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玉罗刹南山跑马》 第1章 黑夜下的追杀 夜幕低垂,黑云翻滚,既不见月光,更没有半分星火,有的只是阴森呼啸的寒风,卷动着地面上散落的秋叶。 一条古朴荒凉的林间小道上,一道人影正在急速的掠行着,他的身形极快,带起层层残影,不知道疾行了多少里,他终于有些坚持不住,身体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但却在最后一瞬强行站住。 直到这时,才可以隐约看出他的身形样貌来,他的样貌并不出众,方正脸庞,宽宽的额头,没什么特征,是典型的大众脸,此刻,在他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也有一丝焦灼,只是他的双眼,则是透露出一种坚韧的神态,他站稳身形后,第一时间就是向自己的怀里看去,在他怀中有一个被秋红色锦缎棉布包裹着的婴儿,被他用右手紧紧的抱在怀中。 而他的左手则无力的垂落在身侧,还有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像是受了重创,可他并没有理会,在确认婴儿没有苏醒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疾行。 可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突兀的从四周的林间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这些人身着黑衣,脸蒙黑巾,与这漆黑夜色完全融入一体,唯独可以看见的,只有那双散发出可怕杀意的双眼,与他们手中闪烁着寒芒的利刃。 足足有十数名黑衣人! 男子见到这些人,既未惊讶,也未惶恐,异常的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轻声道: “区区鼠辈,也敢来此,未免太小觑于我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声道: “你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否则,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也未必敢来,放下婴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男人扯开嘴角,似是笑了笑,他温柔的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幽幽道: “就凭你们?” 下一秒,他的左脚在地上轻轻一踏,顿时地上的落叶纷纷荡了起来,随后一股劲气从他身上爆发,将这些落叶化作一道道寒光,向着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射了过去,那速度之快,威力之强,只是瞬间便洞穿了所有人的身体,一道道血雾从他们身上喷出,伴随着他们缓缓倒下的身体,洒了满地。 男子对于地上尸体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有些自责的将不小心落在婴儿身上的血渍,轻轻抹去,柔声道: “属下失责,杀几个蝼蚁还把血弄到了小主身上,但小主放心,无论是谁想要小主死,我便让他们死。” 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震动,男子眉头微皱,向身后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喃喃自语道: “来的还真快!” 下一秒,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终于露出了一些忧虑的神色,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眼神再度坚定下来,身形一动,再次向前疾行而去。 在男子离去不久后,一支全身被重甲覆盖的,手持长枪,侧配腰刀的重甲骑兵缓缓出现,这些骑兵一手持枪,一手持火把,在不足够宽敞的林道中,自动形成两队,浩浩荡荡的疾行而来,人数之多,足足有千人之众。 队伍之间排列有序,前后相距有度,虽说人马众多,却并没有半点拥挤慌乱之感。从上方看去,宛如一条延绵游动的火龙。 到了那黑衣人的尸体跟前,为首的一名金甲银袍的将领陡然挥手,示意众多骑兵停下,然后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些人跟前,仔细看了一番,又转身回去,一名身穿锦缎华袍的中年男子纵马缓缓从骑兵让开的中间道路中走来,那名将领跪下身子,沉声道: “都死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平静,对地上的尸体看也未看,听到将领的话,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吐了一个追字,便不再说话! 下一刻,在将领的带领下,这支堪称骁勇的重甲骑兵再度疾行而去,大地震动,烟尘漫天,只留下那中年男子独自骑马留在现场。 那男子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笑了,脸上有一些玩味之色,喃喃道: “好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平原之上,正是骑兵发挥的最好时机,此时他们奔腾如迅雷一般,正快速的与前方那名男子接近,千人铁骑,势如烈火燎原,转瞬间便从两翼包围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男子团团围住。 男子停下步伐,脸色凝重,紧了紧怀中的婴儿,那名金甲将军策马上前几步,沉声道: “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男子双目如电,紧紧的盯着这名金甲将军,嘲弄道: “好大的阵势,一千幽云铁骑,倒是看得起在下!” 金甲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沉声道: “本将敬你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好汉,不愿看你就此殒命,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本将无情了!”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一口血却是呛了出来,他用右手护住婴儿,艰难的抬起左手,抹去了嘴角血渍,平静道: “想取在下的性命,你且试试看!” 金甲将军叹声道: “何至如此!” 男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右手用一条布带将怀中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捆紧在怀中,确认不会掉落,这才将一直抱着婴儿的右手拿走,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后握拳,眼神挑衅的看着对方,金甲将军也不再犹豫,一挥手中的长刀,喝道: “杀!” 下一刻,千骑奔腾而出,黑压压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场中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但是面对如此气势如虹的骑兵冲击,男子脸色波澜不惊,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再与铁骑交错的一刹那,身形一闪,避开那数道长枪势大力沉的一刺,右手挥拳,向前轰去,一道可怕的气浪汹涌而出,犹如万斤重锤扫来。 冲在最前方的三名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轰飞了出去,与后方冲上来的人马撞在一起,马骨尽断,碎裂之声响彻四周,马上之人更是不堪,一连撞翻了数人,甚至有些人来不及收枪,导致前人是被长枪贯穿之后,再砸到自己身上,就像是串糖葫芦一般。 只是瞬间的功夫,眼前的骑兵战队,已然人仰马翻,一片慌乱,而男子则身形不停,借势前冲,身形一跃而起,脚在直刺而来的枪尖上轻轻一点,翻身而过,右手回首一捞,拽住那名骑兵的盔甲,将其整个人从马上掀了起来,随后那名骑兵在他手中宛如婴儿一般,被他随手砸向了前方。 前方的骑兵队伍再次被砸倒数人,让四周的骑兵都下意识纵马避让开来,而男子则继续前冲,其余的骑兵看到那人势如破竹,勇猛无敌,也知晓乱战之中使用长枪冲击,已然无用,立刻弃枪换刀,抽出配备腰刀,向对方杀了过去。 男人冷笑一声,浑然不惧,随后再次砸翻一名骑兵后,从他手中拾来长刀,挽出一朵刀花,反手一劈,便是斩出一道刀芒来,哪怕是号称一甲值千金的,五百单硬弓都射不穿的黑云重甲,被他这一刀之下也是甲破人亡。 然而男子虽然实力强大,但本就重伤在身,终究是寡不敌众,与那些骑兵缠斗一刻钟后,也开始渐渐不支,身上更是多了几道伤痕,好几次都险些被人伤到要害,男子一咬牙,不顾一切向前斩出一道气势惊鸿的刀芒,将前方阻挡的人全部劈成两半,不再犹豫,身形一跃而起,疾冲而去,终是冲出了包围圈。 随后,男子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丝毫未曾理会,只是向前疾行而去,转身间又跑远了,那名金甲将军见他逃离,并未动容,只是挥了挥手,那群骑兵便调整势头,再度汇聚成型,继续向他追了过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男子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终于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但哪怕如此,他在最后一刻也不忘了将身形扭转,背部朝地重重砸在地上,而他自己则是紧紧护住怀中的婴儿。 大口喘了几下粗气,男子感受着几乎已经无法动弹的手脚,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怀中即便在如此嘈杂环境中,竟然依旧未曾苏醒的婴儿,眼中满是不甘,苦涩道: “属下无能,终是无法带小主脱离危险,实在愧对主上嘱托!” 说完这句话,男子再无气力,仰面躺倒,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或许是对婴儿维护之情的意志太过浓重,已然脱力的他,竟然生生坐了起来,右手紧紧将婴儿护在怀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想看清来人是谁。 却看到一名蓝袍白衣的披发老者,站在他身前,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并未出声,但随后看向他怀中的婴儿后,却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露出些许好奇之色。 中年汉子护住婴儿,警惕道: “阁下何人?” 老者淡漠道: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老夫名讳。” 男子微微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耗尽真气,油尽灯枯,只是放不下怀中的婴儿,这才苦苦挣扎,此刻男子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咬着牙撑起身来,跪倒在老者面前,沉声道: “前辈不愿告知姓名无妨,但不知能否看在我将死之人的份上,答应在下的一个请求,在下来世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老者微微皱眉,淡淡道: “想让老夫救下此子?” 男子重重点了点头,老者冷笑一声道: “老夫为何要答应。” 男子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是啊,自己凭什么要求人家保护这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如此的特殊,但男子不愿放弃,只能强撑着身体,咬住牙,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磕头。 老者依旧神情淡漠,对此视而不见,淡淡道: “此子本就命数难活,以你一身修为,何须为其多费气力,实为不值。” 男子终于开口道: “好男儿生于天地,自当知恩图报,以命相还,否则与牲畜何异!” 老者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终是伸手道: “拿来!” 男子大喜过望,立刻将婴儿从身上解下,小心翼翼的递给老者,老人看了看熟睡的婴儿,突然笑道: “本就命数难活,且立身险恶之中,却能安之如怡,倒也有些意思。” 随后老者看着男子轻声道: “老夫可以带走此子,但他天命如此,能否活下来,全看命数使然,与你提前说好!” 男子点头应下,老人不再多言,忽然一挥手,一道劲气冲入男子体内,男子闷哼一声,便昏倒在地,老者轻声道: “能否存活,亦看你之命数!” 随后,老者向后方深深看了一眼,将婴儿抱入怀中,转身而去,他虽然是缓慢行走,但一步跨出,便出现在数十丈外,竟是缩地成寸,只是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这茫茫黑夜中。 下一刻,蹄声雷动,风云变幻,先前老者看向的方向,出现了一支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的铁骑,周身黑甲黑袍,腰悬长刀,背负弓弩,人面马头之上,都带着鬼面铁具,虽然只有数百之众,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气势宏伟,转瞬即至。 这些骑兵与先前追杀男子的骑兵截然不同,若是说那些重甲骑兵弓马娴熟,配合默契,是骁勇悍卒的话,这支骑兵给人的感觉远在其上,周身血腥十足,杀伐之意强盛,更为让人生畏。 他们动如疾风,势如风火,不动如山,只是一个指令,所有骑兵竟是同时立马悬停,没有丝毫的仓促慌乱,未经命令,更是沉默不语,甚至连马都没有半分声音发出,仿佛隐入了黑夜之中,只是形成冲阵之势,只需要首领下令,便可以瞬间出击。 下一刻,一名虎背熊腰,身披重甲的中年大汉,骑着一头通体雪白,四肢强壮的战马,缓缓出现,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子,又看了看远处的黑夜,出声道: “如何?” “还有一息尚存!” 一道声音飘忽不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中年大汉纵马转身,那些骑兵也都齐齐拉转缰绳,所有战马齐齐转身,随后中年人才出声道: “带回去...” 第2章 翩翩少年 大夏皇都,位于九州中心的兖州,原名京都城,大夏皇城一统九州之后,便更名为皇都,而位于皇城东郊,有一处占地广袤,奢华无比的宅院,从正门到后山纵横近十里之地,几乎占据整个东郊之处,背靠鹤峰山,侧依玉泉河,门户千百,庭院广阔。 此时,在这处极尽奢华的宅院深处,一间镶满金玉,富贵华丽的房屋之中,一名身形雄伟,不怒自威的中年汉子,脱下了先前银盔宝甲,换上了一身锦衣玉袍,更显贵人之态。 男子立于房中,双手负背,双眼微闭,似是在假寐一般,而在房中还有两名贴身护卫,以及一名正在床前忙碌的行医老者,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七尺汉子,赫然正是先前拼死保护怀中婴儿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行医老者终于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位贵人身旁,中年贵人睁开双眼,淡淡道: “如何?” 老者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道: “禀主上,好在凌护卫的修为不俗,且有贵人相助,在其体内注入一股真气,替他吊住性命,虽耗损巨大,几近油尽灯枯,然经过此番救治,可保性命无忧。” 中年贵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道: “他何时能醒?” 行医老者迟疑了片刻,中年人眼神微微一冷,并未开口,而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亡魂大冒,颤声道: “若是主上需要,老朽可用道家元丹替他梳理体内流逝的真气,或许能让他立刻苏醒。” 中年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再次闭上双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会意,转身来到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珍放的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脸上浮现出肉疼之色,但却不敢犹豫,而是立刻将其放入凌护卫的口中,然后从一旁的侍卫那里取过一杯清茶,倒入其口中,助其顺下丹药。 就在老者喂其服下丹药过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名姓凌的汉子,便幽幽转醒过来,先是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床前,仔细观察的行医老者,心中微微一惊,惊讶道: “鬼医先生。”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待他说话,在其上身后便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你醒了!” 老者赶忙低头让开身形,而此时那名汉子才看清站在房中的那位中年贵人,脸色浑然一变,下意识就要起床行礼,但却牵动身上伤口,发出一声闷哼来。 “不必行礼了!” 中年贵人轻轻一挥手,淡淡说道,汉子却坚持在床上抱拳拱手道: “属下凌海见过主上!” 中年贵人双眼直视他,目光平静,却有一股无法言语形容的无上威严,轻声道: “孩子呢?” 中年人面带愧色,羞愧道: “先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少主托付于一位白衣老者,属下护佑少主不利,请主上赐死!” 中年人闻言,面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神中出现些许波动,问道: “可知是何人?” 汉子一脸羞愧,摇了摇头,中年贵人眉头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 “事出突然,倒也不全然怪你,你身受重伤,全身上下共有三十二处刀伤,可见你以竭尽全力,无过有功,不必自责。” 说完之后,中年贵人便转身离去了,房中只剩下了那位行医老者,和已经泣不成声的中年汉子! 五年后...... 位于冀州北方之地,有一处极为出名雪山,名为苍穹山,山高入云霄,云海不见峰,因为地处九州极北之地,山峰之上,常年终雪不化,落日银霞,与云海齐名,誉为苍穹三景! 此刻,在这座巍峨高山的半山腰处,隐约可见有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沿着山坡陡路,缓缓向山上前行,此处寒风凛冽,呼啸之声有如鬼泣狼嚎,卷起雪花无数,漫天飞舞,几乎遮盖了二人的身影。 老的那位身穿白衣长衫,身上披着一袭雪缎棉绒制成的雪白棉袍,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在这冰天雪地之下,苍老的脸庞,面色平静,他的右手则始终牵着那个小小的稚童。 再看那小的,年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脸蛋圆润,可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上有些通红,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是对周边的一切都极为好奇,矮小的身子,牵着老人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努力向上走着,到了此处,雪堆积压深厚,稚童几乎小半个身子都快埋进雪中,所以走起路来,颇为费力。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苍穹山最高的那座顶峰之上,而先前被他牵着的稚童,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与山腰处不同的是,明明耸立入云海之中的山巅,本该是风雪覆盖最强盛的地方,却没有半点雪花,反而有一片宽广的平台。 老者轻轻抖了抖身子,轻声道: “到地方了!” 稚童顿时苏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从老者的身上滑了下来,重新牵住了老者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有客前来,怎地不见主人现身,莫非不愿见客。” 老者环顾四周,突然淡淡出声,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声音却随风而渐盛,最后如狮子咆哮一般,在山峰四周回荡不已。 第3章 说书人 正午时分,盛夏的烈日当空,照在大地上幻化出一层层无形的热浪,特别是在这西北的荒漠边缘,阳光更是毒辣,本就不算很大的黄石小镇上,此刻略显荒凉,唯一用青石路面铺盖的主干道上更是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说来也并不奇怪,作为大夏皇朝边陲小镇,地处荒凉,镇子也不大,此时又不是贸易来往的盛季,自然是没什么人来的。 只不过偏偏有一处地方,在这个时候却热闹的出奇,与整个小镇都格格不入。 这便是小镇唯一的那座茶楼,别看这茶楼外表看似不大,里面却人满为患,整个茶楼上下两层竟然都坐满了人,甚至有些坐不下的,站在二楼护栏处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往下使劲瞧的。 之所以有如此奇怪的一幕,只因为这茶楼罕见的来了一位说书人,要知道这黄石小镇极为偏远,除了本地居民外,只有来往的商客才会落脚,平日里不说一年半载,便是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来一位说书人。 这自然在镇子上引起了轰动,以至于有事没事的镇子居民都凑过来看个热闹。 这同样也让这位说书人更为开心,或许是因为觉得即将到手的银钱,也可能是这种颇受欢迎产生的虚荣感,让这位说书人说起书来极为卖力,口中吐沫横飞,那块陈旧的惊堂木都被拍出了震天响的动静。 “五百年前,历经八百载,曾辉煌极盛的大周圣朝,盛极而衰,最终四分五裂,被诸侯割据,彻底消失与历史长河之中,而因此展开了长达四百年的诸侯争霸时代。”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双眼微微一咪,顿时引起了下面众人的叫好之声,掌声如雷,老者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已经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他不慌不忙又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轻轻抿了一口,似是享受的撇撇嘴,这才继续说道: “而四百年间,诸侯混战,群雄争霸,最终在各方势力尔虞我诈的征伐之中,诸多小国尽数被吞并覆灭,最终形成了已九州五方领土为割据的五大王朝,名为东周,西楚,南唐,北魏,中夏五国鼎力的局面,后史称之为春秋五霸。” “臭老头,爷爷我不想听什么春秋争霸的陈年破事,赶紧换个来讲,否则,爷爷我砸烂你的书摊。” 老者的话刚说到这里,却被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老者闻声望去,声音来自坐在下方茶桌前的一名身穿麻衣的青年,脚上踩着草鞋,身穿脏乱不堪的粗布麻衣,正懒散的坐在茶桌前,一脚踩着凳子,两眼斜瞅着老者,身边还有两三个相同打扮的青年跟着起哄架样子。 周围的群众听到有人打断说书,也都是皱眉望去,看到是这伙人后,不由露出一抹厌恶中夹杂着忌惮的眼神,却没人敢吭声。 老者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心中大概明了,此人八成是这镇上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地痞,仗着三五个人结伴,就成天胡作非为,所以这镇上的人都不愿意招惹。 毕竟山高皇帝远,这里本就偏远,最近的衙门都在雍州城,离这里还有近百里路程,谁吃饱了撑的为了几个地痞去雍州城告状,更何况,这伙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老人孩子,干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众人忍忍也就过去了,所以才让他们越发嚣张。 这种事情,对于走南闯北的老者来说自然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心中了然,也并不恼怒,只是微笑道:火山文学 “这位小兄弟,今日坐于茶馆中的听众人数众多,且大多人并不无意见,总不好为你一人,而犯众怒,还望担待一番。” 地痞见状,顿时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喊道: “爷爷我看哪个敢有意见,让他出跟爷爷我说道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不渝,但却无人应答,老者见状也是微微皱眉,心下略有不喜,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一道清脆透亮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有意见!” 随后,便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身形修长,面容清秀,一头长发被一直黑色束带束在脑后,让人比较容易注意的,是他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宛若星辰一般。 那地痞听到竟然敢有人跟他叫板,立刻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冲着门口喊道: “哪个小王八羔子,给爷爷站出来!” 但是他刚说完,脸色就立刻变了,面色涨红如同猪肝一般,好不容易才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搓着手,赶忙上前两步道: “哎呦,是韩小哥啊,我说是谁的声音如此威武霸气,吓我一跳” 少年却正是韩飞,他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想换故事?” 青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此话是谁乱说的,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乡里乡亲的都在这听呢,这不是捣乱吗?韩小哥你放心,有我在这,谁也不许捣乱!” 韩飞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些许厌恶之色,淡淡说道: “我此刻心情不错,只想听书,不想看到你,你待如何?” 那青年当真是没脸没皮,立刻拍腿道: “那还用说嘛,小的立马滚蛋,绝对不敢打扰了您韩小哥的兴致。” 韩飞再未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一个桌前坐下,见那青年还站在身后,冷然道: “还不滚!” 青年闻言,不敢停留,召集起了那些身旁的小弟,立刻灰溜溜的走了。 而这时,其他民众才暗自松了口气,纷纷露出笑容来,而奇怪的是,对于地痞深恶痛绝的小镇居民,对能够将地痞吓走的韩飞,却反倒是一个个笑脸相迎,眼神中的喜爱之情几乎溢于言表。甚至有人和韩飞亲热的打起了招呼来,韩飞也笑着一一回应。 韩飞有些感叹,自己跟臭老头已经不知不觉来这里三年了,而他转眼间就要到及冠之年,时间过得真快,在这三年中,韩飞与臭老头不在四处漂泊,反而定居下来,久而久之,也有些习惯了小镇的平静生活。 今日得知有说书人到此,就连一向视钱财如命的韩飞,也少见的放下了手中的木雕活计,前来茶馆一看究竟,没成想遇到了那几个被他收拾过几次的地痞闹事,这才出手将其打发走了。 韩飞看向说书老人,轻笑道: “老先生,您可以继续了!” 说书老人看了看韩飞,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继续说了起来。 “虽说被史家称为春秋五霸,但实际上,这段历史却并不长久,不过短短三十余年的时间而已,在此期间,五国为了天下一统,依旧是各自征伐不断,以至于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最终,我大夏先皇陛下,秉承九州气运,先破东周,西楚,在灭南唐,后伐北魏,最终一统九州华夏,这才建立了如今的大夏皇朝!” “听说,春秋五霸时期,五国君主为了夺取天下,甚至引动了仙家门派入世,打到乾坤破碎,以至于诸多仙门道教,江湖豪门都灭门消散,不知是真是假?” 台下一个貌似读书人的文人儒士,听闻老者所言后,突然出声询问道,说书老者微微颔首,轻声道: “不错,确有其事,当时九州气运被五国分散,大道不显,以至于天地混乱,为求天下一头,也同样是为争大道一统,当时,五国所属的佛,道,武,儒四脉高人,都被迫卷入这场搅乱天地的震荡之中,那一战极其惨烈,不仅仅是在庙堂与沙场征伐,江湖与仙门道派也都互不相让,最后甚至有传闻引动了仙人下凡,将大道都打到破碎,以至于天地间灵气就此稀薄,修行困难,就此天地断绝,仙人永隔!” 说到这里,说书老者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也正因如此,本来昌盛千年之久的武,道,佛,儒四脉强者,几乎损失殆尽,儒家更是近乎覆灭不存,好在,最终,大夏皇朝一统天下,这才让天地气运重归一处,天地灵气也渐渐恢复,只是再无往日充沛浓郁,而此一战后,佛道两脉,因天地隔绝,圣人不显,渐渐开始隐匿世间,武道也受其牵连,一时落寞,好在,五十年前,一位武学奇才横空出世,窥破武道之谜,以武证道,成就圣人之境,以至于江湖风起,武道渐兴,这才有了当今的江湖盛况!” 韩飞神情有些兴奋的问道: “老先生,那位武学奇才是谁啊,他定然很出名吧!” 说书老者捋了捋胡须道: “那是自然,此人名为薛若海,五十年前,威名震九州,在当时,乃是当之无愧的武道天下第一人!” 韩飞随着老者的话语,心神往之,几乎看到了一位英气磅礴,威风凛然的身影,位于九州之巅,傲视天下群雄的场景,那该是何等潇洒,对于正值少年轻狂的他,自然也由然而然生出敬仰之意。 台下又一人张口问道: “这位薛若海既然如此厉害,不知与如今那位同样誉为天下第一人的司徒振南相较如何?” 说书老者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双眼微咪,悠悠道: “江湖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罢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只听说书老者最后拍下了惊堂木,缓缓说道: “今日就说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韩飞这才从神思中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先前说道那位五十年前凭一己之力让武道兴起的薛若海,引起了韩飞不小的遐想,以至于后面老者诉说的故事,都没怎么听。 韩飞看着离去的众人,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看到说书老者正在眯着双眼,看着他微笑,韩飞也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书老者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韩飞不曾多想,也跟着众人转身离去。 夕阳的阳光不在那么炙热,反而带着一丝温和,韩飞慢慢渡步在小镇的街道上,随着夕阳渐渐落下,他修长的身影也越来越长,他并未着急回去找臭老头,而是从酒家那里打上了一壶陈酿,又从隔壁的烧鸡铺那里,买了一整只烧鸡,这才晃晃悠悠的向着小镇西边走去。 当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韩飞也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小院,两扇木门已然有些破旧,韩飞推开陈旧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 他皱了皱眉,暗自低声道: “这扇破门,需待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一番了,总是这般刺耳,实在烦人。”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院子中,正躺在一张老旧躺椅上的白衣老者,似是在闭目养神,即便韩飞回来,也未曾睁眼,只是声音中多少有些不满之意。 韩飞脸色多少有些尴尬,小心翼翼道: “今天却是回来稍晚了些。” 老者陡然睁开了双眼,瞪着少年,冷哼一声道: “天色已暗,你才迟迟过来,这便是你口中的晚了一些?” 韩飞有些忧愁的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 “非我想这般晚回来,今日实则出了些特殊情况!” 白衣老者斜眼撇了一眼韩飞,不曾言语,但韩飞清楚,他在等自己解释,轻笑道: “今日小镇来了一位说书人,颇有些学识,在茶馆中说书,我忍不住好奇,就去听了听,这才回来晚了。” 白衣老者听闻说书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只是淡淡道: “有时间听书,可曾记得家中还有一位等候的长辈?” 韩飞提起酒葫芦和烧鸡道: “怎敢忘记,这不专门买了烧鸡和陈酿,特来赔罪!” 白衣老者眉毛微微一挑,有些讶异道: “铁树开花水倒流,你小子平日里一毛不拔,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的人,今晚竟如此大方,罕见啊!”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小气,那是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挣点家当容易吗,这三年来,要不是我靠着木雕辛苦挣钱,哪来的安生日子好过?” 第4章 十年之约 皓月当空,星光璀璨,韩飞席地而坐,靠在院中不知存在多少年的一棵荒树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微微有些出神,白衣老者则是依旧躺在他的躺椅上,是不是饮一口酒壶中陈酿,不知过了多久,韩飞突然开口道: “臭老头,你知道薛若海吗?” 白衣老者眉毛一挑,似有些诧异的问道: “自然知道,可你又怎的知道他的?” 韩飞悠悠道: “今天那位说书人提起过此人,据说在五十年前,是很厉害的人物。”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道: “何止厉害,五十年前的江湖也好,庙堂也罢,不知道他的人,只怕也不多。” 韩飞有些好奇的问道: “既然如此厉害,为何我从小到大也未曾听闻过他的名字,这样的人物怎会没有事迹流传于世呢?” 白衣老者不屑道: “千百年来,那些所谓的天纵奇才可曾少了,你又听过几人的名讳,这有何好奇怪的。” 韩飞看了一眼白衣老者,对方依旧是慢慢悠悠的饮着小酒,好不悠闲,韩飞又看了会天上的星辰,似是觉得无趣,便一个翻身而起,转头回屋子,准备好好睡一觉,从一年前开始,白衣老者便不再允许韩飞修炼功法,甚至不在允许他随意动武,韩飞虽然不解,但见当时的臭老头说的极为认真,便应承下来。 故而,这一年以来,韩飞少见的过上了普通百姓应有的平淡生活,夜间不需再勤加练习不知名讳的神秘功法,白日间也只需认真做好木雕生意,正应了那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心中还揣着对说书人所讲的那些豪情万丈的侠义故事,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韩飞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他位于火海的中心,四周充满了滔天的巨炎,炙热的感觉扑面而来,似要将他烤化一般,他竭尽全力想要逃离这里,却无处可去,四周的熊熊火焰如同囚笼一般,将他困在其中。 汗水已经浸透了韩飞的身子,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皮肤都在干裂,死亡仿佛就在眼前,这让他既有些惶恐不安,又有些焦躁难忍。 就在他心神惶恐之际,一道滔天巨浪如海啸般扑面而来,瞬间将四周的火焰扑灭,而他本人也被这道巨浪卷入漫天水雾之中,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 韩飞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是他已经住了三年之久的小屋,他抬手摸了一把脸庞,手中满是汗水,就连身下的床铺也早已经湿透。 “又是这个该死的梦,这已经是这三个月来第五次了。” 韩飞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中充满了疑问,大概在一年前开始,自己不知为何开始做一个相同的梦,而且,每次都会被梦境惊醒,起初每隔数月才会有一次,但往后却越发频繁起来,为此,韩飞也专门问过臭老头,但对方对此却沉默不言,只告诉他不必担心。 臭老头虽然什么也不说,但韩飞还是隐约察觉到,这或许与对方让他不再修行功法一事,有些牵连,只是韩飞深知臭老头的脾性,他若不肯说的事,那便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开口,韩飞索性也就不问了。 韩飞闻见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直皱眉头,再看看外面,早已经天色大亮,他不再多想,去院中的井边打水,给自己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臭老头的屋子,屋内空无一人。 韩飞倒也不奇怪,臭老头平日里就躺在院中,但每天早上却都会出门,韩飞问起此事,他却告诉韩飞,自己早起遛弯去了,对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解释,韩飞自然是不信,但也懒得去管,臭老头身上的神秘事,何止一两件,要是自己事事要问个究竟,不被气死,也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韩飞洗漱完毕,准备去给自己弄点吃的,还要赶着上街去卖木雕,但他刚穿好衣服,便听到了敲门声。 韩飞颇有些奇怪,若是臭老头回来,断然不会敲门,可韩飞二人到这小镇三年来,虽与居民相熟,但并无好友亲朋,更未有人来拜访过,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韩飞满怀疑惑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看到门外之人后,却愣住了。 “小兄弟,又见面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韩飞才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温和的老人,竟然是说书人。 韩飞并未立刻请他进门,而是奇怪道: “老先生,怎么是你?你又怎会到我这里来?” 说书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道: “自是为了拜访旧友而来。” 韩飞皱眉道: “老先生怕是弄错了吧,我昨日才第一次见你,且并无交情,何来旧友一说?” 说书老者抚须而笑,正欲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道 “他是为我而来!” 韩飞与说书人同时向门外看去,白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静静的站在说书人身后,神情冷淡的看着他。 小院中,两位老者围在石桌前,对立而坐,韩飞则是站在一旁给二人斟茶,韩飞趁倒茶之余打量着二人,心中则是好生奇怪。自己从小到大都跟着臭老头走南闯北,四处漂泊,倒也见过他不少的奇怪朋友,甚至其中还有几位教过自己一些功法招式,可却从未见过这位。 而且二人此刻看似安静坐在桌前,却气氛冷淡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旧友重聚该有的温馨场面,那位说书老者倒是平静淡然,脸上也始终带着温和笑意,但臭老头却一脸淡漠,眼中隐约有煞气闪过,更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韩飞见二人都只是干坐着,也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轻轻咳了一声道: “老先生,先喝杯茶?茶是新茶,不算名贵,但味道还不错。” 说书老者将目光投向韩飞,微笑颔首,温声道: “有劳小友了。” 随着说书老者的开口,老头子也终于出声了,他紧盯着对方,沉声问道。 “你来此找我作甚?” 说书老者则是轻轻端起茶杯,先是闻了闻,随后缓缓抿了一口,点头赞道: “不错,不错,清香扑鼻,回味无穷,不比那些所谓名茶差到哪去。” 点评完后,他才正视老头子,淡笑道: “多年未见,却还是这般臭脾气,我未曾开罪于你,何必对我如此敌视。” 老头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 “老夫最见不得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特别是你这老匹夫,最是奸诈,又怎会笑脸相迎。” 说书老者叹了口气,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已然时隔多年,你却依旧不曾忘怀,又是何必呢,我此行前来寻你,一是看望旧友,二来则是替人传讯。” 白衣老者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不曾开口,说书人则开门见山道: “那人托我问你,十年之约将至,所托之事,可曾办妥?” 老头子的眼神微动,但却沉声问道: “他为何不自己前来?” 说书老人叹了一声道: “此事重大,的确本该亲自拜访,奈何事情有变,他此时无暇自顾,只能委托与我前来寻你。” 白衣老者心思微动,似是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后,淡淡道: “大致已有眉目,只是尚未确定,不过也就在这几日了。” 说书老者淡笑道: “此物所在之处,我也探寻过一二,虽不能说明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白衣老者眉毛一挑,轻声道: “说来听听。” 说书人微微捋了捋胡须,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西荒!” 老头子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与老夫所想一样,既如此,老夫倒也能确定此物所在何处了。” 说书老人微微一笑,轻声道: “纵观西荒,除了蛮国帝都以外,只怕也只有那里存放,才不会让人动心思了。” 白衣老者却猛然一挥手道: “事已说完,你可以走了。至于与他回复之事,便不劳烦你来操心了。” 说书老者摇头苦笑道: “哪有你这般的主人,有客到此,你未曾招待也就罢了,怎还急着撵人,实在有失待客之道!”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 “我与你既非亲友,又无恩情,何来待客一说,清茶一杯,已然礼数尽全。” 说书老者不再与他争辩,从容站起身来,看向了韩飞,淡淡一笑道: “翩翩少年,倒是识趣知礼,你赠我清茶一杯,老夫倒也该回礼相赠,也算是应了那句礼尚往来的古语。” 说着话,他从怀中拿出一颗碧绿的珠子,递给韩飞,轻笑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说书老者,眼前的珠子通体碧玉,圆润光泽,一看就非凡品,心中虽然颇为心动,却也不敢轻易接下此物,只能摆手道: “老先生客气了,一杯茶而已,怎敢受如此大礼。” 却不成想,老头子随手一挥,便将那颗珠子卷了过来,然后丢给了韩飞,大手一挥道: “既然他肯相赠,你便接着就是,不必客套,虽然此人的品性不咋地,手中的宝贝倒还算不错,按辈分,你怎地也算是他的晚辈,全当见面礼了。” 哪怕是说书老者这般的好脾气,听到这番话,也险些将鼻子气歪了,心中不忿道,你觉得我不行,倒别伸手去抢啊,脸上却平静道: “不错,不错,不必客气。” 既然臭老头都开口了,韩飞自然是不再犹豫,将东西赶紧收了起来,生怕那说书人一生气,又反悔了,说书老人见韩飞手脚麻利的将东西藏了起来,嘴角抽了抽,倒也没在意,起身便离去了...... 说书人走后,韩飞将珠子从怀中拿了出来,看着白衣老者问道: “臭老头,这颗珠子你可知道来历,真的是宝贝吗?那应该值不少钱吧!” 老头子敲了韩飞脑袋一下,没好气道: “此物乃是无价之宝,岂能钱财衡量,你小子别打主意。你敢卖了,我打断你的腿!” 韩飞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白衣老者的眼睛,他深知这小子就是个雁过拔毛的小财迷,当先警告了他一番,这才继续说道: “总之,此物为何,你不必知道,但需记住,从今日起,要时刻将其放在身上,不可有片刻离开!” 韩飞见臭老头言辞认真,不似玩笑,心中微动,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老者不在多言,而是立身与院中,遥望着西方,微微出神,韩飞把玩了一会珠子,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收好,见到老者神色,心中一动,率先问道: “那说书先生所说的十年之约是什么?为何我不知道。” 老头子并未回应,像是没听到一般,韩飞叹了口气,知晓对方这是不愿告知,叹气道: “看来,我们又要搬家了,这次要前往何处呢?” “去冀州紫薇阁!” 老头子终于开口了,韩飞诧异的抬头看去,好奇道: “你说是那个号称‘一阁藏尽天下事的’紫薇阁,咱们又要回冀州了?” 老头子淡然道: “并非我们,是你!” 韩飞愕然,下意识问道: “那你呢?” 老头子目光始终看着西边,眼神深邃,双眼仿佛能够看穿那漫天的黄沙,淡淡道: “我自有其他事要做。” 韩飞心中没由来的一紧,不禁道: “我陪你先办完事,再一起回冀州不好吗?” 老头子转头看向韩飞,少有的笑了笑,轻声道: “一来,此事多少有些麻烦,带着你不甚方便,二来,我需要你前往紫薇阁,替我送一份信,给那位紫薇老祖,故而不可。” 韩飞盯着老头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叹气道: “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听你的就是。” 老头子似是看到了韩飞眼中闪过的失落之色,知晓对方也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心中定然多少有些不安,抬手放在韩飞的头上,轻轻抚摸了片刻,轻声道: “放心吧,我办完事情,也会前往紫薇阁,届时,你我在紫薇阁汇合便是。” 韩飞收了收心神,随口问道: “那我们何时动身?” 老头子说道: “这里到冀州不近,以你的脚程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明日就出发吧!” 韩飞悠悠叹了口气道: “我本以为能在此过上很长一段时间闲暇的日子,看来实难所愿了。” 说罢,韩飞起身向屋内走去,但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并未转身,但却说道: “臭老头,我知晓你有许多秘密,也知道有些事,你不愿让我知道,这都无所谓,我是你养大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但这世间,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咱们不求锦衣玉食,只要能吃饱喝足,安安乐乐,等你老到不行的那一天,我在给你风风光光的下葬,也就没什么其他念想了,在此之前,咱可都要好好地,年纪大了,别逞英雄,能做到就做,做不到也无所谓,什么约定,在我看来都是放屁的话,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还能咋地。” 白衣老者似乎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小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却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老夫不过是办点小事,又非送死,要你在这里跟婆娘一样,磨磨唧唧,顾好自己便是!” 韩飞突然笑了笑,转头说道: “小爷只是舍不得我那些银两,这棺材本还没挣够呢,省得你给我添乱。” 说完,韩飞便一溜烟的跑进自己小屋去了。 白衣老者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韩飞,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心中却不免多了几分失落感,都说儿大不由爷,他心中也清楚,不可能让韩飞跟着自己一辈子,所以,此次倒也算个机会,而且,此事若能成,他心中那块始终悬着的石头,就真的有可能落地了。 第5章 独自上路 第二天,当韩飞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份书信,以及一块玉佩摆在桌子上,韩飞心中清楚,臭老头怕是已经先走一步了,拿起书信,看到上面的抬头署名,便知道这是给那位紫薇老祖的,而让韩飞眼神有些复杂的,却是那块玉佩。 玉佩呈龙凤交错,首尾相接而成的圆形,通体晶莹,碧玉翠绿,柔光无暇,雕刻也是精致无比,便是不懂之人,也能看出此玉价值连城。 而韩飞拿起玉佩,眼中却并没有平日里见到宝贝那种欣喜若狂的神色,反而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冷淡,他直勾勾的看着玉佩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刻了一个小小的韩字,这个玉佩他不陌生,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韩飞回想起,自己四岁那年,臭老头牵着他坐在洒满月光的荒野之上,对他淡淡说道: “老夫找到你时,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刻有韩字,想来你该本姓韩才是,但未曾有名,老夫看你少时聪慧,既如此,我便为你取一个飞字,在五行之中,飞属水,水主智,倒也何时,以后你便叫韩飞。” 从那一天起,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而那块玉佩,则一直被臭老头收着,小时候,是因为担心韩飞年幼无知,弄丢了此物,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倒也渐渐忘记此事,而白衣老者也不知为何不曾提起,直到今日,韩飞又见到此物,才勾起了往日回忆。 臭老头将此物放在这里,韩飞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收敛了波动的情绪,将这块玉佩也一并收入怀中,然后拿出昨夜收拾好的行李,以及这几年存下的银两,再仔细的将房屋打扫干净,这才转身出门。 在关门前,韩飞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小院,毕竟住了三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好在,他跟着老头子漂泊十数年,也早已习惯,并未过多伤感,随手将门关上,三年来第一次给这大门上了锁。 随后韩飞先是来到小镇,买了一些饼子,作为路上的干粮,得知韩飞要走,老板竟是有些不舍,热情的又拿出了十张饼子,说什么都要送给韩飞,让韩飞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小镇上居民的淳朴至诚。 就这样,带着小镇上满满的关怀,韩飞终于独自踏上了前往冀州的道路,这也是他第一次独立外出,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与臭老头的分离,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与兴奋。 韩飞所在的黄石小镇乃是西北雍州的边陲小镇,再往西去,便是近五十年来,与大夏皇朝冲突不断的西荒蛮国,五十年间,不知双方交战了多少次,直到近几年,有了商贸往来,才算缓和。 而韩飞要去冀州,则需穿过大半个雍州之地,路程实则不近,好在韩飞倒也不是第一次来往两地,沿路熟悉,总不至于走冤枉路,而从黄石小镇出发,所前往的第一个城市,便是在百里之外的雍州城,也是这雍州之地的都城。 韩飞计算过自己党的脚力以及路程,若是无意外,天黑前便能赶到,倒也并不着急,本就炎炎夏日,天气炎热,走了半日后,虽算不上多疲惫,却也出了些汗,韩飞记得附近有一条从十方大山延绵而下的小溪,溪水清澈凉爽,便穿过大路旁的树林,果然见到那条宛如灵动游蛇,顺流而下不见源头的清澈溪水。 韩飞走到溪畔前,将手中的包袱放下,然后捧着溪水好好的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大呼爽快,若非时间不足,到有在此处洗浴一番的冲动。 稍作休息了片刻后,韩飞将水壶中灌满了清水,以备路上之需,便准备重回大路,继续赶路前行,可就在此时,一声呼啸之音传来,韩飞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虹从远处深山一掠而下,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是出现在自己眼前。 韩飞定睛一瞧,发现对方赫然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身穿白衣长纱,腰佩玉带,面若桃花,只是惊鸿一瞥,就可断定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只是对方眼神中透出些许焦虑紧张之色,却根本未曾看韩飞一眼,只是一掠而过,向着雍州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对方的身形极快,但韩飞依旧看清对方的身法,只见她一双玉足,每次在溪溪水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可以掠过七八丈远,只不过双脚轻点几下,人影便远远消失不见。 韩飞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自己虽然从小跟臭老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不算少,但如这女子这般好看的,却也并不多见,可惜对方未曾停下片刻,韩飞所谓的一饱眼福,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韩飞暗自叹了一声可惜,正想离去之时,竟是看到远处深山方向,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却是穿了一身暗红色的修身劲装,乌发被玉带高高束起,成马尾状,身形修长玲珑,凹凸有致,颇有一份英姿飒爽的女中豪侠形象,但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却满是煞气,眼神冰冷,一身气机鼓荡,以至于周边的溪水都随之分散两旁。 韩飞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啧啧称奇,自己竟然在片刻间的功夫,就见到了两位容颜不俗的美人,倒是有趣。然而,下一刻,他却脸色微变,身形一跃而起,便是向后飞出了七八丈远。只因那位暗红劲装的美女,周身竟是带着凌厉至极的杀意,所过之处,竟是溪水炸裂,岩石破碎。 “咦?” 韩飞的举动引起了那位女子的注意,让她不由看了一眼,似是没想到韩飞竟然有如此灵活的身法。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下一刻,她已然消失在了远处,那方向与先前白衣美人的方向一致。 以韩飞的聪慧,自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端倪,这二人定有纠葛,至于其中因由,韩飞自是不知,也不愿知晓,事不关己,莫问是非,向来是韩飞的为人准则,这么多年,他与臭老头也都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 然而,世上的事情,多是奇妙,你不愿招惹是非,是非却总是来招惹你,在半个时辰后,韩飞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件麻烦! 眼看着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一幕,让韩飞倍感无奈,就在刚刚,他很‘幸运’的遇上了半路抢劫的事情,虽然此处地偏人稀,而且十方大山,山匪众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但自己初次一人出门,就碰上此事,多少觉得有些倒霉罢了。 而场中正在激战的双方,一边是雍州城的地主豪绅,一边则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可谓是天生敌对,不打起来都是怪事。 韩飞早在双方动手之际,便已然躲到了林边的大树上,只是看着两方的人手你来我往的架势,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韩飞不想惹麻烦,更没有当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的觉悟,而且,那位眼熟的地主老爷,韩飞还好巧不巧的认识。 在雍州城倒也算是一方豪绅,可惜人品实在不咋地,强抢民女,欺压良善的事也没少干,韩飞路过雍州的时候,就曾亲眼得见过一次,那时的韩飞没有出手相助被欺辱的女子,此时自然也不会帮他。 韩飞记得有一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此时觉得,甚为有理! 唯一让他有些苦恼的是,整条大路被这两波人占据了,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他们分出个胜负吧。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韩飞只能选择绕路而行。 避开了大路,要想前往雍州城,就只能再穿过树林,沿着溪边小路而行了,好在距离不是很远,只要加快速度,以自己的脚力,倒也不怕天黑前到不了雍州城。 韩飞这样想着,转身就下了大树,一瞬间消失在了林中,犹如一只急速奔跑的猎豹一般,向前奔走,常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只是韩飞刚行至树林与小溪的林边之处,正欲穿过而行,一道黑影忽的从头上砸下,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转而退,带出一道残影来,下一刻,那道黑影重重摔落在地上,韩飞这才看清掉落而下的黑影所为何物。 然后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幸运。 那道黑影竟然正是先前从他眼前掠过的那位白衣美女,只是她如今的样子,着实凄惨了一些,身上的白衣染上了不少的鲜血,而且皱皱巴巴,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也有些狼狈的散乱在脸上,躺在地上更是一动不动。 她不会是死了吧? 韩飞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对方脸上的乱发拨开,看清了对方此刻的情况。 那张绝美诱人的精致脸庞,此刻看起来略微有些苍白,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双眸紧闭,神情还带着一丝微弱的痛苦之色,倒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韩飞将手放到对方的鼻尖处,确认对方还有呼吸,不禁犯起了难,这人还活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虽然无时无刻都告诫自己不去招惹麻烦,但真的当人就在眼前时,还是有些犹豫了,使劲挠了挠脑袋,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给韩飞更充裕的时间,让他可以纠结。 就在他还在为此发愁的时候,树林深处,已经传来了身形呼啸之音,而且极快,韩飞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知道没时间多想了,一咬牙,将白衣女子扛了起来,然后快速的向声音传来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同时,韩飞的心中却有些郁闷,自己今天似乎注定赶不上在天黑前到雍州城了。 再看他奔跑的方向,赫然是跟雍州城正好相反的方向...... 第6章 英雄救美 温玉在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若不是身后有一道紧追不舍的身影,韩飞一定会十分享受此刻旖旎,但现实的情况却是,若他敢稍微慢一点,恐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 身后恶风传来,韩飞赶忙急速向前一跃,随后便是咔嚓一声脆响,位于他身后,一棵倒霉的小树已然断裂成了两截。 韩飞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就想象到它的悲惨命运,对此也只能报以同情,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要是那一下打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绝对不会比那棵树要好多少。 想到这里,韩飞心中不禁哀叹不已,都说好人难做,此话当真不假,他就知道救下身后的美女,自己一定会卷入很大的麻烦中,果不其然,身后那位杀气滔天的劲装美人,出手之狠辣,让韩飞后背发凉,都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了。 让韩飞更加有些发愁的,则是身后那位女子的身法速度,竟是远超自己,韩飞自从习武修行以来,第一次用尽全力施展身法,速度之快,已然常人不可见,身如幻影,一个纵身,便能有八九丈的距离,而身后的呼啸之声,依旧越来越近。 而且对方还让韩飞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之事,真的并非都有道理可讲,譬如,在对方刚发现,自己背着白衣女子疾行的时候,竟是一言不发,上来就打,让韩飞本想说和一下的小心思瞬间就破灭了。 所以,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他们二人一追一逃,已然跑了数个时辰,红衣劲装的女子似是也没想到,那个先前见过一面的家伙,身上背着一个人,竟然还能身形如此轻巧灵快,自己全力追赶之下,还追了这么久的时间,心下也是好生气恼。 所以,她出手间也就越发狠辣了,手中始终握着一条红菱,每每靠近瞬间,便被她一击而出,那红菱化作一道红色长虹,如流星般划过,所到之处,顿时劲气四射,犹如利剑一般,摧枯拉朽。 可让女子暗恨的是,那小子就跟属泥鳅的一样,身形灵动难测,每次都能险险避开攻击,竟是一击未中。 “臭小子,你若再跑,待我抓住你,定要你死得难看。” 劲装女子声音中透着一股恼怒,恨恨说道,韩飞哪里肯听她的话,更是加快了几分步伐,头也不回的喊道: “你若不追,我怎会跑,这位白衣姑娘,被你伤得不轻,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啊,不如就此罢手可好!” 劲装女子冷笑了一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将人放下,我或许饶你一死,否则,后果自负!” 韩飞闻言,脚下不停,嘴上却喊道: “都说美人心善,姑娘如此貌美,怎的心思这般恶毒,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若是你,就不再追了。” 劲装女子嗤笑一声,不屑道: “你想救人讲理,要先有那个本事才行,有本事,你莫要再逃,与我打上一架,若你能胜过我,我自会离去。” 韩飞头也不回的喊道: “姑娘实力高强,我恐不能胜,也不愿与姑娘交手,若是姑娘愿意,我愿替这位姑娘给你道十七八个歉,就此罢手如何。” 劲装女子嗤笑道: “堂堂七尺男儿,连出手都不敢,只会一味逃窜,还好意思劝人罢手,不觉得丢人吗?” 韩飞毫不在乎的说道: “与小命比起来,丢人不过小事儿,更何况在你这般美貌的姑娘面前,就更不是事了。” 劲装女子也有些无语了,江湖中人,不管武功修为如何,但多少都有些江湖侠气,如此不要脸的,倒还真没见过,不仅气恼道: “油腔滑调的臭小子,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她手中的红菱竟是直接化作三道,瞬间袭向韩飞后背,韩飞运转体内真气,脚下一踏,腾空而起,身影幻化,几个腾挪间,将攻击尽数避开,身后不可避免的再次倒下三棵小树。 劲装女子暗咬银牙,身形再次加快,飞速向着二人掠去,同时怒声喊道: “臭小子,你站住!” “姑娘,你不停,在下如何能站住。” “你去死吧!”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就是不想死,才拼命逃跑的。” 听到身后的恶风袭来,韩飞虽然嘴中欢实,可心中却叫苦不迭,对方的身法在自己之上,只是片刻的功夫,又拉近了许多,这般下去,被追上是早晚的事,他开始在犹豫,万一对方真的赶上来,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背着身后女子逃命,救人是一时兴起,但若为此丢了自身小命,那可就真的不划算了。 思来想去,韩飞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重要一些,虽说这事做的不地道,但要是命都没了,再说出什么英雄侠义的话来,也都是放屁的话,况且这里连个鬼都没有,死了都白死,除了多搭上一条人命,什么也换不来,简直是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这对于韩飞这样的小财迷来说,那自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心中默默想着,美女啊,实在对不住,咱俩平生素未相识,我背着你逃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非我不想救你,实则有心无力,你可莫怪我啊。 一念到此,韩飞眼看对方即将追上,便欲将身后女子抛出,好趁机逃离,但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来。 “稍等片刻,我让你停下时,你便停下。” 韩飞心中一动,知道是背上的姑娘醒了,心中却不知该喜该忧,但还是赶忙小声说道: “姑娘,你可算醒了,此刻不能停啊,身后那女子可凶,要是被堵住,咱俩要一起去见阎王了。” “若想逃命,你且听我的就是!” 白衣女子声音极度虚弱,但却透着一股自信,韩飞有些犹豫,他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他人之手的习惯,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商讨之时,反正他也无计可施,还不如赌一把,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二人又奔逃了一阵,身后劲装女子已然赶至身后,恶风呼啸而来,韩飞左闪右避,却再也无法拉开双方距离,在那劲装女子冷笑之声中,又是甩出一道红菱,韩飞勉强躲过,但却被劲风扫过,险些摔落在地,好在他身形灵动,在地上轻轻一点,又纵身跃起,向前奔去。 而此时,劲装女子则已经位于其身后,自是不会再让他逃开,身形一动便是向他抓来,白衣女子终于开口道: “停!” 韩飞想也不想,身形猛然止住,劲装女子则是快速奔近,转眼间,就要撞在一起,红衣劲装的女子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未曾想到,对方会突然停下,身形急转直下,想要停住的同时出手,将二人制住,她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也就在同一时刻,白衣女子忽然离开韩飞的背上,身形化作一道白虹,就在劲装女子刚停下来的瞬间,竟是闪电般的撞了上去,两只纤纤玉手快若奔雷,直奔对方面目而去,带起一道劲风来。 劲装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弄得手忙脚乱,身形刚停,体内气机还未平息,对方的双掌就已经在眼前出现,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她也双掌也是闪电般抬起,强行运气,迎上了对方的掌劲。 两股劲气化作劲风,将四周的树木都吹得哗哗作响,落叶更是漫天飞起,下一刻,劲装女子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酱红色,犹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而白衣女子则是更加苍白,彻底没了血色。 只是一瞬间,劲装女子轻喝一声,双掌猛然用力,白衣女子身形顿时被震飞而去,但她却在空中借助这一股劲力,一个腾挪重新回到了韩飞的背上,急急的说了一个走字,就再次晕厥了过去。 韩飞从一开始就一直神经紧绷,随时准备逃离,二人的出手转瞬即逝,白衣女子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也不过数息的时间的,听到那声走字,韩飞想也不想,身形便一窜而出,几个转瞬就已然跑出了十数丈的距离。 这才有时间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位劲装女子,只见对方竟然并没有立刻追上来,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韩飞心中微动,看了看已经彻底昏迷的白衣女子,心中明白,二人出手那一刹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对方无法动弹,但看到白衣女子已经苍白到犹如尸体一般的脸色,韩飞明白,这一击恐怕对她自己也是伤害极大,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不再多想,韩飞身化残影,以最快的速度急速逃离,正如先前白衣女子所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逃脱时机了。韩飞自然也不会放过。 而反观劲装女子,眼睁睁看着韩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漆黑长夜中,心中已经气到极致,但却无可奈何,先前那白衣女子竟然是拼着性命,将全身内劲强行打入自己体内,让自己的内息混乱,竟然一时间手脚难动。 她明知道若是放对方离开,恐怕一时半会就很难找到他们了,但依旧无可奈何,只能屏气凝神,尽快运转周天,让自己的内息恢复正常。 明月渐渐升起,皎白的月光照射在巍峨的高山上,隐约显出几分朦胧的山影,远远看去,犹如一位巨人正盘坐于此,雍州城外的十方大山,本就是十分出名的,并非是因为它是什么奇峰异景,而是因为这座大山乃是西北无数绿林好汉的聚集场所,也是那些黑市交易的首选之地,势力交错,龙蛇混杂,便是在整个西北都是出了名的。 此刻,就在这座深山上的一处矮崖山洞里,有一道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从外边,几乎无法看到,只有深入其中,才能隐约看见。火山文学 韩飞靠在山洞内的涯壁上,揉着自己的小腿,脸上充满了愁苦之色,自己最不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向雍州城的方向赶了一天的路,不但没到,现在甚至比一开始还更远了,实在是出师不利。 看着还昏睡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韩飞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倒霉,老头子从小就告诉自己,闲事莫管,自己怎地就鬼迷心窍的出手了呢,否则,此刻本该是睡在柔软的客栈床上,而不是这么硬邦邦的岩石上。 不过好在,韩飞从小除了习武修行,也学会了不少躲藏手段,现在他躲避的这个山洞,就算那劲装女子实力超然,一时半刻也很难找到,倒也不用担心不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看了看即便在昏迷中,依旧紧皱着眉头的白衣女子,韩飞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脉象,这才微微放心,对方虽然极度虚弱,却也不至于死,这也不枉费他废了这么多功夫,险些拼上了小命。 将火堆离女子稍微放的近了一些,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对方身上,韩飞这才重新坐回到原处,即便是盛夏,山间的夜晚还是很凉的,自己虽然耗费了不少真气和体力,总归没什么大碍,反倒是这位白衣美女,此刻当真是虚弱的不得了,韩飞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多照顾一些,免得自己一觉醒来,对方冻死了,那自己岂不亏大了。 隔着火堆,韩飞看着对方姣好的面容,心中也开始活跃起来,自己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吧,按照自己以前听过的那些说书人讲的,英雄救美之后,多半都是以身相许的筹码,要是对方真的这般要求,自己该不该接受呢? 呸!你个龌龊的家伙,傻子才不接受呢! 韩飞自己在心中将自己暗骂了一顿,随后又想到若真是这样,这笔买卖也着实就不算亏了,甚至还略微小赚,脸上不由也乐开了花来,就这样,想着想着,韩飞渐渐的睡了过去。 再然后,他就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 第7章 天音宗 洛音 若问世间何事最为吓人,韩飞认为莫过于在你睁眼的瞬间,看得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空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简直比撞鬼还要吓人,特别是对于刚从无痕春梦中苏醒而来的韩飞来说,险些吓去了三魂七魄。 韩飞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才被惊吓之余,下意识往后躲去,结果自然是给自己的脑袋增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这会脑袋嗡嗡作响,而他对面的那位白衣女子,却一脸委屈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蹲在那里。 “这位姑娘,在下怎地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吧,不求你报答,总不至于要将我吓死不是?” 韩飞坐直了身子,一手捂住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实在抱歉,我本是想看清恩人容貌,未曾想会吓到恩人,失礼了。” 白衣女子轻轻施了个礼,面带歉意的轻声回道,韩飞看着对方楚楚可人的模样,便是有再多的怒气,也都瞬间消融了,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是在下自己无意间惊吓了自己,倒也怪不得姑娘。”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顿时犹如莲花绽放,韩飞看在眼中,也是有些心神荡漾,但表面却故作镇定道: “姑娘何时苏醒的,伤势可好些了?” 白衣女子轻声道: “多谢关心,虽然伤势未愈,但性命无忧,在这还要感谢恩人舍命相救,若非如此,怕是小女子此刻早已魂归天外了。” 韩飞闻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夜,他可没打算舍命相救,若不是对方最后苏醒,甚至已经准备将对方拱手相让,略有心虚的尴尬道: “在下倒也没做什么,只能背着姑娘逃跑,若不是姑娘最后逼停了那女子,还真未必能走得脱,所以莫要叫我恩人了,听着别扭。” 白衣女子闻言,只是掩嘴轻笑一声,柔声道: “既如此,那我便以公子相称吧,只是还不知公子姓名,不知可否告知。” 韩飞潇洒一笑道: “我叫韩飞,无名小辈而已!” “韩飞...” 白衣女子只是轻声念叨了一句,便抱拳轻声道: “我叫洛音,师出天音宗,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有回报。” 洛音说着就欲起身相拜,韩飞赶忙伸手托住洛音的胳膊,随后看到洛音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去摸人家姑娘玉臂,实在有些轻薄了,又赶忙收了回来,这才干笑道: “拜就不必了,我可受不起,昨日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不必客气。” 见到韩飞略显狼狈的样子,洛音反倒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先前得羞涩也褪去了,落落大方的在韩飞身边坐下,轻声道: “既然韩公子这样说,洛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今日之恩,小女子自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是韩公子有事,可传信至天音宗寻我,凡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倾力相助。” 韩飞对此倒是不置可否,自己既不踏足江湖,也无意寻麻烦,这次不过是巧合,恐怕日后也很难再遇上什么需要找她相助的麻烦了,只是人家一番情真意切,自己倒也不好回绝,只能微笑着点头答应,心中却略感失望。 这就算完了? 按照那说书人所讲,接下来不该是小女子感恩戴德,愿以身相许的情节吗,韩飞在这心神荡漾的等了半天,结果却没了下文,只有一句日后相助,这种对他来说毫无作用的话语,看来这些说书人果然都是骗子,不可信。 这样想来,韩飞又觉得自己这笔买卖做亏了,而且是亏得险些连本都不剩了,这如何能让向来信奉不赚便是亏的韩飞能接受,心中将那说书人更是破口大骂了一番,这才算略显消气。 随即又想起了昨晚的春光梦境,梦里那些旖旎场景,让他实在有些流连忘返,一念到此,心中更是有些欲哭无泪了,发誓以后绝不轻信说书人的话。 洛音注意到韩飞的脸色有些奇怪,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 “韩公子,你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韩飞这才从心神中回醒过来,尴尬的笑了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刚才正在回味梦中和她做的那些暧昧事情吧,岔开话题道: “无妨,不过是思索一些事情,倒是姑娘你,昨日为何会被那位凶狠女子所追杀?” 洛音闻言,面上露出一丝阴霾,同时还有几分犹豫,韩飞见状赶忙说道: “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不用说了!” 其实,韩飞本来就不想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刚才不过是顺口一说,只为了岔开话题,缓解尴尬,未曾想那么多,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自己本就不想卷入麻烦,若知道的更多,势必也会有更多的麻烦缠身,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而洛音听到韩飞的话后,却噗嗤一笑,想到对方不知缘由,便可舍身忘死的救自己性命,颇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君子风采,自己却还在相互顾忌,犹豫不决,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便温声笑道: “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昨日追杀我的那为女子,名为玉罗刹,乃是西荒罗刹门的圣女,而她之所以追杀我,只是因为我们抢了他们一样东西。” “罗刹门?一样东西?” 韩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对,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洛音平静的说道,双手都不由紧握了一下,似乎证明着这东西的重要性,韩飞却眼神惊疑道: “你刚刚说的是西荒罗刹门,就是那个号称西荒罗刹称天下,二十年来独霸西北的江湖顶尖门派。” 洛音眼神略微复杂,却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正是它!” 韩飞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状,愁眉苦脸道: “小姑奶奶,你倒是敢出手啊,这样威震江湖的巨无霸,也敢打主意。” 洛音似笑非笑的看了韩飞一眼,轻声问道: “听到对方说是罗刹门,韩公子可是害怕了,有些后悔救我了。” 韩飞叹了口气,下意识挠了挠头道: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若说后悔,倒也不见得,我很少踏入江湖,却也听过那罗刹门的名头,自然不愿招惹,但已经招惹上了,就尽力解决就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小爷我从不后悔。” 洛音也是微微颔首,轻声道: “韩公子能直言不讳,倒也算坦诚,罗刹门势力庞大,虽然位于西荒蛮国,却在大夏九州的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足可见一斑,而他们的圣主皇甫魁,本是西荒蛮国的皇族,更是名震天下的武傍十人之一,甚至位居武傍第二,武道修为仅次于武极殿的司徒振南前辈,而他本人更是野心勃勃,一直以来都妄图染指整个江湖,好在有司徒前辈坐镇中原,倒也让他不敢轻易来犯。” 韩飞回想起了自己前两天在小镇上,听说书人提起过的事情,当下说道: “司徒振南,这人我也听说过,近二十年来,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始终位于榜首之位,曾有无数高手前往挑战,皆以失败告终,纵观整个江湖都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只可惜无缘得见啊。” 洛音笑道: “司徒前辈常年闭关在武极殿,莫说你了,便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能见到他的,也寥寥无几,据说他的修为已然超脱世俗了,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韩飞看了一眼洛音,笑问道: “听你的意思,似乎十分崇拜对方啊。” 洛音瞪了韩飞一眼道: “当今天下,我辈修武之人,哪有不崇拜司徒前辈的?” 韩飞很想说,自己也是修武之人,但却并不崇拜,甚至对方的名字,都是从说书人那里听到的,在那之前,自己压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长啥样子,就算想崇拜也崇拜不起来啊。 但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什么江湖中人,虽然自己也修武,但一不行走江湖,二又无门无派,自身所学都是老头子和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传授的,就连对江湖的概念,也大都是从那些说书人的嘴中得知的,自然和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不一样,他们几乎都是听着司徒振南威震江湖的故事长大的,会有崇敬之情,也实属正常。 而韩飞此刻不禁又想起了说书人嘴中提到过的那位五十年前也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薛若海来,当时曾有人问过说书人,与司徒振南相比,孰强孰弱的问题,说书人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韩飞当时倒也没在意,此刻却突然来了兴趣,幻想着,这二人如果真的撞上,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一定十分壮观才是! 洛音看韩飞出神发呆,有些奇怪,但还是小声叫醒了对方,转而问道: “先前不曾问起,韩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韩飞想了想,还是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本是要到冀州,先前正前往雍州城,但不知姑娘欲往何处?” 洛音闻言笑道: “倒是巧了,小女子本也是打算前往雍州城,而且最终的目的地也是冀州,倒是与公子一致。” 韩飞笑道: “那还真是有缘,这样看来,我倒是可以有幸与姑娘同行了。” 洛音先是微微一笑,但却又有些担忧道: “能与公子同行自是不错,可实不相瞒,昨夜为求逃脱,我拼尽全力一击,虽然暂时困住了玉罗刹,可也让在下内力散尽,短时间内,莫说对付玉罗刹,便是像样的轻功怕是都施展不出,若是路上再次撞上,只担心连累公子。” 韩飞似是早已想到这一点,看着山洞外已然天色大亮,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道: “既不能相遇,只能另谋他法,好在这十方大山倒不是什么荒山野岭。” 洛音道: “韩公子可是有主意了?” 韩飞上下打量了洛音几眼,眼神中透着一种怪异的神色,洛音从未被一个男子这样看,多少有些羞恼,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不明白对方何意。 当二人再次出现在树林中时,竟是全然改头换面,韩飞穿了一身粗布坎肩,腰束布带,左眼上还被罩上了一个眼罩,右手持着一柄九孔环头大刀,抗在肩上,而洛音也褪去了白衣长裙,换上了一身粗衣麻裤的打扮,一头乌发也被布带束在身后,手中同样多了一柄长刀,却是女扮男装,而且脸上莫名的多了一道很长的伤疤,贯穿整张脸,让其看起来面容可怖。 韩飞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笑道: “这样一来,那玉罗刹就算和你面对面也绝对认不出你是谁。” 洛音却有些别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女子爱美乃是天性,何况洛音本身还是美女,韩飞将其装扮成如此丑陋可怕的模样,让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韩飞似乎看出了洛音的心思,无奈道: “我说洛姑娘,你就暂时委屈片刻吧,咱们终归是保命要紧,而且我为此可不少费工夫。” 洛音想起先前韩飞所做的事情,也是不由掩嘴一笑,轻声道: “恐怕那两个山匪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人打劫。还是抢了他们的衣物。” 韩飞咧嘴一笑道: “他劫人,人劫他,正应了那句因果循环的话,而且,我本是借,也并非是抢,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总不能与山匪同流合污啊。” 洛音随声附和道: “是是是,是借非抢,只是有借无还罢了!” 韩飞听出了洛音的调侃之意,但能让美人心情好转,自己也就无所谓了,转而说道: “此去雍州城近百里路程,你有伤在身,无法快速疾行,说不得,我们需要在路上借辆马车,否则,天黑前,未必能赶到雍州城,荒郊野外,且不说其他危险,遇上玉罗刹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些。” 洛音笑道: “韩公子不但身手敏捷,还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有公子在,洛音便安心多了。” 韩飞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同时挥手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快启程吧!” 第8章 武道五境 前往雍州城的主路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行驶着,坐在马车外车板上驾车的是一名年轻的独眼的少年,还扛着柄九环大刀,左手时不时的用马鞭抽打一下马背,让这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莫要偷懒。 就在少年百无聊赖的时候,从他身后的车厢中传来了一声悠扬婉转的声音道: “先是抢衣服,又是抢马车,看你如此轻车熟路,手法娴熟,你当真不是山野山匪?” 少年没好气道: “我说洛姑娘,你还打算让我解释多少遍你才信,我若真是山野土匪,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马车里,早就被我绑去做压寨夫人了,而且这马车,我可是付过银子作抵押的,何来抢劫一说。” 车厢内先是淬了一声,没好气说道: “你一个小小少年,怎的尽说浑话,若你没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这话我就信了。” 这二人正是易容而来的韩飞和洛音,先前二人行走在大道上,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两个壮汉驾着一辆马车经过,韩飞二话不说就拦下了对方,和对方商量着买下马车,但对方死活不肯,扬言是自家老爷的车,没权利做主,韩飞又提出要借,对方还是不肯,逼不得已,韩飞只能架着长刀,强行从二人手里抢走了马车,当然,他也给了二人一些银两作为抵押,还问二人要了地址,声称到了雍州城,一定将马车还给他们老爷。 那二人见韩飞二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只当是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土匪,哪里还敢再讨价还价,至于对方所说的归还一事,更是权当自己惊吓过度,听岔了而已,半点都不信。 韩飞听到洛音的话,咧嘴笑了笑道: “若真算是抢,对方也是被你的容貌所惊吓,你也难辞其咎才对。” 洛音将车帘掀开,瞪了韩飞一眼道: “呸,还不是你给我装扮成这个模样,此刻却倒打一耙,怪起我来了。” 韩飞一脸委屈的说道: “这话说得,可真是没了天理了,在下若不是念在姑娘有伤在身,不宜赶路劳累,又怎会去借马车呢,再说,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可都是真金实银,没得半分虚假,这会想起来,还肉疼的不行。” 洛音看他委屈可怜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 “公子所言有理,那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公子大恩了。” 还装模作样的给韩飞行了个礼,韩飞摆正身形,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谢恩就不必了,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要以身相许,在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洛音双颊立时扬起两抹绯红,羞恼的瞪了韩飞一眼道: “呸,你想的美,年纪不大,色心倒是不小,好好赶你的车吧!” 说完就放下了车帘,重新钻回车中不再说话了,韩飞也笑了笑,不曾在意,一天相处下来,双方的关系却突飞猛进,不再生疏,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自是无妨。 而且韩飞心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有意无意的说出此话,就是想探探对方的心思,现在看来,自己那些幻想真的都要破灭了,当下一时间竟是有些淡淡的忧愁。 沉默了片刻后,韩飞再度问道: “按照现如今的速度,今日落日前便可到雍州城,只是到了城中,便可安全吗?” 洛音并未探头出来,只是轻声道: “只要能安然到雍州城,便可放心无忧!” 韩飞见她信心十足,有些好奇道: “这是为何?难道玉罗刹不敢入雍州城?这倒也不见得吧。” 洛音颇有自信道: “玉罗刹自然敢入雍州城,但若想要在雍州城中拿走东西,纵使她天资极高,修为不俗,离入境也只差半步,却也是断无可能!” 韩飞更为好奇了,眉头一挑道: “此话怎讲?” 洛音淡淡道:火山文学 “只因历叔叔此刻就在雍州城中,只要有他在,除非皇甫魁亲至,否则,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走东西。” 韩飞皱了皱眉道: “历叔叔?这又是何人?” 洛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崇敬之意,缓缓说道: “他是江湖中近十年来少有的武道天才,尚不及四十岁,已然踏入不灭境的剑道高手,威名冠绝整个西北之地,世人称其为青衣剑仙,厉风行!” 韩飞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从说书人那里也曾听过此人名讳,说是剑道中少有的天才人物,却没想到与洛音竟是熟识,怪不得对方言之凿凿,若真有此人坐镇,的确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韩飞此刻突然想到洛音口中提到的入境一词,以及什么不灭境的说法,却让他倍感疑惑,当下好奇问道: “你先前所说的不灭境是何意思?” 洛音掀起了车帘,惊讶的看着韩飞道: “你不知晓?” 韩飞看对方神色惊讶,如同见鬼,却一脸的茫然,自己自幼跟臭老头习武修行,但却从未听到过什么境界之说,但对方这般神情,却让韩飞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本该知晓的事情不成。 洛音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对韩飞却更为好奇了,不禁笑道: “你这人当真有趣,明明有不俗的身手,为何连这三岁小儿都该知道的事情,却一点不晓,难不成你是从荒无人烟的深山而来的不成?” 韩飞却有些无奈道: “听你这般说,我倒觉得我真有可能是从深山出来的了,还请姑娘为我这个蛮荒野人解惑。” 洛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韩飞说话极为风趣,自嘲起来丝毫不手软,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自视甚高,自称君子的少年侠士大有不同,身上总有些市井无赖的混不吝劲,却又不令人反感。 韩飞见洛音只顾着笑意吟吟的打量自己,也不由打趣道: “这位仙子,在下知道自己英俊潇洒,你若想看,倒也无妨,反正我也不收你银两,但总要先解答了人家的疑问才好啊。” 洛音听到韩飞的调侃,脸又红了起来,先前还在想他市井无赖,这边马上就显露了,小声啐了一口谁稀罕看你,不再理会韩飞,回到车中,才悠悠说道: “不灭境是武道之中的五大境界之一,也是我辈习武之人,不断攀升武道修为的必经之路,常人习武,外练胫骨,內练真气,在修习一些功法招数,而随着自身气机越发浑厚,功法招数也逐渐熟练后,便会遇到瓶颈,再无可精进之法,便自觉武学修为大成,其实不然,在武学之上,还有武道存在,而若是突破武学,踏入武道修行,我们俗称为入境。” 洛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武道便是武学之道,以武证道之意,五十年前,号称无所不知,算尽天下的叶星士将武道的境界修为,划分为五大境界,也被称为武道五境。以此来断定武道之人的实力高低。” 说到这里,洛音再一次停顿下来,随后掀开车帘,想了想,才对韩飞道: “你既然对此不知晓,我便与你说的详细些,这所谓的武道五境,乃是从低到高,依次递增的境界修为,每破一境,实力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低的那一境,被称为第五境,名为知武境,也是踏入武道的第一层境界,入境一词,便是至踏入此境,而接下来,再往上,便是第四境的气海境,然后是第三境的不灭境,第二境的明悟境,以及只在传说中,却从未见到过的第一境的入道境。” 洛音说到这里,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来,缓了缓神,才再次说道: “总之,一旦踏入武道之境,便会超脱凡俗认知,与寻常武夫不可同日而语。” 韩飞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修武之上,竟然还有这么多说法,当下更为好奇道: “那怎样才能入境呢?” 洛音伸手遮了遮外面的阳光,苦涩道: “入境之法,说来简单,实则却也是极难,不仅是需要悟性天资,机缘,实力,甚至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就拿我们修行的真气内力来说,我们自身比作水缸的话,真气内力便是其中的水,一旦水缸满了,再往里灌入,也只是溢出来,最后消失不见,而此时,又当如何是好呢?” 韩飞想也不想说道: “自然是换一个大些的水缸来。” 洛音拍了拍手道: “聪明,同理而言,我们想要拥有更多的真气内力,就要将自身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宽阔,这样才能容纳更多,而内力越浑厚,你的修为自然也会越高,而当真气内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化虚为实,冲开自身的奇经八脉,这股力量也被叫做化劲,而所谓化劲,便是可以用于施展出体外,攻敌防御,不在困于自身体内,也叫内劲外放,届时,习武之人便可以气御物,形成三尺罡劲,挥手间,碎金裂石,数十丈外取人首级,易如反掌,这便是知武境了。” 韩飞暗自乍舌,只是初入武道的知武境,便有如此力量,当真可怕,往后四境,便更不敢想了,随后皱眉问道: “真气内力乃是常年苦修得来,而想要达到知武境,却不知需要多少真气内力才足够呢?” 洛音苦笑了一声道: “这么说吧,若是我们常人修炼真气的极限,为一缸水的话,想要达到入知武境的真气内力,至少也需要一百缸水这么多,当然这还要看悟性,若是悟性不够,便是真的苦修内力数十年,达到那般浑厚程度,无法冲破奇经八脉,明悟化劲之力,也是枉然。” 韩飞张了张嘴,也是苦笑道: “如此说来,这想要入境,实在是难如登天啊,习武之人便是日夜苦修,想要积攒如此浑厚的内力修为,岂是那般容易的,更何况,再厉害的人,也要吃饭睡觉,断不可能无间断的修炼功法内力,更是难上加难。” 洛音也是叹了口气道: “你所言不差,所以,江湖武修之人何止千万,但入境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莫说后面的四境,便是第五境的知武境,便已经将这整个江湖大部分的人都拒之门外了。寻常宗门,但凡有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坐镇,已然可以在江湖中占据一席之地,便是我们天音宗,名誉江湖,也算得上是一方底蕴深厚的宗门,门中也不过只有掌门与我师父两位入境高手,掌门苦修数十年,不曾懈怠片刻,到如今,也不过堪堪破了气海境,而我被门中誉为武道奇才,寄予厚望,门中资源尽数倾斜与我,我自身也是自幼苦修,不曾敢有片刻懈怠,到如今,依旧连那入境的门槛都未曾看到。” 韩飞看着有些失落的洛音,安慰道: “你也说了,入境之难,本就势比登天,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再说,洛姑娘如此年轻,一身武学修为已然不俗,纵观江湖上,除了那些少之又少的入境高手外,其余武夫,能胜过姑娘的,少之又少,这等天资,入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韩飞的话,洛音的脸上也勉强露出了一些笑容来,但还是有些忧愁道: “话虽如此,但我却也清楚,自己与那些顶尖门派中天资过人的妖孽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就像那玉罗刹,作为罗刹门的当代圣女,年纪与我相仿,但上次交手,我便已经知道,她的实力远超与我,只怕是离入境不远了。而其余与罗刹门相当的那几个顶尖宗门,只怕也有这样的妖孽存在。” 韩飞悠悠笑道: “以前听人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世间美好事物这么多,何必总花费心思在与他人争斗上,岂非自寻烦恼,就如在下,姑娘若不告知,怕是我修炼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武道一事,岂不可笑,但在下不依旧是乐得自在,何曾自哀自怨,洛姑娘还请放宽心才是。” 洛音看着韩飞,终是笑了起来,轻声道: “韩公子的心境的确让人佩服!” 第9章 再遇玉罗刹 太阳西落,转眼间,又是大半日的时间过去了,韩飞二人在说笑之间,驾着马车快行,一路上却也没遇到什么状况,眼看着再有二三十里地,就可到雍州城了,韩飞始终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能就此平安无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虽说有乔装掩护,但若撞上,总归还是有一定风险在其中,此时雍州城将近,倒也让他安心不少。 韩飞一边神思着,一边不经意的拍打着马鞭,人还在马车上,心却已经跑到了雍州城里去了,睡了一夜的岩壁,韩飞现在只想尽快赶到雍州城,找一家舒适的客栈,吃上一顿美味佳肴,在美美的睡一觉,才是人生快事。 韩飞虽然看中钱财,被臭老头说成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在自我享受这点上,却从不手软,他所信奉的道理乃是,出门在外,可以委屈身体,但绝不委屈肚子,否则与那大夏王朝中的犯事之人,坐牢流放何异? 就在这时,一阵吆喝的声音的出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韩飞驾车快走了两步,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茶摊。 茶摊十分简陋,两间茅草屋,一个窝草搭的棚子,棚子下有几张破旧不堪的桌椅,外头立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一个写了茶字的旗子,一个简单的茶摊就形成了。 但韩飞却十分开心,一路行来,身上的清水,早已经被二人喝光了,这夏日炎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便是修武之人,耐力不俗,此刻也是有些饥渴难耐,当下立刻对车内轻声道: “洛姑娘,前方有个茶摊,雍州城也不远了,咱们要不歇歇脚,喝杯茶水再走?” 洛音探出脑袋,看了看茶摊,也是欣然点头,她其实也早就口干舌燥了,内力尽失,她本身就和一般弱女子无异,再加上还有伤在身,反而更加柔弱一些,在这炎炎夏日,自然是抵挡不住的。好在韩飞一直让她在车厢中休息,不然早就无法忍受! 韩飞见状,加快了马匹步伐,一路小跑到了茶摊跟前,随后停下马车,将纤绳在茶摊前的旗杆上绑好,与洛音寻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招呼老板上来,要了两大碗凉茶,老板应了一声,便起身去草屋沏茶。 这会来往的人不多,所以茶摊的生意并不算多好,算上韩飞二人,拢共也就三四个人,其余人见二人这身打扮,除了一名佩刀武夫状的男子,都是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 韩飞也不在意,自己这身打扮就是为了有此效果,无人上前打扰,还能安静休息,一举两得,再者,此处毕竟不是雍州城,韩飞并不打算久待,只想着喝杯凉茶,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 韩飞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洛音商议道: “到了雍州城,要怎么去找你的那个历叔叔?” 洛音喝了几口凉茶,听到韩飞的问话,放下了茶碗,轻声道: “我知晓历叔叔下榻的客栈,只要能到雍州城,便可......” 洛音的话未说完,却像突然被噎住了一样,韩飞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还带着一丝紧张,正死死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紧接着,韩飞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碗清茶,快一点。” 韩飞未曾转头,却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就是玉罗刹,心中也是陡然一紧,自己千防万防,竟还是遇上了,而且还是在这离雍州城不足三十里的茶摊里,对方怎么会在此出现,难不成她没有去深山搜寻自己二人。 韩飞虽然心思百转,但却反应极快,他探手快速将还在盯着玉罗刹看的洛音拉了回来,然后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用手沾了沾茶水,飞快的在桌子上写一句话。 “莫要慌张,她没认出我们。” 洛音看到桌上的字,心中这才松弛几分,也不敢再回身看去,学着韩飞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 其实一碗茶也没有多少,二人几口下去,也就喝了个干净,韩飞使了个眼色,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扔在了茶桌上,和洛音起身就向马车走去。 马车在旗杆前,而玉罗刹坐的位置也正好是那附近,所以二人要离开,自然无法避免要经过她,但韩飞神色如常,很自然的从她身边经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不敢看她一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玉罗刹则是在二人经过的瞬间,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疑惑,但却并未阻拦,韩飞一直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自己的精心乔装还是有些用的。 只是二人的身形还未到马车前,玉罗刹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这道本是清亮如黄鹂,煞是好听的声音,在二人的耳中却犹催命夺魂一般。 “谁让你们走的。” 韩飞二人猛然立住,甚至于,韩飞本能就欲抓住洛音,纵身而逃,但他还是强行止住了动作,而是故作一脸嚣张的转头看去,同时改变声音,用粗矿的声音喊道: “哪个说的话,是想尝尝爷爷的大刀嘛!” 韩飞将长刀扛在肩上,一脸嚣张的看着茶摊问道,众人都未搭话,只是将目光放到了玉罗刹的脸上,韩飞顺势也将目光自然的移了过去。 玉罗刹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清茶,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韩飞,平静的说道: “我说的话,你待如何?” 韩飞用那只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玉罗刹,心中已然紧张万分,脸上却还是嚣张模样,甚至露出一丝惊喜来,装作一副下流模样,调笑道: “呦呵,原来是个小娘子啊,你叫住爷爷,是何意啊,难不成是想和爷爷来个春宵一刻不成,爷爷看你的模样俊俏,身段也不错,倒也符合我的口味。” 说着,韩飞还故意放声大笑,那副山匪流氓的形象,一览无遗,玉罗刹却神情冷漠,眼中还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冷笑道: “你想跟姑奶奶我春宵一刻,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呢。” 韩飞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是玉罗刹看穿了二人的伪装,还是真的看山匪不爽,想要故意寻事,不管是哪个原因,自己此刻都有些骑虎难下了,继续调戏对方,有可能被她直接一掌拍死,但若就此低头,又唯恐会露出马脚,心思百转之下,韩飞干咳了一声道: “算了,爷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和你这个小娘子打情骂俏,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但就在他刚转身的瞬间,就听到玉罗刹那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韩飞全身汗毛竖起,立刻就要纵身离去,但却为时已晚,玉罗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探手为爪,轻轻一扣,明明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韩飞,韩飞却感觉脖子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掐住。 韩飞双眼微惊,看向对方,却在玉罗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之色,随后他来不及多想,体内气机流转,就想挣脱开来。 玉罗刹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手中微微用力,顿时一股劲气犹如毒蛇一般窜入韩飞体内,韩飞体内的真气在它面前,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小木舟,只是一个瞬间,便被浪涛拍成了碎木,顷刻间瓦解散乱。 下一刻,韩飞感受到体内气机散乱,而自己也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被玉罗刹随手一扔,砸在一处茶桌前,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从玉罗刹开口,到韩飞被擒住,也不过几息的时间,洛音竟是未曾反应过来,直到韩飞被擒住,扔在一旁,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喊道: “劲气外放,你入知武境了。” 玉罗刹将韩飞收拾完毕,这才转过身看向对方,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道: “不错,这还要多亏你呢!” 洛音的神色一变,知道势态演变成了最恶劣的情况,强行运转刚刚恢复了几分的真气,身形一转一挪之间,就向茶摊冲去,只不过,她冲向的倒不是玉罗刹,而是韩飞,洛音已然明白,事到如今,自己难逃一劫,但却不愿牵扯上韩飞,只想着拼死,也将韩飞救出,以对方的身法,倒也有逃命的可能。 只是,伤势未愈的她如何能快的过玉罗刹,她的人还未到韩飞身前,一道红菱已然化作红蛇飞舞,瞬间就将她全身缠绕,如同包粽子一般,将她裹了个结实,立刻软倒在地。 韩飞从被制住以后,便没有进行无谓的挣扎,很自觉的躺在地上,反正也动不了,何必浪费体力,即便看到洛音被擒,也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是,韩飞虽然人不动,心思却是千思百转,一刻也未停下来。 被人用强大真气封住了自身经脉,打散了体内真气,这种情况,韩飞虽然是第一次遇上,但却并不是第一次知晓,他不仅回想到了自己还在跟随臭老头游荡青州的时候,那位成天色眯眯,带着自己去偷窥别人村庄小娘子洗澡的奇怪大叔,对方在教自己身法的时候,就曾提过这类情况,韩飞拼命的回忆,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除了回忆之外,韩飞还有一些疑惑,也想趁此功夫,想要问上一问。 玉罗刹擒住洛音后,到没有急着去逼问东西下落,反而是向着韩飞走了过去,然后伸出一只脚来,微微用力的踩在韩飞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飞,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来。 “臭小子,有本事你再跑给我看啊?” 韩飞看着对方,一脸大仇得报的兴奋之色,心中对自己的处境便更加哀叹了几分,看起来,昨晚没能抓住自己,让这位圣女殿下很是生气。 “我要是这会投降,是否还来得及?” 韩飞有些无奈的问道,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你倒是会见风使舵,是不是有些晚了?先前还敢调戏与我,我若不打断你两条腿,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韩飞苦笑一声道: “你好歹也是圣女,何必如此狠毒呢,若是我两条腿都断了,后半辈子岂不是很糟糕,可有商讨的余地?”火山文学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与我为敌,你以为你还有后半辈子吗?” 韩飞叹了口气: “听圣女所言,看来在下是死定了,既如此,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我自认乔装之术,不算差,也未曾露出半点破绽,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玉罗刹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冷哼道: “你想知道?”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若不能解惑,在下怕是会死不瞑目。” 玉罗刹却呵呵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飞,轻声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都要死了,还有心思知道去了解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罢,就让你死个明白,实话实说,我的确未曾想到你这小滑头会想出这种办法,更未想到素来爱美的洛仙子也肯扮丑,所以,起初我也并未看穿你们的伪装,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从我的身边走过。” 韩飞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言何意,玉罗刹却讥笑一声道: “恐怕你并不清楚,因为我修行的功法特殊,会让我的五感极为敏锐,远超常人,所以,我自幼便能嗅到别人无法察觉的味道,更不巧的是,这位洛仙子误打误撞,成功助我破境,踏入知武境,以至于我的嗅觉更为灵敏,即便洛仙子的自身味道已经被她所穿的衣物尽量遮挡,常人断然不可能察觉,但当你们二人从我身边走过时,还是让我嗅到了。” 玉罗刹将脸缓缓靠近韩飞,带着一点危险而又动人的笑容,轻声道: “若是这样,我还未发现你们,岂不是太蠢了,当然,这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太倒霉,偏偏遇上的是我!” 第10章 青衣剑仙 厉风行 韩飞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正如玉罗刹所说,自己着实是太倒霉了些,纵是十个韩飞绑在一起,也断然不可能想到,玉罗刹还有这样的本领。 玉罗刹看着一脸愁苦的韩飞,心中却莫名的有几分高兴,火气也消了不少,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韩飞,在她眼中,韩飞已经是死人了。 “这下,你可以死的瞑目了吧。” 韩飞摇了摇头,他疑惑已解,自是没什么可说的了,玉罗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最好如此,那你就慢慢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 说罢,玉罗刹随意一踢,将韩飞的身体直接踢出了茶摊,撞在马车的车轴上,这一脚虽然看似用力不大,却蕴含了暗劲,体内仿佛被重锤砸中一般,韩飞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全身都酸痛不已,不由在心中暗骂,这个娘们千万别落在自己手中,否则,迟早要还回来。 玉罗刹走到洛音身前,看着那张奇丑恐怖的面容,玉罗刹皱了皱眉,随后在洛音脸上一抓,那些黏在洛音脸上的伪装立刻就化为了粉末,这才说道: “好好一副容貌,打扮成人憎鬼厌的模样干嘛,无趣。” 随着粉末消散,洛音那张出水芙蓉般的清秀容颜也出现在众人眼前,洛音此刻的面如寒霜,双眸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劲装女子,一言不发。 玉罗刹丝毫不在乎她的目光,平静的说道: “东西呢?” 洛音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你拿到了东西,便能带走吗?历叔叔就在雍州城,以他的修为,随时可以察觉到你的出现。” 玉罗刹淡淡的说道: “那就不劳烦你来费心了,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来搜?” 洛音咬了咬牙,随后沉声道: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放了韩飞,此事本就与他无关。” 玉罗刹恍然的点了点头道: “原来那小子叫韩飞啊!” 随后,她直勾勾的盯着洛音,冷笑道: “洛仙子,看来你并未弄清楚状况啊,我是让你交出东西,并未与你商议的意思,此刻你们二人都在我手上,是死是活自然是我说了算,你又凭什么来与我谈判呢?” 说到这里,玉罗刹突然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来,上下打量着洛音,轻声道: “洛仙子最好想清楚,此处可有不少人,若你不愿自己交出,让我动手搜身的话,只怕,会让你不好看。” 玉罗刹说着,眼神却瞥向了早在三人动手的时候,就一窝蜂的躲到茅草屋中的其余众人,那些人都神情惶恐的躲在屋中,悄悄打量着外边的情况,唯一没有躲避的,便是那位持刀中年人,只不过,他也是站的远远的,冷眼旁观,并无插手的意思。 洛音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甚至还有羞恼之色,玉罗刹的言语威胁,的确十分管用,对于向来洁身自好,名声清雅的她来说,怎肯让玉罗刹当众搜身,那比杀了她还令她无法忍受。 洛音银牙咬了又咬,还是沮丧的垂下了头,她知道如今的自己的确没有任何谈判筹码,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那件东西已经是根本无法保住,至于想要救下韩飞的性命,也成了断无可能的事情,一念到此,心中可谓是万念俱灰,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位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都是女子,既然已经赢了,何必再去羞辱对方,有些过了。” 就在这时,那位始终冷眼旁观的佩刀男子终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玉罗刹缓缓说道,眼神中有些冷然之色。 玉罗刹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又是何人?也来管我的闲事?” 男子沉声道: “这本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按理说在下不该过问,只是你咄咄逼人,如此羞辱于他人,在下身为练武之人,倒也不能坐视不理。” 玉罗刹不屑的冷笑一声道: “就凭你?” 男子眼神中透出一丝凝重之色,他知晓眼前这女子的身手不凡,自是不敢大意,右手做拔刀状,沉声道: “在下不才,倒也想试试手中的刀能否救下这二人来。” 玉罗刹嘴角掀起一个危险的笑容来,下一刻,她猛然挥手就是一道红菱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闪电般,那男子只来得及双眼一眯,手中的刀都未能拔出,人便是直接飞了出去。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男子整个人砸进了另一间茅草屋中,将整个茅草屋都砸塌了,过了好一会,才从茅草屋的废墟中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尽退,嘴角也带着一丝血迹,惊怒交加的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 “一招都接不住,也妄想救人,滚!” 佩刀男子,脸色通红,羞怒异常,却敢怒不敢言,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去了。 韩飞躺在一旁,一直在关注着场中情况,看到那佩刀男子出言的时候,眼中不由一亮,以为是哪位隐藏的高手要出手相助了,结果却没想到对方虽然有豪情壮志,奈何实力却天差地别,只是一招就被打趴下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这般想着,韩飞叹了口气,知道恐怕还要靠自己了,好在少年之事,他已经全部记起,包括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的办法。 韩飞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靠着车轴之上,睡了过去,然而在他的体内,一股微弱到了极致的炙热真气,却在韩飞的引导下,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周身经脉中游走起来,而那股真气在经脉中,但凡遇到被玉罗刹强行打散的真气,便将其迅速归拢自身,犹如万河归大海一般。 而随着归拢的真气越来越多,他体内的那股真气也越发强大起来,玉罗刹所注入的那股劲气,似察觉到了危险,颇有灵性一般,立刻向着那股真气窜了过去,想要重新将其打散,但却被韩飞以自身经脉为战场,将其带着在体内四处乱窜,无形之中,兜兜转转,形成一次周天循环,每循环一次,那股力量便被削弱了一分,自身的真气却强大一分,就这样周而复始之下,韩飞已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韩飞一边趁机恢复身体的控制能力,一边却在思考如何救出洛音,只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此刻玉罗刹已入知武境,实力自然是远超昨日,先前对方那鬼魅般的身影,韩飞还记得很清楚,自己向来对身法颇为自傲,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制住。 而洛音就在对方手中,强行抢人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交易谈判,恐怕自己也没什么可以与她交谈的筹码,怎么看都像是一盘无解死局。 韩飞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若是想要破局,只能寄希望于聊胜于无的运气上了,只是韩飞认为自己的运气这几日都不怎么好,这就让他更加失望了。 韩飞尚在胡思乱想之际,玉罗刹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冷冷的看着洛音道: “你若再不拿出东西,我便扒光你的衣服。” 洛音的眼神一颤,心中已然放弃希望,就欲开口答应下来,但就在此时,远处却遥遥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贵为罗刹门的圣女,怎可如此行事,倒要让人看轻了罗刹门!” 声音还未落下,一道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剑芒便划过长空,轰然落在茶摊之前,荡起一阵狂风,呼啸而散。这道剑芒快如闪电,落如雷霆,声势之强,压得场中之人无法呼吸,随后剑芒消散,一位穿着青衣长袍的潇洒身影缓缓出现。 韩飞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对方的样貌,剑眉星目,英气磅礴,一头长发被一条翠玉宝带束在身后,他右手负在身后,左手中却持着一柄被装在古朴剑鞘中的长剑,挺拔而立,周身自有无形剑罡环绕四周,让人看不真切,而他站在场中,一股磅礴剑意便笼罩整个茶摊,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令人呼吸困难。 “历叔叔!” 洛音见到此人,瞬间激动起来,先前的绝望之情瞬间消失了,反倒是本来趾高气扬的玉罗刹,见到此人出现,脸上的自得的笑意消失不见,神情凝聚,如临大敌一般,沉声道: “青衣剑仙,厉风行?” 厉风行淡笑道: “久闻罗刹门当代圣女之美名,今日得见,也算幸事。” 玉罗刹双眸凝重,并未因对方的夸赞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沉重道: “厉风行,你当真也要插手此事,与我罗刹门为敌不成。” 厉风行淡然笑道道: “若圣女殿下就此离去,权当无事发生,也未尝不可。” 厉风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的告知了立场,玉罗刹纵有万般不愿,却也知道自己断然不会是眼前之人的对手,青衣剑仙,一剑震雍州,这可不是恭维之语,当今天下,以他这般年纪,有如此武道修为的人,并不多。 但若是就这样离去,玉罗刹却心有不甘,不禁咬牙切齿道: “你可知与我罗刹门作对的后果,即便是你,未必就能承受得起,此物事关重大,我罗刹门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你可想清楚了。” 厉风行只是轻声笑了笑,淡然道: “圣女殿下所言极是,那你不妨回去告诉皇甫门主一声,东西就在我这,若是想要回去,便让天魔或是地魔前辈,尽管来寻我便是,厉风行在雍州城,随时恭候!” 玉罗刹的脸色难看,却也知道今日无法拿走此物了,心中气恼不已,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但也知道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干瞪眼站在那里,倔强的不肯离去。 厉风行却淡然道: “还请圣女殿下放开我小侄女吧,也好让我带她回去。” 玉罗刹紧了紧手中的红菱,自是不愿松开,但一股凌厉的剑意瞬间笼罩在她的身上,即便她已踏入知武境,却也完全抵挡不住这道剑意的压迫之力,脚下险些一软,只能松开了红菱,而洛音则立刻跑到了厉风行身边,激动道: “历叔叔,好在你来了,不然洛音今日真的危险了。” 厉风行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未多言,洛音却又想起了韩飞,立刻对厉风行道: “历叔叔,快救救韩公子,他是我朋友,也被玉罗刹用劲气制住了,昨日我被玉罗刹追杀,是他救了我,才幸免于难,不可不管。” 厉风行这才略带好奇的向韩飞看了一眼,却轻咦了一声,随后温和笑道: “小侄女不必担心,你这位朋友的本事不凡,并无大碍。” 随后对韩飞笑道: “小兄弟好手段,一位知武境的禁制手段,也能轻易破去,既然你与我小侄女是好友,又救了她的性命,便于我一同离去吧。” 韩飞对于厉风行能够一眼看穿他的体内情况,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一个翻身而起,在洛音与玉罗刹双双震惊的眼神中,恭敬的对厉风行抱拳行礼道: “小子韩飞,见过青衣剑仙,前辈实力超凡,晚辈敬仰万分。” 这番不轻不重的马屁话,虽然不至于让厉风行能够如何欢喜,却也并不反感,只觉得这少年颇有些机灵劲,到与寻常少年不同。对他的话也只是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玉罗刹虽然对韩飞能够解开他禁制一事,也是震惊异常,但此刻却更为关注厉风行,见对方要走,终是咬牙说道: “厉风行,你说的话,我可记住了,今日之事,罗刹门自会有人来与你计较。” 厉风行对此,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好!” 随后转身裹挟着韩飞与洛音二人,再次化作一道剑芒,瞬间消失不见。 而直到厉风行彻底消失后,玉罗刹才松了口气,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何时已经湿透了,先前那股强大到让她胆寒的剑意,一直笼罩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此刻才缓缓消失。不禁又想到先前离去前,那个叫韩飞的小子有意无意对自己笑了笑,那个笑容看起来当真是可恶至极。 “臭小子,你等着,这件事还没完呢!” 玉罗刹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银牙暗咬,一个转身也是纵身离去...... 第11章 梦境变化 动如迅雷,快如闪电,以此来形容厉风行的身法,再合适不过了,韩飞自幼修行轻身之术,也算身法灵巧迅捷,但也万万做不到脚不沾地,腾空而行,这哪还是寻常武夫,便是说他是仙人也不为过,厉风行裹挟着韩飞二人,却如同身无长物,一跃而起,一落而下,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雍州城下。 厉风行挥手间,散去裹在三人四周的真气,韩飞这才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先前只觉得自己被一阵狂风卷走,周围事物如过眼云烟一般,快速消散,朦胧之间,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当视觉恢复后,雍州城那沧桑雄壮的城墙已然跃入眼中。 这这便是不灭境的高手吗?当真是可怕到了极致,韩飞不禁思索起来,不灭境在五境中还只是第三境,那更上一层明悟境与那入道境,又该是何等光景,大概真的便是神仙了吧。 “即到此处,不便如先前那般行走,你二人随我步行进城!” 厉风行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响起,随后他一袭青衣率先走在前面,韩飞与洛音二人则是快步跟在后面,来到了城门前,身披黑金玄甲的士兵正耸立在城门两侧,目不斜视,眼光锐利,周身散发出久经沙场之下,才会产生的杀伐之气,足可见是多次沙场征伐下来的焊卒,令人心生畏惧。 他们见到厉风行后,都是抱拳行礼道: “见过历剑仙!” 厉风行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显然他在城中的地位极为超然的,他带领二人进入城中,并未有任何士兵盘问检查,韩飞倒也不是第一次来雍州城,对于这些焊卒,也并无太多感觉,只是见他们对厉风行的态度如此恭敬,多少有些好奇。 厉风行轻车熟路的将二人带到一处客栈前,老板见到厉风行,立刻迎上前来,陪着笑脸问道: “历剑仙回来了,两日未曾见您,以为您已经离开雍州城了呢,快请上座。” 厉风行温和的对老板说道: “前去接自家子侄,故而不在,还请掌柜的帮我准备两间上房,挂在我账上即可。” 老板赶忙说道: “哎呦,看您说的,您的子侄不就是咱自家人嘛,何须算钱,我马上安排就是了,您老放心,肯定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了,权当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见面礼了。” 厉风行微笑道: “掌柜的心意在下领了,还是分算清楚的好。” 老板似乎很清楚厉风行的脾气,见他态度坚决,立刻应声道: “好勒,既然历剑仙说话了,小的照做就是。” 厉风行不再多言,老板立刻招呼小二将三人带到了三楼最好的厢房,厉风行在这里本就有自己一间,而小二也很知心的将韩飞二人安排在了他相邻的其余两间。 厉风行对二人温声道: “想来这两日,你二人也很辛苦,今日便早些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谈。” 洛音点头应下,韩飞则更是无所谓,他早就想找一张柔软大床,好好睡一觉了,现在还不用自己掏银子,更合他心意,自然是满意至极。 厉风行安排完二人后,便是下楼离去了,而韩飞和洛音也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韩飞一头栽倒在客栈的柔软床铺之上,心中想着,这上房的待遇就是好,连枕头都是丝绒的,软乎乎的。 先前为了挣脱玉罗刹的控制,韩飞看似随意,实则体内征伐之疲惫,丝毫不比正面出手打一架要轻松多少,所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而韩飞未曾想到的是,那个陪伴他一年多来的噩梦,也随之出现,只是这一次,他的梦境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依旧是滔天火海的包围,宛如囚笼一般,韩飞立于火焰中心,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干裂,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那股滔天巨浪,这次却并未出现,而在韩飞又一次坚持不住之时,滔天火焰弥漫的天空中,竟然淅沥沥的下起了碧绿色的小雨,这细雨虽然并不如滔天巨浪那般强势,却胜在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雨水浸湿在韩飞的脸上,带来清澈冰凉的舒爽感觉,如同被放入清澈冰爽的泉水中浸泡一般,哪怕那火焰的气焰在高涨,他却再也没有任何的灼烧之感,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韩飞倍感疑惑。 而此时,若是韩飞的房间中有人的话,定然会看到极为惊人的一幕,躺在床上的韩飞,全身的皮肤如同火烧一般,变得通红,甚至在身体四周都散发着阵阵无形的热浪,而就在这股热浪即将失控的瞬间,韩飞的腰间突然透出一道碧绿的光芒来,随着这道碧光闪烁,他身体四周的热浪也开始渐渐收拢,回归体内,就连通红干裂的皮肤也逐渐恢复正常。火山文学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滔天巨炎终于是被延绵不绝的细雨给扑灭了,而下一刻,韩飞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客栈厢房印入眼中,韩飞呼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总算是苏醒了。 韩飞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有些失神,一年多来,这梦境虽然可怕,但多少却也有些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改变,又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未知,与世间众人而言,都是最为恐惧的存在,哪怕是天性开朗乐观的韩飞也是一样。 韩飞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袋,无法掌控的感觉最是不好,最关键的是臭老头也不在身边,韩飞连商议的人都没有,但韩飞却能隐约感觉到,这与他的身体应该有极大地关系。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噩梦而已! 韩飞心中默然想到,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随后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床铺,每次噩梦,他都会出一身汗,便是床铺也会一并湿透,可当他触摸到床铺之时,却微微一愣,床铺上竟没有半分汗渍,十分干爽,甚至还有滚烫的感觉,再看自身,也一样没有半点潮湿。 韩飞的心中更加茫然了。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将韩飞从失神中唤醒过来,询问下,才知道是店小二给自己送吃的来了,摸了摸肚子,韩飞发现自己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再看看窗外,月亮高悬,已至深夜,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着实不短。 从小二那里接过了夜宵,顺道聊了两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整整睡了一下午,现在都是后半夜了,中途小二来送过两次,韩飞都没醒,好在旁边房间的洛音一直关注,这才让小二这会还来敲门。 韩飞送走了小二,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东西,肚中饥饿感倒是没了,可睡意也同样没了,虽然知道此刻洛音可能未曾休息,但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去找她多半也是不合适,思来想去,韩飞倒是回想起了为了摆脱玉罗刹控制时,那股真气运行的方法,不知为何,韩飞隐约感觉到,自己在破开玉罗刹的禁制后,自身功力竟是隐有提升之意。 只是想到臭老头再三告诫过他,不可再修炼所传授的功法,韩飞也只能放下跃跃欲试的念头,但却开始冥想那运转的思路,与臭老头传授的功法修行的运转法子竟是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 不知不觉间,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当韩飞从冥想中回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天亮时分了,虽然没有休息,但不知为何,一夜的冥想,倒也让他神清气爽,并不觉得疲惫,或许是先前睡得太多了。 韩飞可以明确自己的功力的确是又精进了一些,只是想到臭老头的交代,却不知此事是好是坏,心中不免有些忧愁。 “韩飞,你起床了吗?” 洛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韩飞起身将房门打开,看到已然换回了一身白衣的洛音,当真是美到不可方物,得见美人,韩飞的忧愁心思也消失大半,脸上露出笑容来。 洛音是来找韩飞下去用餐的,经过一夜休整,自然不用在房间里吃饭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厉风行已然在楼下,寻了一处安静之地,正坐在桌前,静候二人,韩飞与洛音都上前施了一礼,厉风行点头回应,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掌柜的见人已到齐,便吩咐小二将早已准备的特色美食,纷纷端了上来,厉风行虽然明知有对方故意讨好之嫌,倒也没有拒绝,只要不违背自己原则,这种无关大雅的恭维,自可坦然受之,为人处世,总不能竖清壁野,若是那般,最终恐怕也只会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评价。 厉风行看了看二人,微笑道: “昨夜休息可还算好,小侄女的伤势如何?” 洛音轻声道: “多谢历叔叔关心,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几日,应该可以恢复。” 厉风行微微颔首,不再多问,转而看向韩飞道: “昨日匆忙,也未曾问及小友,我观小友一身内力修为不俗,不知师从何处?” 韩飞恭声道: “韩飞并无师门,所学是自家一位长辈所传授,至于长辈名讳,一来无甚名气,二来,因长辈不在身边,未经许可,也不便告知,还望剑仙海涵。” 厉风行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后轻笑道: “无妨,小友所言有理,却是厉某唐突了。” 韩飞再次抱拳行了一礼,以示歉意,厉风行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这时,掌柜的安排的美味佳肴都已经上桌,厉风行轻轻挥手,对二人道: “想必你们也饿了,我们边吃边说吧!” 洛音轻轻颔首,这才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两块食物,放在碗中,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倒是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反倒是韩飞,却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大快朵颐,一点也不顾及自身形象,随意的如同在自家一般。 厉风行虽然不曾与韩飞多言,却在暗中关注,看他如此做派,眼中不仅有些讶异,也有些笑意,这番混不吝的样子,的确不像是那些顶尖门派中走出来的天之骄子们,反倒与市井小民多有相似,但厉风行却知道这小子断然不简单,否则,一个尚未入境的寻常武夫,如何能轻易破解知武境所施展的禁制手段。 这样一来,他对韩飞的身份却也更加好奇了,只是对方不肯透露,以厉风行的为人性子,自然也不肯再多问下去,只是暗中多了几分关注,妄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历叔叔,昨日怎会那般凑巧遇上我们,若不是您赶至,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厉风行微微一笑道: “并非是凑巧,我与前日得到你师门传书,知晓你近两日会到雍州城寻我,按照书信所写,你本该前日就到,但却始终未见你人,我便知晓你可能遇上了麻烦,故而出城寻你。玉罗刹动用真气之时,我便在附近,有所感知,这才及时赶到。” 洛音恍然大悟,韩飞表面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顾着闷头大吃,暗地却一直留心二人谈话,听闻厉风行所言,却也暗自心惊,他虽说是在附近,但以韩飞看来,昨日那道剑光划过长空之态,当时厉风行少说也在二十里开外,却能捕捉到玉罗刹的真气涌动,还能瞬息而至,光是这份感知能力与身法,便远超凡人所及,便是韩飞从未对江湖过多心动之人,此刻倒也对这武道入境有了些许冲动之意。 一顿早饭,很快便结束,厉风行示意二人在客栈中等他,而他自己却出去办些事情,回来后与他们还有事情商议,洛音与韩飞都是点头应是,而在二人回去之时,厉风行却叫住了洛音,洛音微微有些疑惑,韩飞却已然知晓对方之意,非常识趣的寻了个借口,先上楼去了。 韩飞身影离开后,厉风行轻笑道: “你这位朋友倒是个心思聪慧,通情识趣的人,绝非一般少年人。” 洛音闻言,虽不知厉风行何意,但还是笑着说道: “韩公子的确与我见过的其他人不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而且他的身手不弱,昨日我们能赶到茶摊,还要多亏了他的谋划。” 厉风行嘴角微微扬起,悠悠道: “他的身手何止是不弱,我若没看错,单说内力而言,只怕还远在你之上呢。” 洛音闻言,却微微有些愕然...... 第12章 将军府 韩飞正在房中把玩着自己的玉佩出神,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韩飞收敛心神,将玉佩收好,打开房门,就看到洛音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对韩飞展颜一笑道: “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吗?” 韩飞笑着将洛音迎了进来,示意洛音坐下后,亲自倒了杯水,这才说道: “你还有伤在身,怎地不在多休息一下,反倒是来找我了,可是在客栈中待闷了,想寻个人,聊聊天,换换心情。” 洛音端起茶杯,想起先前厉风行与她所说的话,神色却微微有些复杂,轻声道: “你为何不问问先前历叔叔将我留下,说了些什么?” 韩飞却笑道: “你与历剑仙关系亲近,总归有些私密话要说,既然不想我听到,我又何必多问。” 洛音却轻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历叔叔先前告诉我说,你的内力修为极高,远超于我,说你非同一般,让我要留心一些。” 韩飞笑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洛音神色平静,轻声道: “历叔叔与你不熟,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并无恶意。” 韩飞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 “这点我自是知晓,你不需为此解释,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又是怎么认为的?” 洛音眼神温柔,声音也是轻柔道: “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也是我的恩人。” 韩飞眉头一挑,眯着眼看着洛音,并未说话,洛音则坦然道: “我只当你是我的好友,既是朋友,就该坦诚相告,不该欺瞒。” 韩飞轻笑了几声,随后端起茶杯与洛音碰了一下,笑道: “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友谊。” 当厉风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韩飞与洛音先前恳切的一番交谈后,二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些,洛音始终不曾回自己房间,而是与韩飞攀谈着闲话,等厉风行回来。 厉风行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是笑道: “看来还是年轻人在一起,才更好相处,若真让我这小侄女一直跟着我,怕是要度日如年了。” 二人都与厉风行见礼,厉风行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这才继续道: “先前我去了一趟雍州将军府,与雍州守将凌萧将军谈好了,为了防止罗刹门偷袭,这两日,他会安排亲兵前来保护你们二人的安全,估计晚些时候便到。” 韩飞皱眉道: “已到雍州城,还有历剑仙再次坐镇,难不成玉罗刹还敢出手不成?” 厉风行淡然道: “玉罗刹自是不可怕,但万万不可小觑了西荒罗刹门,能够称霸西北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底蕴的,门中也可谓是高手如云。” 洛音闻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历叔叔的意思是,罗刹门还会派更厉害的人来雍州城抢夺?” 厉风行双眼微眯,轻声道: “以我对罗刹门的了解,对方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不知会是哪位前来罢了。” 韩飞有些担忧道: “若真是如此,历剑仙可还能应付?” 厉风行虽然神态温和,却有一丝傲然之意,轻声道:火山文学 “除非皇甫魁亲至,否则不管是哪位前来,甚至是几位都来,厉某虽不敢言胜,但也不会输就是了。” 洛音看着厉风行的眼神中,也是异彩连连,大有憧憬之色,韩飞也不由安心下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 “既如此,为何不将东西早日送走,不是更稳妥吗?” 厉风行摇头说道: “且不说洛侄女的伤势未愈,不便远行,若真出了雍州城,罗刹门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我虽不惧对方那些高手,却担心你们会被那些源源不断的门众缠住,倒不如借此机会,在雍州城引他们出手,将其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韩飞这才明白为何厉风行找了这雍州守将来相助,毕竟这雍州城属于大夏皇朝的雍州都城,哪怕强如罗刹门,也必须要谨慎行事,不敢大举入侵此处,的确是最好之策。 韩飞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厉风行道: “厉剑仙,既然要在城中多停留两日,在下有一件小事,烦请帮忙。” 厉风行疑惑的看了看他,轻声道: “但说无妨!” 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昨日被历剑仙带回了雍州城,我那马车却遗忘在了城外,还请剑仙派人替我将马车取回,我感激不尽。” 厉风行有些愕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旁的洛音却若有所思的露出几许笑意来。 到了晚间,厉风行所言的那些亲兵护卫果然如约来到客栈,一共十五人,韩飞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与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属于同一种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焊卒,各个威风凛然,面如磐石,浑身都散发着杀伐之气。 为首的却是一位官居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披甲持刀,与二人抱拳见礼,却神情有些倨傲淡漠,毕竟沙场武将都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而来,又是官家人,与江湖中人却甚少来往,对此,韩飞倒也能理解。 韩飞知道这些人主要是为了护卫有伤在身,无法动手的洛音,自己不过是被顺道捎上,多少有些像是市井小贩为了多买些自家东西,用那买一赠一,买好赠差的赠物一般,这让他颇有些别扭 而且,韩飞自认若真遇到了危机,只怕以自己的身手,还指不定是保护谁呢,但事已至此,他倒也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又过了片刻,那辆马车掌柜的派人从城外赶了回来,东西竟然未丢,这倒是让韩飞感到万幸,心中已然有了明日的计划。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韩飞就拉着洛音上了街,后面则是十五名护卫,分散在四周,其中有三人就跟在二人身后,做贴身保护,此刻正拉着一辆马车,有些奇怪的跟着二人前行,韩飞一边走着,一边去回忆着在城外那二人所说的位置。 洛音神色有些古怪,看了韩飞几眼,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真打算去给人家还马车啊!” 韩飞正在回忆位置,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并未回话,洛音却有些无奈道: “恐怕那两人根本没想过你要归还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万一人家找你麻烦,岂不尴尬!” 韩飞这才回过神来,理直气壮道: “为何要找我麻烦,我抵押了银子,也与他说好了,到了城中就归还马车,如今守信而来,有何不对?” 洛音少有的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丝少女情绪,盯着韩飞,认真道: “你就是为了那锭银子才来的吧。你也太...” 洛音想说韩飞太过吝啬,斤斤计较,却不好意思说出口,韩飞被她看穿了心思,倒也脸不红,气不喘,依旧无所谓道: “古语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这是遵循古语,否则不久真成了山匪了吗?” 洛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吭声了,心中对韩飞的脸皮功夫,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韩公子,你到底要去哪里?” 二人不再说话,身后的那位宣节校尉却突然开口了,他跟着韩飞走了半天,越走却越疑惑,不禁出声问道,韩飞轻松说道: “我先前不是说过吗?我要去还车。” 校尉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开口,韩飞倒也没在意,依旧摸索着向前走去。 片刻后,韩飞终于来到了那两位车夫所言明的位置,当看到气势非凡的府邸,以及那门头之上的梨花木牌匾,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后,韩飞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你确定是这里?” 洛音的脸色有些奇怪,似是想笑,又有些惊讶,看到韩飞古怪难看的脸色后,终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府!” 韩飞望着牌匾,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几句,心中却已经想要骂娘了,即便自己再不懂朝堂之事,也知晓整个雍州城,敢挂将军府三个大字,除了那位雍州守将,手握三万铁骑的凌萧大将军外,再无别人了,自己随手抢了个破马车,怎么就成了将军府的马车呢。 而在韩飞身后一直跟随的亲兵们,早都是疑云丛生,不由自主的看着韩飞,特别是那位校尉,先前就一直觉得韩飞所走的方向,就是自家将军的府邸,才忍不住发问,只是后面又认为对方不可能是去将军府,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如今真相大白,也是脸色古怪至极。 洛音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声,对韩飞悠悠道: “此时回头,还不算太晚!” 韩飞却想了片刻,猛地一咬牙,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中,一步跨到大门前,对着里面喊道: “在下韩飞,特来归还马车,可有人在!” 洛音拉住韩飞,急声道: “你疯了啊,还真敢叫人。” 韩飞此刻倒是镇定下来了,淡然道: “有何好怕的,在下又未犯法,只是归还马车,要回赎金,纵然他是大将军,也不能把我如何吧!” 洛音对韩飞的胆大包天实在有些无语,韩飞心中却自有计较,他当然不傻,起初看到将军府的牌匾后,也有一走了之的打算,后面却想通,厉风行能够让这位凌大将军派人来护卫,想必关系莫逆,即便自己真的得罪对方,看在厉风行的面上,也绝不会有事,既如此,自己为何不尝试一番,毕竟那锭银子也不少呢。 “何人在此喧哗,不知此处是何地方吗?实在放肆!” 这时,一名身形臃肿,面带怒容的锦衣老者出现在了韩飞眼前,他上下打量了韩飞两眼,沉声道: “你是何人?敢到将军府喧哗,找死不成!” 韩飞赶忙上前一步,抱拳道: “在下韩飞,特来给将军归还马车,要回赎金,还望老先生通禀一番。” “还马车?” 那老者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韩飞,这才看到他身后的马车,极为眼熟,随后恍然大怒道: “先前的确有人回报说马车被山匪所劫,原来是你做的,你好大的胆子,抢了我将军府的马车,竟还敢上门来犯。当真是胆大包天!” 老者说完不待韩飞说话,便是猛然喝道: “来人,给我拿下此人!” 顿时将军府中涌出披甲持刀的侍卫,将韩飞团团围住,长刀直指韩飞,就欲动手拿人,一旁的洛音脸色微变,也没想到那老者竟是话多不说便要动手,着急之下,就欲冲上前去,却被身后护卫拉住。 而那名先前在老者出来时,便躲到一旁的宣节校尉,眼看场面将乱,知道无法再躲下去,只能叹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拦住众多侍卫,来到老者面前,抱拳道: “李管家,万不可动手啊!” 李管家看到他后,也是一脸的惊讶,身为将军府的管家,如何能不认识这位将军的亲卫,只是不知为何会与对方在一起,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校尉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李管家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神色犹豫不定的看了看韩飞,这才说道: “好吧,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禀一声。” 说完便甩袖离去了,而那些护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收刀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那宣节校尉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去,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散开,只是那双眼睛却都充满了好奇盯着韩飞。 而我们这位惹祸的本尊,此刻却面色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剑拔弩张,有半点惊吓,反倒是优哉游哉的欣赏着立在将军府门口两侧的那两个形状威猛的石狮子,那位宣节校尉此刻却对韩飞的看法改观不少,眼中有些欣赏之色。 在先前那种情况下,寻常人定然做不到如此淡定,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侍从,而都是久经沙场而来的焊卒,光是那些充满血腥的杀伐气,就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哈哈哈,让我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抢了我的车,还敢拿车来问我要钱的。”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下,一道浑厚中带着霸气的声音从将军府中缓缓传来...... 第13章 清魂宝珠 人未至,声先到,韩飞光是从声音中,就辨别出此人定然也是一位内力不俗的高手,下一刻,一位身材雄伟的壮硕男子,龙行虎步的来到门口。 一见到他出现,不管是护卫韩飞二人的亲兵,还是候在一旁的府邸扈从,都立刻躬身抱拳行礼道: “见过将军!” 凌萧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双目炯炯有神的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韩飞身上,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就是你这个小娃娃?” 韩飞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 “小子韩飞见过雍州将军!” 凌萧眯了眯眼,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沉声道: “你可知道抢劫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官居三品的雍州将军是何罪过?” 韩飞神色不变,反而笑道: “在下只是借车,并未抢车,至于罪过,的确不知。” 凌萧冷笑一声道: “未经他人许可,强行夺取,你管这叫借?” 韩飞皱了皱眉,抱拳道: “在下事急从权,当时留下银锭为赎金,离去时问清归还何处,如今更是信守诺言,原物归还,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算作抢吧。” 凌萧冷哼一声,漠然道: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在这雍州之地,皆由我凌萧说了算,我说你是抢,那就是抢,你又能如何?” 凌萧的话音刚落,那些围在四周的扈从便立刻围拢上前,再度将韩飞团团围住,手持长刀,眼神冷峻,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就上前拿人。 洛音见状,脸色微变,赶忙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韩飞拉住了,他环顾四周,对那些杀气浑不在意,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凌萧轻声笑道: “凌将军所言甚是,这雍州之地,谁还敢与凌将军唱反调呢,若将军真要拿人,韩飞自当束手就擒,只是我久闻将军大名,知晓您向来赏罚分明,而且素来公正,军纪法度严明,绝不是一个随意滥杀好人的人。” 终于,凌萧脸上的冷意消失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飞笑骂道: “好个小滑头,想用言语来激将我,不过这几句马屁倒是拍的不错,算你过关了,昨日就听厉兄说起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少年,今日一见,到没让我失望,也算有些胆气。” 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兵甲全部退去,走上前几步,看了看洛音,笑道: “是洛侄女吧,我和厉兄乃是八拜之交,算起来,也是你半个长辈,一声侄女不为过吧。”火山文学 洛音施了一礼,轻声道: “理当如此,见过凌叔叔。” 他对二人笑道: “昨日从历兄那里得知事情原委,就想着何时与你们见上一面,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况下相见,既然来了,便过府一叙吧。” 韩飞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凌将军,这马车已经回来了,你看我那赎金...” 凌眉毛挑了挑,哈哈笑道: “你小子怎地如此市侩,也忒没侠义风范了吧,也罢,管家,把赎金还给人家。” 安排完一切,率先向府中走去,韩飞与洛音对视一眼,也都纷纷跟了上去,让身后那一众人都是有些大跌眼镜,这小子竟然真的来将军府要账还成功了。 将军府中的一番畅谈倒是颇为尽兴,凌萧将军生性豪爽,虽然治军严明,铁面无私,但私底下却极为和善,而且不知为何,对韩飞的那混不吝性子倒是颇对胃口,竟是引为知己。 故而这一谈,便是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当韩飞二人出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依旧是那位校尉带领十五名亲兵护卫,只是,这次他们的态度却大为转变,特别是对韩飞,甚至隐约有些恭敬的意味。 韩飞一边走着,一边颠着手里的钱袋子,里面是管家临走前给韩飞退得赎金,今日之行,他倒是颇为满意,即拿回了银子,还结交了雍州首屈一指的雍州将军,堪称圆满。 洛音见状,也是不由掩嘴一笑道: “真不知道凌叔叔如何会喜欢你的,简直就像个守财奴一般。” 韩飞小心翼翼的将钱袋子放入了腰间,和那颗玉珠放到一处,这才说道: “你是自幼富足,没当过家,挨过饿,自是不知这钱财来之不易,我口袋的银子,可都是我辛苦赚来的,能不珍惜点嘛。” 洛音好奇道: “以你的身手,真想挣钱的话,怎会不容易呢?” 韩飞神情有些复杂,叹了一声道: “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洛音见他神色有异,便不再问了,一时间二人有些沉默下来,随后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下,来到了最为繁华的雍州城东街,这里两侧酒家商铺众多,路边还有无数小贩叫卖吆喝,好不热闹。 韩飞被四周叫卖的声音唤醒过来,这才发现来到了东街之上,正想招呼一旁的洛音去转转,一道人影忽的从前方跑来,急匆匆的撞向了他,韩飞赶忙侧身避让,但四周人群众多,还是不免与其擦肩而过,发生碰撞。 那人似乎极为着急,与韩飞相撞后,也只是回头急匆匆的说了句“抱歉!”,便要离去。 但那人刚转身欲走,韩飞却突然回身一探,扣住了他的胳膊,让那人为之一怔,也惊醒了一旁的洛音,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那人被韩飞扣住胳膊后,先是茫然,随后便惊怒道: “我已道歉,你抓我作甚?”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轻声道: “在下既非地主豪绅,也非达官显贵,兄弟何必对我下手呢?” 那瘦弱男子的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怒道: “你此话何意,我听不明白,赶紧放手,否则我可要喊人了。” 韩飞也不动怒,只是手中一用力,将他的胳膊抬起,然后目光放在那紧握住的拳头上,轻笑道: “既如此,不妨打开手掌一看。” 此时,因为韩飞的举动,引起了四周来往之人的注意,那些将军府的亲兵已然围拢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人,那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很快却镇定下来,盯着韩飞,有些好奇道: “我自认出手极快,无人可察觉,你是如何发现的?” 韩飞笑眯眯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在下太穷了,所以对钱财会比别人看的要重一些。” 那人叹了口气道: “这样看来,今日我倒是有些失策了。” 韩飞轻笑道: “那就请阁下将东西还给我吧。” 却不成想那人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悠然道: “可惜,我这人的习惯却是到手的东西,绝不还人。” 还不等韩飞说话,那人的手臂猛然一震,韩飞只觉得一股奇妙的力量从胳膊上传来,他的手竟是不自觉被震了开来,而与此同时,对方身形猛然向后一跃,如同柳絮一般,随风而飘,凌空而起,出现在五丈外的屋檐上。 韩飞不禁一怔,随即摇头失笑,身形也是一纵而去,只留下一句“保护洛音,不必跟来!”。 那名男子落在屋檐之后,便欲转身看看对方的神情,却只看到那些护卫及白衣女子,先前的那个少年竟是不见了,心中疑惑刚起,耳畔已然传来了韩飞的声音。 “你在找我?” 男子大惊失色,韩飞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情急之下,立刻身形一动,就要逃走,可韩飞出手则更快,右手一探,再次扣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同时真气运转,猛然发力,对方感觉手腕吃痛,不自觉摊开手掌,钱袋子立刻从手中掉落,而韩飞眼疾手快,左手探出,将钱袋子拿住。 只是没成想,他左手刚接住钱袋,手背便受到一股大力袭来,钱袋也随之飞起,却是那男子在关键时刻,凌空一脚点在韩飞的手背上,而他的右手向上探出,一把抓住了钱袋子,脸上顿时露出开心之色。 然后下一刻就消失了,韩飞被踢开的左手突然成弹指状,随后轻轻一弹,一道细小的黑影瞬间击打在对方的右手上,使得他吃痛,惊呼一声,钱袋子再次从手中掉落,而韩飞则是伸脚接住,向上轻轻一点,然后探手拿去。 男子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韩飞拿走的,双脚也是灵活多变,一脚落地,一脚飞起,将韩飞的左手踢开,而自己也是借机向钱袋子抢去。 二人就这样,一只手紧紧相互扣住对方,另一只手却是你来我往,在空中频繁抢夺,钱袋子一会落入韩飞手中,一会又到了对方的手上,斗得不亦乐乎。 片刻之间,已然交手数十个回合,却也没分出胜负,而洛音与一众亲兵却已然赶至,男子见形势不利,与韩飞再次过了一招后,竟是脚下一点,纵身而起,将韩飞也一并带飞,同时一脚将即将落地的钱袋也高高踢起,探手一抓。 而韩飞见状,自然不肯,右手用力一拽,将对方上升的趋势止住,同时左手向钱袋抓去。 下一刻,二人同时抓住了钱袋的封口及底部,瘦弱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狡诈之色,他左脚的靴子上陡然闪出一道寒芒,直射韩飞的脑袋,韩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见寒芒将至,只能松开双手,身形向后一掠而退。 而对方见到计谋得逞,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身形一跃而起,再次化作柳絮一般,几个纵身便是飞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韩飞落地之后,看到对方逃窜的背影,却并未追赶,而是站在原地,略微有些出神,洛音赶至韩飞身前,急声道: “为何不追,以你的身法,不会输给他才是。” 韩飞见她神色着急,如同自己丢失物品一般,竟是轻声笑了起来,洛音不解,瞪了他一眼道: “东西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是守财奴吗?怎的不见你紧张。” 韩飞笑的更开心了,不急不慢道: “明明是我丢了东西,为何你比我还着急,倒也怪哉。” 洛音脸色一红,羞恼道: “你这人好没意思,我替你着急,你反倒取笑于我!” 韩飞悠悠说道: “谁说我东西丢了的!” 韩飞将自己紧握的左手抬了起来,只见手中鼓鼓囊囊,打开手掌后,一把碎银子以及一颗圆润光泽的珠子出现在手中。 洛音露出一抹惊讶来,问道: “怎会这样?我明明看到他抢走了钱袋。” 韩飞笑了笑,将左手两指间夹着的一片极为细小的刀片晃了晃,洛音恍然大悟,没好气的瞪了韩飞一眼,怪不得这家伙优哉游哉的站在这,原来还有这样的手段,害的自己白白担心,一念至此,洛音看着笑眯眯的韩飞,猛地一脚踩在韩飞的脚背上,转身就走。 韩飞吃痛叫了一声,不明白为对方为何要踩自己,但见洛音快步离去,只能将银锭与珠子装回怀中,踮着脚赶忙追上。 韩飞贴着笑脸与洛音说话,但洛音却不加理会,韩飞无奈的挠了挠头,自己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怎地就生气了呢。 洛音气恼韩飞的举动,也没心情在东街闲逛,便回了客栈,一言不发就要返回房间,韩飞刚想一同进入,却被洛音猛地关住房门,险些一头撞在门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过了片刻后,韩飞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去洛音道个歉,男子汉大丈夫,低个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这么想着,韩飞就一咬牙,准备出门过去,但他还未出门,洛音却先打开了他的房门,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韩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洛音看也不看韩飞,走到桌前,自己坐下,也不说话,韩飞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探头过去轻声问道: “洛姑娘,这是有事?先前之事,是在下的不对...” 洛音却突然脸红,似是有些羞恼道: “先前的事就算过了,以后不许再提,我来是有另一件事。” 韩飞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脸红,但还是松了口气,大气道: “洛姑娘有何安排,但说无妨!” 洛音却猛地转头盯着韩飞,认真道: “先前我看到你手中除了银锭以外,似乎有一颗珠子,未曾看清,可能让我再看一眼。”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了珠子,递给洛音,洛音接过珠子,打量了片刻,开口道: “果然是清魂宝珠,我险些以为我看错了!” 第14章 天生阳脉 此话一出,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韩飞若有所思的看着洛音,这还是他第一次得知这颗宝珠的名字,心思一动,当下说道: “这是我家中长辈所赠,一直随身佩戴,却不知其名,原来是叫这个名字,长辈曾言,此物极为珍贵,只是在下一直不知到底有何用。” 洛音神色复杂,轻声喃呢道: “何止珍贵,对我辈武修之士,此物便是无价之宝,胜过性命。” 韩飞哑然道: “此话也太夸张了些吧!” 洛音认真道: “半点也不夸张,你若知晓此物作用,便不会这么说了!” 韩飞茫然的看了看她,洛音耐心解释道: “此物名为清魂宝珠,顾名思义,是用来清魂定心之用,传说中它是由一块天外异石锻造而成,其中蕴含奇异之力,可以助人平定神魂,调和内息,弗动阴阳之力,我辈武修,在破境之时,会面临冲破经脉几处大关,若是内力不足,心境不足,在破境冲关的时候,会神魂大乱,走火入魔,轻者重伤,重者立时毙命。而若是由此物在身旁,变等同于多了一条性命在身,无惧一切。” 韩飞恍然大悟,这才知晓为何臭老头对自己再三叮嘱,看来此物当真是珍贵啊,转而又想到那说书人随手之礼,便这般珍贵,身份恐怕也不一般。 洛音拿着珠子,犹豫了好长时间,她才开口道: “韩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韩飞神色一动,轻声道: “你想要珠子?” 洛音摇头道: “这珠子如此珍贵,洛音怎敢如此索取,但却想借用一番,实不相瞒,我的真气修为已到瓶颈,始终无法冲破关卡,自己又不敢贸然行事,故而才会迟迟看不到入境希望,若有此物相助,或许可助我再进一步,只需一夜即可,不知可否?” 韩飞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心中稍作犹豫,倒非他小气,只因臭老头曾交代要将此物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这才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只是一夜,应该也无妨,而且以他对洛音的了解,倒也不担心对方会强取豪夺,不肯归还。 一念至此,韩飞抬头看向洛音有些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洛姑娘欲借,自无不可,拿去便是!” 洛音见韩飞如此爽快利落的答应下来,眼睛尽是微微泛红,轻声道: “谢谢...”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洛音此刻才发觉,韩飞的那双眼睛,竟是如此好看,宛若星辰一般明亮,一时看的竟是有些痴了,下一刻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出现了两抹绯红,有些不敢直视对方,反倒是将韩飞弄得有些奇怪,不知她怎的就突然脸红了。 洛音走了,而且走的很快,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的邻家小娘子,以至于韩飞想要说的话,都未曾能说出口。 韩飞不明所以,翻身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后,细细回想了一下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然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还认识了不少人,洛音,厉风行,凌萧,玉罗刹,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只是被迫卷入这场与他没有半个铜钱关系的风波中,实非他所愿。 “阿嚏!” 突然间,韩飞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的嘟囔道: “是哪个在背后说小爷坏话呢!” 与此同时,雍州城城北,一座足足有十八层,高耸入云的千禧塔楼顶檐上,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正斜靠着塔楼顶檐,手中拿着一个已经破开了底部的钱袋子,眼神不善,嘴中更是在不停念叨着什么,从脸色上也可以看出,定然不是好话! 男子似是发泄够了,一挥手将钱袋远远的抛了出去,随后躺倒在顶檐上,似是觉得不舒服,手在脸上随意的揉捏了一阵,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是被拿了下来,而他的身体也如同蛇一般,奇怪的扭动着。 片刻之后,瘦弱男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有致的少女,少女坐起身来,将自己的俏脸暴露在夕阳之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洁白如玉的脸颊,如樱桃般的小嘴,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不过,少女那双灵动的眼睛,始终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怒,她看着远处的夕阳,咬着银牙道: “从我出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失手,那个家伙,我绝不会放过他,等着瞧好了!” 少女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将小拇指放置樱唇之上,吹了一声口哨,远处的天空立刻回应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雕从远处呼啸而至。 少女一个翻身跃起,下一刻便落在白雕的脖颈处,那白雕却只是微微一坠,便快速平稳下来,少女轻柔的抚摸着白雕的脑袋,轻声道: “小雕儿,咱么走,该去办正事了!” 白雕鸣叫一声,声音穿透九霄,随后带着少女展翅而去,转眼间消失在了远处。 而在客栈中,尚不知道,自己已然被人盯上了的韩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觉却险些让他丢了性命。 四个时辰后, 洛音双眸紧闭,脸色时红时青,秀眉微皱,盘膝坐于自己房间的床上,那颗清魂宝珠就在她两腿之间放置,周身一股股无形气浪涌动,使她的衣袍无风自起,下一刻,气浪猛然炸裂,将房中的桌椅都推开了一丈远,险些撞在门上,而洛音的双眸也在此刻缓缓睁开,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精芒来。 洛音脸上渐渐浮出了笑容,她成功了,时隔三年多,终于破开了自己的那道屏障,而且更让她欣喜的是,在刚才破障的瞬间,隐约感受到了那道门,入境之门,这也说明,她离入境也不远矣。 拿起清魂宝珠,洛音的眼中划过一丝温柔,不知为何,此刻她满心的喜悦,竟是想第一时间与韩飞分享,只是窗外的天色已然说明,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意思去找上门去,但看着手中的宝珠,突然安慰自己道: “我是去归还东西的而已,不必紧张!” 似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洛音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微笑来,只是多少脸颊还是有些羞红之色,她故作神情淡定的走出房门,来到一旁的韩飞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声音微颤道: “韩公子,你可睡了?我是来归还宝珠的!” 片刻过去,房中依旧安静如初,并无声音传来,洛音以为韩飞睡熟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便欲转身离去,只是转身的瞬间,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丝热浪传来,隐约还带着一些真气,她不由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看韩飞的房门。 隐有内力传出,难不成也在修炼,可若如此,为何先前自己敲门,不曾回应? 洛音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安,犹豫再三,她还是伸手猛地推开了房门,下一刻,卷着滔天热浪的狂暴真气呼啸而来,洛音立刻运转真气,护住自身,已然被这股真气逼得退了几步,这才消散不见。 而洛音此刻也看清楚了房屋中的状况,只见韩飞双眼紧闭,躺在床铺之上,周身一股股的炙热真气狂暴的席卷着四周,而他则是全身皮肤通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上的汗渍尚未滴下,便是化作白气消散了。 洛音的脸色一变,赶紧走到他身边,想要触碰他的身体,只是,她的手刚触碰一下,便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疼痛,不由立刻收回了玉手,再看韩飞的皮肤,开始出现了干裂之状,洛音的脸色大变,尝试着运转真气,强行压制对方体内的真气暴走,却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 洛音则更为吃惊了,自己突破屏障,内力大增之下,竟连他的暴走真气都无法冲破,回想到厉风行所说之言,终于明白,韩飞的内力的确远超自己,但看到韩飞的身体逐渐恶化,脸色也开始渐渐由红转白,心急如焚之下,立刻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她所能想到来救韩飞的第一人,便是厉风行了! 只是她刚转身,便看到厉风行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房门口,原来韩飞的体内真气外泄,厉风行立刻就察觉到了,故而前来一探,洛音正欲出声,厉风行已然跃过了她,直接出现在韩飞身前。 他剑眉微凝,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右手猛然抬起,双指并做剑指状,瞬间点在韩飞的眉心中间,顿时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冲入韩飞的体内,而韩飞周身的真气感受到剑气来袭,立刻涌动起来,疯狂反扑,想要将这剑气阻挡,不让其进入。 感受到极为霸道的真气反扑,厉风行也只是轻轻咦了一声,随后化作一声冷哼。 不见他如何用力,周身剑意瞬间攀升,那道剑气立刻势如破竹,眨眼间便将韩飞自身真气摧枯拉朽的扫荡一空,钻入他的体内。 而厉风行则是闭上双眼,感受着自身剑气在韩飞体内游走,同时以强大无匹的凌厉剑意强行压制住对方体内暴躁游窜的真气,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些先前还霸道无比,狂暴散乱的真气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乖乖的缩回了体内。 而韩飞的脸色也渐渐柔和下来,通红的皮肤恢复正常,干裂之状也逐渐消散,而厉风行将自身剑气灌入他体内之后,脸色却陡然变得奇怪起来,眼中不断闪过震惊之色,看向韩飞的神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大约半个时辰后,厉风行终于撤回了双指,同时环绕在他周身的那股强大剑意也消失不见,而韩飞则是悠悠转醒过来,只感觉全身仿佛都被烤熟了一般,嗓子干裂的可怕,下意识的说道: “水!” 洛音急忙端起茶壶,倒了一大碗茶水,给韩飞端了过来,韩飞朦胧中接过,急忙喝下去,感觉略微舒服了些,直到此时,才微微缓过神来,心中却依旧被那噩梦所缠绕。 无穷无尽的火焰,这次不再是周围形成牢笼,而是直接灼烧到了他的身上,只觉得自己被放入了无尽火海中炼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里面逃出来,到了最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化作灰飞,那种极度绝望的可怕,充斥在全身上下。 没有汹涌大海,也没有绵绵细雨! 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时,终于出现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凌厉剑芒,划破苍穹,斩破天地,也同时斩灭了那无穷无尽的火海,这才让他得以解脱。 沉浸在噩梦中的韩飞,在洛音一次次焦急的呼唤下,终于彻底清醒了,他的双眼凝聚,终于看到站在自己身前,一脸着急的洛音,以及同样负手而立,默默看着他的厉风行。 “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在我房中。” 韩飞的思路渐渐清晰,有些茫然的开口问道,洛音担忧道: “你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你先前疑似走火入魔,是历叔叔将强行压制你体内暴走的真气,这才将你救了回来。” “走火入魔?” 韩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体,只感觉一阵滚烫,依旧茫然道: “我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十分可怕的噩梦,其他的却一概不知,为何会这样?” “非是为何会这样,而是为何到如今才这样。” 厉风行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这番话,让洛音与韩飞都是有些迷茫,不知其意,厉风行则双眼凝视着韩飞,沉声道: “小子,你到底是何身份?莫说当今天下,便是近百年来,我也只听闻,而未曾见过如你这般体质,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着的存在。奇哉怪哉!” 韩飞被厉风行的话彻底弄迷糊了,挠了挠头问道: “历剑仙此话何意?我的体质又怎么了?” 厉风行神色古怪而又复杂,疑声道: “你当真不知道,你乃是数百年也难得一见的天生阳脉之体,纵观古今,如你这般体质的人,绝超不过十手之数。” 韩飞一时间,觉得大脑有些凌乱了...... 第15章 地魔 冀州金陵山,乃是冀州最为盛名的一处名胜古地,缘是在千年之前,这里曾经住过一位仙人,他挥手成林,覆手化河,将此处打造成一处世外仙居,不过,在那位仙人飞升后,此处便成了所有诗文墨客都愿意前来游山玩水的必经之地,名声自然也渐渐显露。 取名金陵,则是因为此处群山环绕,峰峦林立,而在山上,多以枫树覆盖,每至盛夏初秋之际,满山金黄璀璨,好似黄金海洋,美不胜收,而这里的飞流瀑布,纵深而落,高入云霄,远远看去,似从天上银河浇灌而成,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而如今这金陵山的深处,一座古雅高峰之上,竟是盖了一桩古朴小院,小院占地不过一亩大小,四周是半米高的青石矮墙,小院正中立着一座青瓦为檐,青砖为墙的精致瓦房,从外看去,灰墙青瓦,极为简单,但细观瓦房屋檐两端,却是凤兽龙尾,雕刻精致。 而在瓦房的跟前的院落中,种着一棵需要四人合抱的巨大桃花树,树荫之下,放着一个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楸木棋盘,棋盘之上,黑白两幅棋子交错纵横,好似龙虎盘桓。 两名衣冠楚楚的老者正襟危坐在石桌两侧,其中一名身穿锦衣华袍,鹤发童颜,此刻正捻着一枚白子,眉头紧皱,望着棋盘出神,而他对面则是一名白袍长衫的老人,倒是慈眉善目,脸上始终带着吟吟笑意,轻轻端起身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还不肯认输?” 白衣老者摇头失笑,锦衣老者却是哼了一声,将棋子落在某一处黑白交错的险要位置,沉声道: “胜负未决,何来认输?” 白衣老者慢悠悠道: “胜负早已决出,只是你太过执着,不肯低头罢了,如今局势,至多不超过落子三手,我便可收官,你岂能看不穿?” 锦衣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棋盘,叹了口气,重重的抛下棋子,哼了一声道: “无趣!” 白衣老者笑而不语,丝毫不以为意,锦衣老者又出声道: “这次西北之行,事宜办妥?” “该见之人已见,该办之事已办。” 白衣老者悠然自得,锦袍老者却沉声道: “既见到那老家伙了,可曾看出他如今境界?” “未曾!”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锦衣老者微微皱眉,沉声道: “以你的手段也看不出吗?” 白衣老者却笑言道: “老夫我既不愿看,也无法看出,你这老鬼就别想着从我这里套话了。” 锦衣老者哼了一声,但却不再过问,转而说道: “为何会将清魂宝珠送人?” 白衣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火山文学 锦衣老者冷笑一声道: “你叶星士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会做这等事情?” 白衣老者却悠悠说道: “老夫对弈,落子七十已成势,少有人能与我对弈至中盘,更别说收官,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他一人尔,与你的棋局已结束,但与那人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散手已落下,至于未来会成为制胜关键的无理手,还是无关大局的废子,还要看接下来的走势了。” ...... 雍州城的客栈内,韩飞和洛音二人神情迷惑的看着厉风行,这所谓的天生阳脉,二人都是闻所未闻,厉风行收敛情绪,向二人解释道: “我辈武修之士,体内经脉分为阴阳两脉,暗合天地阴阳之说,互为一百八十条,两者相合,共为三百六十条脉络,修行武道,顺以脉络而运行真气,功法不同,则行走路线不一,有阴有阳,形成循环周天,此乃修炼常理,然而,人体经脉穴道生而脆弱,也并非通畅,而是需要我辈修士按照修行功法冲穴破脉,将其贯通,形成完整周天循环,才可正常修行,故而,我们才会有破障的说法。” 厉风行说到此处,看了一眼二人,洛音自幼修行,对此自然是清楚,而韩飞却有些茫然,臭老头虽然传授了他修行之法,却并未有过如此详解,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人体经脉还有阴阳一说。 厉风行时刻关注韩飞的神情,此刻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也是心有好奇,但却不露声色,而是缓缓沉声道: “而所谓的天生阳脉,又称为天阳绝脉,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所说乃是一出生便全身一百八十条阳脉尽数贯通之人,无需冲穴破脉,便可任意修行功法之人。” 此话一出,场中二人尽皆愕然,特别是韩飞,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法相信,洛音更是吃惊道: “天生阳脉尽开,岂不是自幼便可修行,甚至连煅基蓄气的过程都可以免了,那修行速度比之其他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此等天资,也太过可怕了吧。” 厉风行却冷笑一声道: “若真只是如此,那这样的人的确是天资纵横的妖孽人物,但从千年以来,何曾听过有这样体质的武道高手出现过?” 二人闻言,都是心下一惊,韩飞更是有些隐隐不安,忍不住问道: “到底有何问题?” 厉风行露出些许怜悯之色说道: “原因很简单,世间之事,有利必会有弊,这种体质,阳脉尽开的同时,却也使阴脉尽数封闭,古语所言,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天地分阴阳,万物亦如此,就如同日月转换,昼夜交替,缺一而不可,一个正常人若只剩下了阳脉运转,而阴脉尽数封闭,又岂会是好事。莫说武道修行之人,便是一普通孩童,因为阳脉尽开的缘故,血液流转的速度远超常人,又无阴脉调和,自会感觉到浑身灼热,无法忍受,最终被活活烧死,化为灰烬,所以又被称为天阳绝脉!” 此话一出,韩飞的脸色大变,原来这天生阳脉竟是如此可怕的体质,不禁回想起以往修炼之时,自己的确曾发现有些晦暗不明的经脉,如同废弃一般,被堵塞不通,曾也问起过臭老头,对方却含糊所言,只说是无用脉络,让自己不必理会,如今向来,恐怕那就是所谓的阴脉了! 但片刻后,韩飞又镇定下来,有些疑惑道: “若真按照剑仙所说,我根本无法活过幼儿时期,可我却活到了如今,甚至还修行了武功,也未曾出事,这说不通啊!” 厉风行叹了口气,也是有些不解道: “这也是我发现此事后,颇为疑惑的问题,按理说,你的确不该活到这般年纪,还能修炼到这般浑厚的内力修为,但我方才也思索了一番,倒是有些明白了,我替你压制真气暴走时,发现你的内力至刚至阳,而且霸道无匹,颇有灵性,绝非一般功法,想必,你身后定有一位实力超然的高人,在你年幼之时,替你护住了经脉,在授以功法,让你借助功法压制阳脉的躁动,只是,能够在你幼年之时,经脉无比脆弱之下,还能施展真气,而不伤经脉,这样的手段,厉某自认决计做不到,这位高人的修为境界,深不可测啊!” 厉风行说到此处,眼含深意的看了韩飞一眼,韩飞却笑而不答,他自然不会说出臭老头的事情,何况是在知晓自己的情况之后,更是觉得臭老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臭老头连自己都不曾告诉,自然也不会希望别人知晓。 然而,韩飞自己却在心中打定主意,等到在冀州与臭老头汇合后,一定要将此事跟他问个清楚明白,事关性命,总不能再由着那臭老头耍性子了。 