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转男：他要征服前任的好兄弟》 第1章 她？转世为男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墙上各式各样带血的刑具，刑具上散发着呕人的血腥味，昏暗中散发着嗜血的阴冷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在地牢中央竖着几根石柱，石柱上是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还有理不清的铁链缠绕在石柱上，若有人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即使不受刑那人的背也要血肉模糊。 地牢里的烛火也在不安摇曳，似乎也害怕这阴冷的地牢而想要逃出去，但蜡烛不燃尽，它又怎么可能出得了这地牢？ 可一但蜡烛燃尽，这烛火也便死了，这……便是这地牢的可怕之处。 话说，进到这地牢的人还没有活着出去过。 地牢最中央的一根石柱上，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儿被铁链紧紧的绑在石柱上，后背被石柱上的石子刺破，鲜血从背部顺着石柱缓缓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像是生命的倒计时般让人心生畏惧。 那奄奄一息的人儿，冷眼看着眼前拿着血鞭的人。 那血鞭上布满细细的倒勾，若往人身上甩上一鞭，就会拉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但那些倒钩又细小又毫无规律，一鞭下去自然是血肉模糊。 那人抖了抖手中鞭子，让鞭子上的血落下，又将鞭子浸入脚边的木桶中。 木桶装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实实在在的浓盐水。 那人将浸好盐水的鞭子取出，狠狠抽到被铁链绑在石柱上的男人身上。 石柱上的男人一声闷哼，眼中的冷冽又多了几分。 拿着鞭子的那人狠厉一笑，道：“怎么样啊？小四！这盐水倒钩鞭……好受吗？” 小四闭口不言，这男人已经往他身上甩了十几鞭，说与不说都会再换来一鞭子。 小四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一片冰凉，细长的眼睫抖了抖，他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那人又将鞭子浸了盐水，又一次狠狠抽到凉风四身上，那人怒吼，“你为什么要杀我大哥！说！” 小四嘲讽一笑，他没有要杀那人……他还真不屑提起那人！ 那人又甩来一鞭子，从四的左肩划到右腰，这次小四连哼都没了力气。 那人冷笑，“哼！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所谓的黑与白对与错，不过是掌权者口中的一句话。而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上！” 小四看着这个狂傲自负的男人，忍不住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眼，邪魅一笑，“记住我的名字——修竹！” 小四认认真真打量了下修竹，他或许可以靠这个修竹逃离这座小岛。 这般想着，小四整理好情绪，强压下身体上的疼痛，对着怒气冲冲的修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修竹吗？真是个好名字！” 修竹一愣，顺手又将鞭子抽在凉风四身上。 小四强压下身体传来的疼痛，昧着良心又笑着说道，“修竹这个名字和你这个人一样呢，修长挺拔的，很好呢。” 这话说的有几分撒娇的呢喃。 修竹一怔，握住鞭子的手松了松。 可小四话一完便晕死过去。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主人没晕的事实。 修竹看着没动静的凉风四，竟愣在当场。 小四当然没晕，装的。 他假装晕过去就是想看看修竹的反应。 很好，修竹没有继续抽他了。 修竹看着那惨白的小脸，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中的倒钩鞭。 这时地牢的大门被人推开，也给这地牢带来了一束光亮。 修竹看着来人就知道他大哥性命已经无大碍，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大哥没事了？” 来人点头轻笑，“大哥性命无忧，并且让我过来将小四带出地牢好好医治。” 修竹诧异，“为什么？松音。” 松音温和的笑笑，“因为救大哥的人是他。” “什么！”修竹不可置信。 “快把人交给……”松音话还没完就看到在看到最中央的凉风四，一个血肉模糊身上没一好肉的的人儿。 小四的衣服早被打成布条状，和着血肉粘在一起，鲜血淋漓的躯体在布条下也只勉强能遮住重点。 松音一惊，急忙道：“快放他下来！修竹你别忘了大哥和小四可是情人，他若死了，你让大哥怎么想？” 修竹脱口而出，“那也只是以前！况且现在的小四是个男人！” 松音懒得跟修竹废话，手一挥，小四身上的铁链便脱落，小四犹如失去吊线的木偶整个人无力的往前倒。 松音接住小四，将他抱出地牢。 留下地牢里诧异的修竹，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进来后还能活着出去的。 被松音抱着的小四抬了下眼皮，看向地牢里的修竹，这人头脑简单，也许真的可以靠他离开这座小岛。 松音将小四抱着穿过前院正好撞上了在前院等待大哥出来的黑风众人。 黑风众人齐声道：“二哥。” 松音颔首，抱着小四径直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松音为难了。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有些伤在臀部，有些伤在大腿内侧，松音犹豫着要不要将凉风四的衣服脱掉。 小四睁开双眼，“脱吧，没关系的。”他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早就让众人看到了，又何必在意看多看少呢。 松音垂下眼帘，“好吧。” 伸手想将小四的衣服脱下，却听小四的闷哼。 松音停下动作，“你忍着点，这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疼痛是难免的，我尽量快些，减轻你的痛苦。” 小四站起来，背对松音，“脱吧。” 松音伸手拿住衣服，用力往下一脱，小四忍不住一哼，“疼。” 可这只脱了上衣，还有裤子，他还要再疼一次！ 松音又接着将裤子脱下，小四差点没晕过去。 衣服虽然脱了但也撕裂了些许伤口，小四只浑身被疼痛吞没，意识渐弱。 深夜时分，小四躺在床上睁眼叹息，他被囚在这岛上已两月有余，他却还是没有办法离开。 他本是凉风一族的人，排行第四，人称凉风四，虽说是一族，但实际上只有十九个人。 凉风一族因黑风一族而生，黑风一族本是仙人，却入了魔，又神出鬼没给天界、人界造成威胁。 神魔就在一念之间。 天界的战神在闭关，天君无奈之下成立了凉风神骑，专门与黑风三十六骑对抗。 也是在前段时间，小四才发现黑风的领头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澜。 小四假死逼出澜，再合众凉风之力将黑风的法力封印。 谁曾想澜却利用了小四对自己的爱，并解除黑风的封印逃回黑风居住的小岛，并将小四囚禁在小岛上。 这一囚禁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前，冷苑。 澜将法力尽失的小四往院子里一丢就转身离开。 小四看着冷苑二字，心底冷笑，澜是想把他打入冷宫吗？ 呵……笑死人！ 难道那人以为在欺骗、伤害他以后还妄想拥有他的心吗？ 做梦！ 想他小四苦苦等待了三百年，只为再见澜一面，可结果呢？ 等到的是澜理直气壮的背叛和欺骗！ 小四看看自己的男儿身，有些不太适应，却也十分庆幸自己是个男子。 因为澜对男儿身不感性趣，澜是个笔直的直男。 小四不禁感叹，她明明就是一个女子，却转世成了男人！ 这算什么事啊？ 但这事说来也好笑，凉风三在人间被男人伤过心以后对以血对天起誓：来世她愿做一个男儿，也不做女子。 结果凉风一族就由清一色的女子变成有部分转世成了男子，而罪魁祸首凉风三呢？ 脚底摸油溜到人界玩去了。 说起转世的事，这因为凉风一族是从人界选出来的，凉风不是黑风，黑风有仙身，而凉风没有，所以只能在人界辗转，并在凉风十五岁时由雷神将凉风一族的记忆劈醒。 小四拍拍脑门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认真打量着这冷苑。 第2章 一枝梧桐出墙去 冷苑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设有结界。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枝前出冷苑的墙，后达冷苑的屋顶。 小四只觉这梧桐有几分喜感，别人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它是一枝梧桐出墙去， 咦……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凉风四爬到树上，沿着树枝走过去，却在到达墙时被一道结界挡住。 小四气愤的坐在树枝给了树枝一拳，“为什么你就能出去呢？” 路过冷苑的修竹将小四的动作都看在眼底，冷声道：“你在做什么？丑八怪！” 凉风四看了修竹，表示不认识，随口道：“看风景。” 修竹冷哼一声，“一个没有教养的丑八怪而已，难怪会被大哥抛弃到这冷苑来！” 小四翻身下树，他可不想与这这种人废话。 墙外的修竹气愤的瞪了两眼梧桐树，甩袖离开。 虽然他们凉风和黑风每隔几十年就要打一架，但黑风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小四哪知道这人是黑风几！ 也就索性不理睬。 也不知道凉风那群兄弟姐妹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也许都没发现吧！ 毕竟凉风的人不是沉睡在冰棺，就是下界去游玩，只有两、三人不理尘事的醒着。 小四一整天都坐在院子里抚摸结界，他还是没有办法出去。 夜间，澜端着一盘吃食来到冷苑。 将饭放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澜看向小四道：“玲儿，吃饭吧！” 玉玲珑是小四在人界的名字，澜和凉风四热恋时就喜欢叫他“玲儿”。 小四摇摇头，他不屑与背叛者说话。 澜碰了一鼻子灰，大步向外走去。 小四挑眉，道：“等等。” 澜停下脚步，欣喜的回头。 小四没看澜，闭眼道，“把外套留下再走。” 澜诧异两秒，脱下外衣，道：“我让人给你做几身衣服。” 小四叼着根草，嘲讽道，“不需要。” 澜怒气上脸，甩袖离开，“不知好歹。” 小四瞄了眼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穿上，大步往院外走。 走到院门时，被结界挡下，那诧异的模样就跟哈士奇撞上玻璃门一般。 这一幕又被与松音散步的修竹给看到了。 修竹冷笑一声，“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就别耍小聪明，无权无势者的命，是这世间最不值钱的东西。” 小四瞄了一眼修竹，转身将院门关上。 其实他做的这些都是徒劳，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想找点事做，好让自己忘了那无情狠心之人。 摸着澜衣服上的余温，小四不禁落泪，才后知后觉，这温暖早在三百年前就不属于他了。 三天了…… 这三天来澜都会派人送来吃食，但小四一口也没有吃，三天来，他都是躺在梧桐树下闭口不言。 水阑院，侍从端着饭向澜禀报，“大公子，小四公子他还是不肯吃。” 在桌案上作画的澜抬头，“他有多久未曾进食了？” 侍从回道：“回大公子，已有三日了。” 澜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毛笔顺手甩落地上，“他真把自己当仙了！一个只有神识没有仙身的肉体凡胎，三天不吃不喝是会死人的！你们怎么不劝着点！” 侍从低头，“回大公子，劝过了，但是没用，小四公子就是不肯吃。” 澜一手拿起桌上的还未干的画作，出了水阑院。 澜怒气冲冲的进入冷苑，环顾四周，看到了梧桐树下一动不动的人儿。 梧桐树下的凉风四在澜进入冷苑时就知晓了，但他还是连眼都没睁。 澜将手中的画作扔向小四，“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小四瞄了一眼画，又闭上双眼。 画中人是一位女子，肤白如雪，一双平眉，鼻挺而玲珑，唇不点而朱，神韵灵动，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似思念，又似埋怨。 那画中人正是之前的小四，那眉宇间淡淡的忧伤是等待得太久留下的。 反观现在的小四，脸色发黄，唇色发白，眉宇间没了淡淡的忧伤，只余下几分恨意。 澜蹲到小四身边，握住他的下颚，“睁开眼睛看看我！” 小四依旧不动。 澜的怒气更盛了几分，握住小四下颚的手慢慢用力，从唇齿间蹦出两个字，“吃饭！” 小四被捏得生疼，睁开双眼瞪了澜一眼，沙哑的嗓子吐出两个字，“不吃！” 澜冷笑一声，分开小四的下颚，“你想死？然后神识离了肉体就可以逃离这里，逃离我身边！我告诉你，玲儿，不可能！” 小四揉着被捏疼的下颚，心下一惊，澜看出了他的意图。 “玲儿，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现在的身体是26岁，那么我只要再等七年你就死了，然后我再抓你，若你下一世是女子，那我就将你囚禁在我的水阑院。 若你下一世还是男儿身，那我就将你囚禁在冷苑，然后就这么反复下去，你别想逃离我身边。” 澜的目光从冷冽慢慢转成温柔似水。 小四听着嘲讽一笑，虚弱的声音却不缺乏硬气，“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澜轻抿嘴唇，拿过石桌上早已冷却的饭喂到小四嘴边，“吃。” 小四歪过头，避开了饭。 那三百年来他是多么希望澜能给他喂饭，可现今在实现了，他却只感到讽刺，十分的讽刺。 澜又喂了几次饭到小四嘴边，但都没有被吃下去，气愤的一手握住凉风四的下颚，一手将饭灌入喉咙。 小四被饭呛到，吐了一些出来，但还是有一大部分下了肚。 米饭冷却变硬，小四感觉自己吃的根本就不是米，而是小石头。 澜抬手又想再灌一次，小四挡下，“我自己吃。” 自己吃总比被灌要好受得多。 小四细嚼慢咽，将饭尽数吞下没到几分钟又尽数吐了出来。 “呕……”小四趴在地上呕吐。 澜拍扶过小四，焦急的道：“玲儿，你怎么了？” 小四还是呕着，澜急忙对站在院外的侍从道：“快去把二公子找来！” 没多久松音就进入冷苑，“大哥，有何事？” “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澜抱过小四道。 松音颔首，走过来蹲下为小四把脉，又瞥见石桌上冷却已久的饭菜，道：“大哥，他并无大碍，只是许久未曾进食，又突然吃下冷却已久的油腻饭菜，胃部不适应而已。” 澜冷眼看向院外的侍从，“你端饭后见他不吃就直接来禀告我的，是吗？” 侍从颤巍巍的俯首，“回……回大公子，是的。” 澜冷声道：“那这饭菜为何冷却已久？” 松音温柔的眉头一皱，看向侍从，“还不快说出实情，兴许大公子还能饶你一命。” 吐光的小四好笑的看着澜演的这场为他出头的戏，因为这件事任由一个现代社会的女孩来看，都能看出是澜的情人给他使的绊子。 没错，澜那三百年来没有去找小四的原，因就是澜背叛了他。 回想澜曾经对自己说只会娶他一人，可没到一百年就娶了别人，小四只觉得万分可笑，也庆幸他没有嫁给澜。 那人是黑风里唯一的女子，又是最小的女子，自然是被众位哥哥众星捧月般捧着，性子自然带着几分娇纵。 那女子名为莲画。 而对于莲画，澜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追究这件事呢。 小四又一次露出讽刺的笑容，挣脱澜的怀抱，踉踉跄跄的向屋里走去。 第3章 像蛇精的莲画 关于冷饭的事，到最后莲画也不过是被澜说了句下不为例而已。 对于此，小四只是冷冷一笑。 他就说，澜宠莲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惩罚她呢？ 可笑！ 那天以后，小四的饭菜没有再出现过问题，澜也再也没有来过，直到两个月后澜忽然解除了冷苑的结界。 小四是开心的，毕竟结界没了他就可以出去透透气，再者他的法力也恢复了一成，他自然是高兴的。 小四胡乱晃悠着来到前院，忍不住感叹这莲画还真是惹人爱呐。 院子的布局是最能看出主人的心境，心境不同自然也会有不同景象。 而黑风居住的这个院子的前院却种满了莲花，可见澜对莲画的喜爱程度。 小四走到莲池前的树下，双手抱臂靠在树上欣赏这一池莲花。 小四忍不住坏坏的想，等秋天一到，这花枯萎的景象一定比现在还要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这小岛在天界还是人界，有没有秋季呢？ 突然，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划过小四的耳膜，“贱人！你是要害死澜哥哥吗！” 话音未落，小四就看到一个女人正急步向他走来。 那女人头戴珠花金步摇，耳上一对莲藕坠，眉间画着一朵红莲，就连那身粉罗裙也是上白下粉的莲花状。 小四感叹，这姑娘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莲池是为她种的似的！ 莲画走近后，小四这下才看清楚了她的样貌，一张v型脸，大眼睛，小嘴唇，脸被白色的脂粉遮盖，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小四笑了，这根本就是葫芦兄弟里那蛇精的模样！ 小四还真想喊上一句：“蛇精在这儿！葫芦娃快出来打怪呀！” 笑归笑，小四还是觉得这莲画妆容还是很超前的。 毕竟现在21世纪这种妆容还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都是v型脸，大眼睛，粉底盖住原本的肤色，这模样虽然好看却没了特色。 “贱人！澜哥哥就要死了，你却还在这里笑！亏澜哥哥还那么喜欢你，我真替澜哥哥不值！”莲画一手指着凉风四怒声骂道。 小四这才回神，发现莲池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黑风，全都仇视的盯着他，似乎要把他戳出几个洞才肯罢休。 小四浅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人忽然解了冷苑的结界，亏他还以为那人转了秉性，结果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那人赌的不过是他的心软！ 虽然知道是这样，他却不能不管那人，他承认…… 那人赢了！ 小四绕过莲画径直离开，完全没有理会莲画在身后的叫骂。 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莲池边的松音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忽然觉得莲画这模样，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松音皱眉叹息，这原本觉得活泼可爱的小妹，怎么忽然变了模样？ 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忽然觉得那淡然自若的小四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进了前厅的小四随手抓住一个侍从，道：“大公子在哪儿？” 侍从愣住，呆呆的指了指水阑院的方向。 小四这才放开那侍从，向水阑院走去。 当小四站在水阑院时，一路上的百转千回终究化了一声叹息。 小四将门推开，走向躺在床上的澜。 脸色发青，唇色发紫，嘴角沾血，气若游丝。 这分明就是土埋了半截的模样，小四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 看着那人微微抖动了一下的眼睫，小四不由得苦笑，道：“澜，我知道你听得见……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会就这么放任你死的。” 小四顿了顿，又接着道：“澜，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与你做个了断，你放过我吧！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澜，是你承诺与我共渡一生在前，也是你迎娶莲画在后，这些……你都不是逼不得已的，所以我从不欠你什么。” “澜，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总打不过黑风，为什么我们的招式总是被你们很好的破解？原来都是我向你透露的。” “澜，我很后悔当初没看清你的目的，后悔认识了你，说真的……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再也不要遇到你，也不想傻傻的爱上你。” “澜，你的伤是因为强行冲破我的封印而遭到的反噬，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你已经撑不下去了，否则你也不会解了冷苑的结界……” “澜，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但我还是想说放我离开，若你同意就动一下眼睫。” 床上的澜眉头紧皱。 小四叹息一声，握住澜的手，将恢复不多的法力尽数输往澜的体内。 “澜，虽然你对我不仁，我却做不到对你不义，但是我们从此……再无干系。” 小四拿起旁边的桌上的匕首向澜的四肢各割了一刀，“你似乎还中毒了，我帮你放点毒血，放心，不会要你命的。” 澜的脸色因失血又惨白了几分，那模样跟尸体相媲美。 小四握着匕首准备放下时，房门就已经被人一脚踹飞，抬头就看见黑风们蜂拥而至。 床上的人儿身上血迹斑斑，床边的人儿握着匕首神色淡然，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小四要杀了澜。 “贱人！你做了什么！” “大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枉费大哥的一片心，你却想杀了他！” “……” 黑风众人高低不一的声音道。 唯有松音安静的给澜包扎。 小四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修竹一掌击退，将旁边的柜子撞烂。 小四咳了口血抬头看向那人，冷笑了下，如果不是他法力尽失，他又怎会被打到吐血。 “你居然还有脸笑！” 修竹气极，暗自悔恨刚刚那一掌没有用尽全力。 小四刚想回上一句“我为什么没脸笑”就修竹拽出了水阑院。 耳边只余下莲画的哭声，“澜哥哥，你不要死啊，不要离开我们！” 哈哈…… 小四笑了，他们两个人感情深厚，又何苦再来招惹他！ 第4章 不就一件衣服嘛 莲画的哭声未落，就被床边为澜包扎伤口的松音打断，“大哥有我呢，你们先出去！” “二哥，大哥就交给你了。” 黑风众人这才退下。 “这个该死的小四，若大哥死了，定将他挫骨扬灰！” 松音包扎好后，才开始为澜诊脉，手指才按下去不久就像是被电击一般的缩回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松音又一次将手指搭上去，心下一喜，“大哥居然没事了！” 松音立即出了水阑院对众黑风道：“放心，大哥没事了！” “大哥没事就好！” “二哥，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 “二哥，你真了不起！” 松音打断众人的话，道：“修竹将凉风四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是谁愤愤的吐出一句，“地牢！” “什么！” 松音眉头一皱，身形一闪向地牢掠去。 留下黑风众人一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这样的疑惑不过两秒钟，黑风众人就已经开心的进入水阑院去看望澜了。 小四被修竹带入地牢后，就被一掌打在布满钉子的石柱上，身后便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疼。 凉风四抑制不住的一声闷哼，“嗯～” 在小四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修竹就已经手握倒勾鞭向凉风四身上挥去。 虽然才在地牢待了一会儿，却已是伤痕累累，最终还是松音将他带出了地牢。 当天松音也澄清了一切，小四才是真正救澜的人。 一次，小四沐浴后站在镜子前参观自己背部的疤痕，离出地牢那日已经七天了。 忽的一声门响，是松音推门而入，双眸就落在一丝不挂的凉风四身上。 两人愣了愣，松音别过脸退出房去，同时小四也拿起衣服穿起来，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松音带着些微红的脸颊。 “对不住。”门外的松音道。 小四打开门，笑道：“没事，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可……可是情况不同啊……”松音尴尬的低下头来。 小四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有事才能来寻你吗？”松音本想说“有事”却又话锋一转反问道。 没事的时候你来找过吗？ 小四浅笑一声，“说吧，什么事？” 松音犹豫一会儿，道：“今天本是大哥生辰，兄弟们给大哥办了宴会，大哥特意让我来寻你一起去热闹热闹。” 小四一挑眉，“哦？原来是他生辰，我都差点儿忘了。” 松音温和一笑，没了之前的尴尬模样，道：“走吧。” 小四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从冷苑到水阑院还是有些许距离的，两人一时无话，小四却时不时的打量着松音。 这个松音性情温和，医者仁心，说不定也可以通过松音离开这座小岛。 小四打定主意后，就想着开始试探松音。 “松音，你有心上人了吗？”凉风四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嗯？” 松音顿了顿，道：“没有。” 随后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小四才说到点子上。 “松音，你的能力与澜不相上下，你没有想过要自立门户吗？”小四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够了，凉风公子！没有大哥便没有今天的松音！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松音说着走在了前边，没有继续与小四并肩。 松音的声音透着低沉和冷漠，小四还是听得出来的，当即闭了唇。 看来想通过松音离开小岛是不可能的了，也难怪那么温和的人竟然坐上了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果然是够忠诚的。 难道就只能靠那个爱冲动又自负的修竹才能逃出这座小岛吗？ 心里的百转千回也终在到达水阑院时沉静下来，也许这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进院内，抬眼望去，一方长桌，三十五个人围着坐，正对方的便是澜。 在古代，以向门而坐者为尊，以右坐者为贵，左次之。 于是，小四很快就分清这三十六个人谁排行第几了。 松音走向了澜右边的位置，虽然这位置的排布应该在左边还剩一个，可那里却没什么安排，于是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靠门的位置给小四。 这安排位置的人明显刁难，不过凉风四可没那么在意，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随性惯了，这么正式的就座还是头一回。 小四入座，侍从立刻前来斟酒，同时在院内等候的乐师起乐、舞姬起舞。 小四不由得想起之前和凉风的兄弟姐妹们在一起时的欢闹，不禁感叹虽然都是歌舞升平，却差距太大，前者是自娱自乐，后者是观赏，少了趣味。 这庆生宴会怕是无聊得很！ 刚想着旁边的莲画就向小四聚起酒杯来，“多谢！” “客气！” 小四也拿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小四感叹，这莲画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修竹瞥了小四和莲画一眼，冷哼一声。 小四挑眉，这修竹是怎么了？ 小四还在疑惑，就听到从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声，转身便看见一位白衣飘飘长发及腰的女人正向这里走来。 这下小四更疑惑了，这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且还白得没有新意，这么个白净到裙摆没有绣花的人，明显就是在说自己受了虐待。 那头上也是一条白丝带系了些许头发，夜里就走这么走了出来也不怕吓着别人！ 小四还在观望，就听到莲画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来，“贱人！” 小四回头又见修竹盯着自己的衣服，又传来一声冷哼！ 小四低头看去，衣服没脏并且整齐。 那修竹难道是看他不顺眼？ 澜皱了皱眉头，看向小四。 莲画抬了抬眼皮，像是不经意道：“这似乎是二哥的衣服。” 黑风众人的眼神在松音和小四之间流转，窃窃私语一番。 小四恍然，这群小气吧啦的人啊！不就一件衣服嘛，还特么的给他招人厌！ 这些人！ 这一来二去的，黑风众人都在关注他的衣服，完全把那小白花晾在一旁。 小白花又咳了咳以示存在。 可这时松音却笑道：“是，这是我的衣服，凉风公子的衣服早就衣不蔽体，我就拿了两身衣服给他穿。” 修竹闻言目光闪烁，澜闻言眉头紧皱。 众人静观事态，没成想，却听到一柔弱声音，“眉儿特来为大公子献舞贺庆！” 第5章 这是哪家的神仙？ 水袖旋转而起这舞的开端，舞姿柔若似水，眼中情意绵绵，急旋慢转中连发丝都尽显魅惑，纤足微步急行带起裙摆舞动，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水袖旋转而落是这舞的结束。 一舞毕，陆续响起惊叹之声，迎来了眉儿的柔柔一笑，也气红了莲画的一张俏脸。 在座中凉风四、松音、修竹、莲画以及少数几人安静饮酒，好似不曾看到眉儿的舞蹈一般。 凉风四将酒杯掩住唇角的笑意，看来这松音、修竹等人都看不惯这眉儿的做派。 凉风四忽然好奇这眉儿是哪家的神仙？ 惊叹之声渐小，一旁的侍从搬来了凳子取来了酒杯碗筷在莲画的对面放下。 眉儿走了两、三步就咳个不停，一旁的丫鬟立刻过来扶着到座位上。 “眉儿身子弱，得好好补补！”澜道。 莲画将一块肉狠狠地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道:“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我咬死你！” 凉风四挑眉，这眉儿今天的装扮充满了楚楚可怜的味道，典型的绿茶婊！ 跳舞的时候连气都不喘，一下台才咳个不停，她是侮辱在旁人的眼睛吗？ 凉风四闭目指尖敲桌，况且澜在以貌取人呐！ 相比之下，这个有些娇纵又恩怨分明的莲画就可爱多了！ “凉风公子，你觉得眉儿的舞姿如何？”莲画笑道。 平地一惊雷，凉风四差点把舌头给咬了，他收回莲画可爱的话！ 这娇纵的人儿一点也不可爱！ 那原本因眉儿的舞姿而忘却凉风四存在的众人又一次就目光注视到凉风四身上。 凉风四对上莲画那笑意满满的眼，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额，没有比较就没有赏出个好坏，怪我……眼拙咯！” 俗话说得好，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毕竟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那得扔！ 想拉他下水，也不看看他凉风四是谁？ 况且刚刚那么多的人夸眉儿舞姿好，若是他说不好岂不是得罪了黑风众人。 若是他说好又得罪了莲画，偏生莲画是黑风众人的小妹妹，自家小妹当然疼着，于是他还会得罪了黑风众人，这横竖都是得罪，索性让她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坑是她莲画挖的，也是她自己跳的，这总不能怪到他头上来吧！毕竟他也没逼她不是？ 莲画将手往桌上一拍，“比就比，我自然是最好的！” 在黑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莲画将已经怒气冲冲的让舞姬停下，又让乐师换了曲子，就翩翩起舞弄清影了。 那纤足一点，身姿就凌空而上，同样是慢转却衣襟翩然，水袖一甩掠过花间，水袖一扬带起片片花瓣，舞步的细碎，水袖的飞扬，繁飞的花瓣使风中也夹杂着花的清香，水袖一收，舞步一停结束了这舞，却结束不了空中翩然的花瓣雨。 众人惊叹之声比之前更甚，莲画也是眉开眼笑，道：“这下总能赏出个好坏了吧！” 凉风四神态自若，淡淡的道：“各有千秋。” 这话一出，引得黑风众人惊讶连连，在他们眼里，莲画的舞自然是最好的！ 莲画来到桌边抢过了凉风四正拿着的酒杯，怒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的好！” 凉风四看了眼黑风众人才回头对着莲画道：“小莲画，你的舞蹈用了法力，使得画风翩然，而眉儿姑娘的舞蹈没参有法力，这是不能相比的。” 莲画略一思索，似乎也是这样，就立刻放下酒杯冲上台去起舞。 等一舞完毕，莲画下来却发现凉风四已经倒在桌上不醒人事。 直到澜、松音等人笑出声来，莲画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又气又恼的砸了酒杯，后又被澜呵斥一声，莲画这才罢休。 莲画气鼓鼓的模样惹来黑风众人宠溺的笑声。 就连趴在桌上装醉的凉风四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场生日宴会散了有几天了，这几天里凉风四都窝在冷苑设计和制作衣服。 若他还是个女孩子，要他穿那些繁杂而仙气的衣服他也很乐意，但他现在是个男孩子，他就不想去穿那些古人的衣服。 所以就窝在冷苑设计几套现代的休闲服，况且衣服弄累了就想想怎么接近修竹，又怎么才能让修竹爱上自己？ 可偏偏衣服都做好穿在身了，那针对修竹的计划还是没想出来。 正苦恼间，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急冲冲的闯进来一个人。 坐在院子石桌旁的凉风四看着来人，举起茶杯笑眯眯的道：“小莲画，这么风风火火的，要来杯茶去去火吗？” 莲画喘了几口气，似是在压制怒火却又最终没忍住，疾步走来将石桌上的茶具砸了个干净，地上茶叶茶水满了一地。 砸了个痛快后，莲画就开始骂骂咧咧，嘴里全是些贱人婊子之类。 凉风四愣了愣，道：“小莲画，这可是冷苑的唯一一套茶具！” 这下粉身碎骨了，那他以后岂不是得拿碗喝茶？ 等等……似乎这冷苑也没有茶叶了！ 凉风四看着手中仅剩的一个茶杯和一点茶水，忍不住庆幸茶具还剩这么一个。 莲画似乎骂累了，看了看四周，一手夺了凉风四那仅剩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又顺手将茶杯砸了个粉碎。 凉风四眨眨眼，好吧，他现在是个法力尽失的人，不跟这个娇生惯养又法力充足的人计较！ 万一人家使个法术把他也送去和地上的茶杯见面，他这大病初愈……哦不，应该是大病未愈的身体哪经得起这折腾？ “喂！本姑娘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莲画边说边狠拍了下石桌，又尖叫一声的捂住手掌喊疼。 凉风四看了眼和茶具一样粉身碎骨的石桌忍不住眨眨眼睛，这……好像是石桌更疼吧！ “喂！我手疼！”莲画抱手道。 “给我看看。”凉风四好笑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边说边握住莲画的手轻轻揉了起来。 梧桐树下的两人，一人身着藕荷色的衣裙，眉头微皱、嫩唇微嘟令世间百花失色，另一人身穿现代休闲装，神色无奈却在眉宇间透着淡淡宠溺。 两人站在一起虽画风另类却又十分和谐，让院外的澜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跟在一旁的眉儿暗中观察澜的神色，心里有几分窃喜。 他名义上的妻子和前恋人在做什么？ 两手交握？ 还含情脉脉？ 澜有些怒了。 话音刚落，莲画就急忙抽回了手，转身看向院外，颤声道：“澜哥哥……” 凉风四看着空荡荡的双手不禁失笑，“澜，你想多了。” 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眉儿已经柔声道：“莲儿和凉风公子的感情可真好。” “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莲画说着猛的一甩袖后就紧跟着一声巨响。 凉风四低头一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得！ 现在连最后的四个石凳也没了！ 第6章 她鄙视以前的自己 眉儿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对着凉风四道：“凉风公子，这一地的狼藉应该不是公子所为吧！” 澜看了眼凉风四，甩袖而去，眉儿紧随其后，临走前眉儿回头瞥了眼莲画。 莲画回瞪，气红了一张脸，恨不得将眉儿给撕了！ 凉风四看着眉儿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这个眉儿不过几句话就离间了澜和莲画的感情，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等到凉风四回过神来，莲画早已没了踪影，只余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地上的狼藉。 澜和眉儿回到水阑院，眉儿给了贴身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的屏退左右，出门前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 眉儿走至澜的身侧，道：“澜哥哥，从刚刚那一地狼藉就足以看出凉风四对莲画的纵容，这样的纵容若是各位哥哥们对莲儿的纵容，那也就罢了，但凉风四不是。 况且，莲儿还是个姑娘，这样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实在有失体统，澜哥哥……” “够了！眉儿，莲儿那丫头只是真性情而已。”澜怒斥，看到眉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软下心来，接着道：“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的，好了，你身子弱，先回梅苑歇着吧！” 眉儿乖巧的应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水阑院。 澜看着又多了几分愧疚，生怕刚刚吓坏了眉儿。 眉儿刚出水阑院不过几步，莲画就已经赶来拦住了眉儿的去路。 “贱人，你站住！” 眉儿挑衅的看了莲画一眼，无声道：“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话音刚落，莲画气极抬手就是一巴掌，眉儿摔倒在地，哇的吐了口血，侧脸上一片红肿。 还未进门的澜瞬间跑到眉儿身边将人扶起，眼神冰冷的盯着莲画，沉声道：“莲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澜哥哥，你听我解释啊！”莲画哭着拉住澜的衣袖，瞬间被澜无情的甩开。 莲画又一次不死心的拉住又一次被甩开，“澜哥哥，你听我说，我是太生气了才会动手打人的，是眉儿骂我是有娘生……” “够了！”澜打断了莲画的话，看了眼怀中咬唇垂泪的眉儿，缓缓道：“我没瞎也没聋，你一冲上来就骂眉儿是贱人，眉儿不过看了你一眼，你就出手伤人，你……还想解释什么！” 说完澜抱起眉儿往梅苑走去。 莲画跌坐在地，死死盯着澜抱着眉儿远去的身影。 澜怀中的眉儿看了眼莲画，不经意的勾起一丝笑容。 莲画出手伤眉儿的事瞬间传开，就连在冷苑用碗喝白开水的凉风四都听说了。 凉风四淡定的看了眼还没来得及收拾收拾的碎石桌石凳，心道：只不过是肿了而已，就被传得那么严重，那这石桌石凳算什么？ 这女人间的战场都是没有硝烟弥漫的，也是最伤人的。 仔细想想，那澜也够蠢的，不！ 应该是够色的，美色当前就失了理智。 想不通啊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他凉风四的前任！ 可见自己以前的眼睛有多瞎！ 凉风四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番才继续喝那白开水，然后又开始思考如何去勾引那个修竹！ 也是在那之后的一个月莲画、澜、松音等人都没有再出现在冷苑过。 凉风四也在这一个月里将勾引修竹的计划制定出来，并将在心里过程反复推敲，终于得出了完整的方案。 凉风四方案的名字以自己在凡间的名字命名为：玲珑计划。 玲珑计划第一步：定时定点出现在目标（修竹）面前，让他习惯自己那个时候出现。 备注：地点是修竹常去的地方，或者是修竹住的地方，当然提前是要将修竹的常去的地方打听清楚。 玲珑计划第二步：表现出对目标（修竹）的事、物特别珍爱，让两人产生更多的共同语言。 备注：物可以是修竹送的东西，或者是修竹自己的东西。 玲珑计划第三步：进行表白。 经过反复推敲和对修竹人格的分析，表白结果注定失败。 表白失败就装出痛苦和冷漠。 备注：此冷漠要表面上冷漠，暗地里还有在意修竹。因此使修竹愧疚。 玲珑计划第四步，偶尔到第一步的地点出没，引起修竹对两人曾经在一起的回忆。 备注：此地点是修竹常去的地方，不是修竹的住处。修竹习惯了自己定时定点的出现，却突然没了自己去打扰会不习惯，就能让修竹思念自己。 玲珑计划第五步：假醉装疯，表达对修竹从未停过的思慕。 备注：世人皆知酒后吐真言，所以利用这个潜意识。 这便是玲珑计划的全过程，只要这五个步骤全部实施，那修竹不可能不动心的，除非他是块木头！ 于是计划一定下来，凉风四就开始向丫鬟、侍从们旁敲侧击修竹的住处、爱好、常去的地方、以及恋爱史之类。 因为凉风四没什么脾气，又救了他们的大公子，所以对凉风四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 对凉风四的问题虽说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也是说了个六七分，剩下的三四分全靠推敲。 倒也让凉风四很快了解修竹这个人。 修竹的住处是墨竹院。 修竹的爱好是竹，收藏的画卷都是与竹有关，衣服也竹子的颜色，墨绿、青绿。 修竹常去的地方是前院的莲池、以及冷苑旁边的竹林。 总的来说，修竹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早晨在莲池修炼，中午饭后在竹林修炼，夜里在墨竹院。 修竹曾有过一段恋爱史，那是他们黑风还没有入魔，他喜欢一个丫鬟，结果遭到黑风众人的反对和家人，于是闹得轰轰烈烈扬言非她不娶。 结果后来黑风众人和家人揭穿了那丫鬟爱慕虚荣的本性，修竹才安静了一阵，却又不再相信爱情。 对于修竹这个俗套的恋爱史，凉风四也忍不住唏嘘一声。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被这样低俗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于是凉风四端着碗装的白开水，狠狠鄙视了以前的自己一番。 第7章 他这么不待见他们？ 清晨正好，云层却如一双手将太阳捧在心上，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撒落人间，一道道光线照在莲上使之笼罩一层薄弱的金黄，十分耀眼。 凉风四抬头看向那被捧着的太阳，阳光透过云层射进眼里，温温柔柔并不刺眼，但凉风四还是伸手挡了一下。 若没有那禁锢般的云层，这太阳会更耀眼火热吧！ 呵……许是被禁锢在这小岛太久，他竟然连个日出都看成这般悲伤。 凉风四淡淡扯出一个自嘲的嘴角，却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那墨绿的身影，便将这自嘲的笑容放大了几分。 修竹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看见那自嘲的侧脸竟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地牢时，他也是这般笑的。 凉风四转头假装一脸惊讶的道：“修竹？” “嗯？” 修竹抬起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浅笑淡然的脸，竟当场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别扭的将视线移开，道：“你长得真丑！” 话虽那么说，修竹转头看向那一池莲，竟觉得凉风四的脸与那莲一样的白里透红。 凉风四原本就肤如凝脂，唇若桃花，眼如皓月，眉若断剑，这样的人居然被说丑，可见修竹是有多别扭。 不过凉风四也不在意，依旧淡淡的笑着，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信心的。 修竹瞥了凉风四一眼，看他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随即甩袖离去。 修竹一口气走回墨竹院门口才停下，静下心来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不禁有些懊恼。 修竹走后，凉风四依旧盯着那片莲，十分喜爱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未断，但真正能看进去几分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其实他还费功夫在莲池待着完全是因为做戏就要做全套！ 站得有些久了，凉风四走到旁边的树下坐着继续欣赏那池莲。 于是到了中午，那些路过莲池的丫鬟侍从和没路过莲池的丫鬟侍从都知晓了凉风四喜爱莲花的事。 澜、眉儿、修竹、莲画、松音等黑风众人听到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在意。 中午去给凉风四送午饭的侍从都发现今天的凉风四似乎特别开心，于是午饭后又传出凉风四去了莲池后就乐了一上午的事。 黑风众人还是没有在意，只余眉儿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眉儿的反应，凉风四不知道，依旧坐在梧桐树下的吃得欢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无心的笑容会被传得那么快。 因为他发现那一池的莲花在渐渐枯萎，与他进地牢当天看到的盛况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得出结论，这个小岛在人界！ 只有人界才会四季更替。 而且这梧桐树也在渐渐变黄，他就更开心了。 第二天中午凉风四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蹦一跳的往竹林里去，果然在那竹林深处看到了那抹墨绿的身影。 倒也不急着靠近，而是装做什么都不知晓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口中依旧哼着断断续续的调子。 修竹听到声音回头，就正好看到那身着另类服装的身影欢快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行走在竹林间，给这寂静的竹林添了一丝轻快。 不知为何那欢快的身影总与牢中奄奄一息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出现，修竹有些烦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茶入口，那苦后微甘的快感冲淡了心底的烦躁，修竹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继续修炼。 而修竹不知道的是那抹身影并未走远，在暗处看着修竹的反应勾起了嘴角。 凉风四暗暗在心里分析修竹的反应，还是猜不透那反应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慢慢悠悠的回了冷苑。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凉风四是每天清晨就去莲池，隔一天就去竹林。 而且每次也不主动与修竹搭话，就静静的赏莲观竹，完全的自成一个世界。 至竹林第一相遇之后，修竹开始也不在意凉风四的，完全将人当空气，该修炼就修炼，该喝茶就喝茶。 可是这时间长到了一个月，修竹也无法忽视凉风四在身边，观察出凉风四去莲池、竹林的规律，也就打算避开凉风四。 于是一天下午凉风四在竹林没有看到修竹，就在竹林待到天黑，直到饿得不行才回了冷苑。 那夜又一次流言起，说是修竹公子没有去竹林的时候，凉风公子就很开心的在竹林待到夜里，连晚饭都忘了，明显不喜黑风众人。 对此，澜也只是笑了笑，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他倒是希望凉风四能喜欢上这个小岛。 而梅苑里正在作画的眉儿却是皱紧了眉头，连不小心把画中的红梅多画了一笔长长的枝丫都没发觉。 药园里，松音瞥了皱着眉头的修竹一眼，又继续给园子的草药施肥，摆明的不想理会修竹。 不过修竹却没有放过松音的打算，拽过松音道：“二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待见我们黑风吗？” 松音一怔，道：“是吗……” 与修竹想法一致的是莲画，在芙蕖院里正闲得荒的她得知这一消息，便将手里的茶杯砸个粉碎，怒气冲冲的出了芙蕖院直奔冷苑而去。 “凉风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黑风吗？” 人未到声先至，把正在吃晚饭的凉风四惊得差点掉了竹筷。 接着“嘭”的一声，冷苑的大门就半身不遂的躺在地上，凉风四咽了咽口水，这莲画也太……特么的暴力了！ 莲画来冷苑后，从茶具、石桌、石凳……再到现在的大门，他凉风四都饱受视觉和感觉上的摧残！ 而且说不定下次她就直接把这冷苑给拆了！ 于是想到这点儿的凉风四立刻放下吃食，冲出去将那准备发飙的莲画给紧紧抱住，讨好的道：“小莲画，这天地可鉴，我没有不待见你们黑风啊！” “况且我还住在你们黑风的屋檐下，不待见谁也不会不待见你们啊！一切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这定是有人造谣生事！况且这小岛太过安静，那些个下人无聊就喜欢以讹传讹好打发时间！” 第8章 男儿身女儿心 莲画被这一连串半带讨好半带解释的话给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道：“那你抱着我干什么？” 凉风四笑得狗腿，道：“这不是怕这破门脏了你漂亮的鞋嘛。” 莲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羞红了脸，道：“那个……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怪你抱着我了！” 凉风四将人抱进了院子才松了手将人放下来，笑得狗腿，“小莲画理解就好了。” 话落，凉风四就回到梧桐树下拿起饭菜继续吃起来，口齿不清的道：“饿不饿？你要一起吗？” 莲画摇摇头，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疑惑道：“这院子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接着目光游走到坐在梧桐树下优雅吃饭的凉风四，这才恍然道：“你这院子少了石桌吧！” 凉风四咽了口饭，笑眯眯的看向莲画，并未答话。 莲画忽然想到什么，又一次羞红了脸，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原本要来质问的事也忘了干净。 凉风四像是没看到莲画的尴尬，指了指身旁的草地，笑道：“小莲画，来这儿坐！” 莲画纠结了会，再对上凉风四的笑脸，鬼使神差的走到凉风四旁边坐下。 草地的芬芳夹杂着饭香袭来，莲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使劲嗅了嗅，好似至置身乡野的草地上等待着恋人将饭烧好。 莲画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人，看着放大的侧脸惊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离他太近了，瞬间站起来离了凉风四几步。 凉风四也被莲画的动作一惊，疑惑道：“怎么了？小莲画。” 莲画摇摇头又点点头，吞吞吐吐的道：“男女……授受不亲！” 凉风四一听差点被饭呛到，半天才缓过劲来，状似十分痛苦的道：“小莲画，你这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吧！差点儿被一口饭给咽死！” 莲画被逗乐了，笑道：“怎么不咽死你！居然被一口饭咽着！” 两人相视而笑，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破败的小院荡开。 “小莲画，我虽然是个男儿身，可我的神识依旧是女儿心。”凉风四突然道。 “真的吗？”莲画眨眨眼，嘴上说的疑问句，心里却已经信了他的话。 凉风四随手放下吃食，拉着莲画一起仰躺在草地上，轻声道：“看！” 莲画躺下就被满天繁星吸引，认真看了一会儿才道：“我从来不知道人间的夜空那么漂亮！之前是因为居住在天界，后来又到了魔界，那两个地方都没有星空。” 凉风四轻笑一声，道：“那来到人界的这些年，你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星空？” 莲画一愣，呆呆看向凉风四，又听他道：“那是因为……你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莲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芙蕖院，只记得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凉风四的那句“你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那夜她闺中灯火通明，那夜她独坐镜前一夜，那夜她拭去了眉间的红莲，拿下了耳上的莲藕坠，脱下了那由白渐粉的衣裙。 她总是认为自己名为莲画，那莲就是她的象征，所以她最最照顾的也是那一池莲花。 不允许任何人将那池莲花损伤半分，就连这芙蕖院也被她改造成了池子养了莲…… 可静下心来细细回想，她也并不是那么在意那池莲花，至少在莲花凋谢的时候，她没有一丝悲伤，只觉这花本该如此，花开花萎是那花的宿命。 莲画抬头看向那繁星闪烁的夜空，她竟然因为那名字的执念而忽略了如此璀璨的星空！ 翌日，一夜没睡的莲画看向了日出的霞光，着丫鬟进来洗去了一夜的困疲惫。 “小姐，衣服已经备好，小姐要更衣吗？”几个丫鬟候在浴桶旁边的屏风外，恭敬的道。 莲画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昨夜躺在草地的情景，顿了顿，道：“拿那件云纹飞鹰广袖裙来。” 丫鬟疑惑了下，还是将那压箱底的广袖裙找了出来。 