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
1. 穿书啦
“来人,把大少爷带回房,任何人不得求情,三日后送入岐王府。”
“父亲……真的要把兄长送过去吗。”
耳边倏然响起的两道声音让安连奚猛地从混沌中惊醒,他迷迷糊糊朝前方往去,只见一身穿紫色官服配金鱼袋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上位,面容冷肃地盯着他看。
下首是一名面容精致俊秀,看起来十分我见犹怜的少年。
安连奚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里是哪里?
在拍戏吗?
中年男人终于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少年,语气温和了不少,“连华,不必多说,这岐王府他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少年嘴巴动了动,贝齿轻咬下唇,露出一副犹豫又不敢多说的表情,神色好不可怜。
一句‘连华’,一个‘岐王府’,安连奚脑子瞬间清明过来。
这好像是他昨日熬夜看的一本古早耽美万人迷文,主角受叫安连华,是京中无数青年才俊的心上人,不知多少人痴迷于他。
当然有人喜欢也会有人嫉妒,这便在安连华的婚事上做起了文章,将其指给了那个传闻中暴戾恣睢,患有疯病,夜能止小儿啼的岐王。
不过要不怎么说是主角受呢,最后这桩婚事还是被找到了漏洞,圣旨上只说是安府的公子却并未指名。
于是很快安连华的众多爱慕者稍一运作,这婚事就落到了安府的另一位公子身上。
眼前这熟悉的对白让安连奚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
应该就是安府的另一位公子——安连华同父异母的嫡兄。这是个和他同名同姓,但出场没过三章的炮灰角色。
安连奚险些一口老血呕出来,他多年来卧病在床,平生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无菌室和手术室,难得一次放纵想着找本书看看打发时间,结果碰到有本配角跟他同名的书翻开来随意看了看。
不承想就是这一次,他一命呜呼了不说,还穿到了书里。
‘安连奚’这个角色在替弟出嫁的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不止和他同名同姓,身体情况也差不离。和他一样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安连奚回忆着剧情,想到那个发病而死的结局就忍不住皱眉。
这一幕正好就落在了看向他的安守义眼里,眉间沟壑愈发深刻,话语却缓和了不少,“连奚,父亲知道你是个好脾性的,应该不会让父亲难做。”
他都到了这个岁数才坐上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不可能为了一个平日里他并不看好的儿子得罪岐王,倒是可以将其嫁过去,与皇家结亲。
瞥了瞥安连奚那张酷似亡妻的脸就觉心烦。
他和亡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也有过那么几分情谊,但也早在这十几年中烟消云散了。
听到命令的下人们也走了进来,安守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
“大公子,得罪了。”
两个身强体壮的下人上前,话语里虽然说着得罪,但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
安连奚手臂一痛,猜测这副身子也跟他原本的身子一样,都是个脆皮,此刻衣服下肯定红了。
他在心里飞快思索,走到门边转头看向安守义,“我答应嫁入岐王府。”
安守义一顿,首次正视这个儿子。
男子身形略有几分瘦削,脊背却挺得笔直。那双向来压低的眉眼此刻微微抬起,眼神莹润光泽,敛去的风华显露出来,油然而生一股令人不可侵.犯之感。
安守义看愣了,安连华也拧着眉望向他,眼神在安连奚的脸上扫视,心里隐隐有几分不甘。
安连奚瞥他一眼,“但我有个条件。”
安守义:“什么条件?”
“我今天要自己出门备、嫁妆。”安连奚捋直了舌头才把那两个烫嘴的字说清楚。
安守义思忖片刻后答应了,他虽不喜这个儿子但对他却是十分了解的。安连奚会答应嫁入岐王府他也并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小心思,逃跑就更加不用想了——他没那个胆子。
此时此刻,换了个芯子有了那个胆子的安连奚已经开始谋划稍后出府的出逃计划了。
深知剧情的安连奚当然不可能继续待在安府坐以待毙。
现在不跑就等着吃席了!
“你们两个跟上大少爷,去库房拿些银钱置办嫁妆。”安守义点了两个侍从。
见状,安连华忽地也想跟去。
“连华你忘了,今日六皇子要过来。”
“父亲不说我确实是忘了,那我还是留在府里吧。”
……
父子俩的声音随着安连奚的渐行渐远被他抛在身后。
六皇子,当朝皇后之子,这位也是主角受的入幕之宾,此次安连华能够换婚他的功劳可不小。
安连奚啧了声。
几人走出抄手游廊,行过一处垂花拱门,他正低着头思考着,迎面就撞上了一人。
安连奚怔怔抬头,就看到一身着锦衣华服,容貌俊朗,气质温和的青年垂首看来,眼神清和。
“大胆,什么人!”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人大喝一声。
安连奚差点没被吓死,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完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然他这副样子落在青年眼底,就见年纪不大的少年蓦地瞪大了眼,清澈的眸子里莹润似含水般,模样在他看来很有些可爱。
青年,也便是六皇子冲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对着安连奚道:“吓到你了?不好意思。这位小公子是府上的人吗?”
在安连奚身边的侍从见此忙不迭上前见礼,他们是跟在老爷身边看到过这位的,“见过六皇子。”
原来居然是六皇子,安连奚循着记忆,跟着做了个别扭的礼,回答他刚才的话,“六皇子,我是安连奚。”
“安连奚……好似听过,”六皇子喃喃一句,表情跟着变了变,视线在他脸上游移,最后才缓声说道:“原来是未来的三皇嫂,不必多礼。”
安连奚想笑笑不出,只得牵了牵唇,躬身告退。
与六皇子擦身而过时,听得对方一句‘倒是可惜了’的叹息。
安连奚心下腹诽:好个伪君子。
有什么好可惜,这婚事他可是由他牵的头。
将不是好人的六皇子抛到脑后,安连奚坐上安府准备好的马车往城中,盘算着稍后找家铺面试衣服,然后偷偷溜走。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安连奚手里握着刚从库房领来的银子——这还是他据理力争从两个侍从那拿过来自己揣着的,他们到底不敢太过得罪安连奚,于是乖乖给了他。
这也方便了安连奚,他先是观察了一番,而后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成衣铺,接着就提出了试衣服的要求。
两个侍从也不觉得有什么,遂在外等候。
安连奚抓住时机,先换了一身一物继而往布帘后走去,顺着便到了后院,避开人往后门溜走。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刚出了后街,安连奚正巧就看到一个赶着驴的车夫,塞了一块碎银给他,“老伯,我先出城,能载我一程吗?”
赶车的车夫打量他一下,眼中闪过贪婪,“好嘞。”
安连奚看出点什么,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自己城外有人等着。
车夫眼珠子转了转,点头,“原来如此,那小公子就以且坐稳了。”
驴车踢踢踏踏地往城外而去。
安连奚一路都盯着车夫,虽说他经历不多,但他看过书啊,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扇形统计图,那点子贪婪自是没有错过。
坐在驴车上的安连奚眺望一眼前方城门口,发现警戒松散,来往只交出几文钱就可以出城门,压根不需要他以为的路引。
“要不,就送我到这。”
车夫摇头,“这怎么可以,我都收了小公子你的银子,那必是要把您带到城外了。”
安连奚脸色沉了沉。
就在这时,一列骑兵飞速从城内疾驰出来,骑兵所带的肃杀之气令他坐下的驴车被惊了一下,车夫赶忙去拉绳子。
安连奚见状也趁势下了驴车,在车夫安抚驴子的空挡就往城门跑去。
刚交了出城费,他准备往城外不远处的茶棚走去,接着就听身后老远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刚才那老汉,指着他就朝他冲来。
安连奚:“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完拔腿就跑。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刚跑出去几百米,喉咙就跟塞了一把火似的,刺痛一直蔓延上了心口。
安连奚咬紧牙关继续跑,他还以为离开安府就能脱离剧情摆脱一死了,结果还有这一出等着。
这是什么新死法啊。
跑着跑着就挂了。
安连奚快要哭了。
穿书了不说,怎么什么好事都没碰上。
那车夫应该是出了城门看他还是一个人,见钱眼开了,追着他就不放了。也是他出来得急,安府库房里拿来‘备嫁妆’的拿着钱最少也是碎银子。
这便被那车夫盯上了。
但是人腿哪有驴子跑得快,安连奚被追上了,“小公子,你跑什么?老汉再带一程,怎么样啊?”
安连奚捂着胸口,呼吸不匀,脸色也渐渐发白。发丝濡湿搭在脸侧,对车夫颤颤地摇了摇头,接着躺倒在驴车上。
这车夫被他吓了一跳,忙从车辕下来。
安连奚看他下去,强撑着爬起来,拎起装了银子的包裹就往驴臀上一抽,驴子吃痛地叫了一声直驾着车就朝前奔去。
车夫一下被甩在身后,“我的驴!我的车!”
驴子飞速前行着,安连奚被颠了好多下,本就难受的身体愈发不适,刚才就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此刻他连手指头抬起都有些费力。
偏偏祸不单行,在驴车跑出去不知多远后,安连奚远远就看到前方的悬崖,脑子里的那根弦险些崩断。
“停……”
安连奚:“快停下。”
他深吸了口气,准备搏一搏,在最后一秒把驴身上的缰绳拉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悬崖,安连奚暗自吐气,起身下车。
他刚站到边上,就听‘啪嗒’一声,是石头撞击崖壁的声音。只见站的那块地方的石子许是因为承受不住这力量,竟是有些微微的松动。
安连奚甚至来不及反应,身子陡然往前栽去,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鼻头也跟着一酸。
又要死了。
还死得一次比一次不体面。
失重感包裹住了他全身,安连奚脑子里一片空白。
整个人往下坠的感觉算不是好。
安连奚心里还在想:他怕不是穿书史上头一个没活过第一天就死了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安连奚猛地砸到了地上,双手下意识撑着下方,只触到一个有些柔软的地方。
“没死?”
手下的触感让他有些愣怔,“掉沙包上了?”
恰在这时,一道闷哼从身下传来,低低沉沉,透着些虚弱。
安连奚还有些懵,低头看去的同时还在想,
沙包……
还会出声。
紧接着,他就对上了一双墨如点漆的幽邃眼眸,对方有着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仿若雕刻一般棱角分明,面上似还泛着些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交汇的瞬间,安连奚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深海之中,似下一刻就能将他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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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解毒啦
怎么会有个人。
安连奚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本就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慌乱。
“你……你是谁?”
少年的嗓音微颤地出声询问。
薛时野险些被这问话给气笑了,他原是想就地准备给手下人发去消息好叫他们找过来,谁承悬崖上竟然忽地掉下来一人,还好死不死砸在他身上。
但凡换个时间,薛时野只需一道掌风就能把人拍飞。
可惜……
底下的人久久不回话,还有些发懵的安连奚后知后觉忆起自己还压着对方。
“对、对不起。”他连忙手脚并用地要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只是他越是想起便越是不得章法,刚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忽然就听到男人一声闷口亨。
安连奚:……
安连奚头皮都要炸了,手跟被烫到似的,直接放弃了挣扎,就身一滚,往旁边滚去,终于从对上身上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安连奚对男人道谢,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南方人的口音。这一般是他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才会吐露的口吻,此刻就这么无意识说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落崖,心底还在后怕,也兴许是因为对方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
薛时野撇过去,身侧的人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感,长碎发略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此刻对方眼尾飞着一抹薄红,鼻头红红的,微粉的唇紧抿着,脸颊却是透着苍白,正不安地眨动着双睫。
胆子还挺小。
薛时野正欲开口,身体里那股先前被他用内力强行镇压的邪火,因为刚才他不得不运转内力护体去接恰好掉在他身上的少年而失去压制,眼下又有翻腾的征兆。
许久等不来回应的安连奚也注意到薛时野陡然转变的面色,这时他也顾不得后怕了,“你怎么了?”
是这个人救了他,安连奚不可能放着恩人不管,眼看对方额角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你没事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连奚有些着急要去碰对方,说话时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你别死啊。”
他还没报恩呢。
男人嘶哑的嗓音打断了安连奚的絮絮叨叨,“别吵。”
安连奚瞬间噤声。
他对上了男人那双逐渐染上赤红的眸子。
低沉的声线徐徐响起。
“怕我死?”
安连奚像只吓破胆的小鹌鹑一样,闻言只条件反射般讷讷点头。
“为什么?”那人又问。
“你……救了我,”安连奚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要,报恩。”
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这种单凭一个眼神他就感觉到了杀气,原来只以为小说里全是夸大,言过其实。
哪料居然是真的。
但眼前这个刚刚才救他一命,安连奚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了。
“报、恩?”男人启唇,从齿间挤出这样两个字,眼神似笑非笑,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忍耐,最后同他确定道:“你要报恩?”
安连奚下意识点头,圆溜溜的猫瞳清澈,似呈着一汪春水。
薛时野笑了。
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报恩是吧。”他缓缓起身。
安连奚这才发现,男人身形比他要高大不少,起身和他面对面时,阴影能够将他整个笼罩住,他还需要微抬起头才能和对方视线齐平。
“现在给你个机会报恩,你应是不应?”
安连奚听着耳边愈发低哑的嗓音,心里惴惴的,偏又不敢再去看对方那双看起来极富侵略田各性的眼眸,末了眼睑微低,轻轻点了下头。
下一秒,安连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诶、诶!”
安连奚手忙脚乱地一阵扑腾,只来得及勾住自己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小包袱,被人抱着往前。
脚步沉稳,他贴着的地方坚硬、温热,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安连奚一只手小心攥在对方胸前的衣襟上,盯着黑色领口处的那抹镶了金边的云纹,头都不敢抬,声线有些不稳。
“你要做什么?”
薛时野垂了垂眸,盯着跟只小奶猫似的窝在他怀里的少年,喉头攒动,手无意识加大了些许力道。
“我中了毒。”
安连奚惊愕抬脸,不期然再次对上了那双墨色眼眸。
薛时野低头看着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挑起一丝弧度,“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话落,一滴汗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过凸起的喉结,沿着脖颈落入衣领。
“我?”
安连奚眨了眨眼,他抓在薛时野衣服上的手紧了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要怎么救你。”
薛时野呼吸渐沉,抱着人走近一处洞穴。
这处洞穴很深,长长的甬道,越是往里便越是昏暗。
比起身怀武艺可以看清洞内情形的薛时野,安连奚两眼一抹黑,心里更加不安。
“你要做什么?”
话落,安连奚感觉到肩膀上微微一凉,是衣物被褪去。
“这样。”
那人似乎抱着他坐了下来,安连奚就这么愣愣窝在对方怀里,石夸坐着,听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还救我吗?”
扑通。
心跳声陡然加剧。
安连奚嗓子也渐渐发干。
不、不是吧。
这样报恩的吗?
在对方下一步动作前,安连奚脑子里闪过什么,弱弱问了一句,“那、那你没病吧?”
听说这个很重要的,特别是他们还都是男的。
安连奚从来都没考虑过跟什么人结婚,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性向。
他这样的身体,不管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大抵都是要守寡的,安连奚不想耽搁别人,何况他才刚成年不久。
更加没料到的是,他会穿书。
还刚穿书就发生这样一波三折的事。
回响在耳边的是一声冷笑。
安连奚只觉衣服尽数录刂落。
那个人生气了。
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的安连奚连忙补救。
“那你轻、轻一点。”
“我……怕疼。”
薛时野是看得见安连奚的,也看清楚了少年脸上的害怕,手上不由自主变得小心起来,忍着体/内翻腾的药性,动作渐柔。
“知道了。”
……
……
安连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痛。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报恩而已,差点要了他一条命。
差点忘了,这个身体和他本来的身体不遑多让。
都是个病秧子。
安连奚差点哭出来。
这个人肯定有病,不然谁一做做了好几天的。
具体几天安连奚不清楚,他只知道,中途那个人出去过几次,喂了他好几次食。
安连奚撑着身子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当然还不忘拿着他的小包袱。
不能继续就在这里了,那个男人的毒应该是解了的,今天明显比前两天要温柔了许多,没有那么……迫切了。
刚才他就出去了,应该又是去给他找吃的了。
算算时间,大约要有两刻钟才会回来。
反正恩他已经报完了,安连奚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此处离京城不远,安连奚猜测安府现在一定在找他,不想被抓回去走剧情,于是只得硬撑着跑路。
安连奚一边走,一边低低啜泣。
他的腰好疼啊。
腿也疼。
哪哪都疼。
安连奚想骂人,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大坏蛋。”
呜呜,他没学过骂人。
花了几分钟才终于走出洞穴的安连奚看着身上乱糟糟的,衣服前襟有一块颜色比较深的地方——是他方才哭的时候掉的泪珠子。
比起这个,安连奚衣服袖口、下摆、腹部、腿间到处都有类似的痕迹。
却是已经干涸了的。
想到那是什么的安连奚脸色骤然爆红,非常想把这身衣服丢掉。
比起他,那个人的衣服却是垫在身下,应该更多……
安连奚晃了晃脑袋,时间不多了,他得赶紧跑。
洞穴外不远处是一片林子,安连奚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想找到之前的悬崖,接着再去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够上去。
然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安连奚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而后就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带着高帽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是那日他逃出安府时被带着一起去‘备嫁妆’的两人。
此时,他们正满目恨意地望着安连奚,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大少爷居然跑到这来了,可是让我等好找啊。”
3. 出嫁啦
安连奚没想到自己刚出狼口又入狗窝,一脸菜色地被带着出了林子,然后拎上了马车。
至于为什么是拎……
安连奚浑身酸麻胀痛难忍,似要散架一般,自己根本上不去。
便是进了马车也是趴在车内放置的软榻上,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这几日都不曾放松过。
念及此,安连奚不由再次想起那人像是恨不得将他凿穿的狠劲儿了。
这个恩报得可太难了。
只不过现在俨然不是他想这个的时候。
安连奚没想到自己跑都跑了,还能被抓回去,这下子真得带着嫁妆嫁人了,忽然就有些后悔从山洞跑掉了。
但是留在那没准也会被找到。
这个婚好像逃不掉似的,也就意味着剧情还得走。
想到自己活不过大婚,他的脸色就阵阵发白,最后架不住太过疲惫晕晕乎乎地趴伏着睡了过去,恍惚间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的脸。
薛时野回到洞穴的时候往里的脚下就是一顿,里面的气息不见了。
男人身材颀长,挺拔的身形静立在那里,神情辨不出喜怒。
少顷,于后方林中陆续走来一行人。
其中一身着褐袍面白无须的人上前,嗓音略有几分尖细道:“王爷。”
薛时野扬了扬手,骨骼分明的修长指节划出一道弧度,“回府。”
张启闻言愣了愣,王爷先前分明是说要来接人,眼下人没接到就回府……那必然是出了什么差错。
作为在薛时野身边跟得最久的人,能混上大总管的位置,张总管自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顺其自然地将话题转移,“明日就是王妃过门的日子了,王爷您看……”
薛时野拧眉,“你安排即可。”
张总管躬身应是,一行人往林外走去,随即只见自家王爷飞身跃上马背,旋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大总管,这、”
他们王爷于三日前就不见踪影,眼看大婚在即,岐王府上下多少有些惶惶。如今好不容易寻到王爷,皆被对方身上戾气所慑,所有人俱都不敢胡乱动作。
张总管摆手,“王爷有令,回府。”
王爷身边有暗卫跟着,自是用不着这些人。
加之王爷本身武艺同样不凡,张总管也不担心有什么差池,回府继续准备婚礼事宜。
不过看王爷的态度……
应也是对那个还未进门的王妃不甚在意的。
但不在意归不在意,王府的脸面却是不容半点损伤的,张总管当然会安排好一切。至于其他的……那就全凭王爷喜恶了。
薛时野现下心情十分烦躁,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那个看起来胆小的少年居然真的敢跑。
也许是……
那是他第一次疼人,没想到对方一声招呼不打就走。
总之各种情绪交织,薛时野面若寒霜,策着身下骏马就来到了先前接住少年的那处悬崖。
这里空无一人。
是真跑了。
薛时野磨了磨后槽牙,眉梢却上挑了起来,冲身后暗卫招招手。
既然要跑,那就切莫别让他找到,薛时野沉着声音开口:“给本王找个人……”
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安连奚打了个喷嚏,猛地从浅眠中惊醒,撑着手从软榻上半支起身体。
有点凉了。
安连奚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莫名开始怀念起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几日除了进食的时候,他都是窝在对方怀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安连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他怕不是傻了。
恩情既已还清,他跟那个人应该就没关系了才是,而且……他也太亏了。
好不容易逃出了安府,结果还被抓了回去,等于白折腾。
在安连奚的叹息中,他回到了安府。
刚出马车,安连奚就看到府门在沉着一张快要滴出黑水来的脸的安守义,“连奚长大了。”都学会逃婚了。
安守义全然没有这婚约是怎么来的自知。
安连奚因着这几日的荒唐,面上带着疲态。刚才兴许还在车上受了凉,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将那眉眼间的艳色硬生生压下去了几分,却仍有种别样的韵味。
这副样子,落在跟着一起出来带着些想要看热闹心理的安连华眼中则变了个味,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晦涩。
“兄长去了哪里?可把父亲急坏了,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没睡过一个好觉的人岂止安守义一个。
但是安连奚现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跟安连华在这掰扯,他慢腾腾地下了车,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一步一挪都像是只小乌龟在缓慢爬行。
安守义见他不言不语,更加气得脸色发青,抬手就要往安连奚脸上打去。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安连华咬牙,瞥见安守义的举动,心底忽然就开心了。
明明是个没有母家庇护的,偏偏却占了嫡长子子的名头,安连华对于这个兄长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再加上对方那张脸,不愧是当初名震京城有第一美人之称的柳茹芸之子,无端就让安连华看他不顺。
安连奚同样撇到了安守义的动作,这才给了他一个正眼,清凌凌的目光和后者看来的眼神对上。
安守义即将落下的巴掌陡然停滞下来,他先是愣了下,没有计较安连奚怎么敢和他对视,而是脑海中突然就想起明天就是大婚。
所以,这个儿子目前还真不是他能动的了。
安守义索性把手背到身后,声音冷肃,“你们两个,把大少爷带到清苑。看好了,若再有闪失……哼。”
被点名的正是前几日看护不力的两人,此刻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却又很快压下,“是,老爷。”
清苑,是当年安府老夫人在世时设立的佛堂。
安守义让人把安连奚带过去的意思不言而喻,纵然现在他动不了对方了,可若是换作其他惩罚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要说也得看出来才行。
再者,岐王府那边看起来也不是很重视这次的婚事,根本无人会追究这些。
两个侍从当即上前要把安连奚钳住,被他错身躲了开去,终于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只声线略有几分仿佛被使用过度产生的沙哑,“我自己走。”
安连奚循着脑子里那点稀少的原主记忆。
一直到了清苑,却听两名侍从对他轻蔑道:“进去吧,大少爷。”
“老爷有令,今日不许给大少爷您送饭,您稍后也不用问我们了。”
安连奚蓦地睁大眼。
瞧见他这么惊讶的侍从叉着腰就笑了起来,等着就是对方的失态。笑罢,两人皆是又一个蔑视的眼神朝安连奚扫去,当着他的面就在屋外落了锁。
不说安连奚本就没有本事逃出去,便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容不得他再做什么挣扎。
安连奚走进佛堂,找了个蒲团,动作像是放慢了十倍,一点一点坐下去。
佛堂有些阴冷,许久没人进来了,还落了一层灰。
安连奚只觉自己的喉咙正在扯着疼似的,呼吸都有些费力。
冷。
安连奚抱住自己,试图自己给予自己一点温暖。
眼睛也是酸的,这两天哭多了,那厮根本不管他的求饶……后面安连奚也渐渐学乖了,不吵不闹,去适应迎合。
又想到那个人了。
安连奚把脸埋进膝头,闭上眸子,慢慢放空大脑。
太累了。
好辛苦。
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马上烧高香。
但这不是梦。
安连奚醒过来的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是昏沉的。
他太疼了。
喉咙在扯着疼,身体也似裂开重组过,手脚都不像是他的,根本不受使唤。
“有人吗……”
安连奚动了动唇。
外间毫无动静。
安连奚眼眶发酸。
嘀嗒。
一颗大大的泪珠落到了青石地面上。
他想回家了。
安连奚的意识渐渐模糊,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整个人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头顶是红色的帐幔,同时有丝丝缕缕的药香钻入鼻端。
他又没死成……
得救了。
“少爷,你醒了少爷,呜呜呜。”
安连奚僵硬地转动脑袋,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在床边,脸上挂着泪。
“你、”安连奚想到这人是谁,他这个身体的母亲曾给他挑选的书童,“温木。”
温木连忙点头,“我在,少爷,你这几天去了哪里……肯定过得不好,老爷竟还罚你进佛堂,你都晕过去了……”
此刻已是天光微亮,安连奚继续偏着脑袋看向外面。
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安连奚似想起什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是我给少爷换的,里衣还需少爷自己来。”
温木说着又担心地看着安连奚的脸色,“少爷,您行吗……”
“我想先洗、”里衣没换,安连奚松了口气,说到一半,他又换了个词,“沐浴。”
温木连忙点头出去给他打水。
待水桶装满水,安连奚让人出去。接着一个人费劲他地起身,水面上映着的是他自己的脸,他看了看,感叹着穿书定律。余光瞥见那散落在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的无数斑驳,遂转开目光进了浴桶。
然而他的这个澡刚洗到一半,外面便响起了一道高昂的女声。
催命符一样的魔音贯耳。
“大公子,吉时就要到了,您可准备好前往岐王府了?”
4. 见面啦
这么快!
安连奚骤然抬头,门口很快传来温木和喜婆的交谈声,言及还在沐浴。
“那可要快一些了。”
安连奚匆匆出了浴桶,大红色的喜服挂在衣桁上,他慢吞吞走过去,待穿戴完整套上鞋袜时,力气跟被抽干了似的,他靠坐到了床榻边。
视线扫到喜袍下摆,又不可控制地想到方才他套上袜子时看到的。
连脚背上都有红痕……
安连奚悄悄捂住半边脸。
外间没再听见屋内动静的温木敲了敲门,“少爷。”
安连奚:“进来。”
温木进门就看到倚靠在床边的人,墨发披散,坠了满身。一双眼透亮清澈,容色秾丽,此刻颊上有蒸腾水汽染上的淡粉,愈发夺目,道一句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温木晃了晃神,进屋。
安连奚先是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接着看见温木手上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药。
清楚自己的身体,安连奚拧眉,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那边喜婆又过来了,“我的大少爷哟,您再不快些可要误了吉时了。”
安连奚闻言抬头。
喜婆顿时哑声。
唇红齿白的少年映入眼帘,淡淡朝她瞥来一眼,端的是倾城绝色。喜婆不由想到了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美男的安二公子,似乎不及眼前这人多矣。
不过这也不是她该想的,更不是她该看的。
这位可是岐王妃。
想到京中盛传那位的脾性,喜婆暗道:也不知这神仙似的大公子进了岐王府能撑多久。
余光中喜婆撇见那摆放在矮几上的药碗,身子骨倒是和传言中一样,不是很好。所以总待在府中,难怪名声不显。
身体不好的安连奚由着温木给他束发,再被带着一路出得府门,上了花轿。在此期间,安守义连见他一面也无。
与此同时。
岐王府张灯结彩,来往的皆是朝中勋贵,脸上俱都带着合适的笑。
前来贺礼的众人在管事的照顾下进门,随从把贺礼递给门口的小厮,也不在意新郎官没在府门迎客。
那位要是出来迎客了,那才叫奇怪。
直到花轿过门,堂上新人一个都没露面,这下子众宾客才面露诧异。
作为王府大总管,张总管适时出面,“诸位大人,王爷忧心王妃体弱,这才免了拜堂的仪式,稍后王爷再来与众大人喝上一杯。”
话是这么说,喝不喝还是两回事。
在场的都是些人精,哪能不懂。
岐王妃体弱,也不知能撑几日。
安连奚也在想,自己能不能撑过今天。
他被王府的下人搀扶着下轿,一路被引到了后院,进了新房。
小说里,‘安连奚’嫁过来当夜就死了。
原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那个男人俊美如天神,眼神却犀利如刀,看过来的那一眼似藏了冰刃,直割得安连奚心头淌血。无需靠近,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煞气叫人胆寒,当着安连奚的面,将黑衣刺客一刀封喉,引得他一阵心悸。而后就叫对方气势威严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岐王妃,窝藏刺客,该当何罪?”】
回忆到这段,安连奚的手也不自觉地捂上了心口。
有人今夜会行刺岐王,而那个刺客,此时应该正躲在这间新房子中。
思及此,安连奚只觉呼吸困难。
他本来就折腾了几天,加之因昨夜受寒,身体太弱,此时更加大受刺激。一面想要怎么样才能逃过质问,避免一死,一面又痛斥岐王这个暴戾的家伙,要杀就杀,还要吓唬他。
安连奚是真的害怕,不想看到死人,也不想死。
另一边,张总管匆匆行入后院,进到书房。
只见房内光线大亮,日光透过窗棂钻了进来,撒在那靠窗而立的挺拔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色的边,通身气度让人不敢直视。
张总管微微垂眼,“王爷,吉时已过,该去敬酒了。”
薛时野并未回头。
张总管不敢多说,只提醒一句就出了书房,主子不在,宾客还是得有人去招呼,不能怠慢了去。
待他一走。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才悠悠然响起,“人找到了吗?”
话落,房内悄然出现一道半跪着的黑色身影,“禀王爷,崖下尽皆搜过,没有。”
薛时野没说话,暗卫蒙在脸上的面罩隐约被额上不断低落的汗水打湿,头又低了几分。时间紧迫,他们也来不及大肆探查,也以免泄露他们王爷在这出事的消息。
人没找到。
薛时野心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其他。
明明那么娇气,碰一下要哭,用力了也哭。说全身都疼,为什么还要跑,不在洞里待着等他回去。
薛时野原准备把人带回王府,到底是他的第一个人,就算没有感情,他也不打算亏待了人。
所谓的报恩,也只是当时无可选择的情况下顺势而言罢了,他亦非挟恩图报之辈。
谁知对方根本不要他的补偿,趁他不在居然跑了。
本是了却一桩麻烦事,但薛时野心里却似堵了一口气,一时间心火愈胜。
打发掉暗卫,薛时野踱步,不疾不徐往前厅行去。
前厅中宾客众多,等了许久才见今天的主角登场,却没有一个露出不满的神情。
这位可是金銮殿上连皇帝的面都不给的人,他们算什么。
薛时野到场,也无人敢上前敬酒。
约莫一刻钟后,才见有人过去搭话,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六皇子。
“今日大喜,瑾在这里恭喜三皇兄了,抱得美人归。”
瑾,六皇子的字,原意美德贤才。
但在薛时野看来,四个字他这只占了一个,闲。
“哦?”
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薛时野又岂会不知,至于那句‘美人’,他嗤笑一声,“薛云钦,若真那么闲,本王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
六皇子薛云钦脸上的笑意一顿,面上温和之态微敛,他的这位三皇兄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啊。
不过也就是个纸扎的老虎,这婚明明有拒绝的权利,却生生让他算计了去。
然而……想到那日见到的岐王妃,薛云钦又认为对方也该觉得占便宜了才是。
有他打头,其余几位皇子跟着过来祝贺。
如今的大承皇帝子嗣在历代皇帝中算不上稀薄,却也未多丰。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入朝听政,另有尚在襁褓的八皇子。
公主共有四位,前三位都已出嫁,四公主尚住宫中。
薛时野在这里面,是唯一封王的,亦是前皇后之出。
地位比之其他皇子自是超然。
薛时野不耐应付这些人,几杯酒下肚后便神色莫测地端坐主位,此后再无人敢上前敬酒。
一直到天色擦黑。
张总管送走一众宾客,跟着薛时野一道往后院去,“王爷,王妃在西苑。”
离薛时野的东苑不远不近。
正打算往东苑走的薛时野步子一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正在这时,影卫送上一张薄笺。
薛时野牵起一边嘴角,棱角分明的面上冷意弥漫,转道就去了西苑。
西苑新房内,安连奚迷迷糊糊醒来,眼神朦胧,但在看清天色的下一秒猛然惊醒。
他怎么睡着了。
睡前他还在想那个刺客藏在哪里,分明该是如芒在背的时候,偏偏他撑不住病体,睡意袭来时丝毫不做抵抗地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此刻,安连奚才有了那种死亡倒计时的感觉。
特别是在门口传来温木的声音后。
“参、参见王爷。”
薛时野瞥一眼说话之人。
被他扫视的温木一个哆嗦,心里很是不安,在看到对方在丫鬟推开门后走进去时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开始为他们家少爷的安危着急。
薛时野进门,第一眼就往里间的床上扫去,就见那红色的帐幔垂下,挡住了后面的那道气息不稳的身影。他抬了抬眸,扫到那隐隐约约只露出一点红色喜服的衣角。
躲都不会躲。
薛时野啧了一声,掀起眼皮又朝房内某个屏风后看了下。
暗卫悄然出现。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连奚听到了开门声后就把纱帐放了下来,也是红色的,看起来颇为喜庆。
他把自己藏在里面,心里丧丧地想,这红色应该马上就要换成白色了。
大好的时间被他拿来睡觉了,安连奚根本没有能活过今晚的想法,甚至有些视死如归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进门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又停下。
安连奚的呼吸也随着脚步声停止而凝滞,直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那人还是好像没有动静,他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却在他张口的瞬间,眼前蓦地一亮。
是帷幔被拉开,烛光透了进来。
安连奚心尖微颤,讷讷抬头。
薛时野五感敏锐,帘后的人在他进门后停下的一瞬就开始屏住呼吸,带着像是要把自己憋死的劲儿。
他这新王妃莫不是个傻子吧。
心底的恶劣顷刻间被挑起,薛时野遂站在原地不动,等着看那人能憋多久。
直到对方开始大口呼吸,他才慢慢上前,脚步微不可闻。
指尖置于帘上倏然一拉。
薛时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发顶,对方正低着头猛喘气,他扬了扬眉,却在后者抬脸看清那人的脸时顿住。
少年脸颊因憋气泛着薄红,一双眼尚带水汽,略显惺忪看起来很是懵懂。烛光中,他的眉眼印刻入薛时野眼底。
薛时野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没想到,那个被他欺负跑了连暗卫都找不到的人,居然会是他的王妃。
薛时野看到安连奚茫然的表情,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跑了就跑了,结果还主动跑到他府上了,难怪暗卫寻他不到。
见安连奚逐渐变换的表情,薛时野勾起唇角,心情逐渐转好,心念一动,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似耳语般低声开口:“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啊。”
完全傻住了的安连奚反应了几秒,都顾不得后面有人进来把一个身着黑衣躺在地上的家伙拖走。只是略微睁大了眼睛,错愕地望向眼前一袭红衣,气度高华,不见半分戾气的人。
“竟然是你!”
5. 上药啦
怎么会是他。
那天山洞里那个男人居然就是岐王,薛时野。
这是安连奚从来都没想过的,一时之间,他呆愣当场。安连奚怔怔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人,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气。
是那三天里几乎融进他身体里的味道。
薛时野垂眼,看向少年望过来时出神的模样,向来讨厌旁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他竟出奇的没有感觉到厌恶。
被那样一双澄明水润眼眸注视,薛时野只觉心底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的目光扫过安连奚的面颊,上面正泛着红晕,薛时野以为是他憋久了,但见他额间竟开始沁出薄汗,这才神色一变。
带着薄茧的粗粝指腹点落在了安连奚眉心,一触即离,滚烫的温度却仍残留其上。
“你生病了。”薛时野沉着嗓音道。
安连奚呆呆地仰起脸,眼里似笼了一层薄雾,却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呢喃着重复他的话,“生病了。”
笨笨的。
薛时野正想着,却见少年眼睛一眨,晶莹而饱满的水滴啪嗒一下掉到了喜服上,一颗接着一颗,晕染开大片深色痕迹。
“好疼啊。”
安连奚脑子里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了,好像是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蓦地断了,整个人都如脱力一般。他坐在床沿,一下将头埋入双膝之间,那种委屈的感觉不知为何似乎在看到薛时野的那一刻刹那倾泻而出。
止都止不住。
他好疼。
安连奚默默无声地哭泣起来,肩膀不时抖动抽搐两下,鼻子酸的厉害。
薛时野眉间微拢,声音却不自觉放轻,“哭什么?”
安连奚继续哭,“疼。”
脑袋疼,身体也还疼。
薛时野一顿,语气渐渐温和,“哪里疼?”
安连奚没说话。
他哪里都疼。
薛时野蓦地回想起这几日二人是如何疯狂的,黑暗中少年在他身下的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中闪过,他喉结滚了滚,看向安连奚。
兴许是……
他伤到了对方。
这时,门边一直静立着的温木声音弱弱地传来。
他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好像认识岐王的样子,但见对方在面对少爷时并不如传言中那么可怕,遂鼓足了勇气开口:“少爷他因为跪了一夜佛堂,染了风寒……”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薛时野旋身看去,脸色骤然间冷沉下来。
跪了一夜佛堂……
当时少年刚离开山洞不久,回去就跪了一夜佛堂,薛时野心中怒气陡然翻涌起来,周身寒气四溢。
就算安连奚不是他的王妃,可也是他的人。
安守义他怎么敢!
另一边,刚处理完刺客尸体回来的张总管进门就看到满脸冷肃,面色黑沉如水的王爷。他顿住转眼去看他们岐王府的新王妃。
只见对方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隐约传来浅浅的啜泣声似是昭示着什么。
张总管不合时宜地暗忖:这是被王爷吓哭了?
却听薛时野沉着嗓子开口:“宣太医。”
话音刚落,衣角好似被人一扯,那动作轻轻的,像是小动物的刺探,一点一点伸出触角。
薛时野回身,安连奚没有抬头,闷闷的声音响起,“我吃过药了,不看太医。”
前后两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看医生了。
薛时野抬眉,不语。
安连奚急了,扬起脸,哭的有些红彤彤的眼睛望向他,“我不看。”
在他抬脸时就下意识低头垂眼的张总管又是一句暗叹:这新王妃好像也不怕他们王爷啊。
想罢,张总管静静垂首等待王爷的反应。
满京里谁人不知,岐王脾性暴虐,从不耐听人废话,更遑论出言反驳了。
少顷,却只听薛时野语气平静,“那便不看。”
张总管猛然抬首去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家王爷何时这般好说话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张总管忙又把头低下去。
安连奚定定看着薛时野。
眼前的这个人是书里的岐王,却也是前几日救下不甚跌落悬崖的他的那人,两人的形象逐渐在安连奚脑海中重叠,汇成如今完整站在他面前的薛时野。
他是薛时野。
安连奚终于细细打量起对方来,只见其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有着一副极为出色的相貌。青丝高束,发带垂缨,上挑的凤眸斜睨过来,端的是张扬恣意。
“谢、谢谢。”
“好生休息。”
薛时野颔首,瞥了眼张总管往屋外走。
行出一段距离,薛时野似想起什么脚下微顿,“替王妃传膳,叫太医随时候着……备些药膏送过去。”
张总管心中惊讶,面上不显,“是。”
说罢,他又接着道:“方才藏在王妃房中的刺客口里藏了毒,带下去的时候就已咬毒自尽了。”
薛时野早有预料问不出什么,若他当时出手,无需留手审问,定是一击必杀。
张总管继续,“另外,皇宫那边陛下派高公公过来,让王爷您明日带上王妃一起入宫参加家宴。”
身为皇子,成婚次日进宫面圣本是规矩,但圣上特意命大总管过来传话,可见陛下对王爷的重视。
薛时野眼睑半阖,依旧默然,高大的身形走在长廊上,红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背影孤寂又显萧瑟。
张总管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也算看着薛时野长大,见此情景不由暗叹一声,突然又想起新王妃来,刚才的王爷在面对新王妃时……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薛时野也未料到,那日的人竟就是安府大公子,安连奚,他今日的成婚对象。
他的王妃。
昨日找不到人时,他派出暗卫遍寻崖下。
如今人就在眼前,还成了岐王妃,薛时野忽地不知该将人放在什么位置才好。
此次过去本是因影卫察觉西苑异动,顺便也看一看他那个新王妃,若是个安分的留着也便留着。谁承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安连奚更加没想到,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他好像逃过了一劫。
薛时野走了。
他没死。
但是……
薛时野居然会是他。
那个和他在山洞里纠缠了好几天的人。
安连奚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薛时野了。
温木却很是高兴,“少爷,王爷好像是个好人啊。”
安连奚眨着眼看他。
你太天真了。
薛时野是什么人安连奚再清楚不过。
可他谁也不能说。
原书里,薛时野最大的反派。剧情中主角受最后和谁在一起了并没有明说,可在安连华的一众爱慕者中,身份最尊贵的当属六皇子了——六皇子最后称帝,岐王薛时野则是他称帝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安连奚还未张口,鼻尖倏然嗅到了一阵勾人的气息,饭菜的香味弥漫了过来。
温木道:“王爷刚才给您传膳了,想必是做好了。”
闻言,安连奚眸子一亮,他确实饿了。
身上的疼暂时能忍,腹中的饥饿却如影随形,没想到薛时野这么体贴。
安连奚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原谅一点对方,只是一点。
他还是粗鲁了,这样的人不在他的交友列表里。
一列婢女端着瑶盘就进来了,精美的菜色一一摆上桌。
安连奚慢慢挪到桌子边坐下,等着一桌子菜上齐,正要动筷时,一名大宫女上前。
“王妃,这是王爷命太医给您送过来的。”
几个精致小盒躺在一个小匣子里。
安连奚不解地拿起一个查看,“这是什么?”
