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獠牙李小牙王佳人》 第1章 起死回生 应天府,秦淮河畔。 午后,一座二进的破旧宅院里,摆着一具棺椁,里面躺着一名身穿御赐飞鱼服的俊俏少年郎。 一名老术士拿着摇铃木剑,正围着棺椁做法事,七名穿着低等锦衣卫制服,佩戴绣春刀,兼具了高矮胖瘦老弱病残的男子站在一旁掩面哭泣,他们不想哭的。 奈何实在是忍不住…… 喜极而泣! 没想到新来的雏鸟老大,上任不足一月就挂了,不知道他们之中谁有机会接替小雏鸟的位置,当上小旗呢?筆趣閣 棺椁旁,管家来福神色黯然,老爷李木牙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一名百户,前两年因公殉职,朝廷推恩让刚守完孝年近弱冠的少爷李小牙继位,当上了应天府锦衣卫镇抚司下辖千户所一名小旗,众所周知,应天府的锦衣卫镇抚司除了巡城以及协防城中盗捕外,便没什么事做了,它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养老部门,应天府其它官署也大抵如此。 由于自幼丧母,老爷又长年居于京师保护圣驾,缺乏管教的少爷变得任性跋扈,不学无术,整日跟城里的泼皮地痞厮混,流连青楼赌坊。 直到老爷因公殉职,守孝的少爷才变懂事,再也不敢大白天招摇过市上青楼赌坊了,全都是后半夜才偷偷去…… 不曾想,蒙荫当官的少爷上任仅半月,今天早上却因想偷看秦淮四绝之首鱼晚眠,不小心从青楼的屋顶一个倒栽葱摔下来,当场断气了。 “法师,何时可以盖棺?” 老术士瞟了一眼老管家,沉声道:“你们家少爷算是含冤而亡,不好好超度一番,必会化成厉鬼。” 来福幽幽的道:“天热,时间太久,我们家少爷都臭了。” “……” 老术士被呛得咳嗽起来,没好气的道:“容老朽将你们家少爷最后一道魂魄召回,即可盖棺。” “请快一点。” 来福估摸着少爷一死,没了锦衣卫小旗这个身份震慑,收房子的,要债的可能就快来了,不快一点将少爷入土,要债的能把少爷的胳膊腿卸回去当狗爪卖。 “马密马密红,马密马密红。”老术士念完咒,大叫一声:“呔,魂魄归位!” 只见棺椁中的李小牙身子一颤,居然直挺挺坐起来了,睁开眼茫然问道:“我在哪?” “(⊙_⊙)” 做法事的老术士当场两眼一翻白,随即昏倒过去。 “鬼啊!” 李小牙七名狗腿吓得目眦欲裂,屁滚尿流往外跑…… 来福也吓得不轻,早上少爷被抬回来的时候,他亲自确认过了,少爷一点心跳脉搏都没了。 李小牙捂着后脑,没想到第一节遗体整容实训课,他就被恐怖的遗体吓晕了。 无论谁摊上一个要强的爸比,都很要命,老爸曾是他们镇上的销售大亨,生意最辉煌的时候,足足占了三个地摊,卖过盗版光盘,假农药,假牛皮带,蚂蚁酒等,由于年纪渐大,被回头客掀摊打不过了,于是被迫转行丧葬队,发现死人的钱很好赚,便逼着他报殡葬专业,他原本是不从的,奈何老爸西瓜刀架着自己脖子,闹着要上吊,摸电线,喝老鼠药,他能怎么办? 突然,一阵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锦衣卫北镇抚司白獠牙之子?秦淮河青楼小霸王?赌场小肥羊?李小牙痛苦地抱着头,没多久便晕死过去了…… 来福鼓起勇气,走到棺椁旁边,发现棺椁中的少爷有呼吸,这是死而复生了?还是先前根本就没有死? 这时,去而复返的七名狗腿,正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来福,你没事吧?” 来福招手道:“你们快过来,帮我把少爷抬出来,他还活着。” “老大还活着?” “快过来。”来福说着瞟了一眼躺地上的老术士,吩咐道:“你们把少爷抬出来,然后换这个被吓死的老头进去。” “……” 七名狗腿大着胆子进到院子里,看着躺在棺中的李小牙,发现其胸膛肉眼可见的在起伏,这是起死回生了?他们顺便查了一下趴在上地的老术士…… “这老头没被吓死,还有气。” 来福斜眼道:“装进棺材里,盖棺一会儿就没气了。” “(⊙_⊙)” 李小牙被七名下属从棺椁中抠出来,正想将地上的老术士装进去,后者正好醒了,逃过一劫。 …… …… 傍晚,头上缠着纱布的李小牙再次醒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而后冲出家门,看着外面一栋栋古色古香的木楼,以及穿着古装走过的行人。 真的穿越了! 脑中各种记忆片段交织,让他精神变得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 既然身体是李小牙的,那他今后就是李小牙了。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而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李小牙目露尴尬,一名殡葬专业的学生,居然被一具遗体吓死了,这传出去已然够丢人了,更丢人的是他的电脑里,存了满满两个t的绝密文件……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硬盘没有熔。 “汪汪。”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狗,上前咬住了李小牙的裤角。 “放开,不然炖了你。” 李小牙一番威胁无效,于是拉着小拖油瓶回家了。 来福站在院中,淡淡的问道:“少爷,你去哪了?” “买菜。” 来福愕然:“买什么菜?” 李小牙抬起脚,甩了甩咬着其裤脚不放的小狗,黑着脸道:“这是我零元购买回来的狗肉。” 来福瞟了一眼小狗,云淡风轻的道:“狗太小了,养大一点再吃。” “也好。” “要起个名字吗?” “谁会给一锅狗肉取名字?” 来福回道:“菜名。” 菜名?李小牙随口道:“那就叫常威好了。” 常威?来福隐隐约约觉得这名字与自己犯冲,但也没说什么…… “少爷,晚上吃什么菜?” “随意。” “那就吃屡析草好了。” “屡析草?” “我们家院里长的一种野菜。” 李小牙回过神:“野菜?我就说了一句随意,你这也太随意了吧?” 来福耸肩道:“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八月天,还没有西北风,我们只能吃野菜。” “……” 李小牙惊愕道:“我们家有那么穷吗?” 来福提醒道:“少爷,你一共欠赌场三千两银子,宅子也被你一百两抵押了,如意赌坊的人,明天会过来要第一笔本息五百两。” “三千两银子很多吗?” “不多,以你目前的俸禄,不吃不喝,三百年就能存够钱还债了。” “……” 李小牙双目凶光一闪,虽然接收的记忆有点破碎,但他已充分了解自己的身份,于是冷笑道:“我不还钱,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来福点着头道:“他们确实没胆子动你,你若不还钱,如意赌坊的掌柜打算每天派一个伙计来在我们家门口上吊,一天一个,一天一个,等伙计全都吊死了,最后掌柜自己来,如意赌坊的东家不敢找你讨债,只能逼赌场的掌柜伙计了,而掌柜伙计们要不回钱,只能来我们家门口上吊了。” “(⊙_⊙)” 李小牙冷汗下来了,这年代要债的竟凶残如斯? 没想到刚穿越过来,很多状况都没有弄清楚,便遇到如此棘手的事。 开局穷到只能吃草,还欠着天文数字般的巨款,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第2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李小牙绕着自家宅子转了一圈,真的是家徒四壁,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全被“自己”给卖光了。 冥冥之中可以听到一阵叮当响! 李小牙来到一间雅致的屋子,屋里的摆设一应俱全,梳妆台上,摆放着两支金钗,数支银钗珠钗,“他”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唯独这间房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只因这里是“他”娘亲的房间…… 铜镜中,陌生的自己一直在流泪。 李小牙并不想哭,可是泪却止不住。 回到院中,李小牙看见年近五旬的来福正蹲在草从里拔晚餐,不由得一阵心酸。 来福是李木牙从边关战场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伤愈之后,来福便成为李府的管家了,李木牙在爱妻病故后,调任京师保护圣驾,将家中一切托于来福,包括年幼的李小牙,也是来福的纵容,让李小牙变得无法无天。 由于李小牙的败家,李府的下人早就跑光了,只剩来福一人。 如今家里已穷得揭不开锅了,来福仍不离不弃,没有米下锅,也要拔草喂少爷…… “来福,我不喜欢吃草。” 来福幽幽的道:“隔壁凉的腊肉咸菜已经被我们偷光了,他们家现在连裤衩儿都不敢凉。” “……” 李小牙怒道:“怕我们把裤衩儿也吃了不成?” 来福起身道:“少爷,你要是吃不惯屡析草,我给你拔一点别的?” “……” 李小牙急眼了:“我再说一次,我不吃草。” “不吃草,那吃什么?” 李小牙站在原先摆放自己棺椁的地方,问道:“我的棺材怎么不见了?” “已经被做法事的老头搬走了。” “为什么?” 来福老神在在:“因为我没钱给他。” “……” 李小牙狐疑问道:“我们都穷得没米下锅了,你哪来的钱买棺材?” 来福耸肩道:“棺材是风月楼的鱼晚眠给你买的。” 鱼晚眠?秦淮四绝之首吗?秦淮四绝指的是秦淮河畔四名清倌花魁,她们不但长得美若天仙,还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们把应天府无数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为了与她们下一盘棋,听她们弹一次琴,许多豪绅公子不惜一掷千金。 李小牙挖了一下鼻孔道:“老丫头还算有一点良心,不枉我曾对她痴心一片,倒是可以赎回来当丫鬟。” 来福担心的道:“少爷,我看你是饿晕了,我马上给你剥一点树皮吃。” “……” 李小牙暴跳如雷:“剥你大爷的树皮。” 来福无奈的道:“少爷,你真挑食,草也不吃,树皮也不吃。” “……” 李小牙回屋换了一身粗布便衣,把手一大挥:“走!我们出去赚钱吃肉。” 来福惊讶得合不拢嘴:“赚钱?” 李小牙思考着走出家门,心想着如何赚钱,身为一名殡葬专业的学生,他学过殡葬礼仪,殡葬化学,遗体防腐,火化技术,遗体美容,消毒防疫……m..nět 他已经学过遗体防腐美容,经过防腐美容处理的遗体,哪怕埋进土里一百年,挖出来仍栩栩如生! 不过,没听附近有新死之人,只能曲线展开业务了。 【大哥,要不要把你爹挖出来翻新一下,做一波美骨?】 【大嫂,我看你气色不好,要不要提前化一个死人妆?】 【大叔,最近天热,你爹埋土里都臭了,要不要挖出来火化?】 【大婶,听说你男人刚死不久,现在挖出来,还能给你用药水泡起来当标本,考虑一下?】 李小牙突然想起来,这年代没有美白剂,没有化妆品,也没有标本浸泡液,他的专业受限很严重,这要怎么展开业务? “哎呀!” 路旁一家小赌坊,一位仁兄被扒得精光扔出来。 光腚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李小牙已见怪不怪,这年代的赌坊,钱尽继以襦裤很正常,他经常光顾赌坊,要不是仗着有一点背景,每次都得光着屁股出来,逢赌必输,他的诨号小肥羊就是这么来的…… 李小牙站在赌坊门口翘首以盼,脖子伸得像长颈鹿一样。 许久,来福忍不住问道:“少爷,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看有没有妹子被扒光扔出来。” “……” 迟迟没有妹子被扒光扔出来,李小牙固然想看被扒光的妹子,但更想看的是这家小赌坊的心狠手辣程度。 敢把妹子扒光扔出来的,这种赌场就不要进了,赢大钱绝对出门就挨闷棍,输光的就更惨了,既然敢扒妹子衣服,那就敢扒男人的皮…… 李小牙站在小赌坊门口,犹豫不决。 今晚若是不能弄回五百两银子,明天就有人来自己家门口上吊了…… 想在短时间内白手起家赚到一笔巨款,除了抢,只有赌,老爸在成为销售大亨前,曾靠着摆残棋,数玉米,扑克出千发家致富,后看到一名赌友输得家破人亡,于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告诫儿子:【不可沾赌,十赌九输,不赌为赢】。 李小牙再三考虑,终究选择违背父训,踏进了赌场,身后的来福暗自叹了一口气。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了,只能暂时靠坑蒙拐骗才能维持生活这个样子…… 赌场的常胜将军,只有老千,李小牙嘴角一翘,身为一名业余老千的儿子,赢一些手法过时的老古董,应该不成问题。 乌烟瘴气的小赌坊内,一名地痞看到李小牙,立即迎上来。 “小爷,您来了。” “吴签?借我一两银子,稍后还你。” 吴签经过耳朵过滤后,听到的是【给我一两银子,永不还你!】,但又不敢推拒,只能忍痛将一贯钱递给李小牙。 李小牙拿着一贯钱,走到数玉米的赌桌,赌坊很少自己开庄,大都是抽赢家水,除非没人开庄,赌坊才会自己开庄,此时开庄的是一个胖子,这一带的车帮老大,他当然认得大名鼎鼎的小肥羊…… “小爷,要下注吗?” 李小牙抛着一贯钱,诡笑道:“我想跟你轮庄对赌。” “对赌?”胖子爽快答应:“好啊!” 胖子抓了一把玉米,微笑道:“下吧!” 李小牙眼中精光一闪,一贯钱全抛出去:“买单。” 胖子打开手放下玉米,赌场一名伙计拿尺子拨开玉米,朗声道:“单!” 胖子痛快地丢出一块碎银,笑道:“开门红,小爷,今天手气不错啊?” 轮到李小牙抓了一把玉米,胖子也买了一两银子单,开出来的却是双…… 第3章 七名老六 两人对赌十把,胖子输了九把,输掉二十多两银子,便扛不住了。 李小牙坐下当庄,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注,庄家手气那么旺,谁敢下注啊? 赌坊眼看没人下注了,只好自己出来坐庄了,不过限注很严重,闲家封顶只能下三百文,李小牙当场扭头离开了,并将先前借的一贯钱,还给了吴签。 吴签拿着钱,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目送着李小牙走出赌坊。 来福瞪目结舌跟出了赌坊,他们家少爷居然赢着钱出赌坊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小牙豪气买了三两银子酒肉回家,爷俩加一条小狗,坐在院中大快朵颐。 “少爷,你怎么不喝酒?” 李小牙摇摇头:“我要保持头脑清醒,吃完饭,我要去银勾赌坊赢一点银子。” “银勾赌坊?”来福眼皮一跳:“少爷,你知道银勾赌坊背后的东家是谁吧?” “当然,五城兵马司指挥的小舅子。”https:/ “你不怕得罪五城兵马司指挥吗?” 李小牙淡定的道:“南京五城兵马司如今归我们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管,那老头没胆子动我。” 来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道:“少爷,你长大了。” 李小牙点着头:“你也老了。” “……” 李小牙匆匆吃完饭,便出门了。 银勾赌坊是应天府数一数二的大赌场,伙计都有上百人,这里的玩法更多,除了传统的筛盅,牌九,骨牌,花牌以外,还有一些趣味性较强的斗鸡,斗鸟,斗蟋蟀等,后院雅厅,东家时不时会从青楼请一些姑娘回来撕衣摔跤,下注赌输赢的同时,也能看清有没有姑娘垫大欺客…… 两女一边摔跤一边撕衣乃是当今圣上武宗发明的,而后流传至民间。 武宗发明了很多丧心病狂的游戏,荒诞行径罄竹难书,登基至今已发生大大小小数十次叛乱,但战火没有一次烧进歌舞升平的应天府。 李小牙来到银勾赌坊许久了,却没有赌,只是站在一桌骰子与牌九结合玩法的桌前。 李小牙足足观察了一个时辰,发现牌都是作了记号的,这种记号一般赌客是看不懂的,庄家久不久会换一次新牌,记号又变另一种了,庄家控骰子的能力很强,基本都能掷出他想要的牌,做到吃大赔小,下注少的时候会出现庄家通赔,这是为了钓鱼。 一个时辰内,庄家应赌客要求,更换了十多次骰子牌九,李小牙看穿了其中六种记号。 六成的把握,那就是必赢了。 李小牙开始下注了,看似下得很随意,也很散,他不想赢得太明显,这样会导致大量的闲家跟着自己一起下注,庄家要是输太多了,会狂暴的…… 两个时辰后,庄家看出李小牙的异常了,总是输小赢大,不着痕迹赢了近一千两银子。 “小爷,今晚手气不错啊?” 李小牙笑了笑,庄家这是提醒自己收手了,于是笑着起身了:“还行,小赢了一点,今儿先到这了,改日再来玩。” “好的。” 庄家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他们的牌被看穿了,一晚上的流水,全都进李小牙口袋里了。 没想到小肥羊一夜之间变成了大野狼,吃人不吐骨头啊! 李小牙吹着口哨走向柜台,一晚上赢近千两银子,不出意外,他已经上了银勾赌坊的黑名单。 三更锣响,李小牙将一大袋银子全都兑换成金叶子,出门坐上马车回家了。 …… …… 小院中,来福抱着小狗,坐在院中喝酒。 李小牙进门走到桌旁,将一袋金叶子扔给来福,交代道:“我回去睡一会儿,便要去镇抚司点卯了,如意赌坊的人若是来了,你就将钱给他们,把借据拿回来,我不想下衙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吊死在我们家门口。” 来福下意识点点头,掂了掂手中的金叶子,问道:“少爷,你没做杀人越货的事吧?” 李小牙虎着脸:“我今晚提刀冲进一家银铺,七进七出,与掌柜伙计大战了三百回合,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抢到了一袋金叶子。” “……” 来福斜眼:“少爷,你真幽默。” 李小牙头也不回的道:“你明日去三光典当把房契赎回来,再找人把家里修缮一下,添置一些东西,买一辆马车,雇两三个下人。” 来福目送李小牙回房后,捧着一袋金叶子,来到李府祠堂内。 “老爷,夫人,少爷真的长大了。”来福擦拭着灵牌,喃喃道:“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 李小牙回到屋里,躺在冷硬的木床上,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个身体内,却拥有两个人的记忆。 人在困到极限的时候,不要说体内有两个记忆,哪怕体内有两个猴打架都睡得着…… 李小牙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身子一颤醒过来了。 天已经亮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李小牙出门乘车来到锦衣卫镇抚司,正好赶上副千户杨左使亲自点卯,平日点卯露个脸就结束了,随后便各自巡逻分配的街区,今日点卯居然分发下来一则海捕公文,公文上盖着锦衣卫北镇抚司钱指挥使的大印,要求他们协查追捕公文上刺客。 “悬赏一千两,我们若是抓到这个刺客,那就发财了。” “我若得到这一千两,便可以告老了。” “我若有一千两,我要月临楼的花魁姬无相给我弹凤求凰。” “秀才,我看你还是花四十文,听人弹棉花算了。” “……” 李小牙看向正在分析海捕公文并想入非非的七名属下,全应天府锦衣卫镇抚司的垃圾都集中在他这一队了,老弱病残孕,五毒俱全…… 最老的【三脚拐】,五十多岁的老同志,老寒腿,经常以刀为拐。 弱鸡【筷子】,二十来岁,胆小如鼠,阴阴柔柔,体重不足百斤。 病秧子【秀才】,十九岁,读过两天书,弱不禁风,三天两头窜稀染风寒。 残疾人【瞎子】,四十来岁,眼神原本就不好,偏偏又瞎了一只眼。 代表孕的【肥猪】,二十多岁,家里开肉铺的,体重四百斤,肚子大得像怀了十八胞胎。 最后两个也是极品,一个叫【板凳】,三十来岁,矮壮铁憨憨,身高一米五,另一个叫【麻子】,三十多岁,为人阴狠恶毒,脸上全是坑。 锦衣卫小旗不同于五军都督府小旗,五军都督府一名小旗统领近百军士,而他们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每个小旗下面只有十人,不过【三脚拐】等人全是校尉或力士,地位俸禄比寻常军士高多了。 【三脚拐】等人的前任小旗也姓李,三个月前领队抓捕一名窃盗,李小旗被捅了三十多刀殉职,手下三名校尉重伤而亡,其余七人不同程度受伤,十人队就这样变成了七人队。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能让前任老大被窃盗捅三十多刀,而后又让现任老大从青楼屋脊滚下来脑袋着地,统领这么一群蠢货,真是让人绝望! 第4章 应天府头条 李小牙拿起海捕公文,看着公文上的刺客画像,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分不清男女,也没有身份名字年纪,大街上随便抓个人,蒙住脸就能往上面送,不管是否真的刺客,只要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昭狱,假刺客都会变成真刺客。 锦衣卫北镇抚司昭狱的酷刑,大罗金刚进去都要脱一层皮出来…… 李小牙将海捕公文揣进怀里,打了一个响指:“走,我们去搜捕刺客。” 三脚拐问道:“老大,我们上哪搜?” “青楼。” “老大英明!” “……” 秀才屁颠屁跟在李小牙后面,滔滔不绝道:“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大,您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脑袋开瓢都没死,显然满天神佛都在保佑您,只要您亲自出马,刺客一定手到擒来。” 李小牙白眼道:“若真遇到刺客,你们只要不让刺客捅我三十多刀就行了。” “……” 三脚拐等人尴尬笑道:“老大,瞧您说的,若是遇到刺客,我们一定会誓死保护您的。” 李小牙冷笑:“老子昨天从屋脊上摔下来,你们一个伸手接我的都没有,还保护我?” 麻子干笑道:“我们没想到您刚上去就摔下来,没反应过来。” “是呀,是呀。” “您滑下来的速度太快,太丝滑了。” 李小牙回头一瞟秀才:“丝滑?要不要我去卸几片风月楼的琉璃瓦回来给你啃,让你尽情纵享丝滑?” “……” 李小牙领着七名狗腿,走出锦衣卫镇抚司,穿过一片官衙,行至洪武门外,看到路边有一个卖包子的摊位,便走了过去。 李小牙上衙前,没吃早餐,早已饥肠辘辘,他走到包子摊前:“老板,三个包子。” 老板拿荷叶装了三个包子,赔笑道:“大官爷,一共九文钱。” “滚!”麻子凶神恶煞骂道:“我们老大吃东西,什么时候付过钱?” “……” 李小牙踹了麻子一脚,骂道:“给老子付钱。” 麻子不可置信的道:“老大,您以前吃饭,可是从来不付钱的。” 李小牙羞愤抬手:“你是不是找抽?快付钱。” “哦。” 麻子掏出钱袋,数了九文钱散向老板,铜板掉了一地。 李小牙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捡起铜板交给老板,再默默离去…… 有一些规矩,言传是没有用的,只能身教。 三脚拐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老大这是中邪了? 李小牙咬了一口包子,皱眉一皱,立即呸到地上:“妈的,真难吃。” 三脚拐等人掩嘴偷笑起来,老大的性子没以前火爆了,但口味一点没变,嘴还是那么叼。 肥猪咚咚咚咚小跑至李小牙身边,憨笑道:“老大,您不吃,给我吃。”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全素的白菜包子,一点油盐味都没有,他着实吃不下,于是便将包子都给肥猪了,权当喂猪了…… 李小牙所过之处,不停有人打招呼,多是三教九流之辈。 “小爷,早。” “小爷,巡城吗?”筆趣閣 “小爷,听说昨天您摔着了,没事吧?” “……” 日头渐高,李小牙等人行过大中桥,来到贡院前门,遇到一名车帮的管事阿流。 “小爷,吃面吗?” 李小牙惊讶道:“你不是在西城马帮做事吗?怎么开起面摊了?” “这是我爹的面摊,老头子病了,我替他出两天摊。”阿流吊儿郎当的道:“祖传手艺,小爷要尝一尝吗?” “有肉面吗?” “当然。” 李小牙走到面摊小凳坐下,三脚拐招呼道:“给我兄弟们也都来一碗,我请客。” “哟。”麻子啧啧道:“铁公鸡居然拔毛了?” 秀才惊奇道:“老拐,你是不是也撞头了?” “……” 也?李小牙射出一发眼刀给秀才,后者立即噤若寒蝉。 三脚拐开心的道:“今天是我小孙子狗蛋生辰,俸禄没发下来,没钱请老大跟兄弟们喝酒,那就请大家吃一碗寿面吧。” “寿面吗?”阿流揉着面道:“那我把面拉长一点。” 三脚拐将手伸进裤裆,掏出了一个钱袋。 麻子嫌恶的道:“老拐,你居然把钱袋藏在裤裆里?” 三脚拐嘿嘿一笑:“全身上下还有比裆内更安全的地方吗?” “受不了你!” 李小牙淡然喝着茶,这个年代的老同志,都喜欢将钱袋藏裤裆里,来福也是如此,街边的成衣铺,许多现成的亵裤都缝有暗袋,深受中年老人欢迎。 将钱藏于裤裆内,原本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因为再高明的扒手,也很难从别人裤裆内掏出钱袋不被察觉…… 不多时,阿流哼着十八摸,将面送上来了。 李小牙吃面的时候,周围数名等活的车夫挑夫正在吹牛。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贡院中有一名贡生不知因何悬梁自尽了。” “一个贡生悬梁自尽而以。”一名短发汉子笑道:“这算什么事?我听说昨日有一位公子爷,爬上风月楼屋脊想揭瓦偷看花魁鱼晚眠,结果滑下来摔成了卐字形。” “……” 好事不出名,丑事传千里,李小牙目露羞愤,没想到自己居然上了今天的应天府头条,虽然很生气,但他并没有阻止一群汉子嚼舌根,并眼神示意三脚拐等人莫干扰人家的言论自由。 嘴在人家身上,随便人家说。 日后再算账…… “这事谁不知道呀?” “我刚听说人没死。” “不会吧?”一名瘦小汉子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人被装进棺材里抬走的。” “听说让一个老神仙救活了。” “这么厉害?” “我听说那老神仙会起死回生之术。” “我爹死一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死回生?” “死一年都变白骨了,将一具白骨救活,你不觉得瘆人?” “那算了,还是让老头子呆土里好了。” “……” 一群闲汉正聊着,一名汉子推车路过,发现闲聊的汉子中有熟人,便将车停下来,异常兴奋的道:“你们听说了吗?飘香院的花魁单诗远昨晚跟一个夜香郎跑了。” 第5章 诗与远方 鱼晚眠乃是秦淮四绝之首,关于她的事,总是被城民津津乐道,应天府城内能抢走她风头的,唯有另外三绝。 秦淮河畔,自东吴以来便是风月烟花之地,金粉荟萃,十里秦淮河,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中映照着灯红酒绿,自古以来便聚集着大量的文人墨客,这里发生过太多名妓与穷书生私奔的故事…… 但名妓跟一个倒大粪的私奔? 秦淮四绝的单诗远居然跟一个倒大粪的跑了,这事可太劲爆了。 这位倒大粪的兄弟什么来头?竟能拐跑一向眼高于顶的秦淮四绝? 绝对倒粪界一霸! 狠狠为夜香郎们争了一口气,也让许多低层男人看到了希望,既然花魁能跟一个倒大粪的私奔,为何不能跟一个拉车的,摆摊的,跑堂的,卖鸡的,杀猪的私奔呢? 李小牙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头条被人抢了,也兴致勃勃听起八卦,单诗远听名字,以为她喜欢的是诗与远方,没想到她喜欢的是屎与远方…… 屎与远方,真是一个重口味的姑娘。 两人是在倒大粪的时候,产生的感情吗? 面摊停下歇脚喝茶吃面的客人越来越多,全都在议论关于花魁单诗远的事。 “飘香院那么多护卫,他们是怎么跑掉的?” “听说单诗远留下书信后,躲进情郎的空粪桶里去了。” “人没追回来吗?” “没有,两人蓄谋已久,早跑远了。” “飘香院又加派人手去追了,但估计很难追回来了。” “秦淮四绝至此变成秦淮三绝了。” “保不齐明天就只剩秦淮二绝了。”拉车的汉子八卦道:“我听说月临楼的姬无相,前些日子曾想为自己赎身。” “我也听说了,月临楼将赎金开价到三十万两。” “这是铁了心不想让姬无相走了。” “谁会放走一棵摇钱树啊?姬无相一年就能给月临楼挣几万两了。” 李小牙听瓜民们说赎一个花魁要三十万两,吓得端面碗的手都哆嗦了,以他目前的俸禄,要不吃不喝存三万年,原先还想着把鱼晚眠赎回来当丫鬟,看来是想多了,以他的能力,顶多赎回来人家一根线头…… 对不起,是我不配!筆趣閣 李小牙吃完面起身,叼着一根牙签,关于屎与远方的故事,他仍然充满了兴趣,打算换一个地方再继续听。 …… …… 风月楼,秦淮河畔最出名的青楼。 李小牙刚踏进风月楼,守门的小厮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跑开了。 “鬼啊!花姐,小爷化成厉鬼回来了。” “……” 过了一会儿,一名约三十岁,风姿绰约的少妇来到前厅,她一身素雅黄绿丝衫,不像寻常老鸨大红大紫,她看着活生生的李小牙,也是吓得花容失色。 “小爷,您是人是鬼?” 李小牙摘下乌纱帽,露出头上缠的纱布,没好气的道:“你说呢?” “我们老大只是头受伤了。” 花娘看着李小牙头上缠的纱布,掩嘴娇笑起来:“小爷,您昨天可是吓死妾身了。” “我今天是专程过来道谢的。” “道谢?” 李小牙冷冷的道:“谢谢晚眠小姐替我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躺着还挺舒服的。” “……” 花娘尴尬陪笑道:“昨天小爷您确实是没气了。” 李小牙煞有介事的道:“我曾修习过龟息之术,受伤会闭气假死。” 花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秀才崇拜的道:“老大,您真厉害!” “一般。” “我能练龟息之术吗?” 李小牙随口道:“当然,你先找个水深的地方,跳进水里练憋气,只要能在水里憋三天,你就算练成了。” 秀才请教道:“要是不小心憋晕在水里怎么办?” “没关系,过两三天,你自己会浮上来的。” “(⊙_⊙)” 花娘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小爷,您真逗。” 花娘命小厮端上茶水果盘,三脚拐等人规矩地坐下喝茶。 全应天府没有一个人敢在风月楼不规矩,风月楼隶属应天府教坊司,背后大东家乃是京师的皇亲国戚。 李小牙从怀中掏出海捕公文,一本正经的道:“花姐,我想借你一双慧眼,帮我看看可曾见过此人?” 全天下没有人比老鸨的眼光更毒了,没有识人之能,发掘出金玉,撑不起这么大一家青楼,花娘凑到李小牙身边,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轻声道:“若画师没画错,这应该是一名女子,说来奇怪,这眼睛妾身似乎在哪见过?” 李小牙闻到了从花娘身上散发出的馨香,稍稍将身子后退,清咳道:“多谢了。” 花娘注意到了李小牙的微妙举动,目露狐疑,这小狗崽子以往见她,总是千方百计对她动手动脚,今日居然躲她?莫不是真把脑袋摔坏了? “小爷?”花娘刻意欺近李小牙,吐气如兰道:“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酒?” “不喝了,我有公务在身。” 旁边正喝茶的三脚拐把茶水给喷出来了,他们老大竟拒绝了花娘,并说公务在身? 秀才等人也是满脸惊愕,他们的雏鸟老大上任至今,每日巡城,不是泡在青楼喝酒,便是泡在茶馆听说书听段子听曲儿,何曾把公务当一回事? 花娘不信邪了,手指轻轻挑起李小牙下巴,风情万种一笑。 “你不想留下见一见晚眠?” 李小牙不解风情地将花姐的玉指拨开,白眼道:“上她绣楼见一面,听她弹一曲,就要花一千两,对不起,家境贫寒!” “……” 花娘看着不解风情的李小牙,皱起了眉头,全应天府就这小狗崽子敢爬上他们风月楼揭瓦,并对她动手动脚,今天却像变了一个人?她曾经也是秦淮河首屈一指的当家花魁,无数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即便是如今,仍有无数公子文士想纳她为妾。 “小爷,您变了。” 李小牙面对幽怨的花娘,直白问道:“花姐,我们是不是有一腿?” “(⊙_⊙)” 花娘被呛得咳嗽起来,娇艳的脸庞迅速变得通红,泼辣地骂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李小牙摸着下巴道:“我记得去年中秋,我曾在你房里过了一夜。” 花娘羞愤欲绝,气道:“去年中秋,你是喝多了想闯眠晚的绣楼,却误进我房间,我们撵不走你,只能任你睡在我房里罢了。” 第6章 独占花魁 李小牙闻言板起脸:“既然我们没有私情,你粘我那么近做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_⊙)” 花娘又羞又气,快吐血了。 三脚拐等人惊得合不拢嘴,他们家老大每次上青楼,见了美女就想扑上去,如今居然说男女授受不亲? “花姐?花姐?” 花娘双手交叉,气鼓鼓的道:“做什么?” 李小牙兴致勃勃的道:“你听说了吗?飘香院的单诗远跟一个掏大粪的跑了。” 什么叫掏大粪的?不能叫得夜香郎吗?花娘露出忍俊不禁之色,终究没绷住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会不知道?” “单诗远怎么会看上一个掏大粪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认识那个掏粪的汉子吗?” 花娘点点头:“只是一个高壮老实的汉子,没什么特别的。” 李小牙很是好奇:“单诗远看上他什么呢?看上他威武雄壮?恭桶刷得漂亮?还是推粪车的脚步像疾风一样?” “……” 三脚拐等人也嬉皮笑脸的道:“她可能喜欢臭男人。” “我猜花魁跟夜香郎私奔的段子,明天就能在茶馆里听到了。” “夜香郎独占花魁!” “粪桶在手,花魁我有!” “粪瓢耍得花,四绝抱回家。” “哈哈哈哈。” 花娘看着一群男人嘻嘻哈哈讥笑单诗远,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很多时候,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是没有什么缘由的,亦如那个抛弃自己的负心汉,明知道他是一个江湖浪人,四海漂泊,自己还是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谁知道他拿走自己积攒多年的银子后,却没有为自己赎身,而是拿着钱跑了。 如果不是失身于负心汉,自己一直以花魁清倌身份保持着清白之身,也许还能嫁一个好人家,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用每天在青楼里陪男人打情骂俏,虚与委蛇,心里流着泪,脸上却赔着笑。 “花姐?” 花娘回过神,看向李小牙:“什么?” 李小牙挑眉道:“你可要把晚眠看好了,别让另一个掏大粪的给拐跑了。” “……” 花娘没好气的道:“我只要看住你就行了。” 李小牙喝完杯中茶,起身道:“不跟你扯了,我要去追查刺客了。” “你真走了?” 李小牙转身握住腰间配刀,酷酷的道:“不要迷恋我,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 花娘看着李小牙黑色的披风,酷酷的背影,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弃她而去的江湖浪子。 “哎呀!”门外传来李小牙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谁把门槛下面的石砖搬走了?” “老大,您没摔着吧?” “带着你们这群废物,老子迟早被人捅三十几刀。” “……” “瞎子,你跟在老大后面,看老大摔倒,怎么不扶一把?” “我扶了。” “你他娘扶的是门框!” “……” 花娘掩嘴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小狗崽子可能真把脑袋摔坏了,以往好色泼皮的一面不见了,但脾气火爆,毛手毛脚那一面,还是一点没变。 风月楼最高的一栋木楼上,一名国色天香的白衣女子,正俏立于窗边,透过窗户缝隙,冷冷看着离去的李小牙。 一个不会武功的纨绔子弟,从那么高的屋脊摔下去,居然没死?更奇怪是他居然没来自己绣楼前撒泼就走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白衣女子立即蒙上面纱。 “进来。” 花娘走进屋里,说道:“李小牙没死。” “我看见了。” 花娘狐疑的道:“不过他好像把脑袋摔坏了,居然没闹着要见你。” 鱼晚眠淡淡的道:“三年了,他几乎每天都来闹我,现在不闹了,我终于得清静了。” 花娘语带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幽怨:“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两个女人一阵沉默,气氛弥漫着幽怨,以前李小牙对她们死缠烂打,她们不屑一顾,现在李小牙不招她们了,她们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失落,心中暗暗怨愤,狗东西肯定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单诗远跟一个男人私奔了。” “我早先听小翠说了。” “你跟我们不同,你是自由身。”花娘幽幽的问道:“你真想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鱼晚眠轻叹了一口气,哪个女人想留在青楼一辈子,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走,她在等一条大鱼光临风月楼,确切的说是一条龙,真命天龙! “我在等一个男人。” 花娘啐道:“你可不要跟我一样犯浑,来这里的没一个好男人。” 鱼晚眠淡然一笑:“我等的确实不是一个好男人。” “既然不是好男人,你还等?” 鱼晚眠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这两年,她数次进京,守候在武宗常去的韩家潭胭脂胡同,却没有等到武宗,只等到武宗身边一个奸佞,可惜刺杀失败了,风月楼隶属于教坊司,武宗喜欢出游,只要来到应天府,必会来逛秦淮河,那她就有机会报仇了。 只要能为九族父老报仇,她可以牺牲一切,屈身青楼又算得了什么? …… …… 李小牙站在文德桥上,自古来到秦淮河的文人雅士,全都喜欢在文德桥上作诗。 作诗需要酝酿感情,李小牙酝酿半天,一个屁都没有酝酿出来。 突然,附近的夫子庙冒出浓烟,贡院中涌出大批惊慌失措的学子,他们一起挤上文德桥,慌乱中发生了踩踏…… 李小牙被绊倒了,挥舞着小手:“哎呀呀,王八蛋,不要踩我,哎呀呀,救命。” “老大,快跳河。” “跳你大爷,我不会游泳。” “……” 近千名学子挤过河桥后,只留下一地的鞋子,以及一身脚印的李小牙。 李小牙气急败坏跳起来,指着一群属下臭骂:“你们是怎么保护我的?老子至少被人踩了二十几脚,这要换成刀子,老子已经被捅二十几刀了。” “……” 秀才苦笑道:“老大,我们都被挤回去了,只有您在桥上,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想救都救不到您。” 李小牙郁闷得快内伤了,人生太艰难了,三脚拐等人的上任小旗,上任一年就被贼人捅死了,自己若是不想办法提高自保能力,估计也活不过一年。 第7章 岂能善了 李小牙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秀才等人帮着将他身上的脚印灰尘都拍掉。 “我没破相吧?” “没有。” “看起还还英俊吗?” “贼俊!” “那就没问题了。” “……” 三脚拐看向不远处冒烟的夫子庙,问道:“老大,我们是继续去青楼查刺客,还是去夫子庙看火灾?” 李小牙沉声道:“救火如救人,当然先去看火灾。” “好的。” 李小牙领着七名狗腿,兴冲冲跑向夫子庙看热闹,围观火灾的民众人山人海,夫子庙外挤得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救火的水车都过不来。 麻子拔出刀,呼喝挡道者:“闪开,锦衣卫办差!” 围观民众看着凶神恶煞的麻子,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让开道,李小牙暗自点了一下头,麻子的阴狠凶恶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管用的,也由此验证了一句话,即便是一根烂木头,一张用过的卫生纸,一条破烂的内裤,也都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李小牙领人穿过五城兵马司的封锁线,进到火灾现场。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走到李小牙面前,打招呼道:“李大人。”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马大人,火灾因何而起啊?”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郁闷的道:“听说是两名贡生狎火引起。” 狎火?李小牙翻白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今圣上前几年也因为在宫中玩火,差点将乾清宫烧个精光。 火势太猛了,水车进来也不管用了,西城兵马司副指挥果断下令拆房,这一招倒是很管用,火势很快就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了。 李小牙眼看着火被控住了,没什么热闹看了。 “我们走了。” “老大,我上一趟茅房。” 李小牙看向秀才问道:“怎么了?” 秀才捂着肚子道:“可能是先前吃的面不干净,我肚子有一点痛。” “快去,快去。” 李小牙看着一路狂奔向茅房的秀才,大家吃一样的面,就他一个人闹肚子,这体质太堪忧了。 西城兵马司救火的水车进来了,救火的水车其实就是手推车上放一个装水的大木桶,而后官兵们从桶里舀水一瓢一瓢去浇火,水车木桶容量远没夫子庙里的太平缸大,水车只是胜在能移动罢了。 这年代的建筑以木头为主,防火主要靠建防火墙。 控制火势也大都靠拆房,如果火太大,不能靠近拆房,五城兵马司便会出动木幔(投石车)砸房灭火。 李小牙等秀才上完茅房回来,打了一个响指,领头走出了夫子庙。 “老大,我刚上茅房,发现有人撕大学擦屁股。” 李小牙眉头一挑,《大学》即大人之学,书中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儒学为圣的年代,撕一本儒学之书擦屁股,可治一个不敬不罪,而且还在是夫子庙的茅房撕书。 “你将证剧收集起来了吗?” “什么证剧?” “便是擦了屁股的大学书页。” 秀才尴尬的道:“没有。” 李小牙慢条斯理的道:“现在去收集还来得急,我们可以等你,慢慢捡,不用急。” “……” 秀才眨了眨眼道:“我可能看错了,只是两三张白纸而以。” “孺子可教。”李小牙夸了一句后,教导道:“我们自己的事够多了,别没事找事,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们要是连贡院学子撕书擦屁股都要管,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麻子插嘴问道:“那您被贡院学子踩的事?” 李小牙眼中凶光一闪:“那群可恶的小崽子,踩了老子二十多脚,如果踩的老拐,早把老拐踩死了,这已经算行凶了,岂能善了?” “(⊙_⊙)” 三脚拐等人点着头,他们已充分了解老大的为人处事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追究到底! …… …… 李小牙等人刚走出夫子庙,一驾豪华马车路过。 马车窗帘掀开,先是一个香蕉皮丢出来,而后是一口老痰飞出来,不偏不倚吐在李小牙脑门乌纱帽上。 李小牙摘下乌纱帽,看着帽子上的浓痰,俊脸一阵扭曲! 板凳憨憨傻笑道:“好圆的痰。” “……” 麻子看着理智已近崩溃的李小牙,立即追向速度并不快的马车,呼喝道:“给老子停车!” 三脚拐等人也追上去,一起将马车拦停下来。 马车停下后,一名身着绫罗的年轻男子搂着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子下车了,男子轻声鄙夷道:“原来是几条镇抚司的狗,居然敢拦本公子的车?想咬人吗?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车夫傲然道:“我们家少爷是南京礼部主事常书堂的公子常安。” 南京礼部主事?李小牙拍了拍胸膛,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南京礼部尚书或侍郎家的公子,原来只是一个主事,六品官而以,不能说是小卡乐咪,但也不是什么大神…… 李小牙走上前,将乌纱帽上的浓痰展示给常安看,微笑道:“请问这痰是公子吐的吗?” 常安冷哼道:“本公子吐的,你待如何?” 李小牙笑着道:“没事,公子不愧为礼部主事家的少爷,果然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就连吐的痰都那么圆润。” “……” “你敢讥讽本公子?” “不敢。” 常安趾高气昂的道:“你若不讥讽本公子,本公子可能还赏你们一点银子喝顿酒,现在赏你们一个屁。” 说完转过身,撅起腚掀了一下衣袍,而后大笑上车离去…… 李小牙拦住了义愤填膺的麻子等人。 “不要冲动!” “欺人太甚!”秀才气愤的道:“老大,他骂我们是狗,您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李小牙越想越气,暴跳如雷道:“妈的,我要不弄得这小子鸡毛鸭血,我就改姓狗。” 三脚拐难得老成持重的道:“南京礼部主事,不大也不小,其子敢如此藐视我们,必然另有依仗,我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李小牙欣赏的道:“老拐,我上任至今,第一次听你说人话。” “……” 李小牙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虽然当官时日尚短,但他从小在南京城长大,南京城里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心里还是有一杆称的,如果今天是礼部尚书或侍郎家的公子,他确实不敢得罪,但一个六品的礼部主事,并不在他忌惮的范围内。 第8章 从长计议 午后,李小牙等人走进一家大茶馆。 茶馆中坐满了贩夫走卒,三教九流,茶馆正中央的高台上,一名说书人正绘声绘色讲着《夜香郎拐走花魁》的段子,不时引起哄堂大笑,满堂喝彩,三脚拐等人急忙找地方坐下,兴致勃勃听起来。 夜香郎拐走花魁的段子,至少能火十天半月。 说书人的添油加醋,让故事变得精彩十倍。 “话说情郎的粪桶,实在是臭不可闻,怎么办呢?单小姐灵机一动,揉了纸团将鼻子给堵住了,这用嘴呼气便闻不到臭味了。” 堂下说书人的弟子配合道:“张着嘴呼气,不是像狗一样吗?” “粪桶都钻了,像狗又何妨?” 堂下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李小牙忍俊不禁,这说书人的嘴可真是太损了,单诗远快被玩坏了。 李小牙挤到柜台前,掌柜笑脸相迎:“小爷,今儿喝什么茶?” “解渴就行。” 掌柜随手抓起一把茶壶,倒了一大碗茶,招呼道:“小爷,喝茶。” 李小牙喝了一口茶,扫了一圈喝茶听书的人,大部分都是贩夫走卒,但也有不少地痞泼皮,掌柜的可以震得住这么大的场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茶馆的掌柜姓张,这一带的地痞头子,绰号【张天师】,无所不知的张天师。 “掌柜的,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南京礼部主事家的公子常安认识吗?” “常公子得罪小爷了?” 李小牙慢条斯理道:“半个时辰前,常公子往我脑门上吐了一口痰,还打了我跟兄弟们一耳光。” 张天师照本宣科的道:“常家三代为官,常安的叔公乃是湖广都指挥使,常都指挥使为人正直,不收贿赂,不结朋党,而侄子常书堂却为人圆滑,四处经营,众所周知南京礼部所辖有铸印局,教坊司,常书堂主管的便是教坊司,此外常书堂还是怡红院的幕后大东家。” “怡红院?秦淮四绝顾青临呆的那家怡红院?” “没错。” 李小牙皱起眉头,没想到常家背景这么深,踢到铁板了,难道真要改姓狗? 张天师说道:“据小人所知,常都指挥使并不待见常家父子,父子二人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李小牙摇摇头:“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张天师补充道:“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常书堂与顾青临有私情,顾青临想进常家的门,奈何常书堂惧内不敢纳妾。” 李小牙又摇了摇头,即便能做实常书堂与顾青临有私情,并公之于众,也顶多损一点常书堂的官誉,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当今圣上常年流连青楼,数次出游强抢民女民妇,上行下效,官员们也跟着放浪形骸,狎妓成风…… 关于官员狎妓成风,言官弹劾过无数次了,武宗皆一笑置之,完全没有理会。 李小牙喝完茶,道了一声谢后,走出了茶馆,三脚拐等人紧随其后。 “老大,怎么样?” “你们觉得狗小牙这个名字好听吗?” “(⊙_⊙)” 李小牙叹气道:“踢到铁板了。” “铁板?” 李小牙无奈的道:“常家靠山太硬了,我们若是碰常安,只会自取灭亡。” “什么靠山?” “常安的叔公是湖广都指挥使。” 都指挥使乃是一方武官之首,朝廷二品大员,麻子郁闷的道:“难怪常安如此嚣张跋扈,一点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秀才幽幽的道:“常安的叔公年纪肯定不小了。” 李小牙知道秀才的意思,摇头道:“没用的,常家三代为官,并出了一个都指挥使,关系网已经根深蒂固,很难动摇了,即便常安的叔公告老,其门生故吏仍会保着常家,另外常书堂又主管着南京教坊司,教坊司下辖的风月楼,背后的大东家是京师的皇亲国戚,只要常书堂不离任,风月楼背后的大东家便会一直保着他。” 麻子愤慨的道:“那我们就只能这么算了?” 李小牙一筹莫展的道:“我们确实斗不过常家,但南京城能扳倒常家的可不少,远的不说。”说着看向不远处的乌衣巷,冷笑道:“常安要是敢进乌衣巷里放个屁,常家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常家不会这么蠢,自己去撞王谢两家吧?” “这倒也是。” 乌衣巷王谢两家,千年士族门阀,历代皇帝都不敢动的两大家族。 这是一个读书人地位尊崇的年代,出过书圣的王家跟出过不少士大夫丞相的谢家,他们被尊为天下士族首领,王谢两家底蕴太深厚了,千年的声望积累,造成他们的地位无比尊崇,当朝不少大员皆是王谢两家后人,王谢两家若是登高一呼,天下士子都会响应,顷刻间举国动荡…… 宁惹阎罗王,莫惹乌衣郎。 当然了,李小牙并没有胆子去借王谢两家的刀扳倒一个南京礼部主事。 王谢两家如同一座大山,无论谁撞上去都是自取灭亡,但想搬起来砸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对付常家,只能从长计议。 …… …… 乌衣巷,王家大院花园中。 一名戴着鬼面具的高挑黑衣人正在练刀,两把黑色唐刀,他的刀法出神入化,仿佛书圣的行书,笔走龙蛇,神鬼莫测,气吞山河…… “佳儿。” 黑衣人双刀齐挥,斩断数根木桩后,收刀看向一名走进花园的中年文士。 “爹。” 王成恺皱眉道:“你能把这瘆人的面具摘了吗?” 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容,调皮一笑:“爹找女儿何事?” “你能不能不穿男装?” “女儿常年行走江湖,男装方便一些。” “佳儿,你年纪不小了。” 王佳人急忙打断道:“爹,你可是答应女儿,让女儿自己寻找如意郎君的。” “那你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 王成恺闻言快吐血了,这一句话他已经问了八年了,女儿每年的回答都是暂时没有,女儿如今已经二十四了…… “你这些年,游遍中原塞外,就没遇到一个看得上眼的?” “没有。”王佳人耸了一下肩,接着道:“爹,我想去佛郎机,也许能有看上的男子。” 佛郎机?王成恺暴跳如雷:“你要敢给我找一个红毛猢狲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一名婉约妇人,莲步走进花园,笑着数落道:“佳儿,怎么刚回来就惹你爹生气?” 王成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丫头想去佛郎机,还想找一个红毛猢狲。” 王夫人闻言板起脸,呵斥道:“佳儿,你想自己择婿,我们都由着你,但你不可胡闹。” 王佳人完全不惧父亲,却有一点惧怕娘亲,吐了一下舌头:“女儿只是想去佛郎机见见世面而以。” 王成恺灵机一动,轻咳道:“你若是成了亲,我就同意你去佛郎机。” “爹此言当真?”王佳人开心的道:“我马上去抓一个男人回来成亲。” “……” “你是不是想把你爹气死?” 王成恺捂着胸口,一副心疾即将发作的样子,王佳人急忙上前搀扶。 第9章 猪头焖子 李小牙下衙后,垂头丧气坐上回家的顺风车。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先是在风月楼摔了一跤,走到文德桥,又差点被一群学子踩死,最后被常家公子将痰吐脑门上…… 回到家,李小牙走进院子,看到来福身边站着一个中年汉子。 “少爷,你回来了。”来福使了一个眼色,身旁的中年汉子憨笑点头道:“少爷,您好,俺叫旺财。” “旺财?” 来福点点头:“这是我给他取的工名,从今天起,旺财就是我们家的长工,园丁,车夫,门房,护院。” 李小牙愕然:“一人身兼多职吗?” 来福满意的道:“旺财除了不会做饭,什么都会一点,少爷,你有什么活都可以指挥旺财去干。” 旺财挠挠头:“福叔,其实俺也会做饭。” 来福摇头道:“我今天吃过你做的饭了,估计少爷吃不下。” “哦。” 李小牙问道:“你没请厨子吗?” 来福摇摇头:“今天还了如意赌坊五百两,一百两赎回房契,买了一匹马跟车,还买了一些家具,再加上明后天工人来修缮房屋的木料工钱,我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厨子工钱太高了,我们要开源节流,能省则省。” “没有厨子,那谁做饭?” 来福自信的道:“我做饭。” 李小牙眨了眨眼:“那我出去吃。” “……” “少爷,你是不相信我的厨艺?” 李小牙嫌弃的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也就比狗饭强一些。” “……” 常威听到饭,摇着尾巴过来了:“汪汪。” 李小牙看向家里的储备粮,说道:“我决定给你改一个名字,不叫常威了,改叫常安。” “常安?”来福心头莫名一阵舒服,点头道:“常安这名字好,常威听起来太凶了。” 李小牙试探道:“来福,如果我改名叫狗小牙,你觉得如何?” “狗小牙?”来福脸颊一阵抽搐:“少爷,你为何想改名叫狗小牙?” 李小牙眼神躲闪着道:“我想让名字听起来凶悍一些。” 来福狐疑道:“何不叫狼牙?虎牙?大象牙?岂不更凶悍?” “狗牙就行了,太凶悍的名字,我怕震不住。”李小牙问道:“你没意见吧?” “我没意见。”来福耸了一下肩,幽幽道:“我就怕老爷有意见,你要改名叫狗小牙,老爷可能会半夜从祠堂里飞出来教训你。” “(⊙_⊙)” 夜半亲爹到床前,似乎有一点瘆人?李小牙干笑两声,随口问道:“对了,今天如意赌坊的人来过了吗?” 来福点头道:“早上你前脚刚出门,后脚如意赌坊的一个小伙记就来了,他来到我们家门前,也不敲门叫人,直接就往门梁上挂白绫,要不是我正巧出门撞上了,他可能已经吊死在我们家门口了。” “(⊙_⊙)” 李小牙擦汗道:“玩真的?这么凶残吗?” 来福淡淡的道:“如意赌坊断定了我们没钱还,小伙计借据都没带过来,我还亲自跑了一趟。” “瞧不起谁?”李小牙冷声道:“今晚我就去给他们上一课。” “你又要去赌?” “赌债赌还。”李小牙信誓旦旦道:“还完赌债,我就彻底戒赌,再赌我就烂屁股。” “……” 来福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做饭。” 旺财憨笑着跟上去:“俺给您帮手。” 李小牙闲着没事,开始训狗。 “常安,你做为一条狗,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吃屎。” “……” “我领你去茅房见一见大世面。” “……” “算了,晚一点再去。”李小牙谆谆教导:“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不会吃屎的狗,不是好狗。” 来福在厨房里叹了一口气,少爷真是太损了,也不知道小狗常安哪里得罪少爷了? 天已暮,月如钩。 来福一顿饭,足足做了一个时辰。 天色尽暗,院中石桌上,摆着一个大盘,盘中是一个约十几斤的大卤猪头。 李小牙端着饭碗,傻傻看着大猪头,问道:“这是什么?” “猪头焖子。” “……” 李小牙瞥了来福一眼:“这就是你用了一晚上,做的硬菜?” 来福回以一眼询问:“这菜还不够硬吗?” 李小牙看着鼻孔朝天的大猪头,郁闷的道:“这么大一猪头摆桌上,上坟吗?” “……” “我们就不能吃一点正常的东西?” “猪头焖子哪不正常?” 李小牙讲事实:“你这就是一个卤猪头。” 来福摆道理:“拿刀把肉片下来就是猪头焖子。” 三人一狗开始吃饭,炖了一个小时的猪头,味道一言难尽,反正李小牙觉得不好吃,只是勉强能下咽而以,来福,旺财,常安吃得很开心,这年月晚上能吃上一顿猪头肉,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李小牙想吃的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 来福跟旺财就着猪头肉,美美地喝起小酒。 “少爷,您不喝酒吗?” “不喝。” 旺财感慨道:“这是俺第一次跟主家坐一起吃饭。” 来福摆摆手道:“我们家人少,向来主仆同桌吃饭,除非家里来客人了。” 李小牙点着头,他们家没什么规矩,主仆同桌,主仆同乐,主仆打成一片,这一点跟当今圣上武宗很相似,武宗也是一个喜欢君民同乐的皇帝,经常下到民间扮匪徒,抡着拳头跟民众打成一片,再将人家妻女抢走…… 李小牙吃完饭,跟来福要了一片金叶子,自己骑着马出门了。 …… …… 如意赌坊,这是一家综合赌坊。 前厅是茶馆,大堂是赌场,后院是赌场雅间以及酒楼。 李小牙将马将给伙计,径直穿过茶馆,来到了赌场,掌柜热情地迎上来。 “小爷,您来了?” 李小牙刻意抛着金叶子,问道:“我想玩两把,可以吗?” 还了银子,便是大爷,掌柜笑得很是谄媚:“小爷想玩什么?” “我想找人玩花牌。” 掌柜立即招呼道:“那您后院请。” 李小牙来到后院雅间,喝茶等待牌搭子。 花牌是一名小宦官为取悦武宗而发明的纸牌,四十张纸牌,牌面上印着《江湖豪客传》里的人物。 花牌玩法有很多种,最简单的是大鱼吃小鱼,每人先抽五张牌,花牌代表倍数,若十张花牌同出,则是大满贯封顶一千零二十四倍,底注一两银子,输赢就是一千零二十四两银子,可能玩一把牌,就会被人扒光扔出赌场…… 第10章 顾青临 李小牙坐了一会儿,掌柜的领着两名全身珠光宝气的富绅过来了。 大鱼吃小鱼,可以两个人玩,三个人玩,四个人玩,京师还有一种两副牌,最多八个人的玩法,两副牌的玩法,若不封顶倍数,一把输赢几万两都是常事,通常只有一些手上攥着大把宝钞的王公贵族才会玩两副牌,一晚上输十万八万两宝钞,眼都不会眨一下。 宝钞刚出来的时候,等同白银流通,后因大量印制,迅速贬值,渐渐只能用于各官署对公,但没过多久就连对公也废除了,仅剩皇帝用于打赏官员一途,现如今十万两宝钞去到银铺,估计十两银子都兑不出来,只能用来擦屁股…… 三人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掌柜领来牌搭子。 “不如我们三个人开吧?” “可以。” 三人围着圆桌坐下,商议底注。 “两位,底注一百文如何?” 李小牙眉头一挑:“一百文会不会有点小?” “两百文?” 三人一起点头,皆同意底注为两百文,他们刚商量好底注,掌柜便领着最后一名牌搭子过来了,赫然是一位蒙着面纱,身段妖娆的红衣女子。 女子的面纱很轻薄,可以看清容貌,李小牙目露惊讶,居然是秦淮四绝之一的顾青临? 顾青临并不认识李小牙,只因李小牙很少去怡红院,鱼晚眠等三绝所在的青楼全都是素菜数倍于荤菜,客人多为文人雅士,而顾青临所在的怡红院则是荤菜数倍于素菜,客人大都是社会地位很低下的富商。 亦如怡红院的当家花魁顾青临,挂着清倌的名,背后却是大东家常书堂的姘头。 不过,顾青临这两年基本不接客了,只是充当一个门面,偶尔在怡红院阁楼上弹两首曲子,便消失无踪…… “三位爷,你们这是要开始了吗?”顾青临软糯地撒娇道:“怎么也不等等奴家?”m..nět 李小牙打了一个寒颤,难怪常书堂会监守自盗,没想到顾青临私下竟如此狐媚,两名富绅看着顾青临国色天香的面容,听着她软糯的声音,骨头都酥了。 “我们还没开始。” “小姐请坐。” 顾青临优雅坐下后,问道:“底注多少?” “我们定了两百文。” “两百文会不会有点小了?”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说小了,两名富绅霸气的问道:“小姐想玩多大的?” 顾青临豪放的道:“底注五百文如何?” 两名富绅都不想在美女面前弱了面子,豪气干云的道:“五百文便五百文。”说着看向李小牙,询问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可以。” 底注五百文,可以说是豪赌了,李小牙瞟了顾青临一眼,暗暗冷笑,今晚定让你输到尖叫,然后回去把气都撒在常书堂头上,撒点别的更好…… 四人看向一旁的伙记:“可以发牌了。” 伙记掷出骰子,按顺序给四人发了五张牌。 两名富绅各弃了一张牌,选择输底补牌。 顾青临打出一张花牌,选择亮牌,看向李小牙:“公子要跟吗?” 李小牙直接甩出两张花牌,选择倍上倍上倍,微笑道:“小姐,亮牌吧?” 顾青临皱起眉头,她手里有一个对子,对方手里只剩下三张了,难道是一个小三顺?若是对子被小三顺打了,会翻挺大的倍数,她犹豫一番后,没选择尽大比牌,而是选择留下对子,只亮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单牌:“潘家娘子。” 李小牙嘿嘿一笑:“小姐是放弃了吗?那我只要比你大一点,能压住你就行了。”说着丢出一张单牌:“西门大官人。” “……” 其实李小牙手里一把烂牌,没大顺,没三张,没小顺,没对子,单张也没大牌,他只能把两张花牌都打出去,以求能多补两张牌,让手中的烂牌有机会变成顺子或者对子,这是一把倍数很小的牌,只有花牌倍,单打单不翻倍,因此他只赢了五两银子。 桌面还有牌,牌局继续,伙记按着赢家顺序补牌,李小牙补完牌,很干脆的弃了一张牌,输底待补。 顾青临补牌没补成三张,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也是丢牌输底待补,两名富商似乎补到好牌了,喜形于色,他们选择出花补牌,却不决输赢,明显是想最后再大决战,只因没剩几张牌了,四人再一次将牌补满。 顾青临仍然没有补上三张,也没有顺子,仍是对子最大,她不敢跟到最后面了,直接全弃牌,选择输掉桌上的花牌倍与自己一对的倍数…… 李小牙虎着脸:“壮士断腕吗?” “小姐真是英明。” 顾青临傲然哼了一声,你们三个手里肯定全是顺子,还想坑老娘跟到最后? 三个男人不动生色,补了最后一次牌,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 桌面七张活花牌,大场面了,如果谁手里有五张大顺,直接大满贯封顶,一把牌就要输五百多两,没实力的直接就光屁股出门了…… “我一对三。” “我大你一点,一对四。” 李小牙笑嘻嘻的道:“不好意思,贪财了,贪财了,我一对五。” “……” 顾青临气得快吐血了,没想到三个男人全是大骗子,他们不要说大顺了,一个三张,一个双对,甚至一个小顺都没有,她弃掉的一对七已是全场最大的牌了。 李小牙凭借一对五,赢下一百多两银子。 三个男人各自在心中冷笑,一个个全是戏子,手里就一个小对子,小三顺都没有,演得好像拿到四大顺五大顺一样,看来都是高手,惟独貌美如花的可爱小娘子,纯纯来送银子的…… 牌局继续,三个男人互有输赢。 唯独顾青临几乎一直在输,好几次拿到大牌,三个男人却早早全弃,让她连亮牌的机会都没有,输红眼后,她变得头铁了,小牌也死磕到底,结果输得更惨了。 “我一对七。” “一对九。” “我两队。” “三张。” “我小三顺加对子。” “四顺。” 顾青临又一次大输后,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尖叫:“你们全是骗子,老娘不玩了!” 李小牙掩嘴偷笑,果然输得尖叫了,不过,顾青临的赌本还真挺雄厚的,前后输几千两了,她的钱袋居然还没空? 第11章 反咬一口 顾青临愤而离席,只留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三个男人全都赢钱了,最少的赢几十两,最多的李小牙赢了四千多两银子,金叶子装了满满一袋。 “我们还继续吗?” 两名富绅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拒绝道:“我们可不想输钱。” 李小牙吹着口哨,拎着一袋金叶子,来到赌场柜台,将欠下的赌债一笔勾销。 掌柜看着将借据撕毁的李小牙,眼中满是惊讶,小肥羊这是时来运转了?以前每次都是输个精光,舔着脸来柜台借银子,今天居然赢了这么多银子? “何掌柜,今晚真是谢谢你了,领了一位散财仙子给我们。” “……” 散财仙子?顾青临正巧路过听见了,气得七窍生烟,走向柜台,指着掌柜的鼻子,怒骂道:“你们是不是同流合污,合伙坑我银子?” 何掌柜脸色一黑,沉声道:“顾小姐,我们如意赌坊可是百年字号,从不与人勾结坑客人,您是我们的客人,小爷也是我们的客人,今晚小爷运气好,赢了钱,所以过来感谢一声罢了,您可不要血口喷人。” 李小牙慢条斯理的道:“小姐,赌钱有赢就有输,有输就有赢。” 一名伙计路过笑道:“小姐,您可能不知道,小爷在我们这里,从没赢过银子出门,这是小爷第一次赢银子。” “……” 顾青临闻言气顺多了,看向李小牙道:“我想跟你对赌,赢回我的银子。” “你还有银子吗?” 顾青临面色一窘,抓了一把空空的钱袋,刚走出雅间,她又去押了几把大小,结果把今晚带的金子全输光了。筆趣閣 “掌柜的,借一千两给我。” “没问题。” “我要跟你赌大小。” 赌大小?李小牙想起今天差点被一群学子踩死,又被常公子一口酸爽老痰吐脑门上,赌大小这种拼运气的赌法,非常不适合他,于是扭头就走:“我回家睡觉了。” 顾青临怒骂道:“王八蛋,赢了银子就走?” 李小牙挖着鼻孔:“赢了银子不走,那不是傻吗?” “……” 顾青临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李小牙,气得咬牙切齿,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掌柜的,我听你们都叫他小爷?” 何掌柜如实回道:“小爷是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的小旗,名字正巧又叫李小牙,所以大家都叫他一声小爷。” 锦衣卫镇抚司的小旗李小牙?顾青临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也没有心情继续赌了,出门坐上自己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 …… 应天府,西郊一处别院。 顾青临气呼呼坐在凉榻上,屋内满地狼藉,丫鬟正小心翼翼收拾打扫破碎的茶杯花瓶瓷盘。 常书堂走进屋内,看着一地狼藉,习以为常。 “谁惹你生气了?” “哼!” 常书堂使了一个手势让丫鬟退下后,坐到顾青临身边,搂着她的腰哄道:“美人儿,别生气了,我这不来了吗?” 顾青临拨开常书堂的手,冷冷的道:“你还知道来啊?” “这几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 顾青临讥讽道:“我看你是怕家里的母老虎,不敢出门吧?” 常书堂一脸尴尬,捋着胡子问道:“谁惹我的美人儿生气了?” “一个叫李小牙的锦衣卫。” 常书堂神色一震:“又是李小牙?” “官人,您认识他?” 常书堂摇摇头,阴沉着脸道:“下午安儿去查账,回来的时候,无故被一伙巡城的锦衣卫拦住为难,安儿受了委屈,回来便将此事告诉我了,我命人去查了一下,为难安儿的正是这李小牙。” 顾青临阴阳怪气的问道:“这小子什么来头?敢为难常家大公子?” 常书堂冷笑:“一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旗,仗着蒙荫为官,受赐飞鱼服,便敢如此跋扈,告诉我,他如何欺负你了?” 顾青临主动挽着常书堂的胳膊,软糯地反咬一口道:“妾身今晚去如意赌坊打牌,正巧与他搭桌,没想到他与人合伙,坑了妾身一万两银子,我与他理论,他却对我动手动脚,官人一定要为妾身出这口气。” 坑了一万两银子?常书堂一阵心疼,要知道顾青临花的可都是他的银子,不但坑他的银子,还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常书堂拍案怒道:“敢动我的女人?欺人太甚!这刺头平日在城中跋扈也就罢了,如今竟欺负到我常书堂头上来了,不给他一点教训,真以为我常书堂好欺负?” “官人要如何教训他?” 常书堂沉吟:“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但南京城里还真没几个人敢动他。” “为何?” 常书堂回道:“此子身负圣恩,其父曾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圣驾卫士,后在大同护驾殉职,皇上感其恩,亲自下旨厚葬,并赐其子飞鱼服,抚恤至守完孝继承其父之位,由于此子年纪尚幼,资历不足继承其父百户之位,故此先任小旗。” 顾青临嘟着嘴:“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常书堂阴毒的道:“人家都欺负到我常书堂头上了?怎么可能算了?回头我让常福找人断其双足替你出一口恶气。” 顾青临眼中凶光一闪:“不能弄死他吗?” 常书堂眼皮一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咳嗽了两声道:“弄死他,这事就大了,废了他,还不够替你出气的吗?” “好吧。” “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顾青临推开常书堂,哼道:“你要现在回去,以后就不要来了。” 常书堂哄道:“这个李小牙身负圣恩,废了他,必定会引来朝廷追查,我需要回去做一个万全的准备,明儿一早,我带你出城去户部侍郎于大人名下的避暑山庄游玩。” “不许框我?” “我何时框过你?” “路上小心。” 常书堂点着头,步出房屋后,一名守在外面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常福?” “老爷。” “我要想断李小牙双足,让他以后只能爬。” 常福点点头:“这事交给我。” 常书堂叮嘱道:“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锦衣卫跟三司的狗追查到我们身上。” “您放心。” 常书堂点了一下头,常福曾是一名江湖大盗,机缘巧合隐姓埋名跟了自己,这些年帮自己清掉了很多障碍,处理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 第12章 思考未来 深夜,秦淮河畔一家青楼后院。 一名倭国黑衣武士,坐在院中喝茶,一名地痞领着蒙面的常福进到院里子。 “爷,这位就是柳生前田。” 柳生前田起身,微微一鞠,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常福坐下后,问道:“柳生阁下能听懂应天话吗?” 柳生前田生硬的回道:“一点点。” 常福丢出一枚大银锭给牵线的地痞,地痞拿到银子,实相地离开了。 常福从怀中掏出一幅李小牙的画像,展开后,说道:“我要此人膝下尽断。” 柳生前田听不太懂:“膝下?尽断?” 常福在大腿膝盖上面横手一划,问道:“明白?” 柳生前田看着常福在大腿上小腹前横手一划,误以为是切腹?意思是给对方一个尊严的死?恍然大悟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常福拿出一袋金子放桌上,冷声道:“这是一千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千两。” “没问题。” “你若是失败了?” “我,不会,失败。”柳生前田一脸傲然,磕磕绊绊的道:“我来,贵国一年,挑战,武道高手,三十人,未尝,一败。” 常福耐着性子听完,也听懂了,而后转过画像背面,上面画着地图,他开始交代一些细节,柳生前田半懂不懂,反正一直点头,两人鸡同鸭讲,叽里咕噜半天后,常福留下画像,满意地离开了。 青楼后门,常福上了一辆雇的全黑马车。 …… …… 翌日,李小牙起了一个大早。 修缮房屋的工人已经过来了,正在往院子里搬木料。 李小牙已将赢顾青临的银子,大部分都交给来福了,交代来福让工人将东西厢房加盖成阁楼。 “没事我去上衙了。” 正在监工的来福看向李小牙:“我让旺财装车送你?” “不用了,又不刮风又不下雨的,我自己骑马去就行了。李小牙走到花门,回过头道:“今天我要请手下们喝酒,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那我们就不等你吃饭了。” “你们自己吃吧。” 李小牙来到外院马厩,牵着马便出门了,骑马经三山街来到贡院,放慢了速度,确认没有学子冲出来,他才骑马过文德桥,再经大中桥来到长安街大道,而后一路飞驰来到官城锦衣卫镇抚司…… 陆总旗懒洋洋地点完各小旗人头,便离开了,李小牙目送直属上司离开后。 “我们去吃早饭。” “老大,你没吃早饭吗?” “我起床洗漱就过来了。” 秀才看李小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老大,你好像很开心?” 李小牙嘿嘿笑道:“我昨晚赢了一点小钱,今天请你们喝酒。” “您赢钱了?”秀才惊讶万分:“我第一次从您嘴里听到赢。” “……” “您赢了多少?” 李小牙云淡风轻的道:“不多,四千多两。” 三脚拐等人听得瞪目结舌,四千多两? “老大,您确定不是从钱庄抢了四千多两?” 李小牙笑骂:“抢你大爷!” 麻子平日也赌两手,不过赌得很小,好奇问道:“一晚上能赢四千多两,您到底赌什么赢这么多?” 李小牙耸肩道:“花牌,底注五百文。” 麻子惊道:“玩这么大?” “不玩这么大,怎么赢这么多?” 麻子问道:“您带了多少银子去赌的?” “一两的金叶子。” 麻子傻眼了:“您就带了十两银子去,赢了四千多两回来?” 李小牙点点头:“想要赢钱,除了运气,还需要赌技。” 秀才一脸崇拜的问道:“老大,能不能教我两手赌技?” “想当一名赢大钱的赌徒,首先要具备一点。” “什么?” “抗揍!” “……” 三脚拐偷笑道:“不抗揍,即便赢了大钱,你可能也没办法活着带回家。” 李小牙点着头:“没错。” 麻子目露凶光:“老大,我抗揍,你教我赌技。” 李小牙慢悠悠的道:“光有赌技没用,还需要遇到一个散财仙女。” “散财仙女?” “我昨晚遇到顾青临了。” “怡红院的顾青临?” 李小牙将昨晚在如意赌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麻子等人既开心又遗憾,开心的是赢了顾青临这么多银子,顾青临是常书堂的姘头,他们也算变相出了一口气,遗憾的是顾青临这种冤大头,可遇而不可求,他们若是也去赌,没遇到散财仙女,而是遇到索命罗刹,那就要命了。 麻子阴恻恻地笑道:“一晚上输四千多两,估计顾青临气得肚兜都炸了。” 三脚拐等人哈哈大笑起来:“麻子,你太逗了。” 秀才阴阳怪气的道:“我早就觉着顾青临不像青倌了,哪有青倌像她一样胯大腰圆的,还是姬无相好,纤腰不盈一握。” 三脚拐摇头道:“你小子懂什么,顾青临这种胯大腰圆的婆娘才好。” 李小牙面色一整,训诫道:“好了,不要聊女人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 “老大,我们直接去酒楼吗?” “我们先去风月楼。” “……” 三脚拐等人偷偷翻白眼,不是说女人会影响拔刀的速度吗?这上青楼是几个意思?总不能上青楼找龟奴吧? 李小牙思考着未来,拜顾青临所赐,赌债全都还完了,他也发誓还完赌债就不赌了,为了将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必须想一条生财之道,他打算利用自己的专业赚钱,这个世界上两种人的钱最好赚,第一种是死人,第二种便是女人。 哪里女人最多呢? 李小牙打算在秦淮河畔展开自己的业务,首先从美容开始。 曾有言官上奏弹劾后宫嫔妃宫女【脂粉钱岁至四十万两,内用薪炭,巧立名色,靡费更甚】,大概意思是后宫一年光购买胭脂水粉的钱就花了四十万两,若是再加用度以及各种巧立名目,花费就更巨大了,武宗的妃子并不多,加之又喜出游强抢民女民妇,全是白嫖行为,所以后宫真实开支没那么多,很多银子都是被嫔妃们巧立名目中饱私囊了。筆趣閣 武宗后宫一年的胭脂水粉钱,绝对没有四十万两,十万两可能有,不过十万两已经算很多了,这年代的脂粉水粉很昂贵,所以女人的钱很好赚…… 第13章 化妆 早上的风月楼,青冷萧条。 花娘被龟奴叫醒后,洗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无精打采来到前厅。 “小爷,清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小牙开门见山:“花姐,能不能把你的胭脂水粉眉笔等化妆的东西拿出来?” “做什么?”花娘警惕的道:“我的胭脂水粉可是很贵的。” “我想试用一下看看效果。” 花娘惊讶道:“你要化妆?” “不是给我自己化。”李小牙耸肩道:“你若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化。” 花娘敬谢不敏:“不用了。” 李小牙催道:“快点拿出来,我就试用一下。” 花娘不情不愿地吩咐龟奴:“小六,你去我房里将脂粉箱拿过来。” “好嘞,您稍等。” 只是一眨眼功夫,小六便抬抱着一个大木箱进来了。 花娘将脂粉箱打开给李小牙过目,箱中琳琅满目各种胭脂水粉,这年代用得最多的化妆品便是胭脂,曾有一句诗:三千宫女胭脂面…… 古代没有什么宝宝霜定妆液打底液,为了让水粉能在脸上留存更长时间,大部分水粉都含铅,而画眉毛的黛则是石墨,无论铅还是石墨,全都是有毒的,长时间使用会让脸部受到很大伤害,造成皮肤蜡黄,严重还会铅中毒。 胭脂是用花制作的,算是无毒无害,只是价格昂贵。 李小牙拍拍桌子,叫道:“筷子,你躺桌面上来。” 筷子平日极少说话,说话声音也特别小,总是怯怯地站在肥猪后面,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听到李小牙召唤,他腼腆地从肥猪后面站出来。 “老大,您要让我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人练手。”李小牙不耐烦的道:“快躺上来,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筷子躺上桌后,害怕地闭上了眼。 李小牙随意挑了一款水粉,坐在筷子旁边,开始给筷子扑粉…… 花姐狐疑的问道:“小爷,您为何要让他躺着,再给他化妆?” “习惯了!” 三脚拐等人也觉得奇怪,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躺着化妆的。 李小牙不停试各种水粉,将筷子的脸扑得像面粉一样白。 “老大,这也太白了吧?” “嗯?” 麻子没心没肺的道:“想当年,我一个族姐掉河里,泡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_⊙)” 花娘看着李小牙好像刷墙一样,大量往筷子脸上扑粉,心疼的道:“你能不能省着点?这些水粉很贵的。” 李小牙不假思索道:“明天我买来还你。” 花娘闻言娇艳的脸庞浮起一抹红晕,男人是不能乱给女人买胭脂的,男人给女人买胭脂,那是表达爱慕,估计这小子也不懂,女人于他而言,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李小牙完全没有察觉到花娘的神色变化,一心一意给筷子上妆。 殡葬专业的学生,以后大都会成为入殓师,这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他们让死者苍白的面容恢复平和自然,焕发往日的光彩,向伤心欲绝的家属传达一份力所能及的安详,他们赋予死者最后的尊严,让死者能得体的离开世界。 李小牙上完妆,下意识起身鞠了一躬。 秀才等人看得一头雾水,为何上完妆还要鞠躬? 筷子起身后,围观的众人喷笑出来,妆化得不错,只是太浓了,看起来像唱戏的,这年代女性的妆容倾向于淡妆,只有嘴唇会涂得红一些…… 李小牙自己还挺满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化妆品太落后了,化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可以有请下一位受害者了…… “麻子,你躺上来。” 麻子抗拒的道:“老大,我不想唱戏。” “少废话!” 麻子叹了一口气,乖乖躺桌上。 李小牙坐下后,驾轻就熟给麻子上妆,因为有筷子当试验品,他已经熟悉各种胭脂水粉的效果了。 当妆容完成,麻子站起来,众人都惊呆了。 当脸上的坑洞被遮盖住,鼻梁上了高光,麻子本就削瘦脸变得立体起来,胭脂也让他暗黄的脸变得红里透红…… 秀才感慨道:“麻子,没想到你的老脸上完妆,还能看。” 麻子自己拿起化妆箱里的铜镜,各个角度照了一番后,臭美的道:“我莫非就是人们常说天生丽质,只是蒙尘了。” 李小牙翻白眼:“你想多了,你不是天生丽质,而是天生劣质。” “……” 三脚拐好奇的问道:“老大,您给他俩化完妆,为何都要鞠一下?” 李小牙轻咳道:“这是一种礼仪。” “这么讲究吗?” “毕竟死者为大。” “啊?” “没什么。”李小牙看向一脸淡雅的花娘:“花姐,你的眉有一点淡,我给你画一个眉吧?” 花娘反问道:“我的眉不好看吗?” “太细了,我给你画浓一点,这样会更显精神。” 花娘眼见麻子化了妆后,判若两人,便点头答应了:“我也要躺下吗?” “当然。”筆趣閣 花娘躺下后,李小牙拿起一只眉笔,沾了一点石墨,没想到笔太软了,一笔下去画成大毛毛虫,只能将错就错,将另一边也画成大毛毛虫…… “噗!” 秀才等人忍不住喷笑出声,花娘感觉不对劲了,起身拿起铜镜一照,发现自己的柳叶眉被画成两条大毛毛虫,气得快吐血了。 “小兔崽子,我杀了你!” 李小牙立即脚底抹油,边跑边解释:“姐,我不是故意的。” 花娘已经失去理智了,追着李小牙,张牙舞爪:“小兔崽子,别跑,看老娘不打死你。” 两人绕着大厅你追我跑,秀才等人笑得前仰后合。 片刻后,李小牙捂着眼角走出风月楼,三脚拐等人紧随其后。 “进入虎狼之年的女人,下手可真狠。” 秀才说道:“老大,有一句话叫唯小人与女人不可得罪也。” “我的眼角是不是青了?” “一点点。”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 李小牙把手一大挥:“我们去南京城最好的酒楼,今天不醉不归。” 秀才等人兴奋欢呼起来,簇拥着李小牙前往酒楼。 第14章 等着看好戏 午后,李小牙平日回家必经的大中桥上,黑纱大斗笠的倭国武士柳生前田,抱着一把太刀,盘坐在河桥上,静静等待目标,他的目标只是一名不会武功的锦衣卫,所以不需要埋伏偷袭,只要目标出现,他一记袈裟斩,便能将其击杀。 一刀毙命,没有任何痛苦,这就是他给死者最大的尊重! 大中桥附近的路边茶铺,常安跟常福坐在布棚下喝茶,暗中观察柳生前田。 “常福,你找的这个倭国武士靠谱吗?” “他至今已挑战过中原三十名武林高手,未尝一败,武功肯定没问题。”常福说着迟疑了一下,沉吟道:“至于脑子,不太好说。” “……” 常安喝了一口茶,问道:“李小牙何时下衙?” “正常还有两个时辰。” “那么热的天,他要在桥上坐两个时辰吗?” “估计是。” 常安白眼道:“看来脑子真的有问题。” “……” 常福轻咳两声道:“管他脑子有没有问题,只要他能帮我们废掉李小牙就行了。” 常安摇着折扇,吐着舌头道:“日头又那么大,他坐在桥上,不会中暍吧?” 常福脸颊抽搐道:“应该不会吧?” “你怎么会想着找一名倭国武士?” 常福解释道:“李小牙身负圣恩,若遇袭必定会惊动三司,为免日后麻烦,我们最好找一个动手后,不容易被追查的人,而柳生前田找不到对手,打算回国了,临行前想赚一笔盘缠,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如今看来并不是很好的人选。” 常福尴尬一笑,用手为常安扇着风:“少爷,天太热了,要不您先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歇着?” 常安摇摇头,眼中满是怨毒:“全南京城谁敢不给我面子?那狗崽子居然敢讥讽我,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弄成残废。” “那您多喝茶,可别中暍了。” “要中暍也是那倭国蠢货先中暍。” “……” 常安不解的道:“你说倭国人那么蠢,为何连年犯我们海防,我们却灭不掉他们呢?” 常福嗤之以鼻:“朝廷派去剿倭的全是酒囊饭袋,如何能赢?”说着面色一整,肃然道:“朝廷若是派常都指挥使老大人出马,收拾小小的倭寇,还不是易如反掌?” 常安装模作样的道:“叔公年事已高,不宜操劳。” 两人喝茶闲聊约一个时辰后,盘坐不动的柳生前田起身了。 太热了! 斗笠黑纱下的柳生前田吐着舌头,再不喝水,他就要得热病了。 柳生前田跑下桥,看到一个卖茶水卖童子蛋的摊位,立即跑上前。 “茶,我要茶。” 摊主是一个结巴:“一,一,一,一碗茶两,两文钱。” 柳生前田看到一个茶壶,抓起来对着壶嘴,立即灌起来…… “喝,喝,喝不得。”摊主磕磕巴巴的道:“这是煮,煮,煮童子蛋的尿。” 柳生前田没听懂,灌了几口后,感觉味不对了,喷出来问道:“这是,什么水?” 摊主眨着眼,嘴突然利索了:“尿水,煮童子蛋的尿水。” “……” 柳生前田怒道:“你,奸商,尿水,卖两文。” 旁边一名正在吃蛋的老头,笔着指向汤锅里的鸡蛋,解释道:“这尿不是卖给人喝的,这是用来煮蛋的。” “尿水煮蛋?” 老头说明道:“童子尿煮蛋,吃这个不得热病。” 柳生前田一知半解:“治热病?” “没错。” 柳生前田立即捞起几个童子蛋吃起来,被烫得吱哇乱叫:“烫,烫烫。” 老头指着一旁的招牌,解释上边的字:“这里写着人尿为轮回酒,还元汤,童男者尤良,童子尿性凉,清热,可治热病,热伤风,去咳嗽,止渴润心肺。” 摊主看着狼吞虎咽的柳生前田,招呼道:“别,别噎着,喝口汤。” 柳生前田点点头,从煮蛋的烫锅中,舀起一碗汤,美美的喝起来…… “这,这是什么汤?” 老头说明道:“这是加了很多清凉药材的童子尿汤。” 柳生前田歪着头:“很多药材?” 老头耸肩道:“虽然加了很多药材,但理论上还是尿水。” “……” 而不远处,目睹一切的常家主仆,头疼地捂着额头,他们到底找了一个什么蠢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柳生前田吃了能治热病的童子蛋,化身为童子尿战神,再一次回到桥上盘坐等待。 常安卷起袖子,崩溃的道:“我受不了了,我要过去将他一脚踹河里。” “……” 常福急忙拉住常安:“少爷,冷静!” 两人正拉扯的时候,一只水鸟从河面掠过,飞上河桥,直扑柳生前田而去,锵!刀光一闪,水鸟在半空中分成两半,落入河中…… 静! 常安常福看呆了,两人都会一点粗浅武功,但他们完全没有看清柳生前田出刀收刀,只是看到一抹刀光,水鸟便被劈成两半了。 常安坐下来了,惊叹道:“好快的刀。” 常福也很惊讶:“看来挑战三十名高手不败,并非吹嘘!” 而同样惊讶的是坐在临河茶馆高楼上的王家大小姐,她也看到了柳生前田这一刀,眼中满是惊叹,好快的刀!她曾参加过义军,抗击过倭寇,遇到过不少倭国高手,但没遇过柳生前田这么强的,这让她很兴奋,腰间的双刀蠢蠢欲动。 好想下去砍他,怎么办? 要想一个什么理由去砍他呢? 柳生前田坐了约半个时辰,又忍不住起身去喝尿了…… 常安忍着怒火,喝了一口茶,虽然这倭国武士脑子不好,但武功确实顶尖,也只能忍着他了。 柳生前田喝完童子尿,再一次回到河桥上盘坐。 太阳渐渐西斜,一匹老马踱步而来,坐在马背上的李小牙,醉眼朦胧,哼着在酒楼新听的小黄曲。 他们喝了一整天酒,麻子,秀才,筷子,瞎子全喝趴下了,由三脚拐,肥猪,板凳送他们回家,李小牙觉得脑子还清醒,便坐车回到镇抚司,骑上他的老马。 来了! 