莲画换上，对坐镜前，让丫鬟用竹节纹玉簪挽了发髻，就在丫鬟像往常一样给她戴上莲藕坠时开了口，“用珍珠珰吧。” 丫鬟诧异的看了眼莲画，还是翻出来给她戴上，心道今天的小姐怎么了？ 莲画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起身转了个圈，提起裙边就跑出芙蕖院向莲池而去。 她知道凉风四每天清晨都会去莲池赏荷，她想给他看看自己的新装扮。 行动总是思想更快，于是当到了空无一人的莲池，莲画半晌才反应过来，凉风四不在这里。 转身看了正朝莲池而来的墨绿色身影，莲画喃喃细语：“修竹哥哥。” 修竹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才疑惑的看向莲画。 他发现莲画与平常有些不一样了！ 凉风四没有来莲池完全是因为起晚了，而出了房门就看到隐忍不住怒火的眉儿站在院子里。 凉风四一愣，打量了眉儿一眼，她还是那身没有任何新意的白衣服，不！ 应该是说是件白色里衣。 凉风四这才意识到这人头顶白霜，身形不稳，似乎很早就到这儿站着了，别问为什么是站着，毕竟石凳被毁了嘛！ 凉风四随即恢复了正常，嘻笑道：“什么风把弱不禁风的眉儿姑娘吹到这冷苑来了？莫不是偷了厨房的盐跑到冷苑来栽赃？”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一直隐忍不发的眉儿彻底怒了，想她一大清早就来偏僻的冷苑堵人，偏生这人似乎专门与她作对的起晚了。 这院子又没有石桌石凳，害她在这破败不堪的地方站了一早晨，这叫她怎么不气？ 凉风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院外传来一声嘲讽，“哟！这哪儿来的狐媚子！竟然衣衫不整的出现在男人的院子！” 眉儿回头正想骂上几句却对上了澜冰冷的眸子，所有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半晌才柔声道：“澜哥哥……” 凉风四挑眉，今天这唱的哪出戏？ 怎么一个个的都到他这狗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冷苑来了！ 澜、松音、莲画、修竹四人神色不一，却都堵在了冷苑门上，那一声嘲讽自然是莲画发出来的。 第9章 监视也能说的那么动听 冷苑里一片沉默，凉风四在等澜对眉儿的态度，而澜却始终一言不发，松音、修竹二人也神色各异。 他之所以在等澜对眉儿的态度，是因为之前发觉他们暧昧不清以及澜对莲画的态度不像夫妻。 “刚刚好像听到偷盐什么的又栽赃陷害来着？这是怎么回事啊？”莲画忽的巧笑倩兮。 凉风四这才看向莲画，竟当场愣住，眼里带着几分赞赏。 那广袖裙穿在莲画身并没有显得拖沓反而生出几分飘逸的仙气，裙身均是云纹，这种云纹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织布时用线的排列不同而织出来的，裙摆处绣上了一只孤傲的鹰，它仰天而啸，振翅欲飞。 视线往上移落在了那除去浓妆淡抹的绝色小脸上，没了红莲的眉宇间满是一股稚气，哪像一个已为人妇的模样？ 这莲画分明还是少女的模样，却又不可能是澜在床上的功夫不行，毕竟他曾经也是咳咳……亲身体验过的。 看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凉风四挑眉，不动声色的接过莲画的那番话，笑道：“我一出门便看到满头盐的眉儿，忍不住打趣她而已。” 话落，凉风四看向澜与眉儿。 澜眉头紧皱，眼神冰冷的的看向眉儿，沉声道：“滚回梅苑！” 顿了顿，又道：“离他远点！” 凉风四、莲画、修竹、松音只当澜是说给凉风四听的，也就没当回事。 眉儿却知道，那话是说给她听的，只得一步步出了冷苑。 却又不甘的回头，她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凉风四一怔，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暗暗揣测眉儿来冷苑的目的。 莲画、松音、修竹不明所以，澜偷偷瞄了凉风四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又狠狠的瞪了眉儿一眼。 而眉儿已颇为潇洒的步伐头也不回的渐渐走远，根本不在意那句话会激起怎样的涟漪。 所以澜瞪不到人，只得离了这冷苑，却又回过身来，语气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微软，“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正在思考眉儿那话意思的凉风四一愣，对这无厘头的话很无辜的眨眨眼，“什么意思？” “哼！”一声冷哼透着三分怒和七分莫名的意味。 澜拂袖大步而去，看傻了冷苑里的人。 “大哥是在生气吗？怎么感觉不像呢？”修竹道。 “抽风了吧！”凉风四下意识的说道，瞥见三人疑惑的模样，立刻转移话题，“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会到冷苑来？” 修竹与松音欲言又止，竟又异口同声道，“顺路。” 松音一愣，他总不能说他特意去了一趟莲池没有看到他，所以才向这冷苑走来的吧。 然后还好巧不巧的遇上修竹和莲画，最后又在冷苑外遇见澜。 正别扭间却发现修竹已经快速出了冷苑，面色一红，也跟着出了冷苑。 看着两人那似落荒而逃的模样，凉风四有些莫名，这两人连撒谎都不会，难道还会害羞吗？ 不太可能吧！ 莲画伸手挡住凉风四的视线，“看什么呢？早就没影了！” 凉风四回神，道：“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莲画莞尔，提起裙边转了一圈，“好看吗？”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给我看你的衣服！”凉风四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哼！”莲画一跺脚，转身出了冷苑。 凉风四不禁苦笑，无论莲画是因为昨夜的话而来，还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他都只能装傻充愣，他现在虽然是个男儿身，但他的心依旧是颗女儿心。 而且今天有了太多的疑惑，他真的无心去了解莲画的儿女情长。 不多时，冷苑迎来了一群丫鬟侍从，齐齐向凉风四行了一礼。 在丫鬟侍从的尽头站着一身水纹华服的澜。 两人相望许久，不言不语，恍如隔世。 凉风四不自觉的向澜走去，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过那人的眼神。 澜不语，只递给了凉风四一个眼神，侧了侧身。 凉风四会意，抬步出了冷苑，像曾经一样即使不说话也能明白那人的想法。 两人的默契被一众丫鬟侍从看在眼底，做事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心道这凉风公子在大公子眼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澜和凉风四慢慢悠悠穿过几个长廊，到经过一片小树林，最后到了一处亭子。 凉风四定睛一看才发觉这是莲池的旁边，却又被几棵树遮住，难怪他之前到莲池时没有看到，而亭子里却又可以看到前院。 正疑惑澜带自己来这儿的含义，便听到澜道：“这段时间我每天清晨都来这里。” 凉风四挑眉，这算是监视吗？ 澜又道：“因为你清晨会在这里，我又想看看你，就到这里来了。” 凉风四本不想搭话，却又受不了澜那些煽情的话，更是懊恼自己刚刚竟然不自觉的跟澜走来，最终怒道：“监视也能说得那么动听，果然是你的本事！” 话落，凉风四就已经出了亭子向小树林而去。 澜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什么，若自己要监视他，何须亲身监视，只是挨不过那绵长的相思罢了。 自己不是不知道冷苑的破败，不是不知道他没有衣服穿，不是不知道他没有茶具石桌，不是不知道他在打听修竹的事…… 他只是装做不知道，只想让凉风四向自己开口，哪怕是一句质问也好。 可是……他没有，什么也没有，宁愿一个人默默忍受。 今天那句“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便是自己最后的请求，可他那呆愣的模样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 所以自己只能拂袖而去，怕自己一怒之下会伤了他，可那声冷哼却提不起半分气势，不甘心就这样离他的心远去！ 就连眉儿的话也让自己忍不住偷偷看向他，可他面色如常，压根没有发现自己当时的眼神。 自己回到水阑院后，又带着丫鬟侍从折回来，完全是不忍心他继续住在那个破败的院落，也是想要挤进他的视线，哪怕他现在是个男人！ 第10章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澜抬头望一眼亭子上的牌匾，失魂落魄的离了这亭子。 和澜落魄的身影不同的是这华丽精致的牌匾上入木三分的三个字……玲珑亭。 冷苑外，凉风四呆呆的看着侍从们已经挂好的牌匾，有几分恍惚。 玲珑院……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人叫他玉玲珑了，来到这里这么久，众人也只称他为凉风公子，也从未有人在意过他的名字是什么。 凉风四自嘲一笑进了冷苑……不！应该是玲珑院。 大门已经换成了新的，石桌石凳也换了新，屋子也是里里外外的打扫收拾了一番，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除换上了曼陀罗树。 看着正在清除梧桐树下的落叶的侍从，凉风四淡淡的道：“别扫了，就这样吧。” 侍从诧异的看了凉风四一眼，便应下，放下扫帚去忙了别的活计。 凉风四进了屋子，家具全部换新，就连脚下的青石板也被洗刷干净。 凉风四从心底生出几分不自在，匆匆出了屋子，坐到梧桐树下发呆。 他想不明白澜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之前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在意他过得怎样？ 这么前后矛盾的事，他想不明白那人的真正含义。 在屋子里忙活的丫鬟看到凉风四皱眉，以为是打扫的不够干净，又打来水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 等到凉风四感觉肚子饿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还在梧桐树下，抬头入眼的是依旧忙碌的丫鬟侍从，又看了看已暗的天色微微有些诧异。 一绿衣丫鬟的走到凉风四身边行了一礼，道：“凉风公子，可是要用餐？” 凉风四瞄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凉风四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尘，道：“都下去吧！” 丫鬟侍从们应下，行礼后就出了玲珑阁。 凉风四进屋吃了口饭，瞬间吐出，将一桌子的饭菜拿了两个去了小厨房。 没办法，那饭菜是冷的，只能再热一下。 那些丫鬟侍从一个个恭敬有余，即使认真的在打扫这玲珑阁，也只是在奉命行事让他满意。 那绿衣丫鬟状似关心的话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若真的把他当人看，又怎么会任他饿了一天的坐在梧桐树下发呆到深夜。 其实…… 心头的烦躁也与那些丫鬟侍从们无关，而是他想不明白澜现在的想法，以及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太久的缘故。 因为真正让他烦躁的是那将他囚禁的澜！ 当然这样的烦躁也在第二天就被丢在一旁，毕竟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继续玲珑计划将修竹骗到手，再通过修竹离开这里。 于是凉风四清晨就踏着霜露走去了竹林。 他不去莲池是因为之前修竹躲开他的事，干脆他就假装委屈的避开。 让修竹在内疚的路上打下基础，而且昨天修竹来玲珑院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了竹林后，凉风四有些许后悔，竹上全是霜露，风一过就会如下雨般落下打湿了衣襟。 凉风四犹豫不决，他要不要再继续待下去？ 最后还是一狠心地四处走走顺便伸手拍拍竹子，让霜露落得更多。 他别的不希望，只希望回去后那些丫鬟侍从尽快把他清晨去竹林湿了一身的事传到修竹耳朵里去。 果不其然，回去后送饭的侍从疑惑的多看了凉风四几眼，问清了他的去向便匆匆出了玲珑院。 顿时流言四起。 凉风四得意一笑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将湿衣服换下躲到被窝里了。 直到夜里饭后才出了玲珑院往莲池而去。 夜里的寂静是凉风四最喜欢的，他曾经就喜欢深夜出行，在霓虹闪烁激情四射热闹非凡的不夜城里穿梭，或是独自一人半醉半醒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徘徊。 所以万籁俱寂的夜让他心情愉悦，即使是面对那一池枯萎了一半的莲，也没有生出半分怜悯之心，但是愉悦过后便是伤感，他再也回不去那熟悉的街了…… 半枯半萎的莲在风中颤抖，那默默抖落的霜露，如姑娘不甘孤独的等候而划过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入池中，在月光的普照下显得十分的凄美。 有一美人站在莲池边带着忧伤的笑意静静看着池中的莲，使这如画的情景越发凄美。 而从竹林回来的修竹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使修竹为之一怔，竟有几分想要逃开的冲动。 他修竹何曾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他不忍看到这样的凉风四，这不是他所知晓的凉风四。 记忆中的凉风四是沉默的，是那种沉默到好似不存在的沉默，如果不是每天看到他的身影，他几乎认为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今天他像平常一样在莲池、竹林，可凉风四都没有出现过，却不想在这儿遇上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凉风四。 修竹的脚步退了下又缓缓缩回来，脸色些许疑惑，“你……也很喜欢莲吗？” 凉风四听到声音回头，面上带着几分惊讶，“修竹？” 修竹走近莲池边，半晌，才低声道：“你之前不是都不出现在莲池和竹林的吗？怎么又喜欢它们了。” 凉风四眼光流转，浅笑吟吟，靠近修竹的耳边轻声道：“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喜欢。” 修竹盯着凉风四又是一怔，又瞬间别开眼，不自在的退了几步，神色慌乱，“鬼……才……相信你的胡话！” 凉风四收了笑意，正色道：“我之前被囚禁在冷苑，随后才到莲池一观便去了水阑院，最后去了地牢，后来又养伤许久，现在得空才来看看它们。” 这话半真半假，任谁也难以判断，更何况是刚刚被凉风四的靠近而不知所措的修竹了。 听他说到地牢，修竹越发不自在，偷偷看向这在秋夜露重时分在莲池旁的纤弱身影。 竟想不出自己在地牢时怎么下得去手，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啊，怎么当时就失去了理智？ 凉风四得不到回应便缓缓离了莲池向玲珑院而去，他没了再聊下去的心思，再聊可就会露出破绽了。 等到修竹回过神来，早已没了凉风四的身影，神色略显落寞，看向那一池半枯半萎的莲，脑中全是凉风四地牢里对他的那一笑。 就在凉风四快要回到玲珑院时，忽然又想起眉儿的那句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于是又折回来想问问眉儿是什么意思，却又奈何他不知道眉儿的住处，于是他只能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 就在快要将所有院子都找遍的时候，凉风四终于到了梅苑附近。 眉儿的贴身丫鬟小雪已经在梅苑外等了一天了，看到凉风四的身影自然将人带过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凉风四一愣，笑道：“你家小姐让你在这儿等我？” 小雪将人引入梅苑，忿忿道：“可不是嘛。” 凉风四笑笑跟了过去，一入院门就是满目梅树好似没有边际。 也难怪这里叫梅苑。 第11章 他爱我，我便要爱他吗 小雪将人引到梅林里的一处无名亭子，才退去。 亭中白衣美人无骨般坐在凳上趴在桌前，三千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或垂在身侧，青葱十指握一白色酒杯更显几分白嫩，头枕在另一臂上，神情高贵冷艳。 凉风四收回对眉儿的打量，抬步入亭，随意坐下挑了一酒杯，斟满酒，先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放到唇边轻抿细细品尝，再一杯下肚，顿觉唇齿留香。 赞赏道：“这酒不错。” 眉儿直起身子，道：“你果然是个夜行动物。” “噢？怎么说？”凉风四笑道。 眉儿为两人各倒一杯酒，道：“从那天我去冷苑……”似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才继续道：“去玲珑院的时候，等了你一早晨，所以我断定你喜欢夜间出行。” “万一我那天起晚了呢？”凉风四道。 “你不是起晚，而是改变了战略，偏生让我撞上了而已。”眉儿举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凉风四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飘忽慢慢把玩酒杯，心道这眉儿果然有几分本事。 眉儿瞥了他一眼，嘲讽一笑，道：“我说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故意接近修竹，因为他是这里冲动又自负的人，你利用他的性格来达到你的目的。” 凉风四尴尬的摸摸鼻子，毕竟她都已经说破了，那他再装就显得做作了，于是大大方方的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一直去莲池和竹林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眉儿说着又一杯酒下肚，似乎喝下的是水而非酒。 说话间眉儿已经是十几杯酒下肚，凉风四不禁感叹，这人真是好酒量，怕是平素经常与酒打交道吧！ 这酒杯并非那些电视剧上的小酒杯，而是一个个如茶杯般大小，可见她喝了多少。 “眉儿，你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凉风四觉得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眉儿又是一杯下肚，才缓缓道：“你的目的是想离开这儿，而我的目的是留在这儿。呵！真是讽刺！” 凉风四微微一愣，忍不住多看眉儿几眼，今夜的眉儿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个人最初的认识。 眉儿抬眼，一双冷傲的眸子紧盯着凉风四，道：“你要离开这里我不管，但是别拖泥带水的与澜纠缠不清！” 凉风四无奈笑笑，道：“我对澜情已灭心已死，何来纠缠不清？你莫不是眼睛不好？” 眉儿皱紧眉头，“你不爱他，但他还爱着你！” 凉风四只觉可笑，挑眉道：“真是笑话！他爱我，我便要爱他吗？既然你这么爱他，不如送我离开，省得碍眼。” 眉儿凄美一笑，道：“吾一介凡人，如何送尔离开？” 眉儿说着连续给自己灌了几杯，摇摇欲坠地出了亭子，在空无一叶的树前起舞。 这时的凉风四才发现这里的树都是枯的。 舞步凌乱如酒醉，神情凄然心清明，十指青葱月光逊，一袭白衣胜雪华。 凉风四呆住，从未想过眼前这自带几分仙气的人儿是个没有半分法力的凡人，终于明白她的白衣服不是故意没有新意的白，而是懒得去搭理的不在意，那是一种不在乎形象的随心。 等到凉风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梅苑回到玲珑院内。 凉风四伸手抚了抚梧桐树，喃喃自语，“我自诩阅人无数，早已看透人心，可现在我却遇上了两个看不透的人，是人心太过复杂？还是我太过自负？” 凉风四将头抵上梧桐，心里一片凌乱。 他看不透澜也就罢了，因为曾经的感情会蒙蔽双眼，可他竟然也看不透眉儿？ 初见时便认定眉儿是个绿茶婊，后来觉得是个心机婊，到今夜……他竟然觉着眉儿是朵孤傲的梅！ 那么凄美的舞，那么自嘲的笑容，都让他为之动容。 他在凡尘辗转数百年，看尽世间的悲欢离合，看透人心的真善美假恶丑，他以花喻人，他自称赏花人，现在却很迷茫迷惑。 就在凉风四还在发愣的时候，从偏房出来一个丫鬟走近他，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公子，是大公子让奴婢来伺候您的，大公子说您喜静，就只派了奴婢一人前来。” 凉风四回神，认出了她是昨天的那个绿衣丫鬟，淡淡的道：“你叫什么？” 丫鬟低头道：“请公子赐名。” 凉风四头也不回道：“你叫什么？” 丫鬟犹豫了会，小心翼翼地道：“静儿。” 凉风四道：“以后自称我，也不要低头说话，更不要行礼。” 静儿诧异的看着凉风四，随即又低下头去，恭敬道：“是，公子。” 凉风四进屋，走到书案旁坐下，静儿紧随其后，看到凉风四将宣纸铺开，立刻走近砚台磨墨。 凉风四提笔画竹，总共画了十几张也撕掉了十几张，最后只剩下一张。 最后又画了衣服，涂涂改改半晌才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毛笔放好，就安心的睡了。 而这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静儿如释重负一般退了下去回偏房休息了，心道这个主子可真难伺候，都丑时六刻（凌晨两点半）了才休息。 天还未晓，静儿就已经起床开始干活，时不时回头看看凉风四的屋子，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心里越发觉得这位主子是真的难伺候。 其实那只凉风四前世那夜猫子的习惯罢了，谁让他是个日夜颠倒的夜行动物。 翌日直到巳时（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凉风四才慢慢悠悠的从院外进来，静儿吓一跳，连忙道：“公子怎么从外面进来？” 凉风四看了静儿一眼，没说话，自自己进屋去了。 静儿却是心头一惊，她刚刚的话太过突然，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她是在监视他，心下顿时忐忑不已。 到了午时，送饭的侍从进来看不到凉风四微微有些诧异，与静儿寒暄几句便离开。 静儿正在院中里犹豫要不要端进去便听见屋内传来凉风四的声音，“以后没我叫你，你就不要进屋。” 静儿一怔，赶紧应了。 而凉风四正穿着湿衣服坐在地上犹豫要不要换身干净的衣服，只因今早他去竹林又将自己淋了个透。 演戏就要演全套，他想弄病自己自然不能全靠装，得有些真病才行！ 于是凉风四一整天不吃不喝的穿着湿衣服，到了夜间终于开始咳嗽了。 凉风四感叹这病一下也真不容易！ 不吃不喝是使免疫力下降，穿湿衣服是为了让寒气入体。 等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凉风四拒绝了静儿的跟随，孤身一人往莲池而去。 第12章 作戏要做全套 凉风四看着池中的莲花出神，脚步不自主的动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梅苑外，淡淡一笑，凉风四轻车熟路的进苑向那无名亭子走去。 果然在那亭子里看到了那个半醉半醒靠着柱子的眉儿，依旧是坛不离手，杯不离口。 凉风四不忍看她那落寞的模样，打趣道：“怎么？院门大开，子时未寝，可是在等我？” 眉儿白了凉风四一眼，再次一饮而尽。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雪端着托盘进了亭，边放下菜肴酒杯边道：“小姐一直都是这般，怎么劝也劝不住。” 凉风四伸手夺过眉儿的酒坛和酒杯，笑道：“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眉儿皱紧眉头，冷声道：“拿来。” 凉风四一愣，怎么觉得这神态有几分眼熟，他们曾经见过吗？ 凉风四疑惑归疑惑，还是缓缓将酒坛和酒杯放到桌上，随即坐下，正色道：“来，我们继续昨夜的话题。” 眉儿挥手让小雪退下，坐到了凉风四的正对面，道：“我说了我没有能力送你离开这座小岛。” 凉风四拿起竹筷悠哉悠哉的吃起来，道：“但你有能力帮我保守秘密……” 眉儿也吃起来，但还是少不了酒作陪，“这事说出去对我没好处，况且我也不屑去说。” “听我说完，不要着急，夜还很长。我呢只是希望你能帮我缠着澜，让我有时间与修竹独处。”凉风四笑眯眯的说。 眉儿冷笑一声，道：“缠着他只会让他更加厌恶我。” 听到眉儿的话便知道她已经同意，于是笑道：“不急，我会有办法让他注意到你，虽然办法的效果有些许慢，却是深入人心的。” 眉儿又一次冷笑出声，嘲讽道：“难道又要用你现在所用的手段吗？” 凉风四略显尴尬，毕竟他那么精心的计划在她眼里全然不值一提，“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澜，所以那个战略行不通，但是澜有一个毛病。” “什么意思？”眉儿挑眉道。 “那个毛病是对待和他一样冰冷寂寞的人，他会同病相怜，而且……把那种情感当成爱！”凉风四道。 “冰冷寂寞？”眉儿疑惑。 “他本是神却非要入魔，是为世人所不理解的，同样我不也理解，这是便是冰冷寂寞。”凉风四道。 “冰冷寂寞……”眉儿喃喃自语，忽然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凉风四一愣，从未想过第一个问他名字的竟然是眼前的眉儿，随即笑道：“玉玲珑。” 眉儿念了一遍凉风四的名字，笑道：“我叫冷梅。” 凉风四笑道：“哪个i字？” 眉儿随口道：“梅花的梅？”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他乡遇故知，共饮他乡酒，为你我的相逢干杯！ 两人喝到天将明，凉风四才边咳边扶墙去了竹林，眉儿一步三旋的回了屋。 清晨露重，清风凉凉，凉风四扶竹穿梭在竹林间，咳嗽连连，最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午饭后才渐渐往竹林而来的修竹第一眼便看了倒在地上的凉风四，立刻飞奔过去，探了探鼻息，急切的道：“喂！凉风四！你怎么了？” 说着晃了晃怀中的人儿，心下越发着急。 半晌，禁不住修竹大力摇晃的凉风四假装迷糊的睁开眼睛，边咳边道：“修……修竹……你怎么又入我的梦了？梦里……你终于抱着我了？” 话音刚落，凉风四明显的感觉到修竹愣住，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神带着些许迷茫。 其实凉风四晕后也醒来一次，想起身却又无力得紧，只能继续闭眼躺着，终是等来了这个姗姗来迟而又姗姗来迟的修竹！ 凉风四继而又闭上眼睛，虚弱兼咳嗽的道：“修竹……不要躲着我，不要讨厌我，我那么乖……那么安静，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呢？为什么……” 修竹又是一怔，紧紧盯着凉风四的脸旁，想要看出一丝破绽，而入眼的却是憔悴苍白的脸旁，耳边是低喃的恳求。 修竹有些不知所措，内心就像是一片落叶突然被风卷起，空中满是纷繁的落叶，扰乱了他所熟悉的天空，使之动容。 一声声夹杂着咳嗽的念着他名字的低喃将修竹的思绪拉回，颤抖的手碰了下凉风四饱满光洁的额头，又立刻如被火烧一般瞬间缩回手。 看着他还迷迷糊糊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修竹心头一跳，将人抱起向药园飞去。 抱着那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修竹的动作不禁多了几分温柔。 可那身体几乎要将自己融化的滚烫却让内心越发内疚，如果自己没有躲着他，那他就不用避开自己清晨来竹林，也就不会病倒了吧！ 药园里松音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药，对于那突然闯入的修竹，松音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二哥，他好烫，全身都烫，你快救救他！”修竹急切的道。 松音盯着修竹怀里脸色苍白的凉风四，下意识的重复修竹说的最后两个字，“救他？” 忽然，松音似清晰过来般道：“对！救他！”于是伸手夺过了凉风四，冲进了屋里。 修竹看着空空的怀里，竟有些愣住，半晌才跟着松音冲进屋去。 松音问了一番，却发现修竹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便没再给修竹一个眼神，道：“打盆冰水来，用帕子给他敷额头，我去给他煎药。” 松音刚走没两步，修竹立刻道：“还是我煎药吧。”说着便冲了出去。 “你又不会抓药！” 松音将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咽下，默默去抓药给修竹，再拎着冰水进屋给凉风四敷下。 看着那苍白的脸，松音觉着异常刺眼，不禁想起了自己突然闯入看去了他身体的事，不由得面上一红。 可听到凉风四迷迷糊糊的喊着修竹的名字，松音的脸色又瞬间变得惨白。 凉风四只觉做戏便要做全套，便一直喊着修竹的名字直到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彻底晕过去。 完全没有想到松音对自己的情感。 第13章 玲珑计划第一步已完成 凉风四一病就病了六天，期间澜、莲画、眉儿都来看望过，而松音和修竹是天天都在的。 澜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那身影让松音觉得有些落寞。 莲画倒是待得比较久，却也只是沉默，最终还是离开了。 眉儿来的时间最短，几乎是瞄了凉风四一眼便道一句“死不了”就离开了。 这三人的反应松音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澜的反应让松音不知是喜是忧。 凉风四这六天并不好过，原本只是装病的他却成了真病。 咳嗽能咳到出血，声声更是嘶哑难听，说话也是喉咙痛，药也是喂了就吐，于是松音只能吐了又喂，三、四碗药能喂进半碗就算是好的。 不论白天黑夜，几乎都是昏迷中，有时又梦话连连，却又听不真切说的是什么。 半梦半醒间这些年的事情如同影片一般在倒来倒去的回放，凉风四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烧傻下去的时候，他又渐渐转醒了，却又不吃不喝不言不动，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一盯就是两天。 修竹看着那样的眼神，踉跄了几步，失手打碎了药碗，汤药洒了一地，夺门而出。 那两天来，修竹没来过，只剩松音一人静静照顾着凉风四。 松音眼里满是温柔和疼惜，双手温柔的抚过凉风四的眉眼，又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凉风四在他离去之后眨了眨眼睛，透出一股坚定，他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当天凉风四便好了起来，随后恢复了早上去莲池下午的竹林的习惯。 而修竹也不躲着他了，偶尔还会主动与他搭话。 至此，玲珑计划第一步已完成。 这天清晨，凉风四在池边蹲下，伸手去采一支将要枯萎的莲，可是伸了半天连片荷叶也碰不到。 “你摘它做什么？”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凉风四差点儿一头栽进莲池里，幸好有一只手将他拽了回来。 凉风四瞪了突然出现的修竹一眼，“都怪你！害我差点儿掉下去！” 七分嗲三分怒的话语，让修竹有些不知所措，道：“那我向你赔罪！” 说着飞身进了莲池，又瞬间飞回来，手里多了一支开得正盛的莲，递给凉风四面前，“给你！” 凉风四接过莲，面容有些娇羞，一蹦一跳的回了玲珑院。 那模样，看痴了一路的丫鬟侍从。 修竹留在原地轻轻勾起了嘴角，那莲是整个莲池里唯一还没有枯萎的花。 回望莲池，莲叶败落，莲花枯萎，满目萧条，望者伤悲。 也是这天中午，澜突然下令以后得早、中、晚饭都在前厅用饭。 凉风四挑眉，这澜是在抽什么风？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也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抱上用花瓶装水养着的莲向梅苑走去。 静儿想要跟上，凉风四就像背后长眼睛般道：“别跟着，去拿些白色布料来。” 静儿答道：“是，公子。”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话是不错的，从之前的被小雪引路到后来的轻车熟路，甚至是现在的踹门而入，眉儿对凉风四是一点看法也没有，任其踹！ 凉风四穿过梅林进了亭子，看到眉儿正在泡茶，笑道：“你是在等我？” 眉儿白了他一眼，递了杯茶过去，“猜到你会来。” 凉风四将莲放下，道：“一会儿吃中午饭的时候，你记得好好打扮打扮。” “哪能好好打扮打扮啊！总管见小姐多次身穿单调白衣也不戴首饰，于是每月也只梅苑分送白布料或没有花样的白衣，就连首饰也没有几件华贵的，这还怎么打扮？”从厨房出来的小雪嘟着嘴忿忿不平的道。 凉风四回头，这才发现小雪身上也是白衣，问道：“这总管是谁啊？我怎么感觉我那玲珑院好像一次也没有得到了一块布料什么的。” 凉风四低头理了理衣服，就连身休闲服也是他用之前玲珑院里的布料做的。 小雪立刻回道：“总管名叫阿水，也是大公子的的贴身侍卫。” 凉风四“哦”了一声，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喝起了茶来。 这个总管阿水是澜的贴身侍卫，若是没有澜的首肯，阿水怎么会故意不给玲珑院分东西。 呵！这澜不过是在等自己去求他罢了。 想到这儿，凉风四放下茶杯，道：“没有什么给你打扮打扮，却有办法让你焕然一新！” 眉儿挑眉，“怎么弄？” 凉风四嘿嘿一笑，让小雪找来眉儿的衣服，又将桌上的茶具搬走，又吩咐小雪去拿笔墨纸砚。 凉风四将衣服平铺在桌上，让小雪将其固定，于是自己磨墨开始作画。 凉风四以黑墨为枝红墨为花，不多时一枝红梅便跃然衣上，这白衣就这样脱离了单调，多了几分诗韵。 就在小雪和眉儿以为凉风四要收手的时候，凉风四又在剩余的地方落下了片片纷飞的梅花瓣和梅花。 凉风四看了眼已经完全呆愣的小雪，笑道：“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拿去挂起来晾干笔墨。” 小雪开心的连连应是，小心翼翼的拿衣服去晾了。 眉儿淡淡一笑，“你画得不错。” 凉风四挑眉，“其实这些你都会，你只是懒得去做而已。” 凉风四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如果你一开始就露出你梅花一般的性格，怕是澜早就爱上你了。” 眉儿一怔，随即笑道：“不可能……那时他初见我时，我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可他却看也不看我半眼，连梅儿都以为是眉儿，最后还是一次柔弱让他注意到我的。” 凉风四道：“所以我前几次见你，你都在装柔弱……眉儿，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吧！” 眉儿讽刺一笑，道：“像莲画那样吗？呵呵……玉儿，曾经有人以血的教训告诉我，最真实的自己并非最好的自己。” 凉风四摇摇头，道：“眉儿，如果连自己都做不了，那还能做什么呢？眉儿，你觉得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第14章 她只是没有心 眉儿笑得越发讽刺，“你和那个人还真是像！一样的极端，一样的我不爱你便是恨你的态度。” 凉风四反驳，“我没有恨澜！” “那是因为你还爱着！”眉儿道。 “眉儿，我已经不爱他了。”凉风四道。 “玉儿，其实你分不清楚爱与恨的！”眉儿沉默半晌才道。 凉风四一怔，很快又回过神来，笑道：“怎么可能？” “玉儿，你说我像梅花，而莲画不像莲花，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花？”眉儿说着踉踉跄跄出了亭子，寻着空空的梅枝而去。 凉风四彻底愣住，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朵什么样的花儿，“我以为……我是一个赏花人。” 眉儿回头，“不！你是花，只是你没有心，所以才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花。”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了！”凉风四说着冲出了梅苑，回了玲珑院，只剩下那枝在风中颤抖的莲在诉说主人的无情。 凉风四将自己埋进被子，吩咐静儿谁也不见。 那天中午的第一次前厅开饭，所有人都到了，独独缺了凉风四和眉儿。 那天澜身上释放出来的低气压将这个秋天变成了冬天。 黑风众人方法猜测澜是因为谁不来才沉着一张脸，结果众人议论了一下午也没有得出结论来，反而开上赌桌押注了。 这赌局的事众人是偷偷开始的，以至于与澜关系好的松音也不知道。 还有饭后就径直去了竹林的修竹也不知道，最后是顶着澜的名义妻子的莲画也不知道。 修竹在饭桌上没看到凉风四，早早的来了竹林想问问他怎么了？结果也没看到人。 只竹林本是最让修竹舒心的地方，今天修竹只身一人在竹林间反复徘徊，也没有觉得舒心，连茶变凉都不记得喝上一口，双眼出现一丝迷茫，他这是怎么了？ 于是这竹林修竹也没有待多久，直接飞回墨竹院了。 由于心里烦躁不安，修竹吩咐侍从谁也不见，于是修竹错也过了知道赌局的机会。 当天夜里众人都明显的感觉到寒气更甚，心里不禁呐喊了几句。 当然这呐喊得分为两派，一派是赌澜是因为眉儿没来才脸色不好的，另一派自然是赌凉风四的。 赌眉儿的人：眉儿，你快来吃饭吧！不然我们就可抗不住这天气渐寒了！ 赌凉风四的人：凉风四，你快来吃饭吧！不然我们不被你们凉风一族杀死，就要被自己的大哥冻死了！ 当然这些声音不论是眉儿还是凉风四都不知道，他们一个还在床上躺着，一个还在无名亭子喝酒。 凉风四在床上躺了一天，夜里就睡不着了，抱着被子翻滚翻滚，还是睡不着，于是拿起让静儿取来的白布料开始裁裁剪剪、飞针走线。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眉儿、莲画、修竹等人。 眉儿是想着自己的话是不是伤到了凉风四，于是想了一夜，这也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莲画则是知道到了凉风四经常与眉儿秉烛夜谈、无酒不欢之类，想想他最近一直躲着自己，她不禁生起一股无名的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修竹与莲画一样知道了凉风四与眉儿最近走得很近，想起他们俩也不出来吃饭，怕是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吧，修竹越想越气，失手拍碎了桌子。 修竹并没有用法力，一掌下去血肉模糊，侍从见了立刻端水拿药。 修竹就这样盯着伤口盯了一整夜。 于是第二天缺席的人就多了莲画和修竹。 澜阴沉着脸，不置一言，直接回了水阑院。 直到中午，凉风四将衣服做好才出了门，吩咐静儿将衣服收好便出了玲珑院向梅苑而去。 他想了很久，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心的人，他只是一个赏花人而已，他也分得清爱与恨。 梅苑，眉儿靠在亭子里疲惫的双眼看向远方。 突然“嘭”的一声，大门被踹开，眉儿微微勾起了唇角。 凉风四进入亭子，道：“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心的人，我只是一个赏花人罢了，我也分得清爱与恨。” 眉儿收回了笑容，淡淡的道：“你……” 只这一个字，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道：“今天我们要去前厅用餐吗？” 凉风四察觉到眉儿的话明显的转移话题，却还是没有继续追问，笑道：“去，怎么不去！” 眉儿回头喊了一声“小雪”，不久后便见小雪拿着那天画好的衣服从屋里出来。 眉儿脱下了外衣，将那画着红梅的外衣穿上，看向凉风四道：“玉儿，你觉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贱人穿上再好的衣服也还是个贱人！”一道刻薄的声音穿过三人的耳膜。 三人向院门看去，只见莲画正恶狠狠的走过来，一步一步走的是高贵典雅、名门风范。 眉儿倒是没什么表情，凉风四皱了皱眉头。 小雪可就没有眉儿那对什么都冷淡的性子，也没有凉风四那样沉得住气，自然是开口就如同吃了火药似的，“哼！说谁是贱人呢！我家小姐不过是懒得去打扮自己，哪像现在的神仙一个个的都打扮得跟那狐狸精似的，还不是嫉妒我家小姐不施粉黛也依旧人比花娇。” 眉儿喊了一声“小雪”，小雪退到了眉儿身后，不甘地瞪着莲画。 而凉风四看也不看莲画，转身对眉儿道：“这衣服果然适合你，不过还差点儿东西。” 说着又吩咐小雪去找一件外纱过来，给眉儿穿上，使得那白衣上梅枝带了些许朦胧感如梦似幻，惹得小雪惊叹不已。 就连眉儿的唇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一来二去，三人都将莲画的存在忘了干净。 莲画盯着凉风四许久，咬咬唇默默出了梅苑。 “怎么不追？”眉儿打趣道。 凉风四眨眨眼，表示不明白。 “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小莲画的叫得挺亲热吗，怎么现在又当人是空气了呢。”眉儿笑道。 凉风四叹息，“那是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后来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就躲着她了？”眉儿道。 “这你都知道！”凉风四诧异。 “有脑子的都知道了！”眉儿好笑的看着他。 凉风四摸摸鼻子，有点儿担心修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不过凉风四却注意到了眉儿及腰的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完全遮住了那枝红梅。 随后问过了眉儿在不在意把头发剪短，眉儿摇头，凉风四就让小雪找来剪子将头发剪至齐肩。 小雪瘪嘴，嘟嘟囔囔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不过眉儿倒是不怎么在意。 眉儿率先出了亭子，与抱着之前遗忘在这亭子里的莲的凉风四并肩而行，向前厅走去。 小雪刚想要跟着，眉儿便摆了摆手让她留在梅苑。 第15章 有人来抢你风头了 这天中午，就在众人还以为会在越来越冷的寒气中度过午饭的时候。 那期待已久的视线内，终于出现了那想要出现，以及又不想要出现的身影。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要赌赢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是两个身影一同出现，同一时间澜也露出了笑意。 众人不由得咂咂嘴巴，不输不赢的平局，真是不刺激、不好玩、没意思！ 这些只是两人同时出现的第一秒，到了第二秒的时候都忍不住被那同是白衣的两人所吸引。 一个衣袂飘飘，一个简单大方。 一个诗韵满满，一个服饰特别。 一个梅花般与世无争的孤傲，一个满不在乎的淡然，别样的美感，走在一起却又十分的融洽。 这是第二秒，第三秒的时候，众人惊讶的发现眉儿那原本及腰的三千青变成了及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不将父母放在眼里了？ 同样澜也注意了这一点，更是注意到了眉儿身上的变化，忍不住赞了一句：“眉儿今天真是漂亮。” 众人抬头，难道还有转机？ 果然澜看了眼凉风四后，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个饭都抱着一瓶花，真是没有教养！”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赌眉儿的人立刻激动了，而赌凉风四的人自然泄了气，如同打了霜一般，食欲都提不起来。 这已经成了平局的赌局出现了变化，谁输谁赢可就没个准了。 原本看也不看凉风四一眼的修竹瞬间看向凉风四，露出了一丝笑容。 凉风四与眉儿因为澜夸了眉儿而正高兴，接着听到了澜评价自己的话而有一丝呆愣，转头对上了修竹的眼神，瞬间笑容满面。 松音从一开始便盯着凉风四，见眼前气氛不对，笑道：“快入坐吧！你们不饿，我可饿坏了。” 众人自然知道松音是在缓解气氛，毕竟仙人吃不吃饭都没关系。 凉风四与眉儿对视一眼，同时落座。 两人饭还没吃上一口，便又听见澜道：“莲池的莲花已经枯了，看着碍眼得很，今儿就让侍从们拔了吧！那莲池也给我填了。” 众人看了眼抱着莲的凉风四，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凉风四抬眼，这澜是抽风了吧！ 而修竹是一脸震惊，松音也是一脸惊讶，却在看到凉风四抱着的莲时，暗了脸色。 眉儿暗中踢了凉风四一脚，给了一个你有种的眼神。 凉风四瞬间感觉额间青筋跳跳，瞬间想起来澜一直在莲池的旁那个树林的亭子里监视他来着。 真是太失策了！ 忽然脑海闪过什么，凉风四自嘲一笑，随即将那个想法甩出了脑袋。 澜在吃醋？ 凉风四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那样一个冷冰冰的大冰峰怎么可能会吃醋！ 凉风四自嘲的笑容没有逃过澜的眼睛，不禁看向了皱着眉头的修竹，沉声道：“修竹，你觉得呢？” 修竹面露不满，道：“大哥一向知道我喜欢高洁的莲，为何要其挖去？” 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修竹接着道：“就算要挖，也要问问莲画的意思吧，毕竟她才是最爱照顾那莲的人。” 这话一出，澜果然有几分犹豫，松音见了，立即道：“大哥，怎么也要考虑大嫂的感受才好。” 话音未落，澜就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松音，澜脱口而出又恰到好处的停下，“你明知道那……” 说着，澜偷偷瞄了凉风四一眼，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这里，不禁有些气恼。 当然凉风四并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有和众人一样都看向澜而已，他也在等，等澜那没说完的话。 眉儿本想柔弱一番，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却又忍不住想要听完那剩下没说的话，于是她便作了壁上观。 松音见凉风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笑意。 修竹见澜忘了拔莲填池的事，也就安心吃饭了。 而这时也在众人以为澜不会继续那剩下的话的时候，澜又说了，不仅说了，而且还十分做作的提高音量，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松音，你明知道那不过是我特意放出去的谣言，又何必挖苦我，况且我一直将莲画当做妹妹，那婚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安排的独角戏罢了。况且那条鱼也没有上钩，不是吗？” 松音点头，笑容有几分苦涩，“是，大哥。” 凉风四放下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耳边传来了眉儿细小而清冷的声音，“我说过了，你没有心的！” 凉风四反驳，“我怎么没有？” 眉儿小酌一口，道：“你有你有，夜里你过来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凉风四皱眉，“你现在也可以直接说！” 眉儿也喝了一口，转头看向桌上的菜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摆明的不想说。 凉风四气极，也将澜的话再次琢磨一遍，那时自己没去婚礼现场不过是觉得澜若爱自己就决不会娶别人，况且那时自己因此分了心也错过了查出黑风老巢的所在。 谁曾想那婚礼竟然是对他感情的试探？ 转念一想，若是信任，又何必试探？ 凉风四气愤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就在众人都暗中猜测这场赌局的时候，前厅内又出现了一道傲慢的女声，“很抱歉哥哥们，莲儿忙着梳洗打扮忘了时辰，就来晚了，似乎还听说澜哥哥要拔了我的莲花填了我的莲池！”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莲画一袭红衣而来，步步生莲。 说是红衣却比嫁衣还要张扬放肆，明明已是深秋却是抹胸装，两袖也一改之前的广袖风格，袖上全是用暗红色丝线绣的红色碎花，长裙尾托一米长，从背到尾托是一只大红丝线与金丝线绣的一只凤凰，那凤凰仰头冲天好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般。 玉肤凝脂的肌肤更衬得那玫瑰般的大红唇绝美，眉目本是如画，耳坠一对红羽更添仙气，一头秀发分两半垂在脸侧，使得小脸有些消瘦。 凉风四承认，他被这样的莲画惊艳了，尤其是那抹红唇，其次那身红衣，最是衬托出莲画如玫瑰一样的人生，美丽而有刺！ 凉风四暗中对眉儿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有人来抢你的风头了！” 眉儿挑眉，道：“出风头的好像一直都是你吧！” 凉风四刚想反驳却又觉着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安静的闭上嘴。 第16章 你是不是喜欢修竹？ 修竹皱紧眉头，道：“莲画，大哥说要填了莲池，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不想那样的，所以你劝劝大哥让他不要将莲池填了。” 莲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众人不禁看痴了。 最后莲画笑出声来，道：“没我允许，我看谁敢填了莲池？” 随了又笑了会，接着道：“莲池本是我一直在照顾的，修竹，你说你爱莲，怎么不见你好好照顾它们呢？” 修竹一愣，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都叫他修竹哥哥的吗？ 凉风四偷偷看了眼松音与澜，发现他们都是一脸震惊，再次环顾四周，除了眉儿以外，众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莲画没有急着入座，反而走到凉风四身边，笑道：“听闻凉风公子爱莲爱到了带莲上饭桌，我本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你这支莲是真漂亮，也难怪你吃饭都要带着它呢。” 凉风四刚想赔笑，莲画就已经在瞬间连花带瓶的将莲夺了去。 莲画妖娆一笑，道：“这莲可真是漂亮，刚刚我路过莲池都没有看到还开得这么好的呢。” 凉风四伸手，“拿来。” 莲画退了几步，道：“虽然我常常照顾这莲，却并不代表我有多喜欢，如今我是厌了！最恨这种明明是个婊子却还装出一副清高圣洁的样子！那莲池还是填了吧，看着恶心！” 说着松了手，任由那瓶花落到地上，花烂瓶碎，而莲画还伸脚踩了踩。 凉风四本是不在意的，但是这里有修竹在，他只能装下去，不然又怎么能继续进行玲珑计划的第二步？ 所以他今天大概要受点苦头了。 “你干什么！”凉风四说着伸手就想将莲画推开，结果莲画一挥手就将他摔到餐桌上，餐桌断碗碎盘裂刺破了皮肉，滚烫的汤水和血一起寖染了那身白衣。 凉风四心底有些许难过，因为摔了之后他起都起不来，他没想到莲画会下手那么重！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凉风四就已经摔了。 澜的反应再快也只到了离凉风四还有一米的距离，不禁呆在当场。 修竹在凉风四摔的时候伸了手，却还是没有接住。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全场都看着凉风四，似乎都在震惊莲画的法力。 “再不救玉儿，那他的腰就要断了。”眉儿镇定的走到凉风四身边将人抱走。 眉儿回头看了松音，讽刺道：“怎么？真想要他瘫了不成？” 松音没有反驳，立刻跟了上去。 澜正想给莲画一拳，却看到修竹已经将人打飞退了数十米，莲画跌落在地上吐了口血。 众人回头，澜已经消失在前厅，最后只见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向药园飞去。 莲画将嘴角的血擦去，跌跌撞撞的往药园而去。 疼！ 凉风四唯一的感觉，他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眼前也是一片灰暗，入眼的是影子一样的景象。 凉风四瞪大眼睛，他好像还撞到了头，有半边头疼得要裂开！ 松音眼底满是疼惜，褪去了凉风四的衣服，开始检查上药，忙了许久才退出屋子。 “松音，玉儿怎么样了？”眉儿对正检查完凉风四的松音道。 “玉儿？”松音疑惑。 眉儿眉头一皱，冷声道：“他怎么样了？快说！” 澜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眉儿，不由得看呆了两秒，随即恢复过来，他发现今天的眉儿好像不一样了。 这时修竹也到了，急切的道：“松音，他怎么样了？” 松音道：“腰背上的伤虽很严重，却不是最严重的，他伤到了头，我问了他半天，他也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不是以后都说不出话了？”修竹道。 “不是，这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会好。”松音道。 “他怎么样了？”一道急切而又颤抖的女声道。 四人寻声看去，只见莲画身形摇晃的进了药园。 由此可见修竹下手也不软。 松音垂下眼帘，又重复了一遍，进屋去了。 澜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道：“莲画！他只是个有神识没有仙身而又法力全失的凡人！” 莲画一怔，“我……我不知道！” “若他有法力又怎会多次包容你！你毁了玲珑院的茶具、石桌、大门，若是以他之前的脾气，定要你赔给他。可他却只能狗腿般的讨好你，这些……你都当我不知道吗！”澜沉声道。 莲画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没了法力！” 原本在前厅的黑风众人也陆续赶到了药园，他们对凉风四的生死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那场赌局输了还是赢了？ “他为救我失了法力……否则他又怎么会去接近讨好在地牢里将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修竹！他不过是在生我的气，不愿向我开口而已，你们便将我当做不存在了吗？嗯？”澜极力压制心头的怒火。 众人沉默，他们确实以为澜已经不在意凉风四了，毕竟一开始的那段时间，澜一次也没有提到过他。 而还在半清不醒的凉风四将话都听了进去，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和澜纠缠下去，可澜的一番话，他竟然有些难过。 松音用手帕擦去凉风四额间疼出的汗，道：“刚刚听到眉儿叫你玉儿，我才惊觉从未问过你的名字，等你好了就告诉我吧！