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知青带崽回城，被糙汉娶回家》 第01章 人心险恶 雨夜，一声声惊雷划破漆黑如墨的夜空。 “白妤，你用点劲啊！” “快把孩子生下来！” 一道焦急尖锐的女声在破旧的矮房里，伴随着势大的雨声和雷声掩盖在其中。 并不引人注意。 血腥味充斥在鼻间，躺在木板床上的白妤面色苍白，死死地握紧拳头，撕裂的痛一阵阵传来，她额前乌黑的头发此时已经湿透，姣好的面容难掩痛苦。 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已经痛得不行了，呼吸越发粗重。 白兰和许美娟催促的话还不停在耳边响起。 她尽量忽略，集中注意力分娩。 时间随着屋外渐平的雨势消逝，一声透亮的婴儿声响起，白妤苍白的脸色微缓，忍着痛剪断孩子与她牵连在一起的脐带。 她垂眸看向怀里小小一团的婴儿，目光柔和了几分，他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轻轻软软的。 “快给我看看！” 还不等她多看两眼，一旁的白兰便凑过来。 “是个男孩！”白兰眼睛发亮，就要上手去抢白妤怀里的孩子：“给我！” 白妤眸色一敛，抱紧孩子，挡开她的手，望向她急切的面容，喘着虚气冷声：“你干什么！” 白兰是她堂妹，可早在白兰他们一家人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后，她就不把他们当成亲人了。 白妤原本在城里有份好的工作，父母亲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很好，什么都先紧着她吃，就连她弟弟，也要排在她后面。 只是后来突发意外，她父母在一次单位采办中乘坐的船沉了，幸存者寥寥无几，组织请派部队人员去打捞，她父母的尸骸也在其中，同去的弟弟也一无所踪。 白妤是娇惯养大的孩子，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她十八年来都没受过什么苦，就连她那份令人羡慕的售货员工作，也在父母牵关系的原因下轻而易举地得到。 这一遭巨变，打得她措手不及，那一段时间，她只会哭，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那时她小叔一家就来了，热衷和善地帮她处理好一切事情，也顺然而然的一家子搬进她家。 父母去世和弟弟的失踪对白妤的打击很大，那时白兰经常在身边安慰她，白利民许美娟这两个小叔小婶也待她很好，那段日子给了她不少安慰，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亲人在身边的。 可后来，白兰陷害她跟不知名的男人发生关系，等她发现她怀孕后，更是以此为由举报她，让她失了工作还要下乡去，白利民和许美娟也骗走了她父母上级领导赔偿给她的钱。 他们一家子霸占了她家，当她是祸害一样赶走时，他们就不再是她的亲人了！ 可惜白妤知道得太晚了，她从小就被养得单纯，不知人心的险恶，更何况还是身边依赖的亲人。 直至他们丑恶的嘴脸显现，她才恍然大悟，他们是比外边那些恶人还要险恶至极的，根本将亲人血缘置之不理！ 那时她刚怀孕一个多月，来不及跟他们一一对峙，街道办的人就来催她出发下乡了，说她耽搁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白兰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她未婚先孕不检点的事说遍给门外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知道，众人的指指点点，昔日相处友好的人面上那些惊愕和嫌恶一下子击溃了当时并不坚强的白妤。 他们不再替她说话，似乎她落到那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接连的打击让浑浑噩噩的她麻木懵然地下乡了。 下乡后的日子她也不好过，她没有做过农活，开始拔个草都会让她煎熬至极，更何况她还极其不幸运，被分配到许美娟娘家的许家村。 有了许家人的添油加醋，她过得更加不好，别的知青知道她未婚先孕，也不愿意挨着她，让她自己一个人住知青院旁的一个很破旧的屋子里。 白妤有苦难言，从未受过这么大委屈的她刚到许家村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偷偷的哭，哭完又默默地把眼泪擦干。 那段时间她身心劳累，自杀的念头接连生起，想跟着她父母弟弟一起死了算了，可每当听到许美娟家里人嘲讽她的话和看到白兰时不时写给她炫耀的信时，她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们都这样对她，想逼死她名正言顺霸占她一切东西，她才不会让他们如愿！ 从那时起，白妤就不再看白兰寄给她的书信了，也不搭理乡里人的指指点点，虽然偶尔她还是会难过委屈得晚上偷偷的哭，可她不会再因为他们的话和打压想死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就是不应该来的，是白兰骗她，让她去他们以前的家帮忙搬东西，设计让一个男人来玷污她。 她很疼，哭哑了嗓音也哭花了脸，可那个男人并没有饶过她，她无措又害怕，白兰家旁幽暗的巷子不见一丝光亮，她看不清他的脸。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丝丝缕缕渗透了她浑身。 白妤恨死他了，带着哭腔咒骂他的话没停过，她骂他他更凶了，还略有些暴躁地挂了个什么东西在她脖子上，让她闭嘴，说让她如愿，他会娶她。 那个男人身上有伤，之后晕了，白妤惊慌失措逃离跌跌撞撞跑到白兰家时，才发现他身上汩汩流出的血迹沾染到了她。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白兰让人去玷污她的男人另有其人，是他们家附近的一个小混混。 玷污她的那个男人挂在她脖子上的木牌上镶嵌了一块金子，白兰叫的那个混混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东西，之后她听到白兰跟那个混混的话时更是确定。 可那又怎么样，不管那个男人是谁，白妤都恨极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待见。 下乡劳作时她总是磕这摔那，偶尔还会被恶劣的人戏弄捉弄，有时她肚子也会隐隐作痛，她就想着它干脆没了算了，反正它也是个错误！ 但它很坚强，不管她怎么折腾它都好好的，它一天天在自己肚子里长大，她本来也不是心硬的人，最后她也慢慢地开始接受它了。 第02章 抢孩子 不管她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也照样要做农活，好在孕后期几个月新上任的小队长可怜她，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尽量给她分配轻松点的活。 白妤就这么在许家村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直到她快要生孩子，白兰和许美娟来了，一副忧心忡忡关心她的模样。 她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她们虚假的好意，可今夜她们居然闯进她这里来，害她提前了小半个月分娩！ “小妤，你把孩子给小婶，小婶帮你看看。”许美娟也紧跟着白兰之后上前，想要抢白妤怀里的孩子。 白妤呼吸还没平稳：“不给！你们赶紧滚出这里！不然我就大喊了！” 刚才雨势雷雨交加，颇有划破天空的重势声响，现在平息了许多，她只要一喊，周围的人都会听见，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帮自己，可白兰她们也会有所忌惮。 白兰眼神阴狠，她面容扭曲了一下，眼睛还盯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她稍微缓了缓神色，恢复以往跟白妤还交好时模样：“姐姐，我和我妈都在为你好，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帮你的。” “不用！我不需要！我看见你们就恶心透了！”白妤冷笑一声，面带嘲讽。 许美娟忍了忍，好声好气：“小妤，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小婶怎么会害你，你……” “你怎么不会？你比毒蛇还毒！”白妤打断她，她声线偏软，提高声音骂人总有一股娇蛮的意味，此时更甚，更是带了抹不屑。 “还有你，比谁都恶心！又丑又恶心！还臭死了！”白妤看向白兰，她知道她向来嫉妒自己长得比她好看，所以专挑这个说。 她轻轻飘飘虚弱的声线骂人没什么震慑力，可此时也把白兰气得不轻。 “你！白妤！”白兰虚假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白妤下乡没多久，白兰就嫁人了，其实她也是未婚先孕，比白妤月份还要早，而且还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顺利地嫁给制衣厂厂长的儿子。 她婆婆重女轻男，前几天她回娘家，不小心撞到了肚子，早产了，她当初就是信誓旦旦地说她怀的是个男孩，才让她婆婆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婚后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洋洋得意，在夫家过得很不错。 可她肚子里的一直当男孩养着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孩！这让她婆婆知道了那怎么得了！本来那她就对她看不惯，不顺眼了！ 就在她愁得不行的时候，突然想起同样怀孕被她赶到乡下去的白妤，她的孩子跟她月份相差不大，要是是个男孩，那就太好不过了。 于是她就跟她妈偷摸让人给她们开了介绍信，去许家村找白妤。 白妤果真生的是个男孩！她有得交代了！ 今天无论如何，白妤的孩子都必须要给她！ 白兰还没出月子，这几天奔波，身上是有些气味，可被白妤这样直白嫌恶地说出来，她哪里乐意，当下就想要去打她，不忘伸手抢她怀里的孩子。 她衣服里塞着鼓起充当孕肚的一团衣布也随着她的动作掉落。 白妤瞥见，瞬间就明白了几分，把剪刀握紧在手里对着她扬起：“你想拿我的儿子去顶替你的孩子？白兰，你做梦！我不会给你的！” “啊！！” 不大的剪刀被白妤经常磨砺，尖刃锋利，冒着寒光，剪刀上还沾有白妤身上的一点血迹，在白兰面前迅速划过，差一点就刺破了她的双眼。 白兰惊叫一声，急忙后退。 许美娟咬牙，扶住白兰踉跄后退的身体，想到白兰嫁人后她夫家给他们带来的便利，还是忍了下来，苦口婆心的。 “小妤，我们是需要你的孩子，可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会好好对他的，你现在才多大，你带着他会更辛苦，那些嘴碎的话会更多，更何况你身边也没一个男人，你把他给我们，我们大家都好过。” “这样，小婶再给你一些钱好不好？” “滚！”白妤面色冷漠，不为所动。 她这一年来受到的流言蜚语和被人扎刺还不够多吗？她早就不害怕了！ 见她油盐不进，许美娟也不客气了，面色阴霾下来：“白妤，你不要给面子不要！你个跟男人乱睡怀了贱种的人，我们肯要你的野种儿子回去好吃好用供着，你该偷笑了！” 说着，她还和白兰使眼色，她上前去压住白妤，让白兰去抢白妤的孩子。 “我告诉你白妤，你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都没人愿意搭理你！”许美娟从小干农活，嫁到城里去也依旧忙活一大家子的活，力气不小，她一手摁住白妤握着剪刀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阴狠嘲讽说道：“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的大小姐呢？你一家子都死绝了，你外婆家最后一个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你一个命贱的丫头片子，死一两个也没什么稀奇的！” 白兰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姐姐的，当初就是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孩，许美娟小时候见惯乡里人重男轻女的场面，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她就把白兰的姐姐掐得半死丢去弃婴塔了。 之后白兰出生，她也是很不满，想再做一次之前的事，只不过这次被妇联的人拦下来了，后来再有了白兰弟弟，白兰才活到这么大。 所以许美娟是个极其狠心的人，自己是个女人，但却对同样是女同胞的人尖酸刻薄，时常带着说道的语气去职责别人，还害死过好几个有家庭纠纷的女人，她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还觉得自己是帮了人。 这会儿她对白妤，也是一样理直气壮。 好在她还是没敢做出杀人的事，她死死地压制刚分娩完虚弱的白妤，尖酸刻薄道：“你爸妈在地底下要是知道你这样搞破鞋，指定觉得死了也是件好事！现在谁不知道你爸妈有你这么一个让人丢尽脸面的女儿！” “你乖乖的就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以后你在许家村我还会让我娘家人多多关照你！” 白兰也是未婚先孕，可她说白妤，丝毫不说自己的女儿如何伤风败俗。 “把孩子给我！”白兰抓紧机会，再次扑上去掰开白妤的另一只手。 第03章 胡说八道 她没轻没重的，白妤怀里紧抱着的孩子瞬间就被她弄哭了，婴儿委屈尖利的嗓音让白妤眸底的红意渐盛。 忍着痛，白妤抬脚奋力地踹开压制着她的许美娟，扬手把剪刀扎进白兰还在掰她手的手臂上。 猩红的血顺着白兰包裹严实的衣料渗出来，她惨叫一声，护着手臂后退。 “白妤！你竟然敢扎我！”白兰破口大骂，不可置信她真的敢拿剪刀扎自己。 白妤笑弯了眼睛，屋里幽暗的煤油灯照得她笑容有几分诡异，她把怀里还扁着嘴巴委屈哭着的孩子轻轻放下，忍着痛下床。 “扎你？我现在还要杀了你们！”她轻笑一声，嗓音并不大，却带着一股难掩的诡意。 她是说真的，她真的想杀了她们。 趁着许美娟有些发愣的空档，白妤扑上去将她扑倒在地，将锋利的剪刀抵在她喉间，刀刃划破了许美娟脖侧的些许皮肉，刺痛感让她也惊叫一声。 等对上白妤冷漠的眼神后，许美娟更是开始惊慌了：“白妤，你干什么！” “婶婶，你们一直都想逼我死，我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那我们就一起死吧？我先杀了你们，再去杀了你儿子，还有我小叔……”白妤另一只纤细的手臂紧勒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随着这些激动的话，渐显几分红润，额间汗湿的碎发衬得本就精致的面容如朝露鲜花绽放般美艳。 “你不是说我家人都死绝了吗？我杀了你们，那才是死绝了！”白妤轻轻的笑，嗓音软柔，轻润的笑声很好听，可此刻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扫了一眼惊恐的白兰，垂下眼眸，扬手就要往许美娟的喉间扎去。 许美娟奋力挣扎，不停地叫唤白兰帮她，可有些吓傻的白兰瞧着白妤不要命的模样完全不敢上前，缩在门边抱紧自己被扎出血的胳膊。 “疯了！白妤你疯了！”她看得出白妤现在是真的想杀了她们，已经没有胆子上去再抢白妤身后的孩子，后退着跑了出去惊叫。 她们这动静还是引来了乡邻的注意，白兰跑出去大喊的嗓门也不小。 雨停了，村民们也出来看热闹。 许美娟黑着脸怒目瞪着拿剪刀刺了她好几下的白妤，费劲甩开白妤，开始和白兰倒打一耙，厉声叫骂说要是村长不好好处理这件事，她就要报公安把白妤抓走，把这事闹大。 村民们见到许美娟和白兰的惨样，纷纷皱了皱眉，对她们也有所同情，有好些个小媳妇儿婶子本就看不惯白妤，这会儿一起帮她们说起了话，指责白妤的不是。 “这死丫头要是给我跪下道歉，我还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许美娟仗着有人帮，开始洋洋得意。 白妤的头发刚刚散乱了，她手上还紧握着沾着血迹的剪刀，刚才许美娟奋力挣扎，她剪刀扎到她身上也只是弄破一点皮肉，她刚生完孩子，力气本也不大，其实没讨着什么好。 她低着头，听着村民们照常无异的话，缓缓抬起头望向他们，好看的杏眸突然凝起了水意，靠在门边抱紧了自己，浑身都透露出一股可怜的意味。 “林婶，她们胡说，我今天下工晚，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去偷你们家的鸡，本来当下就想去提醒你，可后来一直忙，我看见……看见……”白妤抬眸，定定看向人群里其中的一个婶子，轻软带着些许虚弱的嗓音一顿，似乎再也说不下去。 