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聆听我的声音》 第1章 请,聆听我的声音 “喂,你在听吗?” “主,我知道了。” 苏方辰挂断通讯,望向电话亭外连绵的雨。 今天伞没带上我,差评。 如果有路人偶然一瞥看见电话亭里的少年,他会惊讶地发现那人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纯黑的乌鸦面具。 苏方辰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三十二米外,坐在公共汽车站台下躲雨的女孩。 死亡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苏方辰不关心这个。 他只是将它如期送到。 他身后背着一根长棍。 棍子表面包着一层黑色的绷带。 暗夜里打远看去只能看到他背着一道模糊的黑影。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吱呀一声。 说来奇怪,那雨滴落到他身上,就像是怕沾染晦气般四散奔逃。 苏方辰走了这一路,身上依旧是干爽如初。 他走到少女的身边,静静落座。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很开心。 “最后一句话?” 少女咬住指甲,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却迟迟吐不出口。 苏方辰见状也不着急,缓缓把长棍上的绷带解开。 这长棍奇异无比,中间细长,两头开锋。 “我很喜欢这场雨。” 苏方辰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句话。 “我也很喜欢。” 少女心头一痛,低下头,看到自己心口露出的半截棍尖,释然一笑。 次日。 “本台消息,池田市临川路发生一起公交肇事,一名女高中生不幸罹难,遇难者家属……” 苏方辰站在地铁上,看了眼实时转播的新闻。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世界上灾难很多,不少这一起,也不多这一起。 “喂,你豆浆撒了……” “抱歉抱歉哈,真不好意思…” “这么不小心。” “你听说了吗?新闻里那女孩离家出走,被一酒驾的司机撞了……” “啊,太可怜了。” 一条生命,倒像是她们口中的谈资。 学校。 “苏同学,麻烦交下作业。” 苏方辰抬起头,看眼面前俏丽的女班长,回身从包里拿出一沓作业。 他指了指一边目露讨好的个男生,伸手交给班长。 “我和…你,你还有你,我们四个的作业。” 女班长脸色一白,随即有些恼怒。 “苏同学,你不应该随便替别人完成作业!” “他们自己写的。” 苏方辰抬起头,看向被他点到的那个男生。 “你可以问问他们。” 那三个男生如蒙大赦。 “没错没错,我们昨个交给辰哥的…” “对对,没错……” “辰哥帮忙带回来的…” 女班长咬住嘴唇,看到苏方辰满不在乎的表情,抽过那沓纸,愤愤离开了。 “谢辰哥。” “用不着。” 苏方辰目光清冷,摆摆手示意三人离开。 “苏方辰?” 接二连三被打扰,让专心绘画的他来了火气。 “嗯?” 凑过来的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她最近总找些奇怪的理由接近自己。 感觉到女孩身上的奶香推走了自己身边清新的空气。 苏方辰脸色一沉。 “麻烦离开点,谢谢。” 那女孩倒也不气馁,凑到他的素描本旁。 “哇,苏同学,你这是画的什么,好棒啊!” 苏方辰不耐烦,但想起自己冷漠相对可能要耽误更长时间。 他压下火气。 “一场雨和一个喜欢雨的女孩。” “雨?那有什么好喜欢的?” 苏方辰不再说话。 上课铃很快打响,自己身边的空气也终于清新。 依旧是他学过的知识。 下课。 操场。 “苏同学?” 苏方辰觉得自己应该挂个牌子,上面写着: “在忙,勿扰。” 清秀的学生委员撩了撩齐肩的碎发,眨着眼。 “你喜欢画上那个女生?” “不喜欢。” “那你喜欢画画?”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画啊?” “我有我的理由。” 苏方辰本以为谈话到此应该陷入僵局。 面前这只小蜜蜂应该结束她的无意义对话。 可他没想到,她还引来了一个大麻烦。 体育生马山凑过来,瞥了眼学委,面露不满。 “你搭理苏方辰这个阴沉男干啥!” “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同学呢?” 苏方辰眼见要打起来,倒也不劝解,顺势起身。 “你们聊,我先走。” 忽略身后的纷争。 今天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 苏方辰看了眼天空。 今天雨没下起天,差评。 要想尽快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最好的方法就是穿过足球场中央。 但那还有个麻烦。 苏方辰加快了步伐。 很不幸,没躲开。 “嘿,这不是我们的苏宝贝吗?” 学姐穿着清凉的运动服,身上弧线清晰,肚脐竖立。 