打开就是扑面的药香,剔透的膏药透着光泽,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不用侍女回复,安连奚就已经知道。
药膏。
至于是涂在哪的,安连奚慌忙把药盒盖了回去。
变态。
为什么给他这么多药膏。
安连奚虽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却也知道如他这样的下位方都是需要好好养护那个地方的。
可……
这也太多了。
安连奚脸色发红,薛时野是要做什么。
完全不知自己被误会了的薛时野,第二日见到正厅里已然穿戴齐整的安连奚时,收到后者一个略显古怪的眼神。
那眼神跟了他一路,及至二人皆上了进宫的马车。
薛时野端坐主位,余光少年频频朝他看来,当他转头望去时却又撇开了头。像只胆怯的小奶猫,挥舞着自以为尖利的粉嫩肉垫,试探着跟前的人会否伤害于他。
薛时野收回目光。
安连奚又看了过去,但视线刚触及薛时野,就被对方那双幽邃的狭长眼眸被捕捉到,他瞬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回了探寻的眼神。
一声轻笑在车厢内响起。
安连奚耳尖动了动,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再度偏头,果不其然瞧见了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真的是薛时野在笑。
他……也是会笑的吗。
突然间,书本的人物仿佛真真正正活了过来。
安连奚:“你笑什么?”
薛时野反问:“不能笑?”
安连奚抿了下唇,“你在笑我。”
薛时野沉吟。
若说是,对方会不会哭。
薛时野索性换了个话题,散漫地倚靠在车壁上,宽大的袖摆下修长指尖上执着一枚琉璃珠细细把玩,“身子可好些了?”
安连奚不禁想到了那些药膏,沉默在车厢蔓延。也许是因为活过了剧情点,亦或者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可能是昨晚对方的态度,他甚至敢不搭理薛时野。
没有听到回答,薛时野摩挲珠子的手停了下,但罕见的,他并未生气。
这辆车的车厢不大,不知张总管是不是安排出了错。不甚宽敞的车厢内,空气中好像有一股格外清甜的气息飘飘荡荡传递过来,其间又掺杂了一些药味齐齐钻入薛时野鼻端。
看来药膏是用了。
至于另外一股气息……
那是安连奚身上的味道。
薛时野眼眸微阖,静静嗅闻着这股清香。
静默中,安连奚同样不再看他,也靠着车壁,意识渐渐模糊。
清香渐浓,腿上沉了沉。
薛时野睁开眼,少年安静趴睡在他腿间,睡颜恬淡,模样十分安稳,眼下那层浅淡的青色看起来似乎没有睡好。
知晓他身份后,亦无半分畏惧。
思及夜里张总管送来的竹简——常年在家中休养,不曾外出,日前逃婚出府后被找回。
薛时野撩起眼皮,手指掠过一缕黑色发丝,沉睡中的人没被惊醒。
是不知者无畏吗……
总归念着那日的情分,只要对方安守本分,薛时野是不会动他的。
甚至,他会暂时护着他。
胆小还爱哭。
深觉多了个麻烦的薛时野重又合上眼。
6. 撒娇啦
“王爷,王妃,到了。”
马车外,张总管略带尖细的嗓音传来。
安连奚迷迷糊糊想要翻身,人往刚往旁边歪去面颊就被一只大掌拖住,他凭着本能坐起,双颊同时被那只大掌捏着转了个方向。
“唔。”
安连奚尚带困倦地睁开眼,猝然便对上了薛时野看向他的眼睛,藏着些许戏谑。他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枕在对方腿上睡过去的,“我、不小心睡着了。”
薛时野看他,指尖力道微松,放开他。然而那白皙软嫩的脸上却出现两道红红的指痕,竟是留了印子。
准备逗弄的话锋一转,只是话音在提到出口的话时有些冷淡,“醒了便同本王去见陛下。”
安连奚‘哦’了一声,跟着下了车。
不远处,张总管立在那里,在他身旁还有一位着紫色圆领窄袖袍衫的人。一早就被命来这候着的高公公正笑眯眯地望着那边,见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今日宫宴可是陛下特意为王爷大婚准备的,贵人们都到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在御花园赏景,奴才这便带王妃过去。”
说罢他微微侧身,态度恭敬。
带他过去,那不是要跟薛时野分开。安连奚下意识便去看薛时野。
察觉到身边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薛时野瞥眼,张总管立刻乖觉地上前,“王妃。”
安连奚被公公带着去往御花园,走出几步远他回头看了一眼。薛时野仍立在原处,见他望来,锋利的眉梢扬了下。
“陛下是有事要同王爷商议呢。”那边高公公见这情景,只以为夫夫两个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忙插话道:“我先带王妃您去见皇后娘娘,稍后王爷就过来了。”
这赐婚的圣旨下得突然,高公公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但陛下的意思他大致还是知道的。
约莫是想看看王爷的态度……不过依他看,倒是有戏。
高公公说完似有若无地用余光瞥了那马车一眼。
那么小,两个人怎么塞得下哟,王妃少不得要坐王爷怀里……高公公打住了后续,只是那张风干橘子皮似的老脸看起来愈发乐呵。
安连奚虽看过原著,却对书里这位大承的皇帝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不过对方在剧情里算是一个小反派——他是站在岐王这边的,少数不为安连华所动的人,六皇子亦非他属意的帝王人选。
明康帝真正在意的皇子只有一个。
那便是岐王。
只不过到底是主角光环,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安连奚想着想着,步子却倏然顿住。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动作,低眼一看,一只黑色的猫崽不知从何处窜来,蹲在了他的鞋子上。
“哪里来的小猫。”高公公一挥拂尘,两个宫人躬身上前从他脚上把猫崽抱走。
安连奚身体不好,像是小动物身上的毛都是不能沾的,只每每都会在网上云吸猫。因而这还是他头一回跟小动物离得这样近。
虽说这具身体也不是很好,但比起之前,安连奚觉得他应当是可以抱一抱的,于是眼巴巴盯着宫人手里的黑色猫崽。
张总管是什么人啊,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遂低声道:“王妃若喜欢,可带回去检查一二再养在府里。”
既是野猫,那自不可随意触摸。
安连奚也明白这些,于是点了点头,“好吧……谢谢张总管。”
张总管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府上就这一个主子,王爷当然不会对他们这么客客气气。此刻忽地听到安连奚同他道谢,一时受宠若惊,忙说不敢,哪里见过主子给奴才道谢的。
高公公笑道:“还是王妃有善心啊。”
这有什么善心不善心的,安连奚侧目瞥他。
高公公继续:“这猫看起来不大,但要是没有母猫带着,估计活不长。”
特别还是在这宫里。
安连奚太懂那些弯弯绕绕,不过猫崽身边若没有母猫,也确实难以存活。
“那再找找母猫吧,”安连奚说完又犹豫看向张总管,“会不会太麻烦了?”
张总管还未回答,斜刺里一道温润的嗓音便插了进来,“皇嫂有所不知,这宫里但凡猫狗,都会被撵出去。”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安连奚转头,却是那日见过的六皇子正站在小径另一头。
薛云钦面上挂着温和的浅笑,对着安连奚遥遥点了点头。
安连奚礼貌地笑笑。
薛云钦见他不说话,一双眸子微微弯起,似会说话一般,灵动水润。不自觉朝走向了这边,又道:“皇嫂还想知道什么?不妨问我,我与连华关系也算不错,常听他提起皇嫂你。”
话里话外都是在对安连奚释放善意,更是搬出了安连华——安连奚现在名义上的弟弟。
其他人见他过来,纷纷行礼。
安连奚摇头,“没有想知道的了。”
想也不会问他啊。
如果不是知道剧情,薛云钦把原本指给安连华的婚事安到了他头上,安连奚怕是会被对方这张温润如玉的假面骗了去。
薛云钦冲高公公点点头,“公公也在,正好我去见见父皇。”
高公公想说什么,又觉皇上跟岐王应该谈完了,这两父子平日里就说不上几句话,于是恭送他离开。
只是,薛云钦走前,目光在安连奚脸上流连片刻,觉得跟安连华也不像,甚至更添几分艳色。不禁再次感叹:配给他那三哥,还真是可惜。
送走‘瘟神’一尊,安连奚松了口气。
再走一段,御花园也到了。
迎面就撞上了一行人,为首的女子身着紫衣华服,满头珠钗,端的是贵气逼人,容貌妍丽,体态妖娆。
今日宫宴,皇子、公主,后宫嫔妃皆得到场,高公公撇见来人,上前,“见过敏贵妃。”
敏贵妃扫他一眼,红唇翘起,“高公公啊,你怎会在此处,陛下呢?”
说话间,她斜眼撇向了安连奚。
高公公正欲介绍,忽地想起什么,心下一紧。果如其然,还不待他开口,就听敏贵妃发出一声尖叫。
“哪里来的野猫,给本宫丢出去!”
仅一眼,敏贵妃就瞥见了安连奚身后宫人手中捧着的猫崽,脸色唰地就变了。
在她身侧,一个嬷嬷大步走来。
安连奚想解释,“贵妃娘娘,这个是我、”
“闭嘴,”敏贵妃看也不看安连奚,“你是什么东西,敢同本宫说话,这小畜牲是你的?好啊,竟敢拿这东西到本宫面前……你是存心害死本宫对吧?”
敏贵妃不由分说就给安连奚安下了罪名,她如今正是得势的时候,自是不用看人脸色。
身边有高公公陪同那又如何,管他是谁,现今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哪个又能得她好脸色。没看皇后都拿她没奈何。
“来人,给本宫把这妄图谋害贵妃的家伙拿下。”
话落,两名大太监上前。
张总管拧眉,高公公心道倒霉,“娘娘息怒,这位是岐王妃,刚入宫不知这些。”
宫里那条不得有猫狗的出入的宫规正巧就是为这位设下的,敏贵妃儿时曾被野猫划破过脸,自此便厌恶起了猫狗,见不得这些。
也是他一时大意,高公公说完再去看敏贵妃。
“岐王妃?”听到这三个字,敏贵妃容色稍霁,似有忌惮,这些时她才注意到张总管,认出了对方。
敏贵妃沉吟,眼神四下一扫,并未看到岐王。想来后者也是不满这桩婚事的,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既是岐王妃,这便把那小畜牲给本宫即可。”
听她张口左一句‘野猫’,又一口‘小畜牲’,对猫崽很是厌恶,若交到她手上指不定有没有命活。
思及此,安连奚不由着急,却因为没怎么跟人叫过板,面对气焰嚣张的敏贵妃,他出声时有些底气不足,“不给……”
敏贵妃没料到这个刚刚嫁入岐王府的岐王妃竟敢公然驳斥于她,当即冷笑,“岐王妃,一只畜牲罢了,你也不肯给?”
安连奚头一回遇上这么咄咄逼人的,敏贵妃锋利的目光向刀子,他有些胆怯,却又忍着不适对上那两个上来的大太监,“不给。”
敏贵妃当即怒目而视。
高公公见这圆场是打不了了,心说敏贵妃近日果真愈发恃宠而骄了,与张总管对视一眼,两人俱是心照不宣。
“不给?”敏贵妃眼中浮现恶意,“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正在此时,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悠悠传了过来,“哦?敏贵妃要如何对本王的王妃不客气?”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散漫的语调,安连奚心中的不安顷刻间被抚平,顺着声源处看去。
只见薛时野不疾不徐从远处走来,神色莫测地看向这边。
敏贵妃的怒气僵在脸上。
安连奚望着走近的薛时野,无意识往他那边靠,小小声开口,像是受欺负了的小动物,找到了庇护一般,“王爷……”
薛时野睨去,少年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泛着微光的润泽猫瞳中映着的全是他的身影,好像全心全意信赖、依恋着他。
薛时野微微蹙眉。
突然撒什么娇。
7. 过敏啦
安连奚眨了眨眸子,和薛时野看来的目光对上。
薛时野撇开视线,转而再去看敏贵妃。
对上薛时野,敏贵妃的气焰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岐王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不过是跟岐王妃开个玩笑。”
薛时野神色极淡,眸光凛冽无半分温度,看向敏贵妃时犹如再看死物一般,他嘴角噙起一丝凉薄笑意,“只是开玩笑吗?不若本王也同贵妃开一个。”
这句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在羞辱了。
她堂堂贵妃……敏贵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知道这人脾性向来是这宫中最无忌的,但可能是近日来的圣宠让她有了底气,“岐王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薛时野唇瓣张合,两个字似在齿间碾磨过,一字一句,透着无比的压迫。
敏贵妃表情一变,看到薛时野身形微动,竟忍不住往后退去,险些跌倒,好在被身后的嬷嬷扶住,一时脸色更加难看。
只见薛时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轻淡,透着嘲讽,“本王不介意让贵妃娘娘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得寸进尺。”
“你、”敏贵妃气急,但在对上薛时野冷漠阴鸷的眸子时,话像是卡在了嗓子眼。
这个人是真的做得出来,他就是个疯子。
思及此,内里就先虚了。
敏贵妃想到自己方才已经丢了个大脸了,此时再跟薛时野对峙下去,对她亦没什么好处。遂一甩袖,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宫人就往御花园内匆匆行去。
薛时野眸子一眯,挺拔的身形分明是立在烈日之下,却如同掩在阴影之中,喜怒难辨。
及至此时,高公公才上来说好话,“王爷,皇后娘娘已在御花园多时了,王爷可要去拜见一二,正好让娘娘也见一见王妃。”
众所周知,岐王曾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薛时野对皇后虽无感情,却有尊重。正欲开口,衣角却传来被牵动之感,偏头。
安连奚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某种没有看到他漠然一面的畏惧,反而好似……带了点崇拜,满是对他的憧憬。
薛时野怔了下。
他的这个新王妃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亲王出言恐吓贵妃,难道不觉可怕,怎反倒对他很是仰慕的样子,未免……
太过天真烂漫了些。
此时此刻,安连奚确实是十分欣赏薛时野。
或者说,是羡慕对方能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顾忌什么,更加不会像他这样,一紧张就说不出什么狠话。
最重要的是——薛时野刚刚是在替他出头。
一直到现在,薛时野给安连奚的感觉和原著中都是大相径庭的。
这人纵然有些粗鲁,但细节上却知道照顾人。
不说那几天的相处,就拿昨日,对方非但叫人给他准备了膳食,还送了药膏前来。
安连奚已经完全对薛时野改观了,面对可以亲近的人,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王爷,你好厉害。”
语气真挚,像是打心底里说出来的。
薛时野默了片刻,竟是低低笑了一声。
安连奚眉眼也跟着一弯,随即似感觉侧脸有点痒,抬手就要去抓。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面颊,手倏地被扣住,安连奚抬眼看向攥着他手腕的人。
薛时野眉头微皱,“你的脸……”
安连奚:“怎么了?”
“哎哟,王妃这是起疹子了啊。”高公公离得近,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这对新人,见状往安连奚脸上细细扫了一眼,当即惊呼一声。
张总管也上前一步,飞快反应过来,“王妃该不会是对猫毛过敏吧?”
安连奚也有些懵。
过敏?
下一瞬,身体腾空的感觉袭来,安连奚下意识伸出手勾住了对方脖颈,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庞一阵恍惚,还以为回到了那一天。
微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传太医。”
安连奚一路上都被薛时野抱着走。
虽然是第二次被这么抱了,但上一回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一次身后却跟着不少宫人。
抱住他的那双手修长而有力,步伐沉稳,安连奚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想到还被那么多人看着,禁不住仰了下头,恰好蹭在薛时野肩.窝。
薛时野:“怎么?”
安连奚没有抬头,闷着声音小声含糊道:“痒。”
他才不说自己这是被人看着,不太好意思。
薛时野眼睑微敛。
接着,安连奚两只手被一只大掌握住,老老实实摆在一边,而他整个人都坐在了薛时野臂弯里,被他单手侧抱着。
转换姿势的空挡,安连奚清楚看到了两边跟着的张总管脸上的愕然和高公公一脸喜色。
安连奚头一埋,开始窝在薛时野怀里装死。
这也太丢人了吧。
又走出一段他才想起来,在薛时野耳边弱弱道:“我可以自己走。”
清甜软糯的声线丝丝钻入耳中,说话时有呼吸声拂过,过分的亲近出奇的没叫薛时野反感,而是响起了这道声音带着哭腔时的样子……
“不是还病着?”
听到他开口,安连奚连忙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体虽还有些乏力,但已经比以前好太多,换作之前,少不得要在病床上躺几个月。
只是辛苦了温木,又是帮他打水又是熬药的,非得亲力亲为,所以今天他就给对方放了个假,没让他跟来。
薛时野‘嗯’了一声。
安连奚等了半晌,也没见薛时野有要放他下地的打算,最后只能默默趴回了对方肩头。
高公公堆了满脸笑,一个劲地冲张总管使眼色。
回头他定要给陛下好好说一遍。
张总管低着眼,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一行人很快到了临水阁,薛时野终于把安连奚放了下来,安置在一张靠窗的软榻上。
而安连奚正昏昏欲睡,早就忘了发生了什么,手扬了扬,眼看就要抓上面颊,不出所料的又被扣住了手腕。
“动什么。”
安连奚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是薛时野,又迷糊了起来。
他病还没好全,加上要进宫起的太早。
薛时野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很难不让人犯困。
“王爷……”安连奚张了张口。
薛时野:“嗯?”
“我要睡、一会。”
说话间,安连奚已经彻底陷入昏睡。
睡过去的他很是安静,手也慢慢放了下来,薛时野却没有放开他手腕,而是示意张总管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一旁。
高公公悄然退出临水阁,往御花园去了。
明康帝果然已经到了,刚走上一条小径就碰上了对方。
见无外人,他上前,贴在对方一侧耳语了几句。明康帝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了,远远看了下前方。
一方亭子内,皇后及嫔妃们各自落座,观赏着园中景色,不时叙话几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
唯独敏贵妃。
她刚在岐王那吃瘪,眼下景不是景,耳边的谈笑声勾不起半点兴趣不说,只让她愈发烦闷。
就在这时,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亭中的氛围,众人起身恭迎圣驾。
敏贵妃低头,随着众人的话音一起,“见过皇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明康帝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敏贵妃。”
敏贵妃心底没由来打了个突,脸上却是飞快挂上了妩媚的笑容慢慢抬起脸。
下一秒,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敏贵妃错愕地捂住脸,看向明康帝,眼中浮现泪花,“陛下……”
明康帝扇完巴掌就没再看她,拂袖离开了此处,“敏贵妃德行有亏,不堪为妃,贬为敏嫔,移居落霞宫静思己过。”
随着一声令下,敏贵妃强撑着的脊背彻底瘫软了下去,脸色看着就灰败了下来。
她不过是和岐王争执了几句,竟惹得陛下发如此大火。连龙子都未诞下被奉为贵妃,满宫里谁人有这样的殊荣,敏贵妃原以为她是特别的。
不承想,岐王竟荣宠至斯。
惹不得……
当真是惹他不得啊,她明明都已经意识到了的。
“陛下、臣妾……”
敏贵妃想要追上去,立马就有两名侍卫上前,“娘娘,请。”
陛下说了,静思己过。今日的家宴敏贵妃、不,是敏嫔了,怕是别想再参加了。
明康帝龙行虎步回了御书房,“朕就说怎没看到老三。”
原来是被那无知妇人给气走了。
高公公暗道自己刚才话只说了一半陛下便上去发落敏嫔去了,怕是误会了什么,还不知道岐王尚在宫中,于是赶紧上前细细说来。
明康帝带着怒气的脸色瞬间转晴,“哦?老三当真和他那新王妃感情甚笃?”
他的儿子什么脾性他最是清楚不过,居然有这样一天。
高公公连连点头:“可不是吗。王爷对王妃那可是宝贝得紧,见王妃脸上起了疹子,路都舍不得让王妃走了,一下就抱着人去了临水阁。那紧张得哟……”
说话间,明康帝面上的笑已是止不住。
高公公见此,更加不停地向他描述起了岐王是怎么紧张他的王妃——手是怎么抓着王妃,不让他挠脸。坐在一边守着王妃睡觉……
“好好好!难怪朕今日看老三心情好似不错,”明康帝沉吟,“让太医好好为岐王妃诊治,不要出了岔子。另外,去朕的库房看看……”
晚上家宴上他定是要好好赏赏这岐王妃了。
此刻,安连奚还在睡梦中,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迎来厚赏。
细碎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没有打扰到他一星半点,睡得依旧安稳。
“王妃体虚,老臣先开几副固本培元的方子。这疹子需得每日上药,王爷切勿让王妃挠破了,以免感染,至于其他……”
薛时野平静听着,视线扫过榻上的人。
白皙的脸上,一颗颗红色的疹子此时已变得尤为醒目,眉间微微拧着,像是睡得不怎么安稳。
从太医那里接过药膏,薛时野颔首,“本王知晓了,你下去吧。”
太医退下,偌大的临水阁内,只剩薛时野和安连奚两个人。
薛时野手执药膏。
少顷,他打开药膏往手上涂抹,亲自给人上药。只见那红点四散在对方脸颊,耳侧,脖颈,一路向下延去。
薛时野指尖微动,抹了药的手倏然顿住,迟迟没有动作。
8. 护夫啦
安连奚醒过来时,脸上只有几丝若有似无的痒意,还带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待他半撑着坐起的动作,衣服摩.擦肌肤,其他的地方的痒就再也难以忽视。
睡过去前的记忆在此刻渐渐回笼,安连奚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对猫毛过敏了。
安连奚不由感慨。
还好张总管当时提醒了一句,没让他碰那猫崽。
想着事情,安连奚忍不住抬手就要往衣服里伸。
脖子好痒。
“想留疤吗。”
耳畔骤然响起声音伴随着手腕一紧。
安连奚下意识扬起脸望过去。
是薛时野。
但……
“王爷,你怎么、”安连奚怔怔然开口,却在对上后者狭长凤眸中的似笑非笑时顿住,他不问了。
薛时野挑眉,接了话头:“本王怎么?”
安连奚抿抿唇,总觉得薛时野又在笑他了。不过先前对方才帮他出过头,那就不计较了,安连奚好脾气地想,全然没有已经把薛时野当成自己人的自觉。
“那你先松开我。”他说。
少年语调轻轻的,很是柔软。薛时野垂着眼眸看他,没有动作。
安连奚补充:“我不挠。”
薛时野似还确定了一下,这才缓缓放开了他,大掌落回了袖中,指腹微微一捻,温软的触感仿佛仍在。
安连奚也松了口气似的,接着腿间砸来一物,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他拿起来,清爽怡人的药香在鼻端浮动。
“将其涂在红疹处。”
安连奚想到脸上凉凉的感觉,点点头,而后又似回想起什么,问:“我的脸……是王爷给上的药吗?”
薛时野没料他会问这么一句,顿了下,语气平淡道:“不是。”
安连奚再次点头,倒没有露出或失望或是什么其他的表情,拽着衣领就开始准备给自己上药,动作算不上温柔。
薛时野撩了撩眼皮,竟生出了想替他来的冲动,默了片刻提醒他,“先净手。”
安连奚‘啊’了一声,差点忘了,“哦哦。”
软榻旁就摆了一个盆架,铜盆中已盛好了水,他下榻走过去洗手。
薛时野瞥他一眼,荡漾的水波声中,少年反复搓洗着指尖,稍有些用力,手指就慢慢泛起了粉红。他敛目,行至另一边坐到了大红酸枝木圈椅上,支着手半阖起眼,淡淡的药香支在下颚的指尖上传来。
安连奚洗完手看了眼薛时野,对方正闭着眼小憩,收回目光后他自顾去解衣服了,痒的地方可不止脖子,其他地方也不少。
抽去腰带,轻薄的外衫就褪了下来,被他丢到了软榻上,继而是里衣。
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绵不断传入耳中。
薛时野垂在膝头的另一只手指节微动,缓缓屈了起来。
安连奚把里衣一掀,果然看到红色的小点几乎遍布他全身。
这么严重……
安连奚嘶了口气,手指抠了点药就涂了起来。哪里痒就先往哪里涂,一边涂还在一边感叹古代人的智慧,中医实在是太伟大了——药膏甫一涂抹上去,痒意顿消不说,那种清凉感简直令人舒适。
安连奚禁不住喟叹一声。
许久,该涂抹的地方已经涂得差不多,轮到腿上时他有些犹豫,回头又望了眼薛时野。
后者依旧在闭目养神。
安连奚即刻收回视线,继续他的动作。
殊不知在他往后看去的一刹,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薛时野就已睁开了眼。大片的雪白映入眼帘,乌发遮挡,若隐若现。
薛时野:“……”
居然还没好吗。
好慢。
薛时野重新闭上了眼。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安连奚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薛时野眼睫一动,再度睁眼看去。
安连奚只披了件外衫罩在前胸,后背依旧衤果露在在,“后背……我抹不到。”
薛时野:“……嗯。”
安连奚往前挪了挪,“那、”
不待他说完,薛时野已道:“过来。”
安连奚眸光微亮,“谢谢谢谢。”
薛时野听到他雀跃的声音,看他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哑然。
看来他是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等他上药。
真是……
笨蛋。
纵是这般想,薛时野眼底亦不由显出几分笑来。
安连奚捧着药盒送到了薛时野跟前,摆到他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又拖了张矮凳过来,乖巧坐到了薛时野前面,动作极其熟练。
薛时野牵唇,轻笑出声。
安连奚回头撇他,嘟囔了一声,“你不要笑。”
薛时野:“不是笑你。”
安连奚想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怎么还管人家笑不笑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烫,“好吧,那你笑吧。”
他认真的语气,叫薛时野是真的有些想笑了,手指探出去在药膏上捻了一下。
随着他的靠近,安连奚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耳尖一凉。
“这里也有一颗。”薛时野说。
方才安连奚那样躺着,此处被发丝遮挡,他也没能瞧见。
耳朵算是他比较敏.感的位置了,安连奚忍着想躲的冲动,勉强应了一声,“哦。”
薛时野见他乖乖的,没有乱动,上药的动作便也没停,在那宛若雪中落梅的光滑后背上游移。
背上红疹带来的痒意混杂着药膏的清凉,还有时不时被指尖擦过的触感,安连奚深深吸了一口气,脸都要憋红了,脑子里飞快思考着想找点什么其他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安连奚的眼神开始四处乱飞,看看自己刚才躺过的软榻上的精巧雕功,又瞥瞥那窗棂的镂空装饰,上面刻录的纹路……
余光撇见那放着铜盆的盆架,同样精美。
铜盆……盆架。
安连奚脑中灵光一闪,倏地偏过头去,突兀问道:“王爷,你洗手了吗?”
薛时野指尖一顿,“现在才想起来问?”
安连奚沉默,“那你、洗了吗?”
薛时野:“……”
安连奚很快回想起自己刚才都是对方提醒才洗的手,后知后觉他这是又犯傻了,担心薛时野会生气不给他继续抹药,赶忙抢在他之前答道:“洗了洗了!王爷你继续,别理我。”
薛时野启唇,悠悠说:“没洗。”
安连奚愣住了,“啊?”
他要哭了,“那你怎么不洗啊。”
万一细菌感染了怎么办。
薛时野还未说话。
安连奚已接下去了,“王爷,你骗我的对不对。”
听起来十分委屈,薛时野捻了药膏的指腹点在那弧线优美,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上,顺着他的话漫不经心道:“嗯,骗你的。”
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安连奚稍稍安下心来。
他险些就忘了,身后这人可是那个传闻中暴戾恣睢的岐王。相处下来,暴戾倒是没见到,恶劣反是深深体会过了……不止一次。
安连奚不吭声了。
不多时,薛时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安连奚才终于出声,“好了?”
“嗯。”
安连奚往后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薛时野:“把衣服穿上。”
白皙的肌肤在眼底晃了晃去,柔软似还残留指尖,藏在记忆里的那份触感也随之冒头,薛时野别过脸。
安连奚稀奇了。
心道:薛时野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想归想,安连奚可没有去问对方的意思。
他肯定是说不过对方的。
安连奚把衣服穿好后,薛时野便命宫人打来干净的水给两人净手。
铜盆端了上来,薛时野走过去,安连奚站在原地没动。
薛时野:“不洗洗?”
安连奚摆手,“王爷先洗吧。”
闻言,薛时野回过身睇他一眼。安连奚撇开视线望向别处,眼睫不住颤动着,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上完了药,薛时野让他待在这里休息,张总管正好找过来,肃容道:“上次的事有线索了。”
他说的是薛时野被暗算一事,当时一行人随王爷前往京郊别院,谁承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不慎分开。
那日他们本想寻着山道去找他们王爷,但中途却收到王爷让他们原地待令的消息。
期间下面的人一直在暗地里搜寻线索,也将此事彻底封锁了下来。
薛时野扫了眼临水阁,隔着珠帘,里面的情景若隐若现,那个有些纤瘦的身影在缝隙中穿梭,正绕着阁中转圈,对一切都好奇。
薛时野眼帘微垂,神情冷淡,“召影锋过来。”
岐王府里,暗卫负责隐在暗处保护,影卫则负责调查,可以现身人前。两者都经过严密的训练,一生只听命效忠于他们的主人。
张总管:“是。”
安连奚在绕临水阁走了一圈,从四面的窗户看向外面不同的风景,回过神只望见薛时野离开的背影。
无端失落。
大概是在这皇宫里,他只认识薛时野吧。
安连奚躺回了软榻上。
太医给的药膏实在管用,安连奚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疹子一点一点消下去,但薛时野一直都没有回来,他又站了起来,往外走。
刚走到门边,撩开帘子,薛时野就出现在眼前。
“乱跑什么。”
看到他,安连奚心情忽然便好了起来,“你看!”
他指着自己的脸,眉眼弯弯,“是不是好多了?”
薛时野见他还有心情笑,心知应当是没什么事了,“既然好了,那便随我走吧。”
安连奚眨了下眼,仰着脸看他,“去哪?”
薛时野转过身去,声线疏冷,“见陛下。”
安连奚听是去见明康帝,一下又变得紧张了起来,急追几步自然而然地攥住了薛时野的袖摆,“我突然又觉得,自己还没好全,这样去见、陛下,不太好吧?”
他还没见过皇帝呢,有点紧张。
薛时野低眼看了看被扯住的衣袖,勾唇,“哦?岐王妃是要抗旨?”
安连奚瞪大眼睛,“我没有!”
薛时野颔首,没有回头,嗓音却带了丝难以掩饰的笑,“那还去不去?”
听到他在笑,安连奚知道这次是真的在笑自己了,鼓起脸,“去!”
说罢,他松开了薛时野的袖子,气咻咻走到了他前面。
薛时野唇角遏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他发现,没事逗逗他的小王妃也着实是一件乐事。
跟在后面的张总管看得啧啧称奇。
原来王爷还有这样一面,难怪高公公要乐了,什么时候见他们王爷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候……
正想着,薛时野蓦地向他扫来一眼。
张总管滞了下,还以为自己在编排王爷被王爷发现了。须臾,瞧见前面王妃的身影,他才恍悟,忙上前去。
安连奚其实不认识皇宫的路,他这一时激动走到了前面,看着面前的红墙绿瓦犯难。
就在这时,张总管行至前方为二人引路。
安连奚重又开心起来,斜斜睨了睨薛时野,脚下愈发轻快。
收到他飞来一眼的薛时野抬手掩唇。
这小笨蛋。
有了张总管带路,安连奚不怕不认识路了。
只是一行人刚到朝阳宫,还未进殿,他们就先见到了出来的六皇子。
看到是薛云钦,对方也正好望过来,安连奚即刻收了笑。
薛云钦先是面向薛时野,“三皇兄。”
薛时野冷淡点头,“嗯。”
薛云钦也不在意,转脸看向安连奚,温和的笑瞬间在脸上荡开,“又见面了,三皇嫂。”
安连奚拧着眉毛,他不太想搭理这个六皇子。
太假了。
这个笑看得他瘆得慌。
不用他开口,薛时野已然道:“六皇弟认识本王的王妃?”
说话间,安连奚腰间缠.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薛云钦笑得一派温文尔雅,“皇兄有所不知,我与安府的二公子有些交情,曾去在安府见过大公子,就在……”
他停顿一秒,旋即对上薛时野黑沉的目光,“在大公子嫁入岐王府前。”
这话说得十分巧妙,看似不经意,又暗藏机锋。
薛云钦面上仍是带着笑的,和薛时野四目相对,等待后者的反应。
虽对方也曾养在皇后那里,两人并无甚兄弟情谊。更何况……他的这个三哥,颇得父皇看重。
但终究不过是个冲动易怒的莽夫罢了,稍微激两句就会原形毕露。
外间那么多难听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也没见有岐王府的人出面制止,更不惧岐王府威势,可见不得民心。
连婚事亦能被他随意安排了去——轻易便可拿捏踩扁。
在薛云钦看来。
此人德不配位。
不堪为王。
至于那敏贵妃则更加是个草包,居然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吓跑,还丢了妃位。
薛时野半眯起眼。
看来他的这个六皇弟是真的深藏不露啊,到底是什么给他的依仗。
薛时野嗤笑一声。
便是此时,身旁蓦地传来少年清澈明亮的声音,“我以前没见过你。”
安连奚睁着眼说瞎话,表情却格外认真严谨,眸光清凌凌和薛云钦对视一秒,随即不做丝毫停留地转向薛时野,朝他弯起眼睛露出个明快的笑,直直撞进薛时野眸底。
9. 收礼啦
那双眼睛明亮澄澈,似盛了一汪清泉,笑容明媚又富有朝气,薛时野看得一怔,继而不可遏制地低笑起来。
生平头一次,他体验到了被人护着的感觉。
他哪里需要对方维护。
明明自己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稍一错眼就会被人欺负了去,弄得一身狼狈。
可怜又可爱。
安连奚有点得意,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到头来还是要靠他。
虽然刚才两人还在较劲——其实是他单方面的,可这种时候需要一致对外的道理,安连奚还是懂的。
薛云钦的笑容看着就消了下去。
没见过他?
那上次在安府他看到的是谁,还有御花园外又是谁?
薛云钦没想到安连奚竟会站在薛时野那边,对方是什么人难道他不知道?
思及此,薛云钦的视线在安连奚身上逡巡。
少年正靠在薛时野身边,微微昂着脑袋,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只对着那一人。
乌黑的发髻中缀着几缕在鬓角,侧脸线条柔和,全身上下透着股干净纯然的味道,却会做出那样灿烂的神情。连同那颊边因过敏而生出的小红点都似为其增色一般,愈发绚丽如朝阳。
薛云钦看得愣了下。
直到一道锐利的眼神猛地刺向他时方才回神。
“六皇弟可听清楚了。”薛时野开口,声音寒凉。与此同时他抬手,在安连奚头顶按了按,五指在那发丝间穿梭。
安连奚注意力瞬间转移。
薛云钦和薛时野的目光再度对上,阴鸷冷戾的气息席卷,浑身遍布凉意,像是被什么大型兽类盯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顿觉头皮发麻。
他这三哥果然是个疯子。
薛云钦心内暗忖,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于是垂首,“三皇嫂说的是……可能我看岔了。”
薛时野哼笑一声,不轻不重道:“日后六皇弟可是要管好那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切都要斟酌好了才是。”
薛云钦要笑不笑的,那看起来温和的表象隐有皲裂的痕迹,却又很快恢复过来,摆足了做弟弟的姿态,“谨遵三皇兄教诲。”
他向来是几个兄弟之中最是恭谦有礼的,此时也不例外,即使对方言语再如何恶劣,他亦泰然处之。
薛时野岂会看不出他的把戏,勾起嘴角,“那便退下吧。”
他这般,却似在将对方当成奴才般呼来喝去。
薛云钦脸色沉了沉,是真快维持不住表情了,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晚宴见。”
离开的背影匆匆。
安连奚总算扒拉开薛时野在自己头发上作乱的手,瞟他,而后噗嗤一声笑开。
原来看别人在薛时野这里吃瘪这么可乐。想到对方气人的功夫,便是未来的大承帝王——六皇子也承受不住啊。
“你刚是不是把他当成太监使唤了。”安连奚捂着嘴小声说。
‘太监’两个字被他明晃晃说出,薛时野哑然,末了模棱两可道:“只是普通兄长告诫弟弟罢了。”
安连奚抬起眼,瞥见了他眸底噙着的笑,心说自己好像又对这人刷新了印象。
正当时,高公公从大殿出来,“王爷,王妃,来了怎不进去?”
早就有宫人禀报他们来了,陛下伸长脖子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这才遣他出来查看。出来便见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在说话,他远远观察了须臾才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高公公啊。”安连奚对这位大内总管的印象还挺好,看到他脸上堆着比薛云钦不知真诚多少倍的笑,跟着微微笑了下和他打招呼。
这熟稔的语气,看着旁人时也同样诚挚专注的模样,连薛时野什么时候望向他都不知道。
安连奚扯了扯他袖子,“我们进去吧。”
薛时野蹙起的眉宇舒展,闻言抬步向殿内走去。
安连奚跟着进去,见到了那个贵气不凡,穿着明黄的身影。明康帝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俊气硬朗的五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安连奚只小心地撇了撇就低下了眼,长睫敛下眸中因见到帝王的惊叹。
明康帝在他们进殿时就在打量二人,先是看了眼他那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也是他最为上心的三子。随机目光便全然落到了安连奚身上,自是没有错过对方在低头时眼里一闪即逝的惊叹,心中不禁好笑。
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然当他再要仔细再看看时,就见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儿子身形微动,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安连奚掩在了身后。
明康帝一顿,忽地拊掌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开怀。
他就说怎么宫人禀报时说岐王也来了,明康帝之前御书房想了许久,琢磨着高公公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最后还是想先见见安连奚,便派宫人去请。
谁知这一请,竟是请来了一对。
最后一问才得知,原是那宫人去请人的途中遇见了岐王,岐王就让他回来了。
明康帝暗想:这是生怕他把他的小王妃给怎么样了吗……
如此看来,倒是真如高公公所言,这对新婚小夫夫果真如胶似漆啊。
明康帝朗笑一阵后,也不去管薛时野是何反应,眼下他却是对这岐王妃满意得紧,越看越觉喜欢,和他的三子甚是般配。
“好孩子,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他自称‘父皇’,端的是慈父的和蔼,朝躲在薛时野身后的安连奚招了招手。
闻见召唤,安连奚从薛时野身后探出了个头,对上了明康帝慈爱的笑容,缓缓将身形也跟着露出。但第一时间仍是去看薛时野。
接收到他投递过来的询问视线,不知怎的,薛时野竟觉心情愉悦。
算他没白照顾他,接着对他点了下头。
得到他的首肯,安连奚方才朝明康帝走去。
夫夫二人的互动被明康帝尽收眼底,龙心大悦,走近一看更是连连点头,这桩婚事倒还真是指对了啊。
“今日辛苦你了,这过敏可大可小,好在没有什么大碍,今后千万要注意了。”
威仪的嗓音和缓,和他说着家常,安连奚呆呆看着明康帝。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是他现代的父亲。
但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倘若不是家人们坚持不懈地为他请名医治疗,他怕是活不了那么久。
他的身体孱弱,呼吸有时对他而言都是负担,安连奚无法外出,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在外奔跑、嬉戏,只能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户看向外面宽广辽阔的世界,蓝天白云……
安连奚突然间有些低落。
虽说病危通知书早就下了,家里人也都做好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会想……他不在,父母还好吗。
就是这时,后颈被人捏了下。
薛时野不知何时行至他身后,对方挺拔的身躯靠在后方。
像是竖起的一面防护,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安连奚一顿,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了薛时野。
我可以信任你吗。
薛时野睫羽微垂,盯着他。
安连奚感觉到后颈的那只手正在轻轻摩挲着,动作轻缓,似无形中给了他答案。
安连奚定了定神,对明康帝露出个晚辈的标准甜笑,小鸡啄米般乖乖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父皇。”
明康帝滞了滞。
他何时见过儿女这般乖巧听话过,且不提那些个早已长成的皇子,便是众多皇女们,性格也都各异。唯一还小的四公主也愈发被他宠得无法无天,骄矜非常,在这满宫横着走,于他跟前也多是调皮捣蛋。
这一声‘父皇’算是喊到明康帝心坎上去了,连声赞道:“诶诶,好孩子好孩子!”
