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首辅家的恶毒原配是神医叶浅浅苏墨阳》 第1章 穿成恶妇 “叶浅浅,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头疼的厉害,叶浅浅忍不住大吼一声:“吵死了!” 旋即,陌生的记忆袭来。 她穿书了! 还欺负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这本书叫《首辅大人很冷酷》,男主苏墨阳考中秀才后,被迫娶了恩人的女儿。 这女人又蠢又毒,虐待婆婆,卖小姑,刺瞎小叔子,最后被苏墨阳虐杀而死。https:/ 后来,苏墨阳一路做到首辅,娶温柔公主。 没错!她穿进的这具身体,正是那个恶毒原配。 和她同名,叫叶浅浅! 原主是安阳城叶员外的长女,还有一个后母和弟弟。 叶员外娇养女儿,从小过的是富贵日子,养的性子跋扈又自私。 新婚当天,因为小姑子生病,叶浅浅和苏墨阳没能圆房,让她倍感羞辱。 之后又见到苏家的贫困,好吃懒做。 成亲三个月了,原主使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却把苏墨阳推的越来越远。 打弟妹,骂婆婆,周围邻居全得罪个遍。 今天原主出门,邻居家小孩金柱骂她“懒婆娘“。 原主一气,朝着金柱扔了块石头。 金柱被石头击中,捂着肚子哭叫起来,杀猪一般。 金柱娘茂才媳妇心疼儿子,推了原主一把。 原主的头撞到石墩,叶浅浅穿了过来。 捋顺记忆,叶浅浅扫了金柱一眼。 作为一名优秀的中西医双科大夫,她一眼看出不对。 不过一个小石头,力道不大,怎么可能疼成这样? 看上去倒像是...... 叶浅浅蹲下身,抓住金柱的手刚要号脉,就被护犊子的茂才媳妇一把推开。 “你还想干什么!毒妇!滚开!离我儿子远一点!” “嫂子,我看金柱不对啊!今天没乱吃什么东西吧?”叶浅浅忙解释。 “你是砸了人还想赖账吧,等阳哥儿回来,我让他休了你这个恶妇!” 叶浅浅没在意。 她伸出手快速的朝着右下腹按了一下。 金柱猛地又哭嚎起来。 果然!是阑尾炎! 这病可耽误不得! “天杀的!叶浅浅!我跟你拼了!” 这可真把茂才媳妇惹毛了,扭曲着一张由字脸,放下儿子就朝叶浅浅扑过来。 “嫂子,金柱是病了,阑尾炎......哦,是肠痈!他得了肠痈!不是我砸的!” 艹!咋还不听人劝呢! “叶浅浅,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急斥响起。 一个身穿布衣青衫的少年,抱着一摞书。如竹玉立站在十几米远。 苏墨阳。 原主的相公。 也是书中的男主,未来的首辅大人。 对了,今日是他休假的日子,原主本来就是想要去村口等他的。 “你在干什么!” 苏墨阳疾步而来,语气不满。 平日里这个女人与人吵架也就罢了。 今日竟然还动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第2章 孩子得了肠痈 苏墨阳走近,叶浅浅看的更清楚。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鼻挺唇薄,眉若远山,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犀利幽深。 即便穿着最普通的布衣青衫,也掩饰不住身上那股清贵之气。 叶浅浅看的目不转睛。 “阳哥儿,你快把这恶妇休了吧!” “整个落霞村还有哪个比她更恶的,把金柱砸成这样,也不怕遭报应啊!” 苏墨阳面色一变,蹲下身,抱起地上的金柱。 “柱子,告诉哥哥,哪里疼?” “不是我砸的,他是得了肠痈,要赶紧找大夫! 听到干脆清朗的声音,苏墨阳讶异抬头。 面前的女人衣衫脏污,身上依旧带着浓郁的恶俗脂粉味。 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不同。 但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澄澈清亮,语气也不似之前尖酸刻薄。 有些怪异。 “肚子疼。”金柱虚弱的哼哧。 苏墨阳看着他惨白的脸,当下将书放到墙根下。 抱起金柱,对着茂才媳妇说:“嫂子,我带他去陆叔那看看。” 没人再理会叶浅浅。 她撇撇嘴,耸耸肩,抱起墙根的那摞书。 这个时期的书可是很贵的,苏墨阳自来珍惜,别放在这里被人顺走了。 ...... 陆叔是落霞村唯一的大夫。 四十多岁的年纪,早年死了老婆,没再娶,一个人住在村西头。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或者耕牛出了问题,都找他看。 听村里人的描述,像是个好人。 就是不知道医术如何,能不能看得了肠痈。 出于职业素养,叶浅浅不放心,也赶紧跟了过去。 刚进陆叔家门,就听到老头说了一句:“行了,不过是肝气上逆,扎几针就好了,不用拿药。” 什么? 肝气上逆不就是岔气吗,怎么可能是岔气! 金柱仿佛真的好多了,正坐在凳子上,抓着一把花生在吃。 “还敢乱吃,不要命了!” 叶浅浅本能的呵斥,却忘了这不是自己的患者。 果然,茂才媳妇一点就着:“你竟然咒我儿子,说不定肚子疼就是被你吓的!是不是陆叔?” “嗯......受惊吓确实会.....” “是个屁的是!” 叶浅浅真要被这女人气死,忍不住爆了粗口。 还有陆叔,肠痈也能看成岔气,他还是治牛吧他。 “陆叔,你搞错了,金柱疼的位置是在右下腹,肝气上逆是在双肋或上腹部,且不会疼到满地打滚的地步!他分明是肠痈,很危险的。” 陆良面色难看,他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 还是个风评不佳的女人。 ”陆叔,你扎完针又把脉没有,你现在摸摸,是不是还是淤血内阻之像。” “出去!” 陆良满脸不耐烦,谴责的看了苏墨阳一眼,很明显意思是让他带人走。 苏墨阳目光深邃,此前一直打量着叶浅浅。 她一身翠绿衣衫,抱着他带回来的那七本书,眼睛里似有火苗在燃烧。 白皙的脸染上红霞,像只愤怒的小牛犊,劲头十足。 分明是她,又不像她。 以前她可从不碰书,在他面前,扭捏做作。 在外人面前,斜眉吊眼,冲动无脑,不骂人都能觉得出她的粗鄙。 可现在,她在为别人的事操心,对她有什么好处?biquiu “叶浅浅,你不懂医术,不要乱说。” “陆叔是长辈,不可无理。” “我只知道,大夫最基本的操守就是救死扶伤!每一次诊断都要慎之又慎,他这般潦草,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你......”陆良脸色涨红,气的胡子一颤一颤:“阳哥儿,带着她走,我这地儿小!” “你不光地儿小,心眼也小。” “你,你,你这个无知女流,果然如别人说的一般愚钝粗鄙!” 陆良眼睛圆瞪,气的话都不利索了。 村里就他一个大夫,自来受村民敬重,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 她懂得什么医术,还在这大放厥词! “叶浅浅,你怎么能这么说陆叔?” 茂才媳妇也真是佩服了,她真的谁的脸面都不给呀! 苏墨阳冷漠着一张脸:“回家!” 他力道极大,攥的人胳膊生疼。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以往她再作腾,在他面前也收敛几分。 今日却言语强硬,完全不受管控。 就在这时,坐在凳子上的金柱毫无征兆的嚎叫一声,摔在地上。 继而捂着右腹部打着滚叫唤起来,且这次更严重。 还伴随着严重的呕吐,刚才吃进去的花生全都吐了出来。 第3章 扎针救人 叶浅浅冲过去,一手托起他的后脑,一手捏住鼻子:“别让污物吸进气管里!” 陆良呆在原地。 “快点按住他,扎针啊!”叶浅浅朝着几个人吼。 真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苏墨阳也不知为何,她那么一喊,立刻就听话的上前帮忙。 压住了翻滚的金柱,直到动作完成,才讶异的看向叶浅浅。 陆良抓住金柱的手腕,眼睛瞪大。 淤血内阻之像。 “肠痈......” "扎针疏通!" 叶浅浅朝着陆良又是一喊:“看不见他疼的抽搐了吗,还等什么呀!” 这病一上来,疼也能把人疼死! 茂才媳妇已经被这场景吓坏了,惨白着脸哆嗦着。 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这是怎么了呀,不是好了吗......” 因为着急,叶浅浅口气十分严厉。 陆良眼神有些茫然:“扎哪里,没扎过呀?” 我去! 果然只能当个兽医! 叶浅浅见金柱把东西全吐出来了,松开手,扯起自己的裙子。 “撕拉”扯下一块绸布,将金柱鼻间嘴边的污物擦干净。 苏墨阳看的瞳孔一缩,越发震惊,她哪来那么大力气...... 不是一直装柔弱吗?整天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 陆良的工作桌有针灸包,刚才扎针后尚未收起。 她一把抓过,又拿了一旁的剪刀。m..nět 金柱嘶叫着,苏墨阳和陆良一边一个压着他。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小脸扭曲狰狞,眼睛直勾勾的吓人。 “柱子,儿子,你是咋了,别吓娘啊.....” 茂才媳妇无从下手,急的直跺脚,成串的泪又不要钱的落下来。 “陆叔,陆叔,这到底是咋了嘛!” 陆良张了张嘴,啥话也没说出来。 叶氏说的对,他诊断太过潦草。 不,是学艺不精。 只是,肠痈乃绝症,就算诊出来...... 苏墨阳已经从陆良的反应明白了,心下更是吃惊。 他不由得看向叶浅浅,却见,她拿剪刀对着金柱的衣服就剪下去。 茂才媳妇傻呆呆的问:“你,干嘛剪衣服?” “自然是针灸疏通,理气降逆!” 叶浅浅将金柱的衣服剪了个稀碎,抽出银针正要扎。 “等一下!”苏墨阳急喊。 “叶浅浅,你......” 话未完,叶浅浅连停都没停,手下飞快的落针。 几乎眨眼的功夫,十几根针已经插在了金柱的身上。 他不懂穴位,只见那些针东一根西一根的,像是乱扎的。 她怎么可能懂得针灸之术? 别把人扎坏了! 陆良观她下针速度,又看了落针位置,胡子抖动:"这该不会是,是早已失传的神医谷绝技之一的鬼手回阳针吧?" 只有神医谷的人能治肠痈,用的就是鬼手回阳针。 但转念一想,他就觉得自己糊涂了,这是不可能的,神医谷早就消失了。 神他妈鬼手回阳针,真能掰扯。 救人时,叶浅浅一向严肃,小脸绷着,一句话不说。 天枢,关元,气海,足三里,上巨虚,支沟...... 用泻法,配合药物加减内服,可治普通肠痈。 若治疗无效,只能手术切除。 叶浅浅扎完后,又在胃部扎了几针。 促进肠蠕动,尽快排气通便。 陆良能看出叶浅浅的手法熟练,速度快的看不清。 就是不知,那些穴位有没有效果? 若她也是医者,怎不避讳他,任他大方的观看? 肠痈是绝症,神医谷谷主死后,技法早已失传…… 叶氏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可能懂那般奇妙的针法? 不可能的。 心里如此想,但陆良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浅浅捻针。 颤针,进,退,捣。 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今日之事,让他大受震撼。 心口发热,看着叶浅浅的动作,目光逐渐贪婪。 别的先不说,只在这下针手法上,她就是个大师人物! 他年轻时,也曾怀济世神医的天真梦想。 拜了很多师,蹉跎多年,后来才发现,学的不过是个皮毛。 没有人真的会传授你精贵的医术,不对你排挤就算好的了。 何况,他本身就资质平庸。 心灰意冷之下,他只能来到了村里,看些普通的病症。 或者,给牲畜配个药。 陆良都没有吭声,别人自然不能打断叶浅浅施针。 茂才媳妇心里急的不行。 睁着大眼看着叶浅浅的手,每次拔针又插入,她就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 真想推开她。 可她看到,儿子叫唤的没那么厉害了,身子也不抽搐了。 苏墨阳皱眉。 叶浅浅不学无术,连书都没看过几本。 只上了几年学堂,就和人闹了龃龉被除名。 岳父为她请了不少先生,女红,厨艺,琴棋书画都有。 独独没有,医术! 她的授课先生,没有待过一个月的,她是出了名的难缠惫懒。 学医术又是最枯燥下苦力的。 她怎么可能懂! 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她的模样! 他不过是半个月没回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4章 想要拜师 金柱总算平静下来,呜咽的哭着,胸膛一抖一抖的咄着气。 “别哭,一会儿就不疼了,男子汉要勇敢哦。” 叶浅浅轻声细语哄着安慰一句。 她这么说完,苏墨阳和茂才媳妇全都看向她,神色各异。 处理完一切,只等着拔针,但这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要服药,能不能好还是未知数。 若是炎症一直好不了,最后只能手术。 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除了满脑子的吃喝享乐就是抱美男。 回忆了一圈,也没搜到古代医术都是怎么治疗肠痈的。 总不会都是和陆叔一样的半吊子? 刚才救人心切,不容她多想。 她已经暴露太多,苏墨阳会怎么想? 她抬头看向苏墨阳,却见他神色如常,拿了陆叔的一件衣衫,盖住金柱光光的下身。 呃,是她疏忽了。 一着急把孩子的衣服全剪了,连人家孩子的隐私部位都没给遮掩一下。 陆良给金柱把完脉,脉像弦滑发紧。 还是气血瘀滞之像,却比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但他对痈症实在不了解,连稍微复杂的病症他都看不了,别提这绝症了。 见识到叶浅浅娴熟的手法后,也不敢再拖大。 毕竟刚才那个情况,若是他自己在这,也只能是让人赶紧往城里送。 只是,看孩子的疼痛程度,说不定没到城里就已经...... “这样就行了吗?” 叶浅浅看着虚心求教的陆良,心里的不满也逐渐消散。 总算不懂的还知道学习,也不是那么顽固。 学医术就是一个精益求精的过程。 医以济世,术贵乎精,学医之路,永无止境。 她现在也正在路上,尚有很多不足。 “大黄40克,芒硝20克,冰片10克,研成细末,白醋调敷。” “还有内服方子,你记一下。” 叶浅浅翻了翻金柱的舌苔,白腻中隐约开始泛黄。 陆良忙不迭的找出纸笔,那动作,生怕下一秒叶浅浅会反悔一般。 “乳香12克,没药12克,白芍15克,败酱草50克,丹皮12克,玄胡10克,半夏......水煎服,每日两剂。” “还有,退热的也开上,预防半夜烧热。” “连服七天。” 叶浅浅想了想,又对着不时抹泪的茂才媳妇道: “嫂子,这几天多注意些,若金柱喝药后三日内没有明显好转,马上告诉我。” “不是好了吗?”茂才媳妇茫然问。 “还不能下定论,要看孩子的体质,若是三日内没有好转,还需别的方法治疗,你万不可耽误。” “好,好,我记得了。” 茂才媳妇神色复杂,想要感谢,又觉得这人是叶浅浅…… 她脑子乱的很。 叶浅浅怎么会突然变样了呢? 之前还欺负金柱,现在竟然还哄他? 声音还那么温柔,从没听过她这么说话呀!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千万别乱吃,这几日,只能喝粥类,等好了再慢慢加东西吃。” “好,好。” 叶浅浅觉得没什么了要嘱咐的了,陆良却又在此时问:“阳哥媳妇儿,你说,还有别的方法医治?” 叶浅浅看着他精光烁烁的眼,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个你暂时学不了。” 陆良脸一垮,但下一刻眼睛又亮起来。 暂时,说的是暂时。 那以后..... 他小心翼翼的吹着刚才写的方子。 有些药材他这里没有,还需要去城里抓。 吹好后,他叠起来宝贝的放进怀里。 一抬眼,看到苏墨阳拧着浓眉,略带嫌弃的看着他。 “呵呵,阳哥儿,这几日不忙,我明日到你家帮着林哥儿练腿。” 林哥儿就是苏墨阳10岁的弟弟,一个月前去割猪草不小心割伤了腿。 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也没治好。 现在走路那条腿都使不上力气,一瘸一瘸的。 叶浅浅整天骂他“小瘸子!” 陆良什么想法苏墨阳不管,只是想到幼弟的腿…… 他眼中滑过一丝痛意。 城里治理外伤最好的大夫杜和说过,林哥儿的腿,废了。 还有府城的白老,也已断言…… 苏墨阳再一次看向叶浅浅,目光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时间差不多了,叶浅浅准备拔针。 “准备温水,给金柱擦身子,我要拔针了,嫂子你让开些。” 茂才媳妇儿心又提起来。 磨磨唧唧的稍微移开了些。 陆良先前不明白,拔针就拔针,为什么还要准备温水擦身子?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随着最后一根针收走。 一股顶死人的臭气,熏的人差点当场去世。 接着几声“噗嗤噗嗤”,金柱扭着屁股,排出了一大坨便便! 那股恶臭…… 把整个屋子的边边角角都覆盖了。 陆良:“......” 茂才媳妇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找东西清理。 “好了,剩下的喝药外敷就行了,有事情再找我!” 叶浅浅快速说完,也顶不住那臭气,憋着一口气跑了出去。 便便排出,金柱脸色好了很多。 疼痛减轻,人也不哭了,委委屈屈的喊着“娘。” 陆良一把脉,瘀滞之像几乎消失了! 神呐! 他要拜师! 兴奋的转过头。 想要找苏墨阳询问,屋里却哪里还有人! 第5章 擦澡 正值初伏,烈日炎炎。 路边大树底下,七八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乘凉。 还有孩童在一旁追逐打闹。 叶浅浅感叹,父母早逝,养大她的爷爷也在三年前去了。 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是最后那个病人没有救成,希望他能平安熬过吧! 小娃们看见叶浅浅过来,一股脑的躲在了大人身后。 妇人眼里全都带上了鄙夷和厌恶。 “一天都不带消停的,好好的秀才哥儿都被一坨牛粪糟践了!” “这种好吃懒做的,早晚要被阳哥儿休掉。” “老苏家真倒霉,娶了个祖宗回家!刘氏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这又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当初还不如娶了小兰呢,又能干又孝顺,长得也好看。” “快别说了,回头再跑人家小兰那骂,还让不让小兰做人了。” ...... 原主这是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整个落霞村的妇女啊! 叶浅浅回头,一脸灿笑:“婶子们,我都听到了哦!” “阳哥媳妇儿,你可别当真,人家小兰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别跑去乱说。” 一个精瘦的老太太赶紧说。 老太太是个孤寡,大家都叫她李婶。 早些年死了丈夫,仅有的儿子,十年前也被熊瞎子咬死了。 而杜小兰的娘,也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从外乡落户在这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活。 寡妇和寡妇之间,特别容易产生友情,所以两家走的近。 她担心阳哥媳妇会去找小兰的麻烦。 “没事,我不生气,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现在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啦!” 叶浅浅一个九十度的弯腰,说完不再理会议论声。 走在路上,叶浅浅做出一个决定:和离。 本来她就和苏墨阳没关系,在书中也是个炮灰女配。m..nět 人家有自己的正缘在,苏家大概巴不得她赶紧滚。 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之前原主去书院找苏墨阳闹腾,闹得二人未同房的事人尽皆知。 有心怀不轨的人找到她。说有一种秘药,吃下后,再冷漠的夫妻都能变得恩爱。 她傻乎乎的信了。 拿出自己剩下的80两嫁妆银子,又被怂恿,去找放印子钱的借了20两。 结果药还没见到,讨债的已经放话,要收钱了。 印子钱能敢碰吗?说不定已经翻了好几翻。 现在的苏家哪里还有钱? 公公七年前意外身死,婆婆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活得艰难。 家里能当的东西早就当了,真的是家徒四壁。 也幸亏苏墨阳争气,被书院院长看中,免了束脩,这才能坚持到现在。 叶浅浅做的这些业障,可别再连累人家了。 趁着大恶未成,赶紧离开。 和离之后,她可以先回叶家。 反正叶员外疼闺女,几十两银子也只是个小钱,就让他来还,谁让他教女不严呢! 替女还债,天经地义。 至于以后,她再做其他打算。 这个时代,女医也多的是。 凭着一身过硬的医术,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叶家就是了。 做好了决定,叶浅浅脚步也轻松了很多。 她不禁又想到刚才的事情。 苏墨阳绝对是起疑了。 笨蛋都能看出她的变化,何况人家那么聪明。 伪装已经没什么必要,就是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会不会把她当做鬼怪邪魅之类? 看来得尽快提和离的事,最好今天就能离。 想的太入神,脚下猛地踩到一颗鸡蛋大的石头。 身子一晃,差点崴了脚。 她踢着那块石头边走边玩,到了一处分叉口,用踢球的动作使劲朝前一踢。 “走你!” “啊!”一声惨叫。 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姑娘,搬着木盆摔到地上。 湿漉漉的衣服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她今天和石头犯冲! 叶浅浅赶紧去扶,却见姑娘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小跑着走了。 好漂亮的姑娘。 这不就是落霞村的村花杜小兰吗? 果然和苏墨阳是顶配。 只可惜,苏墨阳的正缘是公主。 就算和离了,他也不会娶杜小兰。 记忆里,原主确实找过杜小兰的麻烦! 刚嫁过来时,原主跑去杜家警告过一番。 后来发现杜小兰没有威胁性,苏墨阳又不怎么回家。 她就懒得搭理了。 “叶浅浅,你可真是,人见人厌,狗见狗烦的,小可爱呀!” 叶浅浅摸了摸后脑勺,肿了个大包,疼的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觉得有人在瞧她呢? 第6章 力气变大了 回头看了一圈,几座房子遮挡了视线。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半天,并没见有人出来。 叶浅浅撇撇嘴,快步朝苏家走去。 苏家住在村东头。 原本公公苏安和没死的时候,在一家布庄做账房,家里生活还过得去。 起了四间大瓦房,可谁想世事难料,不到四十人就没了。 具体怎么死的她也不知道,苏家人闭口不提。 叶浅浅曾问过一嘴,婆婆脸色难看。 苏墨阳严肃告诫她,不要再问。 现在苏家也就外面好看,实际守着个空房子,日子难熬的很。 幸亏苏墨阳去年考上了秀才,今年的庄稼不用再交税。 日子肯定比往年好过些。 当然前提是没有娶叶浅浅。 叶浅浅进家门的时候,苏墨阳的弟弟,林哥儿正在搅拌猪食。 家里养了一头三个月大小的猪仔,,一家人指望着过年卖了换钱。 林哥的腿割伤之后,原本活泼的性子就变的有些阴郁。 他连门都不出了,见到叶浅浅进来,本能的朝后看了一眼。 没看到想见的人,就低下头继续干活。 在他眼里,叶浅浅就不是个人。 “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 叶浅浅知道他想见的是谁。 以前每到苏墨阳回家的日子,都是兄妹俩去村口等,那是全家最开心的日子了。 只是叶浅浅嫁过来之后,去村口的就成了她。 而两兄妹只能委屈的在家里等了。 叶浅浅说完,也没见林哥儿搭理自己,暗叹一声。 这个时候,婆婆刘氏一定是在厨房做吃的,鸡蛋饼是少不了的。 每次苏墨阳回家,也是家里改善伙食的日子。 平日里,都是野菜窝窝头的。 叶浅浅闻到了一股面香气,肚子也饿的“咕咕”叫起来。 她已经想象到婆婆忙活,巧姐儿在一旁帮忙拉风箱的场景了。 大热天的,身上的脂粉味越发浓重。 叶浅浅也不打算去厨房惹人烦,先洗洗再说。 院子水缸里的水,被烈日晒得暖呼呼的。 叶浅浅根据记忆,回到和苏墨阳居住的房间,找出洗浴的木盆。 在古代,好好洗个澡就是件奢侈的事情,顶多算擦个身。 她提着一桶水进去,没瞧见林哥儿惊鄂的目光。 平时连端个碗都嫌重的人,竟然能提动一桶水? 这次怎么不指使他和小妹,给她往屋里抬水了? 叶浅浅把门关好,脱光衣服。 看着小胳膊小腿干扁豆一样的身材,欲哭无泪,她傲人的c罩杯啊! 不过,原主这小模样倒是和她极为相似,属于同一种骨相。 明目善睐,鼻梁小巧,嘴唇肉嘟嘟。 脸蛋圆乎乎像小笼包,属于甜美型美女。 不错,加分! 这具身子只有十六岁,还在发育,不用担心身材。 再说她手里有不少好方子,把现在的小鸡蛋变成大苹果,简单的很。 对着水盆臭美了一番,叶浅浅才开始仔细擦洗,熟悉自己的新身体。 生命是令人敬畏的,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这次一定得好好珍惜啊! 擦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林哥儿惊喜的喊“大哥”。 接着就是巧姐,兴奋的喊着大哥哥。 声音清脆的像晨间鸣叫的百灵鸟。 苏墨阳回来了。 这待遇,天差地别呀! 苏墨阳面对弟弟妹妹,与面对叶浅浅时完全不同。 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端的是丰神俊朗,谦谦君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子酥糖分了。 看着巧姐儿将糖纸剥开,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腮颊瞬间鼓的高高的,满足的眯起眼睛。 苏墨阳更加愉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巧姐儿长得和苏墨阳八分相似,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相貌。 扎着两个小揪揪,唇红齿白,就是过分瘦弱了些,平日里,苏墨阳最疼的就是她了。 就是...... 他抬眸看了一眼卧房,里面传出些微动静。 不知道叶浅浅最近又欺负小妹了没有。 上次回来,林哥儿说过,小妹一连做了好几晚噩梦,不知道叶浅浅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能常在家,就算警告也不过是说劝,怕说的狠了,叶浅浅变本加厉。 “大哥哥,我帮你拿书。” 巧姐儿小心的接过那摞书,利落的跑去了堂屋。 苏墨阳又转头询问林哥儿的腿,林哥儿失望的低头。 “大哥,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从此以后就真的成了瘸子了? 明明伤口都已经结痂,也不怎么疼了,可就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脾气也变得不好,现在连最好的朋友栓子都不来找他了。 “不会,天下医者众多,安阳到底有些偏僻,大哥同窗不少外地的,再多打听下。” “你也别丧气,男子汉大丈夫,要有坚忍不拔之志,这才一个月,莫急。” “嗯,大哥,我会天天锻炼的!” 大哥说的对,这才一个月,前朝有个皇太子,人家瘫了二十多年都重新站起来了呢,他这才多久啊,也太没耐心了。 院里。 叶浅浅端着一木盆的水,弯着腰费力地搬出来。 这身子力气太小了,搬水都费劲! 连拖带挪,叶浅浅将木盆移到墙根底下的排水沟,把水倒掉。 回头,兄弟二人正在盯着她看。 第7章 身体本能反应不会变 女子换了一身浅粉的衣服,简单的长裙,没有披帛或者乱七八糟的缀物。 袖子挽到肘弯处,露出白的发光的小臂,头发像男人一样竖起,长长的在脑后一晃一晃,颇为洒脱。 笑声清扬爽朗,毫无做作之态。 苏墨阳眸色深沉,目光犀利的似要将她穿透。https:/ 叶浅浅笑声一顿,不敢再得意忘形,这少年的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感觉都能穿过她的皮肉,看穿灵魂。 不愧是未来的首辅大人。 她不敢惹。 但他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叶浅浅以为他怎么也要问问刚才的事,她都想好怎么说了,却没听到一句问话。 知道他惜字如金,不问正好! 叶浅浅又跑进了房间,继续收拾,一堆的脏衣服抱出来,还有床上的褥单被子,挨个换换换! 就算是这具身体自己穿过用过的,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要不是内衣不好大咧咧的拿出来,她肯定也一块收拾出来! “太奇怪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还踢了小妹一脚,该不会是故意在大哥面前装样子吧?” 林哥儿嘟囔。 苏墨阳目光闪了闪,敛下众多情绪,没再继续看,进了厨房。 刘氏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系着灰扑扑的围裙,站在大锅旁摊着野菜饼子。 因为这些年的劳碌,她头发半数已经发白,因鲜少笑,脸上的八字纹很深,人就显得过分刻板严肃。 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才微微露出些柔软之色。 “饿了吧?马上就好。” “嗯,不急。” 苏墨阳看了一圈做好的饭,一盆炖土豆,凉拌野菜,几张鸡蛋饼,再就是正在摊着的粗面野菜饼。 他转身又走了出去。 刘氏也习惯了,这大儿子像他爹,沉默寡言的,做个事情闷不吭声。 不过很快,苏墨阳又进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小青葱。 “你拔这个干什么,别又惹得她不高兴。”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叶浅浅,叶浅浅不吃葱蒜,饭桌上都不让出现,自嫁进来,苏家人已经不吃这些东西了,屋后空地上种的也随意让外人去拔着吃。 现在,儿子拿进来干什么? “嗯,儿子心里有数。” 刘氏以为他想吃,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将熟好了的饼铲出来。 阳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希望叶氏别闹才好。 哪知,她再回头,那小葱已经被切成了碎末,被儿子洒进了炖好的土豆碗里。 接着,他又从墙上挂着的油包掏出几颗花生,用木臼碾碎,一股脑洒进了野菜盘里。 “阳哥儿!你再不满意她,也不可做这等小人行径!你爹是怎么教导你的!” 刘氏脸色变得难看,声音严厉。 叶氏吃了花生,脸上会起一层红疙瘩,全家人都知道这事儿。 阳哥儿今日的做法,分明是故意。 这怎是一个君子所为,他爹生前屡屡教导,君子行事坦荡荡,有事不掖不藏,不可两面三刀,背后伤人。 阳哥儿一直和他爹一样,光明磊落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苏墨阳抿唇,正要说什么,就被大步进来的叶浅浅打断。 “娘,饭好了没有,好饿!” 她声音轻快,进来厨房,那一声娘喊得毫无负担。 刘氏却愣住了。 苏墨阳拳头慢慢握起。 叶浅浅从未喊过娘,只是偶尔喊过几声婆婆,屈指可数。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可以改变,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不可能改变的吧! 苏墨阳看了看那掺杂了花生的野菜,目光悄然凝结。 没人搭话,叶浅浅讪笑一声。 看刘氏表情,好像喊错了? 想着马上就走了,喊什么都无所谓了,别让人家讨厌才是真的。 “开饭吧。”苏墨阳默默的将所有碗筷摆到了简陋的饭桌上。 林哥儿和巧姐也进了屋来。 叶浅浅特意看了林哥儿的腿一眼。 他是只用那条好腿受力,伤腿是拖着走的,可见伤的不轻。 被叶浅浅看,林哥儿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巧姐儿也远远的绕过她坐到了桌子旁。 好吧,万人嫌。 刘氏看了一眼苏墨阳,又看着桌上加了东西的菜,冷着脸死死皱着眉头。 叶浅浅快饿死了,大家落座之后,她就眼巴巴的等着刘氏拿筷子,餐桌礼仪她还是懂的。 等刘氏迟疑的拿起筷子,她就迅速拿了一个野菜饼啃起来。 嗯,是蒲公英,这个时节吃正好,清热凉血。 只是,做成面饼,粗,涩,硬,真的难以下咽。 因为叶浅浅不吃葱,鸡蛋饼的葱花就用了菠菜代替,以前她可恨不得将一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吃的。 这次竟然没有拿? 大家全都默默的看着叶浅浅。 苏墨阳抬筷,夹了一块沾了葱花的土豆块到叶浅浅碗里。 “不用给我夹,我自己会吃的,你吃你自己的。” 叶浅浅没注意别人的神情,她可没有吃陌生人口水的习惯,幸亏这是第一筷,要不然她绝对不会给他面子的! 张开嘴巴,一口吃进那块土豆,连同葱花。 嗯,白水煮的似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不过软糯香甜,还是比野菜饼子好吃多了。 她又一连夹了好几块。 第8章 花生过敏会死人的! 不过土豆也不多,还有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她也不好意思多吃,还是继续跟野菜饼子奋斗。 “娘,快吃。” 苏墨阳夹起一张鸡蛋饼给了愣愣的刘氏,又将剩下的三张和弟妹分了。 刘氏看着饼发呆,叶氏今日怎么不吃鸡蛋饼了? 眼看着叶浅浅将筷子伸向野菜,她差点阻止出声。 “娘,这次我跟先生请了几天假,回来帮你把农活做完再回。” “啊?那怎么行,就那点地娘能忙完,你读你的书就成,别耽误功课。” 刘氏一听这话,就没心思管叶浅浅了,天大地大,儿子的学业最大。 要是以前,叶浅浅听到此话,还不兴奋地两眼放光,可现在她啥反应也没有,认真的吃着以前从来看不起的饭。 巧姐儿和林哥儿不时地瞄她一眼,饭桌上难得这么清净。 嫂嫂今日竟然没有抱怨。 刘氏见苏墨阳沉默,又絮叨了几句。 “娘,不用担心,不会落下功课,许多农家学子都请假了,先生说十日内不学新课程。” 刘氏见他主意已定,知道无法再改变他的想法,只得闷闷地住了嘴。 肚子差不多八分饱,叶浅浅就再也吃不下了,她看了看苏墨阳。 人家端坐得跟在学堂上课一般,每次夹菜,不疾不徐,闭着嘴巴咀嚼,只看到咀嚼肌一动一动,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其他人也是,只是没有苏墨阳那么赏心悦目。 林哥儿略微急躁些,巧姐胆子小,垂着头小兔子一样。 以前在医院争分夺秒,养成了大口吃饭的习惯,现在人家刚吃到一半,她已经吃完了。https:/ 这个习惯不好,伤胃,以后要改。 叶浅浅率先离桌,对着苏墨阳说了一声:“相公,你一会儿来一下房间,我有事跟你说。” 她一走,巧姐儿马上抬起了头,“太好了,大哥哥可以在家多呆几天啦!” 大哥哥在家,嫂嫂就不敢欺负她了。 “是呢,再带巧姐儿去地里采花编个花环带好不好?” “好呀好呀!” “哎......”只有刘氏忧心忡忡,又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叶浅浅把自己的嫁妆又收拾了一遍,除了刚才扔到盆里泡起来的那堆脏衣服,东西还真不剩什么了。 银两让人骗走了,首饰有几根,她记得还让大伯母给哄去了两根银钗。 算了,苏家大伯也曾资助过苏墨阳,就不要了。 铜镜,梳子啥的,就留给巧姐用,也不带了,叶家全都有。 当时成婚,叶员外置办了不少东西,变相的是想改善苏家的生活,但都被苏家拒绝了。 苏墨阳与叶员外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之后,只在二人新房添置了些必要的家具,其他全都没拉过来。 这间卧室,算是苏家最豪华的了。 叶浅浅嫌弃刘氏笨手笨脚,从不让她进来,自己又懒,弄的屋子一团糟,还一股子呛鼻的香料味儿,刚才洗完澡,她已经开窗通风,现在空气好了不少。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用一个大包袱包起来又塞进柜子里。 现在就等着苏墨阳写了和离书,她就自由高飞啦! 叶浅浅心情一好,哼起歌来。 只是,时间过去了好久,苏墨阳还没来,叶浅浅奇怪了,早该吃完饭了呀? 好心情没了,她烦躁地抓了脖子一把,怎么觉得脸颊,喉咙痒痒的呢? 胸口也有些憋闷。 这感觉...... 叶浅浅拿起铜镜,果然,脸上红了一片,这是过敏症状呀,她吃什么了? 在脑子里回忆一遍,顿时明白了。 叶浅浅的体质对花生过敏! 这事儿苏家人分明都知道,还有,她不爱吃葱蒜,今天的饭也有葱。 是苏墨阳,他在试探她! 好呀,这个黑心的,知不知道花生过敏严重的能造成人死亡啊! 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歪心眼也不少,还不如当面问她医术的事儿呢,妈的,太缺德了! 叶浅浅气地跑出去,结果转了一圈,发现厨房早没人了,只剩下林哥儿坐在院子的木墩子上,蔫蔫的砍着柴火。 “你哥呢?” 林哥儿白了她一眼没搭话。 “你哥太坏了,你看我的脸,都起疹子了,说得不好听,他是想害死我吧,真毒!” “你才毒呢!你害我哥还少吗?还想骗他进房,上次把门锁了想欺负他,你以为我大哥还会上你当!” 叶浅浅:“......行行行,以前是我的错,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我找他真有事。” “不知道!” 这小子牛气得很,看来是不想告诉她了。 叶浅浅嗓子痒得难受,又跑去了厨房,寻觅了一圈,没啥含维生素高的东西,连个水果都没。 只有菠菜和胡萝卜,她只得清洗了几颗菠菜和一根胡萝卜,像兔子一样吃了下去。 妈的,幸亏症状不严重。 要不然小命都得交代。 等到痒意渐渐消下去,叶浅浅又喝了些水,才出了厨房。 “是不是他们都去田里了?” 一家人都不见了,肯定是去田里忙活去了。 林哥儿还是不搭理。 “你确定不告诉我吗?要下雨了,还是大暴雨。” “你哥还好说,你娘和妹妹的身子淋了雨的话可能会得风寒,也可能引起烧热,又要花钱不说,还遭罪。” 林哥儿抬头看了看天,不信。 大太阳挂着呢!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你是河里的王八呀,龙王爷啥时候下雨都知道。” “嘿,小子你还骂人,看看你脚底下的蚂蚁窝都多高了,还有天边的龙尾巴云,还有你的宝贝猪仔,去瞧瞧它是不是不安分。” 林哥儿听愣了,低头一瞧,还真的一堆蚂蚁在搬家,天边的啥云他不懂,小猪仔...... 他赶紧站起来,拖着腿一瘸一瘸地跑到猪栏。 果然小猪仔不安分地撕着草窝哼哼呢! 真的要下雨? “信了吧,快说他们在哪块地,我去给他们送伞。” “他们......你会这么好心?” 耕牛好不容易轮到自家,大哥和娘急匆匆就去了田里,临走特意嘱咐他离嫂嫂远一点。 肯定是怕她欺负他。 大哥不知道,他才不怕她呢! “那好吧,我不去了,反正也不是我亲人。”叶浅浅转身往房间走。 她这么好心,还不是想在离开前多少弥补一点,巧姐儿的身体本来就差,淋了雨肯定出问题。 还有刘氏,年纪也大了,一场风寒都能让她倒下。 反正不会是为了苏墨阳那个小兔崽子! 林哥儿见她真的不管,这才急了:“家里只有一把伞,还有一件蓑衣!我,我去大伯母家借一把伞,你等着!” “行了,行了,我去借,你和我说说田在哪里,你在家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一下。”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眼看着太阳还烈着,但是风已经起了。 叶浅浅没去过地里,只知道苏家在东坡和西坡各有块地。 林哥儿赶紧告知她位置。 叶浅浅把家里的伞和蓑衣找出来,就出了门。 林哥儿在院里呆了半天没动。 她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都没喊他小瘸子。 第9章 冒着大雨送雨伞 苏家大伯母丁氏素来会说漂亮话,要不然也不会哄得叶浅浅给了她两根银簪。https:/ 明明不信会下雨,还是虚伪的对她夸赞了一番。 然后不舍的借出雨伞,说是一会儿她也要去给大伯送。 小气的只给了一个斗笠。 墙根下的农具都在,她还听到屋里传出一声男人的咳嗽。 叶浅浅也不揭穿,只是笑了笑,大声道:“谢谢大伯母了,这几年多亏你和大伯的帮衬,等我相公做了官,肯定忘不了你们的好儿。” 丁氏的笑一僵。 叶浅浅已经拿着斗笠大步走了。 丁氏疑惑:这叶氏今天怎么怪怪的,笑的太灿烂了些,走路也像带了风,还梳了个怪模怪样的头。 去给一家人送伞,真的假的? 苏文山从屋里走出来,不满的说:“一把伞,你给她就是了,别在这些小事上抠搜,万一她跟阳哥儿学话,阳哥儿跟咱生分了怎么办。” “嗤,叶氏算个啥,说不得哪天就被阳哥儿休了,她能说的上啥话,三个月了连阳哥儿的裤腰带都没碰着,白瞎了一张脸。” “话不能那么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反正你别得罪阳哥儿。” 他是秀才哥儿的亲大伯,在城里找活都容易,以后阳哥儿说不得还有大造化,可得好好贴摸着。 “放心吧,阳哥儿是个重情的,怎么说咱也帮衬过,他不能忘,至于叶氏......呵!” 她可不贴那臭屁股! ...... 叶浅浅顺着大路朝东坡走,太阳还在头顶悬挂,沉闷的雷声已经隐隐约约自天际响起,忽东忽西。 果然是雷雨。 气压也开始低,又闷又热,空中出现飞舞的蜻蜓,很多。 叶浅浅蹙起了眉头。 一路看到不少村里人还在埋头干活,有人已经听到雷声,但抬头看看太阳,又继续弯下腰。 “阳哥儿媳妇,你这是做啥去?”一个晒的黑黝黝的青年问。 叶浅浅脑子里对这人没印象,但见人就笑就对了。 “雷雨快来了,我去给婆婆他们送雨伞。” 啊?青年抬头看了看天。 他女人走了过来。 “福顺,你干嘛跟她讲话?” “咋了?打个招呼嘛!” 他和墨阳是哥们,当然那是以前还在村里上学堂的时候。 现在人家已经到了城里的万博书院,又成了秀才,身份是天差地别了,说哥们是有点抬举自己。 但每次墨阳回来,碰到他还和以前一样,态度一点都没变,这让他心里很自豪呢! 碰到他媳妇儿不得打个招呼嘛! “以后不准和她说话!妖里妖气的。”他女人厌恶的看着叶浅浅远走的背影。 都嫁来村里了,还穿那么滑溜溜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见天的勾引谁呢! 福顺挠挠头,这话说的,刚才觉得人家挺好的啊! 太阳忽然就不见了,天空阴沉起来,雷声由远及近。 雨水落得猝不及防,根本没有给人跑路的时间。 狂风四起。 叶浅浅发现,雨伞根本就不能打,她把蓑衣赶紧穿在身上,小跑起来。 一声振聋发聩的雷声过后,雨滴更加密集,连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沉沉的将大地笼罩。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天地连成一片。 “娘!不能在树下躲雨!” 苏墨阳大喊:“赶紧回家!” 刘氏又慌张的从大树下跑出来。 苏墨阳光着身子,衣服包着巧姐儿,奔跑在雨幕里,这么大的雨,三人的衣服早已湿透,他也不过是尽量让巧姐靠着他的身子,别被冷雨侵着。 上次就是因为洗澡着凉发烧,好几天才退,若再淋了雨,怕是会更严重。 “苏墨阳!” 茫茫雨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蓑衣的人影。 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苏墨阳甩甩头。 “苏墨阳!” 雨水倾灌,雷声消失,刚才还肆虐的风也突然消弭,雨伞终于派上用场。 叶浅浅跑上前,将雨伞举到苏墨阳头顶,大喊:“你背着巧姐儿,让巧姐打着伞!” "娘,你穿上蓑衣。" 刘氏都傻了,叶浅浅把蓑衣脱下披到她身上,自己带上斗笠。 苏墨阳已经反应过来,心中震撼,动作却十分迅速的放下巧姐,改成背着的,雨伞勉强遮盖住二人。 一个斗笠根本遮不住身体,叶浅浅的衣服很快就淋湿。 “我先跑了!”她大喊一声,又冲进雨幕。 苏墨阳还来不及跟她说句话,那抹纤细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说不上什么感觉,此种境地也容不得他多想,总之头脑一片混乱。 “娘,快回家。” 叶浅浅跑到家的时候,大门开着,林哥儿倚靠在屋檐下撑着身子,抻着脖子满脸焦急。 “你,你回来了,我娘他们......”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别在这等,渗了寒气对你伤口不好,进屋,和我一块烧些热水。” 叶浅浅一把将斗笠扣到他头上,自己快步跑了进去。 先进了卧室打算换衣服,可把自己脱光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衣服穿....... 叶浅浅的衣服基本都是脏的,就算还有两件干净的,她也觉的有股子香料味,都一股脑扔进盆子里泡着,打算下午洗的。 谁知,就下起了大雨呢! 没办法,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有苏墨阳的衣服,都不是新的,有的已经洗的快磨破了。 她挑了一件差不多的黑长衫,闻了闻,有股皂荚的味道。 行,将就一下先穿着,总不能披个被单子出去吧! 苏墨阳身量修长,比她高出一头,即便清瘦也是男人的骨架,她穿上直接到了脚踝,又找了一条裤子,就更没法穿了,好不容易又是腰带勒,又是卷的,好歹穿好了。 门也在这个时候敲响。 “马上来!” 肯定是苏墨阳,叶浅浅赶紧又找出一双干鞋,套脚上就跑去开门。 此刻苏墨阳脑子还是迷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的,向来清冷的眸子带着一层水雾。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光裸的上身往下滴水,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圈水洼。 门一开,叶浅浅的眼睛登时从半月变成了圆月。 第10章 我们和离吧 苏墨阳虽然清瘦,但是骨架匀称,宽肩窄臀,胳膊肌理匀实,微褐,一看就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水滴不断地顺着胸膛流向裤腰处,让人忍不住遐思。 “粉色的......”叶浅浅无意识地吐出。 “你......” 苏墨阳同样惊得倒退一步。 她穿的,穿的是他的衣服...... 巴掌大的小脸白嫩无瑕,被那黑衣衬得有些刺眼,头发湿漉漉的微卷,散在肩头像摇曳在河中的水藻。 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地流淌着清泉一般。 苏墨阳一时之间觉得胸口跳动的厉害,特别是看到她因领口过大露出的那大片雪白肌肤。 隐隐能看到一片暗影。 脸“腾”的烧热,迅速弥漫上一层绯色。 他扭头就要走。 “哎!你走什么,还不赶紧换衣服,我看你像是要发热了!” 叶浅浅一把拉住他,一使力将人拽进了屋,苏墨阳修长的身子趔趄一下才站稳。 慌乱地甩开叶浅浅,脸上带上恼意。 “哎呀,别生气,我的衣服都扔盆里了,先穿你的,明天换下来给你好好洗洗。” “我去厨房烧热水,你快换衣服吧!” 叶浅浅巴拉巴拉说完,就用手梳理着头发,跑去了厨房。 苏墨阳完全懵了。 他从小是被人夸到大的,聪慧过人,睿智博学,这话已经被夫子们说烂了,他自认还尚有些辨析问题的能力。 可今日是怎么了?他的脑子完全不能转动。 也或者,说是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是以前在装,还是现在在装? 但明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伪装的痕迹。 自私妄为,蠢笨无知是真的。 治病救人,雨中送伞,灵气逼人,也是真的。 怪力乱神的事他不信,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得这么彻底呢? 甚至连生活习性都...... 对了,她今日食用了花生,没看到脸上起红疹? ...... 厨房里,林哥儿已经烧好了半锅热水,刘氏在给巧姐擦头发,看到叶浅浅,一家子的目光都聚过来,欲言又止。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嘿嘿! “娘,给巧姐儿用热水泡泡,我再煮些生姜水,你们都喝上一碗驱驱寒气。” “嗯......好。” 半天,刘氏才不高不低地应了声,端了热水带着巧姐儿回屋子。 她走了,叶浅浅就来赶在烧火的林哥儿。 “你去把姜切成片,再切点葱段,我来烧火。” 她头发还湿着,要烤烤火干的快。 “你干嘛穿我大哥的衣服?”林哥儿语气又和先前一样满是嫌弃。 但还是扶着锅台起身,一跳一跳地离开木墩子。 “嘿,我衣服都湿了,穿他衣服怎么了,要不是我去送伞,能把衣服弄湿吗?” 这下,林哥儿没话说了,两根毛毛虫一样的眉头拧起来。 他长得和苏墨阳可真不像,半点儒雅气都没有,虎头虎脑的,看着就皮实。 就是腿伤了后,老实了许多。 “谢谢你今天去送伞,但我还是讨厌你!” 她那么坏,欺负小妹,骂他娘,在村里横行霸道,丢尽了大哥的脸面,要是他能做主,早就将她赶出苏家了。https:/ 今天这是良心发现了,还知道去送伞。 肯定是想在大哥面前装模作样。 大哥那么聪明,才不会上她的当呢! “那我就不招你讨厌了,赶明儿就走。” 要不是下午这一出,说不定现在她和离书已经拿到了。 “哈!我才不信,你巴不得贴在我大哥身上,还说大哥身上香,真不要脸,哪有女人像你这么......” 林哥儿憋红了脸,他实在讲不出那些大婶子说的那些话,但这是事实,每次听到别人议论,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大哥! 叶浅浅真冤,她可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啥时候闻过味了? 再说,男人都是臭的,哪来的香? 原主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真丢人! “你爱信不信,你大哥又不是香饽饽,我稀罕呢?长得好看怎么了,又不能当饭吃,还容易招桃花,我才没那么肤浅。” 叶浅浅大言不惭,看到林哥儿睁着大眼,嘴唇都气得哆嗦了。 小样儿! 姐见过的美男多了去了,眼界子没那么窄。 身前出现一抹暗影,叶浅浅抬头。 换了一身灰色布衣的苏墨阳,瞳孔幽深,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大,大哥。”林哥儿小声喊。 艹! 不地道! 走路也不带声响的。 刚才的话听到了吧? 叶浅浅咧咧嘴,说点坏话应该不会被他记恨吧,她也没杀他娘,卖他妹,不至于不至于。 大恶尚未铸成,她不会被虐杀的! 想到书中他虐杀叶浅浅的那段描写: 四肢全被砍断,叶浅浅已经声嘶力竭,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像蠕动的蛆虫不断地痉挛。 他还是不满意,拿起刀片,将断口处烫熟的皮肉刮开,直到流出鲜血,再泡进盐水里…… 叶浅浅不禁打了个哆嗦,捂住双臂。 她是个大夫,在手术台上,见过的血腥多了去,不该怕这个,何况她也没做过恶。 但这个身子是原主的,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她竟然有点感同身受。 苏墨阳看着叶浅浅的动作,蹙了蹙好看的眉头。 林哥儿切好了姜葱,一股脑扔进锅里. "大哥,你也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苏墨阳点头,拿出几个碗去盛汤。 叶浅浅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往里面添柴,挪出位置。 没想到苏墨阳盛的第一碗竟然递给了她。 “今日谢谢你。” 他声音平和朗润,不复之前的清冷淡漠,让叶浅浅颇有些受宠若惊。 “啊,不谢不谢。” 叶浅浅接过大瓷碗,“那啥,你也坐下烤烤头发吧,免得着凉。” “好。” 在一旁的林哥儿咕噜着眼睛,有点摸不着状况的样子。 叶浅浅吹着姜汤喝了半碗,感觉身体暖烘烘的,就放下了。 想到和离的事,趁着现在苏墨阳看起来好说话,再次说道:“你完了回房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好。”苏墨阳回应。 惜字如金。 叶浅浅安心地回了房间,看到地上原本扔着的湿衣服已经不见了,床上她擦身体的那个床单也不见了。 除了地上还存在的水迹,其他都已经收拾规整。 嗯,还不错。 收拾家务的男人内心都比较柔软,现在的苏墨阳,心肠还没变得冷硬。 对她只是厌恶,没到仇恨的地步。 一切都来得及。 这次叶浅浅没等多久,苏墨阳就过来了。 她开门见山。 “苏墨阳,我们和离吧!” 第11章 说定了吗? “你是谁?” 短暂的怔愣之后,苏墨阳目光如刃,凌厉之气,来的猝不及防,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并朝着叶浅浅逼近。 叶浅浅没想到他变的这么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跌落在床上。 “我当然是叶浅浅!”她恼怒的瞪视着眼前人。 兔崽子,小小年纪,竟敢吓唬她。 她好歹吃了24年饭,那么好吓唬的? “你的生辰是何时?” “......正月初十!” “你犹豫了。” 苏墨阳讥讽一笑,俯身与她对视,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珠,二人的鼻尖相距不足十厘米。 叶浅浅说的对,他身上果然有股香味。 松墨香。 真挺好闻。 靠!她在被人逼问! 叶浅浅一把将人推开,明亮的眸子燃起火苗。 “苏墨阳,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让我吃葱,还让我吃花生,下午出了满脸的疹子,你怀疑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问我,却偷摸的做这样的事,真是让人不耻!” 她的身体就是叶浅浅,也有叶浅浅的记忆,他根本找不到破绽,怀疑也没用! 她才不怕! “哦?所以,你为什么吃呢?” 叶浅浅:“......我愿意!” “那出疹子就是你自找的。” 叶浅浅现在可算知道了,就算少年时期的苏墨阳,也是个腹黑的,什么纯良心善的,根本不存在。 亏她刚才还冒着大雨给他送伞! 因为他一句感谢地话就以为他好说话。 真是太天真了! 叶浅浅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节外生枝。 “苏墨阳,你就说,愿不愿意和离。” “不会。” 不会是什么鬼? 愿意,但不会? “苏家没有和离,也没有休妻,只有,丧妻。” 叶浅浅:“......” 丧......丧.... 想到将来他会遇到温柔美丽的公主,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中间却多了她这么个绊脚石。 难不成,他还是要杀了她? 叶浅浅试图讲道理。 “怎么会不能和离?我知道你讨厌我,也自知以前做的事很过分,现在突然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将来咱们成了一对怨偶,一辈子过得痛苦,所以,和离难道不好吗?” “叶浅浅,你怎么突然会医术的?” 苏墨阳却突然转了话题。 “不是突然,以前看过几本医书,里面恰好有治疗肠痈的方法。” 这个问题,叶浅浅回来就想好怎么回答了,因此,连停顿都没就说出来了。 “哦?哪几本?” 叶浅浅拧眉,“《千金方》,《神农本草经》什么的。” “书籍可还在?” “时间太久,找不到了。”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叶浅浅知道自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下去,她干脆豁出去坦白。 “苏墨阳,其实,我借了印子钱,催债的快要来了,我现在也很痛悔,不想再连累苏家,所以,才想着和离的。” 印子钱? 果然这实在出乎苏墨阳的意料,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脸一下子懵了,眨着好看的桃花眼,帅萌帅萌的。 哈哈!还以为他多沉稳,也不过如此! “几百两的银子,我真的不能把苏家害了,咱们和离,和离以后我让爹......” “契书拿来。” “什么?” “借了印子钱都有契书,拿来我看看。” 苏墨阳又开始用那能穿透人灵魂的目光看人了。 叶浅浅沉默。 契书是有,在她的包袱里,上面只写了20两银子,这都过去二十天了,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利息是多少。 所以要还多少也不知道。 算了,要看就看,这个小男人真是麻烦,明明讨厌的要命,干嘛不和离! 转身,从柜子里将包袱搬出来。 还以为很快就能走,白收拾了! 肚兜,睡衣,成亲时候的喜服,放首饰的小匣子里,叶浅浅掏出了那张契书。 “看吧,我可没骗你,和离对你我都好!” 苏墨阳很快看完,脸色沉的跟外面的天一样了。 上面有叶浅浅的签名和手印,是真的! 她怎么会如此大胆,哪个女人会如此大胆! 他错愕,不敢置信,尽管才20两,但这样的作为...... “能和离吗?你现在写个和离书,这债务就和苏家没关系。” “呵!呵呵!”苏墨阳怒极反笑。 叶浅浅,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巴着他不放,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和离,要说心里没鬼,他才不信! “我说过了!苏家只有丧妻!” “还有!”苏墨阳收起契书,放进自己的怀里,狭长的美目泛着寒气。 “你不守妇道,赌博借贷,行为恶劣甚于七出,这张契书就是证据。” “哪配和离,只有休妻!” “若你被休弃,你娘家也会被指责唾弃,你爹的生意,不出一年,全会落败。” “如此,你还要离开?” 叶浅浅:“......” 便宜爹是做米粮生意的,铺子有几个,也就是个小富家庭,要是真像他说的会有这种后果。 那她不就成了害人精了吗? 祸害完了婆家祸害娘家。 “我不明白,你们一家明明被我害的很苦......” 要是她没穿来,叶浅浅还会将他害的家破人亡,他为什么就自找难受呢? 明明和离对苏家只有利没有弊。 苏墨阳垂眸不语。 受人之恩,必以回报。 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会护她一世。 "如果,如果我治好了林哥儿的腿,你能不能和我和离?" 叶浅浅处了下风,连说话都成了商量的语气。 没办法,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现在她还是个犯了重大过错的女人。 把柄都是自己递上去的。 你说蠢不蠢? 苏墨阳看着她含着期待的澄澈双眸,眼里再次划过一丝恍惚。 她不是叶浅浅。 但他又觉得,这才应该是叶浅浅。 她真的能治好林哥儿的腿? 连府城的白老,都说没救了。 “我还要科举,最好不要和离,若有一日高中,你若还想和离,我会,考虑。” 但那时,应该没有女人会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吧? 总算松了口,叶浅浅想了想,苏墨阳做到首辅的时候年龄也不大,应该是一考一个准的,那应该不用几年。 很好,她等得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吗? 苏墨阳不明白她在兴奋什么。 第12章 一张床上睡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天空的闸门坏掉了一般,落得又急又猛。 屋中昏暗,苏墨阳清冷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看着弯腰收拾包袱的叶浅浅,眼底黑稠如墨。 叶浅浅愚戆窳惰,被叶员外惯的没有任何女儿家该有的性情品德,连个衣物都不会整叠,平日都是乱七八糟地堆在衣柜里。 现在却十分娴熟折成相同大小的方块。 每叠一件之前还放到鼻端闻一闻。 谁会对自己的贴身衣物做出这般行为? 心中越发疑窦丛生。 精怪?鬼魅? 叶浅浅收拾好东西,转过身,见苏墨阳于暗影中站着,浑身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看不清神色,无端令人心悸。 这人年纪不大,倒是深沉。 “你拿走我的契书,是打算怎样?家里又没钱,也没有东西可卖,就那头小猪仔也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明天回娘家一趟?” “把衣服穿好!” 苏墨阳终于动了,声音带了一丝不耐,转身,几步走到了窗边,伸手打开了窗子。 外面的雨丝飘进来,扑湿了他的脸。 叶浅浅低头一看,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领口又扯开,露出一片肌肤和湖蓝色的肚兜。 怪不得口气这么差,又以为她故意的吧? 把衣服紧了紧整理好,就听见苏墨阳说道:“明日我和你去城里一趟。” 声音清冷,一如外面沁凉的雨水。 说完,他又出了门。 这人,多说一句都觉得亏。 叶浅浅想了想,也不知道苏墨阳说去城里是什么意思,是去找叶员外借钱还是想别的办法。 但依照他先前的做派,怕是不会抹开脸面去找岳家。 原主自打成亲后,回了几次娘家,每次都是要钱。 后来苏墨阳就去了一趟叶府,不知跟叶员外说了什么,自打那之后,叶员外就不再给她钱了。 吃喝得管够,就是不给钱。 原主生苏墨阳的气,更生她爹的气,已经好久没回娘家了。 以苏墨阳这种骨子里的文人傲气,怕是不可能是去求助岳家,那他是想怎么还这个债务? 叶浅浅想不出来,也就不再想了。 反正明日就知道了。 晚饭又是炖土豆野菜饼,连点油腥都不见。 叶浅浅这才吃了两顿就受不了了,但看苏家一家人却吃得香。 今日因为她送伞,又烧热水熬了姜汤,巧姐儿看起来精神很好,没有烧热的迹象。 刘氏默默地夹了一个鸡蛋饼到她碗里。 只有她自己有。 大家都低头吃饭,向来对她白眼冷哼的林哥儿都没出声。 叶浅浅知道这是刘氏在表示感谢,只是因为以前相处不愉快才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要是她知道了印子钱的事,肯定又会失望。 算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解决。 还有,既然暂时还要待在这里,那就好好对这家人,赚钱改善生活,让苏墨阳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就算以后二人和离,苏墨阳也会念着她的好。 有个首辅做靠山,不要太嚣张啊哈哈! 叶浅浅越想越美,把手里的鸡蛋饼一撕为二。 “巧姐儿这么瘦,多吃些。” 巧姐儿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碗里的半块鸡蛋饼,不知所措地看向刘氏。 苏墨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道:“嫂嫂给的,就吃吧。” 刘氏也反应过来,对着巧姐儿点点头,再次看了叶浅浅一眼,目光复杂。 尽管放慢了速度,叶浅浅还是第一个吃完的。 她拿着自己的碗筷去清洗,却发现水缸里没水了。 这时候,苏墨阳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去了外面。 很快端着一盆水进来,“哗啦——”倒进了水缸。 “这,这不是雨水吗?” 苏墨阳瞅了她一眼,又将盆端出去,依旧放到屋檐外的一块石板上。 叶浅浅再一想,也是了,在古代,哪里有什么自来水,喝的都是井水,河水的。 西游记里不是说了,这叫无根水。 现在也没有什么化工厂,大气污染的,这雨水,干净着呢! 叶浅浅用雨水洗完了碗筷。 苏墨阳又搬进来一盆水。 就这么会儿功夫,就接满一盆,可见外面的雨水有多急。 一刻不停地下了一个时辰了,看势头,今夜不会停了。 想到地里刚清了一半草的庄稼,刘氏犯起愁。 这一耽搁,又要好几天没法下地。 阳哥儿也不能在家耽误学业。 想到此,她又看向叶浅浅。 如果她一直像今日这般,阳哥儿也不至于讨厌她。 “叶氏,今日天气不好,早些回房休息吧!” 叶浅浅还想等着刷碗,但刘氏这样说,她也就顺势应了。 慢慢来嘛,不必太刻意。 何况她确实累极了,原主以前哪跑过这么多路,能坐马车绝不用走的。 回房之后,她又发愁了。 以前苏墨阳回家,晚上在堂屋看书到半夜,然后进屋就铺个席子在地上睡。 对叶浅浅的说法就是,太早圆房对她身体不好,等再过两年。 根本就不给她靠身的机会。 现在可不成了。 地上潮湿,总不能一直睡地上。 叶浅浅看了看床,挺大的,两个人睡十分宽敞。 现代人没那么矫情,反正苏墨阳对她避之不及,她也不怕。 今天先这么睡着,改日再去买张小榻,以后她就睡在小榻上。 叶浅浅找出一张褥单,将两头挂在床柱上,从中间将床隔开。 一人一半。 然后就钻到里面的位置,换了件长寝衣,很快睡了。 苏墨阳这晚有些走神,半天没看几页书。 “阳哥儿,这雨不知啥时候停,恼人得很,别看了,早些歇着。” 刘氏早注意到他的不专心。 以前可是一目十行的,今天翻书的次数有些少。 收起缝好的衣服,她也打算睡了,乏得很。 “嗯,这就睡。” 苏墨阳收好书,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在角落一个小小的坛子上。 那是给爹上完坟剩下的竹叶青酒。 第13章 这个鬼魅心眼不多 苏墨阳端着一碗酒进了卧房。 看到床上的布置,一时又怔住。 她已经睡了,发出均匀的呼吸,隔着半米高的褥单,能看到她舒展的身体。biquiu 胳膊扬着,腿一弯一展,毫无优雅之态。 和以前的叶浅浅没有半点相同。 “叶浅浅?” “嗯~” 叶浅浅本能地应了一声,面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墨阳思绪又乱了。 如果她不是叶浅浅,怎么回应得这么自然而然? “我怎么救你啊!老娘特么穿书了!你有种倒是把我弄回去啊!” 叶浅浅做了个梦。 梦到正在等她开颅的那个病人没得到有效救治,还是挂了。 结果那个男人的魂魄对着她又哭又骂的。 她倒是想救呢,老天爷不是不给机会吗? 骂她有什么用? 生死有命! “有本事你来找我啊!来了就给你治!” 苏墨阳听得脸色凝重,又等了半天,没再听到她说梦话。 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古怪至极。 他手上沾了酒,搓热,慢慢地伸向叶浅浅的后背。 不是要占她便宜,事急从权,他只是要验证一些东西。 苏墨阳脸有些发热,掀开薄薄的一层寝衣。 沾酒的手覆盖在她的后背上。 如此搓了几次。 直到—— 上面渐渐出现一个复杂的纹路图腾。 子桑。 她是叶浅浅。 不,只能说明,这具身体确实是叶浅钱。 花生过敏,子桑图腾,如假包换。 不是精怪所化。 那么,变的就是里面的芯子! 她没有任何奇怪的特性,与人类无异。 那就是,鬼魅!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魂魄?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事容不得他不信! 她是谁? 也叫叶浅浅? 占了叶浅浅的身子有何目的?会不会伤害他们! 也许是苏墨阳的视线太强烈,叶浅浅不舒服地睁开眼睛,正看到头顶放大的头颅。 她吓得一声尖叫,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呜......” 苏墨阳捂着鼻子弯下腰,疼的眉头皱成了山峰,眼角渗出泪来。 这鬼魅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刚才干什么?想对我做啥?” “告诉你苏墨阳!我对你没想法,时间一到,咱们可是要和离的!” 叶浅浅感觉背后凉凉的,拉好松散的寝衣,怒视着苏墨阳。 搞什么? 他不是讨厌叶浅浅吗? “你想多了。” 苏墨阳瓮声瓮气,伸手,全是血。 鼻子被打破了。 找布巾堵住鼻子,他恼怒:“你刚才大吵大闹,我只是看看你怎么了!” “哈!我可不是啥也不知的小姑娘!你骗鬼呢!衣服都被你扯开了!” 可不就是骗你这只鬼呢! 苏墨阳到底有些理亏,声音低下来。 “你确实做梦了,像是与人吵架,胳膊乱舞,还喊着:你有种倒是把我弄回去啊!” 叶浅浅一愣。 想到刚才的梦,好像是吵架来着。 “哦,不好意思啊,你的鼻子没事吧?” “无碍。” 苏墨阳看着相信了的叶浅浅,觉得这鬼魅似乎不怎么可怕,心眼不是很多。 联想她今日又救人,又送伞的行为。 是个心善,敞亮的姑娘,不像原先的叶浅浅一般不顾别人死活。 但鬼魅终究是异类,他还是多观察几天再回书院。 “怎么身上有股子酒味啊!”叶浅浅嘟囔。 “哦,对了,你以后也别睡地上了,浸了寒容易得风湿病,先一张床睡着,改日再买张小床分开睡。”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叶浅浅说完,一翻身又睡了。 苏墨阳神色古怪。 这鬼魅不光心眼子不多,好像还有点傻。 这么容易相信人,倒头就睡,可真,缺心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翌日。 叶浅浅起床时,苏墨阳已经不见了人影。 出门,天已经放晴。 太阳初绽,热气攀升。 院子大水缸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小心搓洗着盆里的衣服。 “巧姐儿,谁让你洗衣服的,快放下。” 叶浅浅过来阻止。 这哪里用得着一个八岁的孩子洗,她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巧姐儿哆嗦了一下小身子,小脸惊恐地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知道原因,之前,原主动不动就暗地里掐她,恐吓她要将她卖给拍花子的,有一次趁家里人不在还把她拖到水井边,摁着她的头扬言要将她淹死。 太恶毒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不产生心理阴影吗? 那次巧姐儿一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你要干啥!别欺负小妹!” 林哥儿拿着大舀勺从猪栏出来,警惕地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对他翻了个白眼。 好歹昨天也有了那么一丝革命情谊,咋今天又翻脸不认人了。 “巧姐儿,你别怕,嫂嫂以前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 没办法,锅还得她来背。 “你等着,嫂嫂给你梳头发。” 巧姐儿的头发肯定是自己梳的,松垮垮的,这正是拉近感情的好机会。 叶浅浅跑进屋,拿出梳子,又找了两根花绳。 巧姐儿胆子小,让她等着,就真个一动不动地垂手站在那。 虽然还是害怕的眼珠直打转。 林哥儿不放心,拖着左腿儿一癫一癫的来到屋檐下,弄得满脚都是泥。 “大哥去地里了,说让你在家等着。” 让她等着干啥,大哥也没多说。 从昨天开始,大哥和这女人之间就怪怪的。 林哥儿探究地看着她。 叶浅浅也不理会他,拿了凳子让巧姐儿坐下。 巧姐儿脸小下巴尖,头发软软的,有点发黄,除却有些营养不良,山根青筋明显,脾胃不调之状。 这样就算吃得再好,也养不好身子的。 还是要先调理好脾胃。 叶浅浅从她左耳边分出一缕发丝,环绕头顶加上彩绳编了一条发箍辫,后面又编了个小鱼尾巴,正好搭在肩背处。 俏皮可爱。 “林哥儿,好看吗?” 林哥儿斜瞅着:“没见过,怪模怪样。” “口是心非。” 叶浅浅拉着巧姐儿的手,“走,进屋照照镜子。” 巧姐儿害怕得只想逃。 她只在大哥成亲前一天进过那间屋子,里面摆放的家具崭新又漂亮。 后来再没进去过了。 娘进去收拾,还被嫂嫂骂了,那次,娘趴在炕上很久,起来的时候,眼底是红的。 除了大哥,家里没人敢进那个房间的。 嫂嫂想对她做什么? 巧姐儿脸白白的,被叶浅浅拉进了屋子。 她被按在梳妆台前。 很轻,不是之前按在井边时那种力道。 但她还是怕。 “看镜子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呀?” 巧姐儿睁大了眼睛。 好好看的小辫子。 就在姑嫂二人正融洽,眼见巧姐儿脸色渐渐放松的时候。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大力的跺门声。 紧接着就是林哥儿大声的质问。 “你们是谁?” 第14章 来要债 七八个高壮大汉双臂环胸吊儿郎当的打量着苏家的房屋。 对面前脸色发白又强撑的林哥儿视而不见。 为首一人正是城里有名的邹汉三,专门放印子钱的,只从外表看,就不是个善茬,肩宽体壮,青筋虬结的手臂上还带着坑坑洼洼的刀疤,实在吓人。 他们大咧咧地进村,早有村民看见,此刻后面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妇人。 窃窃私语的边看边议论。 叶浅浅叮嘱巧姐儿别出门后,就匆忙来到外面。 “叶浅浅,该还钱了,是叶家给,还是夫家给啊?” 邹汉三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眼神阴鹜。 呵!穿着男人的衣服,看来和秀才挺恩爱啊! 叶浅浅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找来了家里,现在手里哪有银子。 “林哥儿,进屋。” “我不进!你这女人又做了什么!” 林哥儿害怕,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 但他是个男子汉,此刻大哥不在家,他决不能让人在苏家胡作非为。 “不进就不进,离远一点。” 叶浅浅看向邹汉三,问:“还多少钱?” “一百两!”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呢!我只借了20两!” 叶浅浅知道可能会翻倍还,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果然,古代法律太不完善,对这些灰色产业管理的更是松弛。 听到叶浅浅的话,邹汉三刚还算小阴天的目光瞬间就起了骇人风暴,一双眼睛凸得吓人。 小刀在手里旋转一圈:“怎么,想赖账?可以,一根手指头顶10两,10根正好抵消。” 周围一片吸气声。 他手下的一个光头冷笑,一脚踢翻了猪食桶。 “不准你在苏家撒野!”林哥儿冲过去。 “呵!小兔崽子!” 光头一把提住林哥儿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 眼看林哥儿就要被打,却被横踢过来的脚挡住。 光头一个趔趄,抓人的左手臂不禁松开,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疼。 骨头都要断裂般。 叶浅浅连忙将林哥儿扯到身后,凛冽看向光头。 “要债就要债,不准打人!” 艹! 刚才是这娘们踢的他? 哪来这么大力气! 活不耐烦了! 光头面露凶相,随即看到她扯开的领口,眼神一荡,又要向前,却被邹汉三呵斥住。 叶浅浅赶紧收拢了衣领。 邹汉三眯眼看向叶浅浅。 刚才那一脚,可谓十分凌厉有章法。 叶浅浅就是根没骨头的柳条,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眼神也锐得很。 第15章 这个鬼魅很善良 话至此,邹汉三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子是真懂! 原本收100两,除了分给兄弟们和上家,他能得20两的。 现在,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 白忙活! “呵呵,读书人真了不起!”他咬着后牙槽点着头,朝苏墨阳举起大拇指。 此刻,门外已经围满了村民,不少还扛着锄头,是从地里回来的,里正也站在其中,明显是怕苏墨阳吃亏。 邹汉三明白,这个苏墨阳可是落霞村唯一的秀才,又是将来能当官的材料,村里能不护着? 他可和叶浅浅不一样。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浅浅。 这女人真是好命,什么德行也能找到这么有前途的男人。 只可惜..... “五十两!”邹汉三咬牙吐出。 “三日内必还,我亲自去。”苏墨阳不卑不吭承诺。 “等着你!”邹汉三目光讳测。 “等等!” 正要带人离开,就听到身后清脆的喊声。 叶浅浅上前,脸上带笑:“大哥,尽快吧,时间不多。若是没办法了,可以再来找我。” “你......” 邹汉三被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又听到此番话,不知为何,心头一颤。 什么意思,他要死了? “我也不多收,100两。一条命,划算。” 叶浅浅声若蚊吟,仿若自言自语。 却听得邹汉三心头巨震。 又气又恼,额上又冒出一股汗来,心跳的急促。 有心想骂她,心里却打着突。 “走!” 他吃人的目光在叶浅浅脸上转了一圈,才气势汹汹的离开。 叶浅浅也不怕他。 甲亢这个病,中药效果十分缓慢,且治不了根本,他的症状已经很严重,吃药也没啥效果。 再者,他自己应该也已经看过大夫了,心中有数。 等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来找她。 一回头,正对上苏墨阳漆黑的眼眸。 一时,叶浅浅有种灵魂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刘氏姗姗来迟,满身的泥泞,像是路上摔了跤。 她听到要还五十两的时候,脑子就一阵眩晕,站在人后目光发直。 直到那些吓人的大汉走了,她才清醒。 “婶子,你没事吧?”杜小兰扶着她,担忧询问。 刘氏面容僵硬,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进了屋里。 林哥儿眼泪噙在眼眶里,仇恨地看着叶浅浅,若他能做主,一定早早的将这个女人赶出去了,她连累了大哥的好名声,还害得这个家都要垮了! 她是个害人精! 里正这时说话了。biquiu “阳哥儿!这样的祸害,休了便是,谁也说不着你什么,全村人都看着呢!” “对呀!这样的女人早晚会毁了你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你娘和弟弟妹妹,她就是个丧门星!自打嫁过来,一件好事都没有!”另一个叔说。 苏墨阳摇头:“我不会休妻的!大家都请回吧!” 人群中的杜小兰咬得下唇都发白了,凄楚地望着苏墨阳。 他为什么不休妻? 那个女人不贤,不孝,伤风败俗! 空长了一副好相貌! 可他也不是看重相貌的人,否则也不会无视她。 到底是为什么? “你娘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自己决定吧,钱不够,叔那里还有些!” “嗯,谢里正叔。” 里正沉着脸看了一眼叶浅浅,背着手走了。 苏墨阳客气地请走人,将门关上。 “大哥......”林哥儿瘪着嘴。 “没事,大哥会解决。” 苏墨阳摸摸林哥儿的头,看了一眼叶浅浅,就赶紧进了屋。 “娘!” 刘氏木着脸回头。 她一身狼狈,满面风霜,此刻竟像又老了几岁,目中灰沉沉的,一丝光彩也无。 苏墨阳心口疼得撕裂一般。 “娘,没事的,儿子可以解决,娘,不要担忧!” 他急切地保证,失了沉稳。 刘氏却没什么反应,轻飘飘道:“娘还以为她变了,却原来,是闯下了这天大的祸事。” 所以才做低伏小,安稳本分。 都是装的,是装的! 为什么要结这样一门婚事,刘氏头一次对已经死去的丈夫产生了怨意。 她好好的儿子,要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你拿什么解决,不是五两银子,是五十两,卖了房子都不够!” “就算这次还了又怎样,下次呢,下下次呢!她就是一滩烂泥!会一直拖拽你,拖拽你,直到,毁了你!” 刘氏逐渐激动起来。 “不能毁了你,休掉,休掉她!” “我不管什么救命之恩,他欠的,让他自己还!凭什么连累我儿子!” "我欠他的,我也还给他,不就是一条命吗?我把命还给他!" 刘氏语无伦次,越来越激动。 “娘!清醒一点。” 苏墨阳扶住她的双肩,眼眸发红:“没事,真的没事,她以后也不会再这样,相信儿子,好不好?” 叶浅浅站在门口,捧着首饰匣子,目光复杂。 他怎么那么肯定她以后不会这样? 林哥儿蹲在外面哭,巧姐儿也在哭。 叶浅浅心里不是滋味,也想哭。 她是背锅侠。 “首饰还有几根,你拿去卖掉,看能不能凑些。” “另外,我听里正的意思,你休了我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要不,就休了我吧。” 苏墨阳回头。 刘氏也惊讶地看向她。 又装? “你不怕会影响了你爹生意?”苏墨阳紧紧盯着她。 “我回家跟爹要了钱,把债务还上,就离开,走得远远的,让爹对外人说,已经和我断绝关系,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记忆里,叶员外对这个女儿真的是无底线的疼爱。 她谁也不连累。 一个人挺好的。 此刻,刘氏也说不出话来了。 屋内落针可闻。 到了现在,还有必要装吗? 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以退为进? 脑子逐渐恢复了冷静,叶氏休不得,苏家绝不会忘恩失义。 可,若是她自己执意如此....... 刘氏看向苏墨阳。 苏墨阳盯着叶浅浅,透过她,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是个心善的鬼魅。 也很傻。 她难道不知,一个被休弃的女人,面对的是怎样一条艰难的道路吗? “苏家,不会休妻,你......别再提起。” “这五十两银子你也别管,我说了会解决。” “以后,还请你多照看家里。” 苏墨阳深深的看着她。 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鬼魅,有什么可怕的呢? 只是...... 她是怎么进入了这具身体? 原先的叶浅浅去了哪里。 她是被迫,还是,夺取? 第16章 金童玉女 叶浅浅总觉得苏墨阳对她的态度有点怪。 借印子钱这事他表现得有些过分大度。 只在刚开始有些惊愕,后面......连句指责或警告都不曾有。 如刘氏所说,那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这个时期的银两和明代的换算差不多,50两相当于三四万块钱。 对于贫寒的苏家,这是个巨大的数字。 不应该啊! “苏墨阳,你去哪里弄钱?” 叶浅浅将他拉到房间后,拧着秀眉,迟疑问。 “其实,有时候,不用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势微时低一低头也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骨气是个好东西,但若是硬要撑着傲骨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那就有些愚蠢了。 先去找叶员外借点,以后还就是了。 他现在一个贫寒学子,去哪里搞钱? 苏墨阳忽然有些想笑。 她纠结着说出这番话,恐伤人自尊遣词琢句。 圆圆的小脸,明媚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不停忽闪。 他以前没注意过叶浅浅的长相。 长得这么可爱吗? 不,相由心生。 以前的叶浅浅,神情倨傲,下巴高扬,话语间无不带着不屑与刻薄。 令人厌恶。 “苏墨阳!我在跟你说话!你直勾勾的看人是什么毛病!” 叶浅浅有些恼怒。 明明是个少年郎,眼睛深沉得好似藏着万般心事,让人看不明白。 苏墨阳弯了弯唇。 时而可爱温和,时而暴躁易怒。 像那日救金柱时,言语犀利得像命令,还会骂人。 但一点也不让人反感,还是挺,有趣。 叶浅浅发了呆。 这还是第一次见苏墨阳笑。 虽然很浅淡。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弯,其中犹如落日熔金,又如银河宣泄。 叶浅浅脸有些烫,更加恼怒。 果然是个易招桃花的,离远点! “有为人父之道,朋友平辈不可直呼其名,你要喊我相公。” “哦,相公,请问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牛头不对马嘴,跟这人说话真是费劲。 苏墨阳心口一颤。 她换上了刚晾干的衣服,桃粉色的,以前见叶浅浅穿过,挺恶俗。 可在她身上,怎会如此明艳? 喉间有些发干,他假咳一声。 “嗯,听见了,放心,之前有家书肆一直请我出本书籍,我已经完成了,原本就打算找机会去送的。” “一本书能那么值钱?” 叶浅浅丝毫不怀疑苏墨阳的能力,这可是状元之才,出本书籍简单得很。 “我去商谈一下。” 一本自然不能,但可以签订契书,多写几本。 只是别让夫子知道。 原来是这样。 叶浅浅放心了。 随后又意识到,这沉默寡言的小男人,对她解释这么多,还心平气和? 她越来越不懂了。 陆良果然来家里给林哥儿练腿了,前后来的还有李茂才夫妇。 刘氏听到声音,打起精神去了院子。 李茂才手里提了一条两斤左右的猪肉,和他媳妇小王氏说是来感谢的。 刘氏有些糊涂。 陆良在一旁道:“你家孩子得的可是肠痈,要是去城里,花费好些银子不说,还治不好,就拿这点子猪肉来感谢,是不是有点小气?” 李茂才笑意就浅了。 “陆叔你也别这样说,实在是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婶子别嫌弃。” 他把肉递给刘氏,就要拉着小王氏走。 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在这多待,说不得刘氏就要开口借钱。 至于肠痈? 呵!也就糊弄糊弄自己的傻婆娘。 肠痈那是能治好的吗?连给皇上看病的太医都治不好! 就阳哥儿那个敢借印子钱的媳妇? 快别糊弄鬼了! 给块猪肉他都疼得慌! “你这是来感谢的吗?连人都没见就走!”陆良皱眉又说了一句。 李茂才停下了脚。 他真不想跟村人打交道,一个个的见识少得可怜。 就陆叔这点子拿不出手的医术,也就给村里的牛治治病。 被村民捧久了,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陆叔,说实话,我在城里风府也听说过肠痈这种病,风老爷在京城里的亲戚家小孩也得过。” “听说当时连宫里的太医都请去了,没救,只熬了不到两天,人就没了。” “陆叔,我家金柱得的真的是肠痈吗?” 陆良一哽。 那症状确实是肠痈之症,以前他还是学徒时,曾经摸过那种脉象。 那人,也是短短三日就死了。 翻滚疼痛,一直到没力气的等死。 和金柱那日一样。 可肠痈连太医都治不好的话,那.......他不敢确定了。 刘氏在一旁听得更糊涂,提着猪肉有些烫手。 “茂才,这猪肉......” “婶子留下吧,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不看僧面看佛面,阳哥儿可是前途无量的秀才公呢,就当交个好了。 李茂才说完就要转身。 此时,苏家卧房的门开了。 苏墨阳和叶浅浅一块走出来。 男的一身黑衣长衫,挺拔俊秀。 女的粉嫩鲜亮,恬然俏丽。 阳光挥洒。 金童玉女。 无比登对。 陆良感叹一声:“郎才女貌!天生一对!”https:/ 刘氏:“......” 李茂才和小王氏俱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小王氏,眼里全都是陌生。 叶浅浅怎么变样了? 就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突然变成了树枝上开得正俏的桃花。 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莫非,她和阳哥儿圆房了? 李茂才刚说的话,叶浅浅全都听到了。 她解释:“茂才哥,金柱确实得的是肠痈,只是属于慢性的,你说的那种属于急症,救治不及很快会死。” “但是慢性不治疗就会转成急症,特别是金柱这种得过的,饮食上更要注意。“ “药多喝些日子,以后像油腻,生冷,不易消化的食物少吃些,不要暴饮暴食,合理搭配——” "知道了,弟妹!"李茂才打断叶浅浅的话。 眼中的蔑视一闪而过。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赚了钱不就是给他吃的吗? 什么油腻不能吃,不吃肉能长得壮实吗? “阳哥儿,我这抽空回家来的,东家那边还得赶紧过去,咱们改日再聚了。” “茂才哥,注意饮食。”苏墨阳皱眉冷淡提醒。 李茂才扯了扯嘴角,随口应了,拉着小王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信。”叶浅浅声音清冷。 陆良问:“若不注意饮食会怎样?” “本来就脆弱的部位,一直受摧残,你说会怎样?会复发,会坏死,会像你们说的那种急症一般,撑不住三天。” 第17章 你的腿废了 陆良听得十分认真,又问:“那再用你给的那个方子?” “没用了,器官坏死,药石无效。” 只能手术切除,但在叶浅浅的记忆里,这个时代并没有开刀治疗的先例。 这里的人怕是不能接受。 而且这里的条件也差些,需要做完全的准备,一个不注意导致手术失败的话,她或许会陷入严重危机。 所以,她暂时不想找那个麻烦。 可这家人,不当回事。 “你提醒了,注意不注意是他们的事,问心无愧。” 苏墨阳看着她,似是在安慰。 可他的声音实在听不出情绪,冷清清的。 叶浅浅有些奇怪,先前她以为苏墨阳和这些邻居相处融洽,应是有些情分,现在听他这样说,又觉得冷漠得很。 一旁的刘氏目带诧异,来回看着二人。 叶浅浅没注意,“对,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人。” 良言难劝该死鬼,神仙难救无命客。 她提醒了的。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生命,不该被漠视。 无知之人,比恶人还可恨。 苏墨阳对着躲在堂屋门后的巧姐儿招招手:“巧姐儿,过来。” 巧姐儿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磨蹭地来到苏墨阳身边。 “巧姐儿,今日的小辫真漂亮。” 苏墨阳摸着巧姐儿的头。 这丫头,今日又吓坏了。 气氛没那么可怕了,巧姐儿颤颤地看了叶浅浅一眼,小声道:“嫂嫂给我扎的。” 刘氏这才注意到巧姐儿的头,编得花一般,两个花绳很亮眼。 确实漂亮。 这个她哪里会弄,不是她,那就是......叶氏了。 但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实在做不出什么表情,依旧冷着脸。 苏墨阳看向刘氏:“娘,把肉拿进去给巧姐儿做些好吃的,陆叔一会儿也留家里吃饭,我先去城里一趟。” 然后他又对陆良道:“陆叔,林哥儿的腿,麻烦你了。” “哎,这麻烦什么,我也没帮上啥。”陆良摆手。 “哦,我这银两不多,也就能拿出五两,你先拿去用。” 陆良掏出一个布袋,递给苏墨阳。 苏墨阳推开,面容真切。 语气轻快:“陆叔,你还是留着娶媳妇儿吧,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这小子!”陆良老脸一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一会儿功夫,大家竟然都知道苏家借了印子钱。 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巴巴上门塞钱。 叶浅浅好像明白苏墨阳刚才的冷漠了。 落魄一次,能看透人心。 自打公公去世,苏墨阳应该早就把周围的人心摸透了。 刘氏欲言又止,想问什么,但陆良在,她终究没问。 忧心的看着苏墨阳出了门。 刚才和叶氏关在房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前不是赶都赶不进屋的吗? 还有叶氏,她哪里会看什么病,也不知阳哥儿和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什么都不跟她这做娘的说。 五十两银子,他到底要怎么还? 林哥儿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厌烦地捶着自己的左腿。 “陆叔,没用,没力气,也没知觉。” 陆良用手捏捏这,捏捏那,“这里呢?这块呢?” “没感觉。” 这是叶浅浅第一次直观林哥儿的腿部。 原本以为他是伤口未愈合,导致不敢使力,现在看来,却并不是。 伤处位于膝盖上外侧,一手长的疤痕,已经结痂脱落的差不多了。 按理早就不影响行走了。 叶浅浅面色凝重起来。 但愿是林哥儿心理作用导致,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蹲下身,伸手。 “你干什么!”林哥儿像只发怒的小豹子,拍开了她的手。 “祸害精!” “你的腿废了!”叶浅浅说得毫不客气。 “你胡说!大哥说会给我找个厉害的大夫,我会好的!” 林哥儿嘶吼,眼里却露出惶恐,隐隐的渗出水花来。 “哦,那你就等着你大哥找人来治吧!” 叶浅浅不理他,又跟陆良说起话来。 “陆叔,你做大夫多久了?” “二十岁开始学医,给人看病也有十几年了。” 陆良正想多询问一番医术上的问题,看看叶浅浅是不是真的身怀医术。 只是,她一句话就断了林哥儿的生死。 这让他很不舒服。 虽然林哥儿的腿现在查不到原因,但天下之大,未必找不到能治的人。 怎么对一个孩子这样说呢? 阳哥儿这个媳妇,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 “十几年,就攒了五两银子啊!” 陆良:“......" 林哥儿又吼:“你这种人懂什么,陆叔心善,救死扶伤,银钱看得轻,村里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谁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原来如此,那确实让人敬佩。”叶浅浅点头。 陆良:“......也并不是,主要买了些医书,花去不少。” 恩惠真谈不上,不过是些小伤小病,草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有时候家里困难的,他也就不收钱了。 他无家无室的,够吃就行。 叶浅浅对陆良重新认识起来。 怪不得苏墨阳对他态度不同。 以前应该没少帮助苏家吧? 只是...... “你买医书,就没学到些东西?” 陆良苦笑:“哪家大夫舍得把有用的东西分给别人,能买到的,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 就是这样的皮毛,都一两银子一本呢! 这下,叶浅浅不敢再抱着玩笑之心了。 这是个求路无门,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医者,她明白之前见到那个方子,他为何那么激动了。筆趣閣 此时,她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让这世间,医书不再难求。 “阳哥儿媳妇,你说林哥儿的腿,是怎么回事?”陆良还是忍不住问。 目光带了一种期冀。 像等待许久的甘霖终于有希望碰触,忐忑不安又想要奋力抓住的那种期冀。 林哥儿攥紧了裤子。 她懂得什么,陆叔为什么要问她? 叶浅浅握紧拳头,出其不意地敲击了一下林哥儿的左膝盖。 毫无反应。 果然不是心理作用,是损伤了神经。 麻烦了。 “看到了吗?膝跳反射消失了。” 陆良有些茫然,什么是膝跳反射? 叶浅浅又是一个敲击,林哥儿的右腿“腾”的弹起。 林哥儿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良睁大眼。 “膝跳反射,是指肌腱所引起的肌肉收缩的一种条件反射,可以检查出神经功能是否出现异常。” “你可能听不懂,敲击一下自己的膝盖下方,感受一下。” 第18章 林哥儿的腿只有她能做治 陆良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力道太轻,没反应。 “使劲!” 陆良于是大力敲击。 这次跟林哥儿似的,腿不受控制地猛地跳起。 这不在他的认知范畴,惊奇的左右腿轮换敲击起来。 林哥儿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左腿,学着样子敲击。 没有反应。 他的左腿像死了一般。 这下子,眼里的恐慌更剧。 真的废了吗? “膝跳反射是由感觉神经元和运动神经元支配,经股神经传导,若有异常那便是神经出现了问题,结合林哥所伤的部位,我猜测是股神经损伤或者,断裂。” “你等等,等等!” 陆良完全听不懂,这种说法,他以往求学的时候也从未听过,感觉是一种十分神秘又高深的学术。 他激动的胸腔都在发抖。 叶浅浅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从他那破旧的医箱里掏出纸笔,然后用嘴巴舔了舔笔尖。 然后将纸张放在药箱上,抬头。 眼中神采烁烁。 “我记一下。” 叶浅浅:“......” 看着他嘴角的黑墨,四十多岁的人了,像个刚启蒙的孩童一般,求知渴望。 呃,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神经是什么?”陆良琢磨着将这俩字写在纸上。 倒也对。 “你可以理解为,经络。” “你是说林哥儿的经络断裂了?自己不会长好吗?用温养之药,加以训练。” 叶浅浅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其实经络和神经不是同一种概念,中医里面没有神经这个说法。 经络可自行修复,但是神经不能。 “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经络和神经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咱们身上的气血都是靠经络运输的,传送到肺腑,四肢等全身各处。” “但是神经这种东西,它传输的,只是一种感觉,比如,痛感,有针扎到你身体里,你感觉到很疼。” “这就是神经传达的,它比经络传达的速度要快100倍。” 叶浅浅看着陆良迷蒙的大眼,就知道他没听懂。 “你只要知道,神经若断裂,是无法自主修复的就好了。” 这是一种很麻烦的病症。 第19章 婆婆晕倒了 陆良心里各种激动无人知晓,叶浅浅看向咬着嘴憋着泪的巧姐儿。 “家里有糖吗?或者蜂蜜?” 糖? 巧姐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没有蜂蜜,大哥哥买的糖,行,行吗?” “也行。” 叶浅浅打开,里面有四块酥糖。 “巧姐儿别怕,娘不会有事,就是饿的,你把这些糖兑上半碗水匀开,喂娘喝下。” “这样娘就好了吗?” 巧姐儿眼睫毛上沾着泪,小脸全是不安。 叶浅浅又看向林哥儿,他也是在强忍着。 兄妹俩都吓坏了。 不禁心疼。 这一家子,真是老弱病残全齐了。 苏墨阳不在,她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对,娘休息下就好了,林哥儿,你过来熬些粥,等娘醒来要喝些软的。” “好!” 林哥儿鼻音浓重,重重点头,一瘸一瘸地过来。 巧姐儿也是,找出碗,就开始兑糖水。 见两兄妹不是那么怕了,叶浅浅这才扶起刘氏。 刘氏很瘦,估量也就九十多斤重。 但叶浅浅现在力气也小,抱了抱竟是没抱起来。 “医者面前无男女,我来!” 陆良亲眼见到这一幕,心中十分感动,却也有些疑惑。 以前他没和叶浅浅接触过,但村里人没个说她好话的。 可现在看起来,这明明是个好姑娘,和阳哥儿再相配不过。 只有借印子钱的事...... 他不知原委,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而叶浅浅对陆良的印象也更好了。 心善,好学,不迂腐。 或许不那么聪明,但这不重要。 他既然想从她这学医术,她也不吝啬。 多一个好大夫,世间就会少很多病人。 “陆叔,借用你银针一下。” 将刘氏安置到炕上,叶浅浅就要为她下针。 此时,陆良却是不方便再看,拿过银针后就又去了厨房。 刘氏今日一早就去了地里,没吃什么东西,回来又碰到来讨债的,一口气堵在胸口。 加上胃疾,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等各种毛病,这一下子就晕了。 巧姐儿端来糖水,叶浅浅用勺子压着刘氏的舌根,一点点喂了进去。 巧姐儿眼巴巴地看着刘氏,期待她睁开眼睛。 叶浅浅心思一动。 “巧姐儿想学医术吗?” 巧姐儿有些茫然。 嫂嫂懂医术,她也是刚才知道的,可是,她很笨,也能学吗? “想学的话,嫂嫂就写一本草药识别,你可以从认识草药开始。” “我,我很笨,字也认不多......” "你怎么会笨呢?你大哥那么聪明,你和林哥儿都不可能笨的。识字不多可以慢慢认,学医最重要的是坚持。" “只要你能坚持,其他都不是问题。” 巧姐儿喜欢别人夸她大哥,每次有人夸大哥,她都与有荣焉。 但这个人是她害怕的嫂嫂。 尽管不知道嫂嫂为什么突然变了,可她还是怕。 很怕和她单独在一起。 怕她会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扔到井里去。 那井水黑黝黝的,像野兽的口,让她脑子发晕。 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m..nět 没人救她,没人救她...... 巧姐儿小小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面色惊恐地退了老远。 “不想,我不想学!” 她突然受惊的模样让叶浅浅心疼得不行。 想要抱她又怕吓着了她。 看她的样子,分明怕的就是她。 哎!还是原主造的孽。 “巧姐儿别怕,不学就不学,你守着娘,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叶浅浅安抚地对她一笑,收起银针,给刘氏盖好被子,轻轻开门出去了。 她出去以后,巧姐儿爬到炕上,伏到刘氏的身边。 “娘,你快醒来......” 厨房里,林哥煮的是苞米粥,已经好了。 “娘怎么样了?” 他快速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眼睛红红的,急切地询问。 "有我在,当然不会有事,没有米粥吗?" 叶浅浅看到锅里的粥,皱了皱眉。 林哥儿脸色颓败:“那种精贵的东西,怎么吃得起,家里也没钱.....” 娘病了,却连点好的都吃不到,他真没用。 要不是他做事毛躁,也不会砍伤了腿,把大哥抄书的钱也花光了...... 叶浅浅寻觅一圈,看到了两个鸡蛋,一起磕进锅里,搅拌了一圈。 陆良又开口:“我这五两银子,要不先拿去用?” “不用了,你留着娶媳妇吧!”叶浅浅随口用了苏墨阳先前的话。 陆良:"......" "陆叔,你买的医书多少钱一本,记载了多少方子?" 方子? “阳哥儿媳妇,你想多了,不过记载一些草药类别和习性,哪里会有方子,那都是别人的不传之秘,谁舍得贡献出来。” “一本大概一两银子左右。” 陆良先前就有猜测,现在直接可以确认了。 阳哥儿媳妇绝对是有名师教导的,因此才不了解市面上流传的这些所谓的入门医书,不过是些最简单的草药习性罢了。 方子那都是医者自己花费十几,二十年自己琢研出来的,谁舍得拿出来。 叶浅浅有些吃惊。 一两银子买的只是草药识别,真贵! 怪不得陆叔这么大年纪,只学了个入门。 没有交流怎会有进步。 医术注定会落后啊! “那,如果我写一本带方子的医书,那不得卖个天价?” 既传播了医术,又赚了银子,挺好! 然她想得美,想法马上破灭。 陆良震惊之后,失声否定:“当然不可!” “医书不是谁都可以写的,必须是正规医馆的坐堂大夫,且行医十年以上,医治死亡病例不超过十人,才有资格著书。” 不过,他之所以震惊,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 “你,你敢写带方子的医书,就不怕你师门,惩治你?” 第20章 除掉苏墨阳 她的师门? 看着陆良不敢置信又隐隐含着些期待的神色,叶浅浅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师傅已经死了,现在我师门只有我一个,当年.....” 叶浅浅开始编故事。 “师傅说,要么一生不要行医,一旦行医,就不准退缩。” “救死扶伤,医术仁心,学医从来不只是谋利谋生的手段。“ “我师傅心中有大爱,平生愿望,就是让这世间无病痛,让天下无疾。” “我虽做不到师傅那样大爱无疆,但也可尽些绵薄之力,写几个方子能救人,师傅只会高兴。” 事实上,叶浅浅也不是乱说。 她出身中医世家,医术都是爷爷教的。 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好大夫,从小也是这么教导她。 后来,爷爷得了癌症,死的时候,千人送行。 她转而去学了西医,试图根据中西医结合,找出攻克癌症的方法。 她爷爷就是她师傅,这么说没错。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陆良已经完全呆了。 这不就是他年轻时的梦想吗? 走遍天下,医名远播,行仁爱之术,救死扶伤。 不催腰事权贵,只为天下贫苦百姓送希望。 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可后来,他处处求医无门,还被人栽赃偷师学艺赶出医馆那刻,他才知是自己天真又愚蠢。 再不敢想了。 直到现在,他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 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医者吗? 叶浅浅看着抖着胡子快要哭出来的陆良。 这老头,又是怎么了? 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请问,您,您是师承哪一门派?” “呃.....中华。” “中华派,中华派.......请收陆良为徒!” 陆良默默念了几声之后,毫无征兆地就跪在叶浅浅面前。 “陆良愚笨,但会勤勉踏实,绝不惫懒懈怠,希望您能收我为徒,从此清扫打杂,鞍前马后......” “停停停!陆叔你干什么,快起来,想学医术我教你就是了,用不着做啥徒弟的。” 这么大年纪了,却来跪她。 折不折寿。 林哥儿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没心思自怨自艾了。 陆叔,要当嫂嫂的徒弟? 她医术真的这么厉害吗? 然而陆良死活不起来,非要当叶浅浅的徒弟。 叶浅浅躲到一旁,他就跪着转个方向。 害得林哥儿也躲来躲去。 “陆叔,你别在这捣乱了,我还要做饭,还要给娘配药,你没事就回去吧!” “我来,我来,要配什么药,我那有些,没有的我去城里抓!”陆良两眼放光。 真要命! “那行,我说一个方子,看看陆叔那有没有药材,先说好,现在没钱,赊账!” “等等。”陆良终于舍得起身,跑出去了。 很快把破药箱提了进来,又拿出纸笔。 也不管身上都是泥土,两眼冒着绿光,活像她是块喷香的猪肉。 “您说。” 叶浅浅:“......清半夏9克,黄芩9克,党参9克,干姜9克,炙甘草9克,黄连3克,大枣10克。” “此方主治脾胃虚寒,胃脘胀满,烧心呃逆。” 陆良记好:"一半都没有,我去城里抓!" ...... 安阳城,文远书肆。 苏墨阳与书肆老板董文远签好了契书,商定三个月内再完成两本书籍交过来。 书肆预付60两银子。 签完协议,苏墨阳又在书肆转了转,挑了本书。 《燕国异闻录——鬼神篇》 这书都是些不值钱的杂书,平时扔在角落无人问津,董文远干脆送了他。 心中不免想:怪不得博学,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书竟也涉猎。 苏墨阳道谢离开后,书肆老板的侄子在一旁咋舌。 “叔叔,别人你都是10两银子一本,怎么给他就20两,足足多了别人一倍。” “墨海,你可知他是谁?” “万博书院的学子苏墨阳啊,哦,还是上次书院季考的头首。” 他们文远书肆开得大,很多学子都来这买书,他早就听别的学子说起过。 “说得对,但你知道的还是少了点。” 董文远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精明。 “他还是院长常松最重视的学子。” “常松曾在国子监任职,多次受先皇称赞,其学识和眼光远超他人。” “上次他夸过的人,是闻州,现在已经官拜太仆寺卿,而现在,他对苏墨阳的重视比闻州更甚。”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 这还是上次在鸿来酒楼吃饭,隔壁房间坐的正是万博书院的院长常松和教授苏墨阳的夫子。 二人谈论的,正是这个苏墨阳。 常松对他的评价极高,话里话间虽没明确指出,但那意思,却是百年难遇的宰相之才。 “叔叔怎知道的?” 那种人物,他们可攀交不上,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董文远大笑,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好好跟着叔叔学吧!” 这书肆,他从爹手里接过来时,只算小有盈利,但现在已经是扩大了一倍不止,那是有原因的。 常松为人低调,不轻易外出,他也是瞪着眼关注了一年,跟了十多次,才碰上了那么一个机会。 看着手里的新书。 字体刚劲,笔走龙蛇,有气势又有风骨。 里面的内容更是不可多得,标新立异,见解独到。 抛开他以后的造化不说,单说这本书的价值,也值20两银子。 若以后他功成名就,那这书水涨船高,还不知道炒到什么价值。 他得先留着,奇货可居,不着急。 苏墨阳得了银子后,找人询问了邹汉三所在的印子铺。 邹汉三也很吃惊,语气不阴不阳:“不愧是有名的才子,这么快就集到银子了。” 他眼球凸起,血丝明显,嘴里还嚼着一块鸡腿肉。 看着人的目光十分令人不舒服。筆趣閣 苏墨阳没多说,检查好真正的契书,收起,将50两银子还上。 “告辞。” “苏墨阳,管好你家夫人,别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 “不劳费心。” 邹汉三阴冷地盯着他出了门,几欲穿透那笔直的后背。 “哼哼......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以后铁定是个狠角儿。 要么别动。 要么,就在羽翼未丰前除掉。 第21章 陆良跪着不起 一辆马车停下,身穿青衫学子服的少年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没错,真的是墨阳! 他竟是从印子铺出来的! 他进那种地方做什么!是不是苏家出了什么事? 说过多少次了,有困难就找他,他宁愿借印子钱都不找他! 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还不知遮掩情绪,风少凌又气又心疼。 眼看着苏墨阳进了米粮铺,他跳下马车跟进去。 “墨阳!” 苏墨阳回身,“少凌,你怎在此?” 现在不是下学时间,怎么出来的? 风少凌见他挑了两种米,一种是最糙的陈米,另一种稍微好点,不过也是碎米。 心里的怒气不禁憋了下去。 “等会儿说吧!还要买什么?” 苏墨阳又要了些油盐酱醋,总共花了400文。 风少凌注意到,他拿出的,是整块的银裸子。 那肯定是从印子铺借的了! “搬到马车上,我送你。” 风少凌沉闷地说完,不由分说指挥伙计将东西搬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苏墨阳瞅着他,面上少了些严肃,带了少年特有的鲜活。 “怎的,谁惹你了?不会是逃课出来的吧?”他打趣。 风少凌不理他,径自去了对面的糕点铺子,再出来提着两提糕点。 “我是奉旨探查!你好几天不去书院,院长都知道了!夫子让我去你家看看是怎么回事!” “墨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夫子也说了,有困难书院都能为你解决,我也说过多次,你却宁愿......” 苏墨阳明白了,他这是以为他借了印子钱。 但这事儿,还真不好跟他说。 “你说,你借了多少,我现在就去还上,这种东西可不能碰!” 风少凌是风家的公子,在安阳城也是数得着的富户,家里经营的是茶叶生意,和苏墨阳因学问结交。 两人是同窗是挚友,有旁人不及的情谊。 平日他顾忌苏墨阳的自尊,想帮忙还要借着玩笑提起。 结交两年,苏墨阳唯一求助的事,就是前些日子让他帮忙牵线,从府城将白老请过来为弟弟看病。 至于银钱,半丝都没提过! “少凌,你误会了,我没借钱,只是进去找个人。” 苏墨阳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心中泛起暖意。 笑意虽清浅却真切。 “真的,我哪里不知那钱不能碰,放心,真的需要会管你借的,风大公子。” 风少凌清隽的脸依旧带着怀疑:“没骗我?” “骗你是小狗。” 风少凌相信了,墨阳从来一言九鼎,不会妄语。 “我很久没去你家了,既然夫子给了我半日假期,我便跟你去家里一趟,回去也好跟夫子交代。” 他得看看墨阳是不是真的在家忙农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拖累了。 说不定又是叶浅浅那个女人作妖。 要真是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劝墨阳将她休掉。 别让她毁了墨阳大好前程。 苏墨阳还能说什么,去就去吧! 只是,两人一起到家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竟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餐桌上,夹带着猪肉的炒菜令人食指大动,香味儿扑鼻。 苞米粥,小咸菜,小小的方桌摆的满满当当。 身穿粉嫩衣衫的叶浅浅,还有林哥儿,巧姐儿端着饭碗吃得正香。 而地下,竟然跪着一个人。 陆叔! 苏墨阳手里的米袋掉到地上,失声道:“陆叔,你跪在地上干什么?” 风少凌不敢置信。 因为同在安阳城,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他从小也是认识叶浅浅的,当然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特别是她到书院寻墨阳闹得沸沸扬扬之后,更是对她厌恶到极点。 恨不得苏墨阳马上休掉她才好。 此刻,不用想也知道她干了什么! 让一个长辈跪她,也不怕折寿! “叶浅浅,真不知道叶员外是怎么教养你的,作威作福的还要不要脸?”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你谁啊你,在苏家轮得到你说话吗?” 没想到,陆良先出声了。 还毫不客气地指责了风少凌。 风少凌有些错愕:“老先生,我是在为你说话。” “用得着你替我说,你知道什么呀你,一个客人上来就指责主家,这又是啥教养?” 叶浅浅差点笑出声,没想到陆叔嘴巴还挺利索。 看风少凌涨的通红的脸色。 心脏受了一万点暴击吧! 苏墨阳看到叶浅浅那偷偷翘起的嘴角,又看到林哥儿和巧姐儿无奈的脸色。 刚才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 还是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叔,你能不能先起来?” “你别管。”陆良根本不理他。 他今天非得感动师傅,让她收下他为止。 “相公,你先别管陆叔了,进屋看看娘吧。” “娘怎么了?” “身子虚,你走之后,晕倒了,已经喝了药,你去看看她。” 叶浅浅刚说完,苏墨阳风一般跑了出去。 风少凌不客气地开口:“不是你气的吧?” “你这少年人是怎么回事?在别人家能不能礼貌一点,看你也是个学子,说话怎这般不知分寸?”陆良再次回怼。 风少凌:“......” 叶浅浅露齿一笑:“风公子要不要吃点?” 相对于她的笑意晏晏,风少凌刚才的表现确实差劲得很。 但她以前不这样啊? 风少凌有些难堪。 他何曾被人指责过没教养,都是被这叶浅浅气的! 巧姐儿小心道:“少凌哥哥,你吃点吗?今天的饭是嫂嫂做的,很好吃。” “呃,是吗,哥哥不吃了,巧姐儿多吃点。” 风少凌更尴尬了,把糕点放到灶台上,他也不在屋里呆了。 叶浅浅垂眸。 风少凌,苏墨阳的至交好友。 和苏墨阳同期进入官场。 双子夺嫡,他投靠的是三皇子,后来三皇子兵败,想来他也没有好结局。 书中的他只是个配角儿,没有怎么交代。 只有一段侧面描写: 曾经碧瓦朱檐的风府,石狮倒地,朱门斑驳,寒鸦嘶叫,尽显颓败与荒凉。 苏墨阳推门而入。 年少的时光在脑中一一浮过。 终于有什么从心底最深处涌上,尖锐又凶猛,疼得他渗出眼泪。 任他岁月锦绣。 世间再无少凌。 第22章 脸红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发生的事,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 再说,她如今也只是书里的一个小炮灰,管不了那么多。 叶浅浅见巧姐儿吃得差不多了,将熬好的药倒了小半碗递给她。 "巧姐儿,以后,你就和娘一起喝,养身子的,养好了你就不容易再生病。" 巧姐儿不敢不听话,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屏息喝下去。 喝完吧嗒几下嘴。 这药不怎么苦,还甜甜的? “哈哈,我加了糖的,以后我再给你做成药丸,喝药就更简单了。”叶浅浅摸摸她的头。 糖是陆叔买回来的。 这小老头,去抓药,还买了不少吃的回来,还有桂圆,红豆啥的,说是拜师礼。 看来他是铁了心拜师了。 “陆叔,你快起来吃点饭吧,拜师不拜师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又不是不教你。” "那不一样,学了你们门派的东西,不拜师那不就是窃贼吗?" “我自愿教的,怎么会是贼?再说,我连个行医证都没有,怎么做人师傅。” 她也是刚听陆良说的,要做大夫,还需有行医证,若开医馆,那还要有两年的行医经验,虽然不如现代医疗制度完善,但也是有章程规定的。 像陆叔这样的,只是个乡村野郎中,若是医治死了人,家属上告,是要坐牢判死刑的。 这个行医证是医署发放,需要经过考核。 有了行医证再加两年实战经验,且无医疗事故,才会允许开设医馆。 叶浅浅若是要走行医这条路,首先就是去考个行医证。 每年一次的考核,是在秋末九月中旬。 “这和行医证没关系,您要考那个还不是简单得很,反正我就要跟着您学习医术。” “学习就要拜师。” 叶浅浅没招了,这是被赖上了。 “那我考虑一下,你先起来吃点饭吧。” 她主要是想问一下苏墨阳,这个徒弟能不能收,古代时期讲究孝道,敬重长者,她收个这么大的徒弟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陆良听到她终于松了口,胜利成功了一半,面带喜色地爬起来去吃饭。 听师傅的话是个好徒弟该做的事。 叶浅浅也不管他了,去院子里洗衣服。 风少凌闲闲地坐在木墩子上,刚要讽两声,就见她把袖子一撸,露出两根白藕似的胳膊。 裙摆也掀起,打了个结系在腰间,大咧咧地坐到木盆旁。 顿时,风少凌脸红了个透。 啥话也没说,低着头就去找苏墨阳了。 炕头上,刘氏听到苏墨阳将印子钱还上后,精神立时好了一大半。 看着摆在炕上香喷喷的饭菜,她觉得又饿了。 这是叶氏做的饭,刚才她只吃了几口,心里堵得慌就吃不下了,只把药喝了。 地里的活没忙完,她可不能生病。 得赶快好起来。 想到叶浅浅,她满心都是疑惑。 “阳哥儿,你有没有觉得,叶氏像变了一个人?” “她怎么会看病的?也会做饭,神态说话都变了,我都以为......” "娘,别多想。"苏墨阳打断,“浅浅只是想明白了,这些她原本都会,她跟我说过。” “真的?”刘氏惊讶。 “真的。” 刘氏想了想,眼里又露出希望,“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娘死了也安心。” “娘,你别说这种话,好好养好身子,以后别把自己累成这样,你还要跟着儿子享福呢!” “再吃些饭,儿子喂你。” 刘氏眼角发湿,阳哥儿孝顺,但冷清,通常只做不说。 也是因为她常年劳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计,母子之间交流甚少。 像今天这样温馨,实属第一次。 “哪里那么矫情,自己吃就行。” 刘氏偷偷沾了沾眼角,夺过碗筷,大口吃起来。 吃了几口就心疼了。 “这,这是放了多少油,肉也这么多,太不会过日子了,不能让她做饭。” 好吃倒是好吃,可太费了! “娘你就吃吧,生病了吃顿好的又怎么了,儿子给别人注书也能赚钱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苏墨阳将剩下的钱拿出来塞给刘氏。 后面风少凌就进来了。 “婶子。” “啊,是少凌啊!你来了,是不是喊阳哥儿去书院的?是夫子叫你来的吗?” “婶子别急,别急,是我自己来看看。” 风少凌看了一眼苏墨阳,“墨阳学问好,夫子不担心的,等忙完家里再回去就行。” “哦,哦,还是尽早回,那些农活我能忙得过来的。” 苏墨阳有些无奈,“娘,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风少凌奉旨查看的任务完成,就不多呆了,和苏墨阳耳语几句就走。 院子里,叶浅浅正在晾晒衣服,他像没看见一般,径直出了门。 苏墨阳把他送到门口,折回。 目光落在叶浅浅的胳膊上。 其实没什么,村里的妇人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都会将袖子挽上去。 只是叶浅浅的皮肤太过白皙,十分惹人眼。 怨不得少凌走得急。 不知为何,他心里涌上淡淡的不悦。 特别是看到她小臂内侧一滴鲜艳的红时,他耳廓迅速红透,并向着脖颈蔓延。 “浅浅。” “嗯?” 叶浅浅回头,苏墨阳立在大太阳底下,脸都晒红了。 “你.....”他斟酌。 想着怎么说比较委婉些。 “你去城里把事情解决了吗?” 她却凑上前,悄声问。 还朝身后看了下,像怕被人听到。 小小的鼻尖渗着细汗,肉肉的嘴巴微张,像饱满绽开的海棠。 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睁得大大的,仰头瞧着他。 淡淡的女儿香飘来。 苏墨阳心口一窒,猛地后退一步。 “是,解决了,债务消掉了。” 他快速说完,低头,看见地上的影子。 一高一矮。 脑里冒出陆叔说过的话: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叶浅浅见他避之不及的模样,讪笑一声:“那多谢了,就当我欠的,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看到他买回来不少东西,猜测着应该是解决了,果然是。 苏墨阳拧了眉头,见她又去清洗剩下的衣服,还把落下的衣袖麻利地一撸。 直接撸到了最顶上。 “......” 他走上前,站在了叶浅浅的身边,投下一片阴影。 叶浅浅不解地抬头,目露疑惑。 “该我谢你才对,谢谢你对娘的照顾。” “应该的,我们虽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只要没和离,我就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替你照顾好家人,你安心学习,应对科考。” 第23章 开刀缝合术 苏墨阳心头又掠起不悦。 她总是把和离挂在嘴边,活像他们之间是一场交易。 这个鬼魅,看来对苏家没有什么想法,一心只想离开。 刚还温润的嗓音冷沉下来,眼眸也变得漆黑。 "陆叔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我得解释一下哈,不是我让他跪地,是他非要拜我为师,让我很为难啊!你看你能不能劝劝他,我也不想收一个半老头.....咳咳......不想收徒。” 拜师? 苏墨阳想到她的医术。 上次陆叔看到那治疗肠痈的方子,就满眼放光。 原来是这样。 看来她的医术还不简单。 叶浅浅提起衣服拧水,棉布浸了水,比较沉重,小手抓着有些费力。 苏墨阳这才发现,竟然是他的衣服。 "我来。" 他急忙蹲下身,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升起。 这天也太热了。 两人头对头,一人扯着衣服的一头,一块拧干了水。 叶浅浅背对着屋,看不到厨房门口探出的三颗脑袋。 苏墨阳却瞧了个正着,特别是陆叔那颗大脑袋。 还一脸贼兮兮地笑。 “我去和陆叔谈谈。” 他站起身离开。 叶浅浅把衣服都晾晒好后,水缸里的水也见了底。 晒得有些头晕,她一屁股坐到木墩子上。 双臂一环,抱膝,将头埋进去。 好怀念有洗衣机,有自来水的时代啊! 虽然告诉自己要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 毕竟那边的她已经死了,不在这活下去,又能怎样呢? 但还是,很忧伤啊! 虽然以前每天忙碌得要死,但她喜欢医生的职业,喜欢病人痊愈后的那种笑容。 却猛然间,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小媳妇。 医生的光环没了,还要每天弥补原主犯下的错。 刚开始,急着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和想着解决原主留下的问题,还不曾感觉到落差。 直到此刻,忧伤才慢慢浮现上来。 倒霉啊! “怎么了?累了?”清朗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苏墨阳看着缩成一团的小身影,不由地伸出手。 叶浅浅猛地抬头,正看到他的手倏然收回。 忧伤的情绪消失,她恢复冷静,暗骂自己大概是被原主弱小的身子连累了。 不就干了点活有点累吗? 竟产生了这种负面情绪。 她是属杂草的,就算扔到石缝,也能夹缝生存,闯出一番天地。 眼前这点困难,还难不倒她。 “没什么,太阳有点晒。” 苏墨阳抿唇,刚才她眼中瞬间的脆弱仿若昙花一现,再看,已寻不到踪迹。 “若是累了,就进房休息会儿。” 少年沉稳的声音中透着些许关心。 说白了,眼前的人不过才18岁。 在现代还是上高中的年纪。 如今,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且遇事冷静,有担当。 相比较,她可太差劲了,白白多吃了几年饭。 幸亏穿来的是苏家,一家人都很不错,苏墨阳现在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不再冷冰冰的。 事情已经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应该往前看。 “不累!怎样,你和陆叔聊了?” 眼见她又神气活现起来,苏墨阳竟不觉松了口气,也搬来一个木墩在一旁坐下。 “陆叔说,你能治林哥儿的腿?” 上次她提过这个,但他没当回事。 毕竟连白老都对林哥儿的腿无能为力,叶浅浅就算读过几本书或者学过医术,也比不上出生杏林世家又苦学几十年的医者。 但,现在他已经确定这个身体里面的是一个异魂。 或者,她真的有办法? 想到这里,苏墨阳的目光有些怪异。 她不会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吧? “你找的那些大夫,应该都说过他的腿没救了吧?” “是,说是经脉痹阻,肌血坏死,回天乏术。” “他们说得没错,确实如此,只靠保守办法,没啥作用了。” 保守办法? 什么意思? “那,还有其他办法?” 叶浅浅看着苏墨阳,半天没说话。 苏墨阳眼中带了急切:“是有什么困难吗?还是需要稀珍异草,你说出来,无论多难,只要世间有,我就会找来。” “需要......以腿换腿。至亲的。” “你能做到吗?” 苏墨阳不说话了,直盯着叶浅浅。 叶浅浅面无表情。 她说的,是真的? “能等几年吗?” “为什么等几年?”叶浅浅有些惊讶,又不解。 他还真能换? “我有些事情要做,等做完......可以换。” “做什......哦,哈哈,哈哈。” 叶浅浅看着苏墨阳眼中的神色忧郁难懂,明显是当了真,也不再逗他了。 “骗你的啦!谁让你上次给我吃花生,现在扯平了!” “你......” 苏墨阳恼红了脸,他刚才是真的信了,心里抉择了半天。 换了,枉为人子。 不换,心疼幼弟。 哪知,这个女人...... “幼稚!” 年龄一定比他还小。 叶浅浅止了笑,她也不光是给他个教训,最主要的,是让他听到手术,能不那么惊愕。 “我需要切开他的腿部,找到断裂的神经,进行接合,此医治方法,叫开刀手术,你可,明白?” “开刀缝合术?!” 苏墨阳蓦然站起,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 继而,他反应过来,看向屋内。 果然,陆良的脑袋又一下缩了回去。 陆叔! 他听到了没有? 叶浅浅惊讶:“你知道啊?” 原来这时代是有开刀术的? 那这就好接受了。 但他的神色好像很凝重的样子。 “我们回房说。” 苏墨阳率先走开,他没直接回房,而是去找了陆良。 跟他说了几句,陆良就满脸不高兴地离开了苏家。 苏墨阳这才回了二人的卧房。 此时,他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般震撼。 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又带着不解与迷惑。 每次他这样看人,都无法让人把他当做18岁的少年。 让人倍感压力。 “到底咋了,你能不能说话?”叶浅浅皱眉。 苏墨阳声线冷幽,缓缓说道:“开刀缝合术,始创于神医谷,谷主子桑延渊,善开腹取痈,断肠缝合之术。”https:/ “后,因入宫为难产的贵妃娘娘剖腹取子,致一尸两命,被皇上处极刑,灭九族,神医谷夷为平地。” “世间再无开刀术。” 第24章 她一定和神医谷有关系 什,什么意思,神医谷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浅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发白,不禁后退了一步。 “天下医术,天下共修之,开刀术并不专属于神医谷,我师父也会。” 她的眼中,明显对他带了警惕。 苏墨阳眉峰蹙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今开刀术不适合被人知晓,咱们还是保密为好。” 咱们? 苏墨阳继续道:“其实你说得对,自神医谷消失之后,也有医者实行过开刀术,不过也只是一些简单的,例如割痈除毒之类,像剖腹断肠那些,无人敢尝试。” “我并不是说你和神医谷有什么关系,但为避免引起麻烦,这个术法,最好先别被外人知晓,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 叶浅浅松了口气,随即面色又有些复杂。 “你,不奇怪我是怎么会的?” “你刚才说了,你师傅也会。所以,你不只是读过几本医书,也是有师傅的是吗?” 苏墨阳神色只有淡淡的疑惑。 叶浅浅又放松了许多。 “是,以前偶然救过一个受伤的老人,他教的。” “这事连我爹也不知道,师傅说若有一天行医,才可以对人讲,若不打算行医,半点都不可吐露。” 她把跟陆良说的又跟苏墨阳讲了一遍。 苏墨阳了然地点头,似是很容易就接受了。 叶浅浅还等着他深问,但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问起了林哥儿的腿。 看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说到她擅长的领域,叶浅浅认真起来。 “我跟你说实话,林哥儿的腿如果不开刀,并不是废掉一条腿那么简单,还可能会影响另一条好腿,甚至内脏肺腑。” “正所谓左病右治,上病下治,人身上的经络都是相通的,若想不影响其他部位,除非直接砍掉。” 她一改刚才的谨小慎微,侃侃而谈。 眼中的光芒璀璨夺目,吸引着人的眼球。 “所以若不想变残,只能开刀接合神经,而且要尽快,否则血脉枯竭坏死,就算功能重建,也要经过很多年的康复训练才能恢复。” “这个术法我做过,肯定的话我不会对你承诺,但若是手术失败,也无非还是老样子,不会变得更坏。” "只是现在,我手上没有工具,开刀要求的条件很高,需要做很多准备。" “要不要做这个手术,你们自己决定。” 叶浅浅不知不觉,就将他当做病人家属,说的话像是公事公办。 这令苏墨阳又感觉到了不舒服。 什么叫你们? 难道她现在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需要什么东西?我去准备。” 他完全没有废话,一言定音。 这让叶浅浅很满意,甚至是开心。 她做过无数次的手术,可这一次不同。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 那种熟悉感让她莫名安心。 苏墨阳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愉悦,轻轻弯了弯唇角。 只是,她到底是谁呢? 什么医书,什么师傅,这么明显的谎言,他会信? 世间不会有这么多巧合。 这个异魂,一定和神医谷有关系。 “我需要的刀具,一会儿给你画出来,你看看去哪里制作。” 还有重要的麻醉药,也要调配好。 酒精,羊肠线,缝针,镊子,剪刀,针灸针也一块备上。 “可。” “哦,对了,陆叔要拜你为师的事,你怎么想的?其实,陆叔虽然医术一般,人却是很好,这些年,咱家也受他恩惠良多。” 特别是爹刚死那会儿。 他记得十分清楚。 娘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每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他也不去上学了,在家照顾襁褓里的小妹和一家子。 小妹断了奶水,身体总是出问题,加上娘的身子,都要靠药养着,家里的钱很快花光。 大伯过来送了一次钱,就言辞闪烁地不再登门。 周围邻里更是避之不及。 当时,他十岁,林哥儿还不到三岁。 想要跟着人去城里干活,可家里又离不得人。 最后还是从未打过交道的陆叔来了,留了些通气血的药材,都是他自己在山上采的。 他说娘是心病,不用再去城里抓药,还带了两斤黍米,给小妹喝。 他渐渐冷静,不再茫然抓瞎,开始学做各种家务,开导娘。 这才把那段最难的日子熬过去了。 去年考上秀才,村民对苏家的态度全变了。 但苏墨阳已经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孩童,早把人心看透了。 表面谦和,实则冷情。 这些年,他在外求学,虽与陆叔没过多来往。 但陆叔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同的。 他是一盏明灯,曾指引他走出黑暗。 现在陆叔让他帮忙说话,还一副拜不了师就不想活了的样子,那他当然不能拒绝。 叶浅浅听他又说了咱家,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是想让我收了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其实我也说了,不需要讲究那个名头,我能教的一定教。” “一个长辈喊我师傅,感觉怪怪的。” 原来她顾忌的是这个,不是不愿教,这是个坦率的姑娘,明镜一般。 苏墨阳声音柔缓:“这不一样,人都讲究一个根,陆叔只是个野郎中,在真正的医者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 “若你收他为徒,授他医术,就算考不来行医证,他心中也有底气。” 更何况,以陆叔对她的认可,和刚才的那一番话,他相信她确实医术高明,不可能连个行医证都考取不来。 "长辈不长辈,你更不用放在心上,正所谓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三人行必有我师。” 叶浅浅皱眉:“你能不能说人话?” 摆弄什么学问,听着就别扭。 苏墨阳:“......” “嗯,我是说,学术也讲究强者为尊,你愿意,陆叔愿意,谁也管不着什么。" “那我知道了,他要拜就拜好了,就他那点子医术,我还真看不下去。” “也就治个牛。” 苏墨阳沉默。 这姑娘的心性,有没有16岁? 该讨论的讨论完了,苏墨阳却突然扭捏起来。 “嗯,浅浅,书中有言,为妇者,盥浣尘秽,衣着整齐......” "听不懂!" 叶浅浅扭头开门。 啥玩意儿? 是不是现在看她太好说话了,妇德都讲上了。 给他脸了? 第25章 全都是药材 林哥儿刷完了碗筷,正悄摸摸地揉压着自己的腿。 看见叶浅浅来了厨房,赶紧正襟危坐。 叶浅浅瞅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弯腰在灶里挑了几根烧木棍,接着出去了。 林哥儿眼睁睁看着她又离开,半分没理睬他,不禁失落地弯下身子。 现在连陆叔都求着要做她的徒弟。 她真的能治好他的腿吗? 叶浅浅来到堂屋。 她知道苏墨阳一般都在这看书,纸墨也都放在这边。 拿出一张纸,将烧火棍折短,就在纸上画起来。 要做就一次性做全了。 很快,就画了七种大大小小的刀具。 她每把刀上都标上了明显的数字编号。 另外画了两种剪刀,还有两个精细的钳子。 她用的是素描画法,多少上了色,看起来十分逼真,那刀刃都似反着光一般。 桌上摆了一摞书,都是苏墨阳带回来的。 这个时期也不知都读些什么? 叶浅浅放下手里的画,好奇地拿起最上面一本。 《燕国异闻录——鬼神篇》m..nět 虽然字都认识,但这上面全都是繁体字,看着有些眼花。 学堂还学这种书呢? 哦,应该是跟山海经一样的书籍吧。 打开一瞧,更没劲了。 全是文言文。 叶浅浅本尊的学问也不怎么好,着实看得费劲。 正要放下,身旁就冲过来一道黑影,然后手里的书被夺走。 苏墨阳俊脸发红,桃花目急闪,似恼似羞。 “你看什么。” 叶浅浅怔愣之后,淡声道了一声:“抱歉。” “这些就是要用到的工具,没别的要求,就是薄,锋利即可,越薄越好。” 苏墨阳接过画纸,眸中又闪过诧异。 这画艺技法,从未见过。 “尽快找人做吧!” 叶浅浅说完就出去了。 苏墨阳看着她的背影,尽管她的声音听不出别样的情绪,但他还是觉得她应该是生气了。 不,不是生气,是疏离。 手里的书翻开那页,正写着:夺舍厉鬼,正午气衰,以桃木剑驱之,触碰尽化为烟,凄声嘶鸣...... 她不会以为,他要对付她吧? 苏墨阳当天就又去了一趟城里,找了口碑好的匠人制作刀具不提。 之后两天,陆良兴奋地拜了师,还奉上几本空白书册,满怀期待地等待叶浅浅写第一本医书回徒弟礼。 而叶浅浅也终于看到了他口中一两银子一本的那些所谓的医书。 能学到东西就怪了。 药草名称,别名,生长习性,性味功能,怎样采集与加工,甚至样貌,都似是而非。 主治跟禁忌,用量用法,那更是一片空白。 陆良这些年没闹出人命真是祖上烧香了。 “书都烧了吧,别误人子弟,今日你跟我去山上,看看山上都有哪些药草。” “烧,烧了?” 几十本呢!好心疼! “你要跟我学,就必须烧!” “是,我回去就烧!” 反正他都没怎么看明白,有些草药说的都差不多,他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只是,跟着叶浅浅上了一次山,他大开眼界,对那些书再不可惜了。 师傅说得对,那真的是误人子弟。 这几年,山上的草药他认识的也就那么十多种,没想到,竟然有百种之多。 下山的时候,俩人背了整整两筐。 叶浅浅也很高兴,没想到山上的草药如此之多,陆良说,很多都没听过,就连医馆也是没有的。 那就是这个时代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采草药不难,关键是怎么炮制。 回家后,她把每种分类,然后叫着林哥儿和巧姐儿齐上阵。 有的留根茎,切片。 有的切丝,有的切段,有的要蒸,有的要炒。 苏墨阳忙地里的农活,叶浅浅就带着两个小的和陆良在家炮制草药。 干得热火朝天。 刘氏起初并不太相信,因为很多草药明明是她以前常吃的那些野菜。 可看到陆良激动不已,且频频询问。 叶氏也应答熟练。 比如燕尾菜,刺刺芽,马蹄菜这些,竟然都是药材。 就连门外种的一颗鸡冠花,都有止血、止泻的作用。 看着陆良奋笔疾书,她不知不觉就信了。 “记:兔儿伞,别名七里麻、南天扇,茎高2~3尺,直立,灰白色......药用全草,采摘后晒干备用。” “味辛性微温,无毒,主治:1,四肢麻木,腰腿疼痛,根2两,用白酒200毫升浸泡后,分三次服用。2,跌打损伤。3,经血不调,行经腹痛。” 刘氏不禁捂了捂自己的腰,看向那个开着红花的兔儿伞。 合着她守着治腰疼的药几十年,都不知道? 陆良一口气记完。 然后,叶浅浅接过,在对折页的空白处,画上兔儿伞的图。 这才是真正有用的医书! 尽管陆良头一次听说这些草的用处,但他深信不疑。 他现在对这个师傅简直不要太崇拜! 恨不得时刻待在苏家,不走了! 还有林哥儿和巧姐儿,完全都惊呆。 嫂嫂和大哥一样,脑子里的东西张口就来,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的。 “炮制好以后,看看医馆收哪种,往后就多采些,林哥儿和巧姐儿以后就帮忙在家炮制好不好?” “好!” 俩人异口同声,眼睛放光。 叶浅浅笑起来:“赚了钱咱就买肉吃,天天吃肉。” 天天吃肉,那不是神仙日子吗? 刘氏心想,真赚钱的话,她不忙农活的时候,也可以干。 “娘。”叶浅浅喊。 “啊?” “你的胃不好,野菜以后别吃了,大都是性凉的。” 不吃野菜,那就费米面,阳哥儿以后科考还需要大量银钱,她哪里舍得这么造? “娘,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叶浅浅现在不敢保证赚很多银钱的话,毕竟她还一文钱都没赚到,说这些都是空话。 只能先这么劝说。 但看刘氏神情,也知劝说不动。 也罢,先赚钱,赚了钱她自然就不用吃那些了。 中午的时候,刘氏坚决不让叶浅浅做饭了。 太浪费。 李茂才送来的肉怕坏了,已经用重盐炒后放起来。 她加了几块,炒了个小油菜,又用盐调了个水萝卜丝,想了想,忍痛熬了碎米粥。 饭做好,苏墨阳还未回。 刘氏估摸他是想把地全清完才回。 收拾了两个饼子,提了一葫芦水就想去地里看看。 “娘,你在家,我去。” 第26章 苏墨阳的桃花来了 叶浅浅不由分说拿过了刘氏手里的竹篮。 "娘,你和巧姐儿别忘了把药喝上。" 刘氏空着手站在屋檐底下,直到叶浅浅都出了门还未回神。 她以前总想着,这个媳妇儿只要脾气别那么坏,多少顾一顾家,懒一些没关系,哪怕让她每天伺候着呢,也行。 谁让人家原本就是个小姐呢! 可现在,她真的变好了。 而且变得格外好。 这让她心里更不踏实了,做梦一样。 怎么会有人变的这么彻底呢? 陆良一边摆弄着草药,一边笑:“是应该师父去送,小两口还能多说点悄悄话。“ ”呵呵,我师父这般能耐的人除了阳哥儿,别人还真配不上,俩人真是天作之合,妹子,你以后有大福啊!” 是吗? 如果是现在的叶氏,确实是的。 千万不要再变回来。 不行,她改日得去城隍庙上柱香去。 林哥儿现在也对叶浅浅更加相信了,只是,她什么时候给他治腿呢? 大哥说东西准备好了就开始给他治。 是不是需要的药材很难找? 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不行,不能歇着,多炮制些药材,多赚钱。 ...... 叶浅浅出门后,路过李茂才家,正碰到小王氏出来扔垃圾,本想问问她金柱现在怎么样了。 却见小王氏连个招呼都没打,神情不自然的很快转身进去,把大门给关上了。 一副怕沾惹上脏东西的模样。 莫生气。 生气分泌有害物,促人衰老又生疾。 不相干的人还不值得让她有这种情绪。 后面就没再碰到什么人了,大正午的,都回家避暑去了。 叶浅浅想到苏墨阳在大太阳底下干活,不禁加快了脚步。 现在的苞米也就长到人膝盖,视线辽阔,远远的,叶浅浅就看到了自家地里站着的人。 不止苏墨阳,还有一男一女。 等走的近了。 就听到那个男人不善的质问声,十分聒噪,像只嘎嘎叫的鸭子。 “不是你媳妇儿砸的,还能是小兰自己个往石头上撞的啊!苏墨阳,是个男人就有点担当,书读的好就了不起了,还没做官呢,就开始袒护自家人了,我看就算以后做了官,也是个......” “王奎哥!别乱说。” 身旁的女子急忙阻止,声音柔弱绵软,听着就让人觉得无害。 这种娇柔的声音,听过一次就不会忘。 杜小兰。 “墨阳哥,王奎哥只是太着急说错话,不是那个意思。” “小兰,你别怕他,不就个秀才吗,秀才多的是,能当上官的有几个,再说,明明就是他欺负人,管不好自己的女人,让她到处祸害。” 王奎穿着寻常农人穿的露臂马甲,浑身晒得黝黑,他长得普通,比苏墨阳矮,但比他壮实。 以前同在落霞村的学堂上学,和苏墨阳做过几年同窗。 只是读书不行,早早的就退了学,现在再和苏墨阳比,显得十分老气,像大了好几岁。 自卑之人总是想在别的方面压别人一头,这王奎就是。 何况,他还爱慕杜小兰。 “在说我吗?” 见三人全都没注意到她,叶浅浅不得不开口。 苏墨阳扭头,黑漆漆的眸子露出诧异。 王奎和杜小兰也是。 杜小兰还吓得后退了一步,惹人心疼的水眸睁得老大。 叶浅浅没理二人,挎着竹篮径直来到苏墨阳身边。 “娘在家担心,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和水。” 叶浅浅见他带着斗笠,鬓角都是汗,脸热的发红,后背衣服也湿了,薄唇发干都起了皮儿。 那双桃花目倒是亮的很。 “快喝点水。” 苏墨阳接过水葫芦,拔起盖子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大概是渴坏了,平日斯文的人也有些豪迈。 喝的有点急,一股溪流顺着嘴角缓慢流下。 经过脉络跳动的脖颈,鲜明的锁骨,一直向下,向下,躲进半湿的马甲中。 叶浅浅跟着咽了几下口水,移开目光。 就看到杜小兰的目光也在苏墨阳身上,秋水剪瞳,含情脉脉。 她的双手,也握着一个水葫芦。 此刻抓的死紧,骨节泛白。 “叶氏,正要找你,既然来了,那咱就说道说道。” 王奎狠狠地瞪着叶浅浅,然后猛地抓过杜小兰的手。 力气太大,水葫芦掉在地上,杜小兰轻呼一声,眼中闪过恼怒。 “你看看小兰的手被你砸成什么样了,落霞村就没见过比你更恶的女人,又是赌钱,又是伤人,苏墨阳也真是笑死人,这样的女人还不休掉留着过年呢!” 只见杜小兰那只还算白皙的手背上,一个不小的血痂十分难看的趴在上面。 就像原本完好的物件被抹上了污秽。 叶浅浅诧异,这是她那天砸的? 这么严重? “王奎,你管的太多了!” 苏墨阳蓦然开口,声音透着厉色。 话落,王奎一时被镇住。 杜小兰也受惊一般看向他,继而,眼窝很快有水光泛出,凄楚可怜。 然后她使劲挣开王奎的手,蹲下身捡起地上洒干了水的葫芦。 垂首低语:“王奎哥,你别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别人的事。” “小兰!你用不着怕他!” 王奎心疼的要命,又朝苏墨阳吼:“苏墨阳,你有没有良心!以前小兰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着,杜婶子也对你好,你转头娶了别人不说,现在还让你女人欺负她,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王奎哥!”杜小兰声音带了哭腔。 又急急的转头看向叶浅浅,"嫂,嫂子,你别误会,墨阳哥当我是妹妹,我,我也是当他......" “行了,我知道的。” 叶浅浅微笑:“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乡里邻居,相公也跟我说过你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我知道他当你是妹妹,不会多心的。” 杜小兰的面色有些发白,嚅嗫:“那,就好。” 苏墨阳静静的看着叶浅浅,继续沉默。 “哦,还有。” 叶浅浅顿了一顿,淡淡提醒。 “你手上的伤,应该是敷过药了,我闻着,倒是有股马钱子的味道。” “还是换一种吧,马钱子是带毒的,会让你的伤口加大加重,量多还会致命。” 杜小兰脸一下没了血色。 第27章 她和你不合适 像是被吓住了。 “小兰,你真的用了那个东西?” 王奎急忙询问,又想抓过她的手来看。 却被杜小兰躲开。 “是,原来它竟是有毒的,多谢,多谢嫂嫂提醒。” 杜小兰两手抓紧葫芦,“我先回家了,要不然,娘要着急的。” 她低着头,转身离去。 脚步匆忙。 王奎在后面喊了两声,她也没有回应。 苏墨阳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娇小柔弱的身影,有些怔忡。 “哼!叶氏,你以后若是再欺负小兰,可别怪我不客气。”王奎转头又对着叶浅浅放狠话。 剩下这个家伙,叶浅浅可就没那么好腔好调了。 叶浅浅得罪了一圈人,里面可没他,还轮不到他来乱吠。 “舔狗!” “你说什么?”王奎瞪大眼。 田狗?她骂他是狗? “苏墨阳,你听到了吧,堂堂读书人,就找这么个媳妇,真粗鄙,就是个泼妇!” 苏墨阳从叶浅浅手里拿过小竹篮,坐在一块石头上,吃起饼子来。 “苏墨阳!” 被人无视,王奎更恼怒。 “行了,行了,别叫唤了,你不就是嫉妒苏墨阳嘛!男人,别这么没气量,很让人不耻。” “你说什么?我嫉妒他?哈!” 王奎夸张的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学堂里的人哪个不比他强,整天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别人给他点吃的,还装模作样的冷着脸,说自己吃的很饱,回头就一葫芦一葫芦的喝水。” “你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吧,真是好笑死了。” 苏墨阳的动作一顿。 叶浅浅也是一怔。 原来他以前,过得那么差吗? 也是,刘氏只是个普通女人,养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在这时代,确实太艰难了些。 想到一个小小孩童倔强维持着自尊的样子,叶浅浅不由的心疼。 她冷冷的看着王奎,“他有什么可笑,可笑的是你们,吃的滚瓜肚圆,还不是吃成了草包窝囊废,浪费粮食还不自知,真正的可笑又可怜。“ “落霞村出了唯一的秀才,是苏墨阳。” “你当然嫉妒他,嫉妒他比你长得好,比你有学问,甚至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浅浅,莫要胡说!” 身后,苏墨阳淡淡轻斥。 王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胡说八道!” “哼!王奎,我就问你,你刚才替杜小兰出头,用的什么身份?” “我......我和她一块长大,当然看不得别人欺负她!” "你喜欢她,要娶她?" “你别胡说!坏人名声就不怕遭雷劈!”王奎脸色涨红,慌张不已。 他当然想娶,可是娘...... "那你就是和杜小兰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你跑来替人出头是怎么回事,青梅竹马不是更应该避嫌?坏人名声的事是你在做吧!" 就像村里人议论苏墨阳和杜小兰一样,青梅竹马的情分,最怕这种牵扯不清。 苏墨阳啥都没做还被人传,要是做了,那不就绑在一块了吗! “是个男人,喜欢就承认,承认了就去担责,别他妈一副情深的样子却干着缩头龟孙的事儿!” “你.......你.......你!” 王奎说不出话来,又怒又反驳不出,黑脸有些扭曲。 最后他朝着苏墨阳大吼:“苏墨阳!我真是同情你!” 然后扭头就跑了。 同情啥?同情他娶了一个泼妇老婆? 苏墨阳吃完了一个饼,将另一个递给叶浅浅。 神色浅淡:“以后,莫说脏话。” 清脆明快的声音好听的很,突然冒出的脏话,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苏墨阳,我明明是在替你说话!” 叶浅浅大口咬了一口饼子,有些气恼,这人自己是个锯嘴葫芦,她替他骂人,反过来还教训她。 真是好心喂了狗。 原本还想帮忙一起干活的。 现在,自己干去吧! 苏墨阳偷偷瞄她,抿唇:“你别误会,我真当小兰是妹妹。” "这和我没关系,但我还是提醒你,你和她不合适。" 这个杜小兰,有那么点子茶味儿,虽然她不是十分确定。 但苏墨阳的正缘是公主,华阳公主人美心善,她才是文中的女主。 苏墨阳还是别和这个杜小兰牵扯的好。 苏墨阳静静看了叶浅浅一会儿,没再说话。 他起身,继续将田垄里堆积的青草往外清理。 间隙,目光看向陌上蹲着不知干什么的粉嫩身影,眼底有莫测情愫划过。 不知又想到什么,唇角弯起腼腆的笑意。 少年青涩,情窦初开。 一趟又一趟的将青草背到田头,不知疲倦。 直到最后一趟,身上已经都是沾了泥土的草屑,而叶浅浅也不见了踪影。 回去了吗? 狭长的目中,淡淡的失落。 低头间,却看到那只空了的竹篮。 草生田中,花开如茵。 眺望田野,叶浅浅已经被大自然的美景吸引。 一大片紫色野花开的正旺。 紫云英,可治疗喉痛咳嗽,疱疹出血,清热解毒,利尿消肿,活血名目,药用价值很高。 这个时代,当真是药产丰富。 叶浅浅没带小铲,因此只采了花径,一根一根的纠缠编成了花环,戴在头上遮阳又好看。 一连编了两个,一个自己戴,一个回家带给巧姐儿。 然后,她看到了长在岭上的一株野桃树。https:/ 青涩的小果,密密麻麻的长在枝丫上,分外喜人。 好极! 叶浅浅目中大亮。 桃仁可是好东西! 叶浅浅将裙摆往腰上一系,打了个兜,踩着分叉就爬上了树,扬手就去摘。 “别碰!” 手刚放到果子上,就听到后面压低声音的呵斥。 叶浅浅还是吓了一哆嗦,落手的果子没拿稳,掉在地上。 回头,就看到苏墨阳站在身后,面上带着紧张之色。 “你赶紧,赶紧下来,那是桃树!” “这是别人种的?”叶浅浅讶异。 这种野桃是长不大的,果肉也苦涩难吃,一般都是生长在野间,也就桃仁能吃。 她以为是无主的呢! “不是,这是桃树,你也敢碰?” 苏墨阳愈发焦急,走上前,做势要将她拽下来。 “哎?你别拉我,我对桃子不过敏,这小果子也没啥毛,放手,你放手,王八蛋!” 叶浅浅挣扎中没稳住身形,一阵东倒西歪。 最后还是在那声气急败坏的“王八蛋”声中,从低矮的树杈上摔下来。 然后扑到苏墨阳身上,俩人一块摔倒,叠在一块。 第28章 嫂嫂怎么什么都会做 少年肌肉紧实,触感温热。 在紧绷状态下,直接僵硬成了石头。 而那张总显深沉的面上,此刻却是懵懂又茫然。 凸显少年的稚嫩与青涩。 叶浅浅咬牙,那股乖巧少年味儿真是该死的勾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角色。 休想迷惑她! 头顶上的女孩戴着紫色花环,阳光透过间隙,斑驳地落在雪白的脸蛋上。 微微睁大的眼纯澈如湖水,唇间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花香。 秀靥艳比花娇,不施粉黛堪比云霞。 书中说的绝色美人儿,大抵就是如此罢! “苏墨阳!你是有毛病吧,我是招你惹你了!” 美人恼怒,手摁住他的胸膛,撑起身子。 芳香离去,只有被她压过的地方,升腾起难言燥热。 苏墨阳慢慢起身,刚才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情景反复在脑子里出现,心脏后知后觉开始猛烈跳动。 叶浅浅不管他,又爬上了树,气哼哼地一把一把将青果薅下来。 很快就摘了一兜子。 下来的时候,苏墨阳还抓着斗笠蹲在地上。 “干嘛?碰瓷啊?” “你,碰到桃枝,手不会疼吗?” 不是说,正午是鬼气最弱的时辰吗? 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压伏邪气者也。 书里说的,都是假的? 还是,她十分强大,比厉鬼还强? 叶浅浅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苏墨阳,读书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有时候聪明的过分,有时候又跟个傻子似的,沟通都费劲。 “桃枝上又不长刺,我疼啥啊!” 哎?不对,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上次还故意弄花生给她吃呢!现在竟然还怕她被桃枝划到? “苏墨阳,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苏墨阳很快爬起来,“你把果子放竹篮里,不要这样兜着,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仪态。” 叶浅浅瘪瘪嘴:“知道了。” “还有,你要叫我,相公。” “......知道了,小相公。” “是相公,不是小相公。”苏墨阳认真纠正。 “可你就是小啊!” 叶浅浅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玩极了,故意逗他。 “我哪里小,明明比你大两岁!” 苏墨阳脸色发红,继续道:“小相公那都是不好的称呼,你别乱叫,不然被别人听到不好。” 叶浅浅好奇:“怎么不好了?” “就是不好,你莫乱问了。” “你不说明白,我还这样叫。” 苏墨阳瞪着她,好看的浓眉带了纠结,僵持了半天,大概也想到了叶浅浅有点逆反的性子。 这才不自然地闷声解释:“花楼里的姑娘称呼客人,都是那样叫。” 叶浅浅恍然,看着苏墨阳羞窘的神色,又有些想笑:“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叶浅浅!” 苏墨阳终于怒了,却不是从前那种不动声色令人心悸的怒。 现在的他,怒在表不在里,多了些烟火气。 好像他今日在她面前,突然就有了少年该有的样子。 真实,鲜活。 叶浅浅若有所思。 莫非是因为今日替他说了话,他把她当朋友了? “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哦,我就是问一下,你没去就没去嘛,好好说就是了!” 叶浅浅想了想,又道:"你可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少听那些不着调的乱说,好好学习,千万别行差踏错。" 说完,她还拍了拍苏墨阳的肩膀。 然后就开始收拾小青桃。 苏墨阳只觉怪异。 她刚才说的话,怎么跟夫子天天说的那些一样。 “你摘这些青果子干什么,又不能吃,又苦又涩。”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它,它苦涩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甘甜鲜美的桃心。” 甘甜鲜美。 像她一样吗? 苏墨阳将地头上的草压实,捆得紧紧的,背在身上。 叶浅浅帮忙拿着锄头,看着绳子勒进他肩膀上的皮肉。 “就没个推车吗?这也太费力气了。” “以前有的,被大伯借了去,一直用着没还。” “要回来啊,穷大方吗?你这个大伯实在不咋地,上次连把伞都不借。” 苏墨阳又不说话了。 好吧,那是人家的亲大伯,她不说坏话了。 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二人一路回了家,叶浅浅挎着一篮子青桃,累够呛,胳膊都酸了。 反观苏墨阳,竟只是微微气喘。 还真是小瞧了他。 “师父,你回来了。” 陆良率先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咦?这野桃也是药材吗?” “是食物也是药材,很多种吃法。我说陆叔,咱们是师徒,但也不用天天挂在嘴上吧,喊我名字不行吗?” 师父师父的,压力好大。 “不行,不能没规矩,师父就是师父,不过,”他看向苏墨阳:“阳哥儿可别想占我便宜,我可不会喊你师公,咱们之间,另算!” “嗯,你好聪明。” 苏墨阳无聊地越过他,走到一堆草药面前。 十分惊讶地看着林哥儿和巧姐儿娴熟的分类,清洗,根茎分离。 叶浅浅把一个花环扣在巧姐儿的头上。 “花仙子花环,嫂嫂独创,别家没有。” 巧姐儿早就注意到了,小眼神已经偷偷瞄了好几眼,花环编的十分好看,比以前翠儿她们戴的都好看,一层叠一层,没有杂乱的绿叶,全是花朵。 嫂嫂戴着,真的像个花仙子。 巧姐儿惊喜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腼腆道谢:“谢谢嫂嫂。” 苏墨阳眉头动了动。 巧姐儿似乎不惧怕她了。 这两日,看来她们相处得很好。 叶浅浅眉开眼笑,“不谢不谢,等嫂嫂再给你穿一个桃核手串,保佑巧姐儿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巧姐儿更高兴了,小脸散发着喜气。 三妞手上就带着一个,那是她爹从集上给她买的,说是辟邪保平安的。 她也能拥有了吗? 嫂嫂怎么什么都会做。 巧姐儿这模样,苏墨阳不曾见过,那种欢喜比见到他时更甚,有开心有期待,眼里有星光。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好像涌进了一股活水。 正在浸透看不见的寂寂冰层。 第29章 春梦 寂静的夜,靡靡喘息在小小的室内清晰可闻,床上的人蹙眉哼吟,额上大汗淋漓。 此时的他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全是花的芬芳,戴着花环的姑娘巧笑嫣然,时而近,时而远,时而朝他娇笑勾手,时而恼怒嗔怪不理不睬。 “相公。” "相公。" "相公。" 天空落英缤纷,姑娘的粉颊若隐若现,粉红衣衫如天边的流霞。 他想要抓住,抓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腰,一起扑在厚厚的花瓣上。 “你是谁?” “嘻嘻,你亲我,我便告诉你。”姑娘在耳边吐气如兰。 她真调皮。 他闭着眼睛去亲她。 她却又突然消失,漫天的花瓣飞舞,她的衣裙在其中翻飞,却再看不清容颜。 “我不属于你。” “我们会和离。” 那声音清脆悦耳,又冷漠无情。 “别走,你别走!” “别走!” 苏墨阳猛地从梦中惊醒,如被扔上岸干涸缺水的鱼,大口的喘息。 感觉到身体的异常,他迟疑的一摸,棉质的亵裤一片濡湿。 他惊恐的睁大眼,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燥热的身体一片冰凉。 脑子里突然闪过同窗们的窃窃私语。 “这证明我已经成人了。” “可以娶亲了。” “水满则溢,精满则遗。” ...... 他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是一个男人成人的标志。 可还是觉得羞耻,甚至对身旁的人感到愧疚。 因为梦里的姑娘,是她。 在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已经对她做了不齿的事。 辱没亵渎。 苏墨阳陷入深深的自厌中。 一只脚突然大力踢过来,隔着一层褥单,抵在他的大腿上。 他猛地僵住,一动不敢动。 她又骂了起来。 声音中气十足。 “王八蛋,你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老娘是人,是人!怎么救你一只鬼!” “给你烧钱行不行,美人?兰博基尼?故宫大别墅?” “别嚎了!烦死!不想活就再去死一死!”biquiu “我在大燕王朝,你来撕我呀!” …… 叶浅浅不骂了,嘟囔着,翻了个身没了动静。 苏墨阳缓缓移开自己的腿。 他听明白了。 有只鬼在纠缠她? 苏墨阳没了睡意,身上难受的很,别扭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摸黑翻柜,摸索出自己的衣衫。 悄悄打开房门,借着月亮的余光,开始清洗。 脑中想着:怎么在不伤她的情况下,对付那只鬼呢? 天刚蒙蒙亮,刘氏就起了。 来到厨房,就看到饭已经做好,大儿子正坐在灶台前看书。 还有心思看书? 刘氏又不确定了。 昨儿半夜她听到向来安静的儿子房里,闹出了点动静,后面还听到院里有打水声。 她寻思着是不是俩人圆房了。 可儿子起的这么早,还看书…… 不太像。 但大儿子向来冷清,随了他爹。 他爹当年新婚第二日,还不是早早就去上工了。 成亲十年,也没为这事儿赖过床。 刘氏不让自己再去回想,出声:“昨儿睡得晚,怎起的这般早?” “嗯,娘。” 苏墨阳合上书,将锅盖打开,利落的盛出苞米粥。 “想着早些去西坡,把地里忙完,您怎么也起了,不多休息会儿。” “习惯了,哪里睡得着,今日我和你一块去,早点忙完,你也好安心去书院。” “浅浅说你要多修养。”苏墨阳皱眉。 浅浅。 看来儿子现在对她也不排斥了。 那昨晚到底有没有圆房? “娘觉得已经很好了,只是胃不好,又不是什么大病,药也天天喝着,早些忙完,才安心。” 刘氏说完,又试探道:"昨儿叶氏累着了没?身娇体弱的,以前可没做过这些粗活。" 苏墨阳想了想。 好像挺累的,但精神十分好,临睡前,还哼曲来着。 怪里怪气的腔调,听着却十分令人愉悦。 他在门外听了半天。 想到此,他不禁勾起唇角,眉眼都柔和起来。 “还好吧。” 刘氏看着,有些发怔。 她从未在他爹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同样的,也从未在儿子脸上见到过。 怎么形容呢? 像是微风吹过枝头上的桃花,把一片花瓣飘飘忽忽的送上天空,让人心里头都觉得温柔。 真好看。 比他爹还好看。 任哪个姑娘见了也会心动吧。 他是对叶氏上心了吗? 也对,现在的叶氏...... 忙完农活她就去趟城隍庙,求城隍姥爷保佑儿子的姻缘圆圆满满。 苏墨阳拗不过刘氏,二人吃了饭就去了西坡。 叶浅浅又是最后一个起的。 林哥儿已经把他的小猪仔喂饱了,和巧姐儿把晾晒的草药摊开,认认真真的挑拣着。 叶浅浅洗脸的功夫,巧姐儿已经跑厨房里,把盖在锅里的饭摆在桌子上,两个窝窝头,一碟子萝卜丝,还有苞米粥。 “巧姐儿,你怎么这么好啊!” 叶浅浅觉得苏家是真好,没有糟心事,婆婆好,养的三个孩子也好。 真不知道以前原主都在作腾啥。 巧姐儿脸红红的,腼腆的笑。 叶浅浅吃完饭,又给巧姐儿扎了小辫子,给林哥儿在腿上走了一遍针。 “嫂嫂,现在就是在给我治腿吗?” 林哥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不是,是让病情不恶化,等工具准备好了,才能治,就几天的功夫,别着急。” “嗯,不着急,不着急。” 林哥儿得了准信,咧着嘴笑,傻乎乎的。 叶浅浅敲了他头一下。 嘿,这犟小子,终于不装模做样的端着了。 林哥摸着脑袋嘿嘿笑。 虽然不知道嫂嫂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好了,但他不傻,大哥现在看嫂嫂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相信嫂嫂,难道还不相信大哥吗? 若是她真的治好了他的腿,那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以后就像孝顺娘一样孝顺嫂嫂。 一大两小其乐融融继续收拾药材,现在太阳足,晒个两天就差不多了,想到马上这些东西就能换成钱,叶浅浅十分高兴。 正在此时,院门开了,进来一个长相憨厚的青年。 “恒哥哥!” 巧姐儿和林哥儿一起喊。 是苏家大伯家的儿子苏恒。 叶浅浅虽然没见过两次,但她知道这个苏恒和苏墨阳两兄弟感情还不错。 第30章 我家的推车用完了吧 苏恒在城里一家木工店做学徒,和苏墨阳一样,一个月也就回来两次。 平时在家基本遇不到,但两人在城里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叶浅浅印象中,苏墨阳让他往家里捎过几次抄书钱,人挺老实的。 不跟他爹他娘一个德行。 苏恒见了满院子的草很是疑惑,但也没多问,他脸上有些急,看了苏浅浅一眼,就把林哥儿叫到一旁。 叶浅浅知趣地进了厨房。 后面就听到大伯母丁氏的声音。 “恒哥儿,你妹妹在家到处找你,快回去。” 自打叶浅浅穿来,这大伯母一次都没登门,苏恒刚过来,就急急地来喊人,还是怕问他们借钱吧?https:/ “还清了?五十两银子都还了?” 苏恒听到林哥儿的话惊讶的出声。 攥着银子的手也不由地收了回来。 “对,恒哥哥把钱收好吧,我大哥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林哥儿还不懂遮掩,声音里带着自豪。 看来这个苏恒是想过来帮忙的。 丁氏听后一脸的质疑,不由问:“你大哥问谁借的钱,这么快就还上了?” 那可是五十两,卖了这个家都还不上,谁会这么大方,一下子借给他这么多。 不等林哥儿开口,叶浅浅已经走出来,抢先一步说道:“是他借了同窗的,说好了三个月内还给人家。” 林哥儿不解地看了看叶浅浅,不过抿着唇没再说话。 丁氏眼睛一转,就相信了。 阳哥儿有个有钱的同窗,和他关系很好,应该就是借的他的吧? 丁氏顿时神色放松了。 “还是阳哥儿厉害,有这样义气的同窗。哎,听到你们出事,我和你大伯愁得一夜没睡,你大伯都打算把地卖了给你们凑钱。” "这哪里能行啊,卖了地以后吃什么喝什么,这不,你大伯就去城里又找活计去了,说是想多赚点钱贴补你们,我心里也难受,这几日都没脸过来。"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当谁傻子呢! “浅浅呀!大伯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太单纯才被别人骗了,外面的人说得难听,什么赌啊的,大伯母还跟人吵了嘴,他们知道什么呀!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哪里会是做这种事的,都是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骗人,你以后可要多长个心眼,有事多和咱自家人商量。” 叶浅浅微笑:"多谢大伯母好心提醒。" 丁氏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说了半天,这叶氏怎么一点也没反应。 现在不是应该对她诉苦了吗? 她眯着眼瞧去。 却见叶浅浅一身长裙玉立,原本长得就好,现在没有横眉凶相的,看起来端庄得真跟大家小姐似的。 跟阳哥儿身上的味道有那么点像。 还有那双眼睛,明明带着笑的,却感觉有种冷意在里头。 怎么几日不见,有点不认识了? “既然解决了,那哥就回去了。” 苏恒怕是不愿意再听他娘说下去,对着林哥儿点点头,脸上不大好看。 “娘,回去吧。” 丁氏还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不愿意走。 “浅浅哪,大伯母这几日正在学绣帕子,你是城里的小姐,懂得肯定多,有空去瞧瞧,给大伯母指点一下吧?” “那怕是不行了,大伯母,我最近挺忙的,娘和相公天不亮就忙着去地里干活,我在家要洗衣服,要做饭,还要抽空去割猪草,因为我的不懂事,家里还欠了那么多钱,哪有脸还闲着不做事。” “你是不知道,虽然相公的同窗借了我们钱,但是人家也说了,三个月内必须还上,要不然就把我们家房子地的,都收走,相公每天干活回来还要抄书到半夜,我看着都心疼。” 苏恒听了,微微张了嘴巴,又攥了攥手里的银子。 看来还是再找机会把钱给阳哥儿,就是太少了,他再偷偷的接点活才行。 丁氏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她有种叶氏不再受控制的感觉。 怎么有点变聪明了。 她这种自私自利的,还知道心疼男人? 等等。 她不会,跟阳哥儿圆房了吧? “哦,对了大伯母,你借我们家的推车什么时候还?相公每日背草回来,肩膀上勒得一道道血痕,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可他说,大伯家还在用,你刚才说大伯去城里找活计了,那地里应该忙完了吧?” “我去推回来?” 推车,什么推车? 苏恒皱眉,家里没看到推车啊? 丁氏脸色一变,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还用着呢,明日吧,明日给你们送回来。” 为什么明日,这丁氏是想继续拖着,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这个样子,叶浅浅还真就今天要回来呢! “大伯母,你家要是不急,就先推过来吧,我相公肩膀上的皮都揉烂了,他敬重你们不跟你们要,但你们做长辈的,也该心疼心疼小辈吧!” “借了大概一个月了吧,一个月还用不完?既然离不开推车,那就去买一个,总也花不了几个钱,大伯在城里的活计不是挺赚钱的。” 叶浅浅突然冷了口气。 虽然知道她不是个好性儿的,但丁氏会讨巧,自打叶浅浅嫁过来,一直拿她当好人。 这还是第一次对她翻脸。 丁氏怒了。 一直被自己拿捏在手里的傻瓜突然不听话了,她能不怒吗? “叶氏,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跟你大伯占你们家便宜吗?你去问问你婆婆,她敢不敢跟我们这么说话!” 眼看院子里火气就要冲天。 巧姐儿害怕地喊了一声:“嫂嫂......” 苏恒憨厚的脸也着急起来,“娘,你这是做什么,好好说不行吗?” 叶浅浅将巧姐儿拖到身后,“巧姐儿别怕。” “嫂嫂教你,属于自己的,一定得要回来,否则,别人拿着时间长了,还以为真是自己的。”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把我们说成什么人了,不就借了个车子吗,说的像是我们昧下了一样。" “叶氏,亏我还到处跟人说你是个心地良善的,看来是我眼瞎了,阳哥儿娶了你,真是我们老苏家的不幸!” 丁氏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第31章 我就是毒 挺好,比装模作样好多了。 此时的丁氏,已经完全将自家男人的嘱咐抛之脑后。 她现在,越看叶浅浅越讨厌,之前对她说好话,不过是看在她手里的东西上。 实际上,打心眼里厌恶得很。 现在既然撕破脸,她也就一股脑发泄出来。 “叶氏,你自打进了苏家,不得婆婆和你相公的喜爱,是谁整天开导你,安慰你的,你吃不下家里的饭跑我家,是谁给你一碗白米粥喝的,苍天可鉴哪!我丁氏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你翻脸不认人,说的是人话吗你!” “大伯母,你这么说,那我就和你摊开了讲,你那是安慰我吗?你不过是为了我的金银首饰,还顺道挑拨了我和婆婆的关系!安慰一次,拿走一根描金银钗。” “你给了我一碗白米粥,又哄走了我一支嵌珍珠簪花。”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拿走这些的时候,你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还有,你先前说婆婆不敢跟你那么说话?挺好笑的,那不是她不敢,是念着那点子相助之情。” “可你们有什么相助之情呢?让我想想。啊,你跟我说过的,是相公在考上秀才前,婆婆去你家借了二两银子用来打点。” “或许你们也是存了相公能考中就能沾光的想法,才借了银子吧,否则也不可能前些年不闻不问。” “这钱,我婆婆也很快就还了,那你再跟我说说,作为一个亲兄弟,亲大伯,漠视弟弟一家艰难困苦多年,是怎么有脸说出我婆婆不敢对你那么讲话这句话的。” “大伯母,不是声音大就有理的。” 丁氏气得怒目圆睁,她没想到,叶氏非但不傻了,还把以前的事翻了出来辩驳。 当着她儿子的面,让她的脸往哪搁。 “娘,你真的拿了弟妹的首饰?”苏恒大声问。 “那是她自己给我的!” 自己给你,为什么给你,她连婶婶都没给,会给一个做大伯娘的? 那还不是真如弟妹所说,哄骗去的! “你现在就回家拿过来还给弟妹!” “凭什么!她一个外来人,把苏家搞得乌烟瘴气,你听听现在外面人都是怎么说咱们苏家的,每次出门,我脸都臊得慌!给点东西那是补偿我们家的,就两根破首饰,我还嫌少呢!” 丁氏恶狠狠地朝叶浅浅啐了一声:“一个女人敢去借印子钱,整个安阳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也不知借了那么多钱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伯母,不许这么说我嫂嫂!” 林哥儿站出来,面上凶凶的,眉毛都竖起来。 “嫂嫂借那钱是因为被人哄骗了,不是做什么坏事,你别乱往人身上泼脏水!” “呦呦呦,我还不知道你啥时候跟你嫂子这么好了,以前不是还说她懒她坏,恨不得立刻把她赶出家门子!我看不是她被人哄骗,是你被她哄骗了吧!” 丁氏想不到,才几日功夫,非但叶氏变了样,苏家这两个小的也变了样。 “忘了她以前怎么骂你小瘸子了,忘了他把你踢翻,扎进猪食桶里的事儿了,还有巧姐儿,忘了她把你扯到井边差点将你推下去的事儿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别人给你们口奶,这就巴巴地贴上来了,真是贱骨头!” 