我没跟他们说你头上起了个包，等包消了你大概就能说话了。” 凉风四眨眨眼，示意知道了。 松音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沉默半晌，道：“你……还爱大哥吗？” 凉风四张了张唇发不出任何声音，便也沉默了，若是不爱，他又为什么还感觉难过？ 他难道真的像眉儿所说的没有心吗？ 正疑惑间，又听松音道：“你是不是喜欢修竹？他明明……” 将你打得半死不活……这剩下的话，松音说不出口。 凉风四一愣，修竹吗？ 这关修竹什么事？ 他只是在利用修竹离开这里而已。 “还有眉儿，听说你们常常夜里聚在梅苑的亭子里秉烛夜谈……” 松音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接着道，“还有莲画，我听侍从说你常常宠溺的叫她小莲画。” 凉风四垂下眼帘，原来他一直活在别人监视下。 第17章 他不想求人 “为什么？”浅浅的一声，叹息得虚无缥缈，凉风四看向一动不动的松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良久，松音缓缓道：“你为什么要接近他们呢？你不要伤害他们，好吗？虽然他们曾经都伤害了你。” 说着握住凉风四的手。 凉风四将手抽出，黑风一族常年对天界展开厮杀，无数仙君枉死，他就算伤害了他们又怎样呢？ 与那些枉死的仙君相比，这点伤害根本就不算什么！ 况且他们加在他身上的伤还少吗？ 都说医者仁心，松音，你枉付了这一身绝世的医术！ 也不配做一个医者！ 你就算再怎么低声下气的说话，也不过是在保护你所谓的兄弟情义！ 否则他凉风四怎么感觉不到一丝来自你的忏悔！ 对那些枉死的人有一丝的歉意！ 这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 与禽兽无异！ 凉风四闭上眼睛，不再看松音一眼。 总有一天，他要这小岛再也困不住他，他要这黑风再也不是他们凉风的对手，他要亲手将他们送进天牢，让他们得到应得应有的惩罚！ 凉风四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松音用手包住凉风四的拳头，道：“只要你不伤害他们，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凉风四不屑的笑了，再次抽出了被松音握住的手。 因为双眼紧闭，凉风四错过了看到松音那略带受伤的眼神。 许久，凉风四只听见一声浅浅的叹息，听到松音起身离去。 随后又听到一阵繁乱的脚步声，凉风四睁开眼，眉儿、澜、修竹、莲画已经围到床前。 可能是头部太过疼痛，他竟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之后就没了知觉。 四人见凉风四晕过去，立刻叫来了正在熬药的松音。 松音道：“没事，只是太疼了，一会儿止痛药熬好给他喝下就行。” 说着看了众人一眼，又道：“你们在这里，他会分心的，还是……让他好好养伤吧！” 眉儿不由得看了松音一眼，率先离开。 松音对上那眼神，手心竟出了一层汗，心道眉儿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结果在送众人离开的时候，又对上了澜探究的眼神，松音不禁冷汗连连，低头道了一声大哥。 澜点头应下，出了院门。 修竹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最后莲画道了句：“照顾好他。”才慢吞吞的离开。 松音有些无力的靠在门上，刚刚差一儿他就要抵不过澜的威压了，他的那话是有私心的，他想想单独陪陪凉风四。 这一闹，完全忘记了那还在熬的药，等到松音想起来时，那药早就糊了。 等到凉风四再次醒来，已是深夜时分，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坐在床边用手托着头的松音。 凉风四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松音是美的，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也不是那天下无双的美，而是平凡的美。 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松音显得越发柔和，就连那头墨发也显得柔顺，睫毛在灯光下留了一层浅浅的阴影，使得松音略带疲惫，眉头也微微皱着。 而这些让松音褪去了仙人的缥缈，多了几分真实感，更像个平凡的人在等待恋人苏醒中疲惫的睡去。 突然松音睁开眼睛，对上凉风四打量的视线，笑道：“你醒了。” 凉风四点头，松音立刻就端来一碗粥，还试了下温度，这才用勺子喂到凉风四嘴边。 凉风四翻白眼，示意：我手能动。 说着接过了粥，却发现……特么的，他起不了身！腰背都还疼着呢。 松音像是没看到凉风四的尴尬，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凉风四偿试自己喝，结果不是一勺粥喂漏了就是整碗粥都会盖再自己脸上，于是道：“不吃了。” 松音接过碗，又温柔的擦去了凉风四的嘴角的粥，道：“只要你开口要我喂，我就喂给你。” 凉风四摇头，“不了。” 他不想求别人！ 良久，松音叹息一声：“我终于明白大哥的感受了。” 凉风四眨眨眼，对这无厘头的一句表示疑惑。 松音将粥喂到凉风四的嘴边，“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凉风四犹豫了下，还是吃了。 这一来二去，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凉风四能说话了。 “让你服一句软就那么困难吗？”松音说着喂了第二勺。 凉风四摇头拒绝了。 “你就是这样软硬不吃才会受了那么苦，其实……只要你肯对大哥服一软，只要你少强势一点，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大哥都会为你摘下来的。”松音说着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神。 松音说这话时是什么情绪，大概连松音自己也不知道。 而凉风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总之异常安静，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松音才缓缓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松音离开了。 那夜松音一夜没睡，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虽然有些动静，但他没叫人，松音便也不动，毕竟那来人是那么大大方方的表明自己来了，没有一丝做作。 松音不禁感叹，这凉风四身上有一种感染力，将那些一成不变的人都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就连自己竟也学会了说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与凉风四约好晚上聊的眉儿。 眉儿让小雪守在门外，自己提着食盒进了屋。 凉风四一笑，“你怎么来了？” 眉儿一愣，道：“约好晚上聊聊，你不能来梅苑找我，那就只能我来找你了。” 眉儿还特意咬重了梅苑两个字，顺便打开食盒，取出一碗粥喂到凉风四嘴边。 凉风四笑笑，张口吃了。 “嗯，味道不错！”凉风四说道，愣了两秒，瞪大眼睛，兴奋道：“我能说话了！” 眉儿挑眉，“原来你是真的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松音骗我们的呢。” 凉风四随口道：“他骗你们做什么？” 眉儿暧昧一笑，“谁知道呢！” 凉风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好了，不管他了，我快饿死了！” 眉儿淡淡一笑，继续喂粥，道：“我就知道你饿着，只是你这脾气太臭也太硬。” 第18章 玲珑计划第二步已完成 凉风四疑惑，“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有点倔强。” “明明是非常倔强好吗！”眉儿挑眉，强调道。 凉风四不置可否，继续吃粥。 眉儿走前，凉风四想说今天白天的对话还没继续，眉儿却很适时的道了一句，“至于那几个问题，就留到下次吧。” 凉风四翻翻白眼，这人就是喜欢吊他胃口！ 随后又道：“眉儿，你梅苑的梅树都死了，你为什么不重新种一片呢？” 这话生生止住了眉儿已经抬起出门的脚步，良久，也听眉儿道：“没有人欣赏了，再种一片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眉儿一步步缓缓离开，那步伐没了白日里的孤傲，多了几分落魄。 凉风四看着那身影，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疤痕，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至此，玲珑计划第二步完已完成。 这时离冬季只剩下不到十天，凉风四天明之际叫来了静儿，让她去玲珑院将之前他做好的衣服偷偷拿来，并交代她去向总管拿地质硬一点的红布料。 这静儿在昨天就来到药园了，不过凉风四不想让她守着便打发她到隔壁住下，直到现在才叫她出来。 静儿带着疑惑应下，她知道主子不喜欢她，所以也乖巧的不问为什么。 而昨天发生的事，让她明白大公子很在乎主子，只讨好了这个主子，她不愁过不好，也不会向之前那样被别人欺负了。 静儿思索着先去水阑院向总管拿布料，到了水阑院院外，只听到阿水在向澜说：“主子，昨夜先是眉儿去探望了凉风四，后来修竹与莲画也陆续偷偷前去探望。” 这话一完就没了声响，静儿心头一惊，向前走几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大公子安好。” 向阿水走近，恭敬道：“总管，主子让我来向您讨要一匹红布料，要质地硬的不掉色的就好。” 这话说得是十分有水准，那“讨要”二字表明是来求施舍，而那“质地硬和不掉色”又表明以前玲珑院从未得过什么好布料。 于是澜听这话便没有追究静儿刚刚是否听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阿水，眼睛半眯露出一丝危险，沉声道：“讨要？” 阿水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心道这丫头是要害自己，面上又讨好的笑道：“主子之前不是下过命令要对玲珑院特殊对待吗？” 澜面色尴尬，看到静儿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有些恼怒的瞪了阿水一眼，这阿水真是不会说话，没看见外人还在嘛！ 阿水收到眼神，缩了缩脖子，道：“我去找红布料！” 话完一花作一缕青烟而去，剩下澜与静儿，气氛略带尴尬。 澜咳了咳，道：“这……” 谁知才吐出这么一个字，静儿立刻大声的以表忠心道：“奴婢只是来拿布料，没听见大公子对玲珑院下过什么特殊的命令！” 这话才刚说完，院内院外的丫鬟侍从们立刻恭恭敬敬的向澜行礼，整整齐齐的一声，“大公子安好。” 澜这才注意到已经有那么多的丫鬟侍从在附近，不由得狠狠刮了静儿一眼，这个笨丫头！ 澜抬步出了院子，却又发觉不对，那是自己的院子，自己出来干嘛？ 回去却又觉得太掉身份，就在外面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回了水阑院放冷气。 阿水想着布料应该选好的给凉风四，不然主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自己，于是挑了几匹极好的红布料兴冲冲的跑回水阑院。 结果发现院子里主子早就没了踪影，看向规规矩矩的静儿，没好气的道：“都拿去吧！” 静儿一看那料子，眼都直了，这布料纯正红色的，有渐变色的，还有各种花纹的。 静伸手一摸，软的！而且特别软！ 撇嘴道：“主子说是要地质硬的。” “你还要不要啊？”阿水气绝，这年头怎么好布料都遭人嫌弃了？ 静儿又重复了一遍，阿水都快没耐心了，就想把用几匹布料直接把这丫头给埋了！ 在屋里假装看书的澜也假装不下去了，推开窗道：“静儿，你先带回去，若是他不满意，你再来换。” 静儿点头应下，这才抱着布料急急忙忙的去了玲珑院，又后知后觉般跑去了药园。 于是那天众人都知道了凉风四有一个傻不拉几的丫鬟！ 而且阿水总管亲自赐名“笨丫头”！ 静儿进了凉风四的屋子，把夹在布料里的那两件衣服取出来，道：“主子，红布料我拿来了，大公子说不喜欢就拿去换。” 凉风四点头，伸手摸了摸布料，道：“不是说了要地质硬的吗？算了，拿去换吧！” 静儿应下，抱着布料跑回水阑院。 正在院子里喝茶压惊的阿水看到静儿又来了，差点把茶喷出来却看到澜就在对面，要是直接喷准能喷到澜脸上，于是强行压了下去，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 阿水咳了又咳，半天没缓过劲来。 澜嫌弃道：“阿水，你真是越来越没定力了，看见个小丫头也能咳成这样！” 阿水气得被自己的口水又呛了一次，心道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直接把水喷出来！ 静儿向澜行礼后，苦脸道：“总管，主子说要地质硬的，让我拿来换。” 阿水也苦着脸道：“这布料都是挑最好的了！” 澜抚额，只当凉风四是脾气上来了，他一犟起来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于是道：“阿水，你去找一匹红色的地质硬的来。” 阿水“哦”了一声，飞身去了库房。 不久又飞回来，放下布匹道：“拿去！” 静儿放下抱着的，拿起桌上的，行了礼就准备离开。 澜道：“把这些也一起拿去！” 静儿应下，把那些也一并带走了。 阿水看她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澜好笑的看着阿水，道：“怎么？是喜欢上那小丫头了？” 阿水立刻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一个笨丫头而已！” 这“笨丫头”就是这时得出的。 第19章 音儿是婴儿 凉风四看着静儿从几匹红布中将地质硬的布匹抽出来放在一边，道：“静儿，剩下的布匹拿去做几身衣服吧！” “这……不太好吧！”虽然她很喜欢，但是她明白这不是她能用的。 凉风四笑笑，“没事，就说是我给你的。” 静儿道了谢，竟有些红了眼眶。 这是她来到这座小岛做事后第一次有人送她东西。 她从小就被卖来卖去的当丫鬟，主子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却从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那些丫鬟侍从看她弱小也欺负她。 凉风四不管静儿的心里变化，只想着这腰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那天的菜桌是三菜一汤这样轮回摆过来，结果他的头和腰就刚好撞上了那装着汤的瓷盅。 想想他也是倒霉得很！ 忽然想起了那天的莲花，道：“静儿，那支莲呢？” 静儿想了想，道：“好像是被丫鬟丢掉了。” “你去找回来！”凉风四道。 静儿应下出了屋，遇上松音，行礼道：“二公子安好！” 松音点头，拿着药碗进了屋。 躺着的凉风四自然也听到，笑道：“来了。” 松音点头，坐在凉风四的床边，向凉风四嘴边递了一勺药，“喝吧！” 凉风四安静的喝完，才道：“我腰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松音放下药碗，摸了摸凉风四的头，道：“你头上的血块消了不少，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消除，而你腰上的伤大概也要十来天。这次……是莲画下手太重了。 凉风四点头，道：“没事，就是疼一点，况且上次修竹不也把我弄得半死不活吗，结果才七天我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不一样，那次是皮肉伤，这次有内伤。”松音道。 凉风四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就这么沉默着。 许久，松音才道：“那天，眉儿叫你玉儿？我才发觉自己从来没问过你的名字。” “嗯，我在凡间的名字叫玉玲珑，你可以叫我玲珑。”凉风四道。 “我知道了，珑儿！”松音笑道。 凉风四翻翻白眼，“随你。” 松音被那白眼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珑儿！珑儿！珑儿！” 凉风四一脸无奈，一个名字而已，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别人不记得，但是松音记得，澜叫凉风四玲儿，而眉儿叫凉风四玉儿，所以松音想叫凉风四珑儿，想做那拥有特殊叫法的人的其中之一！ 突然凉风四发现，他其实可以叫松音为音儿！ 于是凉风四笑道：“音儿！你是婴儿！这么大一个婴儿！哇，好大的宝宝，来！快叫声妈妈！” 松音窘得立刻捂住凉风四的嘴巴，急忙道：“闭嘴，不许这样叫我！” 可是凉风四哪儿肯呐，即使嘴被捂了也一直笑嘻嘻的模发出模糊不清“婴儿”的叫声。 松音捂到最后也是笑个不停，一直无奈的道：“玲儿……” 这样欢快的笑声让门外的人一怔，不由得松开了手里的莲，转身离开。 只留下那莲昭显有人来过。 打听到那支莲后来被修竹捡走的静儿跑回药园，第一眼就看到了落在院中的莲花，捡起来，疑惑道：“它怎么在这儿？” 静儿拿着莲花，大声道：“主子，我是静儿。” 凉风四拿开松音的手，道：“进来吧。” 松音也收起笑容，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出了屋子，静儿看到都忍不住笑道：“松音公子好温柔啊！” 松音在看到静儿手里的莲花时彻底收了笑意，道：“这是？” 静儿道：“我在门外捡到的。” 松音随口应下，离开了。 静儿进门，将屋里的花瓶装了水，将花插上去。 凉风四发了会呆，一旁的静儿小声道：“主子，今天我去水阑院的时候，听到阿水总管对大公子说昨夜不止眉儿小姐来过，还有修竹公子与莲画小姐，以及大公子曾经下过对玲珑院特殊对待的命令。” 当然她是看松音走离这里才感说的，不然她可没这个胆子。 凉风四点头，表示知道，“你去休息吧，把你的布料带走，有事我会叫你。” 静儿应了，抱着布料退出屋去。 凉风四看了眼那莲，只感觉头疼得厉害，修竹当时应该就在门外，肯定也听到了他与松音的对话，不然也不会扔下莲花就一个人走了。 可是现在他动也动不了，想去找修竹聊聊也做不到……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躺着，他要主动出击！ 这样想着，凉风四又叫来了静儿，道：“你去取几根碳条来。” 静儿应下，将几根碳条找来。 凉风四又吩咐静儿将宣纸拿来，自己躺在床上半晌，用碳条写下了一行字：莲有藕兮竹有节，墨绿影兮难忘却。 一连写了好几行，才分别撕下来交给静儿，道：“如果有人逼你，你直接拿出来，如果没有人拦着你，你就把其中一张拿给修竹，明白吗？” 静儿点头，将字条接过，分别放在身上的不同位置，只余一张字条握在手心便出了药园奔墨竹院而去。 当然这次凉风四是多心了，完全没有人靠近过静儿的身，静儿就这样顺顺利利的把手中的纸条交到正在作画的修竹手上。 修竹诧异的看了静儿一眼，直接打开字条，旁的丫鬟好奇也偷偷瞄了一眼，吓得立刻收回眼神。 修竹提着的笔都将墨汁滴到画上了也没回过神来，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耳尖。 后又道：“告诉你家主子，我不喜欢男人！两个人在一起想想我就觉得恶心！” 静儿行礼告退，回去告诉了凉风四。 修竹也没了作画的心思，脑海里一直都是在地牢里凉风四对自己展露的笑容。 想到凉风四为了迁就自己而生病，因为自摘的莲而跟莲画动气，结果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再想到凉风四与松音两人在屋里说说笑笑，后又想到凉风四与眉儿走得很近，孤男寡女的秉烛夜谈。 修竹看着这张字体，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之前在药园听到的对话也越发清晰。 第20章 玲珑计划第三步已完成 修竹将字条揉成一团扔了，埋头继续作画，看那画上多出的墨点，气愤的将画撕了重画。 这样撕了画、画了撕的反复几次，没了兴致，就将笔扔了。 一旁的丫鬟侍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候着，就怕修竹拿他们出气。 而墨竹院外的人们就开始动起来了，均开始打探这静儿去墨竹院做什么。 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安静了两天的莲画，她将手里的酒坛砸了个粉碎，吩咐芙蕖院的丫鬟侍从们一定要将静儿去墨竹院的事弄清楚。 然后是黑风众人又下注开局，这次赌的是凉风四喜欢澜还是修竹！ 顺便还开了副赌局，赌莲画喜欢的是澜还是凉风四！ 因为凉风四先是救澜在先，后接近修竹在后，而莲画又是去了玲珑院才开始改变，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 于是一群无聊透顶的黑风众人全体出动查看澜、凉风四、修竹、莲画的动静，甚至还四人一组轮流来观察。 而最后动起来的是水阑院，澜让阿水去查静儿到墨竹院的目的，阿水笑笑道：“主子，一个笨丫头而已，没这个必要吧！况且岛上寂静久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闹得人尽皆知，相信到了夜里就能听到笨丫头究竟去干嘛什么。” 澜点头，“你说得对。” “主子是关心则乱，且将心放在肚子里，我保证夜里你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阿水拍着胸脯道。 而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是梅苑了，眉儿自那夜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别问为什么不是闭门谢客，因为又没有人在意她，自然也就没有客上门，谈不上什么谢客，只与闭门沾上边。 到了夜里，果然如阿水所说，静儿带着字条去墨竹院的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那行“莲有藕兮竹有节，墨绿影兮难忘却”也是在发疯般的传，当然也包括了修竹那拒绝的话。 这样一张字条让原本压修竹的黑风高兴不已，而压澜的黑风众人眼看要输自然不愿意，就道一张字条不算什么。 压修竹的黑风众人也不乐意了，双方吵得热火朝天就差没动手打上一架了。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道：“这局胜负已分，不是还开有副局吗？再开几桌副局不就行了？免得你们没事做！” 众人点头称“好”，结果一回头看到了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时，一个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齐声道：“二哥。” 松音收起笑意，道：“我是不会告诉大哥的。”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看着松音。 “不过……你们要再加一局。”松音道。 “啊？”众人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向风度翩翩的松音口中说出来。 “加一局，就赌凉风四最后与谁在一起，赌注有澜、修竹、莲画、眉儿、松音。”说完松音就径直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黑风众人。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真的要开局吗？”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于是众人又思前想后了一番，这局不开吧，怕松音告诉澜；这局开了吧，若是松音哪天心情不好也告诉了澜。 众人那叫一个焦急啊，最后还是豁出去的开了局，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开了吧！ 于是这局就这样开了，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开了好几个小的副局，这下子小岛就像炸开了锅，一时间就开始注意各种风吹草动，生怕错过了什么。 而水阑院里的澜比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不停的走来走去，一旁的阿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免得成为澜的出气筒。 况且这也不能怪他阿水呀，谁知道那是凉风四写的情诗呢？ 早知道是的话，那就是打死他，他也没这个胆量说出来，保证跑得远远的，再让别人来告诉主子。 现在主子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他阿水都快吓尿了！ 就在阿水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澜化作一道青烟向药园飞去。 阿水跌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主子一遇上凉风四就沉不住气了，比那易冲动的修竹还要冲动！ 松音刚回到药园就看到澜怒气冲冲落地，随后冲进凉风四的屋去，松音也跟着进屋。 澜一进门就看到凉风四躺床上悠哉悠哉的看手中的衣服，哪有一点还在病中的样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极力抑制，怕是早对凉风四出手。 凉风四也是下了一跳，他猜测修竹可能会来骂他一顿恶心什么的，所以才拿出之前做好的衣服出来，然后再可怜巴巴送给修竹，结果来人居然是澜！ 凉风四打着哈哈，道：“哟！谁惹着大公子了？” 顺便将衣服不着痕迹的收好。 澜显然不吃这套，将衣服拽出来，翻了翻，一式两件，左右对称，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竹。 澜将衣服丢在地上，道：“这衣服你是要送给修竹吗？” 凉风四道：“是又怎样？” “不怎样吗？哼！我可以现在就把衣服毁了！”说着澜看也不看那衣服，抬手就将衣服震碎。 凉风四看了眼地上的碎布，闭眼道：“澜，我对你从来都是问心无愧，就算有愧那也是你对我有愧，你们有割袍断义之说，今天你我也来一场割袍断义，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 说着徒手将衣服的袖子撕下一截，丢在地上。 澜呆呆看完全程，甩袖离开。 屋子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得见，半晌，凉风四睁开眼睛，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松音道：“戏看够了，是不是也该出去了。” 松音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离开了。 凉风四听脚步声渐小，便唤了声“静儿”。 在院子里的静儿立刻跑进屋去，凉风四想了想道：“把这些碎布片捡起来，拿到竹林去埋了，记得立块碑，方便我以后祭拜，还有……记得明天午饭后再去。” 静儿应下将碎布片一一捡起来。 这两件衣服虽然被毁了，却也还能帮得到他，他要让黑风众人看看他凉风四是有多痴情！ 凉风四这般想着又沉沉睡去。 至此，玲珑计划第三步已完成。 第21章 草木本凄凉 深秋的午时最是温暖，不似早晨和夜间的凉，但在竹林里却还是感到微微凉意，竹叶挡住了不少阳光，走在竹林间只觉凉意里夹杂着淡淡的竹香，让人精神一振。 修竹行走在林间，忽然听到些细碎的动静，就寻声而去。 本以为是凉风四来了，结果看到一个小丫头在挖一棵竹下的土，不禁有些气愤，怒道：“住手！” 走近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静儿跪下颤巍巍的道：“是我家主子让我把这些碎布片埋了。” 修竹这才看清是昨天的那个小丫头。 “埋这布片做什么？”修竹道。 静儿犹豫了会，道：“主子说让我埋了，他以后才有地方祭拜。”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修竹道。 静儿应下，将昨夜的事复述了一遍。 修竹摆手让静儿继续，瞥见那布片上绣着竹子，竟有些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已经出了竹林。 静儿将布片埋好，又就着那颗竹子想刻字，却又不知道该刻些什么，最后只在一节竹子的下方刻了“之墓”两个字。 心想留着上面的空白让主子刻上想刻的。 于是拍拍身上的泥土，静儿回了药园告诉凉风四。 然而直到最后，凉风四什么也没刻上去，空空留下“之墓”二字让众人去猜测。 之后季节转入冬季，凉风四在能起身后将那枯萎的莲带到莲池旁的老树下亲手埋了，修竹恰好让修竹看见，却红着眼什么也没说回了玲珑院。 剩下修竹一个人在寒风中低头不语。 那莲池澜和莲画也叫人来填过，那时还不能起身的凉风四翻下床，爬出药园想要去阻止，最后还是松音看不下去将人抱到了莲池，凉风四道了一句“草木本凄凉，留着听雨声也好。”就晕死过去。 那莲池终是没有被填。 凉风四天天都去老树下和竹下祭拜，说是祭拜却没有烧香烧纸，只是不动不语坐上一会儿，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偶尔遇上修竹便会凄惨一笑，让路过的丫鬟侍从看得心疼。 那时每天都在前厅吃饭的规矩也被打破了，最先不去的是凉风四和眉儿，一个是因为病了一个是直接不去。 直到凉风四能起身了，他也没去过，澜看着空空的位置叹息一声便取消了。 日子好似恢复了以前凉风四没有到来时的平静，但众人又觉得太过安静了，安静到当初自己在哪个赌局下了什么注都记不清了。 众人突然又开始怀念那偷偷开赌局的时候，那凉风四带来热闹的日子，竟完全忘了那凉风四曾经是敌人。 而修竹也由冲动变得有些沉住气了，而莲画却是终日与酒作陪，这点倒是和眉儿有点相似的意味。 不过莲画为什么会选择酒，只怕她自己也不明白，许是因为没事可做，许是因为心被人打乱过。 玲珑院内，静儿将手里的红衣服放下，来到凉风四的屋前犹豫不决，反复徘徊。 凉风四道：“静儿，你进来吧，外面冷。” 静儿进门，道：“主子，静儿有个不情之请。” 凉风四将剪子放下，看了看手里的小红花，道：“坐下说吧。” 静儿坐下道：“就是您之前给的那几匹布，我试着做了几件衣服，都觉得不好看。” 凉风四笑笑道：“想让我帮你画件衣服？” 静儿点点头。 凉风四打趣道：“是嫁衣吗？那要画全套的。” 静儿点点头，随即脸一红，又赶紧摇摇头。 凉风四觉得有趣，接着道：“是上次送冬衣什么的阿水总管吗？还是天天都跑出去见面的那个人呢？” 静儿摇头，撒娇道：“明明就是一个人！” 凉风四笑而不语，印象中那个阿水处事圆滑，而静儿虽然不笨但与阿水比起来就差远了，怕不是静儿的良配。 凉风四放下小红花，道：“还不拿纸墨笔砚？” 静儿一喜，立刻跑去书案取来。 凉风四想了想，开始动笔从里衣画起，羞红了静儿的一张小脸。 凉风四用笔敲了敲静儿的头，道：“你家主子我内心是个女人，这头一次做男人。” 静儿这才恢复正常的脸色，只是眼底笑意不断。 等到凉风四从里到外全部画好，已经月上中天。 静儿与凉风四相处久了也知道了他的习惯，基本上不到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不睡，不到巳时（九点到十一点）不醒。 夜还早，静儿高高兴兴的去小厨房做了夜宵给凉风四。 看到凉风四还在剪小红花，静儿道：“主子先吃点，我来弄就行。” 说着放下吃的，接过剪子从红布上剪下一小块，又就着那一块印着模子剪下一朵小红花来。 “主子，用地质硬的红布料剪那么多小红花来做什么？”静儿道。 “等下雪了，你就知道了。”凉风四道。 静儿点头，继续剪手里的小红花。 夜还很长，同样有些热闹的便是梅苑了。 眉儿穿着一身白雪红梅飘落的锦裙，衣领袖口皆翻出雪白的绒毛，长裙拖到地上将脚都盖住，肩上搭着厚厚的雪白的斗篷，怀里抱着一个小巧的暖炉，长发披散没戴任何首饰。 小雪在旁边也是白棉衣裹着斗篷戴着裘帽在一旁温酒，嘀嘀咕咕着什么夜里寒气重，小姐却从来不听劝之类的话。 澜拎着一小坛酒进梅苑穿过梅林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轻声道：“眉儿，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爱酒了。” 眉儿抬头看见衣裳单薄的澜，笑道：“什么风把大公子吹到梅苑来了。” 澜进亭子，一股热气袭来，这才注意到亭子里摆了好几个炭火盆子，将酒递给小雪，自径坐下，道：“可惜这梅林都枯了，不然坐在这亭中观雪赏梅，倒也惬意。” 眉儿对着小雪道：“把炭火盆子都搬到我这边来，再倒点酒。” 小雪应下，嘴里有嘀咕起来，“大公子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本就不抵御寒气，怎的还要把炭火盆子搬离？” 澜听了打量起这个小丫头，笑道：“仙人有仙气护体是不惧寒的……” 说了一半忽的想起什么又立刻停下来，继而看向眉儿道：“眉儿，如果不是冬季来临，我都快忘了你已经成为一个凡人。” 第22章 他与修竹吻了 小雪将温好的酒倒人酒杯递到两人面前，又自己也倒了一杯暖暖身子，小声问眉儿，“小姐之前是个仙人吗？” 眉儿没答话，只将酒一饮而尽，似乎不在意澜的话，看向澜，道：“你从来不主动来我这儿，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澜品了一口道：“突然感觉你变了。” 小雪在一旁疑惑道：“小姐本是这个样子的，哪儿变了？” 澜轻笑一声，道：“是我忽略你了，竟没发觉这才是你的本性。” 眉儿道：“就像玉儿说的，忙着追求心中的执念忽略了身边的美丽风景。” “嗯，也许吧！”澜道。 眉儿起身将温好的酒倒入酒坛递给澜，道：“既然你不是来寻我饮酒的，那便回去吧。” 澜一愣似乎没想过会这样，慢慢的接过酒坛出了亭子，又忍不住回头，想看看那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眉儿。 结果眉儿又恢复了澜进来之前的状况，一手托着头，一手拿着酒杯，完全没有给澜一个眼神。 澜拎着酒坛出了梅苑回了水阑院，但那个亭中冷清的身影却没有消散。 小雪看了看走远的澜，激动道：“小姐，你这一次真的把小雪惊到了呢，刚刚那大公子回头你却半点眼神也不给，就像凉风公子说的……帅气啊！” 眉儿将酒杯递给小雪，道：“果然如玉儿所说。” 小雪疑惑道：“什么呀？凉风公子都好久没来了。” 眉儿淡淡一笑，道：“他来的时候，你早就睡着了，他说……男人嘛，总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在玲珑院里剪小红花的凉风四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谁在骂我？” 静儿立刻道：“静儿可没有在心里骂主子啊！”说着偷偷笑了。 凉风四白了静儿一眼，继续剪小红花。 凉风四对时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曾经在现代不担心过不知道时间，可到了古代，他就是一个睁眼瞎，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基本全靠静儿。 这不凉风四又问了静儿现在是什么时辰，静儿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快到寅时了，主子又要去梅苑吗？” 凉风四最近几天会在寅时去梅苑转转才回来睡觉。 凉风四点点头，也学着瞄了一眼天空，感觉夜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东东他是学不会的。 静儿拿起一件灰色斗篷给凉风四系上，将帽子给他戴上，又取出暖炉塞到凉风四的怀里，才放了凉风四出门。 凉风四回头道：“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静儿应下，又剪了几朵小红花才回屋睡了。 凉风四来到梅苑，一脚将门踹开，又迅速穿过梅林进了亭子，笑道，“在等我呢？” 于是没个正经的挨着眉儿坐下，顺便用脚踢了踢炭火盆子，“都快熄火了！” 眉儿看了眼，将酒递给凉风四，“喝点暖暖身子。” 凉风四接过酒，冷的，于是放下，道：“今天难得你等我，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呢？” “他今天来了，还回头了。”眉儿笑笑。 凉风四想了想，道：“你下次记得回头看他一眼，当然如果他没回头看你，那你就偷偷看他，最好是眼神充满爱意的，然后又假装被发现般收回眼神。” 眉儿挑眉笑道：“有点难度。”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行了，我回去了，下次你记得给我温杯酒就成。”凉风四说着理了理斗篷，大步流星的穿过梅林出了苑门。 凉风四并没有直接回玲珑院，而是特意去了趟墨竹院。 至于为什么去墨竹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想着去看看。 而且他天天去祭拜又给可怜委屈的眼神，又假装冷漠的都已经两个月了，这玲珑计划第四步也该完成了，是该执行最后一步了。 凉风四轻推，发现院门没上锁，当下笑了，这确实符合修竹自负的性格。 凉风四直奔主屋推门而入，只见趴在身上睡得香甜，凉风四有一瞬觉得这人很可爱，像个孩子！ 不由得轻笑出声，不想竟惊醒了修竹，立刻飞奔出门，爬上了一棵树上，屏住气息。 修竹起身追来，出门就没看到身影，只剩大开的院门，院内也感觉不到一丝气息，立即飞身出院。 树上的凉风四不由得庆幸静儿给的斗篷是灰色的，若是白色那他就没法隐藏了。 听不到动静了，凉风四准备下去，却又瞥见修竹飞回来了，立刻收了脚，收敛气息。 修竹有些气愤，墨竹院来人了自己都没察觉，还让人给跑了，越想越气，抬手就给了旁边的几棵树一棵一掌。 凉风四深觉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修竹抬手第一掌就特么的打中了他站的树，直接将他给震了下去，啃了一嘴泥巴！ 修竹对于这个忽然落下的物体也是吓得愣住，似乎没反应过来。 凉风四摔得有些疼，也只将泥吐出，没起来，只拿着一头鸡窝样的短发对着修竹。 修竹看到短发便知晓来人是谁，看他吐泥，不经笑出声来，“呵呵……” 修竹走近蹲下附身借月色想看清凉风四有多狼狈。 凉风四感觉到修竹的接近，刚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解释自己是误入这里的，结果一抬头一张嘴就含住了一片柔软。 两人视线相撞，半晌才似惊醒般的离开对方的唇。 修竹一下子站起来，退了几步。 凉风四捂唇逃也似的出了墨竹院。 修竹想着刚刚的事涨红了一张脸，瞥见那渐远的背影竟有一瞬失神，在寒风中矗立良久才抬步回了屋。 凉风四跑回玲珑院将门关上，又喝了杯凉茶压压惊才发觉，特么的……这都算什么事啊？ 他发誓，刚刚那一吻绝对不是他安排的！ 那吻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玲珑计划的步骤里！ 就算吻一下很正常，但那也该是玲珑计划最后一步完成以后！ 艹！这难道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况且，……他跑什么啊跑！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居然还弄了个落荒而逃。 想他和澜干柴烈火都过来了，这次居然被一个连舌头都没碰到的吻给吓跑了！ 真是太特么的太窝囊了！ 凉风四懊恼的揪揪头发，进屋睡去了。 至此，玲珑计划第四步已完成。 第23章 离他远点儿 那夜……哦，不对！ 应该是那天清晨凉风四安安稳稳的睡去了，可修竹就恰恰相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躺在床上瞪大眼睛到天明。 修竹回想了自己曾经的生活，他似乎很久没有笑过，枯燥乏味的日子没有磨平他的脾性。 反而让他越发冲动，那冲动的快感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身体的血液在滚烫。 于是他做事就越来越冲动，不计后果的冲动！ 即使他知道凉风四是大哥之前的恋人！ 即使知道凉风四是凉风族里法力最高的人！ 即使知道凉风四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他也将凉风四给抽了。 用倒勾鞭子狠狠的往凉风四身上抽去，直到皮开肉绽，直到深可见骨，直到鲜血淋漓。 可那次地牢以后，他竟会笑起凉风四在地牢对他展露的笑容，即使凉风四知道那可能是在放松自己的警惕，但他还是想了。 直到后面凉风四常常出现莲池与竹林，让他很纠结，那究竟是陪伴还是在故意接近？ 后来又看到凉风四对莲是真的喜爱，他又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凉风四是真心喜欢还是在故意讨好，再趁他不备向他复仇。 他才拒绝了凉风四的爱意，却又传来凉风四对自己的痴情，他也只当是一种手段。 就像眉儿总是装柔弱博大哥的同情一样，可他却有一丝希望那人的痴是真的，于是……他迷茫了。 之后每次去竹林，他都忍不住想起凉风四，想起了这个曾经对战了数次的对手之一。 那抹绿色的身影是那么桀骜不驯的向人数是自己人数一倍的他们发出挑战！ 那抹绿色的身影在战场上是那么的全力以赴，结果看到他们将招数一一破解后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他修竹忍不住笑骂一声——蠢货！ 那抹绿色的身影既赔了身子又折了招数还搭上了姐妹们的性命，彻彻底底的败给他们黑风，也成了他们的笑话，这样的一个人不是蠢货是什么？ 可当那抹绿色的身影以灰飞烟灭为赌注并且大获全胜时，他很震惊，他一直崇拜的大哥竟然爱上了那个蠢货！ 也导致了他们的失败！ 当然大哥不愧为大哥，大哥以情再次骗了那蠢货得到反败为胜的机会，并冲破封印带领他们逃出了天界。 那时他再次看到那抹绿色身影的时候，他很诧异，为什么那个女人变成了男人？ 这让他很不习惯，于是他叫那抹绿色的身影为“丑八怪”。 可刚刚的那一吻，他心生不出半点厌恶，甚至想要更多一点。 而这个念头却让他再也睡不着，他究竟是怎么了？ 这天修竹按照平常的习惯去了竹林，看到凉风四坐那棵竹下发呆，竟不忍心打扰，便止住了脚步。 被一道视线长久的注视，凉风四哪怕再怎么呆也感觉得到了，寻着视线看去，是修竹！ 凉风四一惊，立刻起身往反方向走去。 修竹站在原地心有些不是滋味，很想拉住凉风四问一句，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得看着那人离开。 修竹也学着凉风四坐下，手抚上了竹上刻的“之墓”两个字，修竹忽然明白自己想要问凉风四为什么没有将空白的地方刻上？ 凉风四出了竹林就向玲珑院走去，在玲珑院附近的小树林里，竟看了静儿和阿水。 凉风四好奇啊，这仙人和凡人是怎么谈恋爱的？ 居然也跑小树林？ 是不是进去做什么羞羞的事呢？ 凉风四越想越好奇，就在准备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静儿和阿水已经向这个方向走来。 凉风四一急也只能上树了，眼看着静手捧一束野花草笑得甜蜜的与春风满面的阿水向这里走来。 “阿水，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儿？”静儿道。 “因为你像它们一样美呀！笨丫头！”阿水说着伸手点了下静儿的鼻子，一脸宠溺。 静儿笑着佯装微怒的扯上阿水的耳朵道：“谁笨了？你才笨呢！” 阿水笑着抱紧了静儿，任她扯着耳朵，两人路过凉风四所在的树下向另一边去了。 凉风四看人走远，跳下树来，拍拍身上的灰，准备走人。 “你就那么喜欢蹲在树上？”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凉风四头也不回，回道：“只是比较有缘罢了，谈不上喜不喜欢。” 语毕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修竹跟上，道：“怎么躲着我？” 凉风四原本想直接走掉，却又觉得这是个机会。 于是停下脚步，放低了声音，哽咽道：“你不是觉得我是个男人，和我待在一起很恶心吗？所以我不想让你厌恶我。” 说着竟红了眼眶，凉风四不由得感叹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修竹跟上来便看到像兔子般红着眼的凉风四，竟无言以对，张了张唇发不出一个音来。 因为自己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修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那是因为自己在猜忌他是不是在报复自己，然后才说了那样的话。 凉风四等不到答案，又觉着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先离开了。 但似乎今天真的不宜出门，凉风四还没到玲珑院，就遇到了澜。 两人不尴不尬的问候了声，凉风四就率先离开。 澜拉住凉风四的衣袖，道：“都气了两个月了，还没有消气吗？” 凉风四回头，道：“我早就不生气了。不！我是根本就没有生气。” 澜有些欣喜，“真的吗？” 凉风四笑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应该说你熟悉我，而我至始至终都不熟悉你，大公子，请放手！” 澜抓紧了衣袖，道：“我不放！放了你就不会再跟我说话了。我不想失去你！” 凉风四笑了，笑得猖狂，笑得凄美，笑得让人心碎。 笑够了，凉风四才道：“这笑话我能笑一年！大公子，你我已割袍断义，早就恩断义绝，现在不过是看在相……” 本想说相爱一场的凉风四瞥见了一抹墨绿色的身影，立刻转了话，道：“我不过是看在修竹的面子上，跟你这个当大哥的，打声招呼而已！感谢大公子这些年对我家修竹的照顾。” 说着，凉风四拽回衣袖，向玲珑院走去。 澜站在原地，猛的回头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修竹，开口道：“离他远点儿！” 第24章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修竹本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情有些愉悦。 现在又听到澜命令似的口吻，于是脾气也上来了，张口就想要反驳。 但他还是压着性子强硬的道：“那得看凉……得看小四的意思，毕竟是他巴着我不放。” 澜一时语塞，气愤的甩袖而去。 凉风四回了玲珑院，一进屋便有一股热气袭来，便下意识的叫了声“静儿”才想起静儿还在与阿水约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莲画。 莲画拨弄了炭火，将火弄大些，看向还站着的凉风四，道：“你不冷吗？” 凉风四在莲画对面坐下，忽的使劲嗅了嗅，笑道：“你去哪儿喝了二两？酒味那么重？” 莲画低头轻笑，道：“就在芙蕖院啊，日日与酒作伴，无酒不欢。” 凉风四认真打量莲画，道：“你好像消瘦了很多。” 莲画沉默半晌，才道：“你的内心还是颗女儿心，可我却沉醉在你的温柔体贴和放纵宠溺里。” 又停了停，抿一口茶，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那样宠我？如果说你只是因为没了法力才会那样讨好我，说真的，我不信！你对我是真心的好还是假意的好，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凉风四伸手摸摸莲画的头，道：“凉风里也有一个和你一样……都像玫瑰花一样的女孩。有时是因为我没了法力，所以讨好忍让你，但我更多是把你当成我的那个妹妹。” 莲画偷偷落下一滴泪，道：“那眉儿呢？你之前不是也很讨厌她吗？” “之前那是不了解她，了解过后，我才发现她是像梅花一样的女人，在寒冬里遗世独立傲然绽放，不在意那寒风凛冽也不在意孤芳自赏。”凉风四道。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花？”莲画道。 凉风四顿了一下，想道：“我是那花丛间的赏花人，不喜花开盛时直须折，愿花叶不沾身，空空来空空去。” “我明白了……你……”你太无情！后面半句莲画没说，擦去了偷偷流下的泪水，起身飞奔而去。 留下凉风四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又好像没有说错，自己本就是个喜欢欣赏花朵的赏花人而已。 直到冷风侵袭，肚子也饿得呱呱叫，凉风四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凉风四叫了几声“静儿”也没应，心想这丫头大概是玩得太高兴忘了回来，便自己去厨房动手做吃的，又重新弄了炭火盆子，动手剪小红花。 没了静儿，凉风四搞不清楚时间，只感到困了就睡了，却还是发现静儿没回来，心想那个阿水再怎么圆滑也应该会照顾好静儿的。 第二天清晨，凉风四听到细碎的水声，猜想大概是静儿回来了吧，也就没在意，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到凉风四醒来，静儿已经做好午饭了。 凉风四看了眼低头布菜的静儿，笑道：“丫头，昨天玩疯了吧？” 静儿手一抖，声音沙哑的道：“静儿一夜未归，请主子责罚。” 静儿说着身体微微颤抖。 凉风四随意的摆摆手，“没事，你开心就好了。” 静儿忽的抬起头来，吓了凉风四一跳。 凉风四这才发现静儿原本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风情，想起早晨那细碎的水声，瞬间恍然大悟，谁让他是个过来人！ 只是有些诧异，不是说古人都很保守很在意清白的吗？ 怎么静儿却那么大胆呢？ 是不是被强迫的？ 凉风四虽然疑惑，但顶着个男儿身是真的不好与静儿谈心，于是便算了。 由于昨天出门不顺，于是凉风四没有出门的打算，一整天都窝在屋里剪小红花。 而静儿似乎也没有出门的打算，陪着凉风四剪小红花，只是多次差点儿将自己的手指给剪了。 凉风四就是想假装没看见都假装不下去了，拿过静儿手头的剪子，道：“看你心不在焉的，八成是想情郎了，你想去就去吧，不用陪着我。” 静儿摇摇头不肯离开，却偷偷红了眼眶。 凉风四无奈，只得用了一次激将法，静儿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凉风四听她去房里鼓捣一阵，只见出门时拿了一张纸便离开了。 凉风四将门关上，继续剪小红花。 却又听到有人推门进院，只当是静儿忘了东西回来拿，也就没在意，结果房门被推开，才下意识的抬头。 只见松音一身白服玉冠手提药包神色如常的进屋，淡淡一笑道：“凉风公子，大哥说天寒，怕你着凉，让我送点药材给你。” 凉风四挑眉“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没叫松音坐下，也没倒杯热茶，凉风四直接将人忽视。 松音也不在意，将药放下，自己找地方坐下，道：“凉风公子，你收手吧，别再挑拨大哥和修竹的关系，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看到他们反目成仇。” 凉风四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心道外面有人，他虽然没了法力但第六感还在，所以他感受得到，况且这松音没有叫他珑儿而是叫他凉风公子，就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随即淡淡一笑，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难道修竹就能给你好处吗？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松音道。 凉风四点头，道：“我就是喜欢上他了，你又能怎样？修竹就像竹子一样，很直率，不像有的人那么做作，修竹直率得很可爱。” 说到这里，凉风四明显听到门外的呼吸声，于是继续道：“而你们呢？把他囚禁在这方寸之地的小岛内，说着为了安全着想的话，不过是不想让他腾空飞翔！就是这样的囚禁让扭转了他的性格，让他丧失了自我！” 这次是呼吸声更加明显，凉风四都感觉自己要出戏了，却又绷紧了脸瞎掰几句，“在地牢里，我没有生他的气，默默承受他的施虐，是因为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他是应该雄鹰不是被囚禁的黄鹂！” 当然以上都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凉风四可是个女人，没那么大度，只是台词需要而已，他要将修竹收服！ 然后带他出小岛。 不过松音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有点在挑拨离间的意思。 第25章 居然为了美色将他卖了 对于凉风四的话，松音无言以对，只得起身匆匆离了玲珑院。 那背影的狼狈，凉风四怎么看都觉得是在落荒而逃。 于是安静的感受门外的气息，松了一口气，人已经离开了。 院外的澜和修竹对视一眼，各自回了院子。 静儿手握着凉风四给她画的嫁衣图纸跑到了阿水住的屋子，却扑了空，只得去了仓库，也扑了空。 就在急得快哭的时候，忽然想起阿水应该在水阑院，这才向那儿跑去。 静儿跑到水阑院门外，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阿水说到玲珑院，便停在门外。 “主子，凉风四是怎么说的？是真的在离间你与修竹的关系吗？”阿水端了一杯茶递给神情恍惚的澜。 澜摇摇头，忽然抓紧了阿水的肩膀，道：“不要对感情太过认真，否则受伤的只有自己。” 阿水笑笑，道：“你说的是我和静儿吗？那你可就想多了，我对静儿也就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就丢了，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凡人，过个几年就人老珠黄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一个心正乱一个忙着安慰，完全没有注意到水阑院外的静儿。 静儿握紧图纸的手一松，转身泪流满面，悄悄跑回玲珑院。 一冲进自己的屋子就将自己泡进今早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澡水里。 时隔一个上午，又是在寒冷的深冬，那水与冰水无异，可静儿却似没有知觉一般，隔着衣服使劲搓着自己的身体，哭泣声也越来越大。 凉风四听到水声就来到了静儿的屋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 过了会，凉风四道：“静儿，你快门好吗？” “滚！我不要你管！”静儿声嘶力竭。 凉风四垂下眼帘，遮住眼神，但那冰冷的脸还是暴露了他愤怒的情绪。 曾经他还没有加入凉风的时候，他还是只是一介凡人在校园生活，班里有个女同学，夜里一个人返校，结果被学校附近的混混轮流上了。 女同学将那些混混告上法庭，结果混混以女同学的不雅视频威胁，女同学撤回诉讼忍气吞声，结果网上还是传出了那些不雅视频，女同学在舆论与精神压迫下跳楼自杀。 明明是受害者，明明她没有错，却付出了生命，那件最后也只成为了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那些混混还是活得好好的，没一丝愧疚的活着，甚至还大肆宣扬，好似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屋里的“嘭”的一声拉回了凉风四的思绪。 凉风四扇了自己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想别的。 若是静儿出事，他会内疚一辈子。 