常安常福不着痕迹隐藏至暗处,等着看一场好戏…… 第15章 二刀流 一阵河风吹来,掀开柳生前田的斗笠黑纱,他站起身,看向骑马迎面而来的李小牙。 柳生前田长刀出鞘,踩着木屐跑向李小牙,一跃而起…… 咻! 李小牙身后一家茶馆三楼,射出一把黑色刀鞘,击向跳起的柳生前田。 柳生前田挥刀击飞刀鞘,落地并后退了几步,李小牙也因此躲过一刀,王佳人戴着只露双眼的鬼面具,从茶馆三楼一跃而下,满眼地兴奋,终于有理由砍人了。 两名黑衣刀客各据东西两侧桥头,河风掀起他们的衣袂,大战一触即发! 李小牙被夹在河桥中间,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隐蔽暗处的常家主仆皱起眉头,眼看李小牙就要被柳生前田砍了,没想到节骨眼上,跳出一名黑衣刀客,将李小牙救下来了。 柳生前田踩着木屐咔咔响,大跨步跃起,再一次斩向马背上的李小牙…… 李小牙瞪目结舌,这东洋武士冲自己来的?他吓得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王佳人一个箭步上前,替李小牙挡下致命一刀,叮!而后她抓住李小牙后腰带,将其拽下马,甩致自己身后,并顺手拍了一下马腿,受惊的马儿跑开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好大的胆子。” 王佳人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的砍人理由了,心里很是兴奋,她回头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李小牙,大声道:“你退远一点。” 李小牙听着悦耳的女声,连滚带爬跑开了,关心的道:“女侠,你要小心。” 王佳人眼角余光看着李小牙已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第二把长刀出鞘了,而后一个突进跃起,双手交叉一记十字斩,斩向以不变应万变的柳生前田。 柳生前田目露一丝讶异,二刀流? 柳生前田挡下王佳人一记十字斩后,便是一串眼花缭乱的刺击,对付二刀流,不宜用斩击,刺击才能破二刀流。 王佳人后仰躲过又一阵连刺,原地后转,身子贴着地面前行,使出了地躺刀,让柳生前田一阵手忙脚乱,倭国的二刀流并没有地躺刀,更没有攻击频率一快一慢,忽快忽慢,左右变速,甚至还有剁肉一样的连环砍击…… 好诡异的刀法! 无论在哪里,二刀流都算是异端。 柳生前田被王佳人奇诡无比的刀法避退数步后,抽出腰间一把短刀,长刀正握,短刀反握,一个滑步上前,也使出二刀流攻击…… 王佳人更兴奋了:“你也是双刀?” 柳生前田回道:“我,来自枊生一族。” 两人对完话,同时突进拼刀,他们在桥上腾转挪移,移形换影,金鸣之声不绝于耳,桥上的石柱木桩铁链,纷纷被斩断落河,这是两位顶尖高手的对决,人群只敢远远地围观,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上前。 双刀流破坏力太惊人了,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就是绞肉机,敌人会被绞碎,他们与武术的初衷背道而驰,不是为了护身,双刀纯粹就是为了破坏与杀戮,也难怪被视为异端。 李小牙也曾见过武林高手打斗,但没见过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如果不是鬼面女侠从天而降,他已经被东洋武士一刀砍死了。 大街上守候,公然袭击,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应该不是旧恨,若是旧恨,他不可能在南京蹦跶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肯定是新仇,而最近算得上结仇的只有顾青临?常家? 李小牙皱起眉头,赢几千两银子就雇凶杀人?没那么夸张吧?常家欺人在先,不会再买凶杀人吧? 王佳人与柳生前田缠斗了约一刻钟,顺天府的快班衙役,三司的捕快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卫兵全都赶过来了。 柳生前田见状不妙,跳下河桥,沿着河堤跑了,王佳人并没有追,而是捡起自己的刀鞘,迅速遁入人群消失,若是让爹爹知道她在街头与人打斗,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衙役捕快将大量的围观人群疏散,领头的则跟李小牙交谈起来,街头公然袭击锦衣卫,谁这么大胆子?难道是反贼? 天色渐暗,李小牙在衙役护送下回到家。 李府大院,修缮的工人刚收工离去,来福正在打扫院子,看到被衙役护送回来的李小牙,好奇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领班回道:“李大人在街头被一名倭国武士袭击了。” “倭国武士?” 李小牙皱眉道:“我放衙回来,经过大中桥,一名倭国武士候在桥上,一语不发便举刀向我砍来,幸得一名女侠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小命。” “哦。” 来福只是点了一下头,继续打扫着院子。 李小牙早已习惯来福没心没肺的样子,来福刚到他们家的时候,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整天一语不发,慢慢才开始说话,变得像活人,不过他把生死之事看得很谈,仿佛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值得在乎。 “李大人,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我们会帮您把马找回来。” “谢谢,我不送了。” 领班回头交代道:“李大人,如果没有要事,您这几天晚上就不要出门了,我也会交代巡夜的兄弟,多巡视这一片。” “我知道了。” 衙役们告辞离去后,屋里干活的旺财出来了。 “少爷,您回来了?” “嗯。” “俺刚听到有人说话?” 李小牙挥挥手:“没事,你去忙吧。” 来福扫完院子,淡淡地问道:“少爷,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李小牙沉吟道:“我在如意赌场赢了怡红院的头牌顾青临几千两,她不至于输钱就买凶杀人吧?” “不好说。”来福慢悠悠的道:“不要说赢几千两,如果有人赢我几百两,我都想砍了他将钱拿回来。” “(⊙_⊙)” 李小牙问道:“我家没什么世仇吧?” “据我所知,没有。” “我爹有没有做过什么始乱终弃的事?” “……” 来福倒是很清醒:“如果是老爷惹下的祸事,仇人不会今天才找上门,你还是想想得罪了谁?” 李小牙迟疑的道:“除了顾青临,我应该没得罪其他人了,反而有人得罪我了。” “什么人?” “南京礼部主事常书堂的儿子常安,前天将唾沫吐我脑门上了。” 来福目露狐疑,南京礼部主事?一个六品官的儿子,敢将唾沫吐到他们家少爷头上?他们家老爷护圣驾殉职,少爷身负圣恩,仅凭身上的飞鱼服,南京城除了王谢两家,应该没人敢动他们家少爷了。 第16章 佛郎机火枪 李小牙将被常安羞辱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来福,并将调查到的常家底细,也一起告诉来福了。 来福听完后,目露一丝欣慰。 “少爷,你真的长大了。” “你能说点别的么?” 来福点着头道:“你被常安当街羞辱,却没有还手,而是忍辱负重,选择从长计议,回头查对方底细,看来从青楼屋顶摔下来,真把你的脑袋摔开窍了,要不你再去多摔几遍,没准就能考上状元了。” “……” 李小牙白眼道:“多摔几遍?你说的是人话吗?” “雇凶之人,多半是常家了。” “何以见得?” 来福耸肩道:“你赢了顾青临一大笔银子,而她是常书堂未过门的小妾,而你又与常安有过节,不是常家还能有谁?” 李小牙皱眉道:“就为了这点银子,这点过节,便雇凶杀人?”biquiu “人心险恶。”来福意味深长的道:“莫以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这世上猪狗不如的人太多了。” 李小牙不安的道:“如果真是常家,那就麻烦了,我们斗不过常家。” 来福安抚道:“只要你乖乖呆在家,没人伤得了你。” 李小牙惴惴不安的道:“刚才袭击我的那个武士,武功极高,大腿一样粗的石柱都斩碎了,我们家的墙头,人家蹦一下就进来了,他要是半夜杀上门,我们除了把脖子洗干净等死,还能做什么?” “我们家不是有旺财吗?” “旺财?” 来福叫道:“旺财,你出来一下。” 旺财从修缮的屋里出来,问道:“福叔,您叫我?” “你给少爷打一套拳看看。” “好咧。” 旺财马上开打,打的是一套民间武师最常用的太祖长拳,拳拳生风。 李小牙擦了一下汗,看得出来旺财会点武功,但就一点,不多…… 旺财勉强能当个护院,但是跟袭击他的东洋武士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旺财不要说给人家提鞋了,给人家擦屁股都不够格。 “算了。”李小牙走向自己屋:“我回屋拿钱,去一趟佛郎机商行。” “佛郎机商行?”来福目露笑意:“你要去买佛郎机火枪?” “没错。” 李小牙回屋,取了钱便出来了。 来福问道:“少爷,你会用火枪吗?” “学一下就会了。” 来福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李小牙斜眼道:“不用了,若是遇到袭击,我自己一个人还跑得快些。” “……” 来福不由分说跟上李小牙,慢悠悠的道:“要是遇到一群刺客,你被围起来了,没办法跑,我至少能帮你挡一挡。”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至少能挡一半,然后一半人砍我,一半人砍你。” “……” 两人说话间,已走出家门。 李小牙摸着下巴,应天府的佛郎机商行,离他们家并不算远,商行柜面卖的都是一些没用的西洋玩意儿,并没有公然出售火枪,但李小牙知道他们在暗中出售火枪。 佛郎机人前些年驾大舶突至广州,以进贡为名登陆,奈何武宗并不接见,于是他们退泊东莞南头,盖房树栅,恃火铳自固,而后掠劫附近城市,并暗中买通沿海奸商,出售他们佛郎机的货物,再将购入以及抢夺来的瓷器茶叶丝绸运回国。 应天府的佛郎机商行,只是一家佛郎机狗腿开的店,并没有佛郎机人。 李小牙穿一身官服走进商行,说明了意图,掌柜死活不承认有火枪出售。 “我真是来购火枪的,不是来抓人的。” “大人,我们真没有火枪出售。” 李小牙怒了,抽出腰刀架在掌柜脖间,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告你袭击锦衣卫?” 掌柜快哭了:“话还能反着说的吗?” “……” 李小牙暴跳如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掌柜视死如归:“大人,我们是正经商行,真没有火枪出售。” 李小牙突然冷静下来了,幽幽念了一句马帮暗语:“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现如今,虎落平阳,英雄气短如鼠。”掌柜下意识接了一句后,舒了一口气,翻白眼:“自己人,早不说?” 李小牙将刀收回,轻咳道:“还有火枪吗?” “只剩最后一支了。” “拿出来给我。” “不能拿出来,你们跟我来。” 李小牙随掌柜的走进暗室,掌柜的打开了一个精美木盒,盒中是一支约一尺长的短枪,枪身镶嵌着银饰,相当的精美,这是一支产自佛郎机的短铳,威力不如长管的火绳枪,但它是一支燧发枪,不用点燃火绳,随时都能开枪。 …… …… 入夜,乌衣巷,王家大院。 王家主家三口正在用饭,三菜一汤,很简朴。 王成恺先吃完饭,放下了碗筷。 王夫人疑惑的问道:“今日没胃口吗?为何吃这么少?” 王成恺冷眼看向女儿,哼道:“气都气饱了,哪里还用吃饭?” 王夫人立即质问女儿:“佳儿,你又做什么事?惹你爹生气了?” 王佳人心虚地低下头:“我没做什么事啊。” 王成恺祭出家法,一根戒尺,冷冷的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佳人马上低头伏法:“爹,女儿错了,请您听女儿解释。” “我看你如何狡辩。” 王佳人解释道:“我今天在大中桥与人打斗,那是为了救人。” “救人?” “我是看到一名倭国武士,公然袭击一名锦衣卫,我便出手相救。” “锦衣卫?”王成恺黑着脸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王佳人回道:“那名倭国武士,武功不亚于我,要不是我出手,那锦衣卫就被砍死了,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为王家行善积德。” 王成恺放下戒尺:“你真的是为了救人?” 更多的是想跟那名倭国武士较量一番,王佳人当然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信誓旦旦道:“当然是为了救人。” 王夫人问道:“你救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哪知道。” “人家谢你的时候,没报名字吗?” 王佳人吃着饭,回道:“当时来了很多捕快,我不想给家里添乱,便遁入人群离开了。” 王夫人暗自惋惜,救人一命,多好的结缘结机会啊?若是对方未娶妻,也许能借此机会撮合撮合,虽然军户低贱了一些,但女儿已经二十四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17章 绝世高手 李府的百草园,两株小树上,各吊着一个西瓜跟一个南瓜,李小牙站在十步(古代一步约1.5米)开外,举着火枪瞄准西瓜。 “砰!” 西瓜安然无恙,间隔半丈的南瓜却碎裂一地。 这…… 来福与旺财大声赞道:“少爷,好枪法!” 李小牙轻咳两声:“还行吧。” 来福看着剩下的西瓜,说道:“西瓜金贵,就不浪费了吧?” 李小牙点点头,瞄准开了一枪,他已大致对自己的枪法有一个了解,十步以外基本随缘,三步以内才有必中的把握。 片刻后,三人一狗坐在院中吃起西瓜。 三个人吃的西瓜肉肉,小狗常安吃的西瓜皮皮…… 李小牙吃完瓜,拿着火枪回去睡觉了。 月黑风高,一个斗笠黑影避开夜巡衙役,潜入到李府外的巷道。 突然,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天而降,巷道中仅传出一声闷哼,便再无声息,半个时辰后,三名巡夜的衙役路过,只看到一双木屐留在巷道内。 卯时,天渐渐亮了。 洪武门,一名衣服被扒光,遍体鳞伤,仅剩一条兜裆布的男子,被吊在门楼上,他的腰间还绑着一长一短两把太刀。 路过的行人议论纷纷。 “这好像是一名倭国武士?” “死了吗?” “似乎还有气?” “谁把他吊在这里的?” “不知道。” “听说昨天有两名武士在大中桥打斗?” “闪开,闪开。”数名衙役过来了,他们将人群驱散后,将被吊在门楼上柳生前田放下来了。 衙役们查看发现柳生前田还有气,于是给他灌了一点水,拍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柳生前田慢慢睁开眼,记忆仍停留在昨夜,他悄悄潜入到李府外的巷子,一名双手戴着铁链镣铐的黑影从天而降,他根本没来得急拔刀,便被对方手刃击胸,紧接着铁链锁喉一记背摔砸到地上,他的两条腿骨当场就断碎了,而后便没有意识了。 柳生前田眼如死灰,这是他来到上国第一次战败,对方武功高出他太多了,他毫无还手之力,老师曾说过,上国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是那些名声在外之辈,上国的绝世高手,全都是隐藏于民间,默默无闻之辈。 一名衙役领班过来了,看着身受重伤的柳生前田,神色一震:“这不是昨天袭击李小旗的那名倭国武士吗?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不知道。” “先送太医馆。” 应天府的衙役们,立即抬起重伤的柳生前田前往太医馆。 …… …… 清晨,李小牙将火枪包裹好,别在腰间走出房门。 “少爷,早。”来福问道:“你要吃早饭再去上衙吗?” “不吃了。” 李小牙刚走出大门,应天府府衙的三班衙役统领迎面走过来了。 “李大人。” “步统领。” “我们找到昨日袭击您的倭国武士了。” “哦。”李小牙欣喜的问道:“你们抓到他了?” 步统领摇摇头:“不是我们抓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身受重伤,被扒光衣服,吊在洪武门的牌楼上。” 李小牙惊讶问道:“谁下的手?” 步统领看着李小牙,欲言又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将想说的话全表达出来了。 “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李小牙没好气的道:“我要是有能耐重伤他,昨天就不会吓得裤子差点都湿了。” “……” 步统领干笑道:“我们当然知道不是您动的手,昨天您被袭击,那名出手保护您的黑衣刀客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 李小牙摸着下巴道:“以她的武功,也重伤不了那名倭国武士。” 步统领瞟了李小牙一眼,皱眉道:“那会是谁动的手?” “不要看我。”李小牙双手交叉道:“我也不知道。” “会是什么人呢?” 李小牙喜滋滋的道:“可能是一位喜欢除暴安良的大侠吧。” 步统领摇头道:“柳生前田已经醒了,听说出手之人,手上戴着镣铐铁链,仅仅一个照面,便将他打成残废,出手异常凶残,可不像什么大侠。”https:/ “一个照面就将柳生前田打残废?” “没错。” 李小牙虎着脸:“难道是我爹出手了。” “(⊙_⊙)” 步统领老脸抽搐了两下,传闻中的锦衣卫白獠牙,曾是大内第一高手,以他的武功,确实能一招废了柳生前田,但白獠牙三年前已经死了,若是他出的手,那可太瘆人了,出手之人,多半是白獠牙的同门同僚故旧…… “那个袭击我的倭国武士叫什么来着?” “柳生前田。” “他还躺在太医馆里吗?” “是的。” “我能去看一看吗?” 步统领犹豫的道:“我要请示一下同知大人。” 李小牙点头道:“我们一同前往府衙吧?我也要去镇抚司点卯。” “也好。” 李小牙一路所过之处,不时能听到关于柳生前田的事,一名倭国武士被人扒光吊在洪武门牌楼,造成的轰动还是很大的,估计能火个两三天,不出意外,两三天后夜香郎独占花魁会重新抢回热度。 李小牙刚到锦衣卫镇抚司,便被请到镇抚司书房。 南京锦衣卫四巨头汤指挥使,邓指挥同知,李指挥佥事以及徐镇抚司指挥全都齐聚在屋内,他们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的一名小旗被人当街袭击,等于打了整个南京锦衣卫的脸,这事要是不查清楚,他们南京锦衣卫的脸往哪搁? “卑职见过卫帅,三位准缇。” 汤指挥使和蔼的道:“自己人,不必多礼。” “卫帅找卑职何事?” 邓指挥同知回道:“当然是关于你昨日被人袭击一事。” 李指挥佥事照本宣科的道:“我们已派人调查过了,袭击你的倭国武士,乃是受人指使,但他也说不清指使之人,只知道是一个青楼混子领来的贵人。” 汤指挥使算是看着李小牙长大的,问道:“贤侄,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李小牙装傻道:“没得罪谁啊。” “真没有吗?” 李小牙迟疑的道:“我真没得罪过人,也就前两天跟南京礼部主事家的公子常安结了梁子。” “南京礼部主事?”汤指挥使眼神变得肃然:“到底怎么回事?” 李小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将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南京锦衣卫四位巨头听完事情的经过,脸色全都变得阴沉起来了,常家吗?仗着常都指挥使以及张国舅爷撑腰,便如此嚣张跋扈,完全没把他们南京锦衣卫放眼里,欺人太甚了吧?真以为他们南京锦衣卫不参与朝争,便软弱可欺了? 第18章 神秘囚徒 常府,书房内。 常家父子以及常府总管常福面色凝重,他们刚收到消息,他们雇佣对付李小牙的倭国武士被人打成了残废,并扒光衣服吊在洪武门牌楼上,这明显是变相的警告他们…… “昨天一名黑衣女刀客救了李小牙,今天又冒出来一位神秘囚徒,仅仅一个照面,便将我们雇佣的倭国武士给废了。”常安咂舌道:“李小牙背后不知何人撑腰,手下竟有如此高手?” 常书堂面色深沉:“李小牙之父曾是大内第一高手,背后相助李小牙之人,多半是其父同门或故旧。” 常安看向常福,紧张的问道:“柳生剑田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不知道。”常福保证道:“就连为我介绍柳生剑田的那名痞子,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常书堂交代道:“为了稳妥起见,那名痞子要处理掉。” 常福点头道:“老爷,您放心,我已找人安排他西行了。” “那就好。” 常安略显惶恐的道:“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常书堂倒是没有太惊慌,淡然的道:“李小牙身负圣恩,其父在锦衣卫人脉也颇广,我事先已预料到动李小牙,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只是没想到这风雨比我预料的更猛烈,我低估这小子了,他背后的力量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常安害怕的道:“爹,李小牙会不会报复我?” 常书堂冷哼道:“李小牙若想动你,今儿早上被扒光挂在牌楼上的便是你了。” “……” 常福分析道:“李小牙背后的高人,明显也不想得罪我们。” 常书堂傲然道:“我们身后有叔父大人撑腰,还有张国舅爷保我们,南京城里除了王谢两家,谁敢动我们一根寒毛?”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暂时先静观其变。”常书堂慎重的道:“但千万不能再动李小牙了,我们家的护院,可挡不住那名绝世高手。” “知道了。” 三人正说话,一名下人前来通报,说是南京锦衣卫汤指挥使送来了一封拜贴。 常福出门将拜贴取回,递给了常书堂。 常书堂打开拜贴,贴中除了几句官场之间的奉承,汤指挥使便直言晚上要来拜访,并领一名后辈李小牙同来。 “常福,速备宴席,我晚上要招待南京锦衣卫的汤指挥使。” 常安讶异道:“汤指挥使要来拜访?” 常书堂意味深长的道:“他还带着李小牙一起来,看来是想当和事佬。” “我们真要跟李小牙和解?” 常书堂点头道:“汤指挥使都出面了,我们若是连他的面子都不给,那便得罪了整个南京锦衣卫,也间接得罪了南京开国勋贵的子孙们。” 常福领命道:“我这就去备宴。” 常书堂瞟了儿子一眼,也交代道:“你去请姬无相回来,晚宴给我们弹琴。” “舞伎乐伎呢?” “不用了,汤指挥使乃是勋贵武官,不喜欢这一套。” 为了迎接贵客,常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 …… 顺天府,太医院。 柳生前田的病房外,守着三司的衙役。 袭击锦衣卫,可是重罪,案子已经移交三司了,李小牙拿着锦衣卫汤指挥使的官文,穿过了守卫,进到了病房。 李小牙已经不在意是谁指使柳生前田行凶了,不重要了,因为汤指挥使出面了,晚上要领着他去常府拜访,打算从中调解他与常家的过节,他现在好奇的是将柳生前田打残之人。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为什么要帮他? 柳生前田躺在床上,全身缠满绷带,听太医院的医官说,柳生前田腿骨尽断,胸骨肩胛骨也都碎裂了,即便医好了,腿脚也不再灵便了,武功算是废了九成。 李小牙走到柳生前田床前,摇了摇头,问道:“你可认得我?” 柳生前田看了李小牙一眼,点点头,眼中并没有怨毒之色,杀人者,人寰杀之,他们之间并没有仇恨。 “将你打残之人,不是我指使的。”李小牙耸肩道:“我也很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我才来见你。” 柳生前田声音很沙哑:“我,不知道,他什么人。” “他有什么特征吗?”李小牙询问道:“比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发的?光头的?” 柳生前田一字一句回道:“男的,矮小,蒙面,看不到脸,手上戴着,铁链镣铐。” “没了吗?” “没有了。” 李小牙点着头,若有所思走出病房。 一个戴着铁链镣铐的矮小男人,莫非真是刚从牢里跑出来的囚犯? 守候在外面的三脚拐等人迎上来,簇拥着李小牙。 “老大,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 秀才酒都没醒,头都还晕乎着,感叹道:“没想到一觉醒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大,我们差一点就与你天人永隔了。” “……” 李小牙翻白眼道:“你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麻子问道:“老大,我们今儿还巡城吗?” 李小牙摇摇头:“不巡了,我们去张天师的茶馆坐一坐,晚些时候,我要陪汤指挥使去拜访常书堂。” 秀才问道:“老大,您真的要跟常安化干戈为玉帛?” 李小牙无奈点头:“汤指挥使都出面了,我只能跟常安握手言和了。” 没过多久,李小牙领着爪牙们,来到了张天师的茶馆。 说书人今天的段子,赫然是神秘囚徒大败倭国武士。 不到半天时间,就编成段子了?李小牙很是吃惊,这说书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难道在府衙安插了内线?否则怎么会第一时间就知道打残柳生前田的是一名戴着镣铐的囚徒,并迅速编成段子?筆趣閣 多半是张天师提供的消息,李小牙走到柜台前,未卜先知的张天师倒上茶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打残柳生前田的是什么人。 李小牙笑了,没想到号称无所不知的张天师,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人? 张天师为了颜面,只能推说神秘囚徒乃是外地人,至于为何袭击柳生前田,可能是把柳生前田当成来犯的倭寇了,为了民族大义而出手的…… 第19章 常府晚宴 夜幕降临,常府张灯结彩。 常书堂领着一家老小,早早候在大门前,不多时,数十名锦衣卫骑士,护着一架豪华马车过来了。 汤指挥使领着李小牙下车后,常书堂走上前迎接。 “下官礼部主事常书堂,拜见汤帅。” “常大人免礼。”汤指挥使搂着李小牙的肩,亲自引荐道:“这位是老夫的一名晚辈,姓李名小牙。” 李小牙走到常书堂面前,行礼道:“卑职拜见常大人。” 常书堂假惺惺上前搀扶:“贤侄免礼。” 随后,常书堂令家人上前一一拜见汤指挥使,最后领着儿子来到李小牙面前,和蔼的道:“贤侄,这是犬子常安,年纪与你相仿,你俩以后可多多亲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小牙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好,常公子。” 常安回以一笑:“贤弟太见外了,若不嫌弃为兄仅一介草民,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以兄弟相称。” “你好,常兄。” 常安假装大度的道:“前两天,为兄多喝了两杯,与贤弟闹了一点误会,为兄在此,给贤弟赔一个不是,希望贤弟莫怪。” 李小牙笑道:“常兄言重了,这点小事,小弟早就忘了。” “如此便好。”常安豪气的道:“那以后我便将贤弟成亲弟弟一般了,但凡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只要贤弟开口,哥哥我一定鼎力相助。” 李小牙心道,我想叫你去吃屎,不知道你吃不吃?嘴里却说道:“常兄,以后若有用得着小弟之处,也尽管开口,弟弟我也愿意为哥哥两肋插刀。” 所谓的为哥哥两肋插刀,就是为哥哥的两肋插上刀,如有必要,插八刀十刀都没问题,非常乐意效劳…… 汤指挥使作为和事老,看着两个小辈握手言和,并称兄道弟,哈哈大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如今误会都解开了,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后便多多来往。” “一定,一定。” 常书堂邀请道:“汤帅,贤侄,寒舍已经备下薄酒,两位进府再叙如何?” “也好。” 李小牙一行在常家总管常福的引领下,来到宴会厅。 宴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冷盘美酒已在桌上,宾主一起入座后,仆从们开始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端上来了,正是李小牙心心念念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 一阵琴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小牙看了一眼弹琴的女子,眉头一挑,居然是月临楼的姬无相? 姬无相拥有一副沉鱼落雁的面容,但看起来很柔弱,我见犹怜,但她的琴声却透着一丝桀骜不驯。 李小牙暗暗感慨,打工三万年,才有可能存够钱将姬无相赎回家,妥妥的一尊金菩萨,谁赎回家一定要供起来,磕破一点都要心疼半天…… 汤指挥使不懂音律,只觉得姬无相的琴声很诡异刺耳,但做为客人,也不好说什么。 李小牙没听过姬无相弹的这首曲子,只觉得曲调略诡异。 常家父子经营青楼,当然无比精通音律,姬无相弹的居然是《鸿门宴》,他们家在宴客,乐伎在一旁弹鸿门宴,宾客会作何感想?他们会不会怀疑厅外埋伏着数百名弓箭手,只等家主摔杯为令…… 幸好宴请的是两个武官,不通音律。 常书堂当着贵客的面,不敢发怒,微笑道:“姬小姐,可否换一支欢快些的曲子?” 姬无相冷冷点头:“可以。” 琴声停了又起,曲调完全变了,曲子变得十分欢快,甚至可以说是欢脱了,李小牙忍不住喷笑出来了,姬无相弹的赫然是《小寡妇上坟》,这是一首茶馆里才能听到的唱段曲子,不是什么正经曲子,唱词不堪入耳,但深受底层男人喜欢……https:/ 常书堂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谁家设宴,乐伎会弹小寡妇上坟? 汤指挥使满意地点着头:“这曲子好听。” “……” 常书堂一头汗,干笑道:“汤帅喜欢就好。” 李小牙笑吐了,这要把词唱出来,效果绝对爆炸。 常安就坐在李小牙身边,看着掩嘴偷笑的李小牙,也是一阵尴尬,姬无相是来捣乱的吗? 姬无相是被威逼利诱过来常府弹琴的,一肚子火,于是便故意捣乱,弹完一曲小寡妇上坟后,紧接着开始弹《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是一首很幽怨的曲子,常夫人听着曲子,感同身受,眼神幽怨的瞟了夫君一眼,常书堂顿时如坐针毡,心忖姬无相一定是故意找茬。 月临楼背后的大东家,乃着京师高官,常书堂不敢发火驱赶姬无相,只能任由其撒野了。 姬无相将常府的宴会,当成自己的个人表演了,弹完节妇吟,又是一支低俗小曲《西门大官人夜会武家小娘子》,常夫人眼神变得凶残起来,常书堂快哭了,这弹的都是些什么鬼曲子?外面人路过还以为他们常府是茶馆呢。 李小牙乐坏了,突然发现姬无相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她太会玩了,常府的宴会快被她玩坏了。 夜渐深,晚宴结束了。 姬无相先行离开了,常安目送她离去,露出一抹怨毒的眼神。 随后,汤指挥使也领着李小牙告辞离开了,常家父子将两位客人送走后,脸上虚伪的笑容迅速消失。 常安阴沉的道:“爹,李小牙背后之人,将柳生前田吊在城门,分明是打我们的脸警告,现在事情传开了,我们若是就这样放过李小牙,脸可就丢尽了。” 常书堂先前的恭敬谦卑早已消失,轻蔑的道:“汤老头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先让那小子蹦跶一段时间,这次我们要从长计议,给他设一个套,借国舅爷之手将其除掉。” 常安冷冷一笑,国舅爷背后有张皇后撑腰,这次定让李小牙死无葬身之地。 第20章 贡院死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清晨,应天府衙三名夜巡衙役,牵着一匹骏马来到李府大门外。 李小牙丢了一匹老马,衙役却送回来一匹高大骏马。 “李大人,这是我们在大中桥附近找到的一匹无主之马,您确认一下,是您的马没错吧?” “呃。”李小牙抚摸着高大的骏马,回道:“没错,这就是我的马。”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送了,改日我请三位兄弟喝酒。” “李大人,您客气了。” 稍后,李小牙骑着高大的骏马出门上衙了,路过一家粥铺,他下马喝粥的时候,听到周围的食客议论,贡院又有一名学子悬梁自尽了。 半个月内,两名学子先后自尽,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李小牙来到锦衣卫镇抚司,麻子等人围上来。 “老大,这是您新买的马?” “不是啊!”李小牙理所当然道:“这是我丢的马,应天府的衙役刚帮我找回来。” “他们弄错了吧?” “没错。” “您丢的不是一匹老马吗?” 李小牙眉头一挑:“管它什么马,我确实丢了一匹马,他们帮我找回来一匹马,有毛病吗?” 三脚拐笑道:“没毛病。” 麻子想了想,幽幽的道:“我要是把媳妇儿弄丢了,不知道他们能帮我找一个新的回来吗?” “(⊙_⊙)” “麻子,你太狠了吧?” “不闹了,旗总点名了。” 李小牙领着一群爪牙来到广场,发现副千户杨左使负手等候,料想上头又有差事交下来了。 谁知道杨左使径直走到李小牙面前,微笑道:“小牙,指挥大人有一件差事交与你去办。” “什么差事?” 杨左使领着李小牙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小声道:“贡院半月内死了两名学子,其中有蹊跷,指挥大人指名你去侦办。” 李小牙皱眉道:“命案不是由三司侦办的吗?就算三司手里案子太多忙不过来,不是还有应天府衙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锦衣卫镇抚司去侦办命案了?” 杨左使解释道:“昨夜刚死的学子,乃是我们南京锦衣卫同知大人的侄儿,勋贵之后,因此我们也要派人协同三司一起查案。” “哦。” 李小牙很不情愿的领下差事,这年头查案是苦差事,吃力不讨好,不管你侦破多少案子,领功的永远是上官,京城三司闻名天下的四大名捕,他们不知道侦破多少命案了,至今仍是捕吏,他们已经不知道送走多少高升的上官了。 杨左使拍拍李小牙的肩:“指挥大人特意将案子交给你,那是为了让你获得立功的机会,尽早继承令尊的职位。” “我又不会查案。” “查案之事自有刑部,你只要每天去露个脸,等着破案领功就行了。” 捡死鱼?那还行,李小牙点了点头,拿着盖有镇抚司指挥大印的公文,回到三脚拐等人身旁。 “老大,千户大人交给您什么差事了?” “查案。” “查什么案?” 李小牙意兴阑珊地道:“贡院半个月内死了两名学子,听说其中有蹊跷,指挥大人命我协助刑部调查此案。”筆趣閣 “我们又不会查案,怎么查?” 李小牙耸肩道:“我们只是每天去露个脸,走一个过场就行了,要是指望我们查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破案。” “老大,我们现在去贡院还是刑部?” “当然是刑部。” 李小牙领着七名狗腿,出了锦衣卫镇抚司,穿过两条弄堂,便来到应天府刑部大门,他们出示协查公文后,顺利进入刑部,找到了暂时负责此案的一位谢主事,却被告知这起命案要等刑部山东清吏司主事带人过来接手后,才开始着手调查。 刑部下辖十三道清吏司,为防止徇私枉法,大案命案全都会采取异地调查,比如顺天府的案子让应天府查,山东的案子让湖广查,浙江的案子让四川查…… 此案涉及勋贵,已启动三司会审,大理寺与督察院也是异地派人过来一起协查。 李小牙没想到调查一起命案,程序竟如此复杂? 谢主事领着李小牙进入存放卷宗的屋内,找到一份卷宗交给李小牙:“这是应天府衙查到的线索以及验尸记录,请李大人过目,应天府的衙役昨夜接报后赶往贡院,查看了上吊的学子,领队的班头发现一丝蹊跷,经过仵作连夜验尸,发现死者乃是被人掐死后,再将尸身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李小牙打开卷宗,瞄了两眼便卷起来,点着头道:“原来如此。” “李大人,你要去义庄查看一下死者吗?” 李小牙立即摇头:“不去。” 再被吓死一次咋整?虽然他学的是殡葬专业,但先前接触的全是模型,直到第一次实训课,看到真正的遗体,他吓得当场飞升…… 谢主事笑道:“那等山东清吏司的杨主事过来,你再跟杨主事一起去义庄查看昨夜的死者吧?” “不能不看吗?” 谢主事笑着摇头:“此案涉及锦衣卫勋贵,李大人需要全程协同。” “杨主事何时过来?” “最快也要三五天吧。” 李小牙问道:“那今天没什么事了吧?” “怎会没事?”谢主事吩咐道:“李大人,你现在马上回家收拾行囊,我们即刻赶往苏州,数日前上吊死的那名学子乃是苏州人士,我们要赶往他老家,将他的尸身挖起来让仵作勘验。” 李小牙惊道:“我们要亲自去刨坟?” “……” 谢主事翻白眼道:“我们是去开棺验尸。” 李小牙弱弱地问道:“我能不去吗?” 谢主事断然道:“不能。” “好吧。”李小牙无奈的道:“我要带多少人?” “我们要速去速回,你带一个随从就行了。” “知道了。” “事不宜迟,李大人即刻回家收拾行囊吧?” 李小牙走出卷宗房,看了一眼三脚拐等人,老的老,病的病,弱的弱,残的残,孕的孕,憨的憨,能带着出差的就麻子一个人,他将每日巡城之事交给三脚拐,吩咐他们安分一些,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三脚拐笑而不语,俩暴脾气的都走了,还有谁会惹是生非? 第21章 开棺 江南水路发达,李小牙一行十人,先经长江水路至镇江,再由镇江渡口进京杭大运河直达苏州,而后星夜兼程坐马车,来到新阳县第一名悬梁自尽的学子家中。 这年代的人很迷信,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不像影视剧中随随便便就能开棺验尸,现实中想要开棺验尸,必须要经死者家属同意,死者双亲听闻儿子可能死于凶杀,再三考虑后,同意了开棺验尸,他们也怕儿子含冤而死,化为冤魂不能超生。 午后,新阳县郊乱葬岗,一名法师在死者墓前,做完安魂法事后,看了一眼吉时已到,一声令下,数名民夫才开始掘墓。 两老站在墓旁,哭得肝肠寸断,家里好不容易出一个贡生,没想到却客死他乡,他们都以为孩子是课业压力太大,想不开而悬梁自尽,便没有验尸,马上就运回老家下葬了。 围观的人很多,大都围在坟墓四周,只有李小牙一个人站得远远的。 片刻后,民夫们将墓掘开,缓缓将棺椁吊起来。 伤心欲绝的两老被乡亲们架走了,麻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向远处宛如遗世独立的李小牙,招呼道:“老大,你不过来看看吗?” “不看。” 李小牙撇撇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开棺验尸可不是小事,若验出死者死于凶杀,那还好,若验出死者真的死于自尽,那可就大事了,他们很可能会被死者的家属乡亲臭骂甚至殴打…… 随着棺椁打开,数人冲出来呕吐。 李小牙离得远,没有闻到异味,但也下意识捏着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叫你们好奇? 三名仵作开始验尸了,麻子一脸淡定的回来了。 “你看见人了?” “看见了。” “你不怕吗?” “一个死人而以,有什么好怕的?” 麻子刚说完,便回过头呕吐起来,吐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 李小牙鄙夷地啐了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 麻子吐完后,抹了一下嘴,尴尬的道:“我不是被吓吐的,只是受不了那味。” 李小牙斜眼:“我只知道你吐了。” “……” 过了一会儿,负责开棺事宜的谢主事也捂着口鼻走过来了。 “谢主事,有结果了?” “没那么快。” 李小牙后退两步,说笑道:“那我要离你离远一点,免得被你连累。” “连累什么?”谢主事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没想气地笑道:“放心,如果验尸不是死于凶杀,本官一人承担。” 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问道:“验尸结束后,我们要马上返回南京吗?” 谢主事扶着腰道:“休息一晚再走,太累了。” “晚上不安排我们一波大保健吗?” “大宝剑?” “我们晚上住哪?” “当然是新阳驿。” 李小牙一脸幽怨:“我们不能住客栈吗?” 这年代的官驿,条件太差了,特别是那种官道上,每二三十里便设一处的驿铺(分驿),大都是木头茅草屋,简直就像马厩一样,甚至有些驿铺,下面是马厩,上面就是人睡的通铺,条件十分恶劣…… 谢主事为难的道:“李大人,对不住,经费有限。” 麻子很有经验的道:“江南富庶,官驿条件还可以,不比一般客栈差,你们没见过偏远地方的驿站,那简直就是牛棚。” 约半个时辰后,三人正闲聊,刑部的仵作走过来了。 “谢大人,李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如何?” “死者也是被人先勒死,再伪装成悬梁自尽的。” “何以断定?” 仵作滔滔不绝说起来了,经过反复查验,他们发现死者颈部勒痕,非比寻常,若是悬梁自尽,勒痕应是如此这般…… 李小牙听得头晕脑胀,不是很明白。 谢主事听完后,问道:“为何当时在现场查验的捕快看不出呢?” 仵作回道:“凶手很高明,并精于医术,他将人勒死后,简单处理过了,并且他勒人所用的正是吊死者的白绫,将尸身吊起来后,新的勒痕又将旧的勒痕掩盖了。” 谢主事点了点头,走向死者的双亲,亲口将验尸结果告诉了他们。 死者双亲顿时嚎啕大哭,跪下祈求谢主事,一定要找出真凶,为他们的儿子报仇。 谢主事在刑部当官已久,很圆滑了,并没有一口保证定能破案找出真凶,只是承诺刑部一定会尽全力破案。 既然验明了死于凶杀,那便不能再葬回去了,要将尸体运到义庄存放,后面接手调查的山东清吏司杨主事,可能会进行二次验尸…… 李小牙听说可能还要再来验一次尸,快吐出来了。 …… …… 李小牙一行陪同家属以及县衙的衙吏,将死者运到城里的义庄,待破案后,方能将死者运回下葬。 星夜兼程赶路,又忙了一天,李小牙回到驿站,随意吃了两口饭,便躺下了。 古人起得很早,三更便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皇帝京官们也是三更起来上朝,相比之下,南京的官员不用早起上朝,可以睡晚一点,但卯时也要起来了。 天微微亮,李小牙睁开了眼,起床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小牙洗了一把脸,走出屋舍,发现茅房外在排队。 谢主事捂着肚子,拍着茅房的门:“谁在里面,能不能快一点?” 茅房里传出一个男声:“大人,您稍等,小的也刚进来。” “快点,本官实在是腹痛难忍。” “大人,小的也想快一点。” 谢主事卑微的道:“我求求你了,快开门,我叫你一声大哥行吗?” “……” 李小牙路过出了一个主意:“你们不会两个人一起拉吗?” 谢主事两眼一亮,大声嚷嚷道:“快开门,我们一起。” 茅房的门开了,谢主事先挤进去了,随后三名排队的也跟着一起挤。 “出去,人满了”https:/ “大人,您往里面挤一挤,给小的让个位。” “滚蛋!” “后面的,不要挤了,没位置了。” 谢主事气急败坏:“不要进了。” “大人,我扛不住了。” “王八蛋,你把屎拉老子脚上了!” “……” 李小牙出走驿站,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才开始解决后股之忧,这年代全是旱厕,他自从觉醒后,没在家里上过茅房,全是晚上偷偷去隔壁家菜园里解决,干净又卫生,至于别人家干不干净,卫不卫生,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22章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州无愧于人间天堂之称,景色太美了,路过的每一个小镇,都是绿树掩映,碧水泱泱,河中鸳鸯成趣,也因此被誉为江南水乡。 城中万商云集,沿街商品琳琅满目。 李小牙路过一处书画摊,老板招呼道:“公子,我看您俊逸不凡,气宇轩昂,可以说是貌若潘安。” 李小牙立即停下:“老板,有眼光。” 老板打开一个画盒,大声道:“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好画配潘安,我这里有一幅画与您的气质很配。” “什么画” 老板取出画卷,缓缓打开道:“清明……” 李小牙虎着脸打断道:“难道是清明上河图?” “这是清明上河图的下卷。” “下卷?” “清明下河图。” “……” 李小牙一脸黑线:“下河捉王八吗?” “……” 老板干笑道:“公子,你要是不喜欢,我还有清明上山图。” “……” “清明上坟图?” “……” “清明上树图?” “……” 李小牙拂袖而去:“上你妹啊!” 麻子掩嘴一笑,紧随其后,两名刑部的衙役也掩嘴偷笑。 “老大,还有一个时辰就开船了,我们先找地方吃东西吧?” “好的。” 李小牙发现一家酒楼,便信步走过去。 一个姑娘迎面而来,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羞涩低下头,便快步离去了。 李小牙呵呵一笑,江南水乡女子,真是温柔似水,撞一下人都那么害羞…… “李大人,她偷您钱袋!” “(⊙_⊙)” 李小牙一摸怀中,发现钱袋果然不见了,气急败坏咆哮:“王八蛋,快抓住她!” “不要跑,站住!” 李小牙领着麻子以及两名刑部的衙役一路追赶,女扒手眼看要被追上了,便将钱袋往后一丢…… 李小牙捡回钱袋,打开发现钱好像没少,气喘吁吁地道:“算了,不追了。” “那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李小牙等人进了一家酒楼,坐下点了酒肉,并吩咐伙计煮一些清淡的流食装进食盒,他们吃完饭要带走。 由于舟车劳顿,他们来的十个人,三个肠胃不适,三个晕车晕船,现在六个人死鱼般躺在船上,只有李小牙四人下船吃饭逛街。 “你们来过苏州吗?” 两名刑部的衙役点头:“来过。” “你们知道苏州有什么特产吗?” “当然是碧螺春。” “我不嗜茶。” “苏绣,苏扇,宋锦。” 李小牙耸肩道:“我家又没有女人,买这些做什么?” 两名刑部的衙役想了想道:“李大人,您要喜欢吃的,苏州有阳澄湖大闸蟹,苏式月饼,苏式蜜饯。” 李小牙点头道:“阳澄湖大闸蟹可以。” “我们呆会儿回渡口,那里很多人卖蟹。” “推荐您买生腌的醉蟹。” 李小牙冲着伙计扬起手:“小哥,你们这有阳澄湖大闸蟹吗?” “当然。” “醉蟹有吗?” 伙计热情洋溢的道:“有,我们这什么做法的蟹都有,蒸的,煮的,炸的,炒的,腌的,看您想吃什么口味了。” 李小牙大方的道:“每样都给我们来一点行吗?” “好咧!” 两名刑部的衙役问道:“李大人,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李小牙随口回道:“吃不完兜着走。” 片刻后,李小牙看着满满一桌螃蟹,暗自叹了一口气,草率了,没想到螃蟹做的菜那么多,除了整只的蟹,剁碎的蟹,他们还有把蟹肉弄出来的蟹肉丸子,蟹肉饺子,蟹肉粥,蟹肉粉条…… 麻子摸着肚子:“我们肯定是吃不完了。” 李小牙苦笑道:“没想到花样这么多。” 两名刑部的衙役回道:“这家八仙偻,招牌就是螃蟹,听说他们能用螃蟹做一百零八道菜。” 李小牙摇头笑道:“看来真的要兜着走了。” …… …… 夕阳西下,数十名纤夫,拉着李小牙乘坐的大船,在河道官员的调度指挥下缓缓进入运河航道。 大船扬起风帆,开始起航。 李小牙站在船头,只要顺风顺水,一天时间就能回到南京。 天色渐暗,李小牙感觉肚子不舒服了,明显是螃蟹吃太多了,肚子受寒了,他冲出船舱,来到一个挂在船尾的小笼子前。 这个四面漏风,下面镂空的小笼子,便是船上的茅房。 “有人吗?” “咳咳。” 李小牙两条腿快扭成麻花了:“兄台,你能快点吗?我要喷出来了。” “……” 小笼子的门开了,一名船夫出来了。 李小牙赶忙钻进小笼子,闩上门,立即启动喷射装置…… “有人吗?” “麻子?” “老大?您好了吗?” “好了,好了。” 李小牙一脸舒坦地开了门,麻子迫不及待进笼子。biquiu 李小牙刚走没两步,只见麻子捂着裤子跳出来了…… “麻子,你可真快。” “他娘的,全拉在裤子里了。” “……” 李小牙抱着肚子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只是笑了一会儿,马上就笑出来了,他又捂着肚子钻回茅笼里了。 千里江陵,难道要一泻千里? 李小牙蹲在茅笼里,正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拉肚子了吗? “李大人,是您在里边吗?” “是我。” “您好了吗?” 李小牙又是一脸舒坦的出来了,外面等候蹲位的正是一起吃螃蟹的刑部衙役。 麻子打水洗完屁股,换了条裤子后,又狂奔出来了。 “开门,开门。” 李小牙略显幸灾乐祸的道:“人家刚进去,我看你还是回去再换一条裤子吧?” “……” 刑部一名仵作出来了,看着李小牙等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李小牙苦笑道:“我们螃蟹吃太多了,拉肚子。” “我有治痢疾的药。” “太好了。” 仵作笑道:“谢大人也是腹泻,吃了我的药,已经好多了。” “幸好你有药,不然,我们可能要一泻千里了。” 李小牙跟着仵作回到船舱,吃下一枚黑色的药丸,叽里咕噜的肚子,才渐渐平和下来,缺医少药的古代,痢疾真的能要人命,曾有千古一帝死于痢疾…… 第23章 白莲教现身 咚! 睡梦中的李小牙等人被惊醒了,发现船身倾斜了,好像撞船了? 李小牙跳起来,尖叫道:“撞冰山了,撞冰山了,船要沉了。” “……” 船舱内客人全都惊慌失措起来,跟着李小牙一起跑出船舱,外面的船夫们正在救援,由于天黑,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全都很紧张。 “快跳船!” “不要跳!” 船老大叫得慢了一点,谢主事已经一个漂亮的鱼跃,从船上一头扎进河里。 半刻钟后,谢主事被几名船夫抛绳拉上船,他也成为此次撞船事故唯一的落水者…… 由于天黑,船灯突然熄灭,大船偏离了一点航道,刮到了河堤,庆幸的是船没有漏水,船夫们也很有经验,很快就将大船导回航道。 谢主事打了一个喷嚏,怒骂道:“刚刚谁叫跳船的?” 李小牙站出来,干笑道:“我以为船要沉了。” “你自己为何不跳?” “我不会水。”李小牙看着脸色铁青的谢主事,拍马屁道:“谢主事,不得不说您刚刚往水里扎那一下,真是太英勇,太帅了,除了最后被捞起来的样子不太好看以外,简直完美。” “……” 谢主事很是羞愤,他自幼生在江南,精通水性,遇到撞船危机,正想证明书生并非百无一用,于是英勇跳河,等待接应伙伴,没想到最后小丑竟是我自己。 太丢人了,真想挖个坑,将叫跳船的小子埋进去…… 天亮后,李小牙等人乘坐的大船,驶入常州渡口,船上两名水鬼潜入水里,检修刮到河堤的船底。 天有不测风云,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小牙等人乘坐的大船撞坏了,至少要修一天才能上路,而常州离南京已经不远了,一天的车马差不多也到了,他们干脆下船,前往官驿乘坐马车返回南京。 车马速度较慢,也很颠簸,但对晕船的三人而言,车马反而更舒服。 …… …… 镇江府,官驿。 月色下,李小牙等人与驿丞正在阁楼露台饮酒,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一名身穿捕吏行头中年汉子,骑马进入驿丫,勒缰停马,一跃而下,冲着一名驿卒掏出公文。 “刑部捕吏佟林,给我换一匹马,我要赶路。” 佟林看到一旁有个水桶,便一头扎水里,咕嘟咕嘟喝起水。 “不要喝。” 佟林充耳不闻,喝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驿卒,抹了一下嘴,问道:“你刚说什么?” 驿卒苦笑道:“这是喂马的水。” “……” “佟捕头?” 佟林看向阁楼上的谢主事,皱眉道:“请饶卑职眼拙,请问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南京刑部主事谢多鱼。”谢主事自我介绍完,又指向一旁的李小牙等人:“这位是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的李大人,这位是本驿的驿丞陈大人。” 佟林抱拳道:“卑职见过诸位大人。” 谢多鱼回礼道:“本官已久仰佟捕头大名。” “谢大人客气了。” 李小牙等人走下阁楼,邀请道:“佟捕头,我们正在饮酒,请上楼饮一杯水酒如何?” 佟林摇摇头:“谢诸位大人,卑职要务在身,装满水,歇一歇就要走了。” “佟捕头,何事如此匆忙?” “卑职奉命追查一伙妖人。” 佟林真的是装满水,从驿卒手里接过马,双手一抱拳,而后便策马离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多鱼看着佟林离去的方向,狐疑道:“到底是什么妖人会出动京师六扇门的四大名捕追查?” 六扇门指的是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其中刑部负责审判,大理寺负责复核,都察院主要负责监督,三司都有各自的捕快,李小牙对此都了解,也听说过四大名捕,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四大名捕都有谁?” “李大人,你没听说过六扇门的四大名捕?” 李小牙问道:“听说,只是不知道都有谁?” 谢多鱼回道:“六扇门的四大名捕指的分别是刑部的无心,无情,督察院的无言,大理寺的无命。” “这些都是他们的绰号?” 谢多鱼点点头:“这四位捕头,我只知道无情一个人的名字,其余三人太低调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只知道无情佟林出自昆仑派,无言出自青城派,无命出自崆峒派,无心出自嵩山派,无心刚入刑部不久,并没有破过什么大案,他之所以能顶替刑部殉职的无血,成为新的四大名捕,只因他现在是六扇门的第一高手。”biquiu “原不如此。” 谢多鱼沉吟道:“不知道佟林追查的妖人,所谓何人?” 陈驿丞猜测:“多半是白莲教的妖人。” “白莲教闹到江南来了?” 陈驿丞叹道:“白莲教在西北已成气候,侵入中原是迟早的事。” 这个年代,信息很闭塞,李小牙只知道前些年,西北兴起一伙供奉无生老母的新教派,他们自称罗教,由于朝廷放任不管,罗教迅速壮大,暗中聚拢了大批教徒,开始在西北兴风作浪,朝廷感受到威胁,将罗教称为邪教白莲,凡是加入罗教,皆为事魔造反…… 罗教生怕受到朝廷围剿,立即转明为暗,从西北分散出去,勾结鞑子,勾结反贼,勾结倭寇继续兴风作浪。 谢多鱼皱眉道:“罗教白莲,已成大害。” “是啊!” 两名刑部的仵作插嘴问道:“朝廷为何不出兵围剿?” 谢多鱼沉声道:“白莲妖人,奸诈狡猾,神龙见首不见尾,朝廷即便想围剿,也不知从何剿起?只能先派密探追查其行踪,再定围剿之策。” 李小牙摇头道:“人家已成气候,如今化整为零,散落在全国各地,想一锅端,根本不可能,只能一点一点剿灭。” 陈驿丞点头:“没错。” “我们酒没喝完呢。” 李小牙等人重新返回阁楼,继续饮酒欢乐,不管白莲教如何兴风作浪,也轮不到他们管,如今京师的四大名捕出动追查白莲教了,说明朝廷已经重视起来了。 第24章 学游泳 夕阳西下,李小牙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经过修缮后,焕然一新的门楣,露出一丝浅笑。 终于回家了。 古代出一趟远门太艰辛了。 李小牙提着一笼螃蟹,走进前院,马厩里,高大的骏马正在吃草。 很好,骏马没变回老马。 穿过前院花门,进到内院,屋舍外部以及回廊,全都修缮完工,院子看起来焕然一新。 此时,来福与旺财正在院中吃饭。 “少爷,您回来了?” 来福起身道:“我不知道你回来,没买肉。” 李小牙看了一眼桌上咸菜豆腐,皱眉道:“我不在家,你们就吃这个?” 旺财憨笑道:“俺们前天刚吃过肉。” 李小牙提着一笼螃蟹道:“这是我从苏州买回来的阳澄湖大闸蟹,你们现在蒸几只吃吧。” “你不吃吗?” 李小牙摇摇头:“不吃了,没胃口,我坐马车回来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我洗个脚就睡了。” 来福上前接过李小牙手中的一笼螃蟹,说道:“厨房里有热水。” “哦。” 李小牙进厨房打了一桶热水,回屋擦身子,泡了一下脚,便四仰八叉躺床上了,一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随后,来福走进屋,摇了摇头,提起水桶出去了。 …… …… 翌日,李小牙早起出门,吃了一碗面,来到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总旗刚点完名,刑部那边过来一个衙役,通知李小牙,山东清吏司的杨主事已经到了。 李小牙领着一群爪牙来到刑部,见到了山东清吏司来的杨主事,杨主事一行只有四人,除了杨主事,还有一名山东清吏司的仵作,两名山东清吏司的衙役。 随后,大理寺跟都督察院的人也过来了。 三司会审正式开始,杨主事粗略看完卷宗,决定先去义庄验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李小牙只能硬着头皮跟去义庄。 城郊,刑部义庄。 因为有很多未破的积案,义庄内存放着大量棺椁,大部分尸体都变成白骨了。 即便是大白天,义庄内阴气也很重。 李小牙只是踏进义庄,便觉得毛骨悚然。 秀才扯了扯李小牙的衣服:“老大,我有一点怕。” “有什么好怕的?”麻子不屑的道:“死人而以。” 李小牙斜眼一瞥:“前几天开棺验尸,不知道谁吐了一地。” “……” 麻子羞恼道:“我不是怕,而是因为太臭了,我才吐了。” 三脚拐眼看着杨主事领着仵作进屋了,招呼道:“我想进去看一下仵作怎么验尸的,你们要进去看吗?” 麻子第一个回应:“我也想去看看。” 瞎子回道:“我想看。” 肥猪也憨笑道:“我也看想。”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你们以为看杀猪吗?” “老大,你要进去看吗?” “我不看。” 三脚拐领着麻子等人进屋了,只剩李小牙,秀才,筷子三个胆小的留在外面。 没过一会儿,杨主事便领着众人从屋内走出来,经过再一次验尸,证实死者的确是被勒死后,再被人吊起来的。 …… …… 应天府夫子庙,由孔庙、学宫、贡院三大部分组成,四周还住着许多书香世家,最出名的莫过于乌衣巷的王谢两家。 江南贡院乃是全国最大的科举考场,即将参加今年会试的学子,从全国各地陆陆续续来到贡院,第一是熟悉考场环境,第二便是拜孔庙,接受一段时间的儒学思想熏陶,没想到却发生了命案。 李小牙踏入贡院,便露出一抹狞笑,贡院的小崽子们,踩了老子二十多脚,不给你们每人一套五连鞭,这事能了? “老大,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 “我感觉您笑得很阴险的样子。” “……” 杨主事领着一行人,来到第二名学子上吊的地方,开始进行勘察。 李小牙闲来无事,开始四下逛,他先来到考试的号舍,号舍就是一个个小隔间,面积跟公厕隔间差不多,仅够坐一个人考场,每排号舍前,都立着一块考规。 古往今来,考试都会有学子作弊,这年代的学子,作弊方法大都是将小抄抄在衣裤内,因此监考官一定要做到明察秋裤…… 李小牙走到一处水池,发现池水很清澈,先前撞船,让他产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意识,一定要找机会学游泳。biquiu “你们哪个会水?” 麻子代表大家回道:“除了秀才,我们都会水。” 李小牙宽衣道:“麻子,你来教我游泳。” “老大,您要在这里学泅水?” “不行吗?” 麻子等人面面相觑,人家在查案,他们老大却学泅水,不太好吧? 李小牙脱掉衣服,只穿一条短裤下水了,水正好到胸口,这个水深正好合适。 麻子只是脱下长衫跟靴子,便下水教李小牙游泳了。 “老大,学泅水,首先要学会闭气,用嘴呼气。” 秀才郎声道:“老大会龟息术,闭气多久都没问题。” 龟息术只能龟一会儿,太久就成归西术了,李小牙轻咳两声:“麻子,你游一遍,让我看你如何用嘴呼气换气。” “好的。” 麻子一头扎进水里,游了一段后,浮出水面,演示如何用嘴呼气换气,而后调头游回来。 “老大,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 麻子上前搀着李小牙一条胳膊:“老大,您先学踩水。” “踩水?怎么踩?” “您见过蛙在水里游水吗?” “见过。” “您就学着蛙的样子踩水就行了。” “知道了。” 麻子教了一会儿,李小牙便开始实践了,可惜脑子学会了,手脚没学会,趴进水里便紧张得手忙脚乱,啥都不记得了,呛了好几口水才站起来。 “妈的,差点淹死我。” “……” 没过多久,杨主事等人完成了第一处案发地的勘测,即将去另一处查发地查看。 “李大人呢?” 一名衙役指向远处:“李大人在那边的池子里游泅水呢。” “……” “需要小的去把李大人叫回来吗?” 杨主事哭笑不得:“由他去吧。” 杨主事领着众人前往第一名学子上吊的地方,浑然不觉的李小牙,然后在池子里学习先蹬腿,后呛水…… 第25章 天生教 杨主事花了一天时间验尸,分析做案工具,勘察案发地,初步判断为熟人作案,且是单人做案,虽然学子来自全国各地,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来自富庶的江南,两名死者皆来自南直隶苏州府与应天府,而贡院中等待会试的一千多名学子中,居然有七百名学子来自南直隶,其中应天府二百名学子,苏州府一百多名学子。 嫌疑人不单是学子,夫子庙贡院的官员,守卫,杂役也有上百人。 光是询问这些人员,都是一个大工程。 为此,杨主事调集了刑部数十名役吏,进行走访询问。 既然判断为熟人作案,那么凶手必定很熟悉两名死者,两名死者分别来自南京与苏州,他们的交际点是同住在一个大院,而凶手极大可能也住同一个大院,因此杨主事便亲自负责询问该大院的师生杂役守卫。 贡院一间监室内,杨主事坐下,等待衙役将人传唤过来询问。 李小牙在一旁出谋划策:“杨主事,贡院这群学子很是刁钻顽劣,他们肯定不会老实回话的,我建议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慑。” “震慑?” “比如给他们一波五连鞭什么的。” “五连鞭?” “我意思是他们若不老实,惩戒一番,他们就老实了。” 杨主事大概知道李小牙的意思了,锦衣卫问询,大都会上刑,而他们刑部只有审问反贼,倭寇,白莲教徒等穷凶极恶之辈,才有可能会动私刑,如今要问询的大都是贡生,身有功名的人,没革去功名前,是不能动刑的…… “李大人,你还是去学泅水吧。” “……” “好吧。” 李小牙灰溜溜走出监室,秀才等人围上来。https:/ “老大,您怎么出来了?您不一起审问吗?” 李小牙撇撇嘴:“杨主事建议我去学泅水。” “……” 杨主事开始询问,李小牙则继续去学游泳。 经过一个上午的练习,麻子教的高深技巧,李小牙毛都没学会,却无师自通学会了狗刨,亦如所有刚学会游戏的孩子,李小牙学会狗刨后,兴奋地在水里刨了一个下午,为了庆祝学会狗刨,他决定在家中设宴。 …… …… 晚上,李小牙将麻子等人邀至家中,举办了一个烧烤宴会。 这个年代早就有烧烤了,行走江湖之人,大都是吃烧烤,只是没那么讲究,而李小牙买了很多配料回来,调制成烧烤粉,烤出来的食物,自然比没什么调料的烧烤好吃得多了。 “老大,你的秘制配料太绝了,烤白菜都那么好吃。” “好吃吧?” “简直人间美味。” 麻子也是赞不绝口:“加一点辣,味道更好。” 三脚拐举起碗:“恭贺老大学会泅水,我们干一碗!” 众人一起举碗:“干!” 李小牙看了一眼装菜的框子,肉已经快完了,惋惜道:“肉买少了。” 秀才吃着一串考芋头:“没关系,素菜也很好吃。” 麻子喝了一口酒:“我只要有酒就行了。” 三脚拐招呼道:“麻子,我们来行酒令。” “玩什么?” “猜拳吧?简单一点。” “好的。” 李府的烧烤宴会,一直到深夜才结束,如果不是第二天要上衙,他们还想通宵达旦。 …… …… 南直隶,安庆府,潜山县。 月黑风高,山中一处废弃的寺庙,聚集着数百人。 莲花泥座上坐着一名中年汉子,一身非道非僧的白帽白袍,围绕在他周围的数名护法,也都为一样的着装打扮。 泥座面前,跪拜着数百人,大都衣衫褴褛,明显都是穷苦民众。 一名白衣年青男子站出来道:“无生老母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你们若加入本教,必有福报。” 跪拜的数百人齐声高呼:“无生老母万福金安!” 跪拜的民众里,有的是被亲朋哄骗而来,不知道内情,询问道:“请问我们是什么教?” “天生教。” “不是白莲教吧?”一名民众小心的道:“加入白莲教要杀头的。” 白衣年青男子大声道:“白莲教乃是邪教,我们天生教乃是名门正派,我们教义是救苦救难。” “我们只想有一口饱饭吃就行了。” “只要你们加入我们天生教,不要说饱饭,以后天天大鱼大肉都不成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 “以后有饱饭吃了。” 跪拜的民众兴高采烈,其中一名刻意蒙着面的男子,目露讳莫如深之色,白莲教最是擅长蛊惑民心,发展信徒速度极快,西北的白莲教,就是因为朝廷没有及时压制,短短几年便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危害四方。 如今朝廷将一切秘密集会,擅长蛊惑民心的教派,全都打上白莲印记,统称为白莲教。 眼前的天生教,无疑就是白莲妖人。 白莲教起源已久,兴盛时曾差一点夺下江山,而后渐渐分裂成无为、还源、圆顿、弘阳、净空、混源、闻香等数多个教派,信奉也变得各不相同。 蒙面男子听天生教的主事者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名门正派,露出了冷笑,不就是赐一点米粥,并假惺惺的治病救人吗? 只要加入教会,就需要上供钱财了,主事者会将新教徒的家财全部掏空,让他们没有办法回头,只能死心塌地留下任由驱使。 真正的名门正派,如嵩山、华山、青城等派,大都安分守己,从来不会蛊惑民众,也不会大量发展弟子,更不会募集钱粮…… 蒙面男子正打算悄悄离去,谁知道却被主事的发现了。 “你要去哪?” “小的去解个手。” “解手?”白衣年青男子走到蒙面男子身旁,撩起他的披风,发现了腰后的配刀,惊道:“你怎么有刀?” 蒙面男子一甩披风,抽刀回头一劈! 白衣年青男子避开了,大喊道:“有奸细!” 教主身旁数名数护扑向蒙面男子,蒙面男子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假思索转身就跑,为首的一名大护法,甩出一串飞刀,其中一刀击中了蒙面男子肩头,不过,蒙面男子还是成功遁入夜色中逃跑了…… “快追,他中了我的毒镖,跑不了多远。” 数名护法立即追出去,天生教的集会也这样被打乱了。 第26章 秀才被埋 天未亮,但已百鸡争鸣。 李小牙睡得正酣,屋外的来福都快把门拍烂了,他也没醒过来了。 来福一脚将门踢开,进屋将卧榻上的李小牙揪起来,拍着他的脸…… “少爷?少爷?” 李小牙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来福,出什么事了?” 三脚拐上前说道:“老大,出事了。” “老拐?”李小牙清醒了一点,问道:“出什么事了?” “秀才让人给埋了。” “埋了?”李小牙彻底醒了,震惊道:“秀才让人杀了?” “没有,秀才让贼人埋土里了。” “埋土里了?” “您跟我去看就明白了。” 李小牙跳起来,急忙跟着三脚拐出门了,此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很快,两个人来到一处暗巷,走进一片杂草废墟,只见数名夜巡衙役,正打着灯笼掘土,大半截身子还埋土里的秀才见到李小牙,委屈地哭了。 “老大。” “怎么回事?” 秀才说明道:“昨夜我从您家里回去,路过外面的暗巷,突然跳出来几个贼人,持刀劫了我的银子,还将我绑起来,封嘴埋进了土里。” 李小牙沉声道:“什么贼人如此大胆?锦衣卫都敢劫?” “不知道。” 李小牙询问三脚拐:“老拐,你是怎么知道秀才出事的?” 三脚拐回道:“我家离秀才家近,秀才一夜未归,秀才他爹找到我家询问,我料想可能出事了,便沿路找过来了,路上遇到夜巡的衙役,我们就一起找,正巧一名衙役进这片废墟解手,就看到了被埋在土里的秀才。” 为首的衙役看向秀才,说道:“这条巷子平日没人进来,你运气好,若是埋两天没人发现,你就死这了。” 两名挖土的衙役汗如雨下,抱怨道:“娘的,埋得还挺瓷实。” “再挖一点,差不多了。” 两名衙役又挖了一会儿,秀才已露出半截身子,而后众人合力将秀才从土里给拔出来了。 李小牙拿刀割断秀才身上的绳子,问道:“没受伤吧?” “一点擦伤。” “屁股不疼吧?” “啊?”秀才下意识回道:“不疼。” “那问题不大。” “……” 李小牙感慨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劫了就劫了,千金散尽还复来,但清白若是被人劫了,可就彻底没了。” 秀才一头雾水:“他们劫我什么清白?” 李小牙懒得解释,反问道:“你被劫了多少银子?” “五十六文。” 李小牙笑骂道:“妈的,你个穷鬼!难怪人家要将你埋土里了,人家冒着杀头的罪抢一名锦衣卫,只劫了几十文钱,还不如抓一条狗拿去卖,都比抢你钱多。” “他们还抢我的配刀。” 三脚拐插嘴道:“我们的配刀倒是值几两银子。” “那可不是。” 李小牙拍拍秀才的肩:“你先跟老拐回家,免得你爹担心,今天你就在家里歇着,你被劫一事,我会处理。” “谢了,老大,那我先回家了。” “回吧。” 李小牙目送秀才离去后,自己也回到家,天已经亮了,他洗漱一番后,便骑着马出门了。 …… …… 锦衣卫镇抚司,李小牙找到副千户杨左使,说了昨夜秀才被劫一事。 杨左使皱起眉头,老拐这队是招瘟神了?前任小旗被人捅死,三名校尉重伤而亡,续任小旗从屋顶摔下来,差一点小命就没了,现在又一名校尉让贼人给劫了。 “人没事吧?” “没事,就一点小擦伤。” 杨左使没有多考虑:“回头我跟五城兵马司打一声招呼,这事让他们查,你继续跟着刑部查贡院命案。” 李小牙点头:“知道了。” “贡院命案查得怎么样了?” 李小牙耸肩道:“不知道,刑部的人又不让我插手。” 杨左使交代道:“那你就别插手,等着破案就行了。” “了解。” 李小牙走出杨左使的书房,等在外面的三脚拐等人立即围上来。 “千户大人怎么说?” 李小牙回道:“秀才被劫一事,交给五城兵马司查,我们继续协助刑部查贡院命案。” 麻子一脸阴狠:“娘的,不知道哪来的毛贼,敢劫到我们锦衣卫头上来。” 三脚拐摇头道:“交给五城兵马司,天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 李小牙摸着下巴道:“我们先去贡院露个脸,然后去找张天师问一问,城里是不是来外人了。” “老大,您不在这几天,张天师那里又上新段子了。” “什么新段子?” 三脚拐笑着道:“月临楼花魁姬无相的段子,前几天,姬无相被一位喝醉的客人调戏,她一怒之下,踢了客人一脚,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 三脚拐卖了一个关子:“张天师茶馆新出的段子叫月临楼花魁夜碎蟠桃,您猜猜?” “夜碎蟠桃?”李小牙噗一声喷笑道:“她把客人踢成太监了?” “反正是废了。”三脚拐幸灾乐祸的道:“要不是月临楼的大东家出面,赔了五千两银子,这事还没完。” 李小牙失笑道:“姬无相脾气可真够暴的。” 三脚拐笑道:“姬无相想给自己赎身,月临楼开价三十万两,听说至此之后,她就一直闹脾气。” 李小牙等人谈笑着来到贡院,在杨主事眼前露了一个脸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张天师的茶馆,坐满了早集结束后,前来休息听书的贩夫走卒。 说书人此时讲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景阳冈打虎段子,听众基本都听腻了,反响很一般,李小牙抛出一块碎银给说书人的徒弟,点了姬无相的新段子,茶馆里这才喧闹起来,即便不少人已经听过姬无相的新段子,但总比景阳冈打虎的段子新鲜得多了。 相比老笋头,还是新笋好吃一些。 李小牙走到柜台前,开门见山说了秀才被劫一事,询问城里是否来了新的黑势力? 张天师摇摇头,表示没听说城里来了新人,但秀才被劫后埋土里的手法,很像西北大沙漠一伙马贼“造化帮”的手法,他们劫完财,喜欢将人绑起来封口埋到沙子里,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个人造化了,他们也因此被称为造化帮。 第27章 黑锅 纸醉金迷的秦淮河,自古以来便是达官贵人流连之地。 月黑风高,六名黑影正在河岸一处草滩挖坑,窃窃私语…… “大哥,我们为何非要挖坑埋人?” “我们造化帮的规矩不可坏。” “造化帮如今只剩我们六个了,帮主都让罗教的人杀了,我们还有必要守规矩吗?” “帮主生前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生是造化帮的人,死是造化帮的鬼。” “哦。” “我们要重建造化帮,秦淮河很多达官贵人,我们只要劫到一头肥羊,就能回西北招兵买马了。” “昨夜劫了一名穿官衣的,结果那小子身上就六十文,真他娘晦气!” “我们今晚找花船下来的客人动手。” “大哥,坑挖得差不多了。” 六名黑影扔下锄头,沿着河堤一路前行,选定了一条靠在河岸边的豪华花船,他们便躲进暗处隐藏起来。 没过多久,两名身着绫罗的公子走出船舱,其中一人赫然是常家大公子常安,守在外面的两名仆从立即上前搀扶自家少爷,四个人摇摇晃晃走过浮桥,他们刚上岸,六名衣衫褴褛的蒙面人窜出来,拿刀架在四人脖子上面…… 常安惊慌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不要出声,跟我们走!” 六名蒙面人挟持着常安四人,来到先前挖坑的地方。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自己老实交出来,不要逼我们动手。” 为首的蒙面人,眼看一名仆从解开了裤腰带,怒斥道:“你脱裤子做什么?我们只劫财。” “……” “小,小的将钱藏在亵裤里了。” “……” 常安晚上刚从自家青楼账房提了一笔银子,足足一万两的金条,招待户部于侍郎的公子,花销了一些,但仍有近万两,爱财如命的他出言威胁道:“你们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我爹是南京礼部主事常书堂。” 同行的于公子立即阻止道:“常公子,不要说了。” 常安酒劲上来了,不管不顾的道:“抢劫我们等同抢劫朝廷命官,你们不怕诛九族吗?” 为首的蒙面人将两名老实交出钱财仆从推给小弟们,交代道:“他们埋一个坑里。” 三名蒙面人将两名仆从封口绑起来,推进坑里,开始埋土,常安见状慌了:“你们要做什么?” 于公子交出全身值钱之物后,低声下气的道:“诸位英雄,可否饶我们一命。” “我们不杀人。” “不过,我们要把你们埋到土里,能不能等到人来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两名仆从已经被埋得只露脑袋,于公子也被封口绑起来推进坑里了,常安因为不合作,数名蒙面人只能自己动手。 “你们不要碰我!” 为首的蒙面人冷冷的道:“这小子话太多了,头朝下倒着埋。” “(⊙_⊙)” 头朝下倒着埋?常安的酒一下子就醒了,求饶道:“各位英雄,我错了,求英雄饶我一命。” 其中一名小弟翻开常安的钱袋后,惊喜道:“大哥,我们发了,这小子钱袋里全是金条。” 为首的蒙面人看在金条的面子上,最终放了常安一马。 六名蒙面人劫完财,埋完人,遁入夜色中,只留下四个被封口的可怜虫,努力地求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唔唔声…… 天亮后,一条花船驶过,船夫看到了河滩上四个脑袋。 …… …… 辰时过后,李小牙领着手下们去贡院例行公事露了一个脸,便离开了。 李小牙一行巡街的时候,路过张天师的茶馆,一名伙记看到了他们。 “小爷,不进来喝杯茶吗?” 秀才说道:“老大,我们休息一下吧?” “也好。” 李小牙走进茶馆,柜台的张天师,主动招了一下手。 “小爷。” 李小牙走到柜台前,询问道:“何事?” 张天师小声道:“昨夜又有人被造化帮劫了。” “哦?” “您猜谁被劫了?” “谁?” “常家大少爷常安。” 李小牙兴奋地问道:“人死了吗?” “没有。” “可惜了。” “……” 张天师继续道:“昨夜一起被劫的还有户部于侍郎家的二公子,以及两名随从。” “他们在哪被劫的?” “上河滩附近。” 李小牙沉吟道:“上河滩?离秀才被劫的地方不远。” “四人被埋在河滩上,幸好被一名船夫看到了。” “又埋人?” 张天师笑道:“这是造化帮的规矩。” “看来城里真的来新人了。” 张天师点头道:“我听说常大少爷损失了一大笔银子,被救后,亲自去应天府衙擂鸣冤鼓了。” 李小牙幸灾乐祸的道:“真是大快人心。” “……” 虽然常安没有被弄死,略显遗憾,但户部侍郎跟礼部主事家的公子被劫,上面肯定会要求严查,相信很快就能抓住劫匪,也算变相的给了秀才一个交代。 …… …… 与此同时,应天府礼部衙门一间书房内。 常家父子面色凝重,任谁被抢了一万两银子,脸色都不会好看。 “你可看清挟持之人?” “看不清,他们皆蒙着脸,但听口音是外乡人。” 常书堂狐疑的道:“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你取完钱之后劫,也未免太巧了。” 常安没敢说自己取了钱,又去花船喝酒了,只说是偶遇于公子,而后便一起被贼人劫了。 “爹,您觉得我们是着了套?” 常书堂点着头:“定是早有预谋。” “爹,我听应天府衙一名班头说李小牙手下一名校尉,也被这伙人劫了。” “确定?” “千真万确。”https:/ 常书堂喃喃:“又是李小牙。” 常安猜测道:“爹,您说会不会是李小牙……” 常书堂打断道:“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可乱说。” 常安冷哼道:“定然是李小牙在背后算计我们,为免人怀疑,找了一伙外乡人,又故意让自己手下一名校尉假装被劫。” 常书堂闻言,也认定是李小牙了,于是面色冷峻地道:“我去见一见户部侍郎于大人。” 人在茶馆坐,锅从天上来,正在茶馆喝茶的李小牙,完全不知道,常家父子给他脑袋上扣了一口黑锅…… 第28章 未雨绸缪 李小牙下衙的时候,路过太医院,看到一辆软卧马车上,抬下来一名伤者,赫然是先前曾见过一面的四大名捕佟林。 骑着马去的,躺在马车上回来的,追查白莲教这么危险吗? 李小牙出于好奇,下马掏出腰牌,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病房内,佟林躺在床上,意识已经模糊了,一直在喃喃着翠英…… 几名医官进入病房,开始联合会诊,李小牙与两名随行护送的安庆府衙役退到病房外面。 “翠英是谁?” 一名安庆府衙役回道:“翠英是佟捕头的妻子。” “原来如此。”李小牙点头道:“看来佟捕头很爱他的妻子。” “昨天佟捕头一直喊的是阿芝。” “……” 李小牙尴尬的转移了一个话题:“佟捕头被何人所伤?” “白莲妖人。” “我看佟捕头好像伤得不重,为何会昏迷不醒?” 一名安庆府衙役回道:“佟捕头被白莲妖人的飞刀射中后肩,飞刀上抹了剧毒。” 另一名安庆府衙役接道:“安庆府的郎中已经束手无策了,我们只能将佟捕头送来太医院。” 不多时,几名医官走出病房,李小牙上前询问道:“佟捕头是我朋友,请问他还有救吗?” 一名老医官坦言道:“安庆府的郎中已试过各种解毒剂,并放血,催吐,导泻,但收效甚微。” 一名年轻医官沉声道:“佟捕头中的多半是蛇毒,看来只能冒险采取古法,为佟捕头注入马血驱毒了。” “此法甚是危险。” “佟捕头已危在旦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古法中记载,野马野羊之血更佳。” “事不宜迟,即刻命人去准备。” 李小牙站在一旁,听几名医官商量救治之策,古代没有解毒血清,没有透析机,但古人也有自己的智慧,野马野羊在野外生活,经常被蛇咬,它们大都能依靠自身的抗体活下来,万物相生相克,野马野羊食百草,其中可能就有抑制蛇毒的草药,将它们的血注入人体内驱毒,并非没有道理。 不可否认,注入马羊之血驱毒,确实太过于疯狂,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再危险的方法都值得一试。 古代的名医,为了治病救人,再危险的办法都敢尝试,偶尔也会收获奇效。 …… …… 百鸡争鸣,又是新的一天。 李小牙来到镇抚司,点名前跟轮职的王总旗闲聊,谈到了被白莲妖人所伤的四大名捕佟林。 李小牙听王总旗说京城六扇门为了追查白莲教,派出了包括四大名捕在内的数百名密探,目前已殉职数十人,朝廷迫不得已,只能出动京师锦衣卫协助追捕白莲妖人。 李小牙听说出动了锦衣卫,心里咯噔一下,朝廷不会也派他们南京锦衣卫去追查白莲教吧? 派出去几百密探,便殉职数十人,四大名捕佟林这样的高手,都躺着回来的,他们这些歪瓜裂枣若是遇到白莲妖人,岂不是白白送死? 稍后,李小牙巡街的时候,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老大,小心。” 李小牙回过神,避开了一辆卖货的板车。 板车上两个大缸,不知道装的什么,臭得辣眼睛。 李小牙捂着口鼻:“大叔,你卖的大粪吗?” “……” 中年汉子干笑:“回老爷,小人卖的是臭鳜鱼。”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臭鳜鱼、臭豆腐、臭盐豆、豆汁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放久坏掉的,但古代的穷苦人家不舍得扔,久而久之,就变成特色食品流传下来了。 “老大,您在想什么?”m..nět 李小牙皱眉道:“最近江南一带闹白莲教,我担心朝廷派我们去追捕白莲妖人。”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六扇门派了几百名密探去追查白莲教,快殉职一小半了,朝廷已经出动京师的锦衣卫了。” 麻子等人咂舌:“这么凶险吗?” 三脚拐淡定的道:“京师锦衣卫人才济济,轮不到我们南京锦衣卫去追查白莲教吧?” 李小牙叹道:“京师的锦衣卫要守卫皇宫,保护皇上,纠察百官,每个卫所各司其职,职责都很重要,相反我们南京的锦衣卫,职责是留守旧京,职责无足轻重,特别是我们镇抚司,原本负责自纠的,现如今自纠职能已废除,我们在朝廷眼中就是吃闲饭的,王总旗早上说了,若是江南的白莲妖人闹得再凶一点,我们九成会被派出去追捕白莲教。” 秀才慌得一批:“那怎么办?” “我们得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 “我们得想办法强化自己。” “如何强化?” 李小牙幽幽的道:“现在学武是来不急了,我们只能用科学的方法来强化自身了。” 麻子问道:“老大,什么是科学?” 李小牙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从后腰将一个包裹掏出来,缓缓解开包裹…… “这就是科学!” 三脚拐等人皆大吃一惊:“佛郎机火枪?” “老大,您怎么会有佛郎机火枪?” “当然是买的。” 麻子等人好奇问道:“多少银子买的。” “一百多两。” “打扰了,您就当我们没问。” “……” 李小牙慢悠悠的道:“四大名捕佟林,都听说过吧?”眼见麻子等人都点头后,继续道:“他的武功在六扇门里算顶尖的了,结果去追查白莲妖人,命都差点丢了,现在中毒躺在太医院里,活下来的希望不足两成,以你们的身手,遇到白莲教妖人,九条命都不够你们死的。” 秀才等人苦笑道:“老大,我们也想买佛郎机火枪防身,奈何家境贫寒。” “……” 李小牙翻白眼:“今天晚上,如意赌坊集合,我们开一个杀猪盘。” “杀猪盘?” 李小牙目光变得深远,曾经发誓再赌就烂屁股,但实在是想不出快速生财之道了,原本想试着制作胭脂水粉赚钱,奈何没有时间研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派出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年头发毒誓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人被劈死。 第29章 又遇命案 华灯初上,天空一声巨响,小肥羊闪亮登场。 李小牙在如意赌坊赌徒心中的形象,仍是那个逢赌必输的散财童子,因此当他开桌坐庄数玉米,瞬间吸引来一批老赌客。 现代的赌玉米赌瓜子,其中有一颗玉米瓜子是灌了铁的,抄盘手可以用磁铁轻松控制单双,往往是几个人十几个人联合起来诈骗一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杀猪盘。 李小牙的玉米,没有灌铁,自然也不存在磁铁控制,全凭祖传的障眼法控制单双操盘。 “小爷,怎么玩?” 李小牙抓了一把玉米:“数玉米还能怎么玩?单双,随意下。” 以三脚拐为首的打铁匠们,开始吆喝起来了:“快开庄,我要下注。” “现在就能下,你买单还是买双?” “单!” 李小牙放开手,由赌场的伙记拨开玉米数了数,大声道:“双!庄家赢。” “继续,继续。” 李小牙重新抓起一把玉米,三脚拐押上几十文钱:“我还买单。” 麻子也拿出一把铜钱:“我买双。” “我也买单” “我买双。” 赌客们纷纷下注,全部买定离手后,李小牙松开手,这次开的仍是双,赌客们各有输赢,赌局就这样开始了…… 李小牙的手法有限,不能操控骰子,只能简单控制玉米单双,吸引不到大赌客,但他只想赢个几百两,因此割一波小卡乐咪的韭菜就足够了。 夜已深,李小牙等人利用杀猪盘,顺利割了一波韭菜,小坑了几百两,考虑到明天还要上衙,他们便鸣金收兵了。 路过前院茶馆,一伙江湖艺人正在表演杂技,李小牙等人停下脚步观看。 只见一名健壮的老者躺在地上,胸口上压着一块厚石板,明显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名魁梧的汉子,举起一把大铁锤,询问道:“师傅,您准备好了吗?” “来吧!” 魁梧汉子大喝一声,举起大铁锤往石板上重重一砸,叮!石头起了一丝火星,但并没有碎裂开,石板下憋着一口气的老者挥舞起双手…… 观众们误以为老者想表达的是“再来呀!” 于是纷纷鼓掌,大声喝采:“好!” 魁梧汉子又来了一锤,石板仍没有裂开,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老者双手又挥舞起来了,观众们继续大声喝彩:“好!” 魁梧汉子也误以为师傅示意继续,于是又来了一锤,这次躺在石板下的老者,没有挥舞双手了,而是喷出了一口老血。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李小牙一个人鼓掌道:“喷血了?演得好真实啊!”https:/ “(⊙_⊙)” 众徒弟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大声惊呼:“师傅?师傅?” 他们急忙搬开石板,将老者抬出来,老者出了一口气,捂着胸虚弱地骂道:“谁他娘将石头换成真的了?” “(⊙_⊙)” 老者说完话,便昏迷过去了。 茶馆里乱成一遍,李小牙傻眼了,这不是演的? 麻子立即掏出锦衣卫令牌,大喝道:“锦衣卫,所有人不许离开。” “师傅,您醒醒。” “师傅没气了。” “师傅!” 客人们惊呼:“死人了,死人了。” 李小牙一脸头痛,没想到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一桩命案,老者最后一句“谁他娘将石头换成真的了”,可以明显的断定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李小牙下令赌场的伙计去报官,命手下们将现场封锁起来,控制杂技班子的人不许离开。 没过多久,应天府的衙役就过来了,应天府下辖巡检司的人也一起来了,巡检司相当于一个地方的公检部门,由于经常裁撤,并不是所有府州县衙都设有巡检司,巡检司的人确认老者真的死后,拿一块布盖住了死者面部,守在一旁等待刑部的人过来接手,应天府巡检司平时的主要职能只是御盗,抓小偷小摸,遇到大案命案全都转交刑部。 半个时辰后,刑部主事谢多鱼领着人过来了。 仵作开始验尸,李小牙主动上前,向谢多鱼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谢多鱼立即挨个询问杂技班子的人,全都是一问三不知,他们平日表演用的石板,全都是处理过的,只要有一点气功底子的人,憋一口气就能轻松扛下来,没想到今天的石板被人调换了,大徒弟三锤子下去,石头都没有碎裂,反而把师傅砸死了。 