苏恒变了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叶浅浅。 早知道她不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这么坏? 林哥儿憋着嘴,说不出话,心里又有些慌,目光闪烁地看向叶浅浅。 巧姐儿身子抖起来,小脸惊恐。 叶浅浅拍拍她的头,目光凛冽如刀射向丁氏。 她一步上前,腿一抬就踢向叶氏身上的几个穴位。 原本是想扇她的嘴的,不过那样容易落人口实,何况那都是小打小闹。 可解不了气! 她动作快如闪电,苏恒都来不及阻止,只看到叶浅浅确实是踢了一脚,然后丁氏就哀嚎一声躺在地上。 他完全就惊呆了。 “大伯母,你别怪我不讲孝道,实在是你不给个长辈的样子,别人都说家和万事兴,你以前就挑拨我和婆婆相公之间的关系,现在我迷途知返,你却不盼着我们好,还在这挑拨,你说你咋这么贱呢!” “叶氏,你这个毒妇,贱货!我要让阳哥儿休了你!” 丁氏疼得大叫,只觉得全身就像有针扎一样。 “大伯母,说白了,我们现在是两家人,兄弟间处得好,那就是一个苏家,处不好,也就当个不咸不淡的亲戚。” “你嫌我名声不好,和我们远了就是,别他妈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一边享着秀才公带来的好处,一边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我。” “我就是坏,就是毒,以后少来我家,嘴巴再乱说,我见一次打一次!” “叶氏!我要让阳哥儿休了你,休了你!” “对不起,我有婆婆,有相公,你他妈算老几!等你儿子娶了亲,管教你儿媳妇去,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 叶氏瞪得眼睛血红血红的,恨不生啖其肉,面相狰狞。m..nět “娘!” 苏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扶。 丁氏嘶叫:“恒哥儿!你给我打回去,给我狠狠地打!” “你不打,不打就不是我儿子!孬种!你亲娘被这个贱人打了!” “你看着你亲娘被欺负,孬种,孬种!” 丁氏发疯地打着苏恒。 苏恒忍得额上青筋直冒。 他娘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阳哥儿媳妇也不是个善茬,今天是没想到她能对长辈动手,但也是娘出口难听在先。 他今天原是想来帮忙的,却成了这样。 “娘!你别闹了!” 要不是她跟来,啥事也没有。 叶氏对娘这样,他自会跟阳哥儿说,让阳哥儿来处理,他一个堂哥,哪里能对弟妹动手。 “疼,疼啊!老天爷,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啊!” 丁氏捶胸顿足。 苏恒架起她就走。 “大伯母,首饰就当我孝敬你了,别忘了把推车还回来啊!我向来自私,顾不了别人,就知道不能为了一些不值当的人苦了自家相公。” 叶浅浅在后面紧跟着喊。 第32章 打了大伯母 不是在外头说她跋扈吗?她就跋扈给她看了咋滴! 苏恒拖着丁氏走了,嚎叫声渐渐消失。 叶浅浅心头郁气未消,觉得刚才没发挥好。 她应该骂的丁氏羞惭涕零,打得她心服口服! 这个表里不一的,得了她的好处还在外面跟邻里说她坏话,要不是她一个亲大伯母到处说,叶浅浅哪里那么多能耐得罪了一圈人。 还有,叶浅浅拉扯巧姐儿去井边吓唬她,根本就没人知道,她竟然知道,那应该是瞧见了。 瞧见了竟然没有阻止。 这个大伯母,比她想象的要毒啊! 跟原主一样毒。 书中说的,后来原主毒杀了婆婆,残害了小叔小姑后,与人私奔逃离。 苏墨阳知道真相后,疯了一样四处搜拿叶浅浅和她的姘夫。 倒是苏家大伯一家凭侄富贵,过上了让人艳羡的好日子。 不知道原主做的这些恶事,其中有没有丁氏的手笔?筆趣閣 奈何《首辅大人很冷酷》这本书,只是个叙事小说,侧重描述了传奇首辅的生平,像这些小人物,都是浅浅勾画。 她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叶浅浅突然意识到,她代替了原主,一心想将自己从悲惨炮灰的命运中摘出来,那这次就不可能再发生残害苏家人的事。 这样的话,历史轨迹就是改写了的。 不知这些小人物的命运是不是也跟着发生改变? 叶浅浅刚才脑子一热和大伯一家撕破了脸,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冲动了。 苏墨阳自己都能忍,她心疼个什么劲。 合着她就该做恶人? 还有苏恒,人家和苏墨阳兄弟情深的,被她这么一闹,恐怕也别扭了。 哎,草率了! 回头,看见两个小家伙正睁着大眼看她。 “咳咳,吓着了?” 林哥儿忐忑中带着纠结:“嫂嫂,我以前是说了你很多坏话,但是以后绝对不说了。” “你以前,真的想要将巧姐儿推井里去吗?” 巧姐儿双手攥在一块,怯怯地低下头。 叶浅浅心疼,他喵的,那不是她,可是谁信? “以前啊,你们就当那个嫂嫂死了,行不行?以后我会加倍对巧姐儿好的。” 巧姐儿“呜呜”哭起来,为以前受过的委屈。 虽然以前她都躲着嫂嫂,但免不了的接触全都是不好的回忆。 也不知为何,现在的嫂嫂虽然和以前样貌一样,可就是无法让人将她和以前当做同一个人。 她真的喜欢这样的嫂嫂,希望永远不要再变回去。 叶浅浅心疼地揽住她,轻声低哄,眼里不觉也含了泪。 林哥儿眼睛也酸酸的,但他是男子汉,强忍着没跟着一起哭。 他想的也是一样。 希望嫂嫂一直会这样。 别变回从前。 “哎!”叶浅浅叹了口气,“你们说怎么办,我刚才打了大伯母,你大哥会不会生气?” “是大伯母不对,我都知道,你是为了大哥。”林哥儿立马说。 嫂嫂心疼大哥劳累,他刚才听得可感动了。 巧姐儿也小声道:“我也不喜欢大伯母。” 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娘出去干活,把她放在大伯母家,大伯母总是明里暗里的骂她,她一动就拧她肉。 吓得她一点也不敢乱跑,饿得难受也不敢要吃的。 只能巴巴地眼看着翠儿吃。 娘来接她的时候,还给大伯家买了一包炒花生,对着大伯母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回家看到她身上的淤青,娘眼睛睁得很大,呆了很久。 她害怕地哭了,娘才抱住她,很紧,勒得她后背疼。 后来就再不送她过去了。 叶浅浅有些意外,巧姐儿胆小得跟兔子似的,叶浅浅吓唬她的事都没跟人说过,现在竟然勇敢地说她不喜欢大伯母。 这是与她亲近了? “打就打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早想打她了。”林哥儿气愤。 “她有一次和娘吵架,不知道说了什么,娘一整天趴在炕上没出屋子,我想去找大哥说,娘还不让,说要是让大哥知道,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林哥儿想到那次心都疼,娘两眼无神的样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娘不让他跟大哥说,那他跟嫂嫂说,可行吧? 叶浅浅惊讶。 婆婆是个要强的,这么多年咬牙养着三个孩子,从来没叫一声苦。 当然,以前的事儿叶浅浅不知道,但就她现在所见,婆婆是个坚强的女人。 就是她借印子钱的事她受了打击,别的,还真没看过她软弱的时候。 那大伯母当时说了什么,会让婆婆那么难过? "那就是说,大伯母该打?"叶浅浅问。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 “很好,我也觉得她该打!不过,你大哥是斯文人,咱们就别让他知道了。” “这是咱们三个的秘密,谁也别告诉,就是大伯母在外面说我打了她,咱们也不承认,知道了不?” 林哥儿眼神一亮,“明白!” 大伯母那个破嘴肯定会在外面乱说,要是让他知道,他就说大伯母倚老卖老,想要打嫂嫂,自己没站稳摔的! “还有啊,我刚才说那印子钱是你大哥借了同窗的钱还上的,知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 两个小脑袋头顶齐齐打了一圈问号。 “钱财能让你看透人心,你想想,咱家倒霉了,这个时候有人来关心,有人却躲得远远的,不是正好让你们看看谁好谁坏吗?” “以后也好知道,哪些人真的值得结交。” 林哥儿的性子有些直,巧姐儿单纯,公公死的时候俩人年纪小不记事,刘氏每天忙着生计,也疏于教导。 不像苏墨阳早早经历过这些,小小年纪就体验了人情冷暖。 叶浅浅也是担忧他们以后被人骗。 “还有,院子里这些药草,有人见到,就说给猪冬天储存的食物,别说是赚钱的,免得有人眼红。”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啊!” “咱们得闷声赚钱,关起门来吃肉,让那些坏心思的,味儿也闻不着!” 林哥儿和巧姐儿受教,大力点头。 嫂嫂说得对! “嗯,真乖!好了,咱们现在把桃仁给砸出来,中午做个桃仁粥喝,可补充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防止便秘。” 叶浅浅把昨天摘的青桃一股脑倒在地上。 林哥儿和巧姐虽然没听懂补充啥,但却是知道有好处,欢呼一声围过来。 小野桃的核已经半硬了,暗红色圆形,正适合做手串。 林哥儿拿着锤子砸,巧姐负责剥皮。 叶浅浅在一旁拿了个小刀刮果肉,挑选漂亮的桃核做手串。 “嫂嫂,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林哥儿眼馋。 第33章 炖了一盆鸡 嫂嫂的手巧,做出来肯定好看,他也想要! “行!桃核多的是!一人一个。” “桃核手串具有驱邪避凶,驱毒辟邪,扫除病灾,辟邪纳福之意。 另外,医书中也记载:野生桃核具有舒筋活血,降血压,治一切表邪,宜五脏郁气,利三焦血热,止吐脾健胃等医疗功效。” 叶浅浅一边忙,一边科普。 那这可是宝贝呢! 林哥儿和巧姐儿看着桃核,眼神贼亮。 “我听到了哦,我也要!” 陆良人还未进,声音先传来。 随着门打开,他手里提着一只大野鸡,还是活的,咕咕叫着乱扑腾。 “陆叔,你上山抓来的鸡?” 林哥儿大喊,好生羡慕,他许久没去山上了,好想去! “昨晚下了捕兽夹,运气好,抓了一只肥的。我一个人也不会做,来师父这蹭饭吃,行吧?” “行!”叶浅浅还能说啥。 “那你负责杀鸡,我可不会。” “没问题!”陆良风光满面。 师父交代的,那肯定办的妥妥的。 “师父刚才说的桃核串,别忘了给徒弟一个啊!” 叶浅浅:“没有!你一个半老头子凑什么热闹嘛!” 做那么多,她的小嫩手还要不要了。 陆良伤心了,什么半老头子,他觉得他现在还是个激情澎湃的少年。 趁着桃核还没那么坚硬,叶浅浅用小刀很快刮得干干净净。 选出一堆好看的,用水清洗放太阳底下控干,然后用磨石开始打磨。 直到每一个都没了菱角,又圆又润。 她去屋里找出刘氏纳鞋底的彩线和针锥,开始穿孔。 再把彩线拧成麻花。 一切准备好,她觉得有点单调,又挑了个桃核,打算给巧姐儿那个加上个桃篮。 陆良把鸡宰杀,端着一盆鸡血正要倒掉。 “陆叔,你要倒掉鸡血?” “是啊,放心,我倒远远的吗,绝对引不来苍蝇。” “等等,等等,鸡血是可以吃的,怎么能浪费呢?吃了还可以补血呢!” 啊? 陆良胡子抖动。 就算补血也用不着吃这个吧,多恶心啊! 师父是不是在苏家饿坏了,什么东西都想吃。 叶浅浅看到他难受的表情,起身端过盆,“行了,我来处理吧!” “你们家以前也喝鸡血吗?” 陆良问两个小的。 两个小的急忙摇头。 那恶心的玩意儿狗都不喝吧? 叶浅浅在厨房找了干净的大碗,倒进一半冷水加盐,搅拌好以后,把刚才的鸡血用漏勺过滤了一下,就倒进了搅拌好的冷水中。 其实最好是加些淀粉,但现在家里没有,就一切从简。 做好后,就等着自己凝固了。 叶浅浅继续去磨桃篮。 林哥儿和巧姐儿已经砸了半盆桃仁了,白嫩嫩地看着喜人。 叶浅浅拿了一个扔进嘴里。 嗯,甜甜的,好吃! “熬粥少加点就行,剩下的和草药一块晾晒,晒干了给你们炒了吃。” 林哥儿跟着也尝了一个,还真挺好吃,忍不住一连吃了几个。 “别多吃,小心腹泻。” 桃篮磨好后,叶浅浅用彩绳穿珠,然后用彩线打了个可伸缩的金刚结。 给巧姐示意了一下佩戴方法:“放太阳底下晒几天,桃核硬了再戴。” 巧姐儿小心地试了一下,美滋滋的。 “真好看!” 叶浅浅又把林哥儿的穿起来,用的是黑色的绳。 陆良那边也收拾好了鸡。 叶浅浅抬头看看太阳,准备做饭。 “巧姐儿去屋后拔些小葱来。” “哎!” 鸡血已经凝固的很结实,从碗中扣出来,切成小块,装在盘里待炒。 陆良看的啧啧称奇,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鸡血还能变成这样的。 感觉没那么恶心了。 “鸡血能吃,那猪血羊血鸭血能吃吗?” “都能吃,对于贫血之人,可以常吃。” 陆良又在后面舔了舔毛笔,往他的册子上记。 叶浅浅嫌弃的咧嘴:“改日给你做个炭笔,携带方便,不用沾墨。” 陆良眼睛发光:“师父,咱中华派传授的不止是医术吧?是不是奇门技巧也有研究?” 这算什么奇门技巧,不过是个手工制作。 “你想多了。” 巧姐儿把小葱拔来,顺手摘干净了。 叶浅浅看了一圈,家里能炖鸡的只有土豆,就做个野鸡炖土豆了。 “我来烧火!” 陆良自觉地坐到灶前。 家里有两个锅灶,一个大点,一个小点,两个排在一块,可以一块烧。 叶浅浅一个锅炖鸡,一个锅先烧水。 这个时候,还没有热水瓶,烧开了水就用个陶瓷罐装上,多少能保温一段时间。 装满了陶瓷罐,她又添了水,碎米下锅,扔进去陆良拜师带来的干枣,几个桂圆,还有桃仁。 很快,一股鸡肉的鲜香传遍小院。 刘氏和苏墨阳一回家,全都反射性地咽了咽口水。 肚子里饥肠辘辘,又渴又饿,猛然闻到肉的味道,一时肚子不受脑子控制。 这是哪家做的肉,怎么都飘到自家来了? “娘,大哥!快来吃饭,嫂嫂做得太香啦!吸溜~” 林哥儿盼啊盼,终于是将娘和大哥盼回来了,可馋死他了。 刘氏第一反应,是叶氏又拿着钱去城里买了好吃的。 以前就是这样,三天两头地去城里打牙祭。 不过,她就算吃剩下的带回来也是藏在自己屋里的。 现在还至少拿出来了? 只是她脸上不带喜色,反倒沉了几分。 “娘,快洗洗手先吃饭,你的胃可饿不得。” 苏墨阳将锄头放到墙角,催了刘氏一声。 他自己先脱了汗湿的上衣,舀了一盆水擦洗。 常年读书,习惯了浑身清爽,有点子汗就难受得很,一刻都等不得。 刘氏这才进了厨房。 叶浅浅也是忙的额上都是汗,现在就只差鸡血没炒了,这个简单,几分钟的事儿。 她淖水去腥之后,葱蒜下锅爆炒,几下的功夫就装了盘。 刘氏进来后看得有些傻眼。 一大盆鸡肉,还有一碗碗好看的米粥,还炒了个不知啥的东西,也是香喷喷的。 就是过年,家里也没这么奢侈过。 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可是,好香! “娘,娘,快坐下吃饭。” 巧姐儿拉着刘氏坐到了桌旁,眼睛冒着绿光看着盆里的肉,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第34章 身体瘦而不弱 叶浅浅无奈对着刘氏道:“说了让她先吃点,她非要等着娘和相公回来再吃。” “现在好了,赶紧吃吧。” 她把围裙摘下,“陆叔也辛苦了,赶紧上桌。” “不辛苦不辛苦。” 陆叔咧嘴笑,笑着笑着眼睛又冒了水。 “你又咋了?” “我想我娘了。” 二十岁离家求医,在外面飘零五年,等心灰意冷回家乡的时候,他娘已经死了两年,爹又找了个年轻的,又生了个儿子。 后娘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连带着爹对他也不喜。 那个家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再次离开,游荡着游荡着就在落霞村落了户。 这么多年一个人,饱一顿饥一顿,一恍惚都四十多了。 他早忘了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着热气腾腾的饭是什么滋味了。 这不,刚才一下子勾起了心事,就没忍住。 他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穷,一家子围在一块,爹也疼他。 当时怎么就没回去看娘一眼呢,害得娘临死都在念叨他。 叶浅浅对这个老徒弟实在是无奈,越了解他,才发现,这完全是个感性老青年。 刘氏有些不知怎么应对,夹了肉递到他碗里。 “他叔啊,别想不开心的了,快吃吧!” 林哥儿和巧姐儿也巴巴地跟着递筷子递饼子,一本正经地安慰。 陆良又感动又不好意思,老脸发红。 叶浅浅见此,微微一笑,出了厨房。 院子里,苏墨阳正端着一盆水举高“哗啦”一声,兜头而下。 这豪放的动作惊住了叶浅浅。 在她眼里,苏墨阳大多时候是斯文的,内敛的,就算搅拌猪食的时候,也是行云流水,像在摆弄的是一盘浓稠墨汁,而他即将挥毫落笔一般,丝毫不见粗鄙。 没想到,还有这么狂放的一面。 啧啧,带着一股野性。 以她对人体研究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身子别看瘦了些,爆发力绝对十分强悍。 窄腰翘臀,线条流畅,瘦而不弱,被衣服盖住的地方皮肤白皙,胳膊却被太阳晒得镀了一层蜜色。 胸前两点粉在水的刺激下,嗯哼......(懂得都懂,就不详细说了。) 苏墨阳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冲刷的舒爽,此时干涸太久的身体才觉得好受了些。 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俏生生站着一个姑娘。 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明目张胆。 “嗯,我是想问,需要帮忙搓背吗?” 叶浅浅露出八颗牙齿,阳光一照,炫着银光。 苏墨阳懵懵地眨了几下眼睛后,才发现不是幻觉。 手里的木盆“吧嗒”落地,正砸在脚上。 闷哼一声,俊秀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你没事吧?” “没事!”他慌张地退后,差点又被盆给绊倒。 刚消下去的暑气又火烧火燎地返了上来。 “别过来,别过来!” 见叶浅浅上前,他像吓坏了的兔子,手忙脚乱的抓住绳上晾晒的擦澡巾,徒劳无功地挡在身前。 然后夹裹着一身水,跑去了卧房。 呃,像是碰到流氓吓得六神无主的良家妇女。 叶浅浅张了张嘴,她有这么可怕?让一个素来沉稳的人变成了这样? “我真的不会对你咋样啊!” 顶多看一看,又少不了一块皮,至于吗? 原本也是想去换身衣服的,现在看这样,还是算了。 别吓坏了孩子。 叶浅浅洗了洗手,又回了厨房。 进了厨房才发现,大家还是没吃,要等着人齐了才吃呢! 不得不说,苏家家教是真的好。 刘氏看着桌上的菜五味陈杂,她心疼油水太多,浪费铺陈,可又心疼儿女,看着他们眼巴巴的小眼神,那简直是戳心窝子。 都怪她没用。 “娘,相公马上来,咱们先吃吧。” 叶浅浅把鸡腿夹到她碗里:“你的胃不好,不能挨饿。” 刘氏无意识地点头:“吃,吃吧,他叔,快吃吧。” 她还是不习惯叶氏这么孝顺,有点无措。 一共两根鸡腿,叶浅浅给了刘氏和巧姐儿各一根。 “陆叔,你自己吃啊,当自己家一样,我可不给你夹。” “那哪能劳烦师父,夹了我也不敢吃。” 陆叔多少摸透了叶浅浅的性子,心眼大气,说话敞亮,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客气。 “好吃!” “太好吃了!” “这鸡血还真是挺香,一点臭味都没有。”陆良连连点头。 短短两日,跟着师父学得比他半辈子学得都多,这两天就连睡觉他都抱着那本草药识别。 真的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叶浅浅对好奇的刘氏介绍:“娘,这鸡血你可以多吃,补气血不错的。” 刘氏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就是油加得多。 心疼。 刘氏缓缓点头。 苏墨阳进屋的时候,人已经恢复了从容,唯有耳廓,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红色。 “大哥,快来吃!嫂嫂做的饭太好吃了!” 林哥儿吃高兴了,不遗余力地夸奖。 鸡肉是用土豆炖的,但土豆却比平日色泽好看,金黄金黄的,切成厚片。 粥是碎米粥,里面加了红枣桂圆,像大酒楼里做的养生粥。 以前夫子曾让他陪同,有幸吃过一次。 软糯香甜。 苏墨阳朝叶浅浅看了一眼,目光很快移开,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坐在了她身边。 想到他的排斥,叶浅浅稍微往另一边靠了靠。 苏墨阳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 “要是能天天吃肉就好了!”林哥儿一边吃,一边感叹。 刘氏瞪了他一眼。 “没出息,天天想着吃。” 这一顿就吃了不少银钱,这鸡要是拿去卖,得换好几斤米面。 当然这是人家陆大夫给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又是米粥,又是枣啊油啊的,也是很浪费的,天天吃有多少银子也不够。 “这有什么,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们都是俗世中人,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林哥儿这想法再正常不过啊!” 叶浅浅悄悄咂咂舌。 好险,嘴巴差点秃噜了。 “对,嫂嫂说得太对了!”林哥儿得了认同,有些得意忘形。 想好吃的没错,谁不想吃好的,他就不信娘不想,大哥不想。 不想吃好吃的人是傻瓜。 “咋咋呼呼没个样子。” 苏墨阳严肃地看着他,尽显长兄威严。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当胸怀大志,志向高远,有所作为,哪能只想着口腹之欲。” 林哥儿缩缩头,不敢辩驳。 苏墨阳说完,觉着这话怕是令人误会,不禁抿唇看向叶浅浅。 叶浅浅赶紧埋头。 “我是小女子,没什么大志。” 就喜欢吃怎么了! 第35章 嫂嫂心疼大哥 “我也是小女子,也可以想吃的。” 巧姐儿喜滋滋的,语气全是身为女子的庆幸。 陆良嘴巴不停:“我都老了,再不吃就没机会吃了,我觉得师父这话说得挺好:人生在世,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想一想要是真过得这般畅快,那一辈子值了。”https:/ 看吧,大家都是普通人,世上哪有几个像苏墨阳这样的经国之才,满脑子都是抱负,理想的。 想吃好的是人本性。 再说了,只有想才会去努力上进,过上期盼的好日子,又不是能等着天上自己掉馅饼。 只是人的志向不同嘛! 苏墨阳的志向高远些而已。 叶浅浅斜眼瞄苏墨阳。 苏墨阳轻轻咳嗽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不过如以前一般告诫林哥儿而已,习惯了。 不是说她说得不对。 只是她斜眼睨人的样子,又小心又得意,像个在洞口边朝外窥探的小鼠。 刚才还胆子大的盯着人看,现在...... 真是奇怪的姑娘。 苏墨阳又觉得热了。 刘氏怕两人闹了情绪,赶紧转移话题。 “这个土豆吃着咋这么好吃?和以前炖得不一样。” “娘,土豆是先过了油,炸得半干又放到肉里一块炖的,这样酥一些。” 刘氏:“......” 心疼。 一盘子鸡血不多,很快吃光了。 刘氏想着,下次去城里,是不是去猪肉铺弄点猪血回来,反正他们都是要倒掉的。 大家正香津津吃肉的时候,院门又响了。 苏恒推着木头推车进来了。 苏墨阳赶紧起身出去。 看到推车愣了一下。 "恒哥,你回了!正好,进屋吃些。" “嗯,回了。” 苏恒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吃了,给你把车送过来。” 这推车是从有粮叔家找回来的,他也是刚知道,原来车是被娘借出去了。 不,不能说是借,也是得了好处的,有粮叔给了两斤花生种子。 而且娘不是只借了一家,这一个月,家里根本就没用过,都是别人在用。 苏恒臊得慌,没脸见兄弟。 还有,弟妹的首饰,他也带过来了,正不知怎么说呢,就听见屋里刘氏喊了。 “恒哥儿,快进来吃些,今日有肉。” 叶浅浅,林哥儿,巧姐儿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低头扒饭。 “婶子,不了,我还要去陆叔那一趟,先走了。” “哎?找我?” 陆良抹了一把嘴,吃撑了。 苏墨阳瞧见苏恒的不自在,神色带了关心:“怎么了?陆叔在这呢,可是哪里不舒坦。” 苏恒有些惊讶,也没多想,这才跟着苏墨阳进了屋。 “我没事,是我娘,身体不是很舒坦。” 不是简单的不舒坦,是疼的躺在炕上直叫唤,饭也吃不下,也不知伤到了哪里。 奇怪的是,根本看不到伤,连点子淤青都没有。 娘又是指肚子,又是指腰背的,感觉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疼。 他有心问问墨阳媳妇刚才踢得哪个部位,又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怎么个不舒坦?” 陆良先问症状,师父正好在这里,他也好判断。 苏恒还未开口,叶浅浅放下碗,先说了:“大伯母刚才摔了,可能扭着气了。” 林哥儿紧跟其后:“对,刚才大伯母想打嫂嫂来着,自己没站稳,摔倒了。” 巧姐儿怯怯:“大伯母好凶,想要打嫂嫂,还骂我和二哥哥是贱骨头。” 苏恒“......”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苏墨阳脸一下沉了,刘氏也是。 别管叶浅浅和林哥儿说的是什么,巧姐儿的那句贱骨头可谓刺耳又难听。 瞬间勾起了刘氏的心事。 巧姐儿才八岁,自然无人认为她会撒谎,何况她又是如此软糯的性子。 就连苏恒都忍不住怀疑。 娘那会儿真的要打人? 巧姐儿说完,自己也紧张成了鹌鹑,把头藏在了碗后,看起来像是怕极了。 令人心疼。 “这是做人大伯母的吗?打骂小辈,还有脸治伤,让她疼去吧!”陆良气哼哼道。 “哎呀!也是我不对。” 叶浅浅还是怕影响了人家两兄弟的感情的,真诚实意的道歉。 “是我见大伯母想要动手,一时害怕推了她一把,这才害得她倒在地上,陆叔你就去看看吧,不过,我就是轻轻一推,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叶浅浅说完赶紧找了个碗,夹了几块鸡肉和鸡头鸡屁股。 上前,在苏恒迷瞪的眼神中,塞到他手里。 “恒哥,你带回去给大伯母补补身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恒脑子更乱了。 眼前的女子眼神带着浓浓的歉意与愧疚,跟那会儿狠厉的骂娘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 “大伯母借了推车迟迟不还,我就是太着急了,才惹得她生气。” 秀眉紧蹙,她的表情很懊恼。 苏恒以前没怎么端详过叶氏,这离得一近,他才发现。 这个弟妹长得实在是好看,怪不得娘总是说她长得狐媚。 苏恒脸色爆红,笨拙地推开碗:“不,不用不用,确实是我娘不对。” “陆叔麻烦你去一趟。” “墨阳我,我先回去了!” 苏恒脚步有些乱,转头就跑了出去。 苏墨阳目光有些泛冷。 林哥儿“哼”了一声,“嫂嫂还不是心疼大哥才让大伯母还车的,谁知道大伯母就要动手。” 苏墨阳看向叶浅浅,眼底的冷意又消散。 “哎,等一下。” 叶浅浅又追了出去,不由分说拦住苏恒:“恒哥,带回去吧,算是我给大伯娘赔罪,你不收,我心里不安。” 才怪! “还有,”叶浅浅小声道:"无论大伯母怎样,你和相公都是亲兄弟,他对你这个哥哥很是关心,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原因闹得你们兄弟不和。" 这次是认真的,他刚才没有说出真相,叶浅浅觉得自己也不能破坏了人家的兄弟情分。 苏恒心中复杂又疑惑。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和以往给人的感觉全变了呢? 手里端着碗,另一只手掏出怀里的首饰还给她。 “弟妹,我替我娘跟你道歉,你放心,我和墨阳是好兄弟,不会变的。” 苏恒看向她身后。 苏墨阳站在厨房门口,眸色黑黑的看着二人。 苏恒浑然不觉,对着他点了点头,端着肉走了。 叶浅浅感慨。 这个兄弟确实不错。 三观正得很。 算是歹竹出好笋吧。 可是他把首饰还了回来,大伯母岂不是更恨死她了?她其实真没想要回来的。 陆良走过来:“师父,你给透个底,她到底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就是摔了一下,估计是装的。” 反正谁也看不出伤,嚎几天就没事了。 “明白,这就去给她瞧瞧。” 顺便多收点看诊钱。 哼哼! 叶浅浅没想到,刘氏非但没有责怪她推倒大伯母的事儿,反而看着她慈祥了很多。 倒是苏墨阳,拉着脸,像谁又欠了他一样。 第36章 养猪赚钱 这人总是不知好歹,懒得搭理他! 用完饭后,苏墨阳沉默地洗刷锅碗。 叶浅浅开始熬药。 刘氏自然看出大儿不高兴,心想可能还是因为他大伯母的那些话。 她那妯娌,确实刻薄了些。 可没办法,那是他亲大伯母。 今日叶氏推了她,其实她心里隐隐高兴,她没勇气做的事,媳妇给做了。 但总归这种事不好,她不能说出来,只想着以后对这个媳妇再好一点。 巧姐儿从外面太阳底下拿来桃核手串,小声地对刘氏炫耀。 “嫂嫂给串的,这个小桃篮磨了好久,我看到嫂嫂的手都磨红了。” 刘氏惊奇地看着可收放自如的结扣,还有那个精细的桃篮,一般大小的暗红色桃核。 很漂亮,可以看出是用心的了。 “也给二哥哥串了一个,嫂嫂说桃核手串驱邪避凶,能保佑人平安无灾。” 刘氏看向老二。 林哥儿对着刘氏得意地晃晃手腕。 刘氏白了他一眼。 “你嫂嫂说得对。” 她摸摸巧姐儿的头。 巧姐儿从小身子弱,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她操了不少心。 还要忙生计,这些取巧的东西,真没上心过。 看着小女儿那副满足的样子,她心口发涩,又对叶浅浅充满感激。 看着拨弄草药的叶浅浅,她现在是真的在对苏家每一个人好。 “叶氏,辛苦你了。” 叶浅浅灿笑,脆声道:“这有什么辛苦,不过两个小手串,又不麻烦。” 一边刷碗,一边双眼发虚走神的苏墨阳动作一顿。 回头对着叶浅浅冷声:“礼记有言:男女不亲授以私与人也,你拿了什么手串,赶紧还回去。” 叶浅浅:“......” 刘氏,林哥儿,巧姐儿:“......” 刘氏板了脸:“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累糊涂了,下午不用去地里了,好好在家清醒清醒!”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莫名其妙给自己媳妇儿和自己兄弟扣上这么顶帽子。 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阳哥儿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 林哥儿目瞪口呆之后,小脸又白又红,眼里的火苗“噌”地升腾上来。 这话他懂,在学堂的时候夫子教过,可是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他竟然这么说! 这还是自己最敬爱的大哥吗! 林哥儿羞愤,泪珠在眼眶子里滚动,只是仰着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将手上的桃核手串大力撕扯下,狠劲拍在桌上。 冲着苏墨阳吼:“我知道你们城里规矩,这就还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还有句古话叫长嫂如母,在我心里,嫂嫂和娘是一样的!” 林哥儿袖子往脸上一抹,拖着左腿一瘸一瘸地跑了出去。 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叶浅浅茫然地看向苏墨阳。 啥意思? 说她和林哥儿之间有事儿? 苏墨阳也懵了,看着刘氏失望的目光,他脑子拨云散雾,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 心乱了。 他向来自律自持,风动旛动心不动,再恶劣的环境也从未影响过他的心智。 夫子常说,他教过的学生聪慧的不知凡几,但心坚意定如他,凤毛麟角。 这也是夫子最看重他的地方。 今天,他却轻易地被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所左右。 苏墨阳复杂地看了叶浅浅一眼。 “娘,你们都误会了,我只是刚才恰好在脑中温习功课,顺嘴说了出来,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 他解释。 刘氏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 她其实也正疑惑,自己眼里的儿子从来谨言慎行,怎么突然冒出这般离谱的话,原来是这样。 “是娘想岔了,叶氏你也别多想。” 她反过头来对叶浅浅说,带着点替儿解释的味道。 叶浅浅笑着说“不会”,只是心里却不这样想。 刚才他这话明明就是在说她。 但她又想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青春期的少年,就是难捉摸。 “我去找林哥儿。” 苏墨阳出去。 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见到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茅厕后面的猪栏走过去。 果然,林哥儿抱着腿蹲在猪食槽子上,正抽抽噎噎的抹泪。 猪仔是当时家里咬着牙花1两银子买的,听说养大能卖个十两,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从买来都是林哥儿在料理。 就算为了割猪草划伤了腿,他也没将怒气洒在猪身上。 在他眼里,这头猪是能给家里带来好日子的,卖了钱,娘和他这个大哥就不用那么辛苦,小妹也会有好看的头花戴,不再偷偷地躲在门后眼馋别人的。 他用心地搅拌猪食,用心地喂养,苏墨阳有一次听到他和猪仔的对话。 “元宝,我喂你是为了卖你,你别把我当好人,你生来就是要被人吃掉的。 你的生命太短了,所以趁活着尽情地吃吧。 吃得壮壮的,卖个好价钱,大哥就不用抄书到半夜,娘也不用没完没了地浆洗衣服不敢停歇,小妹出去玩也不会遭人嘲笑。 等你死了,我给你做个冢,烧个香,求天上的神仙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富家少爷,吃穿不愁。” 童言童语,很可笑。 但苏墨阳却笑不出来。 他说了一圈,卖了猪有了钱,让家里人都好过,就是没想过自己,他自己想要什么?biquiu 林哥儿想要什么呢? 没伤到腿之前,他也在学堂读书,但是他不喜欢读书,三天两头请假,宁愿在家帮着干活,有一次还逃课跑去城里给人扛了一天米,赚了十几个铜板。 一开始还被娘训斥,后来管不住,索性由着他,退了学后,娘怕他再乱跑,咬牙买了这头小猪仔,让他养着。 后面他伤了腿后,娘又无数次的后悔。 苏墨阳想到此,又想到了叶浅浅。 她能治好林哥儿的腿。 “你来干什么!” 林哥儿看见了苏墨阳,袖子又是狠狠的一擦,瞪眼看过去。 小眼神倔强又委屈。 “来跟你道歉。” 小眼神立刻变了,倔强有余委屈不足。 头扬得更高。 “你是大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有什么可道歉的。” 第37章 苏墨阳侮辱人 苏墨阳把对刘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看着林哥儿高高扬起的头慢慢低下。 红眼睛眨了又眨,胳膊无意识地松开腿,撑着石槽。 两条腿突然无所适从,耷拉下来。 “误,误会了?” 好像是啊! 大哥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他可最疼他和小妹了呢! 林哥儿忍不住咧嘴一笑,一个鼻涕泡就从鼻孔冒了出来。 苏墨阳嫌弃地皱眉:“这么大了,一点都不稳重,快出来洗洗,也不嫌这里臭。” “有什么臭的,吃猪肉的时候你也不嫌臭。”林哥儿踮着脚下了猪槽。 苏墨阳摊开手,上面静静地躺着那条桃核串。 姑娘家就是心细,普普通通的桃核也能做得这般好看。 跟外面卖的也差不多了。 其实不光小孩子能戴,他见同窗也带过的,不过只是一个桃核,用红绳穿着,没这个好。 苏墨阳静静的盯着,很快手心一空,手串已经被阳哥儿抓走了。 缓缓将手收回,他懊恼。 又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右了!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见林哥儿洗了脸,苏墨阳把他叫到一旁。 “什么事?” 苏墨阳又板了脸:“老老实实说今天大伯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用刚才那话糊弄我。” 林哥:“......” 大哥这人真难搞,他想回猪栏。 ....... 苏墨阳静静地听完,半天没说话。 林哥儿忐忑:“大哥,嫂嫂真的是心疼你,而且她没想动手的,就是大伯母骂了我们之后,才踢了大伯母,就一脚。” “嗯,今天这话,只咱们兄弟俩知道,你别跟你嫂嫂说。” 啊?这是为啥? 怎么大哥和嫂嫂都这么神神秘秘的。 苏墨阳目光一闪,又迟疑问:“你说大伯母拿了你嫂嫂首饰?” “啊?对,被大伯母哄骗去的,那会儿嫂嫂不是还是个傻的......嘛......嫂嫂!” 林哥儿精神一震,看向来人。 叶浅浅狐疑地看着兄弟二人。 林哥儿完全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我好像听见你说我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大哥,大哥怕你再被大伯母欺负,我说嫂嫂又不傻,厉害着呢!” 那骂起人来没有半点女人的柔弱,畅快得很! 苏墨阳冷眼看着林哥儿说谎,一副拼命自保求生的模样。 以前,他可是连声嫂嫂都不叫的,正眼都不瞧人。 现在...... 她攻占人心好快。 叶浅浅“哼”一声,才不信林哥儿的话,苏墨阳怎么可能担心她。 她拿了篮子,蹲下身开始收拾晾晒好了的药材。 “嫂嫂,这些都可以了吗?” “嗯,可以了,我打算明天就去城里医馆问问。” 林哥儿正要上前帮忙,被苏墨阳拉住,眼神示意:滚远点。 林哥儿看看蹲在地上的叶浅浅,又看看大哥赶人的眼神。 忽然福至心灵,贼兮兮地挤了挤眼睛,踮着脚躲屋里去了。 回屋就爬到了大炕上,扒着窗户缝朝外看。 刘氏揽着巧姐眯着眼快睡着了,也没理会他。 院里只剩下两人,苏墨阳这才蹲下身,学着叶浅浅的样子,捏着晒好的药材,分类挑出。 叶浅浅看了他一眼。 古里古怪。 喜怒无常。 难道大人物的心思都这么难猜的吗? 叶浅浅不说话。 苏墨阳抿抿唇:“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城里。” 嗯? 叶浅浅侧头看他,见他目不斜视,认认真真地挑选着药材,微微凸起的喉结因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刀具应是已经做好了。 他很快地又说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 “嗯,那个,我见恒哥给了你什么东西?” 什么? 叶浅浅迷惑,然后恍然,从怀里掏出首饰。 “这个?”叶浅浅拿着钗子和簪花对着太阳看。 亮闪闪的,差点刺瞎双眼。 “你大伯和大伯母虽然人不咋样,这个堂哥还不错的,其实这东西我真没想要回来,别人用过了的,我才不会再戴。” 她将东西随手扔在旁边,继续捡药材。 苏墨阳眼神变得柔和,掠过她半点钗环都没有的头顶,手里捏着一片草药捻来捻去。 “哎?” 叶浅浅想到什么,突然扔了手里的药,怒视着苏墨阳:“你说的那啥男女私相授受的不是说这个吧!” 没错,肯定是这个! 他喵的心思黑看什么都黑啊! 苏墨阳薄唇微张,目光凝固,看着她恼怒地鼓着嘴巴,想解释又无从辩白。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呵!你放心好了,没有和离之前,我是不会给你丢人的,这点道德本姑娘还是有的!” 换句话,就算没道德也不会找他兄弟吧! 他是对他兄弟不放心还是对她不放心。 真他娘的恶心透了! 叶浅浅越想越气,甚至站起身直接踢翻了篮子。 “苏墨阳,没你这么侮辱人的!” 她跑回了房间。 苏墨阳看着踢翻的篮子,手足无措,目中慌张。 他,他,不是,不是...... 随着卧室门“吭哧”的关闭声,他身体一震,僵硬在原地。 是,是的,他心思阴暗。 他太羞辱人了。 他看到堂哥突然脸红的羞涩模样,心里一下子黑成一片,各种不堪的想法全涌了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怎么了? 扒在窗户上偷看的林哥儿急得从炕上出溜下来。 俩人是怎么回事,才说了两句话,嫂嫂怎么就气跑了。 那么聪明的大哥这会儿怎么这么笨! “大哥,你还不快进屋去哄哄,女孩子很好哄的!” “栓子说他姐姐生气的时候,他姐夫只要进了屋,一会儿就和好。” “大哥,你这么看我干啥?” 苏墨阳瞪完林哥儿之后,还是来到屋前。 然而,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他根本进都进不去。 是了,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 他头一次觉得沮丧。 苏墨阳,才智超群,冷静从容,但他对女子接触甚少,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他能感觉到,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第38章 大才子背背篓 此刻苏家大伯家里可谓闹翻了天。 丁氏的嚎叫和咒骂叶浅浅的话,四周邻里全都听到了。 陆良给她检查了一番,似乎有些气血滞阻,但他不确定,她身上也没有半点伤,关键是指了这里,指那里,没个准确的地方。 最后陆良便说啥问题也没有,少生气多休息就成。 丁氏气得大骂陆良半吊子野郎中,苏恒多拿了诊金,又赔不是地送走陆良。 没办法,苏恒托人把苏文山从城里叫了回来,顺便带了个大夫。 然而大夫起先以为某处岔了气,正要施针,丁氏却又喊着别处疼。 这下子他就不敢乱下针了,又观看了一会儿,直接起身走人。 还隐晦地说她在装病。 丁氏更是气得连城里大夫都骂上了,骂完了又开始骂叶浅浅,骂刘氏骂苏墨阳一家子。 最后骂自己的儿子拿走了首饰,让他要回来云云。 苏恒又怒又急,对这个娘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苏文山把门一关,甩了她一巴掌,才让她闭了嘴。 丁氏惊怒之下,觉得身上的疼倒是好了些,稍微能忍受了。 嚎叫变成了哼哼,也不敢再骂。 “我说了,别让你惹阳哥儿,你若还不长记性,趁早给我滚出苏家!” 苏文山眼神狠辣,阴恻恻的盯着丁氏。 丁氏打了寒战,彻底不敢吱声了。 只在心里把叶浅浅恨得要死,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翌日一早,叶浅浅跟着苏墨阳坐上了去城里的牛车。 落霞村一共有两辆牛车,专门在清早拉人去城里的,一个是田有道的,一个是他侄子田不缺。 田不缺出生的时候,因为块头大在肚子里憋的时间长,多少坏了脑子,口齿也不清楚,他娘也因此力竭而死。 后来爹也病死了,田有道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不管他,就给他买了头老牛和破车,让他每天拉点客,多少赚口吃的。 只是田不缺块头大,人又傻,通常田有道在的时候,没人坐他的车。 但是苏墨阳喜静,每次回书院都是坐他的,今日也是一样。 他和叶浅浅坐了田不缺的车,可把田不缺乐坏了。 他最喜欢拉的就是阳哥儿了。 “阳.....哥儿,你,媳妇,真,漂亮。” 他嘿嘿笑,傻兮兮的。 要是别人这么没分寸,苏墨阳肯定是黑脸的,但田不缺心智不全,他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能回应不缺哥的,若是回应,他会说个没完没了。 然而叶浅浅却对着田不缺一笑,顺道礼貌回应:“谢谢夸奖。” 苏墨阳心中暗叹一口气。 果然,一路上,田不缺就没住过嘴。 他说话磕磕绊绊,颠三倒四,还含糊不清,像嘴里含着东西。 可叶浅浅并没有不耐烦。 她侧着头,听得仔细,有时还会回应一两句。 也并没有因为田不缺幼稚的话而敷衍。 苏墨阳又入了神。 从昨天她生气后,就没跟他讲过话了。 “阳,哥儿,好!村里最好,姑娘都,喜欢。我也,也喜欢。” 田不缺赶着车,东一头西一杠子说个不停。 这又说到了苏墨阳的身上。 叶浅浅似笑非笑地看向苏墨阳,却见他好像没听到,盯着她搭在竹篓上的手在发呆。 叶浅浅低头。 哦,食指昨天做手串磨破了点皮,红通通的。 她移动了一下位置,将手遮住,笑着回应田不缺。 “不缺哥,你也很好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像你,赶车就赶得很好,稳稳当当,比很多人都好。”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田不缺竟然没有再答话。 后面很快到了城里,他都没再说。 直到下了马车,田不缺从布兜里掏出一把子花生来,十分拘谨,说话更不利索。 “给,你吃,好吃的,婶婶炒的。” 苏墨阳浓眉皱成了疙瘩,伸手将他手里的花生推回去。 “不缺哥,我媳妇吃了花生,脸上会起疙瘩,你拿着自己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不用在这等,我们很晚才回。” 说完,他拉起叶浅浅的手离开。 叶浅浅回头,见田不缺还捧着花生傻傻地站在那,朝他挥手:“不缺哥,回头见!” 苏墨阳手紧了紧,走得更急。 “可以放手了吗?少年。” 叶浅浅看着闷头走的苏墨阳,秀眉蹙起,感觉这家伙又在生气。 苏墨阳蓦然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手,慌忙松开。 “那个,不缺哥心思单纯......” 他猛地又住嘴,抬头看向叶浅浅:“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真的很奇怪。” 叶浅浅端详着他,少年眼睑倏然下垂,挡住了重重心思。 他背着竹篓,翠杨笔挺,一身墨衣,清俊不凡。 多年轻多优秀的少年郎。 算了,这一天跟他别别扭扭的不敞亮。 她也不是没从青春时期走过,尽管他沉稳早熟,但也终究处在容易冲动的年纪。 接受的教育也与她不同。 昨天那么说可能真的一时口快,后面他眼里带着歉意,她能看得出来。 刚才小心翼翼显然是又怕说错话。 从之前的冷漠相对到现在还知道照顾她的情绪,已经是很不错了。 她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你对这里的医馆了解多少,我先去哪家询问呢?” 苏墨阳暗暗呼出一口气息,双肩微微垂落。 她跟他说话了,是不生气了吗? “问医堂的大夫还不错,但医馆不是很大,恐怕收不了多少,再大些的有百草阁,济世堂,济世堂......最大,但也店大欺客。” 他的眼中闪过冷芒。 “自然先去大的看看。” 她带的草药不少,小医馆收的种类少,数量少,有些麻烦。 苏墨阳没再说什么,微微侧身,避开叶浅浅想要卸背篓的手。 “我和你一起。” 叶浅浅求之不得。 “大才子给我背背篓,真是我的荣幸。” 这以后可是大燕国顶半边天的人物,也就现在还可以调笑一下。 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苏墨阳垂首,掩住脸上的赧色:“胡言乱语。” 第39章 哪里会有尊严 济世堂果然人多,队伍排得长长的,且看病人的衣着,大部分穿得还不错。 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大夫面无表情地在诊脉,眉毛胡子花白,耷拉着眼皮,眼神深沉,嘴角紧压下弯,呈现出深深的八字纹。 每次说话都很冷硬,病人都不敢大声询问,还得点头小心致谢。 一看就不好相与。 边上抓药的药童就有四五个,还有一个掌柜子在柜台管收钱。 叶浅浅看了一会儿,不过几副寻常草药,都在200文以上。 且那抓药的小童对照着老大夫开的方子抓药时,有的需要称重,有的只是随手一抓并不严谨。 可见,那里面的猫腻很多。 果然像苏墨阳说的,店大欺客。 老大夫头顶那块“悬医济世”的牌匾就十分讽刺。 “你们站在这干什么,后面排队去!” 见叶浅浅和苏墨阳站在一旁不买药也不排队看病,就有个长脸伙计过来了。 应该吆喝惯了,口气高高在上的。 年龄不大,却已经在这熏染出了一双势利眼。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装扮,就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看病就出去,这里不是菜市场。” “小哥,我们不是来看病的,你家店里可收药材?” “不收不收,走走走!” 鼻子长眼睛上的长脸伙计像挥赶苍蝇一般,手差点碰到叶浅浅身上,被苏墨阳抓住手腕,狠狠地一甩。 “我们自己会走,奉劝阁下,别狗仗人势。” “你说什么?” 伙计捏着发麻的手腕,瞪眼,却触及到一双寒冰雪冷的眼眸。 大夏天的,让人遍体生寒。 另一个更年轻些的伙计大概看到这边有情况,也走过来,不过,他可比刚才这个客气多了。 “不好意思,要是不买药还请挪个地,不然师父会责骂我们做事不利。” 他说话客气,神色诚恳,并不让人反感。 叶浅浅朝着那个老大夫看了一眼,见他阴着脸看向这边,显然是不高兴了。 “理解,你们也不容易,我们这就走了。” 叶浅浅又看向一旁黑着脸的长脸伙计。 “刚才我相公说你是只狗哎,就会仗着主人抖威风,啥也不是,略略略~” 她吐完舌头,拉着苏墨阳就出了医馆。 两个伙计:"......" 这是个什么人呀!- 苏墨阳更是整个无语住了。 她到底是几岁啊,连巧姐儿都做不出来这样幼稚的事儿吧? 瞧着她,一脸轻松,却不见难过。 没有卖出药材,她不难过吗? 叶浅浅出了门就松开了苏墨阳的衣袖。 手指捏着下巴点头:“果然如你所说,这样的店竟然能开得长久,人还这么多,那应该是这老头医术还行。” “不过,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也不知道他师父怎么收的徒弟,若是我,再聪明都不教。” 苏墨阳缓缓捋了捋衣袖,心想:她若开医馆,那肯定会成为百姓心中的活菩萨。 到底是怎样的环境会养出这样的性子来呢? 她以前的家一定很温暖吧? 一个大块头男人从医馆内走出来,面色森冷,眉目带煞。 是放印子钱的邹汉三。 “呵!苏娘子这是改成卖药的了?” 叶浅浅惊讶地看着他,几日不见,他的状态更差了,眼睛里全是血丝,面色蜡黄,隐隐透着黑气,脸颊骨都显出来了。筆趣閣 他手里提着好几大包药,对着叶浅浅示威似的向上一提,阴森森一笑。 "100两银子苏娘子是挣不着了,闫大夫说了,这些药吃完,也就好了。" 叶浅浅抿唇。 难道他自己没觉得现在他都没个人样了吗? 苏墨阳不动声色地挡在叶浅浅的身前。 邹汉三嗤笑一声。 “苏公子的眼光着实特别。” 这样的货色也当成宝贝。 女人还是温柔似水的好,叶浅浅空长个好脸蛋,哪有个女人的样子。 他身边随便个女人都比她强。 “呃,邹壮士,敢问他给你开的是什么药?可以让我看看方子吗?”叶浅浅问。 “苏娘子,你没毛病吧?偷师啊!” 邹汉三嘲讽一笑,抬步,脚步虚浮。 叶浅浅面色凝重,见他不听,在后面又提醒:“邹壮士,你还是去多看几家大夫,再吃虎狼之药,不出十日,必死无疑。” 邹汉三猛地回头,青天白日,状如恶鬼。 连苏墨阳这个不懂医的都觉察他十分不对。 他挡在叶浅浅身前,声音浅淡:“邹壮士,我娘子和你无冤无仇,没必要诅咒你,听不听在你,不过你可以回家自己照照镜子,莫把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谨慎些总是好的。” “告辞。” 苏墨阳拉着叶浅浅走,期间还听到叶浅浅的话。 “我觉得他应该是服用了五石散之类的药物,真是荒唐,这不是把命往阎王手里送吗......” 邹汉三手一抖,几大包药掉在地上。 想到这两日的雄风不倒,飘飘欲仙。 他眼里露出极度恐惧。 这里面,真的加了五石散? 叶浅浅十分不解:“济世堂这位闫大夫,从医这么多年没闹出点事故来?” “怎么没有,但他后面有人,耍些阴私手段也就摆平了。” 苏墨阳说得云淡风轻。 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叶浅浅看了他半晌,“你是骗我的吧?” “亲眼所见。” 苏墨阳眼底漆黑,不欲多说。 特别是在她面前。 他其实不是她看到的这般风清朗月。 那些不堪的从前,他如落魄之犬在大雨中卑微的磕求,被人驱赶,仿若就在昨天。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济世堂门口,在这青石板路。 他磕的头破血流,只为一副退热的草药。 却始终没有求来。 也亲眼看见他们是怎样用无耻的手段威胁病人家眷。 死要面子活受罪? 尊严? 她真是舒适窝里出来的姑娘。 那种东西,穷人哪里会有? “浅浅,你不用去卖这些草药,我会努力赚钱。” 他是个男人,原本养家糊口就是他的责任,用不着她出来遭受这些白眼。 “你赚你的,也不妨碍我卖草药,谁还嫌钱多呀!苏墨阳,你不会吧,失败一次就说放弃的话?” 第40章 卖草药 叶浅浅睁着大眼,“就算失败九十九次,说不定第一百次就成功了呢,何况我才第一次,这不像你说的话。” “你们学习不也一样吗?契而舍之,朽木不折,契而不舍,金石可镂。” 她真像个太阳。 她会发光。 她是那么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她像蛇一样直往人心里钻。 苏墨阳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心颤抖得轻一些,再轻一些。 “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百草阁,这医馆怎么样?” “我没去过,不过陆叔一般从那拿药,说他那边草药没水分不坑人。” 陆叔? 叶浅浅拍了拍脑袋。 对呀,她来卖草药应该带上陆叔呀!他对城里这些医馆总比他们了解得多些吧! “好,那咱再去百草阁。” 百草阁医馆也很大,和济世堂面积差不多,但病人少了很多,里面也只有两个小药童在帮忙。 见他们进来,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白净小药童马上迎上来。 “客人可是来诊病?” 他一时摸不透二人的关系,也没有乱称呼。 叶浅浅不会挽发,所以一直是用发带绑住搭在后背上,这就不好让人分辨成亲与否。 药童只觉得俩人都相貌不俗,难得一见,不知是夫妻还是兄妹。 “小哥儿,咱们药店可收药材?我这有近百种。” 啊? 是来卖药材的。 小药童有些为难:“咱这都有固定的药材商往这送的,一般不乱收外面的。” “小哥儿不着急,你先让你家大夫看看品相再说。” 叶浅浅对自己处理的药材有信心,新鲜,干净,连个虫尸,灰尘都不带沾的,且无碎渣,切片薄厚大小相等,晒得也干能储存很久。 只要是个眼睛不瞎的医者,绝对会喜欢。 “这,这......” 小童犹豫间,叶浅浅已经从竹篓拿出一个小包袱,塞进他怀里。 “看一眼而已,不要也没关系,这药就当送你们医馆了。” 叶浅浅看了一眼正在坐堂的大夫,八字胡,长相普通,四十多岁的年纪,和陆叔相仿。 “你等你家大夫空闲了再去说不迟,我们等着。” 话都说到这了,小药童也只能点头,还拿了两个马扎来让他们坐。 叶浅浅对苏墨阳一笑,唇语:成功了。 苏墨阳同样弯了弯唇角。 他们没等多长时间,那个大夫亲自过来了。 “这是你们自己炮制的药材?” 他对着苏墨阳询问的。 “嗯,是我家娘子炮制的。” 苏墨阳站起身,行了个书生礼。 那大夫赶紧抱拳,讶异地看了看叶浅浅。 一个气度不凡的书生,一个姿容绝佳的姑娘,二人年纪都小,看起来却从容淡定。 一个粗布荆衫,一个又是丝缕轻帛,二人却是夫妻。 这是哪来的奇怪的小夫妻? “敢问二位小友是哪里人家,这草药是从哪里采摘的?” “我们是落霞村的,草药是从落霞山上采的,现采现晒,绝对新鲜,陆良叔说百草阁的大夫人品信得过,我们这就过来了。” 叶浅浅笑着解释。 苏墨阳又勾了勾唇。 那大夫恍然大悟:“是陆大夫啊!那这位应该是苏墨阳苏公子了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陆大夫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苏墨阳意外的挑挑眉。 “快里面坐,阿土,倒茶来。” 这大夫姓孟,叫孟平,他介绍了自己,态度热情起来。 这还沾了苏墨阳的光了,孟大夫明显对读书人很是敬重。 刚才的小药童阿土也很高兴,笑嘻嘻地端来热茶。 “师父,我刚才一看两位客人就不是普通人。” “就你眼睛好使。”孟平笑骂一句。 确实,这俩小夫妻不像是山野之人,倒像是流落在外富贵人家的孩子。 这相貌和气度,都是难得一见。 只是,不是上次还听陆大夫说可惜了这少年秀才,娶妻不贤吗? 这看起来不错啊。 一直含笑,眼神无垢,挺讨喜的。 “苏娘子炮制的这药材品质极好,不知师从何处?” 他心内疑惑,既然有这么好的药材,陆良为何还要从他这购药? 有些怀疑,不是这个小娘子自己炮制的。 这品相,除非老手,绝对不会炮制得这么完美。 “师父不让说,以前没想过要做这个,但如今为了生活变得好一点,也就做了试试,孟叔觉得好的话,以后可定期给您送过来。” 刚才她也看了伙计抓药,品相,处理方法都比不上她的,是人都会选好的。 就是不知他们和以前的药材商有没有协约之类。 一声孟叔拉进了距离。 孟平意外的看了看叶浅浅,随即笑着捋了捋胡须。 倒是听陆大夫以前说过,苏家困难,寡妇带三个孩子,能养活就不错,这还供出一个秀才来。 正因如此,他更是觉得苏墨阳比一般的秀才更难得。 小娘子看着细皮嫩肉,家境应是不错,如今嫁到苏家,生活困难才以采药为生也说的过去。 至于师父,人家不说也很正常。 叶浅浅说话真诚,这套说辞,孟平暂且信了。 “你说带了百种药材?可否先让老夫瞧一瞧?” 孟平的医馆也不过有百种药材,她这是全都带齐了? 不说别的,若真是如此,那她师父就不会是个野郎中。 百草阁不缺药材,缺的是品相极佳的药材,究其原因,还是济世堂一家独大,好的药材都被济世堂包圆了,剩下的才会送到百草阁来。 只是当叶浅浅把背篓里的药材全拿出来时,孟平还是镇住了。 多的用包袱包着,少的用大树叶包着,分类的明明白白,每一种都是顶级。 个头大,饱满,干净,均匀。 他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了? 那还是在京城时...... 连他自己都处理不了这么好! 苏娘子的师父莫非是个高人? 他激动的一包包打开,眼神灼亮。 叶浅浅和苏墨阳对视。 她朝他得意的眨眨眼。 就说了,只要不眼瞎,哪个医者会放过这么好的药材。 孟平又咬又嚼了半天,把他要的放在一边,就还剩下二三十个小包了。 那些不是他不要,是不认识! 这让他也很纳闷。 怎么也是出身杏林世家,以前在京城的家里,医书满架,他不说全熟知,也吃了个半透,这些草药真没见过。 不会是杂草吧? “苏公子,苏娘子,这些我都要了,价钱按照以前我收的,每两再加一文,你们看如何?” “可以,但是孟叔,这剩下的不要吗?” 孟平沉吟,还是真诚发问:“可否介绍一下,老夫眼拙,认不出是何药草?” 第41章 校园霸凌 “这是山梗菜,药用全草,味辛性平,无毒。泻肺利水,散瘀解毒。主治:内服可治咳嗽痰喘,呼吸困难,肝硬化腹水,水肿,外敷可治毒蛇咬伤,蜂蛰,痈疮。用量,1~3钱,水煎服。” “这是金钱草,药用全草,味微甘性微寒,无毒,清热利尿,消肿,主治:尿路结石,膀胱炎,小儿惊癎......3钱~1两,水煎服。” “播娘蒿......这样吧,今日这些就送给孟叔了,我把草药习性和用法写下来,孟叔下次遇到对症的病人,可自己斟酌使用。” 原本就惊得张大嘴的孟平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师父会同意?” 这真是和当时陆叔反应一样。 叶浅浅眨眨眼:“不知道,下次烧香我问问他?” 孟平:“......” 苏墨阳压了压唇角,目光璀璨。 孟平急忙喊阿土将笔墨拿过来。 叶浅浅毫不客气地把笔交给苏墨阳:“我说,你写。” 有时候叶浅浅觉得苏墨阳这种沉闷的性子也挺好,不会问东问西。 叫他写,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字好,真好......”孟平在一旁感叹:"方子好,明明白白......" 写完之后,孟平小心地吹干,收了起来。 药草称重结算,总共是900文,孟平凑了个整,给了一两银子,另外,因为那些方子,尽管他没试验,也知那必然是真的。 平白得了这么多,他也过意不去,又多给了一两,总共二两。 又商定,以后每隔七天往这送一次药材,还写了一份用量多少的单子,让叶浅浅看着炮制。 皆大欢喜。 叶浅浅在这挑了一副银针,还有需要制作麻沸散的主要材料也一并买了。 这些都不便宜,需要半两银子。 孟平是爽快人,只说下次送药材时再一块结算。 他如今已经看出这小两口实非普通人,打算深交了。 兜里揣着银子,且以后也有固定收入来源了,叶浅浅心里有了底气。 苏墨阳感觉她身后似乎长了一条尾巴,翘得高高的。 真奇怪。 刚才听到她不假思索地说出各种草药习性,连浸淫医术多年的孟大夫都震惊不已,他都以为她真的是经验丰富的老者了。 可现在,他再次觉得她幼稚得连巧姐儿都不如。 “今天很顺利,未来可期,对不对?” 叶浅浅回头,笑得春光灿烂。 “对,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 他要抄很多书才会赚到2两银子。 “你学医多少年了?”他随意询问。 “哈哈!从三岁就开始学了,学到18岁,我爷爷......”叶浅浅蓦然住嘴。 她瞬间笑容消失,停住脚步,猛地回头。 苏墨阳正背对着她,在一个小摊子上挑选什么。 他刚才听到了没有? 叶浅浅心砰砰直跳,懊恼地拍了一下嘴。 每次都这样,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我瞧着这个挺好的,你觉着呢?” 苏墨阳挑选了一对粉色的绒绒球,是女孩子在头上戴的那种。 “给巧姐儿吗?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叶浅浅心不在焉地。 他到底听到了没有? “嗯。”苏墨阳又看了看绒球,放下。 “你刚才说什么?”他看着她,目光一望到底。 “啊?没说啥!” 叶浅浅又把那对绒花拿了起来,“干嘛放下,我觉得这个挺好,还有这个,这个,都要了!” 她又挑了两个,一个五彩绢花,一个流苏小坠篦梳。 然后豪气地付了钱,连价都没讲。 看得苏墨阳一阵皱眉。 “给她买一个就行了,你好不容易赚的,自己留着花。” “你不懂,女孩子要娇养,童年对人的一生很重要,不能留遗憾。” “她此时正是喜欢这些的时候,得到了会快乐很久。” “比给她好吃的,还要快乐。” 所以,这就是巧姐儿喜欢她的原因。 越了解她,越让人想要靠近呢? 两人去铁匠铺子拿了做好的刀具,现在的技术还是差了些,但做腿部手术,也能用了。 之后,叶浅浅扫荡式地买了一圈。 大米一下子买了六斗!白面六斗! 给巧姐儿和林哥儿各买了一身衣服,又买了两批布。 割了三斤肉。 买了一包冰糖。 一包绿豆糕。 一个大西瓜。 ...... “浅浅......” “你别管,我有钱!” 她才不要再吃野菜饼子,吃得喉咙都疼,赚钱就是花的。 “我是说,我拿不了了。” 苏墨阳无奈,他再没有手可拿了,米面付了钱还放在铺子里放着呢! 叶浅浅这才发现,苏墨阳身上都挂满了,自己手里也大包小包的提着。 一不小心,银两好像就花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百来文钱。 真不禁花,看来还得赚更多的钱。 “好吧,今天就买到这里,剩下的下次再买。” 还买? 他们一年都没她一天花得多。 看来,她以前的生活也是很富足的。 他也得抓紧赚钱才行。 从路边找了辆牛车,把东西刚搬上去,就听到从后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呦呦呦,这不是苏大才子吗?” “了不得了,他竟然买了米哎。” “人家娶了员外家的闺女儿,自然和往日是不同的了。” "那不就是,吃软饭?" “哈哈哈哈哈——” 一群穿青衫学子服的家伙笑得前仰后合。 “既然软饭都吃上了,那看来苏才子是为饭献身了呢!” 一个吊梢眼的学子暧昧地在叶浅浅和苏墨阳身上来回看。 苏墨阳拉住叶浅浅的手,声音平缓:“上车。” 叶浅浅皱眉,悄声问:“他们家背景很厉害?” 这不是妥妥的校园霸凌做派吗?一看以前就没少欺负人。 不都说万博书院教学水平一流,管理严谨,是学子眼里的圣地吗? 高等学府也有这样的败类? “小富而已。” 上次差点因为破坏院规被退学,家里花了大价钱才勉强保住,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又逃课了! 苏墨阳眼底厌恶翻涌。 “就他妈讨厌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受夫子器重了不起啊!” “苏墨阳,你他妈就是一条只会躲在暗处咬人的狗,别以为上次那事我不知道是你告的密,阴险小人,狗娘养的......” 我艹! 这就不能忍了哈! 叶浅浅原本已经爬上了牛车,此时一跃而下,借力一脚就踢到了吊梢眼的嘴巴上。 第42章 孽畜,恶有恶报 按照以前的经验,他不掉几颗牙算她输! “呜呜......屋的牙......臭娘们,兄弟们,给我薅住她!” 剩下的四个人在震惊之后,一涌而上。 苏墨阳一把拉开叶浅浅,一拳打向最前头那个。 他凶狠得跟狼崽子一样,一声不出,拳头却一个接一个地挥出。 现场只余惨叫咒骂和皮肉撞击的沉闷声。 叶浅浅回头对着吓坏了的赶牛车大叔喊:“大叔,你先靠边,别让这群疯狗把我东西弄脏了。” 大叔:“......” 然后,叶浅浅掰了掰手腕,眼神放光。 嘿,姐很久没活动过筋骨了,以前练散打可没人敢做她的陪练。 今日就试试她这具身子的灵活度如何。 正巧吊梢眼捂着嘴巴冲过来,叶浅浅又是一脚,这次踢的是男人的重点部位,当场他就弯下腰哇哇大叫。 “你干什么,躲远点!” 苏墨阳回头一瞄,脸色一变,急忙退后,将叶浅浅一把推到一旁。 自己却被那些人打了一拳在脸上。 “你别管我!” 叶浅浅大喊,又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小摊贩拉住。 “姑娘,你别上前,会受伤的。” “哎呀!你别拉我,我要帮我家相公。” 知道他是好心,但真的很碍事啊! 对方毕竟人多,苏墨阳又不会功夫,只凭着一腔血勇顶不了多久的。 小贩一听,连忙改了称呼。 “小娘子别急,厉捕头每日都在这附近巡逻的,听到声音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上去只会拖累你相公。” 叶浅浅一听,还有衙门的人巡逻,顿时改变了主意。 街上的人都被这边吸引,好多开始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敢上前管闲事。 “臭娘们,我要杀了你!” 吊梢眼艰难地直起身子,满脸戾气又朝叶浅浅扑过来。 这次小贩不敢再惹祸上身了,搬着自己的摊子躲得远远的。 叶浅浅从怀里悄悄掏出银针,一边装作害怕地后退一边喊。 “大家快来看哪,万博书院的学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啦!” “大姑娘小媳妇快躲一躲啊!” “大娘,快别看啦,带着你的姑娘快走啊!” 围观的一个大娘带着八九岁的女孩正呲牙咧嘴地看热闹,被叶浅浅喊的脸一变,拉着闺女护在了怀里。 苏墨阳听到叶浅浅的喊声,脸色就是一黑。 “叶浅浅,别乱喊!” 名声要不要啦! 这个口没遮拦的! 叶浅浅却以为他是在怨她在抹黑万博书院,心里骂他迂腐。 “哈哈,你可真是蠢货,一个女人不知羞耻,自己的名声都不要,苏墨阳真是可怜。” 吊梢眼非但不怕,还得意洋洋的嘲笑起叶浅浅来。 叶浅浅勾唇冷笑,这个时代虽说女子重名声,但远没到严苛的地步,否则叶浅浅本尊也不会肆无忌惮地成了村里的恶妇。 反正是没有浸猪笼一说。 她怕个啥? 名声能当饭吃? 当一个人不被名声所累,她会变得天下无敌! “也罢,既然你不要脸,我也没什么顾忌了,以前有个惹了小爷的娘们,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吊梢眼淫邪一笑,低声恶语:“我只花了10两银子就从她相公手里买了来,然后......嘿嘿,人上了狗上,可惜,身子不行,一天就被玩死了,不知道你能顶几天?” 我他妈的! 原本只以为是问题少年,这分明是人间恶魔! 叶浅浅体内的暴戾几乎破体而出。 她今日就要为民除害! “这位孽畜,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恶有恶报。” 叶浅浅手腕一动,银针插进他的关元,命门等穴位。 他小兄弟刚受伤就要被迫干活,一定很酸爽吧! 只是余生也只有这一次酸爽了,好好享受吧!https:/ 吊梢眼身上蓦然疼了一小下,马上消失。 继而只觉一股热流从下腹涌起。 叶浅浅余光看到街角有一队人匆匆往这赶过来。 她站在吊梢眼的身前把自己的衣领一撕。 “救命啊!万博书院的学子当街行凶啦!” 苏墨阳一惊,回头,再次被人踢中了肚子,疼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额上冒出了冷汗。 “相公!” 叶浅浅惊呼,悲愤地冲过去,围观的众人都以为她护夫心切。 她扑过去,灵巧地避开几个学子抓她的手,身体左躲右闪之间,每个人的身上就被扎了银针。 这时候,突然就听刚才带小女孩的大娘尖锐地嚎叫了一声。 “天杀的呦!光天化日,万博书院的学子当街***啦!” 她急忙捂着自己闺女的眼睛,一脸的唾弃。 吊梢眼气地朝她冲过去,眼睛凶得冒红光:“你他妈的乱说什么?” “啊——啊——” 哪里知道,他一过来,一圈人全都捂住眼睛四处逃散,特别是一些女人,嘴里还大骂着。 “不要脸的恶徒!” "不配做读书人!" “我们要去书院找你们院长讨个说法!” 一个拄着拐杖牙齿都快掉没了的老头扬天悲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吊梢眼气的脸面扭曲,一股股燥热从下腹升起,他低头。 只见学子服下,自己的宝贝高高抬着头,直接把衣衫顶得像个山峰。 一股寒气兜头而下,他又疼又怕,打了个哆嗦。 然后青色的学子服慢慢地晕湿,晕湿,成了一片。 他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完成了一个男人的光辉时刻。 可这次得到的不是快乐,是无尽的羞耻和难堪。 他完全懵了。 周围的骂声更多了,他耳朵轰鸣,脑子一片空白。 眼睛所见,是自己的几个同窗全都弯腰捂着自己,慌乱地想跑却被围观的人堵得严严实实。 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看什么看!” 苏墨阳把叶浅浅的头掰过来,压到自己的胸膛上,手使劲将她的衣襟往上拉。 然后,拉着她快步挤出了人群。 这个女人,快气死他了! 怎么胆子就这么大! 厉捕头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像丧家之犬一般的学子腰弓成了虾子被人打的团团转,满头满脸的烂菜叶子。 “怎么回事?” “厉捕头,这些学子喝醉了酒当街耍流氓。” “对,你看看他们的裤裆,哎呦,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八十年,今天算是开眼了!没脸看没脸看。”一个说话漏风的老婆子摇头。 “逮着姑娘就抓啊!这真是给读书人抹黑啊!” “对,连我这个半老徐娘都不放过,我的胸被抓得好疼。”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妇人娇柔掩面。 第43章 我给你上药 “大家伙儿,这样的败类天理不容,咱们去找万博书院讨说法去!”一个卖猪肉的大叔举着菜刀高呼。 “对!讨说法!” 人多不嫌热闹,有人一呼,一群人真的就朝书院去了。 几个学子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也没用。 本来就喝了酒,又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有嘴巴也无从辩驳。 但几人的狼狈和难看却是被人瞧得明明白白。 厉捕头最恨这种***恶徒,只是没想到这些竟然还是万博书院的学子! 真是情形恶劣! 他一脚将面前的一个学子踢翻。 那学子被踢得仰面朝上,浑身一激灵,下面就喷了。 厉捕头额头直冒青筋,这他妈一看就是酒后乱性,或者是吃了助兴的药。 不管怎么说,真是把读书人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不说万博书院容不下他们,就是整个安阳城的读书人也容不下! 这几个,妥妥的废了! 一辈子只能当过街老鼠。 “带走!” 他手一挥,几个衙役像提溜小鸡一样把这些人拖走了。 围观的人散去。 一个酒楼二层靠窗的房间,两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 “看来你要赶紧回书院处理这事了,影响恶劣啊!” “素来听闻苏墨阳娶的娘子如何跋扈泼辣,今日一瞧,果真如此,视名声如无物,惹是生非的本事不小,老夫从未见过墨阳这般逞匹夫之勇。” 都把他好好的学生带坏了! 这样的女人,只会给他惹来祸端。 “常兄,我倒是觉得,这小娘子嫉恶如仇,胆大率性,有趣的很。” 最主要的,她刚才虽动作隐秘,但他还是看到她手上有光芒忽闪。 那些学子莫名其妙展露的丑态,必然与她有关。 若真是如此,她便对人体穴位极有研究,不过他不敢确定。 上次见她,还一副鼻子长在眼睛上的蛮横之态,实属一副无知蠢妇的行径。 与苏墨阳的关系也差得很。 现在再看,小两口似恩爱情深,苏墨阳对她也护得紧。 真奇怪。 不过,因一时斗殴,毁人一生,是不是太毒了些。 “那些玩意儿确实是害群之马,但她意气用事,事先也不想想自家相公,会不会以后被人报复,苏墨阳是难得的人才,走到今天不容易,平时谨慎,深有谋算,如今却因为她,变得冲动无脑,这不是老夫想看到的!” 男人,志在天下,怎可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这些天没来上课,可别是因为女人。 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先回了,白兄,我母亲的病还烦请你多上心。” 万博书院的院长常松对着老人拱拱手,告辞。 小兔崽子,闹的事儿这么大,万博书院可不能被人抹黑。 他走以后,白易又想了想刚才的经过,还是觉得应该是那女娃子做了手脚。 男人嘛,又不是没经过事儿,哪里说能起就起的。 还一块起。 此刻,回村的牛车上。 苏墨阳瞪着低头的叶浅浅。 这时候后悔了,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冲动了? 那几个败类是死是活他不管,但今日事情做绝了对他们没有好处。 他们算是彻底毁了,他们的家人岂会善罢甘休。 或许,他这次真得找人帮忙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懊悔了。” 其实她还是因为那些人骂的过分才动手的,终究是为了他...... 这么一想,苏墨阳心头又涌起一股暖意,还有点甜。 “谁懊悔了,我为民除害,这样的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叶浅浅神色冰冷。 她记起了以前医院接待过的一个花季少女,就是因为一群社会混子的残害,变得痴痴傻傻,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靠近。 甚至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 摘除子宫的手术是她做的,女孩的身体被残害得千疮百孔,她是憋着一口气完成的那场手术。 那群混子害了一个无辜少女的一生,却没有得到报应。 只在监狱待了一年就被家里运用关系捞了出来。 出来之后竟然又去报复女孩和她的家人。 最后,女孩老实的父亲被逼无奈,拿着一把斧头冲进其中一个混子的家里,杀了一家七口,连他们家里的狗都没放过。 这才吓住了其他几个混子,也终于引起社会关注。 那些混子在舆论压迫下纷纷搬家逃离,但女孩的父亲也被判了死刑。 独剩女孩的奶奶孤独地抚养着神志不清的孙女,凄凉地活着。biquiu 她有时间的时候会去看望,女孩很喜欢她,像个稚童一般喊她姐姐。 也许,对她来说,那样天真的活着,也是一种解脱吧! “你们万博书院也不咋样,教养这样的败类,出来之后祸害人吗?” 苏墨阳:“......” 她有点不对劲。 依照她的性子,已经让那些人身败名裂了,还没解气是因为什么。 他们做了什么? 苏墨阳眸底漆黑浓郁,他拉住叶浅浅的手,“浅浅,发生了什么?” 叶浅浅冷着脸,看着苏墨阳,他面上带着担忧之色,下颚还有淤青。 想了想,她看了看赶车的大叔,凑到苏墨阳的耳边。 苏墨阳忍住逃离的冲动与耳边的痒意,绷着身子听完。 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 他以前只知道这些人家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欺负弱小,还与女学那边的女子勾勾搭搭,破坏校规。 没想到,竟做出这般惨绝人寰的恶事! 怪不得善良如浅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们,真的是恶心透顶! 很好,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为了自家安宁,他势必把这些人摁死,再不得翻身。 “他们会得到报应的。” “对。”叶浅浅看着天空,“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能缺席。” 两个人回家,将牛车上的东西全卸下来,刘氏都吓坏了。 听到草药赚了二两银子,而这银子全都花在了吃穿上。 刘氏既高兴,又心疼。 高兴的是以后多了赚钱的门路,心疼的是叶氏太能花了,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呢! 看看都买了些什么呀! 大白米,白面,要是买陈米,那都能买两份了! 家里的粗面也还有,又不是大户人家,干嘛吃这么好的呀! 她不能说叶浅浅,就不停地数落苏墨阳。 数落半天,才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 “你下巴壳怎么了?” 叶浅浅赶紧道:“对不起啊娘,是我买得太多了,相公抱着一堆东西没看到路,摔倒了。” “真有出息!”刘氏嘟囔。 叶浅浅将东西一放,把头花往巧姐儿怀里一塞,就拉着苏墨阳进屋。 “娘,东西你收拾吧,我先给相公上药。” 第44章 看完了别人又偷瞄他 进了屋,叶浅浅就将苏墨阳摁在床上。 “脱衣服!” 她说完,去打了一盆冷水,拿了一瓶跌打酒。 进来看见苏墨阳只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上臂一块淤青。 “你又不是大姑娘,让你脱个衣服怎么那么费劲呢!” “我把你当兄弟,你扭捏什么!” 苏墨阳脸顿时发黑。 叶浅浅已经伸手扯他的衣襟。 “我自己来,自己来!” 苏墨阳慌忙躲开她的手,脸红成一片,又窘迫又恼怒,心里还在纠结她那句“把他当兄弟”的话。 这是啥意思。 她把他男人当兄弟,脑子在想啥呢! 不情不愿地脱了上衣,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这个天,不至于冷吧?” 叶浅浅拿起拧完水的毛巾,摁在他的肚子上,那里的伤最重,淤青带紫。 “我自己来。”苏墨阳咬牙。 “苏墨阳,你能不能别矫情,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你自己来,你会下针吗,给我把裤子脱了!” 苏墨阳气的脸色又红又白。 最后索性一口气脱掉了裤子,往床上一躺,示威似的瞪着叶浅浅。 他的右腿上被跺了一脚,正在膝盖上,已经肿了,怕是软组织挫伤,需要针灸疏通。 叶浅浅先用冷水敷了几遍。 她认真的样子一点不掺杂别的,就是在给他治伤。 苏墨阳泄了气,觉得自己果然扭捏得不像个男人,心中却又不甚舒服。 他就没半点特别吗? 在她眼中,就是个普普通通,和阿猫阿狗没分别的病人吗? “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相公。”他垂眸,言语低沉。 叶浅浅在他腿上下了针,捻颤了一会儿。 坐到床脚,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两颗生花生,悠闲地吃了一颗。 “你,你不是不能吃?” “我的过敏症状并不严重,这几日都在进行脱敏治疗,就是以毒攻毒的意思,先少量食用,循序渐进,就能治好。” “我怕你再使坏,绝不让自己有弱点。”她最后又说了一句,带着玩笑意味。 苏墨阳神色带愧:"不会......" 叶浅浅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穿着亵裤的下半身。 以她临床多年的经验,看轮廓与弧度..... 本钱应该是还可以。 但是这个只是硬件,还得看功能是否...... 苏墨阳随手扯来旁边的被子,盖在了腰间。 “嗯,你后背有伤吗?” “没有!” 声音冷的像冰,又绷得像拉满了的弓绳。 “哦,一会儿我来拔针,你自己用冷水再敷一敷肚子。” 叶浅浅站起身,出门。 苏墨阳恼得狠锤了一下床。 她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看,看完了别人又偷瞄他,像在比较一般! 她怎么能这样! 堂屋里,刘氏看着崭新的两套衣服眼眶发酸。 巧姐儿和林哥儿有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都是补了又补,用她的或者他爹生前的衣服改一改,阳哥儿也是,直到去了城里上学,才买了两件衣服换洗着穿。 一家人饭都吃不饱,哪有银钱用在这上面。 还有布,一匹暗色碎花的,一匹是深青色的。 这怎么都不能是叶氏穿的花色。 是给,她和阳哥儿的? 叶浅浅进来,看着刘氏捧着布发呆,巧姐儿和林哥儿小手正稀罕地摸着新衣服。 “娘,这布你给自己和相公做衣服用,以后咱家有粮食了,能不能不做野菜饼子了,吃得喉咙疼,而且野菜性凉,你和巧姐脾胃虚,最好别吃了。” “啊,可是.....” 刘氏觉得很不安心。 不能赚点钱就花在吃上呀! 万一以后不赚钱了...... “别可是了娘,以后咱家不会再缺吃的,你就天天蒸大白米饭也行。” "真的吗嫂嫂?"林哥儿亮着眼睛。 这可是他以前做梦都想的事儿! “当然是真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启养猪大计!” “啊?嫂嫂你也要养猪?” 叶浅浅豪爽地“哈哈”一笑。 “是养你和巧姐儿这两头小猪,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哥儿和巧姐儿都笑了。 刘氏也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声音太小,大家都没听见。 “嫂嫂,等我腿好了,我跟你一块上山挖草药,挖多多的。”林哥儿兴奋地喊。 “我也想去。”巧姐儿跟随。 刘氏也这么想。 “嗯,腿会好的,放心,这几天咱们就开始治疗,还有种东西没做好。” 羊肠线,这个她得多做一些,以防不够用,得再让苏墨阳去找。 林哥儿差点又憋不住哭出来。 他很快就又能跑能跳了。 还有刘氏,看着叶浅浅说的坚定,这次是真的信了。 她治好林哥儿的腿,那对苏家又是天大的恩情! 以后让她做牛做马都愿意。 “娘,你把吃的都收起来,点心还有糖,肚子饿的时候别不舍得吃,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好,好。” 叶浅浅嘱咐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屋给苏墨阳拔针。 苏墨阳正在假寐,听见叶浅浅的脚步声,也没有睁眼。 薄唇紧抿,眉若远山,像一幅浓墨淡彩的山水画。 “相公。” "相公?" “相公......” 苏墨阳睫毛颤了几颤,就是没睁眼。 叶浅浅拔了银针,叹了口气:“你说衙门的人会不会找咱们去问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过来,也不知道县太爷是个什么样的,若是贪官,咱们可就遭殃了。” “你别担心。”苏墨阳睁开了眼睛,认真回道:“衙门都是上午审案,今日应是不会有人来。” “这事儿牵扯到万博书院,县令不敢随意处理。” “啊?为什么?” “常院长曾在国子监担任要职,桃李满天下,县令不敢得罪,肯定会秉公处理。” 哦,就是后台硬呗! 都说苏墨阳是他赞扬过的学生,那应该会护着吧? 想一想,那肯定是没事的呀,最后都当了首辅了呢! 叶浅浅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投入了。 苏墨阳可是天选之子,怎么可能出事!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让叶浅浅再不敢这么想了。 第45章 大伯对买凶杀人很熟悉 “明日我再去城里一趟。” “嗯,还有,你看看哪里会买到羊肠,缝合伤口需要用到。” 苏墨阳想了想,城里有个酒楼,专门以做羊汤出名的,那里应该有。 “这个跌打酒现在别抹,等明天再抹,否则伤口会更严重。”叶浅浅又嘱咐。 “嗯,好。” 家里有大夫,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了。 这些年,他在学堂上课时,最令他挂念的就是一家人的身体,求医难如登天,特别是对他们这些穷人来讲。 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要了命。 现在好了,他家里出了个神医。 不仅能治病,还能治心。 叶浅浅没看到,苏墨阳的眼里带了一种誓不放手的贪念。 他不会放她走的。 绝不会。 叶浅浅趁着下午没事,又上了一趟山,挖了一篓子药材,还采了不少新鲜的蘑菇,幸运地捡到十几个野鸡蛋。 山里有条小溪,为了省水,她干脆在小溪旁,把药草和蘑菇先洗了一遍。 没想到,又在小溪里发现了好东西,一些小草虾。https:/ 很小又透明,几乎看不清,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都趴在草上,密密实实的。 这可是补钙又营养的好东西,裹上一层面下油一炸,别提多香了。 一想到刘氏又要因为费油心疼的样子,叶浅浅不禁笑了一声。 回家她就做个细网,来捞虾。 “小宝贝们,自己藏好,等着我哈!”她临走说了一句。 站起身,一抬眼,就看到对面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大汉正奇怪地看着她。 他身上挂着两只野鸡,一旁放着弓箭,一身粗布衣,眼神锐利。 听人说起过,这山上有个独来独往的猎户。 莫非就是他? 看起来唬人得很,眉若刷漆,霸气凛然。 叶浅浅不敢在这多待,赶紧溜了。 那大汉看着她走后,眉目凝重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用箭头戳了戳附近的草丛。 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继续趴下大口喝起了水。 叶浅浅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苏家的木头院门开着。 屋里有男人在说话。 “阳哥儿,人家说了,只要你去县衙讲明白误会,不仅我能再去上工,人家还会给你一笔钱当补偿。” “你想想,人家都是有钱人家,你就算考上了秀才又怎样,无权无势的,人家若是起了坏心,你能怎么办?” “明日开衙后,你就去,就说那些公子们是和你闹玩笑,把这事儿揭过去。” 是大伯苏文山。 这意思,是给城里那些人渣做说客来了? 刘氏焦急地看向苏墨阳。 这才知道,原来他脸上的伤不是摔的,是打架打的! 还是跟有钱人家的孩子打架,并且闹进了衙门!现在那些人还在牢里关着。 “大伯,你另找份工吧。”苏墨阳淡淡道。 “阳哥儿!你是真糊涂了吗?” 苏文山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拍胸脯地对东家做了保证,哪知道阳哥儿这个脾性,跟他那个老子一样。 又倔又臭! 咬着人家不放,对他有什么好处呀! “大伯是为你好!你不考虑自己,不考虑你娘和两个小的吗?人家若真是起了报复之心,你有能耐护住?” “说不定你连自己的前程都保不住!” “大伯。”苏墨阳定定地看着苏文山:“他们许了你多少银子做说客?” “你......阳哥儿!你别不识好歹!”苏文山变了脸。 “刘氏,你看你教养的儿子!我看你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是五个!五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人家要是整治他,或者买凶杀人......” 叶浅浅走进来:“大伯对买凶杀人很熟悉?” 说得很溜儿。 苏文山眼睛一突,气得胡子都在抖动。 “你滚一边去!要不是你,哪里有这一出事儿!不安分的东西!” “大伯!”苏墨阳厉声:“你回去吧,跟你东家说,县太爷自有公正判决。” “你,好啊,好啊!阳哥儿,你这是自毁前程啊!刘氏,好,好,你可真好,二弟没了,你还想让他无后不成!” 刘氏脸色瞬间惨白无血。 苏墨阳眸底掀起狂风暴雨。 叶浅浅看到,他拳头攥的青筋直冒。 苏文山恶狠狠的啐了一声。 “我也不指望你发达了,好心提醒你不听,我苏文山就当没你这样的侄儿,以后活不下去也别来找我这个大伯!” 他好好的活计没了。 苏墨阳得罪了城里老爷,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废了,还考个屁的功名! 苏文山说完,气势汹汹的就朝外走。 “大伯,你脸真大!” 叶浅浅在后面笑盈盈的说。 苏文山蓦然回头,咬牙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叶浅浅皱眉,苏文山这面相,可真不像个好人哪。 “我说你脸真大,记住你的话,以后相公发达了,你可别又舔着脸上门来讨饭。” “哦,别生气,看你凶的,像个杀人犯似的,你刚才骂了我,还不能让我骂回去吗?” “哪有这个道理啊是不是,我爹都不骂我,你算个啥东西?” “别激动别激动,像你这个年纪,很容易中风的,中风你知道吧,就是半身不遂,口眼歪斜,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满身长虱子起疹子,到时候也不知道大伯母会不会用心伺候你,说不定背后还会骂你老不死的......哎,大伯,别走,没说完呢!” “大伯,咱们是两家人,福祸和你们没关系,以后就别来了哈!免得被我们拖累!” 叶浅浅追出两步,扯着嗓子喊完才回来。 没办法,她被人骂了,不骂回来晚上睡不着觉。 若是苏墨阳这么对苏文山说话,刘氏早就呵斥了。 但是叶浅浅。 她管不了。 她现在只是担忧,是不是事情真的那么严重。 她巴巴的看着苏墨阳,想听他怎么说。 林哥儿和巧姐儿躲在角落,悄悄的夸:“嫂嫂骂的对,大伯脸真大。” 苏墨阳看着刘氏担忧的样子,安慰:“娘,没事的,大伯只是为了自己的活计,危言耸听而已。” 他不是三岁孩子,被人哄哄就去傻傻的和解。 那些是什么人,良心丧尽的畜生。 和解后,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报复。 还不如,把恶的源头直接掐灭! 刘氏犹疑,又看向叶浅浅。 “娘,你要相信相公,大伯那个人,自私自利,不会真的为咱们着想的,你把他说的话当放屁就行了。” 刘氏:“......” 苏墨阳拧眉:"女孩子家,你能不能......." 第46章 一起干倒李家 “好好好,我得给林哥儿和巧姐儿做榜样。你们俩听到了没?骂人的话千万别学。”叶浅浅朝着两个小家伙招呼。 林哥儿和巧姐儿这才跑出来。 “嫂嫂,你骂人的时候什么感觉,我觉得挺畅快的。”林哥儿询问。 “是挺畅快,但骂完了总觉得还是没发挥好,你听过吵架王的故事吗? 从前有个人,嘴巴很笨,因为这个被一个很厉害的讼师堵得哑口无言,输了官司,后来他就去找最厉害的泼妇学骂架。 最后练得一张铁齿铜牙,能把弯曲的钢铁骂直,能把死人骂活,对着河水,能把河水骂得冲天炸起。 然后在大殿上,生生把当初的那个讼师骂得吐血而亡,报了仇。” “这么厉害?”林哥儿表示闻所未闻。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叶浅浅:“咳咳,这可能有点夸张,我意思是对着恶人该骂就骂嘛!虽然造不成实质伤害,但却可以令人添堵,我不开心,嘿!你也别想开心!” 林哥儿:“对!是这么个理儿!” 大伯今晚肯定气得睡不好! 苏墨阳:“......” 所以,吵架是一门很厉害的学问? 还有人专门去修? 刘氏也听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刚才担忧的事儿了。 苏家的孩子都规矩,以前是他爹教导,后来,是她照着他爹的规矩管束。 除了林哥儿性子野了些,阳哥儿和巧姐儿再规矩不过。 一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讲的。 她又有点头疼,叶氏这么教他们,是对还是不对? 叶浅浅跑了一趟山,饿得很了,跑到厨房一看,都是青头小菜,零星几个肉片。 “娘,不是割了肉吗?为什么没做肉啊?” 刘氏讪讪,那不是舍不得嘛! “这个天气,不吃就坏了,等着,我做个红烧肉!” 叶浅浅一下子切了一斤多肉下来,买的时候她就是挑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这个时候的猪肉可比现代激素喂养出来的香多了。 还有刚采来的鲜菇,也放些进去。 做红烧肉,肯定香死了! 刘氏盯着叶浅浅的动作,心疼地张着手:“太多了,太多了,这太浪费了......” 叶浅浅非得扭转一下她的观念。 "娘,吃到肚子里就不叫浪费,有句话说得不中听,但很在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当下吃好喝好,明天死了也不亏,你说是不是?你放心,咱们还会赚钱的,该存的存,该吃也要吃。” 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 刘氏呆住了。 眼里流露出悲伤之色。 “对,你说得对,说得对......”她眼里有了湿意,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他爹活着的时候虽然做账房先生,日子还过得去,可也没舍得吃穿,钱都存起来给孩子留着。 没吃过啥好东西就死了。 真亏啊! “娘。”苏墨阳担忧地看着刘氏:“别多想,你干了一天活,吃点好的是应该的。“ “腰又疼了吗?一会儿让浅浅给你扎几针,她的医术很高。” 叶浅浅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可能让婆婆想起公公了,也赶紧顺着转移话题。 “对,等吃完饭我给娘扎几针,您放心,这是刚买的银针,比陆叔那副齐全,好用多了,我已经拿相公试过效果了,是不是相公,一点不疼吧?” 苏墨阳:“......是。” 刘氏叹了口气,看着安慰她的儿子媳妇,脸色好了很多,心头的郁气渐渐散开了。 不想了,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她死后下了地府再给他爹赔罪。 “浅浅,多谢你。” 她不再叫叶氏,叫浅浅。 叶浅浅绽开大大的笑容,看向苏墨阳。 他也在看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愫。 叶浅浅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一下,皱着眉移开目光,专心放在烧制红烧肉上。 又是吃得美美的一天。 全家人在梦里都是红烧肉的味道。 ...... 苏墨阳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了城里。 昨天那个吊梢眼叫李天,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原本只是个小茶坊,不知走了什么运,这两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大。 他们的店铺和风家的生意在一条街上。 风家是祖传基业,底子肯定是比李家强。 但李家做生意不讲究,经常会做出诋毁风家的事。 就很烦人。 对这些事,风少凌跟他讲过不少。 而苏墨阳和风少凌交好,这也是李天总是逮着机会欺负他的原因。 苏墨阳先去了风府。 风老爷一直很欣赏苏墨阳,常常让儿子邀请他来府中做客。 只是苏墨阳只来过一次。 “风伯父,这次墨阳是来请您帮忙的。” 说是帮忙,其实是大家互惠的事。 一起干倒李家。 风宏才和风少凌听了苏墨阳的讲述,直接惊得脸色都变了。 “这简直是畜生不如!万博书院竟然出了这样的恶徒,真是......恶心透顶!” 他竟然和这样的人是同窗! 想一想,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风宏才到底老练,呵斥风少凌要沉稳之后,凝重问:“贤侄,这事儿你确定是真的?” “李天为人自负无脑,这事八九不离十,伯 父让人查一下便知,还有......” 苏墨阳顿了顿:“以往听李天与他那群狐朋狗友的谈话,小侄心中有些猜测,他们家的发家史怕是有些猫腻。” “就是这祸害良家女子的事应该也不止一次,城南绿竹巷子第三家,这个地方他嘴中说过几次。” “还有另外一个做茶叶生意的殷老板,也被李家坑害过,伯父可与之联手。”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这个小侄实属不怎么敢信,李家家风.....李天和他爹的小妾似乎.....” 第47章 还不是为了你女人 苏墨阳实在难以启齿,他终究年轻,对这种事见识少了些。 但足以让风宏才和风少凌听明白了。 风少凌直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风宏才看着自家儿子:“凌儿,你以前也和那个李天也打过几次架,没听出什么来?” 听出什么? 打架就打架,打架的时候谁不放几句狠话,那不都是吹牛逼吗? 而且,那玩意儿说过什么吗? 风少凌拼命回想。 “哎!”风宏才叹了口气,看着苏墨阳的目光更是带了热度。 此子将来注定不凡,少凌与他交好,算是对了! “伯父,小侄也是根据他几次的话中推测的,或许,并不是那么真切.....” 苏墨阳被风宏才的眼神瞧得压力很大。 虽然他有信心,这些肯定都是真的! “墨阳放心,伯父这次势必将姓李的一家压死,早就想这么做了,苍蝇似的,恶心人,还有另外那几个败类,都是些小门小户的狗腿子,不用放在眼里。” “多谢伯父!” “谢什么谢,你是帮了我们风家,我谢你才对,少凌,好好招待墨阳,我这就去找人。” “伯父!” 苏墨阳喊住风宏才:“伯父找到人,万不可到处宣扬。最好把他们带到别处,我怕李家会先一步收买封口,倒打一耙。” “伯父明白了!” 风宏才走了以后,苏墨阳也没有多待,和风少凌一起去了书院。 昨天的事到底影响了万博书院的名声。 他得去向院长赔罪。 苏墨阳的到来在常松的意料之中,茶都已经备好。 常松一身白色院长服,身形偏瘦,五十多岁的年纪,不苟言笑,气质卓然,可以想象年轻时也必然是名士风流的人物。 他慢条斯理地洗着茶,眼皮也不抬。 “坐。” “学生不敢,今日来是向院长赔罪。” “女人,前程,孰轻孰重?”常松的话又缓又重。 苏墨阳对常松是很敬重的。 三年前因家中实在贫困,他瞒着刘氏办理了退学。 后来常松看到了他乡试的考卷,亲自去了落霞村见了他,并给他免除束脩,没有参加大考就破格选进了万博书院。 果然第二年,他就考上了秀才,还是头首。 如果苏墨阳是一匹千里马,那常松绝对是那个慧眼识英才的伯乐。 听到此话,苏墨阳知道院长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且他对此,是失望的。 苏墨阳抿了抿唇,更加恭敬地行礼。 “天道正义与前程,孰轻孰重?” 什么意思? 常松看着自己这个寄望甚高的学生,还是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愿闻其详。” 听完苏墨阳的讲述之后,常松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是他辛辛苦苦蒸了一锅上好的米饭,突然落入了点东西。 原本以为只是几颗石头喀拉,却没成想是地地道道的老鼠屎。 他万博书院竟然有此等恶徒,简直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 看来,昨天的百姓骂的是真对! “苏墨阳,好,好,好......” 常松不辩情绪地一连说了几个好。 他以为苏墨阳是来寻求他帮忙的,谁知,人家自己都安排好了,对方的底细打探得明明白白。 还知道来请罪,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苏墨阳听不出常松的喜怒,低着头强调:“院长,学生已经交代风家伯父不要宣扬此事了。” “你以为,老夫会在意万博书院的那点儿名声?错了就是错了,该向百姓道歉就道歉。” 常松眼中冷如刀刃:"最好这些畜生进学院不是有人滥用了职权!"biquiu 他又看着苏墨阳冷哼了一声。 "天道正义?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你女人!记着,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再这般冲动无脑.......哼!" “是,学生知错!” 苏墨阳赶紧认错,态度敬佩又诚恳。 常松叹了口气:他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这般人才...... "上次老夫跟你说的,你想过了没有?" 上次...... 院长说要带他见一个人。 他隐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轻易不敢答应。 现在经过此事,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要尽快变得强大,强大,强大到足以护住他所在意的人。 “院长品性高洁,慧眼独到,学生,相信您。” 常松因为刚才的事怒气于胸,如今听到苏墨阳的这话,意外于他这次答得干脆。 上次还一点不感兴趣的。 他还道他意志坚定,不被浮华名利所惑,想着慢慢劝导。 这会儿,想法就转变了? 是因为这次打架的事儿,看到自己的弱势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开心的。 欣慰地拍了拍苏墨阳的肩膀,“放心,必不会让你后悔。” 常松和苏墨阳赶在升堂之前去了县衙,与县令谈论之后,就到了升堂时间。 “你倒是维护你那个娘子,不让她出面。” 在常松面前,苏墨阳不敢乱说,低着头老老实实。 “哼,不是都说她粗鄙无知,不知羞耻?” “没有,她很好。”苏墨阳很快反驳。 常松皱眉。 墨阳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 那些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学院有人在针对他? 看来他真得好好整治一下了。 升堂之后,常松被安排坐在了下方首位。 县令惊堂木一拍,将几个学子带上来,几人嘴巴泛着油光,根本看不出坐牢的迹象,面上也是一片吃饱喝足的得意之相。 只是看到常松时,收敛了很多。 应常松要求,这事可公开处理,因此外面围观的百姓众多。 “关于万博学院学子昨日当街......” 苏墨阳料得不错,昨天街上还吵吵嚷嚷的几个受害者已经变了态度,看来已经堵过嘴了。 其实本来也没他们什么事儿,都是顺着嘴乱说的。 真正的当事人只有他和叶浅浅。 李家原本也是没将苏墨阳放在眼里,往县衙递了钱后,就随意打发了苏文山去警告一番。 但刚才收到县令大人退回来的银子后,李家家主才觉得不妙。 这时候,他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以为顶多是名声毁了,被书院除名。 百姓都看到了昨日一群人的丑态,那是怎么也遮不过去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过堂,是他的死期! 第48章 第一次手术 叶浅浅在家心里也是记挂着衙门的事儿。 本来就担心,苏文山却不死心又来了一趟,再次被叶浅浅骂走。 他走的时候,看着叶浅浅的眼神像条毒蛇。 “浅浅,真的没事儿吧?”刘氏担忧地问。 “没事的娘,有事儿的话衙门早就来人了。” 叶浅浅安慰刘氏。 虽然她这么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压着让人发堵。 她把制作麻沸散的材料一一配好,打算先试一下效果。 这种东西在现代用不上,她还真不知效果如何。 药方是爷爷自己写的医书上记录的,她曾怀疑爷爷给人做过手术,且是用中医手法。 因为上面记录的东西很齐全,羊肠线,桑皮线,还有牛肠线的制作方法,还有一些做手术用的刀剪钩镊图像以及事后消毒之法都有记载。 她也问过,不过爷爷却摇头说不会,只是祖上传下来的。 这祖传得好,没想到如今都能用上了。 爷爷应该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番奇遇吧? 半锅水熬成了一碗,叶浅浅倒了半碗去了猪栏。 先拿元宝试验一下。 林哥儿给她摁住猪身子,在元宝吱吱的叫唤声中,叶浅浅把药灌了进去。 “这猪和人能一样吗?”林哥儿质疑。 “你现在和元宝的体重差不多,这剂量能让它睡着你也没问题。” “这不就跟迷药一样?” “相似,但还是不一样,这个会让你全身暂时处于麻痹状态,可能会很快清醒,但你身上感觉不到疼。” “包括肌肉神经,都会处于麻痹状态,才不会因为突然痉挛而发生意外。并不是迷药能代替的。” 林哥儿觉得很深奥,他果然不是学习的材料,要是大哥,肯定能听得懂吧? 外面的天突然阴沉下来。 又要下雨了。 今年的雨水太多了些。 一声闷雷响过,叶浅浅心中更堵了。 已经是下午了,苏墨阳早该回来了吧? 叶浅浅心事重重,连林哥儿叫着猪仔睡着了都没理会。 这时,院门被人跺开,叶浅浅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 竟然是山上那个猎户。 他身后还背着一个人,双臂垂落,脑袋歪在一边,地上滴滴答答地落着血。 是苏墨阳! “他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捅了,你们赶紧去找大夫!” 刘氏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大哥跟我来!” 越危急的时刻,叶浅浅越镇定,这是每个医者必备的技能。 她目光坚韧,短暂的震惊之后,引着猎户去了刘氏所睡的大炕,那边靠窗,视线亮堂些。 猎户倒是意外,多看了她两眼。 将苏墨阳放下后,他腹部的伤口漏了出来,猎户给他做了简单包扎,不过没什么效果,血已经染透。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损的油纸包,里面露出血腥的肠子。 除了叶浅浅和猎户,刘氏两眼一黑,不过也算坚韧,咬着牙撑住没有晕倒,而是把目光放在叶浅浅身上。 两个孩子吓得又叫又哭。 “闭嘴!不是你大哥的肠子!”叶浅浅厉呵。 这么细,肯定是他带回来的羊肠。 哭声戛然而止。 猎户又是惊讶一番,此女倒是难得,不输受过严苛教导的世家贵女。 他点头:“确实是羊肠,不过多亏了这羊肠,那贼人以为是他的肠子,这才没下第二刀,被我瞧见背回来了。” 只是他明明昏迷了,手却还死死抱着这羊肠不撒手。 是要带回来给家里人吃? 这一家子也太穷了。 啥玩意儿都吃呢? “需要我去城里找大夫吗?不过他流血过多,恐怕......” 就算来了大夫也无济于事了。 可惜了。 本来前途光明的秀才,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不用了,多谢大哥,改日定登门道谢。” 叶浅浅已经快速检查了苏墨阳的伤势,情况很严重,必须快点救治,她面容严肃,丝毫不慌。 “娘,你去烧热水,林哥儿,调一碗盐水,把酒搬过来,点起蜡烛,刚才的麻沸散端过来,巧姐儿,你去喊陆叔过来!” 她一连串地吩咐下去,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全家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各自领命离去。 猎户挑挑眉。 叶浅浅拿起剪刀,将苏墨阳的衣衫剪开,他紧蹙着眉头,毫无反应。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马上找到出血的血管,进行缝合止血。 她绷着脸,不说话,手下动作却快得眼花缭乱。 银针一根根插到腹部,暂时稳住出血量。 林哥儿把东西一一带过来,叶浅浅把先前为他做手术准备的干净细布用酒浸泡后,开始擦拭。 捏住下颚,一点点灌进麻沸散。 当她搬出刀具箱时,忽然抬眼看向一直矗立在一旁观看的猎户。 “烦请大哥先离开,一会儿陆叔要来救治,不能有人打扰。” 猎户点点头。 还以为她会有什么办法,原来还是要等那个郎中过来。 那怕是没什么希望了吧! 猎户同情地看了看叶浅浅,转身离开。 陆良提着药箱跑得飞快,正在门外与他擦肩而过。 “师父!” “陆叔,头发包起来,外衫脱掉,把这些蜡烛全部点燃围起来,听我指挥,快点!” “娘,把所有热水全部端进来,你们都出去,别再进来!” 叶浅浅自己也用布巾包住头,先前自制的细棉口罩也带上,并给了陆良一个。 陆良赶紧照做。 刘氏惶恐地看着叶浅浅:“浅浅......” “没事的,娘,出去等着!” 她没有时间多说,用高度烈酒在周围喷洒了一遍,尽可能地把感染的几率降到最低。 刘氏带着孩子出去之后,整个人就瘫软了,蹲在门外守着。 “陆叔!把刀具酒精消毒!” “之后火烤,按照编号排好。” 叶浅浅把一小坛她做好的酒精交给他。 陆良头一次感受这么紧张的气氛,一开始很慌乱,后来见叶浅浅始终有条不紊地指挥,这才稳住了。 叶浅浅仓促之间分离肠线,用热水和酒精洗刷几遍以后,将最里层的黏膜取下,用碱水泡后拧成一股。 这是个细活,原本是很多工序的,但现在来不及。 苏墨阳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 叶浅浅拔出银针。 把手用酒精消毒,然后开始扒开腹部伤口,寻找出血点。 第49章 医毒不分家 她从苏墨阳的肚子里掏出了一截肠子! 陆良差点惊呼出声! 接下来,他犹如在做梦一般看着她不断地清洗,寻找,再放进去,再掏出,然后用手里的针开始像缝衣服一样缝合。 这就是开腹缝合术? “七号钳。” “七号钳!” 叶浅浅狠狠地瞪着陆良。 陆良这才慌忙低头去找七号。 他太震撼了,再次看向叶浅浅的目光,成了敬畏。 有生之年,他竟然还有幸目睹这种传说中的神技。 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拜了个神医师父啊? 总共只有三处出血的地方,两处血管破裂,一处是肠断,叶浅浅仔仔细细冲洗干净,确定再无出血之处,这才全部归位,进行肌***合。 她看了陆良一眼,见他虽面色苍白,却并无不适。 这次事发紧急,她也不打算为他解惑。 一层层地缝合好,叶浅浅才直起腰,背过身用衣袖擦了擦汗水。 她俯身,听了听苏墨阳的心跳,掀开眼皮检查一下瞳孔。 那点酒精也全用光了,她只能又用酒给他又做了一遍消毒,全身擦了个遍。 把金疮药敷上,用干净的细棉绷带包扎起来。 陆良这才敢问话:“这就好了?他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跟......死了一般。 “我给他服用了麻沸散,他一时醒不过来。好不好就要看今晚,若是今晚烧热熬过去,就没事了。” “为什么还会烧热?” 陆良知道这个烧热,以前也有试图剖腹割痈的医者,但大都不会成功,一般都死于这个烧热。 一旦烧热,就说明失败了。 师父明明这个技法比别人都高明很多,为什么还会引起烧热? “我们衣服上,手上,空中,都会漂浮沾染着一些看不见的微生物,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疯狂滋生,你就当这些是有害的毒素,会损伤人的身体,所以都会引起烧热。” 除非无菌环境。 很明显,现在的条件还达不到。 烧热是必然的。 “所以,要早些备上退热药。” “陆叔,你看哪里有门板之类,把他抬到我们的卧房,我先去收拾一下。” 叶浅浅说完,就出了门。 陆叔听出她的声音有点低落,是怕阳哥儿出事儿还是累得很了? 叶浅浅一出去,刘氏就站了起来。 像以前所有等候在手术室外面的家属一样。 “娘,没什么事,等相公醒来就好了,你现在进去看看他吧。” 叶浅浅默默地进了她和苏墨阳的房间,将床上换上了全新的褥单和被褥,拆下了挡在两人中间的帘子。 陆叔找来了半边门框,垫上一层被子,和刘氏小心地将他搬上,挪了过来。 之后,陆良去熬退热药去了。 刘氏就坐在床边看着,脸上木木的。 叶浅浅又端来了酒盆,拧着给苏墨阳擦拭腿。 她其实是想给他换裤子的,裤子上都沾了血迹。 不过刘氏不走,她也不好意思换。 刘氏盯着她的动作。 “浅浅,昨天你大伯说的是真的吗?” 叶浅浅一顿。 她终于问了。 是怨怪她了吗? 因为她的原因,让苏墨阳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差点失去这个儿子了! 叶浅浅说不出话来,愧疚已经将她淹没。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嚣张,真的会雇凶杀人啊! 她是在平和的时代待习惯了,一点也认识不到在律法匮乏的古代,是多么凶险。 “对不起......”她背过头,狼狈地擦着眼睛。 “这么说,你也会有危险了?” “什么?”叶浅浅红着眼睛看向她。 “这些日子你别出门了,你和阳哥儿是一起的,说不得那些恶人连你也不会放过。” 叶浅浅嘴一憋,“呜呜”地哭起来。 她不是在怪她吗? “娘......” 叶浅浅抱住了刘氏。 她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家里连个照片都没有,爷爷说怕睹物思人,都烧了。 小时候看到别人都有父母,她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羡慕。 她也想要一个疼她的母亲。 这个婆母,真的太好了。 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她,把她当亲娘。 就算以后和苏墨阳和离,她也要做婆婆的干女儿。 刘氏还未与人这么亲密过,就连巧姐儿也只是偎在身边没这么抱过,有点怪怪的。 这个儿媳妇,真是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有时候凶得像只老虎。 有时候又娇气得跟个小娃子一般。 “嗯,不知道阳哥儿什么时候能醒?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刘氏眼神依旧有些呆。 叶浅浅这才爬起来。 “娘去找些萝卜,等相公醒了需要熬水,萝卜水利于排气,排气之后,相公才能吃东西。” “好,好,那你照看着,我去看看谁家有萝卜。” 刘氏起身,其实她就是想找点事做,这么闲等着让她心慌,越来越慌。 她也不是不怨怪叶浅浅。 刚才在门外等的时候,她又怕又怨。 只是听到儿子没事儿以后,那股怨气劲儿就过了。 她是儿子喜欢的姑娘,又那么尽心尽力地救治他,她现在也不是主动惹祸的性子,说不得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恶人哪有讲道理的呀! 她不应该怨她的。 刘氏把门关好,叶浅浅就继续给苏墨阳擦身,从橱柜里找出他另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了。 苏墨阳这次失血过多,醒了怕也得虚弱好几天。https:/ 她还得多弄点补血的食物给他吃。 还有,那些恶人......她也绝对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他们。 医毒不分家,大不了...... 她自信,想要做点事,这个时代的人绝不会查出来。 不是她心狠,她也要保护自己和这一家人。 夜里,苏墨阳烧热了。 叶浅浅给他灌了退热药,又消毒,重新上金疮药,全身擦酒,一遍一遍的。 直把苏墨阳擦得溜光发亮。 外面下了一晚上的雨。 快天亮的时候,雨停了,他也彻底退了热。 叶浅浅直接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刘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浅浅像个青蛙一样趴在床里头呼呼睡。 自己的儿子正扭着头,睁着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 “阳哥儿,你醒了!” 第50章 你放屁了没有? 刘氏担忧了一夜熬的通红的眼睛又渗出了泪。 她双手合十,嘴里感谢着佛祖,各路神仙。 “娘.....“ 苏墨阳也是刚醒,还有些迷惑。 他没想到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所以,他没死吗? “阳哥儿!你吓死娘了,呜呜呜.......” 刘氏扑过来,再也不强忍着,趴在床前看着活生生的儿子。 昨天他毫无声息地被人背进来时,她觉得天都塌了。 就像当年他爹死的时候一样,眼前全是黑的。 要是长子再出事,她怕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心里一直悬着的弦终于松开了。 浅浅没有骗她,儿子真的活过来了。 “娘,你,别哭。” 这次娘真的被吓到了,竟然哭成了这样。 都是他做儿子的不孝。 他想起身,全身却没有半丝力气,不能支配了一样。 这是怎么了? “你别动,浅浅说了,你的身体流血过多,要多养几天,还有肚子上的伤口,千万别裂开。” 所以,是浅浅救了他吗? 苏墨阳又扭着头看过去。 怎么会有人睡个觉都千奇百怪的。 刘氏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记起了叶浅浅的嘱咐。 “你再休息着,娘去熬萝卜水,浅浅说你要喝这个。 “你陆叔昨儿也一直守着,我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娘。”苏墨阳虚弱地喊了一声。 “浅浅救我的时候,陆叔在吗?” “在啊!浅浅一个人怎么能忙过来,娘不懂这些,也帮不上忙,你不知道你当时多吓人......” “娘,你给浅浅盖上被子,让陆叔进来一趟。” 说完这些,苏墨阳就觉得胸口发闷,喘不动气,缓了缓,才觉得好受了。 “好,你别说了,休息着。”刘氏心疼。 他脸白得吓死人了。 刘氏给叶浅浅盖上被子,也是对她睡觉的姿势相当费解。 陆良进来却看到苏墨阳又昏睡过去了。 不过听呼吸除了虚弱确实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就站在窗边等了等,大概过了一刻钟,刘氏送了萝卜水过来,苏墨阳这才又迷糊着醒来。 "陆叔。" 陆良赶紧过来,稍微垫高了一下他的头部,端着萝卜水喂给他。 “你小子命大啊!” 要不是娶了师父这样一个隐世神医,谁把肠子捅破了也是活不过来的。 别说他天降英才,文曲星下凡,就是那身有龙气护佑的皇帝老儿,在那种情况下,该死还得死。 所以说,一个神医的地位有多高不用说了,苏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只是,当他详细描述了开刀过程之后。 没想到苏墨阳接下来的话...... “师父和神医谷有关系?” “没有。”苏墨阳失血过多,心脏供血不足,闷得慌,说话就很慢。 “毕竟当时神医谷是被皇室灭族的,我怕,会有什么麻烦,开刀术,除了神医谷的人没人运用得这么成熟。” 这倒是。 昨天多凶险啊,但是师父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也做过无数次一般。 她才16岁吧,怎么练就的? “这个放心,咱们不说出去就行。” “嗯,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浅浅的医术是瞒不了的。“ 苏墨阳看着陆良,“我是这样想的,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对外,咱们就说浅浅是你的徒弟,这样循序渐进,让她慢慢展露,也不会太突兀惹人怀疑,陆叔觉得呢?” “这,我这水平.......”陆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谁信? 苏墨阳又缓了缓气,觉得跟陆叔这样的直肠子说话真是怪费神的。 “陆叔,这只是暂时的,真有人刨根寻底,你也可以对人说有了奇遇,得了中华派流传下来的医书,不承认就是了。” “等我考取了功名,多少不那么被动,事情暴露了也比现在强对不对?” 是,阳哥儿说得也有道理。 神医谷曾是天下医者的圣地,被灭门之后也有很多诛笔讨伐者,但也没见朝廷对此大张挞伐。 对各地一些进行开刀术的医者,也不曾探究禁止。 阳哥儿是不是想多了? 不管怎样,既然他这么说了,他就这么照办吧! 苏墨阳跟陆良谈完话之后,再也撑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叶浅浅直到下午才醒过来,趴姿睡久了,压得胸口发麻。 “本来就小,别成荷包蛋了。” 她龇牙咧嘴地揉啊揉,托呀托。 苏墨阳就睁开了眼睛。 不过很快就闭上了。 然后他轻轻咳了咳,再次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叶浅浅赶紧过来查看,趴他胸膛上听了听。 苏墨阳也不知什么时辰,不过看窗户上树的投影,太阳应该在西半空,大概是申时? “身体有感觉了没?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 叶浅浅皱着眉头把脉。 当然有感觉。 她的头发落在胸膛上,痒得难受。 “没问题呀!你别激动,平复一下心情。” 叶浅浅下了床,又拿来药给他换,换完以后,问:“排气了没有?” “何为,排气?” 苏墨阳朝下看着腹部的蝴蝶结,肌肤上依稀残留着刚才的温热。 “就是放屁呀!放了没有?” “......没。” “没有不行,我扶你起来走一走。” 叶浅浅将他扶起来,苏墨阳也没空想别的了,他站起来就觉得头晕乎乎的。biquiu 全身的重量基本都靠在了叶浅浅身上,他想争气点都不行。 走了那么两圈,就出了满身虚汗。 之后更让他无地自容的,就是他真的放屁了,声音还不小。 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当着她的面...... “太好了!你赶紧上床躺下,我给你整点吃的去!” 叶浅浅跑了出去,苏墨阳捂住了脸。 刘氏早就把大白米粥熬得稀烂,还跟叶浅浅上次一样,放了红枣桂圆。 “娘,相公可以吃饭了!” “太好了!”刘氏高兴,拉住忙活的叶浅浅。 “你别忙,吃你自己的,我去喂他。” “那行,我真饿了,娘你去吧!” 刘氏进房间喂粥。 苏墨阳吃了一碗粥,感觉身上多了些力气,不再是头晕眼花的了。 “娘,你现在去衙门报案,就说官道上有山匪出没,山匪臂腕上有一处虎头的刺青。” “山匪!” 第51章 取蛇毒 刘氏大惊失色。 这年头,谈匪色变,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比起买凶杀人,这些山匪显然更令人惊惧。 一家人被灭门也是常见的! 苏墨阳也不想吓唬刘氏,但这事最好让家里人都知道,也好有个防范。 因为他实在不知,那个土匪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还得罪了什么人。 “是不是,那些学子的家人?” “我猜不是。” 苏墨阳洞察力极强,尽管昨日那匪徒压着嗓子只说了那么几句,但依旧让他发现端倪。 他太刻意了。 也太嚣张了。 刻意指向是李家买凶杀人。 都要杀死他了,还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三十里外有座龙虎山,听说上面的土匪身上就带着龙或者虎的刺青。 可那个山匪,感觉有点蠢。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县令查一查再看,昨天因为院长的原因,刘县令也认识他了,应该不会太敷衍。 “那娘得跟浅浅说一声,昨日她以为是自己害了你,都哭了。” 而且她也差点误会了她。 啊?苏墨阳一怔。 “娘,你先去衙门吧,我跟她解释。” “也行,娘这就去!” 刘氏也知道这事严重,急匆匆就出了门。 叶浅浅吃完饭回屋后,苏墨阳先是跟她说了与陆良商议隐瞒的事。 这个叶浅浅是很赞同的,她也不希望自己太高调。 然后苏墨阳又说了在县衙发生的事。 风家联合其他商户带来了一堆人证物证,证实李家三年前突然从钱庄提了一笔巨款,用这些钱扩大店铺,成为有头有脸的茶商。 这钱来路不明,县令大人马上让人把李家从上到下审了个遍,才从小妾嘴里知道原因。 原来是李家家主当年谋害了一个来安阳考察生意的茶商,得了这笔不义之财。 茶商的尸体也在他们家的马棚地下挖了出来。 另外,又查出李天曾用各种无耻手段绑了五名女子,囚禁在城南绿水巷的民房里,供他和他一起的那几个败类玩弄残害。 还有李家内部的一堆龌龊事。 听得百姓惊叫连连,受害家属惊天泣地地嚎叫,县令拍案都压不下去。 反正,那群人全都判了罪,李家家主和儿子判了死刑,家属全部流放。 这一重大案件在安阳实属少见,不到半天,全城都知道了。 院长常松将几人除名,公开赔罪,并对受害的那些人家做了补偿。 “我猜测,暗处的那人应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要不然不会让人冒充是李家杀人,他太心急了。” 叶浅浅听后,心里的愧疚这才好了些。 但也更忧心了。 敌人在暗处,跟条毒蛇一样,上来就是下死手,一家人确实要谨慎防范。 不行,她得尽快准备点东西。 “我上山一趟。” “你现在要如厕吗?先解决了我再走。” 苏墨阳平静的脸又扭捏起来。 “我......” “你别多想,医生眼中无男女,再说昨天你全身我都给擦过了,现在又扭捏个什么劲儿。” 什么? 苏墨阳傻了眼。 他知道自己全身清爽肯定是擦过的,裤子也是换过的。 但那不是陆叔干的吗? “你给我擦过?擦,擦哪里?” 不会,不会...... 他一紧张,真的想如厕了! 叶浅浅看着苏墨阳一副受辱的小模样,心中好笑,眨眨眼睛,实话实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墨阳脑子一轰。 要不是实在缺血,估计现在又成了煮熟的虾了。 “放心吧,我闭着眼睛,摸索着擦的,没看清什么样。” 才怪呢! 看得可仔细了。 果然是年轻,乖乖巧巧,粉粉嫩嫩的。 “你到底要不要如厕,我走了巧姐儿和林哥儿可扶不住你。” “不去!” 苏墨阳羞耻极了。 就算巧姐儿能扶得动,他能让她扶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任人欺负的烂肉呢? 眼看叶浅浅真的要走,苏墨阳觉得不行,他真的需要排解...... “等一下......” 叶浅浅已经出了门,把门关上了。 苏墨阳一顿瞪眼。 但很快,叶浅浅又进来了,手里提着夜壶。 “别站起来了,坐着解决就行,来,先把裤子退下,再扶着我肩膀坐起来。” 苏墨阳:“.......” 从来没这么屈辱过。 但他只能这么做。 叶浅浅一手提着夜壶,和苏墨阳一块坐在床上,让他扶着肩膀。 她倒是没看,把头扭向别处。 但这又能顶什么用呢? 声音还不是大得让苏墨阳恨不得堵住她的耳朵。 终于解决完,苏墨阳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彻底没脸了。 直到叶浅浅走了很久,他才自我说服。 她是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可羞耻的。 换做是她这样,他也会如此做...... 叶浅浅交代了林哥儿和巧姐儿,有事去找陆叔后,在家里做了个简单的木叉,背起竹篓。 想到山上的小虾米,她又进厨房拿了个笊篱,这东西比渔网还好用。 然后又提了个小铁桶,就上了山。 上次来采药,她就在这山上遇见过几次毒蛇。 没错,她就是上山来找毒蛇的,她要提取蛇毒,制作一些防身的毒药。 顺便一些毒草,也一并采回去。 她先是找到了让毒蛇畏惧的七叶草,嚼碎往身上抹了一遍,然后把竹篓里也铺满了七叶草。 拿着木叉开始在草丛里敲打。 以前爷爷每年都会带她去一次深山,全国各地的山区都有,教她辨识草药,所以,捕蛇之法她很熟练。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条白眉蝮蛇,趴在草丛里盘成一团吐着芯子朝她示威。 叶浅浅眼疾手快,木叉一下叉住了它的头,然后右手捏住它的颈部提起,左手拿出大口瓷瓶狠狠塞进蛇嘴中。 这就是自咬取蛇毒法,是最危险但也是最快速简单的一种。 很快叶浅浅就将吐完毒液的蝮蛇扔远,把瓷瓶用木塞塞住。 蛇毒干得很快,所以叶浅浅取了两条蛇的毒液后,就不再耽搁时间。 她又去了上次的小溪,将身上的药汁洗掉,就开始捞虾了。 实际上的数量比肉眼看到的还要多,很快叶浅浅就捞了得有一盘。 第52章 招待客人 想到家里的小弱病残,她不再逗留,提着铁桶背着竹篓往回走。 刚下了雨,山里实在不好走,等下山的时候,叶浅浅又成了泥腿子。 尚未到家,就看到一群小孩在围着一个人推搡欺负。 那不是巧姐儿吗?身上的新衣服还是她给买的呢! “巧姐儿!” 叶浅浅大喊一声,跑过去。 近了才看到巧姐儿的头乱糟糟的,手紧抓着衣角,里面放着两三个鸡蛋,地上还有两三个碎裂的鸡蛋。 “嫂嫂......” 巧姐儿眼睛泪汪汪的,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周围的几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还有她救治过的胖金柱。 见到叶浅浅,有两个本能的想跑,被叶浅浅沉声一呵,吓得立在原地。 一个和巧姐儿一般大的女孩骄横的一哼:"丧门星!" 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丧门星只会欺负苏巧儿,才不会替她出头。 叶浅浅冷眼一瞧,这不就是大伯家那个闺女翠儿吗? 她仰着头,鼻孔朝天,一脸的不屑,真是随了大伯母,特别是那个大凸脑门。 头上戴着的两个绒花,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巧姐儿的那两个吗? 好啊! 怪不得巧姐儿的头乱成那样,这是生撕下来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土匪啊!” 叶浅浅一只手就掐住了翠儿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把头上的绒花撕了下来。 疼得翠儿龇牙咧嘴,可惜脖子被掐着,动弹不得。 周围几个小孩吓住了。 叶浅浅也只是牵制她,没有使劲,摘下头花就松开了。 只是翠儿一被放开,竟然眼神凶狠地破口大骂起来。 “丧门星!你是苏家的丧门星!克死了自家男人,还要克死我们,克死全村人,你就是一个魅魔!” 魅魔,传说中是一个妖女,用自己的美貌迷惑住男人,隐藏自己的身份,然后一点点祸害周围的人。 等人都死光了,最后再吃掉那个被迷惑的男人。 叶浅浅眯眼看着翠儿,隐约看到了苏文山和丁氏充满阴鹜的脸。 这么恶毒的话能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家中大人的原因。 看来,大伯父和大伯母是恨毒了她啊! “嫂嫂,她还抢了我的核桃串。” 巧姐儿过来拉拉叶浅浅的手,小脸虽然还有泪痕,却已经不再惧怕地盯向翠儿。 “拿过来!”叶浅浅冷声。 “不给,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配戴,一家子丧门星,老的克死自己男人,小的也克死自己男人......” 翠儿突然就发不出声音来了,只能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骂。 叶浅浅悄然收起银针,看着她惊惧的眼睛,笑得灿烂。 “翠啊!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看,神明开始惩罚你了,回去啊,叫你爹和你娘晚上睡觉警醒着些,听说这些日正是夜游神来民间巡察的日子,看到恶毒的人,肯定会惩罚的。” “夜游神看到那些嘴坏的,就会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刀,一刀割掉你们的舌头!” 周围的孩子全都恐惧地捂住嘴巴。 翠儿说不出话,又急又怕,哭得稀里哗啦,掐着自己的喉咙直跳脚。 叶浅浅看着一圈孩子,冷声道:"真不知道你们爹娘怎么教育的,没关系,他们教不好,自有夜游神来教,不管你们有没有欺负人,和恶毒的人一块玩儿的孩子,身上会沾染恶气,夜游神也不会放过的!"https:/ 她从翠儿的身上掏出巧姐儿的核桃手串,再次对她笑了笑。 只是那笑在翠儿看来,恶鬼一般,她吓得转身就跑了。 几个小孩也四散开,忙慌地往家跑。 金柱吃得胖,跑不快,摔了一跤。 “金柱,夜游神也不喜欢太胖的孩子哦。” 金柱笨拙地爬起来,也不敢回头,继续跑了。 叶浅浅这才带着巧姐儿往家走。 “嫂嫂,翠儿是怎么了?” 巧姐儿看到嫂嫂挥了一下手,她就不会说话了,一定是嫂嫂做的。 叶浅浅趴在她耳边说了原因,巧姐儿眼睛睁大,崇拜地看着她。 医术,真的好神奇。 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半天没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她才想起什么,低头看着仅剩的三个鸡蛋,惨兮兮道:“嫂嫂,鸡蛋只剩下三个了。” “家里来人了,娘让我去王婶家借了几个鸡蛋炒菜,可现在不够了。” 巧姐儿愧疚得又快哭了。 “没事,够了,你看嫂嫂带回了什么?” 叶浅浅把铁桶一提,巧姐儿朝里面看了半天,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透明的小虾,密密麻麻的,好多! “嫂嫂,这个要怎么吃?” 她以前没吃过啊! 好吃吗? “回去嫂嫂给你做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大哥不能吃腥,这次没这个口福了,嘿嘿!” 巧姐儿也不难过,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嫂嫂这口气,肯定下次还会做给大哥吃的。 只是,能不能给她留几只养着啊,小虾真可爱。 家里来的客人,是万博书院的院长常松和曾经给林哥儿医治过腿的府城名医,白易白老爷子。 刘氏去县衙报案,县令听说是苏墨阳出事,就派人通知了常院长,常院长就带着白大夫一块来了。 显然这样尊贵的客人刘氏是很重视的,幸亏之前叶浅浅买了很多吃食,刘氏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 叶浅浅把蛇毒稍微处理了一下,也没法换身衣服了,在外面用水冲洗了一下脚上的泥,就赶紧到厨房帮忙。 菜已经做了两个了,一个是肉片炒萝卜丝,一个是凉拌的茄子。 不过刘氏水平一般,做得十分寡淡。 她自己也知道,见叶浅浅进来,连忙说:“浅浅,你看看要不再做个红烧肉,娘做得实在拿不出手。” 这次可是真大方了,也是,在现代老师家访,家长都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何况是尊师重道的古代。 而且常院长真的是对苏墨阳有恩了,刘氏就是掏空家底也要招待好啊。 “娘,做个别的吧,心意到了就行,做得太好,怕是人家不一定吃得安心。” 都知道苏家穷,那样做或许会适得其反。 “那做什么呢?” “娘你刮两个土豆。” 酸辣爽口的土豆丝在夏天是最下饭的了。 然后再炸个小虾,这就是四个菜了,怎么也要凑齐六个才好。 叶浅浅又看了看家里的食材,打算再做个辣椒炒肉丝和香煎脆皮豆腐。 第53章 可是专门学过厨艺? 叶浅浅看见巧姐儿悄悄地往盆里捞了几只小河虾跑出去了。 不禁笑了笑,这种生长在草丛里的虾,在家是不好养活的,估计几天就红了。 她用笊篱将小虾捞出来又清洗了一遍,就撒上盐和姜丝腌制起来。 刘氏看见那一大盆虾,有些嫌弃。 这个以前她也捞过,费劲捞半天,还不如野菜填肚子。 用白水煮不好吃,炒着还需要很多油,她也不舍得。 要是做这个,会不会太寒酸? 幸亏叶浅浅又开始切肉了,她这才安下心。 土豆丝切得很细,刘氏基本都是炖着吃,就算切也是切的根手指头似的,这么细的丝儿,她不会。 浅浅却十分快速,惊得刘氏紧张不已,生怕她切到手指头。 在刘氏各种暗搓搓的观察中,叶浅浅备好了所有的菜,然后她往锅里倒了不少油。 将虾裹上面粉,进油炸后,小河虾变大了很多,一股香味马上飘散在厨房里,真是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金黄的酥脆小河虾就出锅了,叶浅浅潇洒地撒了一点小青葱沫做点缀。 色香味俱全。 刘氏一点都不担心了,忍不住尝了一只。 “太好吃了,原来这个东西是这么做的。” 叶浅浅笑了笑,心想婆婆这次不心疼油了。biquiu 婆媳在这做着饭,屋中苏墨阳却抵不住常松和白老的关心,还是被白易拆开了绷带。 幸亏陆良也在屋里,开刀的过程很清楚,不怕白老询问。 果然,白易拆开后就吃惊了。 先前听苏墨阳被匪徒捅伤,他以为不过是皮肉伤,这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 他趴在上面,瞪着眼研究了半天,确定,肯定,他的肚子是被人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的。 “真的捅破了肚子。”常松失声。 白易看向陆良,态度比刚才不知认真了多少倍。 捅破了肚子,再浅的伤也能让人流血致死,苏墨阳真是命大啊! “敢问陆大夫,这是用什么缝合的?看起来不像缝衣线?” 陆良忍着心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神色平静。 要知道像白老这样有名望的大夫,以前他连跟人家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被这样的人尊称为大夫,怎么能不激动呢! “用的是羊肠线,羊肠线可被人体吸收,不需要再额外拆线,最合适不过。” “原来是这样,老夫年轻时曾有幸见过神医谷大弟子,他说过,桑皮线可用来缝合,却不知羊肠线比桑皮线更高超,多谢先生指点。” “不敢不敢。”陆良忙摆手。 “师门有言,医术有交流才会有进步,闭门造车只会止步不前。” 白易顿时敬重:“敢问先生,师门是.......” “中华派。”陆良语气透着骄傲。 苏墨阳轻轻咳嗽一声。 陆叔有点得意忘形,他真怕一不小心他全都秃噜出来。 然而,好像没人注意到他。 白易暗念了几声,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禁感慨,果然大隐隐于市,有这术法竟然只是个小小村医。 是他肤浅了。 “不知先生对苏墨林的腿有何见解?”白易又问。 “林哥儿的腿?是伤到了神经,需要修复神经才行。” “先生意思是有救?”白易失了沉稳。 怎么可能呢? 那腿是保不住了的,只能截掉,否则淤毒会影响脏腑,连命都保不住。 “按道理是可以的,我最近也在为他施针,预防肌肉萎缩,看看情况吧。” 陆良见他太上心,没敢说死。 白易却又恢复了冷静。 他好像糊涂了,就算这位先生会缝合术,也不一定医术高明,否则墨阳当时也不可能找到他。 只靠针灸,怎么可能治好已经坏死的经络。 苏墨林的腿,他敢确定已经没救了。 只盼墨阳不要感情用事,不舍幼弟截肢,到时连命都葬送。 白易冷静之后,出于礼貌,又随口询问了一句:“先生对石淋之症有什么看法?” “石淋?尿痛,尿不尽,严重可尿血,当以金钱草煎汤代茶饮。” 白易等了半天,没再听到下文,终于彻底失望。 常松心中也是如此,只不过面上看不出来。 陆良也不好意思了。 "呃,或许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我学医不精,待回去查看一下医书。" 其实是问他的神医师父。 白易点点头,也没当回事。 常松又嘱咐苏墨阳几句,二人就打算走了。 这时候,叶浅浅也把饭做好了,刘氏去喊人,就碰到人正从屋里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陆良大力吸了口气,愣是没闻出做的啥东西。 “是师......阳哥儿媳妇做的饭吗?” “是浅浅做的,常院长,白大夫,还有他陆叔,一块去吃饭吧!” “不吃了不吃了,我今日还有事,改日改日。” 陆良哪能这么不要脸,今日贵客来,他在这算怎么回事。 知道二人没打算留下,他又趁机推销:“常院长,白大夫可一定要留下吃顿饭,阳哥儿媳妇做饭可好吃了,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常院长想起那日看到那个从车上一跃而下有些彪悍的身影,还有学院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也不由地起了好奇之心。 他看向白易,却发现白易朝着林哥儿走过去了。 林哥儿正在收拾已经处理好了的草药,还是和先前一样,用一个个大叶子分类。 常松以为他要查看林哥儿的腿,也没再管,对刘氏道:“那便叨扰了。” 常松留下之后就意外了。 先前陆良说阳哥儿媳妇做饭好吃,他还以为那是让他留下故意那么说,却没想到,是真的好吃。 大夏天的,本没有什么胃口,但夹了一筷子后,就开始收不住嘴。 酥脆浓香,脆辣爽口,整个味蕾都被勾了起来。 都不是什么昂贵的食材,但做出来就是下饭。 常松多看了叶浅浅两眼。 虽然在他眼里,还是配不上他最得意的学生,但好歹也是找到了优点。 容貌尚可,厨艺尚可。 “苏娘子可是专门学过厨艺?”白易吃了一口香煎豆腐后询问。 这上面裹了一层鸡蛋,两面金黄,加了碎肉沫,汤汁浓郁。 这道菜,他很多年前吃过。 在离安阳千里之外的南方城池,一个大酒楼的招牌菜。 苏墨阳这个媳妇不是出名的不学无术吗? 叶浅浅正将做成帆船样式的西瓜果盘摆在桌子的一头,听闻得体一笑:“家父曾请过先生教导,略微学了些皮毛,先生见笑了。” 第54章 又有了赚钱的门路 看着精致的果盘。 连个西瓜都能做得跟新娘子一般花枝招展。 有种参加宫廷夜宴的感觉。 这刀工,一看就不得了,说是学的皮毛,可真是谦虚了。 叶浅浅只有爷爷一个亲人,爷爷医术高,做饭可真不行。 她从十岁开始就挑起做饭的大梁了,为此真的是特意学过,要不是热爱医术,说不定真去开酒楼了。 常松和白易两人今日吃得有点多。 看着桌子上剩下不多的饭菜,常松有点脸热,两个孩子和苏家的两位女主人都没上桌,说是还留了饭菜在厨房吃。 也不知真的假的。 原本浅尝一下就走的,谁知道,一吃就没停下。 常松觉得今日实在失礼,从钱袋掏出一两碎银。 “苏家大嫂,今日来得仓促,没带些什么,这钱你给墨阳和孩子买些补身子的。” “这,这不行,不行。” 刘氏谎的摆手后退,她看向叶浅浅。 叶浅浅上前,“常院长,您是相公的恩师,得您照拂才有相公的今日,师恩如山,终生难还,不过一顿饭,让我们苏家也尽点微薄心意,怎么还能收您的银子呢?” “要是相公知晓,还不羞惭掩面,无地自处。” “还有白大夫,来看望相公,却分文不收,若是按您的医诊费来算,就是吃十顿饭都不够的。” “您二位对苏家的恩情,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就别说银钱的事了。” 叶浅浅这么说了,常松也就收回了银子。 心中对她又加了不少好感。 他现在已经确定传言不可信了。 这姑娘看起来是个明理的。 这样就好,只要她本分知礼,相夫教子,让墨阳没有后顾之忧,以后自有她的荣华富贵。 白易摸着胡子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离开苏家上了马车,叶浅浅和刘氏一直送了几十米远才往回走。 苏文山和丁氏在家好不容易从翠儿的比划中明白了意思,正要去找叶浅浅算账,就看到气质不同寻常的常松和白老从苏家出来。 苏文山马上拉着丁氏躲了起来。 “那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丁氏问。 “刘秀娟怎么还在笑,难道阳哥儿没死?” 苏文山也疑惑,昨天明明看到阳哥儿满身是血的被猎户背回来的,脸白得跟死人一样了,难道真没死? “先回家。” 苏文山觉得还是再去城里看看,打听下情况再说。 万一东家出了气,还能再雇佣他回去呢? 两人悄悄地又返回了家。 常松和白老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各怀心思。 常松自然是担心苏墨阳落下功课,还担心那个害他的土匪再来害他。 明年就要下考场了,他可是对苏墨阳寄予厚望,盼着他一举夺魁的,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回去再督促一下县令,让他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白老沉默半路,终于蓦然出声。 “老夫知道了,知道哪里奇怪了。” 他就觉得在苏家的时候一直有种怪异之感,现在他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骄傲,对,就是骄傲。” ? 常松一脸问号。 白易又细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开口:“你不觉得苏家人提起苏娘子的口气,都有问题吗?苏墨阳那个闷声不吭的就算了,那个陆大夫,夸她饭做得好,语气颇为自傲,又不是他闺女,他也不是苏家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骄傲?” “还有苏墨林,院子里晾晒那么多种草药,说是陆大夫教苏娘子去采的,那他应该是夸陆大夫才对,可他却骄傲地说嫂嫂聪明得跟他大哥一样。” “还有还有,哪家婆婆需要仰仗媳妇儿的,你看那苏母,对苏小娘子十分信任依赖。” “更不用说苏家那个小丫头,跟屁虫一样跟在苏小娘子身后,难道她不应该跟着她娘吗?” 常松疑惑:“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说这苏娘子不简单!” 常松淡声道:“看得出来,她和苏家人相处很好,墨阳也说过她不错,这有什么,苏家人品性都不错,一家人和睦很正常。” 白易又不说话了,静静地思考。 常松说得也有道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探究些什么,刚才猛地想通的怪异之处现在又觉得很正常了。 十几岁的丫头,能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呢?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这边刘氏和叶浅浅进了屋,刘氏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长长地舒了口气。 叶浅浅见她又开始捶腰,就让她先回屋休息。 “我打完了水再去。” 水缸里的水又用光了,苏墨阳现在肯定是不能挑水了。 “娘,打一口井需要多少钱?” “打一口井?那可贵了,得8两银子呢!实在没必要,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不过是跑趟腿儿的事儿,没人把银子浪费在这上面的。 平时洗衣服都是去河边,也就这几日用水多了些,以前十天半个月的才挑一次水。 8两也不贵,叶浅浅已经决定打了。 还要盖一个小洗澡间,在卧室洗澡太不方便了,一趟趟地提水不说,还弄得满地都是。 夏天还好说,冬天怎么办? 反正她是无法忍受十天半月不洗澡的。 “娘,咱家那个烧水的壶有大点的吗?” 一次只能烧2斤左右的水,也太少了,每次洗澡就只能用大锅烧,太慢了,半天才烧开。 “那种壶哪有大的,一般都是那样的。” “没有卖空心壶的吗?” “空心壶?”刘氏茫然:“没听说过。” 那就是没有了。 叶浅浅想了想,这也是个商机。 空心壶烧水快,一次烧的量也多,省柴火,最适合乡村使用了。 她以前采药住在农民老乡家里,基本家家都用这样的壶,可方便了。 叶浅浅又有了赚钱的门路,高兴地说了一声:“娘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我去打水。” 然后就跑了出去。 搞得刘氏一头懵。 叶浅浅去外面剪了几根柳枝,回来烧了几根炭笔。 然后就在小本本上画起来。 巧姐儿从苏墨阳和叶浅浅的屋里探出头来瞄了一眼,又缩回去。 “大哥哥,嫂嫂好像在写药方。” “......嗯。” 巧姐儿撅撅嘴巴,是大哥问嫂嫂在干嘛的,她说了又不理人。 娘让她守着大哥哥,可大哥哥又不怎么说话。 好闷哪! “巧姐儿......我不太舒服。” 第55章 和厂家合作 “啊?哪里不舒服?” 巧姐儿赶紧问,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苏墨阳。 “......说不上来,反正不舒服......” “是不是后背痒,我给你抓一抓。” “不是。” 巧姐儿左看右瞧,想看看哪里没弄好,但大哥哥躺的最规整不过,没看到有什么问题。 她的目光终于盯向伤口处,那里包扎得严严实实。 苏墨阳的眼中漾出笑意。 “大哥哥,我知道了,你的伤口在长肉,嫂嫂说过,伤口长肉的时候会让全身都刺挠,但这是好事儿,你不用担心。” 苏墨阳看了她好一会儿。 最后叹了口气。 “伤口好得哪有那么快,你还是把你嫂嫂叫进来给我看看吧。” "哦,对,我现在就去叫!" 巧姐儿跑了出去,很快带着叶浅浅进来了。 叶浅浅手里还拿着本子和炭笔,听到苏墨阳不舒服有点担心,她想着会不会是又烧起来了,因此进来先去探他的额头。 体温正常。 “哪里不舒服?” 苏墨阳看着后面跟着尾巴似的巧姐儿,眼帘垂下。 “说不上来,心口发虚,睡觉也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似的。” “你失血过多,发虚很正常,至于睡不安稳,可能你受到了惊吓,别多想那天的事,慢慢就好了。” “哦。” 半晌无话。 叶浅浅又摊开本子,开始修修抹抹。 巧姐儿凑在一边看。 “嫂嫂,你这是画的什么?” 像个大木桶。 “一种烧水的壶。” “画这个干什么?” “现在不告诉你。”叶浅浅朝她眨眨眼:“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其实是她不确定能不能用这个赚钱,怕丢面子啦! 巧姐儿噘噘嘴:“嫂嫂说话怎么跟大哥一样的。” 她听不懂。 “嫂嫂,我,我想跟你学医术。” 巧姐儿有点紧张,上次她拒绝了,不知道嫂嫂还愿不愿意教她。 叶浅浅看她,好像并不意外,小家伙最近和她亲近了,而且在整理药材的时候十分细心,比林哥儿仔细多了。 如果真要学的话,悟性应该是不差的。 “嫂嫂......我,我会认真的。” “为什么又想学了?”叶浅浅摸了摸她的头。 这缓解了巧姐儿的紧张,眼神坚定了许多。 “我觉得学了医术,就再不怕娘生病,还有大哥哥,二哥哥......受伤了我也能救他们。还有,还有我还觉得,这很厉害。” “嫂嫂救大哥的时候,身上好像带着光的。我想像嫂嫂那样。” “身上带着光......”叶浅浅重复,“你知道为什么你会那样觉得吗?” 巧姐儿不知道,摇头。 “因为当时我在救你的亲人,你对我充满期盼,感激,把我看成一个神。但是——” 叶浅浅话锋一转。 “如果我救人失败了,你看我还会发光吗?或许会怪我害死了你的亲人,把我当做一个刽子手,一个恶魔,打我,咒骂我,甚至想杀我。” “我,我不会的......”巧姐儿慌了。 苏墨阳已经明白了叶浅浅的意思,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层欣赏。 “别怕,我只是跟你说一个道理,如果你选择学医,将来面对的就不止是你的亲人。” “治好了病,家属会奉你为神,治不好病,也许会面临家属的不理解,责难,甚至有生命危险,毕竟,面对亲人的死亡,很多人是没有理智的。”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学,我先跟你说,一旦你选择了学习,就不能半途而废,要是做不到,就不要浪费时间。” “还有,心中要存善念,尊重每一个生命,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在生命面前是平等的,你可以用你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该不该救,但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 “听明白了吗?” 巧姐儿好像明白了,又有些混乱。 她原本想着,嫂嫂会看她是否聪明,是否适合学医,可是她说的却是另外一些。 “不急,你慢慢想想,想好了告诉嫂嫂。” “嗯。” “去睡会儿午觉,小孩子多睡觉长得快,嫂嫂在这守着。”、 “好的,嫂嫂!” 巧姐儿听话的午休去了。 叶浅浅终于勾勾画画完成,她拿给苏墨阳看。 “这叫空心壶,和平时烧水的壶一样,也是从底下添柴,但是省时省柴,容量也大,你觉得拿去卖的话会有市场吗?” 苏墨阳平躺着,看完了叶浅浅画的图。 跟上次的刀具一个风格,很逼真,一眼就能看明白。 他读过的书很多,学院的书库钥匙,院长单独给他配了一把,允许他自由出入。 丹青一类,他也翻阅过,南派,北派,四方派。 可真没见过这种画法。 神医谷有这种画法吗? 不过,他只是疑惑了一瞬,就把心思用在了水壶上。 “很妙,确实会烧的快,火焰不会被浪费,我觉得,很好。” 能得到苏墨阳的认可,叶浅浅就放心了,她对苏墨阳的判断力是很相信的。 未来首辅呢!岂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我是这样想的......” 叶浅浅大概讲了一下,她肯定不会去卖水壶的,想的无非是和厂家合作的方式,她出技术,拿红利。 这种东西没什么技巧,仿制品肯定会很快出现,她想赚的,也就是头道钱。 苏墨阳听后却摇摇头。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这样做行不通。” 见她迷惑,他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个空心壶绝对是个商机,随便找个铁匠铺子只是小打小闹,大家都赚不了几个钱,还会很快被人仿制,取而代之。”筆趣閣 “要做,就要一举成名,那就要和大商人合作,商人逐利不假,但某些方面,和官场是一样的,他们喜欢和地位对等的人谈生意,咱们只是农户,那些人是瞧不在眼里的,怕是转头就窃取图纸自己做去了,根本不给你分钱的机会。” “啊?那这买卖做不成了?”叶浅浅顿时丧气。 说白了,这个东西太简单了,只要看过图纸就明白了。 不给人看图纸或者样品,谁又会相信一个小农户? “并不是,只是要换一种方式,比如,中间可以再加上一个分钱的人,我觉得风家就很合适。” 第56章 我曾经在街上乞讨 “这几年,茶叶生意分羹的越来越多,风伯父一直在考察有没有其他的外展生意,咱们可以和他合作,在安阳,他在商人中,颇有分量。” “风少凌家吗?你很信任他们?” “还行吧。” 信任肯定是的,但他信任的不是风宏才,不管怎样,风家都是一个矗立商界百年的家族,作为家主,精明,算计,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上次就算他去寻求帮忙,也是在互惠互利的情况下才去开口。 风宏才首先考量的,是自身的利益,这是人之常情。 而他信任的,是风少凌。 少凌是难得的性情淳厚之人,至少现在是。 作为风家唯一的男丁,少凌未来肯定是家主,风宏才还算欣赏他,一直让少凌多与他来往。 所以,就算是为了儿子,他爹也不会做出贪昧别人东西的事,何况,风家的口碑确实还是可以的。 “目前,我熟悉的,只有风家,我们可以试一试。”苏墨阳说。 “试就试嘛!反正就是个小玩意儿,就算被人窃了去我也不心疼。” 叶浅浅故作大方的一挥手。 苏墨阳笑起来,无声的。 叶浅浅皱了眉,“你不要这样笑。” “也不要这样看人。” 苏墨阳闭上了嘴巴,桃花眼眨了眨,疑惑。 叶浅浅有点烦躁。 自己长什么样不知道吗,不苟言笑也就算了,一笑起来那双眼睛含情带魅,看谁都跟看情人似的。 别到时候惹来一堆烂桃花。 就很烦人。 “男人要沉稳,端庄,你刚才那样,就像到处引诱女子的纨绔子弟一般。” 苏墨阳抿了唇,渐渐收起“不端庄”。 说实话,他没被人这么说过。 别人都说他是端方有礼的君子,也有与他不和的说他是一脸霉相的棺材脸。 她怎么就能把他和浪荡子联系在一块? 他笑起来真的那么,无耻? 虽然苏墨阳恢复了面无表情,但那一脸的孱弱依然让他多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味道儿。 禁欲又破碎的少年,等着人去蹂躏。 叶浅浅觉得刚才不应该让巧姐儿走的,她不想待在这,有点燥热。 “我哪里举止还不合适,你可以说出来?” 眼见她脸上似乎带了不耐烦,苏墨阳心口像被蚊虫叮咬了一下,谨慎开口。 “你挺好的。” 叶浅浅瞄着他,人家已经够保守的了,上身为了方便换药,是光着的,但不该露的也没露,用薄被搭盖着呢。 哪里就看出勾引人了。 是她的心脏了吧? 叶浅浅叹了口气。 “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用理会。” 苏墨阳静静地看着她。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诡异的时候,风少凌来了。 来得真巧! 他是装病从书院跑出来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 “墨阳,你怎么样,中午我听爹说你被土匪捅了!” “没事吧?是李家人干的吗?” “衙门的人去我家了解情况了。”、 “不过厉捕头说怕是不好找凶手。” ...... 风少凌像是看不见叶浅浅似的,一来就扑在苏墨阳身上,一连串的废话。 苏墨阳一脸无奈,却没有阻止。 兄弟情深呀! 叶浅浅也不愿打扰二人,对着苏墨阳比划了一个水壶的形状,就出去了。 她想着先去打水的,谁知道水桶和扁担都没找到。 应该是娘自己去了。 哎,还是赶紧赚钱打水井吧! “嫂嫂,草药全收起来了,没有要处理的了。”m..nět 林哥儿和巧姐儿满头大汗,晒得脸蛋通红,精神头却好得很。 “我上午带回来的那些没动吧?” “那个没动,你不是说那些不准动嘛!” “对,让你们别动的千万别动,赶紧休息吧,赚钱也不用这么拼,以后有的是时间。” 原本要给林哥儿治腿的东西,全给苏墨阳用上了,还得再准备。 叶浅浅又忙活起来。 其实这次上山取蛇毒还真是取对了,不光可以制作防身的毒药,还能做成治病的良药。 止血震痛,溶解血栓,最重要的,是对林哥儿的腿也有帮助。 它是剧毒,可麻痹神经,阻断神经传导,但作用也是双向性的。 蛇毒里面含有丰富的神经生长因子,对于术后的恢复是极为有利的。 叶浅浅忙活了许久,也不知道风少凌什么时候走的,直到巧姐儿又来喊,说苏墨阳找她。 这才把东西一一归拢好,去了房间。 苏墨阳已经将图纸交给了风少凌,并跟他讲述了合作方式。 现在只等风宏才给答复了。 “你似乎对风少凌格外信任?” 叶浅浅想了想,还是问了。 她现在对苏墨阳也算了解一些,他不是个能轻易与人交心的,对人彬彬有礼不过正说明他对人的淡漠。 对风少凌,他有点过分不同。 一个富家公子,一个寒门学子,是怎么产生深厚情谊的? 要不是她知道二人走向,怕是真要以为俩人是男...男了。 “少凌,曾两次救过我的命。” “啊?” “浅浅。”苏墨阳眸色幽深,复杂难懂。 “我......我的从前,或许不是你想的那么......” 叶浅浅睁着大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我,我曾经在街上乞讨过!”苏墨阳一咬牙,脱口而出。 她是他的妻子,理应了解他的过去。 至于了解之后,会不会轻看......他,他赌她应该......不会吧? “娘在大户人家帮佣,早上走,夜里回,巧姐三岁之前,很多次是我背着去学堂的。可是有时候巧姐儿会饿得哭,我便不能待在学堂打扰别人。” “那种时候,我就带着她走路到城里,去敲人家的门,讨得一块馒头或者一碗粥。” “你肯定会想我为什么不问村里人要东西吃?” 苏墨阳偏着头,自顾说着,并不看叶浅浅,他也不是在问她。 “因为那时候我也有所谓的自尊,我怕别人嘲笑我,也怕娘知道后会难过,所以,我宁愿磨破脚也去城里讨吃的。” “很可笑吧?” “有一次,有个好心的人家给了我半只鸡。是鸡啊,你想过吗?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得到了一只香喷喷的鸡。” “我舍不得吃,想带回去给娘和林哥儿吃,却又怕娘会问我鸡是哪里来的,就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手中的鸡却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乞丐抢了去。” 第57章 苏墨阳的脑子彻底混乱 “我和他们打了起来,可是我太小了,很快被摁在地上。” “巧姐儿哇哇地哭,那些乞丐......那些乞丐竟然商讨着要吃了巧姐儿!” 苏墨阳的声音发起颤来。 显然是对那场景依旧心怀怒气或恐惧。 他扭着头,叶浅浅见他闭上眼睛,手臂有青筋浮起。 叶浅浅震惊,又觉得心疼的厉害,这个少年,竟然经历过这么多苦难。 难怪他总是板着脸,不轻易笑。 她忍不住坐到床上,握住了他攥得发抖的手。 苏墨阳渐渐松开了拳头。 “多亏少凌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喊着捕快来了,吓跑了那些乞丐,还给我留下了一包糕点和药。” “我记得他大骂乞丐的声音,也记得他穿得富贵的模样,与我云泥之别。” “第二次,是三年后,我冒着大雨在济世堂外求药,亲眼目睹济世堂的人把去讨说法的家属毒哑了,他们发现了我,我意识到不妙就跑,钻进了一辆马车。” “是少凌的马车,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每一次和他见面,我总是在最狼狈无助的时候,因此,就算见了两次,他依旧辨不出我的模样。” “直到我进了万博书院,与他做了同窗,成了挚友。” “他并不记得以前救了我两次的事,我也并未提起。可我是不会忘的,若有一天,他有危险,我想,就算舍掉这条命,也会护着他的。” 苏墨阳终于扭正了头,定定地看着叶浅浅。 可你们以后或许会成为敌人。 叶浅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少年情谊总是热烈又真挚的,以后的变化现在说出来谁又会信呢? 风少凌,会变的啊! 叶浅浅只想着二人故事里的走向,没有发现苏墨阳眼中的紧张。 也没有发现,二人的手已经悄悄翻转,换成他握住她的。 等叶浅浅回过神来,天已经暗了,屋里有些发昏。biquiu 她翻手对苏墨阳拍了拍,看着他认真道:“常言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苏墨阳,你以后的人生,必定繁花似锦,一片坦途。” 她站起身,将蜡烛点上。 苏墨阳的目光尾随着,竟有了罕见的脆弱。 所以,你会陪着我吗? ...... 年轻恢复得就是快,晚上苏墨阳喝了一碗红糖粥,吃了两个鸡蛋,叶浅浅扶着他又走了两圈,预防肠道黏连。 很明显,他没那么吃力了,只头一晚发了一次烧,身体素质还不错。 就是方便的时候他死活不让叶浅浅来了,把林哥儿叫了进来。 读书人就是要脸面。 两人中间的帘子撤下了,尽管叶浅浅心够大,也还是觉得怪怪的。 先前有布帘遮挡,像是两张床,现在一扭头,正对一个美男。 而且,她睡觉好像不太老实来着。 "要是我晚上挤到了你,你一定要叫醒我,叫不醒的话,就打我一巴掌。" 打一巴掌。 怎么......可能? 她脸嫩得跟豆腐似的,还不马上肿起来。 “先说好,叫不醒才打哦,别上来就打。” “哦。” 苏墨阳规规矩矩地平躺着,双手交叠在上腹。 这是叶浅浅见过的最听话的病人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维持这一个姿势一整天的。 叶浅浅睡的时候也保持了这个姿势。 可惜,注定不能长久。 她又伸胳膊蹬腿地在梦里骂人了。 不,是骂鬼。 那只鬼又来了! 苏墨阳紧张极了,他看异闻录上说,有人元神出窍,在梦里与鬼怪打斗,若是斗不过鬼怪,元神被杀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怎么助她? 鬼是不是怕阳气,他渡她点阳气? 还是叫醒她? 苏墨阳踌躇不决,就听到叶浅浅骂完一通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咦?你可以找我爷爷救你啊,他可是不外传的神医,**首长都秘密来求过医呢!” 好像气氛没那么紧张了,苏墨阳放松了些。 “你家不是有钱吗?你托梦给你家人,让他们给我爷爷烧点东西。” “嗯,烧个大型中医院,多烧点大夫,别累着他老人家,哦,还有青梅酒,我爷爷爱喝,还要做饭的阿姨,我爷爷爱吃徽州菜。” “叫什么?哦,他叫子桑若谷,拉风吧?” “我他妈跟我娘姓不行啊,你再啰嗦信不信......” 苏墨阳震住了,后面她又说了什么他也没心思听了。 子桑若谷,神医谷老谷主,确实是叶浅浅的亲爷爷。 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一个外来的异魂吗? 难道,难道他一直弄错了,她其实真的是原来的叶浅浅! 可这也不对,叶浅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神医谷都被灭族了,她从哪里见过她爷爷? 同名同姓?子桑姓氏本就稀少,不可能的。 苏墨阳的脑子彻底混乱了。 叶浅浅却安安稳稳地睡了。 第二天叶浅浅压根也没注意到苏墨阳看她的目光有点异常,她早早的就跑到了山上挖了一筐草药回来,照样交给林哥儿和巧姐儿收拾。 地里的活忙完了,刘氏想起自己的心愿,还有家里现在面临的危险,打算先去城隍庙烧个香,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 叶浅浅交给她一个小瓶,里面放着两颗药。 “娘,这一颗棕色的是迷药,捏碎就会飘散在空中,用的时候你自己屏住呼吸,这颗红色的,是毒药,若遇到危险真是没办法了,你就吞下,会瞬间吐血造成短时间的假死现象,之后再伺机逃脱。” “您小心些收好,以防万一。” 叶浅浅目前也就做出了这两种,谁知道土匪会不会暗自再下杀手,她们也不可能不出门子。 “我和你王婶她们一块儿,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猖狂吧?”刘氏拿着药,手都有点抖。 她就是个普通本分的妇人,哪里碰过这种东西。 “防着点好,真遇到你也能有逃跑的机会,你想想相公那天不就是在官道上被刺的吗?娘,如果遇到土匪,别怕,也别心软,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刘氏听到儿子被刺就已经变了脸色,怒恨瞬间大过了怕意。 对,如果遇到她绝不能心软,杀了土匪又不会犯法,还能到衙门领赏钱呢! 苏墨阳撑着一根棍子出现在房门口。 “大哥,你要如厕吗?我扶你。”巧姐儿眼尖地跑上前。 刘氏假意斥责:“巧姐儿一边儿去,这是你嫂嫂的活儿。” 第58章 便宜爹来了 叶浅浅:“......” “浅浅,这两日辛苦你了,娘这就走了,午前就能回来。” 刘氏感激地对叶浅浅说完,提着一个小挎篮就走了。 叶浅浅看向苏墨阳:“我扶你?” 原本以为苏墨阳会拒绝的,谁成想他竟真的应了声“好”。 不是不好意思让她帮忙了吗?狗一阵猫一阵儿的。 不过离茅厕五步远,他就拂开叶浅浅,不用她跟着了。 “你可别掉茅坑里哦。”叶浅浅坏心眼地喊。 农村的茅坑就是挖了一个坑洞,上面铺了两块石板,整个人掉不下去,两条腿还是可能漏下去的。 那也得恶心地产生心理阴影了。 林哥儿听见了,“呕”了一声,满脸受不了地喊:“嫂嫂你这样说,我又想起赖疤子的恶心样了。” 哪个村都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赖疤子就是落霞村的小痞棍,以前偷人媳妇被人打得满脸是疤,就得了这么个名号。 “赖疤子咋了?” “他欺负栓子的奶奶,栓子趁他上茅厕的时候,点了一个大炮仗进去,你可以想象一下,天女散花,飞流直下,满身夜来香......呕......” 叶浅浅,巧姐儿:"呕......" 从茅厕出来的苏墨阳:“......” 叶浅浅擦擦眼角的泪,看向苏墨阳,上下打量。 苏墨阳黑着脸,瞪向林哥儿。 “大哥,我错了,不该说这些污秽的事儿。” 林哥儿缩着脖子,继续修剪药材。 苏墨阳又转向叶浅浅,目光下垂:“可否,帮我打盆水,我想擦身.....出了点汗。” “哦哦哦,你快进去休息,我马上给你打。” 苏墨阳有点不对劲啊? 他怎么不跟个姑娘一般护着自己的清白了?biquiu 还允许她给他擦身? 叶浅浅拧着毛巾,看着闭着眼睛的苏墨阳,故意在他胸膛上使劲擦了一把。 他的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抓住了身下的褥单。 却也没睁眼,反而开始缓慢地说起话来。 “你还记得前些天王奎说过的话吗?” “他说的都是事实,甚至比那还要可笑。“ “我曾经饥不果腹,又很可怜地维持着一种假象,不要同窗施舍的食物,却会舔着脸去城里乞讨。”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叶浅浅皱眉:“你有什么恶心的,不偷又不抢,小小年纪,顾着弟弟,护着妹妹,还把书读得那么好,你比任何人都强。” “你不会觉得,我这个人虚伪可笑,没有骨气吗?我曾为了一点食物,下跪哀求,把读过的圣贤书抛之脑后。” “你是求来自己吃吗?” “不是,是给巧姐儿,我听不得她哭......” “你为了家人活命,下跪求人,这不叫没骨气,这是有担当,有责任。你的身体是跪着的,但你的灵魂却比谁都站得直。 你不要总纠结这个事情,你考上秀才那一刻,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从前的苦难只会磨砺你,激励你,让你变得无坚不摧。 那只是你人生中很小很短的经历,实在不值一提。 无所谓的人说什么你不需要听,在意你的人只会更理解你,尊敬你,心疼你。” 你心疼我吗? 苏墨阳猛地睁开眼睛,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性格内敛,这般露骨的话还是无法说出口。 却依旧在冲动之下,抓住了身上擦拭的小手。 “我一定会,考取功名,给你好的生活,你且等我几年。” 等等等等! 这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就跟对她发誓做保证一般? 叶浅浅挣开苏墨阳的手,打量着他。 心里隐约有点猜测,又觉得不可能。 可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啊? “我相信你肯定会功成名就的,家里都会过上好日子,不过,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叶浅浅不敢给他擦身了。 她不知是不是理解错了苏墨阳的心思,但未免麻烦,还是说清楚的好。 “咱们不是说了以后要和离的吗?你安心科考,我帮你照顾家人,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了,咱们什么时候和离,不过也别太晚,女子年龄大了不好另找......” “嗯,和离之后咱们也可以做朋友的。” 也不是非要做朋友,只要她以后遇到麻烦的时候,能伸手帮个忙就行。 未来权臣,皇亲国戚,手轻轻一挥就足够保她一生无忧了。 她现在对这家人好,到时候总能换来一些优待吧。 叶浅浅想着想着,突然感觉到周身冒出一股寒意。 还不等她探究咋回事呢,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浅浅,闺女!爹来看你了!” 一个十分圆润的中年男人就冲进来了。 并不是说他长得胖,而是长得很福态。 皮肤白,圆圆的脸跟叶浅浅有六分相似,这谁都能看出来,是她那个爹叶大明呀! 可怜叶浅浅还没做好见这个便宜爹的准备呢,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见面了。 “爹刚才听人说,你们惹了官司,墨阳又遭那人报复受伤了,哎呀,咋也不去通知爹呀!闺女你没事吧?” 你都说了,苏墨阳遭人报复呀,一直扯着她看干嘛呀! 叶浅浅想着该用什么语气跟这爹说话啊,他看起来是真疼闺女。 “都怪叶城城那个混账玩意儿!爹让他偷偷来瞧你,他每次都骗爹说你好得很,今天才知道,他压根就没来瞧过你一次!” “苦了我闺女了呀!你放心,爹已经打了他二十鞭子,关在柴房了。” 叶城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和叶浅浅比起来,那就是捡来的啊。 “爹。”叶浅浅终于喊了一声。 “哎,闺女,你不生爹的气了?爹不是不想给你钱,是墨阳说那样会害了你,爹一时被他说服了。” 一时? 所以现在反悔了? 果然,叶大明这才把目光放在他女婿身上。 “墨阳啊,爹寻思着浅浅现在应该也懂事了,不会乱花钱了,再说你们现在也需要,就别那么较真了,爹又不是外人,赚了钱不给闺女给谁呀?” 好家伙,当儿子不存在了? “爹,浅浅确实懂事了,外面晾晒的草药您看见了吗?都是浅浅采来的。” 苏墨阳的语气十分诚恳:“卖草药赚了不少钱,足够我们花销了。” 叶浅浅心头一紧,连忙看向叶大明。 “浅浅,采的?”叶大明神色明显一怔。 “爹,我以前,看了几本医术,照着采的。”叶浅浅赶紧解释一句。 心里暗骂苏墨阳,他怎么突然这么多嘴。 苏墨阳不动声色的将叶大明的神情收入眼底。 叶大明却对着叶浅浅道:“闺女,爹带来一些东西,你出去收拾一下。” 第59章 爹给钱 这是要支开她啊! 怎么回事,怀疑她了? 不能吧,叶大明会有这么精明? 叶浅浅看了看苏墨阳。 他面无表情的,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个小兔崽子!亏她刚才还心疼他了。 叶浅浅听话地走了出去,然后蹲下身挪到了窗根下。 “闺女,你要不拿个凳子,这么蹲着会累的。” 叶大明的圆脸出现在头顶。 他脸上带着得意:“从小到大一个样,调皮!” 叶浅浅恶寒,灰溜溜地走了。 叶大明将窗户关好,转过身,那张不显年纪的圆脸上带了凝重。 “墨阳,你说说,浅浅除了会辨认草药,还会什么?” “爹是指哪方面?” 苏墨阳快速分析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医术一类,她可还懂别的?” 苏墨阳尚未摸清叶大明的想法,怕叶浅浅的身份惹他怀疑,自然不可能多说,而是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爹,浅浅应该是不记得神医谷老谷主吧?” 他记得爹留下的手记里面,说是叶家当时来安阳落户的时候浅浅还被抱在怀里的。 “当然,那时候她不过三岁,能记得啥东西。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是浅浅昨夜做梦,喊了老谷主的名字,而且,叫着爷爷!” 叶大明震惊:“此事可真?” “不敢诓骗爹。” “她记得......那么小竟然真的记得?草药也识得,太不可思议了。” 太神奇,太神奇了。 苏墨阳看出叶大明丝毫没有怀疑别的,而且似乎还知道别的内情,这才又问:“爹,浅浅,有没有学过医术?” “学过,当然学过,三岁之前,可是真的有人能重新记起三岁之前的东西?” 叶大明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学过开刀术吗?”苏墨阳又问。 “她什么都学过。不,应该是都看过,三岁之前,老谷主亲自教养她,神医谷的书都给她读过,开刀缝合术也让她看过,但怎么可能有人那么小......墨阳,你什么意思,浅浅会开刀?” 叶大明后知后觉,瞪着眼睛问。 苏墨阳点头:“我被人捅伤,肠子都破了,是浅浅给我缝合的。” “天哪!是真的!世间竟真有此等奇事,怪不得老谷主对着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那么尽心尽力,为此,姐夫还觉得好笑,当作笑话讲。” “这么说,浅浅是个神童啊!” 只是,叶大明除了震惊,却并没有高兴。 他记起老谷主把浅浅交给他时说的一句话:若愚钝,隐姓埋名度余生。 若展露端倪,行医济世,神医谷重现世间。 怎么办? 苏墨阳是个好女婿,浅浅若是跟着他,这辈子应该能平安顺遂。 可她若展现医术..... "爹看起来很担心。" “墨阳,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不宜被外人知晓,我怕她若行医......” 