在一起呢。” 这红雾是代表姻缘,结为夫妻的两人,在一起红雾自然就浓郁,两人距离远,红雾也就淡泊了。 但仔细想来,如果说两个人本就是夫妻,却没有红雾,这个人的红雾还和别人连在一起,那这三个人的关系就有待考量了。 “闺女啊,这个你看清楚了没,这件事情很重要。” “看清楚了呀,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清楚。” 沐暮虽然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三番四次的问,但也间接的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沐暮,你在家待着,我去你奶奶家一趟。” “可是,娘亲,咱们不是都和奶奶家断绝关系了么。” “哦,瞧我这记性,不去你奶奶家,去你大娘家。” 沐暮闻言,眼中透出一抹光亮来,暗忖,终于可以找小白玩了。 “好的,娘亲,那我也出去玩会儿。” “嗯,别去后山,就在这附近玩,玩累了就回来,不要随便的躺在那个草堆里睡觉,我要是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听到闺女出去玩,就由着她去了,秦婉柔也没多想,农村的孩子就是这点儿好,皮实,刻着碰着了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儿,就都没啥事儿,哪像那些个管家小姐少爷似的,从小娇生惯养,在农村,娇养的孩子不容易活。 秦婉柔看着沐暮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把锅里的饼子放在案板上,等着沐暮饿了就可以直接吃。 看着放好的水和吃食,秦婉柔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踱着小碎步就向大嫂家走去,申时初,秦婉柔走进大嫂家,刚好午休结束,一家人都齐齐整整的坐在炕上,唠嗑儿。 小侄子抬头张望时,看见门口的秦婉柔,大声对里屋的大嫂说: “娘亲,四婶娘来了。” 说着,他便往里间儿跑,生怕迟了四婶娘就不见了似的。 “啥,你四婶娘来了,你赶紧请她进屋呀,你这个傻孩子。” 大嫂边说边瞠了一眼一米来高的老二,连忙用围兜兜把手上的水擦干,整了整额间的碎发,这才走了出来。 “她四婶娘来了,来,赶快屋里请。” 看着一屋子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秦婉柔对着门口笑了笑,这才说, “嫂子,我来是有事儿给你说,你这会儿方便不?” 大嫂闻言便知道了老四媳妇的意思,解开围兜扔给距离自己近的二儿子,大阔步的走了出去。 王氏吐了一口瓜子皮,鄙屑道: “这老四媳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偷偷摸摸的。” 闻言,老三也跟着附和: “就是,肯定没鳖什么好屁,这女人你别看水灵灵的没啥心计,实际啊,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儿。” 娘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身影逐渐消失的两人,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娃他婶子,你今儿过来是有啥事儿吗?” 见四周没人,此处又是一个破旧的老房子,大嫂赶紧说出心中的疑问。 秦婉柔看着嫂子这模样,迟疑了片刻,最后捏了捏手心,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看着大嫂的眼睛沉重道: “大嫂,我现在给你说的事情,可能你不相信,但我不得不说,至于怎么处理,你就自己做决定。” 听到秦婉柔这么说,大嫂刚才漫不经心的神色也跟着郑重起来,她站直了身体,认真的听老四媳妇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儿。 “我今日听说,咱娘和那隔壁的老王有一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听着信儿我就赶忙过来给你说,我是真怕这事儿是真的,要是真的,你说可咋整啊,我的老天爷。” 秦婉柔说完,忧心的看着大嫂,也失去了主心骨。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却让云姣姣整个人都被雷得外焦里嫩,啥,是她幻听了还是咋回事儿,自己那个嘴碎的婆婆不仅事儿多,还红杏出墙?她瞬间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得拉着秦婉柔的手再次确认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儿是谁给你说的? 消息准确吗?” 秦婉柔看着大嫂的样子,和自己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那还真是如出一辙。 握了握大嫂有些发凉的手,秦婉柔这才说: “大嫂,这消息的来源你就不用问了,但是我敢保证的是,那人不会说谎。”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摆明了就是说,我这边儿不可能说话,那事情铁定就是八九不离十,错不了了。 “你这真是平时一声不吭,干起事儿来,还真是让人……好了,我这边儿近日留意一下娘的行踪,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 不过,经过你这么一说,那她平日里动不动就不见人影儿了倒是可以说的通了,不过,娘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 大嫂说着,心虚的看了眼旁边的秦婉柔,沉思片刻这才说: “这事儿暂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我跟娘跟几天,看看娘都去了哪些地方,了解事情的原委后,要是真的,咱们就给爹说去,要是假的,就当这是咱们妯娌间的一个闲话,你看如何?” “嫂嫂的处理方式甚是合理,那就这么办吧,左右是你们一家子的事情,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只是一个外人,只不过是传个信儿,别让你们蒙在鼓里,被人当猴儿耍,而已,怎么做,都应是嫂嫂来定夺。” “嗯,那就这么说好了,对了,要不去家里坐坐?” “嫂子客气了,沐暮还在家呢,我得看着点儿,这小家伙看我不在就喜欢乱跑,我这就走了。” “那行,慢走啊,家里还有点儿事,我就不送了。” 两人说完,就各自回了家。 第13章 实锤无疑了 秦婉柔也看得出来,嫂子这是着急的想要回去查看一二,自己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回去的道路上,她也想着婆婆日常的一些行为,实在想不通,婆婆到底有什么理由红杏出墙。 或者说,虽然婆婆对她不好,但她也不希望婆婆老了老了,还传出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那铁定是自己这一家以后在村儿里都抬不起头了。 “小白啊,你咋又瘦了啊,昨天还看你肉乎乎的呢。” 秦婉柔去的时候,沐暮也已经找到了小白,可今日的小白,相较于昨日,气息明显萎靡了些,看起来特别没精气神儿,蔫蔫儿的。 “小白啊,你这样,我可怎么吃啊,都没几口肉,听村口的二傻子说,狗肉烤起来可好吃了,那味道,绝了,想想都让人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唉……偏生,你这狗不争气,这么久了,还长不大,好不容易有点儿肉,又成了这副样子。” 沐暮说着,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叹口气,那样子,活像是损失了什么珍贵物件儿似的。 小白原本蔫蔫的神情听到这番说辞,瞬间整个“狗”都不好了,什么什么,自己没听错吧,自己这是被这个人类小丫头当了储备粮了? 小白看着沐暮的眼神由刚才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愤怒,它看了看那个正在忙乎着给自己拔草吃的小丫头,恨恨的想: “我丢,这小妮子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原来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 小妮子你给小爷等着,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却想吃我,合着我一天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你来吃我的是吧……迟早有一天,把你给收拾了,哼。” 小白这样想着的时候,沐暮已经拿来了一筐花花绿绿的草,管它好不好吃,好看就完事儿了。 看着这筐奇形怪状的草,小白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它一个食肉动物,愣是被这个小妮子当食草的养了一个多月,自己要是不瘦,都对不起那些天天吃肉的同族。 小白撇了撇嘴角,虽然心里不想吃,但看到小妮子那热切的眼神,给自己一种仿佛自己要是不吃,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似的。 它闭着眼睛,狠狠的咬了一口,咯吱咯吱的吃着,这副表情,落在沐暮眼中,让沐暮整个人都高兴不已,看吧,她就知道,小白肯定喜欢吃这些草,瞧瞧它这一副享受的样子,肯定是特别好吃。 一人一狗就这样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各怀心思,就在这时,秦婉柔的声音适时响起。 “沐暮,你在哪里,开饭了,快点来吃饭。” 闻言,沐暮迅速将野草盖在小白头上,“小白啊,你吃饱了,我也要去吃饭饭喽,我们明天见。”说完,她手忙脚乱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往回赶。 而身后的小白一整只直接石化当场,大哥,拜托,你是吃饭,我是吃草,那能一样吗,能拿到一起比划吗……论此刻小白内心的阴暗成分…… “娘亲,我在这儿咧,回来啦。” “过几天秋收,沐暮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面条了,高不高兴呀,咱们今天吃的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哟。” “我最喜欢的? 难道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 各种麦子豆子等煮的粥,但又不是粥,它出沙后吃起来更加香甜软糯,是小朋友的最爱。 娘俩各自盛了一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沐暮看着空了的锅,咂叭了一下嘴巴,意犹未尽的说: “娘亲,我吃饱了,出去溜达溜达。” 不等秦婉柔说什么,沐暮整个人犹如一阵风似的,嗖的一下就不见人了。 “这丫头,没吃饱还逞能,唉……” 虽然知道闺女儿没吃饱,但也没办法,这年头,各家各户都没余粮,今儿吃的这顿,还是和沐暮出去拾的。 不知不觉,三天就过去了,而这三天大嫂家也发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嫂整天神出鬼没的,而且还鬼鬼祟祟的跟着婆婆,大哥沐争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怀疑大嫂这几天出去,是红杏出墙了,不然正常的事情,怎么会害怕别人知道,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 自己的事儿。 这事儿还是秦婉柔去王婶子家借鸡毛掸子时,王婶子说的,说这事儿被传的神乎其神,闹的人尽皆知的。 闻言,秦婉柔连忙说家里还有事儿,走了出去,这边刚出门就开始撒丫子跑向了大嫂家。 她是想着让大嫂查个水落石出,可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啊。 沐暮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嫂家,此时,大嫂躺在炕上,鼻子喘着粗气,一脸的不悦,而大哥则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嫂,呼……你咋了,咋躺在炕上了?” 秦婉柔说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大哥面前,她想不到大哥竟然是这种人,竟然还打媳妇儿,要知道,大哥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婆奴,老婆说啥是啥,没想到,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打了。 “大嫂,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的,害得你被大哥打。呜呜呜……” 秦婉柔说着,眼泪哗哗哗的落下来,她说出这件儿事儿,本想着这事儿自己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又怎能袖手旁观,谁曾想,竟是大嫂替她背了这锅。 “你哭啥,啥打了,就你大哥敢打我,你想啥呢。” 听到这话,秦婉柔这才仔细打量起嫂子,这一打量,才发觉是自己着相了,嫂子躺在炕上,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哪有被人欺负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听说……” “听说啥,别听外面那些人瞎咧咧,我俩好着呢。不过啊,你还真别说,经过这几天,我还真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啥,你发现了?” 秦婉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实在是没敢想这件事儿是真的,谁曾想…… “你们妯娌俩说啥呢,一惊一乍的,说啥大点儿声,嘟嘟囔囔的。” 大哥坐在炕沿上,看着两人在那里咬耳朵,嘟哝道。 “你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看你在外面都说啥,我现在被传成啥了。” “生啥气么,你一天早出晚归的,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大哥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也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事儿,默默的走了出去,坐在了房檐底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我们出去说。” 大嫂站起身穿上鞋子就拉着秦婉柔往外走,走到前几天那个老房子旁,四下看了看,没人后这才说: “你还别说,我这次还真有重大发现,我跟了娘第一天,发现娘只是去赵二娘娘唠会嗑,就出来了,不一会儿又进去了,进去以后,等到两三个时辰才出来,娘出来的时候,衣服啥的明显都是重新整理过的。 昨天娘倒是安安静静的在家躺着,今天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信儿,一晃眼就不见人了。” “我猜测,这两个时辰,娘肯定去了别的地方,至于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还真有这事儿,唉,你说娘这又是何苦呢,那嫂子,你说这事儿,你给咱爹说不?” “这……虽然没查之前,想着查出来,如今查出来,想法又多了很多,任何男人都肯定接受不了这种事儿,可说了吧,爹肯定会休了娘,这老夫老妻的,黄土都到脖子上的人了,说出去面子里子都没了。 但要是不说,咱俩心里都一个疙瘩……唉,这是闹的……” 大嫂看着远处的沐争,深深的叹口气,如果相公知道这件事儿,也肯定会受不了。 “那就先放着吧,对了,大嫂,你的事是咋回事儿,我听王婶子说,村里都传你看上了赵秀才,成天往他们家跑……” “嘁,就赵秀才那熊样,除了考了个秀才,人近中年,还啥都没有,一天到晚往几个寡妇家跑,我脑子有病才往他家跑。 这样传还不是你那个大哥,他昨天出去喝酒,对着村儿里的那几个经常喝酒的人说,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了,还说我这几天鬼鬼祟祟的,其他人一听,这还了得,纷纷给你哥出主意然后就是各种猜测,结果,今天,这些猜测就变成了,我跟人跑了…… 你大哥生怕我今天回娘家或者跟人走了,非要守着我,最后我没办法,才躺到床上的。” 大嫂本来惆怅的表情说到大哥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秦婉柔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好笑的看了眼大哥,看他那样子,这是还害怕媳妇跑,在这儿守着呢。 “没事儿就行,那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大嫂你回去吧,免得大哥担心,就我俩在这说话的功夫,大哥都看了十几次了。” 大嫂也看了一眼大哥,凑巧碰上大哥观望的眼神,大哥慌忙的低下头,生怕被发现似的,大嫂没好气的瞠了一眼大哥,向大哥走去。 秦婉柔见状,眼神中止不住的羡慕,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也不好打扰,匆匆回了家。 在他们走后,老房子后面走出来一个老婆子,打眼一瞧,原来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猪婆子。 猪婆子此时笑的一嘴大黄牙都露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花都在眼角打转,身体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够了后,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家,就走了过去,第二天,村里又传出了另一个版本的红杏出墙事件。 “哎哟喂,可笑死我了,没想到肚子疼在这里上个厕所,还能听到这样的事儿,看王婆子一天还得瑟不,不就生了四个儿子么,一天到晚的头都快仰到天上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装。” “啥,这事儿是你发现的?” 猪婆子本想说不是,可想了想后,为了事情的真实可靠,又说 “可不是,我那时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王婆子,可真不够害臊的,家里男人还活着呢,就整出这事儿来。” “没想到王婆子是这样的人,你说,事情都这样了,老木头咋还不休了,等着干啥?” “谁知道呢……” 猪婆子和王婆子说完,就跑到赵婆子家说,赵婆子家说完,又跑到李婆子家说,就这样,一传十 十传百,不一会儿,一整个村儿的人都在传王婆子红杏出墙的事情。 “放他娘的狗屁,这些人掂着个嘴就乱放屁,看我今天不把这些个婆娘的嘴撕烂,咋的那么是非,说俺娘干出出格的事儿,打死俺俺也不信……” 沐争气的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上狠狠的锤了几拳,血汩汩的从手指缝里冒出,看的云姣姣一阵火大,拿着毛巾,连忙上前贴在大哥手上,这才说: “你生气打树干啥,还有说啥傻瓜呢,说不准娘亲……” “你说的什么话,我娘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儿……” 沐争说着就要暴走,大嫂见状,连忙抱起他的手说,你进来咱们细说。 沐争虽然生气,但媳妇的话还是听的,他跟着大嫂进了里屋,此时孩子们都出去玩了,两人恰好可以好好说说。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不瞒你说,我这几天就是去查这件事儿的,我就是跟着娘去的,结果,我就发现,娘的行为有些可疑,她……” 大嫂将那天看到的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沐争听完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直愣愣的站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此时,沐老头正好从门口进来,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人。 “你俩就是真的做事儿的,有啥事儿压着不说是以为我不知道还是咋回事儿,纸包不住火,好了,这事儿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我来处理。” “爹……” “放心,我还认你是我儿子。” 听到这话,沐争瞬间垭口,不知道说什么,他能看得出来,爹此时嘴唇都在哆嗦,明显也是被这个消息气的狠了。 “你娘去哪里了?” “不知道,今儿早晨得了信儿就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沐老头闻言,面色更是冷凝的吓人,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好的很呐,王翠花,你这事儿办的漂亮,这是把我当傻子哄啊……” 沐老头说完,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儿,整个人都颓废了几分。 第 14章 事情败漏 而另一边,王氏焦急的在地上打转,手紧紧的捏住帕子,过个两三分钟就冲炕上看一眼后。 若是此时沐暮在场,定会发现,王氏和床上之人两人的两人身上的红雾密密麻麻的掺杂在一起。 “翠花,你咋就来了,无大碍的,你这出来进去的,免得让人说闲话。” 炕上躺着的王鳏夫看见地上不停走动的王翠花,眼神中透出一抹心疼来。 “哥,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来,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也太不是人了。呜呜呜……” 看着炕上头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越看心中越是害怕,这要是砸中要害可咋办,这样想着,王翠花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个不停。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烦,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沿着猪婆子家的那条小路上走过,突然就被砸晕了,你瞧,我这头上缝了好十几针呢。 今儿早晨被二蛋看见,这才把我扶回来。” 这样说着,王鳏夫用手狠狠的捶了捶炕沿,心里暗暗发誓,别让自己知道是谁,要是知道,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道? 这肯定是被人下了黑手啊,你觉得是谁? 会不会是猪婆子家?” 王翠花皱着眉头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到猪婆子时,王鳏夫这才嘟哝道: “不可能,昨儿虽然从她家后面走,但我敢肯定,她家当时都睡着了,不可能还跑出来下死手,而且,我和他们往日无冤 近日无仇的,没道理会这样干。” “这样啊,那到底是谁呢,哎哟我的老天爷,你这下吃喝可咋办嘞,你说,我这里也没办法一天到晚的伺候你啊。” 王翠花说着,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也没注意到炕上王鳏夫那心虚的表情。 “对了,哥,你去猪婆子家后院干啥去了?” 刚才觉得躲过一劫的王鳏夫猛的攥紧手心,汗水瞬间将手浸湿。 “去干一些事儿,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啥。” “行,你饿了没,我给你做点儿吃的?” “你做就是了,你看我这样子像吃过的样子吗?” 王鳏夫听到王翠花不细问,整个人都精神了,更是冲着王翠花呵斥道: “你这几天不行了还是过来做饭吧,也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吧,以前我还能自己做,现在我恐怕是自己做不了了。 尤其我又是病患,不得吃点儿好的,我自己一天就是野菜粥,都把我吃瘦了。” 王翠花闻言,手搅动着帕子,内心一阵纠结过后这才下定决心说: “那行吧,那我只能晌午睡觉的时候过来,其他时间家里那口子也不可能同意。” “好吧,也行,你赶紧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两人说完,王翠花把屋子打扫了一番,这才着急忙慌的去厨房做饭,要不怎么说这家里得有个女人呢,王鳏夫家的这个厨房,锅灶上的灰和油都有一指后,铁锅也是好几天没洗,上面苍蝇嗡嗡嗡的到处飞,还有一些米汤粒,上面也漂着一些发霉的物质,整个厨房给人的感觉就是,臭气熏天,乱不可言。 “咦,这狗男人,竟然把屋子祸害成这样,这可咋做饭咧……” 王翠花虽然这样说,但手上却不闲着,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她先把锅碗收拾出来,然后开始动手做饭,自己这趟可是正大光明进来的,若是呆的时间太久,肯定会有人说闲话,那边儿也会有所猜忌。 眼瞅着都到了下午,王翠花先把去年糙米煮上,不一会儿,米汤的香味就从锅里面飘了出来,她赶忙把野菜剁了几刀就放进了锅里,再把粥盛进碗里,看着香喷喷的野菜粥,王翠花咽了口口水,把粥端了进去。 “哥,你赶紧吃,吃完了把碗放在窗台上,我得回去了,出来的时间久了,家里那口子得说我了。” “走吧走吧,瞧你那出息,这么多年了,他不也没发现么,咋咧,就这一天,就能发现了?” 虽然这样说,王鳏夫还是让王翠花走了, 王翠花留下来他这心里也突突个不停,还是走了好。 “发现什么,你们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还不能让我知道?” 两人本就面对面站着,听到这声音,瞬间呆愣当场,就连躺在炕上的王鳏夫也都慌了神,粥也哐当一声掉在了炕上,头上处理好的伤口,也渗出血迹来。 王翠花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颤抖着身体转过身去,就看见沐老头提着铁锹站在门口,脸上冷的都快掉出冰碴子来了。 “老沐啊,你咋地来了,我这准备回去呢,你就来了,是有啥事儿么?” 王翠花平时对着沐老头说话,那都是颐指气使的,如今被堵在这里,声音中都透着心虚。 “我来干啥,当然是看看我大舅哥身体如何了。我还能干啥,难不成让我给大舅哥看病吃药么,你咋在这里呢?” 沐老头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的,被这婆娘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看了眼躺在炕上,头被裹的严严实实的王鳏夫,稳了稳心神,继续说: “如今大舅哥一个人在家,又受了伤,也没个人照看着,要不,翠花,你过来把大舅哥照看几天?” 王翠花和王鳏夫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王翠花这才说: “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想着你应该不同意,就没跟你说,唉,我这可怜的哥哥哟,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婆娘,如今还被那个杀千刀的砸坏了头,这以后可咋办哟。” 王翠花说着,更是大声哭起来,这让沐老头面色更加阴沉,但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人演戏。 “妹夫啊,难为你在这农忙时候还能想起我这个大舅哥,我也是不容易啊,如今你能这么做,就真是太好了,那就让翠花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我伤好了,再回去。” 王鳏夫本就伤了头,如今又经过这样的情绪冲击,一会儿惊一会儿喜的,难免就有些精神不济,这边儿说完也不听两人什么想法,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见睡过去的王鳏夫,沐老头也只是看着不发一眼,王翠花则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插着腰冲沐老头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几天就在我哥这儿待着,就不回去了,有啥事儿等我哥好了我回去了再说。” 沐老头看着这婆娘这副模样,生活了半辈子了,那还能不了解这婆娘啥心思,本想着再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她不要,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这样想着,沐老头就扛着铁锹慢慢的走出了这间破旧的木屋。 而王翠花也是兴冲冲的拿着碗将整个厨房都收拾了一遍,这才回到屋子里,看了眼周围没人后,将门拴上,迅速躺在了王鳏夫的胳膊上,沉沉的睡去。 “爹,你看见我娘了没?” “看见了,在你大舅家,我还让她在你大舅家多待上几天呢。” “爹,你不是听说了……” “听说什么,我就是让你娘照顾一下你大舅,你大舅昨天晚上被人把头砸了,整个人还在炕上躺着呢。” “可是……” “可是什么? 这两天和我一起去你大舅家看看去。” 说着沐老头把铁锹放到院子里,走进了屋子躺着了。 “你说,爹这是啥意思?” 大哥沐争不明白爹是啥意思,挠了挠头,疑惑的看着妻子。 闻言,大嫂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哥,这才说: “啥意思,就是摆明了让你娘好好折腾,自己去捉奸呗,啥意思,还能有啥意思。” 这话一出,屋里的三人都沉默了,这可不仅仅是捉奸那么简单了,毕竟两人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进黄土的人了,闹出这样的事儿不好看也不好听。 秦婉柔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个,我想问一下,爹为啥会怀疑王鳏夫和娘啊? 她们不是兄妹么?” 大嫂闻言,嗤笑一声。 “咱娘和大舅可不是亲兄妹,娘只不过是大舅家当初捡来的孩子,大冬天的,娘就在雪地里差点儿被冻死,幸亏遇到了姥姥,姥姥觉得娘可怜,给了娘口馍馍吃,娘这才活了下来。 活下来后啊,娘就不走了,非要留在大舅家,死活不走,要给大舅当童养媳,最后两人逐渐长大了,大舅也娶了媳妇儿。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娘被姥姥家进了咱家,要知道,咱爹当初可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秦婉柔惊的张大了嘴巴,而炕沿上坐着的沐争也是整个人都飘乎着,难以相信的样子。 “这个,咱们村儿都知道这个事情吗?” “没有啊,我这还是听爹有一次喝醉了,在院子里倒苦水时听到的,老爷子当时那样子,还真是……” “那,那大嫂,我们也跟着一起么,爹这个样子明显是还不相信,还想再挣扎一下啊。” “嘁,挣扎啥,爹早就想明白了,让娘去大舅家,那是想抓个现行,不然以娘的性子,爹这样说,指不定要跟爹咋闹呢。” “也对,就咱娘这泼辣性子,还真说不准,可,你说,娘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沉塘?” “这还真说不准,就看爹到时候咋想的了。” 大哥虽然这样说着,可眼里的犹豫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大嫂瞥了一眼自家男人这才说: “我也知道,你不忍心,毕竟这可是养育了你三十多年的老娘,可是,你也要为爹考虑啊,爹活了大半辈子,临了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这对爹公平吗,爹一年从头到尾,又有哪天是闲着的,就这,娘还整天嫌弃爹这儿,嫌弃爹哪儿的。” 这段分析,让犹豫不决的沐争终于做了决定,他吃了一碗野菜汤后,就往沐老头的屋子里走去。 秦婉柔看着平日里躺满人的炕,此时却就只剩下大嫂一人,不由得有些伤感,连忙冲大嫂辞行道: “那个,嫂子,既然事情已经摆在明面儿上了,我就不多留了,家里沐暮还等着呢。” “行,那你去吧,我也要准备晚上的吃食了,免得你大哥和爹回来没得吃。” 两人说着一个走向厨房,一人走向院外。 “娘亲,你今天干啥去了啊,咋中午都没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秦婉柔回到家就看见沐暮双手托着腮帮坐在房檐下,小脸儿上也沾满了灰尘,活像一个小花猫。 “你咋不去屋里待着啊,这大热天儿的,再给晒坏了。” 秦婉柔心疼的抱起沐暮就往屋里走。 “娘亲,我一个人无聊,待在屋子里害怕。” “小笨蛋,怎么不去你王奶奶家,我都给你王奶奶说好了的。” “嗯……不想去王奶奶家,我前天还看到王奶奶家的米就剩下一碗了。” “好吧,那你下次不想去提前跟娘说,娘今天是有事儿,下次娘一定去哪里都把沐暮带上好不好呀?” “好耶,娘亲你赶紧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行,你给娘添把柴火,娘这就起锅做饭。” 沐暮虽然只有三岁,但最起码的添柴加火还是会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野菜粥就熬好了,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粥的香气。 “哇,娘亲做的真香,我要吃满满一大碗。” 沐暮开心的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边儿其乐融融,另一边就没这么消停了。 傍晚来临,除了那些个寡妇门口有人,其他地儿的人都已经睡下了,这里距离集市也有不小的距离,更是接触不到那些个杂七杂八的营生。 就在这时,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弯腰弓背的走到了王鳏夫家,看着紧闭的大门,两人对视一眼,只见高个儿的连忙蹲下身,让小个子的踩着自己的肩膀从围墙上爬了过去。 高个子见状,也连忙一个起跳,人就跳到了墙上,两人看了眼周围,没人后这才偷偷摸摸的往屋子那边儿走。 所幸,王鳏夫怕麻烦,家里也没养个狗看门,倒让这两人轻松的走了进来。 第 15章 爹娘和离 “爹,咱们怎么进去?” “你说咋进去,就那么进去。” “要是进去啥都没有,可咋整?” “那就先在外面等着,先听。” “好的,爹。” 沐争还是有些犹豫,不想就这样直接面对娘的丑事,但见爹这个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就在两人走到窗户下时,里面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就这样窜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沐老头气的身体晃了晃,明显是被气的狠了,而身旁的沐争赶忙上前扶住沐老头,等到沐老头站稳后,这才松开手, “爹,咋办,我们进还是不进?” 沐老头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眼沐争,真想打开这傻小子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啥,都这个样子了,自己还能忍受就怪了。 这也是沐老头从来没有怀疑过沐争不是自己孩子的事儿,和自己一样的老实巴交,没得跑了。 “还说啥,进啊,难不成还等着这婆娘给老子再生个老五么。” 沐老头说完气呼呼的绰起墙上靠着的铁锹,就冲了进去,沐争也不落下,用手掂量了一下大铁锤,也冲了进去。 屋子里的两人被这父子俩给吓得躲在了拐角处,还都光着身子,尤其是王鳏夫那被布包着的头,更是晃眼。 “好啊,可让我逮住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当初可是说好了没啥的,他娘的,老子还高高兴兴的娶了回去,结果就给老子整这出,你个臭娘们,老子这么多年对你不赖吧,你何至于此啊,一直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养了一辈子孩子。 王翠花,老子不让你沉塘,老子都不能算是个男人。” 沐老头说着就去拉光着的王翠花,沐争去拉一旁的王鳏夫,王鳏夫头上受了伤,如今又被沐争钳制住,就更动不了了。 “我说你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学好,竟和人整这种事儿,如今都成这样了,还不消停。” 沐争说着将人拉到地上,冲着这人的命根子使劲儿的踹了一脚,疼的这人脸色都变了,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儿。 王翠花看着这副场景,还有那不明白的,这是设好了圈套让自己往里钻啊。 便气愤道: “好你个挨千刀的,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故意把我哥伤成这样,好过来堵我的,我不是好人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就是喜欢我哥,咋咧,你能把我咋地,我就不信你还真能把我沉塘了,哼。 不过,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咱们可以和离。” 王氏这样说,沐老头哪能不明白,这是临了了还要再分上一笔银钱。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我不敢是吧,明天我就让里正来评评理。” “评理就评理,不说功劳我还有苦劳呢为你们老沐家生了四个儿子,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沉塘,你个没良心的,我怎么说也陪了你三四十年,你就这样对我这个糟糠妻么。” 王氏想着事情已然如此,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同时博一些同情,倒是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呵呵,你倒是说的好听,好话都让你说了,这些年我也待你不薄吧,我早就怀疑,老二老三不是我的种,如今仔细回想,可不就跟你这个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初还说的冠冕堂皇,外甥像舅舅,这不是像,这他妈就是。” 沐老头平日里本就话少,如今被逼的将自己早就怀疑的事情说了出来,王翠花闻言面色变了变,她知道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就是说多错多,只能等到明天,老沐头消气儿了再说,老沐头是村里出了名的心善,若是自己再说和说和,也就过去了。 沐老头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扔到了王翠花身上,而躺在地上的王鳏夫也想穿衣服时,又被踹了一脚,疼的这人呲牙咧嘴的。 “争儿,你……” 王翠花见状还想让沐争不要踢了时,就听见屋子外传来一阵阵呵骂声,一个个火把高悬着照亮了夜空,将王鳏夫家照了个灯火通明,本来一盏油灯的屋子只能透出些许光亮,但此时,火光映天的,将两人的身影显得更加清晰,也让两人无处遁形。 “里正老爷,您瞧,我就说王婆子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和自家哥哥搞在一起了,您还不信,这回堵个正着,您相信了吧。” 告发两人的正是那天躲在旧房子后面听妯娌两个说话的猪婆子, 猪婆子看着两人,眼中透着一抹兴奋。 里正大晚上的本就不愿出来,硬是被猪婆子拉过来,就见到了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沐端啊,这事儿正好你也在,你想怎么处理这事儿呢?” 虽然按照律例,这王婆子是铁定要被沉塘,以儆效尤的,可人家这毕竟过了大半辈子了,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自然得问一问当事人是咋想的。 就在里正问出这话后,王翠花首先坐不住了,她将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跪着抓住沐老头的裤子,死活不撒手,只是一味的哭。 “唉……我也是欠你的,这样吧,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后就算是和离了,不过你什么也分不走,只能一个人净身出户。” 闻言,众人眼中透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沐老头心善是出了名的,但他们又在想,如果沐老头气狠了非要沉塘也说不定,打着这样的想法,这才来看的,没想到…… 听到这样的结果,沐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气馁,同时松口气的还有一旁站着的里正,毕竟这事儿说出去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还会影响整个赵家村的声誉。 “好了,既然沐端这样想哪就这么办吧,其他人把你的嘴给我闭严了,我要是在别人那里听到这事儿,别让我查到是谁,查到的话,你就出村儿吧,同样的,王翠花王铁生你们两个从今天起,就不要在村子里住了,你们这事儿出了,咱们村儿以后出嫁闺女儿娶媳妇都是个难事儿。” 里正这样说,让刚才还有些不服气的人瞬间垭口,是吧,若是村儿里的名声不好,那以后娶媳妇嫁女儿可不就吃力了么。 第二天一大早,沐老头和王翠花和离的消息就传了开来,止于村庄之内。 “啥,爹娘和离了?” “对呀,娘和舅……” 不等两人说什么,旁边坐着的沐暮突然抬头看向两人,眼中透出一抹欣喜来。 第16章红雾成线 沐暮听着爷爷奶奶和离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怔愣同时又有些欣喜。 奶奶那个泼辣样子,早就该和离了,但是为啥和离啊? 沐暮抬头看向两人,云姣姣这才发现沐暮,赶忙住了嘴,这些话就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两人连忙转移了阵地,而沐暮此时看着外出的两人,摸了摸空中那虚无缥缈的红线,面色欣喜中露出一抹疑惑来,_。 此时沐暮能够看到的不再是红色的雾气弥漫,而是一根根细小的红色丝线,它们自由的飞翔在两人的周围。 但这些丝线自己仍旧抓不住摸不到。 “如果这是娘亲所说的姻缘,那么,如今,我能看的更清晰了,为啥刚开始的时候看不清晰啊?” 沐暮用手撑着小脑袋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就在大嫂和秦婉柔坐在厨房说王翠花的事儿时,村子里又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儿。 王婆子被休弃,那个家她是回不去了,就只能来到王鳏夫这里,可来到这里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儿, 寻思着,大半晚上的,这人去猪婆子家干啥,还信誓旦旦的说,猪婆子家没人,肯定没人,想到这里,她狐疑的看了眼王鳏夫,想着炸一炸王鳏夫,于是她说: “好啊,你个丧良心的,我都为了你不要我那几个儿子,和你在这里过苦日子,你倒好,今儿跑去王寡妇家,明儿跑去李寡妇家的。 我当是老沐头气不过把你的头给开瓢了,原来是偷情去了,被人给抓了个正着,这才被打了,也难怪人家猪婆子那么激动了。” “猪婆子那是……” “猪婆子咋了,你敢说你跟那个婆娘没一腿? 结果是,人家还以为你老实的紧,没想到你给人家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不告发你都对不起人猪婆子。” “这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成现在这样吗。” “好啊,你个老不要脸的,我十八岁就跟着你了,为你生儿育女的,你倒好,撇了个干净,既然你这样想,那你咋不让猪婆子来照顾你。 人家猪婆子那也是有家室的人,你现在倒好,到处拈花惹草的。” “……” 王鳏夫本就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头,此时被王翠花怼的一时无言,脑筋突突突的跳着。 “猪婆子年轻漂亮,我和她有一腿怎么了,总也比你这个黄脸婆强。” 王翠花被这句黄脸婆刺激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面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只见她突然对着王鳏夫呵呵笑道: “黄脸婆? 黄脸婆你一天还稀罕的紧,老娘给你做了这么多,你还嫌弃我人老珠黄了,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王翠花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的王鳏夫瘸 着腿,一颠一颠的,卯足了力气追,愣是没追上。 王翠花出了火急火燎的走出院子,结果却发现王鳏夫没有追自己,整个人瞬间被点炸。 