大徒弟委屈的道:“我也没使特别大劲,以师傅的底子,即便是没动过的石板,他老人家也应该能扛下来的。” 正在验尸的仵作,头也不抬的道:“你们师傅被人下毒了。” “下毒?” 仵作仔细检查老者的胸口,断定道:“你们师傅确实被铁锤石板震伤了,但伤不致命,他暴毙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毒发。” 杂技班子一名乐师说道:“我们跑江湖的,讲究和气生财,从不得罪人,谁会下毒杀我们班主?” 既然刑部的人都来了,李小牙等人便离开了,他们心中赢钱的兴奋劲已经没有了。 李小牙摇了摇头,这年代命案高发,侦破率却不高,特别是这种手段高明的谋杀,更难侦破了,贡院的命案,已经查很多天了,至今仍停留在走访问询排查阶段,没有锁定任何重大嫌疑人,估计还要查一段时间才有眉目,若是查几个月都没有进展,多半就成积案了。 如果让京师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命案,早就破案了,当然了,最后被拖去午门砍头的是否真凶,只有天知道了。 京师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白马进去即刻变成斑马,这只是开胃菜,后续还有各种刺激的酷刑,最后犯人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屈打成招,认罪伏法,二是死于酷刑之下,安上一个畏罪自尽的名义。 当皇帝出动锦衣卫的时候,即便是无罪之人,最后也成有罪之人了。 锦衣卫是帝皇的刀,通常都是用来震慑百官的,现如今重点震慑的是庞大的文官集团,出动追捕白莲教,也是为了起一个震慑作用,白莲教的最底层全是劳苦民众,他们对于厂卫是十分惧怕的…… 第30章 一语成谶 清早,李小牙来到佛郎机商行,踢门叫骂…… 你有本事当佛郎机狗腿,你有本事开门啊? 两名凶神恶煞的伙计开门了,发现门外是李小牙,凶恶的嘴脸瞬间变得谄媚,变脸就在一瞬间。 李小牙大摇大摆走进商行,掌柜的带着一丝怨愤,挤出笑脸迎接不速之客。 世界上唯有金钱与美人不可辜负,掌柜的看着李小牙手中金灿灿的金叶子,心中的怨愤一扫而空,快乐得像一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小爷,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李小牙小声问道:“佛郎机火枪有现货吗?” 掌柜的点点头,夸口道:“您想买多少都有货。” “我想买一车。” “……” 掌柜的尴尬笑道:“一车没有。” “那你吹什么牛?” “小爷,请跟我来。” 李小牙随着掌柜的一起来到密室,打开了一个木箱,只见箱中装了满满一箱佛郎机火枪。 “这些枪好像跟你先前卖给我的那支不同?” 掌柜的回道:“您先前那把是佛郎机贵族使用的火枪,做工更精良,并镶嵌着白银,这些只是普通的佛郎机火枪,造价低廉一些。” “这些火枪多少银子一把?” “六十两银子一把。” 李小牙拿起一把火枪端倪,相比身上配带的那把火枪,这批火枪做工方面,肉眼可见的拙劣多了,它们在佛郎机真实的造价,可能一把都不到十两银子,但飘洋过海进黑市后,价钱翻了十倍以上…… “我要是一次买七把火枪,可以打折吗?” 掌柜的沉默了,打折?他们商行向来只有打骨折。 李小牙斜眼一瞥,发现掌柜一脸为难,好像要他老婆陪睡一样。 “那送我一些火药铅子总可以吧?” 掌柜的瞬间慷慨起来:“这可以,我送您十斤火药,两斤铅子。” 李小牙将一袋金叶子抛给掌柜的,吩咐道:“七把火枪,给我装起来。” “好的。” 掌柜的挑了七把火枪,试试各部件的灵活性,而后装进一个小木箱中。 随后,李小牙将木箱装上马,想想带着一箱火枪去镇抚司,若是总旗千户好奇箱中装的什么,想要打开看一看,他总不好拒绝吧? 目前锦衣卫只有北镇抚司,以及三个保护圣驾的锦衣卫卫所配了火枪,他们南京锦衣卫是没有火枪配置的,私配火枪,倒也不违法,毕竟锦衣卫代表的就是王法,只是私配火枪,肯定会引起同僚嫉妒,影响不太好。 于是,李小牙先将一箱火枪搬回家中,再策马赶去镇抚司。 …… …… 李小牙从镇抚司马厩来到校场,发现镇抚司指挥极其罕见的出现在校场高台上,明显是有重大的事情宣布。 徐指挥待人齐后,缓缓开口道:“近日,白莲教在我江南一带,活动猖獗,抢劫了不少富户,闹得人心惶惶,六扇门派出去数百密探追查,死伤惨重,皇上下了一则口谕,责令我们南京锦衣卫各卫所,抽调精干前往江南,追捕江南一带的白莲妖人。”biquiu 李小牙闻言,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一语成谶,而且徐指挥强调的是追捕,不是追查,两者差别可就大了。 一个是当斥候,一个是当先锋,捕相比查凶险十倍。 场下一片哗然,皇上莫非是想趁机清洗锦衣卫? 他们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编内人员超过五千人,但军匠、营卫、狱卫以及各种勤杂占了大多数,他们是称不上精干的,实际能派出去的精干也就五百人。 徐指挥身后的千户站出来,呵斥道:“大家安静!” 徐指挥待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道:“白莲妖人祸害我江南直隶父老,弄得安庆,宁国,徽州三府民不聊生,我等身处江南直隶,责无旁贷,老夫将亲赴江南直隶三府,指挥抓捕白莲妖人。” 李小牙偷偷翻白眼,民不聊生太夸张了,也就抢了一些富绅,暗中发展信徒罢了。 徐指挥语气一转:“此行凶险,因此朝廷调拨了战马以及火器给我们。” “火器?” 场下的各位百户,总旗,小旗们顿时面露喜色,只要有火枪,何惧白莲妖人?武功再高,难道能敌得过火枪? 徐指挥眼见群情激昂,趁热打铁道:“此外,凡擒获或击毙一名白莲妖人,赏银十两,毙头目赏五十两,毙白莲教低级护法赏百两,毙大护法或教主者,赏一千两,良田五十亩,并连升三级。” 场下听到如此重赏,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 李小牙后悔购买私枪了,没想到朝廷居然会配发火枪。 徐指挥命人将火枪抬上来了,随后分发下来,等发完枪,大粗的热情瞬间退却七分…… 除了徐指挥自己的亲兵营以外,配枪严重不足,李小牙的残编小队,居然只配给一把火绳枪。 火绳枪威力远强于佛郎机短枪,只是要点燃火绳,使用诸多不便,何况只有一把火枪,李小牙又重新庆幸自己未雨绸缪,购买了私枪。 南京锦衣卫下辖各千户卫,一共出动三千名锦衣卫精锐,由南京锦衣卫镇抚司徐指挥统一调派。 徐指挥决定兵分三路,分别前往安庆,宁国,徽州三府,其中镇抚司的五百人,由徐指挥亲自率领前往徽州府。 李小牙暗自偷笑,徐指挥真是老狐狸,别看他们镇抚司只有五百人,但配枪是最多的,徽州府的白莲妖人,相对其它两府,也没闹得那么凶。 明日一早,南京锦衣卫将祭旗开拔! 解散后,李小牙拿着批文,领着手下们前往南城兵马司,朝廷调拨给南京锦衣卫的战马,并非御马监划拨下来的,而是从应天府五城兵马司抽调的,这种抽调通常都是有借无还,五城兵马司肯定不愿接受,但也没有办法。 再怎么难受,总好过被派去追捕白莲教吧? 因此,当锦衣卫一行来到五城兵马司,迎接他们的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白莲教存在上千年了,历朝历代都会派兵围剿,但累剿不灭,可想而知,这是一块何等难啃的骨头…… 第31章 整装待发 南城兵马司一处兵营。 兵营指挥佥事亲自领着李小牙,来到他们的马厩挑选战马。 李小牙看着马厩中的战马,感觉像是第一次进蟠桃园,被蟠桃园土地忽悠的猴子。 “罗大人,你不是坑我吧?” “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小牙走到一匹长相清奇的战马面前,气急败坏的道:“这他妈是一头骡子!” “……” “咦。”罗指挥佥事假装惊奇的道:“怎么会有一头骡子混进来了?” “你确定是混进来的?” “当然。” 李小牙走到马厩后面,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头驴,尖叫道:“这是什么鬼?战驴吗?” “……” 罗指挥佥事干笑道:“李大人,莫要误会,这只是一头磨牧草的驴。” 李小牙围马厩转了一圈,基本没有像样的马,全是歪瓜裂枣,五城兵马司显然将好马都藏起来了,只留劣马供挑选。 “罗大人,你们就这些马?” “就这些了。” “我见你们平日巡城,骑的全都是骏马,这里皆是歪瓜裂枣。” 罗指挥佥事叹气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战马损耗是极高的,我们南城兵马司仅有的几匹好马,接二连三生病死亡,慢慢就损耗完了,我们也在等待上面划拨新的战马下来。” 李小牙突然咦了一声:“罗大人,这地上的金叶子是你的吗?” “啊?”罗指挥佥事低下头,发现地上真有一片金叶子,捡起来后,快速收进怀里,一脸为难的小声道:“实不相瞒,这是上头交代的,小弟也只是照办,我最多只能为李大人提供三匹像样的战马。” “罗大人,你的金子又掉了。” “五匹。” 李小牙又送上一片金叶子:“八匹。” 罗指挥佥事欣然一笑:“成交。” 应天府五城兵马司名义上隶属于南京锦衣卫镇抚司,但两者只是名义上的从属关系,私人仍各自为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付出一点代价,根本不可能在五城兵马司要到好马,五城兵马司不会白白出血的。 付出三片金叶子,获得八匹战马,代价还是值得的。 李小牙等人顺利从南城兵马司,骑出八匹还算像样的战马,也仅仅只是像样,并非最好的战马。 而付不出代价的,真有可能骑着骡子出五城兵马司大门。 八匹高大的战马,意气风发疾驰在洪武大道宽敞的马路上,李小牙勒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速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马还行,你们的马怎么样?” “很好。” “还不错。” “也还行。” 李小牙郁闷的道:“这可是我三片金叶子换来的。” “啊?”秀才不解的道:“这不是朝廷调拨给我们的吗?怎么还要花钱?” 李小牙翻白眼:“如果不花钱,我们现在骑出来的就是骡子了。” “……”biquiu 三脚拐是老油条了:“你以为五城兵马司会乖乖交出几千匹战马?” 秀才反问道:“为何不交?他们敢抗旨?” 麻子幽幽的道:“交肯定会交,但交的是什么战马,那就由他们自己说的算了。” 李小牙耸肩道:“他们硬指着一头骡子,说是战马,你也没辙。” 秀才哭笑不得:“我只听过指鹿为马,没想到还有指骡为马的。” 麻子感激道:“老大,让您破费了。” 三脚拐询问道:“老大,我们现在就各自回家收拾行囊吗?” “不急。”李小牙神秘的道:“先上我家,我给你们看一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们到我家就知道了。” …… …… 李小牙领着手下们回到家,一起进到屋里。 屋里放着一个木箱,麻子在李小牙的示意下,打开了木箱,发现里面是一箱佛郎机短枪。 “哇!” 麻子将火枪分发下去,秀才拿着火枪,爱不释手的道:“老大,您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火枪?” 李小牙装模作样的道:“我早料到朝廷会派我们出去追捕白莲妖人,而分发的枪械严重不足,于是天刚亮就去佛郎机商行购枪了。” 麻子拍马屁道:“老大,您真是料事如神。” 李小牙鼻孔朝天:“没点本事,怎么当你们老大?” 秀才随口问道:“商行这么早开门。” 三脚拐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小牙嗤道:“只要有钱,不要说鬼推磨,你让磨推鬼都行。” 瞎子拿着枪,四处乱瞄:“老大,我们可以试一试吗?” “当然。”李小牙说着将背上的火绳枪解下来,问道:“你们谁会使长枪?” 三脚拐站出来道:“我会使,我曾在神机营当过一段时间伙夫。” “那你使长枪,你的短枪给我。” “嗯。” 秀才嫌弃的道:“长枪有什么好的?又长又重。” 李小牙看向秀才道:“佛郎机人卖给我们的大都是短枪,很少卖长枪给我们,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李小牙解释道:“长枪威力比短枪大得多了,也更精准,短枪只是随身携带方便。” “但长枪装弹很麻烦,还要点燃火绳。” 李小牙点头道:“长枪适合打仗,短枪适合抓捕,两者各有利弊。” 麻子等人已有点迫不及待了:“老大,我们出去试枪吧?”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来到院子里,吩咐旺财取来数个南瓜,拉起一根绳子,吊起一排南瓜…… 来福好奇的问道:“少爷,你们哪来这么多火枪?” “买的。” “你买这么多火枪做什么?” 麻子回道:“朝廷派我们去追捕白莲妖人。” 来福眼神变得讳莫如深,隐隐有一丝担心,李小牙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云淡风轻的道:“我们南京锦衣卫此次出动三千人,兵分三路,前往安庆,宁国,徽州三府追捕白莲妖人,我们镇抚司的五百人,约莫三百支火枪,全都由徐指挥统一指挥行动,白莲妖人若是遇到我们,只有被打成筛子的份。” 来福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他便放心了,少爷长大了,已不是那个需要他时时守护的熊孩子了,而他也一天天老了,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少爷,以后的路,少爷终究要自己走…… 第32章 试枪 李小牙等人站成一排,每个人面前一个瓜,距离皆是十步。 砰!砰! 李小牙手持双枪,第一个开枪,两枪全落空了,毛都没打中一根,秀才等人的马屁被生生卡在喉咙里。 麻子第二个开枪,自己的瓜没中,却把李小牙的瓜打爆了。 “你打我瓜做什么?” 麻子皱眉道:“这准头比弓箭还差。” 三脚拐端着长枪,架在支架上,瞄了一会儿,而后扣动扳机,燃烧的火绳进入火门,点燃了火药,砰!地面微微一颤,火枪射出的铅子击中了南瓜一侧,穿过南瓜后,深深嵌入后面的土墙中,威力可见一斑。 “老拐,不错啊!” “不错,不错。” “厉害啊!” 三脚拐面对众人的夸奖,笑道:“十步距离,只是擦了一点边,还要多练练。” 李小牙感慨道:“长枪的威力真大啊!只要打中人,必死无疑。” “嗯。” 秀才迫不及待的道:“看我的,看我的。” 砰! 秀才射完一枪,毛都没打中,李小牙鄙夷道:“看你什么?看你打鸟吗?” “……” 轮到瞎子了,大家看着瞄半天后,也不见开枪,纷纷吐槽起来。 “瞎子,别瞄了,你又看不见。” “你瞄不瞄都一样。” 李小牙打趣道:“你就随意开枪,看能不能捡到死老鼠就完了。” “……” 砰! 瞎子的南瓜整个炸裂,众人全惊呆了。 “瞎子,你是蒙的吧?” 瞎子难得神气一次:“什么蒙的?看不起谁?” 李小牙很是怀疑:“真不是蒙的?” “老大,您若不信,我再打一枪给您看。” 李小牙立即招呼:“旺财,再挂一个南瓜上去。” “好咧。” 旺财新挂了一个南瓜上去后,瞎子也重新装好弹药了,举枪瞄了一会儿后,砰!他又是一枪将南瓜打爆了,众人纷纷鼓起掌来。https:/ “瞎子,厉害啊!” “老瞎,你怎么瞄的?教我教我。” 瞎子淡淡的道:“我用心瞄的。” 李小牙心中感慨,当上帝关上你的一道门时,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剩一只眼,还严重近视,快等同瞎子了,没想到却成了神枪手,这让他们这些眼睛像灯泡一样亮的情何以堪? 随后,板凳,肥猪,筷子也依次开枪了,没有一个打中靶子的。 李小牙等人继续练习,经过一段时间练习,他们发现十步的距离,短枪很难命中目标,命中率仅一成左右,即便是他们之中的神枪手瞎子,命中率也不过七成…… 李小牙又一枪落空后,发表总结道:“我感觉短枪瞄不瞄都一样,只要冲着目标开枪就行了,中与不中看天意。” “是的。” 三脚拐试着放了一些碎铅,砰!射出的散弹将隔壁家小娘子晾的一件肚兜打得千疮百孔。 这…… 三脚拐急忙将长枪收回来,轻咳道:“大家也练得差不多了,不要浪费火药铅子了。” 李小牙看了一眼火药袋,突发奇想,于是跑回屋里,找来一个空的小茶罐,将火药装进罐子,放入一些小石块,埋进一根滚过火药的火绳,而后用泥土将罐口堵死,制作成一个简易炸药罐。 “老大,您做什么?” 李小牙没有回答,询问来福:“隔壁家有人吗?” 来福摇头道:“他们出摊了,一般中午才回来。” “那就没问题了。” 李小牙拿起火烛,点燃炸药罐火绳,扔进了隔壁家菜园子里…… 轰! 伴随着一阵轰鸣,隔壁家菜园子里的茅房被炸上了天! 众人在一阵恶臭中回过神,捂起了口鼻。 “老大,您为何要炸屎?” “……” 李小牙白眼道:“炸你妹的屎。” 麻子看着被炸飞的茅房,感慨道:“这威力快赶上大炮了。” “是吧?”李小牙嘿嘿一笑道:“看来我们要多备火药,带一些空罐,以便临时制作炸药罐,关键时候,可能比火枪管用多了。” 三脚拐等人连连点头:“老大英明。” 李小牙吩咐道:“大家都把枪,小心收起来,我就不留你们吃午饭了,你们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好好跟家人告一个别,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了。” “……” 秀才苦笑道:“老大,您就不能说一点吉利的话?” 李小牙点头道:“可以。”说着便唱起来:“祝贺你福寿与天齐,恭喜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 麻子搂着秀才的肩,笑道:“你有老大的祝福,一定能长命百岁。” 三脚拐等人告辞离去后,李小牙吩咐来福去买一些好酒好肉回来,来福点点头,领着旺财一起出门了。 …… …… 李小牙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而后回到院子里,皱眉捂起口鼻,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恶臭。 炸药罐怎么会正巧扔茅房里呢? 这么臭,呆会儿怎么喝酒? 李小牙在屋舍里四处转悠,打算寻一间空气最好的屋子喝酒,不知不觉来到祠堂。 李府的祠堂中,供奉的先人牌位不多。 李小牙看着父母的牌位,莫名涌起一阵悲伤。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福出门没带门匙吗?李小牙跑出大门口,打开了大门,门外是住在隔壁的小哥,隔壁家一对小夫妻是卖杂货的,起早贪黑,生意不错,他们家要比李府小得多,但能在南京城有一处房子,家境算很不错了。 隔壁小哥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李小牙,惶恐的道:“李大官爷。” 李小牙看着曾变相接济过他们家的隔壁小哥,爽朗一笑:“大哥,有事吗?” 隔壁小哥看着和颜悦色的李小牙,大着胆子询问道:“李大官爷,小人过来是想问一个事。” “什么事?” “我家的茅房被谁烧了?” “……” 李小牙略显尴尬,这是一个很忧伤的故事。 “不知道。” 隔壁小哥喃喃自语道:“怪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烧没了。” “走。”李小牙上前拍了一下隔壁小哥:“带我去看你家茅房。” “啊?”隔壁小哥惶恐的道:“您要去看我家茅房?” 李小牙义愤填膺地道:“光天化日,烧人茅房,实在是罪大恶极,我替你主持公道。” 隔壁小哥有一点愣,也就烧掉一间小草木屋,谈不上罪大恶极吧? 第33章 死了吗 隔壁小哥领着李小牙来到自家院子,院中绿意盎然,满是瓜棚绿菜,李小牙差不多每天都来施肥,早已轻车熟路,只见茅房的残骸冒着烟,粪坑里只剩下一点水,倒是看不太出爆炸的痕迹,茅房更像是被一把火烧掉的。 “看着不像纵火,更像是爆炸。” “爆炸?” 李小牙捂着口鼻,煞有介事的道:“你家的茅坑挖得太深了,最近天气闷热,瘴气积累过多,于是就炸了。” “啊?”隔壁小哥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茅房会自己炸?” “当然会。”李小牙认真的道:“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万物皆可炸,你若憋三天不尿,你的水府会不会爆炸?” 隔壁小哥点头:“会吧。” “所以说,万物皆可炸。” 隔壁小哥佩服的道:“小人没读过书,还是大官爷有学问。” “过奖,过奖。”李小牙摆摆手道:“你若不信茅房是自己炸的,可以去报官,让人来查。” “……” 报官让人查茅房?隔壁小哥哭笑不得,这不是自己去找板子吃吗? 实在太臭了,李小牙扛不住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李大官爷慢走。” “不用客气。” 隔壁小哥弱弱的道:“李大官爷,您以后晚上来如厕,可以到茅房里面吗?” 李小牙闻言很是尴尬,也有一点羞愤,头也不回的道:“你家茅坑挖得太深了,我怕掉下去。” “……” 隔壁小哥看着自家茅坑,也没多深啊? 一名面容娟秀的小娘子,走进院子里收晒,发现自己晾的肚兜变得千疮百孔? “相公,你快过来。” “怎么了?” “你看我的肚兜。” 隔壁小哥看着娘子的肚兜,像被爆竹炸过一样,难道他们家的茅房真的炸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隔壁小哥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始清理茅房残骸,心想着建一个泥土茅房,这样就烧不起来了吧?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总是去隔壁家菜园子施肥,也不是长久之计,李小牙回到家中,考虑建一个冲水茅房,以后有客人来家里,就可以让客人得到一个宾至如归的如厕享受,何乐而不为呢? …… …… 中午,来福旺财提着鸡鸭酒肉回来了。 李小牙找到来福商量:“我想在家里建一个冲水茅房。” “冲水茅房?” 李小牙大概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冲水茅房,而后道:“首先要挖一个又大又深的坑。” 来福眼睛丈量了一下面积后,问道:“少爷,两丈长宽,三丈深,够不够?” “三丈深?”李小牙惊呆了:“你想挖通地下河吗?” “那要多深?” “一丈宽一丈深就足够了。” 来福皱眉道:“若是每上一次茅房,便冲一次水,坑很快就满了。” “不会清吗?” “也行。” 李小牙捂着口鼻道:“院子里太臭了,我们等下进里屋吃饭。” 来福斜眼道:“谁让你没事炸人家茅房。” “……” 李小牙一脸郁闷,我那是故意的吗?又不是小孩子,谁没事会炸屎? 来福旺财买的是活鸡活鸭,弄起来稍微久一点,等到菜都弄好,已是下午了,李小牙在此期间,小小打了一个盹,睡醒刚好开饭。 鸡鸭肉一锅炖,卖相不太好看,但味道还不错,李小牙难得没有挑剔,大快朵颐起来。 “少爷,我们家附近的周记酒楼要盘出去。” “然后呢?” “你给我的钱,还剩不少,我想将酒楼盘下来。”m..nět “盘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自己经营。”来福盘算道:“少爷,你一个人的俸禄,勉强也就养活三口人,将来你成家纳妾,怎么养一大家子?趁着现在手里有一点余钱,我们要想法子让钱生钱,不能坐吃山空。” 李小牙一针见血的道:“店面盘下来可以,但不能做酒楼,我们这太偏了,开酒楼死路一条,你以为周记是如可倒闭的?” “不做酒楼做什么?” “开一个棺材铺就挺好。” “(⊙_⊙)” 旺财挠挠头,憨笑道:“少爷,开棺材铺是不是不太吉利?” 李小牙想了想:“那就开一家福寿堂吧?” 福寿堂就是专门卖祭祀丧葬物品的店铺,婚丧嫁娶节庆都有生意,成本也小,香烛纸钱可以存放很久,几乎不会亏钱,来福犹豫的道:“开福寿堂倒是安稳,只是三层的酒楼,那么大一个店面做福寿堂,会不会太浪费了?” 李小牙随意的道:“一楼做碑,二楼卖香烛纸钱,隔两个小间,请一个算命先生算命,一个文房先生写字,三楼做库房,留一个屋子给守店的掌柜伙计。” 来福心疼的道:“请这么多人,要花不少钱。” “钱不够,我回来再想办法。” 来福犹豫的道:“钱暂时够,只是我们刚开业,生意是不是做得太大了?” 李小牙知道来福的担忧,生怕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喝了一口小酒,眼中闪动着算计:“回头我找张天师打一声招呼,保证开业就生意兴隆。” 来福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差点忘记他们家少爷,曾是南京城里泼皮头子,认识的地痞无赖不计其数,只要有半数照顾他们家的生意,那就足够他们家吃喝不愁了,别的生意不好说,但福寿堂的生意,谁家逢年过节不烧香烛纸钱? “我明儿一早就去将酒楼盘下来。”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等开业那天,去青楼请几个姑娘回来,小短裙那么一穿,跳一曲极乐入土,完美! 等生意做大做强,再请一个法师,组织一个丧乐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成为应天府赚死人钱的巨头,简称死人头…… 这个年代殡葬业并不发达,也没人愿意投资做大做强,即便赚了大钱,也很少人会抢生意,没有竞争对手,发展脚步就更快了,他们可以一步步垄断应天府的殡葬行业,成为江南一带的殡葬巨头。 李小牙摸着下巴,还要再想一个品牌名,一定要取个能深入人心的名字,比如叫【死了吗】!!! 第34章 祭旗开拔 天已明,鸡已叫,曙光天边照。 李小牙穿上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背着行囊,骑着高大的战马,疾驰来到城隍庙,打算求取一道平安符。 今日并非节庆,也不是初一十五,但城隍庙却是人山人海,李小牙无奈看着快将城隍庙挤爆的同僚们,全都是来求平安符的吗? “李头,您也来救平安符?” 李小牙看向一名认识的锦衣卫,点头道:“人可真多。” “大家都想求个平安。” 三脚拐在不远处挥手:“老大。”说着挤过人群过来了,擦着汗道:“人太多了,现在很难求到符了,我帮大家伙每人都求了一道平安符。” “辛苦了。” 三脚拐将一道平安符递给李小牙,呼了一口气:“我料想今日来求平安符的人一定很多,二更天就来排队了。”筆趣閣 李小牙叹服道:“二更天就来了?” “二更天已排不少人了。” “看来都挺怕死啊!” 三脚拐干笑道:“谁出远门,不想平平安安回来?” 两人牵着马,挤出城隍庙,来到路边的粥铺,各自喝了两碗粥,而后骑上马,先到镇抚司点名。 镇抚司校场,五百名鲜衣怒马的锦衣卫,整装待发。 副千户杨左使拿着名册,确定人员到齐后,回禀了镇抚司指挥徐益达。 徐益达下令派发棉甲,棉甲是锦衣卫制式甲胄,外为棉布料,全身要害装部位镶嵌有铁片,其余部位则铆钉,棉甲不惧寻常锐器,还能在一定程度内抵御火器,惟独惧怕钝器,防火效果也较差。 徐益达乃是开国功臣后人,今年已六十出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算是一名老将了,但身披亮银甲胄,手持御赐宝剑的他,仍然气势十足,他骑上战马,拔出宝剑指向旧皇城方向,而后五百名披上棉甲的镇抚司锦衣卫便随着他,缓慢向旧皇城移动。 旧皇城承天门广场,应天府锦衣卫三千精干全聚齐了。 徐益达走到供桌前,命人将祭品呈上,三声礼炮后,一条黑狗被拖上来了。 刽子手将黑狗斩杀以血祭旗后,徐益达拔出宝剑,下令开拔! 三千名锦衣卫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鸡飞狗跳,民众遇到皆退避三舍,宛如遇到洪水猛兽。 人群中的李小牙,擦了一下汗,他们这么浩浩荡荡的前往安庆,宁国,徽州三府,白莲妖人只要不傻,早就望风而逃了,他们可能连一根线头都捕不回来。 也许,这就是朝廷的用意。 名义上是追捕,实际上只是演一场戏。 三千名鲜衣怒马的锦衣卫,去到安庆,宁国,徽州三府,即便剿灭不了白莲妖人,但肯定能形成强大的震慑,至少能让白莲妖人安生一段时日,缓解当地民众,富绅的恐慌情绪,虽然此举治标而不治本,但效果还是不错的,这样朝廷付出的代价将会很小。 下次别的地方再闹白莲,再组织去表演一波,反正南京的锦衣卫也挺闲的…… 为何天下士子总骂武宗昏庸呢? 李小牙觉得武宗一点都不昏庸,一个懂得任用贤臣,懂得帝皇制衡之术,懂得知人善用的帝皇,哪里昏庸了?武宗之所以被天下读书人诟病,只因其私生活过度糜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玩得有一点变态,也因此被读书人痛骂。 武宗若活在现代,可能都没一些富豪私下玩得变态。 …… …… 入夜,徐益达率领三千名锦衣卫来到长江渡口。 河道府早已备好战船,三千名锦衣卫陆陆续续登上战船,李小牙等人是最后一批登船的,晕船的三脚拐,秀才,筷子快上船不久,便吐得稀里哗啦的,幸好李小牙早有准备,拿出治晕船的药水给他们服用,大大缓解了他们的不适。 同行的其他锦衣卫,由于没有药,一个个像死鱼一样。 很多马儿没做过船,可能也晕船,暴躁不安起来,船上就一个吊笼茅房,早就陷入瘫痪了,幸好船上备有很多恭桶。 船舱内,很多人坐恭,严重污染空气,李小牙钻出空气异常污浊的船舱,想到外面透一口气,没想到外面也到处都是坐在恭桶上的…… 妈的,怎么全在拉屎? 船上负责清理恭桶的小厮,清理得快吐了。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古代出一趟远门,真的很不容易,谁能看到锦衣卫鲜衣怒马的背后,全是狼狈不堪。 若是不走水路,从南京到安庆,大队人马至少要走半个月,来回就一个月了,太耽搁时间了。 而走长江水路,快只要一天半左右,慢也就两三天。 入夜,李小牙最后一批人来到河道府江驿码头。 驿站早就住满了,江岸边扎起一堆帐篷。 李小牙等人围着篝火,烤起分发的干粮,三个晕船的没胃口,吃一点干粮就想吐。 李小牙掏出一个牛皮水袋,递给三脚拐等人,说道:“喝一口下去,就会有点胃口了。” 三脚拐喝了一口,倒吸了一口气,赫然是烈酒。 “老大,喝酒不会挨军杖吧?” 李小牙淡定的道:“又没有轮到我们值夜,随便喝,有事我担着,但不能多喝,喝一点下去,暖暖胃就行了。” “了解。” 三脚拐又喝了一口烈酒,而后将牛皮水袋递给秀才。 秀才也浅抿一口后,传给了筷子。 三名晕船的,喝了一点烈酒后,可能起到了以毒攻毒的效果,开始有一点胃口了。 麻子将烤软的肉干,切成小块分发下去。 李小牙吩咐道:“快点吃,吃完早点休息,天亮可能就开拔了。” 麻子点头道:“明天轮到我们先上船。” 三脚拐说道:“下一个江驿再休息一晚,差不多就到安庆了。” “走水路确实快。”秀才苦笑道:“就是有一点难受。” “你们船坐得太少了。” 三脚拐无奈的道:“我在大同三十年,船都没见过,回到应天才第一次见到船。” 深夜,篝火慢慢变小熄灭。 李小牙等人钻进帐篷,听着江上的船号,渐渐睡着了。 天很快就亮了,嘹亮的军号响彻江岸…… 第35章 驻扎安庆府 经过三日船马颠簸,徐益达率领的五百名镇抚司锦衣卫进到安庆府,另外两队人马已奔赴宁国,徽州两府。 徐益达领队进安庆府驻扎,下令人马要安分守己,严禁酗酒,违者杖二十,严禁逛青楼赌坊,违者杖三十,不可骚扰民众,违者杖五十,夜不归营者,杖一百…… 为防止属下滥杀无辜充白莲妖人领赏,徐益达定了一条规矩,只有身穿白莲教服饰之人,才算白莲妖人。 安庆府城一处兵营,李小牙等人换上便服,出城来到一处小树林,他们打算练习分段式射击。 李小牙简单说了一下所谓的分段式射击,他们的火枪装弹速度太慢了,不能众人齐射,否则会形成一个空白期,给以敌人可趁之机,因此要进行分段射击,确保小队内,总有人在开枪,同时又有人在填弹,无限循环射击。 “老大,你真是英明。” 李小牙分配道:“我们八个人,分成三组,我跟瞎子第一组射击,麻子秀才板凳第二组射击,老拐猪头筷子最次一组射击,顺序就这样固定下来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们先试一遍。” 李小牙给了瞎子一个手势,两个人上前一步,同时开枪了。 砰!砰砰! 麻子组刚想接着开枪,只见小树林中哭爹喊娘跑出来一个汉子,提着裤子边哭边喊…… “饶命,小人只是捡一点柴火,顺便在路边拉个屎,罪不致死吧?” “……” 李小牙怒骂道:“妈的,快滚!” 拉屎的汉子连滚带爬,慌不择路跑走了。 李小牙重新装弹,无奈的道:“我们重新开始。” “好的。” 李小牙跟瞎子首先射击,麻子组紧随其后射击,最后老拐组射击,三轮枪响后,枪声戛然而止,原因是李小牙跟瞎子的装弹速度跟不上……https:/ “太快了,装弹速度跟不上。” “我们默念三个数再接着开枪。” 李小牙跟瞎子开始第二轮射击,麻子组默念三个数后,紧接着射击,老拐组也默念三个数再接着射击,李小牙跟瞎子慢了一拍,勉强接上射击,麻子组手忙脚乱,但也续上了,最后老拐组只有两声枪响,只因三脚拐的长枪装弹速度实在是太慢。 三脚拐摇头道:“我的长枪装弹跟不上你们的速度。” 李小牙点着头道:“那你自由射击,我们继续练习,刚刚已经勉强能循环了,只要多练练就行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练习,李小牙等人顺利掌握了多段式射击,彼此之间的走位,也有了一定默契。 …… …… 李小牙等人回到安庆府城,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酒菜。 三脚拐未饮先劝:“老大,少喝点,可别喝多了,酗酒杖二十。” “酒都没上来呢。” 很快,酒菜便上来了。 李小牙等人只点了一壶酒,每人喝两小杯,杀一杀酒虫,没敢多饮,他们不知道徐指挥的处罚力度,所以不想当出头鸟。 杖二十包含很多学问,二十军杖可以打死人,也可以打成重伤,也可以只打成轻伤。 不能酗酒,不能逛青楼赌坊,不能骚扰民众,李小牙等人吃完饭,只能去茶馆听曲听书了。 安庆府比不了应天府,茶馆中听书听曲的闲汉并不多。 李小牙等人坐下后,伙计提着一个大茶壶过来了,询问道:“诸位客官,喝什么茶。” “凉茶,再要一盘瓜子,一盘花生。” 伙计将桌上茶碗分开,倒上八碗茶:“诸位客官稍等,瓜子花生很快上来。” 庆府城没有秦淮河,没有名震江南的秦淮四绝,说书人讲最多的就是江湖豪客传的故事,原文的故事段子,如武二郎打虎,母夜叉人肉包子,西门大官人幽会武家娘子等,客人们早就听腻味了,为了吸引客人打赏,说书人会自己改编故事,每个地方的改编各有不同。 此时,堂上说书人讲的武二郎打虎段子,老虎不再是老虎,而是一头能幻化人形的雌虎精,原本正经的打虎段子,已变成了一个荤段子…… 特别黄,特别暴力。 路过的小娘子听上两句,都要羞红脸,掩面离去。 堂下客人们,听得哈哈大笑。 李小牙也笑喷了,毫不吝啬的打赏了一两银子。 说书人讲完武二郎打虎的段子,歇了一会儿,期间由弟子唱了两首民间小调,同样很黄很搞笑。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开始讲武家娘子的段子,他段子里的武家娘子不再妩媚娇艳,而是五大三粗,长着护胸毛,每日候在窗前,拿粗木墩子砸路过的男人,终于有一日,砸晕了路过的西门大官人…… 客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太逗了。 李小牙等人听了一个下午段子,入夜吃完饭才返回营地。 营房大都空空如也,李小牙敢断定至少大半人违纪了,不知道徐指挥会如何处罚? …… …… 翌日,李小牙被集合的号角声叫醒了。 兵营校场,一名小旗被反绑双手跪在高台上,这名小旗名叫卓一扬,绰号乌鸦,李小牙跟他很熟,只因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乌鸦也喜欢逛青楼。 李小牙听台下的人议论,乌鸦昨晚居然夜不归营,不会吧?刚来第一天就嫖到失联? 乌鸦心中满是悔恨,原本只是出去吃一个饭,路过一家青楼,一位姑娘的手帕从数上掉下来了,他就捡上去还给人家,人家感激他,请他喝了两杯水酒,他一不小心喝多了,天亮才回营,谁知道被徐指挥逮住了。 杖一百,要命了。 知子莫若父,徐益达知道手下的一群小兔崽子,没几个安分守己的,肯定都出去酗酒逛青楼赌坊了,毕竟是自家孩子,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谁知道居然有一个小兔崽子敢夜不归营? 若不杀鸡儆猴,以后如何震慑这群小兔崽子? 徐益达丢出一支令签,两名亲兵上前将乌鸦按趴在地上,举起军棍开始打屁股。 下手挺重,乌鸦被打得痛叫,哎呀呀,哎呀呀…… 第36章 兵分多路 乌鸦被打完军杖,由属下们抬回去了。 徐益达再一次强调纪律后,开始分派追捕任务,安庆府下辖一共六个县,分别为怀宁、桐城、潜山、太湖、宿松、望江县,其中潜山,望江两县,白莲教闹得最凶,因此两县各派一百人,其余四县各派五十人,剩下一百人留守安庆府,随时支援各县。 不用说,留守府城的一百人是徐益达的亲兵营。 李小牙的直属上司陆总旗,出了名的黑手,抽到了追捕潜山县白莲妖人的任务签。 乌鸦也是陆总旗麾下,由于尊臀被打得稀烂,他的属下暂归陆总旗直管。 李小牙抱怨道:“陆总,个人建议,您回去后,找个灵验点的寺庙,给您的手开一波光。” “……” “我发现您每次抽签,全都是下下。” 另一名小旗跟着抱怨:“去年御史要来巡查,您老也抽到我们演操,害我们练了一个月操,蓝子都磨没了。” “……” 李小牙直白的道:“可以说哪里有瘟神,哪里就有您。” 陆总旗怒骂道:“滚蛋!” 李小牙羡慕的道:“早知道,昨晚我也去嫖到失联了。” “……” 陆总旗冷笑道:“你小子想挨军棍,老子现在就满足你。” 李小牙一副死者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挨军棍总好过深入虎穴,九死一生。” 陆总旗给了李小牙后脑勺一记锅贴,笑骂道:“我们有一百号人,几十条长枪,你小子怕什么?我还怕遇不到白莲妖人,没机会立功领赏呢。” 李小牙叹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陆总旗考虑一番后,果断道:“我们一进潜山地界,立即点燃火绳。” 一名小旗出声道:“白莲妖人不敢公然袭击我们吧?” “天知道。”李小牙怂肩道:“小心无大错,谨慎无大过。” 陆总旗点头道:“小牙所言在理。” “陆总,我们何时出发?” “即刻收拾行囊出发,争取在入夜前,赶到潜山县。” 李小牙等人立即返回营房,各自收拾行囊。 太阳高照,李小牙一行近百人,骑着高大战马,风风火火赶往潜山县。 他们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前往潜山县城,张贴安民告示,张贴悬赏通告,巡城一圈,让潜山县的民众知道朝廷派锦衣卫下来追捕白莲妖人了,而后在潜山县住两天,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 …… 午后的日头,堪比恶毒的后娘。 李小牙一行人,起程不过两个时辰,便进入了潜山县地界,只因潜山县紧挨着安庆府城。 陆总旗并没有下令点燃火绳,官道上全是来往府城的路人,他们若是点燃火绳,可能会惊吓到路人,更怕走火误伤自己人。 李小牙变得谨慎起来,他们只有三十条长枪,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武功高强的四大名捕佟林都被白莲妖人的飞刀击伤,白莲妖人若是埋伏袭击,他们可能没反应过来就全军覆没了。 路过一条小河,陆总旗举手示意大家停下休息,于是大家纷纷下马。 天太热,水又清澈,不少人脱掉棉甲跳进水里,李小牙只是洗了一把脸,脱下靴子将脚泡进水里。 休息约半个时辰后,李小牙看向仍泡在水里的陆总旗。 “陆总,我们该走了。” 陆总旗蹲在水里,红着老脸道:“你去给我拿一条裤子过来。” 李小牙眉头一挑,嘴角翘起来:“亵裤让河水冲走了?” “……” 陆总旗羞愤道:“知道还问,快去拿。” “稍等。” 众人知道陆总旗的亵裤让河水冲走后,吹起了口哨。 “陆总,凉快吗?” “河里很多虾蟹,您要小心哦。” “……” 李小牙找到陆总旗行囊,翻出一条亵裤,抛给水里的陆总旗。 陆总旗在水里穿上亵裤后,跳上岸,追着敢调侃他的属下:“敢取笑老子,活得不耐烦了,站住,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哈哈哈哈。” 李小牙笑着摇摇头,陆总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因此大家都敢开他玩笑。 大家休息过后,再次跨上战马。 半个时辰后,李小牙一行人来到潜山县城。 潜山县城不大,街道冷清,李小牙一行人在城中转了一圈后,才来到县衙,知县设宴接待了他们一行人,随后下令衙役前往公布栏,张贴安民告示以及悬赏告示。 酒足饭饱,李小牙一行来到下榻的官驿。 县驿太小了,住不下一百号人。 许多人不愿意住帐篷,便自己花钱住客栈,李小牙等人花钱住进了客栈。 夜里,李小牙与陆总旗两个人,正在屋中喝酒。 外面一名守卫敲门:“旗总,潜山县衙的捕头求见。” “捕头?” “他说有关于白莲妖人的情报禀告。” “让他进来。” 潜山县衙的捕头进到屋内,行了一个礼:“卑职见过两位大人。” 陆总旗开门见山道:“有话直话。” “卑职刚收到一名村民来报,他们村附近山中藏着白莲妖人。” 陆总旗与李小牙对视一眼,齐声问道:“知道有多少人吗?” “藏在山中的约五六十人。” 陆总旗面露为难,他们只有一百人,不到三十把长枪,大都只会一点粗浅军拳,若对上的五六十名白莲妖人,全都武功高强,他们可能会出现重大伤亡。 “知县大人知道此事了吗?” 捕头点点头:“便是知县大人让卑职来通知总旗大人的。” 陆总旗推脱道:“事关重大,我要先禀报指挥大人才能定夺。” “那卑职回去禀告知县大人了。” “好的。” 潜山县衙的捕头离开后,陆总旗立即叫来两名属下,让他们连夜赶回安庆府,将发现白莲妖人的事上报。 李小牙皱起眉头,看来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他们原计划贴两张告示,走一个过场,震慑一下此地的白莲妖人,便鸣金收兵了,谁知道居然真有人来通报,发现白莲妖人,这让他们有一点骑虎难下,他们就是以追捕名义来潜山县的,若装聋作哑,岂不是寒了当地民众的心? 若冒险出击,后果难以预料…… 第37章 无功而返 清晨,陆总旗的房门被一脚踢开! 陆总旗大骂了一句脏话,掀开蚊帐跳下床,发现踢开门的赫然是锦衣卫镇抚司指挥徐益达,吓得差点尿出来了。 徐益达夜里收到潜山来报,便率人星夜兼程赶来了。 不久,一支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大队人马,驶出潜山县城,县衙也派了十名衙役,充当向导翻译,因为当地许多山民不会说官话。 徐益达领着大队人马,跟着提供情报的猎户,来到一个宛如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猎户经常上山捕猎,最近一段时间,他设置的陷阱,明明有捕获猎物的痕迹,却总是不见猎物,而后发现他的猎物是被人偷吃了,偷吃的是一伙身穿白色长袍之人,他们的服饰跟县城悬赏告示上画的一模一样。 猎户进城卖货看到告示后,立即赶去县衙禀告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很陡峭,没有办法骑马,徐益达领着两百名锦衣卫,紧跟在猎户后面。 山路太陡峭了,走在李小牙前面的陆总旗,累得那叫一个苟延残喘。 陆总旗脚下一滑,鬼叫一声,掉进了一侧的山谷。 李小牙眼疾手快地去拉,却晚了一步没有拉到人,幸好山谷不深,陆总旗在山谷中哀嚎两声后,扶着老腰爬起来了。 “陆总,您没事吧?” “快他娘救我。” 李小牙命人放下绳索,将掉下山谷的陆总旗拉上来了。 陆总旗被拉上来后,坐在山路上,喘着大气,已经走不动了。 “陆总,伤得不重吧?” “还好。” 李小牙夸道:“陆总,不得不说,您刚刚跳山崖那一下,真的很英勇决绝,我想拉都拉不住您。” “……” 陆总旗骂道:“我他娘是掉山崖,不是跳山崖。” “差不多。” 由于陆总旗掉下山崖,为首的徐益达下令老同志原地休息,年轻的继续跟猎户进山抓捕白莲妖人。 徐益达自己也是老同志了,也爬不动了,只能原地休息。 三脚拐同样是老同志了,原本也想仗着年事已高,留下来休息,可是又放心不下同伴,只能拼着老命一起继续爬山。 李小牙队伍里,还有一个体力连老同志都不如的秀才,已经累得快翻白眼了。 “秀才,这次回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不然你这体力,娶了媳妇儿,也是别人享受。” “……” 麻子拍拍秀才的肩:“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哥哥们可以替你照顾一下弟妹。” 秀才虚弱的白眼道:“滚!” 李小牙看了一眼三脚拐,叹道:“你看人家老拐,那是黄土都埋到鼻孔的人了,他都没你喘得那么厉害。” “……” 三脚拐哭笑不得:“老大,我觉得自己应该能活到九十岁,现在黄土最多埋到腰,没埋到鼻孔。” 李小牙意外的是四百斤的肥猪,虽然大汗淋漓,但并不喘,另外一个是筷子,山里的风大一点,他都要抱肥猪大腿,但爬这么陡峭的山路,他汗都不怎么出。 “猪头,你累吗?” “还好。” “筷子,你呢?” “还行。” 李小牙看了一眼前方的人,鼓气道:“我们加油跟上去,吃不到肉,好歹也要喝一口汤。” 徐益达的亲兵营中,有不少高手,他们像猴子一样在山里上蹿下跳。 李小牙看到的上蹿下跳,那是人家施展轻功,登高望远,为大家探路,充当斥候…… 领路的猎户不会武功,但长年上山捕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要不是被秀才这种未老先衰的弱鸡拖累,人家早就跑没影了。 大部队随着猎户翻过一座高山,进入一片山坳林地。 猎户向身后一名仁兄传话:“林中有陷阱,大家要小心。” 身后的大哥叹道:“你能早一点说吗?”说着,痛叫一声坐下地,只见他的脚上,被一个捕兽夹夹住了,他尖叫道:“快帮我把夹子撑开。”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前人挖井,后人喝水,前人踩陷阱,后人就不用踩了。 李小牙看着一路上,被触发的陷阱捕兽夹,突然觉得走在队伍后面很幸福。 大部队的人越来越少,先是累倒了一批老同志,又让陷阱伤了一批马大哈,李小牙很担心遇到白莲妖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敌不伤我,我自伤,二百人上山,先送一百聊表敬意。 突然,远处一支鸣镝射向天空,回声响彻天际。 走在最前方的数名锦衣卫高手,远远看到一个崖洞中,窜出来数十名白衣人,他们立即点燃火绳开枪…… 砰!砰!砰! 可惜距离太远了,没有一枪命中白莲妖人。 为首的千户扬起手,大叫一声:“追!” 近百名锦衣卫奔向远处崖洞,等他们来到崖洞,发现崖洞旁边是一处很深的山谷,侧面石壁有一条被燃烧殆尽的绳索,等他们重新系好绳索,下落到谷内,早已不见白莲妖人的踪影,本着穷寇莫追的原则,只能无功而返。 崖洞内,非常宽敞,立着一尊泥土神像。 神像下面是一个莲花座,进到崖洞里面,可以到看起居的痕迹,散落着锅碗瓢盆。 李小牙在一个石洞中,发现了鼎炉以及一些练制丹药的书籍。 经过一番仔细搜查,偌大的崖洞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没用的杂物。 应天府镇抚司的首次抓捕白莲妖人行动,以失败告终了。 李小牙等人灰溜溜地下山。 下山后,徐益达脸色很阴沉,明明看到白莲妖人了,却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连一根线头都没有揪回来,没抓到人就算了,居然还因为误踩陷阱伤了不少人,这要是传出去,让他们镇抚司的面子往哪搁? 徐益达也知道不能怪罪属下们,山里的地形太复杂了,白莲妖人又很狡猾,没抓到人也是情有可原。m..nět 虽然没有抓到人,但徐益达还是下令赏了猎户五十两。 夜幕降临,徐益达领着一群属下返回潜山县城,知县庆功宴的酒菜都命人备好了,谁知道却是空手而返,只能命人将酒菜撤掉,以免触怒指挥大人…… 第38章 留守儿童 天一亮,徐益达便整装待发,准备返回安庆府。 因为英勇掉山崖,陆总旗伤到老腰,打算跟着一起返回府城医治。 徐益达估计白莲妖人受到惊吓后,多半会逃往外县,打算将大队人马全带走,想了想,决定留下一队人。 只因陆总旗的大力推荐,李小牙一队人很荣幸的成为留守儿童。 “陆老头不能留了,我要找机会将他踹进茅坑。” “……” 李小牙在驿站的房间里,骂骂咧咧:“什么叫小牙虽不会武功,但机智过人,他的智谋,足够以一敌百,我敌你大爷!” 麻子等人掩嘴偷笑:“老大,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子。” 李小牙咬牙切齿:“我能不气吗?该死的陆老头,居然摆我一道,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呵呵。”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小牙无奈的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留下来,待两三天后,再返回安庆府,然后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回南京。” 秀才好像一条死鱼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昨天爬了一天山,我现在混身疼。” “你太虚了。” 李小牙回到屋里,拿出来两本书,神秘的道:“我昨天在白莲妖人住的山洞里,找到两本炼制丹药的秘笈。” 麻子虎着脸:“我听说白莲教有不少灵丹妙药,服药后,可以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你想多了。”李小牙送了麻子一记鄙夷的眼神,翻开其中一本秘笈道:“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强身健体的补药,练出来给秀才补一补。” 麻子拿起另外一本秘笈,随意翻了翻,惊恐道:“这本是练毒药的。” “我知道。”李小牙耸肩道:“我昨晚看过了。” 麻子翻开其中一页,看了一眼道:“三足金蟾,世上有这种东西吗?” “五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还不容易?” “哪里容易?” 李小牙幽幽的道:“找一条四腿的蛤蟆,锯掉它一条腿,不就成三足了吗?” “……” 麻子等人闻言冒出了汗,这都行? 李小牙翻了一会儿秘笈,点着头道:“我大致看了一遍,许多药材基本梦里才有,可以炼出来的滋补丹药就两种,一种是大还丹,一种是大力丸。” “大还丹?”麻子震惊地道:“我听说吃了大还丹,可以让人功力倍增。” 李小牙不紧不慢的道:“我看了一眼炼大还丹的药材,吃了顶多强身健体。” “大力丸呢?” “大力丸等于弱效大还丹。” “那没用了?” 李小牙不置可否,回屋抱出来一个小鼎炉,将一片金叶子以及秘笈交给麻子,吩咐道:“麻子,你照着大还丹上的方子,将东西买回来。” 麻子拿着秘笈出门了,三脚拐哭笑不得:“老大,您真要炼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 麻子去了小半天,才将东西买回来了。 三脚拐看着硫磺,朱砂,盐块,石墨等物,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材,他忍不住擦了一下汗,这些东西炼出来的丹药,应该有毒吧? “老大,硫磺,石墨这些东西,炼出来的丹药,不能吃吧?” 李小牙耸肩道:“难道能毒过我爹泡的酸蚂蚁酒?” “酸蚂蚁酒?” 李小牙只是摇摇头,老爸泡的酸蚂蚁酒,一口下肚,十分钟见效,强劲的动力,让人化身火箭,源源不断喷射…… 动力持久,根本停不下来! 李小牙将炭火烧起来后,架上鼎炉,依次放进各种药材,而后加入硫磺,朱砂,盐块,石墨等物,盖上了鼎盖。 轰! 鼎盖被炸上天,挂在了横梁上…… 围在鼎炉四周的李小牙,麻子,三脚拐,筷子被炸得一脸漆黑。 四张黑脸面面相觑,怎么会爆炸? 驿丞以及数名驿卒惊慌失措跑进屋,询问道:“李大人,发生了何事?” 李小牙淡定的道:“小事,只是炼丹的鼎炉炸了。” “……” 李小牙瞄了一眼被炸上横梁的鼎盖,吩咐道:“你们想法子将鼎盖弄下来,我出去洗一把脸。” 随后,四名黑面人出到屋外井边,打了水开始洗脸。 他们脸并没有被灼伤,只是沾了石墨粉尘,因此一脸漆黑。 洗完脸,又是一条好汉。 李小牙回到屋里,鼎盖已经被取下来了。 “我们继续炼丹。” “(⊙_⊙)” 秀才等人闻言,立即退到屋外。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你们慌什么?刚刚可能只是某一个步骤出错了,才会导致爆炸。” 麻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劝道:“老大,别炼了吧?” 李小牙虎着脸:“钱都花了,材料都买回来了,怎么能浪费?” 驿丞也赔笑劝道:“李大人,您可以留着以后再炼。”心里却道:大哥,我求求您了,您想寻死,能别死我这吗? 李小牙并没有听劝,再次加上炭火,架好鼎炉,严格按照秘笈上的程序,依次放入各种药材,最后再放各种材料,盖上了鼎盖,然后一溜烟跑到屋外…… 驿丞等人看着也跑出屋外的李小牙,暗中送上一抹鄙夷之色。 轰! 鼎炉又一次爆炸了,这次威力更大,鼎盖将屋顶都炸穿了,而后砸落在呆若木鸡的众人眼前。 秀才感慨道:“老大,我感觉您炼丹的威力,远比您制作的炸药罐厉害。” “……” 众人急忙进屋查看,屋内倒是没事。 李小牙在翻倒的鼎炉旁,找到一粒黑色的晶体。 “我成功了。” “啥?” 李小牙将黑色晶体展示给众人:“你们看,我炼出了大还丹。” “……” “秀才,秀才。” 秀才看着跑出门的李小牙,问道:“老大,您叫我?” 李小牙走到秀才面前,递出黑色晶体:“我练出来的大还丹,吃吧!” “(⊙_⊙)” 三脚拐哭笑不得:“老大,秀才是家中独子,您就饶他一命吧?” 李小牙目光一转:“那你吃。” 三脚拐眨了眨眼:“那还是给秀才吃吧!” “……” 李小牙冒着生命危险,练出来的大还丹,却没有人敢服用,他便将丹药装进一个小瓶子里,打算留给陆总旗服用。 m..nět 第39章 妖人又现 李小牙将自己屋炸出一个天窗后,果断换了一间屋子,只因他发现天色阴沉,可能要下雨。 果然,没过多久,真的下雨了。 雨不大,淅淅沥沥,李小牙打着一把纸伞,走出屋外,一边在草丛中寻觅,一边哼着小曲:“妹妹要是来看我,千万不要从那小路过,小路的草里癞蛤蟆多,我怕咬着妹妹的脚。” 麻子站在窗台前,问道:“老大,您在找什么?” “找三足金蟾。” “……” 麻子很是惶恐:“您又想炼丹?” 李小牙摇摇头:“三足金蟾很补的,我只是想抓来给秀才吃。” “(⊙_⊙)” 秀才从另一间屋子窗台探出头,哭着道:“老大,我错了,我答应您,回去以后,一定好好锻炼身子骨。” 正在这时,潜山县衙的岳捕头穿着蓑衣,走进驿站,看到正在找癞蛤蟆的李小牙,即刻上前道:“李大人,卑职有要事禀告。” “什么要事?” “独山村的猎户刚才来禀报,那伙白莲妖人又回来了。” 李小牙闻言皱眉道:“不会吧?” “千真万确。”m..nět “他们可能只是返回取东西的。” “猎户看到他们在洞口做饭了。” 李小牙立即叫道:“麻子,你即刻跑一趟府城,将此事禀告徐指挥。” 麻子马上披上蓑衣出屋道:“我马上就去。” “辛苦你了。” “嗯。” 麻子骑上战马,冒雨出了驿站。 等待,只能等待。 李小牙站在窗前,从白天等到黑夜,麻子终于领着大队人马回来了。 麻子只领回来数十人,但都是徐益达的亲兵,人人配枪,兵贵于精,而不是多,徐益达服老了,不再逞强亲自领兵了,而是派心腹护卫领兵前来。 徐益达的心腹护卫姓程,是一名百户,算是镇抚司第一高手。 麻子将程百户领进屋,为李小牙介绍道:“老大,这位是徐指挥的护卫程百户。” “你好,程大人。” 程百户抱拳道:“徐指挥派我来协助李大人,一切听从李大人调派。” “听我调派?” “是的。” 李小牙放眼望去,发现全是年轻人,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南京锦衣卫是养老部门,所以镇抚司的指挥,千户,副千户,数名百户总旗,几乎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同志,山高路滑又下雨,他们老同志只会碍事,不如将事情交给年轻人。 李小牙看着外面:“程大人,你先安排他们找地方住下来,一切等雨停了再说。” 程百户点点头,下雨天,他们的火绳枪在雨中几乎不能使用,只能等雨停了,再谋划如何行动。 …… …… 程百户领兵离开后,李小牙让麻子即刻去洗一个热水澡,喝一点姜汤酒,马上休息,而他自己则埋首案前,拿笔画了一张地图。 白莲妖人在山上设有暗哨,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望风而逃。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截断他们的退路。 从独山村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而白莲妖人所住的悬洞后面山谷,则是四通八达,不知道要绕多远的路,才能进到悬洞后面山谷,这一点很关键。 李小牙挠着头,让一个殡葬专业的学生,策划抓捕计划,这不是为难人吗? 李小牙出门叫来了三脚拐跟秀才,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老拐,你在边关混了三十年,多少懂一点兵法吧?” “老大,我就一个伙夫。” “你当了三十年伙夫?” 三脚拐嘿嘿笑道:“是的,我在边关三十年,一次战场都没上过。” “秀才,你呢?读过兵书吗?” “没有。” “你们有什么好的抓捕计策吗?” 三脚拐想了想,回道:“首先肯定要截断他们的后路。” “继续。” 三脚拐干笑:“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李小牙叹道:“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要绕多远的路,如果绕路都要绕几天,那就很难前后夹击了。” 秀才摇头道:“我们不熟路,只能到时候,问一问当地人。” 不占天时,不占地利,想要抓捕一伙狡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名臭皮匠,商量至深夜,只有一个粗浅计划,一切还要看,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绕至敌人后面。 …… …… 天亮了,雨停了。 李小牙找来程百户一起商量,上次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白莲妖人安排的暗哨可能更多了,没准他们刚进村,白莲妖人就望风而逃了。 “我们不能贸然进村。” “是的。” 李小牙继续道:“我已经派一名驿卒乔装改扮,去请那名先前为我们引路的猎户了。” “那只能先等他来了。” “不急。”李小牙喝着茶道:“既然白莲妖人敢回来,那表示他们不会轻易离开,我们可以慢一点,制定一个相对完美的抓捕策略。” 程百户也跟着喝起茶:“李大人如此从容,果然有大将之风。” 李小牙随口问道:“程大人,平日喝酒吗?” 程百户点点头:“当然,程某一介武夫,平日除了喝酒,也没别的嗜好了。” 李小牙提议道:“喝茶有点无聊,我们不如张罗点酒菜,喝两杯?” “好啊!” 李小牙叫来麻子等人,程百户也叫来几名兄弟,十几个人在驿站里喝起了酒,他们原先只是想喝酒等人,后来越喝越开心,忍不住开怀畅饮,等到乔装改扮的驿卒将猎户请回来,一屋子的人,全都喝高了。 深夜,两名主事的酒醒后,才召见了驿卒请回来的猎户。 “你知道绕到悬洞后面山谷的路吗?” “知道。” “远吗?” 猎户点点头:“挺远的,不过你们有马,倒是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李小牙继续道:“可以不从你们村子过吗?” “当然可以,只是会绕得更远一点。” “要绕多久?” “一个时辰吧。” 李小牙打了一个响指:“太好了。” 李小牙当场打赏了猎户十两银子,抓捕计划已成竹在胸,他们天亮就行动。 等待的夜,总是漫长。 李小牙由于兴奋,一夜没睡好,导致天亮起床的时候,还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第40章 惊不惊喜 李小牙洗了一把脸,魂魄才归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朝阳升起,一切准备就绪,李小牙领着伏兵先出发,为防止驿站被人监视通风报信,他们出了驿站后,选了一个反方向,围县城绕了一个大圈,再向独山村的方向行进,但却没有进独山村,而是绕过独山村,快马加鞭行至进后山谷的路。 两个时辰后,程百户领着只有少数亲兵,大部分为衙役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独山村。 程百户负责正面进攻,迫使白莲妖人逃进李小牙的圈套,即便圈套被识破,白莲妖人正面突破,他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因为他们这一队高手多,镇抚司的武力担当全在他们这一队了。 这次行动没有老同志,弱鸡也全在李小牙那里,程百户领着大队人马,进入独山村后,便一路高歌猛进。 程百户领的大队人马刚进山,天空便响起鸣镝之声。 果然一进山,就有暗哨了,程百户为防有变,下令加快速度进山。 与此同时,收到鸣镝信号后,二三十名白袍男子涌出崖洞,沿着山洞一侧的绳索,一个个滑到山谷里,等到最后一名伙伴滑下来后,他们一起逃向山谷深处。 为首的白袍男子跑进山谷石林后,停下了脚步,只因他看到了一群手持火枪的锦衣卫! 李小牙举着一把精美短枪,嘻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咦。”李小牙数了数人头后,皱眉道:“怎么才这点人?” 秀才小声道:“会不会有人从别的地方跑了?” “不管了,先拿下眼前这些白莲妖人。” 亲兵中一名领头的站出来,拿出铁链镣铐,招呼同伴道:“将这伙白莲妖人,全都铐起来。” 李小牙发现眼前的白莲妖人,蠢蠢欲动,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想反抗?我最喜欢你们反抗了,你们越反抗,我就越兴奋。” “……” 为首一名白莲妖人振臂高呼:“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大家跟我一起冲!”m..nět 结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往前冲…… 略显尴尬! 一群白莲妖人全都噗通跪下来了,大声求饶:“大人饶命,我们全都是被逼入教的。” “天生教将我们的钱财全都骗走了,不入教便没活路了。” “我们不入教,他们还要伤害我们的家人。” 为首的白莲妖人悍不畏死,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仍然选择冲向锦衣卫的枪口…… 砰! 一名锦衣卫开枪了,为首的白莲妖人膝盖中枪倒地,两个锦衣卫上前将其铐起来。 数十名锦衣卫上前,将跪地求饶的白莲妖人们,全都铐起来了。 为首的白莲妖人冷笑道:“蠢货,你们以为求饶就能免死吗?你们手里可全都染了血,没一个是清白的。” 李小牙脸色变得深沉起来,不出意外,这些白莲妖人都会被削首示众,杀一儆百,但不会被诛九族,因为他们并没有公然造反,多半以事魔跟杀人越货论罪。 约莫半个时辰后,程百户领人赶到崖洞,而后落下绳索与李小牙汇合。 “程兄,你们那边有逃脱的白莲妖人吗?” 程百户摇头:“我们刚进山,白莲妖人便射出响箭报信了,我们即刻赶过来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白莲妖人。” “上面的崖洞里,也没人了吗?” “没了。” 李小牙斜眼一瞥被抓的白莲妖人:“要不你问问他们?” 说完,李小牙便走到一边。 程百户会意,立即叫来两名属下,他们拎着马鞭上前挨个逼问,问了五个人,展示了一波五连鞭,便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上次打草惊蛇,为首的傀儡教主以及大护法,数名护法护教全都跑了,他们不想放弃这一处据点,于是便哄骗一名护教领着新收的教徒返回,这些返回的教徒也料想锦衣卫来抓过一遍后,不会再回来了,于是便被一网成擒了。 李小牙皱眉,罪魁祸首全跑了,只抓了一些小卡乐咪。 …… …… 李小牙领着大队人马,将擒获的白莲妖人全都押走了。 报信的猎户拿着赏银,回到村子里。 宛如遗世独立的小山村,没有坐在门口的老人,也没有嬉戏的孩童,冷清而诡异。 猎户走进家里,谨慎确定没人跟踪后,打开一处暗墙,进了一间密室,经过重重机关走进一个蜿蜒而下的岩洞。 岩洞中燃着火把,走到最深处,可以听到流水声,猎户穿过一处人工开凿的地道。 地道入口是一道闸门,两名持刀的白莲教徒打开闸门。 猎户通过闸门,进到一个广阔的洞窟大厅。 大厅之中,坐着十多名白莲教护法,大都搂着面相娇艳的女教徒。 大厅的莲花宝座上,一名把玩着飞刀,面相阴毒的老者淡淡问道:“占护教,事情办得如何?” 猎户微微一鞠,诡笑道:“按照大护法的吩咐,人已经让锦衣卫全带走了。” “很好。”大护法捋了一下胡子:“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即日起,你便是本教潜山分教外执护法。” “谢大护法提携。” 大护法随手抛出一根金条:“赏你的。” 占护法接住了金条,淡淡的道:“谢大护法赏赐。” 四周数名护法站起来,抱拳道:“恭喜占护教荣升护法。” 一名面相猥琐的护法将怀中女弟子推向占护法:“你以后就去服侍占护法。” 占护法搂住被推过来的女弟子,走向岩洞另一处暗道…… 大护法喝着美酒,幽幽的道:“不出意外,锦衣卫稍后便会离开潜山了。” 一名护法拍马屁道:“大护法的连环计真是高明,锦衣卫多半以为我们丢掉弃子后,已离开潜山,殊不知那只是我们演的一场戏。” 大护法假惺惺的道:“送出新收的孩子们,本座甚为心痛,但为了本教大业,也只能牺牲他们了。” “为了本教伟业,牺牲在所难免。” “几十颗人头,便能送走锦衣卫,这笔买卖不亏。” “不知道宁国,徽州两府的分教,情形如何?” “不得而知。” 大护法嘴里说不知道,但心里很清楚,必要的时候,肯定是弃车保帅,大护法之下所有人,皆可当成弃子…… 第41章 立功 潜山县,城门楼,挂着六个人头。 门楼下,聚集起来的民众们议论纷纷,两名衙役不厌其烦的说明,六人皆是参与洗劫杀害潜山县几名富绅的白莲妖人。 按律砍头示众要经过三司复核,刑部批准之后,才可以将罪犯砍头示众,而潜山县因为闹白莲教,很早之前就已得到刑部批示,所以潜山知县便迫不及待将刚抓到的白莲妖人砍头示众了,主要是为了震慑民众,以免更多的人事魔,祸乱一方。 李小牙吃完庆功宴,骑着高大的战马,走在返回安庆府的官道上,他的身后跟着一排囚车,每辆车都贴着醒目的白莲妖人封条,数十名持枪的锦衣卫随行押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上引起无数民众驻足观看…… 这就是朝廷想要的效果! 临近黄昏,李小牙一行押着人犯回到安庆府。 城门口,以安庆府通判为首的各级官员,以及大量民众已经在列队欢迎了。 秀才激动的道:“老大,我们第一次这么威风。” 李小牙往后瞟了一眼:“淡定。” 麻子等人一个个眉开眼笑,生平第一次见识这么大的欢迎阵仗。 李小牙来到城门前,下马走到安庆府通判面前,行了一个礼:“卑职参见通判大人。” “免礼,免礼。”安庆府通判拍拍李小牙的肩:“恭喜李大人得胜归来。” 安庆府各级官员纷纷上前恭喜:“恭喜李大人,恭喜李大人。” 李小牙一一回礼:“同喜,同喜。” 如此长脸的事,锦衣卫当然也派人来迎接了,李小牙走到副千户杨左使面前:“参见千户大人。” “自己人,就不用多礼了。”杨左使欣慰一笑:“后生可畏,镇抚司以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随后,李小牙将大部分白莲妖人移交给安庆府,只将为首的主犯押回锦衣卫驻地,他们要将人犯押回应天府刑部,再移送朝廷刑部,最后才论功行赏…… 锦衣卫驻地大营,李小牙随程百户进入营房。 “卑职参见准缇。” 徐益达站起身,哈哈大笑,上前重重拍着李小牙的肩:“好!很好!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 “准缇过奖了。” 徐益达欣慰的道:“首次领兵便立下大功,好样的!” 李小牙看向程百户,谦让的道:“全亏程大人相助。” 徐益达头也不回的道:“你小子就别谦虚了,小程的本事,老夫还不清楚吗?若没人指挥,他就是一只无头苍蝇。” “……” “先回去好好休息。” “那卑职先告退了。” 徐益达也知道李小牙抓到的只是一群小卡乐咪,因此立即安排人员,连夜提审主犯,争取将其同伙一网打尽。 李小牙一路遇到无数恭贺的同僚,笑得脸都僵硬了。 回到营房,面对喜笑颜开的麻子等人,李小牙却一言不发,而是揉起自己的脸。 “老大,您怎么了?” “假笑太多,脸抽筋了。” “……” 麻子问道:“我们抓到那么多个白莲妖人,您不开心吗?” 李小牙懒洋洋地道:“只是抓了一群小卡乐咪,大鱼一条没抓到,开心一天就差不多了。” 麻子惋惜的道:“我们第一次行动太草率了,让大鱼全跑了。” 秀才幽幽的道:“要是第一次行动,就一网成擒,哪里还有我们威风的机会?” “也是。” 三脚拐开心的道:“无论如何,我们抓了近三十名白莲妖人,至少有一口汤喝了。” 麻子想想这些天的辛劳,感慨道:“也算不虚此行了。” 秀才摸了一下藏在腰间的短枪,呵呵笑道:“我上两次山,一枪没开。” 三脚拐耸肩道:“我倒是开了一枪,可惜没打中人。” 李小牙眉头一挑:“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回头我跟上面再要一支长枪给瞎子,让他的能力最大限度发挥。” 瞎子欣然一笑:“谢老大。” 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喝庆功酒。” 麻子等人鱼贯退出营房,各自回去休息了。 …… …… 天蒙蒙亮,李小牙被一阵惨叫声惊醒。 谁一大早叫这么惨? 李小牙下床走出营房,正巧看到麻子,便问道:“谁在惨叫?” “还能有谁?”麻子斜眼一瞥:“乌鸦老大呗。” “他为何惨叫?” “上药呗。” 李小牙走向乌鸦的营房,两名属下刚为他们的老大上完药。 “卓兄,尊臀无恙吧?” 乌鸦扭过头,苦笑道:“都稀烂了,还无恙?” 李小牙偷笑道:“一百军棍没打死你,也没打断你的骨头,只是让你受了一点皮肉伤,徐帅已经手下留情了。” 乌鸦长叹一口气道:“等回应天,你们都坐着回去,只有我一个人趴着回去,真是无颜面对应天父老啊!” “谁让你没事当出头鸟?” “我又不是故意当出头鸟。”乌鸦说着眼神变得迷离:“只怪那天晚上,月太美,她太媚,酒太香,我不小心陷进去了。” “花了多少银子?” 乌鸦鄙夷道:“聊风花雪月,你问花多少银子?你俗不俗?” “没给钱吧?” “……” 上青楼给钱那是锦衣卫的作风吗?乌鸦话锋一转:“对了,忘记恭喜你了听说你立了大功,抓了数十名白莲妖人。” 李小牙耸肩道:“抓了一群小虾米而以。” 乌鸦郁闷的道:“我只能趴着看你们立功领赏了。” “不跟你扯了。”李小牙转身离去:“我吃饭去了。” “不送了。” 李小牙回屋洗漱一番后,叫上已起床的麻子跟三脚拐,一起出了兵营。 他们进了一家酒楼,点了粥跟包子,刚吃到一半,数十名衙役押着三辆装白莲妖人的囚车往南城而去。https:/ 三脚拐说道:“这些应该是要押去各县砍头示众的吧?” 麻子点头道:“白莲闹得最凶的潜山县,砍了六个,望江县估计也要砍五个,余下四县,各砍两三个头,剩下的今天午时会拖去安庆府菜市砍了。” 李小牙幽幽的道:“这么快就砍了?” 麻子回道:“事魔祸害一方,等同造反,抓到就能砍头了。” 李小牙多少有一点感慨,希望他们下辈子,可以安分守己,不要再被蛊惑加入邪教,自古事魔者,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第42章 天生野心 中午,李小牙等人正在酒楼喝庆功酒。 十多名衙役举着仪仗,敲锣打鼓开道,四名轿夫抬着一顶大轿紧随其后,安庆府有此仪仗的,只能是知府大人,轿子后面,数名衙役押着两辆白莲妖人囚车,两名肥胖的刽子手,扛着鬼头大刀,跟在囚车两侧。 知府大人这是要亲自监斩白莲妖人吗? 麻子跑到窗边,看着被押过去的囚车,招呼道:“老大,我们去菜市看砍头吗?” “(⊙_⊙)” 李小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看。” 秀才弱弱的道:“我们想去看。” “你们不怕吗?” 秀才眨了眨眼:“怕!” 李小牙白眼:“怕还看?” “没看之前,又不怕。” 李小牙无言以对了,无奈的道:“你们谁想去看就去吧。” 嗖! 只是一眨眼,麻子等人走得干干净净。 李小牙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酒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砍头有那么好看吗? 大街上,男女老少全都一股脑儿涌向菜市。 李小牙郁闷地喝下一口酒,小孩子都去看砍头?不怕做恶梦吗? 古代喜欢看砍头,就像现代人们喜欢看恐怖片一样,明明怕得要死,但就是喜欢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理? 李小牙一个人喝了半天闷酒,麻子等人才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老大,我们回来了。” 秀才坐下后,倒了一口酒,急忙喝下去,目露恐惧的道:“好吓人。” “没吓尿吧?” “差一点。” 李小牙随口问道:“砍了多少个?” 麻子回道:“砍了四个,全都在安庆府劫杀过富绅的,脑袋已经被吊到东城门了。” 三脚拐举起杯:“莫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李小牙幽幽的道:“菜凉了,我想点一个剁椒鱼,头,红烧狮子,头,椒盐鸭,头……” “呕!” 秀才跟筷子一阵干呕,捂着嘴转身跑开了。 麻子掩嘴偷笑:“老大,您真坏。” 李小牙嗤道:“看你们以后还好不好奇?” 喝完庆功酒,天色暗下来了。 李小牙等人走下酒楼,掌柜养的一条小白狗跳出来,拦路呲着牙。 “老大,小心。” 掌柜呵呵一笑:“它只是闹着玩的,不会咬人。” 李小牙点着头道:“小狗呲牙,只是狗仗人势,虚张声势罢了,通常是不会咬人的,如果咬人,那只能说明……” 话没说话,小狗一口咬向李小牙的脚踝。 李小牙蹦起三尺高:“哎呀!” 掌柜呵斥了一声,小狗这才摇着尾巴走开了。 “客官,您没被咬着吧?” “没有。”李小牙惊魂未定的道:“吓死老子了。” 麻子掩嘴笑道:“老大,您刚刚话没说完,小狗呲牙,如果咬人,只能说明啥?” “还能说明啥?”李小牙没好气的道:“只能说明我判断错了。” “……” 麻子等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老大倒是直爽。 李小牙等人走过一家青楼,阁楼上的姑娘们挥着手绢。 “大爷,上来玩嘛!” 李小牙抬起头:“有什么好玩的?” “爷,你想怎么玩都行。” 李小牙问道:“我想看你们表演胸口碎大石行吗?” “好啊!你上来,我们就给你表演。” “莫框我哦。” 李小牙想起前不久,赌场里一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老头,被徒弟砸得喷出老血,还是挺刺激的…… “老大,您不会像乌鸦老大一样,一去不返吧?” 李小牙脚步一滞,美人窝,英雄冢。 乌鸦稀烂的屁股仍历历在目,李小牙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沉声道:“麻子,你提醒我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 李小牙一行回到兵营,遇到遛弯的陆总旗。 说好见一次打一次,李小牙并不想食言,上前拍了一下陆总旗的老腰。 “陆总,腰好了吗?” “嘶!”陆总旗痛吸一口气,骂道:“臭小子,轻点。” “老腰没好吗?” 陆总旗扶着老腰:“才歇了两天,怎么可能好那么快?” 李小牙叹道:“看来是废了,真替您家里的三位小妾担心。” 陆总旗白眼道:“担心什么?” “她们以后若怀上身孕,再也不能赖到您身上了。” “……” 陆总旗咆哮:“滚蛋!” “嘿嘿。” “今天一天没遇着你,都没机会恭喜你小子。”陆总旗说着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这可能就是慧眼识英雄吧?”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我还没谢谢您呢,举荐我留在潜山,得亏白莲妖人没袭击驿站,否则我已经死那了。” 陆总旗干笑道:“我这是举贤不避亲。” “我们何时回南京?” 陆总旗摇头道:“不确定,昨晚徐指挥派人提审了你抓回来那名天生教小头目,获取了不少情报。” 李小牙问道:“那小子骨头不是挺硬的吗?开口了?” 陆总旗嗤道:“再硬的骨头,只要进了我们锦衣卫的大牢,都能敲成软骨头。” “问出什么了?” 陆总旗认真的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天生教,已渗入江南一带,暗中成立了数个分教,每个分教都有一名总教派来的大护法,数十名护法护教,大部分护法护教都是江湖亡命徒,最底层的教众大都是被威胁蛊惑入教的,为了让新入教的弟子死心塌地,他们举行染血仪式。” “染血仪式?” 染血仪式沉声道:“新入教的全都要杀人染血,不肯杀人的,那就会成为其他新人的染血祭品。” 李小牙皱眉:“果真是邪教!” “天生教不但邪恶,野心还不小,他们教会有一个梦想大业,便是想成为天下第一大教。” “正常,谁都想做大做强。” 陆总旗幽幽的道:“他们若成为天下第一大教,教众达百万众,你以为他们还会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吗?”https:/ 李小牙点了点头,人心总是不会满足的,当你只有一个铜板,你的梦想可能只是一只烤鸡,当你有数十个铜板,你的梦想可能就变成一头烤猪了,当你有十两银子,你只想娶个不丑的女人,当你有一百两银子,你就会想娶一车美女…… 第43章 能力越大 深夜,睡梦中的李小牙被叫起来了。 李小牙来到锦衣卫驻地大营帅帐,徐益达已经在等候了。 “准缇深夜召见,不知何事?” “你去望江。” 徐益达口气不容置疑,虽然他们抓到了一些小鱼,但并不足以交差,他们至少要抓到几条像样的大鱼,才能凯旋班师。 李小牙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望江是王总旗统领。” “王总旗伤了。” “伤了?” “醉酒从楼梯摔下来,断了一条腿。” “……” 徐益达淡淡的道:“即便不伤,老夫也要换了他。” 李小牙无奈的道:“准缇,您这不是让小子得罪人吗?” 徐益达横眉竖眼:“老夫叫你去,你敢不去?” “不敢。” “放心。”徐益达幽幽的道:“老夫会安抚王总旗,你若是在望江有建树,便算他举荐你,分一半功劳。” 李小牙小声开喷:“妈的。” 徐益达老眼一瞪:“你说什么?” “我说好的。” “哼!” 李小牙伸出小手:“给我钱,我要住客栈,每天大鱼大肉,再给我的亲卫弄两支长枪。” 徐益达老脸上浮起青筋,咬牙切齿点头了:“给你!” “从您的亲兵营调几名高手给我。” “没问题。” “我若需要增援,您要随时派人给我。” “也没问题。” 这么好说话?李小牙又伸出小手:“先给我一千两花花。” “去死!” 谈判破裂,李小牙怒道:“您不给我钱,我如何住客栈,每天大鱼大肉?” 徐益达老神在在:“老夫会修书一封,跟望江知县打一声招呼,你一切开销由望江知县买单。” 李小牙虎着脸:“那老小子要是付不出钱,我被人扣在赌坊青楼怎么办?” “……” 徐益达老脸变得狰狞,但又无可奈何,手下大都是酒囊饭袋之辈,稍微像样点的几个后辈,又喜欢泡青楼赌坊,这风气全是当今圣上带出来的,怪得了谁? “望江是一个富县,你只要不太过份,花个几百两,知县还是有能力替你买单的。” “我何时出发?” 徐益达将写好的书信丢给李小牙:“现在马上给老夫滚!” 李小牙捡起书信:“好哒!” …… …… 三更,十多匹战马驶出安庆府锦衣卫驻地。 战马一路风驰电掣。 天亮后,李小牙等人已进入望江县地界。 望江县跟潜山县一样,也紧挨着府城,两县也因此相对安庆府其它县更富庶,所以就被白莲妖人盯上了,望江县被劫杀的富绅甚至多过潜山县,挂在城门上的几个人头,只能震慑一下民众,却没伤到望江县的白莲妖人分毫。 望江知县从早上起床,便一直在衙门口等待。 统领望江县锦衣卫的王总旗,因伤要返回府城了,临行前说上头会派一名新统领过来。 霞光中,驶来十多匹快马。 望江知县看着醒目的锦衣卫服饰,急忙走到门口迎接。 十多匹快马在县衙门前停下,李小牙跳下马,将书信交给同行的程百户,而后迫不及待冲进县衙。 “茅房在哪?” “……” 徐益达侍卫营四名百户,一起走到望江知县面前,抱拳道:“南京锦衣卫镇抚司侍卫营百户,程白羊。” “南京锦衣卫镇抚司侍卫营百户,莫问。” “南京锦衣卫镇抚司侍卫营百户,南天。” “南京锦衣卫镇抚司侍卫营百户,罗奔。” 不管是正六品百户,还是从六品百户,对一个七品知县而言,全都是上官。 望江知县擦了一下汗:“下官诸新大见过诸位大人。” “诸大人不必多理。” “请问四位大人,你们谁是统领?” 程白羊指向衙门:“我们都不是,刚刚跑去茅房那个才是统领。” “……” 诸新大没想到刚刚擦身而过的少年郎,居然是统领?领着四名百户,难不成是千户?一名年约弱冠的少年郎能是千户? 李小牙摸着肚子出来了,终于舒坦了,县衙花园不错,花团锦簇,就是草太高了,有一点扎屁股…… 李小牙连连抱歉走向望江知县诸新大:“不好意思,肚子有点不舒服,卑职南京锦衣卫镇抚司小旗,李小牙,见过知县在人。” 小旗?诸新大万万没想到领着四名百户的,赫然只是一名小旗,他来不急想太多,回礼道:“本官望江知县诸新大,见过李大人。” “我们镇抚司徐指挥给你的书信,你看了吗?” “看了。” 诸新大淡然一笑,只是开销新统领一行十多人的客栈酒楼食宿而以,以他们望江县的能力,即便包下一百多名锦衣卫客栈酒楼食宿费用,都不成问题。 李小牙头也不回的上马:“那就好,我们先去酒楼吃个饭。” “啊?” 诸新大有一点傻眼,眼睁睁看着李小牙等人上马绝尘而去。 不问任何关系白莲妖人的情况便走了?当然了,问了也白问,望江县的白莲妖人像老鼠一样,全都躲起来了,杳无音讯。 诸新大突然笑了,一个领着四名百户的小旗,应该很会捉老鼠吧? 南京锦衣卫镇抚司徐指挥派一名小旗替换掉一名总旗,显然这是一名能力极强的小旗,诸新大不知道的是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是一个自纠部门,根本没有会侦查追捕的人才,由于长期养尊处优,一个个全是酒囊饭袋,干啥啥不行,逛青楼赌坊第一名。 徐益达已经是矮子里拔大个,猴孙里挑猴精了。 李小牙等人来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他们下了马,将马将给伙计。 掌柜的急忙迎出来:“诸位官爷,吃饭吗?” 李小牙大气挥手:“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全都端上来。” “诸位官爷,请上二楼雅座。” 上午没客人,李小牙等人坐了一会儿,菜便陆陆续续上来了。 由于车马劳顿,李小牙等人胡吃海喝一番,便起身了。 李小牙结账的时候,发现只花了二两银子,于是悄悄凑到掌柜的耳边,小声交代了两句,吓得掌柜的老脸都白了…… 第44章 无组织无纪律 望江县衙内,知县诸新大看了一眼城里一家酒楼送来的餐饮凭条金额。 一百零二两! 诸新大惊呆了,一餐饭花销一百多两? “他们吃的是黄金吗?” 望江县主簿耸肩道:“差不多。”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清单最下面一道菜。” 诸新大看着清单最后一道菜名:“清蒸三足金蟾?” “这道菜一百两。” “三足金蟾是什么东西?” 望江县主簿解释道:“顾名思义,就是只长了三条腿的金色蟾蜍,我听来要钱的伙计说这条三足金蟾,乃是掌柜家里祖传下来的宝贝药膳食材,藏在金丝楠木盒中快一百年了。” “三条腿的金色蟾蜍?” “这种东西犹如凤毛麟角。” 诸新大欲哭无泪:“这小子可真会吃啊!” 望江县主簿询问道:“给他报销吗?” 诸新大颓然道:“报吧!” 望江县主簿临走前问道:“他下次吃麒麟肉怎么办?” “……” 诸新大翻了一记白眼,原先以为开销李小牙等人的食宿只是小菜一碟,如今看来并不简单,他们要是说吃了凤凰肉麒麟肉,他肯定是不会给报销的,但三条腿的金色蟾蜍?这种东西确实有可能存在,食府中珍藏那么一条,也不足为奇,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们县上一名富绅,也曾花三千两买了一株人家珍藏的千年人参,说喝了千年人参酒能成仙。 这名富绅喝了千年人参酒,没成神仙,先成死鬼了。 让白莲妖人劫杀了…… 县上的富绅接二连三被灭门劫杀,导致许多富绅变卖家产搬离望江县,长此以往,望江县就完了。 诸新大叹了一口气,开始埋首处理公务。 中午,诸新大正在吃饭,菜量不多,但很丰盛,鸡鸭鱼肉俱全。 望江县主簿又来了,诸新大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望江县主簿开口道:“李小牙刚在珍肴阁,吃了一道名菜,又花了一百两。” “他又吃什么了?” “蚂蚁腿。” “……” 诸新大拍桌道:“混账,什么蚂蚁腿能值一百两?” 望江县主簿无奈的道:“问题是他吃了三两。” “三两?” “没错,三两蚂蚁腿。” 诸新大惊呆了:“这要多少蚂蚁才能揪下来三两腿?” 望江县主簿煞有介事的道:“我听伙计说,他们长期收蚂蚁给客人做菜,每次做菜,他们都把蚂蚁腿揪下来,揪了五年才有三两,只卖一百两,主要是有点发霉了,低价处理,正好让李小牙赶上了。” 诸新大知道城里的珍肴阁,那是一家云南夷人开的店,主营便是各种虫子菌子。 “你觉得是真的吗?” 望江县主簿点头道:“我曾听说有京官每餐食一斤鲤鱼须,一斤雀舌,所以三两蚁腿,也不足为奇。” 诸新大很是愤慨:“这小子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吗?”https:/ “我们只要防着他,别让他把珍肴阁的镇店之宝吃掉就行了。” “什么东西?” “一只金色的将军天牛,价值万两。” “你怎么知道的?” 望江县主簿回道:“我曾去珍肴阁吃过蚕蛹,看见过这只天牛,好奇之下,问了一嘴。” 诸新大大惊失色:“你居然吃蚕蛹?” “是的。” 诸新大莫名有一点馋:“好吃吗?” “……” 望江县主簿沉默了,确实很美味,可是吃了之后,他长了一身麻疹,肿得像只蚕蛹一样,不但全身奇痒,呼气都慢慢困难了,最后听从一名神医的建议,泡在尿缸里一天,这才把小命捡回来了,这是一个他要带进棺材的秘密。 “三两蚂蚁腿,给他报销吗?” “如果不报怎么样?” 望江县主簿淡然道:“他们是锦衣卫,吃饭不给钱,珍肴阁也无可奈何,三个伙计没钱垫付损失,打算每天来县衙门口上吊,三天就吊死完了。” “(⊙_⊙)” 诸新大擦了一下汗:“这年头,要账的都这么凶吗?” …… …… 李小牙一行走出珍肴阁,他们并没有吃蚂蚁腿,吃的是蝗虫,臭屁虫,甲虫,蚕蛹等。 这一桌全虫宴,也不便宜,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李小牙已经大概掌握诸新大的报销尺度了,一百两以内,只要让知县大人找不到反驳的点,很大几率可以报销,但要是去青楼花一千两听花魁弹琵琶,估计很难报销,那只能掏出锦衣卫腰牌,不给钱了。 王总旗领来的一百名锦衣卫,全都住在望江县的官驿。 李小牙一行来到官驿,发现这个驿站很大,住一百人绰绰有余。 驿站广场,应到锦衣卫一百人,实到五十三人,一部分是刚出去的,一部分是没回来的。 李小牙双手放在后背,假惺惺地训斥道:“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 李小牙身后站着四名百户,为首的数名小旗被骂得屁都不敢放。 “不用问,你们来这些天,肯定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数名小旗羞愧低下头,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查到。 李小牙问道:“没有人来通风报信吗?” 一名与李小牙很熟的小旗回道:“没有。” 李小牙狐疑道:“为何我们刚到潜山,便有人给我们报信,这里却没有呢?” “不知道。” 李小牙仔细一想,他们在潜山,也就一个猎户给他们通风报信,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了,可能是害怕被白莲妖人报复吧? 这期间,陆陆续续有返回的锦衣卫,看到新的统领来了,吓得一个个急忙归队。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他们镇抚司的锦衣卫散漫惯了。 “去二十个人,先把人都找回来。” 两名小旗站出来,各自领着自己的属下出去找人了。 半个时辰后,人差不多都回来了,只剩下几个夜不归宿的了。 