其实叶大明是不愿意闺女行医的,一旦行医,就要担起一个巨大的责任。 有些事儿,墨阳并不知晓。 一旦浅浅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势必会影响墨阳安稳的日子。 两人就不适合在一块了。 “爹放心,我会护着她的。” 叶大明一点都没放心,反而心事更重了。 苏墨阳只以为他担心以后浅浅会有麻烦,并不知道他纠结的是另一个问题。 现在他听了叶大明的一番话后,对叶浅浅的身份更倾向于她就是叶浅浅本尊了。 真正的叶浅浅! 神医谷都是心有大义的良善之人,现在的叶浅浅全都符合,也许,也许以前那个才是个鸠占鹊巢的异魂! 对,就是这样! 浅浅的魂魄能与鬼怪交流,一定是她魂魄被逼离体后,待在某个不同于大燕的地方,所以才会有很多不同于这里的想法和学识。 以前的那个异魂走了或者死了,浅浅才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 苏墨阳觉得自己终于真相了。 所有想不通的全都想通了。 要是叶浅浅知道了他这个想法,肯定也会赞一声逻辑缜密,无懈可击。 甚至都有可能产生自我怀疑,自己难道真是神医谷的后人? 叶浅浅杀了个回马枪,躲在窗根底下,耳朵支棱了半天,也没怎么听清里面的话。 只听到了他爹说:“此事可真?” “你什么意思,浅浅会开刀?” “这么说,浅浅是个神童啊!” 至于苏墨阳说的啥,声音太小,一句都没听清。 听爹最后的口气,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 难道是苏墨阳对他解释了什么? 里面没了动静,叶浅浅在林哥儿和巧姐儿的偷笑中悄咪咪的跑了。 叶大明带来的东西真不少,十斤肉,两只烧鸡,两根酱香肘子,两篮子鸡蛋,糕点,果脯一堆,还有几身好料子的女装,珠花,环佩,...... 最多的,是米面,好几个布袋子装得满满的,上面还有叶家米粮的字迹。 他这是趁着女婿受伤光明正大的接济女儿啊! 这个爹是真好! 可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女儿已经...... 刘氏回来了,见到满满当当的厨房大吃一惊。 知道是叶员外拿来的,就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苏家,不能要这些东西啊,这成什么人了。 “娘,我爹又不是外人,咱不要他才会伤心,以后相公发达了,他也沾光呢,你不要觉得不好。” “可,可这......哎!” 主要是太多了,少一些也成,这么多......吃着亏心哪! “浅浅,闺女!爹走了,你送一下爹!”外面叶大明喊。 刘氏听见,也连忙一块出去。 “亲家,吃了饭再走啊!” “大姐回来了啊!不吃了,铺子离不得人,这就走了。” 叶大明很和气的和刘氏说完,就瞅了叶浅浅一眼。 “浅浅,你过来,爹教你些为人妇该做的,免得你给婆家惹祸!” 叶浅浅:“......” 一看这爹就是在装逼。 刘氏赶紧说:“没有,没有,浅浅很懂事,是我苏家的好媳妇,亲家千万别这么说。” 叶大明没说什么,脸上却带着悦色。 上次来,苏家还挺冷漠的,当然,怨不得人家,是自己闺女太不像样子了。 苏大嫂是实在人,能看出她现在真是喜欢浅浅了。 看来墨阳是对的,浅浅真的改好了。 “娘,我去送送爹。” 刘氏连连点头:“好好,亲家,等阳哥儿以后有了时间再带浅浅去看你。” 叶大明出了门口,就从腰上解下一个钱袋。 “闺女,快收着,以后想吃什么就买,你看你都瘦了。” https:/ 第60章 慢慢得到她 “爹,我不要。”叶浅浅推回去。 “是不是怕墨阳知道?” “不是,爹,我们不缺,你以后别给我们银钱了,回去把弟弟放出来吧,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 叶大明迟疑地收回钱袋,看着叶浅浅的目光有点发怔。 “浅浅,你是真的懂事了,真像你娘。” “你和墨阳......感情怎样?” 怎么突然这么问? 叶浅浅疑惑。 叶大明咳嗽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要是你不喜欢了,咱就和离,要是你俩感情好,那爹也不做棒打鸳鸯的事儿。” “反正你记着,他当时可是跟爹保证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媳妇儿,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就算他以后当了官,也得供着你,要是食言,咱就走,我叶家的宝贝,皇子都配得起。” 叶浅浅终于知道原主为什么那么嚣张了。 这爹惯的呀! 她就想知道,一个小小的米粮铺老板是哪来的底气说这话的? 书中原主的爹是个什么结局? 好像没说,想来苏墨阳应该是不会放过的吧? “反正你自己决定好了,无论什么决定爹都支持你!” 叶大明说完,心事顿时没了,决定权交给闺女了,他就不管了! 他上了马车,赶车的小伙计怕叶浅浅,扬起马鞭就走了。 叶浅浅一脸凌乱。 门后一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跑进了屋。 “大哥哥!亲家伯伯想让嫂嫂跟你和离。” 苏墨阳:“......” "你听错了吧?" 他没意识到,若是以前,他肯定第一句是责备巧姐儿偷听人说话。 “没有,他说叶家的宝贝,皇子都配得起。” 苏墨阳眼神染上浓墨。 岳父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说,一定是浅浅自己提起的。 她就这么想和离! “大哥哥,你们不要和离,我喜欢这个嫂嫂。” 这个......嫂嫂? “为什么说,这个嫂嫂?难道她和之前不是一个?” 巧姐儿这么小,就能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就觉得现在的嫂嫂和之前的不是一个,以前的,我见到就打哆嗦,现在的不会,她总是笑,笑的时候我觉得,觉得连模样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巧姐儿不会说,这就是相由心生。 人善则面善。 苏墨阳摸着她的头,教导:“这话不要对任何人说,会让别人以为你嫂嫂是妖怪,放心,不会和离,她永远是你嫂嫂。” 所有的不堪都向她坦白了,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嫌弃,只不过,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而已。 或许,她只是和他相处的时间太短而已。 没关系,他懂了自己的心意就好。 他会慢慢,慢慢地.....得到她! 巧姐儿放心了,蹦跳着跑了出去。 刘氏在城隍庙求了几个护身符,孩子一人一个。 林哥儿和巧姐儿的是挂在脖子上的,叶浅浅和苏墨阳的挂在腰上。 看着红布带刺绣的小巧护身符,叶浅浅不由地想起爷爷临死前给她的那个。 准确来说,那只是个类似玉佩的黑乎乎的石头,并不是什么护身符。 上面刻着复杂又繁琐的花纹,爷爷给她带到了脖子上,一直盯着它,直到闭眼。 她一直带在身上的。 可惜她死了,来到了这里,什么都没了。 叶浅浅眼睛有些发湿,“谢谢娘。” 她小心地挂在腰上。 她感受到母亲对子女的那种疼爱了,很普通,却十分触动人心。 刘氏还怕她会嫌弃,见此舒展了眉眼,在路上因为邻里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而发堵的心口也通透了。 婆媳二人和睦地在厨房里忙活,很快红烧肉的香气飘了满院。 苏文山又舔着老脸来了。 震惊地看着桌子上的烧鸡,大白米饭,还有鸡蛋,红烧肉。 这是城里老爷才能吃的东西,这一家子怎么吃得起? 随即他又想到城里已经传遍的自己前东家的下场。 阳哥儿现在身后真的是有贵人了! 他不该心急的跟他撇清关系的! 果然自家婆娘猜的对,那50两的印子钱根本不是借的,是别人赠送的吧!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舍得吃大鱼大肉。 “大伯,有什么事在门口喊一声就行了,进来干啥?” 叶浅浅出口就带了嘲讽。 这又让苏文山想到那晚她那句:大伯,你脸真大。 从来就没见过谁家有这么嚣张的媳妇儿! 他沉着脸,“我听说墨阳受伤了,送点东西来。” 他手里提着巴掌大的一块豆腐,也不嫌寒酸。 “不会吧,是你说跟我们家没关系,以后吃不上饭也别找你的,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大伯,脸皮是个好东西,你要珍惜哪!” 苏文山差点气的抡棍子打人! “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大伯,上次也是着急说了些不中听的,都是一家人,哪里真的不管了,叶氏,你不用在这挑拨,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说断就断的!” 叶浅浅冷笑,看来这是死不要脸了! “那就骨头筋的一起断啊!臭了死了的筋留着不是招蛆吗!” “叶氏!你有没有教养!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苏刘氏,你就这么看着她不敬长辈胡言乱语的,亏得阳哥儿还是读书人,要让你们这些不知事儿的东西把名声都给毁了!” 艹! 骂她就算了,婆婆可不是他随意羞辱的小辈,他以为自己是老几啊! “吾敬老,不敬无德之老!大伯读书少,没听过这句话吧,书里可说:老人无德,全家遭殃!我家风水正旺,你可别把晦气带进我家来!” 苏文山终于又被气的脸发青,喘粗气了。 偏偏林哥儿又关心的说了一句:“大伯注意身体,气大伤身,上次嫂嫂不是提醒你了,这个年纪容易中风。” 苏文山大吼:“苏刘氏!” 那双阴涔涔的眼神又如毒蛇一般,其中隐含警告。 刘氏这次却没有被吓到,她像压着什么,嗓音有些沙哑。 “大哥,村里的那些谣言是你传的吧,你是孩子的亲大伯,怎么就不盼着他们好?我往日敬你,没得着一个好脸色,孩子从小也没得着你一口吃的,他们不敬你,也是你做长辈的不慈,浅浅说的没错。” 苏文山像是没料到苏刘氏会这样说,很是惊诧了一下,然后就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声音森寒:“我为什么对你没好脸色你心里没数吗?要不要我们到里正那评断一下......” "大伯!" 清冽的男声出口打断了苏文山的话。 苏墨阳扶着墙壁慢慢走过来,脸色苍白,步伐缓慢,却有种让人忽略不得的凌厉之势。 第61章 别惹娘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苏文山又惊讶了。 他跟他爹还是不一样的,他爹永远是一副软弱无害的文人气。 叶浅浅疑惑:婆婆是有什么把柄在苏文山手里吗?怎么他和丁氏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一副婆婆欠了他们的嘴脸。 苏墨阳目光慑人,脸色冷白,周身泛着寒气。 “大伯,不必拿以前的旧事来说,你今日来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咱们两家从前关系不亲近,但也诚如你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这东西,抹杀不了,你放心就是。”m..nět “但在爷爷还在的时候咱们就已经分了家,我爹和我娘如何,我媳妇儿弟弟妹妹如何,自有我这个家主处理,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大伯,我娘说的都是实情,当年我们快饿死的时候没问你讨要一口饭,考秀才时问你借过银子,你抱的什么心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我感念那次相助之情,但也仅此而已。如今咱们叔侄,相安无事就已是最好,莫要贪心把那点情分耗尽。” “将来我若出人头地,你跟着水涨船高,只要别做恶事,日子也差不到哪去,大伯,你明白了吗?” 苏墨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文山气愤又无奈。 他明白了,虽然不甘心,但总也算还承认两家的关系。 这样他出去找个好活计还是可以的。 以后若阳哥儿真的发达了,他再想办法讨好处就是。 现在只能如此了。 苏文山沉着脸点了头,目光又放到满桌子的肉上。 “上次翠儿被你媳妇儿掐得两天没说出话,拿些吃食弥补下也是应该的,给我只鸡我带回去。” 叶浅浅又笑:“大伯谎话张口就来,你说我掐了翠儿,脖子上可有痕迹,还是找大夫瞧了?污蔑人要有证据,没证据的事儿我可不认。” 苏文山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说不过能被她气死。 他又瞪眼看向刘氏,暗示刘氏给他包起来。 “这是浅浅的爹带来的,我们没权做主。”刘氏木着脸。 眼见刘氏不像以前好摆布,苏文山恨得不行。 叶浅浅撕下一根鸡腿津津有味吃起来,“哎呀,我呀,没家教,不像大伯是有脸有皮的,刚骂了我爹娘,应该是没脸吃我爹拿来的东西的。” “叶氏!” "你叫什么叫!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一家子在外面说我是魅魔的事我还没算账呢!" “别拿长辈压我,我不吃这一套!你家小的不敬我,我也用不着敬你这老的,做人要有骨气!要吃自己买去,别舔着脸看着别人锅里的。” 苏文山满脸的肉都在抖:“你这贱妇!” “你柠檬头,老鼠眼,鹰钩鼻,老羌牙,大翻嘴,葵扇耳,灯芯脖,豆芽臂,鸡胸,狗肚,饭桶腰,加上两条长短腿儿!嘿,哪里来的夜叉鬼儿!” 苏文山再一次被气走了。 哈哈!周爷经典骂人语句不服来单挑! 叶浅浅得意一笑:“今日骂得爽,能多吃两碗饭。” 苏家人:“......” 苏墨阳:“你说的那个专门学过骂人的,不会就是你吧?” “胡说,我从不骂人。我骂的都不是人。” 林哥儿:“嫂嫂,你死不承认这一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叶浅浅谦虚地摆摆手:“这都要感谢你们无声的支持。” 这是她非常满意的一点,苏家人规矩懂礼,心善正直,但却不愚昧。 她骂人的时候一家人从来都是默默的,没有呵斥要面子,拖后腿。 要不然她也不会总忍不住出头,早不管了。 苏家人:“......” 谁支持了? 他们只是被震住了。 像刘氏,活了半辈子,也不知道骂人还能这么多花样儿。 她知道最能骂人的,就是以前帮佣时那户人家的管事妈子。 跟浅浅比起来,真是干巴巴的没水准。 不过是些懒货,贱蹄子之类。 浅浅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阳哥儿,你别站久了,快回去歇着。” 刘氏看了看叶浅浅,见她似是没听到,只得自己上前扶着。 “娘,我好多了,就在这用饭吧。”苏墨阳直接坐下了。 刘氏不放心,问:“浅浅,这能行吗?” “只要相公觉得行就行,躺多了也不好。” 刘氏放下心,把护身符给了苏墨阳,交代他好好带着。 “娘给你和浅浅求了两张,一张保平安的,一张保姻缘的。” 叶浅浅脱口而出:"娘你刚才没说啊?" 咋还冒出个姻缘符来呢? 顿时觉得挂在腰上的小红袋有点扎人了。 “谢谢娘。” 苏墨阳瞅了叶浅浅一眼,将护身符收到了怀中。 这,苏墨阳刚才那啥眼神,警告她? “荤腥还是先别吃,给你做了鸡蛋羹。” 叶浅浅噘着嘴将鸡蛋羹放到苏墨阳面前。 她的嘴巴原本就又小又肉,一噘就嘟得跟花瓣一样,配着圆圆的小脸,十分可爱。 苏墨阳拇指摩挲一下食指,轻言:“谢谢娘子。” 刘氏眼里带了笑意,抿着唇开始吃饭,林哥儿和巧姐儿又偷笑起来。 只有叶浅浅心里有点烦燥。 她觉得苏墨阳现在不是那么安全了。 晚上,她重新在床中间挂上了褥单,可却被苏墨阳扯了下来。 “心中清明不需要挂遮挡之物,心中不清明筑起一堵墙都没用。” 问题是你清明吗你! 叶浅浅打算再去城里就买张小床回来。 苏墨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别惹娘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话以前是她对他说的。 这转变有点快啊? “再说,伤好我就去书院了,你怕什么?” "笑话!我怕啥!就你能把我怎么样!小屁孩!" 小,屁,孩! 第62章 被女人吃豆腐了 苏墨阳咬牙:“我哪里小了!” 她也不过16岁,却总是说他小,难道她喜欢年龄更大些的? “小孩子才介意别人说他小,大人只会介意别人说老,你还说你不小?” 歪理一堆! 苏墨阳轻嗤一声,桃眼微眯。 “你说得对,男人没有圆房就不是真正的男人,想要长大还需娘子帮忙,我们是否......” 他故意暧昧的没有说下去。 叶浅浅直接滚到了最里面,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你想的真美!当初是谁说我还小,要过两年再圆房的,怎么,以前讨厌就找理由哄骗,现在起了贼心就忘了?男人果真都是用下半身说话的动物。” “别惹我,否则肚子重新给你踢破!” 苏墨阳不敢玩笑了,默默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对不起,刚才说笑的。” 她有着那人的记忆,他之前的厌恶与抗拒都清清楚楚,如今突然这番做派,确实会令她不喜吧! 叶浅浅当然看出他在说笑,不说他那性子,就是身上的伤也不容许他乱来。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而且打算以后都不能给他任何幻想。 ...... 时间很快又到了送药材的日子,叶浅浅还是坐的田不缺的牛车,这次田不缺从身上掏出一把炒豆子。 “阳,阳哥儿,媳妇,豆,子好吃。” 叶浅浅在外面是没有吃别人东西的习惯的,她笑着摆手:“不缺哥,我不吃,你吃。” “起疙瘩?”田不缺歪头问。 那么大哥块头做着小孩子的动作,有点滑稽。 叶浅浅摇头:“不是,就是不爱吃,你留着自己吃。” 田不缺很失落,这一路不怎么爱说话。 叶浅浅觉得大概是伤了他的自尊了。 但这也没办法呀,她也不能勉强自己。 “不缺哥,这次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 “好,咧。” 叶浅浅到了百草阁,阿土马上开始熟练的称重,等孟平忙完过来,已经称重了一多半的药材了。 “苏娘子,上次的山梗菜我试过了,祛痰止咳效果确实不错,这边还可以收。” “那些不常见的,也可以送来,还有这个......方子。”孟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价钱也可以再加。” 叶浅浅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孟叔能用上就好,医病救人本就是做功德的事,好的方子就要流传下去。” 孟平对叶浅浅更高看了几分。 同时也很惭愧,他要方子也是私心,没她想的这么伟大。 这次又得了七个新药草的方子,孟平也大气,总共给了五两银子。 叶浅浅揣着银子又去买东西了,上次因为苏墨阳跟着,没好意思进女士内衣店,这次说什么都要买上几件新的贴身衣物。 她来到一家规模还算大的女装店——芳菲阁。 里面衣服不少,客人却没两个,冷清清的。 总共分两间,外面是女士成衣,里面的那间门关着,卖的才是女人的贴身衣物。 老板娘是个美貌的少妇,笑吟吟打开门请了叶浅浅进去。 没想到花样还不少。 透视装,抹胸,各种造型的肚兜。 就是图案少一些,无非是一些花枝的,双鱼的,鸳鸯之类。 跟叶浅浅家里那些差不多。 她现在胸小,穿个吊带抹胸就可以了,随手挑了两件浅色的。 “姑娘成亲了吗?” 老板娘不确定地看着叶浅浅的发型。 这里不是非规定妇人必须挽发的,像叶浅浅这样的也有,只不过婆家规矩多的,才不敢随意披散。 叶浅浅点了头,老板娘一下子随意起来。 她热情地又给挑了两件艳色的肚兜。 “你肤色白,穿艳色的保证让你相公眼珠子都扒不下来。” 说完顺手在她胸脯上摸了两把。 “小是小了点,不过形状好得很,刚成亲吧?多让你相公摸一摸很快就大了,不然,我这也有几个方子,很有效果。” 叶浅浅:“......” 被女人吃豆腐了。 她要不要摸回来? 哪知,老板娘不按常理出牌,抓起叶浅浅的手就按在自己傲人的胸脯上。 “怎么样?软吗?弹吗?我男人晚上都不撒手的。” 当时,叶浅浅的表情大概和手机上第四个表情是一样的。 反正老板娘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风情万种的。 她想,啥样的男人这么有福气啊?至少d。 “姐姐,你男人是不是经常流鼻血啊?” 老板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得更开心了,花枝乱颤的。 "妹妹,你咋这么可人呀!" 长得好,说话也顺心意,她喜欢。 很快叶浅浅就跟她聊起来了,女人叫董芳菲,说起来竟是个奇女子。 她从小被卖进青楼,14岁那年拍卖初夜,被一个60岁的老头拍了去,她不甘心,砸晕了老头从三楼跳了下去,正砸进一个小公子的马车里,差点把人砸死。 小公子就是她现在的男人,当时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小公子纯善,给她赎了身,给了她自由,她自知离了青楼,她也没什么好去处,因为美貌说不定还有麻烦,因此把青楼学来的下作手段用在了小公子身上。 她就这样做了小公子的外室。 起先,他一个月能看她一次,后来,两次,再后来夜夜缠绵。 两人的关系后来被他家里知道了,他再也不能来了。 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大牢里了。 他家的布匹出了问题,生意败了,全家下了牢狱。 这个时候,所有亲戚朋友全不见了,只有她这个被人不耻的外室,拿着银子打点狱卒,进去看望。 “还好,他活着出来了,虽然......”董芳菲止住。 脸上隐隐的苦涩也被灿笑遮掩。 “如今,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还留下了这间铺子,很好了是不是?” 叶浅浅点头:“是,很好,知足者常乐。” 她做了一个合格的听众。 董芳菲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她看着叶浅浅,笑意逐渐浅淡。 “知道我身份的人,都不愿进这铺子的,我本想着,这几天就关门的。” 叶浅浅一笑:“你想让铺子的人多起来吗?” "你有办法?" “你知道,什么人最难缠吗?” 第63章 专门等叶浅浅 什么样的人最难缠? 董芳菲首先脑子里冒出的就是那些地痞无赖。 她不由的皱皱柳叶眉,不解的看着叶浅浅。 “是孩子。”叶浅浅狡黠一笑:“女人孩子不分家,而孩子,是没有理智的。” "如果你的店吸引不进女人,那就用东西把孩子的眼球吸住,让女人不得不进来。" 这个董芳菲能明白,可是有什么东西会让孩子非要不可的? 好吃的?好玩的? 大街上卖的到处都是,也没什么新奇的啊? 叶浅浅掏出随身带的一截柳条炭笔,“董姐姐,借用一张纸。” 董芳菲进了里屋,拿出几张裁衣用的厚黄纸。 叶浅浅开始勾勒。 很快,一只杰尼龟跃然纸上,憨里憨气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这......这是什么品种的龟,也太招人喜欢了。” 叶浅浅又拿了一张纸,画了一条美人鱼。 “鲛人?” “董姐姐,如果用布料让你把这个做出来,你能做到吗?” “绣在衣服上吗?”董芳菲看了看,这个倒是没问题的。 叶浅浅摆摆手,又在纸上画出阴影,让整个杰尼龟像是活了过来,立在眼前。 “不是刺绣,是整个做出来,像人一样可以站立,内里用棉花填充。” “这个东西叫布偶,可以抱着玩耍,抱着睡觉。” 董芳菲睁大了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 她明白了! “如果能做出来,何止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吸引过来!这个东西太好玩了!”董芳菲激动的脸都红了。 “可这,可这,我们没做过.....” “不着急,你们可以用碎布做个小的试验,等摸清楚就可以多量裁剪,一块儿缝制,这样吧,我先给你画些简单的,这个你肯定能做出来。” 叶浅浅又画了一根胡萝卜,带着卡通的大眼睛,嘴巴,两根小手,还有像兔子耳朵一样的两根叶子。 香蕉,大胖梨,茄子。 董芳菲惊叹不已。 “妹妹是怎么想出来的?” 画风也如此新奇。 她也是擅丹青的,却画不出这种韵味,更想不出这么奇妙的东西。 “美化万物,赋予灵魂,生于脑,产于手。”叶浅浅收笔。 “董姐姐,这只是第一步,你如果能做出来,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你的衣服上,你的衣服很好,但没有特色,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 这个时代的衣服风格,有点像汉朝那种曲裾深衣。 简单大气,端庄有余活力不足,衣袖又宽大,不是很方便。 叶浅浅再拿纸,这次画了一个身穿洛丽塔裙装的小女孩。 “好漂亮!”董芳菲惊呼:“像花儿一般。” “这种裙子制作很是繁琐,你可以简化一下,然后做一个和人一般大小的木偶人,给她穿上这一身衣服摆在店里。” “可以做成人款,也可以做孩童款,母女同款,姐妹同款。” 董芳菲已经是激动的面色潮红。 她是做成衣生意的,哪里听不出这巨大的商机。 “妹妹!你,你想要什么?” 寥寥几句,董芳菲已经知道叶浅浅绝不是普通人。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些东西做出来会有多震撼。 甚至可能会很快风靡整个安阳。 叶浅浅不意外她的激动。 她出自青楼,青楼的姑娘一直是走在流行的尖端,在梳妆打扮这一行,见识和审美是不会差的。 叶浅浅欣赏重义气的姑娘,也喜欢有眼光有魄力的姑娘。 目前为止,董芳菲给人的感觉都不错。 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野心了。 “董姐姐,等这些你做好了,我们再谈,今日还有事,我两天之后再来找你。” 叶浅浅背起竹篓,干脆的挥手告别。 纤细的身影从容不迫,步履洒脱,渐渐消失在街角。 董芳菲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怀着激动的心情收拾起画纸,直接从里面关了店门,跑去了后院。 “相公,相公!” 屋檐底下,木质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他认真地缝制着手里的衣服,安静得像幅画。 听到声音,抬头,热烈的身影已经扑过来。 快得让他只来得及把手中的针线扔到一边。 “危险,别这么急躁。”温润的嗓音带着无奈。 “想你了嘛!”娇媚的声音九曲十八弯。 “是不是刚卖了衣服,这么开心?” “相公,我刚才碰到了一个姑娘,你看......” ...... 叶浅浅在芳菲阁待了不少时间,路上匆匆买了几只糖葫芦,买了些红枣枸杞,看到路边有个大娘卖小鸡,她买了十只。 然后就急忙忙赶到停牛车的地方。 “不缺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别出事,就,行。” 田不缺确实急了,离牛车十几米远伸着脖子等。 叶浅浅拿出一根糖葫芦塞给他表示感谢。 回去的路上,田不缺高兴的舔着糖葫芦,又不住嘴的说了一路。 一到村口,就看到大槐树底下等着的小身影。 “嫂嫂——” 叶浅浅终于体会到了被人等的滋味,跳下马车就跑过去。 一把将巧姐儿抱起来转了个圈。 “好巧姐儿,等了多久了?” 巧姐儿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没等多久。嫂嫂放我下来吧,我都八岁了。” “八岁还是小孩呀!” 叶浅浅说着,还是将她放下了,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然后转过身蹲下。 “巧姐儿你看我买了什么?” “啊?是小鸡!我要养我要养!” “回去给你围个鸡舍,这十只小鸡就归你养了!” “好耶!” 姑嫂二人热热闹闹的往家走。 路边的孩子被巧姐儿手中举着的糖葫芦馋的不行。 三妞哭着找爹买去了。 现在巧姐儿穿的比她好,吃的比她好,长得比她好,怎么什么都比她好了呢? 年迈的李婶感叹:"娘家有钱就是好啊,50两银子说还就还了,前儿听说他爹拉了一车的好东西过来,这命啊,真是不能比啊!"https:/ 杜小兰背着一筐草在她旁边站着,看着那两个亲密的身影,有些茫然。 胆子那么小的巧姐儿,怎么会跟她那么亲近呢? 就因为她有钱,能给买吃的,穿的吗? 王奎从远处呼哧呼哧的跑过来。 “小兰,我帮你背吧?” “不用了。”杜小兰匆匆避开,加紧几步朝前走。 王奎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失落。 杜小兰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叶浅浅和巧姐儿的身后。 然后,又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苏墨阳站在家门口,像是在专门等着叶浅浅。 第64章 给林哥儿做手术 他的眼睛,一直放在叶浅浅的身上,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都没有挪开! 然后他们进了家,关上了门。 她就在不远处,墨阳哥哥却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 墨阳哥哥不是讨厌叶浅浅吗? 她一直坚信着,那个女人早晚会被休掉,她以前很笃定的,可,可现在...... 杜小兰脸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来。 娘不让她再来苏家,她听话。 是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在苏家长久,名声坏透了的女人,是会影响墨阳哥哥科举的。 她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 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害怕了。 上一次墨阳哥哥没有接受她的水,却喝了那个女人送的,她尚且可以理解他是规矩守礼,怕惹人闲话。 这一次不一样,墨阳哥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杜小兰心口酸楚地发疼,那双柔柔的大眼渗出水汽,我见犹怜。 王奎又从身后冒了出来,见她这模样,以为她又被人欺负了。 顿时气得两眼发狠:“是不是那叶氏又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 “王奎哥,没人欺负我。” 杜小兰眼中闪过厌恶,再次低头急走,背后沉重的青草压得她单薄的身子都弯曲了。 王奎心疼得要命。 “小兰,你放心,很快,很快你就会成为落霞村最有福气的姑娘,不是那个魅魔能比的。” 杜小兰根本就不理会他,也不去听他的话。 “这次我娘肯定会让我娶你的,我要准备一顶大花轿,风风光光的绕村里走一圈。” 王奎满面红光,在后面自言自语,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激动人心的场景。 ...... 苏墨阳见叶浅浅回来也就放心了,贼人未除,总是令人不安。 叶浅浅把小鸡放出来,刘氏一看,太小了,担心养不活。 而且她挨个扒拉一遍,全是公的! “啊?那大娘明明说养三个月就能下蛋了呀?” 咋,她被骗啦? 太气人了! “哈哈!嫂嫂,你也有不懂的东西呀!”林哥儿幸灾乐祸。 叶浅浅郁闷。 刘氏不想浪费粮食,就说把小鸡扔掉算了,巧姐儿可舍不得,说不费粮食,她抓虫子给小鸡吃。 叶浅浅无所谓地道:“娘,你让她养着就是了,能费多少粮食,养大了咱就吃肉,管它下不下蛋呢!” 可真是大小姐能说出来的,养鸡不就是为了下蛋吗? 再说公鸡可是要打鸣的,到时候十只一块叫唤......算了,还不一定能养活。 “养吧养吧!” 苏墨阳绷着下巴,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要笑就笑,也不怕憋死!”叶浅浅狠狠地瞪他。 林哥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林哥儿,你别笑了,准备一下,要做手术了。” 啊? 一家人的目光全聚了过来。 “洗个澡,晚上别吃饭,明天早上开始。” "嫂,嫂嫂,我,这,这么突然?" 其实林哥儿期待很久了,只是嫂嫂说得这么随意,这么突如其来,让他又紧张起来。 大哥那么重的伤都让嫂嫂治好了,他现在十分相信她,就是,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还有激动。 刘氏急忙去烧水。 苏墨阳也很激动,稳着声线询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了。” 林哥儿的手术是大事,一家人严阵以待,叶浅浅把陆良又喊了过来。 她开始做简单的医疗培训。 刘氏还是负责烧水等术前准备工作。 陆良负责器械消毒以及术中的辅助。 还有一些突发状况,比如麻醉不彻底或者病人突然痉挛,叶浅浅也说了急救处理的方法。 苏墨阳还是病人,他和巧姐儿都没被安排。 只是苏墨阳提出想要观看,巧姐儿也想。 叶浅浅没管苏墨阳,只交给了巧姐儿一项任务。 给她擦汗。 如此演练几遍之后,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点章程。 第二天一早,堂屋被当成临时手术室,两张桌子拼起做了手术台。 全家换衣消毒。 林哥儿已经被麻醉无声无息地躺在铺好的桌子上。 苏墨阳坐在远一些的位置,巧姐儿和陆良带着口罩分别站在手术台两侧。 一切准备就绪。 叶浅浅掀了掀林哥儿的眼皮,探脉。 “病人瞳孔对光的反射缓慢,表示进入中度昏迷状态,探脉确定心跳是否正常。” “检查无异常。” “准备手术。” 叶浅浅开始手部消毒,将手完全浸泡入酒精之后,自然晾干。 现在的她,又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声音清冷,不带情感,动作利落,面罩遮掩口鼻,头发被包裹,只留下一双清澈的眼睛,专注而犀利。 “四号刀。” 这次陆良对十几把刀具已经比较熟悉,很快速地递过去。 林哥儿膝盖上方的大腿外侧伤痕处已用炭笔做了一个浅浅的标记,叶浅浅斜握刀柄,看似轻松,实则掌握最合适的力道划下去。 巧姐儿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身体僵得动弹不得。 大腿上马上出现整齐的切口。 却没有多少血渗出来。 苏墨阳已经情不自禁站得近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biquiu “人的皮肤有三层,表皮层,真皮层,皮下组织层。” “血管和神经都分布在真皮层,也就是中间一层。” “所以开刀之时,要精确掌握好力度,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吗?怎么掌控? 陆良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到。 “15号银针!” 叶浅浅开始反复刺激经络,寻找断裂受损的神经。 大家只瞧见林哥儿的小腿随着银针的抖动不时地痉挛。 叶浅浅全神贯注,不敢懈怠,耐心地一遍遍刺激。 在这没有任何工具辅助的情况下,只能用人的肉眼一点点寻找断裂神经。 很快,她的额上就开始有汗流淌。 眨了眨酸涩的眼,她微微侧头。 然而,那点细微的动作,巧姐儿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早就忘了自己的任务了。 还是苏墨阳过去拿过巧姐手里的巾帕,轻轻地擦拭了。 这手术,虽然不凶险,但是最讲究细致,着实费神。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 终于,一刻钟后,叶浅浅找出了断裂的神经。 断口处已经形成淤痕,需要重新切开。 “1号镊。” 神经吻合术也是十分费神的,比寻找还要麻烦。 最主要的是,神经断裂后会自主收缩,造成短缺,还需要从另一处取一段次要神经来将短缺处补上。 “四号刀。” 叶浅浅又划开膝关节前面的皮肤,从这一段截取隐神经。 不知擦了多少次汗,过了多长时间。 叶浅浅一直弯着腰。 她像感觉不到疲累。 第65章 叶浅浅不是个草包吗? 苏墨阳浓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知道,她很累。 精神高度集中,不敢大意,目光不敢移开半分,她甚至连眨眼都寥寥可数。 她当日,也是这么救他的? 叶浅浅开始缝合神经外膜,幸亏伤的不是细神经,直径至少有七八毫米,不然做完她非瞎了眼不可。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叶浅浅终于缝合好,再次检查一遍,开始缝合皮肤。 “手术完成。” “消毒。” 叶浅浅终于直起腰,重重地输出一口气。 精神松懈,无比疲累。 陆良开始用盐水消毒,洒药。 苏墨阳再次给她擦汗。 叶浅浅这才发现,给她擦汗的不是巧姐儿。 “完成了吗?”他轻问。 “还要打上石膏,固定腿部。” 陆良收拾完以后,叶浅浅拿出长长的绷带缠绕于整条腿上,然后开始搅拌石膏粉。 "师父,这个用竹板不行吗?"陆良问。 “竹板固定得并不稳。” 陆良不问了,学着叶浅浅的手法往腿上抹石膏。 “膝关节后面抹厚,抹平。” “好了,完成。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干透变硬,把他移到床上即可。你在这看着,我要休息去。” 累死了。 叶浅浅清洗了手,扶着快断了的腰,看着巧姐儿站得笔直,看眼神震得不轻。 摸摸她的头:“第一次见这场面,已经很不错了。” 没喊没叫,没晕没跑,可以栽培。 叶浅浅又看向面色发白的苏墨阳,眉头皱起,口气有点凶:“你是嫌身体好得太快了吗?还不赶紧休息去!” 苏墨阳不知不觉也跟着站了将近两个时辰,此刻也确实到了强弩之末,再不休息真就要晕了。 听到她近似呵斥的声音,不恼反喜,顺从地跟着出了门。 叶浅浅又让在外面等着的刘氏端了碗当归汤给苏墨阳喝上,就啥也不管了。 回房间趴着就睡了。 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揉她的腰,不轻不重的,还挺舒服。 午饭也没吃,一直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叶浅浅爬起来,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 “嫂嫂,你醒啦!” 院子里,巧姐儿正守着一个圆柱体在烧火。 “空心壶?” 叶浅浅三步并两步走过来,围着观看一圈,“还可以啊,就是这个提手太短,注意提的时候别烫着手。” “嫂嫂,这个壶烧水好快,我已经烧了一壶了!” "真能干!" “浅浅,你来。” 苏墨阳站在堂屋门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橙色的柔光。 叶浅浅走过来,才发现堂屋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人,风少凌和一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 苏墨阳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把她散落在腮边的落发掖到耳后。 “有点乱。” 他的声音太过柔和,引得叶浅浅心头一阵酥麻。 再看风少凌的眼神,如见了鬼一般。 中年男人倒是一脸的姨妈笑。 叶浅浅假装若无其事地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浅浅,这是风伯父,是来谈空心壶的事情。” 叶浅浅礼貌打招呼:“风伯父你好。” “好好,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风少凌暗哼一声,质疑问:“叶浅浅,这空心壶真的是你想出来的?我咋不信呢?” “胡闹!”风宏才呵斥:“怎这般不知规矩,要喊弟妹!” “是,少凌,伯父说得对。”苏墨阳附和。 风少凌眼中又露出单蠢的迷茫之色。 墨阳是不是在家待久了,怎么感觉和他不亲了?竟然维护这个女人。 苏墨阳让叶浅浅先坐,“饿了吧,我先去拿些糕点,你和风伯父先谈。” 苏墨阳转身出去,风宏才看了看叶浅浅的肚子,心里猜测更确信了几分。 风少凌不服气,又满脸谴责地说:“叶浅浅,墨阳对你多好,你也要心疼他才是,哪家做娘子的不顾受伤的丈夫,大白天的睡觉。也就是苏家仁厚,你看看别人家的媳妇儿过的什么日子。” 叶浅浅眨眨眼,一脸无辜:“可我相公啥也不让我干,就让我睡觉,不是说出嫁从夫吗,你说我能咋办呢!” “你这,你也太不要.....” "少凌!"风宏才又是一声呵斥:“你个没成亲的懂个啥,这是人家墨阳心疼自己娘子,有你什么事儿!” 然后他又对叶浅浅表达歉意:“侄媳妇儿,这次伯父来得急,也没带礼,下次补上哈。” 叶浅浅心想,这不愧是生意老手,面面俱到的,就是会说话,对个小辈也这么客气。 “伯父严重了,我们做晚辈的,哪能受您的礼,咱们还是谈谈空心壶吧,伯父,不知您对这个是怎么想的?” 风宏才和叶浅浅谈起了空心壶。 风少凌在一旁听了两句就诧异了。 叶浅浅还懂得什么合作分利? 哦,应该是墨阳跟她讲过。 苏墨阳端着两盘绿豆糕进来,一盘放在叶浅浅面前,一盘放在客人面前。 叶浅浅太饿了,顺手拿起就吃。 风宏才看着她的吃相,暗暗想应该是个儿子,当年少凌他娘怀上的时候也是这么吃。 风少凌却又气得不行,哪里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道理,叶浅浅还这么心安理得。 “伯父,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快就会被人仿去,所以,没打算长期分利,我只要空心壶投入市场后前三个月红利,后面的不会再参与,所以,契约只签三个月的就好了。” 风宏才正想着怎么提出这个后期问题,没想到叶浅浅会这么干脆。 而且仅仅只要前三个月的利钱。 这让他突然想到,眼前的并不是他往日面对的那些经商伙伴,而是并无生意经验的半大孩子。 亏他刚才心里还算计来算计去,想着怎么压价,实在惭愧。 “伯父怎能占你们这么大便宜,我看,至少半年吧。” “三个月就好,伯父不用客气,原本就是我们搭您的线,这是您该得的,您也别觉得我们是小辈就谦让我们,交情是交情,生意归生意,这次合作之后,说不定很快咱们还会有第二次合作,所以,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不卑不亢,做事周全有度。 风宏才对叶浅浅重新认识起来。 原本他和儿子一样,是认为这空心壶和合作的想法是苏墨阳想出来的。 现在看来,还真是他这个小娘子想的? 叶大明的闺女,不都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吗? 两人在谈,苏墨阳没有插嘴的意思,默默捻起一块绿豆糕递到叶浅浅的嘴边。 叶浅浅下意识就吃进嘴里。 嚼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嫌弃道:“你洗手了没?” 第66章 他摸过你吗 苏墨阳眨眨眼:“洗了。” 风少凌真看不下去了! “叶浅浅你够了没,墨阳那手是用来写文章的,不是伺候你这大小姐的,吃块糕点还矫情上了你。”https:/ “哪家做娘子的如你这般,丈夫没吃你在这吃吃吃,受伤的人反过来伺候你,你脸是有多大!” “墨阳,你怕她做什么,要是她再胡闹休了就是,有夫子同窗做保,不怕污了你的名声。” 他义愤填膺,一阵斥责,说完后脑就被风宏才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让你读书读了些啥!到了人家家里连个礼数都不懂,眼盲心瞎的,看不出人家苏娘子有了身孕吗!给我赔礼道歉!” 叶浅浅:“......” 苏墨阳:“......” 叶浅浅低头,看着平坦的肚子,风伯父是哪只眼睛看出她有孕的? 就因为她多吃了两块糕点? 苏墨阳也默默地瞧着她的肚子。 风少凌更是雷劈了一般。 “不,这不可能,墨阳根本就没有碰她,她怎么可能......” 风宏才脸一黑,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这个混小子,怎么什么都敢乱说! 苏墨阳也拧了眉头,不得不开口解释:“少凌,浅浅是我的娘子,希望你说话有分寸些,还有,风伯父也误会了,浅浅并无身孕,只是中午没用饭,太饿了些。” 没有怀孕啊? 风宏才纳罕了。 没有怀孕咋伺候得跟祖宗似的? 夫妻情深? 风少凌倒是想:是睡了一下午觉才没吃饭的吧,懒婆娘! 不管此刻大家心中各有什么想法,叶浅浅却想的就有点多了。 风少凌这模样,完全像小媳妇吃醋似的。 他不会是对苏墨阳......有那种想法吧? 书里的他好像确实没有成亲过。 后来他投靠了三皇子,难道是因为对苏墨阳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叶浅浅再看看苏墨阳。 容貌俊美,不笑时冷清绝俗,若笑起来,目中有钩,魅惑自成。 早说了他易招桃花,桃花还分什么男女。 叶浅浅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坐在那眉头紧皱,抿唇不语。 风宏才都没脸在这待下去了。 刘氏进来询问,可否上饭了? 风宏才连连摆手,表示不在此用饭。 苏家什么情况他清楚,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添。 “这样,墨阳,咱们现在就把契书写了,我回去就找人开始制作投放。” 这个不用说,就是苏墨阳来代笔了。 很快写好一式两份的契书,叶浅浅和风宏才各印好了手指印,就算是完成了。 风少凌临走脸上都带着怨念。 苏墨阳见叶浅浅好像不开心,又解释:“少凌就是喜欢打抱不平,没有坏心眼,就是因为以前的事,对你有误解,我会再跟他说清楚的。” 见她的脸色越发古怪,苏墨阳有点紧张:“怎么了?” “风少凌,他,对别的朋友也是如此吗?” 苏墨阳眉目微皱,略略思索。 “他最好的朋友是我,对别人,却没这么上心。” 上心。 这个词用得微妙。 叶浅浅的眼神更加怪异,似乎有点兴味,还有点,神秘。 "你二人,可赤裸相对过?" 苏墨阳脸有些不自然,看了叶浅浅好一会儿,才踟蹰道:“去岁夏,一块去河里玩耍过,还有其他同窗一起。” 他马上又快速解释了:“哦,是在落霞山中的一处水湾,绝对隐秘,无人踏足的。” “你俩打闹吗?他和别人打闹吗?身体接触的那种。” 苏墨阳不回答了,探究又疑惑地盯着叶浅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浅浅睁着大眼睛,仰头用着一种十分轻,又神秘的差点他都以为幻听了的声调问。 “他摸过你吗?” 苏墨阳保持着刚才的疑惑之态,很久。 最后倏然变色。 脸上眼见的蔓延出一股巨大的羞怒。 “叶浅浅!你脑子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么!” “少凌心如赤子,与我情同手足,坦坦荡荡,你怎可随性胡说!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别生气别生气!”叶浅浅见他真的气狠了,声音比之前高出一倍不止。 他这么自持的人,这种情况实属少见。 风少凌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能豁出命的兄弟,无凭无据的,她确实不该瞎猜测。 草率了草率了。 苏墨阳又不是她的闺蜜,卦友,而是里面的另一个主角儿。 还是一个受传统教育最蹈矩循规不过的古人。 她错了。 嘴碎! “把你脑子里......” 苏墨阳恶狠狠的,还未说完,刘氏又过来喊他们去厨房吃饭。 她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满脸慈爱地对着叶浅浅道:“浅浅,快去吃饭,娘也做了红烧肉,头一次,你去尝尝味儿行不行。” 叶浅浅咧咧嘴,“行,娘做的肯定行。” 绕过苏墨阳,婆媳二人去了厨房。 苏墨阳怒气渐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底她以前待的是个什么地方,想法有时候真是逆天悖理,荒谬得很。 关键还敢大咧咧说出来。 林哥儿的麻药劲儿过去,也醒了,被刘氏喂了碗粥,又睡着了。 叶浅浅今天赚了五两银子,花了不到一两,她自己又留下一两,剩下的三两给了刘氏。 “娘,你给攒着,等钱够了咱就在家打一口井。” “啊?真打啊?” “当然打,这是必须的。” 巧姐儿听了,握着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她怕黑洞洞的水井。 刘氏十分为难。 “可是,娘听说,这个是需要反复查看的,很多时候,挖很多都不一定挖出水来,咱们家地下,不一定能挖出来的。” “人家匠人也不白挖的,就算挖一口废井,也会按照深度收钱,说不定咱家挖不出来,那不就白花钱吗?” “娘觉得去挑水还是很方便的。” 叶浅浅笃定一笑:“娘,你放心,咱家能挖出水来,而且,咱家的水井,和村里的那口不一样,你绝对会惊喜地蹦起来!” 惊喜地蹦起来? 苏墨阳差点喷饭。 她这张嘴,真是让人又......又恨。 刘氏也忍不住嗔了叶浅浅一眼。 “娘小时候也没蹦起来过!你说说,咱家的井是镶金还是镶银啊?” “哈哈,娘,不镶金不镶银,咱家的井,不费力气,不用桶,就连巧姐儿都能轻松的把水打上来,您等着看吧!” 经过这些天,刘氏自然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不由也惊奇了。 世上会有这样的水井? 苏墨阳也在脑中思索了一番,也摸不着半点头绪。 他问:“你如何判断咱家一定能打出井水来?” 第67章 被压在树上 叶浅浅得意一笑。 这还是归功于现代的电视剧节目。 真是又解闷又长知识的。 “你们知道柳树吧,柳树喜阴,一般都长在河边,咱家屋后空地长着一棵柳树,长得枝肥叶茂的,一看就吸饱了水分,还有艾草。” “艾草也是喜水的,咱家的小葱地里,是不是经常长出艾草来?” “是!”刘氏点头如小鸡啄米。 “所以,这一片底下肯定有水源,咱家院子能打不出水来?不过......” 叶浅浅话锋一转,疑惑道:“俗话说,屋前不栽桑,屋后不栽柳,咱家屋后为什么种了一颗柳树?” 刘氏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是李茂才家种下的,说是编个筐,篮子的方便。后面那空地,咱家占一半他家占一半,他要种咱也管不上。” “你爹刚没的那年种上的,我找他家商量过砍掉,没商量成。” 这事儿苏墨阳倒是不知道,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禁皱了眉头。 “那不行啊娘,我看那柳树现在有一人粗了,柳树根系发达,往四周长出的根系能和树干一样高,这样算的话,说不定已经延伸到咱们屋底下了,会把房子弄塌的呀!” 叶浅浅灵光一闪:“他家和咱家没仇吧?”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公公死后栽树? 苏墨阳显然也想到了,面色凝重地看向刘氏。 “没有,不过......应该不能吧?” 刘氏先是摇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就有些迟疑,她看向都在等她说话的儿子媳妇儿,十分不确定地讲出一件陈年旧事。 而刘氏说出的事儿,那真的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正常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是十年前,苏家盖这四间瓦房的时候,李茂才父子两人都曾在这帮工,到了上梁的时候,按习俗是要往房上扔粽子,还要给每个帮工分粽子吃,叫祭神灵。 结果刘氏买的数量正好的粽子,一个没看住,不知道被村里哪个手不干净的顺走了几个。 这样就分不着了。 公公先把别人的分了,剩下李茂才父子,觉得前后邻居,怎么也比别人好交代,就说再去买了补上。 原本好好的,结果粽子还没买回来,李茂才的爹回家时就摔了个跟头,摔破了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花费了不少银钱。 他们家就认为是因为没分到粽子,犯了阴阳。 找来苏家要看病花的钱,还翻倍地要。 公公肯定不愿意,只买了些肉的蛋啊送了过去,这之后,两家就不怎么说话了。 李茂才的爹病好了之后,身体也不如以前,浑身没力气,干不了重活,两年后就死了。 然后,公公死后,李茂才就种上了柳树。 “你说,为这事,是不是不至于这么阴损?” 刘氏问苏墨阳和叶浅浅。 “娘,柳树自古主阴,传说会给家族招惹阴气,不利于子孙繁昌。” 叶浅浅虽然不信这个,但按照说法,这李茂才家确实是怀着恶毒的心思。 苏墨阳面色凝重,低沉而缓慢道:“他家门前种了一棵桂花树,正好把柳树遮挡住了,而且,桂花树上还系着红绳。” 系红绳,是为辟邪。 刘氏张着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呵!而且我救了他家孩子,他那会儿提了猪肉过来。”筆趣閣 这不就说明他记着当年的那事吗? 公公送了肉和鸡蛋,他就返回来。 就是故意的! 故意害人! 太坏了! “明明是自己得了病,非要赖在莫须有的事儿上,李茂才父子,真是心胸狭隘的小人。”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真是说得半分都不错。 叶浅浅猜测,李茂才的爹应该是身体缺乏了什么微量元素,身体才渐渐不行了的。 刘氏现在也明白了,后悔不已:“都是我做事小气,非舍不得多买几个粽子,你爹说过我好几次,哎......” "娘你别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是几个粽子的事儿,就算没这个,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就让他记恨。"叶浅浅道。 苏墨阳目光发寒:“我明日去他家问个说法。” “别去。”叶浅浅制止。 苏墨阳是磊落人,她也不怀疑他解决事情的能力。 但现在看来,那完全就是个阴损小人,现在或许能解决,但谁能保证那一家子不更加怀恨在心?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砍了树。 不过,这太麻烦了,还要费脑筋。 “让树死掉就好了,他种一棵咱就弄死一棵。” “这......” 刘氏没做过这样的事,感觉好像和李茂才一样,有点阴损。 叶浅浅有点恨铁不成钢,“娘,你是不是没想明白,他们可是抱着咱家断子绝孙的想法种的树!” 刘氏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墨阳点头,眸色幽冷:“浅浅说得不错,娘,这事儿你别管了,浅浅,你有好的办法?” “咱家不是有空心壶吗?多烧几壶热水,烫死它!” “放心,浇上几天,树的根就会慢慢腐烂,整棵树也会逐渐枯萎,谁也看不出问题来。” 苏墨阳放心。 他当然放心。 还暗想亏自己读过那么多书,越和浅浅接触,越觉得自己如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于是,半夜三更,俩人烧了满满一壶水。 苏墨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恐会惊到他家的狗。” “好办。” 叶浅浅拿了一块馒头,抹上迷药。 苏墨阳勾唇,就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她。 俩人悄咪咪的开门,来到屋后,李茂才家的狗叫了两声,苏墨阳扬手将馒头扔了进去。 头一次做这种偷摸的事,他心里怦怦直跳。 倒不是怕,是有点刺激。 等了一会儿,狗的呜咽声没了。 俩人来到树底下。 “对不起啊,柳树仙,你要怪就去怪李茂才,我们只是自保而已啊。” 叶浅浅小声嘟囔。 苏墨阳听到她的话,忽又想到在梦里纠缠她的那只鬼。 是不是被这柳树的阴气招来的? 柳树死了,那鬼会不会消失? 他用锄头围着树刨了坑,将根露出来,慢慢浇灌。 这一壶烧得满满的,至少二十斤水,倒完后,再把土埋上。 弄完后,叶浅浅刚要走,身体突然被苏墨阳大力一拽,整个人就被他压在柳树干上。 嘴也被堵了起来。 第68章 苏家要出一位神医 他压在她身上,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垫在她后脑勺下。 嘴巴几乎贴在她耳朵上,用气音轻吐:“有人。” 一股热气直往耳朵眼里钻。 激得叶浅浅全身一阵酥麻。 苏墨阳说完以后,松开她的嘴巴,身体也微微后退了些。 叶浅浅听到身后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垫着脚在走路。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出来? 偷儿? 还是鬼啊?听说鬼就是垫着脚尖走路的。 叶浅浅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尽管她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思想,可她都能穿进一本书来,见个鬼又有什么稀奇的呀! 俩人躲在树后,苏墨阳探头,隐约能瞧见前面那团黑影,不知为何,它也在那半天不动了。 就在苏墨阳想捡起一块石头试探时,那黑影又慢慢上前了几步,虚着嗓子颤巍巍地喊:“阳哥儿?浅浅?” 苏墨阳和叶浅浅同时舒叹出一口气。 俩人从树后出来,提起水壶和锄头。 “娘,你出来干啥,吓死我们了。”叶浅浅悄默声的埋怨。 “我不放心。” 刘氏没说,刚才也吓死她了,啥动静都没有,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个人儿。 她还以为俩人失踪了。 回到家,叶浅浅往床上一躺,哼哼起来: “冬冬是个胆小鬼 怕风怕雨怕打雷 半夜起床遇妖怪 四个脑袋三条腿 爷爷听了哈哈笑 哈哈哈哈 带着冬冬去抓鬼 一下碰到衣服架 帽子掉了一大堆” 苏墨阳:“......” “哎,世上本无鬼,鬼由心而生。”她感叹。 苏墨阳:“......” “真的没鬼吗?我听说,有人在梦里被鬼纠缠。” “呸!”叶浅浅鄙视地看着他:“你竟也信这些?那都是人做了亏心事幻想出来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呃,就算有,我也没做亏心事,可不怕,鬼啊,最怕身有正气的人了。” “睡觉!” 她一翻身,很快就睡着了。 苏墨阳有些好笑,她这性子......看来,她梦里的那个,并不是恶鬼。 盯着那张娇美恬静的脸蛋,他又想到刚才二人接触时的感觉。 这是两人第二次如此亲密了。 女子的身躯当真柔软...... 这一晚,苏墨阳又做梦了。 第二天大清早的在屋内悄悄地搓洗衣服。 他怕在外面被刘氏瞧见,只能把盆端进来洗。 本以为足够小心,平时无事叶浅浅不会这么早醒的,谁想今天就破天荒的醒来了。 “你干嘛啊?身体还未恢复好,谁让你洗衣服的,有我,有娘,再不济还有巧姐儿,哪轮到你一个病号洗。” 叶浅浅下床阻止。 苏墨阳左躲右闪,满脸的窘迫。 叶浅浅瞧着奇怪,目光放在他手中的衣服上。 “我,我出了点汗。”苏墨阳慌得就差长出十只手来盖住裤子了。 作为一个大夫,叶浅浅好像明白了。 “哦,正常,正常。” 她瞅了一眼他睡过的位置,心里感觉怪怪的。 必须分床睡! 林哥儿的身体扛过了一次烧热后,也没有再反复,醒来后就极度地兴奋,以为自己的腿很快就能下地奔跑。 虽然他还是没感觉。 叶浅浅不得不又讲解一番。 陆良拿着炭笔在一旁飞快地记着。 “石膏会固定二十天,拆石膏后你的腿还是不能行走的,需继续用药配针灸疏通,让腿部神经逐渐恢复,这个过程大概还需要一个月。” “千万不能着急,若你妄动,或许恢复效果就不那么好。” 林哥儿老实了:“我明白了嫂嫂,一定听你的话。就是,就是元宝只能麻烦娘喂了。” “娘,你可得喂饱它啊!”他不放心地对刘氏说。 叶浅浅故意逗他:“麻烦,不如吃了算了。” “啊?它还小呢!” “烤乳猪最好吃了。” 林哥儿傻眼了,半天,强忍着眼里的不舍,吞吞吐吐:“若嫂嫂想吃,那就,吃了吧。能不能离远点烤,我,我不想闻到味儿。” “噗嗤!”叶浅浅大笑:“我哪能吃你兄弟啊!” “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笑起来。 林哥儿也傻乎乎地摸着头咧嘴笑。 巧姐儿此时却拉了拉叶浅浅的袖子,认真又坚定地道:“嫂嫂,我要跟你学医术。” “决定了?” 巧姐儿重重地点着小脑袋:“决定了,嫂嫂,只要你不嫌我笨,愿意教我,我就不会放弃。” “好!”叶浅浅高兴地拍拍她:“苏家要出一位神医了。” “是两位神医。”陆良笑着插嘴。 叶浅浅旦笑不语。 刘氏也很激动,看着叶浅浅的目光满是感激。 只有苏墨阳,盯着叶浅浅,一双桃目晦暗莫测。 林哥儿既高兴又茫然,大哥读书做官,小妹学医当医师,他做什么呢? “阳哥儿他娘,阳哥儿他娘——” 外头有人喊。 “是你王婶。”刘氏快步跑出去。 一会儿又跑进来,问叶浅浅:“浅浅,西头银锁家要杀猪,咱家还再买点肉吗?家里还剩差不多半斤。” 阳哥儿现在可以吃点肉了,林哥儿还不行,按照儿媳妇顿顿要加点肉的要求,她觉得还是过来问一下。 “不要肉了,要排骨,大腿骨的部分,再买点大肠。” 啊? 好好的肉不要,怎么吃这些,大腿骨虽然也有肉,但是熬起来特别麻烦,要费很多柴火。 更别提大肠了,都是买肉送的,做出来臭哄哄的。https:/ 陆良又展开小本本:“师父,大腿骨和大肠是有特殊的作用吗?” “记:猪大肠,止咳止血,缓解尿频,润肠降噪,含有大量蛋白质,营养丰富。” “猪大腿骨内骨髓,补钙强骨,提高人体骨髓造血功能,入肾经,可治疗虚痨羸瘦,精血亏损之症。” “这两种都是术后营养补给的好食材,不过别做得太腻。” 陆良一边飞快地记,一边询问:“骨髓是何物?提高人体骨髓造血功能是什么意思?” “吃猪大骨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骨头中间的深棕色的物质了吧,那就是骨髓,人骨里也一样,骨髓有造血功能,会不断生成血液。” “所以,买猪大骨不光是为了吃肉,最主要是为了吃里面的骨髓。” 懂了懂了。 人体太奥妙了! 神医这称谓已经不能形容师父了,简直是神! 刘氏也听明白了,反正那些以前觉得不好的东西却原来都是好东西! 那她现在就去买去! 刘氏匆匆去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身上是刚做的那身崭新的暗青色碎花衣服。 王婶惊讶地问:“啥时候做了这一身衣服,可真好看,这料子,不便宜吧?” 刘氏扬了扬头:“这我倒不知道,是我儿媳妇买的。” 第69章 他走的越高,她会跑得越快 “哎呦喂,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叶氏真的变好了?” “那当然,先前那是对村子没适应,现在不知道多孝顺。” 王婶摩挲着刘氏的衣服,艳羡不已。 “好料子,确实是好料子,得穿好几年破不了。” 又有相熟的妇人出现在去银锁家的路上。 刘氏声音有点高:“不光给我买,还给俩孩子和阳哥儿都买的,就是没给自己买,你不知道,晚上给我按摩,揉腰,给巧姐儿扎辫子,现在巧姐儿天天粘着她.....” "哎哟,那阳哥儿呢,是不是也稀罕她了......" “那个小子啊,那可不......” 妇人们也纷纷加入,一路高昂,惊奇又八卦地打听着。 ...... 这边苏墨阳与叶浅浅正商量怎么感谢山上的猎户。 先前叶浅浅以为那猎户是与苏墨阳相识,所以才出手相救,现在才知道,二人并不认识。 猎户是半年前来到落霞村的,并不与村民打交道,一个人住在山上,独来独往。 连名字都没人知道。 救命之恩不是小事。 苏墨阳早就想过这事,猎户每日打猎,弓箭必不可少,他打算去城里弓器铺挑选一套好些的作为答谢礼。 其他的,他也不知再送些什么,因此询问叶浅浅的意见。 “独来独往的猎人,嗯,肯定吃穿都没人管,可以送身衣物,再送点吃的,肉食想必是不缺的,送点别的,还有打猎容易受伤,送点金疮药之类。” 苏墨阳点头,很合理。 “其实他最缺一个媳妇儿,有了媳妇,别的就都有了,哈哈,要不见了你就问,猎户大哥,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等会儿给你送来。” 说完,叶浅浅自己“咯咯咯”地笑起来。 又不正经了。 苏墨阳好像已经习惯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我看那猎户不像个普通人,说不定是哪个大将军来隐居的,哎,有没有传闻 什么战神的,突然失踪或者死了的?” “你想的真多!没有!大燕都多少年不打仗了。” 叶浅浅耸耸肩:“好吧。” “那你再养两天去吧,我现在就要去山上一趟,林哥儿喝的药缺了一种,我去山上找一找。”https:/ 其实就是再取些蛇毒。 “浅浅。”苏墨阳深深地看着她。 “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对我们一家这么好?” 掏心掏肺的好,不求回报的好。 可她不喜欢他,总想着和离,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对他的家人这么上心呢? 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毫不相干的人好。 这些日子他也了解了,她心善却有度。 所以,总应该有个原因吧? “我当你们是亲人呀?” 叶浅浅避开那双洞察力太强的眼睛,若无其事地解释:“以前我做了些荒唐事,让你们在村里名声受损,现在弥补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你们对我也好,我不过是投桃报李。” 这也解释得通,但—— “那你为什么不想一直在这个家待下去呢?” “我......我其实......突然不想与人成亲了,不是你不好,你很好,真的。” 叶浅浅对上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以后,会有很好的姻缘,鹏程万里,乘风破浪,一点点实现你的理想与抱负。 而我不过是你人生旅途中很小的一段插曲,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个过客。 这段姻缘原本就是我强求来的,其实真的不合适。你如今是龙困浅滩,只待一日乘风扶摇直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商户之女。 且我现在想明白了,也想去走一走另外一种人生道路,不想把自己困在深宅内院。所以,希望待你开云见日之时,咱们能好聚好散。” 她头一次说得这么明白。 或许以前苏墨阳还抱着考中之后,她会舍不得离开的想法。 现在却是全明白了。 他走的越高,她会跑得越快。 而且,他也知道,她不是时下那些妇人,她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精彩。 她独立,聪明,自信,不需要依附一个男人。 苏墨阳胸口发闷,然他却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事实上,他十分执拗,认定了某种东西,就会拼尽全力,不声不响地朝着目标前进。 只要她心里不是存了别人就好。 存了别人也没关系,他会一点点把别人挤掉。 她不想困在后院,也没人困她,她想行医,与人做买卖都行。 她以后就会知道。 只有他,只有苏家,是她最适合待的地方。 “你上山小心点,别走得太远。”他嘱咐。 刚才的话题就这么掠过。 叶浅浅叹了口气,觉得苏墨阳这小子委实有点难缠。 和离这事,从来就没给个准话。 不管了,离他高中还早着呢! 先留在苏家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再说。 拿了上次用的木叉,叶浅浅去找了刘氏的一件破旧外衣,背上竹篓就上了山。 一路顺着又挖了好多常见的药草,还捡了点白菇,碰到了一只野鸡没抓到。 见篓子满了,她放到一边,将身上抹好七叶草后,开始用木叉拨草丛。 按照上次的方法,一连抓了两条白眉腹蛇,不过就在发现第三条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那是一条原矛头蝮蛇,是个稀有品种,在现代几乎要绝迹了,药用价值很高。 但是这蛇攻击性极强,有颊窝,颊窝带一种热感应器,能精确捕捉人的位置,不像白眉腹蛇那么好抓。 叶浅浅屏息,并不害怕。 这蛇和白眉腹蛇是亲戚,能用同一种抗毒血清解毒,换言之,她有解药。 叶浅浅慢慢举起木叉,蛇头随着摆动。 只是,下一刻,一根利箭风驰电掣,从叶浅浅的身边呼啸而过。 与一跃而起的原矛头蝮蛇在空中相撞。 利箭继续前进,直到钉在后面的大树上。 蛇头被钉了个稀巴烂。 魁梧的猎户一跃落在叶浅浅的身边。 犀利精硕的虎目看着她:“没事吧?” “没事。” 就是毒液没法取了,有点可惜。 见她依旧镇定,小脸变都没变,猎户露出满意的神色。 头上没有半点饰品,穿了一件灰扑扑的衣服,手臂涂抹了七叶草防身。 这个女子,十分合他胃口。 这都好几天了,那个秀才是不是已经死了? 真可惜。 可怜了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守活寡,一个人上山挖菜,还差点被毒蛇咬死。 她婆家也不宽裕,一家子以后怎么过? 第70章 刘氏腰杆子硬了 猎户穿着一身赤臂短打,高出叶浅浅一个半头,他块头大,络腮胡子盖脸,也看不出年纪,叶浅浅在她身边感觉十分有压力。 “嗯,多谢大哥,两次恩情,苏家铭记在心,改日必上门道谢。” 叶浅浅行了礼,赶紧从草丛中出来,背上篓子,就要离开。 “等下!”猎户声音洪亮地一喊。 叶浅浅回身,神色不变,手却悄悄握了起来。 猎户却从背上解下一只兔子,一下扔进了叶浅浅的背篓。 “回去炖着吃吧!” 啊? 为什么给她一只兔子? 不是和苏家没啥交情吗? 见面分一半? 那她只有药草,没啥可回的呀! “大哥,这不用了吧,怎能要你的东西,我相公的事.....” "既给你,你就拿着。"猎户声大敞亮:“我叫沈宏毅,今年28岁,比你大的是多了点,不过没有啥不良嗜好,最多喝点小酒,喝不多,就住在下坡那棵老松树边上。” “啊?哦哦,原来是沈大哥。沈大哥,我明白了,你还喜欢什么?” 叶浅浅不害怕了,原来这大哥也是个豪爽人。 沈宏毅挠了挠头,咧咧嘴:“我还喜欢啥?这,这个以后再说吧,你叫啥名?” 这个女子长得可真怪讨喜的,不扭捏不造作,这声沈大哥真好听。 他记得上次她穿了一件粉红衣服,好看得紧,是秀才给买的? 他那钱不多,也有一百两了,要是她喜欢穿那种衣服,他也给买。 买好几身,还买首饰,再添点新被褥。 打个好床。 看起来娇嫩得很,把家里的那些破烂家具都扔了,换点软乎的。 叶浅浅有点奇怪。 “沈大哥,叫我苏娘子就成了。” “我是问你的名字。”沈宏毅沉声:“难道一个成亲了的女子,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吗?” 叶浅浅颇为震惊。 这个时代女子都被冠以夫姓,女子地位比男人低,像她,在外都被称呼为苏娘子或者苏叶氏。 没有男人会询问一个成亲的女人闺名。 这会被当做没礼教,却也是变相的说明,成亲的女子是依附于她所嫁男人的,以前的名字,成了摆设,再见不得光。 她没想到,这山里的猎户,一个男人,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或许,是久居深山,不谙礼数。 但,叶浅浅依旧对眼前粗犷猎户肃然起敬。 “我叫叶浅浅。”她大声道。 同时决定,以后别人再问她,她就这么回答。 她叫叶浅浅,不管别人怎么叫她,不管这个时代怎么定义她。 首先她自己得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叶浅浅,叶浅浅......好听。”沈宏毅念叨了几声,“多大了?” 叶浅浅:“......” 这没必要问了吧? 查户口呢? 见她不说话,一脸狐疑,沈宏毅又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人家丈夫刚死呢! 等过些天再去她婆家提亲。 “哦,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下午一般都在家。” 叶浅浅越发觉得不对劲了,随便应付一声,转身就走。 “看你背的东西不少,要我送你下山吗?” 沈宏毅又追问一句。 “不用了!”叶浅浅头都没回。 沈宏毅皱紧了浓眉,怎么跟有狗撵似的。 刚才不是还聊得挺好的? ...... 银锁家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村民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聚在一块割点猪肉吃,那感觉跟过年似的。 叽叽喳喳议论的欢。 丁氏也来了,冷眼看着人群中的刘氏,也不搭理。 王婶不遗余力地在宣传着叶浅浅变好了的消息。 梁田媳妇不信,她还记着之前叶浅浅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堵在她家门口骂得她都不敢出门。 人哪能说变就变,就是变也是装的。 福顺媳妇也不信,一个女人,敢借印子钱,这是胆子包天了。 狗改不了吃屎,能借一次就能借第二次,苏家刘婶子想得太好了。 可惜了秀才哥儿。 杜小兰...... 她更不信。 可却依旧越听越难受,越听越想哭。 因为刘氏也在说,话里话间,十分满意现在的儿媳妇! 不管她是不是装的,不管是不是为了苏家的名声才那样说的,她都是在维护那个女人。 可她是盼着那个女人身败名裂,被休弃赶走的。 怎么能听得了她变好,孝顺,懂事这样的话。 茂才媳妇也不大信,却又心有疑悸,想着前些日子见到叶浅浅不同的模样,还有她治金柱时候的样子。 确实是像换了个人。 可几天前她又把金柱吓着了,还不让金柱吃饱饭,这又让她十分生气。 正好刘氏在这,她就说道说道。 “刘婶,你回去跟阳哥儿媳妇说,别让她吓唬我们金柱,这几天吓得金柱都不敢吃肉,说吃胖了夜游神会来缝他的嘴。” 周围一阵笑声。 也不知道笑茂才媳妇的话还是笑刘氏被打脸了。 刘氏也没有生气,却淡声道:"我儿媳妇既然那么说,肯定是有那个道理,你还是让金柱少吃吧,太胖了不好。" 李茂才背地里害苏家,她对这家人现在真是想想就恶心,已经尽量控制怒气了。 茂才媳妇被堵,气的慌,碍于刘氏是长辈,拉着脸就没说话。 丁氏看着刘氏穿着新衣服得意扬扬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开口了。 “哎呦弟妹,人家的孩子怎样也用不着别人管,你家管得太宽了。” “我怎么说,也用不着你管。”刘氏冷冷地道。 丁氏一愣,周围的人也很惊奇。 刘氏多年与人为善,低调做人,就是村里以前谁家杀猪,也没见她来过,主要是太穷,哪里吃得起。 今天不仅来了,还穿着新衣服,且毫不客气地怼了她妯娌。 这,是儿子考上秀才,腰杆子硬了? 也是,人家儿子考上秀才了呀,还找了个有钱的丈人。 与以前真的不同了。 只是因为之前她一直低调,大家没觉得怎样,现在一想,人家真的跟他们不一样了。 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又变了。 不敢再对着秀才娘不敬。 丁氏却是气疯了。 刘氏真是胆子大了,她就不怕她把那件事说出去,影响阳哥儿的科举了? “呵呵,吃着岳家给的东西,也不嫌臊得慌,脊梁杆子都直不起来,有什么得意的。” 刘氏看着她,丝毫不退让:“有本事你也给儿子找个好岳家,没本事就别眼馋别人,我离这么远都闻着酸。” 第71章 猪血驱邪 刘氏说完,只觉得心口一阵舒畅。 浅浅说得对,骂人的感觉真的挺爽的。 看着丁氏难看的脸,刘氏再一次不咸不淡地开口:“大嫂,阳哥儿好了,对谁都好,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这个理儿!” 银锁大声道:“刘婶,咱们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哥儿,大家都等着他做官造福咱们呢!墨阳考中秀才您也没声张,咱这礼都没处送,今日不管您买多少肉,我都给搭上一斤,算是贺喜了。” 银锁话一说完,马上好多人纷纷附和。 丁氏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阳哥儿好了大家都好,她也知道这个理儿。 可这么多年,她都压刘氏一头,却有朝一日,人家儿子考上了秀才,一时之间她转不过劲儿来。 也不甘心。 刘氏缓了神色,对着银锁摇摇头:“银锁,不用给什么贺礼,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养了一年猪就想今日赚点银钱花,还有大家,心意我就替阳哥儿收下了,若他来日发达,定不敢忘记众位乡亲。” “银锁,给婶子切肉吧,要大腿骨十斤,猪大肠3斤。” “啊?”王婶拽了拽刘氏,“你咋买这些东西,有什么吃头。” 丁氏又嗤笑了一声,表情讥讽。 周围的人也是神色各异。 刚才刘氏炫耀了半天,结果,就这? 猪肉20文一斤,大腿骨8文一斤,就算要十斤,也才80文,猪大肠更不值钱了,3文一斤,这买上一堆还不够五斤猪肉的钱。 银锁很利落地剁了腿骨,专挑肉多的给刘氏捡到盆里,猪大肠连称都没称就扔进去一堆,肯定是超过三斤了。 刘氏自然看出来了,很是过意不去,她瞧着地上的猪血,就不太好开口。 狠狠心,反正家里都需要补营养,浅浅又是爱吃肉的,肯定是浪费不了。 于是她又开口:“再来三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这下子人群一阵唏嘘。 再没人敢瞧不起人了。https:/ 苏家日子真是好过了啊! 一下子要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赖疤子在人群里吧嗒着嘴大声喊:“婶子,这么多能拿得了吗?要不小子给您送回家去。” 王婶笑骂:“去你的,你给送到家能少一半。” “哈哈哈哈——” 刘氏也笑着摇摇头。 “银锁,你那盆猪血,可否也卖给婶子?” 虽是这样问,但刘氏是知道银锁不可能收钱的,因为往常这种东西都是要倒掉的。 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再多要三斤猪肉。 果然,银锁迷惑询问:“婶子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怪臭的,需要端走就是了,还省得我去找地方倒。” “啊,那就谢谢了,主要是最近觉得家里北墙有点泛阴气,不是说猪血驱邪吗,就带回去试试。” 猪血辟邪,民间是有这个说法的,有些富贵人家有去世的,下葬时会杀一头猪,将血淋在墓碑上,有“挡煞”的意思。 而刘氏说家里的北墙,还看了茂才媳妇儿一眼,大家就都明白了。 苏家屋后有一棵大柳树,柳树听说也叫鬼树。 不会真的是那棵树招的阴气吧? 大家看向茂才媳妇的眼光就有点不对劲了。 直把茂才媳妇看得脸发白。 这确实是自家不对,可她也没办法,那是自家男人种的,她也做不了主。 猪血大概五斤左右,王婶帮刘氏搬着,她只买了半斤肥肉,炼油吃的。 回去的路上王婶就问刘氏挡煞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挡煞之后,猪血还可做别的用,你今晚少炒个菜,等我给你送一道。” 王婶自然高兴,她家里五个孩子,穷!一年到头见不到点荤腥。 刘氏说少炒个菜那是给她面子,实际上,每天饭桌上不就吃一道菜,剩下的都是啃咸菜嘛! 原本苏家比自家还不如的,不过人家阳哥儿有出息,现在日子过得让人眼馋。 王婶很是羡慕。 ...... 叶浅浅背着竹篓回家,路上碰到梁田媳妇和福顺媳妇,两人打量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不过并不是恶意的,分明是好奇。 叶浅浅也没在意,对二人点点头就过去了。 “真的有点不一样哎?” “是啊,你看她竟然穿了一身破衣服,身上也没脂粉味儿了。” “她竟然还会打猪草?就是少了点。” “我咋觉着她长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刘婶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谁知道呢,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快走吧。” 这些天,苏家真的是过着天天吃肉的生活了。 一下子两个病人,可不得吃得好点吗? 主要是叶浅浅开始赚钱了,又扭转了刘氏的观念,刘氏真的比以前大方了不少。 大骨头炖上了,满院飘着香气。 叶浅浅满足地吸了吸鼻子。 “嫂嫂!” 小尾巴巧姐儿又粘上来了。 吃了半个月调理脾胃的药,巧姐儿现在的食欲大了,脸色也好看,两个腮头都鼓了起来。 真像个漂亮的小公主。 叶浅浅心思一动,想象着她穿上洛丽塔裙子的模样。 这可不是现成的小童模吗? “巧姐儿,明天跟嫂嫂进城吗?” “啊?嫂嫂要带我去?”巧姐儿期待的大眼,呼闪闪地透着纯真。 她和苏墨阳也就眼睛长得不同,其他挺像,俊男美女,苏家的基因好。 “你想去咱就去。” “那,我去我去!” 刘氏从厨房跑出来,佯怒地瞪了巧姐儿一眼,“去了别给你嫂嫂惹麻烦。” 巧姐儿吐吐舌头,“知道啦娘。” “浅浅,你来。” 刘氏喊着叶浅浅进厨房,让她教她做猪血块,然后将在那买肉的事说了一遍。 “娘,你做得好,就该这样,你可是秀才娘,以后是要做诰命夫人的,那些不长眼的冲撞过来,该拿出气势震慑,咱不惹事儿,可有人惹咱,咱也不怕事儿!” “什么诰命夫人,还没影的事儿,可不兴去外面乱说。” “知道知道,这不是在家嘛!” 叶浅浅脸色一冷,又道:“李茂才心虚自己砍了树便罢,要是不砍那就是坏到骨子里了,以后咱也不必对他客气。” 听了她的话,刘氏也暗自点头。 猪血过滤干净,叶浅浅加入盐和冷水搅拌均匀就放在那了。 刘氏看得啧啧称奇,就这么简单? “娘,你买了三斤肉,算是买对了,正好相公不知送啥东西给山上猎户。” 第72章 苏墨阳也会在背后骂人 “我打算做点香菇肉酱,这个能存的时间长些,再适合不过。” 刘氏对这个绝对不反对,救命之恩,送多少东西都不心疼,儿子的命比什么都值钱。 巧姐儿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大叫:“嫂嫂你好厉害!竟然抓到了一只大兔子!” 兔子? 啊!对啦!那猎户给了一只兔子! 叶浅浅无奈:“这可不是我抓的,是山上猎户给的,娘,看来,咱还得再多送点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这可真是好人呀!” 好人吗? 叶浅浅想了想,就觉得那猎户好怪。 她出了厨房,去找苏墨阳。 苏墨阳在卧房。 他们的卧房虽小,当初叶浅浅嫁过来,陪嫁却也是齐全的,梳妆台旁边就是一张书桌。 只不过以前苏墨阳不愿意跟叶浅浅待在一块儿,都是在堂屋读书的。 现在这书桌才算是派上了用场。 苏墨阳一身墨青色布衫,头上同色儒巾系发,坐得端端正正,正书写编撰书籍。 偶尔停笔凝思。 目光沉静如水,淡雅如兰。 窗户开着,风吹拂鬓旁的一缕黑发,透着一种绝俗飘逸的气质。 叶浅浅从窗外瞄了一眼,心想: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她进门,提醒:“坐多久了?时间别太长。” 苏墨阳停笔,回头微微一笑。 早就听到她回来的声音了,像一片宁静的湖突然跃进一颗捣乱的石子。 所有的一切全都波荡起来。 原本就打算停笔的。 “我感觉好多了,要赶紧把书写完,回了书院,被夫子发现,又要被训斥。” “啊?还不允别人写书啊?” “不是不允,是夫子总担心我耽误课业,被发现又要报给院长,院长就会以学院的名义送贴补。” 叶浅浅感觉苏墨阳在炫耀。 书读得好了不起。 全书院当宝贝。 苏墨阳起了身,慢悠悠地躺回了床上。 他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说,要是没事,才不会来找他。 “我今天碰到猎户了。”叶浅浅皱着眉头,“他有点怪怪的。” 苏墨阳一下坐起来,面带紧张:“他怎么你了?” “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说那个人有点怪。” 苏墨阳拧眉:“怎么怪?” 叶浅浅把在山上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道:“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么大个村子,我就是有事也用不着跑山上找他去啊?” 苏墨阳唇抿得死紧,最后咬牙道:“是有病。” 啊? 苏墨阳也会在背后骂人? “我明日一早去城里买东西,下午就上山,和娘一块,你别去了。” “啊,行。” 叶浅浅瞧着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的样子,稀里糊涂又出去了。 叶浅浅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猪血已经凝固了,因为加了水,整整又多出了一倍,血块细腻略带小孔,十分结实。 这可是纯正宗猪血,补血效果也好。 在现代,叶浅浅很少吃这东西,自己做嫌费劲。 外面买的那些,好多都是假的,还不知掺杂了什么东西,为了盈利,五斤猪血能给做到五十斤,卖两块钱一斤,谁敢吃? 来到这,生活节奏慢,吃得健康,适应了就觉得也挺好的。 “浅浅,这么多咱吃不完,等会儿我给你王婶送点去,她家孩子多,也是吃不饱。”https:/ 远亲不如近邻,以前刘氏天天在外面忙,有时候林哥儿和巧姐儿自己在家,她不放心,就嘱咐有事儿去找王婶。 王婶名叫王玉香,男人王大束,老实巴交的乡里汉子,守着两亩地过活,出去找活也找不着,家里那么多人,真是穷的叮当响。 刘氏自己刚过得好一点,这就想着老邻居了。 “行,那我现在就炒吧,不过可能他们已经吃过晌饭了。” 可这么多猪血,不快点吃,真的吃不完。 “没事,就算吃过,也不可能吃饱,你炒吧,我在一边学一下。” 叶浅浅点点头,看来那家子也是真穷。 这次叶浅浅是用韭菜炒的,还特意叮嘱刘氏炒的时候少放点盐,因为在制作的时候已经放了不少盐了。 加了油爆炒出来,香的人直流口水。 叶浅浅又切了一大块生的,让刘氏一块送过去。 “就算给她,她也做不了这么好吃,哪里舍得放油。” 刘氏感叹,不就跟先前的她一样吗? 她端着去了王婶家,果然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王玉香正在缝补男人的破衣服,大妞二妞在绣帕子,三妞带着两个弟弟趴在地上数蚂蚁。 王大束抽着土旱烟蹲在地上叹气。 这么一大家子人原本应该很热闹,此时却只觉压抑。 刘氏一来,王玉香慌忙扔下衣服跑过来,看到刘氏的竹篮两眼放光。 “他婶子,这是啥?我闻着咋这香呢?” “快让孩子们过来再吃些。” 刘氏进了屋,把竹篮子里的菜拿出来,“这就是那猪血炒的,你快尝尝,我还给你带了生的,你吃着好,晚上再炒。” 她说完,三妞已经迫不及待地拿手抓着吃起来。 烫得嘴嘶溜嘶溜的,也舍不得吐。 气的王玉香伸手打她,自己却红了眼眶。 刘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行了,孩子总会大的,大了就好过了,且再熬一熬。” “熬什么熬,大了也愁,大妞好不容易说的亲,黄了!” 王玉香愁苦地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大束。 “人家嫌咱家太穷,吃饭的嘴太多。” 大妞的亲事不成,二妞到时候也难说亲,这让人怎么活下去。 大妞头深深埋到胸口。 刘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浅浅整天潜移默化的原因,家里虽然没几个银钱,却总觉得底气十分足。 要是以前,她可能也会跟着愁地叹气,然后暗道一声,自己也是双脚站在泥巴里,无能为力。 现在却看不得王玉香如此,更看不得大妞那个可怜样子。 “你别这么说,大妞能干,亲事不成是那家人的损失!” “大妞,你别以为是自己不好,婶儿告诉你,你好得很,也别怨爹娘没本事,能养活你们这么大,就是天大的恩。” “你才16,别着急,害怕你家穷,那说明那个男人也没啥本事,咱还瞧不上他呢!婶儿也给打听着,咱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第73章 做了肉酱 “婶儿......” 大妞抽噎着哭起来。 王大束惊讶的看过来。 王玉香眼神复杂地看着刘氏:“老姐姐,你真是不一样了,刚才的样儿,就跟官家夫人似的。” 她见识浅薄,只觉得刘氏刚才的气势十足,让人心安,也让人羡慕,她反正是说不出来的。 她这一说,刘氏顿觉不好意思了。 “那哪可能呢!快别逗趣了,快,快吃菜,这是我儿媳妇炒的,可好吃了。” “好吃好吃!”三妞嘴巴填得满满的叫:“大姐二姐快吃,真好吃,比肉还好吃。” 哪可能比肉还好吃呢! 王玉香擦了擦眼角,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 “老姐姐,这猪血是咋做的呢!可太好吃了!这都能出去卖钱了!” 卖钱? 对啊,这猪血没人会做,要是去买了猪血,回来制作成猪血块,那转手就能卖钱了呀! 而且这猪血还补血,是个好东西呢! 刘氏也不在这多待了,她得回去问问浅浅去。 风风火火地回了家,她就把这事告诉了叶浅浅。 叶浅浅当然知道这可以卖钱,不过收猪血啥的太麻烦,也赚不了几个,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弄这个。 “娘,咱不做这个,你可以把法子交给王婶,问问她做不做?” “真的,娘,我打算做别的,到时候你可能都忙不过来。” 刘氏原本还舍不得的,现在一听,那点不舍也就没了。 更何况,她每天还要收拾药材,打猪草,熬猪食,也没时间。 正好,王玉香来还盘子了。 刘氏拉她进厨房,跟她讲了一遍。 王玉香听完,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姐姐,我替我们一大家子谢谢你呀!哦,还有阳哥儿媳妇,王婶以前还跟着说过你坏话,没成想,没成想......” 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王婶别这么说,以前也是我不懂事,咱就别说这个了,你要是做猪血,就回家好好琢磨琢磨,羊血,鸡血,鸭血的,都可以做。”m..nět 叶浅浅又说了几种吃法,王玉香仔仔细细地记着。 心中感激不已。 走的时候,千恩万谢。 刘氏也很高兴,尽管不是自己赚钱,能帮到人也是好事。 大骨头炖得烂乎乎的,叶浅浅挑了里面带骨髓的给林哥儿,然后一家人围着喝汤吃肉。 刘氏回头想,这才短短的几天,苏家的日子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浅浅突然变好了,开始赚钱,阳哥儿作书也能赚,最主要的,是林哥儿的腿,不用再像无底洞一样把银钱往里扔。 这都是浅浅的功劳。 她治好了林哥儿,还救了阳哥儿的命。 真是苏家的大恩人,好媳妇儿。 要不然,她们一家现在过得还不如王婶家呢! 吃完饭,刘氏忙着和巧姐儿处理药材。 叶浅浅则开始做肉酱。 先用面糊,加酱油,白糖,盐,油加热搅拌做了一份甜面酱。 然后蘑菇和肉剁成小碎块,姜葱蒜切末。 倒油下锅翻炒,再把稀释后的甜面酱倒入锅中不停翻搅,又加了点香料粉。 慢慢熬到收汁,香喷喷的味道就全熬出来了。 刘氏闻到味儿进来尝了后赞不绝口,啥菜也不用吃了,只这肉酱都能吃两个大馒头。 “娘,这个放陶罐里,密封好,能放十天,着急的时候,都不用炒菜了。” “这个好这个好,比猪血还赚钱。” 刘氏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了。 叶浅浅却没想那么多,吃食这个东西,不好说,容易被人钻空子,安全问题不好保证,她暂时还没想接触。 三斤猪肉,加上蘑菇,还有甜面酱,整整炒出差不多五六斤的酱。 先放到一个大盆里晾透。 叶浅浅打算明天多买几个小点的陶罐,送给猎户一份,自家留下一份吃。 苏墨阳闻味儿也进来,尝了尝后,眼神一亮。 “浅浅,昔日院长和夫子在书院怕我不舍吃喝,常寻借口叫我去陪他们用餐,这个,肉酱,可否做些给他们尝尝?”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叶浅浅还没说,刘氏先答应了,答应完才不好意思地讪笑。 叶浅浅和苏墨阳也笑了。 刘氏现在不像之前整天肃着脸了,笑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人都年轻了。 苏墨阳看着笑得灿烂的叶浅浅,内心柔软成水。 到了晚上,苏墨阳和叶浅浅又摸黑去浇了柳树。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明显俩人利落多了,一个浇水,一个培土。 走的时候,苏墨阳于黑暗之中,看了看昨天俩人压过的柳身。 翌日清早,红日初升。 苏墨阳和叶浅浅还有巧姐儿进城了。 城里的早市已开,农人挑着新鲜的菜摆卖,小摊贩整齐的排在道路两侧,另外还有挑着东西行走叫卖的游贩,十分热闹。 巧姐儿来城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的闹市更是没来过,紧紧抓着叶浅浅的手不敢放。 叶浅浅想起那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不禁又开始教导。 “对,巧姐儿,就要抓紧嫂嫂的手,看到再喜欢的东西都不要撒开,这里或许就躲着坏人的,就等你和大人走散掳走呢!” 巧姐儿紧张道:“我知道,我不放。” “嗯,如果,嫂嫂说如果哈,要是真被人掳走也不怕,别哭别闹,让坏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逃走。 若是在这闹市,就更好办了,得了机会先别跑,因为你是跑不过大人的,你就冲到这些摊子上,把摊子掀了,能掀多少掀多少,看着值钱的掀。 就像那个卖瓷器的,全给他砸了。” 啊? 巧姐儿一脸茫然。 苏墨阳侧头看她,若有所思。 “砸了人家肯定不会让你走,坏人也不敢再来和你扯关系,你就和人家说你家在哪,让他们带着你来咱家拿钱,就说能赔两倍的钱。 真到那时候,别不敢砸,也别怕咱家里花钱,你的安危比多少钱都重要,知道不?” 最后一句,叶浅浅加重语气,务必让她记住。 而她也万分庆幸,今日对巧姐说了这样一番话。 巧姐儿重重点头,眼里带着孺慕之情。 苏墨阳伸出手臂揽了一下,将叶浅浅和巧姐带到安全位置,避过了一个横冲过来的游贩。 第74章 寓言故事 三人虽是穿得普通,却皆相貌不俗,还是引得人频频回望。 苏墨阳站在外侧,尽量遮挡住两人。 叶浅浅怕他身体吃不消,也不敢多闲逛,买了些家里用的食材,陶罐,两坛酒,又去弓器铺子挑了一张弓箭,买了一身男人的短打劲装,还有大米。 这就花去了五两银子。 “够了吧,不少了。” 叶浅浅觉得花得太多了,主要没想到那张弓箭那么贵。 婆婆早上给了八两银子,怕是手里也没啥钱了。 苏墨阳却又去买了两包糕点,一些干果,这才让酒馆的伙计帮忙一块搬到田不缺的牛车上。 他还要去一趟书肆交书,叶浅浅也想去一趟芳菲阁。 本想分开行动,苏墨阳却不同意。 “县衙迟迟没有动静,上次杀我的,估计就是龙虎山上的匪徒,县令是不想再管了,咱们还是注意些,不要分散开。” “龙虎山上的匪徒很多吗?” 苏墨阳摇头:“这个不知,龙虎山地势险要,朝廷不愿花费人力去铲除,最主要的,那些劫匪之前也并未伤过百姓,顶多半路劫一些富商,不知这次为何要针对我一个书生?” “或许是个人行为?” “也有可能。” 但也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一个书生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不值得大张旗鼓。 总之,有这么个潜在的危险,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三人一块儿去了文远书肆。 老板董文远见到苏墨阳眼神一亮,很热情地迎上来。 他四五十岁的年纪,下巴留着三厘米左右的粜,穿着一身儒衫,乍看像个夫子,颇为斯文,眼神时刻带着笑意却偶尔闪过精明。 喜欢铜臭的雅士? 此时,还不是下学时间,买书的都是散客。 苏墨阳也不想碰到同窗,因此,毫不耽搁,拿出书奉上。 这是第二本书,还差一本就完成和书肆的约定了。 《民生略要》——苏三尺 墨阳,是一把名剑的名字,《楚辞》有写:摄衣兮缓带,***兮墨阳。 名字寓意象征:如宝剑般锐不可当,披荆斩棘。 而三尺,同样是古人对剑的雅称。 这样说,苏墨阳这个名字确实是这个意思。 叶浅浅不禁陷入迷惑。 她穿进的不是一本某作者编撰的架空故事书吗?怎么和现代所学的历史还是相通的? 哦,可能作者就是这么就设定的。 不过,叶浅浅还是在书店转了转,翻看了几本类似史记的书籍。 这一看,又惊讶了。 大燕国追溯前面几个朝代,竟然能看到商夏的影子,不过与后世记载的有些差异,其他几个朝代,则就完全不同了。 还有一些经典的文学名著,也是存在的,只是,作书人的名字与现代记载的有的并不相同。 这也是作者的设定? 叶浅浅转了一圈,本想给巧姐儿挑一本儿童类的启蒙书,却一本都没找到。 拉着巧姐儿的手来到苏墨阳身边,听到他正拒绝书肆老板。 “话本之类,小生并不擅长,实在抱歉。” 董文远叹了口气,也自知有点强人所难,他上次见苏墨阳观看《燕国异闻录》,还以为他对此也感兴趣。 也是,人家高才学子,怎可能自降身价写那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某给加到30两一本也不可以?”他不死心又问。 苏墨阳有些好笑,再次摇头。 并不是他不想写,只是这真的非他所擅长,写出来也定是不伦不类。 不是瞧不上那些话本,相反,他还很佩服,至少那些作书者的奇思妙想是他远远不及的,只是不属同个界域而已。 哪有高下之分。 董文远死心了,短短的眉毛显而易见地耷拉下来。 看到叶浅浅和巧姐儿过来,又笑道:“苏娘子和苏小妹,你们看中啥书,某可送一本,像刚来的话本子,讲的是一条蛇历经千辛万苦修炼成仙的故事,十分得女学子们喜欢。” 叶浅浅:“......不用了老板,我想问你家书肆没有孩童可看的启蒙书吗?” “啊,这个,只要她识字,都是可以看的啊?” 董文远看了看巧姐儿,这么大点,又是个女娃,应该是不认字吧。 不过这也不一样,说不定她哥哥教过呢! 巧姐儿抿唇,对着叶浅浅摇头,“我只会几个字,先前大哥哥教的,嫂嫂别买。” “并不是买。”叶浅浅一笑,又对着董文远道:“老板,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是要我相公写话本?” “呵呵,是这个意思,不过,某也知道,有点屈才。” “那不知,书肆里需不需要孩童启蒙类的书籍,这个我相公以前给我讲过几个故事,我觉得十分不错。” 苏相公讲的? 那得听听! 董文远目光灼灼,伸手示意:“苏娘子请讲。” 苏墨阳笑了笑,也竖起耳朵倾听。 “这种故事,叫做寓言,意思是通过某个故事说明某种道理或者启发,我认为,对孩童十分有教育意义。” “那先讲一个凤凰和猫头鹰的故事。” “从前,有叫庄子和惠子的人,两人是朋友,惠子当了宰相,庄子听了之后就想来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可是被一个人看见,就谎报军情,说:“你的老朋友庄子要来这里夺走你宰相的位子........ 这只凤凰非常爱美丽和爱干净,不是清洁的泉水它不喝,不是梧桐树它不休息,不是珍贵果子它不吃,有一只猫头鹰捉来一只腐烂的老鼠,正好凤凰从他头顶飞过,猫头鹰却说:“你敢来抢我的食物? ...... 这个故事的寓意就是:有远大志向的人,追求高洁却不被世俗小人理解,贪求利禄的小人用阴暗的心理,来猜测人格高尚者的行为,真可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浅浅的声音清脆明快,将故事讲得生动有趣,寓意又富含哲理。 不光巧姐儿听得入神,苏墨阳和董文远都听得入神。 反应过来之后,董文远就明白这是一个多大的商机! 这不光孩童可作为启蒙,就是那些学子肯定也会受其吸引啊! 他双眼迸亮地看向苏墨阳:“苏相公,您的才学真是令文远敬佩不已。” “请问这种故事能有多少?价格您想要多少?” 苏墨阳:“......” 可以看出老板的急切了。 他看向叶浅浅,叶浅浅眨眨眼:“相公给我讲过不少,也有几十个了吧,回去你再想几个,也能凑100对不对?” 苏墨阳:“对。” “100个!好!”董文远声音拔高,引得几个客人朝这观望。 他也自觉失态了,连忙将叶浅浅他们请到了内室,奉上茶水。 这可是他的财神爷了,自要好好供着。 “一百个故事可以分成上下两册书写,第一本售卖之时,就开始宣扬第二本......” 董文远侃侃而谈,都忘了苏墨阳还没应呢! 第75章 何其有幸,能遇到她 不得不说,董文远十分有生意头脑,还懂得造势与饥饿营销之法。 与这样的人合作,不想赚钱都不行。 叶浅浅和苏墨阳又对了对眼:还是合作分成的方式。 “苏先生开个价,若是第一册售卖得好,第二册给您在第一册的价格上翻倍。” 董文远称呼都变了,先生之称,向来都是对年龄较大的,或者才学德行十分令人佩服敬重的人的尊称。 看出董文远对苏墨阳现在不光是欣赏了。 “不,这书籍不卖。” 苏墨阳摇头:“咱们可以合作。” “你是说,寄卖?”董文远心下一沉。 这虽然他没赔本风险,但后续赚的也少了。 何况,他敢保证,这书绝对会大卖,单靠一个人抄录,能卖多少本? “并不是寄卖,董老板听小生细说。” 苏墨阳照着合作分成的方式说了一遍,卖一本书除却成本人工,所得利润对半分,两方签订合作契书而并非买断契书,合作期间,书籍的使用权归书肆所有。 也就是古代所谓的版权,签上文远书肆的名号。 “董老板,这方式,您或许觉得以后自己会赚得少些,但风险同担,这比您先花巨资买断书籍也更稳妥。您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同意!” 董文远当机立断,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利润共享,能让两方的关系更紧密。 他现在觉得,把苏墨阳这个财神抓住,才是件长远又稳妥的事。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博学多才不清高,商道也懂。 “咱们现在就签契书。” 苏墨阳波澜不惊,还是由他执笔,写完他一份递给董文远,一份递给叶浅浅看。 这让董文远意外。 呵呵笑道:“两位夫妻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苏墨阳微笑:“其实小生所思所想,很多时候,都是来自娘子的某些提示,加以润色罢了,所以,这契书,由她来签署也可。” 谁签署,谁就是得利人。 董文远看向苏墨阳的目光,敬重之色更深了。 心胸宽阔,才智超群,此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啊,怪不得会被常院长那般赞赏。 苏墨阳想得很周全,各种违约的情况也想到了。 叶浅浅没什么好补充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以后又是一笔进账。 叶浅浅眼神透着愉悦。 反正这钱,赚了也是给苏家用,她没啥心理负担。 不过,还是对苏墨阳的做法感到舒心。 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第一本,苏墨阳却没给确定日期,只说尽快。 董文远提议去酒楼吃饭,庆祝两方合作之事。 苏墨阳拒绝了,并还是跟上次一样,请求写书的事保密。 董文远自然明白,只得将二人送出门。 也正好迎来了下学的一批学子。 其中一个颇为贵气的学子随意问:“老板,刚才那位公子是来买书籍?” “哦,是啊。” “买的什么书籍?” “《燕国异闻录》” 那位学子讶异,拧着眉头沉思,眼神透着种种疑虑。 “那老板也给我来一本。” 在书肆耽搁了不少时间,就已经到了晌午。 叶浅浅观看了一下苏墨阳的脸色,“怎么样?不舒服了没?” “还好。” “你千万别逞强。” “嗯,我知道,咱们现在去你说的成衣店吗?” 叶浅浅还是担心,大家肚子也饿了,牛车还在等着,今日就不过去了。 “我去买几个包子,咱先回家,那边什么时候去都行。” 她跑到对面去买包子。 苏墨阳目光尾随。 女子走路带风,洒脱随性,身条纤细窈窕,青丝轻甩,耀眼而生气勃勃。 这样的姑娘,世间难寻。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她。 “大哥哥,嫂嫂心疼你。”巧姐儿抿着唇笑。 苏墨阳摸摸她的头,神色多少有些落寞。 可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心疼,他觉得不够,不够。 叶浅浅买了7个大肉包,3个菜包。 “咱又多了个来钱的买卖,就当庆祝了,快吃,刚出锅的。” 虽然钱没见,网子却都撒出去了,很快就能见鱼儿,回去再想想别的,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嘿,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苏墨阳是斯文人,才不会在路上吃东西,叶浅浅和巧姐儿吃得好香。 吃完一个的时候,苏墨阳手拿着帕子就落在她的嘴巴上。 嘴里还嫌弃道:“巧姐儿都没吃得像你这样,像个啥?” “关你啥事!” 叶浅浅抢过帕子,抹了抹嘴巴,又扔回他身上。 她也给了田不缺一个肉包,田不缺吃起来比她和巧姐儿更没样儿。 “阳,哥儿媳妇,你,最,最好。” 他们嘀哩咕噜说了一路。 苏墨阳眉头皱了一路。 到家,苏墨阳板着一张俊脸将叶浅浅拉到屋里。 "浅浅,不缺哥只是智力如孩童,但年龄不是,他什么都不懂,你对他好,他便也单纯地喜欢你,可这恐会引起闲言碎语,对你不好,下次别坐他的车了。" “哦,好,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坐了。” “并不是我多想。”他解释:“只是村里那些人......” 她答得干脆,他却是有些愧疚。 以前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没有这么多麻烦事吧?不然也养不出她这般率真的性子。 “你不用说,我明白。” 这没什么,不坐就是了,村里确实很多长舌妇,有麻烦的事就避免。https:/ 苏墨阳休息了一会儿,就跟刘氏背着谢礼上了山。 叶浅浅在家给林哥儿走了一遍针,来到厨房。 厨房里她装好的肉菇酱竟然一个没少。 不是说送给猎户一罐的吗?忘了带啦? 忘就忘了吧,反正送的也真不少了。 昨天买的猪大肠还在盐水里泡着,她捞出来,用剪刀豁开,去除油脂,再加上面粉和葱里外揉搓除异味。 弄完之后又烧了热水焯了一遍,就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切好后就盖到锅里,叶浅浅打算到晚上做个爆炒肥肠。 这也就忙活了半个时辰的光景,苏墨阳和刘氏就回来了。 “这么快?” 苏墨阳神色温和:“嗯,还好,别人也忙,不好多逗留。” 刘氏却是蹙着眉头,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娘,怎么了?”叶浅浅悄声问。 “也没啥,就是觉得那猎户像是脾气不好,瞪着眼睛像铜铃,着实可怕,也不知是不是嫌咱家给的礼少,一句话都没说。” 第76章 亲了 “是吧?我也觉得那人古怪得很。” “别管他了,也许是在山中久了,不擅与人打交道。对了娘,不是让你把一瓶肉酱装上吗?怎么没带?” “这个啊!”刘氏敲了敲头:“我记得装上了,谁想到了那没见着,原来真没装啊,看来真是老了,脑子都不清楚了。” “哈哈,别怕,我给你调点黑芝麻糊,天天喝着,保证越喝越年轻。” 刘氏又笑了,欣慰地看着叶浅浅,又瞅了瞅她的肚子。 想着阳哥儿在山上跟猎户说的话。 “沈壮士,小生这就告辞了,恐家中娘子担忧则个,近日她粘缠得紧。” 怕是儿子太稀罕媳妇儿了,连这等不知羞的话都说得出来,实在跟他平日的正经不同。 刘氏暗自发笑。 是不是俩人已经圆房了,那很快应该就有孩儿了吧! “浅浅,我现在要书写,你帮我研磨。”苏墨阳站在院子喊她。 “哦——” 写书是正事,她十分积极地跑过去。 巧姐儿把干草药规整好,跑王婶家找三妞玩去了,院里静悄悄的。 窗户开着,只见一对儿璧人,一坐一立,男俊女俏,笑语晏晏。 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吧? 刘氏有些失神。 随即又是一阵儿开心,然后背起竹篓,割猪草去了。 ...... 在这个时代,作书当然不是叶浅浅说的那种大白话文。 还要转成文言文形式,然后,下面再注解译文。 挺麻烦的。 叶浅浅说一个故事,苏墨阳总会思索片刻,然后下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既然是作为儿童启蒙的书籍,叶浅浅提议加上插画,这也是一大亮点,能更吸引人。 一个故事,一个插画。 这时候还没有印刷术,全靠手抄,这样插画的抄制就有难度。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苏墨阳的才情。 印刷的话,叶浅浅也会,不过,没打算使用。 很多穷困学子都靠抄书补贴家用,像苏墨阳之前就是,若是印刷术传出去,那不是砸人饭碗吗? 最主要的是,这种能直接改变历史的重大发明,她还是不要碰触的好。 那就看董老板的操作了,有插画的可作为精装版,卖贵一些,不带插画的,就便宜一些。 很快桌上铺满了纸张,两人一个讲,一个写,十几个故事就完成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叶浅浅问。 “不用,三天内把这第一册完成,我打算三天后回学院,耽搁得有些久了。” 苏墨阳有些着急了。 不是怕落下功课,而是...... 她太优秀了,他觉得自己走得太慢,太慢了。 “三天?这么着急干嘛,身体比较重要。” “我觉得可以了,在课堂也并不费什么力气,不用担心。” 叶浅浅伸手给他把脉,还是有些虚,要是不做什么大动作,倒是也可以。 就是,书院还有没有其他霸凌者? “给你一样东西。” 叶浅浅去衣柜里,掏出首饰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红木簪,簪头是个小小的玉兰花苞。 送他的? 苏墨阳心跳有点快,讶异的看着她。 她知道送男子发簪的意义吗? 叶浅浅朝外望了一眼,探身将窗户关上了。 她拿着发簪凑上前,与苏墨阳头对头。 神秘道:“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簪,你瞧。” 她将发簪的花苞一掰为二,里面竟是镂空的,放着两颗小而尖锐的牙齿。 “这是两颗毒蛇牙,里面含有毒液,你带着,若是遇到危险,可用来自保,谁也查不出来。” 苏墨阳看着她,有点震惊。 叶浅浅见他如此,心头一沉,蓦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有点忘形。 眼睛急闪几下,正要退开,就被眼前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谢谢你。” 他的嗓音轻柔,似夹杂着棉絮,似情人间的呢喃。 “你上山抓得毒蛇吗?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我.......” 我此生,绝不负你! 没有人,没有人这么在意过他。 没有人这么护过他。 这种感觉,真让人贪念。 “我会护好自己的。” 叶浅浅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被他箍得死紧。 “放开放开啦!” 一个防身的东西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是不是趁机占她便宜啊? 不过,他身上的墨香真好闻,夹杂着一股皂角的清甜味。 如果他不是苏墨阳...... 可他就是苏墨阳! 叶浅浅使劲挣开,却听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地捂住肚子。 “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不老实的!” 她懊恼,腮帮子鼓起来,肉嘟嘟的圆脸让人想要捏一把。 “扶我上床。”他虚弱道。 就这个样子还想去书院? 叶浅浅更气恼了。 不听话的病人不是好书生。 “你咋这么重啊你!啊——” 叶浅浅整个人被带翻了,一块摔在床上。 苏墨阳正压在她身上,脸对脸,鼻对鼻,嘴对嘴。 四目相对,叶浅浅睁地滚圆,而苏墨阳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如有漩涡一般,深不见底,将人吸入,令人神魂眩晕。 有那么一会儿,叶浅浅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喘息。 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轻轻下压。 叶浅浅猛的偏头,那薄唇就落在她耳垂上。 滚烫,炙热,柔软,陌生。 母胎二十四年,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对哪个男生有过不一样的感觉。 她以为,是因为学医的原因,见多了,看惯了,男人跟一块猪肉也没什么分别。 可她刚才,心跳得几乎蹦出来。 他的嘴贴上的那刻,像有股电流冲击全身。 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 她想要呐喊释放。 却又感觉浑身无力。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面无表情。 苏墨阳已经起身。 他眼睫微垂,手心全是汗水,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浅浅。 “你,生气了?” 叶浅浅没生气,只是在回想刚才的感觉。 以前见过的虽多,却从未与人这样亲密过,是不是只有这样接触才有感觉? 她不喜欢小孩子的,她喜欢的是成熟稳重的“欧巴”。 她不会喜欢苏墨阳的。 这个兔崽子,刚才绝对是故意的! 刚被人捅的时候都没这么虚,现在就虚得站不住了? “你再敢占老娘便宜,老娘就什么都不管了,马上离开苏家!” 第77章 杜小兰是富贵命 叶浅浅气哼哼地出去了。 苏墨阳苦笑一声,翻身仰躺,闭目,手指覆上薄唇。 离开苏家。 绝无可能。 这是他这些年除了读书出人头地,另一件迫切想要得到的一样东西。 他要她的心,要她看他的目光与众不同,带着情愫和......热烈。 苏墨阳捂住猛烈跳动的心口。 只是想一想,都全身发热,躁动不已。 叶浅浅坐在院子里发呆,林哥儿拄着拐一跳一跳的出来上茅厕。 “嫂嫂,你坐这干嘛?” 叶浅浅瞅了他一眼,站起身,去搀扶。 "哎?别别别,男女授受不亲。" 林哥儿整个人贴墙,不让她碰。 气的叶浅浅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一个两个的毛都没长齐,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卧房的窗户“咯吱”打开,苏墨阳冷飘飘地朝这瞅过来。 叶浅浅:“......我又没说你!” 林哥儿看明白了。 “你俩白天吵架,晚上就和,做啥要牵扯上我!” 叶浅浅:“信不信我把你扎在床上一个月起不来!” 院门猛地打开。 “嫂嫂!” 巧姐儿和三妞跑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扭扭捏捏大点的穿得破烂的男孩。 是林哥儿的好朋友栓子。 林哥儿扭过头哼了哼,没吭声。 “嫂嫂,咱村里来了个道士,看了一圈,说咱村有个姑娘的命特别富贵,你猜是谁?” 叶浅浅嗤笑:"不会是我吧?" 三妞大喊:“不是你,是小兰姐姐!还说她是旺夫命,娶了她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杜小兰? 叶浅浅意味深长地笑了,朝着卧房望去。 这升官,也得有个官身吧? 全落霞村有可能做官的也只有苏家这个了。m..nět 难不成杜小兰想做妾? “这种话也有人信啊?” “怎么不信?那可是三清观的道士,李婶婶还拿了钱给他,让他给死了的儿子送钱呢!” 栓子说话了,不过他的眼睛是看着林哥儿的。 见林哥儿看过来,呲牙“嘿嘿”一笑。 林哥儿万分嫌弃:“你能不能别跟傻子似的,过来扶着我,我要撒尿!” 栓子像得了特赦一般,一个蹦跳就过来了,小心地扶着林哥儿,跟扶着老佛爷似的。 “林子,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我去了一趟城隍庙,求城隍老爷保佑你腿赶快好起来,狗伢子骂你是瘸子,我还跟他打了一架,没打过,鼻子流了好多血.....我还抓了一条大鱼给你养着,等会儿就回去给你提溜过来。” “你留着自己吃吧你!这些天你来我家,陪我说话,我的腿还要养一个月才能好。” “啊?我的祈求城隍老爷听到了?你的腿能好了?” “屁的,这是我......反正没你事儿!” “没我事没我事儿,这些天你嫂嫂又欺负你了没,我听人家说她是魅魔,吓得我晚上都睡不好,怕你被吃掉。哎呦!你打我干嘛!” “你再说我嫂嫂坏话,就不是我兄弟。” “不是你......” 叶浅浅笑了笑,俩屁孩子和好了。 ...... 杜小兰被三清观道士看出富贵命的消息很快就在小小的落霞村传扬开了。 她娘杜月柔送走了心思各异的邻里,脸色沉下来。 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也难掩姣好身段,一张同杜小兰七分相似的面容,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如出一辙的大眼,与杜小兰的楚楚可怜不同,清冷孤傲。 “跪下!” “娘......” "此事,是谁在背后捣鬼?" “女儿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咳咳咳咳......”杜月柔捂着胸口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娘!” 杜小兰慌忙跪行几步去拍她的背,却被杜月柔拂开。 “你可是还惦记着那苏墨阳?” “没,没有。”杜小兰垂下头。 她这个样子,杜月柔哪里看不出来,一时胸口尖锐地疼。 “你想都不要想!我杜月柔的女儿,死都不做妾!他再好,也已娶妻,把他从你脑子里赶出去!”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股狠劲,让杜小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娘,真的不是女儿做的。” “那是谁,谁会......” 就在此时,院门“哐啷”一声,被人跺响。 “杜月柔!” “你女儿就是娘娘命,我家也不娶,让你女儿离我儿子远点!” “老的身姿不正,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娘,你别说了!”是王奎忙慌慌阻止的声音,“回家去,快回家去吧!” “回什么家!王奎我告诉你!你想娶杜小兰,除非娘死了!” 王奎他娘王孟氏,扯着嗓门大叫:“当年来落霞村就一副狐狸精的做派,这么多年,又养出一个小狐狸精来,谁爱娶谁娶去!不怕当王八就娶去!” 门一下开了,杜月柔端着一盆脏水“划拉”泼向正在叫嚣的王孟氏。 “滚!” “杜月柔!你敢泼老娘!我掐死你!”王孟氏冲过去。 杜小兰拿起锄头挡在她娘面前,眼神厌恶又冰冷地看着王奎母子。 王奎一惊,连忙将他娘拉回去。 “小兰,我,我替我娘道歉。” 杜月柔再次冷厉出声:“我家小兰,嫁猪嫁狗不嫁你王奎!带着你娘离开这里!” 门“哐哧”关上了。 王奎呆住,黝黑的脸僵硬成了石雕。 “娘,你满意了?” 王孟氏抹把脸,恶狠狠啐了一声:“满意!我就等着她家女儿嫁猪嫁狗!” 王奎似哭似笑:“娘,到底为什么呀?” "为什么为什么,回去问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去!" 门内的杜月柔刚进去,就“噗嗤”吐出一口污血。 杜小兰满眼含泪,吓得手脚无措。 “娘,娘你别吓我。” 杜月柔冷静地擦掉嘴角的血迹,满面寒霜。 “杜小兰,你记着,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许找三种男人!一,惯会甜言蜜语,却转头背信弃义的男人。二,没有主见,听信谗言,不辨是非的男人。三,父不正母不慈,家中不睦的男人。” “否则,你将会像娘一样,一辈子悲苦。” 杜小兰低下头。 她谁都不想嫁。 再没有比墨阳哥更好的男人了。 可是,他娶妻了。 第78章 将腿跨在他的腰上 苏家 晚饭做的是爆炒肥肠,韭香猪血,清炒丝瓜,加上香菇肉酱,白面馒头,小米粥。 肥肠没敢加辣,用了几根小青葱。 肥肠和猪血各盛出一碗,让巧姐儿给陆良送了过去。 因为林哥儿不方便,所以叶浅浅就将厨房用的小桌子搬到了炕上。 全家坐在炕上吃。 香味直往鼻子里冲,肥肠成了大家最喜爱的食物,比排骨还好吃。 刘氏感叹:“没想到这个肠子竟然这么好吃,浅浅,以前教你厨艺的师父真是厉害。” 肥肠才3文钱一斤,以后她天天吃也不心疼,比吃肉可划算多了。 “对,嫂嫂,咱家真的是过上神仙日子了!”林哥儿吃得好满足。 连苏墨阳都点头:“好吃。” 叶浅浅十分有成就感。 “这要是用辣椒炒,会更好吃,等你们都好了,咱就做辣的,肉酱也是,哦,巧姐儿好像不能吃。” 巧姐儿连忙道:“能吃的,嫂嫂。” “那可好了,不愧是一家人,咱们口味一致。” 苏墨阳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刘氏笑道:“你嫂嫂真的把你俩养成小猪仔了,眼看着都胖了。” 确实是,巧姐儿和林哥的两腮都圆润起来了,皮肤也比之前亮。 特别是苏墨阳,前些天下地干活,晒黑了的皮肤,这才几天啊,像褪了色一样,又白回来了。 加之这几天吃得好了些,面色如玉,更是像个贵公子了。 几人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苏墨阳突然停了筷子。 快速下炕穿鞋,出去了。 “咋了?”刘氏不明所以。 叶浅浅道了声:“你们吃,我去看看。” 说着也下了炕跑出去。 苏家的院墙只底下一层加了石块,上面都是土垒墙,大概有个两米高。 此刻,苏墨阳站在墙根底下,弯腰查看。 “怎么了?”叶浅浅跟着蹲下。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 “刚才好像墙头有人,没怎么看清,你端个油灯过来。” 苏墨阳搬来破门板,踩着就爬上去。 叶浅浅端来油灯递给他。 很快苏墨阳下来,面色冷凝。 “确实有人攀爬的痕迹。” 叶浅浅想了想,“应该不是土匪,村里人的可能性大,咱家的饭香味大,难免引来那些手脚不干净的。” 苏墨阳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沉声:“明日我去找条狗来。” “本就应该养条狗,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不养条狗看家,咋想的!” 苏墨阳轻飘飘地瞅她,淡声道:“原本有的,咱们成婚第二天,你嫌它吵,赶出去了。” 叶浅浅:“......” 心虚,不敢说话了。 黑暗中,苏墨阳似乎轻笑了一声,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狗也不保险,万一他和我一样,用迷药,我看在屋门上要挂上铃铛,哦,还要在墙根放上老鼠夹,敢来,夹断他的狗腿子。” “好主意,就这么办。” 妇唱夫随。 俩人进屋,谁也没提这个,只说墙根下有老鼠在打架。 夜里,苏墨阳继续写寓言故事,叶浅浅也在一旁用炭笔涂涂画画。 苏墨阳瞄了一眼,都是些从未见过的漂亮裙子。 十分张扬。 这是她所待过的地方穿的衣服? 他再次肯定,这绝不是大燕国的东西。 听说从大燕国一直往西,过了西羌,车迟,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海洋之外,还有人迹,莫非是那边的国家? 可她的语言,学识,却与大燕相符。 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有一日,她会向他坦露心里的秘密...... 叶浅浅见他停笔,以为他又写完了一个故事,于是再讲下一个。 她累了,爬到了床上,一边讲一边继续趴着涂涂画画,翘着两条腿晃来晃去。 真是半丝规矩都无的。https:/ “你若累,就把故事一次讲完先睡,我记得住的。” “真假?过脑不忘?” “不至于那么夸张,可短暂记住一时。”苏墨阳谦虚。 叶浅浅来劲了,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一口气又讲了三十多个。 第一册的数量绝对是够了。 她讲完,苏墨阳也在纸上记好了三十多个的标题。 然后开始动笔书写。 叶浅浅瞅了一会儿,发现他真的没再问过。 天才啊! 早说嘛!害的她陪着写了这么久。 等苏墨阳觉得身体疲乏,时间也到了子时。 捏捏酸疼的手腕,回身一看,叶浅浅已经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她画的图稿。 横躺着把两个人的位置全占了去。 她可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真当他是兄弟,这么放心? 苏墨阳悄悄过来,肆无忌惮的端详着她的睡颜。 一双好看的弯月眉,眉须均匀顺畅,无需石黛再来点缀。 眼睫微卷浓密,像蝴蝶扑扇的翅膀。 琼鼻檀口,圆润下巴。 再往下,纤细的脖颈瓷白莹润,随着呼吸,能看到微弱的脉动起伏。 小小的耳垂肉肉的,听说这是有福气的象征,他中午,亲的就是这个地方..... 有股淡雅的木槿香味儿..... 她变成她以后,从不涂抹香粉的。 那这就是她的体香...... 苏墨阳红了脸,伸手将她歪斜的寝口领口向上扯了扯。 然后把手稿抽出放到一旁,轻轻抱起,放正,盖上被子。 一个人去了厨房,烧水,浇树,擦洗身子。 再回来,叶浅浅身上的被子已经踢到了脚下,一只脚悬空,蹬在里面挂着布帘子的墙壁上。 睡个觉,咋就能出来这么多姿势。 苏墨阳过去将她的腿拿下来,扯过被子。 她却一翻身,将腿跨在他的腰上。 这下子,苏墨阳一点都不敢动了。 一晚上朦朦胧胧,似睡非睡,也不知到底睡着了没有。 反正遵照身体规律起床的时候,叶浅浅还未醒,姿势又成了趴伏。 像苏墨阳这种躺下就一个姿势到天亮的人,实在想不通这件事。 叶浅浅醒的时候,就知道又到了早上八九点钟的时间。 掀开床帐,一眼看到桌子上铺满了写好的纸。 看来苏墨阳早上又书写了。 她爬起来换好衣服,过去看了看。 好家伙,昨天说的那些故事全写完了,晾好的纸已经叠摞好了,还剩下这些墨迹未干透的。 这么说,第一册完成了? “什么脑子,吃dha长大的吗?”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压着嗓子叽里咕噜的,听起来像是王婶的声音。 第79章 杜小兰和苏墨阳 确实是王婶,头上包着一块灰扑扑的头巾,正和刘氏聊得起劲,压着声音也挡不住满面的兴奋。 见叶浅浅出来,她声音一下子大了,像猛地开了水闸。 “阳哥儿媳妇,你醒了?不是婶子吵醒的吧?哈哈,看出阳哥儿稀罕你,夜里睡得好晚吧?你娘擎等着抱孙子了!” 叶浅浅:“......” 刘氏拍了她一下,笑骂:“孩子都在呢!嘴巴没个把门的。” “打嘴打嘴!” 王婶看了看院里玩的三妞和巧姐儿,笑哈哈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刘氏这才跟叶浅浅解释:“你王婶今天去早集了,卖了十斤猪血,赚了20文钱,给咱送了块豆腐来,说要谢谢你呢!” 以前,刘氏最怕的就是有人找家里来。 因为叶浅浅在外面总惹祸,不是骂人就是打人孩子,她十有八九是替她赔罪。 现在好了,有人来感谢儿媳,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面上有光。 “王婶你真能干!” 叶浅浅竟没想到王婶的执行力这么强,说干就干,而且头一次就卖光了。 看来也是有做生意的潜质的。biquiu 二十文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了,怪不得她这么高兴。 被人夸奖,王婶喜滋滋的,笑得眼角全是褶子。 “这不是多亏了你吗?你叔又去找杀猪地去了,今天肯定能收得更多。” 昨天想着先试试,只找了两家杀猪地,今天要是能收十斤,就能做二十斤的猪血卖40文钱! 而成本最多给五文钱,甚至或许人家都不要钱的。 越想越高兴。 “阳哥儿媳妇,我们这一大家子真的是要谢你们啊,前几日,婶子苦得都不想活了。” 王婶的声蓦然低下去,不过马上调整过来:“现在可好了,你叔劲头也大了,我寻思着好好干这买卖,攒点钱,再给大妞找个好婆家。” 她憧憬着,对未来抱着很大的期望。 叶浅浅也不好打击她。 这个猪血太简单了,难免很快被人琢磨出来。 不过也没关系,她要是真能做买卖,再给她找个活计就是了。 说到婆家,王婶就又提起了杜小兰。 “可惜大妞不是啥的富贵命,小兰命好,长得也好,我听说今天不少去提亲的,不过都被小兰娘请走了,也不知她想要啥样的女婿。” “那会儿,我还以为阳哥儿和小兰......啊!呸呸呸!阳哥儿媳妇,婶子这破嘴,没把门的!” 王婶不是故意的,确实是嘴巴比脑子快,叶浅浅看的出来。 她说完十分不好意思,就不好待在这儿了。 讪讪地说了几句走人。 刘氏叹了口气。 “浅浅,咱娘俩屋里坐坐,聊聊天。” 叶浅浅猜到她要说什么,无非解释苏墨阳和杜小兰之间的事。 她对这个不感兴趣,这跟她没关系啊! 可作为苏墨阳的妻子,好像不听不正常吧! 叶浅浅只能跟着进了屋,全当听故事了。 “浅浅,村里或许有人拿阳哥儿和小兰说事儿,娘不希望你误会了,今天把这事儿给你说的明明白白,免得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嗯,娘你说。” 那还得从杜月柔大着肚子落户落霞村说起。 一个大着肚子的寡妇,还是个美貌的寡妇,突然出现在穷困的村子里,那肯定是非不断,村里很多男人也不老实,不是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就是偷摸地想占点便宜。 “有一次她被人拦住,你爹帮了她,她当时没有感谢,可能也是怕引人误会。 那时候,她的名声被传得不好,村里的女人都不喜欢她,直到后来...... 王四合,就是王奎他爹,在三更半夜偷摸到杜月柔家里,却不料被杜月柔拿着砍刀差点砍死,砍得浑身是血,要不是村民将人拦住,说不定真的就砍死了。 那会儿,村民都吓住了,没想到杜月柔看着柔弱,却是个烈女子,那天,她的眼神就跟吃人的狼一样凶狠。 挺着大肚子,满脸是血,说出的话,更是让村里人无地自容。 里正最后下了死令,谁要是再招惹杜月柔,就将人赶出落霞村。 这之后,大家才都安稳了。 咱们家跟她们一直也没什么关系,直到你爹出事。 娘那段日子浑浑噩噩的,杜月柔突然来了,说了些开导的话,送了些吃的。 娘知道,她这是在报你爹的恩。其实了解后,她这个人,虽冷清了些,心肠却是不错。 只是,娘和她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她是个有学问的人,娘就是个普通农妇,后来娘就整天出去做活,她也就不来了。 不过小兰也在学堂读书,娘就跟阳哥儿说照顾着这个妹妹些,偶尔,小兰也会带吃的到咱家里来,说实话,当时,我是想过让阳哥儿娶小兰的。 也就只是心里想想,毕竟他们都还小,至于村里那些传言,估计只是因为阳哥儿和小兰相貌比较搭配,才那么说的。 后来,阳哥儿去了城里读书,俩人更不可能有什么了,娶了你之后,小兰再没来过咱家,她娘是个要强守规矩的,估计是她教导的。 所以,浅浅,你可别多心,阳哥儿心里啊,只有你一个。” 叶浅浅:“......” 最后一句,大可不必说啊! 不过听婆婆说的,这个杜月柔还不错啊,十分让人敬佩了。 只是杜小兰.....刚烈的一面,她真没看出来。 还有,王奎他爹......哎呦,想到王奎那副舔狗样儿,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老爹干的事儿? “汪汪汪——” 话说着,外面就听到一阵狗叫声。 两人连忙出去,苏墨阳牵着一条白斑黑毛的半大狗进来了。 刘氏连忙道:“阳哥儿,浅浅不是嫌吵吗,怎么又带狗回来了?” 苏墨阳看向叶浅浅,那神情,似笑非笑的。 “不吵不吵,狗是人最忠诚的朋友,我现在觉得养一条还不错的。”叶浅浅咧嘴。 刘氏嗔笑:“一个畜生还成朋友了,行,你不嫌吵咱就养着。” 看来浅浅真的没在意小兰和阳哥儿的事儿,那就行了,儿子媳妇感情好,她就开心。 然后她又问:“哪来的狗?看着挺结实。” “福顺给的,他家老的又怀上了,这条就给咱了。” 苏墨阳栓了狗,对着叶浅浅道:“浅浅,我不日就回书院,想着临回前看望一下岳父,你觉得如何?” 第80章 骗钱的来了 啊?不是前几天刚见了,还去? 叶浅浅有些纠结。 虽然上次没看出叶大明对她有什么怀疑,可她现在和之前完全不同,难保不会因为某件事突然对她起疑心。 但叶大明真是个好父亲,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理应孝顺。 刘氏已经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再买些东西,身体好了自然要报个平安,也不知道亲家都喜欢什么东西。” 苏墨阳看着叶浅浅的神色,又道:“或者,过些天再去?就怕岳父会怪罪。” 叶浅浅立马接话茬:“不会怪罪的,我觉得过些天再去好,等我想想给爹带什么东西,准备好了再去。” “那,也好。” 俩人商量好了,刘氏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陆良得了空跑来,手里提着一小包从山上摘的覆盆子。 在这里叫野梅子。 这个东西可是稀罕物,她上了几次山,都没见到过。 “哪里摘的?” 叶浅浅拿着盆清洗了,给林哥儿和巧姐儿三妞分着吃。 “覆盆子,归肾、膀胱经,固精补肾,明目。” “啥?这也是药?还是治这个的?”陆良惊讶。 "那这应该给阳哥儿吃啊!" 苏墨阳顿时脸黑,狠狠地瞪了陆良一眼。 “我年轻,不需要,陆叔这个年纪才需要多补补。” “我又没媳妇儿,有什么可补的,年轻才不知节......” “闭嘴!”叶浅浅受不了的怒呵。 陆良嘴欠,苏墨阳咋也跟着乱搭话,这可不像他。 莫不是恼羞成怒? 可她给他把脉挺正常的,没肾虚的症状呢? 刘氏也听不进去,满脸不自在的进了厨房。 陆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林哥儿的腿今日还没走针,我看着你扎。” 叶浅浅冷声冷气地喊着陆良进屋。 陆良下针不行,叶浅浅早发现了,估计就是学了个穴位,下针技法根本没正规学过。 一进屋,陆良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神秘道:"师父,我进了一趟深山,运气好,找到一株小人参,孝敬你的。" 叶浅浅也懒得说陆良这一副尊师贵道的态度了。 不过家里俩病人,确实需要人参,她在医馆问过,一颗二十年的参卖到了三十两,且品相一般,实在吃不起,也不值当。 叶浅浅打开布包,就是一惊。 “嘿嘿,太小了,也就两寸长,没找到大的,师父就当个萝卜啃了算了。” 叶浅浅看傻子一般看向这个老徒弟。 看来,她还得写一本珍稀药材的药集,免得他见了宝贝当垃圾。 “这参虽小,也有二十年光景,价值却比医馆卖的三十两银子的还高,你看它的根须,又多又.....长,可惜被你弄断了,下次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挖出来,根须的价值比参体还高呢!” "啊,原来是这样!" 陆良一拍脑壳:“它太小了,我都看不清,还以为就这么大,一铲子就挖出来了。” 一铲子就把珍贵的根须都给留地下了。 叶浅浅收好人参,打算熬汤给家里全都补补。 “以后还是别去深山了,万一有猛兽啥的。” “明白明白,这次进山是因为有猎户跟着,我这才胆子大了点。” 陆良想到猎户,就皱了皱眉:“师父,山上这猎户很奇怪啊,怎么老是跟我打听阳哥儿的事儿,问我怎么治的,问得可详细了,你说他又不是学医的,干嘛问得这么仔细。” “而且,还老跟着我,我去治个牛他都跟着。这会儿他去城里卖猎物了,我才跑来的。” “是吗?他问这干嘛?” 叶浅浅瞬间警惕,脑子冒出好多阴谋论。 “陆叔,你觉得这猎户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我觉着,倒不像个奸诈的,不过好坏的也不写在脸上,反正还是小心点好。” “嗯,不知道他什么目的,千万别让他知道咱们的关系。” “明白!” 俩人不再谈论这个。 叶浅浅拿出银针和酒精,消毒后交给陆良。 刚下了一针,林哥儿就大叫:“陆叔你是不是下错了,怎么这么疼!” “当然疼。” 叶浅浅再拿起一根银针,“记住,进针一定要快,越快痛感越弱,行针要慢,这样效果才好,并不是扎针入体就行的。” 她手腕一动,几乎肉眼看不清就将银针打入肌肤,然后用手捻着缓慢扎了进去。 陆良双眼贼亮,就是这种手法,那天给金柱治疗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 他以前学艺的时候听说过,神医谷的绝技鬼手回阳针就是这么快的,像是话本里说的,用功力打进去的一般。 下完一针,下一个位置用棉花酒精消毒,再下。 “看清楚了吗?手别抖,针不弯,你现在肯定是下不了这么快的,但手法你得知道,没事的时候,可以用猪皮练习手劲。”m..nět “明白了,师父。” 陆良心想,这没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吧,师父要不是从小就习医,那就是天赋异禀。 “我抽时间,给你画一幅人体穴位图,把常用的针灸穴位给你规整一下。” “多谢师父!” 下午的时候,苏家来了客人。 是来看望苏墨阳的几个同窗,由风少凌带着。 其中一个,叶浅浅认识,叫高邑。 长得瘦瘦黑黑,脸颊没几两肉,一看家境就不是那好的,畏畏缩缩不大气。 就是他,从叶浅浅手里骗走了嫁妆80两银子,还撺掇她去借印子钱的。 总共骗去了100两。 没想到,他还敢来? 苏墨阳特意给叶浅浅介绍,除了高邑,另外两个,一个叫程明,一个叫闵玉堂。 程明和闵玉堂都没空手,带了糕点和一兜子青梨。 高邑却是两手空空,跟在他们后面,不怎么说话,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叶浅浅观察了一下,苏墨阳看起来对几人的态度都一样,实则还是不同,对风少凌肯定是更热络。 对高邑嘛,反正礼数周全,却没说句话,当然,也可能是高邑本身也不说话的原因。 叶浅浅给他们上了一壶自己晒制的菊花茶,一碗冰糖。 也不打扰几人说话,安安静静退了出去。 程明和闵玉堂讶异的看了风少凌一眼。 少凌说的是真的,墨阳的娘子变懂事了? 高邑的眼神闪了闪,唇角莫名勾了勾。 然后起身,十分羞窘的道肚子有些胀气就出去了。 风少凌厌烦道:“真可笑,我们要来看你,他也要跟着,知道他穷,啥东西不带就算了,来了连个屁都不放。” 苏墨阳无奈纠正:"来者是客,能来看一眼也是他的心意,斯文一点,让你爹听到又要骂。" 程明和闵玉堂也笑他:“风少爷镀一层金身也没有佛相,墨阳你别废口舌,他改不了。” “去你们的!” 第81章 让苏墨阳身败名裂 王婶送的豆腐有点多,叶浅浅来到屋后拔小葱,打算晚上做个小葱拌豆腐。 她抬头瞧了瞧那棵一人粗的柳树,很多叶子已经打了卷,看来根部已经开始腐烂了,现在还不明显,估计再过个十几天,所有人都能看出柳树要枯了。 “苏娘子。” 身后贸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叶浅浅一跳。 回头,就看到高邑站在身后,他小心的看了一圈四周,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叶浅浅。 “你要的秘药,我费尽心思才抢到的一颗,你可要好好把握。” 秘药,男人和女人同吃一丸,两人就会心意相通,再冷漠的夫妻也会变得恩爱。 这是当时高邑忽悠叶浅浅时的原话。 叶浅浅不动声色,心里想着这高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还真拿了药来。 “这药丸,不会是诓骗我的吧!到底是什么东西,别把我好好的相公吃傻了!” 高邑有些不满:“苏娘子,我可不敢诓你,这药丸人家是卖120两银子一粒的,我好不容易托人讲了情,也是希望墨阳兄和你情感和谐,才能用心读书,考取功名不是?”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在同窗面前倒是装着一副没胆子的样儿。 “真能令我夫妻恩爱?” 叶浅浅拆开纸,闻了闻手里玻璃弹珠一般大的褐色药丸。 他喵的,分明是一颗春药,还是十分烈性的,也不怕闹出人命! 里面的成分,那都是给牛配种用的! 骗点银子花就罢了,这分明是害人了! 这药要是吃了,还不得精尽人亡,不死不休! 叶浅浅眼中掀起骤风,飘起腊月冰雪,手却捏着药丸慢条斯理地重新包了起来。 在高邑看来,就是她很珍惜。 也对,100两银子呢! “苏娘子,这个药,你别在家里用。” “为什么?” “实话告诉你,这药也不是万能,药效过后,许是情感也会大打折扣,若你想长久保持夫妻恩爱......”高邑故意没说下去。 眼中带了令人厌恶的意味深长。 看惯了苏墨阳的俊脸,再看这同样穿着青色学子服的高邑,就觉得丑得要命。 叶浅浅眉头一竖:“还要再买?” “并不是。”高邑一脸正直:“这已经让苏娘子掏空了银两,怎能如无底洞般,那不是帮你们,是害你和墨阳了。” “你知道安阳城每年的文觞会吗?” 叶浅浅点头。 每年的农历八月初十,中秋节前夕,是安阳城众多学子以文会友的大日子,能收到请柬的,必定是德才兼备,被各个学院挑选出的优质学子。 在读书人眼里,文觞会是很神圣的。 当然,少不了也有重金购买请柬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苏娘子你难道不知,墨阳在城中女学子中多受欢迎吗?你嫁给他之前,不止一次有女学生偷偷送他东西,哦,当然,他从来没收过。” 高邑一边说,一边观察叶浅浅的脸色。 果然,她沉不住气了,不过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惊愕? 今日她好像格外安静。 “苏娘子,在这说话不方便,我长话短说,文觞会时你可偷偷冒充女学子进去,我可以给你提供请柬,就算后面被发现,你是学子家眷,也没人会苛责,这颗药丸,你就给墨阳在会中服下。” 叶浅浅目光一凝。 高邑加速语调,继续说:“墨阳才情了得,服下秘药,心中只对你有情,必定会为你在众人面前作诗一首,这样所有女学子看到他对你深情不悔的一幕,定是芳心尽碎,不再纠缠,而且,当日,各大学院的院长夫子都会在场,在恩师面前,墨阳心意会更郑重,这秘药的作用就能发挥到极致,绝对让他此生对你忠心不二。”https:/ “苏娘子,你可听明白了?” 叶浅浅内心升腾起滔天怒气,幽深的目光缓缓对向他:“明白了。” 这不光是想害死苏墨阳,还要让他身败名裂,钉死在耻辱柱上。 毒,太毒了! 高邑只是个贫困学子,他要害苏墨阳做什么? 高邑没见她激动,目光莫名,心内突然打鼓,想起风少凌的话来。 不可能的,叶浅浅是个草包,一骗一个准的,不可能突然变聪明。 可是,今天的她好像真的很特别,身姿婉约,静雅如水,眉眼如花,好看得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鼻孔朝天的那个瞧不起人的恶妇。 高邑一时看呆,直到叶浅浅将手里的葱扔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他才反应过来。 暗骂:苏墨阳还真是暴殄天物,这样的女人都不碰,就是矫情。 “好,那高某就先走了,到时候,托人把请柬给你送来。”高邑转身。 “等等。”叶浅浅淡声。 在高邑转身的那刻,她一个旋风踢,一脚踢在高邑的肚子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高邑踢到柳树上,疼得他一声惨叫。 养了这些天,力气增长得还不错。 叶浅浅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一脚又是一脚,专门照着身上的穴位踢。 高邑疼得脸都扭曲,控制不住的惨叫起来,背靠着柳树,因为叶浅浅踢得快,他像被钉在树上,连弯腰都来不及。 李茂才家的狗叫起来,自家的狗也叫起来。 叶浅浅也不管,踢了十几脚后,一脚悬空瞪在他的胸膛,牢牢地抵在树上。 她怕脏了手。 高邑痛苦的去掰,却只觉得那腿犹如千斤重,他本就被踢得没了力气,哪里能掰得动。 “叶浅.....放......放开我。” 这一刻,恐惧席卷了高邑的全身。 太过惊骇,以至于那张瘦削的脸像见了鬼一般扭曲。 李茂才家的门被打开,茂才媳妇朝外瞅了一眼,顿时惊吓得瞪圆了眼睛。 叶浅浅扭头,瞬间换上笑脸,打招呼:“嫂子吃饭了吗?” “没......” 茂才媳妇豁然将门大力关上,并传来插门的声音。 她竟然不怕被人看见! 高邑此时竟然无比希望,在苏家的同窗能够出来,解救他! 这哪里是叶浅浅,分明是恶魔! 他感觉她想杀了他! “高邑,你说,这药给你吃行不行?” 叶浅浅重新剥开纸,将褐色的药丸拿出来。 高邑惊惧的摇头:“不,不......” 第82章 让苏墨阳死了都带着污名 看着高邑的反应,分明是知道这是什么药。 那就半点不冤枉他了! 叶浅浅收回脚,一把卡住高邑的脖子,迫使他张开嘴巴,接着将药丸扔了进去。大力拍了一下他后背。 松开后,高邑就滑到地上,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 “药丸你吃了,我的银子你得给我吐出来。” 叶浅浅怕有人来,一把抓住高邑的头发,拖着就往家里走。 亏得高邑长得瘦小,她还能拖动。 高邑就像死狗一般,抱着自己的头,没有任何的自救能力,咒骂加哀求都含糊不清。 从门缝里偷瞄的茂才媳妇,身子抖得筛糠一般。 还未进家门,就碰到出来寻人的苏墨阳。 他有一瞬间的呆滞,继而反应迅速,一把提起高邑,甩手就扔进了门。 沉声对叶浅浅道:“进来!” 叶浅浅进来后,他就把门关上,面色发黑,惊疑不定。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不断扣着自己嘴巴的高邑,饶是聪明如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但却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浅浅的神色不对,隐约带着......杀气? “进屋,别让娘听见。” 叶浅浅又抓住高邑的头发,提萝卜一样往屋里提。 进了堂屋,正在悠闲喝茶的三人同时吓得掉了杯子。 随着堂屋的门关上。 风少凌先跳了起来,“叶浅浅,你,你干什么?” 他还不忘将苏墨阳先拉到自己身边,和程明,闵玉堂待在一起。 没办法,叶浅浅满脸杀气,太吓人了,特别是高邑的惨状,涕泪横流,站都站不起来,像是遭受了虐打一般。 这什么情况? 尽管高邑不受人待见,那也是他们带来的,叶浅浅怎么这么残暴? 叶浅浅没说话,而是看向程明和闵玉堂。 这两个人,和高邑是不是一伙的? 程明和闵玉堂被叶浅浅冰冷的目光吓得躲到了苏墨阳的身后。m..nět “墨阳,你娘子,是怎么回事?” 苏墨阳也不知,但他知道事情很严重,深邃冰冷的目光看向毫无形象的高邑。 叶浅浅踢了高邑一脚:“说!是何人指使你害苏墨阳的?说了,饶你一命,不说,你拿来的药,应该知道后果,你死都不得好死。” 她说完,苏墨阳等人全都看向高邑。 高邑浑身打着哆嗦,像犯了病的大烟鬼,他扣了半天,没有呕出来,彻底绝望了。 他当然知道那药是让人怎么死的,而且根本就没有解药。 他完了。 肚子有种绞痛的感觉,像是有活物在里面乱窜一般,疼得他冷汗直冒。 “叶浅浅,我死,你,也要坐牢!”他恶毒地诅咒:“还有苏墨阳,你们全都没有好下场!” “你他妈的再给我乱吠!” 没想到,这个时候,风少凌依旧维护着苏墨阳,听到就想去踢高邑,被苏墨阳拉住了。 苏墨阳上前,缓缓蹲下身,目光不凶残,却冷得渗人。 “所以,你是想害死我?” “我跟你有仇怨?” “派人杀我的土匪也是你指使的?” 高邑不说话,咬着牙瞪着苏墨阳。 他和苏墨阳都是家境贫寒的学子,一同进入万博书院,当时他有心结交,把他当做朋友。 谁知,他转头就结交了富家公子风少凌。 还受到院长和夫子的青睐。 他像个小丑一样,被人家抛之脑后。 苏墨阳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家伙,明明都是穷人,他却自命清高,实在是讨厌至极! 得罪了人,是他自找的! “呵!不说?” 叶浅浅冷笑一声,摊开手心,里面赫然就是高邑拿来的那粒药丸。 “你吃下的,是另外一颗毒药,感觉肚子疼得不行了?说吧,说了给你解药。” “你也别存着侥幸,这解药只有我有。” “不说的话,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就真喂了你这颗药,将你扔进青楼,放心,姑奶奶有钱,把青楼包了都成,只伺候你一人,让你做个风流鬼。” 苏墨阳黑脸:“这是什么药?” “极度烈烈烈烈性的春药,他让我在文觞会上给你服下。” 叶浅浅说完,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是要将苏墨阳彻底毁掉! 还是用这种恶毒的方式。 “这个药,让人停不下来,直到精尽人亡。”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叶浅浅一个女人说这话的不合时宜,他们已经完全震惊加愤怒了! 这是要让苏墨阳死了都带着污名,让苏家一家子都再没脸活下去! 好毒的心思! “高邑你个狗娘养的!我***你全家!” 风少凌冲上来,对着高邑拳打脚踢。 很快,程明和闵玉堂也加入了行列。 高邑抱着头嚎叫,无处躲藏。 苏墨阳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一双狭长的眼睛淬着万尺寒冰,他在控制着体内的暴戾,压着血脉中疯狂叫嚣的野兽。 他艰难的保持着理智,隐忍的额头青筋浮露。 “你憋个什么劲儿,还不上去先踢两脚发泄一下,憋气伤身。”叶浅浅推了他一把。 苏墨阳看向她,眼睛有些发红。 “快踢!踢人很爽,你试试。” “有我在,他死不了。” 于是,苏墨阳也加入了踢人的行列。 踢人果然很爽。 心里的郁气起码散了一半。 等结束的时候,猪头高邑已经奄奄一息。 “叶,叶浅.....解药.....我说。” 叶浅浅这才又掏了个药,十分粗暴的掐着他脖子扔进了他嘴里。 高邑顿时觉得腹内热气升腾,马上就不疼了。 这到底是什么药,效果这么快? 而且精神恢复了很多,就是全身骨头和肌肉疼的要命。 “别说谎,我耐心不够,有一句谎话,直接喂你春药。” 风少凌怒气腾腾:“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良心都丧尽的害朋友?没骨气的东西,畜生!” 畜生? 他这种不缺吃穿的公子哥儿怎么知道穷苦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骨气是什么? 能活下来才能谈骨气! 朋友? 他被别人按在巷子里打的时候,朋友在哪里? “苏墨阳,只怪你自己爱出风头,我不过是被你连累的可怜虫,你凭什么怨怪我?” 第83章 放心,你死不了 “去年文觞会,你与人辩文,风头出尽,文鼎学府的山长看好你,去府城的名额只有五个,你挡了别人的路你知不知道!”高邑嘶叫。 那张脸有嫉妒,有嘲讽,还有不甘。 “年初你又考上了秀才,你一个什么靠山都没有的穷学子,太狂了!” “他们找到我,逼迫我,打我,威胁我家人,你说我怎么办,我冤不冤,我凭什么要为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搭上我自己!” “苏墨阳!当初我就不该跟你结交,给自己惹来这祸端!” “我去你的,你自己心术不正还怪别人太优秀!”风少凌嘲讽:“骨头软就软,还找一堆借口开脱,不要脸!”https:/ “墨阳自强自立,文觞会上辩文也是为了那十两彩头,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出风头,分明就是嫉妒!” 叶浅浅附和:“对,做错了就做错了,大丈夫敢做敢当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你这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虽然她话粗鲁,但此时风少凌觉得一点都不难听。 他和叶浅浅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 苏墨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悠远。 “废话少说,那人是谁!”叶浅浅厉声问。 高邑自嘲一笑,颓丧地低下头。 是,他是没骨气的懦夫,比不得这些前程远大的秀才公,富家哥儿。 “我说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是谁了。”苏墨阳冷冷地打断。 程明也道:“我也知道是谁了。” 风少凌和闵玉堂:“是谁?” 苏墨阳却不打算说,对着高邑道:“你走吧。” 风少凌和叶浅浅同时阻拦。 风少凌明显是气不过。 至于叶浅浅,还想让他把100两银子吐出来。 这事儿有损她的名声,她还是要点脸的,反正印子钱的事儿苏墨阳也知道,她悄悄凑近,跟他耳语一番。 风少凌伸长耳朵也没听见。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高邑嘲讽:“叶浅浅,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这药还不是你找我买的,为此还借了印子钱,苏墨阳有本事,也不知哪来的钱替你还上的。” 风少凌:“......” 刚觉着叶浅浅还不错,这又被气着了。 原来墨阳上次去印子铺是给叶浅浅擦屁股!他哪来的钱! 叶浅浅无辜道:“我那是被他骗的,他说这药是增进夫妻感情的,你们也知道我对相公情根深种,不可自拔,那时候他又不理我,我就着急了,不知道这是春药。” “这不是刚觉得不对,试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不是好药,就把他打了吗,我对相公可在意了,可不敢让他乱吃,而且现在我们夫妻恩爱,根本用不着什么药。” 苏墨阳:“......” 这话要是真的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好药?”风少凌质疑。 “我现在跟着陆叔学医啊,一闻就觉得不对了,那里面的成分是陆叔给牛配种用的。” 众人:“!!!!!!” 原来如此! 苏墨阳拉了拉叶浅浅。 然后再次对高邑下了逐客令。 但是高邑自己已经走不了了,最后,只能风少凌三人又将他提走。 “100两银子为什么不要了?” 那个高邑说再多理由,也掩盖不了小人的本质,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心软的。 100两,足够苏家大鱼大肉一年了。 “要也要不回来,他家里有个患病的寡母,这钱应该早就用光了。” “我并不是可怜他,只是觉得他应该也没什么好下场,咱们就别沾染了。” 原来是这样。 他应该是看在高邑母亲的份上,才放过他的吧。 只是,叶浅浅好奇。 “他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朋友? 苏墨阳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只记得有段时间他总跟在我身边,但我没怎么关注过。” 他太忙了。 忙着学习,抄书,每隔三天还要半夜偷跑出书院去城门帮忙接货赚钱。 无时无刻脑子里都存着事儿,旁的真的无暇顾及。 “他说得对,我那时候大概真的比较冷心冷肺吧。” 毕竟,只有家人,才是他在乎的,别的任何都与他无关。 叶浅浅摇头:“你不是冷心冷肺,只能说,是他自以为是,他找你也根本不是和你做朋友,不过找个同样可怜的搭档罢了,他没付出过真心,所以你看不到。” “你看风少凌,他与你结交,你怎么就关注到了呢,你别以为那是因为他救过你,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交情还是后来有的。” “今日我便看出来了,他很相信你,不管何种境地,本能地选择维护你,说真的,你这个朋友,我很认可,如果他真的不是断袖的话。” 原本苏墨阳听着她说的还很感动,这最后一句,又让他脸黑了个彻底。 “他不是!!!!!” “嗯嗯,不是就好,程明和闵玉堂呢?这俩人和你交情如何?不是高邑之流吧?” 苏墨阳缓了缓,带着怨念地瞅了她一眼:“不是,他们人品还可,不是那等奸诈之人。” “那就好,你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要害你?” 到底谁要害他?可能如今他还招惹不起。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还有家人要护着,决不能让那人再有下手的机会。 “安阳城有名的布商,陈高义。” “其子陈之贤,去年文觞会上是我的手下败将,陈高义曾意图用银钱腐蚀,毁掉我。” “没想到利诱不成,竟直接下杀手,可见此人真的是道貌岸然,无法无天。” “平日里装作一副善人的模样,布衣施粥,极尽堆垒声名之事。” “听说他背靠京城某朝廷官员,不知真假。” 苏墨阳已经确定是陈高义所为,以往那人虽表现的慈相爱才,他却能看出那人骨子里的奸邪,并非善类。 上次那土匪,也定是他指使的。 “我的科举之路并不会平顺,或许会像我......”苏墨阳停顿,“会有性命之忧,包括苏家人都有危险,你怕吗?” “放心,你死不了。”叶浅浅大咧咧说道。 他可是主角,死了不是没戏了。 “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半夜去将那对父子毒死?” 第84章 出门就遇仇家,真晦气 他无比凝重地跟她说着这件事。 她却半点都不紧张,张口就把严肃的气氛毁掉了。 苏墨阳无奈道:“杀人偿命,不到生死关头,你还是把神兵利器藏好。” 叶浅浅也只是说说,作为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不可能主动杀人,制毒药也是为了自保。 如今看来,苏墨阳的处境确实不妙,也不知道书里的他遇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又是怎么解决的? “咱们先来分析一下。” “第一,陈高义是商人,做生意嘛,肯定都有竞争对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可以找机会合作。 第二,他是伪善人,重名声,那就击碎他在意的,让他露出真面目,乱他阵脚。” “第三,你说的他的靠山,其实这个最容易,京城到底离咱们安阳甚远,当他成为一堆恶心的狗屎时,他的靠山只会想办法甩掉。” 她列了三条方向,与他想的是一样的。 苏墨阳有种与她心有灵犀的感觉,不禁勾唇而笑。 “对,敌人看似很强,却经不起推敲,先找出他的弱点,再蚕而食之。” 有时候,名声过高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名望言不符实时,只会加快死亡。 每年皇室都要晋选大批新品布料,若陈家美名远播,势必会引来皇商巡察,届时..... 苏墨阳心里有了章程,面上就少了一些冷肃。 “浅浅,你又救了我一命。” 叶浅浅一怔。 然后讪笑。 “说来这事儿也是我引来的,要不是当初在书院门口胡闹,也不会引来这些苍蝇。” 叶浅浅不禁想,如果她没有穿到这里,事情会怎么发展? 当时李天那事儿应该不会发生,陈家也不会临时起意冒充李家报复苏墨阳。 那按照他们之前的计策,就是利用叶浅浅的愚蠢毁了苏墨阳。 这么说来,之前苏墨阳挨那一刀真就是她引来的? 这算什么救命之恩? “别说这个了。” 什么救命之恩的,她担不起。 苏墨阳不置可否,之前的事怎能算到她头上,他心里明白就好。 “高邑的任务没有完成,陈高义知道咱们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狗急跳墙,速战速决?” “不会,高邑没有那么蠢,他若告知陈高义,先死的就是他,若他不想被灭口,只能用其他理由遮盖过去,比如说,咱们夫妻感情好,已经不需要那药了。” 苏墨阳目光隐含深意的看了叶浅浅一眼。 叶浅浅毫无所觉,认同地点头。 只要没有打草惊蛇,就有时间准备。 ...... 苏墨阳要回书院,一些事儿就先紧着处理,将寓言故事编好书页,规整好,和叶浅浅再次去了城里。 先将药材卖了,这次的有点少,换了三两银子。 然后去了文远书肆。 收到书稿,董文远自然喜不自禁,马上装订,去衙门报备。 衙门公报后的书籍是不允许别家抄写售卖的,这是对当下文人作者的保护,就相当于现代的版权。 不过是要交钱的,还不便宜,20两银子。 所以,很多作者交不起这个钱,只能全卖给书肆,由书肆根据书籍的优劣决定值不值得去报备。 这个寓言故事,精明如董文远,那肯定知道必然会火爆,所以,绝不给别人分一杯羹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苏墨阳和叶浅浅乐见的,独家买卖,卖多赚多。 “衙门公报之后,董某立刻着人抄写售卖,苏娘子就等着收钱吧。” 董文远很会察言观色,这两次接触下来,就觉着这对小夫妻虽然年轻,却俱都沉稳聪慧,最主要的是,苏先生几乎将所有决定权全交给了苏娘子。 书籍的作者,写的也不是苏三尺,而是落霞居士。 先前他只以为夫妻恩爱,苏先生宠妻。 再聊之后,又觉得不全然是。 这苏娘子提出寥寥几个建议,他获益匪浅。 比如这个插画,就能提高整本书籍档次,还有在其他书籍的最后封页上,写上想要主推的书籍名称或简短介绍。 或者,对于买书的客人,赠送一则寓言故事。 这些新奇的点子看似不起眼,作用却不小。 所以董文远现在对叶浅浅十分重视,这一次,几乎是与她一对一商谈的。 叶浅浅得体一笑:“那就祝咱们的寓言故事畅销大卖了。” 俩人离开文远书肆,就去采购了。 苏墨阳还记挂着她先前要去女装店的事儿,上次以为她是需要买些衣物,见到她绘画的那些花朵一般的衣服后,就知道她是有别的计划。 家里全是她在赚钱,实在太辛苦了。 苏墨阳心里不是滋味。 他太没用了。 “还要去女装店吗?” “不去,你明日不是就回书院吗,买点东西回家准备。” 苏墨阳抿抿唇,心中泛起一股甜蜜,一双好看的眼睛泛着细碎的光芒。 两人切了猪肉,买了老鼠夹,酱醋油盐。 “苏墨阳!” 刚从糟坊出来,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一个穿着贵气,头戴玉冠,容貌不俗的少年站在那,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孩,手里抱着一摞新书。 “何事?” 苏墨阳眼里闪过冷戾,声音一如往常冷清。 出门就遇仇家,真晦气。 那少年像是没看到叶浅浅,盯着苏墨阳,径直走过来,两人身高相仿,相貌出众,虽一个锦衣,一个布衣,气势却旗鼓相当。 “苏墨阳,今年的文觞会,我一定会赢你!” 他扬着头,像在宣誓一般,眼底闪着一股执拗和志在必得。 这人......https:/ 就是陈之贤? 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在她印象里,这应该是个奸邪,阴狠的角色。 没想到外表还挺出色。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身边的小厮头扬的像公鸡,十分傲气的瞅着苏墨阳和叶浅浅。 “这位小哥,你头扬这么高做什么?要打鸣吗?”叶浅浅问。 什么? 小厮怒瞪着叶浅浅。 陈之贤回头看了自家跟班一眼,再回头,皱着眉头,不悦:“男人在说话,女人插什么嘴,不知礼数。” “所以礼数是什么?就是大街上将人喊住,连读书人之间的行礼都没有,像个斗鸡一般下战书?” “你——” 陈之贤面色涨红,十分恼怒的对苏墨阳道:“苏墨阳,听闻你娶的妻子是个愚蠢的草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连个女人都管不好,即便学问了得,又能有什么建树。” “我以前还真是高看你了。” “希望今年,你别输得太惨才好。” 苏墨阳神色依旧清冷无波。 “说完了?那便告辞。” 他拉住叶浅浅,转身。 叶浅浅轻笑,苏墨阳就有这个本事,这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能把人气死。 果然,陈之贤气急败坏。 “苏墨阳你站住!” 对付这种追上来叫的狗,叶浅浅觉得她应该比苏墨阳更会处理。 “你说,我现在给他下毒怎么样?”她悄声问。 苏墨阳使劲捏捏她的手:"别乱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叶浅浅嘻嘻一笑。 停下,转身,声音清朗明脆:“陈大公子,你家人没教过你礼貌吗?换言之,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没读过不知礼者遭厌吗?” “你闭嘴!我不跟女人说话!”陈之贤怒视着苏墨阳。 “苏墨阳,你没长嘴吗?” 第85章 发情了 瞧不起女人? 叶浅浅轻挑眉头,“我相公长了嘴不是像你一样在这狗叫狼嚎的。敢问陈公子读书是为了什么?” “明事理,知荣辱,教化众生,治国安邦,平天下。你做到了哪一点?将所学用在争强好斗上,真真是在给天下读书人丢脸。”https:/ “还有,你不跟女人说话,那你跟你娘说话吗?她不是女人?生你养你恩情天大,你看不起女人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娘,真是不孝子!” “像你这样不孝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告诉你,你连苏墨阳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做学问前先做人,你去年输的或许是学识,但你的人品,这辈子都是输的。” 陈之贤尚处于惊震中,叶浅浅突然靠近。 声音冰冷道:“心胸狭隘,品行卑劣,若为官,天下之灾。” 陈家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被扒皮抽筋,大暴于天下。 陈之贤瞳孔巨震,像受到重击一般。 “你,你......” 这个女人,伶牙俐齿,苏墨阳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吧! 直到苏墨阳和叶浅浅走出好远,陈之贤都气得没说出话来。 继而,又有些失魂落魄,怔忡茫然。 “多谢娘子,替我解围。”苏墨阳略带调侃。 “从前听人说过,夫妻之道,相辅相成,我笨嘴拙舌,不善言辞,娘子却是巧言利口,口角生风。” “快得了吧你!笑话谁呢?我看你就是懒得说话,辩文能得了头名,难道你是靠瞪眼吓唬的?” 叶浅浅觉得自己爱出头出惯了,实际上苏墨阳根本就能应对。 他现在可不是被人霸凌而无还手之力的小可怜了。 自己真是母爱泛滥。 “那不一样,辩文可以,这种......不行。” 这种,是说这种骂人言论不行吧? 叶浅浅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墨阳浅笑出声,又道:“越听越.....甚觉世间百态,相生相成,蕴含的是同一种道理。” “娘子是有大智慧的人。” “闭嘴吧你!”越说越来劲了。 还娘子,谁是他娘子。 苏墨阳又笑了一声,轻得跟朵羽毛似的,撩得人心里发痒。 叶浅浅恼怒回头,正见他脸上未收起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上弯,暗含春色,真是活脱脱媚眼横生。 她心口一阵急跳。 这双眼睛长得还真是不安分。 “别笑了!那陈之贤可是信誓旦旦能赢了你,你这些天也没怎么看书,到时候别真输了。”叶浅浅赶紧找了个话题。 “放心。”苏墨阳沉声定气。 这么自信? “我今年没打算参加文觞会。” 叶浅浅:“????” “为啥?” “没必要了。” 文鼎学府的山长早就秘密跟院长聊过,若他考取上秀才,这个名额就算定了,再过一年就要去府城文鼎学府,进行考举前的修学。 文鼎学府属于更高一层的书院,一般能进入的,都是秀才中的佼佼者,进了文鼎学府,也就一条腿迈进官场了。 去年参加也是为了那十两银子,要不然他才不去。 说是为了读书人交流学问,实际上暗自攀比,还有男女学子之间的互动,真的很烦人。 还莫名其妙招了个仇人回来。 去年参加完以后,他就收到好几家的邀请,其中就包括陈高义。 叶浅浅见他又不说了,撇了撇嘴,讽道:“你可真坏,那陈之贤准备了一年,兴冲冲想今年打败你,结果你不去,还不跟他说,到时候估计他得气得跳脚,真的永远是你的手下败将了。” 这人,太会气人了。 俩人回了家,竟看到栓子正在呼哧呼哧地闸猪草,林哥儿坐在墙根儿底下摊着两条腿儿晒太阳。 “林哥儿,你派头挺大啊,把人家栓子当小弟使唤呢!” “不是啊嫂嫂,是栓子自己干的,是不是栓子?” “是啊,嫂嫂。”栓子也跟着林哥儿喊,“我自己愿意干的,林哥儿心疼元宝,我心疼林哥儿,所以,就帮着喂喂它。” 这关系,真够可以的。 刘氏从厨房走出来,十分不满道:“非说我喂得不好,把元宝给饿瘦了,明明每天都喂那么多。” 林哥儿犟嘴:“就是你饿瘦了,每天饿得直叫唤,我都听过好几次了。” 苏墨阳放下竹篓,进了猪栏,很快皱着眉头出来。 “确实瘦了。” “看吧,我就知道娘不舍得添糠。”林哥儿底气十足了。 大哥的话,连娘都不能反驳。 可刘氏真冤,她喂得真不少,没偷减食物。 “不是这个问题。这猪,像是有些暴躁,像是......” 苏墨阳形容不出,他看向叶浅浅,迟疑询问:“有点像病了,可劲头又足,要不,你看看?” 我去! 把她当兽医了,她哪里会看这个。 不过,叶浅浅还是好奇地去了猪栏。 这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一头小公猪,如今已经四个月了,此时明显暴躁,背部拱起,爬来爬去,那部位还肿胀着。 这是发情了啊! 亏得苏墨阳那般才学,竟然连猪发情都不知道,还生病......哈哈哈,太好笑了。 一般小猪买来就会阉割的,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这头咋没阉割呢? 不阉割的猪可是长不胖的。 叶浅浅刚想说,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林哥儿栓子,还有抱着药集从屋里出来的巧姐儿,话就没说出来。 而是走到苏墨阳身边,面色古怪踮起脚,伸手在他耳边一挡,憋笑道:“这猪到发情期了,可不暴躁吗?” “哈哈哈哈哈!”说完,她笑起来,还对刘氏挥挥手:“娘,没事,小问题,一会儿我给治。” 刘氏看到叶浅浅刚才的动作,早就想进屋了。 现在又看到媳妇儿说完以后,儿子面色羞窘,耳朵根都红了,她更是待不住。 还管啥猪呢! 张嘴招呼几个孩子,都进屋吃饭。 林哥儿还想知道他的猪仔是咋回事呢,就被刘氏提溜进去了。 “嫂嫂,你可给元宝好好治啊!” “放心吧!” 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那,该如何?” 苏墨阳眼神游移:“还要,去找一头......母猪?” 啥? 叶浅浅诧异地看向苏墨阳。 只见他眼神极度不自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有着无所适从之感。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脸颊开始浮现红晕,最后似是被盯得恼怒了,原本晃来晃去的眼神猛地对上她。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懂这个!” 第86章 月事来了 “啊?你不知道猪需要阉割?” “阉割?”苏墨阳脸上出现讶异。 “对啊,不阉割的猪当然会发情,发情之后就是这般,吃得也不如之前多,也不会上膘,正常猪仔生下不久就会阉割的,没听说过?” 叶浅浅记得以前看电视有过这么一个桥段,是朱元璋和一个劁猪匠的故事。 劁猪匠就是专门阉割猪仔的手艺人,走街串巷给猪做这个手术。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 猪不劁不胖,不劁心不静,劁了,才会兢兢业业吃食,全心全意长膘。 莫非,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职业? 果然,苏墨阳摇头。 “没有,也没有人做这个。” 叶浅浅记得,以前看到这个剧情的时候,还特意搜了一下劁猪匠的起源,是从东汉时期开始有的。 这么说,现在的大燕国还比不上东汉的技术。 但是已经有了纸张。 纸张是西汉时期才有的。 那这个时代介于西汉和东汉之间? 叶浅浅摇摇头,想这个干啥,大燕根本不存在于历史,这里只是虚构的。 苏墨阳又长了一门见识。 “所以说,要,阉割元宝?” 只是怎么都无法坦然地说这个话题,特别是与她说。 是要阉割,不过,叶浅浅研究过古代太监是怎么阉割的,真没研究过猪的。 应该大差不差吧? “你在看什么?” 苏墨阳双手摊开挡在身前,随即意识到不妥,倏然又将手拿开,侧过了身子。 原来叶浅浅想着问题,不知不觉地瞄向了苏墨阳的重点部位。 咳咳,这就尴尬了。 算了,雄性动物都一样,拿走睾*丸就去势了。 “我准备一下东西,趁你在,咱们现在就阉。” 什么叫趁他在? 苏墨阳觉着某个地方凉飕飕的,十分不得劲儿! “娘,我们一会儿再吃饭。”biquiu 刘氏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那成,阳哥儿明天就走,让小夫妻俩多待待,今天谁都不准打扰。 “林哥儿,吃完饭进屋休息,栓子回家,巧姐儿跟娘去山上采草药。” 叶浅浅风风火火拿了配好的麻沸散粉末熬了一碗汤,带着一把小刀,还有酒精又进了猪栏。 苏墨阳帮忙掰着猪嘴,将药灌进去。 俩人等了约莫十分钟,元宝就躺下了。 “来,给我掰着猪腿儿。” 将元宝翻过来,叶浅浅把刀消了毒,对着猪那啥就是一下子,半丝都没心软。 苏墨阳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你害怕?”叶浅浅瞅他。 “......不是。” 不是才怪,看那嘴巴绷的,都成直线了。 叶浅浅动作飞快,挤出两个*丸,带着经络血管,一使劲就拽了出来。 刚猛无情,又是让苏墨阳下身一凉。 然后,她阴恻恻的朝着苏墨阳一笑,拿着*丸的手朝着苏墨阳一挥。 “啊!”苏墨阳吓得头一偏,一屁股蹲在地上。 结果,叶浅浅把东西扔到了搭盖了半截子的猪草棚上。 “这个要扔在这里,寓意高升。” 然后她开始给猪缝合伤口。 气的苏墨阳真想掐死她! 衣服也脏了,他忍着臭味满脸黑气地重新掰扯着猪腿儿,一言不发。 开的口子很小,也就两寸长,很快就缝完了,用酒精消毒清洗后,叶浅浅站起身。 又坏心眼地看着苏墨阳。 很好,这下子,苏墨阳应该不会对她起什么心思了吧? “等我以后也建个移花宫,以阉尽天下负心人为己任,你觉得怎么样?” 苏墨阳站起身就出了猪栏。 擦了身,换了衣,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是僵尸脸,再没跟叶浅浅说话。 叶浅浅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吃完饭,就开始做起肉酱来。 苏墨阳也没闲着,将老鼠夹摆到墙根下,几个铃铛拴了线挂在几个屋门上,还削了几根尖木头,插到了院子的边边角角。 又找出一面铜锣,挂在床头。 窗户上的插销也换成粗木板。 然后他围着家里又转了几圈,总觉得还是不够,脑子里想象着贼人进来的方位,又顺着路线往屋子走。 到了屋门前,他站定。 如果这时候,贼人用迷烟,岂不是做的防范全都成了空设? 单纯用门插还是不够安全。 他开始回想自己看过的一本前朝建筑大师最得意的一座园林设计,里面曾略略提过一种坚固的门锁。 便是在门插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层什么东西。 苏墨阳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图样,来来回回擦拭多遍,最后琢磨出一个环扣来。 家里的木插削是活动的,从外面用刀尖顺着门缝是可以将插削拨动的。 若两头加上环扣的话,就能将其固定,平时环扣可垂落两侧。 苏墨阳想想可行,用线测量长度后,开始锯木雕刻。 叶浅浅忙了一下午,做了几坛蘑菇肉酱,炸了小酥肉,将陆良给的那颗小人参研磨成粉。 做完这些,就感觉分外疲累,小腹处隐隐坠痛。 依照经验,她觉得应该是月事要来。 幸亏叶浅浅柜子里还有几条新的月事带,里面是草木灰的那种。 这时候的棉花十分昂贵,燕国还没有人种植,都是从西域采买过来的,普通百姓冬天的棉衣,被子都用不起棉花,是用麻絮和稻草填充的。 所以,以现在的条件,叶浅浅也不可能矫情到用棉花做月事带,何况草木灰吸水性比棉花要好,本身还自带杀菌的作用,是最合适的。 最多她在里面再加一层吸水性好的草纸,就成了。 她回屋,插门,就关注到了门插下面多出了两个木块。 试着转上来,正好堵住门插的两端,且对应的部位挖了个凹槽,正好卡住。 这是防盗加强版的锁吧? 苏墨阳下午就在忙这个? 别说,从外面还真是打不开了,真聪明。 叶浅浅找出月事带绑上,歪躺在床上休息,不成想,不知觉地睡了过去。 等苏墨阳将刘氏所在的屋子也上好了锁扣,在厨房没见到人,只有香喷喷的一盆炸得焦黄的吃食,和晾着的肉酱。 