立刻破门而入，只见静儿坐在浴桶里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凉风四大步跑去将人抱出浴桶，那身子的冰冷让他心中一痛。 趁着静儿昏迷，凉风四将她的衣湿服换下，过程中满目是吻痕，凉风四忍不住低骂一声：禽兽！ 他没有叫丫鬟来帮静换衣服是因为他明白静儿也不希望这事让别人知道。 将衣服换好，凉风四又简单的处理了静儿头上的伤口，就匆匆忙忙跑去了药园。 一进门就直接拽过正在捣药的松音就往外走，松音怕伤了他，也没敢用力挣扎。 “怎么了？珑儿。”松音。 “快一点，救人！”凉风四。 “去哪儿救？”松音疑惑。 “玲珑院。”凉风四说完就拽着松音跑起来，他怕，怕那丫头醒了以后又会想不开的去做傻事，他曾经就做过了那冷血旁观的人，现在他不能再做下去，静儿没有错，她不该死！ 正想着一种熟悉的腾空感袭来，再看已经被一个怀抱包围，眼神撞上了一双无尽温柔的眼，耳边是轻声温和的话语，“别担心，我带你飞会很快！” 凉风四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他不是在急着去救人而是去约会。 但那样的恍惚也只是一瞬而已，也是瞬间就被抛到脑后，凉风四道：“那就快些吧！” 话刚落，人也到了玲珑院内，凉风四将松音推进静儿的房间，道：“照顾好她。” 松音看了眼静儿，转身已见凉风四跑出玲珑院，急忙道：“你去哪儿？” 凉风四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跑开了。 他去哪儿？ 自然是去帮静儿出气！ 一口气跑到水阑院，凉风四身体有些吃力，这才发现他做了太久的米虫，该锻炼了！ 凉风四没有一脚将门踹开，而是推开，也没有怒气冲冲的质问，而是优雅漫步到因为他的到来而震惊不已的澜和阿水面前。 微微一笑，道：“大公子，借阿水一用，不介意吧！” 澜被迷得七荤八素，当下点头说好。 阿水看直了眼，这还是刚刚对自己说“感情不要太过认真”的主子吗？ 居然为了美色就把自己卖了？ 就把自己卖了！ 阿水感到身后阴风阵阵，有点怕怕的咽了口水。 凉风四看向阿水，道：“我要向你发起挑战，并且禁用法术，你敢应战吗？” 阿水笑笑，道：“我怕伤了您，主子会怪我的，阿水不敢应战。” 澜在旁边附和道：“不许伤了玲儿。” 凉风四轻笑一声，道：“无碍，这是你我的事，大公子是不会插手的，对吗？大公子？” 面对那笑容，澜立即点头如捣蒜，“嗯，我不插手。” 说着，澜伸手拽过阿水，小声道：“他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而且想找人打一架出出气，阿水，你我是主仆也是兄弟，所以你就帮帮兄弟我，帮我哄他开心，行吗？” 阿水犹豫了会，点头道：“好吧，我就装模作样的受伤让他开心，然后认输，这总行了吧！” 澜拍了拍阿水的肩膀，道：“好兄弟！” 凉风四耳力很好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并没有在意，看着两人装模作样的答应，凉风四翻翻白眼表示看不下去了，道：“那就出去开始吧！” 这话说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丫鬟侍从，这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黑风众人一听表示没意思，这实力悬殊太大，凉风四一个凡人是不够阿水秒两下的，只是……他们又耐不住这么久以来的寂寞。 第26章 她会好好活着 于是抱着凑个热闹的心态，黑风众人纷纷争先恐后的赶往水阑院，就怕去晚了就没看到阿水出招而是看到凉风四的尸体了。 当然也有人不慌不忙的披上厚厚的雪白斗篷，又理了理秀发，回头吩咐道：“小雪，你拿上一件厚斗篷，一碗热参汤，我们去水阑院看看热闹。” 没错！这人就是眉儿！ 还有一人是最先到的，抿着一双红唇，一袭红衣美得无比烈焰。 没错！就是莲画！ 不过也有人没赶过去的，除了在玲珑院照顾静儿的松音外，那就是每天下午都待在竹林的修竹，而且一般情况下也没丫鬟侍从敢去竹林，所以修竹也不知道这事儿，等他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黑风众人几乎同时到达水阑院，然后将阿水和凉风四围在圈内，等待两人出手。 结果却是凉风四的脱衣秀和阿水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的，凉风四就当着众人的面脱起衣服来了，脱得只剩下里衣才停下。 因为古人的衣服里三件外三件，况且现在又是冬季，穿得太多不好运动。 偶尔一阵寒风吹来，凉风四也禁不住的颤抖，表情也跟着僵硬起来，惹得黑风众人嬉笑一阵。 就连莲画也跟着忍俊不禁。 阿水站在旁边想笑又不能笑，只得憋着，就怕自己被憋死了。 凉风四脱完以后热了热身，才道：“来吧！” 阿水点头“哦”了一声，就慢吞吞向凉风四的出拳。 凉风四站在原地躲都没躲，阿水的拳头也落不到他身上。 澜在一旁忍不住捂脸，这阿水装得太假了，凉风四看了肯定会更加生气。 但凉风四也不在意，不屑的抬脚踢向阿水，阿水就在地上滚了两圈，嗷嗷直叫。 众人纷纷摇头，犹豫要不要散去，这是没什么看头了，阿水明摆着给凉风四打着玩。 凉风四笑笑，道：“使点力，若是伤不到我，那就别怪我要你的命了。” 黑风众人笑了，只当凉风四因为阿水的装模作样太假而看出了端倪。 澜却有些不安，略带紧张的看向阿水。 阿水却是真心觉着这凉风四太过狂妄，一个没了法力的凡人，一个只有神识没有仙身的凡人！居然这么狂妄，让他有点想教训的念头。 于是阿水出手带了三分力，两人你来我往几招，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两人又立即撞上一处，凉风四的拳头虎虎生风，出招没有任何花花肠子，直击阿水的要害。 阿水当即明白凉风四是认真的，没有任何再打着玩玩的意思。 当下全力以赴，不为别的，只是自卫，却又在一次次防守的时候察觉到凉风四在一次次加重力道，越打越心惊。 阿水退到一处，紧盯着凉风四，他究竟要干什么？ 黑风众人疑惑，怎么不继续了？这才刚有点看头！ 而凉风四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没有别的表情。 寒风吹动着他的头发、衣襟，让人恍觉那人就是寒冷的缔造者，寒风不是在侵袭他，而是在给他增加冷冽的气势。 凉风四道：“你还是选一件武器吧！” 阿水摇摇头，虽然与凉风四对打有些吃力，但自己还是应付得了，他曾经以一当十都游刃有余，何况眼前的区区一个凡人凉风四！ 凉风四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道：“继续吧。” 黑风众人傻眼，树枝能有什么用？戳块肉都戳不通！ 不怪他们傻眼，毕竟那树枝大小不过就是比寻常的竹筷厚一点。 转眼之间两人又打到一处，凉风四拿起树枝就往阿水的眼、耳、口、鼻、心脏、肚脐等地方用力插去。 阿水连连避让下也受了不少戳伤，不得不出手攻击。 黑风众人咽了咽口水，这凉风四下手真狠。 两人又过了几招，凉风四忽然用尽全力往阿水眼睛戳去，阿水伸手挡住另一手进行攻击，却发现凉风四的手一偏向嘴而去，阿水来不及阻挡只得偏头避让。 树枝从嘴角滑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但凉风四并没有收手，而是一路往下直奔阿水的咽喉。 阿水心惊胆寒，这凉风四是想要他的命！ 凉风四在到达咽喉处就用力一戳，同时也听到了三声不同人的呼喊。 “玲儿！” “珑儿！” “主子！” 是澜、松音以及一路赶来的静儿。 凉风四听到静儿的呼声当即收了力，但阿水的喉咙还是鲜血不断往外流，阿水用手捂都捂不住。 松音松开了扶着静儿的手，跑去给阿水查看伤口。 黑风众人眼神在阿水和凉风四之间回转，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们又实实在在的看到了，还看清楚了。 原来凉风四即使没了法力，也是个狠厉的主！ 静儿脸色苍白，嘶哑无力的道：“主子，我们回去吧！” 阿水看到静儿，张口想喊住却也只是让喉咙冒出更多的血来。 这个过程中，静儿却看也不看阿水一眼。 凉风四点头，“好。” 他尊重静儿的选择。 静儿似乎是赶得有些急，厚斗篷也没来得急系上，帽子也垂在后头，只有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比较显眼。 凉风四帮静儿将帽子戴好，又将其斗篷系好。 这时就跟约好似的，眉儿带着小雪姗姗来迟。 眉儿对凉风四露出笑容，伸手拿过小雪抱着的雪白厚斗篷给凉风四披上，又接过食盒递给凉风四，道：“天寒，记得将里面的汤喝了，给你去去寒气，免得病倒了。” 凉风四点头接过，道：“你也是，夜间亭子里多放些炭火盆子，穿厚些，别着凉了。” “夜里再去你那儿看看，记得备些酒菜。”眉儿说完，带着小雪回了梅苑。 凉风四扶过静儿，一步步向玲珑院走去。 看着她们若无旁人的对话、离开，莲画抿唇不语，今天的事对她来说很震撼，她虽然与凉风多次交手，却也是以二对一并且必胜，她从来不知道凉风的实力是怎样的。 当然不止莲画一人这么想，黑风众人看着凉风四与静儿的背影也是一阵沉默。 凉风四将静儿送回屋子，打开食盒将眉儿备好的汤分了两人喝下，静儿躺在床上休息，凉风四换了衣服才过来守着。 静儿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泪水止不住的流，突然道：“主子，我是不是很没用？” 凉风四帮静儿擦掉眼泪，道：“你已经很好了，我才没用呢，你当时也没看阿水一眼，就已经很好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你爱他也不希望他死。” “主子……”静儿泣不成声。 “你主子我是也一样的啊，我也曾想着他死了算了，可真正看到他在垂死挣扎时，我却又做不到让他死，哪怕失去离开这里的能力也要救他。”凉风四淡淡道。 “主子说的是大公子吗？”静儿道。 “是啊，我们都栽在他们主仆身上了……”凉风四说着眼神有些迷离。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被敌人骗去了法力招数，也骗去了身子，骗去了情感，最后得到的不是一腔深情，而是他的真面目，还赔上了我姐妹们的性命，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折磨，最后还要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仰他鼻息而过活，他说会囚禁我生生世世，这也寒了我的心。”凉风四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正常。 “主子……”静儿伸手握住凉风四的手，道：“主子，静儿会好好活着。” 凉风四点了点静儿的鼻子，道：“你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比他好，让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他也会很精彩。” “好。”静儿含泪点头。 凉风四又逗了静儿好一会儿才去厨房准备饭菜。 夜里，眉儿果然裹着厚厚的斗篷带着小雪来了。 还未进门，凉风四就听到小雪在嘀嘀咕咕今夜终于不用在亭子里挨冻了什么的。 凉风四好笑的看着小雪，道：“你怎么敢当着你家小姐的面嘀咕，就不怕你家小姐将你撵了？” 小雪嘴巴一翘，道：“小姐是绝对不会将我撵走的！小姐说……离开她的人太多了。” 说到后面声音渐小。 眉儿的眉间染上了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快得让凉风四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 是人都有自己的伤痛，凉风四不想揭人伤疤，只是淡笑道：“好像有点道理。” 眉儿无视的越过两人，径直进了屋，脱下斗篷，围着炭火盆子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静儿进屋挨着眉儿坐下，笑道：“你们再不进来我们就要吃光了！” 凉风四还未开口，就听小雪焦急道：“不要，等等我！” 再定睛一看，小雪已经吃上了，凉风四不由得抽抽嘴角，这……不管哪个时代都不缺乏吃货啊！ 见三人吃得香，凉风四道：“早知道你们仨是吃货的话，我就直接准备火锅好了，不然弄点烧烤也不错，再配上一些酒水就更完美了。” 随后四道声音响起，“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凉风四回口道：“我也想啊，但是现在没有材料，下次吧！” 嗯？ 四道声音？ 凉风四疑惑。 第27章 特么的美色误人 凉风四顺着三人的视线看去，一袭红衣绣雄鹰，素发随意，手提酒坛的莲画站在门外，红唇轻启，“不知道你们欢不欢迎我呢？” “怎么会呢，进来吧！”凉风四笑道。 莲画没动，看向眉儿。 眉儿挑眉，道：“可是无酒不欢？” 莲画笑道：“正是！” “正好，无酒不成席，现在酒来了，我们正好干上一杯。”凉风四道。 四人围火而坐，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那夜过后，莲画与眉儿似乎也是一笑泯恩仇，成了酒友。 静儿除了头上还缠着绷带以外，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她依旧在做她的嫁衣，却没再提过阿水。 而阿水怎么样，凉风四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天界的仙人都是缺心眼儿的，眼珠没了再取动物的装上，一样能视物。 还有的心脏都被戳了个洞都已经活得好好的。 更甚者都已经宣布神识散尽却还是会活过来的都有，所以……凉风四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阿水会出什么事。 不过事实也如凉风四所想的，阿水没什么大碍，就是暂时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而已。 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能用神识来交流，不能吃东西也没关系，他们不吃也没事，所以凉风四总结的仙人都是缺心眼儿的话也没错！ 若是换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十几天不吃东西早就饿死了。 同样的，十几天后小岛也迎来了那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的时候是在深夜，也只有凉风四、静儿、眉儿、小雪、莲画、澜这些半夜不睡觉的人才能看得到了。 雪来得毫无预兆，凉风四只见窗外忽然多了些晶莹，仔细看去竟是如白蝴蝶一般翩然起舞、又似鹅毛一般轻盈地落入凡尘，这只是大雪纷飞中的一小部分。 凉风四出门看去，满园素白，空中的雪花如音符舞动，婉转、悠扬；又如素衣白裳的姑娘在园中婀娜，这样的场景让凉风四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像梅一样傲然又孤独的人儿！ 凉风四拍了拍看雪看痴了的伤口已经痊愈的静儿，道：“下雪了，我们把小红花带上去梅苑耍耍！” 静儿微笑点头，“好。” 两人将小红花带上，又穿上厚厚的冬衣，再披上宽大厚重的白斗篷，赏雪似的向梅苑走去。 眉儿和往常一样拥着炭火盆子在无名亭子里饮酒，平常总爱嘀咕的小雪异常安静的在一旁温酒。 眉儿看到雪便异常兴奋，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凉风四和静儿来时，眉儿都已经喝醉了。 酒醉之后的眉儿别是一番风情，媚眼如丝的盯着凉风四，笑道：“就知道你会来，呵呵，我今儿高兴，你过来陪我喝几杯吧！” 静儿刚想将小红花的事说出来，就被凉风四拦下，笑道：“好啊！” 并用眼神让静儿把正在打开装满小红花篮子的手收回，这才坐到眉儿对面，小雪立即往杯里斟满。 两人对饮了几杯，眉儿就已经拿不稳酒杯，酒杯掉在地上碰碎了一角，小雪赶忙捡起来。 眉儿看了一眼，道：“都已经残缺不全了……不如就让它彻底碎了吧！” 说完夺过杯子狠狠地掷在地上，忽的笑了，眉儿又脚步不稳地踩翻了炭火盆子，炭火洒了一地。 眉儿裙摆也几处烧破小雪和静儿迅速将其灭掉又收拾了地上的炭火，正要去扶步已不稳的眉儿，却被一直静坐不动的凉风四阻止了，淡淡的道：“随她吧！” 小雪和静儿退到一旁坐下，静观那步履蹒跚的人儿起舞。 一袭素白的她边走边褪下雪白的厚斗篷，露出她雪貂皮的广袖裙，腰束银带，头发披散。 素手抬起广袖迎风招展，舞步看似凌乱却又有条不紊，身段、手臂皆柔若无骨。 从她一抬袖起，凉风四便认出了那是惊鸿舞，微微诧异，那是唐代的梅妃的舞，早已失传，现在所跳的舞是后人参考历史编的，为什么眉儿却会跳？ 再说了，天界有规定不能下界打扰，这人界的舞蹈为什么会出现在天界？ 若他没有记错，人界在发展到清末后所有妖都飞升上仙，除了他们凉风一族以外，其他仙人都不可能到过21世纪。 疑惑归疑惑，凉风四还是认真看了这惊鸿舞。 这惊鸿舞是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极富优美韵味，舞姿轻盈、飘逸、柔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旋…… 那人身着的是宽袍大袖的冬衣，却还是让她跳出了韵味，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成了她的陪衬，发丝调皮的划出弧线与她围绕，好似她才是这个冬季的主宰。 看着那人的面庞，凉风四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他会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眉儿了，因为修竹与眉儿竟是那么的相像。 只是修竹总是狂傲自负的模样，而眉儿又孤傲冷艳，一个如火一个若冰才会让人没察觉两人样貌的相像。 这也让凉风四不由得想到那无意一吻的触感，那眸中都是对方的瞬间。 那竹林、莲池里的相处竟全从脑中冒出，修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的清晰…… 凉风四低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喜欢上修竹了吗？ 凉风四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得回神。 起身捡过那地上的斗篷，慢慢走到眉儿身边，这时眉儿的舞已结束。 将斗篷披到眉儿肩头，再把眉儿抱进屋去，只听眉儿喃喃道：“娘亲，我终是没能在白雪红梅时分将惊鸿舞跳与你看……” 语毕泪如雨下，凉风四将人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子，道：“乖，安心睡，雪和红梅明天都会有的，你是你娘亲生命的延续，只要你在她就在。” 眉儿偏头落泪，沉沉的睡去了。 凉风四一出门就看到了修竹，又一次想到那一吻，觉着脸上发烫，不由得快速移了眼。 这才注意到院子里不止修竹一个人，莲画、松音、澜都在。 凉风四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澜刚想开口便听修竹道：“路过！” 松音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道：“本想去玲珑院找你看雪，结果遇上了同去的莲画和修竹，后又遇上大哥，猜你在梅苑就过来看看。” “看来你们都散酒席了，想必是我来晚了！”莲画红唇轻启，扬了扬手里的酒。 凉风四笑笑，道：“不是你们来晚了，是来早了，我还没将景色布置好。” “是吗？”莲画挑眉妖娆一笑。 凉风四笑笑，看了眼静儿。 静儿抱着包袱走上前来打开，露出了满满的小红花。 凉风四抓了一把，走到一棵枯梅树下，将小红花用细线绑到树上，回头看向愣着的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啊！明天眉儿看到这满园的红梅，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静儿和小雪各抓了一把走到树下忙活，小雪红着眼又开始嘀咕，“可怜的小姐终于遇上好人了。” 澜、松音、修竹、莲画等人顿时神色各异，谁也没动。 过了会儿，眼见风雪越来越大，松音和澜同时过来帮忙，澜道：“风大了，你去休息吧，我会帮你把这些梅树都系上梅花。” 凉风四摇头，“我自己可以。” 忽然一阵狂风起，只见小红花被吹起，满天的白红相交。 凉风四立刻扑到包袱上护住剩下的小红花，静儿和小雪也是牢牢抱紧怀里的小红花。 等到风停下来，凉风四只见包袱里满满的小红花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静儿和小雪怀里也没剩几朵，小雪“哇”的一声跪坐在地上哭了出来，“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凉风四走到小雪身旁蹲下，将人揽进怀里，“别哭，会把她吵醒的。” 小雪立即止了声，却还是在抽泣，双眼通红的看着怀里的小红花。 静儿低头，道：“这些都是主子剪了两个月才得来的……” 莲画走近凉风四，道：“虽然剩得不多，我也不会什么将它们变多的术法，但掉在地上没有吹走的还可以用。” 莲画手一挥，地上的小红花跟着飘起，落入她的怀里。 澜、松音也不甘落后，同样的抬起手将附近地上的小红花收入怀里。 澜示威看了修竹一眼，结果修竹也站出来用法力将花收入怀里。 凉风四看了眼那四个像在比较谁的法力高般疯狂不断用劲收花，那地上的包袱上的小红花也都被四人吸没了，就差那块破布没吸走了！ 结果真的有人用力过猛，将那块破布吸走了，众人皆笑，就连小雪也是破涕而笑。 凉风四看着像是盖着新娘盖头的修竹，是真的笑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笑得很开心。 因为那块破布……是红色的！ 凉风四走近修竹，将那“红盖头”掀起，笑道：“你今天真美！” 修竹本就是一肚子怒火，一是气凉风四为眉儿剪小红花，二是气这块破布，却在听到凉风四这句话的时候，怒火却悄声无息的熄灭了。 眼前是笑靥如花的人儿，心里突然不想这人儿再受任何伤害。 修竹将头上的布拿下来，淡淡的笑了，道：“还继续将花弄到树上吗？” 凉风四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脱口而出，“特么的美色误人！” 修竹这下笑得更欢了，宠溺的看着凉风四，道：“蠢货！” 凉风四瞪了眼修竹，刚想开口就感觉一阵风劲过来，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到地上。 澜风轻云淡的抖了抖手，道：“不好意思，用力过猛把你吸过来了！” 凉风四翻了个白眼，白痴都看得出来澜是故意的！ 不然为什么在澜身边最近的松音都没事，偏偏就他有事！ 第28章 为她造一片花海 凉风四看了眼众人，道：“还不继续将小红花弄到树上？” 澜一挑眉挑衅的看了眼修竹，一掌将小红花打到一棵梅树上。 修竹出两掌将两棵梅树都弄上了小红花。 于是莲画和松音根本就没有出手机会，连怀里的小小红花都分别被两人抢了去，只能看着两人比赛似的出手。 凉风四顿时感觉心惊肉跳，只希望这些梅树不要被两人毁掉才好！ “嘭！” 澜和修竹手掌所向的一棵梅树粉碎，两人若无其事的同时转身看向另一棵梅树。 澜，“这枯梅长得不错！” 修竹，“嗯，好看！” 凉风四强按着额头跳得欢快的青筋，正要发火之际。 众人身后屋子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白衣少女手扶额头从房内走出，摇头晃脑，眉头紧皱，眉儿揉着太阳穴，完全记不清昨夜自己喝了多少！ 忽然抬头，满目红梅白雪，那红白交错映入眼底湿了眼眶，眉儿瞬间泪如雨下。 虽然那树上的红梅并没有开满枝头，虽然一眼就看出来那红梅是假的……可她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曾经……她也有一片梅林，那是火一般热烈的红，树下有活着卑微却很爱她的母亲，她在雪地上跳着惊鸿舞，那时舞步错乱、水袖不成却很开心。 母亲总是笑着道一句，“梅儿，等你会惊鸿舞了，再跳给我看吧！你现在这舞实在是没法入眼！” “眉儿，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一道略带打趣又正经的声音拉回了眉儿的思绪。 眉儿看向凉风四，道：“玉儿，我……” 话未出口就哽咽在喉，她知道，这红梅是他弄的，这些人里只有他懂她。 凉风四走近眉儿，拍了拍眉儿的肩膀，道：“还不快去换衣服？然后将惊鸿舞跳给心上人看啊！” 眉儿这才注意到澜、松音、莲画、修竹四人也在，眉儿点点头进屋换了衣服。 从眉儿出来开始，澜、松音、莲画、修竹四人很震惊，从没想过这样几朵假花会使眉儿落泪。 当从眉儿的眼神里没有看到往日的冰冷时，他们竟生出一种自豪感，那样的自豪感不是他们在打败凉风时的热，而是一种暖，从心到身的暖。 转眼眉儿从屋中出来，一袭粉衣水袖的薄纱裹身，凉风四看着都觉得冷，澜等人不惧寒自然察觉不到眉儿的衣服有什么不妥。 水袖甩开，眉儿在红梅白雪中起舞，众人好似看了一只鸿雁在空中翱翔，似犹豫，似徘徊，似哀鸣，最后都转化成了仰天而啸展翅高飞。 一舞毕，凉风四解下斗篷给眉儿披上，道：“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又转头吩咐静儿和小雪，道：“去准备姜汤，还有炭火盆子，再备些早饭。” 静儿和小雪应下，往厨房去了，五人却还能听到小雪在小声的嘀咕自家小姐是怎样怎样的好。 “去亭子里吧！”凉风四笑笑，率先进了亭子。 没多久，静儿和小雪端了几个炭火盆子在凉风四身边放下，便又回了厨房。 由于亭子里的石凳只有四个，凉风四占了一个，澜和松音各占一个，修竹又不好意思跟莲画这个小妹妹抢座位自然站着。 眉儿换好衣服出来时似乎预想到了这个局面，特意拿了两个凳子出来在凉风四左右放下。 眉儿在澜和凉风四中间坐下，修竹在凉风四与莲画中间坐下，剩松音在一旁有些尴尬的喝了口昨夜就已经冰冻的茶。 凉风四挑眉，怀疑这眉儿是不是故意的这样放的凳子，特意瞄了眉儿一眼。 眉儿却如同凉风四肚里的蛔虫一般，也是眉头一挑，道：“顺手！” 她都这么说了，澜虽然有些不满却又不好再说什么，今天的眉儿让他惊艳让他迷茫让他沉醉，但他还是不想和凉风四隔着东西，就不要说是一个大活人了！ 气氛有些僵硬，凉风四心里盼着静儿和小雪快些出来救场，可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两人出来。 这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而习惯了别人伺候的澜等人不会去重泡一壶茶，而眉儿却好似没看到一般。 凉风四无奈，准备起身去泡一壶，却觉脚上一疼，低头看到了踩在自己脚上的白鞋，不用想也知道是眉儿的脚，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丫头变脸真快！ 于是六人干瞪眼了好一会儿，静儿和小雪才端着姜汤早饭进了亭子。 当然无酒不成席，即使是早饭。 一开始众人还算安静，可酒过三巡后就开始热闹起来。 眉儿借着酒力不胜挂在澜身上，澜也不管抱着的是谁，一个劲儿的问为什么你的眼里没有我之类的话。 同样凉风四也是挂在修竹身上，当然凉风四是装的，而修竹有点半清不醒，一直盯着凉风四看。 而莲画不知何时拉过小雪来陪她喝酒，凉风四觉得这里大概只有松音稍微有点清醒。 可是他很快又发现松音竟然对着小雪和莲画说教起来，说什么酒多伤身之类，一直喋喋不休。 小雪砸了酒坛，接上松音的说教，最后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与松音对骂饮酒起来，一旁的莲画也抢着玩，到了最后根本不知道谁在骂谁，又为什么喝酒？ 凉风四张嘴想叫松音等人停下，却在张嘴瞬间被修竹灌了一杯酒，修竹笑眯眯的道：“你喝！” 顿时凉风四不知道修竹醉没醉，只得乖乖喝了下去。 可是……修竹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凉风四都吐了。 后来的过程凉风四有点记不清了，似乎他自己是被人抬回玲珑院的！ 至于计划里的最一步告白他做了没有？他也不记得了，隐约间记得修竹笑得很开心。 而且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凉风四跑去问了静儿，结果得到了一个大白眼！ 静儿嫌弃道：“你抱着修竹公子不撒手，还一个劲的说情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凉风四面色一窘，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话回到今天早晨，那时吐过以后，凉风四扯过修竹的衣襟擦嘴，贼兮兮的喊道：“修竹，我喜欢你！” 凉风四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附近的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修竹！我爱你！” 那时酒醉的松音已经抱着一棵梅树在说医德。 小雪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莲画正在地上吐得开心。 唯一安静点的就属眉儿与澜了。 毕竟你见过在忙着接吻的人会抽空说句话或是喝杯茶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静儿一个人默默的蹲在梅树下发呆，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当阿水来到梅苑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静得像是空气的静儿，神情一滞忘了言语。 静儿回头看向阿水，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总管。” 阿水张了张口却没出声，心头有些发堵，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他之前被凉风四差点儿杀了他也没和静儿计较，怎么静儿就突然变了态度？ 但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还是放弃了询问，走到澜旁边耳语几句。 不过澜哪里还听得进去，不耐的摆了摆手让阿水退下。 阿水看着一院子的酒疯子，无奈的出了院子，回头看了眼那梅苑的大门，只觉自从这个凉风四来了以后这座小岛就越发不安静了。 况且刚刚得到的消息显示，离小岛最近的陆地上出现很多可疑人物在打探小岛的位置。 阿水皱紧眉头，这小岛才搬来住了不到两年，这下大概又要搬家了。 今天深夜醒来的不只凉风四一人，眉儿和澜几乎是同时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在对方怀里，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各自穿好各自的衣服，一式冷漠的同时出门去。 惊得小雪差点儿掉了眼珠子。 “还不去弄酒菜！再把玉儿、莲画、松音、修竹都请来煮酒赏梅。”眉儿道。 小雪连连应是，都不敢向往常一样的嘀咕几句。 澜在一旁偷偷注视着眉儿，眼底满是愧疚，动了动唇，“我……” 眉儿回头，澜却什么也说出不来了，微微偏过眼神不敢与眉对视。 于是夜里众人又聚到一起，还是老地方，人也没换。 可能是之前的酒劲还没过，也许是众人察觉到之前酒醉的失态，这次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喝酒，只吃了几口小菜，气氛透古怪。 凉风四察觉到了，提高音量道：“咦！我之前都没发觉这里居然有岁寒三友！” 众人一脸懵，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凉风四笑道：“这岁寒三友不就都在桌上吗？眉儿的名字是梅儿，再加上修竹和松音，不就正好是岁寒三友了吗！” 澜看向眉儿，道：“你叫梅儿？” 眉儿淡淡的应下，“梅花的梅。” 凉风四拉过眉儿、修竹、松音三人的手放在一处，道：“岁寒三友是寂寞的，愿你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能不再被人忽视、冷落。” 眉儿默默抽回了手，沉默不语。 凉风四又连续说了几个笑话，众人笑着像是忘了刚才的冷场。 第29章 也行你是对的 结果到最后，众人还是喝了酒，不过都没敢喝多，也没有失态，各怀心事的散了场。 梅苑里澜去而复返，眉儿屏退小雪，亲自为两人倒了杯茶水。 澜沉默了一会儿，道：“眉儿，今天……对不起！” 眉儿抿了口茶，“没事，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澜的眉头紧了又松，叹气了口气，道：“眉儿，我会负责的……我娶你吧！” 眉儿自嘲一笑，“如果是因为愧疚才负责？” 眉儿放下杯子起身，接着道：“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了！” “嗯？”澜微微有些惊讶，眉儿喜欢他，他是知道，现在听到拒绝，他有些迷茫。 “有没有人告诉你，施舍的爱是不会长久！”眉儿理了下发丝，决然出了亭子。 澜垂下眼帘，神色不明，起身出了梅苑。 而澜不知道的是，眉儿在他离开后，转身回头看到的是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泪流满面。 眉儿跌坐在地，无声哭泣。 另一边，竹林里，凉风四支开了静儿一人走到那衣服的埋葬地，静静坐在一旁，摸了摸心口处。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修竹了，现在回望与澜曾经的种种竟是模糊不清，反而是修竹的身影渐渐清晰。 凉风四闭上双眼，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那个自负又狂傲又冲动的人。 一道脚步声走近，凉风四以为是静儿，便道：“静儿，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为什么？”略带疑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凉风四一惊，“修竹？你怎么在这儿？” “你为什么要给眉儿弄一片花海？”修竹说着将手里的斗篷披到凉风四身上。 凉风四脑海不停转动，终于找出了比较合适的说法，道：“因为她和你很像，看到她难过就像看到你难过，让我心疼。” 修竹一阵沉默，道：“今天……眉儿与澜有了夫妻之实。” 凉风四点头，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修竹疑惑，为什么凉风四不惊讶？ 凉风四淡淡一笑，道：“我不是瞎子，虽然刚刚他们是笑着的，却笑得很假，甚至常常偷看对方，我猜有猫腻。回想一进梅苑澜就已经在里面了，连衣服都没换，所以，我猜他睡在梅苑。而且眉儿又一直黏着他，他又醉得深，所以发生点什么是必然的。” 修竹也是一笑，“你说得对。” 顿了顿，道：“昨天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 凉风四眨眨眼，忽然想起醉酒时的话，于是憋气十多秒终于把自己的脸憋红了，才结巴道：“我……我不记得了！” 这小红脸在修竹眼里自然是欲盖弥彰，那结巴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即笑出声来。 凉风四故作恼怒，道：“不许笑！” 修竹这下笑得更欢了。 就在凉风四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修竹突然停了笑声，握住凉风四的手，正色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凉风四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心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刚刚那个脸红是装的，可现在这个脸红是真的！ 修竹看着红透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口，吓得凉风四捂脸退了几步，最后跑出竹林。 修竹好笑的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越发觉得这凉风四很……可爱！ 凉风四一路狂奔回玲珑院，等到冷静下来，才发现静儿还没回来！ 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话说静儿被支开以后，一个人随意走着，忽然被人拥入怀中，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抬手将人推开。 “静儿，你怎么了？”阿水说着伸手就要牵静儿的手。 静儿默默躲开，规规矩矩向阿水行礼，道：“总管。” 阿水只感心头一疼，下意识的将静儿禁锢怀中，“静儿，你这样……我害怕！” 静儿的眼睫轻颤，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落脸庞。 “你不是说对我就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就丢了吗？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凡人，人老珠黄后你就不喜欢了吗？”静儿哽咽道。 “静儿，你听我解释……”阿水得知静儿变化的原因，没了之前的心慌。 静儿打断了阿水的话，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这些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阿水张了张口，最后道：“是。” 静儿挣脱阿水的怀抱，道：“你走吧，走远点，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水点头，“好吧。” 静儿偷偷回头看，阿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静儿蹲下，双手将自己抱住，埋头哭泣。 不知在暗处躲了多久的凉风四走出了用斗篷将静儿圈进怀里，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说着让他离开，其实是想他留下来安慰你。” 这下静儿哭得更大声了，直到哭累了才与凉风四回了玲珑院。 阿水回到水阑院，发现澜在盯着茶水发呆，不由得一愣，道：“主子，你怎么了？” 澜没回头，有些无神，“我爱的与我兄弟纠缠不清，爱我的也对我冷眼相待，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阿水拍了拍澜的肩膀，道：“若她们不想理你，你就别老去打扰她们，以免她们更加厌烦你。” 就像静儿一样！ 澜回过神来，“也许你是对的。” “主子，我昨天得到消息，在离小岛最近的镇上出现很多可疑人物在四处打探小岛的位置，平常那些凡人也会打探小岛的位置，但是现在已近年关，凡人忙着回家团聚，怕那些可疑人物不是凡人！”阿水道。 “阿水，你最近也不要去陆地了。让兄弟们都呆在岛上，不许任何人上陆。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处藏身地了。”澜皱紧眉头。 “是啊，其他的藏身之处已被凉风等人销毁了。”阿水道。 澜走出门外，腾空而起，左手一挥便在右手划开一道血痕，血珠飞溅，在空中形成一道血膜将小岛笼罩。 黑风众人在看到这血膜以后，都是一阵沉默，看来现在所拥有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可凉风四都在这里，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会管他们黑风的闲事。 当然也不可能是凉风她们，若是她们会直接杀进来将人带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30章 该跟澜好好聊聊了 就连凉风四也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了？ 看来……他需要去找澜好好谈谈，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澜在想什么了？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澜都没有来找凉风四，也没有去找眉儿，而是窝在水阑院作画喝茶。 眉儿自然是心灰意冷，夜夜与酒作陪，偶尔寻着梅枝残缺不全的舞上一段，有时也开口唱上一曲，但多的时候是在梅树下饮酒出神。 莲画这两个月成了梅苑的常客，一袭红衣醉卧亭中静静看着眉儿，有时也跟着眉儿唱上一段。 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有了改善，好似在一片花海中，凋谢的红玫瑰遇上了枯萎的红梅，在茫茫花海中怀念过去那烈焰的红。 而凉风四与修竹的感情也渐渐升温，凉风四也重新做了情侣装，两人穿着到处晃悠。 不过这两个月以来，凉风四发现静儿似乎总是没什么胃口，一进厨房总是干呕不止，凉风四的心有一瞬凉了。 他特意叫来了松音给静儿号脉，确认了是喜脉之后便将松音赶走，自己发了会呆。 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那是他在将黑风封印之前的事了。 那年一战，他才二十岁，本可将孩子生下来再好好养活，想着等遇到了澜再告诉他。 可是那年一战，她一身黑衣，满身伤痕，孩子也被黑风一掌打落，当场流产，众人只当是伤口太多失血过多而已。 当时他与众姐妹一起阵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怀孕了呢。 直到来世，他认真想过了与澜相处的种种，又仔细研究了黑风的法术招式，才发现那人竟与黑风的头领是那么的相似。 而且与那个一掌将他打流产的人也是那般相似，心灰意冷下才假意毁掉神识自焚引诱那人上钩。 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凉风四自嘲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穿着的情侣服，更觉讽刺，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会沦落到以色诱人去换逃离这方寸之地的小岛。 耳边又传来静儿干呕的声音，凉风四这才回神，进了厨房，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就好。” 静儿摇摇头，“不了，主子，我只是最近有些不舒服。” 凉风四抬眼，“这几个月是不是没来葵水？” 静儿面色一红随即一白，点了点头。 看静儿的神色便知她已经明白了，凉风四也懒得再浪费口水，直接动手煮饭。 忽然凉风四抬头，“你的嫁衣还在做吗？” 静儿摇摇头，“早就不做了，搁那儿很久了。” 凉风四点了头，让静儿出去了。 他煮的都是孕妇所需的，那是他当年好好查过的，要给那个孩子一个好的营养，结果没能用上。 现在给了静儿的孩子做，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看着静儿吃得认真，凉风四也稍微有些安慰，无论父母之间怎样，孩子是没有错的，静儿想必也是在意这个孩子。 这夜凉风四与修竹在竹林散步后回到玲珑院准备休息，静儿忽然闯入，传来眉儿流产的消息。 凉风四一惊，随即冲出了院子，回头看到静儿正跟着，立刻道：“你回去休息，身体要紧，我去梅苑。” 静儿脸色一白，点头回了院子，她害怕这个孩子也流掉。 对于眉儿怀孕，凉风四是很意外的，对于眉儿流产却是震惊，这个流产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做的？ 澜……你已经杀掉了我们的孩子，现在连眉儿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凉风四越想越觉得凄凉，他当年怎么会眼瞎到此，竟爱上了这样一个人！ 胡思乱想间，眼前终于出现了那座熟悉的梅苑，这次苑门大开人声鼎沸，凉风四没有踹开门的必要，却很想将围在苑外叽叽喳喳议论不休的丫鬟侍从跟一一踢开。 但是与这相比，他更担心的是眉儿怎样！ “这眉儿小姐还没成亲就有了孩子，真是不知廉耻！” “可不是嘛，这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 “听说是大公子的孩子，不过我可不信，若是大公子的，早就把人娶进门了。” “我若是她，哪还有脸活着，死了算了。” “……” 耳边的嘲讽不断，凉风四停下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回苑门，目色一冷，道：“若是再让我听到半句流言蜚语，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丫鬟侍从们吓得纷纷跪下，他们相信他的话，之前大总管也差点儿死在凉风四的手里！ 凉风四看也不看跪在地上颤抖不停的丫鬟侍从们，转身进了梅林。 穿过梅林就看到了伫立在屋外的身影，凉风四竟觉有些悲伤，随即甩掉这个十分荒唐的想法。 澜回头看向凉风四，眼眸一缩，呼吸一滞，逃也似的跑出梅苑。 对于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凉风四不屑一顾，冷笑一声，进了屋。 松音迎上来，道：“珑儿，你劝劝她，她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就那样坐着，也不愿意躺下。” 说完松音也退了出去。 凉风四看去，眉儿果然愣愣的坐着，而小雪端着药碗在一旁哭哭啼啼，另一边桌旁坐着低头不语的莲画。 凉风四吩咐小雪退下，坐到床边，叹气道：“别太难过了，多少吃一点，好好休息恢复健康才是正事。” 眉儿挑眉，眉目间带着几分怒意，“谁说我难过了？我高兴着呢！” 这话一出，不只凉风四，就连一直沉默的莲画也不由得一惊，看向眉儿。 “你什么意思？”凉风四不明白。 “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很高兴！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眉儿厉色道。 “那是一条命啊！你怎么可以对这个生命这么不负责任！”凉风四怒了，眉儿的态度让他想起了那个失去了的孩子。 “那又怎样？”眉儿道。 凉风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 那是她至亲的骨肉啊！ 凉风四连连后退，他发现他真的无法理解黑风的想法，无论是眉儿还是澜，他都不明白！ 也许他真的该与澜好好聊聊了。 第31章 不信他，就不要问他 凉风四离了梅苑，独自将自己关在玲珑院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又回到了梅苑。 “告诉我，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你昨天那样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你若真的高兴，为什么昨夜却不吃东西？你若不难过，那你为什么一直沉默？”凉风四道。 他安静了一夜，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件事，他才发现了那藏在厉色言辞下的悲伤。 眉儿忽而湿润了眼眶，缓缓道：“我一生下来就是野种，母亲独自承受压力将我抚养长大。” “后来才被父亲的家族承认被接回了家，母亲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妾，我也没有名字，但因为住的院子里有梅林，母亲便叫我梅儿，我连姓都不配拥有……” 凉风四倒了杯热水递给眉儿，无声安抚。 只听眉儿继续道：“后来母亲被人害死，却不能入土为安，我恨他们，恨那个家族。” “于是我日夜修炼，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终在家族里占有一席之地，那时家族里唯一能与我成为对手的只有修竹……” 凉风四一震，眉儿与修竹果然是兄妹！ 眉儿没理会凉风四的震惊，继续道：“不过我当时蒙着面纱，他不认得我。随后我与天君合作使家族被灭，幸免于难的也只有修竹，他被澜救走了。” “我被天君废了挑了经脉废修为，扔出天界，在虚无缥缈间沉睡了近千年，直到前年我才被澜救起带到了这里。” “不可能，天君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凉风四道。 “玉儿，你太单纯了……你走吧，我累了。”眉儿说完翻身往里，不再看凉风四。 凉风四有一瞬失神，道：“我相信天君的为人，眉儿，应该是某些方面你被人蒙蔽了双眼才误会了天君。” 眉儿冷笑一声，没再开口。 凉风四也出了梅苑，在回玲珑院的路上遇上了莲画。 两人不尴不尬的闲扯几句便没了声。 忽然似听见一声浅浅的询问，“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凉风四眨眨眼，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由莲画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是由这个曾经娇纵到不可一世的莲画说出来的。 但莲画神色自若，凉风四有些怀疑是否自己真的听错了。 最终，凉风四还是道：“会。即使重来一次，我会。不只是因为法力尽失，只是因为我想要对你好。” 就在凉风四以为莲画不会再说话，正要离开的时候，已被莲画拽住衣袖，哽咽道：“可不可以……为我弄一片花海，只为我一个人。” 凉风四愣了愣，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这一瞬凉风四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眼前这人就应该生而娇贵。 凉风四刚想说要离开，就被人一把拽住拖走了。 莲画看清了来人，也没有生气，谁让她现在心情很好呢。 凉风四看清了来人，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就被他看到了呢。 “好了，修竹，你拽疼我了。”凉风四埋怨道。 “你为什么要答应给她一片花海？为什么又要对她好？”修竹甩开凉风四的手，怒道。 “我只是把她当做小妹妹而已，况且我本就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要怎样去喜欢一个女人呢？修竹，相信我好吗？我爱的是你！”凉风四道。 “够了，别说了，我不信！”修竹怒吼一声，凉风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已经被修竹带到了墨竹院。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抱进屋里放到了床上。 修竹的话，凉风四一惊，急忙道：“修竹，别冲动，你冷静点！” 而修竹已是欲火焚身，哪听得进去。 “修竹，你冷静点，不要这样对我！修竹……不要……” 凉风四拼命蹬腿，只是法力全失的他根本就不是修竹的对手。 凉风四更心惊，直喊道：“不要……修竹……不要这样！” 修竹不顾凉风四的呼喊…… 凉风四忍不住痛呼，“啊！” 眼角划过一滴泪来，痛得无力挣扎，凉风四目光呆滞的盯着修竹。 “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修竹慌乱的在凉风四脸上落下一串串的吻，却还是无法让凉风四收回那眼神 凉风四疼得全身痉挛，痛哭出声。 “对不起，小四……是我冲动了。”修竹低头吻上了凉风四的眉眼。 凉风四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又落下连续不断的泪珠，“不信我……就不要问我！” 说完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修竹，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在诉说他在承受痛苦。 “小四，我相信你，今天……对不起。”修竹内疚的将凉风四圈入怀中。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慢慢平静气息，下床打水给凉风四清洗伤口，擦拭身体。 看着凉风四疼得眉头紧皱，修竹放轻了力道。 “乖乖在这儿躺着，我去给你拿点药。”说着在凉风四眉间留下一吻，身形一闪飞了出去。 凉风四松了口气，在心头将修竹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也不解气，但仔细想想，这是自己的选择，若当初选择的不是修竹，那他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修竹一路飞到药园，将正在修炼的松音给提了起来，松音有些不高兴，怒道：“干什么！” 修竹别过脸，道：“拿点擦伤的膏药。” “擦伤？你哪儿擦伤了？”松音狐疑的向修竹进行扫视。 “你倒底给不给？” 修竹红了脸，半羞半怒的，让松音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忍不住多瞄了修竹几眼，慢吞吞的去拿药。 药一到手，修竹转身就飞，却被松音拽下来，修竹道：“你干什么！” 松音垂下眼帘，道：“以后……离凉风四远一点。” 第32章 若自己从未出现 “凭什么！”修竹道。 “最近不太平，他一来就搅了大哥和你还有莲画的关系，所以离他远一点。” “况且，若不是我比你和大哥沉得住气，都差点儿被他诱惑了去！”松音严肃道。 “你说他诱惑你？”修竹挑起眉头，面色不善。 “也没有，他很会玩心机让我都爱上他了，我分析了当前情况，我怀疑在打探小岛位置的是其他凉风。”松音面色凝重道。 “呵！这不可能，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而且我刚刚和他在一起，这药就是给他用的。”修竹自信的抬起头颅，眼神轻蔑十足。 “你什么意思？他伤哪了？”松音抓住了修竹的手，急忙道。 修竹拿开了松音的手，道：“二哥，应该是你离凉风四远一点才对，毕竟那是我的人，我刚刚与他同房过猛伤了他，特意来向你拿药的。” “你……”松音不可置信的盯着修竹，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可是什么也没有。 而修竹勾起唇角，拂袖而去。 松音有些无力的抚上心口，感受那儿传的阵阵疼痛，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于是两个都错过了一道从地上向天空划过得一道玄光，浅浅的光不过半秒就消失在天际，那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至少澜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澜也认出那光的来源是凉风四，心道该与玲儿好好聊聊了。 修竹回到墨竹院就乖乖给凉风四上药，眼睛巴巴的看着凉风四，完全一副讨好的模样。 凉风四面无表情，只当没看见。 修竹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他不觉冷，只是担心凉风四怕冷，毕竟还是冬季。 许是太累了，凉风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只剩修竹在一旁彻夜难眠。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凉风四就全身绷紧，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承认，他听到凉风四与莲画的对话是真的很生气，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却因一时冲动伤了凉风四。 