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1980》 第1章 转学风波 叶文浩看着眼前的英语试卷，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71分，虽然不算什么高分，但这已经是进入初二以来他英语考试中屈指可数的高分了。显然，他的恐惧并不是因为这个成绩。 作为一个理科学霸，在那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中，他的理科有多强，英语就有多烂。 他英语考试更多的是凭借记忆和逻辑。那些所谓的选择题三短一长选长，三长一短选短，二长二短选c之类的考试技巧，就是他们这一类人发扬光大的。 叶文浩恐惧的是整张试卷就没有他不会的，且在他眼里，这试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很清楚，他英语不具备这个水平，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前几天那古怪的梦了。 几天前，叶文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他犹如在看一部高速播放的电影一样，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梦到自己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了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经过数年的打拼，如愿以偿成为了该公司亚太地区的总裁。 然而就在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被诊断出得了肝癌，一发现就已经是晚期了。短短几个月后，他的人生就在1997年划上了句号，享年30周岁。 没有人不怕死。年轻人不怕死是因为他们知道死亡距离自己很远很远。而对于叶文浩来说，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么这意味着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英语试卷证实了这个梦境的真实性，对于一个不到15岁的少年来说，这个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承受。 在记忆中，叶文浩很清楚他的英语水平是怎么提高的。大学期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米勒。这是位镁国留学生，原来就读于芝加哥大学传媒系。 此人酷爱摄影，在震旦大学留学期间，由于共同的爱好，两人迅速成为好朋友，在2年的留学时间内，他们的拍摄足迹遍布魔都的大街小巷。 而摄影的副产品就是语言能力的提高。期间，米勒学会了流利的中文，甚至能用本地方言交流，同样，叶文浩的英语水平，尤其是口语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米勒的英语发音非常标准，且还有相当的强迫症。这导致叶文浩的英语发音也同样的标准，而他之后在外企发展得顺风顺水，和一口标准的英语不无关系。 可能就这一件事是真的，其他的未必会发生。叶文浩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下课后，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班主任老曹的办公室走去…… 叶国强这几个月心情一直相当不错。3个月前终于分到了新房，两室户虽然不大，但比起过去不到20平米的蜗居，居住条件还是大大地改善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张倩正在厨房做晚饭。当他看到叶文浩坐在小房间沙发上发呆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在三个孩子中，叶国强最头痛的就是老二叶文浩了。老大叶文远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去年，也就是1979年考上了魔都的同济大学。 老三叶文洁更是个乖乖女。而老二叶文浩则极端叛逆，小时候弄堂里几乎所有调皮捣蛋的事都有他一份，只要有人上门告状，百分百就是他惹的麻烦。 印象中他回家的时候，叶文浩不是在外面疯玩，就是在鼓捣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向今天这样坐着发呆的情况，极为少见。 叶国强走进厨房，问妻子，“小浩怎么了？你又骂他了？” 张倩一边盛菜一边回答，“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回来就这样了，发呆到现在了，可能是舍不得原来的同学吧！” “你明天请假了吗？要帮小浩办转学手续。” “嗯，我请了一天假了，希望一切顺利，最好能进个好班。” 一夜无话。第二天在家里简单吃完早餐后，张倩带着叶文浩去当地的明光中学办理转学手续。 叶文浩原来就读的南虹中学是区重点中学。小升初的时候，叶文浩的成绩足以进该区的市重点中学，但由于路途的原因，最后选择了离家较近的区重点。 现在转学，也只能转到黄埔区的区重点中学明光中学。到学校后，找到教务室，张倩和教务处负责的李老师说明了情况，递上了学生手册和转学证明。 李老师是位中年男教师，身材有点瘦弱，戴着眼镜。他先是给母子两人让座，随后看了看学生手册的成绩，又和边上的一位女教师商量了几句，转头笑着看着张倩。 “南虹提高班的学生啊，成绩很不错。转我们学校也是对口，正常情况下没什么问题。还有一年就中考了，你们准备报考哪个学校？“ “我家孩子理科比较强，他准备考本区的格至中学，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考上。” “格至是市重点啊，每年中考基本都是本校初中部直升的，外校只招收10多个学生，难度很大啊。” “是啊，但孩子想试试，作为家长，总不能打击他，让他试试也好。”张倩一边陪着笑，一边回答。 “如果孩子转到我们学校，我们可以保送他进高中，这样中考就没什么风险了，孩子中考压力会小很多，家长你看这样行吗？” 叶文浩一直在边上听着，看到李老师这么说，心里一凉，梦境中发生的事再次应验了。下一步，这位李老师应该就要提签承诺书的事了。 果然，教务处李老师接着说，“我们学校规定，所有保送的学生都要签署一份协议，承诺在中考中第一志愿填报本校，这点你们没问题吧？” 张倩知道儿子中考想考市重点，来的路上叶文浩已经和她反复强调过了。对于李老师的这个提议，她本能地排斥。 她转头看了看儿子，看到儿子脸色非常不好，很坚决地对自己摇了摇头。于是对李老师恳求道，“如果我们放弃保送，只办理转校，这样可以吗？“ 李老师一听，脸色开始不好看了。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清楚，这样的学生，高考至少是一个本科，大概率能进重点大学，到时候就是学校的业绩。 而一旦不签协议，作为顶级区重点提高班的学生，考入市重点的可能非常大，到时候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李老师又劝说了几句，看到家长和学生都非常坚持，无奈说道，“我去和初二的几个班主任商量下，看哪个班级可以接受。”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李老师总算回来了。一脸遗憾地给张倩母子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我和几个班的老师都商量过了，我费劲了口舌，告诉他们这学生成绩很好，但在最后一个学年中，没有老师愿意接受插班生。” 叶文浩心里冷笑，和上一辈子一模一样的套路，无非就是逼着签协议呗。看到张倩还想要再争取，摇摇头走了过去。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妈，我们走吧。” 李老师一愣，“不转我们学校，就只能转对口学校了，教学质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同学，你要想清楚。” “想得很清楚了，不麻烦李老师了，谢谢老师。” 叶文浩一边说，一边拉着张倩，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向校门口走去。 走出校门后，张倩沉下脸看着儿子，“你怎么回事，不转重点中学，直接转对口的垃圾中学，荒废一年，你还怎么考市重点？” “他们逼着签协议啊，我在这文科特色的高中读书有毛病啊？退一步说，即使我考不进格至，第二志愿不还是明光？ 我又不怕考试，这个莫名其妙的保送资格，事实上是剥夺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签这个协议没有任何好处。“ 张倩听完儿子的反驳，沉默不语。孩子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但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11点了，很明显，直接去对口的中学，早上肯定来不及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中午只能在外面随便对付了。 