李小牙也不等了,开始下达任务,既然没有一点线索,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查了,那就是去县衙,拿着户籍薄挨家挨户核查,不能提供户籍身份的外来青壮,特别是西北口音的男子,全都带回来严查…… 第45章 大鱼 李小牙将近一百名锦衣卫都派出去后,开始考虑晚上吃什么了? 珍肴阁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的伙计很机灵,店里也确实有一些很珍贵的虫子,在他们那里吃饭,坑钱的理由更多。 珍肴阁除了虫子,还有菌子。 菌子不能乱吃,特别是红伞伞,白杆杆,吃了容易躺板板…… 啃了一朵千年灵芝,好像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望江县城不算大,城里就几家青楼,李小牙领着四大金刚七名亲卫出门了,他们打算先将那几个嫖到失联的逯回来,然后再去吃饭。 李小牙领人来到胭脂胡同,大摇大摆走进一家青楼。 一名浓妆艳抹的大婶迎出来:“诸位大官爷,我们家姑娘白天不接客。” 麻子沉声道:“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 “我们家的龟奴也不接客。” “……” 麻子红着脸吼道:“我们来找的是一个客人。” 秀才拿出名册,念道:“我们要找一个叫刘波的客人。” 老鸨苦着脸:“大官爷,您这是为难我们了,我们哪知道客人的名字啊?” 李小牙自己问道:“你们昨晚有留宿跟我们穿着一样的男人吗?” 老鸨回道:“我记得有官爷来玩,但留没留宿就不知道了。” 麻子大马金刀闯进去:“我们自己进去查。” 随后,青楼被李小牙一伙人搅得鸡飞狗跳。 李小牙站在二楼,端着茶杯喝茶,突然看到一个熟人,正从隔壁另一家青楼走出来,赫然是潜山县那名给他们通风报信的猎户,虽然换了一套很华丽的衣衫,但那老实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可是神情气质全变了。筆趣閣 领了一点赏银,便从潜山嫖到望江来了? 李小牙急忙叫来程白羊等人,一起看着走过胡同的猎户。 “莫百户,你马上换便装,跟上那个男的。” “哪来便装?” “随便扒一身。” 莫问随便扒了一名小厮的衣服,从二楼一跃而下,跟了上去…… 李小牙越想越可疑,望江县一个敢来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大部分民众都很惧怕白莲妖人,生怕事后被报复,因此根本不敢报信,而他们一进潜山县,便有一名猎户来报信,还报了两次信,他就一点都不怕被报复吗? 他们第一次上山就被白莲妖人的暗哨发现了,猎户已经暴露了,还能活着来报第二次信,这不是很可疑吗?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李小牙越想越激动:“程兄,我们可能发现一条大鱼了。” “大鱼?” “我觉得那名猎户,可能就是一名白莲妖人。” “啊?”程白羊愣道:“不会吧?他要是白莲妖人,为何要给我们通风报信去抓白莲妖人?” “弃车保帅!”李小牙分析道:“他们故意让我们抓一些小鱼小虾,并放出一个大鱼已离开潜山的烟雾弹,这样我们就会离开潜山,他们就能继续留在潜山,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他们又能出来做恶了。” “什么是烟雾弹?” “不重要。”李小牙兴奋地吩咐道:“我们可能要发达了,程兄,南兄,罗兄,你们速速追上吴兄,务必将那名猎户抓回来,尺量不要闹出动静,我回驿站等你们。” “明白。” 程白羊打了一个手势,三人便一跃而下,落在墙头上,而后沿着泥墙飞檐走壁,让李小牙见识了一下他们卓越的轻功。 李小牙领着七名手下,匆匆返回驿站,等待好消息。 …… …… 李小牙回到驿站,屁股都没坐热,程白羊四人便扛着一个会动的麻袋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你们手脚真快。” 程白羊随口回道:“这种事以前干多了。” “(⊙_⊙)” 四人将麻袋拖进屋内,解开了袋口,李小牙看着袋中被封住口,五花大绑的猎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占护法装成一副惶恐惊讶的样子,发出了唔唔的声音,想要说话。 李小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不用装了,从你第一天领我们上山,我就知道你是白莲妖人了。” 占护法摇着头,表示否认。 李小牙继续道:“我之所以没有抓你,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你一来望江,我们就跟过来了。” 占护法仍然摇着头,只是眼神露出了一丝惊疑,难道他们真的是跟踪自己过来的? “可惜你知道得太少了。”李小牙打了一个响指:“拖出去埋了吧。” “(⊙_⊙)” 程白羊等人傻眼了,问都不问,就直接埋了? 占护法也惊了,他娘的,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埋了? 麻子等人跟李小牙时间久了,已经有默契了,闻言立即将占护法拖出去,开始在院子里控坑…… 占护法看着挖坑的麻子等人,眼神闪过一丝不屑,想吓唬他? 李小牙指挥道:“不用挖那么深,挖宽一点就行了。” “知道了。” 很快,麻子等人便将坑挖好了,而后将占护法推进坑里,开始埋土。 占护法开始挺淡定,身上被盖的土越来越多后,他开始抗拒了,不停扭动身子,将盖在身上的土甩出去。 李小牙坏坏一笑,看来也是一个挺怕死的人? 占护法挣扎着想滚出坑,麻子等人压着他,不停地铲土…… 占护法挣扎中,终于用肩膀蹭掉了封口布团,大声道:“大人,我冤枉。” “快将他的嘴堵上。” 麻子等人手忙脚乱拿布捂占护法的嘴,后者发火了:“他娘的,你问都不问,直接就埋人,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李小牙忽悠道:“我不用问了,你在教里的地位太低了,你已经成为弃子了,你知道吗?” 占护法脱口而出:“不可能。” 李小牙套话道:“你知道望江分教的据点在哪里吗?不知道吧?” “……” “你知道望江分教的大护法叫什么名字吗?” “……” “你甚至都不知道潜山分教大护法的名字吧?” “……” 李小牙煞有介事的道:“潜山分教的大护法,名叫丹阿杜,你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吧?”说着嗤之以鼻:“可怜的弃子。” 占护法大吼道:“我不是弃子。” 第46章 运筹帷幄 当你有一个靠着出老千,数玉米,卖假货的老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想不会坑人都难…… 套话也是一门艺术。 “你知道我为何说你是弃子吗?”李小牙套路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少了,即便现在不会成为弃子,将来也会成为弃子,亦如那些被你们抛弃的新人。” 占护法倒是不笨:“你想套我话?” 李小牙抛出杀手锏:“你们潜山分教的真正的据点在独山村。”说完后,察觉到占护法神色微微一变,心想赌对了,便继续道:“你知道我们为何没动手吗?” “为何?” “丹阿杜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没有把握抓住他。” “哦。” 李小牙引导道:“你连大护法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为他效命,真是可悲。” 占护法哼道:“如果不入教,活路都没有了。” “你现在也是死路一条。” 占护法沉默了一阵后,问道:“我若是能帮你们抓住丹阿杜,你们能饶我一命吗?” 程白羊等人激动坏了,都想替李小牙回话了。 谁知道李小牙却说道:“不能,我不想骗你,即便你帮我们抓住丹阿杜,也还是死路一条。” “……” 程白羊等人被呛得咳嗽起来,为何不忽悠他啊? 占护法叹道:“果然。” “从你入教那天起,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我知道。” 李小牙微笑道:“我只能保证一点,你如果帮我们抓丹阿杜,我可以让你死后,不至于曝尸荒野。” 占护法嗤道:“死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吗?” 李小牙看准机会,抛出一根救命稻草:“这个世上能饶你一命的只能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 “但想打动圣上饶你一命,你首先要立下很大的功劳。” 占护法看到生的希望,眼睛变亮了:“我保证能帮你们抓住大护法,这个功劳还不够大吗?” “这个功劳不算小了,但圣上会不会因此饶你一命,我不敢保证。”李小牙诱导道:“你要试一试吗?试一试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试必死无疑。” 占护法犹豫起来了,若是出卖同伴,却换不到活路,岂不是很傻? 李小牙幽幽的道:“你知道我为何想埋你吗?” “为何?” “我想利用你的尸身,引丹阿杜进圈套。” “(⊙_⊙)” 占护法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歹毒了吧?还真想埋了他啊?他要是不帮他们抓大护法,都活不到砍头的时候,现在直接就被埋了。 “我帮你们抓大护法。” 李小牙耸肩道:“即便你帮我们抓住丹阿杜,多半还是会被砍头哦。” 不帮现在就被埋了,活埋太痛苦了,砍头至少还痛快,占护法咬牙道:“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愿意一试。” 李小牙笑了,人的求生本能,会迫使人向一切妥协。 程白羊等人暗暗冒汗,不给人家活路,还能框人家自愿帮忙,这什么人啊? …… …… 夜幕降临,出去查户籍的锦衣卫陆陆续续回来了。 没有查到任何关于白莲妖人的线索,却意外抓到三名江洋大盗。 有心栽瓜不成活,无心屎瓜结一箩。 李小牙亲自将三名江洋大盗送去县衙,顺便跟知县打了一声招呼,由于吃蚂蚁腿食物中毒,他要回府城治病解毒,可能过两三天才回来。 诸新大无语了,刚来一天就走了? 李小牙一行人,星夜兼程赶回安庆府城筆趣閣 夜半三更,李小牙等人回到安庆府锦衣卫驻地大营。 李小牙将占护法锁进一个小营房,去见了被亲卫叫起来的徐益达。 帅账内,徐益达看着笑嘻嘻走进来的李小牙,眼中满是笑意。 “是不是想夸我?” “臭小子。” 李小牙恃宠而骄:“你不想夸我吗?” 徐益达妥协了:“干得很好!” 李小牙嘿嘿一笑:“我很厉害吧?” 徐益达已经听程白羊等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其说李小牙抓到了一条大鱼,不如说他捡到了一条大鱼,大鱼是自己撞到他手上的,可以说完全是狗屎运,但他不用动刑,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将大鱼策反了,这倒是真本事。 “你要如何抓人?” 李小牙早就策划好了,照本宣科的道:“安庆府城里就有白莲妖人的暗哨,我们明天去拔掉几个暗哨,明晚行动,我需要一门大炮,以及大量火药。” 徐益达惊了:“你要大炮?” “安庆府城卫肯定有大炮。” “老夫明天去给你借。”徐益达说着停下顿了一下,问道:“你小子不会想用大炮将白莲妖人都轰死吧?老夫想要活口。” 李小牙回道:“我只是用大炮封老鼠洞,我会尽量抓活的。” 徐益达点着头:“你要重炮还是轻炮?” “轻炮就行了。”李小牙摇头道:“重炮太笨重了,运送太费时。” “还有事吗?” “没了。” 徐益达佯怒道:“没事还不快滚,老夫要睡觉。” 李小牙笑嘻嘻地退下去了。 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 李小牙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占护法原本确实是独山村的一名猎户,生活很困苦,有一天村里来了几名白袍修士,他们在村边的岩洞建了一个小庙,每天免费布粥,为村里人看病治疗,村民在他们的蛊惑之下,加入了教会。 入教的那一天,为首的大护法逼迫村民互相残杀,不愿意举刀杀害乡亲的人,要么自杀,要么死在乡亲刀下,要么死在大护法手下。 那一天,村里的老人孩子全死了。 只有一些心狠手辣的青壮活下来了,双手沾满乡亲鲜血的占护法活下来了。 活下来的青壮对外宣称村里发生了瘟疫,官府立即派人封了出村的路,却因为惧怕瘟疫没有一个衙役敢进村查看。 一场血流成河的残杀,就这样被隐瞒下来了。 等到“瘟疫”结束,御史进村视查灾后情况,看到的只有一堆被焚烧后,留下的白骨。 此后,独山村活下来的青壮,便成为了天生教对外联系的桥梁,眼线,暗哨…… 第47章 拔眼 天生教刚到独山村时叫无生教,教名被村民所忌讳,只因无生二字会让他们联想到西北供奉无生老母的白莲邪教,但改名天生教没过不久,独山村便被血洗了。 天生教在潜山扎根三年了,并没有大肆发展教徒,他们通常只收美女以及江洋大盗入教,蛊惑当地民众入教,只是为了充当杂役,眼线,暗哨,或者安插到他们暗中经营的产业中,一切都是为了敛财。 李小牙看着手中的名单,名单上面一共十六人,他们之中有布装老板,茶馆老板,酒楼掌柜,青楼龟奴,赌坊伙计,算命先生,街头贩夫,纤夫,车夫,更夫,乞丐等,他们是天生教安插在府城县城的眼线…… 而在此之前,他们都是独山村的村民。 反过来,如今住在独山村的,大都是天生教收容的江洋大盗。 李小牙抓着名单,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亮了,又是乌鸦的惨叫将李小牙惊醒…… 李小牙起床出门,走进乌鸦的营房,两名属下正好给他上完药。 “大哥,你真有那么疼么?” “倒不是太疼了。” 李小牙白眼道:“那你叫那么惨?” 乌鸦嘿嘿一笑:“我只是想让徐帅听见。” “为什么?” “这样下次他罚我的时候,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过奖。”乌鸦羡慕的道:“我听说你又立大功了?” “你每天趴在床上,消息还挺灵通?” “嘿嘿。” 李小牙打着哈欠出门了,挨个踢门叫醒麻子等人,而后再去叫程白羊等人。 霞光中,李小牙等人换上便装,坐着马车出门了,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拔眼…… 天生教埋在安庆府城的眼线暗哨只有三处,李小牙等人先来到一家酒楼。 酒楼刚开门,掌柜正在算早上买菜的账。 马车中,李小牙掀开帘子,被锁着手脚的占护法看了掌柜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小牙将手伸到外面,使了一个手势,程白羊等人拎着麻袋从后车下来了。 四名高手走进酒楼,只是一眨眼,便将掌柜打晕装麻袋拖回马车上了。 李小牙打了一个响指,车队驶向下一个目标。 南城门一家茶馆,也是刚刚开门。 秀才大摇大摆进门,问道:“掌柜的,你们老板呢?” “公子,您找我们东家何事?” “我手里有一批茶叶。” “茶叶吗?”掌柜的笑道:“什么价?您可以跟我谈。” “我想跟你们老板谈。” 掌柜猜测道:“我们东家可能还在家里睡觉,他一般晌午才会逛过来。” “你们老板家在哪里?” “老柳树胡同,你到那里问问就知道了。” “谢了。” 秀才将手中的折扇拍一下打开,走回到马车上。 随后,李小牙等人坐车来到老柳树胡同,找人打听了一下,找到了茶馆老板家。 程白羊等人上前敲门,良久,一名面容阴深的中年男子谨慎地开门了。 马车上传出李小牙一声咳嗽,程白羊一记手刀砍在中年男子颈侧,中年男子当场两眼翻白昏迷了…… 李小牙从马车窗探出头,询问道:“大哥,你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不会打死人吧?” “不会,我下手有分寸。” 李小牙看着鼻孔嘴巴慢慢流出血的中年男子,尖叫道:“他七窍流血了。” “……” 程白羊尴尬一笑:“可能下手有点重了。” “你还说自己下手有分寸?” 程白羊干笑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尽量留活口,我还要问他们话呢。” “知道了。” 李小牙看向口鼻流血的中年男子:“死了吗?” 程白羊一探鼻息:“没有,还有一点气。” 李小牙没心没肺的道:“失手打死一两个倒也没太大关系,反正他们都是满手血腥的屠夫。” “……” “继续下一个目标。” “好的。” 最后一个目标是乞丐,流动性很大。 李小牙等人坐在马车上,围绕着目标平日出没之地转圈,终于在官府的告示栏下,找到了最一个目标。 程白羊假装上前施舍,蹲下的时候,一个扫肘,脑袋挨了一肘的乞丐,当场晕厥,口吐白沫…… “兄弟?兄弟?”程白羊假惺惺地拍拍乞丐的脸:“你怎么了?” 程白羊扶着晕厥的乞丐,上了自己的马车。 最后一个目标也搞定了,收工! ……https:/ …… 黑暗的小屋内,三名被抓回来的眼线,全都醒过来了。 “大人,冤枉啊!” “我们冤枉。”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何事?” 三名被抓回来的眼线在小屋内,呼天喊地,大喊冤枉。 李小牙踢开门,领着占护法走进屋,三名被抓的眼线,瞬间沉默下来了。 “嚎啊?怎么不嚎了?” “……” “不冤枉了吗?” 李小牙冷哼一声,示意麻子将占护法带走后,又命人将三名眼线分开。 “我们现在来玩一个游戏,叫心有灵犀。” “……” 李小牙掏出一把锥子:“我会问你们三人,同一个问题,不回答或者答案跟别人不一样的,我就用这把小针扎他一下,小惩大诫。” “(⊙_⊙)” 酒楼老板看着李小牙手中的锥子,这叫小针? “第一个问题,安庆府城里,除了你们三个以外,还有别的眼线吗?” 三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曾经心狠手辣,悍不畏死的屠夫,变成了一只软弱绵羊,酒楼老板惶恐的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小牙拎着锥子走出房间,同样的问题,询问了另外两个眼线,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可能有,可能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据他们所知就他们自己三个人…… 李小牙问完三个问题后,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可以拖出去剁碎喂狗了。” “(⊙_⊙)” “大人饶命!” “我们都是被逼迫的” 李小牙没有理会三人的求饶,他们手里沾着太多鲜血了,不管是不是被被逼迫的,他们都不可饶恕,杀人者,人恒杀之! 第48章 烟老鼠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小牙将分派到怀宁、桐城、太湖、宿松四县的两百名锦衣卫全都调回来了,据占护法所述,安庆只有潜山、望江两县有白莲分教老巢,其余四县只有两教设的据点,全是些小卡乐咪…… 潜山的分教名为天生,而望江的分教名为新生。 宁国,徽州二府的白莲分教,名字则分别为天佑,天庇,重生,罗生等…… 虽然名字各不相同,但同出一源,皆出自西北罗教,只是拜的不再是无生老母,而一些莫须有的天神。 随着李小牙一声命下,安庆府锦衣卫大营,以程白羊为首一百名便装锦衣卫化整为零,挟着占护法出发了,他们将前往潜山县城以及独山村拔掉天生教的眼线,而后埋伏下来充当眼睛……m..nět 一百双眼睛监视,不要说苍蝇了,苍蝇腿都飞不出来。 帅帐内,李小牙正在部署抓捕任务。 徐益达好奇问道:“你布了多少眼线?” “不多,也就一百人。” “一百人?”徐益达叹服道:“屁大点的地方,一百双眼线,那跟包围有什么区别?” 李小牙回道:“程兄他们主要任务是去除掉白莲妖人的眼线,而后再潜伏下来当眼线,如发生意外,白莲妖人突围,他们有一百个人,六十支长枪,也足够权宜行事了。” 徐益达满意点头:“你小子想得还挺周到。” 秀才送上一记马屁:“老大,你也太稳健了吧?” 李小牙算了一下时间,幽幽的道:“再给程兄他们一点拔眼的时候,我们的大队人马也要出发了。” “你打算何时动手?” “明日天亮。” 徐益达又问道:“为何不半夜动手?” “黑灯瞎火,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徐益达彻底放心了,他们镇抚司终于出了一个能办事的后辈了,以后再领到侦捕圣旨,不用那么头疼了。 李小牙将大概的抓捕任务安排妥当后,吩咐从四县返回的诸位统领,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他们稍后就要出发了。 …… …… 夕阳无限好。 李小牙领着三百名锦衣卫,拖着两门火炮,浩浩荡荡杀向潜山县,为防消息走漏,安庆府提前关闭了城门,封锁了前往各县的道路,特别前往潜山望江两县的道路。 古代只要路封得好,便可以完全阻断情报传递。 由于拖两门火炮,速度比较慢,李小牙领的大队人马,凌晨才赶到潜山县,而后马不停蹄赶向独山村。 独山村两里外,李小牙见到了程白羊。 “程兄,白莲妖人有动静吗?” “没有。”程白羊拍着胸道:“我们已经把潜山县城以及独山村四周的眼线,拔得干干净净,一个都没留。” “你确定全拔光了?” 程白羊得意一笑:“我将抓到的十几名眼线,各自分开审问,确定没有其它眼线了。” “那妥了!” “三个老鼠洞,一定要监视好。” “我已经下令了,只要有动静,即刻开枪。” 随后,李小牙下令大队人马原地休息,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天明再行动。 李小牙回到马车上,原本只是想假寐,没想到太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 除了盯梢守卫的,剩下的都在休息。 随着时间流逝,天边渐渐露出一丝曙光。 麻子醒来后,立刻跑到马车旁叫醒李小牙。 卯时了吗?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下令全军出发,杀向独山村! …… …… 清晨的独山村,一片静寂。 轰! 一阵地动山摇,村中一栋土屋被炮弹轰塌了。 数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提刀冲出屋舍,发现村子被密密麻麻的锦衣卫包围了,他们吓得目眦欲裂。 一匹百户快马冲上前:“不想死的,即刻弃械投降。” 冲出屋舍的江洋大盗们,并没有弃械投降,而是四下逃窜。 砰!砰!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逃窜的江洋大盗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或伤或死…… 李小牙举起令旗,各位统领根据各自领的任务,开始行动。 独山村地下是一个天然岩洞,经过天生教三年的建造,已经形成一个地宫,地宫共三处进出洞,一处位于独山村里的屋舍内,一处位于独山村附近的小山头,最隐蔽的一处位于独山村附近一处深潭,深潭连通着一条小河。 轰!两门火炮开始轰击深潭出水口的山岩,岩块纷纷落入水中…… 轰!独山村内进地宫的入口,也被火药炸塌方了。 三处老鼠洞,堵住了两处,只留下一处出入口。 李小牙坏坏一笑,只见数十名锦衣卫抱着干草干柴跑到留下的出入口,开始点火…… 小时候就是这么烟老鼠的。 程白羊不耐烦的道:“烟攻太慢了,我们为何不直接攻进去?” 李小牙不紧不慢的道:“你们谁想冲进去抢人头的,尽管冲,我只告诉你们,地宫里有很多机关陷阱毒气,为首的大护法擅长使毒,被他一记飞刀打伤的四大名捕佟林,还中毒晕迷躺在南京太医院,生死未卜。” “地宫之中如此凶险吗?” “以程兄的武功,这一点凶险算什么?”李小牙笑道:“程兄,请开始你的表演。” “……” 程白羊干笑两道:“我们还是守在外面用烟攻好了,安全第一。” 此时,地宫之中,数十名天生教众鸡飞狗跳。 “大护法,我们被锦衣卫包围了。” 为首的大护法呵斥道:“你们慌什么?他们来了多少人?” 一名小卡乐咪尖叫道:“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好多人没地方站,都站到水面上去了。” “……” 一名护法上前,将小卡乐咪踹飞,如实道:“估计有数百人。” “为何暗哨不发信号?” “多半被拔掉了。” 又有两名护法回来禀报:“村里的密道出口被炸塌了,后山水潭下的出口,也被落石堵住了。” 大护法冷笑一声,想堵死我们? “大护法,我们怎么办?” “莫慌,他们不敢冲进来。”大护法淡定的道:“我们先等到天黑。” 第49章 生擒大护法 大护法的淡定,维持不到一刻钟,当看到一缕白烟飘进地宫大殿,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火攻? 领头的是什么人?太他娘阴毒了。 烟越来越多了,且有一点呛? 洞外,烧火的锦衣卫,手里提着干辣椒,笑得很是阴险,大统领真是太坏了。 地宫太大了,要把老鼠熏出来,需要不少时间,为了提高效率,李小牙提前准备了干辣椒,烂布头,断肠草,五色梅等。 “再给他们多加一点断肠草,五色梅。” “断肠草?”程白羊惊道:“传说中吃一点便肠穿肚烂的毒草吗?” 李小牙撇撇嘴:“假断肠草而以,有一点毒,吃下去顶多也就拉肚子。” “五色梅呢?” “五色梅会让人头晕。” 麻子阴笑道:“老大,为什么不来一点狠料?” 李小牙白眼道:“你是猪吗?放火的全是我们自己人,风向一反,误伤自己人怎么办?你想我们玩火自焚吗?” “哦。” “老大,老大。”板凳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提拎着一条大黑蛇,兴奋地举到李小牙眼前:“我抓到一条大毒蛇。” “(⊙_⊙)” 李小牙捂着额头,人生真他娘艰难,为何他的亲卫尽是些奇葩? “我们在抓捕白莲妖人,你个铁憨憨居然玩蛇?” “我没玩蛇。”板凳解释道:“这蛇自己窜出来的,我就把它抓住了。” 麻子定睛一看板凳手里的大黑蛇,惊恐的道:“小心一点,这是七步蛇,要是被它咬了,走七步就死了。” 李小牙反问道:“我要是站着不动呢?” “呃!”麻子迟疑的道:“不走路,应该没事吧?” “……” 板凳询问道:“老大,蛇怎么办?” 李小牙斜眼一瞥:“还用问?当然是留着晚上打汤。” 麻子提议道:“再加一只鸡,就更完美了。” 正举枪瞄着山洞的三脚拐回过头道:“记得放一点酒去腥,这样汤才够鲜。” 李小牙等人正讨论如何做蛇汤的时候,洞口那边传来一阵欢呼。 “出来了,出来了。” 两名白莲妖人捂着口鼻咳嗽着冲过火堆,一张大网落下罩住两人,数名锦衣卫扑上去,瞬间活捉了两人。 麻子哈哈笑道:“老大,逮住了两只大老鼠。” 李小牙嘴角一翘:“扛不住了吗?” 随后,陆陆续续有白莲妖人冲出来,要么被大网罩住生擒,要么被乱棍欧打伤擒,先跑出来的都是一些小卡乐咪,没遇到硬茬子,因此程白羊等高手,只是在洞口严阵以待,并没有出手…… 地宫之中,此时已是烟雾缭绕。 大护法以湿巾捂着口鼻,勉强还能呼气,但眼睛一阵阵刺痛,必须要冲出去了,否则就要死在地宫里了,他找到一口铁锅,手中攥着一把飞刀。 “大家以铁锅为盾,冲出去!” “大家一起冲!” 数名护法举起铁锅,冲向洞口,没有铁锅的则紧随其后。 大护法也混在其中一起往外冲…… 砰!砰!砰!砰!砰! 洞口外面枪声不断,反抗的护法们纷纷中枪倒地,大护法借着同伴的身体掩护,冲出洞口甩出数把飞刀,借着铁锅挡住了数枪,并有两名死忠为其挡枪…… “大护法快走!” 程白羊手指大护法,大叫道:“这个老头抓活的!” 数名锦衣卫高手扑向大护法,以一敌众的大护法丝毫没落入下风,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忽,可见武功之高…… 李小牙皱起眉头,悄声吩咐瞎子找机会开枪。 砰! 瞎子开了一枪,击中大护法的腿。 大护法腿部中了一枪后,身子一阵踉跄,数名锦衣卫看准时机,撒出大网罩住了他,而后绕圈将其困在网中,程白羊甩出一根长铁链给同伴,两人也绕着大护法兜圈,困住他的腿脚身体…… 大护法终于倒地了。 又是两张大网罩上去,最终才将这条最大的鱼生擒。 程白羊长出了一口气,命手下给大护法锁上手铐脚镣,数十名锦衣卫,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生擒,这要是晚上,辨不清敌我,估计已经让他逃掉了。 李小牙确定大护法没有反抗能力后,这才领着人走到程白羊身旁。 “找人给他治一下腿伤。” 程白羊点着头问道:“你让人开的枪吗?” 李小牙幽幽的道:“要不是我让人开枪,你们想生擒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程白羊感慨道:“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几乎罕有敌手了。” “未必。”李小牙耸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许吧。” 李小牙吩咐道:“你可以领人进洞收尾了,我断定洞里还有死抗着没出来的老鼠。” 程白羊轻咳两声:“呃……” 李小牙嗤道:“怕死就抓几个活口带路进去。” 程白羊干笑着叫上两队锦衣卫,真的押着两名活口领路,进洞去抓老鼠。 大护法被三层韧网,两条铁链锁住了,手脚都上了镣铐,但仍散发着危险地气息,他阴冷地盯着李小牙,没想到率领数百名锦衣卫前来围剿他们的人,竟是一名年约弱冠的少年郎…… “看什么看?没见过靓仔吗?” “……” 大护法冷笑道:“大人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围捕我们区区数十人,居然带了数百长枪,还带了大炮,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 “我那是表示对您的尊重。” “尊重?” 李小牙笑嘻嘻的回道:“这要是换了别人,我放火根本就不带放辣椒,断肠草,五色梅这些的。” “……” 大护法气得老脸都红了,怒骂道:“小小年纪,便如此阴损毒辣,你的手段比我们还狠辣。” 李小牙挑眉道:“我再损,损得过您?您可是老损头了,我只是小损头而以。” “哼!” 大护法不想跟李小牙斗嘴了。 两名锦衣卫拿着一个拖盘过来了,盘中装着四把飞刀。 “启禀大统领,这是妖人使用的飞刀,请问是否封存装箱?” “我看一下。” 李小牙拿起一把飞刀,仔细端倪起来,刀尖有血槽,血槽上粘附着淡黄色的凝状物…… 第50章 报仇 李小牙端倪着飞刀,眼珠子一转,突然鬼叫一声…… “哎呀!” 两名锦衣卫询问道:“大统领,怎么了?” “没事,让飞刀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而以。” 大护法闻言欣喜若狂,他的飞刀上,可是黏附着剧毒的,见红必死! “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你笑什么?” 大护法开心坏了:“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的飞刀上可是抹了剧毒的。” 李小牙大惊失色,扔掉了飞刀,尖叫道:“飞刀上有毒?” “没错。” 李小牙掏出亮银短枪:“快给我解药,否则我现在就崩了你。” 大护法哈哈大笑道:“没有解药,你中的是七步蛇的毒,这世上没有人能救你。” “难道我中的是跟佟捕头一样的毒?” “佟捕头?”大护法冷笑道:“前不久被我飞刀所伤的那名探子吗?他还没死?” “佟捕头已死。” 大护法更得意了:“天下没人会解七步蛇的毒。” “好危险,幸好我没中毒。” 大护法笑声一滞:“你没中毒?” 李小牙亮出干净的小手,笑嘻嘻的道:“我骗你的,只是想套你话,弄清楚飞刀上抹的是什么毒而以,老笨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_⊙)” 大护法急怒攻心,努力抬手捂着胸口,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如此刁钻顽劣阴损的小子。 山洞那边,程白羊等人抱着几名女子出来了。 李小牙立即抛下大护法,跑向程白羊那边……https:/ “她们怎么了?” “全都昏迷了。” 李小牙不假思索:“她们怎么会昏迷?谁干的好事?” 程白羊翻白眼:“你说还能有谁?” “……” 李小牙回过神,尴尬一笑:“她们是被我的烟攻熏昏过去的?” 程白羊没好气的道:“不然呢?” “她们没事吧?” “应该死不了。” 李小牙眼看程白羊等人,只抱出来几名女子,问道:“洞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程白羊摇摇头:“我们已经仔细搜过了,就找到这几个昏迷的女子。” 李小牙看着一名女子似乎醒过来了,提醒道:“小心一点,她们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多数是江湖女贼。” 麻子跳将出来:“女贼在哪里?我最擅长处置女贼了。” “滚!” “哦。” 程白羊看向几名颇有姿色的白莲女妖,惋惜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李小牙斜眼道:“你是不是想发扬我们锦衣卫的优良传统,与女贼打成一遍?” “……” 数名在四周搜查的锦衣卫回来了,报告道:“启禀大统领,我们已经将村里每一处屋舍都搜遍了,没有发现白莲妖人。” “茅房粪坑都搜了吗?” “没人会藏进茅坑里吧?” 李小牙瞟了程白羊一眼:“赌五十两,我赌有人,你敢赌吗?” 程白羊爽快点头:“赌了。” 李小牙亲自领着人去搜查,掀翻数个茅房,皆没有发现人,程白羊以为胜券在握了,没想到在最后一个盖着石板的茅坑中,真的捞起来一名潜藏在粪池中的男子。 程白羊输了钱,气急败坏:“妈的,你吃屎长大的吗?藏在粪坑里,你都能忍?” “……” 李小牙见怪不怪,这个世界上狠人多了去了,胯下之辱都能忍,当面鞭妻都能忍,当面欺子都能忍,粪坑算个屁啊! “这下子应该没人了,我们可以鸣金收兵了。” 随后,大队人马押着数十名死伤的白莲妖人离开了独山村。 李小牙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山村,仿佛能看到村里枉死的老弱妇孺在向他们挥手告别,他微微鞠了一个躬,你们的血海深仇,我已经替你们报了。 安息吧! …… …… 午后,李小牙率领的大队人马回到潜山县城。 城门口上仍挂着六个白莲妖人首级,闻讯的潜山知县,号召城中的百姓列队欢迎。 许多锦衣卫第一次受到百姓列队欢迎,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一点感慨万千,没想到人见人怕的锦衣卫,也有被百姓列队欢迎的一天,这感觉好像也不坏? 李小牙等人只是停下听了一波彩虹屁,休息了一会儿,便起程上路了。 大队人马,又是大炮,又是囚车,速度很慢,他们星夜兼程赶路,夜半三更才回到安庆府。 大半夜的,自然没有百姓列队欢迎。 只有知府大人领着数百名官吏衙役,夹道欢迎。 李小牙已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只想着回去睡觉,但还是无可奈何下马,接受知府大人的褒奖,并一一跟安庆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客套,幸好他从七品的官衔在府城众官吏中,也不算太低,不用点头哈腰那么多。 如果回到南京,点头哈腰都能活活累死。 李小牙回到锦衣卫驻地,徐益达迎出来。 徐益达仿佛一个看着儿子凯旋而归的父亲,只是体贴的道:“先回去休息吧。” 李小牙调皮一笑:“我抓到的千两大鱼,可别让他跑了。” “放心。”徐益达白眼道:“老夫亲自看着行了吧?” 李小牙建议道:“白莲妖人武功高强,我担心您老守不住,建议您在身上绑炸药,谁来劫牢,您就跟谁同归于尽!” “……” 徐益达臭骂道:“同你大爷,给老子滚!” 李小牙也不皮了,回到自己营房,倒下就睡着了。 早上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李小牙睁开眼,起床伸了一个懒腰,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居然连隔壁乌鸦的惨叫都没有听到,李小牙出门,走向隔壁屋,发现乌鸦正趴在床上看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乌鸦居然在看书? 李小牙走近一看,翻了一记白眼,大哥看的是春闺图。 “你今早没叫吗?” “没有。” “为什么不叫?” 乌鸦体贴的道:“不想吵你们睡觉。” 李小牙笑道:“回头等赏银发下来,请你去逛青楼。” “少来!”乌鸦嫌弃的道:“每次跟你去逛青楼,都是我付银子。” “……” 李小牙鄙夷道:“那你给过银子吗?” 乌鸦讪讪一笑:“这倒没有。” 两人对视一笑,他们南京锦衣卫上青楼,何时给过银子? 第51章 提审大护法 锦衣卫大营书房内,李小牙正在提笔写信。 这是一封写给应天府太医院的信,也不知道佟林是死是活?无论是死是活,至少让太医院的医官们知道佟林是中的七步蛇毒,为了让太医院能研究出解救七步蛇毒的方法,他要将板凳抓到的七步蛇寄回太医院。 李小牙写好信,看了一眼竹编笼内的大黑蛇,眼中满是不舍。 “麻子,速将蛇与信送去急递铺,责令他们加急送去南京太医院。” 麻子点点头,拿着书信提起蛇笼,快步出了营房。 秀才很是惋惜:“可惜了一锅好汤。” 李小牙无奈的道:“救人要紧。” 程白羊快步走进书房,焦急问道:“你信写完没有?徐帅等着见你。” “写好了,写好了。” “那快点随我来。” 两人走出书房,快步来到帅账。 徐益达已等得不耐烦了:“臭小子,敢让老夫等你?” 李小牙嘿嘿一笑:“救人如救火,信越早寄出去,佟捕头就多一点活命机会。” 徐益达倒也不怪罪,开门见山道:“老夫昨夜已见过妖人头领,此人深不可测,想让他招供,估计难如登天。” “您对大护法动刑了?” “没有。” 李小牙虎着脸:“没动刑,您怎么知道撬不开他的嘴?” 徐益达冷哼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难道连这点识人之能都没有吗?” 李小牙点点头:“也是,您能让我当大统领,说明您慧眼如炬。” 徐益达老脸微微一涩,当时听取陆总旗的建议,将李小牙留在潜山县,并没有报以任何期待,谁知道这小子却给了他一个惊喜,于是他果断放权,任命其为大统领,全权处理潜山县白莲妖人事宜,如今证明了他没有老眼昏花。 徐益达自认谈不上慧眼如炬,因为他看不透李小牙,这小子一天天咋咋呼呼,毛手毛脚,并不像一个能做大事之人,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这小子看似嘴炮,行事却异常稳健,只是抓捕数十名白莲妖人,大都是寻常江洋大盗,武功一般,这小子却带了数百人数百支火枪,两门大炮,多张捕网,长锁链,铁蒺藜,生石灰粉…… 这配置都够去攻城了,也太稳健了吧? 明明带着火枪大炮去的,这小子却没冒进,异常谨慎的使用烟攻,还加了辣椒,断肠草,五色梅等,硬生生熏昏数名女妖人。 武功盖世的大护法也是这小子下令神枪手击伤腿,才顺利生擒的,特意为大护法准备的铁蒺藜,生石灰粉还没用上,对方就被擒获了…… 此役,大统领未发一枪,毫发无损,带去的数百名锦衣卫,仅十多人受了轻伤。 数十名白莲妖人,死伤二十余人,没有一条漏网之鱼,一名忍辱负重,口含麦秆潜在粪坑中的白莲妖人,都被捞起来了…… 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徐益达越看李小牙越打心底里喜欢,不由得露出笑意。 “准缇,您这样看着我,让我感觉有一点瘆人。”https:/ “……” 徐益达又忍不住开骂道:“瘆你大爷。” 李小牙缩头讪笑:“这才像您。” 徐益达翻白眼道:“老夫找你过来,是想问你要不要提审妖人头领,你若不提审,老夫便命人将其押回南京交给刑部了。” “不能多留一段时日吗?” 徐益达摇摇头:“为免夜长梦多。” 李小牙虎着脸:“您不用担心白莲妖人来劫牢,只要让守卫身上绑炸药,来再多高手都不怕,谁来救便点火同归于尽,保证来一个高手死一个,来两个高手死一双,来一群高手死一群。” “(⊙_⊙)” 徐益达暗暗冒汗,干涩的道:“你小子可真够狠的。” 李小牙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想将大护法押去望江,引白莲妖人出来相救,设陷阱将望江的白莲妖人也一网打尽。” “你有把握白莲妖人一定会来相救?” “没把握。”李小牙耸肩道:“要是我,我肯定不会来救。” “……” 徐益达否决了:“老夫不能冒险,将如此重要人犯当成诱饵。” “那我另想法子。” “嗯。”徐益达点着头:“如此我便命人将其送南京交给刑部了。” “等等。”李小牙摸着下巴:“人关在哪了?我去见一见他。” 程白羊回道:“兵营地牢。” “我去见见他。” 徐益达点头同意道:“去吧。” …… …… 兵营地牢,李小牙举着火把,走到一间铁牢前。 铁牢中,戴着手铐脚镣,被铁链捆绑的大护法靠墙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在睡觉。 “前辈?” “老头?” “老腚?” “……” 大护法老脸上浮现一丝青筋,强忍着没有睁开眼。 “我知道你没睡着,别装了。” 李小牙自己说道:“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将你绑去望江,将那里的白莲妖人引出来。” 大护法仍然没有睁眼,只是讥讽的哼了一声。 “我会把你吊在城门上,他们若见死不救,你猜教徒心里会怎么想?” 大护法睁开眼道:“你不必白费心机了,他们是不会来救我的。” 李小牙得到了一个确定的信息,望江县确有白莲妖人教会。 “如果换了我,即便知道有陷阱,我也会冒死搭救我的同伴。” “我与师弟一向不合,他断然不会派人来救我的。” 李小牙又得到两个信息,师兄弟,两人不合。 “没关系,望江县的师弟不来救你,还有宁国府的,徽州府的师兄弟会来救你,我只是奉命抓捕白莲妖人,抓谁不是抓?” 大护法叹服道:“你可真够卑鄙的。” “过奖。”李小牙笑嘻嘻的道:“我再将抓到的宁国府,徽州府白莲妖人,用来引出你师弟,你师弟不救你,未必不救别人?你说对吧?” 大护法皱眉了,这小子太会算计了,宁国府,徽州府的两位圣使,可能真会派人来营救,他们若是落入这小子的陷阱,那就麻烦了…… 第52章 侍女 大护法脸色阴晴不定,自己死不足惜,但若连累两位圣使,那他将成罗教的千古罪人,只望两位圣使莫中了朝廷的圈套,让他一个人进京,扛下所有罪,使得朝廷退兵,保全他们罗教在江南打下的基业。 李小牙看着缓缓闭上眼的大护法:“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寂寞吗? “……” “要不要关一个女妖人进来陪你?” “……” “一个不够?” “……” “你也一把年纪了,我怕关太多女妖进来,你扛不住。” “……” 大护法仍闭着眼,但剧烈起伏的胸口,说明他被气得不轻。 李小牙沉声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把那几名女妖人全砍了。” 大护法睁开眼,说话了:“她们只是我们抓来的侍女,并未参与掠劫,罪不致死吧?” 李小牙嘴角一翘,居然变相为几名侍女求情?看来侍女中有老相好的。 “交出你的师弟,换她们一命如何?” 大护法又闭眼了:“那你砍了她们吧。” “……” 李小牙一脸唾弃,正常男人都是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这个老头居然肯为兄弟,插女人两刀,真是老渣男! “你还说与师弟不合?” “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_⊙)” 李小牙眼看大护法被气得痉挛起来了,不敢继续气他回话了,生怕把他活活气死,不管武功如何高强,毕竟已经是一个老头了,老心脏的承受能力能限。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李小牙走出地牢,守在地牢门口的程白羊紧随其后。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 李小牙摇了摇头,套出来的信息太少了,基本没什么用。 “为何地牢里就关了一个大护法?” 程白羊回道:“其他妖人关在府衙大牢。” “女妖人呢?” “自然在府衙女牢。” 李小牙淡淡的道:“我去一趟府衙大牢。” “你想提审那几名女妖人?”程白羊不解的道:“她们只是侍女,能知道什么?” “你不懂。” “不懂什么?” 第53章 我叫常安 李小牙走出地牢后,去见了一趟安庆府兼管刑狱的通判大人。 没过多久,李小牙走出府衙大门,随后青莲便被移至一间干净的单人牢房,身份不再是白莲妖女,仅仅只是一名被邪教迫害的普通良家妇女,只待邪教被诛灭,不会有人对她报复后,她便可重获自由。 返回锦衣卫驻地的路上,同坐一辆马车的程白羊再也忍不住了。 “青莲为何知道这么多辛密?” “因为她是大护法的心肝小宝贝。” “……” 程白羊问道:“你如何得知她是费大通的女人?” 李小牙斜眼:“你从头到尾都跟着我,没看明白?” 程白羊只觉得李小牙的一举一动高深莫测,其它啥都不明白,于是摇着头:“没看明白。” “哪不明白?” “哪哪都不明白。” “那你一个个问。” “你为何要给天生教的头领护法喝酒吃肉?” 李小牙眉头一挑:“当一个男人吃饱喝足,他对女人的需求会变得特别强烈。” “然后呢?” 李小牙耸肩道:“然后他就能帮我将费大通的女人指出来了,不用我一个个去审,省很多事。” 程白羊眨着眼:“我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李小牙不厌其烦的道:“打一个比方,你去青楼,一个是你老相好,一个是青倌人,你最想睡哪个?” “当然是青倌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什么?” 李小牙幽幽的道:“天生教众侍女中,头领护法最想睡的必然是大护法的女人,这么说明白了吗?” 程白羊灵光一闪,哈哈大笑道:“明白了,因为青莲是他平日只能看,却碰到不到的女人,你假装赐他一个机会,他当然迫不及待的挑青莲了。” “孺子可教。” “若是头领护法执意挑他的老相好呢?” 李小牙笑道:“是不是大护法的女人,一问便知,错了换一个便是了。” 程白羊又问道:“你提审青莲时,为何提一句,她的老男人将她卖了?” 李小牙讳莫如深的道:“那是我刻意给她的心理暗示,让她误以为大护法供出了她,想拉她一起陪葬,我再抛出一个让她活命的机会,她会立即抓住的,一个变了心的女人,那可比刽子手都狠,关于大护法的事,但凡她知道的,都会全抖出来。” 程白羊吞了一口唾沫:“你可真阴险。” 李小牙冷哼:“对敌不狠,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程白羊又笑了:“费大通应该想不到会被自己的女人出卖吧?” “从我踏出兵营地牢,他可能就想到了。” 程白羊摇着头:“让一个女人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简直自寻死路。” 李小牙说道:“费大通已经刻意隐瞒了,但很多事,根本瞒不住睡在身边的女人。” “是的。” “女人只会影响我们男人拔刀的速度!” “……” “我们现在就赶去抓于大友吗?” 李小牙笑着摇头:“我们先回去禀报徐帅一声,我再去逗逗费大通,看能不能套出更多信息。” 程白羊被李小牙笑得毛骨悚然,明明很俊俏的一个少年郎,却给他一种很阴险奸诈的感觉。 …… …… 程白羊回到驻地后,立即将李小牙在府衙的一举一动全都报告了徐益达。 徐益达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破掉了望江的迷局。 徐益达已经兴奋得不敢想象了,若是将三千锦衣卫全交给李小牙调派,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也许真的能把江南的白莲妖人全扫光,看以后谁还敢笑他们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是吃闲饭的? 李小牙背负着双手,吹着口哨,再一次进到兵营地牢,看着闭目养神的费大通。 “小通通。” “……” 费大通暗暗叹了一口气,终究被女人误了大事。 李小牙笑嘻嘻的道:“等我抓到于大友,我会告诉他,是你将他供出来的,让他死不瞑目,等于替你报了抢师娘的仇,开不开心?” “……” 费大通睁开眼,低下高傲的头:“大人,您能放过青莲吗?” 李小牙笑道:“我现在胃口变大了,我对你师弟,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我对你们罗教的两位圣使更感兴趣。” 费大通丧气的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他们叫什么名字?” “左圣使旦让,右圣使才措。” “乌斯藏人吗?” 费大通点点头:“我们罗教起源于乌斯藏,教中大都为乌斯藏人,费大通只是我的汉名。” “两位圣使身在何处?” “左圣使旦让在徽州,右圣使才措在宁国。” “具体何处?” “我只知道右圣使才措,居于宁国府红墙庙堂之中。” 李小牙笑着道:“红墙庙堂?这个情报足够了。” “大人高明。” 李小牙歪着头:“你为何愿意坦白?为了青莲吗?” 费大通感慨道:“她可以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她无义,毕竟是我误了她一生,大人能找到青莲,自然能找到我师弟,以大人的手段,从我师弟身上追查到两位圣使并非难事,不如由我向大人坦白,我自己一个人当罗教的罪人。” 李小牙有一点小膨胀:“过奖了。” “大人还想知道些什么?” “足够了。”李小牙摇头道:“你们罗教的总坛在蒙古,我总不能杀到蒙古去将你们教主擒获吧?” “那么青莲?” “我会放过她。”李小牙幽幽的道:“但你的头肯定是要被砍掉的。” “……” 李小牙已得到想要的一切,转身离去。 费大通追问了一句:“我能知道大人的名字吗?” 李小牙头也不回的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常安,我叔公乃是湖广都指挥使。”心忖老小子想下地狱后,告我的状?想屁吃呢? 常安,常安,费大通默默记下了,原来是将门之后,难怪智谋过人,他们罗教的头领,全是修士出身,智计远不如这个叫常安的小子,他一定要办法提醒圣女远离,哪怕出卖全罗教的人,也不能让老教主唯一的血脉受损…… 第54章 挖坑 李小牙回到帅帐,膨胀得犹如一只小牛娃。 徐益达看着神气活现的李小牙,猜想其可能在费大通那里又有收获了,担心年轻人连连得胜,便不知天山地厚,于是刻意打压…… “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也许败一次,命就没了。” “我知道。” 李小牙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常胜容易让一个人膨胀,而膨胀会让一个人灭亡。 “你要何时去抓捕于大友?” 李小牙摇头:“我想去抓一条更大的鱼。” “更大的鱼?”徐益达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谁?” “罗教右圣使才措。” “他在什么地方?” “宁国府。” 徐益达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符,欣然一笑:“去吧。” 程白羊问道:“那于大友呢?” 李小牙想了想,回道:“我担心先抓于大友会走漏风声,不过去抓右圣使,可能会导致树倒猢狲散。” 徐益达考虑一番后,说道:“饭一口一口吃,不急于一口吃成胖子,先抓于大友,而后你再赴宁国抓捕右圣使。” 李小牙点点头:“于大友洗白了身份,伪装成商人隐藏在望江县城中,我们设一个套,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直接将其斩首,再慢慢剪掉其羽翼。” 徐益达完全当甩手掌柜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事不宜迟。”李小牙瞄了老搭档程白羊一眼:“我们即刻出发。” “好的。” 李小牙担心打草惊蛇,吓跑于大友,因此只带了十多名高手,以及自己的亲卫,二十多人换上便装,马不停蹄赶往望江县。 …… …… 掌灯十分,李小牙等人进入望江县衙。 县衙后院,知县诸新大正在吃晚饭,闻报急忙迎出去,刚行至花园,李小牙等人已经进来了。 “李统领,你回来了?” “诸大人,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李小牙问道:“县城中的商户,你大都认识吧?” 诸新大点头:“大都认识。” “我要找一名乌斯藏商人,五六十岁,发量不多,大约在此地经商三年左右。” 诸新大不假思索:“余大福?” “这个余大福是什么人?” “他是本县大福货栈的老板,三年前才从乌斯藏来到我们望江县经商。” “他货栈里的伙计多吗?” “挺多的。”诸新大回道:“大福货栈不但是本县最大的货栈,同时也是本县最大的镖局,余大福手下有镖师伙计两三百人,白莲妖人都不敢打他主意。” 李小牙目光变得深沉:“诸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余大福自己就是白莲妖人,所以才没有白莲妖人打他主意?” “怎么可能?”诸新大不可置信的道:“余大福乃是本县出了名的大善人,修桥补路,出资兴学,扶贫济困一样不少,为人也是慈眉善目,人缘颇佳,前不久新纳了一房小妾,他还在城中摆了一百桌流水席宴请街坊,还请我过去吃喜宴。” 李小牙断定道:“便是他了。” 程白羊小声问道:“若是抓错人呢?” 李小牙大咧咧的道:“抓错就放,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锦衣卫抓错的人还少吗?” “……” 诸新大皱眉道:“你们真要抓余大福?” 李小牙点着头,询问程白羊:“程兄,费大通这样的绝顶高手,一般能蹦多高?” “估计能跳一丈多高。” “了解。” 李小牙走到后院,看到桌上摆着鸡鸭鱼肉,于是走过去,抓起一只鸡腿吃起来:“有鸡有有鸭有鱼有肉,诸大人,吃挺好啊!” “……” 诸新大意有所指的道:“哪能跟李统领比。” 李小牙吃着鸡腿,观察着花园地形,县衙里到处都铺着石板,也就花园是草地,比较适合挖坑。 “诸大人,你找一些衙役过来,在这里挖一个两丈深两丈宽的坑。” 诸新大疑惑问道:“挖如此大个坑做什么?” “抓余大福。” “为何抓余大福要挖如此大一个坑?” 李小牙不疾不徐的道:“如果余大福是白莲妖人,那他的武功可能深不可测,所以我们要挖一个深坑,才能活捉他。” “他要不是白莲妖人呢?” “那掉下去顶多摔断一两条腿。” “(⊙_⊙)” 李小牙看着无语的诸新大,安抚道:“放心,诸大人,不会有意外的,余大福必是白莲妖人,乌斯藏人,五十六岁,发量不多,来此经商约三年,手下还有两三百人,他若不是我们要抓的人,程大人就去吃屎。” 程白羊怒了:“为何是我去吃?” 李小牙讪笑:“不好意思,说溜嘴了。” “哼!” 诸新大招来了二十名衙役,要求他们一个晚上,在花园里挖一个两丈深两丈宽的坑,这个大坑要作为地窖使用。 挖出来的泥土还要运走,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为了加快速度,诸新大增加了人手,数十名衙役如火如荼挖坑。 于大友敢光明正大藏在县城,可见眼线一定很多,李小牙临走前,吩咐诸新大,把这个大坑真的当成地窖赶工,石板建材该买的买…… 李小牙知道避不开于大友的眼线,索性大摇大摆前往驿站。 驿站广场,应到锦衣卫一百人,实到四十七人,没到的人多半在酒楼青楼赌坊。 李小牙背负着双手,吩咐人将缺席的全找回来。 半个时辰后,人基本都到齐了。 李小牙看向一排低下头的小旗,他们查了几天户籍,一点白莲妖人的线索都没查到,典型的应天府锦衣卫作风,干啥啥不行,吃喝嫖赌第一名,他们倒也不是废物,没查到白莲妖人的线索,却抓了十几个江洋大盗。 这些江洋大盗里面,也许就有白莲妖人,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大隐隐于市,于大友相比费大通,精明太多了,城里全是他的眼线,难怪锦衣卫查不到一点线索。 李小牙将十名小旗招至房内,窃窃私语了半响。https:/ 半夜,驿站发生了火灾,熊熊大火吞噬掉大片屋舍,附近街坊全都来帮忙救火了,整个县城鸡飞狗跳,混乱之中,李小牙领着程白羊等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55章 斩首 大福货栈,地下密室内。 余大福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旁边坐着两名中年汉子。 余大福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眼神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前,城里的官驿发生了火灾,听说是一名江洋大盗越狱逃脱,于是在官驿放了一把火。 “老大,您觉得这场大火会不会有蹊跷?” 余大福冷笑道:“除了我们的人以外,还有谁敢在官驿放火?” “您意思是锦衣卫自己放的火?” “他们为何放火烧驿站?” 余大福猜测道:“多半是为了引起混乱。”说着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我们去潜山探听消息的人为何迟迟没有回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我听说安庆府往潜山方向的一个村子,发生了瘟疫,府城周边连同潜山全都封锁了,不许进也不许出。” 余大福皱眉道:“瘟疫?” “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 余大福心中愈发不安,难道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被锦衣卫查到了?若是离开避风,肯定会让人生疑,他不舍得放下三年努力攒下的产业,也习惯了如今安逸的生活,当搂着心爱的小妾,他常常忘记自己罗教大护法的身份,他现在的生意很红火,日进斗金,已经不需要洗劫富绅,也能足额向总坛上供银钱。 光复罗教的雄心大志,也渐渐被每天的生活琐碎磨没了。 余大福打了一个哈欠,可能是太久没练武了,身子太胖了,他总是很容易困倦。 如果可以退教,他真想退出,当一个普通的商人,安享晚年…… 余大福不知不觉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两名跟着他一起打下江山的属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自从新生教变成大福货栈,大护法变成老大,他们也放下了屠刀,一起跟着老大变胖了,变迟钝了。 变胖对于猛兽而言,并不是好事。 …… …… 中午,余大福正在货栈点一批红货。 一名伙计快步来报,说外面来了一名衙役,说县尊大人有请。 余大福将货目交给一名管事,随伙计来到外面,见到了县衙的一名班头。 “骆班头,县尊大人找我何事?” 班头随口道:“县衙挖了一个地窖,县尊大人想请余老板帮着量作货架,顺便商量县学之事。” “原来如此。” 班头指向一旁的小轿:“余老板上轿吧?” 余大福不疑有他,上了小轿,两名轿夫吃力地抬起来,觉得像抬起一头大肥猪。 没过多久,余大福来到县衙大门下了轿,只见进出县衙沿路都是泥土,衙役们正在清理。 余大福一向谨慎,遇到每个人都会看一眼,发现都是熟脸,走到县衙花园,只见花园一塌糊涂,草皮稀烂,挖了一个挺大的坑,县尊大人坐在对面花门槛上休息。 “余老板,你来了?” “县尊大人。”余大福避开泥坑,走向诸新大,询问道:“您为何……哎呀!” 余大福脚下的地面坍陷了,惊叫一声后,他在半空中,下意识想拧身,奈何身体太肥胖,只能无奈落入坑中,坑中地面上,铺满铁蒺藜,瞬间扎穿他的鞋底。 该死,中圈套了! 余大福强忍着剧痛,抬起脚,刚拔掉脚底的铁蒺藜,坑上面罩下来一张鱼网,二张鱼网,三张鱼网,四张鱼网,五张鱼网,六张鱼网,七张鱼网,八张鱼网…… “罩住了,罩住了。” “烟雾弹伺候!” “好咧!” 一团团冒着烟的布头铺天盖地扔进坑里,余大福被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直流。 李小牙怒骂道:“谁他娘扔火没灭的布头下去的?这要把他烧死了咋办?”” “……” 余大福被数张带大铅铁的鱼网压得无法动弹,心中满是愤怒悲切,这要是几年前,如此陷坑根本就困不了他,失足落坑的一瞬间,拧身回头就能攀住土壁,轻松翻出坑外,如今却因太过肥胖,而转不过身子,落地也不再轻盈,居然被铁蒺藜给扎伤了。 三天不读书口生,三天不练功手生,三年不读书全忘,三年不练功全废。 余大福想起年轻的时候,师傅的教训,刀不磨就要生锈,人也一样…… 随后,无数泥沙袋落下来。 数名锦衣卫从天而降,踩在沙袋上面,拿火枪指着余大福的头。 余大福声音嘶哑的道:“诸位大人,小人犯了何罪?” 李小牙从坑上面探出脑袋,笑嘻嘻的道:“于大友,你师兄费大通托我给你转话,他在地下等你。” “……” 于大友愤怒而绝望,咆哮道:“阿旺,你了出卖我,猪狗不如!” 李小牙打了一响指:“打包带走!” 数名锦衣卫上前,七手八脚将鱼网层层包裹住于大友,包得像个蚕蛹一样,而后再以铁链捆绑身体,脚踝铐上重镣。 斩首行动结束! 李小牙等人将大蚕蛹装上马车,离开了县衙。 诸新大与众衙役看着花园中的大坑发呆,他们头一回见如此丧心病狂的抓捕,这都什么人啊? 砰!砰!砰! 伴随着枪声,数十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杀进大福货栈。 为首的数名小旗双目通红,大声咆哮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许放过一个白莲妖人! 望江县城东门,一名男子背着行囊,神色匆匆出城。 数名持枪锦衣卫从掩体后面跳出来,大喝道:“想跑?” “大官爷,小,小人犯何事了?” 一名锦衣卫呵斥:“大统领有令,凡是午后携行囊出城者,一律抓捕!” 望江县城西门,一名背着行囊的妇人也被锦衣卫拦住了。 “老大,女的抓吗?” “抓!”为首的小旗沉声道:“大统领有令,凡大午后携行囊出城的,不管男女,一律抓捕!” “老大,来了一辆粪车。” 小旗看了一眼车上的粪桶,冷笑一声:“粪桶里藏人了吧?” 推车的老汉苦笑:“没藏人,官老大,这就是一桶大粪。” “夜香郎独占花魁,单小姐便是藏在粪桶之中。” 小旗亲着上前,掀开桶盖,手往桶里那么一捞…… “老大,有人吗?” “没人,只有大粪。” “(⊙_⊙)” 小旗走到一旁呕吐起来,推车的老汉摇头叹息,说了只是一桶大粪,非是不听,非要捞,吐了吧? 第56章 赶赴宁国 夜里,李小牙等人押着一驾全封闭马车,返回到安庆府。 徐益达听闻李小牙回来了,步出帅帐,只见李小牙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回来了,他身后的程白羊等人押着一个大胖子。 “准缇,我们又抓了一条河豚回来。” “河豚?” “不算大鱼,却也能毒死人。” 徐益达瞄了大胖子一眼,问道:“他便是于大友?” 李小牙点头问道:“费大通呢?没押回南京吧?” “没有。”徐益达摇头:“老夫担心走漏风声,担心误你的事。” 李小牙看向程白羊,坏笑道:“把于大友关到费大通对面,我想看他们吵架。” 程白羊哑然失笑,这小子真是太坏了。 于大友被押进兵营地牢,看到了费大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大友以乌斯藏语破口大骂:“臭牦牛,你居然出卖我?猪狗不如的畜生。” 费大通也以乌斯藏语反唇相讥:“我猪狗不如?你个死秃鹫,为了得到师娘,设计陷害我,你忘了?” “师娘喜欢的是我,谁让你非要斜插一杠子。” “笑话,师娘会喜欢你个死秃鹫?” 两人说的是乌斯藏语,李小牙插嘴道:“你们能说官话吗?” 俩老头瞄了李小牙一眼,同时闭嘴不说话了。biquiu 李小牙眼看俩老头都闭目养神了,离去之时,发现守门的两名锦衣卫,棉甲下鼓鼓囊囊的,好奇问道:“你们身上藏什么了?” 两名锦衣卫掀开棉甲露出身上的炸药竹筒,苦哈哈的道:“我们身上绑着爆药筒。” “(⊙_⊙)” 李小牙惊呆了,徐老头当真了? 两名被关在牢中的老头,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们曾见识过京师的锦衣卫,不过徒有其名罢了,如今见识了南京锦衣卫的手段,他们才知道锦衣卫为何人见人怕了,看守人犯的守卫身上居然绑着炸药,这也太他娘凶残了。 两名锦衣卫看李小牙,幽怨的道:“徐帅说这是大统领您交代的,若是有白莲妖人来劫牢,便引燃爆药筒,与敌人同归于尽。” “(⊙_⊙)” 李小牙干笑两声后,果断溜了,地牢里可是有明火的,太他娘危险了。 “这小子是什么人,手段也忒毒辣了?” 费大通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叫常安,乃是将门之后,诡计多端,阴损毒辣。” 于大友感受着脚心传来的刺痛,皱眉道:“我见识过了。” 费大通讥讽道:“你明知道我被抓了,还不跑?你是不是傻?” 于大友沉声道:“安庆府跟潜山四周全都封了,我哪知道你被抓了?” “真是滴水不漏啊!”费大通放下个人恩怨:“我们要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让央拉速离江南,否则一定会被这小子抓住的。” “他们若是走水路将我们押入京,可能会路过李河阳驿,驿里有我的人。” “我将才措卖了,央拉很聪明,收不到才措的消息,必然会有所察觉。” “你可真狠。” “为了央拉,教主我都能卖,何况才措。” 地牢的门开了,数名锦衣卫涌入,他们分别进入两间牢房,拿布团封住费大通与于大友的口,并拿黑布袋套住了他们的头。 徐益达为免夜长梦多,连夜命人将两名重要人犯押回应天府,移交给刑部。 …… …… 黑云密布,月暗星淡。 安庆府渡口,李小牙等人登上了前往宁国府的大船。 李小牙上船第一件事,便是去茅坑观察,有没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茅匪厕霸。 没有茅匪厕霸,那不许在船舱内使用恭桶,也不许脱靴子睡觉。 麻子出舱去撒尿,回来裤子湿了一片。 “他娘的,风向反了。” 李小牙嗤之以鼻:“短就短,说风向反?” “……” 程白羊出舱后,四处感受风向,生怕站错风位,那就像麻子一样百口莫辩了。 程白羊找到一处风水宝地,痛快的撒完尿。 河面跳起一条江豚,追着大船嬉戏,它突然高高跃出水面,调皮的喷了一口水,正好喷到程白羊裤裆上…… “你大爷的!” 李小牙正好走出舱:“程兄,怎么了?” 程白羊拍着裤裆上的水,郁闷的道:“有一条大鱼朝我吐水。” “大鱼?”李小牙看向河面:“哪呢?” “它沉下去了。” 李小牙看向裤裆湿一大片的程白羊,掩嘴偷笑起来:“城门水灾,却怪河鱼。” “……” 程白羊气急败坏:“真是一条大鱼。” 李小牙乐不可支:“好好好,大鱼,大鱼。” “哼!” 李小牙也不闹了,正经的道:“押送费大通与于大友的大队人马,差不多也上船了吧?” 程白羊点点头:“应该上船了。” 李小牙摸着下巴:“于大友羽翼众多,防不胜防,他被抓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出来了,我一定要抓在消息传到才措那里前,将其擒获。” “我们要全程走水路吗?” 李小牙摇摇头:“我们有马,不必全程水路,我问过船老大了,我们到铜陵下船,从铜陵经南陵到宣城,也不过两百里,也就一天路程,时间上跟全程水路差不多。” 程白羊问道:“你已知道才措的藏身之处了吧?” 李小牙一字一句:“宁国府百佛寺。” “百佛寺?”程白羊微微吃了一惊:“拥有先帝御赐金匾的百佛寺?” “不知道才措会不会武功?” “肯定会武功。” 李小牙摸着下巴:“那我们给老头来一手茅遁旋风抓捕术?” “什么叫茅遁?” “在茅房四周隐遁。” “……” 程白羊翻白眼:“你意思是我们在茅房埋伏?” “没错。” 程白羊嫌恶的道:“我们为何要在茅房埋伏?” 李小牙说明道:“人在蹲茅房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古往今来,不少名人便是在如厕的时候,被刺客所杀,我们不知道才措的武功高低,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在茅房四周埋伏,等其一进茅房,裤子那么一脱,我们便如旋风一般跳出来。” “……” 程白羊迟疑的道:“我总觉得很猥琐?” “有吗?” “我们等一个老头脱裤子,而后一拥而上,不猥琐吗?” 李小牙歪着头:“光着屁股蛋,战力减一半,我怕老头武功太高,穿着裤子,你们打不过。” “……” 两人商量着如何抓捕右圣使才措,寺庙乃是清修之地,他们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第57章 心如明镜 中午,坐了一天船的李小牙等人,昏昏沉沉下船。 下船后,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村镇不停,并绕过铜陵县城,直奔南陵县而去。 太阳西斜,人困马乏的一行人,停在一条小河边,打算今夜在河岸边安营扎寨,他们并没有备帐篷,不过备了很多干粮。 天色渐暗,李小牙等人燃起篝火,烧着肉干吃起来。 夜里,和衣而眠的程白羊听到一丝动静,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抽出了腰刀,锵! “什么人?” 两名鬼鬼祟祟牵着马缰绳的人影吓得落荒而逃,但没跑出十步,便被十多名锦衣卫团团包围了。 李小牙举着火把,看着两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蟊贼,啧啧有声道:“锦衣卫的马都敢偷,你们真是勇气可嘉。” “……” 这绝对是俩小蟊贼窃盗生涯中最严重的一次滑铁卢,偷马偷到锦衣卫头上了,犹如偷肚兜偷到皇后头上一样,简直蠢得不可救药。 俩小蟊贼哭着求饶:“大官爷,我们错了,我们真不知道你们是锦衣卫,我们以为只是寻常马队。” 李小牙看着两人面孔略显稚嫩,便问道:“你们多大了?” “十六。” “十五。” 李小牙感叹道:“还是两个孩子。” “放了他们吗?” “放屁!”李小牙凶神恶煞道:“谁说小孩犯错就能被饶恕的?十五六岁就敢盗马,等到二十多岁岂不是要杀人放火?况且十五六岁也不小了,敢盗官马,罪大恶极,我要砍断他们的手脚,挖掉他们的眼珠,割掉他们的舌头。” “(⊙_⊙)” 程白羊惊呆了:“会不会太狠了?” 李小牙嗤之以鼻:“狠?他们若是进村子里盗马,被村民们抓住,定然被活活打死,我至少留了他们一命。” 俩小蟊贼吓得屁滚尿流:“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再也不敢了?” “我们愿意发毒誓……” 李小牙打断道:“发你大爷,毒誓要是能应验,老子被劈死一百多回了。” “(⊙_⊙)” 程白羊闻言为之侧目,很想称李小牙一声猛将兄! 李小牙老气横秋的教训道:“十五六岁,有手有脚,除了脑子残疾以外,多少还是有一点力气的,为什么不靠双手去创造财富?” 秀才弱弱的插嘴道:“老大,他们也是靠双手创造财富。” “……” “你是不是想吃三足金蟾?” “老大,我错了。” 李小牙继续教育道:“你们知道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做什么吗?” 麻子冷哼道:“我们老大十五六岁,已是南京城内的流氓地痞头子,青楼小霸王,谁见了不叫一声小爷?” “……” 俩小蟊贼目露敬仰之色,这就是他们的人生终极目标。 李小牙踢了麻子一脚:“你不说话会死啊?” “哦。” 李小牙谆谆教导:“人生走错一步不要紧,只要迷途知返,洗心革面就行了,你们可以靠双手劳动创造财富,比如去青楼当龟奴就很有前途。” “……” 程白羊擦汗道:“当龟奴哪里有前途了?” 李小牙回道:“风月楼的小六,每天靠着几句话,大爷酒量真好,大爷真猛,大爷真持久,一个月收入十两银子。” “……” 众锦衣卫暗暗咂舌,一个月十两银子? 这比他们的俸禄高多了,青楼果然是销金窟,幸好他们是锦衣卫,上青楼不用给钱…… 三脚拐财迷的问道:“不知道风月楼还要人吗?” 李小牙瞟了三脚拐一眼:“人家只要小乌龟,不要老乌龟。” “……” 三脚拐觉得自己受到了上官的年纪歧视,愤慨的道:“老大,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志不在年高,姜还是老的辣。” 李小牙斜眼:“请你用一个字形容我。” “俊!” “两个字。” “才俊。” “三个字。” “赛潘安。” “四个字。” “才貌双全。” “五个字。” “小爷世无双。” 李小牙惊讶道:“老拐,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会舔?等回南京,我向花姐推荐一波,让你夜晚去当茶师傅,明年你就有钱娶两房小妾了。” 三脚拐呵呵笑道:“年纪大了,娶一房足够了。” 程白羊无语道:“你们别闹了。”说着看向俩小蟊贼,问道:“他俩怎么处置?” 李小牙皱眉了,说实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若是送官,轻则发配云南,重则发配边关,俩十五六岁的孩子去边关,可能不到一个月就被蒙古掠劫的铁骑踩死了。 李小牙最终只是罚俩小蟊贼清理马粪,只要清完河边马粪就可以走了。 俩小蟊贼如蒙大赦,开心地去清理马粪了。 李小牙等人继续休息,没过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 …… 晌午,李小牙等人来到南陵县城。 他们并没有在县城逗留太久,只是上酒楼,吃了一点酒肉,让马儿吃一点草料,便赶往宣城了。 夜幕降临,他们来到宣城,距离宁国府城已经很久了。 李小牙等人住进了官驿,官驿的驿卒会把他们的马儿照顾得更好一些,但他们只是住在官驿,却不在官驿吃饭。 官驿的饭菜很难吃,以李小牙刁钻的胃口,吃一口就会呸出来。 南直隶富庶,即便是小小的县城,夜里也很热闹。 李小牙等人吃完饭,在县城里游逛,看到路旁聚集着一群人,他们挤过去一看,原来是两名讨钱的小孩子,一名小孩面前的牌子写着凑钱葬父,另一名小孩面前的牌子赫然写着凑钱葬全家…… 凑钱葬全家? 李小牙擦了一下汗,这么惨的吗? 李小牙出于怜悯,每个小孩给了十文。 程白羊摇摇道:“贤弟,你被骗了,他们只是被人领出来装可怜讨钱的孩子,并非真的家里死人。” 李小牙摆摆手:“无所谓,十文钱罢了,万一是真的呢?即便是假的,他们讨钱也不容易,要是讨不到钱,回去要挨打的,我在南京城里见多了。” 程白羊微微一笑,有些人表面癫狂不羁,却心如明镜。 第58章 人情世故 官场不只尔虞我诈,更是人情世故。 李小牙不愿意踩着别人的肩膀登上高处,来到宁国府,见到南京锦衣卫和统领千户后,他并没有出示徐益达的令牌,只是委婉的表示,他们收到线报,一名很重要的白莲头目藏于宁国府城内,故此前来协助统领千护缉拿。 李小牙的谦卑恭敬,让统领千户心里很受用,大方的表示将全力配合。 南京锦衣卫职权有限,大都自安其位,并没有京师锦衣卫那么多勾心斗角。 上千名锦衣卫在宁国府以及下辖各县大肆搜查,风声鹤唳,李小牙也不确定右圣使才措是否仍藏在百佛寺,先打算来一波暗访。 城郊青山绿水中,红墙碧瓦掩盖在一片翠绿之中,苍松园林,景如画卷。 百佛寺因寺中拥有上百幅佛像壁画而得名,并非真有一百尊佛像,寺庙也不大,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百佛寺皆因真龙天子御赐金匾闻名,否则也仅仅只是一个香火还算旺盛的小庙。 李小牙在寺外一处茶铺,喝茶与老板闲聊,刻意打听寺中的僧人。 寺中僧人不多,最出名的莫过于一名三年前远道而来的乌斯藏游方僧人,无生大师经常免费为穷人治病,声誉极佳…… 一个完全没有污点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便是大恶之人。 李小牙经过打听,无生大师每个月都会收到来自各地的货箱,对外宣称经文,而后将经文托运回乌斯藏。 无生大师便是右圣使才措无疑了。 李小牙立即返回部署抓捕行动,无生大师自己一个人,住在寺庙后方,单独开辟的竹屋小院内。 院内真的有一个茅房! 程白羊当听到院内有茅房,心里咯噔一下,发现李小牙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 …… 午后,无生大师正在屋内打坐。 一名小僧敲门进来了,无生大师睁开眼问道:“今日仍没有本座的经书吗?” “没有。”小僧放下一罐清凉的绿豆粥:“城里粥铺的老板,感恩大师为其看病,送来一罐清凉的绿豆粥给大师解暑。” 无生大师点点头:“你退下吧。” “小僧告退。” 小僧转身离去,目露嗔意,外人眼中的得道高僧,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冰冷古老的老头子,人家大老远为他送来绿豆粥,一句感谢都没有。 无生大师瞟了一眼绿豆粥,上前舀了一碗,吃了一口,发现清甜冰凉,确实很解暑,便将脚踩着竹凳,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子。 无生大师吃完一罐清凉的绿豆粥,打了一个饱嗝。 过了一会儿,无生大师觉得一阵腹痛,难道是绿豆粥吃太多了? 无生大师捂着肚子冲出竹屋,快步钻进院中一间小草木屋。 埋伏在竹屋附近的程白羊等人,快步跑向小草木屋,同时抛出绳钩,咔!四把绳钩各钩住小草木屋,使劲一扯,脆弱的小草木屋便分崩离析……https:/ 蹲在两根原木上的无生大师,愤怒而慌乱地抽上裤子。 “你们是什么人?” “抓你的人。”程白羊打了一个手势:“抓住他。” 十多名锦衣卫高手,拿着铁链扑向无生大师,最外围的十多名锦衣卫,手里全都端着火绳枪。 无生大师身形灵动,将甩向他的钩链,全都用手指弹回去了。 拈花手! 程白羊眉头一挑,右圣使的武功不弱于费大通。 无生大师以一敌十,仅仅数个回合,便大汗淋漓,腹痛让他的招式动作全都变形了。 “抛网!” 程白羊大喝一声,而后从背囊中拿出捕网,甩向天空张开,罩向无生大师。 无生大师一个懒驴打滚,躲过程白羊的捕网,但更多的捕网,铺天盖地盖向他,他在翻滚躲避中,终于忍不住喷发了…… “老小子窜稀了。” “好机会。” 又是两张捕网罩向无生大师,因窜稀而异常狼狈的无生大师,终于被捕网罩住了。 程百羊等人趁机甩出链钩,钩在网上后,开始爱的魔力转圈圈…… 无生大师被彻底制服后,李小牙才从隐蔽处钻出来,捏着鼻子走到他面道:“才措大师,我叫人送给你的绿豆粥好吃吗?” 才措额头冒着虚汗:“你给本座下的什么药?” “大黄散。”李小牙笑嘻嘻的道:“专治陈年便秘的,若是不便秘,吃下去便成为最强的泻药。” “卑鄙无耻。” 李小牙瞟了程百羊一眼:“我的茅遁旋风抓捕术如何?” 程百羊只是翻白眼,并没有回话,李小牙的什么茅遁旋风抓捕术,完全谈不上高明,只是提前下药,这一招太狠了,窜稀的才措连三成武功都发挥不出来,他们很轻松便将其擒获了。 李小牙打了一个响指,数名锦衣卫将才措拖上一辆全封闭马车。 随后,李小牙领人进到才措的竹屋内,掘地三尺,搜出一箱金银,估计数千两,他将一半金银交给程白羊,小声道:“拿去犒赏兄弟们。” “这不太好吧?” “你以为把银子交上去,这些银子能进国库?” “呃……” 程白羊不说话了,心知肚名,这点银子交上去,便如石牛入海。 李小牙提醒道:“记住,这是我跟你私自打赏兄弟们的。” “知道。” 两人将金银分发下去,众锦衣卫喜笑颜开,押着才措返回宁国府的锦衣卫驻地。 阴暗的地牢中,才措服过解药后,肚子终于不痛了。 难怪潜山的银子迟迟没有送来,显然是阿旺被锦衣卫抓了,并将他卖了。 才措并没有太意外,阿旺支持圣女,而他支持教主,他这一派若是被锦衣卫全灭,便会大大削弱教主的实力,反之有左圣使旦让支持的圣女,实力反过来占上风,那他们肯定会迫使教主让位于圣女…… 自己下地狱就算了,死前居然借刀杀人! 才措冷冷一笑,好歹毒的牦牛。 “有人吗?有人吗?” 守卫走到牢门前:“你叫什么?” “我要见你们领头的。” 守卫即刻出去,将才措的话转告牢头。 第59章 借刀杀人 牢头趾高气昂走进牢房,看了一眼铁牢中的才措。 “听说你要见我?” 才措翻了一记白眼,谁要见你这种臭鱼烂虾?一个小小的牢头居然把自己当盘菜了? “本座要见的是将吾擒获之人。” “……” 牢头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两声,急忙跑出去,踹了守卫小弟一脚后,马上去通报了。 不多时,李小牙带着一丝疑惑来到地牢,没等提审,才措却自己想要见他,脖子有那么痒吗?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被砍头? 李小牙走到铁牢前:“你要见我?” 才措开门见山:“你想不想将我们罗教在江南的势力一网打尽?” 李小牙愣住了,这感觉就像上来就问,你想不想杀我全家? “他们关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让你的头撞到墙了?”m..nět “……” 才措黑着脸,重复了一遍:“你不想将我们罗教在江南的势力一网打尽?” 自己被抓了,就拉所有属下陪葬?李小牙疑惑的道:“我有点不太明白。” “你不用明白。”才措直接说道:“我们罗教在江南一共二十个分教,罗教的八位大护法,十二位密令,他们在江南各地建立分教,暗中募集钱财,后汇集到我这里,再由我转回总坛,作用光大圣教的费用。” 李小牙问道:“那左圣使负责什么?” “她负责监督我们。” “他在徽州吗?” 才措摇摇头:“我不清楚,其他人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李小牙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下一网打尽?” 才措冷笑道:“你不必明白,我被抓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你若想将罗教在江南的势力一网打尽,那就不要浪费时间,我给你起草一份名单,地点。” “好吧。” 半个时辰后,李小牙拿着一份详细名单,离开了地牢。 才措目送李小牙离去,眼神森然,借刀杀人,谁不会呢? 不得不说朝廷这次派来的刀,真是锋锐无匹,希望能借其之手,将圣女一脉尽诛。 宁国府锦衣卫指挥大营中,统领邓千户粗略翻了翻名单,郁闷一扫而空,笑道:“难怪老子在宁国府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抓到一个白莲妖人,原来宁国府除了一个打光棍右圣使,就旌德一个偏远小县里,藏匿了一个罗教密令建的邪教分会。” 李小牙也挺意外,没想到宁国府仅一处密令分教,其余的有安庆府两处大护法分教,徽州府三处大护法分教,衡州府三处密令分教,金华府两处密令分教,处州府两处密令分教,汝宁府三处密令分教州,汀州府两处大护法分教,延平府一个大护法一处密令分教,所有分教都在江南地区,并远离兵卫所,名单上没有沿海的府州,可能是因为沿海的兵卫所太多了。 程白羊翻看着名单,咂舌道:“没想到除了安庆,宁国,徽州三府,还有衡州,金华,处州,汝宁,汀州,延平六府有罗教的分会。” 李小牙回道:“并非所有分教都打家劫舍,他们多数分教都以走私盐获利,因此不容易暴露。”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吧?” 李小牙看向统领邓千户:“邓千总,徽州府的杨千总,便由您顺路去通知了,徽州,衡州,金华,处州四府的白莲妖人,便交给您二位了。” 统领邓千户捋了一把胡子:“老夫尽力而为。” “风声已走漏,能抓多少算多少。” 李小牙安排一队精兵,连夜将右圣使才措押回南京交予刑部,他们自己则快马加鞭返回安庆。 宁国府的一千多名锦衣卫,兵分多路,前往各地抓捕白莲妖人。 …… …… 李小牙等人,一路不歇,马都快跑废了,终于赶上铜陵清晨第一艘返回安庆府的大船。 船舱内,李小牙趴着睡下了。 睡其旁边的麻子问道:“老大,您怎么趴着睡?这么睡安稳吗?” “我在保养屁股。” “……” 李小牙眯着眼,有气无力的道:“骑了一天马,屁股快废了,不好好修养,我怕屁股的肌肉萎缩。” 麻子有样学样,也转身趴下了。 李小牙斜眼一瞥:“你跟着趴什么?” “跟您一样,保养屁股。” “保你妹啊!”李小牙嗤之以鼻:“你这种老屁股,已经没有保养价值了。” “(⊙_⊙)” 三脚拐原本刚想翻身,也做一波保养,听到李小牙讥讽麻子,便放弃了。 秀才翻过身,趴起来后,偷笑道:“麻子老当益壮,还是可以保养一下的,像老拐这样的,才真的不用保养。” “……” 三脚拐羞恼瞪了秀才一眼:“臭小子,你是不是皮很痒?” “嘿嘿。” 李小牙幽幽的道:“麻子不是老当益壮,而是老裆易撞,老拐也是老裆易撞。” “什么意思?” 程白羊没好气的道:“你们不困吗?” 李小牙无力的道:“身子快散架了,却睡不着。” 程白羊百思不得其解:“我至今想不明白,才措为何要将所有属下全都出卖掉?” 李小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棋解,百撕不得七姐,百撕不得妻姐,百撕不得骑姐,百撕不得漆姐,百撕不得弃姐…… 怎么想都无解。 “他可能窜稀窜傻了。” “……” 程白羊猜测道:“他是不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下地狱,所以拉属下陪葬?” 李小牙气若游丝的道:“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被抓即刻将属下全供出来,并生怕属下跑了,又不是说供出属下便可以活命,才措的操作让人一头雾水,十分不符合逻辑,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他们猜不透罢了,李小牙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程白羊看了一眼睡着的李小牙,露出一副姨夫笑,这些天来回奔波,又要出谋划策,确实是累坏了,等扫完江南的白莲妖人,他们就能回南京了,只是出门一段时日,已经甚为想念家人,希望他们能在中秋前回到家,好与家人共聚天伦。 第60章 河贼 阳光明媚,李小牙睡了一觉后,起床走出船舱。 清澈的江水,不时有江豚跃出水面,被追赶的小鱼,也成群翻涌。 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想放一炮。 小时候,隔壁家大叔喜欢去河边炸鱼,最辉煌的成绩是炸起来一个潜水员…… 幸好只是震伤人家耳朵,没有死人。 程白羊等人都在船舱外,欣赏沿途美景。 突然,大船一阵剧烈颤动,好像刮到了水底什么东西一样,他们正常行驶在航道上,怎么会刮到东西? 秀才从舱里跑出来,学着李小牙尖叫道:“撞冰山了,撞冰山了。” “撞你大爷!” “(⊙_⊙)” 程白羊等人询问般工:“出什么事了?” 船工回道:“我们可能是刮到沉船了?” “沉船?” 众人恍然大悟,江上沉船是常有的事,大风大流翻船的,撞船翻船的,年久失修老船过度载重沉船的,还有被河贼抢劫后凿沉的,总之江上沉船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希望船上的人没事。 李小牙皱眉道:“我们的船没事吧?” 船工回道:“不知道,呆会儿到贵池县渡口,我们要停船检查一下。” 约半个时辰后,大船来到贵池县渡口。 大船检修需要一点时间,李小牙等人下船在江岸附近溜达。 江岸边,一只小甲鱼看到人过来后,游进水里,却没有游远,而是浮在江面上转圈圈,像是在挑衅岸上的李小牙等人。 “麻子,去捞它起来。” “……” 麻子没好气的道:“下去它就跑了。” 李小牙捡起一枚小石子,扔到甲鱼旁边,却没将它吓跑。 “诶呀,我就不信了。” 李小牙捡起一把石子散过去,甲鱼仍是没有跑。 “妈的,不能忍了。” 秀才眼见李小牙拿出装火药的小竹筒,惊道:“老大,您要做什么?” “我要炸死它。” “(⊙_⊙)” 李小牙先前看到鱼群,就已经想来一炮了,他将引线埋进竹筒,抓起石头泥土封口,费了一翻功能升火点燃引线,扔向不知死活的小甲鱼。 第61章 琪琪格 李小牙等人返回安庆,分派抓捕任务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往位于河南的汝宁府。 吃多了大鱼大肉,偶尔也想吃一点清粥小菜。 汝宁府只有三个密令建立的罗教分会,全是小卡乐咪,他们并不靠掠劫募集银钱,而是以经营私盐、铁器、青楼赌坊募集银钱。 李小牙领着数十名锦衣卫进入汝宁地界后,兵分三路,一路前往商城,一路前往固始,李小牙则领着七名亲兵以及程白羊前往最远的光州。 李小牙一行九人,除了程白羊会高武功,只有麻子、三脚拐、板凳习过军伍拳,算是会那么两下子,但就两下子,不多…… 李小牙倒不是飘了,只因光州的罗教密令是一介女流,真名琪琪格,名号春雨夫人,武功低微,她经营的是青楼赌坊,手下只有一些地痞流氓。 右圣使才措对春雨夫人的描述:【年二四,眉心有痣,娇媚如花,身上有格桑花刺青,擅以美貌虏获男人……】 李小牙也因此对这位唯一的女密令很感兴趣,到底是娇媚如花,还是才措眼瞎,见过就知道了。 才措是怎么知道人家身上有格桑花刺青的?难道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促膝长谈过了? 午后,李小牙等人进入光州城。 白天的胭脂巷,略显冷清,李小牙摇着一把折扇,颇有江南才子风范。 