而此时,先前诸多不解的事情,也都逐渐清晰起来,自己为何频繁做那个怪梦,臭老头为何突然不让他修炼功法了,甚至是为何要自己一定要随身佩带宝珠,恐怕都跟自己的天生阳脉有关,联想到这几次的梦境变化,韩飞也终于弄清楚了原因所在。 那所谓的滔天巨浪,大概就是臭老头出手后映照在梦中的景象,而绵绵细雨应该是那个珠子搞的鬼,最后那道惊天一剑,自然就是厉风行了。 不由心中暗道好险,还好洛音只是暂借宝珠,而且及时归还,否则,自己的小命怕是已经没了,却也打定主意,以后断然不会再让那颗清魂宝珠离开身边片刻。 洛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凝声道: “若真是如此,那韩飞岂不是也根本无法入武道之境!” 厉风行淡然道: “那是自然!” 韩飞皱了皱眉,向洛音看去,洛音神情有些复杂道: “我先前与你说了入境的事情,却未曾想到你是这般体质,故而未说,若想破境入知武,最重要的,是要贯通全身三百六十条经脉,阴阳融为一体,成大周天循环方可!” 韩飞闻言,脸色微微白了瞬间,沉默片刻,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 “本也就没怎么想过此事,我能活下来已属万幸,和性命比起来,这倒也不算什么了!” 韩飞说的轻松,但洛音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他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来,心中竟是微微一痛,有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顾及到厉风行在场,而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合,最终也并无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默然站在原地。 可就在此时,厉风行却突然眉头一皱,双眼如电般的看向了窗外,随后冷笑了一声道: “其他问题,以后再说吧,现在有客到访,我要先去迎接一下。” 说罢,厉风行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中,而下一刻,他温和中却充满凌厉剑意的声音已然在客栈外响了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不现身一见呢?” 韩飞从失神中苏醒,与一旁的洛音对视一眼,心中都是紧张起来,在此深更半夜来访之人,多半是罗刹门的人来了。 韩飞收敛心神,对洛音道: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洛音点了点头,却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将宝珠递还给他,同时认真叮嘱道: “此物我已用完,你且收好,今夜之事,实则怪我,以后切记,万不可在轻易示人,一定要贴身护好。” 韩飞看了一眼洛音,洛音只是对他微微一笑,显然,聪慧如她,也已经明白韩飞今夜所发生的的事情,跟自己借走此物有极大关系,而且洛音有意无意,在厉风行在场时候,并未拿出此物,直到此刻才还给他,此番心思,自是不用多说,韩飞接过珠子,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与洛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二人不再耽搁,匆匆来客栈外厉风行身边。 韩飞看了看天空,这才发现今夜的天空竟然是漆黑一片,莫说月亮,连半个星星都没能看到一颗,如此诡异的景象,气氛也格外的阴霾起来。 “嘿嘿嘿,青衣剑仙果然不凡,老朽自认隐蔽极好,却还是让你察觉。” 韩飞满腹疑惑之际,一道沙哑而又阴鹫的声音缓缓从夜幕中传来。 厉风行朗声笑道: “阁下隐匿的手段,世间难寻,厉某也只是略有所感而已,却不知是罗刹门的哪位高手屈尊来此!” “老夫地魔,听闻历剑仙相邀,特来相见。” 那道声音忽远忽近,阴冷异常,犹如鬼魅之音,洛音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特别是听到对方所说的名字后,更是脸色微变。 厉风行神色平静,淡淡笑道: “原来是地魔前辈亲临,有失远迎,前辈此行前来,总不只是来见见厉某而已吧。” “听闻历剑仙三年前就攀至不灭境巅峰,叶星士也曾言,你有望成为下一任的天下十人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三年修为可又有进境,若是历剑仙已踏入明悟境,只需要给我这个糟老头子说一声,我立马转身就走,绝不停留片刻,但若没有,恐怕你从我们圣女手中拿走的东西,老头子我还需要跟你讨要一番。” 此言一出,天空中突然传出轰鸣之音,黑云滚滚翻涌,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在这漆黑夜晚,疯狂搅动着...... 第16章 血魔 漆黑长夜中,陡然卷起一阵邪风,天空中的黑幕徐徐压下,一股恐怖的气机向韩飞他们扑面而来,便是韩飞全力运转真气抵挡,依旧捉襟见肘,呼吸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洛音更是满面通红,额头有香汗渗出。 好在二人面对威压的时间并不长,厉风行随手一挥,那股气机顷刻间消失,他双眼盯住黑夜中的一处方向,轻笑道: “前辈放心,厉某尚未入明悟境,但前辈若想讨教一二,厉某接下便是!” 天空中依旧是黑云滚滚,那道如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传来。 “未到明悟境,历剑仙却有胆气向我罗刹门发难,老夫纵使不愿交手,也是无法了!” 厉风行冷笑一声道: “前辈既然想打,又何必躲躲藏藏,做那小孩子把戏!” 这次,天空中却是再无声音传来,只是那股狂风呼啸却越发的可怕了,厉风行轻哼了一声,淡然道: “既然前辈不愿现身,那晚辈只能无礼请前辈露面了!” 话语刚落,厉风行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剑意,他双指并拢,以指做剑,随手向着天空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激射而出,下一刻,漆黑长夜都被这道剑气的要耀眼芒所覆盖,那天空上的层层黑幕如同薄纸一般,被剑光划破,缓缓消散。 而在剑气过后,天地间的呼啸之风,黑云滚滚也都齐齐消散,明亮的月光缓缓洒落大地,繁星点点也都一一闪现,夜空中再度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一道全身被黑雾笼罩的模糊身影,也出现在了客栈对面不远处高楼的屋檐之上。 “剑意浩然,剑气磅礴,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老朽佩服。” 那道黑雾缭绕的身影,幽幽说道,韩飞这才看到敌人的样子,却是个披着黑布斗篷的枯瘦老者,面如枯槁,一双眼睛如鹰眼一般犀利。 厉风行却是一脸淡然,平静道: “地魔前辈谬赞了!” 地魔沙哑的声音嘿嘿笑道: “老朽从不会吹捧何人,历剑仙的剑意之强,老朽生平所遇到的人中,唯有那个嗜酒如命的酒鬼要强过你,其余再无人也!” 厉风行微笑道: “地魔前辈总不会是聊天的吧!” 地魔的声音更为沙哑了,阴阴的笑道: “历剑仙一身剑意都要按耐不住了,也好,老朽也不喜废话,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厉风行轻声道: “正有此意,只是这城中太小,放不开手脚,你我二人不妨去城外一战!” 地魔漠然道: “就依你所言,老朽也想好好领教一下青衣剑仙的乘风剑意!” 说罢,地魔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化作一团黑云笼罩,向着城外急速而去,在他动静之间,竟是黑云翻滚,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 历风行对韩飞二人道: “我去会会他,或许对方还有手段,你二人需多加防范!” 言罢,厉风行看向城外风云滚滚之处,双眼微眯,周身的剑意瞬间攀至巅峰,无形剑罡笼罩在他四周,带起阵阵剑鸣,随后身形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惊天剑芒直破云霄,向着那股邪风呼啸而去。 下一刻,两股强大到让人无法直视的气浪撞在一处,竟有天塌地陷之感,便是远在城中的韩飞二人,也足以感受到那处战场上的真气激荡,是何等的激烈。 韩飞纵身上了屋檐,想要仔细看看两大不灭境巅峰的对决场面。片刻后,洛音也飞身而上,落在他身旁,然后,哪怕二人都是内力浑厚,修为不俗的高手,以二人的眼力所及,也只能隐约看到在城外几十里外的荒山处,那漫天狂风呼啸,剑气纵横的场面。 但仅是如此,也足以表明二人战况之激烈,实力之可怕,单凭两人之力,便能搅动天地风云,气象万千,非常人所能想象。 “啧啧,这便是不灭境的高手嘛,这哪里还是武夫交战,完全是神仙打架啊。” 韩飞暗自咂舌,这等场景,自己长这么大,都还是头一次见,由不得他不吃惊,转而又想到了臭老头,按照厉风行所说,臭老头只怕也是一个高手,甚至是高高手的存在。那应该也能做到他们这样的动静吧,韩飞不知为何,心里竟是隐约有一丝期待。 洛音美目中同样也是震撼之色,其实她对武道入境之事,通过师门比韩飞要了解的多一些,但也从未见过真正的不灭境高手出手。 其实整个江湖而言,便是入境的高手都少之又少,这种不灭境的强者,自然是更加少见,哪是轻易就可以见到的,莫说其他地方,便是他们天音宗,名动冀州,向来是冀州各大江湖豪门的都要礼敬三分的存在,整个江湖也能算是说得上话,现如今门中,不也只有门主与大长老两位入境高手嘛。 其中,门主也不过是在三年前才勉强破的气海境,大长老修行数十年,在花甲之年,却也只有知武境修为,而纵观门下年轻一辈的弟子,便是加上天资最为出众的洛音,也都未曾有一个入境之人。 这也是洛音时常忧虑所在,整个门中的希望几乎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她始终不能入境,自然是压力巨大,甚至此次主动前来执行这个任务,也是为了博得一丝入境的机会,好在,这次借清魂宝珠之力,终于看到了那一丝入境的希望,也算是不负此行。 有关入境,江湖中始终有一个说法,便是以此来衡量武道修行者的潜质,越年轻的入境者,必然是天资越高的存在,那未来的路也会走的更长,而入境越晚之人,武道之路也会越短,譬如她们门中的大长老,到了这个年纪,还停留在知武境,便是再无破境希望,武道之路也就此断绝! “韩公子,洛姑娘!” 就在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中时,下方一道声音将二人唤醒过来,韩飞转头看去,却是那将军府的校尉,韩飞纵身而下,来到他面前道: “何事?” 那名校尉抱拳道: “我奉我家将军之命而来,将军说历剑仙出城迎战,情况不明,以防不测,让我请二位随我到将军府,在那里会安全一些。” 韩飞微微皱眉,明白这应该是厉风行提前安排好的,既然罗刹门对东西势在必得,断然不会只有一个地魔出手,韩飞没有忘记那位还躲在暗中未曾现身的圣女殿下,恐怕也在伺机而动,若是说这雍州城哪里最为安全,自然是莫过于将军府了。 且不说将军府中兵强马壮,护卫众多,而且雍州将军乃是大夏王朝的西北镇守,官居正三品,便是在朝中也算封疆大吏,这样的身份背景,即便是罗刹门,也绝不会轻易与其正面冲突,毕竟此事干系重大,甚至牵扯两国之战。 韩飞思索了片刻,当即将洛音喊了下来,准备动身前往将军府,那些亲兵护卫,早就已经护在四周等候多时了,此刻夜深人静,自然也不用在伪装,为防止有人偷袭,也是将韩飞二人紧紧护在中间。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将军府的方向疾行而去,路上,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 “那玉罗刹已然入境,实力极强,不是我小看诸位,恐怕就是加上我和洛音二人一拥而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若是她在半路劫杀,恐怕我们到不了将军府,就先去见阎王了。” 校尉走在韩飞身边,闻言轻笑道: “韩公子不必担心,这一点将军也想到了,公子安心前往即可,她不来还好,若真是来了,我们也早已做好准备,叫她有来无回。” 韩飞心中一动,看来厉风行和凌萧二人为今夜没少准备,想想也是,一个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一个是天资卓绝的不灭境高手,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又怎会是蠢人,自然比他想的更为周到,韩飞自嘲一笑,自己的确是有些瞎操心了,一念至此,韩飞也不在多想,反正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听从这二人安排,在随机应变。 一众人在紧张的气氛中,脚步匆匆向着将军府行去,速度到说不上多快,但也不慢,既给人一种行色匆匆之感,却又让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截杀,韩飞也能想到,恐怕这位雍州将军也正想钓鱼呢,而韩飞二人自然是最合适的鱼饵了。 当然,韩飞自己也很乐意当这个鱼饵,若是能在今晚一举将事情结束,那再好不过了,自己也不用继续耽搁在这里,毕竟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他们行至一半路程之后,黑夜中的街道依旧是一片宁静,韩飞暗自叹气,眼看离将军府越来越近,看来小鱼没有上钩的意思,不过,这也不奇怪,韩飞虽然与玉罗刹只接触了两次,去也清楚对方乃是极为聪慧之人,恐怕已然看出了端倪。 只是韩飞不解的是,今晚这场并非是阴谋,而是阳谋,对方即便真的看穿了一切,可真就能放任东西到将军府而坐视不理吗?那又何必让地魔引走厉风行呢,不知为何,韩飞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丝冷意传来,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韩飞猛然停下脚步,也示意众人停下,其余诸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韩飞,韩飞打量了四周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但还是沉声道: “小心一些,我感觉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手握刀柄,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洛音虽然未察觉到什么,但对韩飞的话却从未怀疑,她深知这个少年的不同寻常。 “呵呵,有趣,一个尚未入境的小家伙,竟然对危险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倒是少见啊!”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他们的前方传了过来,随后他们就看见一道人影,缓缓从街道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对方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就这么站在众人前方数丈远的地方。 韩飞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去,对方也是一袭红袍,但和先前玉罗刹的暗红长袍不同的是,他的长袍极为鲜艳,是一抹少见的猩红之色,随着微风将长袍徐徐吹起,在空中抖动之下,竟如同鲜血流淌一般。 在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韩飞却能清楚的看到对方那一双充满了嗜血暴力的双眼,正带着一股戏谑的味道,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让韩飞极度不安,心下微沉,当即沉声道: “小心,对方不是玉罗刹!” 众人闻言都是立刻长刀出鞘,紧紧地盯着前方之人,为首校尉冷声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看也不看他,眼神依旧盯着韩飞,突然邪邪的笑了一声道: “小子,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极为浓郁的新鲜血味,今晚对我来说将是美好的一晚。” 韩飞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能感受到对方那强烈的杀意,但更让韩飞不舒服的是,那双犹如在看美味牲畜般的眼神,这莫名的让他有些生气,韩飞自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虽然对方不是玉罗刹,但韩飞这边也不是一个人,自然不会怕他。 韩飞嗤笑一声道: “我的血如何,我不清楚,但却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臭味,比那猪血狗血还要臭,令人作呕。” 说罢,韩飞还故作一副恶心的样子,对面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意,但还是阴冷的笑着,幽幽说道: “初生牛犊不怕死,有趣极了,一会我喝干你的血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样的嘴硬。” 韩飞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恶心人的嗜好,这次却是真的有些被恶心到了,正想继续开口反驳,却突然听到身旁的洛音有些震惊的出声道: “你是罗刹门,四魔之一的血魔!” 韩飞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沉,他知晓对方是罗刹门的,却没想到会是那罗刹门四大护法魔头中的一人,先前他就从洛音那里了解到,罗刹门除了门主皇甫魁以外,还有四位实力极强的护法,各个都是入境的高手,最低的都是气海境。 韩飞的眉头皱了起来,罗刹门为了此事,竟然一口气派出了两位护法,这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此刻,他又有些没底了,一境之差,可是天差地别,修为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道那位雍州将军的手段,能否对付的了这位凶名在外的大魔头啊。 第17章 三千玄甲军 雍州城五十里外的一处荒山瀑布之处,两道人影分别伫立在两座孤峰之上,其中一人全身被黑雾笼罩,雾气涌动翻转,时隐时现,但此时黑雾却越发稀薄,隐忧消散迹象,而另一位,则是青衣长衫,面容俊朗,此刻负手而立,而在他的身前,则是有一柄古朴锋锐的三尺长剑,灵动环绕,每每旋转一周,便会产生一道剑气割裂四周的空间。 再看四周,则是一片狼藉,除去二人所在的山峰,其余峰峦竟是全部毁去,有些山峰看起来像是被可怕的巨力轰炸开来,碎石满地,坑洼不平,而有些峰峦则像是被一柄巨剑削断,留下一处平整的断崖平台。 而整座荒山的山体,更是破碎不堪,剑痕交错,若不是根基深厚,怕是早已坍塌! 这二人赫然正是厉风行与地魔! 地魔的身形忽现忽隐,此刻缓缓出声道: “好可怕的剑气,乘风而起,直上九霄,乘风剑意,老朽领教了。” 厉风行脸色平静,轻声道: “前辈的八荒合魔功法,也十分霸道。” 地魔冷冷笑了两声,随后说道: “还能有你的剑气霸道?” 厉风行没有回答,地魔突然阴笑道: “只是历剑仙的剑道修为虽强,但却不够谨慎,你离开了雍州城,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怕是就要遭殃了,我知晓那件东西并不在你手里,便是我们再打个三天三夜,也是白费功夫,但现在,我只需要将你缠住,东西自然会被人取回,如此算来,你依旧是输了。” 厉风行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却未曾开口,地魔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可是寄托希望在你那位至交好友的雍州守将身上?” 厉风行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略微冰冷起来,但依旧未曾说话,地魔冷笑一声道: “雍州兵马镇守边关,向来骁勇无敌,寻常人自然是不敢触及锋芒的,只是那些兵马,战阵杀敌倒是不错,可若是对上我等这样的修为,恐怕也未必有太大的用处?” 厉风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终于出声道: “你们倒真是舍得,十数年未曾出山的四位魔道护法,竟然一次性出动了两位,却不知另一位又是谁?” 地魔幽幽笑道: “你大可以猜一猜!” 厉风行突然笑了笑,淡淡道: “厉某向来不喜欢猜测,既然想知道,回去一看便知,倒是前辈,你想用此话乱我心神,手段未免幼稚了些。” 地魔毫不掩饰道: “反正闲来无事,试试又何妨,成功最好,就算没用,对我也没损失。” 厉风行轻笑道: “何止没损失,你借着谈话之际,趁机恢复先前损耗的真气内力,此刻倒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如此看来,前辈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地魔笑道: “倒是瞒不过历剑仙的眼睛,你明知我是故意为之,又为何不阻止?” 厉风行淡然道: “因为没这个必要!” 地魔冷哼一声道: “好大的口气,即便你的实力胜我一筹,但想要轻易击败老朽,却是痴人说梦,小心阴沟里翻船!” 厉风行摇了摇头,轻声道: “既如此,前辈不妨试一试,若是阁下休息好了,在下可就要出手了,时间紧迫,我还需赶回去呢。” 地魔莫名的怒了,沉声道: “狂妄自大,有老朽在此,你哪也别想去!” 厉风行也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 “还请前辈接下这一剑再说!” 下一刻,厉风行周身剑意瞬间凝聚,直冲云霄,荒山之间,竟是剑气纵横,无穷剑意笼罩大地,一时间,就连急流而下的瀑布都出现了断层,下方河水散去,上方瀑布激流隔空断绝,从正面看去,竟是被一剑拦腰斩断。 而厉风行的身前长剑,也是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之音,瞬间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霸道无匹的剑芒,席卷着四周滚滚剑气,汇聚自身,最后变成一道百丈巨剑,斩向地魔! 地魔脸色凝重,眼中露出骇然之色,这一剑竟是远超先前所有的剑势,剑意之凌厉,剑气之霸道,惊天动地! “半步明悟!” 在剑气临近之时,地魔只来得及颤声吐出这四个字,便被剑气所笼罩,连整座山峰都瞬间崩塌! 而雍州城这边,韩飞得知对方是血魔之后,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表面却依旧风轻云淡,此刻,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位雍州将军的后手上了,韩飞留意到校尉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但却并无惊慌之色,也是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都还在可控中。 正在暗中思索之际,一旁的校尉却突然对韩飞小声说道: “韩公子,稍后等我发出攻击指令,你便协同其余护卫,护送洛姑娘前往将军府,此处自由在下来解决!” 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只怕对方乃是气海境的武道高手,你这边的后手可行?” 校尉笑道: “我们乃是镇守边关的雍州骁骑,韩公子可莫要小觑我等!” 韩飞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反倒是血魔有些不耐烦的冷笑道: “尔等都商议妥了吧,那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后手,只管施展出来便是!” 校尉神情冷漠道: “如你所愿!” 随后,他从身上拿出一支令箭,向着天空射去,顿时化作一团火花,在夜晚的天空中异常耀眼,而下一刻,一阵阵轻微震动从地面上传来,韩飞似有所感,向四周的巷道望去,只见从四面八方的巷道中,一排排披甲持刀的悍勇士卒,蜂拥而至,短短数息之间,便从四面八方汇聚一处,形成一个环形军阵,而处于阵中心的正是血魔。 这些人无声而动,迅疾而又整齐,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杂乱,前盾后矛,居中持刀,位于最后的却是三排弓弩手,持弓而立,如此娴熟的配合,足以看出乃是千锤百炼而成的沙场焊卒。 韩飞只是看了一眼,便暗暗咂舌,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人数之多,只怕在千人之上,虽然无声无息,却弥漫着杀伐之意,就连街道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校尉持刀走入阵中,位于东边军阵之前,刀指血魔,冷然道: “三千玄甲军在此,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那血魔神情悠然而又平静,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邪魅一笑道: “三千玄甲军,久闻大名,这下就有意思多了!” 校尉眼神一寒,漠然道: “既不投降,那便去死,弓弩手准备!” 随着校尉一声令下,位于四方军阵后方的弓弩手,同时闻声而动,拉弓上箭,箭上弦,弓满月,箭矢成倾斜角,直指血魔。 血魔面对足有近千支箭矢,却神情淡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负手而立,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之意。 校尉眼神冰冷,长刀猛然向下一挥! 无数弓弦音同时响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嗡鸣回声,而那近千箭矢犹如天降暴雨一般,激射而出,黑压压的一片,直接将血魔淹没了! 这一幕不论何人见到,都不认为处在军阵中心之人会有半分活命的可能,可韩飞他们却见到了让自己震撼许久的一幕。火山文学 只见那些箭矢在攒射至血魔身前半尺之处,竟诡异的停住了,如同被一道无形之墙所阻,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半寸都无法进入,血魔却依旧是负手于身后,纹丝未动。 随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将血魔整体包围,众人已然看不到血魔身影,只能看到那无数箭矢形成一个大大的圆球,停在半空,既不落下,也不前进,形成无比诡异的一幕场景。 血魔等到箭矢之力已然消失后,双眼一睁,猛然挥手,所有箭矢陡然原地反转,反射而回,速度比之前先还快。 好在玄甲军作为固守雍州的戍边铁骑,几乎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勇老卒,各方兵种之间配合娴熟默契,动作迅捷,远非寻常军士可比,只是瞬息的功夫,却依旧做出了极快的反应,起盾架矛,俯身支盾,一系列防守之法,顷刻间完成。 反射而回的箭矢,绝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住,发出一阵金属交错的闷响,劲道之大,让最前方的持盾士卒,险些撞倒在地,好在有后方士卒作为支撑,这才勉强站住。但即便如此,近千箭矢射来,还是有漏网之鱼,从护盾的边缘或者缝隙之间穿过,以至于军阵中也传来了阵阵闷哼之声,还有几道箭矢竟是穿过军阵,直射向韩飞几人所在。 然而,几支流矢自然不可能伤到韩飞几人,被韩飞与洛音联手,轻松拨落在地。 但血魔这一手,也让场中众人都略有胆寒,仅凭一己之力,面对久经沙场的三千焊卒,第一次交锋,却以一人之完胜而落幕,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那宣节校尉却神色淡漠,既没有惶恐,也没有半分紧张,不仅是他,三千玄甲军,除了最一开始,露出了些许惊疑之色外,也都脸色冷漠,未曾有一人退缩,反而将军阵更为紧凑严密了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来。 韩飞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叹,能够面对如此强敌,依旧处变不惊,战意不减,这雍州玄甲军,的确称得上是大夏少有的无敌雄狮,难怪让西荒常年不敢犯境。 韩飞尚在感叹,那宣节校尉却沉声喝道: “韩公子,你们先走一步!” 韩飞会意,拉住洛音,和十几名护卫立刻向后方退去,没有半分犹豫。 血魔眼看着二人从容而退,却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只是邪邪一笑道: “既然没了那两个小家伙束手束脚,你们也该认真些了吧,让我看看威名赫赫的玄甲军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宣节校尉眼见韩飞二人已然远去,听闻对方言语中的挑衅,也不多话,长刀微微抬起,直指血魔,冷然道: “杀!” 下一刻,军阵最前方一排将士,收盾抽刀,从四个方向齐齐冲了上去,未至身前,手臂抬起,便是一轮弩箭射出,竟而一个疾冲近前,挥刀便砍,出手干净利落,直指要害,并无什么刀法可言,全都是军中所学的杀人技。 血魔哈哈大笑了一声,身形一晃而逝,面对四面八方冲杀上来汹涌焊卒,他随意选了个方向,反冲了回去,随意拨开激射而来的弩箭,双手成爪,向前这么随意的一撕,刚刚翻滚到他身前的两人,尚未来得及出刀,便被他隔空生生撕扯成了两半,血洒满地,也溅到了血魔的猩红长袍上,使其看起来更为鲜艳。 而下一刻,其余的焊卒也都已经冲杀至眼前,血魔双爪肆意挥舞,每每出手,便是分尸断臂,不消片刻,竟是将第一波冲上来的焊卒杀绝,而且各个死状凄惨,没有一处完好尸身,血魔舔了舔手上的鲜血,脸部狰狞,面显疯狂之色。 宣节校尉脸色漠然,对于场中的惨状犹如未见一般,身后的焊卒甚至都不需要他在指挥,便自动组成第二波冲杀之势,继续向血魔围杀而去。 面对如此可怕的血魔,这些早已看惯生死的沙场焊卒,连表情都未曾变一下,相对于先前那怪异的一幕,这样的场景,倒是更为熟悉。常年的沙场征战,两方人马十数万人绞杀一处,比这更惨烈的场面都比比皆是,这种场面,又如何能惊吓住他们! 但对方不过一人,却如同游玩一般肆意屠杀自己的袍泽,深深刺激到了将玄甲军之荣耀刻在骨子里的将士,命可丢,尊严不可丢,他们不曾出声,却眼神凶狠,不曾退却,却出刀凶猛,大有一命换一刀的架势。 第二批倒下,第三批又疯狂扑上来,面对血魔单方面的屠杀,这些骁勇无比的玄甲军卒,却变得更为凶狠,不管死伤多少人,都会有更多人毫不犹豫的扑杀上来,不给血魔一丝喘息之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地面上已然躺下了足足近百具残缺不堪的尸体,血流成河,侵染整个街道,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街道上空。 第18章 恶战 在玄甲军与血魔激战之时,韩飞与洛音二人已远在两条街外,虽看不到战场,却依旧可以听到血魔张狂的笑声,韩飞面色凝重,即便不曾看到,他也大概能想到一定极为惨烈,玄甲军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伍士卒,与一位气海境的武道高手交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洛音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早已看不见的战场,有些犹豫,竟有折身而回的冲动,却被韩飞一把抓住,洛音看向韩飞,韩飞却默默摇头,洛音神色一黯,已然明白对方之意,一咬牙,不再多想,向将军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韩飞回首看了看,眼神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也转身,与众多护卫追着洛音的身形,向将军府前进。 洛音身形极快,完全将一众亲兵甩在身后,韩飞默然跟在她身旁,即便不开口,也明白对方的心情极差。 “他们不该死,此事与他们无关!” 洛音突然出声道,韩飞默然不语,洛音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看向了韩飞,颤声道: “用这么多人命来换,值得吗?” 韩飞长叹了一声,终于开口道: “从凌萧将军介入那一刻,这些士卒就没得选择,你也一样,从你自愿拿上那件东西开始,你也没得选,不是吗?” 洛音低下了头,韩飞所言,他自然清楚,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关,韩飞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过那一关,别人什么也帮不了。 而且,韩飞此刻的心思更多还是集中在即将面对的事情上,也无暇分心安抚对方。 地魔出来了,血魔出来了,可玉罗刹呢? 罗刹门既然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此事就断然不会就此结束,血魔能轻而易举的放任他们离去,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将军府前,还会有阻拦的人,甚至那个人才会是真正的杀招,而这个人是谁,韩飞自然已经清楚,只可能是那位尚未出手的圣女殿下,玉罗刹! 终于,韩飞一众转过城南主道之后,那道俏丽的身影,安静的伫立于前街楼牌之上,一双似水一般的眸子,就这么冷漠的俯视着众人。 夜风拂过,她那暗红长袍随风而起,呼呼作响,月光照在她洁白的脸庞上,带起一抹异样的风情。 玉罗刹! 韩飞停下脚步,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该来的迟早会来,韩飞并无什么意外,但神情却凝重了许多,这一次,不会再有厉风行或者其他什么高手相助了,而他们所面对的则是一位勘破武道,入了知武境的高手。 洛音站在韩飞的身旁,脸色也有些难看,同样双眸冰冷的看向对方。 韩飞犹豫了片刻,还是率先走上前几步,对玉罗刹喊道: “这深更半夜,圣女殿下站在如此高楼牌上,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 玉罗刹眼神冷漠,略有不屑的说道,韩飞挠了挠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轻笑道: “难不成圣女殿下是专程来找在下的,这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只是这三更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的,要是让别人误会了,岂不是对圣女殿下的名声不好?”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脸色却平静道: “你的嘴还是如此令人讨厌,只可惜,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也难逃一死,我若是你,便不会在试图激怒于我,否则,一会你会死的很难看!” 韩飞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杀意,心中也是有些犯嘀咕,下意识看了一眼玉罗刹身后,最多再有一里地的路程,就到将军府了,玉罗刹可真会选位置,此处乃是必经之道,想来对方今晚也是做足了准备。 “废话不必多说,玉罗刹,你想要东西,就放马过来吧!” 洛音突然走上前来,冰冷的开口道,眼中已然露出决死之意,事到如今,双方底牌尽出,到了这个时候,无非就是拼命二字而已! 韩飞叹了口气,他本想试图激怒玉罗刹,从她的身上再找寻破绽,可惜对方并不上钩,反观洛音却有些失了往常的理智,显然是受到了刺激所导致,今夜看来,真的要拼死一搏了! 而那些护卫也都已经赶至二人身前,纷纷抽刀护在前面,其中一人乃是伍长,更是沉声道: “韩公子,你们先走,我们拖住她!” 韩飞叹气道: “还是你们先走吧,对方的实力极强,你们万不是对手,事到如今,没必要再多死几人了!” 玉罗刹终于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韩飞苦笑道: “此事本就与这些士卒无关,可否放过他们?” 玉罗刹平淡道: “我的目标只有你们二人,其他人若不想死,自可离去!” 韩飞抱拳拱了拱手,玉罗刹却看也未看,只是没成想,那些护卫却纹丝未动,伍长冷然道: “将军之命,是不惜代价保护二位,此时我等怎可临阵脱逃,那岂非辱了玄甲军的名声,玄甲军士,可战死沙场,却绝不会做逃兵。” 韩飞却有些气恼,这些家伙实在是榆木脑袋,气急道: “可此处并未沙场,也非两国交战,若死在这里,岂不冤到姥姥家了。” 士卒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沉默了数息,伍长便沉声道: “我只知道军令如山!” 玉罗刹见状,却冷笑一声道: “不知死活!” 伍长眼神一寒,大喝道: “列阵,杀敌!” 那十五名士卒闻风而动,同时横刀于身前,架住左臂,左臂之上的弩箭,对准了玉罗刹,几乎同时攒射而出! 玉罗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手中忽的荡出一道红菱,如灵蛇舞动一般,向前轻轻一卷,激射而来的弩箭都被红菱全部缠住,随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红菱向前一甩,弩箭立刻转向,倒射而回! 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窜而起,先是左脚勾出,将身旁一人带倒,随后右手拽住一人横拉飞开,右脚借机趁势踢出,踹开了前方的护卫,最后左手也是向着斜后方猛然一推,又将一位护卫推离原地,而他自身却如燕子一般灵巧,身形横向悬空一转,两支弩箭便从他的身侧划过。火山文学 而他身形还未落地,双手却再度成弹指状,猛然向着两个护卫的方向一弹,立刻射出两颗细小石子,在险而又险的情况下,将袭至二人身前的两支弩箭击落。 如此复杂的动作,韩飞却在瞬息之间完成,身手之灵敏,也是惊住了一众人,就在韩飞出手时,洛音与那名伍长也纷纷出手,挡去了身前的弩箭,洛音更是一人挡住了四道弩箭,救下了身旁的两名护卫,那名伍长也自行挡去了射向自己的两支弩箭,至此,除了三支落空的弩箭外,一十二支弩箭,被韩飞几人尽数挡住。 玉罗刹站在楼牌之上,望着韩飞淡淡道: “你的修为如何且不说,但这身法灵敏,的确少见。” 韩飞此刻也没什么好脸色了,甚至懒得回答她的话,先前若是他的动作稍慢一点,玉罗刹射回来的箭矢,绝对会要了这几人的小命。 洛音也是第一次见韩飞全力出手,对他那灵巧多变的飘逸身法,也颇为惊讶,若不是场合不对,都想要与其探讨一番了。 只是强敌当前,洛音也无暇多想,走到韩飞身旁,看向玉罗刹,手中忽的多了一样东西,缓缓拿了起来,竟是一支通体碧玉的精致玉笛。 “事到如今,你我二人全力而为,看能否与其一战。” 洛音对韩飞轻声说了一句,便将笛子横放在樱唇之前,一道悠然动听的笛声缓缓响了起来,笛声清脆而空明,回响在整条街道上,而玉罗刹的脸色终于微微认真了一些,轻声道: “镇魂笛音,我未入境前,你这笛音都未能奈我何,何况是现在!” 洛音也未搭话,只是玉手轻轻拂动,周身真气开始涌动,笛音的动静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起先还是优美动听,到了后面却变成了金戈铁马的征伐之音,暗含萧杀之意。 随着一道道笛音传出,玉罗刹身边多出了一道道无形气浪,疯狂肆虐起来! 她身形未动,衣袍却无风自起,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浪在推动一般,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双耳之中,如雷鸣般震动,每一道笛音传来,都如天雷滚滚落下一般,心脏都是骤然一紧! 然而,玉罗刹却依旧脸色如常,轻轻哼了一声,真气瞬间凝聚,形成一道无形劲罡,同时封闭双耳,音波气浪立时消散不见,他眼波流转,看着洛音,轻声道: “短短几日不见,你的内力修为倒是增进不少,只可惜,不入知武,终究无用。” 玉罗刹言罢,终于动手,她身形一跃而下,手中的红菱化作一道红光,直奔洛音而去。 而反观韩飞这边,最先动手的却是那十五位玄甲军士,只见那伍长将长刀一摆,大喝一声杀字,十五人便纷纷冲杀而上,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轻斥道: “滚开!” 手中红菱忽的一抖动,化作两条虚幻的鞭子,直接将他们全部掀飞了起来,撞在了街道两侧的院墙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哼,而玉罗刹则气势不减,继续直奔洛音而去。 洛音眼看红菱袭来,处变不惊,周身真气凝聚一处,笛音忽而变成尖啸之音,音波如同一柄重锤与那红菱撞在一处,瞬间炸裂开来。 玉罗刹轻哼了一声,红菱回转,随后再次呼啸而出,破开音波屏障,直奔洛音面门,洛音身形向后飘去,香唇前的笛音也越来越强,形成一道道音波利刃,抵挡袭杀而来的红菱。 只是面对强势无比的玉罗刹,洛音终究还是不敌,逐渐落入下风,身形一退再退,几乎落入险境之中。 “咻!” 就在玉罗刹再次挥出红菱之后,一颗石子从一旁激射而来,直奔她之面门,玉罗刹心神微动,身形灵巧一转,让过飞石,后方的高墙之上,立刻多出一个极小的洞口来。 玉罗刹抬眼看去,韩飞正一脸苦笑的看着她,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 “你的反应可真快!” 玉罗刹银牙暗咬,怒声道: “卑鄙,去死!” 竟是舍了洛音,向他杀了过去,韩飞见状,立刻飞身而退,身形快若闪电,转瞬之间,便是拉开七八丈距离。 同时双手连弹,一颗颗飞石如同利箭一般,玉罗刹抖动红菱,只是轻轻一卷,所有飞石都被扫落在地。 玉罗刹也不多言,红菱一下子幻化成三条,从一前一左一右,三个方向同时攻向韩飞,韩飞脸色微变,身形如灵蛇一般,在空中旋转一周,从红菱的侧面避开,身后的墙体却直接坍塌成一堆废土。 而下一瞬间,玉罗刹已然出现在他身前,右手一探扣向他的肩膀,但一声笛音响起,玉罗刹心中一动,立刻回转身形,一道音波利刃与她擦身而过,撞在路边的另一处摊位前,将其一分为二。 韩飞借此机会,瞬间拉开距离,心中暗叫好险,对方无论是身法还是武道实力,又或是真气修为,都远在他和洛音之上,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命归西天。 玉罗刹看了看被斩断的摊位,又看了看和韩飞成为犄角之势的洛音,冷声道: “甚好,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能在我手上走几招?” 陡然间,玉罗刹气机爆发,一身浑厚的真气化作劲风呼啸开来,手中红菱化作千百条,如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肆意舞动,玉罗刹更是一飞冲天,高高跃起,将真气灌入红菱之中,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二人! 二人自是不敢大意,韩飞和洛音都是双双退去,同时各凭手段抵挡漫天飞舞的红菱靠近! 洛音的笛声陡然急促,音波化作无数利刃向四周红菱席卷开来,与那红色灵蛇相撞,爆发出阵阵炸裂之音,但每一道音波利刃相撞,洛音的脸色都会苍白几分,显然这样的真气对拼,对她的伤害不小! 韩飞的处境则更为不堪,玉罗刹显然更照顾他一些,围攻洛音的红菱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向他而来,几乎遮天蔽月,无处可躲。 韩飞凭借身法,左闪右挪,在险境中游走而动,看似轻松如意,却暗暗叫苦,如此下去,他被红菱所击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念至此,韩飞不再犹豫,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碎石子,他没有再用弹指功夫,而是运起全身真气,将碎石子一把撒了出去,化作一道道寒光撞在了漫天袭来的红菱之上,两股内力相遇,立刻变成劲风向四周炸裂,一些商贩摊位,稍有波及,便化作齑粉。 韩飞本人更是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出去,而他在空中强行运气,扭转身形,借助气浪之力,竟是一连后撤十数丈,终是避开了红菱攻击范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19章 白衣少年 雍州城的东城主街道,已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地上散落着无数的残肢断臂,堆积成小山一般。血腥味之浓郁,便是隔着三条街都清晰可闻,而在那三千人围成的军阵中,一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还在继续着。 血魔又随手撕裂了两人,他全身上下全部被血水侵染,如同一个血人,他与玄甲军已然交战近半个时辰,死在他手上的人,少说也不下五百人了。 可那些悍勇的士卒却依旧不知疲惫,不知恐惧的冲杀上来,即便是将死之人,也都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长刀砍到他身上。 哪怕是嗜杀如命的血魔,此刻也有些疲惫了,心中更是闪过一丝莫名的惧意,这些人真的不知畏惧为何物吗?即便杀了这么多人,依旧是不要命的冲上来,若继续下去,自己哪怕已然是气海境修为,也会真气枯竭而亡。 气海境,虽有海之一字,却也并非真的是大海,终有尽头,而眼下,对方这种不顾一切的冲杀之法,即便不被杀死,也迟早会被耗死。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将他们杀怕了,对方就会恐惧,失去战意,溃不成军,到时候便是自己猫追耗子的游戏,以自己的修为,足可以慢慢耗死对方。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这三千玄甲军,出手迅捷有度,配合默契,亦不畏惧死亡,根本没给他半分喘息时间,更别说调整气机,再看看那位校尉的神情冷漠,在后方指挥着玄甲军交替冲锋,眼神中透出狠辣的意味,他终于醒悟,对方的确是打算用人海战术,将他耗死当场! 血魔再次击杀冲到近前的几名士卒后,心下不再犹豫,体内真气尽数运起,化作一道恐怖的劲风,将四面八方冲上来的士卒纷纷击退,身形一跃而起,就要纵身而走,同时大声喝道: “爷爷我杀够了,不与你们玩了!” 却见那校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长刀扬起,位于后方,始终蓄势待发的弓弩手,立刻仰弓拉箭,对准血魔,数百支利箭呼啸而出,血魔心中一动,再次运转真气化作三尺罡气,又一次将箭矢挡住。 但这一停顿,却也让他无暇再纵身而行,折身落回原地,而与此同时,围杀而来的士卒已至身前,挥刀便砍,血魔脸色难看,挥动真气将其击杀,心中却已然明白,对方断然不会放任他离去。 两次强行动用真气,让本就真气消耗极多的血魔,更加匮乏了,他心中明白,若继续厮杀下去,或许他还能再斩杀数百人,乃至一千人,但自己却必死无疑,他此行的目的,是破局而来,并非送死! 再无恋战之意的血魔,心中惶恐,疯狂涌动真气,又一次将冲杀上来的焊卒击退,身形再次跃起,就要不顾一起离开。 而等待他的,则是又一轮蓄势待发的弓箭齐射,这次,血魔却一咬牙,只护住头颅等重要部位,任由箭矢射中自己,运转真气,护住体内经脉,让那箭矢射穿皮肉,却无法深入体内,而他则是反而就此借势,身形再度拔高一丈,飞身跃上了高楼,,没有丝毫犹豫,一纵即逝,远遁而去。 隔远了看去,如同一个大号的刺猬疯狂逃窜一般。 他这一招,便是宣节校尉也未曾想到,眼看着血魔逃走,心下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对方在包围圈中,一切都在掌握,但一旦脱离,若是再追,那就是另外的一个局面了。 他转头看了看满地的死伤尸体,心中怒火中烧,挥动长刀,狠狠的一刀将身旁的木桩砍成两截,怒声道: “该死的西荒蛮子!” 随后,他又沉默下来,冷静了片刻后,望着依旧保持军阵,神色茫然的悍勇士卒们,缓缓出声道: “将死伤的弟兄全都收拢起来,活着的人全体记功,咱们回营!” 围拢在四周的焊卒们,齐齐喊了声“诺!”,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便四散开来,沉默的搬运者死亡弟兄们的残肢断臂,将其归拢起来,玄甲军纵横疆场,可人死矛折,绝不会轻易放弃将士遗骸,这是自建军一来,亘古不变的铁律! 反观血魔,短短片刻的功夫已然跑出十几条街外的距离,这才停顿下来,看着自己满身的箭矢,闷哼一声,陡然一震,那些箭矢立刻从身体上反弹而出,一道道血雾却也喷洒出来,血魔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有些痛苦,运转真气,护住周身血脉,封住伤口经脉,这才略微好转。 血魔看着自己的满身伤痕,眼神不由有些暴虐,堂堂罗刹门四大护法,气海境的高手,竟被一些连寻常武夫都算不上的军伍士卒给伤成这般模样,如何能让他咽的下这口气! 刚刚平息下去的嗜血之心,也再次翻涌起来,若不是真的有些惧怕那些悍不畏死的军卒,他甚至都有去将那雍州将军的脑袋取下来的冲动,想到此处,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将军府的方向,邪笑道:火山文学 “可爱的圣女殿下,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就要忍不住尝尝你的血了!” 血魔不再多想,他的任务已经完了,便准备离开雍州城,只是当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却看到了前方有一道壮硕的身影,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心中微微一惊,以他的境界,方圆五里,若是有人靠近,绝逃不出他的感知,此人又是如何出现在此,而他却连半点都未察觉。 “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血魔冰冷的出声喝道,那道壮硕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闷声道: “你身上有好重的血腥味,你杀了至少百人往上。” 血魔眼神一冷,邪邪笑道: “既然知晓,还不快滚,不然我不介意多杀一人!” 壮硕身影似是未曾听到般,依旧缓步走来,同时闷闷的说道: “杀伐太多,为魔,我辈武修,自当诛之!” ...... 雍州城南城街道,韩飞一边疾速奔行,一边双手连弹,一道道飞石化作寒光,不断击向玉罗刹,却被那漫天的红菱尽数挡下来,他脚下一踏,身形一纵而起,拔高数丈,避开了红菱的袭击,落在一处屋檐之上,这才转眼看去,却是眉头紧皱。 玉罗刹的实力的确可怕,知武境的修为,光是那股劲气四射的浑厚真气,就已经让韩飞焦头烂额了,不论是韩飞还是洛音,但以武学修为来说,武道之下,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存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却是险象连环,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先前玉罗刹的一招漫天红菱,韩飞借巧劲,才险而又险的避开,洛音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一时不察,便深陷其中,虽然被她用笛音,暂且挡住,却已然被整个红菱包裹严实,如同一个宽大的红色布球,红菱宛如灵蛇,在其四周游动旋转,让韩飞根本无法看到球内景象,只能从隐约可闻的笛音,判断出对方还在拼死抵抗中。 韩飞想从侧面攻击玉罗刹,迫使她撤手,可玉罗刹一边围困着洛音,一边与他交手之下,却没有丝毫的局促,反倒越发凌厉狠辣。 韩飞听闻笛声已然越来越弱,知晓洛音怕是撑不住多久,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玉罗刹却突然讥笑道: “你的洛仙子可就要坚持不住了,你打算坚持多久?” 韩飞随手就是两颗飞石弹出,被对方轻松挡去,同时冷笑道: “你除了这招,就没别的了吗?” 韩飞本是眉头紧皱,听闻此言,突然笑了笑道: “招式倒是还有,只怕圣女不愿看到!”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待我擒住你,看看你还有何话说!” 下一刻,漫天红菱迅速向韩飞围拢而去,韩飞纵身避开,同时出手还击,心中却暗自揣测,此刻玉罗刹几乎胜券在握,自己若要抽身而退,或许还有机会可言,但若想要救下洛音,却是难上加难,今夜只怕是麻烦了。 思来想去,韩飞不免叹了口气,眼下只有那一招,或许可尝试破局,却又想起臭老头的吩咐,未到生死关头,决不可轻易动用,而且韩飞也知晓,自己若动用此招,一击而成,尚且好说,若是一击不成,只怕自己也危矣。 若放在以往,以韩飞的性格,断然不会将自身放置危险之中,甚至会借机溜之大吉,只是短短数日的交往,韩飞已将洛音当做自己真正知己好友,这才会孤注一掷。 事急从权,韩飞明白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不再犹豫,身形发挥至极致,绕开了红菱的攻击,直奔洛音而去,同时右手负后,将全身真气都汇聚与右手掌中。 玉罗刹眼看韩飞的动作,冷笑一声道: “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人,找死!” 又是无数道红菱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势要将韩飞团团围住,韩飞神情凝重,辗转腾挪之间,已然快到了极致,避让过大量袭来红菱,眼看着就要到红布球跟前,韩飞一咬牙,不在管身后的红菱攻击,加快速度,冲向那巨大红布球,同时右手也是蓄势待发,准备放手一搏! 突然,一道白影忽的出现,下一刻,那巨大的红布球直接被一道寒芒划过,瞬间破碎,同时另一道寒芒出现在韩飞的身后,将那些攻向他的红菱也都斩断。 韩飞眼露惊讶之色,身形猛然停下,右手蓄力则依旧维持,眼神戒备的看向前方。而更为惊讶的则是玉罗刹,她先前只察觉到两道剑气袭来,自己的红菱就被轻松破开,速度之快,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心中不禁一惊,以为是厉风行回来了! 随着红菱破碎,洛音摇摇欲坠的身影也出现在韩飞眼中,韩飞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身旁,一揽其身,身形再次一闪,已然出现在十丈外的地方,这才将目光放到了突兀出现的白影之上。 却看到了一位极为年轻的白衣少年,这位少年,面容俊朗,剑眉星眸,脸色看起来比常人却是要略白一些,而他穿着一身从里到外都是洁白无瑕的白衣,白靴,配着一袭白色长袍,在这月色下,极为显眼。 而少年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笔直向前抬起,手中似是握着什么,但身前却空无一物! 玉罗刹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心中蓦自松了口气,不是厉风行,不禁寒声问道: “你是何人?干嘛多管闲事?” 少年神情平静,双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的看向玉罗刹,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我叫封一剑,从西域而来!” 玉罗刹闻言皱眉,陡然想到那群西域护送东西的番僧,但仔细想了想,那些人中并无这少年身影,不然,如他这般显眼,自己一定会记得。 “我不管你从何处来,为何要插手此事!” 玉罗刹不再多想,而是眼露杀机,冷声喝问,白衣少年微微皱眉,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这才说道: “我刚才察觉那二人都有危险,便出手了,未曾想插手何事!” 玉罗刹冷声道: “我本已经胜券在握,你却不问缘由,突然出手,破坏了我的红菱,是我功亏一篑,你要如何解释?” 白衣少年又皱了皱眉,然后仔细的思考着对方的话,最后点了点头道: “如你所说,的确有理,但先前我只想救人,并未多想。”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想救人,也要看自身可有那个本事,你胆敢坏我好事,就要有拿命来偿的准备。” 白衣少年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次却没有思考很久,而是直接说道: “我只想救人,不想打架,而且,你不是我对手,也无法取我性命,此话不对!” 此话一出,玉罗刹险些被气的喷出一口血来,而韩飞也是一脸震惊,嘴角微微抽搐,险些笑出声来! 第20章 承影剑 白衣少年平淡的神情,彻底激怒了玉罗刹,她的眼中闪烁出浓郁的杀意,死死盯着白衣少年,冷然道: “能否杀你,试过才知道!” 玉罗刹声音刚落,手中的红菱便是再次幻化成漫天红蛇,直扑三人而来,范围之大,竟是将整个街道都囊括其中。 韩飞暗自咬牙,这娘们看来是被气疯了,他可不想跟一个疯女人纠缠,搂住虚弱的洛音,身形向后一退而去,几个纵身,远远躲开最危险的区域,而白衣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没看到那袭来的红菱,任由红菱将他层层包围。 玉罗刹嘴角漏出一丝冷笑,对方竟然敢如此托大,任由她出手,便是真的踏入知武境,也是找死的行为,手中红菱瞬间收紧,将真气全部汇聚至红菱之上,就欲将对方直接在红菱中碾成碎末。 可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寒意的剑气从红菱中透了出来,下一刻,红菱瞬间四分五裂,变成漫天的碎布,从空中飘散落地,而那道寒气十足的剑气则气势不减,直奔玉罗刹而去。 玉罗刹心中微惊,身形立刻向一旁闪避,只是瞬息的功夫,她先前所站的楼牌已然被这道剑气一分为二,轰然砸在地面上,那剑气划过之处,整个地面,竟是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长达一里之地。 内劲外放! 玉罗刹双眸凝重,对方果然也是踏入了知武境的高手,而且一剑破开红菱缠绕,还能将十丈外的楼牌轻易斩断,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再看那白衣少年,依旧是一手垂落身侧,另一只手则是做出了一个挥剑的姿势,只是不管是玉罗刹,还是韩飞二人,此刻都疑惑万分。 对方刚才用的是剑气,可是剑呢?他那只挥剑的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 白衣少年的右手轻轻转动手腕,韩飞的眼中一亮,划过一道惊讶之色,他终于隐约看到,在对方的手中似乎有一道寒光闪过,而再仔细瞧去,在月光得反射下,那道无形之物,仿佛如透明的水流一般,若隐若现,若是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那赫然正是一柄锋锐的长剑。 “好奇怪的剑!” 韩飞下意识出声道,一旁的洛音闻言,也是凝神看去,终于也是隐约看到了一些,同样大为震惊,皱眉沉思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道: “传说在一千年前的大周皇朝之时,有一位可称为圣人的铸剑鼻祖,在他手中曾经出现过十把传世名剑,被人称为上古十剑,无论那一把都是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其中有一柄名剑,有影无形,白日只可见到剑影,夜间只能见到剑光,只有在日月交替的黄昏之时,方能时隐时现的看到剑身所在,此剑锋锐无双,杀人无形,唤名承影!” 韩飞眼神微动,沉声道: “你的意思,他手中的这把剑就是上古名剑,承影剑!” 洛音也不敢确定,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但如此奇怪的剑,我也只听过这一把!” 韩飞眼中出现了些许好奇之意,这位白衣少年,看起来,年岁应该与自己相仿,却已经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身上还带着一柄名动天下的上古名剑,而且来自西域,真可谓神秘至极。 玉罗刹站在街道上,双眼凝视白衣少年,却未曾再贸然交手,先前只是交手了一招,但她已经知晓,对方的修为比她只强不弱。洛音的话并未避人,自然也被她听了去,那把奇怪至极的无形之剑,也让她有些忌惮。 “阁下到底想要如何?今夜是一定要插手此事不成吗?” 玉罗刹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实在是有些烦躁,每当她就要得手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搅局,先是厉风行,再是这个白衣少年,还都是剑道的修行者,自己难道跟他们剑修之辈犯冲不成。 “我从西域来,前往冀州约战一人,无意插手此事,先前已然说过!” 白衣少年似乎每说一句话,都需要认真的思考一番,这句话也是如此,但玉罗刹听在耳中,却是愤怒异常,声音都有些变味了。 “既然无意插手,又为何要坏我好事,还不赶紧离去,赖在这里作甚!” 白衣少年又是皱眉思考了片刻,然后带着一些劝说的意思,慢慢说道: “你已踏入知武境,便是武道强者,即为强者,就不该欺凌弱小之辈,而应该向更强者挑战,如此才能攀升修为境界。” 他的这番话,却是让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黑,玉罗刹只觉得这个少年脑袋有问题,自己做何事,与他何干,竟然还说教自己,实在可笑! 韩飞和洛音却因为自己一身不俗修为内力,纵观整个江湖,在武道强者以外,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存在,却直接被定义成了弱小之辈,如何能脸色好看。 但是,韩飞不爽归不爽,好不容易出现一尊大神,要是不紧紧抱住,让对方跑了,那自己才真是傻子呢。 “这位兄弟说的很有道理,我说圣女殿下,你好歹也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在这里欺负我们两个尚未入境之人,被人在说成持强凌弱,岂不有失你圣女的颜面嘛?” 韩飞笑嘻嘻的对玉罗刹大喊道,玉罗刹瞪了他一眼,看到韩飞的笑容,就分外来火,只想一巴掌将其拍死才好,怒声道: “本圣女想做何事,何时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白衣小子,我问你,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白衣少年又开始认真思考,但一旁的韩飞却立刻出声道: “白衣兄弟一看就是侠义之人,岂会见死不救,自然不会走的。” 白衣少年微微皱眉,看了韩飞一眼,似是不喜欢对方替他回答,但又认真想了想,还是说道: “家师在我出门之时,曾告诫与我,此次出行,除了挑战高手,磨练自己的剑道以外,还要遵循心中道义,持剑抚不平,以此来磨练我的剑心,故而既遇不平,自当管之!” 玉罗刹此刻对这白衣少年无语至极,简直就是一根筋,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这次的行动,他们罗刹门动员极大,自然是势在必得,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让他插了这么一手,事情变的棘手了。 “啊!” 就在几人还在对峙之时,一道凄惨的叫喊声,响彻在整个雍州城中,让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寻声望去,却是从东城方向传来。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一道红色身影,从东城之处,一窜而出,直奔雍州城外而去,速度之快,便是以他们的眼力,也只模糊看到了一瞬。 但玉罗刹与韩飞二人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血魔,韩飞皱了皱眉,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血魔似乎是在狼狈逃窜,而且像是受了重伤,因为他隐约看到对方的身上有鲜血洒落。再加上刚才的那声惨呼。 血魔不是正在跟玄甲军厮杀吗?怎么会突然重伤逃窜呢? 韩飞与洛音对视了一眼,都有惊讶之色,但要说最为震惊的,莫过于玉罗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血魔的实力,那玄甲军便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让血魔重伤而逃,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场中只有那位自称封一剑的白衣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远去的人,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高手,只是气息微弱,应该是受了重伤!” 玉罗刹心中一团乱麻,事情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此刻本该拖延时间的血魔也已经离去,再加上白衣少年阻挡,自己恐怕继续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当下一咬牙,纵身而起,也是向着城外而去,同时恨恨的传声道: “此事不会就此完结,臭小子,我们下次见面,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韩飞看着离去的玉罗刹,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纵使对方言语威胁,但韩飞却全然不在乎,这次罗刹门没能成功,还让一位护法重伤,短时时间呢,怕是也不会再有动作,至于以后的事,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韩飞又想起了白衣少年,转头向他看去,准备好好跟这位救命恩人聊上几句,却不成想,他还未开口,对方却直接转身走了,没有半分要理会他的意思,韩飞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还没说呢,那道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飞叹了口气,有些郁闷道: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好歹让我表达一下谢意啊!” 洛音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走上前来,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轻声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飞想了想道: “先去将军府吧,一切都只能先等历剑仙回来再说。” 随后,二人去将躺了一地的亲兵,纷纷唤醒,好在先前玉罗刹只是将他们随手打晕,却并未真的杀他们,醒来后的众人,这才知道先前已经发生过了一场激战,虽然不知道韩飞二人是如何获胜的,但依旧为自己没能尽到责任而感到羞愧,韩飞劝说了几句,便和他们一起赶去了将军府。 直到进入将军府后,韩飞的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地了,将军府中自然是戒备森严,哪怕已然是深更半夜,依旧是灯火通明,近百人的玄甲士卒手持火把,四处巡视,没有留下半点空隙,而凌萧将军,更是身披战甲,要配玄刀,就在大堂坐着闭目养神,身边两侧各有五名贴身亲卫立在一旁,这几人眼含精光,呼吸稳健而有力,显然都是内力高强的武夫,与一般的士卒不同。 直到韩飞二人出现,凌萧将军才睁开双眼,笑着跟二人招了招手,将他们引去了后堂。这次却没跟二人闲聊,见到韩飞二人后,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只要到了这里,便可以安心,自行去休息就是,其余的事情,不必再想。 韩飞其实心中一直很奇怪,先前他们与玉罗刹交手的地方,其实离将军府很近了,双方战况如此激烈,将军府断然不可能不知道,若凌萧真想救人的话,只需要将亲兵派出,玉罗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的,为何一定要他们自己到将军府。 但他看到凌萧并未有与他们交谈的意思,也就将这疑惑压下,跟随下人的安排,进入到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厢房里休息去了。 今晚这一夜,对于韩飞来说,着实让他很疲惫,先是自己的阳脉反噬,再是半夜和玉罗刹的恶斗,好不容易才进入到将军府,此刻的他,万事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所以,这一觉,韩飞睡得很沉,也睡得很香,既没有什么噩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直到他自然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将军府的床铺比那客栈的上房还要好一些,这是这段日子以来,韩飞觉得自己睡得最踏实的一觉,眼看时间不早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韩飞下床,看着房间中早已经准备好的水盆,简单的给自己清洗了一下,便是走出门去。 打开房门,自己厢房所在的独立小院中,正在打扫院落的将军府仆人,便立刻行礼,躬身问好,韩飞笑着点了点头,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雄厚无比,不是那凌萧将军的还能有谁! 韩飞循声而去,出了小院后,穿过院外的廊道,便转入了另一间小院中,首先看到的便是在位于院落中央的一处凉亭中,正交谈甚欢的洛音和凌萧二人,韩飞也是笑了笑,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块糕点,垫了垫那正在给自己告状的肚子,同时含糊不清的说道:火山文学 “将军大人和洛姑娘起的可真早啊!” 洛音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 “不是我们起得早,是有人起得太晚了,睡得像头猪一样,这都快晌午了才醒,你的心可真大,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香甜,我实在是佩服!” 凌萧却是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觉得韩小子不错,遇大事而不慌乱,处惊变依旧泰然,方才是英雄本色嘛!” 韩飞颇为认同的笑道: “还是将军懂我!” 第21章 针对罗刹门的阴谋 雍州城外五十里处的荒山,有一处颇为出名的断崖飞瀑,虽不是什么名胜,但在西北之地,也算颇有名气,但经过昨夜的一番可怕激斗后,已然残破不堪,飞瀑不存,断崖消失,只有一些残崖断桓,和满布剑痕的涯壁,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经的战况是何等激烈! 一名枯瘦老者,平静的盘坐在断崖之上,他周身一袭黑衣,原先笼罩在他身上的斗篷已经消失不见,,面容可见,却是沧桑老态,满脸的褶皱,脸上还带着一道醒目的疤痕,让人望而生畏。 老者双眼紧闭,气息时有时无,一双如鹰爪般的枯手,放在双膝之上,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划过一丝幽冷的光芒,但随即又暗淡下来。 一道身影呼啸而至,随后重重摔倒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那是一张极为阴鹫的脸庞,脸上还带着一些飞溅的血水,周身一袭红袍,已然是破破烂烂,满是窟窿,沾了不少的泥土,样子极为狼狈。 而更为让人醒目的,却是他那空荡荡的左臂之处,竟是少了一只胳膊,而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血迹。 站起身后,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一屁股又跌倒在地,毫无形象的躺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破口大骂起来。 “他奶奶的,混账东西,老子要弄死他,一定要能死他!” 那一直盘坐的老者,见到此人到来,既没有起身,也无言语,哪怕是看到对方如此凄惨的样子,却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对方的大喊大叫,更是充耳不闻,只是依旧淡淡的望着雍州城的方向。 这二人,赫然正是与厉风行交手的地魔,以及无故少了一条手臂的血魔! 许久过后,血魔似是骂累了,不在说话,只是默默的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紧锁的眉头及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显示他此刻状态并不好。 二人一躺一坐,都是默默无言,场面一度安静下来,直到又有一道身形从远处纵身而至,缓缓飘落在二人所处的断崖上,二人的视线都齐齐看了过去。 来人一袭暗红长袍,身段玲珑,肤白貌美,正是玉罗刹! 玉罗刹刚一落地,便看到了四周的惨状,心中也是颇为震动,两位不灭境的交手,果然可怕,一整座荒山高瀑,竟生生打成了这般惨状,却不知谁输谁赢。 而当她看向血魔的时候,,特别是那空荡荡的手臂处,脸色也微微一变,心中不免大惊失神。 “到底在城中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玉罗刹忍不住问道,血魔却是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之色,咬牙说道: “遇到了个疯子!” 玉罗刹眉头紧皱,不明所以,正欲再问的时候,地魔却开口道: “圣女殿下,事情可办妥了?” 玉罗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同样是有些憋屈的说道: “未曾得手,我这边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本来就要的手,却被他生生破坏了!” 血魔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子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你竟然还是失手了,简直就是废物!” 玉罗刹露出恼怒之色,回怼道: “你说谁是废物,若不是你突然离场,我或许还有机会抢到东西,我尚未斥责你,你倒说起我来了!” 血魔冷哼一声道: “我已经将那些军卒拖住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未能拿下两个连入境都没有的小家伙,你能怪谁,我若不是走得快,恐怕就不是只少一只胳膊了,老子的命都要丢在那里了!” 玉罗刹脸色难看,还想说些什么,地魔打断二人的争执道: “好了,此时不是争论对错之时,血魔,你要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血魔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依旧怒容满面,却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在说话了,玉罗刹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在理他,而是转身对地魔问道: “地魔前辈,你跟厉风行一战如何?” 地魔平静的说道: “我败了!” 血魔和玉罗刹皆是面色微变,地魔虽然多年未曾出售,但他的修为如何,二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本以为以地魔在不灭境巅峰沉浸多年,不说一定能战胜厉风行,至少也是不胜不败的局面,结果他竟然直言不讳自己败了,如何能不让二人震惊。 地魔神情复杂的说道: “叶星士不愧是叶星士,从未看错过一人,也从未算错过一事,不出意外,下次武榜重新排名,这天下十人之一就要有人更换了。” 血魔皱眉道: “厉风行也不过才踏入不灭境四年多的时间,真的如此可怕,难道他已经明悟了?” 地魔缓缓说道: “尚未明悟,但恐怕也不远亦,此人的天资除了那几个妖孽以外,当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老夫自认自己天资悟性在天下武道高手中也不算差,与他一比,却相差甚远。” 血魔知晓这老头子的古怪脾气,向来是桀骜不驯,除了皇甫魁,还从未见过何人可以令他折服,哪怕是比他实力更为可怕的天魔也不行,此刻竟然能对那厉风行如此推崇,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天资之高。 “先不说厉风行了,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什么疯子!” 地魔不在多说其他,转而问向血魔,血魔的脸上透出一股浓郁的煞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沉声道: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与玄甲军纠缠过后,我抽身而退,本欲出城,却在城中碰上了一个奇怪的大汉,那人的修为,极端可怕,我与他交手,不过只是过了一招,便被他直接打爆了一条胳膊,那种强大的力量,我从未见过。” 地魔的眉头微皱,缓缓问道: “那人可曾报过姓名?是何样貌?” 血魔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人的体型壮硕,身材高大,夜晚交手,未能看清样貌,但却能看到一双冷漠可怕的双眼,他与我交手,用的是拳头,看着没什么特别,但那一拳中所蕴含的力量,恐怖至极,我一时大意,这才被打断一臂,说起来真是憋屈,若非老子先前与玄甲军缠斗,真气亏损甚多,不足平日五成实力,他岂能如此轻易断我一臂!” 地魔神色微动,喃喃自语道: “以你的修为,哪怕不足全盛之时,想要一拳就将你重伤成这样,纵观天下,也少有人能做到,高大壮汉,用的还是拳头,这样的人就更少了!” 血魔陡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道: “那人似乎说了自己姓罗!” 地魔的眼神划过一丝精芒,缓缓说道: “姓罗,难不成是罗疯子!” 玉罗刹与血魔都是一脸疑惑的向地魔看去,地魔向二人解释道: “此人名叫罗峰,乃是青州第一大武林世家,罗家的人,少年成名,天资过人,而且嗜武成痴,是名副其实的武痴,据说,他十七岁便入了知武境,不到三十岁便踏入了气海境,善用一双铁拳,力可拔山,一年之内打遍整个青冀两州,未逢敌手。” 随后,地魔缓缓看了血魔一眼,又继续说道: “若真是他,那你就伤的不亏,能捡回一条命来都是不错的了!” 血魔脸色不渝道: “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地魔冷笑一声道: “若论年岁,那罗疯子今年已然四十出头,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气海境的实力,以他的天资,如今恐怕早就已经踏入了不灭境,莫说你受了伤,便是你全盛时期,你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要知道,此人虽不在天下十人之中,但名声可不低,若不是为人低调,不喜露面的话,在江湖中的名气绝不会低于厉风行的。” 血魔闻言,脸色变化不断,虽然不想承认,但若真如地魔所说,那此人的实力真是远超于他,自己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 地魔沉思片刻,微微皱眉自语道: “可若真是罗疯子的话,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城呢?” 随即他又看向了玉罗刹,缓缓问道: “不知道圣女这边,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玉罗刹轻声说道: “我这边也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白衣少年,年纪不大,但修为已踏入知武境,而且还是剑道高手,实力恐怕还在我之上。” 地魔眉头微皱,轻声道: “这般年纪就踏入知武境的少年英才,纵观整个天下也是不多,十个指头都能数出来,还是剑道高手,难不成是东池剑山或是西蜀剑阁中出来的?” 玉罗刹摇头道: “都不是,此人说他是从西域而来,而且,他手中拿着上古名剑承影剑!” 地魔的眼中也是露出惊疑之色,凝声道: “欧圣所造的十大上古名剑中的有影无形,承影剑?” 玉罗刹缓缓点头,地魔神情更为古怪了,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此剑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按道理,绝不可能现世。” 突然,地魔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惊疑之色,缓缓说道: “此事有些不对,我总觉得,我们被人算计了,有人在针对我罗刹门下手!” 玉罗刹与血魔的神情都是微微一变! ...... 与此同时,雍州城的将军府中,消失了一整夜的厉风行终于回来了,当韩飞看到这位风尘仆仆的青衣剑仙时,对方依旧是那一身青衣长衫,除了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外,身上却是连一丝尘土都未曾沾染,完全不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的样子。 “历叔叔,您终于回来了,我还在担心您的安危呢!” 洛音看到厉风行平安无事,也终于放下心来,厉风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反倒是凌萧毫不在意,哈哈笑道: “傻丫头,你担心他,纯属是杞人忧天,这家伙,别的暂且不提,那一身剑道修为,却没的说,就罗刹门那些家伙,除非是皇甫魁或者那位深藏不漏的天魔出手,或许还能让人担心一二,其余的人,都不够看!” 厉风行摇头笑道: “你倒是对我放心的很!” 凌萧哼了一声,斜眼撇了撇他,仿佛再说,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随后疑惑道: “我虽然不担心你的安危,但却好奇,跟地魔那场架都打完了这么久了,你为何此时才回来,中途又干啥去了?难不成背着我去偷偷见什么老相好的了?” 厉风行瞪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这个老不修,两个孩子在此,瞎说什么。” 韩飞看着二人对话间的随意,心中了然,厉风行与凌萧之关系只怕绝不简单,远超一般好友之说,不然谁敢如此跟青衣剑仙开玩笑,哪怕是将军也不行! “我本该早早归来,路上又遇到了些麻烦缠身,这才晚了些!” 厉风行还是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凌萧却更为疑惑了,好奇道: “这雍州附近,还有能让你觉得麻烦的事情?” 厉风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 “碰到了一个疯子,非要跟我打架,逼不得已,只能跟他过了几招,不免耽误了些时间!” 见到凌萧还有继续询问的架势,厉风行率先说道: “对方是谁,我不便说,你也就别问了,我们还是商讨一下其他事情吧!” 凌萧闻言,便也不再多问,而是正经起来,脸色肃然道: “昨夜一战,血魔杀了我不少弟兄,但也好不到哪去,地魔那里,我相信在你手中也断然占不到便宜,至于那位圣女殿下,终究没能抢走东西,这一战,对方可谓大败而归。” 厉风行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地魔与血魔都已重伤,一连损失两位护法高手,罗刹门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再有其他动作,现在也该考虑动身的问题了!” 厉风行转身对洛音与韩飞二人道: “眼下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看可以前往冀州了!” 韩飞皱眉道: “罗刹门虽败,但毕竟未伤筋动骨,我看他们对此事的看重,恐怕不会就此罢手吧!” 厉风行点了点头,看着韩飞,眼中略有深意的看着韩飞缓缓道: “此事,我已考虑过,为防罗刹门狗急跳墙,我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韩小兄弟意下如何?” 韩飞看着厉风行淡笑的神情,心中却陡然多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第22章 结伴而行 韩飞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是正午过后,太阳偏西,走在南街主道上,韩飞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中,心中却是沉甸甸的,他就知道自己不该牵扯进来,现在可好,彻底深陷其中了。 回想起在将军府中,厉风行所安排的计划,韩飞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按照厉风行所言,竟是打算留下他自身与洛音在雍州城吸引罗刹门的注意,而让韩飞带着东西,先行离去,韩飞心中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这无形中却也将他置于险地之中,可却耐不住洛音的哀求,最终还是无奈答应下来。 当然,韩飞也借此机会,终于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们一直拼死保护的东西,乃是西域佛门密宗偶然所得的一块龟甲玄经。 据说此物乃是五百多年前,一位武道双修的奇人所撰写,那位奇人天资极高,不管是武道一脉的修行,还是道术神通的法门,都有极高的成就,最后羽化而飞升,登天而去,却留下了自己武道与道术的所有心得汇聚一块龟甲之上,里面蕴含了可以证道之法,后世人称之为龟甲玄经! 只不过西域佛门密宗乃是修佛,对此物却是得来无用,后在一位远行千里而来的佛门高僧与天圣宗宗主交谈中,让其得知此事,天圣宗宗主用自己多年前机缘所得的圣佛舍利来做交换,这才有西域番僧远赴千里而来送甲之事,而西域若来大夏王朝,必经西荒之地,这才让罗刹门得知此事,半路劫走了西域那块龟甲,而后来,在几经争夺中,又被洛音拿走此物,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而如今,那块无比珍贵的龟甲玄经,就在韩飞的怀中,而他此行前往冀州,除了赶往紫薇阁去送信以外,也多了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便是将此物交给在冀州等候的天圣宗嫡传弟子,紫天衣的手中。 韩飞满怀心事,独自走在大街之上,昨日的一场厮杀,惊动了不少的雍州百姓,今日街上虽然依旧有小贩叫卖,但却远没有以前那般热闹,多少有些冷清。 “老板,能否给我几个馒头。” 此时一道耳熟的声音传来,让韩飞从深思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却看到昨夜那位白衣少年,此刻正站在一处卖馒头的小摊前,与摊主商谈着。 只见少年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犹豫,对老板说道: “在下身上的银两已然用尽,所以无钱可付,但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都可行,以此来抵换馒头钱,你看可否?” 那老板的脸色略显难看,对少年上下打量了几眼,苦笑道: “我一个小本买卖的小老儿,除了卖馒头蒸馒头,哪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您看你这一身衣裳,就不像是没钱人,何苦来为难我们这些穷苦人。” 少年也不动气,见老板不同意,眉头皱了皱,便准备转身离开,但他还未转身,就看到一只手伸了出来,手中放着几个铜板,同时一道声音响起。 “馒头我们要了,这是付你的钱。” 白衣少年转头看去,正看到韩飞那笑意吟吟的脸庞,白衣少年又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准备离去,韩飞赶忙拦住他,笑道: “馒头还没拿,何必着急离开?” 白衣少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是你付的钱,东西自然是你的,与我何干?” 韩飞随手从老板那里拿过馒头,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笑道: “钱是我付的不错,馒头却是给你买的。” 白衣少年看着手中的馒头,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你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 韩飞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放心便是,我没什么想要你做的,昨夜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感谢,这些馒头权当我的一点心意了,当然,只是些馒头,万不能抵换救命恩情,所以,若阁下还有空闲,我想略备酒菜,以作答谢。” 白衣少年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道: “不必,昨夜之事,是巧遇援手,无意为之,不必答谢,你的馒头,我很需要,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来抵还。” 韩飞见对方一板一眼的样子,苦笑一声,随后心中一动,说道: “既如此,请你陪我吃法,便算抵换之事总可以吧。” 白衣少年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犹豫了片刻,问道: “你确定吗?” 韩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很确定!” 白衣少年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行为,眉头紧皱,侧身避开,韩飞悬空着的手,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下去,招呼对方向自己下榻的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后,韩飞找了个偏静的雅间,吩咐掌柜的将店中的特色佳肴上一些来,在掌柜的应声离去后,这才看向沉默不语的白衣少年,询问道: “昨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姓封对吧!” 白衣少年沉声道: “我叫封一剑!” 韩飞端起茶杯道: “我叫韩飞!” 封一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回应,韩飞也不在意,自己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似是没钱之人,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封一剑沉默而坐,并未答话,韩飞知晓对方不愿告诉自己,也不再多问,心思一动,转而问道: “昨夜,我似乎听到你说,你也要前往冀州?” 封一剑平静道: “不错,我要去冀州问剑!” 韩飞喜上眉梢,轻笑道: “那咱们着实有缘,我也要前往冀州办事,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封一剑抬眼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向来独来独往,不善与人同行。” 听到对方拒绝之意,韩飞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劝解道: “万事都有第一次,何不尝试一下,二人同行,路上总比一人来的有趣。” 封一剑并未回答,沉默以对,韩飞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而且,你如今身无分文,从这里到冀州路途遥远,中间还需要途经十数个城池,你又该如何解决吃住问题?若是你我同行,这些问题都由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在遇到我无法解决之事时,出手相助即可,而且,我保证,绝不违背你的侠义之道,路途所需花销,权当我雇佣你的资金,这样一来,你我互不相欠,权当一场交易,到了冀州,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行其事即可,你看如何?” 封一剑不再沉默,韩飞这一番劝说打动了他,认真思考了许久,沉声道: “只到冀州就算作交易终止,而且,我不会帮你杀人,只在危难之时,出手救你!”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他,连连点头道: “放心放心,一切都按照你说的来!”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后,最终点头答应下来,但却与韩飞再三说明,这个结伴只到冀州,而且若韩飞从恶,便立刻终止,他还会亲自出手将其击杀,韩飞自然是没有半分犹豫,当下与他击掌为盟,就此说定。 得到了封一剑的同意,韩飞的心中大喜过望,开心极了,自己总算没白费心思,这样一来,这趟冀州之行,他倒是放心了许多。心中暗道,一顿饭便能将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变成自己的护卫,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即便还有后续的花销,与自己的安全相比,也都不足为虑。 至于钱财问题,韩飞也不是很担心,先不说自己本身就有些银两,此次替洛音将东西送至冀州,历天行又赠与了不少银两,当做路上开销,韩飞粗略算过,便是他与封一剑二人,也完全足够支撑他们到冀州。 而且韩飞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会的世家公子,他自身有一手木雕手艺,本就是吃饭的看家本领,这么些年,他与老头子的吃喝用度全都是靠他一人所挣,不管在何处,他都不会担心自己会为钱所困。 与封一剑商议好明日动身的时间后,韩飞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让与封一剑,自己则是收拾好东西,前往将军府,在走之前,自然要与厉风行他们告别,而且也要将封一剑的事情告知,也好方便厉风行他们下一步计划。 回到将军府后,韩飞将与封一剑同行的事情,告知了众人,厉风行得知对方竟然身怀承影剑,极为好奇,大有一见之意,便主动提出明日亲自送二人离去,洛音也对此颇为赞同,毕竟有这样的一个高手在旁,无论如何都会更稳妥一些。 转眼间,黑夜来临,今夜的月亮极为明亮,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本该是在梦中与周公相伴的时候,但却依旧有人未曾休息。 洛音独自一人,缓步走到小院中,望着月亮,有些出神,清秀的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下意识看向邻旁院落中的厢房,却见到里面灯火通明,有一道人影正坐在桌前,心中也是微微一颤,犹豫片刻后,洛音轻挪莲步,来到房间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房间的人影微微顿了片刻,随后,便出现在门前,将房门打开,赫然正是韩飞,韩飞见到是洛音,大为惊讶,但随即又有些释怀,轻笑一声道: “洛姑娘还没休息啊?” 洛音似是有些脸红,轻声道: “你不也没休息吗?” 韩飞哑然失笑,洛音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独自一人坐在房中作甚?” 韩飞眼神微微波动,却故作神秘道: “佛曰,不可说!” 洛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韩飞笑嘻嘻的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和洛音并肩来到小院的石桌前,一起坐下,抬眼望了望明月,又看了看被月光笼罩下的洛音,韩飞莫名想到一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诗句,喃喃自语道: “新月如水似洞天,夜下佳人如珠帘” 洛音脸色微红,轻声道: “哪来的佳人?” 韩飞笑道: “眼前不正坐着一位吗?” 洛音不去理会韩飞,脸色却更红了,如同熟透了的苹果,韩飞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洛音道: “临别在即,我实在不知可以送些什么,只能做了个小玩意,望姑娘莫嫌弃。” 洛音看去,竟是个用木雕做的精致小人,细看小人的容貌身姿,竟是与自己有七八分神似,洛音只感觉俏脸发烫,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伸手接过小人,细细打量着,突然问道: “你深更半夜不休息,就是在做这个?” 哪怕是脸皮厚如韩飞,此刻也是微微一囧,但还是笑着点头道: “相识一场,虽然时日不长,但既然要临别了,总想着送点什么以作纪念。” 洛音心中欢喜莫名,脸上也不由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强压住内心的那股异样情绪,洛音想了想,也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支珠钗,故作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该礼尚往来,这支珠钗是家师赠与,从未离身,今日便送你了。” 韩飞下意识接过珠钗,倒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着实有些奇怪,但洛音说的如此珍重,他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将东西收入怀中,洛音脸上的笑意更甚。 接下来的二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未曾再说一句话,只是并肩相伴,默默的看着月光出神,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当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韩飞带着万分不愿的情绪,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多少有些疲惫之色,昨夜与洛音欣赏月色,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房休息,导致韩飞实在没怎么休息好,虽说以他的武功修为,便是几天不睡,倒也不是太影响,但对于喜欢早睡晚起的韩飞来说,一夜未眠多少有些痛苦。 但想到与封一剑的约定,韩飞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去告辞凌萧将军,准备与厉风行和洛音二人一同前往雍州城的南城门,前往冀州就只能从此处离去,而与封一剑约定也是在此相见。 凌萧将军看到前来拜别的韩飞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雕刻精湛,通体晶莹圆润的古玉制成的玉牌,上面刻了一个大大的凌字,凌萧将玉牌递给韩飞,笑着说道: “此为我的私人令牌,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在雍州之内,到还算是管用,前往冀州这一路,若在途中遇到些麻烦事宜,将此物拿出,或许能帮上些忙。” 韩飞惊讶的看着手中玉牌,凌萧说的轻松,但哪怕是韩飞这样未经官场的人,也很清楚,此玉牌的重要性,几乎就代表了凌萧将军本人,在雍州之地,就如同所谓的尚方宝剑一般好使,心中自是喜不自禁,抱拳郑重行礼致谢,却被凌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其滚蛋! 第23章 惊天消息 当厉风行见到封一剑后,眼神顿时一亮,不由叹声道: “好一柄天生利剑,锋芒不显,剑意盎然。” 封一剑同样神色凝重,双眸中隐约有剑光闪烁,全身都不自觉紧绷起来,许久之后,才缓缓放松下来,却是一字一句道: “你的剑意好强,除了恩师,是我目前所见过的人中最强的,我要挑战你!” 韩飞的嘴角一抽搐,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怎么都想不到封一剑见到厉风行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直白,突然间感觉有些头疼,选这个木头同行,真的好吗? 好在封一剑并没有真的出手,他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最多三年,我就会来向你挑战!” 厉风行闻言,淡然一笑道: “好,那我们就定下三年之约,到时候我等你来找我。” 封一剑认真的点了点头,韩飞却有些愕然,这家伙的盲目自信真不知道从哪来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挑战的是一位不灭境的剑道高手,甚至有可能随时踏入明悟境,就算这小子真的是妖孽,也不可能境界提升如此之快吧。 但是韩飞却注意到厉风行说话之时,并未有丝毫敷衍之意,反而透出一份期待,心中更是有些不解,难不成厉风行这样的人物也认为对方三年的时间就有资格挑战他了。 放下心中的疑惑,韩飞深怕继续待下去,这小子还会说出什么奇怪言论,向厉风行拱手告辞一声,准备拉上封一剑就走,厉风行微微颔首,并未再多说什么,封一剑也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反倒是洛音走上前来,对韩飞轻声道: “一路小心!” 韩飞含笑点头示意,洛音嘴角突然掀起一丝绝美的笑意,柔声道: “还有你的赠礼,我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洛音有些脸颊发烫,竟是直接转身离去了,韩飞微微愕然,苦笑一声,不再多想,与厉风行再次抱拳行礼后,在厉风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转身离去了。 经过多番波折后,韩飞终于离开雍州城,踏上了前往冀州的道路,只是与他刚出行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 而与此同时,远在西北荒漠之中的一处深宫大殿外,出现了一位老者,一身白色麻布长袍,苍白的长发披在身后,双眼平静的看着这座宏伟巨殿,神情漠然。 老者抬脚向前走去,只是一个踏步,便越过了那四丈高的森罗大门,以及大门后的那条足有三里长的幽暗长廊,直接出现在了大殿之外的的演武场上。那些长廊的守卫却丝毫未曾察觉,老者双眼微眯,盯着那宫殿牌匾上“罗刹宫”三个大字,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来。 此时,一道阴冷而又暴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重锤擂鼓一般。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罗刹圣宫!” 老者闻言,微微皱眉,不耐烦道: “哪来的疯狗,吵死人了,滚出来!” 说罢,也不见老者有何动作,只是如同扫苍蝇一般,向前轻轻一挥手,一道微风从老者挥手间荡起,随后微风渐行,化作一道劲风,再行一段,便是化作了狂风呼啸,到最后,暴风如龙卷一般,呼啸前行,竟是搅动满天风云,笼罩整个演武场。 一道黑影从宫殿某处忽然出现,那是一个面黄肌瘦,身瘦如柴的中年人,他一身黑袍,在右胸口处,印着一枚奇异图腾,似花非花,似草非草,极为诡异。 此刻这人却是面露惊慌之色,双手向前按去,掌间真气凝聚,恐怖的气机向那呼啸狂风压去,似是想要将其压制住,但那狂风之力却不减反增,威势越发强大,中年人脸色难看,双目充血,已然使出了全身气力,也只是将将挡住,更不要说将其压制。 老者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又是一挥手,狂风威势再增一倍,竟似要将这大殿都掀起来,那人再也抵挡不住,狂暴劲风将他护体真气轰散,重重撞击在他的身上,如同被千斤重锤砸中一般,整个人都掀飞而起,撞入了大殿之中,将殿前大门都撞的四分五裂。 又过了片刻,狂风这才徐徐消散于天地之间,老者依旧是风轻云淡,站在原地,哼了一声道: “没死就给我滚出来!” 片刻之后,先前那名中年男子再次出现在大殿门口,却是狼狈异常,周身黑袍尽皆破碎,如同褴褛挂在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身形微颤,眼中尽是恐惧,抱拳躬身,颤声道: “不知是哪位高人大驾光临。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中年人此刻如同惊弓之鸟,哪还有半点倨傲之色,挥手间造成此等声势惊人的气象变化,随手一击,就将他这个气海境巅峰的高手重创,这等修为实力,中年人只在自家圣主的身上见到过,怎能不让他心惊,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老怪物降临,此时来他们罗刹门又是为何。 老者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平淡道: “你便是什么四魔之一吧,皇甫魁呢?叫他来见老夫!” 中年人神情微颤,不敢抬头看去,只是闷声道: “在下葛岩,外界被称为狂...狂魔,至于我家圣主,正在闭关,此刻不在圣宫。” 老人讥笑一声道: “你是狂魔?看来名不副实嘛。” 葛岩嘴角抽搐,却不敢多话,只能在心中骂娘,在你这样的老怪物面前,我自然不敢张狂,暗道自己真是晦气,如今,罗刹门其余三魔都有事不在,只留下他一人看守,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来了,否则,也不至于让他一人在此受罪。 “皇甫魁不在...” 老者并未理会葛岩的小心思,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后哼了一声道: “那也好,省得麻烦,老夫今日来,是与你们讨要一样东西,既然他本人不在,老夫便自己拿走了。” 说罢,老人便直接向大殿走去,葛岩面色挣扎不定,还是一咬牙挡在身前,同时颤声道: “前辈,我们圣主不在,你若是直接强闯,晚辈怕是拦不住,但前辈真的打算要与我整个罗刹门为敌吗?” 老者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道: “你威胁我?” 葛岩脸色铁青,半天憋了一句“不敢”。 老者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直接走入大殿,葛岩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脸色时青时红,心中都快哭了,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却不敢半点阻拦。 “不问自取视为盗,阁下这般不把我们罗刹门放在眼中,太过欺负人了吧。” 葛岩正值左右为难,满腹委屈之时,一道平淡悠长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声音仿佛是从万里之外而来,先是极小,随后慢慢变大,到最后一字时,竟是如平地炸雷,让整座大殿都微微一颤。 而大殿外也突兀出现了一名身着紫色华袍,内绣金云的中年男子,面若刀削,棱角分明,一双如鹰般犀利的双目,内蕴星光,如幻如法,那伟岸身姿挺拔而立,背后隐约有一道似幻似真的巨大身影笼罩天地,气象宏伟。 见到这人,葛岩立刻翻身跪倒在地,恭敬道: “见过圣主!” 来人正是罗刹门的圣主,如今天下武榜十人之一,更是名列第二的皇甫魁,皇甫魁看也未看葛岩,双眸紧紧盯着大殿,气息凝重。 “皇甫魁?” 大殿深处传来一道讥笑之声,皇甫魁面色冰冷,沉声道: “正是本座,阁下又是哪位,不妨一见。” “你想见我,进来就是,站在门外作甚?” 大殿深处,白衣老者的声音极为不屑,皇甫魁眼中星月斗转,全身气息一凝,沉声道: “不管阁下是何人,都不该在我罗刹圣宫撒野。” 大殿这次甚至连声音都不再传出,皇甫魁脸色微冷,眼中星光大涨,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下一刻,天地风云陡然变色,平地起龙卷,雷云覆大地,九天惊雷起,气象化万千! 刹那间,仿佛天地末日来临,风卷云霄,雷震四方,葛岩身在其中,眼看着整座大殿颤颤巍巍,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两股强大到令天地动容的浩瀚之力,席卷此方天地,以至于让他竟是站立不住,瘫倒在地,只觉自己宛如大海之中一片叶舟,随时都会被撕成粉碎,竟是肝胆俱裂! 不久之后,一道惊天动地的消息疯传开来,西荒罗刹门,一日之间,圣殿倒塌,甚至连那座屹立百年的森罗大门都断成了半截,此消息一经传出,立刻轰动天下! 以至于江湖之中各类传闻纷涌而至! 曾有人言,亲眼所见,罗刹门在那一日遭到天谴,九天之雷轰击大殿,龙卷狂风席卷天地,也有人说,司徒振南那一日去了西荒,与皇甫魁大战,这才让那宫殿倒塌,气象变化,更又甚至,说是皇甫魁破境之时,走火入魔,自行将那大殿损毁,将罗刹门中众人杀戮一空。 只是众说纷纭,却不知何为真想,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一条闲暇幽静的林间小道,两道身影骑着两匹骏马,正悠哉悠哉的前行着,二人的样貌十分年轻,身上的服饰则是一黑一白,如同那阴间所说的黑白无常一般,颇为显眼。 黑衣少年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似是对周边的一切都颇感兴趣,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白衣少年则是一脸木然,神情古波不惊。 这二人赫然就是从雍州城出发的韩飞与封一剑,韩飞此时虽然脸上在笑,心中却都快骂娘了,已然有些后悔和这个闷葫芦一起上路了。 自己这一路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不知说了多少言语,可对方却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像个木头一样,不是一言不发,就是三两个字将自己打发了,韩飞实在有些无语。 明明是两个人赶路,却还不如自己一人赶路来的自在,说到最后,韩飞自己都觉得分外无趣,只能闭口不言,哼着小曲前行,权当身旁之人不存在。 然而,默默前行了几乎大半日的时间,封一剑依旧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韩飞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叹了口气,开口道: “封兄,穿过这个林间小道,前方会有一个小镇,叫林家镇,在这方圆三百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下住,若是晚上不想留宿荒野的话,我们就只能在那里休整一晚了,你看如何?” “可以!” 依旧是简单明了的回答,既没有辩论,也没有询问,韩飞看着对方那种似乎从来不会变化的脸,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狠狠的一运气,身下传来一声闷响,韩飞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大呼了一声“爽” 一纵马,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封一剑,看着对方的奇怪行为,直皱眉头,似是在认真思考此为何意。 就这样,二人一路疾行之下,在天黑前,终于赶到了林家小镇,韩飞牵着马,抬眼看向小镇入口处的门楼之上写着‘林家镇’的牌匾,确认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对封一剑说道: “我当年和臭老头前往雍州城时,也曾途经此处,还算熟悉,小镇上有一道独特的特色美食,可算天下少有,今日你有口福,可以尝尝!” 封一剑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沉默的跟着韩飞牵马走入小镇之中,只是二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只是初入小镇,竟是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场景。 韩飞瞪大了双眼,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之上,小贩摊位散落一地,竹筐扁担横倒在地,地上甚至积满了落叶,随风一吹,便是四处飘扬,最关键的是,整个小镇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未曾看见。 场面寂静而又透着一丝荒凉...... 第24章 惊魂小镇 本是八月时节,正值最热的时候,可小镇中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微风一吹,带起阵阵凉意,二人到时,已是黄昏,天地本就昏暗,再加上小镇此刻诡异的场景,让人仿佛置身于传说中的鬼镇一般,封一剑尚且还好,韩飞却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眉毛都拧在一块了。 “怎会如此?三年前我们途经此处的时候,这里可谓繁华至极,来往过客极多,那热闹的场景不会比雍州城差多少,短短三年而已,怎会变成荒镇?” 韩飞走在街道上,不知在自言自语,还是跟一旁的封一剑解释,封一剑脸色如常,并未理会他的唠叨,而是向四周不断打量着。 “这里好像遭到过袭击!” 封一剑突然说道,韩飞习惯性的挠了挠头,无奈道: “这点我倒也看出来了,连那些摊位上的东西都未曾收拾完毕,甚至还有已经腐烂的蔬菜瓜果,显然这里的人走的很匆忙,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封一剑猛然停下脚步,眼神向着一处街巷看去,沉声道: “有人!” 韩飞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巷道口处有一道黑影闪过,不及多想,韩飞身形一动,一掠而出,转瞬之间,已经掠至巷口,四处打量一番,却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韩飞思索片刻,又向巷道深处行去,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是一条死胡同。 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半个可以进出之地,不禁眉头紧皱,他自认身法一事上,便是入了知武境的高手,若不是擅长身法之人,也未必就能快过他,但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竟是连对方影子都没见到,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甚为奇怪。 封一剑牵着两匹马缓慢走到巷口,韩飞折身返回,向他摇了摇头,疑惑道: “莫不是我们看错了?” 封一剑肯定道: “不会,我确定先前那里有人出现,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但瞬间消失了。” “难不成是鬼?” 韩飞故作惊讶的说道,封一剑皱眉看了他一眼,韩飞耸了耸肩,苦笑道: “开个玩笑,这下好了,美味估摸着是没得吃了,万幸的是,小镇中倒是有两家客栈,倒也不担心没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人没了,地方总不能跑吧!” 封一剑沉默以对,韩飞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他的行为了,也不在意,接过缰绳,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不管这小镇发生了什么,天就要黑了,我们先把落脚的事情安排好,再研究吧。” 韩飞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在小镇摸索了一阵后,找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那家客栈,只是如今早已经是破败不堪,原先雕琢精湛的屋檐角上石雕没了半个脑袋,屋顶上的青瓦也都破破烂烂,就连门口的旗杆也断成了两截。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伴着微弱的阳光,可以看到里面也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东倒西歪,散落一地,还有不少的碎瓷烂碗,以及霉变干扁的菜肴。 韩飞步入其中,心中惊疑不定,一个繁华热闹的小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如今残破的景象,而且小镇中的人也全都消失了,若不是韩飞曾经来过这里,也会认定此处乃是几十年无人居住的破落荒镇,断然想不到三年前还是繁花锦绣之地。 二人将马牵至客栈后院的马厩前,发现虽然这里几乎没什么可以让人食用的东西,但给马吃的干草料却完好无损,倒不必担心马会饿着,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唉,马儿啊马儿,你倒是运气比我好一些!” 韩飞一边给马倒着草料,一边梳理着马毛,悠悠叹道,封一剑的木讷,已经让韩飞升起了和畜生聊天的冲动了,封一剑从院门进来,平静道: “我查看过,二楼的铺盖都是完好的,只是落了些灰,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韩飞轻笑道: “这算不算目前我们听到的最好消息?” 封一剑没有回答,告知完韩飞以后,便转身回去了,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着眼前的马匹,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当黑夜彻底来临的时候,韩飞和封一剑坐在客栈的大堂里,随便收拾了一张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桌子,吃着自己从雍州城买来的干粮,一边嚼着饼子,韩飞一边含糊不清道: “甚幸甚幸,我们自备的干粮充足,虽说尝不到小镇特色,倒还不至于被饿着。” “......” 没有得到封一剑的回应,韩飞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哼着小曲,吃着饼子,时不时灌两口清水,就当自己自言自语好了。 “有点奇怪!” 封一剑突然皱眉沉声道,韩飞眉毛挑了挑,这是他今晚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但随即有些诧异的问道: “哪里奇怪?” “太安静了!” 封一剑的回答,让韩飞翻了翻白眼,整个小镇就他们两人,要是外面此刻敲锣打鼓,热闹非凡,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准确的说,是二人撞鬼了才对! 但下一瞬,韩飞似是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饼子,仔细听了听,明白对方何意,的确安静的有些诡异了,没有人可以理解,但这大夏天的,总不能连半个虫子都没有吧,他们坐着半天了,竟是半点虫鸣声都未曾听到,小镇寂静的有些瘆人。 韩飞走到门口,抬眼看去,却是一片漆黑,整个小镇的上空,仿佛被一块看不见的黑布给遮住了,竟是没有半点月色星光,寒风吹过巷道,带起呜呜的风声,如同厉鬼在嘶吼一般,与在雍州城那晚,地魔来时看到的景象相似,韩飞的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今夜,我们还是轮流值守吧,这个小镇处处透着诡异,我有不好的感觉,还是小心为妙。” 韩飞转身对封一剑说道,却陡然毛骨悚然,先前还坐在那里的封一剑,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了,韩飞一个纵步来到桌前,只看到桌子上未吃完的饼子,抬眼向四周看去,空荡荡的大堂里,更是没半个人影。 “封一剑!” 韩飞喊了几声,没有半点回应,心中立刻莫名紧张起来,周身真气运行,一个闪身就跑出了客栈,站在漆黑幽静的街道上,神情有些冷峻,向四周看去,双目中隐约有精光闪过。 一道人影忽的从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韩飞身形一动,便是化作残影,冲向那人,右手成爪向前一探,就要将那人扣住,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手臂微抬便是架住韩飞这一击,另一只手成拳状,砸向韩飞的身体,韩飞人在空中,身体却灵巧一转,让过拳头,同时一脚踢出,踹向他的面门,那人身上陡然爆发一道剑罡直接将韩飞震退开来。 “住手,是我!” 韩飞被这道凌厉剑罡,震退数丈远,身形刚停,就听到了耳熟的声音传来,韩飞立刻停下身形,仔细看去,那人缓缓走近,一身白衣,正是封一剑,见到是他,韩飞这才放松警惕,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随后陡然大怒道: “你先前去哪了?你可知道险些吓死小爷!” 封一剑见韩飞愤怒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为何会生气,但还是解释道: “我感觉到有人出现,就从窗口追上去看了一眼,但对方又消失了。” 韩飞没好气道: “就算你要追人,也要说一声,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我还以为真撞鬼了呢。” 封一剑皱眉道: “对方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我来不及告知。” 韩飞深吸了几口气,安抚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 “行了,这小镇古怪至极,我们二人最好不要分开,后面不要擅自行动了。” 封一剑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了,随后二人回到了客栈,客栈中并无任何变化,二人吃剩的饼子还在桌上,房间的行李也都安然无恙,韩飞甚至小心的检查了马厩,确认一切无恙后,这才算安心。 二人最终决定轮流值守,韩飞守前半夜,封一剑守后半夜,不管有任何动静,都要在第一时间叫醒对方。 韩飞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厢房的桌子前,封一剑就在不远处的床铺上,已经合眼休息了,韩飞借助微弱的烛光,打量着房子的四周,先前的一幕,多少还是受了些惊吓,直到此刻才定下心神来,暗骂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虽然四周寂静无声,但韩飞却不敢放松半点警惕,两次出现的莫名人影,毫无人烟的诡异小镇,便是韩飞自幼与臭老头走南闯北多年,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转眼已至半夜,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韩飞与封一剑交替之时,屋外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如鬼泣般的风啸之音,并无发生任何诡异之事,这也让韩飞安心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夹在在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中,但还是被韩飞敏锐的察觉到,韩飞心中一紧,立刻走到窗前,仔细听了片刻,似是像口哨声,韩飞正欲将窗户打开,窗前猛然闪过一个诡异宽大的鬼影,一闪即逝。 韩飞压住心中的惊讶,立刻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却是没有任何东西,韩飞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封一剑喊起来,厢房门外却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韩飞转头看去,那道诡异鬼影出现在厢房外,又一次一闪而逝。 但此次,韩飞却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那是一道身形极矮,却体型异常宽大的影子,似人非人,似物非物,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而先前还在休息的封一剑,并不用韩飞去叫喊,在那一声动静传来的时候,就已经翻身下床,探手将房门打开冲了出去,韩飞也紧随其后,只是当二人来到厢房外的走廊时,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未看见。 “到底是何鬼东西?” 韩飞微眯双眼,幽幽问了一句,封一剑皱眉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说道: “应该是人,至少是个活物。” 韩飞问道: “为何?” 封一剑平淡道: “我感受到它的气息了,只有活物才可能有气息。” 韩飞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 “不管是人是鬼,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也毫无办法,还是先回房再说吧。” 封一剑点了点头,韩飞转身准备进屋,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右手却陡然向身后的一处地方弹出一指,一颗细小的石子如闪电般击打在一片漆黑之处,诡异的是,那片黑暗,竟然如水波纹一般,出现了奇异变化。 先是一阵扭曲,随后忽然动了起来,急速向着客栈外冲去,而韩飞则是冷笑一声道: “小爷我今晚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声音未落,韩飞的人已经紧追着那道黑影而去,封一剑微微惊讶,也是立刻动身跟在韩飞身后,一并追了上去。 小镇街道上,寒风呼啸,三道身影都是极快的在街道上飞奔着,前方那道宽大矮小的奇异身影,速度竟是快的出奇,而且灵活多变,时而跃上屋檐,时而落地潜行,没有丝毫阻碍,而他身后的韩飞,却是紧追不放。 韩飞这次是下了狠劲,一定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抓住,身法已经发挥到了极限,身如残影,丝毫不比对方慢,甚至隐约更快。 终于,那道身影再次飞跃而起的时候,韩飞眼疾手快,双手同时弹出两颗石子,准确无误的击打在对方的身上,让他为之一顿,而韩飞则是借势身形凌空一转,便是落到他的身前,双手真气凝聚,向对方抓了过去。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韩飞双手抓住对方那黑袍的时候,竟然像是什么也未碰到一般,硬生生的穿了过去,而就在韩飞满脸震惊的神情中,那道黑影竟是从韩飞整个人的身体上穿梭而过,犹如虚无一般。 下一瞬,那道身影直接调转了个方向,几个纵身快速离开了...... 韩飞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该死的鬼地方啊。” 第25章 神秘黑影 整个小镇一片漆黑,唯独韩飞二人所在的客栈中,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照亮整个黑夜的一丝灯火,让这毫无生气的小镇中,有了些许生机。 韩飞脸色并不是多好看,他坐在大堂中,一只手下意识的搓着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一旁的封一剑也是默然无语。 又过了片刻,封一剑突然问道: “先前你是怎么发现对方的?” 韩飞被打断了思考,看了看封一剑,这块木头也会有询问的时候,这倒是有铁树开花的感觉,封一剑以为韩飞没听明白,认真解释道: “我先前是通过对方微弱的气息才能判断他的存在,但刚才他躲起来的时候,我仔细感受过,没有半点气息流露,你又是怎么发觉的?” 韩飞嘴角扯了扯,慢悠悠道: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的气息感知能力,从头到尾,我都什么也没感受到,只是,我有一个习惯,为了方便,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记下当时的环境,这个小镇如此诡异,我更是多多加留意了些,所以这个客栈的每一处环境,我都十分清楚,有地方出现了变化,自然就发现了。” 封一剑恍然点头,不再说话了,韩飞却皱眉道: “对方实在太过诡异了,我在触碰到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碰到了实物,但不知为何,又变成虚幻的了,这样的事情,我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没听过。” 封一剑平静道: “我也没有!” 韩飞对于封一剑到了此时,依旧如此淡定,也着实有些佩服,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技高人胆大,还是压根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韩飞叹了口气道: “这个小镇处处诡异,我感觉会是个大麻烦,明天一早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不想掺和了。” 一夜无话,经过昨晚的那道鬼影风波后,这后半夜竟是出奇的安静,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韩飞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推开窗户,虽然小镇还是荒凉寂静,但有了阳光,终究是多了几分生气,比起昨夜的诡异景象来说,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自己从后院的井水中弄了些清水,给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牵出马,和封一剑继续上路,可他刚走到马厩,封一剑便从客栈中走来,同时手中拿着一块似桌腿的长木条,递给了韩飞。 韩飞有些疑惑的接过东西,不知道对方给他这玩意干嘛,可是当他的眼睛看到桌腿上时,却猛然一缩,只见桌腿上竟是刻着几个蝇头小字。 “小镇有难,望请相助!” 韩飞脸色古怪的看着桌腿,问道: “这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桌上。” 封一剑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韩飞却听明白了,皱眉道: “我们昨夜回房间前,那桌子上绝对没有任何东西。” 封一剑淡淡道: “不错!” 韩飞眉毛挑了挑,轻笑道: “你后半夜没听到任何动静?” 封一剑似乎也有些奇怪,沉思了许久说道: “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 韩飞饶有兴趣道: “能够在你这位知武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东西放到桌子上,实在让我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了,只不过,能做到此事的人,怎会需要我们来相助呢?” 封一剑默然无言,韩飞看着对方的平静脸色,轻声道: “你怎么想的?” 封一剑皱眉沉思许久,随后认真道: “我师父曾有言,问剑既问心,遇善不帮,即为从恶,有违剑心。” 韩飞似乎早已想到对方的意思,并未惊讶,而是苦恼的挠了挠头,叹气道: “你可知,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至少这个小镇,我可不想在住一夜。” 封一剑点了点头,却没说话,韩飞苦笑道: “一定要帮?” 封一剑不说话,眼神却颇为坚定,韩飞最终只能放弃劝说,无奈道: “好吧,听你的,反正有你这位知武境的高手在,想来也不至于让我拼命。” 虽然答应了封一剑留下来相助,可现在连要帮助的人是谁,在哪里都一无所知,所以,二人只能先从探查整个小镇这件事做起了,趁着白天,韩飞想试着看看能不能从小镇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譬如说几个活人。 韩飞和封一剑再三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分头行动,这小镇虽说不大,但要是想把整个小镇搜索一遍,也绝不是轻松的事,两个人要一起的话,就更慢了。 当然,韩飞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是深思熟虑的,至少目前来说,整个小镇已知的风险,不过就是昨夜出现的古怪身影,而韩飞倒是有自信,至少不会被对方所害,再不济,也能逃走,封一剑自然就更不用说了,那玩意要是不知死活的找上了他,恐怕只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韩飞漫不经心的走在街道上,四处打量着这破败不堪的景象,回想起自己和臭老头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感怀,世间再美好的事物,都会有烟消云散的时候,就像这个小镇一样,谁有能想到曾经繁华热闹的小镇,会有一天变成如此荒凉的景象。 这倒也激发了韩飞的探索欲,他也十分想弄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会将一个那么多人的小镇变成这般模样。 韩飞正在深思之时,一道黑影陡然从一处巷道消失不见,韩飞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身形一动就是追了上去,这次,韩飞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 可还是与昨日一样,韩飞刚一追到巷道,那身影就不见了,韩飞皱眉沉思了片刻,向四周细细打量起来,终于注意到了那看似死胡同的墙角处,有一片杂草丛生之处,有一些被压过的痕迹。 韩飞上前几步,打量了片刻,伸手将杂草拨开,终于是看到一个不算大的狗洞,狗洞的边上凸出的位置,还挂着一片细小的残丝,他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某种黑色的布料留下的,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了看死胡同的高墙,纵身一跃,便是上了墙头。 他举目望去,原来这高墙后面竟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只是院中也是满地落叶,一片荒芜,显然长时间无人打扫了,但在这小镇之中,还能有如此宽敞的后院,必然也算是小镇的有钱人家,韩飞想了想,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院中。火山文学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隐约发现了一些踩踏的痕迹,虽然很微弱,但好在韩飞的眼力不错,顺着痕迹一路而行,最后出现在了这户人家的正堂。 正堂中,正前方摆放着两张梨花木的桌椅,中间的桌榻上,还有两个空置的茶杯,而两侧分别正对着摆放了三张梨花木椅,显然是会客的地方。 韩飞饶有兴趣的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正堂中的一切,依旧没能找到身影出没的痕迹,可现在的韩飞反而不着急了,既然对方能有痕迹出现,那就说明一定是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定是有隐藏之法,只不过自己尚未发现而已。 韩飞将整个正堂都检查完后,最终将目光放到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原因无他,在这个四处都是灰尘铺盖的地方,那处角落竟然毫无灰尘,十分干净,这自然是不合理的。 韩飞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冷笑,真气暗自运转,悄无声息的向那角落走了过去,就在他准备检查角落的地面时,身后陡然传出一道动静。 韩飞立刻回身看去,便看到昨夜的那道黑影一闪而过,但或许是因为急促,竟是将门口的矮椅带倒,韩飞毫不犹豫,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就追出了庭院,在白天的阳光下,韩飞终于彻底看清楚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诡异之物,而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只是身材矮小,再加上斗篷宽大,行动起来,身后风声呼啸,便将斗篷也带动的在身后飘荡,黑夜下看不真切,这才会将其看着诡异宽大的肥硕之物。 韩飞心中了然,冷笑一声,身形再次加快,他可不想再让对方逃走了,满肚子的疑问,就等着这位来解释解释呢。 对方虽然身形缥缈灵动,但在速度上却还是不如韩飞,只是片刻的功夫,便被韩飞近身,对方情急之下,竟是也学韩飞反手射出两道寒芒,想要将韩飞逼退,但韩飞却轻笑一声,速度不减,人在空中跃起,微微一侧,便避开了攻击,反而更为靠近了。 这次韩飞看准时机,右手忽的探出,直接向对方斗篷下的头部扣去,那人立刻身体一侧,避开头部,却不可避免的被韩飞抓住了肩膀。 韩飞用力扣紧,发觉对方的骨架极小,不像是成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此刻却也没时间多想。反而心中暗喜,这次终于抓住了这个鬼东西了。 那人被韩飞抓住,用力扭动身体,想要逃脱,却被韩飞紧紧扣住,似是有些吃痛,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竟是反踢一脚直踹韩飞的面门。 韩飞感受到呼啸之声,立刻侧头避开,看到一只极为小巧的脚穿着黑靴,从自己的脸前划过,心下虽然惊疑,但不及多想,右手力道不减,左手却成掌势,一掌拍向对方的胸口。这一击又快又猛,那人被他控制住一只胳膊,几乎是避无可避的状态。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韩飞的手掌打到对方身前的时候,那人的身体如蛇一般,诡异扭动起来,韩飞只感觉自己这一掌仿佛打进了海绵之中,没有半分着力点,下一刻,便是穿身而过,掌劲轰在他身后的地面,将落叶震的飘落空中。 韩飞十分吃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才发现,那人的身体竟是在他一掌轰来之时,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弯弧扭动,这一掌竟是擦着对方的身体而过的,还不带韩飞反应过来,他右手扣紧的肩膀位置也是一阵扭动,那被死死扣在手中的肩胛骨,突然缩小一分,直接从他的手中滑出,而对方脱离韩飞的掌控后,身形灵动一转,双脚借势踹向韩飞的胸前,韩飞下意识右手回档,架住了这一脚。 但对方这一脚却并非是攻击,而是在韩飞的右臂之上借力一蹬,身形再度向后飘荡而去,转眼间又落在七八丈外的距离,韩飞眼神微动,身形一动,再度向对方扑了过去,可那人手中却陡然出现了一个小圆球,向韩飞身前的地面砸去。 ‘嘭’的一声脆响,一片白色粉末顿时弥漫在韩飞身前的空气中,韩飞心中一惊,赶忙停身后撤,一跃便是五丈远,同时封闭自己的呼吸,用袍子遮挡住口鼻,惊疑不定的看着那粉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待粉末散去,韩飞再次看向那黑影的时候,却早已经消失无踪了,韩飞暗暗咬牙,不由感叹,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手段比我都多。 随即,又有些皱眉,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总感觉对方似乎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但仔细回想后,却又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对方这样的人。 在原地站了片刻,韩飞只能叹了口气,放弃追寻的念头,准备回去查看那户庭院,但刚一转身,却看到另一边的方向,封一剑正在快步走来,韩飞心中一动,赶忙迎了上去。 “我又遇到那个鬼影了,这次,我看清对方的身形,你说的没错,那就是个人,不过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次,他再也无法装神弄鬼了,可惜的是,这家伙跟泥鳅一样,实在狡猾,又让他跑了!” 韩飞还未到身前,便开口絮絮叨叨向封一剑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但封一剑却面色平静,神情波澜不惊,反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我找到给我们送信的人!” 第26章 小镇疑云 客栈之中,韩飞目光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青年,一身粗布麻衣,已经有些破破烂烂,全身上下,各种缝补都不知道有多少,面黄肌瘦的样子,应该是许久没能吃上饱饭而引起的,年岁看起来比自己二人倒是要大一些。 青年被韩飞如此注视之下,显然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神不敢与韩飞对视,韩飞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你将那桌腿放在桌子上的?” 青年似是有些害怕,低着头,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韩飞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将那人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 韩飞哑然失笑,随后声音温和了些,轻笑道: “你别害怕,我们又不是鬼怪,也不吃人,紧张什么,再说了,是你找我们帮忙,怎么反倒害怕我们呢?” 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哭泣道: “两位都是活神仙,我先前无意看到了二人大展神威的样子,知道你们都是那些传说中的高手,这才想要求你们帮忙。” 韩飞赶忙将其扶了起来,轻声道: “你先别慌,先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将这东西放到我们桌子上的,竟然能让我们毫无察觉。” 青年站起身后,缓了口气,这才说道: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是赶巧你们的这个桌子下面,就是我们挖好的一条暗道,我就乘后半夜,从暗道里将东西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韩飞瞪大眼睛道: “暗道?” 青年见状,走到先前的那张桌子前,随后钻到了桌子下面去,在韩飞二人的注视下,用手在桌下的青砖上擦了擦,露出两道浅显的痕迹,然后他双手顺着痕迹,扣住青砖,向上轻轻抬起,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立刻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韩飞走上前去,看了两眼,只见洞口大小两尺见宽,正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抬眼与封一剑对视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将这个客栈四处都巡查过一遍,独独忘却了这桌子下面的地方,谁能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一条这样的洞口,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啊! 韩飞皱眉道: “这个地洞是通往哪里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青年定了定神,对韩飞二人说道: “这是通往小镇幸存的居民容身之地,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两位若是真的愿意帮我们,我就带你们二位前去,路上再详细告知。” 韩飞看向封一剑,见对方点了点头,韩飞对青年笑道: “那就烦请带路吧。” 青年大喜过望,再次要跪下磕头,被韩飞拦住,好一番安慰后,才平静下来,青年率先跳进了地洞之中,韩飞紧随其后,封一剑最后进入。 一进入地洞,韩飞才发现这个地洞竟是四通八达,远远不止一条路而已,而且挖掘极深,难怪不易被发现,只是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地路程,韩飞便经过了七八个通往其他方向的洞口所在,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地洞到底是怎么挖出来的? 韩飞不禁好奇向青年询问了一番,通过青年的讲解,韩飞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洞并非是一个人所制造,而是由整个小镇的所有百姓一起完成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通往地道的途经,所以才会有如今七通八达的景象。 接下来,青年一边在地洞中摸索着方向前进,一边却给韩飞二人讲解了整个小镇事情的由来,韩飞终于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小镇的所有事情源自于三个月前,那时候的小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但在某一日,有一户人家的孩童突然失踪,小镇上的人几乎都是长居此地的本地居民,邻里之间十分熟络,故而帮忙寻找,却未能找到,本以为下是稚童贪玩出了意外,却不成想,在接下来的几日中,连续又有数家孩童无故失踪,这才令人警觉,因为小镇少有外地人出现,多为来往过客,大多数都在客栈休息一两日便离去了,此类事情从未发生过。 镇上德高望重的长者顾老,本是前任一洲长史,后告老还乡,定居小镇,在此地颇有名望,派出不少的人手去查探,甚至动用整个小镇的青壮年,一起在小镇四周的荒野和附近深山上找寻,最后却一无所获,但事情却并未停止,哪怕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依旧有孩童在不断失踪,到后面,更是连那些青壮年与年方二八的少女,也都开始纷纷失踪,让整个小镇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有人传出是小镇闹鬼,有妖怪盯上了小镇的居民,一到夜晚就会前来抓人,所以小镇居民为求自保,开始挖地洞进行躲藏。可没过多久,小镇的天气就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五六月的时间,天气却异常的寒冷,一到夜晚,连半点星光都没有。 甚至有一日,整个天地刮起了一阵邪风,将不少人都从小镇中卷走,而因为长时间无法正常生活,小镇开始缺衣断食,不少的有钱的地主老爷,纷纷逃离小镇,剩下的穷苦人没办法,只能在地洞里躲避,时不时通过地洞进出小镇捡取一些还能使用的东西与食物。 韩飞听到此处,也是倍感疑惑,皱眉道: “小镇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们没有人报官吗?” 青年苦笑道: “小镇乃是附近三百里唯一的城镇,并无官防,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管家衙门,而最近的县城衙门则是要在三百里之外的地方,我们也派人去报过官,可却从未有人回来过,我们怀疑,肯定都被那些妖怪们给捉走了。” 韩飞听到他说起妖怪二字,有些好笑道: “你如何笃定就是妖怪所为?” 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颤声道: “我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妖怪,但绝对不是常人,我曾经无意见到过他们一次,都是一些鬼面人,举动古怪,却极为可怕,只是摆了摆手,就把人的魂给勾走了,我亲眼所见,小镇的居民,在他们挥手后,就变成人偶一般,跟着他们就走了。” 韩飞看了眼封一剑,见对方也是微微皱眉,显然他也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韩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虽然弄清楚了小镇的情况,但到目前为止,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就在三人说话间,青年终于带他们来到了目的地,青年对二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稻草遮盖的地洞顶部,开心道: “到了,这就是我们在小镇外的居住地了。” 说着话,他已经率先爬了上去,推开稻草,然后蹿了出去,韩飞二人也紧随其后,从地洞中出来,太阳照射下,韩飞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后才看清周围的一切,竟是用篱笆和栅栏简易围起来的一个小村庄,说是村庄,实际上,方圆不到三里地大小,只有零零散散十来个茅草屋子。 青年有些兴奋的喊叫着,不断有人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之辈,还有一些青壮年的小伙子,也都和青年差不多,面黄肌瘦的,看着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架势,身上的衣服更是不堪,有的甚至只有麻裤在身,上半身几乎是全裸的。 这些人带着一种好奇而又警惕的眼神打量着韩飞二人,甚至有两个人拿起了手中简易制作的武器,其实就是用棍子和磨尖的石头绑在一块,看起来更像是传说中的深山野人。 有一名年纪颇大的老者,正将那青年叫过去,对着韩飞二人指指点点,似是在询问着什么,其余的人都将那老者团团围拢,形成保护的架势,看起来这老者乃是这里威信最高的人。 韩飞和封一剑并未直接过去,而是任由他们在远处交谈,这些人经历了如此可怕的磨难,难免会有戒备之心,韩飞可不想还未交谈,就先和对方起了冲突。 片刻后,老者似是与青年达成了共识,这才带领着众人,来到韩飞二人身前,老者率先弯腰施礼道: “感谢二位少侠前来相助,先前礼数不周,万分抱歉。”火山文学 韩飞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老人,不让他拜下,轻笑道: “老人家不要多礼,晚辈年纪尚轻,可担当不起您的大礼,至于相助的事情,我辈习武之人,锄强扶弱本就理所当然,也无需您感谢。” 老人站稳身形后,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封一剑,微微拱手,面色和蔼道: “老朽原是小镇的豪绅,姓顾名申,不管两位少侠怎么认为,我等小镇百姓还是应该感恩二位的仗义相助才是。” 韩飞恍然道: “原来您就是先前那位朋友提过的那位顾老,晚辈失敬了!” 韩飞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他也没想到这老者竟然就是原先小镇里德高望重的那位长者,按理说,小镇不少的地主豪绅,在遇到变故后,都拿了家财离开了小镇,而他这位长者,明明家财万贯,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还坚守在这里帮助众人,这份品德足以让韩飞心中敬佩。 随后,顾申将二人引到了茅屋之中,吩咐人倒了两杯清水,苦笑道: “失礼了,实在是此处东西匮乏,连一些像样的吃食都无法满足,所以只有请两位喝两杯清水了。” 韩飞摆手示意无妨,反而追问道: “先前听闻了关于小镇的事情,但我们对此还是有诸多不解之处,不知道老人家可有什么能为我们解惑的?” 老顾申缓了缓神,叹气道: “老朽乃是读书人,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什么鬼怪妖魔的说法,老朽自然是不信的,但小镇发生的诸多诡异事情却都是事实,在老朽看来,应该是一些修习歪门邪道的妖人在作祟,只是这些人本领高强,我们小镇上都是平常百姓,自然无法与他们抗衡。” 韩飞皱眉问道: “那老人家可曾见过这些妖人?” 顾申摇了摇头,轻声道: “老朽未曾见过,但是有其他的居民曾经看到过,倒也知晓一二。” 顾申随手喊来一人,让他将小镇见过的人都叫了进来,韩飞看着众人问道: “你们所谓的那些妖人,可是行动极快,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一个矮小身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名青年上前说道: “并非如此,我们见到的那些妖人,都是脸上戴了一个无法看到面孔的面具,穿着灰色的衣袍,大多数都是四个人一起出现的。” 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这与自己二人所见之人完全不是一个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见过你们说的那位妖怪姐姐.....” 就在韩飞满心疑惑的时候,一道细微的稚嫩声音在人群后面传来,韩飞立刻看了过去,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韩飞,似是有些害怕,见到韩飞看来,便往人后躲了躲。 韩飞走到小姑娘跟前,蹲下身子,先是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的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躲在青年身后,轻声道: “我叫顾依依!” 韩飞身后的顾老此刻笑道: “让韩少侠见怪了,这是老朽的孙女,依依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这位大哥哥。” 韩飞恍然大悟,笑眯眯的看着顾依依,将声音尽量柔和道: “你说你见过我说的人?”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弱弱说道: “我去城里给爷爷找吃的的时候,见到过那位妖怪姐姐,她不是坏妖怪,她是好妖怪!” 韩飞疑惑道: “你说是妖怪姐姐?你见过她的样貌?” 小姑娘点了点头,韩飞又笑道: “你是怎么见到她的?还有为何要说她是好妖怪?” 小姑娘咬着指头,认真说道: “因为她救了我,还给了我吃的,所以我才见过她的样子,可好看啦,我看着不像妖怪,像神仙。” 韩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那个黑袍家伙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听小姑娘所言,跟小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不是一波人。 那对方到底是谁? 事情似乎变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第27章 四个抬轿人 韩飞在茅屋中来回踱步,想了许久,这才向顾申问道: “老人家,这些人一般都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他们可有踪迹可寻?” 顾申思虑了片刻,摇头道: “老朽也不清楚这些妖人来自哪里,又何时现身,只知道,他们时不时会在小镇搜寻幸存下来的居民,没有具体的日子。” 韩飞叹了口气,有些苦恼道: “难不成就只能干等他们出现才行吗?” 此时那位青年突然说道: “他们有可能这两日就会出现。” 韩飞看向他,不解道: “为何?” 那青年急声道: “他们平日间的确没有定数,有时几日,有时半月也不曾出现,但前段时间,小镇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那位姑娘只是在小镇待了一日的时间,那些家伙就出现了。” “一位姑娘?是小姑娘先前说的那个吗?” 韩飞皱眉问道,青年却摇了摇头道: “不是那位神秘姑娘,是一位红衣裳的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样貌却如天仙一般,那姑娘似乎也是路过此处,所以在小镇休息了一晚,结果那群妖人就来了。” 韩飞更为疑惑了,喃喃自语道: “红衣姑娘?” 封一剑突然出声道: “后来呢?” 青年支支吾吾道: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些人出现,就躲回了地洞,听到上面似乎有争斗的声音,然后那伙人和那个姑娘就都消失了,我想那姑娘可能也被他们抓走了。”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实在是有些伤脑筋!” 随后,韩飞定了定神,看着众人说道: “总的来说,就是我们只要回到小镇,他们就会自己来找我们。那我们不妨就去等等他们,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韩飞的最后一句话是给封一剑说的,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韩飞看到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 “老人家,不必担心,既然你们找上了我们,就要对我们有信心才是。” 老人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二人要多加小心,便亲自送他们离去了,青年又原路返回,将韩飞二人送回至客栈的地洞跟前,在韩飞的吩咐下,才转身离去。 韩飞二人回到客栈,已经到了黄昏时分,韩飞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对封一剑笑道: “如今看来,我们除了耐心等待,也无其他事可做了。” 封一剑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像是神游一般,韩飞也不在意,手托着脑袋,静静的看着窗外,也开始神游起来。 在二人寂静的等待中,小镇中的第二个深夜来临了,依旧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韩飞并不是封一剑那样的木头,可以一个姿势坐一晚上都不变化,他有些无趣的在客栈来回渡步,时不时看看窗外的夜色,似是在期待对方的到来。 但已然时间过半,小镇依旧是空空荡荡,莫说人影了,便是昨夜的鬼影都失去了踪迹,韩飞叹气道: “看来,那位小哥的猜测有误,今晚这些家伙不会出现了,我看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韩飞说着,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道: “今夜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如何?” 封一剑猛然睁开双眼,淡漠道: “来了!” 韩飞顿时来了精神,身形一晃来至客栈门前,向着远处的街道看去,果然,几道人影或者说更像是鬼影一般的家伙缓缓出现了,他们的形象极为古怪,一共是四个人,全都一身灰暗的衣袍,脸上有一张没有面孔的无脸面具。 更为奇怪的是,这四人竟是两前两后,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在行走,脚下似慢实快,初见时,尚在五里开外,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快出现在眼前。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嘴角带起一丝冷笑道: “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我先去试试他们的手段?” 韩飞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问封一剑,封一剑只是平静道: “若有危险,我会出手!” 韩飞不再犹豫,身形一转已经出了客栈,就这么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在双方接近的时候,韩飞陡然加速,脚下一晃,带着一道残影,出现在那四人身前,根本看都不看四人一眼,一脚就踹向了轿子。 却不想那四人出手同时发力,将轿子向上一顶,轿子凌空高高飞起,而四人却身形一转,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将韩飞围住,也不说话,同时出手向他攻去。 韩飞神情微凝,脚下一踏,整个人都是凌空而起,而四人却也同时飞身而起,依旧将他包围在中间,四只手从四个方向向他攻来。 韩飞人在空中,却像是风中柳絮一般,身形灵巧多变,从容避开四人出手,双手做弹指状,同时向前面的两人弹去,两道飞石激射而出,那两人不敢硬接,闪身避让,而韩飞则是脚下一错,身如残影一般从二人的身前划过,与四人拉开距离。 四人并未追击,而是身回原处,将落下的轿子接住,再次恢复最一开始的样子。韩飞微微皱眉,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一瞬间,韩飞却已经可以确认这四人的身手不俗,绝非一般人。 韩飞轻笑一声道: “虽不知阁下几位到底是何人,但总抬着个轿子,倒也有趣,我倒想看看这轿中是何人?” 对方四人一声不吭,如同他们的无脸面具一般沉默,韩飞心中暗道,这四人倒是和那个闷葫芦很像,应该能聊得来。 但韩飞还在思索时,那四人却动了,抬着轿子竟是飞快的向韩飞接近,韩飞也不后退,反而纵身一跃,身形飞至对方的轿子上空,脚下运劲一踏,直接踩在轿顶子上,那股力量顿时将整个轿子往下一沉。 那四人立刻不动了,只是抬轿子的手却落在了肩头上,似是颇为吃力,随后四人如心意相通一般,同时发力,将手向上方撑起,四道内力化作一股劲气通过轿子传了上来,韩飞感受到对方向上而来的真气涌动,嘴角淡淡一笑,运转体内真气,将全身之力汇聚于脚上,再度将轿子向下压去。 对方不甘示弱,同样是内力涌动,与韩飞在轿子上较上了劲,只见他们五人的真气对冲,整个轿子似是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地面的落叶都被劲气扫荡一旁,周身的衣袍也是无风自动,就连轿子前的轿帘也随之颤抖。 双方僵持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四人陡然发力,另一只垂着的手也同时放在抬杆上,同时将整个轿子向上猛抬,韩飞眼疾手快,在同一时间,脚下悠然撤力,身形借势飘然而去,转瞬间再次回到原点,而那顶轿子则被四人一瞬间抛起了数丈高。 四人也不敢在继续原地等待,都是飞身而起,去接住轿子,韩飞冷笑一声,双手连弹,一道道飞石激射而出,全都直逼对方的面门,那四人却身形凌空后翻,将飞石避过,同时再次接住轿子,缓缓落地,竟是没有丝毫的不稳迹象。 韩飞站在原地,抱着胳膊,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那四人依旧是一脸沉默,但随着一道脆响出现,只见那轿子的前面两个抬杆突然断裂,而整个轿子顿时失去重心,向前砸落在地。韩飞也借助那一瞬间,看到了轿子中却是空空如也。 原来,先前韩飞并不是只攻击了他们四人,而是在同时也射出两道飞石击打在轿子的抬杆之上,那四人只来得及闪躲,却未能察觉到抬杆被击中,所以落地瞬间,抬杆无法承重,便立刻断成两截,四人终于都出现了微微波动。 韩飞好奇道: “如此小心翼翼的,却只是保护一顶空轿子?” 四人终于不再沉默,为首一人出声道: “这是为你们准备的轿子。” 韩飞好笑道: “为我们准备的?可我们有两个人,你却只有一顶轿子。” “轿子够大,足够二人坐了。” 韩飞笑道: “那我们又为何要坐你们的轿子?” “你们闯入小镇,知晓了秘密,就只能坐轿子了。” 那人的声音冷漠而又平静,韩飞却颇感兴趣道: “若是我们不愿呢?” “尸体也可以坐轿子!”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寒起来,韩飞点了点头,随后对身后说道: “听到了吗?” 封一剑缓缓从客栈中走了出来,眼神平静的看着四人道: “他们不配让我出手!” 韩飞耸了耸肩,没有说话,那四人看到封一剑出现后,也没有任何惊讶之意,当然,他们带着面具,便是有,韩飞也定然是看不到的。 四人不再多言,竟是直接向二人同时杀了过来,轿子既然已经坏了,四人自然无需照顾,身上的杀意暴涨,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短刃,闪烁着寒光而来。 韩飞却在此时后退了一步,轻笑道: “我都打了半天了,是你拦下的事情,总不能我一人出力吧。” 封一剑眉头微皱,却没有吭声,直到那四人快冲至身前的时候,封一剑右手化作剑指,挥手便是一剑斩出。 一道剑光横扫而过,那四人竟是如遭雷击一般,同时飞了回去,身前更是爆出一团血雾,手中的利刃也都掉落在地。 为首的一人挣扎了许久,才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微颤道: “剑气外放,你是入境之人?” 封一剑自然不会回答他这样无聊的问题,便准备再出一剑,那人一咬牙,竟是不顾剩余还在挣扎的三人,转身就走。 韩飞眼疾手快,身形一跃而出,右手飞快弹出一道寒光,那名无脸男子闻声而动,挥动身上袍子挡住了这一击,便不再犹豫,飞身而去。 韩飞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看到封一剑准备出剑,立刻拦住了他,封一剑不解的看向他,韩飞却笑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封一剑更为不解了,沉声道: “他非好人,不必留情。”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他要去哪里?” 韩飞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上,竟是有些亮闪闪的东西出现,封一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韩飞,见对方点头,这才明白,韩飞时故意放他走的。 韩飞看见其余三人挣扎起身也想逃跑,身形一转,来至他们身前,极为快速的在他们身上拍了三下,三人立刻身形一软就不动了,韩飞笑道: “他一个人回去就够了,你们就不必了。” 看着三人不能活动的痛苦样子,韩飞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邪恶心思,终于可以让别人也体会一下他曾经体会过的感觉了。 封一剑沉声道: “为何不直接杀了。” 韩飞想了想才说道: “杀人总要有个明确理由的,不是不能杀,而是要弄清楚了再杀,总要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再决定才好。” 封一剑有些讶异的看了看韩飞,认同了他的话,韩飞看着那些地上散落的荧光,轻声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封一剑看了看地上的三人,问道: “他们怎么办?” 韩飞想了想,随后一拳头将三人全部砸晕了过去,然后又用随手找来的绳子将其捆了个结实,再加上用内力封住了对方的真气运行,确保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这才起身拍拍手,对封一剑笑道: “这就可以安心了!” 封一剑不再多言,韩飞看了看天色,知道不能耽搁了,这荧光只能在晚上才能看到,白天是不行的,若是天亮了可就麻烦了,立刻招呼封一剑,追着荧光的踪迹向小镇外而去。 而就在韩飞二人离去之后,一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出现,正是先前两次与韩飞追逐的那个黑袍人,她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地方,突然小嘴一嘟,有些不满道: “真是个不怕死的臭小子,吓都吓不走他,还敢往人家老巢跑,死了也是活该!” 第28章 雾隐门 这个世界,有黑就会有白,正如阴阳交替一般,同样,但凡有良善之人,必会有邪恶之辈,不管是在千年前被誉为千古圣朝的大周圣朝,还是当今被誉为得天独厚的大夏皇朝,也一样逃脱不了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 在小镇以东的方向,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名为断魂谷,据传说曾有不少的居民曾误入山谷之后,便消失不见,过了很久才在镇子附近的河道边发现尸体,后来甚至有前往调查的官差也多有在此殒命的,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为了附近的一处禁地,取名断魂谷。 此时,就在这断魂谷的谷中一处颇为广袤的丘壑之地,有一伙极为古怪的人群,正汇聚在此,这伙人大约有十数人左右,全部都身穿灰衣灰袍,头戴无脸面具,以丘壑中间的一处平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盘坐于此。 而在他们围坐的中心位置,却坐着一个紫衣锦袍的中年人,此人不但衣着与众人不同,脸上带着面具也不一样,是一种貌似鬼怪的怒神金色面具,而在他身下的地面上,则是有一道道沟壑纵横,错节盘根,密密麻麻的沟壑纹路一直到那些灰衣人的身前才停止。 若是从空中看去,这仿佛是一个十分繁复的巨大道家玄妙阵法,但从纹路上却又诡异难明,而且有不少的纹路之上,还有鲜血涌动过后,产生的暗红痕迹,隐约透着一股邪气,而那紫衣男子所坐之处,正是阵法的中心。 片刻之后,有一道身影突然从山谷外的方向急速而至,身形有些狼狈之态,那紫衣男子的面部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在向对方看去,来人赫然也是一名灰袍人,他刚刚临近阵前,便仓皇跪倒在地,有些颤声道: “门主,有麻烦了!” 所有灰袍人都齐齐将目光向他看去,紫衣男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事情办砸了?” 那人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道: “事情出了些意外,那两个人的身手都十分厉害,远超我们所想,特别是那个白衣少年,应该是已经入境了。”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引起一阵低声喧哗,但随着那紫衣男子轻轻哼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紫衣男子看着那人道: “即便如此,也不是你如此慌乱的理由。” 那人听闻此言,立刻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埋在土中,不敢抬头,紫衣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猛然一挥手,顿时一道无形劲气扫出,击打在那人身上,当场毙命。 随后紫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戴着面具的脸望向小镇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入境的家伙,这如今的江湖是怎么了?” 而那围坐中的一名灰袍人,此刻抱拳出言道: “门主,此事不可大意啊,前面的事情尚未解决,这如今又出现这样的变故,我们需要严加防范才是,以免再次出现意外。” 另一人也出言道: “这说来也着实奇怪,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先后出现两名入境少年人,这两者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联系不成?” 紫衣男子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 “是否有联系,我也尚未得知,但不管如何,绝不允许再次发生先前的意外,否则,我们雾隐门在这里数月的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众人闻言都是抱拳称是,那先前说话之人,有些不甘的出声道: “先前若不是无意中招来了那名红衣女子,让她在阵坛中大闹了一番,导致我们即将完成的血影幻海大阵被迫中断,门主此刻早已经借助大阵更进一步,我们也不用继续在这里耗着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会是入境高手,看那女子的天资和身手,恐怕是那些个顶尖门派中出来的高手才是。” 其中一个灰袍人有些忌惮的出声道,另一人也是同时说道:火山文学 “观那女子的行为做派,倒不像是中原那些顶尖门派中出来的人,反倒像是西荒罗刹门的作风,若真是如此,我们可能无形之中招惹了一位大敌。” 先前出声之人立刻反驳道: “就算是罗刹门又如何,我们雾隐门隐匿江湖近五十年,而且此番行动更是绝密,无人知晓,现如今只要等那女子死后,我们将其精血灌入到阵中,助门主破境,到时候,我们一走了之,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可能知道。” 紫衣男子突然出声道: “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屏气凝神,不再说话,紫衣男子轻声道: “现如今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看那女子应该也扛不过这一两日了,我们准备的新鲜血液储备还算充足,这个时候,决不允许出问题,你们一定要严加防范。” 而此时,他们想要严加防范的两位少年郎,就在他们一里外的一处山石旁,正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此刻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太阳也从东边缓缓升起,韩飞眯了眯眼睛,心中暗呼好险,还好二人在天亮的最后一刻,找到了这里,不然又是一阵麻烦。 “你真的可以听得清他们的谈话?” 韩飞有些好奇的问封一剑,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韩飞皱眉沉思道: “玉罗刹入境之后可以闻到别人都无法闻到的味道,你可以听到这么远距离的交谈,难道说这就是入境的好处?” 封一剑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后,才说道: “与功法有关,也与自身有关。” 韩飞看着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的不理解,但封一剑显然没有当一个好老师的觉悟,半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韩飞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对方这个所谓的雾隐门,你可听过?” ...... “那这个什么阵法你肯定也没听过吧?” ...... 韩飞挠了挠头,瞪了封一剑一眼,小声道: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啊!” 封一剑皱眉沉思了一会,沉声道: “那个穿紫色衣服的人,很厉害,我来对付,其余的交给你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可真会安排,你去对付一个,我去对付一群。” 封一剑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可以换过来!” 韩飞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 “那还是算了吧。” 封一剑准备起身出去,韩飞却把他一把拽住了,封一剑不解的看了看他,韩飞苦笑道: “你还真准备就这样杀过去啊,这也太蠢了些吧!” 封一剑没有说话,却用眼神在询问他准备如何,韩飞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说道: “还是我来安排吧!” 片刻后,封一剑纵身一跃,从山石后飞了出来,身形直奔对方那所在的大阵而去,人还未至,一道凌厉剑气已经率先斩出,那伙人一直在暗中戒备,故而封一剑刚一出现的时候,对方都已经做出了反应,所有灰袍人,纷纷跃起,避开了剑气,然后汇聚一处,而那位紫衣男子却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杀来的封一剑。 封一剑跃至众人身前数丈,才停住身形,他表情有些冷漠的看着那些人,沉声道: “你们作恶,残害无辜,所以我来杀你们。”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我们一起上,看看这小子能有多厉害!” 说着,十数名灰袍人同时飞身而起,向封一剑攻了过去,封一剑右手在腰间一抹,手中顿时多了一个剑柄,随后,他双眸微冷,右手横扫一挥,顿时一道冰寒至极的剑气荡出,最先靠近的几人立刻被这道剑气扫中,横飞了出去,身上的鲜血刚刚涌出,便立刻化为了寒冰。 而封一剑手持承影剑,身形一跃而近,手腕翻飞之间,一道道冰寒剑光向着四周划过,那些尚未靠近的灰袍人都纷纷四散退让,有些躲闪不及的全都被剑气所伤,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瞬间,已经杀伤四人,其余灰袍人心中惊惧,都抽身飞退,不敢上前,而那紫衣男子,也终于动了,他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众人身前,戴着面具之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却明显在打量对方,略有称赞道: “小小年纪,好厉害的剑意,好霸道的剑气,果然是后生可畏。” 此时他身后的一名灰袍人凝声道: “门主,这个小子有些古怪,明明用的是剑气,但却未曾看到有东西在手。” 紫衣男子仔细看了看封一剑,又看了看地面上,这才幽幽道: “有影无形,剑气寒如玄冰,难不成是是上古名剑,承影?” 封一剑回答他的是一道极强的剑气! 紫衣男子周身气机荡漾,身形后撤一丈,避开这道剑气,右手成掌,向前拍出,顿时地面飞石卷起,一道掌劲化作劲风击向封一剑,却被他用承影剑一剑破开。 随后二人便是飞身斗在一处,双方刚一交上手,周身立刻劲风呼啸,剑气纵横,数丈之内,竟是无人可以近身,那些灰袍人都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而他们并未察觉到,有一位黑衣少年,此刻已经不知不觉靠近了这里,就在他们身后的山壁上看热闹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木头认真出手呢,这家伙果然可怕,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凌厉剑意,是如此的强大。那位门主也不简单,竟然也是知武境的高手,这个什么雾隐门,还真有些门道。” 韩飞心中莫名的感叹着,随后,他不再关注战场,而是向着四处打量起来,他们来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来打架的,而是要弄清那些小镇居民到底发生了何事,失踪了那么多人,还是陆陆续续的,总不可能人都死绝了吧,即便如此,也该有尸首才对。 韩飞终于注意到,在那些灰袍人先前阵法所在旁边的一处山壁前,有一个隐蔽的洞穴所在,韩飞心中一动,身形灵巧几个翻越,竟是无声无息便出现在了那处涯壁之前,看到对方并未注意,便闪身进入其中。 山洞内昏暗无比,越往深处更是毫无光亮可言,韩飞只能摸索着小心前进,走了大概百步左右,遇到一处转弯之地,在后面隐约见到了光亮,韩飞小心探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神一缩。 他看到在山洞后方竟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而那空间处被人粗木制成一个巨大的简易牢笼,里面关押着一群男女,因为光线昏暗,韩飞看不清样貌,只能勉强分辨出数量来,而木牢的外面,有两个灰袍人正手持着火把守卫着。 韩飞双眼微眯,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身形瞬间消失不见了,下一刻,那二人只感觉一道黑影袭来,其中一人尚不及反应,已经被韩飞一掌击在胸前,只觉胸中如被重锤砸中,顿时闷哼一声撞在木牢上,软倒在地。 “什么人!” 另一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手持火把,另一手却露出了寒刃,就欲出手,可韩飞的速度却是奇快,右手一弹,一道寒光击打在对方手腕上,令他手中寒刃落地,而韩飞则是栖身近前,一个肘膝撞在对方胸前,劲力顺着膝撞进入对方体内,同时右手探手为爪,直接扣住了对方脖子,将其按在木牢上,微微用力,那人已经感觉到窒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你最好别动!” 韩飞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左手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火把,照向木牢之中,这才清楚的看到笼中的情况,只见木牢中几乎都是青少年,有男有女,身上就挂着一件薄薄的麻衣,面容消瘦,而且极度苍白,毫无血色,再看看他们的手腕上,都有着多处划割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在化脓溃烂,那副样子,与其说是像人,不如说更像鬼一些。 韩飞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了,但身上却明显的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来,他轻声道: “很好,现在你们确实该死了!” 说罢,韩飞右手力道猛然剧增,那人的脖颈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是被韩飞生生捏断了,韩飞却丝毫没有半点动容,反而是走到另一位被他重伤在地那位灰袍人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处,也送他一并上路。 做完这一切,韩飞才拍了拍手,走回到木牢前,看着木牢上的锁具,他右手握住铁链,周身劲气涌动,那铁链竟是变得通红,然后被他猛然一拽,顿时断成两截,韩飞将木牢打开,走了进去,那些少年都是拖着身子向后爬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他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和蔼一些,柔声道: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第29章 出手杀人 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着实是韩飞这么多年来,所遇到中最为棘手的,不管韩飞如何劝说,那些孩子都是不肯听他说一句话,只是疯狂后退,等到退无可退了,便开始嗷嗷大哭,那声音之大,韩飞生怕把外面的人都招了进来。 韩飞不敢贸然靠近,他明白这些孩子在这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些反应并不算奇怪,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封一剑暂时缠住了众人,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定然会发现的。 韩飞突然想起了先前在小镇躲避的那个村中,他曾问过那位小姑娘的姓名,本是出于对她的一种喜爱,但说不定可以成为和这些少年沟通的钥匙,韩飞小心翼翼道: “你们别怕,我是顾依依的朋友,你们认识顾依依吗?” 果然,韩飞问完这句话后,有些孩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害怕的坐在那里,不敢回答,韩飞耐住性子,又小声说道: “她是你们小镇上顾先生的孙女,我就是受她所托,来找她的好朋友的。” 终于有一个孩子小声道: “你真的是依依的朋友吗?” 韩飞立刻眼睛一亮,当下看着那个少年道: “没错,这是自然的,她还给了我她最喜欢的糖果呢。” 说着,韩飞从怀中拿出了临走前,小姑娘塞给他的蜜糖,那个小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大着胆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蜜糖,说道: “这就是依依最喜欢吃的蜜糖,你真的是她的朋友。你是来救我们的嘛?” 韩飞笑着说道: “当然,我是受你们家的长辈所托,专程来救你们回去的,这下你们该相信我了吧。” 那些少年见状,终于都开始向他围拢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他们面容依旧憔悴,但多少有了几分生气,韩飞微微松了口气,最开始说话的小孩突然有些害怕的说道: “可是,外面有好多那样的人,我们先前被抓进来的哥哥姐姐们为了护着我们,都被他们害死了,我们要怎么逃啊!” 韩飞闻言,心中自然也知晓事情的麻烦,却温和笑道: “没事的,他们不是哥哥的对手,我来想办法带你们走。” 韩飞安抚好了少年,将他们带出了牢笼,但却并未立刻往山洞外走去,他也在思考要如何操作,才能将这些孩子都安全送走,若是韩飞一人,自然是来去如风,不必担心,可现在这里光是孩子都有二十来个,这么大的目标,很难不被发现。 若是对方杀来,交战中难免误伤了孩子,但封一剑一人拦住那位紫衣男子倒还可能,要是将这些人都拦住,怕是也很难做到,这问题实在两难,就算是韩飞,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 “怎么?进得来,却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黑暗中响了起来,韩飞立刻警醒,身形一动,已经来至所有人身前,看着前方漆黑的洞穴处,沉声道: “出来!” 洞口方向,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只有一双大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飞,韩飞借助火把看清了对方的身影,有些好奇道: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那身影轻笑一声道: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韩飞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眼神不经意的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对方却似乎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有些不屑的笑道: “放心吧,你都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我自然也不会被那些白痴发现。” 韩飞突然笑了,他摇了摇头道: “说实话,我现在的确被你弄得有些糊涂了,本以为你是跟这些人一伙的,结果发现你不是,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结果你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有些傲娇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随后,她似是无意的说道: “不过,如果你肯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帮个忙,让这些孩子能安全离开。” 韩飞想都没想,便开口道: “好,我求你,可以帮我让这些孩子离开吗?” 黑袍女子有些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韩飞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开口求人,当下有些气恼道: “你倒是真没骨气,说求人就求人啊!” 韩飞耸了耸肩,笑道: “求人何须要骨气,生死当前,自然是性命更重些。” 黑袍女子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韩飞却突然说道: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黑袍女子来了兴趣,笑道: “你求我帮忙,还敢提要求,你先说来听听?” 韩飞上下打量了对方身上的黑袍几眼,轻声道: “我要把这么多孩子的安危放到你身上,总该让我看到你的样子吧?万一真出了问题,我也知道以后该找谁。” 黑袍女子又沉默了下来,像是想了一会,这才轻哼了一声道: “给你看看又如何,你以后也未必能找到我!” 说着,黑袍女子缓步走上前来,然后轻轻取下了头上的斗篷,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出现在韩飞的脸前,明眸皓齿,钟灵敏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灵慧之色。 韩飞看着微微有些出神,女子脸色似是微红,瞪了韩飞一眼,又将斗篷带了回去,这才说道: “这下可以了吧!” 韩飞回过神来,点头一笑道: “自是可以,但不知姑娘想要让如何安全送出这些孩子呢?” 黑袍女子轻笑一声道: “办法倒是简单的很,你出去将外面的那些人都引走,我再带着孩子趁机离开就可以了。” 韩飞苦笑道: “这办法的确简单,只是多少听起来有些报复之意,为何不是你去引走。” 黑袍少女一瞪眼道: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干这种事?” 韩飞苦笑一声,心中腹议着,你若算弱女子,我就是弱男子了,但韩飞不想跟女人争辩,当下也不是讨论的时候,一口答应下来,与孩子们安抚诉说了一番,这才准备出去做所谓的诱饵。 “喂,你就当真不怕我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看到韩飞丝毫没有犹豫就要离去,黑袍女子有些好奇问道,韩飞笑着说道: “当然,我知道你曾经在小镇里救过一个小姑娘,所以你不是坏人,其次,万一你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不管你以后躲到哪里,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韩飞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就离开了洞穴,黑袍少女看着他离去背影,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来。 韩飞依旧是无声无息的从涯壁上离开,随后先是观察了一下,封一剑与那名紫衣男子的交手情况,二人似乎实力相当,虽然交手已有一时半刻,但却未分出高下来,只是韩飞看出来,封一剑出剑越来越快,似乎战意也越发高昂,那双空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韩飞看了看下面,足足有十六七人之多,自己要怎么才能将这么多人都引开呢,这也是个麻烦的事情,小打小闹,对方未必会派所有人出手,动静太大,又怕吸引对方注意到山洞里的变化。 韩飞左思右想之际,突然看到那紫衣男子先前一直盘坐的地方,似乎放了一样东西,一直处于阵法中心的位置,而那些灰袍人,即便是在观战,也都有意无意的护在四周,想来东西应该十分重要才是,韩飞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下一刻,他动了起来,脚下一踏,身如幻影一般,一下子出现在众多灰袍人身后,那些人听闻身后动静,都是急忙转身看去,却未曾发现人影,而韩飞本人却已经神出鬼没的又出现在他们身前,一个灵巧的翻身,便是落在那阵法中心的位置。 探手一捞,便将嵌在上面的那样东西给取了下来,这才看清,原来是一颗珠子,而且还挺大的,足有半个手掌大小。 韩飞取下珠子后,身形一动,再次跃向山谷涯壁,而最先发现的竟然是正在交战的紫衣男人,他的神情突然大变,露出一丝暴怒之色,挥手便是向韩飞打出一道罡风,却被封一剑挥剑斩断,他只能咬牙喝道: “拦住他,不能让他把圣灵珠拿走!” 那些灰袍人才发现了已经取走圣灵珠的韩飞,都是神色大变,一个个疯了一般的冲向了韩飞,韩飞纵身上了崖壁,刚想转身潇洒的来一句,“此物借小爷一用”的豪言壮语,便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如疯狗般冲上来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寒颤,撒丫子就开始逃命了。 当然,韩飞还是比较够义气的,在逃命的时候,还不忘了给封一剑大喊道: “封兄,风紧扯呼,兄弟我先走一步啦!” 封一剑显然并没有听懂他说的那句绿林黑话,但却看懂了韩飞要他走的意思,虽有些不解,但封一剑却还是转身离去,那紫衣男子见二人要走,哪里肯让,也是纵身追上,场面一时变得凌乱起来。 一群人追着韩飞,在山谷内上蹿下跳,而另一边,紫衣男子与封一剑则是边走边打,剑气劲风激荡在整个山谷之中,不过一会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阵法跟前。 而就在他们都消失后不久,一道黑影带着众多孩子都纷纷从山洞中跑了出来,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不见了。 