她今天被小队长的媳妇儿为难，在白兰她们闯进她这里前，还冒着雨在地里找根本就没丢失的农具，回来的时候又让她给见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画面。 “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别给我扯别的！”许美娟不耐烦地打断她，恶毒瞪着她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等一下！白妤，你继续说！你瞧见谁偷我家的鸡了？”林婶也打断许美娟，许美娟一个外嫁女，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没重要过她家宝贝养的鸡。 她家的鸡这个月总丢，买一只回来丢一只，那可是她买给她怀孕的儿媳妇补身子的！给她宝贝孙子吃的！ “我害怕。”白妤怯怯地看了眼许美娟和白兰，嗓音染着哭腔。 “是不是她们！”林婶了然，怒目，指着许美娟她们，她早就怀疑是他们家了！ 许美娟也气了：“谁偷你的鸡了！我们用得着偷你的鸡？！你别跟个疯婆子似的逮到谁就咬！” “不是你们是谁！你们家这几天成天吃肉，天天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有肉吃一样！”林婶语气也尖利：“就你哥嫂那一家子舍得天天吃肉？不是偷鸡那也肯定是偷我们的东西去卖换来的！” 近来许家村里有好几户人家丟东西，之前大家都直直敞开大门的，现在大家都怕家里丢东西，一出门都得掩好。 “我们家的肉可都是我和我闺女在城里带回来的！谁稀罕偷你们家那丁点酸气巴拉的东西，你们知道我闺女嫁的人家是谁吗！还偷你们的东西，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 说到最后，又将矛头拐回白妤那，眼神更加狠毒。 白妤微抖地缩了缩，弱弱道：“鸡是许家栋偷的，我中午看见他从林婶家把偷来的鸡给了白兰，然后，然后他，他摸着小梅姐的肚子，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白兰的孩子没了，她想要等小梅姐把孩子生下来让她抱回去当自己的儿子！” “我都看见了，但不敢声张，打算雨停了就去找您悄悄地说，可她们刚才来威胁我，不许我跟您说！还害我早产。”白妤面色虚弱，气虚地看向林婶，含着眼泪半真半假地胡说八说。 随着她的话，大家顺着看向白兰瘪下的肚子，又随之看向林婶青红交加的脸，都无比震惊。 现在已经不是家里养的鸡丢了的问题了，在白妤说出许家栋和张小梅偷情时说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私底话后，林婶一一对着，居然完全吻合。 她已经开始信白妤说的话了。 “白妤！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张小梅的孩子了！”白兰惊愕愤然，双眼几乎要冒火。 第04章 死给你看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脸怒容的林婶打了一巴掌。 力道很大，瞬间她一侧的脸就肿起来了。 “许美娟！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侄子那个死人，居然背着我儿子跟张小梅那个贱人乱搞！”林婶目眦欲裂，扑过去恨不得把她们都打死。 白兰哪见过这么泼辣的人，愣神间两侧脸都被打肿了。 许美娟也火大，哪怕是白妤胡说八道引起的，可就算是真的，她侄子搞大她儿媳妇的肚子又关她什么事！这疯婆子见人就打。 她也不愤气，当下就跟林婶扭打在一块儿。 周围看热闹的乡亲有不少林婶的亲戚，自然也跟着动怒，加入了这一场混乱中，村长头疼的叫唤声没人搭理。 许美娟家在村尾，离得远，这场热闹她们家的人一个没来看，可想而知许美娟和白兰被教训得有多惨。 白兰尖叫着往白妤屋里跑，她如今已经被几个婶子抓打得鼻青脸肿了。 “啊！！你别过来！别再打我！”白妤比她反应还大，双眸含着泪花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回那群婶子堆里，紧抓在手里的剪刀也随之甩了出去，掉在林婶的脚边不远处。 林婶瞧见了，随即捡了起来，看着被几个人摁在地上依旧还破口大骂的许美娟，依旧不解气，提着剪刀跨坐在许美娟背上，扯起她的头发开始胡乱剪起来。 “都快掉皮的老娘们了！还好意思回来穿成这样晃荡！老娘今天就给你剪了！”林婶一点也不收力，直扯得许美娟头皮发痛，把她在城里新卷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被剪掉。 白兰她们也没放过，一样摁着给她剪了个狗啃头，甚至还想剥了她们的衣服。 她们母女俩的叫骂声转而成了求饶声，之后又是被拖着扯起去了许家继续算账。 院子里一下子人就空了，白妤轻轻嘶的一声，拨了拨自己也乱糟糟的乌发。 真疼呀。 看来平时那些婶子小媳妇儿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旁边的知青院有几个新来的知青也还呆定在门口，一脸震惊的神情收拢不及。 白妤有些被他们逗乐了，这不就是她刚来时的模样吗？ 想到这，她神色微敛，默然地把门给关上，走到床边抱起还瘪着嘴巴嘤嘤呜呜哭着的小崽子。 “你别哭了。”白妤生疏地抱起他哄。 她也才十九岁，以前在家里都是别人哄她的，下乡后虽然受累受苦，可也没有受过养孩子的苦。 对于这一小团东西，她虽然打算生下他，可也是不太懂得怎么养他照顾他的，只能学着平日里那些婶娘小媳妇儿哄孩子的画面来依样画葫芦地哄他。 她能把他安全地生下来，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白妤温声哄了他好久，他还是不好。 她生气了：“把你给白兰算了！” 白妤现在对于这个孩子，感情还是复杂的，有时候她对他会生起温情，可有时候又讨厌他，主要是讨厌他身上的另一半血脉。 小小一只的宝宝怎么听懂她开始暴躁的话，越哭越凶了。 白妤生他本来就累，还跟许美娟他们闹了一场，更是身心疲累，她抿着唇，往日红润的唇微白，她拖着虚软的身子去打了些水回来，准备给他擦一擦，再换上她给他早准备好的小衣服。 手刚伸进水里，就冰凉的水冷了一下，她迟疑地看向躺在床上还嗷哭着的小不点，脸色不太好看。 最后她还是去把水给热了一下，再给他擦身子。 他好小，白妤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宝宝。 给他套小衣服的动作轻了又轻，有点怕把他给弄坏了。 他身上黏黏糊糊的，白妤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处理好他，便用剩下的热水给自己简单擦了个身。 床上的被褥也脏了，她还是受不了就这么躺下，忍着虚软疼痛的身体继续把被单给换下。 她的床小，之前存起来的布票买的布可以做两条被单，刚好可以换。 换完被单，她整个人几乎都没有力气了，撕裂的地方还生痛着，她虽然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刚躺下，底下就流下了股股恶露，她的裤子又脏了。 没有人教过白妤生产后是什么样子的，她看到那些血后，愣住了，身旁的孩子还在不停地哭。 白妤有些崩溃，嗓音也随之染上了哭腔：“你别哭了！你怎么这么讨厌！我生你都快死了！我很快就死了！你开心了？你也没有妈妈了！” 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再处理自己了，觉得自己流这么多血，真的快要死了。 躺在床上，白妤拿被子将自己闷住：“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呜呜呜呜呜~”小婴儿的哭声越来越低弱，饿得他不自觉地本能啃起自己的小爪子。 他已经哭了好久了，小嗓音跟白妤没什么两样，脆弱的哭声也有些沙哑。 要是他再哭一会儿，白妤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死得快。 “你别哭了！”她认命地扯下被子，撑起身来打算继续哄他。 要不是她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干了不少农活，身体素质变好了的话，哪能有这么多精力折腾，她怕是真的要早早死掉了！ 瞥见他闭着小眼睛啃自己的小手时，白妤一顿，有些迟疑，随后轻轻戳了戳他：“你饿啦？” 话落，她又迟钝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 这些天确实有些涨涨的。 他是要喝奶的…… “不行！你忍一下。”白妤双手护住自己，看着小小一团的他像是在看小流氓。 小宝宝快哭晕了，哭声开始断断续续的。 白妤这会儿觉得他还是待在自己肚子里要好很多，现在一出来快烦死她了！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微红着脸解开衣服，别扭地把他闷在怀里：“你吃饱了就要听话！” 她说的话，忙碌于喝奶的小宝宝无暇顾及，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喝自己的口粮，颇有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急迫感。 …… 白妤垂眸看他，眸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喝饱就睡了，乖乖的，是他吵闹之后她意想不到的乖。 合拢好衣裳，白妤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在里侧，再换了一条裤子和月事巾后，她重新躺下来，把薄被给自己和他盖上，下过雨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 嗅到他身上的奶香味，此时她的心情又平和下来了，她很累，累极了，最后侧过头再看他一眼，轻声嘀咕般说了一句他丑兮兮的话，就闭眼睡了过去。 第05章 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次日，白妤是被身旁的婴儿哭喊吵醒的。 她迷蒙睁开眼，看了一眼窗缝外的天色，天都没亮透。 “你又怎么了？又饿了？”白妤缓慢地坐起来，抱起他。 “咦，你有点臭。” 说着，又嫌弃地把他放回去。 “呜呜呜呜呜~……”宝宝哭得很委屈。 白妤缓了好几秒，才重新抱他起来，抿着唇一脸凝重地检查一下他的小尿布，之后也是僵着凝白的脸给他换上新的。 等给他再喂了奶，折腾好这一切，天亮透了。 今天白妤不去上工，她刚生完孩子，要休息几天才行，要是这样还干活，她的身子真的会承受不住。 至于那丁点工分，本来压根就养活不了她，更何况还有小队长记工分的媳妇儿针对她，她这几天还不如好好休息。 顺便琢磨一下该要怎么照顾她新冒出来的儿子。 白妤和吃饱喝足很是乖巧的宝宝一起躺在床上，她什么事也不干，就这么直躺着，她本就没有恢复好，身体还是疼的。 “你就好了，饿了还有人喂，我快饿死掉了！” 中午，白妤再次给孩子喂奶，见他喝得这么欢，说的话有些酸酸的。 “你省点吃，不然就没了！”她轻声对着他嘀咕。 现在她真的好饿，也快饿得不行了，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屋里是还有一点米面和红薯，可她完全没有动力去生火做。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白妤，你在家吗？” 是林婶的声音。 “在的，您直接进来就好了。”白妤一顿，扬高了几分声线。 “婶子今天是来还你剪刀的。”林婶推门进来。 经历过了儿媳妇出轨，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亲孙子的事后，她面色不是很好看，可也没有把脸色带给白妤看。 她昨夜去许家闹了一通，把许家翻打了一遍，许家理亏，不止人被打了个遍，还赔了一大笔钱才了事。 林婶回到家自然也没有放过她儿媳妇张小梅，直接把她扯到外边打骂她，把从许家栋那找出来肚兜扔在她脸上，丝毫不再顾及她的大肚子，又打又骂，第二天还和自己儿子以及其他亲戚绑了林小梅扔回她娘家去。 到这会儿，她才闲下空来。 她把从许家那拿回的鸡宰了，熬了鸡汤，给白妤还剪刀也端了一碗过来。 林婶不骂人不打人的时候还是和蔼的，白妤笑着接过她的鸡汤，对着她感激柔柔的一笑：“林婶，谢谢您。” “婶子才要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那些腌臜事。”林婶沉了脸色。 白妤摇头笑了笑，和她又说了几句别的话，最后也没有白要林婶的鸡汤，拿了点米面还给她。 “婶儿，您的鸡汤太贵重了，我不能白吃您的，我，我这还有点米面，您拿走吧，我也只是被欺负狠了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的。”白妤说得一脸真挚。 她知道林婶这是拿这碗鸡汤来感激她，也想以此将这个“恩情”还完，可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林婶的丈夫此时正在竞选许家村新一任村长，许家村虽然是叫许家村，可林姓的人占一半，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在许家村的知青们为了争夺那一个回城的名额，都挣破了脑袋，她一来就因为未婚先孕被村民和知青两方排挤的人，那个名额怎么也轮不上她。 所以为了能让自己以后在许家村好过一点，她能让林婶帮她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林婶微顿，看着被塞在手里的布袋有些意动，可对上白妤湿润的眸子还有她倚坐在床上带着股娇弱感的清瘦身姿，罕见的脸皮厚不起来，怎么也拿不下她的东西。 这白妤娇娇弱弱的，还刚早产，她要是把她这么一点粮食都拿走了，那不就是跟要了她的命没什么两样吗？ 林婶艰难地把米面塞回白妤的手里：“婶子就不要你的了，你收着自己吃吧。” 他们乡里人哪有不稀罕粮食的，更何况家家都没多富裕，白妤这直接给她一小袋米面，她怎么会不心动。 可她还是有点良知的，忍住了。 其实林婶三个儿子，个个儿子都很孝顺，她平时也没过得很拮据，可有人给出诱惑，她是有点忍不住。 要是别人的话，她就抱着赶紧走了！生怕人家下一秒给她反悔。 可白妤，她看起来就很真诚，也不会反悔，但她也要不来她的东西。 许家村的人谁不知道她过得艰难，虽然她这份艰难不少都是大伙给造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林婶真心实意，在白妤转而将一块镶嵌有金子的木牌给她，并且凄苦弱弱地跟她实话实说让她平时多照顾她，她还是忍不住收下后，有感而发。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生得这么好，怎么就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呢！”林婶瞥了眼一旁安静睡着的孩子。 一说完，她就又觉得才刚收了她东西就这么直白地在白妤面前说这些话不太好，噎了一下。 等她再抬头，却发现白妤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她眼里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落下，哭得抽抽噎噎。 在她怔愣间，白妤突然抱住她。 林婶愣住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哪个对手不是一个比一个泼辣的，村里别的小丫头虽然会说上几句话，可也没哪个是像白妤这样的，知青就更不要说了。 白妤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将自己遭遇到的一切说出来。 开始她是装的，想博林婶的同情，可说着说着，她也分不清她一颗颗掉下来的眼泪是真是假了，况且她说的也全都是真话。 “婶儿，你别介意，我就是想我妈妈了，想抱一抱您。”白妤泪眼模糊的从林婶肩上抬起头，红着眼睛和鼻尖说道。 林婶被她抱住后就不太自在，开一始觉得白妤有些黏黏腻腻的，可之后听了她那些话，不由地也开始同情她了，对许美娟一家子也是深恶痛绝。 “他们家果然是害天灾的东西！呸！”林婶同仇敌忾，本就对许家有意见的她一样气愤不已。 到最后，她称呼白妤的称呼都变了：“小妤啊，你就放心好了，婶子收了你的东西，肯定也不会白白看着你被欺负的！” 第06章 相由心生 “在这儿许家的人就别想再糟践你！”林婶也是直白，没跟白妤说别的什么虚情假意的话，直说她收了她的金子，她知道该怎么做。 “好。”白妤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她知道林婶也是个直通只讲利益的人，可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以后没有钱财给她了，她软着态度对她，也是希望她以后能不念钱财对她好一点。 …… 林婶拿着木牌走后，白妤突然轻笑一声。 自从遭受过这些事后，她都开始揣测人心了。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她父母从小教导她要她做个好姑娘，无论是人品还是别的。 可她现在越来越坏了，她学会了胡说八道，也学会了冤枉人。 白妤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她抿着唇躺下，再次拿被子闷住自己：“我不要活了！” 她说给她身旁的宝宝听。 小小一只的宝宝好久才在睡梦中轻轻哼唧一声，算是给了她回应。 半晌，白妤也轻哼一声，把被子缓缓拉下来，抓起一角给他小心翼翼地盖上。 他真的好小只啊，是她生出来的！ “好丑。”白妤侧身撑着手端详他，又道。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一只小猴子，不过白妤发现他小鼻子还是高高的，睁开眼时眼睛也像小葡萄一样亮亮的，看久了倒也没有觉得那么丑兮兮的了。 “你想叫什么名字啊？” “随便吧。” 白妤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暂时也想不到他要叫什么，即便她给他想好了名字，他上户口也是个难题。 想到这些，白妤干脆不再多想了。 傍晚，白妤跟睡了大半天醒来一脸茫然看着她的孩子对视一小会后，拖着酸软的身体起身，去煮了一点粥。 她今天一整天只喝过那碗极其昂贵的鸡汤，别的什么都没吃过了，饿得她现在前胸贴后背，身体再不舒服也忍不住起来了。 “你乖一点自己玩，我要去做饭。”她跟摊在床上的孩子说道。 出去屋子前，她还是不放心把窗和门都给锁严实了，怕白兰和许美娟来偷他。 白妤住的这间矮房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住，可院子和厨房却不是只她一个人的，隔壁的知青们把院子的地都给占了，种上一些“属于”他们的青菜，厨房也是公用的。 她拿着小半碗米和瓦罐走到院子边侧的厨房时，里边已经有几个下工回来的女知青在做饭，她们边说边笑，在看到白妤的那一刻，笑声又突然止住了。 空的炉灶没有了，白妤看她们也差不多做好了，便等了一下。 等她们都做好了，她上前去舀了小半勺水，洗了一下米。 “诶白妤，我还没用完这灶呢，你再等等，还有，以后别瞎用我们的东西！”刘凤兰拦住白妤，皱着眉一脸嫌恶道，好像被白妤碰过的东西都不干净了。 白妤一顿，呼了一口气，像以前一样忍了忍，现在她不太舒服，不太想将事情惹得麻烦。 “那你什么时候用完？” 大多时候，有的人都会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放肆的资本。 刘凤兰头一扭，趾高气昂道：“哪能说得准呢，晚点我还得烧水呢。” “你现在又不用，我煮完粥你再烧不就好了吗？”白妤捏了捏手。 “反正你别碰这个炉灶。”刘凤兰语气已经带上一抹警告。 别的几个知青见此，都没说什么，默许了刘凤兰的行为。 白妤忽然笑了，弯起了好看的眼睛，当着她的面把米洗干净，找出火柴开始生火。 “白妤！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别碰我们的东西！”刘凤兰见白妤今日居然“不听话”，有些怒了。 “就是啊白妤，你在你屋里生火不就好了吗？”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要脸惯了，哪能说得动她呢！” 别的几个女知青也开始纷纷说话，语调阴阳怪气。 “你们的东西？”白妤缓缓抬起头，清润的眼眸定定看着她们：“这个水勺是我的，水缸里的水也是我前天装回来的，火柴是我买的，柴火也是我捡的，我用你们什么东西了？反而是你们，用的都是我的东西，这厨房大队长说了是公用的，原来也是你们的吗？”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跟她们多计较，所以她们便越来越觉得她好欺负。 “你，白妤，谁用你的东西了！你的东西这么脏，谁稀罕用！说不准还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那里得来的！”被说破的几个女知青脸色一阵难看，刘凤兰更是说得过分。 因为白妤未婚先孕本身就是个让人瞧不起她的点，所以刘凤兰每次都抓着这个说她。 “现在怕是已经找到哪个男人肯接手你和那个孩子了，所以说话才这么有底气是吧！”刘凤兰鄙夷地看着白妤。 “凤兰姐，这说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新来的一个知青不太清楚这些事，只觉得刘凤兰她们对白妤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些过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吗？有哪个女人家能做出她这么不要脸的事，搞破鞋都搞得人尽皆知了！平时还总爱勾引那些男同志！”刘凤兰不屑地对着帮白妤说话的那个女知青道：“人家跟我们可不一样，我们是跟随号召下来的，她为什么会下来她自个清楚，比起像她一样犯了错误的人相比，大伙算对她客气了！” 其余人也是很快速地跟那个女知青说了一番白妤的坏话。 “她成天就爱装呢，搞得好像自己很可怜一样，她要是不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我们会这样看她吗？” “大着肚子也是个不安分的，经常勾引那些男同志给她干活。” “她都这样了，平时也没少吃少穿的，谁知道她私底下做了什么。” “有的人就是有本事得很，连我们的小队长都要惜着她，不舍得她干重活，那勾搭人的本事啊，我们还真是谁都学不会。” 白妤添了几根柴火，听她们滔滔不绝地说了她一堆话，神色未变，把最后一根木柴放进去，她声线轻软地搭上刘凤兰的话。 “因为丑啊，相由心生。” “……” 刘凤兰一噎，随后瞪向她：“白妤！你说什么！你骂我？！” “没让你对号入座。”白妤淡淡道。 第07章 白妤作风不正 刘凤兰更气了：“你分明就是在说我，我们！” “我不是在说你们。”白妤撑着腿站起来，看向她：“我是在说你。” 在刘凤兰气红了眼准备对她动手时，白妤又道：“说起勾搭人的本事，我还真比不上你，小队长可说了，你比我识趣多了，知道该怎么利用机会回城。” “恭喜你啊凤兰姐，下一个回城的名额是你的。” “就是不知道小队长媳妇儿知道你们总背着她去南侧的麦地那里私会会怎么样。” 白妤这话一出，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好几个知青都惊大了眼。 “你胡说什么！白妤，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吗！”刘凤兰从一开始的怒气，转而惊愕，最后更是心虚地大喊，扑过来想打白妤。 “她乱说的！我清清白白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刘凤兰连连跟那几个开始怀疑看着她的知青解释。 白妤躲过她扑过来的身体，抽出一根柴火护在自己身前，笑得开怀：“凤兰姐，你这么激动干嘛呀。” 白妤的声线清甜，相比刘凤兰的气急败坏，她很是淡然：“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小队长可是跟我说过，他把你的名字给报上去了，到时候名单下来，就一清二楚了。” “我还是比不上你，我大着肚子呢，勾搭不来人。” 说罢，白妤将已经滚开的米粥端起来，打算拿回去屋里继续煮一下。 其实她屋里还真有个简易的炉灶，只不过她刚刚怕在屋里生火会熏到孩子而已。 看来以后还是在屋里煮东西好了，她把炉灶移到窗那边去，把窗开再大一些。 “麻烦让一下，等一下洒了会把你们烫到。”白妤对着几个女知青笑笑，另一只手拿着还冒着火的木柴挥了挥。 几个女知青急忙往一旁躲了躲，生怕让火星子给烧到。 “对了凤兰姐，我那些柴火还没有熄呢，你可以拿来煲热水哦。”白妤转过头，善解人意道。 刘凤兰气得发抖，看着厨房里几个还面带狐疑看着她的女知青，牵强地笑了笑：“白妤乱说的话你们也信吗？她就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大家互帮互助的，谁不是把大家当姐妹一样看待。” “再说了，就算回城那个名额写的是我，那又有什么稀奇的，我下乡以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地干活。” 她最后的话不说还好，一说别的几个女知青心里就不是很服气了。 要是说勤勤恳恳，知青院里的哪个知青不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多少老知青几年都得不到那一个名额，刘凤兰下来一年半都没有，平时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大的事，再怎么样这个回城的名额也轮不上她。 她说这话，反而更让她们觉得白妤说的话是真的了，刘凤兰真的跟小队长有一腿！ 几个女知青心里腹诽，已经不太舒服了，说是说大家是姐妹，可到这样关键重要的事时，哪还跟你说姐妹，谁不想回城，个个知青都想回城！ 几个女知青扯了扯嘴角，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起来，她们喊上新来有些懵然的女知青，端上煮好的菜回了隔壁。 刘凤兰见此，咬牙切齿的。 白妤！ 她恼火的舀了一勺水浇灭白妤给她留下的那些柴火，气得不行。 “凤兰，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浪费了这些柴火。”返回拿东西见到这一幕的一个老知青皱眉看着她。 “白妤的东西我们不都不稀罕用吗？不干不净的。”刘凤兰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白妤作风是不正，但这柴火也不能这么浪费，再说了，你也……”剩下的话她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刘凤兰死死捏着手心，眼眶通红，她们这是定死她勾搭小队长的罪名了！ 算了！她就忍一忍，反正她也很快就能回城了！ 她回去之前，是不会放过白妤的！ 此时的白妤还在屋子里生火，她打开窗，拿蒲扇将烟雾拍到窗外去。 折腾了小半会儿，才把粥给煲好。 也没什么配菜可吃，她就在粥里烫了几根屋里仅剩的青菜，青菜已经有点蔫了，不烫熟了，也是能吃。 刘凤兰跟小队长有一腿的事，还真的是小队长跟她说的。 之前小队长看她大肚子，很好心地给她分配简单的活，她开始还以为他真的是好心，结果不是。 这天底下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他也是有目的的，跟那些觊觎她容貌的龌龊男人一样，就是想占她便宜。 白妤还不至于堕落至此，为了一时的舒服糟践自己，很直了地拒绝了他。 谁知他不屈不挠，有时半夜还偷摸过来想对她做不轨的事，她枕头下时常放着一把剪刀，为的就是应付像他这样的人。 她刚来许家村的时候，遭遇这样的事时，大喊大叫，弄得乡邻都知道出来看热闹，可那些龌龊的男人却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他们，她未婚先孕的事就像是给她定了死罪一样，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她解释的话。 只在她坦荡荡说要报公安时，那些人和村民才又来说解她，让她别把事情闹大，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白妤自那之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将她防身的剪刀磨得尖利，就是为了在这无人援助的地方保护好自己。 有好几次她还把自己给弄伤过，那些不轨的人见她这副不要命的样子，也渐渐歇心了，觉得无趣，也不敢真的沾上人命。 小队长也不例外，在第三次见白妤油盐不进时，气急败坏地说她比刘凤兰不识趣多了，说刘凤兰跟了他，很快就能抓紧机会回城，让白妤不要不识好歹，抓紧他这个机会。 要是白妤跟了他，下次他就会把白妤的名字提上去，让回城的名额也有她一份机会。 白妤当然不肯，不说他只是个分队小队长，提上去的名字得不到准信，就算他能保证，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再次冷脸地拒绝了他，还威胁让他别再骚扰自己，不然就把他和刘凤兰的事告诉他媳妇儿知道。 第08章 混乱 小队长是个怕老婆的，他小队长的位置也是因为他老婆娘家人的选举才当上的，他自然是顾忌，也很是后悔将自己的把柄告诉了白妤知道。 那天天骂骂咧咧地走了，也不遑多让地警告白妤别乱说。 白妤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刘凤兰对她越来越过分，她凭什么自己做透了那些下作的事还好意思一身高洁来说她的。 就她跟小队长在麦地那里偷情的画面，她还撞见过一次。 哼，叫得比谁都放荡！ 白妤喝着粥，眉心微蹙，下乡以来，知青里边就刘凤兰对她是最看不顺眼的，时常撺掇别人一起来说她，孤立她，莫须有的事也全都安在她身上，以她为话题倒是跟知青村里婶子们打成了一片。 她这么坏，是该要受点报应了！ 翌日，清晨的朝露凝在叶间，时转时分，又被透过云层的暖阳给消了踪迹，枝桠上的鸟啼声声声传来。 白妤迷蒙起身，推开窗看了一下天色，天边已经亮透了。 她今天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不打算去上工。 院子外知青们结伴出行的声音传进来，这个点大家要准备上工了。 白妤简单洗漱了一下，煮了一点米粥吃，她没剩多少粮食了，钱票倒是偷摸还藏有一点。 这些钱票是她之前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走了狗屎运，在后山挖到一朵年份久的灵芝偷摸去黑市卖了得来的。 卖了二十多块钱还有一点杂七杂八的票，她没去过黑市，也没贩卖过东西，那一次慌得她不行，差一点就给人抓到了，还是一个倒爷伸出援手帮的她。 那人也是买她灵芝的人，他听见不少人叫他齐哥。 白妤觉得他肯定就是一开始也是看中她的美貌，才“多管闲事”帮的她，后来知道她怀孕了，立马就公事公办了，还给她压价压到二十几块。 二十几块就二十几块，那本来就是一笔意外之财，白妤也没多贪心，拿了钱票就走。 她看到过那些被抓到贩卖的人的下场，很害怕，卖完那次灵芝后，再也没去过黑市了。 在乡下其实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白妤省吃俭用，公家依照工分分派的粮食不够吃了，她才会拿一点钱票去买一点粮食吃，并不引人注意。 只不过旁边知青院的知青大多家里条件都没这么好的，他们下乡，家里人都给不了什么东西，男知青还好点，女知青更是拮据。 大家干的活，拿的工分几乎都差不多，分发的粮食没多区别，一个月也就那么一点，个个都不怎么能吃饱，大家都是搭伙一起做饭的，粮食都一起吃。 女知青们还是觉得白妤一个人饿不死，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勾搭男人得来的粮食，可又找不到什么证据，见白妤下乡这么久以来还是好面容，没有面黄肌瘦，就一天到晚的胡说。 白妤小心地抱起已经睡醒的宝宝，从床底下的一个小坑里找出几毛钱，抱上他锁好门就出门去。 她要去村头的卫生点看一下，看看要配点什么药吃才行。 抱着孩子路过田庄，她一路上也是听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白妤忽略掉，搂紧了几分怀里的孩子，加快脚步。 速度一快，就又牵扯到她的伤口了，她眼里不自觉地溢出一些泪花。 村头的卫生点只有一个老大夫，他医术还是有的，之前给白妤开过安胎药。 老大夫也不会像别的村民一样鄙夷白妤，只当她是病人，这让白妤好过些。 他这回照样给白妤把了一下脉，配了几副中药给她，叮嘱她隔几个时辰喝一次。 “你这小娃娃，虽然早产了小半月，但也很精神，没什么事。”老大夫还罕见地帮白妤看了一下她怀里的孩子。 白妤微愣，缓缓对他笑了笑，接了药后真挚跟他道了谢，走前把药钱放在他桌上。 她拎着药抱着孩子一路返回，回去田庄的那条路此时热闹得很。 白兰跟许美娟正在跟林婶叫骂，她们的头发被林婶剪得跟狗啃似的，母女俩也没脸顶着那个头出来见人，都用纱巾包着。 他们身后还有许家的人，许美娟一家子让人打也打了，赔钱也赔了，这会正理直气壮地让林婶的小儿子和她小儿媳离婚，说她小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许家的，肯定是要名正言顺的在他们许家生下。 林婶本来就有让她小儿子跟小儿媳离婚的，可许家人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这样来跟她要求，她怎么气得过，她小儿子更是通红了眼拿起锄头把就往许家栋头上打去，怒吼大骂他跟张小梅是奸夫淫妇。 