路旁木楼上,一名女子端着水盆往下倒水…… “老大,小心!” 麻子眼疾手快将李小牙挤开了,自己闭上眼睛,结果“噗”一声,他只被淋了几滴水,而被挤到一旁的李小牙,却被淋成了落汤鸡。 李小牙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麻子,你是怕我淋不着水吗?” “……” 麻子尴尬道:“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救你。” 李小牙咆哮:“他娘的,为何总有刁民想谋害本少爷?” “老大,息怒。” “息你大爷!” “……” 程白羊看着暴跳如雷的李小牙,苦笑劝道:“贤弟,冷静,我们有要事。” 李小牙冷静下来了,气哼哼的道:“等抓了女妖人,回来再找泼水的王八蛋算账。” “老大,泼水的是一女子。” “王八蛋又不分公母。” “……” 秀才凑近李小牙闻了闻,笑道:“老大,很香,不是洗脚水。” 李小牙跳脚道:“蠢货,香的才可能是洗脚水。” 程白羊分析道:“这时间,青楼的姑娘刚起床,多半是洗脸水。” 李小牙闻言火气变小了,挺有道理的样子,早起都是洗脸的,早起就搓腚洗脚的比较少。 程白羊眼尖地看见了前方一块招牌:“春雨楼就在前面了,我们切莫打草惊蛇。” …… …… 春雨楼,名字宛如一位南方的小家碧玉。 没有大家闺秀的华贵婉约,却有小家碧玉独特的青新淡雅。 春雨楼并非青楼,他们只是一家艺伎馆,这里的姑娘只表演弹琴歌舞,不陪酒更不侍寝,只是这年代乐户身份太低贱了,但凡登台抛头露脸的女人,都被视为不正经的女人,乐伎歌伎的地位等同青楼女子,不受人待见。 李小牙命三脚拐等人埋伏在四周,只领着程白羊,麻子,秀才三人入春雨楼。 一名小厮笑面迎出来:“诸位爷,欢迎光临。” “我们来做大保键。” “啊?” 程白羊解释道:“我们来找春雨夫人。” 小厮抱歉道:“对不住,我们东家可不见客。” 李小牙说道:“你去通报一声,琪琪格,你的男人来了。” 小厮带着一丝疑惑,穿过花园,进到后院,敲了敲厢房的门。 “夫人,夫人,有四位客人想见您。” 屋内传出一个慵懒妩媚的女声:“不见。” “为首的公子说是您的男人。” “叫他去死!” “……” 小厮想了想道:“他还说了什么其其格?” 厢房的门开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走出门,冷眼瞪着小厮:“你没听错?” “没,没有。” 琪琪格抛下小厮,快步走到前厅,见到了李小牙四人,颦眉道:“你们是什么人,妾身不认识你们。”筆趣閣 李小牙等人看着琪琪格,皆是眼前一亮。 事实证明,左圣使才措眼没瞎,琪琪格堪称人间绝色了,肤白似雪,仿佛能掐出水,脸蛋妖艳妩媚,一双眼睛勾魂摄魄,身段高挑,典型的蒙古女子,透着一丝桀骜不驯,宛如草原上的烈马…… 李小牙站出来,笑嘻嘻的道:“小琪琪格,你不记得我了?” 琪琪格娇艳的脸庞一红,娇斥道:“不许叫我名字。”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你从塞外而来,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在客栈房间的大床上……” 琪琪格冷笑打断道:“三年前,你尿尿还不会找地方吧?” “……” 麻子等人噗一声喷笑出来。 李小牙恼羞成怒道:“我不会认错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身上的格桑花刺青?” 琪琪格的脸噌一下红了,诧异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身上的格桑花刺青,刺在很隐秘的部位,从来都没有让人看过,格桑花刺青是他们部族女孩的标记,只能给自己夫君看,可惜她的夫君没来得急看…… “我们都睡过了,我当然知道。” 琪琪格冷静下来了,这小子可能知道她来自风狼族,族中女孩都纹着格桑花,借此调戏她罢了,于是反问道:“那你说我身上的格桑花纹在哪?” 李小牙自然不知道,胡乱猜道:“后背。” 琪琪格脸又红了,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是不是偷看过我?” 李小牙眉头一挑,蒙对了? “你想知道?” “快说!” “我们去你房里说。”李小牙扫了一眼,四周闻讯跑出来看热闹的姑娘们:“这里说好像不太好?” 琪琪格扫了一眼看热闹的姑娘们,呵斥道:“你们是不是很闲?全都给我回去练舞练琴。” 随后,琪琪格领着李小牙等人来到后院,进到她的房间内。 第62章 圣女一脉 房间很素雅,摆着马头琴胡琴等乐器,蒙古女子大都能歌善舞。 李小牙亲自锁上门,看着一脸狐疑的琪琪格,发出一阵邪恶地嘿嘿笑声…… “你想做甚?“ 李小牙扑向琪琪格,使出一招猛虎掏心。 “我想跟你玩玩!” 琪琪格裙摆一掀,一记上勾脚,当场结束了李小牙罪恶的一生。 李小牙捂着要害部位,跪倒在地,缩成一只虾米,俊脸都涨红了,好快的脚,不是说武功低微吗?biquiu “老大,您没事吧?” 琪琪格皱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秀才掏出了短枪,如实道:“我们是锦衣卫,奉命抓捕你的。” 琪琪格听到锦衣卫,下意识踮起脚尖,寻找逃跑的机会,问道:“我又没有犯事,你们为何抓我?你们奉谁的命?” 秀才看向被麻子扶起来的李小牙:“奉我们老大的命。” “你们老大是谁?” “是我。”李小牙掏出双枪交给秀才,咬牙切齿道:“我要亲自抓她。” 程白羊看得出来,琪琪格会一点武功,李小牙不是她的对手,自不量力只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贤弟,算了吧?” “程兄,你不要插手。”李小牙愤慨地道:“他娘的,幸好我后退了一点,不然就被她踢成太监了,我要亲自报仇。” 麻子也劝道:“老大,千万不要逞能。” “看飞刀!” 李小牙假装扔出东西,心神不宁的琪琪格还真上当了,下意识侧身一避,李小牙一个鱼跃将其扑倒,两个人在地板上扭打起来…… “小兔崽子,不要揪我头发。” “哎呀!”李小牙眼角一痛,吼道:“臭婆娘,打我脸,不知道本少爷靠脸吃饭的吗?” 琪琪格一通小王八拳:“打死你,打死你。” “插你眼睛。” “小兔崽子!”琪琪格眼睛挨了一拳,歇斯底里:“咬死你。” “你是狗吗?还咬人?”李小牙气急败坏:“掏你猴子。” “臭流氓!” “不要揪本少爷头发。”李小牙暴跳如雷:“呸!” “你吐口水?”琪琪格气不过,也吐回去:“我呸。” 麻子看着抱在地上厮打的两人,松了一口气,琪琪格会一点武功,但就一点,不多…… 李小牙仗着男人的蛮力,勉强也能跟琪琪格打成平手。 程白羊捂着眼睛,不忍直视了,两人就像三岁小孩子打架,王八拳,揪头发,吐口水…… 两人在地上滚去滚去,各自踹了对方一脚后,分开站起来了。 秀才看着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两人,噗一声笑了。 琪琪格立即找到一面铜镜,看着自己的头发被抓得像鸡窝一样,鼻子流血,眼睛嘴角都青了,她气得都快冒火了,从来没见过如此恶劣的男人。 李小牙的脸也一样,鼻青脸肿,鼻孔流血,胳膊还给咬了。 “不玩了,你被捕了。” 琪琪格沉声道:“我所犯何罪?” 李小牙摸着疼痛的嘴角:“不管你先前所犯何罪,刚才你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 “……” 李小牙从秀才那里拿回自己的双枪:“喷子认识吗?你若反抗,我就将你打成筛子。” 琪琪格冷声道:“你有本事就开枪。” 说完,琪琪格大义凛然冲向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又转身退回来了。 “怎么不跳?” “有点高。” “……” 李小牙搞不清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了,不怕被枪射,却怕高? 琪琪格不动生色挪动着脚步,趁着李小牙不注意,一个箭步奔向房门想溜,程白羊如鬼魅一般冒出来,给了她后脖颈一记手刀,琪琪格当场昏迷倒地。 李小牙上前将趴倒的琪琪格转过身,发现后者口吐白沫了,惊恐道:“程兄,你下手挺狠啊?” 程白羊看着琪琪格猪头一样的脸,没好气的道:“别光说我,你也一样。” 麻子叹了一口气,这俩下手打女人是真狠! 李小牙示意秀才出去探路,而后跟麻子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将琪琪格抬出去了,由程白羊殿后。 四个男人出了春雨楼,将琪琪格扔上马车,李小牙吹了一声口哨,埋伏的三脚拐等人也跟着一起撤退了。 …… …… 客栈内,双手双脚被绑起来的琪琪格醒了,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非常慌乱。 “你醒了?” 琪琪格从凉榻上挣扎起身:“放开我。” 李小牙走到她面前,刻意展示身上的飞鱼服,幽幽的道:“如果你不瞎,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琪琪格看向已换上官服的李小牙等人,愤慨的道:“你们为何抓我?” “还装傻?”李小牙冷哼道:“你身为罗教的十二密令,还问我们为何抓你?” “我身为罗教的十二密令怎么了?”琪琪格质问道:“我又没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 李小牙嗤道:“你既然加入罗教,怎么可能没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 “我们圣女一脉的人,大都食素戒杀。” “圣女一脉?” 罗教起源于乌斯藏,老教主临死前,原想将教主之位传于女儿,也就是罗教的圣女,但圣女当时年纪太小,便由当时的右圣使多都暂代教主之位,右圣使多都上位后,将自己的心腹护法才措升为右圣使,并将总坛迁至明国西北。 罗教在西北迅速发展壮大,后被官府打为白莲邪教,只能将总坛迁至蒙古,教主多都为了在蒙古立足,心甘情愿当蒙古小王子的走狗。 一晃数年过去,圣女长大了,由于有小王子撑腰,多都不愿将教主之位还给圣女,教中便分裂成两派势力,一派支持教主,一派支持圣女,圣女不愿意父亲创立的教会分裂,只能屈服于多都。 多都为了发展壮大罗教,派遣左右圣使,众大护法,密令护法潜入明国,暗中为罗教敛财…… 琪琪格解释完圣女一脉由来后,说道:“我们这些被派遣至江南的护法,大都是圣女一脉的,信奉月神,食素戒杀,只有少数出身密宗的护法,他们会杀人劫财。” 李小牙问道:“你们罗教有多少护法?” “大护法二十四位,密令护法六十四位。” “这么多?”李小牙眉头一挑,问道:“右圣使才措是效忠教主的吧?” 琪琪格点点头:“他原本就是多都的心腹。” 李小牙摸着下巴,终于明白才措为何会大义灭亲了,原来是想借刀杀人,排除异己…… 第63章 表妹 李小牙陷入沉思,若琪琪格所言属实,圣女一脉大都食素戒杀,那罪不于死,但朝廷可不管这些,凡是罗教白莲妖人,抓到一律砍头,就像诛九族一样,只因一人犯错,全族无辜的人全都一起陪葬。 纵然知道被人当枪使了,但也晚了,刀都挥出去了,断然不可能收住了。 “你不该来江南的。” “我要报仇。” “报仇?” 琪琪格眼中闪着仇恨之火:“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我的夫君,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族人,全都被你们的皇帝领兵杀死了。” 三脚拐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你们蒙古人,同样杀了我们许多无辜的平民。” 李小牙沉默了,三年前,武宗曾领兵迎战蒙古小王子,取得了一场胜利,班师回朝后,只是给了自己一波封赏,却没有过多提及战事,熟知武宗性格的人都知道,武宗性情残暴,赢了一次多年侵扰边境的蒙古小王子,肯定会派兵追击,顺路掠劫蒙古的平民,琪琪格的族人可能就是因此受害。 两国交战,受苦的永远都是两国平民百姓。 李小牙将程白羊叫到屋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李小牙叹道:“若琪琪格所言属实,她罪不至死,我们若是将她送去刑部,她肯定会被砍头。” 程白羊微笑道:“你想放了她?” 李小牙很犹豫:“我觉得她罪不至死。” 程白羊诚挚的道:“无论你想做什么,为兄都支持你。” “程兄……” 程白羊拍着李小牙的肩:“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也算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了。” 李小牙笑了,眉头一挑:“包庇私放人犯,这可是大罪。” 程白羊耸肩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说着瞟了一眼屋内,继续道:“你的手下更不会说吧?” “放心。”李小牙保证道:“他们绝对会守口如瓶。” “那便将她放了吧。” “不能放。” “啊?” 李小牙幽幽的道:“无论如何,她毕竟是罗教中人,放她回去,算是纵虎归山。” 程白羊给弄糊涂了:“你是放还是不放?” “不将她交给刑部,并不意味着放她回去。” “你要留下她?” “是的。” 程白羊暧昧一笑:“懂了。” 李小牙翻白眼:“你想多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有没有女人,你拔刀的速度都一样慢。” “……” 没法聊了,李小牙回到屋内,看着坐在凉榻上的琪琪格。 “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死活,一条是活路,你选哪一条?” 琪琪格翻白眼:“还有问?谁会不选活路?” “选活路,你必须退出罗教,彻底斩断过去。” 琪琪格讶异问道:“你要放过我?” 李小牙如实道:“我们若将你交给刑部,你必死无疑,且会连累你身边很多人,你自己罪不至死,他们更是无辜。” 琪琪格眼中满是意外,这个对她下手毫不留情的小兔崽子,心会如此善良?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你妹!” “……” 李小牙骂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琪琪格见过的男人,大都贪图她的容貌,每个都是甜言蜜语,将她奉为女神,只有眼前的小兔崽子,无视她的绝色容颜,心狠手辣将她的脸打得像猪头一样,还揪她头发,吐她口水…… 琪琪格也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而害死春雨楼春雨赌坊的人 “我要怎么做?” 李小牙早就想好了,照本宣科道:“从今天起,你是我的表妹,你叫阿琪,来自广西平乐,因为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来投奔我!” “表妹?”琪琪格皱眉道:“不该是表姐吗?” 李小牙嗤之以鼻:“想占我便宜?不存在的。” 琪琪格不满的道:“我不想当你表妹!” 李小牙开始对琪琪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若执迷不悟,不但自己死,而且会害死很多人。” “我为何要当你表妹?” 李小牙解释道:“我要将你带回南京,为了避嫌,你必须是我表妹,才能免除追查,并落籍南京。” “你为何要将我带回南京?” “我不能放你走,你若回罗教,我便是纵虎归山。” 琪琪格发誓道:“我不想跟你回南京,只要你放我走,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回罗教,若违背誓言,我被天打五雷轰。” 李小牙哼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 琪琪格眼中闪过一抹讪讪之色,被识破了吗? 李小牙沉声道:“我只是饶你一命,并不是放你自由,等到我认为你与罗教彻底断绝了,我才会放你自由。” “哦。” 李小牙看向一旁的麻子,示意道:“给她松绑吧?” 麻子上前解开了琪琪格身上的绳子。 琪琪格第一时间找到铜镜,看着自己堪称毁容的脸,瞪了李小牙一眼,阴阳怪气道:“初见表妹,就把表妹打得像猪头一样,你这个表兄,当得真是好。” 李小牙摸着黑眼圈以及淤青的嘴角,气道:“请你看看我的脸,谁打成这样的?” 俩鼻青脸肿的冤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随后,李小牙让琪琪格写一封信,交代春雨楼以后的事宜。 琪琪格写了一封信给春雨楼的管事,也是随自己从塞外而来的族妹,暗示她速离江南,但走之前要妥善安排春雨楼的众人。 一切尘埃落定。 翌日,李小牙等人踏上返回南京的路。 经过数日的车船,李小牙等人回到南京。 南京派出去的三千锦衣卫,已陆陆续续回来了,李小牙等人的行程最远,因此是最晚回来的,徐益达已将数名重要人犯全都移交刑部了,小卡乐咪则交给各府州县自行处理,不出意外,全都会被砍头。m..nět 徐益达遗憾的是才措名单上的大鱼,可能是收到风声了,差不多都跑光了,三千锦衣卫多路出击,只抓回来数百名白莲弟子,不过,他们此行已算是收获颇丰,肯定能得到朝廷的嘉奖…… 第64章 安置表妹 李小牙领着琪琪格,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家,心中略显感慨。 琪琪格意外的是李小牙一个锦衣卫小旗,家宅还挺豪华的,至少镀金的李府二字,看上去闪闪发亮…… 这叫门面功夫。 哪里都可以不亮,门匾一定要亮。 琪琪格随着李小牙进府后,发现家里就两个仆人。 “少爷,您回来了?” “少爷。” 李小牙看着来福仍然硬朗的身子,只是默默点点头,问道:“晚上买一点好菜,我们有客人。” 来福看向李小牙身旁高挑美艳的女子,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表妹阿琪。” 旺财点头道:“您好,表小姐,俺是旺财。” 琪琪格落落大方的笑道:“你好,我叫阿琪。” 来福心中满是疑问,却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一下头:“阿琪小姐。” 李小牙淡淡的介绍道:“我们李府的管家来福。” 琪琪格微笑道:“你好,福伯。” “来福,给阿琪安排一个房间。” “我们西厢的阁楼刚建好,只要添一点家具,就能给阿琪小姐当闺房了。” “我稍后领她去添置一些闺房之物。” “好的。” 琪琪格好奇的四下张望:“我能四处转转吗?” “当然。”李小牙说着询问来福道:“我们家里的冲水茅房建好了吗?” 来福点点头:“已经建好了。” 李小牙招呼琪琪格道:“表妹,我建议你去我们家的茅房看一看,保证你会爱上我们家的茅房。” “……” 琪琪格嫌恶的道:“我才不去。” “反正你总要去一次,到时你一定会爱上我们家的茅房。” “少爷。”来福禀报道:“我们的福寿堂已修好了,就等着您回来,找工人就能开业了。” 李小牙笑道:“正好阿琪可以当掌柜。” 来福皱眉道:“阿琪小姐不是客人吗?况且让一个姑娘当福寿堂掌柜?这不太好吧?” 李小牙拍了一下来福的肩:“放心,阿琪很专业,她以后就是我们李府产业的大掌柜,我打算再开一家茶馆,一家赌坊,全交给她掌管。” 来福看向从围栏矫健翻出来琪琪格,昏黄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蒙古族的姑娘吗?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三分,问道:“阿琪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李小牙撇撇嘴:“随意,她吃素的,俩萝卜就打发她了。” “……” 琪琪格翻白眼道:“我们拜月,不是……”说着断了一下,继续道:“我的斋戒与你们不同,我只是不吃红血之物,虾蟹螺蚌这些,我是吃的,我不吃猪牛羊马的肉,但羊奶酒,马奶酒,我也是喝的,黄油,猪油我也是吃的。” 来福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看着买。” “谢谢福伯。” 来福微微一笑:“阿琪小姐,不必客气。” 李小牙很是差异,来福对人一向清冷,却对琪琪格很热情,这让他很是狐疑:“来福,你好像很喜欢她?” 来福满意的道:“阿琪小姐长得俊俏,个子又高,性子又活泼,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琪琪格犹如一只盛气凌人的天鹅,刻意走过李小牙面前,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老娘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有你个小兔崽子眼瞎,敢把下凡的仙女打成猪头三。 李小牙只是嫌弃地摇摇头,这年代高挑的姑娘,并不受欢迎,男人们喜欢的是那种娇小一点的姑娘,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琪琪格这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女人,许多男人不好驾驶…… 琪琪格走到院子里草地上,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种花?”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菜都懒得种,更不要说种花了。 “阿琪小姐若喜欢花,我找人来种。” “这么大块地,就两棵树,太单调了。” 来福附和道:“确实。” 琪琪格很自来熟,已经像一个女主人一样,四处指点起来:“我刚逛了一圈,发现咱们家比别人家三进的宅子都宽敞,为何只建成二进的宅子?” 来福解释道:“南京乃是旧都,少爷只是一个七品官,不能建三进的宅子,建三进的宅子便是逾制了。” “哦。”琪琪格拉了一个尾音,瞥了李小牙一眼,意思很明白,你要努力了。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至少要四品官才能在南京建三进的宅子,不是开国年代,一个七品武官想升到四品,只能靠出身勋贵家族,继承家族爵位,否则一辈子都升不到四品武官,也就是徐益达的官衔级别,徐益达先祖乃是开国大将,族弟又是南京守备,他也仅当到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指挥,想更升一级也很难了。 来福跟着琪琪格在宅子里四处转,听她吩咐府里如何装饰。 李小牙看明白了,来福可能是把琪琪格当成李府未来的女主人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 来福越看琪琪格越是喜欢,高挑而健硕的姑娘,很适合给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既然少爷能将她领回家,多半是相中了,阿琪小姐看着不小了,少爷也到婚配的年纪了。 “阿琪!” 琪琪格从阁楼窗口探出脑袋:“你叫我?” 李小牙懒洋洋的道:“我领你去买你闺房用的东西。” “马上来。”m..nět 琪琪格健步如飞跑下楼,大大方方搂着李小牙的肩,好像兄弟一般:“走吧!” 李小牙拍掉她的手:“不要靠我那么近。” 琪琪格娇媚一笑,挑戏道:“表兄,你害羞了?” “害你大爷。”李小牙白眼道:“老子十四十五岁便纵横江湖了。” 琪琪格鄙夷道:“纨绔子弟。” “你喜欢西洋玩意儿吗?” “西洋玩意儿?” “我们家附近有一家佛郎机商行,他们卖的多是女人之物。” “佛郎机商行?”琪琪格兴致勃勃道:“我们去看看。” 李小牙领着琪琪格来到佛郎机商行,仅仅过了一刻钟,他就后悔了,琪琪格几乎将店里看到的东西,全都买下来了,她对店中各种卟灵卟灵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第65章 表妹凶猛 傍晚,三驾马车回到李府。 李小牙有气无力走进门,手放在迎出来的来福肩上。 “扶我一下。” “少爷,你怎么了?” “我陪阿琪逛了一下午,腿快断了。” 来福责怪道:“少爷,你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李小牙叹道:“她太能逛了,南京城都快被她逛完了。” 来福看着数名送货的伙计,将三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咂舌道:“阿琪小姐买了不少东西啊?” 李小牙闻言一阵心痛:“她花了我七百多两银子。” 来福微笑道:“不多,不多,姑娘家花点钱正常。”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平时一枚铜板都想掰成两半花的老头,咋变这么大方了? “反正我会从她身上加倍榨回来。” “……” 琪琪格指挥着各个商行的伙计,以及雇佣的车夫工人,将买的东西,摆放在她指定的地方。 琪琪格除了自己闺房中的东西,还买了一堆书画花瓶摆在家里各处装饰,只是她的鉴赏能力很有限,买的都是《清明下河图》之类的仿作,除此之外,她还买了棋台,琴台,各种乐器,单是一家佛郎机商行,她就消费了四百两。 晚上,来福做了一锅大乱炖,与不往不同的是用了黄油,羊奶,再放入虾蟹扇贝。 李小牙受不了羊膻味,觉得特别难吃,琪琪格却觉得异常好吃。 迫不得已,李小牙自己烧烤,琪琪格第一次吃烧烤,便彻底爱上了。 大家酒足饭饱后,琪琪格围着篝火跳起了奔放的蒙舞,来福拿起一把胡琴,为她伴奏…… 李小牙没想到来福会弹琴,也是第一次见来福弹琴,看得出来,来福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琪琪格。 冷清的李府,只因多了一个琪琪格,变得热闹非凡。 …… …… 翌日,李小牙起床洗漱,准备去镇抚司点卯。 琪琪格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挽着一个菜篮,里面满满的瓜菜。 “你去买菜了?” “没有。”琪琪格娇媚一笑,指了一下隔壁,“我早上起来看到隔壁家小嫂子了,便过去跟她聊了一会儿,她便送了我这么多瓜菜。” 李小牙叹服道:“你可真厉害。” “小嫂子一直夸我漂亮。” “我要去点卯了。”李小牙说着掏出一支火枪,问道:“你会用吗?” 琪琪格摇摇头:“不会。” “很简单,我教你。” 李小牙将火枪递给琪琪格,简单说了一下如何使用,琪琪格很聪明,马上就学会了。 砰!琪琪格开了一枪后,兴奋得一塌糊涂:“真好玩。” 李小牙白眼道:“这不是给你拿来玩的,而是给你防身用的。” 琪琪格心中一暖,上前捏了捏李小牙的脸,亲昵的道:“谢谢你哟。” 李小牙打掉琪琪格的玉手,冷冷的道:“南京城的坏人很多,你连我都打不过,所以给你一把火枪防身,但你不能乱用,你要是胡乱伤人,我也保不了你。” 琪琪格刻意用很软糯的声音撒娇道:“知道了,表哥。” 李小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呵斥道:“你以后再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我就踢你。” 琪琪格眼中凶光一闪:“你又想跟我打架?” 原本在暗处默默微笑的来福傻眼了,小两口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瞬间就急眼翻脸了? “咳咳。” 琪琪格扭过头,看着从厨房走出来的来福,招呼道:“福伯,早。” “阿琪小姐,早。” “我要去上衙了。”李小牙交代福伯道:“你呆会儿领阿琪去店铺,招工的事让她办就行了。” 琪琪格昨晚隐隐约约听他们谈说盘下一个店铺,已经装好了,只待招工人就能开业了,不过她没问是什么店铺,于是问道:“我们要开的是什么店?” “福寿堂。” “……” 琪琪格一脸晦气的道:“你让我帮你管福寿堂?” 李小牙斜眼道:“不要小看福寿堂,很赚钱的。” 琪琪格皱眉道:“福寿堂能赚几个钱?” 来福解释道:“我们家少爷交游广阔,只要他打一声招呼,南京车帮马帮以及吃江湖饭的,都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琪琪格微微一愣:“既然你有如此人脉,为何不做其它生意,肯定比福寿堂赚得多得多。”https:/ 李小牙淡淡的道:“南京城最赚钱的行当,背后全是高官以及皇亲国戚,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树大招风,我只是一个七品小旗,若是抢了这些高官以及皇亲国戚的生意,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惟独赚死人钱,不管我做得多大,都不会损害别人的利益。” 琪琪格点了点头,很佩服李小牙的格局与目光,他看得比自己远多了。 李小牙向琪琪格谈起了自己的商业计划,他们并不是简单做福寿堂,而是兼顾风水,法师,丧乐队,殡葬的一条龙服务,这个行业几乎没有竞争对手,不存在抢生意,他们不用多久就能垄断应天府的殡葬行业,成为江南的殡葬巨头。 琪琪格叹服李小牙诡异的商业眼光,太独特了,殡葬行不暴利,但非常稳健,绝对稳赚不赔,算是一个挺赚钱的行当,只是赚死人钱,太晦气了…… 李小牙笑道:“你若不喜欢殡葬行,我可以给你开伎馆赌坊,但只能小打小闹。” “再说吧。” “我先去上衙了。” 琪琪格目送李小牙离开后,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火枪,没想到小兔崽子居然会担心她的安全,送她一把火枪,小兔崽子该不会喜欢她吧? 不行,不行。 她是一个望门寡,怎么能怎再嫁人呢? 琪琪格娇艳的脸庞,不由自主红起来,小兔崽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若是哪天夜里摸到她床上怎么办? “阿琪小姐?阿琪小姐?” 琪琪格回过神,慌乱的问道:“福伯,什么事?” “我煮了粥,你先吃一点,吃完我们去店铺看看。” “好的。” 琪琪格吃了一碗粥,走到院子里,忍不住给火枪装上弹药,瞄着一只停在屋脊的小鸟,砰! 小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根羽毛在空中飘荡…… 来福出门看得目瞪狗呆,阿琪小姐哪都好,就是略微凶猛了一些! 第66章 屯田管事 李小牙刚到镇抚司,便被请到徐益达的书房。 徐益达已将江南抓捕白莲妖人的奏折呈上去了,武宗此时正在南巡,并不在京城,批阅奏折的多半是内阁大学士杨首辅,杨首辅处事公正,不会意气行事,他们南京锦衣卫受到的嘉奖可能不会很大,加官进爵是绝对不可能的,封赏可能也只有刑部开出的悬赏,不会有额外封赏。 李小牙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大家能平平安安回来,这样就很好了。 徐益达喜欢李小牙的懂事识大体,将早就拟好的任命状拿出来,正式升其为应天府锦衣卫镇抚司屯田管事,这是一个实权职务,通常一个卫所内,管事职务分为操练,巡捕,皇宫守卫,御驾,屯田,军匠,军需后勤等职,通常都是由百户以上的锦衣卫担任。 锦衣卫镇抚司在城郊有自己的田庄,下辖上千军户,屯田管事等于间接统领着上千军户。 李小牙嘀咕道:“我不想去种田。” 徐益达怒道:“不是让你去种田,只是让你掌管我们镇抚司几千军户。”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事关镇抚司的俸禄粮发放,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要职,平时都是副千户杨左使直管,怎么会交给他一个小旗掌管呢? 徐益达看出了李小牙的犹豫,无奈的道:“此次江南之行,杨左使受了一点伤,病倒了,加之他年纪也大了,于是请辞屯田管事一职,放眼整个镇抚司,只有你最适合接任了。” “为何是我?” 徐益达诡笑道:“我知道你小子生财有道,不会中饱私囊。” “那我以后不用巡捕了?” “不用,你只需负责屯田之事。” “我每天都要去田庄视查吗?” 徐益达交代道:“也不用,你只需三五不时去一次田庄即可,每年监督收粮入库,每月督管俸禄粮发放就行了,其余时间任你自由支配。” 李小牙不置可否,徐益达只是说起来轻松,其实琐事极多,主要是军户的管理,上千军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每天都有事发生,比如张三家丢了一只鸡,李四家丢了一条狗,王五摸了马六媳妇儿屁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全都归他管。 李小牙只是想想就头疼,不可否认,升职肯定会加薪,但那点薪水,都不如风月楼小六舔一次客人得的打赏多。 当然了,作为一名拥有七位亲兵的小旗,他可以将许多鸡毛蒜皮的事,交给麻子等人处理…… 李小牙领了任命,欣然离去。 校场内,秀才等人看着李小牙回来后,询问道:“老大,指挥大人找您什么事?”https:/ 李小牙云淡风轻的道:“徐指挥升我当屯田管事。” 麻子等人欣喜若狂,老大升职,意味着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恭喜老大,贺喜老大。” “老大,您发达了。” “这可是咱镇抚司权力最大的职务了,统管着上千军户哩。” “那咱们今后就不用巡捕了吧?” 李小牙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以后你们每天轮一个人去田庄,代我巡视即可,庄内若有大事发生,你们就回来禀报我,如果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庄户之间殴斗,这种小事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麻子等人想到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掌管着一千军户,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不许徇私枉法。” “放心,老大,我们不会让您为难。” 李小牙悠然道:“那我就放心了。” “老大,那您都不去田庄吗?” 李小牙当起甩手掌柜:“如果庄内没大事,除了岁粮入库,我每个月可能就去个两三次。” “知道了。” “老大,既然不用巡街了,我们要不要先去田庄看看?” 李小牙点点头:“当然,我要领着你们去跟庄里的管事打一声招呼,交代一下你们轮守的事宜。” 秀才已经迫不及待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李小牙看着一脸兴奋的麻子等人,嗤道:“你们那么兴奋做什么?” 三脚拐笑得合不拢嘴:“老大高升,我们当然兴奋了。” 管理屯田是一个极肥的差事,不必贪赃枉法,光是平日收军户的合理孝敬,吩咐军户抓捕一些野味,都足够养活三妻四妾之家了,而老大让他们值守,明显就是给他们赚孝敬的机会,他们当然兴奋无比了。 李小牙也能猜到三脚拐等人的小心思,但没有说破,逢年过节收军户的孝敬,并没有问题。 平日处理庄上琐事,比如王五摸了马六媳妇儿屁股,只要为马六出一口气,马六自然会感恩孝敬,更高明一点可以先不以理会,王五感恩不受罚,自然送上孝敬,而后再以送孝敬说明心虚为由,惩戒其一番,马六出了一口恶气,也会送上孝敬,如此一来便收到两份孝敬了。 这一切,便是镇抚司老大给李小牙等人的真正奖赏。 晌午,李小牙等人来到锦衣卫镇抚司的田庄。 为防上官剥削,导致军户大批逃散,或消极怠工,朝廷改革了屯田制,由建国初期,屯官给与工具种子,军户集体劳作,收获后留一部分供军户食用,剩下全部上交,改革成为分租制,将田分租给军户,只要上交足够的定额便可,如此每家每户都能留下余粮,大大改善了生活,只要不遇大灾大难,基本不会发生军户逃散之事。 田庄管事没想到新来的总管居然如此年轻,连赞李小牙年少有为。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走在田埂上,田庄管事滔滔不绝为他们介绍,他们田庄的水田只种一季稻子,另外一季种麦子,旱田种玉米、黄豆、小米,油菜、红薯等,也有一部分人种棉花,蔬菜等,而后以银子抵田租。 田庄里的农产品还是很丰富的,知道新总管上任,军户们已备上鸡鸭,大米,玉米,豆油,红薯,青菜等物,当成新官上任的孝敬,李小牙欣然收下,分给麻子等人,而后开开心心离开了田庄…… 第67章 救人一命 午后,新官上任的李小牙从田庄回到家,卸下一堆活鸡活鸭红薯白菜…… 家里空无一人,连看家狗常安都不在。 李小牙料想来福等人可能在店铺,忙着募工开业之事,于是自己一个人出门,来到张天师的茶馆,通过张天师扩散他们家福寿堂即将开业的消息,希望开业后,广大朋友都能来捧一个钱场,没钱的想办法弄钱再来捧一个钱场。 即便是当乞丐,一副香烛总买得起吧? 随后,李小牙坐下喝茶听书,却意外听到一个惊天新闻,武宗出游江南返回途中,落水害了大病。 李小牙皱起眉头,这年代小病都能要命,何况是大病,印象中很多皇帝都是一场大病要了命,武宗不会大限将至了吧? 李小牙随即想起四大名捕佟林,不知道其是死是活? 左右无事,李小牙喝完一杯茶,便来到太医院,询问了一名当职医官,知道佟林不但活着,并且已苏醒,一切都归功于李小牙送回来的书信以及七步蛇,太医院的医官门知道佟林所中之毒后,翻阅了大量医书,再利用七步蛇做研究,成功研制出解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小牙也挺高兴,于是便随中=同医官前往探病。 病房中,佟林坐在床上,医官领着李小牙进门了。 “佟捕头,这位便是救你一命的李大人。” 佟林立即双手抱拳,感激的道:“谢李大人的救命之恩,佟某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而以,佟捕头不必客气。”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李小牙笑着摇摇头:“救你命的是太医院的诸位神医,我可不敢居功,我只是奉命追捕白莲妖人,正巧抓到伤你之人,问出你所中之毒,机缘之下又抓到一条七步蛇,便写信将蛇寄回来了。” 佟林褒奖道:“南京锦衣卫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江南的白莲妖人。” “佟捕头过奖了。” 佟林感慨道:“佟某与李大人非亲非敌,听闻李大人曾在佟某昏迷之时来探望过,而后又千方百计搭救。”筆趣閣 李小牙打断道:“佟捕头不记得我了?” 佟林皱眉道:“听李大人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李大人很面熟。” 李小牙笑道:“我们曾在镇江府官驿见过一面,当时还有南京刑部的谢大人,驿丞陈大人。” 佟林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头,爽朗笑道:“你看佟某这记性,难怪觉得李大人眼熟。” 李小牙询问道:“佟捕头,身中之毒已然无碍了吧?” 佟林点点头:“命算是保下来了,但仍要在大医院住一段时日,清理身上余毒。” 李小牙看了一眼佟林腿上的卷宗,皱眉道:“佟捕头大病初愈,为何不好好休息,还要看卷宗?” 佟林微笑道:“佟某每日坐在病房内,闲来无事,便替友人分析一桩命案。” “什么命案。” “上月初发生在南京贡院的命案,李大人可曾听闻?” 李小牙愣了一下,失笑道:“巧了,我正是此案的锦衣卫督监。” 佟林惊讶脱口而出:“杨兄嘴里不学无术之辈便是李大人?” “……” 李小牙尴尬一笑,不就是查案的时候,去学了一波游泳吗?怎么就不学无术了? 佟林也是尴尬一笑,自己圆场道:“显然是杨兄看走眼了,伤我的白莲妖人,武功登峰造极,仍逃不出李大人之手,足见李大人的本事。” 李小牙摆摆手:“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火枪。” 佟林叹了一口气道:“回头佟某也向上面申请火枪。” 李小牙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佟捕头,贡院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佟林迟疑的道:“算是有眉目了,我们已锁定一名嫌疑学子,但他不承认杀人,我们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什么人?” 佟林拿起卷宗说道:“嫌疑学子名叫林过阶,来自苏州,今年十七岁,他与第一名被杀的学子乃是同窗,被杀的学子生前曾欺辱过林过阶,后被杀的学子也曾欺辱过林过阶,林过阶的祖父,父亲皆为郎中,他本人体格健壮,我们觉得此子嫌疑很大,但没有确凿证据。” 李小牙虎着脸:“送到我们锦衣卫,包他一天内认罪招供。” “(⊙_⊙)” 佟林哭笑不得,谁进了锦衣卫大狱,不是一天内招供?一天内不招供的,几乎都是死人了。 他们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林过阶杀人,若是送锦衣卫,屈打成招,最后砍了头,他们再查出来凶手另有其人,这个纰漏谁负责? 李小牙跟佟林闲聊了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去了。 关于贡院的案子,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除非杨主事求他回去协查,否则他肯定是不会再去贡院了。 …… …… 李小牙回到家,来福等人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谁将鸡鸭都给放了,常安在院子里追着鸡鸭满世界跑,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琪琪格在一旁咯咯笑。 “常安,加油,常安,加油。” 来福看着进门的李小牙,询问道:“少爷,这些鸡鸭红薯白菜是你买的吗?” “不是买的。”李小牙云淡风轻的道:“我升了屯田管事,今天去田庄,庄里的军户送的见面礼。” 琪琪格抓住闹腾的常安,抱到李小牙面前,喜笑颜开:“你升官了?” “不是升官,而是升职。”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什么区别?” 李小牙斜眼道:“以你的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琪琪格听出李小牙言中的侮辱之意了,举起两条狗爪:“你是不是想打架?” 李小牙没有理会,问道:“募工一事,办得如何了?” 来福立即夸道:“阿琪小姐真厉害,我们只用一天时间,便将你要的人都募齐了,工钱也不高。” 李小牙瞟了洋洋得意的琪琪格一眼,调侃道:“不亏是小奸商。” 琪琪格哼道:“你才是奸商!” 来福笑着说道:“我们明日开始进货,三天后,便可择日开业了。” 李小牙将琪琪格叫到一旁,小声告诉她武宗落水一事,皇帝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第68章 画圈圈 明国皇帝落水害了大病,命不久矣? 琪琪格闻言开心坏了,暴君荒淫无道,坏事做尽,终于遭天谴了。 可惜没能亲自动手报仇,多少有一点遗憾。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是什么人?”李小牙装了一波:“我可是锦衣卫,如此大事,我岂会不知道?” 难道要告诉你,我也是在茶馆里听一群抠脚大汉说了才知道的,那不是很没面子? 琪琪格狐疑道:“暴君只是害了大病,你怎么知道他必死无疑?” 李小牙忽悠道:“相信我,他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你怎么知道?”琪琪格智商欠缺,并没有听出毛病,皱眉道:“你又不是给暴君看病的郎中。” “我帮你画圈圈诅咒他了,他必死。” 琪琪格讶异道:“你敢咒皇帝死?” “为何不敢?” “你好大胆子,不怕杀头吗?” “又没人知道。” “我不是人吗?” 李小牙老神在在道:“那你敢往外说吗?我要是被抓了,你肯定也跑不掉。” 琪琪格想想挺有道理,言归正传:“你的诅咒能灵验?” 李小牙阴阳怪气的道:“只要我诚心诅咒,通常都会灵验的,小时候,我诅咒邻居家生孩子没有小鸟,果然应验了。” 琪琪格惊恐道:“真的没有吗?” “没有。”李小牙心忖,生的女孩,哪来的小鸟? 琪琪格将信将疑:“暴君真的必死?” “必死!” “他若不死呢?” “假以时日,他若不死,我吃屎。” 琪琪格掩嘴一笑:“你说的。” 李小牙斜眼:“他若死了呢?” 琪琪格突然精明了:“那就你不用吃了呀。” “少来。”李小牙哼道:“我诅咒人不用成本的吗?我们打一个赌,不死,我吃屎,死了,你吃屎。” 琪琪格嫌恶的道:“我才不要,我宁可去死,也不要吃屎。” “吃牛屎行了吧?”李小牙折中道:“你们草原不是拿牛粪当柴火烧吗?牛屎你不会觉得恶心了吧?” 琪琪格想想牛屎倒是可以接受,于是豪气干云点头道:“赌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两人击了一个掌,表示赌约成立。 李小牙扭过头就笑了,正好当了屯田管事,只要吩咐一声,牛屎要多少有多少,吃死你! 来福从厨房将菜端出来,身后的旺财端着一锅米饭。 “少爷,阿琪小姐,吃饭了。” 饭厅中,一张方桌铺着佛郎机餐布,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四周却摆着青花瓷器,挂着《猛虎下山图》,谁家饭厅会挂猛虎下山?总之整个饭厅的风格不伦不类,亲手布置这一切的琪琪格却觉得很漂亮,来福旺才俩舔狗也觉得很漂亮。 李小牙完全不能苟同琪琪格的眼光,只是他对家居装饰方面并不在意,便任由琪琪格摆弄了。 民以食为天,李小牙在意的只有吃喝拉撒,吃的一定要好,喝的一定要好,拉的地方一定要干净卫生。 李小牙吃着鸡腿,赞道:“今晚的鸡肉真好吃,田庄里散养的鸡就是不同。” “少爷。”旺财好奇的问道:“屯田管事是个啥官?” 李小牙简单解释道:“就是管我们锦衣卫镇抚司名下田庄的,田庄里一千多军户也归我管。” 琪琪格剥开一只虾,问道:“具体管什么?” “什么都管。”李小牙耸肩道:“大到岁粮入库,发放镇抚司俸禄粮,小到军户之间矛盾,我全都要管。” 琪琪格吃着虾,随口问道:“人家吵架,你都要管?” 李小牙摇头:“吵架当然不管,至少打架才管,或者一些会引发矛盾的不良行为。” “什么不良行为?” 李小牙随口比喻:“比如我摸了你的屁股。” 琪琪格虎着脸:“你为什么要摸我屁股?” “我只是一打个比方。” “你为什么不拿福伯打比方,摸福伯的屁股?” “(⊙_⊙)” 李小牙跟来福被呛得咳嗽起来,这丫头的脑回路太清奇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 琪琪格提防着道:“你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 李小牙白眼道:“你想多了。” 来福眼前两人要吵起来了,急忙出来圆场:“少爷,阿琪小姐,吃饭,吃饭。” …… …… 东昌府,临清州。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的宁静。 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枪声,数十名禁卫兵,追着一名蒙面黑衣女子,大叫着抓刺客…… 蒙面黑衣女子捂着血流如注的肩头,忍痛跃过一面围墙,骑上一匹黑马,向着城外冲去。 临清只是一座小城,没有宵禁,蒙面黑衣女子一骑绝尘冲出城门,片刻不敢停留,她意图行刺的可是当今皇上,一定要跑得够远,才能摆脱追兵。 蒙面黑衣女子捂着剧痛的肩头,疾驰数十里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能停下马,找到一处破庙,解开衣衫,往伤口上撒了一点金疮药,而后撕破衣衫将伤口紧紧地绑起来,她不能再流血了,否则会失血过多昏迷的,她若是在此失血昏迷,那就必死无疑了。 她并不怕死,但武宗没死之前,她绝对不能死! 与此同时,临清一处守卫森严的别院内,武宗不停地咳嗽,被刘夫人搀回到卧房内。 武宗躺回床上,脸色很苍白,额头不停冒虚汗,刘夫人急忙吩咐守卫道:“快传太医。” 守卫离去后,武宗勉强一笑,摸着刘夫人的手:“良女,朕没事。” 刘夫人震怒道:“不知何人,竟意图潜入别院图谋不轨,让皇上受惊了。” 武宗又是一阵咳嗽后,逞强笑道:“区区刺客,如何伤得了朕?朕可是镇国公,刚刚擒获了反贼宸濠。” 没过多久,随圣驾的太医便过来了,为武宗把过脉后,开了一副安神润肺的药方,命守卫立即去城中抓药。 临清知州随后赶来,跪在外面请罪。 若依武宗往日脾性,临清知州至少挨一顿军杖,可能是刘夫人陪在身边的关系,武宗便没有怪罪其护驾不力,只是让其加强防御,竭尽全力追捕刺客。 第69章 借人 清晨,镇抚司一间书房内,李小牙端着茶碗,背靠着椅子,双脚架在书桌上。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李小牙喝完一杯茶,放下茶碗,招呼秀才等人:“走了,下衙。” 秀才弱弱地问道:“老大,我们上衙还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就下衙回去,会不会早了一点?” “我有要事。” “您有何要事?” “我要去一趟风月楼。” “……” 麻子点头道:“既然老大有要事,我们即刻出发吧?” 李小牙打了一个响指,领着麻子等人出了书房,来到马厩,骑上马直奔风月楼。 不过片刻,李小牙等人便来到风月楼。 大清早被叫醒的花娘,怒气冲冲来到客厅,看着许久未见的李小牙,咬牙切齿道:“小爷,大清早扰人睡觉,不觉得失礼吗?” “不觉得。” “……” 李小牙开门见山道:“花姐,我有事找你。” “何事?” “我的店铺过几天开张,我想跟你借几个姑娘。” 花娘伸出玉手:“银子拿来,否则免谈。” “我们锦衣卫上青楼,何时给过银子?” “……” 李小牙笑了笑:“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回头店铺开张了,我送一批店里卖的东西给你。” 花娘也知道要不到银子,心想能拿一些东西补偿,已经算不错了。 “你店里卖的啥?” “香烛纸钱,寿衣魂幡。” “(⊙_⊙)” 花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怒吼道:“你开的是什么鬼店铺?怎么会卖香烛纸钱,寿衣魂幡?” “我开的福寿堂。” “福寿堂?” “没错。”李小牙问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寿衣?” “滚!”花娘晦气的道:“我才不要你的破东西。” 李小牙啧啧有声道:“寿衣怎么会是破东西呢?人都要死的,你总有一天穿得上的,我送你一套,你以后就不用买了。” “……” 花娘生气了,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我回去睡觉了。” 李小牙急忙拉了一下花娘的手,哄道:“花姐,不要生气,我开玩笑的。” 花娘甩开李小牙的手,气呼呼的道:“你不要嬉皮笑脸,我不会把人借给你的。” “花姐,我们是什么交情?”李小牙套近乎道:“我可是在你床上睡过的男人。” 花娘娇艳的脸庞一红,悔不当初,当初真不该心软,应该命人将李小牙从自己房里抬扔出去的…… “不借。” “你不借,我今天就不走了。” “那您随意。”花娘不理会李小牙的耍无赖:“我回去睡觉了。” 李小牙开始软磨硬泡:“花姐,求求你了,大不了,我欠你一次人情。” 花娘眼珠子一转,李小牙可是今非昔比了,她的风月楼,每天都有锦衣卫过来玩,李小牙先前出去抓捕白莲妖人,立下了大功,现在是镇抚司的红人。 “你要借多少人?” “十个就行了。” “十个?”花娘尖叫道:“你想把我们风月楼的柱子都抬走吗?” “淡定,我不要清倌人。” 花娘微微一愣:“你不是找人吹笛弹琴吗?” 李小牙摇摇头:“我有人吹曲拉琴,我只是要会跳舞的姑娘。” 花娘闻言点了一下头:“这好办,我们风月楼的姑娘,全都会跳舞。” “我要长得漂亮的。”李小牙要求道:“懂得跳魅舞的。” “你何时要人?” “过两三天。” 花娘没好气的道:“我第一次见人家开福寿堂,还要请姑娘跳舞的?你以为请姑娘跳舞,人家就会进你店里买东西了?” 李小牙微笑道:“我这只是宣传而以,让人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福寿堂。” “还有事吗?”花娘打了一个哈欠:“没事我真回去睡觉了。” “没事了。” 花娘走向后院,回过头,发现李小牙居然坐下了,并悠然地喝起了茶,于是停下脚步问道:“小爷,你今日很闲吗?” “确实很闲。” “你想等晚眠?”花娘误会了:“那你不用等了,晚眠出远门了。” “出远门了?”李小牙惊道:“也被掏大粪的拐跑了?” “……” 花娘白眼道:“她只是去扬州买琴去了。” “买琴要跑去扬州?” 花娘歪着头:“她说那里有一个出名的琴师,制作的琴,非同凡响。” “哦。”李小牙不在意的道:“我还以为出门一个多月,鱼晚眠也被掏大粪的拐跑了呢。” “所以,你不用等了。” “我没有等她。”李小牙喝着茶道:“我只是单纯的想喝一杯茶。” “喝茶?” 李小牙随口问道:“鱼晚眠自己一个人出的远门?” “嗯。” “你们不怕她跑了?” 花娘如实道:“晚眠是自由身,她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没有人能强留她。” “自由身?”李小牙不可置信的道:“她先前是自愿留在风月楼的?” “没错。” “她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 “……” 花娘白了李小牙一眼,叹道:“我听说她家里有苦衷,需要很多银子,她一个弱女子,想要赚大量的银子,除了委身青楼,还能去哪?” 李小牙反问道:“以她的姿色,想嫁王公贵族都易如反掌,还怕没有银子?” 花娘想想也有道理,喃喃道:“她好像有意中人,所以不愿嫁人。” “意中人?谁?” “不知道。” “她没告诉你?” “她只说是一个坏男人。” 李小牙鼠躯一震:“她的意中人不会是我吧?” “……” 花娘斜眼一瞥:“你想多了。” 李小牙自信的道:“我在她楼下,等了她三年,她定然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悄悄喜欢上我了。”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对她死心了,你让她对我也死心吧,我注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 “……” 花娘生怕自己吐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小牙喝完一杯茶,便领着麻子等人离开了,没想到他们刚出门右拐,竟遇到了死对头常家大公子…… 第70章 常家大善人 李小牙与常安四目相对,各自在心中骂了对方娘亲,表面却笑得犹如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典型的表面笑嘻嘻,心里娘卖批…… 常安眼神深沉,他原本想找人对付李小牙的,没想到李小牙却被派出去追捕白莲妖人,他暗暗期盼李小牙死在白莲妖人手里,结果失望了,李小牙不但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并立下大功,成为镇抚司的红人。 如今被徐益达当成宝贝捧在手里,徐益达不足为惧,但徐家却不容小觑,徐益达的族弟乃是南京守备,手握重兵,可以说是南京第一号实权人物,另外南京的勋贵们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小牙有他们庇护,现在谁敢妄动李小牙? 常安下了马车,主动上前道:“贤弟,别来无恙?” 李小牙也下马,谦虚的道:“劳常兄牵挂了,小弟还好,常兄近况如何?” “托贤弟的福,也还行。” 两人假惺惺地客套起来,却也互相提防。 李小牙生怕一不小心,常安又给他一发口遁豪水球之术,不过,他也学会口遁豪水球之术了,已有能力对喷。 常安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贤弟有空吗?为兄想请贤弟喝一杯。” 李小牙爽快道:“当然有空。” 常安微微一愕,原本只是随口客套的,没想到李小牙居然答应了? “那去前面的福贵楼如何?” “甚好。”李小牙回头一瞟:“我领着兄弟们一起去,常兄不介意吧?” 常安微笑道:“贤弟的兄弟,便是为兄的兄弟,喝酒就是人多才热闹。” 众人来到酒楼,一顿酒喝到下午。 出门的时候,俩表面兄弟勾肩搭背,一起结伴去赌场娱乐。 常安经营青楼,常年陪酒,酒量自然是极好的,他看着醉得脚都站不稳的李小牙,便想着宰其一刀,挽回一点常家损失的银子。 李小牙是那种喝多了,脑子仍清醒的类型,面对常安的刻意引诱,哪能猜不到其打的小算盘? 想杀我猪?看谁杀谁猪吧? 结果不必多说,只是玩到傍晚,常安已输掉数千两银子,又一次哭着回家找常书堂告状了。 …… …… 李小牙揣着几千两银子,摇摇晃晃回到家,脸上洋溢着笑容,常家大少爷真是一个大善人,无缘无故送自己几千两银子。 琪琪格正在花园中整理,看着进门的李小牙,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来福也走出来:“少爷,你喝酒了?” 李小牙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子扔给来福:“人家送我的银子,拿去多开几间福寿堂。” 来福打开银袋,发现里面全是如意赌坊铸的金块,约莫五六千两银子,皱眉道:“少爷,你又去赌了?” 李小牙无奈的道:“我也不想去的,奈何人家硬拉着我去,硬是要输给我几千两,盛情难却,我能怎么办?” “这银子谁输给你的?” “常安。” 琪琪格歪着头:“常安不是咱家的狗吗?” “……” 李小牙掩嘴笑道:“南京礼部主事家的大少爷,正好也叫常安。” 琪琪格失笑道:“这么巧吗?” 来福听说李小牙赢的是常安的银子,暗自摇了一下头,他们与常家的间隙是越来越深了。 琪琪格走到来福身边,看着银袋中的金子,惊讶道:“这全是赢来的吗?” “当然。” “南京城的人这么有钱吗?”琪琪格也是开赌场的,但光州只是一个小地方,豪绅巨富哪能跟南京相比,她手痒的道:“我也想去玩两把。”https:/ 来福笑着开口道:“既然阿琪小姐想去玩,少爷你就带她去玩两把吧?” 李小牙斜眼一瞥:“你有银子吗?” “你不是有吗?”琪琪格厚着脸皮伸出手笑道:“你给我一点银子。” 李小牙恐吓道:“我们这里的赌坊可是很凶残的,你要是输光了没银子给,人家会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出来。” 琪琪格下意识捂着衣襟:“不会吧?” 李小牙继续道:“你若是欠了赌坊的银子,他们有一百种你前所未见的要账方法。” 琪琪格也是开赌坊的,面对借贷不还的客人,他们要么暴力催收,要么去客人家里耍无赖…… “不就是胁迫耍赖吗?还能怎么要账?” “我们这里的赌坊,喜欢派伙计到客人家门口上吊。” “(⊙_⊙)” 琪琪格失声道:“不会吧?” 来福老神在在:“阿琪小姐,这确实是真的,我们少爷以前欠赌坊银子,他们的伙计差点吊死在我们家大门口。” 琪琪格虎着小脸:“这么凶残的吗?” “你以为?” 琪琪格反而兴奋起来了:“我真想见识一下。” “……” 天色尽暗,吃完饭后,琪琪格兴冲冲地拉着李小牙出门了。 两人来到如意赌坊,竟迎面遇到了顾青临。 顾青临嗜赌如命,自从成为常书堂的女人后,她已很少在怡红院露面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赌坊之中,磨练自己的赌技,期望着哪一天再遇到李小牙,一雪前耻…… 李小牙暗道一声冤家路窄,白天刚遇着常家的公子,晚上又遇着常家的女人。 “这不是小爷么?” “你好,顾小姐。” 顾青临看向李小牙身边姿色不亚于自己的琪琪格,暗中攀比了一番,觉得自己略胜一筹,假笑道:“请问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表妹阿琪。”李小牙看了琪琪格一眼,介绍道:“这位是顾小姐。” 琪琪格大方一笑:“你好,顾小姐。” 顾青临眼中闪烁着算计之色,微笑道:“阿琪小姐,你也喜欢赌?” 琪琪格点点头:“喜欢。” “阿琪小姐会打花牌吗?” “花牌?”琪琪格婉约笑道:“我们那边花牌玩得少,我只会玩五绝。” 顾青临邀请道:“阿琪小姐,我去找两位夫人过来,我们一起玩花牌如何?” “我没那么多银子。” “我们玩小一点,再说有你表哥,你没银子,他没银子吗?” 李小牙大方的给了琪琪格数百两银子,任由顾青临将琪琪格拉走了,暗自叹了一口气,估计顾青临今晚又要气炸肚兜了…… 第71章 又遇散财仙子 花牌五绝玩法,便是摸五张牌才决一胜负。 因为会亮出三张牌,彼此之间可以更好判断对手的牌,难度相比其它玩法小很多,比较适合女人。 琪琪格,顾青临,以及她们邀请的两位官夫人,商量好底注为一两银子后,便一起坐下了。 伙计给四人派了三张牌。 四人各自翻开一张牌,牌面最大的人说话。 琪琪格翻开一张【及时雨】,作为场面最大的牌,她可以选择直接要牌或者将底注翻倍,最终,她选择将底注翻倍,底注由此变成二两银子。 伙记继续给她们发牌,四人再次各翻一张牌,顾青临开出一张【玉麒麟】,由她说话,她选择将翻倍过的底注,再一次翻倍,底注变成了四两银子。 最后一次发牌,大家亮足三张牌后,由明牌面最大的琪琪格说话。 “翻倍。” 伙计说话道:“底注八两银子,诸位小姐夫人要决胜吗?” 一位夫人弃牌了,输八两银子,余下顾青临跟另一位夫人都选择决胜。 大家同时亮底牌,三人全都是对子,顾青临的对子最大,对子赢对子翻四倍,她总计赢得七十二两银子。 “顾小姐,手气不错啊!” “贪财了。”顾青临当即赏了伙计二两银子。 伙计淡然微笑:“谢小姐打赏。” 牌局继续,始终在察言观色的琪琪格连输了数把,一百多两银子没了,如果输一晚上,也能输出去几千两,顾青临笑得嘴都快裂开了。 琪琪格却很淡然,一个个还是挺会演的,不过她们还是会露出细微的破绽,顾青临不管拿到好牌烂牌,脸上都挂着笑意,但拿到好牌时她会兴奋,不自觉擦一下手,或者整理一下衣服,摸一摸头发…… 琪琪格开始后发制人了,必赢的牌,她必跟到底,必输的牌,她每次都会放弃,虽然输输赢赢,但每次都是输少赢多,渐渐成了最大的赢家。 顾青临则成为最大的输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美艳的面容露出一丝狰狞,她开始演不出来了,导致牌友们早早将其看穿,她拿到大牌顶多赢最大的二十四两底注,输的时候最少三十二两,多则七十二两,甚至上百两。 凌晨,顾青临输尽从赌坊借的一千两后。 “今日太背了,不玩了。” 顾青临当着两位官夫人的面,自然不敢掀桌子,走出门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顾青临出门路过茶馆,狠狠瞪了喝茶听书的李小牙一眼,上次联合别人坑自己,这次又让他表妹坑自己,该死的李小牙! 李小牙一脸无辜,他一晚没赌,就是坐着喝茶听书,这也有错? 不出意外,顾青临回去又要找常书堂告状了,输出去的几千两,肯定又记到李小牙头上了。 琪琪格出来了,笑得如同一只偷到三百只鸡的狐狸。 李小牙看她的嘴脸,便知道她赢钱了,女人要是输了钱,出门全是一副母夜叉的样子。 两人一起出了赌坊,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赢了多少?” “小赢一千多两。” “不错啊!” 琪琪格幻想道:“如果每天都能轻松赢一千多两,那可比开店赚多了,那我不用做事,每天都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李小牙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以为每天都能碰到散财仙子?” 琪琪格摸着后脑勺,也不生气,嬉笑道:“哪怕一个月只怕到一次,也足够了。” 李小牙提醒道:“刚刚那位顾小姐,她的男人是礼部主事,你要不是我表妹,你赢她一千多两,你今晚就会被人扔到河里,运气好,几天后可能会被捞起来,运气不好,你这辈子都会躺在河底。” “(⊙_⊙)” 琪琪格瞪大了眼:“不会吧?” 李小牙幽幽的道:“你自己开过赌场,你觉得赌场的银子是好赢的?达官贵人的银子是好赢的?” 琪琪格吓出一身冷汗,弱弱的道:“我现在拿钱去退给顾小姐,还来得急吗?” “人都走远了,来不急了。” “追到她家里去也不行吗?” “没用了,她已经把账都记到我头上了。” 琪琪格内疚的道:“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李小牙顺水推舟道:“没关系,谁叫你是我表妹,我不替你擦屁股,谁替你擦屁股?” 琪琪格面露一丝害臊:“你不能用文雅一点的比喻吗?” “那么怎么说?” “你不会说善后吗?” “善后?”李小牙斜眼一瞥:“小时候,你上茅房,你都是叫,爹,快过来给我善后?” “……” “对了,五百两还我。” 琪琪格心不甘情不愿还了李小牙五百两,盘算着道:“一千多两银子,足够在南京城买一套小宅子了吧?” “够买我们家一间马厩了。” “南京的房子这么贵?” “我们家的宅子最少值三万两。”李小牙说着耸了一下肩,虽然他曾将家里的房契拿去抵押了一百两银子,但那是算准了典当行没胆子来收房,他们家宅子若是卖出去,至少三万两,折合下来,一千多两确实只能买他们家马厩。 琪琪格怀疑的道:“你一个七品官,为何如此有钱?” “我们家宅子是祖宅。” “难怪。” 李小牙问道:“你买想宅子?” 琪琪格长叹了一口气:“我们非亲非故,我住在你家里,终究不太方便。” “谁说非亲非故,你是我表妹。” “又不是真的。” 李小牙沉声道:“你一定要时刻牢记,你是我的表妹,若是让人知道,你不是我的表妹,你可能就离死不远了。” 琪琪格低下头:“哦。” 李小牙幽幽的道:“不要想着出去住了,你住我家里,南京城里没几个人敢动你,你若自己买房子住外面,不到一个月,你的房子就会变成我的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表兄,你死后,我可以继承你的房子。” “(⊙_⊙)” 琪琪格翻白眼:“南京城里有那么凶险吗?” 李小牙回道:“上个月,我手下的秀才,曾被匪徒抢劫活埋,而后南京礼部户部家的公子,也被抢劫活埋,你觉得南京城里安全吗?” 琪琪格立即打消了买房子出去住的想法,没想到南京城里匪徒如此猖狂,她一个弱女子,基是遇到匪徒,后果不堪设想。 第72章 搜查刺客 晌午,李小牙等人正在书房中烧烤,即便没有大金链子小手表,也要一天三顿小烧烤。 这才是人生…… 人生便是要及时行乐。 这年代没什么娱乐,男人的娱乐基本就是吃喝嫖赌。 程白羊可能是闻着香味了,不请自来,走进镇抚司屯田管事的书房。 “真香啊!” 李小牙抬起头,看向进门的程白羊,笑道:“程兄,来巧了,快过来吃点烧烤,喝两杯。” 程白羊没有客气,坐下吃起烧烤,喝起了小酒,但也不耽搁说正事:“我过来是通报你一声,皇上在临清遇刺了,临清刚送来八百里加急海捕公文,皇上下了一道口谕,责令全国各地卫所协查缉捕刺客。” “我们也要去追捕吗?” “你们自然是不用去的,我只是奉命通报你一声而以。” “喝酒,喝酒。” 程白羊摇头道:“我通报完各位管事,还要回禀徐帅,不能喝多了。” 秀才递出两串鸡肉:“那您吃点串子。” “谢谢。”程白羊吃着鸡串子,羡慕的道:“你们可真会享受啊!” 李小牙笑道:“哪能跟程兄你比,天天跟着徐帅,出入各种宴会,吃着山珍海味。” 程白羊没好气的道:“为兄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哪有资格上桌啊?” 李小牙随口一问:“刺客是什么人?” “一名年轻女子,肩头中枪了。” “那应该跑不远吧?” 程白羊猜测:“两天时间,从临清顶多也就跑到我们这里,海捕公文已经贴出去了,中午以后,进出城的年轻女子,全都要验肩头是否有伤。” 三脚拐插嘴问道:“朝廷悬赏多少银子?” “十万两!” 李小牙噌一下起身,激动的道:“他娘的,十万两,那必须出去碰碰运气,哪怕逮回来一根线头,都值一千两了。” 程白羊意味深长的道:“这是皇上金口开的十万两悬赏。” 李小牙立即就坐回去了,三脚拐等人也瞬间淡定下来了,武宗的十万两悬赏,不也意外,必是一堆宝钞…… 程白羊吃完串子,起身道:“走了,我要去通报其他管事。” “不送了。” 三脚拐倒完最后一杯酒,问道:“老大,酒没了,还要去买吗?” “不买了。”李小牙懒洋洋的道:“吃完烧烤,我们就下衙了。” 李小牙真的是吃完烧烤就下衙了,回家的路上,随处可见拿着海捕公文四处搜查的衙役,锦衣卫,城卫兵。 …… …… 回到家,李小牙躺在藤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午,琪琪格等人回来了。 琪琪格走到李小牙身边,小声道:“我听说皇上遇刺了?” “嗯。” “你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 “一个女人。” 琪琪格翻了一记白眼,她早就看过海捕告示了,问道:“你不知道刺客的身份吗?” 李小牙白眼道:“刺客又不是我派出去的,我怎么知道?” 琪琪格默默祈祷:“希望月神保佑她平安,不要被抓到。” 李小牙哭笑不得,天下反贼是一家,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m..nět 稍晚,琪琪格自告奋勇要做饭,并且不准任何人进厨房干扰她。 然后,厨房冒出了浓烟…… 三个男人坐在院子里,面面相觑,考虑要不要叫西城兵马司来救火? “阿琪小姐,需要帮忙吗?” “咳咳。”琪琪格倔强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来:“不用,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李小牙挖着鼻孔:“她不会将我们家厨房给烧掉吧?” “……” 一个时辰后,琪琪格拎着两个铁锅出来了,一锅黑乎乎的锅巴,一锅是乱炖。 李小牙看了一眼俏脸满是黑灰的琪琪格,问道:“谁给你勇气做饭的?” “……” “我最佩服的是你居然有脸拎出来?” “……” 来福看了一眼乱炖,微笑道:“这锅乱炖看起来不错。” “话别说得太早。”李小牙斜眼一瞥:“你先试试味道如何?” 来福问道:“阿琪小姐,你尝过了吗?” “没有。” 来福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汤,吹凉了以后,喝了一口,老脸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琪琪格满含期待的问道:“好吃吗?” 来福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还,还行。” 李小牙眨了眨眼,起身道:“我今晚出去吃饭。” “……” 琪琪格舀起一小口汤,喝了一点后,从善如流:“我跟你一起出去吃。” “……” 来福无奈道:“旺财,我重新去做饭,你把锅里的肉捞起来,过水后,拿来喂常安。” “哦。” 旺财拎起两个铁锅,跟着福伯一起进了厨房,常安也屁颠屁颠跟着他们进去了。 李小牙看向琪琪格,问道:“你以前做过饭吗?” “没有。” “没做过饭,你居然敢下厨?” “我这几天一直看福伯做饭。” 李小牙撇撇嘴:“你只是脑子学会了,但你的手没学会。” 天色暗下来了,月上柳梢。 晚饭过后,来福正在跟琪琪格下棋,他们在精通各种残局的李小牙眼里,那就是俩臭棋篓子。 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旺财去开门后,回来禀报李小牙。 “少爷,风月楼的花掌柜找您。” 花掌柜?花姐? 李小牙带着一丝狐疑出门了,门外真的是风月楼的花娘。 “花姐,你找我什么事?” 花娘神神秘秘的道:“小爷,这里不方便说话,您跟我来。” “外面不方便说话,进家说啊?” “不能上您家。” 花娘不由分说,拉着李小牙出了巷子,钻进一条黑古同,进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里…… 李小牙轻咳两声:“花姐,我不是那样的男人。” “……” 李小牙被杂草刮到脸了,皱眉道:“大姐,这里草太多了,你不怕扎屁股吗?” “……” 花娘忍不住了,羞愤道:“妾身找你说正事。” 李小牙白眼道:“大姐,你大晚上拉着我钻废弃胡同,钻草丛,我都想脱裤子了,然后你告诉我,你要跟我说正事?” “……” 花娘也知道拉着一个男人钻废弃胡同,钻草丛,容易引起误会,但她要说的是一件事关杀头的事,不能走漏一声风声。 第73章 一窝反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一个美少妇拉着你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居然只是想跟你谈正事?男人与女人之间,为何不能少一点暧昧,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城呢? 黑灯瞎火的草从里,可以办的事多了。 李小牙迫不及待的道:“大姐,如果你是想跟我谈情说爱,那就免了,太浪费时间了,我跟你钻草丛,不是想跟谈情说爱的。” 花娘羞愤欲绝,啐道:“谁要跟你谈情说爱?”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女人。”李小牙搓着手道:“那我们直接脱衣服吗?” “……” 花娘羞愤骂道:“别闹了。” “哦。” 花娘也想耽误时间了,委婉的问道:“如果晚眠有生命危险,你愿意救她一命吗?” 李小牙不假思索:“当然。” 花娘继续问道:“如果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呢?” “冒着杀头的危险?”李小牙讶异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那我就不能跟你说。” 李小牙沉默起来了,鱼晚眠必然是出大事了,三年的痴心守候,连一次冷屁股都没贴到,热的就更不用说了,为她豁出命,值得吗? 她是小霸王最心爱女人,小肥羊最想捧在手心里的宝……筆趣閣 “说吧!” 花娘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真正敢为鱼晚眠赴汤蹈火的也只有这个男人了。 晚眠的鱼,永远有一只熬夜等着她的猫。 花娘突然很羡慕鱼晚眠,女人一生之中,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男人,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晚眠刚刚带着伤回到风月楼了。” 李小牙眼皮一跳:“她伤哪了?” “肩头!” “(⊙_⊙)” 李小牙暗叫一声,你大爷的! 花娘幽幽的道:“您前不久带着刺客海捕画像来找我,当时我就觉得画像里女人的眼神很熟悉,原来就是晚眠。” 李小牙冷汗都冒出来了,还是惯犯? “您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你们两个老六,一个单枪匹马刺杀皇上,一个傻傻地庇护大逆不道的弑君刺客,你们要是被抓了,自己死就算了,多半还会被诛九族,真是没有脑子,李小牙终于开口了:“你为何不把她交出去?你不怕被砍头吗?” 花娘心软的叹道:“晚眠与我情同姐妹,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伤得很重吗?” 花娘点点头:“她肩头中了一枪,再不给她找郎中,她就要死了。” “不能找郎中,找郎中就暴露了。”李小牙问道:“她现在人在哪?” “风月楼。” “她不能再呆在风月楼了。” 花娘点头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今天衙役锦衣卫来搜过两次了。” 李小牙说道:“我回去套马车,先将她接回我家。” “那我先回风月楼等你。” 两人行色匆匆出了暗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全都挡着脸,生怕被人看见认出来,很像刚幽会完的狗男女。 …… …… 李小牙回家,套上马车,即刻出门了。 临近中秋的风月楼,文人墨客更多了,王谢两家将在中秋举行一个为期十天的诗词书画鉴赏会,全国各地的士子陆续慕名而来。 李小牙大摇大摆进门,花娘不动生色上前招呼,而后将他领到后院,进到一间地窖中。 地窖的咸菜上,铺着一张毯子,鱼晚眠躺在上面。 “晚眠?晚眠?” 鱼晚眠面色苍白,黑眼圈很重,她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嘶哑的道:“花姐。” “你看谁来了。” 鱼晚眠吃力扭过头,看到了李小牙,颦眉道:“怎么是你?” 李小牙淡淡的道:“是我,我来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 鱼晚眠瞥了一眼李小牙,心中注入一道暖流,这个总是想偷看她更衣,想偷看她沐浴,每天守在她的楼下胡搅蛮缠耍无赖,让她深恶痛绝的男人,突然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再让她厌恶了,她收过无数封情书,听过无数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比不过现在这一句我来了。 明知道她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这个男人仍义无反顾的来了。 “我看你印堂发黑,很不妙啊?” “……” “全城戒严,你是怎么进城的?钻狗洞吗?” “……” 鱼晚眠翻了一记白眼,收回先前的错觉,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让人厌恶。 “她是哪边的肩受伤?” 花娘回道:“右肩。” 李小牙避开鱼晚眠的伤口,将她横抱起来,皱眉一皱:“有点重啊!” “……” 鱼晚眠目露羞愤,哪里重?她是习武之人,体重相比寻常女子,也就稍重一点点而以…… 鱼晚眠看着李小牙挺吃力的样子,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死。 李小牙抱着鱼晚眠,悄悄从后门出去,放进马车里。 漆黑的马车内,鱼晚眠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回我家。” 鱼晚眠知道李小牙现在是锦衣卫,他的家里不会有人查,可是一旦走漏风声,被人知道他窝藏弑君刺客,不但他自己死,他的全族可能都会受牵连。 “你不怕被杀头诛九族吗?” 李小牙也想说一句【怕我就不来了】装一波,但还是如实道:“我家里已经藏着了一个反贼了,多你一个不多,大不了被人一锅端。” 鱼晚眠翻白眼,这什么人啊?家里居然藏着反贼?一定是漂亮的女贼吧? 李小牙驾着马车,一路颠簸,鱼晚眠在马车中疼得死去活来,李小牙在她心里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笔劣迹。 回到家,李小牙将鱼晚眠抱下马车,闻声而来的琪琪格,看到了鱼晚眠。 两女四目相对,一道电流交会。 鱼晚眠心中暗暗冷哼,眼前的高挑女子便是狗东西窝藏的女贼吧? 琪琪格出于对鱼晚眠容貌的嫉妒,含着敌意问道:“她是谁?” “你先前保佑过的女人。” 琪琪格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保佑过的女人?” 李小牙说道:“她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行刺皇上,差点被人家拿火枪打成筛子,屁滚尿流钻狗洞逃回来的女中豪杰鱼晚眠小姐。” “……” 自己的英雄事迹,怎么从李小牙嘴里说出来,感觉自己很蠢的样子?鱼晚眠羞愤欲绝,狠不得马上挖一个地洞,将李小牙给埋下去。 琪琪格闻言两眼放光,立即上前迎接,态度瞬间从敌视变崇拜,这个妹妹好厉害,竟敢单枪匹马行刺皇上,好猛啊! 第74章 开刀 从敌视瞬间变崇拜,琪琪格变脸之快,堪比翻书。 李小牙简单的为两人互相介绍,而后陷入沉思,李府空房间很多,但都不适合安置鱼晚眠,于是琪琪格让李小牙抱着鱼晚眠,先去她的闺房。 李小牙抱着鱼晚眠上到阁楼,进到琪琪格公主一般的房间,将她放在琪琪格的五百平大床上。 琪琪格笑道:“晚眠妹妹,这是我的房间,你暂时就先住这里吧?” 鱼晚眠倒是挺喜欢琪琪格卟灵卟灵的闺房,很茶的道:“会不会打扰姐姐?” “不会。”琪琪格主动道:“你解开衣服,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看向一旁眼巴巴的李小牙,凶巴巴的道:“你不出去吗?” “我为何要出去?” 琪琪格踢了李小牙一脚:“人家要脱衣服,你不出去,人家怎么脱?” 李小牙被赶出来去了,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通过门缝,殷切关心鱼晚眠的伤情,好想看她身上的伤,太让人担心了。 不知道伤口白吗? 鱼晚眠缓缓解开衣衫,露出缠着许多布条的肩膀,即便是深色的布条,也能看出来渗出的血迹。 琪琪格立即上前帮忙,一点一点解开包裹的布条,终于看到了鱼晚眠肩头红肿发白的伤口,伤口渗着脓血。 好严重的伤,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狗东西,别偷看了,进来。” 李小牙讪笑进门:“我没偷看,你不要污蔑好人。” 琪琪格一脸鄙夷:“哼!” 鱼晚眠略显羞涩,想挽起衣服,琪琪格却豪气地拨开她的手,呵斥道:“不要动!” 表妹真是懂事啊!李小牙很是欣慰,其实鱼晚眠也就露出双肩,并没有露出半点春光,不过能看到她腋下很干净,天然的吗?想必其它地方…… 琪琪格打断了李小牙的幻想:“你去拿刀来。” 李小牙立即转身跑出去,很快便拎来一把菜刀…… 菜刀没错! 琪琪格娇艳的脸庞一阵抽搐:“你拿菜刀来做什么?” “你不说要刀?” “我要一把能切开她伤口的小刀。” 李小牙耸肩:“家里就菜刀,还有我的配刀。” 琪琪格已拿出一个药箱:“你去找找。” 李小牙去找来福,而后来福翻箱倒柜,递给他一把精美的蒙古小刀,于是他拿着刀,小跑回到琪琪格房间。 “这刀行吗?” 琪琪格扭头一看,点头道:“大了一点,勉强也能用。” 李小牙看着正在忙碌准备的琪琪格:“你要给她开刀?” 琪琪格讶异转过头:“你知道?” “你会吗?” 琪琪格点头道:“我们教圣……我一个妹妹精通医术,中枪伤必须要将身体里的铅子挖出来,去掉死肉,再将伤口缝合,只有此法才能救治枪伤,否则她必死无疑。”https:/ 李小牙也知道不开刀,鱼晚眠撑不了几天,但开刀也很危险,那么大的刀割下去,不知道要出多少血?若是切断大血管,鱼晚眠可能一下子就嘎了。 “你行不行啊?” “放心,我看妹妹给很多人开刀取出过铅子了。” 李小牙惊恐道:“你自己没动过手?” 琪琪格老实道:“没有。” 李小牙一头汗,这都什么人啊?只是看过人家开刀,就敢动手开刀,先前也是看过人家做饭,就动手做饭,结果弄出来两锅要你命三千…… 琪琪格看向宛如待宰羔羊的鱼晚眠,认真的道:“晚眠妹妹,你体内的铅子若不取出来,你必死无疑,但开刀风险也很大,你可能会死在床上,也可能几天后死去,简单的说不开刀,你必死无疑,开刀你至少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鱼晚眠淡然一笑:“你动手吧!” 李小牙看着琪琪格大刀阔斧,如同要杀猪的样子,喊道:“等等!” 琪琪格拿着刀回过头:“你还有事?” “你不给她打麻药吗?” “麻药?” “你生割啊?”李小牙擦着汗道:“那她不叫得像杀猪一样?” “……” 琪琪格老神在在的道:“咬牙忍一忍就行了。” 李小牙抢过琪琪格的刀,将她挤到一边去,没好气的道:“还是我来算了,我看你动手的样子,太吓人了。” “你来?”琪琪格狐疑的道:“你会吗?” “我肯定比你强多了。” 李小牙下楼找来一坛烈酒,倒了一大碗给鱼晚眠。 “你先喝酒。” 鱼晚眠很听话,咕嘟咕嘟干完一碗酒。 李小牙将小刀用烈酒清洗过后,放在烛火上烤起来,转眼瞄了鱼晚眠一眼,后者呆萌地眨着卡姿兰大眼,一点醉意都没有。 “你平时喝多少酒才会醉?” “喝三天左右。” “……” 李小牙一脸愕然,计时的? “算了,别喝了。” “哦。” “如果痛,尖叫就完了。” “……” 李小牙拿起一块将布,用烈酒清洗了一下鱼晚眠的伤口,她疼得都咬牙了,却没有吱一声。 很明显。 这以后是一条死鱼…… 李小牙拿着消过毒的小刀,缓缓割开鱼晚眠的伤口,他们殡葬专业,有一门课是专门学切割缝合的,他没切过人体,但切过很多猪肉,不过他们最擅长的是缝合。 鱼晚眠中枪的是肩头,没有伤到脏器,手术难度很小,李小牙小心翼翼切开伤口后,拿起两根筷子削扁做成的夹子,深入伤口,将嵌入骨肉中的铅子夹出来了,而后迅速清创缝合,整个手术一气呵成,十分的熟练。 李小牙只是一名殡葬专业的学生,他们不是医生,这种从皮肉中取出铅子的手术,对他们而言已是极限。 琪琪格安静看完李小牙做手术,赞叹道:“你好厉害,你是不是经常给人开刀?” “没有,我只是经常切猪肉。” “……” 李小牙看向疼得大汗淋漓,却从头到尾没有吱一声的鱼晚眠,说道:“我现在要脱你的衣服,给你净身后,才能上药包扎!” 琪琪格横眉竖眼:“你给我滚!” “我是郎中。”李小牙义正言辞地强调道:“我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最终,李小牙还是被琪琪格一脚踹出去了。 鱼晚眠看着被踹出去的李小牙,眼中流露出笑意,刚刚看着专心致志为她手术的李小牙,惊讶的发现这个人们嘴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第75章 炼驻颜丹 大清早,两个女人躺靠在床上聊天。 只是短短一个晚上,鱼晚眠与琪琪格已是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琪琪格说了自己的遭遇,鱼晚眠听完眼眶发红,随后鱼晚眠也说了自己的遭遇,她出生于官宦之家,数年前的藩王之乱,父亲只因与造反的藩王过从甚密,便被武宗诛了九族,她是全族拼命保下来了独苗,为了报仇,年幼的她只身前往西域,拜入雪山派门下。 三年前,她来到南京,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这期间,她数次行刺武宗,均以失败告终…… “晚眠妹妹,你只要安心养伤就行了,我们的仇,有人替我们报了。” “谁替我们报仇了?” “李小牙。” “他何时替我们报仇了?” “他说自己发动秘术诅咒了武宗,用不了多久,武宗就会暴毙。” 鱼晚眠摇头哑然失笑:“这你也信?” 琪琪格哼道:“我跟他打赌了,过一段时日,武宗若是不死,他就吃屎。” “武宗若真死了呢?” “换我吃。” “……” 鱼晚眠受不了这两活宝了,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李小牙的?” “我是被他抓回来的。” “抓回来的?” 琪琪格将自己与李小牙之间的瓜葛说了一遍,无奈的道:“我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鱼晚眠原以来李小牙与琪琪格之间有暧昧,如今听完琪琪格所言,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挺单纯的,李小牙算是东家,而琪琪格是李府的大掌柜,负责经营李府的产业,虽然李府现在就一家即将开业的福寿堂。 “你呢?”琪琪格反问道:“你与李小牙如何认识的?” 鱼晚眠轻描淡写的道:“我与他认识三年了,以前他每天都来风月楼纠缠不休,自打从风月楼屋脊摔下去后,他就很少来了。” “套一句福伯说的话,他们家少爷长大了。” “长大了?”鱼晚眠淡然一笑:“也许吧。” 琪琪格伸了一个懒腰:“时辰不早了,我要起床了,我呆会儿要去一下商铺,准备明天开业的事,你自己在家呆一会儿没事吧?” “没事。”鱼晚眠微笑:“你安心去忙吧。” “我先打水给你洗漱。” “谢谢。” 琪琪格自己洗漱完毕,打来水给鱼晚眠洗漱,而后又端来早餐。 鱼晚眠吃完早餐,担心琪琪格出门太久,自己一个人在家烦闷,便问道:“家里有书吗?” “那狗东西是一个武官,家里怎么可能有书?” “未必。”鱼晚眠淡淡的道:“我看他像是读过书的人。” “是吗?”琪琪格收拾碗筷后,说道:“那我去他屋里找找看。” 琪琪格端着碗筷下楼了,径直来到李小牙的房间,李小牙卯时就去上衙了,屋里并没有人,让她意外的是李小牙的房间挺整洁的,完全不像一个武官兼纨绔子弟的房间,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而且真的有几本书。 三本兵书,一本棋谱,两本丹药秘籍。 琪琪格将五本书抱起来,一股脑儿拿走了,出到门外,正好遇到福伯。 “阿琪小姐,你拿着书去哪?” 琪琪格神秘的道:“拿给我们少爷的贵客看。” 来福只是讳莫如深一笑,并没有多问,无论他们家少爷做什么事,他永远都是双手支持。 琪琪格将书拿回去给鱼晚眠了,鱼晚眠坐在床上,看着三本兵书,一本棋谱,两本丹药秘籍,多少有点哭笑不得,反正也没的选,那就随便看看。 随后,琪琪格便下楼,招呼福伯旺财,一起坐着马车出门了。 …… …… 中午,李小牙早早下衙回家。 只见院子里,摆着一个大鼎炉,旁边的石台上,摆着许多炼丹的物品药材。 琪琪格正在升火,看见进门的李小牙,招呼道:“你快过来,我们要发达了。” “发达什么?” 琪琪格开心的道:“我早上从你屋里,拿了几本书去给晚眠妹妹解闷,回来的时候,晚眠妹妹告诉我,你的丹药秘笈上,有一种驻颜丹,人吃下去可以青春永驻。” 李小牙翻白眼:“青春永驻?