她拦住了苏方辰前进的路。 苏方辰抬眼,冲面前的学姐露出不算友好的微笑。 “你好。” “闲着多无聊,来和我们踢球吧!” “不了,谢谢。” “来吧,别害羞嘛…” “我没害羞,不想玩。” 勉强是应付过去了。 苏方辰坐到体育台前,正想拿起笔补一补线条。 “辰哥!” 看来买个牌子很要紧。 他抬起头。 面前是一位染发、化妆、异服一个不缺的小太妹。 “有事?” 她露出讨好的微笑,把手里的零钱递上来。 “孝敬辰哥。” 苏方辰微微挑眉,转了转手里的笔。 “钱怎么来的?” “自家零花钱。上回之后听辰哥话,不搞邪路了。” 苏方辰看了眼被她捏出汗渍的五十多块钱。 “用不着。” “辰哥你就收下吧,小姐妹们买个安心。” 苏方辰侧过头,看见她身后和她一般神色的女孩们。 “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小太妹眼见苏方辰有些生气,连忙收回了钱。 “知道,谢辰哥。” 最后两节都是体育课。 苏方辰毫无顾忌地低下头,画着画着到了放学的时间。 他起身伸个懒腰,发现小太妹那一群人竟然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你们在这干什么?” 小太妹本来打着哈气。听见他说话连忙站起来。 看她这就差没敬个礼的样,苏方辰有些好笑。 “知道辰哥不喜欢被打扰,我们守一会儿。” “谢了。” 他转身看向四散而去的同学们,意外在人群中发现了个停在原地的身影。 正是一脸怒容的小班长。 第2章 我太过分了 小太妹留意到他的目光,咬牙切齿。 “辰哥,我们把她弄走吧。” “对啊对啊!” “我们刚刚就拦了她好几次。” “她死命要见辰哥!” 苏方辰收好画本,放进书包里。 他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独自走到小班长面前。 “班长,找我有事?” 小班长抬头瞪着他,小手壮胆般紧紧抓着衣角。 “苏方辰!你太过分了!” 苏方辰歪歪头,对她的指责表示好奇。 小班长见他无动于衷,气得上身一阵起伏。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清楚。” “你…你公然在学校里面拉帮结伙,还帮助别的同学写作业。” 苏方辰单肩抄起背包就要往校门走去,小班长穷追不舍。 “班长,你烦不烦?” “我要你道歉!” 苏方辰觉得好笑,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重新站定的班长。 “向谁道歉,你吗?” “当然是向…那些被你耽误了学习进度的同学道歉。” 苏方辰冷哼了声,凑近了些。 小班长以为面前的少年要动武。 她伸手拿出了一瓶喷雾,对准苏方辰。 “你别过来!” 苏方辰单手夺下她手里的喷雾剂。 “班长,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关注我帮交作业的那三个同学?” “我…我关注了。” 苏方辰嗤笑一下,把她的喷雾剂扔到一旁草坪上。 “他们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小班长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别的人对他们好像有些误会,就……” “是受欺负对吧?” 苏方辰神情愈加冰冷,看着面前梳着单马尾的班长。 “我在校园里什么样?” 小班长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到了,深吸了口气。 “大家…都怕你……” 苏方辰用手背把小班长推到近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那你告诉我,我替他们交了作业,别人会怎么想?” 小班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心头一颤,仿佛难以置信。 “会…会认为你们是一伙的,那他…他们不会再被欺负了?” 苏方辰没再理会面前这个在他眼里过分单纯的女孩。 他背好书包,甩给小班长一个萧索的背影,独自离去。 公寓楼。 苏方辰抬起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回来了。” 一只黑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跑到了门边。 它的眼睛是诡异的红色。 苏方辰俯下身抱住了这只小猫,温柔地摸了摸它的皮毛。 “阿七,在家乖吗?” “喵!” “好孩子。” 苏方辰抱着阿七走到一边,拿出一袋猫粮。 他毫不嫌弃,直接用手捧着给猫吃。 他们的独处时间结束了。 因为来了个电话。 苏方辰走到看上去很老旧的座机前。 “主,您有什么吩咐。” “出门,西侧小巷。马尾辫女孩。” “是。” 他似乎没想到这两单来得如此密集,有些无奈。 苏方辰把阿七放下,摸了摸它的头。 阿七颇通人性地蹭蹭他的手指,没有显出太过留恋的神色。 “喵…” “好,我马上回来。” 他抽出了被绷带缠绕的长棍。 还终于记得带了把伞。 他走出公寓楼,拐过一个弯,看见了面前的女孩。 