他马上去了卧房。 门却打不开了。 “浅浅?” 苏墨阳叫了几声,里面却没丝毫动静。 他有些担忧,可惜门是没办法打开了,幸亏窗户是开着的,他探头,却因为隐蔽设计,只能看见叶浅浅搭落在床下的一条腿。 第87章 大姨妈来了 这是怎么了? "浅浅!浅浅!" 随着连声喊叫都没反应后,苏墨阳急了,顺着窗户就爬了进去。 刘氏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两条晃动的腿钻进了窗户。 她大惊,以为进了贼人,拿起锄头就冲过去。 “谁在里面,出来!” 门关着,她进不去,急得用脚大力地跺了几下。 苏墨阳赶紧去开了门,刘氏的锄头差点就落到头上。 “娘,是我!” “阳哥儿?你,你这是干啥,有门不走爬窗户,像什么话!” 刘氏紧绷的神经松懈,扔了锄头,气的责骂。 苏墨阳无奈,他也不想啊,谁想加了这门锁,第一个拦住的是他呢! 这时候,叶浅浅也终于被吵醒,揉揉眼睛,不明所以。 “怎么了?” 全身无力,刚才她竟然睡着了。 她一动,身下就涌出一股热流,身体蓦然一僵。 大姨妈,来了。 “是你怎么了,我在外面叫了半天你都没反应。” 苏墨阳走过来,端详着她,眸中透着关切。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叶浅浅慢慢站起来,感觉小腹还有下坠感,这具身子需要调理一下,宫寒哪! 苏墨阳还是不放心,蹙着眉头看她。 还是刘氏看出点什么,将苏墨阳赶出去,悄声询问了一下。 原来是葵水来了,她还以为.....有孕了。 “娘给你熬点姜水。” “谢谢娘。” 叶浅浅精神不济,眼神没有平日灵动,带着些柔弱绵软,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刘氏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像平日的巧姐儿一般,自然当闺女一般疼。 她去厨房,看着灶台上放着的几盆吃食。 怪不得累成那样,这是忙了一下午啊。 “没什么,就是累着了。”她对苏墨阳说。 苏墨阳这才放心,看着这一堆的食物,十分愧疚。 刘氏和巧姐儿上山采了不少草药,巧姐儿在院子里一一分类,又认真地对照药集查验。 叶浅浅出来,站在旁边看了一遍,全都对。 至少采了二十来种。 “我就说巧姐儿聪明,记得真快,一个都没错。”叶浅浅不吝夸奖。 婆婆不识字,记东西也慢,她知道这肯定都是巧姐儿辨认的。 巧姐儿抿着唇不好意思,但是眼神却带着得到认可的兴奋。 “是嫂嫂教得仔细。” 药集上的很多字她都不认识,都是嫂嫂带着她读了几遍才记住的。 现在她能认很多字了,有时候还会教三妞写呢! 巧姐儿的性子温软,说话清嫩如涓涓细流,好听得很,叶浅浅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蹲下身一块剪草药。 刘氏熬了姜水给叶浅浅喝,又熬了白米粥,炒了个小白菜,加上酥肉,还有肉酱,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完饭,她就赶着叶浅浅和苏墨阳早些睡觉。 苏墨阳要带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两小坛肉酱,一包酥肉,还有刘氏煮了几个鸡蛋,给他做的两身新衣服。 叶浅浅磨的人参粉也用油纸包着,让他每天泡水喝。 回来的时候他只带了几本书,书箱也没带,因此用个大包袱包了起来。 以前离家,不过是捎些干饼子,鸡蛋他都不舍得带,留给弟妹吃,现在,竟然这般隆重丰盛。 他颇有些不适应。 更多的,却是充斥在胸腔的团团暖意。 东西很有重量,他却感觉肩膀前所未有的轻松。 叶浅浅...... 两人回房以后,叶浅浅又掏出几种药,有迷药,致幻药,见血封喉药,还有一种,是一个小瓶,可按压喷射,十分精巧,里面放的是辣椒水,往人眼睛里喷的。 可见,为了他的安危,她是用足了心思。 “你把这些藏好,药丸可以放进护身符里,不容易引人注意。” 叶浅浅交代好用法和药效,就累得躺到床上去了。 腰实在是酸的很。 苏墨阳还想跟她说说话,见此,也不舍的吵她。 她一直都是活力四射的,突然这么柔弱,让他格外心疼又内疚,她到底是个才16岁的姑娘家,天天忙不停歇,挑起本应是男人来担的生计。 苏墨阳何德何能。 “以后,别让自己这么辛苦,钱够用就可。” 上次少凌来的时候,说空心壶用来试用的50个三天内就卖光了,现在已经加人开始产制,相信银钱很快就有,还有书店的收成,日子不会差了。 她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的。 “嗯哼。” 叶浅浅哼了哼,也不知听没听清,身子都没动一下。 今日睡觉倒是老实。 两腿并拢弯曲,侧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乖得像刚满月的小猫咪。 苏墨阳笑了笑,给她提了提薄被。 这些天,她都没有做梦吵架,莫非那鬼真的消失了? 他今日看过那棵柳树,叶子开始发干了,根系肯定是死了,没有那柳树引路,大约那鬼真的来不了了吧? 可真是有意思,他以前一个不信鬼神的,现在竟然也信起这个来。 谁让他碰到这么离奇的事了呢! 她以前,到底是存在于什么地方呢? 那个地方,明显比大燕学识丰盈,民风开放,先进很多呢! 苏墨阳思绪繁杂,很晚才睡,睡着以后,被子里却拱进了一个温软的身子。 他马上一个机灵醒了。 两人的这张床,是叶浅浅的陪嫁,叶大明肯定是找人做得好的,足足有两米宽。 若是安分睡觉,睡四人都是可以的。 所以平时,两人虽一张床睡,除了偶尔叶浅浅不老实横劈叉,一般是不会接触到的。 黑夜里,苏墨阳紧张的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他明日就要走,莫非浅浅.....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的双脚挤进了他的腿间,冰凉。 这个天气,脚怎么这么凉! 苏墨阳连忙试探她的额温,没有烧热,又摸了摸其他地方,也没有异常。 “浅浅,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轻浅的呼吸洒在他的胸口。 苏墨阳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可理智尚存,这很不对劲。 他想起身,点燃油灯观看。 叶浅浅的手臂却一下子圈住了他的脖子。 “不准动!” 第88章 钻被窝 苏墨阳僵住,不敢再动。 只有他愈发明显的喘息声。 半天,没再听见她说话。 寂静无声。 她的双脚在他双腿间渐渐暖热。 没什么问题。 大概刚才又踢了被子,凉着了。 苏墨阳也压抑住了身体的异常反应,慢慢放松了身子。 伸出手试探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好软。 他的掌心很热,叶浅浅似乎很舒服,像奶猫一样“嗯哼”了一声。 苏墨阳只觉得心都化了。 吃了蜜糖一般。 这一夜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惊奇地发现,叶浅浅还在他的怀里。 这一晚,她竟这么老实,一点没动! 难道她喜欢他的怀抱? 苏墨阳头一次不想起床。 也不想离家。 这是他在家待得最长的一次,之前只是因为发现叶浅浅的异常,他不放心,借口农忙在家待几天查看。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一个月。 按理,他该心急如焚回书院的,现在..... 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厨房传来动静,是娘在做饭了。https:/ 苏墨阳真的该起了。 他一点点地往后挪,慢慢地退出身来。 换下寝衣,穿上学子服,扎好头苞,他拿出那根红木簪,摩挲了几下,对着铜镜插在头上。 临出门,看了看叶浅浅,觉得有点不甘心。 至少告别一声。 “浅浅,我走了。” “浅浅......” "浅浅......" 她睡得这么沉。 苏墨阳慢慢弯腰,盯着她肉肉的粉唇。 “浅浅......” “哎呀!”叶浅浅烦死了。 艰难地睁眼一瞄,正看到一个古装美男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眉清目秀,丰神俊朗。 真好看。 再一看,是苏墨阳! “别碰我,小心阉了你!” 她口气很冲,暴躁的一翻身,连带着被子也掀了起来。 苏墨阳原本还被她的话气的够呛,脑子又想到她阉猪时的狠辣。 下一秒却面色大变。 “叶浅浅!你,你......血.....” 他声音发颤,震惊的看着她屁股上的红,还有底下褥单,也是一滩刺目的红! “你何时受伤了,你,你怎的了!” 他脸色发白,慌张地去掀她。 “哎呀,你走你的就是了嘛,怎么这么讨厌!” 叶浅浅又滚到了里面。 “阳哥儿?”外面刘氏过来喊他。 苏墨阳跑过去开门。 “娘,快去喊陆叔,浅浅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苏墨阳眼中带着惊惧,像个半点主意都没有的毛头小子一般,这不像他,倒像是林哥儿。 刘氏吓了一跳,应了一声就要去。 却又想到什么,堪堪停住脚步,转而进了屋。 这么大的声音,叶浅浅自然睡不了了,她迷瞪瞪的爬起来,看到了褥单上的那一滩血。 而且奇怪的是,还是靠在苏墨阳那一边的。 我天老爷,他大呼小叫的,难道弄他身上去了? 苏墨阳又跑了回来,她眼疾手快地用被子一盖。 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差一天! 苏墨阳就走了。 大姨妈来得真不是时候! 苏墨阳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昨晚明明觉察不对劲的。 所以,他任由她流了一晚上的血! “你,到底是怎么了?哪里在出血?” 什么时候伤的?昨天一个人在厨房的时候? 叶浅浅简直要疯,跟一个青春期的少年谈论这个,合适吗? “我哪有受伤,快滚吧你!” 后面进来的刘氏一听就明白了。 “浅浅没事,真是个傻愣子,你跟我出来。” 她拉着苏墨阳的胳膊就出了门。 “赶紧洗脸吃饭,别耽误了时辰。” “娘,浅浅她......” 傻儿子,真是傻到家了,做了几个月的夫妻,还不知女人家的一些事儿。 刘氏又羞窘又觉得好笑,不过看着儿子一脸急躁的模样,还是赶紧含蓄地说了。 苏墨阳没吃饭,拿了两个热好的鸡蛋背着包袱就跑了。 大清早的,气温凉爽,慢慢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 想到自己刚才大呼小叫的可笑样子。 好丢人。 怪不得她让他滚。 那昨晚上,也肯定不是有意的了.....她只是冷。 哎...... 苏墨阳低着头往村口走,没注意到拐角处站着的身影。 “墨阳哥。” 晨曦微露,杜小兰像一棵鲜嫩的小白杨,穿着一件浅绿的交颈短衫,下身深棕灯笼裤。 将她姣好的身段展露无遗。 眉目楚楚,似喜非喜。 "嗯,有事吗?" 杜小兰羞涩一笑:"我昨日见你和不缺哥说话,猜你今日要回书院,带了几个鸡蛋,你路上吃吧。" 她托着手里帕子递上去。 苏墨阳没接,将手里的鸡蛋扬了扬,“我带着了,不需要。” 他在家耽搁了会儿,现在急着走,想了想又对杜小兰道:“听说你家最近在给你相看,婶子主意定,肯定会给你挑个好的,你现在长大了,以后别乱送人东西。” “我走了,你快回家吧。” 苏墨阳没有半点留恋,像平时面对着的任何一个村民,打完招呼,就走了。 杜小兰咬紧下唇,抓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 苏墨阳对她一如既往的清冷。 可她却越发迷恋。 “你这样不行。” 突兀出现的女声惊的杜小兰一哆嗦。 她特意在拐角处,就怕被人看到,没想到还是有人听到了。 杜小兰有些慌,害怕的看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 是苏墨阳的大伯母丁氏。 “你喜欢苏墨阳,就要舍了这脸皮,端着掖着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你道那叶浅浅怎么钻进苏墨阳被窝的,还不是死皮赖脸,勾引倒贴,说不得用了多少下作手段。” “男人,就是那样,香的臭的,没得选,吃了也就吃了。” “你看起来,比叶浅浅可好吃多了。” “苏墨阳又不瞎,美味的红烧肉和狗屎能不知道选哪个?” “前提是,你得让他闻到香味儿。” ...... 第89章 让苏家过上好日子 苏墨阳回书院,最高兴的就是风少凌了,马上接过包袱,不让他自己拿。 他住的书舍总共有四人,程明,闵玉堂,还有另外一个叫李昌的。 风少凌和程明帮忙整理被褥,李昌性格孤僻,不怎么与人打交道,对苏墨阳点点头,拿着书便出去了。 苏墨阳发现闵玉堂的位置是空的,神色一怔,若有所思。 程明见此,淡声道:“趋吉避凶是人本性使然,他身后还有妻儿一大家子,也不能强求。” “你呢?” “我?”程明勾唇一笑:"我自小胆大,人送外号,程大胆,最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风少凌怪叫一声:“那我就是风大仙,专治牛鬼蛇神。” “墨阳,你呢?” 两人同时看向苏墨阳。 “我,是苏三尺,专门斩杀牛鬼蛇神。”苏墨阳声音透着冷厉。 然后看向两位同窗兼挚友:“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打鬼三人组。” “对,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群灭他个断子绝孙!” 三个少年,风华正茂,有不畏豺狼恶犬的胆气,也有世间最干净纯粹的情义。 苏墨阳露出微笑。 前方艰难,但他身边,有佳妻,有挚友,足够给他击碎一切的勇气。 李昌又抱着书回来了,敲敲门传话:“苏墨阳,院长找你。” 风少凌撇撇嘴,刚回来院长就找,墨阳可真是个香饽饽,怪不得那些不要脸地嫉妒他。 苏墨阳道了声谢,打开包袱,拿出一罐肉酱。 “这是什么?” 风少凌鼻子嗅了嗅,“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好啊苏墨阳,你是不是我兄弟,有好吃的不告诉我。” 苏墨阳无奈:“这是给院长和夫子的,里面还有小酥肉,等午饭时间,你不回家的话就在这吃。” 风少凌这才满意了。 捏着下巴瞅着空了的床位,心里想着是不是跟老爹说说,他搬进书院来住?https:/ 苏墨阳去了常松的独立书舍。 “院长。” “这是学生娘子做的蘑菇肉酱,十分下饭,学生往日得您照顾,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给您饭桌上添个吃食。” 常松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看着他捧着的陶罐,并不在意:“少来这个,你身体可大好了?” “谢院长关心,已经无碍。” 常松端详了一下,少年气质卓然,不卑不亢,目光坚韧,头上仅插着一根木钗,却也大气从容,风采不减。 越来越出色了。 心下满意,暗自点头。 “那就好。” 常松从上锁的书柜中拿出一封信来,“把门关好。” 苏墨阳关好门后,郑重地接过那封信,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上面只寥寥几句,却是让他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这将关乎他以后的命运。 这是起点,也或许是结束。 “我给你三天时间。” 常松低声慎重交代:“这份答辩,你定要拿出所有的精力应对。” “答好了,可直达,天听。” 苏墨阳心头一震,原以为只是贵人的考验,却不料...... 这机会如天降悬梯。 若抓住。 从此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是,学生定竭尽全力。” 两人又低语几句,常松就挥挥手让他去上课,状态十分萎靡,连素日纤尘不染的白衣也带了褶皱。 “院长因何事烦忧?”苏墨阳关切询问一句。 常松本不欲多说,可想到什么,还是开口:“白老不辞而别,到处寻不到人,他近日可去过你家?” 苏墨阳摇头:“并不曾去过。” “哎,家母日日腰痛难忍,白老又不见踪影,大儿在京城找了御医方年朔,开的方子吃了半月也不见效,实在是烦闷。” “可是上次白老询问过陆叔的石淋之症?” “正是。” “学生抽时间回家一趟,再询问一下陆叔,他虽医术不显,但有时用药偏奇,效果很不错,或许有办法缓解太师母的病症。” 实际上是询问浅浅能不能治。 常松不知,想到陆良上次的说法,好像没什么特别,因此也不抱什么希望。 “你还是把心思用在答辩上,这个至关重要。” “是,学生记下了。” 答辩重要,但苏墨阳心里也记下了这事。 他走后,常松就打算小憩一下,谁知刚躺下,一股浓郁的香味就不断地往鼻子里钻。 一晚上没睡好,当然也没吃什么东西,他确实饿了。 这是个啥吃食,还用罐子盛着? 墨阳说是他娘子做的,他那个娘子,厨艺倒真是不错。 打开陶罐,味道更香了,口齿生津。 常松尝了一口就停不下了,最后,跑去伙房拿了几个大白馒头,就着肉酱一口气吃完,撑得都堵到了嗓子眼。 他也没心思睡觉了,抱着陶罐就回家。 老母亲因病多日食不下咽,瘦的不成样子,看看这个吃食能不能让她多少吃点。 ...... 叶浅浅今天丢了个大人,幸亏苏墨阳已经回了书院,这一走至少半个月不用见,她又开心了。 现在这张大床全是她的了! 将沾了污血的褥单被子全换上新的,又清理一下自己,换好衣服,她又躺在床上滚了几圈。 真爽! 不过,鉴于这月事条的不靠谱,她不敢瞎折腾,赶紧爬起来。 找出一块细软的棉布,掏了草木灰,又在表层垫了草纸,粗手粗脚的缝制了几个大的月事带。 这样晚上也不怕了。 做好以后,她去洗褥单,谁知道木盆不见了。 巧姐儿说是娘端着去河边洗去了。 “娘说,嫂嫂现在不能沾凉水的。” “娘还给你熬了红枣姜水,让你喝上一碗。” “啊?哦,哎——” 叶浅浅脸红,又觉得暖意融融。 刘氏真是个好婆婆,亲娘也就这样了吧。 她喝了大枣姜水,跑猪栏看了看元宝,元宝在慢悠悠的吃食,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是那里却没有发炎的迹象。 看来小手术成功,过几天元宝就能适应了。 然后多吃猛长,卖个好价钱。 “巧姐儿,别收拾药了,走,嫂嫂带你进城。” “啊?嫂嫂,娘不是说你这几天劳累,要多休息?” “不累了!” 她现在精神好的很,多赚钱让苏家过上好日子! 林哥儿在屋里想哭,他也想出去啊啊啊啊!嫂嫂是不是有点偏心啊! 叶浅浅带着巧姐儿到了村口,只有田不缺的牛车在,田有道客人多,时间晚了根本坐不上。 “阳,哥儿,媳妇,你为啥不愿,坐我,车了?” 田不缺跟个孩子一样撅着嘴,眼神带着委屈。 这好几次了,她都是坐叔叔的车,他喊她都没喊过来。 “呃,没有啊,这不是来坐了嘛!” 田不缺看着傻,心里才没那么傻,不是那么好糊弄。 “以后,一直,坐我车?” 第90章 我爹是李刚 见叶浅浅迟疑,田不缺竟然哭了。 “我问阳哥儿,他说,你是想和,那些婶子说话,才坐叔叔的车。” “可是,我没见,你和那些人,说话。” “你和,别人一样,就是嫌我傻,晦气,车脏,我明明,天天擦......” 一个大块头的汉子,像个孩子一样耷拉着肩膀,抽着鼻子,活像受了大委屈。 连巧姐儿都看不下去了,皱着小脸,眼含不忍。 叶浅浅叹口气,从斜挎包里掏出自制的棒棒糖,原本想去芳菲阁再拿出来的,这下好了,先吃着吧。 给巧姐儿一根,给田不缺一根,自己一根。 拆开油纸包,巧姐儿惊呼一声。 田不缺也不哭了。 叶浅浅做了两种,一种透明的,一种加了点覆盆子汁,淡淡的红色,用短竹签插着。 最惹人的,却是造型。 这是叶浅浅用小刀刻了个小猪佩奇的模具浇出来的,对于小孩子那绝对是杀伤力极大。 看巧姐儿,都舍不得下嘴了。 没想到田不缺眼珠子虽然盯着棒棒糖,嘴上却不忘再问:“还坐,车?” "坐坐坐,以后你在就坐你车!" 反正以后听到谁乱说话,她就怼死他! 田不缺这下子开心了,宝贝似的抓着棒棒糖,上了车。 三人有说有笑的,牛车稳当当离开村口。 杜小兰背着筐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她盯着那辆渐远的牛车,眸中渐起阴鹜。 "小兰,你别跑了!" 王奎终于见到杜小兰的人影,迫不及待跑过来。 “小兰!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我娘的。” “滚!” 杜小兰捡起一颗石头,狠狠地扔了过去。 王奎躲闪不及,正砸到胳膊上,不过他感觉不到疼似的,还是上前抓住了杜小兰的双臂。 “小兰,你别这样,我知道我爹以前做的混账事了,但是他已经知道错了,那会儿他吃了酒,神志不清楚,你能不能也劝劝婶子,咱们一起努力......啊!” 王奎被狠狠地踢了重点部位,他弯下腰。 杜小兰趁机跑走。 “小兰.....小兰....你千万别应别人的求亲!” 他真后悔去找了那道士,现在倒成了为别人做嫁衣的局面,不成,绝对不成! 叶浅浅带着巧姐儿直接去了芳菲阁,却碰到一个瘦男人架着梯子在拆牌匾。 “你在干什么?” “拆牌匾啊,你们走远点,别砸到人,这家不卖衣服了,你们去别家吧。” 叶浅浅惊讶:“怎么可能?前几天还卖得好好的呢!” “不卖就是不卖了,我家老爷要买下来做酒楼,正在里面谈价格了!闪开闪开!” 瘦男人吆喝一声,牌匾一下子落下来,芳菲阁三个大字,断成了两半。 幸亏叶浅浅拉了巧姐儿一把,才没被砸到。 叶浅浅顿时沉了脸,抓住梯子开始晃,那男人吓得抓紧梯子,惊慌大叫,并开始手脚并用往下爬。 见他爬得差不多了,叶浅浅一脚踢翻,男人摔到地上。 “哪里来的疯子,我招你惹你了!”男人捂着屁股气的破口大骂。 “你刚才差点砸到人,眼瞎啊!” 俩人闹腾的动静不小,里面的人很快出来了。 是一个穿着丝绸大褂的胖子和满脸憔悴的董芳菲。 “妹妹,你来了!”董芳菲激动地喊:“我以为......你忘了!” “董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店不开了?” “我.....”董芳菲迟疑。 胖子大概觉得她要变卦,重重地嗯哼一声:“董老板,咱们刚才可是说好了,500两银子,我这可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胖子着重强调了交情二字,这让叶浅浅想到了董芳菲从前的身份,再看着胖子,油腻腻的眼神,顿时心中厌恶得不行。 “这么大的店你给500两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抢呢!想要可以,3000两,半点不能少,给不了,趁早滚蛋!” 胖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夸张地掏了掏,“什么?3000两,哪来的丫头片子,做梦没醒呢?加上你,也顶多再加50,哦,不,100两。” 胖子这才仔细看了叶浅浅,一双贼眼亮了起来。 “要是你跟老爷走,再多给200两也成。” 董芳菲上前挡在了叶浅浅身前。 “杜员外,谈生意就谈生意,要是不谈,恕不奉陪!” 董芳菲拉住叶浅浅就往屋里走,却不料被刚才拆牌匾的瘦男人挡住去路。 “我家老爷在跟你商量呢,走什么走?” “董姐姐你让开!” 叶浅浅推开董芳菲,并将巧姐儿推到董芳菲怀里,一个拳头就朝男人打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姑奶奶去路!” 男人反应倒是快,偏头躲过拳头,只是还不等松口气,他的衣领已经被抓住,然后在胖子震惊的眼神中,一个过肩摔。 男人就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你,你是谁?我是来谈,生意的!” 叶浅浅上前,胖子后退。 “你别乱来,厉捕头,厉捕头可经常在这条街巡查。” “我呸!什么东西!敢打姑奶奶主意,我是谁,我是......我爹是李刚!”叶浅浅声色俱厉。 李刚,李刚是谁?李刚..... 胖子豁然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跪下了,“姑奶奶饶命!” 这年头是怎么了,土匪的闺女都能大咧咧喊出来吗? 也对,连县太爷都不敢管龙虎山的! 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叶浅浅,董芳菲,巧姐儿都愣住了。 叶浅浅:她不过是气势上碾压一下,打个心理战,让他在心里没底的情况下产生怕意。 这,是不是怕过头了? “不谈了不谈了。” 胖子爬起来,也不管地上的瘦男人了,腆着大肚子就跑。 瘦男人一看老爷都跑了,心知有情况,也要跑。 “站住!赔了牌匾的钱!” 瘦男人怀里一掏,扔出钱袋子连看都没看,继续跑了。 很快追上跑不动的胖老爷。 "老爷老爷,你跑什么呀!她爹很厉害吗?" “龙虎山大当家,你说厉害不厉害!” “啊?龙虎......”瘦男人吓得一哆嗦,土匪的闺女怎么在城里啊! 第91章 我心里只装着相公一个 恰好正在巡逻的厉捕头经过,奇怪地看了俩人一眼。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 胖老爷连连摆手,两条腿笨拙地跳起来:“减肥呢!” 厉捕头皱着眉头带人走了。 瘦男人问:“老爷,你咋不告密......” “刘二!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大当家闺女若在这出了事,他能不找来?到时候说不定你全家,老爷我全家都......咔嚓!” 瘦男人一哆嗦,差点吓尿,幸亏刚才没多嘴! 这边,叶浅浅捡起钱袋子,一看,一堆铜板,最多200个。 “应该让那胖子赔,这点钱哪够?” 董芳菲又惊又喜:“妹妹,你还会功夫啊?” “啊,多少会点,打个色狼还行。对了,李刚是谁?” 刚才她一提李刚,那胖子就吓得脸白了,难道真有个叫李刚的? 还是个大人物? 董芳菲懵了:“那不是你爹吗?” 叶浅浅:“.......” 巧姐儿:“????” “不对,你不是姓叶吗?怎么你爹姓李?”董芳菲才反应过来。 叶浅浅:“......我刚才胡说的。” 董芳菲起先不懂,但马上就想明白了,这是坟头上耍大刀——吓唬鬼呢! 叶妹妹真是有胆有谋,文武双全的奇女子。 顿时,双眼放光,更激动了。 “董姐姐,你为什么要卖掉这店铺,不是说再试一下的吗?” 叶浅浅一边询问,一边将牌匾收拾起来。 董芳菲看着破裂的牌匾,眼里带了心疼。 她哪里愿意卖呢,只是等了几日,没见叶浅浅来,以为她只是随口说的,心下难受,又赶巧相公发病,需要大笔银钱,这不就想着先卖掉这店铺救急。 以后再做别的打算吗? 哪知那姓杜的将价格压得那么低,还想动手动脚,她才一直拖着没签契书。 其实,心里还是不舍。 或许,还存着那么点期盼。 现在,叶妹妹果真出现了。 可......她又愁起来。 不卖店铺的话,银钱哪里来呢? “妹妹,进去说话吧,这个小姑娘是?” 相貌不俗,恬静温雅,穿着粉裙子,梳着漂亮的鱼骨辫,新奇又好看。 一副小小的大家闺秀模样。 和叶妹妹的好看全然不同。 “哦,是我夫家妹妹,叫苏巧儿,巧姐儿,快喊人。” 巧姐儿随着叶浅浅乖巧道:"董姐姐好。" “哎,巧姐儿是吗?长得真好看。” 董芳菲不若前次见面时的随意,面对一个小孩,倒是有些局促:“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吃的.....” "不用,董姐姐,咱们还是谈事情吧。" 叶浅浅看见店里的衣服已经都从架子上拿下来了,乱七八糟堆在一处。 她跟巧姐儿说:“巧姐儿,你把那些衣服整理好,重新挂到架子上,我和董姐姐说说话。” 巧姐儿应了一声,麻利地去收拾了。 董芳菲觉得不妥,却被叶浅浅拉着去说话了。 “看你小姑这相貌,你家相公也该是个美男子吧?” 这点叶浅浅绝对是赞同的。 “人中龙凤。” 董芳菲被她的直白感染,心下松快,脸上又带了揶揄,“咯咯”笑起来。 “那改日带来,也让姐姐瞧瞧,看看你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放心,姐姐纯粹欣赏欣赏,我啊,心里可就装着我家相公一个。” “想当年,我家相公,也是让闺中小姐魂牵梦萦的人物,眉目温润,风姿秀美,白衣翩翩的佳公子一个,可惜......” “可惜什么?”叶浅浅接话。 董芳菲与叶浅浅一见如故,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周围知情的人,谁不知道相公病榻缠身,是个活不长久的短命鬼呢! “可惜在牢里受了刑,再站不起来了!” “如今更是病疾发作,起不了床,所以,姐姐才要卖掉这铺子的。” “啊?”叶浅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董芳菲实在是个爽快人,也大概是平日心里憋的难受,此番说出来,竟觉得心胸开阔。 反正她此生就认定了这一个相公,他活着,她尽力爱他。 他死了,她守着,等死了就去找他,再做夫妻。 “济世堂的闫大夫说了,需要200两银钱,配以灵芝,五裂黄连等珍稀药材入药,兴许能治。” “不过,如今妹妹来了,若是,若是能让这店铺起死回生,我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撑过去。” 她刚才就想了,放弃这唯一的收入来源只能缓解一时,以后会更难。 若是能得叶妹妹相助,她可以先借些银钱为相公看病。 昔日青楼的那些姐妹,重情重义,她开口,定然不会拒绝..... 董芳菲希冀地看向叶浅浅。 “店铺的事儿咱们再说,可否说说姐姐的相公,是个什么病症?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在学医,嗯,学得还不错。”biquiu 董芳菲更意外。 但也没什么激动。 她相公这病,怕是治不了了,安阳城的大夫都看遍了。 她知道叶浅浅也是关心,所以也就没什么保留的说了。 她相公叫李文航,当时全家下了牢狱,虽然她听到信儿使了银钱,也还是免不了在牢里受刑,出来后腰腿就绵软无力,后来就直接不能行走了。 大夫都说打坏了腰椎,已经没救了。 下针,吃药都没用,原本腿还有感觉,现在直接麻木了。 这几天,竟是大小便遗矢,病情更是严重。 相公自尊心强,又不愿拖累她,竟想自尽,幸亏她及时发现..... 自尽的人,灵魂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能超生的。 她求他,不让他如此。 “你是说,一开始腰腿还是有感觉的?”叶浅浅抓住重点。 那就不可能打坏了腰椎神经。 “是,一开始会疼,腿肿的难受,他夜夜难眠。” 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怕打扰她。 “那不可能,他腰椎没坏,董姐姐,能不能让我去看看?” “哦,放心,我心里也只装着我家相公一个。” 第92章 此事不简单 叶浅浅学了董芳菲的话调侃。 巧姐儿收拾完了衣服,在一旁听到抿嘴一笑。 等下次见了大哥哥,她一定转述。 董芳菲十分惊讶,觉得不太可能,但心里又升腾起一股希冀。 想到叶浅浅的不同寻常,这希冀就越来越大。 就算叶妹妹治不了,说不定她也认识厉害的大夫呢! “妹妹跟我来。” 董芳菲关了店门,带着叶浅浅去了后院。 后院不大,只有两个房间,院子一侧有口井,周围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可见,董芳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妹妹稍等,我先进去跟相公说一声。”董芳菲进了屋。 巧姐儿怯怯地看了一眼用石板盖着的井,还是将身子转到了叶浅浅的另一侧。 叶浅浅没注意,只打量着这打理精致的小院。 然后,她就听到屋内的说话声。 温润的男声带着颓靡:“芳菲,别卖店铺,我死了以后,你还要生活。” “干净的,别看了。” “芳菲,你......别逗弄.....” 男声带了羞窘,渐渐地没了声。 想到董芳菲的性子,大概是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儿。 叶浅浅倒听得十分来劲儿,再来点也行,关键还有个巧姐儿在呢! 幸亏董芳菲心里还有数的,就听她喊了一声:“叶妹妹,请进来吧!” 叶浅浅带着巧姐儿进屋。 屋里的药味很重,能分辨出是些疏解化淤的。 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年轻男子斜靠在床头。 董芳菲说得不错,男子确实是温润无害,样貌清俊,就是现在面色有些病态的暗沉。 “苏夫人。”他开口。 眼神十分真诚,且带着敬佩之意。 “啊,不用这么客气,跟董姐姐一般喊我就可,那我便喊你姐夫了。” 叶浅浅对他印象挺好,董芳菲眼光不错。 在青楼待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对这样清澈纯净的男人肯定是没抵抗之力。 怨不得她不离不弃。 面对爽朗的叶浅浅,李文航浅浅一笑,看向董芳菲,目光有些欣慰之色。 董芳菲能看懂他的意思,大概又是觉得自己死后,她也是有朋友,可以好好生活的了。 不禁撅起嘴巴,“少胡思乱想了,快让叶妹妹瞧瞧。”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李文航按住他的手,面色不自然,“敢问叶妹妹,你家相公.....” "我相公心胸宽阔,海纳百川,对我更是疼爱有加,予取予求。" 叶浅浅觉得这李文航和苏墨阳真有那么点像,十分矜持内敛。 她已经不耐烦,自己出手掀开了被子。 巧姐儿再次记下叶浅浅的话,并上前观看。 李文航没想到叶浅浅的性子也是这般急躁,和自家娘子还真挺像,他垂着脑袋,不敢再动。筆趣閣 “侧身。” 叶浅浅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那就是完全换了个人。 严肃,冷静,专业,干练。 董芳菲下意识听从,帮李文航翻了身。 李文航也是少了窘迫,把叶浅浅当做了令人敬佩的大夫。 他的腰部中间位置上下一掌宽都是针眼,可见针灸过多次。 叶浅浅从身上掏出随身带的针灸包。 这次董芳菲是真的相信她懂医术了。 只这针灸的数量就比寻常大夫多,长长短短密密麻麻的。 她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叶浅浅。 叶浅浅抽出一根五寸左右的针,扎在李文航的腰上。 “有感觉吗?” “没有。” “我在探针,若是有感觉,就告诉我。” 李文航有些紧张,全副心神都聚集到了腰上。 以前的大夫,只是用手摸,并没有这么细致。 叶浅浅扎到第五下的时候,李文航出声:“有,有点麻。” 叶浅浅捻捻针,又插进了半寸。 “有点疼!”他的声音轻颤。 是激动的。 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疼了,他竟希望再疼些。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死的。 叶浅浅拔出针来,问题出在第五腰椎上,其实肉眼可以看出这块有些微肿,只是因为针灸下多了,或者按压多了,所以没人意识到问题。 她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应该是里面存了积液。 一般来说,很多积液是可以自行吸收的,但他的并没有被吸收,反而越来越严重,现在看来,下身瘫痪无知觉,应该是已经压迫了下肢神经。 “叶妹妹.....” 叶浅浅在凝思,没有说能治,但也没一句定死的话,董芳菲有点等不及了。 想着早死早超生,一闭眼就问了。 “我相公,可还有救?” “董姐姐,我有个问题。”叶浅浅纳闷:“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是谁给治的?” 这原本真的是个很小的问题,下个针,敷点药,也就成了。 怎么会越来越严重,都压迫到神经了呢? 这时代,医术真的有这么差? “是找的济世堂的闫大夫,当时他说相公这是小伤,可后来,他又说有点不妙,里面存了淤毒,清理不出,就会导致双腿枯痹。” “事实上也就这样,后来,我又请了好些大夫,都这么说。” 闫大夫,又是他? 叶浅浅觉得此事不简单。 他虽然没有医德,但在安阳城,百姓却都知道他是医术最好的,开着最大的医馆。 “他现在又告诉你,配灵芝,五裂黄连等珍稀药材入药,能治这病?” “是。”董芳菲不明所以。 却隐隐觉得叶浅浅的意思不对。 “难道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叶浅浅已经确定姓闫的又在害人。 “灵芝,补气养血,安神,止咳平喘。五裂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两者,一个温补,一个泻火,缘何能用一处?” “且姐夫这身子,温养可以,泻火岂不是加重病情,他若不是存心害人,就是想骗你的银子。” 董芳菲傻眼了。 骗银子她无所谓,可若是害人...... 相公刚开始就是他治的,难道...... 她觉得手脚冰凉。 那闫大夫是她请来的,当时相公还嫌贵不让请那么好的,可她坚持。 如果是真的,岂不是她害了他。 董芳菲想哭。 “芳菲,不是你。”李文航握住她的手,目光带着心疼。 他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一眼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可......” “不是你。”李文航坚定重申。 “闫世增与我无冤无仇,不可能主动害我,唯一可能的是陈家,陈家收买了他,要置我于死地,不是闫世增,也会是别的大夫。” 第93章 这病能治好 “陈家!陈高义!” 董芳菲震惊之后,双眼迸出强烈的恨意。 “这个恶毒卑鄙的小人!” 夺了李家的东西,害了公公婆婆,现在竟然连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相公都不放过! “你们,和陈高义有仇?”叶浅浅惊讶。 “当然有仇!就是他,在中间牵线,让公公跟人签了一份契书,结果交货的时候,布料全部出了问题,原本好好的布料缩水起皱,需要赔付十倍的银两,公公向来谨慎,不会将身家全部压在一批货上。 所以,就算十倍银钱也是赔付得起的。可这个时候,陈高义这个伪君子,以失察对不住李家为由,提出帮忙低价售卖,用他那不知怎么得来的好名声,情真意切地引来好多百姓纷纷购买。 公公赔付了十倍银子,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谁知,真正的灾难来了。 那些买了货物的百姓纷纷找上门来,他们皮肤溃烂瘙痒,说是穿了李家的布料做的衣服才那样的。筆趣閣 陈高义也声俱泪下,埋怨公公做人不地道,欺骗了他,倒是赚了一波好名声。 李家因为这个下了牢狱,县太爷查出的结果,就是布料上都有一种血羯蚁的毒液,而后也在库房里找到了一窝血羯蚁。 李家财产充公,名声也毁了,公公婆婆受了刑没熬过去,临死公公已经明白了这事儿与陈高义有关,可他知晓相公的性子,叮嘱我们好好活着,至于这仇怨,没有足够的能力不准我们去报。 幸亏相公心善,当时公公逼迫他与我分开时,他把这处店铺转到了我名下,这才让我们夫妻有个落脚之处。” 董芳菲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公公和婆婆虽然之前不容她,但她也能理解,毕竟她的身份就是普通人家也接受不了。 后来他们却是把相公托付给她,在牢里亲眼看着她和相公拜了天地才闭眼。 李文航艰难的将董芳菲搂到怀里。 神情哀伤:“是我没用,报不了这血仇,还连累你受苦。”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叶浅浅见巧姐儿已经是泪眼汪汪。 不禁咳嗽一声提醒。 “那他为什么要害李家,为了钱?还是打压对手?” 李文航摇头:"不是,是因为烟雨青,我爹刚调染出来的一种染料,原本我也不知道,可芳菲说,在陈家布庄看到了以前我家的大师傅丁良才,我便明白了。 烟雨青的事,除了我和爹,就只有丁良才知道了,所以,陈高义必然是为了烟雨青才对我家下手。" “原来是这样!”叶浅浅感叹。 真是陈高义的作风,一如既往的阴险下作,像躲在阴沟里的毒蛇。 叶浅浅感叹:“咱们这是什么天定的缘分呐,巧了,我家跟他也有仇!” 董芳菲一下子抬头:“叶妹妹也与陈高义有仇?” “对,不死不休的仇!放心,他会受到报应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治好姐夫的病,再拖下去,怕是真的要永久瘫痪了!” 这下子,董芳菲更是一下跳起来。 “你,你是说,我相公他,能好?” “能好,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需要什么名贵药材,等我.....明日带师父来一块儿给姐夫治病。” 其实叶浅浅是要做一个注射器,将腰椎里面的积液抽出来。 至于形成积液的原因,她还得等李文航身体有感觉之后再行查看。 “妹妹,你若治好了相公,就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家店铺以后就是你的!” 董芳菲一下子就给叶浅浅跪下了。 “芳菲......” 李文航眼里含泪,也不阻止,同样看向叶浅浅:“文航没什么本事,也读过几年书,思恩图报,叶妹妹若不嫌弃,我夫妻二人以后就为您做事。” 他看过那些绘图,知道叶浅浅的才能,如今受此大恩,更是敬重。 “董姐姐,我当你是姐妹,你却对我下跪,让我十分不喜啊,快起来吧!” 叶浅浅扶她起身:“这家店铺还是你的,我也不要,不过,我要参股。” “妹妹想做什么都行,什么是参股?”董芳菲擦着泪询问。 叶浅浅又解释了一番参股的意思。 总的来说,就是这店铺俩人各占一半股份,两个老板。 董芳菲负责销售等和之前一样的工作。 叶浅浅负责营销方案和服装设计,盈利对半分。 董芳菲和李文航懂了,这还说什么,这店铺本来就做不下去了,全靠叶妹妹扭转局面,整个店铺给她也不为过。 可现在她却还要分给他们一半。 这恩情实在没法还了。 李文航示意董芳菲拿出先前做的裙子和玩偶,先让叶浅浅过目。 叶浅浅还以为这几天他们出了事,东西都没做呢,没想到已经做完了,而且做得十分好! 带着绿叶子耳朵的胡萝卜,萌萌的大眼是刺绣上去的,一眼看出刺绣之人的高超。 巧姐儿眼睛都看直了! 还有一根紫色的胖茄子。 还有一身层层叠叠满是折花的裙子。 她都想摸,只是碍于礼节不敢伸手。 董芳菲见她表情,感觉终于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将裙子提起来对着巧姐一比量。 尺寸正好! 因为当时叶浅浅就是想着巧姐儿的年纪画的小女孩,没想到单凭感觉,董芳菲就能做得这么合体。 “董姐姐,你太厉害了!”叶浅浅惊叹。 董芳菲神色激动,原本熬得有些憔悴的脸也抹上一层胭脂。 “这哪里是我做的,这是相公做的,他的手艺连干了多年的绣娘都比不上!” 她的语气透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李文航被说得不好意思,无奈又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夫妻俩,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不过,叶浅浅是真惊讶,这里的男人会拿针线就不错了,技术竟然还这么高。 就像苏墨阳,他也会自己缝补衣服,不过那针脚,可真不行。 “姐夫!你太厉害了!大师啊!”叶浅浅竖起大拇指。 李文航更不好意思了。 怪不得叶妹妹和自家娘子能一见如故。 真的是性情相投啊! “我现在是真放心了!来,咱们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叶浅浅从包里掏出一叠绘图。 第94章 创业 李文航看到那些绘图瞬间就惊呆了。 同时,眼里散发出灼热的色彩。 他从来都是沉静安然,董芳菲还从未见过他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即便他还健康的时候。 像是终于找到了渴盼许久的珍宝,像平静的水面升腾起巨浪。 董芳菲有片刻的失落,转而就是替他高兴。 他找到一直被压制,又一直苦苦寻觅的东西了。 这样的李文航,更让她着迷。 “单靠姐夫一人肯定是不行的,咱们一开始可以采用定制的形式,然后慢慢增加绣娘,我制定了几种初期的营销策略......” 叶浅浅说了自己的想法。 夫妻两人除了佩服就是配合。 最后,巧姐儿欢喜地将胡萝卜抱在了怀里。 为了节省棉花,李文航也是聪明,只在外面裹了一层,最里面塞的是芦花絮。 至于那条裙子,叶浅浅打算开业的时候,让巧姐儿穿上做小模特儿,还要再做几身样品,穿在木偶身上摆在店里。 “既然牌匾已经毁了,咱们干脆重新取个名字?” 李文航和董芳菲同时点头。 叶浅浅也十分兴奋,今日这买卖和写书做空心壶不同,这可算是真正的创业了,还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心里也涌出一股豪气。 这事儿成了,她可就算在这时代站稳脚跟了。 虽然自己的医术不能公开,让她十分憋闷,但还是有别的事情可做的。 “香踪媚影,香舍丽人,衣袂霏霏,一朵美人花,独衣无二,衣衣不舍......衣衣不舍如何?”https:/ 李文航下意识点头。 叶妹妹的所思所想果然与众不同。 “甚好,令人记忆深刻。” “我马上请人做牌匾!”董芳菲兴奋地说。 “好!” 叶浅浅一锤定音:“接下来咱们的目标就是:把姐夫的病治好,打造衣衣不舍服装品牌,弄死陈高义那个狗娘养的!” 李文航:“......” 董芳菲:“狗娘养的都侮辱了狗,他是屎壳郎养的,茅坑长大的。” 李文航眉头一皱,忙要阻止她乱说。 又听到叶浅浅骂:“对,茅厕里的蛆都比他干净,口臭牙黄全身烂,黑心眼子臭烂货。” 李文航:“......” 他现在相信她的相公是个宽仁包容的人了。 “巧姐儿,不准学我,也不准跟你大哥说。”叶浅浅命令。 巧姐儿赶紧点头。 骂人的话肯定不跟大哥说,而且,嫂嫂想多了,她根本学不来。 董芳菲已经和叶浅浅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了,又说了些话,叶浅浅就要走了。 她掏出两根棒棒糖,“来,生活需要一点甜。” “这是我打算用来做赠品的棒棒糖,重新开业的时候,带孩子的顾客可赠送一只。” 董芳菲已经适应她的新奇玩意儿了,剥开又是一番赞叹,先给李文航塞嘴里一颗。 “叶妹妹,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要是有事儿去哪里找你,可别又找不见了人。” “哈哈,我家在落霞村,你去打听秀才家就行了,我相公是村里唯一的秀才。” 叶浅浅也骄傲了一把。 李文航和董芳菲更敬重了。 果然像叶妹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嫁个普通人。 走的时候,叶浅浅抱着大胖紫茄子,巧姐抱着跟她差不多高的胡萝卜,一路上引得人纷纷回头。 她们又去了一趟铁匠铺,与铁匠商量做几个她绘制的针管,这才打道回府。 田不缺眼馋了一路布偶玩具。 到了村里更了不得,一群孩子跟到了家门口。 到了家巧姐儿就客气地赶人,那教养真跟她大哥一样。 “你们回家吧,我还有活计要忙。” “巧姐儿,明天能找你玩吗?”一个小姑娘问。 “不了,我家里活多。” 巧姐儿现在不像之前那么渴望与人玩耍了,偶尔也就找三妞玩玩,其他时候就喜欢收拾药草,或者安静地跟在叶浅浅屁股后学东西。 那些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巧姐儿将门关上了。 “先前咱们不应该和翠儿一起欺负巧姐儿的,现在她不理我们了。” “对,翠儿太坏了,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以后我再也不找她玩了。” ...... 叶浅浅朝着卧房窗户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 没有那个安静读书偶尔抬头朝外看过来的少年。 刘氏见她们回来,就是一通说教,埋怨叶浅浅不好好在家休息两日,以后遭罪啥的。 叶浅浅这会儿还真是累得不行了,可还有事没忙完呢! “娘,那我就休息了,你能不能去挖些蒲公英,越多越好。” “行,娘去挖,你休息,还有巧姐儿,以后不要乱买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得花多少钱!” 布偶的面料都是用得好的,又做得精巧,连个针脚都看不到,一看就很贵。 她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东西,莫不是京里传来的新花样? 巧姐儿跟刘氏解释,叶浅浅也不管了,跑到房里换了宽大的月事条,抱着茄子就睡了。 一觉醒来,饥肠辘辘。 去厨房,锅里扣着白面馒头,一碗小酥肉,土豆炖肉,大枣米粥。 婆婆真是太贴心了。 吃饱喝足,叶浅浅又精神了,正好刘氏背着一筐篓蒲公英回来了。 巧姐儿扶着林哥儿从屋里出来,满脸激动。 "嫂嫂,二哥哥的腿有麻的感觉了!" 巧姐儿记着叶浅浅说过,麻是一种比疼更坏的情况,但比没感觉要好,这说明,二哥哥的腿正在恢复,很快就会从麻变成疼。 “很好,等过几天拆了石膏,经络舒缓,会好得更快。” 刘氏高兴,林哥儿也咧着嘴笑。 笑完之后,便是质问:“嫂嫂,我的布偶呢?”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布偶。” “我现在还是小孩儿!” “先前不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嘛!你还会倒着长哪!” 林哥儿郁闷了。 趁着天亮,叶浅浅就赶紧收拾蒲公英,把蒲公英的根切成小块,剁碎撵磨成糊,加水搅拌。 然后加热不断搅拌直到出现黄色的胶状物质,晾干以后,就是最简易的橡胶了。 她需要用橡胶做针管中的活塞,还可以做几个橡胶手套以后备用。 撵磨十分费力气,刘氏和巧姐儿,林哥儿一块帮忙。 天黑前就熬出了一锅。 大家都累得很,吃了饭,就早早的睡了。 半夜子时,月明人静。 叶浅浅占着整个大床,身体摆成了大字状,茄子布偶早被踢到了角落。 家里的狗突然一阵狂叫,还有尖锐刺耳的猪叫声。 她一个机灵醒来,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抓起铜锣“哐啷哐啷”就连串敲击。 然后飞快地穿衣,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手术刀,开门的时候,她听见刘氏也大喊着出来。 “娘,别出来!” 第95章 抓贼 情况不明,人多了反而坏事。 让她先查看一下再说。 叶浅浅继续敲击铜锣,看见一个黑影抱着猪慌张地跑到了墙根下。 “抓贼啦——” 虽然看不清是谁,不过那影子并不强壮,并且很不幸地踩到了老鼠夹,惨叫一声,猪仔落到地上,吱吱撕叫着跑走。 那人倒也是个狠人,不顾疼痛还是快速地爬过墙头翻了过去。 叶浅浅没听到那边有接应的声音,断定他只是一个人,这才打开院门跑出去追。 她这次非得抓住这个家伙,看他还敢一次次地来爬墙。 苏墨阳刚走,他就来,肯定是村里人。 她可不能留这样的隐患。 铜锣的声音,狗叫的声音混成一片,灯光亮起,村民纷纷开门查看。 叶浅浅一边叫喊一边紧追不舍,直到那黑影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已经是到村西头了。 村民许多已经循着声音找了过来,里正也带着火把匆匆赶来。 “阳哥儿家的,是你叫喊的?贼人在哪里?” “跑到这里就不见了,不过他的腿已经受伤了,应该是躲起来了。” 叶浅浅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边能藏人的只有三处房子,一个是李婶家,一个是杜小兰家,还有就是陆良家了。 陆良也已经出来,一见这个情况,立刻道:“那就快找,这样的祸害可不能让他跑了!” 他在村里还是有威望的,这么一说,里正就让人赶紧四处查看,李婶家,还有陆良家都打着火把进去查看了。 最后,就剩下杜小兰家。 这么大动静,她家竟然没人出来。 王奎忍不住担忧道:“不会被贼人劫持了吧,里正叔,咱们撞开门进去。” 里正可不愿意惹杜月柔,只叫人去拍门。 这时候,刘氏才拿着棍子气喘嘘嘘跑了过来,见叶浅浅没事才放心,询问:“那贼人跑哪去了?” “不知道,跑到这就不见了。” 刘氏埋怨:“以后你别这么唬,咋敢一个人就跑出来,吓死娘了。” 里正问:“苏家嫂子,可看到那贼人样貌了?” “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是想偷我家的猪。” 这时候,杜小兰家的门开了,杜月柔母女走出来,皱着眉头冷清清的看着外面一大堆人。 李婶和她相熟,先开口:“小兰她娘,今夜来了贼人,快看看是不是进了你家,吓人得很。” 里正也道:“陆大夫和李嫂子家都看了,就你家没看,让人进去看看好放心。” 杜月柔面色丝毫未变,声音淡漠问:“谁看到了贼人?” 叶浅浅出声:“我看到了,追着他到这里就不见了,要是没出村,那肯定是躲在了某处,婶子为了自家安全,还是让人进去查看一下。” 杜月柔看向叶浅浅,盯了半晌。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抛开刘氏讲的那些,叶浅浅此刻对她第一印象就是:高冷,孤傲。 不好相处。 直到刘氏出声:“杜妹子,是真的,进了我家想要偷猪,身手好的很,一下子就跃过了墙。” 杜月柔这才身子一动,让出了门口。 王奎首当其冲,还有几个村里的年轻人。 杜月柔冷声提醒:“卧房不准进去,里面没人,其他可搜。” 都是村里的小年轻,对杜月柔还是挺有礼的,福顺应了一声:“好的,婶子。” 但在其他地方搜完没发现什么之后,王奎就担忧了,想要去杜小兰的屋里看一下。 “若真是进了卧房,那可就危险了。” 危险什么,不用多说,一个女子的房间进了男人,不用想也知道后果。 杜小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头紧攥着衣角。 压抑着声音道:“我家里没有贼人,你们可以出去了!” “小兰......” “都出去吧!”杜月柔冷声开口。 叶浅浅也跟了进来,见此情况,就开口:“要不,让我进去查看一下?” 福顺阻止:“这哪成,你一个女子多危险。” 这时,陆良开口:“要不然我进去看一下,小兰丫头,陆叔也算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让叔进去看一下,也好放心。” 陆良的人品,大家都信得过,连杜月柔都点了头。 可杜小兰还是那句话,她刚从屋里出来,根本不可能有贼人。 最后杜月柔和李婶要进,竟然也被她拦住了。 “娘,众位叔叔大哥,为何非要觉得贼人是进了我家,全村人只有苏娘子一个人追着贼人跑来这,万一是她眼花看错了,贼人根本是跑到别的地方呢?” 她看向叶浅浅,那目光分明是另有深意。 大家一听,也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叶浅浅本来名声就不好,以前还骂过人家杜小兰,现在说不得是故意说贼人跑进了人家大姑娘家的屋子里,抹黑人家。 一时,看向她的目光就带了怀疑。 叶浅浅笑了笑,觉得以前的感觉没错,这个杜小兰真不是个小白花。 “我觉得我年纪轻轻的,眼睛没那么花呢,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让人进去查看,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房间,就算进了贼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也在自家查看一下,那贼人的腿被老鼠夹夹伤了,明日要是谁看到腿不对劲的,还是赶紧跟里正叔说一下。” “娘,林哥儿和巧姐儿还在家,咱们赶紧回。” 叶浅浅拉着刘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小兰靠在身侧的拳头攥得都在发抖。 里正见此,也不管了,招呼着人散了。 杜月柔送走了不放心的李婶,回来就要往杜小兰的屋里走。 “娘,里面真的没人。” “没人为什么连娘都不让进?”杜月柔狠盯着她,似要穿透她的皮肉。 杜小兰只是垂着头,依旧挡在门口。 杜月柔气得捂住了胸口。 “娘,你别生气。”杜小兰赶紧安抚,“娘,真的没人,里面,里面有女儿上山采的一堆蘑菇,想着换些银钱,怕你知道了难过。” 说着,她推开了一扇门,一眼望去,桌子上确实铺满了蘑菇。 杜月柔放心的同时,心中对这个女儿愧疚起来。 “别弄这些了,娘那里,还有不少首饰的。” 可首饰总会有花完的一天,这些年,那些首饰已经少掉了一半,她们不能这么坐吃山空的。 杜小兰送走了神色不属的杜月柔。 进屋,看着满桌子的蘑菇,其中有些色泽鲜艳,带着神秘的诱惑,她捏了一颗,眼里浮现一张俊美如玉的脸。 “墨阳哥......” 她吃了一颗下去。 “墨阳哥,你来了......” 第96章 舔狗中的战斗狗 杜小兰目光迷离,手伸到半空,像在抚摸着什么。 从床底爬出来的人,都看迷糊了。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邪里邪气的眼,赫然就是村里的痞棍赖疤子。 他腿疼得要命,此时已经肿胀得高高的,没想到苏家早有防范,还有苏墨阳那个恶媳妇,就没见过那么胆大的,敢一个人就追出来,跑得还贼快。 刚才都快吓死了,幸亏杜小兰不让人搜。 不过,这杜小兰到底是在干什么? 刚就见她吃了个生蘑菇,咋就跟犯了病似的了。 “墨阳哥,你什么时候休了叶浅浅,来娶我?” 杜小兰声音娇柔,似嗔似怨,直把赖疤子听得全身一阵酥麻。 再打量,她穿着一身薄薄的夏衣,鲜嫩的年纪,有腰有胯,长得楚楚动人,不愧是落霞村最漂亮的姑娘。 特别是她现在的神情,别提多勾人了。 赖疤子试探地站到杜小兰面前。 杜小兰的手竟然直接抚摸上他的脸。 “墨阳哥,你长得真好看。” 赖疤子直接起了反应,他这张吓人的脸,头一回被人这么摸,还被人说好看。 虽然是借了苏墨阳的光。 但这无所谓。 这小手可真软啊,真舒服。 看来,杜小兰是真迷糊了。 赖疤子看了看桌子上的蘑菇,他虽然不认识,但颜色好看的有毒,这他还是知道的。 杜小兰故意吃就是为了见苏墨阳? 哈哈,那可真便宜他了。 赖疤子一下子箍住了杜小兰的腰。 不是说杜小兰是贵人命吗? 那以后跟了他,他岂不是就要发达? “墨阳哥,墨阳哥,你喜欢我了吗?” 杜小兰感受到了身上的手劲儿,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欢喜不已。 “对,我喜欢你,叶浅浅那个恶婆娘,我早就想休掉了。” 赖疤子哄着她,将手从衣襟就伸了进去。 他妈的真软! 又软又弹。 嫩了就是好,比那些老娘们的妙多了。 就是小点。 赖疤子有些控制不住,全身难受得不行了,听到那声让人发狂的娇吟的时候,彻底红了眼。 手上一用力,将人猛地提起就抛到了床上。 这一下,劲儿使得有点大,杜小兰头发晕,意识却有点清醒了。 身上猛地扑上来一个人,她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下一刻,胸口被铁爪抓住。 疼得她一叫,彻底清醒。 眼前是一张恶心放大的脸,臭烘烘的嘴对着她脸就落下。 杜小兰开始死命挣扎,头一偏狠狠咬在赖疤子的脖子上。 “臭娘们,松口!” 赖疤子一巴掌扇在她的头上,打得杜小兰头晕目眩。 “娘,娘——救——” 杜小兰的嘴巴被捂住,她的裤子被扒下来,一只令人恶心的手在上面游离。biquiu 就在她绝望之际,门被拍响。 赖疤子听说过杜月柔的事,这是个狠人,他犹豫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美食,十分不甘。 杜小兰趁机挣扎开,大喊一声:“娘——” 赖疤子暗骂一声脏话,一下子跳起来,推开窗户就跃了出去。 杜小兰慌忙蒙住自己,身体瑟瑟发抖。 “小兰,怎么了?” “......娘,没事。” 杜小兰抖着手穿好裤子,满是惊惧,她跑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院落。 那人已经跑了。 她关好窗户,逼回眼里的泪,跑去给杜月柔开门。 杜月柔拿着一串质地水润的翡翠珠链。 "小兰,你明日把这个当了,买些好看的衣服,娘给你找个好婆家。" 好婆家,什么是好婆家! 好男人哪个姑娘不爱,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那些只娶一个的,不是有多好,而是没那个能力! 娘为什么就看不明白,为什么总是纠结于这个,为什么能天真地以为,能给她找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父母恩爱,家境还好的男人? 杜小兰默默地关上门,环抱着自己蹲在地上。 刚才的惊悸与绝望卷土重来,压得她不能呼吸。 那种恶心的感觉,令她开始干呕。 好脏。 叶浅浅和刘氏蹲在墙角,看到黑影从杜小兰家墙头跃出来的那刻,眼睛一亮。 幸亏多等了一会儿,这不就逮住了。 还真是藏在里面了啊! 叶浅浅一个箭步冲出去,从后面就是飞起一脚。 赖疤子又是一声惨叫,飞了五六米,才头朝下扑在地上。 “老娘看你还往哪里藏,敢打苏家的主意,怕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刘氏都看呆了,浅浅还会功夫呢! 刚才跳得真高。 不等赖疤子爬起来,叶浅浅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腰上,并撕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哪知,赖疤子不顾疼也死命护着他的脸。 叶浅浅觉得他头皮是不是都要拽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又一道黑影冲过来,上来就朝叶浅浅踹去。 “浅浅小心!”刘氏惊喊。 叶浅浅没想到贼人竟然有同伙,连忙松开赖疤子,躲避开那一脚,然后就势滚了一圈,一脚将人绊倒。 刘氏果断骑在黑影的身上,将人压制住了! 而,先前的贼人却是迅速爬起来,跑进了夜色中。 叶浅浅一脚踩在黑影的头上。 “放开!叶浅浅是我!刘婶,是我,王奎!”黑影急忙出声。 王奎? 刘氏一愣,确实是王奎的声音,刚才他也没走? 叶浅浅气地踢了他一脚:“好啊,王奎,你竟然敢偷到我家来,说!刚才你的同伙是谁?” “什么同伙,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帮他,是不是把你绑到县衙打上几十板子才肯说实话?” “我没帮他!”王奎低喊:“我就是怕你看清出去胡说,让小兰名声受损!”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大病?” 叶浅浅开始不信,但后面是真信了。 王奎这恋爱脑真是没谁了,为了怕那贼人再来,竟然想着以后夜里躲在杜小兰家周围守着。 “你真是舔狗中的战斗狗。” 又骂他是狗! 王奎恶声恶气:“用不着你管!要不是你把贼人赶到这里来,他也不会跑小兰家里!” 幸亏没听到什么动静,时间又短,那贼人应该只是躲在某处,没伤害到小兰。 “我去你妈的大傻逼!” 叶浅浅又一脚将王奎踹翻,拉着刘氏回家了。 第97章 腰椎积液 没抓到贼人,不过叶浅浅猜着他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了。biquiu 而且已经告知村民,让他们留意腿受伤的。 等她去铁匠铺子问问能不能做带刺的铁丝网,在墙头围上一圈做防护。 第二天,叶浅浅用凝固的橡胶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活塞。 喊来了陆良,跟他说了情况,二人师徒反串,去给李文航治病。 临走,刘氏又喊住她:“浅浅哪,阳哥儿的伤没恢复好,也不知在书院能不能行,娘怕他舍不得买好些的饭食,又给炖了点排骨,你忙完了,顺便去一趟书院行不?” 陆良摸着胡子故作高深的笑。 排骨都做好了,叶浅浅哪能拒绝,正好她也想跟他说说陈高义的事儿。 婆婆以前都不让叶浅浅去书院找苏墨阳的,现在倒不怕影响他学习了? 在路上,叶浅浅跟陆良又讲了讲李文航的病情,让他了解腰椎积液的发病原因以及救治方法。 然后又询问猎户最近还找不找他。 猎户跟着陆良治了几次牛之后,还真不怎么跟着了,不过在山里遇到,还是会找他说话。 “我听他言语,琢磨着像是有人生病需要治疗,不过,他现在信不着我,不肯多吐露。” “那就不管他,不着急就是没到重病的地步,若是危在旦夕,早乱投医了。” 陆良深以为然,两人先去了铁匠铺拿针筒,针筒做得粗糙,权当一次性的使用,叶浅浅将活塞插上,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然后又照尺寸定制了十个。 她也算是熟客了,铁匠给她便宜了很多。 叶浅浅又询问铁丝网的事,结果现在的技术根本达不到,做一小段都需月余,那么庞大的工程太不现实。 如此,只能作罢。 出了铁匠铺,陆良道:“师父,要是做防护的话,荆棘棵倒是可以代替,等我去山上砍些荆棘,给搭墙上去。” “那也成。你别喊师父了,小心说顺了嘴。” “知道了师父。” 叶浅浅翻了个白眼。 这个老徒弟! 芳菲阁已经关门了,他们直接走的后院门。 董芳菲对着陆良拿出了万分恭敬的态度。 陆良也表演出了一个合格大夫的沉稳。 抽积液是个简单的活儿,但腰椎却是敏感的地方,一不小心还真会造成瘫痪,叶浅浅不敢让陆良来做。 陆良:“徒儿尽管下针,这些都教过你了,为师在一旁看着。” 幸亏已经把董芳菲赶出去了,不然她肯定要担心死。 李文航却是没半点害怕,趴伏在床上,神色淡定。 叶浅浅将针头插到针管上,排出空气,用手探出位置,擦拭消毒,熟练沉稳地将针头插入。 “第五腰椎,位于腰椎最下方,是最大的椎骨,向下与骶骨相连,支持,承重,保护躯干。” “嗯,对,记得不错。” 陆良一边装模作样,一边飞速地往本本上记。 叶浅浅开始缓慢的抽取,因为是铁皮的针筒,看不见里面的积液颜色,等感受到力度不同的时候,叶浅浅拔出针筒。 然后将积液挤到碗里。 陆良睁大眼睛:“是黄色的。” “黄色粘稠积液,说明是因为炎症感染,而非外伤出血导致。” 这说明,当时在牢里根本没有打伤这处,那出现感染必定还是别的原因。 李文航听到师徒的对话,总觉得有些违和。 不像是师父考问徒弟,倒像是徒弟在教导师父。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个,他感觉到腰间出现一股热气,并不断向下肢游走。 “我,有疼的感觉了,好疼!” “哪里疼?”叶浅浅赶紧问。 李文航手摸索到腰上,指了指位置。 “大概就是这,像有针扎一般,一动就疼,能疼到脚跟。” “这应该就是产生积液的原因了。” 叶浅浅看了陆良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开刀。” 陆良马上出门,对焦急等在门口的董芳菲说明情况。 开刀必通知家属,这是叶浅浅的规定,且要签署契书,告知风险。 “现在看来,体内必有异物,需要及时取出,不然积液还会不断出现,且若异物移动,伤到经络,会永久瘫痪。” “这是告知书,你可以看一下。” 董芳菲不懂这个,但她看完告知书以后,觉得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什么自愿选择,生死难料,失败的种种后果。 “这样吧,你进去和你相公商量一下,有什么问题问我徒弟,若是同意,老夫便开始治疗。” 董芳菲无措地谢过陆良,拿着告知书就进了屋。 这边,叶浅浅也跟李文航说了一下。 董芳菲一进来,就听他说:“我同意。” 与其活着生不如此,拖累爱人,不如搏这一回,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一死吗? 本来就是等死的。 “相公......”董芳菲心如刀绞。 “董姐姐,告知书都是统一的,上面说的不过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是怕家属寻麻烦才签这个的,事实上,没那么严重,除非中途发生意外,比如姐夫有什么隐性的疾病导致发生一些危险。 不过,这种情况一千人里或许有那么一个,所以,你不必过分担心。” “叶妹妹,我相信你和你师父。” 李文航拉住董芳菲的手,微笑:“芳菲,不会有事,叶妹妹和她师父技艺高超,刚才只下了一针,就让我的腿有了知觉,你太累了,去休息会儿,睡一觉好不好?” “好。” 董芳菲又看向叶浅浅,神色呆滞:“叶妹妹.....我相公,交给你了,我,我去睡一会儿。” 她哪里睡得着,她是想躲起来哭吧。 她害怕,却知道,现在真的是没别的办法了。 也知道,相公不会再拖着这样的身子继续下去。 只是想到他有可能马上会死,还是难受得要命。 叶浅浅理解她,递给了她一颗药丸,“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姐夫。” 董芳菲吃下了药丸,颤抖着手签了契书,再回头看了一眼含笑的李文航,才默默地出了房间。 她出去以后,李文航却从枕头里掏出一封信。 “叶妹妹,这是我很早就写好的遗书,若是我有什么意外,还请麻烦交给芳菲。” “用不着,别啰嗦了,把这药喝下去!” 叶浅浅将麻醉药递过去。 第98章 来找苏墨阳 李文航听话地喝了药,还想将遗书交托给叶浅浅。筆趣閣 可听到她在身后似乎十分忙碌,有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的声音,一时不敢打扰,然后就觉得身体无力,渐渐麻木。 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心中十分惊骇,不知是怎么了,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支配,眼皮都睁不开,话也说不了,舌头都麻了。 可他能听见声音。 听到陆大夫进来。 听到叶妹妹吩咐他消毒啥的。 还听见陆大夫恭敬地喊“师父。” 他怎么会喊叶妹妹做师父呢? 叶浅浅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第四和第五腰椎间的一根三寸左右的银针。 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来扔进盘中,她再次检查椎体,确认没有其他异物后就开始缝合。 “这应该是人为扎进去的吧,是济世堂那个姓闫的干的?” “肯定是了,熟知人体结构与穴位,能将针插在椎体间隙,普通人哪能做到。” “早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真不配做医者。” “放心吧,恶人自有天收。” 两人前后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这台手术。 叶浅浅不知道,李文航体质特殊,虽然全身麻醉,却一直没有陷入昏迷,因此,也知道她和陆大夫之间的关系。 简直是震惊不已。 不过也想到,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因此,也就深埋心底,当做不知道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 叶浅浅和陆良已经走了,身边守着的人是董芳菲。 “芳菲......” “相公,你醒啦!叶妹妹说你要到晚上才醒哪!” 没想到这才一个时辰就醒了,是不是说明相公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好? 董芳菲喜极而泣。 此时的叶浅浅和陆良已经往万博书院走了。 走的时候董芳菲将家里所有的银钱100多两银子硬是塞过来,陆良只能象征性地收了50两。 出了门就给了叶浅浅。 叶浅浅兑换成碎银,又买了些吃的用的,想着一块给苏墨阳捎带过去。 然后给了陆良20两。 “陆叔,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钱再娶个媳妇。” 叶浅浅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说。 陆良涨红了脸,“什么再找个,徒弟我压根就没找过,不要不要,跟着师父学医术,竟然还给徒弟钱,这是什么道理。” “不要拉倒,等以后医术学成,也少不了赚钱。” 叶浅浅又收回钱,放到小包包里,然后才听出味儿来。 “什么没找过?你先前不是有个媳妇死了吗?” “没有,那是我胡说的。”陆良老脸不自在,不过对师父是不能撒谎的。 “在落霞村落户的时候,怕人家笑话我年纪大没媳妇,我才那么说的。” “自己过多好,找个女人唠唠叨叨地干啥!有的是村民给我介绍,是我不要!” 叶浅浅十分惊奇:“那你从来没跟女人睡过觉啊?” 陆良:“......” 这是个女子说出来的话?他能做个不孝徒弟吗? ...... 书院休课时间一到,风少凌就吵着要出去转一圈,苏墨阳哪里有时间,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想省了。 只是,很快有同窗跑来,说院门口有个姑娘找他。 “姑娘?应该是小娘子吧!”风少凌挤眉弄眼:“是不是弟妹啊?这才刚来一天,弟妹就来瞧了,哎呀,真是夫妻情深,令人羡慕啊!” 上次来,闹了个大丑。 现在叶浅浅已经改邪归正了,风少凌故意这么说,好让同窗都知道现在小两口恩爱有加。 他这么一说,同窗也是纷纷起哄。 那传话的也道:“墨阳快去吧,你娘子长得好,不少人偷看哪!” 苏墨阳淡定起身,冷瞅了风少凌一眼,将书塞到他怀里:“给我带回书舍。” 然后,步伐平稳,踱步缓慢,身姿优雅地出了课堂。 只是一出去,他眼里就带上了一丝欣喜,步子也越来越大。 书院门口,一个纤细的女子背对而立,她穿着一身明亮的嫩绿色长裙,长发及腰,缎带飘然,姿态优美。 自带一种温柔可人之感。 让人忍不住心中犯软。 同窗说的对,好多人都在偷看。 苏墨阳心里涌起一股气闷,想要上前将人揽住,抱在怀里,将所有的视线阻隔。 她不知道,他昨晚又梦到她了。 不过刚分开了一天,他竟想了她不知多少次。 第99章 不来书院影响他学习了 不能被他知道。 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肮脏可耻的。 杜小兰将手里的点心往苏墨阳怀里一塞,转身就跑了。 苏墨阳眉头皱得死死的,思索了一番,才转身往回走。 风少凌经过他爹的允许,已经如愿以偿的搬进了书舍,并且还和苏墨阳头对头,目前正处于新环境的兴奋期。 正和程明打闹着,看见苏墨阳回来,俩人围上来。 “咋回事,没跟弟妹多说句话呢?” 苏墨阳将点心往他怀里一扔,也没说话,找出他的书,翻到做标注的一页,继续提笔。 风少凌和程明勾眉斗眼。 莫不是叶浅浅又故态复萌了? “墨阳兄,门口有个姑娘找你。”外面又有人喊了。 风少凌应了一声:“知道啦!” 然后有些不满的嘀咕:“叶浅浅也真是,都成亲了,干嘛要一副姑娘打扮,要是别人,这样的相公,恨不得天天炫耀。” 苏墨阳目光微怔。 “我去趟藏书阁。” 在这里,根本静不下心来。 “哎?你不见你娘子了?不吃饭了?” 苏墨阳已经走远。 程明叹了口气:“看来,小两口之间还是有问题呀!” “哼!有问题也是叶浅浅那个蛮女的问题,我现在就去问问她到底是来看墨阳的还是又来闹腾的!” 风少凌跑去了书院门口。 叶浅浅今日为了做手术,倒是把头盘起来了,只不过盘的是个高高的丸子头,又精神又利落,还插了一根带着珍珠小坠的银簪。 裙子也是改良版的,将衣袖收紧,做了个木耳收边,大气中带着俏皮。 她和别的女子不同,昂首挺胸,目不羞怯,纤纤玉立地站在门口,自然又引得一些回书院的学子频频观看。 她提着食盒,和陆良一边讨论着医术上的问题,一边等苏墨阳出来。 然后,一阵香风飘来,面前多了一个女子。 “哈,我说咋有点眼熟啊,这可不就是被女学除名的叶大小姐吗?听说嫁人啦?还是嫁给了一个乡下穷秀才,敢问你爹搭了多少东西才把你嫁出去的呀,哈哈哈!” 女子开口就是恶言,并毫无形象扯着嗓子大笑。 这人叶浅浅倒记着,就是和叶浅浅打架的那个,叫李静,也是蛮横无脑,被家里惯坏了的大小姐。 两人一块被退学,不过后来听说她家里又去跟夫子赔礼道歉的,把她送回去了。 和这样的女人说话真的很掉价,叶浅浅本不想搭理她。 但陆良已经出口教训了。 “一个女孩子,言语粗俗,真是不知道是家里父母怎么教的!” “你又是谁,管得着吗?是她爹啊?不像啊,他爹可是个白脸,你这脸黑的......哇,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她家公吧!哎呀,瞅你这样,你儿子也挺磕碜吧?” 李静故作姿态,捂着嘴笑起来。 周围几个学子在一旁看热闹,也或许借着热闹看美女。 陆叔毕竟是个男人,跟个女人说话对骂不像话。 叶浅浅笑了笑,不急不怒。 声音不大却清脆的周围都能听清:“李静姑娘,你捂嘴也没用,隔夜饭一样的口臭离着几米都能闻到,你看看你的舌苔,又白又厚,睡觉还会流口水吧?” “如果没看错,你这是长期的肝火胃火过旺造成的,没事不要口出恶言,收敛些脾气,要是碰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面下面长反了。” 叶浅浅的话说完,周围一阵寂静后就开始哄笑。 并且还有人捂住了鼻子。 她长得好,气质卓然,就连骂人也不带脏话,别有风趣,与李静的粗俗对比鲜明。 李静慌忙再次捂住嘴,随即意识到不对,又松开,却是紧紧闭着不敢再开口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无不在说她多难看,叶浅浅是哪家的姑娘长得美之类。 明明,明明以前她们都是一样的,什么时候成了叶浅浅被人夸赞,而她像个小丑一样让人唾弃了。 李静想骂回去,可她一张嘴..... 她确实口臭,自己都能闻到的那种,刚才明明吃了薄荷糖才来的,为什么还能被人闻到! “人丑嘴臭,这谁啊,还出来丢人现眼。” 也不知谁说了这句。 李静再也没脸待,狠狠地瞪了叶浅浅一眼,憋着泪跑了。 这一幕正好被出来的风少凌瞧见,以为叶浅浅又欺负了人。 “都围在这干什么呢!夫子都找人了,还不赶紧回书院!” 他驱散了人,回头对叶浅浅埋怨:“叶浅浅你到底干什么呢,怎么每回来书院都要惹事。” “你哪只眼看着我徒弟惹事了!” 第100章 打水井 “他也不言语,还是我早起偷偷从门缝看到,才知是他送的,大早上天不亮上山,柴上都带着水汽,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每天又要上学,又要顾着弟弟妹妹,还能顾上给我砍柴火。 你说,这么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能朝三暮四呢?你对他好,他绝忘不了。” “陆叔,这是两码事儿,爱情就像便便,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陆良脸黑:“师父,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啊,自己的相公得抓紧才行啊,错过这么个宝贝,你可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或许吧。 那就不找啊。 “你没抓过沙子吗?抓的越紧漏的越快。天要下雨,他要找妾,拦也没用。” 陆良:“......” 他怎么觉得师父就没把阳哥儿当回事啊? 不能啊。 像阳哥儿这么出色的男人,他要是个女人,他也爱哪。 “我觉得像陆叔这样,一个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 陆良心惊胆战:“不好!没人疼没人爱,裤子破了没人缝,很可怜的!” “我是为了面子才那么说的,其实我想媳妇儿都想疯了!一个人过真的不好,真的!” 陆良就差赌咒发誓了,老脸都豁出去了。 叶浅浅:“哦,好,那我给你留意着,你喜欢啥样的姑......哦,女人?” “我喜欢.....我喜欢个......哎!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阳哥儿不会是那种人,也不知谁给他送的点心,不知道他成亲了吗,真是没点分寸。” 陆良偷偷瞄了叶浅浅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半分好奇都没有,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这边风少凌提着一堆好吃的回了书舍。 现在他可不跟苏墨阳客气了,以前苏墨阳节俭,不舍的吃不舍得喝,自然也不接受别人的东西。 现在墨阳家卖药材,还与他家做生意,日子好起来,他们兄弟可以不分你我了。 中午家里小厮给他带来了山药乳鸽汤,是他特意嘱咐的,对墨阳的身体好。 风少凌给他留着,自己吃起点心来。 第101章 给村里打井 最后,刘氏还是满脸严肃地收下了银子,像接过什么重大任务一般,捧在怀里进了自己的屋。 然后将银子分成了好几份包在碎布里。 林哥儿就看见她扒墙角掀被子的倒腾。 “娘你在干啥?” “闭上你的眼,不准看!” “不看就不看,你像个老鼠在钻洞一般。” “兔崽子欠收拾!” 家里没人知道去哪里找打井的,叶浅浅就提着一包点心去了里正家。 里正听说她的来意,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普通人家哪里能单独打一口井,全村几辈子都喝着这一口井水呢! “阳哥儿媳妇,你跟叔说个实话,当时那印子钱,是怎么解决的,真是你从娘家拿的钱?” 里正快六十了,头发都花白,做人中规中矩的,没给村做过啥贡献,也没做过啥恶事,就是一普通村官,每个月领着官府发的两石秫米,日子好不了哪去。 苏家日子过好了,自然会惹得一些人纷纷猜测。 叶浅浅想,也没必要藏着捂着太严实,反而适得其反。 跟里正通了气,以后再有村民乱嚼舌根也有人帮忙。 “里正叔,那怎么可能呢,我相公是有本事的人,哪里会要岳家的东西,那是他写书写得好,跟人家书肆签了契书,书肆提前给的银子。” "原来是这样!那么多钱,那书的写得顶好了,好样的好样的,怪不得书院院长这么重视他。" 里正很高兴,毕竟是村里的人才,他脸上也有光。 “不过,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做糊涂事!阳哥儿以后是要做官的,你别拖累了他。” “那不会了,里正叔,我现在懂事了,跟着陆叔学医,上山采药材,也能卖钱养家呢!” 里正倒是听村民说过,最近她改变很大,也没有再闹事,安安分分的。 没想到还跟着陆大夫学医呢? 一个小娘子家的,学什么医,陆大夫也真是胡闹。 他自己都没个行医证呢! “别给阳哥儿丢脸就成。”里正的口气淡淡。 "打井的事,我给你去找人,现在的银钱大概是10两左右,你们可得提前准备好。" 叶浅浅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如果自家打了井,势必引来全村的嫉妒,说不定还会编排出啥来。 要打不如打两口,给村里也打一口。 不仅能堵住村民的嘴,还会扭转一下她的坏名声。 至少别见了她一个个哼鼻子瞪眼的,看着就烦。 能用钱解决的小问题,她从来不吝啬。 “怎么,有问题?”里正眉头一皱。 “不是,里正叔,咱们村百来户人家,只有村南一口井,实在不方便,我打算在村北再打一口井,供村民使用,用我自己剩下的嫁妆银子。” 果然,一听给村里打井,里正态度马上就变了。 “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里正叔多找些人,我家打一口,村北打一口,井养后人,就当是我苏家行善积德了。” 叶浅浅拿出五两银子:“这是定金,剩下的可完工后给。” 里正看着手里的银子,好半天才认定,叶浅浅说的竟然是真的。 “好好好,你,你这做的是造福村民的好事,我替村民谢谢你们苏家,我马上就去找人。” 里正十分激动,站起身喊:“老婆子,过来招待一下阳哥儿媳妇,我出去办事去!” 叶浅浅忙道不用,她事儿说完了,也正要走。 “哦,对了叔,昨儿的贼人可有消息?” “没听村民说哪个腿儿有问题,有可能躲在哪处不敢出来了。” 原本里正对昨天的贼人还半信半疑的,现在也已经彻底相信了,就苏家现在的条件,引来手脚不干净的太正常了。 “你放心,叔给盯着这事儿,一旦发现,直接赶出落霞村!” “嗯,落霞村有叔这样尽责的里正,让我们住得十分安心。”叶浅浅又给他戴了个高帽。 里正听得十分受用,挺了挺胸膛,觉得胸口也涌起一股豪气。 里正婶子正哄着自己的小孙子,听到老伴的招呼抱着就过来了。 两岁多的小孩子因为手指被门夹了一下,哭闹不已。 叶浅浅随手拿出一根哄娃利器:佩奇棒棒糖。 剥开就塞他嘴里。 小娃马上不哭了。 “叔,婶子,没事我就先回了。” “好好好,慢着些。” 里正和他婆娘贵客一般将她送出了门。 当天下午,里正找的人就到了,两个打井师父,各带着两个人。 由里正带着来了苏家,果然如叶浅浅所说,打井师傅在家里转了一圈,断定底下有水源。 但这还不行,打井有很多讲究。 首先是方位,按照风水理论,五行中北方为水,打井第一需要选在北方位,但又不能在过道上,不能正对大门,屋门,窗口,房梁。 一般是在院子靠右的位置选择,讲究风水中另一个说法:左青龙右白虎。 白虎位为下位,水井属于低洼事务,因此靠右边打才符合风水规则。 也不能距离房屋太近,不安全。 还不能离猪栏,茅厕太近,会污染水源。 这样一来,小小的院子可供选择的地方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处了。 而在这一处,还要找出底下的撮箕口,什么是撮箕口呢? 就差不多意思就是两边是山谷,那中间洼处就是撮箕口,这里才会有水源流出。 挺麻烦的。 打井的庞师傅选了三个位置,先挖了40厘米的小坑,然后扣上了陶瓷盆。 说是明日再来定位。 在村北头选址的师傅同样是根据经验寻找适合的地方,村民全都围在那观看,特别是住北边的那些村民,喜气洋洋,对苏家人的称呼都变尊敬了。 秀才,秀才娘子的喊。 全村对打井的事儿都十分重视,纷纷表示师傅们的饭食可由各家轮流来送。 叶浅浅头一次觉得,村民们其实都挺淳朴的。 除了那么几颗老鼠屎。 她去村北瞧了一眼,得到了一圈问候。 这十两银子花得真值。 只是不经意间,她觉察一道令人十分不舒服的视线。 寻着感觉望过去,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离开人群,渐渐远去。 第102章 丁氏借钱 刘氏对叶浅浅的做法没有不支持的。 长子不在,儿媳妇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叶浅浅用嫁妆银子给村里打井的事儿很快传遍,她先前的糟烂名声开始扭转。 现在最没脸的就是苏文山一家了。 丁氏气得咬牙切齿,在家里大骂叶浅浅和刘氏傻子,有钱不给自家人留着,反倒泼水一样泼出去。 而且村里人见了她都是一副揶揄嘲笑的神色。 当时可是她这个大伯母传人家的坏话,现在可不打脸了吗? 丁氏背后骂人,转眼却又厚脸皮地上了门,想讨点好处。 “你大伯现在活计也不好,赚不到啥钱,你恒哥做人学徒处处受人奚落,也学不了啥本事,浅浅哪,你看要不借我们点银子,给你恒哥在城里开个店。” 丁氏一脸凄苦装模作样地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 “好啊,借多少?”叶浅浅笑意吟吟。 今日的她上衣白底红花,下身红裙,腰间系着红色的缎带,很好地显出身段。 娇皮嫩肉,脸上连个黑点子都寻不见,真是人说的白玉无瑕,越来越漂亮。 丁氏一下子就想远了。 要是自己的儿子也娶个城里小姐,嫁妆丰厚,那她在刘氏面前还能留下点脸面。 “100两银子!先借100两,开个店面,等赚了钱,你哥也能娶一房好媳妇。” 100两! 这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刘氏不敢置信,“大嫂说的是10两吧?” 丁氏面色一变,目光嫌恶,忍着没有发怒。 "弟妹说的什么话,10两银子够干啥,城里的房子多贵,你以为是打一口井的事儿吗!你不懂就不要插嘴。" “恒哥赚了钱还不是大家都沾光,我是在借钱,又不是白要,10两银子是在羞辱谁呢!” “对,娘,10两银子在城里真的盘不下好铺面。”叶浅浅一本正经的解说。 “差不多的也得三十几两,在好地面,一百两都盘不到好的,像那些两层的,不得二百两哪!” 二百两,那是什么数字? 刘氏想象不出来。 五十两都那么一捧了,二百两怎么拿? 丁氏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但不影响她狮子大开口。 第103章 谁送他点心也跟你没关系 "娘!你在说什么胡话!" “被那个泼妇一激,你就糊涂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起来比你更害怕!你要是因为这个想不开,不是更趁了她的意!” 叶浅浅一着急,也不管了,直接就是一顿呵斥。 刘氏一怔。 丁氏害怕?她害什么怕? “娘,你若是真出事,用不着林哥儿出手,我亲自去把那家人砍了,你该知道我的性子,说到做到,到时候,恐怕也会连累整个苏家,大不了都跟着你一块去!” “你要是不怕,尽管试试看!” 说到这里,叶浅浅眼里也冒出了泪。 她十分难受,这么久以来,她不敢把苏墨阳当做丈夫,却真把刘氏当做了娘。 刘氏头一次见她哭,真是吓住了,手足无措地去给她擦泪。 “浅浅,你别哭啊,是娘想错了。” “娘,我从小没有娘,你对我好,我就把你当亲娘,把巧姐儿和林哥儿当亲弟弟亲妹妹,你若出了事,我肯定会将他们好好抚养大。 但你要知道,你若出了事,我们就都没娘了,就算你是为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原谅你,后半辈子也会活得不安心。” 刘氏的泪哗哗地流下来。 “娘知道了,好孩子,娘不会那么想了!” 两个人抱在一块哭。 外面的林哥儿和巧姐儿也捂着嘴哭。 “你也是我们亲嫂嫂,跟亲娘一样的嫂嫂,我长大以后孝敬你......”林哥儿抽抽噎噎的说。 两好搁一好,人心换人心。 他现在知道以前栓子奶奶说这话的意思了。 刘氏终究还是没说出心里憋着的事,当时公公的死对她打击那么大,一定还有不可言说的原因。 叶浅浅也不问了,只是对苏文山和丁氏更是厌烦。 若那两口子真的不知好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 第二天一大早,打井的庞师傅就来了。 院子里的陶盆掀起来,三个盆壁上都反渗着水珠,这说明地下的水源十分旺盛。 连庞师傅都说苏家的风水好,怪不得出了个秀才。 这让刘氏的心情也彻底好起来。 古代人都信这个,风水好的宅基地子嗣就旺,她就盼着孩子都好好的,长子科举顺畅,媳妇儿生个孙子。 俩人都长得好,生出的孩子还不知怎么个漂亮。 确定了位置,庞师傅根据苏墨阳的生辰八字测了日子,今天正好是大吉。 然后开工。 院子里忙,巧姐将药草全搬进了厨房,安安静静地收拾。 叶浅浅前些日子整理的一些高端的药草知识也写完了,正好给了巧姐儿。 叮嘱一声,就去忙女装店的事了。 她找了块木板,写了一份开业大优惠的宣传单,趁墨迹未干印在木板上,然后拿着小刀雕刻字迹。 做个简单的拓印板。 其实她的毛笔字一点都不丑,之前不愿用毛笔是因为她和原主的字迹完全不同。 爷爷是书法大家,会好几种笔法,她从小跟着学的是一种适用女子的秀丽飘逸的隶书。 和苏墨阳那种雄浑锋利的不同,他那种十分霸气,笔锋肆意,变化若龙。 与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当真不符。 见字如见人,从这就可看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叶浅浅晃晃头,怎么又想起他了? 摒除杂念,雕刻好浮字,刷上墨,开始一张张拓印。 也真是奇怪,爷爷教得与现在这个时代的字体完全相同。 简直就像为她穿越做的准备一样。 等忙完,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期间,婆婆过来送了一碗红枣粥。 她的月事量很少,今天就几乎没有了,这具身子有点贫血,需要补养。 满地的纸张,是那种最便宜的,她一边晾晒,一边将干了的摞起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铺。 脑子里又浮现苏墨阳孱弱地躺在那里养伤的样子。 容貌绝俗,坚毅中带魅,喝上一碗苦药,神色不变,眼睛里却带上一层潋滟浮光。 还有额上的一层细汗。 其实她当时很想上手摸地。 如果他不是男主的话。 “啪!”叶浅浅反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清醒一点!他不是你锅里的菜!” “谁送他点心也跟你没关系!” “优秀的男人多的是,别这么没见识!” 叶浅浅不让自己闲着,收好宣传单就去了城里。 李文航的小手术很成功。 他的下肢有董芳菲经常按摩,所以并没有萎缩僵化的迹象,恢复起来也快,已经有知觉,能活动了。 叶浅浅又给他走了一遍针疏通。 看着床头放着的那一沓绘图,不禁严肃提醒:“姐夫别心急店铺的事情,身体是1,其他都是0,没有好身体什么都是白搭。 再说董姐姐照顾你这么久,也十分辛苦,你们就趁这段时间,好好放松放松。 以后店铺真的开始营业,可就没清闲日子过了。” “妹妹说得对!相公你听到了没有?”董芳菲嗔怪。 李文航无奈点头。 又谈了些店铺的事情,叶浅浅嘱咐必须养够七天再下床活动。 就不想在这待了。 这夫妻俩,实在腻歪。 董芳菲送叶浅浅回来,就见李文航又看起了叶浅浅留下的宣传单。 “相公!你又不听话!是不是这些东西比你的命更重要,比我也重要!” 粉面含怒,开口斥责的话却含着满满的忧心。 “没有你重要,什么都没你重要。” 他说的不是花言巧语,说的是事实,她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知道她其实一直都不安心,因为她的身份,她一直都是自卑的。 这些话能让她心安,他便说给她听。 董芳菲开心了,扑过去亲他的嘴,眉眼间都是娇媚:“你最好一直记得你说的话。” “万不敢忘。” “只是叶妹妹对咱们恩同再造,咱们无以为报,只能将店铺打理好,多为她赚些银钱。” 第104章 客栈很脏 叶浅浅没想到在街上碰到了苏墨阳。 他是出来吃饭的,和风少凌,程明一块儿,如竹玉立的背影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浅浅原本不想打扰的,谁知道风少凌走个路都东张西望,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苏墨阳就过来了。 风少凌和程明挤眉弄眼的走了。 “浅浅,没用饭吧?一起?”他声音清朗,音调都能听出悦色。 一起就一起,正好有很多事跟他说。 “找个房间吧!” 跟在苏墨阳身后进了一家店,上了二楼,叶浅浅回头就点了几个清淡又不失营养的饭食。 那小二哥眼神有点异样。 “怎么了?没有?” “不不不,有的,现在就上?” “上吧!” 这家店生意可能不好,没啥客人,安静得很,环境倒是不错,房间名字取得也很风雅:缘来阁。 那可能是菜做得一般。 只是进了房间后,她就有点愣。 这房间咋还有床啊? 还是宽大雕花的双人大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细纱床帐分开两侧,颇为讲究。https:/ 吃饭的桌子却不大,也就能放四个菜的小圆桌。 “这啥地方?” 苏墨阳也愣了。 “房间啊。” 夫妻俩对视好几秒。 苏墨阳先敛了眼,薄唇轻启:“我不太了解,这间不好吗?”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特喵的不是客栈吗? 他们不是应该去酒楼的房间吃饭? 算了算了,时间紧迫,她还是抓紧说正事。 “你坐下,我跟你说件事!” 叶浅浅跟他说了董芳菲两口子和陈家的仇。 据李文航的说法,当今皇后喜欢青,每年布商最喜欢调染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青色,盼着能被皇商选中,光耀门楣。 烟雨青那个染料,陈家布庄一直没有上柜,他猜测陈高义就是想在皇商选料的时候进献,一举夺魁。 但这个烟雨青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是李文航的父亲发现还没来得及更改的,连那个大师傅都不知道。 就是色不稳。 阳光晒,浸水倒是没影响,它怕的是如今在贵人圈里比较流行的一种昂贵熏香。 是某种虫子身上提取出的,遇到那种熏香,烟雨青的颜色会迅速退却,变成浸染前的模样,也就是原白。 送葬穿的。 若陈高义真的进献了这样的布料,被熏香一熏染,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 叶浅浅说完,正好小二来上饭,她开门接过道谢。 “客官需要热水吗?” 这个热水,自然不是喝的热水。 “不要!”叶浅浅甩上门。 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你时间不多,赶紧吃点回书院。” 她口气不是那么好,也不怎么看苏墨阳,两天不见,也没点关心的话语。 苏墨阳很不高兴。 刚结交的朋友,竟然将这等秘密都告诉她,可见她.....魅力不浅。 这两天压根就没想起过他吧? 只有他可怜巴巴的..... "哦,还有,咱们家正在打井了....." "还有,娘....."叶浅浅顿住。 算了,这个就先不问了,免得他又乱担心。 还有半夜进贼的事,说了也没啥用,还会让他分心。 “娘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闲不住,等你回家再说说她,现在用不着她干那么多活。” “快吃啊!” 叶浅浅一边吃饭一边催促他。 “你呢?那个,好些了吗?肚子还痛吗?” “痛不痛的你也不能替我受,这是女子的隐私,你别问行不行!” 他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问。 怎么就觉得得她冷淡了很多呢?见了面都没笑一下。 苏墨阳夹了两口饭,又道:“我昨天不知道是你找我。” “哦。” “......你还给我送吃的吗?书院的饭我吃不惯。” “我很忙,你出来买喜欢的,别吝啬银钱。” 苏墨阳没有胃口,停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吃。 嘴巴鼓鼓的,嚼咽得飞快,她喜欢吃茄子,不喜欢吃白菜,喜欢吃肉,不喜欢韭菜。 喜欢用右边的牙齿。 喜欢吃几口喝一口水。 “你干嘛!快吃饭!” 叶浅浅瞪视:“不吃饭能养好身体吗?娘整天在家担心,能不能懂点事!” 苏墨阳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又问:“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挽起来?” 叶浅浅看了看搭在肩上的辫子,“我不会。” “我会,吃完饭我给你挽。” “你咋会?给人挽过?” “没有,昨天看了一本书,上面有方法。”苏墨阳低头猛吃了两口。 这种书他都看? 真是佩服了。 男定冠,女绾发。 三千青丝为君挽。 叶浅浅放下筷子,胃口不佳,菜做的太难吃了。 “不用了,回去我让娘教一下。” 哪知,这次苏墨阳强硬了,冷着脸站起身就过来了。 吓得叶浅浅连忙躲开,围着桌子转起来。 “你干嘛?你是不是很闲?” “我很忙,但是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 叶浅浅大叫:“你大男子主义!我就是不挽,以后我也不挽,我就做姑娘头,气死你气死你!” 苏墨阳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如墨誓不罢休的样子。 要他不是病号,看她不招呼几脚,气死她了! “你挽一次我散一次!” 她跟泥鳅一样扭来扭去,苏墨阳伸臂一揽箍住她。 一股墨香涌入鼻端,灼热的气息洒在耳后,叶浅浅一个战栗缩了缩脖子。 俩人动作同时一顿,继而叶浅浅大力挣扎起来。 苏墨阳一个趔趄,一不小心,压着叶浅浅连连后退,两人叠倒在雕花大床上。 “苏墨阳!快起来!脏死了!” 叶浅浅受不了的大叫。 这种地方还不知多少人睡过了,脏的要命。 在现代,她住酒店都是自己带床上四件套的,古代这种小破客栈比现代的脏多了。 还不知床铺多久没换了! 感觉全身都刺挠起来! 苏墨阳拉着她起身,垂手而立,目光怔然。 那双狭长的眼中显而易见的受伤,蔓延出一种灰色。 光熄灭了。 她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拍打着全身。 最后,拿起桌上的水壶冲洗自己的手。 “你过来!我给你也冲一下!” 苏墨阳:“......” 他愣着不动。 叶浅浅提着壶,抓住他的手,温热的水就浇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种客栈是最脏的地方呀!都不知道住过些什么人!以后你赶考要住,一定要让小二给你全部换一遍刚洗的,或者直接自己带。” “擦脸巾,澡桶都别用,一不小心有可能染病。” 第105章 小鬼别管阎王事 哎呀,怎么感觉跟教导儿子一样! 这手,才几天啊,又白了一个度。 叶浅浅借着清洗搓了两把。 滑溜溜的,跟姑娘家似的。 苏墨阳眼中光亮重起,令人目眩。 “头发乱了,给你挽起来好不好?” 他看着她圆圆的头顶,小声地商量。 他觉得她应该很适合燕尾高髻,简洁明艳大气。 最终,他得偿所愿。 虽然折腾了好几次才弄好。 叶浅浅今天只绑了一条缎带的,但梳好的时候,她感觉苏墨阳在她头上插了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她拔下了头上的东西。 是一只银簪,头上银边包裹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和她给他的那只红木簪的玉兰花苞相似。 分量不重,制作却十分精致。 这是情侣头饰? 叶浅浅惆怅不已。 其实,之前陆叔说的是对的。 错过苏墨阳,她可能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了。 这并不单纯是因为苏墨阳本身的优秀,还有苏家。 苏家人讲规矩,有教养知礼仪。 但苏家也最不讲规矩。 像一些约束女子的言行教条,他们可以视若无物。 就像挽发这个事情,婆婆就从未要求过她。 这大概与他们这么多年为生活苦苦挣扎的经历有关。 苏家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苏墨阳也是她头一个有感觉的男孩子。 她该怎么办呢? 她能改变一本书的结局吗? 叶浅浅又进了一家铺子,买了一根适合老年人带的烧蓝银双尖簪。 到家门口,院里传出林哥儿十分不客气的声音:“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天天在外面干活,你媳妇儿一个人在家也很危险的喽?” “哎?你这小娃子,胡说啥呢!大哥是为你们着想才提醒的,咋不分好赖呢!”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 “你看哪家的媳妇儿天天往外跑的,你家的还这么漂亮,就是没那心思,说不得会惹上些不三不四的,那也够难看了!” “老单,别多嘴,干活!”庞师傅的声音。 林哥儿再次凶巴巴地回怼:“脏心思看什么都是脏的,不三不四的说不定是谁呢!” “你说啥?”那老单声音猛地拔高。 “就说那些爱嚼舌根的!” 刘氏开口:“干活就干活,别人的家事就别掺和了!” “我说你们真不知好歹......” 老单没说完,叶浅浅就进了院子,庞师傅猛地踢了他一脚,才让他闭了嘴。 “说谁不知好歹?” 井已经挖了三四米,三个打井师父正喝着绿豆汤坐地上休息,可真是舒坦。 婆婆对这些人太好了点。 “师傅们是否觉得苏家都是妇孺孩童的好欺负。” 庞师傅连忙圆话:“那不能,你们是雇主,咱们咋可能欺负,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找活干。” 老单却不服气:“苏娘子,我记得你走的时候头发不是这样的,这回来还多了根簪子,挺好看的,哪买的,我也想给我婆娘买一个。” “你看得挺仔细,跟我碰到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真挺像,簪子嘛,萃华坊买的,3两银子,你去买吧!” 萃华坊,安阳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面顶便宜的都2两银子。 苏墨阳这支她不知多少钱,但却实实在在是出自萃华坊,上面有印记。 就这种常年做不了几单生意的打井师傅,平日里也不过是下地种田,怕是还没那个闲钱买。 老单面色沉下,“苏娘子,我是好心提醒,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天天在外晃悠,早晚会出事!” “哦?”叶浅浅一笑:“像单师傅这样的,我一个能打10个你信不信?” “哈!”老单发出一声怪叫,十分放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浅浅。 “老单!适可而止!”庞师傅警告。 虽说这个时候主家要是停工不挖,钱也照付,但传出去他们的名声也不中听。 刘氏脸难看:“真是长见识了,跑别人家里来指手画脚。” 林哥儿:“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啥玩意儿!” 叶浅浅:“越没种的男人越会叫嚣!来吧!跟你过两招,让你见识一下姑奶奶的本事!” 老单要气疯了,“这可是你说的!碰着哪里可别说我流氓!” “就你?回家抱个孩子都不知道中不中用。” 这话可打击人了,老单抡起拳头就上前。 庞师傅快气死了! 这可是秀才家,闹大了吃亏的是他们! 真后悔叫了老单这个家伙来。 打井师傅哪有身体弱的,出的都是力气活,那一只胳膊都比苏娘子的大腿粗。 只是,老单尚未靠近,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就再没爬起来。 侧踢,横踢,飞踢,那么个单薄的身子,竟然能将二百斤的大汉一脚踢出好几米! 这分明是个练家子! 庞师傅和另外一个挖井师傅都傻眼了。 林哥儿拍手叫好。 刘氏和巧姐儿也松了气。 “不打了不打了!”老单抱着头求饶。 叶浅浅最后一个回旋踢,英姿飒爽,精准的将老单踢进了井里。 庞师傅连忙探头:“老单,你没事吧!” 叶浅浅拍拍手:“放心,我控制了力道,没往死里踢!” 这还控制了力道? 今天老单是踢到铁板了。 叶浅浅居高临下地站在井口,看着费力扭动身体的老单,冷冽警告:“记住了,祸从口出,小鬼儿别管阎王的事儿!” “帮工倒管起雇主家的事儿了,脸可真大!” “再有一次,我让你们永远找不到活干!” 然后她对刘氏道:“娘,以后别熬什么绿豆水,自己带水自己带饭,钱已经开了,剩下的咱管不着!惯的穷毛病!”https:/ 庞师傅真是羞臊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都是这不着调的老单,下次再有活可不找他了! “娘,相公给你买的簪子。” 叶浅浅将那双尖簪递过去。 刘氏嘴里又埋怨几句乱花钱,但眼睛却亮的很。 她除了成亲那会儿带过一副银镯,可再没有过啥首饰,银镯也早在前几年当了。 现在这是儿子孝顺的,她高兴。 刘氏攥着银簪进了屋。 林哥儿一脸兴奋:“嫂嫂,等我腿好了你教我功夫!” “行!简单得很!” 老单灰头土脸的爬上来,老老实实的提土干活。 斑点狗一阵狂叫,门口一声“哎呦”。 “咋多了一条狗?” “苏家嫂子,苏小娘子——” 一个身穿贵气衣衫的老爷和一个小厮贴着墙根进来。 庞师傅一眼认出。 这不是安阳城有名的茶商,风家老爷吗? 第106章 进了深山 风家老爷竟与这苏家相识? 庞师傅更后悔了。 人家分明是他们惹不起的,老单就是看都是妇孺才口无遮拦,但愿苏家娘子别记恨,不然真有可能让他们以后没活干。 叶浅浅眼神一亮。 钱来了! 呵斥了狗子,她喊:“风叔,快进来。” 风宏才确实是来送钱的。 只短短几日,空心壶就卖了600来个,200文一只,拋去成本,盈利有80两之多,苏家能分40两。 另外,手里的订单还有一堆,根本是供不应求,下次结算只会更多。 风宏才也是怕苏家急用,这才先送来这些天的。筆趣閣 “我已经让人往外地铺货,师傅们也增加了十名,下个月的盈利估计会翻几倍,半年内势头应还是可以的,贤侄儿媳妇儿,三个月委实对你们不太公平,要不加到六个月?” 风家家大业大,茶叶利润高。 叶浅浅知道他不将这点银钱放在眼里,能合作可能也是因为苏墨阳的原因。 但她既然与风家搭上了线,就不会只合作这么一点蝇头小利的买卖。 “感谢伯父为我们着想,不过,签的三个月就三个月,空心壶制作缓慢,产量上不去,本也赚不了多少,后面的伯父自己收着就好了。” 这个时代全靠人工,一天能做多少叶浅浅还是能估量出来的。 “不过,我这还有其他赚钱的东西,希望还可以和伯父合作,真正的合作。” “哦?是什么东西?”风宏才很感兴趣。 他猜想,若又是新奇又不能被人仿制的东西,那就真赚钱了。 “是所有人都能用到的东西,等我多试验几次做出来给伯父过目。”叶浅浅故意这么说。 “好!伯父就等着了!” 风宏才十分期待。 怪不得墨阳让他来跟他娘子商谈,原来东西真的是她想出来的,这孩子,脑瓜子不简单啊? 叶浅浅想的不是别的,还是最最普通的肥皂。 现在大燕洗衣服用的就是皂角,洗澡,洗头,洗脸用的都是澡豆。 澡豆是用豆粉加上一些药材做成的,去污能力也行。 第107章 山上寻人 苏墨阳预料得不错,叶浅浅确实是和沈宏毅在一块儿。 只不过是叶浅浅救了沈宏毅,而非他救了叶浅浅。 珍稀药材周边少不了毒物,这个叶浅浅自然知道,并做了防范。 她瞒过那些花斑蛇和一条懒洋洋垂在半空中的蟒蛇,剪了半筐子的石斛。 可倒霉催的,沈宏毅就不知从哪冒出来,对着蟒蛇就是三箭连发。 经过一番打斗,蟒蛇是杀死了,但也惊动了花斑蛇。 然后,他就被花斑蛇咬住了手臂,当场昏迷。 幸亏叶浅浅身上带着蝮蛇毒的解药,及时喂了他一颗。 拖着他到了安全的地方。 毕竟解药不是很对症,她又下刀逼毒,费尽力气编了一个木头筏子,将人高马大的沈宏毅往回拖。 可笑的是,半路沈弘毅醒了,第一句话竟是: 我又救了你一命。 你救了个仙人板板! 叶浅浅累成了狗,手心都磨破皮了,话都不想跟这个家伙说。 “幸亏这蛇毒不强,看来我还死不了。”沈宏毅有气无力地说。 “你婆家太不地道了,怎么敢让你一个人进深山?” “你还算讲义气,没把我扔在那。” 叶浅浅抬头看了看升起的月亮,心中焦急,家里一定都担心死了。 山路难走,沈宏毅又重,树藤断了好几次。 远处狼嚎声让人心悸,她也不敢停留。 手心和肩膀渐渐磨得麻木了。 “已经到了浅林,要不然你把我放在这算了,我身体一会儿应该就恢复了。” 沈宏毅听到她的气喘,有些不忍心。 叶浅浅不搭理他。 这蛇毒厉害,就算她解了毒,但也麻痹了他的神经,要恢复也要到第二天了。 又走了一段,沈宏毅又道:“你相公对你好吗?” “你就不能先将背篓扔掉吗?”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女人。” ...... "别动,有声音!"沈宏毅突然警醒一呵。 想要起身,却只抬了半截身子又倒了下去。 叶浅浅停住。 她也听到了。 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如果是什么野兽,天这么黑,她可能干不过。 “不是野物,是人。”沈宏毅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一说,叶浅浅就不怕了。 只是黑灯瞎火的谁上山来,莫非是来找她的? “你在这待着,我去瞧瞧。” 叶浅浅扔下树藤,悄悄朝着声音摸过去。 月亮攀升,清光洒泄。 虫鸣螽跃,树下人影。 一对儿有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为什么不说话,吓到了?” 男人的声音饱含担忧,又带着浓稠的柔情。 “我害怕。” 女人声音颤抖,娇媚绵软。 “以后别上山了,别让我担忧。” “你抱我去那边休息一下好不好?” 男人将女人横抱起,山风徐徐,飘荡起女人的长发,道不尽的妖娆。 叶浅浅回到沈宏毅旁边,拉起树藤,继续行走。 这一次的速度快了很多。 沈宏毅也没有再说话。 以他的耳力,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没想到那个秀才竟然是这么个人。 简直是没良心! 猎户的草屋里,亮着灯光。 里面有人跑出来。 “师......” 他看到地上的人,闭了嘴。 “发生了什么事?阳哥儿带了人上山找你,你们没碰到?” “没有。” 地上的沈宏毅不屑地哼了一声。 陆良:“你哼什么,我寻思来找你帮忙,哪知你却跟死狗一般被人拖回来!” 害得他师父累成这样,衣服也磨破了。 沈宏毅气得瞪眼,可他拿陆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力气起不来。 “陆叔,我先回去了,你照看他一下,中了花斑蛇毒,再给清清残毒吧。” 叶浅浅声音让人辨不出情绪,屋子都没进,转身走了。 “哎,你一个人......” 陆良叹气,低头就见沈宏毅使劲扭着头看向叶浅浅走的方向。 不由地踢了他一脚:“你看什么看,懂不懂非礼勿视!” 这个混账野郎中,竟然敢踢他! 叶浅浅下山的时候,正巧碰到里正带了十几个壮劳力拿着锄头带着火把要上山,刘氏也在里面。 看到她下来,身后竟然没人跟着。 里正赶紧问:“阳哥儿呢?没和你一起?” 叶浅浅累得没了精神,摇头,“不知道。” “浅浅,你没事吧?” 刘氏担忧地拉住她,却摸了一手的血。 她的两只手都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吓得刘氏赶紧松开。 叶浅浅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事,就是累了。” 刘氏赶紧接过她身上的篓筐,对里正道:“我先送媳妇儿回去,麻烦里正再去寻寻阳哥儿,我先谢谢大家了!” 她们走了以后,福顺嘀咕:怎么觉着墨阳媳妇有点冷漠啊,一点都不知担心自家男人。 亏得墨阳急成那样,生怕她出事。 叶浅浅回了家,刘氏才发现她身上都是血,大惊。 林哥儿内疚得要哭。 巧姐儿提着药箱跑来。 “是蛇血,我没事,就是手磨破了,不过采了不少石斛,能卖个好价钱。”叶浅浅笑着安抚他们。 “娘,累死啦,我洗个澡就休息了,你再等等相公吧!” “好,吃点东西再睡,我再去山脚等等阳哥儿。” 叶浅浅洗了澡,换上衣服,要搬着盆倒水,却被巧姐儿阻拦。 “嫂嫂去休息。” 她板着小脸,拿了个小盆,一趟一趟地往外倒。 “好。” 叶浅浅又笑起来,看着门后露出的一片衣角,大声道:“林哥儿,你有什么不敢露面的,嫂嫂是因为在山上救了个被蛇咬伤的人才回来晚的,又没遇到啥危险。” 林哥儿这才露面,只是还是满脸难受。 叶浅浅又安抚了两句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她的嘴角就耷拉下来。 神色怔忡。 也不知在黑暗中站了多久,她才“呵”了一声。 手朝头上一摸,将银簪拔下。 甩手,只听“叮当”一声,也不知扔哪去了。 她也没点灯,爬到床上就睡了。 苏墨阳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只感觉到一双手在她的脸上摸。 第108章 眼珠子发直 还有一股清淡的香料味儿。 叶浅浅猛地睁开眼。 屋子已经点了蜡烛,她看到苏墨阳跪坐在床上,身上穿的,依旧是在城里见面时的那身青色学子服。 只是破裂脏污了些。 他的喘息声有些大,眼神朦胧。 像极动情了的模样。 又一阵香气传来。 叶浅浅一阵恶心。 “苏墨阳,你滚远一点!” 她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碰到掌心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苏墨阳弯腰,毫无征兆地压下来。 他的双手正按在她的肩上,疼得叶浅浅“啊”的短促惊叫,然后嘴巴就被堵住。 清洌的气息趁虚而入,湿热的舌尖挑起她的,胡乱的纠缠。 起初叶浅浅全是懵的。m..nět 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狠狠地咬上那根作乱的舌头,然后一脚踢过去。 苏墨阳闷哼一声,翻滚到地上。 叶浅浅翻起身,死命地擦着嘴巴,直擦得嘴巴发肿,发疼。 眼里的嫌恶与狠劲毫不遮掩,刺得苏墨阳眼睛生疼。 他仰躺下来,闭上眼睛。 “苏墨阳,我要跟你和离!” 苏墨阳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回了书院。 叶浅浅一早就想去衙门询问和离有什么程序,可看到刘氏又是熬汤又是给她洗衣的,心里又犹豫了。 和离后,娘就不会再理会她了吧? 叶浅浅颓然一坐,心里堵得难受。 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以为他跟杜小兰没什么关系。 原来是她太自以为是啊! 果然再正经的男人,内里都有一副花花肠子。 上一刻,与人浓情蜜意,下一刻就能亲别人。 真他妈恶心! 恶心死了! 他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可干嘛回头来恶心她呢! 她喝了一大口水漱口,又吐出来,然后去收拾石斛和挖的那颗蛇胆。 蟒蛇的蛇胆罕见,足有八厘米长,具有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调补神经的功效,一般是用来泡酒。 叶浅浅用酒泡在陶瓷罐里,带上巧姐儿这几天收拾的药材就去了城里。 刘氏可能觉察到点什么,想要跟着一块,叶浅浅以家里正在打井阻止了。 在百草阁换了五两银子,叶浅浅想去看看李文航,又想到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别打扰人家夫妻恩爱了。 她没处去了。 又不想回家。 看到一家米粮铺子就想到了便宜老爹。 她记得叶大明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玉石,不管什么种类,颜色,只要罕见的他就喜欢。 一个小小的米粮铺老板,也不知怎么就有这么个烧钱的爱好。 叶浅浅鬼使神差去了萃华坊。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叶浅浅做贼心虚一般躲在几个姑娘的身后。 苏墨阳怎么又来这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些网络八卦:丈夫给小三买昂贵首饰,赠品送给原配。 苏墨阳走了以后,身前的几个姑娘就去了刚才他待的地方。 “哎,刚才那位公子是来买啥的呀?”她们兴致勃勃地问。 柜员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修养极好。 礼貌回答:“那位公子是来修复头饰的,他娘子不小心摔了点瑕疵。” “啊?成亲了啊!” 语气失落,兴致没了。 她们又去别的地方转了。 叶浅浅来到跟前,想了想询问:“你们这,可是有那种银钗,顶上是一朵玉兰花苞的样式?” 柜员一愣,眼神朝刚才收好的瑕疵品瞄了瞄。 “这个没有成品,客人可以画出样图,我们来定制,就是价格要贵上一些。” “刚才那位公子修复的可是一支玉兰银钗?” “这个.....属于客人的私密,我们不能泄露的。”柜员疑惑的看着叶浅浅。 “客人需要买什么首饰呢?” “不了,谢谢。” 这里便宜的没什么稀罕,贵的她买不起。 叶浅浅心不在焉地出了萃华坊,慢悠悠地去了叶家米铺。 米铺里只有那天跟着叶大明去苏家的小伙计,见到叶浅浅吓得脸都白了。 “大,大小姐,老爷不在,看米去了。” “不用管我。” 叶浅浅坐到柜台里面,手臂一搁,趴在桌子上就不动了。 伙计迎来送往好几拨,跟人讲话都压着嗓子,不敢高声,生怕被她爬起来暴打。 叶浅浅睡了一会儿,爬起来交代一句:“别告诉我爹我来过。” 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小伙计犹如逃过一劫,大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跟上次一样,大小姐来就抢钱,他拼命护着,被打得鼻青脸肿。 只是,放松不到片刻,铺子里就冲进一个满脸阴郁少年,跑到柜台抓了一把钱就走。 “哎,少爷,不能拿!老爷要对账,哎呀,少爷——” 少年一阵风儿地跑了。 “哎呀!” 小伙计狠狠地拍大腿。 老爷那么好的人咋就养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哪! 叶浅浅买了一个小榻回家。 对刘氏解释说,晚上有时画一些东西,在榻上的小几上比较方便。 “浅浅,娘给的护身符你带着的吧?” “带着呢娘,怎么了?” “没什么,上次土匪的事儿也没个信儿,娘心里不安心,刚才里正来家里问有没有见过小兰,她娘找不到她了......说是.....” 刘氏对她悄悄耳语:“昨晚上就没回家。” 昨晚上。 叶浅浅心中咯噔一下。 “她家里在这没有什么亲戚,你说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呢?她娘也着急了,顾不得什么名声的,求里正帮着找找。” “娘,昨晚我睡得早,相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阳哥儿?娘刚到山脚他就回了,说是你陆叔告诉他你回家了。” 陆叔。 那他也去了猎户家? 他不是跟杜小兰在一块吗? “娘,我去跟陆叔说一下药材的事儿!” 叶浅浅心里存了疑,一刻都等不得,马上跑去了陆良家。 “阳哥儿是去猎户家找你了啊,昨天你可把他吓坏了,整个人木愣愣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直。” “他是真忧心你,我见他眼睛通红,指定哭过了。师父啊,咱可得珍惜啊,我见他那模样都心疼。” “就他,一个人?”叶浅浅问。 “可不他一个吗?我见他那样,想和他一块回,谁知一听你回家了,掉头就跑了。” 第109章 你见过杜小兰吗 叶浅浅更是心神不宁。 杜小兰一直没找到,里正组织人又上了山,在山上转了一天一无所获。 杜月柔被李婶扶着,满脸憔悴,双目惶惶。 “先有苏叶氏跑深山,又有杜小兰失踪,咱落霞村这是招了什么邪啊。”李茂才倚在门口,斜着眼说的漫不经心。 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找到杜小兰之后,叶浅浅终于忍不住去了万博书院。 苏墨阳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扑克脸学子,叶浅浅都怀疑他面部神经是不是坏死的,真的就是半丝表情都没有,连眼珠子都找不到点人的情感。 苏墨阳也是神情淡漠,似乎又恢复到刚认识的时候。 叶浅浅开门见山:“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叶浅浅看了看扑克脸,扑克脸半点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情商真低。 苏墨阳竟然还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俩人在一块一年能说句话不? “迟招。”苏墨阳淡淡道。 迟招未发一言,倒退一步后转身去了十几米外,只是视线依旧盯着这边,不曾转移。 叶浅浅觉得好怪异。 “他是你同窗?” 苏墨阳没回答,再次问道:“什么事?” 这样的苏墨阳,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深沉,突然就陌生了很多。 可这也是她自己造成的,怨怪不着别人。 叶浅浅压下心口的不适,低声询问:“你可知道杜小兰去了哪里?”https:/ 苏墨阳眼中伤过一抹厌恶。 “不知。” “她失踪了,村里已经找了两日,山上也找遍了,她娘哭的都脱相了。” “你为什么来问我?”苏墨阳定定的看着她。 “我.....最后见她的人是你。”叶浅浅咬牙,“不是吗?” 半晌,苏墨阳轻笑了一声,眼神冰冷至极。 他缓缓靠近叶浅浅,心口涌起悲哀。 “所以,你当时在场,看到了我跟她在一起,看到我抱了她,你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丈夫.....与、人、厮、混!” 他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凶厉,失望,惊痛,自嘲。 那一句:与人厮混,磨牙吮血,更是令人钻心刺骨一般胆颤。 叶浅浅不禁瞳孔一缩。 他是燕国的首辅。 未来的权臣。 冷血无心,朝野侧目。 此刻,已初见端倪。 她看向十几米处的迟招。 他的眼神看似淡漠空荡,实则锐利如隼,暗含刀光剑影。 她像一个猎物,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叶浅浅忽有所感。 她后退,离着苏墨阳远了些。 “如果惹你不开心,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先回去了。” 她怕他! 刚才吓到了她! 苏墨阳突然恐慌,急走两步将叶浅浅拉住,明显感觉到她战栗了一下。 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戒备疏离。 “你胆子那么大,为何怕我?我做过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咳咳咳.....”他背头咳嗽几声。 “没有啊!我怕你做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杜小兰在哪里,我就先回去了。” 叶浅浅抽出胳膊。 “叶浅浅!你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和你的青梅亲亲我我吗,还能发生什么。 那是他的自由,她这个过路妻,没权利干涉。 苏墨阳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你不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和你青梅之间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感兴趣,老娘今天就不该来!" 他妈的,没完没了。 她怕他个锤子! 又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儿! 首辅有什么了不起! 她不想让自己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这有错吗? 他敢对付她,她第一时间毒死他! 叶浅浅本性一露,倒是让苏墨阳无端松了口气。 “迟招,你跟夫子说一声,我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 迟招不动。 “迟招!要不你回去吧?” 苏墨阳轻飘飘说了这句话后,迟招却低了头,然后快步朝书院走去。 一身文雅的学子服都被他穿出一股肃杀之气。 “什么青梅,以后不要乱说话,我跟她没关系!” 苏墨阳冷冷说完,率先走了。 两人坐的还是田不缺的牛车,一路只听叶浅浅和田不缺俩人鸡说鸭讲,苏墨阳的脸也成了扑克。 迟招很快又出现,落后十几米远,如影随行。 家门口,杜月柔一身素白,弱不胜衣。 唯那双与杜小兰如出一辙的眼睛,依旧清寒孤傲,与这乡野山村格格不入。 难道她真如书上传言中说的,是某个大户人家豢养的妄图做主母的不自量力的歌姬? “苏秀才,两天前,你见过我家小兰吗?”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似知道了什么。 按照她家和苏家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称呼。 苏墨阳也不热络,"见过,寻我娘子之时,在山上。" 杜月柔眼里带上急色:“然后呢?” “不知。” “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为什么去山上?”她的声音带了尖锐。 “这该问婶子或者她自己!” 杜月柔这才听出苏墨阳语气中的冰冷疏远。 “有人看到,你对小兰意图不轨。” “谁看到?” “赖疤子!” 苏墨阳冷笑:“那婶子还是去查一下赖疤子,说不定你女儿在他手里。” 杜月柔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 “婶子是宁愿相信赖疤子的话,而不相信我苏墨阳?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最后一句,他对着叶浅浅说出来的。 叶浅浅:“......” 人家赖疤子也没撒谎,那晚他明明就..... 不对啊,赖疤子当时也在? 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那天的贼人身形和赖疤子很像!” 贼人? “婶子!你还不知道吧,那天贼人就躲在你家,后来才跑出来的,我和我娘当时躲在外面没走,不信你问我娘!哦,还有,王奎也没走,他也知道!” 杜月柔身子一晃,头晕目眩。 叶浅浅赶紧扶住她,先将她带进了苏家。 “婶子,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找!” 杜月柔惊惧非常,浑身抖动。 她不敢想,女儿若真的在赖疤子手里,会遭遇些什么。 “墨阳,墨阳,婶子求你,找到小兰,一定要找到小兰......” 第110章 不要脸的功夫 赖疤子住的破草屋子里没人。 一块腐烂的豆腐招满了苍蝇,其他吃的一点都没有。 叶浅浅和苏墨阳看了一圈,断定他这两天压根就没回来过。 迟招跟在后面,突然身形如电,闪在苏墨阳身前,一脚跺上了什么东西。 一股血从脚底蔓延开。 抬脚,一只血呼啦的死老鼠睁着大眼死不瞑目。 叶浅浅“呕”一声跑出去。 这个迟招,果然不是个普通学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苏墨阳身边? 全村开始寻找赖疤子。 但除了上山去寻找叶浅浅那天晚上,竟是谁也没再见过他。 也是那天他说在山上看见苏墨阳对杜小兰不轨之事。 不过赖疤子素来说话不实,大家都不相信他,还被里正呵斥了,苏墨阳也很快下了山,大家就更不信了。 然后,就在里正组织了人打算再上山的时候,杜小兰出现了。 她是被王奎从山上背下来的。 除了脸白,衣服脏,十分憔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就是腿受伤了。 说是掉进了山凹,自己爬不上来,多亏王奎找到了她。 杜月柔由刘氏王婶几个妇人扶着,身形不稳地冲过去。 苏墨阳竟然没有关心一句,扭头就走了。 叶浅浅也跟着走。 身后唏嘘一片。 她又感受到了犹如实质般的强烈视线。 叶浅浅总觉得事有蹊跷。 “哎,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人上山都没找到人,就被王奎找到了?”她问苏墨阳。 “院长为我取了字,元光,如果你不愿意叫我相公,也可叫我元光。” “元光?” 叶浅浅是知道这时代的读书人是要取字的,一般是二十岁成人时,由家中长辈或者师长取。 除非有了什么代表性著作或产生了什么影响力才会提前被德高望重之人赐字。 苏墨阳年龄不够,那肯定是做了什么了。 再看看迟招,她忽然感觉和苏墨阳之间有了一条看不见的沟渠。 “秀才公回来了。”打井师傅纷纷打招呼。 苏墨阳点头,从容有度。 “辛苦了。” 就算只是秀才,那也是他们见过的最气度不凡的秀才,听到这话,只觉受宠若惊。 苏墨阳看着叶浅浅,“进屋我有话说。” 一进屋,他就看到那个多出来的雕栏小榻。 周身气温顿时下降了几十度。 “这榻何用?” “你心里清楚。” “迟招——”他喊:“将这榻搬到杂屋,你自己收拾了住。” 迟招默默进来,弯腰就搬。 叶浅浅反应过来,心里又气又憋屈。 眯眼看着迟招的后背,蓦然出手。 她用的是擒拿术,先抓的是迟招的头发。 迟招听到风声,歪头避过,人也迅速回头,一双淡漠虚无的眼风云突变,手臂成拳朝叶浅浅挥出。 只是下一刻,胯间一疼,迟招就摔在榻上。 叶浅浅风驰电挚紧随而上。 她知道刚才迟招的拳头蕴含的力量有多大,要是落在她头上,脑浆子都要打出来。 他刚才一时失利也是因为对她的套路不了解。 一旦摸透,那她肯定会死得很惨。 苏墨阳目瞪口呆。 迟招不是贵人身边十大暗卫之一吗?竟然被浅浅...... 接下来,他脸就黑了。 叶浅浅竟然一屁股跨坐在迟招的身上! “叶浅浅!你给我——” 两人的姿势再次发生转变,像扭麻花一样从榻上翻滚下来! “迟招,你给我松开!”他气得怒喊。 迟招也杀红了眼,根本充耳不闻,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这是什么不要脸的打法! 抓头发,踢蛋,咬人,两条腿像蛇一样绞住他的腰,让他抽都抽不出来! 叶浅浅为了出奇制胜,也是轮流换着招数。 但总归体力比不过,迟招下一秒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叶浅浅头对迟招的下颌就是一个撞击! 主打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在迟招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双腿松开,膝盖又是大力一顶。 迟招闷哼一声,疼得一口牙齿都要咬碎咽下去。 要抓叶浅浅的手臂颤抖着想要继续,身上蓦然一轻。 叶浅浅已经站了起来。 第111章 天上来的 他更觉得自己没用了。 娶得娘子无所不能,反观他,除了读书啥也不会。 就是...... "以后能不能远踢,别,靠他们身上......" 她嫌他脏,怎么就不嫌那些臭男人脏了。 苏墨阳语气都带着委屈。 和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刚才他威慑迟招的时候,可谓得心应手,毫不留情,天生枭雄。 叶浅浅不知该怎么评判他了。 “你不奇怪我会功夫?” “有点意外,原来你师父还会这般神秘功夫,果真是个奇人,这样好,一些宵小之徒就不怕了。” 叶浅浅打量他,猜不透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有什么事说吧。” 苏墨阳内心一阵发苦,她对他就这么不待见..... “迟招.....是贵人送来的,平日伪装学子,保护我的安全。” 贵人。 二皇子? 原来他不是考中之后才开启官路的,这么早就..... 叶浅浅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是好事,说明他真的才智过人,早早被人看中。 后台硬,没人敢使绊子。 以后前程远大,官路通畅。 她应该高兴。 叶浅浅笑:“那可好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也只有你欺负。” “不过,欺负就欺负了,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这话,配着他委屈的眼神,过分柔软的声音,让人听着浑身不对劲。 “我哪里欺负你了?”她反驳。 苏墨阳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斜睨,“没欺负吗? 我担心你出事,火急火燎的跑山上找你。 在林子里碰到杜小兰,她说知道你在哪里,让我喝口水便告诉我。我的嗓子哑了,以为她真的是关心才......谁知喝了水之后,就见到了你。” 叶浅浅惊讶,却没打断他的话。 “我脑子混混沌沌的,以为抱住的是你。” 叶浅浅抿唇,头别到一边。 想到那天两人抱得那么紧......是因为眼里看到的是她? “幸亏她身上的气味不对。你从来不涂香料的,她身上却带香,我就觉得不对了。” 什么叫她从来不涂香,以前叶浅浅不是涂得能熏死一头牛吗? “我咬了自己的舌头,清醒之后看到我抱着的竟然是杜小兰,这才知道她给的水有问题。” 苏墨阳蓦然冷下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杜小兰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见他清醒,还妄图想再喂他。 “之后我就走了,她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也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顶多把她当成你抱了抱,如果你看到最后应该会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管我?”biquiu “这还不是欺负我吗?回来又被你踢下床,咳咳.....你,你就那么讨厌我?” 他怎么不说为什么踢他下床,还不是他图谋不轨! 只是看他因为咳嗽,眼尾泛起一层水雾,分外撩人。 叶浅浅心怦怦直跳,察觉到自己乍然而起的喜悦,将这两天的郁气冲散了个干净。 她呆住。 这是为什么? 她真的对苏墨阳动情了? 苏墨阳又咳嗽起来。 “你得了风寒,我去帮你熬药。” 一定是那天晚上躺地上着凉了,叶浅浅有些内疚。 误会他了。 杜小兰手里竟然有那种药,还拿来害人,真是下作。 "你是因为看到我跟杜小兰那样才觉得恶心,还是,本身就觉得我恶心?" 苏墨阳伸手拦住往门边走的叶浅浅,低头询问。 “不是,你很好,真的,我,有点乱,你让我想想。” “想多久?”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你不用欺骗我,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家里里里外外全靠你,连进了贼人我都不知道,若你不会功夫,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危险。”他十分沮丧。 “你瞧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叶浅浅大叫:“我哪里瞧不起你?大燕国谁还能比得上你。” 一不小心,她就说了实话。 可在苏墨阳耳里,那就是夸张,有点像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 “好啦好啦,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我现在真的没法回答。” “好,我等你告诉我。” 叶浅浅去厨房以后,巧姐儿溜了进来。 苏墨阳正垂头沉思,听到动静抬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酥糖。 “大哥哥,你以后不要给我带酥糖了,我现在有这个。” 巧姐儿掏出棒棒糖,得意的炫耀:“有奶味的有苹果味的,可好吃了。” 这一看就是她嫂嫂给做的。 她对家里每个人都好,就是对他不好。 苏墨阳又委屈了。 “大哥都没吃过。” “那这颗给你吃。” 巧姐儿又神秘的凑过来,“大哥,我跟你说......” “人中龙凤。” "我心里只装着我家相公一个。" “我相公心胸宽阔,海纳百川,对我更是疼爱有加,予取予求。” 虽然知道这些话是她说给别人听的,但苏墨阳还是不可抑制的热血沸腾,耳根子悄悄变红。 如果有一天,她当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他肯定再维持不住君子之态。 只是她说的心胸宽阔......他好像做不到。 很嫉妒。 嫉妒她将柔软的手放到别人身上,嫉妒她跟任何人的肢体接触。 哪怕是打架。 苏墨阳又想剁迟招的手了。 晚间饭后,刘氏喊住他:“阳哥儿,前两日我见浅浅像是有什么心事,你回来一趟就好好陪陪她,还有,娘年龄大了,什么首饰不首饰的也不在意,你多给媳妇买就成了。” 苏墨阳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根崭新的银簪。 这两天憋的所有怒气终于全化为灰烬。 “儿子知道了。” 得妻如此,珍之惜之。 买的小榻还没睡上一次就成了迟招的,叶浅浅心里骂人,摁住布偶茄子扇了几巴掌,又跺了几脚。 听到苏墨阳推门进来,她立刻抱住茄子老老实实睡觉。 桌上放着几张纸,是水井的绘图。 水井全被封住,上面多了一根长管,和一个弯头。 苏墨阳看不懂。 “这是你说的不用挑水的井?这什么道理?” “解释有点费劲,我药箱里有一根针管,你抽水试一试就明白了。” 苏墨阳自己鼓捣半天,才终于知道了针管的用法,顿时深感奇妙。 “你不会是天上来的仙人吧?” 第112章 太师母发病 然而,叶浅浅这几天压根就没睡好,心情一放松,就见周公去了。 原本茄子还抱在怀里,后来压在身下,最后又成了垫脚茄。 苏墨阳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虫子一般换了好几个姿势。 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你是掉到我苏家的小仙女。” 叶浅浅第二天醒来,苏墨阳不见了,茄子也不见了。 刘氏说:“阳哥儿说最近休息不好,那布偶软得很,适合做头枕。” 头枕啥啊,咸鱼味儿的吗? 真是作死了! 苏墨阳一回书院就被常松喊了去。 “反了天了,三天两头往家跑,我就知道,成了亲这心就不安分,要是耽误了学业,老夫现在就把你送府城去!” “别以为策论通过就高枕无忧了,你考不上进士官场都进不去,再高的才学也白搭!” “看来卫夫子给你布置的课业还不够重!” ...... "说吧,回家是因为啥?" 可别是因为女人! 常松一通教训,苏墨阳恭谨倾听,直到他歇气。 “学生村落有人失踪了,牵扯到学生,所以回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人已经找到了。” 原来如此。 常松挑眉:“不是说你太师母爱吃那个酱,没再带点来?” 这就令人不开心了,上次说得那么明白,依照元光的脾性,该是记在心里才是。 肉挺贵的,莫非是因为银钱不丰? 常松暗暗想着再从哪里寻借口送点银子,就听得意门生道:“学生此番回去,问过陆叔,他说石淋之症不能再吃重油重盐之物,那个酱不能再给太师母吃。” 母亲不能吃,他可以吃啊! 不过,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孝。 “学生还讨了一个药方,说是对太师母的病症极为有效。” 苏墨阳将手里的方子递过去。 一旁的迟招苦苦思索:哪个是陆叔,主子昨天见过吗? 常松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十几种药材,有一两种倒是眼熟,和方年朔那个药方里的相同。 至于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白老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人老不着调。” 母亲的病他是最了解的,这药方还得让他看看才敢使用。 常松又看向迟招,眼含凌厉。 “这小子用的还顺手吧?不好用就退回去,换个得力的来。” 这些人都是从皇家暗卫营出来的,难免傲气难驯,元光一个寒门学子,一介文人,他怕压不住,此番也是警告。 迟招低头,嗓子发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后背都冒冷汗了。 才听到清朗温润的声音:“还好。” 呼——新主子看着温雅无害,可手段比贵人们一点都不逊色,最擅这拿捏人心之术,他哪里敢不听话! 临走,苏墨阳又掏出几只棒棒糖说是送给太师母解闷。 当然,还是常松先试吃。 试吃完之后,他又离开了书院。 苏墨阳回书舍,风少凌死死盯着和他形影不离的迟招。 “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有没有点教养,别人回家你都跟着!” 他都没在墨阳家住过呢! 还算是他最好的朋友嘛! 李昌搬到别的书舍去了,现在迟招住着他的床。 他往自己的床上一坐,眼观鼻,鼻观心,像个聋子一样。 风少凌:“看你那大马金刀的坐姿,土匪啊!” 程明正和苏墨阳小声说话,他自以为声音够小,但迟招其实全都能听见。 街头突然传扬起一篇关于安阳城的文章,灿若披锦,惊采绝艳,让人听着如同在讲解一个绚丽夺目的美人儿。 此文章不知是谁所写,先是在文人之间争相传唱,现在已经是发展到一个妇孺或儿童都能传唱几句的程度。 里面有一段是描写安阳城布匹渲染之高超,以陈家布庄为代表。 轻描细抹美如画,浓妆艳抹倾城国。 “陈高义现在得意扬扬,每天铺子里客人爆满,其他布庄生意一落千丈。” “好,再祝他一臂之力,说他儿子状元之才,未来良臣。” 贵人们喜欢锦绣风光,却不喜欢赤果果的铜臭。 商人低贱,家中有人走仕途就不一样了。 “好,我让朋友去办。” “墨阳!哦,元光,你确定那位没问题。” 程明指了指迟招。 “自己人。” “哦,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少凌就不那么开心了,他不能以元光最好的朋友自居了哈哈哈! 风少凌被迟招一根手指头戳了好几步远,气得又要上前。 被苏墨阳拉住,往他嘴里塞了个棒棒糖。 “他没有。” 他,指的是迟招。 风少凌乐了,得意地瞅了迟招一眼。 “嗯,好吃!再给我一根!我要回家馋我爹!” 不孝子! “还有那个茄子,我也要!” 苏墨阳踹了他一脚:“这是我娘子给的,你不准碰!” ...... 常松到家以后,夫人愁眉苦脸,说是老母亲刚才又发了病,比上一次更急,这会儿还吃不下一口饭。 常松赶紧拿着棒棒糖去了。 老人上了年纪脾性跟孩子也差不多,见了棒棒糖,常老夫人喜欢得不行,她挑了一根奶白兔子,放到嘴里,一口气吃完了。筆趣閣 “这啥糖,还是奶味的,甜的恰到好处。” 吃完了,老夫人也有了些力气。 常松记着先前大夫说人老了也不能多吃糖,所以收起来不让吃了。 常老夫人不愿意,开始闹脾气。 结果病又发作了,捂着下腹疼得冷汗直冒,常松赶紧叫来住家大夫。 针灸没怎么起作用。 常松转圈中想到苏墨阳给的那药方。 “大夫看看这药方可能治?” “这,恕老夫孤陋寡闻,这四种,从未听过也未见过,不知是何物?” “不管了!先去把其他的抓来熬上!”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老夫人喝上了缺了四味药的方子。 只半个时辰,老夫人竟觉得腰酸明显减轻,肚子也不再沉甸甸的,暖乎乎地舒服! 还有力气吃饭了! 常松觉得不可思议。 再次看那方子,将那四味医馆没有的药记下,又匆匆回了书院。 将正在课堂上的苏墨阳喊了出来。 惹得同窗又是一阵艳羡。 “院长可去过百草阁?” 第113章 请陆良 “没有,在济世堂抓的。怎么,百草堂的药比济世堂还齐整?” “对,这药我娘子采过,都送到百草阁去了。” 常松明白了,他娘子可是陆良的徒弟,没想到陆良还真的是深藏不漏,是他眼拙了。 常松抓全了药,又给常老夫人喝了两次之后,信心大增。 再次驱车去了落霞村,带了丰厚的礼品,问路,直奔陆良的茅草屋。https:/ 村民惊奇地跟在后面,呜呜泱泱的。 陆良刚给一个腹胀的孩子做完针灸,这家穷,他也没收钱,只说秋收后给一杵苞米就行。 陆大夫果真是心有大爱的一方良医! 常松心受触动。 东西让家里下人搬进茅草屋。 有淳厚芳香的琼浆,有京城长子刚送过来的奇珍异果,几頂玉冠,还有布匹衣物,几大盒昂贵糕点。 这都是上次见过陆良之后,常松琢磨着给置办的,颇用了心思。 当然,银两也是准备好的,只等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陆先生高风亮节,常某敬佩,实在不知拿什么来送先生,这些俗物还请您不要嫌弃。” 这时代,大夫少,良医更是难寻。 做大夫的,掌握人的生死,是十分让人敬重的。 只是陆良是个没有行医证的野郎中,也就做个村大夫,在城里坐馆大夫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稍微有点身份的就不会找他。 现在常松亲自来,还带了这么多礼,一看就是有求于人。 这让村民都惊了。 连里正都来了,就怕陆良接待不周。 陆良现在也是有依仗的人了,倒是能稳住心态。 听了他的来意就知道是师父做的。 “行,我收拾一下。” 陆良的药箱已经照叶浅浅的复制了一份,他收拾好,又让常松家的下人将奇珍异果和糕点提着。 “给孩子吃,先去苏家喊着我徒弟。” 他的徒弟是叶浅浅,现在村民都知道,只是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好的,甚至还抱着可笑的态度,现在却全都羡慕了。 没想到陆叔本事竟然这么高,万博书院的院长都来请他看病,那以后可就了不得了。 叶浅浅自然也跟着得好处了。 “是常某考虑不周了。” 常松知道他和苏家交好,但还是以为哪有师父去找徒弟的道理,该让人去把徒弟喊过来才对。 说来也巧,今天落霞村真是吉日良辰,苏家门外也停了一辆马车。 原来是董芳菲和李文航来感谢的。 在苏家待了一阵正要去拜访陆良,结果陆良和常院长就来了。 “常院长,您来了,可是阳哥儿有什么事情?” 刘氏紧张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常松笑道:"苏大嫂,元光没事,在学院好得很,你放心就是。" 里正也在一旁陪着说话。 李文航一看有贵客来,自然不好再待,携着董芳菲对陆良感谢之后就告辞。 常松听到瘫痪之人都能重新站起,对陆良更信任了。 叶浅浅将二人送到门外。 “叶妹妹,你相公很厉害啊,万博书院的院长都亲自来了。”李文航很是敬佩。 而且听常院长的语气相当亲昵,这肯定是学问很厉害才能得院长青眼。 “学识上算是佼佼者。”叶浅浅不是炫耀,只是实话实话。 “术业有专攻,姐夫在设计和女工上也很厉害。” 那个怎么能和读书相比,不过李文航知道这是叶浅浅的真实想法,她是真心夸奖。 李文航不能久站,先坐上了马车。 周围还不少村民在观看。 叶浅浅将董芳菲拉到一边。 “董姐姐,有些话我要提醒你。” “咱们之间不用搞这些虚的,这些天你带着姐夫好好休养,没事就别出门了。” “若是被济世堂那人知道,恐事情败露,你觉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董芳菲点头:“这个相公也说过,今天我们从后门走无人瞧见,只是,怕早晚瞒不住.....”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我这里有个辣椒水,若遇歹人,对着眼睛喷洒。” “多谢妹妹。” 叶浅浅回到院子,正见到陆良洗了两个山竹给巧姐儿吃。 “咦?咱这还有卖山竹的?我咋没见过?” “常院长带来的,我也没见过,尝尝什么味儿。” 陆良递给叶浅浅。 在水井旁正听里正说话的常松皱了皱眉。 就看到叶浅浅真的不客气的接过,且连个谢谢师父都没说。 元光那么重礼,咋就没教教媳妇该有的礼节? “巧姐儿,这不能直接咬。” 叶浅浅阻止直接下嘴啃的巧姐儿,自己很快手剥了一个递给她,“是吃里面白色的果肉。拿去和你二哥哥一块儿吃了吧。” “嫂嫂,这个什么味儿?” "酸酸甜甜的,你肯定喜欢。" 说得对极了! 常松有些诧异,这凤果刚送来,他吃了一个,确实酸酸甜甜。 元光这个娘子竟然识得此物? 这咋可能? 异域进来的贡品,皇恩浩荡,才赏给长子几个,大燕根本就是没有的。 陆良:“既然好吃,咱自己种上一颗山竹树养着。” “想多了,咱这边长不出来,这应该是岭南过来的。” 岭南那边四季恒温,热带水果都可种植。 至于安阳这边,水果少得可怜,也就吃个橘子苹果的。 岭南怎么可能会有,这根本就是漂洋过海来的稀罕玩意儿! 常松疑惑重重。 里正在一旁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说出目的:“常院长,您看,村里的那口井是不是给起个名字?” 第114章 嫁给墨阳哥,哪怕是一个妾 “井水养一方百姓,这是造福后人的好事,这样吧,就叫元光井,以墨阳的字命名,等完工之日,再立碑写个人物传记,只写半碑,剩下的以后慢慢往上添。”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启,以后还不知怎样的风光。 半碑出生,半碑生平。 半碑寂寂,半碑狂。 常院长此时还不知道这口井的特殊。 也不曾想到,他的得意门生会因这井碑,以另类的方式一举成名。 现在他只是感慨。 苏家人果真是品行高洁,日子刚好过一点,就想着为村里做点事了。 一家人采药,炮药,赚的都是辛苦钱,却二话不说拿出10两银子给村里挖井。 元光有这样的家人,幸事也。 叶浅浅提着药箱,坐上了马车。 村民纷纷议论起来。 “这苏家真的转运了,最近来找的都是坐马车的。“ “可不是,陆大夫怎么突然选了叶氏当徒弟?我家闺女多聪明啊!我得问问他还收不收徒弟!” “苏嫂子整天带着闺女上山挖药材,药材那么值钱啊?那我也能挖!” “都说杜小兰是富贵命,我看还不如叶氏呢!嫁了秀才公,又做了陆大夫的徒弟,以后吃穿不愁,说不定过几年就成官太太了。” “是呀,都不明白小兰娘当初为什么拒了那么多好婚事,现在跟王奎.....” 落霞村今日还有新鲜事。 杜小兰要和王奎定亲了。 其实从王奎背着杜小兰下山的时候,村民就交头接耳地议论了。 一个大小伙,一个大姑娘,那般情形下山,不凑一对儿才是不正常。 这次王奎娘上吊逼迫都没用,王奎铁了心地要娶,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 王奎娘又跑到杜月柔家门口大骂。 说她是青楼出来的婊子,是被男人玩烂的贱货,说杜小兰是野种.....等等不堪入耳。 村民都听不下去了。 杜家的门却紧闭。 最后,里正喊了王奎父子来,王奎爹也硬气了,甩了她几巴掌,才拖回了家。 房内,杜月柔憔悴得风吹既倒。 杜小兰却慢悠悠地梳着头发,眉眼无情。 “你不能嫁给王奎,嫁给他,后半辈子就毁了。” 第116章 虫灾了 衙门来人了。 将所有村民全召集在河岸边。 仵作检查之后,致命伤是后脑的一个大窟窿,不确定是被人砸的还是自己摔的。 另外右腿还有一圈明显的淤伤,泡水之后更是和周围惨白的皮肤对比明显。 叶浅浅在人群中自然也看到了。 赖疤子果然就是那天的贼人。 最后厉捕头查询无果,就当做一出意外去汇报。 叶浅浅看了一眼匆匆回家的王奎,又看看神色如常的杜小兰,虽摸不着头绪,却就是觉得赖疤子不是死于意外。 她扶着刘氏回家。 刘氏在路上叮嘱:“浅浅,最近先别上山了,怪吓人的。” “嗯,不去了。” 回去把晾晒的石斛处理好,去百草阁卖掉,顺便跟孟平说一声,先不供草药了。 回家以后,又看到栓子在帮着喂猪了。 这孩子虽然皮实,和林哥儿的关系也是真好,三天两头的来陪林哥儿解闷。 “娘!嫂嫂,二哥哥吓唬我!”巧姐儿眼泪汪汪地来告状了。 这看来吓得不轻。 “这个混小子!”刘氏跑屋里去。 “娘,娘我错了,哎呦,腿疼,腿疼!” 林哥儿一边护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跳着一只脚躲避。 “活该!”叶浅浅落井下石。 下一秒,林哥儿手里的东西就掉到地上。 “哎呀!我美丽动人的蚕宝宝!” 他赶紧捡起地上一片桑叶,朝着叶子吹了口气,上面红绿相间的“蚕宝宝”动了动触角。 叶浅浅头皮一阵发麻。 这他喵的谁说是个蚕宝宝! “林哥儿,你但凡上学的时候好好听讲,也能知道咱这边气候是养不了蚕的!” 这,这,这东西她见过呀! 有一年华北地区虫灾,电视上播放过的,这种就是一种可怕的类似于豆虫,又比豆虫凶残的虫子,会把庄稼吃的一片叶子都不剩! 现在只有两厘米长,看起来还不那么恶心,可长大的有二十厘米,色彩斑斓的不要太恐怖啊喂! 第117章 吃虫子 “苏墨阳!进来!”常松板着脸对着门外喊。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爽。 在一个妇人面前丢人了。 苏墨阳进来,先看了一眼叶浅浅。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纯净无辜。 心头一颤,耳根子又红了。 常松没注意到他,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废纸筐里。 “你来写!”他命令苏墨阳。 叶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常松不想让她总来书院打扰苏墨阳。 她就不爱听了,谁没事愿意来这个破书院啊,都没现代的高中大。 她就说听闻常院长是状元出身,有些字她不解其意,能不能为她解惑。 然后,就是后面的一堆生僻字了。 基本选的都是《诗经》里面的,《诗经》这个时代是有的,他要写不出来,就怪不得旁人了。 叶浅浅又把刚才的说了一遍。 爷爷是个老古董,小时候没少让她背这些古籍。 苏墨阳一直没有停笔。 叶浅浅惊奇了,就不信难不倒他! 嘴巴不停,继续往下说: “井中蛣蟩。” “鳞次栉比。” “陟罚臧否。” 苏墨阳抬头:“是陟罚zang否,不是zàng否,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叶浅浅:“......” 常松:“......” 常松老脸没了啊。 “这个出自哪里?”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了。 “《周颂·良耜》:“获之挃挃,积之粟粟。其崇如墉,其比如栉。” “这个?” “《邶风·终风》,曀曀其阴,虺虺其靁。” 常松不问了,再问更没脸了。 这小子也太牛了哇。 整个就是一本活的书库! “带着你娘子出去吧!”他挥手。 叶浅浅赶紧说正事:“常院长,我真的不是来找相公玩的!” 苏墨阳:玩这个字..... 常松:听听,听听,刚觉得她有点文学造诣,这马上现原形了。 这是个好姑娘说的话吗? “大燕要有灾了!” “浅浅,慎言!”苏墨阳赶紧制止。 “是真的,很严重!” 叶浅浅将事情一说,苏墨阳当然是马上相信了,也知道这有多严重。 农为立国之本,人以食为天,若安阳一带受灾,那势必引起***。 “院长,此事必须上报!” 常松拧眉,问叶浅浅:“凭你一句,怎能断定真假?老夫从未听过有这般厉害的虫子,你之前见过?” “我师父教的行不行?要是不信你去田里看看去啊,现在满地里都是卵,就是普通的虫子孵出来也够可怕了!” “你师父?陆大夫?” 苏墨阳插嘴:“并不是陆叔,我娘子以前有奇遇,拜过一个师父,教过她很多不寻常的东西,院长,您要相信她,她的师父是个奇人。” 常松不相信叶浅浅,还能不信苏墨阳吗? “你可认识山竹?”他问苏墨阳。 山竹? 苏墨阳摇头:“学生不知。” 元光不知,那就不是元光所教,叶氏还真不是无知妇人呢? 怪不得陆大夫能收一个女子为徒。 “你为何称凤果为山竹,这也是你师父讲的?岭南一带真的有人种植?” 他这么一问,叶浅浅倒是谨慎了。 “师父讲过这个,说岭南的气候适合生长,至于有没有,我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 常松点点头,“你说的虫子,在大燕从未听闻过,你师父莫非不是大燕人?” “或许吧,我师父只是来安阳游历的,从未说过来自哪里,也未告知我名字,走时说我们师徒缘分已尽,以后再不会相见。” 叶浅浅面色隐带悲伤,不似作假。 苏墨阳都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个人了。 但不管真假,他看不得她这个表情。 “院长,咱们立刻去查看吧!” 常松对这事更加重视,他比苏墨阳更了解大燕的局势。 如今大燕看似四海升平,实则危机暗伏。 边疆北戎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大燕万不可出事,否则就给人可乘之机,说不定直接动摇大燕根基。 常松先去找了县令,告知情况,县令和厉捕头兵分两路,去下面的村落查看。 落霞村田野里,全是村民,里正带着人看遍了,不管是什么庄稼,上面全带着虫卵。 “这么点东西至于吓成这样,薅下来不就完了!” 王奎拍打着叶子,将虫卵拍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白痴!”叶浅浅骂。筆趣閣 “白吃是什么意思?”苏墨阳问。 “白白吃了这么多年饭的意思。” 苏墨阳点头,“确实,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常松:“闲谈莫论人非。” “学生知错。”苏墨阳没想到院长就在他身后,认错那叫一个快。 叶浅浅撇撇嘴。 “师奴!” 苏墨阳瞅她,他只听过妻奴,没听过师奴。 去河边检查的捕快很快回来,手上托着一条条的花虫子。 那边基本都已孵化出来,长得比这边大,密密麻麻的,令人打颤。 “大人,河边的桑树都被吃得半秃了,这些虫子吃得太快了,要是再长大些,那多少庄稼也不够吃的!” “此虫能长到筷子长,食指那么粗,形如蚺蟒,因此叫蚺虫。”叶浅浅再次强调。 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地里洒石灰呢?“”县令诚心发问。 叶浅浅翻了个白眼:“大人,常识要懂,石灰又不能洒庄稼苗上。” 这谁啊,敢跟县令这么说话? 县令看了看常松,又问:“若找鸡来吃,可行?” “大人,这不是蝗虫,这虫子怕阳光,基本都躲在叶子背后,你让鸡用爪子掀开叶子自己找吗?” 常松轻斥:“怎么跟大人说话的?” 他是发现了,元光这个娘子嘴巴有点太利。也不看看是谁就敢怼。 对他还算客气的了。 县令愁眉苦脸:"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那是你们该考虑的事。” 叶浅浅可对县令没好感,不作为,不爱民,土匪的事都不给解决,还问她怎么办。 说了功劳算谁的?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这虫子吃光了庄稼没得吃了就会钻进地里进入休眠。 百姓真没得吃可以去地里挖,一条那么长呢,几条就填饱肚子了,蛋白质丰富,十分营养。 饿是饿不死,就是税收怕是交不上了。” 第118章 会毁了庄稼 想到一群人在地里挖虫子吃虫子的情景。 众人:呕~ 这说的是人话吗? 县令脸都绿了。 扭头大步朝着田里观看去了。 素来讲究仪态的常松看着苏墨阳,眼珠子都瞪出来。https:/ 半晌憋出一句:“性相近,习相远也。” 叶浅浅疑惑,这时代没有三字经哪! 常松果然是有几分才学的。 她接话:“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说完,摆摆手:“没事我就先回家了,晒得慌。” 叶浅浅从人群里找到刘氏,让她先回家,刘氏和一帮大婶们正讨论着,不走。 然后她就自己回家了。 常松翻来覆去念叨了几句三字经,眼神烁亮,问同样在思索的苏墨阳:“元光,这是你想出来的?” “并不是,我娘子学识渊博,常常有惊人之语,应是她的奇人师父教的。” “那可真是奇人,高人哪!” 到了此时,常松是彻底相信叶浅浅曾受高人教导了,对现在的虫害也寄望在她身上。 “元光,允你两天假,务必从你娘子口中得出灭虫之法。” 她既然识得此虫,知其性,必然有法子消灭。 反正以元光的学识,耽误两天一点影响都没有。 要是消灭虫灾,也是大功一件。 “先给那位去封信,说明情况,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如此。” “是,院长。” 叶浅浅当然有办法,不过是配置些简单的农药,然后制作几个喷水罐,喷洒农药就可以了。 喷水罐用的是一个流体力学原理,液体自动从高压流向低压,这个都学过。 她在画图纸,苏墨阳从外面进来了。 他今天穿的是那身刚做的蓝衣,衬得人格外清冷。 只那眉眼,却异乎寻常的温情脉脉。 叶浅浅不敢多看,低头继续画着图。 “我就知道娘子有办法。” 他一说话,近在咫尺。 原来他已经站在她身后,正俯身观看。 若是此时她回头,说不定两人就碰上了。 “离我远点。” 叶浅浅佯装镇定。 她现在好像越来越受不住他的靠近了。 接着,头上被插进了什么东西。 “今日的发,盘的很好看。” 叶浅浅意识到什么,手下一停,扭头朝着铜镜望去。 果然,头上多了那只玉兰银钗,只不过那只玉兰花苞的颜色略微深了些,很明显换了玉石。 透过铜镜,两个身影一坐一立。 像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景象。 说不出的花好月圆,岁月静好。 “现在买不起昂贵的,娘子别嫌弃,以后补偿你。” 叶浅浅觉得他现在是在用糖衣炮弹攻克她。 再过不久,或许她就会沦陷。 一时,有些茫然。 “苏墨阳,你有没想过,或许我只是你年少时的一时情动,以后你若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 "不会。"苏墨阳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沉稳坚定:“别总是把我想成那样,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是你,不会再有所改变。” “你应该喜欢的是温柔端庄的女子。” 苏墨阳掰过了她的身子,眼神探究:“留在我身边会很难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留在苏家,做什么都可以,医术,经商,就算以后我成了官身,也不会阻止,我保证!” 他目光殷切,期盼地看着她。 少年直白,热烈,一腔赤诚。 他头一次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虫灾一事过后,我给你答复。” “......好。” “浅浅,浅浅——” 一连串急切的声音,是婆婆回来了。 苏墨阳和叶浅浅一惊,赶紧出去。 只见婆婆满头大汗的用一只大叶子舀着些水小心翼翼地进了家。 “浅浅,阳哥儿,有办法了有办法了,这是灭虫药兑的水,可管用了,浇上之后虫子全死了,庄稼一点没事。” 刘氏将水捧到盆里,伸手就要擦汗。 “娘,别动!” 叶浅浅抓住她的手,刚才她可看到她的手沾了那药了。 从一旁水缸里舀出水来,给她反复冲洗了几遍。 “娘,这都是药,你小心些别沾染。这从哪来的?” “是小兰拿出来的,说是以前在城里从一个老头手里买的,灭花上长得青虫,没想到对那些蚺虫也管用,洒庄稼上一会儿,虫子都落下来死了!” “现在大家都在地头上排队领水呢!” 苏墨阳眼神一暗:“杜小兰?” “浅浅,检查一下这水。” 叶浅浅点头,端着水就进了屋。 打井的师傅听到了他们说虫灾的事情,各个不安起来。 大家都有庄稼,肯定是担心的。 苏墨阳让他们先回家处理,打井的事等虫灾解决了再来,庞师傅连连感谢。 “迟招,你去村北也通知一下那边的师傅们。” 隐形人迟招大概是习惯了做暗卫,默不吭声一闪身,消失在门口。 下一刻,又转了回来。 “是!” 再慢慢离开。 叶浅浅很快检查完,然后大喊苏墨阳。 “快点让大家不要浇庄稼!这里面的药会让庄稼烂根!” 杜小兰! 苏墨阳眼神墨色浓稠,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在断大家的生路! 刘氏不敢置信,“啊?那怎么办?好些人都已经浇上了,这些江湖卖药的,也太缺德了!” 叶浅浅没空跟她解释,紧跟着苏墨阳就朝着田间跑去。 常松已经走了,县令带着几个捕头在田间走来走去的观察,头带斗笠,一副与民同甘的模样。 里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杜小兰安然的坐在地头,身前都是排队的村民,提着一桶桶的水。 水桶提过来,她就撒上一点药,然后下一个。 苏墨阳跑过去,一脚踢翻了刚撒上药的水桶,看向杜小兰的目光冰冷如霜。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村民。 “苏墨阳!你干什么!这可是救命水!” 王奎一直站在旁边盯着人排队,见此,像个暴躁的猩猩一般冲过来,上来就想给苏墨阳一个拳头。 却被苏墨阳偏头一躲,一脚踢中腹部,狠狠地狼狈的摔在泥地里。 叶浅浅刚赶过来,根本来不及阻止,还以为苏墨阳要被打,没想到他还有两下子。 刚才的动作,像是练过一样。 她对着人群大喊:“不要再浇了,这药毒性太大,会毁了庄稼! 第119章 剧毒 “墨阳哥......” 杜小兰怯怯地站起来,一双动人的眼睛楚楚含泪。 细嫩的手攥着衣角,像受惊的兔子。 苏墨阳却连看她都没看,阴沉着脸对着一众不明所以的村民道:“这里面掺杂了烂根的药物,虫子可灭死,但庄稼也保不住!大家不要再浇了!” “啊?那怎么办?可是我们已经浇了快一半了呀!” “对啊,我家也浇了好多了,这可怎么办,指着这地吃饭哪!” “杜小兰怎么这样啊,这不是害人吗?” 人群一下子慌了。 但也有几个觉得没那么严重的。 “先把虫子灭了再说,至于烂根,多冲几遍水不就行了!” 这说得也有道理。 王奎满身泥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苏墨阳:“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大家灭虫,不知安的什么心呢!小兰给的药自然是好的,我家就要浇,全部浇完!” 然后他对着村民煽动:“小兰的药本来就不多,你们不浇,那可没你们的份了,等着虫子把庄稼吃光吧!” “好心拿出药来,还要被你们冤枉。小兰,你别哭,这些人全都没良心,刚才还夸你菩萨下凡,现在就骂人,把这些药倒掉,谁也不给了,让他们哭去吧!” 王奎夺过杜小兰手里的药,扬手就撒了出去。 速度快得让杜小兰都没反应过来。 叶浅浅手疾眼快抓住了飘扬的黄纸。 杜小兰眼里闪过惊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去灭虫,都在这吵吵什么?” 县令带着人过来了,打眼一瞅,见到叶浅浅又回来了,不禁哼了一声。 苏墨阳默默地站到叶浅浅的身边。 将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刘县令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这是常松最得意的学生。 只是,却是比较烦躁,刚找的法子,这要是不行,那还怎么治理? “这也不一定会烂根吧?” 叶浅浅闻了纸张里存留的药粉,冷声:“松蒲,芨紫,龙牙草,这三种皆是剧毒,合在一起,见血封喉,若大人不信,可随时找个大夫查验。” “最重要的,这三种毒物皆有很强的附着力,也就是说,入到人体,排解不出,入到土壤,吸附土粒,大雨也冲刷不掉。” 第120章 杜月柔下跪 刘县令赶紧对着衙役一挥手。 叶浅浅提醒:“记着手别碰到。” 衙役听闻,直接用腰刀将鸡砍成了两半,果然里面露出的内脏已经成了黑色,飘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任何言语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 这一刻,村民刚才尚还理智的心崩塌了,对着杜小兰再无怜悯,一双双怨愤的眼睛像在看一个灾星。 杜小兰惶恐的表情,现在是真的。 王奎又趔趄地跑过来护在她身边。 银锁爹大声斥骂:“王奎啊王奎,你娘生病了你不带她看大夫,倒是在这维护一个害人的,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王婶:“什么富贵命,我看是夺人命才对!这药你都没用过,就敢拿出来,现在可害死人了!我要状告你!” 苏文山:“现在大家因为你毁了生计,你家不能不管,让你娘赔钱!” “对!赔钱!” “赔钱!” 杜小兰成了众矢之的。 李婶扶着杜月柔匆匆赶来。 几日不见,杜月柔竟然瘦得脱了相,一阵风能吹倒似的,头上也多了几缕白发。 她再不复之前的清高,一来就给村民跪下了。 村民都惊住了。 “娘......”杜小兰怔怔地看着跪地的杜月柔。 “是我教女无方,让她胡作非为,我杜月柔给大家赔罪,请大人和里正让人记录一下村民的损失,明日我按损失赔偿。” 里正长长叹了口气。 对村民道:“大家也都体谅一下她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赔个八成也就算了,中不中?” 村民没意见。 不过却对杜月柔的财力很担忧。 她一个寡妇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吗? 这事就算了了,刘县令更是不愿管这破事,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虫子怎么解决。 这么大的事,隐瞒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处理不好,他也跟着倒霉。 杜小兰扶着杜月柔在村民的怨念中慢慢离开。 陆良悄声问叶浅浅:“浇了的庄稼真的无法挽回了?” “不能。” 那药腐蚀性太强,沾之就已经对根系造成不可逆损害了,死只是迟早问题。 “苏学子,你看接下来怎么办?”县令问苏墨阳。 “草民回去再查阅一下书籍,寻求解决的办法。” “那行吧,本官先回去,看看厉捕头巡查得怎么样了。” “大人慢走。” 里正道府衙会解决此事,疏散了村民,背手佝嵝着身子,忧心忡忡地看着田地。 叶浅浅对他说:“里正叔,你也回去吧,没那么严重,安抚好村民,让他们别乱来。 我和陆叔加紧配药,很快就有结果。” “真的?有药可治?” 虽然里正刚才对村民那么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的。 但是他现在倒是十分相信叶浅浅,毕竟这虫害都是她发现的。 她还对这虫子这么了解。 “看您说的,啥活物都有怕的东西,找出它的弱点,还不是死啦死啦滴!或者,里正叔您可以留几条养着,到了冬儿做个下酒菜,别提多美味了。” “胡说八道!” 里正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倒是没那么担忧了。 看了一圈热闹的沈宏毅,盯着叶浅浅勾起嘴角。 咋越看越顺眼呢! “沈壮士,非礼勿视。”苏墨阳低声警告。 沈宏毅懒懒地转头。 呵! 这小子变化挺大,这是有人撑腰有底气了? 整个人犹如新剑开封,锐利渐显。 这就是他喜新厌旧的缘由? “秀才公,刚才你那小情人哭得梨花带雨,咋不心疼?那晚上你俩可粘糊的很呢?” 苏墨阳胸口一窒。 那天晚上他也在场! 和浅浅在一起? “莫要胡说八道,我和娘子夫妻恩爱,无人可插足。” 苏墨阳一语双关。 叶浅浅正和陆良蹲着研究那只死鸡,苏墨阳突然就过来,揽腰将她提起。 “娘子,咱回家。” 叶浅浅:“?????” 什么情况?苏墨阳的矜持规矩呢? 这在野外啊! 陆良:“哎哎,哎,我瞎了,瞎了.....不会是中毒了吧?” 装瞎弯腰伸胳膊正要走呢,一旁就冒出个讨人厌的声音。 “大白天的,知不知羞!叶氏你在家里如此便罢了,出来别用这些手段,丢人现眼!” 苏文山板着个逼脸,装长辈。 叶浅浅气笑了,明明是苏墨阳搂着她的腰,屎盆子倒是往她头上扣。 苏墨阳悄悄放开了手,怒声:“大伯,话放尊重点。” “阳哥儿,你是有前途的人,别被妇人污了名声。” 苏文山对着苏墨阳,语气换成了苦口婆心,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笑死,谁不知道谁啊? 叶浅浅笑:“大伯,你要是嫉妒就直说,是不是大伯母没伺候好你啊,这脸咋整天跟便秘似的。比上次见好像又老了不少。” 苏文山一哽。 沈宏毅:太对他胃口了,她什么时候能把秀才给休了? 苏文山向来知道她的嘴巴厉害,不欲跟她争辩,何况,他过来是请人的。 “叶氏,你去看看你大伯母,她病了。” “病了找大夫啊,找我干什么?难道是胸口瘀滞不排,让我去气气她?” 苏文山又哽。 哽完了又道:“你现在不是学医术吗?” “哦,我知道了,大伯又想白嫖,我不去!我要是把大伯母治好了没钱,治死了你肯定让我赔钱,看我像傻子吗?” 白嫖?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污词! 苏文山继续哽。 苏墨阳的手又悄悄爬到了叶浅浅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冷不丁的差点让她叫出来。 这个苏墨阳,真不要脸了? 叶浅浅两颊染粉,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怒瞪了他一眼。 陆良:眼瞎了。 “行了,她才学几天啊,你还真抠门,我跟你去吧,先说好,银钱照付啊!” 陆良不给苏文山反驳的机会,拉着就走。 嘴里还嘟囔:“长了招子干啥的,真没眼力劲儿。” 还有猎户和阳哥儿那个木头同窗,杵在那干啥呢! “你俩当门神呢!还不快走!” 迟招:他就是门神。 沈宏毅挑挑浓眉,对着叶浅浅道:“叶姑娘,你可喜欢小白兔?” 第121章 制作虫药 小白兔?啥意思? “还行吧,黑的白的炖出来都一样。” 叶浅浅心想,难道他又要送兔子,这不太好吧? 苏墨阳目光发冷。 这人没有礼义廉耻,不讲江湖道义,堂堂八尺之躯不甚磊落,觊觎别人的妻子。 真是令人不耻。 “沈壮士,寡义廉耻,和强盗没什么分别,这是我娘子,请称呼苏娘子。” “啊,这以后可说不定,鸟都择良木而栖,何况是叶姑娘这么聪明的人。” 叶浅浅很奇怪,这俩人怎么还杠上了? 听着沈宏毅的话,她猜想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在外面还是要维护自家人的。 “沈壮士,我和相公感情好得很,就不劳你费心了。” 沈宏毅蹙眉。 她应该不会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人啊? 那口气能咽下去? “娘子,咱们回家。” 苏墨阳牵起叶浅浅的手。 柔若无骨,滑嫩如脂,衣袖之下,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 叶浅浅望向田野,忽略心口羽毛般的瘙痒。 暗自咬牙。 苏墨阳要不是男主,她非得把他捆在床头......用鞭子打他屁股! 烦! “以后离那个猎户远点,他对你不安好心。” “没有吧?我觉得他除了有点自以为是,倒不是个坏人。” 苏墨阳停住,叶浅浅趁机将手抽出。 “你觉得他是好人?” “嗯.....他以为我身处危险,两次相救,虽然是他多管闲事,但这也表明心肠不坏吧?” “他对你......”苏墨阳紧绷下颌。 不行! 不能说! 她不开窍才好。 叶浅浅又道:“今日他那么说,估计也是以为你是个见异思迁的,你以后别和他起冲突,他功夫不错,你又打不过。”https:/ 这就扎心了。 苏墨阳脸黑,不走了。 叶浅浅却毫无所觉地继续朝前走,走到一半回了下头,不过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走了。 根本不管他! 迟招默默跟在身后。 主人好像被遗弃了。 “公子,刚才那个猎户另有身份。” 