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时静绮》 第一章 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呼~呼~” 炽热的气息从唇齿中吐出,时樱只觉自己的体内熔岩涌动,快要将她烧死了。 猛然睁开眼,一双流光四溢的眼睛里仿若都燃着一把火。 “这是……” 纱帐飘飞,烛火摇曳,桌上的香炉烟雾袅袅,下意识的时樱冲了过去,拿起了茶壶往香炉中倒了进去。 看着熟悉的场景,时樱的神情复杂,多少次午夜梦回这一日,想要改变却从来都无能为力,现在是……回来了么? “该死!” 忽儿一波热意自体内深处席卷开来,差点让她呻吟出声,但同时也让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逃!要快点逃!决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 强忍着体内翻滚的一波波热意,一把拉开了门,迎面却撞上了守在门外的龟公。 “嘿!你居然醒了!” 龟公守着门正无聊的看姑娘和客人调笑呢,不想门突然打开,对上时樱那张漂亮的脸蛋愣了一下,有些惊奇,中了金凤楼的秘药,居然还醒着! 可惊奇归惊奇,龟公仍然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要把人拽回屋里,客人就要来了,人可不能跑了,入了这金凤楼的姑娘还没人能逃走,更何况这可是花妈妈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极品货。 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他们早就没了什么同情心了,只是他并没有发觉时樱眼中一闪过的狠意。 看着伸来的手,时樱木着一张脸,眼底是两人身后的栏杆,忽然就朝着龟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撞了上去。 然后看着他被撞得从栏杆处跌落了下去,看着他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看着鲜血自他的身下缓缓流淌而出,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看着至死都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眸中毫无一丝的波动。 “啊!” “死人了!” 大厅内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全场静默了三秒之后,惊恐的尖叫声差点将屋顶给掀飞。 而就在众人奔逃之时,一队的衙役挎着长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领头之人是一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 没有人注意到那龟公摔下来的地方,一抹粉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只淡漠的看了一眼那领头的男子,时樱转身推开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躲了起来。 作为一个被于被拐子拐卖入青楼的女子,看到官府中人本该高兴的,可看到领头之人,她却避之不及! 那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上辈子的夫君清远侯府的公子林彦昭! 曾经她以为,林彦昭会是她的救赎,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可后来她才发觉,那不过是另一个深渊而已。 十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在大街上流浪的孤儿而已,不过四岁,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一日正巧遇上了因丢失爱女而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时夫人。 不知为何,时夫人见着她就能安静下来,对她的病情很有好转,于是时家老爷决定收养她为养女。 她虽不是时家夫妇的亲女,但时老爷时济海乃是户部一名五品的小官,时夫人韩明秀更是虎威将军韩将军的嫡次女,在京城家境虽然算不上极好,却也是富贵人家,多一个养女并没有多大负担。 上辈子,她也感恩时家爹娘的养恩,对他们孝顺有加,可在他们的眼中她只是一味药而已,也许有那么些许的感情,但风一吹就散,微不足道,特别是当他们的亲生女儿时静绮找回来之后。 一个月前,时静绮拿着走丢之时身上戴着的银镯子上门认亲,凭借着那银镯,凭借着她那与时夫人七分相似的容颜,凭着她些微的记忆,时静绮成为了时家真正的大小姐,从此以后,她没了爹娘。 一开始她是真的想要把时静绮当成姐姐的,可时静绮却对自己是恶意满满,回来之后,致力于将她的所有都给抢走。 上辈子自己傻,只认为那些本来都是时静绮的,一让再让,直至最后把夫君都让了出去,把性命都赔了进去,被时静绮绑上祭台血祭而亡! 如若不是先祖庇佑,她早已化作尘土,只余满腔怨恨。 刚回到时家,时静绮说想要领略一番京城夜色的喧嚣,于是拉着她、弟弟时亦翀,还有林彦昭,一同出门夜游。 夜色下的京城热闹非凡,可夜色亦是所有罪恶的天然屏障,她与时静绮被热闹的人群冲散,被人贩子掳走。 