林小梅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昨天让林婶一家给气汹汹绑了扔回她娘家去，张小梅娘家人理亏，觉得丢脸至极，今天扯上张小梅来林家赔礼道歉，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转折的余地。 谁知刚一来，就见到这场面，听到许家人的话，张小梅家又觉得给张小梅换个夫家也不是不行，于是就加入这混战，假惺惺地跟林家道起歉说起情来。 林婶被他们的不要脸气得发抖，厉声让自己另外两个儿子儿媳还有林家别的亲戚教训他们。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了。 白妤看着不远处扭成一团团的人，抱着孩子默默的往后又移了两步，不往前走了，打算等他们打完，散了她再过去。 看着白兰和许美娟被人再次摁着打，她心情还是挺好的。 白妤竖着抱起怀里的孩子，亮着眼睛也让他看看：“宝宝，快看！” 刚说完，他的小脑袋就轻轻往下一搭，吓死白妤了，顾不上看人打架，连忙把他平着抱好。 “没事没事，不会死掉的。”她低头安慰瘪着小嘴巴又想要哭的他。 那一头混乱中，张小梅不知道让谁推了一把，直直摔进田里去了。 她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痛苦地大喊着：“我，我肚子好痛！救命！” 打红了眼的几家人没人搭理她，还是白兰注意到她的模样，眼里不明的亮光闪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压着她的林婶大儿媳。 第09章 白佑阳 “妈，张小梅要生了！表哥！”她边往田埂跑去，边喊许美娟和许家栋。 她知道许家栋喜欢张小梅，想娶她回去，所以一早就撺掇他去让林家跟张小梅彻底解除婚姻关系，这样一来，张小梅快生的孩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在家的时候，她跟许美娟就跟许家的人说过了，这次赔给林家的钱她们全都不用他们还，甚至许家栋跟张小梅结婚，她们也会给钱，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张小梅生下的孩子要给她们带走。 许家栋总说张小梅怀的是他的儿子，一直说是儿子，那她们就赌一次！ 白妤以为就只有她那个野种儿子是香饽饽吗？孩子而已，她们还找不到别的吗！ 许家不用花钱能了善这事，还能多一个儿媳妇，生出来的长孙又能跟着许美娟母女俩去城里享福，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所以现在才有了这么一出。 许家人听到白兰的话，当下就想将张小梅送去许家，让接生婆来帮她生孩子。 林婶拉下脸：“我看谁敢把这贱货带到许家去！她现在怎么样也是我们家儿媳妇，她就在田里生，污糟的玩意儿我还嫌她脏了田地！” 她这话一出，除了许家栋，没几个人反驳的，本来乡邻就对张小梅结了婚还跟别人乱搞，甚至这么过分怀着野男人的孩子给林家戴绿帽的事觉得不耻，对她生厌，哪里会帮她说话。 张家人觉得没脸，在林家人的制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许美娟的哥嫂始终也是觉得许家栋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回家会让人笑半辈子，可看在钱的份上才妥协的。 知道许美娟和白兰也只想要孩子，他们这会儿都没有出声，想着张小梅在哪生不是生，也不怎么管她的死活。 白兰跑向张小梅的脚步也顿住，恍然大悟，别管张小梅怎么样，这个孩子他们林家和张家肯定是不要的，到时候怎么也是扔回给他们。 想通了这点，白兰没有再大喊着要人将张小梅送到哪生孩子了，站在田埂上看着她，面上还是带了几分虚假的好意：“小梅姐，等不及了，你就在这生吧，我一个人扶不住你。” 说着，她为难地看了眼都站在上方的人。 林婶冷哼：“张小梅，你都敢做这么不要脸的事了，在大庭广众下生个贱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小梅一脸痛苦，她面容扭曲，死死地抓着沾了淤泥的衣摆：“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您让人救救我，我会死的！” “死了就死了，女人生个孩子死了有多稀奇。”林家人一脸冷漠。 不少村民还在看热闹，对着张小梅指指点点，张小梅羞愧难当，那些难听的话一声声指向她，她望向上方齐齐站着扫视她的人，开始眼前发黑。 她真的后悔了，她不应该跟许家栋偷情的，她嫁进林家其实是过得不错的，只是她男人有点烂赌，时常一有人喊他他就出门去跟人赌钱，可除了这一点，他对她还是很好的，赌赢回来的钱也会买一些小玩意儿来讨她欢心，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听信了许家栋油嘴滑舌的话。 张小梅身心痛苦，她浑身沾着淤泥，身上的血腥气蔓延，她泪眼模糊地看向通红着眼的林建武，后悔大喊：“建武，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建武绷着脸，眼神阴沉，话都不想跟她说一句，他一脚将许家栋踢到她身旁。 “跟你的奸夫喊救命去吧张小梅！我林建武娶了你这么个烂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张小梅脸色一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白妤乱说！她乱说！那个贱人就是看我平时欺负她，她才跟你们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张小梅突然大喊一声，将所有的事都否认。 “白妤冤枉你是吗张小梅？她怎么冤枉你？她冤枉你不要脸把肚兜都给了人家？冤枉你不要脸跟野男人乱搞有了野种？冤枉你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拿去给奸夫？”林婶说这些话，指着她的手气得发抖。 “她白妤就是自己怀了小野种！所以才会冤枉别人！”张小梅不知悔改，只说是白妤冤枉她。 不远处的白妤眼眸轻轻下垂，看着怀里被人说的“小野种”的孩子发了一会儿呆。 缓缓她抬起拎着药包的手戳了戳他：“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在骂你，你还笑？” 刚刚张小梅一骂他是小野种，他就弯着小嘴巴笑了。 “……你喜欢这个名字？”白妤认真思考了一下，跟他商量：“还是不要了吧？” 那边的混乱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白妤站久了，有点累，不想再看热闹，她抱着孩子从他们身后走过。 大家都专注看张小梅的热闹，没有注意到她。 回到矮房里，白妤已经很累了，她将药煲上，给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撅着小嘴巴的孩子喂了点奶，便躺下跟他一块儿睡觉。 睡觉前她认真简单地给他暂时想了个名字：“宝宝，你以后叫白佑阳。” 他的出生不是很光明，可他是白家下一辈唯一的孩子了，白妤还是希望他未来在不好的环境里也能安然成长，光明坦荡。 给他盖了一下被子，白妤看了他几眼，在他小脸上亲了亲。 得到新名字的白佑阳茫然地看着她，对这个名字不为所动。 白妤捂住他的小眼睛：“快点睡觉，我，妈妈也要睡了！” 她称呼自己是妈妈的时候还有点别扭，不过喊多几遍就习惯不少了，就像她喂他喝奶一样，从突兀到适应。 白妤还不怎么会哄他睡觉，反正她要睡觉的话，他也是要跟着她一起睡才可以。 白佑阳也是很乖，不需要人怎么哄他，白妤捂上他小眼睛没多久，他就呼呼睡着了。 似乎他轻轻呼出来的气体也带着一股奶香，白妤又看了他两眼，跟着躺下休息。 第10章 就要白妤的儿子 睡了两个多小时，她再次醒来，发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不过他没有吵闹，被她起身卷走了被子才哼唧一声。 白妤把被子盖回他身上：“都给你！” 她下床去看她煲的药，已经煲好了，灶下的火星子完全灭了，她的药还是温热的。 吃了一点早上剩下来的粥，她把药喝掉。 现在能躺着她就不站着，洗完碗她就继续躺下，有点无聊地对着白佑阳说话，哪怕他现在给不了她什么回应，但也总比之前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好。 “宝宝，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带着你好麻烦。” “我过几天要干活了，你怎么办？” “我去看看哪个婶子家有狗，买一只回来看着你怎么样？” “它会不会把你吃掉？”白妤忧愁。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白佑阳了，他张着小嘴巴开始哭，不再安静乖巧。 白妤停下跟他的絮叨，坐起身来给他检查了一下，给他换了个尿布：“这是最后一个尿布了，你再弄脏就没有得换了！” 她总共就偷摸去镇上跟一个婶子给他做了三个。 换好了尿布，白佑阳还是呜呜地哭，白妤给他喂奶，他又不要。 “你想干嘛？你个小王八蛋！” “我不要管你了！” 白妤哄他哄到没有耐心了，对他的称呼从宝宝变成了小王八蛋。 “我不要活了！”白妤躺下在他身旁，听着他的哭声，有些心累。 她这样一说，他反而不闹了，变乖了。 白妤瞪他：“你混蛋！居然真的想要我死！” 白佑阳眼神很无辜，水润润的，不明地看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懵懂无知。 他们母子俩这边搞怪透露着点点温馨，白兰那边却还依然吵闹得不行。 张小梅最终还是在田里生下了一个孩子，白兰和许美娟万分期待，结果居然是个女孩。 她们失望至极，当下就垮下脸了，不再跟他们纠缠，抛下许家人快一步回了许家。 张小梅大出血，已经晕了过去了，张家人怕她死了，给送到镇上的医院去，想喊林家人一起去交医药费，但闹到这程度，面对着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实在是没脸叫，最后把许家栋扯上，借了队里的牛车走了。 村民们一点都不可怜张小梅，对着她要死不死的模样指点，说她还脏了他们的田地。 张小梅的女儿也照样没人管，还是许美娟哥嫂俩将她给抱了回去给白兰。 “我要的是男孩！不是女孩！”白兰翻白眼。 “小兰啊，你当初也没说是男娃女娃啊，这有孩子了，不也是一样吗？” “我要是养女儿的话，我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不养？养这个跟我半毛钱没关系的！你们真当她是什么宝贝吗！”白兰气得不顺，为了一个儿子，她过来受了这么多气。 许美娟也是又气又累：“小兰要的是儿子去给她夫家交代！闹了这么多事，我还给你们赔了钱给林家，哥，嫂子，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帮我们弄到一个男娃，时间不多了！” “你们想要钱，也不是不可以！”许美娟咬牙。 “妈，我们还是把白妤的孩子抢过来好了！”白兰一脸阴狠道：“现在一时间也没有哪里可以给我们找个男孩了！” 乡下人都当男娃是宝，就算是给钱，也不会怎么乐意将孩子送给人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麻烦多久，她们时间不多了，还有两天她们就要回去了，必须要抓紧时间。 再说，白妤的儿子要是落在她手上，她肯定是要好好出气一番！ “对！我们还是要白妤死丫头那个孩子好了！哥，嫂子，你们要帮我们！”许美娟看向许家夫妇道。 “我，我们这要怎么帮你……”许家夫妇呐呐道，经历这两天的事，他们已经不想再闹出什么麻烦事了，突然想到什么，他们眼神一亮。 “小妹啊，这哪用非得要白妤那个孩子，咱们外婆家的表妹不是小半个月前难产生下一个男娃去世了吗？咱们去花钱将那男娃买回来不就行了，这样还不用闹出太大动静。” 许美娟一顿：“真的？” “对对对！小妹，你们现在也不差钱，买个孩子的钱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白兰冷声：“我就要白妤的儿子！你们要是不给我把白妤的孩子拿过来，就把之前的钱还给我们！” 许家夫妇咬牙，赔给林家的那一大笔钱他们怎么舍得自己掏腰包拿出来还给她，他们看向白兰这个对他们丝毫不尊敬的外甥女，脸色也不好看。 “行！我们明天把那个白妤的儿子给你拿过来！” “我今天晚上前就要看到孩子！”白兰不依不挠。 许家夫妇也沉下了脸，阴鸷道：“好，今天晚上前就给你带过来！” 白兰这才满意，许美娟这时开始假惺惺地打了她一下：“你怎么跟你舅舅舅母说话的，哥，嫂子，你们别介意，这丫头都被人惯坏了。” “那也是你教得好！”许家夫妇阴阳怪气：“小兰前头那个丫头片子就没这么好福气了！” 白兰不清楚她前头还有个姐姐，听到他们这样说，不解地问：“什么丫头片子？” 许美娟不咸不淡：“没什么。” …… 傍晚前，许家夫妇应了承诺，将孩子交到了她们手里。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把白妤引开才拿到孩子的，现在孩子给你们了，以后别再跟我们要钱！那白妤也不知道孩子是我们拿走的。” “还有，你之前说要给一笔钱我儿子娶媳妇儿，这话要算数！” 白兰看了眼交到她手里瘦巴巴小小的孩子，那天白妤生产，她和许美娟只顾着看男孩女孩了，没怎么注意看孩子的脸，她们看着大小差不多，孩子包的尿布也是那天在白妤那看到的尿布，没有怀疑，不耐地将钱给他们：“行了，给你们，我们现在就回去了，这事别到处给人说！” 许家夫妇抓过钱一张张地数，头都不抬：“放心好了外甥女，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白兰和许美娟满意点头，即刻就抱上孩子坐上牛车去十里外的公路口，坐上最后一班车回城里去了。 “当家的，他们会不会发现……” “发现什么，就算发现了，也换不了了！那死丫头，有点钱就这么嚣张，许美娟也是个吃里扒外的，都忘本了！我看她们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嘚瑟！” 第11章 回城名额 在屋里躺了几天，第六天白妤觉得好些了，便准备上工去了。 她把这两天做的简易的背带把白佑阳背在身前，调了好几个姿势，总觉得还是会弄到他，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背到后背上。 其实她觉得他这么小只，这样勒着他不好，可是她又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屋里头。 村里别的婶子有许多都是这样背着孩子上工的，白妤见过，宽心了一点，白佑阳应该也不会因此死掉的，别的小孩不也是这样子吗？一样的待遇！ “宝宝，我们要去干活了。”白妤侧过头，对着闷在她背上的白佑阳说了一声。 她背着他也是不太习惯的。 不过总是要适应的，不管是她，还是他。 她提着草帽，边走边跟他嘀咕：“我们现在这环境，你跟着妈妈是要吃苦的了！谁让你要当我的宝宝的，是吧？” 白佑阳趴在她背上动都不动，哼唧一声。 今日整个队上的人都要去插秧苗，白妤刚伸脚进田里，便觉得有些凉，她微微蹙了一下眉，过了小半会儿，烈日暖阳洒在身上，忙活热了身子，开头那点子凉意才消失不见。 她到底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弯身弯久了，腰很酸痛。 背上背着的白佑阳初时还时不时哼唧一下，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做了一个上午的活，白妤间断要休息一小会儿，在这期间，小队长不时都沉着脸来训斥她，说她磨洋工，要扣她的工分。 白妤不怎么在乎，她早就预料到了，他一来训斥她，她认错态度就表现得良好，让他找不到别的什么思想不端正之类的缘由去批评她。 自从她那天将他和刘凤兰的私情说出去后，他是彻底不给白妤好脸色看了，经过那天的几个女知青散播，大家在私下里都说开来了，虽然有很多人不明详情，但乡里的婶子小媳妇们最好的就是嚼舌根，没有的事都说成有，更何况还是有所踪迹的事。 小队长今天来找白妤麻烦的次数很多，别的村民和知青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没几个人帮白妤说话。 最后还是林婶给白妤说了几句话，小队长才不甘不愿的走了。 中午的时候白妤只吃了一点米粥和青菜，天气太热了，不说条件怎么样，她胃口也不是很好，到了傍晚下工，她才觉得饥肠辘辘。 去小队长媳妇儿那等她给自己记好工分，白妤去溪河边洗干净脚上的泥巴和脸上不小心沾到的泥点子，洗好就回去做饭。 今天小队长媳妇儿没有来为难她，这几天都把火力都给集中到刘凤兰身上去了，将刘凤兰“折磨”得不行。 刘凤兰也算是体验到白妤之前的一些感受了，这阵子知青院里的知青疏远她，和小队长媳妇儿关系好的婶子小媳妇个个都不给它好脸色看，都在说她不要脸，是勾搭人的狐狸精，什么下作的话都明里暗里骂了她个边。 