你觉得可能吗?” “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心吃死你。” “你自己的秘笈,你没炼过吗?” 李小牙想说是你们教的秘笈,想想又没说,只是耸肩道:“我当然炼过。” “你炼过什么?” “大还丹。” “功效如何?” 李小牙斟酌一番后,仅两字评价:“很毒!” “(⊙_⊙)” 先前炼出来的黑色大还丹,原想留给陆总旗服用的,又怕药效过猛,老头扛不住,于是扔进镇抚司假山鱼池中,不过半天,便造成徐益达二十多条心爱的锦鲤翻肚皮…… 琪琪格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招呼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李小牙看了一眼硫磺,石墨,朱砂,木炭之类的东西,立即敬而远之:“对不起,没空。” “你有什么可忙的?” “我要回房练字。” “练字?” 琪琪格看着溜回房的李小牙,她满脸的不相信,狗东西会练字? 来福走过来了,笑吟吟的道:“阿琪小姐,我帮你。” “谢谢福伯。”琪琪格吩咐道:“福伯,你帮我扇风,加大火力,我要放材料进鼎炉里去了。” “好的。” 李小牙回屋里,打开窗口,看着院子里练丹的二人。 “你们小心一点,可能会炸。” “怎么可能会炸?我们又没有放火药进去。” 琪琪格开始往鼎炉里加各种材料药材了,而后盖上鼎盖,来福用力扇风加大火力,没过多久…… 嘭! 一声巨响,鼎盖被炸飞出去! 来福眼疾手快拉开琪琪格,两人倒是没事,只是周围一片狼藉,黑尘弥漫。 与此同时,隔壁家的小哥刚收摊回来,正在上茅房,他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一件不明飞行物砸穿茅房顶,哐啷砸在他眼前,差一点就砸中他了,吓得他急忙抽裤子跳出茅房。 他们茅房是不是犯太岁了?为何总是遭遇不明袭击?看来要去关帝庙求一道符压一压邪气了。 第76章 福寿堂开业 琪琪格领着来福,两人屁颠屁颠来到隔壁,看到站在茅房外发呆的隔壁小哥。 “坚强哥!” 隔壁小哥回过神,看向琪琪格与来福。 “阿琪小姐,福叔。” “坚强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鼎盖?” “鼎盖?” 琪琪格尴尬一笑:“我们刚刚在院子里炼丹,鼎炉爆炸了,鼎盖飞到你院子里来了。” “……” 隔壁小哥欲哭无泪,原来不明飞行物是鼎炉的鼎盖,从隔壁飞过来的。 “你们找的鼎盖在我家茅房里。” 琪琪格嫌恶的道:“不会掉进茅坑里了吧?” “没掉下去。” “阿琪小姐,你等等,我去捡回来。” 来福说着走向茅房,琪琪格看向苦瓜脸的隔壁小哥,抱歉道:“坚强哥,对不住,没吓到你吧?” 难道要说自己吓得屁股都没擦就跳出茅房了?隔壁小哥努力装出没事的样子,傲然道:“没有,没有,你坚强哥,哪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琪琪格握着拳头:“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 琪琪格连念数遍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来福捡回鼎盖,便叫上琪琪格一起回家了。 人生哪能轻言弃,小小失败算个屁! 琪琪格跟来福重整旗鼓,重新开始炼丹,汲取上次的爆炸经验后。 他们这次投完材料,立即躲得远远的,没有意外…… 嘭! 鼎盖又一次被发射到隔壁家院子里去了。 隔壁家小娘子正巧站在家门口,看着不明飞行物落进自家院落,于是大声道:“相公,快来看天外陨铁。” “……” 琪琪格领着来福,又屁颠屁颠来到隔壁,看到站在家门口的隔壁家小娘子。 “月如嫂子。” “阿琪小姐,福叔。” “坚强哥呢?” “他说回屋换裤子。” “换裤子?” 隔壁家小娘子说道:“对了,我们家院子里,刚刚落下一块天外陨铁。” 琪琪格尴尬挠头:“不是天外陨铁,那是我们家的鼎炉盖子,我正在炼丹,鼎炉炸了,鼎盖就飞过来了。” 隔壁家小娘子心善,忙问道:“阿琪小姐,你没伤着吧?” “没有,没有。” “人没伤着就好。” 琪琪格眼看来福将鼎盖捡回来了,告辞道:“月如嫂子,我们先回去了。” “要不要摘一点菜给你?” “不用了,家里还有呢。” 琪琪格领着来福回到家,他们并没有放弃,但也不再莽撞尝试了,而是拿起炼丹秘笈,仔细研究起来…… “阿琪小姐,我们继续吧?” “我们再研究一下,我怕又把鼎盖炸到隔壁坚强哥家里去。” 来福没心没肺的道:“没事,多发射几次,他们就习惯了。” “(⊙_⊙)” 李小牙无奈摇头,来福还是一如既往凶残! 原本休息的鱼晚眠也被炸醒了,披着一件披风,慢慢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琪琪格,担心的问道:“阿琪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 “需要帮忙吗?” 琪琪格抬起头,看向阁楼窗户:“晚眠妹妹,你会炼丹?” 鱼晚眠微微点头:“略知一二,我经常看师傅她老人家炼丹。” 李小牙一听有专业人士,也来到了院子里,哪个姑娘不爱娇?哪个小伙不爱俏?谁能经得住美容驻颜的诱惑呢? 鱼晚眠指点琪琪格,投放材料的比例,并按部就班投入药材,大火开盖放气,转成小火便要盖好盖。 临近傍晚,鼎炉内一阵闷爆! 琪琪格打开鼎炉,只见一片黑灰中,凝结着数十粒小小的黑褐丸子。 “我们成功了。” 琪琪格欣喜若狂,拿出早就备好的瓶子,用筷子一粒粒夹到瓶里。 李小牙没想到他们真的炼出了丹药,但能不能吃,还是一个问题。 “我们要先试试丹药有没有毒。” “怎么试?” 李小牙眼光瞄向被栓在围廊的常安,目露凶光:“我们先给常安吃两粒看看?” “不行。”琪琪格断然拒绝道:“要是常安被毒死了怎么办?” 李小牙摸着下巴:“我们炼的又不是毒药。” 众人合力练出了一瓶驻颜丹,却没人敢服用。 …… …… 翌日,原先的周记酒楼,挂上一块新招牌【李记福寿堂】,锣鼓喧天,十名风月楼的姑娘,穿着短裙,跳起极乐入土,吸引了无数男人驻足观看。 不少老书生,大骂着伤风败俗,伤风败俗,眼睛却没离开过姑娘们的大白腿。 客人络绎不绝上门,柜台的掌柜伙计们,全都忙坏了。 大掌柜琪琪格站在三楼窗台,看着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心里很佩服李小牙的手段,只是请来十个露腿跳舞的姑娘,便吸引来无数的男人,招牌名气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另外,全城车帮马帮以及混江湖的地痞们,全都纷纷上门关照生意了,再怎么穷,十文二十文的香烛还是买得起的,反正香烛买回去放着又不会坏,逢年过节也都要用…… 店铺开业,身为东家的李小牙却没有出现,而是正常上衙。 这年代商人的地位很低下,为官之人不能直接经商,家里若有商铺,通常都是交由家眷家仆经营,因此李小牙并没有出现在自家商铺,也没有设宴请客,他们开的是福寿堂,多少有一点晦气,并不适合宴客。 晌午,李小牙早早下衙,拿着数粒驻颜丹前往太医院,打算请太医院的医官们,帮忙试一试驻颜丹的效用,因为太医院里养着很多试药的动物。 李小牙跟一名医官,站在兔笼前,观察着吞下几粒驻颜丹的兔子。 不多时,兔子开始窜稀。 果然很毒…… 功效不亚于老爸的酸蚂蚁酒,头天卖出去七瓶,次日七人捂着屁股找上门。 李小牙摇遥头,正想离开,却遇到出来院子遛弯的佟林。 “真巧,佟捕头。” “你好,李大人。” “佟捕头,看你气色越来越好了。” 佟林呵呵笑道:“托李大人的福,李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来太医院?” “没事过来转转。”李小牙回了一句,问道:“贡院的案子还没了结吗?” “没呢。” 李小牙随口道:“不如给嫌犯下套算了,再找一个学子欺负他,然后暗中保护,看嫌犯会不会下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佟林眉头一挑,虽然此计略显下作…… 第77章 中秋 月到中秋分外圆,不知道谁家腌的干菜,真他娘的咸…… 今天是中秋,李小牙领着手下们来到田庄巡视,菜田上晾着许多干菜。 他们转了一圈,收获满满的回家了。 中秋是一个团圆的节日,李小牙邀麻子等人晚上到家里喝酒赏月。 下午,李小牙领着旺财出门采购一些调料。 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卖花灯,卖孔明灯的小贩,每年中秋都有孔明灯引发的火灾,五城兵马司需要严阵以待,李小牙进入市集,听到一阵奇妙的笛声,他挤过人群,发现是一个卖药的阿三,阿三面前摆着一个竹瓮,瓮中一条眼镜蛇正随笛声摇晃…… 阿三吹着笛子,蹲下调戏眼镜蛇。 阿三突然卡痰了,笛声一止,眼镜蛇迅速出击,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引起围观民众一阵惊呼。 “咬人了,咬人了。” 阿三很淡定,用应天话道:“大家不要黄。”说着拿刀割破伤口放血,拿起一瓶绿油油的药汁,笑着道:“如果大家被毒舍咬了,只要喝下卧秘制的草腰汁,就没事了。” 阿三将草药汁一饮而尽,继续吹起笛子,吹了一会儿,他的口角渐渐溢出白沫…… 李小牙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口吐白沫了。” “卧没事。” “哥,你起来很有事的样子。” 阿三刚想逞强说自己没事,身子一阵摇晃,而后软倒在地,嘴里不停吐出白沫。 李小牙满头汗,不愧是玩蛇玩蜥蜴的,居然把自己给玩死了? “旺财,快背他去太医院。” “好的,少爷。” 李小牙小心将蛇笼盖好,提起来跟在旺财后面,两人出了市场,坐上马车直奔太医院。 李小牙等人来到太医院,一名认识的医官陈平安上前,看着旺财背上昏迷的阿三,询问道:“李大人,这是什么人?” “市集上一个卖药的阿三。” “阿三?”陈平安问道:“他怎么了?” “玩蛇被咬了。” “……” “咬哪了?” “下巴。” “先将他抬进房里。” 旺财背着阿三,跟在陈平安后面,来到一间简朴的病房,将阿三放躺在病床上。 陈平安是太医院出名的怪医,先前便是其主张以马血救治佟林的,也确实收到了奇效,让佟林拖到李小牙寄回书信七步蛇,太医院的名医们再利用七步蛇研制了解毒剂,救了佟林一命。 陈平安先翻开阿三的眼睛,再扯出舌头,查看下巴的伤口,最后拉起裤裆看了一眼…… 李小牙惊呆了,这几个意思?掏眼珠子,扯舌头都正常,往裤裆里看一眼是什么操作? “陈太医,你为何要往他裤裆里瞄一眼?” “当然是看病。” 李小牙也不懂,也不敢问。 陈平安看完阿三的一个状况后,惊奇的道:“虽然有中毒的迹象,但他的体征很平稳。” “他先前曾喝过草药汁。” “草药汁?”陈平安急问道:“还有吗?” 李小牙指向阿三身上的包:“他包里应该有吧?” 陈平安拿起阿三的包,发现里面很多瓶瓶罐罐,于是一瓶瓶打开闻,不时喃喃自语:“治伤寒的,治痢疾的,打胎的……”最后打开一瓶绿油油的,点头道:“看来就是这瓶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陈平安找来一个小瓶,倒了一点进去,再拿手指勾了一点放进嘴里,品味着道:“不错,不错。” “你是说味道不错?” 陈平安摇头笑道:“我是说药效不错,这个天竺人的蛇药,只要用放血挤出大部分的毒,他的蛇药便能压制膨颈蛇毒,若是能套出他的药方,将会造福很多人。” 李小牙眼中凶光一闪:“只要将他关进我们锦衣卫,不要说药方,你想知道他娘叫什么名字都行。” “(⊙_⊙)” 锦衣卫有一百种让人招供的方案,古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今有日弹荔枝三百下,不枉长作锦衣卫…… 李小牙将阿三交给陈平安,领着旺财出了太医院。 他们回到市集,买了调料以及虾蟹。 枯藤老树乌鸦,小桥流水人渣,官道骑着瘦马,断肠人迎着晚霞。 李小牙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同僚乌鸦,骑着一匹老马,不知道要上哪? “你上哪去?” 乌鸦回头看到李小牙,无精打采道:“城隍庙上香,你不去上香?” 李小牙摇头:“不去了,晚上供月就行了。” 乌鸦有气无力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李小牙歪着头:“你是不是赌钱输了?” 乌鸦回过头,眼中瞬间满是水气:“你没发现,我的马都变瘦变老了吗?” “我还以为你的马太多忧愁,一夜苍老白头呢。” “……” 李小牙继续道:“输了多少?” 乌鸦抽噎道:“三百两,这中秋没法过了。” 李小牙好奇问道:“你平日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会输那么多?” “我被钩猪鼻子了。” “谁能钩住你?” “悦棋居的一个姑娘。” 李小牙叹道:“我就知道是女人,你小子迟早死在女人手上,不是死在青楼,便是死在棋舍,棋舍里的姑娘,人家是专业下棋的,你跟人家赌棋,不是自寻死路吗?” 乌鸦轻咳道:“我也不弱好吧?不能说是国手,至少是府手。” 李小牙摇摇头,乌鸦是典型的遇男一条龙,遇女一条虫,他数了二百两银子的金叶子,递出去道:“这是二百两,先拿回家好好过一个节。” 乌鸦喜笑颜开接过金子,笑嘻嘻道:“谢了,下次一起逛青楼,我请客。” “谁请客不一样?” 横竖也没人给银子,李小牙挥别乌鸦,回到家里,天色已暗下来了。 李府的团圆饭开始了,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团圆饭,在坐的人彼此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前世五百年的深情回眸,才换来今生短暂的擦肩而过,今生可以同桌吃饭,那上辈子一定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比如猪圈里的一群猪…… biquiu 第78章 中秋诗词大会 乌衣巷,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中秋诗词书画鉴赏大会。 这是一个文人的盛会,李小牙身为江南豺子,自然不会缺席如此盛会,通常胸无点墨之人,都不敢与会,生怕脸被打得像猪头一样肿。 李小牙自认在诗歌方面,有一定的造诣。 我们一起撒尿。 你,尿了一尺。 我,尿了一丈。 女尿一尺。 男尿一丈。 你只能尿我一鞋。 我却能尿死你大爷。 自古才子配佳人,许多士子皆携佳人而来,李小牙想拉着琪琪格一起来的,但她死活不肯来,怕丢人现眼,如此庞大的雅集盛会,肯定一堆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之辈,有什么好怕的? 李小牙一点也不担心丢人,对于一个曾经从青楼屋顶摔下来呈卐形的男人而言,脸面早就丢光了。 茫茫人海中,李小牙遇到了一个熟人花娘。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花娘罗扇掩嘴偷笑起来,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居然敢混进文人的盛会,不怕被王谢二家的护院打出去吗? “小爷,你要小心别露馅。” 李小牙嗤之以鼻:“以本少爷的才学,参加文会绰绰有余?” 花娘笑得花枝乱颤:“是是是,小爷你才高八斗。” “你跟谁来的?” “自己来的呀。”花娘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什么叫混?” 花娘狐疑问道:“集会名册上肯定没有你,你从哪进来的?” 李小牙只是神秘一笑,假装高深莫测,其实他是拿着腰牌进贡院,再由贡院围墙翻进乌衣巷的,反正集会上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混子。 鉴赏大会正式开始了,以王家家主王成恺为首的评审团走出来了,评审团大佬云集,不但有前任内阁大学士,现任南京各部的尚书侍郎,还有数名书画大家,想让人品鉴的士子秀才们纷纷拿出自己新作的诗,新写的词,新作的画出来。 李小牙屁颠屁颠跟在众评审后面,如鹦鹉学舌,学着评审们附和:“好好好,不错不错,可以可以,有待进步,还需要努力……” 紧随其后的花娘快笑吐了,这小兔崽子太皮了。 评审团大佬的大佬转了一圈,一个时辰过去了,许多作品都没能鉴赏,司仪便宣布进入吟诗作对的环节。 司仪下台听南京吏部王尚书轻声念了一句后,回到上台笑道:“尚书大人出了一道老题,要求出新,尚书大人的上联便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台下的士子秀才顿时议论纷纷,这是一个千古绝对,且有讽刺人的意思,想要出新怼回去,难度可是太大了。 李小牙朗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开花二十一?” “……” 这对的是什么鬼?王成恺眉头一皱,呵斥道:“哪来的竖子,叉出去。” 李小牙与花娘,瞬间四面杵哥。 随着两人被四名壮丁叉出去,李小牙短小无力的艺术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居然被人家赶出来了,好丢人! 花娘玉面羞红,拿罗扇挡着脸,李小牙也是一脸讪讪,没想到会被叉出来,真是一点面子不留。 “马兰开花二十一?”一身男装的王家大小姐从树上跳下来,笑着走向两人,她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对得太好了,太好笑了。” 李小牙看着女扮男装的王佳人,长得沉鱼落雁却又不失英气,一身黑色男装,散发着一股女王的气息,总觉得在哪见过? “这位小姐过奖了。” 两名黑衣家丁从乌衣巷出来,看到王佳人,急忙呼喊:“大小姐,大小姐,老爷找您。” “你很好玩,有缘再见。” 王佳人一个箭步,飞上墙头,她的体态身姿让李小牙神情一震,她是曾救过自己的那位女侠? “在下李小牙,请问小姐芳名?” 王佳人从墙头跳下去前,嫣然一笑:“我叫王佳人。” 说完,便跳下墙头消失了。 李小牙微微一笑,王佳人?挺土气的名字,但确实是佳人无疑。 花娘看了一眼笑得略痴的李小牙,白眼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李小牙扭过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我曾在闹市大街上,被一名倭国武士袭击,是她出手救的我。” 花娘对此并不感兴趣,小声问道:“晚眠还好吗?” 李小牙点头道:“很好,能吃能睡,身体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花娘看向远处待客的轿子,摇着罗扇道:“我要回去了。” “那么早回去?” 花娘羞愤的道:“我们都被人赶出来了,我不回去能上哪?” 李小牙随手一指:“河边那里有一处小树林,我们一起过去坐坐?” “滚!” 花娘迈着摇曳多姿的步子,走向远处的轿子。 李小牙不知道去哪,也只能回家了。 …… …… 回到家,李小牙发现院内空无一人。 “阿琪?” 琪琪格的头从阁楼窗台冒出来:“咦,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李小牙耸肩:“这个文会太低端了,我不感兴趣就回来了。”biquiu 琪琪格当然不知道李小牙是被人家轰出来的,调侃道:“是不是太多才子让你自惭形秽了?你一个武官,去参加什么诗词大会,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你在楼上做什么?” “陪晚眠妹妹下棋啊!” “我能上去吗?” 琪琪格大方道:“上来吧!” 李小牙闲着无聊,便上楼看两女下棋了,她们下的是围棋。 李小牙并不懂下围棋,看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随手拿起放在琪琪格房内的丹药秘笈。 “你从哪弄来的秘笈?练的驻颜丹居然有毒?”琪琪格分心道:“这怕是一本假秘笈吧?” “我哪知道真假。” 鱼晚眠相对专业,发表了专业看法:“炼制的过程倒是不假,可能是药材不对。” 琪琪格问道:“为什么我们炼的时候,那么容易爆炸?” 鱼晚眠回道:“比例火候不对,那就很容易爆炸。” “这破秘笈上面,根本就没写比例。” “精于练丹的人,只要配方就能炼丹了,不需要比例。” 三人围绕炼丹,展开了话题讨论,李小牙兴致高昂,这不比狗屁诗词大会有趣多了? 第79章 学武 金秋十月,秋风爽。 李小牙闭着眼睛,悠然躺在藤椅上,穿着小茶。 下雨了? 李小牙感觉有水滴在脸上,睁开眼发现是阁楼上一条浅绿色的肚兜在滴水,琪琪格在晒衣服…… “阿琪!” “啊?” “你他娘能不能把肚兜拧干一点?滴我一脸水。” “……” 琪琪格娇艳的脸蛋一红,回怼道:“你自己不会挪远一点吗?” “你敢犟嘴?”李小牙撸起袖子:“是不是找打?” 琪琪格哼道:“你有本事上来呀?” 李小牙挑衅道:“那你有本事下来呀?” “你敢上来,我打歪你的头。” “你敢下来,我打断你的腿。” “掏你眼珠子。” “掏你猴子。” “下流!” 来福等人已见怪不怪,他们就像两只小狗,离得远的时候,叫得特别凶,你要把他们凑到一起,他们确打不起来,两人都有一个毛病,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靠脸吃饭的,打架容易伤到脸,这会导致他们的形象受损。 琪琪格傲然道:“我最近跟晚眠妹妹学了两招,收拾你轻而易举。” 李小牙眼皮一跳,两人原本的实力旗鼓相当,他若使出洪荒之力,还是有机会打倒琪琪格,让其跪着叫自己爸爸的…… 居然敢偷偷氪金充值? 李小牙考虑要不要也氪金一波,但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诫他不要习武。 明明有个曾是大内第一高手的父亲,李小牙却丝毫不会武功,只因一个女人不许李小牙练武,那就是李小牙的母亲方氏。 方氏出身于一个精于占卜的家族,她觉得李家数代武官,杀孽太重,会影响寿元,她不让儿子练武,那是希望儿子能远离杀戮。 李小牙下意识摸了一下腰后的短枪,谁说不会武功,就不能杀戮了? “来福。” 来福神出鬼没冒出来:“少爷?” “我想学武。” 来福幽幽的道:“夫人不让你习武。” 李小牙淡然道:“娘亲不许我习武,只是希望我远离杀戮,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习武跟杀戮并没有直接关系,有的人武功盖世,却从来没杀过人,而有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杀人无数,这年头文官杀的人比武官都多。” 来福欣然一笑:“少爷,你年纪不小了,现在才从头习武,已经太晚了,注定不会有太大成就。” 李小牙沉声道:“我只有一个小目标,只要能打过阿琪就行了。” 来福呵呵笑道:“我只要教你两招,便足够对付阿琪小姐了。” “你确定?” 李小牙多少有一点怀疑,来福是亲爹从战场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肯定会武功,这点毋庸置疑,但不知道是什么水平?如果是三脚拐那种水平,不学也罢…… “确定。” “要学多久?” “学一会儿就足够对付阿琪小姐了。” 李小牙拉着来福回房,开始进行秘密特训。 只是冲了一个两块钱的首充,就想骑老子头上了?看我不充个周卡弄死你…… 一刻钟后,李小牙趾高气昂出门了,现在的他,已经是高贵的周卡玩家了。https:/ “阿琪,下来受死。” “……” “阿琪?” “……” “阿琪?”李小牙狐疑道:“怎么叫不应?” 李小牙眉头一挑,走向茅房,轻咳道:“茅房里是不是有人,有的话,请吱一声。” 琪琪格很是羞愤:“吱!” “快点,我等不急收拾你了。” “……” 过了一会儿,琪琪格咬牙切齿出了茅房,羞愤咆哮:“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小牙勾了勾手指:“外面地板太脏了,我们进屋里打。” “为什么要进屋?” “我不想弄脏衣服。” 两人进到右厢一间空屋,拉开距离,摆出了架势。 “不许打脸!” “不能打脸!” “不能揪发头。” “不能扯我发头。” 两人对此一起达成共识,琪琪格羞愤补充道:“你不许掏我猴子。” 李小牙轻咳两声道:“我那招掏你猴子,其实是锁喉。” “锁喉?”琪琪格微微一低头,看着自己巍峨的山峰,咬牙道:“为什么距离会偏差那么多?” “技术故障。” “什么意思?” “总之下不为例。”李小牙也反过来警告道:“你也不许伤我命根子。” 琪琪格下意识道:“那晚眠妹妹教我的绝招,岂不是少了一招。” “(⊙_⊙)” 李小牙冲出屋外,大吼道:“鱼晚眠,你怎么能教徒弟这么阴损的招式?” 屋中的鱼晚眠,眉头一挑,老神在在看着书,假装听不见…… 李小牙咬牙切齿,养虎为患啊! “你还打不打?” 李小牙回到屋里,问道:“鱼晚眠教你的另一招,是针对什么部位的?” 琪琪格仰起头:“不告诉你。”说着嘲讽道:“你打不打?不打就认输学狗叫。” “现在就收拾你。”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摆开架势,而后大喝一声,冲向彼此,抱在一起,然后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屋外的福伯挡着眼,真像小孩子打架! 琪琪格使出了鱼晚眠教的近身搏斗技,肾击! 李小牙痛叫一声,趁琪琪格得意忘形,抓住琪琪格一条胳膊,拧到后背,一个下膝压住后颈,琪琪格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放开我,放开我。” 李小牙得意的道:“叫爸爸。” 琪琪格屈辱的叫道:“爸爸。” 虽然她并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输了。 两人分开起身后,琪琪格头也不回的跑回来了,只撂下一句你等着…… 又想回去氪金? 李小牙走到来福身旁,开心的道:“你教我擒拿真管用。” 来福摇头道:“也就能对付阿琪小姐罢了。” “足够了,我就是想对付她。” 琪琪格回到房间,跺着脚生气道:“我输了,你快教我厉害一点的招式,我要弄死他。” 鱼晚眠淡然一笑:“他用什么招赢你的?” “他拧我胳膊压我脖子。” “我教你破解的反制之术。” 两个女人在呆在房内将近一个时辰,等到琪琪格再次踏出房门,李小牙已经回房睡午觉了…… 第80章 撞破顾青临幽会 李小牙在屋中睡觉,琪琪格在外面砸门,心里郁闷坏了,好不容易新学了两招,对手竟当起缩头乌龟。 “王八蛋,给我出来。” “我要睡觉。” “天快黑了,睡什么觉?” “你管我?我想睡就睡。” 琪琪格拿了一把斧子回来,叫嚣道:“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劈开!” 李小牙跳下床,开了门,看向手里拎着斧头的琪琪格:“怕了你了。” 两人再一次回到厢房内,摆好架势。 “我们都是靠脸吃饭的,懂?” 琪琪格点点头:“嗯。” 两人鬼叫一声,犹如摔跤手,抱在一起。 琪琪格抱着李小牙的腰,两条小腿穿过李小牙跨间,直接一字马劈叉,强行撑开李小牙的胯,李小牙补迫跟着劈叉,于是就裂开了…… 李小牙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宛如裂开的裆部韧带。 “你大爷的,我裂开了。” “……” 琪琪格一个绕后,双手锁住李小牙脖子,哼道:“服不服?” “服了,服了。” “叫爸爸。”琪琪格仍然不知道逼人叫爸爸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侮辱人的。 李小牙只能乖乖低头:“爸爸。” 琪琪格松开李小牙,犹如一只骄傲的天鹅,挺胸抬头走了。 李小牙变成罗圈腿,颤颤巍巍走出门,破口大骂道:“鱼晚眠,你太歹毒了,你有本事下楼,看我打不爆你的眼珠子。” 阁楼上,飞下来一把银钗,钉在李小牙身边的门框上。 “姐,我错了。” “……” 李小牙吞了一口唾沫,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能屈能伸。 吃完饭,李小牙又拉着来福回房了,琪琪格见状,也立即回房。 晚上,两人在沐浴间前碰面,由于彼此之间心怀忌惮,便约了改日再战。 …… …… 翌日,李小牙戴着负重的棉布脚镣出门了。 为了一雪前耻,且一劳永逸,李小牙展开了魔鬼训练,双脚各负重十斤。 太重了。 李小牙进书房坐下后,脱掉棉布脚镣,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老大,这是什么?” “负重的。” “您负重做什么?” 李小牙揉着脚踝:“我想进行魔鬼训练,但发现不适合我。” 麻子失笑道:“您想练武?” 李小牙点头:“不行吗?” “您有我们保护,没必要练武。” 李小牙老调重弹:“我上一任小旗,就是在你们的保护下,被人捅了三十多刀。” “……” 麻子尴尬一笑:“老大,我们现在今非昔比了,现在遇到再强的贼人都不怕了,任他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我们一枪。”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练武不是为了防贼。” “那是为何?” “我练武是为了降服表妹。” “表妹?”麻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道:“她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 李小牙冷哼:“当然,我昨晚打得她叫爸爸。” “爸爸?” “后来大意了,被她偷袭扳回一局。” 三脚拐插嘴道:“男人对付女人,只需要一招即可。” 李小牙问道:“什么?” “脱裤子。” “……” 李小牙倒也不否认,面对一个脱裤子的男人,女人的战斗力会下降一半,更多的时候,会吓得落荒而逃。 麻子笑道:“可惜这招只能用来对付女人。” “错。”三脚拐认真的道:“对付男人也一样管用。” “……” 李小牙等人面面相窥,想想若是有一个男人,跳到他们面前,脱下裤子,确实也挺吓人的。 “老拐,你咋如此有心德?” 三脚拐得意的道:“想当年,老子遇到一名蒙古兵,就是靠这招保住命的。” “你不是没上过战场吗?” 三脚拐虎着脸:“我们被敌人偷袭杀进大营里了,当时我正躲在伙房,一名蒙古大汉进来了,我毫不犹豫脱下裤子,他吐了一口唾沫,扭头就走了。” “……” 李小牙不想再继续这个猥琐的话题了,问道:“今天是秀才在田庄吗?” “是啊。” “我们去田庄转转。”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出了镇抚司,直奔田庄。 …… …… 南京的十月,仍是青山绿水。 郊外燕雀湖,一条小舟在湖面上随波荡漾,顾青临光着脚,盘膝坐在船头,玉脚不时踩着水,悠然自若,略带着一丝调皮,一名高大健壮的俊男,从背后环住她的柳腰,亲吻着她娇艳的脸庞。 顾青临慵懒的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高大俊男不舍的道:“我舍不得你。” 顾青临吩咐道:“将船划回去吧?再不回去,老家伙若是来别院不见我,他会起疑心的。” 高大俊男深情款款的道:“青临,你嫁给我吧?” 顾青临冷笑:“嫁给你?你敢休了你娘子吗?” 高大俊男尴尬一笑:“你也知道,我的岳父大人是东城兵马司指挥,我若休了娘子,这统领就做不成了。” “你们男人都一样。” 高大俊男眼看顾青临生气了,摸了摸鼻子,默默将小船划回去,两人携手上岸,几匹健马奔来,为首的赫然是李小牙,顾青临想躲避已经来不急了。 高大俊男以为顾青临被马吓到了,赶忙将她护在怀里。 李小牙没想到路过燕雀湖,停下马休息,居然会意外碰到顾青临与男人幽会。 “这里好绿啊!” “……” 顾青临推开高大俊男,走过李小牙身边,哼道:“真巧啊!李大人。” “你好,顾小姐。” 顾青临面对笑吟吟的李小牙,也知道解释不清了,只能快步离去。 李小牙等人目送一对狗男女离开后,麻子开口道:“那男的是东城兵马司一个统领。” “常大人头上可真绿啊!” “哈哈哈哈。” 顾青临远远都能听到李小牙等人讥讽的笑声,回头瞪了高大俊男一眼。m..nět “你不要跟着我。” “青临,你为什么生气?” “蠢货。” “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顾青临回过头,目露凶光:“你去杀了刚刚那个领头的锦衣卫。” “啊?” 顾青临看着一脸耸样的高大俊男,她只能愤愤离去,既然常书堂不敢动手,那她就自己找人干掉李小牙。 第81章 奸情败露 乱世出红颜,盛世出白莲。 常福看了一眼满是泥草的马车轮,目露鄙夷之色,这个贱人不知道又去野外私会哪个情郎了?顾青临看似玉洁冰清,挂着青倌儿的名,宛如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莲,私底下却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常福走进屋,屋内的摆设被砸了一个稀巴烂。 顾青临阴沉地坐在凉榻上,奸情被人撞破的难堪羞愤,以及先前被坑的银子,让她对李小牙恨之入骨。 常福恭敬点头:“青临小姐,您找我何事?” 顾青临开门见山:“帮我找人除掉李小牙。” 常福为难的道:“实不相瞒,前不久,大少爷也叫我找人灭掉李小牙,但一直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顾青临不信的道:“有钱还怕找不到杀手?” 常福如实道:“李小牙身份非比寻常,寻常杀手可没有胆子杀官,前不久,锦衣卫又在江南灭了白莲教,如今江湖上的杀手流寇对锦衣卫畏如洪水猛兽。” 顾青临不假思索:“去年帮我们杀掉那名江浙富商的五十六鬼呢?” 常福暗叹了一口气,说好永远都不再提的事,这个贱人不经脑子就说出来了。 “他们如今已不叫五十六鬼,而叫十三鬼。” “为什么?” “因为有四十三个真的去见鬼了。” “……” 顾青临沉声道:“只要你能帮我找人除掉李小牙,我给你五千两。” 常福颇有一丝心动,顾青临相比常家父子,确实大方得多,上次找人帮她杀掉一名求欢不成而恼羞成怒打她的富商,她就赏了自己三千两。 “想除掉李小牙,只能找白莲教或者倭国人。” “你能找到白莲教的人?” 常福微微摇头:“如今想找白莲教的人很难了,只能找倭国人。” 顾青临皱眉道:“倭国人靠得住吗?” 常福想起柳生前田,老脸不由的一阵抽搐:“我们别无选择。” “找一个倭国杀手要多少银子?” “三千两足以。” “我给你一万两,你自己看着办。” “我先去找人。” “去吧。” 常福恭敬退下,心想着不能再找武士了,许多倭国武士崇尚武士道,不会背后偷袭,这次要找倭国忍者,倭国正在战乱,很穷困,一千两银子就能从沿海请来一名高手忍者了。 …… …… 李小牙巡完田庄,回到家,发现琪琪格正在院子里练拳,鱼晚眠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进行指导。 又偷偷充值? 要不要这么卷? “来福?来福?” 琪琪格停下歇了歇:“福伯不在,他去店铺了。” “哦。” 琪琪格询问一旁的鱼晚眠:“晚眠妹妹,我的拳打得怎么样?” 鱼晚眠淡淡的道:“花架子。” 李小牙掩嘴笑道:“三脚猫功夫。” 琪琪格羞恼一瞥:“你才是三脚猫。” 鱼晚眠眼看两人又要吵架,出声道:“练武最重要的是筑基,你们年纪太大了,现在才开始筑基,起步太晚了,终其一生,只能达到寻常武师的水准。” 李小牙表演了一手迅速掏枪:“有时间,不如练一练如何快速掏枪开枪,武功再高,也挡不住火枪。” 鱼晚眠下意识摸了一下受伤的肩,叹道:“确实如此。” 琪琪格装模作样的道:“有一句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鱼晚眠想了想道:“你们可以只练脚步闪避,只要距离足够,大部分弓箭暗器飞刀都能躲掉,你们便可以找机会开枪还击。” 李小牙摸着下巴:“很有道理的样子。” “怎么练?” 鱼晚眠回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师傅让我们先拿短木剑互掷,等到大家都能轻易躲开木剑,再换成钝铁。” “我们又没有短木剑。” 鱼晚眠回道:“你们可以用筷子练。” 而后,李小牙跟琪琪格各拿来一筒筷子。 李小牙冷不丁甩出一根筷子,正巧插进琪琪格鼻孔里…… “哎呀!”琪琪格拔出筷子,怒道:“你偷袭?”biquiu 李小牙嘴角一翘:“偷袭才有训练效果。” 琪琪格羞怒:“那你为何插我鼻孔?” 李小牙忍俊不禁:“只是凑巧而以。” “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 琪琪格纠缠不休:“你就是故意插我鼻孔。” “……” 李小牙很是无奈:“大小姐,你相信我,当一个男人听见女人说,你只能插我鼻孔,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当鼻孔爱好者。” 琪琪格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鱼晚眠出声道:“你们别废话了,开始吧?” 两人一言不发,开始筷子大战。 刚开始,他们还挺和谐,你一筷,我一筷,渐渐进入白热化…… 来福回来的时候,两人已陷入癫狂状态,哇哇大叫捡着地上的筷子,胡乱砸向对方,完全不记得闪避了,只想互相伤害! 来福走到看书的鱼晚眠身边,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鱼晚眠看着书,云淡风轻的道:“练习闪避。” “哦。” 俩大龄儿童捡到不筷子后,扑向对方,滚地扭打起来…… “掏你眼珠子。” “掏你猴子。” 边上两位师傅暗暗长叹,他们昨晚教了很多搏击之术,俩大龄儿童却还是喜欢打王八拳,并且十分喜欢地躺流。 过了一会儿,两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琪琪格很是狼狈,鬓乱钗横,脸上灰溜溜的,衣衫汗湿沾满泥尘,李小牙也差不多,只是占了戴帽子的便宜,头发倒是没有乱,不过脸也是这里灰一块,那里灰一块,衣服上全是土。 两人倒是都墨守陈规,没有攻击彼此的脸。 “今天先放你一马。”琪琪格扭头就走:“我去沐浴了。” “我也要沐浴。”李小牙邀请道:“不如一起吧?” “滚!” 李小牙回到房间,坐下喝了一碗凉茶,想起白天遇到顾青临与一名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幽会,考虑要不要知会常书堂,常书堂若是知道自己头上顶着一片大草原,一定会气得吐血吧? 好想看常书堂被气吐血,但捅破人家的奸情,属于小人之举…… 第82章 菊花 十月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花中君子,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的心头爱,不仅将菊花作诗作画,还用菊花泡茶沐浴。 晌午,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前往风月楼。 沿路尽是菊花,路旁一家青楼,一名光膀男子拎着衣服靴子,鬼鬼祟祟从二楼翻窗一跃而下,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卓兄?” 乌鸦抬起头,蹦着一只脚穿靴,问道:“巡街吗?” “巡什么街,我下衙了。” “下衙?”乌鸦翻白眼道:“我刚想去上衙。”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从二楼翻窗出来的?” 乌鸦郁闷的道:“昨晚进错房间,睡了一个要命的。” 李小牙一愣:“我只知道要钱的,怎么还有要命的?” “……” “一言难尽,我先溜了。” 乌鸦穿好靴子,快步离去,好像背后有狗追一样,略显慌不择路。 李小牙狐疑道:“我们锦衣卫上青楼不给钱,天经地义,他跑什么?” “不知道。” 麻子沉吟道:“乌鸦老大说进错房了。” 李小牙耸肩:“哪怕误睡了老鸨龟奴,也不用跑吧?” “(⊙_⊙)”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只是一个独行的浪子。 我对你的爱,仅仅只有一夜。 一夜过后,我将离去,不会留下银子,也不会留下名字…… 不留情,不留名,也不留钱,头也不回潇洒离去,这才是他们南京锦衣卫的风格,穿着裤衩子从二楼跳窗逃跑?乌鸦真是他们南京锦衣卫的败类,李小牙摇摇头,领着麻子等人进了风月楼。 姑娘们刚起床,花娘还在睡。 麻子等人留在前厅喝茶,李小牙独自走进后院,来到花娘的房门前。 “炸雷!”李小牙吼了一嗓子,来了一波喊麦:“我在你门前抡大锤,炸雷!你前面太平,它不会下垂,炸雷!” 花娘被吵醒了,暴怒咆哮:“我炸你大爷!” “……” 花娘素面朝天地开门了,见了李小牙,便是一脚踢过去。 “我闪。”李小牙避开花娘的一脚:“嘿嘿。” 花娘咬牙切齿:“我要是有刀,真想捅死你个小兔崽子。” “你舍得吗?” 花娘冷笑道:“你要给我一把刀,我就敢捅你二十刀,让你跟前任李小旗一样。” 李小牙肃然道:“玩归玩,闹归闹,不要拿我的前辈开玩笑。”说着纠正道:“我们一定要实事求是说话,他是被捅了三十多刀,谢谢。” “……” “你去前厅等我。” “我有事跟你说。”李小牙说着便自己进门了,找了一张凉榻躺下。 花娘想把李小牙赶出房间:“什么事?你快说。” 李小牙慢悠悠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找人把晚眠的东西送去我家。” “我呆会儿吩咐小六去办。” “那没事了。” “没事你还不走?” “我躺一会儿不行吗?” “我要洗漱。” 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我又不会妨碍你。” 花娘上前将李小牙拉起来:“你起来,不许睡。”顺势踢了一脚,驱赶道:“你去前厅等我。” 李小牙吹着口哨,回到前厅,突然头上传来“咔嚓”一声! “老大,小心!” 麻子从座位暴起,飞扑撞开李小牙,几乎同一时间,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伴随着瓦砾以及女子的惊呼,一名美女落入麻子怀中,麻子接住了美女,原地转圈卸力,豺子佳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滞了,冥冥之中似乎响起了bg 麻子一个鲤鱼打挺,帅气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递出手中的毽子:“一点事没有,你的毽子。” 小菊花接过毽子,羞涩点头:“谢谢。” “不客气。”麻子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夏流,绰号麻子,南京锦衣卫镇抚司陆总旗麾下校尉。” 就在这时,花娘走进一片狼藉的前厅,看着头顶上两个大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菊花急忙解释道:“我们把毽子跳上屋顶了,上去捡的时候,屋顶就塌了。” 花娘皱眉道:“人没受伤吧?” “没有。” “没受伤就好。”花娘立即吩咐道:“小六,你马上找上来修。” 李小牙眼看着前厅一片狼藉,也没心情留下来喝茶了,领着麻子等人走了,麻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小菊花…… 第83章 只欠东风 麻子刚走出风月楼,笑脸瞬间变成苦瓜脸,捂着屁股痛呼起来…… 李小牙斜眼一瞥,明明摔下来,屁股都裂成八瓣了,非要在美女面前逞强装没事,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裂开了?” “……” 李小牙原想着去喝茶听书的,现在只能找辆车,先送麻子去医馆了。 菊花残,满地殇,趴在马车上的麻子脸色已泛白。 李小牙等人带着麻子来到太医院,一个老医官将麻子的尊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观察揉搓一番后,确定了只是肌肉挫伤,没有伤到骨头,擦一点跌打酒,趴几天就行了。 麻子擦了跌打酒,扶着腰,一瘸一拐出了病房。 “没事逞什么能?”李小牙教育道:“摔残摔死,好歹有一点抚恤,摔伤除了自己疼,什么都没有,你图什么?” 麻子低下头:“我错了。” “看上小菊花了?想为她赎身?纳她为妾?” “嘿嘿。” 李小牙嗤道:“以你现在的收入,顶多够赎她一根线头。” “……” 麻子瞬间就清醒了,风月楼的清倌人,不是一般人能赎得起的,他与小菊花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 “做人要清醒一点。” “我已经清醒了。” 李小牙拍拍麻子的肩:“你要真想纳妾,那就学一学陆总,没事就跑菜市跟卖菜的大婶们套近乎,陆总三房小妾了。” 麻子嫌弃的道:“我们上陆总家喝三回喜酒了,新娘子一个顶一个难看,也就年轻罢了。” 三脚拐羡慕的道:“女人熄了灯都一样,陆总三房小妾,一个顶一个能干,一个开磨坊,一个开肉铺,一个打理家里的田产。” 秀才插嘴道:“我娘也想给我找一个能干活的乡下丫头当媳妇儿,但被我拒绝了,我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https:/ 三脚拐摇头道:“找一个大家闺秀,受苦的是你。” 李小牙等人走出小院,遇到了陈平安。 “陈医师。” “李大人。” 李小牙随口问道:“我前两天送来的阿三怎么样了?” 陈平安回道:“你说那个天竺人吗?他昨天就走了。” “他的蛇药秘方,你们拿到了吗?” 陈平安摇头道:“人家的祖传秘方,不愿意拿出来,这也很正常,不过他愿意低价卖给我们蛇药。” “哦。” “李大人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李小牙说着瞟了麻子一眼:“我手下一个校尉高坠摔裂了屁股,带他过来治疗一下。” “……” 麻子小声道:“老大,我屁股没裂开。” 李小牙等人告别陈平安,出了太医院,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李小牙回去的路上,遇过刑部,遇到行色匆匆骑马出门的谢多鱼。 “谢大人,好久不见。” “李大人,别来无恙。” 两人骑着马并行,李小牙问道:“谢大人,这是要上哪?” “贡院。” “上贡院做什么?” 谢多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还不是为了贡院学子案,杨主事已锁定一名重大嫌疑人,但苦于没有十足证据,迟迟不能将其抓捕归案,为了破案,杨主事设了一个套,我不放心,便过去看看。” “设套?” “李大人要一起过去看看吗?” 李小牙想想回去也没事,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策马疾驰,不一会儿便来到贡院。 …… …… 贡院一间书房中,杨主事正在跟数名便衣捕快商量圈套的细节,听到敲门声,便停下来了,示意一名衙吏去开门。 李小牙与谢多鱼走进书房。 “杨兄,我来了。” “谢大人。” 李小牙微笑道:“杨主事。” 杨主事郑重其事走到李小牙面前,感激的道:“谢谢李大人救了杨某的挚友佟林一命,先前杨某对李大人多有不敬,望李大人海涵见谅。” 李小牙被整得挺尴尬的道:“杨主事,您太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救佟捕头,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杨主事真城的道:“我听佟贤弟说了,李大人智谋过人,前往江南追捕白莲妖人的时候,立下了大功。” “过奖了。” “李大人不必谦虚。”杨主事诡笑道:“我们今晚设的套子,便是李大人的主意。” “我的主意?”李小牙回想起曾跟佟林提过一个建议,愕然道:“你们真打算引蛇出洞?引嫌疑人犯案,你们再抓现行?” 杨主事无奈的道:“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此案不破,许多学子惶恐不安,我们没法向上面交差。” 李小牙哭笑不得:“佟捕头人呢?我刚去了一趟太医院,没有见到他。” “由于挂念亲人,他返回京师了。” “原来如此。” 杨主事将李小牙拉到书桌旁,热情的道:“我给李大人说一下我们设的圈套,请李大人替我们斟酌一番,看看哪里还需要完善。” 前几天,佟琳听到李小牙随口一提的计策,觉得可行,于是便找到杨主事,破案心切的杨主事当即找了一名年轻衙役,假扮成学子,混进嫌疑人住的大院,刻意与嫌疑人发生摩擦,并针对嫌疑人的痛处冷嘲热讽。 嫌疑人林过阶高大强壮,学习也很好,但就是长得丑,也因此很敏感,特别在意别人说他的长相。 杨主事讲完他们设计的圈套后,问道:“李大人,你觉得还有纰漏吗?” “没有了。” 杨主事继续道:“我们已连续两晚设套了,林过阶似乎有点蠢蠢欲动了。” “你们在此查案,林过阶不知道吗?” 杨主事回道:“我们前些时日,便已对外宣称,贡院的命案暂时搁置,林过阶并不知道我们仍在继续调查,并给他设了一个圈套。” 李小牙点了点头:“只要能让他放松警惕,他确实有可能会再次杀人。” 杨主事附和道:“林过阶除了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以外,他对自己的医术,学习,书法方面都展现出十足的自信。” 谢多鱼接话道:“我们迟迟不能破案,大大增加了他的自信,让他变得自负了。” 李小牙冷笑:“一个人若是太自负,那就等于自杀了。” 房内的众人相视一笑,如今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84章 抓个现行 深夜,衙役假扮的学子,拿着一本书,躺靠在贡院一处隐蔽角落的树下,假装在用功…… 附近一株大树上,坐着俩抱着树的野猴子。 李小牙在树上枯坐一个小时后,心中满是后悔,人果然不能吃得太饱。 谢多鱼也是昏昏欲睡,频频打着哈欠。 “谢大人,你可不要睡着了,小心摔下去。” 谢多鱼打着哈欠道:“坐着有一点犯困。” 李小牙幽幽的道:“你只要想着,若是摔下去,将有人花你的抚恤,睡你的娘子,打你的娃,你就不困了。” “(⊙_⊙)” 谢多鱼闻言仿佛打了一计鸡血,马上就不困了。 想花老子的抚恤?睡老子的娘子?打老子的娃?不存在的…… “怎么还不来?” 谢多鱼小声道:“耐心一点,这只是第二晚。” 言外之意,今晚多半会空等?李小牙无语了,若是林过阶一直不上钩,那就会有第三晚,第四晚,第五晚,第六晚…… 与其赌林过阶的耐性,不如将人抓进锦衣卫大狱,来一波椒盐五连鞭,刑后吐真言。 黑夜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灯笼过来了。 假扮学子的衙役,看着越走越近的高大身影,发现来人赫然是林过阶,心中大喜过望,仿佛看到一百两赏银正向自己走来。 “原来是你这个丑八怪?为何深夜出来吓人?” 林过阶警惕地留意了一下四周,没看到人,便走近假扮学子的衙役。 “我先前并未得罪过你,为何见面就骂我?” 衙役模仿两个被杀学子的语气,冷嘲热讽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林过阶眼中冒出凶光,不动生色靠近衙役,轻声喃喃道:“你们这种以貌取人之辈,不配活在世上。” “你说什么?”衙役确实没听清,继续表演道:“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吗?只要他打一声招呼,便可将你逐出贡院,得罪本少爷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林过阶语气一变,低声下气道:“我错了,请于少爷给我一个机会。” “知道错了,那就滚远一点。”衙役飞扬跋扈的道:“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我看了就想吐。” 林过阶一语不发,先将自己的灯笼熄灭,而后一脚将衙役身边的灯笼也踩灭。 四下骤然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你想……唔……” 黑暗中,突然亮起数团火把,数名隐蔽在泥草之中的捕快,举着火把冲向正拿白绫企图绞杀假扮学子的衙役,衙役被高大有力的林过阶拿白绫缠住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被勒得都翻白眼了。 “住手!” 林过阶看到冲出来的数名男子,心知上当了,但仍没有松手,犹如一头困兽。 “我要杀了你!” 数名捕快扑向林过阶,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陷入疯狂的林过阶制服。 两只看戏的大猴子,也点燃火把,慢慢从树上爬下来。 李小牙借着火光,看清了林过阶的样子,一个年仅十七的孩子,看起来像三十多岁,异常丑陋的五官,加上青春期一脸的痘痘,长相真的是一言难尽。 一身笔挺官服的杨主事走到林过阶面前,沉声道:“林过阶,还记得本官吗?” “狗官,你设计害我。”林过阶挣扎着想扑向杨主事,疯狂叫喊道:“他们全是该死之人,我只是为民除害,何错之有?” 杨主事扬起手:“将人犯押回刑部大牢。” “是!” 数名捕快押着疯狂叫骂的林过阶走了,李小牙跟谢多鱼走到杨主事面前道贺。 “恭喜杨主事,破了贡院学子命案。” 杨主事谦虚的道:“此案得破,也多亏了两位大人鼎力相助。” 随后,杨主事跟着谢多鱼一起返回刑部,他们要连夜突审林过阶,而李小牙则在衙役的护送下返家。 李小牙坐在返家的马车上,开心贡院的命案终于破了,但也有一点感慨。 这是一起典型的校园霸凌反杀案,受到欺辱霸凌的林过阶,最终拿起屠刀,变成了施暴者。 林过阶从小便因为长相敏感而自卑,他努力学习,研医,习字,全都是为了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希望大家能不在意他的长相,事实却是渴望着融入大家的他经常受到同学排斥,甚至冷嘲热讽,让他的性格渐渐变得扭曲。 林过阶变成一个杀人犯,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从小欺辱霸凌他的同学有错,不够重视自己孩子的家长有错,没有及时发现阻止霸凌,并进行开导的师长也有错。 …… …… 翌日,李小牙睡眼惺忪地出门上衙。 贡院命案被侦破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到处都贴出了破案告示。 李小牙进到镇抚司书房,懒洋洋躺靠在藤椅上。 “老大,贡院学子命案被破了,您知道吗?” “嗯。” 秀才狐疑的问道:“老大,你不开心吗?” 李小牙摇头道:“我只是睡不够,有一点困。” “昨夜上青楼了?” “……” “上赌坊了?” “……”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我就不能干一点正事?” 秀才问道:“您昨晚干啥去了?” 李小牙云淡风轻的道:“我昨晚陪同刑部的人,设计抓捕了贡院学子命案的人犯。” 秀才立即拍起马屁:“老大,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滔你老母。” “……” 两人说话间,麻子一瘸一拐进门了。 李小牙意外的道:“伤筋动股一百天,我不是让你歇两天吗?” 麻子心烦的道:“今儿娃不上学,闹得家里没法呆了。” 李小牙呵呵一笑,麻子家里两个熊孩子,一个比一个皮,曾在外面捡树叶掺进老父亲的茶叶里,害老父亲中毒,拉了三天…… 晚些时候,程白羊过来了。 李小牙随程白羊来到指挥书房,徐益达刚收到刑部的公文,贡院学子一案,镇抚司管事李小牙参与献计破案,应给予嘉奖,于是徐益达便将李小牙找过来进行了一番口头表扬。 李小牙听闻嘉奖,便伸了小手。 结果挨了徐益达一记大比兜,灰溜溜地走了。 第85章 竹花大盗 秋天,不但是菊花盛开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 李小牙走在田间,视察秋收晚稻,事关岁粮入库,必须要亲力亲为,一年也就两个阶段忙那么几天而以。 李小牙领着秀才走过一块未收割的水稻旁,觉得脚下有一点泥泞,黏脚,皱眉道:“很久没下雨了,为什么泥还那么粘?” 紧随其后的秀才捏着鼻子道:“老大,不是泥粘,是你踩到屎了。” “(⊙_⊙)” “王八蛋!”李不牙气急败坏尖叫:“谁在这里拉的屎?” 不远处,数名正在弯腰收割的汉子站起身,一脸的无辜。 李小牙在草里蹭了好一会儿,才气冲冲往回走。 麻子由于菊部受创,并没有跟随李小牙巡田,而是站在路上等候,看到李小牙回来,问道:“老大,采到草菌了吗?” “没有。” “香草叶呢?” “也没有。” “啥都没采到吗?” 李小牙一脸黑线:“踩到屎了。” “(⊙_⊙)” 麻子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李小牙很是郁闷,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小肠包溃疡…… “老拐他们呢?” 麻子看着李小牙的靴子,回道:“没回呢。” 李小牙发现麻子一直盯着自己的靴子,恼怒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想看我踩的屎?” 麻子掩嘴问道:“踩的牛屎吗?” 秀才回道:“人的。” “……” 李小牙看着俩忍笑涨红脸的属下,咬牙切齿道:“颁一条规矩下去,以后收割时节,不准在田间地头拉屎。” 麻子忍笑领命:“收到。” 过了一会儿,三脚拐等人也巡田回来了,收割工作一切正常。 三脚拐刚回来,就走到一旁,拿起一把稻草刷靴子。 麻子好奇问道:“老拐,怎么了?” 三脚拐笑呵呵的道:“回来的时候,踩了一脚大粪。” “……” 麻子秀才再也不用忍用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死人了。” “你怎么也跟老大一样?” 三脚拐看向一脸黑线的李小牙,问道:“老大,你也踩到大粪了?” “……” 李小牙恼羞成怒道:“笑够没有?笑够我们回去了。” “哦。” 李小牙原本美好的心情,只因某个把不住门的人,而变得狂躁,紧随其后的麻子等人呼吸都不敢大声,老大在发火的时候,他们呼吸大声都是错的,不能给老大爆发的借口,否则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田庄卫所,田庄管事已命人备下酒席。 李小牙入坐后,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脸色稍稍和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酒席是城里酒楼做好送过来的,不然就是请来了酒楼的大厨。 “城里哪家酒楼送来的席?” “李督管好眼力,看一眼便知道是酒楼送来的席。”田庄管事回道:“这是七宝楼送来的席。” 李小牙听是七宝楼,胃口瞬间减半,七宝楼的招牌菜食材很重口味,比如牛欢喜,猪欢喜,凤尾肉,鸡中宝,公鸡蛋,四脚蛇,各种鞭…… 七宝楼在应天府很出名,每天座无虚席,需要订桌才能吃饭。 田庄管事介绍了一下菜:“我担心大人不喜欢七宝楼的招牌菜,只点了一些寻常的八宝鸡,三珍鸭,玄武湖清蒸骨鱼。” 李小牙满意地打断道:“不用介绍了,这些菜我很喜欢。” 李小牙等人开始吃席,吃席还是很开心的。 吃吃喝喝,人生一大乐事,若吃席都不觉得快乐,那人生的快乐就太少了。 李小牙等人吃完席,正剔牙的时候,田庄管事回来了。 “李督管,庄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们庄上一头大耕牛被盗了。” 李小牙面色骤然一沉,这个年代的耕牛是很宝贵的,盗杀耕牛马算是很重的罪,故意杀死他人马牛,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马牛,杖一百,耕牛伤病死亡的,不报官府,私自开剥,笞四十……筆趣閣 “何时被盗的?在哪被盗的?” 田庄管事回道:“今天早上主家就发现牛不见了,于是叫上亲朋出去寻找,方圆三里内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牛,于是去报了官,刚刚才来禀告我。” 李小牙怒道:“他娘的,敢盗我们锦衣卫田庄的牛,活得不耐烦了。” 麻子阴沉的道:“绝对不是寻常窃盗,寻常窃盗没有胆子盗锦衣卫田庄的牛。” “我们先去看看。” 田庄管事引路道:“我领诸位大人前去盗牛的地方。” 李小牙等人在田庄管事的引领下,来到被盗主家的牛栏,三脚拐在牛栏找到一束菊花,菊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扎花的手法却很特别,它是用竹编扎的花…… 麻子等人看着三脚拐手中特别的花束,眼眶瞬间就红了。 “难道是他?” 李小牙好奇问道:“谁?” 麻子咬牙切齿:“竹花大盗。” 李小牙神色一震,竹花大盗便是那位捅了上一任李小旗三十多刀,杀死麻子等人三名同伴,而后遁逃的窃盗。 瞎子摸着自己瞎掉的眼,气得满身颤抖:“他还敢回来!” 秀才咬牙切齿:“难怪敢盗我们锦衣卫田庄的耕牛。” 李小牙看着目露凶光的麻子等人,很能体会他们的心情,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麻子等人至今不敢去扫上一任李小旗以及他们三位兄弟的墓,没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们没有脸去扫墓。 竹花大盗武功高强,千里独行,来去无踪,他盗窃更多的是为了好玩,而不是为了物品价值。 各地官府通缉竹花大盗数年了,仍然没有抓到这名恶贼。 李小牙当机立断:“我们回城,我要去见一见张天师,以及车帮跟马帮的两位帮主。” 麻子摸着腰间的短枪:“这次我们一定要将竹花大盗捉拿归案。” “为什么要将他捉拿归案?” “老大?”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们若是抓了他交给刑部,那要等到秋后,他才会被处决。” 麻子等人瞬间明白了李小牙的意思,这种十恶不赦之徒,绝对不能让他多活一天…… 第86章 人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人脉通常指的是一个人的社会关系网,李小牙的人脉多是底层的三教九流,谈笑无鸿儒,往来皆白丁…… 为了替上一任李小旗报仇。 李小牙打算动用自己的人脉,以一己之力,为麻子等人报仇雪恨。 当老大的,若不能为自己的小弟们出头,那还当个屁的老大!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回到镇抚司,进了书房,二话不说拿出一张白纸。 “你们见过竹花大盗对吧?” “嗯。” “记得他的样子吧?” 秀才咬着牙道:“他的样子,我们死都不会忘记。” 李小牙递出毛笔:“画下来。” “……” 秀才等人面面相觑,苦笑道:“老大,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李小牙白眼道:“想让你们稍稍出一点力,亲自报仇,你们也不管用啊?” “……”m..nět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走吧!先跟我回家,我家里有一个现成的画师,你们来描述,让她来画。” 李小牙等人风风火火出了镇抚司,赶回家。 八匹快马,一路疾驰。 李小牙等人刚回到家门口,只听家里面传出“嘭”的一声,一个鼎盖从李府院内飞出来,砸在李小牙等人面前。 这…… 李府大门开了,琪琪格屁颠屁颠跑出来了。 “咦。”琪琪格看着下马的李小牙等人:“你不是去田庄督收吗?咋回来这么快?” 李小牙瞟了一眼砸地上的鼎盖:“为何会爆炸?” “我跟晚眠妹妹正在炼一种新的丹药。” “什么丹药?” “正气丹。”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进府,穿过花门进到内院,鱼晚眠正看着爆炸的鼎炉,心中满是疑惑,她想不通为何会爆炸? 麻子等人中秋的时候,已在李府见过鱼晚眠,李小牙对外宣称,聘请了鱼晚眠当李府西席…… 李小牙走到鱼晚眠面前,说道:“你先帮我画一副画像。” “什么画像?” “一个贼人的画像。” 鱼晚眠颦眉:“画贼人的画像,你不找官府的画师,你找我画?” 李小牙幽幽的道:“这件事我不想别人插手。” 秀才拿出纸笔,鱼晚眠也没有拒绝,于是麻子等人开始描述竹花大盗的长像。 鱼晚眠不愧是秦淮河四绝之首,画功一流,只是听麻子等人描述,便能将竹花大盗的样子画下来,更绝的是画得惟妙惟肖,麻子等人皆说画得一毛一样,他们看着画像,眼中都能喷出火,恨不得上前撕咬。 李小牙让鱼晚眠快速临摹了三份,而后抓起画像,抛下一句谢了,便行色匆匆出门了,麻子等人紧随其后。 琪琪格跟鱼晚眠对视一眼,一头雾水,不过她们也没放在心上,又继续研究她们的正气丹了。 …… …… 李小牙来到张天师的茶馆,将其中一副画像交给张天师,默契到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张天师面色一沉,当即命伙计将他们的眼线全找回来。 李小牙马不停蹄来到西城车帮,一脚踢开帮主书房的门。 西城车帮帮主见踢门的是李小牙,愤怒的表情瞬间变得谄媚,李小牙将画像放在书桌上,吩咐他们若是找到人,便去张天师的茶馆通报。 李小牙出了西城车帮,赶往南城马帮。 李小牙来到南城马帮,同样是一脚踹开帮主书房的门,丢下一张画像,便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车帮的数千名车夫,马帮的数千名伙记,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第一时间赶回帮中,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三大帮派上万人,同时出动,动静自然不小。 城中一家酒楼,一名老者站在包厢窗前,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车夫,不知道谁有如此能力,竟能让三大帮派同时倾巢而出? 李小牙回到张天师的茶馆,点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唱段。 傍晚,车帮一名管事过来了,悄声在李小牙耳边说了两句。 李小牙嘴角一翘,起身招呼麻子等人,离开了茶馆。 不到两个时辰,便找到了藏匿在城中的竹花大盗,这是何等惊人的人脉? 麻子等人突然有一点看不懂他们的老大了,谁能想到秦淮河小霸王,赌场小肥羊,竟有如此大的面子,令三大帮派倾巢而出。 李小牙刻意路过东城兵马司,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东城兵马司指挥便亲自领着数百城卫,背上强弩,包围了城中的悦来客栈。 李小牙站在客栈大门口,大声叫道:“竹花大盗,你已经被包围了,速速下来投降,你若不下来,我就一把火将你烧成烤鸡。” “……” 东城兵马司张指挥哭笑不得:“李大人,你叫我来倒底是协捕还是灭火?” 李小牙挖着鼻孔:“看情况。” “……” 悦来客栈的东家快哭出来了:“大人,求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放火。” 李小牙斜眼一瞥:“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东城兵马司一名统领询问道:“竹花大盗若是挟持人质下来怎么办?”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们锦衣卫眼中没有人质,只有同伙。” “(⊙_⊙)” 悦来客栈顶楼,一名儒雅中年男子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的兵马。 这么多强弩兵马,还有拿着火枪的锦衣卫,看来是插翅难逃了?竹花大盗微笑打开折扇,看来只能先去官府大牢住几天了。 竹花大盗并不想变成烤鸡,摇着折扇下楼了,他出身匠户,祖上三代全是锁匠,天下没有一处大牢能关得了他,也没有一辆囚车困得住他。 竹花大盗下楼,走出客栈大门,微笑举起双手。 李小牙突然后退,尖叫道:“你竟敢拒捕?给我开枪。” 拒捕?竹花大盗微微一愣,麻子等人毫不犹豫地开枪了,砰!砰!砰!砰!砰!砰!砰! 瞬间被打成筛子的竹花大盗瞪着眼,轰然倒地身亡,至死都不明白,他已举手投降了,并且手无寸铁,为何会被视为拒捕? 东城兵马司张指挥看着被打成筛子的竹花大盗,一脸的错愕…… 第87章 又一个竹花大盗 太凶残了! 东城兵马司张指挥看着死不瞑目的竹花大盗,整个人都麻了。 麻子等人亲手杀掉竹花大盗后,全都忍不住哭了,他们终于为前老大以及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李小牙跑到一脸惊愕的张指挥面前,惊魂未定的道:“张指挥,你刚看到了吧?竹花大盗居然想拒捕袭击我,为了自保,我只能让手下将其射杀了。” 张指挥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点头道:“李大人,受惊了。” 李小牙摆摆手:“我有一点晕血,请张指挥将竹花大盗的尸首送去刑部吧?” 张指挥眉头一挑,竹花大盗的悬赏可不少。 “李大人,张某改天再请你喝茶。” “不用了。”李小牙意味深长一笑:“东城兵马司的兄弟们辛苦了,你请他们喝茶就行了。” 张指挥欣然一笑,拱手道:“李大人,张某先告辞了。” “不送了。” 张指挥一声令下,手下们将竹花大盗的尸首扔上马,浩浩荡荡前往刑部领赏去了。 李小牙目送东城兵马司的人马离开后,幽幽的道:“你们若是觉得杀了竹花大盗还不够解恨,回头我再让人找到埋他尸首的地方,你们可以去把他刨出来挫骨扬灰。” “(⊙_⊙)” 麻子等人吞了一口唾沫:“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 “不用了。” 麻子等人现在对李小牙是又敬又怕,但更多的还是敬,他们的老大真是靠谱。 “老大,为何车帮马帮的帮主这么给你面子?” 李小牙斜眼一瞥秀才:“你当我这么多年江湖是白混的?” “老大威武。” 李小牙把手一大挥:“我们上楼搜一搜,看看竹花大盗有没有留下什么宝贝。” “老大,我们将人给崩了,牛还怎么找?” “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 李小牙淡然道:“我们先上楼搜看有没有赃银,如果有赃银,我们就用来买一头牛还给庄户,若没有赃银,我自己出钱买一头牛给庄户。”biquiu “怎么能让老大您破费?” “那你们买。” “……” 麻子等人顿时哭丧着脸:“我们买不起。” 天色全暗下来了,因为竹花大盗闹出来的动静,已然平息。 城中一家酒楼,华服老者下楼,上了一辆豪华马车,一名军官走到马车前,小声回禀了两句。 马车中的老者哑然失笑,没想到闹出如此大动静的居然是自家人?曾几何时,族兄的镇抚司竟长出了如此锋利的牙齿。 李小牙等人在竹花大盗房中,没搜出一两银子,却搜到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西洋镜,银梳子,尿壶,字画,女人肚兜,长剑,短刀,一块衙役令牌等。 城中一家典当行,李小牙先将尿壶拿出来了。 “小爷,我不要尿壶。” “……” 李小牙神秘兮兮的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尿壶,这是宋太祖用过的尿壶。” 掌柜很光棍的道:“就算是玉皇大帝用过的尿壶,我也不收。” 李小牙将尿壶扔给麻子:“给你留着用吧。” “……” 李小牙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全放在柜台上,沉声道:“全都死当,你看值几个钱。” 掌柜拿起西洋镜,看了一眼:“西洋镜,二两。” “好的。” “银梳五两,短刀一两,青锋剑五两。” 李小牙露出了笑脸:“不错,不错,差不多够买一头牛了。” 掌柜拿起字画,咦了一声,仔细辨认一番后,惊道:“赵大家的墨兰图。” “值钱吗?” “可惜尺寸小了一些,我只能给五百两。” 李小牙将死当获得的银子全都交给三脚拐,除了买牛以外,剩下的银子平分给前任李小旗以及他们三位兄弟的家人们。 …… …… 清晨,城郊乱葬岗,三脚拐等人正在一座墓前祭拜。 他们抚着墓碑,轻声喃喃着:你们的血海深仇,我们已替你们报了,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三脚拐等人祭拜完前任老大以及三位兄弟,喜笑颜开来到镇抚司,他们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书房内,李小牙双脚架在书桌上,看着谈笑风生进门的麻子等人。 “银子分了吗?” “按您的吩咐,平分给他们四家了。” “你们去祭拜过了吗?” “去了。” 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既然没事了,我们该去田庄督收了。” 三脚拐说道:“我们牛没买呢?” 李小牙耸肩道:“将银子给失主,他们自己买也是一样的。” “也好。” 李小牙等人来到田庄,发现卫所外聚集着不少庄民。 田庄管事眼见李小牙来了,急忙跑过来道:“李督管,我们昨晚又丢了一头耕牛。” 李小牙等人面面相觑,他娘的,他们已经崩掉了竹花大盗,谁那么大胆敢偷他们锦衣卫田庄的牛? “对了。”田庄管从失主手中,拿着一束竹编菊花过来了,“您看,也跟昨天一样,窃贼偷了牛后,留下了一束花。” 竹花大盗? 李小牙看向麻子等人:“你们怎么看?” 麻子冷笑道:“肯定是冒充的。” 三脚拐附和道:“盗牛贼显然是想嫁祸竹花大盗,他可能不知道竹花大盗已被我们崩了。” 李小牙点了点头,既然只是一个冒充竹花大盗的小贼,那交给衙门处理就行了,他们当务之急是岁粮督收入库。 午后,李小牙等人正在田庄卫所内喝茶。 张天师茶馆一名伙计找过来了,报告了李小牙一个消息。 李小牙听完瞪大眼睛:“什么?你们的人确定没有看错?” 伙计回道:“我们数名眼线都看到了,不会看错的。” “老大,怎么了?” 李小牙惊恐的道:“张天师的眼线看到了竹花大盗。” “怎么可能?” “怕是看错了吧?” 伙计信誓旦旦的道:“绝对不会看错的,不单我们看到了,车帮的人也看到了。” 李小牙看向麻子等人,尖叫道:“你们确定昨天崩掉的是竹花大盗吗?你们没看走眼吧?” 麻子沉声道:“绝对是竹花大盗,我们不会认错的,他就算化成灰,我们都认识。” “没错。” 李小牙打了一个寒颤,难道闹鬼了? 第88章 狡猾如狐 迎着秋风,迎着朝阳,八匹快马,风驰电掣,赶回城内。 李小牙回到镇抚司,原想立即前往刑部,查看确认麻子等人崩掉的是否竹花大盗,奈何徐益达有请。 镇抚司指挥书房,徐益达正在批阅公文,看着进门的李小牙,不由的露出笑意。 “大清早上哪去了?” “去田庄督收了。”李小牙心里急,很想来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但没那个胆子…… 徐益达讳莫如深一笑:“昨晚的事,老夫已听说了。” “哦。” “你就没什么要跟老夫说的?” 李小牙眨了眨眼:“并没有。” “……” 徐益达假装板起脸道:“你小子好大的面子,三大帮会倾巢而出,东城兵马司也精锐尽出为你协捕,你可知道,南京守备都被你小子惊动了。” 李小牙义正言辞的道:“竹花大盗重现江湖,您也知道,我们镇抚司有四位兄弟,皆死在他手上,另外,他还去我们的田庄盗牛挑衅,我若不将他拿下,我们镇抚司以后还怎么混?” 徐益达笑了,大声道:“很好,这件事你办得很漂亮!” “您没怪罪我?” 徐益达欣慰的道:“你是为我们镇抚司挽回颜面,老夫怎会怪罪于你?” “嘿嘿。” 徐益达好奇问道:“三大帮会的人,为何会任你差遣?” 李小牙耸肩道:“谈不上差遣,我跟三大帮会的老大是朋友,只要打一声招呼,他们都会帮我忙。” “原来如此。” 李小牙为了急取时间,开门见山道:“准缇,刚刚又冒出来一名竹花大盗。” 徐益达讶异道:“又出现一名竹花大盗?” “并且又盗了我们田庄一头耕牛,显然是在挑衅,我要去彻查此事。” “去吧!”徐益达点头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夫开口。” 李小牙从善如流伸出小手:“给我一千两当经费。” “……” “滚蛋!” 李小牙跳脚:“您又说尽管开口?” 徐益达老奸巨猾的道:“老夫只是说你可以尽管开口,但老夫没说一定会给。” 李小牙无奈道:“调您两个亲兵高手给我。” “这个可以。” 徐益达便将自己两名亲兵侍卫程百羊与罗奔调给李小牙了,田庄督收可以先放一放,全力缉捕竹花大盗。 李小牙领着两名老搭档出了徐益达的书房,叫上麻子等人,一起去刑部。 他们到了刑部,见过一名主事,得知昨晚被击毙的竹花大盗,经刑部确明正身后,已让衙役运去城郊野狼坡埋了。 …… …… 城郊,野狼坡。 李小牙等人骑的是战马,速度快,片刻便赶到埋尸地了,随行的刑部衙役,犹如推车的老汉,仍在赶来的路上。 野狼坡是一个埋畜生的地方,并没有坟堆。 “老大,这里有很多新埋的。” “找土最新的。” “看起来都挺新的。” 李小牙虎着脸:“看来只能用玄学寻找了。” “玄学?” 李小牙拔出配刀,立在地上,松开手,配刀倒下,刀柄指向一处新填的土坑。 “便是这个了。” “……” 三脚拐,瞎子,板凳,肥猪立即上前刨土,没刨一会儿,便露了一只猪脚。 “老大,这个坑是死猪。” 秀才也跟着玄幻道:“难道竹花大盗乃是猪妖所化?” 李小牙立即给了他一记后脑大比兜:“妖你大爷!” “……” 麻子因为股伤未愈,当起了泉水指挥官,走到一处土坑前:“挖这个,挖这个,这个土看起来新。” 三脚拐等人开刨了,刨了一会儿,露出一条牛腿。 “老大,一头死牛。” 程百羊捂着口鼻道:“算了,先别挖了,等刑部的人过来再挖。” “嗯。” 李小牙等人原地休息,许久,刑部的推车老汉们才来到野狼坡。 刑部的老汉们,挖开一个新埋的土坑,将死去的竹花大盗从土里抠出来了,两名衙役拿来水跟酒,将遗体的脸洗净,以便更好的确认。 麻子等人为防止仿妆易容,又将竹花大盗的脸搓洗了一遍,最终确认死的就是竹花大盗。 程白羊狐疑的道:“那就奇怪了,车帮马帮的人,看到的难道真是竹花大盗的鬼魂?” 李小牙翻白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竹花大盗可能是双生子?” “双生子?”麻子迟疑的道:“竹花大盗一向独来独往,我们第一次抓捕他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 李小牙分析道:“如果不是双生子,那便是有人刻意伪装成竹花大盗。” “这人为何要伪装成竹花大盗?” “挑衅!”李小牙冷笑道:“他是为了挑衅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 “先回张天师的茶馆。” 李小牙吩咐刑部的衙役们将竹花大盗重新掩埋,自己则领着程白羊等人回城了。 此时已是响午,李小牙等人进张天师的茶馆,茶馆内,说书人正在讲姬无相的段子。 姬大小姐又有惊人之举了,早起遇到一名出言调戏的客人,她一怒之下将夜壶扣人家头上了。 “花魁肥水当头浇,员外老儿摔断腰。”说书人绘声绘色的道:“话说刘员外被姬无相浇了肥水后,想出手教训,却踩在肥水上滑了一跤,伤到了老腰,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姬无相扬长而去。” 李小牙并没有心情听段子,手指敲着柜台桌,等待着最新消息。 为免闹出太大的动静,这次三大帮会没有倾巢而出,只是让在外的帮众暗中留意,若发现竹花大盗落脚的地方,便回张天师的茶馆禀报。 午后,一名车夫来报,发现竹花大盗进了一家澡堂子。 李小牙等人为免打草惊蛇,换上便装,来到城南的凤来池。 这年代的澡堂子,生意很火爆,烟雾缭绕的浴池内,全是脱得精光的大老爷们儿。 李小牙等人在澡堂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竹花大盗,甚至连一个身形相像的都没有,他们失望地走出了澡堂子,没想到扑了一个空,真是一个狡猾如狐的家伙。 第89章 过街老鼠 李小牙等人刚出澡堂子,一名车夫不动声色经过,告诉他们竹花大盗出现在国子监外,他们立即追向国子监,刚到国子监,一名马帮的伙记又来禀报,竹花大盗在南门菜市,他们又赶往南门菜市,到了南门菜市,一名车夫说竹花大盗刚经过莲花桥…… 被耍了! 李小牙等人绕了一圈回到凤来池附近。 “老大,竹花大盗在耍我们。” “回镇抚司。” 程白羊眉头一挑:“调人来围捕吗?” 李小牙不置可否,领人回到镇抚司,立刻去见了徐益达,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贼人太狡猾了,他们太被动了,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不能被贼人牵着鼻子走。 随后,徐益达一声令下,巡街轮休的锦衣卫全都被召回来了。 傍晚,镇抚司校场,李小牙拿出竹花大盗的画像,即日起,巡城的锦衣卫着便装,遇到竹花大盗即刻抓捕。 喜欢挑衅是吗? 李小牙让罗奔领一队人乔装前往田庄守株待兔,并让镇抚司的画师临摹了数份竹花大盗的画像,送往应天府衙门,巡检司衙门,五城兵马司,请求他们的巡城衙役卫兵一起协捕。 夜幕降临,南京城笼罩在黑云之下。 一名摇着绿竹折扇的儒雅中年男子,走进一家青楼。 二楼回廊,乌鸦正搂着一名姑娘喝酒,看着进门的中年男子,嘴角翘起一抹诡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美人儿,等我片刻,我去砍个人,马上就回来。” “(⊙_⊙)” 乌鸦抽出放在一旁的佩刀,隐藏在背后的披风下,吊儿郎当下楼,吹着口哨暗中欺近中年男子。 寒光一闪! 中年男子惊险避开了砍头一刀,乌鸦的一刀只劈在其背上。 叮! 中年男子的长衫被砍破了,露出了内甲,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虽没能伤到他,却生生将他劈倒地了。 中年男子就地一滚,生怕有埋伏,立即窜出青楼。 乌鸦掀翻一张桌子,提刀追出去! 竟敢出现在你乌鸦哥的地盘,砍不死你…… 中年男子遁入夜色中,眼见乌鸦没有追上来了,靠着巷道的墙咳嗽了两声,好阴险毒辣的一刀,要不是他武功略高一筹,又着了铁皮甲,刚那一刀就要命了。 巷道内,四名夜巡衙役路过。 其中一名衙役提高灯笼,看清中年男子的脸后,惊道:“竹花大盗?” 锵! 四名夜巡衙役立即抽出佩刀,砍向竹花大盗。 竹花大盗并没有将四名夜巡衙役放在眼中,但也没有恋战,将四人击退后,再次遁入夜色中跑了。 竹花大盗躲进一处废墟,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背靠着残墙,白天还戏耍锦衣卫,没想到晚上竟成了过街老鼠,自己的孪生弟弟便是太轻视锦衣卫,才会被锦衣卫当街射杀,如今他也犯了这个错。 惜花,你放心,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废墟外传来人声:“头儿,里面有亮光。” “进去看看。” 竹花大盗闻声只能再一次遁逃,心想即日起要易容改扮了,不能再以真面相示人了。 …… …… 入秋后,卯时的天仍很黑。 李小牙起床洗漱后,来到佛郎机商行,又购入了一批短枪。 购完枪,路边喝了一碗粥,李小牙来到镇抚司自己的书房,房门被踢开了,一名稀客走进门。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乌鸦痛心疾首的道:“贤弟,我发现你自从进了我们锦衣卫,便很少逛青楼了,让为兄独自一人面对不计其数的莺莺燕燕,你于心何忍?”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他早在进锦衣卫前,便认识乌鸦了,不过交情一般,顶多算狗肉兄弟,进了锦衣卫后,他们才从狗肉兄弟变成塑料兄弟…… “有屁快放。” 乌鸦面色一整,微笑道:“我昨晚遇着竹花大盗了,他被我砍了一刀,可惜那老小子穿着内铠,没有砍死他。” “内铠?” 乌鸦点头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老小子武功不弱于程头儿,内铠也很厚实,短枪估计打不透。” 李小牙笑道:“谢了。” “自家兄弟,客气啥?” “我要烧水了,喝茶吗?” 乌鸦摇头道:“不喝了,我喝了一晚酒,要回去睡觉了。” “你不去巡街了?” 乌鸦打个哈欠,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让四海领队去巡街就行了,我回去睡一觉,中午再去。” 乌鸦前脚刚走,麻子等人后脚就进门了。 “乌鸦老大来做什么?” 李小牙回道:“他昨晚遇着竹花大盗了,砍了一刀,但那老小子穿着内铠,没能砍死他。” 三脚拐摸着背在身后的长枪,迟疑道:“如果靠得近,长枪应该能把铠甲打穿。” “等你将长枪点着火,早被人家砍死了。” 三脚拐干笑:“也是。” 李小牙看了刚进门的瞎子一眼:“我又买了几把短枪,你们都配上双短枪,遇到危险能连开两枪。” “谢老大。” “麻子,烧水,我们先喝一会儿茶。”李小牙双脚往桌上一架:“晚些时候,我们再去张天师的茶馆。” “好的。”麻子拎着水壶就出去了。 秀才报告道:“老大,我刚在路边吃面,听说昨晚衙役捕盗闹出不小动静,您说会不会是竹花大盗?” 李小牙幽幽的道:“先给张天师一点时间收集情报,我们晚点过去问他就知道了。” 早集过后,张天师的茶馆开门了。 李小牙等人走进茶馆,李小牙独自来到柜台前,天气转凉了,张天师倒的是一碗温茶。 “听说昨晚闹出不小动静?” 张天师答非所问:“我查到竹花大盗的底细了。” “哦?” 张天师照本宣科道:“竹花大盗乃是一对孪生兄弟,都是应天府人,哥哥叫苗惜竹,弟弟叫苗惜花,惜竹喜盗墓,惜花喜盗奇,兄弟俩也由此各自行动,由于兄弟二人长相酷似,很少人知道竹花大盗是两个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 “惜花一个八拜之交正关在府衙地牢。” “被我们崩掉的是?” “惜花。” “当初杀了我们锦衣卫四个人的是谁?” “不知道。”张天师猜测道:“我估计是惜花。” 李小牙想想也觉得是惜花,喜欢入户盗奇,更容易遭遇巡捕…… 第90章 三脚拐中箭 李小牙在张天师的茶馆坐了一上午,没有收到一点苗惜竹的音讯,可能是乌鸦那一刀,吓得他躲起来,销声匿迹了。 苗惜竹估计不敢再公开露脸了。 他们崩掉了苗惜花,已为死去的锦衣卫兄弟报仇,也该忙正事了。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来到田庄,通知埋伏的罗奔可以撤了。 田庄的晚稻收割即将结束,李小牙等人转了一圈,便下衙回家了。 阁楼上,鱼晚眠正在弹琴,美得沉鱼落雁,吹玉萧的琪琪格闭月羞花…… 李小牙每日面对两位绝色佳人,早就审美疲劳了,瞟了一眼阁楼:“你们弹的什么曲子?” 两女并未理会,合作完一曲后,她们相视一笑。 “好听吗?”琪琪格询问道:“我们琴萧合作的高山流水。” “不错。”李小牙点头道:“改天给我吹一曲。” 琪琪格难得兴致高昂:“我现在就给你吹。” 李小牙眉头一挑:“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啊?” 李小牙转移了一个话题:“你们今天怎么不炼丹了?” 琪琪格干笑道:“鼎盖没了。” “没了?” “我们早上炼丹的时候,炸飞了。” “你不会捡回来吗?” “掉进隔壁坚强哥家里的茅坑了。” “……” 李小牙无语了,隔壁家的茅房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为何如此吸引仇恨? 琪琪格提议道:“要不你去帮我们捞回来?” 李小牙横眉竖眼:“滚!” “……” 琪琪格皱了一下鼻子:“不捞就不捞,发什么火?”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捞?” 琪琪格扮了一个鬼脸:“我等福伯回来,让福伯替我们去捞。” 李小牙斥道:“让老人替你捞,你也不害臊?” 琪琪格改口道:“那我让旺财替我捞。” “你怎么不让隔壁坚强哥替你捞呢?” “不太好意思。” “你下来,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琪琪格小跑下楼,问道:“什么办法?” 李小牙走到琪琪格身旁,耳语了一番。 琪琪格听完便跑出门,来到隔壁家菜园里。 “坚强哥?坚强哥?” 隔壁小哥走出门,看到院中菜园里的琪琪格,问道:“阿琪小姐,有事吗?” 琪琪格神秘兮兮的道:“我早上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你家茅房,好像往你家茅坑里藏东西了。” 隔壁小哥哭笑不得:“谁会往茅坑里藏东西?” 琪琪格危言耸听道:“可能是贼人偷了东西,将赃物藏进你家茅坑里了,我劝你还是去捞捞看,如果捞到赃物,赶快拿去报官,别给贼人连累成同伙了。” 隔壁小哥闻言,慌得一批。 “我马上捞。” 隔壁小哥卷起裤角,打开茅房门,跳进污秽的茅坑水中,很快便捞起一个鼎盖…… “咦。”琪琪格假装惊奇道:“这有点像我们家丢的鼎盖?” “是吗?” “你拿水帮我洗洗看。” 隔壁小哥不疑有他,爬出茅坑,拎着满是秽物的鼎盖来到水井边,打水将鼎盖清洗干净。 琪琪格虎着脸:“真是我们家丢的鼎盖,我先拿回去。” “好的。” 琪琪格拎着鼎盖欢天喜地的回家了,隔壁小哥回到茅房前,看着不知何时被砸出一个洞的屋顶,陷入了沉思,他还要不要继续捞呢? …… …… 城郊,乱葬岗。 月黑风高,一处古墓墓室中,微微亮着火光。 苗惜竹正在调试一把强弩,而后从箭筒中倒出数支弩箭,走到一旁的竹笼,熟练地抓出一条膨颈蛇,捏着蛇头让两枚毒牙咬在箭头的血槽上,咬了三只弩箭后,蛇毒没有了,便捏死换另一条膨颈蛇,直至十多支弩箭全抹上蛇毒。 