也不再想那么多,径直走向猪婆子家。 “砰砰砰,开门,猪婆子,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是吧。 我哥可是都和我说清楚了……” 王翠花在猪婆子家敲门,周围的人也被这一声声叫喊声引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大群人,对着王翠花指指点点的。 大抵就是,这人不守妇道,家里有个男人,还跑出去跟自己的哥哥苟合,还真是伤风败俗,没有下限之类的话语。 王翠花闻言更是气急,她扯着嗓子大声喊: “猪婆子,我知道你在家,敢和我哥有一腿,难道还害怕被人告发么,要害怕就不干这种糟件事儿了。” 王翠花说完继续敲着门,而一旁的吃瓜群众们则是一个个睁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快要趴在门上的王翠花。 “我的天,这赵家村的好名声都这这两个不要脸的妇人给霍霍没了,早知道就应该尽早的把这几个人都赶出村儿去。” 一旁年长一些的老头子赵铁牛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问: “王翠花,你刚被说的可是真的? 那猪婆子当真和你哥有一腿?” 王翠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干嘛,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心想自己咋那么愚蠢,咋就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呢,况且这么做对自己也没啥好处。 王翠花看着村儿里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头,行了一礼,也不敲门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么,你们这些小家伙,还让不让人消停,昨儿坐上出现和这这种儿,今儿倒好又开始了。好了,去请里正吧,请里正来断断官司。” 赵铁牛早读的拐杖走了,留下一生吃瓜群众面面相觑,满眼的兴味十足。 “赵叔,您等等、您估计是理解错了,我就是过来和赵婆子唠会嗑儿,而且猪婆子并没有什么的呀,我不告发猪婆子的。” 王翠花就这样走了回去,就连猪婆的面也没见到,一旁的吃瓜群众们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散场了。 等到院子外,人群都走光了后,猪婆子这才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门,查看外面没有人后,迅速把门关了起来,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拍了拍胸口,这才长长的活了一口气出去。 “这个肥婆娘,咋地就这么不省心呢,还专门过来找事儿,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死肥婆,我说你过来就过来吧,还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样我家里的怎么看我,难道也要让我和他一样被扫地出门吗? 这婆娘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猪婆此时忧心极了,却无可奈何,事情都被王婆子抖搂出去了,还说啥。 “不行,我得做两手打算……” 猪婆子这样说着,这就冲向了里屋收拾起物件儿来。 “猪初闺,你给老子滚出来,我刚才可是听说王婆子在咱们家说了一些事儿。” 相较于沐老头而言,猪婆子的相公脾气更加暴躁一点,动不动的就打她,吃酒吃的多了也打,输钱输得狠了也打,反正隔个十天半个月,猪婆子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闻言,猪婆子骨瘦嶙峋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有些站立不稳, 她怯懦的看了眼赵棱疟,只见八尺有余的汉子手上拿着胳膊粗的麻绳,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相公,你听我说……啊……” 还不等猪婆子说什么,麻绳带着力道砸向了自己。 因男人生的孔武有力,力道也是大得出奇,一麻绳下去,猪婆子的皮肤瞬间裂开了小口子,还不等猪婆子说出求饶的话,第二鞭子又砸在了身上,血珠密密麻麻的从皮肤渗透出来,将麻绳浸湿。 “相公、相公,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一天哪儿都没去,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儿,我是万万不敢背叛你的。 相公,都是那王婆子乱说的,你可莫要听信了谗言啊……” 猪婆子虽然是整个村儿的搅事儿精,但不得不说这声音 也是出了名的好听。 赵棱疟闻言,手上的力道弱了几分,但还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臭婆娘,别让我发现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要是发现,老子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打了十几下后,额头都渗出了汗水,赵棱疟这才收起了麻绳,坐在炕上,看了眼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骂了句晦气,从猪婆子身上跨过去后,径直走了出去,手上还惦着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 第17章好坏成迷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猪婆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自己这么命苦呢? 遇上这么一个赌博嫖娼样样精通的,自己二十八九的年华,愣生生被这人糟践成了这副四五十岁的模样。 这么多年下来,猪婆子深知赵棱疟的本性,刚才若是自己哭喊一声,这人绝对是越打越兴奋,是以,就算自己疼的几近晕厥,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就是个魔鬼。 在地上躺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猪婆子总算缓了过来,她双手吃力地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床后,这才沉沉的睡去。 村里赵麻子家,开设了个小场子,供村里人日常消遣,里面也就是推推牌九、掷骰子,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手里有点铜板,就成天的耗在这里,赵棱疟就是一个。 “嗨哟,赵傻子,你咋又来了,看着样子是回家拿到钱?” 赵天赐摸了摸胡须戏谑地打量赵棱疟,也不怪他这么说,赵棱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赖,一天到晚不是喝酒,就是赌博没个正形,娶了媳妇家也不顾,没有哪个人能瞧得起他,平时也都是打趣儿几句也就罢了。 “要了点铜板,我家的婆娘也没多少,也不知道一天到了干啥呢,全身上下掏不出十个铜板。” 赵棱疟鄙夷的吐槽了一句,惹得其他人频频侧头,想看看这人到底长了多厚的脸,净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虽然被这样注视,赵棱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的挺的挺胸膛,那样子活像是一只行走的红头大公鸡。 屋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他们都是赌徒,但他们也只是小打小闹,不可能因为赌博连家都不顾了,这赵棱疟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就在几人合力的情况下,赵棱疟从家里拿来的几个铜板就这样输没了。 赵棱疟此刻阴郁的想着,肯定是那个婆娘,因为自己打了她,而心生怨恨,咒自己把把输,这才运气不好的,看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就这样,赵棱疟越想越气,就在他准备走出门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蹿进耳朵里。 “呦呵,这不是头上绿的发光的赵棱疟么,咋的还有心思来玩两把啊,媳妇儿都快成别人的了,还在这玩呢。” 赵棱疟的脚步顿在了半空,上不去下不来的,他抬头望向门外,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造谣生事。 “原来是麻子哥,瞧瞧您说的是什么话,我我还能不管自己媳妇儿不成,铁定是谣言,您肯定是听说了今天中午的事儿吧,都是那王婆子整的事儿,可和我媳妇儿没关系。” 赵棱疟说完,就准备回家,可赵麻子又继续说: “你小子倒是心大,王婆子过来说,虽然抱着报复的成分,但也不乏有七分真,你好好回去思量思量吧。” 听到这话,赵棱疟整个人都绷紧了神,这世界上从来都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婆子为什么不去攀咬别人,就来说她? 越想事情越不对,赵棱疟的怒气已然上升到顶峰,他捏紧了拳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回去,路上有平日里一起玩的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径直地往家赶,可等到他回到家傻眼了。 家里哪还有人,只有地上的一滩血渍告诉来人,中午这里还是有人且被自己打的皮开肉绽的。 “臭婆娘,去哪里了,你给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是不是出去找野男人了,让老子的脸都丢尽了,今儿要是不让你掉层皮,我都不信赵。” 赵棱疟一边儿说,一边围着屋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可愣是没有找到人,等到回到里屋,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原来,猪婆子早就料到,无论是自己有没有做出格的事儿,依着这人那性子,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 已然如此,与其被打的半死,还不如拖着伤重的身体,跑出去,至少这样,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有等死的下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猪婆子将家里的值钱的物件儿都打包带走了。 看见一贫如洗的屋子,就算是赵棱疟再傻,也是看明白了。 他连忙跑到里正家,对里正说: “伯伯,我家那口子卷着我的家当跑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没了婆娘还没了家,这可咋办呀。” 赵棱疟说着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八尺来高的汉子坐在地上哭,顿时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里正揉了揉都快皱在一起的眉心,内心一阵腹诽,这小子,平日里啥德行,自己不清楚么,还好意思跑到自己这里告状,这要是自己儿子,自己就直接把他砍了算了,留着祸害人家闺女。 “咳咳,好了,别装了,你那点儿伎俩我还不知道,说吧,想干啥,找人就算了,虽然这两年村里饿不死人了,但也有不少流民在四处奔波,若是找人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意外,谁也担不起。” 里正的话正好把赵棱疟准备说出的话给堵了回去。 “那这样吧,我媳妇儿跑了,村长你的给我赔点儿铜板,不然我这以后日子可咋过啊。” 赵棱疟说着,就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里正,那样子,好似里正今天不拿出个令他满意的解决方案,他就不走了的势头。 里正被这浑小子看的浑身不自在,想了半刻后这才说: “铜板我是没有,不过, 看在你媳妇儿跑了家财也被卷走了的份上,我把村东头的那一亩良田划分给你,你年年种着,也不至于饿死,但说好了,这良田是村里的,不能买卖,这是让我知道你小子卖给了别人,那我就直接把你送进官府。” 里正这话,即给了解决方法,又让赵棱疟投鼠忌器,不敢胡作非为。 赵棱疟正准备反驳几句,就听外面的人大喊: “里正,你这可太偏心了,我现在连媳妇儿都娶不起,也没见你给我补助的,他一个赌徒,你竟然都补,不行,你给他补了,给我们都得补。” 今天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里正解决了赵棱疟的事情后,没曾想外面的人竟然也跟着起哄,可哪有那么多田发给他们,要不是这浑小子平日里混的很,还是自己侄儿,怎么也不可能给他啊。 里正摸了摸胡须,对着众人呵呵一笑,也不解释,众人看的没意思,也就走了,而赵棱疟早就在众人喊出来的时候,偷摸的跑了出去。 自己平白的得了一亩良田,这落在谁头上,谁都得乐开了花,自己可不得赶紧跑,免得让这些人眼红。 而逃走的猪婆子已经来到了县城,看到了这里的繁华,她就再也不想回去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她看着县城里挂了各种灯笼绣球丝带的楼阁,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好看,还有那么多人,那些个漂亮的跟个仙子似的人儿都在干啥,还有那些个穿金戴银的老爷们,也都进进出出的。 想着这种地方,肯定有钱人特别多,自己进去,也还能看看县城的这些人是咋生活的,这样想着,她就迈开了手上的腿,慢慢的走进了挂着闺秀阁的牌匾的楼阁。 可当她进来后,还没打量阁楼里的布置,整个人就被人从后面迷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妈妈,刚才我碰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想来也不是啥有背景的人,估摸着就是个逃荒过来的。 我就把她迷晕了,放在了柴房,您过去瞅瞅?” 偌大的阁楼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热络的对着一个装扮艳丽的女人说着刚才做的事儿。 “长得怎么样?” “妈妈,我看人您还不知道么,这妇人就是脸上身上疤痕多了些,正常人看一眼估摸着就觉得是个丑的不能再丑的人,可这人底子好啊,把伤楼修复好了,保不齐都能给您做个台柱子呢。” “哦?” 妈妈被这句台柱子说的起了兴趣,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想成啥样了,竟然被这小子这样夸。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柴房,只见柴草垛里,猪婆子蜷缩成一团,躺在草席上,安静的睡着,虽然二十多岁的人了,但面上仍旧能看出底子是特别出挑的。 “收拾收拾吧,你照看着,可惜了这副皮囊,也罢,你能治就给治一下,要是好了,给你算提成。” 小厮高兴的点点头,忙应是,眼睛里的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了,要知道,抓来一个人并且能得到赏识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与此同时,沐暮躺在炕上正在和娘亲说着话,可突然眼前的景象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见眼前的红丝由无数根杂乱无章的丝,两根两根合在一起,让这些丝变得更加明显。 “沐暮,你怎么了?” “娘亲,我看到的红雾变了,以前它是红雾,就那样扑在人身上,我有时候都看不清面貌,到现在,那红雾变成了很多细丝,前几天那些细丝还到处跑,就在刚才,它们两个两个合在一起了,这样,我看红丝就更明显了。” 沐暮冲着秦婉柔解释道,内心止不住的喜悦,终于能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可一旁的秦婉柔闻言皱了皱眉,她初步判断女儿这是姻缘线,可这发展苗头不对啊,昨儿听说赵棱疟的婆娘猪婆子跑了,还有前几天自家婆婆红杏出墙了,这可都不是姻缘啊,而是解缘啊,咋地还能越分越好呢? 百思不得其解,秦婉柔便柔声道: “行,娘亲知道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变化,也要及时给娘亲说哟,娘亲也好判断这到底是啥。 好事儿也就罢了,就怕不是啥好事儿。” 沐暮听到这话,被吓得跳了起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娘亲,你说这是啥意思? 我看到的这是不好的东西?” “娘亲也说不准,可你也知道,这几日村儿里根本就没啥喜事儿,可你的身上却发生了变化。 但也不能说村儿里没啥变化,你奶前几天做了不好的事儿,和你爷分开了,昨天猪婆子就是你经常说丑的那个人,昨天跑了,你还觉得,这是好事儿么? 这几日就发生了这么两件事儿,你这张了三年,红雾没变化,偏生这几天有了变化,铁定与这两件事儿脱不了干系了,你近期有啥变化,就要马上跟娘说,娘想一想,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沐暮闻言,小脸上瞬间就写满了惆怅,这可咋办呀,这个红雾小的时候吧,就在自己眼前晃悠。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长大了,又是这个样子,这可咋办呀,要不就别睁眼了,免得招来啥不好的东西咋整,哼,只要我看不见,你就伤害不到我。 沐暮这样想着,就搂着亲亲娘亲沉沉的睡了过去,嗯睡吧睡吧,梦里啥都有。 第18章 李婶子的相公 虽然沐暮这样想,但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一大早,沐暮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喊自己,等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看到娘亲已经做好饭,喊自己去吃呢。 沐暮还没睡醒,突然被这样打扰,整个人都大写着不开心。 “赶紧起床,咱们今儿要去地里收庄稼了,你就在地里捡一些麦穗,娘去割麦子。” 秦婉柔看了眼还眯瞪的沐暮,着急的冲沐暮说。 农家干活儿,一般都是趁早晨太阳还没出来时,去地里忙,等到午时,就回家休息了,下午三点左右顶着西斜的太阳,他们又去地里干活儿,直到农忙结束。 五点钟的时候,沐暮就被秦婉柔叫醒,抱着来到了地里。 “哎哟,沐生媳妇儿来了啊,咋地还抱着闺女儿呢,地里热的,再给丫头热出痱子来。” 王婶子看着秦婉柔抱着沐暮,眼神中透出一抹关心来。 “婶子,您想多了,这孩子可皮实了呢,我前几天还带着一起捡麦穗呢。” 王婶子闻言瞬间了然,她就说,怎的这小媳妇走了,孩子也不见了,原来是待到地里了。 “沐暮这么厉害呢啊,那今天跟着王奶奶一起捡麦穗,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捡的多。” “王奶奶欺负人,王奶奶都是大人了,还和我比,我自然比不过王奶到。” 沐暮听到王奶奶的声音,瞌睡也醒了大半,她看了眼拿着锄头的王奶奶,嘟哝的说着,王婆子闻言,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还怪机灵的,脑袋瓜子转的也忒厉害了,以后啊,肯定能给你娘帮不少活儿呢。” 听到王奶奶夸自己,沐暮瞬间困意全无,竟精神的看着王奶奶,乐呵呵道: “王奶奶也是个顶聪明的奶奶。” 秦婉柔家的地和王婆子家的连在一起,平日里也一起下地照看,如今正是收麦子的时候,王婆子和自家儿子想着早早的来到地里割麦子,谁曾想过竟然遇到了秦婉柔。 这小媳妇也挺能扒家的。 王婆子站在自家地头,看着走到地里的秦婉柔,越看越喜欢,这女人也忒能干了些。 “铁柱啊,你以后娶媳妇,就找这种的,能持家,还温良贤惠的,你要是能找到啊,年后这辈子都知足了。” 王铁柱被自家老娘说的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点头应是,是啊,谁不想要这样温柔贤良的妻子呢? 赵婶子,住在大嫂家隔壁,但地和自家的连在一起,平日里是遇不到的,也就农忙的时候,在地里偶尔碰到。 赵铁花老远的就看到秦婉柔抱着孩子走过来,顿时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她嘁了一声,随即道: “沐生媳妇了割麦子啊,咋滴还带着小沐暮呢?” “赵婶子好,木木这不是没人带嘛,我这才带过来的。” 看着赵铁花这副模样,秦婉柔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敷衍的回了声,就往前走。 可这赵铁花就好似没有看清秦婉柔表情似的,讥讽的说: “哦,也是啊,毕竟家里面没个婆婆照应,孩子没人管也是正理儿。 要我说,你那婆婆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你说人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耐不住寂寞,出去找汉子,那也能说得过去,你那婆婆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跟男人发生那种事情,把俺们村儿的脸都丢尽了。” 这赵铁花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如今这事儿一发生,可不就落了人话巴子,让人可着劲儿的说。 “赵婶子,人这一辈子哪还能不犯错的,婆婆虽然犯了错,但也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够置喙的,您还是嘴下积点德吧。” 打完招呼的秦婉柔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听到听婆子这么诋毁自家婆婆,也有些恼火,这人整得如此没有分寸呢,说闲话也不应该当着人家媳妇儿的面说,虽然自家已经和婆婆家断绝关系了,但听到这些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不由得回了几句。 赵铁花闻言,还欲再说,就被旁边的老头也就是赵铁花的男人宋合声拉了一把,用眼神警告了一番,赵铁花这才止住了话头。 两人走到自家地里后,秦婉柔熟练的拿出镰刀,就准备割麦子,毕竟割麦子这事儿,也已经割了三年多了,如今再割,更是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松。几镰刀下去,一千儿麦子就被割倒在了地上。 沐暮见状,佩服的鼓掌欢呼。 “哇,娘亲可真厉害,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和娘亲一样厉害。” 沐暮说着就拿起一旁的麦子玩起了过家家,而秦婉柔给她安排的小任务,更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玩了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沐暮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跑到娘亲面前,拉了拉她卷起的袖子,小声说: “娘亲,赵奶奶和她旁边站着的爷爷是一家子不?” 秦婉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宠溺的笑了笑,说: “瞧你说的什么话,他们当然是一家子了,就像你爹和娘亲这样,结了婚的。 你这是玩累了? 你先去草垛上躺一会儿,娘亲把拐角处这点儿割完就回。” 沐暮闻言无语的看了眼娘亲,自己两人出来才多久,娘亲就想回家了,这是看不起自己能坚持到中午么。 想到这儿,沐暮鼓着腮帮子,气吼吼的说: “娘亲是坏人,瞧不起人,我能陪娘亲到中午。” 秦婉柔看着这样的闺女儿,心疼的放下镰刀,亲了亲闺女儿已经晒成黑炭的小脸。 “嗯,我家沐暮最乖,最厉害了,以后长大了帮娘亲割麦子。” “娘亲你就放心吧,等我长大了,你想干都干不了。 对了,娘亲,你说赵奶奶他们是一家人,可为啥旁边爷爷的红线和奶奶身上的根本没有连在一起。这是咋回事儿啊?” 沐暮冲着娘亲,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她也是刚刚想起来这回事儿。 秦婉柔听到闺女儿说的这些,面色变了变,又看了眼隔壁的赵婶子家,瞬间,脑子里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沐暮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可能,宋伯伯也是外面有人了,否则一家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越想这事的可能性越大,虽然不知道婆婆的事儿是怎么被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但这事儿,沐暮十有八九看的是没差。 “沐暮,这事你谁也不能说出去,娘,今天下午出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真的,那你能看姻缘这事儿就妥妥没跑了,娘也就放心了。” 虽然这事儿吧,不是好事儿,但能够了解到自家闺女是否健康安全,这事儿也就变成了好事儿。 这样想着,秦婉柔更加卖力的割起了麦子来,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沐暮被娘这一顿操作属实整的有些蒙圈,娘刚才还紧张兮兮的,过了一会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心的不能自已,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想不明白娘亲是咋想的,沐暮也就不再多想了,这时她也想起来娘亲今天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哼哧哼哧的在地上捡起了麦穗放进小框框里,一边捡,嘴里也跟着哼起了娘亲哼唱的歌曲…… 一晃眼到了正午,娘俩一个提着镰刀,一个背着篮子,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去,途中遇到赵婆子和王婆子聊着天,秦婉柔因着自己刚才还怼了人家一顿,这时也只是点头示意,加快脚步就走了过去。 “娘亲,王奶奶怎么和赵奶奶在一起说话,赵奶奶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沐暮撇了撇嘴,连带着对王奶奶也不怎么喜欢了。 “沐暮,你要知道,王奶奶虽然和咱们关系好,但人家也有自己的朋友,如果你因为王奶奶有了自己的朋友,而不喜欢王奶奶了,王奶奶会很伤心的。 更何况,你在王奶奶也只是邻里之间的正常问候罢了,以后,娘亲可不想再听到你有这样的想法了。” 听到闺女这童稚的话语,秦婉柔感觉好笑的同时,也沉下脸来批评了沐暮一顿,并解释了其中缘由。 沐暮闻言,点点头,心想,原来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复杂啊。 她以为喜欢谁才和谁说话呢,不喜欢的,就不说。 “沐暮,回家后,娘亲给你把今天你捡来的麦穗收拾好煮成粥你喝,娘亲去你王奶奶家问个事儿。” “娘亲,刚才王奶奶在的时候为啥不问啊?” “刚才你王奶奶不是正在和赵奶奶说话么,我插进去不太好,我过会儿过去,他们也正好吃完饭,问起事儿来,也就方便一些。” “这样啊,行吧,娘亲你去吧。” 沐暮说着,小腿更加卖力的向前走,娘俩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你去把麦穗揉一揉,把麦子揉出来,娘亲给你煮豆豆吃。” “好耶,终于要吃豆豆了,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了。” 沐暮奋力的挫着麦子,不一会儿,便将半箩筐也就是二十多颗麦穗全都搓好放进了碗里。 这时候,秦婉柔也将水烧好了,她用水洗了洗麦子,倒进锅里开始煮了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锅里的麦子已经出了沙,看起来就软软糯糯的,特别香甜可口。 “哇,娘亲,好香啊,娘亲陪我一起吃。” 秦婉柔看着锅里只有一碗的麦子粥,暗暗吞了口口水,这才说: “沐暮吃,娘亲今儿早晨吃的多着呢,现在还不饿,你吃着娘亲去找你王奶奶。” 秦婉柔亲了亲沐暮的小脸蛋,把粥盛进碗里,将屋子收拾好后,这才去了王婆子家。 秦婉柔到的时候,王婆子和王铁柱正好吃完饭,准备收拾碗筷。 王婆子抬头看见秦婉柔走过来,笑着问: “大中午的不休息,咋地过来了?” 秦婉柔闻言,笑了笑说: “婶子,我过来是想打听个事儿。” 听到有事儿,王婆子好奇的问: “啥事儿?” “这个……” 王婆子看了眼王铁柱,知道这事儿王铁柱不能听,便对王铁柱说: “铁柱,你去把碗放到厨房吧。” 等王铁柱走出门,王婆子这才说 “好了,现在有啥事儿说吧。” 看着王铁柱离去的背影,秦婉柔这才小声说: “王婶子,我想问您个事儿,你知不知道赵婶子他家那口子的事儿啊?” “他家那口子的啥事儿?” 王婆子被这话问的有些怔愣,不知道这小媳妇儿说这话是啥意思。 “就是,李婶子他男人有没有相好的之类的。” 秦婉柔见王婶子没明白自己问的是啥意思,也不兜弯子了,直接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 “咳咳,你这话问的!” 王婆子被秦婉柔这话问的一时无言,这妮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说则已,一说就是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你问这个干嘛,是有什么事儿么?” 秦婉柔这时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孟浪了,尴尬的冲王婆子笑了笑,这才说: “相好的我也不知道,没听说过,就是听说李婆子那相公以前是个唱戏的,唱的可好听了,后来,一场大火伤了嗓子,身上也受了伤,从此以后,就不能再上台了,再也没听说过有其他的事儿。你问这个干啥?” 王婆子好奇的看着秦婉柔,不明白秦婉柔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是非,爱打听的啊,咋的今儿跑过来问李婆子的事儿了,难不成? “婶子,也没啥,就是看到李婶子他相公虽然晒得黑,但看着还挺秀气的,就挺好奇的,这才过来打听一二。”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李婆子的相公过往到底是啥样的,不过这人挺不爱说话的,害,我还以为你有啥稀罕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啊。” 秦婉柔想了想,按照村里这些婆娘的传播速度,这里说个啥,不到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她盘算着,要不要接王婶子的嘴,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呢? 可若这事儿是假的,又该如何收场呢? 并且俗话说得好,宁拆10座庙不回一桩婚,如果真是李婶子的相公有了其他相好的,把李婶子休了该怎么办? 秦婉柔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第19章 有所怀疑 “婶子,那行,我想知道的也就这个事儿,就挺好奇的,沐暮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就不多留了。” 最终,秦婉柔还是决定不说,毕竟这事儿自己也不清楚,如果贸然跑去打问,终归是不怎么好的。 “那行,我就不留你了,沐暮那小家伙还真是,乖巧的让人心疼,你这个当娘的咋就不知道疼的,咋地还让去地里嘞。” 看着沐暮没在,王婶子对着秦婉柔说了几句体几话,秦婉柔闻言,神色滞了滞,自家闺女自己能不疼着么。 “婶子你说的我省得的,可这小家伙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轴得很,她自己非要跟着去,我不让去她就在后面跟着,我生怕这小家伙在给跟丢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把她带去了。” 王婶子闻言点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娘俩没了男人,日子也是难过的紧,可又能怎么办呢。 见王婶子不再说话,秦婉柔这才起身走了回去。 王婶子家也有十几亩良田,如今儿子回来了,又增了几亩地,自家的都顾不过来,虽然知晓这娘俩不容易,却也无能为力。 两家也就隔着几百米,近的很,十几分钟也就就到了,秦婉柔冒着大太阳走回家,头上汗珠扑簌簌的往下流,沐暮也才吃完饭,将忙放下碗,走上前来,把怀里的手帕递给娘亲。 “娘亲,擦汗,你干啥去了啊,下午不行么,非要中午,瞧瞧把你热的。” 沐暮一张小脸拉的老长,她现在特别生气,气娘亲为啥大中午的出去,这么热的天儿,出去就有可能热中暑了,这个地儿,热中暑可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 看见闺女儿生气了,秦婉柔连忙拿起闺女递来的手帕,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好了,娘亲和沐暮拉钩,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保证以后中午都不出去,在家待着,好不好呀?” 沐暮被这句话逗得噗嗤笑了一声,这才说: “好吧,念你是初犯,就算了,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沐暮说着小鼻子轻轻耸动两下,眼神里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嗯,我家沐暮的话就是最重要的,说什么都的听着,娘亲以后再也不了,别生气昂,小心气坏身体哟。” “哼,我才不会气坏身体呢……” 沐暮说完,转过身,缠绕着手指,心里寻思着,以后一定要把娘亲看住,这要是娘亲大中午跑出去,中暑晕倒也没个人照看着可咋办? 此时此刻,沐暮迫切的想要长大,为娘亲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在娘俩进入午休时,王婶子却有些坐不住了,今儿这事儿,她越想越不对劲儿,按照秦小娘子那脾性,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大中午跑来问这些有的没的? 这事肯定有猫腻,是什么呢? 王婶子看着远处的秦小娘子家,一时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她猛地一拍大腿,大吼一声,说: “我明白了,这小娘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跑来问的,肯定是李婆子的相公有了啥事儿。我今儿下午去打听打听。” 王婆子一脸的好奇,这副样子,刚才那一声吼,吓得一旁坐着嗑瓜子的王铁柱瓜子都洒落在了地上。 他看了眼一惊一乍的老娘,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瓜子,走进的里屋卧房。 中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沐暮迷迷瞪瞪的看着西斜的太阳,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手下意识的摸向旁边,这一摸,才发现,娘亲居然不在,她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慌乱。 沐暮赶紧坐起来,从炕上跳了下来,嗖嗖两下就穿好了鞋袜。 四下寻找起娘亲来。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啊?” 沐暮大声喊了好几次,这才从厨房听到娘亲动听的声音。 “在这儿呢,醒了就坐会儿,我们过会儿下地去,喊啥喊,你娘又没死。” 沐暮被这话说的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鸡窝头,又蹬蹬蹬的跑到厨房,抱着娘亲的手撒娇道: “娘亲,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去地里了不带我么。” 秦婉柔闻言,心疼的抱抱自己的这个小棉袄,小家伙知道自己不容易,平日里,能想到的都会替自己想,真是让人既心疼又挺无奈。 “好了,咱们走吧,娘亲怎么可能会丢下可爱的沐暮呢,当然不会了。”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走向了麦子地里,途中遇到了李婆子和王婆子,也只是互相点点头,就走了过去。 “你说,这秦小娘子没了相公,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她就没想着再嫁啥的?” 李婆子看着远去的秦婉柔,对着旁边的王婆子嘀咕道。 王婆子闻言,面色冷了冷,她倒是不知道,这李婆子竟然还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家改嫁不改嫁也是人家的事儿,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了,我家的地到了。” 王婆子走向自家地里,可往前走了几步,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她又转过身去,对李婆子说: “不过我也是懒得说你,你说你瞎吃萝卜淡操心,人家相公才去世了,不到一个月,你竟然就说让人家改嫁的是,你说你是咋想的,我本来不想说你,我真……” 王婆子用铁锹剁了剁地面,气愤地走向了自家地里,此时,王铁柱早就拿着镰刀割起了麦子,地上堆了好几捆。 娘俩一人一边,割了起来。 李婆子自知失言,悻悻地走回了地里,拿起镰刀开始割麦子,等到她割了一个多时辰,她的相公才慢吞吞地走来。 “刚才有点事。” 男人操着沙哑的嗓子,对身旁的李婆子说,顺便拿起剪刀开始割麦子,割麦子时,两人也是一言不发,没有一点交集。 王婆子想着中午的事儿,一整个下午注意力都在李婆子哪儿,看见李婆子的相公这么迟才来,不由得有些想偏了去。 而她越看越觉得心惊,李婆子竟然和自家相公没有说一句话,也只是刚来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 第20章蛛丝马迹 王婆子心想,自己有可能是老眼昏花了,用小石块砸了一下还在割麦子的傻大儿,小声的问: “儿子,你瞅瞅,夫妻两个是不是一下午没说话呀?” 王铁柱被这一下砸都有点懵,主要是老娘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他看了一眼,娘亲那燃烧着八卦之火的眼神,在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顺着娘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确实没有说话。” 说完,赵铁柱就不再理会娘亲,自顾自地拿着镰刀继续割麦子。 王婆子听着儿子这肯定的回答,眼神中透着各种猜测,一会儿是王婆子一会儿是他那个戏子相公。 王婆子心里想着事儿,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被自己的好大儿落了很远,这才想起正事儿,拿起镰刀割起麦子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落山,快要看不见时,农作的人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回去。 回到家,王婆子对王铁柱说: “铁柱啊,你今儿自己凑合着吃,娘有点儿事儿,去一趟你奶奶家。” 王铁柱无语的看了眼娘亲,也没戳破,按照自家娘亲的性格,这次出去,十有八九就是去打听李婆子家的事儿了。 “你去吧,我自己吃。” 得了儿子的准信儿,王婆子哼着小曲儿换了身衣裳,就走了出去,步伐中透着一抹轻快,本就是农村妇人的体格,此时走起来再用点儿劲儿,用健步如飞也不遑多让。 半个时辰的功夫,王婆子已经走到了娘家门口,她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一家子人都坐在院子里吃饭,这才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乐呵呵的走了进去。 “娘啊,我来看你了,这都好些日子没见了,娘,你家麦子割完了没,不行了,我明儿过来帮你们割?” 王婆子进屋就冲着里屋大声喊,惹得里面的人没好气的笑着,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就走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一左一右的将老人扶着,坐在了院子里的木头桩上。 老人看了一眼笑嘻嘻的三女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嘀咕道: “得了吧你,还是给我们割麦子,别从我家薅些回去就不错了,这以前的老人就说呀,女儿都是剜脑勺子,总想着存娘家这边好点儿回去,我看啊,你就是这其中的典型,来说一说,你今儿到底来干啥来了?” 王婆子搓了搓手,看着屋里人齐刷刷的目光,一个跨步就坐在了吃饭的椅子上,端起碗野菜粥,咕嘟咕嘟地往下咽,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放下碗,坐在了老人身旁。 大哥,大嫂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但这个大侄子哪见过这个阵仗,虽然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见状也还是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身旁的大儿子,跟父亲一个样子,张大嘴巴,爷俩儿排在一起看着。 “好了,别看了,以前还没有见过你三姑不吃饭吧,你三姑姑吃饭就这个样子,你们俩千万别跟她学。” 父子俩木愣的点点头,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情境中反应过来。 “这孩子还真是少见多怪,娘啊,我都好久没来见你了,我太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坐在桌子上的老娘被这一句又一句的想你说的有些恶寒,用拐杖戳了戳地面,无语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还好意思跑过来找我这儿哭哭唧唧,我都替你臊的谎。” 虽然这么说,但坐在上首的老婆子心情还是肉眼可见的愉悦,眉毛都挑得老高了。 “哎呀,娘亲,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明明就是想你了嘛,你这么说,我都还真有点事,想要问问你,我们努力去。” 说着,王婆子就把自家老娘扶进了里屋。 把老娘扶着坐在了炕上,王婆子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说: “娘,我今儿过来呢,是想问一件事儿,您也许以前听说过。” 王婆子自己四十多岁,自己的老母亲也是有着六十岁的高龄了,对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知道的也肯定比那些个小辈知道的多。 “啥事儿,我咋感觉你今儿来没啥好事儿呢?” 坐在炕上的老人看了眼三闺女儿,眉头跳了跳,直觉告诉自己,这三闺女儿今儿找自己肯定没啥好事儿,自己出来的崽,她屁股一撅,当什么味儿的屁自己都知道,更何况现在这个模样了,肯定没憋啥好事儿。 “娘,你给我讲一讲隔壁李婆子家他那个相公的事情,就是那个唱戏特别好,因为一场大火,嗓子被烟熏坏了的戏子相公。” 老人右眼皮跳了跳,看吧,看吧,自己就说这傻孩子肯定没啥好事,果然如此。 “你问人家这是干啥?和你有关系吗?瞎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事都没整明白呢,还好意思管别人的事,你回去吧,这是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一个老辈,我咋可能知道他啥事儿。” 王婆子眼睛看了老娘好一会儿,这才停歇,讷讷道: “娘亲,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你总是这样,要是知道一件事情,就会生硬的扯开话题,你就给我说说吧,我肯定不对别人。” 老人无语的瞪了一眼自家女儿,嘴里骂了句讨债的,这才说: “这事儿也没啥,就是一些陈年往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在三十几年前,老李家的闺女突然带回来一个男的,说要给她入赘当男人。 