1980年的魔都，由于收入有限，在外面吃饭，哪怕是吃点点心，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家里双职工，夫妻两个都是几十元的工资，两人加起来还不到100元，负责一家5口人的开销，不算拮据，但也绝不宽裕，尤其是夫妻两个在孩子身上都舍得花钱的情况下。 钱基本都是牙齿缝里省下来的，好不容易存点钱，买一个大件，大概率要清空家里的积蓄，甚至还要借点钱。 张倩带着儿子向对口中学走去，路上经过了一家饮食店，母子两个走了进去，张倩在门口的柜台前买了2碗冷面，想了想，再要了一份素什锦浇头。 去窗口拿回冷面后，张倩用筷子将自己的冷面拨了一半给孩子，叶文浩也没客气，端起自己的冷面，把素什锦浇头拨了一半给妈妈。 吃完午饭后，时间还早，张倩看到儿子满头是汗，又去柜台花了一毛五分钱买了一杯刨冰，放在儿子面前。 刨冰是80年代魔都夏天的特色饮品，一般都是冰冻的绿豆或者赤豆汤打底，在杯口放上一大块非常细碎的冰粒。 食用的时候用勺子把冰块戳破，让杯口的冰粒块直接落入杯子里，无论是食用含冰粒的绿豆汤还是直接食用冰粒，都非常美味且解暑。 叶文浩看到妈妈给自己买了刨冰，起身到窗口又要了一副干净的杯子和勺子，把面前的刨冰分了一半给了张倩。 张倩心里再次泛起了古怪的感觉，这次，她知道儿子哪里不一样了。 第2章 学霸还是学渣 上次在明光中学门口，儿子条理清晰地解释原因，张倩还没有弄明白哪里不对，这次她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 儿子的表达能力和处事能力都和过去有明显的不同。像今天这样吃冷面类似的场景，以前也发生过许多次。 叶文浩通常的反应是来者不拒，你不给他也不会主动要，但他从来不知道把好吃的分享给父母，别说行动，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没有。 如果张倩给他买一杯刨冰，他最多会说妈妈你也给自己买一杯，通常情况下，张倩会说自己不想吃。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叶文浩从来不会去窗口要干净的餐具，更不会主动把刨冰分给张倩，这两个行为都是在他身上第一次发生。 以前他说话都是直接表达想法，或者干脆不吭声。根本不会逻辑分明，条理清晰地解释自己的想法。 儿子是突然开窍懂事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张倩无法确定。不管什么原因，看到儿子懂事了，这让她感到非常欣慰。 新光中学是一家普通的地段中学，也是初级中学，该校没有高中部。由于小升初的筛选机制，这类学校的生源相当糟糕。 近几年，该校每年中考能够考入区重点的学生数量从来都是个位数，考入市重点的学生更是一个没有，生源和教学质量可见一斑。 当张倩和叶文浩来到该校教导处说明情况后，该校的教导主任胡老师一脸的惊讶，重点中学的学生转入普通中学，这是什么操作？ 当他拿起学生手册看了成绩后，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学生手册上的成绩好得离谱，理科成绩没有低于90分的，还有不少满分。 这是重点中学的考试，要拿到这样的成绩，必须是学霸中的学霸。这样的学生愿意转到普通中学，这不是骗鬼吗？他认为事情只有一个可能，成绩是伪造的。 也就是说，这学生是在重点中学混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才转到普通中学的，本质上就是一个学渣。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底了。显然，这样的学生是不能转到本校提高班的。甚至不能转到普通班，就转到三班吧，本校成绩最差的一个班。 张倩并不知道这位胡老师内心这么多戏，她认为，儿子作为重点中学的学生，转到一个普通中学，已经是屈就了，分到一个好班自然不在话下。 当三班的班主任张建国老师来到教导处时。叶文浩内心是崩溃的，梦境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然还是被分到了这个差班。 张老师是教数学的，但从外表看，这位膀阔腰圆的男老师更像是体育老师，或许只有这样的老师才能镇住三班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 张老师对于教导处的这个决定也是非常不满。这些年来，什么垃圾都分到自己班。他的判断和胡老师相当一致，这是个被重点中学踢出来的学渣。 尤其是看到叶文浩低着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确信自己的判断。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经过几轮交涉后，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时，他对于这个所谓重点中学的学生没有任何期待，唯一的愿望就是来了不要惹事，别给自己找麻烦，那就是上上大吉了。 张倩和叶文浩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叶文浩走进房间，坐在书桌前，感到非常压抑。 梦境一次又一次被证实，是不是意味着他未来的发展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15年了？ 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只木制圆珠笔，无意识的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笔在他手上转了个圈，随即掉到了地上。 叶文浩一愣，捡起笔用手指继续拨动，刚开始几次有点生疏，随后圆珠笔就非常顺滑地在他手指之间不停地翻滚，旋转，转出了漂亮的笔花。 看着自己手指上不停旋转的圆珠笔，他心里再次泛起一阵苦涩。转笔的技能他肯定自己以前是不会的，甚至没看见有人这么玩过。 显然，这又是梦境带来的福利，也就是自己未来学会的技能，现在也能掌握。然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活不长了，这些技能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安慰。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去改变未来。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更难受的是这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帮助。 无论告诉父母还是其他人，别人只会以为他发神经，在胡言乱语。如果他多说几次，父母更大可能是带他去医院检查脑子是不是坏了。 叶文浩心里烦躁不已，他走出房间，对着厨房里的张倩喊了一声，“妈，我去书店。”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后也不出所料的传来张倩的叮嘱，“早点回来。” 叶文浩口中的书店，是魔都福州路上的两家特色书店，这条路东西走向，路的两边差不多相隔30米的地方，面对面开着2家书店。 路南边的是外文书店，对英语毫无兴趣的叶文浩一次也没走进去过。他喜欢的是路北面的古籍书店。 这是魔都唯一一家开架型的书店。店里除了部分线装的古籍书以外，还有大量的其他书籍，包括其他古典文学、历史书籍以及一些史料研究资料，甚至还有评书话本。 自从搬家后找到这家书店，叶文浩就在这里获得了无穷的乐趣，这里有太多他非常感兴趣的书籍，更重要的是不需要花钱，一切免费。 但今天，叶文浩无论拿起哪本书，都提不起任何兴趣。虽然表面上他在看书，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机械地在翻页，根本就没有看进去。 他来到书店，更多的是逃避现实，希望通过阅读来忘掉噩梦给自己带来的困扰乃至惊吓。显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效果。 一连几天，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哪怕小伙伴晚上上门喊他去玩“四国大战”他都无精打采的，而以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项娱乐活动。 白天，他依然习惯性地去古籍书店消磨时间，尽管这些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书，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些天，虽然一直在逃避，但内心的压力有增无减，心烦气躁下，他走出书店，到书店门口去透透气。 来到书店门口，看到书店门口有一辆卡车正在卸货，为了不挡住别人运货，他向边上走了几步，来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三轮车边。 正当他坐在三轮车上休息时，看到一个大概5-6岁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正站在三轮车的侧前方。 叶文浩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场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卡车在卸货，三轮车停着，小女孩站着，一切都很正常。 