不仅仅是她们,这一夜人贩子牛大发了,还把偷偷溜出门外玩耍的禹王爱女明珠郡主和付丞相嫡女付雪君也给掳了来,一齐被当成奇货可居的货物卖给了金凤楼。 大盛国力强盛,万朝来贺,百姓们丰衣足食,经济亦是繁荣,入夜之后不仅没有宵禁,反而比之白日更是热闹,通宵达旦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而在此间,最热闹的要数京城中有名的风月一条街,而金凤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金凤楼的鸨母亦是有见识的,只看她们私人的穿戴和模样,便断言她们四人的身份不一般,当机立断给她们四人灌了春药丢入房中准备赚上一笔。 事成之后即便家人找了来,也不会承认这么个在青楼里失去贞洁的女子的。 只不过金凤楼的鸨母却不知道,她自诩算准了人心,却没有算准禹王的爱女之心,也没有算准丞相府愿不愿意就这么的失了一个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 可四个人的故事,最后承担一切的却只有她,时家的养女成了这场风波唯一的受害者,名声尽毁,一辈子都没能再抬起头来。 那一日之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时家养女时樱,犹如淫娃荡妇。 不仅被掳卖到了青楼,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前来救援的清远侯府大少爷林彦,又亲又抱,差点当场上演了一场活春宫。 各种无耻、下流不堪的字眼在这一天牢牢的焊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她与林彦昭相识于元宵灯会,河边放灯之时,夜风吹走了她的手帕,落入他手,第二日他便让长辈上门提亲。 温文尔雅、容颜俊美、家世不凡,这样一个人爱慕于她,怎会不心动,怎会不期待。 但期待越大,受到的伤害也越大。 自从金凤楼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是什么,可是随着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居然也开始嫌弃她,真是一百句谎话听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林彦昭居然和时静绮搅合在了一起,说对她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对时静绮才是情不自禁。 如若不是外面的谣言,如若不是他小叔的逼迫,他要娶的只会是时静绮。 他的深情厚谊,再有时家爹娘的施压,时静绮成了林彦昭的平妻,而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成了个正儿八经的摆设,在侯府的后院中整整被冷落了三年。 直到被时静绮偷偷绑出来,割开四肢,流尽血液,血祭而亡! 所以这辈子,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名声她要,男人她不要了! 她绝不会再嫁林彦昭,时静绮喜欢就拿去好了! 只不过避开林彦昭还不够,她不能出现在金凤楼,否则,一切还会和上辈子一样,被推出去成为转移注意力的炮灰。 谁让她只是时家的养女,身后没有靠山呢。 “谁?” 正当思绪凌乱之时,屋内屏风之后,一道男人的声音戒备的响起,声音清雅又性感。 时樱眼睛一红,最后一丝勉力维持的清明消失,直接朝着那屏风扑过去,于现在的她来 说,便是男人的一丝儿味儿都是致命的吸引。 “白苏吗?我……” “啪!” “啊!” “咕噜咕噜……” 屏风后的男人也没有想到,他就是洗个澡而已,居然会被个女人给扑进浴桶之中。 而时樱也在落入浴桶中后清醒了过来,她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现在这模样被人看到,传出去恐怕比上辈子还要骇人听闻吧,在水中挣扎着,时樱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着。 水流争先恐后的涌入眼睛、鼻腔,呛得她难受的紧,想要浮上水面呼吸,可中了药的身体却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这浴桶真大啊! 时樱艰难的含着一口气想着,可再大也只是浴桶,装了两个成年人,那就是灾难。 久久汲取不到空气,胸腔内的氧气也越来越少,四肢慌乱的挣扎着,与男人的纠缠在一起,宽大的衣袍纠结着,分不清你我,温热的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就在时樱以为逃过了名声尽毁却要憋屈的淹死在这浴桶里的时候,一双宽厚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腰身,轻而易举的将她带出了水面! “哗啦!” “呵~” 水花汹涌的溅出了一地,终于能呼吸到空气了,时樱仰起了头张着嘴贪婪的呼吸着,差点!差点她就又死了! 好不容易理顺了口气,她这才有时间去看旁边的男人,可眼前水雾却花了她的眼,还不待她抹去眼前的水花,门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咳咳咳……你是想要我的命吗!唔……” 第二章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男人亦是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恼怒的咆哮出声,可下一秒就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捂住了嘴巴,再次被压入了水中。 