韩飞在谷中稍微逃窜了一刻钟的时间,估算着这会,山洞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知道再跑的话,就要逃出山谷了,这伙人十分警觉,若是一路逃出山谷,未必会全员尽出,甚至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退回老巢,心中有了计较,韩飞猛然停下身形,不在逃窜。 他随手将那颗珠子塞入怀中,然后,手中多了一柄利刃,正是先前从山洞中那两名灰袍人身上拿走的,现在看来,一场厮杀是在所难免的了,韩飞轻轻舔了舔嘴唇,关于杀人,他到没有多少抵触,哪怕是包括刚才在山洞中,也并非是他第一次杀人。 韩飞真正第一次杀人的年纪,其实早在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之时,就经历过了,韩飞到如今也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事情。 当韩飞亲眼看见那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将一户人家,一家七口全部屠杀干净后,将那户人家的新婚妻子更是先奸后杀,他的脑海中就涌现了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他想亲手宰了那个畜生。 韩飞同样记得,臭老头将那人的手脚打断之后,扔到了他的面前,不管是杀,还是放,都由他自己决定,而当韩飞拿起刀子捅入对方的心脏后,面对已经紧张到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韩飞,臭老头也只是平淡的告诉他了一句话。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现在,人如草芥的时代从未改变,杀人也好,救人也罢,都没有完全的对错之分,无非是问心二字,只要有了必须要杀人的理由,便不必害怕,更不须犹豫。 杀人的理由吗? 韩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这帮人已经有足够的的取死之道了,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有半分心软犹豫,所以,韩飞动了,如同迅捷的猎豹一般,快速的冲向了对方。 面对四人的出手,韩飞身形灵动多变,只是几个潇洒的转动,便是错让开来,同时手中的寒刃凌厉的划向对方身前,只是一击,便将其中一人胸膛划开,随后一脚踹出,真气顺势直接涌入对方体内,将他踹飞了出去。 其余三人立刻向韩飞的上中下三处同时攻来,韩飞脚下一点,身如飘絮在空中一转,便是将攻击尽数瓦解,然后身形借势向后一跃而起,已然出现在后面正冲上来的一名灰袍人身前,因为他身法飘逸灵动,神出鬼没,那人也是未曾反应过来,而韩飞却已经出手如电,寒刃闪电般的从他脖前划过! 鲜血喷涌而出,与一袭黑袍的韩飞一起幻化出一道萧杀的景色...... 第30章 中计 韩飞转瞬之间,将对方二人击杀,也是让其余灰袍人都警惕起来,不再贸然出手,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韩飞困在其中,形成僵持之势。 韩飞看了看四周的灰袍人,笑了笑道: “怎么,才过了两招,你们就怕了?” 其中一位灰袍人冷笑道: “小子,你莫要高兴太早,我劝你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必死无疑。” 韩飞耸了耸肩,轻笑道: “想要东西,自己来拿啊!” 灰袍人眼神一寒,冷喝道: “布阵!” 众多灰袍人立刻动了起来,他们以韩飞为中心形成了里中外三个圆圈,最里面的只有四个人,再往每个圈都是八个人,除了最内圈的四个人未动以外,其余两个圈则以正反两种方向围着韩飞缓缓绕行。 韩飞倒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这奇怪的阵法运转,但却并未放下警惕,周身内息运转周天,只等对方出手那一刻,好及时能够应对。 在韩飞的凝神注视下,外两圈的人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是残影重重,已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隐约间,韩飞能够感觉到阵中一道道呼啸的劲风已然开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也就在这时候,那四个人同时动手了,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向了韩飞。 韩飞想要纵身跃起避开,但是他刚刚跃起不足半丈的距离,竟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劲风扑面而来,将他硬生生又压回了原地,韩飞眉头微皱,却并未紧张,身形落地瞬间,已然化身残影,从容不迫的从四人出手的间隙处,侧身避开。 躲过第一波攻击,韩飞才仔细打量了上空,原来这些人将自身真气相连一处,借助正反旋转之力,竟是在空中布成一张无形大网,让韩飞无法脱身,韩飞脸色平静,眼看那四人再度出手,立刻纵身迎了上去。 四人显然在众多灰袍人乃是实力最为高强的存在,出手间丝毫不弱于昨夜的四人,甚至更强,而韩飞自然也不敢大意,身形灵动闪躲,虽然他被困在相对狭小的范围,身形的施展多受限制,但依旧借助自身速度的优势,从容不迫的将对方攻击一一化解,甚至还有时间反击出手。 而且,韩飞的出手并非随意为之,他从不轻易出手,但每每出手之时,必然是寻到对方破绽之处,几乎出手便是杀招,让那四人反倒是有些应接不暇,好在四人常年联手出招,配合默契,倒也能相互救援,短时间,也未能让韩飞得逞。 双方再次僵持下来,但这次韩飞的真气消耗却是极快,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速度,并未给他过多的喘息时机,韩飞虽然尚能应付自如,但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若是时间一长,对方四人相互做依靠,还有换气之际,自己却一定会被拖垮。 心中一念到此,韩飞自然不会再继续坐以待毙,他避开两人出手后,身形一动,向后飘去,后方两人立刻出招,同时攻他上下两路,韩飞脚下一点,身体凌空一转便是要对身后二人出手,但先前在前方的二人却也立刻攻了上来,让他两头难顾。 却不想,韩飞嘴角陡然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似攻向对方的身形,奇异般的再次扭转,身形更是硬生生停住退势,反手弹出两指,这一下又快又急,对方正处于出手之势,便是想要转防也来之不及,眼看就要被这两颗石子穿胸而过。 韩飞身后那两人只能立刻抽身而近,放弃对韩飞出手,转而将那两颗石子挡下,韩飞却趁机双脚连点在二人后背,身形借势向着那第二层包围圈的众人冲去,同时双掌运劲,狠狠一掌拍出,但是接触到对方旋转残影之时,竟是感觉到真气泥牛入海,顺着对方的劲气一起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韩飞面对第二层阵法之时,突然有一阵眩晕之感,身体都有些沉重起来,下一刻,一股冰凉的清流从腰间传来,韩飞顿时清醒,心中一惊,立刻抽身而退,这才回想起那青年曾说的勾魂一事,看来这大阵并不简单,竟然还有催眠神魂之术暗含其中。 韩飞不及多想,身后已然是恶风袭来,却是那四人再次出手了,韩飞顾不上心中惊讶,抽身一转,再次与那四人对了一招,然后重新落地,形成对持局面。 “哼,我们天旋地转大阵,岂是那么容易破开的,众人内力汇聚一处,相互流转,生生不息,你攻击一人,便是同时要与八人相拼,除非你的内力境界远超他们,否则,休想破阵,而且,处在阵中,便在我神魂大法之下,时间一长,哪怕你内力高深,也定会被其所控,你断无逃生之机。”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心中再次对这个阵法评估了一下,自己先前的确有些小觑了,而那四人自然没打算让韩飞有过多的休息时间,身形一动,便是再度出手攻来,韩飞只能一边抵挡,一边思考如何破阵。 而在阵法外,封一剑与那紫衣男子也是打得不可开交,双方你来我往,场面更为壮观,封一剑,剑气纵横,剑罡凌冽,而那紫衣男子却周身雾气腾腾,出手间,劲气阴柔如棉,诡异刁钻,双方都是入了知武境的高手,劲气在身前三丈之内形成天然屏障,每每交手瞬间,引起四周地面翻动,涯壁爆裂。 “你这小家伙虽然实力强劲,只可惜,你的同伴贸然进入我雾隐门的天旋地转阵法中,我看必死无疑。” 紫衣男子一边交手,一边却冷笑着说道,妄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而回答紫衣男子的却是一道凌厉冰寒的剑气,紫衣男子被这道剑气逼退三丈之外,封一剑这才轻轻的看了那阵法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阵法卷动着周边沙尘扬起,让他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也能感觉到双方正在激烈交手,从外观上来看,封一剑看得出这个阵法有些不一般,但封一剑却知道短时间内,韩飞应该未必会有危险。 封一剑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而是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手腕微微一抖,剑气划过地面,顿时划出一道一尺深的剑痕来。他终于开口道: “你很厉害,可以让我认真出剑。” 封一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开口,手持承影微微抬起,随后周身剑意立时攀至巅峰,一剑寒光而起,封一剑人随剑走,化作一道寒芒刺向紫衣男子,而他剑光划过,周围地面立时凝结成冰,随着剑光一起延伸向对方,速度之快,宛若闪电! 紫衣男子双眼微缩,周身气机也是翻腾似海,化作一团团紫色云烟将自身包裹,他刚做完这一切,剑光已至身前,下一刻剑气激荡,将周边的山谷涯壁,割裂出数道剑痕,剑痕所过,都是寒冰凝结,在这炎炎夏日,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来。 剑气过后,一道紫色云烟飞速掠出剑气所在,在十丈外方才停下,云烟之上,青蓝之色的寒气与紫色云烟相互交融,随后同时消散,而紫衣男子的身形也缓缓出现,他目光微寒,紧盯着封一剑,却并未出声,只是他的右手却不经意背在身后,却是隐约有寒霜凝结在手上。 封一剑一剑过后,却是看也不看他,身形一掠而出,随后挥手一道剑气斩向阵法所在,那道阵法生生不息的内力交融,直接被一剑生生斩断。 韩飞正在阵中与那四人交手,忽然感觉到阵法的真气陡然一震,随后开始消散,紧接着便是一道剑气出现,韩飞心中一动,趁机飞身而起,下一刻身形斗转,形成倒立之态,双掌同时向四人打去,那四人错不及防,仓促发力之下,竟是直接被韩飞汹涌澎湃的内力直接震退,同时口吐鲜血,萎靡在地。 韩飞这才有空去看场中情况,封一剑就站在不远处,显然刚才那一剑,乃是他出手,再看那紫衣男子,则是在远处冷眼旁观,韩飞走到封一剑跟前,轻笑道: “竟然还有空来管我,看来你赢了。” 封一剑微微摇头,平静道: “尚未分胜负!” 韩飞有些不解,但封一剑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将目光放到了紫衣男子身上,而那些灰袍人也都纷纷汇聚一处,重新戒备起来。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竟是突然说道: “撤!”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紫衣男子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那些灰袍人也不犹豫,纷纷退走,封一剑眉头微皱,韩飞却是眼中划过一丝焦急之色,沉声道: “不能让他们走!” 随后竟是率先追了上去,封一剑也是紧跟而上,他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场面一时间倒转过来,一众雾隐门的人正在急速退去,而韩飞二人却在身后紧追不舍。 双方又是一番追逐,韩飞的身法虽快,却忌惮那始终观察他们的紫衣男子,每每靠近,对方都有出手之势,让韩飞不得不小心谨慎,封一剑的剑法虽强,但身法却并不出色,也只能算是勉强跟上。 双方一追一退,又是穿过了大半个山谷,而韩飞有些奇怪的却是,对方的撤退的方向竟不是先前阵法所在,这虽然让他微微安心,但却也生出了警惕之意。 转眼间,紫衣男子带领一众灰袍人来到一处桃林所在,他们毫不犹豫,一头扎入其中,韩飞二人紧随其后,也是赶至此处,却停下身形,韩飞略有疑惑的看了看那桃林,并未盲目追进去。 此时,林中传来了紫衣男子的声音道: “我等已然退让,休要再追了,这桃林乃是我等禁地,自有法阵保护,若你们继续相逼,别怪我出手无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韩飞本来惊疑不定,此刻却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来,轻声道: “这老家伙,想要将我们吓走。” 封一剑打量了桃林一眼,沉声道: “这桃林有些不对劲!” 韩飞点头道: “我也看出来了,这桃林里面隐约有真气波动传出,而且炎炎夏日,林中却有轻雾弥漫,的确有些诡异,看来他也并未完全是用来吓人的,林中却有古怪。” 封一剑皱眉道: “那还追吗?” 韩飞思虑了片刻后说道: “若是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虽然可以暂解小镇麻烦,但未伤其根本,必然留下大患,说不定会给小镇其余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随后韩飞轻笑一声道: “而且,若是这个老家伙先前没有说话,我或许还真不敢轻易踏足,但他先前的话,却反倒弄巧成拙,证明了这桃林未必就那么可怕,否则,他完全可以将我们引进去除掉便是,何何须多言。” 封一剑思考了一番,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韩飞哼了一声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桃林到底有何古怪的,最多小心些便是了!” 二人决定后,不再多想,一个纵身便是进入桃林之中,刚一入桃林,顿时感觉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周围的轻雾渐渐将他们笼罩,在这炎炎夏日,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半分炎热,甚至还有些冰冷之意。 二人在林中只是走了几步,便感觉雾气似乎变浓郁了,韩飞下意识往回看去,却发现明明应该近在咫尺的桃林边缘,竟是看不到了,整个身后都是浓浓的雾气弥漫开来,韩飞突然心中有些不安,拉住封一剑,并未急忙前行。 “哈哈哈,两个臭小子还真是有胆量,明知有危险,还敢肆无忌惮的闯入进来,真是勇气可嘉,只可惜,却是死期将至!” 那紫衣男子的声音在整个桃林中突然回荡起来,声音中竟是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嘲弄之意,韩飞心中暗叫糟糕,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该死的老狐狸,先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为了误导他们的判断,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心中一念至此,韩飞立刻出声道: “快,往回走!” 说着便和封一剑朝来时的方向急速行去,但是让韩飞心中有些惊讶的是,明明他们二人只是走进桃林不过十来步,自己二人一个纵身便可以离开才对,但他们往原路走出了近半里地,却丝毫没有看到尽头。 仿佛他们早已经深入桃林最深处一般,又像是这桃林根本就无边无际...... 第31章 幻雾迷林 韩飞没有再盲目乱窜,拉住身旁的封一剑,看着四周越来越浓重的云雾,叹气道: “是我大意了,竟然中了这个老狐狸的计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随后右手出剑,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顿时将附近的两棵桃树斩断,但却没有任何用处,那云雾被剑气所袭,瞬间变淡了几分,但下一瞬间又重新浓郁起来,封一剑又挥动了几剑,依旧是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不必白费气力,从你们踏入这桃林之初,再想离去,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除了等死,便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那紫衣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封一剑漠然道: “不管此处有何等猫腻,待我将此处桃树尽数斩断,自可破除!” 紫衣男子哼了一声,不屑道: “你可知此处有多少桃树?不妨告诉你,足有十数万棵,你可能斩尽?而且,尔等难不成以为此处只有迷雾这般简单?” 紫衣男子的话音一落,韩飞心中微惊,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云雾,但还不等他过多研究,那紫衣男子已然为他们解惑道: “我好人做到底,让你们也死的明白,尔等现在进入的乃是我雾隐门传承数百年的奇门阵法,号称地阵第一的幻雾迷林,你们身在阵中,则会丧失方向与时辰的感知,在此迷雾之中,桃林乃是无穷尽的,若无破阵之法,只会迷失在此,永世不得出,而且,此处的云雾乃是我们雾隐门的一种奇雾所制,本身就具有吞噬内力真气的奇效,在阵中,你们待得时间越长,真气便会散的越快,真气散尽,便是尔等的死期!” 韩飞闻言,闭眼感受自身气机流转,果然发现,在迷雾中,自身的气机流转竟是十分不畅,而且隐有减弱之感,顿时明白对方所说并非虚假,封一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二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韩飞沉默片刻,突然笑道: “前辈果然是高人,这个幻雾迷林的确厉害,我二人甘拜下风,那我们不如重新谈谈如何?” 片刻后,紫衣男子有些戏谑道: “你们还想谈什么?” 韩飞笑嘻嘻道: “其实前辈与我二人之间,也并无生死大仇,无非是有些误会罢了,也并非不能相谈,我倒是觉得,我对前辈的阵法很有兴趣,何必在此打生打死,不妨交个朋友?” “哼,毛头小子,倒是狡猾的很,想跟我这里耍机灵,你找错人了,我对你们没兴趣,倒是对你们的死很有兴趣。”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打断了韩飞的话语,韩飞却依旧笑眯眯道: “前辈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晚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再说了,前辈难道不要你们的宝贝了,你可要知道,虽然我被困,但这宝贝可还在我手里呢。” 紫衣男子嗤笑道: “等你死了,宝贝依旧是我的!” 韩飞冷笑一声道: “前辈就不担心我直接将你的宝贝给毁了?” 却不成想,那紫衣男子竟是随口说道: “你要想毁就去毁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后,竟是再无动静了,韩飞暗自咬牙,心中咒骂对方是个软硬不吃的老狐狸,还真是难对付啊! 一向自诩聪明的韩飞,这次发现自己真的栽了,而且还是栽在了这样一个家伙手中,心中也不禁感叹,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们,果然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见对方再无动静,韩飞也不再出言试探,而是认真的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来,这个所谓的幻雾迷阵,看起来似乎并无太多危险,但却可怕至极,不说别的,单是这股云雾,便是致命的,不管是韩飞还是封一剑都无法做到不去和它们接触,毕竟这整个桃林都是覆盖其中。 “现在该如何是好?” 封一剑沉默片刻后,向韩飞问道,韩飞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叹气道: “这次可真的有些犯难了,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将我们困死在此,恐怕这个迷阵真的不好走脱啊。” 韩飞说着又突然苦笑一声道: “好在,短时间内,我们应该问题不大,还可以好好研究思考一下,该如何破阵才是!” 封一剑说道: “我可以试试将整个桃林都斩断!” 韩飞摇头道: “没用的,先不说这桃林茂密,你能否做到,现在这云雾中的古怪,你就不能肆意运用真气,否则,一旦真气消耗过多,怕是还没破阵,你就先耗尽真气而亡了。” 韩飞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对封一剑说道: “走吧,我们还是向别处去看看,一直待在这里,也无甚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破阵之策。” 二人不再犹豫,按照先前的路途,开始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此刻,在桃林外边,先前进入桃林的紫衣男人和一众灰袍人却全部都聚集此处,紫衣男子看着桃林冷笑一声道: “武道天才又如何?终究是太年轻了,未能成长起来的天才,也不过是温室花朵罢了,死也就死了!” 他身后的一个灰袍人沉声道: “门主,就如此将他们放任在密林中,不去理会吗?可需要趁机借此机会,直接将他们击杀!” 紫衣男子摆了摆手道: “不必,我之所以没有与他们二人继续交手,而是大费周章将他们困在此处,本就是不想增加伤亡,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伤亡太大,这次被这二人一闹,已经死伤不少,不必在冒险了。” 灰袍人道: “那门主,这阵中还有先前那位女子也在其中,若是被这二人遇上,两位知武境,会不会徒生变故。” 紫衣男子冷笑道: “能有何变故,不知道破阵之法,便是十个知武境在其中也是等死!再说,那女的早就身受重伤,命不过一时半刻,更不必担心了。” 紫衣男子皱眉道: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那小子拿走的圣灵珠,那可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过我料想他也不会轻易损坏,那可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保命的筹码,算了,就先放他那里吧,我们先回去,别在发生其他变故!” 紫衣男子率领灰袍人重新返回了先前阵法之地,片刻后,紫衣男子脸色难看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周身的气机涌动,将身后众人都是吓得静若寒蝉,不敢出半点大气。 许久之后,紫衣男子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声音寒如冰窖一般。 “到底是何人所为,我要他死无全尸!” 而他所处的地方,赫然正是山洞那处木牢所在,只是如今的木牢除了两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却早已空空如也,再无半个人影。 而在桃林中,韩飞和封一剑还在继续摸索着,他们已经在整个桃林中游走了近一个时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二人都尝试过,但不管往哪走,都是一模一样的环境和迷雾,韩飞也尝试过去做记号,但后面他却发现,这办法也不好使,他们只要走过那片区域,再回头的时候,便绝对不会再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先前的标记也都消失不见了。 韩飞对自己的方向感一向比较自信,从小就走南闯北,哪怕在这片分不清日头的桃林中,也至少能判断出先前走过的方向才对,但这些在这个古怪的迷阵中,全部都失去了作用,二人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却毫无头绪可言。 而更加让韩飞为之不安的,则是他们身上的真气流逝情况,竟然随着时间的增加,会越来越严重,暂时虽然尚不明显,但韩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真气在源源不断的缓慢流逝着,二人也尝试过封锁体内的经脉,不让真气运转,虽然能稍微阻碍一些,却也依旧挡不住真气的消散。 封一剑甚至用剑罡护体,将剑罡化作身前三尺的屏障,这样虽然阻挡住了自身体内的真气流逝,但剑罡本身也属于真气外放,同样也在消磨着,而且外放劲气的消耗竟是要更快一些,各种尝试都失败后,便是韩飞也有些急躁起来。 韩飞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的方向,虽然昏暗,但还是有些阳光,眼中一亮,自言自语道: “既有阳光,那就说明是可以看到天空的,那上面岂不是可以出入?” 一念到此,韩飞突然身形一跃而起,在桃树上轻点几下,便是纵身至四五丈高,但却发现,依旧未能到桃林之上,韩飞不信邪,脚在树干之上,轻点几下,又是拔高几丈,这下子终于看到了树枝繁茂的顶端,双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脚下在一借力,一个翻身便是跃上了桃树之上,却看到的是白雾皑皑,那里有半分阳光。 而且,韩飞猛然发觉,这里的云雾竟是比下面要浓郁数十倍,韩飞只是待了瞬间,周身的真气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脚下一软,险些摔落下去,好在韩飞人在半空扭动身形,重新运转真气,在树干上借力一踏,随后倒挂金钩的将自己挂在一根树枝上,这才止住坠势。 韩飞吓出一身冷汗来,定了定神,这才纵身而下,在树上借力几次,平安落地,一旁的封一剑沉声道: “如何?” 韩飞摇了摇头,苦笑道: “早该想到的,这阵法被他说的神乎其神,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上面只怕是不可能了!” 韩飞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封一剑,封一剑沉默下来,韩飞找了棵桃树,坐下来,看着四周云雾弥漫,幽幽道: “看来我们一时半刻恐怕是出不去了!” 封一剑没有回应,反而是有些奇怪的皱眉在倾听什么,片刻后,封一剑突然出声道: “有人!” 韩飞愣了一下,翻身而起,来到对方身旁道: “哪里有人?” 封一剑仔细感受了片刻,指了指一个方向,轻声道: “那个方向不远处有人,但是,对方的情况应该很不好,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微弱,时有时无。” 韩飞稍一思考,便决定道: “咱们先去看看,无论怎样,能在此遇到他人,也算是一件好事,或许对方有其他办法也未尝可知。” 封一剑点了点头,带着韩飞向着自己感受到的气息方向走去,不过一会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封一剑所说之地,立刻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竟是躺着一个人,只因为她的身上穿着暗红劲装长袍,颇为显眼,哪怕是在迷雾中,韩飞都能清楚看到。 二人立刻跑上前去,只是韩飞在接近之时,心中莫名有些古怪,对方的身影和衣着,有些眼熟,难不成是她不成? 走到近前,韩飞彻底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竟然真的让自己猜中了,只是韩飞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遇到她。 地上之人,一袭暗红霓裳,劲装长袍,乌发被玉簪盘于脑后,面若桃花,眉眼如画,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细腻,身边还挂着一袭红色菱缎,不是玉罗刹还能是谁!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昏倒在地上的玉罗刹,心中真的是思绪万千,古怪至极,他竟然在这个幻雾迷阵中,遇到了这个多次交手的圣女殿下,而且看其样子,应该是身受重伤,这老天爷的玩笑未免开的也太大了吧。 “是她?” 封一剑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女子是曾经在雍州城交手过一招的人,韩飞先是沉思片刻,这才蹲下身子,在对方的鼻尖处探了探,发现她的呼吸极为微弱,几乎不可查觉,微微皱眉,又将对方的纤纤玉手抬起,简单的号了号脉,这才站起身来,轻声道: “这伤还真重,竟是连自身经脉都已经完全错乱了,真气更是逸散的厉害,若是再过个一时半刻,恐怕这为圣女殿下就要香消玉殒了!” 第32章 救玉罗刹 封一剑看着地上的玉罗刹,突然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笑嘻嘻道: “你此话是何意?” 封一剑双眼认真的盯着韩飞,平静道: “她曾想杀你,你若想杀她,合理。” 韩飞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此言甚对,这位圣女殿下不止一次想要我的命,此时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万万找不到这个店了,我还真要认真考虑一下才是。”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韩飞却突然嗤笑一声道: “如果我说杀她,你可是打算告诉我,我们不该趁人之危?” 封一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韩飞又冷笑一声道: “那我们不去管她,让她自生自灭,总不算趁人之危了吧,你总不至于要求我必须要救自己的仇敌才行吧。” 封一剑皱眉沉思了片刻,似是有些犹豫和挣扎,最后还是说道: “我的确没理由要求你这么做。” 韩飞没有理会封一剑,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似是准备翻动对方,封一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既然不打算出手杀她,韩飞此举又是为何,韩飞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翻了个白眼道: “还不帮忙?真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啊?” 封一剑有些愕然道: “你要救她?” 韩飞抬眼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想?” 封一剑不再说话,而是帮他一起将玉罗刹扶了起来,韩飞手搭在玉罗刹的脉搏上,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 “我对医术不是特别精通,只是曾经跟随一个老家伙学过点皮毛,她如今的这种情况,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真气替他疏导体内的经脉,将她散乱的真气重新聚集,这个我倒是可以完成,但她此刻自身的真气没有保护,逸散的很快,就需要有外力介入,帮他阻挡逸散,这恐怕就需要你的剑罡来完成了,只是这对你的消耗会很大。” 封一剑思考了一下,沉声道: “短时间内,我的剑罡不会有问题!” 韩飞笑道: “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足矣,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就我来疏导体内经脉,你用剑罡护住她周身逸散真气。” 封一剑点头道: “好!” 韩飞知道时间紧张,耽误不得,当下立刻盘膝在玉罗刹身后坐好,双掌运气而抬,将自身真气灌于掌中,随后缓缓贴在玉罗刹的玉背之上,虽然隔着纱衣,但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肌肤上的柔软香滑,心中暗自想着,圣女殿下,小爷我这可是在救命,并非占你便宜,却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他人。 缓了片刻,韩飞这才定住心神,全神贯注的感受着自身的真气缓缓涌入对方体内杂乱的经脉之中,开始轻车熟路的修复起来。 按理说想要梳理经脉,必须要有极为强大的内力做根基,才能做到,未入境者,几乎无人有这个水准,毕竟自身内力每输入一些,自己便少去几分,更不要说还要疏导引流,对于内力的把握更是要求极高,只是韩飞却与寻常武夫不同,虽未入境,却凭借身怀奇功,可以用微弱的真气为引子,从而吸纳与汇聚其余真气融于一体,最后溪流入海,完成此举,上次玉罗刹将他体内真气打乱封锁,韩飞便是借助此法来恢复的,只是这次将战场换至对方体内而已。火山文学 封一剑见韩飞已然开始,也是双眸微凝,右手双指并拢做剑指状,周身剑意攀升,一指点在玉罗刹的眉心处,顿时一道剑气从眉心汇聚开始向她全身笼罩开来,形成剑罡护在她体表三尺外。 而剑罡一出现,周边的云雾顿时翻涌起来,像是见到了新鲜食物一般,在剑罡四周涌动不息,开始疯狂吞噬起来,封一剑却神情不变,只是剑罡威力剧增,剑意盎然,将围拢而来的云雾纷纷割裂消散,只是这般做法,却也只能稍作缓解,不管如何割裂,那些云雾还是会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继续吞噬剑罡。 而另一边的韩飞也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他体内的真气运转的越快,周身逸散的真气也开始越来越快,那些云雾在其周身翻动,甚至想要顺着他的真气进入到玉罗刹体内,这倒是让韩飞未曾想到的,当下也是微微皱眉,可是他已经开始疏导经脉,此刻正值关键之时,便是想停也是万万不能的。 韩飞的神情虽然波不古井,心中却是有些暗自焦急,如此消耗下去,封一剑或许能支撑到经脉疏通结束,但他自己的真气消耗却未必能支撑下来,不管韩飞的内力如何浑厚,终究尚未入境,而且只有阳脉,并未达到圆融自如的状态,更加难以掌控,事到如今,他也无甚良策,只能暗自咬牙坚持。 就在他陷入两难之时,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清凉的柔和之意,体内躁动不安的真气,瞬间便被这股力量安抚下来,而且自身逸散的真气也都被缓缓收纳于体内,竟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保护膜,让外界的云雾无法靠近。 韩飞心中莫名一动,随后立刻明悟是那颗清魂宝珠发挥了功效,心中不禁暗喜,万万没想到这颗宝珠还有此等功效,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清魂宝珠的护持,韩飞心神重新安定下来,立刻专心运转真气,全心全意去疏导玉罗刹体内的经脉来,韩飞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毕竟对方体内的经脉乃是阴阳相合,与他自身的脉络并不一样,所以运转周天游走,也更为麻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熟悉,在没有阻塞之感,半个时辰后,终于将玉罗刹体内的经脉全部疏通,引导着她体内的真气开始自主周天循环。 完成了这一切,韩飞立刻收回自身真气,随后向封一剑示意,封一剑一直用剑罡护持玉罗刹周身,此刻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剑罡却明显削弱了不少,甚至连他自己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真气的消耗有些过度导致,看到韩飞示意,立刻撤去了剑罡护体,同时也盘膝而坐,开始运转自身体内剑意,修复损耗的真气。 韩飞则是扶住软倒在他怀中的玉罗刹,虽然香玉在怀,但此刻却并无其他想法,先前的一番施展,让他也有些疲惫,他将玉罗刹抱了起来,靠在一颗桃树下,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确认再无大碍后,这才回到原地,直接躺倒下去,倒是有呼呼大睡一场的冲动,只是他也知道在此环境中,这是断无可能的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片刻后,封一剑起身走到韩飞身前,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初,这点倒是让韩飞颇为惊讶,对方如此大的损耗,竟是恢复如此之快,封一剑没有理会他吃惊表情,而是沉声道: “我本以为你不会救她。” 韩飞眯着眼,也不动弹,只是看了看对方,封一剑思考了片刻,继续道: “你很好!” 韩飞听到这句不伦不类赞扬,似笑非笑的翻身坐起,示意封一剑坐下说话,他实在不想仰着头看他,封一剑犹豫片刻,还是盘膝而坐,他这才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算是你的夸奖吗?” 封一剑沉默,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韩飞也不去逼问他,反而是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是与你说清楚好一些。” 韩飞伸出了两根手指,轻笑道: “第一,我并非是那种被人伤害后,还能以德报怨,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圣人,第二,我之所以愿意救玉罗刹,只是因为目前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对我们就多一分帮助,而且她的实力不俗,对我们会很有用,仅此而已。” 韩飞说到这里,看着封一剑的眼睛,笑了笑道: “所以,若是你误会了什么,我权当你先前那句赞扬没听到便是。” 封一剑沉默片刻,却有些好奇道: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韩飞也学着封一剑的样子,想了想,这才悠悠道: “或许我认为你是个不错的朋友,对于朋友,与其让你误以为我是什么好好君子,更应该让你认清真正的我,也就是所谓的坦诚相见。” 封一剑再次沉默,不再说话,韩飞也不在意,反而是重新躺倒在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同时也在认真思考着关于这个古怪的迷雾幻林,可有其他破绽可寻。 就这样,二人在此处休息了大概三个时辰左右,外面已经到了下午,但在桃林中,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管是光线,还是云雾,都是如万年不变一般。 “嗯...” 一道细微的轻哼,引起二人的注意,韩飞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到了始终靠着桃树,昏迷的玉罗刹身上,见到对方的眼皮微动,秀眉微微皱起,知道应该是要苏醒了,韩飞起身走到对方身旁,封一剑也是跟在其身边,在二人的全神贯注之下,玉罗刹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了。 玉罗刹从昏迷之后,神识便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就在她的意识逐渐微弱,甚至即将彻底消散之际,一股狂热而又温和的气流,突然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本就已经模糊的神识逐渐开始清醒。 最后当她彻底恢复意识之后,便下意识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逐渐清晰,一道让她颇为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这却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些茫然,自己不是中了计,陷入迷阵了吗,又怎么会见到他呢,难不成是做梦不成? “你醒了?” 那道让她曾经极为厌恶的声音传入耳畔,也终于将她最后一分茫然也消散了,玉罗刹不由紧紧盯着眼前这道身影,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找寻了他这么久,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相遇了,下一刻,玉罗刹本能就要出手,但体内的真气稍一运转,立刻就有一股刺痛感从身体传来,身体不由软了下来。 “你的经脉刚刚疏通,尚未恢复,而且先前你应该受过伤,我建议你此刻最好安静休息,不然要是再逆转了伤势,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韩飞懒洋洋的说道,她自然看出了先前玉罗刹的举动何意,却没有丝毫在意,玉罗刹背靠着桃树,到这会才有时间打量四周,依旧是那片古怪桃林,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做梦,她有些惊疑不定的咬牙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韩飞笑嘻嘻的蹲下身子,看了看对方那狭长的双眸,轻笑道: “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救了你的命才对,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你,这会恐怕你已经香消玉殒了。面对救命恩人,你的态度是不是该好一些?” 玉罗刹有些皱眉,似是在消化对方的话,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 “是你救了我?” 韩飞耸了耸肩道: “准确说,是我们救了你。” 听到这话,玉罗刹才注意到韩飞的身后还站了一位白衣少年,赫然正是先前救过韩飞他们的那个少年剑客,玉罗刹心下一惊,下意识道: “是他?” 韩飞不再多言,反而是盯着玉罗刹看个不停,似是被这样略有侵略的眼神激怒了,玉罗刹怒声道: “你再敢胡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韩飞嘴角微微翘起,邪笑道: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看看又何妨?倒是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有些后悔了。” 玉罗刹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 “你会这么好心救我?鬼才信你,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韩飞突然故作狰狞的狞笑一声道: “我当然不会好心救你,小爷只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着给自己晚上留个暖房的丫头,这才没让你死,你觉得如何啊?” 玉罗刹脸色一寒,冷声道: “就凭你也配,我若伤好,杀你如宰狗一般。” 韩飞讥笑道: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我既然敢救你的命,自然也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些限制手段,所以,你觉得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玉罗刹听闻此言,脸色立时大变,目光如喷火一般看向韩飞。 第33章 合作破阵 玉罗刹浑身颤抖,盯着韩飞,胸口起伏不定,峰峦壮阔,倒是让韩飞大饱眼福,好一会后,玉罗刹才有些悲愤的咬牙道: “你不会得逞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 韩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以前见她都是凶神恶煞,一见面就是喊打喊杀,原来也会有如此柔弱无助的一面。 玉罗刹却感觉韩飞的眼神如狼似虎,似是随时要扑上来对她行不轨之事,但玉罗刹此刻浑身酸软,却无力抵抗,最后只能闭上双眸,银牙暗咬,一副束手待死的模样。 韩飞突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 “我要真想对你怎么样,还需要等到这会,先前你重伤昏迷,我完全可以将你先奸后杀,再就地埋尸,我保证就算再过个一百年都不会有人知道。看来你也没想象的那么聪明!” 玉罗刹闻言,脸上尽是羞怒之色,睁开双眸死死盯着韩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韩飞没好气道: “这娘们看来受伤之后,不禁伤了身体,还伤了脑袋,怎地变得如此愚钝。” 玉罗刹怒声道: “你要杀就杀,何必言语羞辱我,若是让我有翻身的机会,我一定要你好看!” 韩飞无语道: “话都说的这般透彻,你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看来我真的白费功夫了。” 说罢,韩飞懒得再理这个脑子还不清醒的疯女人,重新回到原地休息去了,封一剑见状,只能走上前来,看着玉罗刹淡淡道: “我们并无恶意,也未做手脚,只是真心实意救你!” 玉罗刹本来还在恼怒韩飞的言语刺激,但听闻封一剑出言,微微一愣,她自然并非是那些村野愚民,此时也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先前检查过体内,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并无异常,而韩飞刚才虽然言语挑衅,却也未真的做些什么,似乎的确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你们到底是何意思?以我与他的关系,他没有救我的理由!” 玉罗刹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封一剑,凝声问道,按照常理来说,韩飞的确没有任何救她的道理,所以她不得不怀疑其中动机。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问道: “你为何会在这幻雾迷阵中?又为何受了伤?” 玉罗刹心中一动,陡然想通了一切,立刻沉声道: “你们也遇上了雾隐门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封一剑微微点头,玉罗刹想了想,这才说道: “我路过林家镇,撞上了雾隐门的人,后来跟他们门主交手,一路打到了这个桃林之中,中了他的计谋,一时大意,才被他所伤,后困于这该死的阵法之中,这才重伤昏迷。” 韩飞在封一剑身后笑道: “原来自视甚高的圣女殿下也会中计,我倒是心理平衡多了。” 玉罗刹瞪了韩飞一眼,却出奇的没有与他斗嘴,只是冷哼一声,不加理会,韩飞走了过来,轻笑道: “现在你该清楚,我们到底是何意思了吧,对你的救命恩人,你总该客气些。”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能救我,也非真心,无非也是因为你也被困在阵中,想从我这知晓一些内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韩飞捡起地上的一根桃枝,悠悠道: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救你的事情做不得假,你堂堂罗刹门圣女,总不会赖账吧?” 玉罗刹眼神微动,却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道: “我自然不会赖账,此事我欠你一次,自会还你。” 韩飞点头道: “很好,现在我们达成共识了,接下来,要不商议一下合作的事情?” 玉罗刹眼神奇怪的向他看去,警惕道: “此话怎讲?” 韩飞平静道: “如今我们都被困在阵中,如果不想办法破阵的话,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不管我们先前有何恩怨,此刻我觉得都应该先放下成见,通力合作,先把这个阵法破开,将我们共同的敌人除去,才是正道。” 玉罗刹皱眉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那你想如何合作?” 韩飞耸了耸肩,懒洋洋道: “很简单,无非是相互合作,破阵杀敌,待到此间事了,便算合作结束,到时候我们各行其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管是你想杀我,还是我要杀你,都各凭本事就好,如何?” 玉罗刹闻言,心中也是微动,想了片刻后说道: “好,一言为定。” 韩飞笑了笑,伸出手来,玉罗刹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动作,韩飞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掌,自己趁机揩油的想法又破灭了。 韩飞盘膝而坐,对玉罗刹说道: “你的身体想要全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就先来商讨一下有关这个阵法的事情,将我们双方已知之事,开诚布公,看看能否有破阵之策。” 玉罗刹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将自己的事情以及关于阵法的了解,全部都告知了二人,韩飞这才知道,这位圣女殿下,原来是追踪自己而来的,暗道好险,还好自己拉上了封一剑同行,否则真的撞上,可就麻烦了。 当日韩飞离开雍州城后,洛音和厉风行却从另一方向出行,地魔为此决定,兵分两路,同时阻拦,玉罗刹自告奋勇要来擒拿韩飞,便独自一人先行赶路,而玉罗刹本就比韩飞二人出发要晚一天,为了能够提早堵住二人,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到了林家小镇。 不成想,韩飞二人是慢慢悠悠前行,反而让她走到了前面,而玉罗刹自然也发现了小镇的奇异之处,随后撞上了雾隐门的人,大打出手,玉罗刹已然入境,寻常雾隐门的高手自然不是其对手,不但未能将其如何,反而被激怒的玉罗刹,一路杀到了对方的总坛阵法所在。 激战之时,将当时正在最为紧要关头的大阵所毁,也引出了主持阵法的雾隐门主,对方自然也是十分愤怒,和玉罗刹更是大打出手,双方都是知武境的高手,短时间内,难分胜负,雾隐门主最后将其引入桃林之中,借助幻雾迷阵,才将其所伤,随后担心对方拼死一搏,便将其困在阵中,想要活活耗死她。 却不成想又遇上了韩飞二人,几番折腾下来,又将二人引入阵中,这才会有了先前的事情发生。 而韩飞还从玉罗刹得知了所谓的雾隐门,本身就是一个以奇门遁甲为主的隐世门派,因为术法诡异,而且多含邪性,故而也被划为邪魔一类的存在,七十年前,大夏王朝刚刚建立之时,江湖上邪魔横行,杀戮重重,灵隐圣人感怀苍生,随即出手降魔,一人之力,横扫了诸多魔道宗门,将其连根拔起,十几位境界高深莫测的魔道巨擎,联手出战,却还是被圣人一举灭杀,导致所有残存的邪门歪道全都龟缩起来,不敢轻易现世,直到如今。 却没想到,现在这个神秘莫测的雾隐门却又再次出现,而且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动用邪术阵法,却让他们撞上。 而这幻雾迷林本就是雾隐门当年的成名阵法之一,号称天地人才四种阵法中,为地阵之法的第一阵,可借助地利之势,形成幻海迷雾,将人困在其中,借助迷雾奇效,将对方生生耗死,十分厉害! 便是在百多年前,雾隐门最为鼎盛的时候,曾经是门中的护法大阵,更是有过将数位足有明悟境实力的高手都困死其中的壮举,但当时的大阵乃是数代雾隐门掌门所精心打造而成,用时极久,更是耗费天材地宝无数,此桃林之阵不过是依瓢画葫芦而成。只有其形未得其神,与其相差甚远,但也由此足以说明阵法之厉害。 韩飞也将关于自己在阵中的一些发现和想法都告知了玉罗刹,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后,韩飞认定这个阵法虽然厉害,但威力显然未曾达到阵法本身该有的程度,判断出这个阵法或许并不算完善,定有破绽可寻。 玉罗刹皱了皱眉,凝声道: “我罗刹门中有诸多关于曾经魔道宗门的一些事迹记载,这雾隐门也在其中,我曾经翻阅过,我记得对这幻雾迷阵也有讲解。” 玉罗刹似是回想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想要破开这幻雾迷阵,似乎只有三种办法。” 玉罗刹看了看韩飞二人,继续道: “第一种若是破阵者的修为境界强大,便可以以力破之,直接摧毁阵法的借助之物,没了借助之物,这所谓的地阵第一也是枉然。” 韩飞苦笑道: “这个不用试了,咱们在场的三人都断然做不到这一点。恐怕至少也要有厉剑神那样不灭境的修为才能强行破坏吧。” 玉罗刹点头认可,继续道: “第二个办法,便是找到阵眼所在,任何阵法都会有阵眼所在,若是能找到阵眼,便可以破坏阵眼,从而破解此阵。” 韩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们二人尝试在阵中寻摸了许久,很难分辨方向距离,要想找到阵眼,恐怕难上加难。” 玉罗刹自己也尝试过这个办法,自然也知晓这事不易办到,最后只能叹气道: “至于最后一个办法,就更加不可能了。” 韩飞说道: “不妨先说来听听?” 玉罗刹深思片刻,幽幽说道: “据说,雾隐门有一个镇门之宝,此物乃是雾隐门的极为重要之物,许多奇门阵法都需要借助此物方可使用,名为圣灵珠,通体黝黑,内有星光闪烁,可破除幻障,只要运用上雾隐门的不传秘法来施展,便可以借助此物逃脱任何幻阵。” 说到这里,玉罗刹有些咬牙切齿道: “那不传秘法,我倒是从门中得知一二,可惜,这圣灵珠却被雾隐门所藏,所以即便我知晓破阵之道,也是无用。” 却不成想,她此话一出,韩飞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挠了挠头,随后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将那颗被他一直藏在怀中的黑色珠子取了出来,尴尬道: “你说的圣灵珠,不会就是这个珠子吧?” 玉罗刹抬眼看去,樱桃小口都微张,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好一会后才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韩飞身旁,也顾不上对他的厌恶,仔细打量那颗珠子,惊喜道: “的确是圣灵珠,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韩飞把玩着珠子,似笑非笑道: “怪不得那伙人见我抢了这东西,就跟疯了一样来追杀我,原来真的如此重要啊。” 玉罗刹有些无语的看着韩飞,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抢,关键是还得手了,即便对他不喜,却也不得不佩服一番。 韩飞将珠子递给了玉罗刹,随后说道: “恐怕那雾隐门主怎么都想不到,你会知道这颗珠子的作用,还知道他们的秘法,而我们不但救了你,还有这个珠子在手,这可真是时也命也。” 玉罗刹狐疑的将珠子接了过来,同时问道: “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还你了?” 韩飞笑道: “当然怕,所以我们要约法三章,一旦出了迷林,这东西你就要归还于我,否则的话,我们的合作就立刻结束,说不定,我们还会转而对付你,如果我和封兄一起出手的话,你的伤势未愈,恐怕也很难走脱吧?” 玉罗刹冷哼一声,不屑道: “那也未必,不过你放心,这东西虽好,我还看不上,我既然答应了合作之事,就不会轻易毁约。” 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话已说清,后面自然也不怕撕破脸皮,玉罗刹回忆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运转起内力,开始输送到圣灵珠之中,一道道黑绿相交的幽光从圣灵珠中缓缓出现,这些幽光,环绕着三人,开始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而随着那道光芒越来越强,四周的云雾似是受到了侵扰一般,竟是纷纷退却,一时间,三人的身前十丈内,竟是再无半点迷雾。 韩飞眼中射出一道精芒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甚好,甚好,看来破阵在即了!” 第34章 击溃雾隐门 玉罗刹手持圣灵珠,走在最前面,韩飞与封一剑则是跟在其身后,有圣灵珠的幽光开路,所有的迷幻烟雾都无法近身,而且桃林中的方向也可以明确出来,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这片桃林其实并非很大,只是有了阵法加持,才会让人在其中一直打转,无法走出,现在有了正确路线,韩飞三人不过是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走出了桃林,当韩飞再次看到耀眼的阳光之时,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阳光的感觉可真好! 韩飞伸出手来,玉罗刹冷哼一声,就将圣灵珠扔给了他,韩飞将其收回自己怀中,对玉罗刹笑道: “圣女殿下能守信,那我们的合作就可以继续了,接下来,我们就该好好跟他们算算总账了吧。”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这次我要亲手送他上路。” 韩飞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觉得比较稳妥的办法,还是由封兄来对付他,你先和我一起将其余的雾隐门余孽除去,毕竟你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终归未痊愈。” 玉罗刹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韩飞笑道: “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随后,三人不再多言,韩飞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对方先前的阵法总坛而去,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当韩飞三人看到那个独特阵法所在的平台时,雾隐门众也正在四处忙碌着什么,那位雾隐门主则是依旧盘坐在阵法的中心处,一动不动。 玉罗刹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到对方,便是冷哼一声,完全不理会韩飞的阻拦,一个闪身便是出现在了雾隐门众的上方石崖之上,冷声道: “无耻小人,准备受死!” 下方的雾隐门众都是微微一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做出防御姿态,但玉罗刹却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身形一动便是飘然而下,两条红菱化作两道红色灵蛇游动而出,刚一照面,就将身前的四五人直接击翻在地,而她则是一刻也不停留,身形直奔紫衣男子而去。 韩飞则是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骂愚蠢,但事已至此,他自然也没时间再细想这些,也是一个纵身出现在雾隐门众的身边,双手一探,扣住两名想要去追玉罗刹的灰袍人,身形向后一纵而起,将那两人同时带起来,微微一用力,便是将其甩向了身后的涯壁之上。 而下一瞬间,他已然斜斜蹿了出去,再次出现在一人身前,一手扣住对方肩膀,脚下猛然发力,击打在对方腿弯处,将对方整个人都横飞在空中,随后一脚踹出,将其踢飞,撞在欲冲上来的二人身前。 封一剑出手最为干净利落的,他只是缓步前行,冲上来的二人还未近身,便被他用周身的剑罡直接镇杀当场,他眼神看向了已经和紫衣男子斗在一起的玉罗刹,微微皱眉。 玉罗刹先前的红菱还未近身,那盘坐的紫衣男子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看到三人出现的时候,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更有诸多不解之意,但面对玉罗刹的攻击,却是条理不乱,伸手探出,就将两条红菱全部抓在手中,随后纵身向前,便是一拳砸出,直奔玉罗刹的面门而去。 玉罗刹也是以身法出众为名,眼见对方拳势凶猛,身形灵巧一翻,就闪避开来,脚下一踏,又从左边再次出手,纤纤玉手化掌拍向对方脑袋,那紫衣男子只是冷哼一声,侧身挥拳,避让的同时,反击已至。 玉罗刹只能急停身形,再次扭转一翻,又诡异的绕到了右边,一脚踢向他胸口所在,紫衣男子不退反进,竟是硬抗下这一脚,胸口处却出现一团紫色云雾,玉罗刹这一脚汇聚全身内力,但一脚下去,却并无触及身体的感觉,反倒是撞入了棉絮中一般,自觉有异,赶紧欲抽身而退,但那只脚踝却被一股奇异的吸力控住,竟是拔不出来。火山文学 玉罗刹心中微惊,紫衣男子却拽动手中红菱,将玉罗刹身体横移,又是一拳砸了出去,玉罗刹情急之下,只能运劲与右掌硬拼一招,双方劲气交错之下,气浪荡出三丈远,但下一刻,玉罗刹便因为伤势未愈之因,落入下风,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而紫衣男子则趁势追上,又是一拳轰向对方身体,欲将她一招毙命,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剑气呼啸而来,这才将他逼退开来,而玉罗刹则借势稳定身形,飘然落地。 封一剑走到了玉罗刹身旁,神情平静的看向紫衣男子,而经过先前一阵混乱之后,那些灰袍人也都纷纷抽身而退,回到紫衣男子身旁,并未继续交手,韩飞趁机来到二人身边,双方再次形成对峙之势。 “你们怎么可能逃出幻雾迷阵!” 紫衣男子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冰寒的说道,韩飞轻笑道: “那自然要感谢门主大人的镇门之宝了。” 紫衣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你们如何知道圣灵珠的用途,又怎会我门中秘法。” 玉罗刹不屑的冷笑一声道: “你们雾隐门都被打散几十年了,门中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要在那里自欺欺人了。”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出声道: “看来我还是做了一件蠢事,我们雾隐门与三位其实并无生死大仇,三位一定要与我们这般过不去吗?可否能商谈一番。” 韩飞讥笑一声道: “我若是没记错,当时在桃林中,我们可是想要与阁下商议的,那时你可未同意啊,怎么?这会又想商议了?” 紫衣男子未曾理会韩飞的嘲弄之色,而是平静道: “万事皆可商量,不妨谈谈看。” 玉罗刹冷笑一声,封一剑则是面无表情,只有韩飞挠了挠头,有些犯难道: “这话我也认同,但不知怎么个商议法?” 紫衣男子淡然道: “你大可以提出条件,只要我们雾隐门可以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韩飞想了想,这才悠悠说道: “既然如此,我想要你这位门主大人的脑袋,是不是也可以呢?” 紫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冷然道: “既然要谈,就拿出点诚意来,何必戏弄于我。” 韩飞冷笑道: “门主大人难不成不是在戏弄我们?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拖延时间?” 紫衣男子冷笑道: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陪我聊下去?” 韩飞轻笑一声道: “因为我们也需要时间休整,圣女殿下,想必此刻已经恢复了吧。” 玉罗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手中红菱已然跃起,显然先前被对方一击的伤势,经过短时间的调整,已经恢复了。 “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幽幽说道,韩飞则是眯着眼睛,随意道: “彼此彼此。” 下一刻,韩飞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 “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这老家伙不知在算计什么,不要让他拖延下去。” 说罢,韩飞竟是率先出手了,玉罗刹与封一剑也同时出手,紫衣男子并未说话,而他身后的灰袍人则是十分默契的一跃而起,直奔对方三人而去。 韩飞轻喝道: “圣女殿下,我们先一起将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了,那个老狐狸,先交给封兄对付!”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先前几招交手下来,她也发现了以自己如今尚未恢复的身体,与对方交战,的确有些吃力,韩飞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一念至此,不再多想,转身与韩飞一起攻向那些灰袍人,而对方这次也没有再盲目出手,而是再度集结一处,摆出阵法姿态,韩飞冷笑一声道: “又是此阵,我看你们也是黔驴技穷了,且看小爷这次如何破了你们这个破阵!” 而封一剑并未理会其余人,身形一晃之间,便是跃过了众人,直接出现在紫衣男子身前,沉声道: “上次未分高下,我们再来!” 紫衣男子面对封一剑,自然不敢大意,也未出言,只是周身的真气开始涌动起来,下一刻,封一剑右手承影出鞘,剑气如虹,化作一道剑罡直奔对方而去,紫衣男子周身真气爆发,化作一道道云雾环绕,迎上了剑罡。 韩飞与玉罗刹站在阵中,看着正在飞速转动的灰袍众人,一道道劲气笼罩四周,将这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绝,韩飞脸色淡然,似笑非笑,玉罗刹却是俏脸微寒,不屑道: “花里胡哨的东西!” 而组成阵法核心的四人,这一次竟然也在环绕而转动,未曾敢轻易出手,上次光是困住一个韩飞,就让他们四人头疼不已,这次还有一位知武境的玉罗刹在其中,就算灰袍人知晓他们的阵法奇特,也不敢言能对付的了这二人,只求在门主解决那少年之前,能多困住二人一时,为门主分忧。 面对玉罗刹一位知武境强者带来的压迫感,这四人都是面色凝重,额头之上更是隐约有汗渍流下,韩飞看对方只是转圈圈,却不动手,觉得十分没意思,叹气道: “你们要是继续转下去,我可就不陪你们玩了!” 然后,他看了眼玉罗刹,轻笑道: “要不先把最里面这四个人擒了?咱俩一人两个如何?” 玉罗刹看也未看他,只是冷冷说道: “无聊!” 韩飞耸了耸肩,一个闪身便是迎上了快速转动的四人,眼疾手快之下,双手一探,竟是准确的抓住二人的肩膀,那二人立刻出手反击,韩飞双手不动,身形凌空一转,竟是从身前移动到对方身后,双手用力一按,将二人生生按至跪倒在地。 而其余二人也停下身形,挥出利刃向韩飞攻去,准备救下同伴,但一道红菱闪电般袭来,瞬间缠住二人身体,玉罗刹还是出手了,她玉手往回一捞,那二人便如飘絮一般,被轻易拽飞起来,随后撞击在第二层的旋转八人所造成的真气屏障,反弹开来,重重摔在地上。 韩飞将那二人按倒之后,也是化爪为掌,顺势推在他们后背,将二人也是击飞出去,只是这一击,最里面的四人便失去了战斗力,其余灰袍人只能加快阵法转动,不敢稍有停顿。 玉罗刹皱了皱眉,似是已经十分不耐烦,周身真气运转而起,两条红菱瞬间化作满天红蛇,同时对四面八方出手了,这一击汇聚她知武境的真气,罡劲猛烈,硬生生打破了第二层的真气屏障,而韩飞则眼疾手快,双手同时向四面八方射出一道道寒光,准确的击打在所有人身上,寒光闪过,众人纷纷倒地不起。 韩飞甚至没有与玉罗刹有任何交流,便同一时间一左一右攻向了最后一层,红菱化作灵蛇舞动,只是瞬间,便将那些人击飞出去,韩飞则是一个纵身而起,一脚踏下,便踩住一人的肩膀,随后转身一踹,将其踢飞的同时,直接撞在身侧其余二人的身上。 灰袍人所谓的天旋地转大阵,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在韩飞和玉罗刹二人的联手之下,摧枯拉朽的给破开了,一地的灰袍人哀嚎不已,再无一战之力。 而韩飞则是拍了拍手,对玉罗刹轻笑道: “合作愉快!” 玉罗刹根本不加理会,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未曾给他,韩飞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再理会这个娘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二人的身边划过,下一刻,先前封一剑和紫衣男子交战的地方,发出一阵阵炸裂的之音,荡起漫天尘土,尘土之中,一道黑影忽的从交战处飞了过来,在飞至二人身边时,猛然一震,强行止住退势。 韩飞二人这才看清,竟然是封一剑,而此时的封一剑脸色略有些苍白,神情不变,但眉头却微微皱起,双眸紧紧盯着前方。 韩飞心中陡然一惊,看其样子,封一剑竟然落了下风,这又是发生了何事? 第35章 激战雾隐门主 韩飞尚在奇怪之时,一道极为可怕的劲气陡然从前方呼啸而来,宛如一阵狂风席卷,竟是有极强的威压之力,韩飞和玉罗刹都是凝神向前方看去,风声呼啸,将尘土散尽,前方那道身影也终于显露出来。 紫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然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极为古怪的脸庞来,面部消瘦如骨,皮肤满是褶皱,诡异的则是他的脸上有无数道血痕交错蔓延,而且血痕如活物一般,在脸上缓缓流动,整张脸仿佛都被纹上了一个奇异的血色符印。 而最为可怕的是他周身的气势不断攀增,真气如海浪般汹涌翻滚,向着四面八方涌动开来,形成一道道劲风呼啸不停。玉罗刹神情微惊,下意识出声道: “这是气海境?他的修为怎会增强这么多,又是何时破的境?” 封一剑终于出声道: “小心一些,他有古怪!” 韩飞也再无嬉笑之色,而是神情凝重的看着紫衣男子,沉声道: “到底发生何事?这么短的时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也不清楚,先前交手之时,起初无异样,但突然间他气势暴增,就变成这样了。” 韩飞仔细的打量了对方的情况,终于注意到,对方始终站在阵法的中心位置,而先前阵法中的那些暗红色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陡然明悟,立刻出声道: “是他脚下的阵法有古怪!” 其余二人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身下奇怪之处,一股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从下面不断上涌,后被紫衣男子吸收至体内,韩飞咬牙说道: “该死,这个老狐狸先前拖延时间,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吧!” 封一剑与玉罗刹双双沉默,双方互相算计之下,还是让对方胜了一筹,玉罗刹冷声道: “他若是真的踏入气海境,怕是我们就算一起出手也断无取胜的可能了。” 封一剑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 “应该不是真的踏入气海境了,他的气息不稳,忽高忽低,很奇怪!” 韩飞心思一转,也立刻说道: “武道五境,每一境都是极难跨越,断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破境,他应该是借助外力,暂时破境,所以才会如此,我们先别自乱阵脚。” 而在三人交谈的瞬间,紫衣男子陡然爆发出一声长啸来,随后,气机疯狂四溢,化作一团团紫色云雾环绕在他四周,而他的神情也逐渐冷静下来,变得狰狞冷漠,他终于正视对面的韩飞三人,漠然开口道: “你们这些小杂碎,害的我辛苦多年的准备付之东流,现在我踏入气海境,你们准备受死吧!” 韩飞沉声道: “你不必吓唬我们,我们已经看出你不过是假境,未曾真正踏入气海境,恐怕此番状态,你也维持不了多久。” 紫衣男子冷笑道: “小聪明太多不是好事,你们看出来又如何?我就算不是真的破境,在现在的状态下,对付你们三人也足够了,杀了你们之后,再用你们的精血来修复我强行破境的反噬,这笔买卖不会太亏!” 玉罗刹冷声道: “你不过是用外力强行将自己的真气提升到气海边缘,而自身境界修为还是知武境而已,这样的气海境,能有多厉害?” 紫衣男子哈哈大笑道: “你们来一试便知!” 说罢,他竟是率先向着三人冲了过来,韩飞急忙对身旁二人道: “事情有些棘手了,我们一起出手,不要大意!” 话音刚落,对方已然杀至三人身前,右手做拳,卷动着层层紫色云雾,轰向了封一剑,封一剑挥剑格挡,剑气与拳劲相交,顿时割裂地面,下一刻,封一剑竟是被对方这一拳生生轰退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玉罗刹从一旁汇聚全身真气,灌入红菱之中,随后化作满天红蛇向对方卷了过去,紫衣男子却冷哼一声,左手横扫向那些红菱,气机激荡,瞬间将其全部击落,无一可近身。 而韩飞本人,则是在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便借助身形速度,快速拉开了距离,在玉罗刹攻击同时,双手将内力也汇聚于指尖,双手左右连弹,一道道寒光击打向对方的周身要穴所在,只是那些飞石尚未近身,便被他周身三尺外自主形成的罡气所挡,全部掉落在地。 韩飞苦笑不已,入境之后的家伙,实在难以对付,这半步气海境的人就更可怕了,自己的手段对他丝毫没有半分用处,这也让韩飞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紫衣男子只是不屑的看了韩飞一眼,挥手就是一道劲气扫了过去,封一剑从一旁窜出,一剑将其破开,随后持剑而上,周身剑意攀升至顶,剑罡环绕自身,形成一道冰寒凌厉的剑气,随着他一剑斩出,顿时四周空气都开始凋零,寒冽的剑气直奔对方而去。 紫衣男子双手挥动之下,紫色云雾形成旋涡之状,那道剑气刚至身前,便被这道旋涡强行吸入其中,随后一阵气浪翻滚之下,周围三丈的地面上寒冰凝结,而紫衣男子却毫发无伤。 封一剑微微皱眉,却神情不变,只是重新持剑而上,玉罗刹也从另一边,挥动红菱攻了上来,这次玉罗刹再无任何保留,周身气机激动,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漫天红菱化作一道道长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封一剑,人随剑走,剑气汇聚自身,一剑寒光划过,直奔对方的面门,紫衣男子眼见对方剑势极强,势无可避,当即大喝一声,右手握拳,直接对着剑气砸了过去,拳上劲气缠绕,靠着强大的气海之力,直接一拳生生将剑气轰碎。 而封一剑也是闷哼一声,被这道拳劲击退开来,嘴角不由带起一丝血迹,反观紫衣男子,也是微微退了半步,拳头上留下一道剑气划破的血痕来,而这时,玉罗刹的红菱攻击已至,漫天红菱瞬间将其层层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开始逐渐收紧。 但在紫衣男子强大的罡气笼罩下,只是收缩了半尺的距离,便再无动静,玉罗刹银牙暗咬,手中拽着红菱,真气不断涌动,连额头上都露出了丝丝香汗。 韩飞见状,飞身至侧畔的一处丈高宽大的岩石处,体内运转真气,炙热刚猛的真气汇聚双掌之上,他猛然向着岩石推去,将那块巨石生生推动起来,随后,他发力而行,额头上青筋直跳,眼看快到对方跟前时,双掌猛然用力一推,将那岩石撞向被红菱缠绕的紫衣男子。 封一剑则是趁机飞身而起,剑意凝聚,真气全部汇聚于承影剑中,又是一剑斩出,岩石与剑气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攻向对方,而玉罗刹则是咬紧牙关,维持住红菱。 一声长啸从红菱中传出,下一刻,红菱猛然断裂,四散飘落,而紫衣男子则一手抵住岩石,一手挥拳砸向剑气,状若疯狂之色,劲气狂暴散开,直接将岩石碎成数块,反射向韩飞所在,而那剑气虽然突破了他的拳劲,残存之力只能在他的身前留下一道微弱的伤痕。 三人都脸色凝重,先前这联手一击,便是知武境巅峰的高手,怕是也要重伤,却只能给对方造成如此轻微的伤害,心中不由骇然。 紫衣男子不再防守,反而是直接发起了攻击,他先是一跃而起,飞身至封一剑身前,挥手便是一掌拍出,封一剑同样刺出一剑,那人丝毫不曾理会,任由剑气穿过身体,而他一掌则是拍在封一剑的左肩之上,将其拍飞出去,如激射而出的箭矢般,撞在身后的岩壁上。 下一刻,他身形一转,竟是直奔韩飞而去,韩飞立刻纵身后撤,但对方却向前挥手一探,紫色云雾化作漩涡之状,隔着三丈远,韩飞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出现,身形不由一顿,而下一刻对方已然出现在他上方,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拳砸出。 韩飞心中暗叫糟糕,此刻想要躲闪也是来不及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红菱从右侧而至,卷住韩飞的身体,随后猛然一拽,韩飞险而又险的从对方拳下逃生,被这道红菱带走。 韩飞转头看去,出手的正是玉罗刹,玉罗刹将韩飞卷至身旁,却看也未看,只是清冷道: “还清了!” 韩飞微微张嘴,却化作一声苦笑,而下一刻,他就没时间细想这些事情了,因为紫衣男子已一击不中,再次冲向了二人,玉罗刹冷喝一声道: “滚远点!” 说完便不再理会韩飞,纵身迎了上去,两道红菱化作两道长虹击向对方面门,却被紫衣男子大手一挥就拽在手中,然猛然用力一拽,将玉罗刹整个人都拽了过来,左手化拳,就是轰了上去。 韩飞见状,飞身而退的同时,路过一旁的岩石,用尽全力一掌拍出,将岩石拍飞而起,撞向紫衣男子,对方见到岩石飞至,轰向玉罗刹的那一拳,改变方向,直接将这块岩石打碎,而玉罗刹则借机,撤回红菱,身形也是瞬间后撤拉开距离。 韩飞眼看场中的局势已然越发危险,对方到底能维持多久,他们尚不清楚,但以对方的攻势,他们三人怕是很难再坚持一时半刻,封一剑和玉罗刹都已受伤,如果在不找到解决之法,恐怕三人就要先命丧于此了。 韩飞知道有些底牌不能再保留了,但面对这样一位恐怖存在,韩飞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招,是否有用,但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才行。 一念至此,韩飞对身旁的玉罗刹急声道: “能否想办法用红菱在困住他一次,我们在合力出手试试。” 玉罗刹咬牙道: “没用的,那样根本伤不到他。” 韩飞急声道: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玉罗刹看了韩飞一眼,咬牙道: “好,你们分散他注意力,我再困住他一次!” 韩飞立刻出声喝道: “封兄,出手缠住他!” 封一剑已然人随剑至,听到韩飞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周身剑气纵横,再次冲了上去,一道道剑气如浩瀚长河攻向对方。 玉罗刹则是飞身跃起,双手一探,一道道红菱再次化作满天红舞,而韩飞则是纵身一跃,飞身至对方身后十丈外,右手开始凝聚真气,周身真气运转至极致,一道道炙热狂暴的真气尽数汇聚于掌中,竟是在其掌心出现一道劲气旋涡,随着真气的不断涌入,那道劲气旋涡开始散溢出可怕的威势。火山文学 就在封一剑再次被对方一拳轰飞之后,玉罗刹漫天红菱立刻围拢而至,瞬间将其缠绕成粽子一般,在他周身罡气附近涌动环绕。 而封一剑则急停身形,随后双手握持剑,眼中剑意极盛,周身剑意尽数回归与体内,一道冰寒无比的剑气汇聚在承影剑身之上,竟是形成一道可见的冰寒剑身,而封一剑的周身十丈之内,竟是全部冻结成冰。 韩飞也同样在这一刻,掌中真气凝聚,右手手掌整个都变得通红滚烫,那股可怕的力量甚至透体而出,在掌间凝聚不散。 下一刻,韩飞与封一剑几乎同时出手了,封一剑长剑挥下,剑气化作漫天寒光激射而出,韩飞则是欺身而近,然后一掌拍出。 韩飞飞至对方身前一丈,被对方的罡气所阻挡,无法近身,但他却毫不犹豫一掌拍出,掌虽未能近身,但那道劲气竟是透过掌劲,摧枯拉朽的穿过对方的罡气,直接击打在对方被红菱缠绕的背部之上。 紫衣男子吃了这一掌后,竟然发出一声闷哼,周身的真气都是猛然一散,而剑气也借机直接透体而过,让紫衣男子更是大喊了一声,下一刻整个红菱四散开来,玉罗刹也是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紫衣男子站在原地,刚有动作,身体竟是出现层层寒冰凝结,将他的身躯手臂全部冻结,胸前一道几尺长的的伤口横在胸前,却无血水流出,而他的背后脊椎处竟是凹陷进去一块,形成一个掌印,嘴角也是有一道血迹渗出..... 第36章 尘埃落定 紫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仿佛被冰冻住了,韩飞三人却丝毫不敢大意,死死盯着对方,片刻之后,一道清脆的裂痕声响起,紫衣男子身上的寒冰竟然突然开始碎裂。 下一刻,紫衣男子双眸变得血红渗人,周身可怕的劲气再度散发出来,发出一声似人似怪的可怕啸声,震碎了所有寒冰,一道血雾从剑伤处喷出,但他却丝毫不曾理会,反而是状若疯狂的冲向了最前方的封一剑,一拳之下,直接将封一剑整个人打飞了出去,撞入岩壁之中,震出漫天沙土。 然后他转身看向了玉罗刹所在位置,又是一个飞身而近,玉罗刹强撑着身子,赶紧后撤,但刚有动作,对方已至身前,右手向前一探,变扣住了玉罗刹的脖颈,猛然用力,玉罗刹顿感窒息,一张俏脸都变成了紫红色。 韩飞强撑着虚弱身体,双手连弹,射出一道道寒光,被对方周身散发的劲气所阻,未能近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猛然挥手一甩,将玉罗刹扔至一旁涯壁,身形一动,便向韩飞杀来,韩飞急忙将身法运转至极限,一瞬间后撤数十丈,但对方还是快速拉近距离,双手向前一抓,便是用两股紫色云雾劲气将韩飞身体缠绕,随后飞快近身。 韩飞强行震开劲气束缚,还未退却,紫衣男子已近身前,但他刚准备出拳,身体却猛然一震,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韩飞见对方近身出手,心中暗叫糟糕,只能强行运功,想要硬挡对方一击,但做好了全部准备的韩飞却见对方未曾下手,心中惊疑不定,随后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紫衣男子的脸部血色纹路正飞快涌动,身体的劲气也在忽强忽弱,而他则满脸的挣扎之色,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反噬!” 一个念头飞快在韩飞的心中划过,下一瞬,韩飞立刻抽身而退,同时出声道: “他遭到反噬了,快出手!” 韩飞话音刚落,已然从怀中抽出两根尖锐长针,甩手而出,准确无误的射入对方的双目之中,紫衣男子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真气,周身的罡气都已散去,韩飞的长针未有半点阻碍,直入眼中,使他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双眸血泪横流。 玉罗刹则是翻身而起,一道红菱射出,将对方身体紧紧裹住,用力收缩,封一剑也从涯壁中窜了出来,这一次他直接人剑合一,手持承影,化身为剑光,一剑便从对方身体中穿了过去,紫衣男子身体洒出漫天血雾,这次连声音都在未发出,直接软到在了地上,那一身汹涌的真气也瞬间消散。 韩飞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对方已经真的死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脚下一软,便是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玉罗刹也同样软倒在地,先前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真气,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她早就无力出手了。 只有封一剑尚能站在原地,但也是脸色苍白异常,近乎与身上的白色衣裳融为一色,显然这一战对他的损耗也是极大,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谢天谢地,总算是死了,真的是好险,小爷险些就去见祖宗了。” 缓了好一会,韩飞这才气喘吁吁的说了句话,但还是躺在地上不愿动弹,玉罗刹经过片刻的缓冲,或许是因为圣女身份的矜持,强咬着牙站了起来,走到二人跟前,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紫衣男子,又看了看韩飞,出声道: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韩飞抬眼瞧了对方一眼,有气无力道: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入境的大高手,跟这样可怕的家伙战了一场,我险些小命不保,这会自然是浑身酸软,没力气了。” 玉罗刹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先前一战,你根本就没有过多近身,未曾受半点伤,何来无力。” 韩飞有些不满的坐起身子,对玉罗刹说道: “小爷我也是玩命的出手了好不,背后那一掌,难道不是我打的。” 玉罗刹微微皱眉,疑声问道: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明明未曾入境,为何会劲气外放?那一掌好生古怪!” 韩飞轻笑道: “那可是小爷的保命绝学,自然厉害。” 玉罗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封一剑出声道: “事情已完,我们该走了。” 韩飞一股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封一剑说道: “我们恐怕还要先去一趟小镇和那个村子,不知道那些孩子有没有安全回去,这里的事情也要跟他们交代一番才是。” 封一剑点了点头,玉罗刹却皱眉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雾隐门已除,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说完,玉罗刹便准备转身离去,韩飞苦笑道: “你这女人翻脸怎地比翻书都快,刚刚还一起生死与共,这会翻脸就不认人啊!” 玉罗刹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韩飞一眼道: “我们本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臭小子,下次见面,我可就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 韩飞苦笑一声,却也无话可说,毕竟玉罗刹所说不差,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从未结束,至少,对方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罗刹门要抢夺的东西,此刻就在自己身上,不然,恐怕玉罗刹现场就要翻脸了。 韩飞刚准备说点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硬气话语,但还未开口,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韩飞的身前,几乎刹那间,从他身边一晃而逝,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远处的山壁之上。 封一剑的反应最快,挥手就是一剑斩出,却未曾斩中,玉罗刹本能要出手,却又停了下来,只是静观其变,唯独韩飞,经过先前一战,身体酸软,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眼睁睁看着对方从他身前离开。 “哈哈哈,这次总算让我得手了吧?” 那道黑影悄然立于涯壁之上,天色已黑,但借助月光,还能隐约看清,是一位身披黑袍的娇小女子,韩飞看到对方的手上拿着一颗黑色圆珠,再一模怀中,已然无物,当下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你啊!你不应该去送孩子吗?为何又回来了?” 来人正是先前在山洞中与韩飞约定的黑袍女子,她笑脸嫣然的看着韩飞,灵动的大眼睛,透着喜色,俏生生道: “你放心吧,孩子都已经回到他们的聚集地了,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去看便是,本姑娘答应的事,自然不会有问题,这颗圣灵珠就作为本姑娘的回报好了!” 韩飞有些好奇道: “我一直觉得,你的身法手段,似乎有些眼熟,我认识你吗?”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道: “当然...不认识!” 韩飞见对方不愿透露,也不再问,一旁的玉罗刹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轻笑道: “好得很,夺人者人恒夺之,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竟是一纵身,不再理会韩飞,飘然而去,韩飞苦笑连连,这女人真是一点都见不得别人好,随后他望着黑衣女子,懒洋洋笑道: “姑娘要是喜欢,跟在下说一声,送你又何妨,何必如此费事,大煞风景啊!” 黑袍女子撇了撇嘴道: “就凭你那吝啬的样子,岂肯将这至宝给我?鬼才信你,东西已经到我手上了,你说什么都无用了!” 韩飞摇头笑道: “那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还请姑娘先仔细看看手中的东西再说?” 黑袍女子微微皱眉,随后仔细向手中看去,脸色陡然一变,虽然也是圆润黝黑,但仔细看去,却并非宝珠,而是一块奇异的黑石,她有些羞恼的向韩飞二人看去,韩飞笑嘻嘻道: “这块黑石,我本是觉得好看,想要收藏一下,既然姑娘喜欢,那就送给你了。至于圣灵珠,在下还有些用处,可就不能相让了。” 说着,韩飞对封一剑使了个眼色,却见封一剑平静的从怀中拿出一颗奇异黑色宝珠,正是圣灵珠,原来韩飞在出了桃林,拿回圣灵珠后,担心玉罗刹惦记此物,便在路上找了一块相近的黑色圆石,在不经意间将圣灵珠交给封一剑,自己则是揣着此物,以作混淆,却不成想歪打正着,玉罗刹倒是没出手,反倒是这个神出鬼没的黑袍女出手了。 “卑鄙,你这个臭家伙耍诈!” 黑袍女子有些气愤的喊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恼怒之色,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只是以防万一,姑娘自己大意,可怪不得我啊!” 黑袍女子愤愤的瞪了韩飞一眼,随后吹了一声口哨,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响起,韩飞二人陡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黑袍女子上空,竟是一个巨大的白雕出现,女子飞身一跃便是出现在白雕脖颈上,那白雕鸣叫一声,便是展翅而起,看的韩飞时目瞪口呆。 “臭家伙,你是第一个让我连续两次都失手的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下次见面,我绝不失手了,我们走着瞧。” 黑袍女子娇喝一声,一拍白雕,白雕会意,立刻向远处腾空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韩飞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 “为何说两次?” 他暗自沉思,依旧未曾想到是在何处见过这女子,便不再多想,而是望着对方消失的身影,有些羡慕道: “真是一个绝好的坐骑啊,我若能有一只就好了。” 封一剑沉默不语,随后韩飞似是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左闻右闻,皱眉道: “我虽然有两天未曾沐浴,但也并无异味啊,怎地这两个女的都说我臭呢?” 封一剑这次竟然出奇的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韩飞不死心,大步追上了封一剑,想要问他的意见,封一剑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剑光,这才让韩飞消停下来。 当二人重新回到小镇的时候,才发现那名最一开始带他们去村落的年轻小伙,正在客栈紧张焦急的等待着,看到韩飞二人回来后,顿时化忧为喜,激动的跑到二人身边,询问情况如何,韩飞轻笑着将事情都告知了对方,得知那个祸害他们小镇的邪魔都已经伏诛,小伙险些落下泪来,立刻反身要回村落告知众人,而韩飞二人则是准备在客栈休息一晚,此间事了,他们也要准备继续赶路了。 当晚,小镇的所有残存居民都从地洞中返回了小镇,他们得知了韩飞二人替他们除去祸乱之事,高兴莫名,顾老带着所有居民要拜谢二人,却被韩飞所挡,说什么也不愿他们拜下,这才算作罢,但却要求韩飞二人一定要与他们欢聚一堂,庆祝一番,韩飞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此间唯独有一件事让韩飞疑惑,那三个被他捆绑起来的雾隐门余孽,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他询问了那守候青年,却得知对方从一过来就未曾见到过,韩飞上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未过多纠结,整个雾隐门都被消灭了,剩下三个余孽,也断然成不了气候。 当韩飞看到小镇居民拿出的肉食后,才知晓原来小镇还有一些库房所在,始终储备着一些干粮和酒水,甚至还有不少风干的肉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诸多居民都将这些纷纷取出,做成一道道精美食物,要与韩飞二人共享,地点设在了顾老的家中,因为占地足够大,小镇残存居民也不算很多,倒也能容得下。 韩飞与封一剑都不饮酒,所以倒也免去了被小镇居民招呼灌酒的环节,但始终络绎不绝围绕在二人身边说感谢话的人,还是让韩飞有些额头冒汗,封一剑如同木头一般,不管不顾,这些事情,都只能韩飞一人应付,险些让他背过气来。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逃了出来,韩飞来到院中透气,看到封一剑不知何时,早已经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在出神,韩飞苦笑道: “你倒是落个清静,我都成了你挡箭牌了!” 封一剑轻声道: “他们很喜欢你,挺好的!” 韩飞轻笑一声道: “你若不成天冷着一张脸,喜欢你的人绝对比我多。” 封一剑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我不太擅长这样的场合。”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随口说道: “所以,倒霉的就是我了!”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韩飞又笑了笑道: “不管如何,能听到这么多开心的声音,总归没白辛苦一场。” 封一剑不曾言语,但嘴角却罕见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第37章 抵达凤城 在靠近西南梁州,有一片无人知晓的炙热之地,被称为无渊炎地,常年四季炙热,大地干裂,温度极高,常人难以忍受,既无法建立城镇,也无法生存,故而被划为无人禁区,便是大夏王朝都未曾派人管辖。 就在这片炙热灼烧的大地上,有一处极为幽深的地下洞穴,里面即便没有任何火光,也依旧是明亮如白昼,洞穴岩壁之上,尽是红色晶石覆盖,让人宛若置身于火焰之中。 一名身着火红衣裳的男子,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在其身后的袍子上,还绣着一道火焰纹路,他快步向洞穴深处走去,片刻后,转到一处宽广的地洞之中,此处,显然是经过人工打造,地面有熊皮做成的地毯,墙面更是有不少金玉雕刻而成的装饰,而在围绕洞穴四周,则有六张龙雕石座,环绕而成。 此刻六张石座上,有其中四个,都坐了一位体型各异的男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他们的身上衣服纹饰完全一样,都是红色火焰,面带奇异面罩。 其中二人正在细细品着杯中红色的酒水,剩余二人则是一个沉默而坐,一个懒洋洋的靠在座中,似在休息一般。 那来到这里的男子,进入洞穴后,便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空位,缓缓坐下,同时出声道: “诸位,雾隐门被人灭了!” 此话一出,那沉默男子并未有何动作,但正在饮酒的二人则是放下了酒杯,其中一人沉声道: “何人所为?” 他的声音雄厚无比,隐约带着金鸣之音,先前的那位男子淡淡道: “只知道是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人不知名号,应是无名之辈,另外一人,乃是罗刹门的当代圣女,玉罗刹!” 另一位喝酒的人冷笑一声道: “真是废物,枉费我们精心培育,提供诸多便利,竟是被几个名不经传的小家伙收拾了,废物至极!” 他的声音尖锐沙哑,只是出声,便让人周身难受,而那位一直懒洋洋躺在那里的人此刻也优哉游哉道: “先前我就说过那个什么雾隐门的家伙不成器,现在生气有何用啊。” 他的声音却纯棉阴柔,听起来颇为磁性,一直沉默的那人也出声道: “人被杀了,圣灵珠呢?” 最开始进来的人,淡淡道: “圣灵珠应该是被其中的一个小家伙给拿走了。” “人死了就算了,东西要拿回来!” 声音浑厚的男子出声道,先前进入之人,平静道: “已经安排了,会有人帮我们取回此物的。” 声音尖锐的男子冷笑一声道: “西荒这两年蠢蠢欲动,大有要对大夏出手的架势,而大夏王朝虽然表面平静,却也在暗中枕戈待旦,我看他们迟早要一战。到时候兵荒马乱,就是我们复出的最好时机了。” 声音慵懒的男子轻笑一声道: “只怕没那么简单,我看近几年江湖上风起云涌,出现了不少事端,大多都与西荒罗刹门和大夏那些个顶尖门派有关,说不得双方还未在沙场上开战,便要先在这江湖上斗过一场才是。” “哼,打得越激烈才越好,那些已经多年不曾出现的老家伙们,一个二个都隐藏起来,反倒让人忌惮,最好能把他们都惊动出来。” 声音雄厚的男子冷笑着说道,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杀意,最开始的那人一摆手道: “好了,现在我们不宜过早暴露,所有的事情也只能暗中进行,别忘了,司徒振南那个老家伙虽然已经十来年未曾出过武极殿,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等境界了,又在干些什么,这一点,不得不防,至于大夏与西荒的争端,暗中推波助澜即可,不可牵扯太深。”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都不再言语,场面一时间再次安静下来...... 韩飞与封一剑在小镇休息了一晚之后,谢绝了小镇居民挽留的好意,终于再次踏上了路途,而此次上路之后,倒是再无事端出现,终于在半个月后,二人跋山涉水下,赶到了雍州城以东的最后一个城市,也是极负盛名的凤城。 作为衔接雍州与冀州所在的凤城,本身就具有两州的特色于一身,城市繁华完全不下于雍州城都,甚至更为热闹,来往之人众多,便是一些武林豪门都有不少在其中。 韩飞骑在马背上,晃着手中的马鞭,遥遥指着已经肉眼可见的凤城大门,对封一剑说道: “可算是到了,此处最为热闹,而且还有我的相熟之人,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你可不能在冷着一张脸啊,吓坏了人家,别怪我不带你尝那天下一等一的美味了。” 封一剑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这一路上,二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反正韩飞自己说自己的,封一剑的回答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封一剑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对韩飞说道: “你先进城,我办点事情,稍后进城寻你。” 韩飞奇怪的看了封一剑一眼,这小子在这里非亲非故的,能有啥事情可言,但看封一剑神情认真,也丝毫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韩飞耸了耸肩,说道: “神神秘秘的,待我进城后,会在路旁等你,省得你抓瞎,你可要动作快点,天可要黑了!” 说罢,韩飞便自顾自的骑马离去,而封一剑则是停留在了原地,等了片刻后,确认韩飞已经离开了,这才转头,看向树林的方向,沉声道: “出来!”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安静下来,并无任何回应之声,但封一剑却极有耐心,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等着,又过了片刻,树林中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名红衣女子出现在了封一剑眼中,正是玉罗刹。 封一剑见到玉罗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玉罗刹有些好奇道: “你知道我在跟着你们?” 封一剑平静道: “一直知道!” 玉罗刹赞道: “好敏锐的感知力,我自认未泄露半分气机,你竟还能察觉!” 封一剑对此没有回答,玉罗刹又问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他。” 封一剑淡淡说道: “没必要!” 玉罗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封一剑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 “他救了你,不管是出于是何目的,但救你之时,心中并无恶意,既如此,你就不该再对他有其他念头。” 玉罗刹冷笑道: “可我在关键之时,也救过他,早已两清了,此前说的很明白了。” 封一剑沉默了下来,玉罗刹继续冷笑道: “你此番见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封一剑迟疑了片刻,还是沉声道: “我与他有过约定,这一路会保护他,你若杀他,我会杀你!” 玉罗刹则是丝毫不惧,只是冷笑连连,幽幽道: “各凭本事而已,你大可以试试!” 封一剑不再多言,转身骑马离去了,玉罗刹站在原地,眼神怪异的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过有他在,我还真不好下手,这个臭小子的命可真好,始终有人护着他。” 玉罗刹最后看了那凤城一眼,哼了一声,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封一剑进入凤城之后,还未走多远,就听到一旁有人在喊他,转头看去,就见韩飞正蹲在一个路边摊前,左手抓着肉饼子往嘴里送,右手却不断的挥舞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他的名字。 封一剑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牵着马走上前去,韩飞笑着将另一个包好的肉饼子递给他道: “你可真慢,我蹲的腿都要酸了,这家的肉饼子还不错,饿了一天了,先尝尝。” 封一剑接过肉饼,没有吃,只是淡淡道: “你可以先到客栈,我能找到你的。”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算了吧,你要再走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说着,他将两手在小摊前的布子上擦了擦,然后牵起身旁马的缰绳,和封一剑一起走在街道上,同时说道: “这凤城号称小吃过百,美味过千,是名副其实的美食之地,但要我说啊,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如我那位朋友做的肉包子香,你是不知道,先前所尝的肉饼也算是百种小吃中比较有特色的了,但与他做的肉包子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带你去尝尝!” 封一剑安静的走在路上,就这么听着韩飞在耳畔絮叨着,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有些莫名的心安,片刻后,二人来到一处客栈前,韩飞眼珠子一亮,笑道: “甚好甚好,这里的环境不错,还有些特色银鱼,今晚就住这里了。” 韩飞走上前去,立刻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笑脸吟吟道: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韩飞轻笑道: “当然要住店了,顺道也尝一下你们店里的特色银鱼。” 小二搓手道: “哎呦,还是一位老主顾,只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要品尝银鱼一绝倒是没问题,但住店的话,小店今日已经客满了,可能无法接待二位了。” 韩飞有些诧异道: “客满了?几年不见,你这生意越来越好了啊,往常虽然也算不错,还从未听过你们会有客满一说。” 小二苦笑道: “客官取笑了不是,不是小店生意太好,而是这日子太特殊了,莫说是我们客栈,这凤城大大小小几十家客栈恐怕都住满了。” 韩飞有些不明所以,皱眉道: “什么特殊日子?怎会如此夸张?” 小二有些奇怪的看了韩飞一眼,小声道: “客官原来不知道啊,三日后乃是凤城五年一度的云海大会,这可是雍冀两州五年一次的江湖聚会,但凡是在这两州颇有些名气的豪侠望族,都会前来参与,听闻此次,甚至会有位列江湖顶端的玄机门及道家三大道首之一的上清门的高人前来,自然是人满为患了。” 韩飞有些惊讶莫名,没想到自己好巧不巧竟然赶上了云海大会,这个大会,他曾经从说书人那里倒也听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直接牵扯到了大夏王朝的十大魁首宗门中的两家。 三教显圣人,四宗震四方,上清门作为三教之一,数百年来都是道教鼻祖的存在,其中道法真人不计其数,更是有羽化登仙的仙人存在过,便是经过数百年的动荡,都未曾能撬动他的地位,便是大夏皇朝的庙堂也要将其敬若上宾,这几十年来,更是隐隐压过其余两家,太一宗及无量山,有成为道首之尊的架势。其威名便是韩飞也知晓的。 而那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的紫山玄机门,虽然在数百年来也曾几起几落,但始终巍然不倒,自然也是底蕴深厚,传说其门中曾经有过一位可以威震整座江湖的人物,让其成为天下第一门,但后来却又销声匿迹,只是门中高手如云,倒也威名不差,与江南的天玄宗,江北武极殿,还有西南霸刀门,合称四宗震四方,足以彰显其威势。 韩飞看了封一剑一眼,对小二苦笑道: “若按照你的说法,我等现在岂不是无处可去,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小二见韩飞二人年纪轻轻,却颇为亲和,丝毫没有架子,也是心中好感倍增,当下出主意道: “倒也未必,两位客官,如今你们最好的去处,只能是城东的清水寺了,那里寺院广阔,厢房极多,这两日未能赶上住宿的侠客们,几乎都是前往那里,而且清水寺的长老乃是得道高僧,心怀慈悲,不收分文,你们二人要去了,定然会有安排的。” 韩飞闻言,心中暗喜,当下笑着给小二甩了一粒碎银,轻笑道: “多谢小哥指点了,权当我买消息的钱了。”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连声问着二人可要先尝尝特色银鱼,他一定给二人上最好的,韩飞笑着拒绝了,既然如今人满为患,自己二人还是趁早决定了住处,才是正事,问清楚了清水寺的方向,韩飞和封一剑便牵着马向着寺庙而去了..... 第38章 清河崔家 当夕阳落下,明月高悬之时,韩飞二人终于来到了小二所说的城东清音寺,寺院门头之上挂着古朴陈旧的寺门牌匾,一个小沙弥正在门口清扫着门前的落叶,韩飞牵马上前,小沙弥立刻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道: “两位是来礼佛还是下榻?” 韩飞单手竖起,以佛家礼法还了一礼,轻笑道: “我们二人本是路过凤城,未曾想赶上此处盛会,如今天色已晚,却无客栈可以下榻,经朋友告知,特来此处,望师傅能收留一夜。” 小沙弥笑道: “施主客气了,先容我向长老通禀一声。” 说罢,小沙弥便转身回到了寺院中,韩飞二人则是在门前静静等待,片刻后,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和尚,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红黄袈裟,施施然走了出来,也是先施了一礼,笑道: “原来是来了两位年轻有为的少侠,老衲失礼了。” 韩飞与封一剑都还了一礼,老和尚不待他们开口,便主动说道: “先前小徒已经告知与我了,正巧,寺庙里还剩了一间厢房,床铺倒是宽敞,若是两位不嫌弃,便可入住其中,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韩飞轻笑一声道: “甚好,多谢长老款待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笑意吟吟的在前方带路,将韩飞二人迎入寺中,小沙弥则是知趣的将二人马匹自行牵了过去,送到了马厩里。 清水寺占据凤城东南一角,占地足有近百亩地,寺院宽阔,光是从门口走至正殿都要将近一里的路程,而经过前殿之后,再往后便是僧人练武,修行,以及就寝的房间,共分为东西两侧,东边厢房主要都是僧人居住,而西边厢房便是借宿的路人居多。 但此次因为云海大会的原因,人员来往众多,便是清水寺也只能将东西两边的厢房都让了出来,才能满足诸多豪侠游客的入住,寺中僧人这两日都在禅房中打地铺来休息,好在寺院修行,不觉吃苦,全当修养佛心。 韩飞二人来的算晚的,也就被引入了东边厢房所在,不多一会,便是来到了二人需要入住的厢房跟前,其实基本每个厢房的样子都是一致的,唯独可以区分的便是门上的牌号,韩飞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号是七十六,这也就代表自己所在的厢房是东边第七十六号厢房,由此也可见整个寺院之大,光是东边就有几十间,西边想来也大差不差。 老和尚施礼道: “两位施主,这便是你们二人入住的厢房了,因为厢房众多,人员混杂,还请二位牢记自己厢房的门牌,以免发生误会,我稍后会安排人,给二人送上一些斋菜和热水,愿二位施主可以在本寺中住的习惯。” 韩飞二人都是轻轻还了一礼,老和尚便离去了,韩飞这才将厢房的门打开,里面十分干净整洁,一张宽敞的床铺,显然是提供二人就寝所用,外加由黄花木所打造的一桌两椅,和一个可以修禅习读的案几,便再无任何物件。 韩飞将行囊放置在床上,摸了摸床铺上精心准备的青竹凉席,笑道: “这长老倒也心细,凤城夏日炎热,甚至连凉席都准备好了。”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韩飞笑道: “看来咱们今晚要同床共寝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沉声道: “你自己休息即可,我坐一晚就行,顺道可以守夜。” 韩飞愕然道: “这里又不是林家小镇,也无危险,你守得哪门子夜啊,这床铺足够大,我们二人休息也足矣。” 封一剑犹豫道: “我不习惯与人同睡。”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当我习惯啊,我可没有断袖之癖,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封一剑不言语,韩飞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跑到他身边,说道: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把你怎样不成?没想到你一个闷葫芦,却满脑子龌龊思想。” 封一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从小习惯一人,便是与师傅在一起,也都是一人休息,自是不习惯。” 韩飞轻笑一声道: “万事都有第一次,你不是还从未与人一起出行过吗,这不也习惯了,七尺男儿何必如此扭捏。” 封一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好在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这才让韩飞止住了继续给他灌输的念头,打开房门,看到是来送饭的小沙弥,韩飞笑着接过,与对方道了声谢,在对方离去后,这才关上房门,将斋饭放置桌上,说道: “我曾经倒是听说过这清水寺的斋饭不错,但还未曾吃过,今日倒是可以品尝一番。” 封一剑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能不说话的时候,断然不会开口,只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韩飞也不在意,喝了几口清粥,又尝了尝斋菜,顿时颇感满意,这清粥香甜,小菜也是咸淡素雅,味道极佳,便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韩飞看着就寝时间尚早,便怂恿封一剑去寺中转转,封一剑摇头拒绝,韩飞只能自己走出了房门,牢牢记下了门牌记号和附近的环境,便漫无目的的在寺中瞎转悠起来,不得不说,整个寺院之大,让韩飞仿佛置身迷宫,光是东边厢房便是有十多个院落纵横相连,一院连着一院,不知不觉中,他竟是迷了路。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苦笑一声,这每个院落都长得差不多,连个记号都未曾看到,正想着找人问问路,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前方走过,当下立刻走上前去,急声道: “这位兄台,还请留步。” 那道身影见到有人叫喊,停下步来,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衣着朴素,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不耐烦道: “你叫我作甚?” 韩飞轻笑一声,抱拳问道: “在下本是在寺中四处游赏,但无意迷路,想要向兄台问个路。” 那人冷笑一声道: “我又不是寺中僧人,怎会知道?既然路途不熟,就不要四处闲逛,徒惹烦恼,还惹人烦厌。” 韩飞有些愕然,自己不过是问个路,不知道便不知道,怎么语气这般生冷,仿佛自己得罪他了一样,心中也是有些不快,这才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人身材修长挺拔,面若冠玉,一身金缕锦衣,腰配美玉,头束玉带,眉宇间却透着一丝贵气,一看便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公子。 但韩飞却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是士族子弟就能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个道理。 韩飞笑容敛去,淡淡道: “在下的确对寺中不熟,但既然阁下不知道,不说便是,恶语相向,宛若疯狗一般,又是为何?” 那人眼中划过一丝寒芒来,冷声道: “哪来的野小子,如此没教养,你说谁是疯狗呢。” 韩飞笑道: “这场中还有第三人不成?自然是谁应答,就是说谁。” 那人脸色难看至极,寒声道: “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崔家无礼,我要让长老将你给扔出去。” “呵呵,清河崔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开口闭口就要将人扔出寺外,好似这清水寺乃是你崔家开的一样。” 还不等韩飞言语回击,一道柔美的声音便从一旁响了起来,韩飞转头看去,却是一位貌美娇柔的窈窕女子,穿着一袭粉色霓裳,正俏脸嫣然的信步走来,站到了韩飞的身旁,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笑道: “哪来的小哥,倒是眉清目秀的,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韩飞心中虽有警惕,但表面却满脸笑容,轻声道: “姑娘才是花容月貌,令人动容。” 女子咯咯娇笑起来,立刻如百花盛开般,花枝灿烂,对韩飞笑道: “嘴还这般甜,就更好了!” 那锦衣男子脸色难看,看着那女子怒声道: “李玉蓉,这里的事情与你何干,要你在此多事。” 那娇艳女子冷笑道: “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又如何?” 男子沉声道: “你要为了这个野小子,跟我崔家为敌不成?” 李玉蓉不屑的笑道: “清河崔家,一门七子都在朝中任职,位高权重,官位显赫,可我青州李家难道就差了不成?你想用崔家来压我,实在可笑。” 顿了一下,李玉蓉又冷笑道: “况且,你崔东升不过是崔家旁支的一个三代子弟,你也配代表崔家说话?这话要是换了崔家当代少家主崔明瑞来说,或许我还真要考虑考虑,你嘛,还是趁早休息吧。” 崔东升被她这番话怼的脸色涨红,浑身气的不断发抖,却无话可说,毕竟按照家族地位来说,李玉蓉乃是嫡系子弟,即便不是最为优秀的第一人选,也是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地位的确在他之上,而他崔李两家向来不和,对方明显是故意找茬,崔东升心中愤怒至极,却不敢对她如何,只能把满心的愤怒转移到了那个黑衣小子身上,心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 韩飞则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虽然事情本是由他引起来的,但现在显然已经转变成了这两位的斗争当中,韩飞心中也大概弄清楚了一些关键,这两位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早有恩怨,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此时自然是置身事外为好,他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只是韩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被那位心气不高,却心思狭窄的贵公子给记恨上了,否则,绝不会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好,这件事情没完,你们等着!” 崔东升自知今晚讨不到好处,自是不愿再丢人现眼,一挥袖袍便转身离去了,韩飞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那点不快也都散了,至于对方是否会报复,他却丝毫都不担心,先不说这样的子弟本身没什么实力,就算有,自己明日见完好友,和封一剑就走了,大夏皇朝如此辽阔,他就算想找,都没地找去。 见到对方走后,李玉蓉也是笑容满面,大有得胜而归的气势,韩飞抱拳道: “多谢李姑娘仗义执言了。” 李玉蓉笑呵呵道: “无妨,本就不喜他,即便没有小哥,我也会找机会对付他的,倒是小哥,实在是胆色过人,竟然敢与他发生冲突,即便崔东升在崔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毕竟也是代表崔家,你就不怕吗?” 韩飞轻笑一声道: “先前并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崔家势大,但却与我何干,我既不在庙堂谋职,也很少混迹江湖,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李玉蓉娇笑道: “说得好,越发喜欢你了,敢问尊姓大名?” 韩飞抱拳说道: “在下韩飞,在此谢过姑娘。” 李玉蓉也微微施了一个女子万福,轻声道: “青州李家李玉蓉,见过韩公子。” 李玉蓉又说道: “先前听到韩公子似乎迷路了,我对这寺中倒是熟悉,不如我带你回去如何?” 韩飞立刻大喜,李玉蓉娇笑一声,问清了韩飞所在厢房的门牌,便带着他向回走去,片刻的功夫,韩飞便是来到了自己先前小院所在,再次抱拳答谢,李玉蓉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轻声道: “虽说韩公子不怕崔家,但毕竟崔家势大,想要巴结崔家的人,大有人在,便是江湖中人也是不少,那崔东升心思狭隘,不敢对我李家如何,但恐怕会对韩公子不利,这两日若是韩公子不走,还是小心些为妙。” 韩飞示意自己明白,与李玉蓉又说了几句,对方便告辞离去了,此刻天色已晚,韩飞在门口站了片刻,便回到屋中,封一剑依旧是如离开时一般,端坐与桌前,韩飞却不由分说,直接将其强行拉至床上,封一剑的眉毛都拧在一起,却对韩飞的暴力行为颇为无奈,二人僵持一刻钟后,还是封一剑败下阵来,只能万分别扭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不去理会一旁絮叨的韩飞。 而韩飞则是一脸欢喜,能够将这块木头打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胜利,都值得让他开心,也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第39章 再起冲突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的天色大亮的时候,韩飞伸了个懒腰起来,发现一旁的封一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桌前,当下有些无语道: “封木头,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后,又跑了吧!” 封一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起的比你早,练武之人,不该贪睡,否则难有寸进。” 韩飞轻笑着说道: “我不像你,我的体质特殊,及时行乐才是我应该做的,反倒是你,别总是这么逼迫自己,适当放松一下不是坏事!” 封一剑皱眉道: “昨夜,你的身体有古怪,似是走火入魔,但很快又消失了。” 韩飞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隐约还能感受到那份炙热,苦笑道: “这就是我说的特殊了,不过好在我还能应付。” 封一剑犹豫片刻,问道: “你身体到底有何古怪?” 韩飞笑道: “你竟然也学会关心人了,实在让人惊讶啊!” 封一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韩飞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好像是传说中的天阳绝脉,本该出生就夭折,但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而且一直活到了现在,所以我的体内只有阳脉贯通,阴脉不显,所以不时就会发作,而且不管我如何修炼,也无法达到阴阳相融,更不可能入境。” 封一剑眉头紧锁,似是未曾听过这般神奇之事,更不理解如此凄惨的遭遇,为何韩飞还能这般轻松的讲出来,仿佛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般,片刻后才问道: “可有解决办法?” 韩飞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或许有人知道,但这会那人不在,我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想要等见到他后,好好问一下。” 韩飞又笑了笑道: “不说这些了,今日我要带你去见我那位朋友,顺道让你尝尝真正的美味。” 便是封一剑这样的人,从昨日起便听闻他不停说起这位朋友的事情,也是多少产生了些好奇之意,便答应下来。 二人在房中随意吃了些僧人送来的斋饭,便一起向寺外走去,刚一出厢房,就看到了极为热闹的景象,整个寺院中,游客来来往往,那些僧人也在不停忙碌着,有的端茶倒水,有的送上斋饭,还有专门引路的小沙弥。 韩飞大致看了一眼,来往之人中,多是佩刀带剑的侠客居多,还有些文人墨客,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正在高谈阔论,挥舞即兴。 昨晚倒是看不出,这寺院是这般热闹,韩飞心系朋友,未曾过多好奇,招呼了一个小沙弥,让他带自己二人出寺,小沙弥会意,便在前引路。 路过一个院落之时,一道阴沉戏虐的声音传了出来。 “野小子,竟然还敢留在寺中,真是不知死活啊!” 韩飞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那个崔东升,心中也是暗道晦气,怎么老是遇见他,但这一次,韩飞没心思跟他斗嘴,看都不曾看他,仿若无人一般,就径直走了过去,封一剑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并不知晓韩飞与其有矛盾,只当是在说他人,自然也未曾理会。 崔东升站在廊道之中,看着韩飞理都不理自己,心中也是怒火中烧,大声喝道: “穿黑衣服的野杂种,我叫你呢,聋了吗?” 韩飞终于停下了脚步,就算封一剑,此刻也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在说他们,韩飞转过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对封一剑好奇道: “你刚才听到狗叫了吗?这清水寺怎么还有疯狗啊!” 崔东升脸色紫红,一步跨住,从廊道中走了出来,指着韩飞道: “没教养的东西,你说谁是疯狗!” 韩飞无奈的说道: “昨晚就告诉过你了吧,谁答应就是说谁,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怎么崔家的人脑子都这般差吗?” 崔东升怒声道: “你放肆!我看你不想活了!” 韩飞不耐烦的挠了挠头道: “你这疯狗要是继续乱叫,我可就要打狗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崔兄,是谁让你生这么大的气,我来帮你教训他!” 这时,一个拿着扇子的阴柔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先前他就和崔东升一起站在廊道中,韩飞自然也看到了,此时对方眼中满是对崔东升的讨好之色,看到韩飞则是一脸的不屑之色。 韩飞嘟囔道: “真是野狗扎堆了,一个还没收拾,这就又来一个。” 那人冷笑着看向韩飞,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冰冷道: “我不管你是从哪个门派中出来的小子,现在立刻跪下给崔兄道歉,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韩飞闻言,不禁笑了出来,他有些无奈道: “怎么老是有人想打断我的腿呢,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玩意?” 那人打开扇子,倨傲道: “我乃雍州无极堂的少堂主,贺知命,我父亲便是无极堂堂主,已入知武境的贺无双,整个雍州,我们无极堂也是顶尖的存在,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跪下!” 韩飞的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算是半步气海境的雾隐门主,自己先前都杀过了,怎么会害怕一个都没怎么听过的无极堂堂主,他只是觉得大早上就遇上这么两个丧门星,实在有些煞风景。 “好生热闹啊,大早上的就看到我们崔大公子又在这里大展神威了。” 韩飞正在考虑,是不是将这两个不知趣的家伙直接打断腿扔出去拉倒,就听到那熟悉的娇柔声音从身后传来,韩飞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就看到李玉蓉正笑脸吟吟跟自己点头致意,韩飞也是微笑回应,倒是不着急出手了。 李玉蓉身旁这次也跟了一个男子,同样是青年人,却挺拔雄伟,棱角分明,一脸的英气,而且,韩飞从对方微弱的呼吸都可以判断,绝对是一名厉害的高手,李玉蓉走到韩飞身边,崔东升脸色难看道: “李玉蓉,怎么每次都有你,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玉蓉笑道: “韩公子是我朋友,在这寺中,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管了,你能怎么样?” 崔东升咬牙切齿,却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无极堂的贺知命,冷笑道: “这位姑娘,你又是谁,如此插手别人的事情,恐怕要吃亏的。” 李玉蓉冷笑道: “你算是哪根葱?凭什么与本姑娘说话。” 贺知命脸色大变,手中的扇子一折,竟是有要出手的冲动,但他还未动身,李玉蓉身旁的男子已经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身前,皱眉看着他,淡漠道: “你想动手?” 贺知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自己,心中不免大骇,竟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无法动弹,崔东升看到这人,也是有些惧怕之意,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显然对他有所忌惮,从后面拉了拉贺知命,小声道: “那女的是青州李家的李玉蓉,不可轻易出手。” 贺知命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干笑来,强压住心中的惊惧,抱拳道: “原来是青州李家的小姐,在下有眼无珠,倒是多有冒犯了。” 那名英气男子见对方如此样子,也是露出一丝不屑来,皱了皱眉又重新回到了李玉蓉身旁,再也不看他一眼。 崔东升见到事不可为,色厉内荏的说道: “野小子,我看你能在女人的庇护下躲到什么时候。我们走。” 说完,他便拉住贺知命仓皇而走,韩飞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家伙还不知道,这女的到底是救了谁一命吧。 随后,韩飞转过身来,看着李玉蓉苦笑道: “又要多谢你的帮助了。” 李玉蓉却娇笑道: “恐怕不是吧,若是我刚才没过来,现在那位崔公子可能已经躺地上了才是。” 韩飞表面不动声色,却心中暗惊,这女的如何能轻易看穿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看来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小觑,实在是有些可怕啊。 李玉蓉看着韩飞的神情,掩嘴笑道: “韩公子可不要把我当怪物看了,聪明的女人,自然心思会更多一些。” 韩飞这次甚至都不敢再多想什么了,对于李玉蓉更多了一分警惕来,但还是表面从容道: “姑娘洞察人心的本事,在下佩服。” 封一剑突然皱眉道: “快走吧!”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李玉蓉有些愕然,韩飞也是颇为尴尬,还未等他说什么,那名英气男子便突然一个闪身拦住了封一剑,似是有些不满的冷声道: “我堂妹的话未说完,谁让你走了。” 封一剑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冷漠的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让开!”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 “你试试看!” 封一剑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周身的气机顿时一凝,周边的空气都多了些寒意,下一刻,那英气男子只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剑意将他笼罩,让他不自觉有些胆寒之意。 “封兄!” 韩飞及时叫住了封一剑,封一剑回头看了韩飞一眼,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皱了皱眉,周身的气机顿时散去了,韩飞这才不好意思的对那英气男子说道: “抱歉了,我这朋友有些孤僻,不善与人交谈,我们还有些事,需要先行出寺,待我们回来,再向李姑娘赔罪如何?” 李玉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似是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依旧是笑意吟吟,对韩飞微微颔首,韩飞便拉住封一剑,在小沙弥的引领下快速离去了。 直到韩飞走后,李玉蓉的笑容才缓缓消失,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轻声道: “有意思的家伙!” 那名英气男子则是眼中精光闪烁,有些兴奋道: “那个白衣少年,好强的剑意,我感觉自己完全不是他对手,恐怕他都入境了!” 李玉蓉皱了皱眉,轻声道: “能确定吗?若真是有这样年轻的高手,未来一定不可限量,我们还真要好好推敲一下,是否要多些用心结交了。” 随后李玉蓉又笑了起来,柔声道: “没关系的,还有两天多的时间,总能有机会的,特别是还有崔东升那个傻子,一定会帮我们制造机会才是,看来,这次崔东升要吃一个大亏了。” 李玉蓉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韩飞和封一剑出了寺院后,韩飞这才笑道: “先前为何这么大火气?” 封一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我不想多待。” 韩飞想了想,点头道: “李玉蓉似乎能看穿人心,这确实有些危险,看来还是要小心打交道啊。” 封一剑没有回应,韩飞笑道: “算了,不要让这些事坏了我们的心情,马上就要见到诗兒了,我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三年前一别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封一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很少见韩飞会如此开心的时候,韩飞笑而不语,只是轻车熟路的带着封一剑前往一处地方。 二人穿过热闹的大街小巷,很快就来到一处庭院阁楼的门前,门口喜气洋洋,挂着粉红灯笼,还有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门口迎接。 封一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庭院门前的牌匾上写着‘春风玉露’四个大字,再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笑脸相迎的女子,不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韩飞沉声道: “你的朋友在这里?” 韩飞笑道: “不错!” 封一剑没有说话,而是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韩飞见他眼神不善,赶紧解释道: “你可别想歪了,这春风玉露阁,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它里面虽说有女子接待,但却更多是为了赏舞听曲的地方,当然,若是有极有钱的公子,而且里面的舞娘或者曲娘要是愿意,倒也可以做那种事情,不过那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了,与一般所谓的花楼可不相同。” 韩飞拍了拍封一剑的肩膀,又说道: “而且,我的朋友呢,也只是借宿于此,平日里只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却不负责接待,所以,你大可放心就是!” 封一剑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但对于进入这里还是有些抵触,韩飞却不管那么多,而是拉住对方就要进去,封一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自从和韩飞一起后,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打破了自己很多原则。 第40章 林诗兒 凤城东城街边,乃是整个凤城最为繁华所在,不管是茶馆酒楼,还是街边小贩都是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不少文玩古董在此临摊售卖,这也成为了众多来往旅客最为喜爱闲逛之地。 特别是又赶上即将举办的云海大会,更有不少嗅到商机的小贩都纷纷汇聚一处,向那些过往侠客出售各式各样的宝贝,从斧钺钩叉到刀枪棍棒,可谓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人大声吆喝着武林秘籍,张口便是练完之后,便可以打遍雍州无敌手,还吸引了不少人去观望,当然能够到他那种摊位前去看的人,多是一些有钱无脑的贵公子们,做着脚踏江湖的美梦,想碰一碰运气。 而就在这个人气火爆的摊位旁,则有一处与他形成两个极端的存在,却是一个算命铺子,与那位兜售秘籍的小伙相比,这位算命铺子实在是可怜至极,整个摊位前,冷冷清清,连半个人影都未瞧见,甚至因为一旁的人站不下,还有人将他铺在地上用来盛放算命所用的一些法器卜卦之物的麻布,掀起了一半,硬生生给挤兑到了一边。 好在算命的这位老道士倒是个好脾气,被人欺负,也只是抓住布角,自觉地向旁边又挪动了几分,给他们让开了位置,然后无奈的盘膝坐下,只是脸上看似不在意,但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由自主的向一旁瞟去,那羡慕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水来。 老道士听了一会,总觉得一旁的那个小伙子生意如此之好,大多数都是因为会吆喝,不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吆喝两嗓子才是。 可是老道士看了看自己一身都已经缝补的无法看出还是一件道袍还是破布的衣服,又有些抹不开脸面来,自己的卦总不能如此不值钱吧,好歹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道家高人。 “你这可算命?” 一道声音传来,先前还在犹豫的老道士,立刻喜笑颜开,眯起双眼,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慈祥和蔼一些,生怕再惊走了顾客,搓着手道: “当然算,而且算无不准,不管是前程姻缘,还是命道运势,都无不可。” 然后他便看到一位穿着白色布衣,脚踏一双布鞋,手中还拎着个木箱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老道士看到这老头后,笑容就消失了,反而是恼怒的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 “怎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不给骗子算卦,赶紧离开。” 那白衣老者蹲下身子,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道: “论年纪,你比我还大一些,我要是老不死的,你不就成了老怪物了,你这算命,怎么还挑人,这生意能好到哪去?” 老道士翻了白眼道: “贫道我想给谁算就给谁算,要你管,你一个说书骗人的,不去说你的书骗钱,到我这里来干嘛!” 白衣老者哈哈笑道: “我说书好歹也是凭本事挣钱,要真是说骗钱,你这算命术士才更像江湖骗子些吧。” 老道士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声道: “放屁,放屁,贫道道术通神,占卜算卦何曾出过错,你这糟老头子乱放屁。” 白衣老者淡笑道: “不错,不错,要是你能算错,那便再无可以算对之人了,只是我很好奇,这云海大会虽说也算是雍州几年一度的盛事,但无论如何也犯不上让你这位真神驾临。” 老道士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怎么着,允许你这个到处说书骗人的老家伙来,就不许贫道来转转,我对这什么云海大会半点兴趣也无,但前些日子无聊之下,卜过一卦,算出老道在这凤城将有一些机缘,正巧赶上,左右都要来人,我正好一举两得。” 白衣老者恍然一笑,不再过问,老道士则是斜眼瞥了瞥他,讥笑道: “你这个老鬼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也跑到这来了,莫不是又想对云海大会打什么主意,贫道我可警告你,贫道若是没来,你想如何,都与我无关,但我既然来了,你要是敢乱了章程,可别怪贫道堵着你,骂上个三天三夜都不重样的。” 白衣老者苦笑道: “你好歹也是道门高人,怎么这般无赖样,你放心便是,此处有一位与我有些机缘的人到来,老夫正巧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与你的云海大会无关。” 老道士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 “如此最好,你这不死的赶紧离开,别妨碍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白衣老者不再多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去了,老道士则是继续羡慕的望着一旁的摊位,思考着自己一会该怎么吆喝才好。 ...... 当韩飞进入春风玉露阁的时候,一众莺莺燕燕瞬间便将二人围了起来,在这如狼似虎的温柔乡中,封一剑险些就要忍不住出剑杀人了,好在还是韩飞赶忙说清了来意,这才驱散了那些脂粉气浓重的热情娘子们。 只是韩飞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当他说出是要找林诗兒的时候,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都是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更是支支吾吾,却无人应答,最后还是一位从里面出来的抚琴女,先是警惕的盘问了他们二人的来意,确认清楚后,才将二人领至一处雅阁中,让二人在此等候。 韩飞见她们的神色古怪,心中隐约有些奇怪,可在这种地方,显然是不便多问的,只能耐下心来,等诗兒来了后,再细问清楚。 过了片刻的功夫,雅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轻柔的身影从屋外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入了韩飞的怀中,充满喜悦的声音传入韩飞的耳中。 “韩大哥,真的是你啊!” 软玉在怀,扑鼻的少女清香,让韩飞既有些动容,也有些尴尬,一时间张着双臂,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道: “诗兒妹妹,这还有人呢。” 怀中的娇人闻言,赶忙手忙脚乱的脱离了韩飞,这才方能看清对方的容貌,水汪汪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嘴角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样貌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清雅秀丽的美人胚子,此时因为先前的举动有些娇羞,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越发显得可爱娇人,再配上那一身青翠淡黄的轻纱霓裳,也多增了几分别有不同的味道。 韩飞看着眼前极为熟悉的少女,眼中尽是少有的温柔之色,他抬起手,将手掌放在对方的头上,似是比了比,然后柔声道: “长高了不少,也更漂亮了,这才三年不见,没想到我诗兒妹妹已经变成小美人了。” 诗兒眼中也尽是欢喜和温柔的羞涩,也伸出纤纤玉手,踮起脚尖,在韩飞的头上也晃了晃,然后娇笑道: “韩大哥也长高了,而且似乎胖了点。” 这时,她身后一直注意着二人的那位抚琴女,见二人这般相熟,便是轻笑着上前一步道: “既然真的是熟人,那便好好聚聚,但要注意分寸,免得遭人闲话,我去外面帮你们守着。” 诗兒拉住女子的手,感激道: “谢谢玉音姐,麻烦你了!” 女子宠溺的摸了摸诗兒的脑袋,与韩飞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出去了,顺道将房门关了起来,只留下三人在房中,诗兒直到对方离开后,这才转过头来,欢喜道: “韩大哥,你怎么来凤城了?是来专门看诗兒的嘛?” 韩飞有些歉意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诗兒不但没躲,似乎还很享受对方如此亲昵的动作,韩飞轻声道: “这次是要去冀州办些事情,正好要路过凤城,顺道就来看看。” 韩飞的实话实说,并未让诗兒心情低落,依旧开心道: “那也很好,只要韩大哥还能记得诗兒,诗兒就很开心了。” 韩飞柔声道: “怎么会呢,韩大哥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诗兒的,特别是诗兒的肉包子,那可是人间真正的美味,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林诗兒立刻仰头道: “韩大哥想吃包子了吗?那诗兒现在就去准备,不过因为提前不知道韩大哥要来,没早做准备,所以可能要等些时候。” 韩飞拉住了说做就要动手的林诗兒,轻笑道: “不着急,我还没和诗兒好好叙叙旧呢,肉包子晚点吃也无妨。” 说到这里,韩飞终于注意到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封一剑,对方脸色平静,似是未看到二人一样,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尴尬之色,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了,光顾着与诗兒说话了,差点忘了介绍一下。” 韩飞拉住林诗兒的手,来到封一剑身旁,对林诗兒笑道: “这位是韩大哥的好朋友,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剑客,叫封一剑,与我一起同行,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正好介绍给你认识。” 封一剑沉默不语,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倒是林诗兒,落落大方的施了个女子的万福礼,轻声道: “我叫林诗兒,见过封大哥,你是韩大哥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 封一剑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一些,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还礼了,韩飞笑着跟林诗兒解释了一下封一剑的性格木讷,让她不要在意,却不曾想,林诗兒反而觉得封一剑这样的行为才像是一个大侠该有的风范,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被林诗兒如此推崇,就算是封一剑这样的木头,也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来,只是依旧不怎么开口说话,韩飞拉住叽叽喳喳说了好些琐事的林诗兒,问出了自己从先前就一直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诗兒,李婆婆去哪了?怎么不见她来照顾,以前我每次来见你,她可都是跟你形影不离的,生怕我把你拐卖了一样,今日怎么到了这会还未见到人?” 诗兒闻言,脸上开心的神色不见了,反而是有些淡淡的忧伤,精致的小脸也暗淡下来,小声道: “婆婆去年得了一场重病,已经离世了。” 韩飞的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 “怎会如此,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李婆婆不是还很健朗吗?而且她还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怎么突然就离世了?” 林诗兒眼中已经有泪水弥漫,只是强忍住不让掉落下来,她摇了摇头道: “诗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夏天的时候,婆婆突然就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诗兒找了很多郎中去看,也给婆婆吃了好多药,但还是没能治好,后来婆婆很快就去世了。” 韩飞闻言,心中的越发奇怪了,诗兒或许不清楚,但韩飞却很清楚,那位李婆婆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虽然不是什么入境之人,但也绝不是弱手,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得病而逝。 韩飞隐约间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同时又想起了先前那些女子的奇怪神情,当下问道: “诗兒,那婆婆去世后,你在这里可遇到什么麻烦了?” 林诗兒闻言,脸色却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控制住了,向韩飞轻轻摇头,露出笑容来,轻声道: “没有,诗兒在这里待得挺好的,没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韩飞却看的仔细,对方眼中的泪水还未消散,配上这样的笑脸,看上去实在有些勉强,韩飞温柔的抚摸着林诗兒的脑袋,柔声道: “诗兒妹妹,李婆婆不在了,但韩大哥还在,不管你先前遇到了何事,受到怎样的委屈,都可以告诉我,韩大哥会为你做主的。” 面对韩飞的温柔,林诗兒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入韩飞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如同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姑娘,回到了家中,见到了家中长辈一般,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委屈与痛苦。 韩飞轻轻抱住对方的后背,动作无比的温柔,心中并无半分异样情绪,反而是多了几分沉重,即便林诗兒还未开口,但韩飞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位好朋友怕是遭遇了很大的委屈,才能让如此乐观的小姑娘,变成这般样子。 一股无名的怒火此刻在韩飞的胸中已然燃烧了起来..... 第41章 出手教训 经过了好一会的安慰,林诗兒终于平静了下来,韩飞这才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原来,在李婆婆尚在的时候,林诗兒和春风玉露阁始终属于借宿的关系,她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做出许多精美的小吃,用来吸引阁中的顾客,而也因此却是为春风玉露阁吸引了不少的回头客。 但事情从李婆婆死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在阁中,无端受到诸多打压,让林诗兒除了制作糕点小吃以外,还担任起了更多杂事,其中甚至包括给一些伺候舞娘及抚琴女的工作,后面,阁中更是不在满足于此,强行要求林诗兒开始学习舞蹈与琴艺,准备开始以阁中头牌抛头露面,这遭到了林诗兒的激烈反抗,为此与阁中闹得极为不和。 好在阁中有一位头牌琴娘,名为玉音,曾经受过李婆婆的恩惠,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帮林诗兒挡住了诸多压力,而阁中也担心逼迫过紧,会让林诗兒做出过激反应,这才将事情僵持下来。 但这段时间,又有消息传出,有一位大人物看上了林诗兒,想要将其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从这里买走,但在这之前,要春风玉露阁先将其调教好,故而双方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阁中的压迫也越来越强,甚至这段时间,已经限制了林诗兒的出入,变相将其软禁了起来。 韩飞得知这一切后,心中的愤怒也越发的高涨,他本以为这里来往多是文人雅士,而且素有好名,与一般的花楼妓院倒是不一样,却不曾想,内部依旧是与其他之地无丝毫差别,同样的肮脏混乱。 韩飞压住心中的愤怒,对林诗兒柔声道: “诗兒妹妹不必担心,有韩大哥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韩飞的语气坚定,此刻少有的露出几分霸道之色,封一剑沉默的立在一旁,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好地,若韩飞铁了心的要带人走,他不介意出剑开路。 林诗兒却抓住韩飞的衣袖,摇头轻声道: “韩大哥,你能来看我,诗兒已经很开心了,但诗兒不希望韩大哥为了我的事情,卷入进来,诗兒虽然不走江湖,但常年待在这里,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这春风玉露阁,能够在凤城一家独大,甚至在其他各州都立有分阁,总阁更是可以建在我大夏皇都,背后的势力可谓是手眼通天,有传闻这阁楼背后的主人乃是庙堂上的重臣,而且似乎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背后似是有极强的门派支撑,你们万万不能招惹。” 韩飞对此却是轻笑一声,淡淡道: “那又如何?背景厉害就可以不讲道理吗?这些能吓得住别人,可吓不住我,诗兒不必担心。” 林诗兒闻言,眼中又有些湿润起来,柔声道: “谢谢你,韩大哥!”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如同三年前一样,初次见到林诗兒的时候,也是在她被几个地痞调戏的时候,那时的韩飞二话没说,上去就是将他们胖揍了一顿,面对林诗兒的道谢,韩飞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次,虽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那么简单,但对韩飞来说,却也没什么区别,林诗兒是他的朋友,这个理由足够了! 而且真要论关系背景,且不说自家那个神秘莫测的臭老头,光是洛音背后的天音宗,厉风行,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存在,便是庙堂背景,自己背后好歹还有一个手握三万铁骑的雍州将军,真要是逼急了他,他就豁出脸皮不要,去他们面前撒泼打滚的哀求一番,不说别的,保命倒也不是问题。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却是玉音走了进来,她先是给韩飞二人施了一礼,这才急急对林诗兒说道: “诗兒妹妹,红霓他们知道了这的事情,这会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你还是让这两位朋友快些离开吧,不然一会闹腾起来,说不定要吃亏。” 林诗兒脸色大变,立刻就慌了神,想要拉着韩飞赶紧离开,韩飞却笑着抓住了林诗兒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紧张,先是对玉音抱拳施了一礼,轻声道: “这段时间,多谢玉音姑娘照顾我诗兒妹妹,韩飞在此谢过!” 玉音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秀眉皱起,急声道: “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二人要真是诗兒的朋友,这会就赶紧离开,不要给她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韩飞却笑道: “无妨,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帮她解决麻烦的,既然他们要来,那我就顺道见见,也好和他们好生说说,看看能不能将此事和解。” 玉音却怒声道: “你这少年郎怎么好不知趣,那些人岂会跟你一个少年好生说话,他们带着的都是阁中看家护院的好手,到时候动起手来,将你打将出去,便有你好受的了。” 韩飞知道这女子见他们二人年纪轻轻,且身无兵刃,只当是两位弱小少年,本是好意,但此刻韩飞却也不愿多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一会自然会见分晓。 正在二人说话间,院中已经是闹哄哄的冲入了一群人来,玉音见状,暗自叹气,知道事情难以善终了,有些气恼的瞪了韩飞一眼,觉得这个少年人真的是不知死活,就算出事都是活该,但一想到对方是林诗兒少有的朋友,心中也不忍放其不管。 一念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先行走出房屋,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众人,轻声道: “这里是后阁雅苑,谁允许你们如此喧闹的,扰了客人雅兴,谁担待得起?” 冲入院中的一伙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着暴露红纱霓裳的女子,容颜倒也算得上是俏丽,却配有一双丹凤眼,颇有些煞气之意,那女子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 “玉音,阁中的规矩,你也知道的,你敢帮着林诗兒那个臭丫头在这里私会她的小情人,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她已经被大人看上了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玉音依旧从容道: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位韩公子是我的客人,而诗兒也是我让她在这里帮我服侍招待而已,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这等嚼舌根在阁中可也是不许的。” 红霓讥笑道: “你的客人?你是抚琴女,既然是来找你的,我怎么未曾见到你的古琴,难不成是来与你缠绵的不成。” 玉音的脸色微变,但随即便镇定道: “就是来与我缠绵的又如何?我还需要知会你嘛?” 红霓讥笑道: “呦呦呦,我们的石女也会有动情的时候啊,你为了那个臭丫头,还真舍得,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玉音冷然道: “既如此,你还不退去。” 红霓却冷笑道: “你想得美,先前在阁楼前可有不少姐妹都听到了对方是来找林诗兒的,这可是阁中大忌,我身为代阁主,自然要好好查验一番,而且,就算是真的与你缠绵,怎么还会需要林诗兒来服侍,难不成还要来个劳燕双飞不成?这话骗得了谁。” 玉音脸色难看道: “红霓,我都已经说了他乃是我的客人,你这般仗势欺人,若真得罪了顾客,到时候阁主怪罪起来,你能承担吗?” 红霓却讥笑道: “得不得罪,还要查看了才知道,若真是客人,老娘我就给他暖被窝,替他脱衣洗浴来赔罪就是!” “你这般吓人模样,就算你想给小爷暖被窝,我也要愿意才行啊,你开出的条件,反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这如何能行。” 就在这时,一直在玉音身后房间,静观其变的韩飞,终于开口了,同时也缓缓走了出来,而他的出现,则立刻让众人都出现了一阵骚乱。 玉音听到韩飞先前的话,先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解气,但更多的却是气恼,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这不是坏事吗。 而红霓身边的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也是立刻指着韩飞,对红霓激动道: “红霓姐,就是这个小子,我们先前看到的就是这个小子在阁楼那里大呼小叫的要找林诗兒那个小蹄子。” 红霓立刻冷笑一声道: “终于肯出来了吗?这下,玉音妹妹还有什么好说的?” 玉音皱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暗自又瞪了韩飞一眼,但韩飞却觉得这一眼,多少有些风情滋味,他轻笑着看着红霓道: “见诗兒妹妹也好,见玉音姐姐也罢,你们阁中何时规定了我来与玉音姐姐谈心,就不能顺道见见我的朋友了?” 红霓讥笑道: “只是谈心吗?恐怕是两心相融吧,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林诗兒也是一样,一天外表看起来,冰清玉洁的,骨子里也同样是个骚货...”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飞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紧接着,韩飞抬手就是一巴掌摔了上去,将她剩余未说完的话混着她的牙齿,一起堵回了肚子中。 韩飞这才慢悠悠说道: “嘴巴太臭,缺乏管教,既然以前没人教你如何说话,那我今日就给你补上一课。”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哪怕韩飞未曾动用内力,但也着实不轻,红霓的脸庞立刻就红肿起来,但她却像是被打傻了一般,竟是愣愣的坐在地上看了韩飞好一会,这才突然跳脚起来,因为掉落了两颗牙齿,一时间竟是口齿不清,但还是可以模糊听出她的话语来。 “你个王八蛋,竟敢打我,给我收拾他!” 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指挥着身后那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护园们,让他们出手教训对方,那些护园们自然是毫不含糊,提起手中的棍棒,就冲了上来。 玉音立刻暗叫糟糕,没想到韩飞竟然话都不说一声就敢出手,事情彻底失去控制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封一剑的身形莫名的出现在韩飞的身旁。 他面对那些冲上来的护院,只是随意一挥手,一道劲气呼啸而过,那些人顿时如遭锤击一般,全部都倒飞了回去,纷纷砸在院墙之上,弹落在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在院中响彻起。 而场中其余人等的脸色却全都变了,特别是红霓,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庞,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人,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身手,都不见其如何出手,就将一众高大威猛的壮汉击飞三丈远。 而韩飞则是面无表情,他知道这已经是封一剑手下留情了,若是真的出手,刚才那一下用上了剑气,对方此刻就不是嚎叫了,恐怕连完整的尸体都没了。 韩飞看也不看那些躺倒一地的护园,而是走到红霓的身边,蹲了下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可是红霓却仿佛见了鬼一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韩飞轻笑道: “现在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红霓虽然满脸惊恐,但还是咽了口吐沫,颤声道: “你们不要得意,以为你们武功厉害就可以在我们这里放肆,我们春风玉露阁能够屹立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阁中都有高手坐镇。” 韩飞则是冷笑一声,抬眼向着院落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道: “你指的是那位已经在院门口藏着看了许久的大哥吗?” 韩飞的话音刚落,从院门口便走进了一名持刀的中年人,只是这人进来后,并未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反而抬起自己拿刀的右手,示意自己并未恶意,干笑一声道: “这位少侠,我无意与二位冲突,只是职责所在,不知能否给个薄面。” 对方早在韩飞二人还未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韩飞虽然没有封一剑的气息感知,但这人的武功不说强弱,身法实在一般,就算韩飞也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脚步与心跳声,此时韩飞看着对方有些尴尬的样子,轻笑道: “那还要看看这位代理阁主是怎么个意思了?” 那人拉住红霓,将其搀扶起来,却小声道: “这二人实力高深莫测,远在我之上,万不可得罪。” 红霓听完此话,心中彻底凉了下来,再看向韩飞笑眯眯的样子,顿时觉得犹如恶魔的微笑一般。 第42章 三万两约定 庭院中的气氛此刻显得有些诡异,韩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那位红肿了半边脸的红霓,而红霓却心中惊惧交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那位持刀的中年人,是场中头脑最为清醒的人,看到有些僵持的局面,伸手拉了一下红霓,小声道: “事不可为,以和为贵的好。” 红霓这才算回过神来,也不敢计较韩飞先前那一巴掌,勉强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尴尬表情,小声道: “先前是奴家没弄清状况,还请韩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韩飞这才点头轻笑道: “好商量就好,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才对嘛。” 此刻的韩飞就像是个好好先生一般,丝毫看不出像是先前出手狠辣,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的冷血家伙,红霓对这个善变的少年郎却打心底害怕起来,甚至不敢直视对方,有些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飞站起身来,摘下一片庭院中柳树的叶子,似是无意道: “我其实也并不想与你们有何冲突,只是想带我的朋友离开而已,不知可否?” 红霓的脸色却立刻变了,笑容十分勉强,但畏惧韩飞二人的实力,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 “韩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韩飞眯着眼看了看她,轻声道: “什么规矩?” 红霓此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便畏惧,依旧说道: “我们春风玉露阁虽然只是陪舞听曲的地方,但却也有阁中的规矩,凡是阁中之人,无论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本阁,林诗兒既是我阁中之人,自然就要守阁中的规矩,若是韩公子无凭无据,就将人从我阁中带走,自是不妥。” 韩飞闻言却并未搭话,红霓则继续道: “韩公子,我看您也非不讲理的人,总要替我们也想想,若是我们今日破了这个先例,让你把人带走了,那往后要是再有谁看上了我阁中那位姑娘,也如您这般抢人而去,那我这春风玉露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韩飞皱眉终于开口道: “若是我没记错,我诗兒妹妹似乎只是借宿于你们这里,并非你阁中之人。” 红霓却笑道: “看来韩公子还并不清楚,在一年前李婆婆死后,林诗兒便重新与我们春风玉露阁签订了契约,已经正式成为我阁中的人,若是韩公子想看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 身后的玉音却怒声道: “那是你们诱骗诗兒签下的。” 韩飞闻言,瞥了一眼红霓,红霓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说道: “玉音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既未强迫,又未利诱,只是给她阐述了当下情况,全都是在你情我愿中完成的,何来诱骗?” 林诗兒脸色暗淡,却未曾说话,玉音也是一脸怒容,她心中清楚对方欺负诗兒年幼,这才用暗中胁迫的手段让其签下,但却没丝毫证据,也无话可说。 韩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已然清楚大概,此刻沉声道: “我若是今天执意要带人走,你又能如何?” 红霓轻笑一声,想要摆出一个妩媚的样子,但红肿的脸庞让她看起来不伦不类,只能作罢,依旧是轻声道: “公子二人实力高强,若是执意强闯出去,我们自然是不会抵挡,也挡不住,但公子可曾想过以后,我春风玉露阁在大夏九州之地都有分阁,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若是公子强行坏了规矩,那总阁那里,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到时候朝廷也好,江湖也罢,若是对公子和诗兒二人展开报复,公子或许自持武力,倒还无所谓,那诗兒呢?可能一直与公子这般躲藏下去?” 韩飞双眼眯了起来,轻笑一声道: “听起来,你似乎在威胁我?” 红霓似是从韩飞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不自觉后退了两步,颤声道: “奴家不敢,只是忠告而已。” 韩飞先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来,轻笑道: “不过,姑娘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但我想,终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阁中是可以赎人的对吗?既然如此,我替我妹妹赎身总可以吧。” 红霓的脸色一僵,随后轻声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诗兒妹妹先前被一位大人看上了,若是公子也想替她赎身的话,或许会有冲突。” 韩飞冷然道: “我只是问你是否可赎!” 红霓心神胆寒,立刻回答道: “可赎,只是诗兒妹妹尚未出阁,而且本就有人看好,阁中定下的这赎金可不算低,不知公子是否能够承担。” 韩飞淡淡道: “多少?” 红霓轻声道: “三万两!” 韩飞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眯着眼盯着对方道: “你敢蒙我?” 红霓感觉一股寒意笼罩而来,险些软倒在地,还好有那位持刀人扶着,这才站立,急声道: “我绝无蒙骗之意,不信,你可以问玉音妹妹。” 韩飞转头看去,玉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韩飞心中也是一阵默然,这春风玉露阁倒是会做生意,凭借一个尚未出阁的诗兒,竟然敢开价到三万两的价格。 此时,林诗兒却走上前来,拉住了韩飞的衣袖,抬眼时,已然是泪眼婆娑,却依旧轻声道: “韩大哥,算了吧,为了诗兒不值得的,你就不要管了,只愿韩大哥以后能不要忘了诗兒,不会看轻诗兒就是了。” 韩飞却轻柔的抚摸了一下林诗兒的脑袋,轻声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怎么会难得住你韩大哥,放心吧!” 林诗兒抬头看向韩飞,眼中早已是泪眼婆娑,韩飞则是替她拂去泪渍,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这才来到红霓身前,淡淡道: “那就依你所说,我拿三万两换诗兒的卖身契约,从此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红霓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能够拿出三万两银子的人,但此刻却也不敢得罪对方,只能赔笑道: “自然是如此,只要韩公子能够拿出钱来,我就亲自送诗兒离开,只是韩公子,我先前也说了,还有一位大人也看上了诗兒,如果对方先拿出了钱,那我这边可也不好说啊。” 韩飞冷笑道: “我相信只要没人从中作梗,还是有些时间的。” 红霓脸色僵了僵,随后勉强笑道: “说的是,奴家明白,可总归有个时限吧。” 韩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淡淡道: “那就以三天为限。” 红霓的眼中一亮,生怕韩飞反悔一般,立刻拍手道: “好,就三天为限。” 随后,她看到韩飞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不敢抬头去与对方对视,韩飞也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只是嘴角带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幽幽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需要跟你知会一声。” 韩飞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来,乃是古玉制成,极为精美,上面只刻了一个“凌” 字,正是先前离开雍州城前,凌萧给予的那块玉牌,这一路上,韩飞都从未将其拿出,直到今日,才将其拿出。 韩飞把玩着玉牌,轻声道: “这块玉牌,不知道代阁主可曾见过?” 红霓仔细打量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 “这是雍州守将凌萧将军的私人玉牌,怎么会在公子手中。” 韩飞眯起眼来,冷然道: “你一个小小的舞姬有何资格知道其中缘由?” 红霓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还是低着头赔笑道: “说的是,奴家多嘴了。” 韩飞见她服软,这才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不管在你们身后想要出手的是哪位大人物,在雍州之地,恐怕没几个人,还能大得过手握三万铁甲的雍州守将吧,我不愿将事情闹大,你们最好也好自为之,这几日,好生对待我诗兒妹妹,若敢有半分差池,你等也想清楚,这座春风玉露阁,毕竟还在雍州!” 红霓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换上了一副笑脸来,凑着身子靠近韩飞,陪笑道: “看公子说的,您与凌将军相熟,怎的不早说啊,险些得罪了贵人,你放心就是,只要您不坏了规矩,我们绝对不敢如何,诗兒妹妹若是有半点差池,您尽管来找我。” 韩飞微微挪步,避开了她有意无意靠近的身子,淡淡道: “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韩飞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对林诗兒说道: “诗兒妹妹,你在这里再等三天,我自会来接你。” 林诗兒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见韩飞说的笃定,便认真的点了点头,韩飞又对玉音轻笑道: “玉音姐姐,还要再麻烦你多照顾诗兒几日了。” 玉音神色复杂,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平凡至极的少年郎,不但有着让阁中护卫都惊惧的可怕身手,甚至还与手握大权的雍州守将凌萧有不俗的关系,他轻轻颔首道: “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莫要让诗兒失望就好!” 韩飞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警告了红霓一声后,便与封一剑转身离去了,红霓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身子险些软倒在地,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笑脸相迎的走上前去,对诗兒道: “原来诗兒妹妹还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早些告诉姐姐,你看看,险些闹出误会来。” 诗兒脸色不渝,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玉音则是对诗兒轻声道: “诗兒,咱们回去!” 说罢,直接牵住诗兒的手,从红霓身边走了过去,更是连看都未看她一眼,红霓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先前韩飞的威胁还在脑中回荡,此刻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背后恶毒念叨了几句不知好歹的话语。 而韩飞二人离开春风玉露阁后,走在街道上,显得有些沉默,封一剑本性格使然,实属正常,而向来喜闹不喜静的韩飞,也有些安静,就显得气氛颇有些压抑。 大概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韩飞率先停下了脚步,肚子里却发出了一阵声响来,他揉了揉肚子,苦笑一声,终于开口道: “本想着带你去尝尝诗兒妹妹的肉包子,早上都没怎么吃饱,没成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这都已经过了中午了,还是先找一处酒家,尝尝凤城的特色小吃,聊以慰藉吧。” 封一剑见他神情平静,似是已经忘却先前之事,终于问道: “先前为何不直接带人走?” 韩飞看了看他,然后下意识挠了挠头,苦笑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娘们说的没错,我们自身倒是无所谓,但总要替诗兒考虑,我不能以后一直将她带在身旁,她既不会武,真惹上了这样麻烦,当如何自保?” 封一剑皱了皱眉,开口道: “可你并没有三万两,如何赎人?” 韩飞伸了个懒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酒家,一边看似无意的说道: “在阁中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实在不行,便将那颗圣灵珠卖了,那好歹也是不可多得的异宝,绝对能卖上好价钱,而且,我也知晓这凤城中有专门买卖这样物品的黑市,我打算今夜抽空去走一遭。” 封一剑见他已有定夺,便不再多言,而韩飞四处张望之下,竟是又看到昨日初来时,询问过的那家客栈,倒也真是有缘,心中一喜,吃不上肉包子,吃个特色银鱼也好啊,便与封一剑向其走去。 更巧的是出来迎客的还是那名小二,看到是昨日的韩飞二人,也是喜笑颜开,得知韩飞要品尝特色银鱼,立刻在前方带路,将二人引至二楼的一处临街雅间,位置极佳,既可以避免客栈中的喧闹,还能从窗外俯视凤城临街的景色,韩飞甚为满意,心中想着,昨日的赏钱倒也不算白给了。 而小二对二人的确是格外用心,不仅仅是端茶倒水,还以最快的速度将二人所需的佳肴全部都呈了上来,韩飞笑着又赏了他几个铜钱,这才让其下去,随后便对着那条特色大银鱼,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第43章 杀手和断腿 韩飞和封一剑吃完饭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韩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封一剑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有何糟心事,也不能阻挡我先填饱肚子。” 封一剑对他的奇言怪语早已经免疫了,当下只是沉默的走在前头,韩飞追了上来,继续叹气道: “本来想着看完诗兒,就出发前往冀州的,但如今看来,又要暂留几日,今晚,我们恐怕只能去清水寺继续借宿了,好在没有提前收拾行李马匹。” 封一剑默然走路,片刻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韩飞好奇道: “怎么了?” 封一剑闭眼感受了片刻,沉声道: “有人跟踪我们!” 韩飞心中微动,丝毫不怀疑封一剑的感知,想了想又说道: “先不要露出声色,继续走,看看他的意图再说。” 封一剑点了点头,与韩飞继续前行,韩飞一边走着,一边却在细声细细询问,通过封一剑的讲述,得知对方竟然在二人去客栈吃饭前就已经出现了,韩飞思来想去,觉得这跟踪的人要么是春风玉露阁的人,要么就是那位清水崔公子的人。 想到这里,韩飞冷笑一声道: “先不着急回去,我倒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找个地方引他们出来。” 随后,韩飞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往凤城的东南城郊的方向走去,那里人员偏少,若真是对他们二人有意图,到了那里也才方便动手。 韩飞似若无意的与封一剑在城中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已经昏暗了,这才来到东南城郊,这里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三三两两围拢在城郊破庙里,相互取暖外,平日里很少有其他人员来往走动,韩飞走至一处空旷的荒地,终于停下脚步来,转身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轻笑道: “诸位,跟了也有大半日了,不如现身聊聊如何?” 但四周除了清风吹动落叶的声音外,却是再无任何动静,韩飞看了一眼封一剑,见对方微微颔首,便再次冷笑道: “既然诸位不肯现身,那我兄弟二人可就不奉陪了。” 韩飞说完,作势转身要走,封一剑也一并离开,但就在二人转身的瞬间,身后便传来了几道呼啸之音,韩飞一直暗中戒备,身形灵巧一转,下一刻以飘然落在数丈之外,而封一剑却动也不动,只是周身剑罡运起,将那袭来之物纷纷斩碎。 韩飞定睛看去,已然出现了四名蒙面持刀的黑衣人,各个都是眼露杀机,韩飞轻笑道:火山文学 “杀气浓郁,蒙头遮面,这就有意思了,看来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那四人却是一声不吭,同时向二人冲了过来,其中两人杀向韩飞,另外两人则是冲向了封一剑,韩飞双眼微眯,身形不退反进,只身迎了上去。 四人虽然都持长刀,但却功法各异,攻向韩飞的两人,一人用的是左手刀,却快而狠辣,招式诡异多变,而另一人刀法却是势大力沉,锋芒毕露,每一刀挥出便是刀风呼啸,但只是交手不过数招,韩飞已然看出这二人出手狠辣,配合娴熟,一身内力浑厚无比,刀法更是精湛,显然非一般人可言。 韩飞仗着身法灵活,在二人身前腾挪躲闪,虽然看似凶险,却应对灵活自若,二人连攻数十招,却未能伤到其半分。二人眼中也都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们兄弟四人混迹江湖多年,杀人无数,却还未遇到这样身法灵巧的少年。 而反观其余攻向封一剑的二人,却凄惨多了,他们似是看出这个少年的武功高强,出手间也都是拼尽全力,但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封一剑挥手一道剑气扫飞了出去。 若不是二人的内力浑厚,这一剑就足以让他们命丧当场,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来,其中一人终于闷声道: “糟了,遇到扎手点子了,情报有误,这个家伙是入境的高手。” 另一人也是急声道: “老大,老三,情报有误,不要打了,快撤!” 正在与韩飞缠斗的二人,听到了这声示警,立刻放弃了强攻,毫不犹豫的转身而退,韩飞却眼中精光一闪,飞身上前,双手探出,直接扣住二人的肩膀,轻声道: “既然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那二人见状,立刻挥刀砍去,却被韩飞凌空一转,避开刀锋,双手离开对方肩膀的同时,却是双指连弹,射出两道寒光击打在对方胸前,将正欲退去的二人,险些击倒在地,而韩飞则是同时出声道: “一个都别让走了!” 封一剑会意,身形一动便是冲向那二人,那二人见势不妙,一刻都不犹豫,抽身就走,竟是连剩余二人都不顾了,只是二人身形刚动,背后便是一道剑气划过,惨叫一声后,便摔落在地,已然在无力动弹。 而韩飞也趁机扣住另外两人,双掌运劲,拍在二人胸前,顿时将其运转的气机打散,扣住了二人的脖子,笑眯眯道: “谈谈吧?” 二人被韩飞扣在手中,眼中却无惊慌之色,反倒是透出一股冷漠来,其中一人闷声道: “技不如人,我们认栽!” 那人说完,竟是突然从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韩飞被突如其来的内力震了开来,正欲出手,却见二人同时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韩飞皱眉,走上前去,摸了摸二人的脉搏,又探了探鼻息,心中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震碎了自己全身经脉而亡,死的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行径。 他急忙转身看向封一剑的方向,喝道: “小心那二人自杀,制住他们!” 只是这话显然还是说晚了,封一剑站在那二人身前未动,只是看了看韩飞,韩飞匆匆跑了过去,封一剑摇头道: “我那一剑只伤人未杀人,但我到时,二人已经死了!” 韩飞叹气,有些疑惑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不像是春风玉露阁派来的,难道是那位崔公子?” 封一剑沉声道: “回去一看便知!” 韩飞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与封一剑快速赶回了清水寺,但因为这番折腾,二人到清水寺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未到寺前,却看到两个壮汉,犹如两座塔山一般,就那么站在那里,韩飞奇怪的与封一剑对视了一眼,缓步走上前去,还未到身前,那二人便异口同声道: “站住!” 声音如同擂鼓一般,韩飞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 “二位又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二人的去路?” 左手边的大汉闷声闷气道: “我们是江东双雄,小子,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让我们兄弟二人来打断你一条腿,我看你如此瘦弱,甚是可怜,劝你还是自己断自己一条腿,然后滚出凤城,莫要让我二人动手,否则,我一出手没个轻重,恐怕断的就不光是腿了!” 韩飞闻言,心中大概已然知道是何人指派了,却反而更为疑惑,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看着眼前两位大汉,失笑道: “怎么总有人想要打断我的腿呢?” 右手边的壮汉冷哼一声道: “莫要拖延时间了,是你自己来,还是让我们动手!” 韩飞双眼眯起,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道: “还是在下来吧,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断左腿还是右腿呢?” 左手之人沉声道: “无妨,都可以!” 韩飞点头道: “那便一条左腿和一条右腿吧,这样日后倒也方便!” 二人都是一脸疑惑之色,不明白韩飞胡言乱语什么,但韩飞却突然出手了,他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二人身前,下一刻,又消失不见,紧接着二人忽然感觉下方恶风来袭,立刻警觉,就要抽身后退,却听闻两声嘭的撞击之音,随即骨裂之声响起。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了起来,而这两位身高八尺还有余的壮汉,竟是轰然倒地,抱着自己的一条腿不停惨叫,韩飞则是重新出现在先前的地方,手中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此刻棍子已然断裂。 韩飞随手扔掉断成两截的棍子,叹气道: “你们要打人,总要选个结实点的棍子才是,我只是用力挥了两次就断了,这怎么能行呢!” 这根棍子却是韩飞神出鬼没的从对方手中抢来的,而那两位壮汉此刻哪还有心情听韩飞絮叨,一个抱着左腿,一个抱着右腿,正冷汗直流,韩飞先前可是丝毫没有留情,全身内力都汇聚手中,这两棍子下去,直接将对方的膝盖处打成粉碎,想要在修复,没个三年五载都是不可能的。 封一剑见此,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韩飞则是搓了搓手,一脸煞气的蹲下身子,看着在地上翻滚嚎叫的二人,冷然道: “欺人者人恒欺之,把这句话带给你们的那位主子!” 说完之后,不再多看二人一眼,便是向清水寺走去,刚来到寺门前,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溜烟的跑进寺中,虽然速度很快,但韩飞还是看清楚对方正是跟在崔东升身边的那位无极堂少堂主,贺知命。 韩飞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却未曾理会,还是礼貌的向门口值守的小沙弥施礼问好,准备回寺中休息,那小沙弥先前虽然目睹了整个过程,却仿佛根本未曾看到一般,神色淡然,也与二人施了一礼,将二人迎了进去,便关上了寺院大门。 韩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不由暗道,只是一个小沙弥都有如此定力,恐怕这寺院曾经也发生过不少诸如此类的事情,却还能依旧香火鼎盛,来往侠客络绎不绝,却从未有人在寺中敢闹事过,这清水寺断然不简单,恐怕在暗中有着非常人可知的实力或者势力。好在韩飞二人向来低调,倒也不担心会触怒对方。 韩飞回到房中后,封一剑突然说道: “今天你的杀气有些重了!” 韩飞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恍然,他知道封一剑指的是自己先前毫不犹豫打断那两个壮汉腿的事情,韩飞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片刻,也确实发现自己今天有些反常。 从听到诗兒遇到的那些事情后,似乎胸中就一直有一股戾气,在阁中的时候,尚能克制,即便对那满嘴污言的红霓,也只是教训了一巴掌,但从街上回来后,先是刺杀,再是被人堵住,胸中的戾气也彻底爆发了,这才会出现刚才那狠辣的一幕。 看来即便跟随老头子游历多年,见过了世间百态,自己还是未能学会彻底掌控情绪,这对他来说,并非全然是坏事,本是少年轻狂时,胸中自有浩然意,怎可事事忍让,失了少年之志,只不过行走江湖,最忌讳便是为情绪所控制,易被人所利用,故而要谨慎克制。 韩飞一念到此,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好在,经过此番宣泄,胸中的那股戾气已经消失了,韩飞叹声道: “诗兒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我!”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可以理解!” 韩飞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你这个万年冰封的木头也能理解?” 封一剑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韩飞却突然心中有些欢喜,以这个木头的性格能问出那句话,显然是他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看来自己多少还是感化了他一些,倒是可喜可贺! 韩飞却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两个壮汉的事情,心中则是越发奇怪了,他本以为杀手是崔东升派来的,现在看来,也不对,不然就不会有那两个人出现了,如此一来,这几个杀手的来历便有些神秘起来。 事情似乎变得逐渐诡异,韩飞的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站在房中思索了片刻后,韩飞的眼中却突然一亮,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奸笑来,悠悠说道: “我突然想到这三万两该从哪弄了......” 第44章 敲竹杠 “我不干!” 封一剑沉声道,听完韩飞的想法,封一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韩飞也不在意,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韩飞坐在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封一剑道: “具体的事情,我来做,你到时候帮我引走他身边的人就是了。” 封一剑皱眉道: “此非君子所为!” 