当他再次转过头，看到两个孩子爬上了卡车，叶文浩一下子想起来了，在他记忆中这里发生过一起严重的事故。 当时他正在书店看书，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出事了。当时店里很多人都跑了出来，他也跟着飞快地跑出书店。 外面的现场非常惨烈，卡车撞在树上，三轮车在人行道上侧翻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倒在地上，裙子和地上全是血，女孩的妈妈蹲在女孩边上，抱着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后来好像是书店的领导出来，让卡车司机赶紧把女孩送去了医院。这起事故的后续叶文浩就不知道了。 据围观群众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两个熊孩子爬上卡车，坐在驾驶室，不知道怎么弄的，突然卡车就开动了，先是把三轮车撞飞，然后又撞到树上才停了下来。 被撞飞的三轮车飞上人行道结结实实地撞在小女孩身上，直接把女孩撞飞了出去，酿成了这起惨烈的事故。 有人分析当时卡车司机可能没有熄火，还挂着档。熊孩子乱踩，正好踩到油门，导致了这起事故。 一想起这件事，叶文浩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迅速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回头死死地盯着卡车，犹豫着是否要过去让那两个孩子下车。 突然，他发现卡车动了，叶文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飞快地向小女孩窜了过去，一把抱起女孩拼命地跑向边上的文具店。 只听到身后连着传来几声巨响，叶文浩回头一看，果然卡车已经撞到了树上，而那辆三轮车正在离开自己不到1米的地方侧翻着，上面的轮子还在慢慢地转动。 文具店边上正在买冰棍的一位女士手里拿着的2根冰棍直接掉在地上，浑身发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文浩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心都要从胸中跳出来了，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喘息了几下，叶文浩把女孩放了下来，这时候边上的女士反应过来了，一边拉过女孩在她身上到处摸，一边连声向叶文浩道谢。 叶文浩摆了摆手，说了声没事，走出了文具店。虽然他的双腿依然有些颤抖，但他心情格外兴奋。 一方面是刚救了人，自然比较激动；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做噩梦以来第一次记忆中的事情发生了变化。原来应该受重伤的女孩安然无恙。 原来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既然女孩可以安然无恙，那么自己也能改变命运，未来的事情未必就一定会发生。 这些天来，叶文浩第一次感到了轻松。这一刻，他下意识地忘记了女孩的事故是意外，而且这个意外是他改变的。 而绝症并非意外，且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未来真的能改变吗？ 第3章 记忆融合 早上，张倩明显感觉到了儿子的不同。前几天，叶文浩整天无精打采，无论做什么都是眼神迷离，而今天，他的眼睛又有了光。 叶文浩的颜值一般，三兄妹中，他的颜值是最低的。但他的眼睛长得极好，非常有神，看起来特别精神。 正是这双眼睛，把他不到7分的颜值生生地拔高到了接近8分，勉强踏入小帅的水准。看到儿子的眼神，张倩就知道他已经没事了。 吃完早饭，叶文浩没有去书店，他坐在沙发上盘算着自己应该做什么。从记忆中，他知道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即将到来。 要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必须有足够的资本。他不停地回忆，现在做什么可以挣钱，特别是做什么可以挣快钱。 他想了半天，沮丧地发现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中，基本没有机会。原因很简单，所有的生产资源都需要票证。 这意味着没有办法大量购买和调配资源，小打小闹也挣不了钱，至少无法积累起足够的资金。 去外省市较为偏远的地方，倒是有一定的机会，然而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无法涉足。 很明显，一个14岁的少年去这些地方发展，和拎着点心上门没什么区别，即使赚到钱也别想拿走一分钱，搞不好自己都得搭进去。 想来想去，叶文浩依然没什么好主意。最后，他把目标拆分成2个，一个是寻找金主，自己一穷二白，没有金主根本无法发育。 另一个是深度挖掘记忆，一方面确认自己掌握的能力。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另一方面是寻找是否有没有回忆起来的机会。 首先他需要确认自己的知识掌握程度。初中的知识点已经全部学完，且掌握得相当扎实，这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需要确认的是高中的知识点现在还记得多少。这方面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哥哥叶文远去年刚考上大学，所有的高中课本和高考复习资料都在床底放着呢。 搬家的时候，叶文远还把这些当宝贝一样整理好搬了过来，他觉得弟弟几年后一定用得上。显然，他对了，虽然时间提前了很多。 从床底找出高中课本，叶文浩粗粗地翻看了一遍，他确信自己这些知识都学过，但时间长了，一些公式，定理已经记不清了。 他花了2天的时间复习，然后开始做一套高考的模拟卷。按照考试规定时间做完后，他开始核对答案，给自己打分。 数学101分、物理87分、化学75分、英语总分70分拿到64分，错了几个语法。语文、政治和生物这些需要背诵的他没做。 叶文浩的批改较为严格，过程分基本不给，实际得分应该比这个要稍高。拖后腿的化学主要是小地方扣分太多。 如果有2-3个月的时间复习，他完全有信心在640分里面拿到550分以上，这个成绩考个大学没有任何问题。 叶文浩大学就读于震旦的电子工程，然而他毕业后没有从事过一天本职工作。他是销售出身，然后凭借销售业绩逐步进入管理层。 在工作中，他除了读完ba之外，还参加了很多外企的各类培训，包括在国外的培训。这部分的记忆现在很模糊。 叶文浩觉得自己需要引发这方面的记忆，希望能在其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尤其是挖掘一些未来发展中的机会。 周末，大哥叶文远回到了家里。虽然大学早就放假了，但他由于勤工俭学接了一堆描图的活。那东西太占地方，在家里施展不开，只能继续住在学校。 80年代大学还是精英教育，所有的费用包括学费，住宿费，水电费全免。学生需要支付的费用除了书费、穿衣和吃饭外，就没有其他的费用了。 按照家里的经济条件，叶文远其实没必要去勤工俭学。他打工的原因是要陪伴同班的一个女孩，一个长相非常秀气的女孩。 女孩的家庭条件其实和叶家差不多，事实上当时大家的生活水准都相差不大。区别在于女孩家里有一个经常生病的奶奶。 老人作为家属当时是属于半劳保，也就是看病需要自己承担一半的费用。虽然当时的医疗费用并不贵，但对于当时的收入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再加上女孩父母经常需要请假陪老人去医院，在收入上同样损失很大。两项叠加起来，家里的经济状况就可想而知了。 女孩很懂事，进入大学以后，一直在勤工俭学。叶文远对这个长相秀气的女同学极有好感，一来二去，二人就混在一起了。 当然，这些事叶文远没有告诉任何人。在父母面前，他找了一个借口，就是他这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对学业有帮助。 叶文浩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记忆中，整个暑假叶文远除了每个周末回家一天外，基本都住在学校。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文浩问大哥，“哥，你们寝室的同学都回去了吗？” “嗯，早都走了，现在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周一回学校的时候能不能带我去？我想去你们学校的图书馆看书。” 叶文远看看弟弟，揶揄道，“哟，你一个初中生，去大学图书馆看书，看得懂吗？” “我对电子类的东西有点想法，想找点专业的书看看，这种学习态度不应该鼓励吗？”叶文浩一边夹菜，一边回击。 老爸叶国强插嘴道，“你又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哦，别给你哥惹麻烦。” 叶文浩把老爸的话当耳边风，继续挤兑哥哥，“我就是想去图书馆看看书而已，这都不行？你还是不是我亲哥？” 叶文远心里开始犹豫，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这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主。想要他安安静静坐在图书馆看一个暑假的书？