那女孩被三个混混堵在墙角,神情紧张。 她不像担忧自己的安危,倒像是护着怀里的什么。 眼见他们对面前的女生开始拳打脚踢。 苏方辰走上前去。 “呦,这是叫了个小白脸救你啊。” “看屁看,滚!” “你谁啊,少管闲事听着没!” 他凑近了才发现,这个女孩竟然是刚刚的小班长。 苏方辰从背上拿下长棍,看向面前的三位混混。 “一起上?” 混混们突遭挑衅,也顾不得他带着武器,冲上来就要给苏方辰一个教训。 苏方辰轻笑连声,一棍拨开来人的拳头,回手一拍他后脑。 击倒一人。 另外两人见状,毫无章法地左右挥拳夹击。 苏方辰舞了个棍花,挡开攻击,随后一人一棍。 结束得很快,就是混混们倒地的位置不太均匀。 小班长认出是苏方辰,惊喜地走上前。 她把怀里的东西摊开,是录像带。 苏方辰看着那卷平平无奇的录像带,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拼命保护她。 小班长摸摸头,脸上露出很痛苦的神色。 “我头好痛,你帮我把录像带交给……” 说到这,她一头栽倒在墙角,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淡。 苏方辰解开了棍上绷带,露出寒光锋芒的两尖。 “最后一句话?” 小班长昏昏沉沉,脸上却浮现出微笑,饱含歉意。 “今天的事…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怪你。” 苏方辰点点头,拿起手里的棍子,对少女心脏一刺。 小班长看着穿心而过的棍子,眼眸只剩下一片死寂。 第二天。 “同学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事。我们的班长,昨天被街边混混殴打,不幸去世了。” “什么?!” “上新闻的那个女生是班长?!” “不会吧!” “不可能,班长人那么好…” 台前的老师挥挥手,示意同学们安静。 “经历这种事,我希望大家能更注意自己的安全。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苏方辰看着小班长空出来的座位,目光微冷。 他摊开手里一直握着的录像带,仍存疑虑,打算回家放一放。 “苏同学,太可怕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那个小蜜蜂又飞过来了。 苏方辰收起录像带,抬头,礼貌笑笑。 “不能。” “可是那种事真的很吓人,你也不想我遇到危险吧?” 学习委员接二连三的恳求,倒是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小太妹凑过来,面露不善。 “辰哥也是你想指使就指使的?” 苏方辰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参与自己的事。 他看向学习委员,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很不合适,不要来烦我。” 世界再度清净,苏方辰却没有昨天开心。 小班长的离奇遇害总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 而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录像带。 要不要参与调查这件事呢? 苏方辰望向窗外,似乎隐约看见了小班长稚嫩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义愤填膺、正气凛然。 冲着自己指指点点。 “苏方辰!你太过分了!” 第3章 为欢几何 回到家。 苏方辰抱起阿七,坐到沙发上,给它顺了顺毛。 电视里放着录像带,开始是一些破碎的雪花,之后是嘈杂的骂声。 一阵晃动后,面前的情景逐渐清晰。 那是一张手术床,上面绑着一个还在不断挣扎的人。 几个人围在床边,跪拜着,似乎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 那被捆住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之后镜头猛然一坠落。 紧接着就是一段奔跑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苏方辰听出那是小班长的声音。 “我…我跑不过那些人了…如果有谁能得到这圈录像,我希望你,好好查一查‘怨灵教会’,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姐姐!” 录像带到此终止。 苏方辰微皱眉目,低头摸了摸阿七。 “怨灵教会吗?” 他走到一旁,拿起老旧电话机听筒。 “主,怨灵教会在干什么?” “你无需了解。” “他们在杀人?” “你无需了解。” 放下话筒的苏方辰目光清冷,看着那节被弹出的录像带,伸手戴上了面具。 “小傻子,你怎么就把它给我了呢?” 怨灵教会。 “圣堂”门口。 苏方辰看向面前的两位身着血红长袍的会徒,轻笑着。 “告诉你们会长,出来见我。” “乌鸦,你在多管闲事。” “你的主,吩咐你这么做了吗?” 苏方辰歪歪头,把棍子拿到了身前,指着“圣堂”两字牌匾。 “叫她出来。” “贵客来了,我怎能不迎接迎接。” 苏方辰看向面前这个同样穿着红袍的白发女人。 “会长大人,你该早点出来的。” 女人眼眸连闪,伸出指甲长得过分的双手。 “乌鸦,你来这干什么?” “问个事。” 苏方辰转了圈棍子,把它横放在身前。 “你们是不是杀人了?” “如果我说杀了呢,你是不是要逮捕我们?” 面前的女会长语气轻柔,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指甲。 苏方辰解开棍子上的黑色绷带,抬头看着她。 “倒也不是,就是你们这…欠我两条命。” 家中。 “乌鸦,你过分了。” 苏方辰挡住话筒,扭过头,看向一旁欢脱跳动的阿七。 他颇不严肃地笑笑,轻咳两声。 “主,我也是被迫的。” “被一个已经死了的小姑娘强迫?” “已经做了,您说怎么办。” 苏方辰无奈摇摇头,看向被自己清洗完放在一旁晾干的长棍。 “我的意思是,你要杀,杀干净点。” “主,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 苏方辰听见电话对面传来断连声,目光微闪。 他伸了个懒腰,躺回沙发上。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 大概。 学校。 “诶,你们听说没有,打死班长那几个小混混找到了!” “啊,这么快!” “好像有人把那几个罪魁祸首绑到了治安局门前。” “我去,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苏方辰闻言嗤笑,目光看向那个仍然空着的座位。 哪有什么报应不爽,大多是世事无常。 下课。 操场。 苏方辰依旧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画着画。 面前的小太妹却不似上次一样乖乖安静,几次欲言又止。 他看着心烦,收起画册。 “你想说什么?” “那个…辰哥,班长她…是您派人杀的吗?” 苏方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顿时有些无语。 小太妹见他神情一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下身。 “对不起辰哥,我多嘴了。也是因为那天她最后跟你走的,所以我才……” “不是我。” 苏方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淡, “我没有杀她。” 小太妹接连点头,也不知道信了多少。 她转身给小姐妹们使了下眼色,主动在一旁守着,不让别人打扰她辰哥创作。 苏方辰看着面前的画作。 那是一位扶着头卧倒在街头的少女,怀里抱着一碟录音带。 家中。 阿七最近有点躁动。 总爱四处乱跑,还抓挠东西。 东西苏方辰倒是不心疼,主要是给阿七弄得一身脏。 撸起来有心理负担。 他于是以五袋猫粮为筹码,强迫阿七焚香沐浴。 眼看着阿七生无可怜的目光,苏方辰得到了非凡的满足感。 最近的综艺都不太好看。 电视剧也没什么新意。 苏方辰打了个哈气,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进入梦乡。 正在这节骨眼上,电话响了。 苏方辰抱着终于脱离无趣日常的喜悦,接起了电话。 “主,什么事?” “你东方四百米处,居民楼天台。” 苏方辰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黑色棍棒。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棍子。 “兄弟,来新活了。” 天台。 苏方辰走推开天台楼梯门,迎面是一阵强风。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看清楼沿上坐着一个少年。 形单影只,又岌岌可危。 苏方辰走到男孩身旁,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封信。 那信上画了很多笑脸,似乎要竭力驱散男孩心头的阴霾。 他转过头,看向男孩的脸。 男孩脸上挂着笑,但却没有什么内容。 像是大人礼节性的假笑,有种古怪的滑稽。 苏方辰下定决心,俯身坐到他旁边。 他们一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久久没有人说话。 苏方辰叹了口气,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把信封放在一旁。 他解开绷带,回过头,看向手里空空如也的男孩。 “最后一句话?” 男孩也转过头,看向他手里的长棍,眨了眨眼。 “它有名字吗?” 苏方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棍子,站起身,走到男孩身后。 “三途,它的名字叫‘三途’。” 棍棒穿心而过,男孩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睁着眼睛。 苏方辰不知道,到最后一刻。 他看的是万家灯火,还是漫天星河。 