等到凉风四醒来，已经是深夜，睁开眼就看到修竹正盯着自己，只得别开眼，道：“我饿了。” “哦，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修竹边说边将人往怀里圈。 凉风四怒目圆瞪，两颊气鼓鼓的，道：“我说我饿了！” 修竹这才反应过来，道：“那我去给你找吃的，你就别生气了。” 说完就没了踪影，凉风四松了口气，摸摸还有些疼痛的屁股，才慢慢感受身体里的变化。 他为什么在与修竹同房以后法力就恢复不少了呢？ 因为想不明白，凉风四索性也没有再想。 没多久修竹就端着碗面条，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走进来。 凉风四白了修竹两眼，这才吃起来。 “不生气了吧？”修竹讨好的笑容没变。 “还气着呢！”凉风四边说边伸手掐了下修竹的脸，修竹假装疼的呲牙咧嘴，凉风四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接下来的几天凉风四都在墨竹院修养，静儿却忽然出现在墨竹院。 凉风四拍拍胸口，道：“静儿，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静儿却神色复杂，没有要陪凉风四嬉笑的意思，道：“主子，莲画小姐这几天有些反常，静儿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要不要过来告诉你。” 凉风四看了眼眉头紧皱的修竹，道：“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 凉风四刚起身就被修竹圈入怀中，修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喜欢她？” 凉风四一愣，喜欢吗？ 他没想过，但是那句“不喜欢”却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修竹将脸埋进凉风四的颈间，闷声问。 “是。”这句凉风四几乎脱口而出，他没忘记过不要从这逃出去，所以即使“不是”那也必须“是”。 只是凉风四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自己会直接脱口而出。 修竹笑了，将手伸到凉风四的腰上，轻轻掐了掐，道：“那你去吧，不过要快些回来，否则……小心你的屁股！” 凉风四脸一红，恶狠狠地瞪了修竹一眼，七分嗲三分怒，让修竹看着忍不住亲了一口这才松手放人离开。 凉风四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站在原地的静儿。 只见静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静儿低着头，心道这鞋子上的花纹好漂亮，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凉风四与静儿出了墨竹院，将静儿打发回去休息，自己去了芙蕖院。 一进芙蕖院就闻到一股酒香，凉风四皱了皱眉头，道：“莲画，你不要再喝了！” 莲画凄凄一笑，将嘴边的酒坛放下，哽咽道：“我这几日细细想来，与眉儿相处那些时日，原来她真的很不对劲儿，可我却没当回事，若我多关心她一下，若我没日日带酒过去，兴许那个孩子就不会没了！” 凉风四夺过莲画又要灌入喉咙的酒坛，道：“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除了我还能有谁！”莲画挥手将石桌上的饭菜毁了个干净。 那碗盘破碎的声音被莲画的哭声掩盖。 “小莲画，错不在你，不要自责了。”凉风四拍了拍莲画的肩。 莲画抬起泪流满面的绝色小脸，“你终于肯叫我小莲画了！” 凉风四伸手将哭泣不止的莲画抱住，任她将泪水往自己身上抹。 过了会儿，许是哭累了，莲画没了声音，凉风四将人抱进屋中休息，叹息一声出了芙蕖院。 莲画的话让凉风四不禁反思，这一切的悲剧究竟是谁的错呢？ 若自己从未出现…… 凉风四回到墨竹院，一个人神色呆滞的蹲在树根下，好似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默默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静儿在与凉风四分开后，一人往玲珑院走去谁想她竟又遇上了阿水，心下只想躲开却被阿水叫住。 静儿面无表情的低头道：“总管。” “过得可好？”阿水道。 静儿恭敬的行礼，道：“承蒙大公子庇佑、总管费心，静儿一切安好。” 阿水一时语塞，自知那是堵他的客套话，只觉胸口堵上了一腔闷气，但他又不知如何反驳。 静默片刻，阿水将注意力放到静儿身上，道：“你胖了，看来凉风四是真的待你好。” 静儿下意识的抚摸腹部，动了动唇，终是没发出一个音来。 第33章 修竹这孩子没救了 阿水等不到静儿答话，不禁急躁不安起来，迅速走去将静儿拥入怀中，低喃一声，“静儿……” 静儿眼睛一红，泪水无声滑落。 “静儿，看到大公子痛苦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让我回到身边，好吗？”阿水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就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阿水不记得梦中有多少个这样的场景，又又是多少次的梦醒成空，他怕了。 静儿也不挣扎，任其抱着自己，默默咬住衣袖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静儿，如果不是我那笨主意，或许眉儿的孩子就不会没了…… 怪我竟觉着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听你的离你远一些，结果我将这想法告诉了公子，害他失去了第二个孩子！”阿水边说边将脸埋入静儿颈间，不让静儿看到那颗落下的泪。 阿水偷偷擦掉泪，接着道：“我很后悔，我不该就那么远离你，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对不起，静儿，我该多关心你一些的。” 静儿偷偷将泪拭去，将话题一转，道：“你说那是大公子的第二个孩子，那第一个是不是我主子的？” 阿水觉得静儿是原谅自己了，不想再提之前的事，便顺着静儿的话接着道：“是，当时大公子发现是自己亲手结束了那孩子的性命时，痛苦万分。 跟疯了似的抱住凉风四的尸体喃喃自语，痛哭了一整天，谁也靠近不得，若不是公子们强行拦着，他就将自己的右手给废了。 大公子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给孩子点了一盏长明灯，就为给孩子照亮往生的路。” “那……大公子现在为何又这般平静？”静儿望向远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凉风四。 “哪里平静了？大公子又点了一盏长明灯，夜夜买醉，沉浸在痛苦中。只是他一直闭门不出，你们没有看到罢了，他很是自责。”阿水随着静儿望向远方，等回过神来，静儿已经走远了。 “希望这些话眉儿姑娘可以听到，让大公子振作起来。”阿水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拍了下脑袋，低骂一声，“真笨！” 他竟然被静儿给忽悠过去了！ 他是来求静儿原谅的，结果被静儿一带就将话题带到大公子身上了？ 静儿若是原谅自己了，那就不会一声不吭就独自离开。 阿水苦着脸，虽然他很想帮大公子，但他这次是来求原谅的，这三个多月来，他发现自己没有嘴上说得那般轻巧。 想他流连风月无数次，也未曾有谁能让他记在心上，这次算是栽在静儿手里了。 阿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继而向梅苑奔去。 刚到梅苑，阿水被小雪堵住了去路，被小雪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半点也没有开门让人进去的意思。 阿水呼了口气，机械般的复述着他在门外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小雪，你就让我进去吧！你骂得不累，我听都听累了，我就进去同眉儿小姐说句话，或者让眉儿小姐去看望一眼大公子也行啊！” 小雪之前只顾着骂人没听清阿水在说什么，现在骂累了听清了，也更来气了，瞬间来了精神怒目圆瞪，继续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杂碎！你这个坏男人！居然要一个弱女子去看望一个身强体壮的公子哥！你还是人吗？还是个男人吗？你……” 小雪还未骂完，阿水已经捂住耳朵飞到眉儿屋外，留下不知情的小雪还在隔门谩骂。 “眉儿小姐，大公子他……”阿水话还没说完，就迎面砸来一个花瓶，阿水一闪，花瓶落到地上成了碎片。 “滚！” 大门边上的小雪闻声赶来，怒道：“还不快滚！” 阿水愣住，“我走就是了。” 话落，默默起身飞去，没经动梅苑的一草一木，回头一望，只见满苑的“红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不知为什么他竟想到了静儿，心里满是苦涩。 也许去找凉风四会比较有用，顺便让凉风四将静儿赐给自己。 阿水这般想着，便改了方向往墨竹院飞去。 不是他着急大公子的感情，而是他担心不久就有外敌入侵，那时消沉的大公子要怎样带领他们守护这座小岛呢？ 小雪确认阿水飞远，还未进屋就听眉儿道：“你这么骂他和大公子，不怕大公子怪罪吗？” 小雪摇摇头，道：“不怕，为了小姐，小雪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辞！” “小雪，切记要好好活着，你要知道人死了就回不来了。”眉儿道。 小雪应下，心里却还是认着她自己的死理。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人皆应了这次对话。 小雪甘心为主而死，两人回不来了，也回不来最初的模样，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阿水的到来，修竹与凉风四表示都很惊讶，两人对视一眼，没想明白阿水怎么会来？ 修竹下意识地将凉风四圈入怀中，道：“你来干什么？” 凉风四对于修竹这种护食的举动很是无奈，回头白了眼修竹，道：“幼稚！” 修竹不满的回瞪过去，张口在凉风四肩头咬上一口，这才满意的将人放开。 凉风四抚额，这孩子没救了！ 阿水轻咳一声，提醒这儿还有他这个大活人在场。 他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一凉，觉着这次凉风四也不一定会帮他，或是帮大公子走出这个心结。 凉风四端起桌上的茶把玩起来，漫不经心的道：“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阿水冥思了会儿，道：“大公子因为眉儿小姐的孩子没了很是自责，已经消沉好些日子了。” “哦？是吗？” 凉风四慢条斯理的品了口茶，暗中制止了修竹要发怒的动作，却又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修竹挑眉，虽然不明白凉风四为什么制止，只好学着品了口茶。 阿水看这动作就明白凉风四与修竹都不想理自己，却又只能硬着头皮道：“凉风四，大公子一日比一日消沉……” 凉风四没反应，依旧不动声色的饮茶。 第34章 他提鞭子去劝人 凉风四沉的住气， 但修竹可就没那么沉住气了。 修竹冷声道：“你就只会这么说吗？我看你就是他派来想把小四从我身边带走的！” “不！阿水是自己来的，大公子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让阿水带走凉风的命令。阿水只是不忍大公子这样日渐消沉，他的自责和歉意也无人知晓，阿水不忍心大公子如此沉重的过活。”阿水说着已跪下。 “你来的意图就直说吧，跪着做什么！我修竹可承受不起！”修竹皱着眉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修竹半点也没有要阿水起来的意思。 “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你起来吧！”凉风四淡淡的道。 他不畏惧那些说他欺负阿水的流言，只因为他是一个现代人，不习惯别人跪他。 “不！除非凉风公子答应我，否则阿水就不起来！”阿水边说边了个磕头。 凉风四伸手安抚安抚躁动不安的的修竹，道：“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万一是把我卖了呢？我可不敢答应！” 若非凉风四，阿水现只怕被打得满地找牙。 阿水定了定心，忽略修竹愤怒的目光，正色道：“阿水想请凉风将静儿赐与阿水做妻子。” 凉风四与修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他们一致认为阿水是想让凉风四去看望澜。 修竹正想替凉风四答应，却又再一次被凉风四制止，有些不明所以。 凉风四拍拍修竹的手，看向阿水道：“阿水，还记得上次我们的交手吗？” “记得，那次阿水差点没了命。”阿水依旧跪着低头道。 “那你可曾想过我为什么要杀你？” 凉风四说着瞥见墨竹院外的一截青袖，他记得今天静儿穿的衣服就是青色。 “那是因为我夺了静儿的清白，毁了她的清誉。”阿水真诚地说。 凉风四轻笑一声，道：“不必跪了，你回去吧！” 阿水一喜，这是答应了？他急切道：“你答应了！” “不！婚姻之事得看静儿的自己的意思，再者你并不值得让我将静儿托付给你！” 凉风四边说边懒懒地往修竹身上靠去，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修竹宠溺的轻掐凉风四的脸，笑道：“你走吧！小四累了。” 阿水起身站着不动好一会儿，郑重道：“修竹公子现在有了凉风四就不顾众公子的安危了吗？若大公子再这么消沉下去，黑风怎么办？” 修竹正想发火，但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他不能不管那些兄弟们。 修竹正要开口，却被凉风四抢了先，“不是还有二公子吗？他的实力不在澜之下，他是黑风里最冷静的一个，若他不能担起黑风的存亡，那么他早就去找澜商量了。” 凉风四将修竹的头发拿到手中把玩，接着道：“再说了，其他黑风也不是吃素的长大的，你又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 修竹点头，认真道：“小四得对，大哥这些年承担得太多了，但我们其他兄弟也不会轻易让别人就这么把自己给灭了的。” 阿水无言以对，只得出了墨竹院。 不过凉风四没想到的是松音之前被修竹刺激到了，只身一人在药园闭门不出，他也不知道澜发生了什么。 阿水走后没多久，静儿就进来了，“主子，静儿之前遇到了阿水，后阿水又去梅苑想让眉儿小姐去看望大公子，不过被小雪给骂出来了，然后他……” 静儿话还未说完，阿水就从天而降，握住静儿的手，道：“我就知道刚刚你在门外。” 静儿挣脱被握住的手，站到凉风四身后，低着头不看他。 而凉风四起身挡在静儿身前，淡淡的道：“去而复返，可还有事？” 阿水头上青筋显现，似在隐忍又似在蓄势待发，这让修竹有些不高兴起身护在凉风四身前。 阿水冷笑一声，道：“修竹公子不必担心，阿水不会伤害凉风四，只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凉风四。” 阿水冷眼看向修竹身后的凉风四，冷声道：“你们凉风不是很善良的吗？你怎么忍心看着他在痛苦中煎熬度日？” 凉风四怒了，不是一点点怒，而是怒火中烧，他从阿水今日来到墨竹院说的第一句话起，他就已经怒了。 凉风四拉开护在身前的修竹，抬手就扇了阿水一巴掌，冷声道：“看来上次对你下手还是太轻了！” 说着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不仅打傻了阿水，也惊呆了修竹与静儿。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 凉风四没给阿水质问的机会，直接道：“从你踏进墨竹院开始，你就在强调澜的自责、歉意、痛苦” “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些所谓的自责、歉意和痛苦根本没有一点意义。” “没了的孩子回不来，活着的人却不珍惜，就算是消沉至死也是他活该！是他该受的！” 凉风四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今日你还说了两个‘不忍’和一个‘怎么忍心’，那正好，我也有两个不忍和一个怎么忍心想要问你！” “你对静儿可曾有过不忍？若有，你为何又对她不闻不问！” “澜对眉儿可曾有过不忍？若有，为何对她不管不顾，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阿水！你不忍澜沉浸在痛苦中，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刚失了孩子又卧床不起的柔弱女子，去看望那个法力高强的仙人！” “我……” 阿水羞愧的低下头，在他眼里黑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凉风四嘲讽一笑，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去劝他吗？我本不想去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这就替眉儿去好好看看他！” 凉风四语毕，迅速出了院门，速度之快让修竹和阿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静儿一个凡人，只得站在原地看着修竹与阿水追上去。 她跟不上他们的，也不知道主子要去做什么？ 凉风四半路遇上了正要去梅苑的莲画，顺手夺走了她腰间的鞭子，神色冰冷的往水阑院走去。 第35章 他要抽醒他 莲画被凉风四的神情吓懵了，“小四！你怎么了？你要去做什么？” 虽然莲画声音不大，但用了仙力，除了凡人，黑风众人几乎都听到了，瞬间飞出来看看热闹。 因为危机感他们已经闭关修炼好一阵了，都快憋死了，现有热闹，怎么能错过！ 就连那闭门不出的松音也飞出了药园往声源处赶。 众人赶到，只见凉风四冷若冰霜的提着鞭子快速的走在前面，莲画、修竹、阿水以及少许黑风在后面跟着，跟不上的都直接飞了。 凉风四左拐右拐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水阑院，以掩耳不及雷速的将那两扇大门踹开。 瞬间又来到澜的屋前，同样是将门踹开。 众人也跟着打开了视线，一个个眼珠差点没掉下来！ 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法力高强的大哥吗？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馊味、酒味，桌上的饭菜正被两只黑鼠啃着，瞪大眼睛边啃边望着门外的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惧人了。 地上半卧着一个衣服看不出原来颜色，蓬头垢脑，面黄肌瘦，散发着阵阵恶臭，正拿着酒坛不停往喉咙灌酒的……人！ 众人还震惊在眼前的景象中，凉风四就已经走到澜身边，冷声道：“起来！” 澜没动，看也不看凉风四一眼，继续往嘴里灌酒。 凉风四抬眼望向那两只还在桌上吃的欢快的黑鼠，抬手挥鞭将两只黑鼠打成两截飞到墙上成了四块肉泥。 澜终于动了，看了眼凉风四，道：“你来了。” “起来！”凉风四怒道。 澜还是没动，凉风四挥鞭而去，众人正想阻止，却被澜一挥手隔在了屋外。 众人在结界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风四的鞭子落到澜身上，划破了衣服，露出一条红痕的肉来。 “你打我吧！我该打！是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现在又害死了我和眉儿的孩子，我不配做一个父亲啊！”澜声嘶力竭的哭喊。 凉风四冷笑一声，落下泪来，原来澜知道，知道他们曾经的孩子！ 凉风四收起泪水，冷声道：“真以为我不敢下手吗！” 凉风四手起鞭落，澜身上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皮开肉绽，可见凉风四下手有多重。 眼见凉风四下了狠手，众人哪里还看得下去，不禁大喊出声。 “小四，不要！” “珑儿，不要！” “凉风四，你给我住手！” “……” 众人的喊声，凉风四自动屏蔽，每打一鞭就说上一句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消沉！这世上痛苦、自责的人多了去了！” “你有时间在这里自艾自怨，为什么没有时间去看一眼你孩子的母亲！” “她难道不会难过吗？不会伤心吗？全世界会伤心会难过的人难道就只有你一个吗！”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那些过去的早就遥不可及！你为什么不去珍惜眼前呢？” “难道要再多出个无法磨灭的伤痕，你才学会什么是珍惜吗？”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痛哭，买醉！眉儿的眼泪流得你不比你少！” “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你有考虑过眉儿吗？有为她真正的想过吗？” 凉风四鞭笞到最后，脸色渐白，鞭子也越挥越吃力，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这神鞭极耗法力，若非它肯认主，任何人都难以驾驭，凉风四法力恢复还不满一成，自然很是伤神，几乎站不住脚。 鞭子从手中滑落，凉风四勉强扶墙站定，有一瞬的恍惚，等回过神来，澜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正倒在修竹怀中，松音在自己把脉。 莲画捡起鞭子与黑风众人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似乎又过了会了，再看澜已经束发戴冠、衣裳整洁的站在自己面前。 澜笑道：“谢谢你！玲儿，谢谢你在我犯混发疯的时候将我打醒。” 语毕，澜飞身往梅苑而去。 凉风四只觉极累，虚弱的将身子的重量都往修竹身上放，道：“修竹，抱紧我，好吗？” 修竹点头应好，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可凉风四还觉得不够，他有一种生命在流逝的感觉，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害怕，一阵寒冷。 费力的抬手圈住修竹的脖子，凉风四张唇吻了上去。 修竹有一瞬的愣住，随即回应了这个吻。 众人下意识的出了屋，只当没看见，人还没走远就听到了一声喘息。 众人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立刻改走为飞迅速离了水阑院。 松音、莲画是最后离开的，回望了一眼门都没关的屋子，终是飞离了水阑院。 凉风四边吻边迫不及待的将修竹的衣服扯开，修竹也配合着他。 凉风四往床边摸索。 他知道澜有床头放药的习惯，果然摸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膏，凉风四将药放到修竹手上。 凉风四脸色苍白的趴在修竹身上，气喘吁吁的道：“用这个……” 他实在是浑身无力得紧，否则…… 修竹红着一张脸摇摇头，担心的道：“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还是算了吧，等你好些了，我们……” 凉风四伸手握住了修竹， 媚眼如丝， 吐气若兰 “我想要你，现在就想，快些好吗？我难受……” 修竹隐忍的咬了咬下唇，终是败倒在凉风四的手里，咬牙道：“我来。” （要不然直接以下省略一万字……………原因你们懂的，删删改改的太难了，呜呜……，已经删完了，要是再不过就清空了。） 他怕现在这个脸色苍白的人儿承受不住… 凉风四颤声道：“抱紧我……快抱紧我！” 完事后，凉风四只觉眼皮沉重，便沉沉睡去。 可谁曾想这一睡，就是一个月。 第36章 将蛇拿去卖掉吧！ 墨竹院，修竹的房间里凉风四正躺着，面色如常没了那日的苍白。 修竹用湿毛巾温柔的在凉风四脸上擦拭，喃喃细语，“小四，你真是只大懒虫，睡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醒醒，亏我还日日准备了你爱吃的，可你就是喜欢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静儿端着碗粥进屋，道：“公子不必担心，二公子说了主子只是过度劳神，过一段时日便会醒来。” 修竹叹息一声，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可这都过了一个月了。” 静儿将粥递给修竹，道：“公子要对主子有信心才是，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呢，他会醒来的。” “嗯，你说得对！我要相信他会醒来！”修竹撑起一个笑容，小心翼翼的将粥一点点喂给凉风四。 “啊！有蛇！” “快！快打死它！” “……” 门外的喧闹声让修竹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怎么回事？” 静儿摇摇头，“不清楚。” 两人一同出了屋，便见丫鬟们惊惧的缩到角落里，侍从们拿着棍子在追着一条小青蛇。 那小青蛇左躲右闪，身手敏捷，十几名侍从竟无人能击中一棍。 修竹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极其慵懒的声音，“你们在吵什么？烦死了！” 修竹与静儿闻声望去，异口同声道，“你终于醒了！” 凉风四身着白衣懒散的倚在门边，睡眼惺忪的望着众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修竹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生怕这只是一场幻觉，一场梦。 凉风四有些好笑修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打趣道：“怎么我睡了一觉，你就变得如此温柔了，我可是错过了什么？” 这时墨竹院外走来一人，笑道：“可不是嘛，还真错过了不少事儿！” 凉风四看向来人，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惊讶道：“阿水，你怎么又到墨竹院来了，昨儿不是才来过嘛，怎么今日又有事？” 忽然凉风四眨着大眼睛戏谑道：“可是又想来挨我巴掌？” 阿水夸张的跳到静儿身后，探出个头来，道：“嘿嘿，我有靠山了！” 静儿笑着伸手将人从身后拉出来，道：“主子要揍就使劲揍，揍多久都可以，我决不拦着！” 阿水皱着一张脸，哀怨道：“媳妇，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静儿只笑不语，修竹也没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凉风四感觉自己有点儿跟不上信号，怎么感觉这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变了呢？ 修竹似是看出凉风四的疑惑，掐了把凉风四的小脸，道：“你这懒虫！都睡了一个月了！” “啊！” 凉风四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丫鬟们的惊叫声吓到，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跳跃太快的小心脏。 修竹将凉风四拥住，对着侍从厉声道：“还不快将那小青蛇打死！”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丫鬟们一眼，这些凡人吓坏他的小四了！ 丫鬟们瞬间捂嘴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侍从们这才惊觉那青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静儿跟前，急忙拿着木棍冲过来。 阿水拉过静儿，拔剑准备将其斩杀。 凉风四瞄了一眼青蛇，瞳孔放大，急忙道：“等……等等！” 众人疑惑的望着凉风四，只见他颇为尴尬的笑笑，道：“一只青蛇而已，把它丢出小岛就好了。” 随即又摇摇头，道：“不不不！还是把它抓起来，拿到集市卖掉吧！嗯……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阿水了！” 转头看向阿水，笑道：“嗯，就交给你了。” 凉风四说完还郑重其事的拍拍阿水的肩，一脸严肃的模样。 “为什么是我啊？而且还那么麻烦！”阿水说着一脸委屈的往静儿身上蹭。 众人哄笑不止，谁也没注意到那条小青蛇对着凉风四恶毒的瞪了一眼就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凉风四笑眯眯的缩在修竹怀里好笑的看着阿水的装模作样。 等众人想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条小青蛇了。 凉风四适时的开口，“我饿了，去弄些吃的吧！都散了。” 丫鬟侍从们应下，各自散去。 凉风四拉过静儿进屋，将修竹与阿水关在了门外。 “小四！我才是你夫君啊！” “静儿！我才是你夫君啊！” 修竹与阿水无奈的对视一眼，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喝起茶来。 凉风四望着静儿，一副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纠结着。 这副模样别说是静儿了，就算是个正常人也看得出来。 静儿儿抚上肚子，道：“主子，这肚子渐渐大起来，我想瞒也瞒不住啊，再说了这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凉风四点头，“是！缺少父爱的孩子是可怜的，所以你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静儿叹息。 随即又欢快的杨起小脸，道：“再说了，也没有那么轻易呢，大公子知道我俩的事儿以后，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顿，让他三天下不来床呢。” “哦，但是我上次将他喉管都弄破了，他不也就十来天就痊愈了吗！” “澜对他的鞭笞只是为了安慰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罚阿水，澜心底还是偏向阿水的，毕竟他们才是相伴多年的主仆，你不过是被澜的套路给骗了。”凉风四道。 “我知道，但我也只能顺着台阶下，再说了大公子将他罚给我做贴身侍从，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所说便是绝对的命令。”静儿笑道。 凉风四敲了敲静儿的脑袋，道：“傻丫头，那是澜再帮他，让他有机会接近你，他所听从的绝对命令是澜的指令，不是你。” 静儿笑道，“这事我又何尝不明白呢，所以第一天我就让他把我干净的不干净的衣服全洗了！还不许他用仙术，并让他挑水到前院去洗，那天那些公子们都在前远边看热边调侃，可热闹了！” “呵，那他可真是活该！”凉风四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阿水那哀怨得像个小媳妇的怂样了！ 啧，这小子也有这一天！ 第37章 他睡了一个月 主仆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什么，凉风四问道：“澜和眉儿怎么样了？” 静儿正想回答，却被门外传来的修竹的声音打断了，“小四，吃饭了。” 静儿起身道：“主子去梅苑一看便知。” 凉风四点头，“嗯，走吧！我们一起吃饭去！” 静儿应下，两人一同出门。 刚踏出门，就听到阿水喊道：“静儿，快过吃鱼，这鱼刺我都给你挑好了！” 静儿与凉风四相视而笑，凉风四心道这阿水果然乖多了。 吃得差不多了，凉风四才想起这个孩子还没有名字，便开口询问静儿。 静儿放下竹筷，道：“逸儿，只是大公子给的名字，说是安逸的逸，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一生安逸自在的生活。” “这名字不错。” 凉风四说着忽然想到了那条小青蛇，之前忙着与静儿谈话，他差点儿将那青蛇给忘了。 他在天界的时候是见过那条青蛇的，那也不是青蛇，而是龙，四大圣兽里的青龙！ 他只是疑惑这青龙怎么会到小岛上来？ 按理来说，上次澜设置了血结界，青龙应该是进不来的，而且青龙代表天界，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太平了。 可是……这黑风一向有我们凉风专门对付，青龙为什么要来插上一脚？ 这就有些多管闲事的意思了，难道是天帝的命令？ 肩上突然被人拍中，凉风四惊得竹筷都掉了，看向修竹道：“怎么了？” 修竹宠溺的揪着凉风四的耳朵，道：“这应该是我问你吧！刚刚在想些什么？连我叫你几声你都没反应。” 凉风四将竹筷捡起来，打着哈哈道：“哪有想什么！只是不知道眉儿怎么样了？” “你就只想着她，不记得我了吗？” 一声悦耳动听的女声从院外传来。 凉风四看向来人，故作讨好的笑笑，道：“哪敢啊，小莲画。” 一袭红衣似火的莲画白了凉风四一眼，来到桌边坐下，颇为无赖的挤在阿水与静儿中间。 莲画还特意伸手摸了摸静儿的肚子，道：“你什么时候出来呀？” 静儿满脸幸福，笑道：“还有四个多月呢。” 阿水在旁无奈的撇嘴，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还没摸过呢！ 凉风四见莲画与静儿聊得起劲，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修竹，示意到外边去。 修竹点头，两人偷偷摸摸的出了墨竹院。 “我们去看看眉儿吧！”凉风四道。 修竹摸了摸凉风四的头发，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凉风四咋舌，“不是吧！我都睡了一个月了，这才刚醒你就不陪着我！” 修竹圈住像是炸毛一般的凉风四，笑道：“你都睡了一个月，醒来就找静儿聊天，现在又去找眉儿，怎么就不找我谈心呢？” 凉风四哑口无言，只得可怜巴巴的低下了头，委屈巴巴的倒打一耙，“因为你是内人，我就想着夜里咱们再聊天。” 至于聊了什么天，怎么聊，也只有他们俩才知道了。 修竹面色一红，轻咳一声，“别乱说话！” 凉风四面上乖巧的点头，心上却乐开了花，眨巴着眼望他。 修竹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道：“行了，别装可怜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真的有事，你就自己去吧，我在场你们只会聊不开。” 凉风四摸摸额头，轻点头道：“那我去了。” 凉风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那颗心在什么时候沦陷，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目送凉风四走远，修竹这才回了墨竹院，笑嘻嘻的望着院里的三人，道：“我有事要请你们帮忙。” 三人一惊，这自大的修竹公子怎么也会用“请”字了？ 许久，莲画抬头望天道：“这天莫不是要下红雨了吧！” “嗯，完全有可能！” 很难得的，阿水与静儿非常的默契了一把。 修竹尴尬的站在原地，脸都黑了，他平常有那么吓人吗？ 以至于说个“请”字都被当成了一种罕见！ 随即沉声道：“你们帮是不帮？” 三人立即道：“帮！” 在黑风，谁不知道修竹公子生气起来那叫一个不管不顾的，所以他们敢说不帮吗？ 至少帮了还能提醒他别犯傻不是？ 所以得帮。 修竹满意的点点头，说“请”什么的，还是没有发怒管用啊！ 凉风四还未走到梅苑便又看到青龙，还是之前那副青蛇的模样。 青龙盘在角落里对着凉风四吐信子，“你是何人？” 凉风四打量了下四周，道：“凉风四。” “不可能，凉风一族全是女子，休要骗我。” 青龙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凉风四。 凉风四挑眉，道：“我法力尚未恢复，又不似你们有仙身，看不出我有仙气也正常。” “但我没必要骗你，况且我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你回天界一察便知，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你根本不是凉风！” 青龙恶狠狠地瞪着凉风四，一双眼睛鼓得比头还大。 凉风四好笑的看着它，笑道：“刚才若非我在，你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就只能被黑风的人重伤了。” “你！” 青龙又一次怒目圆瞪，天空顿时乌云聚拢，似要打雷下雨一般。 凉风四看着天色不悦的皱起眉头，怒道：“够了，你再闹只会将黑风引来，我现在法力全失，我也救不了你！” 青蛇停顿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瞬间就闪没了影，只撂下一句狠话，“日后再见之时，便是杀你之日！” 凉风四随口应了一句，“但愿吧。” 再望向天空，乌云散开，万里晴空。 于是凉风四也错过了看到周围有人影闪过。 来到梅苑，里面景色依旧，之前弄的假梅还挂在枯梅枝上，唯一不同的是这枯梅林中间栽上了一棵小梅树。 小梅树旁是正作势要浇水的澜。 澜站起来，笑道：“你醒了。” “嗯，好久不见。”凉风四淡淡的道。 两人陷入沉默，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澜抚了下梅树，道：“她在里面吃饭，你进去看看她吧！” “好。” 凉风四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径直进屋。 澜望着背影，神色复杂。 第38章 怎么知道是他？ “大哥，你在做什么？” 来给眉儿诊脉的松音道。 “之前的经历好似一场错觉，一转眼，我们都看到了各自的身边人。”澜喃喃道。 “大哥，可是后悔了？”松音问。 澜一怔，随即道：“你晚些再来吧，让她们好好说会话。” 松音应下，才走几步便又听见澜道：“松音，有些事我并非不知道，我不希望你与修竹不和，再者……他终是选择了修竹，你便将他忘了吧！” 松音好似被雷劈过，僵在原地，暗暗吸了口气，面上又恢复了风轻云淡，他道：“松音明白。” 明白并不代表忘记，松音抬头望天，半晌才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踏出了梅苑。 凉风四一进屋便看到满屋的灯火，那女子随意的穿着显得她更加慵懒，旁边的小丫头唠唠叨叨的为她布菜，言语间全是关心。 这是一幕很平凡，却很暖心的画面，让凉风四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只是那满屋的灯火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小雪正念叨着什么，抬首看到了凉风四，笑眯眯的拉过他坐下，又给他盛了碗饭。 “凉风公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终于放心了！” 凉风四感激的对小雪笑笑，对眉儿道：“怎么点了那么多盏灯，天色还早呢。” 眉儿淡然一笑，道：“我眼睛不太好，屋里太暗，我看不清楚东西。” 眉儿话音未落，小雪就接着道：“小产之后本就不能哭泣，可小姐还是哭了好几天，直到大公子来了才好一些，之前哭得厉害，小雪劝也劝不住。” 说到伤心处，小雪也忍不住落泪，这才继续道：“后来大公子为小姐重新种了棵红梅，小姐才停了哭泣，可这眼睛却是哭坏了，连二公子都没办法，只能用药慢慢调养，说是有恢复的可能。” 凉风四握住眉儿的手，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那棵梅树一样，会长大的，然后我们一起在梅树下漫舞、饮酒、欢歌。” 眉儿心生向往，笑了弯了眸：“那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在红梅树下漫舞、饮酒、欢歌。” “好，绝不骗你。”凉风四坚定道。 三人又嬉笑了会儿，凉风四起身说离开，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是自己的，不要再为别人伤害了自己。” “放心吧，我会的。” 眉头郑重承诺，微微一笑。 那笑容似拨开云雾见日月的豁然。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眉儿的承诺没能实现，她为了他们一次次狠狠地伤了自己。 出苑前回望了一眼，小红梅树旁澜正将眉儿拥在怀里贴心呵护，极尽温柔。 两人细数着梅树上的枝叶，像是细数曾经的过往，脸上笑意不绝。 凉风四忍不住感叹，真是一对璧人。 凉风四没有着急回墨竹院，而是转向去了玲珑院。 玲珑院中，那棵梧桐看起来还是那么气势如虹，院中的山茶花正绽放着，这是他来到小岛这么久，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些山茶花。 捡起落在地上的山茶花，只见它整朵花都紧紧连在一起，就这么一起枯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概就是这花的诠释吧。 它不屑花瓣一片片掉落的枯萎，也不屑花瓣漫天飞舞成雨的一瞬美丽，它愿一起生一起死，落落大方，不拖泥带水。 就像恋人期待爱情一样，若爱就倾力去爱，若不爱也走得干脆利落。 那便是他喜欢山茶花的原因，但当时因为是澜送的。 他就没有认真看过，又因为忙着追修竹利用修竹逃离这里，便只能假装喜爱莲花，从而忽略了这些山茶花。 若用花来自喻，那他就是这山茶花，这是他这段时间的感悟，他并非什么赏花人。 什么万花丛中过只为欣赏的赏花人？ 什么分得清爱与恨的赏花人？ 其实他分不清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说的那么洒脱，他是山茶花，是在等待花瓣全部枯萎再整朵花掉落的山茶花。 微风将凉风四的思绪拉回，他在梧桐树坐下。 回想今日，那青龙进来应该是为勘察地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动进攻，那时便是他趁乱逃离的最好时机。 至于逃离之后的事，他还真没想过，他很久没有再想过逃离这里的事了。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 凉风四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玲珑院待了半天了，这才想起要回墨竹院，不然修竹又要闹脾气了。 回到墨竹院内，凉风四去了厨房拿吃的，心里有些诧异，修竹、静儿、阿水他们去哪了？ 这墨竹院一个人也没有，连那些个丫鬟侍从也都不在。 凉风四正吃着，只觉眼前一黑，便被人圈入怀中凌空飞去。 凉风四淡定的将嘴里的点心吃完，笑道：“修竹，你要带我去哪？” 修竹微微一惊，扯下面罩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么霸道的将人圈入怀中，除了你，再无他人。”凉风四说着往嘴里又塞了块点心。 口齿不清的道：“你可以把蒙眼的黑布条拿开了吧！” 修竹夺过凉风四嘴里的半块点心，笑道，：“不！可！以！” 凉风四无奈的撇嘴，若不是黑布蒙眼，他还真想给修竹一个白眼。 凉风四一落地，就闻到一股竹子的清香，正准备扯下布条，却又忽然一阵狂风起，瞬间就感觉自己光溜溜的了。 下意识的用手往上遮，这才发觉自己现在是男人遮上面干嘛？ 于是手往下移遮下面。 但修竹哪里给凉风四机会，拦住他的手，拿起一身红衣就套了上来。 凉风四一低头，一袭红衣便套在自己身上了，转眼一看，修竹也是一身红，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修竹将人打横抱，向竹林深处走去。 凉风四这才注意到竹子上面都挂上了红灯笼，心跳莫名加速。 若是几棵还好，可这竹林全都挂上了红灯笼，如行走在灯海之中，很美，很浪漫。 凉风四看向修竹，竟生出一种满足感。 第39章 他将他彻底征服 修竹将人抱到那埋葬情侣装的竹下，凉风四这才看清那棵被刻上“之墓”的竹子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喜字。 竹下是摆在地上的一对红烛，那红烛前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上面都贴着喜字。 修竹率先跪下，再拉凉风四跪下，凉风四只觉脑袋一懵，忘记了反应。 只见修竹温柔认真的望着自己道：“小四，我爱你，自从你昏迷的这一个月以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之前是我不好，现在我们成亲吧，让我用余生来补偿你。” “成亲？结婚？”凉风四脑袋懵上加懵，只得呆呆的望着修竹。 “对！成亲！高兴坏了吧，傻瓜！”修竹宠溺的捏过凉风四的脸。 见凉风四没有任何表情，心里泛酸，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凉风四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道：“开心！只是会不会太急了？” 修竹收起笑容，道：“是有些仓促，是我委屈你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凉风四道。 “傻瓜，我知道，你刚醒，我就要跟你成亲，你自然觉得太急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一段时间是我最最煎熬的日子，我怕你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修竹淡淡一笑，揉揉凉风四的头发。 又在凉风四眉心留下一吻，接着道：“我以那两件衣裳做为高堂，只因为那你是亲手做的，那是你爱我的证明。” 凉风四有些哭笑不得，为他做两件衣服就算是爱了？ 那他还为静儿设计过嫁衣呢！ 修竹扳过凉风四的脸，正色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虽然我们现在看起来有违伦常，但想到下一世你就做回女人了，所以我才敢跨越性别去接受你的爱。” “若我下辈子还是男人呢？”凉风四问。 修竹毫不犹豫的答道：“若是男人，我也爱你不减分毫。” 凉风四忽然觉得心头有点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修竹也不在意，郑重起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修竹今夜愿与凉风四结为夫妻，无论凉风四性别如何，无论他生老病死，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将对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人神诛之！” 凉风四怔住，他知道古人是最重誓言，修竹这话绝对是真的，可也就是因为是真的才让他内心生出恐惧感。 修竹已经发了誓，凉风四若是再不说点什么也不太好，可张口就想说自己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于是又赶紧闭嘴。 今日的种种让他不想再骗修竹，可他又在害怕，怕一说出口，这一切都成了空。 修竹将手指抵在凉风四唇间，道：“不需要你说什么誓言，我们黑风已经用血咒让你们活不过 33 岁了，你不必再承诺什么，这是欠你的。” 凉风四看见风吹得烛火摇曳，又吹得了修竹的长发凌乱，忍不住伸手将其理顺，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若你离去，此情便如此烛灭矣！” 说完，凉风四低头将那对红烛吹灭。 修竹将凉风四拥入怀中，哽咽道：“好。” 相依偎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还在不远处静静待着的静儿、莲画、阿水三人。 莲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道：“我们走吧！” 静儿与阿水应下，莲画率先飞出了竹林。 那绝决的身影看让静儿感慨不已，莲画的难过她很清楚，她也曾那么痛过，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莲画。 阿水扶过静儿，拉回静儿的思绪，道：“静儿，相信我，我会十里红妆迎娶你，不会再让你这么没名没份的被人笑话。” 静拭去泪水，很想问阿水是真的爱她吗？还是为了孩子呢？ 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个“好”字，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两人也慢慢出了竹林。 被修竹背灰墨竹院，凉风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胸口有点闷，修竹将那些虚情假意都当成了真，这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修竹，那颗原本假意的心变成了真，还特么的放到修竹身上了。 直到进了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婚房，大红喜被特别惹眼。 凉风四刚坐下修竹竹便欺压上来，凉风四无奈的笑道：“这么急？” “等你等太久了，就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语毕，修竹低头将凉风四的唇封住，细细的舔舐，温柔的啃咬，惹得凉风四忍不住想要更多，伸手将人抱紧。 趁着修竹意乱情迷的时候，凉风四翻身将修竹压下，修竹一惊，“小四，我是男人！我才是夫！” 凉风四邪魅一笑，“是吗？你不就仗着那点法力欺负我吗？有本事……你别用法力！” 修竹被这话激怒，收回了正准备用的法力，改向凉风四出招。 被激怒的修竹早就忘了阿水差点儿死在凉风四手上，他哪里是凉风四对手，没过几下便被绑在床头任其舔舐了。 他一个神仙，若是平常的绳索本可以挣脱开的，可他却发现那绑着自己的压根就不是什么绳子！ 而是莲画的那根神鞭，他就是使上法力也挣脱不开！ 心下恼了，谁把这神鞭放在床上的？ 真想将那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 修竹完全忘了那是他带凉风四回来的时候自己放上去的，说是给他家小四做武器来着。 眼看着凉风四已经将自己全身的衣物褪去，修竹心中慌乱，“小四，不要继续了，你将我解开吧，我保证我会很温柔的，不会弄痛你好不好？” 凉风四勾起唇角，凑到修竹耳边张嘴含过他的耳垂，惹得修竹红了脸颊，这才坏笑道：“不可能！” 他凉风四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可一直没忘记修竹给伤痕，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他要连本带利的折磨回来！ 抛开第二次是他主动要求的不谈，那第一次他可是被修竹给强了的，这个说什么也要报复回来！ 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做男人，那玩意儿他还没用过呢，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可是很好奇的……嘿嘿！ 凉风四结合几世的性经验以及看到的不少毛片，将他认为舒服的方法都一一施用在修竹身上，惹得修竹咬唇忍声，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凉风四。 凉风四明白在房事上，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受伤，于是对修竹做的……都要比修竹之前对他……要好很多。 以至于在凉风四与修竹做时，修竹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只有一阵酥麻难耐让修竹不甘地扭了扭，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当然现实可不是那样，没过多久修竹就缴械投降了。 凉风四贼笑般看着修竹忘乎所以的模样，似乎那玩意儿还挺好用的，至少他现就在很爽！ 这一夜两人抵死缠绵，连夜空中的明月都躲到了云后，生怕打扰了两人。 第40章 他第一次做男人 新婚第二天早上修竹就想发火，奈何身子酸软无力得很，那腰间更是一股子酸胀，只得气鼓鼓的瞪着坐在床边的，对着自己嬉笑的凉风四。 “你没做过那事吗？压根儿就不懂得节制！” 修竹伸手掐住凉风四的大腿，奈何怎么用力凉风四也是那不痛不痒的嬉笑模样。 都说失贞少女醒来的第一个早晨的情绪是起伏不定的，现在看来男人也不例外！ 凉风四换上讨好的笑容，“对不起嘛，人家也是第一次用那玩意儿，没控制好就忍不住多要了几次，你就别生气了嘛！” 修竹面色一红，扭过脸气呼呼的瞪着床帐。 凉风四撇嘴，果然难伺候！ 只得又一次讨好的笑笑，将头埋入修竹颈间使劲的蹭蹭，软声道：“好了嘛，亲亲夫君，不生气了嘛！奴家去给你做好吃的向你赔罪好不好？” 修竹被蹭得痒痒缩了缩脖子，又听到凉风四服软，这才吞吞吐吐的道：“那好吧，你去做好吃的来！” 凉风四在他脸上亲了下，这才一蹦一跳地去了厨房。 修竹见人出了屋，这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看到自己满身都是青紫，顿时怒了，“小四！你给我回来！” 凉风四自然听得真切，缩了缩脖子，将饭菜做好后吩咐丫鬟端进去给修竹，然后自己闪人了，一整天都没敢出现。 本以为是凉风四的修竹看到是个小丫鬟时，脸都青了，于是寒着一张脸吓得那小丫鬟差点儿把托盘给掉了。 那天墨竹院上下皆是在小心翼翼忐忑不安中度过，纷纷猜测这修竹公子是怎么了？ 怎么一整天都寒气逼人呢？ 这凉风公子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都快冻死了！ 修竹气了一天，他自己身体不舒服又不好让人帮他清洗，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被凉风四给睡了，偏生凉风四还开溜了，这叫他怎么不气，心道下次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直到半夜凉风四才作贼似的溜回来，却不想被修竹抓了个正着，只得嘿嘿笑着。 修竹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凉风四讨好的撒娇卖萌耍赖了一阵才见修竹面色缓和下来，于是趁其不备又一次将人绑到床头，他要让修竹食髓知味！ 在修竹的怒火与谩骂中又一次将人吃了个干净，将人折磨到浑身无力才罢手！ 没办法，谁让他凉风四现在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呢，所以他只能在床上将修竹折磨到无力收拾他。 这次修竹醒来，他恶狠狠地瞪了站在床边拿着粥一副讨好模样的凉风四，犹豫了会才张嘴将凉风四喂到嘴边的粥吃下肚。 含糊不清地道：“怎么？今天不跑了？” 凉风四依旧是那副讨好的笑容，用脸蹭了蹭修竹的肩，语气间满是撒娇的意味，“小的哪敢啊！亲亲夫君，奴家一会儿还要帮你洗澡呢。” 修竹“哼”了一声，完全是有气无力，心道以后要好好教训这个坏家伙！ 可是到了给修竹清洗的时候，凉风四发现自己的下面越来越大，吞了吞口水偷偷将修竹给绑了，自己也脱个精光跳进浴盆里。 修竹往后缩了缩，颤声道：“你个混蛋！你别过来！” 凉风四舔舔嘴唇，贼兮兮的眯着眼睛，“亲亲夫君，奴家是第一次做男人嘛，真的不会控制嘛。” 说着还特意站起来，掰过修竹的脸，笑道：“不信你自己看，那这东东又想你了！” 