鬼都不信。 多半这小子想去大学校园见识一下，又或者是想去学校阅览室看各种期刊。少则几天，最多一个星期，他就在学校待不下去了。 唯一的麻烦是他一定会去看看自己勤工俭学到底在做什么，那么就很容易发现自己和女同学在一起。 一旦发现，他虽然不会告诉父母，但多半要敲诈勒索自己。从小到大，这个弟弟已经不知道这么干了多少次了。 最后，叶文远还是答应了弟弟的要求。最多再被敲诈一次。如果拒绝的话，以弟弟的脾气，独自跑到校园找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更麻烦。 2个月的暑假时间，叶文浩基本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期间他翻阅了很多书，尤其是电子类、化工类、材料类和市场类的书籍。 随着记忆逐渐恢复，他悲哀的发现大学里的书籍严重滞后了。无论是基础理论还是前沿的技术运用都和记忆中的知识相差甚远。 这并不是说叶文浩能够掌握所有的知识点，这更多的是眼界的差别。比如电子类的书籍，大学还停留在晶体管的应用上，集成电路的知识少之又少。 而国外已经开始了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应用了。叶文浩对集成电路最多也就知道个皮毛，但他的眼界和见识确实是和世界同步的，甚至远远超前。 尤其是市场类的书籍，在理论体系上至少落后了将近30年，基本上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固有框架内。 这段时间的苦读，对叶文浩的影响是巨大的。或许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短短2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虽然依然是初中生的外表，但前世那个睿智，果敢的商业精英已经慢慢苏醒了。他知道，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第4章 锋芒毕露 8月29日，返校，同时交学杂费，领新书。叶文浩早上准时来到新光中学教导处。胡主任把他带到了三班张建国老师的办公室。 张老师带着叶文浩走进三班的教室，告诉大家这学期转来一个新同学。安排好叶文浩的座位，然后就离开了。 出于谨慎，张老师并没有介绍叶文浩来自重点中学。他担心如果同学们知道叶文浩的背景，而又发现名不副实后，他会被嘲笑孤立。 张老师离开后，各科课代表开始收暑假作业。叶文浩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教室里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不愧为差班，暑假作业不做，少做基本是标配，班长郝凤忙前忙后地维持着秩序，帮助课代表完成这项工作。 郝凤颜值很高，鹅蛋脸、丹凤眼、柳叶眉、鼻梁挺拔、樱桃小口，再加上皮肤很白，至少是个9分美女。但这女孩一点也不温柔。 用又美又飒来形容或许再恰当不过了。郝凤很凶，或许在这个班级，她如果不凶一点别说当班长了，不被欺负死就算不错了。 对于转来的叶文浩，郝凤选择无视。这个班里转来的学生多了，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调皮捣蛋的差生，她早就已经免疫了。 果然，刚收完暑假作业，就在她组织部分同学去领新书的时候。她就见识到了叶文浩惊人的破坏力。 董平是三班的2大霸王之一，另一个是孙浩。董平看到叶文浩站在走廊里，领着几个同学过来开始撩拨。 “你原来什么学校的？” 叶文浩看了看董平，“南虹中学。” “没听说过。哈哈哈哈。”董平肆意地狂笑，他周围几个同学也是跟着发出一片笑声。 叶文浩冷冷地看着董平，“无知没什么，把无知当成资本炫耀的，大概只有你这白痴了。“ 董平闻言大怒，对着叶文浩就是一拳。叶文浩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抬腿就踢了上去，一脚蹬在董平的肚子上。 董平接连退了好几步，恼羞成怒，向着叶文浩猛扑过来，周围几个同学一边喊着别打了，一边也向叶文浩冲来。 叶文浩是弄堂里长大的野孩子，打架对他来说属于家常便饭。从小到大，单挑群殴他见多了，也参与了不少。 一看这架势，他就明白了，劝架是假，群殴才是真的。他往后退了几步，朝周围一看，直接奔到水池边，随手抄起边上的拖把。 看到董平等人冲了过来，他拿起拖把一拧一送，拖把上的脏水如同满天花雨般地甩了出去。尽管董平等人急忙后退躲避，但这是群攻。 不但董平等人身上溅到不少水滴，连边上暑假里刚刚粉刷过的墙上也全是黑色的斑斑点点。 “有种你把拖把放下。”董平等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凭什么听你的？”叶文浩气定神闲地拿着拖把。双方对峙着，谁也拿对方没办法。 “你们在干什么？”叶文浩背后传来一声怒吼。他回头一看，虎背熊腰的张老师怒气冲冲地正在走过来，后面跟着郝凤。 叶文浩立刻把手里的拖把扔在一边，低眉顺眼地站着，模样要多乖有多怪。张老师走上前来，伸手一指，“你、你、你、你，跟我去办公室。郝凤你也来。“ 来到办公室，张老师怒气不减，“说吧，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叶文浩和董平等人都低着头没有作声。张老师转头对边上的郝凤问道，“谁先动的手？“ 郝凤一指叶文浩，“他。“ 叶文浩一看这架势，再不解释黑锅就得自己一个人背了。为了不吃眼前亏，于是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老师看看了董平等人的表情，知道叶文浩说的是事实。他又看了看叶文浩，头痛不已。重点中学的学生，就这鸟样？ 这件事情，虽然双方都有错，但毫无疑问叶文浩责任更大一点。如果他不开口讽刺，就没有后面的事了，拿着拖把到处挥舞更是影响极坏。 “你们几个，开学每人交一份检查给我。“张老师指了指董平等人，”至于你，明天请家长到学校来一次，现在都给我出去。“ 双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领新书，暂时消停了下来。 叶文浩心里盘算着，如果请家长，这一顿男女混合双打估计逃不过去。一会儿得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领完新书，返校结束，大家各自回家。叶文浩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拖时间，直到值日生要关门了才离开。 他一看大家都走了，拎起书包直奔张老师办公室。走到张老师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着。 张老师多少有点厌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回去？记得明天让家长来一次。” 叶文浩低着头嗫嚅道，“我是我爸妈领养的，他们两个现在要离婚，都不要我，他们是不会来学校的。” 张老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是招了个什么学生啊？他不由自主地扶着额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文浩趁热打铁，“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写检查。请老师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说完深深地给张老师鞠了一躬。 张老师心里也是烦躁，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就这样，你回去吧。” 叶文浩依然低着头站着没动，张老师一看他这模样，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老师，我知道我给班级抹黑了，我想将功赎罪，为班级争取荣誉，为班级增光。” 张老师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为班级争取荣誉？” “我刚才听班长说，开学年级有个竞赛，我想参加。我保证为班级拿到奖项。” 听到叶文浩说这个，张老师来精神了，不管怎么样也是重点中学的学生，既然有这个自信，又何妨试一下。 “那你想参加物理竞赛还是化学竞赛？”老张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新光中学每个学年开始各年级都会举办一次校内的数、理、化竞赛，每班可以派2名同学参加。 一般情况下，各科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二名都由提高班一班包办了。其他各班最多也就是争取一下剩下的那个二等奖，实力上的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老张带的三班物理和化学连年颗粒无收，和三等奖的差距也犹如鸿沟。唯有数学，无论是郝凤还是另外一名叫姚远的同学，都有争夺三等奖的实力。 老张提议物理和化学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让叶文浩去拼一下，拿不到没损失，拿到那就是白捡的。 “老师，我想参加全部，3科的竞赛我都想参加。” 老张怀疑自己听错了。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特长，即使是各科成绩差不多的，也总有一门科目是相对最强的。 