可是这男人当时啊,话也不会说脸还被烧伤了,整个人都是被抬着走回来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过了三四个月,才有所好转,能下地走路后,这丫头就张罗着办酒席。 虽然酒席办成了,但去吃酒席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男人啊,不乐意。” 第21章撞到头了 听到这儿,王婆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难不成还能直接逼婚? “娘,听你的意思,这李婆子的那个戏子相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和她在一起的啊?” 老人瞠了眼三女儿,这才说: “就你最聪明,别人看不出来么,当时听他们本家的说,李丫头看上这戏子的脸面了,非他不嫁。 事情一直闹着,最终李丫头的爹娘同意了,可这戏子压根儿就不喜欢李丫头,无论李丫头怎么说,都不娶。 说他已有心上人,让李丫头另寻他人,李丫头哪里肯啊,成天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搅合的家宅不宁的。 最后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这戏班子突然在演出时,发生了火灾,整个戏班子也就只剩下那么零星的几个人,所幸这戏子命大,去上茅厕了,这才躲过一劫,只不过被烟熏坏了嗓子,人也半边脸烧坏了。” 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也有些怀念那些故人,对着王婆子摆摆手说: “好了你回去吧,我睡会儿。” 王婆子没想到这中间还能有这么多事儿,还不等她继续问什么,自家老娘就脱了鞋子躺在了炕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哎呀,娘,我还要留下来给你们割麦子呢,怎么能回去呢?” 闻言,老人眉眼睁了睁,这才说: “我要是指望你给我们割麦子,老娘都饿死了不知道几回了,赶紧滚,自己家里的还放着呢,跑这里献殷勤来,你倒好,过来了,我大孙子一个人干的猴年马月去。” 老人说着,拿起鸡毛掸子就往王婆子身上招呼,王婆子一个激灵,起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儿说: “那娘亲,下次我家麦子割完了我再过来给你们割。” 王婆子走出了大门,回想今天老娘说的这些事儿,这么一说,这戏子还真有可能啊,看着已经黑沉的天空,王婆子不再多想,一路小跑着走回了家。 回家后,躺在炕上这才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儿。 这事儿可真是放在王婆子心里,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怎么想都难受,还不如搞个清楚。 这边儿王婆子彻夜未眠,那边儿沐暮和娘亲则是呼呼呼的睡起来,割了一天的麦子,整个人都累的够呛,骨头不是骨头,身体不是身体的,娘俩粘在枕头上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朦朦亮,赵家村的人一个个的扛着锄头,往地里走,虽然这几天割麦子很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回家也是腰酸背疼手抽筋,但丰收的季节只要能收获粮食,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 众人在田地里说说笑笑的,一整天也就过去了。 王婆子心里压着事儿,也不敢跟别人说,生怕别人说她是是非精,咋那么喜欢挑事儿。 王婆子一整天都蔫蔫儿的,下午回到家,做了两碗粥,端到桌子上后,王铁柱吃了一口野菜粥,眉头蹙了起来,娘这粥,压根儿就没放盐,没有一点儿味道,清淡的很。 王铁柱再看娘亲一整天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担心的问: “娘,你这是咋了?” 王婆子听到儿子关心的话语,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这才打起精神说: “儿啊,娘没事儿,好着呢。” 王婆子说完,继续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这让王铁柱更加担心,娘竟然都没吃出来今儿的饭没有盐,这放在以前都是特别严重的一件事儿,今儿反倒是没啥反应。 娘以前总说,好厨子一把盐,虽然盐贵,但总要放一点点的,不然,吃着没滋没味的吃食,就是糟蹋粮食。 今儿倒好,直接没想起来这回事儿,也没吃出来。 这反常的举动,也让王铁柱整个人都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娘有个啥闪失。 “娘啊,你说说,你心里揣了啥事儿,说出来,整个人就好了,你说你不说,压在心里,那天憋坏了可咋整啊。” 王铁柱吃完粥,放下碗筷忧心忡忡的对王婆子说着,王婆子听到这话,这才醒醒神,对儿子说: “娘也没啥事儿,你这孩子,想多了,娘能有啥事儿。” 王婆子笑着打哈哈过去,可这举动,更让王铁柱担心了。 两人心里都揣着事儿,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公鸡打鸣,王婆子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艰难的坐起身,看了眼还没亮的外面,用手撑着坐到炕沿上,穿好鞋子后,走到锅灶跟前煮起了粥。 隔壁睡着的王铁柱听到声响,也跟着起来了,昨夜里想着娘亲的事,睡的有些迟了,今儿早上明显感觉有些精神不济。 娘,我去砍些柴火回来,屋子里的柴火够用不? 王婆子也是很晚才睡着,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疲乏,闻言,轻声说: “够用了,你要不在睡会儿,我把粥做好了喊你。” 王铁柱闻言,放松了下来,将穿进去半截子的脚又从鞋里抽了出来,继续躺在炕上睡个回笼觉。 眼睛闭上没多久,就听到王婆子说: “铁柱,吃饭了。” 王铁柱怎么说也是在军营里待过的,听到有人喊自己,立马从床上翻身坐起,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来,已经回到家了,忙应道: “这就来。” 娘俩吃完,天还没亮,王婆子洗锅的空档王铁柱就去拿镰刀,两人配合的严丝合缝,恰到好处。 来到地里,王婆子看着不远处的李婆子,心下盘算着要不要打听打听,这人对自家相公是个啥情况? 这事儿吧,如今梗在自己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的,还真是让人寝食难安的。 最终,王婆子中午回家的时候,下定决心,准备上前问问。 王铁柱和李婆子那个戏子相公就跟在后面,不远处,一言不发的走着。 “李婆子啊,你家麦子地还剩下多少就割完了?” 李婆子闻言,诧异的看向王婆子。 这王婆子平日里,可是不怎么爱搭理自己的,平日里都是自己上赶着去说话,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人还主动和自己说话? 李婆子直觉有事儿,但这人没明说,自己也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王姐,我们家也就七亩地,这三天割了三亩地,也就还剩四亩地了。 你家还剩下几亩啊?” 问我家还剩几亩地没割,听说王婆子儿子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银子,莫不是要置办家业,想买自家地? 这样想着,李婆子说话的语气也硬气了几分。 王婆子看着李婆子的表情,寻思着这人不会察觉啥吧,小声说: “我家也没多少,我和铁柱这三天割了五亩地,还剩下七亩地,可把我累坏了,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王婆子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腰,不过,这几天确实挺累,睡不好还要顶着大太阳割麦子,搁谁谁都扛不住。 李婆子撇了撇嘴,嘁了一声,这婆娘,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家地多么,瞧把你得瑟的。 “那挺好的呀,地多就意味着收粮食收的多,今年虽然大旱,但好在出穗的时候下了雨,麦子这才长得好,家家户户都能丰收,你们今年可是富贵了。” “你说的那里话,就我们娘俩,啥活儿都得自己干,可辛苦着呢,不像你家,还有相公,公公婆婆儿子女儿一起帮忙呢。” 李婆子往后面看了一眼,鼻子哼了哼,这才说: “我家那口子你别看一天到晚跟着我干,忙的很,可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干不了多少活儿,我们这三天,割了三亩地,顶多我割三亩,这家伙才一亩。” 王婆子也诧异的看了后面一眼,没想到这人这么羸弱。 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人频繁的看自己两人是个啥意思。 王婆子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附和说: “那你也是挺厉害的,对了,还不知道你这夫家叫啥啊,这么多年的邻里了,竟然还不知道。” 说起名字,李婆子捏了捏手中的镰刀,心里并不愿意将夫君的名字说出去,但两人结为夫妻也这么多年了,有些事儿,也早就随着时间的冲刷,变得模糊了。 “名字吧,好像也没几个人知道的,你不知道正常,我家这个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和外人来往的少。 叫苏锦年,以前是个唱戏的,可好听了,我就是被他这个歌声迷的转了向,才……” 看到是王婆子,李婆子止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 王婆子听到李婆子欲言又止的表情,那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说到自己不能听的地方了。赶忙说: “哎哟我的个娘嘞,你家相公这名字可真是大气,咋这么好听呢,肯定是个识文断字儿的,瞧着就斯文。” 听到王婆子夸张的说辞,李婆子也很是受用,眼睛高兴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我也特别喜欢他这个名字,因着从前戏子的身份,生怕对后代又啥影响,这才一直没跟外人说过名字。” 自家相公被夸奖,李婆子要是有尾巴,此刻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后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随之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齐齐回望,这才看到,刚才走的好好的苏锦年,此刻右手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眼前是一棵两人粗的大树。 李婆子见状,面色变得苍白,踉跄的跑到苏锦年旁边,此时的苏锦年已经被撞的人事不知,彻底晕厥,左边站着的王铁柱也蹲下来看着晕倒的苏锦年。 “刚才还走的好好的,谁曾想,一转眼他就撞到树上了。” 王铁柱和苏锦年都是话少的那一类人,听到娘亲和李婆子说话,自然高兴,娘亲闷闷不乐好几天了,如今有人陪说话,王铁柱自然是高兴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叔,竟然能走着走着撞到树上去,怎么说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咋还走路不看路呢。 王铁柱心下有些轻视起来,但还是将这人背到了他家。 李婆子回到家,看着跟着回来的王婆子,哭着说: “王姐姐,麻烦你把我家相公照看一会儿,我去给他请大夫。” 王婆子也是个心善的,闻言,立马应是。 等到李婆子出去老远,王铁柱这才说: “娘,这位叔叔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咋地一碰就晕了,那棵树我们小时候也没上冲上去啊,咋就他碰上去就晕了。” 王铁柱也是很无语,本想着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卯足了劲儿,把剩下的一亩地给割完,这倒好,中午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王婆子看见这副模样的苏锦年,也很是无语,在农村,就没有这么金贵的人儿,谁家小子要是养成这样,那的被人笑话死。 “这人以前在戏班子唱戏的,平日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身体娇弱着呢,那干过这些个粗活儿。 如今能下地干活儿,都算不错的了。” 王铁柱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撞到大树上就晕了。 “可是,娘,这人咋就来到俺们这个地儿,还给李婶子家当了上门女婿?” 正常人都不会去给一个乡下村妇当上门女婿,更何况这位以前还是个唱戏的。 “这……” 正当王婆子还想再说时,李婆子带着赤脚大夫走了进来。 李婆子明显慌了神,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这才对着大夫说: “大夫啊,你可一定要治好我家相公,他以前头就受过伤,如今又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婆子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让这位年仅七十的白胡子老大夫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呵斥道: “哭啥哭,人又没死,我这不是来了么,你家相公的症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哪里瞎哭啥,吵得人头疼,出去。” 李婆子闻言,哭声滞住,这才悻悻的说: “大夫,我这不是太着急了么,你赶紧看看,我这回保证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听到李婆子这样说,大夫这才伸出手查看起床上人的额头来,又是翻眼皮又是摸脉的。 第22章被想起的小白 看完额头上的大包,眼睛舌苔也都查看一番,最后手轻轻的搭在男人细弱的胳膊上摸脉。 约莫1分钟过去,韩大夫,摸了摸发白的胡须,点点头,面上也浮出了一抹笑意来。 这常言道,大夫一笑,生死难料,大夫皱眉,阎王来追,几人一看大夫这样子,心下也突突突的跳起来,韩大夫看完也不说什么,就在那里坐着笑,其他人更加心慌,李婆子见状,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泪珠,一脸认真的问: “韩大夫,到底是咋个情况,您倒是说说呀,可急死我了,我家这口子好着没,这一碰在给碰出个闪失来。” 李婆子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刚才还从容一笑的韩大夫瞬间脸色一变,大声说: “停,你可别再折腾,我这老头子了,吵得我脑瓜子疼,你要是实在想哭,就等到你相公,过会儿醒来了,再哭。 我这就走了,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婆子听到相公无大碍以后,擦着眼泪破涕为笑,鼻涕也因为这一笑,冒了一个大大的泡出来。 屋里的人纷纷避开脸去,这李婆子还真是…… “韩大夫,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什么祸什么福,这都磕着了,还福气祸事才差不多。” 看着愚妇的样子,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韩大夫放下药箱,解释说: “因祸得福的意思,你家相公,以前脑子是不灵光的,有块儿淤血,来到咱们村里20多年了,楞是没有消下去,可今天这一碰呀,就把这淤血给震散了。 现在他不仅整个人没事,还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这可不就是因祸得福么。” 韩大夫解释完,用木盆里的水净了净手,接过李婆子递过来的三个铜板,这才提着药箱走了出去,出去时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很明显,李婆子相公这病,也困扰了好大夫好多年,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这块心病解除,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就是韩大夫说出淤血已清,记忆恢复时,李婆子的面色犹如调色盘似的,变换个不停,当初的那些事儿,距离现在也都二十多年了,有些人有些事,她却依旧记忆如新,当然这些记忆,也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李婆子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毕竟,这些年的岁月是自己偷来的,可真情实感也是真的。 “李婆子,你相公没事儿,你咋滴还沮丧着脸,好了,既然没事儿,我们娘俩也就回去了,你们好生歇息着。” 王婆子说完,拉着自家儿子撒丫子就跑,生怕走的慢了,回头再遇上啥事儿。 要说人啊,你就不能存着坏心思做事儿,说不准啊,啥时候这恶果就来了。 王婆子今儿算是领会了,要不是自己今儿非要打听李婆子的八卦,也不至于一直和人家说话,导致他男人碰到树上,还撞晕了。 对于这件事儿,王婆子是深有体会,对着自家儿子总结道: “儿啊,咱以后呀,可不能怀着不好的心思去和别人接触,否则啊,指不定哪天就有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王铁柱虽然不知道自己娘说的是啥,但也跟着点点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回到家,也已经一点左右,赶忙吃完饭也就到了下午,又着急忙慌的走回地里,却发现,这次割麦子的就只有自己娘俩。 王婆子对着王铁柱说: “咦,这李婆子相公不是说好了么,咋还没下地干活儿嘞,还有秦小娘子咋也没来?” “娘,你就甭管人家了,人家地少,不着急,咱家地这么多,这几天都在地里是肯定的了。”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割着麦子,时间倒也过的快。 下午的时候,李婆子摸着自家男人的额头,心想,这人咋的还不信,要不再去找找韩大夫? 就在她这样想之际,手下的额头轻轻晃动了一下,细密的眼睫毛轻轻拂过手掌心,传来一阵酥麻之意。 李婆子身体一个激灵,手嗖的一下就缩了回来。 男人睁开眼打量周围的一切,随即眉头一皱,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四十,脸上布满皱纹的女人,女人穿着朴素,灰色的衣衫穿在女人身上,更让她变得跟个汉子似的,没有一点儿风情,他的目光又转向女人的手,刚才,就是她手上的老茧,不停的摩挲自己的额头,这么粗糙的手,估计能把自己的额头给磨破。 这样想着,苏锦年就对李婆子没有一点儿好感了。 他面色冷凝的对李婆子说: “敢问……” 刚准备说出的话瞬间卡在嗓子眼里,苏锦年一脸震惊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再摸摸脸,看看自己爱护有加的手,瞬间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双手,这张脸,这声音,对自己来说,都那么陌生。 “锦年,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李婆子被苏锦年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难不成相公这是患上了别的病害? 这样一想,她就有些着急,本来担心, 他恢复记忆,现在担心他受了别的伤,这样想着,她提起裤摆就准备往外跑。 “等等,你干啥去?” 虽然忍受不了自己嗓子发出的声音,但看见已经跨出门的老妇,苏锦年还是忍着难受,问了出来。 李婆子也很久没有听过自家相公说话了,如今听到这声音,眉眼中透出一抹欣喜来,看来,这次碰撞,还真有可能是因祸得福了。 “你这不是还没好,我去给你问一下大夫。” “先坐着,我理顺一下思路,你别打搅我,先安安静静的坐着。” 听到老妇关心自己,苏锦年只以为这人应该是那些个管家婆子之类的,也没多想,如今屋里就他一人,很多事情都很是不方便。还是留一个人比较好。 “你在这里等我睡醒,我的记忆还有些错乱,需要我整理一下。” “好的,你慢慢想,不着急,我就在这里待着,哪都不去。” 李婆子听到相公的话,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赶忙坐在炕沿上,等着苏锦年。 苏锦年看到坐在炕沿上的李婆子,眉头蹙起,心想,这下人也太不守规矩了,怎么能随便坐在主子床上呢? 算了算了,还是先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苏锦年现在整个人的脑袋瓜里都是一片混乱,一会儿出现自己唱戏的画面,一会儿出现雪儿,也就是班主的女儿,和自己是有婚约的,一会儿又出现自己在大火里,各种画面充斥在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苏锦念头放在枕头上的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李婆子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男人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 反观沐暮这边儿,就比较轻松惬意了,两人四五天都没有清洗衣物了,秦婉柔已经把一半的麦子地割完了,寻思着今天把两人的衣物清洗干净,明天再下地。 娘俩下午就没有去地里,秦婉柔坐在木盆旁搓洗沐暮的臭鞋子,沐暮坐在炕沿上,她摆着脚丫子在炕沿上晃着,看着娘亲给自己洗臭哄哄的鞋子,欣喜的同时,想起自己的小伙伴: “娘亲,我可不可以养一个小狗啊,娘亲你放心,它只吃草,不吃饭,可听话了。” 秦婉柔好笑的看了一眼沐暮,也没有跟她说,狗是吃饭的,不是吃草的,估摸着这小家伙是把别的小动物认成狗,这才这样说的。 虽然心里是同意的,但秦婉柔还是严肃的要求沐暮: “既然养了,就要负责,吃草的话,你得那天给它喂草,一天三顿,你要是能记得住,那天给小狗喂吃食,也不是不可以。” 沐暮闻言反复向秦婉柔确认是不是真的,待到秦婉柔每次都认真的点头时,高兴的坐起来在炕上使劲儿蹦哒,开心的不能自已。 “耶,我终于有自己的小狗了,哼,村儿里的铁蛋还说,我家不可能养狗,我这不就养上了。” 沐暮心里盘算着要给铁蛋夸一夸自己的小狗,想到小白那雪白的毛发,可爱的小脸儿,沐暮都想即刻跑到小白跟前去,摸上两把。 “娘亲,小白还在后院的草垛里呢,我这就去把它抱过来。” 沐暮说着,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等到秦婉柔反应过来抬头看时,小家伙早已经没了身影。 “小白,小白,你快出来,我娘亲同意你来我家了,小白,你在哪里啊……” “呜呜呜……” 沐暮还在到处找小白的身影,谁料,就在她站定时,脚下突然出来一声呜咽,沐暮吓得跳到了一旁。 这才看向草垛子下面,一只白色的小脑袋颤颤巍巍的露了出来,眼神里满是哀怨。 看见小白那人性化的表情,沐暮尴尬的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两根手指交叉着转了转,嘀咕道: “长那么小,我咋知道你在哪里呀,我又没穿鞋,不得走在草垛子上,不然我的小脚脚不得烫熟了。” 地上的小白闻言差点一个趔趄,这人还能不能要点脸儿,自己把人踩了,还能理直气壮的把错误怪到别人身上? 这妮子是欺负自己不会说话啊。 小白这样寻思着,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这一脚之仇,我跟你没完。 小白心里狠狠的想着,身体却很诚实的趴在了地上,沐暮蹲下来就将它抱了起来。 沐暮此时左手抱着,右手撸着毛,那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小白啊,你说你是咋长得,咋一天到晚吃草还能吃的真的胖,你也吃三顿,我也吃三顿,为啥我就那么瘦嘞,唉,真是不公平。 哦,对了,你以前两三天吃一顿草,我娘说这是不对的。” 趴在沐暮身上的小白闻言,差点高兴的蹦哒起来,什么,终于要改善伙食了么,上天啊,大地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个小丫头这么毒害,三四天就的吃一顿草,好了的话拉个稀,不好了的话,就直接晕过去了,那哪是草草,那就是要命的玩意儿。 可,听到沐暮接下来说的话,小白整只兽都不好了,谁来告诉它,这是哪里出来的小魔头,出来人间找不痛快啊。只听沐暮摸着小白的头,惆怅的说: “我娘说,要每天给你吃三顿草,把你吃的饱饱的,这样你才能长得壮壮的,可我要是给你每天三顿草,我就没时间帮娘亲捡麦穗了,要不……” 小白听到有转机,眼睛也睁的老大,想要听听她是咋打算的。 “要不我每天给你一顿吧,你以前三四天才吃一顿,还吃的这么好,要是每天一顿,不得吃成个小胖墩,我们约定一下,你不能吃太胖,不然我就抱不动了,为了你的健康考虑,你还是一天一顿好啦。” 沐暮就这样愉快的和小白约定好了,小白整只兽直接石化,见过没把兽当人的,可从来没见过没把兽当兽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给自己一个吃肉的一天到晚吃草,这不是铁了心的糟践兽么。 有那么一刻,小白直接就想走了得了,可当它闻到沐暮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时,就忍不住的想要向她靠近。 一人一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一会儿到了家,秦婉柔看见眼前的白团子,也明白了自家闺女儿为啥非要把它带回来了,很难想象,在这个地方,竟然还能遇到这么白净的流浪兽兽。 整只小兽身上没有一丝杂色,就算是自己以前,也是没见过这个品种的兽的。 “沐暮,你是从哪里捡到的,这么干净,估计是那个富足人家养的,你真的跑过来,人家会担心的。” 秦婉柔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她没说的是,那些个大户人家,若是发现沐暮把自家的兽抱走了,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娘俩处置了。 一心扑在小白身上的沐暮压根儿就没去看自家娘亲的神色,一味的逗弄着小白。 闻言,摇摇头,说: “娘亲,我就是在后院看见的,它自己跑来的,我当时害怕你不要它,我把它扔出去一次,它跑回来一次,最后没办法,我就隔两三天去看一次它,没想到它还活着,我就照看了好多天,今天突然想起来,就跟你说了。” 无论是趴在沐暮怀里的小白还是坐在板凳上洗衣服的秦婉柔,听到这话,都石化当场。 秦婉柔不敢置信的想:我的个老天爷,你竟然就是真的把人家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兽骗回来了? 小白则更加无语,你说你,不操心我的吃食也就罢了,还把不负责的行为说的真的理直气壮,脸皮可真够,要不是你这个小妮子,我好几次都差点儿被你的毒草给送去归西了。 越想越生气,小白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沐暮,结果就看到沐暮呲着个小虎牙站在地上看着自己傻乐呵,把小白整的瞬间哑火。 “娘亲,它是不是小狗啊,我听说小狗挑食,不吃草的,可它不仅吃草还隔好多天才吃。” 沐暮想了想,自己以后还要跟村里的小伙伴夸自己的小白,怎么能不知道它是啥品种呢。 秦婉柔还在搓洗衣服的手顿了顿,看了眼小白,这才说: “我也没见过这玩意儿,看着像狗,可狗不长这样,你就姑且他就是狗吧,别人要问起,你就说你的是母狗,长得好看。” 沐暮乖巧的点头应是,虽然母狗没有公狗厉害,但终究是一只狗不是么,凑合凑合。 小白被这娘俩的话语再次惊的睁大一对狗狗眼,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这娘俩,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竟然说自己是狗,按照这个说法,那就是无论我是不是狗,都得是狗,小白被气的都想哭了,哪有这么欺负狗的。 “嗷呜……” 小白发出一声声抗议,这娘俩也没见过小狗叫,就听沐暮欣喜的说, “娘,这肯定就是狗了,瞧,你一说,它就叫唤起来了,耶耶耶,我终于要有狗狗啦……” 沐暮抱着小白在地上转圈圈,小白则是只能妥协的躺在沐暮的臂弯内,蔫蔫儿的趴着,想听听这娘俩还能说出啥惊世骇俗的话来。 第23章 意外之人 沐沐暮家其乐融融,而李婆子家则截然相反,此时傍晚时分,苏锦年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炕头的李婆子。 眼神中透出一抹烦躁,但又被他掩饰过去。眼睛直直的看向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婆子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人,可当男人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厌烦,心下渐冷,难不成,已经恢复记忆,可刚才还好好的,咋能一下子就恢复记忆了呢。 李婆子不死心的盯着苏锦年,苏锦年察觉到那抹灼热的视线,让人想忽视都难,他轻轻的叹口气,目光依旧直视房梁,不一会儿,他动了动嘴唇,思索了再三,终于张开嘴,用他那已经破碎的嗓子说: “子思……” “哎……” 李婆子听到相公喊自己的名字,欣喜的回应,虽然他的嗓子坏了,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还是如他以前那般动听,李子思不由得有些沉醉其中。 看见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的妇人,苏锦年皱了皱眉,继续说: “如你所想,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虽然你我早已结发为夫妻,二十多年相濡以沫,但,你是知道的,我……” 不等苏锦年说什么,李子思用她那布满老茧的手猛的堵住苏锦年的嘴,大声说: “我不听,我不听,记忆恢复了又怎么样,我们都已经一起二十多年了,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给你留了后,你不能这样对我,而且,你是我李家的上门女婿,是入了官籍的,不经过我的同意,你是不可以 走的。” 李子思此时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此刻的她,在听到苏锦年说出自己恢复记忆时,整个人都几近疯癫,猛的起身,将房门从里面锁起来,好似这样,就能让眼前这个男人死死的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苏锦年在记忆重组的那刻,就知道,如果说出记忆恢复的事情,子思也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 可,自己不得不说,在那个不知名的角落,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即使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但他相信,雪儿一定会等着自己的。 想到自己和雪儿过往的点点滴滴,苏锦年从苏醒到现在,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这笑容落在李子思眼里却极为讽刺,自己和这个男人一起待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男人对自己笑,虽然失去了记忆,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笑过,这笑容,她见过,是苏锦年见那个人时,独有的笑容。 这么多年,她对这个男人掏心掏肺的好,什么活儿也不让他干,只需要他静静的待在家里就好,可,还是没有换来这男人的心。 “你别笑,你是不是想起她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喜欢我,为什么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她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么,家里有背景么。 可是,她如今也已经毁容了,戏班子也早就没了啊,你为什么还是要去找她,要是早知道我就……” 李子思站在苏锦年跟前,撕心裂肺的说着,到最后,脸上露出一抹杀机,可随即又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也立马止住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看到几近癫狂,大声嘶吼的李子思,苏锦年也没了好好周旋的心思,想着就这样一走了之,自己当初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赘的,如今记忆恢复,自然是要和离的, 可,他听着听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李子思她怎么对雪儿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 “早知道?早知道什么?雪儿的行踪你是不是知道?” 事情隔了二十年之久,苏锦年对当时依然记忆如新,当时的那场熊熊大火,不仅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更是将他的爱情葬送到里面了。 “什么早知道,你听岔了,我刚才说的是我知道,你那个雪儿啊,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也知道她的现状,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都想着离我而去了,我还上赶着你干啥。” 苏锦年面色沉了沉,他从来没想过,李子思竟然还有这副面孔,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还真是,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你要怎样才能说出雪儿在哪里?” “呵呵,你想什么呢,我说出来,让你跟着她一起远走高飞么,你觉得可能么,别白日做梦了,并且,我也不会答应和你和离的,以后,你就每天都在这里待着,饿了渴了就跟我说,我给你送过来。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别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说你,本来能够相安无事,一起就这么过下去的,咋的这么想不开,非要去找你那个老相好,现在好了,哪里也不能去,开心了吧。” 李子思说完,脱掉鞋子就躺在了炕上,苏锦年看着眼前这个壮硕的女人,眼睛闭了闭,不再理会。 他敢肯定,关于雪儿,李子思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儿瞒着自己,现在气急,才会不小心说出来,平日里,自己可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外面的话语,这女人,对于外面的态度,相当严谨。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以前身子骨还行,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趴摸滚打样样精通, 如今这女人估计早就防着这一 天,早早的将自己的身子骨养成现在这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村里的人很少见接触那些唱戏的,看到这幅场景,也只是以为,唱戏的都是这般娇弱,让好多个人对唱戏的有了更深的偏解。 苏锦年看着哒在自己胸口的胖手,嫌恶的想将她推开,结果,自己额头都冒出虚汗了,这人还是纹丝不动,说句实话,要真让自己和李子思打,自己当真是不敌人家一个拳头。 刚醒来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现在想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这女人养成这样,苏锦年怎能不气,不恨,他看着这个女人,眼神里也粹了冰,恨不得将这女人千刀万剐。 一夜过去,苏锦年就这样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房梁,静静的躺着,压根儿就没有一丝困意,而李子思睡的哈喇子把苏锦年的胸口都浸湿了一片。 等到李子思睁开眼,爬起来后,苏锦年的眼睛这才轻轻转动了两下,看向坐在炕沿的李子思,不说一句话。 “看我干啥,看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你说的,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待着吧。” 李子思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刚准备跨出门时,苏锦年扯着破碎的嗓子问: “我记得,你以前特别瘦弱,怎么现在吃成了这副尊容?” 苏锦年实在没忍住,被这肥婆在这么压下去,自己估计会英年早逝。 李子思闻言脸上罕见的漏出一抹不好意思,她扭捏的转过身说: “还不是害怕你跑了,这才想出来的,我把自己吃的壮实一些,你跑的时候,我能够轻松的追回来。” 苏锦年一听,脸色沉了沉,这婆娘还真是……狠的时候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这一夜,苏锦年都在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可听到李子思这番言语,要走的心也凉了半截。 这哪里是一时兴起娶个入赘夫婿,这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就在李子思把蔬菜粥端进来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抬起头齐齐看向门口,想知道是谁。 两人虽然动作一致,想法却截然不同,一个想求救,一个想驱赶。 “谁啊,大清早的不让人消停。” 李子思用眼神示意苏锦年不要说话,手也将苏锦年牢牢抓住,自己则是准备随时起身。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李子思李婶子家?” 李子思听到事找自己的,可这声音,自己压根儿就没听过,眼珠子转了转,说: “你是谁呀,跑来找我干啥?” “原来真是你啊,子思,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向你打听一二,麻烦你了。” 李子思闻言,眉头皱了皱,这男人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不想出去,主要是这人还不说自己叫啥。 “我今儿有些不方便,你下次再来吧。” 门外之人闻言,继续敲门,说: “拜托了,这件事情特别重要,我是从县城那边儿过来的,这里也没有住所,今天晚上就要赶回去,后面也就没有时间过来了,您行行好” 听到这话,李子思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人今天是非要自己出去的,自己不出去她就不离开,和自己耗在这里了。 “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放在屋子里,谁也别想安宁。” 李子思对苏锦年警告一番,看到苏锦年点头应是,这才走了出去。 “你是谁呀……” 开门的一瞬间,李子思瞬间呆楞当场,屋子里的苏锦年看到门外之人,手中的碗什么时候掉落的都不知道。 李子思指着门口之人结巴着说: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疑惑的看向李子思,心想,自己为啥不能来这里? 第24章 再见雪儿 “子思,好久不见,你如今过的可还好?” 李子思听到这话,心下一突突,这话问的,当真是诛心,莫不是她知道了啥,这才大老远的跑过来? “挺好的,你怎么样,怎么突然过来找我,我记得你好像不在县城啊,这些年,我也到很多地方找过你,都没有找到。” 洪雪儿闻言,低头捏了捏手指,这才说: “ 自打那场火灾过去,我这些年,就一直在我外婆家住着,也没有再回来,如今,哥哥正好过来进货,我这才跟着过来,打听了一下当年戏班子的老成员都在哪里。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你在赵家村,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李子思想着屋里的苏锦年,门还是半掩着,并没有让屋外的人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样啊,那你这些年来过的还挺好的,你咋没有跟你夫家过来?” 这不仅是李子思想问的,也是里屋苏锦年想知道的。 来人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 “我这半边脸都烧成这副尊容了,那还能想着别人娶我,况且,我也不想嫁人,我还在等……” 李子思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她沉着声音问: “等什么?” 陷在回忆里的人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李子思的神情,自顾自的说: “自然是等锦年,他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家,我要给他生好多个娃娃的。” 年近四十的人,此刻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显然,回忆中的这人,对女人来说,极为重要,且一点点讯息,都能让这人心扉涌动。 “可,若是苏锦年已经婚配,你当如何自处? 你还要给他生孩子么? 况且,你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怎么给他生,生出来的孩子和你一样丑么?” 李子思一连串的问话,让陷入回忆的女人瞬间惊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子思,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虽然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能配不上锦年哥哥,可怎么说,也是自己两人之间的事儿,怎么能轮得到一个外人插手。 “子思,你怎么这么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以前怎么了,就是太软弱,才什么都不敢去争,不敢去抢,现在我都一把年纪了,说句实话怎么了?” “子思,算我看错你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锦年的,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见过他。 前一段时间,我听说有人在赵家村见过锦年,正好打听到你在这里,这才过来的,你跟我说说,锦年到底有没有在你们这里?”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前,戏班子洪老班主的独生女儿,洪雪儿。 听到李子思不客气的话语,向来温顺的洪雪儿也有些来气儿了。 自己好言好语相问,这人怎的还蹬鼻子上脸,这副样子,不知道就不知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讽刺别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礼貌。 “不在,苏锦年怎么可能会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到底是谁给你说的,看人的本事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说一个准儿。” 听到这话,洪雪儿不再过多纠缠,转身欲走,就听到李子思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别等了,那人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李子思说完,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了,里面还反锁了。 洪雪儿听到砰的一声,吓得一个趔趄,呆楞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转身走了回去,可, 她明明记得,以前的李子思,性格温柔,说话和善,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为人也随和,班子里的人都特别喜欢和她接触。 