修竹眼看着凉风四那玩意儿，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心中焦急当下抬脚将人踹开，还不小心带上了术法。 浴盆破了，凉风四也被踹飞出几米远撞到了墙上。 哇的吐出一口血，凉风四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爬起来看也没看修竹一眼，就自己去找衣服穿了。 “小四？”修竹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压根就没被绑紧，轻轻一动就松了，心下有些内疚，他大概是想逗自己玩吧。 他因为损耗神识昏迷了一月，这才刚醒没几天又被自己给踹了…… 修竹强忍着身体不适，他来到凉风四身边摸向他被踹的腰际，“你没事吧？疼不疼？” 忽然想到那浴桶都破了，能不疼吗，修竹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没事。” 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凉风四理了理衣服自己跑到床上挺尸。 修竹也跟过去躺着，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心道若他还是女儿身就好了！ 修竹一觉睡到了半夜，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儿，还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便任他睡着，自己安静的数着他的睫毛描着他的轮廓。 时不时望一眼天色，可当天大亮也没见凉风四醒来，心下开始慌了。 摇摇怀中的人，“小四，你醒醒，你别吓我！” 而凉风四依旧没什么反应，修竹胡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将凉风四抱起飞向药园。 松音把了脉，“内伤，休息会就好。” 这下修竹才松了口气，不禁又自责起来。 夜里修竹昏昏欲睡，凉风四醒来便将人绑了起来慢慢折磨，修竹不禁咬牙切齿，“小四！” “这是你伤我的利息！”凉风四说着将人扑倒。 一连折磨了几天，修竹败下阵来，宣布停战休养生息。 随后每次凉风四求欢，修竹也半推半就地让他给吃了。 修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是喜欢上了凉风四的技巧，喜欢他的舌头在自己身上打圈。 修竹和凉风四往后的生活依旧你侬我侬。 静儿与阿水是两小无猜。 眉儿与澜亦是神仙眷侣。 莲画也恢复那如火的性格，松音还是翩翩佳公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这样的生活，让凉风四想到了自己从学校毕业前，那短短一个月的生活，因为现在的气息跟当时很像，都是一种名叫“珍惜”的气息，让他莫名心酸。 就在这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凉风四却越来越觉得烦躁，澜对眉儿的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愧疚？ 他不知道。但他却明显感觉到澜对眉儿有点儿像施舍，就像看到一只可怜的小狗拼命追着自己讨吃的，结果累坏在半路上才得到了食物。 他只知道施舍的爱不会长久，虽然他管不着眉儿与澜的感情，但担心眉儿以后会受到伤害。 突然被人抱住，凉风四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也收回了思绪，笑道：“怎么了？” 第41章 小岛上从未有蛇 修竹赖在凉风四身上，道：“这应该是我问你吧，自从你醒来就日日神游，不知道成天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没恢复好？” 凉风四将人拉下，道：“放心吧，我没事。” “那好吧，我们去竹林玩去！”修竹拉过凉风四向竹林飞去。 经过这几天的纠结，凉风四这才想起来他一直想找澜好好聊聊的，结果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就给忘了，现在是时候该好好聊聊了。 凉风四夺过正在练剑的修竹手中的剑，道：“修竹，我想找澜聊聊，你不要生气，好吗？” “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冲动了，不再伤害你了。”修竹扯了扯凉风四的衣袖。 “修竹，我知道你在改变，你已经沉稳很多了，我也并不是在意你曾经给过的伤害，只是我需要去找他聊聊。不要乱想好吗？”凉风四拉过修竹的手放到手心，认真道。 “你为什么非要去找他说话。”修竹不情不愿的偏过脸。 “因为他是黑风的老大，因为现在不太平，所以我需要和他聊聊，别瞎想，若你不放心，那我们就一起去。”凉风四说着将剑插入地上，牵过修竹的手往外走去。 两人直接去了梅苑，果然看到了澜。 凉风四与眉儿打趣道：“我借他一会儿，保证有借有还。” 眉儿被逗乐了，“没问题。” 凉风四与澜点头示意去别处，澜会意抬步跟上。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修竹说着放开凉风四的手，走向眉儿所在的亭子。 凉风四忍不住多看一眼，想不明白这人又怎么了？但正事要紧，就与澜一同出去了。 “他们真有默契，只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修竹接过小雪递来的茶，轻抿一口。 眉儿挑眉笑道：“这就是你不去的原因？” 修竹一怔，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眉儿伸手摸摸眉头，话锋转向，道：“想不想知道他们聊些什么？” 修竹点头，好奇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眉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当然，这里就只有那个地方视野开阔又无人敢去。” 修竹来了兴致，完全忘了刚刚的疑惑，笑道：“那就走吧！” 眉儿看向小雪，道：“这事一个字都不可以提。” 小雪乖巧的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小雪也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了。” 凉风四跟着澜来到之前的那个亭子，抬头一望，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玲珑亭”。 “一直想找个机会……” “一直想找个机会……”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周围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澜道：“你先说吧。” 凉风四进入亭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池枯莲，笑道：“就是想同你说会话。” “我也是。”澜也跟着进了亭子。 话落，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凉风四才将其打破，“你爱眉儿吗？” “我爱谁，你不知道吗？”澜看向凉风四，双眼柔情似水。 凉风四有种想咬舌头的冲动，他问了一个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那你就试着去爱她，如果她知道你是因为内疚才对她好，以她的性格只会让你们两败俱伤。”凉风四道。 “我……确实对那个死去的孩子，对眉儿很是内疚。”澜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痛楚。 “那你爱那个孩子吗？”凉风四道。 “都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爱。”澜说着来到凉风四跟前，接着道：“我们的孩子，我也爱，可……可我却亲手杀死了他。” “那些都过去了，我说的是现在，是眼前。既然你爱眉儿的孩子，那为什么不能爱眉儿呢？她是孩子的母亲。”凉风四退了几步，离远了澜。 “我知道，可我却无法爱她。”澜道。 “澜，珍惜眼前吧，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而且……你分不清什么是爱。”凉风四道。 “若说我分不清爱，那你呢？如果说你对修竹是爱，那么你对莲画呢？”澜反问道。 凉风四一怔，忘了反应。 “对于莲画，我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只是我没有想到她起了别的心思。”凉风四道。 澜沉默半晌，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吗？现在……我放你离开，你带着修竹、莲画、眉儿她们离开吧！如果可以……你带着黑风所有人离开。” 凉风四一惊，从未想过澜会将黑风的存亡交到他手上。 澜究竟是什么意思？ 凉风四看向澜的双眼，企图发现破绽，“那你呢？留下来承担一切吗？” 澜坦然一笑，带着些许苦涩，道：“没什么可承担的，我只是留下来守住这最后一块落脚之地。况且我不认为我有错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凉风四道。 “小岛上没有蛇，在我搬进来之后，我就将其全部捕杀。可惜我知道消息太晚，否则我们还能多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澜道。 原来澜已经知道了。 “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回头是岸。”凉风四道。 澜嘲讽般轻笑出声，“回头是岸？回了头又怎样？逝者能活过来吗？以为放下屠刀就真的那能够立地成佛吗？天庭会放过我的兄弟们吗？会吗？不会！” 说最后澜越发激动，面部青筋显现，身体释放出了威压，着实将凉风四吓到了。 凉风四没有后退，强顶着威压站在原地，连出声都有些困难。 “澜，那些被你们所杀的仙君又怎么算？那他们无辜枉死难道就是活该吗？错了就该接受惩罚，人生来平等，他们的命也是命！你无权去夺。” 澜一掌击在柱上，怒道：“难道天君就有权吗？” “什么众生平等都是骗人的，天界的神仙、人界的凡人不是都分三六九等的吗？哪怕是你所成长的现代社会，不都是分三六九等吗？哪里来的平等？” 澜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大，凉风四不禁汗如雨下，心里头更异常震惊。 第42章 梦中人开船吧 据他所知，天界的神仙最晚上天界也是清朝时期，根本没有神仙是现代人。 除了凉风以外，天界有规定除非王母有令，是不许仙人下凡去打扰凡人的气运，他们凉风是个例外。 他所了解的澜也是古人，为什么他却知道现代的事？ 没听到凉风四的回答，澜回头道：“很震惊吗？” 瞥见凉风四脸色不佳这才惊觉自己将威压释放出来了，立即收住。 凉风四松了口气，道：“是很震惊，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个现代人？” “我无意间闯入过。”澜道。 顿了顿，澜接着道：“话说回来，若你是来劝我的，那么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那些血债，欠了就该还。”凉风四道。 “说到血债，难道天庭就不欠我们黑风的吗？若家人健在，谁愿颠沛流离？不说别的，就拿修竹一家来说，他们不过是法力出众、功高震主，于是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家族只剩下了修竹一人苟活，这又怎么算呢？我们所屠的仙君里就有领兵灭修竹一族的仇人！血债就该血偿！” 凉风四瞳孔骤缩，“不可能，王母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在误导我！” 澜再次轻笑出声，“我没必要误导你，这条路我们黑风不奢求他人同情。再说说松音吧，从小长在药王谷，其父因一位仙君难产使得药王谷卷入这淌浑水，药王谷大大小小全被终生囚禁，松音不受其父宠爱，也不曾被外人所知，这才逃过一劫。” 澜看向远方，神色疲惫，“你不知道吧，那仙君生出死胎，是她作恶的报应，她却将责任推给药王，官官相护下才有药王谷那样的结果。” “在黑风里，没有谁不受天庭驱逐、追杀！难道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吗？失去至亲的痛早就无法磨灭！” 凉风四望着澜的身影，觉得自己离澜这么近却那么远。 他从来不知道澜竟然背负了这么多，他似乎从未了解过澜。 或者说他从未了解过黑风，他的使命是将黑风绳之以法，他知道黑风所犯下的血案，却从不知道黑风的出处。 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下去，明知小岛将不保，黑风将难存，但他无法劝说。 又听澜接着道：“玲儿，难道我们束手就擒，天庭就会放过我们，不去计较对与错吗？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们没有回头路，没有依靠就只能拼命往前冲，即使这路在别人眼中是错的，但它是我们黑风唯一的求生路！” “你说的，真的没有骗我吗？” 话是这么问，但凉风四心底是相信了的，澜确实没有必要骗他，况且之前眉儿也说过了，但他还是无法相信王母会做出这些事，只是又经过青龙出现，他真的动摇了。 “玲儿，不是我们不回头，而是佛不渡我。我家出事那年，家人惨死，因为确实犯了错，父母让我不要记恨，我便徒步去西天跪求佛祖原谅家人的错，但佛前跪百年，未见心生怜。”说到伤心处，澜不怒反笑。 笑声中的苦涩让凉风四有些心疼。 澜笑累了也红了眼眶，“后来我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连法力最弱的小仙都来欺负我，一条狗都要与抢食。是天界逼我，是那些仙君逼我入魔。” 凉风四轻拍澜的肩膀以示安慰，澜所说的这些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听澜说。 澜没有回头，眼中泛起了泪光。他不想让凉风四看到他的狼狈。 眼看着凉风四与澜走远，躲在暗处的眉儿与修竹这才缓缓走出来。 许久，眉儿道：“我们快些回去吧，别让他们察觉了。” “嗯。”修竹点头，揽过眉儿快速的往梅苑飞去。 澜与凉风四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异常，到了梅苑也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坐在亭中的眉儿与修竹皆装作没看到，面色如常的回以微笑。 在回墨竹院的路上，凉风四低垂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去游湖吧！” 修竹突然道，笑嘻嘻的望着凉风四。 凉风四心事重重，随口道：“这儿哪有湖啊？” “莲池！它其实很大的，只是两岸树林遮挡，显得小了许多。”修竹话落，便牵过凉风四往莲池奔去。 这一路奔来，凉风四有一瞬忘记了那些烦恼，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看见修竹灿烂的笑容。 刚到莲池，修竹便没了人影，只留下一句，“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凉风四走到树下休息，还没一会儿就见修竹踏着竹筏从天而降，落入池中溅起狂潮，颇有乘风踏浪之感。 凉风四不由得也来了兴致，走近池边跃入竹筏，顿时心情大好。 “你不是最喜欢竹子吗？怎么舍得将它做成竹筏？”凉风四蹲下用手淘水玩。 “只要你高兴，别说是竹筏，就是将它们全砍了，我也乐意！”修竹握着青竹杆划起水来。 凉风四忽然想到什么，贼笑道：“脚下破竹筏，手中青竹杆，敢问公子是哪家的神仙？” 修竹笑道：“不是仙家不是神，我是你的梦中人！” 凉风四笑得更欢了，“梦中人，开船吧！咱们游湖去！” “好！你可要坐稳了！”修竹说着拿起青竹杆有模有样的撑起来。 凉风四坐在前头将鞋扔掉，双腿浸入湖中。 修竹见了，笑道：“你那鞋会把湖里的鱼熏坏的。” 凉风四回眸一笑，“熏了正好烤了吃！” “真坏！”修竹宠溺道。 凉风四看向正前方，唱道：“ 鸡鸣破晓我伸懒腰起看旭日东边绕, 木屋石灶炊烟渺渺等着你把饭烧好 闲庭信步眺望山腰孩子们还在嬉闹 尘世太喧嚣我放下烦恼在这不用再寻找 …… 南山小道阡陌相交闲时溪边把鱼钓 篱下采菊一只刚好斜插在娘子发梢 娘子一笑众生倾倒要陪你白头到老 富贵荣华我全都不要在这深山已逍遥……” 修竹望着凉风四的欢快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小四，荣华富贵皆不入眼，竟只想要如此简单的生活。 不多时细雨朦胧，点点滴滴落入水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水纹。 两岸树林环绕，竹筏中一人忘乎所以的歌唱，一人默默相伴，好似一副烟雨江南图。 第43章 他没有想害死谁 梅苑内，眉儿与澜对坐屋内，没了小雪在旁边絮絮叨叨，两人略显尴尬。 许久，眉儿看向窗，道：“你走吧，不必陪着我。” 澜摸向旁边灭着的灯，将其点亮，道：“眉儿，我会为你点一辈子的灯，会帮你照亮那些不清晰的黑暗。” 眉儿望向澜的眼睛，幽暗而深邃的眼底没有给她答案。 眉儿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 澜握住眉儿的手，郑重承诺，“我发誓，会帮眉儿点灯生生世世，帮眉儿照亮那些不清晰的黑暗，如违此誓……” “如违此誓，我便弃你而去，另嫁他人！”眉儿抢过澜的话接着道。 “眉儿，你这是何苦？”澜起身将眉儿拥入怀中，内心异常难过。 “看那梅树，我们以后会在树下漫舞、欢歌、饮酒，会很幸福的。”眉儿指着梅树兴奋道，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往澜怀里靠了靠。 直到多年以后，澜回想今日两人的对话，心中痛苦万分，那誓言违背了，报应也应验了。 距离与澜的谈话已经过去三天了。 凉风四还在床上睡着，就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眼还未睁开就又听到了一声巨响——轰隆隆！ 是雷电！是青龙来袭击了！ 这一猜测让凉风四瞬间清醒，正准备下床的他迎面传来一股炙热。 抬眼望去，屋顶被雷劈开，有不少地方被劈出了火花。 耳边的雷声越来越急，凉风四也越来越心惊，环顾四周——修竹不在！ 凉风四立即下了床，修竹去哪了？ 还未多想，屋顶又一次被雷击中，屋上的横梁便落下来，凉风四迅速向门外逃去。 院中横尸满地，凉风四心中更是震惊。 院中的树木多数被毁，只剩下被雷击过的焦黑，凉风四爬上树跳到墙头，这才看清了局势。 果然如他所料，是青龙来了。 空中是青龙带领着众天兵天将在与黑风厮杀，地上到处是被雷击毁的房屋，丫鬟侍从们都在拼命的逃窜，不少人死于雷击与天兵天将之手。 有的逃不过两、三米远便被天兵斩杀，近处院落，皆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凉风四看向青龙急忙喊道：“青龙住手！” 谁知青龙压根就没回头，反倒是凉风四引来了雷击，他也只是堪堪避开。 凉风四又接着喊道：“青龙！我以王母娘娘钦封的凉风一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住手！” 眼前的青龙还未停手，耳边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咬牙道：“原来你真的知道青龙会来袭击我们！” 凉风四猛的转头，便看到修竹脸色铁青的站在自己身边，再看那些空中交战的画面，瞬间消失殆尽。 那些院落依旧完好无损，丫鬟侍从们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墨竹院也未见丝毫损伤。 而他正在被黑风众人像看敌人一样围观。 难怪刚刚他说怎么没有看到修竹睡在旁边，两人平时都是同起同睡的，怪他没能发现这一异常才着了他们的道。 但关于青龙这件事，他问心无愧。 凉风四看向修竹，淡然道：“你们在试探我，修竹，你也不相信我吗？” 修竹偏过脸，道：“我之前是相信你，可现在你让怎么相信？” “之前？好一个之前！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了！”凉风嘲讽一笑，接着道，“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这件事上我没有愧对任何人！” “没有愧对任何人？说得到是好听！可实际上你不也袖手旁观了吗！”其中一位黑风怒道。 其他黑风附和，“就是。” “珑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否则别说是我们黑风被灭，就是那些无辜的丫鬟侍从也难逃一死，你难道真的希望这里成为人间地狱吗？”松音站出来劝道。 凉风四苦涩一笑，后退几步闭上双眼又再度睁开，道：“我确实知道青龙会来，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计划……你们还是尽快将那些凡人送出小岛吧。” 松音说得没错，他不希望那些人枉死，是他之前忙着私情疏忽了，但他也相信王母不会牵连那些无辜的凡人。 现在青龙不相信他，甚至威胁他的命，黑风不相信他，修竹也不相信他，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澜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言语，他那天确实看到了青龙与凉风四在对话，他当时没拆穿是因为信任，可现在他和修竹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了。 在黑风的质问和责怪声中，凉风四被送地牢，整个过程中没有看众人一眼，好似自从一个世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修竹却一直盯着凉风四，凉风四没有看他一眼，他也很难过。 期间唯独莲画不置一言，一直静静待在角落里。 这一次凉风四没有被绑到到石柱上，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坐牢。 静静的躺在牢房的稻草上，脑中只有修竹最后偏过头的模样。 本想诱修竹上钩带自己离开这座小岛，可结果却是将自己的心给搭进去。 本以为自己会带着澜给的伤害独自生活，这个人忘不忘掉都不影响，可今天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心中对澜早无半点念想，反倒是修竹的态度让自己窒息。 凉风四闭上双眼，黑风的质问仿佛还在耳边。 “果然是真的！我们黑风在这段时间对你不好吗？你竟然想要害死我们！” 他没有想要害死谁……凉风四。 “我们没有再将你当成敌人对待！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黑风的最后一处容身之所！” 他也没有将你们继续当成敌人对待啊……凉风四。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 在那些无辜枉死的仙君面前，你们黑风就不恶毒吗……凉风四。 “你知情不报，对得起大哥？对得起修竹吗？”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凉风四。 “……” 黑风的质问不停地在脑海回荡，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地牢的门被打开了，也迅速被关上了。 那人一袭红衣烈焰，眉间红莲似火，整个地牢都因她的到来而变得虚无。 她红唇轻启，温柔承诺，“走吧！我带你离开！” 她边说边打开了牢门。 心瞬间温暖无比，但凉风四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他不信任你，更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莲画眉头轻皱，将眉间的红莲皱成了一团火焰，言语间充满了不置信。 凉风四伸手将莲画的眉头抚平，道：“我想确认他是真的爱我还是一时冲动？我想知道在兄弟和我之间，谁比较重要？” “在我眼里，你最重要！”莲画红唇边滑过泪珠。 凉风四叹息一声，道：“莲画，感情是无法选择的，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爱上修竹的？” 莲画拭去泪珠，笑道：“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凉风四就只见莲画留下一抹决绝的身影。 第44章 小雪说好好活着 梅苑内，无名亭中，眉儿煮茶相候已久。 小雪在亭中张望，道：“小姐，有丫鬟亲眼看到凉风公子被关进了地牢，可我怎么也不相信凉风公子会害我们，他是个好人呐。” 小雪跺跺脚，“您是不知道，黑风公子们说得可难听了！真是气死人了！” 眉儿望向躁动不安的小雪，道：“你要么乖乖待着闭嘴不语，要么就去屋里待着不要出来。” “小姐可是嫌弃小雪多嘴了？”小雪镇静下来道。 “我是担心你口无遮拦冲撞了他。”眉儿道。 “是，小雪知道了。” 说罢小雪站到一旁安静候着。 没多久澜就来到了梅苑，眉儿立在亭中莞尔，道：“过来吧，等你很久了。” 澜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眉儿坐下熟练的将茶倒入杯中，递到澜面前，“我先说吧，玉儿……我是说凉风四不会伤害黑风，伤害小岛上的人。” “我知道，但他……” 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眉儿打断了。 “他若要灭掉黑风，早就这么做了，利用修竹那冲动的性子，就可以让你们兄弟反目成仇，搅乱黑风，哄骗修竹带他离开，再通知天界将黑风给灭了。” 眉儿说着低头抿了口茶。 如果凉风四在场一定会佩服眉儿的智慧，竟将他之前的计划猜到了，只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因为修竹，因为莲画。 一语惊醒梦中人，澜道：“我这就去放他出来！” 眉儿放下茶杯，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泪意，缓缓道：“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吗？” “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澜说着已经飞到了梅苑外。 突然空中几道电闪雷鸣，那罩在小岛上的血结界被劈开一个大洞，从洞里出来密密麻麻的天兵，为首的是四大圣兽。 澜在空中回转，飞回亭中，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弓与一筐箭交到眉儿手中，道：“保护好自己。” 刹那间，一道道雷从空中劈下，偏生有雷劈中了那棵小梅树。 眉儿呆呆的望着被劈得焦黑的梅树，泪无声滑落。 “小姐，我们快躲起来吧！”小雪拽着眉儿的衣袖急切道。 澜擦掉眉儿的泪，道：“振作点，以后我们再种一棵。” 眉儿回过神来，澜已经飞远了。 “小姐，我们赶快躲起来吧！”小雪焦急不安。 眉儿回头，“怕吗？小雪。” 小雪镇定下来，道：“小雪不怕。” “那就跟我走，我们去找凉风四，顺便活动活动筋骨，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眉儿道。 “好。”小雪点头。 眉儿低头看向手中的弓箭，喃喃道：“距离上次使用弓箭已经有千年之久了呢。” 说罢带着小雪出了梅苑。 在牢房里，凉风四躺着不动。 没来由的，莲画那决绝的身影让凉风四有几分心慌。 还没来得及细想，空中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心中更是焦急，是青龙来袭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怎么动静这么大？ 突然一股热浪袭来，整个地牢已经陷入火海之中。 凉风四心底一惊，迅速往外逃去，不由的庆幸莲画刚刚来打开了牢房，却也更加心惊，能弄出这么大的火的，只怕是朱雀或是火神了。 若是火神还好，起码他认识他，若真是朱雀，那就难办了。 凉风四正想将地牢打开就被突然刺眼的光亮吓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光亮中冲过来将他紧紧抱住带出了地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到空中不断吐火的朱雀，凉风四不确定朱雀能听他的。 修竹看着怀中的人，哽咽道：“幸好你没事！” 两人落地，凉风四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这时黑风众人正在空中与三大圣兽及天兵天将厮杀，谁也没有注意到莲画突然神色冰冷的出现在修竹身后，缓缓扬起了鞭子。 眉儿与小雪正来到地牢前，就看到这么一幕，拉过小雪躲到暗处，迅速拉开弓箭对准了莲画。 鞭子还未落到修竹身上，莲画就已经右肩中箭，鞭子也被迫改变方向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鞭沟。 凉风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鞭子吓懵了，他终于明白了莲画离开地牢时，那决绝的身影的含义。 修竹见莲画中箭倒在地上，转头又见眉儿面色如常的拿着弓箭，抬手就想要将手中的剑刺向眉儿。 “不要！” 凉风四赶紧拦下，他知道眉儿射莲画是为了救修竹，他绝不能让修竹杀了眉儿。 “是她伤了莲画！”修竹怒道。 莲画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修竹这话让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绪复杂，她想杀他来着…… 凉风四握住剑柄，急忙道：“她是你妹妹！” 修竹有一瞬的呆愣，凉风四趁机夺过剑，道：“眉儿是你妹妹，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什么？” 别说是修竹与莲画，就连离得近的黑风都震惊了。 在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四大圣兽中的白虎操控一股龙卷暴风之力向眉儿袭去。 “啊！” “小雪！” 一声惨叫，一声呼喊拉回了修竹、莲画的思绪。 修竹将剑往白虎刺去，同一时间莲画忍疼就神鞭甩向白虎。 白虎虽然迅速往边上一跃，却还是被剑刺出一个窟窿，鞭子更是将其一只虎爪打伤。 凉风四来到眉儿身边，湿了眼眶，哽咽道：“小雪……” 他虽离得远却看得清清楚楚，在风暴将眉儿卷入前，小雪挡在眉儿身前将眉儿狠狠地推远了，她自己被卷入了。 莲画也来到眉儿身边，将自己肩头上的箭拔掉，执鞭而立，肩上的血顺着手臂滑到神鞭上。 那血好似唤醒了神鞭，莲画竟用那带血的神鞭将靠近眉儿与凉风四的天兵击退。 因为白虎受伤，所以风暴也突然停止，小雪落到地面时早已血肉模糊，眉儿泣不成声将小雪紧紧抱在怀里。 “好好……活着……” 这是小雪断气前对她说的，这也曾是眉儿对小雪说过的，眉儿抱着体温渐凉的小雪失声痛哭。 凉风四环顾四周，用恢复不多的法力飞上了一间没有被毁掉的屋顶。 刚刚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不能再不出声了，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还谁死去，他虽然号令不动四大圣兽，但他相信那些天兵他还是可以号令的。 “住手！”一声住手几乎用尽了全部仙力，但也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瘦弱的身影站在屋顶道：“我，凉风四，以天君亲封的凉风一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攻击！” 第45章 对不起，都怪他 “我，凉风四，以天君亲封的凉风一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攻击！” 四大圣兽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倒是随其来的天兵天将稍微有些犹豫。 天君曾下过命令，天兵天将在战场上可以听令于凉风一族。 但是四大圣兽未停手，而他们又辩不出凉风四身份的真假，自然也没有停手。 在天界谁人不知凉风与黑风是宿敌，凉风怎么可能为黑风说话。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天兵向凉风四攻来。 “主子，小心！”一道女声从远处传来。 凉风四看去，是静儿！ 转眼看到阿水在静儿身边便也放心了。 凉风四用力出击却也抵不过法力太低，大多时候，都是靠着一身近于完美的功夫，躲过了天兵的攻击。 黑风众人都被天兵天将围困，澜和松音这两个法力最高的都有些难以应付，更何况是法力比两人还低的黑风众人呢。 修竹看到凉风四被困，却也无法腾出手来帮他，只有干着急。 澜一脚将一个天将踹飞，腾手施了个结界将眉儿与莲画护住。 莲画看着被挡在外面的天兵，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看向抱着小雪呆滞的坐在地上的眉儿，道：“你为什么不将箭对准我的喉咙？众人忙着对付外敌，没人顾上我，那我必死无疑。” 眉儿抚上小雪血肉模糊的脸，道：“已经有太多人离开我了……我……下不去那个手。” 眉儿说着咬破右手食指，慢慢地拿起了地上的弓。 看着眉儿鲜血直流的食指，莲画想到了刚刚神鞭的威力。 莲画道：“你要做什么？虽然我看得出你不是凡人，但你现在根本没有法力啊！” 眉却好似没有听到，脚步已经稳稳的踏出了结界。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小雪的仇，她要亲自报！ 立即有天兵围过来，但眉儿身上的煞气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莲画呆呆的看着她，心一横，也跟着踏出结界将离自己最近的天兵一鞭挥去。 眉儿闭眼，左手握弓，右手拉开了空荡荡的弦，唇齿间在默念着什么，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忽然眉儿身上散发血红色的光，一支血箭凭空出现在弦上，一双眼睛突然睁开，露出了血色的眸子。 凉风四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惊，想要冲过去阻止眉儿，却又自身难保，抽不出手来。 澜被朱雀与众天兵天将围着，更是抽不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人有魂魄，仙有神识，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由三魂七魄组成，只是神识更超脱而已，神识是有法力的。 在上古密法里，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术法是将神识燃烧，幻化成法器来进攻他人。 这法术威力巨大，但对使用者也是损伤极大，因为只有三魂七魄，也就只能使用十次，十次过后神识殆尽，那人也再无复活的可能。 眉儿将弓对准了正在与修竹交战的白虎，血眸一凛，右手松弦，血箭向白虎射去，势如破竹。 “小雪，我为你报仇了！”眉儿在心头默念。 “吼！” 一声虎啸极为惨烈，让众人心里都不由得一惊。 白虎中箭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也没能站起来，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虎眼死死的盯着眉儿。 一箭射出，眉儿损耗了一魄，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箭才离弦，她便想要拉开第二箭，这一箭她对准了一直与不断偷袭喷火的朱雀。 可是那弦却纹丝不动，眉儿脸色一白，身形一歪，险些站不住脚。 莲画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一边将围上来的天兵击退，“眉儿，不要再强行拉弦了，你没有法力，又用了那样的术法，身体根本扛不住的！” 眉儿偏过头，道：“不行的，这天兵天将怎么说也有十万，他们用的又是车轮战，这样下去黑风迟早会被累垮的，所以只有射伤四大圣兽让他们群龙无首，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法力才恢复一点的凉风四。 凉风四越来越吃不消，节节败退，差点儿就要从屋顶上掉下去。 一位天兵趁其晃神一掌将凉风四击退，就在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拽了回来。 凉风四定睛一看，是阿水！ 还有静儿！ 阿水提剑就上，把静儿交到凉风四手上，将两人护在身后。 “主子，你怎么样？”静儿道。 “静儿你怎么也上来了？”凉风四道。 “主子，你看看这周围，哪有活命的地方，若不是阿水，我也死于非命了。”静儿说着湿润了眼眶。 凉风四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院落烧的烧，劈的劈，毁的毁，屋毁、树倒、瓦飞。 丫鬟侍从们个个惨死，被烧成焦炭的不在少数，被雷劈死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被风暴卷过的血肉模糊。 昔日宁静的小岛早成一片废墟，哪里还有一点人生的气息？ “对不起……” 凉风四看着满目疮痍落下泪来，都怪他…… 本就因小雪的死而愤怒的凉风四，更是怒火中烧，全力吼道：“青龙！是谁给你的权力伤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正在与松音、澜对战的青龙回头道：“杀了他！” 附近的天兵一听，对阿水、凉风四的进攻就更猛烈了些。 阿水渐渐受了伤，越发力不从心。 突然那一直在默默观战的玄武，向凉风四制造了一冰锥袭来，阿水瞧见张了张唇，终是没提醒凉风四。 凉风四堪堪避开那致命的冰锥，倒在了瓦片上。 “小四！” 修竹这一晃神，又多了两条伤口。 “玲儿！” “珑儿！” 澜与松音险险避过青龙的雷劈。 阿水装作刚刚看到，一脸震惊，却又表示护着静儿无法抽身的模样。 凉风四还未站起来，就见那玄武的冰锥已经击中自己的胸膛，留下了一个窟窿。 这一瞬发生的太快，快到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凉风四就已经受伤了。 “你是谁？” 很显然，玄武刚刚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凉风四早成了一具尸体。 玄武眯着眼睛盯着凉风四，他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46章 他真的可以保护他们吗 “你是谁？“” 凉风四捂住胸口流血不止的窟窿，勉强出声：“凉风四。” “你撒谎！凉风全是女子！”玄武话音未落又制造了一道冰锥向凉风四的咽喉袭去。 凉风四知道躲不过，闭上双眼等待死亡， 他死后神识就能显现。 到时候天兵看清了他的身份就会有所顾虑，黑风也就有一线生机。 不要问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自我了断，而是太多的事发生在一个时间点，他忘了思考。 再者，即使神识显现也就最多能维持一会儿，他怕他会撑不住将神识推出自己的躯体，那么他就白死了。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一声熟悉的惨叫贯穿了耳膜，“啊！” 凉风四睁眼，静儿的胸膛被冰锥穿透，“主子……” 凉风四又一次落下泪来，“傻丫头，你……我的伤早就活不了多久了，你怎么这么傻！” 凉风四抱住静儿的身体痛哭，她腹中还有孩子啊！ “静儿……” 阿水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在这个抽不出手的当口失去了静儿。 那一瞬的恍惚使阿水被砍了一刀，也依旧冲了过来。 玄武使了个眼色，天兵们并没有再次攻击阿水与凉风四，只将三人围了起来。 玄武眯眼，真的觉得那双眼神他见过。 静儿看看阿水，又看看凉风四，道：“那嫁衣……我终是……没能……将它穿上……” 凉风四挤出一个笑容道：“会穿上的，相信我，一定会的。” 静儿无力摇头，道：“阿水……若重来……我定不要……不要遇上你！” “静儿，你别说了，乖乖休息，我让二公子来救你！你会没事的，我们的孩子还要叫你娘呢。”阿水想要抱她。 静儿无力笑着推他的手，摸向圆滚滚的肚子道：“若有……来生……不做女子！我……不后悔……也没瞎！” 阿水一怔，她刚刚都看到了！ 静儿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没能再发出一个音来，静静地倒在凉风四怀里没了生命迹象。 “静儿！” 阿水将静儿揽进怀里，心中后悔不已。 凉风四看看安详死去的静儿，看看眉儿与莲画还有小雪，看看黑风与众天兵天将，看看那些无辜枉死的人，闭上了双眼。 凉风四顺手拿起瓦片狠狠地割向自己的喉咙，当场断气。 玄武瞪大双眼，完全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这样。 他就这么死了？ 这是所有看到凉风四自杀的人的想法。 “小四！” 修竹瞬间红了眼，招数也乱了套，最后更是忘了反抗，任天兵将自己砍伤。 眉儿趁着青龙、朱雀、玄武陷入迷惑的瞬间，强行拉开弓箭向朱雀射去！ 朱雀在中箭之后怒鸣几声，跌落地上昏迷不醒。 而眉儿也不比朱雀好多少，这次她是完全昏迷，若不是莲画在旁护着，她早被拿着长枪的天兵刺成马蜂窝。 这一系列都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有缓过神来，便又听到一道虚弱的女声。 “住手！” 声音不大，众人却都听清楚了，寻声望去，是一位尽乎透明的绿衣女子。 “你真的是凉风四！” 玄武诧异，不禁后退了几步。 认得凉风四的天兵天将皆收起来了武器退了几步，不认识的天兵天将也不敢轻举妄动，静静打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绿衣女子。 女子脚边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凉风四看了眼脚下自己的尸体，道：“黑风的事由我们凉风管着，不需要各位插手。” 青龙飞过来道：“这是天君的命令，所有人杀无赦，况且你与黑风蛇鼠一窝，背叛了天界，凭什么听你的！” 玄武点头附和，这命令确实是真的，这青龙的顾虑也是他所顾虑的。 凉风四看了看修竹，沉默了会，道：“你怎知我与黑风蛇鼠一窝？我不过是潜伏在此，等待时机再将其捉拿归案。”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震，看着凉风四的眼神皆是满满的敌意。 除了莲画、澜、松音皆是沉默以外。 修竹满脸不可置信，颤声道：“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修竹，那红烛并没有熄灭，你就再一次不相信我了？”凉风四道。 修竹回想到了那些誓言，脸上恢复了笑容。 “凉风四，你没现身之前可是帮着黑风的！”玄武道。 “够了！一切责任由凉风四承担，怪罪不到各位身上，各位可将责任全数推与我便是！” 凉风四怒道，她的神识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青龙与玄武对视一眼，玄武点了点头，道：“好，如你所言。” 青龙道：“将所有人押往天界面见天君！” 凉风四回望了一眼躁动不安的黑风众人，郑重道：“只要有我，有凉风在，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汗毛，相信我。” 修竹似乎有所顾虑，道：“小四，你真的能保我们兄弟平安吗？” 能力排众议吗？ 后面那句，修竹没说，他自己都不相信小四有那个能力。 修竹这一问对凉风四来说终究有些难受，没有回答，只道：“走吧！” 凉风四知道，修竹是不相信她的。 青龙、玄武走在前面，天兵天将带着朱雀、白虎、黑风随后到达天界，前往天庭。 这一路上，凉风四几乎要撑不住，由天兵半扶半拖着到了天宫。 直到多年以后，凉风四也无法忘记那时各路仙君看她的眼神。 不屑、厌恶、鄙视、幸灾乐祸、冷漠、同情、可怜等等眼神是他从前不曾看到过的，从前那些看她的眼神只有恭敬或是小心翼翼。 在天界天君很宠着她，很宠着凉风，给了她们无上的荣耀，她当时不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到了今日她才恍然清醒。 那些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在为凉风树敌，树大于林，风必摧之，只怪她当时没看明白，没有过多收敛行为。 今日小岛一战让她明白，黑风在天君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四大圣兽与十万天兵天将就能将其摆平，即使今天她不在小岛，黑风也会因人海战术而力竭被捕或被灭。 第47章 天君在线吃瓜 这也使她困惑了一路，黑风并非传闻中的天下无敌，那么天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将凉风组织出来专门对抗黑风呢？ 为什么又让黑风存在了那么久呢？ 凉风是因黑风而存在，若是今日黑风没了，那凉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凉风四不敢再想下去，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黑风。 青龙、玄武带着重创昏迷的朱雀、白虎复命，凉风四站在一旁显得有些突兀。 脑子里的百转千回过于伤神，凉风四在进入大殿的时候竟有些站不住脚，险些栽倒在地。 神识也不知被谁用法力扶住，再次睁眼只见天君正将法力往自己身上输送。 “你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速去人界转世吧。”天君慈爱的望着凉风四。 这让凉风四有一瞬的恍惚，似乎那一路的困惑只是她的胡乱猜测，天君依旧是那个疼爱他宠爱她的天君，那个正义的领导者。 凉风四不由得升起了一点希冀，或许天君放过黑风，“放过他们吧！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天君收手，端坐主位，道：“小四，这段时间对于神仙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你怎么就变心了呢？那满身的疤痕还不够教训吗？” “他们刚开始待我确实是不好，但后来……等等。”凉风四激动的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天君话中的含义。 “陛下，这些你都知道了，对吗？” 怪她刚刚被天君的慈爱给冲昏了头脑，竟然失去了冷静。 “对！我知道，你在里面发生的事，我都非常清楚。”天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接着道：“小四，你不是喜欢与人单独聊聊吗？今日你我也单独聊聊，如何？” “不了！我不想和你单独说话，黑风报复天界的原由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再打着正义的幌子用那些大义凛然的话来欺骗我了，我郑重告诉你，这黑风我凉风四保定了！” 凉风四说着站到了黑风身前。 只是她激动的情绪让她忽略了天君的语气，忽略了天君的纡尊降贵，在与他对话当中，天君用的自称是“我”。 “小四，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天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话锋一转，道：“你们都退下吧！小四与黑风留下。” 众仙君忙道：“陛下，这恐怕不妥，若是其趁机挟持您……” 话还没有说完，天君便打断道：“无妨！退下。” “是！”众仙君、仙娥皆退出了殿外。 别说是黑风，就连凉风四也不明白天君这是什么意思。 天君弹指一挥将昏迷不醒的眉儿唤醒，才道：“小四，你好好问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再好好问问，你所知道的事情中的人，他们那时是多少岁？都在做些什么？” 澜、松音、修竹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莫名。 眉儿渐渐转醒，被澜、莲画扶着站起来，盯着王母恶狠狠地道：“老头，好久不见。” 天君淡淡一笑，并没有将眉的话放在心上，道：“梅儿，好久不见，甚是挂念。” “你所挂念的，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还活着，你很惊讶吧！”眉儿冷笑道，盯着天君的脸期待她变色。 不过天君已经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这是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意料之外的是你现在竟然还能使用那术法。” “老头，你什么意思？”眉儿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道。 “本就没打算至你于死地，只是时至今日毫无法力的你还能让那术法现世，让我比较意外。” 眉儿冷声道，“与你何干！” 凉风四懒得理会两人之间的怼，直问眉儿，“那日你对我所说可是事实？” 眉儿明白凉风四问的是关于自己身世以及家族灭门的事。 凄凄惨惨一笑，道：“我所说的全是事实，没有半句虚言。” “你可说全了？”天君不甘像黑风一样在旁边干瞪眼，插嘴道。 眉儿沉默了，凉风四明白其中必有隐情，道：“眉儿，告诉我全部过程。” 天君悠哉悠哉的自己动手泡起茶来，这故事可长着呢。 眉儿自动忽略王母的存在，叹息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那时我与天君合作使家族灭门为母报仇，但天君究竟想要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灭门当天，父亲告诉了我一个失传已久的术法，让我保护好修竹和其他弟弟妹妹，我答应了，我并不知道那是以魂魄为代价的保护，还以为父亲是爱我的，是信任我的实力的，结果我和母亲一样是他用来自私自利的棋子。” “那天我射出了五箭，却只护住弃我而去的修竹，之后被捕，得知父亲早已逃走，只剩自己还在傻傻坚持守护那几个兄弟姐妹，为他逃离拖延了时间。” “天君没有杀我，废了我的修为用刑逼问我那术法如何使用，我没说，那是我活着的唯一保障，后来我昏迷了，之后被扔出天界，在虚无缥缈间沉睡了近千年。” “眉儿，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些事？甚至从未提到过？”修竹皱着眉头。 当年的记忆渐渐清晰，记忆中的人与眉儿重合，眼神中不由得浮上了痛苦，原来那个疼爱他的父亲竟是那样一个人！ “告诉你又怎样？若不是你母亲，我娘亲又怎么会凄苦惨死？若不是你母亲，我又怎么会连名字都没有？”眉儿怒道。 凉风四拍拍眉儿的肩，以示安慰。 修竹无话反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今日那箭又是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莲画终于出声，“我想要杀你，眉儿用箭阻止了我。” “什么？” 修竹不可置信，盯着莲画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但没从莲画脸上看出任何破绽。 “我怨你得到了小四却又不珍惜，若换成是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莲画冷笑道。 “你……”修竹。 “三角恋……嗯，有点看头。”天君边品茶边感叹。 凉风四听了欲哭无泪，这天君怎么还唯恐天下不乱？ 第48章 他没有冤枉任何人 怕是在天庭近来安宁，天君闲得发慌了？ 凉风四开口打断了修竹与莲画的对话，将话题拉回正轨。 “陛下，他们全族就因为这一个术法而惨遭灭门？” 凉风四眯起眼睛，全族有太多无辜死去的人，修竹报复天庭是正常的，没有人会在家破人亡时还保持沉默。 天君放下茶具，道：“小四，我并非容不下那术法的存在，她父亲偶得机遇练成术法，并保证绝不使出，我便也算了。” “可他却越练越邪，竟学会了吞噬他人的神识来强大自己，我怎能袖手旁观？” “那你也不能灭了他们全族！”凉风四道。 天君叹息，“天界不少仙君死于他手，我派人去捉拿归案，” “结果那几位仙君起了邪念想要将术法占为己有，便将他族灭门，我在知晓后便也下令处置了那些叛徒。” 天君品了口茶，“小四，若我真要他族灭门，何须将梅儿丢出天界，何须在此徒费口舌，早在他们进殿之时便可一一除去！” “那松音呢？澜呢？” 凉风四不敢相信，这些总是血债了吧！ 天君叹息一声，这费口舌的事也费口水的紧，又端起茶品了一口。 才道：“药王谷私通魔族使得十万天兵被灭，所以我才寻了个庸医的由头将其灭掉。” “况且药王那些与松音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没有受牵连，只是松音不受药王宠爱，年纪又最小，所以他不知道别的孩子还活着。” “若不是其父与魔族为伍，魔族又怎会对其刮目相看？” “再说说澜，用凡间的话来说，那个牙都没长齐的孩子在佛前跪了三百年，佛祖问他可知家人都犯了什么错，那孩子只是摇头然后一个劲儿的请原谅。” “小四，一个人若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去原谅他呢？原谅之后让他再错一次吗？那还不如让他在佛前受恩听经修成正果。” 凉风四回头，只见黑风众人神色各异，动了动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天君打断。 “小四，你的时间不多了，快去转世吧！我保证会公正处罚。” 凉风四瞬间清醒，原来天君费了那么多口舌是在拖延时间！ “不！仅凭你一面之词，我怎么轻易相信。” “不如等上十五日，等我从人界回来，再将所有案件调查清楚，该翻案的翻案，该惩罚的惩罚。”凉风四道。 “小四！我没有冤枉任何人！”天君正色道。 “那么等上十五日又有什么关系！我会让凉风十二与凉风十三在这十五日内将案件查明。”凉风四道。 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许是觉得累了，天君抚额，道：“好，就依你所言，等你回来再处理。” “那黑风这十五日就由我们凉风看看押，旁人不得插手。”凉风四又多加了一个条件。 “但我会人天兵天将守在凉楼之外，若你同意就带他们走吧。”天君道。 凉风四点头，看向黑风道：“凉风十三心思细腻且过目不忘，凉风十二人脉广，她们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黑风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确是信凉风会尽力帮助他们翻案。 在踏出殿外的那一刻，凉风四听到天君传来的暗语，“小四，你保他们的原因我很清楚，但他们真的值得你去可怜吗？” “这十五日我等起，我怕他们等不起，有些事情要你自己经历才会明白，大道理多说无益。” 凉风四回望了一眼天君，静静出了殿门。 凉风是因为黑风而存在，所以她保黑风不仅仅只是为了黑风，也是为了凉风。 有天君下令，众人畅通无阻的来到凉楼——凉风的居所。 凉风四带着黑风一进门，迎面就是一股杀气，凉风四道：“收起你们的杀气，赶紧给他们疗伤。” “不杀他们就算不错了，凭什么还要给他们疗伤？” 凉风四只觉越发虚弱，拉过凉风一道：“大姐，说来话长，在我转世回来之前务必护他们平安。