这是竞赛，不是普通的考试。题目是远远超纲的。学生参加竞赛需要非常认真地复习，做非常多的准备工作。 参加一门科目的竞赛能拿到好成绩就已经算不错了，这位要同时参加三门科目，谁给他的勇气？这是拿竞赛当儿戏了。 尤其是数学，无论是顶替郝凤还是姚远，老张都舍不得。毕竟用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学生取代一个大概率能拿奖的学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想到这里，老张兴趣缺缺，对这个大言不惭的学生没有兴趣了，“行了，我会考虑的，你回去吧。” “请老师给我机会证明，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也可以接受任何一门科目的测试。我保证一定为班级夺得荣誉，请老师一定要相信我。” 叶文浩说完，再次给老张鞠了一躬，转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走出校门后，叶文浩立刻神采飞扬了起来。写检查，那是不可能的。老张估计已经光顾着考虑竞赛的事，忘了这茬了。 就算他记得，也没有关系。可以找借口是为了准备竞赛忘了写。嘿嘿，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是掌握得不错的。 叶文浩预料得不错，张老师确实纠结了。叶文浩最后的表态，尤其是愿意接受测试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这学生究竟是真的有实力，还是为了逃避惩罚在演戏？老张暂时分辨不出来。自然也没办法做出最终决定。 第5章 竞赛的副产品 开学第二天，张老师拿起收上来的作业，挑出叶文浩的作业本开始批阅。一看到了作业本上的字，老张就是眉头一皱。 这字写得不是普通的差，有的字得仔细分辨才能看明白是什么。要知道这是数学作业，能把数字和字母写成这样，也真的是“人才”。 老张耐着性子把叶文浩的作业改完，倒了一杯水，陷入了沉思。虽然字写得很糟糕，但解题思路是真的清晰。 解题过程非常简洁，没有一步多余的步骤。如果是考试，除了卷面分，老张找不出任何的扣分点。 张老师想了想，在办公室查了点资料，然后起身走进教室，“同学们，今天数学作业增加3道题目，题目我写在黑板上，大家记一下。” 这三道题都明显超纲了，这是老张精心为3个人准备的，叶文浩、郝凤和姚远。谁能解出这3道题，谁去参加竞赛。 在没有任何剧透的情况下，老张觉得这是最公平的方法了。完全按照实力取舍，也省得自己纠结了。 周三上午作业刚收上来，老张就迫不及待地把三人的作业本挑出来开始批改。这次他先批改的是郝凤的卷子。 郝凤的字迹一如以往的娟秀。3道题目，郝凤解出来2道，最后的证明题明显是飞过海了，正常考试是不可能得满分的，至少也要扣一大半分数。 姚远稍稍差点，虽然也解出2道题，但第二题有明显的疏漏，不够严谨。第三题是完全空白，一点思路都没有。 最后是叶文浩的作业，3道题都解出来了。和昨天一样，思路非常严谨，没有任何多余的步骤。 张老师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去教室，教本班物理的田老师走了进来，“老张，我们班新来的学生是重点中学来的吗？” “是啊，怎么了？” “这就难怪了，这两天的物理作业，全班就他一个人全对。“田老师接着建议道，”对了，你们班的物理竞赛名单定了吗？我觉得他应该可以。“ “你这么看好他？“老张笑着对田老师说道，“那行，我这就去更改名单。” 田老师的建议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张不再犹豫，直接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更改参赛名单。 主任看到老张把三科参赛名单都改成同一个名字时，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学生不就是教导处老胡说的那个被重点中学踢出来的学渣吗？ 老张这是发什么疯？这是学渣啊，重点中学的学渣也是学渣啊，或许比普通学生要强点，但这是竞赛啊。 有心要劝说一下，但又怕老张埋怨自己隐瞒学生情况，只能旁敲侧击地劝说最好不要让一个学生参加所有的竞赛。 老张决心已下，自然不会听从胡主任的建议，笑着说道，“反正我们班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谁去都一样。”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上完课，老张把叶文浩和郝凤叫到办公室。“我们班就你们两个参加数学竞赛，好好复习。” 说完，老张把准备好的复习资料递给了郝凤，“你们两个把这些题目看看，互相讨论下，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郝凤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接过资料，然后转头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叶文浩。叶文浩选择了无视，只当没看见。 下午自习课，郝凤走到叶文浩的课桌前，“复习资料在我这里，你是抄一下还是一起用？”她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是自习课，一起做题吧，还可以互相印证和讨论。 叶文浩哪有兴趣和她玩这个，“你用吧，我没时间，我还要复习物理和化学。”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郝凤气得不行，好心好意来邀请叶文浩一起复习，对方居然是这个态度，这是多看不起她？一个差生牛什么牛？ 狠狠地瞪了叶文浩一眼，“那随便你了。”郝凤生气地说道，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周时间过的飞快，第二个周六下午就是竞赛时间。3场竞赛连着举行，每场1个半小时。分别在3个不同的教室。 老张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内心还是有点紧张。主要是对叶文浩的期待。这些天来，每天叶文浩的作业他都批改得非常认真。 他惊喜地发现这个学生的基础极为扎实，思路非常清晰，解题的过程不但十分流畅，而且非常独特。 有的时候他是直接破解出题人的思路，一路倒推着解题。这样的解题方式让老张都十分惊讶，这不是套路，而是真正吃透了知识点。 平时作业的难度非常有限，看不出他的真实水平，但基本功扎实，知识点熟练运用这两点是确认无疑的。 于是老张多少有点期待，也许三班的第一个二等奖即将出现。至于一等奖，老张根本不敢想，毕竟这是竞赛。 而且叶文浩只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尤其是他要准备三门科目。三科只要任意拿下一个二等奖，老张就知足了。 周一，张老师提前差不多半小时来到学校。周末提高班的几位老师对所有竞赛试卷进行批改评分，然后出榜。今天早上学生到校就能看到竞赛结果。 走到红榜前面，老张抬头看去，一瞬间，他惊呆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红榜。 数学，一等奖：叶文浩 班级：初三三班；物理，一等奖：叶文浩 班级：初三三班；化学，一等奖：叶文浩 班级：初三三班。 从上到下，3门科目，3个一等奖，居然都是叶文浩。老张满脑子都在想这怎么可能？自从他就职这个学校以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一个人压制住整个年级，这也实在太夸张了。捡到宝了，老张兴奋地走向办公室，他甚至忘了看郝凤有没有得奖。 老张刚走进办公室，就有同事表示了祝贺，“老张，你哪里找来的学生，3个一等奖啊，不是普通的厉害。” “运气好，运气好！”老张客气地回应大家的热情。边上的一班班主任钱明悠悠地来了一句，“运气好，老张你知道你这个学生是多少分夺冠的吗？” 钱明是提高班一班的老师，负责阅卷工作。他自然知道叶文浩各科的竞赛成绩。 “85分？”老张试着猜了一个分数。这个猜测并不是凭空而来，以往竞赛第一名一般都是80多分，无论是数学、物理还是化学，都差不了太多。 “85分，你太小看你这学生了。 告诉你，你这学生三门科目全是100分，他全部是满分夺冠，看来你并不了解这个学生啊。” 钱明老师的语气带着酸味。 老张彻底不淡定了，他本来只是期待一个二等奖。叶文浩三个一等奖已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了，三个满分给他带来的则是震撼了。 这是碾压，以一个人的智商碾压整个年级。老张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只要抓住了，三班或许能够整体脱胎换骨。 叶文浩很清楚，他现在读书是副业，主业是找机会赚钱，创业，用最快的速度挖到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夯实自己未来发展的基础。 为此，他以后翘课，请假基本是常态。没有一个老师会对学生这么做熟视无睹。唯一的办法是快速树立起超级学霸的人设。 毕竟对于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来说，无论是学校还是老师，容忍度要高很多，这就是他怎么也要参加全科竞赛的理由。 