话落,他对安连奚细细叮嘱:“以后若是时野欺负你,尽可入宫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安连奚眨巴了下眼,仿佛在消化这番话的意思,紧接着他迅速撇向身侧的薛时野,小眉毛一挑,似在说‘你听见了吧’。
大反派的最大靠山变成他的了。
安连奚这下是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伤感。事已至此,好好生活便是,想必父母也不希望他为此伤神,正如他不想他们难过一样。
见过明康帝,顺便蹭了一顿御膳,并收到一堆赏赐。安连奚抱着礼单看花了眼,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好多东西啊。”
薛时野看他眼睛都快粘圣旨上去了,不由再度捏住他后颈。
细腻光滑的触感,竟叫他有些脱不开手。
他淡声提醒:“看台阶,你且回临水阁再看个够。”
安连奚这才发现前面有个台阶,他抬脚跨上去,敏锐问:“王爷又要去哪?”
薛时野笑:“怎么?岐王妃这就开始盘问起本王的行踪了?”
安连奚抱着礼单哼哼,“我还是继续看我的礼单吧。”
他对薛时野的行踪可不感兴趣。
在张总管的陪同下,安连奚独自临水阁。
没多久,就有宫女前来通传,“岐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安连奚看看礼单又看看宫女,深感自己身上任务繁重——这是见了岳父还得见岳母啊,早知道他刚才就黏着薛时野一起溜了。
10. 被宠啦
和明康帝不同,书中确实对这位皇后娘娘有过几句描述——毕竟对方是六皇子薛云钦生母,曾召见过安连华数次,对其却不甚满意。
这也算是安连华和薛云钦之间的一大阻碍。
在皇后心中,儿子有望继承大统,倘若身边正妻是男子,如何服众。
若要抬妾贬妻,少不得落人口实,为人诟病。
以往男子为后也不是没有,但那到底只是少数,皇后岂会冒险。
不多时,安连奚就被宫人领着去见了皇后。
比起艳丽张扬的敏贵妃,后者更为端庄大气,身着明黄宫装雍容华贵,简单的发髻配上鎏金九尾嵌红玉凤冠不失典雅,不过分奢华却隐约透露着皇室威严。
安连奚进殿后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皇后,而是在皇后下首坐着的少年,那秀气的眉微微皱着,一双杏眼无辜,楚楚动人的模样叫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安连华。
他居然也在。
“你就是连奚吧。”皇后对安连奚倒算得上和善,看样子甚至还带了点亲近。
至于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唯有她自己清楚。
安连奚点点头,皇后没有让他行礼直接让他坐下,并以一种长辈的口吻说着贴己的话,“时野这孩子性格虽不羁了些,但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你们相处久了应该会明白……”
末了,还让安连奚时常入宫来陪陪她。
安连奚一边听,一边讷讷点头,中途瞥见安连华幽怨看来的眼神,心里就是一咯噔。
那可是主角受啊,万人迷,何曾受过这样的冷待……安连奚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自己可能要被对方记住了。
能当主角的人,哪能没点傲气。
以往安连华纵然在皇后这里受挫,可却没有旁人看到啊,今天却撞到了安连奚。
安连华心中颇不舒坦,再仔细看他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上次他就注意到了,对方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极为优越。
甚至可以说是……
风华绝代。
为什么安连奚才是柳茹芸之子,而非他?
以前安连华向来是不会注意到这个存在感薄弱,日常唯唯诺诺的兄长,但那天安连奚在和安守义据理力争的表现让他有些许在意,本能感觉到了危机。
所以当时他提议跟着去,后因六皇子的到来只得留在府中等待。
而安连奚胆敢逃婚就更让安连华注意到他了。
此时看向对方的眼神幽怨中便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几分嫉妒。
安连奚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被惊呆。
主角受有万人追捧,竟然有一天会对别人产生嫉妒的心理。
原著中也不是没有出现其他绝色佳人,无一例外都被他的万人迷光环碾压,安连华就是老天的亲儿子。
再次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
薛时野……
他心下不宁,安连奚就想到了对方。
那边皇后呷了口茶,已大致看出安连奚的性格——是个好拿捏的,遂才望向坐了许久冷板凳的安连华,“瑾儿既把二公子当成好友,但二公子也切莫太过拘束了。”
同时兄弟,一个唤‘连奚’,一个称‘二公子’,亲疏可见一斑。
安连华脸颊竟隐隐烧了起来,知道皇后这是觉得他和六皇子走得太近在敲打他,而他还不得不回应,“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肃容说了几句。
对于这个有可能阻碍到自己皇儿的人她自是不喜,更令她不悦的是,薛云钦竟然选了今天把人带进宫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
皇帝亲口说的家宴!
家宴上岂能带一个外人,对方还是薛云钦亲自带来的,摆明是在给他父皇表明心迹了。
安连奚见皇后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低着头就开始抠手指,两人的对话也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瑾儿’、这应该说的是六皇子吧。小说后期安连华和他日渐亲密,都是唤对方的字——薛云钦字瑾。
安连奚突然又想到薛时野。
王爷的字是什么?
明康帝好像只叫了他名字。
安连奚还在想着,皇后在上首摆了摆手,“本宫乏了,稍后让嬷嬷带你们去御花园逛逛……”又说晚宴亦在园中举行云云。
嬷嬷把两人带到御花园处就离开回去复命了,只有几个宫人还跟着。
安连奚刚才在御花园门口而不入,眼下进来了便欣赏起这皇家园林的风景,主要是为了避免和安连华对上。
他越是想避开,安连华越是不如他的意,对着不远处的宫人浅声开口:“你们站远点。”
到底是六皇子带来的人,宫人们纷纷闻言退避。
安连奚头皮都麻了。
在听到安连华又喊他一声‘哥哥’时,悲伤渐起。
完了……他真的被主角受给惦记上了。
安连奚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走剧情。如果可以,他想离这远远的,离剧情远远的,离主角远远的,离主角的后宫也远远的。
他知道,沾上准没好事。
遑论他的身份还是一个连一章都没活过的小炮灰。
“哥哥嫁入岐王府可还好?”安连华明知故问。
岐王是何等人,京中谁不知道其暴戾恣睢,脾性无常。
安连奚纵使再有一副好相貌又如何?
还不是只有被磋磨的份儿。
思及此,安连华心底刚滋生出的那点子负面情绪渐渐消了下去。
安连奚不想和他说话,但又看出了安连华的意思,忍不住为王爷证明,“很好啊。”有吃有喝,不用看病,还有雕花拔步大床睡。
他很满足。
安连华又怎么会信他的一面之词,心下腹诽:你就装吧。真要是过得好,怎么满脸红疹的样子,看起来未免有些可怜了。
知道他这是在强颜欢笑后。
安连华心情登时舒畅起来,还有闲心安慰几句,“哥哥过得好就好,若是有什么难处,又或是王爷他……大可回府来,想必父亲也不会介意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中间还知忌讳,免去了非议薛时野话。
要知道这里可是宫中,人多眼杂。
安连奚听完眼睛都睁大了。
安连华这是……让他回娘、家的意思吧?
见他露出震惊的表情,安连华还当自己说中了,粉色唇瓣略扬了扬,“哥哥平日里要真委屈了,也可来找我说说的,毕竟你我兄弟、”
“本王的王妃何时受了委屈,竟是连本王也不曾知晓。”
声音由远及近。
安连奚熟练地转身就喊,“王爷!”
话语里含着几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雀跃。
薛时野注视他这边,身侧跟着张总管。
安连奚就说怎么皇后一找他张总管就不见了。
原是去找王爷去了。
想罢,安连奚悄悄对张总管竖起了个大拇指。
成年人,靠谱。
薛时野走近了,连个眼神都未落在安连华身上便径自行至安连奚身前,温热的指尖抬起拂过他侧脸上又淡了少许的红点,“此处日头正盛,该回了。”
安连奚无意识仰了仰脸,方便薛时野动作,跟着喃喃,“是有点热。”
密密的薄汗贴在额前,原本红润的面颊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此刻染了层病态的苍白,想到对方还需得用药来调养,薛时野眸子微暗。
安连奚看了眼大太阳,下一刻,腰间一紧。
薛时野直接就将他抱了起来。
安连奚的手也跟条件反射似的,环在了薛时野的颈间,反应过来后才轻声说了一句:“怎么又抱我。”
薛时野看他,“那下来自己走?”
安连奚立马紧了紧手,“你抱吧。”他还是十分信赖薛时野的,相信对方不会对他怎么样。
刚才去见了皇后不说,面对对方说话时他神经紧绷,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到御花园,花费了不少精力,有点累了。
薛时野低笑一声。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张总管以及后面其他王府的宫人早就习以为常。
安连华则跟见了鬼一样。
这个岐王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不说,反倒是丰神俊朗,和安连奚似乎也很是亲密,真如平常刚新婚的小夫妻那般。
安连华瞠目结舌,觉得应该是哪里出了错。
不应当是这样的……
他退掉这门婚事不就是因害怕岐王的冷酷残暴,但眼前这个对着安连奚温柔小意,把人抱在怀里的又是谁?
安连华呼吸都有瞬间凝滞。
他眼睁睁看着薛时野转身,准备抱着安连奚离开,而安连奚呢?眼下他正把头埋进了岐王颈间,一副眼睛要闭不闭的困顿样。
这时,凌厉如刀的视线瞥向了他,岐王刚才还温柔的表情瞬间转为阴寒,看过来的这一眼让安连华如坠冰窟。
安连华眨着干涩的眼,一动都不敢动地立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
传闻果然诚不欺他。
眼前那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尊罗刹恶鬼!
那又为什么……安连奚能够安之若素。
而岐王也纵之宠之。
安连华紧咬着下唇,百思不得其解。
窝在薛时野怀里快要忘了今夕何夕的安连奚陡然打了个哆嗦,再抬头时看到身边不断转换的场景,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嗯?
安连华呢?
11. 上心啦
“冷?”
清朗沉静的声线跃入耳中,安连奚听见薛时野问,于是摇了摇头,“不冷的。”
知道可能是自己刚才的那一哆嗦让对方误会了。
其实安连奚只是忽然想到方才他好像无视了安连华,就这么跟着薛时野走了,感觉不太对罢了,有点担心。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
正想着,额上一热,是薛时野腾出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
触之冰凉一片,薛时野脸色顷刻就变了。
安连奚尚有些懵,终于意识到薛时野竟然是单手抱着他的。
好……
好厉害。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即使病弱了些,但该有的体重还是有的。
可对方看起来那么轻松。
安连奚脑中灵光一闪,就这么对上了薛时野漆黑的双眸,乌黑如鸦羽般的长睫扑闪着,动了动嘴巴,小声喊他,“王爷。”
“你会护着我的,”安连奚不待薛时野回应便把话一溜儿说完,生怕被打断似的,还要追问他,“是吧是吧。”
要是安连华真的对他有什么意见,他必然要找个靠山才行啊,明康帝虽然也可以——对方答应自己有事可以找他,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况且,明康帝好像指定了得是薛时野。
好像肯定了对方会欺负自己似的。
安连奚巴巴地盯着薛时野,一双眼睛水润,眼见后者眉头紧锁,他立时也紧张了起来,在他心里压根就没考虑过薛时野会不管他。
薛时野深深看他,语气不咸不淡,“想什么呢。”
没听到回答,安连奚眼中浮现出一丝失落。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护着你。”
安连奚骤然抬首,眸光明亮。薛时野却似并未注意到般,没有看他,脚下步子渐渐加快,嗓音沉沉下令,“传太医。”
张总管愣了愣,连忙躬身亲自去请太医。
“请太医?”
安连奚趴在他肩膀上问了一句。
清甜的气息丝丝缕缕萦绕身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颈侧,薛时野一顿,抬手,把人往肩窝处按。同时叹了口气,“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还这么精神。
见他提起,安连奚才感受了一下,“只是稍微有点困了。”
其实只有一点,但他说完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
“那就睡吧。”
“哦。”
迷迷糊糊间,安连奚想起什么,“王爷,猫崽……”
都过敏了还想着猫,薛时野还未见过这么不惜命的人。
他不回答,安连奚就眯着眼摸索着他的后领,沿着一直滑到前襟攥紧了,“我的猫崽呢?”
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实在是执着。
薛时野只好顺着他,淡淡道:“稍后让人带回府上。”
安连奚安心了。
“但你不能碰。”
先前张总管提及安连奚只不过让那猫崽近了身就过敏了,加上太医也说是猫毛引起的过敏,薛时野想回府后得把猫关得离西苑远一点。
他这般思虑周全,为人考虑,正主却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时就睡了过去。
薛时野再低眸时,安连奚靠着他肩头,眼睫长长垂着,皮肤光洁无暇,侧脸被压得有些轻微鼓起,还可见细小的绒毛。
脆弱得好像一折就碎。
确实需要人保护。
也是真的半点都离不得人。
安连奚这一次睡着时不时就惊醒,中途看到太医过来了,在给他诊脉。然后就是一路摇摇晃晃,再睁眼时,天色擦黑,熟悉的红色帷幔映入眼帘。
“少爷你醒了!”压低了的嗓音响起。
这是温木的声音,安连奚动了动,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正待起身,接着察出不对——他……好像枕着什么东西。
“醒了就起来喝药。”
“王爷?”安连奚懵懵的,头往后仰去,男人靠在床沿,眼眸半阖。
温木在他醒来后就匆匆跑出了房间,此刻已经把药端来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觑一眼薛时野,再次感叹了下。
安连奚半坐起身,苦着脸看向那个药,“又要喝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的。”
忽略掉那点头晕的话,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就连手上的红疹都快要消失了——也是因为他没有直接接触小猫崽,否则起红疹还只是轻的。
“不想喝?”
安连奚闻言偏头,薛时野已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看他。
安连奚不明所以,却依旧点了下头,“嗯,不想。”
薛时野颔首,“那就把你的猫崽丢了。”
安连奚露出错愕的表情,“怎么这样!”
薛时野只问:“那你喝不喝?”
安连奚幽幽瞥他一眼,“……喝。”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了猫崽。
安连奚捏着鼻子把药喝完了。
温木接过空碗后连忙捧来一碟子蜜饯,“少爷,这个,吃了就不苦了。”
安连奚一脸拧巴,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舌头吐出来了些,眯缝着眼去摸蜜饯,“太苦了,哈,苦死我了,为什么这次的药这么苦,快快给我一颗、唔。”
蜜饯被塞进了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腔蔓延,立刻削减了苦涩,安连奚弯了弯眼,“谢、”
唇瓣被温热的指腹按压了下,安连奚低眼去看唇边的那只手。指节修长,骨肉匀称有力,隐约可见手背上鼓动的淡青色血管。
他动了动脑袋看过去。
柔软的唇触感极其不错,薛时野收回手,眉梢微动,“不用谢。”
安连奚‘唔’了一声,含着蜜饯,看到天色怔了下,“王爷,我们怎么回来了?”
晚上不是还有宫宴?皇后说了的。
薛时野打量他,“你还想留在那?”
安连奚想到自己好像睡得很死,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乏力还犯困。
真就是个脆皮。
所以是因为他才没有参加宫宴,连王爷也跟着他回来了。
安连奚看向薛时野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感激。
薛时野:“本王命人传膳,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温木终于找到机会凑过来,“少爷,王爷在这里陪了您一下午。”回来的时候,更是抱着他们家少爷一路,身后还跟了十几位太医为少爷诊脉。
不过安连奚这身体不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
这次也是他本来就没好全,在御花园吹了风才复发了。
安连奚看着温木对薛时野连夸他是个好人。
明明昨天还想反驳一二,今天却是真的没话说了。
确实……
是个好人吧。
安连奚想。
可能是顾忌着他的身体,晚膳都是些平淡的菜式,很快就上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张总管。
“王妃,”张总管对安连奚恭敬一礼,知道王爷是看重对方的,心里也对王爷身边有人了感到高兴,“王爷说明日要去京郊别院,您早些休息。”
“京郊别院?”
张总管:“是。”
上次王爷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影锋呈上来的东西也有和这个有关的。
安连奚不确定地问:“我也去?”
张总管终于露出了个笑容,“王爷说不放心您,所以带您一起去。王妃且放心,明日的马车绝不会颠簸到您。”
安连奚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但张总管说完就走了。
薛时野站在廊下,看着回来复命的张总管。
“王妃见您要带他一起出去,可高兴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薛时野扯起嘴角,“他吃饭没那么快。”
吃饭一小口一小口,跟猫儿似的,食量也不大。
这完全是多年的习惯养成,安连奚多数时候只能吃流食,没什么味道,所以只能小口小口抿出粥里的甜味。食量不大则是需要少食多餐。
首次拍马屁以失败告终,张总管脸僵了僵,他果然不适合干这个……
只好补救道:“王爷对王妃可真是上心。”
明日可不是去京郊玩的。
而别院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但王爷却要带上王妃一起。
薛时野抬了抬眼皮,睨他一眼。
张总管低下头。
看来,他还是得回头再去找高公公请教请教了。
薛时野收回视线。
上心?
不至于,可总归是答应过要护着的。
还脆弱得要命。
需得时时看护着。
既然这般离不得人,那他就只能把人拴在身边,哪也不要去了。
12. 受凉啦
刚喝完一小碗粥的安连奚蓦地打了个喷嚏。
温木见状即刻担忧道:“少爷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再去端一碗药过来?”
于安府中,安连奚不过是个透明人。
他都不受重视了,身为下人的温木更是没什么见识,有什么问题当然觉得吃药就会好。
安连奚笑了下,对他摇摇头,“是药三分毒,可不能多吃。打个喷嚏而已,没准是有谁在想我。”
温木呆了呆,一时只觉得他们家少爷懂得好多,更多的则是想不到了,眼下也是脱口便道:“那肯定是王爷在想您。”
安连奚:“……”
没病没灾的,孩子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薛时野怎么会想他……
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温木嘿嘿笑。
今日王爷抱着他们家少爷回府的阵仗大家可否看着呢,他这可不是乱说。
安连奚还没开口,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门外来的是张总管,他身后还站了数名丫鬟小厮,见安连奚看来连忙上前躬身一礼,“王妃。”
张总管领着众人进门,“这些都是府上比较懂事的丫鬟小厮,做起事来也利索。还有那位是林婆婆……”
安连奚看着他介绍,神色有些怔愣,“这里不是已经有那么多下人了吗。”
其实他还是不太习惯有人伺候,温木一个就够了。
要不是怕温木太累,安连奚甚至还想调走几个——因为今天那些个丫鬟不知道怎么,老是偷偷往脸上瞧,还以为他没发现。
张总管笑笑,说:“王妃的院子,伺候的人自是少不了。”
刚开始的这一批下人不过是出于规矩从其他院调拨过来的,现在则不同。不说阖府上下都看到了王爷抱着新王妃进门的样子,张总管更是清楚王爷对王妃的看重。
他没说的是,其实不止他眼下带来的这些,私下里王爷还安排了暗卫跟在王妃身边。
似今日这般王妃被皇后带走——当时他先去找了王爷告知此事后他们还先去了一趟皇后那里,方才得知王妃已经去了御花园——往后若遇到这种事便可直接从暗卫那里知晓,不必多跑一趟。
到底是上心了啊。
这跟护眼珠子有什么不同,张总管在心里啧啧了两声。两声不够,他还多啧了几声,什么时候见王爷对什么人如此重视……
安连奚望着张总管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离开,接着扫向林婆婆一行人。
“老身林氏,见过王妃。”
林婆婆面容慈祥,看样子在这府上也算有些地位。看向安连奚时眼中有几分长辈的关怀,脸上也是真心实意的笑,很是温暖。
安连奚点点头。
除林婆婆外,张总管带来的这些其他人俱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大丫鬟映恬和映红跟着也上来见礼。
认了一圈人,安连奚看着林婆婆带着人下去安置,如今她们都是要住在西苑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了。
待人走光,温木发自内心地感叹,“王爷果然是好人,待您也好。”
现在的他们和曾经在安府的日子相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安连奚没有发表感言,却也是赞同了温木这话的——毕竟他满打满算只在安府待了一天,过得也委实称得上煎熬。
但在这不同,岐王是薛时野,薛时野不会对他怎么样,甚至还会护着他。
有了今日入宫的一番波折,加上两人之间的纠葛,即使身份上发生了转变,但相处仍是轻松的,安连奚很难把薛时野和原著中的岐王对上。
他对薛时野升不起防备。
温木就更是不必说,谁对他们家少爷好,谁就是好人,这时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少爷,这些都是王爷回府时下人搬进来的,王爷说是你的东西。”
他指着房间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应物件。
安连奚走过去,最上方是个长条形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卷圣旨,里面是明康帝赏赐给他的礼单。
薛时野竟连这个都没忘,全都送到了他房间。
安连奚眸光晶亮,把东西往床上搬。见此,温木也过去帮忙,他就坐在床沿开始数,珠光照了他满脸。
明康帝的手笔自不会差,赏的东西全是珍品,放在后世都会被放入博物馆参观的。
安连奚一件一件拿出来看,登时觉得脑袋都没那么晕了。
这些都是他日后离开岐王府安身立命的家当。
是的,安连奚并不打算一直留在岐王府。即便对薛时野改观了,可他算岐王什么人呢。
当初两个人萍水相逢,薛时野救了他一命,他给薛时野解了毒,二人之间早已两清。
这婚事也同样非他们所愿。
安连奚深知好聚好散的道理。
薛时野愿意护着他,可这是他要求的。对方答应了,可是又能护他几时,这种毫无根据的承诺终有一天会失效。
安连奚总得为自己打算。
他数着一堆财宝,点算自己的身家。
可能是今天睡多了,这会竟也不觉得困了。夜风习习,将白日里的暑气尽数驱散,温木见他难得这么精神,为他取来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给他披上。
安连奚这才数到一半,抬脸对温木说了声‘谢谢’,开口时才发觉声音有些哑。
温木见势不对,“少爷快睡吧,免得受凉了。”
安连奚顿了几秒,看看床上,“我马上数完就睡。”
温木还欲坚持,就听安连奚继续:“我白天睡了很多觉,现在还不困。就一下,很快的,温木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休息。”
闻言,温木虽没继续劝说,却安静在一边守着。
安连奚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夜里竟又烧了起来,可把温木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就红了,落下泪来。
他跑去找林婆婆,“都怪我,我不应该听少爷的,少爷就不会受凉了。”他们家少爷身体本就不好,且这两天的病都还没好全。
林婆婆主意大,安慰了他两句,同时迅速朝外间走,命人去请太医。想了想,她召来映恬。
不多时,映恬出现在东苑,半跪在地。
薛时野平淡,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重复了一遍,“受凉了?”
映恬脊背又弯了几寸,“是。”
停顿一瞬,她想到来时林婆婆提点的,忙又补充道:“映红已经在为王妃诊脉,太医也去请了。”
上位之人起身,锋锐凛冽的气息拂面,映恬大气不敢出。
薛时野却是越过她,绣着暗金色纹路的衣袂在眼前翻飞,对方径自离开了房间。
第三次了。
一日三回,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出事,薛时野简直不知如何形容他这位病怏怏的新王妃了。
真当要把人日夜拴在身边,片刻不离吗。
如此……
也好。
他的王妃,合该伴他身侧。
薛时野对身后不远处坠着的张总管沉声吩咐。
“将本王的房间搬到西苑来。”
他亲自看着人,这样总不会再有事。
安连奚很难受。
身上像有火在烧,耳朵嗡嗡的,好像有人在说话,又似乎是没有。
“安连奚。”
薛时野坐在床头,看着眼睛紧闭着,唇色苍白的人。安连奚睫羽颤了颤,听到了这一声,勉强睁开眼,“王……爷。”
“别说话。”薛时野望着他,视线扫过安连奚紧蹙的眉心,忽然把人扶到自己肩上靠着,又命一旁候着的林婆婆去取水。
林婆婆很快将水送上。
薛时野接过。
林婆婆看着他动作细致地用签子沾了水在安连奚唇上轻点,没动。她旁边正一脸自责眼带泪花的温木想动作,见她没动遂也站定了。
喂完水,薛时野用被子将安连奚裹住,后者虚弱得动不了,想说话。却听他轻曼道:“再不好,明日可就留你一人在府上了。”
安连奚意识不清,闻听此言却立时便双目溜圆。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虽习惯了安静,但安连奚其实更向往自由自在。能够出去,不管去哪,对他来说都是无比诱惑的。
他也想去京郊。
薛时野注意到了,压着唇角,低低继续,温声诱哄,“若你好了,那便多待几日。”
他这话说完,房间里其他两个人,特别是温木,惊讶地抬了抬头。
如果他的认知没出错,后日是他们少爷回门的日子吧。不过想到安府,温木又觉得不回去更好,可是……去了也不是不行,他们少爷现在有王爷撑腰了。
安连奚不知道什么回不回门,他只知道自己有机会在外面多玩几天,于是又动了动嘴巴,慢慢开口,“你、说的……”
“本王说的。”
安连奚缓缓再挣扎出一句:“我明日,就好。”
薛时野低下眼看他,“好。”
说罢,他瞥一眼另外两人。
“都下去吧。”
林婆婆领命出去,温木犹豫,但最后还是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时只剩两人,薛时野将鞋子脱去,上了榻,在安连奚耳边重复他的话,“明日就好。”
安连奚闭着眼睛,点头,有气无力,“嗯。”
薛时野扶着他,换了个姿势,让人趴伏在自己怀里。
倦意在侵蚀着安连奚的大脑,身体绵软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弄。无知无觉间,薛时野又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
他听不清。
薛时野牵起唇角,浅淡的话音飘散在房间中。
“明日若不好,本王可是要罚你了。”
心动啦
安连奚以为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比他之前的要好些,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还跟他以前一样经不起折腾。第二日安连奚都没能如约好起来,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拉着薛时野的衣服袖子,“我要去京郊。”
薛时野看着窝在他怀里还是半梦半醒状态,却努力上挑着眉眼朝他投来目光的人,眼眸似不经意间掠过对方眼尾的那一抹微红。
还真是执着。
病成这样了都还想着出去。
薛时野抬手,指腹在那眼尾上轻捻,鼻端充斥着一股清甜的香气,似渗在骨子里的。他微微目,轻嗅这缠了他一晚上的气息,不疾不徐道:“这么想去啊。”
安连奚脑子混沌着,意识却已是清明了几分,“想去。”
声音软软的,有点刚醒来时的沙哑,带了些迷糊。
薛时野盯着他看了一瞬,须臾道:“那便去吧。”
安连奚唇角弯了弯,“谢谢王爷。”
薛时野挑了下眉。
倒是会说些好听的。
他手指下滑,在安连奚颊侧捏了捏,“身子不好,还喜欢乱跑。”
安连奚刚才打起的那点精神又散了,脑袋都低了下去,低声喃喃了句什么,“就是不好,才喜欢……”
薛时野一顿,没再继续。
接下来无需安连奚做什么,薛时野起身后命下人去打水。温木和林婆婆等人也过来伺候着,正欲上前,薛时野对几人摆手。
他把安连奚从被褥里捞起来,期间语气沉稳地一句一个指令。
“手。”
安连奚扬起了手,薛时野把衣服给他换上,全程亲力亲为。
“抬腿。”
安连奚半睁开眼,看到薛时野骨骼分明的大掌握住了他抬着的那条腿上,一只手就能圈住。
瞥见脚踝被抓住的这一幕,安连奚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个姿势……
莫名眼熟,耳朵在烧,可能是感冒还没好,热意蔓延至脸上。安连奚双手后撑着床褥,有些不好意思,房内其他人在此时早就退到了门口。
直到薛时野为他擦拭完脸。
安连奚才轻声道:“我可以自己来。”
薛时野漫不经心地低应一声,“本王来更快些。”
安连奚不说话了。
确实,他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的,而且让他来也不太熟练。
薛时野挑了下唇角,命人近来换水给二人洗漱之用。
下人们这才重又鱼贯而入,不多时,众人就看到险些震惊掉他们下巴的场面。
只见他们王爷此时正微微弯腰,拿起了放在脚蹬子上的靴子,先是给王妃套上罗袜,又将短靴穿上。
此刻安连奚脸上的红意消退,又开始任他摆弄,甚至因为薛时野刚才的那句话,显得安心不少——是因为他太慢了,对方才会如此。
而落下其他人眼中即是:王爷对王妃竟疼宠至斯!
张总管进门就咳嗽了一声,“王爷,马车已备好。”
薛时野给安连奚将另一鞋也套好,回身撇他,“传膳。”
早膳很快送上来,大部分都是清淡为主,光是粥类就有鱼片粥、鸡丝粥、南瓜粥……
竟有几道略显油腻的荤食,薛时野扫了眼张总管,后者即刻会意命人把那几道菜撤了下去。
当然,早膳里还摆着安连奚需要喝的药,几近浓黑的汤药氤氲着白色的雾气。那味道直冲大脑,胃囊都有片刻翻涌,他迅速皱起了眉。
薛时野将蜜饯、乳糖放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缓声说:“喝吧。”
安连奚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始喝,嘴里那种苦涩的味道好像就已经在口腔里侵略了,眼睛都润泽了几分。
比起看医生,他似乎更加不想喝药。
但薛时野守着了,他想到对方还愿意带他一起出门,于是只好又默默低下头,端起了药碗。
这次喝得尤其艰难,还是空腹,汤药还未入口,安连奚就被那难闻的气息激得放下了碗飞速转过身去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薛时野拧眉,给他拍背,躬身看他,“难受?”
安连奚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继续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薛时野想说那就不喝了,可不喝身体又怎么能好,唇线不由抿成一条直线。
安连奚停止干呕时转头就见到他难看的脸色,滞了滞,“我先喝粥吧,垫垫肚子再喝。”
薛时野望着他,面色恢复如常,“好。”
等到半碗粥下肚,安连奚才慢慢把药喝了,这次不等他说苦,嘴边就有一枚蜜饯送了上来。薛时野手指又近几寸,指腹轻轻一推,蜜饯被送进了嘴里,绵软的触感袭来。
他的指尖在安连奚唇上轻扫,像正在为他擦拭着残余的药汁,却流连其上反复摩挲着。
安连奚被他手指揉得唇上麻麻的,思维也似是被刚才的汤药麻痹,一时竟也没反应出对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没有反抗。
反而是嘴里的蜜饯咬了两口,他就没忍住伸出了舌。
顷刻间,柔软湿热的感觉将那唇瓣的绵软压了下去,薛时野指节略一屈起,有那么一瞬间竟想伸进手去,同那柔软纠缠。
念头一闪即逝。
薛时野收回手,指尖拢于袖中。
人还病着,经不起折腾。
两人用过膳,薛时野让太医那边以后多做药膳,以及最好将汤药改成丸子。
这些安连奚都尚不知晓,他跟着薛时野上了前往京郊别院的马车。
果不其然,如张总管所言,这次的马车要华丽宽敞的多,多到安连奚觉得可以在里面开趴体。
不过他的身体是不支持他开趴体的。
安连奚还有些蔫蔫儿的,被薛时野抱着上了马车。
抱着抱着,他也已经习惯了,还学会了自发在对方怀里找了一个相对较为舒适的位置窝了起来,“王爷……到了叫我。”
薛时野低眼看了看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人。
喝了药用了早膳倒是精神了不少,墨色长发将束未束,铺了他满身,脸上都有了些血色。他伸出指,撩起一缕乌发,浅淡的清香萦绕,懒懒散散道:“本王知晓。”
安连奚听到他这口吻,稍微仰起脸,把被薛时野玩着的头发抢过来,“我是出门玩的,你到了一定得叫我。”
薛时野轻笑,认真了些许,“行,本王叫你便是。”
安连奚这才放心,重新躺回了他怀里。
虽然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暖和,难得的舒服,对方身上似沉木又似檀香的气息也勾着他。不仅好闻,还让他有点上瘾。
安连奚闭上了眼睛,只是在闭眼前,他又犹犹豫豫地把刚才抢回来的自己的那一撮头发又塞回了薛时野手里,这才安心睡去。
薛时野垂眸看着掌中的柔顺光滑的发丝,胸腔都在振动。
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呢。
这么有意思的人,还是他的王妃。
在这振动声中,安连奚真就一路睡了过去,伴随着那人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捣乱的动作。
薛时野也不过分,只是揉揉他头发,又摸摸他面颊,末了指尖捏上他的耳垂,动作轻巧,也没被到把安连奚惊醒的程度。
安连奚醒过来的时候,薛时野已经不在了,身边的环境也变了,他正有些懊恼对方怎么没喊自己。一直在旁守着的温木道:“少爷你醒了!”
见他四处探看,温木这才提醒,“我们已经到京郊了。”
安连奚打量着他待的这个地方,此处好像是一处楼阁之中,傍水而建。透过窗棂外可见远处一陡峭崖壁,上有飞瀑下落,溅起无数浪花汇成的深潭,水声似在谱一曲好调。
映恬和映红也在一旁候着,两人皆着一袭紫衣。映红面容俏丽,很是开朗活泼,映恬则面若冰霜,气质更为冷凝。
“颂水阁景色怡人,王爷说王妃醒来可以在这里、赏景。”映恬出声道,中间略微停顿。
其实王爷原话是在这里玩。
不过映恬自作主张改了。
安连奚觉出那丝停顿,也似有所感,但他才没有傻到去追问。
他从软榻上起来,感觉力气已经恢复不少。他这一动作身上盖着的毯子也从他身上话落,安连奚捡起来,嗅到一缕沉木香气,应是沾染到了薛时野的气息附着在了上面。
安连奚把毯子放回榻上,绕过绣着梅兰竹菊的四面屏风往窗户边走去。
窗户开得不大,他走过去就用叉竿将窗户大开。
外间的风一下就吹了进来,带着水汽,有些清透凉意。风一吹,安连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薛时野的味道好像更浓,像是全身上下都沾满了一样。
温木提醒:“少爷,小心受凉。”
安连奚:“我就看一会,温木,我饿了。”
知道温木的好意,但他也是真饿了。
映恬和映红主动说道:“奴婢们这就去给王妃传膳。”
安连奚:“谢谢。”
安连奚看了看这里,没有其他下人、小厮。
温木解释:“王爷担心有人打扰少爷休息,没有让太多人过来伺候。”
安连奚点点头,想到薛时野那张冷淡的脸。
还挺贴心。
他趴到窗台上,往外看。
殊不知,外面的人也在看他。
安连奚看着看着,忽见潭水飞射,又在空中炸开,迸射出水花。
“哇。”安连奚不仅没有吓到,反是惊叹了一声。
“什么人?在这里偷看本少爷练武!”
安连奚没被突然炸开的水花吓到,反而是被这道声音惊了一下。
循声看去,便见一身着红衣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出现在潭边,眨眼便执剑飞身跃上阁楼中。
安连奚眼睛都瞪大了。
轻功。
居然真的有轻功。
“你是什么人?”红色的身形一闪就窜进了屋内,对方挑着剑柄就对安连奚微抬下巴道,眉眼间隐有几分桀骜,带着少年气。
这时,外间去传膳回来的映恬和映红回来,清脆悦耳的嗓音齐齐响起,“世子爷!”
被称作‘世子爷’的少年一扬眉,没去看映恬、映红二人,继续盯着安连奚,“怎不说话?”
安连奚脸上全是一言难尽。
如果说最开始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么‘世子爷’这三个字一出,他立马就清楚了对方是谁。
整本书里,世子爷就那一位。
定国公府的小世子,读者呼声最高的男二人选——安连华的追求者之一。
这个人……以后可是要背叛岐王的。
思及此,安连奚眼眸微动,一眼就扫到了那片熟悉的玄色衣角,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金芒。看到这,他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王爷!”
薛时野站在连廊上,身上洒着日光,通身暑气。
即这时,一抹微凉扑向了他,如倦鸟投林,将他抱了个满怀。
耳边是少年的声音响起,没有埋怨他怎么不守着自己,有的是含在那软糯语调中暗藏的思念,“你回来了。”
头一次,薛时野听见了自己跃动的心跳声,煞是明显,甚为剧烈。
怜爱啦
安连奚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及至薛时野的手搭到他腰上,这才反应过来,想退却又晚了。
似是察觉到他心生退意,那只手在他后腰微微按压了下,不轻不重。
安连奚仰起脸。
薛时野低眸同他对视,另一只手抓住对方攥在自己胸前衣襟上细长漂亮的指尖,生出把玩之意。
那种被人等着,依恋的感觉。
好像……
还不错。
两人旁若无人地搂抱在一起,温木等人早已见怪不怪,在场唯一震惊的怕是只有那位刚刚出现的世子爷了。
沈玦看着面前几乎要贴在一块的两个人,目瞪口呆,“表、表哥,你?”
这个人是他表哥?
他什么时候见表哥露出这样平和,甚至可以说温柔的表情啊,沈玦的视线不自觉往薛时野怀里的人瞟去,试图找寻对方是否有什么过人之处。
同时还在琢磨着这人是谁,居然不怕他表哥。
察觉到他打探的目光,安连奚觉得后背凉凉的,推了推薛时野,在后者准备扣住他作乱的手前呲溜一下就从薛时野臂下窜到了他身后。
薛时野侧了侧身,笑意便漫上了眼梢。
原来不是躲他。
沈玦看见薛时野笑,下巴都快惊掉了,那张俊毅的脸庞带上了几分傻气。
他讷讷又问了一遍,“表哥,他是谁啊?”
薛时野此时才终于将视线转向沈玦,眸底多了几分疏冷,声音更是冰寒,“你表嫂。”
沈玦眼珠子都快从眼眶掉出来了,磕磕巴巴道:“表、表嫂?”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嫂?