期间让十二与十三去查他们的案子是否属实。” “好，只是我想护也难以护住，再者查案的事情也要十二与十三同意才行，十三倒是好说话，只是十二嘛就有点困难。”凉风一望了一眼这三十多人，笑道。 这黑风本就是凉风的敌人，而凉风只有十几人，她想护住也难，再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都不一定能镇住双方不在凉楼厮杀。 凉风四回想王母最后的话，道：“只要在凉楼，就护住，出了凉楼就不要管，安抚好兄弟姐妹们，切勿与其发生冲突。你要知道凉风因黑风而存在，若黑风没了……” 后面的话凉风四没说，凉风一就已经明白了，正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凉风四化作一缕绿光向人界坠去。 凉风一听见凉风四最后的暗语，“这人界的十五年不要来寻我，我想要知道修竹是否真的爱我。” 凉风一挑眉，对着黑风众人道：“你们谁是修竹？” 修竹一脸莫名，今日事情太多，他无法消化，出于下意识的道：“有什么事吗？” 凉风一将人从头打量到脚，道：“没事儿，你们自己去找空院子住，我去帮你们找大夫。”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大夫。”松音道。 凉风一挑眉，“你们随意。” “他们是怕我们下毒！”一位如玫瑰般妖艳的女子嘲讽道，她是凉风十二。 “好了，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一位好似弱柳扶风的女子道，她是凉风十三。 凉风一看向两人，道：“十二、十三，你们回来得正好，小四要你们去查黑风的案子是否属实。”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竟当场愣住。 凉风一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会呆愣的两人。 凉风十二道：“我们不就来晚了点吗？为什么是我们！况且我们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凉风十三道：“大姐已经走远了，来不及了。” 凉风众人都听到了凉风四与凉风一的谈话，也憋着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了疑惑不已的黑风众人，但他们忙着处理伤口也就很快抛之脑后。 第49章 怎么会这样 在黑风进入凉楼的第三天，凉风与黑风的冲突就越来越大，就差真刀真枪的干架了。 凉风一在院子里望着不断对骂或是虚晃一招的双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四是撂了一个大麻烦给她。 况且她清楚的发现黑风的数量明显不够，站在那儿的最多三十个。 他们都是习惯带有管家的人，即使是死的死也还剩下五十来个，可现在却……当她凉风一眼瞎吗？ 凉风一没说出来，看着对骂的双方开始游神，不知道小四在人界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了呢？ 等到双方骂累了，渐渐静了下来，凉风一才道：“以后就以正堂为分界线，东边分给黑风住，西边我们凉风住。” “这剩下的十二天里希望大家各自相安，我只是听从小四的话让你们不要发生冲突，所以你们就忍耐一下吧。” 忽然又想到什么，凉风一道：“十哥，这安顿黑风的事就交给你了，男人与男人还是比较好交流的。” 凉风十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兄妹，仙君们虽说凉风十八骑，但凉风实际上有十九个人。 男的凉风十站出来道：“好的，大姐。” 接下来的十二天里，双方果然没有再发生冲突。 凉风一直都是冷漠的当黑风不存在，这对骂了三天的凉楼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凉风们每天花样不断，自娱自乐，而黑风也是异常安静，但凉风一知道每天都会有黑风出去，然后悄悄地回来。 因为男的凉风十常在东边出入，凉风一也就没有过多担心。 只是她发现男的凉风十与修竹常常饮酒，她只当是趣味相投，没有过多在意。 最后一天夜里，凉风一经过一黑屋门前，以为没人，正打算飞上去看看黑风都回来了没，却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凉风一经过的这屋子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眉儿。 眉儿失手摔碎了酒坛，趴在桌上不知在念叨什么，最后变成了失声痛哭。 “你明明说过会帮我点灯生生世世，帮我照亮那些不清晰的黑暗吗，你却没有做到！澜，违背了誓言！” 这几句几乎是喊出来的，接着房间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凉风一挑眉，静静的转身去了别处。 这世间痴男怨女何其多，她帮得了一个帮不了全部，她现在只想守住这最后一夜，等待小四归来。 她最担心这一夜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小四，这次怕是你错了！凉风一在心底叹息。 翌日，凉风一站在阁楼上发现黑风居住的东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暗叫一声：不好！ 过去一看，已然人去楼空。 凉风一飞身下楼叫人集合，凉风的成员虽然残缺不全，但她还是发现男的凉风十不见了。 疑惑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就怕他被当成人质被黑风劫走了。 “大姐，怎么了？开始黑风有了别的动静？还是小四回来了？”凉风十三道。 “黑风不见了。”凉风一面色凝重。 看到凉风众人基本聚齐，凉风一道：“黑风不见了，大家要提高警惕。” “现在情况复杂多变，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困惑，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小四保黑风是因为我们凉风，若黑风不在了，那么我们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所以……” “还有一件事，你们谁看到十哥了？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众人摇头，“没看见。” 女的凉风十担心道：“我哥会不会被他们抓走了？” “不会真被抓走了吧！”凉风众人猜测。 “这很有可能，大家武装起来，我们去天庭看看，大概就会有答案了。” 凉风众人没多久便往天庭飞去。 话说凉风四在人界转世后长到十五岁被雷神劈醒记忆，便匆匆回到天界。 凉风四刚到达凉楼就感到异常安静，进屋翻箱倒柜。 又在脸上涂涂抹抹将那条从人界带来的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修成了一枝竹，才往天庭飞去，心里莫名发慌。 还未到达南天门，凉风四便远远的望见黑漆漆的一片魔军在南天门的不远处。 同样的，在南天门下也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以及各路仙君。 中间是魔军与天兵堆积成山的尸骸，揭露了这不久前大战的残酷。 怎么会这样？ 凉风四刚到南天门便听天君道：“小四，今日这结果，你可满意？” 很平静的一句话，但凉风四却无法反驳，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 凉风四望向魔军，在魔君、魔将旁看到了那最熟悉的身影。 修竹、澜、松音……或者说整个黑风都在那里，一个不少！ 还有一个……男的凉风十！ “凉风四！你的修竹还有澜、松音等人皆在战后迎娶魔族公主了，还有你们凉风的好十哥凉风十也追随魔族而去了。” “你竟还将自己的脸画上别人的标志，啧啧，真是有出息了！” “是啊，这能怪谁呢？怪凉风四太善良了呗！可笑！” “什么狗屁善良！不过是个为了爱情不顾他人性命的贱货罢了！” “善良被凉风四用在了敌人身上，对自己人哪有半分怜悯之心！” “哼！总有人对现世安稳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天界大乱很有趣吗？” “凉风四！黑风的命是命！那些死去天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凉风四！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你对得起死去天兵的家人吗？你说啊！你对得起谁！” “凉风四！怎么还不去死！凡人就是凡人，飞升上神也成不了神仙！” “凉风四！十五日前你拼命保下黑风，现在这个结果，你拿什么来偿还？” “凉风四！大敌当前，你却只顾着儿女情长，可是忘了陛下建立凉风的初衷了？” “凉风四！你……” 众仙气愤的责怪，见天君没有护着凉风四的意思，后面的话更是难以入耳。 凉风四将所有谩骂、责怪、讽刺都一一听了进去。 他要这些话记在心底…… 第50章 他人尽可夫吗？ 凉风四倔强的盯着远处的修竹，缓缓道：“修竹！这剧情太过狗血，你让我怎么相信呢？” 他凄惨一笑，“ 这是你和娘娘联手来欺骗我的，对不对？眼前的这一幕幕都是幻象对不对？” 女的凉风十含泪来到凉风四身边，哽咽道：“小四，我哥真的背叛我们了！我亲眼看到他对天兵下手毫不留情……呜呜……” 凉风十二与凉风十三对视一眼，凉风十二道：“小四，黑风的案子我们虽然没有查完，但是前面所查证的案子确实属实，陛下没有骗你。” 修竹缓缓抬起眼眸，眼中满是厌恶，沉声道：“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婚事！你在人界伺候那些男人的时候，真特么的淫荡，看到你真是污了我的眼！” 人尽可夫吗？ 在那黑暗的社会里，他为了生存被人强迫行房事，没有前世记忆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毫无反抗能力啊！ 凉风四抬手抹去那些不争气的泪水，视线早就模糊不清，他却依旧倔强的盯着修竹的身影。 这便是他测试的结果，修竹不够爱他，才没有去人界找他，没有护他在人界这十五年的平安长大。 他在人界饱受欺凌的长大，甚至为了躲避欺辱而在脸上划了一刀，可他的爱人只看到了他的不堪，没有心疼他这十五年来的遭遇。 会用那种术法来查看他在人界的……也只有凉风与天君，现在不用多说也明白。 十哥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十哥背叛了凉风！ 定是十哥让修竹看到了他在人界那十五年的遭遇！ 众仙君看到凉风四还不知悔改只顾儿女私情的模样，又开始嘲讽起来。 虽然耳边的嘲讽不断，凉风四还是想问一句“修竹，你爱我吗？” 这么想的，凉风四便也这么问了。 修竹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不爱你！我当初是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你到小岛的时候就想利用我与大哥反目成仇，来达到你要灭掉我们黑风的目的吧！你想要报复大哥，才会挑我下手！别以为我真的没脑子！” 凉风四不由得笑出声来，他当天用来哄骗青龙、玄武的话，竟被修竹当真了！ 他虽然是想利用修竹，想让他们兄弟反目，但在那夜发誓之后，他真的没有再这么想过，他只想和修竹在一起。 在人界，他假装与那恶心的男人欢好，再趁其不备将其杀死在床上就只为了生存下去。 当他在遭遇这些的时候，他那个拜过堂的神仙丈夫又在哪儿？ 还不是在天界冷眼旁观！ 凉风四擦了几次泪水也没能将其擦干，也就索性任泪流淌，他不能让那些天兵枉死，今日便是魔君的死期！ “凉风听令！”凉风四道。 一直在身后默默陪伴的凉风众人齐声道：“是！” 凉风四看向对面的魔君，冷声道：“目标魔族魔君！” “得令！”凉风众人齐声道。 凉风一递过一把刀，凉风四接过，带头冲锋，“天兵听令！杀！” 话音未落，众天兵天将紧随凉风后一齐冲锋，“杀！” 众仙君也不甘落后，飞身冲入战场。 天君曾下令凉风有统领天兵的资格，所以当时在小岛天兵听到凉风四时才会犹豫，所以这次天兵听从凉风四的话一起冲锋。 凉风众人说冲便冲，远远的将天兵甩在后头，速度之快让魔军胆颤，几位魔将迅速将魔君围护起来。 其余魔将带兵上前与凉风交战，黑风没有澜的命令便按兵不动，澜犹豫了会儿，才道：“冲。” 黑风得令也紧跟着冲上去，却都默契的避开了凉风，转而向仙君、天兵天将展开厮杀。 凉风四在中途打了个手势，只见凉风的队形立即变成了锥形，一路杀去所向披靡，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凉风众人也一步步向魔君逼近！ 魔军看得心惊，却也有恃无恐，他不相信凉风众人真有那个杀他的实力！ 魔君大喊一声，“凉风四！被男人抛弃的滋味如何？” “闭嘴！” 凉风四故意露出破绽，被一位魔军划了一刀。 凉风四装作气极，将离自己最近的魔将砍成两截。 那魔将到死都不知道凉风四是如何出手的。 魔君见凉风四怒了，心下叫好，接着道：“凉风四！要修竹娶魔族公主是本君的出兵的条件，有本事你就过来杀本君解气啊！”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在激怒凉风四，也都认为凉风四不会上当，于是也没人当回事。 却不知凉风四边杀边对众凉风道：“兄弟姐妹们，不管我的死活，今日我反其道而行，你们趁机将其杀死！若他不死，我怎么面对那些死去天兵的家人？必须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小四，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凉风一道。 “大姐，往后凉风就交给你照顾了！”凉风四决绝一笑。 这话魔君离得远，自然没听到，只见凉风四好似杀红了眼，握刀飞身向魔君冲去。 这一幕使众人纷纷傻眼，这凉风四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那可是送死啊！ 魔君得意，心道凉风四也不过如此，天君真是看错了人，立即下令道：“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纷纷向凉风四射去，凉风四视而不见，举刀迎上将法术箭雨砍断。 魔君见了，拔剑迎上，心道这凉风四也有两下子。 两人刀剑相向，打得不可开交，魔将怕伤到魔君，也未敢出手，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但没过几下，凉风四渐落下风，好几次都险些被魔君夺了性命。 修竹、澜、松音皆是震惊，出手也慢了不少，犹豫而担忧的看向凉风四。 就在凉风四差一点命丧魔君之时，两支血箭从角落射出，几乎是一前一后到达魔君身上，一支瞄准咽喉，一支瞄准心脏。 血箭一出，在南天门前观战的王母心头一惊，那丫头…… 魔君也不是什么半吊子，但也只堪堪避开要害，喉咙的血箭避开了，心脏的血箭也偏了位置，但他依旧重伤。 魔将见魔君重创，纷纷拦在魔君身前与凉风四交战。 凉风四虽未回头看那箭的来源，却也知道是谁在射箭，心中不由得狠狠一痛。 那人在千年前就射出了五箭，十五天前射出了两箭，今日为了救他又射出了两箭！ 难道那人不知再射出一箭，神识就彻底没了吗？ 是的，那人知道，但那人还是那么做了。 眉儿，他凉风四欠你的太多太多……眉儿，求求你，不要再射了！ 凉风四落下泪来，陛下，天君陛下，求你保佑眉儿吧！ 眉儿也只是一个无辜被骗的可怜人呐！ 第51章 他在人界的十五年 那血箭射出的时候，澜就看到那躲在角落里的眉儿，看着他一袭红衣无力的倒在了同是红衣的莲画怀中。 有莲画在，澜也松了口气，专心对付围在自己身边想要自己性命的仙君。 修竹、松音皆与澜想法一致，便没再注意眉儿。 眉儿倒在莲画怀里虚弱的咳了咳，道：“莲画，这术法的口诀我念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我教你怎么用吧。” “我不要！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莲画将人抱紧。 “只要你将神识中的一魂或一魄用意念燃烧，便可将其化作武器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眉儿断断续续的说完。 “不行的，我太笨了，等这一战结束以后，你再慢慢教我，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发疯一起醉呢？”莲画说着泪禁不住的往下落。 眉儿没有理会莲画，她这一生只为他人而活，现在她累了，想想要为自己赌上一赌。 眉瞥一眼凉风四，对莲画道：“他双拳难敌四手，你快去帮他！” 莲画抬头，看到魔君下令放箭想要将魔将与凉风四一起射死，担忧的望了眼眉儿。 “我没事，你去吧！”眉儿道。 莲画犹豫一会儿，纵身向凉风四飞去。 莲画一走，眉儿就听到了天君的声音，“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老头，这一战，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眉儿道。 “既然避免不了这一战，我就想将伤亡降到最低，但……罢了，不提这事。”天君叹息。 “老头可否帮我一个忙……”眉儿道。 莲画来到凉风四身边长鞭一甩，将不少箭羽挡下。 满身是伤的凉风四见莲画赶来，当下松了口气，心却揪了起来，道：“你怎么没走？眉儿怎么样了？” 莲画鞭子甩得凌厉，“眉儿在安全的地方。” 澜见莲画入战，却脱不开身去眉儿藏身处看看，心下越发着急，招数一乱便又受了几处伤，当下也不敢再分心。 忽然一支血箭向澜飞来，澜想也没想的一掌击开，箭向远处落去。 只见那血箭化成眉儿的一魂，面带凄惨的笑容，“如违此誓，我便弃你而去，另嫁他人……” 眉闭上双眼，老头，送我离开吧！来世我愿做个凡人。 澜瞬间明白那箭不是用了法术而来，是眉儿幻化而来。 澜扑向眉儿想要将其拉回，却来不急了。 在澜附近的仙君当即对澜下狠手，澜受伤倒下，幸得松音在旁扶住。 天君伸手一挥，眉儿的身后出现一道漩涡，眉儿就那样落入漩涡中去。 澜盯着漩涡，不禁落下泪来，他刚刚听到眉儿最后唤他，“我恨你……” 凉风四与莲画没看到事情的经过，只听见了澜声嘶力竭的一声，“眉儿！” 修竹反应慢了半拍，被仙君砍伤也没有察觉，“眉儿……妹妹……” 凉风四与莲画皆是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同时也被众魔将伤了一肩与一臂。 魔君趁着凉风四愣住的瞬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拉开弓箭对准凉风四的咽喉，“你死定了！” 眉儿的死来的突然，凉风四刚回神想举刀全力冲向魔君，却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 “啊！” 眼前是莲画绝美的容颜，嫣然一笑，“跟我走，好吗？” 莲画被一支魔箭贯穿心脏，被箭带远了，凉风四泪如雨下。 眉儿死了，静儿死了，小雪死了，现在莲画也死了，还有众多的天兵天将也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要让他以身边人的命为代价去偿还？ 他真的不明白！ 看着莲画无力的滑落，凉风四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莲画便化作灰烬，只剩一点点红色的晶莹在往下落。 王母叹息一声，伸手一挥，那红色的晶莹落入漩涡中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凉风四心中满是自责。 若这一切真的需要血来偿还，那这个人也应该是他凉风四！ 不该是她们！ 不该是那些天兵天将！ 那些仙君说得对，他怎么还不去死？ 他……该死了。 “啊！”凉风四仰天而啸，眼睛渐渐变了颜色，震退了正欺身围攻自己的魔将。 这一声长啸好似哀鸣，久久不绝。众人不由得为之心颤，闻者皆悲。 这是一啸，他向天质问！ 凉风四抬眼露出了绿色的眸子，但是他却浑身散发着红光，好似地狱踏血而来的修罗。 他箭一般快的冲向魔君，手中的刀满是鲜血，早已经分不清是魔军的还有她自己的。 魔军魔将被震退，将魔君暴露了出来。 凉风四那快速的手起刀落，让谁也没有看清楚。 魔君被凉风四的威压镇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凉风四的刀砍向自己。 魔君死了，被凉风四大卸八块，化作了灰烬。 凉风四绿着眸子幽幽地盯着百万魔军，掷地有声的道：“凉风听令，百万魔军一个不留！” “得令！”凉风众人道。 凉风四望向这尸横遍野的战场，回想莲画最后的话，“那术法是……将神识燃烧，口诀是……” 那口诀莲画还没来得及说就化为灰烬了，凉风四刚刚就是将神识燃烧，才有那么大的威力。 凉风四身上绿光散焕，身体只剩下灵魂被撕裂的痛。 他在战场上摇摇欲坠，手中的刀也因握不稳而落下。 凉风四虚弱的看了眼不远处的漩涡，纵身往下跳去。 “娘娘，以我之命，可否换得那些天兵的命？”凉风四。 “修竹，此生的守候已尽我温柔，来世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今烛火已灭，你我恩断义绝！”凉风四。 “小四！”修竹看着在漩涡中消失不见的凉风四大喊。 泪水无声滑落，他痛恨小四在人界魅惑别人，却又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无动于衷。 这一战在魔君死时就已经宣告完结，魔军退去宣布投降，天兵天将听令将其捉拿回归。 但……凉风四有话在前，要百万魔军一个不留，凉风没有听令将其捉拿，反而举起武器继续追击。 “百万魔军，一个不留！杀！”澜道。 那一身的煞气让想要捉拿澜的众仙君不敢靠近，眼睁睁的看着澜转身离去。 黑风得令，皆反转向魔军杀去！ 魔军被凉风与黑风杀得落荒而逃，百万魔军完全被这加起来不过半百的人吓破了胆，纷纷往回逃。 那一次凉风与黑风杀到手软，直到夜间将百万魔军追到魔界入口处才勉强杀完。 那一路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从人界看去，天边的晚霞如火，十分妖艳。 据《天书史册》记载，“那年仙魔大战，凉风居功首位，由于斩杀战俘，故而不赏不罚。黑风戴罪立功，亦免除罪责交与凉风看押。那一战仙族完胜。 其中，凉风十因兄反叛自罚伤神而眠，至今未醒，其兄下落不明。 同时凉风四失踪，凉风十二、凉风十三奉命下界寻找。” 凉楼内，安静得过分。 据那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凉风与黑风皆在凉楼养伤，双方还是互相不顺眼，却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凉风一盯着不断灌酒的修竹许久，叹息一声，终是开了口，“修竹，当时是十哥让你看到了小四在人界的生活吧！他当时应该没有全部都给你看了吧。” 修竹一怔，转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凉风一冷笑一声，道：“我带你去看看那十五年他在人界是怎么过来的吧！” 她虽然不喜修竹，但也不想修竹误会小四。 澜忽的拦住凉风一的去路，急切道：“你是不是能查到眉儿在哪儿？” 凉风一挑眉，“你说的是不是那位眼睛不太好又喜饮酒的红衣姑娘？” 澜用力点头，“是！” 凉风一灿烂一笑，道：“我的确是能查到，但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澜激动得几乎脱口而出。 凉风一笑得越发灿烂，“若今日换成是小四，他也绝不会告诉你，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越是不懂得珍惜。” 凉风一收起笑意，接着道：“在大战前一夜，我路过那姑娘门外，听她在里边喝酒哭泣。” “我记得她说你明明说过会帮我点灯生生世世什么的，你却没有做到之类，还说什么违背了誓言，说到最后那姑娘哭得很伤心。” 澜动了动唇，发不出一个音来，是他害死了眉儿。 凉风一看了眼发愣的修竹，笑道：“你还去不去看小四在人界的那十五年了？” 修竹立刻回神，道：“去！” 那天凉风一带着修竹进了一间密室，没多久她就退了出来，等到修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从那以后，修竹便下界去寻找凉风四，之后澜也带着阿水下界寻人。 话说凉风四在人界的十五年，他并不好过。 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后被好心人送往孤儿院。 七岁那年他才知道院长是个人模狗样的虐待狂，院里的孩子都被他虐待过，他也整整被虐待了三年。 十岁那年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刚出狼窝的她又入了虎口。 那群黑衣人是来自黑色的杀手组织，专门收集天资过人的孩子培养成杀手，他遭遇了三年魔鬼式的训练。 十三岁被迫行房事，只因他长相柔美。 为了不再受人强迫，他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后来他媚惑杀手中的一位元老并将其杀害，趁乱逃出组织。 随后便在躲躲藏藏中活到了十五岁被雷神劈醒记忆那天。 修竹看完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清楚的记得他走出密室时凉风一说。 “若你当时下界去护他平安长到十五岁，他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他下界转世前偷偷让我不要去找他，因为他想要你去找他，只不过……你没有！” 第52章 奈何桥头忆往昔 黄昏时分，残阳落日。 一座石桥跨过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而桥头的一家茶馆人声鼎沸。 茶馆里的客人或悲泣，或欣喜，或惆怅。 连行人都在茶馆外踌躇，不时看向远方。 相比之下平静的便是桥头坐着那位老人，她正低头煮汤。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划痕，一道道的皱纹使她越发慈祥。 一位长发及腰拥有着刀削面庞的男子走向那煮汤的老人，轻声道，“婆婆……” 老人抬头，慈爱的笑着，道，“孩子，你又来了。” 男子点头，无力的叹息。 是啊，他又来了。 老人拉过男子到茶馆的空位坐下，“孩子，你没有找到你的心上人吗？” 男子理了理耳际的长发，道，“找到了，但是我没有得到他的原谅，现在的他还是不肯见我，我想着再去找他一次，婆婆，你知道有什么能够改变人的容颜吗？” 老人笑笑，道，“傻孩子，我只会煮汤，帮不了你，但是孩子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帮忙呢？” 男子眼神暗了暗，看向远方，缓缓道，“婆婆，我若有人能求又何苦要下凡去找他呢……婆婆，是修竹打扰了。” 老人站起来，看着修竹的背影，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可怜呐……” 没走多远的修竹恰好听到，不由得僵住身体，机械般的往前走。 而在茶馆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行啊孟婆，今天就谢谢你了！” 一旁的凉风十三不确定的道，“十二姐，这样做不太好吧！” 凉风十二一皱眉拍拍桌子，“有什么不好的，他犯的错，他自然要承受，这叫因果报应。” 孟婆看向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两位仙子，修竹这孩子说想要改变容颜的东西。” 凉风十二笑得正欢，不在意的摆摆手，“管他呢！” 凉风十三略一思索，道，“婆婆，你是说修竹他害怕被人认出他来，所以才想要改换容颜。” 孟婆点头，“大概吧！”那孩子可是个情种呢。 凉风十二也回过神来，皱了下眉头，道，“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找到小四剩余的魂魄和身体在哪儿了，所以他怕小四认出他来。” 刘方十三点头，“有可能。” 修竹之后天天到茶馆坐着，盯着石桥一盯就是一整天。 “孩子，要汤吗？”孟婆捧着汤来到修竹面前。 “要，但是婆婆，你说他能原谅我吗？”修竹不确定的问。 “只要心诚，石头也会开口说话的。”孟婆笑道。 修竹低头不语。 “孩子，如果下辈子的名字你可以决定，那么你想要叫什么名字呢？”孟婆道。 修竹看着桥边的彼岸花，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在来世叫留芳。” “刘方？”孟婆不确定的道。 “留下的留，芳草的芳。”修竹接着道。 “留芳？好名字……”孟婆喃喃细语。 修竹捧起桌上的汤一饮而尽，只是如果有人注意就会发现修竹的衣襟湿润了一大片，奈何他身着墨绿色的衣服倒是没人注意到。 踉跄的走上石桥，看着江水流淌，修竹拿出一个瓶子往脸上倒。 那原本的刀削脸似被火烧，修竹捂脸走向桥的另一边。 原本躲着的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从暗处走出来，“他果然知道了小四的剩余魂魄和身体在哪儿！” 凉风十二拍拍凉风十三的肩，“走吧，我们去安排他下一世的名字。” “你不是不喜欢修竹吗？怎么还帮他？”凉风十三不解的道。 “嘻嘻，凑个热闹嘛。”凉风十二嬉笑。 孟婆叹息，终于把两位瘟神给盼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又回到茶馆里嬉笑。 孟婆摸摸老脸，她能说她老了要请假吗？ 可……送孟婆汤这个职业是不允许请假的！ 孟婆看着嬉笑的凉风十二道，“又想让我帮你们什么忙？” “嘿嘿，过一会儿呢，会有个唇如玫瑰肤色如雪红衣焰烈的姑娘来这里，你就套套她下一世想要什么名字就好。”凉风十二贼笑道。 孟婆叹息，“好吧，我感觉我可以改行去审人了。” “别呀，没了孟婆，这孟婆汤就没了招牌了！”凉风十二笑道。 孟婆和凉风十三顿时忍俊不禁。 话音刚落，一道甜美的声音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婆回头一看就知道是凉风十二要她等的人了。 这姑娘果然是唇如玫瑰肤色如雪的美人儿。 红衣少女疑惑的看着孟婆，心道她听不懂吗？ 于是红衣少女又重复了遍，“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婆回神，道，“这里是奈何桥。” 红衣少女疑惑，“什么意思？” 孟婆笑着带红衣少女来到茶馆坐下，“姑娘不急，我慢慢告诉你。” 红衣少女端起茶轻抿一口，“说吧。” 孟婆笑道，“这条路叫黄泉路，那座石桥是奈何桥。” 红衣少女急忙道，“婆婆，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个神色淡漠，短发的男人？” “无论人间的怎样变化，这里都不会变的，因为这里超出了时间和空间的变化，是静止的，但是……我没有看到那样一个人。”孟婆道。 红衣少女点点头，“哦，谢谢你。” 孟婆看了眼桥头，道，“那男人有欠你什么吗？” 红衣少女瞬间落泪，道，“他……欠我一片花海。” 孟婆又给红衣少女添了点茶水，“姑娘，如果下辈子的名字你可以自己决定，你希望自己叫什么呢？” 红衣少女慢慢将茶饮尽，道，“……上邪。” 猛婆点头，端来一碗汤道，“姑娘，喝汤吧，喝完好上路。” 红衣少女又一次双目含泪，道，“这便是孟婆汤吗？会忘掉所有的一切吗？” 孟婆点头，眼神飘向远方，“是啊，忘掉所有……” 红衣少女擦干泪水，道，“我可以拿到桥头去喝吗？” 孟婆点头，“去吧，孩子。” 红衣少女端着汤来到桥头，看着流淌的江水，喃喃道，“上邪……上邪……不与君绝……” 话音一落，红衣少女便将汤倒往桥下融入河流。 孟婆摆手，两个小鬼将红衣少女扣下，孟婆往前道，“姑娘，这汤必须要喝。” 红衣少女早已梨花带雨，“不！我不要忘记他！” 孟婆将汤灌入红衣少女喉中，却是进少洒多，于是孟婆又端来第二碗灌下。 红衣少女失声痛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记得他。” 红衣少女看着地上的破碗，捡起破碎的碗在手心刻下一个“四”字，这才笑中含泪着往桥的另一边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将算刻了也没有用，那字是不会伴随她去下一世。 口中默念，“上邪……上邪……不与君绝……小四……我来找你了……” 孟婆叹息，“真痴情呐。” 在暗处的凉风十二看向泪流不止的凉风十三，“你怎么了？” 凉风十三含泪道，“太感人了。” 凉风十二摸摸头，“感人吗？还行吧！” 凉风十三擦掉泪痕道，“《上邪》为《铙歌十八曲》之一，属乐府《鼓吹曲辞》。 《上邪》是一首民间情歌，是一首感情强烈，气势奔放的爱情诗。 诗中女子为了表达她对情人忠贞不渝的感情。她指天发誓，指地为证，要永远和情人相亲相爱。” 凉风十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安排她也跟修竹出生在同一个国家好了。” 凉风十三疑惑的看着凉风十二，道，“为什么？” 凉风十二贼笑，“当然是因为热闹啊！” 凉风十三无奈的摇摇，“要是小四知道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凉风十二大大咧咧笑笑，“没事的，放心吧。”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上邪》 第53章 天上掉下个男媳妇 春雨过后，天空如洗，远山如黛，近水如烟。 山脚下的村庄炊烟渺渺，薄雾笼罩更是如梦似幻。 这时田野已有村民在辛勤耕耘，只为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阡陌交通，一位修长的身影正背着弓箭匆匆往回赶，衣裳湿尽，沿途滴落雨水。 一村民见了，忙提醒道：“留芳啊，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这寒冬才刚走，大意不得。” 留芳回头笑呵呵的应下，“知道了，李三叔！” 留芳匆匆进了村庄内最狭小、破败的两间茅草屋，连湿衣服都没换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将一切忙完，留芳用手试了试洗澡水的温度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扒个精光跳进浴桶里。 留芳享受地仰起头往后靠了靠，他感觉自己刚刚因寒气而冻缩的毛孔在舒展开来，心底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去布置陷阱。 可他一个猎人，家中也只有他一人，不狩猎就只能挨饿，要他下田耕作他也不会，况且他也没有田地。 田地也不是你想开垦就开的，还要缴税于官府，然后登记在册才能拥有一小块田地。 他自从十二岁母亲死后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虽然村民可怜他给了他这座废弃的屋子，但他还是渴望有人陪伴。 留芳吐了口气，如果上天能赐他一位妻子就好了，村里跟他同龄的男孩子在十六岁的时候都成家了。 而他是最特别的一个，现在都二十二了还是一个人。 “娘亲，留芳一个人好难过，若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别让孩儿一个人了？” 留芳喃喃自语，整个慢慢滑入浴桶，水淹没了他的面庞。 留芳在屋里没看到外边的天色，那才刚经过洗涤的天空，竟然又一次乌云密布起来，那乌云在空中渐渐形成一道旋涡。 忽的一个电闪雷鸣，旋涡中竟然闪现微弱的绿光，再一个电闪雷鸣，旋涡中落下一抹绿色的身影。 那身影以掩耳不及雷速般下坠，落向村庄里那最狭小、破败的茅草屋。 “嘭”的一声，那茅草屋便破了一个窟窿，绿色的身影继续下坠，落入留芳的浴桶之中，又是“嘭”的一声，浴桶破了，水花四溅湿了满屋。 留芳只觉一份重量向他压来，再睁眼时怀中多了一个人。 “咳咳……” 留芳被压得够呛，在怀中之人落下来的刹那，他差点儿被洗澡水给淹死！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留芳目瞪口呆，这……会不会是娘亲听到了他的恳请，特意给了他一位媳妇儿？ 偷偷望向那人的脸吞咽，他媳妇儿可真漂亮，脸上还画有美丽的竹子呢！ 于是留芳欢欢喜喜地将人抱起，这才看清了那人满身是伤。 留芳也不顾自己是否穿了衣服，立即将让抱到床上检查伤口。 每将那人的衣服褪去一点，留芳就心疼一分，他的媳妇怎么伤得那么重啊？ 留芳微微疑惑，怎么他媳妇的身体同他的一样呢？ 床上的人睫毛轻颤露出了一双幽幽的绿眸，勾起了嘲讽的笑容。 人尽可夫吗？ 呵……睡一群是睡，睡一个也是睡，那么再多睡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凉风四伸手拉过留芳翻身压下，在留芳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乖，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留芳从未和人如此亲密接触过，早就羞红了脸，使劲缩着脖子，哪里听进凉风四说了什么。 是修竹吗？ 凉风四微微眯眼猜测，他神识受损严重，他几乎都要没有意识了，现在他唯一剩下的念头就只有一个…… 想 身体的渴望占据全部理智，这也让凉风四的绿眸更加深邃。 凉风四低头吻上留芳的唇，双手下意识的将留芳的双手举过头顶绑在床头。 留芳被吻得迷迷糊糊，压根就没发现自己被绑了。 直到凉风四的唇离开，下意识的低喃，“嗯，我还要亲亲。” 凉风四邪魅一笑，“满足你！” 低头将人大力的吻上去，在他口中肆意掠夺，破屋中满是“啧啧”的旖旎。 留芳被吻得意乱情迷，未经人事的他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留芳睁眼对上了一双绿眸，心道他媳妇儿的眼睛真好看，不知为什么，他心底生出一丝熟悉一分心疼。 而凉风四看留芳，明明不认识，他却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恨意。 “啊！” 屋外早已落下瓢泼大雨，雷声震耳欲聋，留芳感觉自己得身体好似被雷劈 “你……你走开！我不要你当我媳妇了，你走开，你滚啊！” 留芳并不知道怎么行房事，没有人教过他，而他也只是听说过是不穿衣服的两个人叠在一起。 凉风四，“修竹～” 凉风四气愤的看着挣扎痛哭的人，张嘴咬向身下人儿的肩膀。 “啊！” 留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媳妇儿都那么温柔，为什么他的媳妇儿就那么粗暴？ 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的媳妇儿比野兽还要凶猛！ 这……让他害怕！ 凉风四这才松了口，眼底犹如野兽一般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将那血尽数咽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四实在压不住神识撕裂重创带来的疲惫渐渐失去意识。 留芳使劲蜷缩着身体往角落里去，惊恐地望着他的媳妇儿。 他怕，怕他媳妇儿碰他，即使他媳妇儿已经睡了过去。 如果他早知道和媳妇一起睡会这么痛，就不祈求娘亲了。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第54章 滚出李家村 留芳盯着破了个大洞的屋顶，看着倾盆大雨渐渐停息，心中的压抑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村民李三叔的家离留芳住的小屋不远，在窗口便瞧见留芳的屋子破了个大洞。 心想等雨势小些了便过去问一声，看看留芳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之前雨势过大，雷鸣凶悍，李三叔便窝在屋里不敢出门，就怕那近在咫尺的雷劈到自己。 现在雨停了，李三叔便出门去瞧瞧留芳，推开门的瞬间，李三叔不由得老脸一红，匆匆将门合上。 心道留芳这小子什么时候娶了媳妇儿了？ 屋里的留芳也是被突然推门的李三叔吓坏了，急急忙忙扯过被子往自己与凉风四身上遮。 由于凉风四失去意识前依旧保持趴着的姿势，导致李三叔误认为他是个姑娘。 李三叔在屋外干咳几声，道：“留芳啊，你的屋顶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就过来我那儿说一声，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留芳看着破洞的屋顶应了声，偷偷将视线移到凉风四身上。 只见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手臂都是伤口，心中有些担心，他的媳妇儿怎么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 留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开始翻箱倒柜，翻了好一会儿才从柜子里拿了一罐黑乎乎的东西走回床边。 虽然他媳妇儿那样对他，但他却不能不管媳妇儿的伤，谁让这媳妇儿是他自己恳请来的。 留芳忍疼穿了衣服，打来一盆水给他媳妇儿清洗伤口后，就将那黑乎乎的膏药往伤口上涂抹。 将所有伤口都涂抹完，留芳才开始处理自己，他后面和肩膀真的都好疼！ 将自己处理好，留芳也抵不过身体的疲惫沉沉睡去。 等到留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他摸摸空空的肚子爬起来弄吃的。 留芳从厨房拿了烤兔肉回来，摇摇凉风四，“媳妇儿，起床吃东西了？” 见凉风四没反应，留芳又喊了几声，见床上的人儿还是一动不动，心底开始慌了，他媳妇儿不会是死了吧？ 留芳吓得把兔肉往桌上一丢，跑出去敲了李三叔家的门，“李三叔！你在家吗？快救救我媳妇儿！” 刚躺下没多久的李三叔不耐烦的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将门打开，“是留芳啊，有事吗？” “李三叔，你去看看我媳妇儿吧，他好像死了！”留芳边说边将人往拽。 “好好好，我马上去！”李三叔应着跑回去拿起外衣才跟留芳出了门。 李三叔是村中略懂医术的人，村民们的一些小病小痛大都是他治好的。 李三叔见床上的人面无血色便试探性的探了探鼻息，心中庆幸还有口气。 这才为凉风四把脉，又翻了翻凉风四的眼皮，吓得跌坐在地，颤声道：“妖……妖怪啊！” 留芳将李三叔扶起来，“李三叔，他不是妖怪！” “留芳啊，这绿眼睛的不是鬼怪就是狼妖啊！”李三叔边说边将留芳往外拽。 留芳挣脱了李三叔，再次强调，“他不是鬼怪更不是狼妖，他是我媳妇儿！” 李三叔见他执迷不悟，嘴里念念有词，便独自跑开了。 留芳回屋抚上凉风四的脸颊，“媳妇儿，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村里只有他会医术，他不肯救你，我……” 屋外的嘈杂声打断了留芳的低喃，下一秒茅草屋就冲进五六个村民，将留芳给绑了。 留芳本就身体不适，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凉风四被拖走绑到村口的柱子上。 那柱子本是村中祭祀用的，现在他们用来点天灯。 村民将凉风四绑到柱子上，便陆陆续续跑去抱来干柴堆在凉风四脚下，旁边是拿着火把准备点火的村民。 留芳冲到凉风四身前，哀求道：“不要烧死他，他不是妖怪！” 李三叔站出来指着凉风四道：“留芳，你看清楚，他是妖怪，还是个男人！” “不！我不管！他是我媳妇儿！”留芳摇摇头，肌肤之亲都有了，他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李三叔见劝说不动便让人将留芳拉开，并将他的嘴给堵上，命人点火。 留芳被死死按在地上，眼看着凉风四脚下的干柴燃起熊熊烈火，泪水决堤。 热！ 凉风四感觉很热，下意识的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留芳被人按在地上痛哭挣扎，心里不由得然起了怒火。 那个人再不济也是他凉风四睡过的，岂能在他人身下痛哭！ 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清楚那人是谁派来的，他也根本不知道眼前是怎么回事，但他还不想让那人死。 怒火涌上心头，凉风四奋力挣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一脚踹开了脚边燃烧着的柴火，一瘸一拐的往留芳走去。 村民们被吓坏了，纷纷逃离，只剩下留芳还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凉风四。 凉风四还未走到留芳跟前便倒地不起，他真的……太累了！ 留芳立马爬起来将人抱入怀里，“媳妇儿？你怎么了？” 一些胆大的村民纷纷拿起农具赶来，“滚！滚出李家村！” 他们没再敢将烧那妖怪烧死，却不能容忍这妖怪留在村中。 留芳只得将人背起，出了村庄，抬头望向四周，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起凉风四身上的伤，便慢慢往镇上赶去。 原本只是半天的路程，留芳硬是走了一天才到，边走边伸手摸摸自己疼痛不已的屁股，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双腿打颤好几次都将人摔到地上，留芳甚至产生了将凉风四丢弃的想法，却又舍不得，完全靠着一股意志死撑到小镇。 镇上就只有一间医馆，那大夫在看到凉风四伤口上黑乎乎的草药时气红了一张脸，“你给他抹了什么？现在他的伤口都开始溃烂了！” 留芳缩缩脖子，“我平常受伤也是用那个敷好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还有他这条腿！你要是不给他乱用药，他的腿就还有得救，现在已经废了。” 留芳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难怪今日媳妇儿走路那么不正常。 第55章 媳妇你别想不开 大夫看他傻乎乎的，也懒得同他计较，自己动手处理凉风四的伤口来 在付药费的时候，留芳窘迫的低下头，“我没钱。” 他最近没捕到什么猎物，就只有一只小兔子，还已经烤熟放在李家村的破屋里，他也没法回去拿。 “没钱你看什么病？罢了，今日算我倒霉，你们走吧！”大夫叹息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人往外赶。 忽的留芳眼睛一亮，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通透莹润的玉，“这个可以吗？” 大夫接过看了看，“我不懂玉，但是我明天帮你拿去当铺问问。” 那大夫倒也是个老实人，在除去药费后尽数将钱还给了留芳。 在凉风四伤好之后，留芳背着人向山上走去，他在住进李家村之前就是住在山上的，那时他娘亲还在。 山上屋子他也时常去看看，还能住人。 只是走前大夫说：“他能否醒过来我也不确定，按理来说，伤好了也就该醒了，可他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我不确定他什么才会醒来。” 一年了，那个男人告诉他，他昏迷了整整一年了。 想必是使用那法术太过伤神所致，况且他还是在没有口诀的情况下。 这是一年来他第一次踏出这间茅草屋，这小院实在是称不上院子。 竹篱笆，两间房，一孤坟。 小院中一位身形修长的男人正在劈柴，汗水滑过性感的咽喉、脊背，为这人添上一分魅惑，肩宽腰窄是典型的倒三角，肩上附着几道伤痕更添男人魅力，光是这裸背就足够摄人心魄。 凉风四看着忍不住吞咽口水，这男人的身材让他着迷。 男人渐渐地转过身来，凉风四这才看清男人的模样，浓眉大眼、挺鼻厚唇，但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十分普通，换句话说……便是其貌不扬。 这样一副好身材却配着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凉风四觉着这是造物者所开的玩笑。 男人放下斧头，憨态可掬，“媳妇儿，你能下床了？” 凉风四黑着一张脸轻微点头，并未答话。 这男人叫他一次“媳妇儿”，他就狠狠揍上一次，可无论他怎么揍，这男人还是会叫他媳妇儿！ 对于这一根筋的男人，他也很无奈。 男人名为留芳，是这山里的猎户，也是唯一的住户。 阳光透过云层照到了凉风四如羽翼般的睫毛上，他眯起双眼，素手抬起遮挡阳光。 他太久没见到阳光，不太适应，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下来，微微眨眼。 留芳只觉她睫毛若蝶似要振翅飞去，忍不住痴笑，“媳妇儿，你的眼睛真好看！” 凉风四没回话，望向远方，只见树木长新叶，青色正新，一副春意盎然的画面。 留芳顺着凉风四的目光望去，并未发现什么看头，疑惑不解，“媳妇儿，你在看什么？” 凉风四依旧沉默，甚至没有给过留芳一个眼神，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远方。 凉风一族都是按照颜色来排行的，而他是绿色，他眼眸只会在他发怒的时候显现绿色，从未像现在这般持续了那么久。 这眼眸怕是恢复不到正常颜色了。 留芳伸手摸向凉风四左脸上那条丑陋的疤痕，“媳妇儿，你这里还疼吗？” 他一直觉着媳妇儿脸上的竹子很美丽，直到他一点点将那竹子擦洗掉时，他才明白那美丽下是一条如此丑陋的疤痕。 那疤痕让他心疼，他媳妇儿那么美的左脸都被这疤痕给破坏了。 见凉风四不答话，留芳也只当他的媳妇儿又开始发呆了，媳妇儿自从醒来就几乎天天发呆，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在冬季最难熬的日子里，他好几次都想将媳妇儿活埋了，这媳妇儿昏迷不醒，又还浪费他为数不多的粮食。 害得他只能啃树根度日，这叫他怎么不恼？ 但……他最终没舍得将媳妇埋了，他十岁时娘亲就离世了，陪伴他的就只剩一座孤坟，所以现在难得有人相伴，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他虽然习惯了独自度过漫漫长夜，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人陪伴。 哪怕他媳妇儿昏迷时安静，醒来时也安静得不行，他都没关系。 媳妇儿不说话，那他多说说话就行了，总比这十多年来对着孤坟、空屋说话要强。 哪怕媳妇儿只是点一下头，他也会高兴好几天。 他媳妇儿是上苍赐给他的珍宝，每每想起他便倍加珍惜。 再说媳妇儿已经和他有肌肤之亲了，他要对媳妇儿负责的。 只不过发现媳妇儿好像忘记了。 于是这事吧，他一直都没有敢告诉媳妇儿，因为每次他要说时，一对是媳妇儿的视线，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媳妇的眼睛很漂亮，绿悠悠的，十分干净、清澈。 除了这事没说以外，还有一件事他也没说敢说，媳妇儿的的腿伤是因为他乱用药而导致瘸了。 留芳心思的百转千回凉风四不知道，他只觉站得累了，便一瘸一拐的走到屋檐下席地而坐。 手不由得抚上右小腿，心道这大概是掉下来时摔断的。 留芳回过神来便看到这一幕，心下慌乱，结结巴巴的道：“媳……媳妇儿，我……我去……看看……有没有……嗯……那个猎物掉……掉到陷阱里。” 话音刚落，留芳便落荒而逃，他是真的没脸再面对媳妇儿。 凉风四看也没看留芳，脑海中还回放着南天门外的情景。 当时的一切皆历历在目，转眼却失去了很多很多。 神识的重创使自己昏迷一年，那么当年的以魂魄为箭的眉儿又是如何将所有伤痛扛下来的呢？ 他……不敢想象。 每一次闭眼，皆是修竹冷漠的面庞，耳边尽是莲画最后的话语，“跟我走，可好？” 他忘不了静儿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腹中胎儿的死活为他挡下玄武的那一击。 如若不是彻彻底底的死心，那么这世上有哪位母亲甘愿放弃孩子的性命，去救他人的性命呢？ 他记得那个总是唠唠叨叨的小雪，那个平凡的姑娘用血肉之躯护下了相伴一年的主子。 他无法忘记南天门外血流成河的画面，忘不了那些仙君的指责、嘲讽。 更忘不了天君的那句，“小四，今日这结果，你可满意？” 凉风四的青筋随着回忆渐渐突起，愤怒、悔恨一下子涌向胸口，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因没拿弓箭去而复返的留芳回来便看到他的媳妇儿好似浑身充满力量、面目狰狞、蓄势待发的豹子。 下一秒，凉风四举起双拳便向自己的脑门击去。 留芳愣住了，眼看着凉风四将自己的脑门打青了一块，这才冲过去抱住凉风四的双拳，急忙道：“媳妇儿，你冷静冷静，不要做傻事啊！” 凉风四如入了魔般，哪里听得进留芳的话，他只知道那一拳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法力尽失。 凉风四瞥见留芳之前劈柴的斧头，便挣脱留芳，一瘸一拐的向斧头走去。 留芳看见斧头，立刻冲过去拦住，道：“媳妇儿，你不要想不开啊！前几天不都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媳妇儿……” 凉风四一把将人推开，捡起地上的斧头向自己的脑门劈去。 第56章 给他买顶绿帽子 留芳迅速站稳并将斧头夺过，一把将凉风四紧紧抱住，哀求道：“媳妇儿，你不要死好不好？如果你死了，我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这一年来的日夜相伴，他虽然也想放弃过如活死人的媳妇儿，但他终于等到媳妇儿醒来。 他早已成为他的妻子，怎么能轻易割舍？ 即使当时是媳妇儿强迫他做的那事，虽然很痛，还咬伤了他的肩膀，但他还是喜欢媳妇儿。 凉风四无视留芳的话，伸手又想将斧头夺过来。 留芳退开几步，将斧头抵在咽喉处，道：“既然媳妇儿一心想死，那么做为媳妇儿的夫，我怎能让你独赴黄泉，就让我先走一步吧！” 语毕，留芳将斧头割向咽喉。 在割破皮露出血的那一瞬间，凉风四瞳孔骤缩，猛的清醒过来，出手阻止了留芳的动作。 留芳心中一喜，将凉风四紧紧抱住，欢喜道：“媳妇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死的！我的媳妇儿哟……” 凉风四看着这个欣喜若狂，完全不顾自己伤口还在流血的男人，心里莫名温暖。 留芳见他安静了，又没有推开自己，心里甜丝丝的。 谁知下一秒，凉风四猛地将人推开。 留芳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凉风四举起斧头的动作，完全不明白为何媳妇儿想要杀自己？ 凉风四一斧头下去，血如泉涌落到留芳身上。 在血划过脸颊的那一刻，留芳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院里多出了十几名黑衣人！ 这扑鼻的血气让凉风四有种活过来的感觉，瞬间一斧头一个将十几名黑衣人击杀。 凉风四放下斧头，虚弱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他昏迷了太久，现在突然运动起来，身体很是吃不消。 况且瘸了的右腿让他显得笨重，肢体不协调。 留芳瞪大双眼，吞了吞口水，弱弱地说一句，“媳妇儿，不要杀我！” 凉风四好似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一般，环顾了下四周的尸体，疑惑的抖动睫毛，想不明白自己杀他们做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留芳避凉风四如洪水猛兽，多是远远地望着，不敢轻易靠近。 而凉风四就算再无心别的事，也注意到了留芳每次在劈柴之后，都会将斧头偷偷地藏起来。 对此，凉风四略表无辜的翻了个白眼，他有那么恐怖吗？ 好吧，他承认，他是有那么点恐怖！ 毕竟那十几名黑衣人出场了不过几秒就被自己送上了西天，连句话都还没来得说。 也不知道这傻子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惹来杀身之祸。 也正因如此，他有种莫名的预感，那样的事情恐怕还要再次发生。 凉风四这般想着，便开始舒展舒展筋骨，吓得留芳缩到角落里不敢有所动作。 他的媳妇儿太可怕了！ 这天留芳捕获了不少猎物，正欢欢喜喜的带着他的媳妇儿往山下赶，完全将他之前对媳妇儿的恐惧忘得干干净净。 “媳妇儿，你想吃什么？去了小镇我给你买。” “媳妇儿，你喜欢糖葫芦吗？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媳妇儿，我带你去买衣服吧，你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早就被我拿去生火了，总不能一直让你穿我死去娘亲的衣服吧！” 凉风四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头，难怪那座坟被挖了一个洞，洞口还有好几块碎布片，敢情这傻子拿死人的陪葬给他穿！ “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呀？” 凉风四摸摸眉头，不予理会。 见他的媳妇儿没反应，留芳也不恼，笑嘻嘻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娘亲说我小时候也一直不会说话，到了两岁多才开始说话的，所以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也会说话的！” 凉风四翻了个白眼，这个十足的大傻子！ “媳妇儿，媳妇，你名字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反正你的眼睛是绿色的，那我就叫你绿媳妇儿吧！” 凉风四实在是懒得理会这傻子，名字什么的他也不在乎。 无论是玉玲珑，还是凉风四，都已经离他很远了，他从跳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活着。 “绿媳妇儿，我之前在山下看到一顶绿帽子，是冬天戴的那种，我当时就想买给你来着，但是你一直不醒，而那绿帽子又太贵，我就没买，我想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留芳笑嘻嘻的走在前面，反正他没指望他的媳妇儿给他回应。 绿帽子！ 凉风四摸摸头上突起的青筋，这次他连白眼也不想给了。 可是仔细想想，他确实给修竹戴了不少绿帽子。 修竹现在应该娶了那魔族公主了吧，或者……已经被王母处罚了。 “绿媳妇儿，绿媳妇儿，不如我叫你阿绿吧！绿媳妇儿叫起来很是别扭！” “……” 突然留芳又想到了什么，欢喜道：“阿绿，等我下次多打些猎物，我就给你买那顶绿帽子吧！” “闭嘴！” 凉风四压下心头的怒火，从齿缝间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留芳愣了愣，欢呼着抱住凉风四，“阿绿，你能说话了！” 凉风四看了眼像八爪鱼一样抱住自己的人，有种想要将其掐死的冲动！ 瞥见路边的灌木丛，随手扯了一把就往留芳嘴里塞，顿时感觉解气不少。 留芳立即松了手，将叶子从嘴里掏出来，埋怨的盯着凉风四，“阿绿，你太坏了！我不说话就是了，为什么要将叶子塞我嘴里啊？” 凉风四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即禁了声。 可是没过几秒…… “阿绿，你不觉着这一路不说话会很无聊吗？”留芳用手指戳了戳凉风四的手臂。 凉风四抚额，她刚刚就应该塞把泥土进去！ “阿绿，你别不理我嘛！我教你说话好不好？” “阿绿……” 凉风四将人痛揍一顿的冲动，并将他的话尽数屏蔽。 留芳被揍过后果然安静了许多，只是在心里抱怨，别人的媳妇儿都很温柔，怎么他媳妇儿就那么暴力呢？ 光是清醒之后都把他揍了不下十次！ 走了整整一上午，凉风四与留芳这才到达小镇。 留芳没有急着带他的阿绿去逛，而是喜笑颜开地走进一家院落的后门，将猎物交给来开门的家丁，那家丁接过，带着两人进了院子。 那家丁见留芳这样一个山野小子竟然带着一位容貌尽毁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被留芳发现后走到凉风四身前挡住了家丁的视线。 家丁略带可惜的摇摇脑袋，心道这男人不仅毁了容貌，还瘸了一条腿！ 也不知老爷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叫他去找这个山村小子，说是下次将猎物送到府上来，并且是从后门进入，让人自己去领钱。 真是奇哉怪也！ 第57章 男人怎可做妻子？ 十日前，赵国赵皇病重，下令由丞相钱言、裕王赵煜、文王赵翰三人共同打理朝政，储君之争也开始摆上明面。 但赵皇的寝殿却只许太医出入，连太后都不得入内，其他人更是无法探望，这也使储君之争陷入了迷局。 小镇里，话说留芳与凉风四进入那院子之后，凉风四打量着院落，心下生出几许疑惑。 这院落的布局不像是会缺野味的人家，而且猎物交给下人然后下人付钱一就完事了，哪里需要将他们带进去？ 回想之前的那十几名黑衣人，凉风四忍不住瞄了一眼留芳开心的侧脸，心中疑惑不已，这个傻子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与此同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进了小镇，马车后面跟着十几人骑马的仆从，一行人低调有序的来到一座府门前。 侍卫亮出令牌，守门的见了立即将门打开，将人恭恭敬敬地迎进去。 留芳望着一直笑眯眯的当铺老板，不悦的皱起眉头，道：“你留着我们做什么？我唯一的玉佩都已经卖给你了，把我的工钱给我，我还要带阿绿逛街呢！” 玉佩？ 凉风四挑眉，看来问题的源头就在这里。 凉风四破天荒的向那老板问，“你是做玉器生意的？” 当铺老板收起敷衍的笑脸，正色道：“我是开当铺的，是个生意人。” “把工钱给我，让我们走吧！”留芳不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同你废话！”凉风四道。 当铺老板陪笑着，他不惧那傻乎乎的留芳，但这一身粗布衣服也难遮风华、残了半脸瘸了腿的绿眼男人，他却从心底生出几分惧怕。 当即严肃道：“公子不必担忧，他不过是遇上贵人了，在下是小镇的生意人，只图利益。” 凉风四挑眉，暂且信了，毕竟这当铺老板敢只身一人在这儿待着，若不是会武那就是他没有伤害他们的理由。 见两人将自己忽视，留芳委屈的站到凉风四身边，可怜巴巴的扯着凉风四的衣袖，“阿绿，你都不理我的，你跟个外人说的话比跟我说的都多。” 他说话是为了谁？ 况且他留芳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内人，明明也是外人好吗！ 凉风四忍不住翻翻白眼。 留芳继续扯着衣袖，撇嘴。 三人就这么陷入沉默，然而这沉默没多久就被打破，门被人从屋外打开，陆陆续续进来十几人，皆是男人。 当铺老板笑眯眯的接过银票，退出了屋外。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进屋后便坐在首位，静静打量着站在原地面色不满留芳。 转眼看到坐在旁边稳如泰山的凉风四，心下有些许诧异，没人在见过他之后还能如此安稳、平静。 站在他身边的人想出声说些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不过在对上那张半毁的男人的绿眸时，心下一惊，见男人没有丝毫敌意这才放下心来，什么鬼怪之说，他是不信的。 屋中的气氛有些诡异，留芳握紧了凉风四的衣袖，他要保护好他的媳妇儿。 这一刻，留芳完全忘了凉风四之前杀人的模样。 许久，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对着留芳道：“孩子，这可是你的？” 留芳点点头，疑惑地挠挠脑袋，“怎么在你那里？我记得是卖给当铺老板了，嗯……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人！” 凉风四看了看对话的两人，不动声色的抽出被留芳揉皱的衣角，起身就要往外走。 “阿绿，你去哪儿？”留芳赶紧拦下，焦急的望着他。 凉风四瞟了一眼院中的亭子，用手指了指，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道：“我在那儿等你。” “那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跟你在一起！”留芳拉过凉风四的手便要往外走。 “孩子，你不要你的玉佩了吗？” 留芳一愣，停下脚步，转身向那人走去，一把夺过玉佩，再想走时却发现自己被那人紧紧握住手腕，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 凉风四颇为无语的看着两人，这对父子…… 凉风四揉揉眉心，这两人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又是拿着留芳的玉佩来寻人，眼底的慈爱又从不掩饰，不是父子是什么？ 凉风四头也不回地向亭子走去，剩下在原地拼命挣脱手腕的留芳都快急哭了，“阿绿，你别走！” “孩子，那男人是你什么人？”那人好笑的望着留芳焦急的模样。 看着凉风四走到亭中就坐下休息，留芳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红了脸颊，小声道：“她是我媳妇儿，我的妻子。”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态可掬。 那人危险的眯起眼看向不远处的凉风四，道：“可是你娘将你卖给了他？他可是个男人，怎能做你妻子！” 留芳摇头似拨浪鼓，“不是，但是……我相信他是娘亲看我一个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就将他带到我身边了。” 那人收回眼神，略带伤感，道：“你娘……你娘她……过得还好吗？” 留芳眸中亦染上了哀伤，“不好，但……也算好吧，至少她不用再遭罪了！” 那人看着留芳的傻乎乎的模样，笑道：“你们说话还真是相像！总是分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留芳没注意那人话中的含义，悲伤的说起了往事，并且是如同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说到开心出便扬起笑脸，说到伤心处就隐隐有泪要落下来，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哽咽。 那人拍拍留芳的手背，道：“孩子，你受苦了，你平生有什么要完成的心愿吗？” 留芳收起悲伤，抬起头来，“我就想拿回我的工钱，然后带阿绿去买一身绿衣裳，给他买好多好吃的！” “没了？” 那人追问，完全没有想到留芳就这么点心愿，并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留芳认真道：“没了。” 那人从站得最近的一位老者怀中掏出一袋钱来，转手全部递给留芳。 那老者看着钱袋离自己远去，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可怜巴巴的望着留芳。 接过钱袋的留芳只取了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便将钱袋还给了那个老者，“别哭丧着脸了，我只拿我应得的。” 留芳低头看了看掌中的玉佩，依依不舍的递了回去，“还给你！” 第58章 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还给你。” 那人诧异，“你舍得吗？你只要二两银子能做什么？” 留芳笑道：“镇上最好看的绿长衫要一两七钱，然后还剩下三钱给阿绿买好吃的！” “为了一个残废，一个容貌已毁的男人，值得吗？连母亲的遗物都可以当掉？”那人垂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阿绿不是瘸子！”留芳立即反驳，面色满是愧疚，“他本可以正常行走的，是我害他成了瘸子！” 说到后面，越发心底愧疚。 留芳停了下，接着道：“况且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人身体一怔，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情景，那个妇人抱着怀中刚满月的婴儿，决绝道：“陛下要因一件死物而将我们母子弃之不顾，那就不用麻烦了，我凤锦自行搬入冷宫！” 留芳没注意到那人的神色，转身看到凉风四正盯着一位男乐师的脸，瞬间怒火中烧，冲过去就将乐师手中的笛子夺走。 凉风四听着当铺老板安排的乐队奏乐很是享受，突然被这傻子打断，不禁皱起眉头，这傻子又抽什么风？ “阿绿，我也会吹笛子，以后我吹给你听，我娘亲教过我的。” 留芳边说边将推着凉风四往外走，回头将笛子往那乐师狠狠地砸去。 留下了不明所以的乐师及神秘的一行人。 凉风四回头望了一眼神秘的一行人，微微困惑，这俩父子没有相认吗？ 怎么这傻子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先前被掏钱袋的老者目送两人走远，不确定的道：“主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那人扬起笑脸，道：“你偷偷跟去，想办法设些阻碍，利诱他们跟你回来。” “主子……”老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那人连忙打断，“朕回宫等你的好消息，狄大人莫要小家子气嘛，吾儿不是已经将钱袋还给你了吗？就请狄大人将吾儿安全带回了。” 狄大人名狄临，官职尚书。 狄临撇嘴，认命的往外走去。 那人好笑的看着狄临吃瘪的模样，道：“老家伙，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二十几年，你不去谁去呢？” 狄临停下脚步，转身行了一礼，郑重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赵皇点头，看向远方，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他的另外两个儿子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模样了呢？ 在不远处的街上，留芳正与成衣店的掌柜争吵不休，就差没打起来。 凉风四无奈的拉过留芳，淡淡道：“走吧。” 留芳摇头，“明明说好了衣服留给我的，可现在非要涨价才肯卖给我，这让我怎么甘心？我还要给你买好吃的呢。” 凉风四一怔，心底徒然生起一丝暖意，这让感到自己还活着，而非一俱行尸走肉。 狄临在暗处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从暗处走出来，道：“这绿衫我帮这位公子买下了。” 说着甩着三两银子到掌柜怀中。 掌柜笑着将银子收好，取下罗裙包好，笑靥如花般递到留芳手上。 留芳将衣服接过，将手中的二两银子交到狄临手上，道：“多谢你的好意，剩下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凉风四毫无波动的绿眸幽幽地看着狄临，让他有一种被人看破诡计的感觉，这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当下避开凉风四的眼神，拉过留芳，小声道：“这不算什么，你若是想让这个公子过得好些，就可以同我回去，别说是一件衣服，就是百、八十件都没问题，关键是能让公子不再跟着你受苦啊。” 见留芳有些心动，狄临接着道：“若是你想好了，可以随时来镇上的客栈寻我，我姓狄！” 留芳心动归心动，但还是抽回手，道：“休要骗我，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狄临笑道：“公子放心，狄某决不会害你，只是带公子回到父亲身边而已，这样既能帮公子不再让他受苦，公子亦能回家，没什么不好！” 本以为就算不欢喜也应该会好奇，然后向他询问一下什么的，结果他却被留芳一把推开。 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狄临心道：难怪陛下没挑明身份，不然被推开的可能就是陛下了。 “别跟我提父亲，我不需要！”留芳拉过凉风四冲出了成衣店。 凉风四不明白留芳的怒火从哪里来，就算是发现被人骗，应该也没那么大火气吧？ 这人的冲动劲儿让他想起了修竹。 凉风四被拽着跑，一个晃神就跌在地上被留芳拖行了半米。 凉风四忍不住暗骂一声，这该死的腿！ 留芳似乎才回过神来，抱起凉风四紧张得不行，连那心心念念要买的衣服也丢在一旁。 “阿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都怪我！是我害你摔倒的！” 凉风四站稳，道：“没事。” “真的吗？”留芳担心的目光围着凉风四打量。 凉风四点头，“嗯。” 留芳这才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牵过凉风四的手慢慢往回走。 看着路边卖着热腾腾的包子，留芳这才想起来两人今日什么都没吃，愧疚的望向凉风四，“阿绿，你饿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是凉风四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不饿，回去吧。” 凉风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在对上那双隐隐要落泪的眸子时便不忍说出口。 留芳牵着凉风四继续往回走，偷偷握紧了凉风四的手，下定决心一定要弄些好的猎物换钱给他的阿绿买吃的。 同时也觉得狄临说得没有错，阿绿跟着他真的是受苦了。 翌日，留芳在吃过饭后带上干粮和水就兴冲冲地去弄陷阱。 凉风四换上了昨日的绿衫，静静地坐在门前发呆，直到日落西山，凉风四才惊觉那傻子还没回来！ 想起留芳常常在附近的几个山头狩猎，便一座座山地寻去。 只希望这傻子没出什么事才好。 在一座山林间，留芳盯着不远处蓄势待发的野狼，心里却在担忧他的阿绿有没有吃上饭？ 平时都是他做饭给阿绿吃，今日他没回去只怕阿绿还神色呆滞的坐在门外。 第59章 他想死前见他一面 狼群拥有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 一群狼的数量正常在 7 匹左右，即所谓七匹狼，也有部分狼群达到 30 匹以上。 狼群是由家庭成员组成，拥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和领域范围，因此狼群不可能与别的狼群合作。 这也是留芳所庆幸的，这次围着他的狼群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七匹。 他设置的陷阱已经困住了两匹狼，剩下五匹与他作战，而他已经力竭，只怕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他还想在死前见阿绿一面。 五匹狼似乎看出留芳已经筋疲力尽，互视一眼一同往留芳身上扑去。 留芳迅速闪开，身上还是被离自己最近的狼用狼爪划出了六道口子。 也不知是留芳运气太好，还是狼群的运气太差。 迷路的凉风四竟然误打误撞地往留芳所在的山头赶来，并在半道上捡到了留芳刚开始被狼追时掉落的弓箭。 凉风四沿着一路的痕迹赶来，正好遇上了浑身是血的留芳，狼群又一次向留芳扑去。 留芳握着刀只得又一次往旁边闪开，狼群是一起攻击的，他没办法用刀砍，说不定还未砍下一头就被剩下的狼给扑在地上吃了。 凉风四迅速拉开弓箭，并且是三箭齐发！ 其实三箭齐发他是没有办法保证准头的，他的目的只是引起狼群的注意，不然那傻子只有死路一条！ 他也不会什么三箭齐发，但几世的记忆叠加起来，他的箭也是一箭一个准，没过多久，他便射杀了两匹狼。 剩下三匹狼放弃留芳，纷纷冲向凉风四。 凉风四亦迅速放下弓，拿起一支箭站在原地等待着狼扑上来。 “阿绿！” 留芳举刀砍来，他要保护她的媳妇儿！ 留芳的刀还没有到，三匹狼就已经扑至，凉风四瞬间跳向右边的狼，同时将箭刺入狼的咽喉，带着狼用力滚出五六米远。 两狼扑空，低嚎一声，又再次向凉风四扑去！ 凉风四瞬间拔出箭凭手腕与臂力向其中一只狼射去。 其中一只中箭倒地，留芳举刀砍向了另一只，受伤的两狼聚在一起死死地盯着凉风四与留芳，毫不退却半步。 凉风四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中涌起伤感。 他也曾用这种不死不休的眼神盯着魔君，只要杀了魔君，哪怕是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他想放过它们。 但在两狼扑上来的时候，凉风四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夺过留芳手中的刀冲向两狼一刀一个，虽然狼死了，但凉风四也不好过，为了能一次杀死两狼，他必须以肉相搏！ 胸口便留下了六道口子，肩膀上也留下了三道。 那件买来才穿了不到一天的衣服便这么毁了。 “阿绿，你……”在对上凉风四杀气未消的眼神后，留芳要说的话就全部堵在了喉咙。 凉风四将刀递给留芳，道：“点个火把，回去吧！” 他虽杀死了狼，但这血腥味定然藏不住，附近的野兽都会赶来，所以这里不能久留。 而野兽惧火，断不会靠近有火源的他们。 留芳应下，取出火折子吹燃，便呆呆的看着凉风四。 望着那在风吹之下忽明忽灭的火折子，凉风四青筋直跳，怒气横生，道：“你去招惹它们做什么！” 留芳来捕猎就是为了他，现在反被教训，想想自己总是被揍，脾气也上来了，怒吼回去，“你说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买吃的，不然我用得着这样嘛，我也怕它们啊！” 凉风四的怒火瞬间消了，“回去吧。” 留芳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嘴里满是埋怨，“你就从未对我好过，总是揍我，一点都不像别人的媳妇儿那样温柔！” 凉风四用力捏过留芳的脸颊，逼他直视自己，“温柔什么的，我不会，我也不是你媳妇！听明白了吗！” 说完自己起身离开，留下留芳还在地上摸着被捏痛的脸颊，委屈得想要落泪。 凉风四冷静下来，觉着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跟个傻子计较那些？ 怎么一遇上这傻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回头对上一双委屈巴巴的眼，凉风四叹息一声将人拉起来，“走吧。” 留芳瞬间忘掉了疲惫与恐惧，心里甜甜的，阿绿主动牵了他的手啊！ 于是留芳傻笑了一路，凉风四皱眉，这傻子不会是被自己给吓傻了吧？ 凉风四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回到木屋，凉风四翻箱倒柜半天也没能找到一瓶药或是一坛酒，无奈的看着还在傻笑的留芳。 这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处理伤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话是不错的。 凉风四正想烧水清洗伤口时，屋外又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凉风四拉过依旧傻笑的留芳躲到门后，顺手拿了留芳藏在门边角落里的斧头。 “阿绿，怎么了？”留芳疑惑的望着凉风四。 凉风四示意其不要出声，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作为杀手训练过的他对杀气特别敏感。 果然没一会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五名黑衣人握剑冲了进来。 凉风四一脚将最后一位踹开，拉过留芳冲出了木屋，一路往外逃去。 之前与狼群恶战已经消耗太多体力，那五人杀气比之前的那十几名黑衣人更重，他虽然有把握将对方杀掉，但他没把握这傻子还能活着。 两人还没逃出小院就被五人追上，凉风四与留芳只得握起手中的武器反抗。 凉风四的身手让五人心惊，他所求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性命取走！ 他们五人已有一人被劈掉一臂，若那斧头再偏一些，那么落在地上的就是脑袋了！ 再看凉风四如同沐浴在血池中，浑身是血，一点一点在往外滴落。 留芳也被砍了两刀，伤势不容乐观。 另一边在山林间，带着百来号人往木屋赶的狄临也是焦急不已。 当他听闻有人出天价让夜煞楼的前五名杀手来刺杀留芳时，他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 第60章 这个傻子！ 夜煞楼，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但是狄临再怎么赶路也赶不上最佳时间，等他赶到时，凉风四已经将三名杀手击杀。 剩下两名见周围有上百的火把围上来，虚晃一招便往外逃。 但凉风四哪里肯罢休，三番两次的被人追杀，真当他没有脾气了？ 掷出手中的斧头将其中一人砸伤在地，那凉风四扑去一把捏过他的咽喉，瞬间毙命。 另一人拼了命的往外逃，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凉风四也懒得再追，失血过多的他摇摇欲坠，留芳惨白着一张脸要过来扶他，却先一步晕死过去。 凉风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傻子都快死了居然还想着他，他真不知道该拿这傻子怎么办才好？ 下一秒，凉风四就已经无力吐槽，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狄临吩咐人将两人的伤口止血，不由得庆幸自己带了大夫来，却又不得不担心起两人的伤势来。 等到留芳醒来，两人已经在小镇的客栈里躺着了，没看到凉风四便不管不顾地去找人。 狄临无奈，只得吩咐随从将凉风四抬到留芳的房间来，这下留芳安静了，却死死盯着凉风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留芳盯了两天，凉风四还是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留芳急得都快哭了。 “狄先生，阿绿怎么还不醒啊？他会不会又这样睡上一年？” 留芳怕了，他怕回到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在严冬感受饥寒交迫，一个人在山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冰冷的夜。 他的娘亲只剩一座孤坟在那儿，他要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面对野兽、面对孤独、面对一个人啃树根吃树叶过活。 狄临拍拍留芳的肩，道：“放心吧，不会睡那么久的，他只是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才导致了昏迷，过两天就会醒过来的。” “两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个骗子！”留芳不顾伤口翻身下床，来到凉风四床边守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狄临语塞，叹气一声将情况写成书信飞鸽传书给赵皇。 在信寄出去不久，又匆匆提笔写下一行字再次飞鸽传书。 “儿孙自有儿孙福。” 赵皇在半道上收到这样两封书信，心里不知是喜是忧，下令道：“去查清楚留芳身边那绿眼男人是什么人？” 无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得到，人家凉风四算是天外飞仙，这么凭空出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查得到。 赵皇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情报网，就算查不到太多详细的信息，但这连姓名也查不到的……这算什么鬼情报？ 赵皇当即下令整顿一番，免得手底下的又拿出一张“无从查证”的废纸来上交！ 凉风四一醒来就对上一双通红的瞪大的熊猫眼，吓得想抽手将其打爆！ “阿绿，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留芳激动的抱过凉风四。 傻子！ 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吓谁啊？ 凉风四咒骂一声，咬牙道：“你碰到我伤口了！” 留芳赶紧放手，还往床边移了移，就怕又碰到凉风四的伤口。 适时进来的狄临吩咐随从传来大夫，又命小二端来米粥，“公子放心养伤，免得他又担心过度，都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凉风四充耳未闻，闭目养神，留芳这个情况他早就猜到了。 这个傻子！ 留芳突然起身，拉过狄临出了房门。 “如果我回去，那你们是不是会给阿绿用最好的药？” 狄临点头，“这是自然。” “况且你若随我回去玩，那你就有了保护阿绿公子的能力，若不回去，你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少暗杀，而你连保护他的能力也没有了。” “那我跟你回去，但是要带上阿绿一起，你要保证他的安全。”留芳道。 停了一下，接着加了一句，“要等阿绿伤好之后。” 狄临挑眉，“没问题！” 反正陛下也没说什么时候将人带回去，他也懒得回去上朝批公文什么的。 正好趁着阿绿公子养伤的这些时日偷会儿闲。 狄临贼笑几声，又立即收住了，拍拍胸脯，心道为官为民都要低调！ 两人出去也没关上门，凉风四正好看到狄临贼兮兮的模样，心道那傻子不会将他俩卖给这个狄先生了吧？ 狄临高兴了还没两天，一纸飞鸽传书的命令就让他垮下了脸，陛下竟然要他去探出阿绿的身份！ 这连情报网都探不出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他套出身份？ 想通了这一点，狄临也不苦恼了，日日悠哉游哉地逛街、钓鱼什么的，偶尔设个陷阱逗逗前来暗杀的人。 实在闲得慌就来与凉风四说上几句做做样子也就算完事了。 但凉风四一般都是闭口不谈，静静听着狄临闲扯，觉着日子也没那么无聊了。 倒是每次留芳见狄临一来就巴不得这老头快点走，只差没明着赶人了。 而狄临呢？ 见留芳那么护食，便由偶尔改成了天天来，还每次赖着不走，好笑的看着留芳无可奈何的模样。 凉风四也只当没看见，静静闭目养神，这一大一小都没个正经的，他怎么会掉到这种地方来？ 半个月后，凉风四的伤基本养好了，留芳没他伤得重，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也是该启程前往赵都城的时候了，狄临是不怎么想回去，他的儿女都能独当一面，他早就不操心了。 他一直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亲的还是不要太过干涉的好，免得到最后儿女都经不住风雨摧残，到头来还要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来操心。 赵国国都，赵皇突然病愈，上朝第一天就将两个儿子痛骂了一顿。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俩兔崽子就开始争权夺位了？真当老子是死人了？ 特么的都给老子革职回家睡觉去，老子的心思不是你俩兔崽子能猜的，两个混小子！ 大致就是这么骂的，但人家毕竟是皇帝，骂起来人来文采还是有的。 以上不过是通俗的骂法，也是赵皇心里的想法，但为了顾及颜面，他不得不拽文。 于是裕王赵煜、文王赵翰两派的大臣就开始了你一言我一句的演讲，从前朝史书、典籍讲到本朝开国发展。 并且将所有条列一一言明，只为给两位殿下求情，让其留职思过，滔滔不绝犹如江水奔腾，硬是从早晨讲到了中午。 一直为中立的丞相钱言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便也打算说上几句，但脑子转悠了半天，发现没什么能说的了！ 文武百官几乎都说完了，他是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说上一句。 钱言默默退到一边，倚在柱子上听着各位大臣发表言论，只希望赵皇没有注意到他。 赵皇瞥见钱言的缩头乌龟样，忍不住想起了一直敷衍了事的狄临，暗骂一声，这两个不正经的老家伙！ 赵皇挑眉眯眼，道：“钱丞相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这下文武百官都安静了，就连两位王爷殿下也紧张地看向钱言。 快睡着的钱言惊得差点没摔到地上，立即站出来，恭敬道：“回陛下，两位殿下在处理政事上都十分上心，尽到了为人臣子的本份，革职的惩罚过于严重了。” 听到这里，两位王爷殿下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钱言停了下，又接着道：“若不惩罚，又显得我朝毫无纲纪，让他国看了笑话，前朝就有这样的例子……” “够了，闭嘴！”赵皇见钱言又想将之前大臣们的话再重复一遍，便打断了钱言的话。 若让他说完，那今儿的午饭都吃不上了！ “是，陛下。”钱言闭嘴退到一边，他就知道会这样，况且他早饭没吃，总不能连午饭也吃不上吧！ 陛下就是见不得他偷闲，小气的陛下！ 最后裕王赵煜、文王赵翰还是被革职回府反省去了，也因此散了早朝。 倒是钱言被赵皇留下下来，赵皇边吃边与钱言闲谈，馋得直流口水的钱言只能在一旁看着，心里把赵皇骂了好几遍。 他就说这个皇帝很小气嘛！ 赵皇见差不多了便让宫女太监都退下，示意钱言过来一起。 钱言拿起筷子就吃，压根没把赵皇当皇帝。 赵皇似乎习以为常，道：“朕找到凤锦了，但她已经死了，只见到了朕与她的儿子。” 钱言塞了只鸡腿，口齿不清的道：“见不着人，能见着她的儿子也是好的。” “那也是我的儿子！”赵皇不满的道。 “是是是，你儿子！但也得那孩子认你才行，凤锦大小姐本就是个惊世骇俗的女子，她的孩子也差不到哪去！”钱言道。 “那也是朕的儿子！”赵皇怒道。 “是是是，是您的儿子！”钱言道。 赵皇叹息，“不过……你说得也有理，那孩子大概不会认我吧！” 钱言眼珠转了转，心道不认陛下的概率在八成以上。 不过这话钱言没敢说，但赵皇却也想到了。 这时狄临带着留芳与凉风四抵达了赵都的郊外，狄临望了望远处的赵都城，语重心长地道：“穿过这片林地就到达赵都了。” 留芳与凉风四已经保持原有的姿势，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狄临尴尬的干笑两声，道：“继续赶路！” 这时从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名粉衣少女骑着躁动不安的马儿正往这儿奔来。 马儿摇头晃脑横冲直撞不停地抖动着身体，似要将背上的粉衣少女摇晃下来才肯罢休。 “快让开！这马儿受惊了！”那少女面色焦急，大声喊道。 这声音！ 凉风四猛的睁眼，心中好似被激起了千层浪，瞬间浪花翻涌，是小雪！ 第61章 你没事吧，小雪 狄临让车夫将马车往边上赶，避开那少女过去。 却在看清来人时，惊掉了下巴，那不是钱言那厮家的大丫头吗？ 不是说钱丞相府的大小姐钱浅歌是模范的大家闺秀吗？ 怎的将马骑得这样疯狂？ 这下回去可以好好笑话那牙尖嘴利的钱言了！ 不过下一秒狄临就笑不出来了，他发现那马腿上不知被谁插入一支银镖。 狄临皱眉，那马是被人故意弄惊，这丫头是得罪了谁？竟然遭人下此毒手？ 狄临眼见那马儿快要到达这里，准备跳出去将人救下，却发现一抹绿色的身影快他一步跃出马车。 “阿绿！”留芳惊叫出声，他不想他的媳妇儿受伤！ 凉风四一跃将人抱住，一脚踹在马背上借力带着两人离了马背。 由于惯性，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而那马儿依旧发狂地向远处奔去了。 “你没事吧？小雪？”凉风四将人扶起来，紧张地打量着。 钱浅歌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步，没想到救她的人如此恐怖，绿眼眸、脸半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钱浅歌，敢问公子贵姓？” 凉风四愣住，忘了反应。 她……是了，小雪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他。 留芳急急忙忙的跳下马车，刚刚凉风四扑过去的瞬间，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留芳紧紧将人圈在怀里，颤声道：“阿绿，你没事吧？你刚刚吓死我了！” 看着留芳亲昵的举动，钱浅歌羞红了脸，尴尬的干咳两声，“咳咳……” 她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少女呢，而这两人可都是男人呐，心底却又不禁觉着这两人真是有意思得紧，龙阳之好什么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狄临看出钱浅歌的尴尬，于是走近道：“浅歌丫头，这马儿为何受了惊？” 狄临对两人惊世骇俗的举动早就免疫，也没当回事，自然没有注意到凉风四的异常。 凉风四呆呆地盯着钱浅歌，是你吗？小雪？ 钱浅歌脸色一暗，勾起了一丝冷笑，道：“谢狄大人关心，这事浅歌心里有数，浅歌先行回府，改日再登门赔罪，容浅歌失礼了。” 狄临含笑点头，吩咐随从让出一匹马给钱浅歌。 钱浅歌翻身上马，对还没回过神来的凉风四道：“公子救命之恩，浅歌无以为报，他日公子若有难处尽管开口，浅歌绝不推辞！” 语毕，钱浅歌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凉风四终于回过神来，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是你的转世吗？小雪！ 若你在这里，那么莲画、眉儿、静儿是否也在这里呢？ 凉风四看向远处的赵都城墙，第一次对那里产生了向往，难得的对狄临说了一句，“我们快些赶路吧！” 狄临打趣道：“阿绿一句话真是千金难求呐，怎么见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便开了口呢？” 留芳不满被人忽视，拽上凉风四的衣袖，道：“阿绿，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那怎么行！公子可是答应了老夫的！”狄临瞬间炸毛，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那我不管，我就要带阿绿回去！况且这一路哪有你说的什么危险啊？你个骗子！”留芳拉过凉风四就要往回走。 狄临老脸一红，他又不能说要杀他的那两人被赵皇给收拾了吧，赵皇特意嘱咐过不能让留芳知道，否则他现在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凉风四抽出手，“我不想回去，我要去赵都城。”他刚刚忘了问钱浅歌的住处了，他还要去找她们。 “阿绿！”留芳不满地道。 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从后面直直射向留芳。 凉风四眼疾手快地拉过留芳躲到马车旁避开，那支箭没射中留芳，直直射到了一棵树上。 凉风四朝箭的源头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密密麻麻的树林，只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狄临将箭拔下来，打量着箭微微皱起起眉头，这支箭的模样十分平常，他无法查清出处。 “这下你不去也得去了。”狄临走近留芳，将箭递给他。 “去了还能护得阿绿公子，不去就只能连累他跟你受难。这射箭之人应该是想给你个下马威，否则我们早就被射了刺猬了。” 留芳接过箭，看向凉风四。 而凉风四正低着头考虑狄临的话，狄临没有说错，若刚刚不是一支箭而是十几支或者更多，那么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望着留芳没有主见的模样，狄临趁其不注意直接将人给绑了，顺手将嘴也堵了。 凉风四抬头望天，今日天气不错。 凉风四上了马车，无视被强行塞入的留芳以及他那哀怨的眼神。 狄临觉得有趣，一路上对着留芳得意的笑，“你的媳妇儿都不帮你了！” 气得留芳在心里将这老头的父母给骂了一顿，怎么会有父母养出这种儿子？ 马车缓缓地向赵都城驶去，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正站着目送他们离开的一男一女。 男人白衣玉冠，女子同样是白衣在身，容貌惊为天人。 女子浅浅道一声，“阿煜……” 另一男人回头笑道，“未来的岳父大人在那，我怎会下杀手，上邪你多心了。” “我今日来也只是想提前见见这位流落在外的大哥，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然连夜煞楼都失手了。” 女子挑眉，“连夜煞楼都失手了？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目前为止还不清楚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男人说着拉过女子躲起来，用手指封住他的唇，小声道：“嘘，有人！”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皇的二儿子，裕王赵煜。 女子正是狄临的女儿，狄上邪。 狄上邪点头，当下禁了声。 只见一粉衣少女骑着白马往这里赶，身后跟着四名骑马的家丁。 少女停下，疑惑道：“明明看到姐姐被那疯马带往这边，怎么什么也没有？” 其中一名家丁道：“二小姐，我们还要往前找吗？”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恶毒，“不了，姐姐应该没事。”否则以那马儿受惊的程度，再以钱浅歌的功夫，她在这儿应该就被摔下来了。 少女回想狩猎时她看到有人做的手脚，心下一阵后怕，幸好她看到了，幸好她没有骑上那匹马。 于是少女带着那四名家丁调头往回走，这少女是钱浅歌的妹妹——钱浅诗。 目送钱浅诗走远，狄上邪笑道：“都说钱浅诗嫉妒其姐，看来是真的了。” 裕王赵煜揽过狄上邪，“钱浅诗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肤浅女子，在意她做什么，她那样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狄上邪微微眯眼，“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嗯，走吧。”裕王赵煜打了手势。 立即有人从暗处架着马车过来，两人上车回城。 第62章 看到赵皇就倒霉 狄府内，赵皇与留芳相见的时候，留芳依旧恶狠狠地瞪着狄临。 凉风四依旧没什么存在感，而狄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赵皇叹息，让人给留芳解开绳子取下口中的布条，道：“孩子，你不愿见到我吗？” 留芳扭脸，“我才不要看到你呢！见你一次我就倒霉！” 赵皇那万年不变的脸色明显皲裂，正喝茶的狄临直接一口茶水给喷出来，忍俊不禁的看着留芳。 凉风四偏过头，看来这傻子也没那么傻嘛。 “你们先住下，额……我改日再来看你们。”赵皇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狄临拍拍留芳肩膀，竖起大拇指，笑道：“能把他气走，你本事不小嘛！” 笑够了，才接着道：“这里你们放心住下，虽然说我狄府没能水泄不通，但也能保你们平安。” 狄临说完出了屋子，却又马上折回，笑道：“夜里介绍两人给你们认识，全当交个朋友。” 也没管两人听没听得进去，径直离开了。 凉风四闭目养神，这也是符合她的性情，但留芳就略显怪异，之前还闹着要回去，现在却异常安静，盯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小时候的记忆中，他的家是破败不堪的，他的天空是四四方方的，娘亲从未带他踏出去过。 冬夜的家是寒冷的，只有娘亲的笑容是明媚的，他也曾听家中的下人说他的家叫冷宫，对娘亲也没有丝毫恭敬。 他在那里住了十年，后来娘亲带着他从一条小小的黑暗小洞离开，他终于见到了外面的天空。 东躲西藏了一阵，娘亲才带他来到那座山住下，娘亲为了养活他，只得去帮人洗衣服。 就连冬日也是那样，娘亲便是在冬日离开他的。 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未出现过。 直到狄府的丫鬟来叫两人去前厅吃饭，两人这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傍晚。 随着丫鬟左拐右绕，留芳只觉头晕眼花，不禁嘟囔起来，“吃个饭都这么麻烦！” 狄临从前厅走了出来，道：“狄某的院子是狄某闺女设计的，九曲回廊自然是繁复了些。” 狄临说着得意的抬起下巴，像只没了胡子的山羊。 凉风四没当回事，径直走去随意找个位置坐下，道：“狄大人可否告诉我今日那钱浅歌的府邸在何处？” 留芳也好似没有看到狄临，进入就座便将脑袋往桌上一摆，两眼无神，像菜市场里卖猪肉的将猪头摆在案上供人挑选。 狄临随着留芳旁边坐下，道：“钱丞相的大闺女，离这儿隔着两条街。” 狄临边说边将留芳脑袋前的筷子拿起插到了米饭上，顿时眉开眼笑。 凉风四挑眉，顺手将自己的一支筷子也插到留芳脑袋前的米饭上，忍不住勾起嘴角，“多谢狄大人告知。” 留芳瞬间被那三支筷子吸引，眨眨眼疑惑地盯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手拔下筷子放到桌上，一手揽过凉风四，用脑袋在他肩上磨蹭，“阿绿，你都跟狄老头学坏了！” 狄临与凉风四对视一眼，满脸笑意，这傻子反应真慢！ 这时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从外面传来，“爹爹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狄临的笑意更深了，摇头道：“为父可什么都没做！” 又一道男声响起，“小妹又不是不知道爹的性子，怕是又在捉弄晚辈了。” 一男一女同时踏进前厅，一红一白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三人面前。 红衣女子柳眉似画，眸若星辰，睫毛纤长如翼，鼻子玲珑，唇如玫瑰，冰肌雪骨，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一颦一笑皆无比高贵优雅，双眼看着人时闪着光，让人不忍直视。 白衣男子朗眉星目，鼻挺唇薄，风姿卓绝，好一个偏偏佳公子。 他一举一动雅人浑致，淑人君子。 凉风四起身推开留芳，呆呆地盯着女子，喃喃细语，“莲画……” 她竟然已经投胎成了凡人……天君他…… 原来如此！ 两人在看到凉风四半残的面容与绿眸时有一瞬的惊讶，但还是修养很好的没有表现出来。 留芳怒瞪着女子，似要瞪出两个窟窿才肯罢休。 虽然她很好看，但他就是不喜欢，和之前姓钱的疯女人一样，她们一出现阿绿就不管他了，所以他讨厌这些人！ 狄临越过留芳用身子遮住了他的视线，笑道：“这是我女儿狄上邪、儿子狄义铭。” 说着得意的笑起来，“怎么样？跟钱家大丫头相比如何？” 凉风四扬起笑脸，“上邪无人能及。” 不是吹捧，是真心赞美。 狄临得瑟不已，“嘿嘿，算你识货！” 狄上邪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笑意，这人真有意思，可惜是个残废！ 狄义铭无奈出声，“爹，哪有这样夸自己女儿的？” 狄上邪轻笑启唇，“家父就是那副性子，我们兄妹二人早已司空见惯，望两人贵客见怪不怪才好。” 凉风四笑道，“能得一父如此疼爱是人生之幸，莲……额……上……上邪过谦了。” 狄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凉风四，“你的模样不过二八年华，没想到居然如此通透。” 忽然又道，“你一见到美人就变得如此多话，莫不是阿绿也喜欢女子不成？” 狄临跳到狄上邪跟前，一副母鸡护幼崽的模样。 留芳起身将凉风四紧紧抱住，怒道：“阿绿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男人女人都不行！” 狄上邪好笑的看着他，竟脱口日出，“若我硬是要夺呢？” 这话一出，不光是众人，就连狄上邪自己也愣住了。 她怎么…… 凉风四挣脱留芳的怀抱，怒道：“傻子，你胡说什么呢？” 谁料，留芳竟解开衣服露出了肩膀，指着一道牙印吼着。 “你看！阿绿，你看清楚，这是你我第一次同房时你咬的，你忘了吗？你看清楚好好想想，那次还是你强迫我的呢！” 凉风四怒不可遏，反手给了留芳一巴掌。 “啪！” 这一掌打下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占个字数呀，我们建了一个企鹅裙子，偶尔发些和谐文，伍扒01五氿三7伍） 第63章 吃干抹净不当回事了 凉风四看向留芳被打红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对上那双满是痛楚的眸子时。 他的情绪……什么时候这么不受控制了？ 留芳抬手掀翻桌子，留下一地狼藉，头也不回第出了前厅。 凉风四看着远去的背影，那忽然而起的怒火就这么忽然消失，留下一句“抱歉。”便随着留芳离开的方向而去。 狄上邪与狄义铭一脸震惊，半晌，狄义铭才道：“爹，这……” 狄临眉开眼笑，“他果然是凤锦的儿子，这脾气简直一模一样，看来陛下想要留芳认他这个父亲，恐怕有些困难。” 狄上邪皱起秀气的眉头，担忧道：“两位王爷已成龙争虎斗之势，若再加一个他进来，不知是何局势？” 狄义铭道：“不见得吧，看他傻乎乎的，只怕白白赔了一条性命。” 狄临严肃起来，“休得胡言，若让有心人听了去，就算是为父也保不住你们两个！” 叹息一声，狄临拍了拍狄义铭的肩，“义铭啊，为民为官切勿失了本心，为父不求你有什么大的作为，只要你问心无愧，你可明白？” 狄义铭一怔，恭敬道：“孩儿明白！” 狄临看向狄上邪，眼神暗了暗，“上邪，这段时间你莫要同裕王走得太近了。” “裕王很好。”狄上邪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 狄临又一次叹息，他的女儿太有主见了，也过于聪慧、要强，在许多事上看不全面。 “为父并非说裕王不好，他不失为一个好王爷，甚至会有更大的作为……但他不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呐。” 狄上邪生分的施了一礼，出了前厅，“爹爹不是也说了裕王将来会有更大的作为吗，除了裕王，那位置决不是阴毒的文王以及刚刚那个傻子可以坐得的！” 说罢，狄上邪拂袖而去。 狄义铭与狄上邪皆是同样的想法，自是没有阻拦，施上一礼便也离去了。 狄临颓然坐下，心底很是失落，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天下再也不是他们那一代人的了，他们终究是老了。 回到狄临为两人安排的小院，凉风四看了眼亮着的正房伸手推了推，没推开。 屋里传来留芳闷闷的声音，“我睡着了。” 凉风四觉得有些好笑，看了看其他偏房发现都是上锁的，便直接坐在台阶上。 他一路往这儿走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那是他落入人界的记忆，确实是有那么回事，确实是咬了肩膀，还强迫那傻子跟他做了。 只记得脑海满是中修竹那句“人尽可夫”，于是她认为多睡一个也无所谓，于是就与留芳…… 没办法，他发现自己的神识一旦受到重创，便会陷入昏迷，并在昏迷前想要人陪睡。 当年他使用莲画的神鞭的时候，也是拖修竹上过床的。 说到莲画，现在已经是上邪了，等等……这个朝代有《上邪》吗？ 《上邪》为《饶歌十八曲》之一，属乐府《鼓吹曲辞》。 这个朝代曾经也有过穿越人士吗？ 凉风四正想着，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回过神，笑道：“不是睡着了吗？” 留芳一屁股坐在凉风四身边，哀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凉风四，“为什么你不记得了？我不生气你打我，只是很难过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事，那时你差点儿把我肉咬下来！” 凉风四捂脸，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禽兽！ 留芳伸手覆上凉风四的太阳穴，担忧不已，“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会头疼的。” 凉风四心头一暖，只觉更加无颜面对留芳，这个傻子在挨了巴掌之后却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头疼，这让他不知道该拿这傻子怎么办？ 他神识在重创之后丢了三魂三魄，现在这副身体也只是苟延残喘，他已经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活到三十三岁，他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所以他不知道该拿这傻子怎么办，况且他还没有忘记修竹。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凉风四道：“留芳，那时的我神智不清，我很抱歉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留芳偏过头去，不看凉风四，“我不要！你吃干抹净后就不当回事了吗？你不能这么做！” 凉风四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好笑他这话说得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好气他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咕～” 留芳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面色羞红窘迫地看向凉风四，“阿绿，你也饿了吧，我们去厨房我给你做好吃的。” 凉风四感觉自己也饿了，当即应下，“好，我来做。” “阿绿，你就算了吧，万一把别人的厨房给烧了就不好了。” 凉风四赏了留芳一个白眼，他便乖乖的闭上嘴。 心里却嘀咕着之前在山上的时候都是他做饭给阿绿吃的，若他忘了做饭，阿绿也从不会动手做饭吃。 凉风四逮了一个丫鬟，让她带路去厨房，随即在留芳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炒了两盘蛋炒饭。 留芳闻着味道便开始垂涎三尺，在凉风四递过来之后更是饿虎扑食一般，吃完还意犹未尽的砸砸嘴。 “阿绿，再弄一点好不好？我没吃饱！”留芳闹着还没吃完的凉风四，拉长的语气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凉风四将人推远，“别闹，宵夜吃太饱对身体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在留芳哀怨又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凉风四还是将自己没吃完的那一半都给了留芳。 吃饱后两人回屋，留芳生怕凉风四不让他睡似的立即跑到边蹬掉鞋子，爬到床上挺尸，偏过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凉风四。 而凉风四可没有睡觉的打算，一瘸一拐的来到书案边翻阅书籍。 这里是赵国，从开国到现在也不过百年，却是所有国家中板块最大的国家，除却赵国，这个大陆上还有陈、楚、齐三国，书中对其他三国的记载甚少，得不到什么信息。 一夜翻阅了所有有关诗词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上邪》，凉风四迷惑了，莲画的这一世的名字难道是她这世的娘亲取的？ 回想昨夜，他确实没有见到狄临的夫人，这个狄夫人会不会就是穿越来的？ 还是这里的书太少，他只是没有翻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