韩飞翻了白眼道: “我啥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的?” 封一剑不去理他,韩飞叹声道: “诗兒可是也喊了你一声封大哥的,难道你就忍心置她于不顾。” 封一剑看了韩飞一眼,沉声道: “这般做法太不光明磊落了!” 韩飞笑道: “是否光明磊落,我一点都不在乎,再说了,这可不是我有意为之,而是对方欺人太甚,被人屡次挑衅,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要还忍下去,那不成了缩头乌龟了,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最终说道: “我该如何做!” 韩飞笑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封一剑诧异道: “就这么简单?” 韩飞轻笑着点了点头,封一剑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韩飞则是微笑道: “事不宜迟,我先前问过带路的小沙弥了,那个家伙此刻不在寺中,这么晚了,应该是寻花问柳去了,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先准备一番。” 封一剑皱眉道: “即便如此,凤城这么大,你又如何知道他去哪了?” 韩飞悠悠道: “我是不知道,但我相信,有人一定知道!” 封一剑皱眉不解,韩飞神秘的笑了一下,只让封一剑准备好出门,便转身离去了。 片刻之后,韩飞已经出现在寺院中的另一处东厢庭院之中,看着上面二十八的字样,微笑着上前敲了敲门,房中沉默了片刻,这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娇柔之音。 “谁啊...” 韩飞轻声道: “在下韩飞,深夜冒昧打扰,实在万分抱歉!” 又过了片刻,房中传来淅淅索索的一阵穿衣声后,房门被打开了,李玉蓉俏丽的身影就站在房内,却笑意嫣然道: “韩公子每晚都这么有兴致闲逛?这是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韩飞笑道: “昨夜姑娘告知了自己的厢房门号,这次却是专程来拜访李姑娘的!” 李玉蓉靠着房门,似笑非笑道: “这大晚上的来拜访一个姑娘家,韩公子还真是会挑时间啊。” 韩飞则是有些尴尬道: “实在是有些急事想要咨询,的确有些失礼了。” 李玉蓉那一对好看的秀眉挑了挑,眼波流转的看着韩飞,轻声道: “既如此,那便请韩公子入房一叙吧。” 韩飞迟疑了片刻,他本想直接问了事情就走,毕竟深夜入一个姑娘的卧房,并不是什么好事,李玉蓉却嗤笑一声道: “怎么,我一个姑娘家还未说什么,韩公子反倒扭捏起来了?” 韩飞闻言,暗自苦笑一声,既然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飞一个大男人要是还不敢进去,岂不真成了那什么龟了,反之一想也是,有什么好怕的,总归吃亏的不会是自己。 韩飞不再犹豫,跟着李玉蓉的身影,便是进入了她的房中,还顺手关上了房门,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李玉蓉看在眼中,轻笑道: “为何如此着急关门,韩公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不成?” 韩飞尴尬的站在原地,此刻却不知应该是打开好,还是关上好了,自己怎么还有些心虚。 李玉蓉见韩飞窘迫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随后落落大方的坐到了桌前,对韩飞轻声道: “不逗你了,韩公子请坐吧!” 韩飞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如此没用,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还有钱有势的女人嘛,怎么还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李玉蓉抬起纤纤玉手,给韩飞斟了一杯茶,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中,与房中的莫名清香混在一处,让人倒是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韩飞看着眼前的茶杯,却并未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李玉蓉见状,倒也没有在意,反而笑着率先开口道: “韩公子深夜来访,到底有何急事,不妨说来听听,看小女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韩飞轻声道: “实不相瞒,今夜我与朋友回寺院之时,遇到了两个怪人,自称是乌江双雄,说是奉了别人的命令来,要打断我的一双腿。” 李玉蓉神情纹丝不动,只是淡淡道: “然后呢?” 韩飞笑道: “别人想要我的腿,我自然不愿意,就只能打断他们的腿了!” 李玉蓉笑道: “此法甚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韩飞点头称赞道: “李姑娘虽然是名门望族之后,但也看得出来是一位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李玉蓉娇笑道: “韩公子不必拍我马屁,李玉蓉有自知之明,女中豪杰什么的,我还是做不得的。” 随后,李玉蓉话锋一转道: “韩公子说了这么多,却不知你想要问我什么?” 韩飞轻声道: “就拿姑娘的话来说,既然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总要去与他说道说道,看看能否解开梁子,否则一直误会下去,也是不好。” 李玉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故作茫然道: “那韩公子便去找那人就是,来找我作甚?” 韩飞轻声道: “我听闻今夜,他不在寺中。” 李玉蓉看了看韩飞,韩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李玉蓉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对韩飞娇柔道: “韩公子的话,小女子不明白,但却有些困了,看来无法在陪韩公子闲谈了。” 韩飞皱了皱眉,但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轻笑道: “既如此,那李姑娘便早些休息吧。” 说罢,韩飞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出了房间,但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李玉蓉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悠悠道: “听闻今夜春风玉露阁有歌姬群舞,不少的高门子弟都去欣赏了,若是韩公子睡不着,倒是可以去欣赏一番。” 韩飞停下脚步,转头对已经走回床榻的李玉蓉抱拳轻笑道: “多谢李姑娘提醒了!” 韩飞细心的替李玉蓉关好房门,这才转身离去了,在韩飞走后不久,李玉蓉重新打开房门,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嘴角带起一丝诱人的微笑来,轻轻自语道: “今晚的月色这么美,想必凤城一定会很热闹才是。” 韩飞与封一剑站在春风玉露阁外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将整个人都隐藏在树荫之中,与黑夜融为了一体,韩飞也没想到,自己白天刚刚离开,晚上就又回来了,看着灯火通明的春风玉露阁,便是离的这么远,都依旧可以隐约听到阁中传来的喧闹嬉笑之声,正如李玉蓉所说,今夜的春风玉露阁的确是很热闹。 “你能确定那位崔公子就在这里吗?” 封一剑皱眉问了一句,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了,韩飞靠着树,悠悠笑道: “放心好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对你最了解的未必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李玉蓉与那崔东升不合,以那个女人的心机,肯定会将对方的动向都了解透彻,不会有错的。” 封一剑不再多言,又过了片刻,靠着大树的韩飞,眼前一亮,立刻从大树上起来,仔细盯着春风玉露阁的门口,只见从那里走出来了七八个人,都是醉眼醺醺,勾肩搭背在一起,还有两个已经醉倒不省人事,让两个侍从扛着出来。 而为首的一人,一脸的红晕,也是步伐轻浮,摇摇晃晃,但却意识还能清醒几分,不让人去搀扶,保持自己贵人的形象,赫然正是崔东升。 韩飞轻笑道: “正主来了,该你登场了!” 封一剑犹豫片刻道: “要不我直接打翻带走好了!” 韩飞翻了白眼道: “这么多人,我们还能全带走不成,按照我们说好的来!” 封一剑咬了咬牙,还是走了出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迎着那一伙人走去,在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故意撞向其中一人,那人本就摇摇晃晃,被这一撞之下,直接坐倒在地,哎呦的叫唤了一声,封一剑却看也不看,直接向后走去。 崔东升看到之后,立刻呼喝道: “站住,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撞到人了没看到吗!” 其余几位世家子弟也都跟着大呼小叫起来,封一剑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跑,而崔东升则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白天跟韩飞在一起的那人,立刻喊道: “别让那个臭小子跑了,给我追,把他抓住,本少爷有赏!” 话音一落,那些在旁护卫的一些人都是纷纷冲上前去要抓封一剑,而那些喝醉的世家子弟也都借着酒劲竟也跟着追了起来,封一剑看到身后追来的众人,微微松了口气,故意放缓了些步伐,深怕跑的太快,把他们甩丢了。 而崔东升此刻却并未一起去追,只是站在原地,拿着折扇轻轻摆动着,摆足了名门望族的风范,身旁仅剩了两个随从护着。 韩飞站在远处笑眯眯的轻声道: “该小爷我出马了!” 说着,韩飞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黑布,将脸一遮,变成了一位黑衣人,然后身形一闪而逝,下一刻,便是出现在崔东升的身边,只是一抬手,便是将那两个扈从直接打晕在地,崔东升脸色大惊,还未看清来人的样子,已经被一棒子敲在脑袋上,直接软倒在地。 韩飞手脚麻利的将崔东升装入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中,扛着麻袋,几个纵身便算是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当韩飞再次停下身形的时候,已经在凤城外的一处荒山树林中了,韩飞将麻袋打开,看到还未苏醒的崔东升,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只是昏过去了,这才将他手脚一捆,然后眼睛蒙上黑布,从怀中拿出一个水壶来,先是自己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喷在对方的脸上。 被这么一刺激,那崔东升整个人都一哆嗦,却是清醒了过来,但却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眼睛也是漆黑一片,顿时吓得啊啊乱叫。 韩飞掏了掏耳朵,实在被这家伙吵到不行,上去先是甩了一巴掌,这才让他老实下来,但依旧是浑身颤抖,韩飞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声音压抑成浑厚的中年男人的音调,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再敢乱叫,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崔东升哆嗦了一下,颤声道: “你是谁啊,你为何要绑我,你可知道我是清河崔家的人,我们家都是朝廷重臣,你赶紧放了我啊,不然,我家里会要你好看的。” 韩飞冷笑一声道: “爷爷绑的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我本就是绿林中的爷们,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还怕你个鸟官!” 崔东升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自己遇上杀人劫财的恶匪了,险些哭出声来,颤声道: “好汉饶命,你不要杀我啊,我可没得罪过你们啊!” 韩飞故作狞笑道: “小子,我实话告诉你,你前面害人断了腿,所以托我来教训一下你,但没想到你还是个什么崔家子弟,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贵族子弟了,看来今天不杀你都不行了。” 崔东升听闻,立刻惊叫起来,连声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别人给你多少,我给你十倍。” 韩飞见对方终于上钩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依旧狞笑道: “人家可是出了三千两来,你既然说十倍,那可就是三万两,你要拿不出来,爷爷我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崔东升一听竟然这么多,当下苦着脸道: “这三万两也太多了吧,我没有啊,能否少一些,一万两可否!” 韩飞皱了皱眉,随后冷哼一声道: “不行,既然你没有,那就只能宰了你了!” 说着便要伸手将崔东升拉起来,崔东升却吓得不停挣扎,口中喊道: “等一下,我有,我有!” 韩飞一听,却险些气乐了,自己本就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真敢在这种时候玩猫腻,立刻狞笑道: “小子,你敢跟爷爷玩心眼,我看你想死,现在三万两不行了,必须要五万两!” 崔东升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来,险些哭出来,泣不成声道: “五万两我是真没有啊!” 第45章 我可以证明 在凤城荒山树林中,崔东升几乎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停说道: “好汉,大爷,我真没有五万两,我全身上下一共只有四万两,这是我近十年积攒下来的,你就放了我吧!” 韩飞见他这次不再像是说假话,心中倒是十分满意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清河崔家的旁支子弟,竟然都有如此多的钱财在身,这些世族大家果然底蕴深厚。 韩飞心思转了转,沉声道: “既如此,便不为难你了,但听闻清河崔家美玉传家,想来你腰间的玉佩也是不凡之物,就用这个来抵剩余的吧!” 韩飞说着就已经伸手将其拽下,随后通过崔东升的讲述,从他身上摸出了四万两的银票来,心满意足的放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将崔东升再次打晕,背上对方就向凤城而去,他先是将崔东升扔到了城南乞丐汇聚的一处破庙中,那些乞丐看到一个蒙脸人进来,都是吓了一跳,后来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青年男子,都小心翼翼的围了起来。 紧接着,韩飞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又跑到东城之地,韩飞在多年前就知道,这里有一个十分出名的地下黑市,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韩飞曾经在凤城的时候,跟着老头子的一个奇怪朋友来过这里几次,到也算是轻车熟路。 带着鬼面具,进入到黑市之后,韩飞找到了专门可以更换银票的地方,将崔东升带来的银票换成了凤城当地的钱庄票据,那些人看到一个青年陌生人,拿着这么多钱来黑市,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只是当韩飞随手将一个体型壮硕如黄牛的汉子,轻松一掌拍成了血葫芦后,那些人便都立刻消失不见了。 韩飞知道在这种地下黑市中,什么都没有实力来的要紧,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他自然也是清楚,有了这一幕,再无人敢打韩飞的主意,所以,后面的进程也变快了许多,根据黑市的规矩,当韩飞换完之后,抽取了高额的佣金,到韩飞手上后,还剩下三万七千两的银票。 拿上银票后,韩飞也不再耽误,立刻动身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深宅大门处,这里乃是威震凤城的黑道势力,恶虎堂的所在地,韩飞悄无声息的进入其中,最后来到了恶虎堂堂主的屋子,此刻那位凶名在外的恶霸正搂着两个春楼姑娘,呼呼大睡,显然先前已经是盘肠大战了一番,韩飞冷笑一声,将那块玉佩放在他的桌上,便转身离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韩飞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回到了清水寺中,此时天色已然快放亮,韩飞不敢惊动小沙弥,只能暗自潜入寺中,但是还未到庭院,便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机似乎锁定了自己,让韩飞的心中一惊,但不知为何,那股气息只是在自己身上存在了片刻,又消失了,韩飞左右观望,确认无人发现后,这才急忙返回了自己的厢房。 而此时,封一剑早已经坐在房中静静等待了,看到韩飞回来,封一剑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未开口,但眼神中却有询问的意思,韩飞轻笑一声道: “万事顺利,我们发财了!” 封一剑皱眉道: “这样不会有后患吗!” 韩飞伸了个懒腰,悠悠道: “应该不会,我已经做的很干净了,不然也不会耗时这么长时间,即便还有蛛丝马迹,也断然不会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我们这里,当然,这个前提要在那位李姑娘不会动心思的情况下,但我想来,对方应该乐的如此才是!” 韩飞说完之后,便是一头栽倒在床上,疲惫道: “今夜可累死小爷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封一剑坐在那里,并未出言,而韩飞则是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一夜无话,当韩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昨夜折腾了一整夜,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自然睡得深沉,但此时他却是被屋外的喧闹之声给吵起来的。 韩飞无奈的挠了挠头,轻声道: “这清水寺不是佛门净地吗,怎么吵吵闹闹的。”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却并未看到封一剑的踪影,便好奇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想看看到底外面在干什么。 只是他刚将房门打开,就看到屋外竟是堆满了人,而封一剑,就如同门神一般,静静的站在门前,神情淡漠,一言不发。 韩飞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大呼小叫的崔公子,只是对方此刻的样子,着实凄惨了些,头上顶着个大包,身上竟然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服饰,就连头发上的玉带都不见了,以至于他的头发都是散乱的披在身后,左眼竟然还有一个黑圈,但这就让韩飞有些疑惑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只敲了他的脑袋,没揍过他眼睛啊,更没扒他的衣服,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而场中除了已经气的快疯了的崔东升以外,包括幸灾乐祸的李玉蓉和她那位表哥,还有崔东升身旁的那些狐朋狗友,就连那位只有在入寺时才见过一面的清水寺长老都来了,外加上一群不明所以,在外围看热闹的人群,难怪这里会如此喧闹。 韩飞也看清楚了场中的局势,似乎是崔东升想要进房找人,却被封一剑拦在了门外,看对方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的模样,显然已经在封一剑这里吃过亏了。 韩飞轻笑着,从封一剑的身后走出,悠悠说道: “我说怎么外面这么吵闹,原来是又有疯狗在乱叫了。” 崔东升看到韩飞后,脸色立刻愤怒无比,当下喊道: “野小子,王八蛋,我正找你呢,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韩飞像是这才看到崔东升一样,满脸惊讶道: “咦,原来是崔公子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我刚才还以为是哪来的疯乞丐跑到寺里来要饭了呢。” 崔东升脸色涨红,险些被韩飞一句话气的背过气去,李玉蓉在一旁更是咯咯直笑,丝毫没有半分顾忌的意思,让崔东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清水寺长老倒是上前一步,面带歉意道: “善哉,善哉,打扰施主休息了,多有抱歉。” 韩飞赶忙回了一礼,对这位慈祥和蔼的长老,韩飞还是不敢造次的,当下问道: “不知长老怎么也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惊动到了您。” 长老则是缓缓说道: “这位崔施主,今早从寺院外回来,声称自己遭到了打劫,一身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还包括他们崔家世代相传的家族玉佩,崔施主口口声声说那打劫之人就在这寺中,非要来讨个说法,我作为寺院之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能相伴而来。只是先前崔施主过于激动,想要破门而入,被你这位朋友挡下,这才将动静闹得大了些。” 韩飞恍然点头,随后却皱眉说道: “这位崔公子是何意思?跑到我的厢房前来闹,是说我抢了他的财物不成?”火山文学 长老面带难色,但还是说道: “崔施主的确口口声声说是韩施主你抢了他的财物。” 韩飞冷笑一声,悠悠道: “他说是便是吗?可有证据?” 长老叹了一声,说道: “老衲也是这么说的,但崔施主却一口咬定,好在韩施主出来了,那你们双方便可当场对质一番,也好自证清白。” 韩飞点头道: “依长老所言!” 随后,韩飞走到了院中,上下仔细打量了崔东升一眼,却险些笑出声来,经过先前那么一小会的功夫,韩飞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崔东升为何弄得如此狼狈了,大概是因为那些乞丐见崔东升的衣服华贵,就趁其不备强抢了去,而他的眼睛,也很有可能是跟那些乞丐发生冲突的时候,被人家打的,这样看来,这位崔公子的确是惨了点。 但韩飞心中虽然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未露丝毫,只是眯着眼看向对方,缓缓道: “崔公子,一大早跑来我的厢房,指责我抢了你的财物,可有证据,否则,即便你是名门望族之后,也不能胡乱咬人不是?” 崔东升怒声道: “你才胡乱咬人,昨夜就是你做的好事,我昨晚被劫持的时候,那劫持我的人口口声声称是一位被打断腿的人让他这么做的,而昨夜,我...” 说到这里,崔东升却突然停住了,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韩飞轻笑一声,替他说道: “而昨夜,你崔公子安排了两位高手,在寺院前堵我,想要将我的两条腿打断对吧!” 崔东升脸色微变,但随即便冷哼一声,硬气道: “就是如此,那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贱民,竟然敢两次三番得罪我清河崔家,断你一条腿,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李玉蓉在一旁讥笑一声道: “哎呀,这清河崔家不愧是威震朝野的世族大家,只不过是一点口角之争,一个家族中的旁支弟子就要随意断人腿,崔家门风果然令人生畏啊!” 周围的人也都是纷纷细语起来,有不少武林豪侠,看向崔东升的眼中都是冷然之色,那些文人之辈,则是一脸厌恶,只是这一瞬间,崔东升便无形中为崔家树敌无数。 崔东升闻言也是脸色大变,他先前一时口快,却没想到让一旁的李玉蓉抓住了把柄,心中更是气恼这个多事的女人,恨不得将其擒住按在身下摩擦,只可惜,此时却已经无法自圆其说,只能硬着头皮道: “这是我崔东升自己的事情,与崔家无关,现在我们是说劫掠我崔家之事,莫要岔开话题!” 韩飞轻笑一声道: “好,那就依崔公子的话往下说,你先前也说了那劫掠你的人声称是被打断腿的人让他做的,崔公子,你若是眼睛无碍的话,可曾发现,在下的双腿有何问题?” 崔东升脸色微变,他光顾着来找韩飞的麻烦,倒是一直未曾注意此事,韩飞却继续说道: “或许崔公子今早才回来,并不知道,你那两位高手实在不怎么高明,想断我腿不成,反而弄折了自己的腿,此刻应该不知在哪疗伤才是,这一点,寺中的小沙弥还有那位无极堂的少堂主都可以作证。” 韩飞的话音刚落,一个小沙弥便上前一步,施礼道: “昨夜是我值守,正如韩公子所说,那两个壮汉想对韩公子出手,却不及韩公子的身手,被反打断了腿。” 而贺知命则是赶紧上前,在崔东升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崔东升的脸色难看,看着他,咬牙切齿道: “你为何不早说!” 贺知命苦笑道: “您一回来,我就想说来着,但您气势汹汹的就冲过来了,我也没时间与您细说啊!” 崔东升脸色变了又变,看着韩飞怒声道: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说非你所为,在这凤城中,我只与你有过节,你的嫌疑最大,我且问你,昨夜你在何处?” 韩飞淡然道: “我自然是在寺中!” 贺知命却冷笑道: “不可能,我昨晚来你的厢房看过,你根本不在!” 韩飞眯着眼,冷然道: “你未经主人同意,便私自闯入厢房,这事恐怕你还要给个交代吧!” 贺知命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但随即咬牙道: “我走错了,误入而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根本不在!” 韩飞冷笑连连,这种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亏这家伙都说得出来,实在无耻至极了,但他此刻却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只是悠悠道: “我在寺中就一定要在厢房吗?我四处转悠,赏月看景不可吗?” 崔东升冷然道: “那就是无人可以证明你在寺中了,你的话自然不算数了!” 韩飞微微皱眉,眯着眼看了看崔东升,正欲开口,却听一旁李玉蓉的声音悠悠传来道: “谁说无人证明,我就可以证明,昨夜,韩公子的确就在寺中,而且是与我在一起!” 第46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玉蓉的话让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莫说是其他人,就连韩飞自己都颇感惊讶,他也未曾想到李玉蓉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是虽然心中惊讶,但表面上,却是泰然自若,甚至还与李玉蓉相视一笑,颇有成竹在胸的意味,落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坐实了此事。 崔东升此刻已然难堪到了极致,他想到李玉蓉会从中作梗,但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面,要知道,深更半夜与一个陌生男子相伴赏月,对他这样尚未出阁的女子是何等影响,更何况,她作为青州世族大家,以书香传家,极重门风的李家人,若是被宣扬出去,定然是轩然大波。 崔东升恨恨道: “李玉蓉,你可想清楚了,三更半夜,你作为李家子女,和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臭小子一起赏月,这可不是小事情。即便你想对付我崔家,也不必如此糟践自己吧。” 李玉蓉冷笑一声道: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就凭你一个崔家旁支子弟,也配让我李玉蓉不惜自毁名声来对付?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昨夜月色不错,我又无睡意,正巧遇上韩公子,便一起赏月聊天,我与韩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何不可?” 崔东升双手紧握,但却对这个疯女人没有丝毫办法可言,韩飞此刻则是悠悠道: “崔公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崔东升瞪着韩飞,依旧不死心道: “即便你没出寺,也可能是你雇人所做,也无法证明你就是无辜的,除非,你让我搜查一番,那匪人拿走我四万两银票,都有我崔家记号,还有我崔家的传家玉佩,我怀疑就在你身上或者厢房里!” 韩飞气极反笑道: “崔东升,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已经再三忍让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真以为你是什么清河崔家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韩飞说罢,竟是眼露寒光,双手微微抬起,大有出手之意,崔东升知道这个家伙能够把乌江双雄的腿打断后,自然不敢触其锋芒,立刻惊惧的向后退了几步,而贺知命几人则是立刻护身上前,挡住了崔东升。 而他们刚刚上前一步,就看到一直不曾言语的封一剑,抬起双眼,就这么平淡无奇的看了他们一眼,让一众人都是心中一寒,竟是不敢再动,先前他们想要强闯厢房的时候,被封一剑随手一击,便是打的东倒西歪,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人胆寒。 崔东升此刻也是真的害怕了,色厉内荏道: “韩飞,你想干什么,这可是清水寺,长老在此,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韩飞心中不仅失笑,这家伙倒也不傻,在这种时候,却还知道把长老搬出来当救兵,不过,对方这一手到极为管用,这话一出,清水寺长老便是不想出手也不可能了,当然,他本就也不会看着二人在清水寺真的大打出手,所以,他很是适宜的上前一步道: “善哉,善哉,韩施主切莫动气,今日我们在此本就是为了化解双方误会,辨明是非,若是大打出手,岂不功亏一篑。” 韩飞本也没想真的将崔东升如何,就是吓他一吓,他自然也知晓在这清水寺中,若自己真的动了手,便是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了。此时长老出面,正好给了他拾阶而下的借口,但口中却极为硬气,冷声道: “长老,这可不是我韩飞不通情理,是这位崔公子欺人太甚,在场的诸位都看得清楚,我再三容忍,他却蛮横不讲理,又当如何?” 长老皱了皱眉,看向崔东升道: “崔施主,此件事情,大家也都看明白了,韩施主即有人为其作证,你若继续强逼,的确有些不妥了。” 崔东升冷笑道: “长老,若他真的清白,又怎么会怕人搜查呢?若他不敢,岂不是做贼心虚不成!” 长老皱了皱眉,看向韩飞,轻声道: “韩施主,这位崔施主虽然有不妥之处,但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你如何看?” 韩飞寒声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证明的也证明了,他崔东升若依旧不信,此刻又要搜身,对我就公平了?若是搜身没有,那是不是还要让我去把凶手找出来,才能自证清白,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 长老双手合十,对二人施了一礼,随后笃定道: “二位所言都在理,这样吧,以老衲所言,既然崔公子想要看,那不妨让他一看,若韩公子的确清白,那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在多生事端,老衲来担保,可好!” 韩飞皱了皱眉,看了看冷笑连连的崔东升,又看了看面容依旧平善的长老,片刻后,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迫于无奈的模样道: “罢了,既然是长老所说,晚辈不敢不从!” 长老似是也觉得这般对韩飞,确有不公之处,此刻也轻声道: “韩施主仁心善举,老衲感怀,此事过后,若还有人敢对施主咄咄逼人,自有老衲处理。” 韩飞抱拳施礼,做足了样子,崔东升却是迫不及待要去搜身,韩飞却突然冷声道: “稍等一下,我还有话未说。” 韩飞看着长老,轻声道: “长老海涵,我虽然同意搜查,但却不愿让那小人来做,若是对方心怀不轨,趁机陷害于我,我岂不是要吃暗亏,所以,晚辈斗胆,想请长老亲自搜查,以示公道,长老德高望重,总不会遭人闲话,晚辈也不担心会被陷害。” 崔东升脸色难看,正想说话,那清水寺长老便先开口道: “如此也好,老衲本是局外之人,与二位也无旧交,崔施主,可好?” 崔东升犹豫片刻,还是恭声道: “由长老来做,自无不可,那就麻烦长老了。” 韩飞却继续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 崔东升怒声道: “你怎么如此多事,是不是想要拖延时间逃避。” 韩飞冷笑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三番两次欺辱于我,我都未与你计较,现在更是诬陷我偷你的东西,还要搜查,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吃这些亏吧,想要搜查无妨,但若是事后没有查到,我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当众赔礼道歉,而且,从此以后,但凡我韩飞所到之处,你崔东升都要给我消失的远远地,不许再出现。” 崔东升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你欺人太甚!” 韩飞却一脸怒容道: “到底我们谁欺人太甚,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楚,你若不愿,那我宁死也不会让你搜查!” 长老皱眉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崔东升,此刻倒是不再言语,李玉蓉反倒是讥笑一声道: “怎么,崔公子先前言之凿凿,此刻又不敢了?看来你也没那么确定嘛!” 崔东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看到四周的人都对自己露出不屑的讥笑神色,当下也是气急上头,大声道: “好,我崔东升应下了!” 韩飞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对长老道: “既如此,在下再无意见!” 长老见状,问清了崔东升所遗失的东西后,便与韩飞二人回到了厢房之中,将房门关起,崔东升站在厢房外,却有些隐隐不安,韩飞先前回厢房之时,隐约看他一眼,眼中却满是戏虐之色,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落入圈套之中,不仅有些后悔先前答应的太快了。 在崔东升焦急的等待中,又过了片刻的功夫,韩飞和长老二人先后从厢房中走了出来,长老面色平静,但看向崔东升时,却有淡淡的冷意,当下宣布道: “老衲先前已经仔细查验过,韩施主身上与厢房都并无崔施主所言的家传玉佩,银票倒是有些,但也并非是四万两,而且更无崔家记号,乃是凤城钱庄所出,崔施主,想来是你想错了!” 崔东升惊怒交加道: “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尚未有所反应,长老却先开口了,只是他素来祥和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冷意,沉声道: “崔公子此话是认为老衲欺骗与你不成?” 崔东升心中一惊,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清水寺长老已然动怒了,就连称呼都变了,立刻抱拳躬身道: “崔某不敢,或许是他想到我会来质问,所以将东西藏到了别处,又或者...” 崔东升的话未说完,就被长老打断道: “够了,崔公子,老衲先前就有言在先,搜查完若还未能发现,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在对韩施主有任何为难,先前你大闹我清水寺,我敬你为崔家子弟,并未责怪,你要与韩施主辩证,我也应你,便是明知不公,我还是替你搜查一番,已然是仁至义尽,此件事情,是非曲直,在场的诸位都清楚明白,你若还要强词夺理,老衲只能请你出寺了!” 长老的话音刚落,便有十数名护院寺僧呼啸而出,将崔东升一众人团团围住,这些僧人脚下无声,动若风火,显然都是个中高手,韩飞倒也是第一次见到。 崔东升此刻脸色都苍白起来,他深知这清水寺看似简单,实则深不可测,万不能得罪,此刻让寺院长老动怒,自己怕是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想到这里,崔东升再次躬身抱拳,颤声道: “是崔某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望长老莫要生气,崔某错了!” 崔东升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却被韩飞叫住,他一脸怒容的看向韩飞,对方已经赢得彻底,还叫他作甚,韩飞却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气,而是淡淡道: “崔公子是不是忘了什么啊,我们先前可是有约定的,你想毁约不成?” 崔东升浑身颤抖,指着韩飞怒声道: “你已经赢了,还不够吗?” 韩飞讥笑道: “条件是先前谈好的,清河崔家向来自诩君子,怎么这是要失信于人?” 崔东升此刻真的恨不得将韩飞一口咬死,当着如此多人之面,他自然不能下跪磕头,否则崔家脸面尽失,他的后果也不会好到哪去,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长老此时再次皱眉道: “韩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韩飞闻言,知晓长老也不愿将此事闹得过于难堪,再次轻叹一声道: “既然长老都说话了,那下跪就不必了,但是赔礼道歉,却必须要!” 长老闻言,也不再多言,而场中其余人等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韩飞,既不失骨气,又知进退,这个少年倒也不凡,反倒是看到那位崔公子,到这一步,却还在犹自不肯低头,已然让人对其失望,不屑理会。 又过了片刻,崔东升自知无法逃过这一场,终于是颤抖着低下头来,双手抱拳,颤声道: “崔东升有眼无珠,误会韩公子,多有得罪,在此赔礼了!” 韩飞笑眯眯道: “哎呀,崔公子多礼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过去了。”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崔东升此刻已经将韩飞杀了千万次了,韩飞依旧是笑眯眯道: “还有一个条件,崔公子应该也记得才是。” 崔东升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崔某记得,以后凡是韩公子所到之处,我自会退避三舍,你放心就是!” 韩飞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对方,转身走向长老,施礼道: “多谢长老主持公道,不然晚辈可就要为难了。” 长老回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崔东升见状,自然是不愿多停留,一甩袖子,带着身边之人匆忙离去了。 而场中其余人等见到正主都走了,自然也不再停留,不少人都与韩飞善意的点头示意后,也都各自离去,一个中年儒士,甚至在走前,还对韩飞赞赏道: “君子坦然,不卑不亢,小家伙你很不错。” 韩飞对此只能尴尬的抱拳施礼,以示受教,当那位儒士离开后,场中只剩下了长老与李玉蓉,以及她那位表哥,尚未离开。 李玉蓉走上前来,对韩飞轻声道: “下午,若是韩公子无事,可来找我一叙。” 说完之后,便与她那位表哥转身离去,在她走后,场中只剩下有意无意留在了最后的那位长老了,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长老面容和蔼的看向韩飞,终于开口道: “此件事情,让韩施主多有困扰,老衲失礼了。” 韩飞轻声道: “长老何须客气,晚辈还要感谢长老仗义执言呢。” 长老眯眼,一脸慈善,轻笑道: “但有一言相告,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这次那崔家少子无礼在先,实属因果报应,就此了结吧。” 韩飞闻言,心中却陡然一惊! 第47章 算命老道 清水寺的长老走了,但站在原地的韩飞则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方最后的这一番话,看似劝解,实则却是警告意味更浓,韩飞如何能听不明白,陡然回想起昨夜回来的时候,那道虚无缥缈的气机锁定,韩飞的心中已然全部明白了。 这位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长老,才是深不可测的高人存在,这一切恐怕都早已经被他发现,只是对方不知是何原因,并未揭穿自己,反倒是帮自己隐瞒下来,一想到此,韩飞都是冷汗直流,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来,依旧有不少破绽。 好在韩飞的运气不错,莫名出头的李玉蓉,和暗中隐瞒的清水寺长老,无形中将他的这个计划彻底圆满,细细回想长老的那番话,韩飞大概也明白的其中关键,恐怕还是那位崔公子过于跋扈嚣张,在清水寺中都不知收敛,这才会惹恼了长老,遭此一劫。 韩飞心中对那位崔公子,说不上同情,只是觉得有些可怜,看来自己低调做人,还是很对的,这不就无形中交好了一大堆人,从那些人眼中的善意,就可以看出,说起来,倒还应该感谢那位崔公子才是。 不过韩飞却并不后悔自己所做,曾有圣人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他不是君子,而是武夫,所谓武夫报仇,只争朝夕,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惹我半寸,我就将你打趴下,这才合理! 韩飞与封一剑回到房间后,不过一会,便有小沙弥送来斋饭,韩飞从一起床就开始跟崔东升斗智斗勇,早就饿的不行了,立刻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封一剑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那位长老不简单!” 韩飞挑了挑眉毛,轻笑道: “当然不简单,不然能成为这清水寺之首吗?” 封一剑沉声道: “我先前曾暗中用剑气试探过他,但我的剑罡尚未近身,便消失无踪,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半分波澜都未能引起。” 韩飞放下筷子,有些惊疑道: “你还对那老和尚出手了?连你的剑罡都丝毫无用,那你的意思是这老和尚也是入境的高手了。” 封一剑皱眉道: “恐怕至少也是气海境以上的存在!” 韩飞啧啧称奇道: “难怪可以轻易感知到我的行动,一个并不如何出名的清水寺中,竟然都有这样的高手存在,这江湖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封一剑不再多言,他只是担心韩飞会无意与那位长老冲突,这才告知,韩飞也不再多想,匆匆吃完了饭,就要拉封一剑一起出去。 封一剑不解,韩飞说道: “事不宜迟,既然有钱了,就赶紧将诗兒带回来,虽然有凌萧将军的令牌暂做威胁,但早一日走人,就早一日安全。” 封一剑皱眉道: “可你想好带她出来后该如何了吗?” 韩飞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赎出来再说!” 二人在寺中下榻两日,已经近乎熟悉了,这次不再让小沙弥带路,轻车熟路的出了寺门,便向春风玉露阁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就再次来到了春风玉露阁,韩飞不仅有些感慨,短短两日不到的时间,自己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第一次在阁中为了诗兒,险些大打出手,教训了红霓,第二次又在它门口劫走了崔东升,自己似乎与这个春风玉露阁有些犯冲,每次来这里都要动手,希望这一次可以平平安安把诗兒赎走。 韩飞上次展露了与凌萧将军的关系,这次就不在低调,而是做足了姿态,向春风玉露阁走去,只是让韩飞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即便是白天,门口也会有两三位舞娘,在这摆手弄姿的招呼来往游人,今日却是毫无一人,就连那值守的小童都不见踪影。 韩飞心怀奇怪,与封一剑缓步走入阁中,穿过门前的院落,来到了正楼处,就看到里里外外竟是围满了人,基本上都是尚未接客的舞娘与抚琴女,还有一些杂役,和留宿在此的公子们,都围着那正门口,在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的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韩飞和封一剑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正巧看到了在最外围和一旁的人絮絮叨叨的红霓,对方的那张脸倒是好了不少,不在红肿,看来也是敷了些上好的药材,此刻倒是有些眉飞色舞的神情,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韩飞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正与人交谈甚欢的红霓吓了一跳,转身就叫骂道: “哪个不长眼的占老娘便宜。” 但当她看清正似笑非笑看着她的韩飞后,却脸色大变,有些局促不安的干笑道: “原来是韩公子啊,您怎么来了。” 韩飞轻笑道: “看来红霓姑娘的脸恢复的不错啊!” 红霓眼神惧怕的向后退了几步,她一想到韩飞那一巴掌,都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韩飞倒是没有在为难她,而是问道: “这里面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 红霓的眼神本来有些躲闪,但心思一转,却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拉住韩飞的胳膊,急声道: “韩公子,你来的正好,我还想着怎么找你呢,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疯老道,非要叫嚷着要带走诗兒,我全力阻拦,却拦不住他,那疯老道好生厉害,将阁中闹得是不可开交,这会正赖在里面不走,说是一定要带走诗兒。” 韩飞虽然明知这娘们心怀不轨,但一听事关诗兒,还是脸色一变,不再犹豫,和封一剑推开众人,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而那些人一看到来人竟然是前两日来阁中闹过的韩飞,也都纷纷散开,给二人让出了一条路来,韩飞刚一走进正厅,就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一幕。 只见一个穿着几乎是破布拼凑成道袍的老道士,脚踩着分不清黑白的布鞋,正蹲在一张桌塌上,而桌塌下面,却有十几个阁中打手跟叠罗汉似的挤在一起,韩飞仔细看去,差点乐了,最下面的那个,竟然就是那位持刀中年人,这位可怜的护阁人,此刻脸色涨红,都有些泛紫了,似乎即将喘不上气,一脸悲苦之色。 再看看那老道士,左手举着一根旗杆,旗子上还写着,算无不准,卦象天成的几个大字,右手则是拿着一个八卦罗盘,这会正满脸笑容,似乎是想要显得和蔼可亲一些,老道士那张长满了褶皱的脸都被挤到了一处,正望着躲在玉音背后,眼神无奈多过害怕的林诗兒,带着一丝讨好味道的说道: “怎么样,女娃娃,贫道这本事不必你那个什么韩大哥的差吧,而且这还不是贫道最厉害的,贫道拿一手占天卜卦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绝,你要是学会了,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啊!” 而林诗兒对这话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连回答都是懒得回答,玉音则像是一个面对老鹰时,护崽的母鸡一般,将林诗兒死死护在身后,怒视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韩飞见到这一幕,反倒是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饶有兴趣的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这个怎么看都像是江湖骗子的老道士,与一旁的封一剑轻声道: “你看这人如何?” 封一剑皱眉,仔细感受了片刻后,沉声道: “呼吸有力,的确有些不俗内力,但周身气机不显,不像是入境高手。” 韩飞轻笑道: “那我先去探探底。” 韩飞说完,不再犹豫,大步走了过去,而那位老道士却丝毫未曾感受到有人过来,而是十分专注的看着林诗兒,依旧不死心的笑眯眯道: “女娃,你别看贫道我穿的不咋地,我可是道家的高人,不对,我应该是道家第二高的人,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就对了,你要是跟我走,你也就是道家很厉害的高人了,贫道见你第一眼,就知道咱俩有缘,你就是我找寻了许久的徒儿,乃是上天注定的,别犹豫了,赶紧拜师吧!” 韩飞走到他身旁,静静的听着他在那里大言不惭,越听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江湖骗子,还是个没什么水平的骗子。 “韩大哥!” 反倒是一直躲在玉音身后的林诗兒率先看到了韩飞的出现,立刻眼神亮了起来,开心的喊了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玉音拉住,韩飞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那个疯道士,先前林诗兒那一声喊叫,倒是将这位所谓的道家高人吓了一跳,看到韩飞的时候,险些从桌子上摔下去,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怒视韩飞道: “小娃娃,你怎么走路没声啊,想吓死贫道不成,贫道修炼多年,要是被你给吓死了,岂不脸丢大了!”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悠悠道: “你要收我诗兒妹妹为徒,还要带她走?” 老道士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 “哎呦,你就是我徒儿口中的韩大哥啊,这下可好了,你快帮我劝劝我徒儿,让她跟我走吧,贫道感激不尽啊!” 韩飞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笑道: “你是算命的?” 老道士晃了晃手中的旗杆,笑眯眯道: “这是自然,而且算无不准,怎的,小娃娃想要算上一卦,看在你与我徒儿相熟的份上,我可以免费送你一卦,运势前程,命数姻缘,你想问哪个?” 韩飞则是讥笑一声道: “算命算到花楼来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你的卦能准吗?” 老道士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捋着自己的胡须,做足了样子,淡淡道: “贫道别的不敢说,这算卦的本事,我说自己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说天下第一。”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你快拉倒吧,就看你这打扮,都不像是正经道人,我看你八成就是个江湖骗子,我说,这位老兄,你当骗子就当吧,好歹也弄个像样的行头不是,就这一身破烂衣裳,还想骗钱,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衣食无忧,我看你自己吃了上顿还有没有下顿都是个问题。” 老道有些尴尬的说道: “贫道的衣服的确是破旧了点,但贫道可不是江湖骗子,是正儿八经的道家高人,贫道的道号不便说,但绝没有假话,贫道是方外之人,不骗人的。” 韩飞对这个家伙实在有些无语了,没见过这么骗术这么差,还如此不要脸的人,当下无奈道: “我不管你是方外之人还是江湖骗子,你要是去骗别人,我管不着,但你骗到我诗兒妹妹头上,小爷我可就不能不管了,我劝你赶紧走,别让我动手赶人啊!” 老道士一瞪眼道: “你这小子,怎么就是不相信贫道的话呢,贫道是算出我跟这女娃有机缘,千辛万苦的找来的,今天收不成徒,贫道死也不走!” 韩飞两手握了握拳,冷笑道: “死也不走是不?那我看看你是不是说到做到啊!” 说着,韩飞竟是二话不说,一拳就砸了过去,那老道见状,赶忙一个纵身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这才躲开,同时大呼小叫道: “你这小子,怎么不讲理啊,说动手就动手啊,我好歹也是老人家,你家长辈没交过你要尊老爱幼嘛!” 韩飞则是冷笑道: “身手还挺灵活的嘛,我家长辈只教过我,遇到骗子,就狠狠揍他。” 韩飞话音未落,人已经蹿了出去,又是一拳砸向了老道士,老道士见状,赶紧抽身躲避,韩飞一拳落空,倒也不急,身形一转,便是一脚踹出,那老道士,看着年老,但身手却十分灵活,轻轻一个后翻,就让过这脚。 韩飞见状,不在留手,身形化作残影,拳脚齐出,对着老道就是一阵狂轰乱揍,老道士左闪右避,嘴里却吱哇乱叫,连连喊道: “小子,你快停手,贫道是出家人,不便动手,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你小子怎么不讲武德,你往哪打啊,这是想断了贫道的命根子啊。” “小子,你在打我可要还手了!” 韩飞被他吵得不行,实在没见过这样的,竟然比自己还啰嗦,韩飞见试探的差不多了,一脚横扫被他躲开后,手中寒光一闪,弹出一颗石子,正打在老道的腿上,老道脚下一软,韩飞趁机上前,一拳就砸在了对方的左眼上。 第48章 赎身 老道士被韩飞一拳打中,整个人都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便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韩飞,悲愤道: “小娃娃,你出手怎的这么狠啊,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这是欺负长辈啊,没武德,太没武德了!” 看那一脸悲愤的模样,险些就要哭了,要不是知道这老家伙先前将一众阁中护卫都轻松放倒,韩飞险些都要真的相信他了,看着老道,韩飞眯了眯眼睛,说道: “我说老骗子,你倒是挺能装啊,宁可挨打都不愿意显露真本事。” 老道士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只见那左眼上一圈乌青,配上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既有些可怜,又有些滑稽,他瞪着韩飞,下颚的胡子都气的飘了起来,嘴硬道: “老道乃是方外之人,不愿欺负你这么个小娃娃罢了。” 韩飞皱了皱眉,轻笑道: “随你怎么样,诗兒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既然不想动手,那就赶紧走人。” 怎料老道士一听这话,竟是赖在地上不起来了,捶胸顿足道: “你这小娃娃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我为了找这个好徒儿,可是跋山涉水跑了好几千里的路,今天你要是不让我收徒,贫道死也不走,你打死我好了!” 他这副可怜模样,让在一旁看戏的围观众人都有些隐隐动容,甚至还有几个心底善良的舞娘,悄悄摸了摸眼泪,心中只觉得这老道士看起来倒真是可怜人,韩飞却被这老道的无赖样子给险些气笑了,这家伙的没皮没脸的功夫,自己都甘拜下风啊! 此刻,就连林诗兒似乎也被老道的这番样子给感动了,小心翼翼的走到韩飞身旁,看着老道士说道: “这位道长,你别伤心了,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说着,林诗兒掏出自己的手帕,想要递老道士用,那老道士一看到林诗兒过来,立刻喜笑颜开,搓着手道: “你看,你看,还是我徒儿心地善良,知道心疼为师,好啊,太好了!” 韩飞拦住林诗兒想要递手帕的举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道士,幽幽道: “老骗子,这演戏的功夫倒是比你算命的本事要强多了,小爷可不吃这一套,你要再不走,小爷下次出手,可就不是一个黑眼圈了。” 老道士却瞪了韩飞一眼,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韩飞嘴角带起一丝狞笑来,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竟是运起内力,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掌对其拍了下去。 却不想,韩飞的掌势刚落,先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老道士,竟是咻的一下就消失在了韩飞的眼前,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三丈外的正厅门口之处,一脸惊怒之色的看着韩飞,叫喊道: “好家伙,你小子还真下死手啊!” 韩飞冷笑道: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说罢,竟是一个纵身就是追了上去,老道一看情况不妙,毫不犹豫,直接脚底抹油,朝着门外就跑了出去,那围观的人数众多,竟是对他没能造成丝毫的阻拦,仿若一条老泥鳅,瞬间就冲出了门厅,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好道士不吃眼前亏,算你小子厉害,贫道先走一步。” 韩飞站在门口,倒是对这位狼狈逃窜的疯老道有些佩服了,那逃跑的速度之快,也不在自己之下,倒真和自己的性格差不多,若不是打上了诗兒的主意,他倒真想跟对方把酒言欢,好好沟通一番之类的。 见到疯老道终于离开了,春风玉露阁的人都松了口气,而那些阁中护卫们也都纷纷从那张桌子下钻了出来,最后狼狈站起来的持刀人,则是感激涕零的对韩飞抱拳道: “多谢韩公子出手相救。” 韩飞虽然本无意救他,但这会倒也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随后,林诗兒走到韩飞身旁,有些担忧道: “韩大哥,那位老道长看起来也挺可怜的,这样让他走了,会不会出事啊!” 韩飞被林诗兒的话给气乐了,当下亲昵的捏了捏她好看的琼鼻,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人欺负,今天我要是没来,说不准你还真被那老骗子给骗走,把你卖到了哪家当小媳妇去了。” 林诗兒娇笑一声道: “才不会呢,我知道韩大哥答应了会来找我,就一定会来,我一定会等着韩大哥的,才不会跟别人走呢。” 韩飞揉了揉她的脑袋,此时玉音也走上前来,先给韩飞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道: “还好韩公子来得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是就是,韩公子真是我们春风玉露阁的福星啊,我可要代表阁中好好感谢韩公子才是!” 红霓见韩飞赶走了那老道后,立刻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来,眼中尽是讨好之意。 韩飞见她要贴身靠近,皱了皱眉,眼神微冷的看了她一眼,对方这才没敢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干笑着,韩飞先是与玉音简单说了几句,便看着红霓直接开口道: “我今日来,便是已经备好了钱,来给诗兒赎身的,还请代阁主赶紧将诗兒的契约拿出来吧!” 红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筹备好了?” 韩飞见她眼中多有不信之色,嘴角带起一丝冷笑,也不多话,直接从手中拿出了三万两的银票,摆在红霓眼前,轻声道: “这下子,代阁主信了吗?” 红霓一看银票,眼中顿时划过震惊之色,随后立刻换成了笑脸来,连连点头道: “信信信,怎敢不信韩公子呢,还请韩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拿契约。” 红霓说完,立刻向阁内后院走去,只是同时给远处的一位舞娘使了个眼色,韩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将契约拿来。 “韩大哥,你真的准备了三万两啊,你怎么弄来的啊!” 莫说别人,林诗兒也没想到韩飞一天之内就准备齐了银票,情绪激动之余,又是险些要落下泪来,韩飞赶紧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渍,轻笑道: “韩大哥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放心就是了,今天我就带诗兒妹妹离开这里。” 林诗兒激动的点了点头,玉音也是有些感怀的走上前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韩飞,轻声道: “韩公子果然神通广大,你能为了诗兒一掷千金,足见是重情重义之人,诗兒能跟着你离开,就再好不过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韩飞则是郑重抱拳,对玉音施了一礼道: “玉音姐姐能够为了一诺,不惜自毁清白,也要守护诗兒到如今,韩飞深感敬佩,在这里替诗兒拜谢了。” 玉音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场中一时间也是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之后,韩飞微微皱眉道: “只是去取一个契约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玉音也是有些疑惑,沉声道: “阁中虽大,但这么久了,便是两个来回都够了,这红霓莫不是又在动什么心思?” 一直靠着门厅立柱,沉默不言的封一剑,突然开口道: “先前有一个女子跑出去了。” 韩飞冷笑一声道: “我也看到了,想来是去通风报信了吧,这位红霓姑娘,看来上次一巴掌还是没让她学乖啊!” 韩飞说完,便是转身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的那位护阁持刀人,轻声道: “这位朋友,劳烦您去知会一声,在下的耐性不是很好,若是红霓姑娘再不出现,我可就要自己上去了。” 那人见到韩飞的神情冰冷,已然有动怒之色,脸上也是尴尬不已,心中更是将那位代阁主的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自己也真是倒了霉,怎么就到这凤城来当护阁人了,一会是这个出手狠辣的韩公子,一会又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臭道士,关键这二人身手实力还都在自己之上,他此刻真可谓是欲哭无泪。 “韩公子莫急,我这就帮您去叫人。” 持刀人不敢再耽搁,立刻抽身向后院走去,也就在他刚走没多久,那位先前急忙离开的姑娘也赶了回来,一脸作则心虚的表情,不敢向韩飞这里看一眼,就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韩飞仿佛没看到一般,即未阻拦,也不言语。 又过了片刻,红霓竟是急匆匆的从后院跑了过来,还未到韩飞跟前,就急忙赔笑道: “让韩公子久等了,是奴家的过失,实在是阁中契约太多了,奴家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听护院说,韩公子都等急了,实在抱歉了!” 说着,她赶紧将一张契约递给了韩飞,脸上满是讨好之色,韩飞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红霓过来,会想尽办法搪塞自己,不想将契约给出,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了。 韩飞略带怀疑的接过契约,仔细看了片刻,确认是林诗兒的无误,眼神玩味的看着红霓道: “红霓姑娘这次竟然这么痛快,倒是让我没想到啊!” 红霓掩嘴一笑道: “看您说的,韩公子和奴家有言在先,奴家岂能拖拖拉拉,让公子不舒服啊。” 韩飞皱眉想了想,虽然不明白其中因由,但既然东西到手,韩飞倒也不去想太多了,将银票放在桌上,沉声道: “既如此,诗兒从此便于春风玉露阁再无干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韩飞拉起林诗兒,与封一剑一起大步走出了春风玉露阁,摄于韩飞二人威慑,场中之人无一人敢在身前拦路,转眼间,便是消失在了门口。 红霓一直赔笑,直到韩飞彻底消失后,才收起了笑容来,眼有不甘的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嘴里嘟囔道: “便宜了那个臭丫头了,没想到这些大人物也都是言而无信的家伙,说好的事情,转眼间又不作数了。” 林诗兒从出了春风玉露阁后,整个人都变得活泛起来,再无半点阴郁之色,脸上满是开心,一手拉住韩飞,一手拉住封一剑,走在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封一剑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人牵手而行,几次想要将手抽回来,但都未成功,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在挣扎。 韩飞见林诗兒如此开心,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能够让诗兒脱离魔爪,对于韩飞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林诗兒蹦跶着在韩飞身边,激动道: “韩大哥,诗兒终于自由了,太感谢你了,韩大哥,你可有想做的事情,诗兒陪陪你去做!” 韩飞亲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 “你韩大哥,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吃诗兒做的肉包子,我还未到凤城就开始想了,结果到今天都还没吃上呢。” 林诗兒小手一挥,颇有大侠之风的拍了拍那似小荷初楼尖尖角的胸脯道: “小事一桩,我今天就给韩大哥弄上一大桌的肉包子,让你吃个够!” 韩飞笑着举起手来,轻声道: “那敢情好,一言未定!” 林诗兒踮起脚来,小手在韩飞的大手上重重的一拍,开心道: “一言为定!” 就在二人欢声笑语中,封一剑突然皱了皱眉,对韩飞道: “又有人跟来了!” 韩飞立刻收起了笑容,屏气凝神向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位藏头露尾,眼神猥琐的老道士,一会东藏藏,一会西躲躲的,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可不就是那位被韩飞叫成江湖骗子的疯老道嘛。 只是让韩飞险些失笑的是,这老道士说是暗中尾随,却实在太醒目了点,那蹩脚的躲藏技术,不但没能藏住身形,还经常因为扰乱了人家小贩的生意,被人连喊带骂的给撵到一旁,老道士只能委屈的抱头鼠窜,然后跑到在下一个摊贩前,继续躲避,就这么跟在三人身后,可怜兮兮的样子,连韩飞都有些不忍了。 无奈之下,韩飞只能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转过身来,看着那位执着老道,没好气道: “我说,你这老骗子还没完了是吧!” 第49章 李玉蓉相邀 老道士一看到韩飞转过身来,下意识就要躲进一旁的小贩摊位里,结果却被那脾气不好的摊主,给一脚踹了出来,老道士连滚带爬的来到街上,看着韩飞似笑非笑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赶紧摆正身形,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没看到韩飞一样,晃着那根破旧的旗杆,慢悠悠的走着。 韩飞翻了白眼道: “老骗子,你又想讨打了是吧,还在这里给小爷装神弄鬼!” 老道士一听这话,吓了一个哆嗦,赶紧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韩飞,怒声道: “你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架,实在缺乏教养。” 韩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这老骗子,骗人不成,怎么又改尾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老道士瞪眼道: “谁说我尾随你了,这街道又不是你家的,怎的,你可以走,贫道就走不得?” 韩飞有些无语道: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算你有理,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 说完后,韩飞懒得理会这家伙了,拉住还有些犹豫的林诗兒,转身就走,封一剑奇怪的看了那老道一眼,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老道这会索性也不躲躲藏藏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跟在三人身后,就像是个跟在少爷身后的老仆一般。 不一会的功夫,韩飞就回到了清水寺的门前,他瞥了一眼还跟在身后的老道士,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有本事你就跟到寺院里来。 韩飞不理会他,就这么大踏步的走上寺院,刚一到寺院门口,一个小沙弥就迎了上来,先是对韩飞施了个佛礼,然后看着韩飞身旁的林诗兒,有些疑惑道: “韩施主,这位是...” 韩飞解释道: “这是我的朋友,暂时也无处可去,想要到寺中借宿一夜。” 小沙弥有些为难道: “可是,韩施主,寺中的厢房都已经住满了,这位又是女施主,恐怕多有不便吧。” 韩飞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随后想了想道: “小师傅不必为难,你且带我们进去,我自会有安排,不会乱了寺中规矩就是。” 小沙弥疑惑的看了看韩飞,不知道对方能有何办法,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带着三人向里走去,而韩飞走到最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的老道,看他为难的样子,韩飞轻笑一声,便不再理会了。 老道士看到韩飞他们进了寺院后,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是自顾自的走到寺院前的一处槐树下,将自己算命的东西摆放好,然后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韩飞三人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将林诗兒暂时安顿好后,封一剑皱眉道: “总不能让诗兒与我们住到一处吧。” 韩飞苦笑一声道: “自然不会,我已经想到了一处地方,只是能否让她答应,还要等我去与她聊完才知道。” 封一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韩飞并未解释,而是跟他交代了一声,便是再度转身出去了,韩飞来到院中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向东厢房的另一处院落走去,不过一会,便是到了那熟悉的厢房跟前,门牌上写着二十八的字样,赫然是李玉蓉的住处。 韩飞回想起了李玉蓉早上离开前说的话,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并无声音应答,但是没过片刻,房门就被打开了,李玉蓉笑脸吟吟的看着韩飞,韩飞笑道: “李姑娘这是早知道是我来了?” 李玉蓉轻声道: “我在寺中的熟人并不多,此刻能来我这里的,除了韩公子,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韩飞苦笑一声,不再多言,而李玉蓉则是率先走入房中,韩飞看着大开的房门,下意识在走入其中后,便是将其关上,转过头来,就看到李玉蓉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道: “韩公子不管何时到我这来,都要紧关房门,这是做贼心虚吗?” 韩飞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关门,总觉得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让他人知道,李玉蓉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示意韩飞坐下,然后端起一个茶杯来,轻声道: “上次,韩公子入门,未曾喝我的茶,这次,总不能在拒绝了吧。” 韩飞看了看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赞道: “清香扑鼻,回味甘甜,好茶。” 李玉蓉讥笑道: “这次不担心我在茶中下毒了?” 韩飞义正严词道: “李姑娘出身名门望族,怎会做那等事情,韩飞断无此念头,姑娘想多了。” 李玉蓉笑了笑,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道: “这次韩公子来此,恐怕又有事相求了吧。” 韩飞故作愕然道: “怎会如此,不是李姑娘让我下午有空,来此相见的嘛?” 李玉蓉并未说话,只是眼神玩味的看着他,韩飞则是眼观鼻,鼻观口,神色淡然的假装喝茶,片刻后,李玉蓉轻笑道: “我叫韩公子来,只是想问问,我这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韩公子打算如何感谢我?” 韩飞放下茶杯,对李玉蓉抱拳行礼道: “李姑娘出手相助,韩飞感激不尽。” 李玉蓉嘴角扯了扯,讥笑道: “本姑娘为了你,不惜自污名声,一句道谢就算完了?” 韩飞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随后道: “不知李姑娘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李玉蓉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将她那凹凸有致,柔软无比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纵使韩飞这样自认定力高强的人,此刻都有些心神恍然,赶紧低下头去喝茶,心中骂道这娘们不简单,竟然还有色诱的念头。 李玉蓉并未理会韩飞心中的龌龊心思,扫了韩飞一眼,这才认真道: “其实,小女子的确有件事情,想要韩公子相助,但不知韩公子是否愿意。” 韩飞并未直接答应,而是心思微动,淡淡道: “李姑娘先说来听听。” 李玉蓉缓缓说道: “韩公子想必也知道,明日就是云海大会了,这云海大会,虽说本是雍冀两州的盛事,但近十年来,得到朝堂与江湖几大顶尖宗门的支持,影响力日渐强大,到了这一次,算得上是我大夏皇朝的武林盛事了。 而云海大会举办的目的,除了给各方势力相聚一堂,会面商谈的机会外,也是各方势力对自身实力展现之时,这里面牵扯甚广,在江湖中甚至关乎到门派所在的名气地位,而在庙堂之上,也关乎到了几大世家的名声荣誉。” 韩飞皱眉道: “这就奇怪了,云海大会说到底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次武林聚会,与朝廷有何关系?又怎么会牵扯到你们这些世家大族?” 李玉蓉笑道: “江湖与庙堂的关系向来微妙,本就是相互依存而又各自独立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全无干系,且不说别的,单说我大夏皇朝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还有天子禁军哪个不是各大门派中出来的武林高手,而皇城之中坐镇的几位顶尖高手,不也是江湖中人。甚至于就连所谓的三教显圣人之一的上清道门,也是被封为国教,与朝廷密不可分。” 韩飞看了李玉蓉一眼,悠悠道: “即便如此,那与你们有何关系?又与我有何关系?” 李玉蓉道: “云海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而举办之时,会有四位主持者,这四人中,其中两人乃是江湖上地位超然门派所定,而剩余两人便是由代表庙堂的几大世家为首,我大夏皇朝,名门望族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清河崔氏,琅琊王氏,青州李氏,洛阳杨氏,还有谢家,刘家,少说起来,也有七八个,这两个可以代表庙堂的名额自然也就格外珍惜了。若能获得,不管在朝中地位,还是江湖名望都颇有好处。” 韩飞思考了片刻,轻声道: “所以你这次来也是为了争夺名额?” 李玉蓉点了点头,继续道: “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几大世家商议之后,便定下了一个规矩,每届云海大会举行之时,都会有一个过三关的环节,本是为了让一些江湖门派中杰出的弟子有崭露头角的机会,而我们若是谁能以前两名的身份闯过三关,其家族便是下一届的主持之人。” 韩飞恍然大悟,随后却轻笑道: “怪不得李姑娘和崔东升都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凤城,原来如此,但李姑娘与在下说起此事,又是为何?我又不是你们李家人,总不能代替姑娘去闯关吧。” 李玉蓉翻了个白眼,难得露出一番俏皮形象,娇柔道: “我们李家是书香世家,又不是武林世家,哪来的那么多学武奇才,其他几个氏族也都大差不差,所以,对我们而言,闯关之事,并非看自身实力,而是看各家的手段,只要别人愿意,我们可与任何门派弟子结盟,共同闯关,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韩飞这时终于明白李玉蓉所图为何了,韩飞笑眯眯道: “李姑娘,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陪你一起闯关,替你拿下第一的名次?” 李玉蓉有意无意道: “若是能让你的朋友一起,那自然更好!” 韩飞依旧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但眼神中却便冷了一些,轻笑道: “李姑娘的确帮我良多,按理说我不该拒绝才对,但一来,我无法替自己朋友做决定,但我清楚,他绝对不乐意参与此事,再者,李姑娘莫要将我当傻子,我若是贸然帮你,参与其中,可就是站到了其他几大氏族的对立面,我可不是那些江湖豪门,万一日后找我报复,那我岂不是万劫不复?” 李玉蓉并未在意韩飞的话中暗嘲,而是淡淡道: “自然不会让韩公子白白参加,凡是能以第一名闯过三关的人,都会获得主持大会的两大宗门的馈赠,或是灵丹妙药,或是神兵利器,也可能是功法秘籍,甚至表现极为出众之辈,还有可能会被那些顶尖宗门看上,直接带入门中。我李家只在乎名次,对其余之物并没什么兴趣,到时候不管是什么,都是你的。” 韩飞只是笑了笑,随后道: “李姑娘也说了,只有得了第一才有的拿,李姑娘能找到我,我相信其他世家也都能找到个中高手,在下虽然有些功夫,但还没自大到认为已经天下无敌了,争夺如此激烈之下,其中的凶险,我想李姑娘心中有数,万一不成,既得罪了世家望族,还可能丧命与他人之手,这份买卖实在是不划算,我只能说抱歉了。” 李玉蓉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韩飞则是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抱拳道: “李姑娘几次三番相助之情,韩飞自然会铭记,除开此事,以后若有机会,定会相还。” 韩飞说完后,便欲转身离去,李玉蓉却轻声道: “韩公子就这么走了。” 韩飞转头道: “李姑娘还有何事?” 李玉蓉已经收拢了心态,重新笑脸嫣然道: “既然韩公子不愿助我,我自然无其他事了,只是若韩公子就这么走了,那位跟你来的小姑娘,难不成真要与你同睡一屋?” 韩飞脸色微变,双眼眯了起来,轻轻道: “李姑娘派人跟踪我?” 李玉蓉则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我何需跟踪,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拉着一个大活人进了寺院,我岂能看不到。” 韩飞这才想到自己要回厢房,就要路过李玉蓉的住处,知道自己先前多想了,有些尴尬道: “是韩飞失礼了。” 李玉蓉倒没怎么在意他先前的态度,而是淡淡道: “将她带过来了吧,我这里十分宽敞,足够两人休息了。” 韩飞没想到自己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她竟然主动开口帮自己,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错所,搓着手,略感不好意思道: “我拒绝了李姑娘的请求,怎好意思再开口让你帮忙呢,我还是另想它法吧。” 李玉蓉却哼了一声道: “你不肯帮我,我自然生气,但一码归一码,如今整个凤城,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半个房间,若是我撒手不管,岂不是让那小姑娘难堪,别婆婆妈妈了。” 韩飞闻言,不再纠结,再次抱拳躬身行礼道: “韩飞再次感谢李姑娘援手之情!” 第50章 奇怪来信 韩飞满怀心事的离开了李玉蓉的厢房,缓步走在寺院之中,心中却思绪万千,虽说李玉蓉答应让林诗兒暂住她这里,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正如封一剑先前所言,韩飞二人都有要事在身,断然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此。 而韩飞此次前往冀州,一是为了替老头子给那紫薇阁的紫薇老组送信,二来则是要提洛音将他们保护之物送至紫天衣手中,前一件事尚且好说,但后一件事,事关重要,玉罗刹虽然有段时间未曾露面,但以韩飞对她的了解,对方断然不会就此放弃,所以这一路必然危机重重。 若是韩飞一人,还可想办法周旋一二,带上诗兒,却定然束手束脚,对诗兒也非好事,再加上前一天莫名出现的那四名杀手,也让韩飞心中警惕万分,但林诗兒唯一的亲人,李婆婆已经离世,在这凤城之中,再无任何依靠之人,她本身却又心思单纯,放她一人在此,韩飞也不会放心,如此一来,诗兒的去留问题便成了让韩飞倍感头疼的当务之急。 一路之上,思绪乱飞,不知不觉就已然回到了自己厢房之处,刚到院落,韩飞正欲回房,却看见在自己厢房门口站了一个小沙弥,正在焦急等待中,小沙弥一看到韩飞,则立刻小跑而来,向韩飞施礼道: “韩施主,你可算回来了,小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韩飞疑惑道: “小师傅为何在这里等我?” 那小沙弥从手中递出一个信封,对韩飞道: “先前,门口有人过来,让我将此物转交给施主手上,小僧不敢怠慢,便急忙过来寻施主,却不成想,施主不在,不知施主去处,只能在此等候。” 韩飞接过信封,皱眉看了一眼,信封上并无任何字迹,他疑声问道: “来人是谁?可告知姓名?” 小沙弥摇头道: “来人只是一个小童,未曾告知姓名,只说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韩施主手上,既然东西已交付,小僧还要出门值守,就此告辞了。” 小沙弥说完,与韩飞施礼后,转身离去,韩飞拿着信封一角拆开,取出里面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将纸条折好放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连房门都未曾推开,再度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韩飞再次出现在李玉蓉的房中,看到去而复返的韩飞,李玉蓉的神情也是颇为惊讶,有些不解道: “韩公子未曾带人前来,自己去而复返是何故?”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李玉蓉,轻声道: “李姑娘,我认真的想了想,李姑娘多次助我,即便我拒绝姑娘要求,姑娘依旧不计前嫌,愿意帮我解难,若是韩飞还不愿相助,实在也太不通情理了些,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李玉蓉的眼睛一亮,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道: “韩公子的意思是愿意相助我了?”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李玉蓉先是一喜,随后却突然皱起了秀眉,上下打量了韩飞片刻,似笑非笑道: “韩公子可有何要求?” 韩飞微微一怔,随后故作淡然道: “李姑娘此话何意,岂不是看清了韩飞。” 李玉蓉却娇笑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出门不过片刻的功夫,心思突变,这变化之快,让小女子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与公子相识时间不长,但自认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公子突然变卦,定有所求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要守望相助,开诚布公自然是在第一位的。” 韩飞脸上立刻换了表情,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也无其他要求,只是先前姑娘所说,若能争得第一,所得之物,都归在下所有,这句话依旧算数吧。” 李玉蓉收起笑容,认真的看了一眼韩飞,轻声道: “自然算数!” 韩飞拍掌道: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李玉蓉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韩飞道: “韩公子似是已经知道了此次大会的馈赠之物是什么,可云海大会的馈赠之物,只有在当日才会公布决定才对。” 韩飞只是轻笑道: “其中缘由,恕在下无可奉告了。” 李玉蓉则是轻轻点头道: “无妨,只要你我约定达成,其他的,我也不感兴趣。” 韩飞不再多言,准备转身离去,李玉蓉却突然道: “顺道附赠一条消息,崔东升已经离开清水寺了。” 韩飞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李玉蓉,李玉蓉娇笑一声道: “你让他在寺中丢了如此大的脸面,以他的傲慢性子,如何能在住得下去?会离开也是正常,我之所以告诉你,则是想要提醒你一声,明日云海大会,崔东升会代表崔家,那家伙心思狭隘,睚眦必报,若是撞上,说不得会有些阴险手段,你还需要注意才是。” 韩飞笑了笑,幽幽道: “多谢姑娘提醒了,若是那位崔公子受了这么多教训,还不知道收敛的话,我也不介意再给他多上一课。” 李玉蓉不再多言,韩飞也转身告辞离去了! 而与此同时,在凤城的一家客栈中,最好的天字号房里,崔东升打量着房间的环境,眉头紧皱,不满道: “这就是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身后跟着的小二陪笑道: “这位爷,这的确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了,为了能够让爷安心入住,我们将房间的客人送走后,还专门打扫了一遍,连床铺都是新换的。” 崔东升哼了一声道: “我付给你们这房间百倍的价格,这点事情,难道不应该吗?算了,反正明日就是云海大会了,本少爷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小二赶忙应了一声,给崔东升铺好了床铺,又端来了热茶,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而跟崔东升一起来的贺知命,此时才说道: “崔少,离开清水寺也好,省的看着那两个家伙让您心烦,我们也好好筹备一下明日云海大会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全力护你,夺得第一,到时候,看那姓李的女人还敢不敢在你面前嚣张。” 崔东升却嗤笑一声道: “就凭你?光是李玉蓉身边的那位表哥,你都对付不了,我能指望你什么。” 贺知命的脸色一变,多少有些挂不住,嘴硬道: “先前,我只是不想给公子惹事,才没有与那人计较,真动起手来,我不见得就怕他。” 崔东升冷笑的看了贺知命一眼,悠悠道: “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贺知命不解的看着崔东升,崔东升神情忌惮道: “那人名叫罗易云,乃是青州武林第一世家罗家的人,罗家素来被称为武痴家族,在江湖上的名望不必多说,要知道那个名动江湖的武疯子,可就是罗家当代的首屈一指的人物。” 贺知命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尴尬起来,崔东升咬牙切齿道: “青州李家与罗家乃是百年世交,世代联姻,倒是帮了他们李家不少忙。而且,以我对李玉蓉那个臭娘们的了解,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让韩飞那个小杂种成为她的门客,帮他一起闯关,那可真就是如虎添翼了。” 贺知命也是脸色难看,支支吾吾道: “那这样说来,这次李家夺魁之事,岂不是板上钉钉了。” 崔东升冷笑一声道: “她想得美,我崔东升若是拿不到,也不会让她李玉蓉轻易到手,看着吧,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来参加云海大会的,可不只有她们李家啊。” 崔东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摸阴冷的笑意,贺知命都不由打了个寒颤,随后崔东升看了看床铺,似是想到了什么,恼怒的拍了拍桌子,自言自语道: “真是晦气,要不是被人抢走了银票,本少爷今晚本应该抱着小美人共度良宵才是,从遇到那个叫韩飞的小杂种开始,就一直在倒霉。” 崔东升看了一眼贺知命道: “你现在不用管其他的,先去给我查,到底是谁抢了本少爷的钱和玉佩,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给我挖出来,包括郭家的兄弟俩,都别放过,我崔家玉佩乃是古玉,极为显眼,只要有人出手,就一定能查到。” 贺知命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离去了,崔东升则是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韩飞回到厢房的时候,房中只有封一剑一人,通过询问,才从封一剑这里得知,林诗兒说是要去给自己弄肉包子吃,出去了好一会了。 韩飞颇为奇怪,在这清水寺中,林诗兒哪来的地方做肉包子,而且人家是佛门静地,不沾荤腥,又怎么可能让她在寺中做肉包。 韩飞苦笑一声,担心林诗兒惹出什么麻烦来,就想要出门去寻找一下,只是他还未出门,就看到林诗兒端着一个大笼屉,摇摇晃晃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还一边喊着: “韩大哥,快帮忙,诗兒要拿不住了。” 韩飞赶忙从他手中接过笼屉,放在桌上,打开笼屉,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韩飞惊诧异道: “诗兒,你还真做出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林诗兒奇怪的看了韩飞一眼,随口道: “我找了寺中的长老,说明了我的意图,长老人可好了,让小师傅带我去他们并不常用的空闲灶台那里,说是放心使用,我就自己出去买了些东西,然后就做出来了。” 韩飞嘴角扯了扯,无语道: “你还真敢说,那位长老竟然还答应了这样荒唐的需求,我实在是无法想象。” 随后韩飞瞪了她一眼道: “还有,你怎么擅自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跟我和你封大哥说一声,万一出点危险,如何是好!” 林诗兒撒娇的抱住韩飞的胳膊道: “你放心吧,我就是去买了点肉食,这寺中没有,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我出门后,那个老道士就一直跟着我,起初我还挺害怕的,但我发现那老道士真的对我没什么恶意,还帮我拎东西,生怕我累着了,韩大哥,我看那老道士好可怜,就自己在门口蹲着,我本来想让他进来,他却死活不肯。要不一会我们去看看他吧。” 韩飞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老道士早已经走了,没想到这家伙到还挺执着,心中一动,向林诗兒点了点头,林诗兒开心的拿起肉包子,递给韩飞道: “韩大哥不是想了很久了吗?快尝尝吧!” 韩飞见林诗兒小脸上还挂着一些面粉,额头上还有汗渍,想来为了让自己吃肉包子,一个人一定忙活了很久,心中也是一暖,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污渍,然后拿起肉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入口的肉香,让韩飞十分怀念,就是这个味道,当年他帮林诗兒赶走流氓后,林诗兒请他吃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这个自己做的肉包子,这个味道,韩飞一辈子都忘不掉。火山文学 林诗兒见韩飞吃的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又招呼封一剑也品尝,封一剑吃饭向来有度,绝不多吃,但面对林诗兒做的肉包子,也破天荒的多吃了几个。 享受完包子大餐后,韩飞向二人说明了自己与李玉蓉的商谈,封一剑微微皱眉,沉声道: “你要参加云海大会?”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封一剑沉默片刻,突然道: “理由!” 韩飞从怀中拿出了那张信纸,递给封一剑道: “我需要这样东西!” 封一剑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只写了一段话,笔法用的是江南小楷,字迹工整漂亮! “云海大会馈赠为玄阴朱果,欲压制天阳,必取之。” 封一剑眼中也是射出淡淡精芒来,抬头看向了韩飞,韩飞面容平静,只是微微颔首,封一剑先前听韩飞说起过自身情况,所以自然也看懂了信中之意。 “何人给你?” 封一剑问道,韩飞摇了摇头,将小沙弥说的话,告诉了对方,封一剑皱眉道: “你的情况,知晓之人可多?” 韩飞双眼微眯,轻声道: “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此时都不该在这里才是!” 第51章 玄阴朱果 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林诗兒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看二人神情阴郁,不知该说些什么,封一剑与韩飞则都沉浸在这张纸条上。这也怪不得二人会生疑,从来到这个凤城之后,种种诡异的事情就不断发生,莫名其妙的暗杀,现在还有人无缘无故送信给韩飞,让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 又过了片刻,韩飞率先打破沉默道: “不必多想,不管这送信之人是好意还是恶念,其目的无非是想让我参加云海大会,正好李玉蓉也想邀我相助,既如此,我便去走上一遭,看看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有何猫腻就是。” 封一剑思索了片刻,皱眉道: “那个玄阴朱果对你真的有用吗?” 韩飞苦笑着摇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我并未听说过,但看其名字倒是与我体内的情况截然相反,或许真的有用也说不准,近段时间以来,动武过多,这天阳发作也越发频繁,虽然有清魂宝珠压制,但如此频发,能够维持多久,我也心里没准,说不得,这东西还真能助我。” 封一剑又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 “若此物真能帮你压制,我便帮你取来!” 韩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此事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封兄无关,你大可不必卷入这场浑水中。” 封一剑皱眉道: “你我约定,未到冀州前,我会护你性命无忧,所以,无妨!” 韩飞深深的看了封一剑一眼,他如何能不知道封一剑的心思,或许对方自己都未曾发现,经过这段时间,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有了极为微妙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暖,当下颇有些豪气干云的一挥手道: “好,那就让我们兄弟二人来会一会云海大会上的那些武林英豪们。” 封一剑闻言,虽未言语,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决定了,韩飞倒也不去多想什么了,经过一天的折腾,此刻天色已暗,又是一天过去了,林诗兒挂念门口的那位老道士,而韩飞对其也有诸多疑惑,想要在试探一番,便与林诗兒一起前往,给他送些林诗兒专门准备的素包子。 二人来到门口时,老道士正可怜巴巴的蹲坐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寺院大门,那形象说他是乞讨而来的乞丐,都不会有人怀疑。 韩飞怎么看对方都没有那传说中的高人风范,就连江湖骗子都差得老远了,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想多了。 老道士早就看到了二人,立刻收起了不雅的蹲坐姿势,而是改成盘膝而坐,还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不知从哪听来的道家玄经,想要做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却显得不伦不类。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老骗子要是道家高人,下身子自己就跳进护城河里自尽,他似笑非笑的在他身前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装神弄鬼。 老道士自顾自的演了一会,发现身旁没动静,只能自己睁开双眼,故作惊喜道: “哎呦,这不是我那好徒儿嘛,你这是来看为师的嘛,真是孝心可嘉啊!” 韩飞冷笑道: “老骗子,你继续装神弄鬼啊,怎么不演了。” 老道士瞪了韩飞一眼,他实在不想跟这个没教养的小娃娃争辩,但还是忍不住道: “贫道不是骗子,都解释了好多遍了!” 林诗兒见二人又斗起嘴来,赶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拿出放在其中的几个素包子,轻声道: “道长,我看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想必饿坏了吧,既然你不肯进寺院,我只能做了些包子给你送来,你先尝尝吧。” 老道士看到林诗兒递过来的包子,险些老泪纵横,眼睛都湿润了不少,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连声道: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如此心地善良,还如此孝心,难能可贵,实在难能可贵!” 说着,老道士应该是真的饿了,抓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林诗兒怕他噎着,给他倒了碗水,还不停叮嘱要慢些吃。 老道士似乎非常开心,连声称赞这包子美味,世间难寻,随后又道,若是不是素的,而是肉的,还能来壶小酒,那就更好不过了。 韩飞闻言,连翻白眼,扯了扯嘴角道: “你还真是不忌口啊,道士不都是方外之人吗,你这又要吃肉又要喝酒的,哪里有半点像是道门高人的样子。还说你不是骗子!” 老道士不满道: “谁说方外之人就不能喝酒吃肉了,那什么佛家不还有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揭语嘛,你这小娃娃懂个屁!” 韩飞无语道: “你都说了那是佛家揭语,与你一个牛鼻子老道有什么关系。” 老道士干笑道: “其实都差不多,差不多就是了!” 韩飞对他实在无语了,当下好奇道: “你要真的无所谓,为何不入寺庙休息,反而是蹲在这里扮可怜。以寺中长老的和善,若你开口,想必不会阻拦。” 老道士干咳了两声,支支吾吾道: “虽说都是方外之人,贫道也不是那些成天将道佛之争挂在嘴上的迂腐之辈,但毕竟也是道家一脉,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还是要顾及些的。” 韩飞奇怪的看了老道士一眼,心中陡然一动,随口道: “既然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骗子,那总要证明一番才是。” 老道士警惕的看了看韩飞,眼珠子直转,小心翼翼道: “你小子想要我怎么证明?” 韩飞看似无意的说道: “若你真是什么道家高人,那你总该知道玄阴朱果吧。” 老道士脸色微微一变,但瞬间就恢复了,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韩飞,开口道: “小子,你竟然还知道玄阴朱果?” 韩飞一直紧盯着老道士的脸色,此刻心中微动,随口道: “小爷我自然知道,不然如何考你呢?反倒是你,要真是道家高人,怎会不知道呢?” 老道士一瞪眼,没好气道: “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贫道当然知道。” 韩飞随意道: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老道士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韩飞嘿嘿笑道: “好小子,你想套贫道的话!” 韩飞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能说出这名字,需要套你的话吗?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诗兒,咱们走!” 说着就拉起林诗兒,准备转身离去,老道士顿时急了,急声道: “别走别走,贫道说就是了!” 韩飞这才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看着老道士,老道士觉得自己还是中了这个小滑头的诡计了,暗自在腹中嘟囔了几句,这小子以后生儿子没屁眼的恶毒话语,正了正身形,缓缓道: “这玄阴朱果乃是道家魁首上清门才有的独门灵果,乃是由一棵千年不倒的魁阴奇树所产,位于上清门的望气阁后山之中,由于位置特殊,吸取天地灵气而异变,故五十年一开花结果,所产之果,汇聚极阴玄气,至刚至阳之人,若食之,可调和阴阳之力,刚中生柔,阳中生阴,让其修为功力都可数倍而增,上达窥破武道之境,乃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宝。” 韩飞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那人信中所言之意是为何了,要说至阳之人,这天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存在吗,想到这里,韩飞更加笃定了自己要参加云海大会,将那玄阴朱果拿到手的决心,事关自己性命的大事,由不得韩飞不上心。 韩飞心中虽然翻涌不定,但表面却不露声色,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老道,老道说完后,瞪了韩飞一眼道: “现在相信贫道不是骗子了吧!” 韩飞点了点头道: “能知道这些,看来你的确还算有些见识,但还是不能说明你不是骗子,诗兒,我们走!” 韩飞说罢,拉着诗兒就返回寺院,老道士险些鼻子都气歪了,自己将道门的至高机密都透露出来了,这小子竟然还这么说,实在太欺负道士了! 回到寺院后,韩飞先是将诗兒带去了李玉蓉的厢房,交代一番后,与李玉蓉约好了明日一起前往云海大会,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封一剑坐在桌前闭目修炼,韩飞则是躺在床上,回想那老道士所说的话,心中也越发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老道士,实在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若真是江湖骗子,断然不可能知道如此玄妙机密的事情,若不是,那他又为何要做出如此奇怪的行为举动,这凤城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韩飞在满怀心事中渐渐睡去。 一夜无话,韩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封一剑正在门口,听一个小沙弥说些什么,韩飞过去时,小沙弥已经走了,封一剑见到韩飞过来,平淡道: “李玉蓉让他通知你,云海大会在午时举行,她有些事情要先出去一趟,午时会让马车来接我们。” 韩飞愣了一下,问道: “那诗兒呢!” 封一剑皱眉道: “似乎是与她一起出去了!” 韩飞皱了皱眉,那个女人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诗兒心思单纯,跟着她一起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李玉蓉现在有求于他,想来也不敢伤害诗兒才对。 一念至此,韩飞说道: “我去寺外看看,一会回来与你商议!” 封一剑沉默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回到桌前又闭目养神起来,韩飞对此早已经习惯了,当下轻车熟路的出了寺院,但早已看不到李玉蓉和林诗兒的影子了,韩飞正欲回去,却注意到一直守在那棵大树下的老道士也不见了。 韩飞向一旁打扫落叶的小沙弥问道: “那里的老道士也跟着李姑娘他们一起走了吗?” 小沙弥看了眼,摇头道: “李姑娘他们出来时,那个老道士已经不在了!” 韩飞皱了皱眉,然后轻笑一声,他还以为这老道士有多执着呢,看来也是耐不住风餐露宿,一夜的折腾,这才灰溜溜的走了,这样倒也好,韩飞对他捉摸不透,若是一直跟着,反倒要多加防范。 韩飞不再多想,准备转身回寺,这时,一个小童却跑了过来,拉住韩飞的衣服,将一个信封递给他道: “这是那棵树下的老道士让我给你的。” 韩飞好奇的看了看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小童道: “那老道士说若是有一个穿黑衣的少年出来,还问起他,就把信给他。” 韩飞笑了笑,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那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 “小子,贫道有些事情,需要离开半日,你照顾好我那徒儿,莫要让她受欺负,明日一早,我自会回来。” 看着比狗爬的也好不到哪去的字迹,韩飞实在有些无语了,这家伙真的是半点高人风范也没有啊! ...... 而此刻在凤城南郊三里外,一座占地千亩,气势恢宏的庄园之中,矗立着一座足有七层高的塔楼,层层叠叠,气象宏伟,每层塔楼之上,都有蛟蟒盘桓的玉雕石刻,青玉做瓦,金丝楠木为柱,让这座塔楼更显气派非凡。 而就在这座塔楼的最上层,一处镶满了金玉雕刻的大堂中,正对门口的最里面放置一个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案几,上面摆放了一尊纯金香炉,香炉之上,乃是一副形色俱佳的山水怡情图,山水相依,风景宜人,而位于案几之下,左三右二,共摆放了五张梨花木做的太师椅,看起来极不协调。 而那位被韩飞吐槽的老道士,此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左侧的中间那张椅子上,还时不时的扭动一下身体,似是极不舒服一般,他那根从不离手的旗杆,也被他随意扔在一旁的地上,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堂里,就像是在一片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汁一般,大煞风景! 第52章 叶星士的交易 片刻后,大堂门口又有两人缓步走入,却是一男一女,男子金绣长袍,头束冠玉,腰佩金丝玉带,面容俊朗,女子锦衣霓裳,头茬金叉玉珠,身披银丝纱绸做成的披肩,面如桃花,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之态。 二人看到老道后,女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玉手不经意掩了下高挺的琼鼻,随后便神情自若的走到对面的太师椅处,安然坐下,男子却神情带着一丝恭敬,缓步来到老道身前,微微拱手拜道: “杨玉郎见过清虚真人。” 老道斜眼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 “你们洛阳杨家乃是百年传承的洛阳第一氏族,位高而权重,庙堂之上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何故来拜我这个没权没势的老道。” 杨玉郎神情淡然,微微一笑道: “真人说笑了,虽说真人不问朝政,但在庙堂江湖的名声,在下也是如雷贯耳,天算一卦,地算一卦,皆不如清虚一卦。我家老爷子对真人推崇之至,曾多次说过,上清门中唯有清虚乃是真人也。” 老道立刻喜笑颜开道: “你这小子虽然人长得不怎么讨喜,这话倒是听着舒服,杨老头能让你作为杨家二代的掌权人,倒也算是有些眼光,不错不错。” 杨玉郎微微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应答,此话要是让洛阳的那些贵人小姐们听到了,非要找这位不修边幅的老道拼命不可,杨玉郎,人如其名,面若冠玉,俊朗神秀,莫说整个洛阳,便是整个大夏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达官显贵的小姐姑娘们。 老道士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坐下了,杨玉郎再度拱了拱手,这才回到女子旁边的太师椅坐下,而那女子先前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二人的对答,却没有丝毫起身上前接触的意思。火山文学 且不说对方那一身邋里邋遢的形象,就让她无法忍受,而且,她们崔家素来与上清门不合,对于国教之说,颇有意见,屡次上述直言,却次次被驳回,即便这次来的是上清门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她也没必要去阿谀奉承一番。 当然,她不愿理会清虚,清虚老道更是懒得搭理她,从她进门开始,就未曾看过一眼,他本就不喜庙堂俗事,对于掌门师兄与朝廷勾结一事,也是颇有微词,认为有损修道之人的道心,哪怕是有些往来的洛阳杨氏的嫡长子,他也只是应付了两句,何况是这个跟整个上清门都不对付的崔家女子。 老道士干脆闭上双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神游太虚起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女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纤纤玉手轻拿青花茶碗,优雅的细品了几口茶水,尽显优雅。杨玉郎却一双眼睛都放在了清虚身上,一只手无意识的落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又过了片刻,门口再度进来一人,却是一朽木老人,背部微坨,面如枯槁,双眼细长,却如鹰眸一般犀利,一头白发被随意的束在身后,双手负在背后,缓慢的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出现,杨玉郎与那女子都微微颔首,以示招呼,驼背老人也只是微微颔首,不曾说话,走到清虚身旁,打量了对方一番,眼神有些怪异,但依旧不曾言语,只是走到他身旁的太师椅坐下。 清虚微微睁眼,瞥了一眼身旁沉默而坐的老者,嘟囔道: “紫山玄门这是没人可用了吗?怎么连这么个都快入土的老家伙也搬出来了。忒没劲了!” 老者眯着双眼,未曾看清虚,却淡淡道: “我是老的快死了,却还没聋,说别人坏话,好歹也背着点人不是。” 清虚咧嘴笑了笑,说道: “原来还没哑巴啊!” 老者转头看向清虚,眼神冷淡道: “论年纪,你比我可大多了,要入土的话,怎么着也都是该先埋你才对。” 清虚撇了撇嘴道: “要说你这老东西说话就是没人家小娃娃好听,贫道修心悟道,少说还能再活个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老者扯了扯嘴角,漠然道: “以你现在的年纪,再活个七八十年,倒真是个老王八了。” “哈哈哈,敢骂上清门祖师的人,恐怕整个天下也就是你霍猿魁了。”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身穿白袍长衣,脚踏布鞋的披发老人,大踏步的走进来,脸上挂着吟吟笑意,一脸的慈眉善目之像。 清虚老道看了他一眼,就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想搭理,驼背老人也只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对方,随后沉声道: “我说为何今日这里放了五把交椅,原来你这老家伙也来了,倒真是奇哉怪哉。” 反倒是另一边的两位氏族当家人,都纷纷起身,向白衣老者行礼道: “见过叶前辈。” 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正是曾经给韩飞他们送信的说书人,然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却是名动天下,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划分武道五境,定下江湖十一门格局,立下武傍十人,曾经让当朝天子屈尊,亲自皇城相迎的传说人物。 ‘无所不知’叶星士! 叶星士先是看了看杨玉郎,轻声道: “杨家有子如玉郎,可再兴三代,当年我与你父亲在府中相谈时,你还不过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这一晃倒是多年未见了。” 杨玉郎恭敬弯腰行礼道: “早年不成器,多亏前辈指点,方能开悟。” 叶星士笑了笑,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才看向那女子,女子赶忙上前两步,施了个万福,轻声道: “崔家二代嫡女,崔华月见过叶前辈,久闻前辈盛名,今日有缘得见,深感荣幸。” 叶星士也笑眯眯的看了看她,轻声道: “崔家二代子弟中,男子皆不成器,却不曾想出了一位出众的女子当家,也是有趣。” 崔华月神色颇有尴尬之处,但却不敢在其面前多言,只能勉强一笑,叶星士言罢也就不再看她,而是转身向清虚二人看去。 “装神弄鬼!” 清虚老道看着叶星士那副作态,便是有些不爽,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几句,叶星士却笑眯眯的看着他,清虚也不甘示弱,回眼瞪了过去。 叶星士走到清虚身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的脸是怎地了?这是算命不准,让人给揍了?” 清虚尴尬的下意识遮挡了下眼睛,却看到众人都是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想笑也不敢笑,清虚这才明白,这帮人早就看到自己脸上的异常了,只是没人提过罢了,暗骂都是一群虚伪的家伙。 随即他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叶星士,没好气道: “贫道早上起来,一时神游太虚,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叶星士笑眯眯道: “是吗,那老夫倒想好好瞧瞧那个门框,能够把上清门地位尊崇的清虚真人撞成这般模样,这个门框倒也不一般。” 清虚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你这老骗子来此干嘛,上次你不是告诉过贫道,不参与云海大会吗。” 叶星士也在最后那张椅子前坐下,悠悠道: “老夫的确没打算掺和云海大会,不过是来做一笔交易。” 清虚紧盯着他,哼了一声道: “你这老骗子心眼怕是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其余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此刻也都是将目光放到了叶星士身上,谁也不会相信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只待听他要说些什么。 叶星士微微一笑道: “这次云海大会,若是老夫没记错,应该是轮到上清门拿出过三关的奖励之物吧。” 清虚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 “这次的确该我上清门出东西,而且也已经商议好了,是玄清宝镜为奖赏之物。你问此事,是何意?” 叶星士看着他,轻声道: “我想要上清门换一样东西。” 清虚哼了一声道: “你当你是我那老不死的师兄吗,你说换就换?” 叶星士早就知道对方的习性,也不在意,依旧缓缓道: “所以,老夫方才说是交易。” 清虚的眼珠子转了转,谨慎道: “你想换成何物?又想怎地交易?” 叶星士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悠悠道: “我想将东西换成玄阴朱果,至于交易,我会拿出太虚炎丹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场中其余三人都是为之一震,便是始终沉默的驼背老人,霍猿魁也都微微睁开了双眼。 清虚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嘴角扯了扯,心中已然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哼声道: “你这老骗子到真敢开口,玄阴朱果何等重要,在场的谁不清楚,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上清门拿出此物,真当你是我那死鬼师兄了。况且,此刻贫道身上也没有此物,如何来换。” 叶星士依旧是轻松泰然,笑道: “你这老道自己满嘴瞎话,却说别人骗人,那玄阴朱果明明就在你身上,你当我不知?你不想拿出来,无非是想给你那千寻万找的徒儿做拜师礼,我说你这老家伙难道就真看不出,你那好徒儿虽然是天赋异禀,却也是极阴之体,和玄阴朱果并不相融,甚至相冲,你想借此替她开窍,种下道种,只会事倍功半。” 清虚瞪眼道: “我就知道你这老骗子没安好心,果然是你在打主意,竟然还打到贫道头上来了。即便不相融,我也不与你交易,一颗太虚炎丹就想换走我上清门至宝的玄阴朱果,你未免也想的太好了。” 叶星士淡然道: “太虚炎丹想要一颗是何等之难,你这老道岂能不知,何必与我在这里装傻充楞,而且,此物与你那宝贝徒儿更加适合,你会不清楚?” 清虚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沉声道: “我清虚岂是那种为了自己徒儿而置宗门利益于不顾的人,一颗太虚炎丹即便再珍贵也比不上玄阴朱果,我既然代表上清门,便断然不会答应此事。” 叶星士瞥了他一眼,右手一挥,顿时一道无形之力将二人笼罩,二人的身形都变得虚幻起来,场中三人都是微微凝神,霍猿魁更是眼中精芒一闪,却瞬间消散,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这一手便是叶星士的极为出名的方寸乾坤,可以在短暂时间,自成一方天地,无他许可,无人可入,亦无人可听。 崔杨二人只见,叶星士对清虚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清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后又言语了几句,便是一脸开心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天地消散,二人的身形再度凝实,清虚看了看其余几人的好奇眼神,干咳了两声后,说道: “既然此番行为有关天下大义,贫道自当略尽绵力,便忍痛割爱,拿出玄阴朱果。” 叶星士的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拆穿对方,而是微笑道: “清虚真人果然大义,为天下苍生计,实乃真人本色!” 清虚轻咳了两声,端坐在太师椅上,摆足了姿态,心中却已乐开花了,一想到先前和叶星士讨价还价,硬生生又要来了两样奇珍异宝,心里就喜不自胜,这算是他从摆摊以来,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买卖。 至于更换了上清门祖师堂定夺的大会赠礼,是否会引起门中的不满,清虚才不在乎呢,论辈分,整个上清门,除了那个老鬼师兄外,还有谁能比他大?再说,这玄阴朱果本就是他偷出来的,他还会在乎拿来做什么?能够给自己宝贝徒弟换取这么多好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此时,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入殿中,向场中的五人恭敬行礼,随后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各方宾客已来的差不多了,您们看,大会何时开始?”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叶星士淡笑道: “既然人都来了,我等也去见一见吧!” 第53章 琅琊王氏 一驾装饰奢华,车厢宽敞,内饰精美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凤城郊外的官道上,车厢内,韩飞有些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一边通过侧面的车帘,欣赏着车外的风景,封一剑怀抱双臂,坐在韩飞对面,闭目养神,路途虽不平,但在马车中的二人却并无感受到半点颠簸之感。 “这世家子弟的生活真是奢华,单一辆马车都如此与众不同,真是羡煞我也。” 韩飞翘着腿,靠在车厢的软塌上,一脸享受之情,优哉悠哉的自语道,封一剑置若未闻,韩飞却从怀中拿出那张小童递给他的信纸,看着那工整秀美的江南小楷,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悠悠道: “这样漂亮的字,至少传信的人的学识绝对不差,难不成是一位儒家文人?” 封一剑睁眼,看向韩飞沉声道: “你是说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韩飞摇了摇头,眯着眼道: “这倒不敢说,只是李玉蓉曾与我说,云海大会的奖赏之物,向来都只有在参与当天才可知晓,这人竟然能提前告知,肯定与那四位主持者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封一剑皱了皱眉,不曾言语,韩飞却笑道: “李玉蓉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她自己带着诗兒先走一步,却派马车来接咱们前去,表面看起来是为了方便避嫌,暗地里却也不乏有威胁之意,事情做的这般滴水不漏,这些世家子弟还真不能小觑。” 封一剑突然道: “不管有何目的,拿到玄阴朱果就好。” 韩飞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你这话可让小爷都有些感动了,若我是个女子,此刻说不定就打算以身相许了。” 封一剑再次闭上双眼,不去理会这个没正形的家伙,韩飞却自顾自的哈哈笑了起来,倒是对即将前往的云海大会,全然没有半分紧张。 这也是当然的,且不说年轻一辈中,只要不是那些宗门的入境妖孽外,洛音也曾言过,韩飞的自身实力,绝对算是个中翘楚,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位年纪轻轻便是知武境的大高手,紧张才是骗鬼的话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在外赶车的车夫隔着门帘,轻声道: “两位公子,到地方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手脚麻利的从马车上窜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一个气势恢宏的庄园大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一丈高的红木金漆大门,偌大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云海山庄四个大字,大门两侧,两尊龙首蛇尾的玄龟石像,怒目而睁,栩栩如生,更显气派! 大门处,两名持刀而立的汉子,看到马车出现,便已经上前一步,那车夫赶忙递上拜帖,说明了来意,二人检查妥当,脸色缓和,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邀请二人进入。 韩飞背着手,和封一剑先后踏入大门,饶有兴趣的看着门中景色,刚一踏入,便是一条五丈宽,三里多长的青石路,两侧种满了金叶花,往前再走,便是跃过了第二道月亮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无比的演武场,此刻演武场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无数持刀佩剑的江湖儿郎们,都在相互攀谈。声音喧闹,好不热闹。 再往前看去,演武场正中央已然架起了一个足可容纳百人的巨大擂台,擂台边缘被几十名持刀护卫重重围住,不让人靠近,而在正对着月亮拱门之地,一座规模宏大的大殿两侧纵深,如一道城墙般屹立在那,将这前院与后院相连之地,分隔两段。 而在大殿前,腾出了一片空地,正前方摆放着五把交椅,正对着演武场,而在其下方,左右两侧,从上往下,各摆放了九个交椅,两边相加便是一十八把交椅,每个交椅的后方都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之上各有旗帜,颜色互不统一,样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写着门派名字,有的只写了一个姓氏,韩飞略一思考,便能明白,门派自不必说,姓氏便是指世家代表了,譬如那个李家,应该就是李玉蓉了。 此刻应该还在准备阶段,大会也尚未开始,十八张交椅都是空空如也,不见其人,而那大殿的大门也是紧闭,只有一些仆人时不时的进进出出,像是在端茶倒水,韩飞估摸着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刻应该都在大殿中交谈吧。 左右看去,演武场的两侧方向,都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廊道,各自延伸到了后院之中,韩飞左右无事,便喊上封一剑,想要去四处转转,至少先找到诗兒再说,这里鱼龙混杂,李玉蓉那个婆娘要是自己去谈事,将诗兒一个人放在这里,韩飞自然不会放心。 先前韩飞刚一来到便四处张望了一番,虽然人群众多,但以诗兒的样貌与身段来看,并不难找,却未曾发现,知晓诗兒不在此处,而廊道两侧也是人来人往,韩飞便打算去后院转转。 顺着廊道来到后院,也是一片宽阔无比的院落,桂树花香,假山流水,好一幅诗情画意的景象,与演武场相比,这里倒是精致淡雅,依旧是人满为患,却不是那些持刀弄枪的武夫,而是一些文质彬彬,挥袖弄舞的文人儒士,也在低声细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 看到韩飞二人到来,却也没什么惊讶之色,有的只是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有的却是神情孤傲,不予理会。 韩飞倒也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找诗兒的,只是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半点诗兒的踪迹,让他有些微微皱眉,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诗兒被弄到哪去了。 “你们二人是谁家的武夫,为何不在前院,跑到后院来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韩飞身后传来,韩飞转头看去,却见到一个眉清目秀,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意的少女,正满是好奇的望着他。 韩飞怔了怔,随后温和笑道: “在下是来寻人,无意找到此处。” 少女更加好奇了,疑声道: “这里除了参加云海大会的江湖人,便是参加山水图观礼的读书人,互不相干,前院之人怎会在这里找人?” 韩飞道: “只是一时人多,与朋友走散了,这才前来寻找。” 少女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番,似是想了想,然后一拍胸脯道: “这里我还算熟,你要找何人?告诉本姑娘,我看看能否帮你找到?” 韩飞看了看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年纪不大,却是个热心肠,就将林诗兒的特征与她说了一遍,少女却眼珠子转了转,疑神疑鬼的看着韩飞道: “你找这个小姑娘?你又是他什么人?” 韩飞到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这才迟疑道: “我算是她的哥哥。” 少女却一嘟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大喊道: “你骗人,你是骗子,你才不是她哥哥。” 韩飞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实在不明白对方此话何意,看到因为少女大喊大叫,而被吸引过来的目光,韩飞颇为尴尬,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少女的嘴,少女的小脸都变成了吃惊状,脸色瞬间就红了,仿佛熟透了的苹果。 韩飞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了,又赶忙放了下来,瞪了少女一眼道: “你这小姑娘,怎地胡乱喊叫,要是让别人误会可如何是好。” 少女退后两步,盯着韩飞道: “可你就是骗子,有何不可说的。” 韩飞无奈道: “你凭何说我是骗子,总要有证据吧。” 少女眼珠双手叉腰,故作凶蛮道: “你说的诗兒妹妹,我认识,人家明明是李大魔女的妹妹,何时变成你的妹妹了。” 韩飞所有所思的看着少女,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你说的李大魔女,可是李玉蓉李姑娘!” 少女一脸的吃惊,盯着韩飞道: “你知道大魔女的名字?” 韩飞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条黑线,没好气道: “我当然知道,诗兒就是我交给她照顾的,来这里也是她请我来的。” 少女张了张嘴吧,随后气恼的自言自语道: “这个李大魔女,竟然敢欺骗本小姐,气死我了!” 韩飞认定少女与李玉蓉相识,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估摸着又是哪位世家子弟,当下心思一动道: “既然说清楚了,你可以待我去找诗兒了吧。” 少女狐疑的看着韩飞,再次问道: “你没骗我吗?” 韩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劲嘛,是与不是,你带我前去一见不就知道了。” 少女像是触及到了逆鳞一般,炸毛道: “谁是乳臭未干,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充什么长辈!” 韩飞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了,少女见对方认输,这才心满意足的哼了一声,然后道: “现在你应该是见不到了,他跟李大魔女在一块呢,就在大殿里面,那里都是世家子弟和一些名声响亮的天之骄子,一般人是没资格进入的。” 韩飞皱了皱眉,原来李玉蓉直接将诗兒带在了身边,怪不得自己找不到,若真按照这丫头所说,韩飞倒真不好直接闯进去,倒不是担心里面的那些所谓天之骄子,而是他已然想通一点,如那小姑娘所说,此次大会参与的主角都在大殿中,可自己二人到此之后,并无人指引邀请,也就是说李玉蓉并无安排让自己进入,以李玉蓉的心机来说,定然不会是因为疏漏的原因,只可能是她有意为之。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何,韩飞暂且不知,但既然对方不愿自己进入,韩飞也懒得多事,他的目的反正是那颗玄阴朱果,只要能夺得第一,用什么办法自己都无所谓,若是可以跟着混到最后,不用出力,韩飞更是乐意至极。 韩飞想通了此事后,便飒然一笑道: “既然进不去,那边算了,我在外边等着就是,有劳姑娘告知,在下感谢不尽。” 少女奇怪的看着韩飞道: “先前还着急上火的,这会又不着急了,你这人可真奇怪,不过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谢我就不必了,毕竟我也没带你们去见人,本姑娘无功不受禄。” 韩飞此时觉得这个有些神经大条的小姑娘,倒也有些意思,可他实在不愿再跟什么世家子弟牵扯上关系,招呼了一声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跟木桩子似的封一剑,就打算先去前院演武场等候。 封一剑更是无所谓,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本身也就是为了陪同韩飞夺玄阴朱果,先前韩飞和少女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却没什么反应,知道林诗兒没危险也就足够了。 少女看韩飞要走,张开双臂拦住他,有些气恼道: “你这人可真没礼貌,我好歹告诉了你诗兒的消息,你怎地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下呢,以后真的想感谢我,又怎么找我呢?” 韩飞愣了愣,随即有些好笑道: “那敢问姑娘芳名?” 小姑娘这才满意的一挥手,颇有一番豪气道: “我乃琅琊王氏的三小姐,王初瑶。” 韩飞念叨了一遍,点了点头道: “在下记住了,感谢王小姐,我二人就先去前院了。” 韩飞说罢,从王初瑶的身旁走过,封一剑也是跟着一起离去,王初瑶站在原地,看了看二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的叫唤了一声,气恼道: “光让他记住我的名字了,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 王初瑶看着二人即将消失在廊道,就打算追上去,可还未动身,身后便传来一道威严的朗朗之音。 “初瑶,你在这里干嘛?” 王初瑶缩了缩脖子,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去,一个身着青衣,俊朗挺拔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些严峻,正看着她,王初瑶嘟了嘟嘴道: “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青年没好气道: “当然是出来找你的了,我一不留神,你就给我到处乱跑,这里龙蛇混杂,你这样乱跑,出了危险我如何向爹娘交代。” 王初瑶小嘴一掘,有些不满道: “大殿里太无聊了,都是一群虚伪的家伙们在那里互相奉承,我听着都恶心,实在没意思,这才出来散散心的。” 青年瞪了她一眼道: “胡闹!” 随后青年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不喜带在里面,我也不喜欢,但杨崔两家长辈还未过来,怎能到处乱跑,总要先见过了长辈再说,大会就快开始了,跟我回去。” 王初瑶不甘心的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还是跟着青年走了... 第54章 李玉蓉的计划 韩飞与封一剑靠在演武场廊道附近的流水假山处,看着喧闹非凡的场中众人,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封一剑自不必说,本身就不喜这样的场合,韩飞一心都在始终未曾出来的李玉蓉与林诗兒的身上,自然也没什么心思掺和。 突然场中一阵骚动传来,韩飞顺着骚动向前方看去,大殿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开启,一众人鱼贯而出,有男有女,无意间分成两侧,一边英气勃勃,颇有侠气,另一边却是穿着华贵,举止投足间,尽显风流雅韵。 场中众人一看到这些人出来,也都是立刻低声细语,喧闹起来,大多数人都是眼含羡慕之色,要知道,虽然云海大会前来观赏之人众多,但却基本都是助拳称威而来,真正能够参与其中的人,不过寥寥无几,无一不是天之骄子的人物。 场中交椅共有一十八把,而其中有七把交椅属于七大世家,余下十一把则是整个冀雍两州的说得上话的九家江湖势力,纵观整个雍冀两州,江湖门派何其之多,却也只有九家才有资格参与,足可见其地位之高。 按照盛会要求,世家子弟连同自己在内,只可四人闯关助阵,而余下九家门派,则是只许一人出场,故而真正能够闯关之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三十九人。 但场中的喧闹与韩飞却无甚关系,他所关注的却是在那大殿出来的人中,竟是未曾看到林诗兒,便是连李玉蓉也不曾看到,反倒是那个在后院有一面之缘的王家三小姐,王初瑶,跟着一位儒雅青年,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 韩飞的眉头微微一皱,满心疑惑之际,一位侍从突然来到他身旁,躬身道: “是韩公子与封少侠吧。” 韩飞转头看去,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侍从轻声道: “李家小姐让我来请二位到后院偏厅一叙。” 韩飞有些不明所以,微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喊上封一剑与那侍从一同向后院走去,侍从在前方带路,穿过廊道,并未直接来到后院,而是从廊道一处尽头穿过一扇小门,来到一处偏僻的独立小院,随后推开小院中那棟淡雅素净的偏厅正门,给二人做了个请入的手势。 韩飞并未多想,起身便与封一剑先后进入房中,房子此刻略显昏暗,屋中并无过多的装饰,只有些简单帷幔,两张太师椅正对门口,左侧摆放着几个青花碎瓷的翠玉瓶,一张可以书写的长条红木案几,右侧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偏门,似是通往其他之处。 但房中却空无一人,安安静静,韩飞更为疑惑了,与封一剑对视一眼,神色略微有所戒备起来,但还未等他多想,右侧偏门突然开启,一道身影从后面跑了出来,一见面就扑到了韩飞的怀中,一道欢喜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韩大哥,你终于来了,诗兒都等你许久了!” 韩飞看清来人,神情也是瞬间柔和下来,轻轻将诗兒从怀中拉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先前就来了,只是不便进入大殿寻你,这才迟迟未见,怎的,没受什么欺负吧!” 林诗兒摇了摇头道: “有李姐姐在身旁,没人敢欺负诗兒。” 韩飞这才心中略微松了口气,脸上带起一丝笑意,轻轻弹了一下林诗兒的脑袋,李玉蓉此刻也从偏门后缓缓走来,却悠悠道: “韩公子将诗兒托付与我,小女子便是自己受欺负,也不敢让她被欺负,韩公子这话可要让人伤心了。” 韩飞见李玉蓉眼神灼灼的看向他,也是苦笑一声,抱拳道: “先前关心则乱,言语多有失礼处,望海涵。” 李玉蓉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小女子不敢怪罪,不必海涵。” 韩飞也没想到李玉蓉还会如小孩子般斗气,倒也有些无语,只能笑而不答,李玉蓉毕竟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故作生气的调侃一番后,便认真起来,对韩飞道: “先前未曾让你入殿,此时又把你从演武场喊到此处,韩公子应该有不少疑问吧。” 韩飞轻笑一声道: “疑问自然是有的,此时不正在等李姑娘为我解惑吗?” 李玉蓉突然笑了笑,悠悠道: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倒不知道韩公子想要先听哪一个?” 韩飞眯着眼看向她,轻声道: “在下都无妨,姑娘随意就好!” 李玉蓉脸色平静下来,淡淡道: “还是先说坏的吧,我们被人盯上了!” 韩飞眉毛挑了挑,只是看着李玉蓉,不曾言语,李玉蓉继续道: “我已得知,崔东升不惜以自己的私产为代价,联络了几家氏族,还有一些参与门派,想要对我们李家进行联手打击。” 韩飞眉头微皱,想了片刻,这才说道: “崔东升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聚拢这么多人?” 李玉蓉冷笑一声道: “崔东升当然没这个能力,崔家本就是上一次夺冠的家族,按照几大世家暗中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夺冠后,下一届便会被其他氏族针对,断然不可能允许哪一家可以连续成为主持者,故而这次崔家前来的,才是他,不然以他如何能有资格代表崔家参加如此盛会。” 接着李玉蓉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之色,缓缓道: “崔东升不过是被人派出来做挡箭牌的,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东川谢家的那位麒麟子,谢云!” 韩飞的眉头一紧,轻声道: “这又是何人?” 李玉蓉解释道: “谢云乃是谢家三代子弟中最为出众的人物,本是谢家二房所生,不是嫡长子,却天资聪慧,少年老成,不但学识惊人,便是武道一途也是颇有成色,难得一见的文武奇才,被谢家老爷子看中,誉为下一任掌权人,在世家子弟中,素有上古名士诸葛转世的美名。” 韩飞恍然,怪不得像李玉蓉这样的女人都会如此忌惮,这家伙竟有如此名头,那上古名士诸葛,乃是传说之人,据说学究天人,大智近妖,以儒道入圣,以兵家入仙,古往今来,最为睿智的存在之一,能冠以这样的美名,可见此人不凡。 想了片刻,韩飞皱眉道: “可曾知道她们联手了多少人?” 李玉蓉沉声道: “我已知崔,谢,刘,赵,四家达成一致,杨家态度不明,而王家与我李家素来交好,不必担心,至于江湖门派,我便不清楚了,以我对谢云的了解,估摸着少说也有三四家会被他说动。” 韩飞苦笑一声道: “如你所说,这场闯关尚未开始,就已经有半数人为敌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这些人都是各方骄子。” 李玉蓉却轻笑了一声道: “怎地,韩公子这是怕了?” 韩飞瞥了一眼李玉蓉,没好气道: “你不必激将我,我此行的目的,你也清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曾怕,在下怕什么?” 李玉蓉不再玩笑,而是认真道: “你放心,若真是无解之局,纵使你愿意,我也不愿,虽然形式对我们不利,但我们手上倒也不是没有底牌,王家必然会站在我们这边,而且我也联系了两家与我王家有些渊源的门派,在关键时刻,会出手相助。再加上,封少侠,我们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韩飞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的好消息又为何?” 李玉蓉轻笑一声,悠悠说道: “这便是为何我不曾让你入殿,又将你带到此处交谈的原因了,我已得知此次大会的第一关是什么了,在演武场的那个擂台,想必你也看到了吧,今年的第一关,便是让所有人与擂台混战,以一炷香为限,只保留最后还在台上之人,才有资格参与下一关。” 韩飞皱眉道: “若按照你先前所说,这法子岂不是对我们更为不利?” 李玉蓉狡黠笑道: “按理说的确如此,但四位主持大人也担心会有相互针对之说,故而要求除却世家子弟身旁的一位扈从外,其余助拳之人与门派参与弟子全都打散,一同入场,形成乱战,如此一来,若不是提前知晓那位是谁家助拳的话,就无法随意动手联合了。” 韩飞恍然大悟,轻笑一声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和封兄隐藏起来,混在人群中,不与你在一起,好浑水摸鱼?” 李玉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韩飞却皱眉道: “可崔东升若在场中的话,自会认出我等,又该如何解决?” 李玉蓉笑道: “崔东升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无法参与这场闯关,故而不必担心,” 韩飞双眼微眯,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李玉蓉微笑以对,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其中缘由。 既然对方不愿说,韩飞自然也不想多问,反正对他来说,此事有利无弊,缘由为何,倒也并不重要,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道: “即便如此,那位无极堂的少堂主,只怕也是个麻烦,而且,若是我二人都隐藏起来,那你又要如何自保?” 李玉蓉轻声说道: “无极堂的少堂主,只与崔东升有联系,与谢云应该不认识才对,即便认识,到时候也不会一同出现,这就要靠韩公子二位,想办法将其率先踢出局,如此一来,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至于我,韩公子不必担心,我表哥自会护着。” 韩飞皱眉道: “你打算用你表哥来做诱饵,吸引众人注意。” 李玉蓉眼神平淡道: “我表哥与我的关系,世家子弟无人不知,即便隐匿也无用,用来为你二人遮掩,最好不过,而且,以他的身份,那些人即便出手针对,也不敢轻易下死手,只要我们能撑过第一关,后面即便身份表明也无妨了,要知道,按照盛会的要求,这第一关,就要有近一半的势力被淘汰出局,不管谢云有何计谋,少了这么多助力,也很难在实施。” 韩飞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既然李玉蓉都安排好了,他自然乐得轻松,而且,哪怕真的有何变故出现,有封一剑在身旁,韩飞倒也不是真的很担心,云海大会虽然声势浩大,但参与的门派弟子都是江湖中二等门派的杰出人物,虽说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可与那些顶尖宗门的妖孽之辈,还是差了不少,至少韩飞未曾听说过这其中还有入境的高手,故而,封一剑混在其中,可谓是没有敌手的存在。 李玉蓉像是看穿了韩飞的心思一般,突然开口道: “我知晓封少侠的修为惊人,但韩公子最好不要太过大意,此次云海大会的那些门派子弟到不足为惧,可那些世家子弟带来的助拳之人,却要多加小心。” 韩飞眉头一挑,看着李玉蓉道: “此话何意?” 李玉蓉面无表情道: “我能找到公子,别人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人,我的消息也不明确,但却有些传闻,此次世家子弟的助拳中,可能会出现一两位真正的高手,踏入武道的存在。” 此话一出,韩飞的心中终于微微一沉,若真如李玉蓉所言,那自己这边最大的优势,也消失不见了,但始终未曾开口的封一剑突然说道: “无妨,有我在,不必担心!” 李玉蓉闻言向封一剑看了一眼,韩飞也抬头看去,封一剑神色平静,一脸的淡然,韩飞突然笑了,颇为认同的说道: “这倒是,管他什么高手,在我封兄面前,只要不是来了气海境的怪物,都不够看的!” 李玉蓉看韩飞如此笃定,心中微微一动,却并未多说什么,韩飞不再纠结此事,转头看向李玉蓉道: “既然事情都安排妥当,那我等去闯关之时,诗兒该如何是好?” 李玉蓉轻声道: “你放心便是,我与李家三小姐交代妥当,稍后,我等前去闯关时,诗兒会交于她来照顾,有她在旁,无人敢动诗兒的。” 韩飞想起了那个有些神经大条的少女来,虽然对她的行为多有不放心,但想到她的身份,倒也不是很担心诗兒会有危险,也就不再多想。 门外响起一阵敲钟声响,李玉蓉眼神微动,轻声道: “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该走了!” 第55章 大会开始 一阵阵激烈的撞钟声响,回荡在整个云海山庄的上空,随着钟声落下,场中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擂台之前,在大殿前的那十八张太师椅上,所有人都开始纷纷落座,李玉蓉也轻挪莲步,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徐徐坐下,在她身后,那位几乎形影不离的表哥罗易云负手而立,双目如电,扫视过场中的众人。 而其余世家子弟几乎也都不尽相同,除了本人以外,在其身后也都只有一位扈从或者助拳之人站立,其余的相助之人都不曾见到,那些门派所属,则是前来的师长坐在太师椅上,位于身后的却是即将参与此次闯关的门中精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前方所摆放的五把交椅,那几张椅子的主人,才是云海大会真正的掌控者,而且全都是当今天下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此次除了参与闯关的这些门派以外,其余助威呐喊的众多豪侠,几乎都是为了亲眼目睹一下这些大人物才蜂拥而至。 而韩飞与封一剑,此刻也都混在这些人群之中,虽说韩飞自己对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既然能有幸一见,倒也多少有些好奇之心。 同时,韩飞也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十八张交椅之上,特别是世家那一侧,李玉蓉的身边有一位儒雅男子,面色温和,正是先前他看到王初瑶身前的男子,在他身后的旗杆上,写了王字,不用多说,也知道此人便是琅琊王氏的参与者。 而在他们左侧靠近大殿的最前方交椅上,坐着一位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青年,看起来似乎十分虚弱,但韩飞却从对方那双犀利的双眸中,看到了神华暗敛的精芒,足可见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而是有一身不俗的内力,与一众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比起来,他不过一袭长衫,两袖青袍,淡雅素净,既不张扬,却也不失风度。而在他的身后旗杆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偌大的谢字! 韩飞的目光在他身上几乎停留了许久,这人应该就是那位让李玉蓉忌惮无比的谢家麒麟子,谢云了吧,但从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他却总觉得此人哪里有些古怪。 许久之后,韩飞终于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撤去,却又注意道,在崔家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位青年,只是却并非是崔东升,而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神情之间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极不适应参与这样的场合。 韩飞心中一动,想到了先前李玉蓉的话,定然是对方动了什么手段,让崔东升无法出场,这才临时换了一人顶替。 终于,十八张椅子的代表都坐下之后,有两道身影缓缓从大殿中走出,却是一男一女,男子气宇轩昂,俊朗不凡,虽然已过中年,但却难掩身上的儒雅之风,女子同样是衣装华贵,气质雍容,已过三十的脸上,不见一丝褶皱,肤白貌美,风韵犹存,真可谓是郎才女貌。 几乎二人一出场,便在下方引起了一阵骚动,更甚至有不少春心初动的女侠,俏脸嫣红,几乎把持不住,这二人赫然正是世家的代表人,洛阳杨氏的杨玉郎,与清河崔家的崔月华。虽说江湖庙堂两不相干,但这些世家当代的风头正劲的掌权者,名声自然也是极为响亮的。 不过接下来,却让众人感觉一阵奇怪。在二人从大殿出来后,大殿便再无动静,大会向来是四人主持,但代表江湖门派的上清门与紫山玄门的高人却未曾露面,由不得众人不惊讶,要知道,虽然世家的二人名声响亮,但此次前来的众多豪侠,更多还是为了见上那些在湖中首屈一指的神仙人物。 杨玉郎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看着下方的众人都是神情疑惑,议论纷纷,他干咳了一声,终于是让场面安静下来,随后他才说道: “我知晓诸位在想什么,但诸位也知晓,此次前来主持大会的其余两位前辈,身份非同一般,故而不便轻易露面,在这里,杨某先行说声抱歉,但两位前辈已在云海塔之上,关注这里的一切,故而,大会参与的天之骄子们,若是能闯过三关,便有机会与两位前辈一见。” 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哀叹之音,多有失落之意,但众人虽有不满,却无人敢喧闹,毕竟这里可是云海山庄,而且,正如杨玉郎所言,他们蜂拥而至,也是想要见一面这等神仙人物,可从古至今,仙人岂是轻易可见的,见之甚幸,未见也理所当然。 杨玉郎见到众人不在喧闹议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今日得以主持这场云海大会,杨某甚幸,先前诸位掌门已然在殿中有过交流,关于两州之事,也都谈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也是诸位最为关注的闯三关,其中流程,自不必多说,接下来,由崔夫人来宣读今年的第一关。” 杨玉郎给崔月华示意一番后,崔月华上前一步,缓缓将第一关的内容告知场中众人,与李玉蓉所言大差不差,无非是擂台混战,只取最后还能留在擂台上的人为过关之人,方可前往云海塔,闯第二关,而唯一让韩飞有所注意的问题,却是崔月华专门告知,一炷香后,台上之人不可超过十五人,否则,擂台之上,无人算是过关。 这样的条件,几乎强行过滤大半之人,而且颇为阴险,要知道,这三十九人中,有二十八人都是世家子弟的助拳,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这世家子弟的二十八人都必将会淘汰十三人,相当于在他们的心中都埋下了一颗种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人会被淘汰出局,所谓的世家联合,也会变成一句笑话。从某种方面来说,倒也算公正。 韩飞一念至此,也不得不佩服想出这样主意的那位高人,几乎把人心都看透了,这样一来,形势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更加有利了。 在崔月华介绍完后,也就不再多言,而是自觉后退了半步,与杨玉郎一并坐在交椅上,杨玉郎轻声道: “规矩诸位都听明白了,在下也就不再多言,接下来就准备比试吧。顺道说一句,此次大会若是能夺冠者,所得之物,乃是上清门至宝,玄阴朱果,此物之功效,不必多说,只需讲述一点,凡的此物者,可窥武道之境!”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哗然,谁也没想到上清门这一次拿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至宝,这简直如晴天惊雷一般,在场之人,除却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修武多年的江湖儿郎,武道一词在他们的犹如天堑一般,渴望而不可得,若是能有机会踏入武道,便可一举成为闻名天下。 杨玉郎见到下方的动静,心中想要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再多言,而是一挥手,下方的擂台护卫都开始纷纷散开,巨大的擂台也支了起来,十八张交椅的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开始向擂台而去。 韩飞与封一剑也随着人群一起来到擂台前,然后在杨玉郎的一声令下,与那些参与之人,混在一起,站到了擂台边缘。 一声擂鼓响起,站在擂台边缘的众人,纷纷鱼跃而上,瞬间涌入擂台之中,就连那些世家子弟,也都在扈从或者助拳之人的帮助下,出现在擂台之上。 在擂台前方,有一个三尺大的香炉,一根五尺长,双指宽的立香被插在炉中,一位侍从手持火把,上前一步,只待杨玉郎一声令下,便欲点香。 而擂台上的众人,此刻都神情凝重,各自分散站在一处,相互并未靠近,互相戒备着,也都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出手。 韩飞站在一处角落,并未戒备身侧之人,反而眼神却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赫然正是无极堂的少堂主,贺知命,他还记得李玉蓉的交代,这个隐患,自然要第一时间除去。 而反观贺知命,或许是因为有些紧张,一直神情戒备的看着身旁两侧之人,手中折扇被紧紧握住,却未曾看到韩飞。 终于,在杨玉郎的一声令下,立香点燃了,而场中的众人,也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对周边之人出手了。 韩飞忽感耳旁恶风袭来,连头都未曾转动一下,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那位出手攻击的大汉身后,不见有何动作,只是一脚踹去,踢在对方腿弯处,便将那人踹了个狗吃屎。 韩飞神色淡然,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身形再次轻轻一转,避开了从身后砍来的一刀,单手探出,扣住持刀之人的手腕,随后猛然运劲一甩,那人便扑向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汉,二人撞在一处,又是一阵惨叫。 韩飞趁机看向先前贺知命的方向,见他正与一名用剑的青年,正你来我往的斗得正欢,韩飞嘴角扯了扯,一边躲闪混乱中不断袭来的攻击,一边却有意无意的向其靠拢。 而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先后响起了三声惨叫,都是被甩出擂台,或者是重伤在地之人发出的,而韩飞却身如水中灵动的游鱼一般,穿梭在混战之中,只要别人不主动出手攻击他,他也不会去招惹任何人。 又躲过一名用板斧做武器的壮汉的攻击,韩飞离贺知命已然很近,对方还在与那名持剑男子激斗,韩飞心思一转,看到身前的持斧汉子又一次冲杀上来,他身形不动,双掌真气汇聚,猛然夹住对方势大力沉的斧刃一击,整个人都是往下一沉。 那位大汉的力量极强,一身内力也是不俗,接下这一击,让韩飞都是有些吃力,大汉见他竟然夹住了自己的斧头,立刻大怒,双掌握住重斧柄,猛然下压,韩飞摆出吃力不住的架势,双掌猛然撤去,整个人都向后踉跄后撤。 而在韩飞有意无意的控制下,这番踉跄后撤的方向,正巧就是贺知命的背后,贺知命正在与眼前的用剑青年激战正酣,忽闻背后传来恶风,心中一惊,赶忙向抽身避开,却不成想,他还未来得及转动身形,韩飞便猛然与他撞在一起。 下一刻,韩飞蓄势待发的右掌蓄力,贴在对方腰间,猛然发力,将贺知命推了出去,正迎上那用剑青年的长剑,而且韩飞这一掌还用上了内力,打在对方丹田之处,让他真气无法凝聚,贺知命眼露惊慌之色,赶忙用折扇拨开对方长剑,自身却也因此失去控制,本就在擂台边缘,这一晃之下,整个人立刻摔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擂台之下。 而韩飞自己却故作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身形,一脸惊慌之色,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韩飞无意间撞到了对方,才将其推下擂台的。这一幕,让那持斧汉子和用剑青年都是不禁有些愕然,谁也想不到,还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再这样的场合中。 而贺知命在跌落之后,却面如死灰,他自己当然清楚,那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被人偷袭了,立刻站起身来,一脸愤怒向台上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偷袭他,随即他便一眼看到了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韩飞,脸色顿时有些扭曲起来,正欲开口,身旁却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道: “落下擂台,便视为出局,出局之人不可忘言。” 贺知命转头看去,杨玉郎正一脸平静的看着擂台,但那话却明显是在对他说,贺知命当然不敢得罪对方,只能一脸憋屈的抱拳称是,随后愤愤转身离去了。 而韩飞解决了贺知命后,持斧的汉子与那用剑青年却双双向他杀来,韩飞立刻抽身而退,再度隐入混战之中,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却看向李玉蓉的方向,眼神却微微一凝,不知何时,李玉蓉那里已经被五六人团团围住。 此刻罗易云一人独身挡住李玉蓉,面对四位同时杀来的高手,脸色平静,神情却极为亢奋,他并无任何兵器,就凭一双拳头,与那四人恶战一处,拳势刚猛无匹,大开大合,一人独战四人之下,却不见落入下风,反而越发勇猛。 但韩飞却看到李玉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因为此刻在那四人围攻罗易云的身后,那位谢云就这么淡然的站在那里,而他的身旁,还有三位不曾出手的青年高手,正护在左右。 第56章 送你出局 罗易云眼神冷冽,在四人围攻下,不曾有丝毫慌乱,看准时机,避开二人的攻击后,猛然一拳轰向了稍有破绽显露的用刀汉子,这一拳势若千钧,几乎将他一身真气都汇入此拳,只是一拳,那用刀男子刀断骨裂,整个人被生生打飞出了擂台,重重摔落在地,没了动静。 而代价,则是他自己本人的左肩也被另一人借机一剑刺了个洞穿,而那人身手灵活,一剑功成,绝不贪恋,抽身而退,没有给罗易云任何反击之机。 罗易云只能退回原处,重新护在李玉蓉身前,对于左肩伤势看也未看,依旧凝神看向其余三人,那三人见对方如此勇猛,一时间也没有在立刻强攻,而是将他呈三面围住,蓄势待发。 谢云的脸色平和,嘴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看到罗易云率先拿下一人,也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漠然挥了挥手,身旁一人再次加入围攻的行列。而他本人则是望着罗易云身后,脸色冰冷的李玉蓉,轻笑道: “李姑娘,真不打算让你那两位隐藏的助拳之人出手吗?罗公子身手再强,只怕也经不住几轮这样的攻伐,到时候一旦罗公子败下阵来,我也只好请李姑娘出局了,剩下两人没了主人在旁,留在台上也无意义啊。” 谢云说完此话,便眼神灼灼的盯着李玉蓉,却没成想,李玉蓉只是嘴角带起一丝冷笑,眼神依旧冷淡的看着他,幽幽道: “谢家麒麟子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嘛,区区一句话就想从我这探出我的人在何处,未免也太小看我李玉蓉了吧!” 谢云被冷嘲热讽一番,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哑然失笑道: “却是谢某的不是,如此雕虫小技,用在李姑娘这样的人中龙凤身上,倒是落了下乘。但谢某实则也是好意,不忍心看着李姑娘就此被淘汰出局,多少有些难看。” 李玉蓉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反倒是罗易云冷声道: “谢家小子,你话说的太早,就这么几头烂蒜,想要拿下我罗家的人,也太小觑我青州罗家了!” 谢云眼神幽冷,看了看罗易云,轻笑道: “诸位,可都听到了吧,罗公子可是罗家三代的人杰,尔等若继续这样缩手缩脚,不施展全力的话,可就是对罗公子的侮辱了。” 此话一出,那些围攻之人眼神都是一狠,他们自然听清楚了谢云的话中之意,眼神都露出凶狠之色,不再犹豫,一咬牙,便是群拥而上。 罗易云虽然言语不屑一顾,但真动起手来,却神情凝重,没有丝毫大意,这些人单对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一起出手下,也由不得他大意。 韩飞躲在远处,游走在人群中,将这一切看的明白,李玉蓉从未用眼神看向他这里,韩飞便是明白,对方不打算让自己露头,他微微思索一番,转头看向了立香之处,已然过了近半,看来这娘们是打算用自己来赌一把。 不得不说,身为女子,敢作如此赌注,便是韩飞也要佩服一二,可佩服归佩服,韩飞的目的可是争夺第一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李玉蓉在此被淘汰,所以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封一剑所在之处,那家伙与韩飞四处游走比起来,实在是轻松太多,只是站在一处,动也未动,但凡上前出手之人,无一不是被他横扫而出,或者击倒在地。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放倒了不下四五人,这样的一尊杀神,哪还有人敢轻易招惹,都是避而远之,故而,封一剑所在之处,反倒形成了诡异的一片真空状态,根本无人靠近。 而封一剑的一双眼睛,也始终定在李玉蓉那里,韩飞先前与他的嘱托,一旦李玉蓉那里出了任何问题,他可自行解救,不用在乎其他。 正在韩飞思索之际,身后传来恶风,他不暇思索,便是侧身让开,右手一探,就欲将那袭来之人的手腕扣住,但一探之下,却是空空如也,还不等他反应,背后又是恶风呼啸,韩飞这才警觉,不敢大意,赶忙弓腰转身,这才险险避开。 韩飞来不及起身,眼前已然出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向他脑袋劈来,他脚下一点,身形如飘絮般向后滑开,却不曾想那人的功夫也是极为灵巧,几乎同时前冲而来,哪怕韩飞瞬间滑开三丈远,竟是也没避开手掌,依旧在他脸前劈下。 韩飞心中微惊,赶忙侧身转动,左手撑地,右手却猛然扣住对方手腕,而那人手腕被扣住后,反应也是极快,一脚踢向韩飞的下半身,韩飞左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翻身而起,让过这一脚,同时左手成掌也是拍向对方,却被对方另一只手也反扣住在身前,不能递进半寸。 二人一时间形成僵持之状,韩飞这才有空看向杀来之人,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皮肤嫩白的青年,可韩飞只是看了一眼,却觉得极为眼熟,当他仔细看向对方眼睛的时候,心中竟是一片愕然,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你!” 眼前青年也不答话,只是双手同时用力,将韩飞顶住向后推去,片刻之间,便是到了擂台边缘,韩飞猛然脚下用力,生生在擂台上踩出了一个脚印,这才止住身形,但他依旧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玉罗刹,只是韩飞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怎么出现在这个场合,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打扮,所谓目的又是什么。 “圣女殿下,你可真让在下大吃一惊啊。” 韩飞一边用力抵住玉罗刹的推力,一边咬牙切齿的轻声说道,青年也就是玉罗刹,终于不再沉默,而是眼露一丝奇异的笑意,幽幽道: “这份惊喜,阁下可还满意?” 韩飞苦涩的笑了笑,无奈道: “与这个相比,我倒是真的佩服圣女殿下的胆量,你们罗刹门可是和中原十大宗门多有不合,你可知道那三教之一的上清门和四大宗门中的紫山玄门的大人物可都在你身后那座塔上看着呢,你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你觉得我会怕?” 韩飞却突然笑了笑道: “你若真不怕,为何还要隐藏修为,若你一开始就用上知武境的修为,在下还能在你手上存活到此刻吗?” 玉罗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 “你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些小聪明!” 韩飞此刻反倒是不着急了,若对方不敢动用全力,自己也未必就真的全然怕了她,不说能打得过,至少自保无虑,故而风轻云淡的聊了起来。 “我很好奇,这云海大会,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玉罗刹不屑道: “你能进来?我为何不能?” 韩飞听闻此言,便是明白,对方应该也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做了某位世家的助拳之人,想起先前李玉蓉曾提到过,此次参与者中,可能会有一两个隐藏高手,这玉罗刹或许便是其中之一,韩飞想通此处,却依旧有些奇怪道: “那圣女殿下所来的目的又是为何?这与你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玉罗刹眼中划过一丝奇异的笑意,突然声音幽幽道: “你来此又是为何呢?” 韩飞心中陡然一惊,恍然道: “你也想要玄阴朱果。” 玉罗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对那玩意没兴趣,我来...是送你出局的!” 话音刚落,玉罗刹猛然用力,周身气机鼓荡,轰向撞向韩飞! 韩飞猛然受力,脚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腾飞而起,便是摔出了擂台之外,韩飞人在空中,眼神还有愕然之色,却看到玉罗刹那张笑脸如花的绝美容颜,正透着开心之色。 下一刻他已然向下落去,韩飞陡然醒悟,千钧一发之际,不敢再犹豫,闭上双眼,将一身真气凝聚右掌之上,猛然隔空向地面拍出一掌,掌劲穿体而出,轰在地面,荡起一阵烟尘,随后他却借助这一瞬之力,身形在空中陡然一转,脚下虚空几踏,竟是诡异的又反弹向擂台。 玉罗刹见状,眼疾手快,赶忙对准韩飞落点之处,就欲再拍出一掌,断了他返回之力,韩飞人在空中,双手已然成弹指状,同时弹指一出,玉罗刹深知对方的弹指诡异强劲,立刻侧身避开,韩飞却已经借机重新落在擂台之上。 玉罗刹看着韩飞险而又险的站住脚,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之色,冷笑道: “你还真是属泥鳅的!” 韩飞飒然一笑道: “多谢圣女谬赞!” 二人却殊不知,他们的行径,此刻都已经被正在塔上观望的几人看在眼中,险些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清虚坐在七层云海塔楼的太师椅上,一脸不爽的打着哈欠,他本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对这擂台比武,更是看不上眼,先前就是因为他不愿露面,导致霍猿魁顾忌到紫山玄门的颜面,也没有露面,才会让杨玉郎有如此尴尬的一幕场景。 清虚看了一眼,负手而立在塔楼窗前的叶星士,哼笑一声道: “也就这个老骗子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让一群人聚在一块跟傻子一般你挣我多,反倒是自己坐在上面看热闹。” 叶星士不曾转头,只是淡笑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明明是自己不愿动脑定规矩,才让我出手,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清虚干笑了两声,辩解道: “贫道方外之人,怎能随意插手世俗之事,在侵扰了道心。” 叶星士只是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清虚自讨了个没趣,抬眼扫了一眼擂台场景,就准备继续神游太虚,然而就他这一扫之下,竟是在擂台上看到了个熟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股脑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小跑到窗前,伸着脑袋看去,像是发现了稀奇之物一般,倒是将一旁沉默不语的霍猿魁,吓了一跳,看着这个疑神疑鬼的邋遢老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清虚盯着擂台上那个东窜西跳的少年郎,心中不由暗道,这小子果然来参加云海大会了,那我的宝贝徒儿是否也来了? 一想到这里,清虚便有些着急起来,赶忙在下方的人群中左盼右顾,寻找那道身影,最终在一处世家子弟汇聚的修养之处,看到了那个清雅可人的身影,立刻喜不自禁,就要冲下塔去,却被叶星士拦住,看着一脸恼怒的清虚,叶星士苦笑道: “我说你这牛鼻子老道,好歹也顾忌一下你道门形象,先前摆足了高人姿态,这会冲到人群中去找徒弟,算怎么个事啊。” 清虚闻言,这才安静下来,还是有些不甘的哼了一声,心中想着,老道如何行事管他们这些个小娃娃何事,只是他不在乎形象,却不能不为师门考虑,倒也没有在要下去的意思,而是盯着擂台上那道身影,陡然开口道: “老骗子,擂台上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子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叶星士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轻笑道: “倒也无甚关系,不过有些机缘罢了,至于这份机缘最终能否有个结果,一半看人,另一半则是看天了。” 清虚哼了一声道: “装神弄鬼,贫道最讨厌就是你这种样子。” 随后,清虚冷笑一声道: “不过,这擂台上高手如云,那小子的实力也就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夺冠之人,你怎就确定他能拿到玄阴朱果?” 叶星士笑了笑,看着清虚道: “不妨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 清虚眉毛一挑道: “怎么个赌法?” 叶星士笑眯眯道: “你认为他无法夺冠,我认为必然是他,就以此为赌,若我输了,先前给你之物,不需你后面再用它物偿还,若我赢了,你便将玄清宝镜给我便可,如何?” 清虚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看着叶星士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却有些打鼓,他对这个老骗子可是极为了解,才不会相信他会做赔本买卖,当下干咳了一声道: “贫道是方外之人,不做市井赌徒的勾当,不赌不赌!” 叶星士见他一副无赖模样,也是哑然失笑,微微摇头不在多言。 第57章 御风术与碎神指 就在二人为了擂台上的人,正在争执之时,一旁默默无言的霍猿魁突然开口道: “这次大会,有几个真正的好苗子混了进来,倒是有趣。” 二人一起将眼神放在擂台之上,清虚哼了一声道: “明明都是天资卓绝的武道奇才,混到一群不曾开窍的人中,算怎么回事,我看是无趣的紧!” 霍猿魁懒得理这个跟刺猬似的牛鼻子老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叶星士轻笑道: “霍老这是动了惜财之心?” 霍猿魁道: “近几年来,江湖中年轻的杰出一辈,越来越少了,我这老头子看着这座江湖日渐老去,倒也有几分迟暮之感,或是到了花甲之年,对这些天资卓越的后辈,也多了几分赏识。” 叶星士却摇头笑道: “只怕霍老要失望了,这场中那几个踏入武道的小家伙,都已经是有主之人,只怕霍老没办法将其弄到玄门之中喽。” 霍猿魁微微皱眉,他倒是对叶星士的话不疑有假,毕竟这个老家伙,在江湖上的称谓,可是无所不知,这天下,不管是两朝庙堂,还是整个江湖,能够瞒住他的事,还真不多。 微微叹了口气,霍猿魁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力,正如他所言,如今的江湖,看似繁荣锦绣,人才辈出,但他却知道,真正的少年人杰却是越来越少,哪怕身为天下十宗,镇守一方的紫山玄门,也是越发显得凋零。 “咦?” 霍猿魁正在感叹之际,眼前却陡然一亮,所看之处,正是先前韩飞与玉罗刹过招的那一刻,老者的目光本是放在那位女扮男装的知武境少女身上,但在看到韩飞的举动后,眼中露出了些许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个黑衣少年的身法和弹指,看起来,怎地如此眼熟?” 霍猿魁缓缓沉声道,一旁的清虚也被先前那一幕给吸引住了,当下也是有些微微诧异,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 “贫道怎么看着那小子施展的身法有些像空灵门那小家伙的御风术啊,还有拿一手弹指的功夫,虽然用的是七零八落的,却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应该是空灵门不传之术的碎神指。” 说到这里,清虚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叶星士,盯着那个依旧是一脸笑容的老家伙,疑声道: “老骗子,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难不成还真是空灵门那小家伙的再传弟子?” 霍猿魁却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道: “空灵门,一人既一门,每代门主都只传一人,代代相传,数百年来,皆是如此,当代空灵门的门主,那个盗尽天下的混小子,据说已有再传弟子,而且是个女娃娃才对。未曾听说他还有第二个弟子,也无此规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星士看到二人的目光都像自己看来,只是微微一笑道: “其中机缘,不可说,也不好说,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个小家伙绝非是空灵门的传人,除此之外,老夫也无可奉告了。” 清虚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不满,瞪着眼睛,看向对方,但叶星士却头也不转,只是含笑看着下方,清虚无奈,只能收回视线,霍猿魁知道叶星士不欲告知,他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先前之所以一问,也不过是因为陡然看到对方的手段,竟是那神秘莫测的空灵门之法,这才会有些好奇之心。 此刻也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擂台下方,只是对那个黑衣少年,却多了几分关注,其实,先前他还有一事不曾言明,先前那少年跌出擂台之时,曾向地面打出过一掌,清虚一身道法高深莫测,但武道一途却并不如他了解,或许还未看出端倪,而他却看出了些不同之处,那一掌绝不简单,而且隐约之间,他也有熟识之感,只是却想不起来。 在看擂台这方,玉罗刹第一次未能成功,便紧追着韩飞不放,一副不把他弄下去,便誓不罢休的样子,韩飞被她弄得也是颇为狼狈,对方即便不动用知武境的手段,那一身武道修为却摆在那里,韩飞即便手段极多,而且招数诡异,却也只能勉强自保。火山文学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又被玉罗刹逼至擂台边缘,韩飞苦笑一声道: “圣女殿下,好歹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曾一起对敌,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可好!” 玉罗刹冷笑道: “少给我套近乎,先前你破坏我的好事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韩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娘们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专程过来捣乱的,一时也是气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最关键的是,他先前已然注意到罗易云那便即将坚持不住,那四人用搏命之法,与罗易云以伤换伤,最终以两人重伤出擂台为代价,硬生生将罗易云打致重伤。 此刻,那位罗家公子已然是强弩之末,虽然还竭力护在李玉蓉身前,但却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已经危险万分,而韩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根立香,已然过去大半,距离擂台结束的时间,也将近了,但此刻恐怕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场中几乎大半的人都已经被打下擂台,或者重伤倒地,无力再战。能够继续留在擂台之上的,无一不是身手不俗的真正高手。 就在韩飞还在思索良策之际,一声惨叫陡然传来,韩飞眼神一瞥,立刻为之一缩,罗易云终于不堪对方车轮战术,被谢云身旁的一位壮汉直接一拳轰倒在地,胸前鲜血喷涌,再无翻身之力。 而那位壮汉却狞笑一声,直接冲向了一直站在罗易云身后的李玉蓉,李玉蓉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但看似平静的脸上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闪烁,身体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几乎同一时刻,一直默默旁观的封一剑,陡然动了,宛如一柄利剑,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几乎瞬息而至,就要挡住那位壮汉。 但也就在同一时间,谢云身后始终未曾动弹的一名高瘦男子,也忽的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竟是直接出现在冲上前来的封一剑身前,一只骨瘦如柴的胳膊就这么轻轻向前退去,但其周身的空气都为之一凝,而封一剑眼中也是寒光一闪,右手做剑指状,向前递出。 下一刻,剑指与手掌相遇,无声无息间,擂台掀起一阵狂风鼓荡,将四周之人险些吹下台去,整个擂台竟是以二人为分界线,裂出一道横跨整个擂台的裂缝来,将巨大的擂台一分为二。 至武境! 二人竟然都是知武境的高手,三尺罡气相撞,犹如惊雷降世一般! 韩飞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谢云身边竟然也藏着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封一剑被生生挡住,而那壮汉却已然靠近李玉蓉,韩飞立刻暗叫糟糕,心中大急。 反倒是谢云,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 “第一位终于出现了,还是个如此厉害的高手,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玉蓉的脸色终于不再淡然,甚至有些慌张,下意识向韩飞看去,但韩飞却被玉罗刹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背刀青年忽然从一旁窜出,拔出背上的三尺长刀,当头一刀就砍向那位壮汉。 壮汉忽闻恶风袭来,也是赶忙侧身避开,那青年刀势如流水,一刀接一刀,动作连环相扣,刀风凌厉无匹,硬生生将那壮汉从李玉蓉身旁逼开。 谢云眼神微微一缩,随后冷笑道: “王公子也安耐不住了吗?” 一道儒雅的蓝衣青年缓步从一侧走来,站在李玉蓉身前,轻笑道: “李姑娘与我乃是好友,在下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谢云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是风轻云淡,笑道: “既如此,杨兄是不是也该出手了!” 同样是青年人,却一身华丽锦袍,眉宇间有一颗红痣,此刻身边跟着两位一高一矮的两名武夫,手中并无兵刃,缓步走到场中,轻笑一声道: “谢兄,王固兄,在下到真不想出手,不过场中之人还是多了些,实在无法啊。” 这位杨家青年,与王固相视一笑,随后对身后人吩咐道: “去!” 身后较矮的那人,立刻闪身而出,直扑那与持刀青年正在激战的壮汉,而王固与李玉蓉的脸上都是有些放松之色,反观谢云,却是神情平静,依旧是没什么变化,哪怕此刻局势对他已经颇为不利。 持刀青年见到有人相助,立刻眼神一亮,手中长刀更是加快了几分,逼得那壮汉连连后退,而那矮瘦之人则是栖身而近,猛然探手一抓,只是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这人出手攻向之人,竟然并非是那壮汉,而是对他毫无防备的持刀青年。 当青年反应过来之时,对方一抓已经扣在胸前,顿时一片血红,好在青年的反应极快,收刀回转,将对方下一击逼开,这才猛然后撤两步,胸前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脸色异常难看。 “杨紫峰,你这是何意!” 王固见状,脸色大变,勃然大怒道,杨紫峰却是依旧笑意吟吟,轻声道: “王兄难道没看出来吗?在下说了,场中之人太多,李姑娘还是离开的好,王兄可是会错意了?” 李玉蓉与王固的脸色都是浑然一变,没想到,杨家原来也已经与谢家联手在一处了,场中的局势可谓是一波三折,转瞬之间,一变再变。 谢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看着对面二人,轻笑道: “现在,李姑娘还想继续挣扎吗?” 李玉蓉没有说话,她先前就看到韩飞被人挡住,此刻也是不免有些绝望,但依旧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开口,杨紫峰对身后那人道: “送李姑娘和王公子一起下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大步走向二人,持刀青年脸色着急,想要回身救援,却被壮汉和那矮瘦男子缠住,已是自身难顾。 封一剑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放置腰间,就要将承影取出,那高瘦男子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竟是踏步向前,双手同时拍出,掌势缓慢,却势如千钧,一股无形罡气,随风而涨。 封一剑周身剑意盎然,一道冰彻刺骨的剑气已然斩出,直接破开对方掌势,斩在他身上,却不成想,那人被一剑斩中,肩部血流如泉,竟是浑然不觉,反而探手而出,一把按住封一剑的胳膊,周身罡气涌动,硬生生将封一剑拦在此处。 韩飞在远处看的明白,心知已到了此间最为关键的时候,眼看玉罗刹步步紧逼,心中一动,开口道: “圣女殿下,你不远千里追来,无非就是想知道你想要的那样东西在何处吧?” 玉罗刹的眼神微动,手上的动作都是慢了半分,韩飞借机,身形一转,从玉罗刹身侧而过,直奔李玉蓉而出,同时脱口而出道: “我若在此失败,圣女殿下绝不可能知晓东西所在!” 玉罗刹本欲出手,听闻此话,竟是为之一怔,慢了片刻,而韩飞却已经快如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赶至李玉蓉身前,眼看那高大汉子抬手而出,他全身真气鼓荡如风,一掌拍出,与高大汉子的手掌对在一处。 下一刻,劲气四散,地面擂台塌陷半寸,韩飞直觉一股大力袭来,他一身真气已然浑厚无比,却抵挡不住片刻功夫,整个人向后撤出三丈远,直至擂台边缘方才堪堪停住,一口鲜血已经呛了出来,眼神露出一丝骇然之色。 对方的真气之浑厚,竟是已有圆满之意,他是半步入境的高手! 那高大韩飞与韩飞对了一掌,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露出一脸狞笑之色,再次大步上前,韩飞眼露寒光,咬牙而起,再次出现在李玉蓉身前,准备硬抗这一掌。 而就在此时,玉罗刹已然从后方杀来,直扑韩飞,韩飞神情苦涩,这娘们竟然还是不肯住手,但事已至此,韩飞倒是狠了心思,哪怕是二人一起出手,他凭着重伤,也断然要将李玉蓉留在场上,否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高大汉子已经一掌抬起,拍向韩飞,掌势如山岳般浑厚,韩飞仰面而对,咬紧牙关,运转全身真气,便打算将自己那一掌施展出来。 一道红菱从后方激射而来,却后发先至,先一步卷住大汉右臂,将其掌势骤停,玉罗刹已至场中,只是用力一拽,竟将那大汉生生拔地而起,随后猛然一甩,便是重重的砸出了擂台之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场中之人都是瞬间愣住了! 第58章 入塔 眼看着高大汉子撞出擂台外,率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杨家的那位公子,杨紫峰略感惊愕的看着玉罗刹,急声道: “青公子,您打错人了,这是咱自己的人!” 玉罗刹却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意道: “我没打错,敢动我的猎物,打的就是他!” 韩飞这才明白,原来玉罗刹是搭上了杨家这一脉的路子,这才混了进来,不过她突然出手相助,反倒超出了韩飞的意料之外,看来自己那番警告还是有些用处。 杨紫峰听到玉罗刹的话,脸色也是微微有些难看,沉声道: “青公子,你此番何意,你可要知道,你是我杨家的助拳,若是我败了,你也走不到后面!” 玉罗刹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道: “你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只要有我在,你自然可以安稳到最后。” 杨紫峰被她一句话堵得有些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话来,一直神情淡然的谢云,反倒是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杨家突发意外,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看着韩飞护在了李玉蓉身前,而他身边剩余的两位扈从都被人缠住,谢云的眼中寒光一闪,手中一直轻轻摇晃的折扇一收,身形一动,就向李玉蓉走去。 韩飞一直暗中注意此人,故而他刚一有动静,便引起了他的注意,看到谢云走来,韩飞的眼神一凝,不知为何,感觉到此人竟是极度危险,他微微眯眼,凝神戒备起来。 “谢少爷,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就在谢云准备动手之际,台下却传来一道朗朗之声,谢云陡然停下脚步,向擂台下看去,立香果然烧完,说话之人正是杨玉郎。 谢云微微皱眉,最终还是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来,彬彬有礼的向杨玉郎躬身抱拳道: “多谢杨叔叔提醒,谢云知晓了!” 随后谢云转头看向李玉蓉,眼神清澈,轻声道: “看来李姑娘的运气很好!” 李玉蓉冷笑一声,却不去理他,只是谁也没看到她一直缩在袖中的纤纤玉手,一直紧握着秀拳,终于缓缓松开,掌心满是汗渍。 杨玉郎看了一眼场中,轻笑道: “很好,刚好留下十五人,看来诸位都过关了!” 其实场中本是有十七人在,但是刘家世子和赵家世子,皆因手下助拳之人都已被淘汰出局,凭借自身,自然是无法继续走下去,同样视作淘汰。 这样算来,场中留下之人,李玉蓉算上韩飞与封一剑,为三人,杨紫峰与玉罗刹,还有那位矮瘦男子,算作三人,谢云与那两位扈从,也是三人,王固与那持刀青年视为两人,世家子弟共占据十一人之席位,而余下其余四人则是实力极强的各门天骄。 杨玉郎看了一眼场中的众人后,随口道: “鉴于此番擂台战,诸位都有所损耗,可休息半个时辰,随后与我前往云海塔楼,那里有第二关在等着诸位。” 说完之后,杨玉郎便与崔月华一起转身离去,谢云只是微微看了李玉荣和韩飞一眼,便转身率先离去了,而随着他的离开,那先前与封一剑缠斗的扈从还有那位壮汉,也都一并离开。 