现在这人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 洪雪儿想着,这人虽然变化很大,但不至于欺骗自己吧,看来那人真是看错了才是,洪雪儿往前走着,突然遇到一对提着镰刀的母子。 这娘俩看着面善,要不问一下,等以后若是锦年到这里来了,还能打听一二,反正她是不想再去李子思家问了。 “婶子,还请留步,向您打听个事儿。” 王婆子往前走着,老早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头戴斗笠的女子向自己这个方向走着,寻思着这人是哪家的富亲戚,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 “啥事儿,你说,这十里八村要是流传出来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王婆子听到女子柔弱的声音,立马保护欲就上来了,说话时震地有声,恨不得拍着胸脯就给这人承诺啥。 王铁柱看见老娘这个激动劲儿,脸都黑了,他可是还记得娘昨天晚上说,做人啊,还是得管住自己的嘴,前面刚说着,后面就又开始了。 “娘,该回家做饭了。” 王婆子听到儿子这么说,想到之前说的话,这才偃旗息鼓,小声说: “姑娘有啥想问的就问,知道的就给你说了,不知道的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老娘这么说,王铁柱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生怕老娘对着这人夸下海口说,你放心,无论知道不知道,我都给你问出来,要是这么说,那可真是…… 看见娘俩这副模样,洪雪儿眼中露出一抹羡慕来,以前自己也是爹爹娘亲的掌中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自从那场大火…… “唉……” 她轻轻的叹口气,这才说: “我是想打听一下,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苏锦年的男人,估计四十多岁,以前是戏班子的。” 听到这话,王铁柱和王婆子互相对视一眼,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娘俩昨天才知道,李婆子家的相公以前是个戏子,今儿就有人来问了? “你问这个啊,我还真知道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们村确实有一个叫苏锦年的人,是李婆子的相公,这人啊,以前也是个唱戏的,不过好像嗓子烧坏了,现在说不了话,听说以前还有些啥事儿,反正后来是给李婆子入赘当了夫婿了。” 听到这里,洪雪儿整个人如遭雷击,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婆子。 难怪了,难怪刚才李子思会是那副表情,原来…… 洪雪儿不死心的问: “婶子,那李婆子叫什么您知道吗?” “名字啊……” 王婆子摸着下巴颏仔细想了想,这才迟疑道: “好像叫李什么思,什么思来着,对了,李子思。” 洪雪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整个人眼神都灰败了许多,她想不通,曾经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并且,锦年哥哥还是入赘的。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当一个赘婿,去看人脸色过活。 一切都透着诡异。 “婶子,他们,过的怎么样?” 王婆子看到女人踉跄的脚步,知晓这人应该是认识李婆子夫妇的,有些不敢再说了,这人明显是受了打击的样子啊。 “额……这个……” “婶子,您说,我只不过是投奔亲戚来的,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有些震惊的。” 王婆子听到这话,才敢继续说: “日子过的七七八八吧,就是李婆子对她那个相公实在是保护的有些太过了,这么多年,别人都不知道他相公叫啥。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没听过他相公说话,听说是烧伤了说不了,我们没有说过话,不过我昨天听说,苏锦年好像以前失忆了,昨儿摔了一跤,反倒是摔好了。” 王婆子一会儿功夫,就将自己知道的那点儿事儿,像像芝麻倒绿豆似的,全都倒了出来。 闻言,洪雪儿面色陷入沉思,根据李子思今日的反应,这其中盯盘有着不可告人的一些事情。 等王婆子说完,王铁柱生怕自家娘亲再说别的啥事儿,向洪雪儿说了声,就拽着王婆子的袖子就往前走走。 “娘,你能不能不要冲这个人就说个不停,今天这人是个弱女子也就罢了。 你要是遇上个居心叵测的人来打听咱们村里的事儿,你要是把咱们村里的事儿全说了,这对咱们村来说,是特别不安全的。” 王铁柱对自家老娘也是操碎了心,不明白老娘咋就那么多话,怎么说也说不完。 两人走后不久,洪雪儿也从刚才的震惊中走了出来,如今李子思和锦年哥哥在一起,自己去也于事无补,刚才自己在门外的时候,锦年哥哥肯定在里屋待着。 可到底为什么,锦年哥哥不出来见自己呢? 就算是和李子思走在了一起,也不应该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况且,李子思的状态让人很难不质疑。 她压根儿就没说锦年哥哥在她那里,也没说两人成婚已久,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洪雪儿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儿,她觉得她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洪雪儿走后不久,李子思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冲着苏锦年大喊: “看见你那个相好的了,怎么样,你咋不去找她啊,哼,你知道她在那里又如何,你知道她是否安康又如何,如今你已经和我成婚了,一切,都应该随着时间,让它过去。 你要是敢去找她,你试试,哼……” 第25章生疑 查寻 李子思现在吃定了苏锦年,要是他敢有什么动作,就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警告完苏锦年,李子思从桌子上拿了一个二十多厘米的葵花头,坐在房檐下,一个又一个刚长熟的瓜子就这样进入了她的口中。 苏锦年被李子思这样说,也没说话,只是坐在桌子旁,把刚才掉落的碗以及洒落的粥小心的收进碗里,过会儿还可以倒给羊吃。 以前,要是粥撒了,李子思从来都不让苏锦年收拾这些,苏锦年在李家这些年,干的活屈指可数,这次割麦子,也是看苏锦年好久没出去了,带出去溜达溜达,他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奈何是个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主儿。 吃不胖再加上不运动,一段时间看不出来,可时间若是久了,那弊端也就出来了,就是现在苏锦年这样的状况了,明显的营养不良缺乏运动。 “你说,你是不是知道当年是谁放的火?” 苏锦年越想越不对劲,李子思为什么对于以前只字不提,还逼迫自己做了上门女婿,如今对着以前的好姐妹,也是这副模样,再加上她的一些行为,让人很难不去想,她和以前的事儿有关联。 嗑瓜子的李子思不知道在想什么,被这一句话彻底打乱了思路的同时,脸上惊惧一闪而过。 “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今天看见你那个相好的,就想着把我送进去你们好双宿双飞啊,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们如愿以偿的,你也别白费心思了。” 苏锦年闻言,也只得作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的思维这么缜密,想套一点信息都不可能,是一点儿机会都不会人留。 苏锦年见打听不上消息,也只得作罢,不再理会桌子上的碗,站起来伸伸腰,又躺到了炕上,如今他是啥也不能做,就连这个屋子也是不可以出去的。 就在苏锦年看不到的地方,李子思的手心早已浸满了汗水,手心里的瓜子也被捏的壤都出来了。 她看了眼已经躺在炕上的男人,继续嗑着瓜子,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色沉寂的可怕。 另一边,天色渐晚,洪雪儿坐着马车赶回家中,穿过四合院儿,走进大堂,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恭身行了一礼后这才说: “舅舅,舅妈,今日去的有些迟了,这才回来晚了。” 桌上的两人看面相也是天庭饱满,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富态的,夫妻两人也特别随和,闻言也只是笑笑,让仆人拉开椅子,请洪雪儿坐下来吃饭。 “怎么样,今儿可查到了一些什么?” 洪雪儿的舅舅舅妈,也只不过比洪雪儿大十岁左右,五十多岁的年龄,夫妻两人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 自从洪雪儿娘亲,爹爹相继去世,洪雪儿自然而然住到了外祖家,舅舅余之源对自己也疼爱有加,她婚事自然也就特别关注。 这么多年,也为洪雪儿寻过不少合适的夫婿,都被她惋意拒绝了。 “我和你舅妈也年岁不小了,你在找不到人,就看看林家的那个小子吧,我们现在还能给你张罗张罗,等到以后,就无能为力了。” “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些事儿了,吃完了再说。” 舅妈瞥了一眼舅舅,没好气的说,随即笑着对洪雪儿说: “别着急,咱们慢慢选,不过啊,算了,过会说儿。” 看见舅妈的欲言又止,又看到舅舅紧皱的眉头,洪雪儿这才意识到,这些年,家里人为自己的事儿,有多操心。 她放下碗筷,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说: “舅舅,舅妈,我找到了,他已经婚配了,他好像失忆了,舅舅,你能不能查一查,当年的那场火灾,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发生的?” 听到侄女说找到那人时,两人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片刻,可听到那人已经婚配,这让两人的心瞬间揪起来,这一上一下就跟座山车似的。 “你难不成发现了什么,说是人为的,可当初衙门的人查了很久,都没查出来,最后不了了之,你有怀疑的人么?” 再次回想当年衙门结案时的场景,本来,一个戏班子着火了,也没多大事儿,可当时也死了四五个人,尤其是班主就死在里面,衙门查了两三天,没有查出个名堂来,本想草草结案,可奈何洪雪儿家这边儿给衙门施压,这才让案件迟迟未定论,到现在,仍旧未解决。 因着当时朝廷下来巡查,舅舅离不开身,这才让案件一拖再拖,最后,证据线索也都没了。 “我怀疑是苏锦年现在的妻子,也就是我们戏班子里的洒扫,戏班子当时只有八个人,除了我和锦年,也就只有她活着了。 这么多年她音信全无,当时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我还以为她去世了,可,今天遇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我原想着,应该不是她,她当年可是和我们都呆在一起的,没道理,我们都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只有他一个人完好如初。 如今,锦年和她在一起,我和她说话时,她的性子也有了巨大的变化,几乎是将我骂着出来的,可当时她并没有说锦年和她在一起。 后来还是我和其他村民打听,才知道,原来他竟然和锦年哥哥结为夫妻了。” 洪雪儿将今天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想让舅舅判断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余之源摸了摸胡须,心疼地看了一眼外甥女,这才说: “你这个怀疑也不无道理,可以只是怀疑,过去二十多年了,该有的痕迹也早就被抹除,仅仅凭借这些还无法立案,官府办事要讲求证据的。” 洪雪儿听到这儿,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刚才的故作坚强,在这刻也土崩瓦解,是啊,自己没有证据,一切也都是自己的猜测。 “这样吧,我给你派两个人,你去盯着那家子,要是真有什么事,今天看到你过去,肯定会有动作,咱们耐心等着,要不是,这段时间你也就当散散心。 同时,在跟周围的村民打听打听,当年,李子思回来后发生的事情,从这里面看看能不能寻找出蛛丝马迹。” 洪雪儿感激地看了一眼舅舅,起身就准备给舅舅磕头,这件事情,不仅关乎锦年哥哥,更关乎自己父亲以及戏班子的其他人是不是枉死。 舅舅不仅没有斥责她的胡思乱想,还支持她去寻找线索,这对于现在的洪雪儿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让心如死灰的她,瞬间又有了斗志。 第二天天一亮,洪雪儿就带着两名身着便装的捕快来到了赵家村,走到村口时,一人看着自己三人,突然问洪雪儿: “姑娘,我们三人就这么进去,那人估计会联想到什么,要不我们去个偏远一点的农户家里,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捕快也是当了十几年的老捕快了,对于破案侦查之类的,也都驾轻就熟,对此,赶紧给洪雪儿提意见,洪雪儿闻言,想了想,对着距离村口较远,离山上挺近的人家说: “那边怎么样,有两户人家,只有两间茅草屋,一间厨房,想来家里也没多少人,我们去看看,能不能住。” 赵捕快点点头,他也正是这个主意,三人打定主意后,快速走向这两户人家。 走到门口,洪雪儿示意赵捕快去敲门,可,赵捕快的手还没落到门上,门就从里面拉开。 “咦? 你们是谁呀?” 来人正是沐暮,昨天休息了一下午,今天娘俩早早的就出门干活,中午刚回来休息,沐暮说带小白出去溜达溜达,秦婉柔笑着答应了,哪能不清楚,闺女儿这是想出去夸小白了,也就任由她去了。 刚开门,就碰到了这三人。 沐暮最近听到村里的二狗说,外面的人都是坏人,有好多拐卖小孩子的,拉去就被贩卖了,吓得沐暮这些天都没敢再出去。如今看到陌生人,连忙扯着嗓子喊,生怕迟了,就被这几个人给抓走了。 “娘亲,有人在外面,你快来看看。”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熊,看见人就大吼,这还怎么谈…… 秦婉柔闻言,赶紧从里面跑出来,就见到门口人高马大的两人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 嗔怪了一眼沐暮,这才说: “家中小孩顽劣,还请几位不要介怀,请问诸位来到寒舍有何贵干?” 几人刚才被小丫头吓了一跳,正不知该说什么,秦婉柔的到来,也让几人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对秦婉柔行了一礼,说: “您客气了,我们是想询问一下,您家房屋出租么,我们几人要在这里小住几日,还劳烦您行个方便。” 沐暮躲在秦婉柔身后,一听到借住,瞬间联想毛豆前段时间说,有个人借住在他家,还给铜板,他们家那几天天天有鸡蛋吃,可把自己馋坏了,想到会有租金,高兴的从娘亲身后走出来说: “方便的,方便的,我家给你们住,不过,得收银子,不给不能住。” 第 26章 暂住几天 洪雪儿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 “可是,我们没有银子啊,怎么办,我们只是借住几天就走了。” 沐暮闻言,着急的的拉了拉秦婉柔的衣袖,让娘亲蹲下来,她趴在娘亲肩膀,对着娘亲小声说: “娘,这可不行啊,你可不能被骗了,我可听说了,二狗家前些日子住了一个外乡人,给了他们好多铜板呢,咱们家也得要。” 沐暮没好气的看了眼这三人,生怕娘亲心软,答应让他们住下。 秦婉柔也看得出,三人是想打趣这妮子呢,她也想看看,沐暮一天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啥。 “这三个人只不过住几天,没必要收人家银子啊,算了吧,就让他们住着。” 沐暮一听,着急的又趴在肩膀上说: “娘亲,你咋就这么老实呢,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必须的要钱,不然我们就饿死了。” 沐暮这次说的有些着急,旁边的三人也听到了,沐暮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旁边的人也听到了,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可又想到自己又啥不好意思的,梗了梗脖子,头抬的老高,眼睛四处飘着,活像一只战斗中的小鸡儿。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三人需要两间屋子,住十天,一两银子,你们给我们做吃的,再给一两银子,您看如何?” 说话的还是洪雪儿,住十天,一两银子,也算是公道价,若是在村里,定然是贵了的,可若是放在县城就比较少了,秦婉柔欣然同意,把他们请进了里屋。 沐暮则是听到二两银子,眼睛都瞪圆了,她没想到,出租个房子,还能给这么多钱,本来以为是几十个铜板就得了,谁曾想…… 沐暮也不出去溜达了,把小白放在地上,就跑了进去,想听听大人们是怎么说的,虽然不明白,刚才还说不给银子的人,怎么又给银子了,但,想到有银子拿,就开心的不能自己,这下好了,以后能吃饱饭喽。 洪雪儿看见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心里也很是满意,昨天她也去了几户人家,打听打听,结果,就看到那些个家里,到处都是污垢,衣服也都是各种补丁各种圈儿,就像地图似的,他们也不洗洗,一靠近,就一股子馊味儿。 可来到这里,整个屋子都透着简洁,干净清新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女人虽然衣服也是各种补丁,但干净整洁,衣服都洗发白了,还穿着,小孩儿也是,看得出来,这户人家是个讲究的。 “你家相公不在么,两间屋子我们睡了,你们怎么睡?” 沐暮看见娘亲不说话,连忙抢答说: “爹爹还没回来,要过很久才回来,我们去厨房睡。” 三人听到沐暮的童言童语,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感怀,没想到这家女主人竟然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夫君。 “这样啊,那我们今儿就住下了,麻烦您下午给我们把饭做上,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对了,不要跟别人说起,我们几人的事儿。” 秦婉柔听到这话,凝视几人片刻,这才说: “好的,如果几位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代劳,但前提是,你们做的事情,不能牵扯到我们娘俩身上。” 察觉女人的不安心,洪雪儿立马上前说: “你放心,我们是官府的,不会做什么有害民生的事儿,主要是这事儿没证据,来采集一下证据。” 听到对方是官府的,秦婉柔这才放下了戒备,轻声说: “我下午还要去地里割麦子,几位请便,我就不多留了。” 说完,秦婉柔带着沐暮走了出去,等进了厨房,秦婉柔这才郑重的对沐暮说: “沐暮,你听着,别人要是问你家是不是来了外人,你就说没有,打听咱家你也别多说,这些天也就别出去玩了,实在不行,你就和小白一起玩儿,知道了么,你都听到了,那个管钱的人说,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你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去,他们就不给我们银子了。” 为了让沐暮不说出去,秦婉柔只得使出杀手锏,让沐暮知道,说出去人家就不给钱了,对这个小财迷来说,那可就真是天大的事儿了。 沐暮肉嘟嘟的小脸上也跟着生出一抹严肃来,认真的说: “娘亲,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不过,娘亲,这个穿白色衣服的娘娘是不是和咱们村谁有关系啊,她的红线线好多的,旁边的两个叔叔红线线就少的可怜了。” 沐暮一边儿说着,一边惋惜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在惋惜个啥。 但这话,却让秦婉柔的内心起了一层涟漪,这些人,来查事儿,还和村里人有关系,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不简单。 娘俩收拾好,就下地了,留下三人在屋子里坐着。 “赵叔,咱们要怎么查呢,先去李婆子家,还是先打听一下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儿?” 赵叔叔用手轻抚着手中的朴刀,低声说: “小姐,不能操之过急,属下觉得,先打听好前因后果,详细打问一二,咱们再去李婆子家,看看苏锦年的现状。” 三人一合计,还是打算问一问这家的女主人,看看她知道啥不,也让她帮忙打听一二。 等下午天色渐暗,秦婉柔带着沐暮走了回来,手里提着半袋子糙米,这年头,糙米也都涨价了,两公斤八个铜板,掏钱的时候,可把娘俩心疼坏了。 可没办法,人家掏了伙食费的,娘俩顶多就是蹭吃蹭喝。 回到家,秦婉柔就开始煮粥喝,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米粥就做好了,上面撒点儿葱花,再放点儿油炸过的动物油块,那味道,旁边屋的几人也都闻到了,起身走了过来。 秦婉柔连忙给几人盛了三碗粥,不一会儿锅里就见了底。 就在秦婉柔收拾碗筷之际,洪雪儿坐在椅凳上,问秦婉柔, “姐,问你个事儿,你们村的李子思李婆子家的事儿。” 秦婉柔闻言,心下一跳,看吧,来了,中午闺女说着,自己就有一种感觉,应该是李婆子家的事儿,结果还真是。 “你想问啥咧? 我对村里的很多事儿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要问的话,我们隔壁还有一户姓王的婶子,这人可是我们村里的百事通,各家各户那些个事儿,她多多少少都知道点儿,你们要是想问,我明天可以请她过来一趟。” 洪雪儿听到秦婉柔的话,眼中露出一抹欣喜,连忙点头说: “行的,那就麻烦姐姐明天跑一趟,非常感谢。” 洪雪儿说完,就要给秦婉柔鞠躬行礼,秦婉柔连忙错开身子,着急道: “姑娘客气了,你住在我家,我自然要给小姐提供一些方便的。” 洪雪儿点点头,对着秦婉柔告辞后,走进了里屋。 第27 章 王婆子说事儿 第二天,外面黑沉如墨,沐暮起了个大早,赶紧摇晃起娘亲,要去下地干活儿。 “娘亲,娘亲,快点儿起床下地了,娘亲……” 终于,在沐暮不懈的努力下,秦婉柔被沐暮唤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秦婉柔看了眼黑沉的外面,说: “还早着呢,再等等。” 沐暮看到娘亲这个样子,转了转手指,这才说: “可,娘亲,咱们家不是有客人呢吗? 不给他们做早饭吗?” 秦婉柔抬起手在沐暮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你个鬼机灵,客人都说了,和咱们吃一样的,咱们这些农户,又有哪家一天能吃的起三顿粮食,也只有你,还在长身体,娘,这才给你加餐。 等到外面再亮一点儿,我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沐暮摸了摸娘亲粗糙的大手,努力的睁大眼睛,小声说: “娘亲,咱们有银子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一天吃三顿了呀。” 察觉到女儿有一些不开心,秦婉柔把沐暮搂到怀抱里,低声呢喃: “当然了,娘亲和乖乖一起吃好吃的,好了,乖乖睡会儿觉,娘亲也再睡会儿。” 秦婉柔说着,眼睛又闭上了。 隔壁的三人可没有这娘俩这么舒适,换个地方,三个人翻来覆去的都有些睡不着,半夜里就饿得不行,眼瞅着天快亮时,就听到隔壁屋子有声音,可是声音响两下就没了,三人也就只能饿着肚子挺着。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秦婉柔这才端着三碗糙米饭、一盘野菜来到了屋里。 看着这简陋的吃食,几人哪顾得好不好吃,狼吞虎咽过后,盘子里的饭和菜都被吃的精光。 秦婉柔还害怕做的不符合他们的口味呢,没想到几人吃的还挺开心。 “我现在要去地里,中午的时候,我把王婶子给你们叫过来,有啥想知道的,你们就问,王婶子知道的可多了,近二十年以来的事儿,鲜少有他不知道的。” 洪雪儿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今日的吃食,她也十多年没吃了,突然吃一顿,感觉尚可,可还是感觉嗓子有点儿扎得慌,也就不想再多说了。 上午干活的时间转瞬即逝,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就指望这些粮食过日子,不怕活儿多,就怕不知不觉就干完了。 秦婉柔带着沐暮回来时,看到一起回来的王婆子,立马上前问: “婶子,你今天中午方便不,家里有点儿事儿需要你帮帮忙。” 王婆子瞪了一眼秦婉柔,这才说。“客气啥,邻里之间的,还说那些个客套话就见外了。” 秦婉柔笑了笑,知道王婶子是一个爽快人儿,虽然平日里八卦了些,但心不坏,答应了的事儿,也就不用担心了。 “你说这李婆子到底在咋回事儿,昨儿个相公不是无大碍么,咋的今儿还没来?” 秦婉柔疑惑的看向王婆子,不明白王婶子说这话是啥意思。 “你不知道啊,我给你说道说道,昨儿个我和你铁柱哥在路上走,正巧碰上李婆子,我寻思着唠会嗑,我倆聊着聊着,突然,他那个弱不经风的相公就撞到了大树上。 最主要的是,这人当即就被撞晕了,铁柱好不容易送回去,结果你猜咋了?” 王婆子说的手脚并无,特别形象,惹得走在旁边的沐暮都跟着笑的直不起腰来。 不等秦婉柔说什么,沐暮就抢着问: “咋了?” 王婆子看到沐暮也这么感兴趣,讲的兴致也更加浓厚了。 “王大夫说,她相公不仅一点儿事儿没有,还因祸得福,记忆恢复了呢。 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儿啊。” 娘俩齐齐点头应是,这本来就是一件儿好事儿,难不成还有啥转折,娘俩眼里怀着疑惑,看向王婶子。 王婆子被这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的一阵心旷神怡,继续说: “虽然是好事儿,可李婆子愣是没有一点儿笑意,脸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那眼神,我当时看了连忙拉着你铁柱哥走,吓得我呀……” 王婆子说着昨天的事儿,不知不觉,几人就走了回来。 “王奶奶,一定要记得来我家哟,我等你哦。” 沐暮生怕王奶奶忘记,连忙大声呼喊,王奶奶,给她提个醒儿。 这声音,不仅王奶奶听到了,里屋的三人也听到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小声说: “想来就是秦嫂子说的那位婶子了,我们想想过会儿要怎么问才合适……”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商量出的对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秦我过来了,是啥事儿啊?” 王婆子以为过来是干活儿的,结果就看到秦婉柔坐在板凳上,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炕上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小秦,这是?” 王婆子看着秦婉柔,让秦婉柔给自己解释一下,这是咋回事儿。 就听炕上的白衣女子说: “婶子,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今日过来就是想询问您一些事情,若是你您知道一二,还劳烦您解惑。” 闻言,王婆子不再看秦婉柔,对着洪雪儿说: “不知你问的可是昨日的事儿,关于李婆子的事儿?” 三人这回一致点头应是,洪雪儿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偶然遇到昨天帮自己的人。 “这事儿吧,我也是从我娘亲那里知道的一些。 就在二十年前,李子思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没了声音的戏子,还让这人给自己当了上门女婿……” 王婶子把娘说的事情,又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洪雪儿听,又把昨天在李子思家遇到的事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三人闻言,脸色俱变,这其中,要是没啥关联,谁信? 洪雪儿也将原来怀疑的百分之十加到了百分之五十。 “以前锦年哥哥身体挺好的好,是戏班子的台柱子呢,怎么可能弱不禁风?” 啥? 秦婉柔沐暮王婶子也跟着一惊,不要说他们几人一直认为戏子弱不经风了,就连整个村子都是这样认为的,这都是拜苏锦年所赐。 可现在又来告诉他们,原来戏子也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啊。 就在屋里一片寂静时,沐暮突然睁着眼睛问: “娘亲,那个叔叔好可怜啊,他是不是也被绑了啊,我听说,村里的二胖有次犯了错,他娘亲就不让他吃饭,用绳子绑在了柴房里,叔叔也特别虚弱啊,是不是也被绑了啊……” 第28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几人闻言,面色沉了沉,若真是如此,那这李婆子可就犯事儿了,虽然都往这方面猜测了,却都没有说,生怕猜错了,可沐暮说出来就另当别论了,毕竟,童言无忌嘛。 这时,赵捕快打破沉静,说: “这个小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这样,小姐,昨日你上门拜访,明知道是你,出来的只有李子思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王婆子见几人分析到抓人,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看来,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也不是没道理,自己这不就惹祸上身了么,李婆子要是知道自己把她的事说出去了,不知道还要怎么闹。 主要是,别的事也就罢了,这件事儿可关系到进大牢了。 王婆子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这张嘴不好了,昨天儿子还说,不让自己说太多话呢。 “那个啥,既然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就不多留了。” 说罢,王婆子正欲离去,就听赵捕快旁边的衙役说: “王氏,我们是县里的捕快,就是过来查这件事儿的,你不必担忧,也是我们让秦小娘子去找你的,回去安心带着就是了,今儿过来这事儿,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近期还需要落实一些事情。” 王婆子听到这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虽然自己爱说闲话,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别人送到大牢里去。 王婆子走后,秦婉柔娘俩也走了出去。 留下三人商量着后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一阵阵秋风席卷着丝丝凉意吹向了赵家村,月亮似也被这凉风吹散了些许,摇摇晃晃的就躲进了云层。 留下一片黑暗,在风中摇曳,三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子思家的后院。 “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探探风,你过去目标大容易被发现。” 洪雪儿点点头,躲在草丛里,可她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如果昨天戴上斗笠,这人就不会知道自己过来了。 可……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一眨眼就来到了窗户边,听了听里面,没声音后,这才探出头看向里面。 幸亏秋季刚刚到来,还热的紧,挨家挨户平日里都把窗户打开着,否则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去。 看完里面的场景,赵捕快点点头,两人将洪雪儿带上,又走了回来。 “小姐,夜黑,我们也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可以确定的是,苏锦年睡着的时候,是不自由的。两人的手和在一起,特别不自然。” 洪雪儿听到两人的分析,心也下沉了几分,其实,她并不希望这些事情都是李子思做的,毕竟在一起共事过。 “行,这事儿也算是有了眉目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再想一想。” 几人各自回屋休息,洪雪儿依旧彻夜难眠,她实在想不通,李子思为什么这样做。 第三天一大早,洪雪儿带着一众官兵将李子思家围住了。 街坊邻居吓得赶紧关紧了大门,还有好奇的,只能趴在墙上偷偷看着这些官差,想看看这些人来是想干啥。 赵捕快看着已经围住的院子,让旁边的一个村民走上前敲门: “谁啊?” 李子思这回长记性了,先问清楚是谁,才给开门。 “李婆子,是我,你家铁锹给我借着使一下,我家那个不小心弄坏了。” 李婆子闻言,骂骂咧咧的就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骂着: “早就让你换一个头,你不换,现在罢工了着急了,我家明天还用呢,你用完给我还……” 门打开的一瞬间,还不等她有别的反应,就被按压在地上。 “你们是谁啊,咋的私闯民宅呢,我要报官告你们。” 就在说话的空隙,她的头抬高了几分,可看到来人一个个穿着衙役的衣服时,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 突然,她猛地挣扎起来,大声说: “你们肯定抓错了,二十年前的火灾跟我没有关系,火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打晕的,我是被冤枉的,你们放开我,我要报官,报官。” 不等捕快说什么,李子思开始伸冤,可这话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地的瞬间,在每个人心里都漾起了深涛骇浪。 就连刚刚走出的苏锦年也被这些话惊的站在了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人。 这时,站在后面的洪雪儿从人群中走出来,声音颤抖的说: “为什么,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整个戏班子的人,为什么啊……” 说到后面,洪雪儿彻底崩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干燥的土面瞬间被浸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子思更加大声的斥责: “你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是什么样子,早就和苏锦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了,还在那里装什么纯。 还有,我都说了,事情不是我做的,那就是一场意外,你明白吗,意外,我什么都没做。” 看到洪雪儿,李子思又硬气了几分,可这话说出来,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群人,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方面的事儿,而是苏锦年的事儿。 没想到还能破获当年的这件事儿,几位捕快眼中都露出了一抹笑意来,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啊。 洪雪儿听到李子思这样说自己,面上浮现一抹羞恼,随即释然,自己和苏锦年当初本就是未婚夫妻,有点儿什么也正常,想通之后。 她不再理会李子思,李子思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了,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只是,后期应该还会审,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洪雪儿走到苏锦年面前,看到瘦的脱了相的男人,胡茬子将下半边脸都覆盖了,面上也没了往日的清雅,一股子颓废的模样。 洪雪儿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胡子,要知道,身为一名戏子,容貌清秀是必备的,留胡子,还瘦的脱了相,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也就毁了。 “锦年哥哥……” 洪雪儿看到这样的苏锦年,又哭了起来,不一会儿,竟是哭晕过去。 “你们把她抱起来送到马车上。” 苏锦年嘶哑着嗓子说,这声音落在众人耳朵里,直觉就是一阵硬物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耳朵的不适感极为强烈。 最终,赵捕快走上前,将洪雪儿抱上了马车。 众人也看的出来,如今,苏锦年这副模样,哪还能抱得起人呢。 第 29章 水落石出 衙役将李子思和苏锦年一同带上,前往县城。 卢县令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颇高好奇,到底为什么,能让一个洒扫丫鬟把戏班子给烧了? 卢县令大人也是近三年调任到凤凰城管辖下的这个偏僻小镇~中宁镇,查阅了近几年的卷宗,其中,没有破案的几个案件里面就有这个案件~火烧戏班子,当时给的定论是人为,可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堂下之人可是犯人李氏?” 李子思连忙磕头应是。 “民妇正是。” 卢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语气严厉了几分, “堂下之人要状告何人,为何伸冤?” 李子思虽然在县城待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个洒扫丫鬟,哪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道: “民女要状告今日去我家的捕快,民妇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这人就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还说我是二十年前的纵火犯。 大人,民妇冤枉啊,实在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李子思说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用袖子擦了一把继续哭,将手心的颤抖很好的用这个动作给掩饰过去,可看着她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把这人冤枉了。 卢县令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说: “大胆,还敢说谎,从实招来,再不老实,就上刑具。” 李子思定定的看了眼卢县令,不明白这人怎么说上刑具就上刑具,这事儿还没有个定论呢,咋就上刑了? “大人,你不能这样轻易就给我上刑,我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呢,你不能这样啊大人,我冤枉啊……” 任凭李子思怎样说,堂上坐着的卢县令依旧纹丝不动,等到衙役拿来刑具,一个人按着李子思,一个人开始上刑。 第一道刑罚是插针,将针一根一根插入指甲缝中,然后拔出来,再将人的指甲一个一个的拔掉,主打一个,十指连心。 别说一整套刑具,就这一套也够李子思喝一壶的了。 拔掉第五个的时候,李子思就已经被汗浸湿,整个人彻底晕厥过去 ,用凉水泼了两次没醒,最后泼了一桶辣椒水,这才醒了,等到人醒了,上刑的衙役又开始拔指甲,就在拔到第八个的时候,李子思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嘴唇上都是咬出来的血痂,此时说话,让她整个人都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而此时,晕过去的洪雪儿也已经醒了,她坐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坐着,想听一听李子思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戏班子所有人? 李子思咽了口口水,这才说: “当年,我只是个洒扫丫鬟,一次,当我要回家时,没有铜板,没办法回去,苏锦年给我十块铜板,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对我的笑容,温柔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暖的笑容,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洪雪儿也就是班主的女儿不要脸的勾搭苏锦年。 我当时特别生气,苏锦年那样的翩翩少年,怎么能被这样的人觊觎,偏偏,苏锦年还给予了回应,我气急了。 有一次,路过柴房,看到里面的柴火,我有了一个主意,要是我放火烧了洪雪儿的住处,她若是死了,就没人跟自己争了。 我晚上趁着他们都睡着了,把柴火堆满洪雪儿的屋子,点了火后,我就出来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可谁料,苏锦年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找洪雪儿,我情急之下只得藏了起来。 苏锦年进去之后,就没出来,我担心他的安危,进去一半碗,正好看到苏锦年和洪雪儿躺在地上,我把苏锦年连拖带拽的拉回了家,没有再去戏班子,我也是后来才听到戏班子的事儿。 县令大人,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知道是我?” 这些年,李子思早就想过无数次面对县令的场景,唯独这种的没有想到。 “李氏,你可知,我们这次过去,是为了查苏锦年的事,你为何限制苏锦年的人身自由?” 李子思闻言,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此刻,她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由得疯癫的大笑起来,原来是自己说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大人,苏锦年的事儿,你问他就行了,我也无话可说。” 李子思说完,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不再多说一句话。 苏锦年闻言,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最后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以及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杀人放火藏人,那件事儿单独拉出来都得给她个几年,如今数罪并罚,一道斩立决就这样落在了李子思的头上。 李子思对这个处罚也显得麻木无知,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 等到李子思被拉出来,外面的吃瓜群众见到来人是这么一个肥婆,更加气愤的将手中的石头块啥的都往李子思身上砸。 不一会儿,李子思的身上就出现了各种血窟窿,鲜血从皮肤渗到衣服上,不消一刻,整个衣服都被血洗了。 周边跟着的人中,洪雪儿,苏锦年也都紧随其后,他们没有上前砸东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了恶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随后,苏锦年跟着洪雪儿走向了洪雪儿的舅舅家。 另一边的沐暮坐在娘亲身边娘亲做饭,心里开心的就跟抹了蜜似的,突然,她的眉头轻轻皱起,突然说: “娘亲,我看到的红线更明显了,之前有很多根,现在他们又重组了,两根两根的和在一起,我看别人姻缘的时候,就能看的更清楚了。” 秦婉柔闻言,放下勺子,抱起沐暮问: “你这回能看到啥?” “我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娘亲的姻缘线,浓度,爹爹距离越近,我就能看的越仔细。” 秦婉柔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暮,问: “你刚才说啥,你能再说一遍吗?” 