家中。 “心理教育再引争议,日前,有位罹患抑郁症男孩于池田市高楼……” 苏方辰磕着爆米花,时不时还递给阿七一颗。 一人一猫看电视看得其乐融融。 楼外夜风呼啸,寒气四溢。 盛夏时节,也难免有几夜冰凉。 苏方辰摇了摇头,用遥控器换了个电影频道。 所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楼上爱唱戏的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在乎邻里睡眠质量。 但这回苏方辰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唱得婉转洒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第4章 虚无缥缈的不只是命运 每一点石头都会在水面上掀起涟漪。 苏方辰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主说:有人在找他。 他说:让他们来找。 上次去那个教会实属一时兴起。 就像选择第一口的爆米花。 真不觉得你特别,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或者报应不爽。 苏方辰觉得如果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报应存在。 那自己下辈子肯定会被面前盘子里的鱼当成鱼吃掉。 嗯…他去钓鱼了。 收成不错,两条约莫六斤的大鱼。 他不喜欢,但阿七爱吃。 它爱生吃。 苏方辰仔细地用卫生纸抹去阿七唇齿间的鱼血,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下次小心些,别被刺扎到自己。” “喵!” 周末没什么好说的。 苏方辰向来不爱出去玩。 一是没有值得欣赏的人, 二是没有值得倾心的事。 坐在客厅里的苏方辰放下手里的画板。 上面是一个男生。 他坐在高楼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出神。 像是孤独的灯塔,无助地守望着触礁航船的到来。 天有点冷。 苏方辰把一旁的阿七抱过来当毛毯用。 阿七很生气。 所以苏方辰很快乐。 他向来觉得人的快乐从比较中产生。 流浪街头的乞丐不快乐, 但如果他看见四肢瘫痪的人, 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里展露笑颜呢? 老旧电话机响起,苏方辰把满脸委屈的阿七放开。 “主,怎么了?” “出门八百米,咖啡厅后小巷。” 被迫打断周末,他心情很差。 见到面前的这位,他心情更差了。 来人头上顶着个“一见生财”的帽子。 一身白袍,看起来有种送葬的既视感。 特别是那只长舌头,在周围舞来舞去的。 嗯,长成这样也是天赋异禀…… 苏方辰很想给他一棍子,送他脱离苦海。 “白无常”看见面前的少年,神情一愣。 “‘乌鸦’,这人我吊了,你就别来了…” 苏方辰摇摇头。 “不行。” 地府勾魂摄魄讲究因果轮回。 红尘要是个大染缸,地府就是盆清水。 人在红尘里脏得差不多了,就丢到水盆里洗一洗。 把什么贪心执念洗干净,前程往事褪了色,就又丢红尘里。 左手倒右手。 苏方辰评价:无聊。 白无常见他这么不给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乌鸦,你的‘主’允许你这么做了吗?” 苏方辰歪歪头,甩开手里“三途”上的绷带。 “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代表她的意志。 我强调一下,她是她,我是我。 很多事跟她没关系,是我自愿的。” 巷子里是位流浪汉,目光呆滞,饿了好几天了。 苏方辰伸出棍子横在白无常面前。 这位鬼差气得舌头飞舞,却最终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他俯下身,不太确定面前的人能不能发声。 “最后一句话?” 那流浪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拼尽全力挤出了内心的欲求。 “饿…” 苏方辰回手把三途插进他的心脏。 “我也饿…晚饭被打断了,生气。” 送走了白无常,苏方辰心情没有太好。 他来到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 并不觉得这里有多美。 像这样的流浪汉遍布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就像是老鼠。 唯一的区别是老鼠靠着残羹冷炙苟且偷生,那群流浪者却多半死于非命。 但这跟晚饭没什么关系。 苏方辰目露复杂, 所以…… 烧烤还是火锅? 苏方辰向来不太喜欢喝酒。 倒不是实力不允许。 只是讨厌那种酒醉后什么事情都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但他的“主”喜欢。 所以迎来送往间,他也留了几瓶。 算不上昂贵,勉强是珍馐。 