杨紫峰有些不甘的看了众人一眼,一挥袖袍也要离去,但玉罗刹却并未动弹,杨紫峰嘴唇动了动,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闷着头领着那矮瘦男子,扶起被玉罗刹摔得七荤八素的高大汉子,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玉罗刹深深看了韩飞一眼,那意思再为明显不过,韩飞只是微微一笑,玉罗刹自然知道此刻不是谈及那些事情的时候,一转身,也跳下擂台离开了。 韩飞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先前与那高大汉子对了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势,气机都有些许凝滞。 封一剑走到韩飞身旁,轻声道: “如何?” 韩飞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封一剑犹豫片刻后,迟疑道: “对不起,我出手慢了一步!” 韩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这只是擂台比武,你无杀人意,出手自然会又犹豫,否则,虽然那个高瘦男子也是知武境的强者,但绝非你的对手,怪不得你。” 韩飞说完后,看到李玉蓉蹲在已经昏迷的罗易云身旁,缓步走来,看了看对方的情况,探查了一下脉搏道: “伤势不轻,需要赶紧治疗才是!” 李玉蓉却平静道: “放心,早有准备,稍后我李家的医者就到了。” 韩飞点了点头,李玉蓉未曾转头,依旧看着罗易云,却轻声道: “这次多亏韩公子与封少侠出手及时。我先行谢过了!” 韩飞苦笑一声道: “我们实则没帮上什么忙,而且大家的目的一致,不必多礼。” 李玉蓉不曾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守在罗易云身边,韩飞则与封一剑靠在擂台一侧,也是静默无语。 半个时辰后,韩飞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起来,先前所受的伤势,经过他运转自身功法一周之后,已然恢复大半,李玉蓉站在门前,封一剑靠在一旁的立柱上,罗易云已经被人带走,此刻他们就在先前密谈之处,休养调整。 李玉蓉见韩飞起身,轻声道: “时间到了,我们去云海塔,现在表哥已经出局,剩下的路,就要看你们二位了。”火山文学 韩飞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三人便先后走出屋子,以李玉蓉为首,向那高高耸立的云海塔走去。 当他们到了云海塔前的时候,谢云和杨紫峰早已到了,玉罗刹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那里,但与杨紫峰他们却离的甚远,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李玉蓉看也未看谢云二人,只是默默站在塔楼前,片刻后,王固带着那持刀青年也来到此处,与李玉蓉微笑行礼,李玉蓉这才露出些许微笑,与他见过一礼。 就在此时,杨玉郎从塔楼中走到门口,看着众人皆至,便淡淡道: “接下来,由我来告知大家第二关,其实极为简单,便是入塔而行,此塔为八宝楼塔之状,内侧共有八条通往上层的阶梯,依次旋转交错而成,两人为一组,前往一处楼梯,前三位能登上三楼之人,视为成功,余者即视为出局。”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微微皱眉,多少有些疑惑不解,比谁上楼梯快?这算个怎么回事,在场之人,除去李玉蓉这几个世家弟子,其余无一不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上几层楼梯,还不是轻松如吃饭一般。 杨玉郎将众人疑惑之色看在眼中,却不曾多言,反倒是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悠悠道: “另外嘱咐一句,此关与先前打擂不同,若是哪位世家的助拳率先闯出,也可代表世家之位,并非一定要世家子弟闯过。一切,只看谁先登楼!” 韩飞隐约感觉这里面定有古怪,但那杨玉郎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去,并未有其余话语,场中之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是飞快进入塔楼之中。 众人一进入塔楼之中,率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根巨大的玉柱,镶有金色蛟龙,盘桓与柱身上,扶摇直上,不见蛟首。而塔楼内侧的四面八方的墙壁以八卦之态环形而成,共有八面墙体,每一面墙体之上,都有一个入口,入口处可见不知其纵深的阶梯。 且不说别的,光是这般复杂工艺而成的楼梯之样,已然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那四位江湖门派的天之骄子,极为有默契,两人为一组竟是直奔相邻两处阶梯墙壁,先后进入其中,消失不见,显然他们也不愿与这些世家子弟有任何交集之处。 反倒是所有的世家子弟及助拳,在进入塔楼后,都没有立刻前往阶梯所在,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又何曾不明白,这其中定然林有玄机,绝非只是登楼如此简单,那四位江湖才俊,或许也知一二,只是不愿与世家纠缠,这才率先离去。 谢云眼看众人互相忌惮,没有人率先动手,轻笑一声道: “看来,在下若是不走,诸位都不会安心,既如此,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谢云安排那壮汉随意挑选,然后自己带着那位知武境的扈从,任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拾阶而上,杨紫峰也带着那矮瘦助拳,快速向其中一处墙壁走去。却对玉罗刹没有半点嘱托,显然二人的关系已然破裂,只是不知为何,杨紫峰未曾剥夺玉罗刹的参与资格。 至此已然有一半的阶梯被选中,王固与李玉蓉抱拳行礼后,也带着持刀青年离去,韩飞看看场中,除了己方三人外,只剩下玉罗刹和那个壮汉在此,韩飞思索一番后,对李玉蓉道: “你我走一处地方,封兄去另一处!” 李玉蓉微微颔首,韩飞也不再犹豫,带着李玉蓉向剩余的三处墙壁阶梯而去,玉罗刹看着韩飞离去的背影,眼中神情闪烁,不知想些什么,又看了看剩余二人,哼了一声,直接走向了剩下的两处中的一方,同时冷声道: “谁想与我走一处,尽管来就是了!” 封一剑默不作声,却淡然向最后一处阶梯而去,那态度已然说明一切,剩到最后的壮汉,微微苦笑,他倒是真希望这两位神秘莫测的知武境高手能撞到一处,哪怕在里面打的天昏地暗也无妨,可惜人家并无此意,自己就成了那个倒霉蛋了,除非自己放弃,否则二选一之下,总要进一个才行。 想起自家主子先前交代的话语,一咬牙,还是闷着头冲入了封一剑所选的那个阶梯墙壁,至此,所有人都选择完毕,消失在了墙壁阶梯之处。 韩飞与李玉蓉刚塔上阶梯之时,并无任何感觉,只觉得阶梯前方昏暗狭长,依墙盘旋而上,不见尽头,但却并无其他异样,但为求稳妥,韩飞让李玉蓉走在身后,自己则是全神贯注,走在前方。 二人沿着阶梯而行,估摸着转动一圈之后,却不见第二层入口,抬眼望去,阶梯依旧不见尽头,韩飞已然察觉不对劲之处,这塔楼从外观看去,每层相隔最多也就二十丈的高度,按照先前阶梯盘旋而上的情况来看,自己二人已然转动一圈,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高,却不见出口,实乃怪事! 韩飞沉下心思,知道这第二关的考验,恐怕已然来临了,他静下心思,与李玉蓉继续向上走去,这次不在放慢脚步,而是加快速度,很快又是转了一圈,依旧是盘桓而上的场景,韩飞不在继续试探,而是对李玉蓉沉声道: “恐怕咱们已经踏入别人安排的迷阵里了!” 李玉蓉心思何等聪慧,自然也早已看出这里面有古怪,只是她虽然对于处事算计一事上,颇有手段,但面对这样的问题,却真的是一窍不通,毫无办法可言。 好在韩飞先前刚经历过迷雾幻林一事,对这些事情也已经不在惊讶,而是认真观察四周,既然杨玉郎扬言谁先能登入三楼便算成功,那就表明这阶梯定有破解之法。 韩飞向四周寻摸了一番后,终于注意到了身侧的墙壁,先前因为视线昏暗,他却未曾发现,这身侧的墙壁,仔细看去,却有些清晰,有些模糊虚幻,韩飞心中一动,走到感觉暗淡一些的墙壁前,陡然伸手摸去,却发现胳臂透墙而过,直接消失在黑暗中。 韩飞眼中一亮,看了一眼李玉蓉,沉声道: “李姑娘,在下可能要冒昧一些了!” 李玉蓉有些不解,韩飞却一把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在李玉蓉惊呼一生中,整个人撞向那虚幻墙壁,随后二人穿墙而过,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便看到脚下一丈远处,有一块玉石台阶,韩飞眼疾手快,带着李玉蓉,身形轻飘飘落在玉石之上,站稳身形后,这才向四周看去。 原来那盘桓阶梯根本就不是前往二楼的真正阶梯,而是一处上下诡异相连的无尽阶梯,韩飞一边佩服设计此楼之人,心思之奇妙,一边却看到这玉阶所在乃是一根根高低不平的玉柱,而顺着玉柱尽头,正有一处出口之地,他眼神一亮,搂着李玉蓉,身形再次纵身而起,飞身而上,只是几个轻点之下,便轻松来到入口处的台阶上。 韩飞浮现一抹笑容,看向身侧的李玉蓉,却看到她脸色通红,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放开对方柔滑的身子,李玉蓉轻退了半步,下意识的整理身上的衣裳,却不敢抬头向他看去。 不由得也让韩飞有些尴尬不已...... 第59章 我有一掌 韩飞看着支支吾吾,有些羞涩的李玉蓉,还是率先打破沉默道: “李姑娘,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李玉蓉深吸了口气,再次恢复镇定,轻轻嗯了一声,便率先向出口走去,但走到出口处,却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先前的事,不许与其他人说起!” 说完之后,李玉蓉走了出去,韩飞苦笑一声,赶紧跟上,也是快步走出,随后看到一个极为宽阔的大厅,而大厅依旧成八角型,与正中央处,一条延绵而上的阶梯,被三十八根立柱所支撑,最终连接到二十丈高的环廊之上。 而让韩飞心中微动的是,自己二人却并非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谢云与那位扈从,还有封一剑和玉罗刹,都已经到达,封一剑与那位扈从以及玉罗刹三人成对立之势,互相观望,谢云则已经走上台阶,不过动作却极为缓慢。 看到韩飞二人出现后,谢云的嘴角带起一丝怪异的笑意,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玉罗刹则是冷冷看了韩飞一眼,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吐槽韩飞的速度如此之慢。 韩飞对此并未过多理会,他仔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阶梯,未见有何不同之处,只是在通往三层的阶梯中间之处,莫名多了一处八尺宽大的平台,与整体比较起来,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与李玉蓉一同来到阶梯跟前,封一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阶梯有古怪,她上不去!” 韩飞微微怔了一下,还未说话,又有几人出现在四周出口,王固与那持刀青年,还有杨紫峰与那矮瘦男子,都纷纷出现,众人此刻都汇聚一处,杨紫峰的眼神微寒,一看场中形势,便已然明白一切。 他冷笑一声道: “看来这第二关的争夺,此刻才算是真的开始!” 谢云的那位知武境扈从突然开口道: “杨公子,我家少爷让我转告你,该出手了!” 杨紫峰眼神一动,收起手中折扇,并未言语,韩飞双眼微眯,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并不打算让自己几人能走上台阶。 玉罗刹突然冷笑一声,转身向台阶走去,众人都是眼神微动,却相互顾忌,竟没人阻止,杨紫峰心思一动,对矮瘦男子吩咐道: “不要让这几位踏上台阶一步!” 那矮瘦男子点了点头,看向韩飞与持刀青年,王固的眉头一皱,与李玉蓉对视了一眼,除去已然走了十多阶的谢云外,此刻台阶上只有玉罗刹一人,正在悠哉前行,比那谢云倒是轻松不少。 不多时,场中再度出现三人,却是三位门派弟子来到此处,他们看了一眼场中形式,也是不由分说,都飞快窜上台阶,只是下一刻,却脸色突变,身体似是颤了一下,这才开始缓慢行走,此刻台阶上已然有五人在行走,王固与李玉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封一剑突然开口道: “你上台阶,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韩飞看了他一眼,见对方认真点头,便不再犹豫,向台阶走去,那矮瘦男子立刻纵身拦截,却被封一剑划出一道剑光,逼退开来,谢云扈从看到封一剑出手,也是抬手打去,封一剑周身剑气纵横,承影剑便陡然出鞘,刹那间,整个塔楼二层,温度骤降,地面凝结成霜! 韩飞见状不再犹豫,飞身上了阶梯,只是刚刚踏上第一层阶梯,便是只觉得肩头突然多了一股无形的重力,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沉,他眉头微皱,又往上踏出一阶,那股压力竟是重了一倍,韩飞这才明白为何先前几人动作迟缓,这台阶竟是另有玄机。 王固看了一眼身旁的持刀青年生,对方也是抽身而上,直奔台阶而去,矮瘦男子自是竭力想阻拦,奈何封一剑此刻剑意盎然,一人之力,硬生将二人压制的毫无动弹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登上台阶而去。 到了此时,台阶上已然有七人行走,最上方的乃是已然走了十来阶的谢云,在其后,便是紧追而上的玉罗刹,不过玉罗刹行走极快,前十阶的台阶几乎未能对她有半点影响,很快便追上了谢云。 再往后看,则是先后而上的三名门派精英,与落在最后的韩飞与那持刀青年。 起初,韩飞几阶,韩飞尚能轻松应对,但走上四五阶后,那股无形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而来,与最初之力,强了百倍不止,韩飞的脚步顿时缓慢起来,他看着脚下与寻常阶梯并无不同的台阶,实在不明白,这股无形气机是从何而来。 而此刻,坐在七层高塔之上的三位大人物,正围在一个铜镜之前,观赏着铜镜中的一切,叶星士微微摆手,笑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若是让你那师兄知道,你用这镇门之宝来施展占天推演术,只是为了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恐怕你那位老顽固师兄,非要生生被你气死。” 清虚毫不在意,哼了一声道: “那老家伙活的年龄都快赶上王八了,哪这么容易被气死。倒是你个老骗子,将重山之阵施展在那小小阶梯之上,也亏你想得出来。这几个小娃娃遇上你这个老东西,实在可怜!” 霍猿魁轻声道: “是对他们天这第一关算是对他们修为考验,这第二关也算对天赋及心性,还有韧性的考验,老夫到认为此法甚妥!” 叶星士轻笑一声,并未加入讨论,而是轻声道: “这重山之阵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能否通过,就看他们个人的本事了!” 清虚和霍猿魁都是双眼微眯,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那铜镜上,铜镜之中,正在努力攀爬阶梯的众人身形,都尽显其中。 时间不断流逝,场中的形势却是再度出现变化,走在最前方之人已然从谢云换成玉罗刹,竟是已然走到了三十多阶,距离那平台之处,也不过是还有数阶距离,她的身形也终于迟缓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快捷。 而在第二名的便是谢云,此刻也已经走了二十多阶,但却脸色苍白,身形都微微弯了下去,似乎每一步抬脚都十分吃力,几乎是很长时间才能艰难的踏出一步。 而位于第三位的却是那位持刀青年,先前青年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此重山之阵下,竟是依旧稳健前行,虽然动作也很缓慢,却步伐坚定,犹如利刃一般,也同样来到了二十阶。 而韩飞与那三位门派精英竟是落在了最后,几人相差不过一两阶的距离,都在缓慢前行着。 而这一切,此刻都非韩飞所考虑之事,他的额头满是汗水,背上如同背负一座大山而行,双腿颤抖不止,当他踏上二十阶的时候,整个人的背部都被生生压的弯了下来,即便他咬牙切齿的想要站直身体,却也依旧无法直立起来。 韩飞定了定神,不再盲目前行,而是开始疯狂运转真气,在体内四肢百骸游走,一股股炙热真气开始环绕自身游荡,他只觉得丹田滚烫无比,周身奇热,那股炙热如火,狂暴如风的真气,隐约有不受控的情况出现,但伴随着这股真气的游荡,他本以沉重不堪的身躯,却也轻松了不少。 韩飞下意识直了直身子,感觉腿部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借助这股力量,他又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上到二十五阶后,抬眼看去,莫说是最终之处,自己离那平台之处,都还有十五六个台阶,不由微微苦笑,他将全身功力都运转到了极致,却依旧如同足陷泥泽,背负重山一般,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不过,韩飞并无丝毫放弃之意,哪怕此刻在他前方已有三人,与自己的距离也相差甚远,但不到最后关头,韩飞都不会轻言放弃。 他虽然平日里看似不着边际,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却并非是没心没肺之人,相反自幼跟随白衣老者走南闯北,心智早熟,自幼跟随老者上雪山,修炼武功,从未轻易叫苦,便是自知天阳绝脉时,也不过只有一时伤神,却依旧风轻云淡,皆源于他骨子中的傲气。 事事不争,但争则力求万全! 这才是韩飞能够修行到如今,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最重要原因! 心中思绪万千,但韩飞脚下却依旧不停,他几乎用尽全身之力,继续向上攀登,一阶又一阶,哪怕每一阶都会让他停顿许久,甚至是半天不动,但他却从未放弃,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坚定来! 场中出现极为诡异的一幕,不管是韩飞,还是那持刀青年,又或者是还在二人之前的谢云,以及在最后的那三位门派天骄,如同年老体弱的老人般,动作迟缓几乎不见动静,如同定格在自己的那一阶。 反倒是玉罗刹终于踏上平台,但也同样站立不动,同时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不知又遇到了何等问题。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韩飞几乎是半走半爬的来到了三十阶的位置,额头上青筋直冒,双眼都是微微泛红,抬眼看了一瞬,持刀青年走到了三十五阶处,也是弯腰驻刀,强撑着身体,除了依旧坚韧的眼神,脸色几乎看不到血色。 而谢云,却停在了三十七阶,已经许久未曾动过一步,双眼紧闭,身体成半跪姿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韩飞半跪在第三十阶之上,不断喘着粗气,几乎无法动弹,眼看着离平台只有十阶,可韩飞却几乎耗尽了所有真气,眼前都是有些虚晃起来,但他心中却不自觉的想到,以自己这般浑厚的真气修为,竟然到了此处就再无前进之力,那位谢公子竟能走到那么远。 这位谢公子,难不成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韩飞心中不由微微一寒,对方看似孱弱,却有如此武道修为,但在擂台之上,却一直未曾显露过,这般低调之人,只怕心思之深,常人远不及。 韩飞强咬着牙,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看着身后还在二十七八阶的几人也在坚持而行,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真气灌入腿部,再度向上走一阶。 就这样,韩飞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终于又上了三阶,来到第三十四阶,持刀青年走到了先前谢云所在的三十七阶,而那位谢公子也在这段时间,也同样上了两阶,到平台前的最后一阶,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着,同样半跪在地,无法动弹。 反倒是先前始终在平台上站立不动的玉罗刹,终于睁开眼,又继续向上走去,平台之后,距离廊道只剩下十阶,玉罗刹已然走了三阶,不过奇怪的是,她每上一层台阶,不似先前那般艰难而行,但所停留的时间都会更长。 在谢云终于踏上平台的那一刻,韩飞也终于向前踏出了那一步,第三十五层台阶,几乎踏上的瞬间,他便直接跪倒台阶上,背部弯曲,形成一个拱形。 那股汹涌而来的可怕重力,让他双目都变得血红,体内的真气再也无法控制,开始在体内四处乱窜,周身气机散乱,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眼前瞬间变得虚幻起来,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险些从台阶上掉落下去,直到腰间传来的一丝清亮,让他的神志才微微转醒,但在这股可怕重力的加持下,他莫说抬头,便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甚至有一阵阵的眩晕之感不断产生。 莫名间,韩飞的思绪开始乱飞,想起了很多凌乱的记忆,小时候与臭老头去爬苍穹山,被放在雪堆中做雪人,少年时被放在荒林中与野兽搏斗。甚至还想起了与臭老头一起在江南撑船游河的场景。 最后这些凌乱不堪的记忆都化作了一段话,那是臭老头教他掌法时的一段话,韩飞下意识喃喃自语的念了起来。 山若阻我,我便开山,江河阻我,我便断江,天若压我,我便翻天,海若挡我,我自覆海。 这一刻,自幼所学的无名功法开始自我疯狂运转,韩飞的眼中划过一道紫芒,周身炙热如火,胸中自有一股浩瀚如海的雄伟之力,最终凝聚于他右掌之上,他终于挣扎着抬起头来,望着虚无的上空,喃喃道: “我有一掌,可撼乾坤!” 话音落下,他右掌猛然拍向虚空,却一刹那间,整个塔楼都为之动荡,如同天崩地裂一般,轰鸣声响以至于塔楼之外都能听到。 掌出那一瞬间,韩飞只觉得全身压力骤然消失不见,他神志也清醒了几分,没有半分犹豫,瞬间连跨数阶,竟是与持刀青年同时跨上平台。 下一刻,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了平台之上! 第60章 作弊 几乎在韩飞打出那一掌的同时,一直在七层静静围观的叶星士突然挥手一抹,将那铜镜之中的场景,顿时从众人眼前抹去,清虚瞪着眼睛,看向叶星士,没好气道: “老骗子,你这是何意?” 叶星士笑而不语,霍猿魁眼神有些闪烁,也是目光灼灼的盯上叶星士道: “那少年到底有何秘密,你不愿让我等看到!” 叶星士淡然道: “有些事情,此刻还不是揭开之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争端出现。” 霍猿魁眉头紧皱,却不再说话,反倒是清虚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铜镜上再度出现场中之景,随即,他咦了一声,似是有些惊讶道: “重山之阵似乎没了,刚才那股震动,是那小子破开了重山之阵?” 叶星士笑而不语,清虚哼了一声,也不去追问,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那个韩飞身上,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韩飞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一阵清凉,随后意识渐渐转醒,但当他睁开眼的瞬间,所看到的却并非是阶梯平台,反而是一处虚无之地,头上只有满天星辰摇曳生辉,除此之外,哪怕四周与地面几乎都是一片黑暗,而他自己便是这黑暗中唯一之人。 “这是何地?” 韩飞的心中微微一惊,他尝试向四周仔细看去,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暗自想到,难道自己尚未苏醒,这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韩飞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他却感觉身体一阵疲惫,似乎全部的气力都消失了,先前那一掌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真气,让他此刻体内空空如也。 不对,我既然是在做梦,又为何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变化,还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虚弱感,韩飞陡然一惊,下一刻,他尝试着在自己的身体上掐了一下,疼痛感立刻传来。 韩飞顿时明白了,自己绝不是在做梦,那眼前这一切,是幻境! 他忽然想到了先前玉罗刹与谢云登上平台后,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当时韩飞以为是平台处的压力太过可怕,现在才明白,这里竟然会有幻境产生。 看着满天星辰,韩飞知晓自己进入了幻境之中,却不知道该如何破除,当日在幻雾迷林,好歹还有实物存在,现在却是完全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 正在他深思之时,腰间陡然传来一阵清凉,下一刻,韩飞便看到腰间处有一黑一绿两道光芒从身上一跃而出,飘至漫天星辰中,下一刻,这黑绿两道光芒,竟是化作两条游龙,交错盘桓,发出阵阵龙吟之音,将那满天的星辰都卷动着,开始扭转起来。 韩飞有些失神,他看着那两条游龙在自己的上空盘旋,隐约能想到,那绿龙或许是清魂宝珠所幻化的异象,可那条黑色长龙,难不成是那圣灵珠所化。 一念到此,韩飞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当他手掌触碰到两条游龙之时,双龙都是同时崩碎,化成漫天荧光,而同时崩碎的还有那漫天星辰与无尽的黑暗。 下一瞬,无尽黑暗全部消散,韩飞的眼前出现一道亮光,在亮光过后,场中的情景再次浮现,赫然是那遥遥悬挂着的阶梯所在,而自己此刻就在平台之上,站立失神。 韩飞回过神来,向身边看去,持刀青年还站在身前,眼中似有挣扎之色,但依旧一片茫然,而身后那几个本来无法继续向上的几位门派天骄,此刻竟是快步如飞,几乎冲到了平台之上,然后也立刻陷入了幻境之中,一动不动。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迷迷糊糊下,将臭老头传给自己的翻天掌打了出去,似乎将那无形重力给破了。 而且,韩飞还发现,此刻在下方一直僵持的封一剑二人和李玉蓉他们,包括最上方站在第距离终点的第五阶上的玉罗刹,都正在用一种极为惊讶的神情看着自己,如同见鬼一般。 韩飞当然不知道,自己先前那一掌,造成了何等轰动,整座塔楼都为之动荡,已然远远超出一个寻常武夫所能达到的实力。只是先前他自身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没能真正感受到那一掌的震撼来。 但此刻,他也没时间多想,向前看去,谢云已经踏上了平台后的第一层阶梯,而玉罗刹在深深的看了韩飞一眼后,也踏上了第六层台阶,即将到达终点。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嘴角不由扯了扯,暗想,自己如此一来,岂不算是作弊,但随即他又开心起来,他可不是那些迂腐文人,有这样的好事,不用才是傻子呢,至于什么良心之语,以他的厚脸皮,自然也不在乎。 韩飞一念到此,毫不犹豫,一步就踏上了平台后的第一层台阶,几乎在他踏上的一瞬间,韩飞眼前的场景立刻飞快转变,自己竟是踏入了满地岩浆的火山喷发之地,漫天由岩浆组成的流星划过红云遮盖的苍穹,坠入地面,砸出巨大的火坑,同时一阵阵轰隆声,不断响起。 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座巨大无比的火山正在汹涌喷发,无数岩浆如同瀑布般,飞流而下,韩飞只是站在那里,便感觉周身一片炙热,如同火烧一般,脚下真正滚烫的灼烧感,不断传来,这等场景,哪怕韩飞明知是幻境所为,还是不由有些心神震动,升起一丝惊惧之意。 眼前的如此逼真,韩飞强忍住自己要奔逃的念头,忍受着疼痛灼热的感觉,让自己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如同末日般的场景,下一刻,腰间再度传来清凉意,那两条游龙再度从腰间游动而出,韩飞眼疾手快,伸手去抓,然后环境轰然崩塌,自己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韩飞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所想没错,这最后的十阶,应该是幻境考验,但似乎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 他神情轻松无比的开始继续上台阶,而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举动,都被人看在眼中,而且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不可能,这个小子不对劲,他绝对有问题。” 清虚陡然跳起脚来,颚下胡须都飘了起来,瞪着眼睛对叶星士喊道: “贫道的道心问魔,问的是心中所想,所怕,所愿,所念,本就是问心之局,就连那个知武境修为的小女娃娃都无法快速破开心魔障碍,这个小家伙怎么可能连破三局,都不带喘气的!” 叶星士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问心阵法是你布下的,你问我作甚。” 清虚却指着叶星士喊道: “定然是你这老骗子动了手脚,你为了让那小子赢,暗中出手相助,是不是!” 叶星士也瞪了他一眼,无奈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我一直与你待在一起,何时有半步离开,如何去帮他?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清虚却转了转眼珠,不肯相信道: “你一定有什么手段,否则,单凭那小子凭什么破开贫道的问心局。” 叶星士这次直接闭口不言了,一旁沉默的霍猿魁突然开口道: “叶星士,我若没记错,清魂宝珠应该在你手上对吧!” 叶星士双眼微眯,清虚却跳起脚来,似是明白过来了,立刻喊道: “果然是你,那清魂宝珠有破障护体之力,你肯定是将珠子给那小子了。” 但说到这里,清虚又自己迟疑起来,喃喃道: “那也不对啊,清魂宝珠最特殊之处是护体清魂,并非是破障,虽然对幻境有一定功效,但绝不可能让他如此快的勘破才是。” 叶星士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淡然微笑,霍猿魁与清虚二人都觉得这老家伙定有猫腻,却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何种手段。 却殊不知,此刻叶星士表面看起来淡然,心中也在不断打鼓,自己的确是将清魂宝珠给了对方,也想到对方可以通过重山之阵,在道心问魔中,有清魂宝珠护体,会比别人更快些清醒过来,但也不是这么个快法,难不成这小子路上又有了其他机缘不成? 叶星士自然不知晓,韩飞在那个林家小镇中,无意间得到了圣灵珠,而此珠的最大功效,便是破障驱幻,与那清魂宝珠合并一处,更是两两相交,既能清醒神魂,又可勘破幻境,自然非同一般。 韩飞有了两个宝珠的功效,这最后十层台阶,几乎如同寻常台阶一般,即便再厉害的幻境之法,都未能阻挡他片刻功夫,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超过了谢云,竟是走到了跟玉罗刹同一个台阶之上。 又是片刻的失神后,韩飞再度清醒过来,看到玉罗刹依旧神情茫然,还在幻境中挣扎,韩飞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然后轻松破碎了幻境,直接登上了三层廊道中。 这一刻,不管是下方僵持的几人,还是正在幻境中挣扎的天骄,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几乎都是震惊无比,那个先前一掌将下方台阶的重力之法给生生破坏了的家伙,此刻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第一个登顶之人。 更是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起韩飞的身份来,难不成他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位,是比知武境还要厉害的隐藏高手,先前一直是在故意伪装不成? 玉罗刹也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脸上微微一喜,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惊讶之色,因为韩飞就站在她的面前,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玉罗刹几乎不敢相信,一步跨上三层廊道,盯着韩飞道: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比我先上来。” 韩飞笑呵呵道: “万事皆有可能,在下的运气不知怎么就变好了,所以走着走着就上来了。” 玉罗刹咬牙切齿,她当然不信韩飞的鬼话,一个连那重山之阵都过得无比艰难的家伙,若不是最后莫名其妙的一掌破开阵法,只怕连登上平台的可能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比她这个知武境的高手还能更快的登顶,这岂不是个笑话。 玉罗刹陡然想起了什么,冷声道: “是圣灵珠搞的鬼!” 韩飞笑眯眯的,却不回答,玉罗刹更加明确了心中的想法,有些不甘的冷哼一声道: “你无耻,用作弊的手段,算什么男人?” 韩飞无奈道: “在这比试,比的是谁先上来,又没说用什么手段,我怎的就无耻了。” 玉罗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直接从他身侧走过,不再理他,韩飞却依旧站在原地,他还等着看那位谢公子醒来后,见到自己的样子呢。 韩飞注意到,那位持刀青年虽然出发靠后,但实力的确不凡,竟是硬生生追上了谢云,此刻二人一个在五阶,一个在四阶,相差不过一阶,随时都有可能互换位置。 而这第二关只要前三人留下,现在自己与玉罗刹都占据一位,只余下了最后一个席位,若是持刀青年超过了谢云,这位谢公子的万般谋划,算计全都打了水漂了,那可就真的是乐子大了。 要说场中除了韩飞,谁最开心,莫过于封一剑与李玉蓉了,特别是李玉蓉,一开始看到韩飞落后其余人很多之时,她一颗心无比紧张,特别是看到韩飞在三十多阶,已然无力前行,甚至有些绝望之感。 随后她便看到了韩飞那突如其来的一掌,那一刻的韩飞,面目狰狞,举掌问天,竟是有一股霸道之气在其身上浮现,再往后,场中的局势一再反转,从韩飞踏上平台,到他反超其余众人,第一个登顶,李玉蓉只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般。 直到此刻,他都下意识的盯着那位笑脸依旧的少年,不曾离开,心中也是有些奇怪的感觉,自己这一次找上他,似乎真的是找对人了。 封一剑倒是没有李玉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虽然也很担心韩飞能否成功,不过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想法,总觉得那家伙应该不会失败。 故而,封一剑也只在韩飞打出那一掌时,眼神才略微有所波动,其余时候,依旧是平淡如水。 终于,谢云破开了第五层的幻境,睁开了双眼,随后便看到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韩飞,心中也是陡然一震,那张不管何时透出冷静祥和的脸庞,也不由露出了吃惊神色来。 第61章 钻空子 谢云神情阴沉的看了韩飞一眼,他着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名不经传的黑衣少年,却反而成为了他最大威胁的黑马,在擂台上时,他还未曾注意到这少年有何不同,先前突如其来的那一掌,才让他开始留心起来,不过当时,他与对方的距离甚远,倒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让对方反超过去。 当然,谢云也已然注意到了那位同样立于三楼环廊上的玉罗刹,对此倒时没什么意外,不过加上那个小子后,他反倒成了三人中最后一人,心中刚想到此处,忽然觉得身边多出一道身影来,转头看去,却是那位往家助拳的持刀青年,心中再次微微一惊,对方又是何时追赶上来的? 谢云第一次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以外,看着持刀青年神情木讷,显然进入了幻境之中,他顾不上多想什么,不敢在继续停留,直接踏上下一阶。 韩飞见状,眼神中多了份玩味之色,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位谢家麒麟子,到底能否先那位深藏不露的持刀青年一步,到达三楼环廊呢。 韩飞抵达此处后,心境自然是放松了不少,多少有些看戏的心态,靠着环廊的围栏,就这么静静看着二人的紧张追逐。 几乎在持刀青年破开幻境的同一时间,谢云也破开了自己的幻境,更上一层,与对方时刻保持着一层之差,韩飞却突然皱了皱眉,他发现那位谢家公子的速度似乎比先前要快了一些。 他盯着谢云仔细看了片刻,发现不知何时,谢云的那双眼睛变成了血红之色,但却并不突兀,而也这个时候起,他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变快,从最开始的相差一阶到两阶,反而拉开了距离。 “咦?” 同在七楼观赏的清虚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状况,不禁微微惊讶道: “那个谢家小子似乎练就了破障天目的绝学啊,啧啧,这小子的天赋极高啊。” 霍猿魁双眼微眯,沉声道: “何止是天赋高,小小年纪,这份心机也太深了些,身怀如此绝学,不到最后一刻,却未曾泄露半分。谢家的后辈倒真是跟那个算计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的谢老鬼如出一辙啊。” 最终,在没有出现任何反转情况,谢云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毫无意外的夺得了第三名的位置,持刀青年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坦然的与谢云抱拳,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而下。 其他的那些武林天骄们,自然也都一并回到了原点,杨玉郎直到此刻,才从环廊的另一边,缓缓走出,他依旧是微笑着看向韩飞三人,在看到韩飞身上时,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然后轻声道: “看来胜负已分,你们三人不管是何身份,能够以前三人的身份站到这里,足以证明你们都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足以自傲了。” 对于此话,玉罗刹自然是没什么感觉,样她本就是整个天下青年一辈中,武道天骄之一,自然用不着一个世家公子来评价,谢云也并无所感,这的身份,他从一出生就是了。 反倒是韩飞听了此话,笑嘻嘻的与杨玉郎抱拳道: “多谢这位大人的赞誉,咱受之有愧啊!” 杨玉郎看了一眼韩飞,眼中有些笑意,并未在乎他的做作之态,反而是轻笑道: “既能到此,便当无愧,你们都是年轻人,此前因为竞争关系,有些冲突,无可厚非,但此事过后,切莫记仇,还要多加来往,守望相助才是。” 杨玉郎明显话中有话,韩飞如何能听不出来,心中不免冷笑一声,故作糊涂道: “在下就是一个助拳站脚的,与诸位世家公子可不是一路人,此事过后,只怕相见都难,何来仇恨一说,大人说笑了!” 杨玉郎何等人物,怎会不知韩飞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却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道: “总之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江湖庙堂,看似互不相干,终究还是都在大夏,也是万万分不开的。” 韩飞听出对方有威胁之意,心中微动,但却不再言语了,杨玉郎言尽于此,自然也不会再去多嘴,否则反倒是坠了他的名声,转而说道: “既然三位闯过此关,便可与我同上四层,那里有最后一关,可决胜负。” 他又转身对停留在下方之人道: “其余人等都可以出塔等待,决出此次天海大会第一人后,我自会前来公布。” 说完之后,他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同时对身后的三人道: “尔等都随我来!” 韩飞三人便跟在他的身后,从三楼环廊中的一处阶梯,走向了四层塔楼,而李玉蓉等人在看不到三人身影后,便各自转身离去,按照杨玉郎所说,出塔等候,封一剑最是直接,几乎在杨玉郎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率先转身离去了。 韩飞三人跟着杨玉郎来到四层塔楼,与先前的二层塔楼模样相当,只是没了那个高高悬梯,而在正对着阶梯的前方之地,多了三间狭小的房屋,此刻都是房门大开。 杨玉郎对三人道: “这便是最后一关,在你们面前的这三间屋中,每一间都放置了一个七巧璇玑盒,此物或许你们也该听过,那是千年前那位大智近妖的诸葛神人所创的一件小玩意,没什么别的功能,只是其中机关繁复,有三千六百八十种解法,这一关,既不必争抢,也无需费体力,规则很简单,你们三人各自进入房中,谁要是能率先拿出我放在盒中的琉璃珠,便是此次云海大会第一人。” 韩飞心中恍然,第一关打擂是为了考校众人的武道实力,这第二关应该是考验心力与韧性,现在第三关,便是考验剩余之人的智慧了,这三关看似并不复杂,却暗藏深意,出题之人绝非一般。 不过此时,韩飞倒是有些头疼,这玩意它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若真是如杨玉郎所说,那这关对他可算不得友好啊。 杨玉郎却没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三人,淡淡道: “若是听明白了,便自行前往吧!” 韩飞与玉罗刹还未有动作,谢云便先一步直接走向中间的房间,韩飞的眼神一眯,对方那股胜券在握的神情,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他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心中不再多想,韩飞也大步走入左侧的房间中。 玉罗刹最是无奈,这一关所考验之事,与修为全无半点关系,倒是与她极为不公,但眼见韩飞也走入房中,她也是冷哼一声,走向了最右侧的房中,哪怕是比头脑,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那个小子。 韩飞来到房间后,房门便立刻关上了,他打量了四周一眼,除了一张桌子,以及桌前的那张木凳外,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摆放在桌子上那个奇形怪状的盒子极为醒目。 韩飞来到桌前,将盒子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心中默然想到,先前谢云那副神情,显然对此物极为熟悉,恐怕他不是第一次接触此物,甚至有可能早有解开的经验,这一点韩飞绝对相信,作为大夏王朝有数的世家子弟,又号称小诸葛的存在,怎会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只要给他时间,将此物研究透彻,只怕也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这最后一关,简直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立的,韩飞不由暗暗苦笑,若真是如此,自己想要比他还快,几乎断无可能,倒不是韩飞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只是此物既然可以拿来考验,就绝不是可以轻易破解开的。谢云比自己胜在早有研究,自然是一步快,步步快了。 一念到此,韩飞的双眼微眯起来,虽说此刻对他极为不利,但若是想要让他放弃,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韩飞拿着盒子仔细又看了半晌,嘴角陡然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他将盒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随后竟是莫名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韩飞直接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右手抬起,全部真气汇聚掌中,猛然一掌拍了下去,整张桌子随着那个奇异盒子都发出咔嚓一声闷响,变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一颗圆润的琉璃小珠也从盒中滚落出来,韩飞顺势捡起珠子,咧嘴笑了笑,这玩意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嘛! 杨玉郎负手于背,站在三间房外,脸含笑意,正在等着三人最终的出来结果,随后突然听到左侧房中传来一声闷响,眼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一关又不需要打斗,哪来的响动呢,但还不等他多想,左侧房门便被韩飞一把推开,然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杨玉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轻笑道: “看来韩小友是放弃了,也对,力所不及,当知进退,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此等心境也算不错。能够走到这一步,都足以自傲,不必失落。” 韩飞轻笑道: “这位杨大人,莫要误会了,在下自幼所学中,包含极多,却唯独没有放弃二字。” 杨玉郎闻言眉头微皱,不明白这小子什么意思,既然不打算放弃,从房中出来又是为何,韩飞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开手掌,亮出了里面的琉璃珠来,哪怕久经浮沉的杨玉郎,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领,此刻也是神色大变,不敢置信眼前一幕,几乎下意识说道: “不可能!” 韩飞反倒是皱起眉来,有些不满道: “杨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这不是你放进去的琉璃珠嘛,你作为主持者,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杨玉郎自觉失态,赶忙收敛心神,先是将琉璃珠接过,仔细看了一番,依旧忍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随后又盯着韩飞,沉声道: “这的确是我的琉璃珠,但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其取出,哪怕你将那七巧璇玑盒研究的再透彻,也做不到。” 韩飞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但却没有说话,杨玉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盒子呢?为何只见珠子,不见盒子。” 韩飞脸色微微一僵,有些不好意思道: “盒子还在房中,只是恐怕有些不成样子。” 杨玉郎心中有不好的感觉,赶忙冲入房中,随后便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指着韩飞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说你怎会如此快出来,你这是作弊。” 韩飞不以为意,他反瞪着杨玉郎道: “你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你先前所定规则,谁率先拿出琉璃珠便是谁胜,可没说过要怎么取,我反正是取出来了,怎就算是作弊呢!” 杨玉郎险些一口气憋过去,韩飞这哪里还有少年英才的比试之样,完全是市井无赖的做法嘛,虽然规则没有明说,但那几乎都是参与此关不言而喻的潜规则,谁承想这小子却跑来钻空子来了。 杨玉郎瞪了他一眼,怒声道: “此关比试的双方智慧,即便规则没说,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如此粗暴开盒,哪还有半点智慧可言,怎能作数。” 韩飞却不屑的反驳道: “这关比的是谁先开盒,他们连这最基本的办法都想不到,只能说是笨的无可救药,何来智慧可言?” 杨玉郎彻底无语了,这小家伙完全是强词夺理,一时间,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若咬死了韩飞为作弊,按照那小子自己的说法,到真说不过去,恐怕闹腾起来,还会落个自己不公的名头,可对方的这般做法,的确出人意料,这种办法倒不是说别人想不到,而是根本不会有人去这么做,所以制定规则时,谁也没注意这样的问题,不成想在自己这反倒是出了岔子。 杨玉郎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七楼之巅,三个老头子倒是早已经为此笑开了花来...... 第62章 夺冠 云海楼七层之巅,清虚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及半点道门形象,不断道: “有趣,有趣极了,这小子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霍猿魁也是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但还是说道: “那个小子的确有几分鬼机灵,不过终归只是小聪明,只怕是做不得数吧。” 清虚哼了一声,不屑道: “贫道就不这么看,如那小子所讲,此番定夺规矩中,的确无人要求,他的做法有何不可,再者说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可以分析利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何就算不得智慧?” 说到这里,清虚冷笑一声道: “杨玉郎定下此关,难道就一定公正了?那谢家小子自幼就便多次接触此物,在这一关几乎有着先天优势,如此比较,敢说他未曾有私心,贫道第一个不信,现在好了,我倒想看看他要如何决断。” 霍猿魁却微微一笑道: “只怕这位世家风头正盛的公子才不会如此傻,此事若让他断,怎么说都是一身黄泥,洗不干净,老夫所料不差,他应该快上来了才是。” 就在霍猿魁说话间,果然一阵匆匆脚步声,杨玉郎与崔月华竟先后踏入阁中,三位老者相视一笑,杨玉郎躬身行礼,轻声道: “三位前辈,想来下面的一切,都已知晓,此间事情以往从未发生,玉郎不敢擅断,特来与三位前辈相商。” 霍猿魁看了看清虚,清虚哼了一声,随意道: “按理说,贫道方外之人,不该参与此事,但既然你问了,贫道只是认为那小子虽然有取巧之嫌,但终归不算坏了规矩,倒不好真的以作弊论处。” 清虚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杨玉郎又将眼神放到了霍猿魁身上,霍猿魁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 “老朽认为如何都不算错,说作弊也无可厚非,说未作弊,也说得过去,还是杨公子自己决断吧,只是老朽却觉得那小子的别的不说,心思到转的极快,审时度势,也算聪明。” 清虚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子也是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和叶星士没啥区别,明明有看法,还非不说明白了,杨玉郎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含义,心中微动,看向了叶星士,想要寻求他的看法,叶星士笑而不语,反倒是一旁的清虚瞪眼道: “你不用看这个老骗子,那小子就是他捣鼓进来的,态度自然不必说。” 杨玉郎的心中顿时一惊,已有决定,却将目光转到了崔月华的身上,轻声道: “崔夫人如何看?” 崔月华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对方阴险,清虚老道都说的如此直白了,自己又不是聋子,那小子真的与叶星士有关,她怎么可能反对,明明已有主意,却非要问自己一番,摆明了是在给自己难堪。但不管心中如何想,脸上还是笑意盈盈道: “叶前辈都没说什么,在下一个晚辈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那少年也挺聪明的,当得起这次云海大会的胜者。” 杨玉郎微微一笑,对众人行礼道: “玉郎明白了,这边下去公布!” 当杨玉郎回到四层塔楼的时候,谢云已然出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却极为难看,正阴沉的盯着韩飞,他已然知晓先前发生的事,此刻也在等待杨玉郎最后的决定。 杨玉郎看到谢云出来后,又看了一眼还未开房门的玉罗刹,说道: “告诉那位公子,不必试了,既然谢少爷出来了,此局已定。” 身后一人立刻去敲开了玉罗刹的房门,将此事告知对方,然后玉罗刹便一脸不甘的走了出来,杨玉郎看着场中三人,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谢云神情平静,但多少可以看出眼中还是有些紧张,玉罗刹反倒是最为不甘,死死盯着韩飞,就差扑上去咬人了。 杨玉郎面色平静,对谢云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看了韩飞一眼,随后轻声道: “我与三位主持者商议过了,按照此关要求,韩少侠的确是第一个出来的人,所以,李家赢了,谢云为第二名,杨家则是第三名。” 此话一出,韩飞笑脸不变,谢云却神情阴沉无比,玉罗刹虽然不甘,但却没什么别的表情,她本就是来捣乱的,气的无非是韩飞的无赖手段,其他谁拿第一,她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服,他明明是作弊,为何能拿第一。” 谢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杨玉郎闻言,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你可以不服,但这就是结果,谢云,你最好要清楚此事。” 谢云抬眼向杨玉郎看去,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警告意味,终究还是没有在说话了,韩飞伸了个懒腰,看着谢云道: “实在不好意思,侥幸又赢了一局。” 谢云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 “无妨,韩兄弟的本事过人,在下领教了。” 韩飞不再看他,对玉罗刹微微一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一笑却已然说明了一切,杨玉郎的面色平静,说道: “既然如此,你等三人与我一同出塔,我会将此事当众宣布。” 说完后,杨玉郎率先向下走去,韩飞慢悠悠的跟在身后,谢云和玉罗刹都是互不相视,各自分开而下,此刻在塔楼外面,几大世家和那些参与进来的江湖门派,都早已等候多时,站在最前面的李玉蓉几人,神情最为凝重,隐约还透着一丝焦急之色。 突然,塔楼的大门开了,杨玉郎带着几人鱼贯而出,场中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几人身上,李玉蓉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韩飞,却见对方神情悠然,还有时间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什么,不免露出几分兴奋神色。 杨玉郎没什么废话,看着场中期待已久的众人,轻声道: “此次云海大会三关最终获胜之人已定,乃是青州李家,第二人是绥远谢家,杨家排在第三,所以下一届,云海大会世家主持者为李,谢两家。” 这话一出,场中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放到了身穿黑衣长袍的韩飞身上,最后竟然不是那位隐藏的知武境高手夺冠,而是这位看起来还算清秀的少年郎? 一时间,场中不由议论纷纷,几乎都是围绕着韩飞而起的,但韩飞对此却毫不在意,以他的脸皮,再来一万个人观赏,他也不介意。 杨玉郎宣读完后,谢云哼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扈从转身离去了,玉罗刹也没有理会杨紫峰,同样离开了,只有韩飞与李玉蓉相视而笑,李玉蓉看着笑脸如花的少年,心中首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封一剑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对于韩飞投来的目光也是没什么回应,只是给对方一个自己远处等候的手势,便率先离去了,反倒是林诗兒一脸的激动,要不是李玉蓉拽着,就要冲上去给韩飞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杨玉郎宣读完后就打算离去,韩飞却叫住他道: “杨大人,既然比赛出结果了,我们该拿的东西是否也该给我们了。” 杨玉郎看了看他,又看向李玉蓉,李玉蓉赶忙上前一步道: “我先前与韩公子说好了,若能取胜,一切物品都归他所有。” 杨玉郎不在多说什么,对韩飞轻声道: “你随我来!” 便重新回到塔楼中,韩飞立刻快步跟上,随后塔楼的大门再度关上。 与此同时,在塔楼七层之巅,清虚突然将一个玉盒从怀中拿出,然后抛给叶星士后,匆忙说道: “贫道不喜欢那小子,就不与他见面了,这小子既然是你弄进来的,那就你自己给他吧。” 说着,一转身便是消失不见了,叶星士看着手中的盒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倒没说什么,而一旁的霍猿魁也不知为何,同样站起身来,沉声道: “既然清虚不见,那老朽也不见了,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同样转身离去了,一时间,房中便只剩下了叶星士一人,他也不在意,就这么坐在那里,品着桌上的清茶。 韩飞跟着杨玉郎,第二次上塔楼,却没有在经过先前的那些奇异地方,反而是一条古朴盘旋的阶梯,一路通向第七层,二人都是不紧不慢,缓慢走在楼梯上,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第七层的廊道上,杨玉郎停下步伐,指着前面的一处廊道尽头道: “穿过那里,便是正厅,几位江湖名宿前辈们就在厅中,你自己前去即可。” 第63章 诗兒拜师 当韩飞从云海塔出来的时候,塔楼外只剩下封一剑与林诗兒二人在等候了,封一剑见到韩飞后,简单直接道: “东西到手了?” 韩飞轻笑着微微点头,封一剑便不再说话,林诗兒却一脸兴奋的抱住韩飞在那里欢呼雀跃,韩飞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发现没有李玉蓉的身影,眉毛一挑道: “李姑娘呢?” 林诗兒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 “李姐姐已经走了,她说事情已完,她也不便多留,给你留了一封信。” 说着林诗兒将信封拿出来地给韩飞,韩飞拿过信,轻笑道: “倒是干脆利落!” 最终,他并未打开信封,而是放入怀中,便招呼封一剑二人向山庄外走去,既然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自然不便久留,要知道,他现在可也算是神怀异宝,指不定会有人动歪心思,自然早早脱身为佳,况且,韩飞此刻也为看到玉罗刹,更不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圣女殿下去了何处,心中也不得多一分警惕来。 三人离开山庄后,倒是看到先前带他们前来的车夫和马车,竟是一直未曾离去,见到韩飞来后,立刻上前笑脸迎接,声称是李玉蓉安排他在这里等候几人,送他们回凤城的。 韩飞自然乐得其所,也没有推辞,和封一剑二人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前往凤城而去,一个时辰后,便是重新抵达了清水寺门口,韩飞走下车来,却一眼瞥见了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槐树下的那位邋遢老道,但他却并未吭声,而是拉着想要过去交谈的林诗兒直接来到寺门跟前。 小沙弥立刻出寺相迎,对韩飞道: “韩公子回来了,李姑娘走前交代,韩公子今日应该会在小寺在住一晚,所以让我们依旧帮你们留好房间,另外还交代说,原先她的房间留给林姑娘来住,让韩公子不必担心。” 韩飞眉毛一挑,心中也不得不对这位李家的嫡女佩服不已,即便离去,也是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心念至此,他先是对小沙弥道了声谢,随后便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回到寺院中。 因为参加完云海大会,天色已晚,韩飞的确没打算今日离去,而是准备在此休息一夜,明早离开,李玉蓉显然猜中了他的心思,提前替他准备好一切。 回到寺院后,林诗兒便率先回了原先李玉蓉所住的那间屋子,而韩飞二人依旧还是回到自己原先的屋中居住,各自回房后,韩飞与封一剑坐在桌边喝茶,率先开口道: “这里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明日,咱们就出发前往冀州。” 封一剑突然皱眉道: “那诗兒怎么办?” 韩飞轻笑一声道: “我已经有打算了,明日自会解决此事。” 封一剑不解,但韩飞却神秘一笑,不再多说,封一剑自然也不会多问,便就此沉默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封一剑盘膝在桌边修炼剑意,韩飞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将李玉蓉给与的那封信拿出来,思索了一会,却又将其放回去,依旧未看,然后不再多想,转身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心中却陡然不自觉的运转起自己修炼的功法来,稍微运转片刻,他便发现经过这次云海大会后,真气似乎又浑厚了不少,运转之间,竟是有些经脉胀痛之感。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韩飞始终未曾修行片刻,但从雍州城开始到如今,几次生死搏杀后,自己体内的真气都会自行增加不少,以至于他竭力压制,都十分微弱。 韩飞感受着此时体内的浑厚真气,几乎不输给当日半步跨入知武境的玉罗刹,心中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淡淡的忧愁,臭老头不让他继续修炼,加上厉风行告知他的天生阳脉之事,他已然猜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恐怕臭老头不让自己修炼,就是为了不想让真气继续增长,以免出现无法控制的暴走情况出现,他阴脉不显,无法做到阴阳相融,如果真气真的达到临界点后,自己没有可以缓解疏通之法,终有一天会因为无法掌控而暴走,到时候,只怕自己的身体就如同吸收了太多的气体的皮球一般,爆裂开来。 最近这段时间,韩飞明显能感觉到,天阳之体爆发越来越频繁,而清魂宝珠的镇压效果,反倒在不断降低,心中不免有些忧虑,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赢得这颗玄阴朱果。 面对现在的情况,韩飞自身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叶星士所说,尽快赶到紫薇阁,与臭老头会面,或许他会有解决的办法吧。 无数思绪缠绕下,或许是因为先前几番争抢,太过疲惫,韩飞还是缓缓进入了梦乡。 此时已然是三更半夜之时,明月高悬,万物皆寂,而在寺门外,还有一位盘膝而坐,念叨着道门玄经的邋遢老道,正一边念着经文,却一边打着瞌睡。 突然一道脚步声出现,老道的瞌睡立刻被惊醒了,赶紧默念了两句经文给自己压压惊,然后就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前,微笑看着自己,老道士扯了扯嘴角道: “贫道可没有进你的寺院,你总不至于撵人撵到这寺外来了吧,那你这清水寺未免太霸道了些。” 老和尚叹了口气,沉声道: “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臭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清虚哼了一声,讥笑道: “你这老和尚倒是变了很多,换做当年和霞山佛道辩论之争时的你,见到我,只怕早就抡拳头了。” 老和尚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轻声道: “当年修为不够,六根不净,自然难定佛心,正因如此,那年辩论,老衲方才输给了你。” 清虚嘿嘿一笑道: “要说打架,你这老家伙应该比我要强,但是要说吵架,哪怕是现在,十个你绑一块也未必能吵过我。”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是非已过,佛道之争也已过去多年,即便真的要吵,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和尚了,我倒是不担心。” 清虚瞪了瞪眼,觉得这老东西如今这样说话,忒没趣了些,都有些不想理他了,老和尚却缓缓说道: “昨夜本想来见你,但见你与那少年聊得正欢,便未曾打扰,今夜相见,算是老友相逢吧。” 清虚哼了一声,嘟囔道自己可不想跟秃驴做朋友,老和尚何等修为,清虚也没有故意隐藏,这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却丝毫不为所动,也无半分动气,依旧是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清虚觉得没劲,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一直不曾想明白,你好好的灵觉寺佛门大护法不做,跑到这个小小寺庙来当个什么无名无分的长老,就连主持都不肯就任,到底图个什么?” 老和尚微微叹道: “老衲输了辩论,自当有所惩处,一切都是因果罢了。” 清虚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不过就是吵架吵输了,有什么好惩处的,贫道和我那师兄吵架吵了快两百年了,几乎输多赢少,要都像你这么想,贫道是不是该直接脱了道袍,还俗罢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故而世间只有一个清虚,道门大真人也只有一位而已。” 清虚翻了个白眼,依旧不解道: “以你的地位,即便是灵觉寺主持也无法惩处你到这等地步,到底是何人让你肯如此心甘情愿隐匿于此?” 老和尚依旧是轻笑道: “无人,一切惩处,皆是老衲自行定夺。” 清虚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嘟囔了一句,吃饱了撑地! 老和尚走了,清虚依旧盘膝而坐,继续边打瞌睡边念经,到最终,老和尚也没有邀请清虚入寺,清虚也没有提过半分。 一夜无话,韩飞少见的一大早就苏醒过来,简单的吃了些斋饭后,便与封一剑收拾了行礼,然后告知寺院离去的事,最后在长老盛情中,告辞离去。 而林诗兒也同样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裹,其实她本就没什么行囊,就这些东西,都是昨日一大早,李玉蓉匆匆买给她的,此刻他就在寺外一边与那老道说话,一边等着韩飞二人出来。 片刻后,韩飞和封一剑先后而出,来到寺院门口,它们的马匹也都早已准备好,小沙弥见到二人出来,便牵过马匹上前交还给二人,韩飞接过马匹后,走向林诗兒与老道,清虚一见韩飞过来,便不自觉的有些警惕,这小家伙有些不讲武德,生怕再给他来一记黑拳。 韩飞先是与林诗兒打了招呼,然后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清虚老道,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是诚意十足。” 清虚老道哼了一声道: “那还用说,贫道的诚意一直如此。” 韩飞轻笑一声,继续道: “那你是真的想要收诗兒为徒吗?” 清虚一瞪眼道: “难道贫道收徒之心还不够坚决吗?” 韩飞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 “那好,我答应了!” 此话一出,正准备出言反驳的清虚老道和一旁的林诗兒都愣住了,好半晌后,清虚才迟疑道: “小子,你刚才说的可是你答应了,贫道没听错吧!” 韩飞轻笑道: “你没听错,我的确说的是答应了!” 清虚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林诗兒却突然有些着急,她拉住韩飞的袖子道: “韩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诗兒了吗?” 韩飞轻轻揉了揉林诗兒的脑袋,温声道: “诗兒乖,韩大哥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有些事情带着你不方便,担心会让你受到危险,而且,我确信这位道长不会害你,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我说的可对?” 最后一句话,韩飞却是问的清虚,清虚立刻站起身来,拍胸脯道: “那是自然,谁要是敢让我徒儿吃亏,贫道就是拼了性命不要,都绝不放过他。” 韩飞这才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同样站起身来,不在嬉皮笑脸,而是恭恭敬敬向清虚行大礼道: “晚辈韩飞,今日将诗兒托付给真人,以后望真人能多多照顾,韩飞自当感激不尽。” 清虚突然僵住了,然后瞪着韩飞道: “小家伙,你怎知道贫道的身份的?是叶星士那个老骗子告诉你的是不是!” 韩飞只是笑而不语,清虚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泄气道: “无趣,无趣,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韩飞恭敬道: “清虚前辈,晚辈先前不识真人,对前辈多有冒犯,在此赔礼了,还请勿怪。” 清虚随意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我与你怪罪个什么劲,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贫道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收徒一事,可不是看你我说了算的,机缘二字最为玄妙,还要看我这好徒儿怎么说。” 说着二人同时将目光放到了林诗兒身上,林诗兒此刻还有些呆滞,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先前还是不知名的邋遢老道,突然间变成了这世上的真正老神仙,而一直不同意自己理会老道的韩大哥却又主动要求对方收自己为徒。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韩飞,却看到韩飞温和眼神下的坚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思挣扎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我愿意跟随道长,做您的徒弟。” 说着,林诗兒就准备跪下磕头,她听说拜师都要行拜师礼的,清虚却虚手一抬,就让她无法跪下,满脸开心的连声道: “不必磕头,不必磕头,贫道门下没那么些俗套规矩,从今日起,你便是贫道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清虚说完后,迫不及待的将林诗兒拉到身旁,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欢喜,恨不得立刻带自己的宝贝徒儿回去修行,韩飞在一旁见状,也是心中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诗兒的事情,便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前往冀州了。 第64章 抵达冀州 韩飞与封一剑牵着马匹在凤城郊外的官道上,与前来送行的林诗兒做道别,清虚真人就站在林诗兒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林诗兒有些不舍,小脸上都没了往日的笑容,轻声道: “韩大哥,我们才刚见面,就又要分开了。” 韩飞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 “又不是见不到了,等我办完事情,一定抽时间去看你!” 林诗兒立刻举起小手来,快速说道: “那你要说话算话,我们击掌为誓。” 韩飞轻笑一声,举起右手在她柔嫩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一掌,林诗兒这才破涕为笑,轻声道: “那韩大哥,你要一路小心,万分珍重。” 韩飞也笑道: “你也一样,还有,跟真人多学些本事,等到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韩大哥也展露一手,要是以后吹嘘的时候,说上一句我妹子可是上清门祖师清虚真人的关门弟子,才叫一个威风。” 林诗兒咯咯直笑,欢声道: “好,诗兒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我师父可说了,我乃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呢。” 林诗兒说着回头看向清虚,清虚立刻笑眯眯的点头,如小鸡啄米般,连声附和道: “那可不,我清虚的关门弟子,岂是凡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天才,起码比你这小子的天赋要高得多。” 韩飞也不在意,只是抱拳道: “还请真人保重,照顾好我妹子。” 清虚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小子,本来贫道不该多言,但念在你对我这徒儿一番真情上,我便破一次例,有两句话送给你。” 韩飞眼神微亮,说道: “还请前辈赐言!” 清虚眯了眯眼,缓缓说道: “一句是前路多坎坷,且想且慢行,另一句则是,天道多舛,生死无常态,皆在一念间,当断则断。” 这两句话说的都是云雾飘渺,韩飞此刻听起来更是似懂非懂,不明所以,但却还是躬身抱拳道: “在下谨记于心!” 话已至此,清虚自是不再多言,韩飞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与林诗兒珍重后,便骑上快马,与封一剑飞奔而去,在二人的身形逐渐远去,不见背影后,林诗兒的小脸慢慢也低落下来,说是不想,何曾做到。 随即她又想起师傅的那两句话,不禁抬头问道: “师傅,你给韩大哥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清虚依旧眯着双眼,微微叹气道: “人家都说否极泰来,你这位韩大哥,却是截然相反,只怕是盛极而衰还不够,因为气运太过浓厚,以至于遭天妒,此生注定坎坷多事,没得半分清闲自在可言,不但如此,本该十死无生,却生生从那天地手中夺了那一份生机,不过,这般辛苦到头,也不过是混了个九死一生的可怜虫,能否跨过这一关,即看天,也看命,终归还是要看人。” 这番话中的深意,林诗兒半点未曾听懂,但却听出韩大哥此行似乎并不顺利,反而危机重重,心下不免有些担忧,小脸也变得忧愁起来,清虚见状,赶忙安抚道: “乖徒儿不必担心,虽说这小子命不怎么好,但天庭饱满,不像是早逝之态,此行有危无险,放心就是。” 林诗兒的眼神顿时亮了,开心道: “真的吗?” 清虚真人立刻拍胸脯道: “你师父的话岂能有假!” 看到林诗兒开心的神色,清虚真人心中暗道,还是我这徒儿单纯,比较好哄,随即他又眯着眼看了看已然不见踪影的韩飞二人,先前有些事情自然是没有给自己这位宝贝徒儿明说的,他昨日曾为这小子卜了一卦,却没成想,竟是让那副跟了他近二十年的玄龟甲生生破碎开来。 天机不显,命数难存,这样的命理,岂是一个难字可言。 而另一边,韩飞与封一剑二人一路奔出了近五十里地,才停下马匹,韩飞转头看了看身后,轻声道: “你真的确定身后有人窥探我们吗?” 封一剑皱了皱眉,沉声道: “先前与那老道分手时,我的确感觉到了,但这会又感觉不到了。” 韩飞想了想,说道: “算了,有可能是玉罗刹那个女人,我们不必管他,还是加紧赶路吧!” 说罢,二人不再停留,驾马狂奔,赶赴冀州之地...... 在二人离开后不久,霍猿魁驼着背,缓缓从林中走出,看了看韩飞二人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林间那已然死透了的尸体,突然轻笑一声道: “这小家伙盯着的人还真不少,一位知武境的杀手都出动了,险些漏了老夫的踪迹。” 随后他又看向了身后,淡淡道: “跟了这么久,你这老东西不累吗?人都走远了,还不出来?” 伴随着一阵轻笑声,白衣长袍的叶星士缓缓从远处走来,相差三里之远,不过迈出三步就到了近前,霍猿魁冷笑一声道: “清虚说的没错,你这老东西最是狡猾,不但成功的阻止我带走那小子,还借老夫的手,帮那小子除去了一些麻烦。” 叶星士叹气道: “你们为何都这般看我,老夫之所以不让你带他走,是因为此时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自会有揭晓的那一天,在云海塔既然你看穿了,却没说,此时又为何要做呢?” 霍猿魁冷笑道: “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此事与他上清门无关,但却与我紫衫玄门关系极大,既然你不肯说,还不许老夫自己去问?” 叶星士叹道: “还是那句话,不到时候啊!” 霍猿魁皱了皱眉,最终冷冷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这位无所不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说完之后,霍猿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叶星士最后看了一眼韩飞消失的方向,也一并转身离去。 冀州边境的官道上,两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直到飞奔至界碑前,才双双停下,白衣少年面色木讷,黑衣少年眼神明亮,正是韩飞与封一剑二人,韩飞在界碑上扫了一眼,轻笑道: “快马加鞭,紧赶慢赶,还是用了足足三日的时间,终于到冀州了!” 封一剑没有说话,韩飞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道: “按照咱俩先前约定,到了这里,约定便算结束了,后面之路各不相同,看来是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封一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韩飞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封一剑道: “这是一千两,算是这段时间你的护卫费用,你身无分文,后面可不好办。” 封一剑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过银票,轻声道: “算我借你的!” 韩飞心中一动,赶忙说道: “那可要打个欠条,说实话,我前面给你的时候,别提有多心疼了,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俩关系怎么着比亲兄弟要好,利息我就不算了,本金总归是要还我的。” 封一剑突然沉默了,他似乎有些后悔说先前那句话了,他盯着韩飞不说话,韩飞被他看得有些背后发寒,干笑了两声道: “算了,算了,说送你的那就是真的,我这人虽然贪财,但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咋能真的问你要钱。” 封一剑对他的性子已然了解透彻,到没在意,只是沉声道: “我会还的!” 这次韩飞笑了两声,并未吭声,然后二人都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韩飞率先说道: “那就此别过?” 封一剑没说话,但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同时离去,就这样,一黑一白形成两道渐渐模糊的直线,最终彻底消失。 三日后,韩飞独自一人骑马,慢悠悠的在冀州官道上走着,此处乃是通往紫薇阁的必经之路,他算了算时间,本以为这一路折腾下来,时间会不够用,却不想到了这里后,竟然还有富余。 故而此刻的他反倒是不着急了,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也顺道欣赏一下许久未曾看过的冀州美景,只是,当他路过一处荒林,碰上了两个拦路打劫之人后,那份美好心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半盏茶的时间后,韩飞拍了拍手,看着两个被困成粽子般的山匪,举着手中的两袋碎银,轻笑道: “那就多谢二位好汉的馈赠了!” 那在地上打滚的二人,脸色都灰白,怎么都没想到,随便挑了个瘦弱少年,竟然还是个扎手的硬茬子,抢劫不成,反被人抢了,只能暗叹自己倒霉。 韩飞被破坏的心情随着两袋碎银入账,也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然后他转身上马,便准备继续赶路,只是当他刚刚在马上坐稳,抬头的瞬间,就看到前往道路上,一身暗红劲装,身段玲珑,貌若天仙的俏丽女子,正眯着眼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看着自己,韩飞的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的笑了两声道: “好巧啊!” 那女子轻笑道: “不巧,我可是追了你好久了!” 韩飞苦笑一声道: “圣女殿下,咱能不能握手言和,这样你追我逃的,忒无趣了些。” 来人正是玉罗刹,她冷笑一声道: “可以啊,把东西交出来,在自己打断你的双腿,我立马走人。”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我何时说过我手上有东西了?” 玉罗刹眯着眼睛,冷冷道: “云海大会上,你给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韩飞笑道: “我当时说的是你若阻我,我便不告诉你东西在何处,可没说过东西在我这。”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那好,现在你夺冠了,那就告诉我东西在哪吧?” 韩飞故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 “东西...” 话音未落,韩飞猛然抬手射出几道寒光,玉罗刹早有准备,立刻侧身避开,但下一刻,就看到韩飞已然调转马头,正飞奔而去,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这次,可不会再有人救你了。” 说着,她一纵身便是飞身而起,追着韩飞的身影而去,以玉罗刹的速度,纵使韩飞已然纵马跑到了极限,依旧轻松被她追上,玉罗刹一个闪身,落在韩飞的前面,不屑道: “没想到云海大会后,你倒是变蠢了许多,你骑马的速度还能比得上我的轻功。” 韩飞看着玉罗刹,叹了口气道: “圣女殿下何必死追不放呢?当真不愿和解?” 玉罗刹冷声道: “你想得美,今日,新账旧账我要与你一并算清楚,在此之前,那样东西在哪,你最好马上告诉我。否则,一会你会很惨。” 韩飞却微微摇头,轻笑道: “我想圣女殿下恐怕误会了,我是真心想与圣女殿下和解,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说到这里,韩飞突然笑了笑,说道: “还有一点,我也要与你解释清楚,我骑马来这,不是为了逃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玉罗刹的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装神弄鬼,你想说什么?” 韩飞轻声道: “封兄,出来吧!” 下一刻,玉罗刹双眼微微一缩,就看到一旁的林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身白衣的封一剑,就这么淡漠的走了出来,双眼平静的看着她。 玉罗刹的眼中透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 “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你离去的。” 韩飞轻笑道: “若不是让你亲眼看到,你又怎么会真的相信封兄离开了,又怎么敢出来呢,说起来,圣女殿下还真是够小心的,我和封兄分开后,慢慢悠悠的走了三日,你才敢现身,好在我们的耐心还不错,不然我都真的准备要让封兄走人了。” 玉罗刹眼神一寒,看向韩飞,冷声道: “你故意算计我!”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不过是以防万一,圣女殿下神出鬼没的,让我不能安心赶路啊!” 玉罗刹的眼神寒冷,却没有在说话,韩飞笑着对封一剑说道: “封兄,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封一剑微微颔首,也不曾说话,韩飞轻声道: “这次,可就真的走了!” 封一剑沉默片刻,最终说道: “保重!” 韩飞笑了笑,不再多言,看也不看玉罗刹,骑马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纵马狂奔而去...... 第65章 不可言到的意外 洛城乃是冀州十六座古城之一,占地足有数十里,曾在数百年前,做过燕国首都,也算是极为繁华之地,此刻在洛城的雄伟城门处,一个身穿布衣,脚踩草鞋,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老头,正颤颤巍巍的向城中走去,看他的身体极为消瘦,弱不禁风,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刮倒了。 老头走进城池后,先是依着城墙边上,歇息了一番,眼神向着四周打量了片刻,这才继续颤颤巍巍的向街道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的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客栈前,他抬头看去,客栈门前的牌匾上,写着凤来客栈四个字,眯着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来,抬脚向客栈走去。 刚进入客栈,便有一名店小二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倒也没有赶人,而是询问道: “老人家,你是来吃饭还是住店?” 老头似是有些听不清楚,将耳朵侧了侧,啊了一声,店小二皱皱眉,大声在他耳边喊道: “我问你是住店还是吃饭?” 老头恍然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慢悠悠的用苍老声音道: “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听不清楚,你这可是凤来客栈啊!” 店小二想着你听不清楚,总不会也看不清楚吧,门口不是写着的吗,但还是在他耳畔喊了一句是,老头这才点头道: “那就对了,我既来住店,也来找人。” 店小二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 “老人家,你要找人,可以告诉我,我帮你问问倒也没啥,但要住店的话,咱这可是洛城最好的客栈,这房钱可不便宜。” 老头听到后,咧嘴笑了笑,然后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大锭银子来,小二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迎着笑脸道: “老人家,你这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您看要住那间房,小的立刻给您安排。” 老头子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来间好一些的,不怕花些银子。” 店小二立刻拍腿道: “得嘞,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天字号房,您慢点跟我来。” 说着小二搀扶着老头开始向二楼走去,上了二楼后,转了个拐角,就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门前,小二率先推开房门,将老头搀扶进去,房间极为宽敞,除了床铺,茶桌之外,还有一个可以书写的案几在侧,桌上更是放了一个香炉,常年点燃,让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而且东侧窗户打开,便可以看到洛城出名的溪水河畔,的确是绝佳的好房间。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小二收拾好后要离开,便拉住小二道: “我先前说还要找人,你能否帮我找一找啊。” 店小二一拍脑袋道: “看我这记性,光顾着给您打扫房间了,都忘了这茬,您老但说无妨,只要是咱客栈的,我差不多都知道。” 老人慢悠悠道: “那前段时间,咱这客栈可有那天圣宗下来的高人下榻?” 店小二微微一惊,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 “老爷子,您是来找天圣宗的高人的?” 老头子依旧是慢悠悠道: “老头子我家里有个娃娃,出了些问题,打听了许久,听说天圣宗的高人神通广大,都是神仙人物,而且乐善好施,有侠义之心,这才一路询问到此,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恳请他出手帮帮忙。” 店小二恍然,随后却叹了口气道: “老爷子,实不相瞒,前段时间,这天圣宗的确有位高人在此,还是位仙子呢,小的我也只知道她姓紫,具体叫什么就不清楚了,只是不巧的很,就在前两日,刚刚离去。” 老头子闻言,似乎有些焦急,赶忙问道: “那你可知道那位紫仙子去了哪?” 店小二想了想道: “紫仙子的踪迹,在下自然不清楚,但曾听别的客人提起过,似乎是去了城外的天水苑,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老头子闻言,默不作声,眼神中似是有些急切和失望,店小二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便安慰道: “老爷子您也别太担心,我觉得你倒是可去找找看,说不定是真的呢,而且那位紫仙子的确为人和善,从不与我们这些小人物为难,而且,那身段,那样貌,可不就是真仙子嘛,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冷了点,不太爱说话就是了。” 老头子听到此话,笑了两声,算是应了此话,店小二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等到店小二关好房门后,老头子侧耳听了听,确认门外无人后,他弯驼的身体突然站直,拐杖也放到了一旁,然后顺手摘下脸上的胡须等物,过了片刻的功夫,就从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变成了一位十七八的少年郎。 眼神明亮有神韵,身形修长匀称,正是韩飞! 韩飞皱眉琢磨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用计摆脱玉罗刹,又乔装易容,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来到这洛音所交代与那天圣宗紫天衣碰面之处,却不成想,对方竟然离开了。 如此一来,自己这趟伪装进城,又白折腾了,天水苑,韩飞想起这个先前小二提起的名字来,看来自己现在只能先去那里探查一下,要是能真的遇上紫天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要命的烫手山芋一天在自己手上,韩飞就一天不得安宁,趁早解决,至于后面会如何,就跟他再无关系可言了,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念至此,韩飞不准备过多停留,反正时间尚早,他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便准备直接前往城外的天水苑转转,看了看地上的伪装行头,韩飞想了想,还是没有在继续伪装,先前是为了躲避玉罗刹,但这一路走来,他倒也没见到过对方,有封一剑的纠缠,给自己创造了很多时间,经过多次转折,韩飞有信心,哪怕是玉罗刹在厉害,也很难追踪到自己的所在位置了。 这凤来客栈,人来人往,客人极多,哪怕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衣少年来,倒也没有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韩飞打听清楚了天水苑的方向,便再次出了城门,匆匆而去。 天水苑距离洛城只有十余里的路程,在洛城东郊的惠山旁,韩飞一路行来,穿过东郊官道,便踏入了惠山树林中,穿过这片树林,便是天水苑所在,也不过就是四五里的路程,韩飞倒也不再着急,而是慢慢晃悠着向那走去,心中想着,那小二所说的那位紫仙子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若是真在天水苑,见了对方,自己要说些什么呢,不知为何,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局促。 按道理来说,韩飞这一路见过的美女绝不算少,洛音自不必说,玉罗刹虽然与他有怨,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身姿容貌还是十分出众的,还有林家小镇的那位神秘少女,再加上林诗兒和李玉蓉,这些人放到一块,说不出谁更漂亮些,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至于即将见面的那位人称天圣仙子的紫天衣,与这些人相比又当如何,韩飞就不清楚了,故而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韩飞忽然看到林间附近,竟然有一处小小的清澈湖泊,韩飞眼前一亮,自己这一路潜行,倒还没怎么梳洗过,先前在客栈走的匆忙,倒也忘了,现在既然有可能要见到那位紫仙子,至少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 这般想着,韩飞便小跑到湖边,伸出手荡起一丝清澈的湖水,清清凉凉,好不爽快,立刻捧起一些清水,好好的洗了个脸,然后就打算脱下衣服,跳入河中,给自己清洗一番。 但是当他刚刚准备宽衣解带时,突然看到在湖泊的另一侧,隐约有些什么东西,他仔细看去,才发现,似乎是一套衣服,韩飞心中微动,难不成这湖中已经有人在清洗了,可为何没看到人呢? 而且,韩飞仔细打量那身衣服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眼熟之感,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只是还不待他多想,湖中心突然荡起一阵波纹,下一刻,一道浪花翻起,同时一道白晃晃的身影也随之跃出水面。 白皙如凝脂伴着清水滑落,峰峦起迭与浪涛之间,乌发浸湿后,披在身后及腰处,世间再美的景色也断然不会超过眼前清水芙蓉跃于水面之上的场景。 韩飞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一时间竟是动都不会动了! “啊!” 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响彻在整个树林上空,韩飞终于被这一声惊叫给惊醒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半遮半掩的捂住了双眼,同时大声道: “我没看!” 然后一道水浪如利箭呼啸而来,直接将韩飞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下一刻,水中女子已然掀起巨浪于湖泊,身形一跃间,便是来到自身的衣物所在,瞬息间便是红衣缠身,将自己那无暇美玉般的娇躯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他的一双凤眸中,满是怒火之色,死死盯着那个被先前她随手一道波浪击倒在地,此刻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黑衣少年,心中不知是该愤怒还是羞恼,自己竟然被他看光了,而且为何偏偏是他给看光了。 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韩飞千躲万防的玉罗刹,而且,虽然先前一阵惊慌,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对面那正在偷窥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无果的韩飞。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才会射出那道水浪来,直接将韩飞的气机打散,既有羞愧之情在其中,也有不让对方借机逃走意图在里面。 韩飞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先前那道水浪如千斤重锤一般,一击之下,一身的真气都散乱开来,自己更是被砸的晕晕乎乎,脑袋都险些不清醒了。 他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却看到眼前已然多出了一道俏丽身影,正眼神冰寒的盯着自己,韩飞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和她是不是也太有缘了些,只是这种缘分,对自己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时辰后,玉罗刹坐在湖泊边的岩石上,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而在她身后,韩飞全身上下被困的跟粽子一样,以头下脚上的姿势,被倒吊在一棵大树上,摇摇晃晃,一张脸因为充血的原因,有些涨红,不过好在神志还算清醒,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说圣女殿下,我都被你封住了全身经脉,有必要把我绑成这个样子吗?” 玉罗刹没有转头,而是冷笑一声道: “你小聪明太多,不绑紧点,我可不放心。” 韩飞苦笑一声,问道: “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玉罗刹听闻此事,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头也不转的轻声道: “你可以猜猜看。” 韩飞苦笑连连,他要是能猜出来,就不会问了,玉罗刹显然没有告诉韩飞的意思,不过她自己的心中,都觉得此事有些荒唐,其实她根本没找到韩飞踪迹,她之所以来到此处,全然是因为天水苑,号称冀州小紫薇阁,最擅长打探各种小道消息,玉罗刹左右找不到韩飞,便想着去阁中碰碰运气,途经此处,便突然心动想要洗个澡,却万万没想到与韩飞撞倒一处。 要是韩飞先前多花点时间打探清楚天水苑是什么样的地方,或许也就会更加小心一些,但总的来说,二人的相遇更多的还是因为一些不可言到的意外原因,中间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都万万不可能相遇,这一点哪怕韩飞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通。 想到这里,玉罗刹又回想起了韩飞先前直勾勾盯着她身体看得样子,俏脸上陡然飞起一抹红晕来,眼神突然露出些羞怒之色,咬牙切齿的想着,那家伙到底看到了多少?自己一会是不是该将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第66章 紫天衣 玉罗刹突然转身,看向韩飞,眼神冰冷,还夹杂着一丝羞恼,她冷冷问道: “你先前,看到了多少?” 韩飞眨了眨眼,做出不明白的意思,问道: “看到了什么?” 玉罗刹手间寒光一闪,韩飞的脖颈处便出现一个小巧的匕首,韩飞顿时嘴角扯了扯,干笑两声道: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你撒谎!” 韩飞苦笑道: “你觉得我此刻敢撒谎吗?” 玉罗刹冷冷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不管看没看到,你今天都死定了,我要先挖出你的眼睛来!” 说着玉罗刹就要抬起匕首向他眼睛刺去,韩飞赶忙说道: “圣女殿下,你不是想要知道东西在哪吗?若是我死了,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玉罗刹的匕首停在他眼前半寸距离,眼神死死盯着他,说道: “东西在哪?” 韩飞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说道: “你好歹先放我下来,我这样吊着,头晕目眩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还敢耍花样,我先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说不说!” 玉罗刹手中匕首立刻重新向眼睛刺去,韩飞大喊道: “紫天衣!” 玉罗刹停下手来,皱了皱眉,疑惑道: “什么意思?” 韩飞苦笑道: “我把东西交给天圣宗的紫天衣了。” 玉罗刹冷声道: “你说的是天圣宗那位天圣仙子,紫天衣?” 韩飞点了点头,玉罗刹哼了一声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这个臭小子诡计多端的。” 韩飞扯了扯嘴角,说道: “你先前不是搜过身了吗?我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是随身存放,没了,自然是说明我交给别人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冀州,本身就是要将此物交给对方。” 玉罗刹微微皱眉,有些狐疑的看了韩飞一眼,倒是没有马上说话,韩飞心中则是微微松了口气,他先前在客栈,因为不知此次前往能否找到,以防万一,把几样东西都藏到了客栈房间中,此刻想来,实在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玉罗刹想了想,还是狐疑道: “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那样东西,东西在厉风行他们那里也有可能啊!” 韩飞轻笑一声道: “若是如此,圣女殿下为何紧追我不放呢?” 玉罗刹没说话,但她心中也明白,韩飞赶赴冀州,洛音却和厉风行二人在雍州四处游荡,以她的聪慧,自然想到了其中问题,然后她看着韩飞那一脸贱笑的样子,突然冷笑一声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东西都不在你这了,我留你有何用?” 韩飞笑眯眯道: “因为我知道紫天衣在哪?可以带你去找她,当然,这个前提,是要你敢去才行。” 玉罗刹冷笑道: “一个小小的紫天衣,我有何好怕的。” “堂堂罗刹门的圣女殿下,当然不会怕我!” 就在玉罗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玉罗刹猛然转头看去,在湖泊另一侧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紫衣霓裳,宽衣秀裙的窈窕女子,女子样貌清秀,凤眸柳眉,清清冷冷,站在那里宛如天仙。 玉罗刹眼神微凝,看着那位清冷女子,沉声道: “紫天衣?” 紫衣女子眼神平静的看向玉罗刹,轻声道: “久闻罗刹门当代圣女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天才,今日终于得见了。”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也好,省得我费劲去找你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看了韩飞一眼,韩飞此刻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先前随口一说,是为了先稳住玉罗刹,怎么也没想到,这紫天衣真的就在附近,现在人家正主来了,岂不成了作茧自缚。 好在紫天衣不知为何,并没有揭穿韩飞的谎言,对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看着玉罗刹道: “你们西荒罗刹门在西荒蛮国如何,我管不着,哪怕在西北雍州搅风搅雨,我也一样不愿理会,但既然你敢踏足冀州,我便不能坐视不管了。” 玉罗刹冷笑道: “我倒想看看,你这位名满天下的紫仙子要如何管我?” 玉罗刹话音刚落,竟是率先出手了,她手中红菱一抖而出,激荡在湖泊水面上,竟是荡起一道数丈水浪,化作利箭向紫天衣激射而去,紫天衣淡然而立,不见有何动作,右手舞动衣袖,向前一划,那些飞射而来的利箭瞬间化作水雾,停在原地,继而轰然倒射而回,竟是比之先前还快,与玉罗刹第二波激射来的水浪撞击一处,荡起漫天浪花,散落在湖面之上。 玉罗刹飞身而起,人在水面之上轻轻一点,红菱舞动而出,从湖中带起数道水浪旋转凝聚,化作龙卷利刃随她一起攻向依旧站在岩石上的紫天衣,紫天衣眼神微微波动,身形向后飘去,双手张开,轻轻一拂,身后树林顿时掀起一阵清风,随风而过,一道道树叶卷动而来,如同飞刀一般,从紫天衣身侧飞射而出,与那些龙卷水浪撞在一处。 刹那间,水花四射,落叶飘散。伴随着漫天水雾夹杂落叶从空中缓缓飘落,砸在湖面上,又是荡起一道波纹向四周扩散! 随即二人重新相距十丈距离,站在湖泊对岸,并未继续交手,但却眼神凝重,两次交手未分胜负,双方对于对方的武道修为倒是已然有了明确的认知。 韩飞吊在对岸的树干上,也是两眼瞪得老大,这二人的交手场面如何,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反倒是对他们交手时的飘逸身形,大为赞叹,两大美女,哪怕是在打架,都打的如此好看,如同仙女舞动,如诗如画,当真是大饱眼福。 特别是眼前二人,一个泼辣,一个清冷,如同一火一冰,别有风味,虽然此刻自己身陷险境,依旧是不免心神荡漾。 好在,韩飞并不是轻易会被色字所迷惑的人,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过是有片刻的失神,便立刻恢复清醒,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而在此等死。 韩飞体内真气早已自行运转起来,哪怕先前被玉罗刹所控,但他真气本就特殊,而起比之第一次相见,已然强了十倍不止,玉罗刹的所谓禁止,根本无法彻底禁锢与他,这段时间的不断冲击,早已经重新恢复控制。 真气涌动之下,微微用力,韩飞便是将身上的绳索轻易扯断,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平稳落地。他看了看湖泊对岸的二人,依旧还在对持之中,并未关注自己,不仅想着,自己是否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但紫天衣此刻就在这里,他要是走了,岂不是错之交臂,那他今天不是白白折腾,思来想去,韩飞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先前二人交手,他已然看出紫天衣同样是知武境的强者,而且看起来不比玉罗刹弱,说不定还能胜过一筹,那自己更不必担心,哪怕最后真的未能胜过对方,自己也可以从旁协助,或者借机脱身,怎样都不吃亏就是。 而在韩飞思索之时,对岸的二人已然再此动手,玉罗刹经过先前的试探,已然知晓了对方的修为,此时自然是不再留手,手中红菱瞬间飞舞,化作漫天红光,带着呼啸劲风,从四面八方向对方卷去。 紫天衣依旧是不紧不慢,一双葱白娇嫩的纤纤玉手,从衣袖中伸出,在身前拂动,身旁四周的落叶瞬间聚拢而来,在她身前环绕飞舞,形成一道青叶组成的护照,将她团团护住,然后她双手舞动向前一推,两侧顿时卷起两道树叶旋转而成的无形利剑,向玉罗刹刺去。 玉罗刹轻轻舞动,便立刻有两道轰隆斜刺而来,与那树叶卷动成的利剑撞击一处,荡起劲气四射,靠的最近的两棵古树,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而她手中其他飞舞的红菱则是纷纷击打在紫天衣身前的护盾上,每次撞击,都会使红菱翻弹而回,而落叶也随之散落。几次交错之下,漫天落叶与红菱几乎同时消散不见。 玉罗刹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真实红菱,直接激射而出,直奔对方的面门,卷动着劲气翻转,犹如利箭。 紫天衣眼中也同样有冷然之色出现,右手向前就这么探出,纤纤玉手翻动之间,直接抓住红菱,然后用力一拉,竟是想将玉罗刹整个人都拽过来,玉罗刹自然不会如她所愿,身形用力一沉,周身劲气爆发开来,身体纹丝不动。 下一刻,双方的劲气同时顺着红菱向对方激荡而去,碰撞在一起,掀起一阵劲风呼啸开来,卷动着四周的树木哗哗作响,有些枝干不粗壮的小树,甚至直接被这股力量掀翻,拔地而出,七零八落的散倒一片。 二人气机相撞,较劲了片刻功夫,玉罗刹身形陡然向前窜去,随着她的行动,那股正在抗衡的劲气也随之向前冲去,紫天衣,眼神微动,身形灵动向后飘起,如同蝴蝶一般,开始向后飞舞。 二人一进一退,刹那间的功夫,便是撞入了树林深处,而所过之处,却是轰鸣不断,树木纷纷折断,以至于整个林中都是轰隆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韩飞看着二人消失在林边的身影,又听闻林间内里不断传来的声响动静,皱了皱眉,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但他一想到双方先前交手的架势,自己似乎便是想要插手,也是插不进去,反倒可能裹乱,便熄了这个心思,而是有些惆怅的蹲在原地,等待双方交战的结果。 这场战斗,足足打了近一个时辰才算停息,等到韩飞再也听不到林中传来的声响时,他才站起身来,眼神闪烁,打算进去看上一眼,结果如何。 但还未等他动身,一道身影便是率先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韩飞站在原地,全神戒备的盯着对方,若是情况不对,就准备立刻纵身逃离,但当他看到那一袭紫衣霓裳后,心中便是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有些惊讶,看来,是这位素未谋面的紫仙子胜了。 紫天衣走出树林,站在湖泊对岸,依旧清清冷冷,脸色平静,没有丝毫不同之处,他轻轻看了韩飞一眼。然后身形跃然而起,在水面上轻轻划过,顷刻间出现在韩飞身旁,这才向他看去,眼神有些清冷,却并未开口。 韩飞如此近距离看向眼前这位天圣仙子,对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着实让他心神荡漾了一下,但看到对方的眼神后,又立刻清醒了几分,却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认为极蠢的问题。 “玉罗刹呢?” 紫天衣有些奇怪他的问题,但还是平淡道: “没打过我,走了!” 韩飞有些尴尬,下意识挠了挠头,然后才干笑道: “原来你就是紫仙子啊,久仰大名了,在下韩飞。” “我从未见过你,你怎地认识我的?又为何要拿我当挡箭牌?” 紫天衣极为干脆利落,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三个问题,韩飞叹了口气,这实力强大的美人,似乎都不是太好相处,既然对方主动问起,韩飞自然也就不在遮掩,而是抱拳道: “我是受了青衣剑仙和天音宗的洛音姑娘所托,前来专程寻你,给你送东西的。” 紫天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来,韩飞也不犹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紫天衣这才恍然,看向韩飞的眼神,也平复了不少,声音不在那么清冷,缓缓道: “如此说来,我倒是还要感谢韩少侠的仗义相助了,看来先前出手,倒是没有错。” 韩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紫天衣倒是没有过多计较,而是直接问道: “既然如此,那东西在何处,韩公子可带在身上了?” 韩飞笑道: “这趟从洛城出来,就是为了找仙子的下落,以防万一,没有戴在身上,而是藏到了客栈的房间中,既然见到了仙子,便请你跟我走一趟,我去将东西取来给你。” 紫天衣也不废话,而是轻声道: “好!” 第67章 终到紫薇阁 当韩飞在客栈房间中,将提前藏好的龟甲玄经交给紫天衣的时候,心中终于是放下了一块巨石,自己总算是完成了洛音他们给自己的嘱托,没有失信于人。 紫天衣拿着龟甲玄经,仔细看了看,脸上也是难得浮现了一抹笑容来,她抬眼向韩飞看去,轻声道: “多谢韩少侠千里护送,我代表天圣宗,也代表中原江湖的感谢你。” 韩飞摆了摆手,笑道: “这就不不必了,我受不起这么大的人情,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不过就一块不知真假的经文龟壳,至于让你们这般折腾,雍州为了保护它,死伤了几百骁勇焊卒,让罗刹门的圣女甚至不惜一路追至千里外的冀州。” 紫天衣微微摇头道: “此经文自然不假,不然,罗刹门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至于那些代价是否值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却知道,此物断然不能落在罗刹门的手中,否则,皇甫魁一旦借此物,于武道再进一步,只怕定然会掀起一场牵动整座江湖的腥风血雨。” 韩飞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他摇头道: “你说的这些,或许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认为那几百玄甲军卒,死的不值当。” 紫天衣的眉头微皱,轻声道: “其中利弊,我已说清,为何你还这般认为?” 韩飞看了这位清冷美艳的女子一眼,轻声道: “你们所谓的皇甫魁会兴风作浪,无非就是担心他修为再进一步,会染指中原江湖罢了,据我所知,皇甫魁本就是武傍之上的天下第二人,这座江湖上能够与他交手的,本就没几个人,他又何必要等再进一步。” 紫天衣尚未开口,韩飞已经冷笑道: “那是因为有司徒振南坐镇在此对吗?” 紫天衣眼神微微疑惑,对方既然清楚,又为何会说此话,韩飞却似笑非笑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若是因为皇甫魁得到了玄经,便会更近一步,甚至超越司徒振南,那真正该着急的,不应该是武极殿吗?为何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有半个武极殿的人出面,反倒是你们天圣宗在此忙前忙后。” 说到这里,韩飞仔细看了看这位天圣宗仙子的眼睛,虽然依旧是清冷淡然,但多少有些迟疑和闪烁,韩飞则继续道: “说到底,这件事情本身获利最大的就是你们天圣宗的宗主,想要更进一步的也是他,只是天圣宗不愿以一宗之力去面对那个盘踞西北的罗刹门,这才散出这般缘由,牵动其他门派与江湖之人一同出手,这手算盘打的是真响,我自己也是生意人,按照做生意的角度看来,天圣宗的那位高人,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才对。” 紫天衣微微皱眉,冷声道: “韩少侠虽然千里护送有恩于我们,但还请说话自重,我天圣宗的宗主容不得别人羞辱。” 韩飞轻笑一声,抱拳拱手道: “在下一时失言,还望仙子勿怪。” 紫天衣迟疑了片刻,还是犹犹豫豫道: “这些事情,韩少侠是如何猜想而得的?” 韩飞只是轻笑一声道: “我并没有猜想,只是觉得,司徒振南号称坐镇江湖三十余年来,天下无人可敌,那样的人物,应该无敌世间太久,很寂寞吧,又怎么会惧怕有人来挑战他呢,若是他司徒振南是害怕别人破境,打破自己无敌的地位的人,他也没资格在那个位置上坐这么久。” 紫天衣的眼神有一丝恍惚,这个少年连武道最初的知武境都未曾踏入,对于武道之上的眼光却有非常人的见解,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不该止步于此才对。 但这种情绪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又恢复到那种清冷之态,看着韩飞轻声道: “此番事情,却有一些其他缘由在其中,但我天圣宗并非是如韩少侠所想那般,为了一己私利而搅动天下的人,至于其中缘由,恕我不能告知。” 韩飞心中微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紫天衣既然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追问,其实这些事情,也都是他在这一路上,无所事事的时候,自己瞎想,才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今日借着机会,故意说给紫天衣听,也就是想侧面打探一下事情的虚实,现在看来,正如心中所想,此间事情远非只是一个龟甲玄经的争夺那般简单,只怕还有更大的谋划在其中,至于那些谋划是什么,韩飞自然是想不到,他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好不容易才从其中摆脱出来,自然不会在想重新卷入进去。 韩飞想到这里,便抱拳说道: “既然东西已然交还给紫仙子,韩飞的任务也就算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此别过。” 紫天衣轻声道: “韩少侠此次相助我等,一路艰辛自不必说,还冒着性命之忧,我作为冀州的东道主,本应该略备薄酒,以作答谢,韩少侠,要是事情不着急,可以在此休息两日,等我为少侠宴请完毕,在离去不迟。” 韩飞却摇头道: “不必了,因为此事,我本身的事情也耽误许久了,眼看就要到日子,也还需加快赶路,就不劳烦仙子宴请了。” 紫天衣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 “既然韩少侠要急着赶路,我便不留你了,但不知少侠要去往何处,有何要事,我在冀州也算熟悉,能否给予你什么帮助?” 韩飞本想拒绝,却突然想到,自己这次离开后,若是再遇上那玉罗刹,以对方的性格,只怕断然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又是一番大麻烦,毕竟那位圣女殿下从在林中消失后,就不知所踪了,这段时间以来,韩飞对她也算有些了解,以她执拗的性格,只怕还不知道在哪躲着,暗中观察自己呢。 想到这里,韩飞沉思片刻后说道: “其实,要说起来,在下还真有件事,想要仙子帮忙。” 随后,他便将自己要去紫薇阁的事情,告知了紫天衣,声称自己对那里不甚熟悉,想要请对方陪自己同去一趟,实则不过是在打紫天衣的主意,想给自己找一个保镖。 紫天衣听完后,倒也没有多少犹豫,只是轻笑一声道: “我对紫薇阁很熟悉,而且与阁中的几位护法阁老也算认识,也罢,既然韩少侠有所求,我便陪你走一趟。” 韩飞闻言,心中大喜,倒是再无后顾之忧了。 紫天衣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既然要动身,便不再耽搁,与客栈要了一匹快马后,便与韩飞一同上路,二人穿过洛城,直奔紫薇阁而去。 紫薇阁位于冀州东部的徽山上,一座阁便占尽了一整座徽山,号称冀州第一阁,因为在其山巅处,有一座七层阁楼,从第一层到第七层,藏尽江湖失传已久的阁中秘籍,与不为人知的秘事,更是藏尽了数百年来,各种门派事迹传说,故而又号称‘一阁藏尽天下事’,是整座江湖三大秘地之一。 不仅如此,紫薇阁还有一位老祖,乃是近乎百年前的人物,一直活着,也是一位风云人物,自称紫薇老祖,传闻为武道双修,年轻时本是游方道人,后得道法真经而悟,修的一身真元,至此开始自己的传奇,一路挑战三大道门魁首之地,论道而言,不曾一败,最终却在与上清门斗法时,遇上了游历归来的清虚,二人盘膝论道三个日夜,终是败下阵来,道心不存,境界一落千丈。 而就此往后,不修道法,专修武道,又是一路攀升,五十岁后,位于不灭境之巅,号称真气浑厚如海,于徽山之上,建立紫薇阁,开始潜心修炼,成就一代高人传说。 至此又二十年后,紫薇阁立于江湖之巅,叶星士选出天下十大宗门时,紫薇阁力争其上,紫薇老祖也出关前往,却在与紫山玄门一战时,遇上一位神秘的高手,生生在紫薇老祖最为得意的真气浑厚一事上,力压而下,将其挫败。 故而紫薇阁不入十大宗门,却立于诸多门派之上,紫薇老祖在往后,便一直潜心闭关在紫薇阁中,三十年来,不曾出关一步。 当韩飞与紫天衣来到徽山山脚下时,已然是小半个月后得事情了,二人这一路上,虽然谈话不多,除去休息时间,几乎都在赶路,但关系却比一开始要缓和不少,至少紫天衣不会始终冷着张脸,时不时也会有些许笑意,只是哪怕最为开心的时候,那笑意也不过是一瞬而逝,让韩飞大为感慨,没有一饱眼福。 韩飞看了看山脚下,立着的那块一丈多高的石碑,上面书写着‘徽山紫薇阁’,五个大字,眼中不免露出一丝喜色,自己千辛万苦,总算是赶到了这里,距臭老头交代的时间,也寥寥无几了,他深怕自己来到时,臭老头已然率先回来,那自己就实在太过丢脸了。 第68章 紫薇老祖 徽山的半山腰处,紫薇阁那座雄壮的大殿便屹立于此,此刻大殿中的正堂之上,有四位年龄不一的男子尽皆端坐于四张太师椅上。赫然正是紫薇阁东南西北的四大阁主! 紫薇阁除去位于山巅上那座七层宝楼外,在徽山的四座山峰之上,还有是四大阁楼,因为所处位置正巧位于中峰七层宝楼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被称为东西南北四阁,所司其职各不相同,分别是掌管戒律惩处,以及紫薇阁一切内部刑罚的东阁,掌管江湖秘闻,情报收集的西阁,还有掌管杀伐,为紫薇阁在外争斗厮杀,代表紫薇阁武道实力的南阁,以及专门护卫徽山紫薇阁,精通阁中阵法。战斗力仅次于南阁的北阁。 此刻,四大阁楼的掌权者,全都汇聚于这正堂之上,却也是数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因为各司其职,四位阁主平日中很少出现,更不要说一起相聚一处,除了五年一度的紫薇阁正殿会议外,这还是二十年来第一遭。 四人虽然都端坐于正堂之上,但却彼此互不说话,场面极为压抑,最后还是那位掌管杀伐,脾气最为不好的南阁阁主,率先开口道: “既然都聚到一起了,就没必要在这里装聋作哑的演戏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便是。” 东阁的阁主乃是一位儒生形象,但却一脸的严峻之色,他看了看南阁阁主,轻声道: “王阁主最好慎言。” 南阁阁主冷眼看去,缓缓说道: “李斯,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就是你要将大家聚起来的,到了此处,你却一句话也不说,还不许我开口吗?” 东阁阁主脸色微微一冷,正欲开口,一旁的北阁阁主。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开口道: “两位都是一阁之主,不要见面就开始争吵,让下面的人听见了,成何体统,今日来,是讨论老祖的事情,王阁主说的也对,大家光坐在这里,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来听听。” 东阁阁主哼了一声,未曾说话,反倒是西阁阁主,那位场中唯一的女性,悠悠道: “老祖一年前,突然闭关不出,甚至都不允许我等进去相见,前几日,宝楼七层里,又不断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我不得不怀疑,老祖在修炼上是否出了重大问题,要知道,老祖的身体可一直都有隐患。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将此事弄清楚再说。” 南阁阁主冷声道: “怎么弄清楚?老祖都不让我们觐见,谁敢擅自闯入老祖栖息的地方。” 东阁阁主这才说道: “这也是我将几位都叫来的原因,这段时间,宝楼一直出现奇怪动静,甚至半夜还有凄厉嘶吼的声音,阁中弟子已经开始人心惶惶,流言不断,虽然我暂时将事情压了下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等必须要想个办法,将事情解决,否则,只怕阁中必然大乱。” 北阁阁主想了想,说道: “要不,我们一同去一趟宝楼七层,探探风如何,即便老祖那里真的出了问题,我等也好有个应对。” 其余三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却各有犹豫,竟是无人开口回答,北阁阁主见状,也是暗自叹了口气,现在老祖情况不明,这些家伙也是各怀心思,他这个护卫之人,当真是艰难万分。 “禀告各位阁主,山下有人求见。” 正在几人各自沉思时,门口传来一位弟子的通传,东阁阁主微微皱眉,轻声道: “不是不让人上来吗?怎么这会有人求见?” 南阁阁主最为直接,直接开口问道: “是何人求见!” 门外弟子立刻回声道: “是天圣宗的紫仙子求见,还带了一个黑衣少年,说是要给老祖送信。” 四人闻言都是微微皱眉,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西阁阁主率先开口道: “让他们上来吧!” 其余三人都是向她看去,西阁阁主轻声道: “紫天衣乃是天圣宗的嫡传弟子,在宗门地位极高,我们若是轻言怠慢,于天圣宗不好交代,其次,若是突然不予相见,也会让那个聪明的小丫头,所有察觉,阁中此刻决不能再有外界传言出现,还是先请上来,看看来意再说为好。” 北阁阁主也皱眉道: “先前那位弟子所言,她带了一个少年来给老祖送信,此话何意?” 东阁阁主眯着双眼,同样轻声细语道: “老祖突发变故,这又出现一个来给他送信的少年,这里面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南阁阁主道: “想那么多作甚,等那少年上来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其余三人都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韩飞与紫天衣在山脚下等候了大概一刻多钟,那位匆匆离去的弟子才匆忙返回,看着二人抱拳道: “几位阁主有请二位前往大殿一见。” 韩飞轻笑了一声,看来紫天衣的面子还是大啊,他与紫天衣对视一眼后,便跟着那位紫薇阁弟子,缓步向山上走去,山间之路虽然陡峭,但对于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韩飞已然看到紫薇阁的石刻大门,上面紫薇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大气斐然。 走过一道青石小道后,便来到一座巨大的演武场跟前,在正前方便是那座在山脚就可依稀看到的雄伟大殿,那位紫薇阁弟子带着二人穿过廊道,从大殿的侧面,来到正堂前的大门,然后向里面通禀了一声,得到一声轻柔的许可后,便将房门推开,然后退到一旁,韩飞与紫天衣踏步而入。 刚一进入,韩飞便感受到四道神情不一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心中微动,却神色不变,而是下意识打量起了眼前那四位坐在椅子上的大人物。 左手上方的那位男子,面容俊朗,一身儒士打扮,却脸色冷漠,眉宇间有些阴沉之色,而他下方那位端坐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却依旧体态优雅,面容姣好,风韵犹存,特别是身前那对峰峦雄伟,分外壮观。 而位于右手边上方的那人却是一脸严肃冷漠的中年人,双手垂落与腿上,满手老茧,脸上甚至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于侧面,看来倒是有些凶神恶煞之样,而他下方的那位身形壮硕无比的壮汉,虽然身形凶悍,但脸色却和蔼无比,带着微微笑意。 此刻,紫天衣缓步上前一步道: “天圣宗,紫天衣见过各位阁主。” 四人都未曾动弹,但那西阁阁主轻轻摆手道: “天圣宗与我紫薇阁素来交好,紫仙子也常有来往,不算外人,不必多礼。” 紫天衣微微颔首,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今日竟然四位阁主都汇聚此处,这倒是前所未见的事情,韩飞一直跟在紫天衣身旁,除了一开始打量了四人一眼后,便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主动上前拜见,也无其他动作。 反倒是那位南阁阁主竟是率先开口,单刀直入道: “你就是那位说要给我们老祖送信的少年?” 韩飞这才抬眼与他看去,眼神平静,轻声道: “正是在下!” 南阁阁主陡然冷声道: “何人让你来的,信件何在?” 韩飞轻声道: “让我送信之人有交代,信件只能亲自给老祖本人,所以,我无法给你看,也不能告诉你是谁。” 南阁阁主猛然一拍身旁的案几,冷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言见老祖,他老人家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得。” 韩飞眉头一皱,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道: “若是阁下不让我见老祖,那我也无办法,就此告辞,不过若是日后,你们老祖怪罪下来,你自行解释便是。” 说完,韩飞就要转身离去,南阁阁主冷笑道: “我紫薇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交出信件,你那也别想去。”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已然沾满了紫薇阁的弟子,各个拔剑出鞘,气势冷然,正是南阁的主杀伐的南阁子弟,韩飞眉头微皱,向南阁阁主看去,紫天衣也微微皱眉,赶忙说道: “王阁主,韩飞是我的朋友,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陪他送信,即便言语虽有冲突,但也不止于此吧。” 南阁阁主看了紫天衣一眼道: “紫仙子,你这位朋友来历不明,也不愿告知真实来意,王某不得不怀疑他有不轨企图。” 韩飞转头看向他,缓缓道: “在下就是来送信的,来意早已说明,至于你如何猜想,便不管我的事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北阁阁主,终于开口道: “这位小友,你口口声声说来送信,那总要让我们看到东西才是,否则,我们要如何相信你呢。” 韩飞冷声道: “先前已然说过,这份信只能亲自交给紫薇老祖,未经同意,我无法给你们看。” 南阁阁主冷笑一声,其余三阁也是微微皱眉,紫天衣心中不免也有些无奈,这个韩少侠,今日怎么这般固执,这样僵持下去,对他岂能有好处。 “让他进来!” 突然,一道苍老无比的声音,从山巅之上的宝楼中,缓缓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如雷声轰鸣,众人的眼光都是微微一凝,这竟然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紫薇老祖的声音。 四大阁主纷纷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的走到大殿外,摇摇看向那山巅上的宝楼方向,拱手而立,最后还是北阁阁主,出声道: “老祖,您可无恙,许久不曾听闻您的旨意,我等都是心有担忧。” 紫薇老祖并未多言,而是直接道: “我无恙,让那少年上来见我!” 四大阁主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称是,韩飞自然也是一脸惊讶之色,没想到距离这么远,那位不知道是在宝楼何处的紫薇老祖,竟然可以洞察到此间发生的事情,这待是什么样的修为才行。 紫天衣也没料想道会有这一幕的发生,再看向韩飞的时候,眼神也不免有些怪异起来。同样怪异的,还有那四位不明所以的阁主,但此刻他们倒也不敢对韩飞过多无理,毕竟能够让老祖直接开口召唤的人,这个小子的来历,值得他们深思一番。 最后,还是在北阁阁主带着韩飞直奔山巅而去,其余三人在看到韩飞的身影消失后,都纷纷皱眉,东阁阁主道: “这个黑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上官阁主可有所知道?” 西阁阁主的那位女子,也同样摇头道: “我西阁中并无有关这样的少年资料,所以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搜查一番,或许能晓得一二。” 他们此间说话都是暗中传音,倒是没有让一旁的紫天衣知晓,不过面对如今的情况,任谁也无法再看轻视那位黑衣少年便是。 韩飞跟着北阁阁主一路到了山巅的宝楼前,北阁阁主面色温和,轻笑道: “从这里进入,直上到第七层,便可见到老祖,到了这里,未得老祖召唤,我不便前往,你自己上去便是。” 韩飞见对方态度温和,且从一开始便对自己表露善意,韩飞自然也不会倨傲,躬身行了一礼后,便自己走入了宝楼之中,一入宝楼,才看到,乃是一座塔楼,四周全是各式各样的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只是第一层,就足有几千本不止。 韩飞心中感叹,这些恐怕都是各种江湖秘事记录,或者是那些失传的武林秘籍吧,怪不得紫薇阁有一阁晓尽天下事的美言,不过这不是韩飞此时该想的问题,收回心神,从阁楼中的阶梯,开始直直向上而行,中途不曾停留,一路到了七层的入口,跨上之后,方才看到此处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房间位于入口之处。 韩飞推门而入,一位垂垂老者,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之中,却让他十分震惊! 老者一身锦绣黑云衣袍,须发皆白,胡须修长,垂落与胸前,一头苍发披在身后,面如枯槁,身形消瘦,最关键的是,在他的手脚之上,竟然后有着四只玄铁镣铐,将他牢牢锁住..... 第69章 入住千花阁 韩飞看着眼前这位几近油尽灯枯的老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声道: “您是紫薇老祖?” 老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缓缓说道: “嘿嘿,看起来不像是不是?” 韩飞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如果他真的是紫薇老祖,为何会如同犯人一般,带着手铐脚镣呢,而且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枯瘦的身躯,都快没有人形了。 老人对于韩飞的吃惊神色,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有一丝笑意,他随口道: “不要奇怪,这些手铐并非是有人限制于我,而是我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韩飞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您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老人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这里空无一物,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随便坐吧,站着说话,多累啊。” 韩飞想了想,还是在一旁的空地上盘膝而坐,老者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韩飞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别扭,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片刻后,老人突然道: “其实,我见过你。” 韩飞微微一怔,他努力回想,但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这样奇怪的人才是,不免有些疑惑,老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道: “你不用想了,我见过你不假,你却并未见过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只是没想到一晃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韩飞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前辈既然见过晚辈,想来必然是我家那位的旧友,故而也算是我的长辈。” 黑衣老人轻声道: “坐下说话就是,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 韩飞依言,再度盘膝而坐,老人想了想,突然笑道: “说起来,你家那位也不是讲究的人,怎的会教出你这样俗套的小家伙来呢。” 韩飞对此无话可说,所谓为尊者讳,平日里,他一口一个臭老头的叫,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尊重自己的那位爷爷的,黑衣老人倒也不介意,只是轻笑道: “你不是来送信的吗?把信拿出来吧。” 韩飞闻言,赶忙从怀中将那份一直贴身存放的信件取出,正要递给老者,老者却微微一抬手,韩飞手中的信封,便瞬间从他手上飞起,飘至老者面前,然后在老者面前自动展开。 这一幕,让韩飞的眼神微微一缩,隔空取物是入了知武境以后的高手所具备的本领,这一点,他倒是清楚,毕竟玉罗刹与封一剑都是知武境高手,他与二人接触时间不短,自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可如同眼前这位老人一般,不动声色,就能轻而易举让那信封自动飘至身前,甚至展开,就万万不是知武境的隔空取物能做到的了,这般手段,需要何等的真气修为,又要有何等的控制力,才能做到这一步,堪称神仙手法。 老者对于身旁韩飞的那些心思,没有半点兴趣,他认真的看完了整封信后,眼神微微波动,随后化作一声轻叹,在叹息声下,那张信纸随着信封一起,瞬间化为灰烬,消散于房屋中。 韩飞只是眼神微微波动,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这是臭老头给他的信,如何处置也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任务只是送信而已,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你家那位是如何交代你的?” 紫薇老祖缓缓开口问道,韩飞想了想,认真道: “我家那位只是让我亲自将信送到你手中,然后在此等候他来,其他的未曾交代。” 紫薇老祖看了韩飞一眼,又皱眉想了想,随后缓缓道: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你便住在紫薇阁就是,出去告诉那四个家伙,这是我的要求,他们自会礼遇,不必担心。” 韩飞皱了皱眉,他当然听出对方这是不准备继续聊下去,要送客的意思了,只是他心中还有诸多疑问未曾解开,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帮他解开疑惑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离去的。 紫薇老祖见韩飞并未动身离去,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 “怎么,看样子你还有问题想问?” 韩飞点了点头,紫薇老祖却缓缓道: “可惜,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韩飞皱眉道: “为何?” 紫薇老祖双眼眯起,轻声道: “既然他不曾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能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有些事情,你迟早要知道,便是想要躲都躲不过去,何必急于一时呢。” 韩飞眉头皱的更紧了,又是这个话,当时在云海山庄,叶星士也说了类似的话,他的心中更为疑惑了,故而他沉声道: “那何时才是我该知道的时候。” 紫薇老祖闭上双眼,轻声言道: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家那位自然会告诉你。” 韩飞见状,明白对方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他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直到他走后,紫薇老祖才缓缓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 “如此大胆的想法,也只有那位敢做了,只是这个小子真的可以做到吗?” 韩飞离开七层宝楼后,一眼就看到那位北阁的阁主竟然还在一旁等候,看到韩飞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道: “小友见到老祖了?不知道老祖现在如何?” 韩飞看着对方,心中微微一动,随后笑道: “老祖安好,看过信后,让阁主大人安排一下,在下需要在此暂住几日,若是阁主不信,可去楼上问老祖。” 北阁阁主哈哈笑道: “我等在此一言一行,老祖皆能听闻,小友说的这般自信,何须我再去询问,岂不是自讨没趣吗,既然老祖有言,我等自然遵从,我稍后就会安排人去给小友提前打点好一切所需,既然是老祖的命令,那就住在千花阁好了。” 对于住哪,韩飞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他留下来的主要目的是等臭老头来,只要有间房子下榻就好,故而听到对方所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却殊不知,他这番举动,却让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却心思极细的大汉,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猜测,那所谓的千花阁,本身乃是紫薇老祖自己平日不修行时的修养之地。 紫薇老祖虽然实力高深,但却为人孤僻,少有朋友,故而也不喜与人来往,千花阁中,除了他自己外,几十年来,只有那位与老祖有旧的天圣宗的宗主前来时,曾入住过一次,其他无论身份高低,都从未有人住过,在紫薇阁中,也算是独特的地位。 北阁的阁主带着韩飞返回山腰时,一路上倒是颇为健谈,如同一个长辈般关心自己子侄一般,倒是让韩飞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来,对方乃是堂堂一阁之主,这般做作之态,实在让他有些无奈。 当他们来到大殿时,北阁阁主立刻将韩飞所带来的老祖之意告知了其他三位阁主,还专门强调了,韩飞要入住千花阁的事情,也是让其他三人大为吃惊,看向韩飞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但要说最为惊讶的,自然是一直在一旁等候的紫天衣,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去见了一面紫薇老祖的小子,竟然可以直接入住千花阁,他与那位神秘莫测的紫薇老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以为韩飞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浪荡游侠,因为秉持心中正义,才会甘冒奇险来给自己送物,而她也正是因此,才会愿意陪他一起前来紫薇阁送信,现在看来,或许自己和洛音以及那位历剑仙都看走了眼,这个少年的来历绝对不同寻常,只怕会有更深的牵扯在其中。 一念到此,紫天衣也不由微微皱眉,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来,他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城,为何会送物到此,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目的存在? 因为韩飞的原因,就连紫天衣也被一起送到了千花阁下榻,这倒是让紫天衣有些惶恐的同时,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住上了自家宗主才有资格下榻的千花阁,原因竟是因为一个少年,让她也是感慨万千。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明明事情已完成的紫天衣可以从容离去,却默许了对方给他安排下榻的事宜,不但未曾离开,还和韩飞一起入住了千花阁中,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在内心深处,只能告诫自己,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少年,以免出错吧。 所谓千花阁,顾名思义,这里到处都是鲜花,而且足有成千上百种不同的样式,占据了一大片山腰之地,万花齐绽满天香,在千花阁中,几乎看不到其他风景,入眼所见,皆是花香,不可谓不美。 此刻,韩飞与紫天衣坐在千花阁的一座凉亭中,韩飞有些愕然的看着紫天衣,他刚刚才从对方那里得知,入住千花阁的真正意义,也是吃惊不已,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礼遇,联想到先前紫薇老祖所说的话,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恍然,只怕这并非是自己的面子,而是自家那位臭老头的面子吧。 韩飞现在对臭老头的真正身份和以前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以往和他走遍天下,只觉得他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是自己的亲人,从未仔细想过其他的,但这段时间,自己独自出行以来,却让他想了很多,臭老头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而且还与叶星士和紫薇老祖这样的人都是相熟,他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紫天衣见韩飞这般模样,心中思索了好一阵,才能确定对方并非是在欺骗自己,而是真的不清楚此事,心中便更为奇怪了,一个连紫薇阁最盛名的规矩都不清楚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那位北阁阁主如此礼待有加,甚至安排此处入住呢。 时间一晃,便是五日过去了,这五日中,韩飞难得的安静下来,既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忧心烦恼的事情,也不需要在提心吊胆的防备别人来追杀他,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始终有一位美人相伴左右,虽然性子有些清冷,但比起那块木头一样的封一剑来说,要好多了,至少很养眼。 若是没有那时而躁动不安的阳脉,让他心中始终悬着一个大石头,不能彻底放松外,他如今的日子,算是这十几年来,最为安逸享受的时候了。 这天,韩飞与紫天衣坐在石亭中,观赏着怎么看都不会腻歪的百花盛宴,紫天衣突然轻声道: “韩兄,今日我便打算离去了。” 韩飞微微一怔,看了看对方柔美娇艳的脸庞,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但还是轻笑一声道: “紫仙子本就是陪同在下来此的,能够多留这些时日,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既然仙子有事要走,在下自然不敢挽留。” 紫天衣对此话只是一笑置之,她这几日留在此地,本就是为了近一步观察韩飞到底有何秘密,但这五日来,却一无所获,反倒是被韩飞那有些混不吝的性格所吸引,感观好转不少。 紫天衣想了想,轻声道: “此前本就打算宴请韩兄,始终未曾有机会,今日我打算在徽山下的邺城略备薄酒,全当是离别践行吧。” 韩飞想了想,点头道: “按理说践行本该是我请才对,但紫仙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紫天衣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韩飞靠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也没有说话,二人一时间反倒是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在徽山脚下,缓步行来了两道身影,却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身穿暗红劲装的靓丽少女,二人走的并不快,如同闲散游荡一般,慢慢悠悠的向着山脚下走来。 快到徽山紫薇阁那块立碑前,儒士样的男子停下身子,看了看遥遥远在顶峰的七层宝楼,嘴角微微扯了扯,轻声道: “圣女殿下,你确定那两个人就在紫薇阁吗?” 一旁的少女,容貌靓丽,腰间还有一块红菱缠绕,正是玉罗刹,她看了远处的紫薇阁一眼后,坚定道: “天魔前辈,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上去的,这几日来,未曾见其下来过。” 中年儒士轻声笑道: “那就好,只要人在,就跑不掉的。” 第70章 天魔登山 韩飞和紫天衣,坐在石亭中,静静赏花,互相皆不言语,紫天衣是本就清冷少言,韩飞却是心中另有他事,也无心与对方套近乎,但突然间,整座徽山响起了阵阵钟鸣声,一共一十八下,一声强过一声。 韩飞微微皱眉,站起身来,看向那钟声传来的方向,赫然是山腰大殿处,他听得钟声急促沉重,不知是何故,紫天衣也突然上前两步,却微微变色,轻声道: “这是紫薇阁遇到重大危机时才会用的天警钟,而且连敲一十八下。” 韩飞转头问道: “一十八下有何说法不成?” 紫天衣沉声解释道: “紫薇阁以钟声示警,以数量来告知紧急情况,六下最轻,其次是十二下,最高为十八下。当年紫薇阁被五大豪族围攻,也不过敲了十二下,今日却十八下最高示警,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韩飞皱眉道: “去大殿看一眼就知道了!” 二人说罢,都是动身快速向山腰处的大殿而去...... 就在片刻之前,山脚下,儒士打扮的天魔与玉罗刹二人终于走到此处,然后便遇到了先前阻拦韩飞上山的四位门外弟子,正要询问二人意图,天魔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要去山上找人的话。 四人当然不肯,正要阻拦,但下一刻,天魔只是简单的踏出一步,四人全部横飞了出去,其中三人当场毙命,只余下最后一人,在濒死之际,将示警信号射向空中,随后气绝身亡。 天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甚至故意留那人一口气让他示警,若是就这么简单上山,可不是他的风格,他就是要告诉紫薇阁上上下下,他天魔来访,若想阻拦,大可上前一试! 下一刻,紫薇阁隶属北阁的三百八十六人尽皆从山腰处奔腾而下,迎上了正在缓步上山的天魔二人,看着视若无人的天魔,毫不犹豫摆出了名震天下的紫薇北斗大阵。 足足三百八十六位阁中高手组成的大阵,号称知武境下,无人可挡一击之力,乃是紫薇阁数十年来最为厉害的护山阵法,当年五大豪族因为不满紫薇阁霸占徽山,收集各族秘闻之事,联袂而来,想要让紫薇阁交出秘闻,一共来了不下八百好手,其中近百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声的武林高手,甚至还请出了三位知武境和一位气海境的强者打头阵。 最终,除去那位气海境的高人,凭借一己之力闯过登山后被北阁阁主击败而回,其余所有人,全部败于这紫薇北斗大阵下,一时间让其名声大振,在无人敢缨其锋芒。 而今日,三百八十六人满员而成的紫薇北斗大阵,所面对的却只有那一袭长衫布袍的儒士打扮男子,自然是气势更甚,阵法组成,便是气贯如虹,三百多炳长剑挥舞之下,剑气森然! 天魔面带笑容,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冷然,只是踏步上前,堂而皇之的迎上了大阵所在,下一刻,三百多炳长剑同时出鞘,飞剑而来,剑气灌入之下,长剑气势如虹,剑气凌然,直奔天魔,要将其当场斩杀。 世间皆知,跨入知武境后,劲气外放,身前三尺有罡气护体,可不惧刀剑近身,但今日这三百多炳长剑飞驰而来,莫说近身三尺,便是连对方身前三丈都未能达到,竟是接连爆碎,化作碎末散落一地,而天魔依旧只是踏步而行,甚至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一步踏出,长剑崩碎,两步踏出,三百多人都被一股无形气浪所荡,即便相互借力,依旧横飞一片。 三步踏出之后,所谓的紫薇北斗大阵荡然无存,只剩下三百多名紫薇阁北阁弟子,躺在地上,哀嚎不断,那一脚虽未踩在他们身上,但所带动的天地之力,却如同被重锤砸中一般。 天魔仅是踏出了三步,便将所谓的气海境下可无敌的紫微北斗大阵轻松瓦解,下一刻,他依旧笑意盈盈,带着玉罗刹继续登山而去,而在山腰处,密切观察的北阁弟子,眼见此人如此霸道可怕,立刻敲响了最为严重的十八响天警钟。 当韩飞二人来到大殿时,大殿只剩下那位西阁女阁主上官玲珑还在,正面色凝重,听手下之人的汇报,其余三位阁主却都不在殿中。 上官玲珑看到二人后,直言道: “来人是罗刹门的天魔,紫仙子,罗刹门先前与你天圣宗为了龟甲玄经,有不小的冲突,此次前来可是与此有关?” 紫天衣并未惊讶紫薇阁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因为当今天下,整座江湖除了叶星士以外,紫薇阁是最为厉害的情报之地,不管是百多年前的江湖秘闻,还是现如今的天下大事,没有紫薇阁不知道的。 她微微皱眉,最后缓缓点头道: “若真是罗刹门的天魔,那很有可能是为了此事而来,不过奇怪的是,为何会是天魔前来,这个老魔头可是有足足三十年未曾出过罗刹门半步了。” 上官玲珑深深看了紫天衣一眼后,轻声道: “据我的消息得知,天魔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罗刹门,具体为何不曾知晓,没想到竟是直接来冀州了。” 韩飞心思微动,大概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没想到罗刹门此次动作竟如此之大,先后出动了玉罗刹,地魔,血魔还不够,就连那位仅次于皇甫魁的天魔也出动了。 他随即心思一转,上前一步沉声道: “此间事情要说的话,也是我的问题,此次前来冀州,除了给老祖送信外,我也是为了给紫仙子护送龟甲玄经而来,这天魔多半是冲我来的,连累到紫薇阁,是我的错,若紫薇阁不愿惹事,可将我交出,我绝不怪罪。” 紫天衣惊讶的看了韩飞一眼,此事说到底也是她天圣宗与罗刹门的事情,韩飞完全可以抽身而退,现在却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让紫天衣万万没想到。 上官玲珑深深看了一眼韩飞,她如何能看不穿韩飞的那点小心思,他明知道,单凭老祖要他留下这一点,紫薇阁就断然不会将他放弃,此话无非是让紫薇阁断了用紫天衣来化解的念头,替对方解围,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冷声道: “不必了,这里是徽山紫薇阁,我不管罗刹门与你们有何恩怨,但是敢擅闯我紫薇阁,单凭这一点,我们便不会轻易与他罢休,否则,这座江湖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说罢后,上官玲珑转身向着大殿外走去,走到门口处时,还是停下脚步道: “你们二人最好赶紧去山巅处的七层宝楼那里,在事情未解决前,都不要出来!” 上官玲珑不再多言,而是加快脚步向着山腰处的山门方向走去,此刻,三位阁主都已经赶赴那里,不管是谁,都断然不可能看着天魔那般气势嚣张的一路闯入他们大殿,这对他们而言,也是最大的侮辱。 紫薇阁半山腰处最下口的山门处,三大阁主全部到场,此刻一改常态,各个气势汹涌,眼神凝重,看向那个还在悠闲自在的缓步上前而来的天魔二人。 南阁阁主眼神狠厉,上前一步怒喝道: “来者止步!” 此话如同闷雷作响,响彻整个徽山上下,气机随着话音落下,更是掀起一阵无形劲风来,竟然是一位气海境巅峰的武道高手存在! 天魔对此话充耳不闻,甚至对站着的三人视若无睹,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但他每走一步,天地都有一声闷雷响动,周边气浪如海啸般向四周弥漫,而且随着他越发靠近,而变得越发汹涌起来。 南阁阁主王震见对方丝毫未曾理会自己,脸色颇为难堪,但面对那位老魔头汹涌而至的气机,竟是不敢轻易上前出手,东阁阁主李斯最为冷静,此刻也是朗声喊道: “阁下可是罗刹门天魔前辈,前辈为何无故闯我紫薇阁!” 天魔轻笑了一声道: “老夫来找个人罢了,干嘛如此紧张,紫薇阁四大阁主来了三个,是想要阻挡老夫吗?” 李斯缓缓说道: “天魔前辈想找何人,晚辈可帮前辈找来,但前辈这般不闻不顾闯我紫薇阁,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不如前辈先停下来,我等商议一番如何?” 天魔朗声笑道: “我要找何人,自己去找便是,何须与你们商量,你们若想阻我,大可一试,老夫好些年没活动筋骨了,正巧手痒的紧,不过你们这几个家伙还不行,让杜长生那个老家伙来还差不多。” 王震立刻脸色一变,怒喝道: “我家老祖名讳,也是可以随便叫的吗,即便你是罗刹门的坐下四大魔头之首,也断然不可!” 天魔依旧缓步上前,但听到王震此话后,却冷笑一声道: “聒噪!” 下一刻,他右手向前一挥,王震只感觉一股劲风在身前炸裂开来,他气海境巅峰所创造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而他本人也被一击之下,身形向后划出十数丈远,脚下台阶纷纷炸裂,划出一道深可见尺的痕迹来。 王震刚刚停下身体,便是呛出一口血来,脸色红白转换,也是有一丝冷汗留下来,心中不无震惊,江湖传闻这位老魔头,在西荒之地,性格多变,喜好不定,最凶残时,曾一人杀尽了西荒一城之人,最终引起蛮国震怒,被西荒皇族所追杀,却被他反杀了上千兵马,最后还是遇上了皇甫魁,几次交手皆败后,才归顺了罗刹门,至此做了罗刹门的四大魔头护法之首,实力仅次于皇甫魁。 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他一个气海境巅峰的高手,连对方随手一击都未能全部挡下,这老魔头的实力,只怕至少都是不灭境的巅峰存在了。 终于,就在天魔即将走到山门时,那位一直不曾出声的北阁阁主段四海,脸色凝重,却缓步上前,沉声道: “先前两位阁主与前辈商谈,前辈都拒绝了,晚辈不善言辞,也知道前辈不愿交谈,但前辈既然要闯山,我作为护山之人,即便拦不住,也只能倾力而为了。”火山文学 说话间,他的气势一涨再涨,竟是瞬间突破了气海境,天地隐约有异象而生,周身气机凝重如实,方寸天地皆有罡气盎然! “咦?” 天魔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饶有兴趣道: “这紫薇阁四大阁主,最为厉害的竟是不是主杀伐的南阁,反倒是你这位护山的北阁之主,竟然真的达到了不灭境,有意思!” 段四海此刻再无先前与韩飞笑脸相迎的样子,反倒是一脸冷峻之色,也不多言,而是脚下一踏,顿时山间震荡不止,他右手握拳,向前摆出一个姿势来,沉声道: “风起荡山巅!” 下一刻,方圆十丈内的山路碎石,残剑断刃,全部飞荡而起,继而凝聚在他身侧,与他周身劲风相互交融,一道拳势笼罩天魔与他自己本身,地面层层碎裂开来,竟是将李斯与王震都逼得不得不向后闪退数十丈远。 天魔身后的玉罗刹也同样无法抵御此拳势下的天地气机威压,不得不向后极速退却开来,直到即将落下山脚,才停住步伐,在劲风呼啸的山间路上,眯着眼看向正在气势凝聚,一触即发的二人,眼神中满是凝重与深思。 天魔呵呵笑了一声,轻声道: “这一拳的架势不错,气势也有,千万别虎头蛇尾,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上一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此话一出,哪怕是脾气极好的段四海,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无论如何,他可是不灭境的修为高手,纵观整座江湖上,也是没几个人,自己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打交道,这一身修为几乎无人知晓,今日被这天魔所逼,不得不显露真身,既然如此,他这一拳,便要将这二十多年来的隐忍尽数打出,方才无愧! 一念至此,段四海暴喝一声,终是出拳了,一拳递出,整个徽山震颤不止,山间小路寸寸断裂,天地云雾都瞬间压下一瞬,拳势如滔滔江河,汹涌灌入大海一般,疯狂倾泻而出,带动山间落石断刃直奔天魔而去! 第71章 紫薇老祖出手 拳势如海,奔腾而下! 段四海的这一拳递出的瞬间,整座徽山都开始微微颤动,而从他递拳之处开始,往下延伸的山石台阶开始层层碎裂,一路而下,直至天魔身前,最终停留在他身前三尺处。 这一拳的威势极强,以至于被先前气机波动,震退到山脚下的玉罗刹都无法睁开双眼,只能强行运转真气,抵挡那一拳过后,带来的余威,即便如此,依旧是艰难无比,险些落下山去。 至于直面这一拳的天魔本人,却依旧是负手而立,那拳势所带动的断刃山石,到了他身前三尺距离后,尽数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而拳势所至的劲气四射,也从他身旁两侧划过,将四周的山体崩碎开来,发出阵阵爆响之声,不绝于耳。 惊天动地的一拳过后,场中已然是一片狼藉,山石碎裂,石阶坍塌,四周都是龟裂痕迹,再看天魔本人,在如此凶猛的一拳下,他却只是离开原先的位置不到半丈的距离,处于上方的段四海的脸色微微一变,自己倾尽全力的一拳,竟然只是让这位大魔头不过是后退了三步而已。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并非是那些拔苗助长而成的空架子,这一身不灭境的修为都是实打实的凝练而成,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吃了自己全力一拳后,还能如此安然无恙。 而当他将目光放到了天魔身下的时候,却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天魔的脚下那些石阶看似还完好如初,但以段四海的眼光,如何能看不穿,那些石阶早已化成粉末,甚至连此处的地基都开始层层断裂,这位天魔竟然可以将他先前那拳势惊天的一拳之威,尽数用不知名的手段化解到了地下。单凭这一手,对方的修为实力便远胜于他! 段四海微微苦笑一声,看来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天魔,果然名不虚传,实力当真是可怕至极,但即便如此,段四海依旧不准备就此退让,他身为护山之人,若此时退让,那便再无脸面做那北阁之主了。 天魔看着重新凝聚拳势,做出了攻击姿态的段四海,轻笑一声道: “先前那一拳的威力不错,可惜还是差了点意思,拳势已足,拳意不够,比起那个青州罗家的小子,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既然我接过你一拳了,你也接我一掌如何。” 说话间,天魔抬手右手,没有任何起势的动作,脚下一步跨出,就这么直直的向对方拍去,这一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威力,更没有段四海先前拳势凝聚时的惊天动地,但却让段四海的眼神一缩,感受到了极大地危险,那一掌近乎将天地之势全部凝聚与掌间,别人或许感受不到,但他却如同面对整个天地压缩而来,威势之强,令人心生胆寒。 段四海大喝一声,面对如此威势的一掌,他怎可能坐以待毙,真气凝聚之下,又是一拳递出,竟是直接迎了上去,以攻对攻! 拳掌并未相交,而是停在了一丈之外,双方的劲气全部浓缩与此间,一时间,劲风如龙卷般呼啸开来,卷动着山路上,无数的碎石漫天而起,以二人为中心,疯狂卷动,四周数十丈内,根本无法站人,以至于东阁阁主李斯与南阁阁主王震,两位已然达到气海境修为的高手,都是立刻闪退开来,一退便是近乎百丈远。 天魔与段四海的僵持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下一刻,天魔微微一笑,身形踏步向前而去,段四海拳势不退,但整个人却被生生逼得向后划去,脚下不动,地面之上的山石台阶全部碎裂消失,整个山路上,多出了一道数尺见深的拖痕,一路而上,所过之处,四周山体爆裂,树木折断,整座徽山被烟雾所弥漫,摇摇看去,一道尘烟直奔山腰大殿而行,快如闪电一般! 终于,在山腰处一声轰然炸响之下,一路被逼退到山腰演武场的段四海终是抵挡不住,被这一掌直接拍飞出去,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直接撞入了大殿之中,发出震天响动,以至于整座大殿都微微颤抖。 而这位扬言要上山而来的天魔,也成功的站到了紫薇阁的演武场上,正笑眯眯的环视四周那些还在呆滞中的紫薇阁弟子们,他说要上山,那便无人可拦,哪怕是号称十宗之下的第一门的紫薇阁,也断然做不到。 韩飞与紫天衣一直在大殿中,还不曾离去,先前天魔将北阁阁主生生打入殿中,自然也被二人看在眼中,紫天衣的神情凝重,韩飞虽然没什么表情,也是沉默不语。 上官玲珑带着一众弟子从侧面赶至演武场,同样神色凝重的戒备着,她更是站在最前方,虽然四位阁主中,她的实力最弱,目前不过只有知武境而已,单此刻面对天魔这样强大的存在,却并无退意。 不止是她,东阁李斯和南阁的王震也都纷纷从山下赶来,三人各占一方,隐约将天魔包围在中间,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不仅如此,此刻数百名紫薇阁的弟子也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围拢在四周,持剑而立,只是任谁都看得出这些人的眼中有惊颤之意。 天魔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而是眼神透过烟尘,看向了大殿的方向,嘴角带起一丝轻笑来,悠悠道: “两只小老鼠找到了!” 说话间,他一步踏出,准备向大殿走去,围困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剑拔弩张,大有出手的架势,天魔却看也未看,只是他刚走出三步,却又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山腰大殿处陡然掀起一阵无名狂风,狂风扫过,烟尘尽散,天魔转头看向了山巅的那座宝楼方向,双眼微微眯了眯,终于开口道: “杜兄,许久不见了,我来到你紫薇阁,为何不肯相见啊!” 演武场上的众人,都是神情微动,不由自主的看向山巅之处,片刻过后,山巅处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声,缓缓道; “沈溪河,你从二十年前消失后,便再无出现过,今日突然来我紫薇阁,还大打出手,可半分没给我留情面啊。” 天魔轻笑道: “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把那两个小家伙交给我,我就离开,如何?” 紫薇老祖似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道: “你来我紫薇阁闹事,还让我交人给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看来我许久不曾出山,你们这些个老东西,都快把我遗忘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天魔闻言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冷声道: “杜长生,不用在我这装神弄鬼,二十多年前,我都不曾怕你,更不要说现在了,换了你以前的脾气,先前早已出手,如今都被人打上山门了,你在这里磨磨唧唧了半天,都不曾现身,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你这老家伙只怕已经无法现身一战了。” “你这般肆无忌惮的打我紫薇阁,也是存了试探我的心思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皇甫魁?还是那位神神秘秘的蛮国皇族。” 紫薇老祖缓缓说道,依旧没有现身的意思,天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再废话,只是朗声道: “我来可不是跟你废话的,既然你无法出手,那我就将那两个小家伙带走了。” 说罢,他再不犹豫,转头向大殿走去,所有人立刻一拥而上,想要阻拦,却被他身前三丈的劲气直接震退,无一人可以靠近,哪怕是李斯与王震联手出击,也是未能破开丝毫。 站在殿中的紫天衣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韩飞也是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神闪烁不断,时不时看向了那宝楼方向,紫薇老祖目前什么情况,只有他最为清楚,对方或许真的无法阻拦现在气势如虹的天魔,自己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急速思考起来。火山文学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劲风荡漾,吹动在大殿之前,将那大殿之门关住,同时向着天魔而来,天魔站下身子,轻轻挥手一摆,那道劲风立刻消散不见,他又一次看向了宝楼所在,眼神冷然。 “人你绝不可能带走,既然你想和我打一架,我便如你所愿。” 宝楼之中,紫薇老祖的声音再此传来,却变得声如洪钟,气势凝集,再无一丝苍老虚弱之态,下一刻,整个山巅之处,气象变化,风云变色,阵阵山风四处呼啸。然后如同洪流一般,卷向了演武场的方向,气势如长河贯日一般。 天魔终于停下步伐,转头认真面对这道气机洪流,右手向前探出,虚空一抓,顿时将那股气流在身前三尺处停下,从身侧两边流逝,而他脚下的演武场青石再次碎裂开来。 狂风过后,场中已然多了一个黑衣老人,身形枯瘦,却目光如电,挺拔而立,身上竟是有如同山岳般的气势凝聚,随着他的到来,连山巅处的异象变化都随之一同出现在演武场上方,赫然正是先前韩飞所见到的紫薇老祖。 场中众多人,都被先前二人的交手给震的四散开来,见到此人出现后,立刻纷纷躬身行礼道: “见过老祖!” 天魔见到紫薇老祖,脸上笑意更甚,但眼中却多了一份凝重来,他轻声道: “多年未见,你竟然老成了这般模样,可怜!” 黑衣老人一手垂下,一手负后,淡然的看着对方,缓缓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何好可怜的,反倒是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却越活越年轻,活成了妖怪的模样,才是真的可怜!” 天魔也不在意,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我已经好多年不曾痛痛快快打一架了,既然你肯露面了,也算好事,就是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一战之力。” 紫薇老祖冷哼一声道: “能否一战,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也正好让我在领教一下,二十年前被排在武傍第八人的天魔沈溪河,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修为了。” 沈溪河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吐了一个好字,周身气机瞬间攀升,天地气象也随之变化,气息丝毫不比紫薇老祖差,四目相对之下,双方同时抬起一手,四周风云变化,整座徽山晃动不已,与先前段四海出拳那一刻,还要强烈百倍不止,仿佛要山崩地裂一般。 随着二人的气势越发浓郁,身形竟是开始缓缓飘升,虚空而立,在整座演武场的上空对持,而此刻的演武场,众人都无法站立场中,赶忙向四周散去,直到退去了数百米开外,才渐渐消去先前如同被山岳压倒般的感觉。 而在大殿中的韩飞二人,此刻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在通往山巅的道路上,北阁阁主,正一手夹着一个,飞快向上狂奔而去,速度快如疾风。 不过片刻的时间,已然跑到山巅之上,随后他踉跄半步,险些摔倒在地,将二人放下后,更是呛出一口血来,看着依旧惊异莫名的二人,沉声道: “老祖先前与我传话,让我将你们带来,他老人家未必能挡得住那个老魔头,若是事情有变,你们二人就从宝楼地下的暗格逃走,我会守在这里,帮你们抵挡一阵。” 紫天衣皱眉道: “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独自逃走,即便不敌对方,也不能牵连你们紫薇阁才是。” 北阁阁主沉默片刻后,缓声道: “你说的这些,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这是老祖的安排,所以我就要执行,况且,对方未必就真的能胜得过老祖。” 韩飞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话,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出声道: “只怕老祖让我二人来此,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非那个天魔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段四海瞪着韩飞道: “即便你是老祖的客人,我也不允许你这般污蔑我家老祖,他老人家的修为实力,岂是你一个尚未入境的小家伙可以看透的。” 韩飞看着激动的汉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我与紫薇老祖攀谈过,他老人家的身体,应该是出了岔子,无法出手,对吧!” 段四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一旁的紫天衣也同样有些惊诧的看向韩飞,终于明白,为何先前紫薇阁一直紧张兮兮,原来紫薇老祖真的出问题了。 第72章 一掌 紫薇阁演武场上,紫薇老祖与天魔二人虚空而立,虽未动手,但场中气势凝聚,风卷云动,一身磅礴气机尽数显现,脚踩虚空,天地变化,赫然都是踏入了明悟境的象征。 双方对峙近半炷香的时间,还是紫薇老祖率先动手,他单手虚空一揽,地面上立刻风起云动,竟是平地起龙卷,从一化三,在他身边四周化作三道龙卷狂风,成品字形环绕,气势之强,可谓惊人。 面对这一幕,天魔却淡然笑道: “还是这般老手段,无甚新意。” 紫薇老祖并未多言,而是探手一挥,三道龙卷呼啸而动,直奔天魔而去,天魔双手抬起,做虚抱之状,一身气机荡漾开来,将那三道龙卷尽数笼罩,然后双手齐齐向中间虚按,三道龙卷狂风受到无形之力的挤压,开始向中间靠拢,硬生生汇聚成一道,紧接着天魔猛然一按,那道龙卷狂风立刻被挤压溃散,消失天地间。 天魔哈哈笑道: “你打完了,该我出手了!” 话音落下,天魔右手抬起,一转手臂,向上虚空托起,整座徽山立刻颤抖起来,然后从演武场到山脚下的所有碎裂山石,全部腾空而起,汇聚在他身后,随着他手腕一转,却变成一道道石锥,足有近万道,密密麻麻浮在空中。 天魔眼神一寒,单手轻轻一挥,万枚石锥顷刻间激射向紫薇老祖,极为壮观,紫薇老祖脸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峻,他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抬起右手,向前一推,无数石锥冲击到他身前一丈之时,戛然而止,不管有多大的冲劲,也无法在近前一步,密密麻麻的石锥将紫薇老祖的身前全部占满,几乎看不到人影。 下一刻,紫薇老祖眼神微寒,右手虚空一握,那些石锥嘭的一声全部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二人一番交手不分胜负,但却让场中其他的人近乎呆滞,这就是号称可以感知天地之力,为我所用的明悟境嘛,与不灭境虽然只有一境之差,却犹如天地之别。 天魔轻笑一声道: “好了,热身结束,也该出真招了吧!” 紫薇老祖冷哼一声道: “你且出招便是!” 天魔眼神微冷,手中虚空一探,山石再动,隔空汇聚而来,化作一柄石刀,他手握石刀,周身竟是散出一道杀意浓重的刀意来,然后虚空踏步而行,挥手一刀横斩而出,刀光化作残影,带着漫天刀气直奔紫薇老祖,这一刀从感观上看不如先前那些引动山石之力那般气势惊人,但紫薇老祖却明白,先前的手段都不过是样子好看,真正威势却一般,而眼下这一刀,将天地之力汇聚一刀之下,威势远胜先前所有招式。 紫薇老祖自然不敢大意,周身气机运转如风,他自身的气机之浑厚,本就是天下少有,别人号称三尺气墙,他却足有一丈壁垒,右手虚抬,向前一按,气机凝聚成盾,生生挡住这道刀芒,不让近前。 一刀未果,天魔只是冷笑一声,挥手又是一刀斩去,根本不给紫薇老祖半分喘息之机,紫薇老祖只是运转真气,化作天罡护在身前,抵挡攻击,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击之意,让紫薇阁的其余众人都是看得暗自着急,也有些不明所以。 紫薇老祖自然是有苦自知,并非是他不愿还手,自身的情况,他自己作为清楚,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体内的真气一直处于虚浮杂乱之状,先前几番引动天地气象交手,已然是他强撑而为,此刻,面对修为实力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的天魔,莫说是还手,只是这样抵挡,已经让他十分费力,只是他表面却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迷惑对方,不让其看出真假。 只是以天魔的头脑,这样的办法自然不可能瞒得太久,迟早都会露馅,紫薇老祖此刻只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让那个小子先行离开,那则一切都还有挽回余地,若是不然,真的让他被天魔带走或是杀了,那一切都完了。 演武场上的气氛焦灼,山巅之上宝楼前也一样凝重,段四海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对二人沉声道: “现在就走,不要停留!” 紫天衣虽然修为只有知武境,但身为天圣宗的嫡传弟子,眼界自然是超过常人,紫薇老祖只防不攻,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之意,心中立刻明白段四海的意思,老祖落败,只怕是时间问题。 段四海直接打开宝楼大门,对二人示意,让他们顺着密道离开,二人对视一眼,也都赶忙向密道走去,只是刚到密道跟前时,韩飞突然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紫天衣有些疑惑,看着韩飞道: “为何不走了?” 韩飞犹豫了片刻,对紫天衣说道: “紫仙子,你先行离开吧,在下认为,若是二人都走,只怕会立刻引起那天魔注意,若是对方发现这里异常,恐怕会绕过老祖,直接杀来,到时候谁也走不掉。” 紫天衣皱眉,看了韩飞一眼道: “那你是何意?你想留下来吸引注意力?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韩飞笑道: “那倒也未必,如今东西在你手里,天魔的目的,最终还是此物,只要你走了,他也未必会对我如何,而且,我自有保命的手段便是。” 紫天衣深深看了一眼韩飞,以她的聪慧岂能相信韩飞这满是漏洞的言语,不过对方态度坚决,而且有些话说的也并非无道理,此刻不是纠结时刻,紫天衣轻声道: “既然韩公子执意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你自己好自为之。”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紫天衣踏入密道后,立刻将暗格封住,然后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宝楼,还守在外面的段四海,见韩飞又出来了,也是惊疑不已,怒声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韩飞叹了口气道: “在下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做那苟且偷生之人,再者说,天魔他们想要的东西,在紫天衣手中,只要她走了,我们未必有事。” 段四海怒道: “糊涂,天魔是什么人,向来喜怒无常,紫薇阁能否有事都不好说,何况是你这个本就牵扯极深的人,你这不是找死吗?赶紧离开,否则老祖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火山文学 韩飞咬了咬牙,认真道: “无妨,无非是与各位同生共死,在下年纪不大,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而且,我与老祖有约定,在未完成前,绝不轻言离开。” 段四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心中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不少,但还是叹气道: “此刻非逞义气之时,你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为何如此糊涂。” 韩飞不言语,但眼神坚定,却无动摇之意,段四海虽然着急,但也实属无奈,只能想着若后面天魔杀来,自己尽力阻挡一番,也算是全了老祖之恩。 韩飞依旧眼神灼灼的盯着演武场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打架,他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又不是傻子,和紫薇阁也没什么生死交情,怎会真的要在这里与他们同生共死。按照他的性格,若是事不可为,早就溜之大吉了,而现在之所以咬着牙站在这里,只因为先前在进入密道前,听到了一个声音,只有短短一句话。 好好看戏,逃什么逃! 这淡然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中瞬间不再平静,甚至是有说不出的激动来,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了,十多年来,自己就是听着这个声音长大的。 臭老头来了,此刻就在这里! 韩飞好不容易才按耐住自己想要四处观望的冲动,臭老头既然没有现身,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二人相处多年,说不上心有灵犀,但心领神会还是做得到的,正因如此,他才会突然改变主意,而且在北阁阁主面前那般大肆演绎了一番。 有臭老头在,韩飞心中自然什么都不怕,对方既然让他不要走,那就说明,他根本不需要走,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心中大定,韩飞再看远处的交战,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开始用心去领悟对方的修为境界和展现出的一些技巧招式。 事情的结果,并未出乎韩飞他们所预料的,双方在交手一个多时辰后,紫薇老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暴走,气机突然散乱,天魔早就看出对方的不对劲,故意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不断逼压,一点点绞杀他的气机,等的就是他自己控制不住的这一刻,眼前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的便是一刀斩去,刀芒破开罡气,将紫薇老祖生生劈出十数丈外,轰然撞向了山巅。 天魔狞笑一声,脚下一步踏出,便是直奔山巅而去,紫薇老祖此刻气机已然萎靡,靠在山巅宝楼之前,韩飞正扶着他盘膝坐好,先前在最后一刻,北阁阁主段四海,眼疾手快,在老祖砸向这里之时,飞身上前,硬生生扛着刀芒,接住老人,将他带回宝楼前,而他自己背后一片血淋淋的,同样是脸色苍白,气机散乱。 紫薇老祖见到韩飞未走,显然十分惊讶,更多的还是愤怒,急声道: “为何你还在此处,我不是让他将你送走吗?” 韩飞轻笑一声道: “老祖莫生气,不是段阁主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愿走。” 紫薇老祖眼神惊诧,看向韩飞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韩飞也不解释,只是抬眼看向那位已经凌空而知的天魔,眼神闪烁不已,面对如此可怕的存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紫薇老祖也看到天魔来到山巅之处,不由叹息一声,自己已然拼尽全力,这小子自己找死,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无非就是一起死罢了。 天魔扫了一眼气色萎靡,却眼神平静的紫薇老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黑衣少年,嘴角带起一丝冷笑道: “你小子竟然没有趁机逃走,倒是有趣。” 韩飞站起身来,看着天魔道: “我为何要走,现在是你闯到别人家里,该走的也是你才对。” 天魔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来,轻笑道: “嘴还挺硬,不怕死吗?” 韩飞直视对方,也突然笑了,悠悠道: “谁不怕死,只是今天,到底该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这句话让场中的三个人都为之一愣,紫薇老祖和段四海都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太过紧张,已经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天魔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免有些欣赏他的勇气,幽幽道: “有点胆气,可惜太过愚蠢,连情况都看不清楚,若是你未曾与我罗刹门为敌,我今天说不定一高兴,还真就能放了你,但现在吗,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更好!” 话音未落,天魔右手虚空一抓,韩飞顿时感觉脖颈处被人扣住一般,整个人向前飞去,眼神中也是闪过一丝慌张,但与此同时,耳中再度传来臭老头的声音,同样是简单的一句话。 “出掌打他!” 韩飞不假思索,运起全身所有真气,汇聚于掌中,回想着在云海山庄那一掌的场景,身体顿时热气腾腾,掌间气机凝聚,一掌就拍了出去,只是这一掌莫说比起先前紫薇老祖与天魔的交手,便是与那段四海的一拳来看,都是不堪入目。 天魔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对这一掌连看都未看,根本毫不在意,一个连入境都未曾有的蝼蚁,也敢出手,他已经决定,将对方的四肢打断,在慢慢折磨至死,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并非他所想的那般美好。 下一刻,韩飞的一掌便打在了天魔身前,只是却连三尺罡气都未曾破开,天魔眼神一狠,正准备下杀手,那股微弱的掌势却陡然一变,开始节节攀升,随后竟是引动天地异象,整座徽山为之晃动,天魔的眼中露出一丝骇然之色,来不及多想,直接甩掉韩飞,就要出手格挡。 但他的右手不过只是刚刚递出,便被掌势瞬间破开,紧接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被这一掌生生拍飞了出去,砸向山腰处的演武场中,刹那间,整个演武场发出震天巨响,已然多出了一个三丈深浅的大坑来,整座演武场,尽数龟裂成齑粉。 第73章 薛若海 随着先前的轰鸣声后,整座徽山都安静下来,韩飞依旧保持着出掌的姿势,站在山巅之上,而在他的身后,一位素衣长衫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负手而立,眼神平静而又淡漠的看着演武场的方向。 韩飞自己也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心中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时,老人也终于将目光收回来,放到了韩飞身上,然后直接抬手给他了一个板栗,没好气道: “让你送个信,你可倒好,一路上没少折腾,牛鬼蛇神招惹了一堆。” 韩飞吃痛,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脑袋,心中却涌起一丝熟悉的温暖来,虽然和臭老头只是分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韩飞却感觉已经分开好久一般,终于又听到那熟悉的话语,看到熟悉的动作,那份难以言喻的心情,还是极为不错的。 “那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虽然心情美丽,但韩飞还是下意识的嘟囔起来,老人瞪了他一眼,韩飞立刻缩了缩脖子,捂着脑袋,生怕老人再给他来一下,急声道: “臭老头,现在大敌当前,可不是算旧账的时候,你好歹分分时候。” 老人闻言,嗤笑了一声道: “大敌当前?就凭那个半吊子的明悟境,算什么大敌,你个没出息的小子。怕个什么劲。” 老人这话说得霸气无比,韩飞闻言都不禁咧了咧嘴,敢如此小觑一位动则山摇地动的明悟境高手,这话也就这臭老头敢说。但是联想到先前那一掌,虽然有偷袭的嫌疑,但一掌就将那位不可一世的天魔拍飞出去,也足以说明,自家这位臭老头的确是一位强的不能再强的大高手了。 而在二人说话的同时,先前还打算强行动手的紫薇老祖,也同时松了口气,看到眼前这位长衫老者,心中那块大石头也算放下了,自己这次总算没赌错,既然这人到了,那紫薇阁此次定然无忧,莫说是天魔,哪怕是他们门主皇甫魁亲至,也无用。 此时,演武场上的碎石轰然四散开来,紧接着劲风扫过,烟尘散去,天魔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的大坑中,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抬眼向上方看去,眼神既有怒气又有惊疑之色。 “何方高人到场,出手偷袭算个什么本事,可敢报上名来?” 天魔没有盲目动手,而是站在深坑中怒声喝问,声音如雷鸣,响彻在徽山之上,老人看都未看对方,不耐烦道: “这罗刹门的人怎么都喜欢聒噪。” 随即,他随意一挥袖袍,顿时一道劲风划过,化作狂风席卷而出,顷刻间将整座演武场笼罩,威力之强,远超先前紫薇老祖那一手平地起龙卷,天魔脸色大变,周身罡气涌动不息,身形虚空而起,后撤而退,这才勉强避开这一击。 直到此时,老人才缓缓说道: “想知道老夫是谁,自己上来看,至于偷袭,就凭你也配,先前那一掌就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而已,老夫真想打你,不过就是一巴掌的事。” 天魔此刻心神凝重,从刚才这两下,他已然看出对方是一位实力极强的存在,只怕在明悟境中,也是抵达巅峰,只是却闹不清楚,当今天下的明悟境巅峰高手,也就是那些武傍之上的几位了,对方又是谁? 天魔眼神一寒,以他的傲气,自然不会就这样被吓退,脚下虚空一踏,瞬间攀至山巅之处,终于看清了老人样貌,心中不免有些惊疑,并非是武傍中的任何一位,可对方的气势之强,竟是让他隐约有些胆寒之意。 “阁下到底是谁?” 老人挑了一挑眉毛,轻声道: “你想知道?” 天魔眼神微寒,沉声道: “不管你是谁,先前大言不惭的话,已然触怒我了,即便你的修为不弱,但我沈溪河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说话间,天魔陡然一甩衣袖,天空传来一声惊雷,整座徽山开始颤动起来,如同地龙翻身,不管是演武场,还是山脉各峰,无数山石凌空而起,在其身后汇聚一处,最终竟是凝聚出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来,足有三十丈高,十来丈宽,将整座山巅尽数笼罩其中,此刻,天魔再不压制自己明悟境的修为,一身气机荡漾如海。 面对如此惊人的一幕,老人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只是扯了扯嘴角道: “花里胡哨的,你说老夫的话是大言不惭?” 老人一句话说完,人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天魔的上方,右手抬起,就这么一巴掌拍了下去,几乎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四周不管是凝聚翻涌的山石,还是席卷的狂风,全部都为之一停,仿佛天地顷刻间静止下来,而随着他巴掌的落下,场中所有人都未曾看到,整座天空都齐齐往下一沉,如同下坠一般! 下一刻,老人的巴掌便毫无停顿的拍在了天魔的脑袋上,那些汹涌澎湃的罡气,连半分阻挡都未曾做到,天魔只觉得周身气机瞬间散去,巴掌拍下的瞬间,竟是发出一声骨裂之声,双腿齐齐跪倒在地,就连那座庞大无比的山丘,都瞬间崩塌,四散消失。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风消云散,老人的身影已然回到了韩飞身旁,而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天魔,此刻双膝跪地,低头下垂,在他膝盖之处,地面出现一道道延伸纵横的裂纹来。 