今年知青回城的名额很快就下来了，白凤兰一直在忍着，开始让人欺负狠了，她也不任由着人欺压她反抗，可她一个人终归斗不过好几个人，村里的女人们打架是常态，通常不会有人会管，这些天刘凤兰脸上不是这青了一块就是那肿了一块。 她心里的怨气积攒得越来越多，看谁都是瞪红着眼，见到白妤更是，恨不得要吃人。 白妤洗脚的时候小队长媳妇儿就和几个小媳妇正围着刘凤兰，刘凤兰和小队长这事经过这几天的发酵，小队长媳妇儿已经严打厉骂从小队长嘴中知道他们有一腿的事实了。 小队长媳妇儿长得壮实，一巴掌打在刘凤兰脸上，她的脸很快就肿了，她大骂刘凤兰不要脸，还冷笑着说刘凤兰想拿到那个回城的名额简直是在做梦，再怎么样回城的名额也不会给她。 刘凤兰这两天被打怕了，狡辩没用，她反抗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过，于是她就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扇巴掌，她垂放在腿侧的手死死捏紧成拳头。 当初她跟小队长在一起时她是亲眼见到他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上去的，所以对于小队长媳妇儿的话，她没怎么入耳。 她忍耐着羞臊愤意，嘴硬的说她跟小队长没有任何关系。 白妤对于她们那边的混乱，瞧了几眼便不再多关注，用流动清澈的溪水洗干净脸了，又把脚洗干净。 林婶在她身旁，抬眼看了一下刘凤兰她们那边，略带嫌恶地说了几句话，看着白妤这么细致地清洗身上的泥巴，也说了几句：“女人家刚生完孩子还是不要受凉的好，不然以后老了可就有一堆毛病咯，不过，唉” 说到最后，她又止住了，虽然知道女人生完孩子要坐月子，可乡下人哪有这么精贵，谁不都是一样要干活，更不要说白妤现在这个境地了，她要是不干活，这日子怎么还能过得下去。 “我觉得还好，谢谢林婶儿。”白妤微微抬头，弯着湿润的眼睛跟她致谢。 其实她现在还觉得很热，对于林婶所说的受凉是感受不到，不过她也知道她对她说的这些话算是好意，所以也对她有几分感激。 她们正闲说着，就有人过来说这次知青回城的名额下来了。 还在跟小队长媳妇儿纠缠的刘凤兰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那人说是谁。 那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一个已经下来好几年的老知青名字。 刘凤兰一下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大喊，说是不是弄错了，她接近癫狂地问了好几遍，那人被她激烈的语气给震到了，结结巴巴又给她说了几遍。 反反复复确定了真不是她之后，刘凤兰彻底傻愣住了。 这时小队长媳妇儿的嘲笑声传来，看着她失魂的模样，更是解气，不留情面地又嘲笑谩骂了她一通。 刘凤兰阴沉着脸，再也忍不住，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跟一旁跟鹌鹑似的小队长，扑过去跟小队长媳妇儿扭打起来。 她期盼了这么久，还失身给人，到头来却一场空，刘凤兰彻底控制不住，她狠劲掐住小队长媳妇儿的脖子，尖声叫骂，将她这几天打骂在自己身上的都还给她。 第12章 你应该要笑 她癫狂又不要命的眼神把其他人吓了一愣，一时间谁都没有上手去阻拦。 等回过神后，才手忙脚乱地去拉扯人。 被人帮忙得以解脱的小队长媳妇儿气得双眼冒火，喘回了气后，拉着脸扯住刘凤兰的头发，扯着她往溪边走。 尖叫厉骂声一声声传来，小队长媳妇儿就将刘凤兰推倒在白妤一米远距离的溪河里。 水花溅起一片，白妤背上也被溅到了不少水珠，还在她背上睡着觉的白佑阳被惊醒了，之后更是让周围的喧嚣声给吓哭了。 白妤反手轻轻拍了拍他，往岸上走去。 突然，摔着水里的刘凤兰向她扑来，绊住了她的脚，白妤身形不稳，往前趔趄了两步。 她下意识伸出手撑在岸边上，免去整个人摔进溪河里。 岸边有几块棱角锋利的石块，她的手摩擦下去，手腕被划破了。 此时她还没有感受到痛意，心里的愤然更大，背上白佑阳的细软的哭声一顿，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白妤撑起身，将刘凤兰还抓在她小腿上的手踹开。 刘凤兰吃痛，手一松，但她不甘心看着白妤将她害成这样却这么舒坦，在小队长媳妇儿过来再次要扯她散落的头发时，哈哈哈大笑：“你以为就我跟你男人有一腿吗？白妤这个贱人，早就不知道跟你男人睡过多少遍了！还有你们，你们的男人哪个没有跟白妤搞在一起！” 她不好过，白妤也别想好过！ 小队长媳妇儿连同别的几个婶子小媳妇儿脸色一变。 白妤哞底一冷，随即转换上愕然惶恐的面色，她缩到林婶的身后去，连连摇着头说没有，语气认真地让刘凤兰拿出证据来。 白妤坦坦荡荡，让她说出时间地点。 “要是我真做出那样的事，不用大家动手，我自己就溺死在这！”白妤说着这话时，紧抓着林婶的手臂，话是说给大家听，也是保证说给林婶听，让她信自己几分帮助一下自己。 刘凤兰咬牙，开始胡说八道，不仅说白妤之前就勾搭人，连这几天没去上工的时间也没闲着，四处去勾搭人。 这一下子，林婶就忍不住替白妤说话了：“前天白妤一整个下午到傍晚都在我家跟我二儿媳学纳鞋底，她还能分身去跟男人去瞎混？” “我记错了！是大前天！” “大前天我一整天都在屋里帮婶子们照看几个孩子。”白妤委屈的声音响起，眼里含着点点眼泪，一副被冤枉狠了的模样。 她说的没错，她不去上工的后几天，村里别的婶子便把他们家里年幼照顾不来的孩子放在白妤院里，让白妤帮忙照看一下，白妤欣然帮忙，陪着他们在院子里看他们玩泥巴，也把吃剩的红薯分给他们吃。 那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白妤，白妤将他们哄好了，他们回去自然是说白妤的好话，所以今天白妤上工，好几个婶子还笑着跟白妤打了声招呼。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白妤就是想要一步步令她们对自己改观一下，哪怕不是好言相待，但起码不要总对她充满恶意。 她下来许家村这么久，虽然流言蜚语不断，可那些都不是事实，大家是看不惯她，可次次都找不到证据抓不着她，久了之后大家也只是说说她而已，白妤平时也不会主动惹事，上工就上工，下工回去了就安安分分在屋里，好一大段时间才会跟村里的其他婶子一块去一趟镇上，其实抛却她未婚先孕这一事，她还真挑不出别的什么毛病了。 只是她长得过于漂亮，总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打她主意，别的女人也因为嫉妒和不安来编排孤立白妤。 白妤这么一说，还不等刘凤兰继而说话，原本在边上看热闹一言不发被她一起冤枉的男人们就不乐意了，纷纷为自己说话，跟自己的媳妇儿以证清白。 之前他们其中有几个人是对白妤起过心思，可白妤死活不愿意顺服，每次都会把事闹大，他们早就歇心了，也根本跟白妤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会儿让刘凤兰这样子口说无凭地冤枉，霎时间也怒了，沉声让她找出证据来，他们可有底气了，脸上愤愤然的神情看着比白妤还要感觉到冤枉。 他们跟自己的媳妇儿说得信誓旦旦，更是也学着白妤一样质问刘凤兰，问她他们什么时间地点有跟白妤乱搞过。 刘凤兰开始磕磕巴巴了，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又乱说一通。 乱说的话哪有根据，那几人的媳妇儿都对不上她的话，之后就明白她这是在胡说八道了。 白妤擦了擦眼泪，轻软的声线略带难过：“凤兰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也不能乱冤枉人啊，我名声不好，你说我就算了，可是你冤枉别人，要是有谁真的信了，那不是破坏了人家夫妻的感情吗？还害了人家一家人的和睦。” 这话是说在了好几个小媳妇的心坎上了，谁会愿意那些嘴碎乱说的话跟自己的男人离了心。 当即，她们看刘凤兰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这还没嫁人的姑娘家心怎么这么恶毒，做出不要脸的事就算了，还这么见不得人好！” “她爹妈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我就没见过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娃！” “还城里来的呢！也读过不少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个破烂鞋！” 一句句尖利的话戳向刘凤兰，刘凤兰的脸越发的白，她眼睛死死地瞪着每一个人，抿着唇沉着脸一声不吭，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这一场闹事很久才散，最后怎么样白妤也不清楚，她解释清楚后跟林婶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更饿了。 先是哄好喂饱了白佑阳，她才开始生火做饭。 “宝宝，以后你不要哭这么大声。”白妤跟他提要求，放轻嗓音又认真道：“那是欺负我们的人，她得到报应，你应该要笑！” 而不是人家骂你是小野种的时候才笑！ 白佑阳喝饱奶，小脸上的小表情迷迷瞪瞪的，像是醉了一样，他一脸茫然晕乎的看着白妤，不明所以。 白妤被逗笑了，给他擦了擦小嘴巴边上的奶渍，放他在床上让他自娱自乐。 第13章 不能娶白妤 这小半个月农忙，一连耕种插秧了好几天，之后又是去开荒后山的的地。 白妤这些天累得腰酸背痛，饭也吃不多的她比之前还要瘦了许多，只有长开一点的白佑阳看起来日渐好气色。 他吃了睡睡了吃，过着小猪崽的生活当然是舒服，看着也白净了不少，至少现在白妤不会总是嘀咕说他好丑了。 “小妤，婶子今天给你把菜送来了，省得你再跑一趟。” 这天下午，林婶提着篮子过来给白妤送青菜。 白妤来许家村这么久，也学会了一点怎么种青菜的技巧，只是院子里的地大多数都让别的知青给占了，她只有巴掌大的一点小空地种那么几棵白菜，可就那几颗白菜，也不知道让谁给用热水浇死了。 她很怀疑是刘凤兰，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 以前也发生过不少这样的小事，太多了，无从追究，她也见惯不怪了。 “好，谢谢林婶。” 白妤笑着接过菜篮子。 接连几日她都是去林婶家采摘一些新鲜的蔬菜，当然，她也是有给钱的。 乡里人自家种的蔬菜都不值得什么个钱，有人愿意花钱买，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林婶乐意至极。 不过她今天的脸色有些奇怪。 “林婶，是有什么事吗？”她关心的看向她。 林婶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下白妤凝白精致的面容，神色不明地摇摇头，这几天亲近几分的好脸色消散了许多。 “没事。”林婶扯了扯嘴角，不和白妤多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她突然有些冷淡的态度让白妤顿了顿，邀请她进来坐一会儿的话说到一半卡在唇边。 白妤笑容淡了淡，有些不明所以。 提着篮子她正要回去，突然走远了的林婶又走回来，换上一副笑容。 “小妤啊，婶子问问你。” “您说。”白妤疑惑地看向她。 “你有没有想法找个男人照顾你们娘俩？”林婶握住白妤的手，不等白妤回答，就自顾自说道：“这有个男人在身边，总要好很多，你和孩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婶子给你看看有没有好的人家，到时候啊，你就” 她丝毫没有想过白妤会拒绝这个“好意”，话开头了之后，便给白妤一一说她的人选了。 林婶一副苦口婆心为她好的模样，一时间都让白妤觉得她是真的好心，如果她说的那些人不是村里头的老光棍或者死了几个老婆亦或者是村混子的话。 白妤费劲地抽回手，红唇弯着的弧度没变，嗓音柔然：“林婶，我现在还没想过这个。” “没想过那也要想想了，毕竟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那还是得找个男人在身边的。”林婶不放弃劝说。 白妤眸光一顿，还是笑着摇摇头，再次拒绝：“我这情况，哪有人会看上我呢。” “你虽然名声不好，但你的皮囊够漂亮，这男人啊，都爱俏，你就放心好了，婶一定给你谈好。”林婶一脸保证，瞧着还有几分急迫。 白妤抿了抿唇，眼里倏地蓄满眼泪，柔软的声线沾染几分踌躇：“婶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怎么了？”林婶还在说着的话一顿。 “其实我有病。”白妤低着头，小声地说。 “什么病？”林婶看着她这副模样，迟疑地问。 白妤有些难以启齿，断断续续道：“就是，之前毁了我清白的那个男人他有脏病，染到我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眼泪也一颗颗地落下来：“我也不想再去害别人。” “什么！”林婶大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看见白妤用伤心的眼神看向她时，缓了缓这个消息，扯着嘴角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那，那你” “我现在还在吃着药呢，林婶，你别跟别人说。”白妤含着泪祈求地看着她。 想到白妤确实经常去老大夫那配药，林婶对她的话更信了，也没有哪个女人会没有说有的说得了那个病。 林婶想给她介绍对象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对白妤讪讪地笑了笑，没给白妤抓她手的机会，客套几句话后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看着她飞快走远的背影，白妤抬起手背轻轻擦了擦眼泪，略有些遗憾的回去做饭，看来以后跟林婶是不能更加加深一下交情了。 如果她真的把自己有病的消息传出去，那大家只会更疏远她，不过也没关系，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不会再轻易起什么心思。 反正她名声已经够差的了，她也不怕更差。 好像身后有人追的林婶回到家后，想到自己还握过白妤的手，快步地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手。 “娘，你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林建武的声音。 “没什么，娘就是洗一下手，你二嫂做好饭了吗”林婶敛了敛神情。 “还没呢。”林建武道，随后又笑着期待地跟他打探起话来：“娘，你问过白妤了吗？她怎么说？” 这阵子白妤时常过来林家拿菜，一来一回的，林建武和张小梅离婚了，便对白妤生起别的心思来。 白妤来他们家的谈吐和品性他都看在眼里，长得好看，对人对孩子又温柔，早不知道甩张小梅几条街，也只有有个孩子这么一个缺点。 不过他自己都是离过婚的人，白妤这一点他也不太在意。 一想到以后能把她娶回家，每天能抱着这么个香软可人的女人一块睡觉，以后再生几个孩子，他就觉得这日子又有盼头了。 林婶脸色一冷，把水瓢扔回缸里，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对着白妤牵魂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白妤来，让她成天来招惹自己儿子！ “没有，娘还没有说。”林婶难受得慌。 “建武啊，那白妤咱们娶不得！” 林建武笑容消失了：“怎么就不能了娘！我就要白妤！” “那白妤未婚先孕，身子脏了，野男人的孩子也生了，咱们家娶她进门，那不是遭人家笑话吗！” 第14章 没有心思嫁人 “她名声这么差，你不能娶这么一个女人，你爹也死都不会同意的！” 林建武听后，自嘲地笑了：“她名声差又怎么样，我不介意，那张小梅就好了吗？她当初清清白白的嫁给我，现在还不是去勾搭野男人怀个野种给我！” 他语气越说越激烈。 林婶很是心疼，苦口婆心：“建武，好姑娘多得是，咱们以后不要再提张小梅那个贱人，娘会再给你找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当媳妇儿的！咱们家也不是很差，会有好姑娘乐意来我们家的！” “我喜欢白妤，我就要娶她！”林建武很执拗。 见他油盐不进，林婶也气了：“你就是让白妤那张脸给勾搭住了！白妤除了她那张脸还有什么，活不能干多少，身子骨也娇弱，你娶她回来还得给她养野种，你就是要全家人都陪着你让乡亲们再看一次笑话是不是？！” 林婶这话说得直白又犀利，林建武握紧了拳头，怒吼：“是！我就是让你们丢脸了！我管不住自己的婆娘，让她勾搭野男人戴绿帽子，连带着你们也让人看笑话了！” 吼完后他黑着脸往外走。 “建武，建武，娘不是那个意思！” 林婶被他吼得发愣，而后看向他走远的身影，大声喊道。 可林建武已经走远了，不听她接下来的话。 “那白妤这么脏，你怎么就净看上她了！”林婶气急，又不由地将刚才和林建武吵架的怨气归了一大半在白妤身上去。 “以后还是不要让她上我们家来！” 