与他苦行僧般的禁欲不同,阿七倒是欢快洒脱多了。 甜甜圈一个接一个的吃,偶尔还会颇有人性的自己开瓶酒。 也不知道在纪念什么… 或许庆祝烂泥亘古长存? 火锅在一旁煮着烤串,算是选择困难症的自我救赎。 苏方辰不太关心火候大小,转而拿起了画笔。 这次不同于上两次的素描。 他选择了马奈的写实与抽象兼具的风格。 画流浪汉,色彩猩红冲撞。 他想着他们或许一辈子也没热血过。 临了临了,这热烈的颜色,算是对他们的补偿吧。 或许… 苏方辰手速足够快,火锅开了,画也好了。 “煮串”很香,他望向窗外。 人群熙熙攘攘,世事变幻无常。 周五是狂欢的开始,周日是恐惧的初遇。 这一周留给自己支配的时间不多了。 苏方辰没有多少遗憾。 他只是在无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出于对知识的尊重, 苏方辰提前学完了整个学院阶段要学的课程。 但他现在有点后悔或许再慢一点好了。 要不也不至于现在无所事事。 阿七做着永不厌倦的游戏, 把棉布球踢来踢去,在家里欢脱地跑动追逐。 却也没有什么实在意义, 开心而已。 他披上外衣,打算去外面看看。 “三途”也带着,毕竟它也怪没意思的。 据说这周日不远的街道有一场烟花表演。 他的“主”喜欢好看的东西。 苏方辰觉得自己能找到她。 寻常路是给寻常人走的。 像苏方辰这种奇人异士走路一般用飞。 他化作一只乌鸦, “三途”也变成一只滑稽的发卡别在他的毛发上。 他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 一位歌手站在舞台中央正哼唱着一段激昂的旋律。 人们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 像是反光的镜片,误以为自己也有发亮的能力。 歌很好听。 真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特意停在了舞台对面的楼上。 下一首轻柔了些。 有种柠檬汽水的清新感。 听内容…似乎是关于青春热恋的。 苏方辰不太明白什么是热恋。 在他眼里,一切影响他理智的东西都是不可理喻的。 所以狂欢的人群在这只乌鸦的冷眼里,更像是一群疯子。 不知所为的疯子。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歌手下了台。 登上了一位魔术表演者。 他用那种在苏方辰眼里稚拙无比的奇迹获取了众人的惊叹。 现实世界没有奇迹, 所以人总爱把希望寄托在漫无边际的命运上。 第5章 爱谁当谁当 太阳躲起来了。 黑幕笼罩了世界。 苏方辰被之后的几个无趣节目弄得昏昏欲睡。 他偶然间瞥到被工作人员拿上来的烟花筒。 嗯…正菜来了。 “叮铃铃!” 就在他准备欣赏难得一见的烟花闪烁时,随身携带的备用手机响了。 “主,怎么了?” “你面前的舞台后,戴鸭舌帽的女孩。” 苏方辰用小翅膀摸了摸那个黑色发卡,颇感无奈。 出来散心,都能接个活。 他扑腾着翅膀飞到舞台后方,看清了那个鸭舌帽女孩。 她就是之前的那位歌手。 苏方辰飞到她不远处,黑色的羽毛碎开,再化人形。 发卡“三途”掉落在地,虚幻一闪变回长棍。 握住三途,他倒没有急着上去。 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鸭舌帽女孩。 她在和她面前的中年女人说话, “妈…你别哭了。 我能活到现在,完成我的心愿…已经知足了。” 她摘下头顶的帽子。 苏方辰发现她的头发似乎因为什么治疗手段掉光了。 女孩脸上的毫无血色,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可哪怕她声音越来越低, 女孩也还在安慰她面前的母亲。 苏方辰转了转手里的“三途”。 刚刚的歌曲…是她最后的绝唱吧。 中年妇女突然抓住了女孩肩膀,哭得像个泪人。 苏方辰看着女孩瘫倒在地,款步走上前去。 他俯下身。 “最后一句话?” 女孩勉强睁开眼看着他, 似乎认出了苏方辰就是那只停在楼檐上的乌鸦。 “我的歌好听吗?” 苏方辰点点头,把三途刺入女孩的心脏。 “非常好听,我很喜欢。” 女孩笑得明艳动人, 哪怕失去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秀发, 也没人能夺走她这一刻的美。 烟花表演没看上,苏方辰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甚至主动给“主”打了个电话。 “主,烟花好看吗?” “好看。” “还会再放一次吗?” “不会了,哪怕再放一次…也不再是这一刻的烟花了。” 她说话向来很有道理,像极了一位通达世事的老者。 “老者”吗? 苏方辰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单从寿命上来判断…… “主”也算是位老者, 寿命能评得上本土十大怪谈的那种。 他买回来了猫粮。 虽说拎了两大袋,但苏方辰感觉如果阿七全力以赴,这种量级挺不过两天。 不过他不觉得麻烦。 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苏方辰所作所为绝对称不上是懒惰。 