第 30章 好看的哥哥 “我刚才说你和爹爹的姻缘线啊,虽然娘亲身上的很少,几乎没有,说明爹爹距离我们很远。” 沐暮食指缠着拇指,她不知道,这样说,娘亲会不会伤心,可爹爹确实距离娘亲很远啊。 秦婉柔这回听的清清楚楚,整个人都沉浸在丈夫还活着的喜悦中,口中呢喃着: “你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呜呜呜……” 可,说着说着,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下来,这段时间的坚持,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出口,她不再将所有压力都附在自己身上,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沐暮看见娘亲哭的这么伤心,赶忙上前用袖子给娘亲擦眼泪,可这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沐暮越擦越慌,最后两个手一起擦,仍旧无济于事,她也跟着娘亲一起哭起来。 哭了十多分钟,秦婉柔这才缓过神来,抱起沐暮心疼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这才说: “沐暮别哭,娘亲这是高兴的,娘亲原以为你爹死在了战场上,现在,你很我说你爹没死,我这是高兴的哭,吓坏你了吧,是娘亲不对。” 秦婉柔对着沐暮好一阵哄,这才让沐暮止住眼泪。 “娘亲,我看到的这个到底是啥啊,你不是说姻缘线么,再次能一点一点升级呢,隔一段时间,看到的东西就会发生变化,越来越清晰明了。” 沐暮虽然不明白姻缘线到底是啥线,可,这东西明显不是按照年龄变化的,不然自己都三岁再过几天四岁了,就在这一段时间才能看的越来越清晰。 秦婉柔闻言,也陷入了沉思,对啊,这东西,能看清姻缘,诡异的是,近日根本就没有人婚配,发生的事儿也就只有和离了。 细细想来,若是有人和离,它才会发生变化。 难不成,自家婆婆和离的事儿,也是和自己刚开始说出去的事儿有关系?这才让沐暮的姻缘线看的清晰了几分。 后面又有猪婆子跑了,李婆子被抓…… 这些事,若真是细究,导火索还真和这丫头有点关系,都是丫头说,他们的姻缘线不在一起,这才如此的。 想来,沐暮这个姻缘,也是看有没有真缘分,若是不好的,拆了也能得到相应的馈赠。 想通了后,秦婉柔把自己想的说给了沐暮听,沐暮被惊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娘亲,这么说,我要是多拆散几对夫妻,我就能多多改善我能看到的姻缘?” 秦婉柔被这童言童语说的一滞,天啦噜,自己也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身上的东西到底是啥啊,咋就能理解出这个呢,不过……说的好像也没错。 “你说的是这个理儿,可,娘亲要告诉你的是,咱们有句老话这么说,宁拆十座塔,不毁一桩婚。 这说的是啊,做人得讲道理,遇到不合的夫妻,只能劝和,不能劝离的。” 沐暮闻言,眉头皱了皱,不悦道: “那,娘亲,我要怎样才能看的更清晰呢?” 秦婉柔想了想,突然,她想到一个点,说: “若是你拆散一对夫妻,能够看的更清晰,若是促成一对姻缘呢,会怎样?” 沐暮闻言,头猛的抬起来,睁着星星眼说: “娘亲可真是太聪明了,我都没有想到哎,可是,我看不到没有关系的两个人的姻缘啊,真正的夫妻我才能看得到。” 娘俩一时无言,这还真是……难不成,唯一的道路就是拆了别人的家么? 娘俩都不愿意做这样的人,人家好端端的,她们娘俩去给人家说,你们不是良缘,得分开,这不是找骂么。 秦婉柔收拾好碗筷,带着沐暮睡到了厨房的炕上,看着进入梦乡的娘亲,沐暮心里寻思着, 下午娘亲去地里,我去找村东头的二蛋玩会。 想着想着,也跟着一起进入了梦乡。 “这太阳咋的还那么晒,闺女儿,今儿下午你就不用去地里了,再给晒坏了,你要是玩的话,就在村里玩不要出去,外面人贩子可多了,村里她们可不敢进来。” 沐暮闻言窃喜了一番,这可不是正中下怀么,自己正想着怎么和娘亲说,下午不想去地里呢。 “娘亲,我不去,谁给你解闷儿啊。” 秦婉柔看了眼控制不住表情,喜悦之意都快透出来的沐暮,好笑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想出去找小伙伴儿一起玩就去吧,注意安全。” 看见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被娘亲说了出来,沐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撒娇道: “哎呀,娘亲,我好久没有和二蛋铁栓他们一起玩了。” 秦婉柔被这丫头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晃着,抚了抚额头,这才说: “好啦,都答应你去了,又不是不让你去,不过咱们看的约定好,我回到家之前就得回来,不可以玩得太久。” “好的,母亲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沐暮听到娘亲这么说,愉快地在地上跳了一下,一番保证之后,整个人就像安装的火箭似的,嗖的一下就没了人影。 秦婉柔笑着骂了声跟个皮猴子似的,也跟着走了出去。 沐暮大摇大摆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由绿变黄的树叶从高空悠然落下,途中还时不时地在空中展示一下它曼妙的舞姿。 三足金乌也挡不住时间的拉扯,摇摇晃晃的往西边跑去,小小的人儿身影立马拔高了几个度,影子在这一刻,也被赋予了生命,灵活的在地上跳来跳去。 就在沐暮在路上玩影子玩的不亦乐乎时,突然,一道人影也加入了其中,这道人影明显比自己高了些许。 沐暮不开心的看着变小的自己,怒气冲冲地看向来人,心想着,若是这人自己认识,就给他一拳,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难道他不知道,在别人玩的时候是不可以插进来的吗?太过分了。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当即有些呆楞住了,村里就没有这么好看的人,来人头戴玉冠,棱角分明的脸上丹凤眼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冷硬了几分,薄后适中的嘴唇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如玉,有着一副谦谦公子的派头。 可这个小哥哥都长这么大了,咋就没见过呢? 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沐暮刚才要打人的心思,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31 章 失约的小哥哥 “你是谁呀,为什么拍我的后背呀?” 沐暮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好看的哥哥,心里再次忍不住的感叹,这人长得时候真好看啊。 男孩没理会沐暮的问题,冷着脸问: “你在玩什么?” 沐暮也没多想,眉眼含笑的说, “踩影子游戏呀,哥哥你没有玩过吗?可好玩啦,要不我带你一起?” 沐暮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大哥哥,特别想和他一起玩,听到大哥哥连踩影子游戏都不知道,有些同情他的同时,又有些高兴,大哥哥不会可以给他教怎么玩啊。 沐暮心里打着小九九,眼神迫切地看着男孩,等到男孩高冷的点点头,高兴的在原地蹦哒了两下,这才带着男孩玩了起来。 两人一会玩老鹰捉小鸡,小兔子吃萝卜,狼吃羊的游戏,各种小动物在他们的手上展现出来,两人玩影子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一片火烧云在空中翻滚时,天空也俞渐朦胧。 两人这才从游戏中走出来,男孩子面上也没了刚开始的冷漠,对着沐暮说: “谢谢你今天带我玩了影子游戏,我要回去了。” 沐暮不舍得看着大哥哥,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还想再玩一会, “大哥哥,再玩一会儿嘛,你明天还来陪我玩好不好呀,我明天带你玩别的。” 男孩看了眼天色,为难的说: “再不回去,我娘该着急了,明天再看吧,我有可能明天就出不来了。” 沐暮听到这话,高兴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不开心的说: “好吧,哥哥你叫什么啊,是谁家的小朋友?你出不来我可以去找你啊。” 男孩皱了皱眉,还真怕小丫头去找自己,要是被娘亲知道自己今天出来,免不得要挨一顿骂,考虑再三,男孩说: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见的时候,再给你说我叫啥。” 说完,男孩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人影了。 沐暮泄气的看向男孩跑掉的地方,这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沐暮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着,为啥这个漂亮的哥哥不说名字呢,难不成他被坏人抓了?还是被怪兽抓了,不让他出去,害怕自己找到他?…… 各种奇怪的想法在脑海里晃悠,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家中,秦婉柔看见沐暮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这妮子在外面发生啥事儿了,连忙将人儿抱起来问: “你这是咋了,出去找小伙伴玩,咋还不开心呢,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 虽然这样说,秦婉柔可不相信有人欺负这妮子,村儿里这么小的就三个女娃,都稀罕的紧,咋可能欺负她。 沐暮摇摇头,小声说: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小哥哥,长得可好看了,他和我玩了一个下午,可他走的时候,名字都不跟我说。 你说他是不是被人贩子抓走,逃出来的,害怕人贩子发现他跑了,所以又跑回去,这才不敢跟我说名字。” 沐暮将自己的猜测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听的秦婉柔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这妮子说的是什么后,用手指弹了弹她的小脑袋瓜,这才解释说: “成天跟你说人贩子的事儿,是让你对陌生人有戒备心,可没有让你胡乱套用。 你遇到的小哥哥,有可能他的家不在这里,也有可能他不方便说他的名字,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很小,不要再多想了,你和他不是约定好了吗? 他要是有时间就过来找你呀。” 沐暮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就放心了,好心情又回来了,她高兴的抱着小白在炕上蹦跶,小白也舒服的眯着眼睛躺在沐暮怀里。 小白躺着的同时,又有些好奇,这丫头到底咋回儿,身上的这种物质竟然能让自己的灵力上升。 如今,她身上的物质发生变化,对自己的影响就更大了,躺在她怀里,就让它整只兽都忍不住的想打起呼噜来。 夏季转秋的夜晚总是转瞬即逝,一晃眼就来到了第二天,早晨和娘亲一起出去割麦子,下午就让沐暮自己去玩游戏。 沐暮继续来到了昨天的地方,他坐在石头块上,等啊等,可等了一个多时辰,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沐暮心灰意冷之时,一道人影逆着光,向这个走来,整个人也因为光的缘故,穿上了金色的缕衣。 沐暮欣喜的抬头看着来人,可等到人越来越近,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村里出了名的“淌鼻子”——赵寡妇家的小儿子,赵二狗。 欣喜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想,她应该是能体会娘亲当时听到爹爹不回来的消息时的心情了。 “沐暮,你咋在这儿哩,昨天有人看到你出来玩了,我们都高兴坏了,今儿特地在大槐树底下等你玩呢。” 听到赵二狗的话,沐暮低落的心情这才有所缓解,想了想说: “那我们走吧,你们可真好,不像哪个人,真是的,说话不算数。” 赵二狗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跟在沐暮身后,好奇的问: “那个人是谁啊,我们肯定不像那个人啊,我们对你,可好了。” 沐暮转头看了眼赵二狗,碰巧看到他用袖子擦鼻子,嫌弃的说: “二狗,你咋走用袖子擦鼻子,以后不能用袖子了,知道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了大槐树底下,就在他们走出去很远的时候,昨天的男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骂了声小骗子,转身走了回去。 “沐暮你最近在家都干啥,好久都没见你出来了,我们都想你了。” “我也没有干啥呀,就是帮我娘捡了捡麦穗,难道你们没有帮大人们干活吗?” 赵二狗吸溜着鼻涕说,“我娘说了,我是她的心肝宝贝,可不能去地里,要是把我晒黑了咋办,我家也不去的吃的。” 沐暮好奇地打量着赵二狗,想不通,她娘是一个人带娃,自家娘亲也是一个人带娃,咋娘亲就那么辛苦呢? “你娘每天啥时候下地,我娘天没亮就走了,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可辛苦。” 赵二狗又吸了一下鼻涕,疑惑道: “种地? 我娘好像没有种过地。” 没有种过地还有吃的,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沐暮看向其他人,所有小朋友都好奇地看着赵二狗,想知道为什么就他们家最轻松? 他们多多少少的,都会帮家里出力,干点活儿,扫地,捡麦子,这些活可是不挑人,他们齐声问: “你娘不种地,哪来的钱,那你娘一天干啥着呢。” “我也不知道我娘哪来的铜板,反正我家有吃的有喝。” 第 32章 二狗的娘 几个小孩儿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为啥赵二狗家不种地,还能有钱花,说了一会儿也就没啥意思,玩起了过家家。 二狗,铁栓拿着瓦片说,要给沐暮做饭,二条和其他几个小朋友则是在地上挖了几个土坑,几个人哼哧哼哧的从不远处的水坑中用破舀子往过来运水,不一会儿,水坑就被装满了。 二条大声喊: “谁来喽,要开闸放水了,你们下面的人收好了没……” 几人过家家玩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晚上,就在各家各户都升起炊烟时,几人这才发觉,到了饭点儿,赶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娘,我回来了。” 沐暮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就看见娘亲正在烧水,小跑着到了灶台前,往里面放起了柴火来。 “今儿和谁出去玩儿了?” 秦婉柔看着坐在椅凳上的沐暮,不用想这妮子今天肯定玩的很开心。 “我和村里的二狗、铁栓,二条等人玩了过家家。” “昨天的小哥哥来了没?” “没有,我等了他好久,哎,估计是不来了。” 说到昨天的小哥哥,沐暮立马泄气了几分,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明明说了来的。 “对了,娘亲,二狗说,他娘亲不用下地干活,也能挣到钱,他家不愁吃不愁穿的。 娘啊,他娘咋挣钱的啊,咱们能干么,能干的话,咱们也干吧,我不想你受那么多苦。” 沐暮心疼的看着娘亲这些年晒黑的皮肤,冬天的时候,娘亲就能缓过来,到了夏天就变成了黑炭。 秦婉柔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只能说: “若是这么说,还真有这样轻松的活儿,可那事儿娘亲干不了,你要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若是有,那铁定是有目的的。” 沐暮闻言,嘴巴张了张,想说啥,又觉得娘亲说的对。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到底啥活儿,能够不费力就能挣? 第二天一大早,沐暮就跑到村口找赵二狗。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就在沐暮泄气时,这才发现,原来赵二狗蹲在大石头后面,手上拿着包子,吃的正香。 “二狗,你干啥咧,你咋还吃独食呢,给我们都分一点儿。” 就这样,赵二狗的两个包子,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口。 铁栓站在赵二狗面前严肃道: “赵二狗,你以后可不能再偷吃好吃的了,有好东西要分享,你若是在一个人吃独食,我们队伍就不要你了。” 赵二狗被句不要了吓得脸色都变了,立马说: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有啥咱们大家一起吃。” 沐暮上前问: “二狗,我想去你家瞅瞅,你看方便不?” 赵二狗听到沐暮要去自己家里,心里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点头应是。 带着沐暮一起走向了他们家,而身后也跟着一大群小朋友。 走到二狗家,沐暮就看到了赵二狗那常年不出门的娘亲。 他娘亲打扮的倒是与村里其他人不同,红色的衣服上面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儿农户气息,头上还戴着一个簪子,也不知道是啥材质的,看起来就挺好看的。 其他人也看到了赵二狗的娘,所有人都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们虽然平日里都一起玩,却没有来过赵二狗家,也没见过他娘亲。 从来没想过,赵二狗那么不讲卫生的一个人,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娘亲。 “二狗,带朋友来啦,你们到村里的大槐树下玩吧,娘过会儿还有事儿,没空搭理你。” 赵二狗应了声是,乐呵呵的又带着人走向大槐树。 就在走出院门时,一个身高一米六,挺着大肚子,留着短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和几个小孩打了个照面。 沐暮看着来人,心里疑窦丛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槐树下,沐暮这才说出内心的疑惑。 “二狗,刚才那人是你爹吗?” 赵二狗眉头皱起,想不通为啥沐暮会这样认为,嫌恶的说: “那个胖子怎么可能是我爹,我爹长得可高可好看了。” “你听谁说的?” “我娘啊,我娘说我爹好看。” “你见过你爹吗?” “没见过……” 说到这儿,赵二狗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也不再多说啥,看了眼二条,就不搭理他了。 这可让沐暮百思不得其解了,不是二狗她爹,却和赵二狗她娘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他们越走越近,红线就越看越近,绝对有关系啊。 沐暮想不通,又接着问: “那个男人和你家有关系么,和你娘亲有啥关系不?” 赵二狗烦躁的挠了挠头,说: “没关系,和我娘也没啥关系,我们去玩游戏吧,你问的我也不知道。” 赵二狗明显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想来也是被刚才几人的连环发问,问的烦了。 傍晚回到家,沐暮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秦婉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出自己的疑惑。 秦婉柔闻言,那还能猜不到赵二狗的娘亲干的啥,这么一想,赵二狗娘亲这活儿确实就如沐暮说的那般。 “她娘做的事儿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你不要再打听她娘的事儿了,赵二狗听到也会不高兴的。 你们是好朋友,你天天打听他娘的事儿,时间久了,他就不愿意和你当好朋友了。” 沐暮听到这里,心里升起一抹警觉来,若是二狗不和自己当好朋友了,那他的好吃的还能给自己吃吗,肯定不能啊,咋办,要不算了吧。 内心一阵激烈斗争过后,沐暮最终不再有打听赵二狗娘亲的想法,转而想起今天的男人来。 “娘亲,今天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他去找二狗娘亲,两人当时都笑的可开心了。 他们两个有联系,还不是二狗爹爹,到底咋回事儿啊?” “额……” 秦婉柔被这妮子的话说的呆楞了片刻,这才说: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儿,少打听。” 听到这儿,秦婉柔的心思也跟着活跃起来,若是…… 第33章 生日~糖葫芦 突然,秦婉柔问沐暮: “你现在看不清你爹在的地方是吧?” 沐暮被这话问的一愣,怎么娘亲突然问这件事儿,那天说了爹爹还活着,娘亲就大哭了一场,后面啥话也没说,还以为她不想爹爹呢,咋又问了? “嗯,我只能看到一点点红色的丝线缠在你身上,别的啥也看不清。” 秦婉柔亲了亲闺女儿,眼神看向外面,悠然道: “闺女儿,现在咱们知道你爹是安全的就好了,你爹肯定是啥有事儿耽搁了,这才没有回来,他肯定会回来的,我们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沐暮看着这样的娘亲,感受着她手上的老茧,知道娘亲定然也是想爹爹的,只不过娘亲藏着掖着罢了。 要是说自己对爹爹有多么深的想念之情,那都是骗人的,从来没有见过爹爹长什么样子,对爹爹的记忆,都是从娘亲那里得来的,可时间越久,娘亲提到爹爹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对爹爹的孺慕之情也就越加淡薄。 看着神色淡然的女儿,秦婉柔第一次有了颓败感,深呼吸两口气,平息心中的杂念,对沐暮说: “闺女儿,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面无表情的沐暮听到这儿眼神亮了亮,兴奋的说: “ 娘亲要给我过生日吗? 耶,好开心哟,终于可以过生日啦,我可以要好吃的吗?” 沐暮眨巴着星星眼,一整个期待住了,就连刚才问娘亲赵二狗家的事情也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秦婉柔被闺女这样的神情看着,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年纪,家道还是可以的,每月的例银都能省下来好多,可,到闺女这里,竟然是四岁才过第一个生日。 “娘亲,我听赵二狗说,他过生日,他娘给他买了冰糖葫芦还有肉包子。 可不可以给我买一个冰糖葫芦,听说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特别爽口,吃了一个想两个。” 其实,上次赵二狗吃冰糖葫芦时,给自己分了一颗,那味道,真是绝了,现在还记着呢。 秦婉柔目光柔和的刮了刮沐暮的翘鼻子,笑着打趣: “就你会吃,这冰糖葫芦吃多了可是会长蚜虫的,到时候疼起来,有你受的。” 沐暮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 “娘亲小气,糖葫芦我又不是天天吃,天天吃的小孩儿才有蛀牙。” 娘俩最终决定,明天去集市买一串糖葫芦,顺便带着沐暮去县城逛一逛。 娘俩这样决定好,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沐暮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过来,她忘记问娘亲了,到底买啥样的糖葫芦啊? 听二狗说,糖葫芦也分种类的,哎呀,到时候可咋选啊,一个糖葫芦两文钱,真的好贵啊,娘亲会不会不给我买啊?…… 一时之间,各种想法涌上心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炕上滚着。 秦婉柔一会儿被踢一脚,一会儿被撞一下,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只脚搭在脸上,还不停的晃动着。 将脸上的脚轻轻拿下来,这才发现,脚的主人躺在炕上,眼睛眨巴个不停,这样子分明就是没睡着。 秦婉柔眼中透出一抹担心来,忧声询问: “你这是咋了,想啥呢睡不着?” 沐暮感觉到脚被一只大手握着,抬头一看,娘亲竟然醒来了,而且,自己刚才无意识间,把脚放在了娘亲脸上,怪不得娘亲会醒来。 她不好意思的小声呢喃: “娘亲,我们明天真的要去县城么?” “当然是真的啊,娘亲答应你的啥时候没做到,麦子今儿也正好都割完捆好了。” 听到娘亲的再次保证,沐暮这才心安理得的进入了梦乡,秦婉柔把沐暮抱在怀里,两人继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沐暮就将秦婉柔叫醒, “娘亲,起床了,要去县城啦。” 沐暮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第一次去,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说。 “瞧你猴急那样儿,起来了,这就走,行了吧。” 秦婉柔也被闺女儿激动的表情带动的有些雀跃起来。 娘俩收拾好后,就马不停蹄的走向县城,县城距离这里大约五公里左右,娘俩两个时辰也就走到了。 村里也有牛车,只不过,坐牛车还得给驾牛车的王大牛给一文钱,虽然有人坐车,但不多。 一文钱,还能买两个鸡蛋呢。 等到娘俩来到县城,太阳刚刚升起,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娘亲,那是糖葫芦,哇,好多糖葫芦啊,真的有好多种类。” 沐暮刚到集市,就发现,这里的糖葫芦果真如二狗说的那般,有很多种,有串着山楂的,也有串着橘子的,也有草莓的,各种各样的糖葫芦,一时之间,沐暮都有些挑花眼,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好了,看着都挺好的。 “娘,这么多好看的糖葫芦,好难选呀,要不你帮我选吧,我不会。” 秦婉柔捏了捏沐暮的小手,低声在她耳朵旁说: “你自己选,选什么样子的都可以,娘亲给你买,你自己吃的,就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就可以了,选啥样的娘都不会怪你的。” 看见娘亲眼里的坚定,沐暮定了定心神,这次,她坚定的身手,拿向了那个刚开始就看到的串着各种水果的糖葫芦,众多糖葫芦里,就它从刚开始就抓住了自己的眼球。 旁边那个糖葫芦的大妈见状,可呵呵的说: “哎哟,小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看的一串糖葫芦了。” 沐暮闻言,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秦婉柔也跟着一起笑了笑,随后将二文钱给了大妈,等到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又来了一个小朋友,小朋友选了一串山楂味的糖葫芦,结果,大妈又说了同样的话。 正巧被沐暮听到了,她瞬间就耷拉起了脸。 秦婉柔也只得耐心地说: “你刚才选择糖葫芦时,开不开心?” 沐暮瓮声瓮气的点点头,秦婉柔继续说: “那就是了,既然是你喜欢的东西,别人的赞美也只是锦上添花,最主要的是你开心,大娘也只是为了糖葫芦能够卖出去,卖出去你高兴,她也高兴。我们买的是自己开心,而不是别人开心。” 沐暮闻言,瞬间感觉自己被治愈了,心情又恢复了刚才的喜悦,就在她津津有味的和娘亲分享着吃糖葫芦时,突然,她看到了昨天在赵二狗家看到的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第34 章 首富之女苏如 “娘亲,那就是昨天出现在赵二狗家里的男人。” 只见男人身着华服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胳膊上挽着一个十八岁左右穿着嫩绿色纱裙绣着雏菊花头上戴着玲珑玉簪的娇俏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很明显,这几人也是出来买东西的。 样子别提多阔气了,秦婉柔听到沐暮说见到了昨天看到的男人,心下存疑,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这是县令第四房小妾的弟弟赵二勇,前段时间过来村里宣布今年纳税所需。 村里人都说,这人借着县令的名头可做了不少恶事儿,今儿抢明儿抢的。 可也听说,这人油嘴滑舌的,跟县令关系极好,前段时间,县令大人安排了一个亲事,好像是那个特别有钱的商贩之女。 “沐暮,你的意思是,这人和赵二狗她娘有牵扯?” 沐暮现在也明白了,原来有牵扯就是有姻缘线牵着的意思,跟着点点头,顺: “娘亲,他都跟二狗娘在一起了,咋还和这个人在一起? 虽然二狗不承认,可二狗长得特别像这个男人。” 秦婉柔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柔声道: “这个事儿吧,娘亲也不知道和你咋解释,就算是二狗是男人亲生的,他也不可能承认二狗是他儿子的。” “为啥?” 沐暮实在想不通,自己爹爹不在家,所以没有爹爹,为啥二狗爹爹在,却还是不承认二狗是自己的儿子呢? “大户人家是不允许正房没进门,不入流的小妾就生出个这么大的小子来。 况且,二狗他娘以及二狗应该还是不被赵家人认可的。 这么看来,二狗就是他爹养在外面的外室了。” “二狗真可怜,我以为他是咱们村最幸福的娃娃了,可没想到,他爹爹竟然不要他,娘亲,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 想到自己以前欺负赵二狗,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家伙。 娘俩在这里说着,身后跟着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丫鬟也认真的听着,脸上的怒气值达到了一个巅峰,她原想着,有县令作媒,小姐未来的夫婿样貌品行应该都是个顶个的好,谁曾想过几日就要议亲了,这人竟然还藏着真的大的一件事儿。 不仅养外室,还有个庶子。 刚才这母女说到的不是自己家的姑爷还能是谁,近日县令作媒的,也就只有自己家,当时乡亲邻居都来庆贺,场面极为壮观,这在十里八村也都是面子极大,在县城更别说了,自家生意遍布整个县城,挨家挨户的都来庆祝,这首富和县令搭上关系,以后的道路说不上一帆风顺,也能少一些坎坷,可谁曾想,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人竟然还能去看外室。 士可忍孰不可忍,小丫鬟听完娘俩的分析,将说话的内容记下来后,这才马不停蹄的追向自家小姐。 小姐正巧在看衣服,待到小姐准备去试衣服时,丫鬟也跟了进去。 丫鬟附在小姐耳旁小声说 “小姐,我今儿听说,这赵相公不仅有个外室,还有个三四岁大的儿子。 要不您这两天去查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在路上听一对母女说的,她们家好像就在赵家村,那个小孩儿叫啥二狗之类的。” 小姐本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上的金镯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可听到这里,面色也变了变。 虽然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见的,但,还没有迎娶正妻进门,就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私生子,这放在哪里,都是不允许的。他这样,想娶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当正头妻子几乎不可能。 “你这样……” 安排完丫鬟,苏如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情,跟男人说自己有些乏了,径直回了家。 兴庆镇的经济都是由苏家一家打理的,经济遍布整个县城,苏家小女儿苏如若是想查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到半天,小丫鬟就气喘吁吁的跑进屋子说,找到消息了。 苏如看了眼丫鬟这表情,心想着估计事情是真的了,不然这丫头还能是这副表情。 “小姐,未来姑爷……” 丫鬟正准备说什么,看到小姐冰冷的视线,立马改口说: “小姐,那个男人还真是就像那娘俩说的那般,不仅养了个外室,还有个四岁大的儿子,那儿子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小姐,事情就是真的个事情,现在咋办啊,过几天就要议亲了。” 丫鬟急的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她这样顶好的姑娘,怎么能嫁给那样的腌臢之人。 苏如看着丫鬟这副模样,没好气的嘁了一声: “就他,还想算计你家姑娘我,别白日做梦了,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他还能好过?你想啥呢,你过去给我爹把今天的事儿说一下,看他啥反应。 想来爹爹也是不知道的,如今若是说不议亲了,会很丢脸面,也不知爹爹会如何抉择。” 大户人家,做事儿都是要权衡利弊的,虽然爹爹对几个孩子都特别好,可遇到利害时,自然也会斟酌一番。 “给你家小姐说,这事儿我知道了,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我这就去找县令,要个说法。” 苏如的父亲,也就是县城首富苏正山,听到这消息气的捶了捶梨花木的桌子,怒不可遏的哼了一声,让管家准备了礼品后,这才急匆匆的走向县令府上。 苏如听到爹爹这样说,刚才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还担心爹爹不愿意落了县令的面子,拒绝这个婚事呢,没想到,爹爹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 苏如的心情也多云转晴了。 这边儿一件事接着一件的发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沐暮和娘亲转了一趟集市后,又在大街小巷看了一圈,这才慢悠悠的走回了家。 “娘亲,原来县城这么漂亮,还有好多好吃的啊,县城的人也都好漂亮,娘亲,我们啥时候还能再来啊,我还想再转转。” 沐暮那渴望的眼神里透着向往的光,秦婉柔柔声说: “下次有机会吧,娘亲回去了还要忙着收拾麦穗,这段时间估计都没空带你出来了。” 沐暮闻言,头也捶了下去,闷不吭声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的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小黄叶都吹在了沐暮身上,看着满身的黄叶,沐暮刚才不开心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第 35章 另定姻缘 苏正山坐着马车来到县令府上,起身下了马车后,让小厮抱着礼品在身后跟着,自己在前面走,随着脚步的加快,两人很快穿过大堂来到县令大人的书房门口。 可门口有官兵把守,平常人根本进不去,苏正山左右观望一眼,看到门口的管家,冲管家笑着打招呼的同时,示意他过来,自己有事要说。 管家似是有什么疑虑似的,慢吞吞的往来走,就那么几步路,愣是让他走出了几百米的感觉。 “管家大人,麻烦您通报一声,我今儿过来有点儿急事儿,就没有递帖子,实在是汗颜,劳烦您了。” 苏正山说着,看了身后小厮一眼,小厮立马会意,小跑着上前,将装的满满的荷包塞到了管家手里。 管家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可呵呵的点头,转身汇报去了。 待到管家出来点头后,苏正山从身后另一名小厮手上接过礼盒,整了整着装,这才走了进去。 等看到县令端坐在办公桌上,苏正山立马跪到地上,大声哭喊: “县令大人您可要给我做主呀,我今儿得了个天大的消息,这是要了小老儿我的命啊。” 县令徐大人深深的看了眼苏正山,心道,这老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今儿这是唱的那出? 心思瞬间千回百转,徐大人赶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上前伸手要将跪在地上的苏正山扶起来。 “苏老真是折煞我了,赶紧起来,到底出啥事儿了,你说说看,在咱们兴庆镇,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欺负到你头上去?” 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苏正山的头已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那声音,砰砰砰的,哪里是磕在地上了,那是磕在自己心上了。 徐大人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这老家伙这次来看来是真的要整事儿,到底是啥事儿啊,让这个老家伙这么重视? 徐大人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将苏正山扶起来,这人头上的血水已经沿着皱纹的纹路滴答滴答的淌下来。 看着苏正山老脸上的血汩汩的往外流,徐大人赶忙让管家请府医,若是这老头在府上有个差池,对自己定然也有不小的影响。 “来人,快请府医过来。” 管家一听,吓的差点瘫软在地,难不成这人欲行不轨之事,被大人抓了个正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颤颤巍巍的去请府医,完全忘记了,若是县令大人真的出事儿,门没门外的官兵是不可能这么淡定的。 府医进门看到苏正山这个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后,捋起袖子就给苏正山清理伤口,同时快速包扎伤口。 等到苏正山包扎结束后,徐大人这才询问,到底是啥事情,让堂堂首富如此慌张。 “大人,我今儿听说我那未来的姑爷不仅养外室,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你说,我闺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这丫头我从小就宠着,是我的心头宝,如今听到这消息,闺女闹着上吊自杀,她姨娘也说着要跟了去。 大人啊,你也知道,这娘俩那是我的心肝儿啊,没了这娘俩,我活着也还有啥意思啊。 大人啊,您可以定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这是欺负我们的同时,也欺负了您啊……” 苏正山头被包扎好后,整个人满血复活,冲着县令就开始倒苦水,声泪俱下,听的在场之人皆是愤慨不已。 徐大人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苏正山今日来的综艺,摸了把自己的山羊须,眼中思量着什么,一阵权衡过后,也跟着拍了一把桌子,气愤道: “这臭小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亏了我还想着将你家的幺女许配给他,谁曾想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竟然是这么个货色。 苏老,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定然让那小子给你一个交代。” 徐大人说完,苏正山脸色变了变,知晓徐大人这是和自己打马虎眼,不想解决这事儿,想和稀泥啊,随即又开始大声哭喊, “大人啊,我家幺儿说,与其嫁给这样品行不端的人,还不如去死。昨儿听说这件事儿,今儿就不吃不喝的,要看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求大人指点迷津,给条活路啊……” 徐大人暗骂老狐狸的同时,也想着,若是赵二勇真是个烂泥都不上墙的,那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同时,把自己侄子许配给这丫头也未尝不可,侄子如今是个秀才,还在参加科举考试,配他那庶女也是够的,谁让人家是首富呢。 “咳咳,苏老头啊,这事儿我知道了,你看啊,不是不给你办,我也很难的,虽然赵二勇做了个糊涂事儿,可终归是有一点关系,哎,不好说啊,这事儿难办啊。” “大人,这事儿好不好办,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毕竟是件喜事儿,买卖不在仁义在,您说是吧。” “苏老头, 你啥意思我也是知道的,你看,这事儿,咱们各自退一步。 亲事已经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说出去你我两家面子里子也都没了,不过结婚对象是可以换的不是么……” 苏正山眼珠子转了转,想着事情的可行性,迟疑的问: “大人,不知这次联姻对象的品行如何?” 徐大人听到这话,心下稳了稳,从容道: “老苏啊,前一门婚事呢,确实是我的失职,没有仔细打听我那小妾弟弟的品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你定了。 这次这个是我的侄子,还是个秀才,还在科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并且,品行面貌极佳,配你那幺女儿你觉得如何?” 苏正山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赶忙说: “哎呀,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啊,那就多谢大人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次事情对我苏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盐的路引您看?” “好了,就知道你老小子没憋什么好屁,走吧,明天给你说这事儿。”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对方是啥意思,高手间的较量,往往都在一瞬间,都是老狐狸,谁能干净到哪里去,还不都是极限拉扯。 第36 章 商议外室 两人在书房说了一个下午,待到傍晚时,苏正山这才晃晃悠悠的走回家。 苏如则是一直让丫鬟留意着爹爹的行踪,等到爹爹回来,就赶紧汇报,不曾想,爹爹竟是这时才回来。 还不等丫鬟回来禀报,就听门外管家说: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苏如面色一喜,知晓这件事儿应是有眉目了。 “爹爹,你的头是怎么回事儿?” 进到屋里,苏如就看到裹着纱布的苏正山,眼角的泪水猛的涌了出来,难不成爹爹因为自己的事儿和县令发生冲突了?一时之间,各种想法涌上心头。 “想啥呢,傻丫头,爹这是苦肉计,一点儿都不疼,你那婚事儿,爹爹没本事,只能给你换一个,取消不了,想来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就不多说了。 换的这个是县令的侄子,还是个秀才,前途可观,爹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就这个吧。” 苏如听到这儿,这才止住眼泪,抽抽噎噎的应了声是,能是个秀才,想来品行都是不错的。 另一边儿,徐县令怒气冲冲的走向赵小敏的卧房,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妇,说是少妇,这县令的第四房小妾也只有十九岁而已。 看见这样的人间尤物,徐县令的怒气也跟着消了消,但还是对着赵小敏说: “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咋就那么不小心,你说他养个外室就罢了,咋还有个四岁大的儿子,苏老头今儿过来,因着这事儿,好一顿攀扯,让我赔这又赔那的,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赶明儿给你那哥哥说,这事儿黄了,没有哪家的正经闺女儿会嫁一个有儿子还有外室的人。” 赵小敏本来还风情万种的脸变了变,阴晴不定了片刻,这才揽着徐大人的胳膊说: “老爷,您就别生气了,这事儿我也是才听你说的,若是知道我那哥哥是这个样子,我也绝对不会给你推荐的,本来想着两家结个姻亲,能够帮的上你的忙,谁曾想……哎,是妾想的不是了。” 徐县令看到这样小意的解语花,哪还能生的起怒意,心中的那点儿郁闷也跟着烟消云散。 转眼到天明,赵小敏服侍徐县令收拾好等人走了后,这才着急忙慌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坐着轿子回了赵家。 赵小敏来到客厅,看见还在吃早饭的爹娘,气不打一处来。 “娘,哥哥的事儿被苏家知道了,去县令那儿好一顿闹,死活不同意,你说你们,不是让你们注意着点儿么,咋还能被发现,现在好了,人家要取消这场婚约。” 两人闻言,面色跟着变了变,女人厉声道: “不可能吧,我们压根儿就不承认那女人,咋就还能给我家勇儿惹出祸事儿来?” 