这一刻，林婶已然忘记了白妤给过她多少好处了。 白妤这个外人，哪里比自己儿子来得重要。 林婶暗自琢磨，一定要给白妤瞒下她有脏病的事，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 白妤还不知道这些事，吃饱饭后，给自己和白佑阳洗了换下来的衣服，跟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通话后，背上他去后山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采点什么东西回来。 农忙过后没有那么忙了，今天只上了半天工，下午大伙们都在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有不少村民拿上自己攒的鸡蛋什么的同伴一起坐牛车去镇上卖给供销社。 也有不少村民跟白妤一样上山去采摘蘑菇的，这阵子间断下雨，后山有不少蘑菇冒出来，村民们闲来无事就会去采上一些。 走到一半，白妤就迎面碰上了正往家里赶急匆匆的林建武。 乡间的小路很小很窄，她往边侧靠了一下，让他先过去。 谁知他脚步停下，站定在她跟前。 白妤微微抬头，疑惑地看向他：“林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被她这软柔的嗓音一问，林建武想说的话顿住了，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不太自在：“没，没事。那，那个，白妤，你你” 他被白妤湿润好看的眸子看着，说话越发结巴。 白妤看着他通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林婶的态度为什么对她转变了，还很热心肠地给她介绍对象。 她微垂了一下眼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他：“林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就越过他往前走去。 “白妤，我对你有意思，喜欢你，我想娶你！” 林建武还是说了，在她身后道：“你也清楚我的情况，我不嫌弃你有个孩子，以后咱们可以好好一起过！” 白妤脚步一顿，下意思看了几眼四周，见没有别的什么人，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认真道：“林大哥，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谢谢你的喜欢，我们不太合适。” “我们哪不合适了？”林建武上前，听她拒绝的话，嗓音提高了几分。 “我不喜欢你。”白妤实话实说。 林建武咬牙：“以后咱们相处久了，感情就会有了，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还是说你也看不起我？” 白妤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一些距离：“我没有这个意思，林大哥你别多想，我只是真的没有心思嫁人，何况你们家应该也不会同意你娶我。” 他现在这模样看着不太对劲，白妤不想说一些过分的话再刺激他。 “你是担心这个？”听到白妤这么说，林建武缓了一口气，跟她保证：“你放心好了，我娘他们会同意的，你等着！” 说完，也不等白妤回答，转身又往林家大步走去。 白妤眉心蹙起，几丝忧烦又在心间升起。 她不想惹麻烦，但总会有麻烦来找上门。 近来她的日子已经平静许多了，可有这么一出，她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又要应付什么麻烦完事了。 “都怪你白佑阳！你个小王八蛋！” 白妤愤愤地把气撒在怀里睁着眼睛咕噜咕噜左右看，一脸茫然的白佑阳身上，伸出手戳了一下他软乎的脸蛋，等他皱着小眉头瘪了一下嘴巴了，心情才畅然一些。 因为想着林家那些事，白妤去后山采蘑菇的途中挖到一颗小人参都没有很开心。 养个孩子真的太麻烦了，哪怕白妤对他也不是很好，可应该要有的东西还是不少，更何况她也要吃饭。 白妤将小人参仔细包好，打算等哪天再冒险去黑市看看能不能卖一点钱。 林建武刚回到家，一眼就对上了林婶关怀的眼神。 “建武，你去哪了？饭也不吃，娘给你留有饭菜，你快吃点。”林婶知道他还在生气，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娘，你先放那吧，我一会再吃。”林建武没有她想象般那样，对着她还露出了一个笑容：“娘，白妤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过一阵子，我就把她给娶回来！” “你说什么？！”林婶眼睛一瞪。 “我跟白妤已经说好了，过一阵子我就娶她，你和爹不用替我多操心了。"林建武重复。 林婶的脸又拉下，一脸坚决：“娘不同意！” 不等林建武再说什么，她就道：“娘本来也不想和你说，但见你这样，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知道白妤有多脏吗？她从别的野男人那里沾有脏病！她这样的身子别想进我们林家！” 第15章 钱和人情都没了 林建武想说的话顿住，不太相信：“不可能！” “那是白妤自个说的，还能有假！而且她成天喝那些治脏病的药，你以为之前村里头那些想挨她的男人为什么没得逞，那还不是因为知道她有病吗！” “不可能！”林建武怔愣，再次道。 “娘还会骗你吗！没有的事娘也不会乱说！”林婶满是认真。 林建斌想到他娘平时是不会胡诌乱说的，顿时间脸色又沉下来了。 “建武，好媳妇儿多的是，娘会给你好好再找一个的！”林婶叹了一口气，用安慰的眼神看向他。 “还有谁家还会把好姑娘嫁给我。”林建武声音沉了下去。 “怎么没有，娘给你还留了好东西，等换了钱，想娶哪家的姑娘不行。”林婶见不得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压低了嗓音跟他说道。 “什么好东西？”林建武看向她。 林婶左右看了看，见两个儿媳妇都在忙活没注意这边，抓着他进了屋里，拿出白妤之前给她的木牌出来。 “建武，娘给这个你，你拿去换钱，这样咱们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娘，这金子哪里来的？”林建武接过木牌，眼睛一亮。 林婶眼里划过几分古怪：“你别多问，反正现在这东西娘就给你了，你别跟你大哥和二哥说，娘就只给了你一个。” 这么多年来，林婶一直偏心的都是他，小时候也是经常给他开小灶，林建武习惯了，听到林婶这么说，他下意识点头，急忙把镶嵌着金子的木牌揣进兜里：“我知道了娘，我不会和大哥二哥说的。” 林婶拍了拍他手臂，苦口婆心：“建武，咱以后娶了新的媳妇进门，你也不要总去和人赌钱了，你踏实干活，以后和你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她这些话一出，林建武脑海里瞬间就划过了白妤的脸，他对白妤还是不死心，可一想到她有那些病，他那些躁动又压下来了，确实像他娘说的，她有那些不干净的病，他就算对她有意思，喜欢她，那也不可能娶她回来的。 林建武心里有些遗憾，但一想到兜里的这一块金子，又觉得踏实了不少。 “娘，我出去一趟。” 把桌上留给他的饭菜吃了之后，林建武跟林婶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他昨天就跟他几个朋友约了去镇上赌钱的。 “你去哪呢？”林婶把他吃过的碗筷拾起来，问了一嘴，随后想到他可能又要去赌钱，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 “我那不是去把那东西给换了吗？”林建武没有说实话。 林婶缓了缓脸色：“那你去吧，你记得娘说的话，到时候人家问你你要好好说。” 这年头拿金子去换钱的话还得去银行，县里才有银行，路程远不说，还要开好证明才可以。 想到这个，林婶又是一顿，想和他说她还没有让他爹去给他开好证明。 可话还没说出口，林建武就走远了。 “娘，三弟去换什么东西？”林婶一旁的二媳妇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婶的话打住，没跟她详说，让她把林建武吃剩的几个碗洗一下。 说完，她也出门去找村里别的婶子婆子唠嗑去了。 “指定又是给了三弟什么好东西！就是偏心！”林家大媳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次日，白妤扎好一头头发，熟练地背上白佑阳，抓上草帽去上工。 她今天碰巧跟林婶分配到了同一块地，白妤原以为林婶今天会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结果出乎意外，她对自己的态度跟寻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跟她的距离疏远了一些而已。 也再次热心肠地给她介绍对象，丝毫不提起昨天的那些事。 “林婶，我现在真的不想找。”白妤低着头：“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个傻丫头，你不说谁会知道。”林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白妤微垂的眸子抬高几分：“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我就过得更加艰难了，我不想这样。” 话落，她又用润然灵透的眼睛看向她，直截了当道：“林婶，您是不是担心建武哥，您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而且您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让您为难的。” 她说得真挚，澄澈的眸光映射出人的劣性心思，明晃晃。 林婶被她直白的话说得有些尴尬，可又满意她的坦诚，想到自己毕竟收了她一块金子，她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尊尊敬敬的，便又缓了脸色：“小妤啊，不是婶儿嫌弃你，婶儿也有难处，你不想找个好人家的话，不想找就不想找了，婶儿也不多管你这事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婶儿都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她再次说得一脸保证。 其实她现在都觉得白妤把金子给她这事过于大方了，哪怕是想让她帮忙，也不至于下这么重本，那金子多值钱，她就算是自己换了，也能过好一阵子舒坦的日子。 等她小儿子换了那块金子，有钱再娶一个好姑娘回来，那白妤也算是他们家的恩人了，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手头里都不富裕，何况他们家还有三个儿子，为了给三个儿子娶媳妇，家里的钱几乎都用完了，出了张小梅那事，虽然在许家拿了一笔钱，可那又哪够林建武挥霍，他前两天就已经把那些钱给输光了！ 对于林婶的想法，白妤毫不知情。 当初她下乡匆忙，白兰他们压根也没给她多收拾东西，她身上总共就只有几块钱还有那个男人给她的木牌，她不是没有想过将木牌换钱，可证明那些太麻烦了，她也没有人脉帮忙，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她看见那个木牌就厌恶，也压根不想留着它在身边，昨天林婶转变的态度和林建武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其实也是后悔将木牌给了她的，她要是冒险拿木牌再去黑市换，也是能换一笔钱的，不至于钱和人情都没了，有林婶这阵子对自己的维护，她确实过得好了许多，不再有那么多的人来对她冷嘲热讽和莫名的为难了。 第16章 坏人不是不欺负你了吗 可林婶虽然会看在钱的份上帮她，但也会因为一些自己的利益而再次令她重回之前的境地，所以她不能单是靠着林婶。 “小妤，婶儿也不怕跟你说，你叔这次竞选村长那个位置，十有八九稳了，以后在许家村，只要婶儿帮着你，你日子也不会难过的。”林婶对着白妤道，语气有些傲然。 白妤柔柔一笑：“好，谢谢您了，林叔这次一定会当上村长的。” “诶！”林婶听她这么说，喜笑颜开。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下午白妤被小队长分到后山西侧的池塘边去挖那一小片土豆了，没有继续跟林婶一块。 一起的还有刘凤兰。 这一小片土豆地不大，两个人来干这活就够了。 刘凤兰最近饱受小队长媳妇明里暗里的刁难，身形日渐消瘦，她跟白妤分配到一块，路上不停地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白妤，眼神几乎可以杀人了。 白妤目不斜视的背着白佑阳走，完全忽略她的眼神。 “白妤，你别以为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刘凤兰阴沉着语气。 “我害你？”白妤眨了眨眼睛，水润的眸子很是无辜：“凤兰姐，你不要乱说，这罪名我受不起，我哪有让你跟小队长搞在一块的，是小队长不帮你，也是他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你怎么不怪他啊？他还骗你呢，现在都回不了城了。” 白妤语气悠然，声线轻软，尾音还带着丝丝甜意。 刘凤兰咬紧了牙，被她这幸灾乐祸地模样气得胸闷，气也喘不顺，她的话无不是在提醒着她她愚蠢的信了男人的话，失去了宝贵的东西，却一头空。 她大步上前，扯住白妤的手臂，气急败坏的就要打她。 “刘凤兰，是不是别人隐忍你一下，你就觉得别人好欺负？”白妤拦下她的手，拿手里的锄头柄抵在她肚子上将她推开，语气冷了几分。 刘凤兰吃痛，后退了几步：“果然，白妤你个贱人平日里就是在装！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去勾引男人，现在装不下去了！” 她扑过去，继续扯住白妤的头发：“我欺负你又怎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白妤感受到刺痛，低哼一声，生理性的泪花不自觉地从眸子里溢出来，她抿了抿唇：“刘凤兰，放手！” “我就不放！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刘凤兰得意地笑了，不仅用力扯白妤的头发，还狠劲地在她凝白的手臂上掐几下，她力气比白妤大，这些天还跟人经常打架练出了一些“本事”，所以压制住了白妤。 甚至她还不收力地掐了一把白妤怀里的白佑阳。 白佑阳猛地被惊醒了，感受到痛意的他啊呜啊呜的哭起来，小脸一下子就哭花了，哭得好不委屈。 白妤听着刘凤兰嚣张的笑声，眼底一片冷漠，她握紧手里的锄头，将它往她的脚上锄去。 “啊！！！” 刘凤兰惊叫一声，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之后松开扯着白妤头发的手，迅速跳起抱住自己的一只脚：“白妤！你个贱人！” 白妤抿着唇，将手里的锄头换了个方向，又向她挥去。 刚才她只是拿刀背砸到了她的脚而已。 她们两被分配到一处干活，也只给了她们一个锄头，就是一个人挖土豆，一个人捡土豆，分工合作，刘凤兰嫌拿着锄头累，便让白妤拿。 现在正好，也方便了白妤。 “白妤！你敢！” 刘凤兰见白妤提着锄头沉着脸向她走来，诡默的模样有些吓到她了，她一步步后退，大声吼着白妤。 白妤不说话，将锄头砍进她脚侧的地里，趁着她惊愣的空档，伸手不留情地推她进池塘里。 突的被灌了一大口水，刘凤兰又是惊叫一声，看着岸上的白妤，又恐又怒：“白妤！你个贱人，快拉我上去！我我不会游泳！” 刘凤兰在水中挣扎，断断续续地喊。 “白佑阳，别哭了，你看，坏人不是不欺负你了吗？” 白妤对刘凤兰的呼救恍若无闻，轻声哄着怀里还在嘤嘤呜呜哭着的孩子。 她此时的头发也被刘凤兰扯得凌乱，刺痛感还遗留在身上，她垂眸看了一眼白佑阳小胳膊上那一小块青黑的痕迹，眸光又暗了几分。 移过视线，她凝看着挣扎抓着水草往上爬的刘凤兰，抬脚又将她踹回湖里，弯着红唇：“凤兰姐，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呢，你说，你要是死在这儿，多久才会有人发现？” 白妤柔笑着：“反正每年下来的知青死一两个又不会很奇怪，你说是吧？” 这话是刘凤兰之前说过的，是以前有别的几个知青说他们会不会对她太过分，会逼死她，刘凤兰就说每年熬不住的知青死一两个又不奇怪，况且那又不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是白妤自身的问题。 还以此为由说了一通让他们知青团结一致，自廉自正，不能像白妤一样什么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白妤湿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刘凤兰，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再一次将她摁进水里。 “白妤！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噗白白妤”刘凤兰的叫骂声呛着水。 “哦。” “好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泡在水里的刘凤兰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失了力往水底沉去。 白妤拍了拍逐渐被哄好的白佑阳，起身换上一副焦急的模样往村里跑去。 头一个碰上的人又是林婶，白妤含着泪着急地跟她和她身后的几个村民道：“不好了，刘知青掉池塘里了！” 她一副来不及多说的模样，边带着人往池塘跑去，边讲述事情的经过，将刘凤兰欺负她和孩子的事托盘而出，更是隐晦地添油加醋了一番，没有提自己将刘凤兰推进池塘里的事，只说刘凤兰是不小心自己踩空掉到水里去的，她带着孩子又不好救她，而且也被刘凤兰打得浑身没力。 林婶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和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大着嗓门帮她说话：“也就你这么好心受人欺负还想着救人了！那刘知青心思怎么这么恶毒，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也看到了白佑阳小胳膊上的伤处。 小队长媳妇儿冷哼一声，破天荒地帮白妤说话：“那样的人还救回来做什么！淹死池塘里都不可惜！” 她们一声接连一声地对着被人从水里拖上来的刘凤兰指指点点。 悠悠转醒的刘凤兰听到她们这些话，一口气又喘不上来，又昏了过去。 第17章 做饭都不会 白妤对着帮她说话的几个婶子笑了笑，弱弱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多管闲事让凤兰姐不要再缠着小队长的，那样不好。” 她这话一出，小队长媳妇顿时向她看过来：“你说什么？这个贱人还缠着我男人？” “不，不是我我说太快了，凤兰姐没有”白妤踌躇道。 小队长媳妇一眼就看穿了她是害怕刘凤兰再报复她才这样说的，沉了脸色看向地上昏着的刘凤兰，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刘凤兰被人送回去，糟乱的人声散了，大家才继续上工，少了刘凤兰这一个帮手，白妤一个人干活也干得舒心，至少没这么心烦。 她其实也不无聊，因为有好几个小孩在池塘边嬉笑打闹，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拿了简陋的小工具捞蝌蚪玩。 孩童稚嫩欢快的笑声总能治愈心灵，白妤抬手擦了擦汗，把背上的白佑阳解下来给他扇了扇风，喝了一口水后，看着他酣睡得红彤彤的小脸，听不远处传来的笑声，心里软了软。 他其实还是很可爱的嘛。 突然，几声惊慌的嗓音响起，有孩子下池塘里玩水让水草给缠住上不来了。 白妤顺着声音望去，犹豫了几秒，将白佑阳放下，往池塘那边跑去。 她会游泳，救几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们扑腾挣扎，将缠绕住他们的水草越绕越乱，给白妤增加了不少麻烦，她耐心地安抚他们，花费了点时间将他们送到岸上去。 等把最后一个接近晕厥的孩子送上去时，白妤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浑身湿透，水珠一颗颗地从头发上滴落，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接近窒息的感觉实在是把这几个调皮的孩子给吓到了，白妤救他们上来后，还在后怕地哭着。 白妤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抱回白佑阳，温声哄了他们几句，送惊魂未定的他们回家去。 在水下泡了不少时间，她隐约觉得小腹开始不太舒服，把几个小孩送回家后，她也没继续上工了，跟小队长媳妇说了一声后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生完白佑阳就没坐好月子，她这一个月下地干活，弯腰弓背的，现在又在水里泡，晚上的时候白妤便觉得浑身发冷。 第二天她就发热了，睁开眼的一瞬间，感到晕头转向。 白佑阳到点就开始嗷嗓子了，白妤微白着脸起身，给他喂了一点奶，之后是再也没有力气管他了。 她觉得好难受啊，周身发烫，可小腹又冰凉得很。 “白佑阳，妈妈要死掉了！”白妤气虚地说：“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白佑阳睁着黑葡萄似的小眼睛盯着房梁看，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也哼唧了一声，算是给了她一点回应。 白妤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现在这个悠然的样子有点讨厌，她看不过眼。 于是伸出手愤愤地捏了他脸颊一把：“我养你有什么用，你做饭都不会！” 无辜的白佑阳连话都还不会说，无从反驳，被捏住了小脸，也只扁了扁嘴巴表示抗议。 头越来越晕了，白妤没有精力再去逗他，有些无力地放下手，裹紧了被子。 好在不等白佑阳给她做饭，就有几个婶子上门来了，是昨天她救的那几个小孩的家里人。 昨天她把孩子们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估摸是他们听到了自己小孩说是她救的他们，所以今天才上门来给她道谢。 白妤没有力气招待他们，虚弱地喊了她们一声。 几个婶子见她这模样，得知她是因为救自己家孩子才这样，更是感激了，有两个婶子还因为之前为难过白妤，想到白妤不记前嫌地救人，升起了愧疚，不仅好声好气地跟白妤道谢，还和蔼热心地给白妤去老大夫那配了药回来，帮忙给她煮了红薯粥熬了药。 “小妤啊，之前婶子真的是老糊涂了，你这么好心肠的一个人，我我这” 白妤弯了弯眼睛，柔声又是跟他们客套一番，她没趁机说顺着她们的话说，而是自检一番，也说了一些自己不足的地方。 这无疑又让几个婶子对她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 她昨天救的小孩里，有一个小孩是村长家的，村长家几代单传，这一辈现在也就一个孙子，平日里可宝贝了，白妤救了他们家的宝贝孙子，村长一家人都很感激她。 村长的儿媳妇更是拿了一只鸡上门来感激白妤，知道她一个人过得艰难，现在还病了，时不时也过来照顾她一下。 一开始村长的儿媳妇只是因为白妤救过她儿子，她婆婆公公都让她过来把礼数做全而已，可等和白妤相处久了，才发现白妤确实是个挺不错的人，为人真挚，也不失纯良，更不会因为救过他们家的孩子就施恩求报。 于是村长媳妇对白妤多了几分真心，相处得也更加融洽。 “小妤，你别惯着他，你身子还没好全，这汤你自己喝了吧。”吴丽珍拍了一下白妤的手，笑骂着让自己儿子把鸡汤拿回来给白妤。 白妤轻笑：“没事丽珍姐，给全宝喝吧，鸡汤有点油，我不太爱喝。” 吴丽珍只比白妤大三岁，但她已经嫁人五六年了，许全宝今年两岁多，是她婚后宝贝得紧的唯一一个孩子。 许全宝长得虎头虎脑的，他算是乖巧，听到吴丽珍这么说，他咽了咽口水，虽然不舍，但他还是把鸡汤还给了白妤。 吴丽珍笑着敲敲他脑袋：“娘是带你过来不是让你跟你白姨抢东西吃的，你不是要跟弟弟玩吗？” 哪有人会嫌鸡汤油就不想喝的，现在谁不想多吃点沾有油水的东西，吴丽珍觉得白妤也就是借口这么说。 “我跟弟弟玩儿！”许全宝点点头：“不吃白姨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白妤了，她笑着将汤里的鸡腿夹出来给他，温声道：“没关系，白姨就想和全宝一起吃，全宝吃得香，看得白姨也会好胃口一点！这几天就是全宝在，白姨才多吃了不少东西。” “真的吗？”许全宝眨了眨眼睛，问得好认真。 第18章 小王八蛋 “真的呀。”白妤也认真耐心地回他。 许全宝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他这几天跟吴丽珍过来她这里陪白佑阳玩，他也待得住，哪怕白佑阳话都不会讲，他也能陪着他玩许久。 虽然她也奇怪他们怎么能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玩就玩大半天的。 白妤小口喝完鸡汤，许全宝的鸡腿还没啃完，他大方的还想要分点给白佑阳吃：“香香，给弟弟。” “弟弟还吃不了。”吴丽珍和白妤好笑地一人一边抓住他的两只小手。 跟他简单解释了一番白佑阳为什么不能吃后，吴丽珍又笑着跟白妤说起别的事情来。 “对了小妤，你分过来我这边了，明天上工你直接过来找我就可以了。” 吴丽珍带着许全宝离开前，跟白妤道。 她知道白妤在现在这个支队经常受委屈，所以她帮忙调配了一下。 虽然新的一轮村长选举又开始了，林家私底下拉票不少，仿佛下一任村长就是他们家的，可到底现在还不是，她公公还是村长，多少都可以给白妤走点关系。 白妤还没反应过来，吴丽珍就走远了，看着她牵着一蹦一跳的许全宝的背影，白妤轻轻一笑。 连着喝了好几天的药，白妤的病才彻底好了。 换到了吴丽珍支队那边去上工后，除了每日走多几步路之外，白妤做的活轻松多了，没这么累，这边支队的小队长是吴丽珍娘家的弟弟，他给白妤分配的都是简单的活。 白妤在那边因着吴丽珍的关系也跟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儿相处友好。 吴丽珍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与之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小媳妇也是一样。 白妤跟她们相处得还挺舒服的。 她们对白妤友好，相对的白妤也对她们真诚，有什么也不忘了她们。 白妤对人和善，见到她们的丈夫事也是疏远有礼，眼神清澈，根本就不像那些嘴碎的女人们说的那样，相处久了，吴丽珍一行人越发相信她的人品，清楚白佑阳是怎么来的之后，更是替她心疼，又说她命苦，平日里也对她多照顾了不少。 这边白妤和她们和谐相处，林婶那边看着却看不下去了，毕竟他们家跟许家是对立关系，还要竞争下一任村长的位置，白妤找了她后，还去巴结许家，这让林婶越发不舒心。 而且白妤平时要花钱跟她买的青菜也不买了，她好几次去找她明里暗里让她别跟许家接触她也不听，她走时白妤更不像以往还塞东西给她了。 林婶觉得白妤就是巴结上了许家，把好东西都给许家了。 对此，她对白妤的脸色也不像平时那样和蔼了。 白妤跟吴丽珍他们相处之后，被真心的善意相待，才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都想错了，林婶本来就是因为那些外在的东西“帮”她，她虽然可以过得舒服一点，可整日跟她周旋演戏，她也很累，更何况林婶现在越来越过分，总觉得她还藏有许多钱财，每次来找她都要占点便宜回去才行，她不想惯着她了。 而且有了吴丽珍他们的对比后更是。 不管下一任村长还是不是许村长，白妤都不打算再跟林婶深交了。 林婶一边嫌弃她，可却又想在她身上占便宜，这样丑陋的心思长久相处实在是让人过于难受。 白妤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忍受了。 许是白妤的疏远逐渐明显，林婶在白妤那得不到便宜后，有一次气急败坏地跟白妤讲她这样对她，以后别想再让她帮她。 丝毫忘记了之前收白妤木牌时说过的话。 那次之后算是彻底“决裂”了，白妤倒没怎么在乎。 许家村新一轮的村长选举日很快就到了，林家很有信心这个位置会落在他们家，结果出乎意料，票数堆积得最高的还是许村长。 林家不可置信，愤愤地一个个看着那些收过他们家好处的人，想着到底是哪些个人反水了。 可尘埃落定，他们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咬紧了牙，开完会后讪讪地离场。 白佑阳两个月时，吴丽珍过来给白妤收拾东西。 白妤打算要搬到许村长家的旧房子去，她前几天就跟他们说好了，每个月给他们一些钱。 她救过许全宝，许家原本都不想要她的钱的，可白妤坚持要给，他们推脱不了，就在原来的价钱上又减了许多。 “你抱着阳阳吧，我来给你拿东西。”吴丽珍爽朗地跟白妤笑道。 白妤的东西一点也不多，收拾好了就两个布袋子，吴丽珍给她拿着，让她抱着白佑阳就行。 白佑阳现在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学会了抓人头发，偏偏他谁的都不抓，就抓白妤的，白妤刚跟吴丽珍道完谢，抱起白佑阳就被他扬起小手扯住了头发。 “白佑阳，你小王八蛋！”白妤抓开他的小手，毫不掩饰地在吴丽珍面前凶他。 “啊啊~”白佑阳抓握了一下小拳头，跃跃欲试还想抓她的头发。 白妤打他的小手。 他太讨厌了，好几次她半夜都被他抓头发给抓疼醒了！ “你别这么用力打他，都给打红了。”白妤当亲妈的打白佑阳不心疼，吴丽珍瞧见却心疼了，还让白妤不要打他。 白佑阳又长开了不少，白妤虽然看着瘦弱，但出乎意料的奶水还挺充足的，没饿着他，他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皮肤很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小小的五官也精致，跟白妤相似的水眸像黑葡萄般透亮，一委屈起来，瘪着嘴巴包着眼泪的小表情看得人心都能化了。 此时也是一样，看得吴丽珍忍不住帮他说话。 吴丽珍也是没见过哪家的小孩能长得像白佑阳这么白净可爱的了，哪怕是许全宝，她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是一样，虽然她最爱的肯定是自己儿子，可实话实说，她的傻儿子像白佑阳这么大的时候也确实没白佑阳长得这么讨人喜欢。 白佑阳像个小糯米团子，是是个人见了都忍不住喜欢的那种孩子。 “他坏死了！”白妤不满地又打了一下白佑阳的小手，跟吴丽珍控诉：“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有人帮他他才这样！！” “呜呜呜~呜” 白佑阳很时宜地皱着小脸哭了几嗓子。 吴丽珍好笑地安抚他，一本正经地帮他说白妤几句。 “阳阳不哭了，你妈妈总欺负你是吧？” 有许多次她也见过白妤跟白佑阳吵架，画面难免令人好笑，吴丽珍就没见过哪个当娘的丝毫不让着自己才一丁点大话都不会说的孩子的，还很理直气壮。 第19章 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可能白佑阳只抓白妤的头发，也是存了几分报复的心理。 “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白妤嘀咕一声。 许家的旧房子有两间屋子和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小院子，房子有点破旧，可被收拾得很整齐干净，看来是被吴丽珍和她婆婆收拾过了， 白妤跟吴丽珍道过谢，先把床收拾好，放白佑阳下去，才慢慢地收拾别的东西。 许家离知青院那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还是有点远的，她现在分过来了这边的支队，在这边总是要方便许多。 其实这边也是有几个借住在村民家的知青的，不只是因为知青院住不下，也都还是因为为了上工方便。 收拾好屋子，白妤跟吴丽珍去了趟镇上，吴丽珍要去供销社扯些布给许全宝做衣裳，白妤瞅了瞅怀里的白佑阳，犹疑了一小会儿，找出了之前挖到的那一根小人参给带上。 去到镇上，白妤找了个借口跟吴丽珍分开，寻着之前她去黑市那条路线，她抱着白佑阳拐进一条巷子里。 再次做这样的事，她还是有点紧张，之前那个被抓住倒卖的人满脸血污荒颓的模样又在脑海里划过，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 没几步路，穿过两条巷子，很快她就看到有人在摆卖了。 白妤左右看了看，想找到上次那个齐哥，因为他之前说过还有好药材之类的都可以找他的。 可找了一圈，白妤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正想着看看卖给哪个有缘人算了，突然周围就开始混乱起来，前方抓着自己一堆货品跑过来的人喊说有人来查了。 顿时间大家都急忙收拾起东西来，跑的跑散的散。 白妤不由的攥紧手心，下意识跟着人流跑。 她抱着白佑阳，让人冲撞推搡了好几下，好几次差点摔了，她七拐八弯地跟着人跑，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眼前的环境很是陌生，白妤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给吓了一跳，她拐到人家抓查的人员前面来了！ 好在那一小队人没有注意到她，一窝蜂的在前方不远处停下，团团围在那一间屋子里。 白妤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拍了她一下，白妤一惊，用力挣开，还反应很大地抬脚踢了身后的人一脚。 