为了确保毒性,弩箭必须尽快使用。 苗惜竹戴上黑纱斗笠遮脸,往腰间插了一把小刀,背上箭筒,提着强弩出了墓室。 他与弟弟出身于匠户人家,小时候,家里过得很清苦,但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父母连续病故,他与弟弟十岁便成为孤儿,而后被师傅收留,师傅教他们武功的同时也教偷摸扒窃,师傅在一次盗窃时失手了,被打成重伤,不久便去世了,他们十八岁便开始闯荡江湖。 虽然是孪生兄弟,但他们的性格喜好南辕北辙,于是各自闯荡,只有每年父母的忌日,他们兄弟才会聚一次。 数月前,弟弟盗窃失手被官府画像通缉,而他并不知道,返回南京时遭遇一队巡街的锦衣卫,为了逃捕,他杀了四名锦衣卫。 后来为了躲避通缉,他与弟弟一起逃往外地。 眼见父母的忌日临近,他们冒险回来了,没想到弟弟刚住进客栈,便被锦衣卫射杀了。 杀锦衣卫的人是他,弟弟何其无辜? 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弟仇不报,誓不为人! 苗惜竹行至一处无人的城墙,利用轻功加钩索,轻松进入城中,而后来到前往锦衣卫镇抚司必经之路的一处屋顶上。 卯时过半,天已放亮。 苗惜竹远远看到三脚拐过来了,眼中冒出了凶光,这个老头便是射杀弟弟的其中一人。 罪无可赦,去死! 咻! 苗惜竹一箭命中三脚拐后,立即从屋顶跃下,逃入一条巷子里。 骑马上衙的三脚拐后肩一痛,立即跳下马,回头看到路旁屋顶上一闪而逝的斗笠人,忍痛追了过去,但暗施冷箭之人,已走远了。 三脚拐强忍着痛,翻身上马,自己赶往太医院。 三脚拐来到太医院门口,发现身子开始僵硬了,下马都困难了,幸好守卫立即上前将他扶下马,并搀着他进入太医院诊室。 医官也迅速赶过来了,询问道:“怎么回事?” “我中箭了,箭上好像有毒。” “中箭多久了?” “不足一刻钟。” 医官立即拿刀划破三脚拐的衣服,发现伤口四周发黑了,箭上真的有毒,不足一刻钟,伤口四周便发黑,毒发如此之快,极有可能是蛇毒。 医官当机立断,切开三脚拐的伤口,取出毒箭的同时开始放血,便吩咐医士取来解蛇毒的药剂…… 第91章 隐藏的毒蛇 李小牙刚到镇抚司,便收到三脚拐中箭的消息,急忙赶往太医院。 病床上,三脚拐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老大,您来了。” 李小牙看向守在床边的秀才,问道:“怎么回事?” 秀才回道:“老拐上衙的路上,被人用强弩偷袭了,弩箭上抹着剧毒。” “老拐。”李小牙抓着三脚拐的手,心痛的道:“你一定顶住,你说过要活到九十岁的。” 三脚拐虚弱一笑:“放心,老大,我没事。” 秀才点着头道:“老拐的气色已经好一点了。” 李小牙皱眉道:“也许是回光返照。” “……” 三脚拐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差点上不来气。 麻子等人也陆陆续续闻讯赶过来了,三脚拐放了很多血,身体很虚弱,很快就睡着了。 李小牙留下秀才跟筷子专职轮换照顾三脚拐,并找到主治的医官谈了谈。 三脚拐的情况良好,不会有生命危险,得益于急时就医,治疗手段得当,并对症下药,医官根据三脚拐的中毒表现,判断为膨颈蛇毒,正好太医院跟一名天竺人购买了许多膨颈蛇解毒药剂。 李小牙笑了,没想到自己意外救下的阿三,得到的蛇药,第一个救的是三脚拐,这也许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李小牙等人走在返回镇抚司的路上。 “老大,您觉得是什么人对老拐下的毒手?” 李小牙直觉道:“除了苗惜竹,还能有谁?你们当街将他相依为命的弟弟射成筛子,他不找你们报仇才怪。” 麻子小声嘀咕:“您下令开的枪。” “……” 李小牙神色一震,加快脚步回到镇抚司,先是找徐益达借了程白羊,再去军械库要了一套棉甲,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麻子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已经有三脚拐的前车之鉴了,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程白羊看着一身重型棉甲的李小牙等人,白眼道:“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 李小牙虎着脸:“敌暗我明,暗箭难防。” 程白羊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小牙不假思索道:“我要先去府衙大牢见一个人。” “什么人?” “苗惜花的八拜之交。” 李小牙目露深思,八拜之交可不是一般的交情,既然是八拜之交,肯定知道很多关于竹花大盗兄弟二人的事,希望能以此为破突点,找到苗惜竹这条藏匿于暗处的危险毒蛇。 …… …… 府衙大牢,李小牙见到了苗惜花的八拜之交。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苗惜花的八拜之交也是一名窃贼,自封帅盗王二。 李小牙与王二交谈一番后,知道了更多关于竹花大盗兄弟的事。 苗惜花是一个风流贼子,喜欢逛青楼,他像只仓鼠一样,喜欢将盗来之物藏起来,因为武功一般,生性胆小,他被捕快抓过数次,但凭借着高超的开锁脱逃之术,几乎没有牢狱能关得住他,苗惜花的兄长苗惜竹则是一个狠辣之辈,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没有朋友,除了喝酒吃肉,还喜欢盗墓并住在墓室中…… 李小牙走出府衙大牢,瞟了麻子一眼,摸着下巴道:“苗惜花生性胆小,武功低微,杀死李小旗跟你们兄弟之人并不是他。” “啊?”麻子惊愕道:“那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 李小牙白眼道:“我们只是杀错人,但没有错杀好人,苗家兄弟跟师父学艺的时候,手上已沾过人血了。” “我们要如何才能抓到苗惜竹?” 李小牙喃喃道:“苗惜花是一个风流贼子,喜欢逛青楼,但苗惜竹并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青楼呢?” 麻子问道:“老大,我们接着去哪?” “青楼。” “英明。” “……” 李小牙等人来到春雨楼,拿出一张画像给老鸨看,老鸨当即认出了“花爷”,花爷以前曾是常客,很是喜欢他们家一个叫月奴的姑娘。 青楼一间房内,月奴面对一群锦衣卫,吓得瑟瑟发抖。 李小牙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悠的道:“江洋大盗苗惜花已伏法,你若不想被其牵连砍头,最好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月奴吓得面无血色:“奴家真不知道花爷是一名江洋大盗。”说着急忙从衣箱内翻出一个上锁的木盒,递给李小牙,继续道:“这是花爷托奴家保管的一个盒子,大官爷,奴家真不知道花爷是江洋大盗,奴家是无辜的。” “盒子里是什么?” “奴家没有钥匙,花爷说装的是房契。” “苗惜花还说过什么?” “他还说将来会娶奴家。” “还有吗?”李小牙质问道:“你还知道别的事吗?” 月奴跪地求饶道:“奴家就知道这些了,大官爷饶命。” 李小牙将木盒递给程白羊:“程兄,帮我把盒子打开。” 程白羊抽出佩刀,叮一声劈掉盒锁,递还给李小牙:“给你。” 李小牙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张棉布地图,地点是城外的钟山北麓。 钟山南麓是太祖陵寝,守卫森严,不但有锦衣卫,南京府兵,还有许多守陵的太监,任何人不得靠近擅入太祖陵地,违者杀无赦! 李小牙将地图放回木盒中,这可能是一张藏宝图,苗惜竹很可能就是为此而来。 李小牙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月奴:“你可以起来了,你没事了,但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奴家不敢,奴家一定守口如瓶。”月奴感激的道:“谢大官爷开恩。” 李小牙拿着木盒走出房间后,幽幽的道:“我估计苗惜竹可能还会来此。” 程白羊眉头一挑:“为了盒中之图?” 李小牙点点头:“这张地图显然对他很重要。” 麻子好奇问道:“这是一张什么图?” “不要多问。”李小牙肃然道:“小心掉脑袋。” “哦。” 程白羊提议道:“我们在此设伏如何?”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苗惜竹认识麻子等人所以只能由程白羊带人设伏。 第92章 销声匿迹 落日余晖,映红天。 锦衣卫不是只有打打杀杀,也有升斗炊烟。 李小牙等人来到田庄,监督晚稻粮食入库押运,这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田庄管事哭丧着脸,告诉李小牙庄里又被盗了一头牛,现场依然留下一束竹编菊花。 李小牙气得暴跳如雷,夜里盗牛,早上伏击锦衣卫,苗惜竹想上天吗? 李小牙暴怒的同时也有一丝狐疑,前脚刚把伏兵撤走,后脚就来盗牛,卡得那么准吗? 李小牙冷静下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据王二所述,喜欢做案后,留下一束花的是苗惜花,可是苗惜花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入夜,李小牙等人押着粮车回到镇抚司。 头等大事忙完了,李小牙这才安排程白羊去春雨楼埋伏,并让罗奔再次领人去田庄埋伏盗牛贼,庄里可能有内贼,务必隐藏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李小牙忙完一切,披星戴月回到家中,来福一如既往坐在院中。 “少爷,你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 “吃过了。” 来福闻言便起身回房了,李小牙听到阁楼上,两位大小姐正窃窃私语。 “楼上的姑娘们,接客了。” “咚!” 鱼晚眠一把锤子精准的砸在李小牙脚前,再多一寸,便砸到脚趾了。 “大姐,我错了。” “……” 琪琪格从自己房间窗台探出头,邀请道:“我们买了好多衣服,你要上来看看吗?” 李小牙想想也没事:“那我帮你们参考参考。” 李小牙上楼进入琪琪格的闺房,只见她五百平的大床上,摆了一堆绫罗绸缎。 琪琪格看着一身臃肿棉甲的李小牙,讥笑道:“你怎么穿得像只乌龟一样?” 李小牙白眼道:“戎装才是男人最好看的衣服。” 琪琪格开始介绍逛街收获的战利品,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狐皮披风,捻金银丝锦绣花裙,碧烟云蝴蝶裙,薄罗云烟长袍,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勾勒宝相青莲花纹服,缕金百蝶穿花云缎长裙,宫缎素雪白绢裙,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如意云纹绸缎裳,琵琶襟上衣,云雁细锦衣,弹花暗纹锦服,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八答晕春锦长衣,对襟羽纱衣裳,织锦皮毛斗篷…… 李小牙脸颊一阵抽搐,光听名字就知道很贵了,果然,最便宜的二两银子,最贵的一件捻金银丝锦绣花裙三百两银子。 两个女人坐马车出门逛街,买了数十件衣裳,琪琪格没钱,全是鱼晚眠出的钱,而且衣服全是买给琪琪格的。 “大姐,求包养!” 琪琪格替鱼晚眠回道:“滚!” 李小牙怒道:“我又不是求你包养,穷批!” “……” 琪琪格扑向一床的衣服,开心的道:“终于有衣服穿了。” 李小牙忍不住道:“说得好像你先前一直都光着一样。” “……” 琪琪格拿起一件衣服比在自己身上,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 琪琪格笑嘻嘻的道:“晚眠妹妹,你对我真好,这些衣服我好喜欢。” 鱼晚眠淡然一笑:“你喜欢就好。” 李小牙看向一身素雅的鱼晚眠,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但也不便宜,全是很昂贵的银线绫缎。 “没买肚兜吗?” 琪琪格脸一红:“关你屁事。” 李小牙点着头,看来是买了,继续问道:“亵裤买了吗?镶金线吗?” 琪琪格白眼道:“你亵裤镶金线啊?” 李小牙知道琪琪格叫他上楼就是为了炫耀新衣服的,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下楼回房了,有那闲功夫,不如想着如何抓住苗惜竹,此贼一日不除,出门都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整个人寝食难安。 …… …… 一夜平静,李小牙披着厚重的棉甲,迎着朝霞,小心翼翼出门了。 李小牙刚到镇抚司,麻子等人也来了。 辰时过半,程白羊从春雨楼回来了,苗惜竹并没有出现,随后罗奔也从田庄回来了,盗牛贼也没出现。 李小牙让两人回去休息后,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要么同时出现,要么同时匿迹,难道苗惜竹真是盗牛贼?” “老大,我们今天做什么?” “先去看望老拐。” 李小牙等人出了镇抚司,径自来到太医院。 经过一夜休息,三脚拐的脸色稍稍好一点了,也精神多了。 李小牙看望完三脚拐,回到镇抚司,骑上马前往张天师的茶馆。 茶馆刚开门,没什么客人,说书人正在跟弟子对词。 李小牙来到柜台前坐下,张天师忍俊不禁看着一身棉甲的李小牙等人,倒了一碗茶,主动问道:“小爷,你们不热吗?” “不热。”李小牙问道:“查到苗惜竹的行踪了吗?” 张天师摇头道:“没有,苗惜竹多半躲到城外去了。” 李小牙皱眉道:“躲在城外,进城岂不是很麻烦?” “他可以不走城门。” “那么高的城墙,他蹦得上来?” 张天师耸肩:“只要有钩锁或云梯,攀过城墙轻而易举。” 李小牙坦白道:“昨天我去府牢见过王二了。” “怎么样?” “苗惜花武功低微,胆小如鼠,再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杀锦衣卫。” 张天师笑了:“所以你们崩错人了?苗惜花当了冤鬼?” 李小牙讪笑道:“也不算特别冤,苗家兄弟的师傅也是一个江洋大盗,从小领着兄弟二人杀人窃盗,苗惜花身上肯定也沾着人血。” “你打算如何抓苗惜竹?出城搜捕吗?” “出城搜捕无疑是大海捞针。”李小牙无奈的道:“我现在很被动,只能等他自己送上门。” 张天师幽幽的道:“苗惜竹白天多半是不敢再出现了。” 李小看问道:“你知道城外哪里有古墓吗?” “古墓?”张天师回道:“我只知道狮子山一带有宋墓群,大都被盗挖过了,没什么大墓。” “我去逛逛。” “你觉得苗惜竹会藏在那?” “只是觉得有这可能。” 李小牙起身招呼麻子等人,出了茶馆后,立即上马直奔狮子山。 第93章 一无所获 狮子山原名卢龙山,太祖皇帝驾临卢龙山,感叹一峰突兀,凌烟而侵汉表,远观近视,实体狻猊之状,后赐名狮子山。 李小牙等人询问住山脚下的村民,找到了宋墓群。 不大一片地方,残碑破墓,遍地掘坑盗洞。 李小牙念道:“寻龙分经看重山,一重山水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候居此间。” “老大,您念的啥?” “盗墓口诀。”李小牙瞟了麻子一眼:“正好你们都是校尉。” 麻子无语的道:“老大,我们不是摸金校尉。” 李小牙不紧不慢的道:“你们不是摸金校尉,但你们是摸腚校尉,也差不了多少。” “……” “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容人的墓室,小心一点。” 麻子等人掏出火枪,四下分散,寻找可以进的墓室。 瞎子举手道:“老大,我发现一个墓室。” “你进去看看。” “好的。” 瞎子弯腰进入一个古墓墓室,只是一眨眼,便出来了。 “发现啥了?” “全是大粪。” “……” “查看新不新鲜。” “如何查?” 李小牙翻白眼:“你不会看吗?看不出来就放进嘴里尝。” 瞎子为难的道:“老大,我,我下不了嘴。” “……” 李小牙知道瞎子眼神不好,转而向麻子道:“麻子,你去。” 麻子嫌恶的道:“老大,我也下不了嘴。” 李小牙怒了:“你在大街上看到一堆狗屎,如何分辨其是不是刚拉的?” 麻子眨着眼睛:“应该能看出来吧?” “那不就结了?” “那您为何让瞎子尝?” “他瞎你也瞎吗?” “……” 麻子讪讪一笑,下到满是大粪的墓室,经过仔细分辨,上来回报道:“老大,不是新鲜的。” 李小牙点着头,提醒道:“全是大粪,说明曾经有人,你们小心一点。” 麻子等人继续寻找,很快,麻子又找到一个可以进去的墓室,进去后,拎着一个残破的陶罐出来了,喜笑颜开的道:“老大,我捡到一个陶罐,我感觉我要发了。” 李小牙看着破烂的陶罐,点着头道:“估计发得跟猪头一样。” “……” 麻子收起陶罐,说道:“我那个墓室像是有人住过,但不是最近。” “继续找。” 麻子等人找到一圈回来,共发现五个能进的墓室,但都空无一人,他们延伸出去附近的荒野,没有找到任何墓葬。 一无所获,李小牙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 …… 傍晚,李小牙等人回到张天师的茶馆。 苗惜竹仍杳无音信,李小牙吩咐张天师,找人去盯各家酒楼以及春雨楼,他自己领人去查各家澡堂子,只要苗惜竹敢进城吃饭喝酒洗澡,掘地三尺也要将其揪出来射成筛子…… 茶馆附近便有一家澡堂子,李小牙领人进了澡堂。 “锦衣卫!” 澡堂里搓腚的老爷们儿全吓得愣住了,突然,一名中年男子围巾裹住下面,撒腿便往外跑。 李小牙等人神色一震:“苗惜竹?给我追!” 中年男子刚中出澡堂,围巾便掉了,回归原始的他速度更快了,仿佛加了涡轮增鸭,奔跑的脚步像疾风一样。 路过的民妇民女全都折服于中年男子的绝世风采,发出了尖叫…… 市集顿时鸡飞狗跳! 李小牙眼见追不上,迫不得已朝天鸣枪,砰! “站住!” 中年男子被吓得不敢跑了,转过身跪下大声求饶:“别开枪,别开枪。” 麻子等人看着转过脸的中年男子,发现并不是苗惜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跑?” 中年男子嗫嚅道:“小人贩盐的。” 李小牙皱眉,原来只是一个犯私盐的,他们现在没空抓这种小卡乐咪…… “快滚!” “谢大人,谢大人。” 私盐贩子千恩万谢跑回澡堂,心中大呼幸运,犯私盐被抓,至少杖一百,徒三年。 李小牙等人来到下一家澡堂,故技重施。 “锦衣卫!” 全澡堂的老爷们儿面面相觑,一名老者站出来问道:“大人,请问洗澡也犯法吗?” 李小牙冷眼道:“我们在抓一名逃犯。” 麻子等人穿梭在一群老爷们儿当中,没有任何发现。 “老大,没有。” “下一家。” 李小牙等人出门,策马来到苗惜竹曾出现过的凤来池。 凤来池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澡堂,客人很多,李小牙等人刚进澡堂,还没有出声,便有数人做贼心虚逃跑…… 此时,外面已全黑了,人跑出去,基本看不清了。 李小牙等人当机立断开枪,俩不敢跑的,马上抱头趴下了,吓得瑟瑟发抖。 “抬起头来。” 李小牙一手端枪,一手提着灯笼,看清了两年轻男子的脸,皆不是苗惜竹。 “你们为什么要跑?” “小的实在是交不起赋了。” “小人三代单传,若是修堤死了,家里便断后了。” 李小牙皱眉了,逃赋跟逃役的吗? “滚滚滚。” “谢大人。” “谢官爷。” 两年轻男子感谢着回去了。 几个不怕死的,已跑远了,肯定是追不上了,但不穿衣服的男人,跑到哪里都很醒目,如果其中有苗惜竹,那肯定逃不出三大帮派的眼线。 李小牙等人继续扫荡各家澡堂子,差不多每一家都做贼心虚逃跑的人,作奸犯科的,偷摸扒窃的,逃赋的,逃役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但就是没有苗惜竹。 李小牙累得跟三孙子一样,只能宣布行动结束。 李小牙等人来到路边一家面铺,随便吃了一碗面,便各回各家了。 李小牙刚走进家,便听到琴声,两位大小姐又弹琴了。 商女不知心国恨,隔江犹唱童话镇。 李小牙笑着摇摇头,她们还真是无忧无虑,鱼晚眠年纪轻轻,已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琪琪格年纪轻轻,就傍上一个多金的闺蜜,蹭吃蹭喝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他也能傍上鱼晚眠就好了。 女人会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但富婆不会…… 第94章 土系忍者 朝阳升起,一条大船缓缓驶进南京漕运渡口,两名黑衣蒙面男子,单手扶着桅杆,站在船头围栏上面,冷峻得犹如两尊石像。 船头桅杆上的水手,收起风帆,船身一顿挫,桅杆也转了一下。 “哎呀!” 俩杵在船头围栏上的黑衣人被甩进了河里…… “咦?”船老大回过头,发现俩杵在船头围栏上的黑衣人不见了,问道:“哪俩倭国傻缺呢?” 船头一名水手摇头道:“不知道,不会掉河里去了吧?” 一名船工问道:“要不要捞一下他们?” 船老大幽幽道:“不用了,我们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 大船驶过去后,两名黑衣人浮出水面,游上岸后,他们才返回大船上取回行囊。 他们下船行至渡集,一名年轻男子快步走向他们,以倭语问候道:“请问是纪田阁下跟弥左阁下吗?” 两名黑衣人一起点头:“是!”而后反问道:“吕桑?” 吕桑看着俩湿漉漉的黑衣人,问了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你们是游过来的吗?” “……” 两名黑衣人沉默了,吕桑以为他们默认了,心中暗忖不愧是伊贺流的忍者,居然游过来的。 吕桑招呼两名伊贺流的忍者上了一辆马车,来到一家棋舍,安排他们住进后院。 晌午,蒙着面的常福在吕桑引领下,进到棋舍后院一间厢房内,两名伊贺流的忍者已端坐恭候。 常福入坐后,吕桑为双方介绍:“福老大,这两位是伊贺流的忍者纪田跟弥左。”说着转向两名忍者,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福老大。” 纪田跟弥左一起点头,鹦鹉学舌:“福老大。” “嗯。”常福问道:“你们是什么忍者?” 吕桑代为翻译问道:“福老大问你们是什么忍者?” 纪田回道:“我们是土系忍者。” “他们是土系忍者。” 常福问道:“什么是土系忍者?” 两名伊贺流中忍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他们流派的忍者,吕桑同步翻译,他们伊贺流的忍者大约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类,忍具为忍刀、忍者镖、手里剑、撒菱、吹矢、手甲钩、水蜘蛛等,土系忍者简而言之便是擅长藏在土里伏击的忍者,他们可以埋在土里潜伏很长时间,擅长的是手里剑、撒菱、吹矢。 金系忍者是擅长忍刀的近战忍者,更像是武士,木系忍者是擅长藏在树上的忍者,水系忍者则是擅长潜伏在水里的忍者,最后是火系忍者,火系忍者当然不会藏在火里,藏在火里的是叫花鸡…… 火系忍者是擅长使火器的忍者,例如火枪、炸药、火油等各种火器的忍者。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常福皱眉道:“听起来火系忍者比较厉害?” 吕生询问两名土系忍者一番后,点头道:“火系忍者相比确实厉害一些,由于擅长作战,火系忍者很受国内各大势力欢迎,因此很少远渡重洋谋生。” 常福看着两名土系忍者,感觉不是很靠谱,他们也就胜在便宜,武士在倭国地位很高,请一名武士的价格很高昂,而忍者社会地位较低,雇佣的费用相对低廉得多,忍者相比武士的优点是精于埋伏刺杀,为了杀人,忍者会不择手段。 吕桑看出了常福的犹豫,为了赚掮客赏银,于是便请两名忍者展示绝活。 两名忍者邀请常福来到院内,院子里立着一个木头人,他们从各个角度射出吹矢,扔出手里剑与忍者镖…… 笃!笃!笃!笃!笃!笃! 只是一眨眼,木头人钉满了忍者镖、手里剑、吹矢,他们可以说是例不虚发。 常福两眼一亮,好精准的飞刀飞镖,对付几乎不会武功的李小牙,绝对够用了。 常福满意地点头了,回屋拿出地图与画像,开始给两名忍者说明他们要刺杀的对象,并细谈佣金问题。 …… …… 午后,早早下衙的李小牙坐在张天师的茶馆内,百无聊赖地听着说书人讲老段子。 转眼一天又快过去了,苗惜竹仍杳无音讯,自从袭击了三脚拐后,他仿佛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音讯。筆趣閣 张天师悠然喝着茶,随口道:“小爷,昨天忘记问了,你们去狮子山的宋墓群有收获吗?” “收获一车大粪。” “啊?” 李小牙摇头道:“麻子捡了一破陶罐,没想到真是一个老物件,当了十文钱。” “十文钱?”张天师翻白眼:“街边卖的尿壶都不只十文了。” 李小牙讥笑道:“并非所有老物件都值钱,也要看品相的。” “确实。” “不大一片地方,全是盗坑。” “一个村落族墓能有啥值钱宝贝?” 李小牙耸肩道:“可能都没我们乱葬岗埋的宝贝多。” 张天师附和道:“那肯定的,城郊的乱葬岗,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墓,墓室地宫修得像模像样。” 李小牙灵光一闪:“你说苗惜竹有没有可能藏在乱葬岗?” 张天师迟疑的道:“还真有可能。” “我明天领人过去看看。” “为何不现在去?” 李小牙撇撇嘴:“天快黑了,我怕阿飘。” “……” 张天师翻白眼道:“那我叫人去看看?” 李小牙阻止道:“不用了,万一苗惜竹真在乱葬岗,可能会打草惊蛇。” “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慢走。” 李小牙走出茶馆,骑上马回家,快到家的时候,路过隔壁小哥前院,只见一名老术士正围着茅房做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隔壁小哥请回一名法师为自家的茅房做法驱邪,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李小牙回到家,进到院子里,两位大小姐正在掰豆角。 “你们是不是又将鼎盖发射到隔壁坚强哥家里去了?” 琪琪格回道:“没有啊!” “那隔壁坚强哥为何会请一名法师回来给茅房做法驱邪?” “……” “他的头可能被驴给踢了。” 琪琪格眼神略显飘忽心虚,不敢告诉李小牙,她们早上玩火箭的时候,火箭正巧飞到隔壁坚强哥的茅房顶上了,然后便着火了…… 第95章 忍者行刺 鸡鸣狗吠,朝霞初升。 李小牙穿上一身厚重棉甲,武装到了牙齿,谨小慎微的出门了。 骑马行至秦淮河岸边,河上画船灯未熄,笙歌悠扬,仍是一派人间天堂景象,李小牙惬意一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小飞棍。 咻!咻! 两支小小的吹针不知从何处射出,钉在李小牙肩颈部的棉甲上,但没有打透棉甲! 有刺客? 李小牙微微一愣,几步开外的路旁,左右两侧的泥土里,各自跃起一名黑影,两名黑衣蒙面人,瞬间打出十多把十字飞镖,悉数钉在李小牙前胸棉甲上…… 马儿受惊前跑,李小牙担心后背受袭,笨拙地跳下马,双手从后腰间掏出两支火枪。 咻!咻!咻!咻!咻! 两名蒙面人,从他们腰侧的忍袋中源源不断掏出飞镖苦无,铺天盖地射向李小牙,由迂甲胄略显笨重,李小牙移动不灵活,射来的飞镖苦无,他基本都没闪开,被扎得像支刺猬一样,幸好身上的棉甲防御力足够强,徒手投掷的飞镖苦无,打不透镶嵌着铁片铆钉的棉甲。 李小牙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开枪了,砰! 仅几步开外的一名蒙面人应声倒地,蠕动痛吟:“达寺启跌……” 李小牙眉头一扬,倭国人?并且他听懂了中枪的人在喊救我,而另一名蒙面人却没有理会,惧怕于李小牙手中的火枪,立即转身脚底抹油。 砰! 逃跑地蒙面人后知后觉滚地一闪,惊觉自己没中枪,回头看了一眼。 李小牙举着两把空枪,呆萌地眨了眨眼。 蒙面人眼中凶光一闪,两支枪都发射了,看你怎么办?随即从背后抽出一把忍刀,快步奔向李小牙,刺向李小牙前颈露出的一点肌肤。 李小牙松开手中两支火枪,于千钧一发之际,掏出第三支火枪,砰! 冲到几步之遥的蒙面人躯体一震,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中枪的胸口,脚下一软,轰然趴地! 李小牙惊慌中又略有一丝得意,意不意外?我还有第三支枪,这就叫狡兔三窟,下辈子学聪明一点。 身上扎着数十把飞镖苦无的李小牙,宛如刚参加完忍界大战一般。 远处有不少民众,只敢远远看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常福便隐藏在人群中,目睹了李小牙将两名忍者击杀,两名忍者的吹针飞镖苦无上,全都是抹了毒的,李小牙被扎得像刺猬一样,快撑不住了吧? 李小牙迅速给火枪装弹,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连续给三支火枪装完弹药,数名衙役才赶了过来…… 领头的衙役认识李小牙,惊恐地问道:“李统领,您没事吧?” 李小牙收好火枪,淡淡的道:“没事。” 领头的衙役看着被扎得像刺猬一样的李小牙,迟疑的道:“您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 李小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飞镖,看来今后要好好练练闪躲才行了,幸好为了防御苗惜竹,穿着一身厚重甲胄,吹针飞镖苦无伤不了他,若是平日,他已经凉透了。 “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几名衙役上前检查两名黑衣人,回道:“李统领,两人均已气绝。” 李小牙是第一次亲手杀人,小心脏依然噗通噗通的,手脚仍微微颤抖…… “不知道两名刺客是什么人?” 李小牙断然道:“倭国人,他们是倭国的忍者。” “倭国忍者?” “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 数名衙役搜查一番后,拿着一张画像走到李小牙面前,沉声道:“这是您的画像,两名忍者显然是杀手,受雇来刺杀您的。” 李小牙皱起眉头,到底是谁雇的杀手?又他娘雇的倭国人。 数名衙役将两名刺客的尸首运走了,李小牙找回自己的马,紧随其后跟着衙役们去了一趟府衙。 随后,李小牙去了一趟太医院,脱下甲胄,彻底检查了一番,所幸并没有受伤。 医官直呼大幸,因为打在李小牙身上的吹针飞镖苦无,全都抹了毒,只要被伤到一点皮肉,很可能会致命。 劫后余生的李小牙来到三脚拐的病房,说了自己遇刺的事。 “老大,您没事吧?” “没伤着吧?” 李小牙面对三脚拐秀才等人的担心,得意的道:“区区两个倭国忍者能奈我何?我两枪就将他们给崩了。” 秀才立即送上马屁:“老大威武。” 三人正说话,麻子,程白羊全都闻讯赶过来了。 “老大,您还好吧?” “贤弟,没事吧?” 李小牙看向涌入病房的麻子等人,笑道:“没事,没事,毫发无损。” 秀才附和道:“非但毫发无损,老大还将两名行刺的倭国忍者干掉了。” 麻子也是一记马屁送上来:“厉害!” 李小牙得意坏了,比手画脚,绘声绘色讲述自己是如何临危不乱,面对两名顶尖刺客,他利用过人的智慧,轻松将两名刺客击毙…… 程白羊看了一眼李小牙千疮百孔的棉甲,没好气的道:“你少装大尾巴狼了,让人家的飞镖打得跟筛子一样,若不是仗着精甲,你早死八百回了。” 李小牙羞愤瞪了程白羊一眼,老小子就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麻子狐疑的道:“到底是什么人会雇佣倭国忍者行刺您?” 李小牙没有证据,并不敢妄言,只是讳莫如深的道:“上次雇了一名倭国武士,这次雇了两名倭国忍者,下次不会雇两个艺伎吧?” “艺伎怎么杀人?” 麻子瞟了秀才一眼,回道:“当然是美色。” “老大,您以后出门,最好乘车。”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话,陈平安拿着刺客使的吹针飞镖苦无过来了。 “经过我的药水验测,三种暗器抹的毒都不同,其中一种是蛇毒,另外两种多半是蝎毒、蛛毒、草毒。” 众人感叹道:“真是歹毒啊!” 李小牙倒是见怪不怪:“倭国的忍者,从小训练的就是刺杀,只要能将目标杀死,他们会不择手段。” 程白羊拍拍李小相身上的棉甲,笑道:“若是没这身精甲,我们今晚就要吃你的丧席了。” “……” 李小牙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幸好为了防御苗惜竹,穿了一身棉甲,不然今晚真开席了。 https:/ 第96章 鼠目寸光 南京城,西郊。 莫愁湖旁,一座别院建在绿山青山之中,花木掩映,鸟语花香,园子里叠石成山,清池游鱼,清幽雅致,乃是一处绝佳的休养之地。 常福穿过园子,走进顾青临居住的院落。 顾青临坐在凉亭中,看着走进院子的常福,忙问道:“怎么样?” 常福沉声道:“两名倭国忍者被李小牙杀了。” “怎么可能?” “李小牙随身携带着火枪。” “火枪?”顾青临这才想起李小牙是锦衣卫,身上携带火枪也正常,失望的道:“这么说李小牙没死?” 常福幽幽的道:“我远远地看见,那小子身上插满了飞镖飞刀,两名忍者的飞镖飞刀,全都抹着据毒。” 顾青临大喜过望:“这么说李小牙死定了?” 常福皱眉道:“不知道,李小牙跟着衙役去官府了。” “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 “不会。”常福保证道:“两名刺客都死了,死无对证,他们怎么查?我们还省了一笔钱。” “那就好。” “我回去等消息了。 “去吧。” 常福返回城内,很快就收到李小牙毫发无损的消息,被扎得像刺猬一样,居然毫发无损? 没想到李小牙身上居然携带着火枪,如此一来,即便是高功高强的刺客,也很难成功,看来下次只能找两名火系忍者了,可以对付火枪的,也只有火枪了。 …… …… 李小牙从太医院返回镇抚司,先是更换了一套新的棉甲,而后才回到自己的书房。 李小牙把玩着已清洗过的十字镖,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呢?常家父子吗?自从汤指挥使出面当和事佬后,他们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雇凶杀他?可惜两名忍者全都死了,没有机会审问,调查起来会比较麻烦。 除了常家父子以外,还有谁想他死呢? 顾青临肯定算一个,她的奸夫也算一个,狗男女生怕奸情暴露,也有可能买凶杀人,但撞破他们奸情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麻子等人也都看见了。 目前最想要他命的当属苗惜竹,相依为命的弟弟被他一声命下打成筛子,此仇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苗惜竹消失这几天,难道是去雇凶了? “老大,喝茶。” “哦。” “您在想什么?” 李小牙回过神,看着麻子摇头道:“没什么。” “您还在想刺客的事?” “我在想刺客会不会是苗惜竹买来的?” 麻子想了想,虎着脸:“有这个可能。” 李小牙皱眉道:“若是苗惜竹,他自己为何不出现呢?” 麻子智商有限,没什么分析能力,摇头道:“不知道。” “我们去找张天师。” 李小牙领着麻子等人来到张天师的茶馆,消息灵通的张天师,已知道李小牙遇刺的事了。 李小牙刚坐到柜台前,张天师主动道:“我知道你会来,已让人去查两名倭国忍者了。” “多久能得到情报?” 张天师不确定的道:“如果两名倭国忍者从水路过来的,不多时就能查到情报,若是坐车骑马来的,那时间会久一些。” 李小牙问道:“城里依然没有发现苗惜竹的踪迹吗?” “没有。” “奇怪了。”李小牙狐疑的道:“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一点动静了,难道苗惜竹放弃报仇,远走高飞了?” 张天师点着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李小牙沉默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苗惜竹不是君子,但他是一个盗墓贼,当盗墓贼必须要有耐心,没耐心的盗墓贼,很容易死在墓穴里,他若是远走高飞,日后再回来报仇,反而防不胜防。 晌午,便有两名忍者的情报回来了。 两名忍者从福建沿海而来,来历不明,而在南京接走他们之人,也是一名外地人。 张天师为难的道:“全是外地人,很难调查。”筆趣閣 李小牙知道不能强求,淡然一笑:“没关系。” …… …… 夜晚,常家父子在自家书房中,他们也收到李小牙遇刺的消息了。 敌人的敌人,那也就是朋友,常安开心坏了。 “不知道谁想杀李小牙,我想请他喝酒。” 常书堂却一点都不笑不出来,前不久,顾青临曾给他吹耳旁风,让他找人杀李小牙,被他拒绝后,顾青临还发脾气了。 常安看着脸色深沉的父亲,问道:“爹,您不开心吗?” 常书堂回过神,淡然道:“李小牙又没死,有什么可开心的?” 常安闻言也不笑了,叹道:“也是,没想到李小牙竟能把两名刺客干掉。” 常书堂面色深沉走出书房:“我出门一趟。” “您去哪?” “去见一个朋友。” 常安目送远去的父亲,眼神露出不屑,又去见小狐狸精了吧? 常书堂坐上马车,连夜来到西郊别院。 顾青临听丫鬟回报,早早候在门前,看着一脸阴沉行来的常书堂,问道:“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常书堂一语不发,走进屋内,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沉声道:“你是不是买凶刺杀李小牙了?” 顾青临眼见瞒不住了,哼道:“是又怎么样?你不敢动他,那我就自己找人了。” 常书堂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糊涂!” 顾青临吓了一跳,她第一次见常书堂发火,也有点怕了:“李小牙三番两次欺负妾身,妾身忍不下这口气。” 常书堂冷笑道:“你以为李小牙是好杀的?” “李小牙没死吗?” 常书堂压着火道:“李小牙若死了,我还会过来?” 顾青临皱眉道:“妾身找的两名忍者,射中他那么多飞刀,飞刀上可都抹着剧毒,这都杀不死他吗?” 常书堂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李小牙毫发无损,已在暗中调查买凶之人了。” “他查不到我们身上的。” 常书堂叹道:“你太小看他了。” 顾青临蛮横的道:“即便让他查到我们身上又怎样?他又没有证据,能拿我们怎样?” 常书堂无语了,女人读再多的诗书,也还是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 第97章 死猪 李小牙出了茶馆,雇了一辆全封马车回家。 宁可被人笑缩头乌龟,也不当五文钱一条会睡觉的鱼…… 安全第一! 颜面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李府大门口,来福旺财正好从店铺回来了,看到李小牙从一辆马车下来,并牵回自己的马。 “少爷,你为何有马不骑,坐马车回来?” “一言难尽。” 李小牙牵着马,随着来福一起进家。 “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被杀手埋伏了。” 旺财担心的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来福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知道是什么人吗?” 李小牙淡淡的道:“杀手是两名倭国忍者,已经被我干掉了。” 来福闻言挺讶异:“被你干掉了?” 李小牙幽幽的道:“武功再高,也怕火枪!” 来福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肋,点着头欣慰一笑,曾几何时,少爷也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小雏鸟终是长出翅膀了,终于一日会像草原天空上的雄鹰一般,翱翔在无尽的天空…… 但少爷此时羽翼未丰,仍需要最后一点庇护!https:/ “少爷,你知道是谁在幕后雇凶吗?” 李小牙经过一番斟酌,猜测道:“多半是顾青临。” “顾青临?” 来福点着头走向厨房了,没有再多问。 琪琪格从阁楼下来了,好奇问道:“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顾青临,什么人啊?” 李小牙耸肩:“没什么,一个碧池而以。” “什么是碧池?” 李小牙随口忽悠:“一种对女人的美称。” 琪琪格看向刚下楼的鱼晚眠,嫣然一笑:“你个小碧池,下来啦?” “(⊙_⊙)” 鱼晚眠淡然一笑:“什么碧池?” “这是我对妹妹的美称。” 李小牙被呛得肺都差点咳出来,干笑道:“碧池只适合称呼外人,不适合自己人。” 琪琪格点点头,转而道:“那我以后就叫隔壁月如嫂子碧池。” “(⊙_⊙)” 李小牙尴尬一笑:“随你吧。”心道反正人家也听不懂。 琪琪格撸着小狗常安,询问李小牙:“我想给常安找一个伴,可以吗?” 常安很喜欢叫,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它就叫,李小牙已经嫌弃吵了,于是摇头道:“我们家已经有两只畜生了,不能再养了。” 琪琪格鸡贼的道:“就你跟常安两只畜生,不觉得寂寞吗?” “……” “我们再养一只小猪吧?” 李小牙白眼道:“你想养一头猪给常安当伴?” “不好吗?” 琪琪格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牛羊马狗见太多了,唯独很少见到猪,她觉得猪猪很可爱,特别是烧烤过的猪猪…… 李小牙问道:“你觉得狗跟猪配吗?” “怎么不配?”琪琪格振振有词道:“你们汉人不是有个词叫猪朋狗友吗?还有猪狗不如,我觉得狗跟猪就是天生一对。” 李小牙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常安还是配得上一头母猪的。” “是吧?” 李小牙妥协了,随琪琪格去了,反正都是储备粮,到时一起宰了,狗肺配猪大肠,也是极好的…… 晚饭后,李小牙将来福叫进屋。 “我想习武。”李小牙强调道:“我这次是认真的。” 来福考虑了一会儿,认真的道:“少爷,你现在才想习武,说实话,太晚了一点,若想有所成就,只能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来福幽幽的道:“昔年有位绝世刀客,他的刀法只有一招,就凭这一招,他几乎打败天下无敌手,你知道他这招叫什么吗?” “天外飞仙?” “……” 来福自问自答:“他这招叫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来福点点头:“无论是斩人,斩马,斩牛,皆是一刀两断,但这招需要很大的力量。” 李小牙亮出蟑螂臂,冷笑道:“我单身十九年的麒麟臂,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没有深厚的内劲基础,练不了一刀两断。” “那我能练什么?” 来福一字一句道:“拔刀斩!” 李小牙虎着脸:“心中没女人,拔刀自然神,听起来很适合我。” 来福摸摸李小牙身上的棉甲,吩咐道:“明天开始,你在右臂再增加一点负重,每天练习砍木桩,等你哪天能一刀砍断大腿粗的木桩了,我再教你拔刀斩。” 李小牙目送来福离开后,拔出自己的佩刀。 绣春刀,每一把都是匠心打造,乃当今世上最好的量产刀。 锦衣卫里并不是每个人都佩绣春刀的,绣春刀多是父辈或祖辈传承下来的,他的绣春刀也是继承的,麻子等人的绣春刀也全是从父辈祖辈手中继承下来的。 他一定要努力,不辱没手中的宝刀。 …… …… 夜半三更,顾青临从如意赌坊走出来,上车返回西郊别院。 顾青临回到别院,下车的时候,狐疑地扫了一下四周,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顾青临在丫鬟的伺候下,更衣上床睡觉,困倦的她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已大亮,丫鬟的一声凄厉尖叫,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顾青临睁开眼,瞪着将早餐打翻在地的丫鬟,怒斥道:“小青,你一大早鬼叫什么?” 丫鬟指向顾青临身旁,颤抖着道:“小姐,您,您身边……” 顾青临扭过头,发现身旁卧着一头臭气熏天的死猪,猪嘴里流出的血已干涸,她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下床,歇斯底里尖叫:“为何我床上会有一头死猪?” “奴婢不知道。” 听到女主人惊叫,数名护院涌到房门前询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快进来!” 数名护院进到房内,看着床上血淋淋的死猪,也是大吃一惊,失声道:“小姐,为何您床上会有一头死猪?” 顾青临气急败坏质道:“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 “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这群废物!”顾青临骂道:“有人潜入我的房中,将死猪扔到我床上,你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数名护院偷偷翻白眼,心想人家将死猪扔你床上,你自己不也一点没察觉吗?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第98章 盛况空前 清晨,常书堂正在礼部书房处理公事,一名吏目前来禀报,外面有常府的护院求见。 常书堂步出书房,见是别院护卫,猜测顾青临找他有事,于是便让吏目备马车。 不多时,常书堂来到别院,进到顾青临的房内。 常书堂面色凝重看着顾青临房间床上的死猪,可以轻松避开数名护院,神不知鬼不觉将一头死猪扔到床上,且不惊醒睡觉的顾青临,这是何等可怕的人? 常书堂打了一个手势,数名护院上前将死猪抬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只剩下顾青临,常书堂冷声道:“你现在知道李小牙的可怕了吧?” 顾青临确实吓得不轻,嗫嚅道:“他是怎么查到我身上的?” 常书堂面色深沉的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以前太小看李小牙了,前几日,李小牙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便能让三大帮派倾巢而出,他手下又有如此绝世高手,南京城中没有几个人敢动他。” “我以后不惹他便是了。” 常书堂愤慨道:“眼下你已惹怒他了。” 顾青临小声道:“那他为何不杀了我?” 常书堂忧虑的道:“此地乃我常家产业,显然李小牙已知你我关系,你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李小牙多只会冲着我来,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顾青临撒娇道:“老爷,你帮妾身换一个新的地方住,妾身不敢住这里了。” “你先随我去王侍郎的别院暂避。” “嗯。” 随后,顾青临跟常书堂一起上了马车,驶向王侍郎的别院。 …… …… 镇抚司校场,李小牙布条缠手后,开始练习砍木桩。 求生的欲望会让一个人发挥出潜能。 李小牙手臂上的负重,让他砍每一刀都很吃力,即便累得气喘如牛,他仍没有停止练习,今天的目标是一千刀。 麻子等人不知道老大哪根筋又烧坏了,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练刀,这是要闹哪样? 乌鸦走到李小牙身边,笑着道:“你这是在劈柴吗?” 李小牙斜眼一瞥:“我正在练刀,我要练到能一刀将眼前的木桩斩断。” 乌鸦不由分说上前,抽出佩刀,深吸了一口气,寒光一闪,笃!木桩应声断开滑落在地…… “看清了吗?” “没有。” “没有就对了。”乌鸦微笑道:“天下武功,以快为尊,想劈开木桩,仅凭蛮力是不够的。” 乌鸦指导着李小牙如何握刀,挥刀,发力…… 李小牙在乌鸦指导过后,再劈木桩,一刀下去比先前深了两倍。 乌鸦点了点头:“慢慢练吧!” 李小牙断断续续练了一上午,感觉到极限后,便停止练习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为,循序渐进,他可不想把自己给练废了。 练了一上午,瘫了一下午。 李小牙回到家,便如同残废一般,躺在藤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 …… 夜晚,王侍郎的别院内。 常书堂与王侍郎正在饮酒,顾青临与两名青楼女子一起坐陪。 喝完酒,王侍郎搂着两名青楼女子摇摇晃晃回房了。 常书堂想回家,却被顾青临缠着不放,最后只能答应一起留宿在王侍郎的别院,他们喝了很多酒,回房便沉沉睡去。 翌日,常书堂被一阵如雷鼾声吵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毛茸茸的怀中…… 顾青临也醒了,发出一声尖叫。 大床上,三名光膀汉子被吵醒了。 四男一女面面相窥? 常书堂认出三人乃是王侍郎别院的护卫,怒骂道:“混账!你们怎么会睡在本官床上?” 为首的护卫慌乱道:“小的昨晚喝醉了,不知为何会到常大人的床上。” “是啊!我们完全不记得发生何事了。” “你们还不给本官滚下去?” “哦。” 三名只穿着亵裤的护卫慌乱下床,跑出了房间。 常书堂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无论谁一早起床,发现自己与情人的床上多出三个不穿衣服的汉子,心里都如同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 顾青临又羞又气,虽然私底下,她背着常书堂有不少男人,但从来没有四个男人同时出现在她的床上。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昨晚喝醉了,皆不知三个男人是何时爬上他们床的。 稍后,三名闯祸的护卫,跪在院子里。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王侍郎心中暗暗偷笑,四男一女,堪称盛况空前,但他表面却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质问三名护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三个最好给我说清楚,若有一丝隐瞒,休怪我无情。” 三名护卫皆摇头道:“老爷,我们真的不记得昨晚之事了,昨晚不是我们值守,我们便在房内喝酒,喝多后便睡着了,没想到早上起床,却是睡在常大人的床上。” “你们有没有对常大人做什么?” “(⊙_⊙)” 王侍郎惊觉说溜嘴了,改口道:“你们没有有对顾小姐做什么?” “绝对没有。”三名护卫异口同声,他们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即便有也要说没有。 “我们一定是中邪了。” 常书堂与顾青临对视一眼,三名护卫不像说谎,他们可能也是受害者,亦如那头出现在他们床上的死猪,两百斤的大肥猪都能扔到床上,何况三个都不足两百斤的汉子,这一切可能都是李小牙对他们的警告…… 发生如此尴尬之事,常书堂与顾青也不想久留了,急忙上车离去。 马车上,常书堂面色深沉。 “昨晚之事,定然也是李小牙捣的鬼。”顾青临气愤的道:“太可恶了。” “你若不买凶杀他,他会如此?” “……” 常书堂沉声道:“李小牙如此戏弄我们,等于变相的警告我们,他若想取我们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顾青临气不过的道:“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常书堂冷声道:“咽不下去又能如何?我们现在确实斗不过李小牙。” “你叔父不是湖广都指挥使吗?” 常书堂沉默了,如果叔父肯为他撑腰,李小牙能活到今天? 第99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镇抚司书房,李小牙让麻子搬进来一个木桩,开始每日的练刀。 昨天练了一个上午,感觉手臂快废了,后来擦了来福泡的药酒,早上起来已没有那么酸痛,只要假以时日,身体适应了,便不会再痛了。 “笃!”“笃!”“笃!” 李小牙一刀又一刀,练习着砍木桩。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麻子等人也没闲着,李小牙练刀,没空看镇抚司田庄的各种账本了,只能由他们看了。 中午,府衙的一名捕头过来了,说是发现了苗惜竹。 一个已经不会呼吸的苗惜竹…… 李小牙等人跟随应天府的捕快们,一起来到城郊乱葬岗。 乱葬岗一座废弃古墓墓室门口,一具尸骸仰倒在地,散发着阵阵恶臭,两名仵作正在验尸,麻子等人上去辨认,惊骇发现真的是苗惜竹。 李小牙并没有近距离观察,而是站得远远的,捏着鼻子等麻子等人辨认完尸骸回来后,问道:“怎么样?真的是苗惜竹?” 麻子点点头:“确是苗惜竹无疑,他跟我们崩掉的苗惜花长得一模一样。” 李小牙很是讶异,没想到数日未现的苗惜竹居然死了,若不是来葬墓的人发现一具尸骸,然后报了官,根本没人知道苗惜竹死了。 “确定没看错?” “不会错的。” 苗惜竹到底怎么死的,只能静待仵作验尸了。 要不是正巧有人葬墓路过这座废弃古墓,再过一段时间,苗惜竹变成一堆白骨,他们可能真的以为苗惜竹远走高飞了。 一个时辰后,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苗惜竹是毒发身亡,中毒的原因是被毒蛇咬了。 这是一个让人很诧异的结果,居然是被毒蛇咬死的? 为首的捕头说道:“我们先前在墓室中查探,发现许多被捏死的膨颈蛇,估计苗惜竹是在抓蛇提毒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 仵作点着头道:“经过我们勘验,死者曾试图自救,他割开伤口放血,并服用了蛇药,可能是放血量太多,导致他身体异常虚弱,反而对抗不了蛇毒,他拼命爬出墓室,想要找人求救,最后只爬到墓室门口。” 李小牙感慨道:“这可能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道理是一样的,被蛇咬的人,大都是抓蛇的老手,他们都是太过自信,却不小心失手了。 大意失荆州。 李小牙笑了,亦如前不久在市集逗蛇的阿三,绝对是一个玩蛇玩蜥蜴的高手了,却还是被蛇咬了,若不是仗着功效强劲的蛇药,他早就凉透了,而苗惜竹就没那么幸运了。 麻子仍是不敢相信:“没想到苗惜竹就这么死了。” 李小牙幽幽的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苗惜竹要不是想提取蛇毒害人,也不会被蛇咬,那他也不会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喜欢玩命的人,总有一天会把命给玩掉的。” 麻子冷笑道:“这可能就是报应。” 李小牙点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服,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说着打了一记响指,招呼道:“走了,我们回去将好消息告诉老拐他们,心头大患已除,以后就不必提心吊胆的了。” 李小牙等人先行离开了,只留下府衙的人善后。 …… …… 太医院,病房内。 三脚拐听到苗惜竹居然被毒蛇咬死了,感慨道:“真是便宜他了。” 李小牙阴阳怪气的道:“你们若是觉得苗惜竹死得太便宜了,不解恨,可以过几天晚上偷偷去把他从土里刨出来,拿枪将他也射成筛子。” “(⊙_⊙)” 麻子等人只是尴尬一笑,他们断然不可能这么做的。 古代确实有这种说法,将死者挫骨扬灰,不让其入土为安,死者便永世不得超生。 李小牙开心的道:“无论如何,老天爷帮我们除掉了一个心头大患。” 麻子也笑道:“再也不用每天穿着棉甲了。” 李小牙闻言神色一黯,没有苗惜竹的威胁后,麻子等人确实可以不用穿棉甲了,而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仍要穿着棉甲,只因南京城内有人想要他命。 “老拐,你好好养伤,我们先回去了。” 李小牙回到镇抚司,轮守田庄的瞎子回来了,报告了一条田庄的消息。 田庄里又一头耕牛被盗了,现场一如既往留着一束竹编菊花…… 李小牙怒了,俩竹花大盗都死臭了,难道是鬼魂盗的牛?终于可以确定了,盗牛贼另有其人。 既然不是竹花大盗,那多半是隐藏在田庄的内贼,只有田庄里的内贼,才能轻而易举将牛盗走,并让埋伏的猎人,一次次蹲空…… 李小牙冷静下来后,摸着下巴,田庄里一千多户人,想抓到内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是一名反侦查能力很强的盗贼。 遇到疑难,找张天师就对了。 李小牙领人来到张天师的茶馆,刚坐下来,张天师便主动开口道:“我听说苗惜竹死了?” “你消息真够快的。” “呵呵。” 李小牙面色一整:“帮我查一个事。” “什么事?” “你去全城的大小赌坊帮我查一下,我们锦衣卫镇抚司田庄的军户,谁欠了赌坊的银子。” 张天师微笑道:“小事一桩。” “我便在你这里等消息了。” 张天师将伙计派出去了,喝了一杯茶:“很快就有消息。” 一个时辰后,张天师的心腹拿着一张名单回来了。 李小牙扫了一眼名单,一共五个人欠着赌坊的银子,其中四个人欠得都很少,只有一名叫李二狗的总共欠了一百多两银子,最近还了两笔总计六十两银子。 果然如此。 李小牙嘴角一翘,先前被竹花大盗扰得心神不宁,即便心中狐疑,也没有心情追查盗牛一事,如今没事了,那抓一个小小的盗牛贼还不是易如反掌?既然排除了竹花大盗偷牛,那敢冒险偷锦衣卫牛的人,必是有重大变故才会铤而走险,而输红眼的赌徒,往往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 第100章 抓盗牛贼 朝廷关于江南追捕白莲妖人的封赏终于下来了,晌午,应天府锦衣卫大堂内,李小牙等人跪在堂下,正恭听朝廷的嘉奖。 南京锦衣卫汤指挥使代表朝廷皇上,对李小牙等人进行嘉奖。 李小牙抓捕江南白莲妖人立下头功,赏银五百两,赐粮五百石,官升一级! 赏银赏粮,很朴实无华的奖励,至于官升一级,算是一个大意外了,李小牙完全没想到能升官,武宗是一个喜欢口嗨的皇帝,经常许诺什么官升三级,封万户候,赏良田千亩,黄金百两…… 谁要是信了,那就太天真了。biquiu 不过,武宗确实乱封了一堆亲信官爵,导致锦衣卫许多官职,出现多人担任的情况。 锦衣卫是一个很特殊的部门,官员任免不由兵部吏部,而是由皇帝直接任免,百户以下由锦衣卫指挥使任免,李小牙出身锦衣卫世家,可谓根正苗红,拥有世袭罔替的资格,只是资历太浅,不能直接继承先父百户之位,需要积累一定的资历,并等待名额空缺。 李小牙年纪不足弱冠,便能升至总旗,已算是破例了。 按明律官员每次升迁最高不得超过两级,南京锦衣卫诸位大佬举荐李小牙擢升总旗,也是为其日后能顺利继承其父百户之位打基础。 锦衣卫不但讲究出身,更讲究背景靠山,若没有背景靠山,李小牙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空缺继承其父的百户之位,程白羊等百户,全出身于勋贵,但也熬了十多年才继承袭下的百户之位,按资排辈,李小牙十年内是不可能再升迁了,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帝亲自下旨升迁。 由于镇抚司没有总旗空缺,徐益达便从下辖军匠司暂时划拨五队人给李小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几乎终生无望升迁的三脚拐、麻子、瞎子三人,也因追捕白莲妖人有功升任小旗,分领划给李小牙的五队军匠。 镇抚司校场,李小牙接受完同僚们的恭喜后,装模作样给新划至名下的数十名属下训话。 李小牙训完话,邀请同僚以及属下们,下衙后到酒楼参加庆功宴。 傍晚,城中一家酒楼。 李小牙宴请了数十桌客人,全是锦衣卫的人。 为了彰显清廉,这年代升官是不会公开设宴的,李小牙很开心升了官,但宴席的名义却是庆功,也没有提前发贴邀请,只是临时邀请了一起参加追捕白莲妖人的兄弟们喝酒。 朝廷的封赏全下来了,记头功的李小牙只领了五百赏银,像秀才、筷子这样的,只领到几两赏银。 李小牙也是为了犒赏大家,这才设下了庆功宴。 这一顿庆功宴,从傍晚吃到凌晨。 李小牙被灌得不省人事,最后被属下们抬回家的。 …… …… 翌日,李小牙起床,喉咙一直返酸水,显然昨晚喝吐了。 李小牙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开始以总旗的身份第一天上衙。 镇抚司书房,李小牙只是砍几刀木桩就停下来了。 宿醉浑身难受,一点状态都没有,李小牙自己烧水,泡了一壶茶,喝了两杯热茶下去后,人稍稍舒服了一点。 秀才等人陆陆续续过来了,一个个都神色萎靡。 苗惜竹死了,三脚拐不用保护了,秀才筷子便回来了。 秀才看向聊着天进门的麻子瞎子,抱拳道:“恭喜两位老哥荣升小旗。” 麻子看了一眼喝茶的李小牙,嘿嘿笑道:“全都是托老大的福。” 李小牙昨天已听了一天恭贺,耳朵都起茧了,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 秀才看向俩升任小旗的同伴,询问道:“麻子,老瞎,你们不用去军匠司督工吗?” 麻子耸肩道:“不用,上面划给我们的五十个人,名义上是我们的属下,其实还是归军匠司管。” 李小牙笑道:“我们全是光杆司令。” 瞎子插嘴道:“我们只能等新人进来了。” 李小牙喝完一壶茶,起身道:“走了,我们去田庄。” 秀才好奇问道:“去田庄做什么?” “抓盗牛贼。” 李小牙等人出了镇抚司,不多时便来到田庄,给了田庄管事一张名单。 田庄管事将名单上面五名军户全都找来了。 屋内,五名军户不知大督管找他们何事,全都很局促。 李小牙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五名局促不安的军户。 “庄里被盗了几头牛,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五名局促不安的军户回道:“知道。” “我怀疑你们五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盗牛贼。” “大督管,小的没盗牛。” “小的绝对没盗牛。” “大督管,小人是清白的。” “住口!”李小牙打断了五人的辩解,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清白的,上完刑就知道了。”说着看向第一个开口的军户,森然道:“你是第一个说话的,那就先从你开始,给我拉出去打一百杖。” “(⊙_⊙)” 五名军户吓坏了,一百杖不是把人打死了吗? 第一个说话的军户被麻子等人拖出去了,而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吓得剩下四人冷汗直流。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动静了,麻子回来了,尴尬的道:“老大,我们下手重了一点,打死了。” “(⊙_⊙)” 李小牙幽幽的道:“死便死了,我们锦衣卫打死的人还少吗?” “也是。” “下一个。”李小牙说着微微一笑:“你们现在认罪还来得急,盗牛并不是死罪。” 即将被拖出去的军户哭喊道:“大督管,小人真没盗过牛,您就算将小人打死,小人也是不认的。” 李小牙挖了一下鼻孔:“等你挨了五十杖没死,你就会认了。” “(⊙_⊙)” 麻子等人又将一名军户拖出去了,很快外面又传来惨叫声。 待外面鸦雀无声后,麻子回来禀报道:“老大,打了三十杖,他认罪了。” 剩下三名军户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人认罪了,那他们没事了。 谁知道李小牙却不紧不慢的道:“我怀疑这三个人里面有他的同伙,继续打!” “(⊙_⊙)” 剩下三名军户快哭出来了,都有人认罪了,还要打他们,看来大督管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第101章 舅父来信 李二狗没想到都有人屈打成招了,李小牙仍要继续对他们行刑,听镇抚司的堂兄说大督管刚升官,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弄死他们立威吗? 即便是锦衣卫,也不敢草菅人命吧? 李小牙目送第三名军户被拖出去,交代道:“不要再弄出人命了,打残废就行了。” “(⊙_⊙)” 过了一会儿,麻子回来了,冷笑道:“老大,按您的吩咐,我们只将其腿打断。” “认罪了吗?” “认了。” 李二狗闻言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被屈打成招了,主犯从犯都有了,应该会放过他们了吧?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怀疑不只一个同伴,继续打。” “(⊙_⊙)” 李二狗一起的军户惧怕地问道:“大督管,小的若是认罪,可以不用打吗?” “当然。” “那小的认罪。” “很好。”李小牙吩咐道:“这个不用打了,直接将他送去府衙。” “好的。” 只剩下李二狗一个人了,看着一个个被重刑的军户,他心中很是惶恐,额头不停地出汗。 李小牙斜眼一瞥:“你要认罪吗?” 李二狗举棋不定,要不要认罪?不管认不认罪,全后都会屈打成招,何况他原本就有罪…… “小的认罪。” 李小牙点头道:“说说你是如何盗牛的,你若是能坦白,我会考虑替你求情。” 李二狗乖乖供述了为何盗牛,一切皆因其嗜赌,欠下一大笔赌债,于是便冒充竹花大盗偷牛,没想到真的竹花大盗出现了,替他背下了黑锅,他也由此一发不可收拾,除了盗自己庄里的牛,他还去其它村子里盗牛了。 李小牙嘴角一翘:“你是如何避开锦衣卫埋伏的?” 李二狗老实回道:“小人的堂兄在镇抚司当门卫,小人只要进城跟他打听一下,知道镇抚司派人出去了,小人就知道有埋伏了。” “你去其它村盗牛,也留下竹编菊花吗?” “没有。”李二狗摇头道:“竹花大盗只跟锦衣卫有仇,其它地方留下竹花,只会让人生疑。” 李小牙问道:“你是从哪知道竹花大盗行窃后,喜欢留下竹编花束的?”筆趣閣 李二狗沉声道:“小人家中曾被竹花大盗闯过空门,盗走家中一块祖传玉扣,并留下了竹编花束。” 李小牙点点头,说道:“过来画押吧。” 李二狗认罪画押后,麻子将四名毫发无损的军户都叫回来了。 李小牙看着四人褒奖道:“你们演得不错嘛?” 四人嘿嘿笑道:“谢大督管夸奖。” 李二狗一脸错愕,惊觉被坑后,幽怨地看着四名军户,你们演我? 万山千山总是情,少点套路行不行? 李小牙脸色一沉:“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若是继续沉迷赌博,迟早也会跟他一样,他盗了近十头耕牛,最轻也是杖一百发配云南,重则发配边关当马前卒。” 四名军户当即表示戒赌,洗心革面,好好种田。 李小牙满意地笑了,不用动刑,便能让李二狗认罪画押,结果还算圆满。 …… …… 李小牙离开田庄,下衙回家,刚进门,来福便递给他一封书信。 书信来自湖广安陆州方家,也就是李小牙母亲的娘家,写信的人是李小牙的亲舅父方继凡,这是一封报丧的书信,李小牙的外祖父前不久去世了,虽然外祖父至死都没原谅李小牙的母亲,也不认李小牙这个外孙,但舅父方继凡却很想见外甥一面,也希望李小牙能回湖广给外祖父上一柱香。 李小牙从未见过外祖父跟舅舅,关于上一辈的事也知之甚少,只知道母亲因为不顾一切嫁给父亲,与外祖父反目成仇,断绝了来往…… “舅老爷信上怎么说?” 李小牙将书信递给来福,淡淡的道:“外祖父前不久去世了,舅父希望我能回湖广给外祖父上一柱香。” 来福粗略看完书信,问道:“你要回去吗?” 李小牙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来福感慨道:“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外祖父,你回去给他上一柱香,守几天灵,也是应该的,夫人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能回去一趟。” 李小牙点着头道:“那我明日去镇抚司向徐帅告假。” “我陪你一起回湖广。” “嗯。” 李小牙考虑要告多久的假,从南京到湖广安陆,即便来回水路,也要耗时近半月。 琪琪格下楼了,好奇问道:“谁来的信?” 来福代为回道:“少爷的舅父,少爷的外祖父去世了,舅老爷希望少爷能回去上一柱香。” 琪琪格理所当然道:“外祖父去世,回去奔丧守灵不是天经地义吗?” 李小牙问道:“你们蒙古人也守灵吗?” “不守。” 琪琪格耸了一下肩,他们部族都是将死者放在马车上驮向草原深处,尸体落在哪里,便在哪里下葬,他们蒙族有一句话叫“人即生墓始形”,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步步走向死亡,谁都逃不掉,生死都是天命,没必要太在意,他们并没有守灵的习俗。 李小牙告诫道:“我跟来福要回湖广小一个月,你在家要安分一点。” “哦。” “照顾好晚眠。” 鱼晚眠走下楼,淡淡的道:“我又不是孩子,不需要人照顾。” 李小牙心道,你不是孩子,但你是富婆,不把你看好了,你要飞了怎么办? 自从知道鱼晚眠在银号里存着数万两银子,李小牙便一直在打她主意,确切的说是打她银子的主意,如果能说服鱼晚眠出资加入他们【死了吗】,他们就能迅速发展壮大,占领南京的丧葬市场,奈何鱼晚眠对他们【死了吗】兴趣不是很大。 鱼晚眠性子太淡漠了,觉得银子够用便好,并没有投资的兴趣,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改变思想。 李小牙打算给鱼晚眠画一个大饼,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人活着若是不能体现价值,即便有再多的银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投资【死了吗】,不但能盈利,还能实现人生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听懂掌声…… 第102章 路遇贼人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李小牙向徐益达告了假,将日常公务分派给麻子等人后,登上了前往湖广的大船。 长江后浪推前流,前浪隐于沙滩上。 李小牙着一身便装坐在船头,看似在欣赏沿途风景,实则在想事情,刚刚起程,便已心生近乡情怯之感。 舅父方继凡年长母亲三岁,年约四旬,继承了家业,乃是安陆一带出名的风水相师,拜访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 相师算是一个高危职业,算准了,人家回头会带着大量银子前来,算错了,人家回头会带着大量家丁前来…… 李小牙相信命中注定,也相信命,但不相信算命。 如果命运能算出来,那世上便没有意外了。 医生治不了己病,同样的,相师也算不到己命,母亲算到了李家命犯煞星,却没算到自己的命数,也许外祖父就是算到了女儿的命数,拼了命想阻止母亲嫁给父亲,没想到母亲却不惜与家人翻脸,也执意嫁给父亲,才会导致父女决裂。 午后,大船驶入太平府渡口,不少客人下船了,也上来不少客人。 李小牙发现一伙新上船的汉子,面带煞气,不像好人,面由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谁多坏人,脑门上仿佛真的写着坏,让人一见就会心生提防。 夜深人静,三名汉子走出船舱,从背后抽出匕首,假装出来吹风,不动声色接近船老大。 一道鬼魅黑影略过,三名汉子几乎同时起飞,全都被扔进了江里…… 船老大听到落水的声音,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黑影返回船舱。 一夜安宁,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起床,睡在旁边的来福也醒了。 大船再次靠岸,李小牙没看到昨天登船的一伙汉子下船。 “来福,昨晚停过船吗?” “没有。” 李小牙好奇问道:“那睡我们旁边的那几个黑脸汉子,怎么不见了?” 来福耸肩道:“可能他们归家心切,中途跳船了。” “(⊙_⊙)” 船老大也很惊悚,只见上船,不见下船,人也不在船上,那人到哪里去了?不会被隐藏在船上的河贼暗中抢劫后,悄悄将人沉江了吧? 船老大提醒船夫船工水鬼们,一定要万分警惕,不能败了他们这条船的名声。 走水路相对枯燥,李小牙打不起精神练刀,船上也不宜练刀,船上的木桩多是桅杆,若是拿刀砍桅杆,可能会吓到船上的人…… 由于河道衙门监管不力,导致河贼猖獗,经常有河贼潜入船上抢劫,李小牙在沿途渡口,下船吃饭歇息的时候,听到不少关于河贼的事,而他们运气很好,并没有河贼光顾他们的船,难道河贼知道船上有一名怀揣火枪的锦衣卫? 李小牙为了低调,并没有穿官服。 …… …… 李小牙跟来福坐了六天船,进到湖广地界,若是继续走水路,要绕一个圈,他们放弃了走水路,买了两匹健马赶路。筆趣閣 逮虾户…… 前往安陆的一条官道上,李小牙跟来福正酣畅飙马,他们来到一处峡谷,过了一处发卡弯,发现前路被乱木堵住了。 “吁!” 两人一个漂移停马,刚停下马,四面八方涌出十多名汉子,全都蒙着面,手持长弓刀剑。 来者不善! 李小牙皱起眉头,山贼? 没想到会在官道上遇到劫匪,当然了,可能是此地比较荒凉,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卫所,山贼才会选择在此打劫。 李小牙暗中观察着一伙山贼,老中青三代人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犹如乞丐一般。 为首的山贼扬起一把破刀:“只要你们乖乖留下马与行李,饶你们不死!” 李小牙一语不发,掏了两支火枪,瞄着为首的山贼。 十多名山贼吓了一跳,他们认得出来,李小牙手里拿的是火枪…… 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火枪。 何况他们的武功一点都不高,他们现在只是一伙失去生计的难民,被迫落草为寇。 “你们可知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为首的山贼害怕的道:“知,知道,是火枪。” “挺识货嘛!”李小牙威胁道:“老实点,全都放下兵器,你们要是敢乱动,我就开枪。” “我们不会乱动的,请大人高抬贵手。” 李小牙手中的火枪突然响了:“砰!” 众山贼吓得尖叫,抱头蹲下,哭喊道:“我们又没乱动,你为何要开枪?” 李小牙没想到枪会走火,可能是路上太颠簸,松开了机关,幸好也没打中人,为了掩饰尴尬,幽幽的道:“谁说你们不乱动,我就不开枪的?” “……” 众山贼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动也开枪,不动也开枪,你他娘就是想让我们死呗? 李小牙经过审问,知道了一伙山贼的底细。 这是一伙来自蜀地的山贼,全是军户出身的屯兵,平日务农,战时为兵,屯田养兵制度在明初期,绝对是上上之策,但随着国家越来越稳定,战争变少了,屯田养兵变成了屯田养官,更甚者军官将士兵视为私有财产,不断压榨剥削屯兵,造成大量军户逃离卫所。 这些逃离卫所,失去生计的游勇大都沦为强盗反贼。 李小牙摸着下巴,没想到这伙像乞丐的一样的山贼居然全都是逃跑的军户。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我们虽沦为山贼,但从没害过人命。” “您若执意将我们押去官府,不如现在就处死我们,我们不想连累家中妻儿老小。” 李小牙面对一群跪地求饶的山贼,心软了,如果放在现代,抓到一伙抢劫犯,他肯定毫不犹豫交给执法部门,但在这个年代,若是将他们交给官府,他们可能会被砍头,再加上他们乃是逃兵,可能会罪加一等。 他们并非十恶不赦,罪未当诛,但送官可能会被砍头,要怎么处罚他们呢?李小牙长叹一口气,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 “谢谢大人。” “快走!” “大人,我们的兵器?” “还想要回兵器?”李小牙怒道:“快滚!” 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是将兵器还给他们,他们可能还想要你的马,你给了马,他们可能还想要求你安排一波马震…… 第103章 舅父方继凡 安陆州,钟祥县。 方府位于县城南端,很气派,而隔壁便是兴王府,王府自然更气派。 风尘仆仆的李小牙下马来到方府大门外,大门正巧开了,门房看着一身锦衣卫官服的李小牙,立即将李小牙迎进门,快步前去通报家主。 方继凡领着一大家子人,来到前院客厅,看着站在厅中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你是小牙?” 李小牙看着为首的中年男子,心中很是讶异,方继凡一身道袍,面白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妻子同是一身道袍,端庄温婉,家中众人包括仆从也尽是道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一座道馆。 “舅父?舅母?”筆趣閣 方继凡点着头,双手扶着李小牙的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感慨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小牙问候道:“舅父舅母身体好吗?” “好。” 舅母陆氏也红着眼连连点头:“好,好。” 方继凡为李小牙介绍一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这位是你表兄正亦。” 方正亦儒雅一笑:“小牙表弟。” “正亦表兄。” 方正亦为李小牙介绍自己的妻儿。 “这是你表嫂。” 李小牙点头:“表嫂。” 方正亦妻子柳氏温婉一笑:“小叔。” 方正亦攥着一个羞涩的男童:“志儿,叫表叔。” 男童声如蚊蝇叫了一声,便羞涩地躲到娘亲背后去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方继凡看着外甥,心里很是开心,爽朗道:“你还有两个表姐,嫁得都不远,今儿送讯,过两日便能回来。” 李小牙瞟了一眼来福:“我给舅父,舅母,表兄,表嫂买了一些礼物。” 来福将大大小小十多个礼盒交给方府的管家,不但有人参、灵芝、鹿茸、茶叶等名贵东西,也有一些应天府的土特产。 大家其乐融融,寒暄了许久,方继凡才招呼道:“小牙,你随舅父来祠堂,给你外祖父母上香。” “嗯。” 李小牙随方继凡来到方府的祠堂,给外祖父母的牌位磕头上香。 方继凡在一旁喃喃道:“爹,您的外孙小牙回来了。” 随后,方继凡说起了李小牙外祖父至死不认外孙的原因,李小牙外祖父算到女儿若嫁进李家,将会遭遇天劫,而李小牙的母亲却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嫁入李家,结果二十多岁就死了,丧女之痛让老人恨死了女婿,发誓永不相认,并且不许方家与李家往来。 虽然老人痛恨女婿,认为是女婿害死了自己女儿,但老人并不恨自己外孙,只是脾气太倔了,至死都不肯见外孙一面,最后在弥留无意识之际,嘴里念着的却是女儿外孙的名字,可见心里是何等的牵挂…… 爱之深,责之切。 方继凡搂着李小牙的肩,走出了祠堂,玩笑询问其是否有兴趣学风水命理相术? 李小牙对风水命理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以前老爸卖酸蚂蚁酒的时候,认识一个算命的大叔,他被人掀摊的次数比老爸还多。 学算命还不如学摆摊,老爸卖酸蚂蚁酒结下的仇,全都在后来卖盗版光盘的时候化解了,老爸的光盘挽救了十里八乡老中青三代寂寞的夜晚,那个年代的影碟机很落后,许多影片连衣服都读不出来,却仍吸引着源源不断的顾客…… 方继凡亲自领着李小牙来福来到给他们安排的小院,花园亭台,很雅致的一个小院。 李小牙的母亲未出嫁前,便住在这个小院,出嫁后就闲置了,直到李小牙两位表姐长大才住进来,如今两位表姐都出嫁了,小院又空下来了。 方家人向道,洗尘宴很素,肉菜特别少,全都是各种菌,菇,笋,野菜,这让肉食主义的李小牙吃得很不习惯。 …… …… 早上的空气很好,李小牙正在练习砍木桩,来福候在一旁。 方继凡走进院落,笑着道:“练功吗?” 李小牙回过头,乖巧道:“舅父,早。” 方继凡吩咐道:“你收拾一下,舅父领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小牙回屋收拾一番,换了身衣服,随着方继凡一同出门了。 舅甥二人来到兴王府大门前,经过通报后,走进了气派森严的王府,李小牙没想到舅父要领其见的赫然是兴王。 王府后院私塾,坐着两名少年。 方继凡领着李小牙走进私塾,两名少年起身。 “方先生。” 方继凡微笑点头:“王爷不必多礼。”说着拍了一下身旁略显局促的李小牙,介绍道:“王爷,这是草民的亲外甥李小牙,回外家省亲的,草民不想怠慢外甥,便领着他来一同听课了,王爷不会怪罪吧?” 兴王淡然一笑:“当然不会。” 李小牙回过神,急忙行礼道:“卑职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总旗李小牙,见过王爷。” “总旗?”兴王略显诧异,看着年长自己不了几岁的李小牙,点了一下头:“李总旗不必多礼。” 兴王身旁的陪伴少年,好奇问道:“你也是总旗?我爹也是锦衣卫的总旗。” 方继凡为李小牙介绍道:“他是陆炳,王爷的长侍。” 陆炳笑道:“你好,李兄。” 李小牙回以一笑:“你好,小陆。” 方继凡让李小牙也入坐后,走上讲台,朗声道:“我今日所授之课仍是相面,所谓相由心生,我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判断出一个人的秉性。” 两名少年认真听着课,而李小牙却神游天外,暗中观察着两个少年,兴王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岁,但已像大人一样,气度不凡,沉稳威严,没有一点少年的天真浮躁,而陆炳年纪要更小一些,只是长得高大健壮。 方继凡滔滔不绝讲着面相之学,并引用了荀子曾说过的一句话,形相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大概的意思是不要以貌取人,有的人面恶但心善,也一样是人畜无害的正人君子。 李小牙没想到舅父居然是兴王府的西席,教授兴王相面之术,相由心生是有一定根据的,学好相面之术,便可以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判断其为人,拥有识人之能,就能知人善用。 第104章 结交兴王 方继凡讲完一堂课,休息喝茶。 李小牙发现兴王拿出一本道教的丹术秘笈,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王爷,您也对炼丹感兴趣?” 兴王闻言扭过头:“李总旗会炼丹?” 李小牙回道:“略知一二。” 兴王以为李小牙是谦虚,并不知道李小牙真的就略知一二,一点都不多…… “本王若给你一纸丹方,你能炼出丹药吗?” 李小牙迟疑的道:“大抵可以,但卑职也不敢保证。” 方继凡没想到李小牙竟会炼丹,大感意外的同时,心里很是高兴,因为怕天谴,他们方家不能入仕,他引荐外甥与兴王结交,便是希望外甥能与兴王交好,仕徒更加顺遂,将来能给方家庇护。 “既然王爷有兴趣,你就试试看吧?” 兴王确实很感兴趣,但也很识礼数:“我们等先生授完课,再研究炼丹也不迟。” “也好。” 方继凡笑了笑,继续讲授相面之术。 李小牙听得昏昏欲睡,方继凡讲得太深奥了,他只能听懂一点,两个少年听得聚精会神,好像很懂的样子。 方继凡授完课,兴王命人备好炼丹的鼎炉以及材料。 一切准备就绪,李小牙看了一眼兴王递来的金丹丹方,除了药材以外,结丹的材料大同小异,只是多了水银跟砒霜。 “王爷,这丹药炼出来,并不能服用。” “为何?” 李小牙皱眉道:“这水银、砒霜、硫磺全是毒物。” 兴王淡笑道:“只要剂量恰当,毒物也可入药。” “王爷,您若服下丹药出了事,卑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兴王安抚道:“李总旗不必担心,本王只想试试此方能否成丹,并不会服食。” “如此卑职便放心了。” 李小牙指挥王府的仆从,按部就班进行炼丹的程序,兴王、方继凡、陆炳等人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围观,新生牛犊不怕虎,初生小兔崽子不怕死…… “舅父,王爷,你们离远一点。”李小牙提醒道:“丹炉可能会爆炸。” “爆炸?” 围观的三人瞬间吓得退避三舍,炼丹如此危险吗? 黑火药便是炼丹师发明的,炼丹师在炼丹的时候,发现硝石、硫磺、木炭混在一起,极易起火爆炸,威力大到能炸塌丹房,伤及人群,后经改进完善,黑火药就这样诞生了,总之就挺离谱…… 亦如老爸的酸蚂蚁酒,初衷是壮阳,没想到意外成为泻药。 李小牙经过数次爆炸的教训,已总结出一定的经验,许多材料不能同时放进丹炉,需要等某一种材料充分燃烧后,再加入其它材料,但有的时候还是会爆炸,因为某些药材彼此之间也会产生化学反应,进而发生爆炸。 新的丹方更容易爆炸,只因缺乏足够的实验积累。 李小牙让王府的仆从们控制好火候,通常在小火的情况下,即便爆炸,威力也较为有限,顶多将鼎盖炸飞出去,而大火容易引发剧烈爆炸,若是鼎炉炸堂,那威力就很惊人了,传说中炸塌丹房的,便是鼎炉炸堂。 两个时辰后,李小牙命人打开鼎炉,只见鼎炉之中,凝结着上百粒还在燃烧的丹药。 成功了! 李小牙急忙下令熄火,并给丹炉冷确,燃烧的丹药慢慢熄灭,变成一粒粒褐色的丹药。m..nět “王爷,金丹炼成了。” 兴王走到丹炉前,看着一粒粒褐色的丹药,兴奋的道:“没想到一次便成功了,李兄辛苦了。” 兴王太兴奋了,对李小牙的称呼也变了,语气中也多了一丝敬佩。 李小牙擦着汗,微笑道:“幸不辱命。” 陆炳问道:“这金丹能吃吗?” 李小牙摇头道:“最好不要吃。” 兴王照本宣科的道:“这是药王孙老神仙留下的金丹丹方,据其在千金方中记载,使用水银、硫磺、砒霜等金石药物时,可有意使药物自已起火燃烧,以减轻这些药物的毒性,最终可达到不伤人身,不过,我们是第一次炼出金丹,其毒性是否会伤害到人身,我们还不知道,所以不宜服食。” 李小牙点头附和道:“我们可以先拿兔子之类的试药,太医院的医师们也是这么干的。” 兴王亲自将丹药取出装瓶,下令道:“拿一只兔子来。” 很快,王府的随从便弄来一只兔子。 兴王又亲自喂兔子吃下金丹,不过片刻,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垂起来,一动不动也挺可爱。 众人看着死掉的兔子,面面相窥,这也太毒了吧? 李小牙尴尬一笑:“我说了有毒吧?” 兴王咂舌道:“没想到这么毒?” 李小牙分析道:“加入水银砒霜,确实更容易成丹,但两者的毒性太难祛除了。” 兴王兴致勃勃的道:“我们试着不加水银砒霜,再炼一炉如何?” 李小牙眼看时辰尚早,再炼两炉都没问题,于是便点头了。 方继凡还在守孝,不宜过多娱乐,于是便先告辞回家了。 私改单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其中的稳定性被破坏了,多了未知因数,李小牙也因此特别小心,即便如此,他还是让兴王见识了鼎盖是如何被发射出去的,巧的是正好落入隔壁方府。 方府花园里,回家的方继凡,刚躺下想晒一晒太阳,睡一个午觉,谁知道一件不明飞行物砸进花园中,将他吓了一大跳,以为天谴来了,直到王府两名仆从上门,他才知道李小牙炼丹爆炸了,砸进他们家花园里的是鼎盖…… 外甥不会是想正月里剃头吧? 方继凡很是惊愕,这要再歪一点,亲舅舅就被他除掉了。 两名王府的仆从将鼎盖捡回来后,李小牙再一次炼丹,兴王跟陆炳躲得远远的,偷偷探着头看。 李小牙经过一次失败,控制住了结丹火候,终于又成功练出了一炉金丹,可能是缺少了水银砒霜,新炼出来的金丹,色泽暗淡,远没有之前的明亮,兴王又命人找来一只兔子,给它喂服新炼出来的金丹,良久,兔子都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第105章 邀约钓鱼 晚上吃饭,桌上的菜更素了,李小牙忍不住了,拐弯抹角询问舅父,方家是不是遭难了,为何吃得这么简朴? 方继凡笑了,解释了为何吃素,因为李小牙的外祖父刚去世,方府正在守孝,未来两三年,方府上下基本都会吃得很素,不会大鱼大肉,也不会办喜事,不赴宴,不应考,不当官…… 李小牙恍然大悟,原来在守孝,他在为父亲守孝期间,也一直大鱼大肉,以至于忘了守孝的规矩。 吃完饭,方继凡便领着跟儿子跟李小牙一起出门了,他们要去墓前守灵。 娘亲舅大,李小牙完全听从舅父的安排。 