第122章 苏墨阳的亲舅舅 在苏家,由苏墨阳将虫药的配比方子教给村民,并现场将药水灌进喷雾器,背在身上,对着门口的鸡冠花按压喷洒。 “记住,不要正午喷药,不要喷洒苗心,翻到叶背面,直接对准虫卵喷洒。” 里正和村民全都惊奇又激动。 这个玩意儿喷洒那可太快了,而且用不了多少药水,更不会滴到土里。 “苏秀才,这个东西只有这几个,怎么分?” “这是城里风府免费送来的,每个村都是按户分,十家分一个,轮流使用,咱们村是第一个分到的。” 李茂才惊讶,这竟然是他东家送来的?一时感觉与有荣焉,跟身边的人炫耀起来。 一听免费,村民更高兴了,连连称赞风家。 这东西太好用,喷的快,一家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都很认同。 王婶家的地还剩一半好的,她十分担忧。 “阳哥儿,这药应该不会损毁庄稼了吧?” “不会,里面只有桃叶,石灰,和一点点的霊石粉,专门对付虫害的,只要根据比例配出来的就不会损害庄稼,但是喷洒的时候,不要迎风,用布巾捂住口鼻,再微量的毒吸入体内,也是不好的。” “呵!既然是毒,你说就一点没害处?”王奎又开始挑刺。 叶浅浅上前,怼他:“放心,有没有毒你家也用不着了,还是早早打算冬天吃什么吧!” 王奎家的地昨天全用毒药浇了个透,是一点好地都没剩了。 他自己也害怕,今天跑了好几趟,没看到庄稼有枯萎的痕迹。 这又开始有底气了,跑这来凑热闹。 里正呵斥了他,吆喝着村民赶紧回家制药喷药。 叶浅浅再次提醒:“这药微毒,捂好自己的口鼻,还有,要是一遍清不净虫子,就再喷第二遍,不会危害庄稼。” 村民更放心了,连连感谢着走了。 他们的态度甚至带着恭敬。 王奎迷茫地看着苏墨阳。 他穿着儒雅的长袍,头发梳得齐齐整整,还是如从前一般一丝笑模样都没有,可却令人无端敬畏。 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低头看了看自己黝黑的手,还有指甲里的泥垢,他头一次认识到了差距。 第123章 叶浅浅,你完了 在苏墨阳回头的那刻,沈宏毅将手里的两只肥兔子递给了叶浅浅。 “喏,你想炖就炖,想养就养着。” “啊?给我?” “是啊,那天陆老头说了,其实是你用刀逼血清毒,我才没有毒发的,还是要谢谢你。” “哈!你总算知道了,谢我是应该的,告诉你,那天要不是你突然蹦出来,我根本就不会惊动那些蛇!以后在山里再碰到我,你可离我远点吧!” 叶浅浅毫不犹豫地收下两只肥兔子。 很好,今晚就做麻辣兔肉! “原来如此,那这两只兔子可不够,秀才过来了,我先走了。” 沈宏毅大步流星朝山那边走去。 背宽挺直,体格健硕,行走间,双腿结实有力,利落豪迈。 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猎户。 “在看什么?” 苏墨阳摘下口巾,眸色漆黑,紧紧盯着她的神色。 “沈宏毅.....挺特别。” “哪里特别?” “他身上,有种特有的气质,类似,军人。” 苏墨阳划过诧异,早知道她聪明,但在他面前,很多时候都是傻傻的,不想对这个人,竟如此敏锐。 是对他过分关注? “你为什么要他给的东西?” 看着那两只踢腾着腿的兔子,一黑一白,就知道昨天那人问话目的不纯。 今天就来献殷勤了。 他恨不得将这俩东西一脚跺死。 “怎么不能要,没我他就死了,收他两只兔子咋了?” 叶浅浅晃了晃,随即意识到苏墨阳的口气不对,再看,脸也阴着。 她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 想到上次他误会她与苏恒,现在又这样,真是小心眼。 “怎么,这次又以为我和沈宏毅有私情?” 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他那态度就不对,像他这么重礼的人,怎么会对救命恩人那么强硬呢? 叶浅浅有些不高兴,她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像水性杨花的? 但想到他小时候的遭遇,又气不起来。 “不是,我没这么认为!”苏墨阳急切否认。 她对感情向来迟钝,没想那么多,可那沈宏毅......https:/ 第124章 悲惨的一家 叶浅浅叹了口气,这还怎么开口借钱,还有什么可试探的。 婆婆都快难受死了。 她掏出随身带的银针,先给刘大民吊上一口气再说。 刘氏对冯氏解释:“嫂子,这是阳哥儿媳妇,学过医术,让她给哥治治,肯定会好起来的。” 叶浅浅跟冯氏打了招呼。 冯氏局促地点点头,却没展露出欣喜的表情。 “阳哥儿考上了秀才,我们听说了,当时也没脸去瞧,你哥就这样了,别费事儿了。” “嫂子,我竟不知道哥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该告诉我的。” “没脸啊,你哥其实给阳哥儿留了点钱的,说是以后科考花费多,让我等他死后,给你们送去。” 冯氏说着从被褥底下掏出了包得严实的银钱。 一打开,一两银子多点。 “我是想用这钱定棺材来着,他不让,让我弄块席子把他埋了就成。” 刘氏推开冯氏的手,“呜呜”大哭起来。 她怎么就没早点来看看啊! 这是她亲哥啊! 叶浅浅在一旁听着也难受。 这也不用试探了,当年或许真的是大家都难吧! “娘,你别哭,舅舅好好养着还能养过来的,别干重活就行。” 农家人不干重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刘大民沙哑开口:“不,不拖累,不治了......大丫,大丫.....” 大丫? “嫂子,哥叫大丫呢!大丫在哪?” 刘氏回头寻觅,没看见人,转念一想,大丫比阳哥儿还大一岁呢! “是成亲了吗?嫁到哪去了?” 冯氏好半天才开口:“你哥前两年得病的时候,没钱治,她跑到城里,把自己给卖了!18两银子,死契!” 最后俩字,她咬牙说出,总算不是死水无澜。 “后来你哥的病好了,他把地卖了想要把大丫赎出来,可人家不放,除非拿出50两。” 刘氏听呆了。 叶浅浅也没想到,这家子过得也很曲折啊。 可后面还有更惨的,刘大民的身体没好利索又去干活,想攒够50两把闺女赎出来,却不想身体越来越差了。 干不了重活,地没了,钱也花光了。 第125章 你快点 冯氏看着神采英拔的苏墨阳,更是慌张无措。 这可是秀才公了。 眼看着就跟那外面的富家公子一般,长得俊,穿得体面,家里这破地都怕污了他的脚。 苏墨阳看着一身粗布衣的叶浅浅,眉头微微皱了皱。 叶浅浅问:“大晚上的你咋来了,俩孩子自己在家?” “迟招在。” “哦,那你先进去看看舅舅吧!” 苏墨阳点点头,就进了屋里。 刘氏见他没什么抵触,赶紧和冯氏一块收拾,看起来有几分欢喜。 “嫂子,我和你们挤挤,让阳哥儿和浅浅在这睡,你不知道,俩孩子感情好得很,阳哥儿可在意她.....” "是,看出来了,般配得很,真好。"冯氏连连附和。 叶浅浅不好意思了。 婆婆是不是有点王婆卖瓜了。 而且,苏墨阳怕是来接他们走的吧? 二丫安静地收拾着碗筷,垂着头,细瘦的脖子弯着,像一根弯折的竹竿。 她只比三丫高了半个头,却比三丫还瘦。 十三岁的豆蔻年华,一双手布满了老茧。 “二丫,你的手背是怎么了?” 叶浅浅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刚才看冯氏和娘都没问,所以也就没问。 看起来,像是被打的。 果然,二丫声若蚊吟:“闵婆子敲的,嫌手劲使得太大,弄皱了姨太太的新衣服。” 心真狠! 李扒皮! 万恶的臭地主! 叶浅浅掏出一个小瓷瓶,拉过她的手给她抹药,这是她自制的改良版云南白药,对活血化瘀有奇效。 “表,表嫂,不用的,过几天就好了。” “不行的,自己的身体要爱惜。你洗一天衣服赚多少钱?” “若是洗得好,没什么毛病的话,是8文,有问题,就要扣掉2文。” 二丫盯着皙白的手指在她黝黑的手背上抹药,轻柔的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6文钱,只能买3个肉包子。 这不是在拿命赚钱吗? 叶浅浅皱眉。 二丫很羞愧:“我粗手粗脚,做不仔细,有的人一天能赚12文呢!” “别去了,表嫂给你找个活计。” “啊?”二丫张着嘴巴,眼睛睁得很大,有些凸出。 再这么下去,非得跟她爹一样,缺乏营养逐渐枯竭。 “保证比你现在赚得多好几倍,不过要好好养身体,太瘦了不行。” 为什么太瘦了不行?是要卖力气吗? 二丫想问,但她看见那个冷清又好看的表哥出来了,就闭嘴低头,呐呐喊了一声:“表哥。” “嗯。” 叶浅浅笑了笑,把药塞到二丫手里,和苏墨阳一起去了外面。 “怎样?心里还怨恨你舅舅吗?” “从未怨过。” 这倒令叶浅浅意外了。 苏墨阳瞅着她,有些好笑:“这有什么怨恨的,当年大家都难,两家搅在一起境况也好不到哪去,确实不如各顾各的。”https:/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提过舅舅?” "既没脱离泥沼,不敢拖累旁人,何苦提起惹娘烦忧?" 叶浅浅无语。 你不提更让娘忧心啊大哥! “我以后若生孩子,一定要个女儿,才不要个儿子!” 粗心大意,一点都不懂得做娘的心思! 院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叶浅浅的表情,只听她的语气,似乎有点嫌弃。 苏墨阳心口一紧。 想说,生什么都成,生几个都成,他不是非要儿子的那种人。 刘氏却在此时出来打断了二人。 “阳哥儿,浅浅,铺好了,快进去睡吧。” “嗯,娘......”苏墨阳刚想说什么,被叶浅浅拉了一把。 “我和相公看会儿星星,一会儿就进去。”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刘氏抬头看了看,又进屋去了。 叶浅浅埋怨苏墨阳:“你别扰了娘的心情,没看到她很想住下吗?你就不该来。” 他怎么就不该来了。 只是觉得住在别人家不太好而已。 转念一想,这是娘的娘家,她自然是愿意住下的。 “那我去跟车夫说一声,让人家先走。” 冯氏够用心的了,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又铺了两层被子,最上面铺的竟是一床大红褥单,且褶印明显,一看就是新的。 刘氏悄声告诉叶浅浅,说这是很早给大丫准备的。 睡觉的时候,叶浅浅就把今天的事说给苏墨阳听。 屋子狭小,地铺只有苏家的床一半大,两人靠得很近,说话声就在耳边,压低的声音不似白日的清脆。 悄声软语像夫妻间的情话。 苏墨阳心不在焉。 叶浅浅听出他的敷衍,也不说了,不高兴的背过身就睡了。 隔壁“嘀咕嘀咕”的说话声,一直到了后半夜。 叶浅浅还是认床的,在这睡得并不好。 还有不断飘进鼻端的一股发霉的青苔味儿。 她的腿也不敢随意伸展,朝左能碰到苏墨阳,朝右能碰到桌腿。 最后烦躁之下,伸脚想去蹬一下桌子。 谁知刚抬腿,苏墨阳的一条腿就伸过来,一下子将她的腿勾了回来。 顺势将她的身子翻转,面朝他而睡。 手还轻拍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 吓得叶浅浅一动不动装睡。 他还真老实,除了拍,没别的动作,就是在她想要动腿的时候,他就勾一勾。 叶浅浅明白了。 他这是怕她碰到桌子上! 难道他还打算一夜不睡,就关注着她不安分的腿吗? 叶浅浅朝他靠近了些,不翻身乱动了。 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干净,真好闻。 这屋子平日放一些不经常用的杂物,屋门简陋,也没有门锁,大缝隙足有一掌宽。 天大亮,清早的阳光投射在屋内相拥的人身上。 刘氏眯眼一瞅,然后踮着脚转身,对身后的冯氏抿嘴摆手。 “还睡着呢。” 抱得紧。 浅浅的胳膊都搂着儿子的脖子。 以前只见儿子的眼睛老粘着浅浅,浅浅却总显冷清。 没想到私下是这样。 那她就放心了。 冯氏没有成亲的儿子,不太能理解刘氏这种嘴角使劲压都压不下去的兴奋劲儿。 “不喊醒他们吃饭吗?” 是不是起的有点太晚? “让他们睡吧,可能在这不习惯睡得晚了些。” “那我把饭给扣在锅里。” 只是没过多大一会儿,迟招竟然来了。 说是城里有事,要苏墨阳赶紧过去。 刘氏一听城里,本能的认为是书院的事,赶紧喊俩人起床。 屋里传出动静。 “弄疼了,你快点!” “别动别动,再一下就行。” 第126章 接两个孩子来苏家 再,再一下? 刘氏僵在原地。 早上是一个男人最精神的时候,这个她懂,懂。 只是没想到内敛的儿子私下会这样,真跟他爹不一样。 他爹再精神,都会克制的。 终于听到里面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叶浅浅埋怨:“你这衣服扣子做得不好,难解得很。” 夹住她头发,扯断了好几根,疼死! “嗯,我让娘改改。” 刘氏:行,回去她就改成只有一条疙瘩结的那种,简单好解。 “嗯哼——阳哥儿,起了吗?迟招来喊你回城。” 迟招是骑马来的,一看就是急事,和苏墨阳在一旁说完之后,苏墨阳就跟叶浅浅悄声说农正司的人到安阳城了。 农正司来人,肯定是因为虫灾的事情,他必须赶紧过去。 叶浅浅是知道他向上面递交了书信的。 没想到上面动作这么快。 这说明二皇子应该是十分信任苏墨阳的,毕竟是以后做皇帝的人,果然知人善任。 “那你快去吧!” “嗯,你和娘也别回得太晚。” 他合衣睡了一晚,蓝袍上有些褶皱,叶浅浅下意识地在他腰上抚了一下。 苏墨阳一颤,眼神奇异的看着她,里面荡过一丝冶艳。 呼吸停滞。 蠢蠢欲动。 苏墨阳和迟招上了一匹马,转眼就不见了。 叶浅浅再次给刘大民针灸,嘱咐把药喝着,她回去就再配些药送过来。 刘氏很不舍,但两个孩子在家,她也不放心。 叶浅浅道:“要不把三丫带着吧?回去和巧姐儿也能作伴,舅娘也能好好照顾舅舅。” 刘氏刚才就这么想了,但她怕万一儿媳妇不高兴家里多一个人,这才没讲出口。 哪知叶浅浅早从她的眼神看出来了。 冯氏慌忙道:“那哪里成,多一张嘴也废不少米面,她也干不了多点活,要不让二丫过去,她啥活都能干。” 叶浅浅好笑:“舅娘,住亲姑姑家还干什么活,要不二丫和三丫都去吧。” “不不不,那就三丫去吧,二丫都这么大了。” 冯氏对叶浅浅充满感激,也真的不好意思让两张嘴去别人家吃饭。 阳哥儿娶的这个媳妇是真好,妹妹有福气。 “我说真的呢,舅娘,让二丫跟我走,我给她找个活计。” 二丫一听,眼神就亮了。 第127章 是你自己抱上来的 太好看了。 蓝色带着暗花的裙子,还有浅蓝色的腰带,不是麻料的,是昂贵又柔软的棉料! 这样的一身衣服得好几个20文吧? 二丫完全被吓住了。 叶浅浅在她身上比量。 “合适,让你姑姑就照这件再给你做一身。” 还做? “这是三丫的,她跟巧姐儿差不多,应该是合适。” “快穿上试试呀。”叶浅浅催促。 “我,我想洗个澡再穿。” 这么好的衣服,她怕弄脏了,可说完又后悔了,在别人家洗澡,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行,一会吃完饭洗吧,一空心壶就够了,烧水很快,让巧姐儿教你。” 叶浅浅看出她的局促,也装作看不到,轻松自然地跟她聊天。 “你喜欢各种漂亮衣服吗?” 二丫不知她是何意,抿唇不知怎么作答。 对她来说,只要是新衣服,就足够她欢喜好久了。 今天的衣服已经足够让表嫂破费了,她应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你想要赚钱吗?” “想。”这次二丫答得毫不犹豫。 其实二丫的五官长得不错,要是胖起来,再白一点,也是很好看的。 女装店重新开业怎么也要招人的,可以让二丫试试做个导购。 “想赚钱这几天就好好吃饭,养得强壮一点,表嫂有个朋友在城里开女装店,专门卖各种漂亮昂贵的衣服,你如果能胜任,可以在那做个女店员,一件衣服3两银子,你卖一件就可得50文。” 3两银子的衣服! 她卖了可得50文! 这是什么衣服这么昂贵? 以她的认知,现在根本是理解不了的。 “改天带你去城里瞧瞧,若你想得到这份工作,从现在开始练习说话,嘴巧的人才能胜任这份工作,且说出的话要声音清亮,真诚,让人听着舒服。 这都可以慢慢练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也可以做别的,赚钱少一些而已。” 她想做,想赚钱! 可她的嘴巴笨,也没有表嫂的声音好听。 “表嫂,我,想做。” “想做,那从现在开始,就抬起头,看着人的眼睛,大声说话,哪怕只说一个字。” “是。” 晚间吃饭的时候,刘氏发现二丫明显不那么拘束了。 她还以为她是对这个家熟悉了,十分高兴,不停地给她和三丫夹菜。 “姑姑,我自己来就可以。” “在姑姑家不用客气,一定要吃饱啊!” 二丫想哭。 姑姑和表嫂真的太好了,一桌子好吃的,她做梦都没梦到过。 三丫嘴巴塞得满满的,啃着鸡肉,话都没空说。 巧姐儿低头默默地扒着米饭。 叶浅浅拍拍她的小脑袋,“咋了,吃肉啊,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腿了吗?” “嗯。” 叶浅浅皱了眉。 不对劲。 没精神。 她摸摸巧姐儿的额头,没生病啊? “我没事的嫂嫂。”巧姐儿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乖巧可爱。biquiu “你大哥今晚不回来,要不你跟嫂嫂一块睡?” “这哪成。”刘氏瞅着巧姐儿,示意她拒绝。 巧姐儿却低着头不言语。 这是想跟她一起睡呢! 叶浅浅笑道:“那就跟嫂嫂睡。” 吃完饭,烧了几壶水,几个孩子挨个洗了澡,巧姐儿抱着她的胡萝卜就跟着叶浅浅进了屋。 在讲了两个寓言故事之后,叶浅浅困得不行了。 昨天根本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实在熬不住了。 “巧姐儿,睡觉了哦。” “嗯......”巧姐儿拱了拱,斯斯艾艾问:“嫂嫂,你对二丫和三丫姐姐也会像对我一样好吗?” 叶浅浅笑了一声。 原来小丫头是因为这个一晚上闷闷不乐。 吃醋了。 怎么跟苏墨阳一样小心眼子的。 不过,可比苏墨阳可爱多了。 “那咋能一样,她们是亲戚,你可是我亲妹子,不能比的,别担心,嫂嫂最喜欢我们巧姐儿了。” 叶浅浅一把搂住软乎乎的小身子,“快睡!” 巧姐儿高兴地扭了扭:“我也最爱嫂嫂了。” 谁知道,刚睡着呢,天杀的苏墨阳回来了! 叶浅浅趁他不在,特意换了个清凉无袖睡衣,此时半眯着眼睛去开了门,又迫不及待的爬回了床上。 第129章 被人掳走 叶浅浅逐渐意识回笼,才发觉自己身体绵软无力,像喝了迷药一般。 嘴唇也被碾吮得发麻微刺。 而苏墨阳的嘴巴已经开始向下游离,落在下巴,并继续向下。 腰身处的手掌炙烫,有燥热开始蔓延。 她使劲推着,却被他抓住双手扭到身后。 力气大得让人惊诧。 “苏......呜呜.....” 嘴巴又被堵住了,他的吻不是刚才的狂风肆虐,却也如影随形,无法躲避。 叶浅浅腰身后仰,被迫承受,心里又慌,又带着无法言说的隐秘欢喜。 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动情的滋味。 无法招架,无力逃脱。 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 好不容易抬起腿想要踢,却又被轻易地压制。 到最后,她呜咽咽的似哭似吟,苏墨阳才大口喘息着停下。 粉唇已经被吸吮得娇艳欲滴,杏眼波光潋滟。 她太甜了,令人上瘾,痴迷,不可控制。 直到此时,他也才从狂乱中清醒过来。 不可思议,刚才竟做出如此疯狂之事。 看着叶浅浅因为呼吸不畅憋得满面通红,他赶紧轻拍她的后背。 “我,我说了,会给你答复,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也不知道因为迷茫还是委屈,她的声音微哽。 整个人更是显得柔弱。 苏墨阳一阵揪心。 “我,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叶浅浅再次因他的话心魂颤抖。 多美好的年纪,多动听的情话。 她能不顾一切,去回应吗? 她是一个外来者。 还是,已经成为书中的角色? “你在顾虑什么?可以跟我说吗?” 苏墨阳看出她的迷茫。 现在的她,似乎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 选择他,要这么艰难吗? “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解决问题对不对?”他轻轻诱哄。 “如果,你知道了某件事已经有了既定的结局,你还会做出背道而驰的事吗?” 这是什么意思? 苏墨阳听不懂。 叶浅浅叹了口气,“别问,问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需要冷静一下。 考虑一下怎么选择。 要么顺从自己的心意,且行且走且随风。 要么一刀两断,快刀斩乱麻,将自己彻底从这未知中摘除出去。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一定会尽快决断。 ...... 村民灭虫已经接近尾声,还在田里忙的,基本都是二遍喷洒。 叶浅浅一路走过,他们都友好的打招呼。 在他们的认知里,她是跋扈小姐改邪归正,成了一个好媳妇好村民。 绝对想不到,她不是原先的叶浅浅。 看,她明明是在改变书的走向啊! 也许,也许,故事是可以改变的。 叶浅浅为这想法感到欣喜。 爷爷从小教给她的东西,与这里的一切多么契合。 老天爷不会莫名其妙将她送来这的。 如果她只做一个毫不影响大局的炮灰,何苦来这一遭呢! 就是这样的! 她想通了! 叶浅浅兴奋地转身,想要跑回去大声告诉苏墨阳:本姑娘决定给你小子一个机会了! 可迎面来的,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和雷霆手刃。 脖颈一疼,她失去了知觉。 接着她被套进麻袋,很快消失在山脚。 叶浅浅久去不回,苏墨阳从失落到担心,再到心急如焚。 从村民口中,得知她去了山脚那边。 但却在浅林,发现了她采药的篮子,是空的。 他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沈宏毅。 叶浅浅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就是迟招这样的高手,没有防备都会败在她手。 普通人若想伤害她,不容易。 只有沈弘毅有这个可能。 苏墨阳如今尚且年轻,阅历不丰,会慌乱会失控,但也会在最快的时间恢复沉着与冷静。 所以,在询问沈宏毅的时候,他微尘可视。 一丝丝异常的表情也被他捕捉到。 “沈壮士,告辞。” 垂下的眼睑,隐藏了重重杀意。 月亮悬空,虫鸣四起。 他知道,浅浅真的出事了。 手掌心已被指甲掐得血迹斑驳,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有个地方,更疼,疼到窒息。 他悔。 不该心急的,不该逼她心乱。 “迟招,盯紧他。” …… 叶浅浅被人倒头扛着,中途晃醒了,头昏脑涨,恶心欲吐。 她摸出身上的银针,透过麻袋辨别出扛她的人的脖颈,对着风池穴斜插入体。 银针插入三分之二,不至于毙命。 那人声音都没发就“扑通”倒地。 只是随之,叶浅浅落地,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翻滚。 她这才知道,他们不是走在平道上,而像是在山林,且不巧周围有斜坡。 尖锐的石头硌破身体,她试图抓住什么,可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就没随身带着匕首呢! 翻滚的身体突然被障碍物挡住。 一个粗粝的男声响起。 “呵!还是个会杀人的女大夫。” 接着,叶浅浅只觉着脖子又是一疼,再次被劈晕了。 再醒来,人就在一个陌生的木房子里的床上。 后脖颈麻疼麻疼的,被劈了两次,都肿得不敢碰。 该死的,也不知掳她的是啥玩意儿! 还知道她是女大夫。 从床上爬起来,叶浅浅下意识地找银针。 却蓦然发现,她绑在袖口处的银针,背的布包,头上的银簪都不见了。 万幸耳坠和手上的一串红珠,还有护身符还在。 这里面可都是藏了毒药和各种解药的。 叶浅浅稍微心安了些。 烛光昏黄如豆,屋子除了一张硬板子床和一张破桌子什么都没有。 门从外面锁死了,窗户…… 刚从窗户跳出去,一柄光闪闪的大刀就横过来。 “进去!” 声音冷硬粗嘎,却不是掳她时听到的那个。 叶浅浅捏了捏护身符,又放了手。 前前后后,就出现了三个人,远处还有举着火把的黑影在晃动。 她这是得罪了谁? “大哥,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掳我来?” 大刀又是一闪。 黑漆漆的夜里泛着寒光。 风声呼啸,吹得她发丝乱飘。 这是山风。 “进去!”那人又是一声厉呵。 “进进进!马上进!” 好汉不吃眼前亏,叶浅浅没办法,又爬上窗户到了屋里。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山上,木屋,火光,歹人。 土匪的山寨? 龙虎山! “陈高义你个狗娘养的,就该一颗药解决了你!” 第130章 甲状腺功能亢进症 苏墨阳大概想不到她会落到土匪窝里吧。 “真倒霉,刚想跟你谈个情说个爱,就碰上这事儿,是不是在警告我什么啊?” 她听到外面又有人过来了,交谈换岗什么的,简洁严肃,跟她想象的打招呼调侃几句的土匪形象不一样。 之后又是无尽的沉寂。 看来今晚是不会找她麻烦了。 明天的灾明天再挡。 保存好自己的体力很重要。 八月接近尾声,山上挺冷,硬床板子上只铺了一层杂草,叶浅浅抱膝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那天在刘家村,她早上还恼怒苏墨阳偷抱她睡觉,其实被人抱着挺舒服的。 睡得也很安稳,他身上的气息令人安心。 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那么抱着睡过,胳膊从她脖子底下绕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被人护着的感觉。 “苏墨阳......元光。” 天微亮的时候,叶浅浅被冻醒了,鼻子堵塞,着凉了。 门终于被打开,进来一个身形佝偻的婆子,端着一碗粥和馒头咸菜放下就出去了。 外面的大汉站在门口出声:“快吃,吃完饭去救人。” 救人? 叶浅浅终于听到了点眉目。 合着不是陈高义那王八蛋搞的鬼。 也是,要是姓陈的,估计当场就一刀了结她了。 只是救人,怎么不掳陆良反而掳她呢? 叶浅浅有点想不明白,认认真真地就着咸菜吃了饭,就被大汉带着到了一处好了很多的木房子前。 这一路过来,她也看清楚了,房子成片成片的,一眼望去,竟是比落霞村还大。 这土匪数量让人心惊,怪不得县令不敢动。 “进去!” 身后的大汉冷硬的说道。 叶浅浅鼻塞,头发沉,也不想再费脑子想里面的是啥人,按照他的命令就进去了。 一进去未看到躺床上的人,倒是先看到屋子里一个满脸颓废,精神不好的花白胡子老头。 “白老!你怎么在这?” 常院长到处找他,他人却在龙虎山上!筆趣閣 也是被掳来的? 白易惊鄂的看着叶浅浅,随即面色大变。 “邹大!你这个土匪!你竟然掳良家妇女,无耻!败类!禽兽!” 他破口大骂,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再没往日贵气,就一普普通通的老头儿。 他这么骂土匪,不怕死? “邹大你给我出来!把人给我送回去,要不然我就不治了!” 一个高壮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三十多岁的年纪,粗衫,黑肤,络腮胡,胸膛鼓实,腰身敦厚,像个铁塔。 目光冷冷在白易身上一扫,就放在叶浅浅身上。 “掳一个妇人过来,你也好意思说你磊落!马上放她离开!” 白老挡在叶浅浅的身前,清瘦的身子微微佝偻,却气势十足。 叶浅浅有些感动。 “苏娘子,请近床一观,若你救的了床上人的命,邹某自然会完好无损地放你离开。” 男人一开口,叶浅浅就听出这是昨天将她从山坡拦住,第二次劈她脖子的那个人。 顿时气恼。 让她来治病还那么虐待她,欠他的啊! 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她就没那么紧张了,救好人之前,应是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一个乡村妇人,治什么病,再说,人已经没救了,给皇上治病的御医来也救不了!你别费功夫了!” 白老不客气的说完,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男人恼恨地盯着他,咬肌鼓起,满是凶气。 有点子熟悉。 叶浅浅为白老的勇气点赞。 这也说明,在救好人之前,土匪真的不会动他们。 可救好后,就不好说了。 白老真的不怕吗? 叶浅浅朝床上看去。 一个瘦骨嶙峋,眼珠子凸得吓人,脸都成了土黄色的人也正盯着她看,目光全是激动。 叶浅浅辨认好半天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邹汉三! “哇哦,你还没死呢!” 这么久没这人的动静,她还以为早就半夜心梗猝死了。 命还真大,要救的人就是他? “苏......救命。” 往日不可一世的邹汉三此刻行将就木,苟延残喘,不要太凄凉啊哈哈哈! 叶浅浅不想这么没同情心的,但是就因为她往日好心提醒,才惹来今天的祸,她怎能不气啊! 昨天滚的一身碎伤,脖子脑袋的现在还疼的要命呢! “狗东西!你不是信济世堂吗?咋不去吃五石散了?还把我绑到土匪窝子来,哦,原来你是在城里的土匪内应啊!我知道了,我相公也是你派人杀的吧?他妈的还让我救你,我一刀子捅死你还差不多!” 邹汉三眼角流下泪来。 “银子......一千......不,三千两。” “你说你贱不贱哪!我要一百两的时候你不治,朝我蹬鼻子竖眼的,是个硬汉子我倒也佩服,你看看你现在这熊样,大男人都知道流血不流泪,看来你这龙虎山也不咋滴啊,收人的标准这么低的吗? 也是,你们算什么男人,人家有血性的土匪还讲究盗亦有道呢!看看你们,随意杀人,掳老人,掳女人,就是土匪也是最下等的土匪,在绿林界被人瞧不起的下三滥!” 邹汉三哭的更凶了。 身后的男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刁妇!休要辱蔑我龙虎山!” “辱蔑?你们自己身不正,竟做见不得人的恶事,还有脸叫屈?” “我龙虎山何曾......” “二当家的,大当家的叫你过去。”从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年轻土匪对着男人喊。 邹大喘着粗气,怒瞪了叶浅浅一眼,“给我好好看着他们!” “是,二当家的。” 邹大出去后,白老对着叶浅浅就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没想到,传闻倒也不算离谱,果真是够胆大,老夫都不敢这么刚。” “哪里哪里,我看白老硬气的很,刚才也是借了你的胆子。” 要不是看他那般咒骂都没事,她刚才也不敢试探土匪的底线。 “不敢,老夫没你这么嚣张。” 顶多骂一下邹大,不敢说龙虎山的不是。 “你知道邹汉三得的是什么病?”白老很惊讶。 “知道啊!甲状腺功能亢进症。” 这是啥病?难道不是瘿气? 第131章 长得花容月貌 龙虎山议事厅。 宽大的虎皮藤椅上,大当家的双手搭膝,端坐如钟。 身穿粗布赤膊短打。 脸膛如邹大般黝黑,双目炯炯有神,浓眉高颧鹰钩鼻,轮廓分明,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在他面前坐着的,是同样气势不俗的威武男子。 邹大进来,脸上露出惊讶:"沈兄,好久不见。" 坐在大当家对面的正是山中猎户沈宏毅。 他对邹大点点头。 大当家询问:“老二,你的人是不是掳上山一个女人?” 邹大不明所以,“是,一个女大夫,我兄弟说她能治他的病。” “混账!好好请上来就是了,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土匪?” 邹大语塞。 他们现在不就是土匪吗? 好好请谁敢上龙虎山来,最后还不是掳? “大哥,你不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一针就把小五差点扎死,现在还没醒呢!” “把人放了!”沈宏毅沉声道。 “掳人之前能不能先打听清楚,她的医术能高得过她师父?” 她还有师父? 不管怎么着,邹大现在却是不想放人。 “掳都掳来了,总要让她给我兄弟治治再说,我兄弟说只有她能治。” 沈宏毅一把摔了杯子。 对着大当家怒吼:“李刚!我看你们现在真的是一副土匪做派了!一个女人说掳就掳,有没有想过人家是有夫家的,往后回去怎么面对一圈流言蜚语!” 大当家看着激动的沈宏毅,浓眉一皱。 “沈兄,你和这个女人有何关系?” “也算有过救命之恩。” “你救她还是她救你?” “我救过她,她也救过我。” “有来有往。”大当家点点头,“所以,你看上她了?两情相悦,还是你一头子热?” “胡说八道什么!我说了,她是有夫家的!” “有夫家怎么了,和离的多的是。不过一个已经成过亲的女人你是怎么看上的,那么多黄花闺女不要,要一个妇人,你的口味真特别。” “闭嘴!” “大男人用不着藏着掖着,你有没有心思我看得出来,你俩能成,那就是自家人,做大哥的,肯定不会为难自家弟妹。” “就算我有心思,也会等她和离之后,绝不会是现在!” "你果然还是一根直肠子,脑子缺根筋,要是她十年不和离,或者压根就不会和离,那你岂不是空等一场?" “那就是我们没缘分!” “傻缺!”李刚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一旁的邹大简直听呆了,这说来说去,怎么说到娶媳妇上了? 不过...... "沈兄弟眼光不错,她确实长得花容月貌,就是,脾气大了些。" 他还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刚才那女人,骂起人来简直没个女人样。 气的人心梗。 李刚来了兴趣,“哦,脾气大?来了咱这,还敢发脾气,有胆量!” “看看去!” 沈宏毅怒道:“看什么看!你到底放不放人?” “沈宏毅你是真傻,让她在这多待些日子坏了名声不好吗?她回去说不定她夫家就找理由休掉了,你不是正好捡漏?” 放屁!她才不是漏! 也不能被休,只能是和离! 但是沈宏毅阻止不了,他也不想让叶浅浅看到他在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刚离开。m..nět ...... 李刚和邹大远远就看见邹汉三屋前排了十几号兄弟。 他不解:“那女人莫非长得跟天仙一般?惹得兄弟们这般观看?” 自己兄弟们他都了解,平日除了想媳妇和想点好吃的也没啥爱好了。 “是好看,但我不喜欢,她难道是想用美人计逃出去?呵,想得太美!”邹大嗤之以鼻。 兄弟们或许会一时被美色所迷,但遇到正事绝不敢含糊。 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李刚绷紧了脸,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不安分哪! “让开,让开,让开,烤鸡来了!” 后厨的胖嫂一路挥舞着铁叉隔开了人,举着烧鸡钻进了屋里。 “叶大夫,我可以插队了吗?” 胖嫂的大嗓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可以,女士优先嘛!”清亮脆净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舒服。 这也不像是个脾气不好的啊? 李刚更加疑惑,示意兄弟们不准出声,自己插进了队伍前头。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这是在排队看病。 “呜呜呜呜——这是真的吗?叶大夫,要是我能得个一男半女,我给你塑个像,天天给你烧香!” 也不知道叶浅浅对胖嫂耳语了啥方子,胖嫂激动的又哭又笑,红光满面的出来了。 李刚打眼一瞅,里面坐着个漂亮年幼的小姑娘,一边撕开一只鸡腿吃,一边翘着雪白的手指给下一个兄弟把脉。 啥?这么小的大夫? 沈宏毅看上的不是个老娘们? 白老在一旁翘腿坐着,撕下另一条鸡腿,大口的啃着。 真香!可馋死他了!终于吃上一口肉了。 墨阳这媳妇真是有两下子! 也不知道她是有真本事还是胡诌的,反正是把这群粗汉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你小时候落过水吧?病根是那时候留下的,要是现在根治,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时间久一些,这是方子,吃上半年再说。” “半年?这么久......那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钱。” 眼前年轻的汉子坐的笔直,失落的低下头。 “这些东西满山都是,你自己采了煮水喝就是,用不着钱,你要是不治,年龄越大越严重,到了晚年可能就瘫在床上了。” 后面的土匪大声提醒:“六小,听叶大夫的,可不敢拖着,你现在年轻还能忍,以后可就遭罪。” “对,叶大夫心肠太好了,给咱开的都是不花钱的药。” 叶浅浅纠正:“不是不花钱,去医馆买照样花钱,我只是让你们辨识一下草药,自己去采而已。” “对对对,叶大夫麻烦给我瞧瞧,最近总是嘴巴发苦,吃糖都是苦的。” 叶浅浅一把脉,又是个有胃病的。 她就不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土匪吗?怎么一个个的跟难民一样,得的都是穷人病。 而且,这些人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最多板着脸不爱笑,她都怀疑杀人的和这些到底是不是一批土匪? 看了半天病,在她不着痕迹的打听下,也套了不少信息。 万万没想到,一个土匪寨子真的跟村落一样,每天还要种地。 从不杀无辜百姓(土匪们自己说的)。 也有女人孩子。 养鸡养鸭养牛。 不一样的是,这里吃的是大锅饭,实行平均分配主义。 像刚才的胖嫂,就是其中一个做集体饭的。 第132章 在下李刚 面前的男人一坐下,周围的声音都轻了很多。 锐利的视线盯在她身上。 叶浅浅仿若未觉。 “伸手。” 绵软的指腹搭在脉搏上,片刻即离。 “张嘴伸舌头。” 李刚没动作。 叶浅浅扬眉:“你是个傻子吗?” “你,说,什么?”声音狠厉中带着一丝沉滞。 “面色有红,额头却泛着黑气,离死不远了。” 周围一阵吸气声。 刚才看病的年轻土匪甚至对着叶浅浅挤弄起眼睛来。 白老自打被掳来这,就没见过龙虎山的大当家,刚才李刚一来,他就意识到此人不凡,气势太强了。 现在看这些土匪的反应,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 不禁为叶浅浅捏了一把汗。 看了这么些病人,他当然能看出来,叶浅浅不是瞎懵,而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一言断生死......他都不敢妄言哪! 真是年轻胆大,什么都敢说。 叶浅浅对周遭诡异的气氛没什么反应,继续喊:“下一个。” 李刚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站起身挪开了位置。 叶浅浅抬头,清凌凌的目光直透人心。 “你用不着讥讽,病也不是在我身上,我告知你是一个大夫的操守,你愿不愿对自己的身体负责,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姑娘是怎么断定我离死不远的,仅凭脉象和面色?” “脉像有七绝,被称为死脉。釜沸脉、鱼翔脉、虾游脉、屋漏脉、雀啄脉、解索脉、弹石脉。 你已经出现鱼翔脉,脉搏浮在皮肤表面,头部固定而尾部摇摆不定,说明体内阳气耗竭,脏腑真气外泄,心律严重失常。 你自己应是有感觉的,夜里突醒惊悸,焦虑烦躁,偶有身体僵滞,行动迟缓,呼吸不匀,口渴。” 叶浅浅再次定论:“不超十五日,必死无疑!”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李刚的耳边炸响! 一股冷汗从后背渗出。 她说的全对! “胡说八道!”邹大气冲冲跳出来,“你这个妖女,休在这扰乱军心!” 然后朝着一众土匪怒声:“你们都没事可干了吗?滚出去!这个屋子不得再靠近一步!” 众人惊悸异常,大气不敢喘,有序离开。 白老惊愕之后,也不管李刚的身份,捏起他的脉搏查看。 “脉象似有若无,如鱼在水中游,三阴寒极,阳气外脱,真的是必死之脉?” 一不小心,他也说了出来。 邹大第一次对着他抽出刀来:“没救没救,你除了说没救还会个什么!什么府城名医,我看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白老被明晃晃的刀吓到,打了个哆嗦。 叶浅浅将老头拽到身后,迎头朝着刀刃撞过去。 吓得邹大连忙后退。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就是疯了!落到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好下场!一群江湖败类,国家毒瘤,是男人,要么穿上军装,镇守一方,要么行医济世救死扶伤,要么执笔运筹帷幄,定国安邦!再不济,做个平头百姓,为父母亲人遮风挡雨,也能道一声:无愧于心,坦坦荡荡!” 叶浅浅声音冷厉,逼得邹大步步后退。 “可是你们呢!堂堂七尺男儿,龟缩此地,为非作恶,一把大刀对着的是无辜书生,垂垂老者,还有柔弱女人,我呸!你们也算个人!” “你......你.....莫要胡说,我龙虎山从不欺压百姓,我只是请你来看个病!” 邹大气势不足已被逼到墙角。 “哦,那我相公的肚子是自己捅的喽?我和白老也是自己爬山上来的喽?呵!我跟一群不要脸的畜生讲什么道理,真他娘的掉身价!” 叶浅浅转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张俏脸满是嫌恶,仿佛他们是多么恶心的一群生物。 李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才知道邹大说的脾气不好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脾气不好,这是杀人焉用钢刀? 诛心哪! 李刚的气势一下子也散了一半。 “这位......”他不知怎么称呼,看了看邹大。 邹大赶紧道:“苏娘子。” “苏娘子。”李刚声音有些发涩,“你说得对,我们的做派实在不妥,但请你相信,我们真的是请你们来看病的,白老先生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我们没有害人的意思。”m..nět “可我相公就是你们的人捅的,那人手臂上带着龙虎山的刺青。” 第135章 你亲我,想亲就亲 浅浅心善,会不会觉得他太毒了? "我知道!你以为我被土匪杀了,侮辱了,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山来,你怎么这么傻,你的手,你的手是用来写文章的,以后要科举的,你知不知道!" “现在烧成这样,怎么办!恢复不好怎么办!” 叶浅浅受惊之后,不争气地流下泪来,狠狠地用手背擦掉。 她小心地查看着那双斑驳的手。 原本多好看的一双手。 “单枪匹马的也敢来,你不会多找些帮手吗!不是很聪明的吗!” 李刚:他以为苏娘子是个心有正义的,没想到是个护短的。 苏墨阳低语:“我,怕。” 怕等不及。 他看着她,由上到下。 除了衣衫脏了,没有受伤。 叶浅浅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口犹如旧伤崩裂般的疼。 “傻子!你一点都不聪明,手好不了的话会不会影响握笔......”她低着头,声音哽咽。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你。” 叶浅浅怔怔地看向他,他的目光温柔缱眷,执着坚定。 有什么从血肉中喷薄而出。 她忘掉了周遭的一切。 俯身,亲吻他的唇。 血腥味充斥口腔。 一向爱洁的她,却毫无所觉,只有胸口愈加澎湃的爱意,只有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用一张叫做爱的网缠绕住她的少年。 脑袋却很快被掰开,唇齿分离。 她的头被苏墨阳按压在怀里。 少年抿唇,看向一圈嘴巴成了o形的土匪,眼神依旧带着警惕。 李刚闭眼:真真是日了狗。 叶浅浅在他怀里闷声道:“他们没怎么着我,就是请我来看病,手段粗鲁了些,把我装进麻袋,还把我打晕了,晚上在冷床上坐了一宿,染了风寒,现在头还昏沉沉的......” “叶大夫,我不是故意的呀!”邹大叫喊。 “闭嘴!”苏墨阳刚消下去的寒意又升腾起来。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叶浅浅懊恼。 “你的手要赶紧消毒包扎。” 她对着一群土匪命令:“快去给我准备烈酒,干净的布条!” 第136章 我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 她明知道他有多愿意。 苏墨阳死死盯着她,目光幽深的似要将人吞噬殆尽。 叶浅浅脸庞发热。 这个少年,既纯情又热烈,像深埋在海底的熔浆,只需一个突破口,就会如火山爆发,海啸冲天。 她有恐慌,有忐忑,又有隐秘的期待与欢喜。 想要抽回手,却被他大力一拽。 身体不由自主地扑向他,继而天旋地转,他将她压在身下。 眼尾又染上绯红,狂乱又克制。 再开口,声音含情带欲:“是要答应我了吗?” “答应什么?” 那双桃花目该死的惑人。 叶浅浅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向下偏移。 却又看到他性感的喉结,坚实的胸膛。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头渐渐下压,叶浅浅伸手阻拦,捂住他滚热的嘴巴。 “我得了风寒,会传染给你。” 糯糯的嗓音没有任何抗拒,一双迷蒙的眼睛纯真得像刚出生的猫咪。 瞬间挑起男人最原始的欲。 苏墨阳气息不稳,抓住她的手摁压在身体两侧。 随之,薄唇落下,覆盖在她透着水汽的眼睛上。 叶浅浅不由地闭上。 第一次用心感受。 鼻端全是清洌好闻的气息,他的舌尖舔舐过眼睛,鼻尖,落在柔软微张的唇上。 一寸寸描绘,百吃不厌。 身体飘飘欲仙,整颗心在胸腔疯狂跳动,呼吸急促。 他的舌滑入,挑起她的。 一声娇媚叮咛,他身体一僵,继而动作粗鲁起来,吸着她的舌根,狂风肆虐,汲取所有蜜糖。 迟招木头一样守在门口。 只是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拧紧。 很好。 公子占了上风。 肯定是他教的招数派上了用场。 就说主母那缠人的功夫其实很好破解,上次他就是震惊过大才输了的。 屋内缠绵的两人终于分开。 是苏墨阳停下的。 他看着不知何时被自己的手扯开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阻止。 甚至刚才他的手都伸了进去。 她闭着眼睛,面色潮红,细细地喘息着,皙白如玉的颈肩半露,淡紫色的肚兜遮住迷人的风景。 真的好美。 她为什么没反抗,没阻止? 被压制的手臂早就放开,可现在依旧软软地摆在两侧,像是被人灌了迷药,任人摆布。 “浅浅,你怎么了?” 是太过生气以至于不愿再看他了? “没力气了......” 头真的好晕。 她吃了风寒药的,只是刚才那番情动,属实耗人。 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希望他停止,又想探索新的感受。 “你生气吗?” “生气。下一次我要在上面。” 苏墨阳有些不明白,呆呆应:“你在哪都行。” 叶浅浅睁开眼,看着他茫然的神色,脸上还挂着未退的红晕,唇上泛着潋滟光泽。 他跪在床上,衣服大开,露着带着淤青的胸膛。 硬邦邦的,像锻炼过似的,甚至还有四块腹肌。 只是肚子上的疤痕破坏了美感。 嗯,要去掉。 “你真的壮实了好多,力气也大了。” 她刚来的时候,明明挺瘦的。 “我,最近跟着迟招学武。” “啊?真的吗?那等你好了以后,咱俩可以切磋一下。” “不,怕伤着你。” “点到为止,怎么会伤到我。”叶浅浅的手指轻轻点到他的肚脐上。 他的肚脐很浅,几乎没有褶皱。 叶浅浅用指腹刮了刮。 “浅浅!”苏墨阳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喉间滚动。 “你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答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他受不了这样猜测,他要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所思所想,告诉他她的决定! “什么答复?” “是不是要留在我身边,是不是.....要与我做真正的夫妻?” “好,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叶浅浅爬起来。 “我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 “但能不能先以恋爱的方式开始?水到渠成自然成为真夫妻,这么一下子过渡,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听到她说出喜欢的那句,苏墨阳已经是欣喜若狂。 眼中蓦然绽放的光华让他俊美的脸再升一个高度。 “我答应我答应,什么是恋爱方式?” 成熟稳重男直接变成了毛头小子,他捧着叶浅浅的手,像等待主人命令的小狗。 “就是男女婚前互相接触,了解,游玩,增加感情的一个过程。” “婚前?不能再,碰你?”苏墨阳失落。 “我只是打个比方,咱们都成婚了,允许你可以亲,可以抱,可以......反正不能强迫我圆房,要等我,同意才行。” “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什么,这辈子都不会。”他连忙表态。 这辈子。 有点远。 叶浅浅晃晃头,不去想这些未知的问题。 门外。 迟招一闭眼。 完了。 公子被人拿捏了。 还是自己跪到主母脚底的。 他以后,还是认真讨好主母才是。 “站住!这里闲人免进!” 他伸手拦住一个气冲冲过来的黑丫头。 “让里面的人出来!他轻薄了我!今天就要与我成亲!” “再胡说八道,割了你的舌头!”迟招利剑出鞘。 冷面嗜血又无情。 黑丫头却并不怕,掐着腰大叫:“本姑娘不是吓大的!他占了我便宜就要对我负责!让他出来!” 叶浅浅从屋里走出来。 乌黑的秀发落在腰间。 进去的时候是盘发,出来是散发。 迟招故意看不见。 黑丫头惊奇地问:“你是谁?长得真好看。是李大哥找的媳妇儿?” 迟招冷斥:“休要胡说,他配得上吗?” “那她是谁?是邹大哥的媳妇儿?好像也配不上,是你媳妇?你也配不上啊!” 小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粗布衣,脑后扎着一条黑辫子,和农家姑娘没什么区别,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机。 叶浅浅刚要询问,腰间多了一条手臂。 “她是我媳妇儿。” 苏墨阳又恢复了冷静沉稳,一双厉眼带着警告看向黑丫头。 “是你!好啊!你有了媳妇还去抱我!可见是个花心的!花心的人更配不上这位姐姐!” 叶浅浅问:“他抱了你?” “我不.....”苏墨阳急忙要解释。 "你不要说话。" “对,他抱了我,嘴巴还亲了我的脖子!” 第137章 金柱快不行了 “你亲了她的脖子又来亲我?” 叶浅浅不淡定了。 刚才还感觉挺好笑的,可现在......他的嘴巴真的碰了别人? 苏墨阳气得要命,冲着黑丫头低吼:“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哪里亲过你!” “就是亲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浅浅,真的没有,我进山的时候,看到她头上戴着你的银钗,还背着你的包,以为是你,就从后面抱了一下,就一下马上放开了......” "你怎么会将她认成是我?" 这个丫头长得矮,衣服也破,哪里像她? 就因为也是个圆头? “她在那蹲着挖菜,我,是我心急了。” 迟招觉得公子此刻有点语无伦次,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不能怪苏兄,我们上山的时候,不知道土匪窝里还有其他女人。最重要的,进来的时候,苏兄碰到了头,估计是有点头晕眼花,才认错了人。 您长得貌若天仙,这个黑碳怎么能比?苏兄又不是眼瞎。” 黑丫头眨眼睛,哪里有黑炭? “你还摔到了头?”叶浅浅赶紧去查看。 果然,他的后脑上,鼓着一个大大的包,没破皮。 苏墨阳看了迟招一眼。 迟招脸一正,深藏功与名。 “迟招,我是不是说过,我和娘子在一起的时候,你要滚远点?” 貌若天仙? 他什么意思?用得着他在浅浅面前找存在感? 平时哪里这么多嘴过? “迟招,你刚才一直在这站着?” 叶浅浅危险地看过来。 那她和苏墨阳在里面做的事,岂不是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迟招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保护你们。” “我想杀人灭口。” 杀谁? 黑丫头! 迟招长剑一出,剑尖直指黑丫头。 凌厉的剑气将她飘起的一缕发丝直接斩断,飘然下落。 黑丫头吓坏了。 他竟然不是吓唬人,是来真的! “住手!住手!” 邹大满头大汗跑过来,一把将吓呆的黑丫头拉开,“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向你们道歉。柳柳,还不把银钗和包拿出来还给人家。” “没有,没有,被他折断扔河里了,包也扔了。” 柳柳指着苏墨阳哭道。 叶浅浅吃惊:“你把银簪折断了?” “你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呃,是。 可有时候也不必这么较真。 那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她还是很喜欢的。 叶浅浅无奈道:“好了,没什么事,别害怕,没人要杀你。” 邹大将柳柳拉走,迟招站到了五十米开外。 叶浅浅又拉着苏墨阳进屋给他头上药。 “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但若是我喜欢的人送的,我还是会珍惜。” “可是,若我喜欢的人,被别人碰了,那我再喜欢都会舍弃的。” “苏墨阳,你要记住,我很小心眼,如果你做不到我是你的唯一,我挖心剜肉,也再不会要你。” “我不会!”苏墨阳抓住她的手,立誓:“若我负你,必遭天谴!生而孤苦,死而凄凉。” “那我也应你,若你不离,我便不弃。” 若你离去。 后会无期。 她顺从自己的内心,只希望,不会被辜负。 两人又是一番情不自禁的拥吻缠绵。 此时,落霞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龙虎山上的兄弟跟刘氏报了平安,转而接走了陆良。 人刚出了村,苏家门外却传来凄厉的哀嚎声。 “刘婶,刘婶救命啊,我儿子不行了,快叫阳哥儿媳妇出来呀!” 小王氏跺着脚嚎啕大哭。 李茂才抱着不停抽搐的金柱也是惊慌失措。 刘氏跑出来这一看,金柱的脸色都已经发灰了! 这,这已经是将死之人的面相了! “快找大夫看去呀!” “没用了没用了,济世堂的大夫刚走,让准备后事了,刘婶,阳哥儿媳妇呢,她可以救金柱的,她以前说过的!” 刘氏面色巨变。 就算以前浅浅说过,可这孩子都到这个地步了才来,救不救的活都不好说。 何况......她不在家。 “刘婶,求你了——阳哥儿媳妇,阳哥儿媳妇,救命啊,金柱快死了!” 小王氏冲进了屋里。 二丫护着巧姐儿和三丫,防着疯婆子一般的小王氏。 刘氏赶紧喊:“你别找了,她不在家,去给别人看病了,还是快抱着金柱去看别的大夫吧。” “不,不,别的大夫都来过了,都说没救了!已经两天了,他们说金柱熬不过三天的!” 刘氏顿时怒气翻滚:“快熬不住了你才找我们家,要是我儿媳治不好是不是又要赖上我们!李茂才,你们一家子做事真是让人恶心。” 听到动静跑来的村民见此也都劝:“快去看看别的大夫吧,苏娘子才学医术几天哪,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小王氏尖叫:“这病只有她能治!她会治!这是肠痈,肠痈!” 肠痈哪里能治得好,这是疯了吧! 大家看着没动静的金柱,露出了惋惜同情。 “刘婶!求你了求你了,阳哥儿媳妇去哪里了,我去把她找回来,求你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呀!” 小王氏跪地,“砰砰”地磕起头来。 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刘氏脸色很差,她不知道儿媳和儿子现在在哪里。 刚才来的人只说他们在给人看病,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人也不像是普通村民,人高马大不好惹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没说。” 小王氏疯癫大叫:“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她婆婆,她不可能不告诉你!” 李茂才也红着眼睛哀求:“刘婶,以前种柳树是我家的不是,您大人大量,救我儿子这一回,以后我天天求神拜佛祈祷苏家人丁兴旺。” 里正不忍询问:“苏刘氏,你真的不知道叶氏去了哪?” “我不知道!病人家不是普通人,人家不报家门。” “不报家门你敢让她一个女人去!我不信,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小王氏面目扭曲,爬起来,状似要去打刘氏。 被身后出现的林哥儿拿着棍子敲打了手。 小少年已经又长高了一截,满脸狠色:“我他娘的真是服了!还有逼迫人看病的,你哪里来的大脸,你家的命是命,别人家不是命?这就是打量我家好欺负呢?你咋不去济世堂闹去?再闹,再闹我们就去报官你信不信!” 王婶附和:“就是!人家又不欠你的,你在这闹有什么用,不是我不可怜你家孩子,关键是人不知道去哪了,想找也找不回来,你咋不去找陆大夫,陆大夫还是叶氏的师父呢!” “陆大夫也不在,都不在!”小王氏捶地痛哭:“我儿子要死了,我儿子要死了!老天爷,谁来救救他啊!” 里正看不下去,对着低头哀泣的李茂才劝慰:“茂才,带着你媳妇回家吧,别在人家里闹,肠痈这病,原本就没得治,谁来都没用了。” 第139章 吃醋 沈宏毅脸色凝重,迟疑:“要不要再观察观察,我觉得陆老头的医术,时好时坏的。” “邹汉三若是好了,那就说明他之前一直在藏拙。苏娘子是他的徒弟,医术尚且如此高明,那做师父的,还能差到哪儿去。” “我听邹大说,你被诊断出死脉?” “那有什么怕的,我死了,你帮衬着邹大,顾着山上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再回京城去。” 叶浅浅与苏墨阳交心之后,俩人真就如胶似漆,情意绵绵。 如今,光明正大地枕在男人胳膊上,闻着清洌的气息,舒适地小憩。 恋爱真好。 苏墨阳包成粽子的手勾着她一缕发丝,目光缱绻。 他想一直一直这么和她在一起,直到老去。 只是才休息了片刻,迟招就敲了门。 “陆大夫请主母过去,病人危急。” 每种手术都会伴随风险,叶浅浅见多不乱,很快赶过去。 陆良满头大汗,“师父,他发起高热,怎么都退不下去,且出现呕吐,出汗严重。” “是甲亢危象!” 在这药物缺乏,要什么没什么的时代,饶是她有经验,也是巧妇难为。 叶浅浅极力让自己镇定。 脑子快速闪过所有关于甲亢术后意外的治疗方案。 如今只能使用中药,见效慢,能不能活看他造化。 “海藻,青皮,陈皮,贝母,连翘,昆布,甘草,独活,水二蛊,煎八分,快去!” 幸亏让人去请陆良的时候,叶浅浅交给了他一份所有对抗甲亢的草药单子。 这副海藻玉壶汤也在其中。 陆良从药箱里快速捡出,去熬药。 叶浅浅辅以针灸,抑制并发症状。 苏墨阳帮不上忙,见她紧绷着脸,格外严肃,心疼之余又动了学点医术的想法。 她跳上床,对着赤身男人,跪着按压推摩,他知道这是在救人,不该乱想的,可..... 门外,李刚和邹大全都震惊不已。 他们听到了什么? 陆大夫喊苏娘子为师父! 所以,真正能治病的其实是她? 陆良也顾不得理会二人,将药煎好端进去。 忙活了许久,邹汉三才终于渐渐稳定下来,高烧开始消退。 第140章 又死人了 “不会是邹汉三又突发状况,快死了吧?” “不是。” 苏墨阳又不高兴了,口气沉沉。 伸手给她整理衣襟,梳头,甚至还拧了巾帕要给她擦脸。 被叶浅浅夺了过来,胡乱擦了几把,又端起桌上放好的水漱口。 “他又求你救他们大当家。” “你不想让我救?” “不是......”苏墨阳睨眼瞧她:“就是觉得他们无耻。仗着你心善,用这种苦肉计。” 想多了,一群糙汉子直来直去,还真不是这种想法。 “我就是生气,他们把你掳来,害你受伤,还有脸求这求那。” 昨晚上药他都看见了,她身上好几处很深的淤青,那么娇嫩的皮肤,看着都疼。 叶浅浅嘻嘻一笑,凑他耳边悄声道:“告诉你,他们大当家没得绝症,不过是有点焦虑过盛和给养不足,是我散了点药,让他脉象错乱了。” “进了土匪窝,可不得使些手段保命嘛!” 苏墨阳看她狡黠的目光,真是爱到心坎里,摁住她的脑袋狠狠嘬了一口。 “娘子真聪明。” “讨厌,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亲。” 那怎么着,看着就想亲怎么办? 一群人在外面跪着,作为大当家的李刚却是不知道的,等他换好药过来呵斥走兄弟们,亲自向叶浅浅道歉。 这倒是奇怪了。 叶浅浅问:“你不想活了?” “山寨穷,拿不出三千两。” 李刚看不起这个病,又没那个脸面让人白看,看惯生死,他也不怕。 他看向苏墨阳,“虽说这次是我们掳人不对,但因为苏公子,昨天抵抗外敌,我们兄弟也伤了几个,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刺杀苏公子的人也抓来了,并非是我龙虎山的人,苏公子看怎么处置?” 龙虎山兄弟压着一个人过来,那人吓得全身哆嗦,手臂上刺着一个虎头纹身。 确实是刺了苏墨阳一刀的人。 叶浅浅气道:“自然是杀人偿命,把他交给府衙就是。” 苏墨阳点点头,目光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刚一眼。 “浅浅,你再给邹汉三检查检查,若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尽快回家,娘该担心了。” “好!” 叶浅浅走后,李刚和苏墨阳心照不宣地去了僻静之处。 “大当家,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想要的,就是先前你说的虫害,还有田地增产一事,还望公子不吝赐教,我山中人口多,生活实在拮据。” 李刚目光坦荡,直视苏墨阳,任他打量。 “大当家也是个磊落汉子。” “我可以帮你,甚至你的病,也可以让我娘子给你治好,邹汉三既被我娘子所救,我也不再追究他纵容小弟伤我一事。陈高义,我亲自收拾,刚那人,就交给大当家帮忙处理。” 李刚不禁点头,就是他不说,他也会处理干净,不会将一个冒充过龙虎山的人交给官府。 苏墨阳继续道:“你和沈宏毅从前是什么人,我也知道。” 李刚震惊地看着他。 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少年。 他到底是什么人? 苏墨阳淡漠地看向他,“大当家,我没兴趣管你们的从前以后,我只要你记住,我和娘子只要安安稳稳,不想和任何麻烦的事有牵扯。 我们上过龙虎山的事大家全烂在肚子里。 下山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警告。 整个人气势薄发,高深莫测。 李刚心惊之余,就是郑重答应。 不管他是谁,有什么来头,都是现在隐身的他不愿去触碰的,他要的,也是安稳。 两人说话的间隙,邹大拿着他兄弟的全部家当,3000两银票交给了叶浅浅。 “你兄弟这个病,若是平时,我也就收个200两,不过此番受了些不公正待遇,让我柔弱的心灵受到了些伤害,那就算500两好了。m..nět 我是个有医德的大夫,剩下的拿回去。” 叶浅浅抽出500两,剩下的不要。 “这,叶大夫,您还是收下吧,这钱原本也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搜刮来的。” “你也知道你兄弟这钱来得不正啊!”叶浅浅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们有这钱,不如做个正经买卖,做土匪不抢劫还算什么土匪,你看山上的孩子,学也没法上,吃又吃不饱,女人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得穿,一群大男人羞不羞愧。” 羞愧。 邹大被说的头深深埋下。 “好了,这钱算给我了,我再送给你,你拿着去开镖局,开武馆,开什么都行,以前干什么就不说了,人要往前看,一大群老爷们顶起事儿来,别让女人孩子饿着!” 邹大醍醐灌顶,如当头一棒。 再次下跪感恩。 邹汉三病情稳固之后,叶浅浅又给李刚配了药。 是做成药丸的安神药,他丝毫没有怀疑,万分感激的接过。 在他看来,那是救命的仙丹。 值3000两银子! 还有庄稼去虫,猪仔阉割,一一教导了龙虎山的兄弟。 走的时候,大当家带着众人,简直就是送佛。 这一趟龙虎山之行,虽说受了点折腾,倒也把一直压在心头的土匪隐患消除了,也算好事一桩。 坐着马车回到落霞村,已经到了下午,路上碰到几个村民,他们的神色有些异样。 带着不明意味的打量。 福顺和他媳妇恰好路过,拉住苏墨阳低语。 几人这才知道,原来村里又死人了。 还一死两个。 一个是金柱,一个是王奎他娘。 金柱的阑尾原本就带着隐患,复发是迟早问题,但叶浅浅还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复发。 咋就这么巧呢! 至于王奎他娘,身子挺好的呀,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听不出有啥暗病,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现在不知怎么的,你娘子是魅魔的事儿,又开始传了。” 苏墨阳面色一冷。 叶浅浅无所谓:“传呗,又少不了一块肉。” “可是,传多了总归不好。” 福顺媳妇提醒道:“我今早看到王奎和李茂才在一处商量什么,怕不是要使什么坏?” “多谢提醒。”叶浅浅认真谢过了她。 福顺媳妇儿不自在的笑了笑。 她也太客气了。 陆良生气道:“王奎她娘那是自己病死的,常年劳累脏器受损,不舍得拿点药将养,这倒是怪在别人头上! 我去找里正,谁在村里瞎传,以后别找我看病!” 他背着药箱,跳下马车走了。 他们一块儿回来,村民都看见了,自然也证实了刘氏的说法。 人家确实是去外面看病去了。 “叶氏,你怎么才回来,你为什么才回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跄着跑过来。 第141章 叶浅浅是魅魔 声音如漏了气的破风箱,嘶哑又破败。 女人双目无神,眼珠子凸得厉害,矮胖的身子缩水了一圈。 福顺把他媳妇拉到一边。 “金柱一死,茂才嫂子就疯了,墨阳,你们小心些。” 苏墨阳护在叶浅浅身侧,迟招以防御的姿势站在二人身旁。 “啊——,我儿子死了!他疼了三天两夜!到最后我还跟他说,苏家婶婶会来救你的! 可是你没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小王氏疯癫地叫着,活像别人欠了她似的。 “三天两夜?你没有给他吃上次的方子吗?吃着药不可能这么快没的,至少能撑个七八天,也不会很疼!” “方子?” 暴躁的小王氏一愣,眼神似清明些许。 "对!上次的方子!那就是专门治疗肠痈的,吃着会延缓病痛,至少能等到我回来!" 叶浅浅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根本没有吃,心中有怒有哀。 为他们的无知愤怒,为一个小生命痛惜。 “没有,没有吃,当家的说那不是什么好方子,药没吃完就被他扔掉了,没吃啊!” “既没吃,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苏墨阳冷声说完,拉着叶浅浅回家。 小王氏睁着茫然的眼睛,无意识地喃喃:“吃了就不会疼吗?吃了能拖七八天,能等到叶氏回来,金柱就不会死,金柱原本不会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来这救的第一个孩子,原本真的不用死! 那药多喝些日子,复发的几率也会减小,就算复发,也是慢性,不会这么急,活活疼死。 “也许我当时,应该说得再严重些。” 这样,说不定他们会更重视点。 “不是你的错。” 苏墨阳制止她的乱想,“他的父母才是罪魁祸首,无知愚昧,自私狭隘,你说得越多,他们的疑心就更重,看着吧,说不得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来。” “什么意思?” “你忘了柳树的事情了?他们一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过错,只会怨愤他人。” 苏墨阳说得不错,第二天,李茂才就召集了村民,里正,到了苏家门前。 他请来了上次来落霞村的那个三清观的道士。 直指苏家出了邪祟。 村民刚受了苏家的恩,对这些大部分人是不信的,但也有些畏惧三清观的盛名,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 “魅魔,确实是魅魔!” 道士桃木剑一指叶浅浅,盛气凌声:“妖孽!此地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苏墨阳脸色黑沉,看向里正。 “里正叔,此人妖言惑众,煽动村民,你不将人赶出落霞村?” “阳哥儿,这是三清观的道士,不可能信口雌黄,你且听一听。” “对,听一听。”叶浅浅附和,“听听我到底是个啥?” 村民:“......” 里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阳哥儿媳妇,你也别生气,有误会及早解开,要不然村里总有这种流言对你也不好。” 叶浅浅挑眉点头:“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氏发恨的看着李茂才:“这有什么好听的,还不是与一些小人蛇鼠一窝,专门害人!” 叶浅浅笑道:“娘,你就听听吧,平时也没机会看戏,今天戏台子都摆上了,还是出大戏,让他们唱。” "孩子们,进屋给娘搬凳子,端果子,坐下看戏。" 林哥儿大声应道:“好来——牛鼻子老道,开——戏——呛呛登登呛——” “哈哈哈哈——” 王婶一家子全都笑起来,“咱们也搬个凳子看戏。” 道士气得大喝:“妖孽!休要猖狂!” “无知村民,你们落霞村大难临头由不自知,还帮着妖孽说话!接连死人还不能让你们警醒吗!?” 死人? 除了赖疤子,金柱和王奎他娘不都是病死的吗?和魅魔有什么关系? “魅魔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无所察觉的死,等你们发现不对劲,全都晚了!难道你们没发现这个女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吗?” 所有人都看向叶浅浅。 是不一样啊,她比以前好多了,也漂亮多了。 道士见大家都听进去了,继续道:“苏秀才,你们一家别被这女人迷惑了,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好只为做更大的恶。” “是吗?会将全村人都害死?”苏墨阳虔诚发问。 “正是!”道士义愤填膺:“妖孽和人是不一样的,需用鲜血供养。你们屋后的柳树为何莫名其妙的死了,正是因为她的煞气所致。” “对,前阵儿刘婶从银锁家端了好大一盆猪血回去,说是除煞,其实都是让她喝了,我家金柱的死也与她有关,道长已经看过了,说是煞气侵体,根本不是什么肠痈!” 李茂才仇恨的看着苏家人:"我李家与你们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氏气的指着他骂:“一家子小人,谁愿意跟你们做邻居!” 林哥儿“呸”一声:“你家倒了八辈子霉,不是因为和我家做邻居,是你们前面八辈子都在做坏事,得的报应!” “王叔家也是我们的邻居,咋就好好的呢!” 王婶大叫:“对!我家还沾了苏家的光,越过越好了呢!大家都知道吧,最近我在城里做买卖,卖猪血,你们道这猪血方子我是从哪学来的,是人家苏娘子教我的!现在城里人都吃着呢!难道大家都是妖孽啊!” 这个村民都知道,还有人买过呢!便宜又补身子。 原来这是苏娘子教的。biquiu 道士一听,风向不对,赶紧又转换。 “愚昧!她这只是在用一些小恩小惠迷惑你们,苏秀才,知道她为什么越来越好看吗?因为她吸的是你的精血!乃至,村里其他男人的精血!” 村民一阵喧哗,男人之间开始相互打量,妇人开始瞅着自家男人。 苏墨阳眼里闪过杀气,他看向道士,犹如看一个死人。 叶浅浅也变了脸,这个道士,着实阴损了。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他!”道士朝后一指。 他指的是田不缺。 傻高个子站在那,被道士一指,别人纷纷离他老远,不要太显眼。 “众人都知,这人智力有缺,但阳气却是你们村最旺的,这正是魅魔最喜欢的,但此时,他周身却围绕一股妖魔气,显然已经是被魅魔采补过的。” “迟招!”苏墨阳厉呵。 迟招冷眸无情,刚要上前,被叶浅浅喝止,她看着苏墨阳,再看看气的哆嗦的刘氏,还有林哥儿,巧姐儿,包括二丫,三丫,每一个都怒气冲冲的对着道士。 他们都是完全信任她的。 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天就看看这出戏还有多少人参与。 道士丝毫未觉,还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快要说服了,更加大声问田不缺:“你说,你可是喜欢这个女人,想一直和她在一块儿?” “当,当然,阳哥儿,媳妇好,给我糖,夸我,我喜,欢。” 第142章 杀人凶手 田不缺含混说出。 “听到了吧,这就是她引诱人的手段!” 村民都震惊不已,神色怪异地看向苏墨阳。 此时,苏墨阳已经恢复波澜不惊,将杀意深深掩盖,不辩情绪地看着道士和李茂才。 叶浅浅问:“不缺哥,你喜欢你婶婶吗?想和你婶婶一直在一块吗?” “喜欢,婶婶对我好,给我炒豆子,做棉袄,我喜欢。” 叶浅浅对着道士冷笑:"利用一个心智不全的人,你也配做一方道长?" 田不缺的婶婶对这个侄子是真心维护的,此时也是气得不行。 “我家不缺就是个孩子心性,谁对他好,他肯定喜欢谁,人家苏娘子心善,不跟有些嘴毒的一样喊他傻子,谁能不喜欢?你这个道士心术不正!” “不能这么说啊,再孩子心性也是个大男人啊,魅魔采的是阳气,阳气足管他傻不傻呢!” 不知谁在人群了里说了一声。 气的田婶子指着人群吼:“谁说的!给老娘滚出来!不敢冒头的就是龟孙子!” 王奎冒出头大喊:“是我说的怎么了!她不光采了田不缺,她还采了山上的猎户,有人亲眼看到的!” 众人唏嘘,看向叶浅浅的目光不免变了味道。 刘氏气得很了,手都在哆嗦,被巧姐儿一把握住。 “娘,别着急,大哥和嫂嫂自有章程。” 确实,眼见脏水一盆盆泼过来,苏墨阳和叶浅浅反而神情淡淡,丝毫没有被气的咒骂或痛哭的模样,只是眼睛一一扫过每一个村民。 这让心思各异的村民渐渐安静。 苏墨阳开口:“谁看见的?” 王奎梗着脖子:"你别管谁看到的,反正她和猎户不清白。整天上山,还不知道你当了多少次的龟孙王八蛋。" “那我也说有人看到你在山上杀了赖疤子。” “你,你你......胡说什么?” 王奎面色猝然大变,额间筋脉猛地跳动一下,后退一步。 “苏墨阳,你不要什么都敢说!” 声音外强中干,瞳孔瞬间有收缩反应,目光飘移,面部肌肉僵硬,喉间有吞咽动作。 这是极度心虚惊惧的反应。 真的是他杀了赖疤子! 叶浅浅和苏墨阳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苏墨阳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王奎的反应直接说明了一切。 两人对他警惕提防,慢慢后退两步。 这可是个杀人犯,谁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王奎慌乱之下,继续虚张声势地叫喊:“是小兰,小兰亲眼见到的!就是因为撞破了叶氏和猎户的丑事,才会慌乱逃跑掉下山坳的!” 蠢货! 躲在人群后面的杜小兰,刚要走,就被眼尖的宋大牙抓住了手腕。 “小兰呀,你真的看到了?他们是在猎户的那破屋子苟且的?”筆趣閣 宋大牙一说话,露出一口的黄呲牙,还泛着口臭,耷拉着老皮的眼睛里却透着猫闻到腥味的兴奋。 这个变态的老虔婆!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上了杜小兰。 她咬咬牙:“我没看清,也许,也许不是苏娘子。” 王奎挤过来习惯性地揽住她,“小兰,你不要怕她,让村里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哎呦呦,你们不是还没定亲吗,怎么抱上了,王奎,你和小兰是不是已经......” 宋大牙更兴奋了,一双贼眼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杜小兰脸色一白,狠狠地推开王奎。 可随即,宋大牙却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抓住了杜小兰的胳膊,唰的一下将袖子撸了上去。 “守宫砂真的没了!我就说她不是姑娘了!” 她的大嗓门就如惊雷一般在杜小兰的脑子里炸响。 脑子空白之时,她竟是扭头朝苏墨阳看去。 “小兰是我的人了,不行吗!你个死婆子离小兰远一点!” 王奎拍打着宋大牙的手,再次将杜小兰抱住了。 杜小兰感觉犹如被人扒光了衣服,脸上毫无血色。 周围的议论全然听不见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墨阳。 苏墨阳却是拧眉移开了目光。 “不是的,不是的,墨阳哥,应该是你,那天晚上应该是你的!墨阳哥,墨阳哥......” "小兰,你在说什么?"王奎又惊又怒。 “我说,是你害了我!对,是你!” 杜小兰浑身又刺痛起来,她拼命地挣扎开,尖厉喊叫:“是王奎把我拖进山洞,是他强迫了我,他不放我走,他还杀了赖疤子,他是个杀人犯!” “啊——” 村民炸了锅,里正也是面色大变。 叶浅浅也没想到杜小兰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王奎呆傻了。 “小兰,你——” 明明是他救了她,她抱着他不放的呀? 后面他舍不得才不放她回家的,可那也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 赖疤子又找上山来,把小兰吓得哭,他冲动之下,砸死了他。 都是为了小兰才那么做的。 “里正叔,把王奎控制起来,去衙门喊人来吧。”苏墨阳对受到惊吓的里正说。 王奎一点都没反应,只是傻傻的盯着杜小兰,任由几个村民将他扭绑起来。 杜小兰环抱双肩,蹲在地上瑟瑟哭泣。 这明明是一场抓邪祟的大戏,怎么就唱歪了? 死人案都牵扯了进来。 道士不愿待在这了,想走,却被李茂才抓住,眼神警告。 “邪,邪祟作怪,这还是因为邪祟的煞气影响了人的心智,你们村还会继续死人的,这才是刚开始!” 叶浅浅转向他,“那道长说说下一个死的是谁?” 苏墨阳勾唇,眸中阴狠:“我猜是你。” 道长被那目光吓得心惊,“苏秀才,我是为你着想,你看你手上的伤,这就是煞气影响的,若不是你一身正气浩然,怕是早被她害死了。” 苏墨阳淡声道:“戏该落幕了。” 迟招一把将道长提了起来,在村民惊恐的目光下,简单粗暴的将道长扔到地上,一脚一脚开始踢起来。 李茂才大喊:“住手住手,这可是三清观的吴道长,你疯了吗?” 里正也忙道:“阳哥儿,别惹事,快让你同窗住手,三清观可不能惹。” 苏墨阳冷声:“大家可能不知,前段时间,我带娘子去过三清观,观主印天师曾亲口说我娘子乃善德仙子转世,会给人带来福运安康,这位道长今日来却说我娘子是邪祟,那可就匪夷所思了。 吴道长,你是现在说实话,还是打到你说实话?” 叶浅浅勾勾唇,没想到苏墨阳说起谎来跟真的一样,要是对她撒谎可不好分辨。 “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道长捂着头大叫。 李茂才惊怒:“道长,你别没骨气,被人一打就乱说。” “什么骨气,我命都快没了,不过收了你二两银子,还要我把命搭上啊!” 道长哀嚎:“就是这个李茂才给我银子让我说你娘子是邪祟的,他儿子死了恨你们一家子,还说你们一家应该是断子绝孙的命!” “你不要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是你自己找来的。” 李茂才慌忙否认。 苏家人的目光都要将他吃了,还有村民,看着他也像是看杀人犯。 “什么我自己找来的,是王奎叫我来找你的,哦,对了,上次也是王奎喊我来的,让我说这个女人带福气,是富贵命。” 他指着杜小兰。 村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都是假的! 好多村民都给了道士香火钱请他指点迷津,这下子可气坏了,纷纷上前一块儿踢打他,假道士被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厉捕头再次带人来了落霞村,没想到上次的案子,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杜小兰作为受害人自然也要带过去审问。 她不走,凄楚恐惧的看着苏墨阳,“墨阳哥,我不要去衙门,你跟他们说说,给我作保行不行,我好怕......” 苏墨阳没理会,反而牵起了叶浅浅的手。 王奎见杜小兰的模样,目光悲痛又不忍:“我承认是我强迫杜小兰的,你们别带她去衙门了,怎么处置我都行。” 第148章 以为你是想陪我才留在这儿的 这大概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包括孟大夫。 在他们的认知里,亲爹亲娘和孩子身上流的是相同的血。 但此时,叶浅浅没空给他们科普,拿了加入孩子血液的五个瓷碗出来,一一摆放开。 “你们全过来,一人对一只碗,我都需要检测。” 啊?这到底是为啥呀? 他们跟小豆子可没关系啊! 苏墨阳,迟招,福顺,铁栓,还差一个,孟平站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每人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入碗。 不同血型的血液相混合时,会由于相同类型的抗原抗体结合而产生沉淀,而同血型的血则会“融合”。 电视剧中将血液直接滴入清水的方法,会导致红细胞的细胞膜破裂而无法令抗体大量结合,所以是很难看出是否沉淀的。 大家滴完以后,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他们不明白,没有清水,血都混合在一处,看起来不是都一样吗? 其实沉淀就是会出现一些细小颗粒,叫做凝聚反应,证明血型不一致。 叶浅浅趴在上面观察,一一排除。 最后只剩下苏墨阳和孟平的,两个碗中的血一直没有发生凝聚反应。 叶浅浅直接抓住苏墨阳的手进了屋。 正好,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不该看的。 铁栓茫然地问:“怎么亲爹的血不用,用外人的?” “不是说了吗,亲爹也可能不合适的,可能你的血太脏了吧!”福顺只能这么理解。 铁栓是从山上背柴下来的,衣服都没换,土混着汗,又脏又臭的,哪有读书人的干净。 “要是小豆子能救活,身体里可就带了墨阳的血,铁栓,你家烧高香了,墨阳就是他半个爹,以后福气大着了。” 铁栓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这就是小豆子的福分了! 手术中,输血是很常见的操作,叶浅浅早就做了几套简易输血设备,漏斗,鹅毛管,注射器。 此时情况紧急,她采用直接输血法,用容量较大的注射器直接从静脉抽取血液更换针头注入小豆子体内。 此法适用于少量缺血或婴幼儿使用,大量输血是不能采用的。 叶浅浅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将血液一点点推入小豆子的身体里。 苏墨阳用棉团按压着自己细小的伤口。 再次感到神奇。 他以为需要割腕取血,然后让小豆子喝下去的。 却原来不是。 小豆子身上的洞已经缝合好了,外面看似简单,但苏墨阳知道内里是多么复杂,又费了她多少精力。 他拿过一旁的白巾替她擦汗。 “你去休息。”叶浅浅侧头嘱咐。 苏墨阳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不过抽取了半碗的血而已。 “我在这帮忙。” 陆良:“你能帮什么忙,还会让我师父分心。” “......我不说话。” “你站那就把人魂儿都勾走了,还用得着说话。” 叶浅浅:“闭嘴!再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出血点。” 他在这也没什么,剩下的没什么重要问题,她指挥着陆良做就行了。 小豆子的伤是她穿过来以后碰到的最严重的病例。 被插破肾脏,肠子,万幸的是腹部大动脉没破,给了她抢救的时间。 这样程度的伤,别说古代,就算在医术发达的现代,医治不及时或者医术稍微有偏颇,死亡率也很高。 她是完全靠着过硬的技术做完的这场手术,也是她先前的准备工作足,用具都准备的算是齐全。 若是刚穿来碰到,也是不行的。 这孩子若是能安全度过危险期,活下来的话,那真是福大命大了。 “今晚我要在这守着。” 修复的肾脏若是没有在48小时恢复功能,也是会死的,她不敢冒险。 还要制作一些抗凝血药,止痛药,抗感染药。 “师父,我守着吧。” 他是孤家寡人,无所谓的,但是师父就...... "你不行。"叶浅浅无情否决。 “好,我去准备。” 苏墨阳二话不说,出了屋。 陆良疑惑:“他去准备什么?” “大概,是准备点吃的?” 叶浅浅跟着出去,就没看到他的影子了,福顺也不见了,只剩下红着眼的铁栓缩着肩坐在凳子上发呆。 “铁栓,你进去看一眼小豆子,就先回家去吧,小豆子如今不能移动,就先待在这里,我在这守着。” “苏娘子......” 铁栓嘴唇嚅嗫,不知说什么了,人家夫妻一个给血,一个救治还要亲自守着儿子,亲爹亲娘也不过如此,这恩情实在太大了。 “别说了,小豆子我现在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活,还要看明天,你回去吧,休息好了明天再来,还有,告你你娘,别打骂你媳妇,小豆子这个灾说不定就是她那张嘴惹的祸。” 啊?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孩子娘粗心大意插的吗? 叶浅浅催他进屋,自己去孟平那边选了些药,又与孟平说了些话。 再回来的时候,铁栓已经被陆良呵斥回家了。 苏墨阳也回来了,屋子里多了一张软榻,铺盖,枕头,被褥一应俱全,都是崭新的。 是两个枕头。 “我让迟招回去跟娘说了,你放心就是。” 陆良故意道:“我住哪?” “住榻底行不行?”苏墨阳瞪视他。 “嘿嘿,我不敢。” 怕半夜床会塌。 他跟孟大夫说一声,随便在医馆的哪个房间窝一晚就是。 “快先吃点东西去。” 苏墨阳买了好多吃的,摆在外面的桌子上。 医馆已经没人了,孟平和两个小童都住在后院,大堂里点了蜡烛,陆良拿了三个包子也知趣地去了后院。 此刻,这里只剩下两人了。 “你不回书院了?” 苏墨阳一愣,“这个时辰,书院已经关门了。” “哦~”叶浅浅拉长音线,“原来是没法回去,我还以为你是想陪我才留在这儿的。” 苏墨阳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游离。 “嗯......也是想——” “哎,没胃口。”叶浅浅叹了口气,放下第五根鸡腿。 “要多吃些,你有些瘦,晚上还要熬夜。” 苏墨阳蹙眉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可是不合胃口?你要吃什么,我再去买。” “我累,手酸,不想动。” 第149章 脱离危险 苏墨阳站起来,“我去烧热水,你用艾叶泡一泡。” 她持刀手术那么久,肯定手酸,是他考虑不周。 “坐下!让你喂个饭这么难吗?”叶浅浅好笑,重新拿起鸡腿啃起来。 她不是矫情,不过是想起来情侣之间的各种互动,就说了出来。 不过,苏墨阳是个务实的,不懂浪漫,没那些花花肠子。 一个汤勺伸到她嘴边。 “喝点汤。我让人装陶罐送来的,温热。” 苏墨阳的眼神漫不经心,但声线里暗含的紧张还是出卖了他。 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叶浅浅勾唇一笑,张嘴喝掉。 一股清淡的蘑菇鲜,没有多余的调料,原汁原味儿。 这一桌,荤素搭配,五味俱全,用了心思。 “还要。” “你刚给人献了血,也需要多喝汤,你一口我一口。” 叶浅浅将他的手转了个弯,塞到他的嘴里。 苏墨阳垂眸。 她刚用过的勺子...... "怎么?嫌弃?那你换一个汤勺。” “不是。”苏墨阳急忙否认。 快速的又喝了一口,然后脸红的再递到叶浅浅嘴边。 叶浅浅愉悦。 怪不得那些情侣热衷互相喂饭,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喝了一口又一口,这次真的是饱了。 看着桌子上还剩了好多的食物,叶浅浅笑道:“日子不过了?” 苏墨阳不语,眼神在她身上扫视。 他觉得,慢慢地喂饱喜欢的人,是一件特别满足的事。 若是多喂几次,她是不是能胖起来? 叶浅浅挺了挺胸,低头,这么看,还是有点弧度的。 “要不,你给我按摩一下?多按摩还会再长的。”叶浅浅又想逗他了。 苏墨阳惊讶,按摩还会长高? 按摩哪里? 全身? “那你趴榻上去。”苏墨阳跃跃欲试。 这下轮到叶浅浅傻眼了。 这小子还当真了,不老实。 只是为什么是趴着? 叶浅浅疑惑地进了房间,又给小豆子检查了一遍,就趴到了软榻上。 好舒服。 她想睡觉。 苏墨阳随即坐过来,开始从头部给她按压。 之前看她给娘按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都记住了。 “以后我回家的时候就给你按摩。” 他的手一开始没拿捏住力道,叶浅浅嘶叫一声,他马上放轻了。 从百会穴,到颈大椎再往下。 他按着顺序从上到下,到腰椎,就直接瞒过屁股到了腿。 叶浅浅想着他什么时候让她翻过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原来他说的按摩真的就是按摩呀! 舒服的都要睡着了,可是不行,还要看着小豆子。 “你先睡,我看着,一有异样我就喊你。” “那你可要看仔细了,隔一炷香就去摸摸烧没烧热,注意呼吸频率,脸色变化,还有......” 叶浅浅嘟囔着就睡着了。 苏墨阳将她轻轻的翻过来,盖上被子。 看着安然可爱的小圆脸,他慢慢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其实我就是特意留在这陪你的。”https:/ 有苏墨阳在身边,叶浅浅睡得格外安心,直到后半夜被叫醒。 小豆子烧热了。 一忙活就是一个时辰,最后叶浅浅拍着他小小的身子,唱着童谣,等着他的温度退下去。 她尽力了。 剩下的看天意。 要挺住啊。 “他会好起来的,不会辜负你的努力。” 苏墨阳安慰她,她是这么善良,一定是老天派来拯救世人的吧? 巧姐儿说得对,她的身上是带着光的。 他看到了。 “你是天选之子,你的话老天爷应该会听的。”叶浅浅含着泪似自言自语。 什么是天选之子,苏墨阳不懂。 但她既然说老天爷会听,那他就在心里多念叨念叨。 让这个善良的,赤城的,美丽的女子永远永远留在他身边吧! 天亮的时候,小豆子终于退热了。 叶浅浅高兴地抱住苏墨阳跳起来。 “熬过这一晚,后面的危险就会大大降低,再等一天,小豆子就没事了!”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苏墨阳也忍不住咧嘴。 尽管他熬得眼睛通红,一夜没睡。 可他依旧精神十足。 医馆的门打开,靠在门上的铁栓跌倒。 乱糟糟的头上带着湿气,穿的还是昨天的脏衣服,原来他一直就没走。 擦了把脸爬起来就跑进去。 苏墨阳也整理好自己,正要去书院。 “铁栓,小豆子没事,你进去看一眼别多待,以防身上的污气引发感染。” “我知道了!谢谢你墨阳!” 铁栓看过了小豆子,果真还活着,只是还没醒,激动地又抹了泪。 第150章 苏墨阳是个小傻子 短短几日,王奎已经没了人样。 邋遢如乞,毫无生气。 他缩在角落,原本对来人无动于衷的,但听到杜小兰的名字时,四肢并用地爬了起来。 “苏墨阳,叶浅浅,你们不要再伤害她!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声音原本就粗噶,现在更是撕裂干哑,如砂石磨血一般。 叶浅浅道:“你还在担心她,你可知道她做过些什么?” “我不管她做过些什么,我只知道她做什么都是被你们逼的!她乖巧,懂事,柔软心善,苏墨阳你不会不知道的,你应该了解她的!” “我不了解,王奎,你也不了解。”苏墨阳淡淡道:“若是你娘的死是她害的,你还会维护她吗?” “你在胡说什么!苏墨阳,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再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你已经害得她够惨了,她这辈子,这辈子都毁了!” 叶浅浅实在听不下去了。 “难道不是你毁的吗?不是你把人家睡了的吗?狗男人,都没娶就睡,管不好自己下半身,还有脸说别人。” “你闭嘴!”王奎牙呲目裂,像个狰狞恶犬。 要不是在牢里,还真有可能冲过来撕下叶浅浅一块肉。 苏墨阳上前一步,迎上王奎凶狠的目光,声音淬冰:“王奎,杜小兰又杀人了,杀的是宋婆子的孙子,你该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吧,你娘突然生病,你就没觉得不对吗?是不是杜小兰给她吃过什么东西?” 王奎乍听杜小兰又杀人眼珠瞪圆,听到后面却又本能的反驳:“小兰没给过东西,我娘是太过劳累才病倒的,是我没带她及早看病。” 叶浅浅追问:“真的没有?吃的穿的,或者有没有跟你娘接触过?”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王奎一顿,眼中出现恍惚之色。 不,给过一个翠绿的发钗,很值钱的样子。 娘喜欢的不行,戴在头上舍不得拿下来,还说等她死了就留下来做传家宝。 但那只是一根发钗,不是吃的,不可能让娘生病。 “我娘就是劳累过度而死的!你们不要瞎猜测。” 王奎由恶犬变丧犬,恍惚的回到了角落,背对着他们埋下头去。 “我真是为你爹娘不值,王奎,为了一个害人的女人,枉顾人伦孝道,你真是愚蠢至极。既然你不说,我只能请官府出面,开棺验尸了。” “浅浅,走。” “苏墨阳!”王奎转头,凌乱打结的头发下,发红的双眼若隐若现。 “到此为止行吗?我娘已经死了,不要再去打扰她,小兰,小兰不会是那样的人,她很胆小的,你忘了她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吗? 把鸡蛋捂在肚子里,留着给你吃,有人骂你的时候,总会冲上去与人辩解,害得别人转头欺负她。 她心里全是你,可是你却娶了别人,我看到好多次她远远的看着你偷偷哭,你不能这么无情的苏墨阳!” 叶浅浅回头:“别自我感动了行吗?她的维护给苏墨阳带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她喜欢别人,别人就要回应她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今天杀一个人,你能保证明天她不杀村里其他人吗?” 杜小兰现在,似乎把落霞村这个地方,都恨上了。 心里扭曲之下,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求你们!别逼她了,她已经够惨了,她是个好姑娘,苏墨阳,苏墨阳——” 牢房厚重的大门关上,阻隔了王奎泣血的叫喊。 “自己都要死了,还为她着想,傻不傻......”叶浅浅低语。 傻,确实傻。 苏墨阳看着叶浅浅,如果有一天浅浅也如此,恐怕他也会这样失去理智不分黑白的去维护吧。 因为真的爱到骨子里的人,是做不到让她受一点一丝伤害的,哪怕自己为此深陷地狱。 不,想多了。 真正高洁的人,是不会被一点污秽染黑的。 浅浅就算杀人,杀的也是该死之人。 从王奎这问不出来,苏墨阳真的打算去说服王四合开棺验尸了。 叶浅浅却道:“陆叔说,大伯娘的的病和王奎娘的一样,我先去看看。” “好,回家你小心点,不要跟杜小兰接触。” 苏墨阳想起来什么,拉住她:“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治理虫灾赏的银票,还有《寓言故事》的盈利,总共3500两,带着不方便,先存入惠隆钱庄,以后取用,就拿着你的户籍去取。” 多,多少? 叶浅浅被拉着进了惠隆钱庄,一系列手印按下来,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契纸。 3500两全在这张薄薄的纸上了。 “相公,我们是有钱人了。” “嗯。”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我已经高兴过去了。” 刚踹在怀里的时候,心砰砰直跳,睡觉都要捂在胸口。 反观浅浅,比他镇定多了。 叶浅浅不是没见过钱的,虽然高兴也没到失态的地步,在她看来,苏墨阳的做法比这巨款可更令人愉悦。 “用我的户籍办的,以后你可取不出来哦。” 苏墨阳不明所以:“我用不了多少的,一个月花不了一两银子。” 这还是现在奢侈的情况下,若是以前,也就花50钱。 小傻子。 叶浅浅更开心了,看着他笔挺玉立,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打算再给他定做几身好看的衣服。 “我走了,你回书院吧。” 等叶浅浅上了马车,走的远了,苏墨阳才对迟招说:“你跟着,离得远一点。” 小豆子被救活了的消息早在村里传开了,包括叶浅浅和陆良如何妙手回春,苏墨阳为孩子补血,彻夜守护。 村民都惊赞不已,落霞村出了神医,济世堂的大夫都比不上。 又叹小豆子命大,命好,得了秀才公的血,以后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宋婆子提着满筐子鸡蛋去苏家,要给小豆子拜干爹干娘。 叶浅浅回去的时候,家里围了一圈村民,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小王氏疯疯癫癫地挤到她身边,直愣着眼睛问:“要是金柱当时吃了你的药,就不会死了是不是?” 第151章 中毒了 一个孩子救活了,在这欢欣庆祝。 另一个孩子死了,她的母亲疯癫痴傻,寻求一个已经毫无意义的答案。 叶浅浅对她说:“不一定的,也可能救不回来。” “不,我知道你能救回来的,我知道你能。” “是我害死了金柱,是我......” 小王氏干涸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转过身,佝偻着身子回了家。 叶浅浅对宋婆子道:“宋婶子,你回去吧,我们没有收干儿子的打算,救人是大夫该做的,你家也付过钱了,给小豆子补血的问题,我要特意说一下。 人身体里的血不是一成不变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新血,旧血会随之排出,我相公给他补充的血也就这几天在他身体里,所以,他和以前没两样,不会变性子,也不会变聪明。m..nět 孙子是你们的,好生教导,就会出人头地,不好好教导,长歪了长残了那也是常理。” 叶浅浅特意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 她可不能让这人真的以为小豆子身体里流了苏墨阳的血,就真跟他一样聪明上进了。 那以后长歪犯了法,照宋婆子不讲理的性儿,说不定反过来抹黑苏墨阳呢! 大家大概都听明白了意思。 宋婆子有些讪讪,因为叶浅浅说她孙子可能会长歪,心里很不高兴。 不当干爹干娘就不当了,把一篮子鸡蛋提起来就走了。 有这样溺爱的奶奶,叶浅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尤其是小豆子这次伤了肾脏,她已经对铁栓嘱咐清楚,一定要仔细养上半年,不能使重力,否则留下病根,会影响以后。 以前宋婆子就溺爱孙子,这下子,更要捧在手心里了。 村民渐渐散了以后,很久不见的苏恒来了。 满脸憔悴。 “弟妹,能否去我家看看,我娘她,饭食都吃不下了。” 带着去城里开了不少药了,陆大夫也看过了,吃的药都没见什么效果。 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来了这。 叶浅浅正想找理由去看呢!听闻装作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到了那一看,丁氏简直大变样,头发都白了一半,干枯无光泽,脸上也长了不少斑,又瘦又黑。 以前看着比刘氏还年轻些,现在刘氏被叶浅浅调理的肤色变好,装扮也好,这一对比,丁氏竟像是比她大了十几岁了。 “先说好,我家没钱。”苏文山冷漠的说。 叶浅浅无语。 苏恒尴尬,“爹,你先别说这些了。” 丁氏翻翻眼皮,很乏力的样子,斜倚在炕头,双目没什么光彩的看着叶浅浅。 大概是没力气,只能在心里咒骂她吧。 翠儿坐在炕边上,盯着叶浅浅的衣服,冷不丁地摸了一把。 今天叶浅浅穿的是一身湖蓝色的系带短衣加长裤,料子是极为舒适的细棉,边角有花枝刺绣。 颜色鲜明,款式大方,又不繁缀碍事。 是苏墨阳给她买来在医馆换洗的其中一身。 叶浅浅不喜翠儿的行为,不过也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 抓过丁氏的手腕诊脉,然后翻看丁氏的眼皮,捏开她的嘴,动作没有丝毫敬意。 丁氏的胸膛起伏不定,气很了。 叶浅浅听着有些湿性啰音。 一般是支气管炎会出现这种情况。 “把她吃过的药方都给我瞧瞧。” 苏恒连忙拿出来十几个方子,叶浅浅粗略一瞧,基本都是治疗气喘,肾虚,还有行气解郁的一些药物。 叶浅浅翻看她的指甲,拔下她的头发,最后用针管一下插进丁氏胳膊上的静脉。 “啊!”丁氏粗喘,没什么气势的咒骂:“叶浅浅,毒妇.....你害我......” 叶浅浅拔出针头,用棉花往丁氏针眼上使劲一按,还碾着揉了几下。 丁氏脸皱成了苦瓜。 “去河里捞几条小鱼去。” 叶浅浅吩咐苏恒。 苏恒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拿着水桶出去捞了。 苏文山不想跟叶浅浅说话,斜着眼盯着叶浅浅的动作。 翠儿就憋不住了。 “你让我哥捞鱼做什么?” “我不跟没礼貌的小孩说话。” “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问。” 啧啧,和巧姐儿一般大,可品性真是差远了,一点不讨喜。 苏恒很快回来,按照叶浅浅的吩咐,将两条两寸长的鱼儿连同河水倒进了碗里。 叶浅浅将针管里的血推进水里,水成了淡淡的红色。 苏恒和翠儿好奇地趴着看,连苏文山都忍不住走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条鱼开始晃起了身子。 看到这里,叶浅浅就确定了。 “大伯母是中毒了。” 果然是杜小兰的用毒风格,十分阴毒,渐渐腐蚀内脏,衰竭而死。 “啊?中毒?” 一家人全睁大眼睛,连丁氏耷拉的眼睛都撑了起来,里面呈现出惊恐。 苏恒连忙又看向碗里的鱼,两只都已经浮上来,没有力气自主游动了,但并没有翻肚皮。 “可是之前大夫用银针测过,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不会是哄骗我们吧?”苏文山脸色很难看,对叶浅浅充满疑虑。 “大伯,不懂医术就闭紧嘴巴,免得惹人笑话。不是什么毒都能用银针测出来的,你去找个毒蘑菇试试。” 苏文山“哼”了一声出了门。 真去找蘑菇去了。 “对不起,弟妹,我爹最近心情不好,还请你救救我娘,你要多少诊费都行。” 丁氏哼哧哼哧地坐起来,“什么诊费......都一家人,不谈那个。” 叶浅浅点头:“对,用不着诊费,大伯母的命不值钱。” 丁氏:“......咳咳咳咳。” “鱼死了。”翠儿叫了一声。 只见碗里的两条鱼儿全翻了肚皮。 “这么半天才死,看来毒性很轻,是一种慢性毒,从里面让人的脏器慢慢衰竭,就像杜小兰配置的虫药,会让庄稼慢慢死亡一样。” 杜小兰配的虫药,慢慢死亡的庄稼。 前几天凡是撒了那些药的庄稼,现在叶子已经开始打卷了。 表面看,像被太阳晒过了一样。 其实是根系和叶心都开始腐烂了。 丁氏眼里浮现巨大的惊恐,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腐烂,流出脓血。 “浅浅,救我呀,以前是大伯母不对,我错了,我不骂你了。” “那你告诉我,杜小兰给你吃过什么?或者给过你什么东西?” 只要丁氏能够拿出证据,就能将杜小兰关进牢里去。 但丁氏却是瞪着眼睛,不说话了。 第152章 遇险 “弟妹,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兰怎么会做出害人的事儿来。”苏恒茫然。 杜小兰长得好,其实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心里暗暗喜欢过,只是她的身份不好,是名声有瑕的寡妇的女儿。 所以,家里爹娘都不想与她们家结亲。 在山野乡村,美貌是顶不了饭吃的,说不定还会惹来祸事。 再者,杜小兰也看不上别人,只对苏墨阳露笑脸,大家就都歇了心思。 苏恒也是喜欢过的。 此刻听到叶浅浅这么说,本能的不信。 杜小兰是个柔弱的,容易害羞的姑娘,要是有那个害人的胆量,还会被王奎害得名声丧尽,没脸见人吗? 那么好的姑娘,太让人痛心了。 “她害没害人,你娘心里清楚!” “要是不说,我可就走了,找不出毒药的成分,我也无能为力,大伯母就跟王奎娘一般,慢慢等死吧!” 什么? 王奎他娘也是中毒死的? 丁氏更怕了。 她一开始不相信是杜小兰害她,她没和她结仇啊! 现在听到王奎娘的死,却开始疑虑了。 “可我没害过杜小兰,王奎娘骂过她,我没骂啊,我不过是......” "不过什么?" 不过是挑唆她爬苏墨阳的床。 但这个她可不敢跟叶浅浅说。 “你肯定是招惹她了,大伯母,我最后问你一遍,她给过你什么东西?” “我知道!”翠儿突然开口:“给了我娘一个镯子,很漂亮,我娘说以后我出嫁的时候就给我。” 现在听来,这个镯子怕是有毒,吓死人了! “翠儿!你这个......”丁氏想骂,又咳嗽起来,“不是,一个镯子而已,我,我就是戴了一下,怕碰坏了就收起来了,怎么可能让我中毒?” 苏恒忙问:“娘?小兰真的给过你镯子?她为什么给你?” 当然是为了感谢她。 丁氏还是觉得自己没害过杜小兰,镯子上肯定不会有毒的。 “给我看看。” “一个镯子......” "再见!"叶浅浅收拾起药箱:“送葬的时候再来看望大伯母。” 苏恒生气了,朝着丁氏大吼:“不过一个镯子,你拿出来让弟妹看看怎么了!” “好,我拿,我拿。”丁氏爬起来,慢吞吞地掀开被褥。 原来是被她藏在炕洞里了。 “浅浅,若是镯子有毒,你不会,报官吧?” 丁氏捧着木盒,不舍地递过来。 叶浅浅奇了怪:“大伯母不想让害你的人得到惩罚?” “不是,镯子,是我的,不能收走,我要留给翠儿的。” 叶浅浅看着丁氏不舍的眼神,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是怕失去镯子。 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苏恒也是被丁氏气得够呛,一把将盒子夺过来,打开。 “别动!”叶浅浅呵斥一声。 镯子用一个手帕包裹着,看不到模样,叶浅浅戴上橡胶手套,将手帕一层层打开。 “原来是一只碧玉手镯。” “值钱吗?”丁氏目光贪婪,急问。 苏恒瞪视了丁氏一眼,“弟妹,这有毒吗?” 叶浅浅观看了一会儿,没嗅到丝毫异味。 “不知道,再拿两条鱼试试。” 镯子入水,就算有毒,怕也会被冲洗掉,不能再作为证据使用。 叶浅浅用手拿着,放了一半进去。 过了一刻钟,小鱼儿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这镯子竟然没毒? 叶浅浅问丁氏:“只给过你这一个东西?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没有,就这一样东西!”丁氏竟然松了一口气。 看了半天的翠儿此时又开口:“这个镯子怎么和先前不一样,像褪色了一般。” 听她这么说,丁氏也急忙看。 纯粹是怕镯子坏了。 确实是,之前的是一种很鲜艳的翠绿,现在怎么有点暗沉无光? “我知道她用的什么毒了。” 叶浅浅拍了拍翠儿的头,“虽然没礼貌,倒是比你娘眼睛亮。” 翠儿嫌弃地撇嘴。 这算夸人吗? “杜小兰真是聪明,做坏事不留把柄,这毒是挥发性的,抹上一天之内就会散干净,但只要人接触,就会渗透到体内。” 她这毒术并不是小打小闹,竟是像专门习过。 谁教的? “真的有毒!”苏恒大受震撼:"弟妹,能解吗?" “能是能,不过,造成过的损伤是无法恢复了,大伯母虽然死不了,不过身体也是不能像以前康健了。” 搞笑的是,丁氏一边咒骂杜小兰,一边眼睛还盯着那只镯子,生怕她会拿走一样。 叶浅浅将玉镯往丁氏面前一扔。 丁氏慌不迭地抱住。 “可惜啊!这玉镯是假的,不值钱。” 这个时代,玉器只有和田玉,这个玉镯仿的是和田碧玉,虽颜色接近,但光泽暗淡,光下通透没有自然纹路。 不要太假哦。 也就糊弄糊弄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 “你明天去我那拿药,吃了后也就比现在稍微好一些,不会再恶化,原先损了的身体不会再长好了。” 叶浅浅对苏恒说完,提着药箱就走了。 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听到丁氏啖其血肉般的哭嚎和诅咒。 “天杀的杜小兰——不要脸的下烂货,老娘要去告你,扒了你的皮.......” 没有证据,去哪里告? 叶浅浅心思重重,转过弯角。https:/ 突听身后有人喊:“叶浅浅。” 叶浅浅本能的转身。 一股烟雾扑面而来。 叶浅浅急忙闭眼,挥袖后退,鼻端已经闻到生石灰的刺鼻气味。 以前在电视中发生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幸亏她反应够快,饶是如此,也被石灰撒了满身满脸。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这东西腐蚀性强,会烧伤眼角膜的。 用袖子刚擦了一把脸,就感觉到一阵气流冲过来。 叶浅浅深感不妙,侧身一滚,耳中听到棉帛破裂之声。 利刃紧贴着她的肚腹划过,冰凉刺骨。 “救命啊——”她大喊,期待凶手能有所顾忌。 气流再次波动,叶浅浅睁开一条眼缝,正看到一个绿色身影举着匕首冲过来。 风驰电掣间,叶浅浅一把抓住刺过来的手,匕首的尖端正抵在她的胸口。 扎透了衣衫刺破血肉。 第153章 全都要死 幸而凶手的力气不大,叶浅浅抓住后她就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下一刻,叶浅浅就是奋力一脚,将面前的女人踢飞。 她发出一声惨叫。 叶浅浅赶紧爬起来,只是马上感觉到了不对,胸口刺破的地方开始发麻。 中毒了! “杜小兰,你简直是个疯子!” 叶浅浅赶紧翻找自己身上的解毒丹,这当口,又有一阵凌厉的杀气波动,直冲杜小兰而去。 叶浅浅听到杜小兰似被掐住脖子,发出沉闷的呜咽。 接着就是惊恐的叫声。 是有村民听到声音过来了。 叶浅浅擦干净脸,眼睛眯着睁开,就看到迟招正举着拳头朝杜小兰的头砸去。 “迟招住手!” 叶浅浅冲过去将迟招拉开,杜小兰软软的瘫在地上,一阵儿猛烈的咳嗽声后,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十分诡异疯癫。 跑出来的是住在这附近的翠花婶,此刻吓得腿直打哆嗦。 “是杜小兰想要杀我,他是在救我。”叶浅浅指着自己胸口的伤对妇人说。 “哦......哦.....别杀我。” 叶浅浅气闷,身边的迟招却“噗通”一声毫无征兆的躺到地上。 叶浅浅这才看到他的双手已经浮现出一股黑色。 “咯咯咯......叶浅浅,你不是医术高吗?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救他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哦。” 杜小兰声音邪魅,嘲讽又阴毒,流血的嘴角妖冶地翘起。 和之前小白莲形象大相径庭。 叶浅浅给迟招喂了一颗药,气得拿起掉落的刀子:“我先扎你100个窟窿!” 杜小兰竟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抓住傻了的翠花婶,抵在她的脖子上。 “别杀我......别杀我。” “杜小兰,你看过你现在的样子没,丑陋得像个魔鬼!” “魔鬼,魔鬼......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杜小兰被刺激得赤红了双眼。 “叶浅浅,我认识墨阳哥十年,从十岁那年就幻想着嫁给他,你为什么突然冒出来抢走他! 我现在已经脏了,再没有资格靠近他,可我也不让你这样的女人留在他身边,你不配!” 杜小兰拖着翠花婶一步步后退,情绪歇斯底里。 “杜小兰,你觉得苏墨阳会喜欢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吗?将人放了,别再一错再错。”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如果当初是我嫁给了他,我也可以做个好女人,会把全部真心捧给他,会以他为天柔情似水。可是你横刀夺爱! 如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恨你,恨所有人! 都是贱骨头,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你好了,你哪里好,水性杨花,伤风败俗,你的存在就是在给墨阳哥抹黑!” 叶浅浅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麻木。 心知是体内的余毒在作祟,她没时间再管杜小兰,扶起迟招往家走。 杜小兰“咯咯”又笑了几声。 歪头看着翠花婶:“她不管你了,不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吗?现在你们还夸她吗?”https:/ 翠花婶突然猛地转身,用尽力气一把推开杜小兰,一边叫喊着一边朝前跑,只是跑了两步就栽到了地上。 “咯咯咯......都要死,都要死!” 叶浅浅回家之后,就让刘氏和二丫去喊人救翠花婶,并通知里正去衙门报案。 自己则忙着放血驱毒,分析毒药成分。 好在她中的和迟招是一种毒,节省了时间。 对于杜小兰杀人的事,刘氏十分震惊,但她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叶浅浅,和二丫跑出去喊人去了。 里正起初也是不信的,可当村民找到满身黑气已经没了呼吸的翠花婶时,他身子一软。 又死人了。 “走!去杜月柔家!” 翠花婶的儿子抓起锄头,恨意滔天,带着村民就向村西头奔去。 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就看到那边浓烟四起。 “救火,快救火啊——”李婶大哭着喊人。 火势太大了,都要波及到陆良的茅草屋,一点水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房子被泼了桐油,没法灭了。”陆良拉着李婶不让她靠近。 “不能啊,小兰娘刚还跟我说话哪,怎么突然这样了呢!还有小兰,小兰也在里面呀!” 村民赶过来,也都束手无措,惊惧地看着冲天的火焰将杜家的房屋吞噬殆尽。 断木坍塌的声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厉捕头带着一众衙役到时,只剩下一片废墟。 李婶抱着一个小盒子哭得没了力气,“小兰她娘今早给我这个盒子,说是等她死了交给里正。” 里正接过,递给了厉捕头。 盒子里有些碎银两,一封悔过书。 大意是他们母女被村民排挤,女儿又遭遇不测,因此心中痛恨,做了很多错事。 王奎娘也是被她害死的,她带着女儿一起赎罪,把所有银两赔给村民。 厉捕头读完信。 现场静谧无声。 他们想起十几年前的情景,杜月柔刚落户落霞村时的模样。 像一片荒芜中突然冒出了一朵鲜花。 明亮,惹人,又格格不入。 那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的异类,尽管大门不出,足够低调,也还是受到妇人间的嫉恨与排斥。 他们母女这些年来,真的是安分的近乎透明。 这让人几乎都忘了。 杜月柔是个烈性会咬人的猛虎。 直到今天,才露出爪牙反扑,并决绝地将自己焚烧于烈火之下。 村民不知该羞惭还是胆寒,全都麻木着脸站在冒着浓烟的废墟面前,如一根根的柱子。 这大概要成为整个落霞村村民的噩梦了。 里面全都烧成了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厉捕头带人找出来几根烧焦的碎骨,用布包了,带回衙门交差去了。 茂才媳妇疯疯癫癫地过来。 “我碰到杜小兰了。” “她在井边站着。” “我说别跳井啊!” "她对我笑了笑就不见了。" “你们看到她了吗?” 村民静默不语,也没人理会她。 那个村里最漂亮的,笑起来像含羞栀子花的姑娘,已经烧没了。 现在没人把一个疯子的话放在心上,当大家想起这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村里唯一的那口井,里面放置的几百年的长寿龟死了。 第154章 昏迷不醒 在古时,凿井之后,为保证井水的质量,都会放进一只乌龟来检测。 乌龟是一种长寿的生物,类似神兽玄武,代表水,长寿。人们也是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如乌龟一般长寿。 若乌龟死亡,那井水肯定是出了问题。 落霞村的这口井已经存在几百年了,里面的乌龟已经长得洗衣盆那么大,漂浮上来的时候,将整个水面都盖住了。 这在村民心里,无疑是晴天霹雳,大难临头。 最可怕的是,已经有喝过井水的村民相继倒下了。 一时间,落霞村成了不详之地。 县令带着济世堂的闫大夫和白老来查看,测出井水确实含了毒。 此井泉水旺盛,喷涌速度快,若要排空井水,工程巨大。 又因村北已经有了新井,不日就能使用,县令直接让人将井用黄泥填了。 黄泥有粘合作用,这样也防止毒水外流。 水井的事好解决,只是对于十几个村民的中毒情况,却是配不出解药。 “听说陆大夫和百草阁孟大夫联手救治了破腹小童,想必医术在老夫之上,陆大夫可有什么见解?” 闫大夫肃着一张脸扬着下巴眼皮耷拉着看人。 陆良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他,因此装作听不见,只与白老交谈着。 闫大夫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白老现在对陆良十分敬重,两人认真的探讨着毒物的成分。 其实几种成分他们已经分析出来了,只是配出的解药总是差强人意,还是阻止不了中毒的村民渐渐死亡。 那就说明,里面还有一种是他们查不出来的。 “要是......” 陆良忧心忡忡。 要是师父在,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可是,她至今昏迷不醒。 陆良毫无头绪,和白老再次来到苏家。 苏家因为叶浅浅的昏迷,气氛十分低迷,一下子失去了活力。 苏墨阳守在床边已经一天一夜了,光洁的下巴冒出青茬,眼里布满血丝,整张脸僵得如泥塑一般,眉宇间忧思中透着不为人知的恐慌。 素来懂礼的人,面对陆良和白老的到来硬是连眼珠子都未动一下。 “阳哥儿,你放心,你媳妇儿身体绝对没问题,或许就是累了,睡得久一些。”陆良把脉之后,宽慰。 白老也探脉,点头:“确实如此,有些特殊人体,在身体受伤之时,会陷入休眠,这是一种好的现象,往往醒来时,身体比之前都要好很多。” “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师.....你媳妇儿醒来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嫌弃。” 陆良和白老说了几句,看苏墨阳还是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出了房。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迟招都没事了,她咋不醒呢?”陆良奇怪。 “莫非,是她自己不愿意醒?”白老提出怀疑。 “不可能!我.....她和阳哥儿感情好,心志坚定,为什么不愿意醒?” “那,或许真是体质特殊。” 听到二人在外面的谈话,屋内的苏墨阳终于有了反应。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不愿意醒的,是不是浅浅?” “你别离开啊!我需要你,很需要......” “你不是说老天爷会听我的吗?为什么我都说了几百遍了,你还是不醒?” 刘氏焦急地无心做事,迟招像犯了错一般对着西墙面壁。 林哥儿在白老惊异的目光中走来走去,暴躁不已。 恨不得自己也会医术。 二丫带着三丫懂事地收拾家务,一遍遍温热锅中的饭食。 在大家全都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的不安中,巧姐儿却安安静静地在配药。 “巧姐儿,你在配什么药?”陆良忍不住问。 这可是他的小师妹,说不定师父平时谈话中,说过些什么治病良方。 巧姐儿抬头,眼睛里也带了血丝。 “嫂嫂临睡前说,草药好解,矿石难辨。这次她中的毒里面就含了一种叫绵石盐的矿石,很多大夫甚至不知道这种东西,所以想要解毒也无从下手,若中毒,需立马用药冲刷胃肠,不然进入血液会吸附血管壁上,会导致血管磨损破裂而死。” “绵石盐......什么样子?” “透明,无色无味。” “那可怎么治疗?”陆良急问。 “一开始催吐洗胃灌肠,若进入血液,服用维生啥,探酸啥的,服用利尿药物,进行血液净化。” “我明白了,就是让那些东西排出来,用润肠利尿的药物双管齐下!” 巧姐儿赞同点头:“我觉得嫂嫂没醒可能是因为没清理干净,我再给她喂点润肠的。” 井里的毒物不管是不是绵石盐,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一试,陆良跑去找白易商议。 白老看着林哥儿的腿儿已经研究半天了,真的是肢体无变形,行走正常。 陆良一来,他便卑微询问:“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徒弟,陆大夫可收?”筆趣閣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配解药。” ...... 叶浅浅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也不像,倒像是陷进了某个电视剧场景。 她在里面头脑清醒,身体自由却是个局外人。 能听能看,却不能碰触。 她身处一片峡谷,谷中鸟语花香,房屋星罗棋布。 很多人在田野忙碌,他们带着围兜,在收剪药材。 一个鹤骨松姿面庞红润的老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行走在谷中。 “爷爷?” 叶浅浅惊叫。 这个老人长得跟爷爷一模一样,只是穿的是古代的衣服,年龄也更年轻些。 老人慈眉善目,似听到了喊叫,回头望过来。 随即张开手臂,露出舒心的笑:“小浅儿,跑慢些跑慢些。” 不等叶浅浅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小身影冲进了“爷爷”的怀里。 祖孙俩笑得开怀。 叶浅浅心里却难受起来,她冲过去,仔细看着老人。 老人眉毛长长,有几根搭落在两鬓,是人们说的长寿眉。 眉毛间,隐藏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这就是她爷爷! 子桑若谷。 可他怀里的小女孩不是她! 虽然只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奶娃娃,长得很可爱精致,但叶浅浅就是觉得这不是她自己。 “小浅儿,谁让你跑出来的,草药名字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爷爷,浅浅很聪明的。”小女娃奶声奶气得意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啊? 为什么这个孩子也叫浅浅! “爷爷,你认错了,我才是浅浅,爷爷,你看看我!” 叶浅浅急的团团转,但面前像是有屏障一般,将她阻隔在外。 “爷爷,你看看我,别不要我......”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只有一个爷爷呀! “爷爷,我才是浅浅,她不是,她不是!” 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叶浅浅,眼角突然留下泪来。 鼻间发出委屈的抽泣。 苏墨阳猛地攥住她的手,沉寂的眸被光焰点燃。 “浅浅,醒过来,快醒过来。” 第155章 又叫他小秀才 巧姐儿真学了几分浅浅的本事,刚喝了药就起效了。 浅浅终于有反应了! “我是叶浅浅,我才是真正的叶浅浅,爷爷你别走啊!” 苏墨阳更加激动。 “对,你是真正的叶浅浅,子桑若谷是你的爷爷,你快回来,别乱跑,苏家现在才是你的家。” 他先前真的是怕,怕她再一次魂魄离体,离开苏家,再无处寻找。 梦里的叶浅浅眼睁睁地看着子桑若谷疼爱的抱起小女娃,爷孙和睦地离去。 她急得肚子一阵抽痛。 继而,好像所有的感官全部集聚到腹部,身体也不再缥缈无重,有东西拉扯着她急速下坠。 然后,她猛地睁开眼睛。 红罗覆斗帐,四角垂香囊。 这是哪里? “浅浅,你醒了,你醒了!” 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力抱住,力道大得压得她胸疼。 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叶浅浅深觉不妙,挣扎着将人推开,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苏墨阳晃晃眩晕的头,神色惊慌地爬起来,紧跟着跑出去。 叶浅浅解决完民生大事,浑身发虚的出了茅厕。 下一秒惊呆住,只见家里所有人全站在院子里,齐刷刷地看着她,像在恭迎某位大佬。 什么情况? 刚才她在里面......他们全在外面...... 林哥儿:“嫂嫂,你是被憋醒的吗?” “我憋你个......哪个王八蛋给我吃了泻药?” 满嘴大黄的味道,肚子涨疼,这是用了多少量!是想拉死她呀! “嫂嫂,是我。”巧姐儿可怜地红着眼,“我见你不醒,可能身体还有余毒,所以用了润肠药,是不是用多了?” “呃......还行。不过我的毒没经过肠胃,是直接进血液里的,不需要泻药......” 本来就虚,这下更虚了。 可叶浅浅也不忍心喷击巧姐儿。 苏墨阳已经上前来,揽住她腰。 “别说了,回去休息。” “对,看你脸白的,快回去躺着,娘给你们端粥去。”刘氏喜得擦眼角,匆匆跑到厨房去。 其他人赶紧识趣地躲走,只有林哥儿,回了好几次头偷看。 见走了几步,嫂嫂身子一歪,大哥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他嘴里发出一声欠扁的“呕吼~”。 叶浅浅端详着苏墨阳憔悴的脸,心疼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昏迷了很久吗?” 第157章 水井完成 “可是生我的气?” “是我没说明白,我,我没幻想过别人,在梦里亲吻的也是你。” “就是那次,那次在野桃树底下,你趴到我身上,我晚上就做梦了,梦到我们亲吻......” 苏墨阳眉眼焦急,看着叶浅浅眼里又流出泪来,更是手足无措了。 “我发誓,除了亲吻,真的没幻想过别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 "梦遗吗?"叶浅浅睁大眼睛。 苏墨阳羞臊点头,不敢再看她。 “你大早上爬起来洗裤子那次也是我?” 苏墨阳头低得更深。 叶浅浅拼命想那次之前,他们做了什么? 哦,浇柳树的时候,他曾压在她身上。 血气这么旺盛的吗? “你那么早就对我有了心思,还是只是生理反应?” 苏墨阳猛地抬头,眼神受伤,似被羞辱了:“我怎能对不喜欢的人起那样的反应!” 怎么就不能,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跟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这话意思就是,那时候就喜欢了? 不可能吧? 她那会儿才刚来! “我记得,你那时候是讨厌我的吧?还让我吃花生害我?” “那时候......”苏墨阳百口莫辩。 那时候是试探。 成亲之时,岳父就交代过,叶浅浅吃了花生脸上脖子会起红疹。 她行为举止都不似之前,最主要是眼神,和以往判若两人,他一眼就几乎认定她不是叶浅浅。 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越看越不对。 所以才...... “是那之后,才喜欢的。” 他深深地看着她,也让她明白,他喜欢是现在的她,和以前那个没有丝毫关系。 叶浅浅疑惑,还是觉得他喜欢的有点突兀。 太快了。 “你胸口还疼吗?”他又问这个问题。 “不碰不疼。” “那我轻轻的,不碰到。” 苏墨阳慢慢俯身,在叶浅浅咕噜噜睁大的水眸中,薄唇覆了上去。 小秀才,以前的猛劲儿呢? 确定关系后,竟变得有礼起来了。 村里没有干净水喝,那口刚打的井就成了众所瞩目的事儿。 只是污水排出,井壁冲刷好,曾师傅应叶浅浅要求封住井口后,村民不安起来。 里正正要去找叶浅浅,就见她提着一个桶过来了,还有曾师傅等三个打井师傅。 他们抬着一根带长长铁管的厚重铁具。 “阳哥儿媳妇,这是弄啥?” “里正叔,咱们这口井,和别的井不一样,叫压井,你等着看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知道啥呀,他只知道封住了井口没法打水! 可这是人家出钱打的,他只能着急。 铁管顺着孔洞伸进了井里,这口井有将近18米,铁管是15米的,全都伸进去后,铁具就蹲在井口上。 曾师傅再次用搅拌的碎石将铁具和井口联合封住。 此时,是真真正正的将井给封住了,想下毒都不可能。 只是,这怎么打水? 村民都快急死了。 现在全村可就指望这一口井了。 “苏娘子......” "大家别急,都回家拿桶去吧,拿桶来我给大家演示怎么取水。" 叶浅浅信誓旦旦,声音清亮坚定,大家纷纷听话的回去拿水桶。 出水的龙头底下,还修了一个小小的水池,正好放桶用。 叶浅浅将提来的水桶放到龙头底下。 所有人全围过来,包括曾师傅。 虽然他按照要求加了这么个东西,但其实一点都不清楚怎么用。 “这是压井,是利用水压将井里的水抽上来,大家看好了。” 叶浅浅倒了点水进了铁灌,铁灌里面是一层橡胶活塞,倒水就是将活塞上面完全密封住,使上面的空气不会向下流,反复压几遍,就会抽上水来。 “若长时间不用,需要倒引水,然后快速按压手柄。” 叶浅浅连续快速压了几遍,很快,水管上水了,呼啦啦很快倒满了桶。 所有人惊奇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就是这样,来,谁先试试?” “我!我!我!”里正先大喊。 “行,只要上了水,慢慢来就行。”叶浅浅让出位置。 里正压了之后,村民全沸腾了,一个个抢着试。 “这水井好啊,什么脏东西都进不去!” “还不担心危险。” “还轻快,孩子都能来打水。” “还可以直接在这洗澡!” 总之,这口井很快成了村民的团宠,之前被毒井搞得惶惶不安的心此刻也落地了。 苏家在村里的地位空前高涨。 里正将石碑立于井边。 元光井,大燕康顺二十五年秋,启用。 曾师傅带着人又将苏家的井用同样的办法安好了。 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当初叶浅浅的话。 这是要成就他呀! “苏娘子,不管如何,您和苏相公就是压井的祖师爷,我给你们磕头是应当的。” 曾师傅拿着叶浅浅交给他的图纸和活塞制作方法,带着两个搭伙磕头。筆趣閣 “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井面世以后,肯定很受欢迎,就是之前的井都可以改造成压井,你以后怕是有的忙。 希望你能将压井的技术发扬出去,让燕国百姓的生活更上一层。” 曾师傅听闻,心内敬重,郑重地答应。 苏家人全围着这个稀罕人的压井。 “嫂嫂,这可真神奇啊,真的是连孩子都能打水了。” 林哥儿舀了一瓢井水泼到脸上,“再也不用舍不得用水了!” “是个好东西,是个好东西。”刘氏抚摸着水龙头,看着源源不断的水,惊叹。 巧姐儿也开心,这个水井真好。 没有任何危险,出水好快。 二丫和三丫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现在,压水成了家里人最喜欢做的事。 浇菜,洗锅碗瓢盆,把家里又是一遍不要钱的清洗。 叶浅浅又让曾师傅在水池口挖了一条排水沟,污水能直接排到院外。 这样算是全都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再建设个小洗澡间,就不用在卧室洗,弄得满地水了。 听到叶浅浅询问哪去找个造房工人,曾师傅当即开口:“咱们兄弟就能干,平时不挖井,就是给人建房子,苏娘子是想建个什么样的?” 是认识的熟人,那可太好了。 叶浅浅说了自己的需求,首先地面肯定要整洁干净,用石板铺就可以,要带着排水口,通风口,墙上装搭衣架子。 曾师傅又学到了,立刻去买青石青砖。 第158章 再成一次亲 三个师傅一天就将洗澡房建起来了。 他们不想收钱,叶浅浅还是给了1两银子。 有了洗澡房,那就方便了,叶浅浅在里面又安置了一个水缸,烧了热水,兑好温度,用瓢舀着冲洗。 虽然还不是很畅快,但总比不舍得用水的时候强多了。 苏墨阳不放心家里,隔了一天傍晚又回,见到水井也是大感惊奇。 看向叶浅浅的目光敬佩不已:“果然是让人能高兴的蹦起来,比镶金镶银的还实用。” 这个水井,必然很快能风靡大燕,太实用了。 刘氏听了就笑:"你倒是蹦起来娘瞧瞧,快去洗澡间好好洗洗,水多的是,可劲儿用,还有浅浅做的香皂,抹上香喷喷的。 洗完了早点睡。" 叶浅浅咧嘴笑了笑。 婆婆这么说,在她听来就是带了某种暗示了。 因为她今天见婆婆进了他们的屋子,把床四角香囊里面的心愿都换了。 全换成了早生贵子,鸾凤和鸣,鸳鸯璧合,花好月圆之类。 而且她今天真的不吃肉了,怎么劝说都没用。 她看了一眼苏墨阳,想着让他劝劝。 却见苏墨阳也正在看她,那目光比天上的月还要动人,潋滟芳华。 勾魂夺魄。 叶浅浅心头一颤。 “林哥儿,还出来干什么,快回你屋里去,今天都早点睡,不许出动静,你哥要早起去书院。” 刘氏训斥着林哥儿。 “我撒尿都不行了,娘你干啥呀!” 刘氏上去就照头一巴掌:“说话这般粗鲁,你哥以前怎么教你的,快点解决回来睡觉!” 叶浅浅咬着唇皱着眉头回了屋。 躺床上凝神听了一会儿。 听到了巧姐儿和三丫说话的声音,听到了林哥儿撒完尿回屋对着迟招抱怨的声音。 对了,还有迟招! 这可是个耳聪目明的家伙,肯定比她听到的更清晰。 在这种环境下圆房? 老天,她做不到啊! 叶浅浅拿起枕头蒙住头,呜呜两声。 再悄无声息,也会闹出点动静来的吧,她不想被人听到,也不想憋着自己。 苏墨阳应该听出来了吧,那眼神真特么勾人。 枕头被抽走。 苏墨阳湿着头发皱眉看着她。 “你怎么了?” 那双狭长的桃花目此刻蒙着一层雾气,发尾垂落在胸口,水渍氤氲着白色寝衣,白皙的脖颈在烛光下镀上一层朦胧。 像漫画里出来的妖孽少年。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 少女躺得随意,身体舒展,发丝铺陈,目光轻眯着,带着迷离,还有一丝审视。 眼珠藏在长长的睫羽下,偶尔左右转动,令人难以捉摸。 像呆萌白兔,又狡黠如狐。 真是好令人喜欢。 “娘的话,你别在意,我们现在就很好。” 苏墨阳嗓音清润,目光诚挚:“我很满足。” 这就满足了? 可她不满足。 不得不说,中国的先人们选择红色为成亲的色调是十分符合科学的。 只看着就觉得令人觉得欢喜,痴迷,火热,勾得心蠢蠢欲动。 可和他成亲的不是她。 她不满意。 其实她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 爷爷从小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式教导她的。 只是长大以后,她可能因为周围环境有点长歪。 不过,只流于表面。 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 比如,先有明婚正娶,才有夫妻恩爱,鸾凤和鸣。 “我们再玩一次成亲游戏你觉得怎样?”叶浅浅随意问。 苏墨阳先是一怔,眼里有什么划过。 很快沉声道:"成亲不是游戏。" “不过,先前确实有些儿戏,过程也不顺利,我觉得,再成一次亲才好。” “啊?你真这么想的?不觉得这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我跟娘说一下,然后准备准备。” “别,别别......”叶浅浅翻起身来,“我开玩笑的,你别告诉娘。要不,咱两个就在屋里拜个天地,意思一下就行了。” “不可以,你别管了,我来准备。” “真的不用了。” “浅浅,要不然,咱们在城里买个房子吧?”苏墨阳突然道。 在城里买房子? 跨度有点大,叶浅浅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墨阳不是开玩笑,他继续道:"你经常往城里走,有时候若是累了,不想回来,就可以住在城里,我下了学也可以过去,偶尔住住还是很方便的。" “方便什么?方便幽会吗?”叶浅浅本能想到这个。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不是嫌客栈脏吗?咱们自己的家,就不脏了......要不就在书院附近,我知道有一处很幽静的小院......” 他说着说着,手已经捧住她的脸,额头抵上她的。 蔷薇花的皂香味涌入鼻端。 叶浅浅受到蛊惑一般:“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院子很小。” “有花,有水,有两间房,前主人是万博书院曾经的夫子,夫妻二人,相伴三十载,白头齐眉。如今荣退,投奔儿女颐养天年去了。” 他的吐息就在唇边,唇瓣张合,灼热喷洒。 是这话太蛊惑人心,还是他的人太撩人心。 叶浅浅已经分不清了。 “我要,我要这个院子。” “好。我去定下,不过还要娘子去付钱了。” 说完,他唇就压上来,红色床帐中,身影缓缓躺下,暧昧的吮*吸声响起。 ...... 隔日,董芳菲再次来了落霞村。 李文航身体已经大好了,只要不是太劳累,腰部没啥酸疼的感觉,这些日子,二人都在为店铺重新开业做准备。 现在只等叶浅浅去做最后的规划了。 “二丫,三丫,巧姐儿,走,跟嫂嫂去城里。” 叶浅浅喊上几个丫头,和董芳菲一块儿去了店铺。 巧姐儿是去过一次的,还算镇定,二丫和三丫都没进过城,激动的脸发红。 特别是二丫,已经意识到这就是表嫂给她找的活计了。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又激动又忐忑不安。https:/ “二丫,别紧张,城里人和乡下人没什么区别,你这些日在家表现的就不错,从容,微笑,真诚,记住这几点就可,至于语言的技巧,是要慢慢练的。” “是,表嫂,我会认真学的。” “嗯,若做得好,一个月的银钱就能给家里打一口井。” 叶浅浅知道她很喜欢压井,眼神都透着希望家里有一口井的意思。 因此,直接用这话来激励她。 果然,二丫眼睛倏然一亮,斗志激增。 进了衣衣不舍店铺之后,几个丫头全被美轮美奂的衣服震惊了。 就连巧姐儿也是。 上次见过的小裙子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还有更美的。 它们被挂在墙壁上,穿在假人身上,每一件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层层叠叠的花边绕在脖颈处,衣袖处,下摆处。 有淡粉,紫,流光各种颜色,搭配得艳而不俗,美而不妖。 走在其中,犹如漫步在百花齐艳的花园。 “女人如花,有的高贵,有的清雅,有的恬静,有的火热,每一个女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就如这衣服,各有各的美。” “根据客人的气质为其推荐最合适的衣服,就是一个导购要做的事,我们还需要再招几个姑娘。” “我要统一做个上岗培训。” 第159章 招人宣传 姑娘好找,董芳菲一张贴出招聘布告,上面优厚的条件立马吸引了一群人来。 叶浅浅亲自把关,挑选了三个五官不是很出色,长相却令人舒适的女孩。 张云,李晓月,孙菲菲。 加上二丫就是四个姑娘。 “我会给你们培训三天。” “第一天,培训你们的仪容仪表,接待人的礼仪和话术。” “第二天,是咱们服装的特色和理念。” “第三天,是如何引导客人在店里最终完成消费以及之后的二次消费。” “培训完之后第一天上岗,是去街上发传单。” 叶浅浅拿出之前做的传单分给她们看:“发给那些看起来有购买能力的姑娘和年轻妇人,或者带着女童的妇人,并做简单介绍。” 因为很多人会不识字。 “丑话说在前头,上岗之后,咱们店会给你们七天的试用期,若这七天之内,你们不合格,那很遗憾,不会录用,也没有钱可拿。 若被录用,那这七天的佣金会被计算上,并和你们签约正式雇佣契约,每个月享受300文的底薪加你们售卖的提成。” “如果你们能接受,那明日咱们就开始,如果不能,现在就说,我们再另外招人,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叶浅浅选人的时候,也大体问过这几位的家庭背景。 除了张云家还好一点,李晓月和孙菲菲家都是十分困难的,但家里糟乱事倒是都没有的。 听到此话,三人都有些不自信。 张云问:“老板,我听着好难的样子,我从小就不是很聪明,怕干不好。” 叶浅浅笑道:“只要你敢说话,敢去做就不难,你能问我这个问题,我就觉得你很棒。还有,叫我叶姐姐就好。” 张云羞涩脸红,“叶姐姐,那,那我愿意试试。” 李晓月和孙菲菲也松了口气,都表示同意。 “那好,今日你们就回去和家里说一声,明天咱们正式开始培训。” 三人走了以后,董芳菲崇拜地对叶浅浅竖起大拇指。 “叶妹妹,你说得真好,感觉十分精通商道,你爹真的只是个米铺老板吗?不会是隐藏的大富商吧?” “真的是米铺老板。” "那你这是天生的经商奇才啊!" “都是拾人牙慧,你和姐夫才厉害呢!我真是没想到,衣服会做得这么完美,再给你两张图纸,让姐夫给做两身男装呗!” 叶浅浅有点厚颜无耻,实在是李文航的手艺太好了。 “哈哈哈哈,这是给妹夫的吧,做,必须给做。” 说实话,做男装可比做女装容易多了,起码那些零散的小缀饰就不需要。 说不定店里以后也会上男装呢! 董芳菲看了看两张纸,“啧啧”两声。 这又要让相公如获至宝了。 “对了叶妹妹。”董芳菲皱了眉头,“最近陈家布莊像走了大运一般,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写了个狗屁文章,吹得他家布天上有地下无的,现在那厮可神气了,真是气死人。” “你才王八羔子呢!” 董芳菲:“......” "你等着看吧,物极必反,他已经走在悬崖上了。" 叶浅浅没多做解释。 看着自己带来的三个丫头,全都在围着布偶瞧。 果然,布偶的杀伤力对女人孩子是无敌的。 董芳菲拿出三个小猪仔给了一人一个。 “好了,董姐姐,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叶浅浅顺手拿了一沓宣传单,用炭笔画了几下。 她心想着,时间还早,正好可以喊着苏墨阳吃饭。 离开铺子,几人一路溜达着就去了万博书院。 路上买了几根糖葫芦,怀里的小猪仔几次被人拦住询问。 叶浅浅随手给她们一张宣传单。 “九月五日,衣衣不舍女装店开业大促销,拿着这传单过去,衣服半价销售,买衣服就送这种小玩偶,不买也送其他的小礼物,要早点去哦,去晚了就被人抢走了。” 开始是叶浅浅说,后面就是二丫介绍了。 到书院的时候,二丫已经由紧张结巴到十分熟练了。 “怎样,不难吧?” “不难。”二丫精神振奋,如果不是宣传单没了,她还会继续发呢! 叶浅浅拿的宣传单上,都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一个2。 若是这些人拿着过去,就由二丫接待,卖了提成也算她的,这样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苏墨阳以为是叶浅浅一人来呢,出来一看,好几个。 顿时有点哀怨,默默地撇了叶浅浅一眼,带着她们去吃饭。 迟招透明人一般在后面跟着,叶浅浅目光扫过来时,他就扭头看向别处。 他怕主母再让他笑。 “相公,房子定下了吗?”叶浅浅勾勾苏墨阳的小拇指。 “定下了,需再付二十两,还有,我想重新翻修......” 叶浅浅一下拿出五十两塞他手里。 “你不去看看吗?” “不看了,你说好的肯定好。” 苏墨阳抿唇一笑,也好,等他将房子全都修整好,再带她去。 她一定会喜欢的。 路上,再有人问玩偶,二丫也会不厌其烦地对人介绍,最后还不忘说一句:“到店以后就说找刘二丫,我能给你们送个小礼物,不过要尽早,晚了小礼物就分完了。”https:/ 叶浅浅满意地点头。 “二丫,你好好做,我觉得你前途无量。” 苏墨阳也很意外。 他记得二丫刚到苏家的时候,可是很木讷寡言的。 没想到跟着浅浅几天,就完全变了样儿。 二丫被夸,欣喜一笑,自打她到了苏家,屡次被表嫂夸奖,人已经变得越来越自信。 “不过,你这个名字,也太儿戏了,要不让舅舅重新给你们姐妹改一个吧。” 叶浅浅觉得二丫做个乳名就行了,做正名就不好听。 “表嫂给取一个吧,上次我回家,爹和娘交代,我和三丫的事表嫂和姑姑都能做主。” 这舅舅舅娘心真大,也不怕她把俩闺女卖了? 叶浅浅就看苏墨阳。 大才子在这呢,让他取。 “刘琼琚,刘琼瑶,刘琼玖。” 叶浅浅初听,觉得还不错,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这名字出自《诗经》。 第160章 弟弟被欺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泛指男女,亲人,朋友之间的情谊,要有往有来,珍惜维护,方能长久。 二丫自然不懂其中意思,就是觉得很好听。 连大姐的名字都改了。 叶浅浅给她解意:“都是美玉的意思,寓意一切美好的事物。” “谢谢表哥表嫂。”二丫感激道。 苏墨阳神情淡淡,“你大姐的事儿,我也寻人打听着,先前她待得那家已经搬离了安阳城,走时并未带仆从,不知又落到何处,不过只要在安阳,总能找到,你们也别太着急。” “是,表哥,我会跟爹娘说的。” 二丫眼睛湿润,三年不见,大姐不知怎样了。 希望她平安无事。 几人在一家家常菜小饭馆用过了饭,一出门,迎头就跑来一个毛躁小子,差点将跑前面的三丫和巧姐儿一块儿撞翻。 幸亏迟招一手拉一个,将俩孩子提了起来。 不过那小子就不幸地趴到地上,膝盖重重地与青石路碰撞。 “臭小子,你倒是跑啊你!摔不死你!” 身后跟来了四五个十几岁的小子,一边咒骂一边一脚跺在想要极力爬起的男孩身上。 苏墨阳目光一凝,突然上前,一脚将跺人的两个小子踢开,并伸手将地上的男孩拉起。 叶浅浅以为他是讨厌这种霸凌行为。 等他将人拉起才发现,男孩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叶城城。 那张与叶大明相似的圆脸上都是淤青。 此刻膝盖又受了伤,站都站不稳的靠在苏墨阳身上,不过眼神却倔强又凶狠的看着那几个人。 “你是万博书院的学子?别管这个坏种,他不是个好人。” 穿着绿衣服的小子看见苏墨阳身上的穿着,态度不敢太过分,指着叶城城气愤道:“他诓骗我们去酒楼吃饭,吃完了不付钱,害我们被酒楼的人扣了一天!” “为何他付钱?”苏墨阳冷声问。 “他答应的请我们吃饭。” “为何请你们吃饭?” “这,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答应的。我们素来敬重万博书院的学子,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还请不要插手此事。” 绿袍小子年龄不大,倒是市侩,说话带着江湖气。 “龙找龙,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你也不看看你们什么德行,跟谁交朋友哪?” 叶浅浅以前就见过这几个人欺负过叶城城,没想到现在还欺负。 “谁他娘......呀,是姐姐呀!姐姐竟然变得这么好看了,差点没认出来!” 绿袍小子惊讶地看着叶浅浅,开始变得嬉皮笑脸:“姐姐,你是知道你这个弟弟的,烂泥一样,还总惹你生气,这不,我一直替你在教训他呢!” 周围几个小子全都嘻哈哈地附和,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叶浅浅和巧姐儿看。 叶城城眼里露出讥讽与耻辱。 苏墨阳浑身涌出一股寒气。 他将叶城城交给迟招。 “姐夫。”叶城城不安开口唤了一声。 姐夫? 几个小子惊讶地看向苏墨阳,又扭头看叶浅浅。 姐姐,姐夫? 叶城城的姐姐成亲了,姐夫还是万博书院的学子? “他们是否经常欺负你?”苏墨阳问叶城城。 叶城城紧闭嘴巴。 叶浅浅骂:“问你哪!哑巴了,是不是整天欺负你?” 咦? 叶浅浅自己也觉出奇怪,这话冒出得好自然,就像叶城城真的是自家弟弟一般。 血缘关系作祟。 叶城城怒吼:“是又怎样!你替我还回去吗!?” “还哪!被打了还不还手,傻子吗?” 叶浅浅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把面前的绿袍打了个提溜,脑袋被扇得直冒金光,眼睛直愣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敢打人?”其他几个错愕地指着叶浅浅。 "我怎么不敢,我打得你们爹娘不认识信不信!"叶浅浅上去一脚一个就将这些不中用的踹翻了。 “什么东西,敢欺负我弟弟,瞧你穿的什么玩意儿,一身绿皮跟只蛤蟆一样,还有你,腰上别的什么?斧头帮啊,要砍柴去啊?” 叶浅浅一脚一脚,专往穴位上踢,绝对疼死又不留重大痕迹的那种。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嗯?你爹娘养你们是让你们出来祸害人的?叫什么叫?这点疼都受不了,学什么江湖人?” “姐姐饶命,不敢了,以后不敢欺负叶城城了!”几个小子龇牙咧嘴,疼得求饶。 叶浅浅真要教训人,连李刚那样的壮汉都能疼得受不了,何况这几只小瘪三。 “谁是你姐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孬种弟弟!” "姑奶奶,女侠,我们错了......厉捕头,厉捕头救命!" 绿袍小子突然看到街角过来的厉捕头,连忙求救。 叶城城看到这样的叶浅浅都惊得忘了眨眼。 这是叶浅浅吗? 最初就是因为维护她,他才惹上了这几个孙子,可他被打得半死时,她却和这些孙子一块骂他,还说他是贱种! 她欺软怕硬,毫无廉耻,姐夫也是被她死缠烂磨求爹讨来的。 这样自私的人,会为了一个从小不和的弟弟出头? 他不信。 说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招。 “怎么回事?”厉捕头带着两个衙役过来询问。 “厉捕头,救命啊,叶浅浅要杀了我们!” 几个小子涕泪横流爬过去抱住厉捕头的大腿,被厉捕头嫌弃地踢开。 “又是你们几个惹是生非的小子,我信你们才怪!是不是想去牢里坐坐?” 厉捕头狠话说完就和苏墨阳打招呼:“苏公子,苏娘子,是不是这几个兔崽子惹了你们,需要将人提回去审问吗?” 开玩笑,人家苏公子风度翩翩,万博书院的头号才子,会因为这几只苍蝇自毁前程? 真不认识自己几斤几两。 “几只苍蝇”惊呆,看着厉捕头甚是客气地跟苏墨阳交谈。 这才知道,这个学子还不简单。 “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 苏墨阳盯着他们,沉声警告。 “苏公子,我们不敢了。” 几个人缩着肩膀,在厉捕头的允许下,捂着肚子跑了。 叶浅浅蹲下身给叶城城上药。 裤子都摔烂了,两个膝盖血淋淋的,白白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你不愿意上学,就去学点功夫,好歹还不能被人欺负。” “你自己不学无术的,还好意思教训我?” 叶城城不领情,拨开叶浅浅的手,站起身就走。 第161章 过肩摔 他这个样子,叶浅浅怎么放心让他自己回家。 可叶城城压根就没想回家,被打成这样回家又会被爹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 他受够了! 眼见他要拐进一个巷子里,那根本不是他回家的路。 苏墨阳让迟招拦住了他。 “叶城城,你要去哪?能不能别让你爹担心?”叶浅浅又朝他吆喝。 叶城城嘲讽:“你说错了,那不是我爹,是你爹。” “好了,城城,你姐姐也是为你好,姐夫送你回家。” “姐夫,我,不回去。” 叶城城面对苏墨阳,倒是规矩,脾气收敛,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相公,你回书院吧,别管他。” 叶浅浅就不信了,一个问题少年,她还管不了? 喊了一辆马车过来,她招呼三个丫头上车。 叶城城倔着脸,以为叶浅浅不管他,这就要走了。 可谁知,叶浅浅扯着叶城城的衣服,十分粗暴地也将他推上了马车。 叶城城比叶浅浅小两岁,现在的个子和她一般高,身体也不壮实。 现在也不知被按住胳膊哪里,一时竟使不上半丝力气,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叶浅浅扔到了马车上。 “叶浅浅,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城城狼狈的低吼。 眼前三个丫头片子瞪着眼睛看着他,脸都要丢尽了! 他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有这样的姐姐! “迟招,你去叶家跑一趟,就说叶城城在苏家玩几天。” “叶浅浅!”叶城城抗议。 “大叔,去落霞村。” 苏墨阳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里出现一抹沉思。 浅浅对这个弟弟,很熟稔自然。 若说血缘因素,有点牵强。 那是因为什么? 马车到了苏家,叶浅浅又将叶城城提溜下来。 天杀的,她的力气何时变得这么大! "叶家哥哥,我扶你吧。" 巧姐儿见他膝盖伤得那么厉害,有点打晃,就想到了林哥儿,赶紧扶住他。 “不用。”叶城城僵硬地拂开巧姐儿。 叶浅浅毫不客气:“进去,要是不听,现在就送你回家,让爹教训你!” 叶城城一肚子气,一癫一癫地跟着进去,脸色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叶城城?”林哥儿大喊:“你也瘸了?跟人打架了?没打过?” 叶城城只在叶浅浅成亲当天见过林哥儿,俩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跟他一点都不熟。 这屁孩子上来就揭人伤疤,真是比姐夫差远了! 更是气得不想说话。 刘氏哎呦一声,“城城这是咋了,流这么多血?快坐着婶子给你拿药去。” 巧姐儿给他搬了凳子,二丫端来了水。 林哥儿又过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新的,我娘给我做大了,你穿应该行。” 其实是刘氏故意做大的,想让他多穿两年。 叶城城有点不自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家人怎么对他这么好。 不是应该讨厌叶浅浅,顺便也讨厌他吗? 爹之前让他来看看姐姐过得怎么样,他亲眼看着姐姐像个恶妇一般骂着小叔子,还对苏家婶婶指桑骂槐的。 弄得他都没脸进去,转头就走了。 难道爹说的是真的,姐姐在苏家很受宠? 宠一个恶妇? 不是被她吓的吧。 叶浅浅去了厨房,下了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还打了一个荷包蛋。 早听到叶城城的肚子咕噜好几次了。 叶大明确实偏心了点,姐弟俩自小地位就不平等,宠女不宠男,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真算得上奇葩。 记忆里,叶浅浅没少欺负这个弟弟,以至于让他变得越来越不服管教,也是怪让人心疼。 “吃吧,你要不想爹知道你打架,就在苏家待几天,好了再回去。” 叶浅浅放下面,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喊着二丫去了房间。筆趣閣 这一待,就是半天。 谁家媳妇儿这么任性,家里活也不干,婆婆也不伺候。 偏偏苏家婶子和一家子小的一点意见也没有,还是对他嘘寒问暖,期间苏婶婶还洗了几个小水梨送到了她屋里。 这,这,不是颠倒了吗? “城哥,我嫂嫂那么厉害,你没学个一招半式的吗?要是学了,怎么会被人欺负。” 林哥儿在院子里练着一种奇怪的功夫,说是叶浅浅教的。 他看着,像在耍猴一般。 "她会个什么,你被她骗了。" “嘿。叫你一声哥是看在我嫂嫂的份上,你可别逼我削你。” 敢说他嫂嫂坏话,亲弟弟都不行。 叶城城哼了一声,屁孩子,比他还矮一头呢,大言不惭。 “不服来比!”林哥儿挑衅。 他练了几天格斗,嫂嫂说是防身必备,几招就够用,正好试试成果。 叶城城也早看他不顺眼,颠着腿上前。 反正俩人腿都不行,公平。 只是,叶城城刚靠近林哥儿,还未有动作呢,就被林哥儿一把抓住手肘,同时侧身,用臀部顶住他的腰部,一个半蹲使力。 叶城城就从林哥儿的肩上摔了出去。 这叫过肩摔,利用的是人体杠杆原理,不需要使多大力就能完成,是最实用的格斗技巧之一。 但叶城城不知道,躺在地上眼睛望天,都被摔懵了。 林哥儿兴奋得不行,他成功啦! 下一刻,刘氏已经拿着笤帚疙瘩过来,照着林哥儿的屁股就是一下子。 “混账玩意儿,竟还欺负起人来了,你看我不把你的腿重新打断!” “娘,不是,我们是在切磋,切磋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就看到你在这欺负人!” “娘,娘......”林哥儿左躲右躲。 叶城城爬起来,“婶子,你别打了,我们真的是在切磋。” 切磋啥呀,他哪里会半点功夫,连个10岁的孩子都不如。 “林哥儿,你能不能教教我?” 刘氏见俩人真是在切磋,这才算完,又柔声慢语叮嘱叶城城别心急,等腿好了再学啥啥的。 “真不知道谁是你儿子。” 刘氏一走,林哥儿捂着屁股嘟囔。 又对叶城城道:“你不是瞧不起我嫂嫂吗,那还学她的功夫,我才不教。” 然后将上衣一脱,去了压井边,呼哧呼哧就压出水来,拿着毛巾擦脸擦肩。 简直不要太豪爽。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一压就出水。 叶城城又被吸引了。 第162章 新员工培训 叶浅浅第二天带着二丫去了衣衣不舍铺子进行新员工培训。 人全都齐了,李文航单独坐在一张桌子旁,手中拿着笔记录。 叶浅浅一身利落窄袖对襟服,头发盘起,带着一只红珊瑚珠簪,唇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整个人精神干练,美丽大方。 她轻轻喉咙,声音干脆有力:“好的,我们开始。” “先说一句废话,不管以后你们能不能在衣衣不舍做事,能不能长久做事,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培训的东西,会让你们受益终生,所以,好好听,用心记,这也是对我的一种尊重。” 董芳菲以及三个姑娘不由自主的直起腰背。 “好的,人与人良好的沟通,从自我介绍开始。我先来。” “我叫叶浅浅,今年16岁,已经成婚,现在是衣衣不舍店铺的营销掌柜,你们可以叫我叶姐,我负责咱们店铺的服装设计,一系列宣传以及售卖方案,若是谁对衣服有什么小想法都可以对我提,不过,我不会常在店里,店里的一切还是由董掌柜处理。 我的介绍结束,下面由董掌柜做介绍。” 妈呀,虽然董芳菲平日里与客人聊天还算巧舌如簧,可这么正式还有点紧张。 她学着叶浅浅的方式说了一遍。 李文航低头笑了一下。 她也有局促的时候。 “下面由李......”董芳菲瞪着李文航,突然卡壳,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叶浅浅接口,“李管事。” 李文航开口:“在下李文航,是董掌柜的夫君,目前主要负责服装的制作,并不管前厅之事,店里还是由董掌柜负责。” “介绍结束。” 有个男人在这,还是个清润公子,除了二丫和神经大条的张云,孙菲菲和李晓月都有些局促脸红。 接下来就是二丫介绍了,声音虽然紧张,但也没卡壳。 叶浅浅满意点头。 表现最好的当属孙菲菲了。 只是说完后,朝李文航瞄了一眼。 令董芳菲十分不喜。 接下来继续培训,大家也都彼此认识了,叶浅浅又讲了一个故事活跃气氛,大家放松了不少。m..nět 第163章 开业 叶浅浅会做饭,做得比苏家婶子还好吃,他以前都没吃过的。 叶浅浅会医术,会教导巧姐儿对着一块儿猪皮练习针灸,还会给苏家婶子按摩,相处得跟亲娘俩似的。 恐怕苏家人对她好并不是先前他以为恐吓之类。 叶浅浅还爱笑,笑起来明朗大气,露着牙齿一点不做作。 除了她的容貌没变,他找不到以前的影子。 是因为姐夫的原因吗? 姐夫把她教得这么好了? “叶城城,不要这么打量人,很不礼貌。” 叶浅浅又要带着巧姐儿她们一块儿出去,她们还打扮得很好看,特别是她和巧姐儿,皮肤白,长得又好,一打扮像大家小姐。 这几天,她天天出去,也太随意了。 今天又这样打扮,到底出去干什么呀! “你要去哪里?” “去城里有事儿。” “我也要去。” “还有我,还有我,嫂嫂,你不能重女轻男啊,我都没去过城里几次,你也带我去开开眼。”林哥儿大叫。 叶浅浅有点头疼,女装店都是女人,林哥儿小还凑合,叶城城在这个时代都快到娶亲的年纪了,万一冲撞了哪个小姑娘。 “改日吧。” “不行,我就要跟着。” 叶城城叛逆劲儿上来了,还朝着林哥儿使了个眼色,几个姑娘家打扮的这么好太不安全了,万一碰到街溜子,他得替姐夫好好看着。 “牛车坐不下。” “我们跟在后面就成。” 叶浅浅嗤笑一声:“你们俩是不是没跟你们的腿儿商量,它答应吗?” 俩人顿时像被踩住了尾巴,苦了脸。 “行了,去村头看看,要是有道叔的车也在,就一块去,把娘也叫上吧!” 反正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全家一块出动吧! 叶浅浅又想,现在也不缺钱了,是不是该买辆马车? 可是谁赶车呢? 林哥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刘氏也连忙去换了一身新衣服,头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喜气,像去赴宴一般。 叶浅浅感觉她似又年轻了些。 哦,是皮肤好,状态好了。 只是当她跨上小菜篮的时候,形象就大打折扣了。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出了门。 路过李茂才家门口,看到小王氏衣衫脏污,目光呆滞地坐在石头上。 第164章 火爆 巧姐儿穿的是一身雪白色的,只零星点缀了些淡粉色的花边,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宛若从幻境中出来的精灵。 连刘氏都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了。 三丫黑了些,叶浅浅给她画了画眼睛,让眼睛变得又大又精神,穿的是一身正红色的,木耳小花边和蝴蝶结用的是白色绢纱,也是让人惊艳。 女童的衣服与成人的不同,几乎是完全照搬洛丽塔风格,而成人的服装只是微有添缀。 两个孩子一走出来,与时下不同的风格瞬间抓住人的眼球。 好漂亮啊! “咱们开门!” 董芳菲和叶浅浅打开店门的瞬间,吵吵嚷嚷的人群有一瞬间的静谧,就是趁这个空挡,叶浅浅赶紧大声道。 “大家别出声,看看你们手里拿的宣传单,右下角都有一个标记,相同标记的排成一队,没有宣传单的也排成一队,早排好,早进店。” 大家赶紧去看自己手里的宣传单,也有很多不满的叫:“什么呀,我们是客人,等了这么久,不让进店拉倒,谁也不买你家东西。” 叶浅浅昂首定气:“客人说得对,今日衣衣不舍女装店正式开业,愿意捧场的欢迎,觉得受到怠慢的请便,咱们讲究的就是买卖自由,谁也不用将就谁!” 好嚣张的店家! 那妇人当场哼了一声,拉着同伴走了。m..nět 叶浅浅不以为意,她以后就会知道,今日的离开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一开始就要说明白,镇住场子,否则后面不好控制。 衣衣不舍做的是高端女装,不需要满大街的白菜客人。 “还有谁不满意的,尽管离开,大家今日买不买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你们的心情好,店家的心情就会好,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若做不到和气,进了店又闹事,店铺将永远限制你们入店。” 叶浅浅强势的话又惹起了一部人的不满。 这些人被别的店铺奉承惯了,还没见过店家驱赶客人的,巴不得端茶倒水拉人进店呢! 这家店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当场又有人走了。 有孩子不愿意走,非得要什么玩偶,被妇人揍了屁股,还口出恶言:“这家店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开的,里面卖的不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糟烂货,还在这清高起来了,真是见鬼了。” 董芳菲脸色变得难看,冷笑一声。 “诸位,刚才我们二掌柜说了,买卖自由,你可以不选择我们店,同理,我们店也可以不选择你,谁还有此想法的,请离开。 衣衣不舍主打的是一个全新的服饰品牌,接待的是有涵养的客人,未见实物先诋毁,这样的客人,我们不接待。” 此时,李文航也走过来,站在她旁边。 清俊的脸发冷。 "衣衣不舍的设计理念,是将女子比喻成花,万紫千红,芳香怡人,如花优雅,如花美丽,口出恶言者,也并不符合我们衣服蕴含的寓意,故,衣衣不舍永远不欢迎此类人。" “这位妇人,你被店铺限足了。” 妇人又气又羞,不顾闹腾的孩子,毫无形象的死命拖走。 “多的是女装铺子,就你们这态度,我看你们能做的下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见过赶客人的铺子,是有点嚣张啊。 但这主家说的女人如花的,很令人心动,感觉里面的衣服应该会很漂亮。 被请来喝茶的厉捕头没成想在这看到了叶浅浅,还是这店铺的二掌柜? 既然都是熟人,合该打个招呼。 “苏娘子,恭喜店铺开业了,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今日就在这附近巡逻。” “好的厉捕头,为咱们安阳城的安定,真是辛苦了。” 厉捕头的出现,让一群人认识到,原来这店铺是有后台的啊! 在推推搡搡中,队伍总算排好了,有人又不确定的问:“掌柜的,你说的送礼物......” "放心,都有,排队进店挨个领。"叶浅浅微笑。 丑话说完,剩下的就是好好接待了。 “姐夫,放鞭炮,衣衣不舍正式开业。” 店铺门全部打开,露出里面站在各自位置上的导购。 还有两个漂亮的像仙子一般的小姑娘。 留下的客人伸长了脖子朝里瞧。 好看,这是什么衣服,太好看了! “娘,我要穿这衣服,还要她手里的兔子!” “买买买!” 客人按照顺序一边领着小礼物,各种造型的棒棒糖,一边进了店。 孩子吃着棒棒糖欢喜急了。 第165章 去京城 叶城城一边吃,一边看叶浅浅。 她真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在那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气势十足,让所有人的目光,思想全都跟着她走。 她到底是怎么如脱胎换骨一般成了这个样子的? “还需要赶紧招绣娘。”叶浅浅道。 衣服受欢迎,玩偶也受欢迎,以后玩偶可以单独拿来卖,绣娘很紧需。 只靠李文航根本做不过来。 “对,我今天就发布告。” 今天衣衣不舍算是出了名,绣娘肯定好找,但也更需谨慎,防止那些心思不正的来偷师学艺。 一家人正用着饭,有人来敲店门。 大家以为是闻讯来的客人,没理睬。 只是敲门声停了,后门又响起。 这就不可能是客人了,李文航出去瞧,很快进来对叶浅浅道:“叶妹妹,外面有个人找你,他说他叫迟招。” 看起来冷眼冷面,有点令人心悸,他不敢放人进来。 迟招? 迟招怎会找到这来。 叶浅浅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不好的事情,心想是不是苏墨阳出事了。 她放下筷子就跑出去,刘氏他们也紧随着出去。 门外的果然是迟招。 他没穿学子服,反而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十分普通的那种。 “迟招,怎么了?”叶浅浅的焦急询问。 他不是一直不离开苏墨阳的吗? 迟招看了一圈跟出来的家里人,没什么表情:“苏兄急着走,在前面的马车上,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这孩子!”刘氏笑骂一声,赶着孩子回去。 就午间这么会儿功夫,都要来找媳妇儿说话。 还要让迟招来传话。 叶浅浅听后却更担忧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跟着迟招去见人。 等两人的时候,她便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有事,让我回家传个信,你们都不在,我便找到这里。” “就是那辆马车。” 迟招示意她过去。https:/ 叶浅浅疑虑重重,马车车帘一角掀开,露出苏墨阳温润的脸。 “做什么搞的这么神秘,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叶浅浅拍了他一下,语气娇嗔。 “小秀才,可以啊,竟然想到在车上,你好坏啊!” 她捏着苏墨阳的下巴左右摆动。 苏墨阳现在竟秒懂了她的意思,耳根又红,抓住她的手,正色道:“浅浅,听我说。我现在要离开安阳,去一趟京城,也不知具体几日才回,你若有事,就去找少凌和程明帮忙,万事小心,还要防着陈高义......” 叶浅浅这才发现他也换了一身不打眼的衣服,马车上还放着他的包袱。 “去京城啊。” 那肯定是去见那位了。 “若无事我会尽快回来。” “哦。”叶浅浅有些心不在焉。 “浅浅......你今天,真好看。” 叶浅浅轻笑一声,看着他柔情暗蕴的眉眼,如一池春光中的湖水,波动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小秀才,听说京城有很多美人儿,你可别轻易动心啊!” 苏墨阳又有些恼怒:“不会。” “呵,那可不一定,遇见那温柔贤淑,乖巧可人的......” 话再没说出口,嘴巴被堵住了。 唇瓣微凉,口腔却火热。 他们亲吻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一次还是让人灵魂颤抖。 叶浅浅搂住少年的脖子,紧紧的,比之他的力气更大的回应他。 “公子,该走了。”迟招的声音响起。 二人分开,唇若丹霞,目光依旧在纠缠。 “等我回来,咱们就成亲。”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又低又磁,有万般吸引力。 叶浅浅伸手擦掉他嘴巴沾上的淡淡唇脂,“好。” “京城危险,一定护好自己,我给的药带好。” “嗯。” 马车很快驶离,透过缝隙,苏墨阳看见她一直站在原地。 好舍不得。 “迟招,店铺里都有什么人?” “咱家人都在,还有一个长得挺文雅俊俏的公子。” “迟招,我此次去面见贵人,你说我请他给我换一个护卫,他会答应吗?” “......暗卫中我的功夫是最高的,公子别换了吧?”迟招祈求。 “功夫高没用,眼睛瞎心眼也缺,令我十分不喜。” “......可是,主母说我还行,还说有时间让我教她几招最厉害的招式。”迟招垂死挣扎。 “是,吗?” 迟招感觉公子声音像从冰里挤出来的,越来越生气了呢? 直到马车不见了踪影,叶浅浅才满怀心思地往回走。 京城。 华阳公主在京城。 “嫂嫂!” 林哥儿突然从拐角冒出来,脸上带着欠扁的笑。 叶城城也在后边,瞅瞅天瞅瞅地。 叶浅浅吓了个哆嗦,气的一巴掌甩过去。 “下次你哥再罚你,我可不给你求情了,整天毛毛躁躁的,该罚。” “哈!现在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早没空罚我了。” “是吗?”叶浅浅冷笑:“那我得提醒他一下,幼弟野性难训,可不能有半分松弛。” “不要啊嫂嫂,我错了,以后绝不敢惹你,饶我这一次。” “哼!看你表现。” 两人吵骂斗嘴,亲密的倒像是亲姐弟。 叶城城沉默地跟在后面,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受。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她完全融入了别人的家。 还变得这样陌生。 她还记得叶家,记得爹吗? “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爹总时不时提起你。” 她可以对他和娘不理睬,总不能对爹无情吧?爹可是当宝贝一般将她捧到大的。 “等我忙完这一阵儿,就回去。” “那等我伤好些,咱们一块儿回。”叶城城脱口而出。 “行。” 听她答应,叶城城竟觉得心里高兴起来。 下午又有闻讯来的客人,但衣服都售卖光了,只有几件不出售的样品。 她们全都选择了预定。 根据客人的年龄,叶浅浅又跟李文航商量,增加一些中老年的款式。 忙到半下午,才没什么人了。 “娘,让你忙活了一天,都没带你出去逛逛。” 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忙。 刘氏精神却比以往都好,要不是她年龄大了不合适,她真想跟二丫一样在这工作呢! “明天还会这么忙吗?娘还可以来帮忙的。” “应该不会了。” 能有事儿做,体现自己的价值,果然比什么补药都好,眼看着刘氏又年轻了几岁似的。 “娘,我觉得,你现在像三十出头。” 叶浅浅发誓,真没瞎说,刘氏眼睛亮了,皮肤白了,爱笑了,要是再穿点鲜亮的衣服,那还会更显年轻。 第166章 一家人买首饰 “是,大娘要是再换一身好衣服,那就是城里的贵太太。” 董芳菲也夸:"等咱们的新款式做好,先给大娘留一件。" 刘氏让俩人说的脸红,笑斥一声。 不过眼睛还是不由朝着店里摆放的大铜镜瞅过去。 叶浅浅见此,了然一笑。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无关年纪。 “现在还有时间,娘要是不累,咱们出去转一圈再回家。” “不累,菜还没买呢,咱们去街上看看还有没有卖的。” 叶浅浅笑:“今天不买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去什么地方呢,首饰衣服是女人的必备品,自然是去萃华楼。 二丫作为员工是不能早退的,叶浅浅嘱咐她下了工自己坐马车回家,然后带着四个小的和婆婆一块去了萃华楼。 刘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其他人也是。 虽然叶家银钱还算宽裕,但叶城城手里却是没有的,他爹给的零用钱一个月都不到一两。 他也没来过这种烧钱的地方。 但叶浅浅就不一样了,爹给他宝贝闺女十分舍得,出嫁的首饰全是从这挑的。 为此娘还哭过:说跟了爹这么多年,没得过一件像样的首饰,他心里只有闺女没有他娘俩。 他也知道,这里的首饰是很昂贵的。 叶浅浅带他们来这干什么? “浅浅,来这里做什么?”刘氏也按捺不住问了。 来这的都是穿着不俗的贵夫人小姐的,根本不是她们农家人来的地方。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穿的也不是很差,特别是巧姐儿和三丫,穿的还是今天展示的新衣服,别提多贵气。 店里零星几个客人惊奇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其中就有一位四十左右的夫人,盯着刘氏看了很久。 “刘婆子?” 刘氏看过去,竟然是以前她浆洗衣服的那家东家夫人。 “田夫人。”她不自然的打招呼。 叶浅浅看了一眼,扶着刘氏笑道:“娘,您看看可有喜欢的?” “我戴不着,别买。”刘氏急忙悄声阻止。 那位夫人扯了扯嘴角,挨个打量了叶浅浅几人,目光就放在巧姐儿身上。 “这丫头长开了,比以前好看多了,今儿几岁来着?” 以前刘婆子还带着去过家里,那时候又小又瘦的,可真不像个样。 “8岁。”巧姐儿有礼的回答。 “8岁好。”她满意地点头,又施恩一般对刘氏道:“本夫人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们家少爷12了,这几日正挑选伺候的丫头,一个月100钱的月银,你给她收拾收拾带过去吧。” 刘氏:“......” 叶浅浅:“.......” 林哥儿:“这位夫人,你脑子没事吧?” 