云肖齐闷哼一声，脸色很是难看，拍白妤的那只手对着自己被踹到的尴尬位置要捂不捂的。 “” 回过神来，看清是他后，白妤默了默，后退了几步，没有说话。 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她也有些尴尬了：“抱歉，我不知道是你，齐，齐哥，你没事吧？我是被吓到了。” 云肖齐缓了好几分钟，才松了那口差点咬碎的牙，可依旧咬牙切齿：“没事！” “你没事就好”白妤抱紧了白佑阳。 她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还能记得自己，搜查的人就在不远处，这时候也不是卖东西的好时机，白妤又客套关问了云肖齐几句后，便打算走了。 云肖齐喊住她：“等一下白妤，先别走，你鬼鬼祟祟在我家墙外做什么？” 说着，他又垂眸瞅了两眼她怀里软乎乎一团的白佑阳。 白妤有些意外：“你还记得我？” 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倒爷，每天都不知道接触多少人，还有很多小弟帮忙做事，她这个只跟他卖过一回东西的人现在都还记得吗？ 云肖齐被她看得不自在，咳了一声：“废话，谁跟我做过买卖的我都记得，记性好不行？你不也记得我么？” 听了他的话，白妤想了想，好像也是。 “你还没回我话呢，在我家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哪有鬼鬼祟祟。”白妤不虞地看了他一眼，要说鬼鬼祟祟，他才鬼鬼祟祟吧？谁出自己的家要翻墙出去的？ “这是你家？”白妤看了看不远处搜查的人，又看了看他。 云肖齐看懂她的眼神了，很坦白，嗯了一声，丝毫不紧张：“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举报老子！白妤，要不要上我家喝喝茶？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换给我” “还是算了吧。”白妤看着那一小群人在他家进进出出的画面，摇了摇头，谁会在这时候上赶着去，有东西她也拿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是自己人！”云肖齐大摇大摆，走到大门前，熟络地跟领头的小队长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队长对他还挺尊敬的，很快那一小队的人就走了。 看着他们这么融洽的模样，白妤有些不解了。 他既然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为什么还要翻墙出来？ 不等白妤问出这个疑问，云肖齐自己就幽幽说了，他说他那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有人来抓奸了。 “”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瞬间就让白妤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她又想走了。 “我给你开玩笑呢！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么？”云肖齐见她当真了，又解释道。 是挺像的，白妤噎住这话没说。 她没跟着他进去里屋，只在院子里将那根小人参拿了出来给他，问他要不要。 云肖齐要了，给了她一些钱票。 白妤接过钱就走，云肖齐见她跟躲洪水似的，有些乐了，也没拦她，只说下次有什么东西还可以来这里找他。 其实白妤不知道，云肖齐不只是见过她一次，有几次他在街上也碰到她了，白妤那张脸确实惹眼，他一个男人，初见她的时候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可是她孩子都有了，他又不是禽兽，那一点子小心思很快就压下了。 之后他碰巧听见好几个跟她同行的人说起她的事，他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她原来是下乡知青。 那几个女人说话可真毒，什么腌臜的话都给白妤说了个遍，云肖齐看人还是很准的，虽然他只跟白妤接触过一面，可她眼神透露出的纯净根本就不像是那几个女人所说的那样不堪，接连她们的话，他觉得白妤还是挺可怜的。 第20章 名声最重要 那几个女人是不是有病？照她们说的那样，白妤不还是受害者么？ 云肖齐实在是难以理解她们。 自那天后，他好几次都绕到那里去，偶尔巧合的就去听那几个女人说白妤的事，他其实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可听得越多，他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他也等白妤来找他很久了，不过自从那次她卖了何首乌给他后，就没来过了，云肖齐想到她那天惊慌失措含着水汽的鹿眼，觉得她还是害怕，害怕做这些事出事才没来，一般人做这贩卖的事害怕也是正常，而且她还怀孕了，肯定更是行动不方便。 于是他就没多想，就这么也过去大半年了，他自己都以为把白妤给忘记了，可今天一见到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面容没什么变化，还是昳丽夺目，说没变可好像又变了，主要是眼神变了，比起之前，变坚韧了不少。 云肖齐还是觉得她经历的那些事情有点可怜的，所以这次买她的人参，多给了她一些钱票。 白妤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回到供销社时，吴丽珍已经买好东西在等她了，她没让吴丽珍多等，快速地买好布就跟她一起回去了。 “让你等久了丽珍姐，我刚刚去邮局拿了点东西，我舅舅给我寄了点钱和票，刚好可以给阳阳做衣裳，我也不怎么会做，你教一教我好吗？”白妤温笑跟吴丽珍道，她现在用的这些钱和票，都借口说是她舅舅寄过来给她的。 “行！没问题！”吴丽珍爽快地答应她，见她又买了桃酥分给她一些让她给许全宝吃，吴丽珍劝说她：“小妤，你不用老给我们送东西，你自己也省着点花，给阳阳和自己存点钱！” “我也不常买，你就收着吧，我这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全宝的！”白妤弯着眼睛将桃酥塞回她手里。 吴丽珍见状，也没再拒绝她了，故作叹了一口气：”唉，你对全宝还好过阳阳了，什么都想着他，阳阳要吃醋了，是吧阳阳？” 说着，她还笑着抓了抓白佑阳的小手。 白妤哼了一声，垂眸瞥了一眼一脸茫然的白佑阳，语气好冷漠：“谁理他！” “不理了？那我可一起抱走了！”吴丽珍看着她怀里的白佑阳，一脸稀罕。 “给你给你！”白妤扬起手要把孩子给她。 一路上，两人都在围绕着白佑阳在笑谈，等回到许家村了，白妤才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第二天她才知道，原来是林婶把她有脏病的事说给别人知道了。 传播的速度很快，许家村上上下下都给传遍了，人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 令白妤有些意外的是，吴丽娟和这阵子相处得好的几个小媳妇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疏远她，反而还对她多了几分关心。 这让白妤心里有些暖，她柔声跟她们解释说她根本没有脏病，那是她用来吓唬那些想对她心怀不轨的人想出来的借口而已，还让她们不用专门去替自己解释，这样就不会有那些坏心思的人来找她了。 听了她的话，吴丽珍她们有点说不出话来，确实，白妤长得过分好看，在她现在这个环境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她用这样的方法，今后也太过难做人了。 “这怎么行，女人家的名声最重要了，不说清楚你以后要给多少人胡说八道！”吴丽珍还是想去给她澄清。 “丽珍姐，我真的不在乎。”白妤笑着揽住她的手，有人暖心地护着她，她此刻是开心的：“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反正你们不会那样想我就好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就让他们说去吧，等他们说累了，也自然觉得无趣了。” 吴丽珍如今真的是把白妤当妹子一样看待，看她说着这些话毫不在乎的模样，她心里有些难受，哪有姑娘家真的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这唾沫星子一人一口都是能淹死人的，她想到以前听到别人说白妤的那些话，越发心疼，突如而来的还多了几分同感是女人的悲哀感。 明明白妤是让人害了的那一个，可世道却让女人更加难为。 “好了丽珍姐，我们不说那些了，我给桂英婶儿煲的汤药好了，你给拿过去吧。”白妤抽出挽着吴丽珍的手，转移了话题。 桂英婶是许村长的媳妇儿，吴丽珍的婆婆，白妤救了许全宝后，她对自己也是和和善善的，可今天这消息都传开了，她保不准桂英婶会怎么看她。 “你还是自己给她送过去吧，我可不想抢了你的功劳。”吴丽珍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我婆婆可喜欢你了，说你贴心得很，知道她有一点小病痛都紧张这紧张那的，要是有第二个儿子，指定要娶你回去！看我都不顺眼了！” 白妤知道她是在“哄”自己，也笑弯了眼：“哪有！桂英婶儿才不会这样对你。” 许村长年轻的时候是上过战场的，后来伤了一只腿，就退回来当了个小干部，之后又回了许家村当了村长，他当兵的那些年，桂英婶也一直不离地跟着他，是他意义重大的“战友”，桂英婶为人也爽直，不会搞那些弯弯道道，也和村子里那些爱八卦的婶子不一样，她很少去参合那些事，多数时候都是跟着许村长一起为许家村忙活。 她和许村长都是开明的人，上一任村长其实还是许村长的叔伯，许村长回来后他退下来，村长的位置才给了许村长，许村长对于许家村这些经常胡搅蛮缠的村民，时常觉得头疼，觉得比让他上战场还要难搞，主要是家事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 这次三年一次新的村长选举，不再是内部选了，要村民群众投票选诀，许村长和黄桂英知道这个消息，开心了好久，其实许村长都不想当了，谁知道村民们又选了他！ 在白妤端着汤药过去找黄桂英时，她和许村长正在谈吴丽珍的丈夫，他们在外地当兵的儿子的事，看到白妤来了，才停下了话题，和善地招呼白妤。 像吴丽珍所说的，他们没有因为外边的流言蜚语而轻视白妤，人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就不会困在狭小的空间里随波逐流，他们对事情会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人与人之间是靠相处熟悉相知的，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得知。 许村长夫妻俩接触过白妤，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她依旧是好态度。 第21章 笔试 白妤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的一家子人了，跟吴丽珍他们相处，她心底原本就柔软的情感总会无意识的流露出来。 他们对她好，她也是相同地对待他们。 桂英婶平时虽跟她不说很多话，可她经常帮她做一些细微的小事，她每日都让吴丽珍拿他们自家种的蔬菜去给白妤，白妤给许全宝什么东西了，她也会从别的地方补给白妤，有时见到白妤照顾白佑阳哪些地方生疏不太妥当时，她也会温和地教白妤一些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有来有往，你对别人好了，别人照样也会对你好，许村长和桂英婶都是不错的长辈，白妤跟他们接近也感到舒服。 有一次桂英婶亲自瞧见隔壁村村里的一个男人威逼利诱想要对白妤不轨，是白妤坚韧反抗显露几分凶狠的模样令她有些动容，白妤眼里纯良的光亮让桂英婶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况且白妤还救过许全宝，于恩于情，他们都应该多照顾白妤几分。 “小妤，村里边扫盲班的陈老师要调回城里去了，你文化也不差，以后去扫盲班教教大伙认字怎么样？” 桂英婶笑着接过白妤的汤药，喝了一半，跟她说道。 “可以吗？”白妤眼睛亮了亮。 去扫盲班教大伙认字的工作简单又轻松，工分也不少，很多知青都想去，可名额就那么两个。 “当然可以。”桂英婶看着她透亮闪着碎光的眸子，不由地笑了。 白妤这双眼睛，是最引人的，里边的光芒如同稚子般纯明，这样的姑娘，能坏到那里去，她自己瞧着都还像是个孩子。 “可是可能会有人说你们的不是，这个工作我想要，可要是为难到你们了，还是算了。”白妤开心过后，又想到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说许家，便摇了摇头。 桂英婶笑了笑，让白妤用不着想这么多，也就这么一点小事，能被说到哪里去，还说大不了许村长就不干这个村长了。 听了她这一番话，白妤更加过意不去了，她认真地跟桂英婶讲，到时候陈老师空下来的位置该怎么竞选她就怎么跟人竞选，不要给她走后门。 之前白妤下乡前供销社里的工作就是她父母托关系让她进去的，当时的她也听人说了不少她父母的闲话，所以她知道现在也是一样，她不怕闲话，可不想许家因她被一起说。 白妤态度坚决，桂英婶眼里划过几分对她的赞许，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那小妤就准备一下，也就做做笔试。” “好。”白妤点点头。 这次许家村回城的名额只有一个，回去的人是陈知青，他回去后，扫盲班空了一个工位出来，不少知青已经跃跃欲试了。 许村长让想去的人一起做试卷，这是扫盲班另一个李老师给出的建议。 村委书记发放了一份试卷下来给他们，谁分数高谁就接任陈老师的位置。 这天白妤也来了，她跟别的知青一样，认真地书写下笔。 她已经好久没抓过笔了，这支铅笔还是她之前救过的另一个小孩借给她的，铅笔很短，被用得只剩下小半截了，白妤抓写得有点艰难，但也还好。 试卷不难，她都能做得出来，甚至游刃有余，她从小学习就聪明，比她弟弟都要好，她读完了高中，也得到了大学的推荐资格，可她父母因上头的调任，半年后就要去港城常驻，他们一家人都想待在一块，白妤更是依赖父母的姑娘，所以上大学的事也推迟了半年，推荐信也一直留着。 她父母都给她打算好了，去港城上大学，那小半年在云城白妤很空闲无聊，家里便又托关系给她在家附近的供销社找了份简单的工作。 意外总是悄无声息来的，家人的离世让原本规划好的一切成了虚影，那封上大学的推荐信白妤找不到了，她下乡后也体验到了跟她十几年来截然不同的生活。 思绪至此，白妤敛了敛眸光，下笔的速度加快几分。 她是第一个写完的，写完后她把试卷交给村委书记，而后等别的知青做完批卷等结果。 白妤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可这些这么简单的题，别的知青怕也是能很轻松地写出来，所以她还是有点摸不着底，但等一些知青写好后嘀咕说试题难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大家把试卷写好，扫盲帮里的另一个老师批好卷后，结果出来了。 白妤的分数是满分，不出意外，村书记宣布说陈老师空下的位置由白妤应接。 白妤弯了弯眼睛，悦声道谢。 其他知青脸上的失落和不甘明晃晃，更是有好几个带着怀疑去翻看白妤的试卷，等瞧见上面整洁娟秀的字体和条理分明的解题过程时，不甘少了几分，随之有些意外。 他们平时跟白妤接触不多，听得最多的都是她如何不堪，她的才识以及别的一点都不清楚，如今看过她写的试卷，倒有几分佩服了。 有这样想法的是几个男知青，女知青还是对白妤有意见，如今都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白妤自己做出来的，觉得肯定是许村长他们给白妤泄了题。 大家心怀鬼胎，想到这一层后对白妤的不满更多了几分，但也没谁傻得当面说许村长他们跟白妤串通一气，只能带着怨气瞪了白妤好几眼。 被瞪的白妤莫名其妙，尤其是刘凤兰，她看她的眼睛几乎能吃人，白妤抿了抿唇，随后睁圆她比刘凤兰要大很多的眼睛，瞪了回去，还给她翻了个白眼。 之后也不管她脸色如何难看，跟笑着跟她做工作交接的李老师详谈起来。 白妤已经好多天没见过刘凤兰了，听说刘凤兰现在还一直让小队长媳妇儿刁难，小队长媳妇儿更是四处传刘凤兰和村里边的混子有一腿，说之前刘凤兰落水的时候也是那个混子救她的，她浑身都给人摸了个遍，早就不干净了。 那个混子家也更是趁机去找刘凤兰提亲，要她嫁人。 刘凤兰哪里乐意嫁给一个乡下人，死活都不肯。 更有意思的是，许混子也是不乐意娶她，四处嚷嚷刘凤兰说她早就被小队长给睡烂了，想让他捡破鞋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