“去军营里把脑子也泡坏了?”薛时野扯了下唇,不再看他,手朝后拉着安连奚进了里间。
二人刚坐下,膳食就送了过来。
沈玦哑然,呆站门边无人理会,满屋子飘香往他鼻子里钻,那些下人路过他面前时便微微侧身绕过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薛时野扫了眼桌上的荤食,别院里的厨子还不知道有病人,但这几道荤菜看起来也不是很油腻。视线微敛,他将其中一道置于安连奚面前,“你身子尚未好全,这些不可多食。”
太瘦了,还是需得补补,药膳也需跟上。
许是薛时野无视的太过自然,连安连奚都忘记了沈玦这号人。
眼下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菜,安连奚被他照顾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闻言就点了下头,执起玉箸夹起那道菜尝了尝。
接着滑嫩爽口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爆开,有鸡肉原始鲜嫩还有白萝卜的清甜,缓缓咀嚼了两下,他的眼睛便眯了起来,继而对着薛时野眸子一弯,“好吃。”
少年腮帮子稍稍鼓起,眼中沁着满足的笑意,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薛时野盯着他被汤汁沾湿显得有些许润泽,“喜欢就好。”
说罢,他回首对映恬微抬下颚,“赏。”
映恬心领神会。
稍后给今天做菜的厨子赏赐。
这时将将回过神来的沈玦重新走进来,一边惊叹,一边往安连奚身上扫。只是眼神收敛了许多,不再如刚才那般露骨。
刚才他也看见了对方的脸,此时细品之下,只觉他的这位表嫂生了一副艳若桃李的好相貌。有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青涩,还有……
沈玦被一道凌厉的目光刮了一下,他迅速打住。末了,讪讪上前,道:“这位就是表嫂啊。”
说着说着,沈玦望向了那么桌子的美味佳肴,上前坐下后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遂明示性地提了提,“今日练武许久,我都忘了吃饭。”
说罢,他眼神亮晶晶去看了看薛时野。
薛时野连个眼角余光都未给他,面对沈玦半边侧脸淡漠至极。
沈玦嘴角一抽。
依旧是他那个的冷酷无情的表哥。
沈玦禁不住咋舌,原来这个人还有两幅面孔。
腹诽完,他的表情飞快变了变,又转向桌上的另一个人,扬了个自以为帅破天际的朗笑,“表嫂……”
安连奚下意识放了筷子。
他其实不是很想和这个人相处,因为知道最后的结局,他对沈玦印象并不好。
沈玦喜欢安连华,之后甚至为了他和情敌六皇子结盟,结合安连华的众多追求者暗算了薛时野。
按理说,薛时野有皇帝的宠爱,最后的又怎么会让六皇子称帝,原因就是出在这里。
寡不敌众是其一,还要多亏了沈玦和旁人的里应外合。
安连奚虽然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薛时野提出自己要离开岐王府,彻底脱离剧情,但他也不想看到对方落到原著中的结局。
故而在面对沈玦时,他很难生出好感,甚至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沈玦也发现了。
他的这位长得跟天仙的新表嫂好像不太喜欢他。
沈玦不由伸手挠了挠脸,平日里最爱的佩剑都丢开了。他猜测着是不是自己刚刚把人吓到了才会如此于是撑着手探过身,企图为自己辩解,“表嫂,方才我是在潭边练剑来着,不是故意吓到你的……”
却听另一侧一道冰寒刺骨的声线传来,“沈玦,滚出去。”
沈玦一顿,脖子僵硬转动,就见他表哥面若寒霜,平日里就极富攻击力性的眉眼低敛着,隐约可见其下一片幽邃,似能洞摄人心。
见状,沈玦头皮发麻,连忙直起身,“那个,表哥表嫂你们用膳,我先走了。”
说完他忙不迭溜了。
安连奚目送他离开。
然而沈玦刚到门口,身形就是一顿。
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回来,捞起剑就跑。
坊间传言岐王暴戾恣睢,患有疯病。
病是假,疯却是真。
沈玦自认惹不起,但他躲得起。
安连奚看着人灰溜溜逃跑的样子,睫羽上下扇动,眼睛清澈澄净,“他好像很怕王爷。”
清凌凌的眸子望向自己,薛时野长指微屈,眸底的晦涩掩去,唯余一片深沉之色,掀起眼帘回视过去,“那你呢?”
怕吗?
安连奚眨眨眼,“不怕啊。”
为什么要怕。
安连奚仔细回想,他好像也就怕过一次对方。
应该是……
初见那次。
安连奚耳根热了热,别过了脸。
薛时野定定看他。
视线不经意瞥过他耳垂,顿了顿,探手过去,“怎么这样红?”
说话时,他嗓音里噙着笑,刚才的问题自然而然便被了掠过去。
安连奚往旁边挪了挪,眼神乱飞,“什么啊,我要吃饭了,你不要看我。”
薛时野笑了下。
安连奚也不管他了,埋头扒饭。
似乎是怕人呛到,薛时野还真不再看他,只是人也并未离开,静坐一旁等他吃完。
安连奚用罢放下碗。
“吃饱了?”
安连奚点头,“饱了。”
停顿片刻,他问:“我能出去走走吗?”
“可。”薛时野见他确实是恢复了些精神,起身道:“让映恬她们跟着。”
安连奚立马开心起来,顿了下,又问:“那你呢?”
薛时野把他拉起来,修长指尖滑过他腮侧,将他睡觉时压散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你且先去,稍后本王自会寻来。”
安连奚缩了下脖子,对上薛时野低眼看来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哦。”
其实他也不是硬要薛时野一起,只是这里他实在是陌生,有对方在,他莫名就会安心一点。
最后安连奚还是一个人在映恬、映红两个丫鬟的带领下在别院中逛了起来。
安连奚先是去那潭水边参观了下。
越靠近前面就空气中都沾染上了水汽,冰冰凉凉地扑在脸上。
安连奚有些享受地眯起眼。
这里还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闭目凝神间,耳边传来一声。
“喂。”
安连奚睁眼看去。
是沈玦。
他还没走。
一袭红衣的少年立在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朝他望来。
沈玦见他仰头看着自己,飞身跳下,三两步便行至安连奚面前。
他笑起来,牙齿洁白齐整,对着他就高喊了一声,“表嫂。”
声音是真的高,大大的嗓门穿透耳膜。
安连奚眼睛溜圆,“你不要这么大声。”
那么近,耳朵要聋了。
沈玦顿住。
他堂堂国公府世子,独苗一根,祖母放纵、母亲疼爱。以往谁敢这么跟他说话啊,连他表哥都是直接让他滚或者冷漠以待,还是头一回被人训诫。
沈玦一下就闭了嘴。
安连奚打量他。
沈玦对着他笑。
安连奚:“……”
好傻。
沈玦这次学乖了,真怕吓着他这小表嫂。别说回头表哥要跟他急,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用气音道:“表嫂,你是哪家的啊?”
以前他怎么没见过京中有这号人?
这下子是声音太小,安连奚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沈玦摸了摸脑门,有些丧气,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将嗓音控制到一个刚刚好的度。
安连奚回答:“我父亲是户部侍郎。”
说完他看向沈玦。
沈玦好像一脸茫然的样子。
没办法,他又没入朝,身上亦无一官半职,只是顶着个世子衔罢了。
安连奚这才回想起来,现在的沈玦似乎还不认识安连华。
思及先前薛时野说过的话——沈玦应该是刚从军营回来,不久后才会认识安连华。
理清楚这一点后,安连奚看向沈玦的眼神总算没那么防备了,唇角翘了翘,“弟弟好。”
既然还不认识,那他就救救对方吧。
省得入了主角受的后宫连个面首的位置都混不上。
沈玦眼看着先前还对他不假辞色,忽地便温柔下来的表嫂,对上对方那双莹润流光的眸子,突然有些不自在。
紧接着他就瞥见了后者眼底的……怜爱。
沈玦:“……”
他没看错吧。
怜爱???
哄睡啦
沈玦一头雾水,条件反射就去找寻薛时野的身影,担心对方就在附近看着,正在拿表嫂钓他,准备随时过来收拾他呢。
四下巡视了一圈,沈玦终于放下心,再去看安连奚时,对上后者的眼神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指头勾了一下鼻子,“嫂、表嫂好。”
安连奚歪了歪头,和沈玦四目相对,“可以换个称呼吗?”
‘表嫂’有点怪怪的。
沈玦也跟着反应过来,继而摸着下巴开始琢磨,“啊,对对,那我叫你什么?”
安连奚:“叫我名字就好了。”以前家里同辈的都这么叫他。
闻言,沈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怎么行。”
让表哥听见还不杀了他。
沈玦兀自继续:“要不叫你‘奚哥’吧,呃、好像听起来有点……”
看看他表嫂跟个神仙公子似的,‘奚哥’这一叫,像魁梧大汉。想到这里,沈玦自顾自笑出声来。
见他还在思忖,安连奚也安静地没说话,只是在看到沈玦又傻笑起来的模样,不禁怀疑起——这个人真是原著那个心机深沉,阴郁寡恩的沈怀朗吗。
或许,眼前这个少年轻狂,意气风发的人,才是定国公府老太君期望的那个善良豁达,有大抱负,可以一生幸福的沈怀朗。
原著后期的沈玦为了安连华不惜背叛兄长,为情敌铺路,助对方登基。其心之沉郁可见一斑,与‘怀朗’二字毫不沾边。
安连奚当时虽是从安连华的视角去看原著,但对于这个出场率可以算得上是男二的沈玦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书里的沈玦和他现在看到的沈玦完全是两个人。
因此,安连奚不可避免地想到,沈玦是不是因为对安连华的爱而不得,所以才会变成原著那样。
倘若真是如此,他还真要把对方拉出主角受及其众后宫这潭泥沼里了。
“小表哥!”
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安连奚的思路,他转头,沈玦对着他笑,一脸的志得意满,“以后就叫你小表哥了。”
倒是比表嫂听着没那么别扭了,安连奚默认他这么叫自己了。
沈玦十分自来熟,“小表哥是第一次来表哥这别院吧?我带你四处走走?”
安连奚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要去哪?”
沈玦说这附近有个碧亭湖,开满了荷花,风景煞是怡人,就想带他也去看看。
听到要离开别院,安连奚突然犹豫了。他只是恢复了点精神,要出去玩可能还是不太行,省得届时玩到一半叫人败兴。
想罢,他摇了下头。
见他不去,沈玦还当他还在为他之前的无礼计较,眼眸暗了暗,遂又绞尽脑汁想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映恬在一旁插口道:“世子爷,王妃感染了风寒,尚未痊愈,要出去恐怕不妥。”
沈玦恍然,心中惭愧:“原来如此。”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末了,他提议:“那待小表哥身体好了,我们再去?”
安连奚还以为这事要泡汤了,他其实是很想去的。
听沈玦描述中成片成片的荷花,心下难免生出些向往,想看一看大诗人杨万里口中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盛景。此刻听闻沈玦还愿意等他病好再去,安连奚立时眉眼弯弯道:“好啊!”
沈玦正直勾勾盯着安连奚看,等待后者答复,不承想被小表哥的笑靥晃花了眼,脸色红了红,“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他说完,撂下一句就跑的没影了,“我、我去接着练剑啦。”
安连奚目送他离开,又在潭边欣赏了一会,温木就过来提醒了:“少爷,该回去了,免得再受凉。”
上次就是因不听温木的话才这般,安连奚这回老老实实地跟着离开,被映恬带着前往正院。
一路走来,安连奚犯起懒来,窝到榻上就昏昏欲睡。兴许是刚才又吹了风,身体有些发冷,无端让他怀念起薛时野身上的温度来。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进门的这道脚步声有些沉,安连奚感到熟悉,半阖的眼睫抖动着撩开。
果然就见薛时野走了进来。
“困了?”薛时野略一俯.身注视着榻上的人,如雪的肌肤嵌在深色的褥子中,两种极端的颜色形成反差,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
安连奚跟他对视,唇瓣一开一合,吐出一字,“困。”
薛时野浅声回应:“困就睡吧。”
安连奚还在望着他,眨动着湿漉漉的眸子,沉默几秒才张口小声说道:“你不陪我吗?”
薛时野凝滞了瞬,轻笑声从喉间溢出,只听他问:“一个人睡不着?”
想了下,安连奚点头,“嗯。”
薛时野没就这么放过他,仍是问:“想本王陪着睡?”
安连奚面颊顷刻泛粉,眼底的流光似凝聚得愈发多了,染了一层水雾。氤氲着,将落未落。
薛时野温声诱哄,“嗯?”
安连奚自暴自弃,被子悄然盖住头脸,“对。”
谁让他那么暖和。
明明是夏天,可自己却因为生病暖和不起来,安连奚也没办法。
薛时野似怕把人惹急了,只唇角含笑,手指勾起薄被,“既王妃有令,本王莫敢不从。”
说话间,安连奚感觉到床榻一边深陷下去,有热源朝他靠近,沉而有力的心跳声贴了上来。
“这么冷。”薛时野上榻后才发觉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凉意,被他拢入怀中时似是抱了团小冰块。
安连奚一靠近他,倦意就上来了,不自觉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声音含含糊糊,“你在……就不冷了。”
薛时野抬手,捏住了他微凉的指尖,“嗯。”
手指被温热的大掌揉捏着,安连奚想抽出来,却又贪恋那温度,于是任他动作。
身畔的人还在用另只手揽着他,轻拍他后背,语调舒缓,“本王在。”
安连奚更困了,半梦半醒,想到什么,勉强掀起眼眸喊了声:“王爷。”
“嗯。”
“我明日就能好。”
薛时野挑唇,“想多待几日?”
安连奚从鼻腔里‘嗯’出一声,而后才嘟嘟囔囔道:“小表弟说要带我去看荷花。”
薛时野嘴边的笑意微凝。
小表弟。
沈玦……
安连奚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了,全凭毅力问出了下半句,“我可以去吗?”
薛时野阖了阖眼,将眸底的暗色压下。
少顷,他轻轻回应道:“可。”
安连奚这才满意地进入了酣睡,开始梦明天的出游。
不过若是让他知晓这好不容易的一次赏荷会遇上安连华,他怕是恨不得再多病上几天。
原著:【沈玦策马于京郊城外,忽见河畔身影翩若惊鸿,却是一少年郎侧伏船沿,肤如凝脂,美不胜收。故一见倾心,将整颗心都奉之于对方。】
出游啦
可能是信念的力量。
安连奚第二日身体果然大好,用完早膳就开始往门口看。
薛时野将汤盅盛好的冰糖雪蛤汤送到他手边,狭长的凤目微挑,姿态散漫地瞥一眼外面,指节微屈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在看什么。”
安连奚端起来小呡一口,毫无隐瞒:“小表弟。”
怎么还没来。
说好的要带他去赏荷的。
下一刻,后颈被人捏住,力道不轻不重地轻轻摩挲,安连奚头往后昂了昂,瞥过眼控诉地望着薛时野,“痒。”
薛时野揉捏的动作微滞,掠过他上翘的眼尾,好些好笑,开口时却问道:“就这么想出去?”
安连奚点点头,“想。”
薛时野停顿几秒,将他颈后的一缕碎发往旁边拨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那便去吧。”
安连奚顿时开心了,又看了眼薛时野,思索几秒,礼貌询问:“王爷要一起吗?”
“哦?”薛时野勾了下唇,“王妃想本王一起去?”
闻听此言,安连奚倏地就想到昨日薛时野那番话,他别开脸,嘀咕道:“你想去就去。”
薛时野低笑,“想去。”
安连奚耳尖微动,刚要说话。
薛时野又是一句,“但本王这边还有些事,处理完再来寻王妃可好?”
安连奚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和他深邃的眼神对上,睫羽微颤。
“……好的吧。”
两人话刚说完,沈玦适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脸上带着个大大的笑容,瞧见房中坐着的薛时野时笑意一僵,“表哥、小表哥。”
薛时野眼睑微敛,朝沈玦睨去,似笑非笑道:“听闻你们今日要去碧亭湖?”
被他扫来的视线盯上,沈玦立马如被天敌瞄准了的小动物,这下不止脸僵,身体都慢慢僵硬起来。俄顷,他才反应过来,“小表哥身体好了?”
沈玦今天只是想过来看看安连奚身体怎么样了,昨日两人约定的是待对方身体好些了才去。
话落,他终于敢往薛时野身边的人望去了。
安连奚早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沈玦了,充斥着期待的目光显得那样清亮,流光溢彩。
沈玦看得一怔。
“我好啦。”安连奚说。
沈玦呆呆点头,“哦,哦!”
安连奚身体是好了,但沈玦哪里敢在薛时野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啊,及至看到后者起身,主动把两人送出门他还是飘忽的。
“表哥这是同意我们出去了?居然同意了?”沈玦牵着自己骑过来的马,还颇有点不可置信。
安连奚在温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听到这话奇怪地转头瞥他一眼,“为什么不同意?”
沈玦噎了噎,不过想想也是,人都跟着自己出来了,没了薛时野在旁,他整个人都自在了。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回首冲着安连奚扬起嘴角,“小表哥要不要跟我一起骑马?”
话落,他忆起安连奚大病初愈,遂补充:“我载你!”
安连奚有些心动,但又害怕,最终还是摇头,“算了吧,我坐马车就好。”
沈玦失落了一瞬,还以为能共骑呢,“也成,那我骑慢点。”
马车缓缓驶动,沈玦骑着马跟在一旁,正对车帘和里面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安连奚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整个人斜倚在车壁上,还有点不适应。
几次的乘坐马车都是跟薛时野一起,他则或趴或躺在对方怀里,舒适得可以睡上一觉,但现在不行。马车时快时慢,他整个身体也跟着一晃一晃,根本没法安睡。
薛时野送走两人后,立在廊下许久。
张总管拿着下面的人送来的信笺上前,见他望着某处似出了神的样子,禁不住说了一句:“王爷是想王妃了吗?”
明明才刚分开,就这么舍不得,不愧是新婚燕尔。
薛时野睇他一眼,接过信笺,并未言语。
张总管自以为猜到真相,微微松懈的脑子里想到什么,瞬间脱口而出,“王爷可真是喜欢王妃啊。”
薛时野拆信的手一顿,略显粗糙的纸页被他捏在指尖,他看向张总管。
张总管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闭上了嘴,安静侍立。
喜欢……
薛时野深色的目光渐空。
喜欢吗……
应该还不至于。
只是,他对安连奚待在身边的感觉还不错。
对方总是很乖,也跟个易碎的瓷器似的,需要人呵护,薛时野是不介意对他给予一定的保护——这是他的承诺。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薛时野了。
肯定是对方出现的频率实在高,而且即使他不在,身边的人也会提起他。
正如现在,沈玦自觉没了威胁,完全放飞了起来,于是开始和他八卦,“小表哥你觉得表哥怎么样?是不是很可怕?你不知道,他很凶的……”
安连奚不自觉为他辩驳:“王爷很好,不可怕,也不凶。”
沈玦听他这么说,只觉薛时野怕是给安连奚灌了什么迷魂汤,然而脑子里回想起这两人相处时的场面又顿住了。
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薛时野的宠爱已是摆在了明面上,连旁人看一眼都会不悦的程度,那强烈到令人见了都觉压抑的占有欲,沈玦是深有体会。
深知对方脾性,听到安连奚的评价,沈玦抽了抽嘴角。
很好……怕是只对你好。
不可怕,也不凶,只是对着安连奚罢了。
心里虽然难免腹诽几句,但沈玦算是发现了。
这两个人八成是两情相悦。
沈玦还以为他那个冷心冷情的表哥不会对什么人动凡心,到头来还是遇见了自己珍视的存在,而另一人也同样维护他。
“你们感情真好啊。”沈玦叹了声,若姑母在天有灵知道了,应该也会为表哥高兴。
安连奚愣住。
感情好?
原来他和薛时野在别人眼中居然是感情好?
安连奚后知后觉开始回忆自己和薛时野的相处。
他们两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差。
可是……
感情好的话,那也不至于。
不过薛时野确实没对他发过火,甚至称得上温和。安连奚想,也许他可以找个时间和薛时野提出离开岐王府的事了。
这桩婚事本就非他们所愿。
不如好聚好散。
日后,两人各不相干。
他是他,我是我。
追来啦
安连奚想完就慢慢趴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
有点不舒服。
安连奚感觉胸口有点闷。
可能是被马车颠的。
沈玦还在外面喋喋不休,又说了几句没听到回复,他还当人晕里头了,连忙策马靠近,伸手去掀帘子,“小表哥?”
帘子里,少年一袭淡色衣衫,袖摆镶着一圈粉边乃至腰间銙带都缀着同色系的环佩。他正半伏在矮榻之上,眉心紧蹙,衬着玉白面庞,一时不知哪个颜色更引人注目。
沈玦又看愣了,反应过来后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小表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安连奚微微回首看向帘子那边,起身,“没事。”
心口的抽疼只一瞬即逝,快到他都来不及捕捉那丝情绪?此时也放松下来,对着沈玦笑了笑。
沈玦见他是真没事,着实松了口气。昨日他就打听过了,他这位小表哥的身体不太好。沈玦还真怕自己把人完完整整带出来,回去的时候却……
念及此,他迅速把车帘放下来,外面风大,以免把人吹着了。
碧亭湖离别院不算远,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安连奚就听到外面沈玦大喊一声,“我们到了!”
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下来,安连奚心思微转,撩起门帘往外看去,映入眼中的壮丽美景让他又片刻的失神。
大片大片的碧绿荷叶似无边际延伸向远方,连接着天幕,日光下的荷花更是娇艳非常,安连奚眼睛一瞬不瞬,根本舍不得眨眼。
沈玦骑着马往前领先了马车一小段,冲着身后得意道:“怎么样,好看吧!”
安连奚只凭着本能点头。
温木坐在车辕边上,发自内心地叹息:“真好看啊。”
他没读过什么书,心中再多赞美,到了嘴边也只一句。
安连奚下了马车,由沈玦带路沿着九曲桥往湖中建立的小亭中走去。
沈玦说:“那边有船,稍后我们可以泛舟于湖上。”
安连奚立刻向往起来,“好啊!”他长这么大还没乘过船呢。
沈玦见他喜欢,自己也跟着笑起来,脚下步子都变得轻快不少。然而他们刚走到一半,沈玦就停了停,“那里好像有人。”
安连奚朝前看去,只隐隐绰绰看到亭中立着一道身影。
“应当是其他来这里游玩的,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即可。”沈玦道。
安连奚也不想就这么走,遂点头,继续跟着沈玦走!
映恬和映红对视一眼,快步往前走去,行至亭外却顿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沈玦和安连奚齐齐行至近前,看清了亭内的人,“六皇子?”
薛云钦闻声转过头,望向了站在靠前些的沈玦,略带诧异地道:“沈世子。”
话落,目光触及他身后时一顿,“三皇嫂也在?”
他倒是不意外沈玦和安连奚一起出现。
薛时野乃先皇后沈氏所出,对方乃定国公府的二小姐,也曾名动京城。
不过现在定国公府已经只剩下沈玦一个,顶着世子衔尚未袭爵,也算门庭衰落,京中愿与之交往的门阀已寥寥无几。
多的是奚落嘲笑,更有甚者拿沈玦之‘玦’字取笑。
正所谓盛极必衰,过满则亏。
沈皇后在时定国公府是何等繁华,风光无限。然沈皇后薨逝后,老定国公很快病倒,接着是沈玦的父亲也跟着步了后尘,京中第一大氏族就此没落。
‘玦’,本该是取珍贵,宝贝之意,却因此遭到曲解。
沈玦也只有背靠仗着帝王宠爱的岐王这颗大树了,见他二人一道,薛云钦又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并未见到薛时野身影。
安连奚被他望过来的目光扫到,心下便开始打起鼓来——上次他似乎落了对方的面子,但当时薛时野在,他还算有底,可现在只有自己,安连奚担心薛云钦会对他不利。
毕竟六皇子未来可是要登基的,面子比天大,就算表面上再如何温润如玉,内里也一定是黑芝麻馅的。
要不怎么说是古早耽美文,身为主角攻最佳人选的六皇子怎么可能是温柔款的。对方表面光风霁月,实则睚眦必报,冷血又无情。
即便是对着心上人安连华,也是多有保留的。
安连奚猜测最后结局没有明写主角攻到底是谁应该跟这个有些联系。
可能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想完安连华,又一道声音接连响了起来。
“六皇子。”
清润的声线轻柔又温和,听起来本是极为舒服的嗓音,但落在安连奚耳边,无异于重磅炸弹。
安连华!
他倏然抬眼,就见连着湖中亭的另一端走来一名身着淡黄色锦衣的少年。其容貌精致姝丽,鼻梁挺直秀气,唇色鲜艳,眼眸流转间那双眼睛似会说话一般,带着几分欲语还休,颇为动人。
来人正是安连华。
剧情来的猝不及防,安连奚万没料到沈玦和安连华的初见就是在今天。这场景虽与原著相逢的场景有些出入,但他转脸去看沈玦,就见对方正盯着……
嗯?
沈玦没有看安连华,而是望向了安连奚。
安连奚默了默。
为什么看他?
“表嫂,不若我们回去吧。”在外人面前,沈玦称呼也自然转唤,正如昨日见到安连奚时他也习惯性自称‘本少爷’而非‘本世子’。
话落,沈玦对薛云钦拱了拱手,只瞥了眼站在薛云钦身边的人便收回目光,道:“六皇子既在此,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薛云钦却是一笑:“怎会,沈世子带三皇嫂来此想必也是为了赏景,不若一道同游。”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倒不好叫人拒绝。
安连奚还震惊于沈玦这个样子好像并没有对安连华一见钟情的样子。
殊不知,沈玦光是见到薛云钦此人就只觉没由来的厌烦,更是无心去看他身旁所伴之人。
听到薛云钦的邀请,沈玦皱起了眉。
说实话,他平日行事虽随性了些,可他也是知晓分寸的。如今薛云钦势大,他若此刻驳了对方,想来少不得也会得罪一二。
沈玦有些为难。
他倒是不怕得罪薛云钦,可是现今朝堂风云诡谲,表哥名声在外,沈玦在外人眼中自然是跟他站在一处的。得罪了薛云钦,也就等于薛时野和薛云钦的对立。
现在要撕破脸未免太早了。
思索间,沈玦觉出有人在看自己,却是站在六皇子身边的黄衫少年,长得……
还真不如小表哥。
假如是在见过小表哥之前,他兴许会赞一句对方的好相貌,可眼下……
沈玦只觉不过尔尔。
谁能比得过他小表哥啊。
没看他表哥都被迷成什么样了。
对面的安连华蓦地和沈玦对视了一眼。
然而下一秒,后者就视若无物地转开了脸。
安连华:“……”为什么不看他。
安连华神色暗了暗,眉心轻拢,不明白自己的魅力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这会也不是他能够随意插话的——六皇子虽然喜欢他,可安连华心里清楚,这份喜欢的分量还远达不到他心里的那个程度,所以他只能安静立着,在心底思索。
怎么会有人看见他是这副态度,不说结识吧,也该对他另眼相看才是。
沈玦的态度无疑让素来凭借一副好相貌无往不利的安连华有些挫败,他突然福至心灵地看向了安连奚。
明明是个草包,却因为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娘生得比他还多出几分艳色。
定是受了安连奚影响。安连华咬了咬牙,长长的睫毛低垂,做出失落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薛云钦此刻却没空注意他,只温和笑看沈玦,等待答复。
沈玦装模作样地笑笑,“这就算了,我是带着表嫂偷跑出来的,表哥还不知此事,现下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薛云钦:“简单,不若本皇子使人去告知三皇兄。”
沈玦‘啊’了一声,见他不依不挠,索性把手一摊,“恐怕不行,表哥可离不得表嫂,真得回去了。”
这话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薛云钦闻言挑高一边眉梢。安连华也有些不信,但想到那日宫中看到岐王那宝贝的态度,又好像不得不信……
“你在说什么呀。”
安连奚琢磨了好半天剧情,也没想到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发展。
可能是原著这一段主要是写安连华和沈玦的初见,所以没有特别描述六皇子,以至于现在看着三个人齐聚一堂的场面,让安连奚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缓过神就听到沈玦这话,他面颊一热,低声说了一句。
沈玦偏头,也跟着低声,“我又没说错。”
安连奚撇过脸,不理他了。
沈玦暗道他真没说错啊,视线蓦地触及安连奚轮廓不知何时染上的绯色时滞住。
原来不是他说错,是小表哥害羞了啊。
沈玦心说这也太可爱了些,难怪表哥喜欢得不行。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
薛云钦可不信什么离不得。这桩婚事怎么来的他最是清楚不过,于是了然地露出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来,“沈世子这话倒是有些夸张,三皇兄的脾性,本皇子还是略知一二的,本皇子以为、”
话音未落。
男人沉而舒缓的嗓音不紧不慢地从远处传了过来,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从口中倾泻而出时却又莫名显出几分缱绻,“本王确实离不得王妃。”
安连奚回首。
只见薛时野大步流星朝他走来,玄色衣摆随着动作间翻飞,金色的滚边于空中划出道道弧度,反射出金芒。他此时眉峰下压,端的是浑然天成的睥睨之态,对着薛云钦扯唇道:“六皇弟以为如何?”
沈玦也跟着转头,第一眼就和随行而来的张总管对上了目光。
相视间,沈玦看懂张总管眼里的大字。
追妻来了。
沈玦:“……”
这才分开多久啊!
说是离不得,就这么离不得啊!
要哭啦
安连奚看见薛时野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喊对方,只是唇瓣刚动了动,他就意识过来。
他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承认了沈玦那话。
虽然可能只是为了堵薛云钦的嘴,可安连奚的脸还是忍不住泛起薄红。
什么离不得……
薛时野在说什么啊。
正想着,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是薛时野走了过来。
鬓角的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被挑动,薛时野的指尖从他耳颊滑过去。安连奚不自在地动了动,发丝被别到了耳后,他垂着眼睛,声线软软的,“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还有事情处理吗。
薛时野只低应一声,“嗯。”
安连奚不说话了,睫羽轻轻垂着,在他的动作间不断颤动。
而对面的薛云钦和安连华二人则再度被无视了一遍。
薛云钦倒还耐得住性子,不紧不慢道:“三皇兄也来了。”
追得倒是紧。
思及对方刚才那话,薛云钦若有所思。
真的……动情了?
薛云钦细细打量薛时野。但见后者眼神乃至动作都轻柔无比,那样子,像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当他望向一侧时,薛时野蓦然瞥来,扫视响他的眸中充斥的阴戾几乎要凝为实质。
那是对自己宝物的占有,满是侵略性的眼神。
动情了。
竟真动情了。
薛云钦既惊讶又想笑。
会发疯的野兽虽然可以拿捏,却也可怕。然一旦他有了有了弱点……
一切都将改变。
薛云钦眯起眼,心情反倒颇好,“既三皇兄和三皇嫂在,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看向身旁的安连华。
安连华抬眼看他,眼底有些不甘。
凭什么是他们走。
最终,安连华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后,他朝安连奚点点头,语气尽量自然地柔声道:“哥哥和王爷要玩得开心。”
话音落下,安连华跟在薛云钦身后往另一边离开,走前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薛时野,旋即飞快收回视线。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薛时野。
这个男人委实可怕。
但……他对安连奚却那样温和,柔情似水。
安连华不禁想,倘若他没有退掉这门婚事,由他嫁到岐王府。
那岐王如此对待的人,岂不是他……
恰在这时,身前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连华,在想什么?”
安连华回过身,去看前方。薛云钦正背对着他,身姿同样挺拔,气质贵气出尘。
比起岐王,他更应该把握住六皇子才是。
安连华敛了敛思绪,缓声回答:“没什么。”
薛云钦略微侧过点身看向他,眼眸微弯,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没有就好。之后再带你去其他地方,定不会有人打扰你我二人。”
安连华闻言笑起来,秀丽的面庞映着光,“好,谢谢阿瑾!”
薛云钦抽出腰间玉扇在指尖把玩,同他也微微笑着,回转身时,面上笑意全无。玉扇在两只间因受力发出轻微的挤压声响,他稍稍低眼,似在思忖。
待那两个心思各异的人离开,沈玦觉得自己也不应该继续留下。
虽然他很想带小表哥玩,但那并不包括有薛时野在场的情况。
“那个,张总管,”沈玦掩唇轻咳一声,随后抬手放在额前眺望来时路,“我刚才忘记有没有把马栓住了,不如你和我一道回去看看?”
其余人他可管不着,总要留几个伺候的,张总管也只是沈玦用来当挡箭牌用的罢了。
张总管十分上道:“世子爷相邀,老奴荣幸。”
沈玦满意地掉头就跑,多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张总管也跟在他身后溜了。
他知道,沈世子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正好他也有很多想说的,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诶?”安连奚瞧见沈玦跑了,探着身看过去,现在他身前的薛时野顺势搂住他的腰,“不是要游湖吗?”
安连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但游湖啊……他很想试试。
“那小表弟呢?”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不带他一起不好吧。
薛时野淡淡道:“他若想,稍后自会过来。”
安连奚成功被说服,“那好吧。”
薛时野牵起唇角,手从他腰上挪开,匀称修长的指尖顺着攥住了安连奚的左手。
接着,五指微屈。
十指相扣的感觉传来,安连奚倏地漏了一拍,侧过脸稍稍仰起头看去,只看到薛时野轮廓线条优越的侧脸,后者眼睑半敛,端的是冷峻威仪。
安连奚看一眼就撤回了目光,很快想到什么又看过去。
下一刻,和一双漆黑湛亮的凤眸对上,狭长的眼底沁着丝丝笑意,漫上眼尾,无端让安连奚看出几分戏谑来。
又笑他!
安连奚唇线微抿。
结果薛时野仿若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陡然开口说道:“此处风景怡人,令本王心神愉悦。”
安连奚顿了顿。
薛时野怎么知道他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
正当时,安连奚只觉身子一轻,他被薛时野轻松抱了起来。
安连奚不自觉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低呼了一声。
薛时野的声音钻入耳中,慵懒而沉稳,“抱你上船。”
安连奚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被薛时野稳稳放到了小船上,两人相对而坐。小船被内力催动,自发向湖中驶去,闯入遮天的荷叶丛中。
清风拂过脸颊,有荷花的芬芳飘荡,萦绕鼻端。明明是来看荷花的,安连奚此刻的注意力却全在自己的鞋尖上,他正低着脑袋,还能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湖水是冷的,风是凉的,花也很香,安连奚心里乱糟糟的。俄顷,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为什么看我啊。”
简短话语里,尾调中莫名带了丝颤抖。
无疑的,他被薛时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薛时野浅浅一笑,却是问他:“不能看?”
安连奚觉得自己脸热热的,睫毛不安地抖着,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片刻,薛时野移开目光。
安连奚微松了口气,总算抬起眼来。薛时野没看他,正略偏着头看着一边。
“王爷。”他低低唤了一声。
薛时野:“嗯?”
安连奚刚才其实就想说了,但当时被薛时野的笑给打断了,眼下就他们二人,应当更是时候——是他想要的时机了。
旋即安连奚迅速在心底措辞,思考了半天,最后也只小声说了一句,“我有话要同你说。”
话落的同时,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安连奚眼眶看着看着就红了。
又来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做梦啦
“怎么要哭了?”
薛时野眉心拧起,微微倾身贴近,指腹落在他眼尾,似要为他揩去即将落下的水珠。
视野在这一刹那变得模糊。
听见他说话,安连奚更是鼻尖隐隐发酸。
怎么回事啊。
他也想知道。
那种没由来的委屈充斥胸口,让他心底闷闷的,还有些抽疼。
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呜……”
安连奚嘴唇翕动,发出的却是一声呜咽。
薛时野按在船沿的那只手猛然收力,蓦地靠了上前,将人拢到了怀里。
他徐徐说着,一只手同时在安连奚后背上轻抚,“哭什么?”
语调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这平和的态度,让安连奚恍然间有种被哄着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遮盖了去,他趴伏在薛时野胸前。
脑子好乱啊。
安连奚抓着薛时野的衣襟。
“王爷……”他喊。
“嗯。”
“我下次再说吧。”
让他也再多留几天。
安连奚想,一定是王府的生活太好,他有点舍不得了,很难说出口。或者说……很难在薛时野面前说出来。
但,他们早就两清了。
不是吗。
安连奚把头埋得更低。
薛时野闻言,心中竟生出些许无奈来,气息压得很沉,出口道:“好。”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
薛时野生出了点好奇,对方向来很乖。正如此时,被他抱在怀中便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只是眷恋地靠着他。
可就是这样,才让薛时野觉得。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不那么难过。
然,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薛时野首次感觉到了何为棘手,他垂着眸子,盯视怀中沉默着的人。
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索性埋头不出,等到那阵情绪过去,他又后知后觉感到有点丢人了。
刚刚他那是怎么了。
安连奚再一次装死。
许是薛时野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太舒适,没过一会他就抵着对方的胸膛睡了过去。
薛时野听着耳边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低下眼,嗅着熟悉的淡淡香气,指腹摩挲着那一层轻薄的衣料,仿佛能触到其下的细腻与柔软。他喉结攒动了下,腾出一只手掌心发力,小船就往来时的方向飘去。
亭中,沈玦正靠在柱子上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对张总管挤眉弄眼。
他就说表哥是他们刚出发便跟过来了,方才一问张总管,果然如此。
就这么迫不及待。
沈玦心中暗笑,没想到表哥竟真被他说中了,这么离不开小表哥。
张总管也笑,目光扫到一处,突然垂了垂眸子,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沈玦似有所感,脸上的笑容一收,转头就看到湖心一艘小船往这边过来了。而立在船头的正是薛时野,他怀中还抱着一人。
“小表哥这是……睡着了?”待对方过来,沈玦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薛时野瞥他一眼,略颔首,神情不咸不淡。
见他神情不咸不淡,周身气息却十分温和,甚至还有几丝愉悦满足,沈玦暗松口气。但他还是没敢跟上,而是独自策马回京。
废话,表哥都那么步步紧跟了。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留在那里碍眼,皮肯定是不想要了。待小表哥醒了,回京再聚不迟,顺便回去把这事告诉祖母,她老人家定会高兴。
薛时野睇了他跑远的背影一眼,继而去看垂首当鹌鹑的张总管,淡声道:“回去。”
张总管心中一凛,“是。”
薛时野抱着人走在前面,步伐既稳又快,只是走出几步他就停了下来,敛下眼看去,便见安连奚眼角正沁出一滴泪珠。
安连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还没有穿书,正躺在病床上,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他的病床上。
安连奚清楚地知道这是梦。
他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还穿书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安连奚还有些愣怔,为什么会梦到这里。
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接着他的父亲、母亲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是泪水,对着病床的方向哭泣。
安连奚张了张嘴,“爸,妈。”
二人恍若未闻,最后母亲靠在父亲肩头痛哭失声。
他们……
看不见自己。
安连奚喉间一梗,看到他们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对不起。”
是他不好,让他们操心了那么多年。
到头来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妈……
他好想他们。
安连奚从床上下来,想过去抱抱他们。接着,就见画面一转。
安连奚的父母各自怀里抱着一捧白色小雏菊,站在墓碑前,在他们中间还有个奶乎乎的小女孩,怀中同样有着一束白色小雏菊。
这是……
三人将花放下,站在墓前微微笑着,父母拉着小女孩,指着碑上的照片说:“这是哥哥。”
“我知道,”小女孩说话不是很流利,但在说到这两个字时吐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清脆的嗓音响起,“哥、哥!”
安连奚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眼泪悄然落了满脸。
父母身体依旧康健,今后会有妹妹为他守着父母。
安连奚突然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家人们一切都好。
虽知晓他们听不见,但安连奚还是上前,虚虚抱了抱父母,而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我也很好……”
“你们不用担心。”
说话间,安连奚发现自己的手慢慢化作光点散开——他这是要醒了吗。
安连奚最后无声说了一声‘再见’。
“安连奚,安连奚。”
“安、连、奚。”
耳边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安连奚艰难地睁开眼。
薛时野的脸出现在面前,黑沉沉的眼眸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雨欲来之感,莫名让人心惊不已。
四目相对间,薛时野离得极近,凑在他颈间,贴着他耳畔。说话时的嗓音沉沉,尾音里隐含几分沙哑,“再不醒,本王都要让太医来瞧瞧了。”
刚醒来安连奚还有些昏沉,脸上也凉凉的,“王爷……”
下一秒,有温热的指腹覆了上来。
少年哭得眼眶潮红一片,莹润的水光覆盖了一层,唇色艳红。
薛时野抬指轻抹那些泪痕,喉间微耸,哑声道:“怎么又哭?”
安连奚想到那个梦,泪水又如泉涌般,“我、我也不想的,呜……”
须臾,耳边忽而响起一声叹息,安连奚的哭声渐止。
是被他的脸被掐住了,力道不轻不重。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声音。
“你一直哭,本王只好出此下策了。”
话音落。
一根指尖似不经意间地探入。
安连奚蓦地瞪大了眼,什么梦啊哭啊,全都忘了。
凶人啦
一连过了两天,安连奚都没再理过薛时野。
虽然对方那天很快就放开了他。
然而,舌根被猛地压了一下的感觉仍在,薛时野那天的举动也实在太让安连奚震惊了,大脑在那一瞬间都是宕机的。
这天是他们回王府的日子,安连奚站在马车前踌躇,薛时野立在不远处。
温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前,少爷这两日好像在和王爷闹别扭,张总管在他脚下刚有动作时就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他,温木顿住。
薛时野不知何时走近了。
不待安连奚开口,就已从身后将他抱住,上车后便松开。
安连奚滞了滞,轻声道了句:“谢谢……”
说这话时,他还有些别扭,眼神都没往薛时野身上落,便径直钻进了车内。
安连奚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听到门帘传来响动,他偏头将车窗掀开了些,假装在看窗外。
马车渐渐行驶,有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安连奚深吸了口气。
就是这时,耳旁传来薛时野低沉的声线,“还未消气?”
安连奚闻言一下转过头去,反驳道:“我没生气。”
南方口音总是不自觉透着股软糯,上挑的尾音里都听不出什么威慑,反而显得像是撒娇一般。
薛时野扣在膝头的指尖微动,说话时眼睛半阖,视线的落点不知在何处,原本疏朗的嗓音显得愈发沉了,“可你已有两日未曾让我上榻。”
安连奚脸颊一个爆红。
薛时野在胡说什么。
之前两个人一起睡,完全是因为他生病了,可能确实有些依赖对方了,但也全是基于对方的体温能够温暖他。
安连奚不承认这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
“你不是有房间。”他又说一句,而后认真重复道:“我也没生气。”
薛时野颔了颔首,复述他的话,“嗯,没生气。”
安连奚撇嘴,觉得敷衍,正待再说。
却听薛时野道:“那王妃可愿让本王抱着?”