叶城城:“仨瓜俩枣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还是巧姐儿有礼貌,文文静静地拒绝:“不用了夫人,我家不缺那100钱,你还是找个吃不上饭的人家问问吧。” 叶浅浅心里大笑,这话说的好,软刀子。 那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冷笑一声,便没再说话。 态度依旧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 好像她们拒绝了,是多么可笑的事一样。 这个时辰,已经接近傍晚,店里没什么人了,两个售卖的姑娘围着田夫人卖力的推销。 叶浅浅悄声对着刘氏道:“娘,喜欢什么尽管拿,我有钱,钱庄存了几千两呢!” 刘氏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们几个快去看看喜欢哪个,都挑上一件,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她招呼几个小的。 “你哪......” 叶城城看了看全都惊讶瞧过来的售卖姑娘以及田夫人,闭了嘴。 然后凑她跟前,低声问:“你不会是回头让爹付钱吧?” 叶浅浅像拍林哥儿一样拍了他头一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喜欢什么快去挑!” 叶城城愣了。 半天才“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不管等会儿她丢丑还是让爹付钱,他都不管了,要挑就挑一个贵的,给娘带回去。 反正爹不会不管他闺女。 刘氏反应过来,还是有些发愣,被叶浅浅推到柜面前。 “巧姐儿,我真的可以挑吗?”三丫小声问巧姐儿。 “嫂嫂让你挑,你就挑吧。” 巧姐儿沉稳的来到柜前。 输人不输阵,嫂嫂教的,她随便挑一个便宜的就行了。 田夫人不冷不热的讽笑一声,“萃华楼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以为大街上的石头摊子呢!” 两个售卖姑娘也回过味儿来,打眼一看她们的穿戴。 虽然穿得也都不差,但身上却没配什么值钱的首饰,两个孩子手上,还戴着大街上两文一条的桃核串串。 这哪里会是什么有钱的人家。 两人都没过去接待,再次一个劲儿地为田夫人这个常客推销。 在另一边忙活的一个小哥儿瞧见了赶紧过来。 “几位看看喜欢哪个,我给拿出来细瞧。” 叶城城先看中了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 “我要这个!”他指着步摇,目光却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一看,标价是20两。 不是顶贵的,算中等,这里最贵的东西也就200两。 “给你娘挑的?那不如这一支。” 叶浅浅指着另外一支,同样镶嵌的红宝石,只是足足有六颗,金丝环绕,做工比刚才的精致了不知多少。 价格50两! 叶城城腿有点打颤。 拿回家爹会不会打死他? “小哥儿,收起来。”叶浅浅招呼发愣的小哥。 “你娘的挑好了,你自己再挑一个。” 叶浅浅说完又自己看去了。 小哥儿赶紧想要拿出盒子,却被刚才围着田夫人的其中一个姑娘阻止。 她嘴唇红艳,带着标准的服务式假笑:“这位娘子,萃华楼都是交钱给货的,您看......”m..nět "好说!"叶浅浅伸手随意一掏,从挎包掏出两张银票拍在柜上。 “200两先放这,一会儿结算多退少补。” 那姑娘的脸僵住,瞪着眼看着那两张银票,下一秒就想拿起查看。 却被小哥儿先行一步,用手推到叶浅浅面前。 "娘子勿怪,小的们没权利收钱的,我把首饰放到结算柜台,您走的时候一起结算就可以。" 叶浅浅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八字胡的掌柜朝她礼貌点头。 这下没人敢小瞧她们了,甚至刚才的两个售卖姑娘也都来了这边。 田夫人虽然是常客,但就是买一年都没有人家一次花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大客户。 田夫人羞窘的脸发黑。 “刘婆子,这位是?” 钱真是好东西,能换来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的正眼相看。还能让人心里有底气。 刘氏淡淡道:“我儿媳。” 叶浅浅对着田夫人微笑:“这位夫人,你的称呼不对,我娘看起来要比你年轻十几岁,若称呼她为婆子,那夫人该称呼什么?老婆子?” “你......小小年纪......” "夫人别拿年纪说事儿,老无德,幼不敬,论德行修养,《女戒》《辩通转》《女儿经》我比您读得熟。" 第167章 买马车 “夫子有仪,女子有度,谦逊有礼,别以貌取人,是一个有德之人最基本的教养。” 田夫人瞪眼羞愤交加,正想着怎么教训她。 叶浅浅已回她一个轻蔑的眼神,转头指着一副翠绿玉石镶金带贝花钿,“这个拿出来瞧瞧。” 又是一个50两! 萃华楼一个月也卖不出几个五十两,想不到在今天...... “我给您拿。”嘴巴红艳的姑娘殷勤道。 “不用,我们一家人的首饰指定这位小哥负责,以后也是。” 两个姑娘同时脸色发白。 小哥儿颤抖着手将盒捧出,叶浅浅拿起朝着刘氏的头比照一下。 “好看,要了!” 后娘的都用了50两,婆婆的自然不能差了。 刘氏本能又要拒绝,但想到叶浅浅自来有主意,也不会听,就没吭声。 刚才她都没细瞧那首饰,啥玩意那么贵? 田夫人这下真没脸吭声了。 叶浅浅一来就知道这不是个豪横的,俩售卖员拿着一根不到十两的金钗对她推销半天,她都没勇气拿下,有钱人? 有钱也不是她的,一个依附别人的妇人而已。 这操作下来,林哥儿看呆了。 他家这么有钱了? 看到叶城城挑了一个10两的白玉平安扣,挂在腰上的,还挺好看。 他们农人没有城里人穿的讲究,一根绳就当腰带了,根本用不着。 所以他要了个挂脖子上的。 巧姐儿也选了个挂脖子上的生肖小玉兔,三丫跟着她选了个小牛。 这样一算花了130两。 “我还要定制一款金戒,底部刻字,镶嵌最好的玉石,这是图纸。” 叶浅浅画了两只戒指,一个男款,一个女款。 她用炭笔画的逼真,标注着尺寸,只需要拿去制作就行。 小哥儿是刚来的,产品知识看来是还没熟悉,不知店里哪个玉石最好。 两个女售卖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也不帮忙。 “娘子能否随我去问问掌柜。”小哥儿脸红道。 “可以。” 掌柜一直关注着这边,“最好的玉石,是前几日刚送过来的一块顶级羊脂白玉,雕工师傅还未决定做什么,娘子要是需要,可取一块镶嵌。” “李信,你让师傅将玉拿过来让娘子瞧瞧。”他吩咐小哥儿,然后又客气询问:“娘子如何称呼?” “夫家姓苏,我本名叶浅浅。” 掌柜子初听觉得奇怪,为何她会报自己闺名,再一听,有点耳熟。 叶浅浅。 他记起来了。筆趣閣 上次有个做父亲的来给女儿办嫁妆,女儿名字就叫叶浅浅,有妇人曾讥讽他那个女儿是个愚货,俩人差点没在店里打起来。 不过,眼前这位肯定不是那个叶浅浅了,只是同名同姓。 雕工师傅小心的捧着一个玉盒过来。 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的莹白玉石。 叶浅浅拿过旁边放着的白布,将玉石托起。 “确实是块好玉,白里泛红,油,润,温,这一块价值在3000左右。” “苏娘子好眼力!”掌柜子惊叹。 这和东家传的话相差不大,东家说的是照3200两往上溢价。 还真是个懂玉石的。 叶浅浅微微一笑,在现代,那么多种玉石,爷爷独爱和田玉,所以她也了解些。 “就这个吧,做得精细一些。” “苏娘子放心,定让您满意。今日您在本店花销不少,萃华楼规矩是从不议价,在下只能在别处给您方便,这一双金戒的定制费就免了,收您50两可行?” “行。” 掌柜子喜笑颜开。 这么爽快的客人真是不多见。 “请苏娘子三日后取货,欢迎常来。” 二百两没花完,又找回来二十两。 店里早没了田夫人的身影。 大家抱着自己的东西出了萃华楼。 叶城城真的好奇死了。 叶浅浅真有钱,200两扔出去眼睛都不眨的。 而且苏家是她在掌家。 都是她卖衣服赚的? “嫂嫂,大哥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林哥儿喜滋滋地瞧着自己脖子上的玉石。 沁凉沁凉的,真舒服。 “你有我这样的嫂嫂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嫂嫂,我真想不到有一天能进这样的地方当回大爷,以前我想着能让家里每天吃上一顿肉,就是神仙日子了。” “当什么大爷,你就是见识少,若是在京城,一件首饰几百两,几千两,几万两的多的是,你连最便宜的都买不起,带你来是长见识的,别做井底之蛙。” 第168章 回娘家 “没错的,不缺哥赶车很好,人也踏实,有道叔若是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去买马车。” 田有道怎么能不同意! 直到叶浅浅走了,他和田婶子都还处于震惊中。 “我要去,赶马车了,嘿嘿嘿。”田不缺傻乎乎地说。 “你这傻子,真是遇到贵人了。” 叶浅浅回家就闻到一阵儿肉香,一家人在厨房热闹的忙活。 什么是神仙日子? 一家人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平淡温馨,就是最好的日子。 可惜缺了一个人。 刘氏炖了一锅大骨肉,调了一个什锦菜,清炒小油菜,葱花炒鸡蛋,蒸了一锅萝卜包子,加上现成的辣肉酱。 在农家,已经是很丰盛的了。 因为叶城城在这,所以,她做饭十分舍得。 叶浅浅帮忙把大骨肉盛出来,往刘氏的碗里夹了几块好肉。 “娘,你不能不吃肉,不吃肉老得快,身体也会变差。” “可......”刘氏没法说。 在神仙面前起的誓,怎能违背?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吃,不过那些东西我是不信的,不过是寻求个心里安慰,那么多人去许愿,神仙哪管得过来。 你要是不吃,我也去城隍庙许个誓,就说舍我20年寿换我婆婆吃肉。” “胡说八道。”刘氏难得生气。 被叶浅浅口无遮拦气的。 “那你吃不吃肉?” 刘氏没办法,宁愿自己悔誓,让报应报在自己身上也不能让叶浅浅乱来。 “吃!” 但她心里还是十分不安心。 叶浅浅笑嘻嘻:“娘你就放心吧,我醒过来绝对不是你祈福祈来的,而是让巧姐儿下的那药给疼醒的。 既没应愿,哪来的悔誓。” 巧姐儿苦了脸:“嫂嫂我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 “这要是我下的药,怕是已经被扒了一层皮了。” 林哥儿觉得真就是别人说的:偏老大,疼老小,中间的是个受气包。 娘这样,嫂嫂也这样,他真可怜。 “你知道就好,小心着点,别惹我。”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分外热闹。 叶城城十分羡慕。 以前叶家的饭桌上,因为一家人不和,不是吵闹就是沉默,现在叶浅浅不在,非但没好,更令人窒息了。 这样的氛围,他从来没感受过。 “叶城城,你不要挑食,把胡萝卜吃掉!” 叶浅浅看到他拨到一边的胡萝卜,开口教训,并故意又夹了一大筷子放他碗里。 “胡萝卜护眼,通便,增强体质,抗衰老,还能有助于长高。” “哇,还能长高?我要吃!”林哥儿叫一声就去抢。 叶城城眼疾手快将碗护住。 几乎同时,巧姐儿,二丫她们都将筷子伸向了盘子里为数不多的胡萝卜丝。 眨眼没了。 叶城城觉得苏家风水好,他不想走了。 一连住了好几天,每天都跟着林哥儿练格斗,还去了几趟山,捡蘑菇,挖鸟蛋,割猪草。 下了山直接在村里的井水边冲洗一下,太爽快了。 这井竟然是以姐夫的名字命名的,村民说是叶浅浅用她的嫁妆钱打的。 怪不得村里人对苏家人这么客气。 她还和她的师父救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家人见到他,十分客气,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他也没想到叶浅浅这么大义,现在的她,真的好的不能再好。 要是娘见了,肯定也不会讨厌她了吧? 他一点都没想到回家的事。 只是,爹和娘找来了。 爹来他是早想到的,他有个理由就能跑来看他闺女。 娘嘛,肯定是担心他了。 “怎么这么不懂事,哪里能在人家里一住这么多天?”肖香芸板着脸上来就责备。 看着叶城城一身汗,穿着布衣的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叶城城觉得他娘的脸过分严肃了,轻易看不到个笑脸。 “我住在姐姐家有什么关系。” “对,城城喜欢在这住,让他住着就成。”刘氏热情地招待。 叶大明左瞧右瞧地找他闺女。 林哥儿跟他讲:“叶伯伯,我嫂嫂这几天都去城里,不在家呢!” “去城里做啥?她一个人?” “不是,还有表姐表妹巧姐儿,她在城里与人合伙开了个衣服铺子,刚开始有点忙。” 叶大明首先想到他闺女是缺钱了,心里有点不舒坦。 苏家是怎么回事,让她闺女出去赚钱。 “娘,姐姐给你买了一支金钗。”叶城城把首饰盒子递过去。 肖香芸一愣,反应过来就看向刘氏。 刘氏没有生气的迹象,笑意吟吟地催促,“快打开瞧瞧,城城也帮着选的,可好看了。” 叶大明意外,眼睛偷偷瞄过来。 肖香芸不得已,打开了盒子。 一打开,眼睛就睁大了。 这支金钗她见过,萃华楼镶嵌红宝石最多的那支,上次一块儿去的周夫人还眼馋的瞅了好几眼。 而她,也是装作不喜欢的样子直接走开。 50两银子,是50两来着吧? 肖香芸震惊过后,想到的就是:她爹给的银子...... 顿时脸色有点不对,扯了扯嘴角扣上盒子,“挺好的。” 刘氏意外:“不喜欢吗?那下次让浅浅......” "什么不喜欢,闺女给买的还挑三拣四!" 叶大明生气了,“不喜欢就给苏家嫂子留着好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呢! 闺女好不容易孝敬一次,她还拿矫上了。 “那就给苏嫂子了。”肖香芸淡淡道:“城哥儿,跟娘回家。” 又是这样! 两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能想到,回去两人又会是几天几夜的互不理睬。 “娘,你不喜欢这金钗吗?原本我挑了个细的,可是姐姐说这个好,就拿了这个,还给我买了一块白玉。” 叶城城指给她看,他知道娘是讨厌叶浅浅惯了,要是知道她变好了,绝对不会这样了。 林哥儿在一旁看出来了。 嫂嫂这个后娘是真的不喜欢嫂嫂啊。 “哼,我嫂嫂辛苦在外面卖衣服赚钱,给你买了那么贵的首饰还不领情,后娘就是后娘!” “林哥儿!掌嘴!”刘氏厉声呵斥。 叶大明狠狠瞪了肖香芸一眼,转身走了。 肖香芸又扯扯嘴角,却哭不像,笑不像。 等叶浅浅回家的时候,刘氏就跟她说了此事,脸上满是担忧。 "是阳哥儿不对,这么久没陪你回去,你去城里喊着他,一块儿回去看看。" “娘,忘了跟你说,相公去府城文鼎学府了,要过几天才回呢!又不是别人家,我自己回去看看就行,你不用担心,他们一直如此。” 归根结底,是因为叶浅浅两人才不和的。https:/ 可能叶大明对叶浅浅的生母才是真爱吧,对叶城城母子俩就有些冷漠。 肖香芸已经算做得不错了,没有像有些恶毒后娘一样磋磨叶浅浅,只是不理不睬。 否则,趁着叶大明不在家的时候,有的是法子让她死。 去看看吧。 第二天,叶浅浅准备了一坛辣椒肉酱,一盒刚做出的贝壳香皂,牙膏牙刷巧姐儿没事的时候做了不少,也拿上了几份。 然后又去店里挑了一套刚出的衣服款式,去萃华楼挑了一套上好的白玉冠。 第169章 最新款的衣服 叶家的墙头上,叶城城耷拉着两条腿无聊的望着天。 “叶城城,你在上面干什么?” 叶浅浅下了马车,声音放小,生怕一个惊吓他从墙头上翻下来。 “你来了!” 叶城城眼神大亮,一下从墙头出溜下去。 门从里面打开,他冲出来,用变声期的嗓音叫道:“还算说话算话!” “搬东西。”叶浅浅指挥。 “又带的什么?咱家也不缺啥,哇,这些确实没有。爹还没回来呢,要不我去喊他?” “不用喊。” 叶浅浅笑了笑。 这小子现在明显话多了。 叶浅浅搬着辣肉酱按照记忆进了厨房,却把里面的人吓到了。 是叶家的厨娘钱婶,她正往嘴里塞一块肉,猛地看到突然出现的叶浅浅,吓得快速吞咽,一下子卡在喉咙处。 瞬间抻的脖子老长,憋的喘不动气了。 叶浅浅赶紧放下陶罐,进行海姆立克急救。 叶城城带着肖香芸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浅浅从背后困住钱婶大力摇晃,都把她摇晃的翻白眼了。 “住手住手,叶浅浅,你简直是死性不改!” 钱婶很重,叶浅浅挤压的十分吃力,脸也憋红了。 肖香芸见她不听,又上前来拉她。 “城城!拉开你娘!” 叶城城不知怎么回事,听她喊得急,本能地听从,上前将肖香芸使劲拉开。 却被肖香芸回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逆子!这就是你说的她变好了?” 再一次的挤压之后,钱婶突然“呕”一声从嘴中蹦出一物。 正是那块差点要了她命的炖肉。 她瘫在地上呼呼喘气。 叶浅浅也累得够呛,但还是开口解释,“钱婶被肉卡住了,我刚才是在救她。” 钱婶“呜呜”哭起来,“大小姐,夫人,老婆子知道错了,不该偷吃肉,大小姐您别赶我走。” 看着肖香芸愣愣的样子,叶浅浅笑道:"咱家也不是苛刻的人家,吃块肉尝尝味儿不打紧,可别做其他偷摸之事。" “不敢不敢,老婆子不敢。” 肖香芸明白了,万分尴尬,想到刚才被打的儿子,赶紧转身:“城哥儿......” 叶城城捂着脸躲开她的碰触,径直走了。 “我去看看。”叶浅浅紧跟着出去。 肖香芸欲言又止,心中懊恼。 “别跑了,男子汉的,被亲娘打一巴掌怎么了。” 叶浅浅拉住闷头往前冲的叶城城。 掏出药来:“把手放下。” 好家伙,这一巴掌够重的,他皮又白,前几日的淤青刚消下去,这又多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瞧瞧这张小白脸,可真够遭罪的,以后你可得好好护着,坏了可不好找媳妇儿。” “你别胡说八道!”叶城城气恼,低着头眼眶子发红。 “没胡说,我想让我亲娘打一巴掌都没这个机会。” 叶城城半天没说话。 上完了药,又听他落寞道:“我昨天跟她说了你已经不似从前了,她怎么就不信。” “不信是对的,说明肖姨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有些事,是要亲眼见证才行的,还有,她不信你你也不用觉得委屈,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很失败,让她做不到相信。 你看看我婆婆,你姐夫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并且做什么都会支持,是因为你姐夫从未让她失望过。 你呢?你有什么是能让你娘无条件信任的吗?” 没有。 他不学无术,天天惹她头疼。 没有做过一件靠谱的事。 他是个废物。 “姐,那我该怎么做?” “你先想想你喜欢做什么,读书,经商,或者别的,确定之后,再去想该怎么做。” 叶城城陷入沉思。 叶大明回家,见到自己的闺女,那真是惊喜的不行。 不过没看到苏墨阳,就有点横眉竖眼的了。 “浅浅,你告诉爹,苏家是不是对你不好?” “很好啊!” “那你相公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他去府城文鼎学府了,去那边学习几天。” 进了文鼎学府可就相当于迈进官场一条腿了,这个叶大明还是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浅浅以后怎么也是个官太太,还不算太委屈。 “要是他家对你不好,你可要跟爹说,咱们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第170章 夫妻俩不正常 话一说完,肖香芸就察觉自己反应过头了,连忙放下手,表情有点不自在。 “一件衣服嘛,看看还能看坏了,真是大惊小怪。” 不过这衣服倒是真不错,闺女设计的? “这衣服面料为云绫,内衬为精细棉,首次使用渐变色,调染十分繁杂,目前在安阳城是独一份。” 叶浅浅讲完从叶大明手里抽出衣服:“爹,衣服看是看不坏的,但你态度不对,别人要是随手拿你喜欢的玉器说这样的话,你能高兴?” 叶大明咧嘴一笑。 “浅浅说得对。” 肖香芸不知作何反应,觉得在父女俩面前很不适应。 “肖姨,你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还可以拿回店里修改。盒子里面还有一张贵宾卡,你自己用或者送人都行。” “啊,好。” 肖香芸捧着盒子就回了屋。 她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只生过一个孩子,身形还是很好,叶浅浅眼测应该是很合身。 “浅浅,你现在真像你娘。”叶大明感慨。 不闹脾气了,越长越好看,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若是她还活着,应该很满意吧。 “爹,人生苦短,珍惜眼前的人。” 叶大明一愣,恰看到肖香芸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袅袅娜娜,端庄贵雅,腰是腰胯是胯,下摆有一层透明轻纱,一走一飘。 他以为见到了一个姑娘家,差点没认出来! “这衣服好啊!”他惊叹。 还能让人年轻这么多。 上面的浅蓝色和珍珠衬的皮肤特别白,就,有点不像他老婆似的。 肖香芸被他看得低了头,走起来更小心翼翼了。 “肖姨,这衣服就是为你而生的!”叶浅浅不吝夸奖,“你穿出去走一圈,回头率......嗯,铁定让人频频回头,真的很好看。 嗯,头发差点,要盘一个高髻,会更搭配!爹,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不过,没事就不要穿着出去转了。" “哈哈,爹怕什么?你可以跟着肖姨一块出去啊!” “胡说八道的。”叶大明瞪了叶浅浅一眼,慢悠悠去欣赏他的玉冠去了。 第171章 镖局开业 叶大明错了。 叶浅浅也就那张脸长得像她娘。 什么软趴趴,真是什么都敢说。 苏墨阳一个书生,到底是怎么教的? “你相公难道不是......” "我相公现在也习武呢,还教了我,不信你瞧瞧。" 叶浅浅对着叶城城手一勾,示意他练练。 叶城城太激动了,林哥儿说姐姐功夫很厉害,他一直想试试呢! 谁知道,刚冲过去,就被叶浅浅翻倒了。 肖香芸惊呼一声,想要去扶。 却见儿子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卯头又冲过去。 接下来,冲,放倒,冲,放倒...... 叶浅浅控制着力道,他的头着地时,都是轻放的。 叶城城郁闷了,他连一个招式都没发挥出来。 “爹,你看,你说姑娘家会喜欢这么没用的男人吗?”叶浅浅悠闲地看向瞪着眼睛的叶大明。 叶大明:他就是那个没用的男人。 “我要学武!”叶城城大叫。 太丢人了,比他小的打不过,女人也打不过,这算什么男子汉! 肖香芸:儿子确实太弱了点。 可叶浅浅也太厉害了些。 “爹,其实学功夫不是为了打架,也不是为了招姑娘家的喜欢,甚至什么前途都先不要考虑。 学这个,可以锤炼意志,强化毅力和耐力,对他以后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能护住自己和家人。 你也知道我相公之前遭受的意外,如果当时他有功夫在身,还会那么轻易地被人捅刀子吗?” 叶大明眼神有些发虚,“别说了浅浅,学,学,必须学!” 为了,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能护住自己和家人。 叶大明的神色不太对,说完,竟是低头转身走了。 “肖姨,我爹怎么了?”叶浅浅问。 “没事,许是觉得自己不会功夫,丢人了吧。”肖香芸收回了跟随的视线。 “你爹同意了,那改天咱们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教习师父。” “我觉得姐姐就很厉害,要不你教我?”叶城城高兴了,歪着头,说话的口气有点像林哥儿不着调的样子。 “想得美,你雇不起我。” 姐弟俩斗嘴,这又是肖香芸从来没见过的。 第198章 她需要休息 “是......” 狗伢子说完,就愣住了。 反应过来马上结结巴巴反驳:“不是,我,我没有,今天没来......” 狗伢子娘脸垮了下来。 村民鄙夷地看着他们娘俩,叽叽喳喳地谴责起来。 “狗伢子,上次你撒谎诬陷栓子,我觉得只是孩子间的矛盾,没考虑心肠坏的问题,但是今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这是在杀人!”叶浅浅厉声喝道。 杀人! 她在胡说什么? 狗伢子娘愤怒了,“你别以为你有钱就能血口喷人,我们怎么就成了杀人了!她自己跳下去的,就是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吗?她不是为了救你儿子跳下去的?你儿子但凡上岸喊上几嗓子也没人说啥,可是他跑了!这就是杀人!若今天真死了人,你们不怕人家变鬼去找你们?良心能安吗?” 叶浅浅盯着狗伢子娘,眼里的寒意令人打怵。 “狗伢子次次说谎,都是你这个娘上梁不正,小时说谎,长大犯法,你是想将儿子毁了吗?” “胡说八道!你连个儿子都没有还有脸教训我,有本事自己生儿子教训去,不下蛋的母鸡!” 狗伢子娘气极,像平时骂别人一样开始骂了。https:/ 叶浅浅没什么反应,倒是把村民惹火了。 “黄氏,你真是没良心,吃着人家的水,受着人家的恩,反过来还咒骂,真是太不像话!” “把你男人叫来我问问,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落霞村没有你们这狼心狗肺的,以后水井里的水不准去挑,自己打河里的水吃去!” “苏娘子说得对,狗伢子都快被你养坏了,你去问问现在谁还愿意和他玩!” ....... 眼看黄氏是犯了众怒了,狗伢子茫然又害怕。 黄氏气急,口不择言,“你们都来捧她的臭脚,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女人,见天儿得往外跑,还不知道手里的钱哪来的,用脏钱打的水井,你们不嫌恶心就喝去!我家以后宁愿喝河水,也不喝这臭烂水!” 叶浅浅拍拍手:“有志气!但愿你的风骨和你的嘴巴一样硬,大家听到了,他们家不喝井水。 我也可以换句话说,咱们落霞村的井水不养心恶之人。” “对!不养心恶之人!”大家齐声吆喝。 黄氏面色如土,瞪着眼睛想反悔又拉不下脸面。 狗伢子终于忍不住哭着道歉:“我错了!是李家婶婶拉了我一把,我才上岸的,是她救了我,可是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跑了!” 黄氏一巴掌拍过去,“什么救了你,别胡说八道!那就是她自己傻,你水性这么好,自己能游上来,她不会水逞什么能!淹着了也活该!” “娘!” “别傻了!跟娘回家!” 黄氏扯着狗伢子骂咧咧地离开了河岸。 叶浅浅摇头,有这样的娘,实在是...... 河岸上发生的事刘氏不知,她在布偶作坊忙呢,等她知道,村里都传遍了。 都说叶浅浅是仙女下凡,死了的人渡一口仙气就能活,还把邪病给吹跑了,她不理解,听到叶浅浅回家了,也做不下活了,急忙回家。 叶浅浅在家做汉堡包,炸薯条,栓子和巧姐儿吃得津津有味。 “林哥儿不在,可没口福了。” 栓子这是又想林哥儿了,可惜那家伙现在痴迷于功夫,还躲着她,根本叫不回来。 喜新不念旧的,连元宝都被抛之脑后,这些日子,都是栓子在打猪食呢! 叶浅浅多包了一份吃的,嘱咐栓子回家带给他奶奶吃。 “奶奶吃不了那么多的,她最近胃口很小,精神却好,大半夜的还不睡,时不时就跟我说话,让我多听嫂嫂的话啊,以后有空去看看姐姐啊啥的,一遍一遍的,可絮叨了。” 叶浅浅心里一咯噔。 “人老了就是这样,你别烦,听她说你就应着。” “嗯,我知道的嫂嫂。” “栓子,嫂嫂做肥皂还需要人手,想着再建一个作坊,你可要帮着嫂嫂,别三心二意啊!” 栓子急忙表态:“不会的嫂嫂,我就跟着你干,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嗯,好,那嫂嫂就放心了。” 刘氏回来,欣喜地拉着叶浅浅说话。 “阳哥儿说书院的饭食难吃,买了个小院让你在那帮着做个饭洗个衣的,以前吃糠都没见他抱怨,这会儿日子好了,倒娇气起来了。 就是你要累些,既要忙店里,还要顾着他。” 叶浅浅咧咧嘴,知道刘氏心里明白,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看出来她是高兴俩人在一块儿。 “浅浅,你两个,不闹别扭了吧?”刘氏悄声问。 “娘在说什么,我们啥时候闹过别扭。” “呵呵,没闹没闹。” 看她这娇声娇气的样儿,那肯定是和好了啊,迟招说的是真的,夫妻俩恩爱得很。 刘氏笑得合不拢嘴,又想到外头的传言,就问了。 叶浅浅解释说那是救人的方法。 “真是奇妙得很,死了都能救活,就是需要嘴对嘴,若是碰到男人......”刘氏偷瞄她。 “碰到男人需要救,我就把法子教给别人,让别人去救,这又不难学,很简单的,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 刘氏又笑起来,“娘知道,知道。” 当天晚上,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了饭,叶浅浅又给巧姐儿讲解了一部分医书上的内容。 她发现巧姐儿真的像极了苏墨阳,学东西超级快。 晦涩难懂的最多讲两遍就记住了,比她当年强多了。 “考行医证最小需要十岁,等你十岁就可以去考了,巧姐儿,你可真聪明。” 以后再出去医治人,她尽量带着,让她多学多看。 巧姐儿抿着嘴笑。 刘氏开心道:“还是你这个做师父的厉害。” 巧姐儿完全是浅浅教导出来的,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能耐了,她这个做娘的真是高兴。 阳哥儿不用人担心,巧姐儿也出息,就剩下个老二,不着调的,连家都不回了。 “浅浅,你有空还是把林哥儿提溜回来,住在你娘家,多让人烦。” “相公说了,他休假的时候,和我一块儿去看看。” 刘氏听了心下满意,浅浅这次回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说起阳哥儿,那语气软绵绵的,听着有股甜腻味儿。 俩人这两日在城里没人打扰,肯定是蜜里调油。 “浅浅,家里的事儿娘都能看着,你不用操心,明天就回去吧。” 叶浅浅:“......娘我还有事呢,你赶我走干嘛?” 她也要休息两天的,在这好歹白天忙晚上能休息。 在城里白天忙,晚上也忙啊! 第199章 店铺开门 没人知道一个刚开荤的小伙精神是多旺盛,她这年幼的小身子撑不住! 巧姐儿奇怪地看着刘氏,也是满脑子疑问。 干嘛要赶嫂嫂走,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她回来呢! 娘不是也想吗? 刘氏没法解释,随便找借口:“这不是怕你大哥饿着吗?” 饿......着...... 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 到了第二天,叶浅浅还没去找里正,里正倒来找她了。 “阳哥儿媳妇,那些荒废的地确实没办法了吗?就那么空着,太让人心疼了。” 要不然,现在该种冬小麦了。 好几家子庄稼全毁了,本该收成的季节现在却没活可干。 这才第一年,等手里的钱花光,肯定要出事。 “确实没办法。” 在现代有办法溶解,现在她有什么招,她只是个医生,造不出化学试剂。 “里正叔,布偶作坊西侧那块乱石地,你找人清出来,我要再建个作坊。” “再建个作坊?”里正眼睛一亮,“这次能招几个人?” “也暂时招不多,还是招妇人。” “还是做布偶?” “并不是,是做别的,心细就成,不需要会绣工。” “那,能不能先从困难的那几家选人?” “我的第一要求,永远是人品端正,然后才考虑其他。” “那好吧,我先找人清地方。” “建设作坊的事,还是里正叔来负责,跟上次一样,我总共出5两银子。” 除去人工费和材料费,其实还能剩下差不多一两,这一两就是里正的辛苦费了。 里正高高兴兴地走了。 叶浅浅又去看了看栓子奶奶,她的身体确实到尽头了。 叶浅浅跟她说了些话,主要是让她放心,栓子很能干,以后肯定有出息云云。 “好好,我放心了。苏娘子,下辈子,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再报答你啊!” “奶奶说哪里话,栓子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也是在帮我,说什么报答的,您老人家下辈子让自己过好就行,这辈子的事就别牵挂了。” “好孩子,你一定会有大福报的。” 什么是大福报? 只要心中所求皆如愿,就是大福报了,叶浅浅心想。 栓子和巧姐儿这些天整整做了二百多块洗衣皂,近一百块香味护肤皂,叶浅浅送去了风府,然后就去了女装店。 今天衣衣不舍重新开门,并没有大肆宣扬,本以为第一天大家没得到信儿,会有点冷清,没想到她来的时候,竟是一副热闹景象。 第200章 来店里找人 当时她也跟着培训过一天的,做人谦逊有礼是教过的。 看来是早忘光了。 再看田夫人,倒是没了那天瞧不起人的样儿,看着店里的一件件衣服,眼睛有点发直。 衣服的标价一两到十五两不等,她大概是没想到这里的衣服这么贵吧。 毕竟,连买个十两银子的首饰都要犹豫半天,一件衣服太贵就更不舍得了。 孙菲菲一副豪横的样子,在看到标价时也傻了眼。 张云拿下来的衣服是八两的。 孙菲菲想起当时来应聘时说的,三两银子的衣服,员工能拿80文,那八两,就是......200多文? 这还只是一件的,要是一天卖出五件,那就是一两! 而她在田家,一个月的月钱才200文! 兜里揣着老爷出门时抠抠搜搜给的那一两银子,原本觉得是笔巨款,现在却没了底气。 连一件都买不起。 “这衣服太老气,我不喜欢。” 她随便找着理由,却没注意田夫人也正双眼放光的看着这件,听到她的话,狠狠的瞪了一眼。 骚狐狸精的,敢说她老? 张云秉持专业的态度,给田夫人介绍。 “这衣服是运用牡丹作为暗花,牡丹寓意富贵吉祥,典雅高洁,姑娘家娇,却是穿不出那种雍容大气的韵味儿,夫人若是喜欢,可以试衣间试试。” 她一番话下来,田夫人的面色已经开始好转。 孙菲菲心里憋气。 想当时培训的时候,张云笨嘴笨舌的,没想到现在嘴皮子这么溜。 田夫人看着8两银子的价钱,面色纠结。 孙菲菲刚惹了她不悦,现在想着要讨好:“张云,咱们也算认识,你给便宜些,我们夫人以后会常来光顾的。” “孙姨娘,您可能不知,衣衣不舍的定价都是按照衣服的品质来的,这件衣服采用的面料是蜀锦,并非咱们安阳普通的锦缎。田夫人请看——” 张云拿起衣服来到有阳光处,“这牡丹花并非是一种丝线织就,采用多丝穿插手法,穿在身上时,花瓣灵活,似徐徐绽放。” 田夫人连连点头。 “还有衣服的袖口外侧,加了一层排扣,这并非只为了好看。” 张云示范,把袖子翻起,找到里面的扭结,一个个挂在了外面的排扣上。 袖子顿时由普通袖变成了一朵牡丹。 “穿在身上,正好是在腕上十寸,既方便又好看,做个什么一点都蹭不到。” “再看腰身......” 在张云的介绍下,田夫人觉得这件衣服8两一点都不贵! 孙菲菲简直就不敢相信,张云这么能说会道,就这么轻易地卖出了一件8两的衣服! 还是卖给向来抠搜的田夫人! 她更后悔了。 进来时,还暗暗鄙视她们是看人脸色的命,谁想到......人家卖一件衣服就是她一个月的月钱。 还不用去伺候一个老头子。 田夫人过去付钱,才看到在一旁翻看账本的叶浅浅。 “你,你怎么也在这?” 看到她,就想到自己在萃华楼丢的大脸,她自然没有好口气。 董芳菲微笑:“这位夫人,这是我们店的老板。” “老板?”田夫人失态。 叶浅浅微笑点头,来者是客,她不跟钱过不去。 “送田夫人一个布偶,欢迎夫人以后常来。” 田夫人得了一个布偶,又见叶浅浅有礼的样子,一时觉得比当时在萃华楼更臊得慌。 自己那副施舍人的样子,在人家眼里,就是跳梁小丑吧。 没想到不过一年没见,刘婆子不光儿子考上了秀才,儿媳还开了这么大的店。 这是什么样的好命。 田夫人付了钱,闷不吭声地抱着包好的衣物就走。 孙菲菲赶紧跟上,脸色颓丧,没了刚进门的神气。 她们出门,正与一个贵气妇人擦肩而过。 田夫人曾远远见过,这是安阳城的县令夫人,真正的贵夫人。 连县令夫人都来光顾? “苏娘子,店铺终于开门了,我等了好久。” 县令夫人的语气亲昵又熟稔,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田夫人惊讶之余,更不敢多待,匆匆走了。 叶浅浅也是相当疑惑,不知县令夫人怎么态度突然这么热络。 不过她应对自然,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这次县令夫人又要了七八件衣服,走的时候还发出邀请,“明日午时有个宴,都是安阳有头脸的人家家眷,不知苏娘子有没有空闲参加?” 县令夫人都亲自邀请了,叶浅浅自然不能驳了她面子。 第202章 他爱她 入秋了,天气一天天清凉。 刘氏买了好多的棉花,坐在大炕上缝制被褥。 今年都能盖上又暖又软的棉花被,不会像往年一般冻手冻脚了。 特别是大儿那屋,没有热炕,特意做得厚了些,到时候再安置个火炉,多买些炭,也冷不着。 叶浅浅带着巧姐儿在厨房包水饺,白菜肉馅的,多包了些,打算给栓子家送些去。 锅里的水烧开,屋里弥漫白色水汽,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 苏墨阳站在门口瞧了很久,才慢慢进来。 “大哥哥。”巧姐儿欢喜叫了一声。 苏墨阳像往常一般摸摸她的头,将手里提着的一包鸭脯放到桌上。 “好啊,我不在,你们就吃好吃的。” 巧姐调皮一笑:"嘻嘻,嫂嫂说你在城里大鱼大肉都吃腻了,让我们不用操心。" 苏墨阳朝叶浅浅看过去,眼神似幽似怨。 “大哥哥,你穿这样真好看。” 巧姐儿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嫂嫂铺子里做的,贵气得很。 “好看吗?”他目光不移,分明不是在问巧姐儿。 叶浅浅说了句:“好看好看。” 然后盛出一海碗饺子让巧姐儿给栓子送过去。 待巧姐儿跑出去,她才又道:“咋又回来了,狗皮膏药似的!” “狗皮膏药”贴了上来,不满地指责:“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留下的。” “我哪说了?” 是没确定的说,可她的行为,不就是默认了吗? 苏墨阳给她擦掉脸上的面粉,看着她忙得腮颊红扑扑,刚才心中的悸动又涌上来。 她长得美,特别是穿上铺子里曼妙独特的衣衫,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像天上的明月。 但此时,她一身家常布衣,腰间系着襜衣,手上沾满面粉,忙活的青丝垂落,细汗涔涔。 他依旧觉得美,美的人心软成了泥,化成了水。 想抱,想亲,想跟她说,谢谢。 谢谢她出现在苏家,谢谢她留在了他身边。 “热死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叶浅浅推了苏墨阳一把,将一盖帘儿水饺端到桌子上。 寸步不离的,也不帮忙,就在她背后,想干啥? 她可不认为苏墨阳能在厨房做出什么羞羞的事儿。 这次她想错了,他真的这么干了。 刘氏一进门,“哎呦”一声捂住眼睛,接着跑了出去。 这辈子也没见过这场面。 那是阳哥儿吗? 把人压着亲,浅浅的腰都折弯了。 哎呦呦,他真不随他爹! 吃饭的时候,叶浅浅都没脸抬头了,苏墨阳倒是淡定的很,端端正正,细嚼慢咽优雅进餐。 婆婆也是,总是催着巧姐儿快吃,早点睡啥的。 叶浅浅心想,明天还是不回来了吧。 夜里,叶浅浅说了去赴宴的事儿。 苏墨阳也猜到是因为江熠的身份,刘县令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但又一心想往上爬,以前指望岳家提携,这么些年,他岳家也没给他什么助力。 这来了个京城里的大鱼,他肯定是想从浅浅这突破。 “你就当啥也不知道就是了,没什么怕的,若遇到危险,别缩手缩脚,尽管打回去。” 他说这话,又流露出那种淡淡的威势,十分有底气。 叶浅浅侧头打量。 “看什么?” “看我男人好威风。” 苏墨阳抿唇,慢慢脱了衣衫,露出坚实的胸膛,还有明晃晃的牙印。 不用说,这是想继续中午的事儿呢! 叶浅浅故意看不见,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我给你按摩一下。” 苏墨阳的手在她后背揉压起来。 叶浅浅舒服的直哼哼,一直按压到脚底,叶浅浅以为这就结束了。 可是,她又没猜对,她被翻过来了。 隔着绵软的寝衣,那手开始在锁骨动作,前面的穴位他不了解,毫无章法,随心所欲。 叶浅浅就是不吭声。 直到衣服被掀开,他叼住了...... 叶浅浅没忍住,呼了一声,一脚抵住他肚腹隔开,收拢衣衫,“不行,葵水来了。” 啊? 清俊的脸有些茫然。 叶浅浅不忍,瞅了一眼他的武器,已经弓弩上弦,宝剑出鞘。 觉得自己真坏。 “过来躺下,我用手......帮你。” “不。” 他忙将自己的衣衫穿上,翻身下了床,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吹了一会儿风,然后出了门。 是不是洗澡去了? 过了会儿,他又进来,端着一碗红糖水。 “起来喝完再睡。”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叶浅浅觉得自己更坏了。 硬着头皮将水喝完,她想着还是说实话吧。 “快休息吧,以后跟我说就是了,不用特意跑回家来,难道我能像个禽兽一般,不顾你死活?” 他上来又将人楼上,手伸向她腹部,开始顺时针揉。 “这次难受吗?” “不难受,骗你的,没来葵水。” 清俊的脸又带上懵圈的茫然。 继而停顿的手往下试探。 真的,没来? 他不言语,眼睫下垂,抽回手,翻过身去。 叶浅浅现在已经摸透他的性子了,这是生气了,需要哄。 她不知道苏墨阳能不能接受她不愿意生孩子的事,但这个事肯定要说的。 “好相公,生气了?咱们不是说好有事不能闷在心里的吗?” “是你先骗我的。” “对,我错了,别生气啦!我也难受呢,看到你就想亲亲摸摸,可是又害怕。” “害怕什么?”他转过身,目光不解,“是我......太粗鲁了?” 他转念一想,猛地坐起身,"我可是伤了你?" “不是的,我怕怀上孩子,生孩子太早会很危险,我才16......等再过两年行不行?” “当然行!” 她是大夫,知道的肯定比他多,不说年纪,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因为难产去世的女人多了去。 想到此,他抱住她,“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不生又怎样,要传宗接代,还有林哥儿呢,你不是大夫吗?给我吃一副药,绝了就是。” 绝,绝了? 叶浅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绝了种,那个,那个能力还是要的。”他窘迫解释。 “噗嗤!”叶浅浅笑起来,又笑又感动的想哭。筆趣閣 “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真要爱死你了。” “放心,不要你吃药,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你再忍耐两天。” “乖乖小秀才,好爱你呀!” 苏墨阳喜欢听她夸,特别是那个“爱”字,她每回说,都会让他恨不得把命给她。 虽然他从未说出口过,但在心里已经呐喊回应了无数回。 他爱她。 融入骨血。 深到骨髓。 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说出来,他就会按照她的意愿全心全意去做。 想要她天天开心。 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想要,她的目光永远留在他身上。 第203章 赴宴 叶浅浅现在睡觉已经习惯被人抱着了,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让人舒服又安心。 两人说清楚以后,心更加贴合。 苏墨阳勾着她一缕发丝,与自己的一缕系上。 没想到他会这么幼稚,叶浅浅轻笑了一声,就见他手伸向后面,拿过剪刀“咔嚓”一声,将打了死结的发丝剪掉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喜滋滋地将发丝收进了香包中。 两人又厮磨一番,叶浅浅慢慢道:“有件事,我想你该知道。” 听她的语气带了凝重,苏墨阳心里一紧。 “爹怎么死的,你知道吗?”筆趣閣 无缘无故怎么说起了爹? 苏墨阳奇怪,却老实回:“知道,这事儿你千万别问娘,爹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只是娘,却愧悔了多年,曾一度想随着爹离去。 爹是在大雪天喝了酒,回家敲门娘没听见,冻死在自家门外的。” 苏墨阳的声音不无沉痛,“那天两人正好闹了别扭,娘生气,把门锁了,等睡到半夜,才发现爹没回,待要出门找,就看见爹已经.....” 听他声音越发低,叶浅浅打断他,“你当时在家吗?” “没有,我去舅舅家送东西,因为下雪,就住了一晚。” “那谁告诉你这些的。” “伯父说的,那会儿娘都已经,和小王氏差不多了。” “没有给爹检查身体吗?” “没有,伯父说尽快下葬,免得村民议论,对娘不利,然后,就下葬了。” 说到这,苏墨阳已经意识到不对,眼神变得犀利,“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叶浅浅将丁氏的话跟他说了。 若是在现代,喝酒者同罪,这原本就是苏文山的错,就算没有下药这回事,苏文山难道不该愧疚自责吗?竟然还有脸把罪压到婆婆身上。 “现在,就是不知道,苏文山下的到底是什么药,若是迷药一类,怕是也查不出来,还有,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兄弟下药,这些年也没见他对你们不利。” 苏墨阳震惊过后,眼里渐渐弥漫上狠厉。 “是不是他害爹,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修坟。” ......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人一块儿进城,田不缺赶着马车抱怨,说叶浅浅这几天都没坐马车,婶婶说拿那么多钱心里亏。 问能不能晚上在作坊守夜,因为陆叔有一次外出夜诊,就喊了他去住了一晚。 他觉得在作坊睡的香极了,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陪着他。 “当然可以,以后那边下了工,你就过去,可要看好了,门一锁,外人不得再进入。” “好!我,一定,好好,看!” 田不缺又得了新差事,还是十分重要的差事,别提多高兴了。 想当初,苏墨阳连田不缺的醋都吃,想想就觉得自己狭隘。 他娘子胸襟坦荡,比男人还大气,那么想她,是对她的羞辱。 送苏墨阳去了书院,叶浅浅就去了铺子,忙活到近巳时,才和二丫换了衣服,装扮一下去赴宴。 县令夫人很会挑地方,地点就是选在鸿来酒楼。 她们下马车的时候,正碰上同来赴宴的风惜语,还有来送她的风少凌。 风少凌跳下马车就看到一个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子。 女子朝他看过来,美目一挑,问:“你今日没去书院吗?” 风少凌有点呆,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叶浅浅。 一身合体流光裙,在太阳下似有水流流淌,今日她画了淡妆,精致却又看不大出的那种,盘发也很特殊,几根编发围绕头半圈,上面点缀了几颗珍珠,两侧垂落两缕弯发,看起来随意,却好看得不行。 二丫是姑娘家,和她是同款发型,只是脑后的发没有盘上去而已。 衣服也是好看又别致。 精心打扮同样穿着衣衣不舍品牌衣服的风惜语眼睛都看直了。 风少凌脸色涨红,有些结巴:“嗯,是,上午休,休了个假。” 然后他急忙又上了马车,“姐,我先回了。” 风惜语没理他,她心中正懊恼,亏自己今日特意穿上了这件,原来根本算不得高等货。 叶浅浅身上的那件比她的好太多了。 “今日县令夫人在此设宴,酒楼被包了,你到别处吃饭去吧。” 她出于女人某种攀比的心思,不想让叶浅浅在此处多逗留,衬得她毫无存在感,于是,“好心”提醒。 叶浅浅微微一笑,“多谢,不过,我也是县令夫人邀请来的客人。” 说完,她轻轻提了提裙摆,上了台阶,身姿从容优雅,纤腰动人,臀部轻摆,任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妖娆。 这全都是这件衣服带来的效果,风惜语暗想。 叶浅浅和风家做生意,但她不喜欢风惜语,从上次见面就知道,俩人三观不同,合不来。 所以,她也不会特意去与她交际。 掌柜的眼尖,虽然叶浅浅上了妆容,他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上一次他以为这是世子喜欢的女人,巴巴地通风报信,没想到人家是有男人的,男人还打了过来将人带走了。 事后他以为自己要被惩罚了,结果世子只是大骂了他一顿,说这是他姐,比亲姐还亲,对她不敬就是对他不敬。 掌柜的可不敢再将叶浅浅当做小妾之流了。 上来就拿出万分恭敬的态度引着人去了房间。 风惜语在后面暗恼:这掌柜的分不清贵贱吗,看脸待人不成? 一个小小的商铺老板也值得他弯腰躬身的亲自领路,反而不给她风家面子。 到了门口,掌柜的低声道:“小姐,若累了可到您的房间休息,里面已经按世子吩咐重新装扮,他说您定会喜欢。” 他不说叶浅浅都忘了,这里还有她的房间呢! 改天带苏墨阳来试试。 近百平的房间内,受邀的夫人小姐都到了一半了。 房间很奢华,绿植鲜花,珍玩名酒,小型的假山流水。 她们之间相互熟悉,正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有的观鱼,有的赏花,还有的摇着团扇在窗边看风景。 县令夫人还没到,叶浅浅扫了桌面一眼,回头对二丫道:“一会儿去找掌柜给你上些吃的,吃饱了再过来。” “不,表嫂,等回去我再吃就是,今天我就是你的丫鬟。” 二丫早就练就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这里面的每个夫人小姐都带着一个丫鬟呢,表嫂自然不能输了阵势。 “行吧。” 这时,不少目光已经看过来,一位夫人惊奇询问:“这是哪家的夫人,真是好相貌!” “穿的莫不是衣衣不舍的衣服?别处做不出这么别致的。” “是她,我见过,她就是衣衣不舍的老板!” 第204章 你还有表哥吗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一听叶浅浅是衣衣不舍的老板,马上都围了上来。 反观后面进来的风惜语,竟无人问津。 她轻哼了一声,坐到了座位上。 在她眼里,无论叶浅浅现在变了多少,都同样令人讨厌。 “叶老板,你身上这件衣服店里还有吗?我也想要。” “你这画的什么妆容,不近前根本看不出来,太好看了。” “叶老板,你家的贵宾卡是要满500两才送吗?能不能少点先给我办上一个。” ...... 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有不解的夫人朝那群精力充沛的年轻姑娘们望过去,却见是叶浅浅拿出了一叠卡片。 “这就是贵宾卡?” “对,这是贵宾卡,承蒙厚爱,今日我也没想到人这么多,只带了十张,就免费给大家办理了,有需要的我给登记一下。” “呵!”风惜语嫌恶,“做生意都做到宴会上来了,丢不丢人!” 一旁的夫人抻着脖子,随口道:“大家都是商人,这有什么丢人的,这贵宾卡好处多得很,不仅能优惠,还能优先排名定制,还能积分送礼品,不行,我也得去要一个。” 她另一侧的夫人也道:“我也去要个,你不知道,开业当天,买一件就能办理的,我那天没去,可是一直后悔。” 结果除了风惜语,只有坐在窗边的刘家小姐没动了。 刘家小姐喜欢陈府的公子,陈府一家下狱,她正在黯然神伤呢! 风惜语更是不愿过去跟她搭话,只持着一脸清傲坐在位子上,讥讽地看着那群人。 县令夫人来了。 原以为她会因为不喜这商人习性而发怒。 谁知,她也欣然凑上前,对着叶浅浅的新衣好一番赞赏。 风惜语彻底看不懂了。 县令夫人今日穿的也是衣衣不舍的衣服,这次宴会上请的,都是商户,论身份,她是最高的。 风家最近风头正盛,她对风惜语也是寒暄了几句,对旁人,就没那么热络。 她来了,大家的心思自然是全用在了她身上。 不久,就看出了端倪。 县令夫人对叶老板的态度格外亲近? 而满桌的夫人小姐,应该只有她的身份最差吧,不过是一个刚刚起步的衣店老板,做的衣服再好也无根基,凭啥让夫人对她这么看重? 风惜语心头越发不爽快,莫名出言:“苏娘子,你送到风家的皂有点多,一时怕是卖不完,近期先不用送了。” 叶浅浅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不说我倒忘了,今日也带了几块香皂的,琼瑶,去马车上拿下来分一分,让各位夫人小姐帮忙提提意见。” 二丫应了去拿。 风惜语脸色变得难看。 叶浅浅一开始以为风家多少会借这个机会宣扬一下香皂的,因此看到风惜语来,就没有拿出来。 现在嘛,她用不着给风惜语面子。 当初签契约本就没有指定独家,她不可能把这么好的东西捆死在一家身上。 风惜语大概是没明白,风家不做,有的是人抢着做。 不过叶浅浅现在也是借此宣传一下,一个风惜语并不能影响她与风家的合作,风宏才大概是不清楚自己的女儿这番迷样操作吧。 香皂拿上来,分到大家手里,只那股淡淡的奶香或花香味,就令人吃惊了。 小二端来水盆,大家洗手,洗完后肌肤滑嫩,清淡香气萦绕,比香粉的味道还好。 “叶老板,这哪里有卖,我要买上一大盒!” “目前暂定在风家的铺子售卖。”叶浅浅着重强调了一下暂定。 风惜语原本就后悔的不行了。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本来今日也是拿着香皂来的,但因为讨厌叶浅浅,就不想拿出来。 刚才又忍不住说了那样的话。 她知道,回去定要被爹责骂了。 若是叶浅浅另寻了别的商家合作...... 不会的,她也不傻,风家如今在安阳的名声和地位,谁还能比得上,陈家都垮了,风家一家独大...... "惜语,原来这是你家卖的,这么好的东西咋也不说一声呢!" “就是,等会儿我们就过去挑上些,我喜欢奶味的,真好闻......” 风惜语只能笑,心里却忐忑不安。 因为她看到好几位一开始对叶浅浅并不热衷的夫人已经开始对她热络了。 那几位夫人也是家里经营着各种营生的。 这一顿饭下来,叶浅浅出尽了风头,县令夫人也对她喜爱得很,甚至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宴会结束,大家正要离开,就见刘家小姐突然跪下来,“夫人留步。” 县令夫人一下子冷了脸。 大家见此,纷纷告辞,叶浅浅也随着离开。 听到她们在议论陈府的事儿。 刘家小姐与陈之贤是青梅竹马,肯定是为了求情之类的。 叶浅浅随口问那位说话的夫人:“陈府所有人都要被砍头吗?还是按罪责有轻重之分?” 那夫人摇着头,低声告诉她:“这是诅咒皇族的大罪,没牵连三族就不错了,陈家人肯定是没跑了,至于那些奴才,要是有人买,倒是能逃脱,关键没人会买这样的,很晦气呀。” 那就是能买。 叶浅浅道了谢,低头思索。 周围再次安静,有姑娘在悄声说话。biquiu “那位公子是谁呀?” “好相貌。” 二丫从后面戳了戳叶浅浅,“表嫂,表哥来了。” 叶浅浅抬头,四目相对。 她快步过去,“在这站着干啥呀,招蜂引蝶,上车!” 推搡着他上车后,她回头对一众人微笑摆手:“各位夫人,我相公来接我了,下次见。” 然后她也上了马车,田不缺挥起鞭子走了。 剩下的人表情各异,有嫉妒,有羡慕,有感慨。 先前悄声说话的姑娘拉了拉二丫:“刘琼瑶,你表嫂是不是把你忘了?” 二丫面不改色:“并不是,我表哥不喜除了表嫂以外的女人坐在他旁边,我是他表妹也不行。” 众人又是一番短暂的沉默。 “啊......你表哥,真好。你还有别的表哥吗?”姑娘又问。 “没有了。” 风惜语对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风少凌呵斥:“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这就是她讨厌叶浅浅的理由! 苏墨阳是多么完美的男子,她暗暗心仪那么久,可他一考上秀才,还未等她跟爹提,就被叶浅浅捷足先登。 听听她后面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她配得上吗她! 就算这样,苏墨阳还是对她这么好,他真的......当时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 第205章 缝月事带 苏墨阳一眼就看到了叶浅浅。 她太耀眼了,站在一群浓妆艳彩中也没有被淹没。 她总说他白,其实她才是真的白,那张脸像她头上的珍珠一样,闪着莹莹光泽,忽闪忽闪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嘴巴小巧玲珑,两腮鼓鼓,可爱迷人。 真的恨不得把她藏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 “少凌喊我,我便来了。” "哎,男人长得好真不是件好事,让我又爱又恨。" 苏墨阳:“......你今天穿得这样好看,刚才好多人都在看你,我还不舒服呢!” “哎呦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长得丑你怕是连一眼都不瞧吧!” “我没那么肤浅。” “啧啧.....我不信。” 俩人说着呢,前面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田不缺傻里傻气的,根本就不知道遮掩的,叶浅浅不跟苏墨阳调笑了,转而低声询问陈府的事儿。 苏墨阳皱眉:“确实能买,但一人最多买一个,买多了会引来麻烦,除非碰到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一个时期也就能碰到一次,可遇不可求,就不用想了。 苏墨阳知道她是心软,想了想又道:“若你心里不安,我便找几个人去买,看看那些还本分的就买出来,再卖到外地,只能如此了。” “原本他们也不是自由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知道知道!”叶浅浅连连点头,“你可真好。” 她圈住男人的脖子,嘟起嘴巴“滋滋”吸了两口。 亲就亲,她就不能悄悄的吗?这可是在大街上!还有田不缺...... 然而,他的唇抿的紧紧的,就怕一不小心压不住。 轻轻喉咙,他问:“你在窗下晾晒的什么东西?我给收起来了。” “干了吗?” “干了。” 叶浅浅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晚上就知道了。” 苏墨阳心想,大概又要做某种新鲜的吃食。 他下午没去书院,而是马上找人去了衙门。 下午铺子里也很忙,中午一起吃饭的夫人小姐马上拿着卡来消费了,叶浅浅闲下来时,苏墨阳已经坐在外面的茶馆等着了。 叶浅浅背着手一晃一晃笑咪咪走过去。 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怎么了?难道我多长了一个脑袋?” “不,我是觉得,你大概是福星转世。” “怎么,你捡到金子了?” “大丫找到了。” 他的目光看向马车,叶浅浅讶异,过去掀开竹帘,里面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昏睡的姑娘。 这就是大丫啊? 她顺势把了把脉,除了虚,没什么性命之忧。 “把二丫叫出来吧,让她送回刘家村去。” 没想到,大丫竟然是被卖到了陈府。 幸亏浅浅,要不然这世上可就再没这个人了。 浅浅对舅舅一家,那是再造之恩。 二丫也是这么想的,她真想给叶浅浅狠狠磕几个响头。 但是表嫂肯定是不喜的,那就只能好好做工,多卖衣服,来报答表嫂的恩情了。 二丫走了之后,叶浅浅和苏墨阳走路回家。 “明日,咱们回去看看岳父吧?” “好啊!你给我爹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一辈子对你好,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 不是吧?这么渣的话能从苏墨阳嘴里说出来? 偏他说得再认真不过。 好吧,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就当他一言九鼎了。 晚上,苏墨阳以为的吃食没有吃上,因为叶浅浅真来葵水了。 可是月事带都在村里,这里没有,还需要现做。 苏墨阳匆匆出去买了需要的棉布还有草纸回来,叶浅浅腰酸体乏,不愿意动弹。biquiu “要不然我去找隔壁嫂子帮忙?” “不准去!”叶浅浅委屈,“人家李姐夫手那么巧,你就一点都不会吗?” “我会!” 就是缝的粗糙些,怕令她不舒服吗不是? “那我缝,你在旁边看着。”苏墨阳穿上针线坐在床上。 叶浅浅先塞了草纸,趴伏着,一动不敢动,指挥着他裁剪。 好不容易缝制好了一只,塞了草木灰,她赶他去做饭,自己换上了。 等吃完了饭,苏墨阳继续点着蜡烛,坐在床沿低着头缝制,那模样,真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叶浅浅忍不住“嗤嗤”笑。 苏墨阳不理她,他缝了一只有了点经验,有的用也没那么着急,他就仔仔细细地缝,比第一只的针脚细密多了。 他学什么就会认真学,弄这么个玩意儿也跟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做完第二只以后,他又开始缝第三只。 “你打算做多少?” “练一下,以后都由我给你缝,还有.....小兜兜,我也给你缝。” 他眼神亮晶晶的,想到手里的东西是要贴身垫在她那里的,就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满足感。 以后她的贴身衣物,必须要由他来缝制! 从店里买的,还不知道经过什么人的手。 叶浅浅眼睛一转,大约知道了他隐秘的想法。 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块小布穿针走线的样子,她也有了那种奇妙感,仿佛布条都带上了他的温度,变得温热起来。 你是清风明月,亦是人间烟火。 叶浅浅趴着睡着了。 后来被翻过来,温热的手掌搭在小腹上,一整晚。 第二天,叶浅浅又变得生龙活虎。 她一直在调理身体的寒气,效果不错,除了第一天坠痛,后面没什么感觉了。 苏墨阳熬了红糖小米粥,昨天弄脏的衣服也已经洗干净晾晒了。 打开柜子,里面整齐地摞着十只月事条。 此刻,他正用那双写得了锦绣文章,又能洗衣做饭的手打磨着什么东西。 叶浅浅悄悄来到他身后,看他正在磨着一块石头,光秃秃的,啥也看不出来。 手都磨红了。 苏墨阳像是身后长了眼睛,"醒了?先把粥喝了,已经不烫了。" “啊?你咋知道我在后面?” “我闻到了。” 血腥味这么重吗?她自己闻不到,听他这么一说,就受不了了,跑去厨房打了水清洗了一下。 “做什么呢,快喝粥啊,都要凉了。” 苏墨阳不解她刚才又跑厨房干啥,手探探粥,干脆拿着勺子喂,“你不舒服就别折腾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还有味道吗?”叶浅浅问。 “什么味道?” “血腥味啊,还能闻到吗?” 苏墨阳这才明白,她好像误会了。 “我说的,是你身上的香气。” “胡说八道,我身上哪有香气。”叶浅浅抬胳膊闻了闻,狐疑,“你是不是怕我生气才这么说?” “没胡说,真的香。”苏墨阳太无辜了。 叶浅浅才不信呢!有的人闻着狐臭还是香味呢,苏墨阳是不是鼻子有毛病,明明闻的是血味还说香。 第206章 人类生命起源前序 本以为今日就不去岳父家了,没想到叶浅浅恢复的倒是快,只是苏墨阳看得担忧,总是提醒她别走太快。 两人去了叶家,这次有苏墨阳,终于把林哥儿提溜回家了。 在回家路上,叶浅浅就问:“你和爹又在书房里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提醒岳父多囤些米粮,到了冬儿怕就要涨价,康王自负,西部虫灾严重了。” 叶浅浅听了就骂:“什么东西,在其位不谋其政,不顾自己辖地百姓的死活,早晚被推翻。” 苏墨阳不欲进行这个话题,又发现她有些奇怪,“你总环着胳膊做什么?” “......有点冷。” 冷? 哦,是了,来了葵水女子会怕冷的。 苏墨阳暗恼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没有多拿件衣服备着,想要抱着她,又见不长眼的林哥儿还在这。 只能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叶浅浅赶紧拽了拽,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看得苏墨阳直皱眉。 这得多冷? 此时,林哥儿重重地一点头,下定决心一般,“嫂嫂,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儿!” “你爹和你后娘有问题啊!” 苏墨阳神色一厉,“你是在那学功夫还是打探别人隐私的?” “不是,大哥,你不知道......” “滚下去,自己走回家!” “不是,嫂嫂,我真的有事......哎呦——” 林哥儿像个球一样滚下车去。 苏墨阳收回腿,不顾叶浅浅惊讶的目光,将人揽住,忧心道:“很冷吗?” 冷,还是不冷啊? 车外传来林哥儿颇为受伤的声音。 “大哥,你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半点都不想吗?” “亏我吃饭睡觉练功夫的时候都还记挂你。” “你山老鸹,有了媳妇忘了弟。” “兄友弟恭还是你教的我,现在这又算什么?” “哼!这可不是我不回去,是你们不欢迎,我也是有尊严的,走了!” 半天没再传出动静。 叶浅浅赶紧掀开帘子,林哥儿像个飞毛腿一样,地面的尘土都扬起来,眨眼就成了黑点。 得,这是逮着理由就跑啊。 “林哥儿这性子,到底随了谁啊?” “随娘。”苏墨阳淡定说。 “娘未出嫁前,性子很野。以前舅舅说的。” 啊,那还真看不出来,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婆婆的性子改变的也太彻底了。 是被公公潜移默化了? “你出汗了。” “啊?哈,哈哈,又有点热。”叶浅浅尴尬地笑了笑。 苏墨阳不动声色地穿回衣服,恰好马车一个颠簸,叶浅浅一个晃扑进他怀里。 再坐稳的时候,就觉得怀里空了。 而苏墨阳,手里拿着两本册子,就要打开。 “这我的东西,快还回来!”叶浅浅急忙去抢夺。 要命啊! 这是从叶浅浅的闺房翻出来的,一本是春宫图,一本是记事本,上面记的都是对苏墨阳一见钟情的事,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的...... 后面她还没看完,打算拿回家再看的。 抢了三抢,抢不过来,叶浅浅破罐子破摔。 “哈,你看吧看吧,好好学习一下,省的就会那两个招式。” 苏墨阳瞅了她一眼,打开。 下一刻,脸阴沉下来。 字迹丑陋,污言秽语,粗俗不堪,果然是那女人的行径。 浅浅尚未出现前,他只是厌烦,并没这么大的排斥,现在却觉得,有关那女人东西,一眼都不想多瞧。 东西他没收了。 叶浅浅还没看呢! 说句没出息的,她在现代也没看过,太忙了,最多看个电视啥的,心里很痒,很想看哪!m..nět “好吧,你看完再给我看,或者,咱俩一块儿看?” 苏墨阳压根不理她,一到家,就进了厨房,点起火就烧了。 “哎,哎,哎,我还没看哪!”叶浅浅气地跺脚。 “没看什么?”刘氏进来问。 “啊,娘,相公欺负我,把我的书烧了!”叶浅浅捂着脸“伤心”地告状。 刘氏看了灶里的火光,再看朝叶浅浅瞪眼的苏墨阳,恼道:“这还开始欺负人了,你做什么乱烧书,以前书上折个角都心疼,现在倒是不珍惜了,你是飘了是不是?” 刘氏跟着叶浅浅学的词,在这用上了。 苏墨阳依旧瞪眼看着叶浅浅在背后得意的吐舌头。 “哼,你倒是跟娘说说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什么书,一本《人类生命起源前序》,一本《人类情感记实》啊!你给我烧了,你得赔我,就只赔那本《生命起源前序》吧,这书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对医术研究也很有帮助。” 真能瞎扯! 脸皮也厚,洋洋得意有恃无恐的,要是别的女人被发现,还不羞愤欲死,这家伙...... “相公,咱们一块儿看,互相探讨互相学习呀。”叶浅浅眨眨眼。 谁要看那个...... "你听到没有,明天去重新买一本,再不珍惜书本我真得敲你!"刘氏呵斥。 “是哪,那书真的很好,书院里都没教过,相公也不是很懂,我就是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叶浅浅还委屈。 他不是......很懂? 好的,很好。 看来她是不满意的。 “娘子,我错了,明日就去给你买,买一本更齐全的,咱们,好、好、学、习。” 叶浅浅:“......” 看着苏墨阳幽深莫测的眼神,想起他大刀阔斧,精进勇猛的模样。 她缩了缩肩膀。 又惹过头了。 刘氏欣慰地点头,这才对嘛。 “浅浅,你救回来的那个若素姑娘,今天去作坊了,她非要干活,娘就教了教,她手真巧,一遍就会,那针脚匀称的,比其他人都强。 你看,让她在那干不?她说是你买来的丫头?” “对,她要干就干吧,工钱照样给,住在李婶家也不能白吃白喝。” “买来的,丫头?”苏墨阳挑眉。 哎呀,这事没跟他说过,主要是叶浅浅自己都忘了。 她笑嘻嘻道:“也给你买个丫头,为你洗衣做饭研磨怎么样?” 这个惹事精! “哎呀!” 苏墨阳屈起手指崩了她头一下。 见俩人又有点闹,刘氏正要悄悄溜走,又被大儿喊住。 “娘,我有事说。” 第207章 我爹有冤 “修坟?”刘氏惊叫。 民间有谚语,“穷不改门,有钱不修坟。” “如今咱家运势不错,若贸然修坟,会不会影响你......” 古人都迷信,刘氏自然也信,如今他们家蒸蒸日上,阳哥儿前途无量,万一哪里挪动,改了势,可就不好了。 “当初爹草草下葬,棺木都没订好的,这么些年了,我怕虫蚁啃噬......做儿子的心里想想就难过。 娘放心,我请高僧前来,一定会办妥当。” 刘氏听他这样说,就没了意见,实际上她每次提到逝去的男人,浑身都会没力气。 她语气蓦然低沉下去:“那你通知一下你大伯吧,看他同不同意。” 毕竟是在苏家坟头动土,总要知会一声。 苏墨阳眼中明明灭灭。 自然要通知大伯的,同不同意,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当苏文山毫不迟疑拒绝的时候,苏墨阳的心也彻底变的冰冷。 “十个修坟九个坏,阳哥儿,我是为你好!你若动了土,运势指不定就毁了!” “大伯,实话跟你说吧,我爹给我托梦了,他说他冷,身上难受,还说......” "还说什么?"苏文山睁大眼睛。 “说他不能投胎。” 不能投胎,枉死之人不能投胎。 苏墨阳控制着身上的戾气,冷凝道:“作为儿子,不能让父亲死了还受苦,我要将他的坟墓修好,还要请高僧超度,你不同意我便不动爷奶的坟了,但我爹的,必须修。” “那便修吧。”苏文山见劝不动,竟同意了。 脸上的神情也变的正常。 苏墨阳可不认为他坦然,刚才流露出的紧张他可看的清清楚楚,或许,真像浅浅所说,那药物并不是毒药,而是迷药,致幻药,与酒混合产生反应的药。 那样,就算验骨也是验不出来的。 苏墨阳走后,丁氏从屋里出来,紧张兮兮地问:“他爹,怎么办,不会被发现吧?这个苏墨阳怎么突然要修坟,还说梦到了老二,不会,不会......” 不会在梦里老二已经告诉他真相了吧。 她又想到地府的牛头怪,越想越有可能,地府已经开始查了,苏墨阳肯定是知道了! “他爹,不能让他修坟,会被看出来的,我听说中毒的人......” "放你娘的狗屁!"苏文山恶狠狠地给了丁氏一巴掌,眼神阴毒,“你说什么鬼话,什么毒,啊?什么毒!” 他眼神眯起,“你不会是跟他们说过什么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没说。”丁氏吓得浑身打哆嗦。 苏文山却不信,腮的肉抽搐,面部面的狰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说,你乱说了些什么?” ...... 苏家要修坟,里正听说后,也过来劝解,要修坟也要在清明前后修的,因为这个时候阳气上升,阴气下沉,是修坟迁移,遗骨安葬的好时期。 现在修有点不妥,关键苏墨阳今年刚考中了秀才,家里运势也好,说明风水不错的,明年又要参加春闱,能不动土就不动。 “为人子,不忍父受苦,一刻等不得。” “墨阳已寻城中最好的风水大师和高僧,必不会损伤地脉,影响运势。” 见苏墨阳心中已决,也定好章程,里正也不再说什么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请了高僧,修坟师傅,风水师,村里的全福人,总共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林哥儿也被叫了回来,叶浅浅和巧姐儿扶着刘氏,跟在后面。 八人抬的棺木,重新刻的碑,各种祭品,十分盛大,苏文山心中稍微定了些,只当苏墨阳真的是为他爹重修坟穴。 心中又十分嫉恨,这一场下来得花多少钱,看来他们手里的钱比想象的还要多。 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就在开棺之时,阳光一下子被乌云遮挡。 苏文山首先开始叫嚷,不同意开棺,这是他兄弟不愿意了。 僧人面色凝重,嘴中念念有词,又燃起了一排香烛。 天空继续昏暗。 苏墨阳拧眉看向天空。 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喊了一声:“开——” “墨阳,三思。”里正喊。 苏墨阳再喊:“开!” 苏文山大吼:“苏墨阳!你这是让你爹不得安宁!不准开棺!” "阴云避日,久必自明,冤屈昭雪,乃尽孝也!" 苏文山惊的瞪直了双眼,“你什么意思?” “我爹有冤屈!死不瞑目!” “轰隆——”伴随着一道雷声,苏墨阳的这一声如厉鬼寻仇,将苏文山骇得后退。 恍惚间,他竟是像看到了自己那个文弱的兄弟。 只是此刻,那张温润的脸带着狰狞戾气。 叶浅浅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出现在他身后,将致幻粉散播出去。 刘氏几乎站不住,这是什么意思? 阳哥儿说的是她还是有别的冤屈,他爹,他爹是...... “开棺——”苏墨阳亲自上手。 众人见此,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心中忐忑地上前帮忙。 已经有些腐蚀破损的棺木开了,苏文山疯一般推开一人冲上前,看着里面的一堆腐物,不管恶臭,死死盯着瞧。 “爹!你做什么!”苏恒上前将他拉开。 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退避,只待腐臭散去。 只有他,行为诡异。 苏墨阳目光中带着潇潇肃杀,犹如实质冰锥,让苏恒止不住的心中泛起寒意。 难道叔叔的死跟爹有关? 棺木里只有一堆烂骨,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就算有冤又如何! 苏文山脸上恶意满满,“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你爹当然有冤,他被你娘关在门外,活活冻死!能不冤吗? 阳哥儿!为了你,我一直瞒着没让村里知道,现在,你可以做主将她赶出苏家了!” 他话出来,里正和村里人全都惊了,纷纷看向刘氏。 不是说苏安和是路上犯病冻死的吗? 刘氏丝毫没有惊慌,只是目无表情地呆站着。https:/ 叶浅浅和巧姐儿还有林哥儿全站在她身边护着,林哥儿看向苏文山的眼神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墨阳对着旁边一老者点点头,“请张仵作验尸吧!” 验尸,验什么尸? 苏文山叫嚣:“苏墨阳!你还要包庇你娘吗,你爹可是枉死的!你这就是不孝,科考都要受阻的!” 叶浅浅悄声安慰了刘氏,嘱咐林哥儿和巧姐儿守着她。 然后也来到棺木边。 第209章 着火了 叶浅浅觉得心中越来越烦躁。 越想静越静不下来。 遂决定再上山看看。 到山脚的时候正碰到一群人下来。 里正说苏墨阳还在山上,要跟他爹说说话。 叶浅浅谢过,继续上山。 天空没那么阴沉了,不过却飘起毛毛雨来。 苏墨阳盘坐在新的墓碑前,不顾地上湿泥潮气,头上也沾了些许水雾。 面前摆放着两个酒杯,他喝一口,就往地上洒一点,像是父子俩在对饮。 八年过去了,爹的容貌在他脑中从未褪色过。 娘说得对,爹爱干净,喜欢穿白衣,长得俊俏,他的脸就完全遗传了爹,只是爹的儒雅是从骨子里带的,而他,不是。 从小,爹就对他严格教导,对他抱着很大的期望,后来见过留给他的那封信后,他才知道,那也是爹的执念,他本也该走科举之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却被恶人生生断了那条路。 爹死后,他学着爹的样子,对人有礼,儒雅和善,恪守着他教的规矩,在顾着家的间隙努力学习,一刻不敢懈怠。 他要顺着爹的期望,把他想走又走不了的路走一遍,还要寻到那个恶人,报仇。 日子艰难,大伯不帮忙,他也没怨恨过。 只当他是因为爹的死而怪罪娘。 以前,他天真,很多事都让着,不与大伯计较,还抱着有一天,他能放下对娘的怨气,两家和睦的念头。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啊。 苏墨阳摇头,喝了口酒,眼睛发红,悲愤又自嘲。 “爹,若我一直不知道苏文山做的事,有一天,我飞黄腾达,他跟着鸡犬升天,你会不会气得从地里跳出来?” 他以前就是这么想的啊! 真是气煞人! 苏墨阳摔了杯子,凛凛寒意迸发,眼里的戾气翻江倒海汹涌澎湃。 “爹,我不是你,我做不了谦谦君子!” 做个谦谦君子没有好处,护不住妻儿,也护不住自己。 墨阳,墨阳,这是爹取的名字。 是不是爹也从未想让他做什么谦谦君子。 摄衣兮缓带,操,我兮墨阳。 他是一把斩破一切黑暗的名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相公小心——” 随着一声熟悉的呐喊,身后强劲的杀气破空而来。 苏墨阳一个翻滚,堪堪躲过砍过来的大刀,一缕黑发断落。 两个蒙面黑衣人齐头并进,继续朝他追砍。 迟招是暗卫,也是死士,苏墨阳跟着学的,自然也是杀手的风格。 不过短短几招,他就看出,这两人,不是杀手就是死士。 所以,不能留情。 只是他学功夫时日尚短,对付两人,显然是很困难。 万幸,叶浅浅来了。 夫妻俩默契,苏墨阳掰着身前一个黑衣人的手腕扭转,叶浅浅则一脚踢向另外一人。 两人相撞,刀入骨肉,一个被插肚腹,一个被砍肩膀,生生将整个臂膀劈开,只剩下皮肉相连,耷拉挂在身上。 两人痛叫,血流如注,倒在地上顷刻没了呼吸。 苏墨阳上前撤下他们的面巾,嘴角黑血蜿蜒,是吞毒自尽了。 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代表身份的东西,他沉思半晌,忽觉有异。 “浅浅?” 只见叶浅浅面色苍白,目光游离,聚焦不到一处,十根手指纠在一起,不停的搓啊搓。 她在害怕。 这是苏墨阳头一次见她怕成这样。 不哭不喊,不惊不颤,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发慌。 她连怕都如此的安静。 苏墨阳一碰她,感觉她身上一紧,眼中闪过刹那间的紧张警惕。 “啊,怎么了?” 她恢复正常,打量他:“你没受伤吧?” “没有,先下山吧。” 苏墨阳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别怕。” “没怕啊,就是有点犯恶心。” 她笑了笑,有点刻意,“走吧。” 苏墨阳没再说什么,紧攥她的手,再次冰冷的看了看那两具尸体。https:/ 毛毛雨停了,天空有放晴的迹象。 他就说了,阴云蔽日,久必自明。 而爹的冤情,还差一个。 送叶浅浅回家,苏墨阳就赶去了衙门。 刘氏果然病了,开始发起高烧。 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儿忐忑说:“他爹,我是不是做错了。” 一会儿又骂:“我什么也没错,凭什么不理人啊。” “你别走啊,和我说说话,说什么我都听着,不闹脾气了。” 陆良叹了口气,目光带着怜悯。 “师父,我听着你那公公......有点不够疼人啊。” 怎么让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委屈成这样。 听了半天了,也听出了些眉目。 苏安和好像对她,并不怎么好。 他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刘氏一把抓住陆良的手,闭着眼睛胡喊:“你别怪我脸皮厚,人家夫妻不是这样的,我就想靠着你,你别转过身去。” 陆良一下子亚麻呆住,还是叶浅浅上前掰开刘氏的手,他才手忙脚乱的收拾药箱。 “那个师父,我先走,哦,对了,还有那个医考,还有三天,你千万别忘记了哈!” 医考,现在她没工夫想医考的事儿。 “巧姐儿,过来抓住娘的手。” 刘氏的状态有点不对,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还有高烧不退,会引起惊厥。 巧姐儿的任务就是安抚刘氏,一遍遍的喊娘,轻风细雨和她说话。 叶浅浅将她剥了个干净,开始物理降温。 如此忙活了一通,才算好转。 她也看到了婆婆胸口上的一个不浅的伤疤,有些年头了。 苏墨阳说过,娘曾经想随公公而去,难道这是她自杀留下的? 叶浅浅不信一个母亲,会丢下年幼的孩子选择死,就像苏墨阳说的,她是魔怔了,沉浸在愧悔抑郁中出不来了。 她肯定很爱公公。 只是公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嫂子,浅浅......” 王婶急促地喊着,一颠一颠地跑来,“不好了!你大伯家着火了,房子烧了一半了,灭不掉呀!” 叶浅浅急忙问:"里面可有人?" “不知道呀!什么声儿都没!” 叶浅浅急忙叮嘱巧姐儿在家看好门,跟着王婶跑出去。 里正指挥着人在泼水,房屋是从里面燃烧起来的,叶浅浅鼻子灵,闻到了淡淡的桐油味儿。 这是故意纵火呀! “里正叔,别泼水了,没用的,谁第一个发现的,里面有没有人?” “是我!”小王氏说:“我喊了好多声,没听见动静,田婶说苏恒带着他娘进城了!里面应该是没人的。” “那翠儿呢?” “翠儿......没见。” 叶浅浅又问其他人,大家都没看到,以前和翠儿一块儿玩的那些小姑娘也没见过。 莫不是在里面熏晕了吧? 叶浅浅一咬牙,跑回家拿了棉被浇透,再次冲回。 “别进去,会死。” 第210章 林哥儿放的 拉住她的是小王氏,她抓得紧,瞪着眼睛就是不放她进去。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劝说。 “万一翠儿在里面呢?那可是一条人命!” “放手!”叶浅浅对着小王氏一吼。 小王氏吓得一哆嗦,却依旧没放,“我,我替你进去看看。” 叶浅浅惊住,与她对视。 “我替你进去,你不能出事,我的命不值钱。”她开始扯棉被。 “谁的命都值钱。” 叶浅浅用巧劲儿推开她,扭头就冲进了火场。 她心里有数,房梁还能撑一会儿,避险知识怎么都比别人强。再说,别人也没有义务去救。 进到里面根本就看不清什么,她一边喊一边试探,大炕上没人,她很快出来,又进了其他房间。 直到身上传来热度,鼻腔开始呛得发疼,三个房间都大体走了一遍,叶浅浅不敢再逗留。 她尽力了,若真的哪个嘎啦没寻到,那便是翠儿的命了。 刚冲到门口,就与一人相撞,那人反应极快,一下子抱住她,朝外一扯,两人一起倒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接着烧了一半滚烫的被子被掀开,叶浅浅看到苏墨阳又急又怒的脸。 又接着,两桶水兜头而下。 俩人成了落汤鸡。 “墨阳,苏娘子,你们没事吧!”福顺等人急切地询问。 “呸呸呸!没事,什么水这么臭!” 叶浅浅差点呕出来,一股子的腐臭味。 “河里的水呀!” 河里的水怎么这么臭,大家不是都在那洗衣服吗? 这时,王婶扯着翠儿过来了,“这孩子刚才就在一旁草垛后躲着呢,你这做嫂子的不顾性命进去救她,她倒好,一声都不出,真是跟她爹娘一样......” 翠儿扭着身子,仇恨地看着叶浅浅和苏墨阳,“我就是不出声,你们害我爹,死了才好!” 苏墨阳站起身一巴掌打过去,“你爹娘教不好,我教你,告诉你苏翠儿,你这条贱命死不足惜,这是她没出事,若出了事,我把你大卸八块!” 翠儿头一次看到苏墨阳这么可怕的样子,捂着脸吓得哭都忘了。 这时,她好像才明白,眼前的堂哥,不是她亲哥哥,而且现在,她爹娘不在,哥哥不在,所有人都不满地看着她。 翠儿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了。 叶浅浅捋了捋烫焦的发梢,淡淡道:“跟她计较什么,咱们做事,问心无愧就好。”m..nět 说完,她就往家走了。 身后的火依旧在燃烧,房梁断裂,重重砸落。 苏墨阳没有再理会翠儿,亲者不亲,弃之。 她何去何从,也与他无关。 苏墨阳离开,里正叹了口气,没办法,还得先把这孩子先领到自家去。 他要不是里正,才不会管,小小年纪,竟说出那么毒的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刚才失态了。” 路上,叶浅浅对苏墨阳说,“知道你真的生气了,可是那么多村民在,你说的,有点过头。” 什么贱命,什么大卸八块,这是一个文雅书生说出的话吗,现在可能大家都理解,但保不准以后说三道四。 “没有失态,我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看法。越小心,别人越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叶浅浅担忧:“你不会,也受了刺激吧?” “没有,只是想通了一些东西,放心好了,我已经不再是刚丧父时候的稚童了,没有时间回忆过去,因为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然后,他话锋一转,恼怒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那么大的火势......” "哎呀,好啦好啦,我心里有数的,你看不是平安出来了吗?还有,给你看样东西。" 叶浅浅掏出一张纸来。 “聘书?” “对,是苏恒的,原来他与人定亲了。” 现在怕是要吹了吧,苏文山都入狱了,哪家敢把闺女嫁过来,而且,现在房子也烧了。 哦,对了,房子是怎么烧起来的? 叶浅浅在思索,苏墨阳拿着聘书也半天没说话,俩人进了家门。 林哥儿正在井边拿着肥皂洗手。 叶浅浅这才想起来,好像大半天没见到他,刚才他去哪了? “林哥儿......”叶浅浅顿住。 目光看向他衣角的一块污渍。 “你刚才去哪了?” “没,没去哪啊。” “那你为什么洗手,衣服上是什么?火是你放的?” 叶浅浅原本觉得不可能,但林哥儿的表情却回答了她。 他默默的低下了头。 苏墨阳闻言,惊怒。 “苏墨林,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好啊,好,这些日子是太纵着你了,今日放火,明日是不是还要杀人?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苏墨阳一只手就将他提起来,拖进了堂屋,拿起戒棍就狠狠敲在他的身上。 叶浅浅不忍,“林哥儿,你说为什么这样做?做错事的是苏文山,你不能不分善恶去害其他人,你不是也觉得恒哥哥好吗?” 苏墨阳怒道:“还能为什么,觉得自己习了功夫长本事了,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你可知道,刚才你嫂嫂冲进去救人,差点烧死在里面!还是你也在一旁看着,看她进去也不吭声!” 一脸倔强的林哥儿这才惊愕抬头,“我不知道!嫂嫂,我不知道你冲进去!里面没人,我看过没人才点火的!” “嫂嫂相信你不知道。”叶浅浅有些安慰,至少他没有害人的心思。 “但是纵火也是不对的。” 苏墨阳斥骂:“蠢钝不堪!” “对!我没有大哥聪明!我就是想烧了他们的家,让他们滚出落霞村!” 林哥儿大哭:“苏文山害死了爹!他让我从小没有爹,我们一家苦了那么多年,他们一家却好吃好喝的,凭什么! 大哥,你知道因为没爹我小时受了多少欺负吗? 你知道娘多少次半夜起来偷偷坐在院子里哭吗? 你知道巧姐儿被翠儿打哭过多少回吗?” “你不知道!因为娘不让我告诉你!因为怕影响你读书!所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恨苏文山,恨丁氏,恨他们一家子!” 第211章 判流放 先前,叶浅浅以为,公公死的时候,林哥儿和巧姐儿二人都小,脑中还未存下深刻的记忆,对于这件事,应该没有婆婆和苏墨阳受到的冲击大。 却忘了,没有爹的孩子,没有一个男人护着的家,会对幼小的孩子产生多大的影响。 苏墨阳扔了手里的戒棍,疼惜地看着林哥儿。 两兄弟之间差七岁,但因为父亲去得早,苏墨阳一直扮演的,更像一个父亲的角色。 听到这些话,他才觉得,原来自己做的很差劲,在他以为自己护着家人的时候,其实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地维护着他。 “对不起,林哥儿,大哥不知道。” 林哥儿对苏墨阳是十分敬重的,往往他一道歉,再大的委屈都没了。 “但是大哥还是要说,你今日的事做得不对。” 见苏墨阳开始从道义,利弊为林哥儿分析今日之事,叶浅浅笑了笑,去大屋里看了看刘氏。 巧姐儿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听到刚才的吵闹了。 叶浅浅拍拍她,“都过去的事儿了,从现在开始,一切往前看。” “是,嫂嫂。” 叶浅浅受不了身上的臭味了,赶紧烧了壶水,冲洗一下,换好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一百两银票。 苏文山那房子的面积,重新起盖的话,也就二十两,剩下的,就当赔罪了。 过去的时候,苏恒已经回来了,正在一堆黑桓残壁中扒拉。 “苏恒哥。”叶浅浅喊了他一声。 苏恒的反应很慢,朝她望了半天才过来。 他其实长得不错,是那种带着憨味的周正,像金庸笔下的郭靖。 此刻,脸上带了疲惫,还交杂着羞愧歉意。 叶浅浅想到那张不可能再送出去的聘书,暗叹了一口气。 “你娘呢?” “先送到里正叔那了。” 不过,等他再找找家里不多的银钱,就把她和翠儿接出来,先去租间房住,因为他看里正家婶子面色很难看。 叶浅浅把林哥儿做的事儿告诉他后,他脸上没有怨愤,只有茫然和苦涩。 她从包里掏出那一张百两银票,又把一些零碎的全掏出来,总共有一百三十多两。 “苏恒哥,抱歉了,是林哥儿不懂事,你再请人重新起盖吧。” 然后多花点钱,说不定媳妇儿还是可以娶到的。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别为你爹的错误买单,日子总要过的。” 对他点点头,叶浅浅就转身回家了。 苏恒站了很久,才擦了把脸,将钱收好,去里正家把丁氏和翠儿接出来。 “娘,你们先到客栈休息,我再去衙门一趟。” “你还去衙门干什么,啊?去干什么,我们家全都被你爹毁了,他死了也是活该!把钱都花光了,以后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不准再去!” 丁氏病秧秧的脸满是怨气,再看她手臂,露出的脖颈处,也全都是青痕。 那是被苏文山打的。 若不是那天儿子突然回家,说不定她真就被打死了! 如今事情暴露,他活该! 阎王爷都知道了的事,他能瞒得过去吗,死了也下油锅。 “他总归是我爹。”苏恒低低地回了一句。 在县衙因为刚开始拒不承认做过的错事,被打得很惨,他带点药过去,花钱通融一下,好歹尽点力。 他被判了发配西陲建城防,苏恒知道,如果苏墨阳求情的话,县令会轻判的。 但是,他怎么能开得了那个口。 现在,就花点钱,让爹在流放路上,别丢了性命,说不定运气好,再碰到大赦天下,有生之年,还能回来。 “他现在可是杀人犯!你还当他是爹,连累的你婚事都没了!不准再花一文钱!”https:/ 丁氏不顾一丝夫妻之情,这让苏恒很心寒。 “娘,你也犯了包庇罪,爹在堂上说是他打你不让你说出去才被轻判,我才能花钱保你出来的,就算他之前那样对你,总归也维护了你一回,这么多年,你就对他没有半点夫妻之情吗?” “笑话!我本来就是被他连累的,要不是他杀亲兄弟,也不会有什么包庇罪,要不是他鬼迷心窍,现在凭叶氏那么有钱,以后苏墨阳再做了官,我们只有数不尽的风光,这一切,全都被他毁了!” “娘,你说得也对,我不勉强你了,但他总归是我亲爹,也尽心做活养我成人,我不能不管。” 就是在事发前,他还在愁聘礼没凑齐的事儿,这让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而什么都不做。 “翠儿,爹明日就要被发配西陲,你要不要跟我去见他最后一次?” “我.....我......”翠儿缩着肩膀,眼珠子发晃。 丁氏冷笑:"你要去就自己去,她不去,牢房里全都是作奸犯科的恶人,别吓着她。还有,我最后说一次,不准再花钱,钱要留着咱们过活用!" “我听娘的。”翠儿很快接话。 苏恒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明明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儿,为什么在她们看来,这是错的。 叶浅浅回家,苏墨阳也已经洗完了澡,头发湿碎地披在肩上,坐在堂屋想着事情。 她把给苏恒钱的事说了。 苏墨阳点头,他猜到她刚才是做这事去了。 “浅浅。” “嗯?”叶浅浅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 “浅浅......”他又喊了一声,将头靠在她身上。 叶浅浅虽然很疲累,但见他这个样子,还是笑了笑,抱住了他。 俩人静静地相拥了半晌,苏墨阳才开始娓娓诉说。 苏文山被判了流放,某些程度说,流放是一种比死刑更严重的惩罚。 一刀给个痛快和慢刀子炖肉的区别。 早晚都死,死前还会受尽折磨,践踏尊严。 “还有一件事,陈高义在牢里自杀,陈之贤被人劫走了。” “我怀疑,是他背后的那个京官做的,还有那两个杀手,也有可能是那人派来的。” 他甚至怀疑,那个人就是夺了爹秀才之名的仇人。 陈高义先前针对他,不是只为了儿子的前途,或许就是受那人指示。 “以后我身边,或许会危险重重,你.....” “我会注意的,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了,你陪着娘说说话,现在就是要跟她多说,病才好得快。” 巧姐儿和林哥儿陪着说了好久了,也该轮到他这个最有分量的长子了。 她使劲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见他老老实实地不反抗,又捏捏他白润的脸。 “乖啦,快去吧,我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会儿。” 这一天,事儿真多! 刚走一步,手臂被拽住,身体一转,被拉进带着奶香味儿的怀里。 这次用的是羊奶皂啊? 第212章 我杀人了 微凉的气息侵上来,他桃花目中波光流转,含着满满情愫,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温热又清甜。 叶浅浅又被这美色迷住了,也张开瑰色的小嘴慢慢凑上前。 可即将碰触时,他却微微后退了几分,目光更加幽暗炙热。 谁懂啊? 这暧昧的拉扯比接吻时更令人悸动,心跳如雷。 叶浅浅不满的“哼”了一声,听起来却百转千回,娇的能让人心融化成水。 苏墨阳喉结滚动,正要压过去,门口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 “不亲的话,就等晚上进被窝再亲吧,大哥,娘喊你过去,不是我不分时候,实在是等半天了!” 两人倏然分开,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狠狠瞪着林哥儿。 再等上一会儿会死吗? 苏墨阳扒拉开林哥儿,去了主房。 "嫂嫂,这不怪我,门又没关,我寻思你们亲完再进来的,谁能想大哥这么墨迹呢!" “林哥儿,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窥探人的隐私?” 在叶家看她爹和肖姨,在家敢看她和他大哥。 “非礼勿视看来你是没学会。” “不是,嫂嫂你听我说......” 苏墨阳从主屋出来的时候,家里特别安静,浅浅去休息了他知道,林哥儿又跑哪去了? 别又是出去闯祸? “林哥儿——” 喊了几声,真的是没动静。 “别管他,吃饭的时候就出来了。” 叶浅浅没精打采的从屋里出来。 “怎么了,没休息好?” “睡不着。” 等到了夜里,再睡不着,干脆给自己下点迷药算了,失眠的滋味太难受了。 “等用完饭,我陪你早点睡。” 苏墨阳忧心忡忡,她肯定是被吓着了。 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叶浅浅抬眼瞄他,他脸上带着担忧,并无一丝旖旎暧昧。 又想多了。 巧姐儿已经热好了饭,熬了米粥,还有两个菜没炒,都已经切好了。 苏墨阳过去接手,熟练地烹炒起来。 叶浅浅把饭摆到桌子上,随口道:“巧姐儿,你去猪栏把你二哥哥放出来吧。” 猪,猪栏? 苏墨阳和巧姐儿同时惊讶地看过来,别说,这一大一小,长得像,连表情都一样。 怪好玩儿的。 然后俩人一起跑出去。 进了猪栏一看,林哥儿被五花大绑靠在猪食槽子上,嘴巴也被堵上了,此刻正瞪着眼看元宝“呱哒哒”吃食呢! “二哥哥,你好臭!”巧姐儿捂住鼻子,“大哥哥,我是女孩子,还是你救他吧!” 这家伙,肯定是得罪了嫂嫂,她才不管呢! 苏墨阳无语地把林哥儿提到外面,才给他解开绳子,然后马上去洗手了。 林哥儿哭丧着脸:“宁得罪大哥,不能得罪嫂嫂。” 非说他喜新厌旧,让他好好跟兄弟元宝道歉。 元宝不就是一头猪吗,以前指望它赚钱养家,他才上心的,现在用不着了,还做个啥兄弟,不是让人笑话吗? 要不还是卖了吧,猪栏真臭! 冲洗了两三遍,才算闻不到那臭了。 “嫂嫂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叶城城啊!他会笑死我的。” “哈哈!原来你怕叶城城啊!我偏要说,我还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告诉他。” 叶浅浅十分无情的嘲笑,“弱点自己送上来,大傻子。” 苏墨阳和巧姐儿也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笑话!我有什么糗事!”林哥儿急得脸红脖子粗。 “多了去,你拉屎不擦腚,用尿和泥巴。” "被蜜蜂蛰了胸,涨得比女人的胸还大。" “偷喝酒醉了,半夜在院子求天上的神仙下个金元宝。” “栓子用牛屎做了个黑馒头骗你,你吃了。” “尿了裤子不承认,非说是掉进了河里。” “把玉米粒塞鼻孔里,抠出来泡大了,你又把它吃了。” ...... “嫂嫂!我求你别说了!我真的知道错啦!以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为你之命是从,马首是瞻......千万别告诉叶城城啊。” 林哥儿哀嚎着求饶。 嫂嫂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怎么一件不落,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还有点小秘密吗? 哦,还有一件,幸亏...... "你八岁的时候还想娶......" 叶浅浅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隔壁村......” "别说嫂嫂!求你啦求你啦!"林哥儿双手合十,吓得脸都白了。 这件事只有栓子知道,好啊,臭栓子,竟敢出卖他! “嘎嘎嘎嘎......”叶浅浅奸诈的笑。 林哥儿想娶张屠户家的大胖闺女,还不是为了吃一口肉,现在想想,臊的脸都没了。 叶浅浅笑死了,以后等他娶了媳妇,她还说给他媳妇儿听。 敢听她的墙角,哼!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绝不再犯!” 叶浅浅心情好地夹菜,“咦?你俩怎么不吃啊?” 她看着满脸严肃的苏墨阳和巧姐儿。 苏墨阳艰难地拿起馒头。 巧姐儿“呕”了一声,“嫂嫂,二哥哥太恶心了,我都吃不下了。” “你才恶心呢!”林哥儿警告:“那些事给我把它烂到肚子里知不知道?” 苏墨阳叹了口气,问叶浅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很多我都不知道。” “哈,我有什么不知道,我连你的糗事都知道。” 这都归功于她现在的好名声,谁见了她不逮着说两句,特别是王婶,很健谈啊! 苏墨阳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有什么糗事吗?没有,没有的,没有吧? 林哥儿眼神发亮:“大哥有什么糗事?” “他......” 苏墨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了,吃饭!” 林哥儿不满又失望。 叶浅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等苏墨阳松开手,她继续道:“你们大哥这么完美,哪里会有什么糗事呢?” 切~~谁信呢! 嫂嫂明目张胆的偏心大哥,看大哥那得意又藏着的样子,真虚伪! 饭桌上一通胡闹,大家心头的郁气倒是散了不少。 吃完饭,叶浅浅又给刘氏针灸一番,说了会儿话,就回房睡了。 窝在男人怀里,她迷糊糊问:“娘烧着的时候,说了些胡话,你觉得爹对娘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啊?” “没什么好与不好,柴米夫妻而已。” “啊?爹不爱娘吗?” 她觉得婆婆对公公感情倒是深厚,在棺木前那一幕,让她都想跟着落泪。 “不爱。” “你咋知道?” “以前不知道,遇见你后就知道了。” 爱一个人,是遮掩不住的,眼神,肢体,语言,每一处都会展现出来。 爹不爱娘,他的眼神是沉寂的,语言是没有情感的,以前他以为夫妻就是如此。 一起生活,一起操劳,一起养育子嗣。 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若遇到所爱,便知夫妻之间不是只有枯寂和乏味。 而他遇到了,人生之大幸。 “快睡吧。” 轻拍着她肩膀,看着她一点点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一个惊颤,苏墨阳本能地揽紧,重新拍起来。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第213章 再次招工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没有醒,像个怕冷的小动物一样缩起来,轻轻抽泣。 苏墨阳知道她白日受了惊吓,可她那么快就镇定下来,他以为都过去了,却没想到,那一幕在她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恐惧。 以至于成了梦魇。 自责与心疼几乎将他淹没。 再坚强再能干,她也是个女子,且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女子,却因为他而沾染这世间的残酷与污秽。 甚者,这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所以,她如今需要的,是适应,适应这个畏强凌弱的世界。 苏墨阳忍着痛意,声轻却坚,“他们都是恶人,他们本就该死,你做得没错,下一次再碰到,出手要更快,更狠,因为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 “恶人我便可以杀吗?” “恶人可杀。他们没有户籍,没有身份,原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不,不想杀,不想杀......”她抗拒地摇头。 “好,不杀,我来杀。”终是不忍。 她抽噎一声:"你杀和我杀有什么区别......" 苏墨阳心头巨震,难以抑制的情感疯涌而出,如海啸,如烈火,扑向怀中的女人。 她的呜咽被吞噬,眼睫颤巍巍睁开又闭上,手抓着男人坚实的臂膀,感受着唇齿搅动,爱恋情深。 在一番狂风肆虐之后,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天,叶浅浅又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夜里的脆弱再寻不到踪迹。 苏墨阳观察了一番,就放心去了书院。 刘氏养病,由巧姐儿伺候着,叶浅浅就去布偶作坊转了转,见到了若素的绣技,确实是十分高超,现在她就专门负责布偶身上的刺绣。 大家都是年轻姑娘和媳妇,聊不完的话题,工作气氛十分好。 大妞像换了人一般,不再低头垂脑,脸上一直带笑,面貌都俊俏不少。 当初看不上她的男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 一群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多好!biquiu 叶浅浅喜欢看这样的场景,心情很好。 “好好干,等到过年,我给你们一人发一件漂亮首饰。”叶浅浅鼓励。 大家听了欢喜极了,首饰是女人的最爱,里面三个又都是待嫁的年纪,嫁妆里又可以添上一样,别提多激动了。 叶浅浅走后,她们还唧唧喳喳的议论。 唯有若素不言语,认认真真地绣着图样。 “若素,一会儿田不缺过来,你和他去城里送货行不行,我想在这多缝几个。”苏小月期待地看着若素。 若素和她们不一样,她是苏家的丫鬟,干多干少都一样,不像她们是拿计件薪水的。 所以几个人背地里一商量,打算不再轮流和田不缺去送货,而是每天让若素去送,这样就能省出时间多做布偶了。 若素不敢答应,她远远地见过田不缺,长得人高马大,十分骇人,每次他一来,她就找借口躲到李婶家,等他走了她再回来。 “我不去。”她低声拒绝。 “若素,求求你了。” “若素,我家真的需要银钱,下个月我姐就要出嫁,我想多给她准备些嫁妆.....” "若素......" “好了,小月,别难为若素了,咱们还是轮流来。”福顺媳妇打圆场了。 苏小月有些不高兴,就没再说话。 叶浅浅又往西走,看了看香皂作坊,已经封顶了,晾晒几日就可以进人。 可以招工了。 她去找里正,让他和村民说一声,姑娘,媳妇儿的都去苏家门口应聘。 “嫂嫂,咱家来了两个人,要见你。” 林哥儿跑来寻她。 “什么人?” “不知道,穿得怪好,嘴巴也甜,一口一个苏小公子,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肯定是有求于你。” "哈,你还不是太蠢。" “那是,最近吃得好,可能开始长脑子了。” 来找叶浅浅的,是两家人,是那天宴会上认识的两位夫人店里的管事。 为肥皂而来。 叶浅浅没有答应,但也没有说死,只说现在产量少,作坊正在招工,以后或许有机会合作。 两位管事一个姓董,一个姓秦,二人也是相识,客客气气的,带的礼也不少,一再说有机会首先考虑他们之类。 还帮忙搬桌子到门口,看着叶浅浅开始招工。 二人对叶浅浅招工的方式十分稀奇,不是草草询问几句,而是像朋友聊天一样,偶尔抛出一个问题,也是稀奇古怪。 比如,你走在路上,碰到了两个人打架,这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你该怎么办? 又比如,你家里用的碗底下是什么图案? 你家里有人重病,有个好心人来给你送钱,说是看你可怜,不用你还,你会怎么和他说? 还有,你如果在我这做工,希望一个月能得多少银钱? 这算什么问题,工钱不都是主家定好的吗?两位管事越听越糊涂。 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村民回答完也不知是对是错,一脸紧张地坐下,一脸懵圈地走开。 那么多村民,全结束也用了一个半时辰,两位管事也愣是呆在一旁看完了。 叶浅浅挑选出了十人。 念了名字以后,她对十人道:“你们在我这已经通过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问完没问题就可以签契书了。” 十人十分兴奋,但一听签契书,又有一两人犹豫了。 翠花嫂迟疑开口,“苏娘子,签了契书,若是犯了错,是不是要赔很多钱?” 这是刚才她后面没选上的妯娌说的,说犯一点错不光赚不到钱,还会赔很多钱,赔不起就要坐牢。 “那要看犯什么错,若是你损害了作坊的东西,就会从你工钱里扣,若是你泄露作坊机密,比如跟外人透漏肥皂的做法,那就严重了,赔钱加坐牢。” 实际上,目前肥皂最关键加的那些料,她不会让这些人参与,还是找信任的人。 就算以后捂不住也没事,世界之大,各赚各的钱,她现在不过是震慑警告一下她们,别做背主的事。 “那,家里人也不能说吗?” “不能,人知道多了,并不是好事,若你家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能承担起严重的后果吗?再提醒一句,这个保密契书是终生的,就算以后不在作坊做工了,也不能说。” 啊! 十个人都悄悄说起话来。 翠花嫂的妯娌从背后戳戳她,“要不别干了,听着怪吓人的。” 翠花嫂脸上纠结了一会儿,又问:“那工钱,也有布偶作坊开得那么高吗?” “多劳多得。” 翠花嫂一咬牙,没理会身后拉扯她的妯娌,“我干!” “好,过来签契书吧,照着我写的,把你的名字签上,然后摁上手印。” 叶浅浅写了刘翠花三个字在纸上,将笔墨递给她。 “还有谁签的,赶紧。” 然后除了两人犹豫着没签,其他人都签了,总共八个人。 叶浅浅将契纸一收,“明日就可以去作坊了,帮着一块收拾一下房子,工钱当天就开始算。” 第215章 救救陈之贤 苏恒来到大榆树村,于成业以为他是来谈婚事的。 出来就先给了一顿臭骂,引的左邻右舍都出来瞧。 杀人犯的儿子,休想娶他闺女! 苏恒也没有生气,安静的听完,然后拿出五两银子递给他,“伯父,我和小霜没缘分,因为我家的缘故,也令她名声受损,这些银两权当做补偿,婚事就此作罢了。” 说完,郑重的给于成业鞠了个躬,转身就走。 于成业拿着银子都愣了。 屋里跑出一个姑娘,哭着喊:“苏恒哥,我就要嫁给你,你别走!” 被她爹一把抱住,往屋里扯:“你给我滚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你和他再没关系了!” “不,爹,你之前还说他靠得住,是难得的好女婿,我就要嫁给他,他爹做的事跟他没关系!” “胡说八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父女俩的争执渐渐听不见,而苏恒的身影也不见了。 他来到了万博书院。 “我要走了。”他对苏墨阳说。 “去哪?” “不知道,反正不会留在安阳。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找个不知道我爹是杀人犯的地方。” 他的语气带着怨愤。 苏墨阳静静看他半晌,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 “得了吧,你媳妇已经给过了,你们现在只会用钱打发人了吗?还未中举,就一副官老爷的做派,真是可笑。” “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苏墨阳,其实我从小就很讨厌你,所有人都说你好看,聪明,拿我和你比来比去,我恨不得离你远远的,跟你断绝一切关系!” “你考上了秀才,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学徒。” “你娶了貌美如花的妻子,日子红红火火,而我连娶村姑的钱都凑不起。” “够了,真的够了,我真不想再活在你的阴影下。” “我爹杀了你爹,你也把我爹送进牢狱了,就算扯平了,咱们此生,别再相见了。” 苏恒说完,木着脸大步离去。 苏墨阳盯着他的背影,眼眶渐渐发湿。 “呵!装的一点都不像!” 他还不了解苏恒吗? 从小就是又笨又憨,喜欢看他写字,喜欢听他讲书中的典故,傻呵呵地到处宣扬苏墨阳是他弟弟。 “阳哥儿,我想去学个手艺,你说行不行?” 他说了一句行,苏恒第二天就去做了人家的学徒。 每次回家都会来万博书院问他要不要捎东西。 让他帮忙捎回抄书的钱,他总会在里面添上几文。 任谁妒忌讨厌他,也不会是苏恒。 这个傻子,只是怕他难过。 明明娶不起亲,上次塞给他30两,愣是不要,只许他救济他,不许他救济他吗? 拿他当兄弟吗? “迟招,跟着他,看他要落脚到何处。” “是,公子。” 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吁——”的一声停下,田不缺高兴的跳下来:“阳哥儿,你,下学了?” 什么时辰啊就下学,这个大愣子。 苏墨阳朝车里喊了一声:“浅浅?” “你媳妇儿,没,来,她叫我,接你回,去。” “家里有事儿?”苏墨阳问。 “来了辆,牛车。” 苏墨阳进书院跟夫子说了一声,提前半个时辰离开书院。 回家才知是舅舅一家来了,心中有些奇怪。 为这事儿特意把他喊回来,不像是娘能做的,她可最重视他的学业了。 再看自家媳妇儿,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一时摸不着头脑。 刘大民欣慰的看着他,又是感慨,又是夸赞,苏墨阳只静静地听着。 “你救了大丫,她非要当面谢谢你,这才喊你回来。” 他这意思原本是表明大丫是个知恩图报的,但苏墨阳听了就不那么想了。 因为她要当面感谢,就要他特意放下课业回来? “表弟,谢谢你救我,还有你对我家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刘大丫情真意切。m..nět 叶浅浅撇了撇嘴,现在她是知道了,这刘大丫可不是表面上的憨憨,嘴巴还挺会说的。 非要等苏墨阳回来道谢,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不谢。”苏墨阳淡声,目光看向在用空心壶烧水的叶浅浅,就要过去。 “表弟!”刘大丫突然朝着苏墨阳跪下了。 她这一出,可把大家都惊了。 冯氏心疼地拉她,“不用这样,你姑姑和表弟都明白你的心意,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多想着姑姑一家就行了。” 第216章 断亲 叶浅浅这话说得已经是十分狠了,冯氏哭起来。 又开始拖大丫:“你这个死丫头,这是干什么呀,好不容易回来了,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有姑姑和表弟,这个家还用不着你来做主。” 刘大丫十分讨厌叶浅浅,她发现这个家里,处处都是她在做决定,姑姑软弱,什么都由着她。 表弟也是,自小脾气温和,才会让一个女人在家指手画脚。 哪家的女人敢像她一样对婆婆的娘家人这个态度的? 苏墨阳眸若寒冰,彻底沉下脸,“我们家就是她做主。现在,马上离开,出去别说是我买你出来的,你害自己家我不管,别把我们家扯进去,滚!” 一声“滚”字,直接撕破了脸皮,他像一把锋利的剑,剑芒直刺人皮肉。 刘大民和冯氏面色惨白。 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也没给这个舅舅半点面子。 叶浅浅若有所思。 好像那天从公公的坟前回来,他就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刘大丫也被吓到,慌地喊:"姑姑......" 打小姑姑就疼她,一定会训斥表弟的,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以前乖乖的表弟去哪了? “大丫,你走吧。我们帮不了你。”刘氏失望地看着她。 这是哥哥的长女,刚出生的时候,嫂子没奶,是她帮着用羊奶喂了三个月。 三个丫头里面,她最疼大丫。 听到她把自己卖了的时候,难受得要命,没想到找回来后,是这个样子的。 “你表弟说得对,你要害自家我们不管,别来害我们家。” 她冷冷地瞅了刘大民一眼,同样带着失望。 其实,原本七年不见,两家之间还是有疙瘩的,但总归是亲人,好好修复也是能好的,可马上又出现了这事。 经历了这么多年苦,她现在活得很通透,灾难来时,那些所谓的亲人,也只有在手上有余力时,才会拉你一把,否则,指望不上。 所以,自己家人才最重要,谁也别想来破坏他们一家! 这门亲,他们想继续,就处下去,不想,就拉倒! 见刘氏也冷下脸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刘大民对大丫又气又无可奈何。 冯氏慌忙道:“秀娟儿,你别生气,大丫不懂事,我回去好好跟她讲,你也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很多苦。” “她受了苦更应该知晓此刻的生活来之不易,愚蠢至极,我相公只是一介无根无萍的秀才,没那本事救一个朝廷重犯,要救自己想办法,去找能救的人,去京城申冤,爱干啥干啥,别拉别人下水。”叶浅浅冷笑。 “我看也没受多少苦,家里的日子看起来并不如她意。” 刘大民再也没脸待,扯着刘大丫的胳膊就往外拖。 “走!跟我回家!那什么陈家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连我们都不顾了!”m..nět “他救过我的命!”大丫尖声喊叫,“我差点被管家打死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到他院子里,你们知道了吧?!” 趁着刘大民怔愣,大丫狠狠地甩开他,“还有,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陈家没有出事,我已经是他的姨娘了!” “你说,什么?”冯氏睁大眼。 “我说,我已经是陈之贤的女人,你们不救他,我这辈子就毁了,还不如跟他一块死!” “那就去死!”苏墨阳声色俱厉,“凡陈府家眷逃无可逃,当初买你也是不知这回事,现在我便告知衙门,免得惹祸上身!” 苏墨阳作势要走,刘大民和冯氏一把拉住他,苦苦哀求。 三丫吓得在一旁“哇哇”哭。 叶浅浅面色难看:“你们不让我相公去告发,那你们能管住自己闺女那张惹祸的嘴吗?” 刘大民一下子跪在大丫面前,“大丫,爹求你了!别胡闹了成吗?怨爹没本事,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要是心里有怨,爹把命赔给你都成,忘了那人,重新过活吧!” “爹......” 大丫泪眼朦胧,“你身体不好,快起来吧。” “你答应爹别再说那话了。” “我不说了。” 大丫低下头,掩下眼里的不甘。 没人救,她自己去救,她不会放弃少爷的。 刘氏声音疲惫,对刘大民道:“大哥,以后,还是别往来了。” 她看着大丫长大的,当然也了解她。 也许是作为长姐的原因,她的性子很要强,也很倔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声不吭将自己卖了。 刚才她那模样,明明就是不服气的。 她可不能让她毁了阳哥儿的前途。 “妹......”刘大民痛苦地喊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呢? 刚才还都好好的吃饭呢! “姑姑,我不会乱说了。”刘大丫不敢相信。 姑姑竟然也这么无情。 做人不是要知恩图报吗,她想救自己的救命恩人有错吗? “大丫,姑姑只说一句,你若以后要做什么事,先想一想你爹娘和两个妹妹。” 巧姐儿扶着刘氏回屋了。 叶浅浅看着大丫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也道:“我也说一句,姨娘啥的,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玩意儿,他的女人只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轮得到她不自量力地去救人。 刘大丫此刻看叶浅浅的目光,犹如深仇大恨一般。 她的话,总是又狠又毒,刺得人剜心切肺的疼! 表弟怎么会娶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那二丫......”冯氏祈求地看着叶浅浅。 “二丫做得好,就留在铺子里,做得不好,我也不徇私。”叶浅浅此刻也看出来了。 冯氏本质也是个利己主义者,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省粮将苏墨阳赶出家门。 日久才能见人心,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苏墨阳耐心已耗尽,说了声:“不送。” 刘大民失魂落魄,没想到,今日的感谢宴成了断亲宴。 全家默默地上了牛车,三丫看向大丫的眼神有些敌意。 大丫也心凉。 当年抱着长大的妹妹,现在疏离陌生,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外来者。 她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错。 无所谓,她也是有人疼的。 想到面如冠玉,才华横溢的少爷,她感觉浑身温暖。 她该怎么救他? 对了。 刘家小姐。 第217章 栓子奶奶去世了 叶浅浅怕刘氏难过再加重病情,晚间就一直凑在她跟前说话。 她在这,苏墨阳肯定就在。 刘氏心里暗暗发笑,又觉得欢喜,她有世间最好的儿子,媳妇儿,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叶浅浅讲了个故事,一家人听的都入了迷。 她讲的是清朝孝庄皇太后的故事,是从一个讲历史的有名博主安岚那听来的。 “孝庄皇太后,大家都叫她大玉儿,在12的年纪嫁给34岁的皇太极,老牛吃嫩草,两个民族之间的强强联姻,她也无可奈何...... 她生儿子的那天,正碰上海兰珠儿子去世,举国哀悼,一家人都安慰海兰珠去了,自己这边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叶浅浅讲故事,特别会渲染气氛,听的巧姐儿和刘氏都挂了泪珠子。 林哥儿是个冷血动物,不提也罢。 苏墨阳竟然笑起来? 笑个屁,这有什么好笑的。 弄得叶浅浅自己都觉得像个唱戏的了。 赶紧又正了正神,“皇太极打马狂奔,一路大喊:“爱妃,别死,朕来啦——”,可惜还是没赶上,海兰珠就那么挂掉了。” 苏墨阳又笑。 叶浅浅气地踢他一脚,哪一个风格他都笑,害她情绪都不知怎么酝酿了。 那就正正经经讲吧。 “皇太极思虑过重,没两年也随着去了,金光闪闪的皇帝宝座就空出来了,这不是让盛京各势力都红了眼吗,国不可一日无君......” "大儿子豪格,皇太极弟弟多尔衮都是战功赫赫,威望极高,这俩人挣得水深火热,但无论二人谁上位,对大玉儿来说,情况都是不妙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苏墨阳纠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哎呀,你读书读傻了,不知道变通的?不都是我死不了吗?”叶浅浅恼了。 回头就忘了讲到哪了。 巧姐儿提醒:“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好像是有点别扭。 “哦,对,这个时候你还指望谁啊,就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而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儿子福临做皇帝。”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话说的很对,苏墨阳大力点头。 “大玉儿问豪格,你有几成把握打败多尔衮......然后她又去找多尔衮,皇叔,你若和豪格打起来,恐会被人钻了空子......我有一权宜之计,推荐我儿子做皇帝,他才6岁,啥也不懂,你做辅政大臣,皇权在你手上,还能显出你的高风亮节......”biquiu “大玉儿智慧超群,在绝境中逆风翻盘,绝地反击,一生辅佐,培养了两位英明帝王,死后谥号孝庄圣文皇后。” 叶浅浅讲完了。 她选了这个大女主的故事讲,就是为了激励刘氏,女人其实不一定依附男人,没有男人也可以做事业啦,做别的啦,同样过的精彩。 苏墨阳说:“你把男人讲的太蠢了吧,一介呼风唤雨的枭雄,哪里被一个女人挑拨两句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并不是挑拨两句,里面还有很多政治分析,我只是没讲出来,你知道个......”屁! 这故事是真实的,又不是她虚构的。 “好,讲完了吧,别打扰娘休息,回去睡吧。” “不打扰,浅浅讲得真好,我还想听一个。”刘氏感慨完,见儿子隐秘的急躁样,心里又忍不住笑。 巧姐儿也说:“我也想听。” 林哥儿:“嫂嫂能不能再讲个大将军的故事。” 故事挺长的,这一讲就已经是一个时辰,苏墨阳蹙着眉头,“要不,再讲个短点的?” “呵呵呵呵......”刘氏笑起来:“行啦!快带你媳妇回去睡吧,娘也要休息了。” 原来娘是在逗弄人呀! 不过看她精神好,叶浅浅就放心了。 “我刚才讲故事,你老是笑什么?” “就是看你五官竟然全都在动,太好笑了。” “你是不是找打?” 俩人斗着嘴出去了。 刘氏心想,这才是恩爱夫妻该有的样子啊! 她没感受过的,儿子感受到了。 真好。 苏墨阳搂着媳妇儿,闭着眼睛,手又轻轻拍起来。 这像把她当小孩儿了。 不过,真舒服啊。 她累了,脑袋拱了拱,脸一蹭一蹭把男人的领口蹭散,肌肤相贴,才静静不动了。 苏墨阳却难受了半天,才又放松了身子。 这要不是心疼她这两天劳累,后日还要去参加医考,他真就......不忍了。 娇躯在怀,还能做柳下惠,剃个光头,他就是得道高僧了。 过了一会儿,叶浅浅又有点不安稳了。 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只是脑袋乱摆几下,说了几声:“不想杀人。” 就在苏墨阳的轻抚下睡过去了。 半夜子时,阴阳交替。 苏家的门被拍响。 苏墨阳警醒起身,呵斥了叫唤的狗子,开门。 光着上半身的栓子浑身发抖无助地站在门外。 “墨阳哥,我奶奶......” “别哭,我过去......” 苏墨阳回屋赶紧穿衣,对也已经醒了的叶浅浅说了情况。 “你先睡,明早再过去,我先去帮忙。” “寿衣穿了吗?” “里正叔已经喊几个婶子过去了。” 叶浅浅点点头。 苏墨阳出去,她听见婆婆说话的声音,还有林哥儿安慰着栓子,也跟着一块儿走了。 叶浅浅碾转好久,才迷糊糊又睡了。 大概寅时,苏墨阳才回来,天际已经放亮,叶浅浅问了问情况。 之前早知道栓子奶奶寿数到了,叶浅浅提前给栓子发了笔工钱,果不其然,栓子奶奶早托人给自己定好了最薄的棺材。 现在已经抬回来入殓了。 就等守完灵下葬。 叶浅浅去看了一眼,除了村里人,就栓子和他姐姐两个亲人。 他姐夫竟然没跟着一起来? 姐弟俩孤零零的,看起来很是单薄可怜。 “栓子,之前我给你奶奶看过的,她没病没痛的,是寿终正寝,这是喜葬,你别太难过。” “我知道,嫂嫂,奶奶死前喊醒我了,她说她要走了,是笑着说的。” 栓子红着眼睛,情绪还算稳定。 叶浅浅拍拍他的肩头,放心了,“嗯,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好好的,她就安心。” “我会好好的,还要跟着嫂嫂做事。” 他此刻,说话沉稳,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到处惹祸的顽童,就连他姐姐,都差异地看了他一眼。 第218章 狗伢子一家都得了病 叶大明因为听说苏文山杀人的事儿来了一趟,问清楚事情经过后,就有些发怔。 “浅浅,墨阳这两天,对你可如从前一般?” “一样啊,我们又没吵架。”叶浅浅奇怪地看他。 叶大明呵呵一笑,“这不是怕那小子去了趟府城,被迷了眼吗,一样就好一样就好。” 临走,他又嘱咐:“以后和墨阳好好过日子。” 叶城城要哄林哥儿跟他走,说他又学了新招式啥的,这次林哥儿不为所动了,他要陪着他兄弟。 栓子这时候正需要他呢!功夫啥时候学都成。 叶城城挺感动的,他除了林哥儿,一个好兄弟都没有。 林哥儿带着他去了栓子家,三个孩子晚上就在那一块儿守灵。 第二天,是医考的重要日子,陆良早早地就来了苏家,他很是紧张,又让叶浅浅考问了一番。 至少能答对百分之九十以上。 “现在题目没问题,你稳住心态就行了,就把它当做平日的一顿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没什么特殊的。” 陆良还是紧张。 刘氏端来压惊茶让他喝一杯。 他差点从凳子翻下来,两手齐摆:“多谢,多谢,不,不用了。” 叶浅浅无奈,咋还更紧张了呢? 时间差不多了,俩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每个考生都需要一个引荐的医者,这些陆良先前就拜托白易和孟平帮忙了。 现在去,只要通过一个半时辰的书面考和一个抽签实例考就算完成了。 巧姐儿还在叶浅浅手腕上绑了个红绳,取个好兆头。 俩人坐上马车还未出村,就被林哥儿和叶城城追上来。 “嫂嫂(姐姐),我们,我们闯祸啦!” 俩人打了狗伢子,人快死了! 此刻也吓坏了,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去看看,你先走!” 叶浅浅跳下马车,又对陆良说了句:“沉下心,好好考。” 辰时开考,她觉得自己百分之八十是赶不上了。 不过和人命相比,一张行医证的分量,微不足道。 “师父......” "你那什么表情,一年一次,机会多的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还年轻,又不是像你一样的半老头子。" 这话说得真对,一下子就让陆良焦急的情绪收回去了。 他好好考才对,徒弟成了正式医士,做师父的脸上才有光。 叶城城怎么也比林哥儿稳重些,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又是狗伢子使坏,故意往栓子门前扔了个鞭炮。 守灵期间,是死者回来探望亲人的时候,扔鞭炮惊扰,是十分恶毒的行为了。biquiu 叶城城和林哥儿当然生气,跑出去就找他算账。 狗伢子坏透了,竟然还挑衅地朝他们呲牙做鬼脸。 于是俩人一个扭胳膊,一个踢过去。 就那么一脚,人就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踢的哪里?”叶浅浅心想,莫不是踢着了内脏? “踢的肚子,沈师父教过的,我避开要害了,力道也收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姐......” 叶城城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是不是,杀人了?” “要杀也是咱俩一块儿杀的,到时候问罪,咱俩人平分。”林哥儿挺着胸膛义气得很。 又被叶浅浅打了一巴掌:“天天教,天天教,怎么还蠢成这样,以为分钱呢,这是买一送一!” “什么情况,等我看过了再说。” 叶浅浅疑惑,狗伢子会那么恶毒? 上次他主动承认了错误,也不算无药可救啊? 远远地就听见栓子家门口有人在哭诉咒骂,村民全都在叽叽喳喳地拉架。 这尖锐刻薄的声音除了狗伢子娘黄氏还有谁啊! 栓子姐姐云朵护着栓子哭着哀求。 栓子却满脸倔强冷冷地看着狗伢子一家,无畏大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狗伢子死了我赔命就是!可是我还是要说他活该!” “你,你这个没人管的野种,好,今天就给我儿子赔命!” 狗伢子爹王成,红着眼睛拿起一块大石头,朝着栓子走过去。 “住手!人是我杀的!不关栓子的事儿!”叶城城大喊。 “不,是我杀的!”林哥儿一把将叶城城拉回来。 栓子脸上一急,“你俩别胡说了,就是我杀的,我踢破了他肚子,不信你们掀开衣服看!” 杀人的名头都有人抢? 真是大公鸡下蛋,稀奇啦! 不过还是有在场的村民看见的,但因为人是叶浅浅的兄弟,也就都沉默不语。 “那就是你们三个杀的,我现在就报官,让你们都偿命!”黄氏大吼。 得了,买一送二。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狗伢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浅浅喊:“你们都闭嘴吧!狗伢子还没死。” 但是情况也很不妙就是了。 叶浅浅扎了几针后,他开始抽搐起来,翻开眼皮,很奇怪,狗伢子的眼睛也是红得吓人。 “我儿子没死?能不能救活?”王成呼吸急促地问。 叶浅浅盯着他的眼睛,再看看黄氏,这一家子情绪很不对,是不是都得了什么病啊! “你们,最近可是乱吃了什么东西?” 黄氏突然暴怒,“苏叶氏,你别想为他们脱罪,我儿子要是死了,我一定杀了他们,杀了你们全家!” 她像个装满了火药的桶,一点微妙的火星都能点着。 十分狂暴危险。 而且她的眼神,十分凶狠。 这症状,倒像是,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 “我没有帮他脱罪,你儿子没死,你别大吵大闹,会吓着他。” “你胡说,我儿子死了,他身上都是黑气,我看到了,啊,是一只鬼,他被恶鬼吃了!”黄氏仿佛亲眼看见,那惊吓的眼珠子都凸出来的样子绝不是伪装。 吓得村民纷纷后退。 王成也被她吓了一跳。 “孩他娘,你干啥呢!” “当家的,你身上怎么也有,鬼,鬼,你们身上都有,你们都是鬼!” 众人被她说得浑身发寒。 叶浅浅此刻已经确定,这一家子都得了病,眼睛或神经可能出了问题。 “大家摁住她,她可能染了严重的病!” 王成的症状要轻些,脑子还算清醒,但是情绪也不稳定,他怒道:“苏娘子,你要干什么?” “王成大哥,狗伢子不是被打的,他是得病了,你自己看看他的皮肤!” 叶浅浅掀开狗伢子的衣服,只见他的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红疹,还有的已经起了水疱。 村民这才意识到这是真的,里正婶子当场朝着黄氏扑过去,扭住了她的胳膊。 黄氏尖锐地喊叫,那声音如厉鬼,刺得人耳膜轰鸣。 “快抓住她呀!” 众人纷纷上前,将人绑起来了。 王成都呆了,他撩起自己的袖子,黝黑的胳膊上,也出现了几个红点。 第219章 寄生虫 “王成大哥,你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吗?疼?痒?”叶浅浅又问。 “我,我有时候感觉身体里有虫子在爬,有时候头会突然晕一下子,晚上也睡不着。”王成一害怕,呼吸更急促。 有虫行之感,会有很多原因,神经系统异常,癫痫,缺乏维生素,狂犬病都能引起。 但结合皮肤上出现红疹,出现幻觉,头晕,这像是感染了寄生虫。 “你们最近都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想一想,全说出来。” 此时,里正家婶子大喊:“他们家现在喝的是河水,黄氏每次去打水都会骂上你一通。” 翠花嫂也说:“对,我也碰到过,我还跟她说,现在河水有股臭味儿,不能喝,我们现在洗衣服都用井水,根本不去河边了。” 叶浅浅记得,河水确实有股腐臭味。 这黄氏还真的这么听话,去打河水喝啊? “是河水的问题?不是我们打的。”林哥儿和叶城城,还有栓子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 王成看了看黄氏,“我没注意过,都是孩她娘打水的,但是最近的水确实不好喝。” 黄氏被绑着,扔在一边,扭曲着脸使着劲儿挣着绳子,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王成又想到了狗伢子,昨天还胡言乱语,说门上趴着个人,被他打了一巴掌。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得病了? “苏娘子,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们一家子啊!” 叶浅浅拔出银针。 狗伢子之前口吐白沫,又抽搐的,这是引起癫痫了,怕是寄生虫已经进入了脑部。 要是再耽误下去,恐会引起失明,损害脑神经。 “我会尽力的,你回去将河水全都倒掉,刷干净水缸,以后别乱吃乱喝了。还有大家,都互相转告一下,别去河边洗衣服,那里的水别碰。 要是井水不够用,咱就再挖上一口。” 村民听了,全都感动得不行,小声说她是活菩萨。 叶浅浅让林哥儿和叶城城去打河水,她要看看是哪一种寄生虫,用什么药物治疗。 先去陆良的茅草屋,开了些使君子,南瓜子等驱一般寄生虫的药,让王成熬着先喝上。 村民帮着将狗伢子和黄氏送回家。 栓子和他姐姐这才安下心来继续给他奶奶守灵。 “这就是你说的苏家嫂嫂吗?果然是个很好的人。”云朵说。 最主要的,是很有本事,村民都很听她的。 栓子跟着她做活,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姐,等我再赚点钱,翻盖一下房子,就去宋家接你回来。” “胡说什么,什么接我回来?你赚了钱好好攒着,以后说媳妇用。” “我看到了,你身上都是伤。”栓子面朝灵位,手却攥起,“嫂嫂说过,男人娶了一个女人,就要对人家好,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努力赚钱,能养活你,你且再忍耐一下。” “胡说八道,我不用你管!你顾好自己就行,打两下怎么了,他只是心情不好,以后不会的。” 会的。 嫂嫂说过。 有一就有二,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要把姐姐接回来。 打女人的男人,不配做男人。 ...... 苏墨阳在医考的贡院没等到叶浅浅,陆良也是等到最后一刻,心知她是真的来不了了,才进去。 苏墨阳知道叶浅浅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考试,只是对大燕的普通人制定的。 而神医谷弟子,是不需要参加的,他们代表的,本就是医者的最高等级,无冕之王。 可现在的叶浅浅并不知道,错过了今年的考试,也许会很失落。 他再次为不省心的林哥儿头疼,也不知道狗伢子是个什么情况。 满怀心事地等到下学,他赶紧往回走。 到了村头的时候,正与抱着包袱坐在田有道牛车上的王四合碰上。 田有道跟他打了个招呼,王四合像是没听见,紧抱着包袱,连头都没抬。 不远处,里正往这处瞧着。 "里正叔,四合叔这是......"苏墨阳问。 “他把房子,地都卖了,说是去投奔亲戚,不在这住了,也没听说过他外地有亲戚啊,哎......大概是想换个地方,不想看儿子处决的场面。” 还有十几天就是秋后处决的日子,王奎要被砍头了。 王四合心里逃避很正常。 苏墨阳告别里正回家,就看到一家人全都围着一个大瓷碗瞧。 叶浅浅上看下看,侧头看,杏眼流露着惊奇之色,嘴巴还不时发出“哦哦”声。 就她这活力十足的模样,看来是没把医考当回事。 他白操心了。 “都看啥呢?” 他出了声,大家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巧姐儿回话,“看虫子,河里捞的,就是这东西让狗伢子一家染了病。” 苏墨阳探头一看,顿时身上的汗毛根根立起。 只见十几条红通通跟线一样的虫子在水里肆意游走,长的都有一根手指头那么长,短的不过米粒长短,像是刚孵化出来的。https:/ 这玩意儿.....她们都不怕的吗? 苏墨阳的脸色发白。 “狗伢子一家染病是什么意思,这虫子,有毒?” “不是有毒啦!是这虫子进到他们的身体里啦,嫂嫂说可能钻到脑子里去啦!” 呕—— 苏墨阳强自咽下呕吐的感觉,只感觉浑身密密麻麻的发痒,他搓了搓手背,咬着牙关,然后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叶浅浅用筷子将一根虫子挑了起来。 “你干什么?” 叶浅浅是想试试这虫子多少温度的水能杀死,听见苏墨阳严肃的声音,仰头看他。 哈哈! 她发现了什么? 苏墨阳竟然怕这种小线虫! 俊脸绷得死紧,瞳孔放大,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筷子移动。 那红血丝一样的虫子竟然挺起了身子,在筷子头上对着他耀武扬威似的。 “它在跟你打招呼呢!” 叶浅浅坏心眼地朝前递了递。 "啊!" 苏墨阳急促喊了一声,仓皇后退,脸色难看的吓人。 然后狠瞪了叶浅浅一眼,转身就出了屋子。 “有这么吓人吗?”叶浅浅皱起眉。 他看起来真的是吓坏了,小脸白白的,真让人心疼。 “大哥在害怕?”巧姐儿疑惑问。 她刚开始也怕,不过看时间长了,也没那么怕了,不就一条虫子吗,又咬不了人的。 “当然不是,你大哥爱干净,大概是觉得恶心了。”叶浅浅解释。 一家之主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 待会儿再去问问怎么回事。 她手上的虫子有点类似麦地那龙线虫,体表具有明显纤细环纹,头端钝圆,就是短一些,颜色也不一样。 看狗伢子一家的症状,出现疱疹,脑部神经异常,呼吸异常,那就说明这寄生虫可游走人全身组织内,确实十分可怕。 第220章 把我的心给你 据林哥儿说,以前河水里没有异味,也没有这种东西。 那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否是人畜共患寄生虫? 陆良考完试就跑来了,被叶浅浅指使去村里各家查看,此刻过来说有两家的牛最近总是磨腿,还有一家的狗刚死,他解剖看了,肺脏里都是虫。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不要沾染河水。” 陆良心有余悸,“师父,我还发现,河里有腐烂的碎肉,带着鸡毛,鸭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落霞村的河水有两条水源途径,一个来自山上的泉水,一个就远了,源头是几百里之外的丹江,贯穿好几个城池,无数个村落。 这些腐肉不可能是从山上来的,那就只可能来自上流,具体从哪里开始就不知道了,若是污水途经了多个地方,那这些地方的百姓...... 叶浅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有点严重。 “没听过哪里有瘟疫吧?” “这倒没有,不过,今天听孟大夫说,最近医馆很忙,病人格外多。” “先不管这个,我刚才试过了,生石灰是可以杀死这些血线虫的,你让里正叔运些生石灰洒河里净化一下,至少保证下游用水安全。” “行,我现在就去说。” 他走以后,叶浅浅想着这事儿得跟苏墨阳说啊,他肯定能解决。 哪知,田不缺突然跑进来,慌慌张张地,拉着她就走。 “我没,怎么,她呀!” “是她先,打我,我才推,她一下。” “她就死啦!” “呜呜.....”田不缺吓得哭起来。 叶浅浅不知道什么事,只得先安慰他,“不缺哥,你先别哭,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可能他是装的。” 这一天天,这死那死的,她才快要无奈死了。 “不是,装的,脸白,吓人。” 田不缺拉得她更急,一直拉到布偶作坊。 若素斜躺在一堆布料中,真是像田不缺说的,脸白得吓人。 叶浅浅赶紧上前检查,脉搏过快,是受到惊吓,刺激过度症状。 “不缺哥,她只是晕了,你吓唬她了?” 叶浅浅一边问,一边掐人中。 “我没.....都下工了,都走了,她不走,我过来让她走,她拿针,扎我,又拿剪刀。” 田不缺委屈极了,一边抹泪一边说。 “我夺,剪刀,然后推了她。” 叶浅浅明白了,若素害怕男人,肯定是把田不缺当坏人了。 这时候,若素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上方一个粗犷的男人正在抹眼泪,她尚处于迷糊中,呆呆地看了半天。 那男人虽然长着成人的面孔,但行为举止像个孩子,憋着嘴巴哭,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若素,你没事吧?” 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若素才像被按了播放键,打了个哆嗦,眼里出现惊恐,“他.....他.....他要欺负我。” “他不是欺负你,只是提醒你该下工了,不缺哥心思单纯得像个孩子,你别怕他。” 有叶浅浅在,若素没那么慌张,此刻有了理智,一回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她做工入了迷,忘了走,最近大家不爱跟她说话,竟然也没人提醒她。 然后,田不缺就进来了,她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跟前了,吓得她当场脑子就不好使了。 她拿剪刀想要捅他? “我就是,让你,下工,你干嘛,打我.....” 若素错愕的看着田不缺满脸委屈的控诉。 她平日就听做工的姑娘背后叫田不缺傻子,之前她以为可能这人憨了些。 若真是傻子,夫人怎么会雇佣他呢? 可这.....这.....真是个傻子? 刚才,不是他欺负她,而是,她欺负了他? "我,对,对不起。" ...... 苏墨阳在房间编撰了一会儿寓言故事,才渐渐地把虫子的事儿抛之脑后,屋中昏暗下来,他才意识到,媳妇儿竟然没进来哄他?biquiu 明知道他受了惊吓还不进来关心一下,那啥虫子比他重要? 心里酸溜溜的。 很快他就又懊恼了。 不是回来安慰她的吗,怎么倒是让她哄。 开门出去,见全家都在厨房忙活,就是没见她。 “大哥哥,你温习完功课了?”巧姐儿问。 “嗯。” 刘氏笑了一声:“饭马上做好,先等会儿,哦,你先去作坊找浅浅回来。” “好。” 这一声应得干脆,应完一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刘氏又笑起来。 这边叶浅浅把两个人的误会解除,受到惊吓的俩人也都缓和了情绪。 想着若素心里有伤,工作可能会让她忘的快些。 她就跟田不缺说以后若素要在这做工就让她做,不用赶她,她走了再关门。 “哦。”田不缺老老实实地应。 他才不会赶她了,要被她吓死了,以后见了,他就绕开她走。 若素也在想,以后一定看着时间,到了时间就走,绝对不和这人碰面。 “若素呀!饭做好了,怎么还不回家?”李婶在门外喊了。 若素脸上一喜,刚要走又迟疑地看向叶浅浅,“夫人......” “去吧,李婶挺好的,以后你们娘俩互相照应。” 若素发愣。 叶浅浅笑了笑,已经朝前走了。 “好了,不缺哥,关门吧,我也回家了。” 暮色苍茫,落霞山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幔,秋风习习,一片落叶悠然而下。 叶浅浅双手接住,像是托住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一片朦胧暗色中,她裙裾飞扬,恬静地微笑。 如仙,如魅,如不忍打扰的画卷。 “浅浅.....” 清朗的男音像是蒙上一层薄纱,透着丝丝温柔和缥缈。 叶浅浅朝颀长身影看过去,嫣然一笑。 “小秀才,送你一样东西。” 她捧着手里的落叶走过去,直到他面前。 “把我的心送给你。” 第221章 嫂嫂,你昨夜辛苦了 树叶被苏墨阳收到了胸口。 一路十指相扣,心跳澎湃。 直到家门口,又被人打扰。 小王氏垂着头,双手揪在一起。 “我要去作坊做工,不要工钱,只要给馒头吃就行。” “你不让我去,我就天天跟着你。” “我一定给你好好干,也不会跟别人乱讲。” “以后......我只听你的话。” “那你明天就去吧!”叶浅浅说。 小王氏一愣,大概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半天咧嘴笑起来,瘦了一圈的脸竟带上少女般的天真烂漫。 看着她几乎跳跃着回了家,叶浅浅也笑起来。 苏墨阳嘴巴一抿,“这么多人跟我抢你。” “心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永远放在我这吗?” 他像个贪婪的孩子,要了一块糖,还盯着她的手心不放。 “我给你了,剩下的就不取决于我,你若珍惜,自然永远属于你,若是不珍惜——” “我会珍惜!” 叶浅浅笑,“那还担心什么?你珍惜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吃过晚饭,俩人就回到房里,叶浅浅将河水的变化以及猜测告诉了苏墨阳。 “若这是真的,肯定不会毫无动静,定是有人隐瞒了消息。” 苏墨阳眼里带上寒芒,脑中一幅图像成形。 “丹江到安阳,总共五个城池,二十一县,沿河村落......应该不会少于七十。现在就祈祷,污水是从不远处的上游开始的。” 这样问题还不会那么严重。 “我尽快让人去查。” “你说这话.....感觉像是已经身居官位了。”叶浅浅端详他。 苏墨阳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暗查指挥使,东南三州一百零八县,七品官员内,我有调动权。” 叶浅浅震惊。 拿过那块黝黑的令牌,上面明晃晃“指挥使”三个大字。 官这么好当的吗? “一百零八县......你,只是个秀才,他,他怎么......” “这并不是真正的官职,这一百零八县是他的封地,所以,在别处是没用的。” 那也很厉害啦! 这二皇子是真的慧眼识珠,用人不疑。 怪不得能做皇帝! 不过,最主要还是苏墨阳够优秀! 看着叶浅浅崇拜的眼神,苏墨阳有点小小的飘飘然,但还是心里有数的。 “都是你的功劳。” “我有什么功劳,没我你照样能功成名就。” 只是因为她的原因,他走得快了些而已。 “不说这个了,今日你没能参加医考,会不会难过?” 这有什么难过,他不说她都忘记了。 “不过一张行医证,能代表什么,这只是规范医者的一张通行证,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去考这个,不过遵循一下规则,这次考不成,下次再考就完了。” “你看真到了生死由命的时候,谁还会管我有没有行医证,最重要的,是要医术过硬。” 真不愧是神医谷谷主的女儿! 这自信又洒脱的模样,令人敬佩又......心动。 苏墨阳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目光里的情欲一览无余。 叶浅浅脸热起来。 她目光游离,“嗯,对了,你真的怕那虫子啊?” “别提虫子。”苏墨阳眼里的憎恶与惊恐一闪而过。 “你跟我说一说。” “没什么可说的。” “说出来就不怕了。” 苏墨阳俯身堵住她的嘴,两人滚到床上。 好啊,这家伙,竟然用这方法逃避问题。 叶浅浅不甘示弱,抓住他的弱点就翻身做了主人。 居高临下的望着憋得满眼通红的人,她故意学着虫子的动作扭了扭。 “怕不怕?” 怕...... "怕你哭......" ...... 这次,他一直堵着她的嘴,怕声音传出去,最后,干脆蒙上被子,两人像纠缠的蛇,在狭窄漆黑的洞穴里搅动,融入,呜咽闷吼,汗水淋漓。 第二天,叶浅浅扶着腰配药。 巧姐儿贴心的搬来放了软垫的凳子。 “嫂嫂,你昨夜辛苦了,别站着,快坐下。” 叶浅浅:“......啥,啥意思?什么辛苦了?” “昨晚你不是和大哥哥规整屋子了吗?是不是扭到腰了?” 不过,为什么非要大半夜规整屋子啊,要是白天,她还可以帮忙。 “......可能,是吧。” “那你快坐下,我来配药。” 叶浅浅欲哭无泪,这肯定是婆婆编的理由吧。 大半夜的规整屋子,这也能信? 林哥儿练得满头大汗跑进来,大咧咧问:“嫂嫂,你们那屋的床是不是不好了,一晚上吱呀呀地响。” 叶浅浅发誓,以后绝不在家办事儿了! 都怪苏墨阳!动作那么大! 叶浅浅气冲冲去了布偶作坊。 “若素,给我做个布偶。” 于是,苏墨阳下学回家的时候,喜得红色线虫布偶一只。 萌萌的两只大眼睛,长长的三根眼睫毛,吐着粉色舌头的嘴巴,身体粗,尾巴细。 叶浅浅要求他必须抱着睡。 他该表现出怕,还是,该抱? “我跟你说实话吧。” “知道我为什么怕这个吗?” “小时候被一群人欺负,他们将我绑起来,蒙住我的眼睛,弄了很多蚯蚓,往我衣服里塞,骗我说是蛇......” 所以,他讨厌一切这种形状的东西。 叶浅浅心疼了,拿着布偶扔给了林哥儿。 回来好一通安抚道歉。 苏墨阳悄悄勾起嘴巴。 突然觉得,那啥虫子,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狗伢子一家,吃了叶浅浅重新配的药以后,身体上的脓包突然多了起来。 特别是狗伢子,症状最厉害,全身都是。https:/ 这是红线虫的另一个特征,感受到危机时,会喷出一种特殊腺体,灼伤人的肌肤,然后就形成脓包,从脓包处逃生。 当脓包处冒出一个红色的头时,叶浅浅就用银针开始卷,一点点卷出体外,千万不能硬拉,断在体内会引发感染。 吃了两天药,已经取出了几十条虫,渐渐的,狗伢子和黄氏的精神逐渐恢复。 晚上也能睡着了。 王成身上的虫是陆良给取的,要少很多,可能是在外面做活,在家的时间短,所以感染差些。 另外,那些家里牲畜到河边喝过水的,也都给用了药,大家跟着学了怎么处理。 黄氏身体好了,羞愧难当,跟叶浅浅道歉。 狗伢子也跑到栓子家道歉,跑栓子奶奶坟头上磕头。 他那天并不是故意挑衅,而是出现幻觉,看到一个怪物趴在栓子家门上,所以才吓得点了爆竹。 里正拉了一车石灰回来,每天往河里撒上一些,那些腐臭味倒是差一些了。 与此同时,苏墨阳也查出了上游的情况。 真的出现了疫症,被当地的县令隐瞒了。 第222章 高端的人是不屑于买仿货的 先是鸡鸭开始大片死亡,然后人吃了带病的鸡鸭后,也出现了病症。 烧热,呼吸困难,最后手部,腿部开始腐烂,死亡倒是缓慢,就是病痛难忍,很多人都做不了工,拖着身躯在家等死。 那些死去的鸡鸭没人再敢吃,扔得到处都是。 还有的昧着良心,拔光毛,剁成小块,跑到外地售卖。 目前,他查到已经有五个城都出现这种病人。 “浅浅,安阳城,也出现病例了。” “不少人都吃过那病鸡肉。” 叶浅浅记得,栓子也曾买过那病鸡肉。 这些天杀的,太造孽了! “需要我帮忙吗?” “我已经向上传递消息了,二皇子遣了十几名医者整治疫情,万幸,这病倒是传染的慢些,基本只是一家人之间传染。” “那可能是通过唾液,密切接触传播,情况确实要好一些。” “嗯,先看看那些医者的救治情况再说,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这天后,苏墨阳忙了起来,一连几日没有回过家。 叶浅浅把香皂作坊整顿好,用的是流水线作业,每人的岗位是固定的,栓子一人负责重要的调配材料环节。 大家上手很快,作坊按部就班地开展起来。 风家铺子的米管事来拉货了。 “苏娘子,香皂早就卖完了,这一直等着你去送货呢!” “哦,最近比较忙。”叶浅浅淡淡的应答。 “哈哈哈,是又想到赚钱的买卖了吗,还有什么尽管送到风家商铺来。” 叶浅浅没吱声,目光朝后看去。 林哥儿抱着红线虫布偶跑过来,“嫂嫂,我要再去你家待一段时间,和栓子告个别。” “栓子,这是吉祥虫,我送给你,以后,你就抱着它睡,往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的。我去学功夫去了,有事儿就去叶家找我。” 栓子抱过虫子,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林哥儿,我等你回来。” 叶浅浅:“......” “苏娘子,咱们,搬货吧?”米管事催促。 “好的,稍等。” 肥皂,香皂都用粗纸十块十块的包好了,叶浅浅让翠花嫂提了五百块出来,米管家笑的合不拢嘴。 恰好碰到来送猪肥膘的,米管家好奇的观望。 叶浅浅提醒,“三百肥皂,二百香皂,共三百两。” “苏娘子,这送的什么,有股子肉腥味儿。” “确实是肉,米管家,赶紧结账吧,我很忙。” “哦,哈哈,好的好的。” 米管家刚走,上次来过的董管事和秦管事又来了,还是带了一堆礼。 “苏娘子,都是自家铺子的东西,不值钱,您用的上就用,用不上就扔。” “这话说的,这么好的东西,谁舍得扔。” 叶浅浅不是客套话,人家拿来的确实是好东西,精瓷碗,蚕丝被,茶叶,香料。 都是能用的上的,可见是用心挑的。 “我这还有剩余的香皂,二位如果有兴趣......” "多谢苏娘子!"两人高兴的拱手。 “那就进屋谈吧。” 最后,叶浅浅分别与两人签了契书,给了二人各三百块。 两人客客气气的告辞,喜气洋洋离开。 现在,作坊就还剩下二百块,叶浅浅打算送到女装店售卖。 栓子问:"嫂嫂,为何不卖给一个人,这样多省心。" “现在你觉得省心,以后就知道,一家独大并不是好事,鸡蛋要放在好几个篮子里,这样一处打碎的时候,你还有其他的篮子。” 叶浅浅是打算培养栓子的,所以才会跟他讲这些。 “嫂嫂,我明白了。” “嗯,送来的材料你负责检查好,我不在的时候,银钱也由你收,若是收错.....” “我知道,若是收错,少了就由我自己垫上!” “嗯,忙去吧。” 叶浅浅之前说要给村里再打一口井,已经托人寻了曾师傅,不过,来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生面孔。 “苏娘子,我叫卢槐,我师傅被人请去府城了,由我给您打行吗?” “行,打好就行,你师傅去府城干什么?” “是被人请去讲授元光井的,好像是当官的请他去的。” 元光井,这名字...... 卢槐带了两个人来,就开始挖了。 叶浅浅几天不见苏墨阳,想着正好要去衣服店,顺便看看他怎么回事。 去了小院,没见到人,而且看痕迹,这家伙竟然也没回来过。 难道一直住在书院? 叶浅浅先去了铺子。 铺子一如既往的人很多,且套间也开放了,里间的人比外面还多,全奔着内衣去的。 文胸内衣果然是大火了。 董芳菲娇媚的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带了愁容。 她把叶浅浅拉到内室,“叶妹妹,城里好多成衣店都开始模仿咱们了,有的竟然和咱们售出衣服一模一样。” “这很正常,好看的东西谁不模仿?” 董芳菲着急,“你咋不担心呀!这样肯定影响咱的生意呀!” “是有影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现代都阻止不了高仿,何况是古代。 “你要记住一句话: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高端的人是不屑于买仿货的,只要咱们的品牌过硬,谁也超越不了咱。 最好的设计和最好的绣工永远出自衣衣不舍,顾客只会为买到咱们的衣服为荣,以穿仿货为耻。 所以,好好经营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明白了。”董芳菲点头。 越和叶浅浅接触,她越觉得她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这她这里认为很严重的问题,却被她一点就通。 “叶妹妹,你明明比我小那么多,可我却觉得你像个阅历丰富,深不可测的人。” “哈哈哈哈!”叶浅浅笑,“我只是比你读书多了点而已。” 董芳菲羞愧,“看来我真的要多读书了。” 不然,太丢人了。 “还有件事。”董芳菲有些迟疑,“前几日,我昔日在青楼的姐妹来了。” “嗯?”叶浅浅没有异样,等她说下去。 “她们,想要定制一批文胸。” “定呗!你要是跟她们交情好,该优惠就优惠,这个你不是自己能决定吗?” “叶妹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董芳菲哽了哽,“她们,她们是妓!若是被旁人知道......” 青楼的人都穿着衣衣不舍的衣服,那她们的铺子还能做下去吗? “啧啧.....”叶浅浅一边摇头,一边咂嘴。 这是啥意思? 董芳菲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 第223章 失踪 “董姐姐,初见你时,觉得你洒脱,相处久了,越发觉得你狭隘,别难过,不是嫌你,是心疼你。” 这都跟她的人生经历有关。 董芳菲刚纠起来的心又落下。 “我问你,现在青楼的姑娘穿的什么胸衣?” “当然是肚兜,抹胸之类。” “那大燕朝其他的女人呢?” “也是这个啊。” “那不就对了,你觉得咱们的文胸,得不到大燕朝女人的喜爱吗?觉得它取代不了毫无支撑作用的肚兜一类? 当所有人都穿上这个的时候,谁还管什么身份呢?到时候,不穿文胸才是不对的。 目光放得长远一点,或许会有人一时接受不了,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屈服,因为那是大势所趋。” 董芳菲震撼。 她确实狭隘了。 衣衣不舍,不是东街上的成衣铺,不是安阳城的衣铺,而是整个天下的衣铺。 志在天下女人。 想明白了这点,她整个人都仿佛得到了升华。 身上散发出一种泥垢脱身,带梦而行的从容。 “叶妹妹,你真的是,这个世间最特别的人。” “那这单子,我就应下了,要定一百多套呢!大订单了!” 叶浅浅灿笑,“赚钱啦!” 现在她的存款差不多快六千两了,也是小富婆啦! “表嫂。” 二丫低着头站在门口,像犯了错一样。 “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叶浅浅问。 二丫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说实话,她还是很在意她的回答。 “我大姐,她做得不对,她说那人救过她的命,但是她却忘了,原本要她命的,就是陈家人。 不说这个,就算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可以求爹,求娘,甚至求我,万没有道理求到你们头上。 表哥以后是要科举的,买一个死囚出来,万一以后被人拿出来说事儿......他是担了风险的,我大姐,竟还不知所谓提出那么无耻的要求。 她真的,真的太让人失望了,我觉得,她现在好陌生。” 那个曾经将自己卖掉的姐姐,她们一家全都愧对的姐姐,变得很陌生。 “或许,她真的受了很多苦,我可以尽所能地补偿她,但绝不允许她为了一个男人伤害到我们一家。” 第224章 寻找 刘县令瞪大眼睛,都以为叶浅浅疯了。 别的好说,这可是被上面盯着的案子,他敢乱来吗? “我说的是假装,权宜之计,做做样子而已,只为引出陈之贤,大人不也在搜寻他吗?” “做做样子,然后呢?那么多百姓,怎么收场?” “然后你让个人假扮上级,说还有事没审明白,再压回去不就行了?”biquiu 叶浅浅服了,这都要让人教? 刘县令想想,倒是个好办法,但自己爱面子,此刻被一个妇人教就不乐意,冷笑讥讽,“你倒是很会弄虚作假。” “你怎么确定,苏公子失踪跟陈之贤有关系?就那点读书时的恩怨,不至于记到现在。” 刘县令眯眼怀疑。 “刘大人,我也不瞒你,我和李文航一起做生意你也知道,陈家出事,陈高义入狱时口口声声说是李家陷害,陈之贤又与我相公之前就不和睦,他那人脑子又轴,会不会认为是我相公在背后搞鬼?” “那是不是苏公子搞鬼呢?”刘县令的口气略带玩笑,眼神却满满的探究。 说实话,他真的闪过这个念头。 李家翻案,最大的获利者是叶浅浅,那些铺子现在全都归在她名下,什么俩人做生意,分明是主仆关系。 但陈家的事天衣无缝,就是染料调配不对,连大师傅都招了,是偷师学艺,不知道有缺陷。 皇商的人也是偶然使用了木蝉香。 哪里都瞧不出问题。 若真是人为布局的,那这人就太可怕了,还能左右人的思想吗? 不可能的。 叶浅浅也是看弱智一般看向刘县令:“大人,我相公只是个秀才,一门心思读书考功名,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的眼神就差说他的脑子有毛病了。 刘县令气得够呛,又听她不耐烦道:“我其实不想来衙门,毕竟你们的水平我真的领教过了,干啥啥不行,糊弄第一名,不过康瑞王府相隔有点远,我怕等不及。” 刘县令鼓足的气突然瘪下去,“苏娘子真的和江世子,相交甚好?” 上次夫人说她不像是有靠山的啊,一门儿的钻营商道,要是有那么大的靠山,还会自己辛苦做生意吗? 江世子漏漏手指缝,就够她花一辈子了。 “还能说得上话吧。” 江熠的名头好使,这个时候,她也不藏着掖着。 “那咱们就照刚才苏娘子说的办,明日将陈家女眷全都拉出去。” 又是一夜过去,这是苏墨阳失踪的第三天了。 叶浅浅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到他被打,被捅,被羞辱。 闭上眼睛就是接二连三的噩梦。 后来干脆不睡了。 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她知道苏墨阳死不了。 可是,也许会受伤,会遭遇一些痛苦。 想到此,就坐不住,静不下来。 小院的门被拍响,“砰砰砰”的很急。 叶浅浅精神一震,是不是有消息了? “叶妹妹!”是董芳菲。 叶浅浅蓦然失落,“董姐姐,是店里有事吗?” “不是,叶妹妹......”董芳菲从身后拉出一个美貌女子来。 “这是我青楼的姐妹,她昨夜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你相公!” “快进来!” 原来,昨天叶浅浅走后,董芳菲就去给姐妹传了信儿,把内衣的订单定了下来,俩人聊天时,董芳菲忍不住就开始炫耀,说叶浅浅多好,她相公多好。 然后姐妹就说了,相信世上有好男人,不如相信天上下金子,一天情深容易,一辈子情深难。 有才有貌又情深的男人,更是不可能。 她说说不定哪一天就在青楼遇上了。 “所以,你真的遇上了?”叶浅浅睁大眼睛。 “不,不是,我是听到了!” 绵柔连忙尴尬地摆手,暗瞪了董芳菲一眼,怎么什么都说啊! 叶浅浅快急死了,“哎呀!快说啊!” “好,是这样的,昨晚有两个客人来,听口音不是咱这的,他们没叫姑娘,就要了最偏僻的一间房,我听他们提到了苏墨阳,所以就偷听了一下。” “他们很生气,说什么玉玺啥的,然后......” "然后什么?" 这姑娘怎么说话总是大喘气啊! “然后,他们,好像要杀人,我听不真切,说:别等那小子杀了......我们亲自动手......俩人一块做掉,赶紧离开安阳,别给主子惹来麻烦。” 做掉! 叶浅浅抚着脑袋一阵眩晕。 “叶妹妹,妹夫真的出事了?”董芳菲瞧她脸色奇差,担忧地拧着眉头。 “是,他失踪三天了,我也正在找。绵柔姑娘,你记着那俩人的样貌吗?” “记得。” “好,你跟我描绘一下,讲出明显特征,用拟物法,越详细越好,比如,他的脸像水盆,眉毛浓厚,一高一低,或者像两根毛毛虫这样来形容。”叶浅浅找来纸,拿出炭笔。 绵柔惊奇,开始说:“一个是方脸,像......砖头?眉毛不浓不淡,很短,像......断成一半的毛毛虫。鼻子像蒜头,鼻头有黑痣......” 随着她的描述,两个真人一般的画像跃然纸上。 这也太像了吧! 叶浅浅没理会俩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绵柔姑娘,你再仔细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吗?” “啊!哦,是,这个人的嘴角总是往下抿着......这个人,眼睛再细一点。” 画完了,真是跟那天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绵柔终于知道董芳菲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了。 太厉害了! “绵柔姑娘,今日多谢你相助,以后衣衣不舍的衣服,对你都是半价出售。” 绵柔没想到自己竟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她可知道,就连县令夫人买衣服都没有特殊优待的,她一个青楼女子..... 叶浅浅又对她深鞠一躬,“大恩不言谢,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叶老板,您,您太客气了。” 董芳菲拉住失神的绵柔,问:“叶妹妹,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回去吧,别让人瞧见,那俩人不是善茬,绵柔姑娘再见到一定加倍小心。” 送走俩人,叶浅浅就吹响了口哨。 迟招现身,拿着画像离开。 叶浅浅将门一锁,赶往刑场。 她在刑场附近找了一间茶楼,上了最顶层。 视野内,已经看到拉着犯人的好几辆刑车在游街了。 蓬头垢面的女人失了尊严,只露着头承受着百姓的辱骂和扔砸。 对不起。 可她有想要保护的人。 第225章 救人 女人全都被压上刑台,哀戚的哭声响成一片,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 叶浅浅终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大丫。 迟招回来报的时候,说刘大丫几天前来过一趟城里,去刘府找过刘家小姐,不过人没见到,就被赶走了。 之后几天就一直待在家里,没什么异常。 今天这是来给陈家人送行? 刘大丫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十几个女人,她们头发打结,沾满烂菜叶,穿着脏污的囚衣,脸也看不出颜色。 昔日高高在上,随时打骂下人的夫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捏着嗓子说话的姨娘。 几个被宠的野蛮骄横,以羞辱人为乐的小姐。 现在全都成了任人宰割的死囚了。 以前她挨打的时候,在心里咒骂过她们无数次。 现在却觉得她们可怜。 要是少爷见到,怕是会难过死吧。 后面有两个人在悄声低语。 甲:“你听说了没有,陈家人手里有前朝的玉玺呢,听说他们家是隐藏的前朝王侯,若前朝起复,是要立大功的。” 乙:“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人都死了,就算给个王爷当也没用啊。” 甲:“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以为这几日封城门是因为什么,陈家大公子被人救走了!” 刘大丫身体一僵。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甲:“我告诉你,我亲哥是狱卒,他偷偷跟我说,那陈夫人每晚都梦游,说是要见儿子啥的,要告诉他一个秘密,我猜应该是告诉他儿子玉玺藏在哪儿。”biquiu 乙:“我听说最近京城很不安稳,是不是前朝又开始行动了。” 甲:"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那陈大公子可就不是逃犯,而是护龙有功的王侯将相了" ...... 刘大丫听得心潮澎湃,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她甚至在想少爷穿上王侯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原谅她见识少,想不出来,大概,就跟唱戏的那种一样,反正十分威风就对了。 她的少爷,就该那么威风的。 到时候,她也会跟着风光无限。 刘家小姐,就后悔去吧! 可是,该怎么知道玉玺的下落呢? 她心里急躁地看着台上的陈夫人,要是现在跑上去,会有机会跟她说话吗? 就算有机会,夫人也不会告诉她的吧? 这时候,变故来了。 是以前陈家打扫院子的一个小厮,叫路喜,她记得他也被人买出去了。 “夫人,我来救你了!” 他突然拿着刀大喊着冲上台,横冲直撞地将守卫的官兵掀得人仰马翻,然后砍开陈夫人手上的绳子。 “快跑!” 陈夫人拔腿就跳下台子,人群吓得尖叫,自动退避,她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台上的其他女眷此时才反应过来,跟着没头苍蝇一般乱起来。 却被官兵一一压了回去,路喜也不见了踪影。 刘县令气的一拍桌子,“陈家还有同党,先将人压回去,再严加审问!” 人群中有人朝茶馆方向比了一个手势。 叶浅浅起身就往楼下跑,却因为精神不足,身子一晃,失了平衡,从楼梯上滚下去。 头上磕了一个包,胳膊腿的也伤的不轻。 可她顾不得,爬起来继续跑。 与此同时,奔跑中的陈夫人拐进了一个昏暗的巷子,脚步慢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夫人?” 陈夫人一惊,回头,“你,你是春芽?” “是,我是春芽,夫人,快跟我走!” 刘大丫激动中压根没注意到陈夫人有些不对。 她比平时高了很多,还壮了很多,头发盖面,声音嘶哑。 “本夫人为何跟你走?” “夫人,我知道少爷在哪里。” 叶浅浅一路跟过去,看见刘大丫竟带着陈夫人来到了陈府! 她们绕过贴了封条的大门,到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院落,那院落不是住人的,里面种了些果树,也是陈家的院子。 这陈之贤竟有些头脑,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胆子也是真大! 叶浅浅跟着进了那院子,里面却没看到二人身影。 她转来转去,目光盯在一堆干草上。 扒开干草,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窖。 忍着浑身疼痛,从地窖爬出来时,竟然已经到了陈府内。 陈府的房间多,不知道刘大丫去哪里了,她手里握着迷药粉,挨个房间查看。 “他娘的!我们被人跟上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阴狠声音传来。 叶浅浅赶紧躲进一个房间,透过门缝朝外看。 第227章 写了誓书 二丫的话,彻底让冯氏歇了心思。 现在一家人的生计全靠二丫,不能丢了这个活计。 她只能每天花钱进牢里探望,尽最后的一点力。 起初刘大丫沉浸在陈之贤已死的打击中,不言不语,对冯氏送来的饭菜无动于衷,甚至心中还在怨恨姑姑一家。 直到被压送上路。 没有任何人照拂,娘塞给她的银子被搜刮走,被衙役随时随地像牲口一样凌辱时,她才后悔了。 那些在陈府的日子,那些与陈之贤浅浅的露水姻缘,都像烟雾一样飘散,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忆。 她能想的,只有怎么活下去。 悔恨。 可是已经晚了。 她终究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 炊烟袅袅的小院,布置温馨的卧房,八宝架子床。 两个人。 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床沿坐着。 “疼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给自己抹药下手也这么重吗?” 苏墨阳错愕:“你不是说稍微用点力,把药揉进去好得快吗?” “你还敢反驳?我说稍微用力,你这是稍微用力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我有仇呢!”biquiu “好,好,我再轻点。”不敢反驳了。 “我膝盖上大概要留疤了。” 苏墨阳心疼的皱皱眉,“不会的,看起来并没那么严重,我手上的疤都去掉了,你的肯定也能抹掉。” “好啊,你是嫌我伤的还不够重?” 苏墨阳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说的? 他明白,她这还在生气呢! 自打他说了经过,被刘大丫打了一闷棍,拖进陈府被绑起来,听着陈之贤絮叨了好久,后来他想杀他的时候,被他瞅准机会勒住了脖子,绑起来,然后就留在那里的密室,想等那两个人现身,探听消息。 叶浅浅开始还心疼,听到后面就生气了。 说他应该是打光棍的命,开始阴阳怪气了。 哎,是他不对,一心想知道那隐藏的人是不是害爹的那个,忘了她会心急了。 费尽心思寻他,还弄得满身是伤,就算打他骂他,他也得受着,阴阳一下怎么了。 “恨不得替你受。” 叶浅浅冷哼,“花言巧语没有成本是不是,废话谁不会说,以为我是刘大丫呢,被男人一句话就能哄了去。” 苏墨阳想了想,好像她说得很对,她的伤也不能真的转移到他身上,可不就是废话吗? 那以后就不说了。 “哑巴了?我说你还不高兴了,这以后要是做了官,岂不是更不将我放在眼里。” “绝对不会。” “那谁能知道。” “我给你立誓。” 苏墨阳去了桌边,找出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整整一页纸,他写完还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你收好,上面的事我若违背一条,你就拿着到御前告状,不管我做了多大的官,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叶浅浅惊讶的接过。 上面写了二十条,对妻不忠,见异思迁,纳妾,伤妻等等诸如此类,若违背,甘愿受妻惩戒打杀,绝不追究。 “意思是,我杀了你也无罪?这不对吧?要是我威胁你写下的这份誓书,然后再杀了你.....这律法也不管?” “这誓书,并不是如此儿戏的,是要到衙门公正的,一般是大户人家用来进行分割财产上的归属问题,需要家族有分量的人在场一起签署。 我写的这种,大概衙门是不会受理的,再说,咱也不能让人去为这个作证吧。” 那就是无效的呗!他这又是啥意思。 “不过,若我是官身,就不一样了,立的誓分量就重了,若是犯错,你拿着这张纸可以去告御状。 先皇时期有此先例,西域都护冯廉纳妾,其妻拿出二人新婚时的誓书告到先皇面前,冯廉被先皇斥骂,为官者,先立正身,抱诚守真,一诺千金。言而无信,自毁长城。 冯廉遭贬,其妻与冯廉和离,家中财产尽数归其妻所有。” 哦,原来是这样。 这还不是碰到了一个明主皇帝,有罪没罪全凭一个人的嘴,也太不靠谱了。 不过,苏墨阳有这份心意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在,他是掏心掏肺真情实意的。 叶浅浅将誓书收起,“真到了那个时候,还告什么御状,我跑得比谁都快。” “你总说这话!就是不信我!”苏墨阳气息不匀,恼怒又受伤。 “我没不信你,但你要知道,世事无常,以后的事是说不准的。” “我自己的事,说得准!”苏墨阳气哼哼的,一股孩子气,“你才16岁,说的话有时候像经历好多似的。” “是看得好多,好了,别生气了,我把这誓书好好收着,等咱们老了的时候,拿给孩子们看,好不好?” 