李小牙一行六人,骑马出了城,夜行来到距离县城很近的方家村。 方家村是李小牙外祖父出生的地方,老人生前希望叶落归根,因此方继凡便在父亲葬在老家的墓地里了。 方家村墓园的空地上,已支起三个草棚,铺着稻草席子。 李小牙来到外祖父墓前,祭拜一番后,回到草棚前,表兄便招呼他休息了。 李小牙和衣躺下了,临近十一月,天气已凉,不过草棚扎得挺密闭,又铺着厚厚的稻草,睡起来倒也不冷。 清早,薄雾环绕。 天仍是很暗,李小牙早早便醒了,不想打扰仍在沉睡的舅父等人,抽出佩刀走到一旁练习劈砍…… 等到天微亮,方继凡等人醒了,便招呼李小牙回家。 返回方家村的路上,一名出门干活的村妇路过,冲着方继凡等人打了招呼:“继凡叔,早。” “早!”方继凡回了一声,笑着问道:“你是阿花?” “嗯。” “叔都快记不得你了。” “呵呵。” 方继凡待村妇擦肩而过,看了儿子一眼,笑道:“你还记得阿花吗?她算是你的青梅竹马。” 方正亦微笑道:“记得。” 李小牙幽幽的道:“长得漂亮的才叫青梅竹马,像这样的叫同村。” “……” 李小牙一行回到方家村,取回他们的马,而后便骑马回城了。 临近晌午,方继凡再次领着李小牙到兴王府。 兴王崇信道教,自从两年前继位成兴王后,便在方继凡的指导下,改了一番王府的风水格局,并聘请出身道门的方继凡为其布道讲课,学习各种风水学以及道门的长寿之术。 经过昨日的相处,李小牙与兴王陆炳已熟识。 李小牙走近私塾,笑着打招呼道:“王爷,小陆,早。” 俩少年也客气回了一声:“李兄,早。” 方继凡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道:“今天讲的是道法自然。”筆趣閣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而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方继凡讲的都是道德经里的内容,非常的深奥,李小牙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方继凡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外甥,笑叹了一口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兴王听完方继凡一席话,有悟感叹:“道法一派,真是博大精深,听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 “王爷过奖了。” 人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小牙则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课余休息,方继凡先离开了。 李小牙与两个少年攀谈起来,话题回到昨日炼的金丹上。 兴王感慨道:“昨日第二只服金丹的兔子也死了,看来我们炼的第二瓶金丹,也不能服用。” 李小牙附和道:“炼丹的耗材中,许多都是毒物,想要掌握对人身无害的剂量,还需要大量的研究改进,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兴王很有耐心地点头道:“本王知道,世上之事,皆不可急于求成,比如长生之首。” 李小牙很想嗤笑世上并无长生之道,但兴王是一个小迷信,相信有长生之道,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可不敢忤逆反驳一位藩王,舅父刻意安排他亲近兴王,那是为了讨好兴王,不是为了惹怒兴王。 陆炳对道法炼丹倒不是太感兴趣,邀约道:“王爷,呆会儿下堂,我们去钓鱼吧?” 兴王点点头:“想想也很久没去钓鱼了。” 陆炳看向李小牙:“李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钓鱼?” 李小牙对钓鱼那是一点兴趣一点耐心都没有,若是独自一人去钓鱼,心里还会莫名恐惧,一切源于小时候,隔壁邻舍一位叔叔,去河边钓鱼的时候,钓起来一副大肠,原以为是猪肠子,后来警察来了…… 钓鱼技术哪家强,隔壁叔叔钓大肠。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钓起大肠的河段,没有一个钓鱼佬敢去钓鱼,全都害怕钓起不明腐肉。 李小牙并没有兴趣,但为了抱兴王大腿,昧着良心道:“我也很喜欢钓鱼。”心中却暗暗祈祷,不要钓起奇怪的东西,他脆弱的小心脏可能扛不住…… 方继凡解决完后股之忧,回来喝了一杯茶,又继续讲课了。 午后,方继凡讲完课,李小牙便跟随着兴王,在大批王府侍卫的护送下,乘车前往城外。 李小牙没学过钓鱼,但看过不少钓鱼的视频,于是在去的路上,买了各种打窝的材料,并在马车对上鱼竿进行改良。 城郊的密林中,坐落着一个天然湖泊。 空气清新,环境怡人。 兴王在湖边坐下,便开始垂钓,很随意,显然只是来享受钓鱼,而非在意鱼获。 陆炳就很在意鱼获,选也一个自认为最佳的钓位,才开始钓鱼,李小牙倒没有刻意选位置,只是不慌不忙地先打窝,视频里的钓鱼佬,钓鱼必然都是先打窝,甚至可能提前两三去去打窝,一切只为上鱼的快感。 李小牙也是很在意鱼获的,不能接受空军回家,他觉得空军回家,简直是浪费生命。 钓鱼佬最高法则,钓不到鱼就挥捞虾,捞不到虾就摸螺,摸不到螺就抓野鸭,抓不到野鸭就捡野菜,捡不到野菜,也要喝一口河水塘水再回去,绝对不能空军…… 第106章 猪笼 临近十一月,这并不一个钓鱼的好时节。 李小牙打完窝,钓了约半个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兴王跟陆炳也是空军。 早钓鱼,晚钓虾,中午只能钓王八。 午后钓鱼,真的是连皮鞋都钓不起来…… 李小牙渐渐没耐心了,怀中的火药蠢蠢欲动,要不是害怕破坏了兴王钓鱼的雅兴,他早就一炮下去了。 没有污染的天然湖,水很清,湖岸都能看到水底,只是偶尔能看到小鱼游过。 水至清,则无鱼。 李小牙观察了一下水底,貌似连螺蛳都没有。 “小陆,你们以前来这钓过鱼吗?” “当然。” “上过鱼吗?” 陆炳眨了眨眼:“没有。” 兴王淡然一笑:“李兄,莫要急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李小牙偷偷翻白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想到还能有人把空军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陆炳突然欢喜的叫了一声:“呀!你们看,我钓起来一只虾。” “……”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钓鱼上虾,趁早回家。 无所不能的钓鱼佬,岂能空军回家? 李小牙拿出事先在马车上改良的设备,不打算钓鱼了,他打算锚鱼,锚鱼跟路亚差不多,只是破坏性更大,被锚到的鱼,基本都会死,不可能放生了。 李小牙加长了鱼线,利用加重的铅坠将锚钩甩出数十米远,铅坠快速沉入水底,他用力一拉,鱼竿弯曲顿住了。https:/ 钓到地球了? 李小牙试着左摇右摆,却仍是钩底,他试着后退一拉,发现能稍稍拉动一点点,钩到的东西是能移动的? 难道是大货? 好像是死物,不会是大肠吧? 李小牙招呼两名王府的护卫,让他们帮着一起拉,兴王与陆炳也不钓了,很好奇李小牙钩到的东西。 随着重物被拖到水较浅的地方,李小牙看清了是一个猪笼,吓得立即撒手了。 真是大肠! 果然,钓鱼佬除了鱼以外,什么都有可能钓上来…… 兴王看着吓跑的李小牙,问道:“怎么了?” 李小牙脸色发白的道:“钓到死人了。” 兴王面色一震:“死人?” 数名王府护卫上前,帮忙着将猪笼拉上岸,只见笼中装着一具女人遗体,并装着不少石块…… 显而易见,死者是被人装进猪笼沉湖的。 王府一名略懂仵作的护卫经过临时勘验,回禀兴王道:“王爷,死者是一名民妇,三十岁左右,她是被人装进猪笼活活淹死的,估计死三四天了。” 兴王愤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的封地内动用私刑。” 李小牙眉头一挑,变脸真快啊!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瞬间变得威严肃穆,也难怪兴王震怒,滥用私刑在中原地区是很少见的,何况还在自己的封地内,简直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李小牙摸着下巴道:“估计是通奸被抓,于是就被浸猪笼了。” “通奸?”陆炳笑出来了,小孩子关注的点总是与众不同。 李小牙幽幽的道:“估计湖底还有一个死鬼。” “……” 兴王看向为首的侍卫统领:“王统领,你找人一起下水看看。” 为首的护卫统领幽怨地瞟了李小牙一眼,无奈找来两名水性好的护卫,三人轮流潜下水,寻找了约半个时辰,并没有找到新的猪笼。 李小牙狐疑的道:“这里的湖水如此清澈,选择在此沉湖,很容易被人发现的,汉水河离得又不远,为何不直接沉河呢?” 兴王闻言也觉得奇怪:“确实。” 陆炳插嘴道:“可能是为了活祭湖神娘娘?” “活祭湖神娘娘?” 陆炳猜测道:“我听说灵湖每年都要收人,几乎每年都有人在此嬉水溺毙,哪年若是不收人,那附近吃灵湖水的村民就会遭难,今年没听过灵湖死过人,这都快十一月了。” 李小牙惊奇地看了陆炳一眼,分析得挺有条理的,这孩子真的只有十一岁?要不是听舅父说陆炳只有十一岁,他以为陆炳至少十四五岁了,陆炳不但身材高大,心智也远超同龄人,亦如未满十五岁的兴王,心智已完全是大人了。 兴王冷不丁问道:“李兄,你在锦衣卫查过案吗?” 李小牙干笑:“倒是查过那么两三桩案子。” 兴王微笑问道:“这桩案子可以交给你查吗?你顺便带上陆炳,本王希望他能跟你学一点东西,将来继承父位,不至于辱没家门。” 陆炳瞟了发小兴王一眼,小声嘟囔道:“我每天要读书,又要练武,您现在又让我查案?” 兴王威严道:“本王是为了你好。” 李小牙当然不敢拒绝兴王,上前搂住陆炳的肩头,呵呵笑道:“这件案子很容易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陆炳扭过头:“很容易吗?” 李小牙点点头,陆炳先前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年代的人们很迷信,一个几乎每年都死人的湖泊,肯定会被赋予一层鬼神色彩,正巧附近的村子里,抓到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于是便当成活祭品沉湖了,这个推理是说得通的…… “我教你怎么查。” 陆炳对查案还是有一点兴趣的,忙问道:“怎么查?” “你附耳过来。”李小牙在陆炳耳边低语了一番,说完笑道:“知道了吧?” 陆炳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看了兴王一眼,仿佛在说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李小牙拍拍陆炳的肩:“那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我要为外祖父守灵,就不插手了。” 兴王怀疑地看着从未查过案的陆炳,询问李小牙道:“他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的。” 陆炳傲娇道:“您看不起谁?” 李小牙淡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并不擅长查案,能教你的全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陆炳自信一笑:“不会丢你脸的,师傅。” 李小牙小手一伸:“师傅不能白叫,入门费一千两。” 陆炳眨了眨眼:“我不会丢你脸的,李兄。” “……” 李小牙哑然一笑,这孩子真是狗! 第107章 培元丹 钓鱼钓到死人,李小牙等人自然也没兴趣再钓了。 钓鱼佬从不空军,只是李小牙等人钓回来的东西,略显惊悚…… 三名钓鱼佬坐在马车内,各有所思。 李小牙在想如果是私通,为何被浸猪笼的只有一个女人,而没有男人呢? 这年代私刑是被默许存在的,村子里若有人通奸,村中族老有权动用私刑,但不能滥用,浸猪笼算是滥用了,另外,丈夫若是捉奸在床,当场打死奸夫是不犯法的。 中原地区深受礼教约束,动用私刑的情况较少,即便是私通被抓,也就是装进猪笼送官法办,不会沉到江河湖海里。 男女私通,男有家室,女罪重一些,女有家室,男罪重一些,双方都有家室,罪一样重,明律规定私通刑杖八十以上,除非行刑者手下留情,否则八十杖可以轻松打死一个人,而且女受刑要扒掉裤子…… 如果男方能举证是女方主动勾引,那男方罪责会轻很多,而女方几乎死定了。 总之,女人受到的待遇很不平等,只因这年代的风气很在意三从四德,不守妇道的女人,让人深恶痛绝。 李小牙回到舅父家,晚上吃饭时候,谈起了钓到猪笼的事。 方继凡等人丝毫没有同情被浸猪笼的女人,全都觉得她是罪有应得,淹死算是便宜她了,若是进了官府,肯定会被活活打死。 李小牙摇摇头,这年代女子与人私通,被抓到几乎必死,而在现代女子与人私通,顶多也就离婚,要点脸的可能会自己净身出户,不要脸的还会倒打一耙,恬不知耻争家产。 吃完素宴,李小牙又跟着舅父表兄去墓地守灵了。 夜里,睡在草棚里的李小牙饿醒了,吃素不扛饿。 明天要出门打牙祭才行了,否则守完灵回到南京,都瘦成排骨精了。 方继凡睡得浅,察觉到李小牙醒了,小声问道:“怎么不睡了?” 李小牙吓了一个激灵:“舅父,您吓我一跳。” “你胆子也太小了。”方继凡取笑了一句后,问道:“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李小牙摸着肚子:“有点饿,睡不着。” 方继凡呵呵一笑:“你要是不介意,去跟你外祖父一起吃点吧?” “啊?”李小牙愣了一下道:“您意思是让我吃祭品?” “去吃吧。”方继凡笑道:“你外祖父不会怪你的。” “不好吧?”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讲究忌讳的,随便吃。” 李小牙倒是很想去吃,只是又有一点怕,缩头缩脑看向不远处外祖父的墓碑,嗫嚅道:“我有一点怕。” “怕什么?”方继凡讥笑道:“怕你外祖父?” 李小牙讪笑道:“外祖父我倒不怕,我只是怕外祖父现在的邻居。” “……” 方继凡摇了一下头,起身走到父亲的墓前,拿了一些糕点水果回来。 “吃吧。” 李小牙嘿嘿一笑,开心地吃起舅父拿回来的祭品,被宠爱的从来都是有恃无恐。 方继凡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也许是血浓于水,他们舅甥相认不过几天,却一点都不生分,他已经完全将外甥当成自己的孩子了,为了外甥的前途,厚着老脸去为他铺路,只要能与兴王交好,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也许有一天,方家还要靠他庇护。 …… …… 李小牙随舅父来到王府,私塾内只有兴王一人,问了才知道,陆炳去查案了。 方继凡开始讲课,讲的是【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李小牙觉得舅父的课,催眠能力一流,他只是听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午后,方继凡讲完课。 兴王拿出一张新的丹方,打算亲自动手炼丹,希望李小牙能在旁进行指导。 李小牙自然是欣然接受,方继凡听闻他们要炼丹,急忙加快步子回家,必须要通知家人,千万不要出屋,以免遭到不明飞行物袭击…… 兴王已将丹炉移至室内,李小牙走进丹房,看着密闭的丹房,皱起了眉头。 “王爷,我们要将丹炉移到外面去,不能在这里炼丹。” “为何?” 李小牙想说在密闭的丹房烧炭,那会一氧化碳中毒的,但兴王明显不懂什么是一氧化碳中毒,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于是换了一个说法道:“我们炼丹的材料,许多都是毒物,它们被加热燃烧后会散发毒气,丹房内不通风,如果毒气不能及时消散,我们会中毒的。” 兴王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平日是不听劝解的,如今关系到小命,难得妥协了。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将丹炉抬到院子里。” 数名随从七手八脚将沉重的鼎炉抬出去了。 兴王开始炼丹了,不过,他所谓的亲自动手,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双手根本不碰任何炼丹的材料。 点火热炉后,王府的仆从们,随着兴王的指令,往鼎炉内投入各种材料,李小牙在一旁进行技术指导,但是并不顺利,第一炉直接就炸了,所幸威力较小,只是掀翻鼎盖,并没有将鼎盖炸飞…… 兴王看着被掀翻的鼎盖,思索着道:“李兄,我们能在鼎盖上加一道锁吗?将鼎盖跟鼎身锁在一起,这样鼎盖就不会被炸飞了。” 李小牙脱口而出:“若是加了锁,那被炸飞的就是我们了。” “(⊙_⊙)” 兴王闻言一愣,问道:“为何?” 李小牙解释道:“鼎盖若是被锁死,鼎炉很容易炸堂,威力堪比神威大炮。” 兴王点着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王府的随从们将鼎炉清理干净后,开始第二次炼丹,李小牙在一旁指挥。 两个时辰后,兴王“亲自”炼出了培元丹。 培元丹的功效是固本培元,就是在巩固自身的情况下,培养增强元神,功效描述很玄乎,可以说它是一种为修仙打基础的丹药,兴王的父亲短寿,兄弟姐妹许多都夭折,只剩两个妹妹,因此他很渴望长生,并希望能炼出延年益寿的丹药,让母亲以及卧病的祖母能长寿。 第108章 私通真相 兴王府,偏厅内。 李小牙正在陪兴王下象棋,等待陆炳回府。 这是陆炳去查案的第三天了,听说已查到一丝眉目,兴王对此很欣慰。 李小牙嘴上没说,但心里却嫌太慢了,陆炳凡事都是亲历亲为,不会分派人去查,十分不效率,若此地是南京,他可能不用一个小时就能破案了。 李小牙的象棋能有一个业三的水平,只能算是初级棋手,不要小看初级棋手,基本能赢遍十里八乡了,另外,他跟老爸学会了数十套残棋,部分无解局,坑职棋三四段的都没问题,而兴王的棋艺很一般。 两人若是拿荔枝当赌注,李小牙能把兴王的荔枝弹成榴莲…… 兴王的棋瘾很快就被彻底戒除了。 兴王深深地看了李小牙一眼,已学会相面之术的他,发现一点都看不懂李小牙。 一个不通四书五经,看似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是伶牙俐齿,见识也是极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是很精通,但什么都懂一点,没读过兵书,没上过战场,也不会武功,居然领兵灭掉了江南的白莲妖人。 方继凡将李小牙带入王府私塾,心思昭然若揭,兴王岂会不明白,方继凡是想让他举荐自己的外甥,他是一个举贤不避亲的人,身边的贤才,全都被他举荐给朝廷了,若李小牙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他愿意给方继凡一个面子,但李小牙若是废物,那就没办法了。 于是他让亲信暗中打听了一下李小牙,没想到让他大吃一惊。 没有经过武举,蒙荫继承为官的李小牙,由于年纪资历不足,不能继承其父锦衣卫百户之位,只是当了一名小旗,可是却凭着在江南消灭白莲妖人立下头功,升迁为总旗,几乎是锦衣卫里最年轻的总旗了。 兴王如今有举荐之心,也举荐不动了,李小牙刚升迁总旗,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升迁了。 “王爷,还下吗?” 兴王回过神,淡淡的道:“不下了,本王有些乏了。” 李小牙这些天,天天吃素,嘴里都淡出鸟了,想着出去酒楼吃一顿大鱼大肉,于是告辞道:“那卑职先告退了。” “等等。”兴王挽留道:“陆炳应该快回来了。” 李小牙刚抬起的屁股,只能坐回去,随口问道:“王爷,您昨天炼的培元丹,试过药了吗?” 兴王点点头:“昨天给一只兔子试药了。” 李小牙弱弱地问道:“那兔子还健在吗?” “……” 兴王白眼道:“没死。” “哦。” “只是有一点萎靡。” 李小牙点着头:“那快了。” “……” 兴王皱起眉头,问道:“为何炼丹要使用那么多毒物呢?” 李小牙想说这年代加工设备技术太落后了,没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凝结成丹,但考虑到兴王听不懂,只能简单说道:“没这些毒物,便无法凝结成丹,那还不如直接将药材熬成药汤服下去。” 兴王摇头道:“本爷试过了,只取方中药材熬成药汤服用,基本没有功效。” 李小牙想说丹药并不靠谱,全是化学品,炼丹等同化学实验,没经过无害化处理的化工品,全都是有毒的,甚至很多是剧毒,人要服下去,可能会当场飞升仙界,但兴王太崇信丹术了,你要跟他说这些,肯定会惹他不悦,回头让王府侍卫将你抓起来扔井里,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最好的回应就是保持沉默。 两人正说话,陆炳兴冲冲回来了。 “我破案了。” 兴王闻言面露喜色:“快给本王说说。” 陆炳兴开始一五一十讲起查案的经过,他事先打听了饮用灵湖水的村落,而后伪装成货郎,一个村落一个村落暗访,终于在一个村落中,利用糖果从小孩子嘴里套出村里有一个寡妇不见了,他们暗中拿下村中长老,而后查明了真相。 事情果然如陆炳猜测的一般,寡妇按捺不住寂寞,勾引村中一名有妇之夫,被村民们发现抓进猪笼,原本打算送官法办的,但村中长老们在祠堂商议时,一名长老却提议将犯妇沉湖祭祀灵湖娘娘,只因今年灵湖没死过人,灵湖娘娘可能发怒了,导致他们村三个新生儿全都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牲畜也频频死亡。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村里的男人们悄悄将犯妇运到灵湖,沉入了湖底。 兴王听完怒道:“即便是犯妇,也不应活人祭祀。” 陆炳为难的道:“您说要如何处理这些村民?” 兴王也为难了,法不责众,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私通男人的犯妇,将村里的男人全都杖责或下狱吧? 李小牙突然问道:“死者私通的男人,是不是村中比较有威望的男人?或者家里的长辈很有威望?” 陆炳倒是没太在意,回想了一会儿,迟疑的道:“犯妇私通的好像是族长的侄子。”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再去好好查一查。” 陆炳狐疑的道:“男人已承认私通寡妇了,并被执行了村规,打了鞭子,还有什么好查的?” 李小牙回道:“我觉得是男人先勾引的寡妇,甚至可能是威胁利诱,只是寡妇在村里太弱势了,没有替她撑腰说话,如果真相如我所说的一样,那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应当送官杖责八十,而不是抽几鞭子糊弄人。” 兴王提问道:“若是村里的人都维护男人,这要怎么查?” 李小牙耸肩道:“直接把男人抓回来,给他来一套椒盐五连鞭,还怕他不认罪?” “……” 兴王不知道什么是椒盐五连鞭,但知道是上刑,没好气的道:“这不是屈打成招吗?” 李小牙笑道:“如果不想这么粗暴,那只能找与寡妇关系比较好的村民,暗中打听真相了。” “我再回去查一查。” 陆炳说完便走了,李小牙也跟着告辞了。 好几天没吃肉了,再不吃一顿酒肉,感觉整个人虚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第109章 服毒自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是方继凡今日讲的课,天道自然,道法自然,天地对万物不加干预,任其自生自灭,看似冷漠,但是却很公平,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则,而人也是一样的,当权者若是妄图强加思想去规范人民,其行为是愚蠢的,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言行自然也不一样,没有必要去强行改变,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李小牙被舅父讲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风水相学大师,太能说会道了。 方继凡讲完课,兴王询问李小牙是否会下围棋,李小牙回不会,于是两人便下起了围棋。 兴王将李小牙虐得体无完肤,报了昨日象棋被虐之仇,心中甚是舒坦。 李小牙完全不会围棋,只能由兴王边教边下。 午后,陆炳急冲冲回来了。 “出事了,出事了。” 兴王淡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炳回禀道:“那名与寡妇阿丽私通的男子,昨晚服毒自尽了。” 李小牙眉头一挑:“服毒自尽?无缘无故,为何服毒自尽?”https:/ 陆炳回道:“听说男子留下遗书,自言愧对妻儿,无颜面对乡亲父老,更怕被官府拿去问罪,于是便服毒自尽了。” 李小牙摇着头:“漏洞百出,一个挑粪种田的村夫,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筐,还留遗书?” 陆炳无奈的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族中长老将青壮都聚集起来了,不许我们进灵堂开棺验尸,若我们强行验尸,族中长老将领着全村老小来王府门口悬梁自尽。” “(⊙_⊙)” 李小牙神色一震,又是上吊?动不动就威胁上人家门口悬梁自尽,这都跟谁学的?不过,全村老小若是都来王府大门上吊,能吊起来好几排,像门帘子一样,想想还挺壮观…… 兴王怒了:“混账,简直是刁民。” 李小牙挖着鼻孔:“你让他们来吊好了,一两百人,两亩地就埋完了。” “(⊙_⊙)” 兴王与陆炳闻言不由的侧目,这货也挺凶残啊! 兴王沉声道:“此案一定要彻查到底。” 李小牙幽幽的道:“现在看来,此案并不简单,其中的水比我们想象中深多了。” 兴王点着头:“与寡妇阿丽私通的男子,背后有宗族长老撑腰,又有全村村民作证,即便进了官府,也不会受到重刑,却突然服毒自尽,这也太可疑了。” 陆炳皱眉道:“当务之急,要先想办法验尸。” 李小牙叹道:“晚了。” “什么晚了?” “我估计男子的尸首已被焚化了。” “不会吧?” 陆炳看着像大人,但处理事情不够果绝,李小牙起身道:“你领我去看看。”说着玩味一笑:“我很想看看这群刁民是否真有勇气来王府上吊。” 兴王也感兴趣的道:“本王也想去看看。” 兴王想看李小牙如何处理此事,但不想兴师动众,于是只带着心腹太监黄锦,让陆炳的父亲陆松领一队侍卫随行。 …… …… 李小牙先去县衙叫上两名仵作,而后大队人马在陆炳引领下,来到灵湖附近一个村落。 村中三名威望最高的族老领着青壮堵在村口,不让任何人进村,陆炳面露为难之色。 李小牙下马走到三名族老面前,掏出一把火枪,淡淡的道:“让开!” “老朽不信你敢开枪。” 砰! 上百名村民全都吓得蹲下了,一个个俯首帖耳,三名族老吓得腿都软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李小牙直接就开枪了。 李小牙枪里并没有装铅子,打的是一发空枪,他假装咦了一声:“没打中人吗?” 为首的族老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道:“你,你敢草菅人命?” 李小牙冷笑道:“你们都敢草菅人命,我为何不敢?”说着狐假虎威道:“谁再敢拦兴王殿下的驾,杀无赦!” “……” 兴王坐在马车中,哭笑不得。 李小牙领着大队人马,挤开围堵的村民,大摇大摆进村了。 陆炳领着李小牙来到私通男子家门口,只见灵堂已撤,棺椁也不见了,询问男子的妻子后,得知她丈夫的遗体刚被火化了。 李小牙临走前,看着颇具姿色的新晋小寡妇一眼,家花如此娇艳,怎么会轻易被一朵野喇叭花勾引呢? 村外空地,架着篝火,私通男人的遗体已被烧成骨架。 李小牙让仵作前去勘验,回头找到村中族老。 “谁让火化的?” 为首的族老站出来道:“老朽让火化的。” “为何要火化?” 为首的族老回道:“阿夫是中毒而死的,老朽担心就此下葬会引发疫病,便让人火化了。” 李小牙赞道:“觉悟很高哦!” “……” 李小牙面色一沉:“谁将寡妇沉湖的?” 为首的族老冷声道:“阿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我们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平日也很照顾她,谁知她却与老朽侄儿私通,坏了本村的声誉,经过全村商议,我们才决定将其沉湖。” 拉上全村人一起扛吗?李小牙诡笑道:“老头,我看你说话很有条理,读过两天书吧?” 为首的族老傲然哼道:“老朽不才,只是区区一名秀才而以。” 李小牙歪着头:“你侄儿留下的遗书呢?” “烧了。” “遗书是你写的吧?” 为首的族老疾言厉色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李小牙质问道:“如果不是怕留下罪证,为何要将遗书烧掉?” 为首的族老牵强的道:“这是我们的风俗,死者之物,通通烧掉,一样不留。” 李小牙虎着脸:“那你们为何不把死者的娘子也一起烧了?” “(⊙_⊙)” 为首的族老一脸愤慨,不想理会李小牙。 就在这时,两名仵作捧着一个头骨回来了,举到李小牙眼前:“大人,我们有发现。” 李小牙吓得起飞道:“你们想吓死我啊?” 两名仵作干笑道:“我们有发现。” “什么发现?” “死者确有服毒,但却不是死于中毒。”一名仵作指着头骨顶上的凹陷,继续道:“大人,您看,死者的头骨有钝器打击的痕迹。” 李小牙摸了摸下巴,这起私通沉湖案,看来并不简单…… 第110章 真相惊人 人群中,死者阿夫的娘子看着两名仵作将丈夫的头骨呈给李小牙看后,悄悄挤出人群离去了。 李小牙看着为首的族老,冷笑道:“老头,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为首的族老想了想,迟疑的道:“可能是我们将尸首搬过来的时候,磕到头了。” “磕你大爷!” “……” 李小牙暴跳如雷:“磕一下能把头盖骨磕裂凹陷下去?” 为首的族老哑口无言了,眼神略显慌乱。 李小牙询问两名仵作:“死者服的是什么毒。” “应该是砒霜!” 李小牙随手揪住一名村民的衣襟,质问道:“你家离死者家近吗?” “不远。” “昨晚听到死者叫喊吗?” “没,没有。” 李小牙松开村民的衣襟,哼道:“人吃了砒霜,又不会当场死,至少能嚎一个时辰,命硬的,可以像杀猪一样嚎几个时辰,这么大动静,你们都听不见?” “……” 全体村民鸦雀无声,突然一名妇人跑过来了,大叫道:“不好了,阿夫的娘子投井了。” 李小牙等人急忙赶去救人,他们将一个衙役倒挂放进井里,将投井的小娘子捞起来了,经过两名仵作的抢救,投井的小娘子醒了,众人问她为何投井,她却是一语不发,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天色暗下来了,李小牙让随行衙役将投井的小娘子以及为首的族老,一起带回衙门。 “老朽所犯何罪?” 村民们想阻拦衙役抓人,李小牙开了一枪,待村民们吓退后,放话道:“他们两人涉嫌谋杀,谁要敢阻拦我们拿人,同罪论处,你们若想到兴王府上吊抗议,那就尽管来,你们敢来,我们就敢埋!” “(⊙_⊙)” 李小牙看着不敢再妄动的村民,扬手起:“将人带走。” 马车中,兴王看了一眼黄锦,问道:“黄伴,你觉得李小牙如何?” 黄锦点着头道:“表面看似毛躁,实则嗅觉敏锐,眼光锐利,行事果断,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兴王府的大队人马回到县城,李小牙让衙役将两名人犯带回去审问,陆炳也跟着一起去了。 李小牙则径直返回舅父家了,此案涉及的人员众多,但主犯已抓回来了,他对此案的隐情不是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村民会不会来王府大门上吊,一百多人吊死在王府大门外,好像腊肉一样摇晃,一定很是壮观。 …… …… 清晨,李小牙在草棚外,练了半个时辰挥刀,舅父表兄睡醒后,叫上他一起回家。 方继凡人缘极好,路遇的乡亲,全都会亲切的跟他们打招呼。 李小牙发现一名胖妞在偷看表兄方正亦,偷笑道:“正亦表兄,你的青梅竹马在看你。” 方正亦斜眼一瞥:“同村罢了。” “……” 李小牙乐不可支:“二百斤的姑娘,娶一个等于娶两个一百斤的姑娘了,你赚了。” 方正亦微笑道:“你若是喜欢二百斤的姑娘,为兄可以替你介绍。” “我比较喜欢两个一百斤的。”筆趣閣 方继凡认真的道:“小牙,你也到婚配的年纪了,可有钟意的姑娘?” 李小牙不假思索:“没有。” 方继凡考虑着道:“回头舅父托媒人替你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 李小牙急忙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想这么早成家。” “不早了。”方继凡笑道:“你快二十了,舅父二十岁的时候,你表兄都三岁了。” “这种事不用您操心。” 方继凡板起了脸:“你爹娘去世得早,你的终身大事,舅父不操心谁操心?” “哦。” “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你怎么安心当差?” 李小牙耸肩道:“我家里有女人。” 方继凡狐疑道:“你又没成亲,哪来的女人?丫鬟吗?” 李小牙回道:“不是丫鬟,一个是我们李家的大掌柜,一个是我们李家的西席。” 方继凡讶异道:“大掌柜跟西席住在你家里?” “啊。” 方继凡追问道:“她们多大年纪,成亲了吗?” “二十来岁,没成亲。” 方继凡眼神玩味:“两个没成亲的姑娘住你家里?” 李小牙斜眼:“有什么问题?” 方继凡呵呵一笑:“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小牙等人一路谈笑着回到家,方继凡今日不去兴王府授课,被县上的大富绅请去看墓地了。 十一月,天有点冷了,李小牙躺在小院内,惬意地晒着太阳。 晌午的时候,王府一名侍卫过来了,说是兴王殿下有请,李小节便跟着侍卫去见兴王了。 兴王府很大,占地数百亩,规模宏伟,雕梁画栋,十分华美,不亚于皇宫,府中近一千房间,除了侍卫营,下人房,并设有王府属官办公居住的地方,从前院走到后院,慢一点要走一刻钟。 李小牙跟随侍卫穿过重重守卫,来到王府后花园。 花园中,兴王跟陆炳正在练习射箭,眼见李小牙到了,他们停止了练习。 陆炳开心的道:“昨晚抓回来的两人,已招供了。” 李小牙淡然一笑:“是吗?” 陆炳神秘兮兮的道:“你绝对想不到,那位娇滴滴小娘子居然伙同大伯谋杀亲夫。” 李小牙白眼道:“我要是想不到,为何抓他们回来?” 陆炳闻言一愣,尴尬一笑,转而道:“那你绝对想不到,死的两个人,居然没有私情,真正有私情的是抓回来那两个人,大伯跟自己侄媳妇儿私通,这你想不到了吧?” 李小牙惊讶道:“不会吧?” 陆炳道出了真相,大伯因为跟自己的侄媳妇儿私通,被村里的小寡妇撞见了,于是威胁利诱教唆侄儿夜里摸进小寡妇家里,再叫人去捉奸,而后封了无辜小寡妇的嘴,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便将无辜小寡妇沉湖了。 大伯担心蠢笨的侄儿露馅,便伙同侄媳妇儿谋杀亲夫,而后李小牙等人查上门,仵作验出丈夫死于钝器打击,小娘子眼见纸包不住火了,于是便投井自尽…… 第111章 自作孽不可活 老牛吃嫩草,这是李小牙万万没想到的,娇滴滴的小娘子到底看上老头什么?看上老头有低保?还是看上老头有田产? 总之,小娘子看上的肯定不是老家伙的那两下子…… 意外的是被沉湖的小寡妇,居然是无辜的,只是撞破了人家奸情就被灭口了,真是死得太冤枉了。 李小牙倒是一点都不同情戴绿帽又被爆头的男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陆炳说完此案的内情后,问李小牙道:“是不是很意外?” 李小牙点着头道:“老头私通自己的侄媳妇儿,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到。” 兴王问道:“你是如何看出他们两人有鬼的?” 李小牙耸肩道:“他们太不正常了,一个话太多,一个话太少,我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丧亲之痛,反而更多的是慌乱,小娘子甚至投井了,这几乎等于不打自招了。” 兴王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抓错人?” 李小牙挖着鼻孔:“宁可错抓,也绝不放过,抓错放掉便是了。” 兴王瞟了陆炳一眼:“你学到了吗? “……” 李小牙拍拍陆炳的肩,教导道:“有些机会,稍纵即逝,所以我们做事一定要果断,不要怕出错。” 陆炳点点头:“知道了。” 李小牙笑了笑,如果陆炳行事果绝一些,受教唆陷害小寡妇的阿夫就不会死了,当然了,一对私通的狗男女,迟早都会弄死他。 “我就好奇一点,老头用什么手段虏获小娘子芳心的?” 陆炳参与了审问,自然一清二楚:“银子。” 李小牙笑了:“果然,看上老头的低保了。” “低保?” “没什么。” 兴王问了一个不相关的事:“李兄,你何时返回南京?” 李小牙回道:“再为外祖父守两晚的灵,我就要返回南京了,我管着镇抚司的屯田。” 兴王很想李小牙多留一段时间,多教陆炳一些东西,陆炳很聪明,但心眼太少了,也不够凶残,锦衣卫需要的是狼,而不是狗…… “本王听说你与舅父一家刚相认,不多留一些时日吗?” 李小牙摇摇头:“我不能擅离职守太长时间。” 兴王也知道不能勉强,开口道:“等到机会成熟,本王会上书朝廷,让你早日继承令尊的百户之位。” 李小牙抱拳道:“谢王爷提携。” 兴王摆摆手:“谈不上提携,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李小牙也知道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但说得简单,其中的水却很深,有兴王的举荐,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当上百户,若没有兴王举荐,他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空缺,毕竟偌大的锦衣卫,等着继承百户之位可不只他一个人。 兴王心中略显惋惜的一点是李小牙出身太低了,武官想要升到高位,出身很重要,如果不是勋贵之后,只能通过武举晋阶,但李小牙不会武功,没办法考武举,基本就只能做到百户了,无论今后立再多的功,也很难再升迁了,可惜了一个人才。 …… …… 夜里,方家村墓地的草棚里。 李小牙跟舅父谈到了白天兴王承诺举荐其一事,方继凡闻言甚是欣喜。 “不错,不错,不枉舅父厚着老脸领你认识兴王。” “让舅父费心了。” 方继凡惋惜的道:“可惜你不会武功,没办法考武举,将来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了。” 李小牙耸肩道:“没办法,娘亲不让我习武。” 方继凡感慨道:“你娘亲终究是目光不够长远,狼的孩子,终究要回到狼群的,你娘亲等于断了你双足啊!” 李小牙不在意的道:“没关系,狈只要有脑子就行了,不需要自己走路,也不必亲自捕猎,只要依靠着狼群也能活下去。”筆趣閣 方继凡躺下闭上眼:“时辰不早了,睡吧!” 李小牙应了一声也躺下了,却没有睡,而是思索着未来。 白天看到陆炳射箭了,几乎是例不虚发,弓马是武举必考科目,陆炳在父亲的指导下勤练武功,每天又跟着兴王听课学习,可以说文武双全,将来必定能考上武举人,等到父退继位,他的起点会很高,再加上兴王的举荐,未来必会成为锦衣卫的大官…… 未雨绸缪,可以提前抱一下陆炳的大腿。 等陆炳长成参天大树,依附在其身上的藤木,也能跟着站在高处了。 李小牙笑着入睡了。 …… …… 早上,方继凡领着李小牙进入王府私塾。 李小牙主动坐到陆炳身边,笑得很是谄媚,笑得陆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小牙露出一口白牙:“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英俊。” “……” 方继凡笑着摇头道:“上课了。”说着看了兴王一眼,说道:“今日讲的是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大道废,有仁义。” 大概的意思是当今世上的仁义、大伪、孝慈、忠臣等,都是由于君上失德所致,至德之世,大道兴隆,仁义行于其中,人皆有仁义,所以仁义看不出来,大道废,有仁义,意思是等大道被废弃了,才有提倡仁义的需要,国家陷于混乱,才能现出忠臣。 李小牙难得听懂了,这不就是乱世出英雄吗? 方继凡讲的是道学,却跟一些儒学思想不谋而合,兴王熟读大学,从小就被教导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 简而言之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 李小牙又是昏昏欲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是上位者学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将来顶多也就当个百户,没必要懂这些大道理,学了也不用到,有那空闲,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兴许还能长身体。 男人二十岁之前,还是能长高的,他再长高几公分,就可以俯视琪琪格了…… 第112章 伤寒病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李小牙守完最后一天灵,告别依依不舍的舅父一家,踏上返回南京的路程。 汉水一处渡口,李小牙跟来福上了船。 船上有一个前往南京的杂耍班,他们有很多表演的猴子,小狗,八哥等小动物,船上热闹非凡,李小牙心想路上不会无聊了。 李小牙蹲在一个鸟笼前,拿食物诱导一只会说话的八哥。 “恭喜发财。” “吉祥如意。” 八哥原先就会这两句,经过李小牙一个时辰的耐心诱导,学会了:“索黑,索黑,索黑……” 一天一句小国粹就行了。 李小牙逗完鸟,出了船舱,一阵香风擦身而过,一名紫衣女子径直走到船头,河风将她的披帛吹起…… 夷式交领裙,说明她并非中原女子。 她极美。 同样的倾城之色,同样的清冷,但不同于鱼晚眠的清冷淡漠,她给人的感觉是清冷愤怨。 双眼怨时有雾、恨时有霜、悲时有雨。 紫衣女子察觉到李小牙在窥视,转过了头,四目相对。 百年修得同船渡,同船也是缘分,两人互相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各自转头,你看你的江上船,我看我的水中鱼…… 一名道袍美妇走到紫衣女子身旁,道袍美妇是典型的西域女子,脸部轮廓较深,她们并肩于船头,一起看江景。 午后,大船驶入一处渡口,却发现渡口被封锁了。 原来是渡口镇发生了伤寒疫病,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伤寒病也是会致命的,紫衣女子背上药箱,义无反顾地下船了,道袍美妇摇摇头,也跟着下船了。 李小牙换上官服,招呼来福道:“我们也下船救人。” 来福淡定的问道:“少爷,你不怕染上伤寒吗?” “我们染过伤寒,身体里抗体了。”李小牙解释道:“再次染伤寒的几率极低。” 李小牙领着来福下船后,大船就开走了。 紫衣女子下船,亮明自己郎中的身份,询问渡口的漕运吏目,得知渡口镇四百多人,近一半染上了伤寒,已死去两个人了。 没想到如此严重,紫衣女子正愁带的药不够救人,看见换上官服的李小牙走过来了。 紫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锦衣卫? 李小牙走到渡口漕运吏目面前,问道:“你是这里管事的吗?” “是的,大人。” “镇上一共多少人?” “目前是四百三十九人。” 李小牙看着脸色红润健康的漕运吏目,问道:“你以前染过伤寒吧?” 漕运吏目点点头:“大人,您怎么知道的?” 李小牙斜眼一瞥紫衣女子,装模作样的道:“我看出来的。” “大人,您真厉害。” 李小牙轻咳两声,吩咐道:“救人如救火,你速将镇上所有染伤寒的病人,全都集中隔离起来,未染病的则另外隔离,再从未染病的人里面挑出以前染过伤寒的,让他们帮忙维持日常以及照顾病人。”https:/ 漕运吏目不敢多问,领命道:“卑职即刻去办。” 李小牙看向紫衣女子:“姑娘,你是郎中吧?”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女子冷冷的回道:“月紫衣。” 李小牙点着头道:“我叫李小牙,你能配合我救人吗?” 月紫衣下船就是为了救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道:“我要怎么配合你?” 李小牙立即道:“你会治伤寒是吧?速把药方写下来,我让人去买药。” 月紫衣沉声道:“出镇的路口肯定已经被官府封锁,你要如何出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将药方写给我。” 月紫衣放下药箱,从药箱中取出纸笔,迅速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李小牙,交代道:“病人很多,需要很多药,可能要跑七八家药铺才能买够量。” 李小牙将药方交给来福,眉头一挑:“你能溜出去吧?” 来福耸肩道:“找一匹马给我,快一点。” 李小牙给来福找了一匹马,来福骑着马,驶出了渡口镇,至于他要如何闯过官府的封锁,那就是他的事了。 漕运吏目将以前染过伤寒的人,全都领到李小牙面前,李小牙将他们分成三个班轮转,一个班又分成专职负责饮食的,专职负责卫生的,专职负责照顾病人的…… 原本弥漫着恐慌绝望情绪的渡口小镇,经过李小牙指挥,开始有条不紊运转起来。 医者父母心,月紫衣领着她的姑姑月白绫,也先去救治病重患者了。 李小牙分派完任务,自己也没闲着,去监督专职卫生的几个人挖茅坑…… “大人,镇上已经有很多茅房了,为何要新建?” “镇上的茅房,可能都染上病菌了。”李小牙解释道:“这个茅房专门建给我们没染病的人用。” “原来如此。” 李小牙而后来到厨房,命人将所有碗筷全都用开水煮过,然后厨房分成两个区域,一个专门给病人做饭,一个则给给没病的人做饭,碗筷食材也全都分开。 晚些时候,来福带着大量的药材回来了。 李小牙没问来福如何出去的,也没问其如何回来的,反正人回来了,并带着药材回来了。 月紫衣找来一口大锅,开始给病人熬药。 李小牙走到药锅旁,询问道:“月姑娘,药材够吗?” 月紫衣皱了一下眉,散发出一丝敌意,冷冷的道:“够了。” 李小牙察觉到了月紫衣的敌意,他们先前在船上的时候,月紫衣还对他礼貌的点过头,怎么下了船,马上就变脸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 李小牙关心的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我们就你一个郎中,你要是累病了,我们……” 月紫衣不等李小牙说完,便打断道:“不劳李大人操心,我自己会注意的。” “那就好。” 李小牙干笑两声,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开了。 月紫衣看着李小牙离去的背影,眼神略显复杂,她并不讨厌李小牙这个人,只是讨厌其锦衣卫的身份,她与锦衣卫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此次前往南京,便是找一名锦衣卫报仇的…… 第113章 救治病人 渡口镇一家客栈,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起床,刚换班的人正在做早饭,由于渡口镇被封锁,码头货仓积压着很多米面粮油,倒是不愁吃的。 李小牙闲着没事,走到一处空地,竖起一根原木练习劈砍。 月紫衣起床洗漱后,打开了窗,正好看到在练习劈砍的李小牙,不由的翻了一记白眼,好弱的武功,几乎可以说不会武功。 月白绫开门进来了,走到窗前,也看着李小牙。 “我以为锦衣卫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没想到也有好人。” 月紫衣点点头,感慨道:“亦如本教,有的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但也有像您这样一心向道,从未杀生之人。”筆趣閣 月白绫淡然一笑:“更有你这样,为了救人,不顾一切的傻丫头。” 两女相视一笑,而后下楼出门。 李小牙看到月紫衣走向茅房,上前阻拦道:“月姑娘,新的茅房已经建好了,为免传染,我们没染病的人,全都去新茅房。” 月紫衣略显羞涩,沉声道:“新茅房在哪?” “我领你去。” 李小牙领着月紫衣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新建的茅房很简陋,四根立柱,钉上四面草帘子,背面的草帘子密封不太好,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 月紫衣俏脸一红,羞愤道:“这茅房怎么上?” 李小牙虎着脸:“为何不能上?” “这能看到里面。” 李小牙满不在乎的道:“这是背面,顶多也就看到一点后股,有什么大不了的?” “……” 月紫衣跺了一下脚,转身便离开了。 李小牙追着道:“又没有人会偷看,你就放心的上吧?” 月紫衣冷冷地道:“要上你自己上,我才不上。” 李小牙耸肩道:“我已经上过了,很舒坦。” “……” 月紫衣没有理会李小牙,径直走掉了。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不就漏一点光吗?这年代的女人太古板了,哪像现代的女人,泳装就几根绳子都敢穿出去,不得以,他只能找来更多的稻草,将新建茅房透风的地方全都封好,保证不再透一点风。 月紫衣吃了一点东西,开始熬药。 李小牙前去巡视病人。 病人全都被集中到镇子的西边几栋房子里了,伤寒病的主要症状是发热跟食欲不振,因为食欲不振,导致身体虚弱,抵抗力变弱,进而引发更多病症,若是持续恶化,便有可能危及生命。 李小牙鼓励症状轻的病人,多吃一点东西,加强锻炼,增强自身体质,提高身体的免疫力,只要吃得下东西,饮食清淡,保持心情舒畅,避免精神紧张忧虑,避风避寒,保持室内空气通透,伤寒病很快就好了。 月紫衣熬好药,亲自拎着药锅过来了。 李小牙看着表面娇柔,却能拎着一口药锅健步如飞的月紫衣,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娘们儿不好惹,亦如鱼晚眠,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你要是惹她,她能拧开你的头盖骨。 反过来高挑健壮的琪琪格,啥也不是…… 人不可貌相啊! 李小牙走向正在照顾一名病重小娘子的月紫衣,小娘子全身发热,虚弱的道:“紫衣小姐,妾身好热。” “热就宽衣。” 李小牙听到宽衣,再看着颇有姿色的小娘子,果断留下来了。 月紫衣斜眼一瞥:“人家要宽衣。” 李小牙点着头,鼓励道:“嫂子,你要是觉得热,那就把衣服全都脱光,脱光就不热了。” “……” 月紫衣冷哼道:“她要是全脱光,热的就是你了。” 李小牙虎着脸:“我不怕热。” “……” 月紫衣帮着小娘子脱掉了外衣,并没有脱掉里衣,没有露出一点春光,这让李小牙很是失望,问道:“为何不脱光?” “滚!” 李小牙走过一名男子身旁,也叫着:“好热。” “热就脱衣服。” 男子立即起身,只是一眨眼,便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了,而且他连短裤都想脱…… “停!” “啊?” 李小牙呵斥道:“你一个大男人,脱光衣服做什么?有病啊?” 男子眨着眼:“我是有病啊!” “……” 李小牙服了,没好气的道:“你要脱光,请等我走了再脱,我晕针!” “晕什么针?” 月紫衣走过来了,呵斥道:“你把衣服全脱了做什么?” 男子弱弱的道:“我热。” “热也不能全脱了。”月紫衣骂道:“快穿上一件衣服,要是着凉了,病情加重怎么办?” 李小牙幽幽的道:“病情加重,顶多就是两腿一伸,我们柴火都架起来了,谁要是两腿一伸,随时都能拉出去烧成灰烬。” “(⊙_⊙)” 病人们闻言全都变得异常老实乖巧,配合着月紫衣治病,他们不想被烧成灰烬。 月紫衣觉得李小牙很碍眼,但又不得不承认,病人们看着身穿官服的李小牙,情绪稳定开朗多了,心情舒畅,更容易战胜病魔,发生灾祸的时候,官员第一时间赶到灾区,可以大大抚慰安定灾民的情绪,这一点在疫区特别重要。 李小牙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站这里,就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月紫衣看着李小牙身上的锦衣卫官服,渐渐也不那么厌恶了,这年头敢冒死深入疫区的官员,堪比凤毛麟角。 看来锦衣卫也不全是坏人,唯独一个叫常安的,绝对是从头坏到脚。 月紫衣想到仇人,俏脸露出一丝狰狞,她一定要杀掉常安,为本教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不负七护法最后送出的消息。 李小牙眼看月紫牙面露煞气,这是要吃人吗?于是他不动生色地离开了,惹不起,惹不起,告辞,告辞! “大人。”一声娇媚的女声响起:“您能帮我脱一下衣服么?” “当然。”李小牙回过头,发现是一名难看的胖妞,继续道:“不能!” “……” 李小牙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了,想弄瞎他的眼?不要说门了,窗都没有。 李小牙来到另一处病栋巡视,发现染病的大都是老弱妇孺,渡口镇大都是做生意的,老人小孩偏少,因此病患一半都是抵抗力相对较弱的女人…… 第114章 正大镖局 女人抵抗力弱,但生命力却很顽强,同样的疫病,男人的死亡率远高于女人,目前死的两个病人,全是男的,两个老头,已被烧成灰烬了…… 无论是哪个朝代,女人的平均寿命都是远超男人。 李小牙巡视着满是女病患的屋舍,露出一抹痴笑,想起一个朋友曾玩过的一款益智游戏【夜巡病栋】。 李小牙又巡完一栋楼出门,遇到了来福。 “渡口来了一条大船。” “这有什么奇怪的?” “大船坏了,一支镖队下船了。” 渡口码头,扬州正大镖局总镖头大广义一脸愁容,他们刚押送了一批上好的丝绸茶叶至西陲,受西北万马帮所托护送一个神秘锦盒至南京工部。 万马帮十分重视这个锦盒,重金礼聘了西北五名顶尖武林高手随同正大镖局押镖,这五名顶尖高手分别是【铁剑书生】、【追风剑客】、【漠北刀王】、【老酒】以及【神箭周】,人的名,树的影,但凡行走江湖的人,谁没听过这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号? 确实很多人没听过…… 万马帮不单重金礼聘顶尖武林高手护镖,还故布迷阵,备了数十个一样的锦盒,分发到镖队诸人手中,所有锦盒都装着东西,谁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锦盒是真是假,镖队上路后,总镖头大广义才得到一个关于锦盒真相的锦囊。 堂堂万马帮,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护送一个锦盒何需托镖?如此大费周章,此镖怕是不善! 明知是烫手山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们开镖局吃的是江湖饭,讲究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他们也不敢得罪跟朝廷关系交好的万马帮。 一路上还算顺利,谁知道他们乘坐的船漏水了。 船进水了,短时间内修不好。 偏偏他们停船的渡口,遇到疫病被封锁了,如今一百多号人马卡在渡口码头。 大广义很烦躁,目光投向队伍前方一个年轻人身上,这小子是万马帮委派的咨客,名叫郑点钱,看起来很是机灵,只是性子古怪,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古怪一些倒也无妨,可气的是这小子很能惹事,简直没一刻消停。 又来了…… “铁剑前辈,听说你的剑很快,念完一首七绝能刺出七百剑?” “是的。” “追风前辈,听说你的追风剑法也以快出名?” “是的。” 郑点钱好奇的问道:“那你跟铁剑前辈谁的剑更快?” 两个顶尖用剑高手坐在马背上对视了一眼,杀气弥漫,眼看着快打起来了,大广义更烦躁了,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露,要不是看在万马帮的份上,真想一刀砍死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搅屎棍。 还有,人家的锦盒都是贴身收藏好,郑点钱却招摇地挂在屁股上,若是其他人的锦盒如此随意也就算了,这小子的锦盒可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大广义看着挂在郑点钱后背摇摇欲坠的锦盒,心口一阵抽搐,不行了,不行了,再看心疾要发作了…… 就在这时,李小牙快步走过来了。 大广义等人眼神一变,锦衣卫? “你们谁是管事的?” 大广义立即回道:“老夫扬州正大镖局总镖头大广义。” 李小牙看向停下码头的大船,问道:“你们的船怎么了?” “进水了。” “进水?” 大广义无奈的道:“可能是被我们的马踩坏了。” 李小牙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等船离开吗?” 大广义为难的道:“我们太多人了,路过的船大都满载了,我们要分很多船才能走完,我们想等船工将船修好,再一起上路。”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们这里可是发生了疫病,你们不怕吗?” 大广义皱眉道:“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说着看向一旁的漕运吏目,继续道:“我们想在岸边这里扎营,等船修好,我们马上就走,您看行吗?” 李小牙点头了:“我们镇上有两百多人染上伤寒了,你们不怕吗?你们若是有人染上伤寒,可就走不了了。” 大广义当然也很怕:“我们不靠近镇子,应该没事吧?” 郑点钱跳出来道:“总镖头,我想上茅房。” 李小牙说道:“为防疫病,不准随地大小便,你们若是想上茅房。”说着指向不远处新建的茅房,继续道:“那就去那边的茅房。” 郑点钱一路小跑过去,进了茅房。 大广义陷入沉思,他们领了朝廷的差事,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分散上路容易出事,还是等船修好再一起上路,于是命人在码头岸边扎帐篷。 李小牙交代道:“如果没事,你们最好不要进镇子里。” “知道了。” 李小牙转身回去的时候,郑点钱上好茅房回来了。 大广义发现郑点钱后背的锦盒不见了,大惊失色,尖叫道:“臭小子,你的锦盒呢?” “锦盒?”郑点钱一摸后背,咦了一声道:“怎么不见了?” “快给老子找回来。” “可能掉进茅坑里了。” “……” 大广义咆哮道:“那就给老子去捞!” 郑点钱嫌弃的撇撇嘴道:“我才不去,脏死了。” 大广义威胁道:“你不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郑点钱哼道:“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大广义气得暴跳如雷,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叫上几名杂役,亲自领人去茅房里捞…… 过了一会儿,几名杂役从粪水中捞起一个锦盒。 大广义让杂役将锦盒洗干净后,骂骂咧咧地回去了,月紫衣路过正好看见,便问走回来的李小牙:“他们进茅房里捞什么出来了?” “捞黄金吧!” “……” 李小牙没有问锦盒里装的什么,总之肯定是贵重物品,否则他们也不会下茅坑里捞了。 月紫衣看向远处在扎营的大广义等人,皱眉道:“他们真的要留在这里?” “是的。” 李小牙只希望一群倒霉孩子的船能快一点修好,早一点离好,若是有人染上疫病,那就麻烦了。 第115章 船漏又遇伤寒病 灯火通明的码头,正大镖局的人,正在吃肉饮酒。 李小牙打着巡视的名义过来,被好客的大广义招呼坐下,一起吃喝吹牛皮。 “大总嫖头,来来来,干杯!” 大广义纠正:“镖!” “干杯,干杯!” “李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李小牙干了一杯酒,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中年剑客。 “铁剑前辈,我听说你念一首诗的时间能刺出几百剑?” “正……正……正常,在下…………一……一首……诗……最……多……多刺……出……七百……剑。” “……” 李小牙此前不太相信,现在是完全相信了,不要说七百剑,七千剑都有可能。 万马帮聘请的五名高手中,绰号【老酒】的老头是唯一不使兵刃的,他擅长的是醉拳,酒喝得越多,拳打得越厉害,经过小搅屎棍郑点钱的一番怂恿,老酒摇摇晃晃打起醉拳,拳拳生风,碗口粗的木桩都能轻松一拳打断,高手之名算是名不虚传。 “好拳!” 老头在众人吹捧之下,多少有一点飘,越打越开心,酒也越喝越多,就连上茅房,都是一路打着拳过去的,进了茅坑还要秀金鸡独立,结果脚下一滑…… 老酒臭烘烘地回来了,众人瞬间鸟兽散。 太臭了,没法喝酒了。 李小牙回到客栈,躺下就睡着了。 天亮后,李小牙被做饭的喧闹声吵醒了,下楼洗漱后,向新建的茅房走去,走到茅房门口,只见正大镖局的总镖头大广义,正指挥几名镖局的杂役在茅坑里捞什么东西…… 李小牙捂着口鼻,好奇问道:“大总嫖头,你们在捞什么,捞金子吗?” “……” 大广义一脸黑线,早上起来上茅房,酒还没醒,忘记怀中的锦盒了,结果蹲下去,锦盒就掉进茅坑里去了。 几名杂役打捞一番后,终于将掉进茅坑里的锦盒捞起来了。 李小牙惊奇的道:“茅坑里这么多锦盒吗?昨晚不是捞起来一个了吗?” 大广义尴尬的道:“老夫早上刚掉进去的。” 月紫衣路过看到李小牙等人,围在茅坑附近,问道:“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https:/ “没什么。”李小牙耸肩道:“大总嫖头他们在茅坑里捞金子。” “……” “总镖头,总镖头。”一名镖局的镖师慌慌张张跑过来,禀报道:“我们有三个人生热病了。” “热病?” 大广义脸色一沉,不知是染了风寒发热,还是染了伤寒发热?风寒不会传染,而伤寒则是会传染的,但两者的发病症状相似,眼下他们身处疫区,不是伤寒也是伤寒了,看来他们走不掉了。 月紫衣听到正大镖局的人也生了热病,急忙前去查看,经过她的诊断,不像是感染了伤寒,可能是天气转冷,他们搭帐篷睡在河边受寒了,但她不能保证不是感染伤寒。 中午的时候,正大镖局的船就修好了,但正大镖局的人却不能离开渡口镇了,他们有三个人发了热病,若执意离开,将伤寒疫情扩散传染出去,那可是大罪。 由于不能确定正大镖局三名发热病人是感染伤寒,因此他们被单独隔离起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伤寒病,正大镖局昨晚还开心喝酒,今天却变得愁容满面。 正大镖局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唯独郑点钱,仍然嬉皮笑脸,大广义恨不得将他吊起来打一顿。 …… …… 入夜,大广义等人也看开了,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就接受上天的安排,他们只要将锦盒安全送至南京工部就行了,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正大镖局的人又燃起篝火,喝起了酒,并邀请了李小牙。 “李大人,我们估计还要被困多久?” 李小牙摇着头道:“不好说,今天渡口镇没有新发热的病人了,你们却冒出来三个发热的病人,我们要等所有人全都病愈,官府带郎中进来评估,确定疫病解除了,渡口才能解除封锁,我们才能离开。” 大广义为难的道:“我们带的干粮不多,撑到明天就没有了。” 李小牙喝了一口酒:“这你们不用担心,渡口仓库里积压着很多米面粮油,你们可以跟此地的漕运吏目购买。” 大广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凌晨,李小牙摇摇晃晃起身,打算去巡视一圈病栋后,再回去睡觉。 李小牙刚走到病栋前,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急忙上楼查看。 “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颇有姿色的小娘子护着胸,羞涩道:“刚有人偷摸我。” “你看见是谁了吗?” 小娘子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李小牙摸着下巴:“我刚上楼,并没有看到人从你们屋跑出去,你们这屋全是女人,谁会摸你啊?” “……” 屋中女病患们,沉默不语,偷偷看着李小牙。 李小牙回过神,暴跳如雷:“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 女病患们想说屋里就你一个男人,但她们没胆子说,唯唯诺诺的道:“不,不敢。” 李小牙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询问,结果都是没看到有人出门,困倦的他只能先回去睡觉了。 翌日,李小牙起床出门,碰到了月紫衣。 月紫衣一脸鄙夷,哼道:“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李小牙一头雾水:“我是哪种人?” “趁人之危。” “我趁谁之危了?” “我刚听说了,昨夜有人偷摸了秋梅嫂子。” “你也怀疑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月紫衣嗤之以鼻道:“秋梅嫂子她们屋里,又没有男人,她们只看到了你一个男人。” 李小牙解释道:“我当时是去巡视病栋,听到女人惊叫,然后才上楼查看的。” “那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 月紫衣哼道:“那就是你了。” 李小牙有一点百口莫辩的感觉,不知道谁那么贱,半夜去摸一个熟睡的小娘子,却让他背了黑锅,此事若不查个清楚,他岂不是无辜背上一个禽兽之名? 第116章 酒入愁肠愁更长 李小牙为了洗脱咸猪手的嫌疑,追查了三天,并没有抓住咸猪手,而咸猪手也没有再犯。 好消息是自从将病人隔离后,没有新的染病者,症状轻的患者,大都好转了。 夜晚,又是一声尖叫划破夜的静,小娘子秋梅再一次被人咸猪手了,袭胸之人被当场抓到了,让人意外的是咸猪手赫然是同病房的一个小姑娘。 经过李小牙审问,小姑娘乃是渡口镇一位渔家女,并非拥有奇特的嗜好,她只是想偷小娘子秋梅戴在胸前的一块玉观音,上一次也是她动的手,玉观音是她娘生前当出去之物,机缘巧合之下被小娘子秋梅买回来了…… 小娘子秋梅心善,非但没有为难追究企图偷盗的小姑娘,还大方的将玉观音送还给她。 李小牙的冤屈被洗刷了,这让暗中吐了他三天口水的月紫衣略显尴尬。 新的一天,冤家路窄。 李小牙目光如炬盯着月紫衣。 女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如何处置乎?只能忍她、让她、由她、避她、耐她、不理她,要不是看她救了镇上的人,真想冲上去给她一套五连鞭了,或者被她一波五连鞭…… 打不过是一回事,敢不敢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李小牙傲然冷哼,月紫衣低下头,匆匆避开他,走到一旁劈柴,准备烧火熬药。 月紫衣一斧头下去,一截柴火飞出去,正巧击中李小牙脐下三寸之处。 李小牙罪恶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李小牙疼得脸都扭曲了,坐在地上愤怒地吼道:“你偷袭我?你太歹毒了,下三滥。” “……” 月紫衣娇艳的脸庞一阵火辣,小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站在旁边?” 那怪我咯? 李小牙起身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刚想对月紫衣进行一番教育。 一名颇有姿色的小娘子过来了,抢下月紫衣的活:“紫衣小姐,我帮你升火,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没关系。” 小娘子发现一旁的李小牙,脸色不太好看,便问道:“李大人,您怎么了?” 李小牙捡起柴火丢回去,没好气的道:“我被某人砍飞出来的柴火打到了。” 小娘子忙问道:“打到哪了?要不要妾身帮您揉一揉?” 李小牙虎着脸:“这个可以。” “……” 月紫衣送了李小牙一记凶残地眼神,捡起一根柴火,吓得李小牙落荒而逃。 …… …… 李小牙四处闲逛,发现渡口的漕运闵吏目,从外面运了一车酒回来。 “闵兄,你从哪里运酒回来的?” 闵吏目很是惶恐:“李大人,您叫卑职老闵就行了。” 昨晚喝了酒,不是一直称兄道弟吗?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闵吏目喝酒跟没喝酒简直判若两人,没喝酒一条虫,喝了酒一条龙。 “你去哪弄来的酒?” 闵吏目回道:“我托封路的衙役从城里购买的,没有酒,镇上的酒虫们可受不了。” 陈小牙长叹一口气:“酒入愁肠愁更长。” 郑点钱神出鬼没般冒出来,接道:“最后都会进茅房。” “……” 正大镖局的人眼见酒回来了,立即过来抬了两大缸回去。 正大镖局一堆酒鬼,两大缸也就喝一晚,他们三名发热的病人,已经退热了,也没有新增发热的病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喝酒的时候,大广义邀了闵吏目,商量每天的酒肉供应问题,他们行走江湖之人,实在是不能缺了酒肉。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杯不行,那就两杯,三杯,四杯…… 闵吏目几杯酒下肚,散发出一股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上茅房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 “不就是酒肉供应吗?我跟封路的衙役统领打一声招呼,让他们每天送来酒肉就行了,老小子要是不同意,踢爆他的老腚!” 李小牙高喊道:“闵兄,威武。” “小意思。” 闵吏目摇摇晃晃走进茅房,鬼叫了一声:“哎呀,你爷爷个腿的。” “……” 过了一会儿,李小牙等人看到闵吏目出了茅房,立即跑到水井旁洗脚。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李小牙的酒量远不如大广义等人,早早就偃旗息鼓,只是坐陪喝茶。 旁边帐篷篝火的【神箭周】站起身,腿脚不太灵便的他,四下寻找问道:“我尿壶哪去了?” “尿壶?” “我的尿壶有一点像你拿的酒壶。” “(⊙_⊙)” 然后四名顶尖高手就跑去呕吐了。 大广义迷糊的问道:“他们怎么都吐了?”筆趣閣 李小牙耸肩道:“喝开心了,不胜酒力就吐了。” “哦。”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已经凌晨了。 李小牙念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大广义喝了一口酒:“老夫去过姑苏,也住过船屋。” “哦?” “但老夫没听到寒山寺的钟声,夜半等来的是贼人,并盗走了老夫的银子。” 李小牙好奇问道:“以总嫖头你的武功,谁能从你身上偷到钱?” “老夫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贼。”大广义摇头叹道:“四下皆是花船,老夫以为她是花船上的姑娘,谁知道她上船投怀送抱灌老夫酒,只是为了盗老夫的银子。” “不然呢?”李小牙还有半句话没说,人家能看上你一个老头? 大广义倒是豪爽,继续道:“以她的姿色,只要陪老夫喝喝酒,老夫多少银子都肯给她。” “不喝酒,你还能干点啥?” “……” 李小牙嘿嘿一笑:“她很漂亮吗?” 大广义点头:“当然了,飞鱼帮萧十三,艳冠江南。” 大广义开始吹嘘起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滔滔不绝,完全停不下来,直到远处传来二更的钟声。 李小牙起身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吧?” 大广义点头道:“酒肉一事,明天你再嘱咐闵大人一声。” “没问题。” 大广义回到自己帐篷,李小牙也回客栈了。 第117章 狩猎误杀 入冬了,正是一年最好的狩猎时节。 除了吃喝嫖赌,狩猎也是贵族子弟们最热衷的嗜好,南京几名侍郎公子约了明日一起京郊狩猎。 常府内,常家大公子常安正为明日的狩猎练习射箭。 常公子的人生很精彩,初从文,数年不中,改习武,校场第一矢,中监吏,被逐之,遂学医,自觉有所成,自撰一偏方,给病重祖父服之,祖父卒,后从商,贩私盐,先遇骗,再遇盗,三遇官查,不得以随父营青楼,自此春风得意…… 常安为了讨好诸位侍郎公子,重拾弓箭,心中甚是感慨。 常安练习数箭,皆不中靶,弯弓仰天一箭射出,箭矢飞出花园,随传来乃父常书堂一声惊叫…… 常书堂抓着一支箭矢,怒气冲冲进花园,发现是亲儿子,不能鞭也不能笞,只能劈头盖脸一顿骂,人家是弯弓射雕,你他娘是弯弓射爹吗?你是不是想射死你爹,写一篇射爹英雄传? 所幸,常书堂并没有被射中,骂了儿子一顿后,便气冲冲回书房了。 常安目送父亲离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近段时间父亲火气很大,浑然不知常书堂因为王侍郎别院猛男上床之事,整日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精神有一点崩溃了,后听闻李小牙离京了,才渐渐缓过来。 常安继续练习射箭,准头越发离谱,遂怪弓箭不行,便领仆从出门购弓。 常安来到弓箭行,挑了一把华而不实的精美猎弓,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姬无相…… 姬无相仿佛没有看到常安,领着丫鬟擦身而过,径直走进弓箭行。 常安目露森然,上一次宴请李小牙,请了姬无相回来弹琴,结果她肆意妄为,让他们常家很是难堪,要不是看在她东家的份上,早就收拾她了。 …… …… 翌日,六名贵公子领着十多名仆从,浩浩荡荡来到京郊山林狩猎。 六名贵公子,全都蒙荫入过国子监上学,但没一个成才的,但他们自诩君子,今日便是来考校君子六艺中的骑射。 山林中,飞禽走兽很多。 但基本都是体型较小的飞鸟兔子,六名贵公子箭术都欠佳,猎了一天,一无所获。 当然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野餐喝酒。 临近傍晚,六名贵公子正要打道回府,寻一条花船继续饮酒,却听到林中传出一丝动静,他们们远远看到树丛中,好像卧着一头鹿?夕阳下的山林,略显昏暗,他们看不太清楚,担心是凶兽,又不敢靠得太近,六人搭弓一阵乱射。 “射中了,射中了。” “快去看看是什么?” 护卫仆从们立即上前查看,发现六名贵公子射中的不是野兽,而是一名身穿兽皮的挖药老头。 老头身中数箭,血流如注,奄奄一息。 护卫仆从们大惊失色回来了,说射中的不是野兽,而是一名采药老头。 六名贵公子策马上前查看,发现真的射中了一名老头,老头身中数箭,多半是救不活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射中人了。” “要救人吗?” “看样子已经救不活了。” “那怎么办?” 四个年纪较小的公子,惊慌失措看向稍年长的户部侍郎公子以及礼部主事公子。 户部侍郎王公子皱眉,沉吟道:“看来只能报官了。” 常安急忙阻止道:“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诸位公子的名声前程就毁了。” “那怎么办?” 常安眼中凶光一闪:“反正又没外人看见,我们悄悄将人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五位公子平日顶多也就干一些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事,他们没有胆子做杀人放火的事,听常安说要将人埋了,他们吓得脸都白了。 “不行,不行,我们若是将人埋了,将来被查出来,那就说不清了。” “常兄,卫兄所言有理。” 户部侍郎王公子也不赞成:“我们现在只是误伤一名老者,若是将埋了,不是杀人也是杀人了。” 常安滚刀肉的道:“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满不在乎地耸了一下肩,接着道:“诸位公子前程远大,若因此事污了名声,耽误了前程,那就太可惜了,希望诸位公子能好好考虑。” 第118章 天下大势 紫禁城,太后寝宫。 张太后连夜召见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众阁老,以及皇族近亲,商量一件关乎天下的大事。 深夜,杨廷和等人来到太后寝宫。 “不知太后深夜召见,有何要事相商?” 张太后斟酌一番后,认真的道:“哀家从皇上随行御医吴杰处得知,皇上的病已非药石所能挽救,最多支撑到明年开春。” 杨廷和点头道:“我们可以着手准备新皇登基事宜了。” 数月前,他们便得知皇上身体不行了,由于皇上无后,他们没有经过皇上同意,开始暗中挑选皇位继承人。 张太后与杨廷和等人经过商议,打算挑一位无权无势,并与朝中各大势力没有瓜葛的皇位继承人,几经斟酌,他们看中了身处湖广年纪幼小的兴王世子,兴王世子与皇上乃是堂兄弟,亲等相当,继承皇位并没有问题。 兴王世子年纪小,更便于他们掌控,当皇帝也没能力威胁他们的地位,正是最好不过的皇位人选。 于是张太后以皇上的名义下了一道圣旨,让未成年的兴王世子,提前袭封王位,只待皇上咽气,即刻将兴王迎回京城。 张太后沉吟道:“皇上返京,却迟迟不进京,而是逗留于通州,斩杀反贼宸濠一脉也皆在通州,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杨廷和猜测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必是有所察觉了。” 张太后询问道:“我等将如何处之?” 杨廷和早就想好了:“我们保持缄默,静观其变即可。” 两名与皇上不和的国舅冷笑道:“皇上已病入膏肓,掀不起风浪了。” 张太后看着两个弟弟,暗中叹了一口气,她背后算计皇上,全是为了这两个不争气弟弟。 “如此,我们便将皇上迎回来吧?” 张太后与数位重臣商议一番后,随后散去。 一场为迎新皇登基的暗中政变,正紧锣密鼓进行。 …… …… 通州,一处别院。 武宗坐在书房内,身上披着厚厚的裘皮,看着京城中传回的密报。 张太后在京中与群臣频繁密谋,多半是看他病重,想趁机夺权,这也是他不敢进京的原因,生怕进京便中了陷阱,而通州有江彬的五万边军,进可攻退可守,没人威胁到他的安全,等他病好了,再进京不迟。 而在此时,张太后却命人带来一道懿旨,称与京中诸臣一起恭迎皇上回京。 武宗再三斟酌后,发出了一道圣旨,命京城六部,三司,都统府,锦衣卫以及六科十三道文武正印百官,再加上京城的皇亲国戚,一起前来通州接驾。 通州距离京城不过四十里,半个时辰,圣旨便进了北京城。 稍后,以大学士杨廷和、毛纪为首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全都来到了通州。 武宗看着前来拜见的文武百官,仍对自己忠心耿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权威仍在,如此便不必担心张太后设计陷害了。 经过一番准备,武宗打着诛灭反贼宸濠,凯旋回朝的名义,浩浩荡荡回京了。 沿途皆是被逼迫前来迎圣驾的军民,违心的喊着天恩浩荡,吾皇万岁之类的话…… 大队人马除了随御驾的文武百官,还有数十辆囚车,为首囚车内乃是与反贼宁王过从甚密的皇庶子钱宁,原吏部尚书陆完等要犯,后面还有数十名两人的亲信。 武宗龙颜大悦,谁知道刚进城,身体极其虚弱的他便昏眩欲倒,幸而被随从紧急搀扶返回豹房,后便卧床不起了。 …… …… 与此同时,南京城渡口。 正大镖局上百人下船了,李小牙,月紫衣等人也跟着下船了,他们因伤寒疫病被困在渡口镇十多日。 李小牙下船后,独自骑马前往锦衣卫镇抚司,没想到路遇疫病,耽搁了半个月,回到南京已是十二月了。 天空下着雪,李小牙迎着寒风,来到镇抚司。 指挥书房内,燃着火,屋内很暧。 徐益达看着风尘仆仆进门的李小牙,温声道:“冷吗?先烤烤火吧。” 李小牙在渡口镇已写过一封书信回来,因此没有解释晚归的原因,放下一堆土特产后,便走到一旁烤火,颤声道:“这是我从湖广给您带的一些土特产。” “你小子有心了。” “缇帅,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徐益达脸色一沉,不知道该不该将天下即将发生大变之事告诉李小牙,想想李小牙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无论发生任何巨变,火都烧不到他身上,于是便没有说,只是说了一件关于锦衣卫的大事:“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钱指挥使,由于与反贼过从甚密,已被拿下了,不久将被问斩。” 李小牙皱起眉,钱指挥使是父亲的上司,曾是锦衣卫的实际掌控者,没想到转眼就成阶下囚被问斩了,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老虎开心的时候,你在他眼中是玩具,老虎不开心了,你就死老鼠了…… “不会连累到我吧?” 徐益达翻白眼:“你一个小小的总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嘿嘿。”李小牙笑着道:“还有别的事吗?” 徐益达摇摇头:“年末了,没什么事。” 李小牙问道:“田庄没出幺蛾子吧?” “没有。” “那就好。”李小牙呼着气道:“没事我先回家了。” “回吧。” 李小牙出门,先回到自己书房,房中也燃着柴火,三脚拐等人都窝在书房里烤火。 “老大,您回来了。” “您啥什么回来的?” 李小牙看向三脚拐,问道:“老拐,你伤愈了?” 三脚拐呵呵笑道:“托老大的福,全好了。” “不要逞强。” 三脚拐摇头笑道:“我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升个小旗,我还想多当几十年官哩。” “秀才呢?” “田庄值守呢。”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庄里没出什么事吧?” “也就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没啥大事。”麻子回道:“俸粮之事,我们也办得妥妥的。” “那就好。” 李小牙烤了一会儿火,便让麻子等人下衙,随他一起回家,他带了很多土特产回来。 第119章 常安 纸醉金迷的秦淮河,因天气寒冷,也变得稍稍萧条了…… 月紫衣没想到常安在南京城如此出名,只是花了点银子,跟一名茶馆的掌柜打听,便知道了常安的详细情况。 常安是怡红院的东家,父亲是南京礼部主事,叔公乃是湖广都指挥使。 怎么是一家青楼的东家? 月紫衣感觉不太对劲,她们要找的是一名锦衣卫统领,不是商贾,但商贾常安的叔公是湖广都指挥使,这一点没有错,难道常安辞官经商了? 谁会那么蠢,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去当身分低贱的商贾? 夜晚,月紫衣与月白绫女扮男装,来到了怡红院。 怡红院中,正在举办一场内部花魁选举,只为明年参选新一界花魁做准备。 评审只有东家常安一个人,参选的都是他们从小训练的乐户女孩。 常安脸色深沉,自从父亲监守自盗领走了他们怡红院的招牌花魁顾青临,他们怡红院的生意不说一落千丈,但确实受到很大影响,上一界选出来的秦淮四绝,如今只剩下姬无相最后一人。 明年将是新一界的花魁选举,但他们怡红院培养的苗子太差了。xbiQiku 无论是姿色还是才艺,全都是差强人意,接客是没问题,但想评上花魁,差得太远了,看来只能前往苏州扬州等地的青楼,从中物色才色兼备的女子,再高价买回来参选花魁了。 “东家。”老鸨拿着一枚小金元宝,喜笑颜开过来道:“天香房内,两名贵客想见您一面。” “贵客?什么人?” 老鸨展示了小锭金元宝:“京城来的。” 常安眼看对方出手极其阔绰,自然要结交一番,于是便上楼了,谁知道刚进房,就被一把剑架在脖子上了…… “不要叫。”女扮男装的月紫衣小声警告道:“敢叫人,我直接割断你的脖子。” 常安吓得裤子都快湿了,颤抖道:“女侠饶命。” 月紫衣沉声道:“你叫常安?” 常安点点头:“不知常某哪里得罪女侠了?” “你不是锦衣卫吗?” “锦衣卫?”常安摇头道:“常某只是一名商人,不是锦衣卫。” “你可有兄弟?” 常安摇头道:“常某只有一个妹妹,已出嫁。” 月紫衣问道:“南京锦衣卫里,可有与你同名之人?” 常安迟疑的道:“不知道,南京锦衣卫那么多人,也许有重名的。” 月白绫摇摇头:“走吧!不是此人。” 两女走到窗前,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常安急忙跑出房门,惊慌大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两女离开怡红院,回到客栈。 进了房,她们抖落一身雪花,没想到白跑了一趟,此常安绝对不是那个领兵剿灭了他们江南罗教的常安。 天太冷了,她们叫来伙计,端来了炭炉烤火。 月紫衣略显失望:“没想到寻到的是一个假货。” 月白绫狐疑的道:“我在想一件事,同名同姓,叔公都是湖广都指挥使,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难道七护法最后送出来的情报是假的?” “不知道。” 两女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打算明日之后,再细细调查。 一个时辰后,伙计上来添炭,发现两女昏迷在榻前,身子不时抽搐一下…… 伙计大惊失色,急忙叫人上来抢救。 …… …… 李府暧厅内,李小牙等人围在地炉前,喝着温酒,吃着烧烤。 李小牙吩咐道:“旺财,你去开一下门窗,通一下风。” 琪琪格皱眉道:“天那么冷,开门窗做什么?” “我们烧的是炭。”李小牙白眼道:“不通风,你想煤气中毒吗?” 琪琪格愣道:“中什么毒?” 鱼晚眠淡淡的道:“炭毒。” “什么是炭毒?” 李小牙鄙夷道:“以你的智商,解释了你也不懂。” “……” 鱼晚眠说道:“密闭的屋内烧炭,时不时要通一下风,不通风会中炭毒昏迷的,时间长了会死人的。” 琪琪格来中原前,没烧过炭,并不知道烧炭会中毒。 李小牙不在家的一个多月,琪琪格将李记福寿堂增加到四间店铺了,福寿堂的生意不会日赚斗金,但胜在稳定,稳赚不赔,目前丧葬一条龙的业务并没有展开,人们还是习惯找熟识的江湖术士操办丧事。 “天越来越冷了,每年冬天都有人冻死。” 琪琪格以为李小牙是悲天悯人,也跟着感慨道:“南京已经算好的了,我们塞外更冷,冬天死的人更多。” 谁知道李小牙话锋一转:“这正是我们丧葬行业的旺季。” “……” 琪琪格无语了,还以为李小牙在忧国忧民,没想到却是想着怎么赚死人钱? 李小牙瞟向鱼晚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姐,现在正是发展丧葬业的最佳时机,你还犹豫什么呢?投资我们死了吗?包你稳赚不赔。” “……” 鱼晚眠翻了一记白眼,如果李小牙经营的是正常行当,她可能会投资,但丧葬行太晦气了,打死她都不会投资的。 “我已有打算,我想等伤愈后,开一家琴行。” “琴行?”李小牙摇着头道:“南京城里已经有几家琴行了,竞争激烈不说,利润也小,你想想,你一年能弹坏一把琴吗?” “我不在意是否赚钱。” “做生意不想赚钱,那你不如开善堂。” 鱼晚眠淡笑道:“我还真有此打算。” 李小牙虎着脸:“那你更应该投资我们了,你想想善堂收留的都是老人孩子,体弱多病,可能每个月都会死人,若是你自己开丧葬行,那丧事就不用假手于人了。” “……” 鱼晚眠服了,这都能绕回来? “我回去睡了。” 李小牙看着落荒而逃的富婆,并没有打退堂鼓,只要鱼晚眠不走,他有大把的机会洗脑,虽然这丫头读过很多书,但脑子并不是很聪明,若是聪明也不会单枪匹马去行刺皇帝了,还是拿着刀去的…… 李小牙打算试一试迂回战术,于是将目光投向琪琪格。 琪琪格被李小牙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急忙脚底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