规律的作息时间,偶尔做些学业外的兼职, 隔三差五到福利院捐款。 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倒也不是说他的性格有什么问题。 只是感觉… 这个男生没什么爱好。 或者说,没有让苏方辰特别感兴趣的事情。 所以他在很多时候都像个旁观者。 看着这世界的荒诞离奇, 看着这人间的魑魅魍魉。 无动于衷,无意置喙。 这次的画,苏方辰用了颇具童真气息的蜡笔。 烂漫的色彩包裹住舞台, 上面带着鸭舌帽的女孩周围泛着明朗的光。 像是永不暗淡的启明星。 苏方辰把这幅画挂在自己的音响旁边。 嗯…有点后悔。 那首歌自己当时该录下来的。 工作日的苏方辰好歹是忙碌了起来。 忙着听课,忙着写作业。 忙着移交到自己身上的班长事务。 对的,他被迫成为了班长。 倒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大家不敢投其他人…… 苏方辰也不明白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莫名其妙肩上多了一份担子。 苏方辰不太开心。 但也不至于自暴自弃、玩忽职守。 把每件事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之后, 大多数老师也对这位平时过分孤僻的“问题学霸”有了好感。 忙完一天的琐事,苏方辰再度回到家中。 阿七在客厅地毯上抱着一袋猫粮啃来啃去。 倒像是猫粮袋子上长出了个毛线团。 听见苏方辰的脚步声,阿七也没从里面抽身。 呵,铲屎官。 苏方辰无奈扶了扶额头,强行把阿七弄到一边。 弄得浑身是灰,怎么吃东西。 于是阿七又和珍惜水资源来了次亲密接触。 无视它不满的目光,苏方辰把干干净净的阿七放到毯子上,主动打了个电话。 “主,有活不。” “哇哦,乌鸦转性了?怎么还主动要活了…” 苏方辰目光扫过窗外暗淡的天空。 “无聊,找点事做。” 听见他的回答,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出门向北三百米,咖啡厅。” 苏方辰收好随身的电话,顺手拿起放到沙发旁边的三途,迈步出门。 周一的夜晚是急促后的喘息。 苏方辰却不觉得疲惫。 他现在巴不得谁能给自己找点活干,摆脱这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没费多大力气就到了那个咖啡馆。 他看清坐在窗户边的人,眼眸微闪。 那女孩发色银白,瞳孔也是诡异的暗灰,整个人却好似镀着一层柔光,神圣而淡雅并存。 苏方辰坐到她对面,看着她身上万年不变的白色连衣裙。 “主,你怎么来了?” 被他叫做“主”的少女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来看看我们无聊的苏苏。” 苏方辰发型被揉乱,微微皱眉,却没有反抗。 “你不该出现在人类世界太长时间。” 少女点点头,拢了拢耳后的碎发,指指目不斜视的咖啡馆顾客。 “他们看不到我。” 苏方辰把三途放在手边,似乎要预防什么危机。 “我不怕他们,我怕那些觊觎你的人。” “觊觎我什么?” 苏方辰对少女明知故问的行为感到无语。 “沐可,你是上帝。你说他们觊觎你什么?” 沐可伸手抚摸着自己的皮肤,似乎在感受上面的柔光。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 “神格?躯体?力量?无非这些嘛…” 苏方辰不明白面前少女的意思,紧锁眉头。 “你都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为什么还像现在一样不小心?” 沐可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眸中空洞的灰白晕开。 “苏方辰,你以为我真的想当这个上帝吗?” 第6章 如果我是造物主 当上帝不好么? 苏方辰不明白。 他看过很多这个世界的影像制品。 凡人总在渴望超出自身能力的东西。 所以他们创造了神明。 神明理应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但祂是快乐的吗? 苏方辰回到家里,蹲下身看着阿七。 阿七开了瓶朗姆酒。 摇头晃脑,喝得起劲。 “你快乐吗?” “喵…” 他觉得阿七一定是最幸福的造物主。 如果它能创造出无数甜甜圈和朗姆酒。 苏方辰很少画画。 主要是生活中细碎的事情没什么意思。 芸芸众生又大致相同,想找出些有趣的不容易。 他该是嫌买画纸麻烦的。 但世界上很多事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像苏方辰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冒着被察觉的风险画沐可一样。 画面中少女抬起头。 上方是虚无缥缈的云层,飘动着羽翼似的裙摆。 看起来空空落落的。 其实他不必太着急。 这个世界经济水平很低。 能上学的都是凤毛麟角。 大部分人都在信仰形形色色的神明,并以此为生。 苏方辰听过一个社会学家恰当总结过这种心理: 人性衰落日,神明显现时。 是说人在灵魂贫瘠时总会寄望于神明。 