赵小敏抿抿唇,嘁了一声, “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你儿子正头妻子都没有,儿子就有了,这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乐意,我哥这事儿,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不可能给他保媒了,县令也知道我哥是啥德行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出手帮忙之类的。 以后,你们让我哥注意着点儿要是再打着县令的幌子作威作福,被县令知道了,我可帮不了啥忙。” 赵小敏一顿输出后,就回了家,也不管老两口想什么,等到两人反应过来,赵小敏已经走出了门。 “老头子,你说这事儿可如何是好啊。” 老妇眉头紧锁着,为了迎娶苏家的闺女,自家这两年都努力经营名声,就连大胖孙子也不认,只是让那女人照看着,看都不敢看,现在好了,临门一脚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能咋办,叫你那混账儿子回来,还能咋,前程摆在他眼前,自己抓不住,别人能咋办,苏家可是咱们兴庆镇的龙头老大,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他倒好,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 那就跟着他那个乡下的小老婆过去吧。” 赵父说要,一甩衣摆走了出去,剩下赵老夫人面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午时,赵二勇才姗姗来迟,看着爹娘都在屋里,疑惑的看着两人, “你们咋在这里,干啥来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夫妇两人都比较宠爱,如今,看见自家老父亲老母亲,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两句。 赵老爷用拐杖狠狠的跺了跺地面,生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逆子啊,逆子。” 赵老夫人见状,连忙按住举着拐杖要打人的手,柔声问: “勇儿,娘过来是想问你个事儿,如今,苏家姑娘已经知道你和那外室的事儿了,死活不肯结婚了,县令知道这事儿,就取消了婚约。” 赵二勇嘁了一声,不在意道: “取消就取消了呗,小爷又不是非她不可,瞧把她金贵的。” 看赵二勇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老父亲踹了儿子一脚,这才说: “你以为你失去的是一个女人么,你失去的是在兴庆镇立足的机会,没了苏氏的帮忙,县令的势头,你能有个啥名堂,以后谁还敢跟你有经济上的往来,你个浑小子,你这是要将我赵家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啊。” 听到这里,赵二勇才正视起来,慌张道: “爹,现在咋办啊,事情已经这样了,通过这几天的了解,那苏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取消婚约,就不可能再恢复了。” 赵老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子,无奈道: “恢复是不可能了,人家已经另行婚配了,你就别再想苏如了,还是想想你那外室咋处理吧,若是继续留着,也不能再娶正头娘子了,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这样的人。” 赵二勇内心挣扎了半天,最终选择弃卒保车, “二狗,可是你们的孙子,媳妇可以不要,孙子不能不要,你们得想个办法,把二狗接回来。” 夫妇两人相视一眼,赵老婆子说: “对外就说,那小子是我远方的孙子,家里闹了饥荒,逃难过来,就只剩下一个这么大的娃娃了,收在我的名下,给我当个干孙儿。” “行,就这样吧。” 赵二勇想到再也不能和元娘在一起,整个人都陷入了颓废之中,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只能如此了,待到以后,看是否还有转机。 第 37章 又变清晰,又拆散一对? “二狗,你今儿回爹爹家。” 赵二狗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娘亲不是说,自己的爹爹长得人高马大,可帅气可么,咋可能是这个人? “你是谁啊,娘亲,有人来抓你的二狗了,救命啊……” 赵二狗看见男人伸出的双手,这才意识到,男人压根没想询问自己的意愿。 里面的赵寡妇听到呼喊声,鞋都没来得及穿,火急火燎的跑出来,看到是赵二勇,嗔怪一眼男人,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咋回事儿,把二狗吓坏了,咋整。” 赵二勇没了往日的平和,看见赵寡妇娇俏的模样,面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从今往后,二狗我就带回去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咋传出去的,那边儿的婚事儿因为你们娘俩黄了,现在正跟我家闹呢。 这次铁定要伤筋动骨的了。” “那你怎么样,为啥要带走二狗?” “我好着呢,主要是苏家,你们娘俩不能在这里待了,二狗要带回去,你的话,先去别的镇上待一段时间,过了风头再说。” 赵寡妇担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时之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这是要抛弃我啊,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我辛辛苦苦给你拉扯孩子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打发我的?” …… 最终,赵寡妇从赵二勇这里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银两,这才心满意足的走进屋子收拾行李去了。 而旁边的赵二狗看到娘亲时,就不再说话,待两人互相攀扯时,赵二狗才从中知晓,原来,这人竟真是自己的爹爹。 赵二勇见事情妥帖,拉起二狗的手准备走,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油乎乎的嘴死死的咬上了男人的手,无论赵二勇怎么使劲儿甩都没能甩开,等到一股腥甜涌入喉头,赵二狗这才松口,径直跑向里屋。 “二狗,我是你爹,跟我回去。” “狗屁的爹,我才不和你回去呢,你算哪门子爹,我长这么大了,就没见过我爹,我爹早就死了,我劝你早点离开,不然我就去里正那里,告你拐卖人口。” “二狗,你不跟着我,你难不成跟你娘么,你娘养不起你的,还是跟爹回去吧。” “滚,我才不和你回去,赶紧离开我家……” 赵二狗将门用桌子椅子抵住,无论赵二勇怎么用力,都打不开,最终只得妥协。 “二狗,你今日先跟你娘待着,明日我过来接你,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但,这就是事实,跟着爹,吃穿不愁。 元娘,你好好给孩子说说,明儿我来接他。” 赵寡妇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面色放缓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统统说了一遍。 赵二狗表示,虽然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不明白,不理解,不赞成。 娘俩互相掰扯一下午仍旧那个定论,门外的男人也早就不见人影。 “娘亲,要不,我们一起跑吧,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这样他就找不到我们了,娘亲,我以后不吃肉包子糖葫芦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 赵二狗说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落到赵寡妇手上时,烫的赵寡妇手心立马缩了回来,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哭,是她这个做娘的不称职。 “好,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你爹明天就过来接你了,若是你过去,我们估计这辈子都见不了面了。” 娘俩这么一商定,立马收拾东西,将房门锁住,向北走去。 待到第二日赵二勇坐着马车赶来,就看到这幅场景,门已经上锁,里屋也都上了锁,外面的一些日常用具也都没收拾,看得出来,主人家走的很匆忙。 “看来,这娘俩在我走后就收拾东西走了,也罢,就这样走了也好,我也没了牵挂。” 不得不说,娘俩逃走反而让赵二勇松了口气,和自己在一起,娘俩终归是个累赘,从这次这件儿事儿就可以看出利害关系了。 想清楚后,赵二勇招呼马夫赶着马车走了回去。 赵二狗娘俩已经走了一夜一天,想着若是那人追,也不可能追这么远的距离,娘俩这才找了个客栈休息下来。 娘俩在这里跑路,反观沐暮就有些安逸了。 麦子虽然已经收回来了,还要将麦穗收拾出来,需要拿着鞋底子,上面裹着木棍儿,一下一下的敲打在麦穗上,这样麦穗才能出来。 娘俩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早晨的麦穗。 突然,沐暮站起来跑到秦婉柔面前,失声道: “娘,我咋又看的清晰了一些啊,这两天也没干啥啊。” 现在沐暮知道了,若是自己能看清楚一分,就代表,又拆散了一对,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儿,对别人来说,却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秦婉柔疑惑的看了眼沐暮,又开始打麦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亲,你倒是说句话啊,咋办啊,我这几天没出门,咋就拆散了么。” 沐暮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等沐暮还想再说啥时,秦婉柔这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 “我去你王奶奶家问问,看看,最近村儿里发生啥事儿了没。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有可能你的无心之过,就会导致一些列的事情发生。” 秦婉柔走在路上,眉头拧着,现在也有些惆怅,女儿这能力,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拆散别人姻缘,这可是损阴德的活儿啊,可若能修炼…… 赵家村本就贫瘠,里面压根儿就没有武夫,灵修,村里的人打出生起,估计就没见过这类人。 若是沐暮有一丁点的与众不同,就有可能被这些人看作是怪物,人们对于不认识不熟知的生物,本就充满着戒备。 秦婉柔以前家道不错时,太爷爷就是个武夫,也因为这个,家道昌盛一百多年,后来太爷爷活了二百岁后,寿元将近之时,敌对势力趁势里应外合,将秦家瓦解,是以,她对这类体系有一点了解,但不多,灵修更是只知其名,其他事情听都没听过,灵修在整个王朝都屈指可数。 这丫头体质还不错,却也不属于武夫那一类,灵修也没听说过长啥样啊。 唉…… 秦婉柔走了一路,叹了一路,她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儿要咋办了,闺女儿该如何教养了。 第 38章 又见少年郎 “婶子,你在家不,我来找你有点儿。” 秦婉柔在门口大喊着,王婆子从厕所扶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在呢,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蹲一会儿就不行了,小秦啊,你赶紧给我捶捶,哎哟……” 秦艳柔握紧拳头轻轻的在王婆子腿上捶捶打打的,过了好一会儿,王婆子这才舒服的嗯了一声。 “好了好了,哎哟,可多亏你了,不然我这还得在炕上躺一会儿,对了,你刚才喊我啥事儿?” “婶子,最近村儿里发生啥事儿了没,我这两天啊,右眼皮跳的紧,你说我们孤儿寡母的……” 王婶子眉头皱起,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突然,她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 “要说出事儿啊,还真有一件怪事儿。 今儿早晨,赵寡妇家娘俩都不见了,门上也上了锁,你说,她们娘俩都是逃荒过来的,附近也没个亲戚啥的。 当初落户的时候,赵寡妇就说,家里死光了,里正这才给他们落了户。 今儿早晨房屋都锁上了,你说人去哪里了,村里现在也是众说纷纭,猜啥的都有。” 秦婉柔听完,心里一咯噔,赵寡妇家,前两天,沐暮和赵寡妇家的二狗还玩的特别开心,难不成事情就是那个时候有牵扯的? “这样啊,村里这些日子咋经常出事儿,我这心里突突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 “能有啥事儿啊,只不过以前没发现,现在暴露出来了,行了,婶子,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左右就这么个事儿,估计她们娘俩外出干啥去了,我先走了,沐暮还在家里等着做饭呢。” 秦婉柔说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起身走了回去。 王婆子疑惑的看了眼秦婉柔的背影,心道这小娘子啥情况啊,每次村里出事儿,她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打听出啥事儿了,打听完就跑回去,主要是打听这些干啥咧? “你前几天有没有和赵二狗说啥?” 走回家,秦婉柔板着脸,询问沐暮,虽然相信女儿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儿,可也害怕女儿做不好的事儿。 沐暮被问的怔愣了一下,这才说“咋了娘亲,难不成这次是二狗出事儿了?我没干啥也没说啥啊。” “没说啥就好,二狗和她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儿早晨就不见人了,你这次得到提升,估摸着和她们娘俩脱不了干系。” 听到赵二狗出事儿,沐暮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没说,回过神来想的则是,完了,以后没有肉包子、糖葫芦吃了。 秦婉柔看着她那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惆怅的表情,没好气道: “好了,抱柴火去,一天天的小心思多的很,想吃二狗的好吃的?瞧你那出息,今年收成若是不错的话,就带你去买糖葫芦。” 沐暮闻言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哼着歌儿就走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小白此时此刻,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沐暮身上,这妮子身上的气息,真是越来越亲和,越来越让兽舒服了。 “也帮娘亲干了一早晨活儿了,你这个小猴子估计已经坐不住了,下午出去玩会儿,吃饭前回来。” 沐暮闻言,眼睛都亮了,开心的塞着木棍,吃完饭,娘俩就进入了午休。 下午起床后,沐暮快马加鞭的走到有阴凉的马路旁,在地上用石子画了几个格子,自己先试着在上面跳过来跳过去,等她跳完一圈,准备来第二次时,小辫子就被人薅住了。 “你这是在干啥?” 沐暮正准备转过身给他一拳,听到这声音,手上的力道瞬间消散,她转过头看着来人,呲着个大牙可呵呵的说: “跳房子呀,你没跳过吗?” 男生摇摇头,不明白就这么个玩意儿,为啥能让人这么开心? “我给你教怎么跳,可好玩了,本来我是想画好了好铁栓来玩的,既然你来了,我们两个玩也行。 你这样,单腿跳三格,双腿分开跳……” 不知不觉,两人玩了一下午,待日落西山之时,男孩儿突然出声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男孩儿说着就准备离去,看着转身的男孩,沐暮着急的拉起了男孩的胳膊, “等等,你还没说你叫啥呢,我叫沐暮,你叫啥,咱们怎么说也一起玩了两次了,也算好朋友了,你连名字都不说,真是小气。 还有,你上次说有机会再见面就是今天啊,我还以为是前几天呢,还害我等了好久。” 听到沐暮的吐槽,男孩终于高兴的脸色变了变,这丫头还真是能倒打一耙。 “赵朝,我上次来找过你,当时你跟另一个男孩子走了。” 赵朝说要,似赌气一般,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沐暮在原地尴尬的用脚划拉着地面。 她是真没想到,赵朝后面会来啊,早知道就不…… 沐暮回到家,饭刚好做熟,上次那三人的借助,让家里有了进账,如今也能正常的吃顿糙米,这放在整个村子,也是少见的。 “洗手,吃饭。” “娘,你今儿咋不问问我和谁一起玩了?” “你自己想说,我不问你都说,你不想说,我咋问你都不说。” 沐暮被娘亲这话说的,分享欲瞬间降低一半。 “娘亲,真是的,你就不能问问我嘛,哼,我才不会跟你说,我今儿见到前几天那个漂亮哥哥了呢。” “哦? 看来今儿玩的不错啊。” 看见女儿这副得瑟的表情,秦婉柔哪还能不清楚这妮子的小心思。 “当然了,我们跳房子去了,今天他回家的时候,我问他名字,他说他叫赵朝,名字好听吧。 这人咋就这么好呢,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看到女儿这副表情,秦婉柔想到女儿一个月时,发生的事儿,再联想到这个名字,面色几经变换,最后无奈道: “真有那么好看?” “娘亲你不信我是吧,我下次带你去看看。”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他没说,定然是不想我知道的。” “行,我知道了。” 沐暮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秦婉柔却是门儿清的。 秦婉柔问清楚事情后,知晓这两人应该是误打误撞,这才相识的,难不成,这就是那所谓的姻缘? 第 39章 黑的跟个煤球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还是一片要亮不亮的朦胧景色,大公鸡的叫声适时响起,让整个宁静的小山村在这一刻充满生机,起得快的已经到了锅灶旁,起的慢的,也已经穿上衣服在地上就发了。 秦婉柔穿好衣服,看着在熟梦中咯咯咯笑个不停的沐暮,也不忍心叫她起床,帮她揶了揶被角,这才走了出去。 收拾麦子是一个复杂细心的活儿,将麦秆用铡刀铡掉喂家畜,麦穗留下来用鞋底子拍打,直到麦子被打出来后,等到有风的时候,把麦子放进簸箕里,迎着风开始一点一点往出倒,这样来来回回几遍,麦子就收拾干净了。 五亩地的麦子,光是铡都要两天,还要请隔壁的王铁柱帮忙,他们家这两天已经开始拍打麦穗了。 “大兄弟,麻烦你了,我昨儿直接连着麦秆敲麦子,不好敲啊,敲出来的麦子还脏的嘞。” “嫂子,你就别客气了,家里有事儿你就招呼着,我家的麦子前两天铡完这两天也开始敲了,正好错开。” “好,谢谢你了大兄弟,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秦婉柔一阵肺腑之言,让这位农家汉子害羞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要怎样说了,只得冲着秦婉柔嘿嘿一笑,就开始劳作了。 沐暮今儿起的迟了些,等到起来,就看见娘亲和铁柱叔叔在院子铡麦秆。 “娘亲,你咋不喊我,我都起迟了。” 看着顶着鸡窝头的闺女儿,秦婉柔失笑道: “喊你干啥,我和你叔铡,你又帮不上忙。” 沐暮不开心的嘟起小嘴,嘟哝道: “我还可以敲麦穗的嘛,真是的,还瞧不起人,我已经是四岁的大朋友,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三岁小娃娃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听见没听见,转身拿起鞋底子就开始敲打起来。 小白也跟着一起上蹿下跳的,一人一兽就这样开心的忙活起来。 秦婉柔见状,对着王铁柱笑了笑,无奈道: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王铁柱见状心道,这么好的闺女儿,要我还不得冲着人就夸,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一个早晨就这样忙碌的过完了,下午的时候,王铁柱还要给自家敲麦子,就没过来,剩下娘俩坐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忙个不停。 “你咋今儿不出去玩了?” “今天帮娘亲干活儿,明天去。” “你不去和漂亮小哥哥玩了?” “他昨天就说了说今儿有可能不出来。” 秦婉柔点头,心想,难怪了,前几天非要带那个小娃娃一起玩,每天下午都要出去,原来是今儿没和人家说好啊。 看着闺女晒的黝黑的小手,虽然头发梳理的整齐干净,但整个人都显得黑瘦小,小手也已经因为这两天敲麦子,水泡也磨出好几个,就心疼不已,若是让她休息,她肯定是不去的。 “要不,你去等等,说不定人家今儿又来了呢,你说是吧,你最近也不出去找铁栓、二柱子去玩了,你就不怕他们有新朋友啊。” 沐暮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迟疑,随即道: “他们要是找别的小朋友玩,我就说我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那我去等等赵朝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沐暮还真有点儿担心,这几个狗东西再找别的小伙伴一起玩,昨儿二狗子就走了,从此又少了一个给吃食的。 “娘亲,我明儿早晨再帮你干活儿啊,我走了啊。” 沐暮嘴上说着,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这个时间,各家各户也都已经开始敲麦子,舂玉米了。 就只有小孩子还在路上玩游戏。 “咦,赵朝,你咋出来了,你不是说,今儿不出来么。” 这个赵朝,昨天说不出来,今儿又出来,哼,本来想去找二柱子他们玩的,不过,和赵朝玩也不错。 正当她想说什么时,就听见旁边的女人开口了。 “赵朝,这是哪里来的煤球,你竟然和这种人玩,赶紧走,矗那里干啥。” 女人看见儿子和这种人一起玩,脸色早就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沐暮脸色变了,一旁的赵朝也跟着脸色变了变。 “姨娘,这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煤球,她很好。” 听到姨娘这两个字,云姨娘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自己虽然为赵家生了长子,母凭子贵,但身份上依旧是个妾,自家儿子连自己也只能是姨娘,喊娘亲是我受惩罚的。 虽然如此,但平日里,私下,赵朝还是喊自己娘亲,看来今日是真生气了,抿抿唇,这才说: “赵朝,你爹要是知道你有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你觉得,他会怎么说你?” 赵朝脸色极差,像是被掐住了七寸,不再言语,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这人是我认定的朋友,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沐暮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虽然不是直接对自己说的,但这个女人那股瞧不起自己的感觉,真是从哪里都能透得出来。 “我说这位婶子,噢不,姨娘,你咋能这么没礼貌,我娘说了,做人得有礼貌,你这样是不对的。 何况,我和赵朝当好朋友更有啥关系。” “这孩子……” 云姨娘被沐暮噎的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赵朝不想沐暮逞一时口舌之快,将娘亲惹了,随后娘亲再背着自己做一些不好的事儿,赶忙打圆场。 “沐暮,我们今天要去我大姨家看看她,路过这儿的。” 沐暮闻言,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我就说嘛,你昨天还说不来的呢,那你啥时候出来玩啊。” “额……这” 赵朝面露难色的看了眼娘亲,含糊道: “有空了再出来,你先去找别的小朋友玩吧。”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赵朝还是违心的说了出来,这可是他第一个好朋友啊…… 听到儿子这么说,云姨娘舒坦了,心想儿子还是很在乎自己得嘛。 可想到刚才儿子说的名字时,云姨娘的脸色转换不定,难不成这人有意为之故意接近还是咋回事儿,沐家,竟然把闺女养的这样糙? 云姨娘此刻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真的丑的丫头,若是给自己当儿媳妇,还不得天天做噩梦啊…… 第 40章 相遇大婶家 “好吧,赵朝,那你下次来的时候找我啊,我就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和其他人玩。” “嗯。”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云姨娘不耐烦的说: “朝儿,好了没,咱们还要去你大姨家呢,你是不是忘了。” 听到娘亲再次提醒,赵朝也只得转身依依不舍的跟着走向村里。 沐暮眼睛跟着娘俩的目光,直到看不见人为止,这才收回目光,走向大槐树底下。 “铁栓,你们咋不玩,今儿个玩啥?” “唉,还玩啥呀,二狗子都不在了,听俺娘说,二狗子有可能被坏人抓走了。” “放屁,俺娘说,二狗子有可能跟他娘亲出去玩了。” “我娘说……” 一群小伙伴在石头上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这时,沐暮举起手弱弱的说: “我娘说,有可能是去外面了,家里门都上锁了。” “啥,上锁了,那估计短时间不回来了,这家伙,也太不地道了,出去都不跟我们说。” 几人想着二狗子 应该是有啥事儿,这才不声不响的走了,也没在计会二狗子的事儿,一群人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来。 赵朝跟着娘亲走向了大姨家,也就是沐暮的大伯家。 “娘亲,你刚才那样说沐暮,沐暮会伤心的。” “可她不就是想那样么,咋了,还不让人说,本来就生的黑黝黝的,要不是两个眼睛还挣扎着,我都要以为那是块煤炭呢。 我可跟你说,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和这些脏兮兮的小孩子一起玩了,别再惹上啥脏东西,指不定这些孩子身上还有跳蚤啥的。” “娘,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沐暮不臭也不脏,身上还香香的,就是黑了点,咱们这儿的小孩儿谁家不是这样黑。” “好了,你别说了,你爹若是知道你和这样的人玩,你还能再出来玩吗,真是的,还以为出来干啥呢,原来是和这样的小孩玩,以后还是少出来吧。” 赵朝还想多说几句,娘俩已经到了大姨家门口。 云娇娇早就得了信儿,自家妹妹和外甥刚出现在门口,云娇娇就迎了出来。 “哎哟,老远就看见们娘俩了,今儿咋没坐轿子过来,走着也挺累的。” 云姨娘瞪了一眼赵朝,这才不情不愿的说: “还不是这小子说,近些时日在家里待得憋闷,走过来透透气,放松放松心情。 我也好久没走了,走过来我这浑身都不得劲儿,腰酸背疼的。” 赵朝看了眼娘亲恨不得趴在身上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娘亲这体质还真是……经常不锻炼,不行,看来得让娘亲经常走动走动了。 “好了,孩子还在呢,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这两步路了。” “不行了,不行了,姐姐,你就扶着我点么。” 走着的时候还没感觉,如今谢了气,云姨娘就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只能松松垮垮的靠在姐姐身上。 云娇娇从头到尾一直乐呵的笑着,看得出来,妹妹来家里,她是一百个高兴的。 “以前也没有这么窝囊啊,现在都一个孩子的妈了,咋还这副德行,瞧你儿子那嫌弃的眼神,赶紧起来走好。” 云姨娘听到儿子嫌弃自己,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朝,赵朝无语的看着大姨,自己还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 莫名其妙的就背了锅。 “大姨,我没有。” 在别人面前,赵朝一直都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面对大姨的打趣,也只是郁闷的回了一句,径直走向屋内。 “你这儿子,不会是生气了吧?” 虽然是外甥,可云娇娇见到这位侄子的面真是屈指可数。 那赵老头将这小子护的跟个眼珠子似的,平日里都不让出来,这孩子长得四岁了,也就见过五六次。 “哪能啊,这小子就这脾性,话少,就算是和我在一起,也不怎么说话,我平时和其他人说,就说他是闷葫芦。” “这样啊,上几次去你员外府,还以为这小子不和我亲近呢,话少可不行啊,现在家里就他一个男的还好,都稀罕着呢,等那个再生个小子,就不太好了。” “可不是……”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愁得不行,赵朝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窜了出来。 “大婶,我娘说,借你家收拾麦子的刮板用一下。” 沐暮顶着大太阳,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额头上连个汗珠子都没有,呲着个大牙,冲着大婶子笑。 “咦,你咋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又同时笑了起来。 惹的云娇娇和云姨娘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云娇娇打断大笑的两人,疑惑开口。 “难不成你们认识?” “婶子,我们前些天认识的……” 沐暮将两人认识的经历芝麻倒绿豆似的,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一旁听着的赵朝扶了扶额头,心想,这丫头也太实诚了吧。 等沐暮说完,两个女人闻言,无奈对视一眼,这要怎么说。 “好了,你们倆还真是有缘分,过会儿我去你家给你娘,你和朝哥儿出去玩会儿。” 赵朝闻言,眼神亮了亮,也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像是生怕两人反悔似的,起身拉着沐暮就走。 “唉,姐,你明明知道这倆孩子的关系,咋还让他们一起玩?” 云姨娘不解的的看向云娇娇,她是特别不乐意儿子以后娶这么个媳妇放家里的,黑不溜秋的,像啥。 “你没看你儿子刚才那表情,小孩子玩一玩,又没啥,大一些了让呆在家里,时间一久,忘记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么。” “这样啊,我以为你要我以后认这个儿媳妇讷,吓我一跳。” “强扭的瓜不甜,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是希望你们都好的,以后看情况吧,你要实在不喜欢这丫头,也就罢了,这丫头这些年也挺苦的,爹不在了,就剩下娘俩孤苦无依的。” “这样啊,瞧我这嘴,我刚才还笑话这丫头黑呢,早知道就不说这话了,以后再看吧,就算是我同意,老爷也不可能同意的。” 姐妹俩在屋里寒暄,赵朝和沐暮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玩狼吃羊的游戏。 “赵朝,你为啥来我大婶子家?” 第 41章来到赵员外府 “这是我大姨家,今儿过来拜访一下。” “哇,原来我们还有亲戚关系啊,你是谁家的孩子,我咋以前没见过你?” “我家不允许出来,我爹是赵又廷,也就是咱们这儿的员外。” “哇,你们家原来是员外家啊,听说员外家不愁吃喝,可有钱了,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 赵朝耐心的回答沐暮的一系列问题,听到她说这个,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按照真实情况说: “有没有钱不知道,反正不愁吃不愁穿。” 沐暮羡慕的看向赵朝,天啦噜,不愁吃穿还不算有钱么,那怎样才算有钱,我家吃个米饭都要斟酌一番的。 “那个,我可以去你家里玩不,我娘说,大户人家不允许一般人进去的,我能去你家不?” 虽然希望渺茫,但沐暮还是说了出来,她真的太想看看不愁吃穿到底是啥样子的。 赵朝为难的看了眼还在说话的娘亲,思考了一瞬,这才迟疑开口: “员外府上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除非举办宴席之类的,可近期也没有啥宴席啊。” 两个小孩坐在大树底下,撑着小脸,低着头,思考着怎样进去的方法。 突然,赵朝头抬起来说: “对了,我想起来一个办法。” 沐暮闻言,抬头看向赵朝,着急询问: “什么办法,难不成我可以进去了?” “嗯,如果方法可行,还真有可能进去。 你头伸过来我给你悄悄说。” 两人头对头一阵嘀咕,不一会儿就商量好了对策。 两人商量结束后,沐暮这才后知后觉的问: “对了,你不能邀请我进去么?” “这个……” 赵朝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他却是没办法邀请沐暮去家里玩。 家里主事儿的是大夫人,大夫人因着自己不是亲生,怼自己一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特别不喜欢。 平日里出府也要经过各种申请,才能出去,更不要说随随便便带人进去了。 “好吧,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不可能,那我们说好了,明天我去找你呀。” 两人商定好后,沐暮这才想起来,娘亲说,要急用刮板,随即不再多言,跟大婶子说好后,就背着刮板跑了回去。 一个中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赵朝坐在屋子里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娘亲和姨娘在炕上东拉西扯,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了,姐姐,我这次呢,就说到这儿,下次再带着朝儿来你家玩儿,这孩子,也不咋喜欢玩,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云娇娇点头应是,姐妹俩也许久不见,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日头西斜,眼瞅着再聊就要走夜路了,只得遗憾的互相说再见。 一旁的赵朝见两人终于聊完,长长的松了口气,跟着娘亲走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朝和沐暮都起了个大早,不知道要忙啥。 “你今儿咋起这么早?” 秦婉柔好奇的打量着沐暮,真是百年难得一遇,这丫头竟然收拾起自己的着装还有发式,脸也使劲儿的搓洗,好像要将脸上的这层黑给洗掉似的。 “今儿我要去赵朝家玩儿。” “嗯……” 秦婉柔点点头,原来要去朋友家玩,突然她反应过来,这丫头嘴里的名字是谁后,整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置信的问: “你说谁家?” 沐暮被娘亲一惊一乍的表情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乖巧的回答: “赵朝家,他说他家里吃穿不愁,我就想去看看,吃穿不愁到底长啥样子,我跟他说了,他就想办法带我去看看。” 秦婉柔沉沉的看了眼闺女儿,语重心长的规劝: “丫头啊,咱们要不别去了,他家确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可,咱们去不方便啊,人家是不是挺为难的。” 沐暮听到娘亲这话,迟疑了片刻,但很想去的欲望让她摇摆不定,思考了片刻,这才慢吞吞道: “要不,娘亲,我不去玩,我就进去看两眼就出来,好不好嘛娘亲,我就看两眼。” 沐暮在地上一阵撒娇,惹的秦婉柔心疼不已,最终无奈妥协道: “看一圈就回来,别待得时间太久,大户人家都重礼节。” “好勒,这些娘亲。” 听到娘亲同意的话语,沐暮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别说娘不同意了,就算想留在那里多待一会儿,根本不可能的。 中午十点,沐暮气喘吁吁从家来到赵员外府外,看着两头坐落在门口的大狮子以及紧闭的大门,她的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高门大院,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 左右查看了一番,突然她看到后面有个老爷爷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各种各样鲜活的蔬菜,老爷爷用手招呼着自己,她眼睛跟着一亮,想来这就是赵朝派来接自己进去的人了。 她鬼鬼祟祟的来到送菜老爷爷身旁,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小声问: “老爷爷,是赵朝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对呀,小丫头,赶紧钻到这个木桶里,你咋才来,我送菜的时间快到了,送迟了管家要扣工钱的。” 宋菜老爷爷小声嘀咕着,却也没办法,小公子虽然在整个员外府都不受待见,可无论怎么说,这也是长子,比起自己这些平头老百姓来,地位可想而知。 听到老爷爷的吐槽,沐暮也只能安静的加快动作,按照老爷爷说的做。 这已经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了,饶是平日里锻炼,这段路走下来,腿也有些酸麻了。 坐在桶里的瞬间,沐暮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而外面推车的老爷爷则大汗淋漓的推着车,这次不仅加了人还加了一桶菜,让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背履更加蹒跚了。 原来两人昨天商量的结果就是,沐暮坐在运菜大爷的车上,偷偷进来,转一圈再偷偷溜出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用通过大门啥的。 眼瞅着到了十点,赵朝着急的在地上转圈圈,想不通这丫头咋还没来,难不成路上出现了什么纰漏,心想不能啊,自己都安排妥当了的。 待赵朝在地上左右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时,坐在地上的小厮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赵朝转到第十八圈时,小厮的眼前陡然一亮,一辆独轮车从远在缓缓驶来,小厮觉得这一刻的老大爷身上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金缕衣,耀眼的不像话。 “哎哟,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忍不住出去找了。” 小厮心里嘀咕着,想看看到底是咋样的人儿,竟能让公子这样担忧,并且还请她到府上来。 眼巴巴的看着从桶里走出来怎样精致的人儿,却不曾想,一个头顶着烂菜叶子,脸上黑的只剩牙齿还白着,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瘦小丫头撑着桶,一个跳跃,人就从桶里走了出来。 这个出场模式着实给小厮整不会了。 暗忖,这煤球是咋回事儿,自家公子这样的人,怎么说,认识的姑娘再差也要比自己白净啊,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煤堆里跑出来似的。 两人自然不知道小厮的想法,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 “你快带我好好看看,我都没进来过这么大的院子。” 沐暮到处打量着,活像是刘奶奶进大观园,左瞧瞧右摸摸,对啥都好奇的不的了。 小厮见状,心中鄙夷更甚,一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真掉份儿。 赵朝带着沐暮走过无人的地儿,好好观看院子的各项摆件设施,那些个物件儿都是沐暮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我带你去我娘屋里看看,别的屋里不能去的。” 赵朝打量了一眼周围,这些个石头疙瘩也没啥可看的,想到娘亲屋里的摆件儿,就带沐暮走向了云姨娘的卧房。 平日里这个时间,云姨娘在屋里待着也没啥事儿,将人儿带到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你娘……你娘不会把我抓起来吧,她昨天还嫌弃我说我黑呢。” “不会,你本来就黑,她没有嫌弃你。” 听到不会的时候,沐暮高兴的刺了呲牙,听到后面这句,牙花子都快僵硬了,小伙子,不会说话就别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人走到门口时,突然一个身着抹蓝色锦衣头戴玉冠的男子从里屋伸出一只脚,整个人也快要走出来。 赵朝吓得连忙将人儿拉到身后,蹲在了石头后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家之主赵员外。 等到人走远后,赵朝这才带着沐暮从后面走出来。 两人走进屋子,里屋的云姨娘坐在榻上做女红。 “娘,你看我带谁来了?” 云姨娘抬头就看到昨日的煤球儿,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待到针扎进肉里,才让她醒神过来。 “我的祖宗哎,你咋把这丫头请进来了,大夫人知道吗?” 看见赵朝摇头,云姨娘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这小子,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让人吃不消。 “下次带人进来,跟娘亲说,你这样被人揪住小辫子可咋整啊。” 云姨娘给赵朝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沐暮却盯着云姨娘有些出神,顾不得看室内的物件儿,心下震惊异常,刚才,她可是看到赵朝爹爹的。 第 42章这是你亲爹吗? 沐暮心里压着事儿,打量起云姨娘的屋子来也有些漫不经心,不得不说,云姨娘这屋子,还真是富丽堂皇,首饰盒里各种各样的步摇簪子装了一首饰盒。 屋里的摆设更是讲究,各种花瓶摆放在展架上,梨花木的桌子更显贵气,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金钱的铜臭味儿。 赵朝家做的买卖,虽没有县城首富家的广,但在十里八村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做着粮食的买卖以及其他一些小生意。 “好了,这丫头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安排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时间久了小心有人觉察出来,你还真是胆大,下次再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 赵朝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察觉到沐暮拉自己的衣摆,嘴巴张了张,没说话,瓮声瓮气道: “我这就带她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走了出去,大中午的也没人,走出去出奇的顺畅,快要走到厨房时,沐暮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将疑惑问了出来。 “赵朝,你爹……” 想了想,沐暮心想要不还是算了吧,说不准是自己看错了呢。 赵朝被这句说的有些懵,不明白这丫头要说什么,歪着头问“你要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徐是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 “额……算了,我不问了,改日吧。” “有啥想问的你就问,藏着掖着算什么。” 沐暮见这家伙今儿是铁了心的要问自己没说出的话,只得无奈的趴在赵朝耳朵旁,小声询问。 “我想说,你爹是不是你亲爹啊?” 赵朝被这话问的怔愣片刻,随后脸色露出一抹怒容,大声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爹怎么可能不是我爹,赶紧回去吧,一天想啥呢。” 