他艰难地抬起脑袋,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未曾说话,先是喷出一口血来,这才散去了最后一道积压在体内的混乱真气,苦涩道: “刚才那一掌,是翻天?你是...薛若海!” 此话一出,场中其他人倒还没什么,韩飞的心中却掀起了巨浪来,臭老头是薛若海?那位五十年前无敌于天下的江湖第一人? 他不禁下意识的向自家臭老头看去,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诧之色,甚至回想起,自己在黄石小镇还曾问过他关于薛若海的事情,那时对方的样子平静无比,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迹象。 老人嘴角带起一丝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缓缓道: “没想到你未曾见过老夫,却知道老夫的掌法。” 天魔嘴角苦涩,依旧有些惊疑不定道: “你不是失踪了吗?” 老人也就是薛若海,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老夫只是懒得理会江湖上的这些个破事而已。” 天魔突然仰天笑了起来,随后摇头道: “不亏,不亏,输给五十年前便是传说的人物,倒也不算辱没了我。前辈动手杀了我吧。” 薛若海冷笑道: “杀你?你还没资格死在我手上,带着你那位小女娃娃,该滚哪滚哪去,别再来烦老夫。” 天魔一听对方并未要杀他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动,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艰难抱拳道: “那就多谢前辈不杀之恩了。” 薛若海理都未理,天魔犹豫了片刻后,咬牙问道: “还有一事,在下斗胆问上一声,前辈的修为到底是何境界了?” 薛若海只是淡淡道: “这话,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家那位圣主。” 天魔先是有些疑惑,随即醒悟了什么,惊讶道: “我罗刹门先前宗门的那场大战,是您造成的?” 薛若海没有回答,但天魔的心中已然有数,不敢再多言,抱拳之后,转身下山而去,先前被薛若海那一掌打在头顶,虽然不曾将他气海经脉尽毁,但也打散了他一身真气,使得他现在连简单的虚空而行都无法做到。而这都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如若不然,真的那一掌用了全力,只怕自己早已魂归天外。 看到天魔离去后,紫薇老祖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薛若海的身前,缓缓道: “好在你来得及时,否则,今日紫薇阁恐将大难临头。” 薛若海瞥了他一眼,见他周身气机混乱,气息起伏不定,随口道: “念在你先前还算用心护持那臭小子,我就不计较你跟叶星士那老鬼联手下套,引我入局的事了。” 紫薇老祖脸色有些尴尬,苦笑一声道: “我就知道,这样的事情,瞒不住你。” 薛若海冷笑一声,缓缓道: “我若不是遇到了那个酒鬼,只怕还未曾反应过来呢。” 紫薇老祖只是苦笑连连,却也不敢多言,薛若海倒是没有在与他计较,而是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韩飞,敲了一下对方脑袋,韩飞回过神来,瞪着薛若海,怒声道: “臭老头,你为何骗我?” 薛若海没好气道: “我何时骗你了。” 韩飞激动道: “在黄石小镇,我问过你薛若海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是薛若海。” 薛若海哼了一声,淡然道: “你只是问我是否知道薛若海,何曾问我是或不是了,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韩飞气结,却对这个强词夺理的臭老头毫无办法,不过得知对方是薛若海后,心中其实激动大于生气,毕竟这个名字,相当于一座巨大无比的靠山,更何况,先前臭老头那番出手,无不在说明,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去小心翼翼的算计了。 眼看臭老头没上当,韩飞也不再演戏,而是叹了一声道: “也好,也好,小爷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拉虎皮扯大旗了。这下看谁还敢欺负我。” 薛若海冷笑一声,打击道: “你别想的太美,老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三十余年,名号是否还管用,暂且不说,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挥霍吗?” 说到这里,韩飞终于不在言笑,看着薛若海,认真道: “都说到这了,臭老头,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特别是关于我这所谓的天生阳脉一事,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薛若海眉头微挑,看了看韩飞,轻声道: “果然已经知道了,不过也是,这么长时间,只怕这阳脉发作应该越发频繁了吧,你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里,薛若海上前两步,转头看向远处的阳光,淡淡道: “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的确是时候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一旁的紫薇老祖沉声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宝楼的第七层吧!” 薛若海点了点头,率先向宝楼走去,韩飞紧跟其后,紫薇老祖在最后,他走到宝楼前,看向还候在一旁的段四海道: “去下面收拾一下残局,不要让人知道薛老兄来的事情,明白了吗?” 段四海心领神会,抱拳应了一声,便匆匆下去了,紫薇老祖这才踏入宝楼,随手关上了宝楼大门。 宝楼的第七层,韩飞和薛若海,还有紫薇老祖都各自坐在一角,韩飞眼神认真的看着薛若海,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揭开一切的这一日了。 薛若海也并没有说太多废话,而是直接讲述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飞自幼被薛若海带走时,就被他发现乃是天生阳脉,随时都会暴毙而亡,薛若海本着尝试的心态,用自身浑厚的真气与高深修为,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却无法维持长久,特别是随着年龄增大,这份真气便会越发伤害身体,所以他才开始传授韩飞武学之法,将自己的紫阳真诀传授于他。故而才能让韩飞自己用真气护体,抑制阳脉的反噬。 但这般做法无异于火中添油,起先或许还能抑制,但也无形中也为阳脉积蓄了更多反噬之力,越往后,则会越强,直到韩飞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所有积蓄的反噬之力则会一起反扑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十年前,薛若海苦无解决之策,只能带着韩飞到处游历,寻找办法,无意中遇上了紫薇老祖,得知对方为了让自己踏破明悟境,寻求最高入道之境,修行道家太上忘情的极阴法门,以至于阴阳之力无法平衡,身体转为玄阴之体,真气暴走,险些走火入魔而亡,被薛若海出手救下。 后来薛若海受到邀请,在与紫薇老祖探讨解决良策时,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用阴阳逆转的颠倒之法,将紫薇老祖的一身极阴真气灌入韩飞体内,助他冲击开封闭阴脉,同时平衡阴阳,或许可以破开天生阳脉。 但如此一来,一是韩飞的身体恐无法承受这般恐怖力量灌入,稍有不慎,便是直接爆体而亡,二是紫薇老祖若是功法散尽,也会毙命当场。 最终在薛若海多番研究思索之后,定下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 第74章 叶星士布局 既要镇守住韩飞体内情况,让他不至于被强大的真气冲击爆体而亡,又要能保住紫薇老祖的性命及修为,他想起了千年前的一种阵法,偷天换日,这种阵法在天地人三种阵法中,为天阵第三的存在。 可以遮掩天机,阴阳逆转,故而被称为偷天换日阵! 好在薛若海本就博学广识,对此阵法也知道一二,再加上紫薇阁有无数失传已久的各类秘法介绍,相互映照下,大概弄懂了阵法原理。 此阵法,除了需要一位实力强大的高手在一旁护持,还需要一些秉承天地而生的气运之物,做以压阵之物,配合上一些天材地宝,以及最为合适的时间地点,哪怕有一样稍有差池,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才有了十年之约的开始,当时的韩飞自身的真气还远不够与紫薇老祖的玄阴之力相互融合,而可以帮助二人的天材地宝也都尚不齐全,薛若海根据自己的判断,定下了十年时间,一来帮助韩飞尽快修行真气,让他有足够的的天阳之力,一边帮紫薇老祖镇压玄阴之力,让他将其控制在一定的程度。 而薛若海自己还找到了叶星士,让他为自己寻找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叶星士后来给韩飞的清魂宝珠,而在这里面,最重要的则是那个能够秉承天地气运之物,经过薛若海数年的打探下,终于得知,在西荒之地,有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半块九龙壁,自古帝王若是想要一统九州,所要争夺的第一样物品,便是这九龙壁,素有得九龙壁者,得天下这么一说。 其中原因,皆因为九龙壁中含有天地气运之力,特别是九州气运,近乎尽在其中,千年前的大周圣朝,便是拥有九龙壁,才有了近千年的统治威力,而在大周王朝末年,九龙壁因为一场争端被毁,导致天地气运不稳,故而周朝走向灭亡,其中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而当今的大夏皇朝,先皇灭四国而一统九州,其中除却文臣武将齐心协力,又有春秋名将相辅,自然也少不了得到了半块九龙壁的原因! 故而,薛若海带着韩飞来到黄石小镇,一待就是五年时间,就是为了确定这九龙壁所在之地。 韩飞坐在一旁,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臭老头花费十年时间,走遍九州大地,所谋划的都是为了能够帮自己解开这所谓的天阳之体,而自己却一概不知,甚至,他今日才第一次知道自己苦修十余年的功法,名为紫阳真诀,怪不得每当施展时,都觉得体内如同有一团烈火燃烧。 韩飞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问题。 “为何?”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薛若海却十分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双眼也是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缓缓沉声道: “期初,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后来,也许是年纪大了,相处的时间长了,心思多少也有些变化。”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韩飞,又将双手搭在腿上,缓缓道: “你自幼便是性子执拗,能吃的苦,也能忍得住气,偏偏天性开朗,还是个心思聪慧的小子,我看着你长大,总想着,这样的小家伙,多半不该这么早死,既然不该死,那就不要死,世间万事,没有绝对一说,我薛若海从微末中崛起,在武道不存之际,破武境,证天道,虽不敢说是后无来者,却也是前无古人。所做之事,何曾不是无人尝试过。” 韩飞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道理都明白,可做起来,却太难了,这样的问题,此刻他并不打算去深思,所以转而问道: “既然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为何叶星士去黄石小镇,你会惊讶?” 薛若海淡淡看了紫薇老祖一眼,这才说道: “因为,在我的计划中,并没有让叶星士又或者是紫薇老祖来寻我这一项,我的原本计划中,叶星士直接将清魂宝珠带去紫薇阁,便可以。” 韩飞皱了皱眉,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叶星士在你的计划上又做了其他的布局。” 薛若海冷笑一声道: “这没什么不可理解的,叶星士那个老鬼,在棋盘上,号称收官即无敌,但众人皆知,他最擅长的却是棋盘外的算计,我利用他来寻找清魂宝珠,他反过来利用我去布局算计西荒蛮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韩飞还是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又牵扯到了西荒蛮国身上,薛若海见状,冷笑道: “你不明白也正常,他这番布局,本就是随手而为,你在里面,也只是一颗无关轻重的棋子,就连老夫我也是在西荒才想明白的。” 韩飞突然来了兴趣,轻笑道: “反正眼下闲来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薛若海斜眼看了一眼紫薇老祖,也是哼了一声道: “也好,老夫尝试复盘一局,正好你这老家伙也在,若是有差错之地,也可帮着校正校正。” 紫薇老祖闻言,不禁苦笑一声,薛若海只怕是认定了自己和叶星士一起联手设局引他入套,此刻不管说什么也没用了。 薛若海盘膝而坐,手指在膝关节处,轻轻敲打,同时缓缓说道: “这回来一路上,老夫也想了很多,这盘棋,只怕叶星士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吧,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西蜀剑阁那个酒鬼就莫名跑到了西荒那边,一年前,厉风行也突然坐镇雍州城,而半年前,江湖传闻武傍重新排名时,厉风行或许会压在罗家那个小武痴的头上入榜,所以,那位罗武痴也从青州远赴西边雍州。 再到一个月前,叶星士突然来到黄石小镇找我,告知了九龙壁所在之地,同时,一年多前约定好的西域佛门密宗护送龟甲玄经一事,却突然在西荒走漏风声,结果就是,罗刹门出手抢夺,东西却让那个天音宗的小姑娘带走了。本该主导此事的天魔,却被那位早早等候的那位酒鬼拦住,而皇甫魁也被老夫所挡,至于那所谓的地魔和血魔,毫无意外的遇上了有望进入下届武傍十人的厉风行和罗家武痴,嘿,就这么简单一战,称霸西北之地二十余年的罗刹门中顶尖高手,几乎损伤殆尽。” 薛若海说到这里,眼神也是微微闪烁,他抬起一只手,翻手轻轻盖下,幽幽道: “叶星士这个老鬼,不动声色,只是随意落下几子,就将称霸西北二十年的罗刹门拿捏手中,这份布局能力的确为人称道。” 韩飞心中恍然,随即却有些背部发寒,那位看起来温和可亲的说书老人,却在算计人心一事上,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实在是令人胆寒,不仅叹声道: “被这样一位高人算计,罗刹门也真是倒霉。” 薛若海却冷笑一声道: “区区一个罗刹门,还不值得叶星士花费这么多心思来用五年时间布局陷害,老夫所想没错的话,这场棋局,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叶星士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罗刹门背后西荒蛮国才是。” 韩飞闻言,想起先前薛若海所说的话,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薛若海闭着双眼,不紧不慢道: “这十来年里,西荒与我大夏看似和睦相处,互不干扰,却在暗中厉兵秣马,枕戈待战,双方在沙场上迟早要有一场较量,这是国战,绝不会由任何一方会退缩,叶星士却突然出手,将蛮国少有的几位足以用一人之力改变战局的顶尖武道高手,全部重创,我看这是在为两国之战做准备才是。特别是皇甫魁的身份本就特殊,本身为蛮国皇族,这番打击,对皇室也多少会有些冲击,而我所料不差,他接下来的布局,多半都会与西荒的军武两方面有关才是。” 韩飞不由暗自咂舌,这位叶星士的胃口可真不小,若真是有这样的手笔,未免太壮观了些。 薛若海看了看紫薇老祖,问道: “我若是没猜错,叶星士那老家伙五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九龙壁在罗刹门,之所以老夫在黄石小镇探查了五年都未曾有结果,也是你们二人出手阻挠的,不愿让我提前知晓的缘故,都是为了他给今日布局做准备,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来到黄石小镇找我,又故意将清魂宝珠给韩飞,只是为了能够让我安心去西荒,拿走九龙壁的同时,也帮你们拖住那位唯一的变数,皇甫魁。” 紫薇老祖苦涩一笑,还是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再不承认也没意义了。 薛若海的眼神微微一冷,他缓缓说道: “老夫最讨厌被人利用,好在叶星士还算聪明,并未打算隐瞒于我,但他算计老夫在先,若只是事后通过那酒鬼的嘴来告知一声,就以为此事可以过去的话,只怕也没这么简单。” 紫薇老祖心中苦笑,此事他最多也就只是打了打边鼓,所有的事情都是叶星士一手安排,要问罪的话,自己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韩飞此刻却突然想到了一事,他有些迟疑的说道: “或许,叶星士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薛若海微微皱眉,沉声道: “怎么说?” 韩飞从怀中将那颗被装在玉盒的玄阴朱果拿了出来,递给薛若海,同时说道: “在凤城之时,我曾受到叶星士点拨,参加云海大会,得到了此物,他说让我将东西给你,你便会明白。” 薛若海拿过玉盒,将其打开,眼神顿时一亮,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 “这个叶老鬼,当真是越老越成精,什么都被他想到前面去了,知道老夫知晓后会追究,用一颗上清门堪称至宝的玄阴朱果来做赔偿,倒真是恰到好处。” 韩飞反驳道: “这严格来说,可不是他的赔偿,而是我自己拼命夺取的。” 薛若海不屑的讥笑一声道: “你可知道玄阴朱果在整个江湖上,都是传说之物,上清门中,此物为第一至宝,一个小小云海大会,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些二流门派挤破头来争取那么一点可怜地位罢了,也配让上清门拿出此物?这其中,叶星士还不知付出了何等代价,才获得了此物。” 韩飞先前便有所猜测,听到薛若海的清晰分析后,也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心中的所有疑惑,自己只怕这一路,都在叶星士的算计之中,这位深不可测的说书人,自己以后还真要万分小心才是,说不定哪天被他直接算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韩飞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薛若海道: “那如此说来,我们倒也不算亏。” 薛若海瞪了他一眼道: “应该是对你小子来说,不算亏才是!” 韩飞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件事最后的受益人,还的确真就是自己,这话还真没法说,他心中当然清楚,臭老头折腾这么多,甚至不惜跑到西荒罗刹门去跟那位当今天下武傍第二人的皇甫魁较劲,都是为了自己,心中自有暖意流过,只是有些事情记在心中便是,说出来就显得矫情了。 “那如今万事俱备,我倒是很好奇,臭老头,你那个什么偷天换日的大阵,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薛若海想了想,随后说道: “为准备之前,最多只有三成把握,经过这十年的筹备,有了九龙壁和清魂宝珠,算是有了五成,现在加上这颗玄阴朱果,算是五成半吧。” 韩飞不仅抽了抽嘴角,无奈道: “你折腾了十年,只是增加了两成多一点的几率。” 薛若海冷笑道: “你以为这两成很容易?你可要清楚,这天阳之体,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成功破解过呢,哪有这么多万全之事,有一半的成功几率,就足以让很多人为之拼命了,你小子还不乐意?” 韩飞叹气道: “我哪敢不乐意,再说了,就算我不乐意,也没得选啊。” 薛若海轻声道: “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没的路可选了。” 韩飞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若失败了,我的结果...” 薛若海毫不犹豫的冷冷说道: “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尸骨无存!” 韩飞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猛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悠悠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到这一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那还不如拼一把算了,反正这十来年已经是赚得了,怎么算都不亏本!” 第75章 开阴脉 薛若海看着站起来的韩飞,挑了挑眉毛,问道: “想好了?” 韩飞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笑道: “在凤城和诗兒分手的时候,那位上清门的清虚老祖曾告诉我一句话,天道多舛,生死无常态,皆在一念间,当断则断。” 韩飞下意识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或许那位老神仙真的算出了什么,此刻回想起这句话来,我觉得颇有道理。” 薛若海只是眯了眯眼,随后说道: “既如此,宜早不宜迟,三日后,我们便开始施行,臭小子,好好享受这三日。” 韩飞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阁楼,薛若海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紫薇老祖在一旁眼神反倒有些复杂,叹声道: “这孩子的心性足够坚韧,实在是难能可贵,此番计划,老朽哪怕失败,最多也就是一身修为尽费,有那气运镇压,至少这条老命多半能保住,可这小子若是有半点失误,可就是必死的结局,哪怕再怎么心性开朗,能够如此坦然面对,也是殊为不易的。” 薛若海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他喃喃自语道: “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这般费力去做这半点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半看天,一半看他自己了。” 韩飞离开宝楼后,便看到有一人守在宝楼下面,这次倒不是北阁阁主,而是上次带着他前往千花阁的弟子,对方看到韩飞,立刻跑上前来,恭敬行礼,态度比之上次还要恭敬许多,韩飞不必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那位北阁阁主又交代过了,不过也是,以他那看似忠厚,却老奸巨猾的情况,看到臭老头的修为后,岂能不有所表示。 “韩公子,阁主交代我,您出来后,就让我跟着您,看您有任何需要吩咐交代的,都可以安排给在下去做。” 韩飞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口道: “我没什么要交代的,就是有些累了,要回去睡一觉,还烦请带路吧。” 那位弟子立刻在前头领路,带着韩飞向千花阁的方向走去,其实韩飞住了这么多天,怎会不知道路,只是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要不给这位小哥安排些事情干,只怕对方没法交差,自己也会弄得尴尬,故而才随口一说。 回到千花阁的厢房,韩飞几乎没多想,一头躺倒在床铺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千花百艳,随后闭上双眼,什么都不去想,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三天的时间,几乎一晃而过,这三天中,韩飞除了赏花看景,就是和臭老头下棋打趣,又或者与那位有意跟他攀谈的北阁阁主闲扯,反正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至于三日后的事情,他刻意的不去多想。 不过时间终究会过去,三日后,韩飞还是主动来到了山巅七层宝楼处,薛若海一大早就站在此处,此刻正遥望着远处徐徐升起的太阳,并未转身,而是轻声道: “来了?” 韩飞走到他身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一起并肩站着向太阳看去,薛若海轻声道: “不怕?” 韩飞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道: “怕!” 薛若海笑了起来,他终于转过头来,拍了拍韩飞的肩膀,轻声道: “这才对嘛,怕就是怕,这偌大的天下,谁又敢说自己真的就一点都不怕死。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韩飞转过头来,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十八年的老人,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薛若海却似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微微复杂,同样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其实,老夫也怕。” 韩飞抬眼看去,薛若海叹道: “我与你说过许多话,或许有真也有假,但至少有一句话是千真万确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指着你能给我养老送终呢。” 韩飞的眼神终于微微波动,他看向远边的太阳,轻轻道: “我怕死,但我更想活!” 薛若海未曾言语,韩飞突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继续道: “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薛若海看了看韩飞,韩飞也转头向他看去,眼神中除了笑意,更多的却是坚定,薛若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随后说道: “好,老夫等着!” 韩飞的心终于不再摇摆,身体也似乎放松了不少,他不再多言,而是率先向宝楼中走去,薛若海紧随其后。 这一次,二人并未登顶宝楼最上面的第七层,而是直奔地下而去,紫薇阁除去四位阁主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宝楼地面之下,竟是还有一层,这里没什么秘籍撰文,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旷之地,四周被近百根粗壮的石柱所支撑着。 此刻就在这片空旷之地,一个有些古朴而又奇特的法阵,已然成型,而紫薇老祖,就盘膝坐在阵法中心处,薛若海和韩飞先后走了进来,此处除了紫薇老祖外,只有一位北阁阁主段四海在,对方看到韩飞二人后,抱拳行礼,韩飞恭敬回礼,薛若海却视而不见,紫薇老祖见到二人来了,对段四海轻声道: “按照我先前所说去做吧!” 段四海应了一声,立刻快步离开了宝楼,紧接着,韩飞便隐约听到了钟鸣声,心中不禁微微奇怪,此刻响警示钟是为何,而他不知道的是,紫薇阁从他们二人踏入宝楼那一刻起,彻底进入了最为严密的戒备防守之势,山门紧闭,四脉弟子几乎全部守在山腰之下,四位阁主,除了西阁的上官阁主,坐镇山腰处外,其余三位阁主,竟然都全部汇聚于山巅之处,将宝楼三面护持起来。 外界发生的事情,韩飞既不知道,也没心思去了解,此刻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 生或死! 紫薇老祖对韩飞招了招手,韩飞走到近前,同样盘膝坐下,紫薇老祖轻言道: “话就不用老夫再多说了吧。” 韩飞点了点头,紫薇老祖还是多说了一句道: “稍后不管发生何事,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坚持住,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溃散。” 韩飞深吸了口气,依旧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此刻他是真的无话可说。 紫薇老祖抬眼看向了薛若海,薛若海守在阵外,突然一挥手,从袖口立刻飞出一块巴掌大的物件,却是一块玉璧,上面断断续续刻着三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此玉璧出现瞬间,天地的气息似乎都变得压抑起来,整座徽山上空,更是出现了极为奇特的一幕,晴空万里之下,竟是雷霆闪烁,狂风呼啸。 而薛若海则是双手微微向着虚空一按,天地气息立刻被全部拘束在这宝楼之中,徽山之上的气象变化才开始渐渐消散,紧接着,薛若海沉声道: “臭小子,将玄阴朱果服下,然后运转紫阳真诀,将其在体内炼化!” 韩飞闻言,毫不犹豫,立刻将那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盒打开,将里面的玄阴朱果一口吞下,顿时一道阴柔至寒的力量开始如溪水长流一般,向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开始流动起来,所过之处,竟是寸寸结霜,几乎刹那间就要将他的身体冻成冰块,韩飞赶忙运转紫阳真诀,一股热流从体内游走,与那阴寒之力开始做抗衡,只是这一热一冷之下,韩飞本人自然是万分难受的。 但韩飞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坚韧之色,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运转功力,脸上时红时青,显示出他此刻正在竭力炼化的状态。 当韩飞终于可以控制这股奇异的阴柔之力后,还未等他松口气,薛若海一挥手下,顿时二人之下的阵法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开始运转起来,韩飞只觉得全身陡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控制,仿佛要抽走他的灵魂一般,刹那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茫然之中,紫薇老祖在这一刻,周身的气机也突然毫无保留的爆发了,一股强大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威压,瞬间在此处爆发,但却被这阵法生生困住。 紫薇老祖双眼变成了全黑之色,他枯瘦的右手微微抬起,猛地一指点在韩飞的天灵穴处,以二人为中心,整个阵法中出现了一道青光璀璨的光罩,将二人包裹其中,然后他周身所有的气机与真气如江河入海一般,开始汹涌的向韩飞的身体里冲击而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韩飞的口中发出,哪怕他竭力控制自己,但当紫薇老祖那股真气汹涌而入的时候,他整个人从五脏六腑到经脉全身,都如同被炸裂般的疼痛。 这一下,也将他从先前的茫然混沌中给彻底清醒过来,他的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连脑袋的思绪都开始凌乱了。 而紫薇老祖的极阴之力进入到韩飞体内的那一瞬间,便毫不犹豫的向着他从未开辟的阴脉所在冲击而去,紫薇老祖一身修为何其浑厚,韩飞的阴脉虽然堵塞,却也丝毫无法抵挡,瞬间便有三条经脉被暴力冲击开来,这也是韩飞瞬间感受到如同被撕裂般的原因。 但这一下,却如同炸锅一般,让韩飞的周身阳脉立刻自我运转开来,包括紫阳真诀,也开始潜意识跟着运转,一股股狂暴的至阳至刚的力量开始在他身体里疯狂乱窜,韩飞的身体也变成了通红之色,就在此时,韩飞腰间一颗宝珠忽的飞了出来,在他胸前不断闪烁着青碧色的光芒,笼罩韩飞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安抚那些狂暴的真气,但这一次,韩飞体内的真气如同被关押在体内的猛兽冲出了牢笼,再也无法控制,哪怕清魂宝珠竭力控制,也是收效甚微。 但当这股力量即将失控的时候,韩飞的体内先前被他平衡下来的阴柔之力,开始缓缓流淌开来,这些力量都是来源于玄阴朱果的阴寒之力,先前被韩飞用紫阳真诀所引导,都融合到了自己全身的阳脉之中,此刻如同在旺火中加入了一盆清水,与那些狂暴的炙热真气交融缠绕在一起,开始减缓他们的冲击之力,虽然微弱,却因为处处皆有,反倒是效果更好。 而薛若海见到这一幕后,也是眼神一动,立刻运转那块九龙壁,一道道无形无相,却蕴含天地伟岸的气运之力开始从九龙壁中渗透而出,最终化作三条青色苍龙,在韩飞与紫薇老祖身前环绕,所过之处,有天地异象凭空而现。 终于,随着气运之力的镇压,清魂宝珠的安抚,以及玄阴朱果的阴柔之力相融合,韩飞那逐渐暴走的真气,开始缓缓减弱,隐约有止住的架势。 而韩飞本人也是解脱了不少,先前那股狂暴之力的冲击,让他全身瞬间有炸裂之感,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无法形容,若不是韩飞的神经足够坚韧,只怕那一瞬间便会失去神志。 但他的磨难并非是结束,反而只是开始,因为紫薇老祖在经过先前那一刻后,开始全力冲击他体内的阴脉所在了,下一刻,周身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再度传遍全身。 韩飞的双眼瞪起,满是血丝,刚被镇压的真气又有了暴走的迹象,薛若海见状,立刻沉声喝道: “臭小子,现在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任真气暴走,时刻保持清醒,借助镇压,控制体内真气暴走的情况,直到阴脉全开。” 韩飞虽然被疼痛弄得大脑混沌,但薛若海这些话还是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只能死死咬住牙齿,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然后竭力控制因为疼痛所带来的冲击力,让体内的真气尽可能不会暴动。 只是,此刻对韩飞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不对,应该是度秒如年,只是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韩飞却感觉如同度过了无数个春秋一般漫长,可他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阴脉,开阔了尚不及百分之一,这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几乎要让他崩溃...... 第76章 初入知武境 “小子,你快着点,就你这么磨磨蹭蹭的,等咱俩到了,人家姑娘早就洗完走人了。” 中年汉子一边搓着手,一边对在后面慢慢悠悠的韩飞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瘦小的韩飞瞪了瞪眼睛,不满道: “是你要去偷看隔壁姐姐洗澡,又不是我要去,你非拽着我干嘛。” 中年汉子嘿嘿笑了两声,挤眉弄眼道: “你这小子长得机灵可爱,带着你,万一偷窥被人家发现,把你丢出去,那些小娘子们一定不会追究的。” 韩飞气鼓鼓道: “不去,你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凭什么!” 中年汉子斜眼哼了一声道: “就凭你小子学了老子的两手绝学,老子可都没问你要学费呢,让你当个挡箭牌都是轻的。” 韩飞做了个鬼脸,嘲笑道: “你那什么两手绝学,都没个正经名字,而且不是逃跑就是偷袭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中年汉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 “臭小子,看不上你倒是别学啊,是谁死乞白赖的求着老子教你的,好你个小家伙,这是翻脸不认人啊,你比你们家那个臭老头还不是玩意。” 韩飞跳着脚喊道: “我听到了,你说臭老头不是玩意,我一会就要去告诉他!” 中年汉子赶紧拉住他,轻声道: “别说,别说,咱俩谁跟谁,有话都好商量,是不是...” “臭小子!”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将韩飞吓得一激灵,他转头看去,一道身影从远处过来,但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模糊,自己努力看也看不清楚,但对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 “臭小子,快清醒一点!” 这声暴喝下,韩飞的双眼陡然睁开,没有竹林,没有中年汉子,空旷的地洞,古朴的阵法,身前漂浮的紫薇老祖,韩飞只觉得钻心裂骨的疼痛传来,这才彻底清醒,身后的声音还在耳旁回荡,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脸色沉重的薛若海就站在不远处。 见到韩飞苏醒过来,薛若海才微微松了口气,急声道: “不要失去神志,一定要保持清醒,控制体内真气,一旦真气再度暴走,你便万劫不复了。” 韩飞额头上不断有冷汗留下,他当然感受到自己只是短短混乱的瞬间,体内的真气又开始涌动暴走,哪怕被气运之力连同清魂宝珠和玄阴朱果一同镇压,都即将抵挡不住。 他强忍着连呼吸都疼痛的感觉,极力控制住体内的情况,不让自己在陷入先前那种思绪混乱里,紫薇老祖漂浮在身前,手指依旧顶在他的天灵穴处,周身的气息比之一开始虚弱了不少,他将心神努力沉浸在体内,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天阳之力在阳脉中不断翻涌,继而被压制,阴脉之处,强大到无可匹敌的阴柔之力也在不断冲击,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阴脉都被冲击开,如同破裂一般。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韩飞早已没有了这个概念,他只知道自己似乎经过了几个轮回那般长久,长久到他无数次想要让自己晕死过去,却又强行压住这样的心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整三个时辰后,紫薇老祖的双眸终于从全黑之色变回正常,他眼神冰冷,周身本来已然虚弱的气息,陡然再度强烈,随后一股庞大的玄阴之力瞬间全部涌入韩飞体内,一声爆裂般的动静从韩飞的体内传出,而韩飞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之声。 同时一股极强的劲气化作劲罡,向四周疯狂席卷,地面的阵法竟是层层龟裂,四周的岩壁也开始出现裂痕,整座七层宝楼都晃动起来,如同要坍塌一般。 薛若海眼疾手快,周身气机瞬间攀至巅峰,抬手一挥,便是将这道霸道无比的劲罡生生压了下来,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动静,而紫薇老祖在这一刻,周身气机瞬间消散,整个人如卸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下来,直接坐倒在韩飞对面,双眼无神,气息虚弱,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好多。火山文学 而韩飞则是进入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情况中,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中却没有任何神采,而是变成了一红一蓝两种颜色,周身一股股相互冲突的气机正在混乱不堪的到处四溢,盘膝而坐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变得狰狞而又可怕。 紫薇老祖深吸了口气,极为勉强的说了一句, “阴脉已全数洞开,快帮他稳住体内真气相冲,否则,他恐怕还未消化这些力量,便先被这种反噬之力给化成灰烬了。” 薛若海自然看出了此刻的情况,也不多话,双手微微抬起,按向那块漂浮在空中的九龙壁,让整个九龙壁开始向下压去,一道道气运叠加而下,三道虚幻的青色苍龙也随之冲入到韩飞体内,清魂宝珠此刻似是受到影响,开始滴溜溜的不停在韩飞身前打转,发出一道道青碧耀眼的光芒。 薛若海更是欺身而进,一手控制九龙壁,一手却猛地按在韩飞的头顶天灵处,一道浑厚霸道到不可言语形容的恐怖真气,如同大海逆转翻下一般,汹涌而来,瞬间将韩飞正在四溢的真气全部逼回体内。 “空守灵台,阴阳互转!” 韩飞本人早已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情况,但他已经被这股力量封闭在内的心神,依旧清澈,薛若海这道直接传入心灵的传音,被他听得极为清楚。 韩飞心神被两股力量彻底隔离在外,他明明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一切,却如同看客一般,无法控制一星半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股力量在互相征伐,自己的体内也被他们冲击的一片狼藉。 但是当他听到这两句话后,便开始不断尝试去冲破那层隔膜,想要掌控局面,一遍又一遍,他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终于,那如同坚实城墙一般的壁垒,出现了破裂痕迹,他继续努力去冲击,随着内心深处一声大吼下,壁垒化作粉末被彻底撞碎,一冷一热的两股阴阳之力瞬间也吞没了他的心神。 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他的心神似乎随时都会被覆灭,但却始终有一份清醒,保持在灵台空明处,就这样,凭借着这一点微弱的清明,一点一点掌控那些散乱的阴阳之力,开始回归体内,自行流转,阳之力转入阳脉,阴之力转入阴脉,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些阴阳之力彻底各回各家,不在四处乱窜,相互攻击,而韩飞也终于感觉到身体似乎回到了自己掌控的手中。 而在外界,韩飞身体四周疯狂涌动的气机也开始逐渐平息,双眼中的两股诡异之色也消失不见,反而是在他胸前之处,却多了两道痕迹,一红一蓝,如两条相互交缠的小蛇,化作一枚印记,凝聚在胸口处。 气机消散,那虚浮在头顶的九龙壁也随之掉落在他身上,清魂宝珠同样掉落而下,韩飞的双眸中也终于出现了神采,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薛若海,却只来得及给他说了一句: “我成功了...” 下一瞬,无尽的疲劳涌入他的心神,眼前一黑,便是直接软到,却被薛若海一把扶住,看着已然陷入昏迷韩飞,薛若海背在身后,始终捏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弛下来,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小子没让自己失望,这一关,算是闯过了...... 五天之后,千花阁的石亭之中,薛若海与紫薇老祖二人对面而坐,二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棋子犬牙交错,一幅龙争虎斗的局面。 “看来,这几日的休息,你这老家伙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如何了?” 薛若海的样子一如既往,平淡的表情,波谷不惊,反倒是对面的紫薇老祖,已然没有了先前在宝楼底层中的虚弱苍老,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只是那头苍发依旧醒目。 “还能如何,散去了几十年修行的玄阴之力,虽然没有了反噬的痛苦,但也却成了个没什么用的糟老头子了。” 薛若海却冷笑一声道: “这话多少有些不要脸了,玄阴之力虽然散去了七七八八,但终归还留了一些于体内,跌境是不可避免的,现在能够让体内阴阳平衡,好歹保住了知武境,没有彻底跌出武道之境,未来还有希望破镜重圆,你就该偷着乐了。” 紫薇老祖嘿嘿笑了两声,算是认可了薛若海的话,然后感慨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境界可以重新修炼,这年龄可没法倒回去了,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重回巅峰明悟境,我看是不指望了,看来我这辈子终究无缘冲击一下那所谓的入道境了。薛老哥,这入道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啊。” 薛若海看了看他,轻声道: “不可说,也说不了。” 紫薇老祖见他还是不肯去述说,也就放弃追问了,随后他转而笑道: “说起来,你家那小家伙到了现在都还没醒,也是奇怪啊。” 薛若海却毫不在意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先前生死一线,心神消耗巨大,再加上被阴阳之力困于体内,这都是正常的,连最难得那一关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紫薇老祖黏住一颗黑子,随意放在棋盘上,眼神有些古怪,笑了笑道: “也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对这小子来说,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想要再向现在这样偷懒可就没工夫了,说起来,你一掌打退了天魔,大夏也好,西荒也罢,整座江湖都轰动不已,你这消失了五十多年的老家伙,重出江湖,可惊动了不少人啊,只怕我这徽山之下,已经有数不清的眼睛,都盯着呢。” 薛若海随手按下一棵棋子,淡然道: “那又如何?” 紫薇老祖轻笑道: “你当然无所谓,所以老夫才说你家那个小家伙只怕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不过,这小子此次突破天阳之体,一身阴阳双脉尽数洞开,若是能够将其运转如意,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继承你的衣钵倒是足以了。” 薛若海缓缓说道: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开始,未来的路要如何走,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自己了。” 紫薇老祖点了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在千花阁的一间宽敞干净的厢房中,韩飞静静的躺在床上,突然间,他的眉头紧皱,紧接着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翻身而起,喘了好几口粗气。 定了定神后,他才开始打量四周,房间很眼熟,正是他在千花阁的客房,韩飞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冲击阴脉的时候。 韩飞看到自己无恙,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下意识的拍打了一下床板,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整张床便是彻底坍塌碎裂,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韩飞有些惊愕的揉了揉屁股,慌忙站起身来,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时,下意识一挥手,不远处的那张四脚桌,顿时横飞出去,撞在房屋的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来。 韩飞惊疑不定,这才发现,自己周身的气机环绕,一道道劲气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身边,这种奇特的现象,让他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打量自己周身无形环绕的气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抬起头来,盯着远处桌上的那个茶杯,探手虚空向前,尝试运转真气,手掌微微一抓,下一刻,远处的茶杯缓缓浮起,然后咻的一下飞入他的手中,却被他掌中的力道化成了齑粉。 韩飞先是微微愕然,随后却是一脸惊喜之色,没错了,刚才那一手,的确是劲气外放,隔空取物的手段,他竟然在莫名其妙之下,突破武道门槛,跨入知武境了! 一入知武,从此便不再是所谓的江湖武夫,而是真正的武道高人,这个不知道多少江湖儿郎打破脑袋都想要踏入的武道之境,他韩飞,也终于在这一日踏步而入,这种机缘,当真是想都未曾想到! 第77章 敌友行踪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之地,最不缺的便是那些侠肝义胆,铁血柔情的奇闻异事,江湖之地,本就是是非之地,每过几年便有大事发生,也并非稀奇,但纵观大夏九州和西荒蛮国二十年来所有的江湖大事全部加到一块,都绝没有今年这一年多,也没有这么大。 先是那位名动天下,位列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以世间最年轻的武道强者身份,前往武极殿,挑战那位二十多年来稳坐天下第一的司徒振南,虽然最终未能成功,但这番足以震惊天下的举动,已然足够让人称赞。甚至有传言,司徒振南在与他交手后,也曾亲口说出,若是再过十年,你不弱于我的赞誉。 而这场引动江湖议论纷纷的打架风波刚刚结束,紧接着,便是称霸西北之地二十多年的西荒罗刹门,竟然被一位神秘人物打上了门去,一场架打下来,竟是将整个罗刹门宫殿尽毁,山门都碎了一半,打破了罗刹门所谓的雄霸西北无敌的传说,甚至隐约动摇了那位始终稳居武傍第二人的皇甫魁的位置。 两位武傍之上最强的存在,先后被人挑战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冀州徽山紫薇阁,被罗刹门二十多年未曾出山的天魔,杀上了主峰山巅,以至于让紫薇阁敲响了十八声示警钟鸣的事情,又一次震惊的整座江湖,而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那位二十年前便是江湖顶尖风云人物的天魔,却被一位老人一掌就打下了徽山,甚至狼狈跌境而回。 紧接着,这位老人的身份便被揭露出来,竟然是那位在五十年前以一人之力便可威压整座江湖的天下第一人,薛若海! 若说当今天下,谁最厉害,整座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定然是那位常年闭关在武极殿的司徒振南,既是武傍第一人,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但要是说在五十年前,谁才是最厉害的,只要上了年纪的人,都一定会记得一个名字,薛若海,这位武道千年不遇的奇才,凭一己之力,打破武修一脉无法突破的瓶颈,以武证道,成为灵气稀薄之后,百年以来,第一位入境之人,武道五境,可以算是由他所创立。 故而当这位曾经威压整座江湖二十余年的老人,在销声匿迹三十余年后,再度重出江湖,所引起的轰动,不可谓不大,不管是位于山巅之上的那十一座顶尖门派,还是在九州各地的江湖势力,几乎都闻风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徽山之上。 在冀州之南,靠近西河之畔的一处小镇上,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年缓步走到路边临街的一处茶摊前,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立刻有一位腿脚麻利的小二踮着脚跑上前来招呼。 少年脸色平淡木讷,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凉茶!”便不再开口。火山文学 此处小镇虽然不大,但走南闯北的人来来往往倒也不少,小二对此见怪不怪,笑着应了一声,便立刻跑回去端着茶壶,拿着茶碗,给少年添了一碗茶。 少年看着眼前的茶水,端起来默默的一口喝完,小二还要在倒,少年却挡住了他的动作,小二见状,将茶壶放在桌上,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少年坐在茶桌前,抬头看向了西河之畔的方向,平静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的精芒来,犹如一道剑芒一划而过,随后他又低下头来,看着茶碗发愣。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茶桌,两个扛刀佩剑的武夫,正在如火如荼的激烈争论着,声音之大,几乎盖住了临街四周叫卖的声音,也将白衣少年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要我说,肯定还是司徒振南强,那薛若海说到底,不过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如今早已老年迟暮,岂能和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司徒前辈相比较。”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武学之道,只看境界高低,修为深浅,跟年龄有何关系?按照你这个说法,司徒振南如今只怕也有六十好几了,就不是老迈?两位都被誉为天下第一,但你可要知道,在那位薛老前辈威震九州的时候,司徒振南也只是他下面仰望者之一,那位可是创出武道五境的人物,岂能弱于司徒振南。” 二人情绪激动之余,几乎都要拍案而起,一位向着当今的武傍第一人,司徒振南,一位却看好五十年前威震九州的薛若海,几乎各不相让,白衣少年也不由多看了两眼,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探听江湖事,但这件事传播之广泛,即便是他这样不闻世事的人,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他对于这二人谁比谁强,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对二人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颇有兴趣,只可惜,他们都不是剑道高手,否则,他一定会找机会与他们问剑一场。 听到那二人提起紫薇阁后,他却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位不着调的朋友,似乎听他说起过,也是要往那里前去办事,不知道他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会不会碰上这位大人物呢? 白衣少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段时间,没有听到那个人在自己耳畔絮叨,自己竟然有些不适应了,明明只相处了一段时间,怎么会如此呢?或许,这就是那个家伙的过人之处。看起来不着调,却真的不怎么令人烦。 少年这般想着,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等自己今日问剑之后,或许可以去徽山那里看看他,一念至此,他嘴角微微上扬,竟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要是让别人看到,定会大跌眼镜。 他端起身旁的茶壶,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一口饮尽,放下茶碗,又扔了几枚铜钱在桌上,起身便走,眼神坚定而又盎然。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和韩飞分开之后,独自上路的封一剑,而他今日之所以来到这里,只因为,在那西河之畔,住了一位闻名冀州的剑道高手,位列于知武境巅峰,已然半只脚踏入气海境的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 他要问剑柳溪川! 同一时间,冀州徽山之下的邺城中一家客栈里,头戴斗笠,身穿暗红劲装的玉罗刹,安静的坐在不显眼的角落中,端着酒杯,喝着酒,一言不发,而在她四周的相邻的桌上,还有许多江湖人士,也都围在一块,议论纷纷,所谈之事,也都只有一件,正是在不远处徽山紫薇阁上的薛若海。 玉罗刹在一旁听了许久,也观察了许久,当她听到薛若海和天魔如何交手,随后一战而胜时,眼中也划过一丝不一样的异色来,这些人虽然说的有声有色,仿佛身临其境,可只有她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哪里来的一战,从头到尾,薛若海只是出了一掌,就如他自己所说,只用了一巴掌,就将自负一世的天魔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尽数打碎。 玉罗刹当时就站在紫薇阁的演武场边上,亲眼见证的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有彻骨的胆寒,对方那轻松自如,随意而为的样子,生生映在她的脑海中,特别是天魔告诉她,薛若海就是那位将罗刹门拆了半个宫殿的神秘人后,更是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玉罗刹却又突然想到了那个笑眯眯的黑衣少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那个杀千刀的色狼,竟然跟薛若海有如此不一般的关系,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玉罗刹正在暗自生气,手中不知不觉用力一握,竟是将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粉碎,杯子碎裂的声音,才将她从心事中唤醒,看到四周略微有些异样的眼神,她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就走。 快步离开客栈后,玉罗刹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邺城,向着远处的林间小道而去,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她突然停下脚步来,随后冷声道: “出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阵香风,紧接着一位紫衣霓裳的清冷女子便出现在她身后三丈外,竟然是紫天衣。 玉罗刹转过身来,眼神冰冷,看着紫天衣,冷冷问道: “你跟了我一路了,想干什么?” 紫天衣依旧是清清冷冷,看着玉罗刹不答反问道: “天魔跌境而回,你又为何要留在此地,还不死心?” 玉罗刹哼了一声,漠然道: “关你何事!” 紫天衣对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怒气,只是轻声道: “只是有些好奇,你不想说,便罢了,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事,在紫薇阁击败天魔的,当真是那位薛前辈吗?” 玉罗刹露出一丝讥笑之色,缓缓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紫天衣清冷道: “因为你没得选,或者说,你认为可以轻易从我手上走脱?” 玉罗刹眼神一冷,似乎就要动手,但不知为何,她盯着紫天衣,眼神闪烁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出手,而是冰冷道: “正是薛若海!” 紫天衣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又问道: “他跟韩飞是何关系?” 玉罗刹这次没有在回答了,而是讥笑一声道: “你想知道,自己上紫薇阁去问他啊,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紫天衣淡淡道: “我与韩公子只是萍水相逢,关系并不算太密切。” 玉罗刹却嗤笑道: “是吗?真的只是因为关系不够密切吗?” 紫天衣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你此话何意?” 玉罗刹哼了一声,不屑道: “我看你不是不想上山去问,而是不敢上山去问吧。” 紫天衣没有吭声,只是眼神更加清冷许多,玉罗刹却浑然不惧,反倒是饶有兴趣说道: “薛若海一掌打败了天魔之事,虽然闹得凶,可终归是在紫薇阁中发生的,知道的人除了紫薇阁就是我和天魔前辈,再有应该就是你这位趁机溜走的紫仙子了,紫薇阁从那一日起,闭山不见客,紫薇阁弟子没有任何人下山,我和天魔前辈也从未对外界说出此事,外界却传的如此之快,想来想去,只有是你这位去而复返的紫仙子,在山脚下看到了一切,然后故意散播出去的吧。” 玉罗刹越说越来兴趣,她直接掀开了兜里的黑纱,直视紫天衣,继续道: “你问我薛若海,不过是投石问路,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真正想问的,应该就是那个臭小子和薛若海的关系吧,真有意思,口中说着萍水相逢,却对他的事情如此关注,紫仙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过我倒真是很好奇,你这么关注那个臭小子,难不成是喜欢他,我想还不至于,那就只可能是另有图谋了吧。” 紫天衣终于开口道: “说够了吗?” 玉罗刹哼笑一声,随意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狗急跳墙了?” 紫天衣只是淡淡道: “我只是在想,一位堂堂罗刹门的圣女殿下,却像个未见过世面的村野愚妇一般,如此喜欢嚼舌根八卦,怪不得罗刹门会越来越不济事。” 玉罗刹的眼中划过一丝冷然来,但随即又化作了笑意,轻声道: “随你去说吧,我懒得和你斗嘴,你有何心思,与我无关,若是真想对那臭小子不利,我更是不会阻拦,反而会拍手称快,在一旁帮你叫好,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那个没皮没脸的臭小子虽然很讨人厌,但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说完之后,玉罗刹有些不耐烦道: “好了,言尽于此,接下来,紫仙子是想要在跟我打一架,还是就此离去,大家时间都很紧,就不要耽误了。” 紫天衣深深的看了玉罗刹一眼,随后转身向远处而去,几个轻描淡写的纵身,便消失不见了,玉罗刹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不远处依旧耸立的徽山,以及在那山巅之上的七层宝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轻声低语道: “臭小子,咱俩的事情还没完呢,等着吧,迟早要跟你一起清算!” 说完之后,她也不再犹豫,转身快速离去...... 第78章 武道与武学 宝楼第七层中,韩飞盘膝而坐,周身气机荡漾,形成红蓝两色在周身环绕,整座宝楼之中,被罡气所笼罩,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气机陡然一凝,随后快速收纳于体内,四周的罡气也随之消散,他始终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一道精芒从眼中闪过。 韩飞先是静坐了片刻,这才松弛了身体,心中不由暗自惊讶,先前他一直运转紫阳真诀,窥探体内的阴阳双脉,发现脉络宽阔坚韧,而且在阴脉之中,那股几乎不可控制的汹涌之力,也让他为之震撼。 此时,距离韩飞苏醒,已然过去了三日的时间,通过这三天的适应,他终于可以初步掌控这份初入知武境的力量,只是每当他回想起先前看到薛若海时,对方告诉他的事情,就让他苦笑连连。 自己虽然过了第一关,成功打破了阳脉的生死限制,但还不等他喘口气,这第二关便接踵而至了,紫薇老祖修行了近百年的时间,一身玄阴之力的真气之强,远超他所拥有的阳脉之力,虽然助他成功打通了封闭阴脉,但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隐患,现在的他虽然阴阳双脉尽数贯通,一身真气浑厚,远超寻常武道强者,但所谓的阴阳平衡却是依旧未曾达到,相反,以前是阳脉反噬,现在则变成了阴脉反噬了。 薛若海看似随意轻松,却说出了一句让韩飞心惊胆颤的话语来。 阴阳平衡乃是武道之始,也是武道之终,若你不能在五年内解决这个问题,那等待你的,便是最终化成万年冰棍的结果,而且,这次跟阳脉的情况还不一样,阳脉反噬,会十分频繁,而阴脉反噬则完全相反,五年内,只要你不过多动用阴脉之中蕴含的那股强大之力,便不可能反噬,但时间只要一到,所有的反噬之力会顷刻间将你覆灭,不会再有半点补救机会。 韩飞闻言,只觉得目瞪口呆,他以为臭老头筹备那么久,加上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险些丧命当场,算是度过了自己最大的一个难关,却不曾想,竟然只是难关的开始。 当他苦笑着问薛若海,可有办法解决时,薛若海和一旁看戏的紫薇老祖,都是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随后告诉他,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想办法在五年内将紫阳真诀修行到紫薇老祖所传授的玄阴之力一样强,就可以了,换句话说,他要在五年内,将自身修为一举突破到不灭境,才能勉强保命。 这句话让韩飞彻底无语了,他修行了十多年的时间,最后还险些丧命,也不过才踏入了所谓的知武境,现在要让他在五年内,连破两境,踏入不灭境,这话说出去,只怕这世间所有人都只会当成一个笑话来听。 要知道,那位号称近十年来少有的武道天才,厉风行,从知武境到不灭境,花了十二年的时间。 哪怕是薛若海,当年被称为千百年来的武道第一人,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十八岁入知武,二十四岁入气海,二十八岁入不灭,三十五岁踏入明悟境,即便有摸索前进的原因在其中,但从知武到不灭,也整整用了十年时间。 纵观百年来江湖所有高手,用的时间最短的,也只有那位现在武傍第三,有神枪无敌之称的大夏军伍第一人,年仅二十八岁,便已经是明悟境的顶尖强者存在,十五岁便入知武,十九岁入气海,二十三岁入不灭,二十八岁入明悟,已然号称天资之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往后数百年之内,再无人可以比肩的存在,也足足用了八年的时间。 韩飞绝不会认为自己的天资之高,还能超过开创武道的薛若海,更不要说那位江湖评价之高还在其上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如此苦涩。 不过好在,韩飞的性格天性乐观,倒也不会为此愁眉苦脸,反倒是更加坚定了的信念,自己好不容易闯过了第一关,此刻又怎会轻言放弃呢,况且,毕竟还有五年时间嘛,虽然紧张了点,倒也不是全然无希望。 上一关,是臭老头花了十年时间帮他过的,这一关,轮到他自己闯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命运,此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有了这一点,韩飞已经很满足了。 从那一天起,韩飞便开始了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整整三天的时间,全部都待在这个宝楼之中,只是他发现,这样疯狂的修行下,最终效果甚微,阳脉之力的进展,甚至还不如自己上次从云海大会上一番争斗后来的多,便知道这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也停了下来。 韩飞皱眉思虑了片刻,觉得此事还是要找臭老头问个清楚,毕竟对方可是第一个踏入武道的存在,知道的东西肯定远远超过自己。 这般想着,韩飞不再犹豫,起身出了宝楼,看到守在一旁的紫薇阁弟子,对方看到韩飞出来,立刻上前躬身行礼,甚至还有些皇城惶恐。 到了今日,紫薇阁中,几乎没有不认识韩飞的存在了,毕竟这位身后站了一位震惊整座江湖的大人物,而且他自身还得到了自家老祖的传承,甚至有很多人说,此人乃是紫薇老祖钦定的紫薇阁未来继承人,故而没人敢对这位小爷有半点怠慢。 韩飞笑着问道: “我家那位和你们老祖在哪?” 那名弟子立刻应道: “两位老祖在千花阁下棋呢,这几日,他们几乎都在那里。” 韩飞点了点头,随后也是暗自叹气,自己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修行,那位可倒好,自从来了这紫薇阁后,是彻底闲散了,每天除了下棋赏景,几乎没别的事做。 韩飞拒绝了那位弟子带路的要求,这紫薇阁说起来也待了快半个月了,他要是还能走错路,那才是出了鬼的事,几个快步之下,韩飞便一溜烟来到了山腰处的千花阁,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石亭中的白衣老人,但却没看到紫薇老祖的身影。 他快步来到薛若海身后,看对方盯着棋盘,然后随手拈起一颗黑子,放在两颗白子之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韩飞从他身后绕过,瞅着棋盘,左看右看了半天,然后想也未想,随手从另一方的棋盒中,拿起一颗白子,就要落下,但还不等他落子,便被薛若海轻轻一挥衣袖,将棋子打落回棋盒中,同时那不耐烦的声音传道: “就你那个臭棋篓子,不要瞎搅和。” 韩飞翻了个白眼,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到了紫薇老祖的位置上,随意道: “杜老爷子人呢?” 紫薇老祖原名为杜长生,这一点,韩飞自然是知道的,自从他得知紫薇老祖将一身修为尽数灌入自己体内,从而跌境到了知武境后,心中还是由衷感激的,虽然对方此法也是为了自保,但终归自己获得了人家一身功力,故而对这位老爷子,他还是很亲近的,从那以后,便以杜老爷子相称。 薛若海未曾抬头,只是盯着棋盘,对韩飞看也未看,轻声道: “紫薇阁来了客人,那老东西去打发人去了。” 韩飞微微皱眉,能够让紫薇老祖亲自相迎的客人,那身份一定不简单啊,近期江湖上的各种传言,韩飞多少也都听到了些,知道有不少人盯着自家这位臭老头,甚至是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是来探查你的踪迹的?” 薛若海淡淡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无所谓,反正有那老东西在,这都不是我操心的。” 韩飞呵呵一笑,这臭老头还真是会摆谱,不过以他的修为实力,身份地位,这样倒也不算稀奇,他没有在多问什么,转而说道: “臭老头,我这几天一直在苦修紫阳真诀,但是效果甚微,我感觉方法有误,给我说说呗。” 薛若海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韩飞两眼,嗤笑道: “三天才明白过来,算不得聪明,但也不是太傻。” 韩飞苦笑一声,这老家伙,跟以往还是一样的恶劣,不说上你两句,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好在韩飞倒也习惯了,毫不在意的坐在一旁,还一脸的笑意。 薛若海嘴角扯了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渡步到花廊,看着满地鲜花,慢悠悠道: “你知道武道与武学的区别吗?” 韩飞皱眉,想了想,这才说道: “曾经听一位朋友简单说过,武道应该是武学之上的另一层升华境界,突破武学屏障之后的武修道路。” 薛若海回头瞥了他一眼,随意道: “说的不算错,但不够准确。” 韩飞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薛若海一定会告诉他原因的,正如他所想,薛若海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 “寻常武夫,习武练功,无非是外练筋骨,内练真气,靠着日夜苦修,时间累积,一点一点打磨自身,从而修得浑厚内力,以及能够与人对敌的手段技巧,哪怕看似在高深的武功技法,说到底无非是速度再快些,力量再大些,终究逃不过人的范畴。” 韩飞闻言,微微皱眉道: “人的范畴?” 薛若海点了点头,继续道: “人类的力量终有极限,不管是你再怎么修炼,速度也好,力量也罢,哪怕是杀人技巧手段,都会有一个极限尽头,到了尽头后,不管你在如何拼命,都绝不可能跨越雷池半步。这便是武学所谓的桎梏,而武道的由来,便是打破桎梏,突破人类极限,做到常人万不可做到的事情,故而才会有一入武道,脱离凡俗的话来。” 薛若海说到这里,探手向前,虚空轻轻一捞,鲜花池中的无数花叶立刻无风自动,纷纷脱离本体,化作一道长虹,落入到他的手中,在他手心上方,凭空旋转,犹如一道微弱的掌中龙卷一般。 他一边翻动着花斑形成的龙卷,一边解释道: “武道一词中,有一个道字存在,已然说明,武道并非凡俗,而是以武证道,证的乃是这方天地之道,我辈入境武夫,所做之事,无非就是一层层突破天地桎梏,让自身变得逐渐强大,让这方天地无法在困住自己,这便是是武道真正的意义。” 薛若海说着,随手一挥,那些花瓣立刻回归原处,竟是重新与花体相连,像是从未脱离一般,他转过身来,看向韩飞,轻声道: “所以,武道修行,并非是埋头苦修便可,而是要看天资悟性,明悟天地之间存在的法则大道所在,寻找天地,吸纳天地,继而到掌控天地,融入天地,和脱离天地。这里面,讲究的乃是一个悟字。” 韩飞恍然大悟,轻声道: “所以,武道修行是要看何时能够领悟这方道理所在,原来如此!” 薛若海不再多言,而是回到棋盘跟前,重新坐下,韩飞也同样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薛若海对面,叹息道: “道理都懂了,可我还是一头雾水,从小到大,我连自己修行的功法都不知道名字,对这武道之事,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抱着宝库的瞎子,无处下手啊。” 薛若海突然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为何一定要你在紫薇阁等我?” 韩飞怔了一下,随后突然醒悟了什么,看向薛若海道: “紫薇阁的七层宝楼?” 薛若海不再看他,一手拈起一颗棋子,看着棋盘,淡淡道: “紫薇阁别的本事没什么,但要说对千百年来江湖事迹和武道功法的收藏,倒还真是少有人能比,古语有言,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此番道理,老夫倒是颇为认可。” 韩飞立刻露出笑容来,看着薛若海道: “还是您老想的甚远,这手棋,下的是真漂亮,我看叶星士都跟您差得远了。” 薛若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声道: “赶紧滚蛋,少在我这拍马屁,让老夫安安静静的下完棋。” 韩飞嬉笑一声,不再多言,一溜烟的向着山巅跑去,薛若海看着韩飞离去的背影,嘴角也是带起一丝笑意来... 第79章 武傍第九人 紫薇阁守卫最森严,最为机密的七层宝楼,对韩飞而言,进去并没有任何阻碍,从他第一次来这里后,便没有任何人过问,韩飞在宝楼进出的任何事宜,这并非是宝楼防卫不严密,而是紫薇老祖的许可,若是不然,始终镇守宝楼第一层的那位扫地老者,便足以赶走大部分想要窥探此处秘密的人了。 韩飞还是在一次无意中方得知,那位扫地的老人竟然是一位知武境的高手,虽然年龄已大,再无向上一步的可能,但也足以让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七层宝楼之中,除了第七层乃是紫薇老祖修炼之地外,其余六层则是各有不同,最下方的一层中,大多是一些奇闻秘史,以及被紫薇阁多年收集的数百年间散落的江湖野史。 从第二层开始到第四层,则全部都是残缺不全的各类武林秘籍,以及各门各派的功夫心得诸如此类的收集内容,江湖近百年来所有现存和已然破败消失的门派记载,几乎都被囊括其中,不可谓不全面。 而从第五层到第六层,则全部都是机密情报内容,不管是已然死去的,失踪的,还是现如今鼎盛的高手存在,几乎都有记载,作为江湖中最为厉害的情报之地,紫薇阁的暗中实力,其实是不容小觑的,甚至与朝廷的那个所谓‘暗蝶’罗网,都足以一较高下。 对于五六两层的内容,韩飞兴趣不大,至于余下的几层,倒是兴趣十足,进入宝楼之后,他并未着急上楼去看那些收藏的江湖秘籍,而是随意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江湖野史录’,开始细细品读起来,薛若海所说的观千剑而后识器,道理显而易见,绝非仅仅只是武学秘籍。 而与此同时,在紫薇阁大殿中,紫薇老祖位居首位之上,在他身侧最近的位置上,一位锦衣华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而在老者身后,还站了一位紫衣霓裳的清冷女子,赫然正是紫天衣。 此刻,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人,紫薇老祖轻轻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段兄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锦衣老人没有与他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 “杜兄,你我三十多年的交情,就不要绕弯子了,不妨将话说的敞亮点,我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想要见他一面。” 紫薇老祖见状,眼神微微一动,终于放下茶杯,轻声道: “既然段兄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妨直说了,那位的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若是肯见你,自然会见,若不想见你,即便你打上紫薇阁的七层宝楼,也断然见不到他。而现在,他还不想见任何人。” 锦衣老人哼了一声道: “这话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了吧,现在可不是三十多年前,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一人力压整座江湖的薛若海了,若他一直躲躲藏藏,哪怕我知道他依旧活在世上,我都可以当他死了,不去理会,但他既然主动现身了,我便不能不来这一趟,也必须要见他一面。其中缘由,想必也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依旧是笑呵呵道: “段兄先别着急嘛,话说回来,你们天圣宗与他的恩怨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而且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锦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圣宗的宗主,也是位列江湖顶端人物之一的段伯卿,这位执掌天下十宗之一天圣宗的大人物,与紫薇老祖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友,但今日的态度却一反常态,极为坚决道: “杜兄,事关宗门荣辱,人命关天之事,在下实在不敢怠慢,否则如何面对我天圣宗历代祖师们。当年之事,不管是非曲直,总要与他说过一番,才能清楚。” 紫薇老祖也终于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段宗主,那位毕竟是我紫薇阁的贵客,未经他的许可,我无法带你去见他,还请海涵了。”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便冷淡下来,紫薇老祖盖上了茶杯,已然有了送客的态度,虽然他如今只剩下了知武境的修为,但面对这位在明悟境多年的老友,却没有丝毫的落势,相反气势更胜一筹。 段伯卿眼神闪烁了半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也罢,既然你杜长生执意要维护他,我总不能真的打上你那七层宝楼去,你不在乎多年的朋友之义,老夫我还在乎。今日就此告辞了!” 紫薇老祖脸色也终于缓和,笑道: “只要你段伯卿不来找那位的麻烦,我这紫薇阁依旧随时对你天圣宗敞开大门!” 段伯卿不曾言语,只是一甩袖子,起身向外走去,紫天衣跟在身后,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道: “老祖,韩公子可还在?”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道: “自然是在的。” 紫天衣迟疑片刻后,还是问道: “那我若是想见他一面的话,可以吗?” 紫薇老祖只是笑道: “我当然是无所谓的,但就要看那个小家伙愿不愿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 紫天衣看向站在门外的段伯卿,对方只是哼了一声,随意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自行决定就好!”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不再有半分停留,紫天衣见状,对紫薇老祖微微躬身道: “那就有劳老祖帮我一问了。” 紫薇老祖轻笑道: “无妨,小事而已!” ....... 千花阁的石亭中,韩飞见到了站在百花丛中的紫天衣,清冷如牡丹一般,与百花争艳,却更胜一筹,听到是紫天衣来找他时,韩飞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多少有些意外罢了,对方出现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一些。 “我以为至少还要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紫仙子呢。” 韩飞轻笑着对背对着他的紫天衣说道,紫天衣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却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轻声道: “短短几日不见,韩公子便入境了,先恭喜了。” 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紫天衣有些不明所以,韩飞只是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紫天衣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见韩飞不说,便也不再问了,转而说道: “看来韩公子与薛老前辈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能有如此成就,在下倒是并不惊讶。” 韩飞轻笑一声道: “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打听我家那位的事情吧。” 紫天衣轻声道: “不错,只是不知道韩公子是否愿意告知一二。” 韩飞奇怪的看了看她,笑道: “你还真是直接了当,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紫天衣淡淡道: “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若是韩公子不说,我也不奇怪。” 韩飞想了想,随口说道: “我对臭老头的事,了解的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是前几天才得知的,我想对他的事情,我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紫天衣有些惊讶,但她从韩飞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来,对方并未有撒谎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 “你明可以不告诉我,为何要说呢?” 韩飞笑道: “因为我也对臭老头的事情想要知道的更多些,所以,我觉得紫仙子或许可以告知一二呢。” 紫天衣似笑非笑道: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从我这里获得情报?” 韩飞叹息道: “至少我很诚实不是吗?” 紫天衣眼神认真的看着韩飞,韩飞只是轻笑着也不说话...... 最后,紫天衣走了,韩飞却饶有兴趣的站在石亭中,心中想着紫天衣在走之前给他提供的消息,原来,臭老头当年还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可真是太霸气了些啊。 随后的十天中,韩飞依旧泡在七层宝楼的第一层上,细心的品读着一本又一本的野史秘闻,倒是也对这数百年来的江湖事,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而从紫天衣离开后,再没有人上紫薇阁来找过薛若海,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而在看书期间,他倒也从紫薇阁每日汇集的情报中,得知了不少事情的发生,其中有一件,却是让他十分关注。 一位神秘的白衣少年在四日前,于西河之畔处,一剑打败了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名声瞬间响彻冀州。 听到这一则消息时,韩飞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天下宗门秘事的书籍,一个人来到千花阁,看着百花盛开的美景,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意,那个木头,看来终于完成了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韩飞端起石亭中的茶杯,遥遥举杯道: “咱俩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人,那就以茶代酒,敬你一个,全当祝贺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韩飞的生活平静而又自在,他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终于从第一层来到了第三层,也终于开始正式翻阅那些所谓的武学名典。 而就在这一天,紫薇阁也在继段伯卿之后,迎来了紫薇阁的第二位客人,叶星士! 当韩飞得知叶星士的事情,从宝楼赶到紫薇阁大殿时,紫薇老祖,薛若海,以及叶星士三位老人都分别落座许久了,他看了看场中安静的气氛,缓步走入殿中,先是给叶星士和紫薇老祖都分别行礼后,自觉的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后站立。 叶星士看到韩飞来,只是轻声微笑,倒也没言语,紫薇老祖更是一直在闭目养神,即便韩飞进来,也未曾睁眼,最终还是薛若海出声道: “你这老鬼来这里,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叶星士笑道: “如今天下皆知你在紫薇阁,还需要我打什么主意,我就是来看看此事的结果罢了。” 薛若海冷笑道: “哼,你敢说现在山下传的风风雨雨的这些事情,与你这个老东西无关?” 叶星士淡然道: “消息是天圣宗传出去的,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叶星士摇了摇头,无奈道: “再者说,三十年前,那件事你闹腾的太大了,所以会被这么多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若海讥笑道: “那件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至于是否有你参与其中,我总会查到一些的,叶老鬼,若是真让我知道那件事,与你也有关系,到时候,我们自当一并清算。” 叶星士苦笑道: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你若不信,我也无法,随你好了。” 韩飞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前段时间,他从紫天衣那里,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薛若海的陈年往事,只是紫天衣所知道的并不算多,大多也都是通过门中老人所说得来的,但现在看到叶星士他们的交谈,韩飞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更大的事情存在。 就在此时,西阁阁主上官玲珑走入大殿中,与众人见礼后,对紫薇老祖说道: “老祖,山下有人来访。” 紫薇老祖微微皱眉道: “不是说过吗,近半年内,紫薇阁不接来访客。” 上官玲珑有些犹豫道: “这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而且执意上山,已经到山门前了。” 紫薇老祖眉头一紧,沉声道: “何人?” 上官玲珑轻声道: “是萧无恩。” 紫薇老祖有些惊讶,与叶星士和薛若海都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 “到没想到,第一波出手的人,竟然是他。” 叶星士笑道: “这倒有意思了,萧无恩,我亲自排的武傍第九人,曾经沧海阁的最后一位传人,刀剑双绝,曾以不灭境虐杀明悟境的人物,天下少有可以越境杀人的存在,他的师兄,断沧海,似乎也是那次事情的参与者之一,也难怪他会前来。” 上官玲珑道: “所以,我才前来禀告,现在段阁主正在山门与他周旋,但我看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还请三位定夺。” 紫薇老祖啧啧道: “这就难办了,我跟他可不算熟悉,若真打起来,以老夫现在的修为境界,倒还真不是他对手,薛老哥,怎么着?见还是不见?” 薛若海连想都未想,就吐出两个字来。 “不见!” 第80章 万寿殿疑案 “萧无恩,紫薇阁近日不接访客,若你执意要强闯山门,纵使在下不敌,也不得不出手一战了。” 段四海立于山门之前,神情凝重无比,心中却暗自苦涩,自己这位北阁阁主,这段时间以来,当真是太难了,先是前任武傍第八的天魔来袭,这还没消停多久,当今武傍第九人的萧无恩也来了,他好歹也是不灭境的高手,纵观整座江湖,能够胜他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可偏偏来犯之人,各个修为都在他之上。 而在山门下三丈外的石阶上,站着一位中年抱刀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身墨蓝束身劲装,脸色淡漠,眼神如鹰隼,对于段四海的话,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道: “我不是来打架的,至少今天不是。” 段四海冷声道: “既然无意闯山,还请速速离开。” 萧无恩冷淡道: “我要见紫薇老祖有事告知,没见到人前,我不会离开的。” 段四海皱了皱眉,声音放缓和了些道: “你要有事,可与我说,代为通传。” 萧无恩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你没资格通传。” 段四海的脸皮一阵红一阵青,双拳捏的咯咯直响,几乎忍不住就要动手,萧无恩站在下方,看着他,平淡道: “我不想打架,但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点教训。” 段四海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 “老祖是否见你,还要看他老人家的态度,你且稍等,我让人去禀告一声。” 谁承想萧无恩却是默默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没这个时间,自己上去找他便是。” 段四海的脸色一变,怒声道: “萧无恩,你别太过分。” 萧无恩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抱刀向上走去,丝毫没有将已然在暴怒边缘的段四海放在眼中,眼看萧无恩缓步而上,段四海终于不再忍耐,而是暴怒出手,双手化拳,卷动着四周罡气,一拳就轰了出去。 罡风临近,萧无恩却连看都未看,脚下不停,只是抱在怀中的入鞘长刀向前突兀的一点,直接点在段四海袭来的拳上,拳劲之强,让四周的山林震动,但那柄直直而来的刀鞘,却纹丝未动,连半点颤抖都没有,而下一刻,萧无恩的身形再度迈出一步,不见他的动作,长刀豁然出鞘,再度出现时,已经架在了段四海的脖颈处。 萧无恩手持长刀,搭在段四海的肩上,就这么平淡的看着他,那四周凌冽的罡风,甚至都没能挡住他一瞬的功夫,段四海的脸色惨白,同为不灭境巅峰的高手,对方的出手之快,真气之浑厚,都远超他太多。 曾以不灭杀明悟! 此话现在想来,当真不假,段四海心中暗叹,自己苦修多年,一朝踏入不灭后,自以为已经位列当今天下顶尖高手的范畴,心中的傲气与自得可想而知,当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藏拙多年,第一次展现全部实力,便是以连续两次败北告终,将他的所有自信彻底打碎。 一念到此,段四海心如死灰,竟是再无战意,双臂垂下,束手闭眼,已然有了死志,可萧无恩对杀他却没有半分兴趣,见他不再出手,长刀瞬间回鞘,重新抱刀而上,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段四海败下阵来,其余紫薇阁弟子都是面面相觑,看着萧无恩一步步走上来,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甚至互相对视,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就在他们最为慌乱的时候,三道人影出现在山门之上的石阶处,紫薇阁弟子看到中间那位老人后,顿时喜出望外,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他靠拢。 就连萧无恩看到此人后,也停止了登山的步伐,站在那里,目光平静的向他看去。 来人正是紫薇老祖,而在他身侧的两人,一个是西阁阁主上官玲珑,另一个则是带着好奇之心前来的韩飞。 “看来我这老头子真的是老了,谁都想来我紫薇阁挑衅两下,怎么着,萧无恩,你这家伙也想跟老夫打一架?” 紫薇老祖一上来,便是摆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一旁的韩飞暗自无语,这老头子就剩下知武境的修为了,别说是萧无恩,就是那位北阁阁主段四海,他都打不过,还敢如此嘴硬,当真是要脸不要命啊。 萧无恩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他看着紫薇老祖,淡淡道: “若是先前无恙,我倒也想与你打一架试试,但现在就算了,我不喜欢欺负人,更不喜欢欺负老人。” 紫薇老祖嘴角抽了抽,这个混蛋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他要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此刻打不过对方,以他的脾气,就凭这句话,他都要跟萧无恩好好过一场才行。 韩飞同样险些笑了出来,对这个萧无恩倒是多少来了些兴趣,都说这家伙是个不近人情的存在,本以为与封一剑那小子很像,现在看来,封一剑可跟人家差远了。 “既然不想打架,那你来找老夫到底有何事。” 紫薇老祖没好气的问道,萧无恩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份信来,轻声道: “送信!” 紫薇老祖眉头微皱,萧无恩随手将信件飞出,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紫薇老祖身前,紫薇老祖眼神平淡,但在眼神深处却划过一丝波动来。 就在信件飞至老人身前时,一只手从一旁闪电般的探出,直接扣住信件,扣住的瞬间,信件发出一阵阵的颤抖,无形劲气向四周涌动着,但却被那只手死死按住,无法再向前一步。 出手的人,却是韩飞! 韩飞捏住信封,感受到上面不断涌来的可怕劲力,眼中划过一丝精芒来,体内真气瞬间爆发,一阵劲风划过,信封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安静下来,直到此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好险,若不是自己踏入知武境,一身真气澎湃似海,他还真不一定能拿捏住。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暗惊,只是随手一扔,便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这位武傍第九人,果然厉害啊。 韩飞拿住信封之后,将信封递给紫薇老祖,紫薇老祖斜瞥了一眼韩飞,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来,先前萧无恩那一手,看似随意,却暗藏杀机,存着试探紫薇老祖现如今还剩多少实力的意图,韩飞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探手去接,这一点紫薇老祖心中清楚,对这小子倒是好感倍增。 萧无恩看到韩飞出手接住后,也是微微惊讶,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少年郎,已然有知武境的实力,多半也是天骄人物之一,只是却不曾听闻紫薇阁有这样的年轻一辈,他对于薛若海的事情,也只知道对方在紫薇阁山巅处,将天魔一掌打退,至于其他细节部分,倒是什么也不清楚,故而也并不知道韩飞的存在。 但是对于这个少年,萧无恩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毕竟年轻一辈的天骄人物多了去了,与他终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提不起他的兴趣,随手而为的目的没达成,他倒也没什么失望,只是淡淡说道: “信是给那位的,你交给他便是,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只是通知他一声,三个月后,我等会来徽山论道,到时候,所有事情自可一并解决。” 说完之后,萧无恩转身向山下走去,没有丝毫的停留之意,紫薇老祖拿着信封,眯着眼看向离去的萧无恩,轻声道: “看来大家都坐不住了。” 紫薇阁大殿中,薛若海随手将信封扔在一旁,冷笑道: “有些个老不死的,只怕是迫不及待了,想算旧账。” 紫薇老祖皱眉道; “这里面,绝非只是翻旧账这么简单,当年的事情牵扯的可不仅仅是江湖,我看这背后只怕还有庙堂的手段。” 叶星士轻笑道: “庙堂也好,江湖也罢,当年的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里面的门道却不小,我也想看看这些人此次的举动,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惊喜。” 薛若海突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道: “老夫何时需要他们来安排我的事情,想要跟我在徽山论道,没问题,但时间可不是由他们来说了算的。” 紫薇老祖轻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 薛若海想了想,这才说道: “帮我放出话去,想要跟我论道,可以,定在明年三月初才行。” 紫薇老祖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飞道: “你是要个这小子多争取一点时间?” 薛若海哼了一声,随意道: “只是想让多晾他们一会。” 紫薇老祖也不说破,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清楚了,薛若海不再多言,转身向殿外走去,韩飞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千花阁中,薛若海面朝花海,眼神平淡,韩飞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欣赏花海美景,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薛若海终于开口道: “能给你争取的时间,就这么多了。” 韩飞点了点头,轻笑道: “其实三个月虽然紧张了点,但也够用了,何必因此弱了自己的名声。” 薛若海嗤笑一声道: “老夫的名声是打出来的,可不是说出来的,再者说了,到了我这个地步,名声之类的早已没什么意义了。” 韩飞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臭老头,谢了。” 薛若海瞥了他一眼,韩飞笑道: “要不咱在多凉他们一段时间,直接告诉他们想要论道,后年再说。” 薛若海笑骂道: “你当人家是你手中的大白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臭小子,半年的时间加上数百年的江湖记载,若你还无法开窍,那也就不必在挣扎了,还不如乘选个风水宝地,等死就是了。” 韩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躺倒在花海前,悠悠道: “小爷哪里用得着那么长时间,看了这一个月的书籍,心中已然有些明悟,只是想着,多点时间,或者可以多准备点手段,万一那些家伙要跟咱爷俩来硬的,总要拿下他们一两个再说。” 薛若海淡然道: “他们要找的是我,又不是你,用得着你来多事。” 韩飞没好气道: “找你跟找我有啥区别。” 薛若海笑道: “到时候真要来的话,可都不是小角色,没个不灭境以上的修为,只怕都不好意思露头,不怕?” 韩飞撇了撇嘴道: “怕个卵,要不是时间太仓促,多给我点时间准备,等我也突破到了不灭境,高低也要打上三五个,才配得上薛若海传人的身份不是。” 薛若海笑道: “若你能在五年内突破不灭境,也配得上是我的传人了。” 韩飞突然说道: “我知道当年叫我弹指的那个色狼大叔是谁了,也知道我学的那两门武学是啥了。” 薛若海并无意外,淡淡道: “在紫薇阁看了这么久的江湖秘事,要是还不知道,不是白读了。” 韩飞叹气道: “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是他,而且,他又为何要将这两套武学传给我,这不符合他们的规矩啊。” 薛若海轻声道: “因为他欠我一命,这算是买命的。” 韩飞有些惊讶,但随即摇头一笑,想到了诸多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薛若海还是薛若海啊,这话说得当真是霸气的不得了。 第二日,一道消息从紫薇阁瞬间传遍整个江湖,薛若海定于明年三月初,要与天下群雄徽山论道,这一则消息,瞬间在江湖上引起了又一番不小的轰动来,而且与此同时,一件尘封了三十多年的江湖秘闻,也在不经意间,再此传入大街小巷中。 而这件事情所引起的轰动效果,却丝毫不比薛若海要在明年三月初与天下群雄论道徽山要来的小,甚至这场论道的真正原因,也全都与这件秘闻之事有分不开的关系。 三十年前,大夏皇宫有一座万寿殿,在一夜之间,坍塌过半,朝廷对外声称,乃是遭到了天灾所至,但江湖上始终有无数小道消息传出,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所至。 不仅如此,此事甚至牵扯到了十大宗门中过半的宗门,据传闻,三十多年前有无数名极一时的大人物突然消失,或者坐化仙逝,皆与此事有关。 这便是当时名动一时的万寿殿疑案! 第81章 黑衣少年奔嘉禾 萧无恩离开后,紫薇阁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至于江湖上的风波传言,更是没有半分影响,只是却让更多人的人开始关注这里,山脚下一双双明处暗处的眼睛增加了不少,以至于随便一个外出的紫薇阁弟子,都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所去的方向,导致紫薇阁的外界情报系统,反倒是横生了诸多麻烦。 韩飞从跟薛若海聊完后,也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读书大计中,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与休息外,大部分的时间便是泡在宝楼中,一本又一本的翻阅着那些种类繁多的武学秘籍,以及各门各派的秘闻介绍。日子过的倒也算是潇洒自在。 转眼间又是十日过去了。 这一日,徽山之下的邺城,来了一位白衣少年,少年牵马而来,进入邺城后,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此时的邺城几乎全部都是各方势力派出的暗哨,江湖人物极多,任何一个人的出现,都不会逃过这些人的眼睛,更不要说是像白衣少年这样独特的存在,那从头到尾的一身雪白,在这种地方,分外显眼。 少年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以他的敏锐,从一进城,就知道自己被很多人盯上了,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他,他便当做不知道便是。 而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件,便是寻人,寻找那位将近一月多未见的好友! 少年正是封一剑,他路过一处茶楼,看到里面人声鼎沸,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立刻有店内小二出来迎接,将马匹交给店小二后,他缓步走入其中,热闹非凡的茶馆似乎安静了瞬间,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 封一剑微微皱眉,先前那一瞬间,至少有不下于十位武功不弱的家伙,将目光扫向他,这样喧闹的场合,他其实不是很喜欢,但他却也明白,如果想要探听一下那位朋友的消息,只怕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行了。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僻静的桌子,安静的坐下,要了一杯清茶,便再无其他要求,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喝茶,同时竖耳倾听着场中之人的谈话内容。 就在此时,一位壮汉突然走到跟前,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下,嘿嘿笑道: “拼个桌,如何?” 封一剑眉头微皱,轻声道: “不行。” 壮汉的眼神微冷,哼了一声道: “老子如果一定要拼,你又如何?” 封一剑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眼前壮汉,先前窥探的目光中,便有此人一个,他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道: “我不喜欢和人拼桌,若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将你请出去了。” 壮汉突然拧笑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好大的口气!” 下一刻,一声闷哼从茶馆中传出,紧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便从茶馆中飞了出来,狼狈的摔落在地面上,吃了一脸的土,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竟是眼神惊惧,连一个字都未敢说,便转身跑走了。 封一剑从门口重新走回自己的茶桌前,本来喧闹的茶馆此刻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身上,当他路过几桌人的跟前时,突然停下身子,转头道: “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别再来试探我。”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会对方,直接走回到自己的茶桌前,开始继续默默喝茶,场中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封一剑的眼神中多少存了些忌惮来,那名壮汉可不是什么小虾米,而是这冀州有名的一位江湖高手,虽然不如那些入了境的高人们,但也是名声响亮的存在,被这少年随手扔了出去,实非善茬啊! 又过了好一会,茶馆中才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来,但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了封一剑所在的区域,他也不在意,只要在茶馆中说话,他都能听到,离自己远一些,反倒更合他意。 这一坐,足足坐了四个时辰,茶馆中的人都几乎换了一茬,但封一剑依旧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先前听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消息,但却没有一条是自己想知道的。 眼看时辰不早了,封一剑微微皱眉,看来韩飞并未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找他,只能盲目打听了。 想到这里,封一剑不准备继续待在茶馆,而是准备起身离去,但就在此时,他一旁的茶桌上走来两个持刀佩剑的年轻侠客,二人边说边坐,但谈论的内容却让准备起身的封一剑,停下了动作来。 “不得不说,那位黑衣公子,的确有几分胆魄,只为红颜,便敢孤身一人闯那落霞山,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 “你快算了吧,我看那不叫勇敢,而是愚蠢,黑云石寨可不是好惹的,这冀州黑白两道里,哪个不要给这些山匪头子们几分薄面,特别是那三位寨主,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听闻曾经三人联手都挡下过一位知武境的高人呢。我看那位黑衣公子这次一定是有去无回啊。” “说的也是,话说他似乎已经去了三天了吧,要说闯山,也早该闯了,但到现在都没听到个什么动静,我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人说到这里,都是唏嘘不已,各自摇头,就在二人还在感慨间,封一剑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桌前,将二人吓了一跳,眼神戒备的看着他,封一剑则是言简意赅道: “落霞山在哪?” ...... 宝楼三层之中,韩飞躺在一处书架前的软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看这一本名为‘星月剑谱’的剑术秘籍,正看得津津有味,据介绍,这本星月剑谱乃是两百多年前名极一时的一位剑仙所创,是他未成就剑仙之境前,成名的绝学,曾用此剑术打败过无数武道高手,就连气海境的都有好几个。 只可惜,后来在五国混战中,这位剑仙也被卷入其中,那场连仙人都未能幸免的大战下,终究还是陨落了,这本剑谱也随之消失,没想到却被紫薇阁收集起来,也足以看出紫薇阁的手段之强,底蕴之深厚了。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韩飞微微一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便是放下书籍,从楼梯上快速飞身而下,到了一楼之后,便看到一位紫薇阁弟子站在门前,躬身行礼。 韩飞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了,随口问道: “找我何事?” 原来宝楼乃是紫薇阁最为机密所在,平常除非有老祖命令,或者四位阁主亲至,一般弟子都是无权进入的,韩飞是个例外,便与紫薇阁跟随自己的那名弟子有过约定,若是有事找他,便在楼下敲击三声,他便下来。 那名弟子也不废话,赶忙递上一个密卷,轻声道: “先前韩公子曾吩咐过,若是有了关于那位白衣少年的消息,就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今日刚得到的传闻消息,我不敢耽搁,立刻给您送来了。” 韩飞眼中划过一丝喜色,赶忙接过密卷,随手打开,细细阅读起来,但是当他看完密卷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双眼都习惯性的眯了起来。 密卷上只有几句话:数日前,白衣少年孤身闯落霞山,一人杀穿黑云石寨,三位寨主均重伤而走,后遇上武极殿年轻一辈天骄徐栾刀与断无双,一战未果,双方转战百里,现消失在嘉禾山。 韩飞拿着手中的密卷,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番问道: “那落霞山的黑云石寨,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紫薇阁的弟子想了片刻后,摇头道: “除了这位白衣少年闯山外,并无其他动静消息。” 韩飞心中暗自奇怪,以他对封一剑的了解,这家伙才不会闲着没事,专门跑到一群土匪窝中大杀一通,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才对。 那名紫薇阁弟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若真的要说其他消息的话,倒是还有一个小传闻,只是并非是什么大动静,而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韩飞眉头一挑,轻声道: “说来听听。” 那名弟子赶紧道: “在白衣少年闯山前,似乎冀州洛家那位大少爷,曾经为了自己的一位红颜,孤身强闯落霞山,倒是引起了一小场风波来。” 韩飞疑惑道: “冀州世家的洛家少爷?” 那名弟子笑道: “他叫洛天奇,在冀州倒也算是小有名气,自幼爱武,可惜天资不高,练了二十年也不过是半吊子,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不过却特别喜欢行侠仗义,长得倒也算俊朗,故而赢得了许多少女垂青,身边的红粉佳人倒是不少,而且喜欢穿一身黑衣,又被称为黑衣公子,也就是因为他自身的名气还算不错,强闯落霞山才会引起一些传闻来。可惜,光有胆魄,却无实力,闯山的当天就被人扣下来当了人质,洛家为此赔付了黄金五千两,才将人赎回来。” 韩飞注意到了紫薇阁弟子口中的那句黑衣公子,心中略微一思量,顿时恍然大悟,不仅露出一丝苦笑来,看来自己这位木头朋友,多半是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韩飞的嘴角倒是泛起一丝笑意来,他将密卷扔还给对方,伸了个懒腰,缓缓道: “看来,小爷需要下山活动活动身子了。” 那名弟子有些愕然,韩飞也并未与他多说,而是直接一步跨出了宝楼,从山巅处,一掠而下,身形快如闪电,只是几个纵身,便是来到了山腰处,从踏入知武境后,韩飞的速度和实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是天地之别。 韩飞直接来到千花阁的石亭处,看着两位正在下棋的老人,直接开口道: “臭老头,我要下山一趟!”火山文学 薛若海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便再次低下头去,淡淡道: “为何?” 韩飞笑道: “我有位朋友在打架,我需要去给他助拳。” 薛若海未曾抬头,甚至都没问对方是谁,只是轻声道: “多久?” 韩飞想了想,说道: “最多十天左右,不会太久的。” 紫薇老祖此时突然抬起头来,笑眯眯道: “武极殿的两个小家伙可都不是好对付的,你确定十天就够了?” 韩飞愣了一下,随后叹道: “杜爷爷对我的关注也太密切了点吧。” 紫薇老祖笑道: “这可是紫薇阁,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该是我第一个知道?” 韩飞笑着点头道: “说的也是,这两人的情报我看过,若是情报没有相差太远的话,十天左右,应该足够了。” 紫薇老祖笑道: “你这小子倒是挺自信。” 薛若海不耐烦道: “快去快回!” 韩飞轻笑一声,转身离开,随后他又来到了紫薇阁大殿处,段四海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过来,笑着说道: “马匹已经给你在山下备好了,近日来,徽山之下的耳目众多,有不少眼睛盯着这里,我已经提前安排了十来名弟子,先后前往各处,扰乱他们的视线,可以帮你分摊一些注意力。” 韩飞笑道: “我看段大叔做护山的北阁阁主实在是辱没了你的才华,心思这般细腻,你才更应该做西阁阁主才对。” 段四海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赶紧滚蛋,记住若是有事,别忘了给紫薇阁传信,在宝楼待了这么久,我紫薇阁传讯的办法和地点总该记住了吧。” 韩飞点了点头,随意道: “记倒是记住了,只是这次应该是用不上了,我估摸着十天左右就可以回来了。” 段四海不在多说什么,韩飞抱拳行礼后,也转身向山下走去,而在山脚下,早有一名紫薇阁弟子,在此等候牵马等候,韩飞接过马匹,纵身上马,继而问清了嘉禾山的方向,不再犹豫,飞奔而去。 前有白衣少年独身闯落霞,后有黑衣少年纵马奔嘉禾...... 第82章 我来帮他打架的 嘉禾山深处的一处清水瀑布所在的山谷之地,封一剑持着承影剑,立于瀑布之下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依旧是一身的雪白,只是在左肩处,有一道显著的血痕,他此刻眼神漠然的看着身前的那伙人,足有十来人之多,为首的却是两名年轻人,一个扛着一柄环形长刀,体态健硕,身材高大,面如刀削,棱角分明。另一人手中则有一柄未曾出鞘的长剑,被环抱于胸前,与那壮硕男子比起,身形要矮小一些,但面目俊朗,剑眉星眸,挺拔的身姿如一柄插入地面的利剑。 壮硕年轻人玩味一笑道: “难得啊,能跟我们纠缠这么多天,还算是有本事的。” 身旁抱剑的年轻人轻声道: “你能一剑打败柳溪川,还能和我们交战如此久,的确天资过人,只是你不是我们二人联手的对手,还是放弃挣扎吧。” 封一剑没有说话,只是将承影剑横举起来,已然说明了他的态度,壮硕年轻人嗤笑一声道: “还真是不知死活呢,看来他没打算跟咱们老老实实的回去,那就陪他再玩玩。” 抱剑年轻人依旧是轻声道: “还和先前一样,你先上,我伺机出手。” 壮硕年轻人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直接动手,而是朝着身后的那群人一挥手,那些人立刻飞扑而上,各个身手矫健,虽然皆未曾入境,但在武道之外,也算得上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封一剑面色平静,面对这些冲杀之人,根本没怎么理会,只是随手一挥手中的承影,在身前的溪河中荡起一道水浪,化作一道道剑气四散,便将那些人直接摧枯拉朽的全部掀翻在地。 但也就在他出剑的一瞬间,那位扛刀青年便动了,他之所以让这些人出手,并不是打算能够对封一剑造成任何威胁,只是逼迫他先出手罢了,只要他先出手,就必然会有一瞬息的破绽,也就是自己动手的最好时候。 果然封一剑出剑瞬间,他的那柄环首长刀带着一道惊雷之势,力劈而下,刀芒所至,整条溪河都被瞬间分开两半。 封一剑的面色依旧如常,承影剑只有光影闪过,身前三丈处,剑势如惊鸿,在他身后的那处瀑布水流,都顺势化作一道水剑直奔刀芒而去,两者相遇,水花炸裂,如大海波涛般汹涌,在短暂的一瞬间,让这座溪河之畔,化作了蒸空状态。 一刀未果,壮硕青年也不气馁,反而更为兴奋,又是一刀横扫而出,人未近前,刀芒却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封一剑依旧立于岩石之上,周身剑意盎然,四周出现一道道水柱,化作一柄柄长剑,随他一剑落下,各自四散而开,又从四面八方向壮硕青年而去。 一时间刀芒与水剑四处相撞,继而炸裂消散,整条瀑布都被打的溪水横流,山石乱飞! 一直抱剑观战的瘦弱男子,默默无声,一双犀利的双眸一直死死盯着交战双方,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之处,终于,在某一刻的时间,他的眼神一亮,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一道剑鸣响起,山巅瀑布之下,又是一道剑光出现,快如闪电,势如长虹,一剑划过,整条瀑布炸裂开来,竟是呈现了数息之内的真空状态。 随着水雾弥漫,三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重新出现,持刀男子已然折身而返,与收剑回鞘的抱剑男子并肩而站,而原先岩石之上,封一剑依旧是手持承影,挺拔而立,只是继左肩后,他的右肩之处,也多了一道剑伤,鲜血顺着胳膊流淌入溪河之中。 持刀青年大笑道: “我说了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吧,怎么,还不肯认输?继续打下去,你觉得你还能扛得住几剑?” 封一剑面如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右肩的伤势,便不再理会,这二人的实力的确厉害,知武境中也都是佼佼者,二打一,自己的确胜算不大,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更不会逃避,否则自己如何磨砺剑心。 抱剑青年终于开口道: “我们其实并无杀你的意思,只是看中了你的天资,想让你跟我们去一趟武极殿,若你执意继续打下去,最后败的也只能是你。” 持刀青年也嗤笑一声道: “他说的没错,再者说了,外界皆知,你一人屠灭了黑云石寨,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即便出去了,只怕也不好走出冀州。” 封一剑终于说话了,他只是盯着对方,默然道: “人是你杀的。” 持刀的壮硕青年笑道: “那又怎样?外界之人可不这么想,闯山的是你,打翻那四个老狐狸的也是你,我们只是尾随而上,帮你收拾干净尾巴而已,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封一剑觉得跟他说再多的话,似乎都是废话,既然如此,他便不想再说话了,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双眼的瞬间,眼中划过两道精芒,周身的剑意竟是再攀一层,四周溪水都开始沸腾起来。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 封一剑做出了他的决定,对面二人自然也懒得继续废话了,持刀的壮硕青年,狞笑道: “只说将人带回去,可没说怎么带,打死当然不行,打个半死应该没问题吧。” 抱剑青年微微皱眉,认真想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出手还是注意点,不要太过,但适当给点教训也是对的。” 壮硕青年将长刀从肩上放下,拖在溪水中,眼神中透出一丝渴望来,随意道: “放心吧,老子向来有分寸。” 言罢,他周身的气势瞬间爆发,四周的溪水也随之炸裂,长刀带起一道溪水卷入长空,便要化作刀芒向其斩去。 但就在他动身的瞬间,两道流光突然从他们身后激射而至,下一刻撞在那道冲天而起的刀芒之上,竟是生生将刀芒轰碎,漫天水花重新洒落溪畔之中,荡起无数涟涤。 不管是持刀的壮硕青年,还是那位抱剑而立的年轻人,甚至就连连封一剑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的树林旁,那位蹲在一块凸起岩石上,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少年。 一袭黑袍随风飘荡,一张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即便脸上还有着隐约可见的疲倦,但依旧挡不住他见到朋友后的开心。 “诸位可真让我好找,还好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少年郎轻呼了口气,笑着从岩石上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持刀的壮硕青年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看不出来历的黑衣少年,漠然道: “你是谁?来此找死?” 少年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说出的话,却让眼前二人都微微一惊,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位,你们要带走我兄弟,总要跟我说一声才对吧。” 封一剑一直平静无比的眼神,在看到这个少年后,却也为之一亮,他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更想不到,会再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一时间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来人正是纵马狂奔的三个日夜,才终于赶到这里的韩飞! “你来救他?” 持刀壮硕青年的眼神透出一丝古怪,又有一丝讥讽之意,韩飞闻言,却是摇头笑了笑,轻声道: “我兄弟似乎不需要来救他,我来...是帮他打架的!” 持刀壮硕青年冷笑道: “就凭你?” 韩飞也不与他搭话,而是纵身一跃,身形如一道长虹,一纵而起,一落而下,再次出现时,已然在封一剑的身前,他打量了封一剑的两肩之处,神情未变,但是双眼中已然有寒光闪过,笑眯眯的对封一剑说道: “才多久不见,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 封一剑沉默一瞬,才说道: “你不该来。” 韩飞叹道: “本来的确不想来的,只是想到某个脑袋不好使的木头多半遇到了些麻烦,好歹相识一场,总不好见死不救不是,最关键是,你还欠着我钱呢,你要死了,我找谁要去?” 封一剑闻言,嘴角还是不由自主扬起一丝笑意,这种熟络的聊天方式,似乎又回到了先前,即便明知今日那两人不好对付,心中却也安定下来。 他转身看向二人,对身旁的韩飞道: “这两人都是知武境,不好对付。” 韩飞笑道: “巧了,小爷刚好也入了知武境,二对二,咱们不亏!” 封一剑的眼神惊讶,又打量了韩飞一遍,这才发现眼前这家伙,劲气内敛,收放自如,看似朴华无实,但正是入境之后才能做到的真元入海之意。 封一剑这下彻底放下心来,看向二人的眼神也逐渐坚定下来,这一架,现在才算这正式开始! 持刀的壮硕青年倒是早已发现眼前这黑衣少年的不同寻常,毕竟能够一击打碎他的刀势,可不是寻常武夫能做到的,但他却不认为随便来一个知武境,便能跟自己二人较量,所以,看向韩飞的眼神依旧是不屑,见他一直不曾理会自己,哪里肯受这样的侮辱,当即冷声喝道: “臭小子,你们俩磨磨唧唧完了没,还打吗?” 韩飞终于转头正视他,依旧是语气轻松道: “打是肯定要打的,只是开打前,总要将道理讲清楚,你们两个,趁我不在,两个打一个,欺负我兄弟,多少有些不要脸,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现在是,叔可忍,姥姥也不可忍了。” 说到这里,韩飞的眼中终于不再掩饰那一缕寒芒,一字一句道: “所以,今天总要打死你们中的一个,这事才算过得去。” 持刀的壮硕青年狞笑道: “口气不小,就不怕闪了舌头?” 韩飞呲牙笑道: “你试试看!” 二人剑拔弩张,抱剑青年默然道: “废话少说,要打就快点!” 封一剑显然也有此意,承影剑轻轻一斜,整条溪水河畔,竟是瞬间凝结成冰,韩飞双手摊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对封一剑说道:火山文学 “用剑的给你,这个有些讨厌的家伙,我来对付。” 封一剑只是淡淡说道: “好!” 下一刻,他便动了,手持承影,化作一道剑芒,直奔抱剑青年而去,所过之处,溪水河畔冰层炸裂,带起漫天冰霜成剑雨,瞬间杀至对方身前。 而持刀的壮硕男子刚想阻拦,韩飞却轻轻抬起一手做弹指状,轻笑道: “你的对手可是我哦!” 下一刻,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劲气激射而出,越过溪水河畔,竟是卷起了整条溪水的河流,翻滚凝聚,最后变成一道巨大水球,带着可怕劲气撞向对方。 韩飞的眼神微微亮起,心中默默回想自己所领悟的这两道真正绝学奥义,口中也轻声道: “一指轻弹化长河,心有神念可杀仙。” 持刀青年起初不屑一顾,但当水球越发临近时,那股可怕的罡气呼啸而至,让他的脸色也不由自主凝重起来,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一刀横扫,卷动着漫天刀气纵横,与那水球撞击一处。 二者相遇停顿片刻,轰然破碎,水雾卷动着刀气,向四周横扫开来,十数丈内的树木岩石全然碎裂,唯独持刀壮硕男子与韩飞所站之地,依旧安然无恙。 持刀的青年是用手中长刀破开了袭来的罡气,韩飞则是不动神色,将自己那雄厚无比的三尺罡气延伸而出,生生挡住反噬劲力,最终将其消散于无。 二人的第一次交手告于段落,未分高下,却足够让这位武极殿的天之骄子为之震惊,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黑袍少年,开始郑重起来。 一旁的溪水突然炸裂出两道剑芒,下一刻,溪水分开两侧,两道身影各占一边,身后溪水翻涌冲天而起,他们四周的剑意却在纵横交错,直到数息之后,放才缓缓消散。 封一剑与那位抱剑青年的第一次交手也结束了,同样是不分胜负,但双方的剑气之凌冽,却让整座嘉禾山都微微颤抖。 第83章 武极殿双英 嘉禾深山的峡谷中,瀑布急澈而下。 封一剑,韩飞,以及武极殿的两位分别站在一角,相互对峙。 先前的短暂交手已然试出了双方的实力,此刻倒是没有着急继续动手。 韩飞盯着那位壮硕持刀青年,轻声笑道: “武极殿徐鸾刀,知武境巅峰修为,武极殿年轻一辈领军人物之一,为人张狂,是用刀高手,曾在怒江一刀斩断江河之水,今日看来的确不凡啊。” 壮硕青年微微杨眉,玩味道: “你知道我?” 韩飞笑眯眯的指着另一角站立的那位抱剑青年说道: “不仅是你,还有你那位喜欢耍帅的朋友,我也同样清楚,他叫断无双,也是和你齐名的武极殿年轻领军之一,和你一起并称为武极殿双英,本来应该是沧海剑阁的隔代弟子,师门覆灭后,被武极殿收留,同样是知武境巅峰修为,据说一身剑意凝聚于心,是少有的剑道天才。” 徐鸾刀习惯性的将长刀抗在肩上,笑着说道: “有意思,虽说以我俩的名气,知道一些我们的情报不算什么奇怪事,但能够清楚说出断无双这家伙曾经的师门,可就不简单了,别说是江湖传闻,就算是武极殿内部,知道的可都不算多啊,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 “跟二位这样大名鼎鼎的年轻高手相比,在下可就寒碜多了,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徐鸾刀嘴角扯了扯道: “阁下过谦了,就凭你刚才那一手弹指,可就不是无名小卒可以做到的。年轻一辈的知武境高手,我不敢说都打过照面,但也算认识不少,却未曾见过你,总不能在这打死打活个半天,却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韩飞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道: “这话在理,那就请阁下听好了,在下名叫韩飞,韩飞的韩,韩飞的飞,千万别忘了,不过就算忘了也没事,这个名字以后说不定你会经常听到呢。” 徐鸾刀轻声念叨了一句,确认自己的确未曾听过,但听到对方后面那句话后,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这家伙的脸皮倒是比自己还厚。 相比较韩飞与徐鸾刀两人的话痨般聊天,封一剑与那位始终抱剑而站的断无双,则是截然相反的场景,二人都是沉默寡言之人,相对而立,默默无言,就如同两柄出鞘的宝剑,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反倒是更为相似一些。 哪怕被韩飞说破身份来历,断无双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更没有丝毫的在意,他此刻的眼中,只有那位在剑道修为上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封一剑,二人相互问剑一次,未分高下,但皆有所获,让他对这场较量反而更上心了些。 至于封一剑,他倒是没所谓,对于韩飞的话痨,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于韩飞这突飞猛进的修为,多少有些好奇之意,但有他撩阵,自己也终于不用在顾忌重重,可以放手一战。 徐鸾刀突然有些不耐烦道: “休息这么久了,还打不打?” 韩飞一挥袖袍干脆道: “打!” 下一刻,徐鸾刀周身罡气翻涌,继而与手中长刀相融,纵身一跃,已然出现在韩飞身前三丈,长刀化作光影,一刀划破天际,当头斩下。 这一刀看似简单,但出刀瞬间,山谷中徐徐吹来的清风都为之一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刀。 凌厉刀芒瞬间逼近韩飞,以至于身侧的溪流都凭空炸裂,无数水花散落在韩飞身侧四周,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刀,韩飞看似平静,但心中早已一片凝重,知武境巅峰的刀客,果然厉害啊! 终于,在刀锋距离还有一丈时,韩飞动了,没什么太多举动,只是右手抬起在身侧化掌,紫阳真诀在体内瞬息之间便是运转一周,阴阳之力尽数汇于右掌之间,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呼呼作响,紧接着,他仰头看去,心中默然想到。 自己苦修十余载,于紫薇阁中入知武境,终于知晓这一掌的真正名字。 他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来,右手毫不犹豫的一掌打了出去,在他出掌的瞬间,山谷上空的云层都是微微低垂了三分,身后的激流瀑布,引出一道水流,腾空而起,化作一只磨盘大小的手掌,被韩飞周身那磅礴汹涌的真气卷动着,直奔那袭来的刀芒。 而此时韩飞才轻声低语道: “此掌名为翻天!” 下一刻,同样为溪水幻化的刀芒与水流巨掌相遇,一股极强的罡风立刻呼啸着向四周散去,两股水流相撞,化成一道水幕高垂于二人的上空,继而化作滂沱暴雨。 水流逸散,两股气机却依旧僵持,韩飞的右掌之上,掌势再胜一层,身形一动之下,竟是卷动着罡风直扑徐鸾刀而去,即便强如徐鸾刀,面对如此霸道的一掌,也不得不横转刀身,抵住对方掌势来袭。 继而被韩飞倒推着,两人双双从水幕中撞入后方的森林之地,一时间,爆裂炸响之声不绝于耳,转瞬间,便是冲入林间十数丈的距离,声响动静之大,整座嘉禾山都能清楚听到。 而在韩飞与徐鸾刀再次交手的同时,封一剑与那位断无双的第二次问剑也开始了,双方站在溪水两端,一道道溪河化作漫天水剑,向对方疯狂斩去,一时间,以瀑布为中心的山谷河畔处,满是剑气纵横。 只是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二人相互问剑近百次,二人的剑意也越发凌冽,整座山谷尽皆被剑意剑气占满。 ...... 徽山紫薇阁,依旧是千花阁的石亭中,紫薇老祖和薛若海漫不尽心的的下着棋,紫薇老祖执白,薛若海执黑,此刻棋盘上,黑白交错,龙蛇缠绕,但眼看着白子已然快要被黑子形成的大龙拦腰斩断,绞杀殆尽,已然是必输之势,紫薇老祖看了一眼棋盘,叹息道: “跟你下棋,十局要输上七八局,再这样,老朽我可真没什么心思下了,倒不如你去跟叶老鬼下吧。” 薛若海随手落下一子,绞杀之势已然成型,他将其余棋子散会棋盒中,然后淡淡道: “跟那老鬼曾经对弈过三局。”火山文学 紫薇老祖挑眉道: “结果如何?” 薛若海平静道: “一胜一负一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紫薇老祖苦笑道: “叶星士那老家伙,在棋盘之上,纵横十八道,鲜有敌手,你能跟他下成这样,已然少见了。” 薛若海冷笑道: “不过就是多费些心思罢了,老家伙的棋盘布局,和他在江湖庙堂之上的布局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紫薇老祖只是苦笑摇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话也就是他薛若海敢说,换了别人,谁敢如此小觑叶星士的棋力,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而有些好奇道: “那小子已经跑出去三天了,按时间来算,应该已经找到那几个小家伙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薛若海反问道: “担心什么?” 紫薇老祖轻笑一声: “他这番前去,想要不动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要真是打起来,武极殿那两个小家伙,可都不是善茬啊,就不担心他会吃亏?” 薛若海却冷笑道: “他会吃亏才怪,你一身玄阴之力加上老夫和空灵门的几大绝学傍身,若连两个知武境的年轻小鬼都应付不来,那吃亏也是活该的事情,即便被打死了,老夫也不心疼。” 紫薇老祖叹道: “你倒是嘴硬,这是咬准了那小机灵鬼断然不会输,才说这样没边际的话语。” 薛若海淡然道: “他既然要做老夫的传人,不说老一辈,年轻一辈中,就该拔头筹,否则岂不是丢我的脸。” ...... 嘉禾山的某处山巅之上,包括韩飞在内的四位知武境的高手,此刻都汇聚与此,山巅罡风凌冽,却连他们自身的衣角都吹不动。 四人中,韩飞是蹲在一处山石之上的,他周身的衣袍略显凌乱,甚至还有好几处被刀痕划破,看起来似乎有些凄惨,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封一剑则站在一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白衣如雪,双肩上的两抹殷红已然干涸,手中的承影也收了回去。 而在他们对面,断无双还是抱剑的姿态,但他嘴角明显带着一丝血迹,在右臂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眼神灼灼,倒是战意盎然,至于他身旁不远处的徐鸾刀,反倒是场中脸色最为难看的人,他表面看起来,也没什么伤势,那柄长刀被他习惯性的抗在肩上,但在其左脸颊上,却有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嘴角也有一丝血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韩飞,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此时距离他们交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夜的时间,他们从嘉禾山的山谷瀑布,一路打到了这山巅之上,交手何止千百招,只是依旧不曾分出胜负来。 对于封一剑与断无双来说,二人作为剑道高手,本该一剑定胜负,但双方不管是剑意还是剑术,都各有奥妙,皆有借助对方剑意剑术砥砺自己剑心之意,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以杀招相对,故而这一架打下来,双方的剑意竟然都有所增长。 而这一架对于性格张扬的徐鸾刀来说,却实在是憋屈至极,只因为对面的韩飞花里胡哨的手段太多,而且有很多都是刁钻古怪的手法,让人防不胜防。 期初,二人交手之余,韩飞用的两招掌法和弹指的功夫,让他眼前一亮,自己都不禁为之叫好,但到了后面,却突然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招式,拳法,掌法,腿法,甚至还有刀法剑法,几乎毫无章法可言,更不要说看出他师承来路了。 最关键的是,韩飞使用出来的各种招式手段,只有十分之一,是他所见过的,更多的则是他连听都未曾听过的招式,而那个家伙,全仗着自己一身知武境的浑厚气机,一股脑的施展出来,有些招式甚至如同刚学会的一样,出手迟钝,招式之间毫无协调之感。 打了半天后,徐鸾刀才发现,这家伙将自己当成磨刀石了,纯粹为了去熟悉各类武功的其中真意,用于磨炼自己的武道根基,这也让他越打越心惊,因为当韩飞越发熟练的施展绝学后,这家伙的修为实力竟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反倒是徐鸾刀,这一架打下来,不但没有丝毫所获,反倒是被这家伙弄得身心俱疲,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心累了。 脸上这一巴掌,便是二人最后一次交手时,被那家伙偷袭所得,当然,徐鸾刀自然也不甘示弱,所以韩飞身上的衣袍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一想到这个家伙那匪夷所思的招式,徐鸾刀就恨得牙根痒,心中却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倒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实在是跟他继续打下去,太吃亏了,那根本就不是打架,简直就是胡闹,偏偏自己还没把握能够击杀对方。 韩飞见对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终于笑道: “两位,还要继续打吗?我倒是无所谓,可以奉陪到底。” 徐鸾刀忍不住骂道: “打你娘个腿,你这家伙太无耻了些,用老子给你当磨刀石,完善你知武境的修为根基,你当我傻啊。” 韩飞耸了耸肩道: “别这么小气嘛,你在小爷身上砍了那么多刀,我这一身好好的衣袍都被你砍坏了,不少银子买的呢,我都没说让你赔我。” 徐鸾刀险些气结,正想破口大骂,却被身旁的断无双抢先说道: “到此为止吧,你我双方,除非分生死,否则,即便再打个十天十夜,也很难出结果,平白耽误时间,我们无意杀你,也未必杀得了,所以,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韩飞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轻声道: “真没意思,小爷我还没打够呢,入知武境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放开手脚一战,别这么急着走啊。” 徐鸾刀翻了个白眼,断无双却直接无视了他,看向封一剑道: “此次交手,颇有所获,想必你也一样,下次在相遇,或许就可以分胜负了。” 封一剑默然道: “下次,你必输!” 断无双闻言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了,他这一走,徐鸾刀也扛着长刀一起走了。 见韩飞没有追击的意思,封一剑轻声道: “你不是要打死他们一个吗?怎么放他们走了?” 韩飞叹息道: “说说而已,还真能打死不成,就算我想,现在也没这个实力啊!” 第84章 真香啊 武极殿双英走了,山巅上只剩下了韩飞和封一剑二人... 盛夏已过,初秋刚至,秋风拂过,带起一丝冷意。 韩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按理说他是知武境的武道高手,别说这点秋风,哪怕是冬季寒风凌冽,他也无妨才对,只是韩飞却有苦自知,自己体内的阴阳真气并不均衡,阴气极盛,哪怕是盛夏,全身都会感觉凉飕飕的,更不要说入秋之后,天气渐冷,他体内的那股阴之力也越发活泛了。 “他娘的,真见鬼,以前是不怕冷,现在是不怕热,这该死的体质,没个正常的时候。” 韩飞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几句,封一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但他的性子向来木讷,韩飞不主动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二人在山巅上沉默了许久,封一剑终于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韩飞咧嘴一笑道: “你又为何会去落霞山?” 二人相视一笑,有些话,其实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心里明白就好,封一剑再度沉默下来,反倒是韩飞一如既往的先打开了话匣子。 “西河之畔的那一剑来得好,没给咱兄弟丢人,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能想到,那一剑一定很壮观。不愧是白衣剑仙。” 封一剑皱眉道: “白衣剑仙?你是说我?” 韩飞点头笑道: “咋样,小爷给你取的外号,威风吧,其实还要多亏了那位历前辈,他穿青衣,被人叫做青衣剑仙,你穿白衣,自然就是白衣剑仙。” 封一剑淡淡道: “我不是剑仙,离剑仙的境界还差的很远呢。” 韩飞无所谓道: “迟早的事。” 封一剑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头道: “以后若是真的到了剑仙境,我就叫白衣剑仙。” 韩飞大笑起来,封一剑想了想,嘴角也带起一丝笑意,随后二人又沉默下来,这次却是封一剑先开口了。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 韩飞站直身体,指了指嘉禾山东边,徽山所在位置,轻声道: “徽山紫薇阁。” 封一剑露出一抹惊讶来,韩飞笑呵呵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封一剑沉默了一瞬,还是说道: “的确意外,但可以接受。” 韩飞挑了挑眉头,问道: “怎讲?” 封一剑突然有一丝笑意,看着韩飞道: “这一路走来,似乎有事情发生的地方,你都会卷入其中,是巧合?还是你真的这么倒霉?” 韩飞苦笑一声,叹息道: “连你这块木头都会调笑人了。世间还有纯粹的男子吗?” 封一剑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韩飞却已经看穿了一切,轻声道: “不用猜了,薛若海,也就是我家臭老头,怎么说呢,算是我师傅吧,但在我心里,更像是亲人。” 封一剑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想了想后,说道: “挺好的,入境也是在紫薇阁吧。” 韩飞点了点头,封一剑又道: “有人说,半年后会有人去徽山向你师傅论道,是真的吗?” 韩飞眯着眼睛,随意道: “谁知道呢,应该是真的吧,但无所谓,不管谁要来做什么,我和臭老头接着就是。” 封一剑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 “走了。” 韩飞转头看了看他,问道: “不和我一起去紫薇阁坐坐?” 封一剑反问道: “有必要吗?”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笑道: “的确没什么必要。” 封一剑不再多言,而是转身向山下走去,只是边走边出声道: “半年后,紫薇阁见。” 韩飞看着对方一袭白衣,随风化作一点白影,消失在视线中,先是叹了口气,继而又笑了起来,低声自语道: “说好了,半年后见,可别失言啊。” 封一剑离开了,他之所以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见韩飞一面,如今人见到了,自然就没必要留下来了,韩飞心中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阻止对方离去,有缘之人,该相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的,正如昨日。 韩飞孤身一人下了嘉禾山,找到了自己先前在山脚下放养的马匹,牵着马匹向官道走去,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不仅叹了口气,这两日的要见的熟人可真不少。 只是眼前这人,此刻相见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圣女殿下竟然还没有回西荒,倒是让在下没想到。” 韩飞的话语中多少带着点无奈的味道,在官道上站的这位暗红劲装的女子,除了那位罗刹门圣女,玉罗刹,还能是何人。 “还没杀你,为何要回?” 玉罗刹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冷漠的味道,韩飞苦笑道: “东西给紫天衣了,若你为了东西而来,找我有何用,若不是为了东西,我们怎么着也算不上非要你死我活的仇人吧。” 玉罗刹盯着韩飞,突然有些恼怒道: “谁说我们算不上仇人,你毁了我的任务,还...看了我的身子,不杀了你,岂能罢休。” 韩飞有些尴尬,对方的话,算不上错,但自己多少有些委屈,毁了任务这事,他可以认,但看对方身体的事,那可不是他的本意。 玉罗刹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心理有亏,不由冷笑一声,但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刻出手。 韩飞见状,却笑了起来,轻声道: “不动手?是因为已经知道我入了知武境,看来圣女殿下跟了我很长时间了。” 玉罗刹冷哼一声道: “你即便入了知武境又如何,你以为这样我便杀不了你?” 韩飞只是看似随意的说道: “我只知道先前那位武极殿的年轻魁首徐鸾刀用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杀了我,反倒被我打跑了。” 玉罗刹被他这句话噎的有些无言以对,韩飞则继续道: “圣女殿下自然是知晓的,但明知如此,还现身见我,应该是有事才对吧。以咱俩的交情,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韩飞的眉头挑了挑,玩味道: “这话我没听错吧。” 玉罗刹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韩飞没有在继续挑逗她,而是问道: “什么忙?” 玉罗刹沉声道: “救人。” “谁?” “天魔。” 此话一出,韩飞不由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天魔早已经回西荒去了,此时听玉罗刹的意思,人还在冀州,不仅好奇道: “你确定没在戏耍我,那位可是明悟境的仙人存在,需要我来救?” 玉罗刹有些低沉道: “情况有些特殊,你跟我一看便知。” 韩飞看了她一眼,突然冷笑道: “凭什么?我和他怎么都算不上朋友,甚至他就是我家那位打伤的,我又为何要救他。” 玉罗刹冷冷的说道: “你救他,我可以不杀你。”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丝讥笑来,玉罗刹明白他的意思,以对方如今入了知武境的修为,再也不是自己想杀就杀的了,她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 “你看我的...那个事情,也一并不计较了。” 韩飞有些愕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玉罗刹,最后笑道: “这样听来,买卖还算划算。” 随即韩飞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为何是我?” 玉罗刹犹豫了很久,还是沉声道: “因为在冀州,我找不到别的人,而且,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能救。” 韩飞若有所思,只是对方那句只有你能救,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疑惑的,而这份疑惑,当他跟随玉罗刹来到那处偏僻的山谷之地,见到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天魔后,终于明白了几分。 “气机散乱的厉害,跌境我可以理解,但一身的气机混乱成这样,就让人不理解了,臭老头那一掌,似乎没有对他造成这样的伤害才对。” 韩飞检查完天魔之后,脸色多少有些奇怪,玉罗刹脸色阴沉不定道: “不是别人造成的,是天魔前辈自己没能过心魔一关,导致境界一落千丈,气机散去大半,致使无法掌控体内的真气流转,这样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帮他,这才想起你来,我记得,当日在幻雾迷林中,我的情况和如今很相似,就是你用那种奇怪的手法治好的。” 韩飞如今已经知道,那种可以牵引真气汇聚成海的手段,是空灵门世代相传的秘术法门,万川归海,此功法只有历代空灵门的掌门才会,自己估摸着是唯一一个非空灵门弟子,却知晓的人,也难怪玉罗刹找到自己,这要是换了别人,哪怕是修为再高些的武道高手,若不精通医理之法,只怕也很难助其疗伤。 但当他感受到天魔体内霸道雄厚的暴乱真气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你的想法倒是对的,但却没考虑现实,你不过是知武境,真气在浑厚,也没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但这位可是明悟境的存在,体内的真气早已经凝聚成海,生生不息,想要归拢这样的真气,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玉罗刹咬牙道: “管不了那么多,总要试一试。” 韩飞对她翻了个白眼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出力的反正不是你。” 玉罗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韩飞少见她这般模样,倒也觉得颇为有趣,但看到对方随即开始瞪眼后,便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这娘们就不能收敛一下那一身的杀气吗。 不在和玉罗刹计较什么,他转过身来,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天魔,再次叹了口气后,便不再犹豫,直接将对方的身体旋转过去,背对着他,手掌轻轻一按,顿时一道至刚至阳的霸道真气便闯入对方体内。 但下一刻,却被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余波给生生挡了回来,险些将韩飞本人震伤,要知道,以韩飞本人如今踏入知武境的修为,那一身真气比之原先可要浑厚不知多少倍,却险些没挡住余波的攻击,可想而知,这位天魔体内的真气之浓郁,是何等可怕。 韩飞不仅有些发愁,这样一来,自己连第一步都很难完成,还如何用万川归海的秘法,将其引导聚拢呢。 他最后咬了咬牙,又尝试动用玄阴之力的真气灌入其中,紫薇老祖传给他的功力比他原先自身的可要浑厚的多,果然效果就要比先前好不少,至少没有直接被反弹回来,但依旧步履维艰,别说引动,就连第一缕散乱的真气都无法掌控。 自己只是刚一触碰,便遭到真气的不断反扑,甚至险些引动其他散乱真气一起冲击,韩飞最后不得已,将自身阴阳两股真气同时灌入其中,这一瞬间,他胸前的那枚阴阳印记微微亮了起来,而同时,他灌入对方体内的阴阳之力瞬间凝聚一块,变成混沌交融的一股奇异真气,只是出现的瞬间,便镇压住了那款狂暴来袭的散乱气机。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亮,倒是没想到自己的阴阳之力还能如此使用,只是自己阳之力的真气与阴之力相比较,却实在太少了,同时消耗的话,很快就体现出两者差距,短时间内,还好说,时间一长,便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出现,而一旦阴阳失调,这股相互交融的力量也会瞬间消失。 好在,韩飞倒也不需要太多阴阳之力去灌输,他只要征服了对方自身体内的第一缕气机,便可以施展万川归海,让其他的真气,开始缓慢的一点一滴融入到其中,只要几个周天循环之下,对方体内汇聚的真气多了,便不需要自己在过多干预,自行运转之下,便能逐渐恢复过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最基本的事情,也足足耗去了韩飞整整一日夜的时间,当第二日天亮时分,韩飞才终于将对方体内的真气梳理清楚,而他也感受到一阵疲惫,当他撤回真气后,刚刚站起身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然后眼前一黑,直接向后栽倒,却撞入了一个弥漫着清香的柔软之中。 “真香啊!” 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5章 初雪故人来 其实有时候昏迷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个前提是你能躺在一位美人的怀中。 譬如此刻的韩飞,若是可以的话,他很希望自己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不过很显然,老天爷并没有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在他还想继续假装昏迷的时候,耳畔已经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如果你继续装死,我就让你真的去死。” 韩飞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可见,便是玉罗刹那张精致到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 当然,对方有些冰冷的神情,也一同映入眼帘。 此刻的韩飞正躺在玉罗刹的盘膝而坐的双膝之上,枕着柔软有弹性的大腿,一脸享受的表情。 韩飞不得不承认,从这个角度看去,玉罗刹当真是绝美的,伴着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韩飞找不到自己起来的理由,不由叹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玉罗刹冷笑道: “你以为入了知武境,就可以改变呼吸的节奏吗?你的呼吸节奏这么明显的变化,我还发现不了,岂不是傻子吗?” 韩飞苦笑道: “都说了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装傻也挺好的,不是吗?” 玉罗刹淡漠道: “不是!” 韩飞有些没好气道: “我可是为了帮你救人才消耗过度昏迷的,不说你要怎么报答我,至少态度要好一些不是?”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道: “如果你不是因为帮我救人才昏倒,在你故意倒向我身体那一刻,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韩飞轻笑道: “所以,看来我赌对了不是吗?你终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否则,你刚才可有的是机会来杀我的。” 玉罗刹的语气冰冷,甚至带了一丝杀机,咬牙切齿道: “如果你继续这样死皮赖脸不肯起身,我保证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韩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有一丝凉意,不敢再继续装傻充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玉罗刹冰冷中带着一丝羞恼的神情,不禁干笑了两声道: “这不是刚醒过来,需要缓一会神嘛,干嘛这么大火气。” 玉罗刹只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去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天魔,眼中多少有一丝忧虑。 韩飞见状,也不再开玩笑,而是随意道: “放心吧,他现在指定死不了,只是最后还能剩几分境界,就不清楚了。” 玉罗刹轻声道: “我知道。” 韩飞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酥麻的筋骨,看了看天色,太阳都开始缓缓西落,自己看来至少昏迷了整整一天,那也就是说他躺在玉罗刹怀里躺了一天,韩飞自己心中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娘们会让自己躺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 他转身看了看还在那里愣愣出神的玉罗刹,不由说道: “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我们老坐着等着也不是事,要不去走走?”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并未拒绝。 随后二人一起缓步走到山谷的不远处的山巅上,站在这里,可以将落日看得更清楚一些,二人都是静静的站着,看着缓缓下落的夕阳,并未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玉罗刹突然出声道: “谢谢...” 韩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玉罗刹道: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玉罗刹那张精致容颜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去死!” 韩飞笑道: “这才像是你说的话。” 玉罗刹实在对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无话可说了,干脆扭过头不去理他,韩飞只是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反倒是觉得这样的玉罗刹,还是蛮有味道的。 韩飞站在玉罗刹身侧,偷偷瞄了她好几眼,见她的眉宇间,似乎有一抹淡淡的忧愁,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还在担心天魔?” 玉罗刹轻轻嗯了一声,韩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以你的骄傲,肯低头向我求救,这个天魔似乎对你挺重要的,因为他是你门中的护法之首?” 玉罗刹轻轻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韩飞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落日。 又过了片刻,玉罗刹没有转头,却突然轻声道: “我对罗刹门中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感情,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包括皇甫魁。但唯独两个人除外,一个是我师傅,另一个就是天魔前辈。” 韩飞心中微动,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多少有询问之意,玉罗刹依旧没有转头,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复杂,轻声说道: “我是孤儿,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自己也差点饿死在那个冬天,是天魔前辈找到了我,救了我,也是他带着我来到了罗刹门,将我交给了我的师傅。 “所以,从此之后,他和我师傅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韩飞沉默了片刻,并未说话,眼神却变得深邃了许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这之后,二人都不在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山巅,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落下。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天边后,玉罗刹突然转身向山下走去,同时轻声道: “你该走了。” 韩飞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需要我多陪陪你?” 玉罗刹突然转身冷眼看来,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你最好搞清楚,我们是敌非友,即便今日你救了天魔前辈,也未曾改变这一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以后在若再有事情相遇,我自不会留情,你也不需要。” 韩飞怔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道: “我明白了。” 玉罗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还有,先前我给你说的事,不许跟别人提起,权当没听到,都忘了吧。” 韩飞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玉罗刹不再犹豫,转身就向山下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韩飞心中默然想到,可我已经听到了,又怎能说忘就忘了呢。 在玉罗刹消失后,韩飞也转身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本就并非同路中人,再怎么走,也终究似是要分道扬镳的。 所以,韩飞并不留恋。 当韩飞回到紫薇阁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出去的时候,一脸兴奋,但回来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惆怅。 而也就在他回到紫薇阁不久,江湖上就再度传出一道惊人的消息来。 武极殿的年轻一辈魁首,被称为武极殿双英的徐鸾刀和断无双,在嘉禾山与人一战失利,被两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击退,而且其中那名黑衣少年正是来自徽山紫薇阁的年轻人。 这一则消息传出,又是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来。 要知道徐鸾刀和断无双在整座江湖上都是名盛一时的人物,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子,从入世以来,同辈之中,几乎少有败绩,如今却未能打过两个连名声都未曾听过的少年人。自然引起了诸多势力的议论纷纷。 而在后面,又传出那位与断无双一战不分胜负的白衣少年,正是先前一剑败了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的少年郎,从此白衣神剑的名声开始不仅而走,江湖上甚至开始有人盛传,此人乃是西蜀剑阁或是东池剑山的隐藏高手,未来剑道高手一榜上,必有一席之地。 当然传闻让那位徐鸾刀狼狈不堪的黑衣少年的身份,也在诸多情报和传言之下,彻底曝光,竟然是那位一掌打败了天魔,时隔三十年重入江湖的薛若海的亲传弟子,这侧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来。 薛若海的传人显世,初次交手便打败了武极殿徐鸾刀,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甚至有心思诡异的人,已经开始将此事升级到了前后两位天下第一的比较上来。火山文学 薛若海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而武极殿司徒振南则是当今天下第一,现在韩飞打败了武极殿领军人物徐鸾刀,是不是也从侧面在说明司徒振南不如薛若海呢? 各式各样的传闻如雪花般飘落整座江湖,两座庙堂! 而这件事的主人公,韩飞本人,却在回到紫薇阁后,便就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再度过上了自己深居简出的逍遥生活,对于外界的种种风波,也只是一笑置之。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外界的流言蜚语虽然未曾消失,但比起一开始倒也少了很多。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冀州的第一场大雪在这一天终于缓缓飘下。 白雪照人间,方知寒已至。 紫薇阁的千花阁石亭中,韩飞已经裹上了厚绒的狐皮裘,但即便如此,他站在石亭中,还是时不时的打个哆嗦,明明自己有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偏偏连御寒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韩飞肯定会躲在宝楼之中,生着火炉,安静的看着那些数不清的武功秘籍,可偏偏今天不行,因为伴随着整座徽山的第一场大雪下,紫薇阁在经过三个月后,又迎来了一位他不得不见的故人。 韩飞将身上的狐皮裘又紧了紧,打了喷嚏,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石亭外不远处的百花池前,让他觉得多少有些毛病的两人。 一位是白衣长袍的垂垂老者,却身形挺拔,脸色淡然,赫然正是薛若海,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人,则是一身青衣,手持一柄入鞘宝剑,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竟是那位有青衣剑仙之称的厉风行。 而此时,厉风行双目直视对面那位有些漠然无味的老人,入鞘宝剑陡然出鞘,盘桓在他身前,一身的剑意却瞬间攀至巅峰,就连那座百花池中的花瓣都似乎变成了剑气的一部分。 天地之间,此刻只剩下厉风行这柄出鞘长剑,森然凌厉! 下一刻,厉风行眼神微微一凝,探手向前一递,长剑化作一道剑光,卷动着天地四周所有弥漫的剑气,直奔老人。 而薛若海却波谷不惊,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剑光落入他身前三丈之地时,瞬间停住,滴溜溜的打转,却无法近前一步,然后,在薛若海踏出一步之下,彻底崩碎,与其一同崩碎的还有漫天的剑意。 而那柄长剑本身则是倒转而回,瞬间又回到了厉风行的剑鞘中,厉风行则是长叹一声道: “前辈气海之强,已自成天地,世间能破开前辈身前方寸之人,只怕寥寥无几啊,历某的剑自然是不行的。” 薛若海却淡然道: “你所领悟的剑意其实不错,只是想要再进一步,却太难了些,若你能真的踏出最后的半步,这一剑的威力,老夫也无法如此轻松挡下了。” 厉风行轻笑道: “这半步,想要跨出实属不易,历某的资质有限,只怕还需多磨砺磨砺。” 薛若海淡淡扫了他一眼道: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顺其自然的好!” 厉风行似有所悟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站在石亭中的韩飞,有些不满道: “这就完了?让我在这冻了半天,就比划了一招就结束了,白白让我激动一场啊。” 从他身侧走上来一位披着洁白狐裘的窈窕女子,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将玉手中的一杯热茶递给韩飞,同时柔声笑道: “你好歹也是入境高手了,多少也要有点高手风范不是,怎么还这般混不吝的样子。” 韩飞接过热茶,赶忙一口喝下,顿时觉得身体暖和了几分,不由吐出一口白气,微笑道: “谁说的知武境便要有高手风范的,我见到的那几个知武境的高手,也就封一剑那小子和那位断无双有这么点样子,其他的人和我也差不多。” 女子只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倒也没去与他争辩什么,因为她太熟悉这家伙了,你越是争辩,他越是能给你说出一大堆歪理邪说来,这点,她早已经领教多回了,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不与他争辩。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千里迢迢从雍州而来的洛音! 第86章 心有书卷,腹有真意 似是觉得站起来太冷了,韩飞蹲下身子,将双手都缩在袖筒里,一旁的洛音见他这副样子,不禁叹道: “数月未见,你还是跟你以前一样,本以为踏入了知武境,多少会有些改变呢。” 韩飞则是缩了缩脖子,苦笑道: “谁说没改变,以前是怕热,但不怕冷,现在好了,怕冷不怕热。” 洛音抿嘴一笑,先前韩飞给她讲了自身的情况,所以倒也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随后又有感慨,轻声道: “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得身份不简单,就是摸不准你到底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薛老前辈的亲传弟子。” 韩飞嘴角上扬,说道: “惊不惊喜?” 洛音紧了紧身上的皮裘,淡淡道: “惊喜到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韩飞抬起头向她看去,眼神多少有些疑问,洛音看向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实在想不明白,薛老前辈这样曾经威震九州的高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皮没脸的弟子。” 韩飞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 “什么叫我这样的,臭老头年轻的时候怎样,我是不清楚的,但这老了以后,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我倒是清楚的很,实不相瞒,我这根本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样学样,要是有些坏毛病,准是他传给我的。” 韩飞的话刚说完,就感觉一道黑影射来,任凭他已然知武境的修为,却根本躲不过去,脑袋上顿时被砸了一下,不禁哎哟的叫唤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身来,向着射来的方向看去。 随后便看到明明远在百花池边的薛若海,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是眼中多少有些警告的意味。 本来还想发火的韩飞顿时泄了气,有些不甘的重新蹲下身子,揉了揉脑袋,嘟囔道: “老就老了吧,怎么耳朵还这么好使,一点都没个老年人的样子。” 洛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 “你跟薛老前辈看起来不像师徒,更像是爷孙俩。” 韩飞蹲在地上,叹了口气道: “本就是爷孙嘛。” 洛音有些吃惊的向他看来,韩飞却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不是亲的。” 洛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说话就喜欢大喘气,没个正形。 韩飞注意到了洛音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香囊,有些好奇道: “这里面是什么?” 洛音看了香囊一眼,眼中有些奇异的笑意,将香囊摘下,递给韩飞道: “好奇的话,可以打开看看。” 韩飞倒是没多想,伸手接过,只是触摸的一瞬间,似乎就知道了里面是何物了,但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果然,正是他送给洛音的木雕,韩飞脸上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递还给洛音,同时问道: “你一直随身带着?为何要放在香囊里?” 洛音则是用美眸白了他一眼,说道: “哪有女孩子家家,成天挂这个木雕娃娃在腰间的,要是让人家看到误会了什么,岂不出丑。” 韩飞恍然点了点头,随后咧嘴一笑,而洛音却突然绷起了脸来,盯着韩飞认真道: “现在该我了,我送你的玉簪呢?” 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然后伸手放入怀中,摸索了半天,将那个被油皮纸包裹好的玉簪从怀中拿了出来,洛音看到后,脸色却突然微红,但眼中也不经意的露出掩藏不住的笑意,有些羞涩道: “你就一直贴身放着?” 韩飞则是苦恼道: “这玩意是女孩子用的,我总不能大张旗鼓的揣着吧,万一被人看到,我才是真的误会大了。” 洛音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她发现自己跟韩飞在一起的时候,似乎笑容会很多。 互相看完赠送的礼物后,二人似乎突然安静下来,一起看着被冬雪逐渐覆盖的花海,变成白茫茫一片,谁也没有说话,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后,洛音突然开口道: “徐鸾刀厉害吗?” 韩飞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轻轻点头道: “挺强的。” 洛音又道: “你们那一架,谁强谁弱?” 韩飞叹了一声道: “算是不分上下吧,其实严格来说,还是他更强一点,但那是因为我刚入知武境,对于真气的运用还不熟练。” 洛音转过头来,好奇道: “那你还把他宣扬的那么狼狈,就不怕人家拆穿你?” 韩飞有些讶异的看了洛音一眼,洛音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好气道: “我又不傻,你们四个知武境的高手打架,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到?能够将那场打架宣扬出去的,除非是你们自己,我可不认为武极殿的两位会好意思到处说自己未能取胜,那就只可能是你们两个说的了,一场打架,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座江湖都知道了,这样的传播速度,除了紫薇阁以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韩飞拍掌道: “洛女侠果然聪慧过人,英明神武。” 洛音淬了他一声道: “少在这里拍马屁,你这般折腾,到底想干什么?生怕自己没名气,给自己造势?” 韩飞笑道: “造势不至于,只是想要给外界透出点风来,让他们知道,薛若海并非是孤家寡人。” 洛音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轻声道: “你想转移众人的注意,为明年开春的那场问道做准备。” 韩飞眯着眼,看着天空上不断飘落的雪花道:火山文学 “我只是想让告诉他们,想要找臭老头的麻烦,就要记住他还有一位徒弟在,或许给那场问道帮不了什么忙,但多少可以给那伙人裹些乱,恶心他们一下也好。” 洛音犹豫了片刻,倒是没说出心中想说的那句话来。 如此一来,你的压力和危险岂不也变大了。 又过了一会,洛音再一次问道: “你这样去散播消息,真的不担心被徐鸾刀他们揭穿你?” 韩飞想起徐鸾刀临走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眯着眼笑了起来,其实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徐鸾刀离开的时候,的确挺狼狈的,料想他也不好意思去澄清什么。所以轻声道: “我赌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音翻了个白眼,实在没话说了。 远处的百花池边,薛若海和厉风行并肩站在这里,厉风行看着石亭中的二人,突然有些感慨道: “年轻真的好。” 薛若海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 “你才多大,就这样死气沉沉的,在老夫眼中,你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厉风行苦笑一声,面对这个年龄只怕快过百的老人,他的话,自己还真无法反驳,随后突然说道: “徽山问道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此事与我无关,但若是前辈需要,当天厉风行可来助阵。” 薛若海依旧是斜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但意思很明显,凭什么? 厉风行看着石亭的二人,笑道: “只怕我家那小侄女不愿离去,到时候,非要站在那位少年身旁的话,那我这位做叔叔的也只能站在前辈身边。” 只是结果却出乎了厉风行的意料之外,洛音并未要求留下,而是选择了离开,这倒不是她一开始的注意,而是因为韩飞的一句简单的话。 “若你只是洛音,可以留下,但你要是天音宗嫡传弟子,就不行。” 洛音明白韩飞的意思,她的背后并非是自己一人,还有一个需要未来的她来支撑的天音宗,若是真的不顾一切站到了自己这边,问道若是胜了还好,若是没胜,天音宗吃不起那么多大人物的怒火的。 在徽山脚下,韩飞送别了洛音,这位自己初入江湖认识的第一位朋友,趁着初雪而来,也同样趁着初雪而走,这一次分别,二人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只是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便似乎什么都说尽了。 洛音离去后,韩飞的生活继续变得枯燥而又单调,宝楼看书,千花阁休息,若是心有所悟,便到徽山的后山清泉处练武。 日复一日,又是过去了一月有余。 此时,冀州的天气已经冷得可怕,一年也到了尾声,从韩飞离开黄石小镇算起,已经快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他在这半年中,从一个对江湖一无所知的少年郎,结识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历经了属于自己的经历,得知了许多在江湖上混迹一辈子都未必能知晓的秘闻,也亲眼见过一个又一个常人眼中难得一见的江湖高人。 坐在宝楼第七层窗边的韩飞,突然有些感慨,原来才过去了半年,自己怎么感觉过去了快半辈子了。 想到这里,韩飞突然放下手中的书籍,将宝楼的窗户洞开,一股凌冽的寒风立刻涌入楼中,刺骨般的冰冷。 韩飞裹紧了身上厚厚的狐皮裘,然后突然纵身一跃,从七层高的宝楼中跳了下去,这么高的距离,若是常人下坠,必死无疑。 可韩飞却如同随风飘荡的风筝,身体轻盈无比,只是虚空轻点几下,整个人便缓缓飘落在山巅之地上。竟是没有丝毫声响。 身如鸿毛, 御风而行, 远游千里, 不落人间。 这是空灵门数百年来最为厉害的轻身之术,号称可以御风而行的御风术。 要知道,武道之中,除非是踏入了明悟境,感知了天地之力为己所用,才能虚空而渡,哪怕是号称真气不绝,人则不灭的,不灭境高手,也只能靠着磅礴的真气修为,一气之下,纵身百里,已经是到达了极限。 可御风术却可以让人借助风势与自身真气相结合,借力合力,御风而游,做不到虚空而渡,却可以轻身过长江,纵身跃山巅,已然属于武学之中,最为上乘的轻身法门。 当年那位空灵门的当代掌教,将此法与碎神指以及万川归海的法门全部传授给了韩飞,是因为欠了薛若海的一条命,只能选择用此换命。 韩飞少年时不知其名,更不知晓此武学的真正奥妙,直到他一步踏入知武境后,终于可以有所领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哪怕韩飞看遍了紫薇阁收藏的历代武学秘籍,对此术的领悟,却也只是提高了不到两成。 韩飞心中清楚,这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悟性不够,而是修为不足,创造这项武学的人,当时定然已经至少是明悟境以上的高人,其中的奥妙深浅,自己不过知武境的修为,自然是领悟不到的。 一念到此,韩飞从山巅再此一跃而下,随风而行,越过山腰大殿,直奔后山的清泉湖而去,寒风越强,韩飞的身形越快,御风而游,百丈距离,顷刻而至。 飘然落地后,韩飞望着眼前冻结薄冰的湖面,晶灿灿的,炫美耀人,闭上双目,静静的感受着寒风呼啸,雪落人间,以及冰层下轻浮飘荡的湖水。 入阁秋来四月冬,观文万千心中悟,心有书卷百万字,腹有真意气磅礴。 心中有诗如画卷而过,下一刻,他睁开双眼,轻声低语道: “心有书卷,腹有真意,我有一指,可断湖泊。” 话音落下,韩飞伸出右手,屈指而弹,一指探出,天地陡然一静。 四周的风雪竟是自动向他身前卷动而来,化作一道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继而向湖泊而去,一路所过,所有的风雪都开始汇聚一处,但雪球并未变大,反而是越来越小,最后凝成一颗琉璃弹珠,瞬间破碎薄冰,落入湖面。 整个湖泊沸腾翻涌,整座巨大湖泊冰层尽皆碎裂,一道冲天水柱,拔高而起,足足掀起了十丈高来,便是远在山腰处的大殿都能清楚可见,水柱冲天足足有数息时间,继而轰然散落,荡起巨大的浪花。 但在重归湖泊的瞬间,却一分为二,湖水翻涌倒流,在湖泊中间出现一道咫尺沟壑,似乎有一种无形之力,将湖泊南北划分,沟壑如深渊一般,不见其底! 第87章 谁家冬至不吃饺子 韩飞在后山清泉湖泊那里大展神威的时候,薛若海和紫薇老祖两人就站在一处无人的山峰上,默默的看着,其实不止是他们,除了此时外出的南阁阁主,其余东西北四阁的阁主也都在各自的主峰上,遥遥观望,看到那冲天水柱时,更是发出一声莫名的感慨来。 “这小子,很难说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界,明明是在知武境,那一身气机之磅礴,就算是气海境都少有人能睥睨,没想到我这玄阴之力尽数灌入他体内后,和他自身的天阳之力,竟然会产生如此奇妙的融合。” 紫薇老祖微微感慨一声,薛若海则是表情平淡,到没有觉得韩飞此举有何稀奇,反倒是吐槽了一句: “明明真气浑厚无比,却连最基本的控制都还不能做到,空有宝山而不会用,实在浪费。” 紫薇老祖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老家伙到底是在说他还是在骂我,这小子来我紫薇阁时,尚未入境,如今不过是短短四个月的功夫,我看在知武境中已达巅峰,破境都是指日可待,这般速度,旷世罕见,你还不满意。” 薛若海冷笑道: “有你一身明悟境的修为做底蕴,整座七层楼的千年秘籍为契机,再加上周身三百六十条阴阳双脉尽数洞开,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是白瞎了一切。” 紫薇老祖只是笑而不语,他如何不知道这老家伙看似一脸不满,心中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韩飞一气呵成,直到湖水彻底平静后,一身极强的气机方才缓缓平复,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四个月的闭关自悟,总算没有白费,不管是御风还是一指碎神,都已经领悟其中真意,若是修为再进一步,自当可以发挥更大的威力来,而他自己也可以感觉到,通过四个月日夜不息的融合修行,自己也成功的将知武境稳定下来,一步便是抵达了巅峰,气海境都隐约可见了。 只是这一步,看似近在咫尺,但韩飞心中清楚,若是不能将阴阳平衡,气海归于丹田,那已然可见的气海境,就如同远方的雪山一般,看似很近,却远在天边。 但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很满意,即便有些事情很着急,但张弛有度,也是必要的,故而,韩飞紧了紧身上的狐皮裘,然后开始折身而返,身如鸿雁,飘落在演武场上,正在习武的弟子见到韩飞,都纷纷抱拳行礼,韩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练自己的,他则是向着千花阁而去。 刚到千花阁附近的廊道,就看到那位身段玲珑有致的西阁阁主,上官玲珑站在那里,韩飞走上前去,带着一丝好奇道: “上官阁主怎么会有闲心到千花阁来呢?赏花的时间也不对啊。” 上官玲珑只是淡淡道: “等你!” 韩飞有些讶异,上官玲珑随手将手中的密报抛给他,轻声道: “这是你要的三十年前,有关万寿殿的所有情报,但当年的那件事情牵扯江湖庙堂甚多,有很多细节,都不得而知,查无可循,所以,能够提供给你的不多。” 韩飞看了看手中的密报,轻笑道: “这就很好了,谢了!” 上官玲珑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去了。 整个徽山中,其余几位阁主知晓了韩飞的身份后,特别是在他得到紫薇老祖的传功之后,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不说恭敬,至少也是十分客气,唯独这位掌控情报传递的西阁阁主上官玲珑,依旧是不冷不热,谈不上客气,但也不算冷淡。 二人的相处更像是公事公办,韩飞需要散布消息,就来找她,然后她自会安排妥当,韩飞需要收集情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他,但除此之外,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言。 韩飞拿着手中情报,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一转身就回了千花阁中自己的居住之所,这才将情报摊开,细细品读起来,但是上面的内容,正如上官玲珑所说,零零散散,并不全面,而且很多重要的细节,几乎都没有,比自己从紫天衣那里获得的消息只是更加详细了一些。 原来,薛若海,在三十年前之时,因为一件不知具体为何的原因,曾经去过一趟大夏的皇宫,而且是独身前往,那时的薛若海依旧是天下公认的武道第一人,他的行动,自然会引起极大的注视。 不单单是江湖上,甚至连庙堂也闻风而动,甚至有传闻,在他去大夏帝都的那一日,皇宫中早已备下了一万禁军严阵以待,不仅如此,就连江湖上一些数得着的武道高人,几乎有一半都被邀请到了皇宫之中,只为薛若海一人。 这其中,便有当时的天圣宗宗主,誉为四大宗师之一,明悟境修为的沈惊涛,身为皇家供奉,最强的镇守者,同样为明悟境的萧无情,再加上出自上清门祖师堂的十五代传人,年轻国师,明悟境的玄灵道人,以及东池剑山那位当代的剑道魁首,当时只有不灭境的剑仙贺白,还有三位气海境的供奉,和几位知武境的年轻高手。 再后来,便是当时惊动了整个大夏的万寿殿坍塌事件,一座皇都中最为雄壮的巍峨大殿,几乎在一日间化作齑粉,震惊整座帝都的同时,也震惊了整座江湖。 在那之后,当时被邀请前往帝都的那些武道高手们,也都各自发生了离奇之事,玄灵道人被送回上清门后,从此再没有踏出上清门半步,没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剑仙贺白断臂而回,从此消失在了江湖之上。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天圣宗的那位宗主,沈惊涛还有萧无情二人更是根本未能从帝都出来。 直到一年后,才有消息传出,二人在帝都先后而逝。 而同样受人关注的那位天下第一人薛若海,也同样消失不见,从那以后,再无消息传来... 朝廷为万寿殿坍塌之事,定义为遭到了天灾,而对于那些江湖高手的身死之事,却闭口不谈,甚至连他们各自所在的门派也都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出,全都极有默契的尘封此事。 以至于到底当年在那座万寿殿发生了何事,无人可知。 韩飞将上官玲珑和紫天衣给予的消息结合到了一起,所能拼凑出来的,也只有这些。 臭老头当年不知何故去了皇宫,甚至肯定还曾大打出手,不必多想,那一战自然是十分惨烈的,否则什么样的天灾,才能精准的毁掉一座耗时无数才建造而成的大殿呢? 甚至于连三位明悟境的武道高人,都先后淡出了江湖! 这也让韩飞对当年的事情更为好奇了,同时不由感慨,当年的臭老头当真是霸气到无与伦比啊。 三位明悟境,一位不灭境,三位气海境,在加上一些已经登不上台面的知武境和那一万禁军,竟然没能挡下他一个人,这样的场面,想想都让人心情激动。 那场打架的结果如何,或许当时还未有定论,不过随着臭老头重出江湖,天下的有心人也只怕早已有了结论。 薛若海还在,而那些当年和他几乎并肩的人,却都消失了。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韩飞将密报随手搓成了粉末,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打着床铺,暗自思考着。 别的暂且不说,那个萧无恩前来送信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要向薛若海问道,所问的无非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代表的自然不可能只是他自己,按照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的话,到时候来问道的人,那位天圣宗的现任宗主段伯卿肯定算一个,萧无恩自己也算一个,还有可能的,包括十大宗门之一,被誉为‘两剑林’中的东池剑山也很有可能会来人,再就是上清门了。 算到这里,韩飞也不由苦笑一声,砸吧嘴道: “娘了个娘,臭老头还说我会惹事,他自己一下子就招惹了十大顶尖门派中的三个,至于剩下的还有没有隐藏起来的牛鬼蛇神,那就不得而知了,明年开春的那场问道,只怕整座江湖都会轰动的。” 想来想去,韩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疼,接下来,他要赶紧将紫薇老祖那一身玄阴之力尽快融合,剩下的时间,除了继续看秘籍,孕养体内的武道真意,还要抽空多关注一下这些个宗门近几年来的高手和其他情报,似乎会变得很忙碌。 第88章 去看一眼 大夏皇都,这座历经数百年沧桑变化的古老都城,即便在严冬时节,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昌盛,南来北往的行人匆匆,路边茶馆,酒楼的生意火爆,特别是饭馆,每到这个季节,更换上暖炉火锅,更是人满为患。 