安连奚‘啊’了一声,想说方才不是已经抱了——抱着他上马车。
薛时野从另一端靠了过来,将那泾渭分明的距离拉近。
温热的气息骤然凑近,同时侵略而来的,还有那仿佛无孔不入瞬间包裹住他的沉木气息,以及……对方的低声询问。
“可以吗?”
安连奚耳尖麻了,胡乱点头,“可、可以吧。”
薛时野怀里挺舒服的,窝在里面是很好的睡觉场所。
安连奚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薛时野望过去,眼神不自觉染上笑意,视线在他布了一层红霞的面庞扫视一圈,瞥过润泽的唇瓣时,呼吸莫名一沉。俄顷,他伸手一捞,柔软馨香便扑了满怀,心底的某个地方好似也在这刹那被填满。
安连奚乖乖窝在他怀里,心情慢慢平静,脸上的热意渐渐消退。
薛时野抬手在他发丝间穿梭,内心有丝莫名的躁动。那感觉,就像那日指尖撬开对方唇齿,触碰到那氵显热柔软时一样……
脑海中,某些画面骤然闯入。
薛时野手背青筋浮起,气息渐深。
“王爷。”安连奚浅浅整理了下情绪。
左右是薛时野先提出来的,他也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对方怀里即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脑子活泛起来就开始和对方聊起天,“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身后的人沉默半晌,开口时声音带了点喑哑,道:“办完了。”
薛时野眸色微暗。
连他的影卫都没能将那日的人彻底搜查出来,上回的线索最终经过两日搜寻,终究是断了,也不知是什么人手段通天。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那对方未免高兴得太早。
安连奚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肩头就被薛时野一只大掌扶住,他解释:“刚刚那样不舒服。”
薛时野垂眼,眸中暗色尽去,转为更为深沉的颜色,里面似藏着几分欲念,“嗯。”
他应了声,把人又往怀里拢了拢。
“这样?”
“舒服了?”
安连奚含糊道:“嗯……再往上点。”
薛时野低低一笑,“要求还挺多。”
安连奚扬起眼睛瞥他,澄净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嘴唇一动,“是你自己要抱的。”还嫌弃他要求多。
薛时野勾唇,按照他的要求将人又往上抱了些,下颚正好贴住安连奚发顶,“是本王要抱,王妃莫怪。”
安连奚被他这话搞得都不好意思再说了,遂双唇一抿,少顷后松开,唇色因受力后变得嫣红。这抹艳色蓦然便撞入薛时野眼帘,他指尖微动。
嘴唇又一次被扌柔扌圼扌安压,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上面有些刺刺痒痒的,安连奚即刻警觉起来,想到了前两日,水润的眸中蔓上一层怒色。
下一瞬,他张口就咬住了薛时野的手,没有留嘴,不出意料听到了一声低哼。
薛时野松开了手。
紧接着就听到安连奚道:“下次再这样,我就咬你。”
薛时野一怔,和他对上目光。
见他不说话似乎被自己吓住,安连奚眼睛都弯了起来。
看他笑得开心,薛时野跟着笑了下,“这么凶啊。”
安连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嗯!”
薛时野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又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毫不意外地被安连奚抓着就咬。
马车里,王爷爽朗的笑声传入外面跟随的王府侍从门耳里,众人全都屏息凝视。
心中隐有惊叹。
也只有在面对王妃时,王爷才会笑得如此开怀了。
张总管更是在心下暗道:今后若是惹怒了王爷,理应去找王妃告饶才是。
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跟随在侧的其他人。
马车一路入了京,在王府外停下。
片刻后,王爷抱着熟睡的王妃下了马车,刚入得府内,就听外面有人通禀,“王爷,安侍郎安大人求见。”
薛时野抬眉。
安侍郎,安守义。
他伸手,为睡在怀里的人理了理鬓发,落在安连奚面上的眼神溢满温柔缱绻。扫向门外时出口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冰冷,说是数九寒冬也不为过。
“让他等。”
若是没记错,他这岳父似乎喜欢跪佛堂。薛时野心中琢磨是否也在王府里修建一座,也好叫对方进去参拜一二。
破案啦
最初安守义认为安连奚能够嫁入王府,也算全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
以对方的条件,日后未必找得到比岐王更好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宫中传出——岐王为了王妃开罪敏贵妃,最后敏贵妃遭陛下厌弃,褫夺了妃位。
安守义当时心里就有些忐忑,这个儿子可不得他看重,平日里更是冷漠无视。担心过后他又很快想明白,到底是自己儿子,父子哪有隔夜仇。
遂,安守义只等着回门日,届时好好待安连奚即可。
岐王名声虽不如何,但到底深得陛下宠爱,对他的仕途兴许也有帮助。
然而安守义的希望在第二日便落了空。
回门日,安府扫榻相迎,却无一人登门。
安守义在家中等了一日都未见岐王和安连奚的身影,甚至连岐王府的下人都没见到。又静待了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前往岐王府,却被告知岐王携王妃去了京郊。
安守义喉头当即便涌出一股腥甜,觉得恼怒的同时心中又涌起担心,所以才会让人特意关注,等岐王一行刚回来就到了岐王府。
只是再次叫安守义希望落空的是,岐王并未来见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守义就有些坐不住了,心中腹诽这岐王府的待客之道,居然连个奉茶的也无,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安守义又不能现在就离开,只得悬着一颗心,坐立不安地继续等待。
薛时野半点不急,怀中之人身体绵软,手感极好,周身更是缠绕着清甜气息。他指节一蜷,随即便勾起一缕发丝置于鼻端轻嗅,眼眸半阖,似沉溺其中。
及至外间响起扣门的声音。
“王爷,”张总管肃声开口,“有消息了。”
薛时野眸光微凛,神色变换间,乌发从指间滑落,他动作轻巧地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又将被褥为他盖好。
安连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只是手无意识地往前攥了攥,捉住了什么东西。
薛时野低眸,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最后,他把腰带取了下来。
张总管在外等了会才见自家王爷出来,他低着头并未多看,而是低低又禀报一句,“抓到了一个,应该是上次的刺客同伙。”
薛时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抬脚往前。
走出几步,他倏然停了停,同张总管道:“把安大人也请过去。”
张总管闻言愣住。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他却无端从中听出了他们王爷话语中满满的恶意,“……是。”
安守义在正厅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心情烦躁不安之际,张总管来了。
他对着人和善一笑,眼里蕴着些安守义看不懂的情绪,“安大人久等了。”
安守义往外头看了看,跟着缓和笑道:“不久,王爷王妃……”
张总管适时接口:“奴才正是奉王爷之命,带大人您过去的。”
安守义大喜,见岐王终于肯见他了,只觉对方还是肯认他这个岳父的,于是故作矜持地同张总管稍一抬首,“那便烦请总管带路了。”
张总管:“应该的应该的。”
他看了眼安守义略带得意的表情,心中升起无限同情,带着人就往刑房走去。
伴随着越来越靠近目的地,安守义看着越走越偏,心下已是觉出了不对,待到一处暗室外,闻到了不断争相往他鼻子里涌的血腥气时,他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张总管:“大人,请。”
安守义停滞不前,心底打起鼓来,他有预感——这扇门一旦打开,必然不是他想看见的。
但终这里不是凭他的意愿想不看就不看的。
暗室应声而来,扑面而来的浓重腥臭味让安守义险些作呕,紧接着是满目的鲜红。
血水淌了满地。
还有血肉混杂的肉块,沿着那血的痕迹向前,似乎是躺了个面目全非的人。
与此同时,血腥味蔓延而来,仿似要将他的感官淹没。安守义一阵胃囊翻涌,腿脚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呕——”
抬眼间,上座之人神情淡漠朝他望来,一双乌黑的瞳孔如同照不见半点光亮,似地狱修罗一般。偏对方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状若平常,甚至对他挑唇露出个散漫的笑,“岳父大人来了。”
安守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嘴唇哆嗦着道:“王……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薛时野恍若未觉,“本王觉得此处正好。”
说话间,他执起桌案上摆放的一根铁签,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在人身上穿过,签身上一片血色,看得安守义心惊胆战。
安守义无法,只好吞咽着唾沫转移话题,“王妃呢?”
薛时野撩起眼皮,睨他,似笑非笑道:“岳父关心?”
原本满腹都是郁气正在兀自埋怨的安守义一滞,讷讷点头:“当然,奚儿也是我儿子。”
薛时野扯起唇角,瞧见这一幕的安守义心头大震,莫名有种被看破的感觉,脸上也开始挂不住了。心慌之于眼神又在不经意间看见室内的场景,他的腿脚再度哆嗦起来。
有侍卫上前用尖锐的钢刀在地上那人体内翻搅着什么。
顷刻间,安守义只觉内心和精神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无比煎熬,最后他连薛时野说了什么都不甚清楚了。耳朵嗡嗡的,恍惚间还听到一声微弱的,饱含痛苦的呻/吟。
薛时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瞥见已然吓得昏死过去的安守义,眼中划过一道暗芒。他薄唇微动,语气冷淡道:“送安大人回府。”
张总管躬了躬身,“是。”
待看清楚安守义面无血色的脸时,他咋舌,只能说一句活该。那次的竹简上的内容张总管也是看了一二的,心里对这个王妃的父亲是无半点尊敬。
眼下不过是让他观了一场刑罢了,便宜他了。
王妃现如今可谓是王爷的逆鳞,心尖尖,日后这个安大人可要小心着点了。
张总管飞快让人把安守义抬了下去,动作算不上温和,反有些粗暴了。
薛时野却是一眼都未多扫过去,将擦拭完指尖的帕子丢到一旁,低眸瞥了眼地上那人。
“哪来的,就送哪去吧。”
话落,人已去得远了,侍卫接着上前收拾那将要死透的人,呲牙咧嘴地把支离破碎的人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准备送到二皇子府上。
惹谁不好,偏惹他们王爷,真该死。
安连奚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他眼睫刚扇动了两下,还未睁眼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醒了?”
安连奚‘唔’了一声,想伸个懒腰,感觉到腰上正缠着一只大掌,“我睡了多久?”
薛时野侧窝着,手指绕住他一缕发丝,“两个时辰。”
安连奚:“这么久!”
他转过脸趴着,看到薛时野,“王爷一直陪着我吗?”
薛时野敛目,“对。”
安连奚瞬间觉得有点负罪感了,竟让日理万机的岐王陪着他在床上贪睡,虚度光阴。
他刚想说什么,目光触及一处时停顿,倏尔道:“你骗人!”
薛时野:“嗯?”
下一秒,安连奚就凑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近。
如此一来,愈发亲密无间。
薛时野不知不觉便屏住了呼吸,气氛在这刹那好似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暧昧的气息在暗涌。旋即他便对上了安连奚清凌凌朝他看来的视线,后者对他弯着唇笑得一脸狡黠,继而向他伸出纤白的指尖。
只有他知道,那手指是如何细滑柔嫩。
安连奚指着他还未干透的一丝发尾,扬起嘴角,戳破他的谎言,“你沐浴过了,对不对!”
还骗他说一直陪着他。
薛时野:“……”
心疼啦
伴随着他的贴近,安连奚还感觉到薛时野身上有些沐浴后带来的水汽,一双笑眼更加明亮了。
薛时野静默片刻,忽而一伸手。
安连奚顺势便跌进了他怀里。
见状,安连奚扬起语调道:“被我识破,恼羞成怒了?”
薛时野笑了下,抬手欲捏在他脸上,却突然想起什么——他的指头和大鱼际两处都还留有牙印。
安连奚似也察觉他想做什么,仰起脸,眼睛微眯。
模样看着有几分警惕与……
跃跃欲咬。
薛时野轻声笑了,投降道:“是,是本王恼羞成怒,王妃说的极对。”
安连奚总算满意,也跟着笑。
“睡那么久,可要传膳?”薛时野温声开口。
安连奚确实有些饿了,遂点头。
而后就被薛时野抱了起来,一切仿若自然而然,穿鞋、下榻。
外面,张总管闻声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列端着瑶盘的侍女。
因厨房一直备着膳食,准备在王妃醒来后随时可用,所以听到动静他就安排人候着了。
安连奚:“这么快。”
薛时野将他放于椅上,这才坐到另一边,动作细致温柔。
谁能想到前不久这人还在刑房亲自将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折磨得不成人形。
待菜上齐,张总管默默遣退众人,以免扰了两位主子用膳。王爷用膳向来无需他们伺候,至于王妃……
那不有王爷伺候吗。
今天的菜式也是安连奚喜欢的,每日的菜都会有些许变化,但好像只要他每回多夹过几次的菜,第二日必定还会出现。
然而安连奚这次用的却不多。
看到他放下玉箸,薛时野微微蹙眉,“用这么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安连奚拧拧眉,“饱了。”
薛时野:“嗯?”
安连奚撇嘴,实话实说道:“没什么胃口。”
肚子还有点饿着,但他实在是吃不下了,见薛时野皱眉,安连奚又咕哝了句:“可能是天气太热,吃不下了。”
与京郊比起来,京城的确较为闷热。不过房间里是添置了冰盆的,可因着他身体的缘故,并未多放。
薛时野看着他,沉吟片刻,“等过些日子,带你去行宫避暑。”
安连奚抠了抠手指,支吾一声,“嗯……”
过些日子……
他还在不在岐王府都不知道。
安连奚有些低落,其中还混杂着点别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不欲多想。
总归要走的。
不能因为别人对自己好,就一直赖着。
他们又非亲非故……
安连奚低着眼睛,身周气息逐渐低落下来。正此时,身子陡然悬空,薛时野将他抱坐腿上,他一个没防备,吓了一跳。
薛时野单手箍着他的腰,“吃不下,那把汤喝了。”
说着便端起碗,喂到他嘴边。
这汤内有太医添置在内的药材,掺杂在平日的膳食里,是调理滋补身体之用。
安连奚怕喝药,对喝汤却没那么抗拒。就着薛时野的动作喝了几口,依旧没有喝完,还剩了大半。
“喝不下了。”
他说。
薛时野‘嗯’了声,收回手,剩下的那大半便进了他的肚子。
安连奚侧着头,有些诧异,“我喝过的。”
薛时野看他,挑眉:“我看见了。”
安连奚:“那……”
他问到一半就闭了口,耳根微热。
薛时野放下碗,命人进来收拾后,就往椅背一靠。同时,指尖不自觉抚上他带着薄红的耳尖。
安连奚抬手去捂,一边看他,因为侍女们都进来了,很有些不好意思。
薛时野见他望过来,“这也不行?”
听罢,安连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不让摸嘴唇,还不让摸耳朵,他回答:“当然不行。”
薛时野似轻叹了声,安连奚还当他妥协了,却听前者轻声在他身后道:“恐怕是恕难从命。”
安连奚:“啊?”
薛时野眼里沁出笑意,落在他耳上的指腹并未回收。而是轻轻用那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了下,继而下滑,落在他颈后,语气悠然,“王妃总不能什么也不给本王吧?”
安连奚被他说得一懵。
他有什么可以给薛时野的?
薛时野未再多说什么,进来的侍女纷纷低着头,听见王爷和王妃的低语,全都红了脸,动作便也更加快了。
房间里,侍女们收拾完便井然有序地退出了房间。
一时房中又只剩两人,薛时野抱着人往软榻走去,“陪本王小憩片刻?”
安连奚还沉浸在薛时野刚才的话里,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道:“不要,我要出去走走,消食。”
薛时野一顿,“那本王与你同去。”
安连奚反射性摇头,“那不去了。”
他比较想一个人去。
薛时野笑说:“如此,王妃待要如何?”
“还是睡觉吧,”安连奚左思右想后决定,吃饱了睡也正好,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不许抱我太紧,好热的。”
薛时野鲜少被人这般命令、嫌弃过,偏那人是怀里这个。凶不得,还得他时时哄着,让着,然薛时野却乐在其中。
他噙着丝笑,缓声说道:“谨遵王妃令。”
安连奚脸也跟着热热的,左右是背对着,薛时野看不见,继续窝在他怀中。
不知道是不是太舒服了,安连奚也跟着打起盹来。
怀里满满当当,柔软,还有独属于这人身上的甜香,丝丝缕缕将他缠绕,薛时野也慢慢阖上眼。
这一觉睡得异常满足。
薛时野醒来时,安连奚还未醒,此时却已是面朝他,睡颜恬淡。透过窗棂透进来的光亮,纤长的睫羽投下小片阴影在脸上,隐约可见细小的绒毛。
好乖……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人。
偶尔还会同他撒娇,每次都会带来不同的新奇体验,薛时野心情亦随之放松。
不多时,张总管在外求见。
薛时野让人进来,见窝在他怀中睡得正香的人眉心微微动了动,大手将人捞得更紧了些。
安连奚的嘴上虽是说着热,可和薛时野贴着睡时莫名有种让他心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对方时时牵挂着,让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享受来之不易的安宁,不再沉溺于回忆中。
张总管进门无意瞥见这一幕,赶忙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也放到了最低,“二皇子那边传来消息,他大发了顿脾气,准备明日上朝参王爷您一本。”
该怎么说才好,这二皇子倒还真会恶人先告状。
那刺客被他当成了岐王的挑衅,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派刺客暗害他们王爷的。
“没脑子的东西。”薛时野嗤了声,示意他继续。
张总管便道:“文远侯得知消息后见了二皇子……”
文远侯乃丽妃,即二皇子母妃的弟弟,也是二皇子亲舅。比起还不够沉不住气的二皇子,对方显然老奸巨猾得多。
也不知又会出什么损招。
今日岐王送了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进了二皇子府一事并未遮掩,此刻已然传开,有心之人自是早早得知了此时。
否则文远侯也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连他都不知道二皇子居然会对岐王擅自出手,收到消息的他直缓了许久才前往二皇子府见他。
最终,文远侯再三考虑,决定先按照二皇子的计划进行。
而暗中的那些魑魅魍魉也该有行动了。
皇位只有一个,皇子却不止一个,岐王深得皇帝宠爱。这场皇位之争,他们王爷自是首当其冲。
即使坊间传言岐王暴戾,不堪大任,他自身也对皇位没有兴趣。
但这也并不妨碍其余皇子将岐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待张总管禀告完,薛时野道:“下去吧。”
“是。”
室内重又变得安静,薛时野敛下眼,“醒了?”
安连奚眼睫颤动两下,睁开眼,刚睡醒的眸子湿漉漉的,就这么直勾勾望着他。
刚才的谈话他听到了些。
原著里,这一段也发生过。
朝堂之上,是一场群臣对岐王的口诛笔伐——先是二皇子上奏言其行事张狂毫无顾忌,兄弟相残无容人之量,再有其余皇子推波助澜。
结果是岐王一语不发,任凭明康帝处置,明康帝迫于压力禁足岐王一月。
安连奚也想过岐王分明简在帝心,为什么最后又是六皇子得了势,主角光环再怎么强大又怎能敌过皇权,全赖于岐王的不作为罢了。
六皇子也就是捡了个漏。
光从之前入宫还有薛时野一口一个‘陛下’,疏离之态尽显就可看出。
薛时野不喜明康帝。
“王爷。”
安连奚刚喊了一声,眼下就被温热的手指按压过来,薛时野沉着声,“为什么哭?”
安连奚鼻子更加酸了,眼眶泛起潮红,“二皇子那是污蔑。”王爷明明是好人。
薛时野嗓音很低,“都听到了?”
安连奚:“嗯。”
薛时野轻声说着:“心疼我?”
安连奚滞了下,“……嗯。”
薛时野低笑,“那便好。”
安连奚见他还笑得出来,鼓着脸道:“你得为自己辩驳。”
不能摆烂!
薛时野深深看他。
安连奚没等到回答,急了,“你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薛时野终于答道:“本王会为自己辩驳。”
安连奚正待松口气,整个人就被对方紧紧搂住。
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几分喟叹,一字一句,丝丝入耳。
“那你再多心疼心疼我。”
暴露啦
翌日,薛时野去上了早朝,毕竟戏台子都搭起来了,他这个主角不去又怎么行。
何况……
现在也有人在心疼他了啊。
张总管跟随在侧,一直行至宫门处,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了,近日来他们王爷有哪日心情不好的,有王妃在,对他们都和颜悦色不少。
薛时野挑了下唇,不语。
少顷,张总管目送他离开,颀长身影即便混入上朝的众官员之中也尤为显眼,如鹤立鸡群。想到王爷离开还不忘让他尽快回府照看王妃,张总管就不禁咋舌。
还真是……
张总管回去的时候,映恬说王妃还没醒,众人都在院外候着。
其实薛时野去上朝时,安连奚迷迷糊糊醒来看了看。但他刚睁开眼,薛时野便在他脊背轻轻拍着,又把他哄睡了过去,“晚些时候回来,给你带五芳斋的蛋黄酥可好?”
安连奚只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好’,就重新合上眼。
约莫又睡了一个时辰,安连奚才悠悠转醒,他伸了伸手,触到身边已是冰凉一片的被褥。
后知后觉回想起早晨的事,今天薛时野会去上早朝。思及此,他迅速从床上起身。
外间的温木看见他醒了,上前伺候,拉开了半敞着的红色帐幔,“少爷,你醒了。”
安连奚简单洗漱一番,就见到从屋外走进来的张总管,“张总管,王爷还没回来吗。”
这才刚醒就惦记着王爷呢,张总管微微笑了,“回王妃,还未,应当要至午后才归。”
岐王身上并无差事,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张总管对此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安连奚问起他就说了。
安连奚应了声,心神略有不宁。
薛时野会听他的,为自己辩驳吗?
张总管不知他所想,只以为王妃不见王爷就开始想,真是如胶似漆,夫妇同心啊。
“王妃,早膳已备好,现在上吗?”
安连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
他随意用了点,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
张总管最后端来一碗汤盅,“这是王爷吩咐的,让奴才看着王妃您喝完。”
安连奚看过去,小小的一碗汤盅,端过来一看,熟悉的味道扑鼻。是昨天喝过的那个,只是跟昨天比起来份量少上许多,仅他一人份。
安连奚倏地便想起昨日,薛时野将他喝剩下的一口饮尽的画面……
脑子里似乎全是薛时野。
安连奚低了着眸子,把汤盅接了过来。
张总管:“小心烫。”
安连奚用勺子小口喝,是有点烫,于是他对张总管笑了笑,“谢谢。”
张总管对这位新王妃还是非常喜欢的,不止是他,这院子里伺候的也皆是如此。林婆婆更是在私底下和他提起,有王妃在,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会为王爷高兴云云。
所以在安连奚用完膳食后,见他依旧恹恹的,张总管都不由着急。
倒是安连奚,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张总管,上次从宫里带回来的那只猫崽在哪呀?”
张总管怔了怔,“在寻苑呢。”
那边是下人们住的地方,猫崽便放在那,方便照看。
安连奚‘唔’了一声,“我能去看看吗?”
张总管犹豫。
安连奚:“我远远瞧一眼就好了。”
过敏不是小事,他也不想再来一次,所以只让张总管让下人带着猫,隔着水榭看了看。
猫崽在下人怀里很是安生,小猫身体增长颇快,因受到精心喂养,体型大了一圈。
好可爱。
安连奚眼巴巴眺望,心里痒痒的,很想过去抱一抱。
都穿书了,他竟然还是个动物绝缘体,这让安连奚十分惋惜。
薛时野回府后便径直前往西苑,被下人告知他去看猫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往寻苑走的脚步略显仓促。
待绕过垂花门,穿过长廊,便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正趴在美人靠上一脸渴盼望向对面——那里是几个下人在逗猫。
就这么喜欢……
薛时野顿了顿,走过去,张总管注意到正欲上前,他摆手。
安连奚还沉浸在猫猫的可爱中,只能巴巴望着那边。看着看着,余光倏然瞥见一抹金色衣摆,亲王朝服映入眼帘,他转头惊喜道:“王爷!你回来了!”
薛时野笑了声,嗓音里透着被发现后的愉悦,“回来了。”
安连奚和他对视,眨了眨眼。
薛时野顷刻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坐到他身侧,“本王无事。”
说话间,薛时野又取出一物。
是早晨对方答应过的——蛋黄酥的香气弥漫开,安连奚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定定回望,似在确认。
待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后,安连奚弯眼而笑。
薛时野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被禁足——和原著剧情不一样了,否则不会露出这般自在的表情。
这让他突然有种自己的话被重视的感觉,一时笑意更浓,“没事就好!”
对上他的一双笑眼,心底的某块地方微微塌陷下去,如同化开的冰河,被温柔满意。忽然间,他想把人抱进怀里,就这么紧紧拥着对方,如此想着,薛时野也这般做了。
安连奚一下便从长椅中转到了薛时野怀里,他也有点习惯了,只口里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抱’,而后无比自然地靠倒在薛时野怀中。
“这么抱着,不热吗?”他问。
薛时野感受着掌心的柔软,含笑开口:“热。”
安连奚还以为他不热呢,原来对方也是知道热的。他今天都只着除亵衣外罩了一件薄薄的纱衣,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外衫也异常轻薄。
而薛时野则因上朝,如今还着一身亲王朝服没有换下,安连奚禁不住道:“那你还抱……”
薛时野一笑,同时掰了点蛋黄酥送进他嘴里。
“热也要抱。”
蛋黄酥外壳酥脆,香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开,安连奚说不出话来了,脸颊也不知不觉开始发起烫来。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安连奚咽下一口,小声说:“热死你。”
薛时野亦不恼,下巴贴在他肩颈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嗯,热不死。”
安连奚又被投喂了一块,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薛时野就这么将蛋黄酥喂给了安连奚,剩下的便如昨天一样,尽数入了他的口里。
安连奚往后方看了眼,沉默了好半晌,他突然问了句,“王爷,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问完,安连奚的耳尖已是红透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来不及让他想更多的是——下巴蓦地被掐住,力道似乎被克制着。安连奚被桎梏着转脸看去,对上了薛时野深色的目光,那眼神底下像是藏着嗜血的恶兽般,让他心下凛然。
恍然间,安连奚有种对上了原著中那个岐王的感觉,一时头皮发麻。
但仅一瞬,对方又恢复如往常面对他时的温和散漫。
安连奚呆了一秒,只听薛时野幽幽开口。
“除了待在本王身边,王妃还想去哪?”
不疾不徐的嗓音入耳,安连奚望着薛时野,直觉这话应该是……
他哪也别想去。
只能待在对方身边。
隐含侵略性的占有欲几乎将他溺毙。
跑路啦
薛时野抱着问完那话不久后就因精力不济,无知无觉睡过去的人,眸色变换不定。
气息渐沉。
另一旁听了全程,直面这股慑人压迫的张总管等人额冒冷汗,映恬眼睛微低,映红面上的跳脱神情不在。
温木有点想过去把他们家少爷从王爷怀里抢过来,总觉得现在的王爷,有点令人心生畏惧……
最后还是张总管沉得住气,清清嗓子道:“王妃早上醒来就问王爷您回来没有。您不在,王妃连饭都吃不下呢。”
他将早上安连奚食欲不振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果不其然,就见薛时野神情稍霁,垂着眸子看向怀里。俄顷,修长匀称的指尖微屈,在那柔滑细腻的面颊上轻轻抚弄,眼神深了几许。
除了待在他身边。
还可以去哪?
这样笨。
他指腹略一用力后松开,白皙的皮肤上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印子。
总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离了他,他又能去哪?
安连奚醒过来时,薛时野已经不在了。温木守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王爷呢?”安连奚下意识问。
温木脸上表情变了变,想把先前岐王在他睡后的可怕神色说了,但这时映恬正好进门,“王妃醒了。”
她走过来,将帷幔往旁边拉了拉,“王爷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今日事可不少。”
先前薛时野未去上朝,还带着他在京郊玩乐,乍然回京就忙了起来,安连奚猜到可能和二皇子那事有关,只是还是因为醒来没有看见薛时野有些不自在。
可见习惯是真的可怕。
前些时候他虽未与薛时野同榻,醒来却会在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现在不过两日而已,就这般……
安连奚长睫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映恬见他神情不对,又笑着柔声补充:“稍后用膳,王爷就过来陪王妃。”
安连奚抬脸,“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映恬愣了愣,随即飞快点头,“当然可以。”
说罢,她又道:“王妃要是过去,王爷定当欢喜。”
自打王妃这一觉开始,王爷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若有王妃相伴左右,映恬猜王爷心情定然转好。
安连奚让映恬给他带路,起身后跟着她往书房走去。
书房外,张总管正额冒冷汗,丝毫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打扰里面的人。忽地,眼角余光瞥见安连奚一行,他眼睛登时迸射出亮光,忙不迭迎上前,“王妃来了啊。”
面对一脸热情的张总管,安连奚一头雾水。
张总管自发领着人往书房门边走去,又为他开门,“王妃进去吧,王爷就在里头呢。”
书房里寂静无声,光线透过大敞窗户照进里面,将屋内的一应摆设都覆上一层金色光晕,一扇巨大的屏风遮挡着桌案,只影影绰绰得以窥见后方的身影。
安连奚的脚步很轻地走过去,离得越近,心跳也似不受控制般,待看清屏风后的那道人形时,和那双墨如点漆的深邃眸子对视,他好像听见了自己胸腔鼓噪的声音。
薛时野微侧了侧身,朝他招手。
他没有说话,安连奚也没有,就这么走了过去,到了对方身前。
忽然间,腰上一沉,他猛地被往前带去。
安连奚惊愕垂首。
薛时野将头埋在他胸口,这是第一次两人之间的位置好像调换了过来。
安连奚的感觉有些奇妙,“王爷?”
这么累的吗。
他扫了眼案上陈放的一堆堆折子。
好多啊……
薛时野很快抬起了头,却没有放开他,而是径自把他抱到了怀里,基本是贴在他耳后问的,“睡好了?”
安连奚点点头,“嗯。”
薛时野轻笑,“睡好了就来找我?”
安连奚闭口不答。
薛时野说:“陪我把这些看完。”
安连奚这才应声,就这么安静待在他怀中,等着他把公文批完。
原以为还要许久,却见薛时野只批到一半便停了手。
安连奚:“剩下的那些不批了?”
“不批了。”
安连奚疑惑。
薛时野捏捏他置于桌角的那只手,低声开口:“带你去用膳。”
接着,他就被薛时野抱了起来。
安连奚贴在他肩颈处,乖乖让他抱着走出书房。
待两人用完膳食,安连奚又继续跟在薛时野身边,大有对方在哪他去哪的架势。
十分黏人。
薛时野却异常受用,抱了他一整天,也没撒手。
夜里,薛时野给安连奚擦脸,嗓音噙笑道:“今天这么乖。”
安连奚仰起头,任他施为,闻言也不说话。
薛时野放下帕子,指尖在他颊侧揉搓,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温柔,“怎么了?”
安连奚眨了下眼睛,依旧不吭声。
薛时野一顿,手指悄然滑至他嘴畔,抚至唇珠,指尖似有意若无意般地在那两片唇上打着转。安连奚眸子微微睁大,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薛时野眸光微暗,伸进些许。
须臾,他退出手,“你先睡。”
安连奚抿唇,脸红扑扑的,“那你呢?”
薛时野默了默,背对他,“沐浴。”
说罢,薛时野出了房间。
他离开的时间有些久,回来的时候安连奚却还是醒着的。
“在等我?”薛时野褪去外袍上榻。
安连奚往里挤了挤,轻轻‘嗯’了声。
薛时野闭了下眼,觉得方才的澡白洗了。
安连奚给他让出了大半的位置,身侧的位置凹陷下去的瞬间,他就被薛时野捞了过去。
“睡吧。”
安连奚:“……哦。”
他其实不太能睡着。
当初决定多留几日再走。
但他已经多待了好几天了。
安连奚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放纵自己了。
而且他认为,他要是再这么待下去,好像会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薛时野。
可是,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这里呢……
思索间,安连奚睡了过去。
薛时野听着身旁逐渐平缓的呼吸,也慢慢将体内的躁动压下。
第二日,薛时野照旧上朝,也就是这两天。二皇子不可能这么算了,文远侯保不齐还有后手。
薛时野起身时,安连奚醒了会。
见他睁开眼,薛时野遂将人哄睡,“我很快回来。”
安连奚迷迷糊糊点头,眼睛要闭不闭的,在薛时野离开的时候开口,连嘴都未张开地用意念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金銮殿上,薛时野出手利落地命人将二皇子贪污一事率先上报,证据确凿之下,明康帝当即大发雷霆降旨捋了他的差事。
二皇子一党受到重创。
薛时野全然不管后者如何跳脚,下朝后便直接回了王府。刚回到西苑,却未看见安连奚的身影,以为又去看猫了,但他前往寻苑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薛时野折返回去,看到映恬,“王妃呢?”
映恬扑通一声跪地,“回王爷,王妃今日出府了,没有让我们跟着,现在……还未归。”
薛时野皱眉,最后声线冰冷地说了一句。
“去找。”
话音落下,他的神色已是一片冷沉,眼底几欲凝出寒霜,暗藏其下的偏执之态初显。
第25章 和好啦
苏珊奇怪的看着叶浩然.
叶浩然摆摆手,道:“上去吧。”
苏珊了头,拿着纽扣隐形摄像机往楼上走。
“嘿,苏珊,黑猴死亡的案子,不如交给我怎么样。”贾斯丁朝着苏珊打招呼,“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他的上司,我想尽快查出他的死因,抓住凶手。”
苏珊朝着贾斯丁一头,“警督既然安排了我接手这个案子,怎么好意思再交给你呢,你手头不是积累了好几个杀人案了吗。”
苏珊一边着,一边直接拐进了警督的办公室内。
警督办公室内,联邦调查局洛杉矶分局的局长,一个黑**鼻子女人,正翻着身前的文件,最近黑猴额死亡,让她很是恼怒。
警员的死,绝对是对警察局威信的挑衅,凶手必须得尽快找出来!作为fbi一名局长,西拉泽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身队伍里警员的死亡。
“什么事?”西拉泽抬起头,看着这个漂亮的探员,曾经西拉泽也会在意外貌,不过当她成为警督之后,她发现,权力比外貌更靠得住,更有魅力。
“头,刚才有人交给我一份证据,是要我和您一同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交给我证据之人,是个很可靠的朋友。”苏珊简单的了一下。
“什么东西?”西拉泽皱了下眉头,看着苏珊手心里的纽扣,“这是隐形摄像机?苏珊,你要知道,在m国,非法取证,非法偷1拍,都是违法的,是无法作为呈堂证供的。”
“头,我当然知道,只是朋友让我先看一看,并没有用作证据的打算。”苏珊把那纽扣放在了桌子上。
西拉泽了头,然后把纽扣式的移动盘插到了电脑上。
里面有两个视频。
西拉泽开第一个,画面正是监狱内的画面,上面十多个重刑犯坐在一起,每个人了一件贾斯丁的罪行。
一开始西拉泽只是皱了下眉头,她是个经历过太多风lang的女人,知道伪证这种事情,但是当后来,一个人到艾森豪的死亡,也是贾斯丁的指示的时候,这个警局里最有权势的女人,“砰”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证据,谁送过来的!”西拉泽大声道。
苏珊也是第一次看这些画面,她一直大张着嘴巴,不知道叶浩然怎么搞出来这么多的罪证,找到这么多的证人的。
“啊?是……是一个朋友,头,这些犯人,的都是真的?艾森豪探长,难道真的是被……”苏珊捂住了嘴。
西拉
泽的脑子很灵活,否则她一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背景,也不可能升任分局局长。
“这是伪证。”西拉泽眯了下眼睛,“这画面里的犯人,是被人威胁的,你看他们的身上,都有些伤势。”
“我……我也看出来了,我就,贾斯丁探长不可能会是这种人。”苏珊松了口气。
西拉泽却是紧紧的握了下拳头,接着道:“不过,这些人虽然是在逼迫下才出这些事情的,可是,真凶,或者真的是贾斯丁,这些人的事情,可能是事实?”
“啊?”苏珊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局长。
西拉泽转头,看了眼窗户外面大厅里的贾斯丁。
贾斯丁正在接电话。
西拉泽随后开了第二个视频,视频里是布迪警员的供词。
看完布迪所的事情,西拉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十多名警员正在忙碌着。
“贾斯丁探员。”西拉泽大声道。
贾斯丁放下手机,看着西拉泽,道:“头,什么吩咐。”
“把你的手枪给我看看。”西拉泽开口道。
贾斯丁皱了下眉头,他看着西拉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犹豫,走过去,把枪交到了西拉泽手里,“嘿,头,你不会是要炒我鱿鱼吧。”
西拉泽没有笑,她接过贾斯丁的枪支后,大声道:“关于滥用职权,以及艾森豪警探死亡一案,我怀疑另有凶手,现在,来人,把贾斯丁探长带到审讯室,我有些话想问他。”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转头看着西拉泽。
贾斯丁眯了下眼睛,随后嘿嘿笑道:“嘿,头,你一定在开玩笑是不是。”
“工作时间,我不会开玩笑,布鲁,亨特,把贾斯丁探长带到审讯室。”西拉泽大声道。
“好的,头。”两名年轻的警员答应着,一个人从腰间掏出手铐,朝着贾斯丁走来。
布鲁显然还以为这是个玩笑,他笑着晃着手里的手铐,道:“嘿,贾斯丁处长,你运气可真好,还能尝一尝手铐的滋味呢。哈哈。”
贾斯丁的脑子里转了很多圈,他不知道西拉泽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艾森豪的确是他指示所杀,可是这件事做的很隐秘,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的,难道是布迪背叛了自己?不,就算是布迪背叛,西拉泽也不可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的。
可是,一旦被带上手铐,再想逃走可就难了。
如果不带上手铐,现在逃走,那么此前
所做的所有努力,做到这个职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西拉泽一直盯着贾斯丁,她想知道贾斯丁的反应,他想知道,贾斯丁到底是不是凶手。
年轻的布鲁探员已经走到了贾斯丁身边,他晃动着手铐,朝着贾斯丁笑道:“嘿,头,这次你在被审讯的位置试试滋味如何,回来一定写下感言念给我们听哈。”
贾斯丁心中一惊有了抉择,他不知道西拉泽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但是贾斯丁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如果真的被抓住了,想要逃脱可就麻烦了。
布鲁抓取贾斯丁的胳膊,刚要给带上手铐。
贾斯丁猛地手掌一翻,“砰”的一声,打在布鲁的胸口。
布鲁倒飞起来,落向了西拉泽的方向。
与此同时,贾斯丁一把掏出布鲁腰间的手枪,他拿起手枪,整个人变朝着警局外奔去。
“抓住他!”西拉泽大声道。
整个警局的警员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间,一直受人尊敬的贾斯丁局长,就成了逃犯了。
贾斯丁没有停留,他的速度很快,如风一般奔到了电梯处,接着从电梯直接下降到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角落里停着一辆押运车,这车虽然是警局所有,可是贾斯丁身上就有它的钥匙。
冲到押运车边,贾斯丁上了车,朝着出口驶去。
整个警局的警报都响了起来。
出口处,铁皮大门缓缓的往下放,显然要拦截住贾斯丁。
贾斯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开着车,“轰”的一声就撞了上去,押运车撞碎铁门,朝着大街驶去了……
整个警局乱成一团。
西拉泽眯着眼睛,她淡定的坐在办工作后面,看着里面的视频。
西拉泽知道,这视频不是证据,甚至很多内容都是伪造的,但是制作这个视频的人猜到了贾斯丁的身份,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贾斯丁指示的,他用了一个伪造的证据,逼迫着贾斯丁露出马脚!
“高明!厉害!”西拉泽盯着视频,“这像极了华夏警方的作风啊。”
拍了拍脑袋,西拉泽大声道:“苏珊,你进来。”
苏珊走进来,身上带着枪支,腰间别着通话器,“头,什么事?”