好在赵朝平日里一直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如今生起气来,声音也只是比平日里大了一些。 “哎呀,我就是说说,刚才不想说,你的要我说的,好了,我走了,你就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沐暮说完摆了摆手,整个人钻进了木桶里,随着车轱辘一圈又一圈的滚动,终于从远在府走了出来。 看到沐暮成功出去,赵朝紧张的的心也得到了舒缓,整个人松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的腹诽,这丫头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竟然问,爹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爹爹,若不是亲生的,自己还能在这偌大的员外府待着? 他边走边回想着丫头走时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好笑起来,可这边赵朝刚走,厨房后面就走出一道身影来,着急忙慌的从后墙走回大夫人的院子。 原来刚才在厨房后面听着的是大夫人的丫鬟秀禾,她端上燕窝粥准备回去时,冷不丁的就听到了大公子刚才说的那句话,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躲在了一旁,等两人走了,这才走出,焦急的走了回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然当时大公子说话的语气不似作假,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黑丫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句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秀禾将刚才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大夫人脸色变幻不定,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心中盘算良多。 “你近期查看一下云姨娘的外出记录以及跟何人接触过,这事儿,若是捅出去,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要死人的。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大夫人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云姨娘这几年得了儿子,母凭子贵,可真真是扬眉吐气了,做事也不怎么顾及自己这个当家主母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我就说,这偌大的员外府,咋就她肚子那么金贵,生的出大胖小子,原来是借的种。 这事儿,无论是真是假,云姨娘脱层皮是少不了的。 这边盘算着如何拉云姨娘下水,沐暮走出员外府,心中感叹的同时,也不由的吐槽起这大门大院的规矩就是多。 走回家后,秦婉柔看着眉眼都是笑意的沐暮,打趣道: “这回可是可开心了?都看到啥了,给娘说说。” 一个员外府,在秦婉柔眼里也不算什么,她家里以前比这还是绰绰有余的,但看见沐暮这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 沐暮闻言,也将自己今日看到的统统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好是好,就是繁复了些,规矩也多,光是送菜大爷进出都要经过三四个人盘问。 我还是喜欢咱们家,舒服自在,他们哪里一点儿也不舒服。” 听到闺女这评语,秦婉柔点点头,能够看到富丽堂皇的背后是无数的枷锁,不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也算是不错了。 “行,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也不亏娘一直手把手带你,中午饭还没吃吧,娘给你盛好了,赶紧吃。” 就在沐暮端起碗时,这才想起来最后跟赵朝说的话。 “娘亲,我今儿从假山后面看到了赵朝他爹,是赵朝说那是他爹爹的,可,我明明看到,他娘的红线并没有和那个男人连在一起。 最后我实在没忍住,就问他,那到底是不是他爹爹,所以,娘亲,今儿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爹爹啊,他说是,让我不要瞎猜。” 听到闺女说这话,秦婉柔吓得连忙捂住沐暮的嘴巴,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意识到在屋里后,这才说: “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避这人说,若是让不该听到的人听了,那可是会出事儿的,你这张嘴,早知道今日就不让你去玩了。 这事儿若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还被人知道,你这就是害了赵朝娘俩啊。” 沐暮听到娘亲这么说,也着急的额头渗出冷汗。 “娘亲,那咋办啊,我今儿小声说了,可若是别人听到咋办啊……呜呜呜。” 沐暮这时才反应过来,若是今日这话应验,事情恐怕会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第43 章 风雨欲来 “娘亲……” 赵朝走进屋,准备让娘亲给自己买砚台,前些时日的砚台再有一两天也就用完了。 可当他走进屋子,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个遍,都没有娘亲的身影。 一抹疑惑浮现心头,娘亲干啥去了? “你这是想啥呢,眉头皱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就在赵朝思考娘亲到底干啥去了时,云姨娘满脸愁容的走了进来,见儿子在屋里,立马收起愁容,眉开眼笑起来。 “我看你不在,就在想你干啥去了。” “傻孩子,娘还能去哪里,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赵朝低下头看见娘亲鞋上的泥土,就知道娘亲跟自己说了谎,娘亲到底去哪里了呢,竟然还不跟自己说。 一朵疑云漫上心头,面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冲云姨娘点点头后,将今日来此的意愿说了出来。 “娘亲,我砚台要用完了,你给我买一个砚台。” “嗯? 府里没有给你安排么?” “他们说,砚台一年一个就够了,没有多余的。” 云姨娘闻言面上浮现一抹怒容,柿子都挑软的捏,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自己是病猫呢? “这事儿还是不要让你爹知道了,看来许久不出门,这些人都当我是死的了。 我们去大夫人院里讨个说法。” 赵朝还欲说什么,就被云姨娘拉着来到了大夫人院子门口,站在门口大哭起来,边哭边说: “夫人,您可要给我们评评理啊,这一院儿的人都欺负我们娘俩啊,主子不得势,这些个下人都要来踩上一脚……” 大夫人附在秀禾身旁吩咐着什么,听到这鬼哭狼嚎的一嗓子,立马黑了脸,蹬着鞋子就走了出来。 “云氏,你这是闹什么闹,这么大的人儿了,怎的还动不动的一哭二闹的,赶紧起来进屋。” 大夫人一边走一边腹诽,这破落户,还真是会挑事儿,一不顺心就跑过来这里闹,还不管面子里子啥的,让自己这个管家主母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夫人家道中落,家里本是书香世家,因为一些事儿,这才嫁给了如今的赵员外。 此时,她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当家主母的威势来。 “说吧,啥事儿,又来耍泼?” “夫人您看您这话说的,好像我经常来找你似的。 我想说有人苛待我们娘俩,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云姨娘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活像是有人欺负了她似的。 大夫人闻言,眉头挑了挑,偌大的赵府,哪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他们母子,云氏借着儿子的势头,一天到晚在府上作威作福的,谁敢说个不字。 “你倒是说说,谁欺负你们娘俩了?” 生怕云氏再来整个别的什么幺蛾子,大夫人也只能继续盘问。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说朝儿一年只能用一个砚台,天可怜见的,朝儿一天到晚学习,砚台都用完了,你说这以后看书啥的,还咋记笔记咋写字啊……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娘俩么……” 云姨娘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大夫人见状,想起来昨儿二姨娘过来说了这事儿,扶了扶额头,原是二姨娘t挑的事儿。 “好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去我的私库拿一块砚台吧,算是我补给你的,以后朝儿用的话,就让用,不用节制。” 云姨娘闻言心满意足的带着赵朝走了回去。 待到人走出后,大夫人这才询问起今日吩咐秀禾的任务。 “夫人,这云氏我今日跟踪,她的行为轨迹特别单调,也不怎么出门。” “出了门了?” “没有” “见外人了没?” 人?秀禾想了想,这才说: “人倒是见了一个,是一个老太太,年岁大约五十左右,两人在后院的小树林见面的。” “小树林?” 这人去小树林干什么呢?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和一个老太太去小树林,还是避着人去的,直觉这事儿有猫腻。 “行了,这些时日你仔细查看着。” “好的。” 主仆经过一阵商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云氏自是不知,已经被人盯上了,迈着小碎步,带赵朝离开了院子。 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的不可开交,面朝黄土背朝天,满身疲惫的同时,身心确是愉悦的,秋收可以说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节了。 整个秋天夹杂着秋收的喜悦,转瞬即逝,眨眼间就来到了立冬。 沐暮坐在炕上,看着娘亲搅拌馅料,凑上前问: “娘亲,我可以也捏饺子吗?我可想捏了。” 秦婉柔揉了揉荞麦面,感觉到面已经醒发好了,这才回答道: “那你把我给你夏天做的擀面杖拿过来,先学擀面吧。” 听到娘同意了,沐暮开心的眯了眯眼,跳下炕,在自己的小柜子里翻箱倒柜了一会儿,这才找到。 沐暮洗完手就开始有模有样的擀起面皮儿来。 “娘亲,是这样擀的么?” 看着圆圆的面皮儿,秦婉柔惊奇的看着自家闺女儿, “嗯,就是这样,你啥时候学会的?” “看你这样擀,我就看会了啊,很简单啊。” 秦婉柔闻言不再说话,她能说,自己还是嫁给沐生,才逐渐学会捏饺子的么。 “我家闺女儿可真聪明,对了,你知道,冬至为什么要吃饺子么?” 秦婉柔正准备将冬至的习俗说一下,就听到闺女说, “知道啊。” “嗯?” 看到娘亲疑问的眼神,沐暮没好气的说: “就是害怕冻耳朵,吃了饺子就不冻耳朵了,对吧。” “你咋知道的?” 秦婉柔此时惊讶极了,她刚才可没说啊,这丫头咋知道的? “你去年说的啊,去年做饺子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又给我解释了,我就记住了。” “咳咳咳,这样啊,一孕傻三年,都是生了你,娘亲记忆里才这么差的。” 沐暮见状,点点头,跟着附和,娘亲就是这样,明明没好好记,还非要找借口。 等到馅料搅拌好,面皮也已经擀了不少了。 “娘亲,我可以捏饺子吗?我想尝试一下。” “可以啊,咱们娘俩吃,怎么捏都可以的。” 就在沐暮准备捏饺子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第 44章 沉塘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娘俩咋还在这里捏饺子呢,出事儿了,天大的事儿啊。” 王奶奶一边说,一边往屋子里跑,外面虽然没下雪,但这个季节,风都装上了铠甲,刮在身上就跟刀子在身上来回剐似的。 秦婉柔停下了手上的捏了一半的饺子,面色凝重的看着被风吹的脸红彤彤的王婶子。 沐暮也跟着娘亲停下手上的活儿,好奇的问王奶奶, “王奶奶,到底是啥事儿啊,别着急,慢慢说,到炉子上烤烤火。” “哎哟,沐暮长大了,也知道疼人了,奶奶来啊,是给你们说个事儿。 你们那个姻亲出事儿了。” 闻言,两人心里都是一咯噔,娘俩对视一眼,秦婉柔害怕沐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说: “婶子出啥事儿了?” “你们不是之前和赵员外的小子定了娃娃亲么,这小子的娘亲,也就是云姨娘被大夫人发现与人私通。 这个娃娃也是与别人私通得来的,如今,要被拉去沉塘呢,这么冷的天儿,沉塘可不就是要人命么,偏偏这事儿旁人还没办法插手。” 王婆子说的口水乱窜,待到说完,沐暮脸上也扑了一层唾沫星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沐暮这才从震惊中醒神。 “王奶奶,你是说赵朝的娘亲要被抓去沉塘?” “婶子,云姨娘啥时候沉塘?” 秦婉柔还算镇定,沐暮现在还沉浸在赵朝娘亲要被抓去沉塘的事情中,回不过神儿。 娘俩一起问,王婶子这时也缓了过来,沉声道: “就是赵朝的娘亲云姨娘要被沉塘,就是今儿,你说这云姨娘放着那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去找啥野男人,被抓个正着,这下好了……” “今儿?” 不等王婆子再说其他,娘俩顾不得理会炕上的饺子,随意穿上棉袄子,穿上鞋就往外跑。 王婆子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等到三人来到黄河边上,就看见一大群父老乡亲站在岸边,推着一个大笼子,就准备往水里推,身后还跟着一个弱小的身影,拼命的拉着笼子,不让它往前走。 可一个四岁的孩子,力气又怎能和这些身高七尺有余的大男人相比呢,随着笼子向前挪动,赵朝也跟着笼子被一点一点拉向岸边。 “赵朝……” 沐暮跑到岸边,就看见赵朝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的极为无助,往日清冷的脸颊上此时泪水也随着笼子的拉扯,一滴一滴的落在砸落在地面上。 也砸进了沐暮的内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没事儿,婶子没事儿,就赵朝的娘亲出事儿了? 如果,这事儿是因为自己才泄露的,她不敢想象,赵朝该多么痛恨自己啊。 “你们停下,停下啊,为什么要把云姨娘沉塘,为什么啊……” 人群中,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云姨娘,根本不理会拉着笼子的两人,更甚者还向云姨娘身上砸各种石头碎草渣子等。 笼子里的云姨娘,此时被这些东西砸的浑身是血,面色由刚才的惨败一点一点变得青紫,人也几近陷入昏迷,身上仅着了一件儿薄衫,在这寒风冽冽的冬季,更显薄凉。 沐暮也跟着跑到赵朝面前,一起拼命的往回拽笼子,两人在大冷的天气里,额头上因为使劲儿,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可笼子还是不听使唤的滑到了翻涌的黄河里,瞬间就没了影子。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这一刻脱了力,失神的跪坐在一个个高大的人中间,显得弱小又无助,秦婉柔看着沉下去的笼子,心头也跟着沉了沉,跑上前拉起两个孩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人群见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大声喊: “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也沉塘算了,留着干啥……” 此时,就见人群后面的赵管家走上前大声喊: “好了,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见证,如今云姨娘已然沉塘,这件事儿也就了了,都散了吧。” 众人见状,不再多言,悻悻的走了回去,也知晓,就算不是亲生的,这小子也在赵员外身旁跟了四年,怎么说也都处出了感情来,若是将人连同云姨娘一道沉塘,那才叫没心肝儿呢。 “赵朝,你爹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我刚才看见赵员外了,好像就是赵员外让人将你娘沉塘的。” 虽然很残酷,但秦婉柔不得不说出现在这个情况,若是赵员外不要赵朝了,就意味着赵朝以后就要独自生活,做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 在这个赵家村,也就没有了依靠,这么小的孩子,又是个什么也没干过的小少爷,若让他一个人独自在外,吃苦倒是其次,能不能活下来都另说了。 “赵员外说,我不再是他的孩子,以后任我自生自灭,遇到外人,不可再提是赵府之人。” 秦婉柔面色沉了沉,心道,果然如此,也是,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为别人养大了这么大的儿子,如今没有落井下石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秦婉柔看着这个面色沉静的男孩子,一丝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这事儿若是和自己没关系也就罢了,偏生,这孩子娘亲的事儿,极大可能是自家闺女当时的话影响的。 就算不是,也有一些牵连,看见闺女 刚才愧疚的表情,秦婉柔觉得,若是再不做点什么,也许娘俩也会因为这事儿,愧疚一辈子。 “要不,你先和沐暮当个伴儿,在我家吧,等以后有啥打算了,再离开,你看行不?” 赵朝看着神色低靡的沐暮,沉思片刻,这才说: “多谢婶子收留,赵朝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 就这样,秦婉柔带着两小只走了回来。 王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婉柔,不明白秦婉柔这是什么操作,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眼瞅着今年丰收,日子好过一些,又带来一个吃白饭的,这可不是累赘么? 第 45章 一起吃饺子 “婶子,这孩子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让他这个冬天怎么活啊,唉,怎么说都和沐暮有点儿姻亲关系,也不好放任不管,大不了日子再过的紧凑一些。” 王婆子闻言,跟着眉头皱起,秦小娘子是个善良的,可家里已经有个拖油瓶了,好不容易今年丰收,日子过好了,再来一个小伙子,那不得又过回去?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放在这在可不是戏言,是真真儿的能把一家子给吃穷了。 看见王婶子一脸不赞成的表情,秦小娘子也只是冲王婆子笑了笑,随即,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回到了家。 途中,两小只都静静地走着,不发一言,走回家后,秦婉柔脱下外套,洗了手继续捏饺子,幸亏想着把下午的也做上,饺子馅料和皮儿都做的多,在添上赵朝,刚刚好。 赵朝看着娘俩在炕上忙活,长这么大,也没接触过这些,只得转身出了门,看着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院子,将台阶上的土用布子擦了擦,这才坐了下去,看着远方树叶凋零的枯树,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娘俩眼看着剩下两三个饺子就可以捏完了,这才想起,赵朝已经出去很久了。 “沐暮,你去看一下,赵朝干啥去了,咋出去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听到娘亲的话,我(沐暮)连忙走了出去,毕竟赵朝才失去娘亲,若是趁这段时间,做啥啥事儿,那可咋整。 看见赵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纠结了一下,便坐在了他旁边。 “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他好像很别扭,踟蹰了半天,这才小声说: “我在外面待一会儿,热的。” 我看了眼他手指已经冻成了青紫色,很明显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血液都已经不流畅了。 “走吧,今儿吃饺子,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你今儿有口福了。” 我看着沉默的赵朝,也明白他此刻想些什么,心疼的摸了摸他冻僵的小手,使劲儿在上面哈气,好像这样,就能将他身边的寒冷都吹散似的。 赵朝神情复杂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似是想到什么,就跟了进来。 走到里屋,娘亲已经将饺子一个又一个的下进了锅里,饺子调皮的在锅里翻腾着,不一会儿就把白白的肚皮给露了出来。 娘亲听到声响,匆匆一瞥,见是我和赵朝,连忙说: “赵朝,快坐下,饺子快熟了,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吃婶子做的饺子,以后啊,就当这里是你的家,有啥事儿别掖着,都给婶子说。” 娘亲看着赵朝白净的小脸上一片灰白之色,生怕他做出啥傻事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随着娘亲的话,看向身旁的赵朝,想看看他的反应,就见他的眼睑泛着泪花,似是害怕被我们看见,又倔强的低下了头。 稍缓片刻,这才抬起头,刚才的脆弱也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面上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冲着娘亲说: “多谢婶子。” 说完就坐在了炉子旁的小凳子上,而这时娘亲也已经已经把一个个滚圆的饺子盛进了碗里。 看见赵朝没有动筷子的心思,我有些着急,连忙说了今天这顿饭的到来有多么不容易。 “赵朝,你可要多吃点儿,我家一年到头也才吃一顿饺子,我都盼了一年了,上次吃饺子还是去年的事儿呢。” “对呀,赵朝,你赶紧吃,沐暮这个馋猴可想了很久了。” 赵朝看见我们娘俩不停的请,终于被说动,将碗里的饺子剥掉一半,然后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看赵朝吃饭真是一种享受,他吃起饭来,就像是娘亲说的话本子里的人儿似的,看起来可赏心悦目了。 就在我还想要第二碗饺子时,赵朝已经放下碗筷,用帕子将嘴擦干净后,冲我们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赵朝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吃饭的娘亲,不知道第二碗饺子到底要还是不要。 娘亲看出了我的尴尬,用食指给我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这才说: “傻丫头,赵朝只是心情不好,才吃那么点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儿,以后长成小矮子咋办,碗给我。” 吃完饺子,我马不停蹄的走了出去,看见赵朝又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我犹豫了一下,抬腿走到了他旁边。 等了许久,都不见赵朝发出声响,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迫切的想知道,他娘亲的去世,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 虽然我刚刚吃了两大碗饺子,但内心还是担忧着,嗯,这么想来,好像饺子都没有去年的香了。 “赵朝,你娘为啥被沉塘?” 听见我这么问,赵朝猛的将头转了过来,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浮现出了无数种意味不明的东西。 待看清是我后,摇了摇头,这才说: “也不知是谁,向大夫人举报,说我娘与人私通,并有确切证据,我爹就听信了大夫人的话,跟着查了起来。 结果发现。我娘与一个朱姓男子有暧昧关系,然后就……可我娘这么些年,都未曾出去过,又怎么可能认识泸州的男子呢。” 说到这里,赵朝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颓然。 我想了想说: “你爹难道就相信吗?” “我爹只相信眼前的事儿,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由不得他不信。” 说到这儿,赵朝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对于爹爹,想来,他是有一些怨的。 “你娘就没有为自己争取过吗?” “我娘哭着跪在我爹面前,可无论怎么说,爹爹都不信,铁了心的认为我娘做错了事儿,一门心思的想让我娘沉塘。 我娘到最后,也只能说,自己是冤枉的,其他什么也证明不了。” 不对啊,若是他娘真的与人私通,又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么明目张胆。而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女人,又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泸州的商人? “这个朱姓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你见过没?” “没有,只有我爹,大夫人见过。” “据说,这人被我爹打了一顿,就逃走了,从此音信全无。” “这事儿,不简单,你爹这么多年的商人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里面的纰漏。” “院里的人就没有给你娘作证的?证明你娘是清白的?” 赵朝眼神里露出一抹颓然,随即道: “他们一个个的,看到我娘要被处置了,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忙说和,我娘是墙倒众人推,恨不得人人都踩上一脚。” 第 46章 弃文从武 “ 早就听我娘说,大户人家的隐私比较多,果不其然。这事儿现在你要怎么办?” 赵朝闻言,只是地头看着鞋,不发一言。 就在我以为他不打算说了时,他这才小声说, “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这事儿就像你说的,肯定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我相信我娘是清白的,等我长大,定然不会放过这群人,还我娘一个公道。” 听到赵朝这么说,我也终于松了口气,生怕他想不开,跟着他娘一起去了。 事情已成定局,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赵朝娘亲的事儿十有八九是大夫人祸害的,可就算知道,赵朝也无能为力,只要赵员外不相信,谁说都白搭。 更何况,我还看到云姨娘的红线并没有和赵员外连在一起,说明,赵朝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可绝对不是那个什么朱姓的泸商啊,我当时看云姨娘的红线几乎没有,说明她的姻缘在很远的地方。这才判断,两人没有姻缘。 姻缘红线本就是两情相悦方能显现,云姨娘和赵员外心不在一起,自然就没有姻缘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说给赵朝听,若是赵朝知道,自己娘亲真有一个相好的,还不得疯颠。 我想了想,随即问: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赵朝沉默片刻,这才说: “我想走仕途,可,我的身份连政审都过不去,待我十岁后,我就去军营。” 闻言,我摸了摸赵朝清瘦的胳膊,忧愁的看着他: “可是你这么瘦,咋去啊,你还没有我的身子骨好勒。 你要是去军营,人家就像踩蚂蚁一样,一脚就把你踩死了。” 赵朝听到我这么说,刚才还惆怅的面容就跟调色盘似的,转换不停,最后只得拿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不知道画着啥东西。 可我,我是真心为他愁啊,他本来就细胳膊细腿儿的。 虽然我只有四岁,可平日里帮娘亲干活啥的,都不含糊,虽然瘦,但瓷实着呢,赵朝就不行了,感觉来个龙卷风,轻轻松松就能把他卷跑喽。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说: “少瞧不起人,我从今日起,就开始锻炼身体。”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我摸了摸后脑勺,貌似,这个想法不错,若是真能锻炼身体,体魄强健自然是好事儿。 回到屋子里,我就将赵朝想要习武的想法说给了娘亲听,娘亲闻言,特别赞成。 “这可是好事儿啊,咱们王朝,就是依靠锻炼体魄,才发现有没有武夫潜质的,只是这边儿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发掘体魄秘藏,这才只能种地。 他有锻炼身体的诀窍不?”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锻炼身体还要诀窍的,这劳什子武夫是个啥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啊,我去问问他,娘亲,他比较害羞,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 闻言,娘亲亲切的摸了摸我的小脸蛋儿,这才说: “我家闺女儿长大了,还知道替别人解释了,好了,娘知道了,你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事儿,你帮他说好吗。” 闻言,我的头点地跟捣蒜似的,兴冲冲的跑到隔壁屋子,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赵朝。 “赵朝,我娘说,锻炼身体,得要锻炼体魄的诀窍,你有没有啊,别练叉了。” 听说,练功练叉了,容易发生意外,就像村东头的李瞎子和张胖子一样,他们一个眼睛瞎了,一个一辈子只能躺在炕上,等着媳妇儿伺候他。 他们就是没有诀窍,瞎练,自己成天在家琢磨,最后,练功练叉了,村里人发现他们嗯情况,再也没人敢随随便便就锻炼体魄,寻找体魄秘藏了。 “赵府之前请人教过,大抵不会差多少的。” 听到赵朝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随着赵朝住下,另一个问题又困扰住了他。 他来的时候,就只穿了身上这一身衣服,再加上今天这么一顿闹腾,衣服也已经脏污的看不清上面绣的边纹了。 看到我看他,赵朝局促的拉了拉衣摆,扯了扯衣袖,试图将他们拉的平整一些。 “不用拽了,我去把我爹爹的衣服拿过来给你穿,放心,我爹已经四年没回来了,衣服铁定干净。” 也幸亏我爹当初走的时候还剩下一些衣服,这些衣服被我娘一顿修修改改后,就等着赵朝接受衣钵了。 话说回来,赵朝还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来到我家后,就开始每天公鸡打鸣起来收拾锻炼身体,等到太阳落山,伸手不见五指才歇息。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再看赵朝时,当真是,那个什么话说来着,对了,三日不见,自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看着大汗淋漓的赵朝,我连忙跑上前,为他鞍前马后,又是递毛巾,又是递水的,看到赵朝咕噜咕噜将一瓢水下肚,我这才笑咪咪的走上前,说, “赵朝,我能摸摸你的胳膊不,我看到隔壁的铁柱叔叔夏天露出的胳膊,还有肌肉嘞,你有没有啊?” 赵朝似是被我这句话说的惊住了,再加上刚才喝的水,让他止不住的一个又一个的冷嗝儿打了出来。 打了五六个后,这才有停下的势头,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是真想看看他胳膊上的肌肉啊,还想摸摸。 赵朝被我看的害羞的耳朵都泛着红晕。 过了许久这才吞吞吐吐的说: “女孩子要矜持,怎么能一天到晚想着看别人,你再这样,我就给婶子说了。” 听到这话,我脸都黑了,眼神止不住的幽怨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咋以前没发现他是个告状精呢,果然是长得好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怪这家伙长得太好看了,忽略了他这方面,还没有铁栓靠谱呢。 赵朝好像没看到我幽怨的眼神似的,自顾自的走到了他自制的梅花桩上面,一会儿坐跳一下,一会儿又跳一下的。 第47 章 韩大夫来府上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也能让人从一些事情中幡然醒悟。 大清早,赵员外府,赵又廷眉头紧锁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管家。 “你是说,除了大夫人,其他人都出去过不止一次?” “是的,老爷,二姨娘和四姨娘出去了,沐夫人也出去了,只是三人出去的意图不同。” 因为云姨娘的事儿,赵又廷命人将内院好好查看一下,将那些别有心思的引出来。 不查还好,一查事儿就出来了,管家这一个月吩咐人跟踪几位女主子,结果就发现。 院里除了大夫人外,其他人都与外男有联系,二姨娘在事后第二周的星期三晚上两点左右在厨房后面塌陷的墙旁边会见了一个身高八尺身着黑色衣衫的男子,当时月黑风高的,也就没看清男子长啥模样。 二姨娘与这人说了几句话,就让人走了,相比之下,四姨娘就比较小心,第三周的周日晚上三点左右,周围连起夜的人都没有时,大丫环从屋里鬼鬼祟祟的走出来,到墙边等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就到了墙边儿,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这些都是近一个月,管家查到的,今天正好老爷问起,这才颤颤巍巍的将看到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管家和赵又廷一起想出来的主意,引蛇出洞,他们故意将厨房后面的墙不小心撞塌,给了这些别有心思的人行动的机会。 本来,赵又廷觉的自己多疑了,一个云姨娘,就已经让自己心力憔悴了,若是其他人再有什么,是个人都受不了,可想了想,仍绝对心里不踏实,这才和管家想了这么一个方法。 谁曾想,还真整出点儿东西来。 赵又廷没听到大夫人的名字,心里微微一安,也踏实了不少,可听到那两个小妾做的事儿,又有些气不顺,出声道: “什么意图?” 赵管家额头冷汗密密麻麻的渗出来,可他愣是没敢动弹,任由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手背上,再顺着手上的的纹路滑到地面上,被地面吸收。 他心里也是一百万个槽点,早知道就不给老爷提这个建议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狐狸尾巴算露出来了。 漏出来就漏出来吧,主要是,引蛇出洞这个方法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只是认为,这些内宅妇人咋能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云姨娘这事儿,估计都吓坏了,引蛇也要有蛇啊,谁曾想…… “沐夫人是见自己的大哥,还在白天见的,两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就分开了。” “嗯,这个我知道,浮生给我说了。” 听到赵员外说知道,赵管家的心踏实了一分,这事儿本来也就没什么,但无论见谁,是个男人啊,现在赵管家对男人这个字眼特别敏感。 “二姨娘和四姨娘见的人目前还没查出来,但都是晚上见的,四姨娘比较谨慎一些,只是丫鬟碰头……” 管家将这些时日查到的信息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的赵又廷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跳个不停,他没想到,有了云姨娘的前车之鉴,竟然还有人跟在后面,存有侥幸心理。 “你去请一下村里的韩知医,给府上所有人请个平安脉,这人虽然迂腐了些,但医术是实打实的,顺便将府上的府医查一下,让他休养一段时日。” 听到赵又廷这样吩咐,管家心思千回百转之后,应了声是,这才走了出去。 赵员外府距离韩大夫家山说也有五公里的路程,坐马车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过来已经八点多了,赵管家着急忙慌的下了马车,来到韩大夫的院子里,就看见韩大夫拿着一片白色的木块对着阳光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韩大夫五点多就起来翻晒药材,用一个个小箩筐将药材分门别类,放在木头制作的架子上,周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药香味。 就在他查看山药片的质地时,就看见门外的赵管家,不悦的看向这人,赵管家也正好看向韩大夫,两人视线在这一刻聚在了一起。 赵管家脸上立马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 “韩大夫,有事儿请您帮个忙。” 韩知医眉头皱了皱,好奇的打量了这人一眼,寻思着,还真是活久见,还记得上次,这人来时,仗着自己是赵员外府的管家,对着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才多久没见,就换了副面孔。 “哎哟,这可是赵管家啊,我这个小地方什么大风把您给吹来了,小心我家的这些枯枝烂叶把您金贵的鞋子给弄脏了。” 闻言,赵管家呵呵的笑着,也不好呛声,只能汕汕道: “韩大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上次是小的不懂事儿,嘴欠,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是我的错。 我家老爷这次是想请您过去给全家人诊脉的。” “你们府上不是有府医么?” “府医最近不在府上,这才请您过去的,价钱您看着开,只要您肯来。” 赵管家这次姿态放的很低,这让韩大夫想拒绝都有些难以开口。 想了许久后,这才说: “首先说好,这次只是出诊,我收拾一下药箱,就走吧。” 担心这人还有别的想法,韩大夫将事儿说在前面。 赵管家闻言,哪还能有别的话,只是点头应是,一切随韩大夫的意思走。 赵管家低着头,走进大堂,伏在赵员外身旁小声说: “老爷,韩大夫请来了。” 赵员外听到这话,眼里透出一抹凝重来,静静地坐在主座上等待韩大夫。 赵员外府,赤脚大夫韩知医带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大堂。 “有劳韩大夫大老远的跑一趟了。” 韩知医摸着山羊胡,点头示意,随即眼中露出一抹疑惑,刚才路上没想,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奇怪,赵又廷怎的不让府医检查全府上下的身体状况,偏生等到府医不在时检查?还请自己这个外人来? 第 48章 中毒已深 “份内的,不知员外今日请我来所为何事?” 韩大夫疑惑的看着赵又廷,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大夫是这样的,府医近些时日不在,所以请您来府上检查一下各个院子里女眷的身体状况,请个平安脉。” 听到请平安脉,韩大夫心下稍安,这才说: “嗯,知道了。” 韩大夫说完提着药箱欲走,就听赵又廷低沉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 “韩大夫,上次的事儿,确实是我欠考虑了,还请多多包涵啊,今天这事儿,劳烦您费心了。” 韩知医闻言摆摆手,说 “这事儿啊,既然说开了也就没啥,好了,劳烦赵管家带个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留下赵又廷在椅子上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呦,赵管家来了,有失远迎,不知您今儿前来所为何事?” “夫人,老爷吩咐我带着韩大夫给家中女眷请个平安脉。” 大夫人闻言,眼神暗了暗,示意大丫鬟将人带进来后,这才笑意盈盈道: “这感情好啊,我这些日子总感觉胸闷气短的,正好给我看看。” 韩大夫走进去从药箱内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搭在大夫人手腕上。 约莫一分钟左右,韩大夫放开手,将手帕重新收回去,这才说: “夫人无大碍,若是感觉胸闷气短,就出去转转,把窗户门都打开通通风,这么冷的天,夫人屋里的炭火味儿闻久了,也容易胸闷气短的。” 大夫人一琢磨,还真有可能是这个理儿,这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 “大夫还真是观察的仔细,我是有一些日子没出去转转了,百合,赶紧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两人见状,不再多言,韩大夫提着药箱跟着管家来到了沐夫人,二姨娘、四姨娘的屋子,将几人挨个检查后,也提了一两个小意见,这才走了出来。 女眷检查结束后,管家带着韩大夫回到了大堂。 韩大夫看见赵又廷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止不住的嘀咕,两人一圈下来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了,这赵又廷还真能坐,正常人早就坐不住,屁股都坐麻了吧。 “辛苦韩大夫了,不知今日诊断的怎么样?” 在大户人家问诊,很多情况是不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得跟这里的主事人说,是以,刚才问诊时,韩知医也只是说了个皮毛,并没有将细节内里说出来。 “几位夫人身体状况良好,二姨娘四姨娘生产后的身子也看护得当,并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对以后的生育没有影响。” 听到这里,大堂里面的两人松了口气,赵又廷想着自己也许久没有问诊,近些时日,感觉身心疲惫,胸闷气短的,于是道: “韩大夫,麻烦您也给我诊断一下,我近些时日也有些不舒服。” 听到员外不舒服,管家担心的立马上前询问, “老爷,您哪里不舒服,咋不早说,哎哟,您可别吓我啊。” 看到老伙计这副样子,赵员外会心的笑了笑,这才说: “好着呢,就是请个平安脉,我这身体,走南闯北的,好着呢。” 听到这话,管家还是愁容满面,眼巴巴的看着韩大夫上前给赵员外诊脉。 韩大夫听到赵员外这么说,心下淡然,人就是这样,有事没事儿的,问个诊,让大夫看一看,没病心里就舒坦了。 等韩大夫手搭上手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用袖子擦了一把冷汗,这时他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手依旧搭在赵员外手上,一动不动。 许久不见动静,管家急的转了好几个圈,终于按耐不住,小声询问, “韩大夫,我家老爷身体怎么样啊?”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问题走来了,韩大夫布满皱纹的手颤了颤,这话他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迟疑道: “这……怎么说呢……” 这话,他真说不出口啊,韩大夫如是想着,可遇上两人疑惑担忧的目光,他闭了闭眼睛,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睁开眼睛,郑重道: “我接下来说的,有可能你们不信,但我以我这四十多年的从医生涯做保证,绝对是真的。” 这话成功让主仆两人捏了把汗,他继续说, “老爷,身体出问题的不是你的家眷,而是你,你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下了药,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啥毒?” “一种让人失去生育功能的毒药,若是短期服用,停用一段时间,还可以恢复生育功能,长期服用的情况下,很难恢复。 您这从小开始服用,如今也已经三十多个年头,早就毒入骨髓了。恕小老儿无能为力啊。” 韩大夫说完,手也从赵员外的手上拿了下来。 主仆两人则是被这些话惊的呆愣当场,不知作何反应了。 