在外弄了一身的寒气,来到馆子里,吃一顿火锅,热气腾腾,散去一身寒气,那叫一个舒爽! 就在皇都东城的一处巷子里,有一家远近闻名的火锅小店,算得上是这座皇都的一绝,莫说平日里的来往商客,便是久住都城的本地居民,甚至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到此处来吃上一顿,仿佛这样,才算是真的踏入了冬至。 而今日,这家日日爆满的火锅小店,却异常安静,整个店中,只有一桌客人,满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二人,一个是年入花甲的老人,一个却是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二人的衣着虽说看起来朴素,却内显华贵,都是锦缎丝绒的布料,用龙凤刺绣的技术,精细缝制而成,不说别的,单是这种布料,整个皇都中,能够买得起,也并不是很多。 中年男子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坐在那里,便有不怒自威之意,而反观老人,须发皆白,却面容和蔼,拄着一根青木雕刻的虎头拐杖,身形微微躬陀,此刻正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放进嘴中,细细品嚼,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中年男子见状,不禁笑道: “杨阁老这般年纪了,怎么还改不掉这个爱吃肥肉的习惯,御医可再三告诫过你,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老人将肥肉吞进肚子后,才笑眯眯道: “陛下不必为老臣担忧,老朽这把年纪了,早已看淡生死,趁着还能吃几次,自然要及时行乐,否则真到了大限将至的那一天,岂不悔之晚矣。” 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当今的大夏皇朝的天子,这位喜欢微服出访的皇帝陛下,听闻老人的话,微微皱眉道: “阁老此言差矣,你是朕的当朝宰辅,是大夏朝的支柱,朕离不开你,大夏子民也离不开你,你的身体自然重要。所以,还请阁老定要爱护。” 老人闻言,放下筷子,抱拳微微躬身以作施礼,缓缓道: “老臣遵旨。” 皇帝扶住老人,不让他行礼,随口道: “这里并非宫中,你我今日出来是微服私访,也非皇帝和臣子,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了。” 老人笑呵呵的放下手,重新拿起筷子,又从锅中捞出一片肥肉,沾了蘸料汁,美滋滋的吃了下去。 见此一幕,哪怕是贵为天子的皇帝,也只能无奈的一笑置之。 民间有一句俗语,说是人老返童,越老越小,此话当真不假,至少他觉得自己这位仰仗了几十年的老臣,这两年,似乎也开始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固执不说,还总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皇帝见老人吃的开心,自己也动起筷子,身后那名一直站着,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则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替他服务,却被他挥手拦下,轻声道: “这不是宫里,吃火锅就要自己夹,你别跟着瞎掺和。” 那人闻言,立刻向后退了三步,继续束手而立,若是有武道高手在此,定会一眼看出此人的不凡,这三步几乎退的恰到好处,不远不近,既不影响桌前二人的谈话兴致,也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在第一时间出手护住他们。 中年人身为天子亲卫,从自家主子登基那一天起,便相伴左右,三十年来如一日,对自家主子的心思脾性,自然是最为熟悉。 皇帝并没有去抢这位宰辅酷爱的肥肉,而是夹了根青菜,蘸着料汁品尝完后,轻声道: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到这家店来,味道的确不错。” 老宰辅笑道: “有了陛下这句话,这家的店家只怕往后三代都不愁生计了。” 皇帝笑道: “那也是他们本该得到的。” 说到这里,皇帝却突然收敛了笑意,轻声道: “可那些不该得到的,又该如何呢?” 宰辅停下筷子,看向皇帝的脸色略微认真起来,轻声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句该得或者不该得就能决定的,陛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双眼微眯,冷笑道: “薛若海那个老东西,销声匿迹三十年,如今又重新露头,朕不管他是想旧事重提也好,还是给朕示威也罢,朕都不在乎,但若是此为有心人故意为之,想要借机生事,给朕找不自在,那朕也不是任人拿捏柿子。” 宰辅缓缓道: “俗话说侠以武乱禁,但在老臣看来,倒也没这么可怕,薛若海哪怕是武道第一人,也不过只是一人而已,面对一国之力,依旧是蚍蜉撼树,不足为虑,至于那些江湖上想要借机施压庙堂的小心思,虽说有些麻烦,依旧不算是什么大事,真正要陛下注意的,更应该是朝堂之上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们,薛若海重新出山,不足一个月便是人尽皆知,继而便有了徽山问道的事情,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再此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里面除了有江湖上的人有意造势外,自然也与庙堂之上有人暗中勾结,推波助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否则,岂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皇帝冷声道: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朕还不清楚吗,无非就是因为这几年来,朕在吏治以及为寒门士子广开门路一事上,动静太大,力度太强,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让他们看到了危险,坐不住了,便想着给朕找些麻烦,用三十年前的事情来做文章,然后逼迫朕收回成命,这些个老狐狸们,身居要职,却不为国家千秋社稷着想,反而一心只顾着自家门前的那点小利,实在可恶!” 宰辅却缓声道: “陛下切勿动怒,这件事毕竟兹事体大,事关整个朝堂,甚至是天下,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夏现在正值春秋鼎盛,温饱思淫欲,过久太平日子,会有这样的事情,倒也并不奇怪,至少现如今,陛下还需忍耐才是。毕竟,此刻的朝堂可不算安稳,特别是西荒蛮国近几年来,一直动静频繁,内忧外患皆存之时,攘外必先安内啊。” 皇帝轻轻颔首,算是认可了老人的话,随即却又皱眉道: “那位跟在薛若海身旁的少年身份,已经基本查清楚,虽然还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是那个孩子,若是如此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宰辅闻言,眉头也紧皱起来,他知道皇帝所说的那个孩子,是何意思,当下略微犹豫道: “此事,那位知道了吗?” 皇帝轻轻摇头道: “朕还不知道,但朕都已经查到的事情,若是那位有心去查的话,多半也该知道了。” 宰辅叹了口气道: “三十年前的事情还没个结果,若是再掺和上十九年前的那件事,把这只老虎也卷入进来,的确会更加麻烦,若是被有人给利用起来的话,未必不是一场席卷大夏的风波,不可不防啊!” 皇帝想了想,冷笑道: “那位可不是那些无脑莽夫,如果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恐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点,朕倒是放心的很。” 皇帝又想了片刻,这才说道: “事到如今,不管如何,咱们都需要做好两手准备,那位的情况,朕来负责盯着,至于庙堂上那些鬼魅伎俩,就需要劳烦杨老去出手拔掉了。” 宰辅轻声道: “陛下放心,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 皇城东郊的那处占地广袤的奢华宅院中,身形伟岸,但多少有些老迈之态的男子,正站在偏厅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张冀州地理图,身后则是站着一名看起来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衣,那人声音略带一些颤抖道: “主上,我们的人将有关那个少年的消息带回来了,还请主上过目。” 伟岸男子随手接过密报,扫了一眼,然后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 “可以确定吗?” 黑衣男子回复道: “还不能,但有七八成的把握,要不然,让属下亲自去一趟徽山吧。” 伟岸男子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 “不急,再看看。” 身后的黑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着急之色,还想再说什么,但伟岸男子却一挥手道: “不必再说了。”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叹息道: “属下知道了。” 然后伟岸男子突然问道: “少主回来吗?” 黑衣男子赶忙道: “还未到,但是前面有消息传回,应该在今晚便可抵达。” 伟岸男子嗯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黑衣男子抱拳行礼,然后缓缓退了出去。伟岸男子在他走后,依旧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那张冀州地图,而在这张地图上,则有一处被人用笔勾勒的地方,上面写着徽山二字。 伟岸男子看了许久之后,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复杂的目光来,轻声低语道: “十九年了啊......” 寒冬凌冽,入夜之后的风雪更大,一匹白色骏马,顶着风雪,从远处官道疾驰而来,顷刻间出现在皇都城门跟前,这才勒马停住,马上是一位身穿银甲锦衣,背负白色披风的年轻人,年轻人的面目俊朗,剑眉星眸,气质非凡,在他的马腹侧面,还挂着一根玄铁长枪。 城门的守将一看到这位年轻人,便立刻上前抱拳行礼道: “见过云麾将军!” 年轻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 “开门!” 守将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将城门打开,年轻人,直接纵马而入,然后直奔东郊的府邸而去。 片刻后,年轻人抵府邸跟前,立刻有早早在这等候的下人,上前替他接过马缰,拿过长枪,他则大踏步的向府中走去,同时向身边下人问道: “父亲何在?” 下人立刻回应道: “大将军此刻在偏厅看书,早已吩咐下人安排好了晚饭,说是要等少主回来一起吃。” 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向偏厅书房走去,他的步伐极快,那些下人几乎都要小跑着跟上,片刻后,就到了偏厅所在,他直接一步跨入厅中,看到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书的老人,抱拳行礼道: “父亲,我回来了!” 伟岸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你这趟跑出去跟司徒振南那个老不死的较劲,虽然为父知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多少还是会担心。” 年轻人轻声道: “让父亲挂念了。” 伟岸男子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年轻人的手,笑着说道: “早都跟你说了,回家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走吧,咱们边吃边聊。” 年轻人也露出一丝笑意来,跟着伟岸男子走向了不远处的厅房,二人先后落座,伟岸男子没什么讲究,示意下人都离开后,便大快朵颐起来,年轻人也跟着一起动筷子,顺道将自己这次的出行和父亲都大概说了一番。 伟岸男子只是笑着点头,时不时的寻问两句,桌上的气氛倒是十分轻松,片刻后,伟岸男子不经意的说道: “最近江湖上传的那件徽山问道之事,你可听说了?” 年轻人点头道: “听闻了一些。” 伟岸男子轻声道: “你对此事可有兴趣?” 年轻人淡淡说道: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我倒是有兴趣跟这位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讨教一番,但这场问道,暗地里门道太多,心思太杂,我没兴趣跟他们掺和。” 伟岸男子点了点头,又吃了一会,才说道: “徽山问道之时,还是去一趟吧,不必掺和,去那看看就好!” 年轻人看了伟岸男子一眼,看着对方风轻云淡的笑脸,想了想后,笑着说道: “好!” 第89章 再往左边一点 初冬的雪下的很大,足足下了半个多月,整座徽山,被漫天雪花覆盖,裹上了银霜,余下白茫茫的一片。 夜间的徽山,更多了一份清冷孤寂,韩飞提着油灯,从千花阁的厢房中走出来,慢慢渡步到石亭中,然后看了看那所谓的百花池,此刻百花凋零,唯独梅花绽放如初。 韩飞依旧是那身狐皮裘,将油灯放在石桌上,而将另一只手提着的一架小火炉,也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在石凳上,双手向前伸出,放在火炉跟前暖手,看着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雪,不仅想到了一句诗来。 “雪与寒梅有成约,夜来才放两三花。” 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下,这偌大的千花阁,还能欣赏的也就只剩下了这所谓的雪夜寒梅了吧。 他明明很怕冷,但今晚却实在有些睡不着,便索性前来石亭赏景,只是没个说话的人,多少有些无趣。 “风雪佳夜难入眠,看来并非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睡不着啊。” 韩飞不用去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未曾转头,但却轻笑一声道: “杜老爷子是心情好,睡不着,我却是心情不好才睡不着,心境不同,那可没法比啊。” 紫薇老祖漫步走到韩飞身边的石凳前坐下,学韩飞一起伸出双手烤火,笑呵呵道: “你小子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韩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会没有?” 紫薇老祖轻笑一声,看了看石亭外依旧随风轻盈的雪花,慢悠悠说道: “是为了徽山问道之事?” 韩飞想了想,说道: “也是,也不是。” 紫薇老祖悠悠叹道: “这段时间,你小子一直都在关注天下有数的那些个武道高手,特别是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的几人,几乎将他们的每日行踪都记录下来,我倒是觉得你比你家那位要操心的多。” 韩飞叹气道: “他懒得管,自然就只能我去管了。” 紫薇老祖问道: “那你可有收获?” 韩飞将双手从暖炉处拿开,然后双手环抱,将手缩入两侧袖中,吐了口寒气,随口道: “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让自己心底有个准备,说起来,江湖盛传的那句名言, 中原一禅寺 东西两剑林 三教显圣人 四宗震四方 西北罗刹称天下 这十一座力压整个江湖的顶尖门派,我细细数来,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倒也见识过了好几个。 目前来说,接触最深的,自然是罗刹门,接下来,就是四宗之一的天圣宗和武极殿,在雍州凤城的时候,与三教之一的上清门的祖师清虚,也算有过交道,单凭这一点,就能羡慕死不少江湖儿郎。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大场面,怎么还是有些发虚呢。” 紫薇老祖嗤笑一声道: “瞧你小子这点出息,你可是薛若海的传人,就凭这一点,这所谓的十一宗,就没谁能高你一筹,你还对你家那位不放心?” 韩飞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道: “我是对自己不放心!” 紫薇老祖挑了挑眉毛,不曾说话,韩飞探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化成了雪水,他突然有些低沉,轻声道: “虽然我已经站到了这里,但还是会担心,丢了臭老头的颜面。” 紫薇老祖默默盘算道: “如今已知的几位老家伙自不必说,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年轻一辈中,徐鸾刀和断无双已经赶赴这里来了,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冲你的,紫天衣就在邺城,至于到时候是与她师傅一同问道,还是另有目的,暂且不知,那位魔宗圣女同样滞留冀州未走,其目的多半与你有关,但相较来说,这些到还不是你最需要担心的。 在老夫看来,你需要留意的是东池剑山这一代的剑山魁首,那位堪称妖孽的小家伙,不过及冠之年,便已经踏入气海境修为,剑道天赋比之断无双或者你那位白衣小友,只强不弱,据老夫所知,他已经离开剑山,也在往这里前来,目前看来,他冲着薛老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双方修为相差甚远,哪怕他的天资再高,也无济于事,反而更有可能也是为你而来,上一辈打输了,这一辈找回场子,倒也合理。” 说到这里,紫薇老祖嘿嘿笑了两声道: “再有就是那位不知为何,也在近期出现冀州的霸刀门小霸王,孟无常了,这家伙虽然尚在知武境巅峰,不过同样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若他也是想来徽山掺和,那你这边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韩飞挠了挠头道: “我看过这位的情报了,据说他曾经追着徐鸾刀打,能让徐鸾刀那个狂傲的家伙甘愿认输,我和徐鸾刀较量过,那家伙的修为实力很强,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地步,这位的确是个大麻烦,我也只能希望他的目的,不会是我。” 紫薇老祖却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道: “我这稍微一算,发现你小子要对付的家伙似乎不比你家那位要少,怪不得这般惆怅呢。” 韩飞苦笑道: “本来是想给他分摊点压力,现在我怎么感觉,只剩我有压力了。” 紫薇老祖哼笑一声道: “这可是你自己一手缔造的,怪得了谁,既然做了,就没得后悔,小子,我劝你还是趁这个机会,多看几本书,给自己多几分底蕴,莫要临时抱佛脚,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韩飞却摇头道: “已经无法再看了。” 紫薇老祖微微一惊,愕然道: “你要破境了?” 韩飞摇了摇头,轻声道: “还没有,但如果再看下去,就怕真的压不住了。” 紫薇老祖略微一思索,便是叹声道: “你小子的气魄倒是不小,先是用了那观千剑而视器的手段,孕养武意,现在又打算以武意来养气,这是打算一步直入气海蒸云泽的恢弘气象,想要一步登天啊。” 随即紫薇老祖问道: “打算何时破境?” 韩飞默然道: “一直都差了些,至少还需要一次真的生死关,或许能够完成。” 紫薇老祖悠悠道: “所以,你小子打算憋到问道之时,借着那几个家伙的手来助你一臂之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想法不错,但也是在玩火,且不说盈满自溢,你这般强行压制,本就有一定风险,若在以生死一战作为垫脚石,稍有不慎,气海未成,反倒是让你一身知武境的修为也荡然无存,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韩飞则笑道: “总要赌一把,否则,老老实实修炼,踏入气海境好说,但要想再进一步入那不灭境,可就真的难了,五年时间一到,自己还是注定一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搏一搏,也不是第一回了。” 紫薇老祖突然有些好奇道: “这些倒也罢了,最近为何你对庙堂之事,也开始关心起来,特别是那位手握大夏半数兵马的大夏名将,和他的那位武道天资最是妖孽的独子,你是觉得他们也会掺和一脚?” 韩飞闻言,眼神微微波动,依旧是懒洋洋道: “谁说得准呢?那位号称最年轻的明悟境强者,不是刚刚去挑战过司徒振南吗?来找臭老头也合情合理啊。” 紫薇老祖似是想起了什么,悠悠道: “说起来,那位威震西荒的名将也姓韩,你小子也姓韩,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韩飞却笑道: “你想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儿子?还是什么侄子之类的?” 紫薇老祖却嗤笑道: “你小子想的倒是美,世人皆知,那位曾经险些踏破蛮国皇都的韩大将军,只有一位独子,从出生以来,便被当今皇上亲自封为侯爵,可谓是众星捧月,便是如今那位最年轻的三品云麾将军,神枪无敌,武傍第三的韩子忠,儿子我看你是没得想了,侄子也很难啊,那位将军似乎没什么亲人在世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那你还问,我以为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密报呢,让我白高兴一场。” 紫薇老祖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往后二人没在继续闲聊,而是看起了雪景...... 转眼间,一月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逝。 连绵下了整整一月的大雪也终于停了,韩飞在徽山之上迎来了自己十九岁的除夕之夜,这一日是过年,大夏子民都会欢腾雀跃,载歌载舞,放炮竹,点灯火,挂新联,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韩飞也少见的忙碌起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将属于他的厢房,装饰一下,紫薇阁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极为怪异,这就是一间客房,韩飞反而当成家了一般。 但韩飞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乐在其中,他自幼跟着臭老头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对于什么都不太在乎,唯独过年这一天,不管是到了哪里,都会郑重对待,按照他的话说,无以为家不重要,但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否则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连自己每一年的样子都不记得,活着有何意思? 紫薇阁对这一天,如寻常百姓家倒也没什么区别,若是有家室或者双亲的弟子,都会在这一日回家过年,若是孤儿或者双亲已故的人,便会留在阁中,和几大阁主一起举办宴会,全阁共饮相聚。 薛若海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紫薇阁中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张灯结彩,杀猪做菜,他则是站在山巅宝楼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一道身影从山腰处,飘然而至,正是韩飞,他拿着两幅新联,对薛若海道: “看看,咱挂那一副好?这可是我挑出来的最好的两幅了,要不是我手快,就要被段四海那个笑面虎给抢走了。” 薛若海无所谓道: “你自己定不就好了,每年不都是这样吗?” 韩飞瞪眼道: “就是因为每年都是我来折腾,我才想着今年多少让你参与一些。” 薛若海有些无奈,盯着两幅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幅,韩飞笑着将那副揣入怀中,然后一溜烟的又跑下去了,薛若海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说什么。 紫薇老祖从宝楼中走出来,站到薛若海的身旁笑道: “这小子的压力不小,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舒缓心境?” 薛若海淡淡道: “有压力是好事,我总不可能一直护着他,未来的路,还要自己走下去。” 紫薇老祖轻叹一声道: “翻过年后,便是徽山论道了,这算是最后的宁静了吧。” 薛若海却冷笑道: “老夫等着这一天很久了,我倒是想看看,这次能否将三十年前的那些人都勾出来。” 紫薇老祖的眼神也微微波动片刻,不再言语... “歪了,歪了,再往右边点,段大爷,你的眼神不好使啊,过了,过了,再回来些。” 山腰处的正殿山门前,韩飞站在石阶上,指手画脚的指挥着,而在山门前,段四海一脚勾着山门立柱,正在将一幅横贴沾黏在门头上,突然间,段四海有些恼火道: “臭小子,你已经指挥了半盏茶的功夫了,一会左一会右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折腾老子的。” 韩飞被看出了小心思,嘿嘿笑了两声,赶忙说道: “哪有,我不是想着要挂的好看些嘛,这可是再给你紫薇阁迎福气,你咋还不识好人心呢。” 段四海黑着脸,直接从山门上,飞身而下,瞪了韩飞一眼道: “我呸,给山门上挂横幅,也就你小子想得出来,不是你非要拉着老子来做,我才不干呢,你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自己挂去。” 说着,他将横幅扔给了韩飞,韩飞却拉住他,没皮没脸的笑道: “别走,别走,我挂就我挂,那你来指挥。” 说着,韩飞也是一纵身便是跃上了山门,然后开始粘贴横幅,段四海则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悠悠开口道: “左边一点,右边一点,错了错了,在往回一点...” 第90章 群雄来访,徽山浪起 三月初三,天下迎春,对于大夏千家万户的子民来说,这是四季中最美好的季节,一年之计在于春,但对徽山紫薇阁来说,则是他们自开山立派以来,最关键的一天,同样是整座江湖,最为关注的一天。 天下皆知,徽山论道就在这一日! 故而这一天,清晨时分,所有的徽山弟子都已经早早起来,立于紫薇阁大殿前的演武场上,这次,除却必不可少的外界暗哨,不管是南阁杀伐子弟,还是北阁护山弟子,几乎全部到场,密密麻麻,足有千人之多。 他们肃穆而立,但若细看,却能从诸多人的眼中看到微弱的紧张之意,毕竟这一日,他们要面对和迎接的人,几乎都是可以在这座江湖山巅之上,掰着指头都数得着的人物。 在他们身前,四大阁主也都各自位列一处,与弟子一般,肃穆而立,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半句话,只是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山巅之上的那座宝楼中。 当太阳彻底升起来的那一刻,宝楼的大门缓缓打开,最先走出的并不是紫薇老祖,也不是薛若海,而是一身黑衣黑袍的韩飞,他褪下狐裘,今日穿回了他自己最喜爱的那一身黑衣,脸上没有紧张,也没有兴奋,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他缓步走到山巅边缘,看着山腰处密密麻麻的人群,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笑意。 在他身后,薛若海和紫薇老祖联袂而来,都是素衣布袍,薛若海还是那一身白袍,紫薇老祖却传了一身紫中带红的颜色,看似更像是有些华丽的道袍,若是此处有上了年纪的江湖人士,定可以认出,这是紫薇老祖多年前名动江湖时,最爱穿的颜色。 韩飞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老头子,轻声道: “走着?” 两位老人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韩飞则是纵身一跃,人如鸿毛,一路飘然而下,直落演武场中。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今日前来问道,一则问的是那位五十年前问鼎天下的薛若海,二则便是要问他这位亲传弟子。 韩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率先走向山门处,他要亲自迎客,在他身边,段四海和王震则是一左一右随他一同前往。 而薛若海与紫薇老祖,则是端坐在那正殿门前放着的两把太师椅上,不论是辈分,还是地位,二人自然没必要迎接任何人。 谁想来,谁能来,尽管来便是。 不久之后,徽山脚下,来了第一位客人,素衣劲装,抱刀而行,此为当今武傍第九人,萧无恩! 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今日的眼中多少存了一些杀意,他抱刀而上,沿路不停,直至山门前,正想在进一步时,韩飞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萧无恩眉头微挑,抬眼看去,问道: “你要拦我?” 韩飞笑眯眯道: “当然不会,来者是客,今日谁来,我都不会拦,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韩飞,先前见过一次。” 萧无恩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嘴角扯了扯,没说话,但那意思无不在说,你也配让我记住? 韩飞没有与他争辩,他只是告诉对方,至于能不能记住,会不会记住,后面自会有说法。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让开了身形,萧无恩则是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走过,然后步入紫薇阁的演武场,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闭眼假寐的薛若海,但没有说话,看到四周的摆放的太师椅,随便找了一处,便是坐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山脚下浩浩荡荡出现一群人,为首之人锦衣华服,鹤发童颜,正是天圣宗那位宗主,段伯卿。 这位在江湖上可谓是泰山北斗的存在,气势比之萧无恩要更为霸道,身后跟着的皆为天圣宗的精英弟子,各个都是杀意凝重,气势汹汹,他率先而行,携众人登山而上,面容严肃,眼中隐有冷光,走至山门前,看也未看韩飞,直接看向段四海,淡淡一笑道: “今日好大的阵势,两位阁主亲自迎接吗?” 段四海抱拳道: “今日前来的客人,怕别人迎接不了,故而只能亲自相迎。” 段伯卿只是冷笑一声,便要踏入山门,但就在此时,一旁的韩飞却漫不经心的说道: “段宗主携带众弟子前来,是打算要与他们一并问道吗?” 段伯卿微微皱眉,向他看去,眼中有些冷色,讥笑道: “你就是薛若海的那个弟子?” 韩飞微笑道: “在下韩飞,见过段宗主。” 段伯卿冷声道: “你先前之话何意?” 韩飞装作无辜的样子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要问清楚,以免有所误会。” 段伯卿冷冷的看着韩飞,对方虽然话未说透,但意思很清楚了,你要是带着这些弟子一起上山,我自会将他们视作与你一样,动起手来,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段伯卿何等老道之人,怎会听不明白,他将目光看向了段四海,想要知道,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紫薇阁的意思,却不曾想,段四海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话,似乎再告诉他,今日这里,都由眼前这位少年做主。 段伯卿略作思考后,便是冷声下令道: “都退至山脚下等候,没有的命令,谁也不许上山。” 众多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皆抱拳称是,然后退下山去,段伯卿则是不再犹豫,看着韩飞,哼了一声,便直接上山去了。 韩飞则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山下的众多弟子,不仅微微疑惑,那位早已在邺城等候的紫天衣,为何没有出现? 但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因为山下此刻又来一人,身穿青衣道袍,背负桃木剑,身形枯瘦,却面色红润,骑着一匹骡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此人,韩飞多少有些疑惑,因为他并不认识此人,可他身旁的段四海几人却脸色微变,带着一丝惊讶道: “无量道人!他怎么也来了?”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道门三教之一的无量山,那位祖师爷的人物,当今武傍第八人,无量道人! 他多少有些疑惑,在有关那件事情中,似乎并没有无量山的人参与进去,上清门的人没到,反倒是无量山的人来了? 心中疑惑尚未解开,从山门可见的远处,又是一道尘烟奔来,快如奔雷,瞬间从老道的身边划过,竟是先一步到了山脚,荡起的烟尘扬了道士一身,那道士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道: “哪来的蛮牛,实在太没礼貌了。” 那道身影停在山脚下,转头看向老道,冷笑道: “就你这般磨磨唧唧的性子,竟然能修的这般境界,真是世间罕见的奇迹。” 老道看清来人的样貌,是一位体型魁梧,身披宝甲,腰佩宫廷制刀的中年人,此人脸宽方正,眉眼分明,周身气势凝聚,不怒而自威,不仅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你这头不识礼数的蛮牛,难怪难怪。” 山门前的韩飞几人也看到了此人样貌,段四海眯眼道: “庙堂之人终于出现了,果然是他!” 韩飞轻声道: “那位大夏威武将军,当今皇帝身边的亲卫统领,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吗?” 天下武傍排名前十,皆为当世最顶尖的强者,今日,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来了足有三位,这场问道,注定要震惊整座江湖不可,可这并非是结束,而是开始。 在他们说话间,佩刀披甲的将军已然走上山门,这次韩飞并未阻拦,只是默默看着这位武傍第六的强者,走入山门,紧接着,那位老道人也走上前来,却并没有直接进入,反而是看了眼韩飞,多少有些好奇道: “你就是那个韩飞?” 韩飞点头道: “见过无量道长。” 他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道: “我来之前,有人曾来找我,让我不管问道结果如何,照拂你一二。” 韩飞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位老道人,但却见他的笑容一冷,缓缓道: “可我没有答应。在贫道看来,你与他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江湖上。” 韩飞闻言,脸色平静,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道: “该或不该,不是道长说了算的,或许,这些话,等你问道后再说不迟。” 老道士笑了笑,点头道: “也是如此,那我且去问上一问。” 老道士说完后,不在与韩飞多言,转身而上, “这无量道祖对你有恶意。” 段四海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韩飞则是眯着眼看了看这位从未见过的老道,并未搭话。 此时的紫薇阁大殿前,摆放两侧的太师椅上,已经坐了四位,无一不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他们落座之后,默默无声,但场中气氛却越发压抑了。 薛若海从头到尾,对这些人都未曾看过一眼,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曾抬起片刻,这种置若无人的态度,让那位天圣宗的宗主,面有怒色,但终究是未曾说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山上之人寂静无声,山门的韩飞几人也默默等待着,老一辈该来的,似乎都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在出场的,多半就是冲着他来的了,韩飞今日再此等候的,就是这些人。 可让他奇怪的是,半个时辰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紫天衣,徐鸾刀,断无双,孟无常,这些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们,为何一个都未曾出现,不仅如此,他始终期待的那位白衣少年,似乎也未曾出现。 韩飞微微思虑一番后,不由皱了皱眉头,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他未曾预料到的变化,只是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他却有些拿捏不准。 又过了片刻的功夫,一道由远及近的剑光,呼啸而至,剑光所过,天地之间留下一道剑痕,剑意之强,凝而不散。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凝,来了,终于有人来了,但却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便是此人。 剑光从远处而来,丝毫未曾停歇,直奔山门所在,强大的剑气,未至身前,已然有森然凌厉之感。 很明显,对方这一剑,要剑开山门! 段四海的眼中露出一丝怒容,就要上前一步,阻拦这不讲丝毫道理的一剑,却被韩飞伸手拦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刹那间,胸中气壮如山河,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滂湃气机荡漾如四海滔浪,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剑,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并作弹指状,然后一指弹出。 气机化为罡风,卷动山石林木,从他身前呼啸而出,直奔剑光,起先不过弹丸大小,划过半丈之后,便是如滚石之大,再过一丈,已然化作声势浩大的汹涌长河,与那剑光撞在一处。 徽山之下,大地微颤,剑光与那山石林木所汇聚而成的长河相撞,声势惊天,但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长河一分为二,继续向前而行,声势浩大的长河,并未能将其挡住,反而是被这道凌厉惊天的剑气冲散。 冲破之后的剑光依旧锋锐,只是气势稍弱几分,依旧笔直前行! 下一刻剑光已至山门前,而傲然挺立于山门前的韩飞,则是成为了它的首要目标,韩飞依旧是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眯起双眼,右手就这么向前探出,伸出两指看似随意的一夹,将那剑光硬生生挡在身前,周身衣袍鼓荡不息,四周山石尽数碎裂开来。 但剑光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在向前一步,足足数息过后,剑光才缓缓消散,一身剑意强盛的青年,手持一柄玄铁长剑,就这么出现在韩飞眼前。 此刻,这位青年的长剑平举,剑锋直至韩飞,但剑尖处,却被韩飞双指夹住,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又是一阵寂静... 青年终于率先开口道: “韩飞?” 韩飞笑眯眯道: “东池剑山,苏北慕?” 这位剑意之强,可冲云霄的劲装青年,正是东池剑山当代的那位妖孽剑魁,苏北慕! 第91章 忍你好久了 林榕道,从邺城途径徽山的必经之路上,徐鸾刀和断无双缓缓前行着,他们并不着急,今日要去的大人物很多,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小子,何必去抢了那些大人物的风头。 突然间,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步伐,因为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人。 少年独身一人,站在小道之上,双手悬垂,寂静无声,但却无声中告知了四个字。 此路不通! 徐鸾刀的眼神微眯,嘴角牵起一丝狞笑之色,缓缓说道: “又见面了,看你的意思,是专程在这等我们的?” 白衣如雪的少年人,正是韩飞久等未到的封一剑,他的回答依旧是简洁利落,只有一个字。 “是!” 徐鸾刀冷笑道: “有意思,我以为你会在山上等我们,你倒是挺有胆魄,跑到这里来堵我们了。” 封一剑似是认真想了想,这才说道: “在这里拦住你们,会更好一些。” 断无双开口道: “你怎会得知我们要从这里经过?” 封一剑没有回答,断无双继续问道: “又是谁让你在这堵住我们的?” 封一剑突然问道: “重要吗?” 断无双想了想后,摇头道: “不重要,既然你来了,是谁的安排并不重要。” 封一剑沉默的点了点头,断无双却继续说道: “这个方法不错,若是一旦上山,无论如何,他都避不开和我们交手之事,你也无理由阻拦,若是我们今日上不了山,自然也就无从交手。可这个前提,是你要能够拦得住。” 封一剑再次沉默,对方的意思很明确,拦得住,这方法自然管用,拦不住,都是枉费工夫。 徐鸾刀见他没有说话,挑了挑眉头,嗤笑道: “你还真觉得,单凭你一人就能拦住我们两个?数月前的教训没记住?还是你想找死?” 断无双也沉声道: “即便这数月你又有进境,但最多也只能拦下我们一人,绝不可能拦下两人,哪怕你踏入气海,也不可能,这次,我们不会留有余力,单凭你一人,不可能的。” 封一剑低头思考了一番,抬头正要说话时,一道声音却从徐鸾刀二人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谁说他是一个人的?” 徐鸾刀二人转身看去,那位红袍劲装,腰缠红菱,英姿飒爽的窈窕身影,就这么缓步从远处的小道上走来。 看到这人的出现,不管是徐断二人,还是封一剑,都是有些愕然,只是封一剑更多的是惊疑,而徐鸾刀二人则是不解。 因为来的这人,是本该与此事牵扯不上半点关系的罗刹门圣女,玉罗刹! 玉罗刹同样站在三丈外,目光灼灼的看着二人,眼神中倒是有煞气暗含。 断无双皱着眉头,不解道: “此事与罗刹门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来阻拦。” 玉罗刹冷笑道: “本姑娘要做什么,要你管?” 断无双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平静道: “只是多少有些好奇,我听闻,你与山上那个小子的关系,似乎很差。你没有理由在这。” 玉罗刹冷声道: “我的确很讨厌那个家伙,不过可惜的是,我刚巧欠了他一个人情,今日之事,与罗刹门无关,我是来还人情的。” 断无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反倒是一旁的徐鸾刀舔了舔嘴唇道: “罗刹门的圣女,模样倒是挺俊,做我的女人如何?” 玉罗刹的眼神一寒,讥笑道: “你也配?” 徐鸾刀哈哈笑了起来,眼神有足够的的侵略性,缓缓说道: “老子配不配,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玉罗刹面如寒霜,声音却依旧平静,只是带着一丝寒意道: “等你死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断无双打断二人,带着一些疑问道: “拦住我们就够了吗?剩下的三人,可要比我们麻烦多了。” 玉罗刹无所谓道: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我要做的,就是今日不让你们过去。” 断无双没再说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依旧想不通,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除非他们还能有人去堵住剩余三个中的两个,否则,那家伙的结果,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问题是,还能有谁能够做到? ...... 同样在邺城附近,与徽山瀑布相连,最为盛名的灌口江上,一叶扁舟渡江而来,扁舟之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负一柄形状奇特的长刀,他双手环抱,未曾撑杆,脚下扁舟自下游而来,却逆流而上,汹涌翻滚的江水不能阻挡扁舟一星半点。 而同样位于此江上游一端,也有一叶扁舟,悬浮江面而停,任凭舟下江水推动,扁舟却如山巅之上的坚韧松柏一般,屹立不动。 而扁舟之上,则是一袭紫衣霓裳的绝色女子,她神情平静,默默看向下游那叶扁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下游的乘舟男子,将扁舟行至那女子所在扁舟十丈外时,突然猛地一踩,顿时扁舟戛然而止,任凭江水翻滚,也无法在让扁舟动摇丝毫,他停下扁舟后,看向眼前这位女子道: “你这会应该在紫薇阁才对。” 紫衣女子淡淡道: “没错。” 男子继续沉声道: “可你却出现在这里,为何?” 紫衣女子依旧是声音清淡如水道: “因为有人让我在这拦住你。” 男子眉头一挑,随即咧嘴笑了起来,说道: “拦得住?” 紫衣女子眼波流转,轻声道: “可以试一试!” 下一刻,男子仰天大笑,继而江面浪潮翻涌,在其身后出现一道巨大浪花竟然逆流而起,男子更是顺势乘舟而上,要强渡此江! 紫衣女子却只是轻轻吐了口气,不见她有何动作,四周便涌起四道水柱来,继而她一身紫色霓裳开始无风飘摇,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位霸气无双的负刀男子。 即便你是霸刀门的小霸王,孟无常又如何。只要有我在此,此江,你便渡不过去! 这便是紫天衣,天圣宗年轻一辈中最为出彩得天圣仙子的傲气所在! ...... 徽山山腰处的紫薇阁山门,韩飞与苏北慕依旧僵持着,问过先前那句话后,都沉默不语。 只是二人的心中却是心思各异,苏北慕只是觉得,对方可以挡住他一剑,超出了他的预料,对于此场问剑,倒也有了些兴趣可言,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也只是多了些兴趣。 而韩飞心中所想,却只是有两个字。 两招! 自己刚才和苏北慕那一番交手,对方只出了一剑,但自己却用了两招才勉强挡住,单从表面看来,第一场交锋,自己已经输了,当然,韩飞也清楚,苏北慕并未动用全力,而自己也未曾以命相搏,所以,一切都做不得准。 苏北慕终于收回了长剑,他深深看了一眼韩飞,轻声道: “你输定了。” 韩飞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 “不见得。” 苏北慕眼神不变,嘴角却有讥笑之色,似是在说,你的愚蠢会让你死得很惨。 韩飞突然道: “要不在练练?” 苏北慕眼皮子动了一下,却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同时说道: “不必着急去死,迟早的事。”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更开心了,不过眼中闪烁的那一丝寒意,却冰冷的有些彻骨。 等到苏北慕都进入之后,韩飞和段四海都认为不会再有人来了,这个时候还未出现,那只可能是因为无法出现,韩飞的心中多少猜测了些,但却无法判断出具体情况。火山文学 既然无人,他们也用不着继续在这等候,故而就要转身回去。 但就在这时,王震却突然出声道: “又来一位。” 韩飞与段四海同时转头,便看到了那一骑独行而来,白袍银甲,胯下白马,马腹侧面挂着一杆玄铁银枪,就这样缓缓靠近,速度并不快,但随着他的靠近,似乎连这片天地都开始微微下压,一人之势,可比万军。 段四海的眼神微微一缩,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凝重道: “怎么连他都来了!” 韩飞的眼神也在微微闪烁,但与段四海的震惊相比,更多的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甚至是冷漠。 王震有些苦涩的说道: “大夏最年轻的统帅,武傍第三的神枪无敌,韩子忠,为何会是他,三十年前的事情,难道还牵扯到了韩家不成?” 看到那名年轻人骑马至山脚下,端坐于马背之上,脸色平淡,段四海却再也按奈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这次问道,韩将军也要参与不成?” 韩子忠看了一眼段四海,声音平淡无奇道: “我奉家父之命,前来看看,放心,只是看看!” 段四海微微皱眉,不明白对方到底何意,还欲再问,却听韩飞道: “既然要看,那便上来好好看着就是!” 段四海微微一愣,向韩飞看去,却见他竟是直接转身上山去了,对于这位武傍第三人,连理都未理。 段四海自然不敢如韩飞一般无理,只能抱拳道: “那紫薇阁恭请韩将军上山一观。” 韩子忠下马持枪,然后缓步上山,倒也没有在意先前韩飞的态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态度,他开口,是出于礼节告知,并非是询问,他要上山来看,自然无人可拦,即便是司徒振南,又或者是薛若海,也无法拦住他。 这就是武傍第三人,天下最年轻的明悟境巅峰强者的底气! 随着韩子忠的登山,紫薇阁前的气氛也瞬间出现变化,不仅是那早已坐下的四位山巅高人,和一众紫薇阁弟子,就连一直假寐的薛若海,都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双目直视这位名满天下的年轻人。 而韩子忠在踏入演武场那一刻,也同样直视薛若海,双方都未说话,场中的气势却微微一变,整座天幕都开始缓缓下倾,一股无形的威压,几乎将整座徽山都笼罩其中。 许久之后,薛若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来,缓缓开口道: “好啊,江湖中终于有些像样的小家伙了,我辈江湖有你不衰。” 韩子忠神情平静,淡淡说道: “前辈谬赞!” 说罢,他直接走到了最前方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下,场中却没有任何人有半句怨言。 太过年轻坐不起? 这样的狗屁话语只能用来吓唬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夫罢了,当今天下,不论庙堂,只说江湖,敢说这位年轻人没资格坐这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随着韩子忠的落座,这场蓄谋已久的徽山问道,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但诡异的却是,坐在场中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这样古怪的一幕,却让薛若海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紫薇老祖气定神闲的喝了一杯清茶,然后看向了韩飞,韩飞叹了口气,笑着走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演武场上,轻笑道: “诸位今日是来论道还是坐禅?既然都不愿意先开口,那便由我来打个样。” 段伯卿皱眉冷声道: “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 韩飞还未开口,薛若海率先不屑道: “那又何时轮得上你来说话了?” 段伯卿的脸色难看,但看到薛若海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终究没有率先发难,无良道人慢悠悠道: “你想打个什么样?” 韩飞依旧笑吟吟的,目光直接看向了那位独自一人坐在一处的苏北慕,缓缓说道: “老家伙不愿动手,我们先走一场?否则,这么干看着,太无趣了些。” 苏北慕眼神一冷,一字一句道: “你这么想死,自当成全。” 他直接起身来到韩飞对面,却对薛若海抱拳道: “东池剑山,当代剑魁,苏北慕,前来了结三十年前恩怨,长辈有言,当年输了,认下便是,无话可说,今日前来,问剑前辈高徒,已报当年之耻,此番问剑,生死不论!” 薛若海眼皮子都未抬,只是淡淡说道: “随便,只要他愿意便是。” 苏北慕将视线看向韩飞,韩飞则是伸了个懒腰,脸上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丝狰狞笑容道: “废话真多,我忍你好久了,动手便是!” 第92章 送个老婆 林榕道旁的松树林中,玉罗刹的身形一退再退,撞碎一棵粗壮松树后,方才止住身形,单膝跪地之下,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血迹了,三丈外的徐鸾刀,扛着长刀向前缓步而行道: “怎么着,现在知道大爷的厉害了吧,还想继续打吗?” 玉罗刹站起身来,轻轻擦去嘴角血迹,冷声道: “废话真多,跟那家伙一样烦人,要打就打,说那么多作甚。” 徐鸾刀微微挑眉道: “看不出来,像你这般硬气的女子,可真是少见,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罗刹门的圣女殿下,的确不凡!” 玉罗刹默默无言,只是一咬牙,腰间红菱瞬间飞舞,整片松林都是红菱飘荡,劲气交错之间,直奔徐鸾刀而去,徐鸾刀则是轻笑道: “这一招我先前就说过,对我无用,何必浪费功夫呢。” 话语落下,他扛在肩上的长刀横扫而出,刀气纵横,瞬间将围拢而来的红菱尽数斩断,而与此同时,玉罗刹则是飞身上前,一掌毫无道理的便拍了下去,掌中气机凝聚,落如惊雷。 徐鸾刀的速度极快,刚刚横扫的长刀陡然回转,抬起刀背,挡住对方这一掌,气机荡漾四溢,将地面散落的红菱和落叶都激荡而起,紧接着,徐鸾刀收刀,转身,出掌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玉罗刹掌势刚尽,只来得及双臂交错,架住对方此掌,然后再度倒飞出去。 又是划开十丈距离,周身气机一阵鼓荡,许久才渐渐消退,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徐鸾刀,心中怒气更甚,只觉得对方甚为讨厌。 但此刻她心中却也明白,相较而言,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无论生死交手,还是纠缠切磋,最终落败的,必然是自己,可那又如何,她虽是女子,却向来自比男子要强,如何会轻易认输,更何况,今日也不可能认输。 韩飞,我不欠你什么! 玉罗刹心中默默想到那个黑衣少年,一咬牙,便是纵身而起,卷动四方落叶于掌中,又是飞身近前,强攻而去,徐鸾刀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这娘们,不但没有退意,怎么还越发起劲了,现在这般,完全是搏命打法。 一位知武境高手以命相搏,哪怕徐鸾刀修为实力皆在其上,此刻也不得不慎重以待,眼神中的玩味稍退,长刀再次挥动而出。 而相较于徐鸾刀和玉罗刹二人的激烈战斗,林榕道外的封一剑与断无双二人,却颇为安静,甚至有些诡异,二人依旧各站一处,谁都未曾动手,只是默默而立。 也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断无双终于开口道: “剑意已至巅峰,再问一剑?” 封一剑轻声道: “好!” 断无双怀抱着长剑,不紧不慢道: “上次一战后,数月间,我之剑道又有所悟,偶得一剑,君且看之。” 断无双的话音刚落,四周树木草地,山石落叶,尽皆无风自动,缓缓漂浮而起,继而出现一道道森然剑气,悬浮在断无双身后,如同百柄长剑傲然而立,顷刻间,整个林榕道中,剑气滔天! 断无双轻言道: “此剑为我观万物之后所悟,心中有剑意,万物皆为剑,故而此剑,我命名为万物一剑!” 下一刻,所有山石杂草,树木落叶,尽皆化作一道道森然剑气直奔封一剑而去,整座林榕道都为之震颤! 封一剑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眼神波澜不惊,只是轻声自语道: “从我修行剑道以来,只修一剑,不管以前,还是未来,皆是如此。” 他抬起手中的承影剑,眼神认真道: “我的剑道,只此手中一剑,不管高山深川,还是江河湖海,但有拦路者,我只需一剑向前便是!” 所以,他出剑了,没有什么声势浩大,只是一剑递出! 这一瞬,这方天地似乎只剩下这柄剑,剑光所至,剑势一涨再涨,最后整条林榕道都只剩下这道无与伦比的剑光。 而封一剑却人随剑走,剑势再涨一丈,一气百转之下,竟是没有丝毫停止,而是周而复始,再生一气,这样的气机运转如海浪般翻涌,哪里还是知武境,分明是气海境才有的气壮如海的景象,但终归在气机流转之间,并未达到圆润如意,还有阻塞之感,表示着,他还未入气海,但也相差不远。 而断无双的百剑齐出,在他这一剑面前,却成了薄纸一般,被摧枯拉朽尽数破开,竟是连半点都无法阻挡。 断无双的眼神满是震惊,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下一刻,封一剑连人带剑从他身前一穿而过,刹那间,天地寂静,所有的风卷云动尽数消散。 断无双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那柄宝剑,突然间应声而断,碎落一地,封一剑则是缓缓转头,看着这位同样在剑道上极为出彩的同龄人背影,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断无双终于开口,他并未转身,只是轻声道: “你赢了!” 封一剑无言以对,断无双也未曾想过他会说啥,他终于转过身来,直视这位一剑打败自己的少年,然后再没说一句话,而是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就连还在林中激斗的徐鸾刀,都未曾理会。 既然输了,自然不必再去徽山,也无法再去徽山... 封一剑收回承影于腰间,转头看向了松树林的方向,犹豫一番后,还是起身走了进去... ...... 距离徽山约三十里外,有一处峡谷,名为断月侠,峡谷尽头有一处如同弯月般的狭窄小道,却被巨石折断,故而命名,此处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地处荒僻,少有人问津,周围傍山依水,环境秀美,曾有不少文人雅士,专门跋山涉水,慕名而来,只为一观此处美景。 但在近十年前,此处突然传闻有鬼怪出没,有几波山野文人,途经此处后,险些迷路其中,最后莫名出现在十多里外的官道上,虽然未曾有伤人事件发生,却也开始渐渐无人敢再来此地,本就荒僻的地方,也就更加孤寂了。 而外人却少有人知道,在这断月峡中,竟然有一处世外桃源,简单的一间茅屋,一片药草田地,便是一处隐居世俗外的绝佳好去处。 恐怕谁都想不到,住在这里的人,竟然是一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位曾经绝美的女子。 之所以说曾经,只因为女子如今已然垂垂老矣,一头乌发变白发,绝美的容颜,也开始出现褶皱,曾经玲珑的身段,变得有些倚楼,只是从对方面容,依稀可见那曾经的光荣岁月。 现如今,她应该被称为老婆婆了。 老婆婆并非一人独自住在此处,只是另一位陪伴之人,常年都会在外面,二人聚少离多,故而,说她孤身一人,也不为过。 但是今日,那位时常消失不见的陪伴之人,回来了。 这是一位体形健壮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放到人群中,绝不显眼。 老婆婆正在药田中施肥,看到站在栅栏外的男子,只是笑了一下,便继续手中的活,汉子缓步走入栅栏围成的院子中,接过她手中的活,熟练的干了起来,同时缓缓说道: “今日那个老家伙在徽山问道,好些个麻烦的家伙都去了,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 老婆婆走到一旁的一张黄花梨做成的躺椅上,缓缓躺下,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道: “你想不想去呢?” 中年汉子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口中闷声道: “当然不想,那老东西可没少欺负我,再说,我也不觉得去了能改变什么,非要说去的话,也是想看看那个臭小子。” 老婆婆笑了笑,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你觉得他有危险?” 中年汉子叹道: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倒也没什么危险,毕竟有那老家伙在,以他那护犊子的性格,即便武傍前五的几位都来了,也估摸着杀不了那小子,只是他非要给自己折腾点事情,在我看来,就是没事找事。那老家伙何时需要别人操心了。” 老婆婆想了想,随后说道: “你曾说过那小子是天阳之体,如今却能破境入知武,千年前是否有做到的,不敢说,但从千年到如今,他却真的是第一人,薛若海不愧是薛若海,这世间就没他做不到的。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中年汉子也笑道: “说起来,这小子的武学天赋,其实还是蛮高的,当年要不是他的体质原因,我可真有让他继承衣钵的念头,一转眼,倒是好多年不见了,按理说,他能破开天阳之体,踏入知武境,总该去给他庆贺庆贺,只可惜,先前去了趟蛮国皇宫,没能赶上,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些。” 中年汉子轻声道: “面对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有薛若海的本事,再加上我空灵门的三大不传绝学,知武境中,这小子不说全部都能打赢,至少很难输,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东池剑山的那个小子,除了韩家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妖孽外,年轻一辈中,能够在这个年纪入气海的,可独他一人啊。” 老婆婆没有说话,而是敲打着躺椅的边缘,中年汉子施完肥,拍了拍手,从药田中出来,继续道: “叶星士那老鬼,不知道又想干什么,他让我通知紫天衣去拦截孟无常,又安排其他人堵截断无双他们,却偏偏将最难对付的那位小剑仙扔给了韩小子,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老婆婆笑道: “那老鬼能打什么主意?无非是在给十年后的武傍排名提前做准备,这算是借机做的一次试探,今日徽山下聚集的可都是年轻一辈中,数得着的人物,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放过,至于苏北慕,背后有东池剑山,在这些人中,是唯一与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人,他即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拦,也无法去拦。当然,也不妨有试探那个小家伙的意思,我看他倒是要比你看好那小子。” 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 “这样说的话,我倒是真不用去了,若那小子这场能胜,我便带份大礼给他。” 然后中年汉子拿手摸着下巴的胡茬子,轻声道: “送什么呢?” 突然,他眼神一亮,嘿嘿笑道: “您说,我把小雀儿送给他做老婆如何?” 老婆婆有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天底下拿自己徒弟当礼物的,你是第一人,你就不怕小雀儿回来,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中年汉子却无所谓道: “反正那丫头早晚都要嫁人,我这是替她提前谋划谋划,你没见过韩小子,长得倒还是俊俏,现在也没了体质问题,作为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差到哪去,倒也不算辱没了咱家小雀儿,而且,韩小子学了咱空灵门的不传之秘,我还一直苦恼此事,如果能娶了小雀儿,这事也就能说得过去了,嘿,我可真聪明。” 汉子越说越激动,一拍自己大腿,仿佛就要定下此事,一旁的老婆婆见他如此激动,不免提醒道: “你说来说去,还没问过人家小雀儿的想法,自己瞎琢磨个什么劲。” 中年汉子随手拿过一张小矮凳,坐下后,整理了一下靴子上的泥巴,同时说道: “再过一段时间,小雀儿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可以找给机会,让他们见一面,是否有缘,到时候就知道了,若是小雀儿看不上,那就罢了,我也不能强迫那丫头嫁人不是。” 老婆婆笑道: “若是那小子看不上你的宝贝徒儿呢?” 中年汉子一瞪眼道: “他敢,反了天了,我家小雀儿貌若天仙,比起您年轻的时候都不差,还是我空灵门下一任的掌门,他有何资格看不上?说到底,我还算他半个师傅,能由得他来做决定?” 老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笑了笑,这家伙无赖起来,倒真是无话可说。 第93章 此掌可翻天,能杀你否 紫薇阁演武场上,韩飞与苏北慕遥遥相对,双方都并未着急出手,既在蓄势,也在等候对方率先出手,寻找那一丝破绽,他们不是比武较量,也不需要相互试探。 苏北慕的目的很明确,他是来问剑的,也是来杀人的,而韩飞的想法,与他相同。 二人虽然未曾动手,但双方的气势却一涨再涨,整个演武场,都被双方无形气机所笼罩,苏北慕有些惊讶的是,韩飞的修为明明只有知武境,但周身气机流转,却浑厚无比,远超寻常知武境的高手,故而,这番气势比拼,竟是与他打成了平手。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慕终于开口道: “不是忍了很久,还不动手?” 韩飞笑眯眯道: “那么久都忍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反倒是你,不是想杀我,怎地这会不着急了?” 苏北慕冷笑道: “你我相差一境,我不必先出手,自然是先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这是气度。”火山文学 韩飞啧啧道: “好气度,不过,在这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待客之道,自当应该让你先出手,这叫知礼。” 苏北慕突然讥笑道: “果然无耻。” 韩飞依旧笑呵呵道: “彼此彼此!” 你有气度,我要知礼,这番言语上的较量,又是以平手结束! 二人再次僵持下来,但这次却并没有僵持太久,韩飞看了一眼苏北慕,突然讥笑道: “东池剑山的当代剑魁,面对一个比自己修为境界都要低的对手,连先出剑的胆子都没有,难怪难怪!” 此话一出,苏北慕的眼中杀意强盛,那颗平静的剑心也开始波动起来,难怪什么,韩飞没说,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话中,含义。 难怪三十年前会一败涂地,难怪一代不如一代! “好,你想看我出剑,我便出剑给你看,你可接好了!” 苏北慕不再僵持,面对韩飞之话,即便不愿,他也选择了悍然出手,因为这不仅仅是他,还涉及到了东池剑山一宗荣辱。 所以,他出剑了,而且是惊天动地的一剑! 这一剑快若奔雷,气壮山河,一剑既出,整座紫薇阁的演武场上,便被剑势所笼罩,避无可避! 韩飞双眼微眯,探出两指,如同先前在山腰处一般,欲夹住此剑,但苏北慕却嘴角冷笑,这一剑,你夹得住? 瞬息不到,剑光已至,而也就在此刻,探出双指的韩飞突然消失了,苏北慕眼神微动,微微抬起,便看到翻身一跃而起的韩飞,纵身而下,那探出的双指化作一掌,一直蓄力凝聚的掌势,顺势一掌拍在剑光之上。 演武场间,气机震荡如海啸,那道威力不俗的一剑被这一掌,生生拍向地面,一剑所过,整座演武场被一分为二,生生化作两半,中间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剑痕来! 而韩飞却皆势翻身一转,来到苏北慕身后,又是一掌拍出,直奔对方背部而去,这一掌不管是时机,还是出手方位,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苏北慕一气荡出,尚未平息,长剑所在,也是不及回转,可谓是最佳时机,这便是二人皆要找寻的那一丝破绽所在。 可明明背对韩飞的苏北慕,波澜不惊,反倒是冷笑一声,下一刻,他周身气机千转百回,竟是一气未歇,一气又起,以他为中心,三丈之内,万千剑气瞬间迸发,犹如莲花绽放,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摧枯拉朽,凌厉骇人! 韩飞的眼神陡然一缩,凌空而起的身形,生生止住,探出那一掌也是倒转而回,脚踏虚空,御风而退,飘荡至十数丈外方才落地。 而苏北慕的剑气所对准的可不止有他一人,在场众人皆在剑气笼罩之下,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几位武傍高手,都没有动弹,剑气未至身前,便被无量道人轻轻挥手散去。 而薛若海和紫薇老祖更是连眼皮子都未动一下,所有剑气不及身前五丈,便自行消散。 唯独演武场边缘的紫薇阁弟子脸色大变,险些被剑气所伤,好在段四海与王震出手及时,将射向众弟子的剑气尽数挡下,段四海更是脸色难看,冷声道: “所有弟子,全部退下!” 此刻场中二人的交手,已然不是这些弟子可以参与进来,留下他们,也是无用,以免误伤,还不如趁早退走! 苏北慕倒是脸色不变,转身看向远处的韩飞,嘴角带起一丝讥笑道: “怎么逃了?” 韩飞微微叹了口气,气海境的剑道高手,果然不好对付,好在,他也没有打算一击便能打败对方,先前说白了,依旧是试探成分居多。 一念到此,韩飞朗声道: “既然你出过剑了,这一次,换我出手。” 言罢,韩飞倒转身形,一掠而去,飘落至徽山的树木前,双手向两边探出,扣住两棵树木,微微用力,便是连根带起,进而一甩之下,化作两道巨大的黑影,撞向演武场上的苏北慕,苏北慕却讥笑道: “就这种也敢拿出来献丑?” 韩飞也不答话,双手接连拔起树木,甩向对方,转眼间,便是一气甩出一十八根粗壮树木,接连而至! 苏北慕看也未看,挥剑横扫,一道剑光划过,所有树木尽皆化成齑粉,剑光则是去势不停,直奔远处的韩飞,韩飞飘动身形,一个翻转之下,让过这一剑,身后树木则是尽皆折断,出现一大片空白之地。 而苏北慕在这一剑后,则是又出一剑,人随剑走,同样是看准时机,在韩飞身形尚未落地之前,一剑直刺,瞬息即至。 韩飞脚踩虚空,向后飘去,一退便是三十丈,可剑势却依旧紧追不放。 无奈之下,韩飞双手先是化拳,连砸数拳,又变化为掌,横拍而去,继而化指轻点剑尖,接连变化了十七八种招式,终于勉强挡住此剑,又退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一身气机激荡不息,数息之后方才渐渐散去,苏北慕持剑而立,看着韩飞的嘴角又是一丝冷笑,韩飞目光倒是平淡,却轻轻扫了一眼自身衣袍,在下摆处,有一道划破的痕迹,半截长袍已然不见。 这番交手,又输了半招! 苏北慕却讥笑道: “你学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惜,太浅薄,杂七杂八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小手段,这就是你的实力?” 韩飞微笑道: “随便用几招小手段都能挡住你这势在必得的一剑,若是换了大手段,我怕你接不住!” 苏北慕脸色漠然,并未因韩飞的话而有任何改变,他苏北慕作为年轻一辈中,除了那位无法比拟的韩家少主,足以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二人已然互相出手一次,未分胜负,就真的是在伯仲之间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从头到尾,他苏北慕,都还没有真正的出剑,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杀手,一切都只是最基础的试探。 但接下来,苏北慕不准备在试探了,所以,他将手中的那柄长剑缓缓抬起,剑锋直至韩飞,缓缓开口道: “我不管你到底有何手段,我劝你,尽快施展出来,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施展了。” 韩飞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吭声,苏北慕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 “重新认识一下,东池剑山,剑魁苏北慕,剑名勾月。” 苏北慕眼神微凝,周身剑意并未立刻攀升,反而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在徐徐攀升,剑意攀升,整座徽山,四面八方,皆有剑意产生,游走四方,以苏北慕为核心,开始绽放开花。 这一幕,让闭眼假寐的薛若海终于睁开了眼睛,轻声低语道: “剑心通明,东池剑山终于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苗子。” 韩飞的表情终于开始认真下来,终于来了吗? 他先是微微叹气,然后开始缓缓吸气,气机荡漾,形成天地隔绝,胸前那道阴阳印记,都随之开始缓缓亮起,他先前所做一切,都不过是在等如今这一刻,对方的下一剑,才是自己苦等许久的那一丝契机。 当然,他并不准备等对方蓄势完毕,递出那势必惊天的一剑,所以,他先出手了! 四周断木尽皆随他而起,冲至对方身前,齐齐撞向对方,可却在苏北慕身前三丈时,直接被他那无形剑气给碎裂开来,无一可近前,而断木之后,便是紧随而至的韩飞,没什么好的道理可讲,一拳砸出,气沉丹田,力可撼山,此为百年前的撼山拳! 拳势可撼山,却撼不动三丈之内皆剑气的苏北慕! 韩飞也不气馁,拳过换掌,掌法惊涛,气机如海啸,翻涌而下,再此被剑气所挡,折返而回。 接下来,人在空中,右手一探,便是从远处的紫薇阁弟子手中吸出一把刀来,劈刀斩下,又是一招武林绝学,长刀应声而断,被三丈剑气生生打碎。 弃刀换剑,又是一剑递出,同样也是一道绝学剑法,但长剑都未能靠近剑气,却自行蹦碎,如遇天敌。 轮番几次出手,尽皆无功而返,韩飞的眼神却越发平淡,就连正在蓄势一击的苏北慕都看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韩飞接连几招之后,身形一纵而起,一落而下,出现在苏北慕的后侧,这一次,他没有再用任何从武库中学来的招式,而是右手做弹指,对准了苏北慕,一指弹出。 碎神指! 四周气机如龙卷来袭,凝缩于指尖一瞬,然后化作一道劲气激射而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指弹出,即便强如苏北慕的三丈剑气墙,也无法阻挡这一指,始终稳如泰山,蓄势待发的苏北慕,终于动了,他这一动,便不再犹豫,所有剑意凝聚一身,继而一剑递出。 这一剑,剑势如同江河入海,天地震撼! 韩飞的神情平静,但身形却在剑锋触及的一瞬间,后撤而退,这一退便是百丈距离,却依旧无法避开剑锋所指,只能一退再退,但这一剑,是气海境的苏北慕,最强一剑,即便因为韩飞的干扰,未能抵达真正巅峰,依旧是避无可避。 故而在韩飞退势将尽,剑锋却也抵达身前,剑锋未触及身前,他的胸口却已然鲜血流出。 剑锋所至,生死之间! 韩飞的脸色终于变了,只是并非是苏北慕心中所想的惊吓,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一丝笑意。 观书千万卷,腹中真意盛,胸中有恶龙,今日欲抬首! 积蓄了半年的武道真意,积压了半年的真气流转,在这一刻,随着韩飞的那一口浊气,彻底爆发。 本已枯竭的气机,却陡然一转,而且一转再转,圆润如意,周身气机再攀一层,在其身后竟是形成白雾升腾之状。 大岛蒸云泽,天地异象起! 苏北慕的长剑已至胸口,却无法在向前递出半寸,四周气机罡气翻滚之间,生生不息,而他的眼神也终于微微变色。 这家伙竟然在生死之间,破境了,这样的气象和气机流转,正是气海境的景象,而且还是气海蒸云泽的恢弘景色,只差半步,就可抵气海境巅峰。 直到此时,苏北慕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韩飞的左手,从始至终,都负在身后,而这一刻,他终于将左手缓缓抬起,根本不去看近在咫尺的剑锋一眼。 而是由上往下,一掌递出,拍向苏北慕的脑袋,这一掌,尚未临近,二人所在的天空遽然下压一瞬,如同翻覆一般。 而他周身的气海翻涌也开始随之凝聚而来,苏北慕下意识要退,却被四周的气机所遮挡,退无可退! 韩飞的笑意逐渐扩大,最终略显狰狞,缓缓说道: “我这一掌可翻天,能杀你否?” 话音刚落,整片天地为之一暗,翻天一掌,豁然拍下。 这一刻,阴阳之力相互逆转,气机之强,竟是引动天地异象,哪里还是气海境的一掌,掌中气机隐有不灭境才有的威慑。 苏北慕即便周身剑意剑势尽数攀升到极致,依旧被这一掌生生从空中拍下,如同断线风筝,化作残影,撞入远处的演武场中。 刹那间,演武场轰然炸裂,即便有极为武道高手维持,依旧出现一个三丈大小的陷坑来! 天地寂静,场中之人,望着那处巨大陷坑,尽数沉默。 第94章 三人联手 随着这一战落幕,紫薇阁中,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念头,不过看向韩飞的眼神,却已然有所不同。 从今日起,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只怕就要换人了,这位初为人知的黑衣少年,经此一战,注定要名动天下。 成为当之无愧年轻第一人! 最年轻的气海境! 这样的一幕,自然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哪怕那个人是紫薇老祖! 即便他提前就已经知晓这小子想要借机破境,但却也想不到,这最后一掌,牵引之大,造成不灭境的异象变化,远远超出了当日二人所预想的。 韩飞飘然落地,周身气机磅礴,许久不散,融入身后阳光,宛如仙人下凡,以至于让紫薇阁那些为数不多的女弟子,远远望去,怦然心动。 但他却有苦自知,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根本无法阻挡,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玄阴之力,开始疯狂涌动,若不是他以天阳之力竭力控制,此刻已经变成了冰雕。 自己只是顺势而为,打出那积蓄已久的一掌,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无意中牵动了阴阳混沌的力量,甚至引动天地异象变化。 薛若海的眼皮子挑了挑,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但却没说什么,正如他先前所言,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往后该如何走,走到什么程度,会造成何等后果,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韩飞感受着体内混乱不堪的真气翻涌场面,不禁暗自苦笑,随即暗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次真的玩大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他不管如何,都不能掉链子,即便那几个家伙大概都看出了些端倪,但你看出归看出,该做的样子,却不能少。 好不容易才强撑着压住体内的混乱情况,韩飞脸色平静的纵身飘落至演武场上。 此刻,那位七窍流血,却保住一命的苏北慕已经被紫薇阁的弟子给搀扶走了,韩飞最终还是留下了些余地,并未真的打死对方,但这一掌后,不管是剑道,还是剑心,只怕这位东池剑山的天之骄子,都无法再继续维持,甚至,他若走不出今日一战的阴影,跌境也是不无可能。 韩飞笑眯眯的扫了一眼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们,也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后,懒洋洋的靠着立柱而站,似乎再说,我已经问过一场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到了此刻,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似乎都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所以,这场徽山问道的真正高潮时刻,终于来临了!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代表着庙堂而来的禁军统领,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出头鸟,那便由我来开这个头。” 说到这里,孙镇北,直接起身道: “薛老前辈,今日我奉朝廷之命,前来要问你一问,三十年前,那件事后,朝廷并未对你追究,而是放你离去,但也有过不成文的约定,便是不许你重新出现在江湖上,如今你这般做法,似乎违背了当时的约定。你有何解释?” 薛若海打量了这位如今不管在江湖还是庙堂都名声极大的人物,嗤笑了一声道: “我何曾与你们有过约定,不过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放我离去?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老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们拦得住?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为了维护自己那些可怜的尊严,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孙镇北眼中有寒光闪烁,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率先动手,只是冷声道: “前辈不管是否承认,当年你做的事情,足够让朝廷杀你千百次了,但多年来,我等并未前来寻过你一次,这也是不可争的事实吧。” 薛若海依旧是淡漠道: “不怕死,随时可以来找老夫,我不介意!” 此话一出,让孙镇北脸色难看无比,对方显然是完全没把朝廷放在眼中,那么接下来想要谈的事情,也没法继续了,自己虽然不愿,但只怕也不得不做出另一个选择了。 韩飞站在薛若海身后默不作声,却眼神微动,对方的话明显有和解之意,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但看起来臭老头似乎并不买账。 孙镇北开口后,萧无恩也动了,他更为直接一点,直接起身道: “我今日来,只为一件事,便是替我大哥讨命,当年不管发生了何事,我都只当是各有各的道理,没什么对错可言,所以,我今日也不准备讨个什么说法,我只出手一次,不论胜负,便算就此了结。” 薛若海依旧是稳如泰山,坐在太师椅上,斜眼打量着萧无恩道: “都说你可不灭杀明悟,老夫今日倒想见识见识。” 萧无恩毫不废话,抬手间,长刀出鞘。 刹那间,刀气满乾坤! 徽山之上,只剩一道刀芒,力劈而下! 刀出瞬间,风停云歇,溪水断流,天地间一片寂静! 下一刻,刀势消散,徽山之上再次恢复正常,而萧无恩则是出现在薛若海身前三丈,长刀落在对方头顶一丈有余,却无法在近前一步,而远处一处山峰却陡然坍塌,掀起烟尘无数,整座徽山都微微震荡。 萧无恩面无表情,猛地收回了长刀,重新退回到先前位置,不没有犹豫,便要转身离开,薛若海挑眉道: “听闻你是刀剑双绝,刀问完了,剑呢?” 萧无恩没有回头,但却沉声道: “出刀无果,便没了出剑的必要!” 言罢,萧无恩踏步而去,场中之人一片寂静,却无人起身相拦。 薛若海看着其余几人,眼神有些玩味道: “接下来,该谁了?还是说,一起来?” 无量山的无量道人终于起身,做了个道稽,缓缓说道: “贫道本来与此事并无太大瓜葛,但却欠了别人一次人情,此次特来偿还因果,虽有不愿,却也只能出手一次。” 先前说话的孙镇北也沉声道: “既然薛先生不愿与朝廷和解,今日在下也只能与你过上一场,见识一下五十年前威震九州的翻天掌。” 天玄宗的段伯卿站起身来,面色凝重道: “在下虽然修为不足,与阁下不足一较,但既然做了这天玄宗的掌门之位,便无他法,三十年前,您与本宗的恩怨,自当要有个说法才是。” 三人虽未说明,但言下之意,却是打算联手一战,显然,他们在看到萧无恩的那一刀后,已然没了要跟薛若海先后问招的念头,虽然多少有些不讲道义,但今日之事,本就没什么太多的道理好讲。 薛若海终于笑了起来,随后讥讽道: “一上来,就如此不就好了,何必在那里假惺惺的装腔作势,当年的那些个家伙们,可比你们要痛快多了。” 三人脸色多少有些难堪,但却没有应答,薛若海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了那位武傍第三的年轻人,意思很清楚,他们都已经表态了,那你呢? 韩子忠的脸色平静,淡淡道: “在下只是来看一看,既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 薛若海似乎对他颇为欣赏,微微颔首,继而终于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当今天下少有的三位明悟境强者,不耐烦道: “要打就快点,老夫在这里坐的早就厌烦了,不过,我有话自当说到前面,我可不是那个臭小子,出手还有诸多留情之意,你们既然要动手,便要做好死的准备。” 无量道人轻轻念叨了一句“无量天尊!”,将手中拂尘轻轻一摆,随口道: “既然出手,便生死不论!” 其余二人并未说话,但看向薛若海的眼神,已然极为凝重,毕竟,对方五十年前的威名,即便已经时过境迁,但也无人敢说,自己有把握能够取胜。 薛若海傲然站在场中,并无其他任何动作,反倒是对面的三人,早已气势凝聚,徽山之上,刹那间风云变色,起先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却突然间阴云密布,疾风呼啸。 紧接着,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渐渐落下,初春的第一场春雨,就这般突如其来的落了下来! 有道是春雨润如酥! 可今日的这场春雨,并没有细润无声的柔和之意,反而带着一丝丝萧杀冰冷的寒意,随着三人的气势越发强盛,雨落的速度,似乎也开始变得更快了些,甚至大了些。 韩飞抬头望去,天空不见一丝阳光,场中的气氛已然压抑到了极致,即便他的心中也多了一丝淡淡的阴霾来,到了这样级别的打架,他虽有心,却终究无力,到了最后,还是沦为看戏人。 臭老头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但不管是谁,面对三位实力强大,甚至有望入道的明悟境巅峰高手,压力只怕也断然不会小的。 薛若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那么站在场中,任凭对方三人不断积蓄气势,没有半点着急之色,而那急速落下,甚至每一滴中都带着气机杀意的春雨,尚未接触他周身三丈内,便已然气化消散,故而,即便雨势急骤,却没有一滴能够落在他的身前。 场面立刻出现了极为不合常理的一幕,徽山之上雨过如唆,薛若海周身三丈之地,干旱如初。 终于,三人的气势在片刻后,已然攀至巅峰,继而天地出现一丝雷鸣之声,无量道人率先出手了,他凌空而起,虚空而踏,拂尘轻轻一抖,徽山深处的湖泊瀑布,随风而动,化作一道长河漫天而起,与春雨汇聚一处,越过长空,如一道彩虹,从无量道人的身侧,做天河凝聚之态,继而在他拂尘之下,如天河倒灌,汹涌而下,要将整座演武场尽数淹没其中。 这番声势浩大的举动,几乎引起一片喧哗,无论是山下弟子,还是山上的武道高人,都为之震撼,无量山的搬山移海,果然可怕。 武傍第八人,这位早已在明悟境巅峰悟道多年的无量道人,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薛若海面对这一幕,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声势浩大如何,气势强盛又如何,在他眼中,与当日的天魔那一手花里胡哨的搬山化刀的手法,没什么区别,都是花架子! 他只是踏前一步,抬起右手,一抖袖袍,那道从天而降的长河之水,顿时戛然而止于三丈之外,继而河水翻涌,倒折而回,不仅如此,在这一刻,就连演武场上的春雨也同样不在降落。 无量道人眼中精光一闪,拂尘接连抖动了三次,长河之水在倒灌他身前时,陡然转向,继而从身侧划过,环绕成型,如同一条蛟龙在周身游动。 而也就在这一刻,武傍第六人的孙镇北出手了,他将腰间长刀拔出三寸,周身气机化作满天刀势丝毫不弱于先前那位萧无恩的出刀那一刹的威势。 在刀势已达巅峰之际,他便要拔刀出鞘而斩,这一刀,莫说是薛若海,这座大殿都经不住他这蓄势已久的一刀。 但他当他准备拔刀那一刻,却陡然感觉到周身之上,一股无形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来,那柄就在腰身的长刀,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就连先前已然拔出的三寸刀锋,都开始缓缓回缩,这样一幕,让他不由脸色难看。 抬眼望去,薛若海一手抬起,抵住那无量道人所谓的长河倒灌,一手垂落身前,正带着一丝讥笑之色,看向自己,仿佛再说,连刀都拔不出来,还想跟我一战? 不过瞬息之间,薛若海不动声色,便将两大武傍排名的明悟境巅峰高手,全部震慑当场,不可谓不强,让那还未出手的段伯卿,脸色更为难看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出手,此刻薛若海与两位高手同时较劲,自然没什么余力再来对付自己,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故而,段伯卿,没什么犹豫之色,大袖揽清风,平地起龙卷,这一招,赫然是当日紫薇老祖曾经用过的手段。 但在段伯卿手中却更胜一筹,因为他气机强盛,且无真气蓄乱的情况,这两道龙卷之力,几乎让整座徽山都被笼罩其中,四周断裂的树木,落叶,飞石,甚至是无数紫薇阁弟子的佩刀长剑,都被卷入其中,如一道道激射而来的飞剑,直奔薛若海而去。火山文学 三大高手,悍然出手,徽山之上,天地变色! 第95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落霞山,位于徽山百里之外,本是黑石山寨的老巢,被封一剑,一人一剑挑了山寨后,又被徐鸾刀借机上山乱杀了一通,彻底破败后,如今早已成了空荡荡的荒山。 今日,却罕见的来了三名客人,两老一少! “叶老鬼,现在徽山之上,闹得正欢,你把贫道带到这里来干嘛,贫道可不想掺和这档子破事,你这老鬼打的什么主意?” 清虚依旧是那一身邋遢道袍,但或许是因为收了林诗兒为徒后,好歹给自己弄了个像样的道簪,只是依旧无法遮挡他的落魄样子,好在林诗兒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个人自然更无所谓。 叶星士依旧是自己那一身说书时穿的布衣长袍,此刻坐在随手从黑石山寨中拿出来的矮凳上,眼前放着一张棋盘,他自顾自的在上面落子,听到清虚的话,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 “你怕什么?这件事,说起来,跟你上清门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的那位小师弟,三十年来,未曾踏出过祖师堂半步,对此,你就没有半点生气?” 清虚瞪了瞪眼睛道: “贫道当然生气,但气的并不是断了小师弟一条胳膊的薛若海,而是我那位非要和皇家牵扯上关系的老不死的师兄,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岂能连累小师弟道心武道全部破碎,成就的无上道境,更是一跌再跌,现在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叶星士笑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可惜,越是如此,这上清门便越不能交到你的手上,否则,当年的天下大势中,最先要倒霉的,必然是你们。” 清虚冷哼道: “贫道心中清楚,此事没什么对错,我也对那个什么虚无的掌教之位,毫无兴趣,道法自然,世间万般皆有其定论。” 叶星士笑而不语,清虚却吹胡子瞪眼睛道: “贫道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把我弄到这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说到这里,清虚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远处,正在自我修行的林诗兒,小声道: “那丫头对那韩小子是什么态度,你这老东西不清楚嘛,为了瞒过我这宝贝徒儿,贫道可没少费工夫,你这老家伙,把我们弄到这里,万一让我徒儿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非要去找那小子,你说贫道该如何是好。” 叶星士则有些好笑道: “若你徒儿真的一意孤行,你是去帮他们,还是忍心不管呢?” 清虚似是有些为难,使劲搓了搓手,最后一咬牙道: “奶奶的,要是我徒儿一意孤行,我就...唉,我这做师傅的,还能咋办,就算一万个不乐意,不还是要拼上一次老命,帮那小子一把。” 清虚的脸上多少有些无奈之色,他好不容易才收了这么个好徒儿,自然是千般万般的不舍的让她吃半点苦。 叶星士不由感叹道: “世间千百年,不论江湖还是庙堂,门户有别,恩怨难消,永远都是踏不过去的坎,唯独你这老道,却能看得如此通透,道门有你,千年不衰。” 清虚咧嘴一笑,颇有些自得,能够从这老鬼嘴中听到夸赞自己的话语,实为少见,但转而他又有些气愤道: “又险些被你这老鬼糊弄过去,你说来说去,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叶星士笑道: “我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的看一看,这场徽山问道,到底想要怎么问,谁来问,真正的目标又是谁?离得远了,怕看得不清楚。” 清虚转了转眼珠,狐疑道: “说实在的,这次的徽山问道,真的跟你无关?还有三十年前,薛若海突然闯宫,也不是你设计的?” 叶星士无奈道: “为何,你们都笃定是老夫所为,其实,老夫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 清虚嗤笑道: “天下能够布下如此局面,甚至能够牵动薛若海那个老怪物入局的,除了你叶星士,别人,我还真想不到有谁。” 叶星士捻住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轻声道: “至少还有两个可以做到。” 清虚微微挑眉,好奇道: “哪两个?” 叶星士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又将其从棋盘上拿起来,扔回到了棋盒中,这才说道: “一个是你口中的那位老不死的师兄,也是咱大夏皇朝一直藏在那位年轻皇帝背后的下棋人,当今的国师大人,上清门的掌教,太虚真人。” 清虚有些意外,但却没说什么,而是问道: “另一个呢?” 叶星士抬起头来,莫名的看向西北方向,缓缓道: “还有一位,本应该在西荒蛮国,此刻或许有可能也在大夏,当年韩家那位猛虎,险些一路打穿了蛮国,最后无功而返,正是因为有此人的存在,几番周旋布局后,才勉强维持住了当今西荒的局面,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无非是想要替蛮国争下一个西蟒吞九州的大局开端,只可惜,有老夫和你那位师兄一直在四处布局,让他无暇自顾,倒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清虚皱眉道: “那你知道是他们二位中的哪一位了?” 叶星士摇头道: “还不清楚,所以,才会在这等着看看。” 清虚揉了揉脑袋,无奈道: “你们这些家伙成天算计来算计去,贫道实在不愿跟你一起打交道,太累!” 叶星士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轻声道: “虽然还没确认是谁做的局,但现在多少已经清楚了这盘棋的真正杀招,不得不说,这步棋下的妙!” 清虚不明所以,叶星士没有说话,重新在棋盘的天元处,下了一子,继而抬眼望向了一处方向,清虚看了看棋盘,又顺着方向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却是苦笑道; “贫道个乖乖,这哪里是阴谋,根本就是阳谋嘛,好大的手笔,连那位都敢一起算计了。” ...... 徽山的演武场上,除了正在交手的四人外,只有那位韩家公子,还能泰然处之,在原地未动外,其余人等都已撤离,这等气机相撞,哪怕是段四海这样的不灭境高手,都无法抗衡,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观战的紫薇阁众人,全部都汇聚到了紫薇阁的宝楼山巅处,遥遥观望着这场前所未有的混战,不免感慨连连,特别是紫薇老祖,他的修为虽然不在,但眼力却依旧不凡,现在场中交手的四人,薛若海自不必说,其余三人,只有那位天玄宗的宗主,自己的至交好友,段伯卿,相对要弱一些,剩下的,修为实力,只怕都在自己原先之上。 武傍十人,果然都是名不虚传的存在,即便是排名相对靠后的第九人,萧无恩和第八人无量道人,都处在真正的明悟巅峰之境,那第六人的孙镇北,别看他那柄长刀未曾出鞘,但周身气机之强,刀势之盛,冥冥之中,已然有融合天地的架势,这种气象,半只脚只怕都踏入了入道之中。 至于薛若海,虽然此刻展现出的依旧是明悟境巅峰的修为,但却能一己之力,力压三人,不是入道,胜似入道,紫薇老祖,自己都有些疑惑,他如今到底应该是个怎样的境界,若是没有入道,怎会有这般强大的威压之力,若是入道了,又为何要自压境界。 韩飞却眼神认真,场中的交手气机,招式,他都无法明悟,因为自身的境界不够,自然领悟不到,但相对来说,他们的气机流转,以及引动的天地异象变化,却让他心有所悟,故而,看得也越发认真了。 甚至,韩飞心中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臭老头与他们这般你来我往的交手,多少有些故意的架势,似乎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看到这些。 就在此时,韩飞的眼中陡然一亮,目光所及山下之处,缓缓行来两道身影,皆是自己最为熟悉之人,心中一动,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飘然而起,从侧面的山峰一跃而下。 飘然间,随风而动,脚踏树冠而行,避开了演武场间的激烈气机,一路下山,迎上了那两道身影来,不过,看到这二人出现,他的眼中既有意料之中的喜悦,也有意料之外的惊讶。 看着一如既往的一身雪白的封一剑,韩飞只是笑道: “看来你那边的架打赢了,我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看到那一身红衣劲装,脸色漠然的女子时,却带着一丝奇怪道: “你怎会也来了?” 玉罗刹似乎有些生气,特别是听到韩飞的这句问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声道: “我来看你怎么死的。” 韩飞有些苦笑的挠了挠头,自己就问了一句话,又怎么招惹到她了,封一剑见状,终于开口道: “她先前拦住了徐鸾刀,所以才会如此快取胜。” 韩飞多少有些愕然,又看了看脸色如冰霜的玉罗刹,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玉罗刹似乎生怕他误会了什么,当即冰冷冷道: “我帮你拦住徐鸾刀,算是还清了你帮我救人的恩情,我们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 韩飞看了看她,突然笑道: “其实,上次的时候,我们就说清楚了,本就是两不相欠的,你今日这场,反倒是我欠你一次了。” 玉罗刹皱了皱眉,没有去看韩飞,而是看向了山腰处的方向,封一剑也抬眼看去,沉声道: “好可怕的气机碰撞。” 韩飞没有继续纠结玉罗刹的事情,而是眯了眯眼道: “这样的场面,只怕纵观江湖,很难遇上几次,你们赶得刚刚好,可以好好领悟一番。” 演武场上,薛若海此刻当真是霸气无双,一身气机如同长江奔流入海,生生不息,激荡翻涌,不管是长河倒灌,还是龙卷风沙,又或者是那落如刀剑的春雨无情,都无法近他身前三丈,他自巍峨不动,只是随手挥动袖袍之间,便将无量道人和段伯卿的出招,尽数挡住,而另一只手始终垂悬而落,压制住想要拔刀而出的孙镇北。 僵持已然不下半柱香的时间,孙镇北的刀势越发强盛,几乎贯穿了整座徽山,直达九霄,但那柄腰间长刀,始终无法彻底拔出,半柱香的时间,竟是只从刀鞘中出来了不到十寸距离。 而无量道人虽然维持长河之势,声势浩大,但自身气机消耗,也是不小,哪怕明悟境,可以施展天地伟岸之力,却也终有尽头,与薛若海强攻相对,半柱香的时间,让他这位老道的脸上多少有些涨红,额头有汗渍渗出。 最惨的则是段伯卿,薛若海根本没做什么,单是随意挥动袖袍,他便承受了巨大压力,几次都险些被气机震退,若不是有其他二人分摊这番威压,只怕早已败下阵来。 “怎么?三个人合力出手,也就这点水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薛若海站在场中,看着吃力的三人,不由露出一丝讥笑,慢悠悠说道。 段伯卿此刻光是僵持,已然颇为心神,自然是没有回答,孙镇北的心思皆在拔刀那一瞬,也无心回答,只有那位无量道人,此刻却笑道: “薛若海不愧是薛若海,哪怕境界相同,对这方天地之力的感悟和运用,也远超他人,贫道万分佩服,不过,如今大家僵持在此,你即便在怎么小心翼翼的掌控,消耗也必然大过我等三人,最后胜负,犹未可知啊。” 薛若海的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来,看向这位无量山的祖师辈分的老道,眼神中多有些玩味之色,轻声道: “僵持?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让你们觉得有资格跟老夫在此僵持?” 薛若海抬眼向着徽山之下,轻轻扫了一眼,再次说道: “还真是有够小心的,既然如此,老夫便不陪你们玩下去了。” 薛若海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在明悟境踌躇良久,不都想知道何为入道境吗?老夫,今日便让你们看看,到底什么是入道!” 此话一出,薛若海周身气势突然散去,那些被他抵挡在三丈外的长河,飞沙,瞬间弥漫而出,就连一直未曾拔刀的孙镇北,也突然浑身一轻,再无任何压制,立刻就要拔刀而出。 但下一刻,所有人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破碎声在天地间回荡... 紧接着,整座徽山,整座天地,都骤然一静! 不管是风云,还是春雨,又或者是那滔天的长河,都在空中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天地之力,生生定在了半空! 时来天地皆同力! 何为入道? 此为入道! 第96章 他是司徒振南 天地之力,皆为我用! 大道三千,尽在我手! 这便是传说中的入道之境! 薛若海终于不再压制修为,一步踏出,已然入道,抬手间,所有春雨尽数倒转而回,一直以倒灌之势,在上空盘旋的长河,也瞬间盘旋而回,折回瀑布,连带着无量道人也被溪水卷住,直接撞入瀑布之中,炸起一道十丈高的水浪来! 而下一刻,终于拔刀出鞘的孙镇北,身形一跃而起,漫天刀芒汇聚一处,力劈而下! 薛若海此上前一步,所有刀芒顷刻间支离破碎,他不过是抬起右手,向前一抓,那足以斩断山峰的凌厉刀气,都不能阻挡瞬息的功夫,便被他一穿而过,直接扣住对方刀刃。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孙镇北便连人带刀向后划出一步,在他不紧不慢的步伐下,对方只能步步后撤,刀势一退再退,几乎就要散去。 在这期间,薛若海掠过段伯卿身前时,对这位天玄宗的宗主,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就那么一挥袖袍,便将其直接荡出三百丈外,撞入最高处的那座山峰之中。 竟是直接撞碎了一整座山峰之地! 当他连走十步之后,孙镇北的刀势尽皆散去,脸色惨白,薛若海讥笑一声,又是一抖袖袍,这位武傍第六的最强者,便步了段伯卿的后尘,一气荡飞近百丈,直接撞入紫薇阁的南阁之中,整座阁楼坍塌下来。 三招! 从薛若海开始动手,到结束,拢共只有数息的时间,只是出了三招,便将所谓的武傍十人中的两位,以及一位顶尖宗门的宗主,全部击退! 山下的韩飞三人,几乎都被震慑在了原地! 封一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耀眼的光芒来,他盯着薛若海的身影,轻声道: “这...就是入道吗?” 玉罗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同样复杂,所有武道高手梦寐以求的传说之境,入道境! 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韩飞最为直接,他眯着眼,啧啧感叹道: “入道啊!臭老头,这他娘的也太霸气了点吧!” 可他们三人心思各异,感慨万千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缓慢的向这边走来。 这是一位身形挺拔,体型雄壮的男子,方正脸庞,最为普通的容貌,一身粗布麻衣,脚踩草鞋,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他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半黑半白! 男子目光平淡,步伐缓慢,但不知为何,他每走一步,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丈内,都会静止一瞬,哪怕是寒风春雨,也都一样,故而他明明走在风云之中,所过之处,却无风无雨,一身布衣,没有沾染半点雨渍。 最后,还是封一剑率察觉到此人的出现,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对方,却为之一愣,因为以他的境界,竟是发现那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有些看不真切! 韩飞与玉罗刹皆有所感,同时转头看去,反应与封一剑也是一般。 男子的目光始终放在那徽山之上,对于山下的这三位青年,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也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山腰上的薛若海与始终冷眼旁观的韩子忠,都将目光放到了山下。 特别是韩子忠,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奇怪之色,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韩飞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不知为何,他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只是看到他第一眼,却仿佛知道了他是谁,心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来。 一咬牙下,韩飞还是上前一步,想要挡住对方,问出那个问题来,但他只是刚刚迈出一步,整个人都浑身一颤,竟是再也无法迈出第二步,哪怕他鼓动全身真气,不惜将刚刚压制住的暴走真气释放,也无法抬起第二只脚来。 似是看出了韩飞的问题,封一剑眼神一寒,有出剑的冲动,但与韩飞一样,他在对方近前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动弹之力,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本就没打算动手的玉罗刹。 那人就这么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同时轻声道: “站好就是!” 三人的眼神都有惊诧之色,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上了徽山!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山腰上,三人才感觉身体一轻,所有的束缚之力,全部消失不见。 封一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异样的光芒,沉声道: “好强,单凭气机压迫,就可以让我们无法动弹,此人到底是谁?” 玉罗刹咬了咬嘴唇道: “整座江湖能做到这一步的,也不见得有几个吧。” 韩飞的眼神多少有些阴沉,脸色也变得略微难看了些,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 “他应该...就是司徒振南了!” 二人闻言都是微微一惊... 男子走上山腰时,薛若海依旧是站在演武场上,看向男子的目光,则是一如既往地平静,韩子忠却站起身来,拿起了一直矗立在一旁的长枪,眼中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战意。 这位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男子,看到薛若海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复杂,缓缓道: “许久未见,薛老前辈别来无恙。” 随即他又看向韩子忠,轻笑道: “今日,我不会跟你动手,你也不是来打架的吧。” 韩子忠微微犹豫后,将长枪重新放回原地,没有说话,薛若海却是嗤笑一声道: “许久不见,所以,你便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男子淡淡道: “算不得下马威,不过是以免他们自己乱了武道之心。都是一些天资不错的年轻人,江湖的未来,还是要看他们的。” 薛若海缓缓说道: “我一直在想,计划这一切的那个老鬼,到底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官,单凭这几个货色,显然不够。” 薛若海冷笑道: “所以,我并没有立刻解决他们,就是想看看所谓的后手是什么,在我的预料中,想过可能是那位藏在上清门几十年,不肯露面的那位老不死的,也想过会是皇宫里那位藏头露尾的高人,只是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对方的这一盘棋,到底收官在哪?” 男子淡漠道: “我对他们的棋盘没兴趣,也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薛若海笑道: “可你还是来了,说明他们赌对了,你愿意入局!” 男子却突然笑道: “他们用江湖格局来做赌,知道我不会看着你真的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以此来让我入局,这并非是阴谋,而是阳谋,所赌,无非是镇守江湖三十年的司徒振南,绝不会坐看这座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江湖,再出现又一次的混乱。既然我来了,你我便势必会有一战,加上先前的所有布局,在这一刻,都成为大势所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 “这盘棋下的不错,想的也不错,唯独错了一处。” 薛若海眉头一挑,轻声道: “哪一处?” 司徒振南缓缓说道: “错在不该引我入局!” 薛若海淡淡道: “可你还是来了。” 司徒振南道: “我来,并非是因为要救人才来,而是真的想要一战而来。” 薛若海没有说话,司徒振南也不再说话,曾经的天下第一与当今的天下第一,终于在这一日,相遇了! 天地瞬间安静下来,无风无云,就连春雨都渐渐停下,春日的暖阳开始绽放,整座徽山都被照耀在阳光之下。 薛若海突然闭上了双眼,司徒振南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微笑,这样的一幕,不管是山下的韩飞他们,还是山巅的紫薇老祖一行人,都露出不解之意。 唯独看明白了一些的,却是离得最近的韩子忠,几乎在那一刹那,韩子忠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片刻过后,一阵春风拂面而来,薛若海睁开了双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司徒振南,也露出了笑意来。 司徒振南轻声道: “恭喜老前辈,重回巅峰!” 薛若海沉声道: “托你的福,我且让你一招,算是还你之情。” 司徒振南则是摇头道: “老前辈重回巅峰,境界尚未稳固,此时交手,不能尽兴。” 薛若海一挑眉道: “那你的意思?” 司徒振南淡淡道: “一年之后,天柱山巅,你我一战如何?” 薛若海大笑道: “好!” 司徒振南微笑道: “薛老前辈做完了开头,那这场问道的结尾,便由我来收官。” 薛若海没有出声,只是挑了挑眉毛,司徒振南笑道: “一会我会先去一趟上清门,再去一趟皇宫!” 薛若海大笑一声,点了点头,司徒振南终究是司徒振南,堂堂的天下第一人,岂有被人设计入局,却忍气吞声的道理。 司徒振南看向了韩子忠,这位年轻人却笑道: “我是云麾将军不错,但我乃是镇守冀州,不是皇都,不过,若你走的太慢,非要等我被召回去,那我只能与你再问一场。” 司徒振南笑道: “你们家那位老爷子,戎马一生,只为天下百姓,不为帝王世家,老夫虽是武夫,却也敬佩,他能有你这样的儿子,韩家足以。” 司徒振南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样的一幕,谁也未曾想到,但所有人却都清楚,今日之事,注定不会就此完结,甚至会引起更大波动,三十多年不曾离开武极殿一步的司徒振南,这一日从武极殿走出,那就不会轻易回去。 这样一位举手投足便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出行,那又岂会是小动静? 还有今日发生的一切... 薛若海一己之力,将所谓的天下武傍,彻底打破。 司徒振南亲自前来约战,定下一年后的天柱山之战。 无论哪一件事,都必定会轰动江湖,甚至真整个天下! 与这些消息相比,韩飞生死间破境败东池剑山的当代剑魁,反而成了最小的一事! 封一剑走了,亦如上次见面一样,他们二人之间,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玉罗刹也要走,却被韩飞叫住,她回过头来,看向韩飞,眼神中满是冷淡,甚至是刻意的拒绝,淡漠道: “叫我干嘛?” 韩飞苦笑道: “就不能好好说话?”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声音放缓了些,再次问道: “有什么事要说?” 韩飞笑道: “还真是听话,这样就好多了!” 玉罗刹的脸色瞬间变冷,瞪了他一眼道: “你去死吧!到底有没有事,没事别烦我!” 韩飞则是叹息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故人诚不欺我!” 玉罗刹没再说话,但看向韩飞的眼神,却冷了很多,似乎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韩飞终于不在嬉闹,而是认真说道: “这次,该我谢你了。” 玉罗刹依旧没说话,甚至没在理他,转身便走,只是身形却似乎轻快了许多。 韩飞摇了摇头,就像他没有挽留封一剑一样,自然也没有挽留玉罗刹。 一个是没必要挽留,一个是不知该如何挽留。 紫薇阁的大殿中,薛若海一人独立于此,段四海他们还在进行最后的善后,紫薇老祖经此一战,心有所悟,已然去了宝楼闭关,至于那些前来问道的家伙,也都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韩飞缓步走入殿中,看着薛若海的背影,总觉得臭老头哪里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 “没跟你的小伙伴多聚聚?” 薛若海没有转身,却突然开口道。 韩飞轻笑了两声道: “日子还长,有什么好聚的。” 薛若海转过头来,讥笑道: “我说的是哪个女娃娃。” 韩飞有些愕然,随即瞪眼道: “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更没必要聚了。” 薛若海玩味道: “是吗?连朋友都不是,便不惜拼命为你挡住徐鸾刀,这样的好事,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倒也没见过几个。” 韩飞突然不说话了,似是有些苦恼,挠了挠头道: “我也有些不太明白!” 薛若海哼了一声道: “我看你不是不太明白,而是不敢明白!” 此话一出,韩飞彻底不说话了... 正如薛若海所说,他或许明白,但又真的是不明白。 第97章 去一趟西荒 大夏王朝,九州之地,西荒蛮国,便是整座江湖... 二十余年来,这座深不见底的江湖,少有风波,即便零星半点的消息传来,最多也就是将荡起点点涟漪... 直到二十年后,直到徽山问道! 薛若海徽山问道,一步入道,力败群雄于紫薇阁。 司徒振南现身紫薇阁,与薛若海定下天柱山之战。 江湖上还有比这两则更令人轰动的消息吗? 当然有... 就在徽山问道五日后,在徽山现身的司徒振南,出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三教之首的当今国教,上清门! 这一日,齐云山上,钟声大作,响彻云霄,久久不断... 三千六百名上清门的道家修士,七十八位紫袍道士,以及三千多柄道家桃木剑,齐齐出鞘,却未能拦住登山而来的男人。 甚至都不能让他停下半步! 就这样,在一众上清门道修面前,在所谓的三教祖师堂前,司徒振南仅仅用了两拳,将整座上清门的前殿砸成碎末,逼得那位掌教,不得不远离上清门,一走就是千里之外。 而后,司徒振南折身而返,一路北上,直奔皇都而去! 最后的结果,便是三千禁军全军覆没,而那座三十年前已然倒塌一半的万寿殿,这次彻底化作了尘埃! 何为无敌! 当这位问鼎天下二十多年来,不曾遇到过对手的天下第一人,真正出手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对此有所了解! 皇宫之中,正阳大殿之上,皇帝穿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但他的脸色,却冷如寒霜,阴沉至极! “这就是你们的谋划?” “这就是你们要给朕的交代?”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面对这位帝王的雷霆之怒,哪怕今日在场的全都是所谓的封疆大吏,朝中重臣,首屈一指的人物,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最终还是那位垂垂老矣的首辅大人,杨邺开口说话了。 “陛下息怒,虽然司徒振南藐视朝廷法度,以武犯禁,但此中缘由,皆因背后有人暗中挑拨,设局下套所至,法不能容,情有可原!” 皇帝显然此刻在暴怒的边缘,即便是这位最为倚重的老臣,也让他没有丝毫留情面道: “一句情有可原,便可以将此事揭过嘛,皇家的尊严何在,大夏王朝的法度何在。” 杨邺依旧脸色平静道: “陛下可下令,让云麾将军率领三千飞龙骑,前往冀州劫堵司徒振南,若是能将其绞杀最好,即便不行,以云麾将军和飞龙骑出马,足以震慑,二者,可颁下令法,京城之地,严禁以武犯禁,违令者,可让禁军及宫廷供奉,当场绞杀。” 皇帝的嘴角抽搐一下,这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的办法,除了做给百姓来看,安抚人心,毫无作用可言。 且不说别的,自己三令五申,韩家的那位小侯爷都可以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赶回皇都的架势,更何况去截杀司徒振南,即便他真的愿意去,又能打得过? 第二条禁令多少有些用,只是却并非是限制那些江湖中的武道高手的,而是老宰辅要对那些朝中的某些人动手的前兆,这是要准备借势而为,现将他们的虎牙拔去。 皇帝如何能不清楚老宰辅的心思,不过却也明白,对方所做皆是为自己好,也的确是安抚民心,以防生乱的最好办法。 生气归生气,但毕竟是九五之尊,心思转变,比谁都快,当即下令道: “一切就依杨阁老的意思去办吧!” ...... 京城皇宫里的一切,远在千里外的韩飞,自然是不清楚的,也不想清楚,因为他现在面临着更为尴尬的事情。 “还剩多久?” 韩飞苦笑一声,看着眼前的薛若海,无奈说道。 薛若海闭着眼睛,躺在一张木质的躺椅上,淡淡道: “三年!” 韩飞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状,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幽怨,薛若海刚一睁眼,就看到他这样一幅表情,没好气道: “少在我这里装可怜,你小子怪得了谁?” 韩飞气结道: “还不是为了给你撑场面!” 薛若海却冷笑道: “我可没有让你牵动玄阴之力,只为了打出一掌似是而非的不灭境来,现在可倒好,好不容易借势破开了气海境,气海蒸云泽的景象尚未坐稳,反倒是将真气耗去了不少。”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现在还剩几成修为?三成还是两成?” “未跨入气海境前,你虽在知武境,却有着不弱于气海境的真气做底蕴,现在倒好,跨入了气海境,反而为了压制体内的玄阴之力,剩下了不到两三成的可怜修为,连正常的知武境,都要差一些,这就是你要逞能的代价!” 薛若海说的毫不留情,韩飞反倒是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干脆翻了个白眼,直接躺倒在一旁的花池前,任凭薛若海在那絮叨。 薛若海见状,本想给他一巴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淡淡道: “路是你自己走的,结果,自然也是你自己承受!” 韩飞不说话,薛若海却突然笑了,悠悠道: “好在,也不全然是坏事,突破了气海境,一身修为的根基在那,若是等你将体内散乱的气机铺平之日,便是登上气海巅峰之时,那个时候,你离踏入不灭境也就不远了。” 韩飞却叹道: “最开始的谋划,本就是向着借势一步登天,现在倒好,借势过了头,反倒是缩短了玄阴之力爆发的时间,本来还有五年,现在只剩了三年,准确说,还有两年半,这压力岂不是更大了。” 薛若海讥笑道: “想要做那名动天下的英雄,岂能没点代价?” 韩飞翻了个白眼,又不说话了,薛若海也闭上了眼睛,不在理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飞才重新开口道: “司徒振南这几日,闹腾的动静这么大,外面定然热闹极了,要不咱们也出去瞧瞧?” 薛若海连眼皮子都没抬,便淡漠道: “要去你自己去。” 韩飞叹气道: “话说,你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了?还有那司徒振南又是什么境界?” 薛若海淡淡道: “你想知道?去问司徒振南。” 韩飞又翻了个白眼,瞪了这个臭老头一眼,他就喜欢这样故弄玄虚。 犹豫了片刻后,韩飞还是问道: “别的我就不问了,但有一点,一年后的那一架,你有把握吗?” 薛若海沉默了许久,就在韩飞以为他不准备回答的时候,终于开口道: “没有...” 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动,看向了薛若海。 薛若海没有睁眼,却继续道: “你可知道,司徒振南三十年前,是什么修为?” 韩飞想了想后,轻声道: “不灭?” 薛若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没说话,韩飞小心翼翼道: “难不成是明悟?” 薛若海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他,有些玩味道: “初入知武!” 韩飞整个人都呆滞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呢? 这位力压江湖二十余载的怪物,三十年前只是知武境?。 薛若海看韩飞的表情,不由笑道: “不相信?” 韩飞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确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薛若海有些感慨道: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有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三十年前的时候,我停留在了入道境,似乎看到了更高一层的境界,却无法突破,而那个时候,我便见过司徒振南,说起来,当时,他能够入知武境,还有老夫为其开路之因。” “而你要知道,三十年前的司徒振南,已然三十岁了,他从十几岁开始习武,二十余年,才勉强破开了知武境,你说他的天赋如何?” 韩飞有些愕然,这几乎是惊天大秘密了,恐怕就连紫薇阁也完全不知道啊。 韩飞有些皱眉道: “按照武道说法,他三十岁才入知武境,天赋根骨都差了太远,那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成就。这完全不合理啊。” 薛若海却笑道: “什么是合理?若是你听我说完后面的故事,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不合理。” 说到这里,薛若海似乎来了兴趣,站起身来,走到百花池旁,轻声道: “这个世界上的天才,一共有两种,第一种是天生的,自幼便是习武奇才,譬如老夫,你那位小友封一剑,还有被你打败的那位东池剑山的苏北慕,皆在此列。” 韩飞有些不满道: “你是不是漏说了一个!” 薛若海瞪了他一眼道: “你小子是运气好,你以为你很聪明?那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不上不下的鬼样子。” 韩飞有些无语,懒得跟他争辩了,薛若海这才继续说道: “第二种,便是大器晚成的了,这些人起初并不耀眼,甚至还不如一般人,天赋也好,悟性也罢,都是一般,可一旦让他们开窍,便会扶摇直上,日行千里。而司徒振南,便是属于这一类。” 韩飞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薛若海,薛若海笑道: “你可能猜到了点,但一定想不到他的修行,真正的情况。” 薛若海伸出手来,张开后,轻声道: “你可知道,薛若海,二十余年入知武,却只用了四年入气海,三年入不灭,两年入明悟,一年便踏入一等入道境!” “十年,只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便从一位知武境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存在。” 薛若海扯了扯嘴角,轻笑道: “世人都在说那位韩家的少主,韩子忠,八年时间踏入明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却少有人知道,司徒振南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一朝入知武,十年便入道,此等速度,前所未有,以后也未必会有。” 韩飞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他娘的也太无敌了些吧。 薛若海停顿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 “你问我,一年后的那一架有没有把握,实话实说,我没有,一点都没有,三十年前,我去皇宫那一趟,虽有别人算计在先,但终归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在内,那一趟,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其中,便有修为一事,当年我以入道巅峰闯宫,等我最后杀出皇宫,离开京都后,又遭遇了一些事情,导致心境不稳,从而跌境到了不灭。” “后来这三十年里,先是自我沉寂多年,后又遇上了你,与你相处的日子中,渐渐平静了内心,从而又有升华,回到了明悟境,而后在与西荒的那位武傍第二人交手后,重新看到了入道希望,徽山问道前,我总算是重新入道。但这一来二去,终归是耽误了许久,而司徒振南二十年前入道之后,整整二十余年,心境不曾有变化,老而弥坚,修为自然是越发深厚,两者相较,自然他更占优势一些。” 韩飞沉默下来,犹豫了片刻,并未将那句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薛若海一定会去打这一架,这是武道强者的尊严。 以前的韩飞或许不懂,从踏入知武境后,慢慢的也懂了许多,臭老头为了自己,放弃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否则,他应该恢复的更快一些,自己没有资格阻拦他去打这一架。 想到这里,韩飞突然有些烦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若海却突然说道: “我要走了!” 韩飞突然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去哪?” 薛若海看了他一眼道: “一年后的决战,我需要用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战,所以,我需要去一个地方闭关静修。” 韩飞正欲开口,薛若海却直接说道: “你不能去!” 韩飞愕然,薛若海直接道: “你如今刚入气海,又是这样的虚浮情况,这里对你没什么帮助了,你现在应该下山了,接下来这一年,你要想尽办法,尝试控住住体内的散乱真气,稳定住你气海境的修为,寻找那一丝入不灭的希望。” 韩飞皱眉道: “为何一定要离开才行,你在这里闭关,一样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薛若海笑道: “你我情况不一样,到了我这一步,并非是单纯的闭关就可以的,所以我必须要去一些地方。” 韩飞沉默片刻后问道: “那我呢?你让我下山,我又该去哪?” 薛若海想了想道: “去一趟西荒吧......” 第1章 商队的奇怪少年 雍州城外的那条古朴官道上,一支几十号人的队伍,护送着七八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着... 队伍乃是雍州的极为出名的萧家商号所组成的,萧家乃是雍州的大家族,虽然不是那些在朝堂上委以重任的一方重臣,但却也是雍州首屈一指的豪绅,萧家商号,南来北往的生意做的极大,堪称遍布三洲之地。 而最要紧的则是,他们乃是少有可以与西荒蛮国交易买卖的商号之一,甚至是受到大夏王朝的默认许可的。 这一次,他们所要去的方向,也正是西荒蛮国之地,至于随行的保护之人,也是雍州城中,最负盛名的赫威镖局。 三十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差错的龙头镖局,在雍州地界,可谓是威名赫赫! 而面对萧家这样的大东家,赫威镖局也是极为重视的,所以,此次出行,更是由赫威镖局的总镖头,人称镇山虎的那位赵四海,赵老爷子亲自出马,还有两位副镖头,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宗师高手,携带六十名精锐镖师护送,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一切看起来,都是十分完美结合。 除了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黑衣少年! 赵老爷子骑在马上,眼神时不时的瞟了一眼,同样是骑马而行,位于车队后面的少年人,对方的脸上,除了略显虚假的笑意,就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了。 赵老爷子心中却对这个少年,有着天然的戒备,只因为对方本不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员,而是在雍州城准备粮食清水时,自己找上来的,硬生生塞给了东家一大腚银子,就为了能够蹭车队,一起前往西荒。 赵老爷子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何其丰富,一眼就看出这少年会武功,多少是个练家子,至于武功高低,倒是不好判断,可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心有戒备了。 多少厉害的镖师,都是倒在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上,不仅失了信誉,还丢了性命,而他赵四海,能够将赫威镖局屹立至今,靠的除了铁血手腕和武功根底外,就是那份异于常人的小心谨慎。 只是,走了快一天的时间,他倒是没有发现少年有何异常的举动,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吩咐自己最为得力的一位副镖头,一直跟在那少年左右,对方若是有什么不轨举动,便立刻出手将其拿下。 黑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听从薛若海的要求前往西荒的韩飞! 对于那位总镖头的疑心和戒备,韩飞早就心里门清,可是倒也不在乎,清者自清,他本就没什么企图,就想借着商队,将自己此次出行变得低调一些,不至于被那些有心人所发现和算计。 所以,他骑在马上,只是晃晃悠悠,没什么其他想法,甚至还有闲心和那位派来专门监视自己的副镖头闲聊起来。 韩飞在雍州待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对于此地的风土人情自然是十分熟络,一来二去,反倒是和那位壮硕汉子相谈甚欢,险些有结交之意。 而韩飞也从与对方的洽谈中得知了,此人乃是赫威镖局的副镖头,名叫鲁大海,走的是如同金钟罩这样的横练锻体的架子,一身壮实的肌肉,足以迷倒不少少妇,为人也颇为开朗健谈,只是粗中有细,韩飞几次略带试探的询问商队的事情,都会被他打哈哈岔过去。 不过,韩飞倒也能理解,能做到赫威镖局这样家大业大的副镖头,当然不是光功夫高就可以的,若真是个傻大个,那位人老成精的赵老爷子,又岂会让他来监视自己。 一路上倒是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车队人马众多,还有货物及家眷人员需要照顾,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的,走了一日,到了快晚间的时候,也不过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看着天色已黑,赵老爷子当即下令,要众人找一处开阔地带,扎营休息。 韩飞理所当然的与鲁大海一起去帮忙收拾营地等繁琐事宜,反倒是让鲁大海有些不好意思。 按照赵老爷子的吩咐,将所有的马车围成一圈,形成天然防护,然后,又将女眷及不会武功的商队人员,都安排在圈内中心,镖局的弟兄则是分成三波,护在马车四周,轮番守夜,以防不测。 这是标准的镖局走镖在路上的野外扎营手段,赵老爷子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是十分熟络的。 韩飞帮着将营地东西拾掇好,架起了几堆篝火,然后便与鲁大海坐在一处,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韩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是对野外扎营的这些手法颇为熟练,竟然还懂得外围撒上防虫粉,看来你没少在野外行走啊。” 鲁大海自顾自的拿出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喝了一口,对韩飞颇有些欣赏的笑道。 韩飞笑眯眯道: “小时候跟着自家老爷子,倒也经常在野外露宿,所以,一来二去,就懂得多了。” 鲁大海经过大半天的交谈,跟他已经不怎么见外,拍了拍韩飞的肩膀道: “是个不错的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镖局混饭吃,一看你就是练武之人,就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韩飞笑道: “小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些武艺傍身,身手嘛,算不上多好,防身倒也够了。” 韩飞说完之后,在心中自语道,如今的自己跟那些个气海境以上的家伙比起来,的确算不上多好,知武境嘛,应该还行。 鲁大海闻言却哈哈笑了起来,朗声道: “你小子倒是挺谦虚的,但我感觉,你小子的身手应该不差,至少轻功不错,先前走路的时候,我都没听到你的动静。” 韩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打架不咋的,自然要多练练逃跑的手段,好歹能保命。” 鲁大海伸出大拇指道: “说得好,在这个世道上,不管干什么,都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否则,都他娘的是放屁!” 韩飞也笑了起来,鲁大海似是说得尽兴,又灌了两口酒,看到韩飞只是笑眯眯的坐在一旁,便将酒壶递过去,问他要不要来一点,韩飞却笑着摇头拒绝了。 鲁大海则是劝解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会喝酒!” 韩飞听着这话耳熟,不禁想起了段四海那个家伙来,怎么酒鬼都喜欢说这句话呢。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自己要去西荒找的那个人,似乎也是一个酒鬼,还是天底下最大的酒鬼! 但是,一想到此人,即便是韩飞,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之意,毕竟,那位可也算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当今天下,剑道之中,当之无愧的真正魁首,真正的剑仙! 天下武傍第四人,醉剑仙,莫无忧! 先前多次听到厉风行和臭老头提过,西荒有一位酒鬼,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直到他在紫薇阁看遍了卷宗,得到臭老头的指示后,才知道,这位在西荒拦下天魔,让皇甫魁为之头疼的家伙,便是莫无忧! 韩飞的思绪想着想着,便飘散开来,还是被鲁大海连续叫了好几声,才清醒过来,看到对方有些奇怪的眼神,韩飞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火山文学 “先前想到了一位朋友,思绪有些乱,不好意思。” 鲁大海露出一幅我懂的样子,嘿嘿笑道: “是一位女性朋友吧,唉,还是年轻好啊,总有可以思念的人。” 韩飞有些无语,这家伙都在想什么呢,自己的样子很像是想到女人的样子吗? 但是听到鲁大海的话,不由好奇道: “鲁大叔就没有可以思念的人?” 鲁大海笑道: “当然有,我现在最思念的人,就是我家那可爱懂事的丫头,那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每次走镖的时候,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了。” 韩飞疑惑道: “光想念女儿,令夫人呢?这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鲁大海闻言,脸色突然黯淡下来,笑容也没了,他的表情,让韩飞心中微微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鲁大海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后,略显低沉道: “我当然想,只是再想也没办法见她一面了。” 韩飞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鲁大海倒也没什么忌讳,一脸平淡道: “她死了...五年前就死了,当年我走镖外出,仇家突然上门寻仇,我家那口子,为了护住我闺女,与他们殊死一战,最后,被人活活打死。好在,镖局的兄弟在最后赶到,将我闺女救了出来,否则,老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鲁大海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多少有些狰狞道: “不过,我已经报仇了,后来我回去之后,找到那伙人,将他们一个个都活剐了,每个人都至少用了一百刀,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也算是替我家那口子报了仇。” 韩飞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对不起...” 鲁大海又灌了一口酒后,拍了拍他肩膀道: “所以啊,小子,有个可以思念还能相见的人,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要更加珍惜才是,可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去回想。” 鲁大海被赵老爷子叫走了,只剩下韩飞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一个人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突如其来的茫然。 自己有可以思念的人吗? 臭老头当然算一个,除他以外,封一剑,洛音,这些都勉强也能算得上,可除此之外呢?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或许她,也算一个吧...... 深夜来临,圆月高悬... 几堆篝火冉冉升起的火焰,在黑夜中,成为那最为耀眼的光芒,即便隔着十几里外,都可以清楚看。 韩飞坐在篝火旁,双手摊开,向前伸出,靠着火,却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得不说,赫威镖局的防御还是十分严谨的,虽然并未分布太多人,却几乎没有什么死角,每个人的站位,都很有讲究,视觉广阔,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危机。 当然,这种办法,对付一般的野兽或者山匪,或许有用,若真是来几个高手,也就没什么用了。 不过,一支不到百人的商队,倒也很难引起所谓的高手注意,更何况,这里距离雍州城不算太远,正常来说,很少会有匪徒胆敢到此来劫掠,否则,一个不小心,引起了雍州城的主意,那位凌大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鲁大海作为第一波巡视守夜的人,此刻正在忙碌着,安排事宜,巡查安全问题。 这样一来,韩飞便失去了在这商队中,唯一聊得来的朋友,一个人坐在那里,多少显得有些孤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起了商队中,那最为稀少的两位女性的注意。 就在他一个人烤着火,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时,一道身影摇摇曳曳的从远处走来,以韩飞的修为,自然早就发现了对方,不过他却不动声色,直到对方到近前时,才故作惊讶的转头看去。 是一位身段玲珑的少女,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轻纱素衣,韩飞知道他是商队中那位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有些好奇对方的来意。 少女见到韩飞转身,便赶忙做了一个万福,然后轻声道: “韩公子,我家小姐看到公子一人坐在这里,有些冷清,让我过来请公子过去与大伙坐一起,小姐还说,公子虽然是半途相逢,但既然到了商队,便算客人,这般怠慢了您,有失待客之道。” 韩飞眨了眨眼睛,那少女便有些红了脸,一身黑袍,面容清秀的韩飞,说不上多么帅气,但那双如同星辰的眼眸,却颇为吸引人。 韩飞偷眼瞧了远方一眼,见那小姐看似不经意,却时不时再往这边瞄来瞄去,心中一动,便是笑道: “既然是小姐美意,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女有些羞红,不敢抬头,轻声道了一声请后,便在前方迈着小碎步引路。 韩飞则是笑着跟在身后,心中却在盘算着,那位萧大东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韩飞可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了,好歹也是在武道高手间都走过一个来回的人,岂会如此轻易就相信那些小说演义中,所谓的什么小姐青睐,一见倾心的桥段。 第2章 山匪截杀 “韩公子好。” 随着韩飞来到商队一群人围坐的篝火旁时,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便雀跃起身,开心言道,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甚至有些慌乱的邀请着韩飞坐下。 韩飞并未立刻向商队给他让出的空位坐下,而是笑道: “不知小姐叫在下来,是有何事?” 萧家小姐有些好奇道: “没有事情,就不能叫你吗?” 韩飞苦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与小姐素昧平生,而且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让人一见倾心的美男子,不免觉得奇怪,怎会得小姐如此青睐呢?” 萧家小姐笑道: “公子其实样貌很不错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星星一样,最是好看。” 这句话,韩飞不知道该怎么接,所以干脆不说话了,萧家小姐见他不说话,犹豫片刻后,还是支支吾吾道: “其实,我叫公子过来,的确有些私心,我先前听闻镖局的人,说公子是一位武林高手,我便起了好奇心,想要见见。” 韩飞有些愕然,这样的理由,他倒是未曾想到。 他盯着对方的眼眸,想要看出她是否说谎,却看到一汪清澈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复杂,或许是被盯着看,让那位萧家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躲闪的低下头去,犹豫道: “公子干嘛这样看人家,若是这样冒昧,让公子不开心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 韩飞自觉失礼,收回目光,随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预留好的空位上,轻叹一声道: “若真如小姐所说,那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在下还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会一些三脚猫的拳脚,能够防身罢了。” 萧家小姐也赶忙在他身旁坐下,听到他的话,盯着他眨了眨眼睛,韩飞也眨了眨眼,让她不由脸蛋一红,又低下头去。 见韩飞不似说谎,她不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再次笑道: “那也没事,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相遇便是有缘,小女子能够和公子坐在同一个篝火,同一个商队,正是应了这句话。” 韩飞低头看了看她,有些好笑道: “没看出来,小姐明明是出身豪绅商贾的千金小姐,倒有些江湖女侠的风范。” 萧家小姐立刻开心道: “是吗?是吗?我很像那些女侠吗?” 韩飞心中微微一动,好奇道: “你很喜欢当女侠?” 萧家小姐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落寞道: “我说不上喜欢,只是有些羡慕,我自幼体弱,常年都窝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喜欢看些江湖的撰文小说,或许是看得多了,便被里面的那些英雄侠义,儿女情长所吸引,对江湖有一种盲目的向往。” 说到这里,萧家小姐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 “可惜,我得身子骨太弱,没有办法习武,家里更不会让我出去闯荡江湖,所以,也只能在每次有人打擂时,偷偷摸摸去看上一场,或者有说书人来到时,去听听那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仅此而已了。” 他看向韩飞,笑了笑道: “所以,我前面听说公子是一位武林高手时,才会按耐不住,想要找公子来,就是想打听一些江湖的事情。” 韩飞恍然点头,随后想了想,便说道: “在下的确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但这么多年来,四处游历,特别是近一年多,倒也算是走了趟江湖,若是小姐有兴趣,倒也可以与小姐一说,全当解闷。” 萧家小姐又开心起来,下意识抓住韩飞的胳膊道: “真的吗?” 韩飞撇了撇胳膊上的纤纤玉手,不动声色,却还是让萧家小姐注意到,脸色一红,又赶忙松开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问道: “江湖是不是很有趣?有很多的高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有那些可以飞来飞去的高人,宛如神仙?” 韩飞想了想,眼神看向篝火,微微出神,口中轻声道: “江湖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高手倒是挺多的,但是所谓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倒是没怎么遇见过。” 萧家小姐有些皱眉道: “怎么会呢?小说中的大侠都喜欢英雄救美,行侠仗义,你如果真的走过江湖,怎么会没见过呢?” 韩飞听她说到英雄救美,不禁想起了自己救洛音的事情,大概自己当时也算是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吧,犹豫了一下,他苦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遇到过那样的人,不过在我看来,那位救人的也不是什么大侠,甚至就连救人都是碰巧了,而且,他还是个倒霉蛋,为了救人给自己惹了一堆祸事,好几次都险些丢了小命。” 萧家小姐却毫不在意,反倒是兴趣满满道: “不妨说来听听?” 韩飞想了想,便将自己救洛音的经历大概改编了一下后,弄成了一个故事讲了出来,当然,他并未告诉她故事中的那些人是谁,更不会说出那些名动天下的门派来,故事中,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无意中救了一位被恶人追杀的仙子,然后被仙子青睐有加,最后以身相许的美好结局。 其中可谓是漏洞百出,就连韩飞自己都越说越觉得离谱,但奇怪的是,那位萧家小姐,却听得出神陶醉,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最后听到二人双宿双飞后,更是拍手称快,就仿佛那里面的仙子就是自己一样。 韩飞对这位没什么心思的大小姐,多了几分兴趣,也多了一些好感,见她开心,自己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绞尽脑汁的编故事。 “最后他们是不是很幸福的在一起了?是隐居山林,还是浪迹天涯?” 萧家小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听到韩飞说完后,便不停地追问着,韩飞苦笑道: “我也只是知道了这么多,后面便没见过他们,至于是浪迹天涯,还是隐居山林,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萧家小姐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满足,轻声道: “这个故事可真好,羡慕你可以遇到这样的事情。” 韩飞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他的耳朵微动,眼神向着远处的黑暗看去,不由眯了起来。 萧家小姐见状,有些疑惑道: “怎么了?”火山文学 韩飞回过神来,轻笑道: “没什么,就是好像来了些客人。” “客人?” 萧家小姐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漆黑一片,什么也没发现,心中更加疑惑了,但还不等她问什么,韩飞却陡然一伸手,将她按到在地。 萧家小姐发出一声惊呼来,眼中满是慌乱之色,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下手,正在慌乱间,听到韩飞轻声道: “别吵,小心!” 她的心中正在疑惑,一支利箭便从她的眼前飞过,射出篝火中,炸起一堆火光来。 她心中猛然一惊,后背发凉,终于知道这位眼睛好看的少年为何要推到自己了。 心中不仅闪过一丝庆幸和没来由的温馨。 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实在不知道萧家小姐的大脑是怎么长得,在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却是这种事情。 韩飞并不知道身下这位小姐在想些什么,而是盯着黑暗处看着,心中默默数着。 一共十八个人! 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蒙面背刀,是十万大山里的山匪无疑了。 韩飞不免有些无奈,自己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越不想遇上什么,便越会碰上。 韩飞突然觉得胸前有些温热起伏,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一脸通红的萧家小姐,正缩在他的怀中,因为呼吸有些急促,所以,不断吞吐着热气。 韩飞也有些尴尬,赶忙侧身起开,但还是说道: “现在最好不要起身,对面有几名厉害的弓箭手,在瞄着这里。” 萧家小姐听话的点了点头,没有动弹,而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山匪已经与反应过来后,将商队保护起来的镖局精锐交上手了。 双方的喊打声立刻响彻起来,也惊动了整个商队的人,不少还在帐篷里准备休息的人,都慌乱的跑了出来,却被神情平静的赵老爷子,急声呵斥下,都立刻龟缩起来。 就在此时,又有两道利箭从暗中射出,其中一道射向赵老爷子,另一道则是射向正在和山匪交手的镖局精锐。 射向赵老爷子那支箭,被他间不容发的挥刀斩断,而那名精锐便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被一箭毙命! 赵老爷子见状,立刻喝道: “大家小心,他们有厉害的弓箭手,注意暗箭!” 与此同时,赵老爷子,几个快步上前,直接挥刀斩杀了两名最靠前的山匪,同时喝令另一位副镖头沈达,去将商队的人马集合起来,招呼一队兄弟去保护好,而他自己则是冲向了正在和山匪激战一处的鲁大海那里支援。 整个商队,此刻都乱作一团,有一些人刚刚起身,便被暗中袭来的利箭射杀,沈达一边安排人协助,一边招呼所有人找低下身子,小心隐蔽。 韩飞看了看混乱的情况,又将目光方向了黑暗处,他大概可以分辨出,对方应该有两名到三名弓箭手,而且都是实力不差的角色,箭法精准,堪比军伍的神射手。 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刀枪倒是可以理解,但弓箭手这样的存在,却在山匪中并不多见,要知道,想要培养一个厉害的弓箭手,可不是光靠盲目乱射就可以的,那是有系统的培训和经验教导才行,不是军伍中人,一般很少会有这样的存在。 韩飞多少有些疑惑,但此刻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小心翼翼缩在自己跟前的萧家小姐,此刻二人身边除了那名已经吓得抱头趴倒在地的婢女外,其他人都已经四散跑开了。 篝火之地,在黑夜下,本就是最耀眼的地方,也是对方攻击的最佳之地,韩飞倒是没什么紧张的,他拍了拍那位婢女,让对方吓了一跳,看到是韩飞后,才缓解了点,韩飞小声道: “不要紧张,有镖局的人在这,不会有事的,你带上你家小姐,不要起身,弯着腰走就是了,去跟商队的人汇合,我在后面保护你们。” 婢女脸色有点发白,但看到韩飞温和的笑容后,却有突然有一丝安心,或许这位有些武功在身的公子,真的可以保护她们。 萧家小姐反倒是比婢女要镇定很多,只是眼神一直盯着韩飞,韩飞对她笑了笑,她便小心翼翼的弯腰开始向前走去,韩飞跟在身后,只是三人刚一起身,便有一道利箭射来。 韩飞看也未看,轻轻弹了一指,本来直奔他们而来的利箭,还未近前,便直接被改变了方向,射到了一处岩石上,末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韩飞身前的二女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反倒是让黑暗中搭弓射箭的那位汉子,发出了一声轻咦来,自己说不上是例不虚发,但也是十发九中,刚刚明明对准了他们,为何会射偏了? 不信邪的他又一次搭起弓箭,瞄准了走在最后面的那名少年,却突然看到对方转身,似是朝着自己笑了笑,汉子眼神一缩,险些失手将弓箭射出,背后竟是有些冷汗留下来。 当他再此凝神看去,竟是没了三人的身影。 而另一边,韩飞掩护着二女向人群汇合,眼看着就要到队伍跟前,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拦住二女,抬眼看去,在车队的后方又是冲杀上来一伙人,比先前的人还要多些,足有二三十号。 同样也是蒙面持刀的山匪! 而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被镖局安排保护起来的这伙商队之人。 韩飞的眼神微微闪烁,并未立刻出手相助,反而选择了冷眼旁观,因为此刻他心中颇为好奇,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截杀。 不仅有弓箭手出现,还懂得诱敌之策,目标明确,出手赶紧利落,配合默契。 这哪里像是山匪的行为,俨然有了军队的影子。 如此奇怪的一幕,让他对本身加入商队的另一个目的,第一次有了不小的兴趣,以至于,他故意带着二女躲在一处马车前,等待着一直在暗中窥伺他们的那几位“山匪”出手! 第3章 十万大山的秘密 “韩公子,我们不去帮忙吗?” 萧家小姐躲在韩飞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韩飞看了看场中的情况,此刻驻扎地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在交战。 一边是沈达带领护卫商队的一支镖局精英,与从后面摸上来的二十来号山匪交上手,另一边,赵老爷子和鲁大海,也和最开始出现的十来个山匪高手,正在激战。 都是打的不可开交! 赵老爷子不愧是总镖头,一手披风刀法,施展的是虎虎生威,一个人就拦住对面四个人,刀风呼啸间,甚至还占据了上风,而鲁大海也是一人挡住对方两人,仅凭一双拳头,便压制住了两人,其他弟子虽然不如他们二人那般强,但多人配合下,也能分别挡住几人。 山匪这次来的都是高手,身手虽不说是什么小宗师的存在,也非一般人可比,故而,哪怕镖局的人数占优,却也未能讨好,特别是在暗中还有两个一直寻找机会就放冷箭的弓箭手,使得镖局这边,更是束手束脚,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 韩飞自然是没想着去凑热闹,特别是发现了这伙山匪不一般后,他正等着对方来挟持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去探探底,此刻要是出手,岂不是打草惊蛇。 所以他笑了笑道: “萧小姐,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不要添乱才是正事,且不说,你们根本不会武功,在下也就是个半吊子,若是一个不好,可能没帮上忙,反倒是添乱了,依在下看,赵老爷子他们站在上风,我们只要好好躲着,等他们打退敌人就是了。” 萧家小姐微微皱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不像自己听过的那些江湖侠士们,怎么这般胆小,但对方的话,毕竟还算有道理,她也不好反驳,而且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有心帮忙,没了对方保护,可能连商队跟前都走不到,就先被人杀了,何谈其他。 不得不说,这个韩公子本事如何,暂且不知,但这躲避的本事,倒是不弱,自己三人躲在这块偏僻的马车角落里,不注意的话,实难发现,更何况场面乱哄哄的,更是没人注意了,还真是一个绝佳的躲藏之地。火山文学 萧家小姐这会反倒是有些相信韩飞的话了,他或许真的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一个会点拳脚,反应快点的毛头小子,打架不行,逃跑躲避倒是不错。 韩飞倒是没有理会身后那位萧家小姐的小心思,他看似平静的双眼下,心中却在暗自着急,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还不动手,老子在这里都窝了半天了,这他娘的也太谨慎了点吧。 韩飞多少有些无语,对于这些山匪的行事,更加有些不齿,一共三人,还有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你们三个好歹也算是半个高手,还这般磨磨唧唧,小心翼翼,难成大事啊! 就在韩飞快要按耐不住,想要给他们制造点动静的时候,三个人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看似在盯着远处激战的韩飞,其实一直在暗中注视着那三人,见他们终于动手了,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演技了。 萧家小姐虽说对于韩飞胆小怕事的样子,多少有些看不上,但此刻却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角,毕竟是柔弱女子,这是本能的反应。 她的一双美眸,一直盯着远处的交战之地,看到那些人杀来杀去,刀光血影的,心中也在不断打突突,小手都不由攥紧了。 她所期待的江湖可不是这样的腥风血雨,而是那些美好画卷,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江湖截杀,她反倒是有些害怕了。 “别动!” 突然间,一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吓了她一大跳,险些蹦起来,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按住,同时一柄冰冷的长刀,架在她白嫩修长的脖颈上。 萧家小姐的脸色瞬间白了,在她眼前,出现了三个蒙面大汉,其中二人,一个制住她,一个抓住了她的贴身婢女,而最后一个则是想要控制那位韩公子,却没能成功,被对方躲了过去,此刻二人交起手来。 做戏要做全套,韩飞其实很想被人直接拿住,然后带走,但对方却他娘的不讲信誉,对自己上来就下了杀手,他只能被迫躲开,然后假意施展了一些基本拳脚功夫,和对方你来我往的打了一场。 当然,韩飞更多的都是在被迫防御,上蹿下跳,让对方倒是气的牙痒痒,抡着大刀就要去砍他。 另外两人见状,其中一人突然喝道: “小子,你要再不停手,我就将这两个娘们杀了。” 韩飞闻言,立刻停下手来,故作一脸慌张道: “别,别杀人,我不反抗就是了。” 他这一停,便给了那大汉的机会,让他手起刀落,就要砍死韩飞,韩飞眼睛眯了一瞬,做好了出手杀人的最坏打算,但在最后一刻,那位萧家小姐却惊慌出声道: “不要杀他!” 大汉的长刀停在了韩飞脖颈处,转头看向了那女子,突然玩味笑道: “哟呵,看不出来,这两个难道还是你情我侬的小情人?都这么护着对方?” 他这话说完后,萧家小姐的脸色一红,却没有说话,韩飞眼珠子一转,趁机赶忙说道: “好汉饶命,我们不是商队的人,只是赶巧碰上了,一块赶路,行个方便,你们可不要错杀了好人啊。” 对方听闻却冷笑一声道: “好小子,身手不咋地,却是个油嘴滑舌的奸诈小子,你爷爷盯着你们,可不是一两天了,是与不是,岂是你说了算的。” 韩飞心中微动,看来这伙人还真是早有预谋啊。 在他思索的时候,三人则开始攀谈起来... “怎么着,这娘们应该就是萧家的那位小姐了,可以留下带走,那个丫鬟长得倒也俊俏,一并带走赏给弟兄们,这个油滑小子呢?要不杀了?” 其中一人眼神冰寒的盯着二人,缓缓说道,另一人则是沉默了一下,随后道: “这小子似乎和萧家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否则,这样的情况,怎会还如此紧密的待在一起,我看可以先不杀他,将其绑好,一块带走,后面若是发现没用,再杀也不迟,反正以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二人闻言,都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手脚麻利的将三人分别捆好,顺带着用一根绳牵在一起,以防有人想逃走。 在三人的挟持下,开始悄无声息的重新潜回黑暗之中。 萧家小姐脸色苍白,被一个大汉架着往前磕磕绊绊的走着,眼看着自己离车队越来越远,想要呼救,可是脖颈处一直未曾放下的长刀,让她不敢开口,下意识的向着韩飞看去,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奈,被迫跟着前行,一时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那位婢女早已经吓傻了,只管低着头,颤抖着身体,踉跄前行,连大气都不敢出。 韩飞也是装着一脸惊慌的样子,但眼神已经开始在打量四周了,三人的路线显然是早就计算好的,通过一条林间小路,越过山坡,直接出现在一处宽阔的聚集地,这里竟然还有十来号人,而立刻引起韩飞注意的,则是两个手持长弓的男子,身姿挺拔,双臂魁梧,单从动作上来看,就不是一般草莽。 果然是军伍出身! 韩飞的心中默然想到,他不动声色,跟着几人来到一棵大槐树前,一名大汉,将他们三人围着树干捆好,便走到一旁,向一名隐藏在暗处的中年人,抱拳行礼,然后低声汇报起来。 韩飞眯眼看了看,虽然月色昏暗,但韩飞还是大概看出对方乃是一位锦衣玉袍的贵气男子,周身透着豪气,与四周的山匪格格不入。 虽然他们站的偏远,而且声音压得很低,但以韩飞的境界,自然可以清楚听到他们所言。 “主上,我们抓到了萧家的那位大小姐,我看可以让兄弟们回来了。” 低声言语的那名匪徒,声音低垂,缓缓说道,那名中年人不动声色,默然道: “可以确定吗?” 山匪立刻说道: “对比过画像,前段时间,也专门去城里踩过点,萧家的几个重要人物,我都记得清楚,确认无疑。” “很好,既然有了一名萧家人在手,那此行也就不算白费功夫,可以发信号,让弟兄们回来了,没必要和赫威镖局那帮家伙,继续纠缠下去了。” 中年人闻言后,点了点头,不在多说什么,转头看了韩飞他们这边一眼后,率先离去了。 韩飞靠在树上,眼神微微闪烁,心中暗自思索起来,这帮人是冲着萧家来的,但是萧家只不过是一个商贩,要是图财,刚才他们出手,只针对商队人马,却对放在一旁的财物,没有丝毫在意,完全不符合山匪行径,若不是图财,那就有意思了,萧家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怀璧其罪,被人盯上了。 韩飞此行本身有自己的目的,但此刻却发现这伙人的行径可疑,似乎还有更多的秘密存在,也不由动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当然,还有身旁的萧家小姐,他既然把人带出来了,自然就要把人带回去。 所以,韩飞不怎么着急,准备静观其变,往后在看看对方的打算。 很快,先前挟持他们的一名大汉重新出现在眼前,看了看三人后,往天上发了一个讯号,没多久的功夫,一道道身影,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而远处的杀伐喧闹声,也渐渐停息。 韩飞明白,那边的交手只怕已经结束了,过不了多久,商队就会发现自家的大小姐,被人带走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这伙匪人算不上少,足有四五十号人之多,其中,至少有近二十多号人,都是个中高手。 这样的一伙势力,显然不是一般山匪能够做到的,韩飞对他们身后的势力,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些人汇聚后,也没什么废话,在为首一人的吩咐下,立刻分成了四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撤离,行动迅捷有素,韩飞看得出,这是不想被人找出端倪的做法,有点军伍中斥候的意思。 而韩飞三人,则是被大汉一伙人带上,直接从深林向着远处的十万大山而去,显然对方这是要回自己的驻扎地了。 一路上,韩飞倒是没什么,还有心情回忆过去,特别是路过那条小溪的时候,不仅想起了自己和玉罗刹以及洛音相遇的场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但他身后的萧家小姐,却脸色惨白,神情多少有些惶恐不安,即便小手被绑住,还是不自觉的快走几步,想要拽住韩飞的袖子,但却被人拦住,不得已下,只能轻咬住嘴唇,瑟瑟发抖。 他们走了大半夜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大山脚下,然后开始登山而上,韩飞不敢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轻松,所以时不时会露出疲惫之意,而萧家小姐和她贴身婢女,则是十分凄惨,没走几步,就完全虚脱,无法再走,最后几乎是被人拖上去的。 当然,倒是有人动了歪念头,主动提出想要去背二人,萧家小姐虽然单纯,却不傻,自然是竭力反抗,而这伙匪人,显然对她有其他的注意,倒也没敢太过强迫,所以,最后只能安排两个人,搀扶着她们而行。 好不容易到了山腰处,走了一段盘山路后,便进入了群山之中,顺着山路而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路后,便到了山腰一处开阔地,在这里,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山寨,里面人来人往,大概有一百多号人,而且还有专职巡逻的队伍存在,寨子大门两侧,甚至还有塔楼放哨。 韩飞摇摇看去,所有的场景都映在眼中,这哪里像是山匪的山寨,更像是一个军队扎营的营地了。 看来,这十万大山中,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秘密存在...... 第4章 我会回来的 商队驻扎的营地,经过先前的一场激战,这里一片狼藉,镖局的精锐和商队人员,都在忙碌打扫着战后的场地,给伤员包扎,死人掩埋,清点人数。 鲁大海和沈达都不敢大意,两人同时领着剩余的镖局好手,在四周紧密防守,以防那伙贼人再次来犯。 而在驻扎营地最核心的地方,赵老爷子和萧家老爷以及几名商队的重要人物,坐在一起,面色阴沉,场中的气氛颇为压抑。 “都检查过了吗?所有的地方都仔细搜查完没?” 赵老爷子沉声说道,在他身旁,还有一位镖局的精锐,对方闻言,抱拳说道: “总镖头,我们把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了,就连有可能跑散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并未看到有人。” 商会的萧老爷脸色难看,沉声道: “商会这么多人,怎么就连两个女娃娃都看不住。” 赵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叹气道: “此事怪我,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令媛。” 萧老爷看向赵老爷子,缓了口气道: “现在也不是说怪谁的时候,赵老爷子,您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了,这次我不惜重金邀请您的赫威镖局来,就是看您的阅历和赫威镖局的名望,还请您一定要想办法将我那女儿找回来。” 赵老爷子沉声道: “萧老爷,您放心便是,我赵四海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将小姐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萧家老爷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默然道: “我倒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我担心,我那可怜女儿,多半是被匪人掳走了,要知道,我女儿虽然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也是花容月貌的黄花闺女,落入那伙杀人不眨眼的匪人手中,实在很难令人不担忧。” 赵老爷子也是心中一沉,这一点,他何尝想不到,心下也是着急万分,但此刻却也知道,自己哪怕再急迫,也决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连他都没了信心,那萧家人,岂不是更慌乱了。 在他身旁的镖局年轻人,犹豫一番后,还是说道: “总镖头,失踪的人除了萧小姐和她的婢女外,还有一人。” 赵老爷子闻言皱眉道: “还有一人?是谁?” 年轻人说道: “是那位和咱们一道而行的姓韩的少年人。” 赵老爷子眼神微动,这才发现,那位始终让他略感警惕的黑衣少年,也不见了身影,此刻,那年轻人继续道: “有人亲眼看见,先前萧小姐就跟对方在一起,或许他们都被匪人掳走了。” 赵老爷子心中却微微一动,他始终觉得那个黑衣少年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联想到先前突然袭来的匪人,萧小姐和他一起失踪,难不成他跟匪人是一伙的? 一想到这一点,赵老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悔恨自己不该对那少年太过大意。 赵老爷子沉思许久后,说道: “让鲁大海和沈达守护商队,然后召集几个身手敏捷,擅长追踪的弟兄们,跟老夫一起去亲自救人。” 年轻人立刻抱拳称是,然后快步离去了...... 另一边的山寨中,韩飞三人被带入到一处地牢中,关了起来,整个地牢阴暗无比,几乎不见天日,山匪并没有给三人松绑,将他们关好后,便离开了。 韩飞无所谓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还在思索着先前路过山寨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戒备森严,防守严密。 他虽然没有去过军队,却也见识过玄甲军列阵时的景象,那伙匪人的身上,多少有些这样的影子。 他们断然不是什么山匪,应该是军方的人,只是为何会在十万大山,又是什么队伍,他现在还未弄清楚,这也是他没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韩公子,韩公子?” 就在韩飞沉思的时候,身后萧家小姐颤颤巍巍的呼喊声,将他唤醒,他不由转头看去,却看到萧家小姐,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惶恐之色。 韩飞轻声道: “萧小姐怎么了?” 萧家小姐似是快哭了出来,泣声道: “我们会不会死?” 韩飞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倒也没有在逗她,只是缓缓说道: “萧小姐莫要害怕,我看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我们,应该是有其他目的,在目的没有达成前,我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萧家小姐升起一丝希冀问道: “真的吗?” 韩飞趁机说道: “我也不敢确定,但凭借我的经验,多半是真的,只是,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萧小姐,萧家这次去西荒蛮国,除了货物买卖外,还有其他的交易吗?” 萧家小姐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了吧,我们萧家主要做的就是关内的一些蝉丝与关外毛皮的买卖,其他的很少涉猎。” 韩飞皱眉,这不过是最正常的交易了,没什么好值得下手的地方,他耐心道: “那除了交易外,有没有其他要顺道去办的事情?” 萧家小姐仔细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韩飞看了看对方,心中大致清楚,或许这位天真无邪的大小姐,并不知道,又或者,自己想错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萧家本身? 韩飞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舒服的草垛,躺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若是自己所料不差,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他们问话,或者其他什么,到时候,说不得自己就无法这么自在了,所以,自然是能休息一会,便多休息一会。 萧家小姐倒是没韩飞这么好的心态,从劫掠走后,就一直心神惶恐,紧张害怕,此刻被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就更加惶恐不安了。 她看到韩飞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睡觉,实在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莫名的生气,他们三人都危在旦夕了,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还会些武艺,不想着怎么解救自己逃离这里,反而认命一般,直接睡起觉来。 她走上前去,用脚踢了韩飞两下,韩飞无奈睁眼,萧小姐瞪眼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睡觉,趁这会没人,我们不该想办法逃走吗?” 韩飞无奈道: “大小姐,你以为我不想,你刚才难道没看到,这个山寨,少说都有一百多号人,而且防范十分严密,你以为我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家伙,可以轻松逃走?” 萧小姐怒声道: “那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韩飞笑道: “那倒也不是,这叫随机应变,萧大小姐,这算是我教你闯荡江湖的第一招。” 说完话后,韩飞便闭上眼睛,不再跟这个已经快要被吓疯了的少女说什么了,萧家小姐对他又气又急,却没什么办法,只能走到一旁和自己的婢女靠在一起,相互取暖,这里阴暗寒冷,她一个弱女子,还真有些扛不住。 正如韩飞所想,他不过是刚刚闭眼,休息了没多少时间,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韩飞睁开眼睛,微微眯起。 一行四五人,出现在地牢门前,其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锦衣华服,其余之人都走在他身后,似乎极为恭敬。 韩飞看了那男子的样貌衣着,即便没看到脸,也可以辨认出,此人就是先前那位在树林出现的中年贵人。 此人踏步走入牢中,扫了一眼,在韩飞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直接看向了萧家小姐和她的婢女,然后走上前去,在二人紧张的神情中,轻声道: “你就是萧泰的女儿?” 萧家小姐脸色紧张,但还是低声道: “我是,你是谁,为何要劫掠我们,又为何要抓我来这?” 那人冷笑道: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为何带你来此,我想萧小姐,应该知道原因吧。” 萧小姐疑惑的看了看对方,可惜对方带着面具,看不到样子,她低声道: “我不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快放了我,不然,我父亲认识很多江湖上的高人,到时候,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完了。” 这话说得,连韩飞都直翻白眼,丝毫没有半点威胁力嘛,好歹爆出几个名号来,也能唬唬人不是。 所以,那位带着面具的男子,根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漠道: “不要跟我在这里装傻充愣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次要去西荒见的那人,是谁?在哪里?告诉我,我便放了你。否则,我保证你会很惨。” 却不成想,他的话让萧家小姐为之一愣,下意识道: “见什么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戴着面具的中年人盯着萧家小姐看了许久,对方被他这般模样吓坏了,不自觉的后撤几步,与婢女缩在一起。 片刻后,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幽幽道: “萧泰那个老狐狸倒是足够谨慎,就连自己的亲闺女都没有告诉,不过无妨,我倒是想看看,他面对自己的亲闺女的性命时,还能否继续保守秘密。” 说完之后,中年人转身就要离去,萧家小姐急忙出声道: “你别走,你放了我,不然我父亲真的会派人来杀你们的。” 中年人停下身子,转头露出一玩味的笑容道: “是吗?他如果愿意老老实实的将事情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他若是敢派人来找我的麻烦,嘿嘿,那你可就倒霉了,不过你放心,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不会轻易杀了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成了他女婿,他还会杀我吗?” 男人说完后,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四处打量,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邪意,让萧家小姐脸色煞白,立刻缩回了角落中,不敢再出声。 而韩飞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却不成想,那人突然目光转向他,韩飞眨了眨眼睛,也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有些想骂娘了。 “听说这家伙与萧小姐有些情愫?那就直接拉出去剁碎了喂狗,我很讨厌有人跟我抢女人,特别是这样的小白脸。” 中年男子说完后,直接转身就走。 而在他走后,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蒙面汉子,凶神恶煞的走上前来,将韩飞左右架了起来,就要带出牢房,韩飞颇有些无奈,心中更是有些不忿。 那个老色鬼根本就是看自己模样比他俊俏,嫉妒自己,什么叫小白脸,这不是骂我是吃软饭的吗。 萧家小姐看他们要将韩飞带走,更加恐慌了,顾不得害怕,就冲上前来,想要阻拦,却被一人拦住,给推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飞被人拖了出去。 反倒是韩飞,看到对方如此紧张,倒是有些暖意,这娘们虽然有些傻,但毕竟还是善良的。 他转头对她笑了笑,轻声道: “小姐莫慌,我去跟这几位大哥看看,很快就回来。” 他这话,让其他人都有些傻眼,看他就像看一个傻子,这货还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吧,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难道惊吓过度,已经提前傻了? 就连萧家小姐都是一脸的愕然,与其他人的看法一致,只是心中更多的还是悲哀,她很清楚,对方这一走,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韩飞自然知道,此刻这些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不过他也无所谓,他现在考虑的是,一会怎样脱身,才可以不会打草惊蛇。 在他心中思索之时,他已经被四人连推带搡的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处刑之地,两人按着他,就准备将他一刀给剁了。 韩飞突然喊道: “哥几个,能不能先别动手,让我说句话。” 大汉皱眉,但还是停下手来,沉声道: “有话说,有屁放,不过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说出个花来,也死定了,不必白费口舌。” 韩飞哀叹一声道: “在下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但是我这人吧,就害怕被砍脑袋,能不能给我换个死法?” 那人冷笑道: “凭什么。” 韩飞赶忙说道: “在下就要死了,身上还有些银两,也没啥用了,全都给哥几个,全当买个痛快。” 那汉子在韩飞指挥下,伸手从他怀中拿出来一袋银子,眼神动了动,犹豫一番后,还是说道: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你想怎么死?”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这样吧,我看这里山景不错,若是能够死在山脚下,也是不错的,不如,你们把我直接从山上扔下去吧,也好让我在死前,还能感受一下飞的滋味。” 大汉皱眉道: “你小子不会是在动什么鬼心思吧。” 韩飞苦笑道: “你看我手脚都被捆着,能动啥心思。” 大汉一想也对,便不在多疑,沉声道: “好吧!” 他将韩飞一把提起来,走到一处山崖边,向下看了看,深不见底,若是摔下去,肯定是尸骨无存,将韩飞放到崖边,问他是自己跳,还是他来扔。 韩飞自然是选择自己跳,但在跳之前,却莫名笑道: “我会回来的!” 下一刻,他向后一仰,整个人便坠落山崖...... 第5章 神仙还是妖怪 深林中,赵四海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仔细的打量着树根前的一些杂草,然后缓缓说道: “这里有人待过,叫兄弟们都仔细的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离去的路径。” 身旁的年轻人点头称是,赶忙招呼其他人去安排,没过多久的功夫,便有一人回到赵四海身旁,抱拳道: “总镖头,我们发现了至少四处离开的痕迹,方向各不相同,无法分别具体是去哪里的。” 赵四海的眉头一皱,心中微微一沉,对方显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还懂得反追踪的技巧,这可不像是一般山匪能做到的,这一点,其实他在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对方下手,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与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山匪,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有厉害的弓箭手,如此多的奇怪迹象,让他这位走南闯北多年,见过无数阵仗的老江湖都不仅有些犯难。 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萧家老爷,不管是为了镖局名声,还是自己的诺言,他此刻都无法就此放弃,只能咬着牙,继续找下去。 又是好一阵搜寻,最后所有人得出的目标,对方很可能是前往十万大山了,如此一来,就更让赵四海犯愁了,那里可是山匪窝,里面光是名声响亮的山寨,都有二三十个,还有一些无法见人的逃亡者,甚至是邪教门派,零零散散,最是麻烦。 赵四海望着十万大山的方向,眼神复杂,心中却越发沉重了,就在他最后准备孤身前往那里一探究竟的时候,深林远处,突然来了一伙人,让老人为之一惊,立刻戒备起来。 这是一伙蒙面人,人数不多,只有十位,打扮与先前的山匪一样,而为首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身穿锦衣的男子。 他们无视赵四海身旁虎视眈眈的镖局精锐们,直接走到赵四海三丈外的地方,看着这位名声显赫的镇山虎,开口道: “镇山虎,赵老爷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赵四海脸色阴沉,冷声道: “老夫正愁找不到你们呢,你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男人低沉笑了两声,问道: “赵老爷子找我们是为何事?哦,应该是为了萧家的那位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吧。” 赵老爷子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来,怒声道: “果然是让你们给抓去了,无耻匪人,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干一架,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 戴面具的男子冷笑道: “我们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能够将人带走,这本事还不够吗?” 赵四海哼了一声,不屑道: “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勾当,派出一个少年来当内应,欺瞒我们,趁人不备时,将人带走,算不得本事。” 中年人似乎愣了一下,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也没解释,只是漠然道: “不管什么方法,最重要的是,现在人在我手上。” 赵四海脸色一沉,随后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你们既然是道上的人,那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来吧,此番你们是想图财,还是图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中年人漠然道: “我们既不图财,也不图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赵四海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道: “什么事情。” 中年人说道: “麻烦赵老爷子回去跟萧泰说一声,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的话,那就把这次去西荒要见的人名字,还有地址,告诉我,若是不愿的话,我可就不保证萧大小姐的安全了,当然,以她如花似玉的样貌,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就是这白嫩的身子,啧啧。” 中年人的话没说完,只是邪邪的笑了两声,却让赵四海闻言大怒,几乎就要动手,但是对方却突然道: “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冲动。” 就在此时,一道利箭从男子后方的远处激射而至,直接将先前蠢蠢欲动的一位镖局精锐,一箭放倒。 赵四海顿时戒备起来,身旁之人也都开始目光紧张的看向四周。 中年人冷笑道: “我敢来,便不怕你,现在我要走了,赵老爷子就不必送了,否则,我那两位兄弟,要是误会了什么,再送一位弟兄归西,只怕赵老爷子伤心啊。” 说完这话,男子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跟随之人也都一起走了。 而赵四海却目光一凝,手指瞬间动了一下,但却并无其他动静,甚至拦住其他想要阻拦的镖局兄弟们。 正如那人所说,此刻敌暗我明,而且对方还有一位例无虚发的神箭手,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就盯着他们呢,而他们却对方束手无策,几乎就是活靶子。 赵四海身旁的年轻人,有些不甘道: “总镖头,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赵四海沉声道: “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要沉得住气,此刻对我们不利,兄弟们不能白白牺牲。” 那人咬了咬牙,只能愤愤的放下了手中兵刃,随后问道: “那总镖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赵四海想了想后说道: “你现在带着弟兄们回去,将那人说的话,告诉萧老爷,看看萧老爷是个什么意思,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萧家,这里面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年轻人道: “那总镖头您呢?” 赵四海眼神一寒,冷声道: “我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追踪到他们的去处,如果可以,我会留下记号,到时候让鲁大海带人,前来寻我。” 年轻人有些急切道: “就您一个人,这太危险了吧,还是留几个人跟你一起吧。” 赵四海怒声道: “跟个屁,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就先被人发现了,老夫一人反而方便,放心,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谁能轻易要老夫的命,你们别跟着添乱了。” 年轻人见赵四海注意已定,也不再多言,立刻带着其余弟兄,拖上那名被一箭射伤的兄弟,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赵四海,却目光闪烁,在对方离开片刻后,才走上前去,轻轻嗅了嗅,眼神微微一亮,自己的那颗丁香粉,看来奏效了。