看着被自己慌乱中压入水中的男人,时樱眼中闪过慌乱,也是傻了眼了,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是身体快过了脑子,真不怪她! 女子的力气终究是不如男子,虽然突如其来动作成功的将男人压入了水中,但很快就压制不住挣扎的男人。 男人破水而出,眼神骇然,时樱却是倾身而上,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唇,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的暧昧。 四目相对,看进了对方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中,时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祈求,“嘘~!别出声!拜托!” 男人眉头拧成了结,但也如她所愿不再说话,很显然,两次的没顶之灾,让他明白了安静。 确认男人不会发出声音,时樱这才松了口气,侧耳倾听,清晰的听见一群人正打算挨个房间的搜查。 “呼~!” 时樱深深的呼了口气,这一关暂时是过了。 但!危机还不曾解除,很快就会有人查到这里,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她不能出现在金凤楼! “你……” 突然掌心蠕动,时樱吓得连忙松手,这才记起来自己手底下还捂着一个男人的嘴呢,连忙背起了手干笑了起来,妥妥的掩耳盗铃。 “不……不好意思哈,我这也是情非得已,不是故意冒犯的。” 眨了眨模糊的眼睛,伸手抹了一把水,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了,“再说了,你是男人,吃亏也是我比较吃亏,我……呵~!你……” 这事情做的太亏心了,时樱本想调笑两声缓解缓解尴尬,可当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顿时倒吸了口冷气,怎么会是他!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男人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又顿了顿,向后退了两步,警觉的拉开了距离,这才开口,“你认识我?” “我我我……我不认识你!” 眨了眨眼睛,时樱连忙摇头否定,但心中却是在尖叫,林彦昭也就罢了,林溯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金凤楼! 如果说她的人生全都是灰暗和悲剧的话,那么林溯就是她人生中难得的亮色。 嫁入清远侯府之后,林彦昭心心念念就是小姨子时静绮,哪里还搭理她这个正妻,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夫人不受宠,上行下效,下人又怎么会尊重,又怎么会好好伺候,甚至连冬日里过冬的木炭都得自己去买。 是清远侯林溯发现她手上生了冻疮,询问起来这才知道府中下人居然如此怠慢她,发了好大的火,不仅处置了一批欺上瞒下的刁奴,甚至连林彦昭这个侄子都被骂了一通,跪了一天的祠堂反省。 也正是因为林溯的这番敲打,让她在清远侯府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便是林彦昭再宠爱时静绮,也不敢太过分。 她被时静绮血祭之时,如若不是林溯正被外派西北调查军粮一案,她也不敢这么做。 清远候林溯那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冷峻无情,能出手帮她已经很让她惊讶了,哪里还敢奢求太多。 而且林溯虽然帮了她,但到底是侄子房中的事情,他也不便管太多。 即便如此,时樱也不曾忘记过,当林彦昭说着时静绮也是他的妻子,并没有宠妾灭妻之时,林溯满眼轻蔑的说着:自欺欺人而已,妾就是妾,即便再怎么粉饰,也只是妾! 这份相护之情,她一直记着,但是为什么,他那样一个洁身自好,满心满眼只有家国大事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凤楼? 这辈子他在这里,那么上辈子呢?他是不是也在? 突然,一股热流又从体内涌出,冲击的全身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她咬着牙才没有呻吟出声,同时满心的思绪也被打乱。 要命!得赶紧逃! 极力控制着身体,时樱也顾不上眼前的人了,慌忙的踏出了浴桶,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 “你就当没见过我!反正吃亏的也是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推开了窗户就跳了下去。 “等……” 林溯脸色一变,连忙追了上去,这里是二楼! 可当他低头,预想当中的惨烈场景并没有出现,窗外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林溯的神色瞬间变得玩味了起来。 “侯爷,大少爷来了,咱们该走了,外面……” 就在这时白苏推门而入,却惊愕自家主子一身湿漉漉的,还有这一屋子的狼藉,“这……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