“追捕贾斯丁的任务,交给反恐组去做,贾斯丁这个人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实在太危险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西拉泽开口道,“你带人去搜集贾斯丁的犯罪证据就好了。”
“好的,头。”苏珊答应,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力并不出众。
“另外,交给你这份视频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见一面?”西拉泽问道。
“啊?恐怕……我也不知道。”苏珊摇头,她拿出手机,道:“我问问他。”
西拉泽头。
苏珊拨通了叶浩然的手机,“喂,贾斯丁逃走了,我们头想见你。”
“我在工作。”电话里叶浩然开口道,“没时间啊。”
“……”苏珊一阵无语,“就你那舍管的工作,你还是赶紧过来一趟吧。”
“舍管也是高尚的职业,哦,你跟你们头,如果能给我一个fbi警员的身份的话,我就去,否则就免了。”着叶浩然挂断了电话。
苏珊一阵无语,她拿着手机,愣了下,然后朝着西拉泽有些不好意思道:“头,这家伙……这家伙太过分了,他他要一个fbi警员的身份,不然他不过来。”
西拉泽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你发现的那大宗毒1品,也是他提供的线索吧。”
“嘿嘿,头你真英明。”苏珊笑了起来,拢了下头发。
“所以我也想聘请他做咱们暴力犯罪组的顾问,临时的fbi成员,你的拍档,如何?”西拉泽笑着看向苏珊。
苏珊张了张嘴,然后眯着眼睛笑起来,“多谢头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滚过来。”
“哦,你先别激动,聘请顾问是咱们fbi一直都有的传统,不过作为被聘人员,他还需要参加一些基本的法律程序考试,你跟他一下,另外,苏珊,贾斯丁现在出逃,你需要暂时代理暴力犯罪组的处长,有困难没?”西拉泽道。
苏珊敬了个礼,“我会努力,头!”
第26章 又病啦
秋颉听了只是笑笑,他确定楼下没有动静便打算回校了。
临走前,林欣给了秋颉一张储蓄卡,见他满眼疑惑,解释道:“这是你妈妈省吃俭用给你存的钱,你拿回去留着读大学用。虽然不是很多,也够你交学费了,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
她说完,看了秋颉一眼,感叹道:“你要好好加油,别辜负你妈妈的期望。”
秋颉伸手接过卡,一下看看林欣一下看看薄薄的卡,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此时的情景。
他怔住了片刻,随即,掩下眼帘勉强地笑了一下并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想保持微笑,但心酸压着他的嘴角,愣是提不起来。
秋颉苦涩道:“阿姨,你别闹,这肯定是你的钱,我妈她想的没有那么周全。”
“秋颉,实话跟你说,你妈生了你也没停止过打工挣钱。她五年的奖金都在这张卡里,我也添了一笔钱进去,一共五万元,加上这12年的银行利息,应该能有个五万多吧,具体多少,我也没数。”林欣见秋颉震惊地合不拢嘴,又解释道:“这笔钱,我不是不想早点拿出来给你,但你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我怕你乱花钱,现在你长大了准备要去读大学了,这笔钱肯定要拿出来给你。就算你不来找阿姨,阿姨也会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秋颉这下再也绷不住心里的感激了,他长腿一跨,跑到林欣的面前,用力地、紧紧地抱了抱林欣,由衷地说道:“谢谢你林阿姨。”
林欣拍了拍他的肩膀,反驳道:“你要谢就谢你的妈妈,谢我没用。”
秋颉难过的心情一下逝去一半,无奈地喊了句:“林阿姨。”
林欣开玩笑道:“真的别想着感激我,一共能给你的就这么多钱,剩下的你自己努力挣吧。”
秋颉把卡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书包的夹缝里,诚挚道:“够了,已经够了。”他跨出这道门时,又忍不住回头对林欣说道:“阿姨,我高考完来你。”
“嗯。”林欣红着眼点头,把秋颉送了出门。
*
有自己的钱去上大学了……不用依靠任何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秋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感觉迎来了新的人生。
他走出小区门口,站在公交站旁,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兴奋到不想回学校上晚自习,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寺和施有杰。
他拿出手机给乔寺发信息,约他出来吃个晚饭再回学校。
一小时后,乔寺来到约
定的餐厅,看见穿着纯白色短袖的秋颉托着腮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他欣喜地走到秋颉的面前,冲他喊道:“秋秋。”
秋颉闻声回头,朝乔寺绽放笑颜,似不谙世事的玉兰花,清香幽雅、沁人心脾。
乔寺忍不住俯身弯腰凑过去吻了吻秋颉的嘴唇,说道:“我好想你。”
秋颉笑着附和道:“我也是。今晚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乔寺面色一沉,颇有威严地问道:“你又去打工了?”
“没有,”秋颉牵着他的手坐在自己的旁边,淡淡地回答道:“妈妈给我钱了。”
“喔,原来如此,”乔寺反手扣住秋颉的手,在他的手掌心饶痒痒,提醒道:“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别浪费时间打工。”
秋颉听出乔寺言语之间的关心,笑得灿烂,故意逗他,说道:“那我约你吃饭算不算浪费时间?”
乔寺抿了抿嘴,理直气壮地答道:“当然不算啊,我们两个吃饭叫做放松心情、缓解紧张的高考气氛。”
秋颉觉得乔寺真的好可爱,明明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长相,但性格粘人又温和,像小奶狗经常动不动就撒娇卖萌。他这么想着,忍不住抬手,用指尖摩挲乔寺的脸颊,情不自禁地道:“希望我们能够天长地久。”
“当然。”乔寺低头吻了吻秋颉的手背。
秋颉又弯着眉眼笑了,把桌面用礼物盒包装好的巧克力推到乔寺面前,说道:“尝尝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它会让我想起妈妈的味道。”
“好,”乔寺第一次收到秋颉的礼物,非常高兴,忍不住抱着礼物盒,偏头对秋颉说道:“我不舍得拆,也不舍得吃。”
“傻子,以后你还会收到无数次的礼物,有什么不舍得拆,你不舍得就让我来吧。”秋颉说着要去抢乔寺的礼物被一把推开。
乔寺极其认真地辩解道:“这是我男朋友第一次给我送的礼物,只有我能碰,别人都不能碰,当然你也一样。”
秋颉没忍住笑着捶了乔寺一拳,暗自窃喜乔寺来找自己的那天主动告白真的太好了。
饭后,乔寺要送秋颉回学校。秋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解释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你送我回去,你就赶不上末班车回家了。”
乔寺无所谓道:“我打车就好了。”
秋颉摇头坚持道:“让同学看见我跟社会人谈恋爱,对我影响不好。”
“社会人?好吧。”乔寺也怕风言风语影响秋颉学习,终究
没拗过他,便亲眼看着秋颉坐上回学校的那班公车,才回家。
秋颉沿着公车内的热气下了车,一边走一边从书包里掏出校服外套给自己穿上。
五分钟后,他走到校门口,瞧见有个很眼熟的男人站在学校大门的保安亭旁边,好奇且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男人的面前,定睛一瞧是秋庆雨,又想起今天下午的事,不禁生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秋庆雨面露苦涩,伸手去拉秋颉的手腕,关心道:“我听闻邻居说你碰到了庄戾他们,我怕你有事,就过来看看你。”
秋颉避开秋庆雨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没事,你以后别来找我就行了。”
秋庆雨见秋颉不吃这一招,也有点装不下去了,生气地叱骂道:“我是你爸爸,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行吗?”
秋颉皱着眉见他露出真面目,这下猛地拔高声音进行一连串地攻击,质问道:“你特地来这里等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要高考了吗?你真的担心我吗?你不担心你的出现给我招惹麻烦吗?”
秋庆雨被赌债与色情场所掏空的孱弱面容隐匿于夜色里,使他看起来有几分微弱的和蔼可亲,却依旧遮不住他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五官相貌。他带着埋怨责怪道:“你说的这什么话?你怎么能够这么想我?”
“不然我要怎么想你?”秋颉实在不想被秋庆雨破坏了自己今天的好心情,一把推开秋庆雨要往校门口里面走进去。
秋庆雨冲上去挡在秋颉的面前,略微窘迫地搓了搓手,再次低头,恳求道:“儿子,你能不能帮帮爸爸这一次,帮我借点钱,让我度过这个难关,我发誓这次以后真的洗心革面!”
“秋、庆、雨!”秋颉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心情逐渐糟糕,一字一句地问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改掉赌钱的习惯,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会觉得我一个学生能借你那么多钱还钱?!”
秋庆雨一把抓住秋颉的双手,使劲地晃动着,哀求道:“你不是和那个有钱的富二代在一起吗,你问他借点,先救救急,我以后一定还他!好儿子,这次我欠钱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他们都是道上混的,还不出钱真的会杀了我的!”
秋颉气极反笑,极具冷淡地反问道:“谁跟你说我和富二代在一起了?人家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好吗?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死心吧。”
秋庆雨脸色骤变,如暴风雨般即将过境。他抓着秋颉的力气越发狠重,半威胁道:“你个混小子不要想着骗我,上次我和你赵阿姨亲眼看到他在你
打工的那个牌子店,眼都不眨一下买下一堆衣服,哪个普通的上班族能这么挥霍钱?”
秋颉的眸子骤然紧缩成针眼,感觉自己心心念念、藏起来的宝贝被混蛋觊觎了,还即将被混蛋为了自己的破事利用了。
他开始想到,秋庆雨这种负债累累的情况会迫使他和乔寺分开。
刚刚还相拥亲吻的人要离自己而去,秋颉的心情就像装满氢气的气球,随时准备爆炸。
他紧紧地咬住下颌骨,突兀的青筋沿着校服衣领一路下滑,紧跟着,秋颉奋力地挣脱秋庆雨的禁锢,怒斥道:“秋庆雨你给我醒醒吧?!他再有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找他借钱?”
秋庆雨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突然爆喝道:“秋颉!我是你亲生父亲!我遇到了人生最大的灾难,你都不愿意帮我一下吗?!你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高兴吗?!”
秋颉被秋庆雨的致命反问震惊到无法回答,他的喉腔好像被水泥砂浆堵住般,连寻常的发声都难以成功。
他沉默地紧抿双唇瞪着秋庆雨,片刻,秋颉骤然伸手攥住他的小臂,艰辛地张开嘴巴问道:“秋庆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秋庆雨茫然地啊了一句:“什么?”
秋颉盯着秋庆雨的眼睛,逐字逐句地问道,带着多年的怨言与恨意,再次直言不讳地质问道:“你除了给我一颗精/子之外,你还给我了什么?秋、庆、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妈妈,这样对我喜欢的人?”
第27章 互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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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最新章节、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禅梵生、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全文阅读、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免费阅读、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 禅梵生
《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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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南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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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29章 失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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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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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30章 醉酒啦【更新+预收满6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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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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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31章 又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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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遇刺啦【更新+预收满7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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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包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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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骂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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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交心啦【更新+预收满8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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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36章 头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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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府啦【更新+预收满9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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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吹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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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2章 又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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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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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3章 挨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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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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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4章 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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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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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5章 秋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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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6章 帮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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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7章 逃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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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寻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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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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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49章 表白啦
“你负全责?你拿什么负责,你怎么负责?你付得起责任吗?”顾总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来,他非常的清楚,以席城目前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付得起责任。
“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席城被顾总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他又能做什么呢?但是办法总是比问题多,他相信一定会解决的。
“尽力?你觉得这种空头支票有什么意义,因为你的失职,给我公司带来了那么大的损失,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顾总反问席城,一点都不像是之前对他的那种态度。
今非昔比了,顾总也不想再因为喜宝的缘故便对席城礼让三分了。
“顾总,你说的我都知道,不如你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今后我会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工作中,一定不会再辜负您的期望了。”
现在的席城明白了以前别人在他的面前恳求他再给一次机会的那种心情了,谁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恳求对方,可是大多数时候,人是迫不得已的,人是没得选择的。
“算了吧,席城,你已经让我非常的失望了,过去我对你那么的信任,可是你竟然是这样子回报我的,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我会重新找一个人来完成你的工作,你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
顾总说的很是委婉,但是席城还是觉得内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但是在看到顾总那张厌倦的脸之后,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的悲哀,他放弃了挣扎。
见席城垂头丧气的从顾总的办公室走出来,温婉便知道她的猜想是对的,她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做了一个决定。
她去了顾总的办公室,并且将门给关了起来。
“有事吗?”顾总看到温婉,说道。
“顾总,你就不能再给席城一次机会吗?”温婉对顾总说道。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闲着没事做吗?如果你是来为他求情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顾总毫不留情面的对温婉说道。
“好吧,顾总,既然你心意已决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觉得挺可惜的,毕竟我和席城在一起工作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他这个人的能力,绝对能够担此重任的,更何况你现在临时把他给换了的话,新的人选你已经找好了吗?就算是找好了,他也要重新适应一段时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顾总您真的要因为席城的过错而让自己损失更多吗?”
温婉还是想要说服顾总再给席城一个机会,她跟
在顾总的身边那么长时间了,也深深的知道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有机会。
顾总若有所思,对温婉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他了,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他给我造成的损失,我多花些时间和钱买舒心。”
顾总下定决心一定要换了席城,不管谁说情都没有用了,哪怕现在就算是喜宝来求情,他也有理由拒绝的,至少对方还得欠着他一个巨大的人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席城呢?
温婉面对顾总的这种想法有些无语。
“顾总,我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过去您经常教育我,做人千万不能太情绪化,特别是在心情很激动的时候不要做决定,更不要任『性』,因为在这些时候做的决定在大多数的以后是会后悔的。”
温婉将顾总以前教育她的话搬出来还给顾总。
顾总对温婉很是赞许,说道:“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昨天找席城谈话的原因,我没有在制度必须受到惩罚,这是游戏规则,我还有事,安小姐请走吧。”
顾总不想再听安好好说下去了,他觉得他和安好好考虑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当然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首先两人的立场就不一样,如果他像安好好这样思考问题,只要是看到别人付出的努力便不管结果的话,早就不可能走到今天这步了。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也不是一开始便心狠的,只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公司里那么多员工,有哪个不是在努力的工作,绞尽脑汁的为了赚钱而忙活着,但是为什么有的人工资多有的人工资少呢?
顾总想着安好好一定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她也是一个管理者,一个餐厅的小老板,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是她因为站的立场不一样,所以才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顾总并不怪安好好,也不想和安好好争论,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安好好恨自己什么都不能帮助席城,只会给他拖后腿而已,席城在顾总的公司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和希望,现在全部落空,安好好真担心席城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安好好也来到了医院,她想要碰碰运气,心想着以席城的善良,他一定觉得非常的愧对那个受伤的员工了,一定会在医院里反思自己。
如果在医院没有找到席城的话,安好好便打算去爷爷的墓地找席城了,因为席城总是喜欢在自己失落失意的时候去爷爷的墓前说说话,喝上两杯。
好像说完之后心里就会轻松许多,就能够重新打起精神来奋斗,重头开始并不是那么的容易,需要勇气和魄力,席城失败了,下一个机遇不知道在哪里,总之不会那么幸运了。
果然在医院的长廊上,安好好见到了席城,才一夜未见而已,席城的脸上便长出了细碎的胡子,眼睛充满了红丝,脸『色』很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
失去了精气神的席城,像是一个被人抽去了灵魂的精致的玩偶。
安好好轻轻的走到了席城的身边坐了下来,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像是安慰小宝一样安慰着席城,拍打着他的脑袋,席城的头发很茂盛,安好好觉得内心非常的柔软。
“席城,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失败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新开始就好了。”安好好说道。
席城一言不发,半响之后才说:“你都知道了?”席城原本想要瞒着安好好的,不想安好好和小宝为自己担忧。
安好好点点头,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昨天我不勉强你陪我去参加简兮的婚礼就好了,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安好好和席城的内心一样懊恼和自责,病床上躺着一个失去了腿的青年,一个家庭的劳动主力,他们不知道失去了一条腿之后,这个家庭还能靠着什么支撑下去。
“好好,这不能怪你,都是命,可能是我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太顺风顺水了,除了缺少亲情,所以现在老天才让我遭受那么多磨难和挫折,可是却把你和小宝留在了我的身边。”席城坦然的说着。
曾经的他,无数次看到别人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在呐喊着:神明啊,我愿意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亲情的陪伴……
现在席城终于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可是他也拥有了温情脉脉的妻子和聪明伶俐的孩子。
很难说值不值得,只能说取舍,席城知道这么想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不过他现在的确非常需要这么一剂麻醉『药』,让自己好过一点。
安好好和席城坐在医院里的长廊上,默默的看着四周的人来来往往的,医院大概是一个最能反应人『性』的地方了,这里总有人出生,也有人死亡,人来人往,有的人脸上带着喜悦,有的人痛不欲生。
人生百态,各种滋味,通通在医院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席城,我们回家去吧,失败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再重新来过就好了。”安好好不希望席城一直在医院里自责下去,虽然她自己也
感到非常的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重新过下去。
第50章 互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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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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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洞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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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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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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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53章 撑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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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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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54章 头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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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55章 要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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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56章 晕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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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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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怀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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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公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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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坦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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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赏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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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又吐啦
满是宝物的龙巢之中,塞雷西娅陷入了沉默,巨龙少女满脸复杂的看着手上的这枚戒指,陷入了回忆与纠结。
巨龙是种繁殖能力很特殊的种族,单只的巨龙繁殖能力超强,尤其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雄性巨龙,往往一条龙就能繁衍出无数种族出来,现在满世界都有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亚龙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纯血巨龙与巨龙之间的繁衍却又十分的困难,似乎整个世界都觉得纯血龙族太强的,不希望如此强大的巨龙数量也太过泛滥。
所以,一对巨龙夫妻往往在一起几百年也很难成功受孕一次,就算是好不容易受孕了,那生下来的龙蛋很难孵化成功。
雌龙们一次的产卵数量其实并不少,差不多在三到六枚之间,但是龙蛋的孵化条件是无比苛刻的,任何一点点的失误都可能导致龙蛋变成无法孵化的死蛋,就算是有着龙母的精心护养,一窝龙蛋的死蛋率也往往在六成左右。
而剩下的能够孵化出来的龙蛋之中又大概率是发育不良的低能儿,也就是那种智慧不足,无法接受龙族的血脉传承并觉醒龙族真名的龙兽。
龙兽虽然有着和巨龙一样的外形和强健体魄,甚至还有着龙威并能吞吐龙息,但是智慧却和野兽无异,也不能施展强大的龙语魔法,所以纯血巨龙对于龙兽是很不待见的,它们认为高贵的巨龙生出龙兽来是一种耻辱。
所以,稍微仁慈一点的龙母会直接将幼小的龙兽赶出巢穴,任其自生自灭,而无情一点的龙母更是会选择当场杀死龙兽,以抹去这个耻辱。
因此,一窝龙蛋看着挺多的,但是究竟能不能孵化出真正的纯血巨龙却还得看运气,运气好的话一窝蛋总能孵化成功一两只,而运气不好的话,全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这种糟糕的出生率还是同种巨龙互相结合时的概率,要是这对巨龙夫妻是不同龙种的,就比如一只是色彩龙的红龙,一只是金属龙里的银龙啥的,跨龙种结合更是增加的繁殖难度,死蛋率与龙兽率大增。
就算是好不容易孵化出一只正常的雏龙,那么往往也只会是纯血的红龙或者纯血的银龙,那种一半红龙一半银龙的混血变异龙的概率是低的吓人的。
普通龙种尚且如此,更别说力量更加强大的传奇龙种了,那基本上这辈子能有个孩子就算运气好了。
许多传奇巨龙都是从成年就开始和伴侣努力耕耘,结果活到了太古龙都还颗粒无收,简直悲催的很。
真的,就这繁衍率,要不是世界意识盖亚
曾经给过传奇巨龙祝福,让他们永远不可能被灭族,所以哪怕成年体的传奇龙种生不出孩子,那么普通巨龙产下的龙蛋之中也会有幸运的新生儿特殊进化成传奇幼龙的话,那么无敌的传奇龙种可能会因为少子化而灭族也说不定。
因此,像塞雷西娅这样的同时继承了两大传奇龙种的能力的变异传奇雏龙的诞生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这也难怪她一出生就惊动了整个龙族,当代的龙王都亲自给与她赐福,而她更是被整个龙族当成公主看待。
要知道龙族过去可没有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说法,哪怕是龙王的后代那也只是普通龙,想要继承王位还得靠自己打拼,因为龙族的王位全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只有同辈之中最强的龙才配成为龙王。
塞雷西娅这个龙族公主的封号完全是因为她太稀有了,整个龙族把她当成吉祥物看待了,觉得这样的稀有雏龙的诞生一定是龙族大兴的征兆。
只是,塞雷西娅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她其实并没有其他龙想象的那么天才,她是一条病龙,而且这病还是先天的绝症,无药可治。
可能因为母亲其实只是个血脉浓度过高的多拉格家的巫师的缘故,所以母亲当初怀孕之后只产下了一颗龙蛋,而不像其他雌龙那样一下子一窝。
好在身为巫师的母亲有着其他雌龙所没有的母性与细心,所以龙蛋最终成功的孵化了,并且一下子孵化出了两条龙。
嗯,没错,塞雷西娅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独生女,事实上她还有个一卵同胞姐姐,并且和她一样是变异龙,只是姐姐没她这么幸运觉醒了智慧,所以只是一条智力低下的龙兽。
或者说是因为姐姐太强了,强大到了龙族的兽性本能压制住了理智,也是因为那颗龙蛋之中大部分力量都被姐姐吸收之后,她这个妹妹才能奇迹般的觉醒了智慧。
某种意义上来说,塞雷西娅的诞生也确实如同龙族所说的那样,是个奇迹。
力能龙和虹彩龙两大传奇龙种之力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同时被一个个体继承,那样的龙蛋根本没可能成功孵化,但是一卵双生的特性让姐妹两得以诞生。
更别说姐姐还替她这个妹妹承担了绝大多数力量的诅咒了,这种概率真的小到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只不过,同样也是因为龙蛋的力量都被姐姐吸收了,塞雷西娅有点先天性的发育不良,从小体弱多病,这一点从她人类形态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病弱就能看的出来。
当初祝福过她的当代龙王在她出生之时就也下过
断言,认为她大概率会早夭,这么病弱的身体是承受不住两大传奇龙种的力量的,迟早会被那随着发育而逐渐壮大的力量给拖垮了。
龙王说了,除非奇迹诞生,否则塞雷西娅活不过雏龙期。
一般来说,无情的龙族是不会理会这样的病弱儿的,信奉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龙族对于这种后裔往往会直接抛弃。
但是幸运的是她有一对好父母,他们不仅没有嫌弃只是龙兽的姐姐,同样也没有放弃病弱多病的她,在塞雷西娅五岁那年,父母带着一身的伤,满身是血的回来了。
母亲将一枚戒指交给了那时候还小的塞雷西娅,激动的告诉她她有救了。
而父亲则向她讲述了这枚戒指的来历。
这是那个昔日将强大的龙族都逼到绝境,不得不在龙岛隐居的强大人类帝国的镇国神器之一,是名为所罗门之戒的一套神器戒指之中的一枚。
塞雷西娅的这枚戒指在那套神器戒指之中也属于相当特殊的一个,这是仅次于主戒所罗门王戒的至上四戒之一,拥有者名为亚斯塔禄的魔神的力量,那可是深渊之中仅次于七宗罪的大魔神的顶级魔神。
那是一只无比强大的深渊魔龙,而且虽然是深渊中的恶魔,但是这位魔神却拥有着丰饶与生命相关的权能。
只要带上这枚戒指,凭借着这个权能的养护,先天体弱的塞雷西娅就有机会活下来。
只是,在将这枚戒指交给塞雷西娅的同时,父亲也严肃的告诉过她,这毕竟是深渊的力量,要她务必保持警惕。
深渊的馈赠从来都是有着代价的,贪图深渊之力的人必将被深渊所腐化。
父亲也说过,要是真的有一天,这枚戒指向她索取报酬的话,那么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答应它的任何要求,要第一时间通知父亲,深渊索取的代价不是她这样的小龙能承受的,父母会帮她想办法偿还的。
而现在,支付代价的时刻似乎终于到了。
只是,结束了回忆的塞雷西娅却并没有按照父亲所说的那样,第一时间去通知他。
现在的塞雷西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一无所知的雏龙了,龙族的血脉传承加上来巫师协会求学的这段经历终究不是白费了,现如今的她已经知晓深渊的代价这几个字背后那血淋淋的恐怖。
年幼无知的她还会天真的以为强大的父母能轻易的击退深渊,或者支付那份代价,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再也无法产生这样可惜的妄想了。
从来没有任何东西
可以白嫖深渊的力量,深渊给你的恩赐必将需要你以后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去偿还。
虽然她的父母都是半神境界的巨龙,比起巫师之中的贤者也丝毫不弱,但是这样的力量在人界算是巅峰,可在无尽的深渊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父母是支付不起这份代价的,除非他们用身体还债,双双堕落成深渊之中的魔龙。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塞雷西娅无法接受的,她自己欠下的债务自己来偿还。
所以,瑟瑟发抖的巨龙少女即便是害怕到不能自已,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对这那个不知从何处响起的轻柔女声坚定的说道。
“是,我选择是。”
“不错的勇气,吾之宿主啊,吾认可汝之资格。”
轻柔的女声变得柔和了许多,她这么赞扬着巨龙少女的勇敢。
只是,话是这么说,但下手却是毫不留情,那枚原本平平无奇的戒指突然散发着光芒,随后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就朝着巨龙少女袭来,她直接躺倒在财富床上,陷入了沉睡。
只是她的意识却仿佛被戒指吸入,一只身形庞大到仿佛能整天蔽日的恐怖魔龙一手抓着她的灵魂顺着一个神秘的通道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欢迎来到魔网空间,你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戒主。”
正当塞雷西娅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恐怖的深渊的巨龙少女听到这话不由的惊喜的抬起头,她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这一眼过去,塞雷西娅就身体陷入了僵硬。
第62章 宣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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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63章 憋死啦
等到苏逸醒来,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子氏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自己,见自己醒来赶忙过来搀扶;
“我这是怎么了?”苏逸虚弱的问。
子氏红着眼圈:“你爹给你看过了,是一下子用了太多次脉术,导致神有些消耗过大才晕倒的。”
苏逸闻言抱着子氏:“让娘担心了,对不起。”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苏逸乖巧点头,子氏这才出去吩咐仆从给少爷熬药补补身子。
转眼又过去两天,这天苏逸又回到了静室,准备尝试修炼针对神的术《锻铁》。
“铁锻百次为钢,钢锻百次为精,精锻百次为玄;依锻铁之术锤神,万锻不坠可演万物!”
“这创造这种术法之人对自己可真狠,想必这锻神之法一定是极为强大。”
苏逸看完整本又细细品悟了一番确保都记下之后,双手缓缓结印,口中大喝一声:
“锻”
只听身体中传来一声打铁声,苏逸身子猛地一震!脸色瞬时间苍白下来!
全靠着意志强撑着不让手印散开
下一刻,脑海中的神流露出一丝丝清凉之意,瞬间抚平了苏逸的疼痛。
不过就这一瞬间,苏逸浑身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浑身湿透!
咬紧牙关缓缓沉入修炼中,
一个时辰之后苏逸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神貌似变得强大了一截,勾连穴位时的速度也变得更快,而且气剑的使用次数也大大提高
“果然是承受多大的痛苦就会有多大的收获。”
苏逸惊喜的说道,尝到了甜头的苏逸赶忙结印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每隔几个时辰就会从静室传来,一众仆从还以为自家少爷不修脉改打铁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秋的前一天,宋老管家来到静室这里敲响了门
“少爷,该准备一下明日就是中秋会了”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几天未见阳光的苏逸不由的眯了眯了眼。
老管家看着苏逸,觉得少爷好像有哪里变了,可仔细一看却什么都没改变,摇了摇头说
“少爷,快去洗漱一下吧,明日就要跟老爷一起去中秋会了”
“好嘞,谢谢宋叔”苏逸笑着回答
中秋会的当天苏逸一早就洗漱更衣,跟父亲苏尚母亲子氏一起坐着马车从城主府出发往城南方向开去。
对于从小在城里长大的苏逸来
说,这一路的风景再熟悉不过了也没什么兴趣观瞧,于是干脆盘膝坐在车里开始修炼起来。
等到苏逸醒过来,已经在城南宋府门前了
下了马车,宋书立马迎了上来:“城主您来啦,快里面请”
苏尚笑呵呵的说:“宋家主别客气了,都是老熟人了,叫我苏老哥就好了”
“哈哈哈哈!好!来人啊,快把苏老哥请进去”宋书也大笑着回应。
随着苏尚一同移步进入宋府,来到宋府的人造湖中央的巨大庭院里落座。
苏逸内心感叹好一座别致的府苑,前接闹市后倚青山,内里廊桥轩榭游鱼戏水,真是好享受啊!
坐在庭院中,前望有青山隐翠,下有游鱼可赏,桌上瓜果时蔬应有尽有,微风轻拂,帷幔摇曳,似人间天堂之感。
随着夜幕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宾客落座,安静的湖中亭台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苏逸坐在苏尚边上,看着往来的宾客,皆是汀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叮~叮~叮~
玉质的长剑由四位豆蔻少女舞动,不时碰撞的声音渐渐安抚了嘈杂之音。
中秋会在舞剑中正式开始。
一曲终了,宋书在主位上站了起来
“感谢城主和各位给老夫这个面子,今年的中秋会在鄙府举办,不知道这环境各位是否满意啊?”
不等众人回答,宋书接着说
“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说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鼓乐齐鸣,各式花色菜肴如流水般被一众仆从呈了上来,
苏逸看着眼前不断堆积的各类珍馐也是食指大动,不顾形象的胡吃海塞。
“苏公子不知可否赏脸与我饮上一杯”银铃似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逸抬头一看,却是城中最大的布艺店的老板,田老板。
田老板虽然是女性但一手绝妙的布艺技巧却是让城中所有富贾赞不绝口
苏逸开朗一笑:“田姐姐开口自是并无不可!”
“苏公子的嘴还是这么甜”田恬捂嘴而笑
两人仰头饮下,相视一笑,田恬告辞去了隔壁的长桌前攀谈
刚吃了没几口,宋青这位宋家的长子凑了过来
用手肘”
苏逸刚吃的兴起嘴里嘟囔着:“干嘛?”
“等等的中秋比试你能不能放点水,让小爷我也进个前几
,不然我爹多没面子”宋青悄摸的说道
苏逸回头瞥了一眼:“行吧,谁叫吃你家的嘴短呢”
宋青一听有戏,嘿嘿一笑:“放心,我估计你的实力还是有希望拿到那枚丹的。”
苏逸理都没理宋青,宋青也不介意转头就去勾搭旁边水灵灵的小姑娘去了,苏逸一脸鄙视的看着宋青。
随着菜过三巡眼看大家都享用的差不多了,宋书又站了起来对着下方拱手
“看各位都已经享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开始这次中秋会的重头戏吧”
台下的小辈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想必各位后起之秀已经听家中长辈说过了中秋比试的事情,老夫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规则只有一个拳脚无眼,可伤却不可死明白了吗?”
眼见众人没什么意见,宋书点点头,转头看了眼苏尚
“那就由城主担当此次的裁判也好防止各家子弟受伤”
众人看见岸边有一个用铁浇筑而成的擂台不知何时已经架设了起来。
“现在,请要参加中秋比试的站出来”
闻言,苏逸迈了一步就站了出来,同时站出来的还有宋青等二十四人。
苏尚接过宋书所站的位置,朗声说道
“现在开始抽签,一号签和二十五号签为一组,依次类推,最后一人自动轮空”说完变将手中的二十五支签向空中一抛!
随即破空声传来,二十五人各自夺取了一支回到原地
苏逸看了眼手中的签“1”
暗说这运气可不怎么样啊。
身边传来一道笑声
“哈哈运气不错,居然轮空了”
苏逸转头一瞧,这不是城中林家的大公子林杰么,据说林杰这人广交好友,在汀城的富家子弟都是此人的朋友。
“请一号签和二十五号签的上台比试”
苏逸回过神听到自己的号签,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上。
对面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人,不过苏逸并不认识
“不知朋友如何称呼?”苏逸拱手
“在下胡刚。”
“比试开始!”
双方瞬间御神连穴,几乎同一时间都出现了蓝色的光芒。
“好快!”苏逸暗道“看来不止富户人家才有强者!”
苏逸抢先进攻,脚踩云虚步,若天空的流云,时左时右飘忽不定
胡刚的反应也不慢
,眼见苏逸步法精湛,胡刚选择了不动如山的姿态准备找机会狠狠的反击。
苏逸一眨眼来到了胡刚的面前,抬手一记重拳!
胡刚吐气开声“哈!”对着苏逸的拳头也是全力一击。
砰!双方各退一步!
竟是势均力敌的样子!
苏逸贴身上前,左右手交替出拳,拳拳势大力沉
胡刚也不慌,双目眯起,每一拳都稳稳接下
双方一攻一守,看起来像是苏逸压着胡刚打,实际上胡刚也在不断的寻找着破绽。
苏逸一口气结束,挥出最后一拳刚要抽身而退胡刚突然爆发,反手握住了苏逸的手腕,一个箭步抵住苏逸的腰腹!
转身,发力!
呼!一个过肩摔!
苏逸暗道不好,左手抓紧胡刚的肩膀一个借力手腕挣脱出来。
双脚在肩膀轻轻一点,空中转身
手臂上的蓝光大放,一拳打在了胡刚的背上!
没有站稳的胡刚哪里接的住这一拳,被轰下了擂台。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有两三个眨眼的时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
湖中的亭台里发出了低呼!即将上场的众人也都暗暗的提高了警惕
苏逸跳下台扶起胡刚询问道:“没事吧?”
“没事,多谢苏公子手下留情了。”胡刚略显虚弱
回到湖心亭,众人看向苏逸的目光里带着一丝震撼,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苏逸自己倒是不以为然,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锻神给他带来的好处现在才刚刚开始体现!
接下来的几场很快就过去了,有些实力差距比较大的,连一拳都接不住直接就被轰下台。
转眼第一轮就结束了,一共留下了十三人。
除了苏逸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是熟悉之人,像什么林杰、宋青通通都进入了第二轮。
第64章 回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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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65章 破局啦
衢都城风起云涌,炼气士大战暗城卫的故事很快传遍了整个衢都城,这让人倒吸口凉气。
暗城卫是守护衢都的守护神,一般不会出现,他们的实力恐怖无比,就算是武者九段达不到标准也难以成为暗城卫。
成为暗城卫是一种荣誉,这是每个衢都本土人向往的。
没想到这如同守护神一般的暗城卫出动最终也只是与炼气士达成了某个协议,这在衢都造成的轰动无异于平地响起一声炸雷。
衢都古玩街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里是整个衢都城最大的古玩市场,各种年代久远的古董在这里流通,但赝品更多。
能来到古玩市场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任何一位不起眼的摊主都有很深的背景,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得罪谁。
古玩市场讲究的是眼力,若是你眼力好低价挑到宝物,那摊主只能认栽,但若眼力欠缺被坑,也怨不得谁,只能自认倒霉。
“据说当时不仅出动了暗城卫,就是昆仑长老都来了一位,而那炼气士依旧无恙。”
“不仅如此,最近魔松林也不安宁,已经很多商队遇难了,这个世界不太平了。”
“会不会是炼气士干的?真不明白昆仑为何主张亲和炼气士,若是像龙神教那样硬气见一个杀一个这个世界也太平了。”
“呵呵,你可真天真,我听说这次出现的炼气士很多,最低修为也是武者九段,最强的甚至有半步武圣的实力,前段时间一个古老门派的老祖武尊巅峰,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炼气士打成重伤。
你拿什么本事见一个杀一个?”
“据说苍茫界出世了,不知这古老门派底蕴如何。”
......
古玩市场旁的一处醉仙居酒楼,是这里实力最为雄厚的酒楼,里面热闹嘈杂。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一定身份。
鱼龙混杂之地必是情报聚集点的最佳之地,这里的人形形色色,各种消息相互传递。
凌峰走在古玩市场,一眼望去这里行人络绎不绝。
衢都虽多是武者,但普通人也不在少数,古玩市场却很少见武者出没,这让凌峰疑惑。
他还想来这里捡捡漏呢,没想到武者都难以看到,说明这里没什么值得看的。
“前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凌峰耳旁响起,他转过脸看去,居然是周不通。
“你怎么找到我的?”凌峰问道。
“前辈您
在湖心畔大展神威,在下自然知道能找到您。”周不通神态变的更加恭敬。
“这里你应该很熟吧?”凌峰指了指古玩市场。
前方是两排面对面的铺子,再往里则形成一个环形商圈,中间空旷区域各种古玩摊位摆放,上方是简单挡雨遮阳的棚子,古朴的建筑让这里迎面扑来一股文化气息。
“虽然不懂古玩,但这里在下还是比较熟悉的。”周不通笑了笑。
“那一起去看一看吧。”凌峰点了点头。
铺子里排放着各种古玩,老板依靠在里面一角,抬了抬眼皮就没多理会。
这里的古玩都是瓷器陶瓷一类的,若是在前世也都比较值钱,但对凌峰来说毫无用处。
衢都是自己的一处落脚点,既然与军方达成了协议,那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系统积分也不多了,他还想在这里卖卖百货,不知道销量好不好。
用了一天时间将整个古玩城逛的七七八八,但百变不离其中,并没有什么让凌峰稀奇的物品。
“凌前辈,您来这里是想要淘宝吗?”周不通看出凌峰的想法,笑着说道。
“凌前辈,这里虽是衢都最大的古玩市场,但也只是普通的古董,对武者价值不高。
想要淘宝,第一就是参加玉石大会,那里会有很多稀有的宝物拍卖,第二就是去赌石场碰一碰运气。”
凌峰点了点头,这点他心里也都清楚。
赌石场和玉石大会是古玩城的核心所在,当凌峰来到赌石场才被小小震撼了一把。
这里地下空间很宽广,这里是九成以上的都是武者。
“周不通,你怎么来这里了?”平淡的声音传来,阴翳高瘦的男子缓缓走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笑起来让人惊悚。
“大人,我......我和朋友来这里逛逛。”
“朋友?就是这位吗?”高瘦阴翳男子看了眼凌峰立即收回了目光,这种人与其交际纯粹是浪费他的时间。
高瘦阴翳男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周不通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此人是谁?你为何如此怕他?”这让凌峰疑惑。
但这人太狂傲了,根本没将两人放在眼中。
“他可是洪门商行的总负责人之一洪中,其权势滔天,就是昆仑城主也要给三分面子,此人极其小心眼,所以不要和他有过多交集。”周不通心有余悸的说道。
凌峰笑了笑。
“小公子,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阵骚动,赌石场出现一纯白如玉,一身白衣的男子,但此人眼神虽挂着微笑,但隐藏的阴冷却让人心生寒冷。
他身后跟着四人,身上的气息让人惊颤,武者七段,这等配置在衢都让人震撼。
“这人是谁?”凌峰问道。
“他可是衢都城主昆仑洪都的小儿子仑一,天赋极佳,虽比不上昆仑主脉的天才少年昆元子和昆玉,但也相差无几,若是不出意外,未来衢都城主极有可能由他继承。”周不通小声说道,一脸羡慕。
“小公子。”洪中大笑一声迎了上去。
“真是缘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小公子您,正准备登门拜访。”
“衢老板,看来这次赌石场真有好东西?不提前告知,这就不厚道了。”
......
紧接着再次走出两人,出口调侃后走向仑一。
赌石场老板慌忙走出,肥头大耳长须黑脸小眼薄唇。
“周道友您别取笑老夫了,不过是从沙海中捡到的废品而已。
小公子,余道友,周道友,洪老板这边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二楼走去,四周才惊出一片呼声。
“真是小公子,小公子来赌石场了。”有人激动不已。
衢都小公子其名气震天,自然有无数狂热粉丝。
“刚才那两人是周海与余毅?”