苏墨阳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过来,我给你上药。” 被刘大丫一棍子敲在头上,头都破了,幸亏没被打傻,那个女人,真是白眼狼。 苏墨阳乖乖低头,微弯着身子伏在她胸前。 一股馨香萦绕鼻端,山峦高耸,丰盈圆润。 怎么,大了好多? 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 叶浅浅嗔骂:“小色狼。” “怎么什么都带个小,我哪里小了?”他再次表达不满,目光依旧在胸前徘徊。 似乎没问题,又似乎不对,他盯着那处,想要一探究竟。 “有个地方还真不小。” 叶浅浅抹好药,给他顺了顺头发,仰躺下来,看他目中盛满疑惑,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连这都不懂,看来是她调教不够。 她似笑非笑,抬起脚隔着长袍压在某处,顺时针揉了揉,看着他的眼神由清明慢慢染上情欲。 一种灼热的情绪同时在两人心口涌起。 他的目光热烈又专注,里面暗潮汹涌,对视中,叶浅浅首先败下阵来,心魂激颤不已。 她转而改别的方向占据主导地位,葱白手指缓缓的解开衣衫盘扣,朝两侧掀开。 一刹那,苏墨阳的呼吸都停滞。 他的视线停在面前的美景上,两个圆形的布料牢牢地将白嫩包裹,挤出中间暗色的沟壑。 他就说长大了。 看起来能盈满他一只手了。 第228章 秋游 这是什么衣物,也是铺子里出的? 也太..... 叶浅浅眼睁睁看着苏墨阳的鼻端蜿蜒出红色的小溪。 她吓了一跳。 拿巾帕去擦:“火气这么旺吗?” 苏墨阳“咕嘟”吞咽一声,夺过巾帕跑了出去。 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挂着,离天黑还早呢,大白天的,绝对不行! 冷水冲洗了多遍,感觉身上的血气没那么沸腾了,他才进屋。 “浅浅,书院的课业已经全学完了,院长说我不必去了,年后直接去府城,你说这段时间......” 他掀开已经落下来的床帐,声音戛然而止。 “小秀才,快来泄个火......” 苏墨阳所有的礼仪规矩,克己复礼,全都在今天破坏殆尽。 他能抵抗世间五彩斑斓形形色色的诱惑。 却抵不住心头妖精一跟手指,一个眼神的挑逗。 她真坏。 也真让人疯。 把他深压在心底的野性全都释放。 她不想怀孕,他就依她,带上那个奇怪的东西,虽然不是那么适应,不是那么舒服,更让他觉得与她隔了一层,没有真正交融。 可是,那对她好。 只是后来,那些不适也消散了。 她又拿出了一本册子,比上次被他烧了的还厚,第一页就是...... 他不知道,夫妻敦伦还有这么多招式,还能如此,如此的让人神魂尽失。biquiu 她白玉指尖,一路游走,嫣红的唇,热烈留痕...... “这书好不好?是不是你在书院学不到的东西?还烧不烧?” 彼时,他已经头脑空空,只有眼前女人的魅笑,像个得意的妖精。 就算她现在挖他心肝,吸他脑髓,他也闭眼奉上。 日落,浓夜,日出。 大床,书桌,藤椅。 叠坐,双飞,站立。 水池里的鱼儿欢腾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下午,风少凌和程明找来,说为庆祝他脱离书院,一起去秋游,苏墨阳点了头,关上门。 风少凌有点心虚,“元光怎么好像不待见我?” “或许弟妹在里面,不太方便。” 程明眼尖,可瞧见了,元光的脖子上.....哈哈! 苏墨阳进屋就忙着烧水,做饭,这两天,感觉就像进入了某种幻境,刚才两个挚友的到来,才将幻境打破,让人回归到了现实。 浅浅已经体力不支,得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带她去散散心。 自打她来到这里,都没带她游玩过呢! 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浮现欢好的那些画面。 坐在灶前,他的眼中映出燃烧的火焰,身体似乎还处于那种热浪中,感官无限放大。 她的手似乎还停留在身上,她的笑绚烂又迷人。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一如他此时凌乱无处安放的心跳。 苏墨阳捂住了脸,将头埋进腿间,满足的笑起来。 迟招出现禀报:“公子,按照夫人的法子,沿河一带感染寄生虫的村民已经救治了百余人,另外食用瘟鸡感染疾病的,太医也找到对症药物,属下已经让人发放到各医馆去了。” 迟招内心激动,此一事之后,公子又记一功,一朝中举,那就是平步青云。 当初他被殿下送给公子,其他暗卫还都同情来着,现在怎么样? 近身暗卫可都知道,现在公子在殿下眼中的分量是谁也比不上的。 书信往来,都是朋友相称,可见多受重视了。 “嗯。”苏墨阳只是轻轻应了声,再无言语。 站起身,舀出半碗米,倒水。 皙白的手指认真地淘着米,好像那才是重要的事。 迟招默默地退下去。 苏墨阳熬上米,一边烧火,一边又握着那块黑石头雕刻起来。 现在已经能看出雕刻的轮廓了,是一尊笑着的佛。 这石头也不知什么材质,特别坚硬,刻好久才能划上一道痕迹。 不过一会儿,他的手就磨出红痕。 冬至那天,是叶浅浅的生辰,他打算那天送给她。 第二天,出游。 一上马车,叶浅浅就看着苏墨阳笑。 他知道她笑什么,脖子上的那几团红痕,不要太明显,他的衣领根本遮不住。 不过无所谓。 她不羞就好。 反正少凌和程明那两个家伙也不是外人。 可苏墨阳没想到,那两个家伙竟然也带了姑娘。 一个是风惜语,还有两个他不认识。 但是叶浅浅还认识其中一个,她以前的对头李静,口臭的那个姑娘。 李静见到叶浅浅,下意识就要去捂嘴,但转念一想,她的口臭已经好了。 是那次听叶浅浅的,去调理的肠胃才慢慢好的。 她故意装作不认识叶浅浅,扭了头不跟她搭话。 叶浅浅乐得如此呢,又看向唯一那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一副农家姑娘的打扮,梳着两条辫子,头上包着头帕,肤色健康,眼睛圆圆的特别精神。 程明笑着解释:“我邻家的妹妹,带她来凑个数。宝珠,叫嫂嫂。” “嫂嫂。”小姑娘腼腆一笑,朝着程明靠了靠。 不过眼睛却一直看着叶浅浅。 宝珠,这个名字真喜庆。 叶浅浅答应一声,朝她笑了笑。 风惜语全程冷眼,矜贵傲气的很,整的风少凌特别尴尬。 她自己要跟来的,结果来了不跟人打招呼?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平湖山。 平湖山上有平湖,多处溪流,还有枫叶,山枣。 苏墨阳说,这就是以前他们洗澡玩闹的地方。 到了山脚,就要弃马车步行。 程明和宝珠利索,跑到了前头。 风少凌背着包袱带着俩姑娘在中间。 叶浅浅腰还有点酸,渐渐的和苏墨阳落到了最后边。 风惜语回头,语气带着造作的调侃:“苏娘子咋比我还慢哪,平日里也是不咋走路吧?” “风小姐,你不懂,我只是想和相公说点悄悄话,哎呀,我忘了,你还没嫁人,可能理解不了这个。” 一句没嫁人就把风惜语羞辱的够呛,她的脸顿时沉的要下雨似的。 李静悄悄打量一下,正看到她攥的发白的手。 “在外面,苏娘子还是矜持规矩些,别让人笑话。” “谁笑话?你?” “我笑话什么!我是说你这行为不对!”风惜语恼怒。 “哪里不对,相公,我哪里做错了?”叶浅浅眨眨眼睛,天真无邪。 “没有,你没有做错。” “出嫁从夫,我听相公的。”叶浅浅又对风惜语道:“风小姐以后嫁了人就懂了,丈夫的心意很重要,别的乱七八糟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听?” 她是乱七八糟的人? 风惜语气的脸都红了。 “姐,你乱说什么话!快走吧!”风少凌更要气死。 真是后悔带了她来。 没事干嘛要说别人。 叶浅浅挽着苏墨阳的手臂,狠狠掐了他一把。 “都是你惹的祸。” “我怎么了?”委屈。 “她喜欢你看不出来?见面开始已经偷瞄你不下五次了,没脸没皮的,觊觎别人的丈夫,无耻!” 虽然苏墨阳听了这事儿本能的排斥,但对于叶浅浅貌似吃醋的可爱行径,还是心喜愉悦。 他一步跨上前蹲下,“上来。” 叶浅浅摘下他肩膀上的包袱,毫不犹豫的跳上去。 苏墨阳疾步如风,从风少凌几人的身边跑过。 叶浅浅歪头对着风惜语咧嘴笑。 俩人很快把几人甩在了后头。 风里传来愉悦清脆的歌声: 跑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哟 ...... 第230章 程明哥要娶我了 风惜语被李静那副蠢样子气得够呛。 这就是爹给少凌物色的媳妇儿人选之一?真是丢人现眼。 好歹家里也是有几个铺子的,怎么还会被叶浅浅那个破铺子惊成这样。 “衣衣不舍啊,那可不是普通铺子,我娘去定制衣服都排到一个月之后了,要是我去跟叶浅浅讨个情,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们提前一些?” 李静真的颠颠地跑去了! 这个没出息的,忘了以前和叶浅浅打架的事儿了? “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我风家才赚了钱的。”风惜语恨恨地嘀咕。 放在地上的手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缓缓地划过。 她低头。 “啊——” 尖锐的声音冲破云霄,惊起一群栖鸟。 摸鱼的,追兔子的,全都被这凄厉的叫声吓得脸白,着急忙慌地往回跑。 等三个男人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叶浅浅抱着宝珠抹眼泪,另外俩都吓成鹌鹑了。 再一看,地上还躺着一条死蛇。 程明一下子手脚冰凉。 “宝珠?” “快起来,在地上干什么,再这样调皮下次不带你了。” 他抖着手伸到宝珠的鼻端下。 叶浅浅提醒:“程大哥,宝珠还没死,就是中毒了,需要把毒吸出来。” 她指着宝珠脖子上的两个牙印。 那一处已经发黑发紫了。 苏墨阳见那牙印,再看看地上的小蛇,暗自呼出一口气,再次无奈。 程明激动喊:“那快吸啊!” “谁吸?我不敢,这蛇毒太厉害了,属于至寒至毒,不过我已经压制住了,咱们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就是可能清理不干净,留下遗症......” 叶浅浅还没说完,就看到程明已经趴下了身子,大口大口吸起来。 “呃,男女授受不亲啊。”叶浅浅拍拍程明的肩膀。 人家理都不理会。 “你吸了人家的脖子,可就坏了人名声了。” “嘿,嘿,差不多就行了,回去让人家爹娘瞧见.....” 苏墨阳一把将人拉起,“快别说了,你真是......”瞎胡闹。 程明一口气将宝珠伤口处的黑血吸出,只剩下一片淤红。 这淤红,咋跟苏墨阳脖子上的那么像呢? 风惜语来回看着,突然就恍然大悟,看向叶浅浅的眼神就更厌恶。 “珠珠,你别吓我,快醒过来。”程明红了眼睛,晃动着宝珠的身体。 “以后不凶你了,你愿意去我家尽管去,愿意给我洗衣服就洗,你要做什么都不赶你。” 连称呼都变了,程明的样子,任谁也看得出这不是对妹妹的态度啊。 叶浅浅朝苏墨阳眨眨眼。 “是叶浅浅害的宝珠!”风惜语突然大喊。 “是她把蛇扔到宝珠身上的,我们亲眼所见!” “姐,你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李静也看到了!” 李静张了张嘴,说实话,她看到了,但是...... "是扔在宝珠身上了,可是扔的是死蛇,而且扔在肚子上的,怎么会咬到脖子呢?" 她想不通啊! 风少凌斥责:“行了,叶浅浅不可能害宝珠,你们都看错了。” 风惜语气极,“我说了没看错,你是怎么回事,我是你亲姐,你不信我?” "苏墨阳,她真的害人了,你要相信我!” 苏墨阳眼中带着轻蔑没有理睬。 叶浅浅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说:“好歹我也救了你,不然被咬到的就是你了,转头你就迫不及待地告发我,果然农夫与蛇的故事,要谨记。” “哈!这是两码事,你救了我就可以害别人吗?” 叶浅浅咂咂嘴:“李静说得对,我只是把死蛇扔到了宝珠身上,你哪知狗眼看到死蛇咬她脖子了?” 程明回头,焦躁恐慌的眼中露出不解。 叶浅浅上前,拿出银针在宝珠的脖子上扎了几下,宝珠幽幽睁开眼睛。 刚才她虽然不能动,但是意识是清醒的,程明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程明哥,你刚才亲我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点虚弱的样子都没有。 叶浅浅虽然弄了点蛇毒在她脖子上,但是用银针封住,根本就没有散开,此刻也被程明吸出去了。 她当然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 程明这下子也明白了。 虚脱一般一屁股蹲在地上,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幽怨地看向苏墨阳。 叶浅浅又掏出解毒药一人给了一颗。 程明苦笑一声吞下。 “程明哥,你打算怎么办?我爹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宝珠紧张地看着他。 “我,回去就去你家提亲。” “你要提亲?你要娶我?”宝珠简直不敢相信,这可是她从小就盼着的事情! 这就成真了? “嫂嫂!程明哥说要娶我了!”她激动大喊。 叶浅浅笑:“以后我要叫你嫂嫂了!” 宝珠这才后知后觉,开始羞涩起来。 程明却是欢喜又涩然,看着天真的宝珠,她真的知道嫁给他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吗? 苏墨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起唇角,“放心,我娘子是福星转世,她指的姻缘,不会错的。” “哼!要被你两口子耍死。” 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原来叶浅浅是在撮合二人,刚才全都是假的。 除了风惜语,李静和风少凌都松了一口气。 风惜语没脸极了,她刚才就像个小丑...... "我先下山了。" 她对着风少凌说了一句,就自顾自离去。 风少凌无语,这个姐姐,总是我行我素,骄傲自大,都是被爹惯坏了。 今日她本就不该来。 谁也没理会离开的风惜语。 苏墨阳提着抓到的野鸡过来,程明掏出铁锅烧水,风少凌也抓了几条大鱼。https:/ 众人全忙活起来。 李静显得格格不入,她扭扭捏捏地上前,“我能干些什么?” 叶浅浅指挥:“再捡点柴,我看还是不太够。” “好!”李静欣然干活。 锅里加了野菜,炖了一锅鸡,还烤了鱼,大家铺了干草,席地而坐,吃的特别尽兴。 风少凌掏出了一壶酒。 “元光,以后不能天天见到你了,想一想,我都不想去书院了。” “我也是。”程明说。 其实他学问算是优秀,只是上次因为奶奶生病,小考未去,这才耽误了,要继续考还要等明年,考完还有乡试,会试,不知道等到何时。 他看了看宝珠,心下踟蹰,要不要放弃? 苏墨阳未说话,叶浅浅不满了,“你俩行了吧,他又不是你们相好的,整的没他不行似的,该干嘛干嘛去!” “什么相好的,说话真粗俗。”风少凌嘟囔着倒了酒。 宝珠认真对程明说:“程明哥,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奶奶盼着你高中呢!你放心,我去给人做活,攒银钱给你科考。” 程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用得着你做活?” 叶浅浅“哈哈”笑,宝珠太可爱了,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为男人打算了。 其实她刚才就偷偷问她了,城里有什么是女人能做的活计,叶浅浅认真想了,宝珠的厨艺不错,可以摆个小吃摊。 而她手里的小吃方子,可多得很呢! 第231章 留着好话去哄你相公 叶浅浅就问宝珠要不要做吃食,就是可能会累些。 “我不怕累,只要能赚钱,赚了钱我也租个小院,给程明哥洗衣服做饭。” “不害臊。”程明又拍她的头,只是语气格外柔。 得了!风少凌郁闷死了。 欺负他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 “改明儿我也找个绝世佳人陪伴左右。” 李静听了有些尴尬。 叶浅浅无语,好歹李静也算是他的相亲对象,当着人面说这话有没有考虑姑娘的感受,情商太低了。 “他们喝酒,咱们去那边说话吧!宝珠,我给你讲讲吃食的事儿。” 叶浅浅招呼着二人去了阴凉处。 一通说下来,不仅宝珠心潮澎湃,李静也嚷着要加入。 相处了半日,叶浅浅也看明白了,李静心肠不坏,就是脾气和智商差了点。 家境不错,可惜继母当家,平日也没得到好的教养。 这次和风少凌来出游,还是她爹和风宏才两个老的撮合的,实际上,俩人也都觉得不合适。 她要加入,肯定不是她自己做,意思是出钱出店。 把自己的首饰卖一卖,也能有个几百两银子,租个店面,收拾收拾也够了,以后赚了钱,就不用从继母手里抠银子用。 既然这样,也不用摆什么小摊位了,直接做店面。 叶浅浅出技术,宝珠经营,李静出钱,就这么定下。 “我,我能行吗?”宝珠听着俩人三言两语就定了店面,可太慌张了。 她什么都没干过呀! 她们出这么多银子,就不怕打水漂吗? 叶浅浅十分看好宝珠,虽然她年纪小,但是能干呀!刚才炖鸡肉就看出来了,喜欢吃,也喜欢做。 热爱这一行,才能干出名堂来。 “嫂嫂的厨艺,你就放一百个心,只有赚,没有亏,你只要学好,认真做就行,别的不需要操心。” 李静想着刚才的鸡肉,就用些野菜都能做得那么好吃,厨艺没的说。 再说,叶浅浅可是有衣衣不舍铺子在前,可是真有本事的,她十分相信能赚钱。 就算亏了,不就是百来两银子的事儿吗? “宝珠,你放心干吧!想想你的程明哥,赚了钱你也买个小院,小两口亲亲我我无人打扰......” 听李静一说,宝珠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 叶浅浅佩服,李静不愧是曾和叶浅浅对阵的,说话就是豪放,她还记着自己是个姑娘家吗? “好,我一定好好干!”宝珠斗志昂扬。 于是,三人又开始商量。 ...... 独自下山的风惜语很不幸,眼见着已经看见山脚的马车了,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一股臭牛粪的恶心味儿熏得她恶心欲吐,眼角余光看见身侧出现两双穿着破烂草鞋的大脚。 是两个人! 她在山上受了一肚子气,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上山,现在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深知被人拖走会有什么下场,她开始拼命挣扎。 一口咬到那只臭手上,“救命啊——救命啊——” “臭娘们!”那人一巴掌拍过去。 风惜语就那么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在一辆慢慢行走的马车上。 她睁眼就开始尖叫,但却在看清车里的人时戛然止声。 她看到了神仙。 “姑娘别怕,我的随从救了你,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飘飘悠悠的羽毛,一路起起伏伏,最后悄然地落在人的心上。 风惜语觉得,今日的出行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苏墨阳食髓知味,自打不用去书院后,连着两天除了写书就是读书。 厚厚一本《人类生命起源前序》很快就读了一半。 叶浅浅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好像把自己坑了,在这方面,男人入了门,后面根本不需要学的。 甚至还能创新! 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回去路上,看到几个村民在光秃秃的地里哭。 原来是他们不信好好的地种不出庄稼,重新耕了一遍,辛辛苦苦一趟趟挑了水,浇了一遍,又施了肥,撒了麦种。 可是除了长出零星几颗营养不良的麦苗,真的再出不来了,而且土壤很快又结了块儿。 叶浅浅问:“杜家当时赔的钱不够花销?” “就赔了一两多,全家八口子人哪里敢乱花,而且,粮食不知为何,都开始涨价了!全靠买着吃一个冬天就花完了,以后怎么办?” 粮食涨价,肯定是西边灾情效应开始了,或许还会继续往上涨。 “苏娘子,你家作坊不招男人吗?” 几个人期冀的询问。 不是不招男人,只是觉得男人在外面找活还容易些,她就先把机会给女人,顺便提升一下女人的家庭地位。 “我回去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你们也别急,不会饿死人的。” 叶浅浅安抚了一下,心里已经萌生了一个想法。 回到家再次受到了热烈欢迎,巧姐儿搂着她问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 还能为什么,在城里哄她那个黏人的大哥呗! 叶浅浅又给巧姐儿和刘氏带了好看的衣服,全是铺子里的新款。 “什么男人,儿子的,都不如有个好儿媳,娘这辈子享的福气都是浅浅给的。” 刘氏病好了以后,人就变得开朗了,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天天喝着养生茶,以前的白发也转了黑,眼睛也清澈了。 银簪,金簪,也舍得戴在头上,每天笑盈盈的,真是又年轻了很多。 “娘,穿上这身衣服,你看起来像三十!” “别在这哄我,留着好话去哄你相公。”刘氏凑近,悄声问:“不是和阳哥儿闹了脾气回来的吧?在那住着舒心就不用回来,家里有事我就让不缺去找你。”m..nět “娘,那里再好也不如家里,我想你们就回来啊!” “哈哈,娘也想你回来,可你回来,阳哥儿在那也待不住,在这总是不方便。” 啥啥不方便,婆婆怎么现在啥都说了? 叶浅浅脸热,“不跟你说了,我去作坊转转去。” 这几天不在,作坊除了时不时有外人打探,别的倒没啥事。 布偶作坊的气氛一向很好,她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几人往马车上装货。 这次跟车的人竟然是若素。 她不怕田不缺了? 好现象啊,看来她正一步步走出来。 叶浅浅很欣慰。 不过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一个叫王大鹏的男村民路过打招呼时,若素明显的身体一抖,竟躲到了田不缺身后。 原来只是不怕田不缺而已。 若素长得好看,王大鹏大概是对她有点意思,又上前一步想和她说话,若素突然抓住了田不缺的衣袖。 “你,别,吓唬她,她,胆小。”田不缺推了一把王大鹏。 “田不缺,我就是想和若素姑娘说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让开!” 第232章 若素不是自由身 “她,怕你!”田不缺不让,还张开手臂将人护了起来。 “她和我熟了就不怕了,你让开,我们说说话。” 田不缺歪头,问若素,“你,和她,说吗?” “不,我不想说话,咱们快走,去送货。” “好。” 田不缺转身就掐着若素的腰将她提到了车上。 不仅王大鹏看呆了,叶浅浅也看呆了。 而且她发现若素也没被吓着,身体一缩,就进了车棚里。 这,这咋么个情况? “田不缺,你,你个傻子,怎么能,能能抱她?” 田不缺上了马车,一甩鞭子就走了。 哇哦! 叶浅浅吹了一声口哨,没吹响。 “苏娘子!”王大鹏看到了叶浅浅,满脸怒气地跑过来。 “田不缺太坏了,他竟然对姑娘家动手动脚,你别让他做活了!” “他怎么动手动脚了,若素都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 “我,他是个傻子,又不会娶妻,那样不是毁人名节吗?” “傻人有傻福啊,我看若素就喜欢这样的,你没事别在这转悠,作坊少了东西说不定赖你头上。” 王大鹏傻眼。 这偏心眼的太厉害了吧! "还有,若素不是自由身,你有什么心思还是尽早打住。" “我,我买她出来行吗?” “行,50两。” 王大鹏垂头丧气地走了。 其实叶浅浅心里也在泛嘀咕。 田不缺人高马大的,若素长得娇小,俩人相差巨大,刚才掐着她腰的感觉,就像提一个小女孩。 就算他傻里傻气,也是个男人。 若素怎么不怕了呢? 她进了作坊,问:“若素去送了几次货了?” 大家顿时有点心虚。 但也不敢撒谎。 福顺媳妇答:“这几天都是若素去送,我们就想多干点,赚点钱,要是不合适,我们,我们就还是轮流来。” 叶浅浅明白了。 她们都知道若素是苏家买的丫头,以为是没有工钱的,做多做少都无所谓,所以才让她跟着送货,她们的时间节省出来做活。 “没什么不合适,她愿意送就让她送,平日你们要和睦相处啊。” “那肯定的!” 这算过了明路,大家全松了口气,干劲十足。 叶浅浅又去了皂坊。 现在皂坊才是赚钱最快的,目前大家熟练了,一天就能做五百块左右,库房整整齐齐摆放了一面墙了! 她一来,栓子就来汇报了。 这两天,董管事和秦管事又来拉了一次货。 栓子不敢多给,只给了和上次一样的数量。 “那秦管事和他的东家昨天又一块儿来了,听说你不在,就说今日再来,看样子,是有事与你商量。” “嗯,我知道了。” 叶浅浅捏着下巴,轻笑一声。 两家的皂都卖光了,风家那么大的铺子竟然没卖光,还是,等着她去送? 看来,买卖大了也没用,重心不在这皂上。 “嫂嫂,你验收一下银票,翠花嫂和我一块收的,我们就照你教得验的。” 总共不到400两,叶浅浅看了看没问题,留下一百两做购买材料的费用。 “挺好,越来越沉稳了。”叶浅浅夸道。 “平日有什么问题及时说。” “明白!”栓子响亮地回答。 叶浅浅转了一圈,大家都做得很认真。 她跟着一块儿忙活了一会儿,秦管事真的又来了。 他的东家就是他的堂兄,一见到叶浅浅吃了一惊。 没想到叶浅浅这么年轻。 自报姓名之后,叶浅浅将人请进了作坊。 他们也说明了来意。 就是看中了肥皂市场,想要扩大经营。 "苏娘子,不瞒您说,我家京城也有点关系,现今是想售卖到京城去,京城局面一打开,那是十个安阳也比不上的,不知您,能否供应......" "京城啊.....你说得对,京城的市场当然不是安阳可比的,但京城的水也深,一不小心就能栽进去,万一惹来麻烦......我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稳。" 秦文康没想到,叶浅浅一下子就点出了最大的弊端。 果然不是普通女流。 看来必须跟她交个底。 “苏娘子,我家京城的关系并非什么权贵,而是在市舶,我内人的亲大伯是市舶员外郎,虽品阶不高,但办理一应手续文件绝对齐全,不会让人钻空子,这个您放心就是。” 市舶是专门管理商人规范和贸易的职位,是从先皇开始初建,起初不受重视,慢慢的到今天,完善的还可以。 “若有权贵插手?” “那您更要放心了,当今圣上管制甚严,若在无任何漏端的情况下,权贵也不敢胡作非为,真有那不管不顾的,那我秦家拼着告御状也不能让人得逞。” 叶浅浅想了想,她只是个供货的,只要京城里的事别牵扯到她身上来,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咱们还需签一份契书,指定货物出我手后,一应祸福再与我作坊无关。当然,取货时,你们怎么查验都可,一旦离开,概不负责。” “行!”秦文康应下,“取货时我多叫几个人来。那么,苏娘子可一次性供货多少呢?” “你要多少?” “这次先要2000块,1500肥皂,500香皂,可否?” 他觉得2000块不大可能,但是再慢慢往下压嘛,能多要就多要。 “可以,叫人来验货吧!” 秦文康大感惊讶,从上次给他们的数量来看,他以为这东西制作应该相当复杂且缓慢,原先还有点犹豫值不值得大肆推广。 现在看来,完全可以大干一场。 双方愉快地签订了契书。 大家原本看到皂都堆满墙了也没卖出去,还怕突然就不让她们干了呢! 这好,一下子都运走了,心里的那点担忧全没了。 特别是叶浅浅说了干得好,除了工钱还有奖励之后,一个个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又收了1200两银票,叶浅浅挺愉快的。 路过陆良的茅草屋,见门关着,应该是又接诊出去了,老徒弟挺忙的。。 随着他医术渐高,很多邻村的都来请他看,有时候碰到疑惑的,就过来请教她。 这样才对,在实践中进步,有朝一日,必能成为一方名医。 “苏娘子。” 身后传来怯怯的喊声。 叶浅浅回头,见是一段日子没见的铁栓媳妇,牵着小豆子局促地站在那。 听王婶说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是回来了? “怎么样,小豆子身体恢复得还行吧?” 叶浅浅顺手从包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递给小豆子。 小豆子马上贪婪地吃起来。 叶浅浅给他把了把脉,皱了眉,“孩子有点缺营养啊。” 第233章 买地 “脸色也发黄,这样不行的,你得给他补上,不然以后真要留下病根。” 铁栓媳妇咬了唇,“苏娘子,先前你说,说给我个活干......” "是啊,我说过,不过,你能处理好你那婆婆吗,我可不想惹麻烦。" “怎么算是处理好?我现在,已经和她撕破脸了,她不敢惹我,但是,总想挑唆小豆子,我一直防着,也没法出去做活,铁栓赚的,都给了老太婆。 这几日,老太婆总是做好吃的,引诱的小豆子去找她,我,我实在.....” "没想过和离吗?" “想过,但是和离后,小豆子就彻底是他们家的了,我不能让小豆子跟着那老太婆,会毁掉的。” “那就想办法让铁栓把钱交给你,凭什么给她呀?” 铁栓媳妇目露悲哀,“婆婆尚在,都是这样的,这事,她到哪里都占理。” 好像古代是这样的。 叶浅浅想想苏家,难道她嫁了个假古人? 苏墨阳怎么一点古人的臭脾性都没有呢? 太奇怪了。 “苏娘子!”铁栓媳妇突然跪下来,含着泪求道:“我知道你选人是很严格的,我不聪明也没什么手艺,但求你给我一份工,就算去你家做饭,打扫院子,什么都成的,让我能养活小豆子就好,我真的不能把孩子交给她......” 哎......带着孩子做工。 这让叶浅浅想到了刘氏,还有现代很多离婚独自带孩子的女人。 她没经历过,但可以想象到那有多苦。 若是能帮助,她怎么会狠心拒绝呢? 叶浅浅将人扶起来,“你可以去皂坊做工,但是要签一份契书,除正常的要求外,还有一条,孩子在皂坊出现意外,后果自负。 你和铁栓都要签名。” 铁栓媳妇大喜,她知道苏娘子做什么事都要签契书,这不光对村民,对外人都是如此。 以前村民还乱想,现在都以签契书为荣,因为那代表着,她们是正经作坊工人了! “多谢苏娘子,我签,我签!” 又解决了一件事,叶浅浅转悠着回家。 估计苏墨阳已经知道她回来了,那十有八九晚上也会跟过来。 第234章 姑娘名声都毁了 里正提醒:“苏家的,这山上都是石头,开了荒地也种不出庄稼来的。” “我知道的里正叔,我不是种庄稼,而是种苹果,咱们安阳的气候,是很适宜种苹果的,我种一片果园,需要人打理,售卖,到时候,村民又可以有一份活计做。 原来是这样! 里正激动了。 苏家真的是有钱了,随随便便就能开口买下一座山,最重要的,他们完全想着村里,是要带着村里人一起过好日子的! 这就是全村的财神爷!活菩萨!要供着的! “都听明白了没有?苏娘子这完全是为了你们,为了咱们村里啊!” 里正一通感激的大喊,也让村民都醒过神来,有一个人就“噗通”跪地感谢。 然后一堆人都跟着跪下了。 里正说的对,什么开荒的,在这活都找不到的时候,找人开荒也花不了几个钱,买地的钱根本就是白给的! 苏娘子又给村里打井,又在村里建作坊,给女人们活干,真是在世活菩萨无疑啊! “别跪了,你们真要感谢就好好开荒,浅林这一片都要开。 十一月份正是栽种果树的好时候,咱们抓紧开完种上,结束以后,果树需要打理,我还会招人,你们愿意来干的,就来应聘。” “我们一定好好干!” “我们一定好好干!” ...... 声音振聋发聩,生计的问题解决了,以后还可能有个好活计,这谁不兴奋呢! 叶浅浅悄默声地又干了一件大事。m..nět 刘氏被村民围住夸得都不知自己是谁了。 苏家这是祖坟冒青烟儿了吧? 想一想,自己那个儿子就不那么优秀了,木讷讷的可别把媳妇儿给弄丢了。 于是,她又开始赶叶浅浅回城里了。 说话也开始暗有所指。 “我那会儿还不信呢!还是阳哥儿眼睛毒,说你以前都是装的,实际上是个心善的姑娘。” “我眼见着他总偷偷瞄你,那眼睛啊,在看书,心思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问我,现在的叶氏好不好?我说自然好,就怕过几日又变回去了,他说只要一直对你好,你就不会变。” “现在想来,阳哥儿就是比我们会看人。” 是吗?叶浅浅喜滋滋的。 巧姐儿插话了:“我也会看人,早就知道嫂嫂是个好的了,我说嫂嫂和以前像两个人,大哥哥让我别说出来,会让人以为嫂嫂是妖怪。” “他这么说?”叶浅浅抿唇,“还说过啥?” “还说你别想和离,一辈子都会是苏家人。” 呃,这家伙!哪来的底气。 “俩夫妻分久了到底不好,要不你还是去城里?”刘氏撺掇。 “娘,什么分久了,我才回来两天!” “我是怕你不在,影响他学习。” “我在才影响吧?他......他总跟我说话,就不好好学了。” 巧姐儿问:“以前大哥哥学习是为了让家里过好日子,现在咱们都过这么好了,大哥哥也不用那么努力了吧?” “当然不行,咱们现在是经商,看起来是有钱,但这钱可不安稳,当官的说薅就薅了,你大哥必须做官,做咱们的靠山。” 哦,说的是啊! “那,那你就在家再待两天吧。”刘氏松了口。 几个人说着话,田家婶子就来了。 看她脸色不对,叶浅浅将人请进屋里。 “苏娘子,不缺绝对没有坏心思,我已经打过他了,要是若素姑娘生气,你,你就把他辞了吧!” “怎么了?他又惹若素了?” 叶浅浅疑惑,不是不怕了吗? 又? 田家婶子一听,果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啊,苏娘子都知道了,顿时又难受又羞愧。 难道不缺那孩子开窍了,真的想找媳妇了? 可也不能...... 哎,这个孽障! "都怪我们没教好,回去就压着他去给若素姑娘赔礼道歉,人家要打死他,我们也不拦。" “等等,等等。” 叶浅浅倒了杯水递过去,田婶慌忙摆手不敢接。 她将水放到桌上,不解问:“发生了何事,我咋没明白,婶子你慢慢说清楚。” “那不是不缺对人家姑娘无礼吗?村里都传遍了!我问不缺了,没冤枉他!现在人家若素姑娘,还不知道多难受呢!名声都毁了!” 第235章 瘦的,会压坏 田不缺原先还躲,一听被辞退了,也不躲了,傻着眼看向叶浅浅。 那双懵懂的眼里带着不解,更多的是委屈,一层水汽就浮上来。 “辞我?” “没辞你,你婶婶吓唬你呢!”叶浅浅赶紧说。 “没辞!”他朝着田婶子大喊。 田婶子也不打了,搓着手看过来,见若素也在,又扯着田不缺近前。 田不缺那么大高个就老老实实地被提到了若素面前。 “给人姑娘道歉!” “不,道。” “不道你就别回家了,也别叫我婶婶!” 若素有点被吓到,慌忙摇头,“不,不用,他没做什么,真的。” 叶浅浅也说:“婶子,你误会了,不缺哥真没做什么,你别听人乱说,以前村里还传我和不缺哥有什么呢,这种话怎么能信。” “他没做啥?不是抱了若素?”田婶子大咧咧问。 若素一下子红了脸。 “不是,当时吧......”叶浅浅把那天见到的事告诉她,然后说,“肯定是王大鹏故意传扬的,以后谁再乱说,婶子就狠狠地骂就行。” “哦,是这样啊。” 田婶子听明白,就骂了王大鹏几句,然后悄悄打量起若素来。 这姑娘细皮嫩肉的,比村里姑娘好看。 别想了别想了,癞蛤蟆怎么能吃上天鹅肉。 “哼,不跟她,送货,换人。”田不缺倒是不满了,气鼓鼓的。 “胆小,麻烦!” 碰到人就哆嗦,还害他被叔叔打,不喜欢她! 若素脸一白,扭头跑进了作坊。 叶浅浅拉下脸,“不换人,就她和你去送货,要是有人吓她,你还要护着,你们是一块为作坊做事儿的,也是好朋友,你刚才那么说,她会很难过!” 田不缺马上愧疚了。 其实,她挺好,没喊过他一句傻子。 “不换,我,道歉。” 叶浅浅满意了。 和田婶一块儿离开了作坊。 田婶在路上就问若素的情况,叶浅浅只说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被冤枉偷东西挨打发卖,然后她就买回来了。 “哦,也是可怜。” 她知道,那些富贵人不把穷人当人看,可坏着呢! 田婶犹豫再三,又道:“不缺抱她上马车,她,她不生气吗?” 毕竟不缺是个傻子,以前连小孩子都欺负他,村里的姑娘连靠近都不靠近的,也就现在有了正经活计,还被当个人看了。 若素为啥怕王大鹏,反而躲不缺身后呢? 好端端的姑娘,不可能看上一个傻子啊! “婶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事先看看再说吧。” 叶浅浅也不能贸然撮合,她看田不缺挺好,但人家看就是个傻子,再说若素心里还有伤,应该没这想法。 不过没等多久,就出了状况。 下午俩人送完货,回来的时候,若素又被另一个小伙儿搭讪了。 即便那小伙儿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也是把若素惊到,下意识的藏到了田不缺的身后。 “我就说,她和田不缺不清白,明子哥,你看看,你看看!” 王大鹏又冒了出来,眼里冒着嫉妒,对小伙儿说完,又朝着若素叫唤:“他是个傻子,你好好的姑娘干啥这么想不开!他有钱赎你吗?” 田不缺瞪着眼:“你,才,傻子!” 王大鹏上前就想打他,不过看看他的块头,又怂了,对着躲着的若素“呸”了一声。 “自甘下贱!” 若素脸色煞白。 明子看不过去了,“大鹏你别胡说了!” 然后将人拉走。 若素呆站着不动。 “走?”田不缺喊她。 “田不缺,你娶了我吧。” “不,娶,婶婶说,要娶,壮实的,你太,瘦了。” 若素扯了扯嘴角,跟哭似的。 看吧,连个傻子都嫌弃她。 “你回去吧,我要去透透气。” “一块,回。”田不缺坚持。 “我说要去透透气!你这个傻子,用不着你管!”若素突然冲他尖叫。 吓了田不缺一跳,又被她喊傻子,也生气了,扭头驾着马车就回了家。 回了家以后还气冲冲的,只不过一会儿就坐立不安起来,屁股上像长了针一样。 “不缺,你干啥呢!叫你吃饭听不见?” “婶婶,若素,是不是,傻了,她让我娶,我不娶,她就吼我。” 啥? 田婶子惊呆了。 惊完之后,就想去李婶家问问,结果在路上,和李婶碰上了。 这么晚了,若素竟然没回家! 李婶正要去找田不缺问问呢! “她是苏家的丫头,是不是去了苏家?” 俩人又跑去了苏家。 叶浅浅哪里见过人,心想坏了,是不是想不开了? “去河边看看!” 一听河边,李婶差点吓晕。 几人趁着天未黑透就去了河边,若素还真在这儿,靠在树干上蜷缩着睡着了。 看着可让人心疼死了!也不怕虫子咬呀! “闺女啊!我的闺女!”李婶知道她的事儿,顿时难受地抱着她哭。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睡着了,婶儿,你别哭。”若素急忙安慰。 惊动了大家,十分愧疚,“夫人,我,我没想轻生,真的是不小心睡着了。” 她对叶浅浅解释。 毕竟,这是她的主人。 叶浅浅拍拍她,“我知道,快回去休息吧。” 田婶子快气死了,想马上回去揍死田不缺! 叶浅浅跟着她一块儿去了田家。 田不缺一口饭都没吃,坐在桌子前发呆。 田婶子上前就拧住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若素这么晚了没回家,跑河边去了,啊?你这个死小子!谁能看上你个傻子,你还不娶,为什么不娶?” 罕见的,田不缺一声没坑,任田婶子又拍又打。 叶浅浅见他脸上都是不知所措和茫然。 就拉住田婶子,问他:“不缺哥,你为什么不想若素做你媳妇儿?” “婶婶,说,娶壮实,的。瘦的,会压坏。” “我......”田婶子刚要打,又讪讪地收回手。 “胡说八道,我哪里说过。” “你说的。”田不缺瞪眼。 “好了好了。”叶浅浅也是服了,田婶子怎么啥都说,“你婶婶胡说的,压不坏。” “压不坏?” “你轻轻的怎么能压坏,再不然你别压啊,让媳妇儿在上面。” 呃,她在说啥? 田婶子张着嘴在看她,而田不缺竟然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缺哥!我刚才说的,都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你出去可别对人讲,自己记在心里就行知道不?”叶浅浅十分严肃地对他讲。 现在田不缺对她的信任比对他叔婶还要高,可听她的话了,马上重重点头。 “不说。” “那我去问问若素要不要嫁给你,她要是同意,你就娶了她。” “不成,她,她不能靠近,会叫唤,娶了,要睡一块儿,她怕。” “你对他好,她就不怕了。” 田不缺好像赶鸭子上架,“......好,吧。” 第236章 又促成了一对 这死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天上掉仙女的大好事,竟然砸他们家来了,田婶子简直不敢相信。 “苏娘子,这,若素姑娘的身契,要多少钱啊?”她小心问。 不知道家里的存钱够不够,不够她就出去借点。 “婶子,先不说这个,我得先跟你说说若素的事儿。” 叶浅浅如实说了若素的经历,看着田婶子脸一下垮下来。 “那就作罢了,还望婶子保密。”叶浅浅起了身,心里也不高兴。 若素就是出了这事,那也是好手好脚好相貌的姑娘,要不是自己提出来,她绝对不会乱撮合的,田不缺这样有缺陷的,就是娶也是娶个同样疯傻的,或者残缺的,难道他们自己没点数? "不是,苏娘子你先等等。" 田婶子急忙拉住她,“我不是嫌弃人家姑娘,那也是个命苦的,都是那李茂才不干人事,我是......你知道,我们老田家就只有不缺这个傻孩子,还是想要传宗接代,若素,若素生育没问题吧?” “我给她调理了,要是田不缺身体没毛病,孕育应是没问题。” “不缺怎么会有毛病,人高马大的......”田婶子又高兴起来,“要是若素能给我们家生个孙子,我把她供着都成!” “要是生个孙女呢?” “生孙女也行,多生几个,孙子肯定能有!” 田不缺会不会啊? 叶浅浅有点无语,但在古代,她也扭转不了根深蒂固的观念。 “苏娘子,若素要是来到我家,我一定对她好,不缺是傻,但也是个死心眼,认准了媳妇,那指定心里只有那一个,这么想,比一些有花花肠子的男人也强了不少,你说是不是?” “是,那我就问问若素,说实话,若素能干得很,在我作坊帮着干活尽心尽力,我是不想让她走的,那么好的姑娘,以后肯定会有那眼珠子亮的男人不嫌弃,把她当宝疼的。” 叶浅浅还是给她打了一针,别让她觉得若素不值钱。 “苏娘子,你可一定帮着多说说不缺的好话,若素要是嫁过来,我不让她干活,只要她照顾好不缺就成!” 叶浅浅点点头,“要不要跟有道叔商量商量?” “不需要商量!我就做主了!你赶紧去问问若素吧。” 等他回来不知道啥时辰了,万一出现变故。 田婶子着急,趁着若素不清醒,赶紧定下来,要是人姑娘想通了,哪里还有自己傻侄子的份! 叶浅浅这个负责任的媒婆又去了李婶家。 若素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再被村里人骚扰和乱传闲话,想着田不缺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肯定不会欺负她,嫁给他就为了躲祸。 “你可不能这么想,以后的人生长着呢!你要嫁,就得对田不缺负责,一心一意对他,要是做不到,就别嫁。”叶浅浅这么说。 李婶不太愿意,她觉得田不缺是个傻子,若素嫁过去肯定很苦。 但是若素不是她亲闺女,只是寄住在这的,她没立场反对,只是小声地嘟囔几句。 “夫人,田叔和婶子是好人吗?” “还好,不是刻薄之人。” “夫人心善,救了我的命,我知道你买了我也并不是缺什么丫头,原想着这辈子给夫人当牛做马报答夫人,可又深觉自己污秽,坏了夫人的好名声。” 叶浅浅打断她:“不说这,我也不在意这个,就说嫁给田不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愿意就和他好好过日子,想要做工就还在这做。” “夫人,我真不知道。”若素摇头,"请夫人为我做主,夫人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夫人是明智之人,我听您的。" 叶浅浅见她真的是没主意,想了想。 “我问你,田不缺长得那般高大健硕,你为何不怕他?” “我......”若素思考半晌,“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他是个孩子,没什么好怕的。” “明明是个傻子......”李婶嘟囔。 “并不是。”叶浅浅解释,"我对他也算了解,他其实不疯不傻,就是智商停留在孩童阶段,说白了,就是单纯无邪。 但他身体又是个成年人,长得高高壮壮,看起来唬人的很,所以,若素觉得危险的时候躲到他身后,是不是他的块头很让人安心?" 第237章 做酸辣粉 这样的荒山没什么价值,安阳地界多的是,没人会买。 叶浅浅第二天去衙门的时候,府衙文书竟然是头一次办理这事儿。 翻阅了书籍,才按照上面的流程写了山契,盖了印,花了300两。 这些人的专业知识,都不如苏墨阳懂得多。 办理完正要走的时候,有个衙役客气地来请,说县令夫人请她去后衙喝茶。 文书这才知道,这竟然是夫人的客人,顿时重视起来,急忙去找工匠刻碑。 叶浅浅随着进去,到内门的时候,换了县令夫人身边的丫鬟带领。 “苏娘子,实不相瞒,夫人身体不适,听闻您懂医术,这才请你进来瞧瞧。” 叶浅浅点点头,心想这次用的理由倒是比上次高明,没那么突兀。 不过,她没想到,谢欢语真的是病了。 此刻正脸色发黄,卧床休养,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药味儿,还有药味覆盖下的血腥味。 “苏娘子,你来了。”她有气无力地招呼。 比起之前流于表面的虚情假意,现在倒是多了些真实。 “夫人这是怎么了?”叶浅浅闻着空气中的药味,辨别成分。 “生产时留下的遗症,多年的老毛病了。” 叶浅浅为她把脉,发现她气血亏空的厉害。 白术,黄芪,生地,白芍......这药物都是止血的,结合那血腥味和谢欢语的状态,她这是正处于经期。 “夫人葵水一般是几日?” “七八日吧。” “量很大?” “是,每次来,都需卧床,腰疼,没力气。” 不应该啊,吃药的话,应该是可以调理的,不至于成了多年的老毛病。 见叶浅浅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谢欢语苦笑一声,“不用太在意,连闫大夫都看不好,你初学医术怎么能看好呢,我主要是喊你进来说说话。” “闫大夫?济世堂闫世增?” 叶浅浅瞬间警惕。 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她都形成防备习惯了。 “正是他。” “夫人可否让我瞧瞧你喝的药方?” 谢欢语示意,丫鬟找出药方递过来。 叶浅浅看了看,确实是用于崩中漏下,出血时间长的方子,没什么问题。 但喝了这么久,没起作用,那就是问题。 “夫人,你和大人同房时会疼吗?” 谢欢语一愣。 说实话,她虽然喊了叶浅浅进来,却真没把她当做一个正经大夫看。 此刻见她毫不忌讳的问出这个,还有点尴尬。 “疼的,很疼。” 他们已经很久不同房了,太疼了,有时候还会出血,她想起来就怕。 叶浅浅怀疑她生产时造成了子宫内膜异位。 她拿出炭笔在方子后面又加了两味药,紫草,蜀羊泉。 “夫人,再抓药时加上这两味试试。” “多谢。”谢欢语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像朋友一般笑问:“你这次来衙门是为了何事?” “买了一座山头,打算种植苹果。” 谢欢语惊诧,而后落寞道:“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我天生劳苦命,不得闲。夫人生活安稳舒适,多好。” 好什么呢? 一个女人困于后宅,连个孩子都生不了,整天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养育子嗣,那滋味......她都忘了上次畅怀大笑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看着叶浅浅年轻朝气的脸,她想,不知道苏墨阳功成名就之后,她还会不会这样鲜活? 叶浅浅离开后,丫鬟问:“小姐,这药方?” “加就加了,试试也无妨,反正原先的也不起什么作用。” 丫鬟露出心疼的神色,又不满道:“一会儿大人又得来问您和苏娘子相谈如何了。” “哼,问就问吧,他眼里也就只能看到那点东西了。” ...... 叶浅浅出了衙门,正想着去小院瞧瞧苏墨阳在干啥,半路被李静给堵住了。 “叶浅浅,去你家找你,你婆婆说你来衙门办事了!”https:/ 她在马车上挥手招呼:“快上来,店铺盘好了,就等你下一步指令!” 叶浅浅这才发现,宝珠也在车上。 “嫂嫂,李姐姐盘的铺子好大,我有点担忧......” “不用担忧,赔了也是我的钱,不让你赔!”李静十分大方。 叶浅浅骂:“乌鸦嘴!我叶浅浅做事就没赔过!走,先买东西,我露一手让你们瞧瞧!” 东市买粉条,西市买辣椒。 没错,叶浅浅首先选中的小吃是十个人有九个人爱吃的酸辣粉! 眼见天气越来越凉,来一碗酸辣粉,又开胃又暖身,巴适! 店铺果然还可以,目测能放二三十张桌子。 原先这里就是个小酒馆,有现成的柜台,厨房,再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开业。 叶浅浅将新买的锅一墩,泡上粉条,指挥着宝珠开始准备配料。 葱蒜辣椒末,花椒加白芝麻,泼热油加酱油醋。 最后加白糖搅拌均匀,料汁调好,将泡得差不多的粉条下锅煮。 煮好放入料碗,加热油加汤水几颗烫好的小油菜,撒上花生碎和香菜。 香味扑鼻,瞬间勾起人的食欲。 “看着好看,闻着也香,我先尝尝!” 李静迫不及待端起碗捞了一筷子。 一下嘴先是皱起眉头,然后又瞪大眼:“咳咳,好吃,太好吃了!” 一直观看她反应的宝珠此刻也等不及了。 然后俩人就再没停过筷子。 叶浅浅为了让她们适应,做的是微辣,不过俩人还是吃得满头大汗。 虽然因为材料欠缺,口味稍差了一点,但也算成功。 叶浅浅也吃了一碗。 “我们要发财了!”李静把汤喝光,打了个嗝满脸傻笑,开始了幻想。 宝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还不忘她的程明哥。 “嫂嫂,你再做点,我去书院将程明哥和墨阳哥他们喊过来也吃点。” “你忘了,你墨阳哥不在书院了,让程明去小院喊他来。” “在书院啊,不是做授课夫子了吗?程明哥说他讲得老好了,比老夫子教的好多了,啊?嫂嫂你不知道?”宝珠后知后觉。 “哼哼,刚知道!”叶浅浅咬牙。 第238章 苏墨阳阴险 宝珠去喊人,李静凑上来,“叶浅浅,你当初那么蠢,你相公怎么会娶你的?传授一下经验呗!” “经验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哇,你救过他的命!” “对,他小时候快饿死了,我给过他一块馒头,长大再相遇,他对我一见钟情,穷追不舍,魂牵梦绕,食不下咽......” 呕!说不下去了! “所以,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就别想了。” “哇......叶浅浅你好厉害!竟然会这么多成语!”学渣李静越来越佩服了! 难不成以前她都是藏拙? 宝珠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叶浅浅已经做好了一大锅,还熬了辣椒油,需要添辣随时加。 “里面还缺点荤,等我改日再做些肉肠,肉丸的,可添加进去。” 几碗摆上桌,红红的汤水,绿油油的小青菜,一层花生碎盖在上面,香气浓郁,别提多诱惑人了。 程明赞了一声:“香!” 叶浅浅抬头看去,目光就被他身边的人吸引。 脱去青色的学子服,换上白色的夫子装,整个人多了一层仙气,带着一丝禁欲气息。 嗯,这个风格,也还,不错。 苏墨阳勾了勾唇,过去帮她端碗,靠近时,气音微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含蓄一点。” 她在想什么? 想扒了他的衣服。 叶浅浅撇过头,若无其事地询问:“你们三人帮今日怎么少了一个?” “少凌有点犯懒,不愿意来。”苏墨阳微蹙了眉头。 他最近有点奇怪,没以前那么闹腾了。 “哦。”叶浅浅看了看李静,觉得他大概是为了避嫌。 “弟妹,这也太好吃了!你的厨艺果然了得!” 程明已经开吃,尝了一口就大赞。 “是吧是吧,你觉得好肯定没问题了,我一定好好学,多赚钱,给你买院子!” 宝珠喜滋滋地趴在一边看他吃。 程明伸出手,将她的头掰到一边,“姑娘家的,在外面别乱说话。” “怎么乱说话了,爹娘都说了,等你考上秀才就给咱们办婚事。” 宝珠又转回来嘟囔:“他们就是势利眼,考不上又怎么了,你啥样我都跟你。” 李静翻白眼,扭头又看到叶浅浅正悄悄的去勾他男人的手,终于受不了了。 “饱了!先走了!” 她一挥手,三步两步就出了店门。 叶浅浅喊:“哎?干啥那么急?” “找个快饿死的给他喂馒头!” 哈哈,原来是被刺激到了! 叶浅浅见程明已经很快吃完了一碗,苏墨阳还慢条斯理地刚坐下。 “小心别滴身上汤汁,你这身衣服可不好洗,尝一尝辣度够不够,不够再加。” “不需加,最近,上火。”他轻抬桃花眼,里面蕴含别样的意味儿,风一样,海一样。 叶浅浅立马懂了。 这家伙,开始撩人了哈! 宝珠插话:“秋季就是容易燥热上火,程明哥也是,昨天还流了鼻血。” “咳咳,咳咳咳......”程明被辣椒呛着了。 “啊!快喝水快喝水!” 哎,叶浅浅也觉得受不了了。 她左手脱着腮,看着苏墨阳优雅的进餐,右手又伸到了桌下。 这里的桌子可是光秃秃的,连个桌布都没有! 所幸叶浅浅的手只是搭在了他的腿上,并没有乱动。 程明和宝珠也没心思关心别的。 苏墨阳顿了顿,继续用餐。 “苏先生,做夫子还适应吗?”叶浅浅问,手缓缓地摩挲起来。 “......还好。” “秋季干燥,衣物不用穿得太多。” “夫子服就是这样的,没办法。” 总共三层,他也觉得多,真热。 “我刚去衙门把落霞山买下了。”叶浅浅突然说起了正经事。 苏墨阳抬头,等她说下去。 “种苹果怎么样?” 苏墨阳认真想了想,“可以,余霞郡盛产苹果,可去那里买苗,学习栽种,家里那摞书中有本《农工圣典》,里面也有果树种植要领,你可以先读一读。” 叶浅浅啧啧出声,“我相公,真是一本行走的书库。” 她收回手,一拍桌子,“宝珠,赶紧练起来,男人只会影响咱们赚钱的速度,别太上头!” 宝珠赶紧爬起来,乖乖去练习。 腿上尚有热度,佳人已离去,苏墨阳没有松气,反而怅然若失,十分不满地瞪着叶浅浅的背影。 “哎,我觉得,弟妹会不会把宝珠教野了啊。”程明忧心。 “野了那也是她本性被激发出来而已,关旁人什么事。” “行,你说得对。我看你的野性就被激发得差不多了,刚才别以为我没瞧见,你竟然怡然自得,可见已经习惯......” 桌子碗筷咣咣作响。 叶浅浅和宝珠回头一看,俩人竟然隔桌较量起来。 双手压着桌子,底下的四条腿已是你来我往。 “你俩真是一对好基友,快滚吧!” 鸡友,什么鸡友? 苏墨阳还想问她晚间回不回小院呢,却被程明连累,一块儿被推了出去。 俩人在外头互看不顺眼。 “你功夫学的不错。” “你也是。” "比比?" “比就比。” 俩人捡着偏僻巷子一路打闹,到万博书院门口之时,苏墨阳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一招定胜负吧!” 程明毫不留情的出手,一拳打在苏墨阳的肩膀上。 其实苏墨阳躲开了,躲得慢了点,所以还是擦到肩头让他身体一个踉跄。 但总归碰着身了,他赢啦! 程明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周围几声惊呼。 “夫子,您没事吧?”一个脸十分稚嫩的学子上前扶住了苏墨阳。 其他几个也纷纷围上来,不可思议又怒气冲冲地看向程明。 这是今年刚入学的学子,苏墨阳教的那些新兵蛋子! 程明有不好的预感。 “你竟然与夫子动手,尊师重礼学哪里去了,我们要去院长那告你!” “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这种学子必严惩!” “赶出书院算了!” ...... "好了,我们也只是在切磋,只是他用力过了点而已。" 苏墨阳整理一下夫子服,淡淡对程明道:“不必惊扰院长,就罚程同学立于廊下听课,三天吧,我会对卫夫子招呼一声的。”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阴险,太阴险了!他是故意的! 程明心里骂着,在几个多事学子的监视下,任命的去廊下。 “夫子,学生有问题请教......” "且夫齐楚之事......" 而苏墨阳已经风度翩翩被人簇拥着离去了。 第239章 夫人血崩 叶浅浅把山契放进首饰匣子里,里面的红翡篦梳张扬地折射着光芒,越昏暗的地方,越衬得它晶透。 这么高调的东西,平时也没什么场合戴它,太可惜了。 叶浅浅拿着欣赏了一番,又放回去。 “浅浅,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回来?”刘氏在外头喊。 “我要做灌肠。” 她买回来三十斤猪肉,二分肥,八分瘦,还有一堆猪肠。 这个时候没有绞肉机,剁肉费劲了点,但是手工剁的比机器绞得香。 更麻烦的是剥肠衣,婆媳俩分工合作,一个剥肠衣,一个切肉剁肉。 肠衣的工序麻烦,又小心,薄膜和内层揉搓分开后,将乳白色透明薄膜剥离,剩下的小肠还可以炒菜吃。 肉馅切完加调料搅拌好,然后洗泡肠衣,滴白酒去腥。 “真的不会坏吗?现在中午还是很热的。” 要是坏了,这么多肉可真心疼死了。 “多加点盐腌制,没那么快坏的,七天就风干好了。” 泡好肠衣后,叶浅浅就教刘氏和巧姐儿用勺子一点点灌肉,肉用擀面杖压得紧实一点,灌个大概十多厘米,就打个结,继续灌。 “这样太慢了,我改天做个灌肠器,就会很快。” 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功夫,忙活到天黑。 苏墨阳回来的时候,正好在灌最后一根。 刘氏喜道:“阳哥儿有口福了。” 苏墨阳颇为震惊,瞅着机会就问叶浅浅:“这东西......还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这不是,那个......” "啊~"叶浅浅捂着嘴笑,“你那个,是羊肠衣。” 其实,猪肠羊肠还不是一样,都是盛粪便的地方,洗干净就是了,不过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她还是别说了。 肠衣,原来这是肠子上的东西! “你骗我。”苏墨阳盯着灌好的肉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羊肠没那么粗。” 好歹羊是吃草的,比起猪的来,他还容易接受。 “嘿!那是羊盲肠!你不信我,以后别用了。” “还矫情上了,能吃的东西怎么会脏,再说......入我体,我都不嫌,你还嫌?” “姑奶奶,你能不能......” 苏墨阳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哈哈哈!娘,相公嫌这个脏,等会儿不给他吃。”叶浅浅对刘氏喊。 “忙活的人不嫌脏,你还嫌,你两岁的时候还抓屎吃呢!”刘氏毫不客气地开始揭短了。 苏墨阳脸僵住。 终于知道林哥儿的糗事是谁说的了。 叶浅浅兴致勃勃问:“吃了几口?吃的他自己的还是谁的?” “快别说了!” 他现在都想呕了。 巧姐儿也已经做出呕的动作了。 只有叶浅浅没心没肺地笑,“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哈哈哈哈——” 晚饭蒸了十几根做好的肠,剩下的吊到了屋檐照不到阳光处风干。 苏墨阳摇头:“你这样,明天就能被老鼠吃掉一半。” 对啊! 在村子里,老鼠可猖狂了。 “那怎么办?在地下放点老鼠药?” “你刚才笑话我,我不说。” “那请问英俊潇洒,文采风流的相公,怎么你才说?”叶浅浅笑吟吟问。 苏墨阳忍不住抿了抿唇。 “亲你?” “这个......”他回头看了一眼,“咳咳,回屋再说。” 眼前的俏影已经扑过来,不由分说在他嘴巴上“吧唧”了一口。 “看,我没嫌弃你吧,偷偷告诉你,我小时候喝过尿。” “这个大可不必说。” 他怎么在外面都敢逗她,明知她胆子大。 苏墨阳头一低,眼睛又心虚地朝屋里看了看,然后急匆匆进了杂货房。 “娘,嫂嫂刚才亲了大哥哥。” 巧姐儿悄悄对背着身忙的刘氏说。 “你就装看不见。” 刘氏想了想,又道:“下次看见他俩在一块儿,你就跟娘一样背过身。” 苏墨阳从杂货房找出两个温酒瓷瓶,将底座捅破,然后穿到了晾绳的两头上。 “这样就行了?” 叶浅浅站凳子上碰了碰瓶子,咕噜噜的转,老鼠爬上来肯定站不住。 “为了保险,再刷点油。” 苏墨阳又进厨房抹了两手油,握住两个瓶子抹匀了。 “地上再拌上老鼠药,万无一失。” “不错不错。”叶浅浅竖起大拇指,“一个亲亲换的值。” 苏墨阳扭头进屋,风中飘来两个字:“不够。” 没晾晒的肉肠蒸出来是松软的,但是因为调味儿好,照样很香,大白面馒头一掰,夹上几片,香的嘞! “好吃,等晾晒好了,给你爹送些去,再送些银钱,林哥儿那个臭小子吃的可不少。”刘氏嘱咐。 “知道的娘。” “嫂嫂,今天三妞肚子疼,我按你教的法子给她按摩,又用盐袋热敷,她就好了。”巧姐儿也开始汇报。 “不错,观察了她哪些地方?” “眼底,舌苔,脉相,按压肚腹......” 饭桌上的说话声一直没断过。 夜里,一家人睡得正香,被大力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开门!" 苏墨阳一听动静不对,赶紧喊着叶浅浅穿衣。 外面来了三个衙役,其中厉捕头算是熟人。 “苏娘子今日给夫人开的药方,导致夫人血崩,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止血的!” “这我们不清楚,你去了和大人讲吧。” 厉捕头来时,刘县令嘱咐过,别做的太过,所以他的态度没那么差。 苏墨阳猜测事情应该是不严重,完全没想到刘县令心里是有其他的小九九。 “娘,别担心,没什么事,就是去看个病,我和浅浅过去趟。” 他安慰了刘氏,和叶浅浅一块儿去了县衙。 只是进内室时,不得已留在了外面。 谢欢语已经昏迷不醒了,脸上半丝血色也无。 哭泣的丫鬟一见到叶浅浅,就愤怒冲上来,“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了我家小姐!” 叶浅浅不耐烦地避开,对站在床前的刘县令冷声道:“请大人将闲杂人等请出去!” 里面的闲杂人,不仅仅指那个丫鬟,还有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大夫,闫世增。 她的话颇有底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刘县令眼珠子转了转,让闫世增和丫鬟金禾都下去。 闫世增不明意味地瞅了叶浅浅一眼,提着药箱就出去了。 叶浅浅注意到,他头上带着帽子,腿还是一瘸一瘸的,心里笑了一下。 金禾却不甘心,“大人,您不能让她再接近小姐,她根本不是个大夫,会害死小姐的!” “滚出去!”刘县令厉声呵斥。 “大人,求您了,再去找别的大夫,小姐不能出事,您不怕谢家......” "来人!拖出去,关进柴房!" 第240章 奔驰来了 叶浅浅不管这些人怎么折腾,她已经开始迅速检查谢欢语的情况。 还好,还有一口气! 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能救活! 先喂了两粒吊命药丸,她掀开被褥检查谢欢语的身下。 确实是血崩,刚才闫世增应该已经下针止血了,现在依旧有血丝渗出。 “我说方子,去熬一碗药,另外,我现在要下针,请大人回避。” “闫大夫已经开了方子去熬了,苏娘子,容我提醒,你现在应该是在牢里的。” 叶浅浅回头,看着眼神透着算计的刘县令,“大人对夫人的病似乎不着急?” 刘县令的脸有些龟裂,“别胡说八道,你可知你自己根本没有行医资格,却贸然开药将我夫人害成这样,如果不是看在江世子的份上,本官按律法可治你个死罪!” “本官已经派人去京城通知世子了,若世子管这事儿,你自然平安无事,若是不管,本官也只能按律法办事。” “呵,律法?大人这律法原来还是看人定的。”叶浅浅嘲讽,“我猜这是不是大人联合闫世增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叶浅浅!你不要胡说八道!” “把人截回来!”叶浅浅阴冷的看着刘县令。 “你说什么?你宁愿坐牢?还是说,你和世子的关系是假的?” “我和世子的关系是不是假的,大人可以试一下。”叶浅浅语气更加阴寒。 为了和康瑞王府搭上关系,竟然不择手段,用自己妻子的命做赌注。 这个人,真是个禽兽! “你也可以弄死我,看看世子会不会找你算账,不死不休的那种!” 刘县令莫名一颤。 再看她那种底气十足,眉宇间带着不符年龄的冷静和寒意,这,分明不是个普通女人,像极了那些手握高权的贵人! 这一刻,他完全相信了她和世子的关系,不敢再冒险。 “好,本官将人截回来。” “出去,我要下针施救!” 刘县令张了张嘴,还是没反驳,开门出去了。 外面身材挺拔如竹的男人回身,目光与他对视。 第241章 江熠为什么送这么多银票来! 苏墨阳攥着盒子的手,不知不觉地发紧。 奔驰走后,叶浅浅马上指使刘县令:"你把夫人今天喝的药给我瞧瞧!" “不敢不敢,哦,不,下官,不,我马上让人带过来。” 刘县令慌张地出去喊人,问来问去,厨房竟然没一个人找到。 不得已,又把金禾从柴房放出来。 “金禾,本官告诉你,别得罪苏夫人,若是得罪了,别说你家小姐,就是整个谢家,说完蛋就完蛋!” “去把你家小姐今天喝剩的药端来一碗给苏夫人过目。” 金禾忍着悲痛,去厨房找药。 但是找来找去,厨房那个熬药的陶罐竟然真的不见了! “不见了?这么巧?哈!大人,看到了吧,欲盖弥彰!还想将罪名压在我头上!怕是你们自己院里出了内鬼吧!”叶浅浅讥讽。 不是刘县令那些小妾,就是闫世增! 刘县令脸色铁青,“查!今天都有谁进过厨房,一个不落地提过来!” 此时,金禾忽然冷静询问:“苏娘子,请问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叶浅浅见她眼睛发红,内中含着慌张和悲痛。 这个是谢欢语的贴身丫鬟,看起来是真的关心她。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刘县令一眼。 她出来这么久了,这位县令是一句都没问过自家妻子的安危啊! “放心吧,已经度过危险,明日就会醒来。” “真的吗?我能看看小姐吗?”她紧盯着叶浅浅:“苏娘子不放心,可以一起进去。” 她又不是谢欢语的谁,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丫鬟话里有话。 “走吧。” 进了屋后,金禾立刻跑去床边,先试探谢欢语的鼻息。 小姐果然没死,而且呼吸比刚才强了不少,脸色也没有那种将死的青灰色了。 “苏娘子,我家小姐明日真的能醒过来吗?”金禾大松一口气,开始哭泣。 “能,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是,我家小姐有个习惯,从不一口气将药喝完.....”金禾探身,掀开床头的围帐,床头架子上,露出一个瓷碗。 “果然......苏娘子快看,没有药渣,药汁能行吗?” 只见碗底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褐色药汁。 叶浅浅勾唇一笑:“别说有药,就是喝光,只要不洗碗,姑奶奶也能闻出来!” 她端着碗轻嗅片刻。 “多了一味藏红花,量还不少。” 这味药一般是用来滋补养生,活血化瘀的,月经期间,不能使用,谢欢语本来就经量大,用了这个,就引起了血崩。 这味药可不便宜,很多小医馆都没有,但她知道,济世堂肯定是有的。 金禾失神:“果然是有人害小姐吗?” “你去拿药,可是闫大夫给抓的?”叶浅浅问。 “并不是,闫大夫最近不在济世堂坐诊,我是去百草阁抓的药。” 嗯?不是那个坏种? “那你熬药,可曾离开,被别人钻了空子?” “没有,奴婢从熬药到端进房中,没有人插手。”金禾苦苦思索,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金禾,你似乎,不信任你家大人?” “苏娘子,这个县衙后院,我只信任我家小姐一个人。 大人?大人身边的女人不少,这些年已经不进小姐的房,小姐命苦,奴婢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也就小姐还当他是丈夫,我......我可不敢信一个对小姐无情无义的男人!” 金禾似积怨已久,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肯定是哪个狐媚子下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奴婢明明一直在门外守着......” “等等。”叶浅浅止住金禾的自言自语,“你说,你家小姐和刘大人很久没同房了?” 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金禾不想说了。 “金禾,你得告诉我,你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你家小姐腰疼,经量过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话说,我觉得有种可能,是你家小姐最近又怀上过,但是没坐稳流掉了,没流干净,导致宫内有组织残留,所以流出的血都是凝结的黑块。” “不可能的!小姐与大人已经三年未同房,就是三年前,一年也就一两次,每次小姐都疼痛欲死,到不了最后。” 事关小姐的病情,金禾一点都不敢大意:“谢府送过好几个养身嬷嬷来,还曾高价请过一个宫中女医,都对小姐的病情束手无策。” “那,平日不来经期时是什么感觉?” “坠痛,小姐说像有个石头压坠一般,腰膝酸软无力,很多时候,她都不愿行走,以前,她可最爱出去玩了......" 金禾又忍不住落泪。 叶浅浅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好好照顾你家小姐,等身体好些了我再给她检查。” “多谢苏娘子。” 金禾虽不信她能治好小姐的病,但还是感激她这么上心。 叶浅浅出去后,把那碗药汁递给刘县令,让他自己去查。 反正她的嫌疑洗脱了,剩下的脏脏事不管。 此时,天际已经微亮。 叶浅浅拉着苏墨阳回了小院。 “你赶紧补会儿觉,一会儿还要去书院。” “还抱着这个干啥啊,先放下睡觉。”叶浅浅将匣子从他手里夺下,推他上床。 苏墨阳哪里睡得着,他就想看看匣子里放的是什么。 因此,又转了身,将桌子上的匣子拿在手里,一双眼睛会说话一般看着叶浅浅。 “你想看啊?” 叶浅浅明白了,嘻嘻一笑,“打开看呗。” “你开。” “我开我开,来,上床咱俩一块儿看,不会是金银珠宝吧?” 还真让叶浅浅说对了,里面就是放的银票! 起初苏墨阳看到银票,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这种东西,还打动不了他娘子。 只是,当叶浅浅拿出来的时候,他又不淡定了。 这也太多了! 江熠为什么送这么多银票来! 全是1000两的,看厚度怎么也得30多张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只莹润通透的玉镯,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这玉镯的成色都是顶级,价值不菲。 男人送女子手镯,代表定情,寓意牢牢地拴住,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第242章 又被掳 “江熠是不是傻,这么大的圈口我能戴吗?不过无所谓,值钱就行,反正我也不戴,这两只颜色好,送给娘。” 叶浅浅扒拉几下,就不感兴趣了,又看向匣子。 苏墨阳抿着唇,她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那人给的东西,似家人般亲密。 里面有一本册子,翻了翻,竟然是如今皇室与各大世家的主要成员。 她扫了眼皇室公主和皇子的名字,就把它给了苏墨阳。他可以提早了解一下。 “还有封信。” 叶浅浅打开,顿时翻了个白眼,全是蝌蚪文,一开始以为是英文,再一看,是阿拉伯拼音。 够谨慎。 “q-in,ai......"亲爱的叶姐。 叶浅浅赶紧消音,看了苏墨阳一眼。 他正皱着眉头,认真又迷惑地盯着信纸。 “这是什么文字,你怎么不读了?”口气满满都是怀疑。 叶浅浅脑子一灵光,解释:“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和江熠的关系吧?” 苏墨阳心内一凛。 “其实之前,我还真不认识他,但是听我师父说过,他在燕国还教过一个人,虽然因为资质原因没怎么教他过多东西,但也算是我师弟,所以,他才叫我叶姐,你知道了吧!” 叶浅浅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原来如此。” 漏洞百出! 她大概是忘了以前是怎么编的了。 既然她是师姐,她师父走了就再无音讯,怎会知道有这么个师弟!筆趣閣 看来,江熠体内的魂魄和浅浅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会就是,在梦里吵架的那只鬼吧? 叶浅浅见他不问了,这才又拿起信,默念着拼音读完了。 “他是说,他揭发了一个蛀虫表哥,收回了几个庄子,钱是从他表哥那薅来的,镯子是从他祖母那磨来的,他现在处境还是不太好,所以让我替他保管。” 其实不是,江熠就是送给她的,这家伙当惯了富二代,不拿钱当回事,出手太大方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先给他存着,说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哦。”苏墨阳相信了。 “这文字挺有意思的,你得空的时候教教我。” “啊!行!”叶浅浅答应得干脆。 三下两下把信撕吧撕吧扔了。 苏墨阳眼睛闪了闪。 “还有,你让他去家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治头疾的药。” 这个问题结束后,苏墨阳手往人腰上一搭,才算安稳地睡了。 睡了半个时辰光景,多年的习惯就让他准时醒来,看叶浅浅睡得安稳,他悄悄起床。 目光放在地上的渣斗中。 叶浅浅把信撕得很碎,但这难不倒他,很快拼凑起来,拿出纸笔,迅速依样画葫芦地书写起来。 “小秀才......”叶浅浅嘟囔了一声。 苏墨阳手一抖,惊慌抬头。 原来又是说梦话。 吓了一身汗。 赶紧画完最后一个鬼字符,将那些碎纸又扔进了渣斗。 “娘子,喊我?”他俯身轻问。 这是在梦里梦到他了? 喜滋滋。 最后又在那张睡得红红的脸蛋上亲了几口,才去书院了。 一觉睡到下午,叶浅浅刚出门,迎面就被人骂了一句:“呸!狐狸精!” 一个布衣荆钗的小妇人抱着一捆子大白菜,站在隔壁门前,满脸鄙夷。 “呀!狐狸精好啊,长得漂亮,你想当还当不了呢,看你尖嘴黄脸的,顶多当个黄皮子精。” “你,你真不要脸!” 被人说狐狸精还沾沾自喜,有这样的邻居,她真是感到羞耻! “你要脸,作为读书人的家眷,不懂礼仪规矩,满嘴喷粪,你相公知道不?” 叶浅浅眼见那妇人心虚地四处观望,看来她相公也不待见她这副样子。 见四下无人,小妇人胆子大了,眼睛一勾,双手掐腰,露出乡下妇人骂架的姿势。 “不要脸的狐狸精,穿得花里胡哨,又缠磨了一晚上男人吧,像你这种楼子里出来的,还有脸教训读书人的家眷,真是笑掉大牙了!” 这是条疯狗吧? 叶浅浅真是够了,出门遇疯狗。 既然发疯,那也没必要多说,先给点教训,告诉她嘴巴除了吃饭别乱啐。 她手指缝夹银针,冷盯着妇人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就你这妖气的身子,我......”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刀柄就将妇人劈晕了。 突如其来的凛冽之气绝非普通人所有,他身上的气息和迟招很像。 叶浅浅赶紧后退几步,笑道:“邻里间的斗嘴也在行侠仗义的范围吗?” 这人大白天带了一张面具,也不知啥材质做的,跟面皮很像,就是厚一些,只露出没什么血色的唇和冷酷无情的眼。 “跟我走一趟。” 声音低哑沉闷,像故意变了声调,年龄判断不是很大。 “哈哈,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走!” 叶浅浅扬手一把药粉撒出去。 然,那人不避不躲,身形一动,人已到跟前。 叶浅浅此时也顾不得想他怎么不怕迷药了,想起苏墨阳说的,面对恶人,出手要快。 因此也不再心软,出手就是杀招。 可惜剧毒用在这人身上依旧没起什么作用,只是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这个功夫,叶浅浅已经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他的脖颈划过去。 簪子的一头,可是安了利刃的,一弹就会出现。 “你——” 那人捂着脖子后退,尽管他动作够快,还是伤到了,血顺着指缝流出来,顿时身上杀气暴涨。 说实话,十分让人心颤。 叶浅浅眼神突然一喜,对着这人身后大喊:“迟招,你来啦!” 狡猾的女人! 身后连气流波动都没有,还想用这招骗他? 男人没上当,他伤也有点严重,不敢撒开捂脖子的手,双方对峙了那么片刻,他阴厉的目光越过叶浅浅。 “金,你来了。” 叶浅浅冷笑:“金来了?叫银一起来啊,咱四个打麻将。” 随即,她脖子一痛。 艹! 后面真的有人! 身后的人将她滑倒的身子接住,冷冷朝着对面道:“自己回去领罚!” 叶浅浅就这么消失在自家门前。 第243章 胃虚脾虚膀胱虚 叶浅浅真的要骂娘! 她醒来的时候,恍惚以为龙虎山绑人事件重演,身上除了里衣又被换了。 包包,饰品全不见了,包括她的结婚戒指! 谁干的,他妈的到底谁干的! 跳下床,打开门,外面已是天黑,一个小丫鬟守在门外。 不是在山上,而是在一处院落。 “苏娘子,您醒了?”丫鬟恭敬垂首。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丫鬟身高中等,长相普通,穿得普通,总之,就是群演一类的人物。 “是奴婢换的,苏娘子可需用膳食?” “不用,带我去见你主人。” 就算是个女人换的,她也想杀人。https:/ 但现在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说。 “好的,苏娘子。”丫鬟从善如流,走到前面带路。 步履规矩,脚步轻盈。 再看这宅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切就跟寻常人家一般。 越寻常,越不寻常。 叶浅浅不动声色地跟着丫鬟走。 到了一处房门前,丫鬟敲敲门:“公子,苏娘子来了。” “进。”里面传出轻柔的男声。 怎么形容呢? 这声音至柔至软,有种花到无艳始称绝的平淡祥和,令听者暴躁的心都能安静下来。 让人无端想到一种变种生物——神仙。 叶浅浅探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能发出这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人。 桌前端坐着一个戴白色帷帽的人,夜风温柔,吹拂飘荡着幕纱,仿若敦煌飞天的菩萨。 尽管桌上摆着凡俗之物,这人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一切都是静谧美好的。 “就是你让人抓我来的,说吧,哪条道上的?” 叶浅浅毫不客气地跨进来,一拍桌子,瞪着眼打破一室冷清。 这人装什么男神,藏头遮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不定又是某个通缉犯! “在下......抱歉,可能是家仆请人不当......” "请人?你管那叫请人?来来来,瞪着你俩眼珠子瞧瞧。"叶浅浅指着自己的脖子。 就算她自己看不到,也知道必然是青的,现在还是疼的呢! “我也请你去我家做客行不行?” 男人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没说话。 但能感受到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叶浅浅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哦,苏娘子先用餐吧。”男人终于又说话了。 “不缺你这口饭,先说你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劫财劫色说个明白。” 男人又静默一瞬。 “......就是请苏娘子给诊个病。” 又是看病! 他这是跟龙虎山学的吗? 人家请大夫出诊都是说尽好话万般恭敬,怎么到她这就是被掳来掳去? 看她是女人好欺负? 叶浅浅怒气一起,恶向胆边生。 这人看起来好对付得很,如果她现在将人挟持了...... 不行,那俩人功夫太高,或许这宅院不止俩人,那个丫鬟也像是带功夫的。 跑出去也没用,还连累家人。 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叶浅浅眯眯眼:“让我治病好说,先让我出了气,还有,银钱到位。” “理应如此。” 男人手指微动。 房顶一个黑影翩然下落,直接跪到桌边。 “随苏娘子处置。” 叶浅浅暗道,幸亏刚才没逞能,这果然是个做暗卫的。 她抬头看向房梁,并没有看到另外一个的身影。 “另一个已经受了惩戒,目前已去别处养伤。”男人解释。 “暂且信你。”叶浅浅看向地上跪着的,同样带着不知什么材质的面具。 这些人全都不露真面目,不会真的是什么通缉要犯吧? “算了,用银子补偿吧。” 不过,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十分不爽! 然而,更令她不爽的,是她被困在这宅院了。 医好人之前不能离开! “实是在下身份特殊,这样是为苏娘子好。” “你要是,死了呢?” 反清复明,前朝余孽,神龙教,反复在叶浅浅脑袋里飘荡。 “死了,就是在下的命,绝不为难苏娘子。”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次,男人没有再说。 叶浅浅有点无趣,问这个没意义,就算不真她现在又能怎么办。 “把我身上的东西还给我。” “抱歉,现在不能,等你离开时自会奉上。” “好吧。” 等她离开时,必须给这些人上一课。 为一己之私,无缘无故掳走一个已婚妇人,本身也心善不到哪里去,即便这人表现的再安然无害,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靠男色,在她这里不顶用。 “我给家里去封信总可以吧?” “可以。” 也没见他做什么,刚才那个丫鬟又进来了,手中端着笔墨。 “我不用毛笔,你把我包包里的黑木枝给我。” 男人没反应。 叶浅浅憋着怒气到桌边写信。 “碰巧遇到有人生病。 到时候跟你细说。 一天两天或者三四天,归期不定。 ......” 叶浅浅写完,吹干,递给男人。 他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光明正大地看起来。 全文没问题,只是每句开头第一个字...... 碰到一个病秧子,治好之后回,亲亲相公别想念,每天念你一万遍...... ...... 男人慢慢地将信纸折起,手指几近透明,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不沾尘埃。 那个叫“金”的家伙寸步不离,像影子一般站在他身后。 丫鬟又进来,拿走了信。 叶浅浅开始吃桌上未动的食物。 男人始终没有动作。 “你不吃吗?不吃我就不给你留了。”叶浅浅拿起最后一只鸡翅膀。 “本就是给苏娘子准备的。” “鸡翅蜂蜜加多了,下次放少点。” “好。” 隐在后面的暗卫金朝她看了一眼。 “你娶妻了没有?”叶浅浅又问。 “并无。” “那还好,我听着声音,你可能肾亏,娶妻容易头上长草。” "......苏娘子未把脉就能确定病情?" “你自己听听啊,你说话有气无力的,飘飘渺渺落不到实处,大晚上的像鬼一般,何止肾虚,胃虚脾虚膀胱虚,哪里都虚。” ...... 后面金的眉头跳了好几跳。 看不到男人的神色,不过可能也气得不轻。 第244章 能治 叶浅浅毫无负担地喝完一碗猪蹄汤。 “猪乃阴性,蹄子却是阴中之阳,而阳气最足的,是前蹄儿,下次不要选后蹄,肉少骨头多,营养也少。” “......受教。” 声线倒是压沉了些。 “好了,我吃饱了,现在说说吧,谁引荐你来找我的?” 丫鬟进来,将桌上的碗碟全部收走。 叶浅浅顺便吩咐:“上点葡萄清清口。” “好的,苏娘子。” 男人没说话,而是轻掀衣袖将手臂露出,示意她诊脉。 他的手腕很细,青筋明显,皮肤泛着不健康的暗沉色,一看就是患病已久。 叶浅浅将手指搭上,暖意和冰凉相碰,他的手指微动,那一刻似乎是想要逃离。 “气血亏虚,肝郁气滞,肺腑功能,肠道消化,你好像全身都有问题。” 叶浅浅皱眉:“真不容易,活得好困难。” “在下确实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正常饭,睡过一次好觉了。"无喜无悲的口气。 现在的他,形貌可不,如果掀开帷帽,说不定会吓到她。 “是哈!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叶浅浅收回手指,手臂环胸,“既然请我来,大家就坦诚一点,藏着掖着对你没什么好处,要我一点点自己探查平白耽误时间,说实话,你这样的病人,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型。” “要治就治,别半死不活地惹人烦。” “我是已经成婚的妇人,即便你们不是什么善人,没有怜悯之心,但囚禁一个女流之辈,也依旧让人不耻。” 叶浅浅说完,就等着男人发话。 “对不起。” “在下姓姜,名子安,是沈宏毅推荐在下找你的。” 叶浅浅放下手,声音拔高:“沈宏毅?艹!” 她爆了粗口,惹得“金”的眉头又突突跳动,并朝他的主子挪动了一步。 沈宏毅果然是知道了陆良不是她师父。 “你就是他说的像妇人怀胎的朋友?啥玩意儿啊,这么坑我!”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他的肚子。 被桌子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 “放肆!”“金”阴戾出口。 男人轻轻摆摆手,似乎还叹了口气,“对,我的肚子如十月怀胎,大夫诊断不一,有说是中毒所致,有说是饮食不当产生的痈瘤,还有的庸医,直接说是怀胎,因为不仅腹大,还,似有胎动,在我情绪不稳时,尤为明显。” 第245章 剖腹取瘤 叶浅浅当然很忙,她只失踪了半日,所有人都在找她。 谢欢语醒了,金禾在找她。 酸辣粉铺子准备齐全,就等开业了,李静和宝珠在找她。 风宏才从外地赶回来,发现香皂生意被秦家抢了,更是火急火燎的找她。 田不缺要和若素成亲,让她做证婚人,也在找她。 董芳菲找她,里正找她,村民找她...... 城里小院没人,苏家没人,第二天刘氏拿着信急匆匆地到了万博书院。 苏墨阳以为叶浅浅昨夜是回村了,原来并没有。 压下心慌,看信后,问:“传信的是什么人?” “是个姑娘,穿得很普通,也很有礼貌,不像是坏人。” 坏人哪里会在脸上写着坏人,这肯定不是浅浅自愿离开的。 但她的意思确实是不让他去找。 言语间也并不急躁。 “娘,你回去吧,浅浅只是给人看病去了,过几日就回来,不用担心。” “哦,那我回去跟大家说一声。” 刘氏见儿子神色并不慌,放了一百个心,随即笑道:“浅浅这一不见人,才知她平日多忙,一大堆的人找她。” 那可不是,他若不粘着,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都是正常的。 ...... 民宅内。 “金”眉心忧虑,“主子,您真的要剖腹取瘤吗?她不让属下在里面看着,万一......” "当然要取,这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了。"姜子安声音越发缥缈。 没人知道他一直承受着怎样的苦楚,感觉内脏被挤压成饼,连呼吸都要分成好几段,不能躺着入睡,腿脚肿胀。 无法进食,出恭频繁,随时想拿刀自己挖开肚腹......” “我还怕什么呢?还怕什么?” “你不要阳奉阴违,在外面等着就是,万一我醒不过来,也别难为她。” “虽我手上染满罪恶,但也不至于临死拉一个无辜妇人垫背。” 何况,这苏娘子虽说话凶巴巴的,却无端让人舒服,他相信李刚和宏毅说的,这是个正气,爽快的人。 金看着已瘦得没了人形的主子,眼里布满疼痛。 主子太苦了。 在古代做一场手术,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叶浅浅正忙活,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苏娘子,若你治好了我家主人,将来必会有想不到的荣华。” “荣华不需要,治好后银货两讫,以后别再来烦我!” 叶浅浅对这些人根本没好感,高高在上,不懂尊重人,除了威逼就想利诱。疑心病贼重。 除了昨天见过的那个丫鬟,这院里还有两三个,同样是普通面容,以要帮忙为借口行窥探之事,真是烦透了。 “若治好我家主子,我给你一万两。”金又说。 叶浅浅冷笑,“不用,手术只收500两,另外500两是收的压惊费。” 1000两里面竟然还有500两压惊费...... 金的眼神阴沉:“我家主子命贵,你可别与他人相较......” 治好邹大那个混子兄弟,也收了500两,她怕是认识不到主子的金贵。 叶浅浅放下手里的活,看着金认真道:"我觉得生命是无价的,你说呢?" “......是。” “你说你家主子命贵,但是刚才你给他定了价,一万两。” 金瞳孔一缩,面具底下的脸抽搐几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感谢你。” 他觉得这个女人在给他挖坑跳。 是不是太天真了,主子和他的关系是她能挑拨的了的吗? “别跟老娘整这些,收起你的阴暗心思,贩夫走卒,王孙权贵,在老娘眼里都是一样的!我要杀人可以用任何方式,就是不会借治病之由行事。” 叶浅浅阴狠警告:“这是最后一次!” 金默默退走。 这次的手术叶浅浅要独自完成,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最后进门前,金又拦住了她。 在叶浅浅发飙前赶紧开口:“主子的面具,万不可揭开,这是为你好。” “他就是天仙儿我也不稀罕!滚开!” 叶浅浅的暴躁金已经习惯了,听她这么说竟然没觉得生气,反而挺安心。 她进去以后,金就坐在门口守着,集中全副精神竖起耳朵倾听。 突然,他目光一厉,利剑一般射向墙外一棵大树。 “谁?!” 下一秒,他跃上墙头,借力冲上那棵大树,树上已经没了人影,只有树枝在小幅度地上下晃动。 刚才在这里的是谁? 金心中警铃大响。 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迟招一路狂奔,到了小院才气喘吁吁停下。 “公子,找到夫人了!” 公子料定的不错,夫人真的让人去弄羊肠了,跟了那个明显会功夫的丫鬟一路,果然找到了地方。 “但是那里有个遮面高手,功夫在属下之上。” “属下觉得,里面的人很不简单,您还是别去为好。” 就是放眼京城,比他功夫高的人也多不到哪去,小小的安阳怎会有这等高手,定是外地来的。 “夫人情形如何?” “公子放心,夫人气势十足,并没有受制于人。” 迟招隐隐得意,见那高手也被夫人训斥不敢回话的样子,他觉得十分畅快。 “你先不要盯着京城了,就守着那宅院,等着夫人安然出来。” “是,公子。” 叶浅浅从姜子安的肚子里取出一块至少八斤重散发着恶臭的瘤子。筆趣閣 因为时间太长,腹腔内挤满了黄色的浓水。 清理完浓水之后,她才发现问题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胃部,肝部,肠子都有粘连现象。 为彻底根除瘤体,她不得不切除了部分胃及肝脏。 最后再将已经挤压变形异位的各器官一一归位。 整整用了三个多时辰,手术才算结束。 外面等候的金都快违背命令冲进去了,才等到门开。 又熬过了两天的危险期,姜子安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石压胸的感觉消失,能顺畅呼吸的那刻,他知道,他重生了,他赌赢了。 眼珠转动,看着歪在床柱上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女人。 他觉得她是那般可爱。 第246章 乐不思蜀 金的态度变得万分恭敬,不再喊苏娘子,直接喊“叶神医”了。 搜刮去的东西也全还了,话里话外,还透着结交的意思。 叶浅浅嗤之以鼻,她只想回家。 七天是个坎,她对病人一向负责,就待够七天,七天之后若他们不放人,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娘子呢?”姜子安问。 瘤取出后,他的声音明显转为实质,虽虚弱却不再是那种风吹即散的缥缈之感。 “在配药,说是主子的身体还需服用三个月的药,才会彻底根除危险,否则,容易复发。”金的声音也松快了很多。 原来在配药,怪不得两天都没进来了。 “主子,那风家小姐果然在四处打听您了,等您身体一好,就纳了她,虽只是个商贾之女,但属下打听了,在安阳,风家财力尚可,只有一子,还想走科举之路,如此,风家必然为您所驱......” “再说吧。”他有点心不在焉。 “您在这不宜久留,属下尽快安排。” 主子病好了,所有的谋划都可以开始,属于主子的尊荣他们一定会再夺回来。 “苏娘子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秀才,长得挺俊,很受常松喜爱,听李刚说,夫妻俩十分恩爱。” 十分恩爱吗? “苏娘子在这好几天了,你去瞧瞧她相公在做什么?” 金有点不解,这个时候...... "属下总感觉这宅院四周有点异常,不敢离开,属下安排小英去查看。" 姜子安点点头。 过了会儿子时间,小英来报,“主子,苏墨阳在一处文人馆与学子交流学术,还有个女夫子送了他一套笔墨,言语十分亲密。” 小英很生气,叶神医救了主人,就是他们的恩人,那个女人敢挖恩人的墙角,别怪她离开安阳时给她个教训。 “下去吧。” 妻子几日不归,做丈夫的不寻找便罢,还有心情与女夫子交流学术。 这就是,恩爱? 又过了一日,姜子安可以下床了,在叶浅浅的允许下,可绕床走上两圈。 这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激动人心的时刻。 能动了后,小英帮他换药时,他才看到自己肚子上的疤痕。 据金说,取出的瘤像一坨硬硬的腐肉,发着千年恶臭,很大。 他以为肚子被豁成两半了呢,没想到,只有五六寸长的伤口,缝合得细细密密,一点都不吓人。 他内心疑惑重重,就是神医谷子桑延渊的手法也达不到这个水准,她到底师从何人? 中华派...... 外面有说话声,他托着肚子,慢慢地踱到窗边。 叶浅浅闲来无聊,倚靠在廊底下的木柱上拿着炭笔画一些衣服图样。 那个叫小英的丫鬟就凑上来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就算叶浅浅不怎么回话,她也热情不减,甚至讲起来她以前见过的男人抛妻弃子成负心汉的故事。 “叶神医,这世间好男人可不多啊,特别是那长得好的,就算没那个心,也有些不守规矩的贴上去,做妻子的可要上点心。” “怎么上心?每天守着,盯着,防着吗?”叶浅浅问。 这个丫鬟年纪轻轻的,怎么跟大街上爱闲聊的大妈一样。 “当然啊!” “是个好的,勾也勾不走,不是好的,扔块骨头就摇尾巴走,怎么防都没用,让自己那么累干嘛?” “可,可是......”小英纠结:“要是你丈夫被女人缠上,你也不管吗?” “他要是没心思,在我出手之前就该摆平,所以我不管,但凡我要管了,那必然两个都收拾,女的扇,男的阉。” 骟?阉? 女的怎么骟? 不过,叶神医好......霸气。 而且说的竟也好有道理。 房梁上,金尽责地提醒:“主子,您站得有点久了。” 姜子安动了动,才觉腹部疼得厉害了些,慢慢又回了床边。 “你说叶神医的相公,深受常松喜爱?” “是的主子,还让他做了代课夫子。” “那肯定才学了得了。” 应该是吧。 主子为什么总问叶神医相公的事儿。 难道想要拉拢他? 但不过是个秀才,连官身都不是,有什么利用价值,倒是叶神医......要是叶神医没有成亲就好了,可以让主子一块娶了,以后就不怕再有人下毒。 七天一过,叶浅浅推掉一堆银票,只抽了一张,提起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都不来道个别啊。 “主子,咱们也换个宅院。” 这里已不是最安全的了。 紧接着,一辆马车也悄无声息地离开。 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赶车的金“咦”了一声回头,“主子,叶神医的相公。” 姜子安掀开竹帘一角。筆趣閣 距离百余米远的道路旁,两个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那张一直清冷,总是凶巴巴的俏脸,此刻却笑得比阳光都要灿烂。 而后,男人竟然低头,当街亲吻。 “果然俊俏,叶神医的眼光不错啊。”金嘀咕了一句。 哼,原是放浪之徒。 竹帘被大力甩下,马车继续慢慢行走。 苏墨阳余光瞥了瞥,眼里闪过冷芒。 “小秀才,几日不见,胆子大了呀!竟敢当街行凶。” “口无遮拦。” “遮住了你还能亲到吗?” “你在别人地盘过得很自在啊?上顿猪蹄汤,下顿鲫鱼汤,中间一盘葡萄加羊奶。吃的是面红色白,是不是都乐不思蜀了?” “你咋知道的?”叶浅浅惊讶。 “哼!衣服怎么也换了?” 叶浅浅明白了,扭头张望,果然看见迟招远远在后头跟着。 “原来你早知道我在这里了,今日是特意在这等着的。” "哼!要不是看你还守规矩,没怎么搭理那人,我早让迟招把你提出来了。" “哎呦,别在这展现男人雄风了,你被女妖精缠住的事儿我都没说呢!” “你也知道自己是妖精......”苏墨阳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说谁,谁是妖精,我说的是外头勾引你的狐狸精!” “又胡说八道。” 俩人斗着嘴回了小院,叶浅浅也知道了。 苏墨阳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被狐狸精纠缠了。 难道小英真的是在讲故事而不是意有所指? 第247章 上天最好的安排 俩人分别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对于苏墨阳那么快找到她,叶浅浅就很好奇。 “我看过你的药箱,里面的羊肠线不是很多了,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因为不确定你是否会开刀。 所以全羊楼,还有你常用杜二酒馆的烈酒,百草阁,这些地方我都让人守着了。 然后迟招就在全羊楼发现买羊肠的丫鬟,跟随过去。” 就找到了。 听着很简单的样子。 其实还是他心细,考虑周到。 “不是不让你找吗?” “你说不找就不找?媳妇儿都不知道哪去了,我能安心?” 苏墨阳敲她的脑袋:“你要给人治病,一般会把陆叔喊去,这次没喊,不是医治的妇人就是碰到了麻烦的人,我不得确认一下?” 说得对。 叶浅浅虽然嘴里谴责,但心里却十分熨贴。 他的在意和细心,沉稳和聪明,在一次次地加深她的安全感。 “你觉得那人会是什么人?” 这个苏墨阳也猜不出。 “沈宏毅那家伙知道!”叶浅浅没好气。 沈宏毅,正五品怀化郎将,因卷入三皇子结党案遭流放,在流放途中病亡。 苏墨阳想起迟招的话,蓦然一惊。 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关押于终年不见天日的飞鸿塔,任何人不得探视! 也是,三年前! 李刚,落草为寇,三年前! 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苏墨阳眉眼沉下,若真是他......浅浅的开刀术已经暴露,怕是很不妙! 三皇子接下来或许也会有所动作,他早点通知那边,先做准备。 “别管他了,你这几天不在,找你的人太多了!”苏墨阳无奈。 村里的无非是开荒那些事,他已经解决了,还有风家,栓子人小却能处理事,直接说了一句“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 意思是风家被人抢了市场是自己没用,回去自己找问题,而不是怨赖别人。 这一听就是浅浅教的,名师出高徒啊! 风宏才回去一查询才知,确实是米掌柜把肥皂全压到了货物的最底下,一盘问,竟然是自家女儿搞的鬼,差点没将他气死。 米掌柜都在风家干了几十年了,人老求稳,就那么顺水推舟,导致客源全都跑去了秦记铺子。 再加上秦家的夫人每日高调宴请宣扬,秦老板对香皂进行了新的包装,秦记香皂名气很快就传出去了。 风宏才懊恼不已。 都怪他这些日子跑了一趟外地收茶,把这些事给疏忽了。 苏墨阳能处理的处理,对于县令夫人的病还有小吃铺子开业的事就只能等她回来了。 “这几天,县令夫人的丫鬟来了多次,还有李静也找你,你看先处理哪一边?” “你说呢?” 苏墨阳笑叹,自然是县令夫人那边,她对病人最上心了。 "去了要防备着刘县令,他不是个好人。" “我也看他不是个东西,都不管自己老婆的死活,你怎么看出来的?” “县令夫人来自京城谢家,名门望族,听闻世代习良,家风颇正。 就算近几年十分低调,其底蕴也非同一般,但凡谢家稍微提拔一下,刘俣也不可能只做个县令。https:/ 事实却是,就算他娶了谢家嫡女,谢家也没拉他一把,足见他人品极差,让谢家所厌恶。” 那叶浅浅就不解了:“那谢家为何还把嫡女低嫁给这样的人?” “谢欢语本应嫁的人......是二皇子。奈何被人从中作梗......你应该知道,那些贵人,最喜欢玩弄权衡之术。” 苏墨阳虽然没说明白,但他知道叶浅浅肯定是懂这些的。 “那谢欢语也是个可怜的牺牲品啊,出生高贵又怎么样,命运还不是被人摆布,哎......我先去瞧瞧她的病怎么样了。” “好,你忙没关系,但是......”苏墨阳凑在她耳边,声音幽暗:“早点回来,今晚,是我的......” "行,你洗干净等着,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论脸皮,苏墨阳这辈子大概都比不上叶浅浅。 他将人拉住,按住她的后脑惩罚一般唇齿碾磨,以解这几天的相思忧心。 而后,在即将燎原时堪堪停住。 “我去书院,一块走。” 俩人相携出门,又碰到了隔壁那个尖嘴瘦腮的妇人。 那妇人不知是上次莫名挨了一砍刀害怕了,还是见到穿夫子服的苏墨阳害怕了,反正对着墙低着头,不往这瞧。 叶浅浅:“相公,给你唱首歌。” “大雪飘飘年初一,炊烟袅袅山村里。 跑来一只黄鼠狼,对着鸡窝笑眯眯。 ......” 那妇人真能憋住气,硬是没回头。 谢欢语鬼门关经历一回,失了那么多血,一时半刻也养不回来,整个人像失了给养的花。 她的到来,让谢欢语的脸上带上了点生气。 “不知为何,来安阳这么多年,也结交过一些朋友,到了这苟延残喘之日,竟一个都不愿见,再一想,哪里有什么朋友,不过是以利相交,利尽则散的关系罢了。” 这话说得凄凉,隐有开始厌世的意思了。 金禾祈求地看着叶浅浅,期待她能开导一下。 谢欢语又道:“不过你来了,我却觉得精神了些。” 明明只见过几次,朋友当然算不上,但她却真的欢喜。 大概叶浅浅这个人,本身就带着一股自由与洒脱的力量吧。 昂首阔步,明眸皓齿,笑容肆意,是她曾经拥有却很快消逝,如今只在夜深人静才敢偷偷怀念的过去。 “精神好是对的,因为我是大夫,来就是为你治病的,心理病,身体病都治。” 叶浅浅坐下,也没当她是什么县令夫人,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 “失血400毫升需要五天左右才能补回来,你当天都已经性命垂危,至少去了800毫升,也就是一斤六两,还要多养几天才能养回来。” 谢欢语苦笑:“养回来,也会很快失去,周而复始,苦难不绝......” “我以前听一个大师说过这样一段话。”叶浅浅语重心长的说。 “你目前所受的苦,不是苦,是福,不是大福之人,连受苦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经过苦难的洗礼,就背负不起太多的福。 于是把你折磨到生死边缘,增心智,健筋骨,苦尽甘来之时,才能扛得住福,接的住运。 要相信,这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第248章 胞宫长了东西 谢欢语很长时间都沉浸在这番话中。 “你明明尚处于碧玉年华,说出的话却比活了半辈子的人还要豁达通透。” 越和她相处,越觉得她与众不同。 “我只是搬运别人的话来安慰你,若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概也不会平静,你就试着听听,自己开解吧。” 谢欢语听了忍不住一笑,胸口的郁气也消散了很多。 “夫人,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别叫我夫人,我比你大,叫我谢姐姐如何?”这次谢欢语是真心实意的。 “行啊,谢姐姐,我现在按压你的肚子,你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叶浅浅双手交叠,试着由轻到重按压,尚未用全力,谢欢语就疼得叫起来。 “什么感觉?” “疼,尖锐的疼,好像里面有东西要刺破肚腹!” 谢欢语不是忍受不了,而是真的疼,她的额上都冒出了青筋。 “腰也疼,发坠,像又要来月事一样。” 金禾匆忙拿来帕子给她擦汗,并询问:“苏夫人,是不是当时生产,稳婆未清除干净,落了什么在里面?” 她的意思,是不是当时那死胎的其中一部分还在里面,根本没有全出来。 毕竟这症状就是从生产后开始有的。 “不会,若是如此,早就发生感染而死了。我怀疑,是肚子里长了什么东西。” 子宫内膜息肉,子宫黏膜下肌瘤都有可能。 “当时孩子出生就是死的吗?还是,生下不久......” 现在提起那个孩子,谢欢语面上还算平静了,她看向金禾。 金禾道:“稳婆说,出生就是死胎,我当时跑出去接热水了,回来就看到稳婆托着孩子,是没气的......金穗也在哭。” “金穗是谁?” “是和我一块从谢府出来跟着小姐的丫鬟,不过,小姐生产后不久,她就得了急病没了。” 叶浅浅突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阴谋味儿。 但是谢欢语和金禾好像没有意识到。 她不想做什么侦探,也不想插手别人院子里的阴私,可这......该死的正义感。 “然后呢?你讲讲当时的情形。” 金禾忍着难受,回忆那个惨痛的晚上。 “然后小姐开始大出血,稳婆惊叫着跑出去找大人,大人就去喊了闫大夫来,我说男女有别,大人却大骂我迂腐,人命比什么都重要,然后他和闫大夫一块进去,把我们赶了出来。” “这件事之后,金穗有什么异常?” 叶浅浅一问这句话,谢欢语和金禾从不解到吃惊,她们也不是蠢货,从大家族出来的,就算身为嫡女没经历过什么波折,也是见过,听过的。 这事儿都过去五年了,但那时的悲伤太深刻,小姐难产,生下死胎,紧接着姐妹金穗也没了,对金禾的打击很大。 可那会儿,她的精力全放在小姐身上,就只知道她突然病了,大人多寻了好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她也就没怎么关注过。 “金穗身体一向很好的......” 金禾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金穗的死不是生病,那,是怎么死的? 当时老爷的后院压根就没有旁人! 那是谁? 谢欢语也想到了此,她觉得不可能。 当时她和刘俣的关系还好,他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县令,没那么圆滑,也畏惧谢家,怎么可能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叶妹妹,你想多了。” 叶浅浅笑了笑,她也是听苏墨阳说谢家算正派才提醒一句的。https:/ 是与不是,就是她们主仆自己的事了。 话重新回到病症上来。 “谢姐姐,你的胞宫内,或许生了什么石痈一类,若想医治,唯有开腹查看。你可听说过开刀缝合术?” “听过!神医谷的独门技法!” 这事在大家族内谁人不知,父亲还时常扼腕,神医谷无后人传继,世间神医再难求。 “叶妹妹的意思,我已经没救了?” 神医谷已经没了,可不就是没救了吗? “不是,开刀术并不是只有神医谷的人会,我师父也会,现在我也会。” 叶浅浅现在听到神医谷就烦。 搞得名气这么大,还要她每次都解释。 “你考虑下,要不要开刀,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知道你腹中是什么,能不能彻底治好也不敢保证,还有,就算开刀,你现在的身体也不行,需要养好才能进行。” 第249章 菩萨下凡 “我,我是说,哪里有人豁开肚子还能活?” 刘俣脸色难看得要命,过了会儿又道:“这叶浅浅根本连个行医证都没有,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夫人,你不知道,有很多不知深浅的大夫想要学神医谷这绝技,最后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这分明是拿着活人做试验!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再给你寻可靠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咱们可不能病急乱投医。” 刘俣一脸的急切,似乎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他大概忘了,有多久没跟她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叶浅浅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谢欢语冷声。 “是啊!还不是借了康瑞王府的势,你也别得罪她,婉拒了就是,别让她在背后给咱使绊子。”刘俣口气无奈。 “我一个小小县令,人家说收拾就收拾了。” 又开始了,还不是埋怨谢家不帮忙。 谢欢语懒得再听,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刘俣暗恨,盯着她的背恨不得戳一个窟窿。 金禾悄悄抬头,正看到他那双阴毒的眼神,对着小姐。 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疑窦在心中越来越大。 刘俣走后,金禾才惶惑开口:“小姐,我觉得,大人有些可怕。” “还有,这次您血崩,大人查出是凤姨娘做的。可凤姨娘有什么理由害您,几年安安分分,为什么突然如此?” 根本说不通。 谢欢语低声打断:“别说了。” “小姐,我们得告诉大公子。” “大哥忙得很,你先别扰他,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先把当时那个接生婆找来。” ...... 叶浅浅出了县衙,就去了衣衣不舍,如预料的一样,内衣市场一开始受了点挫折,但耐不住品相美,功能过硬,短暂的静寂后,就是一波比一波更凶猛的购买浪潮。 一般一个人都不会买一件,绣娘日日赶工。 带上这个不仅形状好看,还可以不用含胸驼背的走路,不用担心因为走路过快带来登徒子异样的眼光。 衣衣不舍重在打造美丽的女人,果然不差,照这个趋势,再过几个月,谁家姑娘没有穿文胸内衣,怕是会被人耻笑。 叶浅浅又将一叠冬装的图纸交给董芳菲。 董芳菲埋怨:“你这当老板的,也不来收钱,铺子生意那么好,就怕哪天遭了贼,吓得我晚上都睡不好。” “生意好了,确实有安全隐患,要不再招两个护院,晚上守铺子。” “放心,已经雇了虎威镖局的人了,前几日有个说是受你恩惠的小乞儿,进来说有俩贼眉鼠眼的人盯着咱铺子一天了,怕是不怀好意,我就去虎威镖局挑了俩功夫好的,晚上在铺子里守夜。 你别说,这虎威镖局还真不错,跟咱一样,契书写得明明白白,两个镖师功夫好,人也刚正,以前啊......” 董芳菲巴拉巴拉讲了两人英勇救主的光辉事迹,听得叶浅浅暗自发笑。 背着一堆碎银去钱庄存了整一千两,留下剩余的百余两正好买东西发工资。 近十天没回家,她可想婆婆和小姑子了。 至于苏墨阳让她早回家的事,又被她无情地抛之脑后。 一通买买买后,叶浅浅坐着马车回了落霞村。 大山底下,已经竖上了石碑,上满刻着山名,苏家叶氏签署年份等。 一群人在那吆吆喝喝的干活。 不过十天没回来,他们竟然已经开了一片不小的地了,这边正处南面,阳光充足,山上的溪流正从这流淌入村,伐木之后,真是再好不过的果园。 再看每个人都挺认真的,心情也不错,说说笑笑的。 苏墨阳已经让福顺几个去余霞郡考察去了,这里开完荒,就可以栽种。 “里正叔,跟大家说,等栽完了树,一家给分十斤猪肉。” “那可好咧!”里正笑的见牙不见眼,敞开喉咙就是一嗓子。 “谢谢苏娘子!” “谢谢苏娘子!” 一群老爷们此起彼伏的大喊。 王大鹏扔了锄头跑过来,满脸的委屈。 “苏娘子,你不是说要赎若素姑娘要50两吗,怎么田不缺只花了彩礼钱,你让她嫁给一个傻子,也不让她嫁我,这不是......害人吗?”最后那仨字没敢大声说。 但一说完还是被里正跺了一脚:“怎么说话呢!” 叶浅浅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不是我不让她嫁你,是人家宁愿选个傻子也不选你,好好想想你做的混账事吧! 在村里乱传谣言,故意毁人姑娘名声,还有脸说这话,知不知道若素差点跳了河?” “啊?”王大鹏吓的不吱声了。 “年纪轻轻的学点好,做事要厚道,百病从口入,百祸从口出,乱嚼舌根,损福招灾。 好好干活,多攒些钱,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 王大鹏羞愧不已,“那果园种好了,我能不能留在这干活?” “看你表现,我这只招心正之人。” “我保证改邪归正!”王大鹏举着手发誓。 里正在一旁感慨,活菩萨真的是一点没错,不只处处帮助村民,还一直在引导人向善。 莫不真的是菩萨下凡间来度化人的吧? 叶浅浅回到家,发现家里不少人,准确说是不少孩子,都在那排着队,最前头,巧姐儿坐在凳子旁,正端着小脸,认认真真的给人看病呢! 还煞有其事的用手巾折了个腕垫。 别说,挺有神医风范。 此刻,她好像被困扰住了,细细的眉毛皱起,嘴巴紧绷着。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有那味儿了。 “怎么了,小苏大夫,我得了啥病?”男孩捂着肚子焦急的说。 “没啥病,就是肚子不好,回去不要吃凉的。”巧姐儿快速说。 “你看的真准,我已经闹肚子一天了!”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别在这放屁了!臭死了!”巧姐儿憋着气说完,扔给他一张药方,就跳起来离远远的。 “哈哈哈哈哈——”屋里传来大笑声。 原来林哥儿也回来了。 一些日子不见,他又长高长壮了些,也更黑了些,就是头精力十足的牛犊子。 “咦,嫂嫂你回来了!” 他看到了叶浅浅,大叫。 “过来把东西搬到厨房去,你咋舍得回来了?” “师父这几日有事,让我们自己练。” 哼,他有什么事,不是去看那个病秧子去了吧。 巧姐儿也不看病了,开始疏散小伙伴。 叶浅浅给那些小孩一人抓了一把葵花籽。 孩子一走,她刚要关门,宋婆子颠颠地跑过来了。 “苏娘子,我得找你说道说道!” 第250章 发薪水了 “你让我儿媳妇在那做工行,怎么能让孩子也跟着在那受罪呢! 之前不是你说的要好好养着呢,她在那做工,哪里能照顾好我孙子,再说了,带着小豆子,她干活慢,比别人少赚不少钱呢! 你快跟她讲,以后不许她带孩子去!” “这事儿你得跟你儿子和媳妇商量,跟我说不着。”叶浅浅拒绝。 宋婆子眼睛一斜:“你怎么说不着,都是你让那贼妇长了反骨,你看看谁家的媳妇敢忤逆婆婆,你自己成天野里野气地朝外跑,还把村里的媳妇子都教坏了!” “哦?你意思是让我将你儿媳辞了?那好说,当初是签了契书的,若是违背了契书规定,是需要赔钱的,你儿子也签了字的,你给我200两,我马上将她辞掉。” 治这种胡搅蛮缠又没文化的恶妇,最简单了,一说到钱就怂了。 “什么钱,我没说让你把她辞掉,我是让你管管她,我孙子在她手里不行,快被她苛待死了!她教的孩子都不喊我奶奶了!” “你以前不是也教孩子不喊娘吗?” “好啊!你就是替那贱妇撑腰呗!不管是吧,不管我就自己把孩子抢过来!” 宋婆子气冲冲地跑了。 作坊白日是关着大门的,她想进也进不去,不过这种人还是挺让人烦。 只是叶浅浅还没在家待多会儿,翠花嫂就跑来说,宋婆子爬作坊的墙,从墙上摔下来,然后被狗咬了。 作坊的看门狗是从村民家要的,俩月大小,叶浅浅知道肯定是没病,但是被狗咬还是要消毒的。 她就说这个死老太婆是真烦。 宋婆子摔的也不轻,加上疼再加点表演的做作,就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biquiu 刘氏原本在布偶作坊,也被喊了过来。 “浅浅,你回来了!” “嗯,娘,你忙去吧,我来处理。”叶浅浅帮从她头上摘下沾着的一片棉花絮。 对比人家婆媳的相处,再看看跟仇人一样骂着自己儿媳的宋婆子,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铁栓媳妇木然的听着她骂,小豆子看着她奶奶哀嚎的样儿有些害怕。 宋婆子躺在地上发狠的叫:“我不管,你家的狗把我咬了,还摔断了我的腰,要是不给医药费,我就到衙门告状去!” 古代版碰瓷啊! 叶浅浅笑了,那太好了,去了县衙,可没有同情弱者这一说。 “正好,我也去衙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入户偷盗,我看至少要判个三年五年的吧,也不知你这半截子入土的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你胡说八道!我是来找孩子的,什么偷盗!” “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借着找孩子的名义来偷盗,毕竟你爬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被狗咬也是活该。” “你这个......”宋婆子差点把污言秽语骂出来,不过及时刹住了,转而又开始将矛头指向铁栓媳妇:“那我要去告赵氏,告她不敬婆婆,没有妇德!” 赵氏刚想说什么,又被叶浅浅抢了先。 “行啊,快去告快去告,看看县令大人会不会理你,我先提醒你,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摸进来,你要告状,需要先花钱找人写讼状,还要先给衙役酒饭钱,鞋袜钱,要是赢了还好说,要是不赢,还要被打三十大板。” 古代的衙门可不是敲鼓喊冤就能进的,普通案子,必须先递交讼状才会审理,别说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不交钱,连开堂的机会都没有。 民告官就更惨了,还要先挨一顿打。 这就是百姓一听报官就色变的原因。 宋婆子连县衙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在这虚张声势吓唬谁呢! 瞪着三角眼就傻了,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儿媳妇真的是有人撑腰了,好像以后她再也没法像从前一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地拿捏了。 翠花嫂在一旁啧啧出声:“宋婶子,我真是不明白你,在这做工的媳妇儿,哪个婆婆现在不供着,一个月赚那么多钱呢,铁栓媳妇儿自己看着孩子还省了你的事儿了,多清闲,没事在外头墙根下晒晒太阳,享福着咧,你到底是闹什么闹。” 叶浅浅嗤笑:“因为她蠢!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先有婆对媳妇好,才有后面媳妇孝敬婆,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丈,你现在对她好,才会老有所依,要不然,等你瘫在床上,哼,你看谁还管你!” 宋婆子身体一震,想起自己婆婆死的时候的情形。 最后那些天,她连饭都没给做...... "做婆婆都是这样的,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她声音明显发虚了。 “既然你受过苦了,知道不好受,还不对自己的媳妇好点?家和万事兴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磋磨媳妇,把她折腾坏了身子,两腿一蹬死了,到时候还不是给你儿子给你孙子添负担。” 宋婆子不说话了。 赵氏终于能说话,说出的话却让人吃惊:“我要和王铁栓和离!” “什么和离!你不想要小豆子了!”宋婆子大叫。 “不是我不要,是你不给我活路,天天来闹天天来闹,我宁愿舍了孩子也不能丢了活计。” 说着话,赵氏的手紧抓着小豆子,幸亏孩子还小,懵懵懂懂的,也听不懂。 她心里明白着,只要活计在,只要手里有钱,就算和离,也能见到孩子,要是被这个老虔婆毁了活计,可就真完了。 这些天,一群人在这做工,她看得太清楚了,翠花嫂说得对,现在她们谁不是被婆家看中着,比男人赚得还多呢! 一个女人能靠双手赚钱,比什么都重要! 她赵彩云就算和离也能过得好,何必看老虔婆的脸,攒了钱她就给小豆子留着,以后他照样能认她这个娘! “你,你......” 若是以前,和离就和离,现在,她可是赚不少银子,还说了每月给她100文的。 宋婆子纠结地看着孙子,捂着腰爬起来:“我不来闹了!你爱自己受累就自己受累,我还乐得清闲呢!不过你可别教小豆子不叫奶!” 赵彩云嘲讽一笑,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坏吗? 叶浅浅见宋婆子终于不耍混了,拿了两块肥皂出来。 “回家把被狗咬的地方洗上20遍,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对叶浅浅的医术,宋婆子还是十足信任的,一听连忙拿过肥皂,用鼻子闻了又闻。 真香! 这个可是很贵的,这一摔也值了。 “再给一块行不?”她舔着脸问。 叶浅浅没理她,对着干活的妇人们拍拍手,“今日发薪水,大家一个一个到办公房签字领钱。” 发薪水了! 所有人全都兴奋起来。 宋婆子急忙催促赵氏:“快去领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只要你别再来闹。” “不闹了不闹了,我现在就走。” 第251章 油炸蚂蚱 栓子都已经在本本上记录好了,叶浅浅不用算盘,照着记录的肥皂数量一通算。 片刻功夫就算好了。 “嫂嫂,你这咋计算的,也太快了吧?” “快吧?有空教教你,以后就由你计算。” “好!” 栓子掌握的是重要工艺,钱比别人都多,发了二两。 除去以前预支的,还剩下不到一两。 他已经太满意了,好好地收起来,想着到明年,就可以盖新房,盖上四间,给姐姐留上一间,接她回来。 刘翠花干活快,发的也多,有一两半银子! 来这做工时,她不敢奢望和布偶作坊一样,毕竟人家那都是手艺活,能赚300文她就很高兴。 现在竟然有一两半! 着实把她震惊住了。 叶浅浅发的碎银都是用红纸包着,推给刘翠花,道: “我说过了,多劳多得嘛,你手脚麻利,比别人都多,也帮着栓子处理了不少事,这个月你就做管事吧,薪水再加半两,要看着工人一些,可能就做不了那么多活,不过也不会亏待,做得好,每月还会有奖励。” “我,我,我能干吗?”刘翠花结结巴巴问。 管事那都是城里体面的人,她不过一个村妇,也能干? “慢慢学嘛,平日怎样还是怎样,作坊的规定都写着的,有不遵守规定的,你该罚就罚,该批评就批评,刚开始,大家都很积极省心,以后就不好说了。” “你行的。”叶浅浅肯定道。 是个有事能上的。 刘翠花像做梦一样。 实际上,她被选上到这来做工开始,就跟做梦一样了。 以前家里的活全都是她干,婆婆偏心妯娌,她作为大嫂干得最多,吃得最少,一天到晚不停歇也得不着一句好。 来这做工后,根本就比在家轻松多了,在家也受重视了。 男人做好几个月工也就一两半银子,现在她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 还被提到管事的位置上,下个月会更多! 嫁进婆家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 这都是苏娘子给的! 她这辈子都会跟着她好好干活的! 刘翠花梦幻一般飘了出去,一群人围上来。 “怎么样?发了多少?能和布偶作坊一样多嘛?” “我这个月干得可认真了,一点没偷懒。” ...... 她出来,换了小王氏进去,也是发了一两多点。 “不是,我说了不要工钱......” 饶是小王氏真这么想的,依然是被这么多的银子惊住。 以前李茂才一个月发500文,就在村里得意得不行,在作坊干一个月,发一两多?! 怎么也是前后邻居,叶浅浅和她比别人熟稔些。 见她依旧瘦得不像样,也不好好打扮,就多说几句。 “你今年也才二十五吧?” 小王氏点头。 “才二十五,人生还长着,别把自己活得像个老妪,你现在有体面的工作了,该买新衣服就买,该吃就吃,以前的事就当做了一场梦。” “你娘家那边和你断绝关系了,就更要活出个样子来,看着吧,到时候他们自会再舔着脸上门。” “手里攥紧银子啊,什么都不怕,以后若碰到个好男人,也可以再嫁。” “别把自己想的太廉价,你值钱着呢!” 小王氏又想哭,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值钱,就是做姑娘时,也是被骂做赔钱货。 现在到了这步田地,她竟然还是值钱的。 但是她听苏娘子的每一句话,她说值钱,就肯定值钱! “拿着吧,认真过日子,下了工也别憋在家里,出去和人扯皮聊天干啥都行,反正你现在是自由的。” 叶浅浅知道她现在还没走出来,做活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到晚上家里的灯就没亮过,肯定是一个人在黑暗中舔舐伤口呢! 这对她的精神是很不利的,特别是像她这样患过精神病的人。 “我听你的。”小王氏哽咽的说。 所有人都发完了,没有一个低于一两的,另外还每人发了两块香皂。 叶浅浅让栓子晚上过去吃饭,林哥儿说他喜欢吃烤蚂蚱,已经给他抓去了。 想想俩人一样大,栓子却已经开始养家糊口了! 就因为他,村里好多孩子见了她就问能不能来干活。 她哪里敢用一群不定性的孩子做事。 栓子这是特殊情况。 这天晚上,发了薪水的人家全都炸了锅,如果不扩大作坊,村民的生活水平估计会拉开很大的差距。 有人高兴肯定有人忧愁,反正这晚上十分不平静。 林哥儿抓了有一斤多的蚂蚱,以前栓子爱吃烤的,那是缺油水,没吃过油炸的。 叶浅浅也不等它们拉几天屎了,直接烫死摘翅膀,在锅里腾得半干下锅油炸。 香味直接飘出百米去。 蒸了已经风干好的香肠切成片。 刘氏煮了一锅鲜玉米鲜花生,这就摆满了小桌子。 “我给你陆叔送点去。” 刘氏捡了两根香肠,好几根玉米棒,端了一小盆就去了。 别说,好久没见那小老头了,医考结果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是什么咬庄稼呀,蚂蚱。 为什么不抓住它呀,蹦跶。 因为它长了四条腿呀,一抓一蹦跶......” 正在大家美滋滋地吃着油炸蚂蚱的时候,苏大才子回来了。 “大哥哥!” “大哥。” “墨阳哥。” “相公。” 苏墨阳没穿夫子服,看来回过小院了,而且,头发还微湿着,进来就坐到了叶浅浅旁边。 “挺好。” 他看着叶浅浅,话像是压在舌尖下说出,有点含糊,目光暗似深海。 “嘻嘻。” 叶浅浅自知理亏,伸手掰开一只蚂蚱,把屎揪出,肚子只剩下满满的黄色的籽。 “喏,精华给你吃。” 苏墨阳皱紧了眉头。 他从来没吃过这个东西,也.....不太想吃。biquiu “大哥哥,你快尝尝,真的好好吃。”巧姐儿催促。 林哥儿斜挑着眉,要看他大哥的笑话。 终于,苏墨阳慢慢的靠近,张嘴,待要含住之时,眼前的食物突然消失不见。 他含了个空。 蚂蚱进了叶浅浅的嘴巴。 “哈哈哈哈哈哈。” 大的小的肆意大笑。 第252章 我一点都不重要 “哎呀,我最不愿强人所难了,既然你不想吃,我就吃啦!”叶浅浅分明是幸灾乐祸。 苏墨阳暗喘口气,严厉地瞪向林哥儿。 笑得最欢的就是他,还兴奋地拍了几下桌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林哥儿的笑声渐渐消失。 大家都在笑,为什么大哥只管他,太不公平了。 “有你哭的时候。”他又压着舌尖暗瞅了一眼叶浅浅。 那一眼,别样风情,明晃晃地透着某种意味。 他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在别人看来,神色也是正经持礼貌,再端庄不过。 可叶浅浅总觉得他时时刻刻在勾人。 可能是那双眼睛的原因。 桃花眼,眼微微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内眼角尖内陷,眼尾稍向上翘,水分充足,睫毛长,瞳仁常往上做斜视,眼神略朦胧并不清澈,形状似桃花花瓣,不笑的时候像朵花,笑起来像月牙儿,十分勾魂。biquiu 好在苏墨阳轻易不笑,就算笑,也是含蓄的笑,弯不成月牙儿。 若他是个花花公子,还不知能祸害多少姑娘。 叶浅浅眼珠子转来转去,灵动若狐,不知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苏墨阳搓了搓手指,按耐下要去捏她脸的冲动。 “娘呢?” “去给陆叔送吃的了。” “苞米该收了吧?” 巧姐儿答:“都收了,村民热心,娘刚到地头,他们已经给收完了。” 苏墨阳没再说话,只是又看了看叶浅浅,烛光暗影,波光潋滟。 她不知在想什么,有点走神。 生气! 到了入睡时,他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更生气了,不过换成了令一种生气! 平日胆子大就算了,连这事儿都敢拿来胡说八道,真是无所忌惮。 不管不行了! 他沉着脸,将叶浅浅摁在床上,大力拍打她的屁股。 第一下叶浅浅就疼的哎呦惨叫一声。 “我让你打手心,你打屁股干嘛!还打的这么疼,我不玩了!” 她以为他是在玩? 又是一下重重的击打,声音又大又响亮。 叶浅浅觉得疼痛又羞耻。 她爷爷都没打过她,苏墨阳胆子是肥了! “你再敢这样胡说,我便拿戒条抽你。”他还放狠话。 叶浅浅气的大骂:“你算老几啊你抽我,你以为你真是我夫子吗?” “你也知道不是,那刚才还敢那样胡来!” 听出他是真生气,叶浅浅一想。 好像是她太过分了,在重师尊礼的古代,还是对一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玩什么老师和学生的角色扮演。 她知道错了,一时也觉得没脸,都是被他之前穿着白色夫子服的禁欲形象给刺激的。 “那你好好跟我说就是了,凭什么打人!”叶浅浅不是吃亏的主儿,扭过身子就踢过去。 大房里,刘氏刚要睡,林哥儿就跑进来,半遮着嘴低喊:“娘!不好了,大哥在打嫂嫂呢!” “滚一边去,你再乱偷听,就别在家待了。” “娘,真的!大哥的声音可凶了,我还听到嫂嫂喊疼!” 刘氏一听,更生气了,正要给他一巴掌,就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好像声音是大了些。 好像吵起来了? 不对,不对,以前俩人可没这么大动静。 “都老实在这,我去看看。” 刘氏悄悄的过去,只听里面“乓乓乓”后。 “老古董!你还有完没完,敢打我,我掐死你!掐死你去找别人玩!” “你敢!就是死也得拉着你!” “黑心的,还想让老娘陪葬?我一把老鼠药毒死你,吃,给我吃......” “呸呸呸,叶浅浅,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俩孩子,真的打起来了! 阳哥儿这是怎么了,语气这么凶,说话也粗鲁! 刘氏一急,就撞门进去了。 只是一进去,就差点瞎了眼。 两人都半裸了,就差遮羞的地方。 还摞在一处呢!浅浅骑在阳哥儿身上。 地上全是衣服。 虽然就那么一眼,床账子就被放下了,但这一眼,后劲可大,刘氏跺跺脚。 “我看你俩还是别回来了!” “娘,你别误会,我没老鼠药,给他塞的是补药。”叶浅浅掀开账子喊。 被苏墨阳拉扯回来,“别叫了!” 第253章 傻人有傻福 是邻村的几个混子,跑了两个,被抓住了两个,已经被村民控制起来了。 这些人是打算两个作坊都偷的,但没想到刚进了布偶作坊就被田不缺发现了,他大声吆喝,狗也叫唤。 住在隔壁的若素听见声音就过去看,和混子扭打在一处的田不缺听见她的尖叫,发现她被人抓住了。 一时被激起了凶性,打的人有些狠,直接将一个混子摔墙上,头破血流,也不知死了没。 另外几个害怕的想跑,却发现田不缺一把力气太大了,所以不得已就拿出吓唬人的镰刀将人砍了。 一刀在肚子上,一刀在肩膀上。 陆叔离得近,已经在救治了,那摔得半死不活的混子也还有气,另一个也被田不缺打得半死不活的。 让村民压着去报官了。 “不缺呀,不缺呀,这是咋了,都要成亲了呀!” 田叔和田婶吓得直哭。 若素怔怔地看着田不缺发愣。 “陆叔,什么情况?”叶浅浅跑过来先问。 “可治,伤在浅表,肚腹好说,肩膀的话,我怕会伤及经络,以后会行动不便。”biquiu 叶浅浅道:“肩膀我来,先大量冲水消毒。” 镰刀都带着锈,不冲洗会得破伤风。 田婶抹泪:“本来就傻,再坏了胳膊,那......”她看了若素一眼,“后日还能成亲吗?” 现在还想着成亲,田婶这是多怕她侄子娶不上媳妇儿啊。 若素忐忑不安,咬着唇道歉:“叔,婶儿,要不是我过来,可能不缺哥会没事儿,对不起。” “啥对不起啊,这些招人恨的贼就是坏,不缺虽然是个傻子,也是个男人,哪能不护着自己媳妇儿......嗯,将来的媳妇儿。”田叔说。 “若素啊,大晚上的,你要多穿点啊,现在天冷了,别得了风寒。”田婶也说。 若素觉得自己真的命好。 一下子就碰到了这么多好人,苏娘子,干娘,还有这么好的公婆,还有......护着她的男人。 “要是不缺......后日拜不了堂.....”田婶试探,“还需要改日子吗?” 若素急忙摇头:“不改日子,用公鸡代替就行,我早嫁过去,也能早日照顾他。” 说完,有点脸热,悄悄的看了看田不缺。 只是看他疼的咧嘴巴的样子,又忧心起来。 “叔,婶儿,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照顾不缺哥就行。” “这......”田叔刚要说话,就被田婶拉了一下。 “若素啊,那不缺就交给你照顾了。” 然后俩人就走了。 苏墨阳摇摇头,和里正在一旁说话,每个作坊还需招上两个人晚上过来看门。 现在布偶这边是田不缺,肥皂那边就是栓子住在那,一个傻子一个孩子的,确实不行。 买卖做得越来越大,外头眼红的人多的是。 在村头也拴上条大狗养着。 满屋子点满了蜡烛,亮如白昼,叶浅浅用针头给田不缺做了局部麻醉,陆叔缝肚腹,叶浅浅缝肩膀。 田不缺慢慢地不咧嘴了,好奇地看着在他身上穿针引线的手。 叶浅浅说:“不缺哥,你太勇敢了,打跑了贼人,还护着媳妇儿,是个英雄。” “英雄,是啥?” “就是比别的男人都厉害。” 比别的男人都厉害? 怎么可能。 田不缺不信,不过还是很高兴,扭头又看到了若素,皱了皱眉头,说了句:“麻烦精。” “麻烦精你还拼命护着?”叶浅浅调笑他。 “你说的,要护着,媳妇儿。” “对,我说的,你护得越好,她就越疼你,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娃娃。” 他有叔和婶儿疼呢,还用她疼吗?瘦的跟小鸡似的,洗衣服都可能洗不动。 生娃娃? 倒是不错,生个小孩和他玩。 这么一想,田不缺看若素就不讨厌了。 若素听着俩人谈话,羞的抬不起头。 叶浅浅剪断了线,消了消毒,见陆良也缝完了,缝的不错。 若素倒了水过来给田不缺擦拭。 “成了亲,你就,给我生个,小娃娃。”田不缺磕绊着对她说。 叶浅浅偷笑。 陆良教训:“不缺,这个在外面不能说,只有你俩儿在一块的时候才能说。” “哦。” 田不缺看着叶浅浅,似乎在询问:是这样吗? 叶浅浅看着低着头的若素,点头,“是,不能乱说,这话只能和媳妇儿说。” 苏墨阳进来喊人:“回吧!” 她好像是大家的,根本不是他的媳妇儿。 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二天,叶浅浅给了田家十两银子作为田不缺的工伤补助,比他娶媳妇用的八两彩礼还多! 因此,再招保安的时候,又是乌泱泱来了一群爷们。 在作坊做事,就算受伤也不怕!陆大夫和苏娘子医术高,还给那么多钱,那就算伤了,死了也不怕。 苏娘子厚道! 里正还召集全村人讲了话,平日串门子来亲戚的,嘴里不要乱说。 因为那四个混混在县衙招了,就是其中一个听落霞村里亲戚吹嘘作坊的皂之前,每天不知道多少来求,这才动了歪心思的。 叶浅浅又请人盖两间保安室,保安室放防身的工具,白天就在保安室,晚上就在作坊睡觉加看门,两个人轮流值班。 另外肥皂作坊又招了十个女工。 一忙又是两天。 田不缺和若素也顺利地成亲了,就是中间闹了点小笑话。 新娘跨火盆的时候,田不缺非不让,怕烧着,田婶拉他,他就梗着脖子说:“阳哥儿媳妇说的,不能苛待媳妇儿,要疼着。” 他可一点都不傻,知道搬出叶浅浅,他叔和婶儿都得听。 跨火盆意思就是要去掉新娘身上的晦气,封建思想。 叶浅浅笑了笑也没吭声。 但若素却推开田不缺,快速跨了过去。 田叔和田婶儿喜笑颜开。 村民也都附合说了些两口子恩爱的话。 这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没想到快三十的傻子,还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这两天,苏墨阳还真是没回家。 叶浅浅忙完村里的事,就准备回城里陪陪小相公了。 现在睡觉没他抱着都睡不安稳了。 看着巧姐儿不舍的眼神,其实她很想带着她去城里住住,但是......还是过两天吧。 带了些香肠,还有做的小肉丸,叶浅浅先去了酸辣粉铺子。 酸辣粉铺子名字是叶浅浅起的,叫爽翻天酸辣粉。 铺子没有正式开业,但是已经开卖了,这条街人流不是很大,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可能上人会慢点。 店里有个妇人在擦桌子,有两桌客人在吃饭,简易的柜台前坐着个老男人。 叶浅浅以为是李静找来的掌柜,一看不太像,黑黝黝的,像是常年下地的村夫。 “小姐要碗酸辣粉吗?”老男人尽管刻意装的轻松,但上身绷的紧,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 “不要,你是?” “我是这家店的掌柜。”男人再次挺了挺身。 正好此时,有桌客人吃完了,抹了把嘴,舒适的喟叹一声:“真是爽快!老板,结账,下次还来你这吃,给便宜些。” “这,这......”男人搓了搓手,“都是10文钱一碗呢!” “哪家馆子不给老顾客减价,你懂不懂怎么留客,这么小气可做不长久呀!8文吧,下次我介绍朋友来。” 男人顿时喜溢眉梢,“那就——” “不行,酸辣粉一碗10文钱,墙上的大字看清楚,10文一碗,盖不赊账!” 清脆的嗓音带着坚定不移,虽年轻却十分有威慑力。 第254章 重新招掌柜 那客人不满,“你谁啊你,有你说话的份儿!” “就是,这位小姐,你要吃就吃,不吃就出去,在我家店子捣什么乱。” 见客人不满了,自称掌柜的男人也跟着声音很大地驱赶。 干活的妇人听到也过来说:“小姐你要吃的话也给你8文一碗好了,要是不吃,别影响我们店子的生意。” 叶浅浅“呵”了一声,“我定的价谁允许你们随意更改的?你们的店?你们姓谁名谁哪里人士啊?” 妇人刚要说,被男人拉住,他试探道:“小姐可是,苏娘子?” “正是。” “啊,哎,这,是误会,我们是宝珠的爹娘,这不是来帮忙看店......” 男人变了态度,腰一下弯了好几度,妇人也讨好地看着她。 叶浅浅皱眉,那客人又叫:“你们这都干啥,到底便不便宜,不便宜下次不来了!” “不便宜,10文一碗,交了钱您慢走不送。” “你......”客人见掌柜的都不敢出声,又看叶浅浅的穿衣打扮,有点意识到她不是寻常身份。 悻悻地扔下10文钱,嘀嘀咕咕的走了。 这客人下次肯定不来了,宝珠爹心想,不禁露出惋惜的神色。 这时候,宝珠做完了一碗酸辣粉,端着出来了。 “嫂嫂,你终于过来了!”她惊喜道。 给客人放下,她过来接叶浅浅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我做的香肠,改天教了你,你可以放店里一起卖。” 大口吃着酸辣粉的顾客烫得舌头发麻,此时还不忘抬头问:“啥好东西,给我上点。” 叶浅浅拿出一根:“香肠,猪肉做的,在这吃,买回家下酒都好,三根差不多一斤半,相当于鲜猪肉四斤,100文。” “这么贵?”客人说了一句,却并没有惊到。 宝珠爹娘却是吓了一跳。 这么贵的东西,谁会吃? 叶浅浅笑道:“贵有贵的道理,我切一块客人尝尝吧。” 这么贵的东西,还能尝? 那客人刚才听着她一文不讲价,还以为是个吝啬的,没想到该大方的时候真大方,会做买卖。 叶浅浅切了一段,切成薄薄的片状,摆成花,用小菜碟盛放着端过来。 客人夹起一片尝了尝,眼神一亮:“好吃!这店子里的东西都好吃,这肠给我拿上一斤,先切上一根在这吃,剩下的拿回去下酒。” 宝珠高兴的去切。 叶浅浅就知道这个客人是个有钱的,虽穿戴普通,但皮肤相貌,行为举止,也能看出不差钱。 估计是来安阳行商的,很多行商的人在外地都特意打扮得很穷。 果然,他又问了。 “这个肠能放多久不坏?” 他看这东西干干的,应该能比新鲜的放得久。 “依照现在的天气,这个盐量,可留7天左右,若是再加些盐量,可留半个月。” 半个月,够了,日夜赶路回家也就只需五天。 “我大概三日后要离开安阳,你看能否准备上30斤左右,回去给亲友品尝一下。” 一下子就要30斤,宝珠爹娘都惊得睁大眼,脑子里算来算去,也没算出多少钱。 叶浅浅摇头,“三天做不出来,这个肉肠风干最少需要七天,若是时间长还会保存得更久,也更劲道。” “那就10天,10天后我再走。” 为了这个美食,多待段时间也是行的。 “那行的,您先付一半的定金,今天就开始做。” 一半定金就是一两半银子,客人爽快地付了钱,又夸了酸辣粉好吃,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见了吗?这样的客人才是需要我们好好招待的。”叶浅浅对着宝珠说。 实际上是说给她爹娘听的。 但是宝珠爹娘不以为然,毕竟这人是外地的,吃了一次就再也不会来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喜欢美食的人对钟爱的美食是多么执着。 就因为酸辣粉和灌香肠,这个客人也会多跑几趟安阳。 一下子接了三十斤的灌肠工作,叶浅浅没急着去买肉,而是先去喊了李静。 让她马上找一个专业的掌柜和两个跑堂伙计。 “这,宝珠爹娘不是在那帮忙?” 李静啥也不懂,宝珠爹娘要在那帮忙,她随口就同意了。 这会儿,看叶浅浅是不同意。 “咱们是三人合伙的买卖,最好不要掺和进家里人,再说,要干一件事就认真干,一些啥也不懂的只会坏事。” “你能不能找,不能找咱就在店外招工。” “能找能找,我现在就去找。” 俩人分头行动,叶浅浅去铁匠铺子取了早就定制的手动灌肠器,又去挑选猪肉,回到铺子就开始教宝珠怎么制作。 后面李静就将人找来了,掌柜是个年轻小伙子,是她家铺子老掌柜的儿子,跟着他爹学的算账,只是有天晚上家里进了贼,他被划伤了脸,左脸多了个丑疤,所以没有铺子雇佣他,平时偶尔在李家帮帮忙。 “能行吧?他账算得挺好的,我觉得他挺可怜......”李静悄悄趴在叶浅浅耳边说。 虽然她是没让人听见,但她这行为可不说明一切吗? 这个粗线条的。 “行,瑕不掩瑜,眉目清秀,挺好的,我看的是算账的能力。”叶浅浅随意说。 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那陈游你就好好在这干吧!”李静高兴地说。 “是,谢谢老板。”陈游暗含激动,感激地看着二人。 叶浅浅问:“陈游,是游泳的游吗?” “是啊!”李静咋呼道:“他出生的时候,他奶奶早让人算了是个女娃娃,抱出来连看都没看就往水缸里一扔,哎?没想到吧?他竟然自己游上来了,所以他爹就给他起名叫陈游。” “我猜他爹是胡说的。”陈静又补充一句。 “并不是,刚出生的孩子有闭气功能,没那么容易淹死的,不过陈游是挺命大的。” 听起来,李静对他了解很透彻,那就行了。 他们在这说着,宝珠的爹娘脸色就很不好看。 叶浅浅又看向另外两个,一个妇人一个十五六的孩子。 “这是我家的厨娘红婶和她儿子张良,前几天刚被我后娘以做饭不好吃为由赶了,我就叫过来了。” “叶老板。”母子俩规矩打招呼。 “挺好的,那就这样,我说一下你们的活计。” 宝珠的爹娘终于按耐不住了,跟着喊了一声,“叶老板。” “那我们做什么啊?” 第255章 情楼 “你们要是愿意,也在店里做跑堂,打扫卫生,打下手,都可以的,工钱和大家一样。” “那怎么行,我们,我们好歹也是宝珠的爹娘,都是自己人,不比找一个外人强......”宝珠爹不理解,口气就隐含了不满。 “那行。”叶浅浅从柜台拿过算盘递给宝珠爹。 “我招人,不看亲疏,不看美丑,掌柜的不仅会算账,还要能维护好客人,解决随时会出现的纠纷事件,先说算账,我出题目,你和陈游一块答题,看谁算得快,算得准确。” 宝珠爹一听,臊得脸红,“我哪里会用算盘。” “你连算盘都不会用,还做什么掌柜。”叶浅浅说得很不客气,根本没给什么面子。 一个人连自己都认不清,还指望别人给他脸。 看刚才那会儿对个散客谦卑的样儿,立都立不起来还做掌柜? 她和宝珠有交情是一回事,原则性问题是另一回事。 店子不是做慈善的,大家都出了精力,不是来玩的。 宝珠听着羞愧至极,“爹,你别说了,你做跑堂就是了。” “可做掌柜是李姑娘同意的,我不会可以学,打算盘还不是简单得很。”宝珠爹不死心。 叶浅浅有些被这不知好歹地惹毛了。 大概是在这做了几天掌柜,自我感觉良好,不舍得从位子上退下来了。 “那很可惜,这家店是我说了算,我是开店赚钱的,这里不是学堂,没时间等你学,你也学不来。” 叶浅浅一冷脸,气势浑然天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服从。 李静心想,怪不得她能把衣衣不舍做的那么好,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爹,要不你回家吧。”宝珠说。 “那不回家还能咋的,这么大年纪还真做跑堂啊。”他瓮声瓮气。 之前听闺女说的苏嫂嫂多好多好,没想到人这么不好相处。 宝珠娘看了看红婶母子,“那我也不在这了,客人又不多,这么多人哪里用得了。” 叶浅浅扯扯嘴角,转头道:“好,我说说接下来咱们的工作,明日正式开业,开业前七天,每天前十名顾客免费试吃一碗酸辣粉,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那不是亏死了! 这个苏娘子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宝珠爹娘满脸都是愁容。 要是铺子关门了,那宝珠还得回家。 可这是人家出钱,他们没资格说话,俩人不愿意再待在这,解下围裙,跟宝珠说了一声,对别人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当然,叶浅浅几人也没理会他们,他们正在商讨明日的计划。 宝珠有点尴尬,但听到大家都在认真的听,就又进了厨房继续灌肠了。 全都交代好以后,叶浅浅本来想回小院的,但又被董芳菲拉走了。 安静的胡同里,头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绵柔姑娘在焦急地等她。 “苏娘子,救命!” “我知道我们这些人不配,可是......没有医馆的大夫肯出诊......” 绵柔姑娘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头巾垂落,露出一张发白清瘦的脸,与之前截然不同。 一股若隐若现的腥臭从她身上传来。 妇科病? 董芳菲捂着嘴呜咽。 得了这样的病,以后可怎么办啊! 叶浅浅一看就明白了,声音带厉:“怎么不早来找我,是不是已经溃烂了?” 叶浅浅丝毫不惧不嫌,直接上手一下子将她的袖子撸上去。 胳膊上没有出现红斑,脓包之类,她转念一想,对了,是自己想错了。 梅毒是公元1505年由葡萄牙商人传入中国的,这个时期的中国,只有淋病。 还好还好。 绵柔怔愣,慌忙抽回手,下意识道:“是,没人愿意诊,楼里还有七八个姐妹,都染上了。” 被一个外地来的男人染上的,男人走了两天,他找过的姐妹全都陆陆续续出现了症状。 “我知道这病脏,只是姐妹众多.....上次听芳菲说,你医术好。 苏娘子,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能不能屈尊降贵去一趟,我保证不让人看见你。” “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上次相助我还没报答呢!你先回去,我去医馆找点药。情楼是吧?我很快就过去。” “是,是是,你从偏门进,我让人在门口守着。” “知道了。” 直到叶浅浅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胡同角,绵柔扔不敢置信。 “她真的会去吗?” “会的。”董芳菲咬着唇,十分坚定地答。 “她能治吗?” “能。” 怎么可能? 这种病是绝不了根的,染上了,会被妈妈赶出去,慢慢煎熬,穷困潦倒的过一辈子。 但尽管心里说着不可能,她心里还是燃起了希望。 叶浅浅跑去了百草阁,她知道治疗淋病最好用的就是抗生素,但那个提炼需要时间,现在可以先用别的缓和。 有几个古方子其实效果也不错,症状浅的也能治愈。 “黄柏,赤芍泽兰,木通......" "这,这是何药方?"孟平问。 有几样药草没听过。 “主治清热,除湿,活血化瘀,通淋,止痛。” 苏娘子对这样罕见的药方从不吝啬,孟平早就知道她不同寻常。 但如今还是惊得不行。 “可是情楼的姑娘找上了你?” 叶浅浅点头,又随手写了一个药方。 孟平劝阻:“你别去那种地方,我让阿土把药送去。”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症状。”https:/ “苏娘子,你相公可是读书人,万一被人知道,不光你的名声要坏,还会累及他。”孟平很是不赞同。 “孟叔,我会小心的,在我眼里,名声没什么重要,我知道我相公会支持我的。” 叶浅浅笑了笑,抱起一堆药就走。 “哎——苏娘子,你们中华派还收徒不?” 后面传来孟平的大喊。 叶浅浅带了一顶帷帽,找到了情楼的偏门,一闪身进去。 她没注意到身后面带惊愕的身影。 就算她捂得再严实,身为同床共枕的人,也能从一个背影认出来。 这座宅院...... 第256章 100两治好 楼里一下子倒了8个姑娘,冯妈妈不知咒骂了那个外来客多少遍,咒骂完了再咒骂姑娘们。 “说了要仔细着仔细着,你们就看不出那人身上有毛病吗?” 她不仅心疼自己的损失,也是心疼这些姑娘,她不是个没人情味的,对这些姑娘平日虽打骂,但也知道都是苦命的,真有事的时候,都是护着的。 可现在叫她怎么护,就是年老色衰了还可以找个老鳏夫嫁了,现在呢,她要是将人赶出去,可就不给她们活路了! 然而,能白养着吗? 整个楼里的姑娘都没了平日的嬉笑打骂,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低泣声时不时传入耳朵,让冯妈妈更加烦躁。 “绵柔,苏娘子真的会来吗?” 绵柔正在发呆,听闻反应有点迟钝,说话就有点萎靡无力:“会的。” 冯妈妈心里放松一瞬,但转而悲痛又席卷而至。 “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让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死得慢些,还要花费我的银两,还不如不治。” “妈妈,芳菲的相公就是她治好的,她的医术很高!”绵柔反驳。 “医术很高早就去宫里当女医了,何苦经商!” 宫里缺女医,每年都各地招人大家都知道,比做商人可好多了,哪有人放着医女不做去抛头露面做买卖。 但冯妈妈还是对叶浅浅印象很好的,就看她能不顾世俗,同意楼里在那定制贴身衣物就看出她是个奇女子。 “哎......” 姑娘们该怎么办啊! “她的医术就是很好!长得好,又聪明,性子也好,嫁的人还是前途光明的秀才,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绵柔生气的大喊,本来姑娘就绝望的很,冯妈妈还在这打击她们。 “我们自己有钱,也用不着你出钱!” 冯妈妈又气骂:“你们那点子钱能抓几次药!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算人家能治,你治得起吗你,都不能接客了,还不是让老娘倒贴!” 她一说,姑娘们又哀泣起来,其他姑娘纷纷道可以拿出自己的体己钱帮忙之类。 大家平日里难免会有嫌隙闹口角,但到这时候,还是能看出姐妹情的。 毕竟,做这一行的,谁都知道不能安稳一辈子,说不定明天就轮到自己。 “我不管!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治不了,别怪我心狠......” “冯妈妈,苏娘子来了。” 乱糟糟的大堂倏然安静,齐齐望向身后。 叶浅浅拿下帷帽,清冷的眼扫了一圈:"找一间房,得病的姑娘集到一处,我挨个检查。" 冯妈妈赶紧招呼人:“你们8个,先去后院,还有你们,都到时间接客了,赶紧都收拾下。” 一听接客,叶浅浅又回头:"与这八位姑娘接触过的客人,别让姑娘们再接触,将事情跟他们说明白,就说百草阁孟大夫可治。" “哎,明白的明白的。” 冯妈妈这点还是懂的,而且还马上叫了个龟奴跑去其他妓馆说一声。 这到与叶浅浅脑里幻想的刻薄妈妈桑不太一样。 实际上,青楼里的姑娘与她想象的也不一样。 穿戴得挺正经的,就是艳丽俗气了些,妆容浓了些。 后院房间里,姑娘们一个一个躺在床上,淋病是由淋球菌感染所引起的疾病,在现代,已经算是比较轻微的一种x病,服用一段时间的药,一般都能治愈。 只是现在因为医术水平不高,没有比较有疗效的方子,她们又处于这样的职业,为人不齿,到医馆一说此病,就被人轰出来了,连药都拿不到。 所以,拖延的时间长,好几个已经是流脓溃烂,散发着恶臭。 叶浅浅检查一个,就记录一个,全部完成后,她就对症开药方剂量。 有几个需要去脓刮毒,得需要明天她带了药箱来。 就算是青楼的姑娘,也是有羞耻心的,分开腿,被人明晃晃地看,全都低着头,满室安静得很。 叶浅浅发现有三个也不过十三四的光景,脸颊稚嫩,眼神沧桑,不禁心中怜悯。 “我带了药来,按照给你们的药方剂量自己熬制,先喝着,明日我再来。” 绵柔代表众姐妹问:“苏娘子,我们,还有救吗?” “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会没治,以后注意些,这个很容易复发,尽量吃得好一些,增强抗力。” “是要......一直喝药吗?”另一个不安地问。 “好了之后并不需要,若是以后真的复发,一定不要再拖延,把药喝上,越早好得越快。” 可是,偶尔有医馆的大夫心善开了药,也是缓解疼痛,需要一直吃一直吃,直到花光积蓄。 苏娘子的药方需要喝多久才会好? 没人敢问。 好不容易有个大夫来,还是个难得的女大夫,她们怕问多了把人气跑了。 绵柔又代表大家问:“您的诊费,需要多少?” 姐妹们的积蓄并不多,特别是几个才刚开始接客,就碰到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够不够看病。 “诊费?诊费不是你们妈妈出吗?你们可是为她干活出的事儿,我找她要。” 她一说完,正好冯妈妈就进来了。 “是,苏娘子,请问您需要多少诊费?” "100两。" “100两!”冯妈妈倒吸一口气:“苏娘子,会不会太高了,别的大夫出诊一次最多2两,8个姑娘最多16两啊!” "你理解错了,100两,8个姑娘,给你治好,另外附赠以后预防这病的法子。" ”治好,是什么意思?”一向精明的冯妈妈也是反应不过来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100两,等姑娘们病好以后,你可以再让人把钱送到我铺子里,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叶浅浅已经知道路,带上帷帽,也不用人带,她听见前厅已经熙攘起来。 青楼的夜生活开始了。 相对于后院,简直就是两重天地。 叶浅浅下楼,刚拐过屋角,就与一个人撞在一处。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低着头连连道歉。 “风少凌?”叶浅浅掀开帽帘,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张脸。 “你他妈p娼?” 第257章 你们挺相亲相爱的,多余的是我 风少凌同样雷劈了一般,脑瓜子嗡嗡的响。 在这里碰到叶浅浅简直就是玄幻,他反应过来就是慌张的解释。 “不,不是,是闵玉堂拉我来,我啥没干,躲这来.....” 一张脸憋的通红,且目光闪烁,没有问题才怪。 "呵,不用解释,风少凌,你这个样子,我相公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不是,我什么样子,我跟你说,我也是第一次来,真的啥也没干!” “来都来了,要干是迟早的事儿,你爱咋咋我管不着,但你以后离我相公远点。” 叶浅浅说完就走,风少凌跑上前将她拦住,“叶浅浅,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心里闷来散心。” “来这的男人十个有九个是这个理由,这里的姑娘善解人意,一定会伺候的你开开心心的,快去吧,多点上几个,反正你家有钱。” “叶浅浅!”风少凌咬着牙喊,仿佛受了多大的羞辱。 “你来这又是干什么?” “给姑娘看病,那种病。”叶浅浅不无讥讽地瞄了一眼风少凌的下身,“劝你小心点,别让风家断了后。” “叶浅浅!” 这嘴巴怎么这么恶毒! 叶浅浅拉开了偏门,闪身出去。 风少凌这才知道原来这还有个门,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叶浅浅,你别告诉元光我来这儿了。” “我就告诉,我还要告诉他以后别跟你来往,一只大瓢虫,别把我相公带歪了!” “叶浅浅,我求求你啦!”风少凌再一次拦住了叶浅浅,“你怎么才信我,我以后不来了还不行吗?你别告诉元光,他会生气,会瞧不起我的。” 叶浅浅看他懊恼又焦急的样子,眼睛眯起,"你很怕我告诉他?" “对,只要你别告诉他,怎么着都行。” “风少凌,你真没对楼里的姑娘怎么样?” “废话,看见她们就烦,你没看到我都逃到后院了吗?” 叶浅浅手捏住下巴,再问:“我不告诉相公,告诉程明行不行?” “你告诉他干嘛呀!他还不是转头就告诉元光了。” “风少凌,你不会,来这是试探自己对女人感不感兴趣的吧?” 风少凌瞪圆了眼睛,一时寂静,昏暗的后门胡同里,两个人就这么凝望。 叶浅浅渐渐逼近,一张俏脸阴涔涔的。 “然后你发现,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你喜欢的是......” 男人两个字没说出来,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浅浅。” 此时,叶浅浅几乎已经将风少凌逼到墙上,听到声音,风少凌比叶浅浅还激动,一把就将叶浅浅推了出去。 害得她“登登”后退,幸亏被身后的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气得叶浅浅恨不得当场甩这个蠢货一个大耳刮子。 “元光,你,你怎么在这?”风少凌脸色发白,结巴着问。 “我不能在这吗?” 夜风吹过,带着一股凉意,刚才还燥热的心突然冷却。 “不,不是。” 面对昔日无话不谈的兄弟,风少凌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羞愧,晦涩,自厌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红了眼眶。 “我们改日再谈。” 苏墨阳声音冷淡,紧捏住叶浅浅的手,转身离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风少凌颓然滑落到地,他察觉了,他看出来了! 一个卑鄙的,毫无道德廉耻的小人,不配做他的兄弟。 与此同时,叶浅浅也心事重重,抿着嘴一路没说话。 苏墨阳亦是沉默。 这些日子风少凌得异常,有意无意的躲避,都在刚才他看浅浅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那种紧张的,羞涩的,情窦初开的神色。 他也经历过。 “相公,要是风少凌犯了错,你会原谅他,还是会与他绝交?” 叶浅浅纠结了一路,到了家,还是忍不住问了。 苏墨阳的手一紧,“若......他能迷途知返,我想,会原谅他一次。” “对不起。”他又低声说了一句。 “有什么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哎,怪你长得太好看了些。” 跟他长得如何有什么关系。 苏墨阳没深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也许没那么严重,医学上讲,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比较单纯,性的知识了解不多,平时你们又在一起的时间长,让他产生了错觉也不一定。” “要不我给他做做心理疏导,再让他爹给他介绍几个姑娘。” "不准去,不用你管!" 苏墨阳听得稀里糊涂,只听明白了后面一句,马上沉着脸否决。 “我会找他谈的,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怕她对风少凌不利? “好好好,我不去,我看你们挺相亲相爱的,多余的是我。” 叶浅浅气恼,说出的话就不过脑子,“真可惜你没投胎成姑娘家,要不然凭他救你两次,你早就以身相许了,江湖上又多了一段佳话。” “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我叫真多余。” 苏墨阳琢磨了半天,好像捋顺了。 要是往常,他肯定又要生气,说她满脑子离经叛道,荒谬想法。 但是现在,他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去了一半,甚至有些想笑。 “我去那会儿,你们在说什么?”靠得那么近。 “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蓝颜祸水,男女通吃。”叶浅浅想起来就膈应,她是真不想让苏墨阳离风少凌太近了,奈何他还顾念兄弟情。 “我没胡说,他亲口承认对女人不感兴趣,就喜欢你。” 叶浅浅一屁股坐到床上,噘着嘴生气。 “苏墨阳,你真是个麻烦精,公苍蝇母蚊子的,能不能给我处理好?” 苏墨阳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 风少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保证处理好。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烧热水。" “烧热水干什么?天冷了,不用天天洗澡。”叶浅浅故意听不懂,甩了鞋,滚到床上。 苏墨阳将鞋子从门口和桌底下捡回来放好,看着她娇气的样儿,心里的郁气更少了。 “你说干什么?这么多天,你都不疼我。” “我可不敢了,免得明天又被人说是狐狸精。” 苏墨阳眉一沉:“谁说你?” “隔壁那个黄皮子精。” 第258章 提取青霉素 苏墨阳想起她上次在门口唱的黄鼠狼。 好像那会儿是有个妇人站在旁边。 原来她是故意唱给人听的。 他弯起嘴角,冷静聪明的时候惹人爱,幼稚的时候也让人欢喜。 “明日我就去找她男人聊聊。” “用不着你。” 叶浅浅还在想着风少凌的事儿。 这兄弟真的还能做吗? “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淡?”苏墨阳抿着唇。 他对她越来越粘缠,而她好像正好相反。 对他不感兴趣了? 叶浅浅诧异,“我哪有?你没事吧?” “你有,回到家就没正眼瞧我,说过的话也忘得干干净净。” “我说过什么话了?哦,大战三百回合?” 看这一脸欲求不满的怨夫样,是觉得受冷落了呢! “不是要烧水吗,快去啊!”叶浅浅脚尖轻推。 苏墨阳很快就烧了满满一锅水,把买来的饭菜热了热,兴致冲冲地去喊叶浅浅。 然而,叶浅浅已经伏在床上睡着了。 鉴于她的调皮,苏墨阳以为她是装的,俯身捏她包子似的脸。 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睡了,眉间带着淡淡的疲惫。 又忙活了一天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好休息下。 苏墨阳心疼地给她浑身按摩一遍,又端来了水,擦身,换衣,盖好被子。 然后多少吃了点饭,洗浴完,就开始坐在桌前,注起书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完全沉浸在书中,都不知道蜡烛已经燃尽。 终于在散发出最后的光热后,“噗嗤”一下熄灭了。 苏墨阳惊觉月亮已经偏西,余晖透过窗户洒落一片白色的光晕。 已经接近深秋,天冷了,他感觉身上发凉。 就在这时,背后靠上一个温热的躯体。 一双软滑的胳膊已经圈上来。 “不玩师生,玩个艳鬼与书生怎么样?” “小秀才,你要进京赶考吗?家里可娶妻?过来奴家给你暖暖身子吧?” 真是拿她没办法。 苏墨阳勾起唇角,人却是不动,做起了柳下惠。 他就要看看,艳鬼和书生到底是怎么玩的。 又是一夜风雨。 苏墨阳穿好纤尘不染的夫子服,俯身轻语:“阳气都给你了,怎的你还虚了?” 语气透着得意和餍足。 你快滚! 叶浅浅想吼,却是睁不开眼,只软弱无力的伸手推了推,又“啪”地落下。 整个裸着的香肩梅红点点。 苏墨阳又险些移不开眼,将被子盖好,低叹:人家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个狐狸精。 又是日上三竿,叶浅浅急着回趟村子,一走路才觉得腿打哆嗦。 这都是长时间一个姿势所致。 真是只小狼崽子。 看来平日不能饿着,要按时喂喂才行。 羊肠都给弄破了,这是多大的劲头。 她的腰,受老罪了。 回了村,她和王婶吆喝了一声,要收发霉的蔬菜,馒头,乱七八糟只要发青霉的东西都拿来看看。 王婶险些以为她糊涂了。 “哎呀,王婶,你快去和大家说吧,我有用,没有就去找,去亲戚家找,我收了的就给钱。” 王婶稀里糊涂就去传播了。 叶浅浅收这些东西,是为了提取青霉素,要说治疗淋病最快最彻底的,当然是这个,若是提纯后的,仅仅四个小时就能消灭掉淋球菌。 不光治疗这个,各种感染性疾病都能用到,谢欢语的病也可以用,她必须要备上。 但青霉素的原菌还是要十分注意,一不小心,可能会混杂展青霉素,展青霉素可是要人命的。 所以,不是每个带霉菌都适合培养,最好是柑橘类产生的原菌。 研究表明,展青霉素在霉烂的杏、李、桃、梨、香蕉、菠萝、青梅、蜜瓜、番茄、樱桃、辣椒、葡萄、柿子等食品中均有发现,但苹果、梨、葡萄是扩展青霉常见的宿主。 不过,叶浅浅也是多虑。 这个时候哪有人家舍得浪费食物,村民找来的还真不多,不过几个南瓜和红薯。 叶浅浅给了钱,面对村民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这个可以用来治病。” 村民恍然大悟,真是奇事,原来这个也可以治病。 王婶一副别人大惊小怪的样儿:“这有什么稀奇,童子尿都能治病呢!” “对,还有屎。”另一个婶子说。 接着大家都开始说起奇葩药来。 “还有耗子肉。” “还有头发。” “还有牛屎。” ...... 叶浅浅受不了,赶紧打住,“婶子们听我说,十天内,要是家里再有这个,随时送过来,我都收。” 因为她打算自己买些橘子等腐烂,十天后估计就能用了。 跟他们交代了以后,叶浅浅开始教巧姐儿怎么提取青霉素。 首先制作培养液,将米磨成汁,植入青梅原菌,培养七天。 在将培养液用棉花过滤,过滤后加入菜籽油,来溶解脂溶性物质。 由于青霉素是水溶性,所以油下面的水溶解了青霉素。 将水加入放了活性炭的容器并搅拌。将这些活性炭放入上端开口大,下端开小口的分离管。 用蒸馏水清洗,然后注入用醋做的酸性水,最后用海草煮的碱性水注入。 在下方出口处加上过滤棉以减小流速,按每100cc分成多份,以便试验药效。 叶浅浅现在先教了她第一步,剩下的就是等七天了。 “巧姐儿,学会了吗?再有人送来,你就再找个陶罐这么做,知道了吗?” “知道了,嫂嫂,这个能治什么病?” “多了去了,以后再给你讲,要是制成了,一小瓶就是一条人命,无价之宝。” 巧姐儿看着这些腐烂之物,惊愕至极。 越来越觉得,她所学太少,太少了。 叶浅浅交代了巧姐儿,就带着药箱又去了情楼。 这次来,冯妈妈的态度更好了,带着恭敬。 姑娘们更不用说了,昨天压抑的气氛没了,尽管只喝了两次药,但是身上的疼痛明显减轻,让她们信心十足。 这次叶浅浅准备充分了,带上口罩,手套,拿着刀片给严重的姑娘刮脓毒。 一个大夫掌握着人的生死,在哪个时代都是受人尊敬的,更何况像叶浅浅这样高明的大夫。 她还不嫌脏不嫌臭,也没有瞧不起她们。 善良又好看,像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情楼的姑娘就差把她供起来了。 “药继续喝着,注意清洁,过几天我再给你们用上另一种药,就好了。” 第261章 狐狸精找上门 叶浅浅深吸一口气:“是我不想怀行不行!你们师父呢,我找他有事。” 沈宏毅不在,而且这几天时不时给俩人放假,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叶浅浅又想到了那个大肚男人,觉得肯定是与那人有关系。 回去她就跟苏墨阳讲了。 苏墨阳之前就让迟招往京城送了信,怀疑这人是被关押的三皇子,这么大的事情二皇子肯定很重视,当天就派人去查了。 飞鸿塔就在皇陵外围,被关在这里,就相当于守皇陵,戒备森严,外面的人打探难,里面的更是出不来。 二皇子的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查探到。 但是查到的却是三皇子老老实实的待在塔里礼佛。 所以说,那人不是三皇子。 那会是谁呢? “你找风少凌谈了没有?”叶浅浅又问。 苏墨阳皱了好看的眉,“他今日没去书院。” 分明是在躲着,再等两天,要是他还不去,就去风家找他。 “尚有羞愧之心,还不是无可救药,依我看,就该给他下猛药,强塞给他一个媳妇儿,知道了女人的滋味,他就不觉得男人好了。” 苏墨阳脸黑,脑子里转了好几转,还是没告诉她,少凌喜欢的不是男人,是她。 那是他的兄弟,他可以为他赴汤蹈火,拼尽全力,但却不允许他觊觎他的女人。 苏墨阳从身后揽紧了叶浅浅,左手十指相扣,同样位置的戒指挨在一起,如同偎在一起的两颗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上就带上了药香,这种味道,独特又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有时候,夜里半睡半醒间,他会像一只刚出世还未睁眼的小狗,无意识地去寻找,去触嗅,直到抱住这味道,才会安心沉眠。 他离不开她。 她是药蛊。 若有一天,她离开,他可能会发疯。 “你是我的。”他喃喃。 “我告诉你,今晚可不许......” 叶浅浅还未说完,就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叫声。 “黄鼠狼咋了?偷鸡让人抓了?” 苏墨阳咬了她脖子一口,听到她“哎呀”的叫唤,又伸出舌尖轻舔咬过的地方。 叶浅浅身体又软了。 “下次玩什么游戏?”他哑声问,右手不轻不重的按摩她的腰。 知道昨天她受累了,谁让这腰软乎乎肉乎乎的那么好摸,昨晚好像没控制好力道,掐出了印子。 叶浅浅咬牙恨道:“老鹰抓小鸡!” “行,轻点抓。” “苏墨阳,你还是不是读书人?” “你说的,读书人也不能死读书,要了解民生,体验民生,知结果,更要知过程。 我也是在,体验民生百态而已。” 好嘛,把她玩游戏前的胡言乱语用上了。 “我不玩那个了,我要玩女王和她的小奴隶。” 隔壁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半夜,但叶浅浅却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的安稳。 等到了第二天,叶浅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黄鼠狼过来求饶,说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原来是他男人不让她在这陪读了,让她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去。 肯定是苏墨阳找她男人谈过话了。 “苏娘子,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苏夫子的媳妇儿,我以为你是......是常院长说的,也不是我胡说的,我就是认错人而已啊!你跟我相公说道说道,我不想回去。” “常院长说的?说啥了?” “说......”黄鼠狼眼珠子转来转去,“你答应我,帮我求情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想听了,你还是留在肚子里吧。” 叶浅浅锁上门就要走。 黄鼠狼急了,“你不想知道你相公做了什么吗?他背着你偷腥!” “你男人才偷腥呢!我看你这嘴巴真能惹祸,你男人赶你走是对的。” “我说真的,是常院长亲自来训斥的,就在你家院子里,我听的清楚,说他对不起在家辛苦的娘子,说他沉迷美色,自毁前程,后来就不让他在家,去书院教书。” “他背着你找了狐狸精呢!”黄鼠狼大声喊,期待看到叶浅浅变脸色。 然而叶浅浅却厌恶地质问:“所以,你躲着偷听我们家的事? 你这妇人,好歹也是读书人的家眷,怎么不知道一个礼仪规矩,满嘴狐狸精,偷腥,言语粗俗,行为恶劣,还好意思让我求情,让你留在这天天听我们的墙角吗? 奉劝你一句,若不想让你男人厌弃你,就学会闭嘴!” 黄鼠狼被说得满脸通红,因为这话和自家男人骂自己的一样,可她又不甘心。 明明就是那苏夫子做了令人不齿的事儿,这个苏娘子是不是个傻的,竟然不信。 如果是她,早就找到狐狸精家打上门了! “苏娘子,苏娘子——”黄鼠狼见叫不住人,气的本性毕露。 “你不信我,早晚也会被休弃,你就等着狐狸精抢走你男人吧!” 叶浅浅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更不屑于和那等无知妇人打交道。 谁想,一出胡同,就碰到了一个来找苏墨阳的女人。 看样子是想直接找到家门上的。 恰好,这女人和叶浅浅都互相认识。 女学那边的女夫子,也曾经教过叶浅浅和李静。m..nět 这个女人已经是二十岁高龄,还未成婚,冷漠又严苛。 她娘是女学的院长。 女学和男学不同,虽听起来都是书院,但男学可是正经的在衙门报备的教学组织,院长也必须是当代大儒或荣退下来的朝廷命官,里面的夫子最低也是秀才往上的级别。 而女学,不过是个民间组织,毕竟女子无法走科举,也就不可能有官职,有个自封的才女之名,能写几本书,就能去做个女夫子。 有钱的,就把闺女送去,教个诗,认个字,学点女红,混到出嫁,也不算目不识丁,眼内无珠。 这个时代读书贵,对咬文识字的人还是比较敬重,所以,女学在人们眼里,也还是有点地位。 这就养成了女夫子一副高高在上的作态。 比如眼前这位。 李文清。 李文清差点就没认出眼前的叶浅浅。 当初就是她将人撵出女学的,给的评语是:不尊师长,目无礼教,顽劣粗鄙,言行放荡,不可救药。 可谓是最残酷无情的评断,以至于有段时间叶浅浅被传得十分难听,邻里都将她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小孩。 为此,叶大明还跑到女学为女儿讨公道,在外面大声咒骂女院长。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我敬你喊你一声夫子,不敬你,你屁也不是。” 第262章 叶浅浅,你等着 这是原主亲眼所见,自然也存在于叶浅浅的脑子里。 其实,叶浅浅虽然不是东西,经常与人闹嫌隙,人缘不好,但对于夫子,却没有任何不敬。 因为她欺软怕硬,很怂。 再者,就算叶浅浅真的如此,直接寻个理由赶出书院就行了,何苦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批判得一无是处,毁人一生。 叶大明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叶浅浅看上苏墨阳的时候,才利用往日的恩情,让苏墨阳娶了她。 但看李文清眼皮上翻的神态与模样,也不是个善类。 “叶浅浅?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见了往日夫子,连招呼都不打,也是,有那样的爹,能教出什么样的子女来。” 李文清上来就是恶言,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刻薄,打量着叶浅浅的相貌和穿着,里面闪着嫉妒的光。 叶浅浅莫名被狗咬,也实在恼怒,印象里,这李文清总是一副“本宫最大,所有人都要服从我”的拽样。 也就对经常围着她拍马屁,送礼物的那几个女学生有好脸色。 像叶浅浅,李静之流,她理都懒得理的。 这久不见的,得了疯病是咋的,逮着人就咬。 叶浅浅可不惯她。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我敬你喊你一声夫子,不敬你,你屁也不是。” 爹这话说得真对。 李文清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看着叶浅浅的目光那是极度的厌恶和不可救药。 “以前在院里至少还尊敬师长,现在活脱脱一个女痞子,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夫子莫不是忘了,赶我出书院时给的评语是不尊师长,既然你们言语不实,恶意诋毁,我何须敬你? 还有,你说得不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院长自命不凡,你也一样,教书育人没见出什么成绩,倒是把自己摆在桌上让人供着,多久没低头了?去找个镜子瞧瞧自己的嘴脸,像不像只打鸣的公鸡?” 骂人不骂爹娘,什么玩意儿,会做几句诗,在讲台上念几句,就以为自己是德高望重的夫子了? 