许久过后,赵管事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拉起韩大夫的手: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啊,我家老爷家就他一个独苗,他若是不能生了,这偌大的家业谁来继承啊,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啊,您能查出来,肯定有办法,求求您了。” 赵管事说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唰的就落了下来,抱着韩大夫的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韩大夫看了眼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赵管事,这人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嚣张,哭的不能自已。 听到赵管事哭的这一嗓子,赵员外才从震惊中醒神,他颤抖着手,整个人都轻微摇晃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 “韩大夫,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求您指条明路。” 被主仆两人这样盯着,韩大夫也陷入了沉思,他是真的有些无能为力啊,这人打小就中毒了,如今都中年了,才发现中毒,若是早一些都有解毒的方法,现在,自己还真是……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韩大夫一拍大腿,说: “倒是有一个方法,也许能够解毒,让你重新拥有生育能力,但……” “但是什么?” 主仆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声音大的让门外的丫鬟小厮都听到了,纷纷侧目,好奇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声音这么大。 第 49章 改变主意 “去找传说中的灵修,传说中,灵修可通天彻底,无所不能。 我就听说王城十几年前就出现了一名灵修大人,这位达人医术超绝,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若是能见到她,这毒也不是解不了。” 两人本来希冀的目光听到这话,瞬间黯淡下来。 灵修啊,整个王朝也就那么一两个,就算能行,又怎么可能愿意解除自己身上的毒。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方法吗? 韩大夫,灵修大人在整个王朝地位超然,和君主的地位不相上下,就算是人家愿意出手,我也无能为力,付不起那么多的酬劳。” 韩知医闻言讪讪一笑,让他想解毒的办法,他就想到了这个,也没想他们能不能付得起这个酬劳,也没想人家愿不愿意出手,能不能找到也是个事儿。 “赵员外,也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而是,您这个毒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用了啊,小老儿也就这么大的医术了,如今能给您解毒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不过,现在好消息就是,您的生命无忧,害您的人只是想让你们赵家断后,并不想要你的命。” 韩大夫说完摆了摆手,欲要离去,他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从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这世上恶人千千万,却很少见到那种,孩子七八岁就给下这种药的,还下了三十多年。 “韩大夫慢走,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还要劳烦您。 上次请您过来当府医,怎么都不愿意,也罢,今后府上的事儿就有劳您了,今儿这事儿,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说罢,赵员外对着管家使了个眼神儿,管家连忙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韩大夫的衣袖中。 韩大夫起身看了眼赵员外,想了想准备说什么,又闭了嘴,想了想,将银子装进了兜里,这银子,他今儿必须得拿,不拿赵员外绝对会睡不着觉。 这么大的事儿,既是出诊费,又是封口费。 看见韩大夫收了荷包,主仆两人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思定了定,收了银子就好,他还怕这纨绔,思想过于迂腐,不收么。 赵员外喝了一口凉了的茶,平静心绪后,这才说: “韩大夫那就让管家送你回去,我就不留您了。” 两人走出后,赵员外陷入了沉思。 就在第二天,赵府传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赵府要将驱逐出门的赵大公子~赵朝重新找回来。 并且,认定赵朝是赵员外的孩子,随即又传来赵府二姨娘,四姨娘得了天花,生怕被传染给别人,连夜被拉到乱葬岗火化了。 院子里留下大夫人柳氏和平妻沐氏,和两个女童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齐齐上阵时,赵府的马车迎着凛冽的寒风,哼哧哼哧的来到了沐暮家门口。 赵管家看着这个熟悉的破旧老门,表情凝固了片刻后,使劲儿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看了看小厮,这才招呼着两人走上前,敲了敲门。 我正在和小白玩躲猫猫的游戏,我这些天和小白接触才发现,这家伙是真聪明啊,说啥它都能听得懂,我说和它躲猫猫,刚开始不明白,等我说了游戏规则后,它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只要清醒着,就想玩躲猫猫。 弄的我都不怎么喜欢躲猫猫了,主要是,这家伙藏在哪里我找不到啊,那么小,还贼机灵。 “沐暮,你去看看,是谁敲门?” 听到娘亲喊我,我这才从小白的魔爪下逃脱出来。 “好嘞,娘亲,这就去。” 小白刚藏起来,就听到娘亲喊我,整只兽猛的从被窝里跳出来,浑身都炸毛了。 那小眼神,无比眼神怨怼的看着娘亲,我见状,乐呵的走了出去,边走边吹着口哨,心情舒爽极了。 可当我走近大门,这才看见,这人戴着帽子身着黑色棉褂子,脚上踩着厚实的靴子,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就特别暖和。 “你是谁呀,来我家干什么?” 这人虽然看着就比我家富足,可娘说了,人不能只看表面,若是这人是个坏人,那可咋办,我警惕的看着三人。 赵管家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扯了扯脸颊,牵出一抹笑容来。 “小娃娃,我今儿过来找我家少爷的,眼看着少爷在你家也借住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老爷都想他了。” 听到这话,我立马想到了后院锻炼体魄的赵朝,也明白了这人是谁了。 “你家少爷是谁啊,我这里没有你家少爷。” 这老头,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这话说出来,更像娘亲说的那些个贩卖人口的牙子说的话了。 “我家少爷就是前些时日在你家借住的赵朝。” 老头貌似也有些不耐烦,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看了他一眼,随即道: “你谁啊,莫不是个骗子,谁跟你说赵朝借住我家的,他现在就住在我家,不是借住,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当然,我也被这句借住说的有些生气了,这人会不会说话啊,啥叫借住,赵朝来到我家,那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以后都是吃一锅饭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不再理会这几个人,这么大的人了咋的说话连铁栓子都不如呢,铁栓子还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呢。 进到屋里,娘亲拿着铲子一遍炒菜一边大声问: “是谁啊?” 我不想让娘亲知道来人是谁,也不想让娘出去和那人见面,打马虎眼道: “几个陌生人,不认识。” “行,走了没?” “走了。” 第一次对娘亲说谎,我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同手同脚的坐到了炕沿上。 坐在炕上的瞬间,心下也跟着越来越平静,捏着的衣角也逐渐放松下来。可接下来,娘亲的话,让我手心又猛的捏紧了,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第 50章 打算回去 “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 娘亲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这是遇到啥了,紧张成这个样子。 她自动将我紧张的表情归类为被吓到了。 “那群人刚才说啥了,把你吓成这样?” 娘亲的关心犹如一根根棒槌,敲在我的脑袋上,让我的头嗡嗡作响。 这么好的娘亲,我竟然说谎骗她,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看到娘亲的关心,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终于,顶不住娘亲的温柔压力,我将刚才出门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娘亲看了我许久,这才幽幽说道: “沐暮,你是娘亲一把屎一把尿抱着长大的,娘亲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的同时,也希望你能够维持本心,不要做一些有违自己意愿的事情。” 娘亲说完,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我和小白也跟着走了出去,小白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娘俩的对话。似是察觉出我的情绪,它跟在我身后时,脚步都比平日里轻了许多。 娘亲看到外面的人,仔细打量片刻,这才说: “您是那天云姨娘沉塘时站在赵员外旁边的那个人吧,请问您今儿到这儿来所为何事啊?” 额,娘亲这话,还真是…… 我一句话不说的走了进去,娘亲平和的走出来,然后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眼前三人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还是赵管家首先反应过来,他讪讪笑道: “秦小娘子说笑了,那日我确实在赵员外旁边儿,我是赵府的管事。 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接我家少爷回府的。” 赵管家也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明明知道今儿是来接大公子的,还大咧咧的说出当时大公子娘亲被沉塘的事儿,这不是可这劲儿的让自己难堪么。 赵管事虽然心里不悦,面上还是堆着一副假笑,笑话,他这个年纪,啥事儿没遇到过,若是这么点儿事儿就让自己破了防,以后还咋当赵府的管家。 娘亲平静的看了眼赵管事,掂了掂手上的锅铲,这才说: “您家大公子不在这里,还请到别的地儿去找,我们娘俩还没吃饭呢,就不留您了。” 娘亲说完,拉起我就往屋里走。我这时才看见,原来娘亲刚才出来的太急了,竟然将锅铲都带出来了。 也幸亏刚才娘亲两菜炒熟倒出来了,不然,就这说话的功夫,菜渣渣都没了。 赵员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一时竟没了言语,愣愣地站着。 就在我和娘亲快到屋里时,赵朝从后院走了过来。 我和娘亲对视一眼,心道,坏了,这家伙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眼瞅着这门外的人就要走了,你说你这时候来人家还能走吗。 赵朝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身体也没了往日的无力感,现在赵朝走起路来,感觉都带着风。 他露出一嘴大白牙,好奇的问: “噫,你们怎么在这里?” 平时,我们娘俩这个时间段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静静地坐在热炕头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等我们娘俩说什么,他的视线随着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左右打量了一圈,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三个大活人。 也不怪他刚才没看见,近些时日接触的都是我们娘俩,第一眼看到的自然就是我们娘俩了。 可,此刻我们娘俩都不希望他出来,也不希望他看见这人,更不希望他知道今天这几人来过。 我们是真怕他想起伤心事儿。 赵朝眼神凝聚片刻,才迟疑出口: “他们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才,觉得就像娘亲刚才说的那样,不能欺骗别人,于是说: “他们找你回去,说让你回去继续做大少爷。” 赵朝闻言没说话,眸色变了变。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后,他看了看我和娘亲,又把目光转向了赵管家。 缓缓走向门口,伸出手将门拴去掉,轻轻拉开门。 他声音略带了一丝哽咽,轻声问: “是谁让你来接我的?” 赵管家看到大少爷出来了,眼睛都亮了,他今儿的任务就是把大少爷接回去,老爷发了死命令,少爷啥时候回去,他啥时候回去。 “回少爷的话,老爷让我来接你的。老爷说当时是自己的错,不该听信小人谗言,做错了事儿,希望你能谅解,让我带你回去。” 一条生命,你一句错了,听信谗言就过去了? 我太不能理解这人的想法了,一条人命怎么能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赵朝也被这句话气的面色转换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亲见状,为了不让赵朝为难,贴心的说: “你若是想回去也行,想继续留下也行,看你。” 赵朝眼眸中泛出一抹泪花,随即又消失不见,只见他面色沉静的对门外的赵管家说: “赵管家,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赵朝说完,我们三人就走回了屋子。 还没进屋子,踏在门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是咋想的,到底想不想回去啊?” 娘亲也看着赵朝,等待他的回答。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赵朝言语少,但我看得出来,娘亲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啥都紧着他来。 赵朝看着我们迫切的目光,犹豫片刻,才说: “这些时日多谢你们的照顾,可……” 还不等赵朝说出后面的话语,我就跑了出去。 我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是真的很生气,怒其不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样选择。 明明他爹爹已经抛弃他了,现在他爹反悔了,又想要要他回去,人又不是物件儿,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你就让她去吧,这丫头死心眼,估计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娘亲温柔的摸摸赵朝的头,她好像能懂赵朝的无奈,可我就是不明白。 赵朝看着窗外,准备跑出去的身形被娘亲拉住,定定的站在了那里。 “婶子,我必须得这么选择, 我们三个人,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冬天安稳的活下去。” 他近些时日打量了一下家里的余粮以及一些必须要用到的物件,发现,他们娘俩本来富富有余能过完这个冬天的储备粮,因为自己的到来,很有可能在后面的粮食没下来时,就提早过上饿肚子的日子,他真的不想。 自己的到来,确实为这个小家增加了负担。 第 51章 回到赵府 我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随便拿了块石子在地上划拉着,不一会儿,小白从后面拽了拽我的裤脚,头一直示意我看里屋。 我的心里一团乱麻,哪有心思理会它,不停的在地上画圈圈。 心里止不住的吐槽,这个白眼狼,白瞎了我娘当时冒着开春儿饿肚子的风险把他带回来,现在倒好,待了一个月,人家让他回去,他就回,呼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 我就想不通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赵朝出来找我,我的手也冻麻了,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看了看里屋,还没动静后,我这才左手撑着地面,缓缓的站了起来。 “嘶……腿麻了。” 屁股也有些僵硬。 我扶着墙,站了起来,使劲儿跺了跺脚,这才好了些。 我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看着坐在炕上脸红上红扑扑的两人,我更生气了,指着赵朝说: “好你个赵朝,我在外面为你想这想那,你倒好,在这里坐着挺休闲。 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娘亲当初把你拉回来,可不是让你再回去看人家眼色的。 你以前是人家的大公子,现在去,还是吗? 就算是那也回被人说闲话的。 你当真要回去过这样的日子?” 赵朝眸色暗了暗,随即抬起头坚定的说: “沐暮,我知道你们娘俩的好意,可,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家,你们娘俩生活本就揭露,我的到来,更是雪上加霜,也许我的离开,能够让你们的生活好过一些。” “好啊你,原来是嫌弃我家的吃食了。” 我听到这儿,整个人都被气的狠了,抄起地上的苕帚就砸向了赵朝。 炕上的两人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一下,都呆愣当场,赵朝也被我砸到了头,头上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 “沐暮……” 娘亲看到赵朝额头被打了一个包,面色变了变,连忙拿起湿毛巾敷在了赵朝的头上。 赵朝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 “这回解气了? 你听我给你说。” 看到这样的赵朝,再加上刚才的无意之举,我内心的那点儿火气也跟着烟消云散。 “好吧,你说,我就听你能说什么什么话儿来。” 我盘着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赵朝,面上不在意的表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可内心却在意的要命。 这个小伙伴,可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选择的,是我找他玩的,若是这人随意就走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首先,我要走武道,必须有人支持,有人引导,在这里,我得不到帮助和引导,就白瞎了。 我没有跟你说的是,我这些天练习的,就只是强健体魄,对开发身体秘藏,成为武夫没有一点加成。” 听到赵朝说这个,我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会儿他,又将头转向娘亲,看娘亲怎么个看法。 娘亲对我点点头,证明赵朝说的都是对的。 我当即感觉整个人都呆傻了,怎么会这样? “那你之前还说十岁要去参军?” “确实有这个打算,就算成不了武夫,我也能依靠体魄,在军营中生存下来。 如今,我爹过来要求我继续回去当大少爷,就是一个好机会,无论是我今后的发展还是眼下的困境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听到赵朝的分析,我眉头皱了皱,我是真没想这么多,没想到,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大,竟然能想那么多,这脑袋瓜子咋长得? 当我还在惆怅明天有没有饭吃啥时,人家早就已经规划未来该如何了。 “好吧,那你准备啥时候走? 你这回不会骗我吧,赵府真的有武夫修炼之法?” 我迟疑的看着赵朝,生怕这家伙又骗我,虽然善意的谎言出发点是好的,但事后知道还是让人很生气。 “不会,我之前就接触过,当时,一门心思的学习如何做生意,接父亲的生意,哎,不曾想…… 不过,也挺好的。” 看着赵朝沉思的模样,我没好气道: “好什么?” 我没说的是,好啥啊好,娘亲因为这事儿沉塘了,自己因为这事儿被赵家赶出府外了,好在哪里,有啥好的? “我以前总想的是,赵府偌大的家业,就我一个男丁,日后定然都是我的,只要我好生学习如何打理家业,如何做生意,这辈子也就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了,然后将爹爹的产业发展的越来越广。 因为这件事儿,我也算是彻底看清了,若想让人帮助自己,就得自己先自强,自己没本事谁帮你都没办法。 父母给的,只能是锦上添花,不能作为我不作为的借口。 我以前是有些想当然了。” 听到赵朝这番长篇大论,我整个人也被他说的频频点头。 心道,人还真是,不经历就不知道啊,嗯,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出去溜达溜达,这样知道的才能多。 我们在屋子里待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才停住了话头。 期间我和娘亲一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给赵朝安顿各种注意事项。 每说一个,赵朝就弯着眉眼,点头应是,赵朝全程都是笑眯眯的,看得出来,他是由衷的开心。 可开心时间总是很短暂,眼瞅着日头西斜,在不走就走不了了,赵朝这才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身体,往外走去。 赵管家坐在马车上等着赵朝,看见赵朝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他原以为,少爷今日不回去了,想着要不回去明儿再来。 谁曾想,刚准备回呢,就看到少爷走出来了。 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搓着手,用嘴在上面哈气,终于将寒意驱散了些。 他走到赵朝面前,低头问: “少爷这就走吗?” 其他两人也希冀的看着赵朝,两人嘴唇都被冻的发紫,哆哆嗦嗦的站在马车旁边,马跟前有一些干草,很明显,这两人中途给马喂了草,否则这大冷天的,马也想罢工了。 赵朝看了眼三人,冷声吩咐: “赵管家,我们走吧。” 随即,踩着凳子,走了上去。 就在他上去后,三人分工明确,一人拽着马缰绳,一人坐在马车上准备驾马,赵管家则是在赵朝进去后,也跟了上来。 “沐暮,这次想找我玩,随时都可以,我会跟爹说的。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 “嗯,一定会的。” 赵朝不舍,我也不舍得看着远去的赵朝,冲他摆摆手,面色蕲艾的走了回去。 主仆四人迎着朦胧的晚霞,快速从横行的风声中穿梭而过,留下一路尘埃在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 第52 章 商议去留 赵管家带着赵朝走进了大堂。 见到大少爷回来了,堂屋待着的丫鬟礼都忘记行了,着急忙慌的往赵员外的书房跑。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人都不问好,少爷,你在这里坐着,老爷一会儿就来了。” 就在管家说完不久,赵员外扶着小厮走了进来。 见状,赵朝眼睛里露出一抹担忧来。 许久不见,竟然从爹爹身上看出了一丝老态,以前的赵员外,虽然年近四十,但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精神,犹如二十大几的年轻人。 可现在的爹,走路竟然要人扶着…… 赵朝脑海里一时之间浮现出了无数种猜测。 不等赵朝说什么,赵员外快步走上前,拉起赵朝的手摸了摸,然后将他整个人都转了一圈,打了了许久后,才说: “儿啊,这段时日不见,爹想你了。” 听到这句简单的想你了,赵朝瞬间泪崩,虽然以前父子俩相处关系也算融洽,可从未有逾矩,现如今,爹的这句想你了,让他知道了亲情的可贵。 “爹,我也想你了。” 赵朝说完,父子俩紧紧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哭了许久,赵员外这才站起身,用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说: “这些时日你在沐家过的可还好? 有没有饿着,我瞧着你都瘦了好多。” 说着,他用手摸了摸明显瘦了一圈但骨肉却更加凝实的孩儿,忍不住询问起来。 “爹,孩儿一切都好,只不过,这段时日,也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哦? 想清了什么?” 赵员外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如今还真想知道,这一遭,他想清楚了什么? “孩儿前些时日和沐家闺女玩游戏,结果竟然玩不过一个小丫头,力气也没有她大。 我可是一个男的,怎么能如此鸡肋,我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这样我才能长得壮实,打败那个死丫头。” 闻言,赵员外摸了摸胡须,说: “我可以让那个小丫头跟你道歉,跟在你身后。” 赵朝眼睛瞪圆了,还能这么理解? 自己可不是一个意思,赶忙解释说: “爹,我的意思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自省,我觉得,做人若想让别人帮助你,必须自己得厉害起来,这样别人才能帮助你。 我以前的体质那么弱,就算是爹想帮我一把,能不能接住都一说呢。” 赵朝的这番话唔让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很难想象,只道四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想出连大人都想不明白的道理。 管家见气氛凝滞,连忙上前赞美道: “少爷想的真是,太仔细了,若是以后长大了,定然,能帮助老爷好好的拓展产业。” 可听到这话,赵员外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惊醒过来,他等了一眼赵管家,这才说: “住嘴,说什么胡话呢,我儿这么想,一看就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思想,非池中之物,怎么能让这小小的兴庆城阻碍了我儿的发展。” 赵朝疑惑的看向父亲,不明白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儿,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就不能埋没了你,要不,爹送你去修习武学或灵法?” “爹,咱们这附近又没有武者和灵修,怎么修习?” 赵朝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不明白为啥爹明知道整个兴庆城都没有的人,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我前些时日,听到来往的客商说,王城近些时日,出现了一名灵修。 灵修大人啊,百年难得一遇,若是出现,必将国家昌盛,王都繁华,百姓富足。 听说灵修大人要收弟子,担心人太多,反而影响收徒进度,所以这消息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我也是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的。” 赵员外说完,挑了挑眉,得瑟的看着众人,赵朝嘴角抽了抽,这事儿有啥可得瑟的,不过,这消息,确实挺重要的,就是不知是真是假了。 看到众人不信的眼神,赵员外继续拿出杀手锏,沉声说: “这消息,我是听王府的管家说的,有次醉酒,正好说到武者,他就说了出来。” “爹爹的意思是,让我去王城找灵修?” 赵员外点点头,说: “正是这个意思,本来想着,你今儿回来,往后好好跟着爹学习如何管理账务,怎么谈生意呢,谁曾想你竟然有从武的想法。 也罢,就随你,这次正好有消息,你就去吧。” 赵朝疑惑的看着这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明白,商人重利,若是没有什么利益,他估计不会真的着急的把自己从沐家拉过来。 “爹爹,孩儿舍不得你,我也不想去王城,我可以在这附近找一个好一些的修习武者的人来教我锻炼体魄。” 赵员外眉头皱了皱,这小子以前那些呢粘人啊,咋这么些时日不见,人就变得真的脆弱了? “这附近的那些个,自己都没方向呢,该怎么给你指点,王城那地儿,武者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可灵修就只有一位啊,你可一定要抓紧。” “爹,如果我去的话,我需要带些什么。” 这时候,赵朝是真的有些怀疑,这人是想把自己打发了,还是想干啥,左拐右拐的, 中心思想是啥? 赵员外看了眼还在思考的人,媳妇才说: “我儿是出去拜师学艺的,爹定然是什么好什么给你。 若是你想去,爹这就给你准备物件儿,穷家富路,盘缠得带够了。 带个小厮……” 赵员外看了眼赵管家,接着说: “不行了,把赵管家也带去,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赵管家办事儿,我放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这件事儿决定了。 等到赵朝走进屋子,还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明白事情怎么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爹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 53章 商酌 赵朝被赵员外说的云里雾里的,还没明白这人说了些什么,就被送了出来。 直到走进屋子,才想明白爹说的是什么事儿。 他是真的没想明白,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让自己去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平日里出个门,爹都是各种推辞阻拦,生怕受了伤或是磕着碰着了。 赵朝寻思,果然,娘亲这事儿,对自己和爹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 可,若是不喜,或者怀疑不是他的儿子,大可不用接回家,直接任他自生自灭就好啊。 如今接回来,又是送钱又是送奴婢仆人的,还让去京都,这怎么看,都透着不对劲儿。 赵朝在屋里左思右想,怎么都没想清楚其中关键,直到吃饭时,这才从炕上坐起来,收拾了一下,往大堂走去。 平日里,一家人吃饭,就是在这里,今儿过来,也冷清了些许,只有大夫人柳氏,还有沐夫人,以及坐在首座的赵员外。 赵员外看到赵朝走进来,立马招呼道: “来,坐爹旁边,过会儿有事儿跟你说。” 听到赵员外的招呼,赵朝准备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缓缓走向赵员外的旁边。 爷俩交流的顺畅,却让旁边的两人面色变了变,她们实在没想明白,怎么这小子又回来了,不是被抛弃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又互相摇摇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不解。 一顿饭就这样在几人互相猜测中安静的吃完了。 “老爷,我吃饱了,就先下去休息了。” 听到柳氏要走,沐氏也跟着起身告退,看到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赵员外这才放下碗筷,疑问得目光看向赵朝。 “怎么样,想好了没?” “爹,您的意思是,支持我去京都寻找传说中的灵修,让我修习那些玄之又玄的灵术?” 赵老爷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可是,爹,京都路途遥远,这一去不知何日归,去了也不知道那仙人还在不在京都 ,真的有必要去找吗,找到了,人家不肯收我为徒又怎么办?” 正好赵老爷问起,赵朝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都问了出来,这些也确实是他想不通的。 “我觉得,你不能屈居在兴平城这么个小地方,你的眼界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那仙人 之前可说了的,要收一名资质极佳的弟子,每个人都有机会。 你若是去了,就有可能当灵修的弟子。 若是实在找不到或者人家嫌弃你资质太差,不愿意收你为徒,到那时,你就回来吧,我还指望你养老呢。” 听到爹想让自己为他养老,赵朝刚才的疑云消散了许多,爹兴许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去京都找灵修学本领。 “爹,既然如此,那孩儿这次出去,定然要寻到灵修大人,学本领,回来光宗耀祖。” 赵员外眉眼含笑的一下一下的顺着胡子,就那样看着高兴的赵朝,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行,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商队出发吧。” 赵朝听到这两天就走,眉眼中露出一抹不舍来。 这个地方,自己毕竟生活了四年多,虽然很多事情都比同龄人思考的更加成熟一些,但,毕竟也只有四岁而已,离开这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察觉出赵朝的不舍,赵员外想了想说: “你应该还有很多不舍,这样吧,你今儿下午就去集市上转一转,买一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到时一并带走。 若是有舍不得的朋友,也可以这两天好好说道说道,告辞离别一下。” 听到这儿,赵朝眸光闪了闪,他的好朋友就只有沐暮,可昨天走的时候,她特别生气,估计这两天还没消火。 要不要去看看呢? 看到赵朝的犹豫不决,赵员外为他出主意道: “有什么事儿你就尽快去做,不要拖拖拉拉的,商队这次去的是京都,都要赶时赶点,不能差时间,你要加快速度了。 对了,到时候管家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这人打小就跟着我,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好的,爹,我这两天就把所有要办的事儿都办了。” 赵朝说完,起身往外走,赵管家看见赵朝走出大堂,就走了进来。 “老爷,您找我?” 赵员外沉思片刻,才道: “嗯,刚才和少爷已经商量好了,他准备一下,这两日商队出发他就跟着一起去京都,他也同意了。” “赵四,你是府内的老人,也跟了我这么久了,你做什么事儿,我也放心。 这次你就带着五个小厮,跟着少爷一起去京都,去寻找灵修,你看如何?” 听到去京都,赵管家面色紧了紧,眼神中露出一抹挣扎,随后又低下头。 他是真的不想跟着少爷一起去京都,此去经年,不知啥时候才能找到人,没有个几年都回不来。 自己好不容易在这偌大的赵府打下根基,将府内里里外外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努力,可不是为了一个黄口小儿去寻什么灵修而断送了前程。 他是真的不想去京都,眼睛转了转,说: “老爷,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他希望老爷能给自己一个有盼头的答案,一年找不到,两年,两年找不到三年,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吧,这少爷年龄还小,自己可能就没那个能力比他找人了。 “你觉得能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两人气息都滞了滞,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说。许久,赵管家才打破冷凝的气氛,笑着躬身道: “老爷,我定然跟着少爷,直到找到灵修大人为止,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赵管家还是乐乐呵呵的应了声是。 他想到妻儿老小都在赵府,若是拒绝了赵老爷,以后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况且,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是家生子,全家老小都在赵府呢,他不同意能怎么办? 安排好一切后,赵老爷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身,脚步轻快的走向沐氏的卧房。 第 54章 前往京都 吃完饭,刚走出大堂,柳氏在前面走着,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她正在想事情,被这么一拍,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琉璃玉簪给扔了。 待看清是谁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嗔怪道: “原来是妹妹,吓我一跳,你怎么也出来了?” 沐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 “看见你出来,我也就出来了,不知道咋回事儿,感觉今儿吃饭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闻言,柳氏亦有同感的点点头,今儿这顿饭,确实让人吃了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看到淡定的大姐,沐氏有些站不住了,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后,这才小声说: “大姐,你说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沐氏问这事儿,柳氏也没好气的说: “我也不清楚,老爷到底是咋想的,咋就突然让这小子回来了。 之前还放出风声不要这小子了。” “可不是,咋就说变就变啊。” 两位夫人都没想清楚员外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说了一会儿自己的猜测,也没讨论个所以然,就各自回了卧房。 赵朝回到卧房,看了看之前熟悉的物件,眼神中充满了怀念,这里,可是娘亲一个物件儿一个物件儿放好的,每样东西,都沉淀着娘亲满满的爱。 中午就在卧房待了一中午,心里压着事儿,光想事情去了,都没仔细打量屋中的陈设。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摆放着,收拾的一尘不染,叹了口气,这才开始收拾起衣物等日常用品。 等到所有东西准备好,太阳也悄悄的回了家,留下一片暖黄色的夕阳,在天空中熠熠生辉。 “少爷,开饭了,老爷喊着过去吃饭。” 听到吃饭,赵朝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净了净手,这才走了出去。 在赵府,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吃饭必须得一家人在一起才行,若是有人去吃了,那可就完挨所有人的眼刀子了。 赵朝走进屋,其他人也是刚好到,几人齐刷刷的坐了下来,在这一刻,屋里显出了别样的氛围感。 随着丫鬟们一个个端着餐盘走进来,众人也开始吃起来,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老爷,商队的人来了。” 就在赵员外快要发火时,赵管家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赵员外瞬间哑火,想了想,又问了一下, “你说谁?” “商队的。” 再次得到验证,赵员外将目光转向一旁坐着的赵朝,见这小子没啥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说: “我们去书房说。” “老爷,他们已经在书房门口等着了。” 闻言,赵员外放下碗筷走了出去,留下两位夫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怎样重大的事,能让员外放下筷子,去书商谈? 在赵府,吃饭要按时按点,还不能在途中做别的事儿,就像今天这种的,若是往日,定然要挨骂的,今天明显是个例外。 等赵员外再次回到大堂,所有人还在吃饭时,柳氏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就听赵又廷说, “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吧,今儿就吃到这里,朝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见状,柳氏和沐氏不再多言,带着一众丫鬟走了出去,留下赵朝坐在餐桌旁,茫然的看着自家爹。 看着离去的众人,赵员外这才走到刚才坐着的椅子上。 看着乖坐在椅子上的赵朝,他的眸光中第一次露出了一抹不舍来。 虽然这小子不是亲生的,但这些年,是真的费了心去照看的,他的所有物件儿,以及生活起居,都要经过自己的同意,才能使用,若是发现有一点儿不妥的,就绝不用,将所有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这偌大的赵府,虽然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那么多的妻妾子嗣,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保不住那天就有人祸害到这个小家伙头上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是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当眼珠子似的照看着,谁曾想,还不是亲生的。 “朝儿,刚才商队管事儿的过来说,近些时日山上有山匪出没,需要连夜过去,这样才能减少伤亡。 你现在收拾东西,就要跟着去了。” 闻言,赵朝整个人都呆愣当场,小声道。 “爹,我还没有跟沐暮告别呢,她若是想我了怎么办?要不我现在过去跟她说?” 赵员外没好气的看了眼这小子,随即说: “商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你收拾吧,你那朋友,我请人过去说,定然不让她担心。” 听到爹爹这样说,赵朝这才放心的将所有物件都装上了车,同时,带了两个丫鬟,三个小厮,再加上赵管家,一共就是六个人,几人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搬上了马车。 “少爷,你把厚衣服,薄衣服都带了没?” “带了四套薄的,四套厚的,床铺也带了两套,鞋袜啥的都带了,管家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少爷把自己穿的戴的都带整齐后,赵管家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小少爷虽然年少,心思却是特别缜密,将所需都带齐全了才走。 “对了,我之前看了杂记,上面说,出门在外,必须得带锅碗瓢盆这些,不然就等着被饿死吧。” 管家闻言,点点头,附和应是, “少爷放心,这些早就办妥了,这小丫头就是个厨娘,给咱们专门做到的。” 听到这儿,赵朝也放下心来, “管家伯伯,但京城到底多远啊?” 虽然没去过,但早就了解到老爷的心思,于是他早早的打听了这儿距离京都多远。 “大概半个月就能走到京都。” “行,我知道了,咱们起身走吧,就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赶着两辆马车走在了商队的最后面,赵朝和管家坐一辆马车,四个小厮坐一辆马车,但也不是很拥挤。 与此同时,吵闹的赵府也瞬间安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