“是他们两人。”
“他们很厉害吗?”有人不认识,疑惑的问道。
“真是孤陋寡闻,整个衢都权利最大的是城主,其次是副城主周福通与大将军余天。
周海则是副城主独子,不仅实力恐怖,地位也仅次于小公子,余天是大将军最为宠爱的儿子,同样拥有绝佳资质与深厚的背景。”
“嘶~这次赌石场来的值了。”一些人倒吸口有凉气,同时兴奋不已,就算没有开到好东西,那也是值了。
“那个高瘦阴冷的男子是什么身份怎么有资格跟小公子等人一同?”有人看到洪中,有些疑惑。
赌石场虽武者众多,但真正有身份的人很少来这里,今天居然出现这么多重量级人物让一些人一时难以回神。
“那可是洪门商行的负责人洪中,就是城主见了此人都礼让三分。”
原本嘈杂的赌石场如今更加的混乱,四周的工作人员慌忙出来维持,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四周一排排的石头看的眼花缭乱。
各色各样的玉石
,里面不知藏着什么好东西。
赌石三分实力七分运气,一刀天堂一刀地狱,有人欢喜有人崩溃。
周不通虽身家不菲,但他那点资产根本不敢在赌石场切石,之前来过几次见识见识,但从未买过玉石。
“前辈,赌石场分三层,这里是第一层,多数石头也在这层,虽有顶级石王镇守,但价格过于昂贵。
第二层是小型的展览拍卖厅,里面的石头都是顶级,各个都能见绿,甚至会有宝物包裹其中,那里也只有贵宾能够进入,动辄几个亿的拍卖不是谁都能吃的下的。
最后是地下一层,那里算是黑市交易所。
无论你的东西从哪获得,在那里都可以交易也不会有人查你,不过黑市交易鱼龙混杂,很多东西鱼目混珠,黑吃黑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那个地方最好不要去。”周不通对这个地方还是比较了解,凌峰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了。
石头各色各样,凌峰来到杂石区,这里一个个石头摆放,大小不一。
“这里是次等区,没好东西,我们去那边看看。”周不通来到旁边说道。
“等一下。”凌峰摇了摇头,他挤进人群中,前方的展示台上的石头看的更加清晰。
“系统,探测。”凌峰脑海中说道。
这是他的底气。
系统具有探测功能,不仅能探测别人的属性,同样可以探测各种物品的属性,这自然包括石头。
这是凌峰的优势。
凌峰拿起一块石头仔细观察,一组数据出现在凌峰脑海之中,他一个一个的观看,这动作自然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我说小子,这里是杂石区,你还真想鸡蛋里挑出金凤凰?一飞冲天啊。”有人在旁边调侃,凌峰笑了笑没有理会。
“这里的石头基本都是废石,就算有白玉翡翠也是少的可怜,根本不值当的。”
“让他看,真以为自己比大师还厉害。”
......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一脸嘲讽,周不通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们看石管你屁事?有没有赔不赔是我们自己的事,想管闲事滚一边去,不然祸从口出。”周不通脸色凶狠,盯着笑的最开心的几人,声音冰冷。
“你算什么东西?想找死?”其中一男子自然不乐意了,想要上前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这人是洪门商行的周不通,少说两句。”有人在旁边小声说道,有些忌惮。
一听周
不通,几人脸色一变,顿时不敢吭声了。
周不通冷冷的盯着几人,随即移开了目光。
他周不通虽然地位不高,但他可是洪门商行的一处负责人,不仅实力武者七段,身份关系复杂,没几人敢招惹。
赌石场虽武者众多,有一定身份,多数都是下层商豪而已,对周不通来说跟杂鱼没区别。
凌峰在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头上停了下来,心中有点激动。
“这是?”他心中的一组数据让他有一定把握,这里定然有东西。
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凌峰把所有石头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前辈我就说这里没好东西吧,那边的玉石有一定的保障。”周不通说道。
“你身上有钱不?”凌峰开口。
“有啊,前辈您是要出手吗?”周不通点了点头。
杂石区的玉石价格较低,一块也不过上万块苍茫币,若是运气逆天捡漏一块内藏极品翠肉,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也值数十万,甚至几十万,那就发大财了。
这里也是很多普通商豪的首选之地,因为就算不中,上万块苍茫币也无伤大雅。
“这,这,这我要了。”凌峰随意挑了三个,用周不通的金卡将其买了下来。
“前辈,这是?”周不通不太明白,虽然上万块并不多,但拿这钱买几块废石就不值得了。
要知道从衢都到码头压一趟镖也只能赚十来万苍茫币,整个衢都虽武者商豪众多,但平均资产不过几千块,可见数万块并不是小数目。
“看起来喜欢。”凌峰一开口,旁边的人就想笑,但周不通一个眼神,没人敢笑出来。
“两位要不要解石?”工作人员微笑着开口说道。
“解。”凌峰点了点头。
解石有专业的师傅,但这种杂石区解石师傅水平并不高明,因为这里能出肉的寥寥少数,所以大师级解石师傅没人愿意在这里解石。
“走看看,看他能挑出什么金子。”
“呵呵,那几块石头都被人扔烂了,根本就是块废石,就算是洪门商行的,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就是,不过商行的一处负责人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年轻气盛啊。”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解石当然是他们最喜爱的,这种刺激感虽不是他们出钱,但也能感受的到,尤其是解帝王石,可惜这种顶级石头就是几年都难以解
一次,能见的机会自然很少。
“从两边慢慢向中间解。”凌峰嘱咐,他真怕解石师傅一刀劈开。
解石师傅一脸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拿出工具一点点的将石头削开。
很快就见心了,地上落了一层粉末。
“我就说吧,废石一个,还真以为是大师了。”
“还有两个呢,说不准有好东西呢。”
“呵呵,结果都一样。”
有人一脸冷笑。
“师傅继续。”凌峰开口,解石师傅将旁边的石头挑出一个,继续解石,但快要见底了还都是粉末,四周冷笑声更多了。
“那是在干嘛?”二层一处贵宾间,小公子淡淡的看向下方一层,尽收眼底,随即指向杂石区开口问道。
“这里不过是赌石场的杂石区,都是废石,给这些小商豪玩的,您看那一个个玩的多开心?”赌石场老板肥头大耳长须黑脸小眼薄唇,笑起来更显奸诈。
“呵呵,石老板你可真是够黑心的。”小公子冷笑一声。
“小公子,那里虽是杂石区,但也可能有顶级玉石。”赌石场老板解释。
“你的把戏能骗谁?那里不过是矿石山中的废石而已,若真有好东西能轮得到他们?估计那里的玉石被你们检查起码几十遍了吧。”小公子冷笑道。
“小公子,您看。”赌石场老板额头冒出冷汗。
“我也只是说说。”小公子摇了摇头,眼神顿时一滞。
第66章 养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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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68章 宫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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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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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69章 弑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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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0章 团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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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1章 拜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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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2章 吃醋啦
苏成华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吴珊珊,心下茫然。他不知道吴珊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他于是便决定把吴珊珊先带回自己的家里,想等她醒来之后再问清楚情况。
苏成华抬头对石林说道:“石林,谢谢你,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你帮我叫辆车吧。”
石林赶紧为苏成华叫了辆车,苏成华扶着吴珊珊上了车。
出租车在这熙熙攘攘的城市里穿梭,人们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沉浮。
寒来暑往,城市的夜晚依旧是那样的流光溢彩,灯光点点,如夜空里的星光闪闪。
一排一排望不到头的路灯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居民楼窗户里的温暖的灯光是对夜归人的深情召唤。
有的人忙碌了一天,可以直奔那幸福的港湾,但是有些人却总会在霓虹闪烁中迷失自己,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找不到回家方向的人尤其需要一盏灯光,为他而亮,驱散他心中的恐惧与黑暗,为他的人生带来些许的希望。
苏成华想起当初和吴珊珊在云海市相识相恋的情形了,曾经的甜蜜涌上心头,却又在瞬间化成了浓浓的伤感。
那时吴珊珊是那样的美丽可爱,像是天上的仙女,那样的一尘不染;又像是这个世界的精灵,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吴珊珊在他家里也深受母亲秦兰的喜爱,吴珊珊和母亲在一起相处的是那样的融洽,亲密之状,宛如母女。
曾经,他渴望的全部幸福,就是那般模样,和两个最爱的女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切似乎从未改变。过往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苏成华目光柔和地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吴珊珊,她是那样的落魄,那样的憔悴,哪里还是他曾经的仙女,那一尘不染的精灵?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此时,他就是想哭泣,就是想哭泣。
苏成华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吴珊珊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自家门口。他将吴珊珊紧紧搂在怀里,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掏出钥匙开门。
苏永生听到开门声,赶紧从书房出来,见儿子扶着一个醉酒的女孩子进屋,很是惊讶。
苏成华将吴珊珊扶到自己的床上,让她躺下。
然后马不停蹄地、气喘吁吁地离开卧室,拿着杯子倒了杯温开水,又兑上两勺蜂蜜搅匀,然后快步往卧室走
去。
苏永生关上门后,见苏成华忙来忙去的也不跟自己说一句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成华,那姑娘是谁啊?你怎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了?”
苏成华边将蜂蜜水喂给吴珊珊边对父亲说:“爸爸,她是姗姗啊,她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儿,就带她回家了。”
苏永生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和吴珊珊分手了吗?这……”
苏成华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的国。爸爸,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好吗?你帮我找床被子吧,今晚让姗姗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
虽说苏家家境很好,但是始终都没有换一套大房子,因为秦兰喜欢这个老房子。
两室两厅的房子,外加一个书房,一家人住在里面显得其乐融融。
关键的因素是秦兰喜欢这里熟悉的环境,还有熟悉的邻居们。苏永生当然是以爱妻的心意为做事准则了。
由于房间有限,所以,每当家里来了需要留宿的客人的时候,苏成华也都自觉地将自己的房间贡献出来,然后睡到沙发上去。
苏成华帮吴珊珊脱掉鞋子,脱掉外套,又将她身子往里挪了挪,然后为她盖上被子,还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珊珊早已睡得深沉,苏成华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吴珊珊憔悴的小脸,暗自出神。
过了一会,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关上灯,并关上房门出来了。
苏永生已经将被子和枕头放到沙发上并铺好了,他见苏成华眉头紧锁,也不再问什么了。
这时,苏永生听到秦兰在卧室里起身的声音,赶紧丢下苏成华向卧室快步走去。
秦兰迷迷糊糊地说要去洗手间,苏永生赶紧帮秦兰穿好拖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洗手间去了。
苏成华见父亲把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眼圈又是一红。
他躺在沙发上,用被子蒙住头,伤感弥漫过心头,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永生制药有限公司的那庄公案已经尘埃落定了,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经此一役,苏永生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了,也愿意更多地倾听下属的声音了。
这天,苏永生去监狱探视陈勇,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他们各自拿起电话,苏永生痛心地说道:
“陈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陷害我,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我到公司这么多年来,和你一起创建了公司,看着它发展
壮大,为公司做了那么多的贡献,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我觉得不公平。”
陈勇愤怒难平,继续指责苏永生,
“而且你的脾气太差,不尊重我,经常在人前人后给我难堪。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你不懂管理,你这样不讲原则的管理公司,早晚会让公司陷入绝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公司毁在你的手里,我想拯救公司。”
苏永生听到陈勇对自己的控诉,伤心地说道:
“你说得也许正确,我脾气是差了点,有时候可能说话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这是我的不对。你说我不会管理,也许我确实能力有限,但是这些年我们公司发展得不是一直很好吗?你对我究竟有多大的仇恨,非得置我于死地,必欲取而代之?难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的感情真的就那样脆弱,经不住名利的考验吗?”
自从自己锒铛入狱,陈勇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悔不当初。
现在听苏永生如此一说,他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了,而是愧疚地低下了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许久,他抬起头来歉疚地说道:
“苏总,是我错了,是我背叛了我们曾经一起打拼的友谊,是我伤害了你和公司。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有些不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来对待你。可是你知道那种私欲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疯狂蔓延。此时再有人怂恿我,我就没有能够遏制住自己的贪念。结果一步走错,让我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让公司蒙受了名誉的损失,也深深伤害了你,伤害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感情。”
听了陈勇的话,苏永生心中一凛:“你说有人怂恿你,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陈勇愣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是肖红,就是云海市电视台的台长,你认识的。她说你曾经伤害过她,她想要整你,报复你,让你也感受一下她所承受的痛苦。”
苏永生吃惊地说道:“是肖红?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没有放下当年的事。”
陈勇说道:“是啊,听说她因为你当年对她的拒绝,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后来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人。婚后生活得也不幸福,也没有孩子,再后来就离婚了。她将她爱情婚姻的不幸全部都归咎到你的头上了,所以才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把你整倒。”
苏永生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她竟如此忌恨我。”
陈勇流着泪说道:“苏总,要不是她拼命怂恿我,还承诺我说事成之后将我推到总裁
的位置上,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现在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老婆也因此跟我离婚了,带着孩子去了美国。家里就剩下我母亲一个人了,也没人照顾。哎,我是罪人啊,因为我的一念之差,伤害了那么多人。”
陈勇说着,追悔莫及,痛哭失声。
看到陈勇声泪俱下地向自己忏悔,苏永生竟有些同情他了。待陈勇哭声小了一点,苏永生说道:
“陈勇,虽说你现在的处境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但是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呢?犯了错,知道了错,认了错,承担了后果,然后能改正,从此好好做人做事,又有什么不能被原谅的呢?你放心,在你出狱之前,我会派人照顾一下你母亲的。你在这里安心地改造自己,改过自新。将来等你出狱了,再好好弥补她老人家吧。”
陈勇见苏永生不仅不恨自己,还要照顾自己的母亲,内心更加愧疚了。
他流着泪说道:“苏总,谢谢你,以前我以为你对李大柱家的同情是无原则的错误行为,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因为你无原则,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谢谢,谢谢……”
结束了探视,苏永生离开了监狱,心中感慨万千。
苏永生想起了当年肖红追求自己时的情形,知道了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肖红,于是就没有继续告发她。
苏永生找到肖红,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她好好谈谈了,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这个曾经疯狂爱过他的女人。
肖红因为这一番操作,狠狠地发泄了心中的怨恨。只是她并没有开心多久,便又陷入了深深的空虚之中。
现在见苏永生无罪释放,陈勇也进了监狱,她的心中又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现在苏永生邀约自己谈话,肖红没有拒绝。
苏肖二人促膝长谈,对当年的事做了深入的沟通,肖红也明白了当初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自己那深沉的恨也多和自己的性格有关系,而并非是苏永生负了她。
现如今,一切已成往事,随风散去,她终于能够放下了前尘旧怨了。
她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也可以平静地面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了。
肖红再三地向苏永生道歉,苏永生说此事已经过去,不必再提了,这令肖红更加感动和愧疚。
苏永生又将自己的朋友齐庄远介绍给肖红认识。没成想,肖齐
二人竟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他们很快就登记结婚,组建了家庭,自此,肖红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享受到了两情相悦的甜蜜,幸福婚姻的滋养,肖红心中对苏永生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终于明白,苏永生不是她今生的缘分,而齐庄远才是她命定的良配。
和苏永生谈过话的当天,肖红回到台里,就立刻恢复了任菲菲的记者工作。让她继续跑外勤,采访报道本市的重大新闻,并支持她把工作重点放在精神疾病患者的相关报道上。
见到肖红对自己态度大变,还愿意大力支持自己的工作兴趣,任菲菲很是高兴。
她立刻将这件事告诉给李小豆,李小豆也很为任菲菲感到高兴。
第73章 生崽啦
坐山观虎斗,这事儿,谁都想干。
如果说,能够袖手旁观,等青州城三大家族和宋家打的两败俱伤了,再出现,宋家肯定是敌不过,而青州城三大家族的实力,也可能被耗的差不多了。
到那个时候,青州城三大家族还能不能保有如今的地位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瓜分宋家的地盘了。说不定,他们也是被瓜分的对象!
如此一来,获利的,就只有剩余的其他几家。
便在这个时候,半空之中传来一声怒吼:“余云龙,你这个够娘养的,还不出手?”
“余云龙?那是谁?”叶谦听见那似乎是周家老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显然战斗之中,压力颇大。
“余云龙,乃是落云宗的老宗主,也是一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看样子,他应该是来了,不过,果然是选择的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柳轻柔神『色』有些无奈的道。
利益面前,这些人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
不过,周家老祖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声音之中,似乎还有些无力。
这也难怪,虽然是有叶谦在其中挑拨的功劳,可真正让宋家决定铤而走险,全员出击的,还是周家围攻了宋家在青州城的秘密据点,并且有四名影卫失踪,很有可能是落在了周家的手中。
反正,宋家本就多出两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其中有两人就是在围攻周家老祖,至于另外两人,则是在围攻秦老头,即便是秦老头实力稍胜一筹,但面对两人夹击,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王家老祖与一人单挑,倒是勉强不落下风。
但周家老祖这边,就有些情况危急了。也因此,当他发现落云宗的余云龙就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时候,就忍不住了,直呼其名,要他出来帮忙。
这其实有点『逼』迫的味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居然袖手旁观?就算事后如你所愿,传出去只怕你余云龙的名声也要不了了。
可那余云龙却是哈哈一笑,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现身居半空笑道:“别介啊,老夫不过是出门一趟,没想到偶遇了这么一场惊世大战,所以才看的有些忘形了。周兄,我看你老当益壮,实力远超当年,以一敌二完全部落下风,当真是让老夫好敬佩啊!”
余云龙的话,让周家老祖知道,这家伙果然是真不打算出手了。他也是狠人一个,一边打斗,一边咒骂余云龙,那余云龙却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笑眯眯的观看战斗。
但是,虽然如此,可余云龙
现身后,宋家的五位窥道境九重强者,也是不得不分心,时时小心提防着余云龙会突然出手偷袭。
毕竟大家都是活了这么些年的人了,区区一些言语,根本惹不得他们放在心上。别看余云龙这个时候,一副坐山观虎斗,袖手旁观的模样,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抽空子突然袭击来一手?
因为余云龙在一侧,青州城的三人,这个时候,压力也减轻了几分。
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如果真的让青州城三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战死,那么,宋家完全有能力独吞各大势力。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叶谦想要看见的。
他现在站在这里,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宋家有数万人,『潮』水一般冲进青州城,他即便是再能打,可杀了这些人又要什么用,于事无补。
想了想,叶谦忽然纵身离去,柳轻柔慌忙叫喊,叶谦却之是丢下了一句我去瞧瞧,很快回来。便瞬间远去,消失在了战『乱』的青州城之中。
柳轻柔自然是担心的,虽然知道叶谦实力强,可是,宋家那边有好几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他去了又有什么用?
叶谦迅捷如风,很快就来到了城外,此时,青州城外留着是宋家人,已经不太多了,基本上都已经攻入了青州城内。
但少说也还有一两千人,而且这些人,显然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也就是宋家的高层核心。
“去偷袭暗杀几个,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叶谦心中暗想,可是,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可以看见,在宋家高层内部,窥道境八重的强者,还有不少,两三个他自然不放在眼中,可如果多了,他也很麻烦。
最主要的是,叶谦发现在宋家高层内部,依然存在了一个老者,这名老者默然闭目,似乎在休息,但叶谦却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窥道境九重的气息。
“卧槽,还有一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吗?”叶谦吃了一惊,不过他仔细看了几眼,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半步窥道境九重,但这样的人物,也已经很可怕了……”
这样的人物,单打独斗,叶谦虽然不敢保证稳赢,却也并不畏惧。但是,肯定要纠缠许久。而一旁还有宋家那么多窥道境八重的高手,他这一去,只怕很难脱身。
忽的,叶谦心中一动,猛地扬声喊道:“宋家掌握有快速突破窥道境九重的秘密,就在其家主身上!”
他这一声喊,当真是声震四野,直上九霄。
哪怕是城里那些正在『乱』战的人,
也有不少听见了叶谦的声音,更不要说,六识更为敏锐的窥道境九重大能了。
半空之中,余云龙眉头一动,并未动弹。
可是,叶谦的话,却落在了他的心中。谁都看得见,宋家的窥道境九重高手,超出其他势力太多了。别人家顶多有一个,可是宋家,居然有五个人!
难道说,他们正的掌握了快速突破窥道境九重的秘密?
余云龙表面淡定,心中却没法子淡定,实在是事情太过震惊了。他扭头打量着青州城外宋家的营地,里面的高层,赫然有一人是半步窥道境九重。
除去五名窥道境九重外,居然还有一人,已经达到了半步窥道境九重的地步?那岂不是说,再给宋家一点时间,宋家将会拥有六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
无怪乎,这宋家一直隐忍,原来是为了积攒出多名窥道境九重的强者,形成碾压的实力后,再出手。
这一次虽然有所提前了,但显然,宋家的实力,依然远远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或者势力能够抗衡的。
难道说,宋家真的掌握了快速突破窥道境九重的秘密?余云龙越想越无法淡定,因为如果他们落云宗也能够掌握这秘密的话,那么,落云宗的实力,也会迅速发展壮大!
这实在是让人激动,余云龙心中一动,此刻宋家五名窥道境九重强者,全都在半空之中,与青州城三家老祖纠缠,如果他前往宋家内部,恐怕无人能够抵挡他!
就算是削弱了青州城的三家以及宋家,但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啊!余云龙身为窥道境九重的大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与其坐看他们互相削弱,倒不如自己去把那秘密抢夺在手中,如果自己落云宗也出现好几个窥道境九重的强者,那该会是什么局面?
想到这,余云龙再也忍不住了,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半空之中。
而自从叶谦喊出那句话后,宋家的几名窥道境九重强者,便一直盯着余云龙,眼见他动了,一名窥道境九重强者猛喝一声:“余云龙,哪里走?!”便丢下对手,追杀过去。
他的对手,便是与秦老对打的两人之一。
而与此同时,周家老祖的两名对手,却加快了进攻,仿佛打算先把他这个最弱的点击破。周家老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轰!”
这边,余云龙从天而降,一脚踏下,气浪滔天,宋家那些窥道境八重的强者,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唯有那半步窥道境九重的强者抵
挡了一下,却也十分艰难。
但这个时候,宋家的窥道境九重强者也下来了,与那余云龙缠斗在一起。余云龙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境地有些不妙,上面的青州城三人还只是面对一个窥道境九重,但他这里不仅对手有一名窥道境九重,旁边还有一个半步九重,以及一大批窥道境八重的强者……
“卧槽,谁他吗喊了那一声坑老夫!”余云龙气的想骂娘。
而这时候,叶谦自然懒得管余云龙的下场。他只是有些焦急,宋家实力太强了,而且突然动手,让他这里很多准备都使不出劲了。
更难受的是,宋家并没有弱点存在,让他想找个什么来要挟,『逼』迫窥道境九重的强者退出战斗都无法做到。
面对一群窥道境九重的强者,叶谦也感觉自己实力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在此刻,半空之中,王家老祖忽然一声痛呼,从半空之中栽落,好在他并没有摔在地上,勉强止住了身形,却是喷出数口鲜血,显然受伤颇重。
“对不住,我也没办法啊……”一旁的周家老祖无奈。原来,刚刚围攻他的一名宋家高手,忽然舍去了他,偷袭一旁的王家老祖,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王家老祖措手不及,被重伤了。
“卧槽,这么下去,可该怎么办啊?”叶谦心中焦虑,如果此刻,再多一个窥道境九重的强者,或许能够扭转局面。
就在叶谦这么想的时候,忽的,他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第74章 养崽日常(一)
吴珊珊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暗自伤神。白天的酒吧没有闪烁摇曳的霓虹灯,没有轻歌曼舞的年轻人。酒吧安静得像她曾静独守的家,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
石林推门进来,看到吴珊珊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落寞清瘦的身影散发着浓浓的伤感,即使相距甚远,他都能感受到吴珊珊内心的忧伤。
石林感到很心疼,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一切的情感都只是他自己内心的秘密,他独自享受即刻,他不想去惊扰任何人,更不想去惊扰眼前这个美丽而忧伤的女子。
吴珊珊转头看到是石林,招呼石林道:“石林,过来,坐下来陪我聊会行吗?我现在很难受。”
石林给吴珊珊倒了杯热水并在吴珊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怎么啦,姗姗,出什么事了吗?”
吴珊珊说道:“陪我喝点酒吧?”
石林问道:“你想喝什么酒?要不要我去准备几个下酒的菜?”
吴珊珊说道:“不用,只喝酒,什么酒都可以。”
石林去吧台拿了一瓶红酒,又拿了一些点心茶果等。石林倒了酒递给吴珊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姗姗,我陪你一起喝。”
吴珊珊大口大口地喝着红酒,很快,两杯红酒已经下肚,吴珊珊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有点迷离。她拿过酒瓶还要倒酒,石林赶紧拦住,说道:“姗姗,你喝得太急了,这样喝酒容易醉的,你快吃点茶果缓缓。”
吴珊珊推开石林的手,继续倒酒,流着泪说道:“喝酒易醉,不是因为喝得急,而是因为心中有忧愁。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石林心疼地看着吴珊珊说道:“姗姗,我知道你心中有事,也许遭遇过什么伤心事,你要是愿意相信我,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感觉会好些,一个人憋着容易憋出病来的。我虽说不会像成华哥那样善解人意,但是我会用整个身心来听你倾诉的。”
吴珊珊醉意朦胧地看着石林说道:“石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帮我?”
“姗姗,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看到你那样的伤心落寞,我就很心疼你,我就想去帮助你,保护你。
我知道,你喜欢成华哥,我也觉得只有成华哥那样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我对你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我只希望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能帮你做点事情。”
吴珊珊问道:“石林,成华哥今天昨天向我求婚了。”
石林心头一紧,但是很快换上了开心的表情,笑道:“那恭喜啊,你们终于要结婚了,说实话,我一直在替你们着急,我真的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一个爱你的人成家过日子,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在外面飘着。成华哥是好人,值得托付。”
吴珊珊看着石林,缓缓地喝了一口酒,说道:“不过我拒绝了,而且从此我们再也不会进入到对方的生活中了,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石林惊讶地问:“为什么呢?你们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而且看得出你们爱得很深,为什么就不能走进婚姻呢?”
吴珊珊眼中又涌出了泪水,说道:“石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和苏成华之间发生的事情吗?”
石林说道:“我不知道,你平时话不多,我也不敢问。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吴珊珊心中漫过一阵强烈的悲伤:“石林,我以前和苏成华是大学同学,我们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开始谈恋爱,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两年后,他保送本校研究生,而我则到一家私立医院工作。我期待着他毕业后能娶我,我想有个家。可是他研究生毕业后,由于学业成绩这是他的理想。
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他,我就要求跟他一起去美国。他答应了,我辞职跟他去了美国,给他洗衣做饭,收拾房子,等他回家。可是后来,我们争吵多了起来,”
吴珊珊说道这里,停顿了很久,石林耐心地等待着,吴珊珊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在一次激烈争吵之后,我离家出走了,再后来,我再也没能回到他身边。”
石林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出走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吴珊珊突然情绪有些失控,趴在桌子上哭泣了起来,石林见吴珊珊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他想伸过手去抚摸一下她的后背,但是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愣了一下,又收缩了回来。
吴珊珊直起身来,抽了张面纸,擦掉眼泪,看着石林,慢慢地说道:“后来,我一个人去酒吧喝酒,我喝得有些醉了。
有一个男人坐在了我旁边,他跟我搭讪,他说他叫威廉,刚刚失去了婚姻,心情不好,来这里买醉,他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我说我失恋了。他说我们是同病相怜,他要请我喝酒。
我们一起又喝了好多酒,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只知道我喝醉了,真正的醉了,醉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酒吧的。
等我醒过来后,这个世界坍塌了,因
为我发现我是在酒店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旁边还睡着威廉。石林,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一个不再干净了的女人?”
石林心疼地说:“不,你是一个好女人,那不是你的错。”
吴珊珊继续流着泪说道:“醒来后,我拼命哭泣,厮打着威廉,威廉不停地给我道歉,说他也喝醉了,不知道会这样。他还给我保证,他会为我负责任,他愿意跟我结婚。
说反正他失婚,我失恋,我们正好在一起抱团取暖。他为了表明他的诚意,给我看了他所有的证件,还带我去他的别墅里。
让我验明他的正身,是的,确实,他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虽然舍不得我的成华哥,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配不上我的成华哥了,我孤身一人,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没有家了,既然威廉对我表明了他的诚意,我就想也许这就是命吧,是命,我就认了。我跟威廉结了婚,也好,我拿到了美国绿卡,可以再也不用回我那个老家了。”
石林问道:“你跟威廉结婚,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回不到成华哥身边了,还因为你不想回家?为什么不想回老家呢?”
吴珊珊眼中掠过了一丝怒意,有些恨恨地说道:“我没有老家,我也没有亲人,我也不想提他们,你不要问了。”
石林见吴珊珊动怒,知道自己触动了吴珊珊的伤疤了,所以赶紧闭嘴,不再追问。
吴珊珊见石林脸上有歉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愤怒,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我的愤怒不是针对你,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谈我的原生家庭,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谈好吗?”
石林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姗姗,那后来呢?威廉对你好吗?”
吴珊珊面无表情地说:“我和威廉结婚后,就带着威廉去成华哥家里把我的东西搬走,你知道吗?当成华哥得知我结婚了的消息的时候,他都要疯了。
我看到他那样痛苦,我真的也要疯了。但是又能怎样呢?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尽了。
婚后一段时间,威廉对我很好,但是后来,威廉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原来是个家暴男,每当他喝醉酒的时候,就会打我。
他的前两任妻子都是因为家暴才跟他离婚的。现在,我是第三个,重复着和那两个女人同样的悲惨的命运。我真的绝望了,我给成华哥打电话,我说我想自杀,他拼命地劝我,让我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他让我以后把他当成哥哥,有伤心事可以跟他说,他说他是心理
医生,能帮助我。我知道,他一直放不下我,哪怕我伤他伤得这样深。
他博士毕业后,又在美国一家机构做了两年的心理医生。偶尔的我们打个电话,当他知道威廉对我还好的时候,他就很高兴,当他知道威廉欺负我的时候,他就很痛苦。”
吴珊珊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成华哥回国了,而我则留在了美国。再后来,威廉在一次酒醉后打我,我对他彻底绝望了。
我流掉了肚子里刚刚到来的孩子,和威廉离婚了。然后,我没有地方可去,我就又回到了这里。
石林,你现在知道我的过去了,我结过婚,离过婚,怀过孕,又流过产,还背叛过爱情。你说我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接受成华哥的求婚呢?我配不上他,他应该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女人陪在他身边,我只想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帮助。”
石林着急地说:“姗姗,从今以后,我不许你说你是一个坏女人,人生在世,谁能保证永远不会行差踏错呢?
再说,发生这些事情,又不能把错都归到你的头上,有时候只是受到了命运的操控,我们又有几个人能逃脱命运的安排呢?谁能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所以,不要再去自罪自责了,不要再去妄自菲薄,自我轻贱了好吗?在我的眼里,你从来都是最好最好的女人,知性、温柔、美丽、善良、聪慧。
在你告诉了我你的经历之后,我更加的敬佩你了,因为你还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哪怕生活再黑暗,你都有勇气活下来,而且能让自己活得精彩。
你是我要找的榜样,我曾经也犯过错,还因此连累了我的父母,我也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敢偶尔地想一想未来。”
石林又将自己的事情跟吴珊珊详细地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也是痛哭失声。
吴珊珊在石林的哭声中竟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她很想要安慰一下石林,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他。
第75章 养崽日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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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6章 养崽日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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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7章 养崽日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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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8章 古代竹马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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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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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79章 古代竹马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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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古代竹马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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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古代竹马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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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古代竹马篇(六)
李盈盈阴寒锐利的眼神狠狠盯住李汐,她要在今天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她隐藏得太久了,她不想再做一个无声的影子,李昭和沈清鸣的离去也带走了她的心,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她也要打碎别人的依靠。
李汐心急如焚,但是又不能动弹,她抓住凤椅的扶手,恨不得抓出水来,心中却想不到任何对策。
“李岩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一把沙哑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众人回头,见到三个人站在殿门处,风尘和安佑都是一身朝服,衣冠端正,还有一个布衣素鞋,竟然是李飞。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权见到李飞也是惊讶,他一直在打听李飞的下落,都是杳无音信,他还以为李飞死了,不过就算李飞在此,他也只能推举李岩登上皇位。
“皇叔,我差点就死了,死在李岩的手上。”李飞大步走进大殿,他走到李权的身边,和李权面向而立,他的脸色有几条刀痕,清晰可见,犹如脸上爬上了几条蚯蚓,面容可怖,很多人见到里面还写着若干证人,如果李汐不信,完全可以请证人出来作证。
李汐听完之后,顿时愣住了,事情竟然如此峰回路转,想不到之前不久才宣布李添为秦氏血案的凶手,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又成了李岩,而且李飞的证据非常充足,就算是李权看到也是无言以对。
凤尘对李汐点点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要她遣散众臣,新衣立即高声宣布退朝,众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退朝了,只有李盈盈仍在站立当场,她的手在宽大的袖袍里紧紧握成拳,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又要被李汐逃过,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皇叔,这次是你失察了,想不到你要保荐的人居然是杀人凶手,这次你还想逼迫皇兄退位吗?”李汐嘴角微翘,嘴边噙着冷淡冰凉的笑意,瞪着李权。
“就算是杀人凶手,也要比一个傻子要强,有哪个国的皇帝是由一个傻子做皇帝的?难道公主是想在护国公主这个位置上做到老死?然后就由你的孩子跟着上?不要忘记,你的孩子是姓凤,不是姓李,还是凤家以为娶了你这个公主,就可以谋朝纂位?”
李盈盈见到自己的父亲沉默不语,她双手叉腰,言语尖锐,她站在这里已经是把一切都放弃了,她不能回头,今天,她不会白白放过李汐,她一定要李汐付出代价。
“本宫从来不想谋朝纂位,只要皇兄的病情稳定,或者皇兄的子嗣可以继承皇位的时候,本宫一定放手。”李汐一字一句地回答李盈盈,她也清楚李盈盈的心态,她对上李盈盈的视线
,从里面看到的是怨恨和难以散开的绝望。
“公主是在暗示本宫生不出孩子吗?”李盈盈也是针锋相对,她是欲求不满。
“皇后娘娘今天太累了,连星,扶娘娘回去休息。”李汐面无表情,转头对连星说道,连星想扶着李盈盈回去,不想李莹莹甩开连星的手,指着李汐喝道。
“李汐,本宫今儿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推翻李铮,我看不惯你那副嘴脸,什么都无动于衷,是啊,你根本不用难过,你什么都有了,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是罪魁祸首!”
李盈盈的眼眸流出泪水,她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她指着李汐,却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李汐还是李昭,还是沈清鸣。
大殿寂静,只有李盈盈的哭声在大殿中回荡,李汐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她是李权手里的棋子,她把少女最好的年华给了李铮,而在那段本应最美好的岁月,她爱的人是触手可及却咫尺天涯的李昭,她在深宫的孤寂,没有人知道。
凤尘叹息着,从怀中摸出两个信封,蓝色的信封和红色的信封,他把红色的信封交给李汐,把蓝色的信封送到李盈盈的面前。
“怎么?下旨废了我?我做了什么?我恪守皇后的本分,我是一个最好的皇后,李汐,你凭什么废了我?你没有资格,有本事,就叫你的傻子皇兄出来废了我!”
李盈盈盯着信封,原来李汐一早就准备好了要废了自己,想到这里,她对李汐更为痛恨。
李盈盈哭一阵笑一阵,神态癫狂,在一旁的李权没有劝诫自己的女儿,任由李盈盈胡闹,他也想看看李汐的反应。
“这是李昭给你的信。”凤尘一句轻柔的话,立即使李盈盈收住了自己的神态,她以为凤尘在糊弄她,见到凤尘凝重的神色,她赶紧用手抓住那封信,把信封都撕烂了。
和之前那封信不同的是,李昭在心里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是李盈盈,是他当年一手策划了冤枉李盈盈的事情,本来他希望可以拉近自己和李盈盈的距离,可惜事与愿违,李盈盈最后嫁给了李铮,李昭一手毁掉了自己和李盈盈的幸福。
李盈盈看着这个和当初看到的密信完全不同的内容,她不敢置信,李昭居然是喜欢自己的,她忽略了后面的内容,忽视了李昭的道歉,她自然不知道李昭的良苦用心,李昭本来以为只要李盈盈和李汐不到最后一步不用反目成仇,凤尘就不用拿出这封最后的信,隐藏在鸟笼里的信就足以安慰李盈盈。
凤尘一直贴身收藏这两封信,他眼见情况失控,如果再不把信笺
拿出来,李盈盈的举止会更加疯狂。
李盈盈痴痴地瞧着手里的信,仿佛见到李昭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款款深情地说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血有了回报,自己的心意有了回应,她隐藏在心里十年的秘密,终于有了释放的渠道。
“昭哥哥,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了,不要担心,别人给不了我幸福,只有你才可以给我幸福,昭哥哥,你等着,我来找你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李盈盈当场崩溃,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哭声悲痛哀怨,任由谁听到都是觉得悲恸。
李盈盈抬起一对泪眼,眼神朦胧,把李昭的信按在心口,她仿佛见到李昭翩翩白袍,儒雅清秀的模样,他正对着自己的笑,那种和煦温暖的笑,使自己一见钟情的笑。
她从头上拔下赤金凤钗,迅速插进自己的咽喉,她的动作很快,即使在她身边的凤尘也没有来得及制止她的举动,金钗贯穿她的咽喉。
“沈清鸣!”凤尘一声断喝,外面的人匆忙进来,沈清鸣也无暇顾及其他,他在外面见到李盈盈自尽,不用凤尘呼唤,他已经进来了,他见到李盈盈的一刻,就知道,即使是华佗在世,也难以挽回李盈盈的性命,李盈盈有心求死,对准了自己的血脉。
鲜红的血在地上缓缓流淌,如同绽开的浓艳的花朵,李权看着自己的女儿的血从自己的脚下流过,他一时愣住了,女儿死了?儿子死了,女儿又死了?
李汐也拆开了红色的信封,见到了李昭写给自己的信,李昭在临死前还是牵挂唯一的妹妹,他有预感,李铮的病情还会有反复的一天,他担心李汐有一天会难以面对李权的责难,虽然有凤尘在旁帮助,但是到了李汐难以面对的时候,
李昭给李汐的命令就是,李盈盈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自杀,一个就是削发为尼。如果李盈盈不自尽,就要出家,他知道自己的信会让李盈盈对皇宫和李铮不会再有任何眷恋。
李昭知道依照李盈盈的性格,在看到密信之后,一定会自杀,虽然不忍,也只有这个选择,能使李汐最后无法面对李权的时候,就要拔除李盈盈这个内应,李盈盈的死不是李昭所想,但是是李汐所需要。
只有李盈盈死了,李权才会因为女儿的离去而暂时放手,为李汐赢得时间去解决问题。
李盈盈终于如李昭所想,自尽了,她的心口还是紧紧按住李昭的心,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她十年的相思,在一封信里等到化解。
凤尘在一边看着,心里也不禁佩服李昭的神机妙算,他为李汐想到了一切,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那个人,可惜天妒英才,他的聪明都折算在短命的一生里。
李权见到沈清鸣都对自己的女儿无能为力,今天发生的一切又太意外了,李岩的事情,女儿的自杀,他就算再坚强,也不禁露出一脸的倦色,额头的纹路更加深厚,此时的他心力交瘁,没心再去争取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发在一瞬间全部冒出来。
“回去吧。“李权对身后的李尚武说道,李尚武搀扶着李权离去。李权本来一儿一女都极尽荣耀,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禁军统领,只要时日一到,就可以承继李权的爵位。
如今他们都不见了,李权的身边就剩下一个养子,李尚武。
他用自己的儿子换回的三个皇子,最终,一个死了,一个背叛了他,剩下的一个,李飞,向来和他的感情很浅,而且他力保李岩登基,李飞对他不会再有任何好感。走出大殿的时候,李权的步履蹒跚,行动迟缓,没有了刚才的雷厉风行。
李汐并没有看地上的李盈盈,而是看着沈清鸣,他正一脸的坦然看着自己,他本来不想出现,李盈盈的死让他只能出现在李汐的面前。
“是你救了李飞?”李汐看到沈清鸣,立即想到只有沈清鸣的医术才可以使李飞脸上的疤痕痊愈,只有他才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保住李飞的性命,在护城河浸泡几个时辰的人,寒气侵体,不是神医出手,怎么可以活下来?