虽然他表面上一点也不在乎，但背后还是下了点苦功。拿下一等奖对于他来说并不难。毕竟在小升初他已经赢在起跑线了。 再加上初中几年无论是教学难度、广度还是平时的训练量，都远超过普通中学的学生，哪怕是提高班的。 更不要说即使在重点中学中，他也是顶尖的存在。几项叠加起来，他拿不到一等奖才是意外。他追求的是碾压的效果，那就必须拿满分。 上周六拿到竞赛卷子，发现题目的难度并不大，也就是以前平时考试的水准，每门科目他都很快就完成了考试。 但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提前交卷，追求所谓的一次准确率。他反复检查，确保自己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三科考完后，他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三科都应该是满分。 进入校门走过红榜前，他停下来看了看，不出所料的三个一等奖。他笑了笑，轻松地沿着楼梯走向三楼，走进了教室。 董平今天心情很复杂。作为三班的一霸，被一个新来的学生欺负是他的奇耻大辱。他要找机会报复回去，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刺头。 今天进入学校看到红榜，他就知道没机会了。他以后绝对不能和叶文浩发生冲突，不然无论有理没理，所有老师都会站在对方的身后收拾自己。 关于这点，几乎三班所有的同学都有刻骨铭心的体会。只要班级中任何人和一班的学生发生冲突，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三班的学生。 这就是提高班的待遇。经过数次惨痛的教训后，三班的学生彻底认怂。看到一班的学生尽量避让，所谓惹不起躲得起。 三班的另一个霸主孙浩则完全不一样了。董平倒霉，他是喜闻乐见的。2个星期的时间，他倒是和叶文浩慢慢熟悉起来了。 今天，他同样看到了红榜，确认了这是个大佬。本能的就想和对方搞好关系。他的目的非常简单直接，就是为了平时抄作业，考试作弊。 看到叶文浩走进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孙浩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并随手塞过去一本书。 叶文浩顺手接过，看了看书名，《三侠五义》。他笑着把书还给孙浩，“谢谢，这本书我看过了，虽然北侠最厉害，但我还是喜欢南侠展昭。” 孙浩也没失望，虽然叶文浩已经看过这本书，但他的行为也得到了对方认可。不急，慢慢来，总能成为朋友的。 孙浩走后，叶文浩靠在椅背上，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完全没有头绪。 他拿出笔和草稿本，在草稿本上写下孙浩、示好、借书、三侠五义这4个词语，他觉得自己忽略的东西应该就来自这些信息。 第6章 赚钱的路子有了 中午，董平、孙浩各自带着一群同学在教室门口打闹。三班的教室位于中间的楼梯口，是其他班级学生进教室的必经之路。上楼后一班、二班向左，4班、5班向右。 以往，一班的同学经过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三班的同学，而三班技不如人，又不敢真的发生冲突，只能憋屈地选择忍气吞声。 今天中午情况发生了变化，一班的同学经过三班门口都选择低着头快速走过。尤其是当一班几位学霸走过时，以董平、孙浩为首的三班同学发出一阵阵嘘声。 看到对方不敢吭声地快速走过，董平等人爆发出得意的大笑声，心里有一种复仇的快意。平时你们不是很牛吗？现在怎么不行了？ 再牛还不是大佬碾压成了渣渣？当然更关键的是大佬是我们三班的。差生们的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下午第一节课，张老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教室，与往日不同，今天他把书本往讲台上一放，“正式上课前我先讲几句。”老张开始了他的演讲。 “相信竞赛红榜大家都看到了，叶文浩同学为我们班拿下了所有的三个一等奖。我们大家鼓掌为他祝贺。” 老张带头鼓起掌来，全班的掌声随即响起，越来越热烈。老张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下来。 “这里我还想告诉大家，叶文浩同学三门科目的竞赛成绩全部是满分。这位目前全年级最强的学生不在一班，而是在我们三班，就坐在你们中间。 最好的榜样就在你们身边，离开中考还有一年的时间。只要努力，只要向叶文浩同学学习，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在中考都有机会。 今天中午，我注意到我们班有同学站在楼梯口嘲讽一班的同学，虽然我不赞成这种行为，但我能体会到大家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份荣誉是叶文浩同学为大家争取来的。接下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同学们，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我希望中考后，我们班的同学能够毫无愧色地站在一班的面前。 我希望我们班的同学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来获得尊重和荣誉。“ 老张简短的演讲紧紧抓住2个要求，一个是最好的榜样就在身边，只要原意学，每个人都有机会。 另一个是老张把一班作为假想敌，用一班来鼓舞起同学们的斗志，无论哪个点都正好击中同学们的痛点。二者叠加起来，效果相当不错。 接下来只要出现一个典型，只要有一个普通同学成绩发生飞速提高，必然会带动所有人的学习积极性，毕竟没有人是心甘情愿地落后。 当天下午自习课，就有同学来向叶文浩请教当天布置的作业中某道题怎么解？而这情况在之前从没发生过。 之前他们更关心的是谁作业做完了，只要是做完的作业就可以抄了，至于对不对，差生谁还在乎这个？ 叶文浩很无奈，他根本没有心情当救世主。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管别人，但他又不得不解答同学的问题，以免得罪老张。 下午他人在上课，心里一直在琢磨孙浩送书的事，一直到放学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放学回家后，他把草稿本拿了出来，看着上面写的几个字，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想了想，他开始了自己的发散思维。 在“孙浩“这两个字下面，他画了2条线，分别写上”小霸王“、”差生“，这是他给孙浩的标签。看了这两个标签，他依然不得要领。 接下来，叶文浩把“示好“下面同样画了2条短直线，分别写上”友谊“、”朋友“；在借书下面的词语则是”借贷“和”小说“。 “三侠五义“下面则是写了”兄弟“和”侠客“。等他写到”侠客“这两个字的时候，叶文浩的笔突然不动了，看着这两个字，再看到边上“小说”这两个字，他已经明白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武侠小说，是一代人的记忆。83版“射雕英雄传“在内地上映时，万人空巷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 记忆中，现在市面上的新武侠小说只有2套，一套是《书剑恩仇录》，另一套是《萍踪侠影》，而流传度极广的射雕三部曲则完全不见踪影。 现在这个时代对版权什么的认知有限，盗版书的市场一片广阔的蓝海。想到这里，叶文浩兴奋了起来，自己的第一桶金有着落了。 路子有了，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有3个，首先是拿到正版书籍，其次是寻找金主，最后是需要一个工具人。 叶文浩策划整个活动的能力没有问题，但他是一个初中生，很多场合不方便出面，所以需要一个工具人。 他心目中最佳的工具人是老爸叶国强。这个选择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因为完全不现实。 老爸和老妈都属于那种在家听家长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对铅字打印的东西无条件信任，思想上和7点档内容保持高度一致的典型人物。 叶文浩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和老爸流露出一点点做盗版书的心思，一顿混合双打在所难免。然后还会被死死地盯着，什么都别想干了。 衡量了半天，把自己周围的熟人都过滤了一遍。叶文浩基本选定了目标。他站起身来，向陆小胖家里走去。 陆小胖大名陆正豪，比叶文浩大两岁，是个技校生。也是他“四国大战”的铁搭子。暑假里，叶文浩不知道听他吹嘘过多少次他表舅要从港岛过来看他。 叶文浩找到陆小胖，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他有两个同学，正在高价收购武侠小说，让陆小胖问一声他表舅，能不能帮忙买一下。 陆小胖有个特点，非常喜欢占小便宜。对付这类人，叶文浩轻车熟路。果然，陆小胖一听高价二个字，马上就来精神了。 “能赚多少钱？”果然，陆小胖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处。