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赵四海在成名前,除了镖局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衙门追捕手,而且还有追捕神风的称号。 这一切都取决于,赵四海有一个嗅觉远超常人的鼻子,可以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先前他在对方离开时,不注意下,弹出一颗弹丸大小的丁香花粉制成的弹丸,打中对方的衣角,让上面沾染了不少的花粉,味道清淡,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而他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根据花粉味,追踪而去。 赵四海没想太多,简单的留下一个记号后,就顺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但他们谁也没发现,从他们开始交谈到结束,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有一位一身黑衣的少年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躺在树干上,将他们的对话和行动,看得是一清二楚。 韩飞悄无声息的从树上下来,看了看几人离去的方向,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些故事在其中。 先前他故意从跳下山崖,便是为了摆脱所有人的视线,好能暗中行事,弄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他从山崖上兜了一圈,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山腰处猫着,就是为了等里面的人出来,跟上去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伙人没从萧小姐的嘴中得到想要的,第一时间就将注意打上了山下正在到处寻找他们的赫威镖局。 韩飞也就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了。 韩飞看了看独自追上去的赵四海,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赵老爷子的艺高人胆大,面对这样一伙明显非一般人的存在,还敢独身一人前往,的确是条汉子。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是跟随那些镖局的精锐,回到商队那边,看看能不能从萧老爷那里听到些什么。 第二个,便是跟随那伙人,重新返回山寨,看看能否从他们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韩飞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先跟着那伙人返回山寨中,毕竟,那位萧家小姐还在地牢里呢,韩飞倒是真的有点不放心。 万一自己这边去了一趟商队,那边发生点什么事情,那他的良心可就不安了。 想到这里,韩飞身形一动,再此窜上了树杆,然后随风而行,如同飞鸟一般,在林中飞跃,很快就追上了戴面具的中年男子,而且悄无声息,让对方没有丝毫的察觉。 第6章 叫我韩大爷 听到对方近乎是胡言乱语的问题,韩飞只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去看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这娘们长得倒还算标致,就是有些神经大条。 先不说其他,一开始被抓的时候,明明怕得要死,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她呼呼大睡,这样的心态,着实让他震惊了一番,比自己都要好太多了。 再加上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韩飞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有趣的打量了对方几眼道: “你觉得我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本是他调侃的一句话,却不成想对方反而是十分认真的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觉得你可能是阴魂不散,是鬼才对。” 韩飞没好气的说道: “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 萧锦儿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 “我是第一次见鬼,也不知道算不算帅。” 韩飞彻底被她打败了,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 “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 萧锦儿被打后,有些疼痛,揉了揉脑袋,却好似反应过来,有些委屈道: “你要不是鬼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不成我还在做梦?可是做梦不会感觉到疼啊。” 韩飞气笑了,好奇道: “为何我就不能是人?” 萧锦儿立刻说道: “那匪人亲口告诉我,将你扔到悬崖下了,你怎么可能活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讶道: “难不成他骗我?” 韩飞笑道: “骗你倒是没有,我的确是被扔到悬崖下了。” 萧锦儿的脸色瞬间又变得苍白了些,紧张道: “那你不就是鬼嘛。” 韩飞没好气道: “谁说的扔到悬崖下就不能活的。” 萧锦儿的小脸充满了疑问,在她的认知里,掉落悬崖自然就是死定了,哪还可能活下来? 韩飞懒得跟她解释,只是说道: “总之,我是活人,现在我要准备出去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萧锦儿认真盯着韩飞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犹豫的点了点头,但有些紧张道: “你前面不是说这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吗?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韩飞笑道: “他们这会都睡觉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萧锦儿喜出望外,立刻说道: “那我们快走吧。” 韩飞瞥了她身后还在昏迷的婢女一眼道: “你不打算带上她吗?” 萧锦儿这才想起还有人呢,赶忙过去唤醒婢女,韩飞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到婢女苏醒后,也是一阵惊讶,好在有了萧锦儿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再让她闹出大动静来。 韩飞带着二女从地牢中轻车熟路的走了出去,一路上,萧锦儿看到满地躺的都是人,还以为他们都死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韩飞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告诉她,对方都睡觉了,并没有死。 萧锦儿这才好了些,但还是好奇问道: “这些人怎么会睡在这里?”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或许他们喜欢。” 萧锦儿默然无语,她虽然单纯,但是不傻,这样的理由自然是不相信的,心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不由抬眼向身前的这位黑衣少年多看了两眼。 韩飞感受到她的目光,自然也知晓她的怀疑,但却没有再辩解什么。 因为一会她什么都会知道的,自己自然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韩飞带着她离开地牢后,萧锦儿看到他并没有往山寨外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向深处而去,有些紧张和好奇道: “我们这是要干嘛去?不是要离开山寨吗?” 韩飞随意道: “谁说要离开山寨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跟这些山匪的大当家们,好好聊聊天,结交一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萧锦儿一脸愕然,拉住韩飞的衣袖道: “你疯了,你还要去找对方老大,你这不是找死吗?” 韩飞笑道: “放心,我可不会做找死的事,我还没活够呢,你们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但是他却发现萧锦儿依旧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一脸倔强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打算让他走,就连她身旁的婢女也是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 韩飞不禁皱了皱眉头,冷笑道: “萧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在跟你讨论,所以,还请你将手放开。” 似是第一次看到韩飞这样的神情,萧锦儿不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和一旁的婢女下意识退开两步,韩飞则是沉声道: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就跟着我一起走,要不就自己找一个地方躲着,等我回来,当然,如果离开我的视线,发生了什么事,我就管不着了。” 说完后,韩飞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萧锦儿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和婢女对视一眼,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韩飞面无表情的走着,察觉到萧锦儿跟上后,不由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心中默然道;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其实韩飞倒不是想要去故意板着脸,只是这位大小姐实在有些无脑,自己若不用点手段,一会还指不定有啥麻烦事呢。 果然,有了韩飞这一招敲山震虎,路上主仆二人总算是消停了不少。 韩飞看似随意走动,但却一直在感应着四周的人群,每一次都可以精准的避开巡逻的人马,所以,即便他一路走到了他们的山寨正堂院落前,都未曾被人发现。 而在正堂院落门前,则是有两名彪形大汉守在门口,韩飞这次不在隐藏踪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吓得身后主仆二人又是一阵脸色发白。 他刚一靠近门口,那守护的二人立刻就警觉起来,其中一人沉声道: “站住,你是哪营的?不懂规矩吗,没有通传,正堂不可随便入。” 原来对方是把他当成山寨的人员了,韩飞只是轻笑一声,也不答话,就这么走了过来,他的这番举动,立刻让二人心生警惕,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再次大喝了一声: “立刻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韩飞依旧不曾理会,二人眼露凶光,就要提刀砍来,韩飞不动声色,轻声道: “安静躺下!” 下一刻,那二人刚到他身前三丈远时,便被一道劲气扫过,直接横飞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韩飞则是堂而皇之的来到正门前,抬眼看去,这间正堂的门头上那块牌匾,写着‘战虎堂’三个大字,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他这次回到山寨,并没有直接去地牢,而是先自己转了一圈,将整个山寨的情况了解一遍。 心中对于这伙人的来历,也猜出了大概,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没弄清楚的地方了,所以他过来这里,就是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韩飞微笑着抬脚走入大门,身后萧锦儿和女婢都显然被这一幕吓傻了,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韩飞走进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上。 而韩飞本人刚刚走进院落,正堂中的人,却率先走了出来,共有七八人,其中就有那位戴面具的中年男子。 显然,他们听到了院落外的动静,这才出来一看究竟的,只是刚一出来,就看到了韩飞闲庭信步的站在院落中,带着一脸的笑意,看向他们,笑眯眯道: “哎呀呀,人倒是挺齐全的,挺好,省得到处找人麻烦了。” 他们看到韩飞时,也是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少年闯入进来。 特别是其中一名大汉,有些惊疑不定,下意识开口道: “你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韩飞看着他,笑着点头道: “是下去了,这不又上来了。” 那人一阵语塞,如同看到鬼了一般,那可是万丈悬崖,咋可能向他说得这么简单,想下去就下去,想上来就上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前,对方掉落悬崖时,曾说过的那句话... 他还会回来的! 他当时只以为这是一句死前的疯语,没想到对方竟然说的是真的。 韩飞却笑道: “对了,你在这里最好,我先前想着自己要是死了,银钱也就没用了,现在既然没死,那我给你的那些银两,一会,你还是还给我吧。毕竟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韩飞的话,让对方更加尴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就连其他人都开始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怀疑他私自放走了韩飞。 最镇定的反而是那位戴面具的中年人,他先前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打量了韩飞许久,直到此时,才缓缓说道: “没想到,我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小兄弟好手段,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子弟,先前在下眼拙,没能认出,多有冒犯,失礼了!” 他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太清楚这位中年人的身份了,能够让他说出这番话,只能说明他看出了这个少年不简单,难道这位黑衣少年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 韩飞笑了笑,看着他轻声道: “不愧是当家的,果然还是您的眼力好,其他人跟你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中年人气定神闲道: “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韩飞摆了摆手道: “没什么高姓,我姓韩,名大爷,你叫我韩大爷就可以了。”火山文学 这话一出,别人先不说,他身后的主仆二人险些笑出声来,本来紧张的不得了,却被他一下子给弄得哭笑不得。 而中年人身后的一群人全都目露凶光,蠢蠢欲动,显然韩飞的这句明显占人便宜的骂人话,已经惹了众怒,却被中年人伸手拦住。 他目光冰冷的看向韩飞道: “韩小兄弟,即便你真的有些本事,但也要记住,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不要太嚣张,否则,容易阴沟里翻了船。” 韩飞笑道: “这话说得还算有几分道理,受教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表情可一点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中年人也不在乎,而是直接开口道: “既然小兄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多言了,不妨咱们把话说明了吧,你是萧泰那老家伙专门安排在他女儿旁边的守护者?还是赫威镖局隐藏的高手?” 韩飞摇了摇头,轻声道: “都不是,我就是一个半路结伴的过路人而已。” 中年男子的眉头一皱,漠然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插手此事?” 韩飞笑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你们抓回来的,这趟浑水,要算的话,也是你们先来招惹的我。” 中年人沉默不语,对方的话明显是在耍无赖,以他这样可以不动声色,带着两个弱女子从地牢一路来到正堂,还能不惊动自己明查暗哨那么多人的角色,岂会是一般人,更何况,守在正堂门口的那两位兄弟,也都是身手不弱的高手,可是从他们听到动静,到出来,根本没有看到二人出现,说明已经被人解决了。 这样的身手,说他是被自己的弟兄们抓上来的,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鬼才会信。 沉默了片刻后,中年人还是说道: “既然韩兄弟跟此事没什么关系,先前的一切,全当一场误会,不妨就此揭过,我愿意出白银三百两,算是赔礼,然后再给兄弟大摆一场宴席,算是赔罪,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中年人身后的几人都有些微微皱眉,不太清楚为何自己的老大会对这个少年,如此礼让,甚至有退让的感觉,要知道,他们这里可有一百多号人,就算这小子再厉害,在他们的围攻下,最后也只可能是被剁成肉酱,何必这般小心谨慎。 第一次,他们对于主上的决定,有了异样的心思!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年人此刻的心中,一直都微微惊颤,他并非是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相反,他的武功在整个山寨中,都是最高的,甚至可以说在江湖上,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如何观察,却根本看不穿这少年的根底,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而那个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入境高手,早已超脱凡俗。 所以,他不得不多想一些,哪怕觉得可能性不大,依旧是选择了谨慎对待,因为他们在这的使命很重要,容不得出错。 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太平静了些,平静的有一丝可怕! 第7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如何。” 面对锦衣面具男子提出的问题,韩飞的回答依旧是风轻云淡,甚至都没有多加考虑。 这一下,别说是面具男子身后的那些汉子们,就连他自己,透过面具下的双眼,都射出了一道寒意,声音也变得冰冷了几分。 “小兄弟,莫要欺人太甚,否则,撕破了脸,大家未必都好看。” 韩飞听着对方几乎不加掩饰的威胁话语,只是轻声笑了笑,悠悠道: “巧了,我这个人从不欺负人,所以,我今晚过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跟诸位聊聊天。” 面具男子沉默了一瞬,随后竟是重新笑了起来,淡淡道: “既然如此,不妨屋内一叙?” 韩飞笑着点头道: “还是大当家的懂礼数。” 说着,他直接向屋内走去,没有丝毫戒备之意,身后的二女见状,自然是不敢留在外面,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入屋内,经过那伙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寒意,韩飞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好在到目前为止,在那位面具男的掌控下,到并没有人敢率先出手,只是盯着韩飞走入大堂之中,然后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首位上,所有人的目光又是一寒。 面具男子不动声色,却在暗中给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那人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落,而他则是带着剩余之人走入大堂,看着懒洋洋坐在首位上的韩飞,也没什么反应,自己走到了另一侧的位置上坐落,有意无意的与对方隔开了三丈远。然后他挥手示意,其他人也都纷纷落座。 直到此时,他才对韩飞说道: “韩小兄弟有何要问的,但说无妨。” 韩飞眼神微微闪烁,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清楚,却不在乎,而是笑眯眯的问道: “其实,我在过来前,在咱们山寨中,好好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大当家的管理山寨果然有一手,一群绿林山匪,却有了军阵的架势,让人叹为观止,也让在下着实好奇了一番。” 面具男子漠然道: “兄弟们有很多都是从军伍中退下的人,有些军阵痕迹,有何好奇怪的。” 韩飞笑道: “不错,是个好理由,那你们遮遮掩掩的那面黑虎旗又是怎么个说法?”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变,就连面具男子都开始变得冰冷无比,却依旧平静道: “一面旗子而已,有何说法。” 韩飞随手拿起一旁茶台上的一杯清茶,也不管是否被人喝过,吹了吹气,就自顾自的喝了下去,这才继续道: “这面旗出现在别的地方,或许不算稀奇,但是出现在一个有着军阵痕迹的匪窝中,就比较有意思了。” 面具男子冷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飞轻笑道: “在下不过是一名江湖人,对于军伍之事,其实了解的不多,但不巧的是,前半年因为一些原因,读了不少的书籍,其中读到了一个不算有趣的内容,是有关西荒蛮国的。” “据说为了应对大夏皇朝,那位云麾将军旗下的三千飞龙骑,蛮国在数年前也组建了一支队伍,名为战虎军,而他们的标志性旗帜,便是一只黑虎旗,你说巧不巧,跟你们费尽心思遮掩起来的那面旗帜,一模一样。” 韩飞说到这里,眼中神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轻笑道: “一个西荒秘密培养的军队旗帜,出现在了雍州十万大山的匪窝里,这里面,应该是怎么个说法呢?” 场中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压抑,甚至有些肃杀,除却韩飞三人外,其余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看向他们,毫不掩饰眼中几乎浓郁的杀意。 那位面具男子终于不再沉默,事情被说破了,他反而平静下来,一只手搭在座椅上,轻轻敲打着,幽幽道: “阁下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必要藏藏掖掖了吧。” 韩飞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又喝了口茶水,淡淡道: “先前就说过了,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江湖人,跟商队顺道结伴而行。” 面具男子冷笑道: “若真的只是江湖人,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替大夏朝廷做事,这种话,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吧。” 韩飞叹了口气,似是也有些无奈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还真的挺冤枉的,我从未想过帮庙堂做事,只是被一个老小子坑了而已。” “我的那位朋友,本来只是告诉我,最近这条路上山匪横行,让我顺道查一查那些山匪的情况,等我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后,才明白过来,被那老家伙给骗了,他真正想让我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你们这些隐藏在山匪中的蛮国暗子。” 韩飞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睛,笑了笑道: “但是,说到底,我也是大夏子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总不能还当做不知道吧。您说对吧,大当家的。” 面具男子冷漠道: “话是没错,事却做错了,你既然发现了秘密,就该趁早逃走,而不是来找我们。” 韩飞笑道: “我其实也想走来着,但架不住还有些事情需要从大当家这里问个清楚。” 面具男子默然道: “你还想问什么?” 韩飞淡淡道: “你们潜伏在这里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劫掠商队,又或者是监视雍州城这么简单吧,否则何必要派出如此精锐的存在,那你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在雍州城中,是谁再跟你们打交道?” 面具男子冷笑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应该是不会的,这会你只会想着怎么宰了我才对。” 面具男子突然笑道: “你倒是挺识趣,既然如此,你还敢这般平静,是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所以有恃无恐?” 韩飞抖了抖衣袍,随口道: “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 面具男子冷声道: “赌什么?” 韩飞眼神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外,随后轻声道: “你大可以让埋伏在门外的那百十来号弟兄冲杀进来,和你身旁这些身手不弱的高手一起出手,看看能否杀了我,若是我被杀了,自然是万事皆休,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但若是我没有死,你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如何?” 面具男子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的忌惮之色,更加浓郁了,对方竟然知道了他悄无声息的将外面层层包围起来,却依旧如此平淡,若是假装镇定,未免太像了些,若不是,那就是真的有恃无恐。 可是面的这样的场面,还敢有恃无恐的,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韩飞见他不说话,似是想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不由笑了笑道: “当然,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你自己主动将事情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一下,不杀太多人。” 面具男子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变成了干脆的杀意,他盯着韩飞道: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依仗,既然你如此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四周之人的脸上凶光毕露,韩飞身后的二女瞬间变得脸色惨白,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而韩飞本人却是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然后身形突然一侧,在这一瞬间,一道利箭突兀而至,直接从侧面射向韩飞的脑袋,快若闪电,令人毫无防备。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韩飞被利箭穿透脑袋,毙命当场的场景! 但下一瞬,却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韩飞根本连头都未转,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有暗箭来袭一般,右手在关键时刻,突然探手一抓,便将那激射而来的利箭,牢牢住在手中,利箭微端的箭翼还在嗡嗡颤抖。 韩飞轻声道: “何必这么着急呢,我还想多聊几句呢。”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地一甩,利箭倒射而回,穿破大堂,直奔一处墙垛而去,下一刻,在那名神箭手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从他右臂一穿而过,其力量之大,竟是直接将他整条胳膊划断,瞬间鲜血喷涌,而他也在这股力道下,惨叫一声,摔落下去。 大堂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堂外的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脸色尽皆一变! 韩飞则是如同没听到一般,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 “神箭手要是没了胳膊,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面具男子眼神一寒,毫不犹豫的喊道: “动手!” 下一瞬,早就蓄势待发的十多人,直接虎扑而上,一片寒光闪过,长刀出鞘,从四面八方砍向韩飞,动作迅捷,配合默契。 不仅如此,屋外又出现一名弓箭手,连射三箭,以连珠箭的形势,从空隙而过,射向韩飞的胸口之处。 这一幕,让韩飞身后的二女瞬间吓得呆滞不动,已然傻在了当场! 韩飞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右手轻轻在椅子上一按,所有人瞬间一顿,在韩飞身前的一丈外,生生止住的前冲之势,就连那激射而来的利箭都被迫停在了半空。 韩飞依旧是脸色平静,面带笑意,然后脚下轻轻一跺。 下一刻,磅礴罡气化作罡风,将所有人,包括那些利箭,向着四面八方,撞飞了出去。 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些彪形大汉,从大堂各处,撞破墙体,飞出大堂,划出数丈远的距离,重重砸在地上。 烟尘散尽后,一座好好的大堂,变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甚至出现吱吱呀呀的声音来,整个堂中,只剩下韩飞三人,和那位唯一没有动手的面具男子。 对方此刻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之色,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极为清楚,后背不仅泛起了一丝凉气。 “罡气外放,入境的武道强者!” 他根本不敢置信,这位年级轻轻的黑衣少年,竟然是一位踏入了武道之境,超脱凡俗的高人! 在这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哪怕对方真的是一位身手高强,底蕴不俗的武林高手,他都不怎么担心,毕竟好汉架不住狼多,自己一百多号兄弟,怎么样都可以将对方碾压而死,可他居然是一位入境的强者,那一切都成了空谈。 以他在西荒蛮国中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凡俗之辈,所谓的武道强者,也是亲眼见过一些的,所以更加知道对方的可怕,完全不可以常理来衡量。 而韩飞身后的萧锦儿和她的婢女,也是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刚才那一幕,她们别说见过,根本连听都没听过,再此看向韩飞的背影时,已然陷入了迷茫中。 他不是说自己武功一般吗? 这也叫一般? 萧锦儿的小脑袋里,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疑问,她虽然是单纯,却不是傻子,如果此刻还看不出,眼前这位黑衣少年,是一位强到不能在强的高手,那就真成傻子了。 她咬着嘴唇,目光灼灼的看向韩飞,眼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异样光彩,那颗从未波动过的心神,在这一刻,突然激荡起来,犹如小鹿在乱跳。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缓缓站起身来,向着面具男子走去,轻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说,还是要继续?” 面具男子挣扎了良久,最终看着韩飞露出一丝凶光,陡然大声喝道: “我蛮国的儿郎们,为国牺牲,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给我杀了这个家伙,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堂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十号山匪,准确说是战虎军的军卒们,都齐齐大喊一声,冲杀进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而那位面具男子却在这一刻,趁机向外撤了出去。 韩飞眯着眼,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轻声道: “你们的这位大当家的还真是够狠心的,这是打算用你们的命来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啊。” 只是他的话,却根本没有人听,那些人尽皆目露凶光,大喊着冲杀而上...... 第8章 一条大鱼 随手将一名冲上来的汉子打翻在地,韩飞多少有些无奈,自己其实并不想多杀人,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 四周百十号人围着自己,拼命冲杀,明知不敌,却也没有退缩,这让他看到了曾经的雍州城玄甲军的那一幕,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伍出身,整体的素质,就不是一般山匪可以比的。 此刻的韩飞,周身罡气环绕,那些人根本无法近身,就被他的罡气震飞,只是对方的拼死阻拦,让他多少有些生气,看来不出点狠手段,还真不好离开了。 不想杀人,可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探手一捞,抓住一位持刀砍来的大汉,眼神微眯,右手轻轻用力一拧,对方的手腕直接断裂,随着一声惨叫,韩飞随手一甩,如同扔掉一块破布一般,将他甩向了侧面冲杀而来的三人,四人撞倒一起,翻滚出了大堂。 而后他又是猛地一跺脚,磅礴气机再次四处激荡,比之上一次还强烈,一气之下,罡风将最靠近的十来号人全部震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韩飞看了看虽然依旧四面围困,却开始缓缓后退的黑虎军卒们,对身后的二女轻声道: “跟紧我。” 说完之后,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继续冲杀之人,还未近身,就被他随手荡起的真气,直接震飞,一时间,整个大堂之中,东倒西歪,四处横飞。 所有的桌椅台面,立柱墙体,几乎都被撞碎,一座大堂变得残破不堪,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韩飞只是闲庭信步的向前走去,一路走到院落中,四周人马倒了一地,虽然没有像血魔那样,肢体横飞,却也是哀嚎一片。 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并未真的将人全部打杀,否则,此刻应该就是一地死尸了! 韩飞的心中很清楚,此为两国交锋,不分对错,这些所谓的暗子,没得选择,最是可怜,不过都是一些马前卒,即便都死了,也无人心疼。 他的目标也不是这些人,而是真正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个家伙,只要将这个人找出来,告诉了凌萧那个老狐狸,自己也算完成了他的嘱托,偿还了当日的恩情,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萧锦儿二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砰砰直跳,看着韩飞的背影,仿佛在看神仙一般。 哪怕对方竭力阻拦,双方的修为实力差距太远,韩飞也不恋战,就是一昧要走,自然是无人可拦,很快便是杀出了一条路来,当他走出院落的那一刻,挥手荡起一道劲风,将本就破碎不堪的大堂,彻底击垮,瞬间坍塌。 也成功的帮他挡住了后续想要追击的人,韩飞则是带着身后二女,身形一掠而去,几个呼吸间,便是出现在山寨的门口之处。 而这个时候,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也出现在三人的眼中,他正带着一些金银细软,快速的奔向这里。 韩飞笑眯眯的站在山寨门头之上,缓缓说道: “大当家的这是要去哪啊?” 面具男子身形一停,面具下的眼神微变,露出一丝惊疑来,他明明听到后面的大堂喧闹不断,怎么对方已经跑到了这里堵他。 韩飞笑眯眯的从门头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地,缓步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大当家的还真是够细致,连逃走都不忘了带上金银细软,应该有不少钱吧。” 对方脸色难看道: “我愿意将这些钱财都送给阁下,可能放我一马?让我离去。” 韩飞轻笑道: “让你离去,去哪呢?你的弟兄们可都在这里,你这个做主的跑了,让他们怎么办?” 对方犹豫片刻后,咬牙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里既然已经败露,我自知拦不住阁下,所以,他们迟早都是一死,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先顾全自己。” 韩飞点头道: “你倒是实诚,也没说错什么,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我很难堪?” 面具男子有一丝挣扎之色,还是咬牙道: “实不相瞒,在下却有难言之隐,我只想活命,若是说了,即便你不杀我,别人也会杀我,所以,我不能说,只希望阁下能够放我一马,我以后定有所报!” 第9章 属于我们的秘密 十万大山的半山腰处,赵四海一个人站在山坡上,四处打量着,时不时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一路跟踪而来,一开始倒没什么问题,可是从一进入深山开始,山风凌冽,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几乎不可寻,他只能凭借一点蛛丝马迹,继续追寻,但是到了此地后,最后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无奈下,他在此处已然寻找了许久,十万大山,崇山峻岭,山匪横行,光是山寨少说也有二十来号,想要辨别对方具体在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他仔细寻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人影晃动,没多大会便来到他身边,为首的正是鲁大海。 却是回去报信的那些弟兄们带着援兵赶来支援了。 鲁大海刚一见到赵四海,立刻抱拳道: “总镖头,可有发现山匪踪迹?” 赵四海摇头道: “我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便没了线索,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向,但入山之后,凶险倍增,不敢贸然前往,只能再此等候诸位。” 鲁大海闻言点头道: “现在兄弟们都到了,那我们不妨进去一探究竟。” 赵四海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 “对了,那伙匪人让小武他们传的话,可给萧老爷说了?” 鲁大海点了点头,赵四海沉声道: “那萧老爷是什么意思。” 鲁大海的脸色有些阴沉,缓缓说道: “萧老爷子的意思,他不会告诉任何事情,只是请求我们可以想办法救出他的女儿。” 赵四海似乎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并未有太多变化,鲁大海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萧老爷还说,若是事不可为,便算了。” 赵四海的眼神微动,他这点倒是没想到,对方宁可放弃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说出的秘密,看来此事当真是关系重大。 赵老爷子想了想后,沉声道: “不管如何,人是在我们的保护下弄丢的,为了镖局的声誉,我们也要尽力一试,否则如何对得起萧老爷的信任。” 鲁大海和身后的兄弟众人都是纷纷抱拳应是,赵老爷子倒是也没再说啥,而是带着众人开始摸索前进。 ...... 从山寨出来后,韩飞三人,一前两后的走在偏僻的山路上,夜色正黑,山路最是难走,韩飞倒是无所谓,但身后的二女都只能小心翼翼的缓慢而行。 韩飞独自一人在前面开路,萧锦儿和婢女相互搀扶着走在他身后,三人都没有说话,伴随着漆黑的月色,十分安静。 但是萧锦儿的那一双明眸,始终盯在韩飞的背影上,默默无闻,却暗咬红唇,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因为二女的关系,三人走了还不到两里地,好在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韩飞倒也不怎么着急,也没有催促二人的意思,就这么一人在前方闲庭信步的走着,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而萧锦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开婢女的搀扶,在对方略感惊讶的眼神下,快走了几步,追上韩飞,一个不小心,险些踉跄倒地,最后还是韩飞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托住,才让她站稳了身形。 韩飞有些奇怪,对方干嘛突然这么急死忙活的冲上来,眼中透着一抹询问之意,萧锦儿脸色微红,紧咬玉唇,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然后看向韩飞的眼神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 “你真的是神仙吗?” 韩飞翻了个白眼,这娘们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奇怪的事情,萧锦儿看出了他的想法,赶忙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能做到那么厉害的事情,先前对方一百多人冲向你,我都没见你做什么,就将他们全部打到在地,这不是神仙的话,又是什么呢?” 韩飞笑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神仙手段的话,那我就算是神仙吧。不过,你不用来找我许愿,我没有那种可以让你心想事成的本事。” 萧锦儿笑了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了,毕竟神仙之说,也都在传说中,千百年前或许有,现在却从未见过,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说道: “即便你不是神仙,那也肯定是很厉害的高手,就像演义中的那些盖世无双的高人一样。” 韩飞想了想后,叹道: “虽然这话听着挺舒服,可是我却清楚,我还真不是什么盖世无双的高人,比我高的人,可就太多了。” 萧锦儿惊讶道: “还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吗?你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有多厉害?” 她就像个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开始问个没完,一连问出了三四个问题,韩飞苦笑道: “我就这么一说,你全当没听到好了。” 萧锦儿皱了皱眉,嘟囔道: “小气鬼,你既然知道,说说又何妨?” 韩飞笑道: “说说倒是没啥,但我怕我还没说什么,就又要引来你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要是问出什么,人家是否可以飞天遁地,高到什么程度,是妖怪还是神仙的话,我可就真的无言以对了,所以还是趁早打住的好。” 萧锦儿被这话给逗笑了,然后好奇的打量着韩飞,轻声道: “你跟我看到的演义小说中的那些绝世高手不太一样。” 韩飞问道: “你看过的高手应该是什么样?” 萧锦儿想了想,认真道: “深沉,冷漠,不喜言语,不怒自威。” 韩飞想了想,这性格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他奶奶的,原来封一剑那小子就是按照所谓的绝世高手的路子上走的啊。 韩飞不由笑了出来,喃喃道: “看来老子还真没有做绝世高手的命啊。” 萧锦儿笑道: “但是我见到你后,就知道高手也不全然是书中那样的了,我眼前这个,比书中的要好太多了。” 韩飞突然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头道: “怎么讲?” 萧锦儿背着双手,雀跃道: “书中的高手都太冷酷了一些,不像活生生的人,而你却不一样,有血有肉,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架子,我很喜欢。” 韩飞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听到这会,他才回过点味来,这丫头似乎另有所指啊。 萧锦儿说完后,小脸微红,不敢正眼去看对方,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打量对方的神情,却看到一脸平静的韩飞,心中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失落,更有些恼火的想着,自己难道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韩飞此刻心中其实颇为尴尬,对方的意思,他自然是听出来了,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表现的一脸平静,装作自己没听出来,以此来蒙混过关。 韩飞不说话,萧锦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的气氛多少有些怪异,场中又安静下来。 大约又走了一段路程后,萧锦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真的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韩飞茫然道: “什么意思?” 萧锦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没什么意思!” 说完后,似是赌气,自己快步向前走去,韩飞苦笑一声,只能加快脚步跟上,避免对方出什么危险,二人的这一番举动,让默默跟在身后的婢女反倒是遭罪了,几乎是踉踉跄跄的紧跟上来,好几次都险些滚落下去。 萧锦儿走了一会,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是不是还有几声莫名的虫鸣,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不由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去,就看到韩飞一直都在身后,心中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甜蜜,先前的怒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韩飞跟上来后,才继续说道: “你既然是这么厉害的高手,为何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韩飞苦笑道: “你见过有高手,天天举着旗子,到处去宣扬自己是高手的吗?” 萧锦儿一想也对,那样的话,也太没风范了些,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正准备说些什么,韩飞却陡然拦住了她,萧锦儿有些好奇的向他看去,韩飞则是站在原地,先是侧耳听了听,然后飞身掠上一块山壁,如蝙蝠一般,倒挂其上,定睛向远处看去。 就看到了山腰处有一群人,正在摸寻着向山上走来,虽然夜色朦胧,但以韩飞的修为,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乃是赫威镖局的人马,他甚至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赵四海和鲁大海二人。 韩飞笑了笑,飞身而下,回到了萧锦儿身旁,再对方惊讶的眼神中说道: 第10章 重回黄石小镇 赵四海狐疑的看了看韩飞三人,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怀疑,但既然萧锦儿都已经回来了,那其他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后赵四海让鲁大海带着弟兄们和韩飞三人先行回到商队那里,而他自己则是带了两个亲信继续深入,想要一探究竟。 鲁大海知道了韩飞并非是内奸后,心情也是大好,对这个能说会道的少年,他其实还是挺看好的,十分对脾气,得知对方可能挟持了萧家小姐后,他其实失望更大于愤怒。 对韩飞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混账玩意。” 韩飞挑了挑眉道: “鲁大哥以为我和山匪一伙的。” 鲁大海并没有掩饰,而是有些愧疚道: “此事,多少是我对不住你了,先前那种情况,不得不怀疑。” 韩飞却突然笑道: “正常的,鲁大哥别多心了,事实上,若我是你,也会怀疑我的。” 鲁大海也笑了起来,又拍了拍他肩膀,不再多说什么,韩飞一笑而过,二人并肩向前走去。 而在韩飞心中,倒也对这个八尺高的汉子,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交往之心,若是对方先前以话语搪塞遮掩,自己也不会说啥,也不会做啥,只是绝不可能与他深交,反而他能直言不讳,才让他更为高看了一分。 山路漫漫,若只有他们这些身手矫健的大男人,或许要不了很久,便可以回到商队,可是多了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这行程反倒是慢了下来。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离开了十万大山,重新回到树林中,然后穿过树林,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左右,便来到了商队驻扎之地。 而有趣的是,先前缠着韩飞,叽叽喳喳的萧锦儿,在与镖局人马汇合后,反而沉默下来,只是默默跟在队伍中间,也不找韩飞说话了,只是时不时还会用眼神偷偷瞟向对方。 这些,韩飞在暗中都看得清楚,也是微微苦笑,他知道萧锦儿之所以不与自己过分亲近,除了女孩家本就原有的羞涩,更多还是为了帮他保守秘密。 这其实让他也松了口气,否则,被对方要真的缠住,自己反倒会有些尴尬。 当一众人看到了商队驻扎的火光后,始终默默不语的萧锦儿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雀跃之色,若不是被人前后保护,不然她们走到最前面的话,这会说不得就要冲出去了。火山文学 萧泰坐在一处篝火前,默默失神,显得有些孤寂,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深深叹了口气,先前那位镖局回来的年轻人,将对方的话告诉自己后,他的心中便是一沉,已经明白了这伙人的大概来历。 同时,也对自己最宠溺的女儿倍感担心,那毕竟是他的骨血,可是他却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整个萧家都会因此被卷入其中,甚至是灭门。 所以,他听完后,站在原地犹豫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还是说出了那句可以算是断绝女儿性命的话语。 当那个决定做完的那一刻,他心中一阵绞痛,仿佛整个人瞬间苍老下来,就一个人坐在此处,默默出神,不断地祈求上苍,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得以活命,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爹!” 突然一声亲切的呼唤,将萧泰从失神中唤醒过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由呆滞了一瞬间,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远处,一队人马正在快速行来,最前方的是鲁大海,还有那位一起失踪的黑衣少年。 而在他们身后,自己的宝贝闺女,正欢喜无比的,向自己不断挥手示意,连声大喊着。 我不是做梦吧! 萧泰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激动的立马站起身来,不顾的有些酸麻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闺女,声音颤抖道: “锦儿,我的锦儿,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苍天保佑啊!” 萧锦儿同样激动,泪水在眼珠里打转,生死间徘徊走了一圈,终于见到自己父亲后,那些紧张害怕的情绪,都瞬间涌了上来。 “爹,女儿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 萧泰连声安慰,说了好一番话,这才醒过味来,赶忙道: “是赵老爷子把你们救出来的吗?” 萧锦儿下意识看向了韩飞,萧泰这才注意到韩飞也回来了,眼神有一丝警惕的意味,将女儿拉到身后,韩飞看对方像防贼一样的举动,不由苦笑了一声。 鲁大海此时走上前来,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萧泰听到后,也是呆滞了片刻,这才道: “自己跑出来的?这是真的?” 他的目光是看向自己女儿的,在他下意识里,自己的宝贝闺女是不可能骗自己的,萧锦儿心中虽然有一丝小小的愧疚,但还是点了点头,按照韩飞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萧泰认真盯着女儿看了好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还是多少有些不敢置信吗,又看到赵老爷子自不在,便问道: “赵老爷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鲁大海道: “总镖头他去探查一下那个山寨的虚实,看看情况,估摸着一会就会回来的。” 萧泰心中清楚,估计那位赵老爷子跟自己一样,也是不太相信,所以才会亲自去探查一番,这样也好,将隐患都弄清楚,以免在有什么不知道的危险。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十分明白,那伙匪人根本不是一般的山匪,他们的来历,根底太过神秘特殊,牵扯不小,断然不会就此轻易放过的。 至于韩飞,他虽然知道了是这个小子趁乱带着自己的女儿逃出来的,但心中却还有一丝狐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是连连感谢,甚至拿出了不少银票以作报答。 韩飞倒也不客气,与这位人精的萧老爷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很自然的接受了银票的馈赠,然后很自觉的独自一人去了偏僻之地休息,但在他走的时候,却感受到背后一丝无形的‘杀气’。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份所谓的杀气,来自那位萧家大小姐,萧锦儿。 理由嘛,估摸是他美滋滋的拿了银票,让对方有些小情绪了。 果不其然,韩飞独自一人坐在商队偏远地方,闭目养神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微微睁眼,就看到萧锦儿一脸不开心的站在自己跟前,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韩飞无奈道: “你这刚回来,不去跟你父亲好好聚聚,怎么又偷偷跑我这里来了?” 萧锦儿嗔道: “你刚才为何要收我父亲的银子。” 韩飞挑眉道: “你父亲财大气粗,愿意给我报酬,我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在山寨中,可没少费工夫。” 萧锦儿小脸涨红道: “大侠不应该是救人于危难,不求回报的吗?再说了,你拿了银子,救我之事,不久成了买卖了吗?这怎么行?” 韩飞好奇道: “这怎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啊,这样我才感觉自己不算亏,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侠,干嘛要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萧锦儿几乎快要急哭出来,指着韩飞道: “你混蛋,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就一点都不懂吗?” 韩飞眨了眨眼,摇头道: “还有别的意思?” 萧锦儿脸色羞红,见韩飞不开窍,怒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跑出了数丈外后,又停下身形来,转身对韩飞喊道: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帐篷中,韩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 “当笨蛋好啊,至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而在二人发生的这个小插曲结束没多久,赵四海也终于回来了。 而他一回来,所有人都立刻围了上去,韩飞也不列外,当萧老爷主动问起,有关山寨的情况时,赵四海还是压抑不住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 有些低沉道: “那个山寨的确是遭到了别人的攻击,以我的多年经验来看,对方的人马应该不算少,否则,不可能将整个山寨的人都杀完了。” 韩飞眉头一皱,突然插嘴道: “赵老爷子的意思是山寨的人都死了?” 赵四海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至少我去看到的时候,都是死人,若是有活着的,应该的都跑了吧。” 韩飞皱了皱眉,又问道: “大概死了多少人?” 赵四海认真想了想后,才说道: “粗略估计,有差不多百十来号。” 随后他看向韩飞,奇怪道: “你们不是从山寨中跑出来的吗?怎么还不清楚这些?” 韩飞笑了笑,说道: “还真不清楚,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山寨正在大乱,到处都在打架,我倒是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赵四海此刻也不再怀疑什么,点头道: “你们的运气算是好的,否则,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想象,还有谁能活下去。” 韩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跟萧锦儿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同样惊疑不定的神情。 韩飞很确信自己没有杀那么多人,最多也就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只伤不杀,可为何会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事情又出了变故? 此时,萧老爷问道: “赵总镖头,那些山匪确定都是劫掠我们的吗?” 赵四海沉声道: “这些人和我们交过手,可以认得出来,是对方无意,只是我没想通的是,这伙匪人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手下的悍勇之士,个个都是好手,却能被人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这十万大山的水还真是深啊。” 韩飞默不作声,他当然不相信是什么十万大山的山匪趁火打劫,因为不管是时间,还是手段,都不符合情况。 但是自己也却是没有下杀手,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那位大当家的,赫连长生自己下的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但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他有这个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韩飞的眼睛微微眯起,这老东西还真是够狠的,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败露,直接将手下的人全部灭口了。 想到这里,韩飞装作好奇道: “我记得在逃跑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挺厉害的,他也死了吗?” 赵四海闻言,心中一动,似是也想起了什么,那个神神秘秘,与自己见面后声称要和萧老爷交易的男子,似乎并未出现。 “对啊,的确没有看到那位面具的男子,难不成是他脱了面具,没认出来,又或者是逃走了?” 赵四海自言自语起来,也是皱紧了眉头,韩飞却已然心中有数,此事定然是赫连长生做的! 想到这里,韩飞不在多言,给萧锦儿暗中表示了一个安心的示意,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讨论的人群,重新回到了偏僻角落中,继续他的休息时光。 其实从山匪袭击到他们被抓,再到他离开山寨回到商队,过去了大约三个时辰的时间,而此刻的天空也开始渐渐放亮。 韩飞一致闭目休息,不在参与营地的各类事情,静静等着启程的时候。 当天色渐明,清晨的阳光开始徐徐升起的时候,车队也收拾妥当,虽然折腾了一夜,所有人都很疲惫,但还是准备继续赶路,只要坚持一天,就可以到达黄石小镇,在那里,可以在好好休整一番。 韩飞睁开眼睛,听到鲁大海的呼喊声,知道要启程了,便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骑上属于自己的那匹马,依旧是跟在车队的最后面,开始继续赶路,或许是因为昨夜的误会,让鲁大海这位汉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按照赵老爷子的要求去前方开路,而是选择了继续殿后,和韩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能有人愿意陪他聊天,韩飞自然是乐见其成,十分欢迎,便继续和对方开始天南地北的胡吹烂侃,眼神却在无意中向着车队中间那几辆马车扫了一眼。 第11章 沧海桑田不过一夜 在这条官道上,一直走了大概有四个时辰,距离黄石小镇,也只剩下十数里的距离,赵老爷子终于下达了暂行休整的命令。 毕竟昨晚弟兄们几乎一夜未眠,而且还有激战,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看着天色还早,按照现在的路程,天黑之前,有足够的的时间到达小镇,看到众人的疲惫之情,还是选择了稍作休息。 韩飞自然是乐见其成,他正好也需要一个机会,将另一件事办妥了,路上太过容易引人注目,现在有休整时间,正好合适。 商队和镖局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清水,原地休息,鲁大海去与赵四海他们商议后续事情,韩飞则自己找了一处平整的岩石处,背靠大树,坐在岩石上,看着远处出神。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韩飞转头看去,一位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笑着抱拳道: “韩少侠,我家老爷有请。” 韩飞嘴角牵扯出一丝莫名笑意,不由想到,这位老狐狸终于有动静了。 他也没说什么,示意中年男子带路,然后看到对方并未向马车的方向走去,而是走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韩飞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跟着对方,晃晃悠悠来到了树林的一处偏僻之地,果然看到了萧泰一人背着手,站在那里。 二人来到后,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在萧泰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人带到了,萧泰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退下,中年男子会意,跟韩飞笑着拱手施礼后,便离开了树林。 萧泰这才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韩飞,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面对这位富贵不说敌一国,却足以敌一洲的豪门世家的当家人,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变化。 “你比我预想会来找我的时间,要慢了不少。” 韩飞悠悠开口道,萧老爷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 “我需要时间去好好想清楚,此事关系不小,容不得我大意。” 韩飞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那你此刻找我,是想清楚了?” 萧泰认真道: “说实话,我对你还是有几分不信任,所以,我才犹豫了这么长时间,甚至,包括此时见面,也并不是因为我已经想清楚了,而是想给你一个让我相信你的机会和理由。” 韩飞摘下一片树叶,听到对方的话后,心中突然有些不爽,当即冷笑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理由?你要知道,你是否相信我,对我一点都不重要,也不会给我造成任何损失,我其实一直在想,若是到了小镇,你还没找我的话,那我也不准备跟你在说什么了。” 萧泰脸色凝重了几分,默然道: “你特意编造的谎言,看似无懈可击,却漏洞百出,只是这些漏洞,赵四海他们不可能发现,只有我可以,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清楚,他们不会被所谓的山匪而覆灭。所以,你从一开始说出这个谎言,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特意让小女瞒住我,是知道我定然知道她在撒谎,从而提醒我,想要知道真相,就来找你。” 韩飞挑了挑眉头,说道: “这不难猜!” 萧泰说道: “是不难,但问题是,我如何相信你就不是他们专门用来施展的反间计?你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如何就不是他们想让我知道的?你的出现,太过巧合,也太过可疑了。我无法判断出,你到底是我们这边的人,还是他们的人。” 韩飞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同样的问题,我似乎没有义务,让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刚才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本就没什么关系,即便你不来找我,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所谓,我们就此回去,全当此事没有发生,然后到了西荒,各走各的便是。” 韩飞说完,竟然直接打算转身离去..... 萧泰看到韩飞的举动,终于说道: “我此刻倒是有些相信你了,如果你是他们的人,至少应该想办法让我相信你,而不是这样敷衍。” 第12章 黄石小镇的地痞 众人来到小镇之后,早已准备好一切的鲁大海,早早就等在了小镇入口处,带着众人开始向小镇唯一的客栈而去,在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的厢房安排。 韩飞牵着马,走在熟悉的小镇道路上,曾经的一幕幕就开始浮现在眼前,那熟悉的茶楼,熟悉的摊贩,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摆摊的位置,不过那里,早已重新被人占据,是一个卖糖人的商贩,不断高声吆喝着,生意还算不错。 鲁大海跟在韩飞身旁,看着韩飞四处打量的目光,不由问道: “韩兄弟似乎对这里很有兴趣,来过吗?” 韩飞笑道: “何止来过,曾经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鲁大海有些讶然,这个边陲小镇,除了来往西荒与大夏的旅客外,很少有外人来此,毕竟太过偏僻,对方竟然还在这里待过。 韩飞似是看到了什么,对鲁大海道: “你们先去客栈休息,我先去一处地方看看,见几个熟人。” 鲁大海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提醒道: “商队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就要进入西荒,别误了时间。” 韩飞笑道: “放心吧,最迟明早,我肯定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独自一人牵马离开了商队,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跑步声,他停下身子,有些无奈的转身看去,果然那位萧家的大小姐萧锦儿,气喘吁吁的停下身子,问道: “你要干嘛去?” 韩飞苦笑道: “我干嘛去似乎和你没啥关系吧。” 萧锦儿哼了一声道: “你现在是商队一员,我作为萧家商会的小姐,自然有权利要知道你的去向。” 韩飞笑道: “首先,我只是与商队搭伙结伴,不是你们的一员,其次,这黄石小镇我很熟悉,有几个朋友,见个面打个招呼,不至于也要跟你汇报吧。” 萧锦儿眨了眨眼睛道: “你还在这里有朋友?肯定也是一些高手吧,能不能带上我,我也要去见见。” 韩飞无奈道: “哪有这么多高手,都是一些镇上的百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萧锦儿却不肯放过,非要跟着去见见,韩飞终于冷下脸来,沉声道: “萧小姐,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是再跟你商量,而且,你若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商队领头者,此刻更应该跟你的商队在一起,而不是跟着我胡闹。” 说完之后,韩飞直接转身离去,萧锦儿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韩飞会对她如此凶,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一双大眼睛,瞬间就弥漫了水雾,使劲咬了咬嘴唇,带着一丝哭腔道: “不去就不去,那么凶干嘛,我不会再理你了。” 然后转身哭着跑回了车队,韩飞站住脚,转头看了一眼,不免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的又挠了挠头,自己似乎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没多想什么,在黄石小镇上,倒也不存在什么危险一说,他摇了摇头后,转头继续向远处的那家酒坊走去。 此刻,酒坊前,三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正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拍着酒坊前的台面,大声吆喝着 “快点,快点,老东西,你是不是不想给小爷酒啊,都让小爷在这里等多久了,小爷告诉你,能来你这拿酒,是你的荣幸,你再敢继续磨磨唧唧的,我就砸了你的酒坊。” 他这一吆喝,身后的三两个人也开始跟着喧闹起来,声音之大,引起了四周的街坊注意,但看到这些人后,却又各自低下头去,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而酒坊的老板,却是一脸的苦笑,好声好气道: “三啊,不是叔不想给你,实在是这段时间,你们来要的太频繁了,我这都快没酒了,酿酒可不比其他,没这么快的,要不你缓我一段时间,我亲自给你们和那位大爷送去可好?” 被叫做三的地痞闻言,直接掀翻了他的台面,怒声道: “去你大爷的,谁允许你叫我三的,要叫老子三爷,还有,你说缓就缓啊,老东西,我们老大可说了,今天要是看不到酒,就让我好看,我要是不好看了,我也会先让你变得不好看。” 说到这里,他走上前几步,脸色狰狞道: “别怪爷没有提醒你,你要是拿不出酒来,我就砸了你的酒坊,还要让你这老东西长长记性。” 酒坊老板下意识退后两步,有些紧张道: “别这样,不要砸,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旦酿好了,就第一时间送去可好。” 地痞眼睛一瞪,怒声道: “奶奶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给对方一巴掌,让他先好好长长记性。 但是他的手刚刚升起,还未来得及打下去,就被从后方突兀出现的一只手给生生扣住,停在了半空,尽管他铆足了劲,也无法落下半寸。 “好大的脾气,现在还敢动手打人了。” 几乎同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玩味中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味道。 地痞愣了一下,紧接着怒火中烧,赶忙转过身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阻拦自己。 然后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他的眼前,顿时让他呆滞了一瞬,然后心神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开了两步,眼神中透出一丝畏惧之色,心中更是骂娘起来。 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来人自然是牵马过来的韩飞,他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任凭对方后撤,并没什么动作,而跟对方一起的两三个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都下意识退开了好远,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 酒坊老板也看到了韩飞,脸色顿时一喜,但随后却有些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对方。 韩飞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随即目光平静的看向地痞,那地痞见状,终于回过神来,露了个勉强的笑容道: “这不是韩爷吗,您怎么回来了啊。” 韩飞冷笑道: “我自然是回来看看三爷你的,倒是没想到啊,三爷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牛气了不少,现在都敢随便去砸人家的酒坊了,怎么着?接下来,是不是该拆房揭瓦,杀人夺财了?” 地痞闻言,干笑了两声道: “韩爷说笑了,哪敢啊!” 韩飞讥笑的看了一眼酒坊的案台,淡淡道: “那你在做什么?” 地痞的脸色不太好看,随即却又想起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暗骂自己没出息,自己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身后也是有高人罩着的,还怕对方个卵啊! 一想到此处,胆气也升了起来,看向韩飞的眼神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惧怕,微微仰头道: “韩飞,我叫你爷,是给你面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可不是一年前了,如今黄石小镇的天,是我老大,不是你了,你若是就此离去,我念着以前咱们也算熟识,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多事,惹怒了我老大,你就死定了。” 韩飞挑了挑眉,看着与一开始全然不同的地痞,心中却来了兴趣,这家伙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什么时候这么有胆气了,还多了个什么老大,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年,小镇又出现不少变化。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然后缓缓道: “看来你增加了不少底气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今日就要插手此事,你想怎么样?” 说着,韩飞已经开始缓步向他走去,地痞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然后色厉内茬道: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老大可不是一般人,是武功很厉害的高手,你要是敢动我,他非过来把你大卸八块了不可。” 韩飞笑道: “好啊,那我还真就要看看,动了你,他能不能把我大卸八块。” 话语落下的瞬间,韩飞已经到了对方身前,在他准备逃跑的那一刻,探手扣住他的一只胳膊,然后微微一抖,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 那地痞立刻惨嚎一声,左臂已然被韩飞给折断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其他跟随者见状,都是脸色惨白,立刻拔腿就跑,韩飞动也不动,抬手将地面的碎渣扫去,化作一道道寒光,击打在所有人的右腿之上,一阵阵清脆声响下。 第13章 黑云石寨的大当家 “就是他,就是他,老大!” 远处的街道上一位身形魁梧的壮汉,左眼带着一只眼罩,仅剩的独眼露出一抹凶光,正大步的向韩飞所在的地方走来,在他身后还有十来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提着长刀,跟在身后,而在他身前,那位断了一只胳膊的地痞三,扶着胳膊,一瘸一拐,在前面领路,隔得老远就看到了韩飞,便立刻向大汉叫喊起来。 大汉遥遥看了韩飞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寒意,脚下的动作也更快了些,他们所过之处,所有店铺摊贩,都立刻悄无声息,甚至有的直接关上了大门,如同看到了鬼怪一般。 韩飞就安静的站在酒坊前,眯着眼,静静地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那伙人,也不说话,反倒是他身旁的酒坊老板,脸色发白,双腿都有些发颤,似乎很是害怕,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马上逃走,而是咬着牙跟韩飞站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商贩都不敢再向这边看上一眼,全都龟缩起来,生怕将此事牵连他们。 当大汉走到韩飞身前几丈远的距离后,终于站下脚步,身后的人也是一起站定下来,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汉抬起头来,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将韩飞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少年郎,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韩飞的举动,太过平静,让他多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冷声道: “是你打断了小弟的胳膊?” 韩飞笑道: “是我打的,也是我让他回去叫的你。” 大汉冷笑道: “小子,你倒是好胆量,打伤了人,不但不跑,还敢留在这等老子,看来是有两下子,否则也不敢如此嚣张。师承何人门下啊。” 韩飞笑眯眯道: “还真不是,我其实也想走的,但又不想因为我而连累的老板,所以才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和你这位老大讲讲道理,至于师承,我还真没什么门派,功夫都是自家的老爷子教的,学的也是零零散散。” 大汉心思一动,也放心了不少,他先前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先开口询问,也是动了点小心思的,对方敢在这里等他,自然是有所依仗,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对方有厉害的师承,自己也就不准备动手,就当是误会一场,将他打发了也就完了,毕竟一个黄石小镇的地痞无赖,还不值得他去招惹一个有门有派的人物。 可是现在听闻对方无门无派,甚至连武功都是没什么路数,那也就是放心了,多半是哪一家百多年来落寞的家族,就剩下了一点皮毛武学,跟着家里大人练过一些,这样的人,不管身手如何,都不足为惧,因为没有背后势力可言,而已自己的武学修为,只要不是入了境的那些怪物们,当今江湖上,能够让他怕的还没几个。 如此一来,他便要跟对方好好算计一下了,毕竟自己千辛万苦逃到这个黄石小镇,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威,若是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落了他的颜面,那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惧怕他了。 毕竟他曾经也是一门的老大,对这些门道不可谓不熟悉! 想到这里,大汉冷笑道: “既然无门无派,还敢到我这里来逞英雄,那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韩飞无奈叹气道: “我都说了,我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逞英雄的,但我看阁下似乎不想讲道理啊。” 大汉讥笑一声道: “道理?在这个世道上,最大的道理就是实力,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是道理。” 韩飞眼睛亮了起来,看着对方,轻声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拳头比你硬,那我的说的话也就是道理了。” 大汉冷笑一声道: “你的拳头先能赢过我再说吧!”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摊开两手道: “说的也没错,那不妨试试?” 大汉双手负到背后,一脸淡漠道: “我可以让你先出手。” 韩飞眯着眼道: “我不想欺负人,还是你先出手吧。” 大汉的眼中划过一丝寒芒,冷声道: “我看你是找死!” 韩飞叹气道: “你就当我是吧,你最好快点出手,我的耐性没你想得那么多。” 韩飞这种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话语,让大汉感觉受到了羞辱,心中怒火中烧,却并没有因此失去了理智,而是更加冷静了一些,仔细盯着少年又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虽然摆出一个最为普通的起手式,却到处都是漏洞,以自己的眼力,可以一眼看穿其后的所有路数,不下于三十种方法杀了对方。 “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大汉终于不再忍耐,看似壮硕的身形,动作却是快的出奇,右手向前一探,化作爪状,带着凶狠的意味,直接扣下韩飞的脖颈,这要是让他扣住,以他此刻的力道,足以将韩飞的脖颈彻底扭断。 一上来就直接动了杀招! 眼看对方的利爪就要扣住韩飞脖颈时,韩飞突然笑了笑,然后左手突兀的出现在对方探出的手腕处,轻轻一扣,便将这势在必得的一爪,直接扣在手中。 明明近在咫尺,任凭对方使出全身力道,却无法再前进半寸,如同一道钢铁禁锢一般。 韩飞笑眯眯的看着眼中有一丝惊讶的大汉,轻声道: “上来就要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大汉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还是看轻了眼前的少年,单凭这一手,就知道对方是个高手,但事已至此,他却没什么犹豫,一咬牙,眼中露出一丝狠辣之色,左手化掌,迅猛的一掌拍向对方心窝处。 韩飞依旧是风轻云淡,没什么多余动作,扣住手腕的左手顺势往身前一带,然后灵巧的扭转身形,让过掌势,同时将他整个人都随手甩了出去,直接撞向了身后的酒坊。 眼看着大汉就要撞在酒坊之上,韩飞的身形却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生生止住了他的坠势,依旧是笑眯眯道: “打架就打架,可别坏了人家的东西!” 大汉心中此刻是又气又怒,同时还有一丝微弱的心惊,不敢再大意,脚下猛然站定,然后翻手就是连续三掌拍出,又快又猛,都是奔着要害而去,这次更是用上了他自己雄浑的内力,掌势未出,掌风已然荡起无数烟尘。 韩飞双手不动,脚下只是轻轻一划,如同没有重量的飘絮一般,向后划开三丈,让开了所有掌势,这仿佛让大汉看得到了取胜之道,自以为看穿了对方,只是身法灵活,内力一般,并不擅长近身搏斗。 先前自己不过是太过轻敌,才会被他所玩弄,此刻已然收起了轻敌之心,自然是不会在如先前那般狼狈,眼神一寒,脚下一掠而出,撞向韩飞,丝毫不给对方退让的机会。右手做掌,掌中气势凝聚,如奔雷一般,凶猛落下! 韩飞看到对方的举动,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嘴角不禁扯了扯,反倒是停下了身形,静等着对方那一掌打来,然后垂落的右手终于抬起,伸出一指,准确的点在对方的掌心处。 对方眼中露出大喜之色,掌中气机一凝,就要将全部内力压上,想要一击制敌,却不成想,当自己的手掌碰上对方的那根手指后,去如同豆腐撞上了铁锥,只是一瞬间,所有的内力全部被摧枯拉朽的震碎,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道透过掌心,窜入体内,将他的经脉中的内力,瞬息之间,全数震散,而他也如同泄气了皮球,直接软倒在地。 直到此刻,他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对方的内力之强,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这个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内力,这根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拥有的啊,难道对方是哪一门的天才妖孽,故意隐瞒了身份。 不管是哪种原因,大汉在这一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似乎是撞倒了铁板上了! 两人交手之快,看似过了数招,却不过数息的时间,以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只看到那大汉向少年打了一掌,但似乎还未打到身前,自己突然就软到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岔了气。 第14章 小镇熟人 在江湖上,姓韩的年轻高手,最为出名的自然是那位排在武傍第三,大夏最为年轻的云麾将军,神枪无敌韩子忠,在往下算,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王庆身为黑云石寨的寨主,江湖上的消息自然还算得上是灵通,韩飞的名字,好巧不巧,他还真听到过一个,而且也只有那一个。 一月前,徽山紫薇阁问道,曾经有一位少年,以薛若海的嫡传弟子身份,打败了东池剑山的剑魁苏北慕,成为了年轻一辈的高手中,最为出彩的那一个,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韩飞。 王庆即便极力压制,却也依旧难以掩饰心中的那份惊讶,甚至有些呆滞,下意识道: “哪个韩飞?” 韩飞闻言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道: “你认识很多韩飞?” 王庆摇了摇头,艰难说道: “我只听过一个。” 韩飞想了想后道: “那应该就是那个了。” 王庆在没有任何侥幸心理,强压住心中的那份震惊,赶忙抱拳说道: “王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赎罪。” 韩飞依旧是淡淡道: “我不是泰山,你也不必这样,只需记住我的话,记住该做的事。” 王庆毫不犹豫,直接从怀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步上前,在酒坊老板既有些惶恐又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将银票塞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自己这辈子最为和蔼的笑容道: “没想到老板还认识韩兄弟这样的人物,先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望多多包涵,老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这是一点意思,算是前些时候的酒水钱,还有打坏了酒坊的赔偿。” 酒坊老板哪里敢要,连忙推脱,直说太多了,但是王庆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么多,知道了少年的身份背景,他只想着怎么讨好对方,才能免于一难,自然是不让他退回来,二人反倒是僵持下来。 韩飞有些好笑道: “你们这买卖倒是少见,买的要付钱,卖的不要钱,怎么还颠倒过来了。” 王庆脸色勉强笑着道: “这都是王某欠下的,本该结算。” 韩飞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酒坊老板身前,轻笑道: “老板,该是你的,就收回来,若有多的,我想王老哥欠账的倒也不止您一家吧,都一并结算了便是。若还有剩下的,那就当他储备的酒钱,如何?”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王庆,王庆赶忙说道: “韩兄弟说的对,理该如此,还是兄弟想得周到,一下子便将事情解决了。” 韩飞对这种没什么水平的马屁不屑一顾,但也没说啥,知道对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而是看向了酒坊老板,对方从韩飞的眼神中看出对方让他安心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韩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也算心安了一些,终于还是勉强将银票收下。 地痞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大怎么突然就转了性,连尊严都不要了,如此放低身段,去讨好那个臭小子。 分不清形势的他,一着急便又一次跑到对方跟前,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这次王庆算是学聪明了,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巴掌甩在脸上,怒骂道: “你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在背后打着我的旗号,到处仗势欺人,我王庆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玩意。” 地痞三被对方在这一巴掌直接打懵圈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下意识道: “老大,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气到七窍生烟的王庆又一脚踹倒在地,心中怒骂这个没脑子的玩意,还敢坑他。 也就是韩飞在场,他拿捏不住对方的心思,否则换做以前他的性格,就凭刚才那句话,他都会直接拧下他的脑袋来! 韩飞看着躺在地上哀嚎,还有些委屈的地痞三,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无语的,这小子还真是不长脑子啊,也难怪王庆会如此气愤。 王庆瞪了他一眼后,对韩飞笑道: “韩兄弟,实在对不住,本来只是找个本地人,想着熟络方便,没想到遇上这么个玩意。” 韩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破,只是淡淡道: “好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希望以后小镇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便是,当然,王寨主既然想要远离江湖,隐居避世,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的选择,那就好好过一些普通人的生活,打打杀杀的事情,最好还是少些,您说对吧。” 王庆闻言,微微一怔,对方的话中意思,他自然是听出来了,这是提醒他,不要在小镇随意杀人,不由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地痞三,这是话有所指啊,心思转动了一下后,还是赶忙道: “韩兄弟说得对,在下自然知晓得。” 韩飞点了点头,言尽于此,她也算仁至义尽,不打算继续跟这位落魄而逃的大寨主说什么了,但是见对方还站在那里不走,看了对方一眼后,轻声道: “王寨主还有事?” 王庆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 “没事了,那兄弟先忙,在下就告辞了,若是兄弟要在在这里多待几日的话,我届时做东,为兄弟摆桌如何。” 韩飞轻笑道: “不必了,我何时走,何时回,还未确定,也就不麻烦王寨主了。不过,寨主也不必失望,这黄石小镇,也算我半个家,我想回来也就回来了。” 王庆干笑道: “那是,那是,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了。” 王庆说完后,头也不回,赶忙离去了。 韩飞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露出一丝冷笑来,对方最后的问话,显然是在试探自己,这是还有心思,所以,韩飞在暗中也警告了他一番,表明自己随时都会回来,让他有所忌惮,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这也算是韩飞为这里能做的最后一些绵薄之力,毕竟自己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这里! 不过说起来,这位大当家的会沦落至此,与自己似乎多少也有些关系,天下的事情,还真有缘之一说。 赶走了王庆后,酒坊老板和其他的商贩,才算是渐渐回过神来,再此看向韩飞的时候,眼中不无惊讶之意,这位从这里离开了一年多的少年郎,何时一下子变这么厉害了。 酒坊老板眼神有些复杂,喃喃道: “韩小子,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这出去一趟,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名头,连那个恶人都能震慑住。” 韩飞笑道: “老板说笑了,哪来的什么大名头,只是借机唬人罢了,对方只是错把我当做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才会如此的。” 酒坊老板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 “我就说嘛,你这才走没多久,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你小子,还真够大胆的。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你出手才拦住他们,这点恩情,我还是记下的。” 韩飞笑道: “老板客气了,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酒坊老板将先前一直拿着的那壶酒递给韩飞道: “我就是一个酿酒的,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好送,这壶酒,是我多年的珍藏,给你家老爷子带去吧。” 韩飞想了想,还是接下了,顺口问道: “老板,我和我家老爷子离开这一年里,小镇可有什么变化?” 酒坊老板说道: “变化倒没啥,只是似乎军伍的足迹更多了些,而且,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说到这里,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韩飞说道: “我还差点忘了,这里还来了一个你的朋友呢。” 韩飞皱眉道: “我的朋友?” 老板先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道: “是啊,而且还是一位漂亮姑娘,你小子这趟出去,是不是做了什么,人家似乎是专程找你来的,在小镇中,到处打听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最后还住到了你和你家老爷子当时暂住的那个院子里。” 韩飞更加疑惑了,一位认识自己的漂亮姑娘,还在小镇打听自己,而且住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这又是谁呢? 韩飞皱眉想了想后,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然后迫不及待问道: “你说的那位姑娘,现在还在吗?” 老板说道: “应该是在的,这位姑娘不怎么喜欢出门,除了刚到镇子时,打探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后,几乎很少在小镇露面。所以,我还真不清楚。” 韩飞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猜想,不在跟老板多说什么,谢过了老板的赠酒后,便起身向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走去。 虽然离开了一年多,但韩飞对小镇却没有半点陌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小院前,看着眼熟的破败木门,眼中多少有些复杂之色。 随后,他注意到木门上,他曾经亲自上的锁,已经不见了! 韩飞的眼神微动,走上前去,站在木门前,突然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紧张,有些犹豫,是要直接推开木门,还是敲门询问。 就在此时,木门却自己打开了。 随着那道刺耳的吱呀声响,在韩飞略显呆滞的神情下,一袭紫衣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凤眸柳眉,身段玲珑的紫衣女子,就这么清淡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朵盛开的海棠,清雅高贵。 看到神情呆滞的韩飞,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面容平静如湖水,只是淡淡开口道: “你来了?” 这句不温不火的话,将韩飞从呆滞中唤醒,下意识道: “怎么会是你?” 紫衣女子声音平淡道: “为何不能是我?” 韩飞苦笑一声,好不容易收敛起心中的那份震惊和不解,以及那一丝微弱的失望,上下打量了对方好一会,依旧有些不敢置信道: “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在这里。” 其实也怪不得他惊讶,毕竟对方不管从身份,还是他已知的消息中,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而且,还是住在这样的一个破败院落之中。 毕竟这位女子,可是名动天下的天圣宗的天圣仙子,紫天衣! 紫天衣有些奇怪道: “那你以为是谁?” 韩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他自然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心中所想,也没法说啊,只能报以苦笑。 好在紫天衣向来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看了韩飞一眼后,便直接转身回院落了,韩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一起进入,然后将木门重新关上。 当然,少不了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韩飞转过身来,看到紫天衣站在院落中,表情平淡道: “为何关门?” 韩飞愣了一下,继而满脑袋黑线,让他不仅想起了在清水寺的李玉蓉来,只是与李玉蓉的故意调侃不同,紫天衣并没有任何调侃之意,而是真的奇怪他关门一事。 而韩飞更苦恼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关门,难不成自己又开始做贼心虚了? 好在紫天衣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微微皱眉道: “算了,关上也好,还能清净点。” 韩飞苦笑着走上前来,紫天衣已经习惯的坐到了当年薛若海最喜欢坐的那张躺椅上,略显慵懒的躺在那里,阳光照在她妙曼的躯体上,特别是因为半躺的坐姿,让那座跌宕起伏的峰峦更加雄伟了些,反倒是有了些异样的风情来。 即便韩飞并非本意,却还是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好在他的克制力一向不弱,在多看了大概十七八眼后,还是收敛心神,同样习惯性的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紫天衣躺在躺椅上,便直接闭上了双眸,似乎在享受着阳光浴,并没有要开口搭理韩飞的意思。 而韩飞也同样陷入了沉思中,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双方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寂静而又古怪!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就在韩飞还在思索,为何这位本该在冀州的天圣仙子,却突兀出现在靠近西荒的边陲小镇中,甚至是他曾经的院落里时,假寐许久的紫天衣,并未睁开双眼,却终于开口道: “不必多想了,我是在这里专程等你的。” 韩飞微微一怔,抬眼向她看去,紫天衣也缓缓睁开眼睛,同时看向了韩飞,语气依旧平静道: “当然,说我在这里躲避追杀,也不算错!” 第15章 紫天衣的交易 紫天衣的话,让韩飞的眼神微微一凝,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徽山问道后,我曾经让紫薇阁探查过你的踪迹,可是,却只查到了你大概率在冀州。” 紫天衣淡淡道: “紫薇阁的情报方面的确厉害,但若是一位入境高手想要存心躲避的话,即便是他们,没个一时半会,也很难真的查到。” 韩飞挑了挑眉头道: “所以在冀州的踪迹,是你故意留下来的,是针对紫薇阁?还是其他人。” 紫天衣说道: “所有想要找到我的人。” 韩飞皱眉道: “你刚才说,在在这里是专门等我,此话怎讲?” 紫天衣看了看韩飞,然后轻声道: “你要去西荒,肯定要路过这里,我想,你应该会回到这里看看的,与其冒着风险到处找你,不如就在这等你最好。” 韩飞眼神微动,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荒。” 紫天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平静说道: “薛若海要跟司徒振南一战,到时候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也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为了确保这次决斗不会成为别人的布局手段,总是需要一些靠得住的真正强者去坐镇,而这个天下能够有这样的资格,还与他有旧的,似乎不多,但我却恰好知道一位最合适的,就在西荒。” 韩飞叹气道: “天圣仙子到底还是天圣仙子,这样的事情都瞒不过你。” 紫天衣淡淡道: “我也只是赌一把,毕竟这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你们也不需要瞒我。” 韩飞突然好奇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在此算是躲难,以你在天圣宗的地位和修为,还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紫天衣看了韩飞一眼,嘴角扯了扯,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韩飞看在眼中,心中的那份猜想,也证实了不少,便开口道: “所以,追杀你的人,就是天圣宗的人。” 紫天衣点了点头,连丝毫的遮掩都没有做,韩飞却更加好奇了,他看着紫天衣那倾国的容颜,问道: “其实,我虽然知道是叶星士让你去的,但依旧想不通,为何你愿意去帮我拦住孟无常,按理说,你是天圣宗嫡传弟子,地位举足轻重,而你们天圣宗与我家臭老头,说是势同水火也不为过,你这么做,岂不是打了天圣宗的脸。” 紫天衣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声道: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你似乎弄错了,第一个是与薛老前辈有恩怨的是段伯卿,并不是天圣宗,而他本人虽然是天圣宗的宗主,却并不能够代表整个天圣宗。第二个便是谁又规定了天圣仙子,就一定要帮天圣宗?” 韩飞眼神一动,对方虽然并未全部说明白,却已经释放出两个很重要的信号,天圣宗并不是铁板一块,似乎宗内关于徽山问道一事,有着不同的意见,第二个,紫天衣似乎并不全然是天圣宗的人。 韩飞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了,他想了想后道: “这么说来,你会去拦截孟无常,这里面本身也有天圣宗某些人的意志了?” 紫天衣没有说话,韩飞也没想她能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这就很有意思了,你去拦截了孟无常,算是给臭老头和我放出一个信号,证明你们不想和我们做对手,但是你现在却又遭到了天圣宗的追杀,或者说,是段伯卿那一脉的人的追杀。看来你所代表的的这一脉中,在天圣宗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紫天衣的脸色平淡,并未有任何变化,轻声道: “段伯卿哪怕问道输了,却依旧是明悟境的高手,实力决定了一切,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撼动他的地位。但也并非全无机会。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韩飞点了点头道: “这点我倒是相信,否则,此刻你根本不可能走出冀州,只能说段伯卿还有所忌惮。” 紫天衣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是不可否认的。” 韩飞笑道: “我本就不打算否认,所以,你在这里等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紫天衣毫不犹豫道: “我陪你去找莫无忧,但是我需要他或者薛老前辈在关键时刻,出手一次。” 韩飞并不意外对方的要求,却眯了眯眼道: “紫仙子,你的要求我不认为有问题,却无法答应你,你首先要搞清楚,不管是莫无忧,还是臭老头,我都没有权利去要求他们做什么,自然也没资格替他们做决定。当然,你若是让我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那我定然不会有二话的。” 紫天衣皱眉道: “实话实说,你的出手在我眼里,并不存在什么价值,哪怕你打赢了苏北慕。” 韩飞笑道: “紫仙子这话可多少有些伤人心,在下好歹也是气海境的高手,而且算是如今最年轻的气海境吧,这潜力难道不值得让你们下注一次?” 紫天衣毫不犹豫道: “第一,我们未必能够撑到你能够真正有实力出手的那一天,第二,就凭现在的你,能否解决你体内现在的麻烦,都是未知数,你觉得你的下注价值,大吗?” 韩飞笑了起来,紫天衣的话虽然有些直白,甚至是不留情面,但所说的却句句是实话,这反倒是证明了对方的确是有意合作。 “话虽如此,但我先前也说得很明白了,有些事,我不会答应你,也没资格答应你。” 韩飞依旧是选择了回绝,紫天衣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最终犹豫了一番后,轻声道: “那这样,我只希望在未来关键时刻,你能尝试帮我请求一次,至于最后是否愿意出手,我不强求,都算你偿还人情。”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可以!” 紫天衣不再多说什么,重新躺到了躺椅上,继续假寐,韩飞则是好奇道: “其实我很好奇,当日你与孟无常那一架,最后结果如何?” “未分胜负。” 紫天衣没有睁眼,却轻声言道。 韩飞继续问道: “若是要分生死,你可有把握胜他?” 紫天衣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看向韩飞,似是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却还是说道: “若是生死交手,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死他重伤!” 韩飞笑道: “为何就不能是他死?” 紫天衣重新闭上双言,平淡道: “论武道修为,我们二人相差不多,但单纯以打架来说,他要更强,与修行无关,与经历有关。” 韩飞默然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再此问道: “那若是换做我和他对上呢?” 紫天衣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若是在问道前,生死一战,四六分,你四成胜,他六成胜,若是现在,你必死!” 韩飞笑道: “看来,在仙子眼中,我还不如你。” 紫天衣再次睁眼道: “倒也不是不如,只是你的选择太多罢了。” 韩飞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道: “多谢!” 紫天衣不再说话,韩飞也重新陷入了心事中。 对方的话,看似简单,却是在提醒他,自己所学太过庞杂,既不能专一,也无法融汇贯通,而且缺少与人交手时的必死之心,这将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在生死交战中,很可能成为自己被杀的关键。 从这一刻开始,二人都没在说话,韩飞在思考对方所说的东西,心有所悟,而紫天衣却似乎是真的累了,故而渐渐沉睡了过去。 转眼间,便是四个时辰过去了,夕阳落下,明月高升。 在一阵清凉的夜风的吹拂下,韩飞轻轻打了个寒颤,这才从心绪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都黑了,而他的心中却是多少有些喜悦的。 他静坐了一天,思索了一天,心中颇有所得,那股被他苦苦压制的玄阴之力,似乎无形中琢磨到了一点可以缓解疏导的办法,这对他来说,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因为要压制玄阴之力,韩飞看似踏入了气海境,却实则只有三四成的真气可以动用,而其余庞大的真气,都要用来压制体内玄阴之力的暴动,现在能够抽丝剥茧,找到梳理之法,虽说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却也算是在千头万绪中,找到了线头,有了一定的思路来。 如此一来,只要他有足够的时间,却一点点梳理,总有一天能够彻底掌控这股力量,而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能够站稳在气海境巅峰,有望那不灭境的地步。 收敛了心中万千思绪,转头看到了紫天衣,似乎还在沉睡,而且睡得很熟,那双好看的柳叶眉,时不时轻皱两下,小嘴微微崛起,模样煞是可爱。 韩飞倒是没什么邪恶心思,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对方感觉如此劳累,一个入境高手,可以睡得如此深沉,就如同,已经有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一般。 韩飞的心中陡然划过一个念头,或许对方,真的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联想到她不仅要等待自己,还要躲避段伯卿派来追杀她的高手,一定是时刻戒备小心,即便紫天衣隐藏的很好,但韩飞还是从她的微弱呼吸中,听出了她受了不轻的伤势在身。 至于这个伤势是与孟无常交手留下的,还是被段伯卿追杀而留下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韩飞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自己则是向小院的屋中走去,他好久不曾回来,多少有些怀念。 等到他转到自己的房屋时,却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这里显然是有入住了的痕迹,床铺被重新梳理过,而且只是走到床前,便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清香。 看来,对方平日里便是在这间屋子休息的! 韩飞不由微微苦笑,莫名其妙的想到,对方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同时他有些诧异的想着,自己睡过的床,紫天衣也睡过,那这算什么?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去掉,韩飞没有过多停留,毕竟这里此刻算是人家女孩家的闺房,自己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多少惹人怀疑。 他又来到臭老头曾经休息的那间房子,刚一打开,便是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显然许久不曾进人了,韩飞苦笑道: “捎带手的事情,这位紫仙子还真有够懒的。” 他只是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就重新出去了,倒也不是不能收拾,而是他嫌麻烦,毕竟自己最多待一晚上,明早就去西荒,又不知道会走多久,没必要专门折腾一番。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夜,也是以往常有的事情。 当韩飞重新回到院落的时候,却看到紫天衣已经醒了,正拿着自己的外袍在出神,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后,才转过头来,望着他。 韩飞笑道: “你醒了。” 紫天衣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一抹羞红之色,轻声解释道: “这段时间,不敢放松警惕,的确有些累了。” 韩飞点头道: “能理解!” 紫天衣经过先前的那一瞬间后,已经重新恢复了心境,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将韩飞的外袍递给他,轻声道: “谢谢!” 韩飞接过外袍,重新穿好,微微一笑,却没说什么,紫天衣似乎瞥到了韩飞腰间的酒葫芦,突然道: “闲来无事,可否请我喝一杯?” 韩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酒坊老板给与的酒葫芦,不仅苦笑道: “给你喝倒是没问题,陪你喝就算了。” 紫天衣的眼神奇怪,韩飞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还真不会喝酒!” 紫天衣似笑非笑道: “不会喝酒,为何要挂一个酒葫芦,还是说,你遇到了我就不会喝酒了?” 韩飞苦笑着将酒坊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勉强让紫天衣相信后,他毫不犹豫将酒葫芦送给紫天衣道: “这本来是酒坊老板让我带给臭老头的,既然你想要,那边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了。” 紫天衣看了看酒葫芦,最后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莫名其妙的说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我不喜欢顺水人情送来的东西。” 说完之后,紫天衣不在理会韩飞,而是转身向着房间中走去,韩飞微微愕然,看着对方突然变脸,然后离去,多少有些不理解,却也没多想,而是走到她先前的躺椅处,自顾自的躺下来,立刻闻到了一股残留的清香。 伴着这股迷人的香味,韩飞享受般的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第16章 你们睡一起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韩飞被升起的第一缕晨阳照醒,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一袭紫衣站在小院中,默默出神。 “紫仙子醒的这么早。” 韩飞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对站在槐树下,不知想些什么的紫天衣笑着问了一句,紫天衣没有转头,只是轻声道: “昨天睡得很好,晚上睡意变少了许多,所以也醒的很早。” 韩飞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从一旁的水井中,熟练的打了一些清水上来,随便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这才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启程了。我还要去跟商队汇合,要是让人家等咱们,多少有些不合适。” 紫天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淡淡道: “我是陪你去西荒,所以,听你的安排就是。” 韩飞从侧面看了她一眼,阳光照在她倾城的容颜上,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没有半点杂质,也没再多说什么。 紫天衣本就是临时借住,自然没什么太多的东西要带,韩飞更是身无长物,二人各自背了一个包袱,离开小院时,韩飞听着那刺耳的关门声,嘟囔道: “下次一定要抽时间,将这个破门好好修一下。” 紫天衣却说道: “你还会回来吗?” 韩飞愣了一下,想了想后道: “说不准,从小跟臭老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唯独在这里待得那几年中,有了家的感觉。” 紫天衣想了想,然后说道: “若是真的哪一天想要离开江湖,隐居避世,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韩飞笑道: “你可是天圣仙子,天下年轻一辈中,最出彩的人物之一,未来注定要名扬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为何不能,天圣仙子也并不是真的仙子,也是实实在在的人。” 韩飞没有反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见到紫天衣,总觉得对方似乎与第一次相见,有一点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韩飞锁上了大门,然后和紫天衣并肩向小镇的客栈走去。 黄石小镇只有一处客栈,倒也不担心会找不到鲁大海他们,路过酒坊的时候,韩飞还特意与酒坊老板打了招呼,当老板看到紫天衣时,立刻对韩飞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的挤眉弄眼的神情,韩飞自然是看得明白,也不解释什么,反而向老板同样眨了眨眼,做了个大家都懂的意思。 二人的小动作,都被紫天衣看在眼中,她却如同没看到一般,就这么静静的从走了过去, 酒坊老板悄悄伸出大拇指,示意韩飞赶紧追人,韩飞笑着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紫天衣,似是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但紫天衣却说道: “不用解释什么,你自己安排好就是。” 韩飞苦笑了一声,却也没再开口,心中却悠悠叹了口气,这女的太聪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什么话都不用说,反倒更让人忧愁! 很快,二人来到了客栈跟前,便一眼看到了正在门前收拾马车,整理车队物资的鲁大海,韩飞笑着上前几步,说道: “鲁大哥,我来到不算晚吧。” 鲁大海一看到韩飞,眼中立刻有喜色,笑道: “你小子很及时,我听说昨天小镇闹了些动静,先前还在担心你小子一个人会不会有麻烦呢,回来了就好。” 说到这里,鲁大海才看到从后面走来的紫天衣,眼神顿时愣了一瞬,如此绝色的姑娘,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看到对方一脸平淡的站在韩飞身旁,也不说话,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鲁大海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韩飞道: “这位是?” 韩飞笑道: “这是我朋友,正好在小镇遇上,也要去西荒,便和我顺道一路。” 鲁大海恍然点头,但眼神在韩飞和对方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古怪之色,韩飞似是想到了对方所想,当即苦笑道: “鲁大哥,真的是朋友,恰巧遇上的,你可别乱想啊。” 鲁大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臭小子,我啥都没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然后他有些皱眉道: “我倒是没什么,可你也知道商队的规矩,贸然拉进一个不熟悉的人,这件事,你还是要跟萧老爷和总镖头商议一下。” 韩飞笑道: “规矩我懂,放心便是,我这就准备去和他们说一声呢。” 鲁大海告诉他,二人目前在客栈二楼商议路程,韩飞点了点头,便准备去将此事和萧老爷说明,他倒是不担心萧老爷会不答应,至于那位赵老爷子,他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否则,自己也不会加入进来。 在韩飞进去前,鲁大海拉着他,小声道: “韩小子,老子不问你昨夜的去向,只忠告你一句话,既然有机会在眼前,就他娘的要学会抓住,可别放跑了。” 韩飞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知道,这家伙还是误会了! 鲁大海指明了萧老爷的房间,韩飞也没找什么弯路,直接来到了萧老爷房间,并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他的这一举动,让正在和萧老爷谈事情的赵四海微微皱眉,对韩飞的不知礼数,多有些不满,可还未等他开口,却看到萧老爷一脸笑意的说道: “韩小兄弟回来了啊,正好,正好,老夫还想找你,我们今日去西荒,正在商议路程事宜,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韩飞笑着走到萧老爷跟前,随意道: “在下不过是结伴而行,蹭个方便,而且对西荒也不甚熟悉,更没去过,怎敢瞎掺和,路程的安排,还是看您二位商议就可以了,回头告诉我一声便是。” 萧老爷闻言笑道: “既然如此,也好,一会合计好了,我会让小女去告知一声。”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这会过来,是想要给萧老爷您说一声,我有位朋友,可能需要跟我们一起去西荒,毕竟是您的商队,这样的事,还是要看看您的意见。” 赵四海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来,他对韩飞加入本就有所不满了,先前更是一度怀疑他与山匪一伙,现在虽然没了这方面的疑虑,还是觉得这小子形迹可疑,现在又莫名其妙弄个什么朋友进来,他只觉得对方在蹬鼻子上脸,就想要开口提醒一下萧老爷,让他慎重考虑。 可不成想,他还没开口,萧老爷便有些疑惑道: “是你的朋友?” 韩飞依旧是笑眯眯的,轻声道: “朋友!” 他们二人在说朋友二字时,都略微加重了几分,其中的意思,二人自然是明白的,萧老爷闻言后,放下心来,便笑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萧家商会的朋友,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此话一出,赵四海眉头紧皱,忍了忍还是没说话,韩飞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却没搭理他,对萧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韩飞走后,赵四海忍不住道: “萧老爷,你对这小子是不是太放纵了些,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呢,小姐那事,虽然算是结束了,但这小子的疑点还未弄清,现在又多了个朋友来,只怕会更加麻烦。” 萧泰却一笑道: “赵老爷子不必担心,我倒是觉得韩小兄弟不是什么坏人,有他在,也能让商队多些保障,就说上次,要不是他,我家锦儿,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看到萧泰如此说,赵四海皱了皱眉,终究是没在多说什么。 韩飞离开了萧泰的房间后,正准备下楼,却看到一道身影正风风火火的往楼上走,走路的声音极大,显然是带着不小的火气。 韩飞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那道身影,不明白她又怎么了? 这道身影正是萧锦儿,她一上到二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飞,眼神一亮,还带着一点杀气,直接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 “楼下那个女子是谁!” 刚一上来,她就毫不客气的质问起了韩飞,韩飞微微愕然,随后弄明白,对方这是看到了紫天衣,随即有些苦笑道: “是我朋友!” 萧锦儿的一张小脸都变成了涨红色,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道: “你昨晚一夜未归,就是为了去见...你所谓的朋友。” 韩飞想了想,然后笑道: “本来不是,但最后,的确是这样。” 萧锦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脸上满是委屈之色,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甘心道: “那你们昨晚...睡在一起了吗?” 韩飞愕然,然后想到自己和紫天衣,严格来说,算是在一个院落中,这算不算睡到了一起呢? 见韩飞不说话,萧锦儿却更伤心了,盯着韩飞看了许久,最后咬牙道: “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色狼,我不想在理你了。” 说完之后,她便快速跑走了,韩飞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拦,而是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想着,或许这样也挺好,至于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自己不在乎,只要别让紫天衣知道,也就没什么。 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紫天衣就站在楼梯下,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韩飞,韩飞干笑两声,走下楼梯,来到她身边,轻声道: “怎么进来了?” 紫天衣看了他一眼道: “说好了?” 韩飞点头道: “都已经打好招呼了。” 紫天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韩飞跟在她身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走了几步后,紫天衣突然转头回来,似笑非笑道: “既然都睡在一起了,还以朋友的身份相称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韩飞呆滞了一瞬,脸色彻底变成了苦瓜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还不等他开口,紫天衣瞄了一眼萧锦儿先前离去的地方,幽幽道: “看不出来,韩公子的女人缘倒是真好,走到哪,似乎都不缺少愿意相伴的美人。” 说完这句话,紫天衣直接转身出去了,留下韩飞一人,站在原地,默默苦笑,心中哀叹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冲着自己来了。 韩飞自我哀怨了片刻后,还是追了上去,出了大门后,就看到紫天衣一个人站在街道口,有意无意的看着街摊上的人来人往,又开始默默出神。 韩飞多少有些好奇,想要上前询问,却被鲁大海拉到一旁,神神秘秘道: “韩小子,你行啊,我都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对萧家小姐下手了,而且,你小子是不是傻啊,既然有了这般动人的女子,怎么还敢招惹萧家小姐,而且,你说你招惹就招惹了吧,怎么还把人带来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鲁大海一抓住他,就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让韩飞一脸的茫然,好不容易打断了他,这才算问清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先前紫天衣在这里等候的时候,正巧遇上出来找韩飞的萧锦儿,在好奇下,她便打听紫天衣的身份,却从鲁大海那里知道了,是韩飞带来的,又联想到韩飞昨晚一夜未归,顿时就给自己气得够呛,直接以萧家小姐身份,质问紫天衣为何要到商队这里。 却被紫天衣淡淡的一句‘与你无关’给怼了回去,心中气恼之余,才有了先前冲上去找韩飞的那一幕。 鲁大海也是到了这会才察觉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暗道自己可能无意间给韩飞招惹了麻烦,心中有愧,这才见到韩飞出来,就赶忙拉他过来说道。 韩飞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这位罪魁祸首,倒也没说啥,反正早晚萧锦儿都会知道,也没什大不了的,只是得罪了那位萧家小姐,接下来,就怕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了看在街道口出神的紫天衣,又抬头看了看客栈楼梯尽头的那间属于萧锦儿的房间。 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这会,他反倒是开始怀念和封一剑一起上路的日子了,虽然那家伙木讷了些,却要比他们好对付多了! 第17章 有何不一样 两个时辰后,商行一行人重新上路,离开了边陲小镇,开始沿着那条满是砂石的荒凉道路,向着西荒而去。 韩飞也终于第一次离开了所谓的大夏边界,正式跨入了前往西荒的道路上,离开了黄石小镇后,他入目所见,几乎都是黄沙遍野,就算是那条专门修葺的商路,也都是荒无人烟。 西荒还真是配得上这个荒字! 韩飞的心中不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来,下意识转头向旁边看去,紫天衣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就跟着他缓慢前行,他的心中却微微叹息,自己本意是想让紫天衣去坐马车的,虽说她也算是名如其实的高人,但终归是女子,这样的黄沙天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可是当他提出这个要求后,却遭到了两个反对声音,第一个自然是那位视紫天衣如生死仇敌的萧锦儿,第二个,则是紫天衣自己,他说什么都不要坐马车,而是要跟韩飞一起骑马。 韩飞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是有了紫天衣在旁边,他也不好在跟鲁大海闲扯打趣,更关键的是,那家伙似乎是觉得自己可能在这里碍眼,早就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前面去做开路的人。 这让韩飞就算想找个人说话,也是无人可说,当然,要非要聊几句的话,紫天衣也可以,但发生了清晨的那件事,韩飞多少还是不想招惹这个看不出是否生气的女人。 他也就认命的乖乖闭嘴了! 至于萧锦儿,此刻坐在马车中,却并没有韩飞所谓的享受之意,她几乎每隔一会,便要将马车侧面的帘子掀开,然后看向后方的韩飞和紫天衣,每看过一遍,便会崛起自己的樱唇,暗自生闷气,但是气过之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就继续掀帘子去看。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路上也没个消停。 和她同坐一辆马车的萧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微微苦笑摇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 “闺女,要是生气,咱就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说呢?” 萧锦儿闻言,却更来气了,委屈道: “怎么可能眼不见就心不烦呢,我看不到就更烦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打情骂俏呢。” 说到这里,她又抱怨道: “爹,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不答应让女子同行,也不会让我这么生气。” 萧泰却苦笑道: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韩公子也一起离开了,到时候你就高兴了?” 萧锦儿顿时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后,还是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萧泰无奈道: “这就是了,所以,你又何必这么动气呢?” 萧锦儿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马车的软榻上,眼中却满是失落之色。 萧泰问道: “闺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韩公子?” 萧锦儿抬头看去,似是有些迷茫,萧泰温和笑道: “其实爹一开始,的确有促成你们的意思,所以,你每次偷偷摸摸的跑到他身边,爹虽然看在眼中,却没有阻止过。” 此话一出,萧锦儿的脸上顿时出现羞红之色,萧泰却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道: “但是爹这两日又仔细的想了想,却又不太想让你们在一起了。” 萧锦儿顿时抬起头来,小脸上有惊慌之色。 萧泰继续说道: “韩公子很优秀,这一点,爹大概是清楚的,但是越优秀的人,势必会有数不清的麻烦,特别是在女人这方面,这是千年来不变的定论,这一点,你也要清楚的知道。” 说到这里,萧泰看了萧锦儿一眼,才笑道: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他是一位很厉害的高手,而且,爹也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听江湖上的英雄事迹,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迷恋。” 萧锦儿的脸色更慌张了,想起自己和韩飞的约定,她立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泰打断道: “有些话,不必跟爹说,爹也不会去说什么,你放心便是。” “爹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优秀的人,又是与江湖有密切关系的高手,他的生活,未必会是你所喜欢的,也势必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风险,这些事情,你可都想清楚了?更重要的是,你要确定,你喜欢的到底是所谓的江湖高手,还是韩飞本人。你明白吗?” 萧泰的话,让萧锦儿陷入了沉默中,她低着头,默默思考着父亲的话语,心中有些茫然和迷乱,萧泰也不追问,就这么微笑着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女儿想清楚后,告诉自己那个答案。 萧锦儿想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一刻都不想离开。” 萧泰闻言,想了想后,便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去放心大胆的做你想做的,爹支持你,再说了,我家闺女,长得不比任何人差,就算是外面那个紫衣姑娘,也未必就比你好到哪去,有何好怕的?” 萧锦儿的眼神一亮,看着萧泰鼓励的眼神,似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叫停了马车,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韩飞和紫天衣在队伍后面,看到前方突然停下,本身还有些疑惑,但看到那从马车上一溜烟跑下来的身影后,特别是看到对方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后,韩飞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感觉。 紫天衣的嘴角突然微微翘起,然后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的跟屁虫要来找麻烦了。” 韩飞翻了个白眼,对方明显是有幸灾乐祸的架势,他有些苦恼,身旁已经有一个让他不好对付的娘们了,这丫头突然间又是发什么疯呢? 他还在苦恼的时候,萧锦儿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他的跟前,看着马上,一脸疑惑的韩飞,直接说道: “我决定了,我也要骑马,我们一起走。” 韩飞苦笑道: “萧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好好的马车不坐,这风沙漫天的,骑什么马啊,别胡闹了好不。” 萧锦儿却是瞪着大眼睛,指着紫天衣道: “她也是姑娘家,她都可以,我为何不行。” 韩飞没好气道: “她跟你不一样好不?” 萧锦儿赌气道: “我们都是女的,有何不一样?” 韩飞还未说话,一旁的紫天衣却先开口了,同样是意味深长道: “是啊,有何不一样呢?难道你认为我不是女的?” 韩飞心中一阵无语,快要骂娘了,这一个还没弄清楚,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他黑着脸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紫天衣却故作不明白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韩飞瞪了她一眼,紫天衣全当没看到,萧锦儿趁机道: “你看,连她这么说了,你干嘛不同意,再说了,这是我家商队,我要骑马,你也没权利拦我。” 韩飞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是没好气道: “随便你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路上颠簸,你要是受不了了,可别跟我说。” 萧锦儿顿时笑面如花,直接赶走了一位骑马的镖局精锐,自己费了好大劲,才翻上了马背,然后乐滋滋的看着韩飞,韩飞看着她上马背的样子,一头黑线,无语道: “你确定会骑马吗?” 萧锦儿的脸色一红,然后说道: “我学过的,只是骑得不多,只要不跑,应该可以的。” 韩飞闻言,顿时无语了,他叹了口气后,伸出手来,说道: “拿来!” 萧锦儿疑惑道: “拿什么?” 韩飞翻了白眼道: “当然是你的马缰了,你不会骑马,万一惊了马匹,冲出去,伤人咋办,还是把缰绳给我,你就安安稳稳骑在上面就是。” 萧锦儿心中顿时一暖,不由想到,他还是挺关心我的嘛,那我就有机会的。 然后赶忙将马缰给韩飞,还特意向紫天衣示威似的昂着小脑袋,眨了眨眼,紫天衣嘴角带笑,全当没看到。 车队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开始继续赶路,韩飞一手牵着萧锦儿的马缰,让她走在自己的左边,而右边则是紫天衣,在外人看来,被两位美人夹在中间,左拥右抱,羡煞旁人,那些镖局的精锐,眼睛都快要冒火光了。 实际上,他此刻却一点都不开心,萧锦儿为何要过来,他心中清楚,只是不明白紫天衣为何也跟着裹乱,他严重怀疑,这是对方对于早上自己的做法在报复。 可他偏偏还没法说,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两个美人,关键,这两位美人,他哪一个都不想招惹,所以,无奈大过于快乐。 三个人骑了三匹马,却都沉默不语,场中的气氛古怪到了极致,韩飞是完全没有聊天的欲望,生怕那句话不好,在给自己招惹麻烦,就打算一路做哑巴到底了。 紫天衣本就性子清冷,平日里就不是多话的人,此刻更是不怎么愿意搭理韩飞,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唯独是萧锦儿,其实很想说话,但看着韩飞面无表情的样子,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有些慌乱,一时间也是没有说话。 就这样,众人一路而行,又过了两个时辰,萧锦儿坐在马背上,小脸都是白色的,弯弯的秀眉一直拧着,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却偏偏咬着牙不肯说话。 韩飞一直在关注她的情况,见此一幕,也是微微一笑,这也难怪,她又不像是紫天衣那样的习武之人,本就是弱女子,又没怎么骑过马,此处风沙又大,路也不好走,马上颠簸两个时辰,自然会受不了的。 其实,韩飞早就注意到,在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不过这小丫头看着羸弱,却颇有一丝倔强,明明身体吃不消,偏偏一言不发,生生又扛了一个时辰。 韩飞也好奇她到底能坚持多久,便一直当做没看到,也不出声,直到此时,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极限,若继续下去,只怕就真的要有所损伤了,故而他终是叹了口气道: “萧小姐,你还是回马车休息一下吧,不要因为赌气而伤了身体。” 萧锦儿见韩飞开口,心中立刻一动,她早就想回马车了,就是不好意思低头罢了,但当她看到紫天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心中又升起一股倔强,摇头道: “我能行,不用你管。” 韩飞无奈叹息道: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你一个大家闺秀,何必要去自己折腾自己呢,你要知道,要想抵达西荒的边城,我们少说还要走一个多时辰,我要是你,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再说了,这里风沙这么大,你可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那张小脸都变成啥样了,要是在这么下去,到时候变成了黄脸婆,黑炭头,我可不负责啊。” 女人终究都是爱美的,韩飞的此话一出,效果出奇的好,萧锦儿立刻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似乎也感受到一些变化,有些紧张道: “真的很难看吗?” 韩飞认真的点了点头,萧锦儿的脸色一变,犹豫了半天后,终于说道: “那算了,我还是回马车吧。” 说完后,她停下马匹,想要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双腿,这么长时间的骑马,早已经让她的双腿变得麻木起来,都快没有知觉了,她尝试了好几次后,都没能下马,最后只能眼泪汪汪的看向韩飞。 韩飞有些无语,下意识瞄向了紫天衣,却见到对方直接将头转过去,全当没看到,韩飞无奈,只能自己下马,然后来到对方马前,伸出双手,将她从马上直接给抱了下来,萧锦儿的小脸顿时羞红,却没有反对,而是如同害怕的鸵鸟,将脑袋往韩飞怀里塞。 既然抱都抱了,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韩飞一路将其抱到了马车前,最后交给了她的婢女,这才重新返回马上,看到紫天衣似笑非笑的眼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 “你就不能帮把手。” 紫天衣却淡淡道: “与我有何关系?人家是冲你来的,自然该你自己解决!” 韩飞无言以对,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第18章 祸水东引 车队风波从萧锦儿回到马车后,才算是彻底结束了,一行人顶着风沙又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那座西荒的边陲城镇终于开始浮现在众人眼中,远远看去,犹如一粒黑点。 看到城镇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才算是稍加安定,毕竟在这种黄沙满地的荒凉之地,仿佛走到了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心理始终都是没有谱的。 韩飞随手抹去脸上的风沙,也有些感叹,怪不得西荒蛮国始终对大夏国土念念不忘,这样的环境的确不适合长久生存。 转头向一旁的紫天衣看去,她在进入风沙地带后,就从腰间取出一只紫色丝帕,将自己的面容遮了起来,只露出那双清冷如水的眸子,终归是女人,哪怕是知武境的高手,也还是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就在此时,韩飞的眉头突然微微一皱,眼神眯了眯,看向远处的一处方向,紫天衣似有所感,也同时向那边看去。 没过多久,车队的前方便停了下来,似乎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就在他们行进的路上,大约两里外的地方,正有两伙人在交手,其中一方足有十来个人,都是身穿紫衣的持剑者,而另一方却只有一个人,手中则是持着一柄细长窄刀。 持剑众人配合默契,将那持刀者团团围住,俨然形成了一座小剑阵,而持刀男子,显然身手要比那十来人强了很多,即便在对方配合默契的进攻下,依旧是游刃有余,未曾落入下风。 双方交手,打的倒是颇为激烈,而且边打边走,方向正好迎上他们所在之地。 赵老爷子与鲁大海站在车队最前方,看到了交手双方后,眼神都有些微微凝重,对面双方显然都非一般人,二人对视一眼后,让镖局之人开始戒备,准备让开道路,避让开双方交战之地。 小心无大错,这与他们本身无关,自然还是不要牵扯其中为好。 韩飞在车队后方,听到赵老爷子传来的消息,只是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 “竟然在西荒也会有这样的场景,我还以为只有在大夏才会看到呢。” 紫天衣淡淡道: “西荒蛮国并不算小,只是地处偏僻罢了,有人之地便会有江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飞笑道: “我看那些持剑人,似乎都穿着相同服饰,似乎是来自同一个门派?” 紫天衣仔细看了片刻后,说道: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来自西荒的大商剑门,在西荒宗门里,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韩飞悠悠道: “我一直以为西荒只有罗刹门一家独大呢。”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罗刹门称霸西荒没错,但那并不是说西荒只有他一家门派,纵观西荒,宗门寺庙也不算少,只是比起大夏宗门的底蕴来说,却要浅薄太多,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五家左右,这大商剑门便是其中一家。” 说到这里,紫天衣看向韩飞道: “你在紫薇阁的宝楼待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韩飞笑道: “多少了解了一些,但却不上心,只是不曾想,紫仙子对于西荒门派也如此熟悉。” 紫天衣淡淡道: “知己知彼而已,虽说江湖天下,不分西荒和大夏,但终究还是有两国之说的。” 韩飞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对大商剑门的了解,更多来自于紫薇阁的介绍,原为圣剑宗,数百年前也是名盛一时的剑宗门派,却在数百年间的那场春秋之战下,被覆灭消失,残余的一些门派弟子,逃亡了西荒之地,才有了现在的大商剑门,比较出名的应该是他们门派里的无商剑阵,若是由数位知武境的强者做阵眼,号称可与不灭境的强者一战。” 紫天衣缓缓道: “现在那些人施展的应该就是无商剑阵,只不过似乎并不完整,且无太强的高手坐镇,所以未能发挥威力,反倒被人拿捏。” 韩飞看向那位被围困的持刀男子,玩味道: “大商剑宗的这些人,围杀的那人又是何人?能够招惹这样门派的,也是个狠角色才对,看起来,他的武功修为不弱,应该是有伤在身,否则,那伙人困不住他的。” 第19章 我改主意了 这一剑刺出的瞬间,商队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萧锦儿甚至下意识惊呼出声,唯独紫天衣的脸色淡然,嘴角只是翘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下一刻,长剑已到韩飞后背心窝之处,眼看着他就要被这一剑刺个透心凉,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长剑抵达韩飞身前三尺时,突兀的停了下来,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生生挡住一般。 贺少商脸色微变,他只感觉长剑刺中钢板一般,竟是无法前进半寸,继而他运转内力,使出全部力量向前递出,只见剑身在力道的加持下,几乎变成了弯弧之状,却依旧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也就在此时,韩飞终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玩味之色,轻声道: “西荒的家伙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左侧之人脸色同样大变,似乎没想到会有如此一幕,他眼神一寒,手中长剑也是化作一道寒芒,攻向韩飞,但是还未等到近前,就被韩飞随意弹出一指,弹在剑尖之上。 随着一道剑鸣之音,这柄长剑直接化作一地碎片,而他本人更是弹飞十丈之外,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砸入黄沙之地,一动不动。 贺少商早已神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遇上了可怕的高人存在,但他此刻是进退两难,想要撤剑而退,却发现长剑似乎被一股力量黏住,根本抽不回来,就连他自己都被这股力量黏住,无法动弹,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韩飞一指弹杀了另一人后,回过头来看向他,依旧是笑意吟吟道: “杀人也要有个理由吧,在下可没有得罪你们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后方那些大商剑宗的弟子已然反应过来,看到自家师兄被杀,立刻持剑就要冲上来,却被贺少商厉声喝道: “都别过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上前,韩飞瞥了一眼,冷笑道: “还算你识趣。” 贺少商脸色惨白,苦涩道: “这位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高人,自知必死无疑,不求活命,但能否放过其余弟子,此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一时起意而为,不该牵连别人。” 韩飞挑了挑眉,说道: “那要看你怎么个说法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贺少商咬了咬牙道: “因为独孤月抢走了我们大商剑宗的无商剑阵的心诀秘籍,我等是奉命前来将其抓回去,此事事关宗门机密,不能有半点泄露,我担心你们看到此事,会有所泄露,所以才想杀人灭口。” 韩飞眯了眯眼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你带走了人,我等似乎也泄露不了什么吧。” 贺少商沉声道: “独孤月夺走秘籍一事,西荒已经有消息传出,只要泄露一点踪迹,都可能会被他人盯上。” 韩飞挑眉道: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甚至都未必会发生的可能?” 贺少商眼神闪烁,苦涩道: “事关宗门,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韩飞笑道: “说得好。” 下一刻,他陡然撤去罡气,贺少商立刻为之一松,险些软倒在地,然后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韩飞,韩飞却说道: “看在你如此大义凛然的份上...” 贺少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韩飞要放了他,心中正在窃喜,却不成想韩飞的话锋一转道: “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自尽吧。” 他不禁为之一愣,傻傻的看向韩飞,韩飞依旧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有一丝寒意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自尽也可以,去把你的同门师兄弟都杀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贺少商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韩飞玩味笑道: “你想怎么选?” 贺少商盯着韩飞看了片刻,然后提起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便是一剑刺了下去,韩飞只是淡漠的看着,没有任何阻止之意,直到长剑即将刺中胸口时,他陡然停了下来,有些苍白的抬眼看去,看到的只是韩飞漠然的脸色。 他嘴唇动了动,然后苦涩道: “可否给条活路?” 韩飞眯了眯眼,说道: “怎么,先前不还是大义凛然,不想牵连他人,这会下不去手了?” 韩飞甩了甩袖子,冷笑道: “还是说,你以为你先前装着舍己为人,就可以博取到我的同情,从而饶你一命,却没想到,自己赌错了,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所以,现在开始害怕了?大商剑宗的弟子,还真是有骨气啊。” 韩飞刺耳的嘲弄声,让贺少商脸上阴晴不定,但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嘴唇抖了抖,颤颤巍巍道: “我承认,我怕死,能不能给条活路?” 韩飞笑了,随后漫不经心道: “活路我给你了啊?” 贺少商支支吾吾却没说话,韩飞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 “是觉得自己没把握杀了那么多人?” 他抬眼看向韩飞,神情阴沉,韩飞也不多话,而是身形陡然一闪而逝,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大商剑宗的弟子之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韩飞猛然跺脚,周身罡气四散,瞬间将一众人全部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而后韩飞又一掠而回,重新出现在贺少商面前,在他惊恐的眼神下,轻声道: “现在还有问题吗?”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门中弟子,又看了看韩飞,心中满是惶恐之色,韩飞有些不耐烦道: “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要下手了。” 贺少商闻言,打了个寒颤,最后一咬牙,将手中的剑拿了起来,然后步履阑珊的走向一众师兄弟身前,所有人都是眼神惊恐,看着他道: “贺师兄,你...” 贺少商面色狰狞,声音颤抖道: “对不起各位,我不想死,我也没办法,你们别怪我。” 说完话,他猛然抬起剑,就向着最前面的一人刺去,一众弟子都被韩飞罡气所伤,短时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长剑刺来,面露绝望之色。 下一瞬,一道劲气划过,贺少商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带着震惊且又疑惑的眼神,抬眼向后看去,韩飞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我改主意了,我觉得,还是你死的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看向韩飞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惊疑不定,韩飞一脸平静的看着众多大商剑宗的弟子道: “这就是你们的师兄,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每个人给他一剑,就可以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此人就是魔鬼,韩飞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终于过了片刻后,先前险些被杀的那人咬牙站了起来,拿起长剑,一剑刺向了贺少商。 就此一剑,便是直接了断了他的性命,有了他的开头,所有人都不再犹豫,纷纷对贺少商刺了一剑,将他刺成了马蜂窝。 然后他们围在一起,眼神惶恐的看向韩飞。 韩飞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 “我向来信守承诺,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向后跑去,就连身体的伤势都顾不得了。 韩飞看着他们离去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回头看向了独孤月,见他面无表情的盘膝坐在那里,笑道: “我以为你会借机逃跑呢。” 独孤月冷漠道: “我重伤在身,怎么可能从一位知武境高手的手中逃走。白费力气的事情,我不做。”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比死的这两个人要聪明些。” 独孤月没有说话,韩飞却没搭理他,只是路过的时候,突然荡起一道劲气,将其重重砸在地上,又是呛出一口鲜血来,韩飞笑道: “保险起见,不介意吧。” 独孤月咬了咬牙齿,却没吭声,韩飞不再理会,而是走到了车队跟前,先前那一幕早就让一众人看傻了眼,就连鲁大海都一脸的震惊,赵四海的眼神却最为复杂,看到韩飞走过来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韩飞恢复了先前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对赵四海道: “赵老爷子,我可能还要带一个人上路,还请多担待了。” 赵四海眼神复杂,最后一咬牙抱拳道: “赵四海有眼不识泰山,真神在眼前而不自知,先前多有得罪,抱歉了。” 韩飞笑了笑,说道: “赵老爷子言重了,哪里来的真神?” 赵四海抬眼看去,看到韩飞如此年轻的模样,依旧无法想象,对方竟然是传说中的入境高手,他现在回想起山匪之事,只觉得毛骨悚然,更是不敢大意,面对韩飞的话,却不敢接话。 韩飞看向了鲁大海,鲁大海同样一惊,赶忙抱拳低头道: “鲁大海见过韩...韩大侠。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韩飞叹气道: “这是做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鲁大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韩小子的。” 鲁大海却连声道: “不敢...不敢...” 韩飞皱眉后,摇了摇头,到也没强求,而是直接走向了车队后面,所有人见到韩飞,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就连萧泰都已经提前下车了,这里面或许只有他是相对镇定的,却也同样心中震撼,想到了对方是一位高手,却没想到会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入境高人。 “韩公子。” 见韩飞走来后,他微微拱手笑着迎上来,萧锦儿就跟在他旁边,反倒是最为平静的那一刻,只是眼中多少有些奇怪。 韩飞对萧泰笑道: “我可能要暂借一辆马车,聊些事情,还要麻烦萧老爷了。” 萧泰连声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让人把后面那辆车腾出来,韩公子随意便是。” 韩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不在多言,而是走到了紫天衣身前,看着端坐在马上的紫天衣道: “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坐会马车?” 紫天衣淡淡看了他一眼后,淡淡道: “好!” 随后韩飞回到独孤月跟前,笑道: “去马车里聊聊如何?” 独孤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韩飞率先向前走去,一点都不害怕对方会跑,独孤月似乎也没有逃走的心思,跟着他便向马车走去,先后上了马车。 赵四海几人在韩飞进入马车后,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安排了两个人将其就地掩埋,等到一切处理好后,才让车队继续开拔,只是一路上,所有人的气氛都压抑了许多。 而马车中,独孤月一个人坐在一侧,韩飞和紫天衣坐在另一侧,独孤月脸色冷漠,也不说话,而韩飞似乎忘了他一样,也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和紫天衣聊了起来。 “你先前不该留活口的,既然决定了要出手杀人,就该全部杀了。” 紫天衣淡淡道,韩飞有些讶然,不仅苦笑道: “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你以为用了些心思手段,便可以让那些人回去做哑巴,对今日的事情只字不提?人心叵测,他们回去后会是什么嘴脸且不去说,即便他们真的想要掩盖今日丑事,不去主动说,那些大商剑宗的大人物就会轻易放过?” 紫天衣说到这里,看向独孤月,似笑非笑道: “将一位知武境的高手重伤至此,还要不屑一切代价的追杀,甚至为此,不惜将见到过他的人都杀了,这背后的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韩飞笑道: “我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是向那个家伙所说的只是盗走了一本宗门剑阵的秘籍那样。” 紫天衣好奇道: “那你还这么做?” 韩飞轻笑道: “我是故意的。” 紫天衣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韩飞淡淡说道: “别的我不好多说,只能告诉你,我们所在的这支商队一旦到了下邺城后,定然不会那么安生,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们,总需要想些办法解决不是。” 紫天衣想了想后说道: “你在打大商剑宗的主意,你这是引狼拒虎,按照他们的处事风格,只怕会先把这里的人都杀了才对。” 韩飞玩味道: “如果他们可以找到独孤月,或许会这么做,若是找不到呢?” 紫天衣微微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韩飞好一会后,轻声道: “这是在玩火?” 韩飞耸了耸肩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二人说话,没有丝毫遮掩,所以独孤月自然全部听了进去,看向韩飞的眼神微微闪烁。 第20章 你很阴险 “现在该咱们聊聊了。” 韩飞突然转头,看向独孤月说道,独孤月面无表情,平淡道: “谈什么?” 韩飞冷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装傻充愣在我面前就免了吧,我从大商剑宗的手上救下你,得罪了一个西荒数一数二的门派,甚至还可能牵连整个商队的人,你我非亲非故,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独孤月不说话,韩飞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你最好搞清楚一个问题,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但是也不介意杀了你,当然,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可以选择将你的四肢打断,然后重新扔给大商剑宗的那些人,说不定还能化解此事,至于你的下场会如何,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独孤月眼神微动,死死盯向韩飞看去,韩飞则是满不在乎道: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犹豫了片刻,独孤月终于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韩飞淡淡道: “他们追杀你的真正原因。” 独孤月冷笑道: “如果我说了,你把我杀了,我岂不是白死了。” 韩飞笑道: “你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我的人品如何。” 独孤月眼神闪烁,沉思良久,韩飞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后,独孤月终于开口道: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事情,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却没想到韩飞根本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这些消息是你的卖命钱,能否让你活下去,还要看消息的价值,你别想太多。” 独孤月皱了皱眉头,又沉默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说道: “他们抓我的目的,是为了天渊遗迹。” 韩飞挑了挑眉头,与一旁的紫天衣对视一眼,但二人都未吭声,而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独孤月既然开口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干脆一次性说了个通透。 “天渊遗迹是西荒一处传说之地,乃是一处四百年前的仙门府邸,据说当年那座仙宗实力强大,威震西荒,便是连九州之地,也名声响亮,但最后也在一次次的争夺天地气运的拼杀下,最终被覆灭了。而他们的宗门一直隐藏在西荒深处,少有人知,随着宗门之人的覆灭,也就没人知晓具体在何处,最后便被淹没在黄沙之下。而传言中,这座遗址里面藏有那座仙门遗留的一些宝物,甚至有窥探入道境,甚至是更高的成仙之境的秘密。” 韩飞没有说话,双眼只是眯了眯,独孤月则继续说道: “这些也都是江湖传言,具体有几分真假,我不知晓,但那处遗迹却是真的存在,这点我很清楚。” 韩飞饶有兴趣道: “为何?” 独孤月认真道: “因为我见到了。” 此话一出,韩飞眼神微微亮起,但却没有说话,独孤月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曾经去西荒深处的极寒之地,想要锻造自己的寒月霜,无意间遇到了撞上西域三魔中的月魔,因为一些各种缘由,我们二人大打出手,整整打了三天三夜,从极寒之地一路达到了西荒深处的漠北之边,在争斗时,无意间遇上了流沙,我被卷入其中,而后,就发现了这座遗迹。” 说到这里,独孤月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 “虽然我发现了遗迹,但遗迹的大门却是玄石打造而成,重如山岳,我一人之力无法打开,无奈之下,只能留下记号,先行离开,后面我便邀请了自己的两位好友,想要合力一起去打开遗迹大门,却不成想被其中一人背叛,将此事告知了大商剑宗的那位宗主,想要从我这里取的遗址所在的秘密,后来,我被那位宗主追杀至重伤,借机逃脱后,又被他派遣的弟子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韩飞似有所悟,然后轻声道: “遗址在哪?” 独孤月并未犹豫,直接说道: “在西荒深处的漠北之边,但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自己带路才能找到。你如果不信,杀了我也没办法。” 韩飞却淡笑道: “我信你说的。” 韩飞又想了想后,说道: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都令我满意,所以,你可以走了。” 独孤月有些愕然,他以为韩飞会要挟他,让他带自己前往天渊呢,却没想到韩飞竟然连提都未提。 韩飞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奇怪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愿意走?” 独孤月有些不明所以,盯着韩飞狐疑道: “你要放了我?” 韩飞笑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杀了你。” 独孤月盯着他,沉默许久,最后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飞无奈道: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 独孤月一咬牙,直接从马车上蹿了出去,同时戒备的看着韩飞,可是直到他落地,韩飞都未曾有任何动静,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一转身冲出了车队,让镖局精锐都是好一阵惊慌,但看到马车中没有动静,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后,也没敢阻拦。 而马车中,韩飞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甚至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后,才开口说道: “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特别是所谓的仙门一说。” 紫天衣在一旁说道: “未必都是虚假的,据我所知,九州大地,在千年前并非是没有仙神存在,包括一些修仙门派也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在百年前的那场春秋五霸争斗下,各方势力都被卷入其中,即便是与世无争的修道之人,和所谓的炼气宗门,也都无法逃脱,以至于将九州天道气运崩坏,断了天人之路,才会仙人永隔。而九州气运薄弱,灵气稀薄,以至于能够踏入武道之人,少之又少,也与此有关。” 韩飞皱眉道: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从叶星士那里也听到过一些,据说当年那一战,甚至还有所谓的仙人降世,就是不知真假如何了。” 紫天衣轻声道: “多半是真的,别的不说,其实即便到了如今,依旧还是有曾经的仙门宗派流传下来,譬如所谓的道门三教,上清门,无量山,还有太一宗,曾经都有羽化登仙的祖师存在,故而才会有三教显圣人这么一说。譬如南海那边的炼气士,以及皇宫那座天钦监之中的占卜天象的练气士们,都算是当时所谓的仙宗衍生之下的遗留存在。” 韩飞若有所思道: “那也就是说这个什么天渊遗址也是真的了?” 紫天衣突然笑道: “怎么?有些后悔放他走了?” 韩飞笑道: “不至于后悔,只要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不是傻子的话,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紫天衣轻声道: “何以见得?” 韩飞悠悠道: “这里荒无人烟,就一条路,他现在又是重伤在身,对他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他要么去黄石小镇,要么回下邺城,如果去黄石小镇的话,估摸着他在想染指所谓的天渊,就成了奢望,但是冒险潜回下邺城的话,难保不会有大商剑宗的人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韩飞闭着眼睛,不紧不慢道: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自然是找一位可以暂且保住他性命,还不会轻易杀他的人,跟在身边最是稳妥。” 紫天衣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道: “所以,你刚才故意放他走,也是在向他表明,此刻你的确没有杀他的意思,就是为了等他自己回来找你。” 韩飞懒洋洋道: “与其主动示好,不如等他自己来求助为好,这和做生意其实是一个道理,两方买卖讨价还价的时候,既不能一昧放低姿态,也不能一厘不让,那怎么办,自然是你来我回的扯闲篇,等待对方先低头,首先低头的那位,注定要吃亏一些。” 紫天衣笑道: “没看出来,薛若海的亲传弟子,竟然还是一位做买卖的好手。” 韩飞撇了撇嘴道: “当年我和臭老头浪迹天涯的时候,可都是靠我做买卖挣钱,来养家糊口的,你以为呢。” 紫天衣好奇道: “你就这么自信他一定会找你?你说的那些条件,未必只有你能做到。” 韩飞伸出两个指头道: “第一,我们与此事并无关系,自然谈不上处心积虑算计他的,第二,我和大商剑宗已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自然不会将他卖给对方,若是没有那次的出卖,或许他还有不少选择,但现在的话,我看不出他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紫天衣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我觉得我似乎还是看错了你,以前只是觉得你很聪明,现在我觉得或许应该称之为阴险才对。” 韩飞耸了耸肩,并未因此而又任何不满,反倒一笑置之,淡淡道: “我从未说自己是什么好人,最多有底线和良心罢了。” 紫天衣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的车夫有些支支吾吾道: “韩公子,刚才那人又回来了。” 韩飞睁开眼睛,对紫天衣微微一笑,紫天衣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去理会,随后韩飞轻声道: “让他上来吧。” 下一刻,一道身影窜了进来,正是独孤月,这位去而复返的男子,简单明了,看向韩飞道: “我要和你做交易。” 韩飞淡淡道: “说来听听。” 独孤月沉声道: “在我伤势未愈之前,你护我性命,我带你去天渊,至于里面东西,各凭本事。” 韩飞讥笑道: “听起来,我似乎比较吃亏。” 独孤月皱眉道: “那里面不管藏有什么,你只要获得一点,都不算亏。” 韩飞冷笑道: “可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我都不清楚,如何能确定此事?就凭一个传说?” 独孤月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 “那你觉得如何?”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暂时护你周全没问题,但除了带我们去天渊外,还要为我做一件事。” 独孤月沉声道: “什么事?”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具体何事,我暂时没想好,权当一个承诺,到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告知你。” 独孤月想了想后,说道: “只要是力所能及,不是必死之事,我可以答应你。” 韩飞笑道: “放心,你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我让你去做,也没意义。” 独孤月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多言,韩飞则是突然伸出了手来,独孤月有些疑惑的看向韩飞问道: “什么意思?” 韩飞玩味道: “既然我都保你性命了,在这之前,总要展示一些诚意吧,譬如那本无商剑阵的秘籍给我观摩观摩?” 独孤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秘籍,递给了对方。 韩飞伸手接过秘籍,看了一眼,果然是无商剑阵的心决秘籍,露出一丝笑意道: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过跟着我,总要有个身份,我想想,暂且就当护卫吧。” 独孤月淡淡道: “无所谓。” 似乎不愿意和韩飞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待在一起,独孤月商榷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马车,选择骑马跟随,马车上就剩下韩飞与紫天衣二人。 紫天衣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有秘籍的?” 韩飞挠了挠头,笑眯眯道: “我不知道,就是诈他一下,万一有的话,岂不是赚了,看来我运气不错。” 紫天衣默然不语... ...... 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上,穿着一袭青色锦衣的男子,站在山坡顶上,双手负背,手中还有一柄宝剑,遥遥看向远处的黄沙漫天,眼神深邃,面如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位穿着紫色劲装青年快步跑上山坡,然后在男子身前单膝下跪,沉声道: “宗主,有消息传回来了。” 锦衣男子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 “说。” 那人抱拳道: “派出去的十八位天罡弟子,追上了独孤月,但是与之缠斗的时候,却让他被一个入境的强者救走,而且,还杀了带头的杜玉明和贺少商二人。” 锦衣男子的眼神微微一寒,漠然道: “知道那人是谁吗?” 跪地青年摇头道: “书信只说对方是一个商队里出来的人,不知名讳,但武功修为很高。” 锦衣男子皱眉道: “商队?” 青年说道: “是从大夏那边过来的商队,应该是去下邺城做买卖的。” 锦衣男子冷哼一声道: “一个小小的商队也有这样的高手,还敢与我们大商剑宗动手,胆量不小啊。” 青年没敢出声,他清楚宗主这样说话的时候,已然是动了怒气的,此刻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锦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开口道: “通知下去,让其余人都在下邺城等候,我亲自去一趟,倒要看看是谁要跟我叫板。” 青年闻言,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没想到宗主要亲自出手,随后赶忙抱拳称是,然后快速离去了。 第21章 下邺城 中间有了独孤月的这个插曲后,车队的行进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赵四海也不希望遇上其他什么无妄之灾,虽说他已经知晓了商队中的韩公子,是远远超出他们所预想的强者存在,但也不能事事都麻烦别人,更何况,此刻车队中又多了一个独孤月,也让赵四海担心不已。 韩飞与紫天衣谈完之后,并未继续在马车停留,依旧是骑马在后方,独孤月就跟在他身旁,而紫天衣则选择留在马车上,随后的路途上,他又从独孤月这里大概了解了一些关于西荒的事情,特别是有关大商剑宗的。 韩飞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揭过去,大商剑宗的人,多半会在下邺城还会和他们相遇,到时候,只怕还有一场风波要算,不过这些都在韩飞的预料之中,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自己这次的目的地所在,下邺城! 下邺城乃是西荒蛮国的边陲之城,作为边防重地,这里不但是蛮国重兵驻扎的边城,也是西荒与大夏贸易往来的重要城镇,具有浓重的两国特色风情,由于商贸往来频繁,城中的规模和繁荣景象,倒也足以睥睨雍州城。 韩飞一行人刚刚抵达城门前,所有人都下马而行,萧泰和赵四海作为领头人,率先上去与城门守卫交流,拿出了两国文牒,在一番例行检查后,终于缓缓走入城中。 而在进城后,韩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一处街边商贩处,买了两顶貂皮维帽,然后钻入了第二辆马车中,紫天衣和萧锦儿二人都在其中,也不知为何,明明萧锦儿对紫天衣充满了敌意,但偏偏非要和对方坐在一辆马车里。 韩飞进来的时候,二人各坐一边,如同井水不犯河水,紫天衣依旧是一脸的平淡,反倒是萧锦儿似乎吃了败仗一般,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直到韩飞进来后,才眼神亮了起来。 韩飞对于二人之间的火药味,权当看不到,见到萧锦儿欲要扑上来,赶忙制止对方,然后说道: “我想进城之后,你们绝不愿意就这么在马车里坐着,但以你们二位的容貌,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去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少的麻烦,所以,我为两位准备了一些遮挡之物,不用谢我。” 萧锦儿看到韩飞手中的貂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眯眯道: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韩飞没搭话,萧锦儿也不在意,立刻美滋滋的接了过来,韩飞将另一顶递给了紫天衣,紫天衣淡淡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道: “就用一顶貂皮帽子就可以了?” 韩飞又拿出两幅面纱来,轻笑道: “当然不够,但这样就差不多了。” 紫天衣看着淡紫色的面纱,有些好笑道: “你不觉得这样会更加引人注目?” 韩飞摇了摇头道: “相信我,怎么样都不会有你直接这么走出去引人注目的。” 这话明显有拍马屁的意思,紫天衣却似乎很受用,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接过面纱和貂帽,佩戴好后,将自己的容颜遮挡了大半,韩飞有些满意的拍了拍手,说道: “这样一来,就好了很多。” 萧锦儿也迫不及待的将东西佩戴好,还特意在韩飞面前展示了一下,韩飞也只能将她一起赞美了一番,让她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牙。 随后韩飞离开马车,二女也随之一起下了车,开始缓步走在大街上,一起欣赏着大夏不曾见到过的异域风情。 就在这时,独孤月突然走上前来,在韩飞身边道: “有人跟上来了。” 韩飞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 “大商剑宗?” 独孤月点了点头,轻声道: “看样子,应该是的。” 韩飞笑道: “跟上来就跟上来吧,无妨,迟早也要见面的。” 独孤月明显有些紧张道: “一般弟子我倒是不怕,就怕他们那位宗主,若是他亲自前来,我们未必是对手。” 韩飞幽幽道: “如果是他来,我就把你交出去,息事宁人。” 独孤月的脸色一变,韩飞突然又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紧张。” 第22章 今晚好热闹 静水庭院位于城南,距离城主府就隔了两条街,算是距离很近了,基本上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被城主府知晓,这也是为了杜绝有人打小算盘,将主意打到商会上,毕竟这关系到两国利害。 作为商会常年的驻地,这里并不是特别豪华奢侈,但是却有一个极为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大。 足足四进出的院子,寻常几十号人,甚至是上百号人都可以轻松住下,这也是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韩飞跟着商队的人一起进入了庭院之中,在城主府的管家带领下,开始安排各自的房间。 按照寻常的安排,商队的随行人员住在庭院以东,而镖局的镖师则是住在庭院以西,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轮到安排韩飞房间的时候,反倒是出了的小问题。 因为不清楚韩飞到底属于商队人员,还是镖局人员,而萧老爷跟城主大人去了城主府做客,其他人更是不敢自己做主,最后还是在萧锦儿的强烈要求下,要将他安排到东院入住。 大小姐的心思,在这一路上,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方能有这个要求,众人并不奇怪,反倒是松了口气,有了这位大小姐做主,有任何问题,也和他们无关了。火山文学 可是当真的分房间的时候,第二件麻烦事出来了,整个商队中的女性并不多,除了萧家小姐和她的婢女外,只有紫天衣一个人,按照惯例,她们的房间自然是要与众人隔开,毕竟女孩家与一众大男人放到一起,多有不合适。 可是当他们询问紫天衣的时候,对方却非要住在韩飞的隔壁,对于这位样貌出众的清冷美人,自然没有人愿意拒绝和她相伴一处,何况还是人家自愿的。 但问题是,萧锦儿也同时提出了这个要求,这就让众人犯了难,一个还好说,现在这位大小姐也跟着凑热闹,就麻烦了,她们可以不顾及紫天衣,但不能不顾及萧锦儿,毕竟人家可是萧家商号的未来继承人。 只是不管萧家的那位管家如何劝解,都无法说服执拗的萧锦儿,最后也只能放任不管。 就这样,萧锦儿的房间在韩飞的左边,而紫天衣的房间则是在韩飞的右边。 至于我们韩大公子,则是夹杂在所有商会乃至镖局弟子,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中,被迫入住了二女中间的房屋中。 韩飞很怀疑,若不是那些人知道打不过自己,会不会直接上来将自己撕碎了! “唉!” 暗自叹了口气,韩飞觉得有些苦恼,毕竟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回到房间中后,韩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一个人坐在房中的茶桌前,开始闭眼沉思,一边回想着从雍州过来的所有事情,一边却暗自运转体内的真气。 在黄石小镇上,与紫天衣相处的那一日,他偶有所获,对于如何压制体内躁动的玄阴之力,有了一些想法,而在前往下邺城这段时间,他则是一直在尝试着,按照那种方法来进行缓解压制。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效果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他发觉自己的玄阴之力的反噬,明显有下降趋势,如果坚持下去,大约半月左右,自己便可以多使用出一成的真气,到时候自身的实力又恢复了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唤醒了韩飞,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门那里,外面出现一道身影,韩飞不用多想,也只知道是谁来了,他正准备开口,房门却直接被人推开了。 随后,紫天衣丝毫没有半点在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韩飞苦笑道: “我说紫仙子,你好歹也是一位名动江湖的侠女,多少要懂些礼节吧。” 紫天衣瞥了他一眼道: “我敲门了。” 韩飞无语道: “我当然知道,但问题是我没有开口让你进来。” 紫天衣想了想道: “所以你不打算和我聊聊?” 韩飞张了张嘴,最后苦笑道: “算你有理。” 韩飞说完之后,突然有些紧张的看向房门那里,似乎有做贼心虚的样子,紫天衣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