“我本来不想出现,只是,这件事,太重要了,事关秦氏一门的名誉,不应该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我带着二皇子回来,请公主彻查此事,并公告天下。”
沈清鸣双手作揖,跪在地上,他的神情悲怆,神态坚定。
李汐觉得今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特别是李昭的密信,深爱自己的哥哥临死之前还在为自己着想,李盈盈的死更加是激发了她内心的忧伤,这些事情超过了自己承受的范围,她想站起来,不料头痛阵阵袭来,她的视线模糊,凤尘一个箭步飞跃到李汐的身边,抱住了昏倒的李汐。
“扶汐儿进去休息,我在这里处理事情,虽然,我们的父亲各自遭到不幸,不过此刻正是炎夏国需要我们的时候,二皇子,请恕我无礼了,如今我父亲称病在家,我暂代他的职务,来人,前往西郊王府,捉拿四皇子!“
第84章 古代竹马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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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浩然的指点下,奥里斯一路开车直接离开了利博恩小镇,一路朝着北面近海路段开去。在距离利博恩小镇城内大约有三十英里的地方,这里已经可以站在高处看到近海的波澜壮阔了。
终于,叶浩然让奥里斯停了下来,将得到的地图再一次打开。这次的地图可是清晰的标注了具体的位置,而且还是直接以海面作为参照坐标。
当然,叶浩然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找到这里来。那两个夺宝的大个子和大胖子也有功劳,精准的现在的位置,就是他们两人进行标注出来的。
“如果没有错的话,宝藏的入口应该就在那座石山之下了。”叶浩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山,石山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藤蔓,青翠茂密。
来到石山下方的时候,三人随即开始寻找宝藏的入口。奥里斯拿着探测工具开始摆弄,而安德莉亚没有探测工具,当然只能依靠肉眼观察。只有叶浩然一个人,施展了神识观察。
这次果然轻松很多,没多久叶浩然就发现了一个地下洞穴。叶浩然说道:“你们快过来,我找到了!”
安德莉亚和奥里斯都走了过来,可他们不管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叶浩然所说的宝藏入口。
“别看了,在地下呢!奥里斯,把铲子拿过来,咱们开始挖吧!”叶浩然对着奥里斯说道。
奥里斯当即朝着车内走去,而安德莉亚则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叶浩然,说道:“你有透视眼不成?你能够看到地下的情况?”
叶浩然呵呵笑了笑,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安德莉亚看去,说道:“没错,我就是有透视的异能!”
听到这句话,安德莉亚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胸口,同时瞪着叶浩然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我穿着衣服,你也能够看到我……”
叶浩然打趣的笑道:“所以,你用手捂着也没有用。”
“讨厌!”安德莉亚白了一眼叶浩然,急忙转身,好像叶浩然真能够看透一切似得。
叶浩然心中大笑不已,原来安德莉亚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没错,叶浩然的神识几乎可以无所不能的穿透,可神识不是肉眼,肉眼看到的东西和神识感受到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
换句话说,肉眼看到的是一切的形状和物质,而叶浩然的神识是一种能量的感应,所以就算叶浩然透过了安德莉亚的衣服,感受到的也只是一个女人的能量波动而已。
叶浩然笑了笑,解释道
:“安德莉亚小姐难道不知道我们华夏古武者有神识一说吗?其实你们异能者只要达到一定的实力水准,也一样可以做到的。”
安德莉亚摇摇头,似乎对于这个问题,还真是不知道。而且,在叶浩然解释的时候,安德莉亚还是有意无意的防着叶浩然,好像她身体真的被叶浩然偷看过了一样。
叶浩然无奈的苦笑道:“安德莉亚小姐,不用这么躲着。我刚刚只是逗你的,我要真有那本事,我还会说出来吗?”
听了叶浩然这话,安德莉亚这才将信将疑的转过身,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充满了戒备,盯着叶浩然的眼睛,当叶浩然将目光投向她脸部一下的部位的时候,忙道:“不许往下看!”
“好,我不看!”叶浩然真没想到安德莉亚居然会信以为真。
而就在这个时候,奥里斯也终于提着三件铁锹,小跑着过来了。
“来,一人一把。”奥里斯说着就要将铁锹分下去。
“奥里斯先生,这种活,咱们男人来做就可以了。”叶浩然连忙接过了奥里斯准备给安德莉亚的铁锹。
安德莉亚无所谓的对着叶浩然说道:“我没事,我可以的。”
叶浩然冲着安德莉亚解释道:“我知道你可以,甚至可能比奥里斯这个男人还要快。可我是一个男人,而你是一个女人,这苦力活我们华夏男人可不会让女人去干。”
安德莉亚闻言,冲着叶浩然莞尔一笑,微微点头,说道:“那好吧,亲爱的叶先生,我成全你华夏男人的绅士风度!”
随即,安德莉亚就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叶浩然和奥里斯两人开始挖掘。果然,叶浩然的挖掘速度相比奥里斯这个普通人来说,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奥里斯终于明白,他现在和叶浩然一比,似乎就像个没有力气的娘们。于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叶董,你一开始应该告诉我,让我只拿一把铁锹就够了。我应该和安德莉亚小姐各自拿着一瓶饮料,坐在一旁,观看你这个大力士的表演!”
转眼间,只见一个深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奥里斯也终于见到了叶浩然说的宝藏入口的真面目了。兴奋的喊道:“看到了,看到宝藏入口了!”
闻言,安德莉亚也第一时间走了上来,果然只见深坑下面出现了一个洞穴入口,同事洞穴之中一股阴暗的冷风瞬间从里面冲了出来。
“小心!”
叶浩然说着,心意一动,一股法源之力涌动,将里面吹出来的阴风牵引着朝着高空散逸出去。
“这是什么……”奥里斯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一阵头晕,有点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是洞穴之中积攒的毒气!”叶浩然对着奥里斯解释道,同时也为奥里斯将刚刚吸入的少量的毒气用法源之力排出去。
“奥里斯先生,你真是太脆弱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想你更适合在外面给我们把风!”安德莉亚见奥里斯连这么一丁点的毒气身体就承受不住了,有些莫名的担忧道。
而被叶浩然将毒气逼出去的奥里斯却坚定的摇头,说道:“不,我为了这宝藏,可是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了。宝藏入口就在眼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奥里斯,一会你记得跟紧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叶浩然自然明白奥里斯的心情,所以,并没有让奥里斯待在外面的打算。
说话间,叶浩然第一个跳了下去,朝着洞穴内走去。紧跟着就是奥里斯,最后才是安德莉亚。
三人进入洞穴的一瞬间,再一次闻到了一股怪味,只是这些空气之中已经没有多少的毒气了。奥里斯身体还有叶浩然残留的一些法源之力护体,所以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而叶浩然和安德莉亚都不是普通人,这些毒气,自然是可以轻易的摒弃在外的。
洞穴之中很昏暗,奥里斯几乎都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只能一直抓着叶浩然,跟着叶浩然的脚步前进。相反叶浩然和安德莉亚的视野虽然也不是很清晰,但至少还能够正常行走和寻找洞内的宝物。
三人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昏暗的洞穴之中出现了一些光亮。对于叶浩然和安德莉亚来说,或许没多大的区别,可对于奥里斯来说,简直就是希望和光明。
“特么的,我总算看清楚这洞穴的真面目了。”奥里斯莫名的激动,说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成为古武者!”
“为什么非得是古武者,异能者不行吗?”安德莉亚有些不解的问道。
奥里斯呵呵笑道:“因为我没办法变成异能者,但却有机会成为古武者!”
“奥里斯先生,其实你如果真的想要拥有异能,或许我可以帮你。”安德莉亚一脸肯定的说道。
“真的吗?”奥里斯顿时变得热情和激动了起来。
叶浩然有些怜悯的看着奥里斯,说道:“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被安德莉亚小姐的吸血獠牙咬上一口,你就有机会变成她的血奴!”
奥里斯似乎听说过什么是血奴,闻言吓得莫名的一哆嗦,连忙说道:“成
为血奴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安德莉亚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她明白,身为伯爵血脉纯度的她,除了可以制造血奴之外,其实还可以拥有一次初拥的机会。
而血奴和初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血奴是成为没有自主意识的丧尸,只会听从血族强者的号令。而初拥则是变相的让一个人成为新的血族,拥有原来一切的正常思维,当然一样会对赐予初拥的血族产生血脉上的臣服和忠诚!
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整个洞穴之中,除了一些喜好黑暗的植物生长之外,什么生命都没有遇到。
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洞穴之中,洞穴之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直到就连奥里斯用肉眼看东西都不在有什么障碍。
“这洞穴到底有多深啊!我们……”奥里斯呢喃的说了一句。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彭!”
一声巨响,莫名的从洞穴之中传来,因为空间有限,让这声音不断的在洞内回响,犹如雷鸣,久久不曾停歇。
“小心,安德莉亚小姐,你看着奥里斯!”叶浩然守在了最前面,将安德莉亚和奥里斯护在了身后。
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叶浩然三人能够清晰的看到,从洞穴深处,渐渐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那是?”
“哦买噶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大?”
在安德莉亚和奥里斯的惊呼之中,叶浩然清晰的看到了一个巨人,一个由大小不一的石头黏合在一起,然后组成的一个石头巨人!
第85章 古代竹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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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最新章节、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禅梵生、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全文阅读、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免费阅读、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 禅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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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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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86章 现代校园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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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现代校园篇(二)
紫魄猛然回身,那双紫色的瞳孔闪烁着骇人冷光,重云不敢有片刻呼吸,而紫魄逐渐逼近,忽然一声响雷,将那地方照的通亮。
紫魄一掌袭去,墙壁四分五裂,他飞速前去,那里并无半点人影。
而重云已经反方向逃离,这一次她虽是从正门而入,但以往,他也常从后门入宫,故而守门人认得他,自然也就会放他而去。
刚出曼陀罗宫,重云便不再故作淡定,使用她并不算好的轻功飞速而逃,希望赶在桃庄的人出发前赶到。
紫魄察觉到一丝异样,便也入后门追赶而来,见到守门人直接问道:“刚才来了什么人?”
“禀报紫魄大人,是一品红。”
紫魄轻轻的皱了皱眉,立即陷入深思。
她听到了自己和丫头的对话,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她真的会有偷听的胆量吗?一品红又为何会偷听?难道……她同时也在为皇甫青天做事?
重云一路飞速前行,迎面撞见一行人,她认得那几个领头人,云神教教主云途,峨眉的慧觉师太,点苍掌门步知天,天音教主凌无眉。紫魄远远便瞧见了仓皇而逃的重云身影,可就要追赶上去的时候,却见迎面而来一众人,乃是云途率领的云神教,凌无眉率领的天音教,慧觉师太率领的峨眉,和步知天
率领的点苍派。他皱紧眉头,心里立即知晓,八大门派已经分开行动,他现在若是动手杀了一品红,就会暴露行踪,而他们也会知道曼陀罗早有防备,如果他们此刻撤退,就不能重创白
之宜,那他和东方闻思等人将没有机会再反抗白之宜,想到这,紫魄便只好撤了回去。
重云不顾个人身份,直接跑到云途面前,急声说道:“蝴蝶才是紫魄的命脉,他们结缔了共生蛊,杀死那只会发光的蝴蝶,就等于杀了紫魄。”云途似乎并没有听懂重云再说什么,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慧觉师太,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相信重云的话,唯有凌无眉,眼神闪过那么一丝异样,但他始终带着冷魅的笑
意,默不作声。
“你是什么人?”步知天警惕的问道。
重云这才想起,自己每次进曼陀罗宫,不是蒙面,就是做些其他伪装,正要扯下面巾时,常欢从人群中挤过,将重云拉到一旁:“你不要命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秘密可以救下多少人,你还不明白吗?”重云焦急的说着,“常欢,他们不信我,你一定要信我,紫魄身边的蝴蝶,就是紫魄的命门!”
“常少侠认得此人?”云途问道。
常欢冲着云途点了点头,随后他轻轻的抚了抚重云的脸,低声道:“你先回不堪剪,等我回来。”
重云也只好答应,他看到这几大门派中,还有星天战、秦络绎、双飞燕、武义德,星沫初雪和星沫苍月这几人,便也知道,除魔同盟已有作战计划。
若是这队人马走此路,并且还由常欢带领,该是要从曼陀罗宫的后门出发,那是最危险的地段。
不禁担忧道:“我会在不堪剪的大门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站在那!”
“我一定回得来!”常欢柔声道,随后与重云告别,回到队伍当中。
曼陀罗宫。
绛暗中看到赵华音匆匆离开华音小筑后,便偷偷潜入,想要取走赤鸣虫。却发现院中陈列的药架子上,赤鸣虫后连带着赤鸣虫都不见了,她察觉到一丝异样,正要离开时,两个死士便拦住她的去路,而赵华音也缓缓走了过来:“你跟极乐坊有什
么关系?”
“好一招引蛇出洞!”绛冷笑一声,“我还是小瞧你了。”
赵华音冷声道:“听说有蛊师混进来,我便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你以为,我还会把赤鸣虫藏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吗?”
“你是做贼心虚!”
“你对赤鸣虫如此执着,看来,你是极乐坊的人!”赵华音皱紧眉头。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你就别指望着自己能活着走出去了!”
绛话音刚落,便已取出袖中红色折扇,令人眼花缭乱的连续攻击,但赵华音还是全然躲过,毫发无损。
随后,绛摊开折扇,一团红色雾气缓缓袭出,赵华音不躲反笑道:“你的蛊,对我无用!你别忘了,我可是得袁无祸的真传,任何蛊,任何毒,都对我无用。”“大话不要说得太早!”绛邪魅一笑,再次逼近赵华音,这一次不用蛊,几招极乐坊的独门邪功便令赵华音招架不住,很快就落了下风,踉跄后退之际,赵华音急忙号令死
士也加入战斗,三人把绛围在中间,轮番攻击。经过一番交战,不相上下,最后,绛突出重围,闪身退后,眼睛得意而又狡黠的看着赵华音,嘴角轻轻勾起,她笑着摊开手掌,一只浑身赤红、双目漆黑的虫子正在她的
掌心蠕动着。
原来方才绛并无意杀死赵华音,而是逼迫赵华音操控死士,好偷取她一定会随身携带的赤鸣虫王。
“你没有了虫王,也无法继续号令死士
了,而你的那一窝赤鸣,也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小虫子罢了。”
她竟对赤鸣虫了如指掌,赵华音惊呼道:“你是如来女?不,如来女不会踏出苗疆半步,难道,你是绛?”“终于不用再涂抹那让我疼痛难忍的药水了,我也受够了烈火宫弟子这么难看的发髻了。”说着,绛除去这个“莫忆”的面具,露出她原本纯情却又少许风情的面容,她散下
头发,额头的一缕红色秀发异常醒目,“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赵华音大笑几声:“怎会不记得呢?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是模样还跟小时候一样俊秀!”
“可你却跟我记忆中的赵华音不同了,我该说你是年老色衰,还是风韵犹存呢?我很不解,袁无祸怎么会喜欢你这等货色。”
“我和袁无祸的感情,你可无权嫉妒。”说着,赵华音转身跑进房间,打算破窗而逃,哪知绛早有防备,她操控死士立即拦住了赵华音的去路,使得她无路可退。
就在此时,漆昙、紫魄、小水滴和抱着傅千楚的云细细也都跟着绛走了进来。
绛正要操控死士,漆昙急忙拦住她:“先别杀她,傅千楚体内的蛊,还需要她来解!”
云细细十分感激的说道:“多谢你,漆昙!”只见云细细将傅千楚放在床上,从腰间取出幽魂绕,缓缓走向赵华音,看到这么多人包围自己,赵华音却仍旧淡定不已:“我知道今日我将必死无疑,云细细,我答应过你
,我一定会给你的女儿解蛊,所以,你不必用幽魂绕来控制我。”
云细细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能信任你吗?”“我知道我大势已去,就算我用傅千楚做人质,除了漆昙还算有点恻隐之心,剩下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已经没得选择了,临死前,做一件好事,也未尝不可
!”得到允许后,赵华音缓缓走去床边坐了下来,“连宫主都不会想到,是你们这些人联起手来想害她吧!”
“我的目标只是你!”绛冷笑道。赵华音轻叹一声,面露悲伤:“在我死前,我只有一个心愿,无论我死后,会被如来女如何毁尸,我都恳求你,绛,把我埋在袁无祸的坟旁,哪怕,只是将我的一节白骨埋
在他的坟旁,也希望终有一日,白骨生花,永伴君旁!”
绛就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笑的直不起腰来:“你太天真了,恐怕我姐姐见到你,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半根!”
赵华音瞳孔一紧,嘴角暗自冷笑:“那看来……我只能…
…出此下策了!”
她的话音刚落,绛的脸上便立即露出凝重的神色,连忙惊呼道:“大家退后!”
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反应自然迅速,只见赵华音手臂放下时,几条赤红色的赤鸣虫扇动着翅膀,因为没有进入人的体内,都纷纷落地,缓缓爬动着。
赵华音站起身来,冷冷笑道:“不愧是用蛊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云细细皱紧眉头:“赵华音,你要反悔?”“反悔的是你!”赵华音大喝一声,她扣住傅千楚的脖子,“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之前,你不能保住我的性命,既然如此,黄泉路上,有傅千楚跟我一起做个伴,倒也不会孤
单了!”
绛死死地盯着赵华音,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衣襟。
赵华音大喊一声:“你若再动,我直接掐断傅千楚的脖子!”
绛不敢再动,她将双手摊开,说道:“虫王现在在我这里,你已经不能操控死士和傅千楚了!”“但是虫后还在我手里,如果虫后死了,这一干支的赤鸣虫全部都会死亡,那么傅千楚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赵华音缓缓说道,“赤鸣虫是你们极乐坊的,你该知道我说
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番话,让云细细感到一阵后怕,她惊呼道:“赵华音,你不要乱来,我保证你解了我女儿的蛊,我会恳求宫主,让她送你安全离开!”“也许这些话,在他们没来之前我还会信,可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就算宫主肯放我,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等我死后,绛会带走我的尸体交给如来女,而你,云细细,你根本不能保住我的性命!看来,我所托非人了!”赵华音越说越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那些血管经脉也更加的通红狰狞起来,“所以,你是一个骗子,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给傅千
楚解蛊!”
只见她扣着傅千楚缓缓退后,另一只手放在嘴边,一声绵延清脆的哨响后,空气开始静谧的可怕。
接着,便听到阴沉嘶哑的野兽低吟声自四面八方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小水滴身子一震,她拧紧眉头:“我认得这声音,是饕餮!”
“饕餮?”漆昙疑惑道,“什么饕餮?”
“赵华音饲养的一只不狼不狗的怪物!”小水滴一想到在阴阳境盘子洞中,自己被这怪物撕咬下不少肉来,就一阵愤怒。
绛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沉声道:“我从未闻到过如此不可思议的恶臭味!”只见一只浑身发亮的黑毛、眼睛赤红的丑陋怪物缓缓自门口进入,它慵懒的舔舐着
肮脏的爪子,再次抬起头来时,便露出那带着鲜血的獠牙,盯着众人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绛见到名为饕餮的怪物,也吓了一跳。
小水滴沉声道:“小狼崽子,每日喂食人肉,用人骨磨牙,喝带有各种毒药的鲜血,存活下来的,就成为这样的怪物了,被它咬一口,足以致命!”
赵华音冷笑道:“小矮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它可是十分怀念你的味道呢!”
“这里的人都百毒不侵,你以为区区一只怪物,就能救你的命?”小水滴怒声道。
赵华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傅千楚的脸瞬间涨红,云细细急声道:“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小孩子!”
“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赵华音冷声道,“她可是我的救命稻草,云细细,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云细细别无他法,她焦急的哭喊道:“你们不能杀了她!”
“现在可是她要杀我们!”小水滴摩挲着手中的水晶球,死死地盯着那只叫做饕餮的怪物,蓄势待发。
云细细拦在他们之间,全然不顾生死:“赵华音想活,你们想她死,可我需要她解蛊,我们大家何不做一场各有所需的交易呢?”
漆昙看了一眼绛,又看了看云细细,叹道:“云谷主,这是一个死结,是解不开的!”紫魄此刻也不再平静,他握紧拳头,沉声道:“没有时间了,他们就快来了!”
第88章 现代校园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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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简介:
【预收《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女装后被皇帝看上了》】 安连奚穿进了一本古早耽美文中。 书里的主角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是人人觊觎的万人迷。 而他,则是主角受的炮灰哥哥。 在主角受被迫指婚给那个暴戾恣睢,患有疯病的岐王时替弟出嫁,成为岐王妃,当夜就因为惹怒岐王为而发病而死。 没错,这个主角受的炮灰哥哥患有不足之症,一步三喘,发病时有性命之忧。 熟知剧情的安连奚:…… 这不跑留着过年吗。 安连奚不得不顶着病体连夜跑路,却在半道中不甚跌落悬崖,而后比穿书更狗血的与人春风一度。 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不想走剧情的安连奚再次收拾包袱跑路,接着就被安府的人抓了回去,塞上了送入岐王府的喜轿中。 安连奚暗道吾命休矣。 当夜却看到那一袭红袍,气度高华的男子不见传闻中的半点暴戾,微微倾身朝他靠近,低语:“我道是谁,原来是岐王妃。” 安连奚瞪大眼:“竟然是你!!!” -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被送进岐王府的安家那个小病秧子的死讯。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岐王府传来的却是王妃被宠上天的消息。 传言,岐王对待王妃低声下气。 传言,岐
禅梵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漂亮NPC总被主神觊觎》作者:禅梵生
《直播修仙,快乐无边》作者:禅梵生
《穿成海王后我有了五个男朋友》作者:禅梵生
《穿成校草的拽‘丫头’》作者:禅梵生
《五个男主争着要和我结婚》作者:禅梵生
第89章 现代校园篇(完)
三年之后。
中寰城内。
第三十九座悬峰。
方成默默盘膝坐在千辰淬焰上。
火焰圆台的光芒,以极其细微的程度,正在缓缓衰弱。
“嗡。”
怀中的中寰城联络莹片忽然颤动了一下。
左耳上的紫色耳钉吊坠微微一亮,贝贝栗读取了联络莹片中的讯息,并发送给方成。
“这是……不可能,不可能。”方成忍不住摇头。
但方成也知道,联络莹片传递的讯息,不可能出现差错。
可是——
“曲肃,就那么死了?”方成不敢置信。
经过三年的沟通交流,正气凛然,却又温文儒雅的曲肃,已被方成视作一个好友。
方成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曲肃他前天领取了一个普通级守卫任务,还说完成任务回来后,要请我吃酒。”
“想不到,曲肃……”
方成怅叹一声,闭阖双眸。
一位皇者极限天才,三级超凡武师,更兼具一柄神异巨锤,战力堪比天体四阶。
“曲肃……到底是怎么死的?”方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
三十九悬峰中央。
一片水之法则架构组成的湖泊之中。
“界主之路,艰难坎坷。守卫者之责,重若亿万钧。”一个脸庞翠绿的少女轻声喃喃,坐在一处庭院中。
“曲肃。”
她轻语呢喃。
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凝固了,沄沄水意,弥漫在湖水中。
“你怎么……”她眼眸闪烁着悲戚。
“本想着,等你决定参加守卫者考核,就与你一起……我们一同考核,共同通过,然后生活在一起。”
她眼眸骤然闪过狂怒。
“是!谁!”
“轰隆!”
水之法则凝结成的湖泊,爆炸崩开。
一道湛蓝光芒丝带,宛如银河直冲九天,冲出湖泊,跨越悬峰,直奔守卫任务广场。
“轰隆隆~!”
湛蓝丝带在中寰城高空上,一闪而逝。
但是,那种威势、声势、余波振荡,是无法掩盖的,几乎所有悬峰上的皇者天才,一概失声。
“水舞帝尊!”
洪然站在第三十八悬峰的封尖上,目光艳羡仰慕地望着。
水舞帝尊,中寰
城三大帝尊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女性帝尊,仅仅一百七十一岁。
她心灵纯净,一言不合就大发雷霆。
她古怪精灵,高冷傲娇之中,隐含友善。
“轰隆隆~!”
水舞帝尊爆射到守卫任务广场上,目光宛如虚空生冰,死死盯着任务列表上的任务。
“血祁下位宇宙?疑为一个虚仙,实际上……是四个虚仙?”水舞帝尊眯起眼睛。
“嘭!”
她一根轩轩玉指,轻触在任务列表上。
“嗡嗡!”
任务领悟,空间法阵开始转动,空间神芒渐渐泛起。
水舞帝尊娇容一片冰寒,她周身的温度都将至零下一百度左右,空间凝结为片片冰屑,碎裂纷散。
她彻底愤怒了。
“四个虚仙?你们都要死!”
在水舞帝尊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一抹冷然目光投注过来,见到水舞帝尊出手后,他沉吟了一会,转身离去。
他一袭白衣。
他一腔哀伤。
赫然是方成。
“百炼方能成钢,一次次生死之炼,才造就出伟岸的强者。千淬才是真金,一次次危机磨难,才能在修行路上有所成就。”
方成目光冰冷。
曲肃的死,让方成深深明白——
这是仙者纵横肆虐、宇宙灾难频发的永恒虚空疆域。
无数宇宙处于水深火热、生灵涂炭之中,弱者干脆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不要说自由、尊严,就是生命、灵魂,也都无法得以保证。
只有经历无数生死磨练的强者,才能主宰自我!
想要尊严、自由,甚至生命得以保障,就必须有着强大实力作为后盾。
方成轻轻一叹,脑海中淡紫色属性符号缓缓显现:“力量:189,敏捷:129,精神:109,元能:241。”
三年以来,武师星力、念师念能均达到了一种巅峰。
振幅九百九十九。
再加上念武双修,振幅再度暴增十倍,两相重叠,就是振幅九千九百九十。
振幅概念,即——
相对于普通三级超凡巅峰修行者,修行浑厚程度的倍数。
方成的修为,是一个普通三级超凡巅峰的九千九百九十倍,修行基础、战力根基,十分恐怖。
“还不够啊……圣灵,圣者灵者,生灵至
圣!”方成眯起眼睛,一道道精光蕴藏其中。
三年的时间,方成已经一脚迈入圣灵殿堂,但还差了一丝。
“就差那么一点点的体质。”方成轻吐一口气。
——
第三十九悬峰。
方成目光凛然,紧紧盯着修炼密室内,自动旋转的千辰淬焰圆台,到了这个时候,莲花模样的圆台,火焰光芒已是衰弱许多。
甚至光芒吞吐间,有些焰炎,直接散逸而去。
“最后一次使用了……希望这千辰淬焰,能将体质再行增强一个档次,不然依靠时间打磨,至少要五年,甚至十年啊。”
方成心头暗暗感慨,一把坐了上去。
“轰隆!”
“嗡嗡!”
火焰圆台猛地炸裂开来!
一道道火焰花瓣,奉献出最后的创生神异威能,而后化作粉末、灰尘,消失世间。
千辰淬焰,最后一次!
——
中寰城。
中寰台。
这是一处长宽万米的方形擂台,上面由黑白二色岩石板砖砌累而成,但却有着朦朦流光,在板砖表层微微闪烁。
这些板砖,材质普通,但来源不普通。
黑色板砖,是由界主尊者、诅金运用光之法则凝结而成。
白色岩石,是由界主尊者、禾木催发生命法则塑造而出,有着防止天才殒落的神异威能。
十年一次、中寰天才战,即将开始!
中寰天才战——
所有天才,除保护期预备役守卫者之外,无论是谁,上至帝尊,下至妖孽,都必须参加。
败者上缴修行资源,连续失败七次者,逐出中寰城。
——
此时此刻。
黑白擂台周围,已经站满了数百个天才。
经过一个十年岁月的酝酿、积蓄,许多天才尽皆等待着这一次战斗,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例如——青泊泽。
他脸色满是傲然,冷冷地瞥了眼周围,一把走上擂台:“赤令,上来一战。”
青泊泽高声喊道。
卒乌启茗与珑达亿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珑达亿脸皮一颤,无语道:“咱们这一届的保护期,还有二十五年,等到第四届再行参加天才站即可,这青泊泽疯了?”
卒乌启茗皱起眉头:“赤令是火属体师,妖孽天才中公认的第一人,
除非青泊泽已入王者,不然他必败无疑。”
但是,一个初入中寰城五年的二层妖孽天才,破入王者之境?
不可能!
赤令脸色一冷,一跃而上:“自寻死路!你,本可以不需损失修炼资源的,但你偏偏……”
“轰隆!”
青泊泽双目冰寒,一道念力波动倾泻而出。
念能极度凝聚,仿佛形成了一道道棍杖刀剑,在虚空之中积蓄力量,杀向火属体师、赤令。
“哼!”
赤令冷哼一声,浑身猛然一震,肌肉瞬间绷紧,一条条绷带模样的煛结皮肉,让人心颤。
赤令双拳连击,更是催动火之法则,让手臂灼烧高温,扭曲空间,燃烧一切物质。
拳头与虚无念能碰撞——
“嘭嘭!嗤!!”赤令的拳面被一道念能长剑,划开一条口子。
体师的躯体,密度何等之大,这一条创口出现,其内的能量化鲜血一鼓,登时喷涌而出。
“什么!?”赤令大惊失色。
“王者之境!”
赤令低吼一声,脸色骤然阴沉黯淡下来。
王者天才,与妖孽天才的差距极大。
他身为火属体师,攻伐手段本就单一,面对一位念力王者,必败无疑。
“我认输!”
赤令高举双手,长叹一声,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青泊泽。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默默无闻的青泊泽,居然强势破入王者之境,将他击败。
中寰城,有着两百多王者,看起来数目很多。
但是,相对于基数庞大的妖孽天才,王者之境,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赤令摇摇头,他心服口服。
青泊泽嘿嘿一笑,眼眸绽放着傲然,勉强保持矜持:
“赤令,你输了也是必然,毕竟我、青泊泽注定天才卓绝,注定是你等仰望的存在啊!”
“我的天资光芒,将照耀中寰城!”青泊泽猛地张卡双手,虚抱天空。
“……”赤令目瞪口呆,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青泊泽那种大放厥词、顾盼自雄的样子,让站在擂台的赤令,都觉得后背发麻,尴尬不已。
赤令干笑一声,退步离开擂台。
方圆擂台周边的天才,望着青泊泽,有冷笑连连、不屑嘲讽的,也有顾目生辉,认可赞许的。
青泊泽豪气大发,脑门一热,就看见了站在
擂台远处,一脸不屑的卒乌启茗。
天雷碰地火一般,青泊泽仿佛炸了毛的公猫:“卒乌启茗!与我一战!”
无数天才尽皆失声,忍不住怪异地盯着青泊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要知道,卒乌启茗闯过第六层中寰塔,即使在王者无数的中寰城里,也是排在前列的。
“作死。”珑达亿摇摇头。
卒乌启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在她看来,弱者要懂得分寸。
显然,这个青泊泽并不懂,很欠缺教育。
“砰!”
卒乌启茗一步迈出。
青泊泽站在擂台上,昂首肆意,胸腔中澎湃浩气抒发豪情,在这一刻,他有种此生无憾的滋味。
“有神异珍宝暗柱存在,五年时间,我已具备中寰城五层的实力,至于闯过第六层的卒乌启茗,也要打破才知晓高低啊!”
“哈哈!我青泊……”
正当青泊泽站在擂台上,暗暗大发慨叹、挥抒豪情壮志之时——
“轰隆隆~!”
“呵呵!水舞帝尊,曲肃那种货色,死了也是活该。怎么?你有异议?”
一道阴翳森寒的声音,响彻擂台之上。
风声静止,万籁寂静,整个天地仿佛凝固停滞。
“轰隆隆!”
一道无尽汪洋、排山倒海、撕裂天地一般凭空出现在擂台上方,骤然一顿,宛如龙吸水一般。
汪洋逆流倒转!
化为一道漏斗模样的水卷风!
“拘光!”一声愤怒的清脆吼声响起!
“嘭!”
青泊泽一脸僵硬,身体不受控制,被无尽汪洋内一条河流所产生余波,振荡跌飞到了擂台远处。
“轰!”
青泊泽狠狠地撞在万米之远的中寰城地面上。
“这都什么事啊!我这是得罪谁了?”青泊泽嘴角抽搐,他居然是被帝尊战斗的余波,扫出了擂台!
尴尬!
丢人!
青泊泽咬着牙,一点点站起身来,偷偷瞄了几眼,顿时松了口气。
因为,根本没人关注他的狼狈。
所有天才,不约而同的紧盯着黑白擂台之上——拘光帝尊激战水舞帝尊!
“水舞苍穹!”
水舞帝尊娇容冰寒无比,脚尖轻点虚空,旋转半圈,双手划动着美妙绝伦的舞姿。
这等舞姿,是与水之法则的波动,隐隐契合的!
一道无尽水柱,嗡然凝结坍缩,携带着撕裂虚空的威能,自上而下,轰撞拘光帝尊!
【第九更奉上!
十点半之前,第十更奉上!承诺十更,跪着也要爆完!绝不食言!绝不拖欠!】
第90章 现代穿越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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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现代穿越篇(完)
我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任和在程若寒耳边耳语,见我进来站直了腰背作揖出去了。
“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我当然想进就进。”
我很不要脸的坐在程若寒身旁。
我怎么进来的?软骨丸剩了两颗,门口侍卫一人一颗。
我这儿刚坐下任和又跑回来了。
“王爷,门口侍卫都都倒地上了。”
“呃半炷香功夫他们就好了,不用太担心。”
程若寒皱着个眉头看着我。
“你就是这么进来的?”
“那我不是见不到王爷嘛,门口不让我进,窗户还都锁上了,我只能另辟蹊径了。”
“你这是另辟蹊径?”
“我我大字不识,用不会成语。”
我拉着他的胳膊噘着嘴对他眨眼。
任和拉着可儿赶紧出去了。
程若寒把胳膊从我手里拽出来。
“你要想在这待着就研墨不要说话。”
“哦”
我一边研墨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他批改奏折,偶尔瞟一眼奏折上写的什么,反正他也不知道我认识字。
水患这个事怎么还没解决,当地就想着开仓放粮迁移居民也不想想怎么治治,这能解决的了才怪了呢。
“你都不理我,我好无聊啊,我能不能拿个笔纸画画?”
程若寒叹了口气没搭理我,我就自己找了张纸,找了个毛笔。
我真学过国画,虽然画的都是花花草草,但是毛笔这东西用着还算顺手。我在纸上依据印象画了一个赵州桥。
我把纸往程若寒那边送了送,他不耐烦的抓起来给我扔了回来,看都不看一眼。
“喂,你就不能看两眼?”
程若寒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
我把我的大作盖在了他的奏折上。
“我,昨儿个做梦,我梦到我是一个仙女,我偷偷下凡嫁给了一个牛郎,但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和牛郎不得不分开,王母娘娘答应我们每年的七月初七都可以在鹊桥相会,你看,这就是我梦里头的桥。”
“织女?”程若寒挑眉。
呀,这故事居然流传到平行空间了?
“哈哈哈这梦多有意思,你看看这桥,虽然这个桥肯定不能算是完全的水利工程,但是也有控制洪水效果的,而且非常牢固建成后可以存在很多很多年。”
“鹊桥,似乎不是真的桥啊。”
“鹊差差不多,我梦里他就长这个模样。”
程若寒低头好像思考了一下。
“为什么画出来给我看?”
“呃我就是突然有感而发,你不想看就算了。”
我刚要把图纸拿走程若寒一巴掌按在了上面阻止了我。
“边塞干旱,你给我一个治水的图纸,什么意思?”
“谁说就要和边塞干旱扯上关系了?而且我都和你说了,我做梦,做梦!我梦里这桥还不是我建的呢,是一个叫李春的人想出来的,你别啥都往我头上扣,我就给你看看,不看拉到。”
“放这儿吧。”
我收回要抢图纸的手。
“继续研墨。”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继续研墨。
多大点事,明明就是魏梓粤自己搞出来的乌龙至于你对我这么爱答不理的。
我磨墨磨到腻了,换谁谁不难受,这么大个屋,就俩人,还都不说话,憋屈死了!
我把墨扔到一旁。
“程若寒,多大个事啊,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是魏梓粤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说严重了,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搭理我,今日还是给我两个眼神的。
就是说话冷冰冰的。
冷暴力!这就是冷暴力!拒绝压榨!拒绝冷暴力!
“暗号对的倒是很顺,天知地知,你知他知。”
虽虽然我知道程若寒是一个懒得拐弯抹角的人但是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吃醋了。
是是吃醋了吧。
“这么老土的暗号你也吃醋啊。那我再给你想一个就咱俩知道的,保证比他那个潮。嗯寒寒勇敢飞,苏苏永相随?”
对不起了,追星女孩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的暗号了。
“我从不叫你苏苏。”
“哎呀就一个称谓罢了你怎么还这么较真呢,那不是得前后对齐嘛。”
程若寒突然凑近我,他的脸在我眼前瞬间放大,离我也就五厘米的距离了。
皮肤真好啊,一个痘都没有。
“永相随?”
“嗯肯肯定不爬墙”
离我也太近了,我突然感觉心跳好像有点快。
程若寒嘴角微微上扬。
他撩我!
这个嘴,应该很好亲吧
哇,我在想什么?
我不自觉的往前凑了一下,四片唇瓣轻轻碰了一下就赶紧离开,软软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程若寒按着脑袋接吻。
真的很好亲
帅哥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我爽了!
接吻结束后我好像突然被点醒了,我们两个人都不敢看对方,我赶紧重新拿起墨继续低着头研墨,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的初吻啊
我感觉我的手好像有一些抖,心跳的超快,砰砰砰的像是要跳出来了。
程若寒的手在旁边握着笔写的很慢,写一会儿停一会儿,握着笔愣了一下继续写。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舒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抖了一下。
程若寒也太怂了吧!不是他先撩我的么,怎么接吻完了之后不敢说话了,这个男人只管撩不管售后也太过分了!
好像是我先亲的
我那不是没忍住么!谁让他长的那么好看,这能怪我么?二十年没谈过恋爱不就是好奇那个嘴好亲么
从那天之后我两日没敢去找他,如果遇到他就立马跑掉,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这见面很尴尬!
“小姐,那日”
“哪哪日啊,什么也没有你别瞎想。”
我坐在庭院当中的亭子里吃着糕点发愣。
往日清晨程若寒总会早早地起床在庭院中练剑,虽然现在是晌午了,但是我好像能看到他在此刻练剑一般,一个转身把地上的叶都扬了起来,再往某处一指,人停,剑停,叶落。
好帅啊
我摇摇头晃晃脑袋把程若寒的身形从脑子里拿开,怎么回事!我怎么大白天思春啊。
突然好想他啊,我都两天没看到他了
??
我难道不要命了么?我怎么在想程若寒啊,我难道忘了他是表面温和结果暗地谋反的阴险王爷了?
“小姐!”可儿晃晃我才把我思绪拉了回来。
“啊啊?怎么了?”
“王爷叫你今日去他的房里用膳啊!”
我一拍桌子赶紧起身。
“走啊!太好了!”
“小小姐你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有不一样啊,饿死了,吃饭去!”
我大步流星的走进主殿,二话不说就坐在了程若寒旁边撑着脑袋看着他。
躲了他两日才发现我这么想见到他。
呸!真没出
息!
但是是真帅啊
程若寒转了下眼睛看了一眼任和,招招手和任和耳语。
任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站起身不说话了。
连这么几个小动作都做的这么帅,他怎么会不受宠呢,老皇帝是瞎吧,是吧!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齐了可儿和任和就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我和程若寒。
程若寒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从你进来就是这个姿势。”
我假装咳嗽了一下低下头拿起筷子吃饭。
“王爷”
“嗯?”
“你今年几岁了?”
“大你两岁。”
大点好,成熟!
“几月生日啊?”
“九月。”
阴历九月怎么也是阳历十月了,那应该是天秤座!般配!
“问这做什么?”
“没事啊就问问。”
“这两日为什么躲着我?”
为什么你不知道啊!我是个女孩又没谈过恋爱就被你亲了我还不能害羞一下了?
我咽了口口水。
“这几日可能休息的不好不想打扰王爷的兴致。而且王爷这两日也没主动找我啊!”
“有些忙。”
哼!啥都比我重要!
“那个桥准备建了。”
“哦”
谁还管桥不桥的啊。
然后我们两个又没有什么话说了,就默默吃饭,吃完饭他写奏折我给他研墨,一句话都没说,空气里安静的出奇,刚吃饱,我就困了
我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睛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沉
再醒过来的时候居然睡在程若寒的怀里,我们两个人都睡在塌上。
我赶紧看了一眼衣服,很好,很完整。
外面似乎是黄昏了,屋里一片暖色的光,程若寒背对着窗外,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脸,但是可以看到轮廓。
鼻梁高挺,眼睫毛也好长啊,眼珠好像微微的动了一下,脸上的小绒毛好可爱。
然后程若寒就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感觉到程若寒把我的头搂进自己的胸口,笑了一下。
“敢看还不敢承认?”
“谁谁不敢了”
我推开他一点直视他的眼睛。
哇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啊。
程若寒凑过来
亲我,我们就塌上接吻,我感觉浑身燥热,这个氛围!这个地点!
然后
程若寒停了下来。
嗯?
程若寒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