叶文浩引导道，“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要不你先问问你表舅，还有你表舅大概什么时候来？” “他说是10月或者11月。” “我把书名给你，你先确定能不能买到书，你表舅具体什么时候来，然后我去问我同学。如果都没问题，我们再商量下面的事，小胖哥，你看这样行吗？” “行，我妈的电话可以打长途，我让我妈明天就打电话过去。” 叶文浩一愣，这年头能直接打长途的单位可都不是等闲之辈。本来他只是想让陆小胖妈妈帮着写封信，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 “别忘了啊，我这两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也很大方。”叶文浩临走还不忘挂一个甜枣。 叶文浩知道，最理想的办法是自己去一次深圳，只要在罗湖桥附近逛一圈，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买书并不难。 问题是他一没钱，二没时间，只能忽悠陆小胖。他知道他妈妈极为宠爱这个儿子，多半会答应儿子的请求，毕竟买套小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小胖效率极高，第二天晚上就找到叶文浩家里，把他拉出门，“我妈打过电话了，我表舅说了，书很好买，肯定有。他大概11月2号左右过来。” “太好了，小胖我们商量下，书肯定不能原价卖给我同学，你看加多少钱合适？”叶文浩很开心地问道。 陆小胖对港岛的物价完全没有概念，在他的认知中，一套书就是几块钱，“要不一套书加8块钱？”小胖兴奋地建议道。 “那你给我多少？“叶文浩看着小胖问道。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口要好处，陆小胖不但一分钱不会分给他，还会怀疑他在其中拿了更大的好处。 这很容易让原本正常的事情产生变数。“要不加9块钱，给你1块。”小胖犹豫着说道。 他已经把还没赚到的钱当成自己的了，自然不愿意把这部分钱分给叶文浩，所以别出心裁的再次加价，这也是这类人的通病。 “才一块啊，那算了。我不干了。”叶文浩欲擒故纵，转头准备回家。小胖急了，一把拉住叶文浩急道，“我妈打电话都联系好了，不能算了。这样，加9块钱，你拿2块。“小胖一脸肉痛地说道。 叶文浩犹豫道，“那我明天和我同学商量下，看他们怎么说。” 第7章 金主 2天后，正版图书的事情定下来了。陆小胖的表舅这次过来会把射雕三部曲的正版图书带来，每样2套。 叶文浩算了算，还有大概6周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最好能把金主和工具人的事情落实。具体人员他也有了方向。 周三数学单元测验，叶文浩毫无疑问的满分。这周，他每天都在解答同学的问题。一开始是一些好学生，慢慢的中游学生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周六老张分析完试卷后，很多同学依然有不少问题。尤其是基础相对较差的同学。吴鹏就是其中的一员，准确地说，吴鹏在班级里属于那种算特别差的差生。 吴鹏是叶文浩内定的金主，他是这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女，家里有海外关系，父亲还是单位的小领导，家庭条件非常不错。 在这个年代，家里条件如何，看家里的家电情况基本八九不离十。比如叶文浩家里，就有一台12寸的凯歌牌黑白电视机。 吴鹏家不同，他家除了有电视以外，还有冰箱。80年家里拥有冰箱的绝对都是非常富裕的家庭。 除了特殊家庭以外，这些富裕家庭绝大部分都有海外关系，或者家里有人当海员，又或者有机会公派到国外打工。 吴鹏已经不是第一次向叶文浩请教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叶文浩给他讲题的时候特别仔细，很多时候都是掰开来在讲。 比如，昨天2条线段相等的证明题，叶文浩并不是直接讲题，而是把这一类题目的方法总结出来，再仔细讲解。 “证明2条线段相等，一般有三种方法，第一是转换到同一个三角形里面，证明等角或者等边；第二种是通过全等三角形；第三是通过相似三角形。 具体用哪一种，看题目给的条件基本可以判断出来。给的都是角的关系，一般都是第一种，条件里有边有角，那么基本是第二种；除了边角外，出现比例关系，那只有第三种了。 95以上的线段相等的证明题，都可以通过这三种方法来解题。 当然，还有平移和旋转什么的，这个就比较复杂了，考试时候碰到这类题目，别浪费时间，直接放弃吧。“ 叶文浩给吴鹏讲题特别仔细并非只是吴鹏个人的感觉。事实上班级里不少人都感觉到了，其中就包括郝凤，昨天讲题的时候，她就找了个借口站在边上听完了整个讲解过程。 课间，吴鹏又跑过来向叶文浩请教其中的一道题。叶文浩看了看他的试卷，红叉连成了一片，才考了42分。 “只有这道题不会吗？”叶文浩看着试卷，手里的圆珠笔不停地在手指间翻滚，旋转。 吴鹏羡慕地看着叶文浩手指间翻飞的圆珠笔，“先讲讲这道题，然后再说别的。“差生本身也自带属性，胆子大，脸皮厚，什么要求都敢提。 叶文浩手指一拨，把手上旋转的圆珠笔握在手里，“你这张试卷问题太多了，你明天下午在家吗，我下午去你家帮你讲解吧。” 吴鹏大喜，如果叶文浩愿意到家里给他讲解，卷子的订正肯定一次过关，另外，还能让父母知道他有一个学霸朋友。 更重要的是，可以让父母知道自己也在努力学习，免得整天唠叨自己不好好学习，好处实在太多了。 叶文浩早就打定主意去吴鹏家里了。即使没有这张试卷，他也会找其他的借口。他知道只有周日或者晚上才有可能见到吴鹏的父母。 也只有见到金主才能展示自己的价值，才有机会让金主掏钱。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花费足够的心思，他有信心让吴鹏的数学成绩提升一大截。 如果是期中或者期末考试，叶文浩并没有把握。毕竟吴鹏的基础确实太差。但单元考试知识点单一，就有办法投机取巧了。 只要尽心辅导，把该单元的几个知识点搞懂了，再传授几个套路，问题就相对简单了，成绩提升几个档次还是很有希望的。 有了成绩后，向金主提要求就简单了。绝大部分的家长，为了孩子的前途，往往会不顾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吴鹏的父亲吴振国是昌盛眼镜厂的办公室主任，也是厂长的亲信。周六晚上回来，他就听儿子一直在吹嘘，他和班级里的学霸关系有多么好，学霸有多么厉害。 工作的性质，吴振国非常善于从别人讲话中抓重点，这几乎已经是本能了。从儿子的吹嘘中，他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重点中学的学生、年级第一人、3科竞赛一等奖、3科满分。至于儿子说和学霸关系多么好，他根本懒得理会。满打满算才认识不到3个星期，关系能有多好？ 不过从那几个关键词来看，这学霸应该不是水货。吴振国对叶文浩产生了相当的兴趣，有点期待周日下午的见面。 叶文浩周日下午1点多来到了吴鹏家里的时候，吴鹏正在客厅做作业，桌子上杂乱地放着各种练习本和教科书。 吴鹏的家属于魔都典型的石库门房子，他家住底楼，进门就是在魔都称为天井的一个小院子。走过天井，就是正房，当中隔开成了两间，前面的小间作为客厅，后面则是卧室了。 客厅一般兼具饭厅的功能，主卧由于采光不好，一般需要常年开着灯。通常这类结构的房屋，主卧是家里最主要的活动空间。 楼上还有一个阁楼，这种阁楼层高有限，一般都是作为储物或者作为孩子的睡觉的地方。 吴鹏把叶文浩介绍给了父母，叶文浩也乖巧地和对方打了招呼。双方客气了几句，然后叶文浩和吴鹏就来到客厅，开始了讲题。 吴振国对叶文浩的第一印象很好，除了没有其他学生第一次见到家长的拘谨，也没有那种书呆子气之外，叶文浩完全符合他对好学生的想象。 吴振国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杂志，但更多的心思花在听客厅里叶文浩的讲解。仅过了半小时，他就认可了叶文浩的讲题能力。 原因很简单，文化程度并不高的他听懂了。他确信这样的讲题方式，必然会给吴鹏带来极大的帮助。 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他放下杂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边上的写字桌前坐下，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花了差不多3个小时，叶文浩才把卷子全部给吴鹏讲完。期间，除了吴鹏妈妈进来送了一次绿豆汤之外，基本没人打扰。 之所以花这么多的时间，主要是除了该单元的内容外，叶文浩还需要给吴鹏补上一些相关内容的概念。 完成卷子的订正后，叶文浩给吴鹏新出了5道题，让他独立解答。叶文浩假意提出为了不影响他，要去天井里坐一会。 吴鹏显然不会让他去天井里，正在写材料的吴振华听到动静后，放下了笔，热情地邀请叶文浩去里间沙发上休息一会。叶文浩正中下怀，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 这本来就是叶文浩设计好的场景，他要找机会和吴振华聊聊，进一步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同时探探对方的底。 叶文浩坐在沙发上向边上的写字桌上瞄了一眼，“关于昌盛厂三产的运营模式分析”，这就是吴振华现在正在写的材料。 不知道吴振华写材料的能力有限还是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到现在一页信纸都没有写完，导致叶文浩一眼就看到了题目。 