这不应该吗? 苏方辰懒得想明白。 他只觉得今天买的小鱼干确实咸了。 阿七看都不看一眼。 所有人都很忙。 不是人的也一样。 这次联系上沐可应该说纯属意外。 她平时要比苏方辰忙很多。 想来也对,她创造了这么个纷繁复杂的世界。 很多事就不由得她做主了。 就像天赋异禀的作家,写出什么样的故事。 或许要问问角色的意见。 其实很多平静就是在一瞬间被打破的。 一个月后苏方辰忽然收到讯息。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沐可流眼泪。 上帝的眼泪该是什么样子呢? 苏方辰翻过不少凡人对神明姿态的妄想。 他们大多把“造物主”塑造成典型的慈父形象。 体谅众生疾苦,赋予苍生幸福。 在苏方辰眼里他们渴求的倒不太像一位神明。 更像是在找位福利院院长。 巨有钱的那种。 依旧是那家咖啡馆。 苏方辰手指在沐可眼底打了个转,抹去那血红的泪滴。 “谁伤害你了?” “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沐可语气依旧淡雅又平静, “我开了锁血挂。” “唯一能伤到我的东西在我死亡后掉落。” 苏方辰一刻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三途,另一只手笨拙地抚着少女后背。 很久之后沐可忽然笑起来, “乌鸦,你越来越像人了。” “像人不好吗?” 沐可摇摇头,没再表示什么。 很多天后苏方辰的画又多了一幅。 白裙少女抬头眺望窗外。 外面晴空万里,只是她眼角血珠额外刺目。 苏方辰最近有点心烦。 事实上。 自从上次和沐可见面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 他听说人类会喜欢沉迷于工作中。 让长久机械化行为冲淡多余的情绪。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这次很顺利,他搭上了这辆公交车。 司机从他上车时就一直捂着胸口。 中年大叔东施效颦蛮奇怪的。 乘客们显然也这么认为。 公交车偏离了规定路线。 往人烟稀少的小路去了。 男女老少都很慌张,但方向盘不在他们手里。 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好在公车摇摇晃晃停下来了。 门开后那些人逃也似的下了车。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在笑什么。 苏方辰拿起上车前就已拆好的“三途”。 “最后一句话?” 司机手里攥着张照片,眼底发灰,唇瓣打着颤。 很多时候求生不是因为本能。 而是确有什么割舍不掉。 “小乖…爸爸当英雄了…” 苏方辰环顾四周,很认真地点点头。 “嗯…你救了一车的人。” 司机嘴唇翕动了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穿胸而过的“三途”显然没给他机会。 车外传来警笛声。 苏方辰拿起那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女孩似乎刚上小学。 笑得格外开心。 一翻背面,那日期好像就是今天。 生日与忌日重合。 这都不只是黑暗童话。 更像是一年一度的诅咒。 但他做不了什么。 死亡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苏方辰仍不在乎这些。 他只是把他按时送上。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有些事要做,可能要好久才回来…” 手机新闻引人注目: 公交司机心脏病发及时停车,挽救一车人性命。 苏方辰嘴里叼着照片。 还有一幅画。 带这么多东西,他飞得依旧很稳。 毕竟不是普通的乌鸦。 装着司机牵挂的文件袋顺窗缝滑到屋里。 苏方辰听见小女孩惊奇的叫喊。 门内母女拆开信封。 那幅画色彩斑驳浪漫。 公交车司机面带笑容开着车。 一路繁花似锦、春风和睦。 那是苏方辰想象中去天堂的路。 虽说按沐可的“怠懒”。 天堂大概率还在施工中。 乌鸦在母女视野之外越飞越远。 如果她们足够细心。 应该能看见苏方辰在后面的代笔: 小乖,迟来的生日快乐。 爸爸去当英雄了。 经常替写作业。 苏方辰会的字体很多。 但很少有人见过他这一种。 那是独属于“乌鸦”的字体。 主笔峭拔,尾锋肆意。 总之不是很惹人亲近的样子。 一如那双冷眼。 和象征灾厄的漆黑羽翼。 阿七最近酒瘾很大。 特别是睡前。 要是铲屎官不够尽责,续杯不及时。 它能像个穿山甲一样把沙发挠成空心。 苏方辰没那么好脾气。 但毕竟阿七一猫多用。 扔了怪可惜的。 所以这小小的公寓房里, 出现了一人一猫月下对酌的诡异画面。 调了好几个台都是烂俗综艺。 好在他心思也没真在节目上。 不至于被呛得连酒都喝不下去。 阿七举不起酒罐。 只能抱着它用吸管嘬。 夜深人静。 代表金钱和欲望的通勤脚步已经飘散了。 电视总算有了个能看的节目。 粉末登场的戏子唱念做打好不快活。 让人觉得悲伤和快乐相差无几。 倒不似那剧词: “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