要得到学生的爱戴,那是要有真本事,付出真感情的。 而这些人,还不配。 李文清要被气疯了,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无礼过,这人还是以前不学无术,在学院被人排挤遭各个夫子厌烦的学生。 一时间,眼神像淬了毒一般,那张寡淡的脸透着森森寒意。 “苏墨阳真是可惜,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那让你失望了,我相公爱我如宝。” 叶浅浅观看李文清的神态,见她果真眼里掩藏不住的嫉妒。 原来又是苏墨阳惹的烂桃花,怪不得上来就咬。 “言语放浪无状,甚过妓子,以后出去别说在女学待过。” “比你强,二十岁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竟然不要脸地觊觎别人的相公,还女学的夫子呢,要不要我把街坊邻居叫出来说道说道,看谁家还敢把女儿送到女学去。” 拿着本破书说什么来找人讨教,明知道现在苏墨阳在书院,分明是想先来打压她的。 以为她还是之前的叶浅浅,被训斥一声不敢吭? “叶浅浅,你放肆!”李文清眼睛急闪,又气又心虚。 盛怒之下,忍不住上前就要打人,只是伸出的巴掌没落下,就被叶浅浅又快又狠的先甩了两巴掌。 “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挑衅老娘,回去撒泼尿照照镜子,长了一副苦瓜脸的老腊肉,街头乞民都看不上,是哪来的脸凑我相公面前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这种端着自命清高,目空一切的女人,叶浅浅更要用粗俗的语言咒骂,不是自视甚高吗,她偏要撕开那张虚荣的假面。 让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供着她的。 李文清挨了两巴掌,直接失去了理智,面容扭曲到丑陋。 “你这个不要脸小贱货,我撕烂你的嘴!” 她朝着叶浅浅扑过来。 “快来人看哪!女学的夫子来抢人男人啦!” 叶浅浅一叫,吓得李文清止住脚步,眼睛东看西看,叶浅浅趁机又是两个巴掌甩过去。 “啊啊!叶浅浅,我杀了你!” 背着包袱一边抹泪一边咒骂的“黄鼠狼”正出了巷子,见到这一幕,顿时精神大振。 “苏娘子!我就说有狐狸精缠着苏夫子,这就是那个狐狸精吧?我呸!长得这么丑还出来勾搭人,我帮你抽死她!” 她二话不说,扔了包袱上来就揪住了李文清的头发。 李文清从来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人欺负得这么惨。 就像以前见到叶浅浅被好几个女学生摁在角落里打一样。 她的衣服被撕破了,头发不知抓下来多少,尖叫躲避中,她看到好几个妇人探头看热闹。 而叶浅浅双臂环胸,眼神瘆人,嘴角却勾着,似嘲笑,似得意。 “叶浅浅,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文清猛地推开打得起劲儿的“黄鼠狼”,狼狈的逃离。 “我等着。”叶浅浅在心里说。 叶浅浅刚进女学的时候,才十岁,她被叶大明养得娇气,脾气不好,自然交不到什么朋友,经常有人在身后说她坏话,编造谣言。 她去找李文清告状,却反而被训斥。 久了,她就不去找夫子,自己找那些人打架,导致名声越来越差。 三天两头不去学院,被人挑唆买小人书看,李文清更是当面收缴她的“淫诗艳词”,将她当作典型教育别的学生。https:/ 成为学院人人嘲笑不齿的“风流”人物。 以前的叶浅浅脑子不聪明,不去想这些事的缘由。 现在她再回忆,就发现了端倪。 她从进书院就受到了排挤。 脾气不好的多的是,但也总会有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 只有她,从一开始,就是被各种造谣,欺负,然后被李文清puA。 在她之前,也有几个被退学或者主动退学的师姐,同样被人传得难听。 坏了名声的姑娘怎么可能嫁个好人家,听说有一个直接被未婚夫退婚,最后只能嫁了个死了妻的,做了人家的继室。 叶浅浅想了想,这些师姐和她的遭遇差不多一样,留在学院的传言就是:不服管教,脾性乖张,淫言诐行,朽木不可雕也。 而她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漂亮。 第263章 坚决抵制狐狸精入巷 叶浅浅想了又想,还真是这样。 虽然她没见过那几位师姐,但被人讲坏话的时候,经常听到的一句就是:长得好看的就是不安分,等着瞧吧,叶浅浅肯定会和......一样,做出有辱学院的事来。 那几个经常欺辱人的,都是李文清夸赞的好学生。 又是学院霸凌事件,这次还是夫子带头搞的。 原来李文清心理这么变态啊。 叶浅浅梳理明白了,就觉得刚才实在是便宜了她。 她毁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名声,怎么还有资格享受众人的尊崇。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黄鼠狼将人打完,才觉得不好,刚才好像把那女人的脸,脖子都抓破了。 万一她回头找来,相公又要骂她。 不行,她得快走。 “你跑什么跑,我想过了,不教而诛是为虐,给你个改正的机会。”叶浅浅对她说。 黄鼠狼听不懂前半句,但是后半句明白。 可现在晚了啊,她打人了,要是那女人回来要医药费,她可赔不起,相公更要厌烦她。 “苏娘子,我也是替你将人打了,若是那人找来,你可要替我隐瞒一下,要不然我相公肯定更生气。” “你怕什么,街坊邻居作证,那女人可不是个好东西,昨天我相公跟我说了,有个老女人莫名其妙地纠缠他,没想到,今日那女人竟然就来找我宣战了,你说,她不该打吗?” “该打!我最讨厌这种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了!”黄鼠狼呸了一声,又改口:“啥狐狸精,丑得要死,苏夫子就是眼瞎了也不可能找那样的。” “对,该打。” “丑得要死。” “白日做梦。” 附近的门里,又传出了几个附和声。 叶浅浅继续道:“放心,我会对你相公解释的,你这叫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咱们都是读书人的家眷,住在一个胡同,理应互相照应,今日是有不要脸的来找我相公,明日就有可能找你们相公。 我们要团结起来,坚决抵制狐狸精入此巷。” 黄鼠狼一听,那她不能走啊!万一相公也被狐狸精勾了去...... “对,苏娘子说的好!”一个妇人从门里出来。 接着,两个三个...... 又一个面黄的妇人说:“咱们辛辛苦苦在这陪读,为相公洗衣做饭,没日没夜的做绣活补贴家用,是盼着相公有一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可不能被一些不要脸的贱货勾了魂,失了智,功亏于溃。” “也不知道哪里的女人,竟然大白天过来挑衅?胆子忒大。” “她是女学的夫子。”叶浅浅直言。 “啊?女夫子也能干这事?”黄鼠狼一慌,她打的是女夫子? “沽名钓誉之徒,别把她们太当回事,品德败坏之人不配教书育人,她再来,直接打出去。” 这次,没人附和。 叶浅浅笑了笑,理解她们的担忧。 "你们平日都接绣活做啊,一日能赚多少文钱?" 有的说3文,有的说5文,最多的,不过8文。 “太少了,我这有些新鲜的花样子,你们可以绣了拿给东家看,价格最少翻五倍。” 这怎么可能? 啥花样那么贵。 苏娘子说笑吧? 妇人们不敢信,但又见人家穿得精致,打扮得貌美如花,和她们这些人实在不同,又抱着希望询问。 “晚间你们去我那拿就是了,记着绣好后最少翻五倍的价格卖,若他们不愿意,你们就说是衣衣不舍的老板绘的样子,若不收,自有人收。” 叶浅浅说完走后,妇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翻五倍,我的天,那一块帕子不就是二十多文钱,怎么可能啊!” “依依不舍是干啥的?名字好奇怪。” “我好像听说过依依不舍,相公说等他考上秀才,就带我去,听着像是不大容易进的样子。” “别管了,晚上去拿了样子瞧瞧再说。” 到了晚间,大家凑在一块儿一起去找叶浅浅。 白天的事儿叶浅浅没跟苏墨阳说,见一堆人进来,着实意外,但只能回避。 叶浅浅给的花样与众不同,且惟妙惟肖像真的一样,时下花样都是一些花啊叶啊枝啊,还从未见过可爱的小兔子,冒着鼻涕泡的小猪,羞涩捂嘴的小猫咪,还有姓氏,一个姓氏画得比花还好看,还能一眼认出那是个字。 当然比一些简单的花枝招喜多了。 价格翻五倍那是绰绰有余。 妇人们喜不自禁。 “记着,别卖花样子,给多少钱也不卖,你们之间若其中一个卖了,那就再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明白,但是早晚被人学了去......” "这就没办法了,你们可以照这样的风格自己绘制新图样,我就只有这几十个。" 她哪有时间免费给人绘制,给她们这几十个出去卖也能得个几十两了。 这单纯是在送人情。 几个妇人连连称是,把图样平均分了,商量绣完再互相交换。 对着叶浅浅感谢一番后,又开始替她愁了。 “苏娘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相公,说真的,长得太好了,怪不得那不要脸的能凑上来。” “就是啊,你可得看牢了。” “我说个事,苏娘子听了别生气,以前我娘家有对小夫妻,也是男俊女俏的,人人称羡的一对,谁知后来那男的跟一个半老的寡妇搞上了,那寡妇长得丑,皮也耷拉,也不知道男的是怎么想的,虽然那女夫子长得丑,但你还要警醒着些。” “这男人啊,有时候是瞎的。” 黄鼠狼插言:“放心,我不咋出门,给你在家盯着,要是她来你家,我就喊的人人知道。” 叶浅浅赶紧打住:“你可别,要是再听我家墙角,还是回你老家吧。 其实我也没啥要麻烦你们的,就是那女人再来咱巷子的时候,谁碰到就给我骂她两声,若是我骂的时候,你们就给我助阵,人多力量大,就不信她脸皮那么厚。” “那没问题!要是上手我们也是可以的!这种女人最让人不耻了。” 妇人们纷纷拍胸保证。 “好!”叶浅浅再给她们打气:“一切为了咱们的相公!为了咱们自己的幸福生活,坚决抵制狐狸精入巷!” 第264章 愿与吾妻共白头 人全都走了以后,苏墨阳进屋来,俊脸上带着疑惑。 “我听见你说狐狸精啥的,是那黄鼠狼又骂你了吗?她们怎么突然来家里?” “嘿,小子,背后道人是非是不对的,什么黄鼠狼,人家是周娘子。” 苏墨阳微讪,“来咱家做什么?” 他好像还听到,什么男人眼瞎啥的,她们到底在谈论些啥? “没什么,结识一下新邻居。” 叶浅浅环胸不客气的问:“你和风少凌谈了没有?” “还没,他还是没去书院。”苏墨阳皱眉。 “再给你一天时间,若是还没解决,别怪我出手。” 苏墨阳怎么可能让她去,赶紧说:“明日我去风家找他。” "哼!" “天晚了,我去给你倒水。”他试探的过来蹭蹭:“还玩游戏?” “今日冲煞,与猴相冲,相刑,与狗相害,百事忌,不宜行事。” 苏墨阳是属猴的,她是属狗的,这意思就是拒绝,还用这神叨叨的理由。 苏墨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犯了什么错。 “明日是十月三十,乃黄道吉日,喜神西南,福神西北,迎来天乙星,相逢百事兴,与猴相合,与狗相配,那明日可行?” 叶浅浅见鬼一般。 “你,你还是不是人,这书也研究过?” 真是造孽,她连句慌都说不了? 苏墨阳哪里研究过,不过却是扫过几眼,刚才当然也是胡诌的,看她这表情,果然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了? “你睡吧,我不闹你。”https:/ 他声调低落,在桌上又点起一根蜡烛,打开书读起来。 看把他委屈的。 叶浅浅想了想,去了厨房。 正竖着耳朵倾听的某人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慌忙扔下手里的书跑过去。 “怎么了?” 没见出什么事,苏墨阳放松下来。 “我的一筐橘子!” “嗯,你真是大意,买回来是不是忘了,都沾水了,那样容易坏,我吃了几个软掉的,剩下的拿出去晒了.....晒。” 声音渐渐消失,他看到了女人眼里的杀意。 叶浅浅上前捏住他的两腮,像气球一样拉扯,“宝儿,你可真,能,干!” 这肯定不是夸奖。 苏墨阳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我又做错了吗?” “没有,是我没告诉你。” 哎,这一晒又得多等好几天。 叶浅浅重新将橘子淋上水,盖上一层湿布。 苏墨阳在一旁看着,没有动作,只在最后帮忙将那筐橘子拖到了角落。 他好看的手多了好几道划痕。 叶浅浅皱眉,“你手怎么了?又雕那块破石头了?” “那不是破石头。” “不就是一块黑石头,一点都不好看,别雕了。” “那不是破石头。” “行,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石头?要是不说,就是你雕成了我也不要。” 苏墨阳看着她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是京城大安寺的磕头石,每一个进寺庙祈愿的人都要在上面磕头,人都说大安寺之所以灵验,就是因为这块神石。 我离开京城前,去磕头了,然后......磕下了一块石头。” 叶浅浅:“你头这么铁?” 苏墨阳也不知道啊!他就那么轻轻一磕,一角的石头就掉下来了。 那会儿旁边等着的妇人都吓呆了,对跑过来的小沙弥连连摆手,道不关她的事儿。 他还想着是否要赔很多钱,先朝二皇子借点不知道能不能行。 “然后,闭关很久的悟空大师就出来见我,说这是通天神石,自带灵性。既掉落,就是与我有缘,让我好好珍惜,可保平安。” “悟空大师啊,不会是猴子变的吧?” “别乱说,悟空大师是连当今圣上都要礼待的人,真正的得道高僧。” 叶浅浅撇撇嘴:“这你也能信。” “我信,世间本来就有许多奇幻之事,不是吗?” 这,苏墨阳说的这么认真,叶浅浅也没玩笑心思了。 确实是,她的穿越不就很奇幻吗? 叶浅浅呆了半晌又问:“你许的什么愿啊,是保佑高中的愿吗?” “愿与吾妻共白头。” 像有重锤一下子敲击心脏,灯影婆娑,映照着男人坚毅的面容。 叶浅浅才发现,他的青涩已不知何时退却,以前四目凝望总能令他脸红的移开目光,现在却如磐石巍然不动,像站在山巅的王者,眼底的坚定无可动摇。 他越来越有未来首辅的模样了,除了,并不暴戾无情。 “所以,我信,我信这个石头有灵性,会让我心愿达成。” 心愿达成,共白头。 她也希望,这石头真的有灵性。 “那什么时候能雕刻好?”她仰起头,眼里流光溢彩,像个小孩子一般渴盼起来。 她也是希望愿望能够实现的。 就像听到那些带着圆满故事的物件就欢喜一样。 苏墨阳心里充满喜悦,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很快的,很快。” 摸头杀。 这谁能受得了。 对他招蜂引蝶的不满完全消失了。 叶浅浅环住男人紧实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想哭。 其实她还是怕的,怕他们走着走着就散了,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历史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尽管她已经很长时间不去想。 可那恐惧一直深埋在心底,并没有消散。 但凡他不是那么好,但凡他没有那么情深,她到时候抽离的也能爽快些。 可他就这么好,就这么扯着她的心脏,让她弥足深陷,已然不可自拔。 “我不着急了,你慢慢刻,不要伤了手。” “手有什么打紧,我早些刻完,才能早些安心。” 主要是悟空师父当时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没听懂,所以觉得不安,还是早些刻完给她戴上的好。 “好了,在这傻站着多累,咱们去屋里,你给我讲讲弄这些橘子是干啥的,免得我啥也不懂坏你的事儿。” 说到这个,叶浅浅有的是话题。 两人躺在床上,于黑夜中讲着那些医学上的事迹。 她说,他听。 “有了这个,不知能救治多少人命,淋病,肺结核,败血病,猩红热......许多绝症都不再是绝症......” 她真的是来解救众生的。 如果这就是她来此世的目的,那么他,就做她最忠实的信徒。 只是她可能没有发现,她的话已经暴露了太多破绽。 他知道在那个世界她是个十分有地位的大夫。 还知道她好像真的比他大。 在她昏昏欲睡间,又被他套出,她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有一两个特别难缠的追求者。 可恶。 不要脸。 竟然跟到一个女子家,还妄图借宿。 “你应该把他狠狠揍一顿,登徒子!” “他老爹是**局长,我赶出去就行了,不敢揍太狠。” 苏墨阳又气又恨,又心疼的要命,脑子里对官职的渴望越来越盛。 他要强大,至少在这里,她不愿的事,谁都不能强迫她! 第267章 生意一落千丈 “我不服,你们这是暗娼馆,本就是做这事儿的,装什么贞洁烈妇!” 男人被打得半昏半醒,还不忘继续抹黑。 叶浅浅拍拍手,“好样的,死到临头,还在给你背后的人做事,也算尽忠了。厉捕头,我记得,入室行凶者,杀之无罪,是否?” “是,不过,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厉捕头提醒,若是刚才将人直接杀了是可以的,现在都已经阻止且将人拖出来了,就不能再杀了。 叶浅浅当然知道。 “但是还有一条,若主家追究,断手,断脚,阉割,可选其一对不对?” “对。”厉捕头暗暗咋舌。 她早就清楚这些律法,是故意这么问的。 也对,她丈夫可是博览群书的才子,律法什么的,肯定了如指掌。 “那就第三种吧。” 男人终于觉得不对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叶浅浅冷笑:“我饶你一命,已经是仁慈,记得去找挑唆你触犯律法的人算账。” “你们......”男人惊恐地睁大眼睛,手脚开始攀爬:“不!” 厉捕头一脚踩住,抽出男人的腰带将他捆了起来。 围观的人,基本都是男人,全都吓得脸发白,瞪着眼看着男人的脚摩擦着地,发出似人非人的嚎叫,惊惧到眼珠子几乎凸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男人悄悄溜走。 “下作之人,行下作之事!我,衣衣不舍的老板,叶浅浅,就看还有哪些魑魅魍魉敢来此寻衅!不怕死的,尽管来!老娘等着!” 一个女人,气势凛然的高站于此,仿佛什么都不能使她畏惧。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她震慑。 她说完,转身进了店。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继而,戛然而止。 这一天,整条街的人过分的安静。 衣衣不舍没人再来寻衅,但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那篇文章到底影响了店子的声誉,还有老板的狠辣,即便再华美的衣服,也让人心生惧意。 李晓月和张云受不了压力,在家人的劝说下辞了工。 “对不起,叶姐,我爹娘怕我名声受损,以后嫁不了好人家......” "我爹娘也是。" 俩人十分愧疚。 叶浅浅淡淡一笑,“没关系,人之常情,我把工钱结算一下,明日你们就不用来了。” 她不气不怨,也没有挽留。 这让李晓月和张云不仅更加愧疚,还突生悔意。 她们知道,一旦离开这,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再也没有地方能赚这么多钱,过得这么风光了。 最终,她们还是被家人拉走。 二丫认真地整理着刚做出来的新衣,挑着衣杆挂到墙上,周围的一切仿佛对她没什么影响。 叶浅浅问:“二丫,你不担心你的婚事吗?” “不担心,你说过,花若盛开,蝴蝶自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我自己开得更美,更艳。如果离开这里,离开表嫂,我顶多长成个狗尾巴花,招一些蛇虫蚊蚁,不够恶心人的。” “哈哈哈哈哈!”叶浅浅被她的话逗笑,但也实在欣赏她的聪明。 “最美的花是要经过重重历练才能开出来的。二丫,你会走得很远很远。” 二丫听得认真,又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表嫂,我娘,若是来说什么,你不要理她,我就要跟着你,不会回去的。” “只要你不愿意走,我不会赶你。” 叶浅浅也知道,因为大丫的事,舅娘对苏家肯定是有怨气的,好在刘大民还算是个心正的,二丫随了他爹,挺好。 但她们都多虑了,冯氏根本不会让二丫离开铺子,因为刘大民身体不行,干不了什么活,所以,他们需要钱。 尽管她有时候自私了些,但对自己的男人,是真心维护。 “表嫂,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能行?” 二丫不确定,因为她觉得自己年纪小,很多想法不会很周全,所以平时就很愿意听叶浅浅给她讲一些见解或者实例,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叶浅浅鼓励:“讲出来。” “就是之前卖衣服的时候,有几个夫人总试探问我能不能从咱这拿货卖,价格稍微低一些就行,还说,不会在安阳跟咱抢,是拿到外地卖。表嫂觉得可行吗?” 这和叶浅浅想的一样! 这个时候,店铺算是处于低谷,平时供不应求,自然不需要外发,现在嘛,正是时候。 她不禁惊叹,二丫刚来的时候,几个人中不是最出色的,但现在,她无疑是最后的胜出者。 不管是忠心还是能力。 “二丫,你今年也才14吧?” “是,我想法不成熟,还需要表嫂提点。” “不,你的想法很好,和我想的一致,说实话,我并不擅长经商,一些点子也是拾人牙慧,有样学样,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完全自己琢磨出来的。 二丫,你以后会做得比我出色,比我厉害,你会成为商界的强者。” 二丫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过提了一个小小的事,这也都是那些夫人不断询问才让她有了此刻的想法的,怎么就被表嫂夸成这样了呢? 此时的她是不解的,但无疑也是给了她一路向前的勇气。 她能做到表嫂的一半就行了,至于比表嫂出色,那是不可能的。 “二丫,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表嫂一样的人,聪明自信,昂首走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都不惧怕,笑时明亮,骂时畅快。我太笨,也试着对镜子学,可总是学不来,滑稽可笑。” “不,咱俩不一样,你可以跟我学一些见识,但用不着照科全搬,因为咱俩的性子不一样,就像咱们衣衣不舍的理念,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朵花,每朵花都有每朵花的美和特性,比如我的性子有时候很暴躁,而你,不工作的时候大多沉默。 不要以为这是不好,其实这正是你的特点,如果你连性子都要学我,那会很累,会不开心,曾经热爱的也会逐渐成为累赘,做你自己和实现梦想,是不冲突的,懂了吗?” 第268章 落霞居士挑战女学 “表嫂,我会好好想想的。” 二丫脑子反应是没那么快,但她真的是个好学生,每次听完叶浅浅的话,都会在脑子里反复琢磨好久,直到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她就是那种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闯出来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性情大多坚韧,沉稳,也会走得更远。 “二丫,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想法,那就你去跟那几个夫人商谈,记着,咱们即便在外人眼里一时落难,也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咱们不是去求人,那些落井下石的,永不合作,若是聪明的,就知道这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二丫被委以重任,十分激动,背膀都不知不觉地挺起来。 “表嫂,我,我会好好商谈的。” “好,去的时候,到你董姐姐那支银子。” 董芳菲因为做饵,被那混账抓了几把,她先斩后奏,李文航压根都不知道,此刻正被拘在屋里上药。 叶浅浅过去正听了一耳朵,男人很生气,一扫往日温顺,声音严厉的在教训她,但能听出他的声音是带着痛和心疼的。 董芳菲又嘻嘻哈哈地哄人。 俩人没事叶浅浅就放心了,至于那些绣娘,也走了几个。 不过没关系,能留下的才是店里的中流砥柱,薪水翻倍,得重用。 嘱咐二丫关门歇息一天,叶浅浅走路回家。 街头巷尾,人群密集之处,全都谈论女子该如何,男子该如何,此次辨文女学完全落败。 叶浅浅越听越不对劲,疑惑地止住脚步,只见三三两两聚集之处,中间人手里都捧着一份册子点评论足。 叶浅浅好奇地凑上前,“大哥,你们拿的什么?可否一看?” “不成不成,这般好文章,我得回家好好研读,你想看就快去文远书肆买一份,说不定还没被抢光,这可是落霞居士新出的大作,衙门备案的,不准抄录。” 落霞居士? 不就是她吗? 听到这些人开始谈论落霞居士到底是男是女,有这般见识又是多大年纪,这文章一反之前深有教育意义的寓言故事,言辞犀利,深度剖析男女关系,直接将女学那篇肤浅的文章批判的一无是处。 第269章 落霞居士肯定是苏墨阳 那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啊! 要不是此事,她还不知道落霞居士已经这么出名了呢! “我不知道那女人竟会那么恶毒,我也想不通。” 他跟那女人不熟悉,不过在文人馆碰过一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她自称是女学首屈一指的夫子,还曾教授过浅浅。 所以她问的问题,他客气的解答了。 焉何就突然对浅浅下手? "想不通?想想你和我是怎么成婚的,也不过是一面而已,谁让你长得这么勾人呢!" “那种人怎可与你作比!”苏墨阳受到一万点羞辱,黑着脸凶里凶气的。 “不都一样吗,都是见色起意。” 苏墨阳失语,以前的叶浅浅,还真就与那女人一样。 瞬间懊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这样是他能决定的吗? “我已对外宣扬,挑战女学,既无职业操守,就不配为师。”叶浅浅冷了脸。 她终于知道,文伐笔戮有多大的威力了,苏墨阳这一反击,已是在动摇女学的根基,相信现在肯定很多学子家人在质疑了。 那她就趁热打铁,彻底将这些德不配位的东西打落神坛。 什么玩意儿,也配被人称一声夫子? 夫妻心有灵犀,苏墨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浅浅的文采能不能行? 她根本不爱看书啊,每次他说点啥摘句,还会被她嫌弃,骂他不说人话,拽文弄字的。 “嗯,要不要再考虑下,据我所知,女学的院长卫静之还是有点道行的。” “呵!我可是千年的狐狸,她那点子道行算个屁!” 她这么自信,按以前的经验,苏墨阳是该一万分相信的,但,真的没见她在文章上展露过啊? “这几日,我陪你读点大儒之作?” “用不着,我又不是傻,干嘛要跟她们比那种之乎者也,上了我的船,就得我说了算。我还下了一千两银子的赌注,赌我自己能赢。” 啥东西,咋还赌上了? 苏墨阳眉心紧蹙,怕她被人骗了。 哪里知道,她这次真的玩了个大的,还拉了全安阳的人下水。 有文远书肆的宣传,又有落霞居士的影响力,找了安阳最大的赌坊设局,首先下赌的就是那一批对落霞居士十分崇拜的学子。 不光万博书院,还有大大小小的私塾,在家自学备考的读书人,一时掀起豪赌浪潮。 “这个落霞居士究竟是何许人也,老夫原本以为他是哪个儒者,还对他钦佩有加,谁知转头就闹这一出,简直乖戾无常。” 常松询问几个院里的夫子,“可知这落霞居士是何人?” “不知,看他写的文,言辞深刻,文笔老练,当是有一定阅历的老者。” “引诱学子下赌,成何体统!”常松气的胡子都要翘起。 夫子们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也赌上一把,就算输了,也算支持了落霞居士一把,反正早看女学那老娘们不顺眼了。 常松看向不说话的苏墨阳,“元光,那篇文章不是你写的吧?” 毕竟那女学针对的是他媳妇儿,他怀疑是最正常的。 但是落霞居士也是早早就有了名气,比苏三尺名气大多了,再说,与元光的风格也不同,他又觉得不可能。 在安阳,还有谁能写出那般犀利深刻的文章? 苏墨阳不愿对恩师撒谎,就沉默着没说话。 常松这一看就明白了,把其他人赶出去后,惊异询问“真是你写的?” “落霞居士,是学生的娘子。” “什么!?” 他以为的天纵奇才,或者垂垂老者,或者隐士大儒等等等等,想过落霞居士多种人设,唯独没想到会是一个女子。 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娃子! “是了,是了,她师父是行遍万里路的奇人,她有那番见识定是师父传授,我怎么没想到呢!” 然后他又有些迷惑“天下真的有这般厉害的人吗?任何一个领域都如此深通?” 画术,农术,厨艺,还有商道,文学...... 不过,就算有那么厉害的人,这元光娘子是不是也天赋异禀,短短时间就学了个透彻。 也是个狠人啊! “我明白了,元光,你是管不了你这个娘子啊!” 常松叹口气,不用说,他一直看着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压赌之事,肯定是那个丫头搞的。 话说回来,上次是不是冤枉他了? 他这个娘子的做派,还真有可能做出不合规矩的事儿来。 “是,院长,学生管不了,她还把开铺子赚的1000两全都压上了,赌她自己赢。”苏墨阳无奈地说。 “赌她自己赢?” 常松忽然不生气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她还有多少本事了。 全城都在讨论的赌局越来越盛,女学被架上了赌场,不得不接受落霞居士的挑战。 女学院长卫静之勃然大怒。 落霞居士的那篇《君子论》一出,打压的女学毫无反手之力,原本就受到外界的质疑,本该低调些时日,渡过这段敏感期。 可那落霞居士不依不饶,竟是一副打压到底的做派。 “是苏墨阳,落霞居士肯定是苏墨阳!要不然不会为叶浅浅出头!安阳没有比他文采更出色的了!”李文清又气又妒。筆趣閣 卫静之恨不得甩她两巴掌。 “蠢!想要得到一个男人,要先在男人身上下功夫,笼住了男人,他的女人再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去!如今可好,人家夫妻一条心,你是彻底没戏了,还把祸引到女学上!” “娘,现在怎么办?要是苏墨阳胜了,女学可就真完了!” “当然不能让他胜。” 卫静之阴沉着眸子,她知道自己的文学水平什么样,看过《君子论》后就知道,她拍马不及。 如今被人逼上赌局,不应战不行,应战必输。 那就只能......让他自动放弃! “我去找你干爹帮忙。” 第270章 小别胜新婚的错觉 “你赌了吗?” 这话成了安阳城这两日的问候词。 因为一众学子的带动,一些平头百姓也稀里糊涂地参与进去。 明德赌坊乐得做庄,反正谁输谁赢他们都吃利。筆趣閣 这落霞居士也是个妙人儿,不许他们来操控场势,只说从赢家手里抽成,赌谁赢全凭赌者自己分析,不得引诱。 不过,赌落霞居士赢的人多,钱少,基本都是穷学子和平头百姓。 赌女学赢的人少,钱却多,因为都是女学子的家眷,商人居多,有钱! 那还是希望落霞居士赢吧,那样庄家抽成才多。 “我对女学没什么好感,她们还诋毁衣衣不舍,我赌落霞居士赢。” 李静扔下十两银子。 “多扔点。”叶浅浅道。 李静听了,又扔了20两,贼兮兮问“落霞居士肯定就是你相公对不对?” 叶浅浅高深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一个女人过来压赌,“我呸!女学的那个老女人,说女子不能经商,她那个女学收钱收到手软,倒是饿不着,只顾填得自己滚瓜肚圆,不管她人死活,黑心烂肺的狗东西!200两!老娘压落霞居士赢!” 是冯妈妈。 倒出的那200两银子全是一个个的碎银,一看就是好多人凑着一块压的。 又一个温润公子过来“200两,压落霞居士。” 是李文航。 几个粗犷大汉“100两,压落霞居士。” 是虎威镖局的几个兄弟。 百草堂孟平“50两,压落霞居士。” 一对儿看起来并不搭配的夫妻走过来,让坐在角落观局的叶浅浅多看了两眼。 主要是俩人差距有点大,女的窈窕漂亮,穿得也好,男的就很普通,看起来年纪还大,但俩人挺亲密,女人对男人很依赖,一直像个小孩般挎拽着男人的胳膊。 “10两,压落霞居士。”男人放下十两。 “南哥,太多了,万一......”女人有些担忧。 男人摆摆手,“无所谓,这钱就是扔了也开心,就当为你出气了。” 女人有些感动,又噘着嘴嗔怪“我早不气了,要不然怎么能碰到你。” 男人咧着嘴笑起来,俩人牵着手亲亲热热地离开。 叶浅浅若有所思。 压落霞居士的赌资渐渐多起来,最后差不多与女学持平,但人数却超出女学两倍之多。 可见女学在安阳这么多年,并不得人心。 两方挑战,自然需要裁判人。 原本常松是当之无愧的首选,但女学那边不同意,外人不知,当事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 最后敲定了四位在文学界颇有建树的师者。 地点,文人馆,时间,十一月六日。 还有两日的时间。 苏墨阳搬了半人高的书回家,全都是从书院的书库搜集的典籍。 “这些书价值千金,若你能看上一半,必胜。” “我看上一半,命都没了,还胜个屁!” "咋整天屁啊屁,那四位师者为人比院长还严苛,若听到你这句,会批判的你体无完肤。" “真以为我会让那四个老家伙做裁决啊,算了吧,我怕有人被收买,有钱能使鬼推磨,名声再好我也不信。” 这一点苏墨阳也想到了,夫妻俩再次不谋而合。 “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们了,若是有人被卫静之收买,我会让他出不了席。” “聪明的小墨墨,你还真是个莲藕精呢!” 前半句听着很受用,后半句是啥意思? 苏墨阳在思考,叶浅浅已经继续说“若真有人被收买,你也别做得太明显,下点泻药意思意思,我是打算现场再随机找人裁决,全城参与的赌局嘛,当然大家都要参与才公平。” 墨阳把话还给她“聪明的娘子,你真是个莲藕精。” “你才是莲藕精!一天到晚八百个心眼子,自己读你的书去吧,我一个字都不看!” 原来莲藕精是这个意思,果然不是啥好话。 “不是真的让你读一半,每一本我都标注了重点,不是很多。” 叶浅浅眼珠子转了转,“行吧,你读,我听着。” 那也行,读一遍,就算她不感兴趣,应该也能记住一小半。 苏墨阳太看得起她了,叶浅浅没有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最讨厌的就是文言文,就是读上十遍,进耳不入脑,有啥用? “天下无不可教之人,亦无可不教之人。意思是天下没有不能教化的人,只怕诚心不够......” 叶浅浅躺在穿上,翘着腿“今日见到一对夫妻,虽不甚完美,却令人羡慕。”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 叶浅浅“或许丈夫年长些会比较心细,知道疼人,容貌倒是其次,钱财也不是最重,女人要的,不过是一个心安。” “小人无耻,重利轻德......” "那女人看起来挺幸福的,就算之前历经许多不堪过往,但得遇良人,在她心里,这一大幸也已盖过所有苦痛罢。" 苏墨阳放下书,凝望着她“听起来你很羡慕。” “我不羡慕,我只是感慨一下。” “你就是在羡慕。” “好吧,我很羡慕,我见到那对夫妻互相挽挎,窃窃密语,嗔骂打闹,挺好。” “你说真的?”苏墨阳皱眉。 大庭广众,如此行为,难道不觉轻佻孟浪? 她喜欢,这样? 苏墨阳带入一下场景。 互相挽挎也还行,他端方些,别让人过分关注。 窃窃私语,虽不持重,夫妻间也正常。 嗔骂打闹? 这个绝对不行!像个什么样子! 叶浅浅叹了口气,似在怀念“那时候,我刚给大肚男看完病,你在大街上就亲我,我还觉得,你对我的喜欢已经超越了世俗的一切。” 她又沉了语气,“后面,又不行了,克制有礼,大街上牵个手也要衣袖遮挡,大概是我想错了,那只是小别胜新婚的错觉吧。 也就在床榻上,还能看到你有点外露情绪,其他时候,就是比较亲密的朋友而已。 男人,果然是身体和思想能完全分开的动物。” 第271章 事情不对呢? 苏墨阳吃惊,还有些许慌乱。 她是这么认为的? 他平日表现的这么冷淡吗? 他总以为每次跟她在一处已经是把克制守礼丢的一丝不剩,还有那些游戏......他很狂浪了呀。 难道在她眼里,他是另一副模样? 目光不知不觉地看向铜镜。 里面的人眉目紧蹙,清冷的目光中带着疑惑,身如青松挺且直,这都是从小爹敲打练出来的规矩。 虽说......但是,确实看起来呆板严肃了些。 浅浅却从不这样,在外面仪态大方,回家歪七扭八,什么姿势都能出来。 比如此刻,她用被子蒙着脸,两脚抬起用手抓着,一开一合,一伸一曲,然后侧身,上身左转,下身右转,身子扭得如麻花。 她说这是在锻炼。 改善腰酸背痛,保持身体曲线。 她的腰确实软,有时候他真怕折断,但事实上......很耐受。 苏墨阳嘴巴有些干,他又看了看铜镜。 也不知是不是镜子太模糊的原因,他看不大清楚自己此刻的眼神,到底是啥样的,明明他都快被她折磨的快要疯了。 “大街上,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对你也不好......” 他压抑着声音,顿了下又道“在家怎样都行。” 叶浅浅没说话,她不敢掀开被子,怕被他看到憋笑憋的通红的脸。 “我大概是长得过于刻板,但心里,没那么冷。” 是了,就是长相的原因,要不以前也不会被人骂棺材脸。 "你觉得我该怎样才能让你觉得舒服些?" 叶浅浅掀开被角,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苏墨阳以为她哭了,更是慌,书也不看了,收拾了就放回桌上,转头就爬上床。 “你别这样,我真的喜欢你,你想要我如何,就说呀......” “你总让我对你说情话,你却没对我说过。每天缠来缠去,让我以为你都是为了情欲,很多时候,我也会被你感动得不行,但过后你又清淡淡的。” 叶浅浅憋着不让自己破功,今天,她非得让这个家伙说点甜言蜜语。 凭什么都她说呀。 叫了多少次宝儿心肝的,他回过一次没有,连个爱字都没说过。 “你不是说,男人不要花言巧语,要用行动证明的吗?” 叶浅浅“......” "好啊,还用我说的话反驳我,那女人也不能说呢,以后休想让我喊你宝贝,大猪蹄子,读你的圣贤书去,你还不是怕我输了丢你的脸!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因为我会医术,能赚钱才对我好的!" “胡说八道!” 苏墨阳被惹急,一下子压过来,眼睛喷火的盯着她,“让我说什么我说就是,我拿你当命看,你真的感受不到吗?说这些话太让人恼恨!” 叶浅浅双臂被他压在两侧,原本还挣扎,听到这话不动了。 平日他是不说什么花言巧语,偶尔的一次,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把她当命看啊? “我哪里冷清,碰到你压都压不住,感受不到吗?”他咬牙。 “男人身体和思想是分开的。”叶浅浅又好死不死地来了这句。 “我不是!我的身体和思想都只会忠于一人!就是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行了吗?还要说什么?” 叶浅浅嚅嗫“说你爱我。” “我爱你,爱的发疯,爱的发狂,满心满眼都是你,天天怕你离开,怕你消失不见,怕你喜欢上别人,更怕你会出事。” 眼圈渐渐发红,嗓音暗涌,“还说什么?” “没了。” 叶浅浅抚摸着他紧绷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把人逗恼了。 这还是俩人圆房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地发脾气。 “我逗你的,你不冷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情意,我感受得到,真的是乱说的,别气了。” “你不想学那些晦涩难懂的典籍,我又不会逼你,怎么逗我都行,就是不能说这些伤人的话!” “不说了。”叶浅浅轻咬唇瓣。 老实下来的样子,那么惹人怜爱,湿漉漉的眼神像懵懂纯洁的小鹿,谁能忍心苛责。 苏墨阳平复了心口酸涩,缓了口气“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不要再怀疑。” “不怀疑。”biquiu “还会喊我?”他眼眸轻斜,多少带了点威胁意味。 “喊什么?”叶浅浅迷蒙。 随即反应过来“喊,必须喊,宝贝相公,亲亲相公,我心里只有你,三生三世爱不够。” 男人喉结滚动,情欲难藏,手臂再次渐渐紧绷,只是这次和刚才的情形不一样。 “真的只有我?但我觉得你心里的人很多。” “你不能乱说啊,除了你谁还能入本姑娘的眼,快被你迷死了,见到你就腿软。” “......不害臊。” 铺天盖地吻落下来,像密密麻麻的雨滴将人笼罩。 狂风浪翻的海洋,叶浅浅抓着救命的浮木,沉沉浮浮。 她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呢? 剧本不是应该她拿着鞭子,挑着男人的下巴,面对男人孺慕又歉意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命令,这样那样吗? 怎么又成了被动的那个! 夜暮沉沉,一声声娇吟,一阵阵低吼,直到蜡烛燃烬,只剩漆黑,喘息与厮磨低语。 院子里的水池发出轻微的“波”响。 门打开,苏墨阳披着衣服出来,目光落在院里的一团黑影上。 “公子……”迟招虚弱地喊。 他真的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可院子太干净,只找到了几颗花生大的小石头,扔了三颗了人才出来。 “怎么回事?” “属下路过城南,碰到那个高手了,他与三四个人在密接,发现属下,穷追不舍,属下不敌,被他打伤。” “先进屋。” “那人恐很快会找到这里。” 苏墨阳拖起迟招,发现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摸着黑进屋,直接将他塞到了床底。 下一刻,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动静。 像猫儿踮着脚尖在走路。 也只有屏息才能听到。 高手! 苏墨阳悄然摸出毒粉。 “相公,还要嘛~” 酥麻入骨的声音后,滑嫩的手臂将他重新拉回床上。 刚才不是给她穿了衣服,怎么又脱了!这个不听话的! “相公,刚才不够……你跑什么?” 苏墨阳急得去给她寻衣服,奈何两只胳膊箍得紧。 什么不够,刚才不是求饶踢打他了吗! 第272章 有预谋的杀人 他听见那脚步已经到了卧房门外! 门似乎被打开了一条缝。 苏墨阳全身绷紧。 “浅浅,听话……” 满脑子疯狂的想着对策,那双捣乱的手却在摸他的喉结,让人根本无法凝聚精神。 “不听不听!你休想出去找小妖精,今日就要榨的你一滴不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妖精玩闹不分时候! 不光门外有个男人,床下还有个迟招,她娇里娇气的全被人听了去,气死他了! 这个时候俩人的默契也不知哪去了,叶浅浅都拧了他腰好几把。 苏墨阳依旧不开窍,把被子卯着劲往她身上盖。 “你不行了,你是不是不行了,才五次就不行了,你肾、亏,是不是外面找小妖精了!” 虽然满头黑线,但苏墨阳总算听出味儿来了。 因为今晚上他们只来了三次。 但次次持、久哦。 他把被子又拉了拉,配合着哄道“没有,真没人,可能最近读书累了,你知道,院长总盯着不让我偷懒。” “那老家伙,你又不是他亲儿子,管得真宽。” “不要乱说。” 院长对不起啦,情势所逼,浅浅不是故意的。 “哼,我哪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发誓,没骗你,若骗你,就让我……让我……” 苏墨阳纠结半天“让我再也吃不了五香肉。” 这他娘的算个屁誓言! 一点诚意都没有! 关键叶神医还感动极了,竟然又亲起来。 外面的人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算了,不关他的事! 门缝慢慢关上,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屋内的人也停止亲吻。 “走了?” “走了。” 叶浅浅轻轻笑起来“你也太敷衍了,不吃五香肉……哈哈,金子怕是以为我是个顶级恋爱脑。” “金子?” “对,那人叫金,挺狂的,不怕毒。” 不怕毒?怪不得浅浅用这一招。 要是对战起来,根本是死路一条,还会暴露自己。 但他还是郁气难消,只属于他的娇声软语全被人听了去,早晚他要弄死那个人! 床底下还有个。 “迟招。” 迟招虚弱的应“公子,人走了吗?刚才属下晕过去了。” 苏墨阳冷笑“你晕得挺是时候。” 那必须的啊。 本来就被责令他离主母远点,公子的妒心厉害着呢,他愿意躺床底下吗? 还不如被那人抓去呢,一刀的事儿。 被公子记上可就没完没了的不受待见了,时不时就给个冷眼。 太难了。 叶浅浅扑到床边探头问“迟招,你的功夫和他差得很远吗?被他打成这样?” 迟招没有声音。 “他又晕了。” 苏墨阳将她拉回来,开始摸索衣物。 “不点灯看看他的伤啊?”叶浅浅问。 “再等会儿,怕那人去而复返。” …… 金把整条巷子的人家都转了个遍,没什么发现,除了叶神医大半夜还在搞事情,还有两家男人在挑灯夜读,别些家都早睡了。 这条巷子的人不要太安静。 想了想,他不死心,又转了一次。 叶神医可真够作腾的,大半夜的又让男人给下面条吃。 幸亏嫁的不是主子,这么能作腾可真让人受不了。 确定那人真不在这条巷子,金不再逗留。 刚出巷口,竟发现有四五个人影悄悄摸过来。 “大哥,要不两人一组,万一有男人反抗。” “屁话,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对付不了?一拳头打晕,把女人掳出来就行了!” “大哥,那姓叶的小娘们我见过,长得贼好看,掳出来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嘿嘿……” 那一笑猥琐又下流。 “反正让咱们把这巷子的女人名声全毁,只要事儿完成了,你爱干啥干啥,我在这等着,你们赶紧去!” “那苏墨阳到底废还是不废?” “一起废了算了,免得那老女人找茬。”老大不耐烦的说。 “事儿做得挺绝啊。” 突然,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谁在说话?你,你谁?” 老大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庞大黑影,心里寒气陡然升起。 好可怕的气势。 “地狱使者。” “记着以后半夜子时别出来做坏事。” “哦,错了,没有以后了。” 他听见那脚步已经到了卧房门外! 门似乎被打开了一条缝。 苏墨阳全身绷紧。 “浅浅,听话……” 满脑子疯狂的想着对策,那双捣乱的手却在摸他的喉结,让人根本无法凝聚精神。 “不听不听!你休想出去找小妖精,今日就要榨的你一滴不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妖精玩闹不分时候! 不光门外有个男人,床下还有个迟招,她娇里娇气的全被人听了去,气死他了! 这个时候俩人的默契也不知哪去了,叶浅浅都拧了他腰好几把。 苏墨阳依旧不开窍,把被子卯着劲往她身上盖。 “你不行了,你是不是不行了,才五次就不行了,你肾、亏,是不是外面找小妖精了!” 虽然满头黑线,但苏墨阳总算听出味儿来了。 因为今晚上他们只来了三次。 但次次持、久哦。 他把被子又拉了拉,配合着哄道“没有,真没人,可能最近读书累了,你知道,院长总盯着不让我偷懒。” “那老家伙,你又不是他亲儿子,管得真宽。” “不要乱说。” 院长对不起啦,情势所逼,浅浅不是故意的。 “哼,我哪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发誓,没骗你,若骗你,就让我……让我……” 苏墨阳纠结半天“让我再也吃不了五香肉。” 这他娘的算个屁誓言! 一点诚意都没有! 关键叶神医还感动极了,竟然又亲起来。 外面的人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算了,不关他的事! 门缝慢慢关上,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屋内的人也停止亲吻。 “走了?” “走了。” 叶浅浅轻轻笑起来“你也太敷衍了,不吃五香肉……哈哈,金子怕是以为我是个顶级恋爱脑。” “金子?” “对,那人叫金,挺狂的,不怕毒。” 不怕毒?怪不得浅浅用这一招。 要是对战起来,根本是死路一条,还会暴露自己。 但他还是郁气难消,只属于他的娇声软语全被人听了去,早晚他要弄死那个人! 床底下还有个。 第273章 摁死在毒泥巴里再也出不来 叶浅浅和苏墨阳赶回家的时候,巧姐儿已经处理好了三处刀伤,缝合处跟她平日绣帕子的针脚一样漂亮整齐。 竟像是做了很多遍的老手。 让叶浅浅感叹天赋实在是个好东西。 腹部伤得比较严重,用绷带紧紧绑着,已经被血染透,巧姐儿不敢轻易解开,一直等叶浅浅回来。 胆大又心细。 所有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叶浅浅探查陆良的情况后,就带着巧姐儿开始腹部缝合。 腹部情况比较复杂,一定要搞清楚具体的受伤点,若遗漏一处就要重新手术。 看着血淋淋的腹部,这个和只有皮肉的肩背不一样,里面会有很多柔软的器官。 要查看还要顺着刀伤再划开一个切口。 巧姐儿还是看得脸色发白。 但并没有退缩,也很警醒地递着刀剪。 现在有了抗生素,手术后的感染有了进一步的保证,成功率不知大了多少,所以陆良虽遭一番罪,性命没有危险。 他救了刘氏和巧姐儿,苏墨阳和叶浅浅不知多感激。 专门把林哥儿住的杂货房收拾了一番,让他在此修养。 对于他的舍命相救,刘氏一直没回过神来。 怎么就连想都不想地扑过来呢? 尽管他是浅浅的徒弟,也没必要把命搭上吧? “娘,有浅浅在,陆叔不会有事的,你再跟我说说那贼人有什么特点?”苏墨阳问。 刘氏又说了一遍。 从她嘴里说的是,那贼人是在砍她,但对巧姐儿,却是想抓。 抓来做什么?反正是没好事。 巧姐儿现在养得跟朵花儿似的,不是想抓去卖钱,就是...... 后来那贼人被陆良用镰刀砍到了胳膊,听到村民都被惊醒,不敢继续,就趁着夜色逃了。 叶浅浅憋着气问“娘,陆叔从哪里拿的镰刀?” 这…… 刘氏想了想“应该是从门后吧,我割完猪草记得就放门后了。” “咱家的镰刀有锈,又离狗窝近,沾染了大量污秽,有很大几率发生感染,就算不死也要废掉一条胳膊,那人不会好过的。” 苏墨阳眼神如冰。 就算如此,这人也必须找到,他要亲眼看着恶人死! “巧姐儿真棒,没被贼人吓到,还和我完成了一场手术。”叶浅浅摸摸巧姐儿的头安慰。 以前那么胆小的人,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比娘还冷静。 “不,嫂嫂,我害怕,我怕极了!” 巧姐儿猛地抱住她哭起来,“我真怕极了,连你给的药粉都忘了找......只知道躲闪,要是我再冷静些,陆叔也不会被砍伤。 我明明有机会拿迷药的......怎么当时就全忘了!怎么就全忘了呢!” 都怪那把刀太亮了,让她打心里胆寒。 她自责,懊悔,还有憋了许久骤然释放的极致惊惧,以至于让她捂着胸口,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大口夺气。 叶浅浅连忙拍打她的后背,她这是过度惊吓与紧张,导致的心脏疼痛。 叶浅浅恨死了那些狗东西! 刘氏也慌忙喊“那种情况,娘都忘了,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不怕,一怕肯定就忘光了,没事了没事了,贼人跑了,你陆叔也不会有事......” 叶浅浅抱着巧姐儿缓了许久,她才算渐渐抽噎着平静下来,依在叶浅浅怀里睡着了,精致的细眉还蹙着没有舒展。 “相公,以后我们还是住在家里吧?” 她不敢想象,要是巧姐儿和娘出了事,她和苏墨阳会有多痛苦和懊悔。 万幸她们这次躲过了。 可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呢? 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在一起,就算死,也是一起死。 苏墨阳声音微哽“住家里。” 他差一点就失去娘和妹妹了! 到现在还后怕得心怦怦直跳。 “把林哥儿也喊回来,一家人,不能分开。” “嗨,就这么一次,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贼人来了,你俩好好地住在城里,老往回跑太累......”刘氏劝说着。筆趣閣 不过,没人听她的。 叶浅浅把巧姐儿放到炕上,点上了安神香。 然后回到房里。 “相公,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一个小小的女学院长,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手为祸他人,是自己豢养的,还是雇佣的?” “豢养不大可能吧?雇佣的话,哪里有门路呢?” 能联系到这些黑道上的,那这女学院长也是不简单。 “我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在济世堂看到的那一幕,我记得,那些毒杀病人家眷的,就是些孔武有力的男人,根本不是里面的药童。” 女学和济世堂有关系? 闫世增和卫静之有一腿? “我知道了!”叶浅浅大叫“卫静之和闫世增私通,生下了李子清,她那早死了的男人是个绿帽龟!” 这跳跃地有点快,苏墨阳原本就尚未理清头绪,听她这说法,一时怔愣。 “哈!傻了吧!信我的,宫廷剧我看得多了,这点子猫腻一眼就能瞧出来,相公,你还是太嫩,要大胆想象,小心求证呀!” 叶浅浅捏着下巴,阴狠狠眯着眼睛,像要放大招的狐狸。 “既然她们不把女人贞洁当回事,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们自己尝尝被人泼脏水的滋味儿。” “李文清恐怕不是闫世增的女儿。”苏墨阳思考后说。 “她不像卫静之,也不像闫世增,李家人也不是傻子,她的长相应该是像她生父。” “三人成虎,一个人说她像,两个人说她像,一群人说她像的时候,你觉得李家会怎么想?这就叫人言可畏,是她们以前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 我现在深切地体会到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闫世增与卫静之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敌人,是敌人,就要杀之以除后患,且不需要讲仁义道德,江湖规矩。对豺狼讲仁义,那是愚蠢。” 是亦因彼,因果报应,很公平。 苏墨阳擅谋,聪明果决,有时候也狠辣,但骨子里终究带着傲气和底线。 这种以坏人名声来达到目的的事情他不屑去做。 她以前也是如此。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有些人把一堆有毒的烂泥往别人身上甩,不光毒,还恶心死人。 那凭什么不能还给她,礼尚往来,还要还一份大的,把她摁死在毒泥巴里再也出不来。 第274章 比试 卫静之再一次被她那个蠢女儿气坏了。 派出去6个人,5个被人抹了脖子,唯一回来的那个还是因为跑去了落霞村。 她明明说的是废了苏墨阳,结果她这个好女儿阳奉阴违,把命令全改了。 关键是哪一边的都没成! 她不光气,还有怕,因为有个人的怒火更甚。 叶浅浅猜对了,闫世增和卫静之确实有私情。 此刻闫世增恨得咬牙切齿,他就这么点人,跟了他好多年了,一晚上全没了,那看向李文清的目光,像要生吃了她一样。 “干,干爹,我是觉得的,女人好对付一些。”李文清吓得结结巴巴。 “蠢货,跟你死了的老子一样蠢!” 不光蠢,还丑,看着就倒胃口! 李文清被羞辱也不敢吱声,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干爹有多狠。 卫静之呵斥“好了,你回去吧,别在这惹你干爹不高兴,跟那边说我在院里备课晚点回。” 李文清知道娘这是要在这安抚干爹的怒气了,丝毫没有半点担忧,只有逃过责骂的庆幸。 没有半点停留地跑了。 “哼!真就跟那个男人一样,鼠雀之辈。” “闫哥,别跟她一般见识了,现在咱们怎么办?” 卫静之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特别是做院长久了,仪表神态都十分端庄文雅,有股子不容侵犯的矜傲。 这样的女人,温柔小意起来,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她抚着闫世增的胳膊,目光祈盼,把他当做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男人看。 闫世增怒气多少降了些,要是些小问题,他也就不生气了,但今日这事太大,他不可能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哄好。 “怎么办,只能照常比试,你赢了不就行了!” “闫哥,你这是不管我了吗?”卫静之泫然欲泣。 “你是李家妇,老子凭什么管你!” “闫哥......” 夜深人静。 济世堂的后门,全身包裹严实的女人扶着门出来,脚步虚浮,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王八蛋,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老娘愿意伺候你!” “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玩意儿,折腾死人了!” 她恨声嘀咕着,没注意脚下踢到了某样东西。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继而她的腿被人抱住。 “行行好吧,俺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给点吃的吧!” 原来是个臭乞丐! “滚开!”她咒骂,因为身体虚,差点被晃倒。 一想到对方是个乞丐,也令她恶心。 奈何乞丐抱得紧,她根本抽不出身来。 慌张地拿出钱袋,正要掏钱,那乞丐却一跃而起,抢了整个钱袋就跑了。 气死她了! 闫世增是怎么回事,养了俩月的伤都养废了,竟然让乞丐跑到家门口来了! 算了,虽然今晚受了些罪,但好歹也是答应帮忙了。 先过了比试再找苏墨阳算账! 李家,李文清一直在等着她娘回来。 倒不是因为关心,而是怕事情解决不了自己受惩罚。 她可是对那个干爹畏惧得很。 “娘,干爹消气了吗?” “说了多少次,在家里别提那个人!” 卫静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呵斥“回你的屋子去!” “那你到底解决了没有,我先说好,你让苏墨阳去不了文人馆就成,别弄死他,我还要嫁给他的。” “你在说什么?脑子进屎了吗?还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卫静之怒的身体越发无力,“真的就跟你那个蠢爹一样,跟李家那些蠢货一样!” 怎么就一点没随了她! 李文清被闫世增骂不敢反驳,对这个娘却一点不客气。 “你聪明倒是别依赖男人啊,自己下贱我管不着,但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我就要苏墨阳这个人!” “你!你这个......” “蠢货?不孝女?别说了,这么多年,听都听烦了!你记住我的话,别把苏墨阳弄残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文清说完,回自己的屋去了。 卫静之却扶着墙在黑夜里站了很久很久。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创办女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 可她不敢深想,她只知道,女学不能毁,苏墨阳不能赢,她要打起精神,迎下这场较量。 然而,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第二天,城里有人传扬女学院长卫静之经常半夜待在济世堂,还说李文清的鼻子跟济世堂的闫大夫长得很像! 在落霞居士和女学对战的节骨眼上,这事儿被传播得飞快,一直清高被人推崇的卫静之名声再次下降。 终于到了比试的日子。 两层的文人馆全被人挤满,不光是那些读书人,普通百姓也全卯着头往里面挤,因为下赌了呀!筆趣閣 最后馆长一看,根本就不成,急忙又让人将比试台挪到了外面。 落霞居士这边一个桌,女学那边设了两个桌。 这是双方自己达成的,一对二,男人对战女人,让一让也显示大气。 直到此时,所有人都还以为落霞居士是个男人。 文人馆的馆长对落霞居士很重视,文房四宝都是他拿出自己的心头好摆上的,好茶好水,鲜瓜鲜果,还有一个书童在桌前伺候。 女学那边就没这个待遇。 在馆长眼里,女学的水平根本不够看。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就开始抻着脖子等人了。 董文远作为落霞先生的代言人,当然也受到了礼遇,被安排在台下第一排桌子上,跟四个裁决老先生坐一块。 此时,尚未开场,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同行。 “董老板,你捂了这么久的落霞居士,今日可就看到庐山真面目了,你别怪我们之后抢人呦。” 笑话,连男女都不知道,还敢和他抢人? 董文远心里吐槽,面上却一派和气。 “说什么抢不抢的,落霞居士乃高人,之前在我书肆留书也是随性之举,只说看董某顺眼,钱不钱的,人家不看在眼里。 几位兄台若得先生青眼,都有机会的。” 董文远暗暗得意他背后不光有落霞先生,还有一把宝剑。 待春闱乡试之后,这把宝剑就要出鞘,到时候,他们只有拍大腿的份儿。 几个同行思索钱不放在眼里,只重眼缘,那可不好挖呀! 他们开始暗搓搓地打量董文远,硬是从一副普通相貌中找出了点特点。 那就是不管他为商多么奸诈,但打扮得却像个文人雅士。 于是,有的让人回家拿青衣,有的把头冠换上了简单的长簪。 有的人暗暗模仿董文远的神态。 四位裁决老先生来的时候,还以为这些都是哪个书院来的夫子。 第275章 你瞧不起养猪的 令人没想到的是,常松也来了。 文人馆的馆长慌忙添加座椅,四名老先生也收敛了几分傲气。 大家全都到齐,就剩下双方主角了。 台下座无空席,人满为患,树上,屋檐上,都蹲满了人。 明德赌场的人继续在现场设局。 这场比试前所未有的轰动。 没牙的老婆婆都来凑热闹。 “里面卖啥的呀,很便宜吗?” “不知道呀,我是来卖蛋的,婆婆要吗?茶叶蛋两文钱一个。” 外围全都成了小贩的地盘。 厉捕头也不得不带着人在四周维护安全。 卫静之一行来的时候,被这盛况吓了一跳,继而面色更加凝重。 用厚粉遮过的脸也掩饰不住那股憔悴,人看起来都比前几日老了几岁。 她以为她来得够晚的,谁想到那苏墨阳还没来! 就算学问不如他,可年龄摆在那,按照敬老尊贤这一说,他也该早到! 这是一点没将她放在眼里啊! 她努力维持着姿态和女学另一个女夫子坐到了位置上。 在看到对面的布置和自己这边的布置时,再一次恼怒。 片刻之后,一对儿让人眼前一亮的神仙眷侣相携而来。 男的清俊英拔,气质非凡,女的明艳动人,神采飞扬。 他们一直走到最前面,先对着常松行了礼。 董文远一下子站起来,拱手“落霞先生。” 窃窃私语的场面一静。 落霞先生? 这人就是那个才气惊人的落霞先生? 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 “原来真的是苏墨阳。”有认识的学子们纷纷惊叹。 果然是院长最器重的学生,他们就是读几辈子书都达不到这种高度。 “早知道落霞居士是个美男子,我就应该压他赢。” “美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没看到人家旁边有人了吗?”李静毫不客气地怼旁边的女人。 叶浅浅和苏墨阳对董文远回礼,又对着四个老头拱拱手。 四个人这才知道为什么常松不做裁判,避嫌哪! 看着俩人相配又扎人眼球的打扮,候在台上当小厮的李文清嫉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常松看了看叶浅浅的精神头,又瞄了瞄台上卫静之母女老气横秋,日落西山一般的脸,捋捋胡子开口“大家都等着你呢,快上台去吧,元光坐老夫旁边。” “是,院长。” 然后苏墨阳坐下了。 他坐下了! 叶浅浅笑着对一圈人道歉“对不起啊,让大家久等啦!家里活太多啦,喂完了猪一看,太阳都老高啦!” 喂猪? 在这种文人较量的重要比试台,她在说喂猪? 李文清终于有了出气的理由。 “叶浅浅!别在这丢人现眼,你要喂猪就喂你的猪去,还要男人陪着你一块等,这是一个做女人该有的行为吗?这就不是你这种愚莽蠢笨的人该来的地方!” 叶浅浅“噔噔噔”地上了台,对着李文清就是一连三问。 “你瞧不起喂猪的?你平日吃不吃猪肉?你知道猪肉一斤多少钱?” “闭嘴!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这都是你这种乡下女人做的事!这里是文学比试的台子,你赶紧滚下去!” 要不是顾及形象,李文清恨不得亲自上手,将人一脚跺下去! 她只关注着眼前穿着鲜亮,容貌明丽的叶浅浅,没想为什么苏墨阳已经坐下了。 卫静之却是拧着眉头看向与常松坐在一处的苏墨阳。 “哦~”叶浅浅拉长音调“所以,你们女学平日教女子孝敬公婆,不辞辛劳。手勤脚快,都是教育大家小姐,不是教育天下所有女子的?可大家小姐也用不着干活呀?” “你在说什么鬼话!回家喂你的猪,别在这捣乱!”李文清讨厌极了她那张张合合的红嘴唇。 一心想要在言语上将她压到尘埃,哪里会听得懂她的意思。 但卫静之和她旁边的女夫子却是听懂了。 “苏娘子,女学教的,是女子典范,当然说的是所有女子,这是比试台,不是让你逞口舌的地方,还请下去观听。” 叶浅浅又对上卫静之,清亮的眼神暗含嘲讽。 好的的口气,天下女子? “那李夫子刚才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瞧不起喂猪的女人,认为我喂猪就是粗鄙之事,和高雅的文学界没有可比性,但你们要知道,天下女子,最多的就是农妇,农妇的活就是喂猪,喂鸡,种庄稼。 你们吃猪肉,吃米粮,却反过头来瞧不起养猪种粮的人,还照书教养女子品德,连真正的女子品德是什么都不知道,纸上谈兵谁不会啊! 知道猪养几个月出栏吗?知道粮食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收割吗? 看到天下农妇的付出了吗?还敢大言不惭说粗鄙?吃肉的时候吃得比谁都香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结果,更要知过程。”说到这里,叶浅浅看了看苏墨阳。 见他嘴角噙笑,垂着眉眼在为常松添茶,像是没有在听,一派闲适模样。 “不是读几本书就能当得上一声夫子的称呼,也不是做个读书人,识点字,就比别人高人一等。 读书,是为了明事理,知荣辱,辨是非,知廉耻,内敛自谦,宽以待人,不是让你们仰着头,享受荣光,收着百姓的钱,吃着香喷喷的肉,还要道百姓一声真粗鄙。”https:/ 她口不停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根本没有卫静之等人说话的机会。 她们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比试已经开始了。 苏墨阳以手沾茶,在桌上写了个输字。 常松认真听完台上叶浅浅的话,转头嘱咐苏墨阳“回书院,把这些言论一点不差地给我记录下来,以后当做教言使用。” “......是,院长。” 卫静之脑瓜子突突的疼。 她惶惑的发现,对叶浅浅的话,她竟无法反驳。 李文清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是叶浅浅吗? 她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而且堵得人无话可说? “说的好。”董文远拍手大叫。 他一说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后面又有些人大声叫好。 “瞧不起养猪的,以后就别吃肉了,这女学啊,教养出来的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呢!我们平头百姓,娶不起呦!” “胡说八道,你们懂什么,女学本就不是为你们乡下女人开设的,我们娇养的闺女,用得着学养猪?我们以后是要做大家夫人的!有的是奴仆伺候!” “哎呦,了不起哦,大家夫人啥也不干,吃饭是不是也要奴仆喂到她嘴里呀,这不就是残废吗?” 台上还未怎样,台下就要打了起来。 第276章 落霞居士是女人 台下的四个老先生压着嘴,肃着脸。 常松,见他没有要管的意思,不禁提醒“常院长,您看,是不是该让落霞先生上去,这可不是玩闹......” “没玩闹啊?不是上去了吗?”常松回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几位先生一愣,不明所以。 就听台上的卫静之也开始要求落霞先生落座了。 馆长虽然对叶浅浅刚才那番话很佩服,但这里确实不是她该上来的地方。 抱着拳道“苏娘子是吗?时间不早了,还请您先移步,让落霞先生上来比试吧。” “我就是啊!” 叶浅浅无辜地眨眨眼,在馆长睁圆的单纯大眼中,坐到了凳子上,还拿了一颗大红枣。 看着卫静之和李文清见鬼一般的脸,邪魅一笑,唇语等死吧! 嘎吱嘎吱——大枣真甜。 全场人多,却相当安静。 馆长反应过来,就是求证,目光看向董文远“董老板......” 董文远点头“对啊,苏娘子就是落霞居士,我刚才都打招呼了,你们看不到吗?” 看到了! 谁他妈知道你对着谁打的招呼啊! “不可能!她连一篇诗经都读不完整,怎么可能是落霞居士,叶浅浅,别在这骗人了,我是你的夫子,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李文清喊得人人都能听到。 卫静之也冷笑,叶浅浅这个学生她记得,确实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她爹也是个伶不清的,无才无能,蠢笨无脑,父女俩一个德行。 开什么玩笑,落霞先生? “哎?对呀!我在女学学了几年连一篇诗经都读不下来,怎么我相公教了我几个月就文采斐然,妙笔生花了呢?啊!我知道,不是女学太差劲,是我相公太厉害了!” 她故意把“太差劲”咬得重,任谁也能听出是反话。 “哎呀,我还记得,李夫子在我入学第一天,就给我一个评语物丽其外,百无一用。 我就问问你,一个十岁的孩子,你是怎么一句话就判了她的前路的,你是算命先生还是夫子? 师者匠心,止于至善,师者微光,微以致远。 传道,授业,解惑,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 我爹送我去是干嘛的?就是让你教的,你未教先毁,是何道理?” 听着叶浅浅说的话对女学越来越不利,李文清又急又气,脑子都糊涂了。 “那是因为你确实顽劣不堪,第一次入学就冲撞了我!” “哈哈哈哈!” 叶浅浅笑起来,“不好意思哦,李夫子,我记错了,那是你身边的季夫子说的,你是不是傻啊,六年前你才14岁,这么急着往身上揽啊,可见平时没少说教啊,顽劣不堪......哈!顽劣不堪。” 那语气全是嘲讽。 “你......” 李文清被耍弄,除了气的胸口起伏,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而季夫子也茫然地回想她说过那些话吗? 说得太多了,真的记不清了。 台下的常松看了看苏墨阳,他现在是知道了,叶浅浅很擅辩,但更会气人,和他的乖学生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果然是他以前了解太少。 “元光,上次误会你了。” 苏墨阳正被台上那对母女的所作所为气得够呛,听到他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事儿,院长干嘛还要提啊。 台上的叶浅浅又道“虽然我入学的时候不是你说的,但赶我走的,却是你,你说我......” “好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要比试就赶紧比试,你到底是不是落霞居士?” 卫静之不能让叶浅浅说下去,越说越对她们不利了。 现在她倒是希望叶浅浅冒充落霞居士了,起码好对付一些。 叶浅浅一笑,也行,等会儿有的是时间算账。 “若不信,去衙门查看,报备的书籍,写得明明白白,我,叶浅浅,就是落霞居士。”她大声说。 她真的是落霞居士啊! 落霞居士是个女子,还是个年纪这么小,性子活泼又张扬的小女子。 学子们都呆了。 不是个鹤发老者也就罢了,是苏墨阳,也还觉得合情合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娘子。 只跟着相公学了几个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他们寒窗苦读十几载,都学了些什么啊? “她就是落霞居士!我要加注!”李静大喊,又拿出50两拍在赌桌上。 “好嘞!小姐什么名字,给您添上。还有谁加,一块儿啊!” “我也加!” 许久不见的邹汉三穿得规规矩矩地挤过来“几个月的薪水都压了!落霞居士不赢,天理难容!” 卫静之的脸骤然失色。 比试尚未开始,女学的气势已经被打压去了一半。 冯妈妈带着几个姑娘也大叫着加注。 原本看着落霞居士是个年轻女人而心里没底了的其他人,又重拾了信心。 不管下面的热闹,馆长敲响了铃铛。 “既然身份确定,那咱们这就开始了。” “等等,老夫肚子不舒服。” 关键时刻,台下的裁判先生,有一个开始掉链子,抱着肚子急匆匆离开了场地。 少了一个也没关系,还有三个,馆长刚要说话,又有两个满脸通红抱着肚子离了场。 剩下一个光秃秃坐在那,不要太尴尬。 好家伙,一下子收买了三个。 还是德高望重的师者,道德如此廉价啊! 叶浅浅似笑非笑地看向卫静之,见她如丧考妣,脸白得跟鬼似的。 叶浅浅知道,那三个家伙是回不来了。 此刻的三人,正挤着人群,想要去对面的茶楼讨个方便,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说了自己是裁判先生,这些人还是一个劲儿地往身上挤。 “老夫憋不住了,请各位让让行吧!”他们可怜的哀求。 无人理会,反被又往里推了几步。 老头们终于捂着脸绝望地蹲下身。 一股臭气冲天。 可这时候突然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了。 “这不是东柳,予安先生吗?哎呀呀庭广众......哎不说了不说了,可能年纪大了。” 呜呜呜......他们的一世英名啊! 造孽!报应,不该贪心收了那烫手的银子! 第277章 何不食肉糜 丢了大脸的老先生们恨不得像个老鼠一样藏起来,谁还有脸回去。 时间流逝,三位先生一去不复返,就剩一位怎么裁决? 这个时候也没处去找人了,馆长焦急。 叶浅浅提议“在场多的是饱读诗书的学子,难道连个好赖都分不出?这样吧,就从下面选上五名秀才公做裁判,馆长觉得如何?” 是个好主意。 台下就有经常来馆里交流的几个秀才哥儿,知根知底的再合适不过。 “等等。” 卫静之止住馆长,自以为很和气地道“苏娘子,我看咱们还是就此作罢吧,大家都是女子,没必要争得这么难看,先前是我们女学错了,我再写个致歉书,咱们握手言和怎么样?” “娘!你干嘛?”李文清不敢置信地低叫。 “你闭嘴!” 卫静之现在的感觉十分不好,她觉得如果继续下去,或许会发生不可挽回的灾祸。 这个苏墨阳和叶浅浅太邪门了。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 面对卫静之的示弱,叶浅浅又笑,这次的笑里带着些残酷。 看得卫静之心头一颤。 “晚了,我砸了1000两给赌坊,要是不赢了你,岂不是打了水漂?” “我可以把钱赔给你。”卫静之再次让步。 “卫院长,有很多人都堵了我赢,我可不能让信任我的人损失钱财,你能全赔吗?” 卫静之沉默了。 她当然赔不起。 李文清破口大骂“叶浅浅,你做梦去吧!今日我就瞧瞧你这冒牌的落霞居士能翻出什么花来!尹馆长,还不赶紧开始!” “那就开始吧!” 叶浅浅盯着李文清,就像盯着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会儿了。 卫静之心头更慌乱。 偏偏台下还有无知的学子家眷在叫喊“卫院长,我们支持你!” 烦死了! 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馆长很快挑了五个秀才,加上剩下的老先生,总共六人。 “卫院长,落霞先生,咱们从哪一方开始比试?” 叶浅浅道“既然女学宣扬女子德行,那咱就从女子规范辩论。” 其实现在对女子的规范要求,并没有后世严重,除了偏远愚昧地区,对女子还是很宽容的。 《女德》,《女戒》之类,都是东汉以后的事儿,现在也就是口头上约束和零零散散的文章,正经书籍一本都没有。 这些女人真是有毛病,男人还未说什么,自己急着往自己身上套锁。 卫静之不想同意,之前那篇《君子论》已经怼得差不多了,高下早已分晓,现在再进行辩论她们更没有胜算。 她拿手的,是诗词...... 就算叶浅浅跟着读了几天书,聪明地记住了一些言论,并学以致用,那诗词上肯定不行。 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摸透的。 “比就比,女学从来不怕事儿!” 李文清见卫静之迟迟不应声,下面的人都开始起哄了,因此再次冲动的回应。 卫静之喉间一哽,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你下去吧。”她忍着怒气,低斥。 李文清瞪着眼睛,身体不动。 卫静之捏了捏生疼的额头,无力道“那你离远点,别再讲话!” 叶浅浅已经开始发问“卫院长之前说女子不该经商,我想请问,你所创办的女学,是不是经官府授按,你本人或者书院的各位夫子身上,是不是有功名?” 季夫子答“女子怎会有功名?没有功名官府就不可能授按,这个人人都知道。” “对,没有授按,没有功名,那么你的书院,收钱财授课,本质上也是在经商对不对?” “这怎能一样,我们是在教书育人,与做买卖的商人怎可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商者,贩卖商品从中取利。别人卖布,卖米,你们卖的,是学问。你没有收束脩吗?束脩的钱不是拿来你自己用了吗?” “可是男学......” “对,男学,可男学有官府授按呢!人家教书是为了给国家培养人才呢!你没有呀,没有就是私自教学,就是在牟利啊!” 台下的常松微笑,说得极是。 卫静之创办的私学本身就不伦不类,之前仗着城里没其他女学,狂妄自大,真以为可以与男学比肩了。 季夫子败下阵来,看向卫静之。 卫静之稳了稳心神,“落霞先生不要断章取义,之前女学的那篇文不是说女人不能经商,而是说不能为买卖整日抛头露面,与男人混迹一处。” 这卫静之还挺会混淆,就这么把话题引向别处。 叶浅浅点点头“哦,明白了,就是说你面对很多女人就行,别人卖其他东西与男人接触就不行。” 话是这么个理儿,但她说出来总是让人听着不舒坦。 卫静之看向台下,果然看见很多女人在吐唾沫。https:/ “可是有这么两个成语,叫藏污纳垢,匿影藏形,卫院长是怎么理解的呢? 卖菜的大娘天天在集市抛头露面,卖布的老板娘天天在铺子与人讨价还价,这至少都是青天白日。 卫院长天天在书院吗?学子不见你的时候,你又是在哪里呢?接触的都是啥人,谁又会知道呢?最近街头上可不少关于您的传言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外人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 卫静之的手在发抖。 当然,在外人看来,她是被气的。 包括李文清,都又惊又怒,还有不为人知的慌乱。 叶浅浅似乎,真的很犀利,一直在说些不利于她们的话。 “请落霞先生不要引到个人身上,咱们讨论的,是大方面的问题。” 叶浅浅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真不要脸,之前李文清不就是把污水引到衣衣不舍上吗,现在引到她们身上就不乐意了啊? 卫静之总觉得叶浅浅那双眼睛太过透彻,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 “我想问,女子若都与男人一般出去经商,公婆身边,谁来侍奉,赡养,孝道大过天,这可是当今圣上说过的话!” 拿皇帝来压人? 挺鸡贼的。 就说这些女人都是纸上谈兵,只知道做表面文章。 实在算不上学问人。 “卫院长,可听过何不食肉糜的故事?” 当然,叶浅浅知道,她绝对没听过,因为这是西晋发生的典故。 “有一年发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挖草根,吃树皮,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一个善良的王孙贵族,很想为百姓做点事,就问百姓肚子饿,没有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第278章 当世大儒 “何不食肉糜后来就用来比喻,对一件事情,都没有全面的认知,也没有亲身经历,就对别人的困顿处境或行为指手划脚,妄加评论。” 叶浅浅说完,台下就有学子大喊“是新的寓言故事,她就是落霞居士!” 常松扭头就嘱咐“记下来。” 苏墨阳暗自骄傲,恭顺点头。 叶浅浅对那学子挥挥手,继续道“若得安逸,谁愿颠沛流离。 若能太平盛世,谁愿兵荒马乱。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出来经商?” 卫静之喉咙干涩,任她怎么发动生疼的脑子,就是想不出应对的话来。 而她只能听着,听着,叶浅浅继续讲下去。 “孝道大过天,好,怎么才是真正的孝道?我打个比喻,有一个婆婆生病了,她吃不饭,疼痛难忍,大儿媳日夜侍奉,不离左右,恨不能替病。邻居都说大儿媳堪称孝媳典范。 小儿媳呢?却日日出门,片刻不着家,被邻居构陷责骂。然则,几日之后,她却带回了能治病的大夫,将婆婆的病痛给治好了。 原来那些日子她是去给人做工,喊破喉咙的售卖,才赚了一笔银钱,为婆婆请来了能治病的大夫。 那么请问,这里面的两个儿媳哪个更孝顺?” “当然是......”卫静之顿住。 叶浅浅不屑一笑“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也没资格评判,那就请真正做婆婆的人来讲。” 台下周围一圈,在地上坐着一排仰着头倾听的老妇人。 她们纯属是来凑热闹,当听戏一般挤进来的。 叶浅浅问“各位大娘,你们来说,里面的两个儿媳哪个更孝顺?” 甲妇人“都孝顺啊!这是谁家的儿媳,可真是祖辈烧高香了。” 乙“不对,大儿媳实诚,小儿媳聪明,要是我选,我选小儿媳,她把我的病看好了呀!” 丙“对,大儿媳守着有啥用,疼还是在我身上。” 丁“大儿媳本分,小儿媳是聪明,但是太聪明了也不好,婆婆病好了还是要在家老实待着。” 叶浅浅你还怪机灵! “婆婆们,我再说一点,要是小儿媳没有出去赚银钱,那婆婆的病是不是越来越重,最后一命呜呼了呢?即便大儿媳妇哭上三天三夜,能把人哭回来吗?”叶浅浅引导。 一群妇人恍然大悟“对啊!命都没了呀!小儿媳才是真孝顺!” 卫静之反驳“你的意思,昼夜侍奉,本本分分的大儿媳就不孝顺?” “非也!这两个媳妇都孝顺,卫院长,我只是在讲一个道理,大儿媳恪守本分,但在危急时刻,还是要懂得变通,如果没有小儿媳妇出去赚钱,那这个婆婆命都没了,何谈孝顺? 那么外人不知,夸赞的却是大儿媳,小儿媳明明救了婆婆还要得一身不安分的骂名,这又凭什么呢? 女人出头露面和孝道从来就不冲突,和品性更是挂不上钩。卫院长不也一样吗?你也没有在家日日侍奉公婆啊!筆趣閣 别人说你不孝,不守女德了吗? 别看几本书就把自己标榜成女德典范,天下人家千千万,好与不好都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可以教书让人懂道理,辩善恶,但是这些铁箍一样的东西,就免了吧,什么女人典范,这是在断人生路。” 卫静之头疼欲裂,脸色难看的像生了重病。 “不对,不对,这都是谬论,女子就该娴静文雅,读书知礼,要大门不出,守礼守节。”她摇头。 “那卫院长做到了吗?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人家姑娘不出门,你给她种地,给她钱花啊?” “反正你就是不对,不对!”卫静之神情散乱,不断地摇头。 季夫子见她有些语无伦次,赶紧顶上“落霞居士,就算出门或经商也要有底线,像你一样,与青楼女子牵扯,是自甘堕落!” “你瞧不起青楼女子,青楼女子是杀人还是放火,还是抛你家祖坟了?” 们是下贱之人!和下贱货处在一块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叶浅浅“听听,听听,还女夫子呢?教养呢?仪态呢?骂人之前先照照镜子吧你!人家怎么贱了?哦,是你男人贱吧,你管不住就怨怪人家姑娘啊!” “你,你男人才......” “哎哎哎,劝你慎言,我男人可是有功名的!你想挨板子?” 这哪是什么辩文比试,这是.....这是互骂吗? 尹馆长有些晕。 裁判桌上的人也很茫然。 但是周围的一圈群众却看得兴致勃勃。 以为文人比赛他们听不懂,这不是很好懂吗?以前文人馆就是在辩论这些东西? 那他们也能进去辩上几句啊! 苏墨阳手撑额头怪不得她不看书,根本也用不上啊! 常松提醒“好好听着,你娘子有些话虽然粗了些,但句句在理。” “是,院长。” 叶浅浅大叫“冯妈妈,你给这位德高望重的季夫子说说,姑娘们都是怎么入的青楼!” “好!我说!” 冯妈妈大吼一声,挤到前头来“我情楼32位姑娘,最大的28岁,最小的13岁,就说刚来的两个,一个是爹娘都死了,被叔叔卖进来的,一个是被亲爹打断了腿,没钱治卖给我的,我花钱给她治的腿,还有........” 32个姑娘就没有一个是自己走进去的! “你说我们下贱,我们自己也觉得下贱,可是这是谁给我们的,是亲爹,亲娘,是那些混账丈夫,恶毒婆婆!我们的苦谁去说,我们愿意惹一身病,愿意去犯贱吗?”冯妈妈嗷嗷哭起来。 “你们这些狗屁夫子,骂人的话说来就来,直接往人心口上戳啊!” 在场所有夫子“......” 叶浅浅盯着季夫子“听见了没有?你不过是比她们幸运,没有碰到这些残酷的事,你可以离她们远远的,但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评论任何一个苦难人!因为你没有经历过!” “哇——”冯妈妈破防。 一把鼻涕一把泪,“落霞居士!就是下凡的观世音菩萨!这才是真正的品性圣洁,当世大儒!” “我们不过是在她那定了几件衣服,她就被人传成这样,可她没有怨怪我们,安阳城的百姓,你们都看看!这么好的人却被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女学诋毁成什么样了!” “我冯月莲发誓,从今往后,我们情楼誓死拥护落霞先生!谁敢说她坏话,老娘命都不要,也要撕了她!” 第279章 诗词定输赢 全场再次安静,有的发呆,有的同情,也有的鄙夷。 叶浅浅清清喉咙,“冯妈妈严重了,我做买卖的,有人订衣服,我收钱做事,不歧视任何人,只在乎人品,而人品不在罗裙之下。” “听见了没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实则肤浅的狗屁夫子,你们连落霞先生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冯妈妈指着卫静之一行大骂。 一众夫子“......” 季夫子喘息不匀,脸色灰败。 她实在没想到,当年被当做典型教育,随意呵斥的学生有一天会打压得她们抬不起头来。 常松感叹“也是至情至性。只是......总归影响不太好。” 他蹙眉看看苏墨阳,又道“算了,你也管不了。” “学生觉得,挺好。” “哼!” 就是管不了! “你就是用这些漂亮话在收买人心!” 卫静之声音阴冷,眼睛像蛇一般泛着幽冷的光。 她终于明白了,叶浅浅擅长的只是诡辩!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文采斐然,学术了得。 直到此时,她半点才学都没展现。 她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说的这些,全是在为你的粗鄙,不学无术做掩饰!你不懂学问,所以才说读书无用的话。”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读书没用了?” 没说吗?不是说了吗? 卫静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清醒些。 “我们女学,是教书育人的,你休要抹黑,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些偶然现象,被你摘出来特意描绘,让人以为我们女学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对!书院是读书习字的地方,落霞先生怎能将学生和那些村姑村妇混为一谈,我们送女儿去书院,是长知识的,学礼仪的!用不着学怎么下地干活,怎么赚钱,那都是读不起书的人该干的事!” 女学生的家人眼看书院落了下风,全急了,开始集体反驳,毕竟,他们可是投了一大笔银子呀! “啧啧啧......”叶浅浅摇着头,“卫院长,我讲了这么多,你压根也没明白意思。 读书识字,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读书使人明智,开阔眼界,促进社会发展,惠及子孙,这是最有价值的事,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我批判的是,读空书,假道学。换言之,就是你们女学没有真材实料,你们教的东西空乏无用,你们,不行!”https:/ 有三观不正的师者,能教出什么好来? “连你都是纸上谈兵,见识浅薄,教出来的学生能有用到哪里去?将来嫁人,遇到点事,哭鼻子解决,还是读一篇文章就能解决?或者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做个听话温顺的花瓶,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所谓学以致用,知行合一,实践中出真知,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桶子不满,半吊子晃荡,别人喊你一声夫子,你还真敢答应。 各位家长们,你们要知道,越是高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啊,一个一无是处的主母,又能在位子上待多久呢? 女人不是男人的陪衬,夫妻一体,相辅相成,风雨同舟,齐心并进,方是长久之道,恩爱之真谛。 哦,这是先祖皇说的。” 好家伙! 落霞先生是个诡辨奇才。 连常松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卫静之,今日可算是被人揭了皮了。 不过,先祖皇说过这话?他怎么不知道? 女学的家长们安静下来。 落霞先生说得十分有道理啊! 自家女儿什么水平,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除了能读几篇文章,还真没见有别的本事。 以前觉得能认字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现在听来,远远不够。 可女学,就这水平了...... 卫静之唇色发紫,气地再也维持不住形象。 “叶浅浅!你若有真才实学,就跟我比一场!若你赢了,我便承认我不行!女学不行!” 叶浅浅悠悠问“不是一直在比吗?” “你这算什么比试!我要跟你比诗词!看看到底是谁学问空乏!若你赢了一首,就算我输!” 这是她最拿手的,就不信叶浅浅这个读了区区几个月书的黄毛丫头能比得上她这么多年的浸淫。 诗词啊! 叶浅浅眉头紧锁,心里却要笑出来。 读文章她不行,诗词溜得很啊! 爷爷对诗词尤为狂热,哪个朝代的名作都有收藏,她不说全会,几百首还是能背得下来。 卫静之,这是送上门来挨削啊! 叶浅浅忍不住看了看苏墨阳。 却见他也朝这边看过来。 那微微蹙起的远山眉,是在担忧? 卫静之见二人模样,更是信心大增,脸上出现迫不及待“怎么样?你比是不比,不比的话,今日算平局,就到此为止!” 平局?到此为止? 她在做梦呢? “好!大家都听到了!今日耽搁得够久了,我们诗词定胜负!” 叶浅浅对着台下大声宣告。 定了胜负,就是卫静之母女的死期! 卫静之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叶浅浅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顿时心中又开始七上八下。 她还有什么坏招? 不可能,诗词上她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她输定了! 终于到了正常环节,尹馆长几乎是跳跃着去敲了铃铛。 “落霞先生,笔墨都研磨好了,您试一下可顺手?” “我手疼,不想写,你替笔。” 叶浅浅的毛笔字虽然不难看,但是写得太慢,她实在不想写。 “你谁啊!真当自己是落霞居士了,我看你是心虚了,连字都不会写了吧!”李文清又出言嘲讽。 叶浅浅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闲闲地吃起大枣。 落霞居士啊,就有这个资格。 尹馆长还求之不得。 “出题吧!” 卫静之一副贤能长者的派头“落霞先生说个题目吧,本院长都可。” 这会儿还挺自信啊。 看来这一块就是她的长处了。 很可惜,她要将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击碎掉了。 叶浅浅随意道“既然写诗,就用诗这个字做题吧。” 卫静之皱了眉头。 诗。 她开始凝眉思索。 第280章 宝塔诗 “尹馆长,准备!”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卫静之笔尖一抖,纸上留下了一滴墨。 她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只几息的时间,怎么可能? 哦,她知道了! 这个狡诈的女人是在扰乱她的心神! 叶浅浅站起来,对着端正坐在下首目不转睛观看的苏墨阳微微一笑。 “诗。” “绮美瑰奇。” 叶浅浅止住尹馆长“字要居中写。” 居中?这是什么写法,不是写诗词吗? 尹馆长疑惑重重地将笔落在了中间。 竖着耳朵听的卫静之在心里狠狠嘲笑,果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 苦思了一句,正要落笔,又听叶浅浅脆声道“换行。” “明月夜落花时。” 接着话语不停“换行能助欢笑,亦伤别离。” “调清金石怨,吟苦鬼神悲。” “天下只应我爱,世间唯有君知。” 最后一句是后世的典故,叶浅浅就直接掐掉了,她说得腔正字圆,缓沉有力,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落,顿笔。biquiu 全场再次安静,卫静之的笔从手中滑落,衣裙染就污墨。 “妙哉!”常松一拍桌子,“元光,记下了吗?” “学生,记下了。” 苏墨阳的声音略含颤动。 这一拍桌子,所有人都炸了。 学子们纷纷询问同伴“记下了吗?” “记下了,带着笔呢!” 只见地上已经趴伏了不少学子,正在急速地书写着。 裁判桌上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还用比吗?女学的夫子连动笔都没动笔呢! 董文远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成了! 盆满钵满! 那些听不懂的,见到学子们的狂热,还有啥不懂的,这赌局看来是落霞居士要赢了啊! 有人兴奋有人哭,场面乱得可以。 当尹馆长将纸张面向众人展示时,再次让人惊呆。 叶浅浅微笑“我做的诗词,逐层增加字数,形如铁塔,因此谓之宝塔诗。” 如常松和苏墨阳等才学高的人,自然早就明了,那些才疏学浅的,也恍然大悟,大喊高明。 “妙啊!太妙了!落霞先生出口成诗,还是这般精妙的诗词,我等仰望不及。” 这下,没人再质疑她的身份了,如获至宝地念着诗词,口呼不枉此行。 “不可能,这不可能!” 卫静之,季夫子,李文清全都不能接受。 特别是卫静之,神情狂乱,眼珠子发红,哪还有端庄柔雅的模样。 倒像是被人冤了的囚犯,一副被人狠抽了几鞭子的不甘样。 “我知道了!这是提前写好了的!她作弊,这不是她写的,是苏墨阳写的!取消比试,这次不算,不算!” 就算是提前写好的,也是精妙至极的诗词,有本事你拿出来呀! 尹馆长不客气地道“卫院长这是输不起了?” “对呀,就是输不起了!”下面一群人大叫。 “什么女学,沽名钓誉的玩意儿!” “落霞先生都说了,她们学问空乏,根本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还收那么贵的束脩,我们要退学!” “你们也先别急啊,落霞先生作诗是太快了点,说不定真是作弊呢!” 叶浅浅站在台上浅笑,一身明艳罗裙,发髻高盘,身姿飘然,贵气不可侵犯。 与凄惨落败犹自不甘挣扎的卫静之几人形成鲜明对比。 女学,啥玩意啊,也能跟落霞先生比? “大家安静!既然卫院长不服气,那就再比,我奉陪!” 反正越不甘心,越没脸。 叶浅浅大方的一伸手“卫院长,这次你来出题,可别再说我是事先写好的了。” 底下一阵哄笑。 李文清怒目而视,卫静之强忍着脸面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羞耻,心里只想着她是在作弊。 很快,就会被揭穿。 届时,所有的羞辱全都会转移到叶浅浅身上! “就以你刚才吃的红枣为题!” 红枣,红枣的诗句...... 不大好找啊。 叶浅浅低头思索。 “哈!你不会了,你做不出来了,你是在作弊,全都不算数,不算数!” 李文清火急火燎地就开始叫嚣。 “有毛病啊,还不容人想会儿了。”尹馆长都失了文雅,直接骂人了。 “做快了也说,做慢了也说,都输了还不要脸的加题,真有风骨。” 李文清一下子哑了火。 叶浅浅抬起头,“记。” “种桃昔所传,种枣予所欲。 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 余甘入邻家,尚得馋妇逐。 况余秋盘中,快噉取餍足。” “妙极!”常松又是第一个击案桌。 作为文人之首,就算他不是裁判,谁又能绕的过他去。 再说,确实又是一篇好诗! “不是,不是,用你刚才喝的茶做题。”李文清忙慌的说。 而此时的卫静之已经是眸色绝望,死气沉沉了。 输了。 彻底输了。 她引以为傲的诗词不堪与之比较。 面对李文清的叫嚣,没有人阻止,他们此时恨不得落霞先生继续作下去。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麹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又是一首宝塔诗! 台上台下疯狂的记录。 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苏墨阳站起来,眼眸清冷,盛气逼人“女学输了!” 裁判桌一行人从精妙的诗中反应过来,齐齐喊道“女学输了,落霞先生胜!” 输了。 惨败! 从一开始,她们就一直被打压,根本就没缓过气。 她们,就没有真正比试过,这就是单方面的碾压,是来被人奚落羞辱的。 卫静之摊在桌上不动,李文清狠狠地盯着叶浅浅,恨不得划烂那张笑脸。 季夫子却在惶恐,底下的学生家属都在吵嚷,不知道她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 人群稍微僻静处的角落,身姿修长,依旧纤瘦的男人不禁低语 “她真是特别,是吗?” “是。” 身后的黑衣下属也是惊叹,不过...... “有时候太特别了也不好,十分折腾人。这样的女子,做朋友就行了,做她男人,那活不长。” “这话怎么说?”温润的嗓音充满疑惑。 下属想想措辞“......她精力比一般女人旺盛。” 是很旺盛啊! 每每见到,都是一股活力满满,精神焕发的模样,让人死气沉沉的心跳也跟着鼓噪,跳跃。 可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第281章 状告母女 女学输了。 卫静之可以想象到女学今后或许会陷入困境,就此凋零也有可能。 辛苦经营了半辈子的事就这么惨烈收场,她痛苦难当,又恨得嚼穿龈血。 但她想不到,今日击垮女学只是人家的第一步。 苏墨阳恭敬向常松施礼“请院长先行离开,学生要处理些私事,怕污了您的眼。” 常松见他眸色沉沉,再看此时台上被拦住的卫静之母女,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叶浅浅,你能耐,你厉害,背恩忘义的白眼狼,好歹你也是女学出来的,如今竟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李文清继续发挥不要脸的风格,倒打一耙。 叶浅浅冷笑“你们赶我走的时候,不是让我别说是女学出来的吗,怎么,脸皮子厚,又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了?” “好狗不挡道,你滚开!” “今日,别想走了!” 叶浅浅看着满脸颓丧的母女俩,勾唇一笑,朝着台下大声喊“厉捕头!我要状告卫静之母女!” 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正在为赌局的事儿兴奋讨论,听到此话,重新把注意力集中上来。 卫静之身体一颤,拂开季夫子,阴毒的目光像杀人的冰锥,几欲穿透人的皮肉。 “落霞居士,你别太过分。” “怎么,只许你女学院长杀人,不许我反击啊?” 叶浅浅说话的功夫,苏墨阳已经是站在了她身边,夫妻气势凌厉,看向她们的目光如出一辙。 锐利如刀,充满杀意,似乎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击碎。 卫静之犹如被人掐住喉咙,头顶昏暗,阳光也无声地躲进云层。 李文清嫉恨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知大难临头,还在无知的叫嚣“苏墨阳,你才华横溢,大好前程,为何非要与这等贱皮子混在一处,你不知她在女学的时候多么下贱!” “下贱。”苏墨阳的眸色黑如点漆,满是看死人一般的冰冷。 “下贱的,是你们母女,别急,一个个来。”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可卫静之浑身如坠冰窖。 她突然想逃。 目及之处,所有人都瞪着大眼看着此处,她犹如被扒光一般,不禁缩了缩身体。 心虚的人,自己就会下意识逃避。 “苏墨阳,我是女学的院长,你们书院没有教你要尊敬师长吗?” “师长?你还不配!” 厉捕头已经带着人上前来,询问“苏公子,苏娘子要状告女学院长什么罪?” 叶浅浅面向众人,声音洪亮“第一,我要状告李文清作为女学夫子,刻意诋毁学子名声!我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自她成为我夫子的那天起,就开始有意找人欺辱,责骂,引导我去做一些不正确的事情,然后再反过头来说我不受教导,无可救药,将我赶出女学!” “叶浅浅,你胡说!我为什么这么对你!”李文清声厉内荏,眼睛却急闪。 “因为你嫉妒!你嫉妒长得好看的姑娘,源于你以前看上的一个人,人家没看上你,看上了一个漂亮姑娘,所以你看漂亮的就不顺眼!我胡说,就让我们问问曾经被你赶出女学的姑娘们吧!” 几个年轻的妇人来到跟前,其中就有那天不甚登对却恩爱的夫妻。 坐在前面依旧看戏的老妇们“啧啧”出声“确实是些漂亮的,以前做姑娘的时候肯定更漂亮。” 几个年轻妇人一起哭诉起来。 “我们都可以作证,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每天都有人欺负我们!还被人往手里塞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李夫子就会出现,狠狠地责骂我们小小年纪,天性淫,荡,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她指使的,就是为了毁掉我们!” “胡说!胡说八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费心神!” 李文清像疯狗一般咆哮,惹得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叶浅浅,是你,是你在陷害我,是你找她们来的!” “对,是我找她们来的,因为她们和我一样是受害者!你不承认没关系,大家伙儿不是傻子,去女学看一看就知道了,除了家境显赫的你不敢得罪,凡是一般条件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你但凡找出一个来,就算我输!”https:/ 卫静之看着自己闺女的神色,绝望地闭了闭眼。 这些事,她真不知道。 女学的家属忍不住了,谁还敢把闺女送到这样的书院! 得亏自家闺女长得不那么好看啊,要不然被人诋毁名声,还能嫁个好人家? “你胡说,你胡说!” 李文清气得想要上前厮打,却被厉捕头一刀吓了回去。 那天的男人站出来指正“落霞居士说的没错,我娘子性子软,勤肯心善,但她在书院时,却被传性情乖戾,顽劣懒骨,坏了名声,要不然也不会嫁给我这个粗人。” 女人小声埋怨“你一点都不粗,对我又好又心细,我嫁给你是我的福分。” “回家再说,现在不说这个。”男人手臂揽了揽。 任谁都看得出人家夫妻和谐,女人很温顺。 他们这一说,另外的女子家人也开始纷纷作证。 李文清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寡淡无奇的脸扭曲变形。 “好啊!原来我闺女的名声是你们这些狗东西毁了的!” 叶大明分开层层众人,满脸怒气地冲上来,身后还跟着林哥儿,叶城城,还有肖香芸,一家子都齐了。 “爹,你回来了!”叶浅浅高兴地喊。 看起来精神挺好,就是稍微瘦了些,圆润的脸有了点棱角,更有爷们样了。 “是,爹回来了!以前是爹不好,还生过你的气,没想到是这些害人精在害人啊!”叶大明懊悔得不行。 当时就不应该上这个破女学的! 他花大价钱请人在家教又怎么了! 害的他闺女遭受这么多委屈。 叶城城也也难受,以前他以为这个姐姐是让爹惯坏了,没想到是被人有意扭歪的。 天下竟然有这么恶毒恶心的夫子! “岳父,您先别生气,先等在一边,我和浅浅会处理的,今日必不会放过她们。” 苏墨阳请馆长搬了凳子,让叶大明几人坐下。 林哥儿拉着冷脸的叶城城坐下,低声耳语“别急,看我大哥和嫂嫂处理,若处理的不满意,咱们再......” 卫静之阴郁开口“这都是没影儿的事,仅凭猜测就可以往人身上泼污水,你们未免太恶毒了。” 叶浅浅冷笑一声“这可真是贼喊捉贼呀!放心,只要做过,就能找出证据来。你以为被毁的就这几个人吗?这只是其中几个罢了,很多姑娘被你们害得只能远嫁,低嫁,被扭曲了本性,毁人一生!” 如果她没有穿来,叶浅浅不也是一条道走到黑吗? 虽不能说完全是女学的原因,但最开始让她左了性子的,肯定是这女学! “厉捕头,你可以寻找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盘查,名字我都记得。” “行,苏娘子,我回去会如实禀报,去调查真相。” 李文清终于变了脸色,惶恐地看向她娘。 可她娘的脸,比她还要难看,像是黑夜里的泥塑娃娃,十分恐怖。 她从来没见过。 “好,这只是第一罪,第二罪......我要状告卫静之买凶杀人!” 第282章 老院长的风流韵事 第一个罪名尚有转圜余地,第二个罪名可就是重罪了。 卫静之焉能承认,现在她也顾不得怎么挽救女学,现在想的,是怎么摆脱杀人的罪名! “无稽之谈!我堂堂女学院长,如何能做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叶浅浅,你是在污蔑,我要反告你!” “别急啊,我相公熟读律法,污蔑之罪我可不敢犯,咱们做事都是讲究证据的。” 证据,什么证据,人都死了,哪来的证据,再说,她杀谁了,谁也没杀成! 然则,卫静之的恐惧还是达到了顶点,指甲掐得手心都出了血。 再看李文清也是一样。 季夫子开始不着痕迹地远离。 她只是来参加辩文比试的,可不想把命搭上,什么夫子不夫子的,她也不想做了。 杀人啊! 这一消息如重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 一个受人尊敬的女院长,又看着文文雅雅的,不可能吧? “三力!”苏墨阳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不大的少年压着一个形容邋遢的人朝这走来。 少年就是培养的小乞儿中的一个,他虽年少,却双臂有力,压着比他还高的那人丝毫不费力气。 卫静之看清那人的脸面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地。 闫世增不是让他去外地躲避风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文清声音发颤。 她脑子里终于不再想男人,也已经知道今日好像要出大事了。 她还知道喊娘,闯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这些不都是她惹来的吗? “李文清,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叶浅浅对着众人恨声道“大家都知道,前几日七里巷口发生的命案吧?一共五条人命,那些人全都是去杀我们的,只不过被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反杀了,而唯一留下的这个,却是跑到了落霞村,杀我们的家人! 如今,这人全都招了,是卫静之派她们去的!”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卫静之肌肉僵硬地反驳。 被抓来的那人叫刘关,此时已经被折磨得够呛,胳膊流着恶心的浓水,果然已经感染了。 他也知道自己被抓就活不成了,要想保住家人的命,应该咬死什么都不说的。 可是,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还跟踪他到了家里。 如今,只能不供出主子,咬死这个女人了。 反正本来就是这臭女人惹出来的事儿! “刘关,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吧!”苏墨阳沉声道 刘关只能又复述了之前说的话。 “卫静之原本是让我们去废掉苏墨阳的右手臂,后来李文清又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把整个巷子的女人扒光扔到大街上,毁了她们的名声,还有苏家人,也都给些教训。” 右手臂....... 叶浅浅又想起书中记载苏墨阳未中举前,曾受过严重刀伤,右臂差点废掉。 难道就是因为卫静之? 就算她的出现改变了一些轨迹,大剧情也是一直在按照历史走吗? 那这次苏墨阳没有受伤,是不是说明..... 刘关的话,让全场轰动。 斯文的读书人都忍不住跳起来如泼妇一般咒骂。 女学的学子家属更是后怕又愤怒地几次想冲上来打人。 七里巷的人好多也在场,周娘子红着眼恨不得撕碎李文清。 “真是比毒蛇还毒啊!这样的人竟然是夫子呀!就因为她不知廉耻地去七里巷勾引别人的丈夫,我们骂了她几句,她竟然就让人来做这种恶事,真是天理难容!” “不要脸的娼货!” “还有脸嘲笑人家青楼的姑娘!你们才是真正的贱人!贱人!” 场下的叫骂不断,学子家属已经是一起簇拥着跑去砸女学去了! 身败名裂! 叶大明还是忍不住上前踢了几脚,骂“无耻程度,世间之最,简直可以写进史书了!” 叶浅浅把他拖回去,“爹,你坐好,她已经完蛋了,别脏了脚。” 在台下的几个李家人也受到攻击,捂着脑袋搬救兵去了。 卫静之百口难言,本就精力不济,喷出一口老血。 李文清想要跑,却被衙役一脚跺了回去。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一堆堆的烂菜叶往母女二人身上扔。 她没了半丝嚣张,捂着肚子吓得连连求饶,慌张得像不知往哪躲藏的老鼠。 “不是你是谁!” 落霞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了,领头的是刘氏和里正婶儿。 叶浅浅和苏墨阳对视,互相摇头。 “娘,你怎么也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今日这条街可真热闹了。 “我们来给你们撑腰,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说,幸亏去进货的秦管事告诉了我们!” “对!”里正婶儿朝着李文清吐了口唾沫“我们来就是告诉大家伙儿,上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根本没资格和你比试!” 说着,她又拿出上次的战利品李文清的红兜兜,大声念着上面的诗句。 “这就是上次这个女人不要脸的找到苏家,妄图给我们秀才哥儿做妾的时候穿的,被打出门后还想杀人,大家看看,上面绣着她的小字,我们村的老少爷们都说了,这就是个荡,妇,白送都没人要的!” 里正婶儿把手一扬,兜兜就落到了人群中,被人传来传去观赏起来。 “叶浅浅,我,我杀了你!” 李文清猩红着眼睛冲过来。 却又被跺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虽然传扬的是李文清的艳事,但卫静之也像被人扒光一般,抱起自己的身体,颤抖地看向叶浅浅。 叶浅浅残忍一笑“名声被毁的滋味如何?不过,这是事实,我们可没有冤枉你们,是不是,卫院长?” 卫静之打了个哆嗦,惊恐地睁大眼睛。 她果然,果然都知道! 不,不能说,不能说! “苏公子,苏娘子,饶了我吧,我错了,别说出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愿意去坐牢,求你别说了!” “不,你不知道错,你只是怕了。若有一日,你翻了身,还会来害我们的。 我不会再对敌人仁慈了。” 有时候,一时的心软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她不会再让自己和家人陷入险境。 “卫静之,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的,你别怪我做绝,是你们做的事儿太下作。” “不!”卫静之抱着头疯狂地摇头。 “厉捕头,第三个罪名,哦,不算罪名,只是一桩卫老院长的风流韵事。” 第283章 是来报仇的 “叶浅浅,我求求你了——” 卫静之发出最后的哀鸣。 完了,全完了! 事情怎么会转变成了这个样子? 哦,原来今日人家就不是来辩文的,是来报仇的。 可笑她还盛装打扮,想着就算输,也别输了气势和风骨。 真是可笑,可笑啊! 女学算什么,什么都不是,这一刻,她只想捂住自己的脸面。 可是,不可能了。 叶浅浅魔咒一般的声音响起。 卫静之身体不再颤抖,只剩下木然和死寂。 她等死一般接受审判。 “我误抓了一个乞儿,以为他偷了我的钱,后来才知道他身上的钱袋子不是我的,而是他抢了卫静之的。把乞儿带上来吧。” 看,叶浅浅凡事都讲证据,一步步将人击垮。 卫静之正因为看透这一点,才会恐惧到无力辩驳。 乞儿被带上来,再次说出惊天之秘。 济世堂闫大夫和女学院长卫静之的私情。 “我说的都是真的,卫院长出来的时候,走路都不稳,一看就是那事做多了。” 被当做证物的钱袋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但上面的绣图和卫字还是有人见过的,就是卫静之平日携带的。 文人馆外的观众今日看的大戏着实精彩,一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再没有任何戏曲可以超越。 甚至有说书先生都想好以后怎么开场,怎么分章与卡点了。 卫静之将自己缩成了球。 教授女德的院长是个与人私通的贱妇,没有比这更令人震惊,鄙夷和腌臜的事儿了。 有些一直拥护她的人等着卫静之的辩解,但看她缩起来的身体,也渐渐地明白了。 传言是真的。 以前女儿在女学读书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她们对卫静之恭维,敬仰,讨好,现在只觉得跟吃了大便一样恶心! “无耻贱妇!” 李文清看着周围那些像要跑上来殴打她的人,吓得对着卫静之大喊“你快说你没做过!你快说啊!你以前不是很能说的吗?你现在装什么哑巴了!” 厉捕头鄙夷道“放心,回了衙门我们自会调查清楚再断案。” 现场太过混乱,厉捕头怕出事,让人架起卫静之母女想着先回衙门处置,这时候李家人全都赶到了。 听着周遭的骂声,再有留在这的自家人的说法,李老夫人顿时气得胸口起伏。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娘,我就说了,那传言是真的,好几次我都在济世堂附近碰到大嫂,李文清也肯定不是大哥的种儿!大哥那么老实,怎么可能生出脾气那么差的孩子,还有鼻子,长得和闫世增那么像!” 素来与卫静之不和的小姑子尖声道。 还有小叔子也是恶狠狠唾弃“娘,她时不时的就半夜回,说什么在书院,现在想,肯定是找男人去了!” 妯娌也添油加醋“娘,平日她仗着是女学院长,从不把您放在眼里,现在做出这等不耻之事,不能再让她辱没李家门庭,快下决断吧!” 身边的丫鬟“老夫人,我就说昨天她走路不对,肯定是前夜又去鬼混了!” 李老夫人越听越气,昨天因为传言,她教训了几句,竟敢跟她摆脸色,还以为冤枉了她,原来真是做了不要脸的事! 她可怜的大儿! “给我扒了她!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一招呼,小姑子和妯娌首当其冲,过去就撕扯卫静之的衣服。 “不,婆母,我都是为了李家!你知道的,当年李家都快过不下去了!”心如死灰的卫静之还是惶恐地挣扎起来。 努力维护着仅剩的那点尊严。 “祖母,娘平日给你买了多少东西,你不要这么对她了!”李文清无助地喊。 母女两人今日受尽羞辱,这个时候,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祖母来了!祖母会护着她的。 可祖母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娘,这丢的也是她们李家的脸! 她不知道,李家这已经是在为与她们决裂做准备了! 叶浅浅对李家人的做法不耻,朝着厉捕头不耐烦道“厉捕头也是想要一饱眼福吗?还不快将人带走!” 四周的人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除了真正气愤的,也有不少借机行猥琐之事,眼珠子一个瞪的比一个大。 厉捕头尴尬的咧咧嘴,这才上前将李家人拉开。 但卫静之的领口此时也被拉扯得极大,上面的痕迹全都暴露在人们面前。 李老夫人“呸”一声“无耻贱妇!李家要休妇!包括你生下的野种,从今天起你们都跟李家没关系!” 卫静之捂住衣襟,凄惶道“婆母,文清不是野种,她是李家人!” 如果她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那文清最多就是毁人名声,做个两三年牢狱,这些年她给婆母的钱,足够买一个人出来。 李家不能不管! “大嫂,别骗人了,你看她的长相,那么丑,哪里像我们李家人了!”妯娌嫌恶道。 “杜月娥!你不要忘恩负义!这些年我没有亏待你,你娘家能过得那么好是谁帮得忙,做人不要太绝!” “你一个婊、子还跟别人谈做人,不是整天标榜要做贞洁烈妇吗,你倒是做啊,去死啊!别给我们李家丢人现眼。” 卫静之瞪大双眼,因为太过愤怒面部扭曲,她一一从李家人脸上掠过。 以前一个个恭维她的人,从她这拿过无数好处的人,她称之为家人的人。 全都用恶心,轻蔑,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恨不得她马上死。 刚才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绝望,没想到还会更绝望。 所以,这么多年,她都喂养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悲啊! 卫静之似哭似笑,然后垂下头,再无力言语。 “带走!”厉捕头一呵。 李文清反应过来,开始哭喊“祖母,我是爹的女儿,不是野种!祖母,你别不管我!” 老太太眼睛一斜“你不是我们李家的种。” “是!我是,那闫世增有一次还想欺负我的,最后嫌我太丑才放了我,祖母,我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是娘自甘下贱,我劝过她的,杀人的事儿也是娘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清慌乱之下,什么话都开始说。 卫静之灰蒙蒙死寂的眼神转了转,低声笑起来。 果真是,李家人。 李家人根本没人在意李文清的死活,一家人又去济世堂讨要说法去了。 最后李文清被带走时,又朝着苏墨阳大喊“苏墨阳!我不敢觊觎你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呸!没脸没皮的腌臜玩意儿!乱喊个屁!”刘氏对着拖走的人影唾弃。 “阳哥儿,浅浅,咱回去好好用艾草熏一熏,这种人身上都带着业障,十分晦气!” 叶大明附和“亲家说得对,咱们也赶紧回去。” 他小心地扶起肖香芸。 叶浅浅说教“爹,以后这种场合不要带着肖姨过来。” “你爹一听你们的事儿,就急了,哪还会管我。”肖香芸故意揶揄。 “好了好了,快离开这晦气地方。城城,林哥儿?哎?这俩臭小子又跑哪去了?” 第284章 古代明星 俩人去哪了? 跟着衙役走了,一路上不知扔了几回石子,直把李文清和卫静之砸得满头是血,门牙都砸掉了! 苏墨阳临走,又上高台宣扬此次赌局是玩乐之举,以后万不可参赌,十赌九输,不赌为赢。 明德赌坊的人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人心贪婪,赌博之路上的人是断不了的。 赢了的人高高兴兴的领钱,输了的人可劲儿地骂着卫静之母女。 这一个大瓜,安阳城的百姓要吃好久了。 曲终人散,从头看到尾的少年从树上爬下。 “多好呀!夫妻俩都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很好的。” “元光,兄弟,我要走了,就不和你告别了。” “等我觉得能坦然面对你的时候,再回来找你。” 少年的身影有些孤单,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拉长...... 苏墨阳最后的举动,让叶浅浅分外安心。 “我从未想过,这么轻易就找到一个与我心灵贴合的男人。” 贴合? 只是因为那人是她而已。 他一直在努力的,跟着她的脚步,揣摩着她的思想,去做事,去模仿。 要不然,他才懒得管别人死活。 今日这一比试,女学彻底垮掉,被衙门封了。 李家人也没找到闫世增,济世堂人去楼空。 学生家属天天在李家外面咒骂,讨要束脩。 衙门将李家的铺子全收了公,然后将部分钱财退还给学生,就算他们将卫静之休弃决裂也逃脱不了责任。 气的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卫静之母女,都忘了,那些财产原本就是卫静之创办女学得来的。 女学不再是圣洁之地,成了人人厌恶唾弃的地方。 反之,落霞先生的名气空前高涨。 连带着衣衣不舍在不长时间的低谷之后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的生意更旺。 二丫那段时间谈成了两个外售的合作商,铺子名声再次好起来后,这两人也是十分忐忑,生怕铺子毁约,结伴来询问。 二丫安抚“当时我去找了八个人谈,其他人要么往死里压价,要么嘲讽落井下石,只有您二位和之前一样,注重衣服品质,不奚落,不诋毁,认真谈合作,足以验证人品。 我们老板说过了,什么时候,人品都是合作的第一前提,所以,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衣衣不舍绝不会毁约。” 两位夫人喜笑颜开,“是,我们绝对相信落霞先生。” 就说凭着衣衣不舍过硬的衣品,绝不会沉落。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抓住了! 订单接踵而来,招绣娘,招店员,董芳菲和李文航也忙得天天转,教导新员工的任务,直接被二丫接了过去。 不得不提的是,张云和李晓月又来应聘,但第一关就被刷下去了,理由是人品不够。 二人红着眼懊悔离开。 虽然现在也有很多店铺请她们过去,但那里的待遇和老板的格局哪里能比得上衣衣不舍。 且当时父母看中的十分好的亲事,人家原本就冲着姑娘能干,有主见,能赚钱,才有结亲的苗头。 现在落霞先生的品行谁人不知,说白了,二人虽然没有做什么错事,但也终究顶上了薄情寡义,见风使舵的名声。 亲事不了了之,没有铺子镀金衣,估计再找也是找那些门当户对的普通人家了。https:/ 再有就是安阳城大大小小的青楼,如今简直就是落霞先生最忠诚的拥护者。 就因为她在辩文赛上为青楼姑娘说的那短短的几句话。 姑娘们人人都捧着落霞先生的《寓言故事》读,这跟以前读的伤风悲秋的诗句不同,越读越上瘾,越读懂的越多。 越多就越敬仰落霞先生。 董文远因为赌局赚了好多钱,现在又因《寓言故事》再次赚翻,抄书的读书人又增加了几倍,并开始与外城的书肆合作。 叶浅浅时常在街上被人拦住,询问能否授课教学,再贵的束脩他们都愿意出。 弄得她现在都不敢光明正大地乱晃。 她应该是个大夫,不是老师啊啊! 各大书肆也开始邀请她出书籍,不管何种类都可以,价格开得一个比一个高。 在村里也被找,在城里也被找,她成了古代明星。 比试场上做的诗,也被人疯传,懵懂稚童和八十岁的老妪都能背上两句。 叶家的米铺人也多,且往来无白丁。 叶大明腰杆子挺得都要后仰,跟人闲谈也不时拽上一句诗文。 人都尊称他为“叶先生。” 苏墨阳感叹媳妇儿的光芒终究掩饰不住,所有人都知晓了,他好怕...... 然而,找他的也多,毕竟落霞先生说了,她是相公教出来的,徒弟那么厉害,师父还差得了? 常松把他的课安排得满满当当,昨天更是被发配到府城去讲课了。 叶浅浅去酸辣粉铺子,李静也拉着她询问。 “落霞先生,你藏得好深啊!我以前竟然敢骂你,我是哪来的狗胆啊!” “话又说回来,没想到那李文清那么失心疯,原来你以前名声差是被她乱传扬的,我就说一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最后她又摸着自己的脸贼笑“她赶走的都是漂亮学生,是不是我也长得很漂亮啊。” 叶浅浅打击她“不是,你单纯是受我连累的,要不也不能交点钱又能回头上。” 说真的,李静确实长相普通,但性子过于活泛,表情丰富,看起来还是很可爱。 “哼,骗骗人都不行啊!”说完她又捂住嘴“错了,以后要对你尊敬些,要不然会被人骂死。” “骂你你就骂回去,就说落霞先生都说我可爱,你们是什么眼光?” 李静又兴奋起来“叶浅浅,认识你真好。” 相对于她的活泛,宝珠就过分安静了,有点畏首畏尾的感觉。 “宝珠,落霞先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那我还是喊你嫂嫂吗?” “你要跟着程明喊我弟妹也行。”叶浅浅打趣。 宝珠脸红了,只是似乎没那么开心,面上带了点苦涩。 “那我还是喊嫂嫂。” 酸辣粉的客人越来越多,厨房里忙得很,她没时间聊太多,继续忙活起来。 现在赚钱了,怎么看起来没以前开心了呢? 叶浅浅出了厨房,又是一波人走进来。 挎着篮子,背着篓子,还有个扛着一捆柴火,穿着破旧的衣服,一看就是天天下地的农人。 酸辣粉一碗就是十文钱,一般农人连个两文的白面馒头都舍不得买,怎么会舍得来吃这个? 第285章 临死前见叶浅浅 “姐,快上大碗的酸辣粉,饿死了!” 一共三个妇人,两个男人,熟门熟客地选了一张大桌子坐下,对着宝珠娘喊“再上碟子香肠,两盘子小饼。” “哎,来了弟,行,等着,马上就好。” 宝珠娘答应一声,跑厨房窗口喊“宝珠,五碗粉,快些做,多加些肉丸。” 叶浅浅看明白了,这是宝珠家的亲戚。 不过,他们要这么多,有点奢侈啊,有钱吗? 她看向陈游,目光询问。 陈游摇摇头,直接拿出了账本递给她。 叶浅浅翻了翻,好家伙,十天吃了七回,而且全都是记账! 当然,这钱是记在宝珠的账上。 这宝珠娘是不是傻啊,这不是让宝珠白干吗? 辛辛苦苦,在厨房油盐火燎的,养别人? 人家赚钱是为了养程明的好不好? “有没有跟她说账是记在宝珠身上?” “说了,她不在意,不光这一桌,有时候还有别的亲戚来。” 宝珠娘也就是在叶浅浅来的时候收敛些,别的时候都是以老板的娘自居,说话都自带优越,把他们都当小伙计的。 陈游不是个嚼舌根的人,这些话,不好说出来。 叶浅浅看了看账本,果然,这些天,宝珠名下的账已经记了三两银子了! 要是以前,这三两都是宝珠一家整年的收入了。 现在倒是不心疼了? “大娘,你过来一下。”叶浅浅喊。 宝珠娘搓着围裙过来,面色不自然道“老板,有什么事啊?” “大娘,你家亲戚来吃饭,都是记在宝珠的账上,你是知道的吧?” “这个,知道的。” “那你不会觉得太多了吗?这还不到一个月,已经吃了三两银子的饭了,宝珠一个月才赚多少,你这是不是太大方了?” “什么,三两?这咋个可能!”宝珠娘声音一下拔高,惹得客人齐齐抬头。 叶浅浅皱眉“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是三两零着20文了。” 宝珠娘傻了眼,“不就才吃了几次,怎么会那么多呢?” 这时,那些人又喊了“姐,再上两盘香肠,多切些,这么点够啥吃的。” 宝珠娘随口答应“哎!” “只这桌饭,已经是360文了。”叶浅浅告诉她。 她不会连这点账都不会算吧? “不能这么算,论成本,也就不到一半,怎么能算卖价呢!” 叶浅浅将账本一合递给陈游,公事公办道“他们占用了桌椅,就是客人,当然要算卖价。 这只是告知你一声,反正是你们自家亲戚,宝珠累死累活也是你自己闺女,跟我和李老板的收益没多大关系,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宝珠娘心魂不定地端了香肠过去。 不一会儿,那一桌就叫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自家的店还收我们一半的钱,你这是富贵了不认穷亲戚是吧?” 叶浅浅冷笑一声,对陈游道“看,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是啊。”陈游恭敬地道。 “你脸上的疤浅了很多,祛疤膏用完了再找我要,看样子能消得差不多。” 陈游摸了摸脸,对叶浅浅是敬重又感激。 目光寻觅,看向正在门外与人交谈的李静,神态趾高气昂的。 那个公子哥是谁? 最终宝珠娘还是没收钱,但是脸色已经很不好,做事也心不在焉的。 那几人走的时候还又要了些饼子和香肠,记账500文。 宝珠娘脸都绿了。 叶浅浅出门,李静就一个人站在那,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谁啊?身形样貌不错哦。” “是个怪人。我都在人前演了一出羊癫疯,现在谁还不知道我有病,这人也不知咋回事,老是来找我,我猜......他肯定有比我更严重的病!”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你演得不像,被他看穿了,他对你起了兴趣。” “不可能!我演得自己都信了!用牛奶当唾沫,吐得满脸都是,最后还被呛到,那白眼翻的,真真实实。” 叶浅浅无语凝噎。 “你爹和你后娘啥反应?” “震惊,失望,惋惜,卖不了好价格了。”李静无所谓的样子。 叶浅浅皱眉,“不会真给你找个老鳏夫嫁了吧?” “哼,如果这样,我就逃走,再也不会回来。” 叶浅浅叹口气,也是个可怜孩子。 “要是需要我帮忙,尽管说,不过也别想得那么悲观,看看再说。” “嗯。” “苏娘子,您在这啊,衙门有点事,您方便过去一趟吗?” 厉捕头态度越发好了。 叶浅浅随着厉捕头离开,路上他就说了,原来是卫静之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王者生杀,宜顺时气,春夏行赏,秋冬行刑。 一般死囚犯需在霜降以后,冬至之前执行死刑。 所以,卫静之没几天日子了。 不过,见她? “看来,卫静之还是有点本事,都成死囚了,还能驱动你们来寻我。” 厉捕头知道叶浅浅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有些事情也愿意透漏。 “她告知大人,若能了却她这个心愿,可揭发李家的一桩秘密,到时自有一笔大财出现。” “哦,原来又是为了财。你家大人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这话厉捕头不敢接,又听叶浅浅道“若我在牢里出了事,不知道你们从上到下能不能担得起?” 她和康瑞王府世子的关系,厉捕头是知道的,赶紧回道“苏娘子放心,她被喂了软骨散,双手双脚也拷着,绝对伤不着您。 叶浅浅猜卫静之现在应该恨透了她,不知道想要见她是要搞什么鬼。 母女俩关在一个牢房,穿着破旧的囚衣,血迹斑斑,浑身脏污。 卫静之倚在墙壁上,李文清蜷缩着在角落。 听到动静,李文清急切地回头“是主(祖)母来救我了吗?” 说话漏风。 真是蠢啊。 那老东西怎么可能会来,就算来又怎样呢?她压根也没有包揽罪名。 杀人两人都有份,谁也逃不脱。 “叶浅浅,是你,你能不能救我出去,我们李家有钱,我给你钱。” 第286章 可怜可恨 李文清同样被喂了软骨散,浑身没力气,想爬也爬不过来,那没骨气的样子,形如街头乞丐。 真是又蠢又怂蛋。 然而这样的人,竟然在安阳做了多年的夫子。 古代的教育是有多缺失。 叶浅浅不理会她,对卫静之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这倒是有些意外。 都到这个时候了,请教问题?心理还挺强大。 “我丈夫死的时候,全家被小叔子的赌债逼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怀着身孕找了一个私教地话,自己舍不得吃喝,供着一大家子人。 那时候,婆婆夸我,小叔子说长嫂如母,小姑子说我是全家的恩人。 后来在闫世增的帮助下,创办了女学,日子开始过好了,这些年,李家的风光全是我赚来的,我不理解,到最后,为何却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你说的孝,我做到了,丧身失节也是当初被逼的,难道全家人的命和这么多年的孝义换不来一句解释,哪怕质问一句也好,可他们,迫不及待地就将我舍弃,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功夫。 我想不明白,你可否为我解惑?” “因为你蠢。”叶浅浅道。 “其实我讲的那个大儿媳和小儿媳的故事,还有后半截,那就是家里赌博的小儿子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天天出去混迹在男人中做工,才得了钱请了大夫,他心里就埋了一根刺,总觉得是媳妇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之后就动不动责骂,羞辱,时间长了,过去的闲话再次被邻居提起,当初感激她的婆婆也觉得她辱了家门,大儿媳为了自己的地位更是添油加醋。 后来,小儿媳就被卖给了赌坊收债的,她也自问,到底做错了什么? 最后,她想明白了,错的不是她,是无情无义的婆家人,是那个不讲理的世道,是她自己蠢,拿着一片真心喂豺狼。” “卫静之,你现在知道你宣扬的所谓女德有多害人了吧?你自己看不出婆家是群什么玩意儿?自己愿意去犯贱,宁愿牺牲自己去养一群不知道感恩的东西,还自称孝义,到头来,人家把你当垃圾一样丢弃。 当初你一个怀孕的女人去找活计,好手好脚的小叔子在做什么,婆婆在做什么,小姑子又在做什么,我家8岁的妹妹都能上山采药,身体不好的婆婆从不闲下来,你家的那些人,任你一个孕妇出去养一家人?卫静之,你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而已,这就是愚蠢,你有这些下场,早该想到。” 卫静之干枯的眼眸失焦,仿佛回到了那段艰苦的岁月。 是了,当初婆婆也不过40,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却已经是当上了老太君的日子,两个媳妇儿伺候的路都不愿走动。biquiu 小叔子年轻力壮,却不找正经活干,只知道偷偷去赌。 小姑子好吃懒做,连衣服都要让她这个嫂子洗。 是她太蠢啊! 叶浅浅骂“你自己套上枷锁就罢了,还妄图给所有女人都套上,蠢不死你!” “所以,所谓孝道,是有条件的是吗?” “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 是以父母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 卫静之喃喃“夫不义则妇不顺......夫不义则妇不顺......哈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不是那种凄凉假笑,是开心的笑。 叶浅浅和厉捕头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她怎么了。 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露出混杂着血的牙齿。 “错的原来是对的,对的却是错的,哈哈哈,说得好啊,原来我没有做错!” “你在说什么?”叶浅浅问。 “其实你将责任推到闫世增身上,或许惩罚还小一些,原本那些人就是他的,不是吗?” 李文清听见此话,眼睛充满期冀地看向卫静之。 卫静之堪堪止了笑,抬手抹了抹泪,挑衅一般斜着眼睛问“我为什么要推在他身上,留下他,说不定还会给你制造麻烦,不是吗?” “哼,早跑得没影了,你以为你是谁,他还会为你报仇不成。”叶浅浅嗤笑。 他当然不会为她报仇。 她又算什么东西呢? 不过是那人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但这些年,也确实因为他的庇护,才让她风光了这么久。 她真不恨。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笑吗?哈哈,因为,我丈夫,是被我杀死的!” 看着叶浅浅和厉捕头震惊的眼眸,她又笑起来。 “你说的,夫不义,妇不顺。他为了一点钱财,将我迷晕送到了闫世增的床上,那时候,我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说他该不该死! 他该死!所以我失手杀了他!闫世增帮我掩饰了所有真相。 你说我蠢,我确实是蠢,因为愧疚就加倍对那群人好,其实,他们是什么东西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不去想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逃不掉的,哈哈哈,所有人都逃不掉!” 说到后面,她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异常兴奋,已经是疯癫之状。 叶浅浅觉得有些压抑,不想再待下去。 “李家在贩卖私盐,已经三年有余,超过二石!”卫静之在身后大喊。 此时,朝廷对盐的管控十分严厉,少量者,四年的牢狱之灾,超过一石者,处以死刑,且知情者,连带责任。 这就说明,李家全军覆没。 卫静之,其实没那么蠢。 李家的命脉,一直在她手里捏着,只是那些蠢货不知道罢了。 原本想着以此要挟,将女儿保住,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 李文清也明白了,不停地咒骂“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不想着救我就算了,还要把能救我的都害死,你不配当娘!” “不是我不配,是我不该,当时,就应该将你打掉,何须苦苦喝药千方百计地保住,坏种能结出什么好瓜来......” 身后的声音被沉重的大门阻隔,再也听不到了。 叶浅浅吐出一口浊气。 果然未见其貌,不予评断。 卫静之也是个可恨的可怜人啊。 第287章 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厉捕头急匆匆去找县令汇报卫静之所透漏之事,来到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低吵声。 “刘俣,你别天真了,那姓苏的两口子就不是任人拿捏的,她会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竟然是不见人影的闫世增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事了,用不着你管,拿着钱,赶紧离开安阳,到外地还能东山再起。” “你真的不帮忙?” “我不可能帮你对付她!她背后可是康寿王府,我有几个胆子动?” “呵呵,你没胆子,你没胆子敢动谢家的千金?” “闫世增!本官已仁至义尽,你若不识抬举,别怪我翻脸!”刘俣气急败坏。 闫世增半晌才又开口,阴郁说道“好,你不帮忙,我自己报仇!” 门打开,闫世增阴冷地瞅了厉捕头一眼,气冲冲离去。 刘俣走出来,眯眼“你来多久了?” “属下刚到啊!”厉捕头面不改色,“大人,卫静之招了!李家贩卖私盐!” “贩卖私盐?好!是一只肥羊,走,把人都带上!” 收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刘俣办这事儿,效率贼高。 叶浅浅还没出城,官府的人已经压着李家老小往回走了,李家人鬼哭狼嚎的,大骂卫静之,说他们压根都不知道卖的是啥,一直都是卫静之牵的线。 贩了三年私盐竟不知道自己卖的是啥,李家人果然是蠢。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后悔得罪卫静之呢? “弟妹!你在这啊,正好,快跟我走!” 程明驾着一辆马车急赶,正看到站在路边的叶浅浅。 “怎么了?” 叶浅浅不等车停稳,两手一撑就坐了上去。 程明见此重新加速,一边驱赶马车一边说“少凌出城了!亏得我去风府找他,这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犯了什么病,招呼都不打就走!” “他要去哪?” “风伯父说跟着他姐夫经商去,谁知道去哪!风伯父似乎不愿意多说。元光临走让我多关注着他,幸亏去了一趟,要不然真赶不及了!” “他姐夫?风惜语什么时候成亲了?”叶浅浅疑惑。 不该吧?怎么也是合作伙伴,风宏才竟然不请她? “我也不知道!想着你嘴巴厉害,喊着你一起劝上一劝。” “切~~有什么好劝,他又不是小孩子,出个门大惊小怪的。” “主要是他一声不吭从书院退学了,元光也去找过几次,都没见到人,也不知道他是出啥事儿了,让人担心得很。” 还能出啥事儿,没脸了呗。 话说,这小男生的,脸皮就是薄,她都没生气呢,他倒矫情上了。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扭过那个劲儿来呢? 程明赶得飞快,出了城,尘土飞扬的,后面两人就无心说话。 一直大概又跑了十多里地,才看到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出现在视野。 “风少凌!你给我停下!”程明高喊。 马车果真停下了,风少凌从车上跳下来。 “程明,你怎么知道......” 风少凌脸上一喜,继而看到车上的叶浅浅,话就咽了下去,神色也变了。 程明停下马车,话里就是埋怨“你是怎么回事,还是不是兄弟?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啊,你知不知道元光找了你多少次!去府城前还叮嘱我多去风府跑跑。” 风少凌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想去外面走走。” 这话谁信! 出去走走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分明是有事儿瞒着。 叶浅浅知道他是咋回事,上前先推了他一把,“不是吧风少凌,你是不是个爷们,我一个女人都比你看得开,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那不是病!” “病?少凌你怎么了?”程明担忧地抚着他的肩膀,上下查看。 风少凌有些茫然“我没病。” “你是没病,只是青春期神经官能症,你回去,我给你疏导一下,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程明忙问“弟妹,这是什么症,严重吗?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我没病!你们回去吧!” 风少凌突然转过身,声音淡漠“我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难道这也不行吗?” “少凌......” 程明还要说,被叶浅浅拉住,“人各有志,别勉强了,出去散心也是好事。” “再见。” 风少凌低声说了一句,就朝马车而去。 马车上的赶车人抬起手臂,扬了扬鞭子。 叶浅浅眼神一凝。 “等一下。” 风少凌疏离地问;“弟妹,还有什么事吗?” “我忽然想起来,你若是走了,相公可能会难过,为了不让他难过,我还是把你留下好了。” 程明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又劝了一句。 这时,车门拉开,风惜语穿着一身素衣白裙,优雅地下了马车。 门接着关上,但还是看到里面端坐的白色身影。 果然是他! 那打坐入定似的姿势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风惜语嫁的人是他? “苏娘子,我们还要赶时间,你平日无礼就罢了,今日还请别难为我们。” 风惜语盘着妇人髻,说话柔柔的,简直像换了个人,当着男人的面就是能装。 “风姑娘,哦不,听说你成亲了,不知作何称呼?” “夫姓姜。” “哦,姜夫人,你这刚新婚就穿得这么素,可是十分不吉利呀!听我劝,还是穿得鲜艳些。” 风惜语恼怒地瞪视,声音却依旧装模作样“不牢苏娘子费心了。少凌,还不快上马车。” 叶浅浅又将人拦住“我不管,风少凌,你要走可以,得跟我相公说一声。” “叶浅浅,你是不是有毛病?”风惜语忍不住咬着牙说。 叶浅浅确实是无理取闹,但程明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因此也跟着强硬道“对,咱们三个当初说好了的,打鬼三人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离开就是背信弃义。” 风少凌张嘴“我不...l...” 倏然,一声长啸嘶鸣,淹没了他的话。 马儿像受了刺激般高高抬起前蹄,拉着他们乘坐的马车冲了出去。 “夫君!” 风惜语大叫一声跟着追过去。 风少凌一惊,也想跟着跑,叶浅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回。 “风少凌!你要跟着他走,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风少凌手忙脚乱想要抽出胳膊,扯半天没扯动,反而被叶浅浅将他两只手臂都扭到身后,像抓逃犯一般。 “叶浅浅,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第288章 叶神医很没骨气 风少凌的声音有些崩溃,红了眼眶,神色莫名,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 “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请你们不要再管了,行不行!” 叶浅浅手臂一松,莫名其妙,“你至于吗?” 他胡乱甩开叶浅浅,逃也似的往前跑。 程明也被搞糊涂了。 叶浅浅大喊“如果离开会毁了你和苏墨阳的兄弟情,你还会离开吗?” 风少凌顿了一下,痛苦地喊“我留下来,才会毁了我们的兄弟情!” “不是,你非得较真是吧!我说了是你心理问题不是真的有病,你对女人没感觉是因为没碰到让你心动的!不信你回来,我把苏墨阳借给你两天,你俩躺一个床上试试!” 风少凌????? 程明“......什么意思?” 叶浅浅烦躁地说“他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 程明震惊。 所以,所以......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不是......” 风少凌震惊过后,脸成了红布,想要解释,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羞恼至极,又带了些苦涩。 这样更好,这样更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叶浅浅,你,你简直,脑子里全是屎!” “再见!”这次他头也不回。 叶浅浅拦了,没拦住,她叹了口气。 之前她和苏墨阳分析过,那人不是三皇子,也定然和三皇子有关系。 风惜语嫁给了他,风少凌又跟着他走,若以后真的混入了三皇子党,与苏墨阳成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弟妹,你说的是真的吗?少凌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是啊。” 程明自听到这个消息,嘴巴就没闭上,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平时少凌是很粘苏墨阳,没事勾脖子,从背后踢一脚,在书舍的时候,没事就喜欢躺元光床上,翘着二郎腿吃东西。 元光也是对他宽容,要是别人这样,早冷了脸,但只要是少凌,他就只是瞪一眼,然后该打扫打扫,该换褥单换褥单。 元光没成亲前,俩人也睡过一床。 一块洗过澡,互相搓过背,玩闹掏......当然是少凌下手...... “她对着她相公的时候,简直就是没点原则,当然,也可能她相公能力强点......” 一晚五、次还不够强吗?而且听声音,浑实有力,一点不虚,可见身体真的足够好。 哎,年轻个几岁就是好。 帷帽之下,男人声音轻若飘絮“区区秀才......” 怎能配得上她。 “主子,夫人来了。”金提醒。 风惜语跑得妆容都花了,白色的衣裙上也沾满了泥土草屑,可见不是摔了一次。 她说的对,这身衣服真的很难看。 “夫君你,你没事吧?” “无事。”男人声音比之刚才淡漠了许多。 “启程吧。” 啊?她还没换衣服呢 这么脏,怎么好靠着仙人一般的夫君? “夫人,要不您先坐在车辕上吧。”金嫌弃的皱皱眉。 “好,好吧。”风惜语见男人没说话,只得默默又笨拙地爬上另一边的车辕。 正要启程的时候,风少凌也赶了过来。 “姐,你干嘛不进去?” 这原本是他的位置,她坐在这,他坐哪里? 面对寡言少语的那个奇怪姐夫,他十分不自在。 “我想看看风景,你进去坐吧!” 风少凌无奈,只能钻进了马车。 姜子安对风少凌,却比刚才温和得多。 “朋友舍不得你走,为何不留下呢?” 风少凌没想到这个姐夫会主动说话,他声音清雅温和,坐姿端正,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养,家境不俗。 他的脸他也见过,一边出了一片疹子,说是因为误服药物所致,正在调理。 但看五官,生得当真俊美。 不意外姐姐能看上,不惜自毁名节也要跟了他,这般不俗,实在不像个商人。 但他还是觉得他兄弟好看,既文雅又锐气,有棱有角,有貌有才,文武双全。 最重要的身体比这个姐夫强多了,打闹时他总是被掀翻的那个。 这个姐夫,他一个指头都不敢动,就怕一不小心给戳破了。 总之,没人比得过他兄弟。 第289章 想当大将军 “我兄弟都是人中之龙,就我文不成武不就,出去历练历练,找找面子。” 风少凌声音有些郁郁。 他现在就想他兄弟了,也不知道元光讲课回来,是会生他的气,还是松一口气? 人中之龙......姜子安勾勾唇。 一个小小的安阳,也能找出人中之龙? 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至少眼光没这么浅。 不是读书好就能成材的,见得多了就会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是多么有道理,世上多的是经天纬地之才。 叶浅浅回家,林哥儿低头垂脑地坐在屋檐下。 “咋,在家住得不习惯了?真想当我爹的二儿子?” “嫂嫂,沈师父走了。” “沈宏毅走了?啥时候走的,去哪里了?” 林哥儿摇头“不知道,反正是离开安阳了,他说若是我和城城哥出人头地,以后或许会再见。” 姜子安走,他也走,俩人之间肯定有事儿。 “嫂嫂,迟招哥现在干啥呢?都好久不见他了。” “他忙别的事儿呢!” “哎,那我再跟谁学功夫呢?”林哥儿惆怅。 他发现现在除了功夫,任何东西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就这么喜欢学这个?其实你现在学的也应该够用了。” 叶浅浅找个凳子和他并排坐,认真聊起来。 “不,我想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的话,一招半式的可就不够用了,这几个月,林哥儿热情不减反增,看来是真热爱。 林哥儿又道“师父说,大燕的太平怕是要结束了,边疆不稳,内部不平,武者的机遇多了,嫂嫂,我也不甘平庸。” 皮猴子林哥儿说得无比认真。 也是,苏家人都有好基因,林哥儿有这想法挺好的。 只是他走的这条路,会更难更危险。 “这条路,不好走,如果我劝你,你会放弃吗?” “我会放弃,但是我会很难过,会遗憾,不知道多久,或许是一辈子。 嫂嫂,你知道我第一次拿起木枪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林哥儿站起来,双手做了个握枪的姿势,顿时与刚才的无精打采成两个极端。 “就像站在山巅,喉咙压抑不住想要呐喊,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我想要骑马呼啸,虽然我从没骑过,但我好像知道那种感觉,嫂嫂,你能形容是什么感觉吗?” 林哥儿形容不出来,眼神热烈地看着叶浅浅。 “追风逐影,横戈跃马。” 这是想当大将军啊! 叶浅浅叹口气,若在现代,她绝不阻拦亲人当兵,但在这古代,信息落后,内幕很黑啊。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得娘和你大哥同意才行。但若你真的有这想法,最起码要先把自己的能力提高。我再为你寻一寻合适的师父。” 叶浅浅也发现了,林哥儿自己挺有主意的,又不咋受管教。 家人若不同意,说不定自己也能偷偷跑掉。 “嫂嫂,你可是落霞先生,娘和大哥都听你的,你若同意,谁也没意见。” “用不着给我戴高帽,这事儿就得你大哥拿主意。” “那你吹点枕头风也行。” “你给我滚蛋!”筆趣閣 第二天,叶浅浅去城里,虎威镖局邹大又找上了她。 “苏娘子,我要离开安阳了,这是虎威镖局的房契,原本是想着赚了钱给你的,不过......花销的地方太多,竟是一点没剩。” 高大的汉子很是羞愧。 他们一群人的经商手段实在差得很,要不是开始有苏娘子指导,估计早就关门了。 现在镖局刚上道,买卖不算差,也不是太好,刚够养活山上那一群人。 “不是,给我干啥,你转卖了就是,我对开镖局没啥兴趣啊!” 那镖局地方不小,当初直接买下的,加上置办车辆等物资,也是一笔巨款。 现在镖局名声渐渐打响,转卖的话是很容易的。 “苏娘子,这店本来就是你的,希望你可以收下,让我等心安些。” 邹大举着房契,十分坚持。 “还有,有几个兄弟不打算跟我走了,他们想要过安稳日子,现在还留在镖局,若苏娘子转卖房屋,就让他们自谋生路,若继续开镖局,还请给他们一碗饭吃,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您放心用。” “再有,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您若有心,也看顾一眼,现在他对您万分敬重......” 叶浅浅接过房契,“山上的......” “大哥他们都一块走,不走的兄弟和家眷已经搬到山下来了,身份清白,我给他们留了点钱,留下的兄弟也会看顾着,您放心,没有什么麻烦。” “好吧,我收了。” 邹大深深一拜,“苏娘子,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又走了一波人。 看来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叶浅浅捏着手中薄薄的契纸,她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镖局现在好好的,接着做下去就行,反正人都是现成的。 叶浅浅过去瞧了一圈,加上邹汉三,总共八个汉子,大家都认识,对她十分尊敬。 还有以前山上的黑丫头柳柳,和两个妇人在做着接待和一些杂活。 叶浅浅想着人数还是少点,普通的镖也得出两三个人,若是碰上大点的,八个人就一起出动了,还有一些同城的跑腿儿小业务。 不够,得招人。 叶浅浅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和之前一样安心做事就可。 兄弟们全都松口气,高兴还能做喜欢的差事,且主家是他们敬重的人。 黄昏归家,日落西山。 晚霞绚丽,羽衣霓裳。 叶浅浅坐在马车上,远远就看到村头的大树下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落叶如枯蝶,他如青松客。 一幅静谧的图画。 他回来了。 给了车夫钱,叶浅浅提早跳下马车,一路奔跑。 那厢的人,身姿不动,只是张开了双臂。 “小秀才——” 叶浅浅欢叫一声,玉燕投怀。 两人紧拥在一起,彼此找到归宿。 “等了多久?身上有点凉。” “忘了,感觉也不是很久。” “累了,背我中不中?” 没有言语,只有毫不迟疑下蹲的动作。 第290章 对着树洞说 叶浅浅将手上的包袱垮到肩膀,嘻嘻笑着爬上去。 “是什么东西?” “给巧姐儿和娘带的棉衣,铺子的新款式。” 苏墨阳双手揽着她的腿,慢慢起身。 叶浅浅拨了拨他浓黑的发丝,调笑“怎么样?府城美女多吗?” “不及你万分之一。” “小嘴儿真甜,是不是吃了蜜?” “晚上你尝尝就知道了。” 哎呀不得了,小秀才会撩人了。 “那肯定得细细尝,慢,慢,品。” 叶浅浅往他耳朵里轻轻吹了口气,看到镇定的男人微缩了一下脖子,耳廓慢慢变红。 她发出愉悦的笑声。 从落霞山上下来一群人,正是栽种果树的村民。 “落霞先生怎么了?” 他们早就看到二人,挤眉弄眼的,声音带着善意的调侃。 “崴脚了。”叶浅浅面不改色地答。 “哎呀,我也崴脚了,明子哥,你也背背我。” 王大鹏娇弱地靠在明子身上。 村民又发出一阵大笑声。 苏墨阳加快脚步,临到家又被王婶瞧见。 “呦喂,读书人力气还挺大,媳妇儿重不重?” 得了,明天全村都会知道了。 “小秀才,明天你就被人笑话了。” 苏墨阳微窘“我背我媳妇儿,有什么好笑话的,你不是嫌我冷清嘛。” 就算有些难为情,但看她欢喜,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行,觉悟很高,晚上给你加鸡腿。” “没有鸡,娘蒸了一锅白菜包子。” “哈哈哈哈哈......小傻瓜。” 回了家,刘氏已经收拾了一提篮包子,“好了,你俩带着回城里吧,明早阳哥儿去书院也方便。” “娘,大哥刚回来!”巧姐儿瞪着漂亮的眼睛质疑。 林哥儿经验十足的样子“你不懂,现在天冷了,早上大哥都会在城门外等半天才能进去,在城里住着,明早能多睡一个多时辰呢!”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刘氏连连点头,头一次对林哥儿表达了赞赏。 姐儿十分不舍,“好吧。” 叶浅浅也难得窘迫了。 娘咋老这样啊,看俩孩子啥也不懂的,就她一个大明白人。 “不走。”苏墨阳拒绝,摸摸巧姐儿的头,“现在和以前不同,我是夫子,不用那么早去的,走,带你们去林子里逛逛。” 林哥儿和巧姐儿欢呼一声,就朝外冲去了。 “去吗?我知道有一处酸枣丛。”苏墨阳眼神亮亮地问叶浅浅。 “不去,你看好他俩,别玩时间长,马上天就黑了。” 苏墨阳抿抿嘴,有点惋惜。 他们走了以后,刘氏就开始说道了;“你说啥时候住家里不行,又不差今天,到夜里,我又得编瞎话骗巧姐儿。” “娘你现在怎么啥都说。”叶浅浅脸红。“我们动静有那么大?”https:/ 刘氏斜瞅她一眼“你相公没啥动静,你动静大。阳哥儿也是,就不知道堵堵你的嘴。” 叶浅浅脸爆红。 行,婆婆既然啥都说,她也不是脸皮薄的。 “那我以后憋住,绝对不出动静。” 刘氏“噗嗤”笑开,拍了她一下。 “行了,我把这包子给你陆叔送过去吧。” “陆叔伤怎么样了?” “这老头,醒了就不在这多呆,怕人乱说,平时去给他送点吃的,也是推三阻四的,以前可不这样,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 叶浅浅心想,婆婆现在可能恢复到本性了,说话和里正婶子有一拼,陆良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刘氏去送包子,很快就跑回来。 “浅浅,你快去你陆叔那,看看不缺是怎么了,在那闹着你陆叔开药,劝也劝不走。” “若素没跟着啊?” “没有哪,田家没人。” 叶浅浅只得跟着过去看看。 到那就听见陆良有气无力地叫“祖宗哎,看上什么拿什么,爱吃什么吃什么,快回去吧中不中?” “不行,你刚说,药,不能乱吃,你开。” “那让我开啥啊?” “吃了,就不死的药。” 陆良脑瓜子是嗡嗡的,他就闹不懂这傻子想干啥,也不知道师父以前是怎么跟他交流的。 叶浅浅进来,就看到田不缺一副逼迫的架势,陆良气得都快昏厥了。 “不缺哥,谁要死啊?” 田不缺看到叶浅浅,仿佛看到了救星,嘴巴又憋起来。 可以看见他十分难过,但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刘氏见陆良脸色,赶紧扶他“他陆叔,你赶紧去床上躺下。”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叶浅浅见田不缺如此,眼睛转了转,“不缺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缺还是想拿药。 “药不着急,我那有更好的,你跟我走。” 田不缺放心了,跟着叶浅浅出了门。 陆良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可算走了,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一碗水出现在嘴边,吓得他一个后仰“不不不,不喝,刘妹子,你快回去吧!” “看你这是啥样,老娘是老虎不成,你爱喝不喝!” 刘氏把碗重重的放到桌上,哼了一声就走了。 “哎——” 陆良惆怅的叹了口气。 这边,叶浅浅把田不缺带到河边的一棵一人抱的大柳树前,柳树底部被蛀虫钻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好了,不缺哥,你可以对着树洞把你想说的说出来,树洞会给你保守秘密的。” “不能不缺还是那句话。 “为什么不能说?” “不让说。” “谁不让你说?若素?” 田不缺默认。 “她说的是不能对任何人说对不对?” 田不缺想了想,“对!” “但是柳树不是人啊,你对着树洞说,我给你看着别让人过来。” 田不缺倒是又不傻了,“对树说,有啥用?” “你没听说过柳树仙吗?柳树会像仙人一样保佑你。” 田不缺眼神一亮,转头就对着柳树跪下了,还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拜了拜。 叶浅浅后退,再后退,然后躲到了树后面。 就听见田不缺磕磕绊绊对着树洞说起来。 怪不得若素不让他往外乱说,这,这,尺度有点大...... 第291章 小别胜新婚 “她说,不缺哥,对不起,我现在,还害怕,然后,她哭,就抓我的家雀儿,我难受,不是,也不难受,最后我,把她推开,她又哭。” “然后,我看到床上有血,很多,吓人,她肯定,是要死了,她一直,没好。” “我不想她死,我拉她看病,她不看,说要是出去,对人说,就一头撞死,” 田不缺絮絮叨叨一大通,直到天彻底黑了,才算说完。 叶浅浅也听明白了。 大概就是若素心里还有阴影,可能是害怕行夫妻之事,但又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就想用手帮忙。 田不缺以前被不知羞的老娘们抓过,田婶子骂的很难听,还告诉他,只要碰他家雀儿的都是坏女人。 然后他就骂了若素,学着他婶子的话。 若素勾起了伤心事,哭得厉害,说不给他做媳妇儿了,还说他想让她死。 正巧这时大姨妈来了,田不缺以为她一直没好,真的快死了。 他要拉她去看,还要告诉他叔婶,若素原本就生气,回骂了他,并且还说了一句这些事说出去,她就真的去撞墙。 小两口就这么打架了。 田不缺说得很悲伤,叶浅浅听得好想笑。 等田不缺拜完了柳树仙,叶浅浅走出来道“不缺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说了要听媳妇儿的话吗?她让你干啥你就要干啥。 别的女人抓你就是坏女人,你要使劲骂,使劲推。但是媳妇那么做那是在疼你,你要亲她才行。 下次她干啥,你都由着她,可别骂她了。” 作孽,她保了媒还要负责售后的。 田婶子咋啥也不管吗,以为她大侄子天生会吗? 田不缺听了,歪头消化了半天,然后瞪眼,“你,偷听!” 以前对她绝对信服的田不缺都敢质疑她了,可见媳妇在他心里更重要了。 不错不错,好事儿。 “我没偷听,是风把你的话传到我耳朵里来,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若素不会死的,你别跟别人说就行了,走,回去我给若素瞧瞧病。” 若素不过是去地里帮田婶子推了一趟玉米秸,回来就找不到田不缺了,正急得在大门口张望呢,就看见叶浅浅带着他回来了。 “夫人。”若素一直坚持这么喊她。 “苏娘子来了,快快进屋坐。”田婶子擦着手,热情地招呼。 “不了婶子,接着走。” 叶浅浅给若素把了把脉,“还有点虚,不过比以前强多了,来了葵水就别干活了,身体最重要。” “啥,来葵水了?我就说你脸发白,这孩子,我多跑几趟的事儿,用得着你干活了,你就仔细着身子就行,早早给我生个大孙子!” 若素低下头。 感情是田婶子整天催啊,怪不得若素急。 “田婶子,你来,我跟你说句话。” 叶浅浅把田婶子拉到一边,余光看到若素已经过去拉住田不缺的袖子,带他到水缸边洗手去了。 “婶子,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在若素面前说大孙子大孙子的,你说她就急,越急越怀不上。” “真的?” “真的,而且,俩人成亲不久,你得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感情越好,生出来的孩子越聪明。” “哦,明白了明白了!” 田婶子了悟,又满足地对叶浅浅说“若素这个媳妇儿我是真喜欢,脾气好,细心,又能干,把不缺照顾得妥妥帖帖,要是再生......嘿嘿不说了不说了。” 叶浅浅笑了笑,是挺好,现在田不缺身上穿的,头发梳的,都整齐干净,人高马大,相貌端正,不说话谁也看不出是个傻子。 “婶子别急,我看俩人好得很,孩子来是早晚的事儿。” “是是是,你们学问人懂得多,你这都快一年了,你婆婆都不急......嘿嘿,瞧我这嘴巴!” 这天没法聊了,叶浅浅告了辞。 田婶子见傻侄子和若素已经进了屋,想着喊俩人吃饭。 就听到傻侄子在屋里说“你摸,我不动,也不骂你,我知道了,那是你在疼我。” “傻子,你干什么,放手,我生气了!”若素声音都有些哆嗦。 “别气,我亲,你。” 然后就听到“吧滋”一声亮响。 这是? 哎呦喂,这不是亲嘴的动静嘛! 田婶子捂着嘴喜得够呛,这孙子真的是不远了。 天彻底黑下来,叶浅浅小心地踩着路往家走。 深秋了,还挺冷的,她抱了抱肩膀,旁边的人家传出几声狗叫。 一个黑影迎面走过来。 “还以为你累得不想动,却还有力气跑人家里管闲事。” 一声叹息。 她身上披上了一件斗篷,清洌的墨香萦绕,她被人抱在怀里。 微凉的唇就贴过来,趁着夜色肆意翻搅,一如他的人,表面温润,实则强势。 这家狗的耳朵不好,这会儿竟然不叫了。 寂静的夜,暧昧的声响分外明显。 刚碰面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吧,忍到这时候,也怪难为他的。 月亮穿透云影,重新洒落光辉,俩人的身形明晃晃地暴露。 被迫仰着头的女子娇艳又迷人。 苏墨阳没有结束,而是将她拉入墙根下的阴影处。 继续。 直到叶浅浅的肚子“咕噜噜”响起。 男人才停下,最后描摹一遍唇形,在耳边沙哑轻笑。 “腿软了吗?背着?” 学坏了!这个家伙去了一趟府城学坏了! 小别胜新婚,晚上俩人直接打的地铺! 这下床架子可是不响了,嘴巴全程也被堵着,所有的声音都咽进了肚子里。 事罢,俩人回床。 “怎样,有没有蜜的味道?” “有酒的味道,我醉了。”叶浅浅腮颊酡红,晕乎乎的。 男人愉悦,又有些意犹未尽,手在凝滑的肌肤上游走,“恨不得......” 叶浅浅忽然想到鸿来客栈还有她的房间呢! 偶尔可以去外面吃顿便餐嘛! 俩人厮磨一阵儿,叶浅浅跟他说了风少凌的事,并提醒他,以后两人可能会走向不同的路。https:/ “少凌不会与我为敌。” “这么信任他?” “对,就像信任你一样,我太了解他了。现在,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两人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也对,书中并没有讲风少凌对苏墨阳不利,若两人真的反目,苏墨阳去落败的风家时,就不会那么悲伤难过。 可加入三皇子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会再通知二皇子探听那人的身份,只希望少凌别被牵扯进去。他心思单纯,别被人利用了。” 第292章 开办女学 叶浅浅又跟他讲了镖局的事,实际上,她虽勉为其难的接手了镖局,但真没想好要怎么做,只是想给那些人一份生活保障,毕竟他们身后都带着一大家子人。 “镖局......可否交给我?” “那我求之不得呀,省心了!但是,剩下的几个人是想过安稳日子,再者,以前都不知是谁的人,你还是要注意些。” 对外人,她从来是警惕的。 苏墨阳亲亲她的头顶,轻语“我心中有数。” 又过了半晌,苏墨阳才又开口“浅浅,顶替爹秀才之名的人,有眉目了,我现在无法与他抗衡,只能想办法给他制造麻烦,以防他阻碍我的科举之路......” 无人回应。 低头一看,原来人已经睡着了,头依在他的胸膛上,手还抓着他的胳膊,静谧乖巧。 “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 林哥儿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被刘氏无情的驳回,理由就是现在家里也算是有了资产,用不着去做搏命的事,还让他别出去乱混,和栓子一样回来好好帮着叶浅浅做生意。 林哥儿自然不肯,说他若做生意,能将生意搞垮,气得刘氏要揍。 苏墨阳将俩人拦住,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直接把林哥儿安排到镖局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衣衣不舍的冬装穿脱方便,花样精美,预售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规模日益渐大,又开了一家分店,二丫做了店长,业务娴熟老道,不知多少人想挖她过去,都被她拒绝。 后来,就有同行想出了结亲的办法,那个眼光短的大舅母差点就给她定下亲事。 幸而那人以为十拿九稳跑铺子里招惹二丫,被二丫拿着棍子在门前好一顿打。 这一幕又让人想到当初落霞先生处理登徒子的狠辣。 都知道这是落霞先生的铺子,竟然还有登徒子来做坏事,一群人纷纷帮忙殴打,差点把那人打死打残。 二丫居高临下地扔了几块银子,“小人行径,君子不齿也!” 这是落霞先生《君子论》中的一句话,许多人都耳熟能详,纷纷为二丫叫好。 这也让那同行明白了,二丫是个不受拿捏的,这样厉害的媳妇儿他们也不敢要。 二丫又跑回家告诉她娘,自己的婚事不准替她做主,她娘也知道自己差点给闺女找了个不靠谱的,哪还敢说话。 叶浅浅听说以后,又赞赏一番。 酸辣粉铺子生意也好,又上了馄饨小吃。 当月分利时,宝珠得的三十多两银子生生被扣除一半,宝珠娘看着瘦了很多的闺女,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让那些亲戚来吃白食了。 一撕破脸,那些亲戚转头就被人利用,吃出了问题,状告铺子掺杂老鼠肉做香肠。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跟在李静身后的公子站出来,一一分析,铺子辩赢。 叶浅浅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正因为此,李静对那人大为改观,有了好感,看样子,好事将近。 再有村里的作坊,也是供不应求,又在村里选了好多工人,来进货的多了,来往都是马车。 叶浅浅出钱将村路修宽了一倍,现在周围的村子无不羡慕落霞村。 山上的果园也种成了一片,打理也需要些人,叶浅浅又招了一批男劳力。 现在村里有一半人家都有活干,没活的那些,靠着叶浅浅给的地钱,交完税收,手里也多少剩下些,不至于冬天挨饿。 最主要的,后面作坊还会扩大,招人,村民前头能看见希望,因此,在米价越来越贵的时候,也就落霞村的村民过的比较心安了。 一切都安稳的进行着。 这日,叶浅浅又打发了两个来请她授课的人家,心里一直想的念头越来强盛。 这个时代,读书贵,读书难。 女子读书更是难上加难。 她毁了一个女学,安阳城内,已经没有女子私塾,单独请私塾先生,普通人家根本不会为一个女娃子费那么多钱。 这就导致,现在城里很多姑娘没有书读了。 这不是好事,会导致男女地位相差更大。 创办女学! 她现在有足够的钱财,就算不够还有江熠给的那些,完全可以创办一所正规的,真正教书育人的学校! 包括医学! 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她就有过这个想法,让医术不再难求,特别是女医,太稀少太落后。 很多女人就因为顾忌男女之别,死于生产,妇科病,令人惋惜。 叶浅浅越想越激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付诸行动。 “师父——师父——” 陆良从村东头跑过来,手里扬着一张薄薄的纸,明明激动的走路都不稳,还得特意压着嗓子喊,憋得满脸扭曲。 “行医证拿到了!行医证拿到了!哈哈哈!” 陆良哭笑,那张老脸好不滑稽。 “不就一张破证吗,稳住稳住,别丢了中华派的面子。” 叶浅浅心想,这都考完一个多月了,才拿到证,这效率真够慢的。 “对,一张证而已,一张证......我有证了,我是真正的医者了!我还是第一名次!” 陆良激动地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 “我可以回家了,我要告诉我爹,我是大夫,我不是窝囊废,我是有行医证的大夫.......呜呜呜呜。” “哎呀,你这,别让人看到。” 叶浅浅嫌他丢人,拉着他就进了家门。 “咋了,这是?”刘氏皱着眉看着陆良“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没见过,你好利索了没有,就跑出来瞎溜达。” 陆良搓搓鼻子,用袖子扫扫行医证,“你懂什么。” “娘,陆叔拿到行医证了,是个真正的大夫了。”叶浅浅也替他高兴。 “今晚上多做几个菜,为陆叔庆祝一下。” 原来是这样。 刘氏笑了一声,“没行医证,你在村民眼里也是个好大夫,至于激动成这样,难不成你想的是去城里行医?” “这跟在哪里行医没关系,你不懂。” 这是陆良心里的执念,有证才是个合格的大夫,不是他去哪里行医的问题,这是对他身份的认可。 叶浅浅明白他的心理。 陆良小心的收起行医证,然后突然跪地,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多谢师父。” “徒弟不庆祝了,我现在就要回家,去我娘坟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去问问我爹,我是不是个异想天开的草包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