叶文浩心中一喜，随口问道，“吴叔叔，你们厂要成立三产了吗？” “是啊，正在搭建领导班子。“吴振华下意识底回答，然后一下反应过来了，疑惑地问道，”你一个学生还知道这个？“ “我这个暑假一直都在图书馆看书，听别人说的。“叶文浩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开始和吴振华闲聊了起来。 吴振华本来只是想随便应付几句就出去办事，但一聊之下发现叶文浩很会聊天，他总能在话题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点，且有相当不俗的见解。 一来二去，两人聊得非常投机，吴振华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他好像是在和一个同龄人聊天，甚至可以说是在向一个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领导在请教。 直到外面吴鹏开始叫人了，二人的聊天才被打断。 吴鹏题目完成的质量不高，5道题做对了3题，一道题做了一半做不下去了，另一道则是完全没有思路。 叶文浩心里有点失望，他把几个关键点重新讲解了一下，指出吴鹏的思路盲区在什么地方，并给出了一定的提示。在他的帮助下，吴鹏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时间不早了，叶文浩站起身来，和吴鹏父母打了个招呼，告辞回家。吴振华夫妻客气地挽留他吃完饭再走，但他婉拒了。 回家的路上，叶文浩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看到吴振华的报告后，他萌生了新的想法，这点对他展示能力非常有利；另一方面，吴鹏的接受能力有点差，提升成绩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 相反，吴振华的心情却相当美丽。从叶文浩和儿子的对话中，他得知这5道题要高于试卷的难度。 吴鹏独立解答除了3题半，这意味着如果是考试，吴鹏的等分应该在70分左右，一下午的讲解，直接把42分的水平提高到70分，他已经不能再满意了。 只要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儿子的中考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必须让儿子和叶文浩搞好关系，哪怕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他默默地做了决定。 第8章 可行性报告 改革开放后，三产是管理层第一次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试水。当时的企业，在各种制度的约束下，经营模式很难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尤其是企业管理人员的思维模式，经营理念已经形成惯性，很难从计划经济的经营模式中跳出来。 在这个背景下，管理层给部分企业放权，让企业成立三产，给三产管理者相当程度的自主经营权，其中包括最重要的人事权和财务权。 其目的非常明确，是希望企业能组织一些精干的人员，尝试采用市场经济的模式来运营三产，走出一条新路。 然而，三产的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主要还是人的问题。三产的管理者本质上还是由总厂指派。 这些管理者并不具备市场经济的理念，其思维依然停留在原来的经营模式。绝大部分的三产管理者根本没有真正的走向市场，也没有从市场上找订单，求发展的能力甚至是想法， 这些成立的三产依然依靠总厂的订单生存，三产虽然独立核算，但从内核来看，只不过是总厂的分厂而已，唯一的变化是财务的自由度提高。 这间接导致三产成了总厂高管的小金库，这样的运营模式自然不可能让管理层满意，于是三产的试水最终无疾而终。 晚饭后，叶文浩开始写报告。任何一个外企高管，你可以质疑他的实际工作能力，但千万别质疑他们写报告的能力，这是基本功。 叶文浩在可行性分析的开头就直接点出了三产运营的目的，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从概述、目标市场分析、组织运营模式、风险评估、财务分析等等多个维度对项目进行了阐述。 他在报告中运用了大量的数据，以各种表格和图标非常直观地进行了各项说明。当然他手里没有准确的数据，都是出于他的估计。 但以他的见解和经验，这种估计并不会离谱，至少不会出现数量级的偏差。在报告的备注中，他也解释了数据出自估计，有待进一步确认。 在报告的最后，叶文浩还附加了一份昌盛厂三产的商业计划书，这份计划书同样质量很高，具有极高的可行性。 简单说，只要管理者具备一定的执行力，严格按照计划书执行，用不了几年，三产的产值超过总厂很可能成为现实。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份报告无论是经营理念还是运营思路，都领先这个时代至少10年，其中更是包含着大量的专业名词。 和吴振华的闲聊中，叶文浩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可能对这个新成立的三产有想法。他花费心思写这两份东西本意就是为了卖人情。 吴振华把这两份东西交上去，只要昌盛管理层的眼睛不瞎，必然会看出其中的含金量。作为亲信，他大概率可以如愿以偿。 即使他对这个三产没有想法，这两份计划书也足以让他在领导面前赢得足够的好感。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 为了防止出意外，叶文浩在周一晚上前往吴鹏家，亲自把计划书交给了吴振华，他腼腆地告诉对方，自己试着写了一些东西，希望吴叔叔指点一下。 吴振华看着手里的两本练习本，哭笑不得。一个初中生写这种东西，这是闹哪样啊？出于礼貌，他还是接了下来，并答应一定会认真看看。 事实上，吴振华这段时间非常头痛。他确实对成为三产管理者有想法，周厂长也暗示了好几次。希望他争取一下这个职位。 然而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周厂长也不可能在厂里一手遮天。他至少也要拿出足够的筹码，让周厂长在管理层掌握话语权。 写行政性的报告，吴振华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但这种关于市场类的可行性报告，他真的不擅长。 当然，如果是写套话，喊口号，表决心，他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这样的报告交上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带来相当的负面影响。 他把手里叶文浩的练习本扔在书桌上，继续琢磨自己的报告内容。写写改改，一直到晚上9点多，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在天井里抽完一支烟。吴振华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心情有点低落，他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页又放下了。 转头看到自己扔在桌上叶文浩的练习本，他内心苦笑了一声。看在对方帮儿子补习的份上，看两眼，然后随便给点意见应付一下吧。 刚看了个开头，吴振华就眼睛一亮，短短几句话，把成立三产的背景、目的以及必要性交待得清清楚楚。 他精神一振，仔细看了下去。不知不觉中，他的坐姿越来越直，后背已经慢慢地离开了沙发的靠背。阅读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看完第一本练习册，他马上拿起第二本继续看了下去。等全部看完，已经晚上11点多了。妻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吴振华再次走到天井里，这次他从房间里拿了个凳子，坐着点着了一支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个初中生居然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太妖孽了！他内心感叹不已。2份报告，他没有全部看懂，大量的专业名词他只能去猜，有的能明白，有的不知何意。 尤其是第二份商业计划书，他能看懂大部分，有些部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明白，即使就以他看懂的那部分去操作，三产必然会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他知道，这两份东西已经不是他能够评价的了，他很怀疑厂长老周是不是有资格评价？从他和老周的接触来看，老周对三产的理解和这两份计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良久，吴振华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洗漱完走进了房间。 叶文浩请假了，周二放学前，他走进老张的办公室，告诉张老师他奶奶生病住院了，周三周四两个下午需要请假，去医院照顾奶奶。而事实是他奶奶早已经过世了。 对于这个优等生，老张自然大开绿灯，更何况这个请假理由根本无法拒绝。请假条很标准，请假理由是家里有事，请假半天。下面有家长的图章。 老张没有深究请假条上是请假半天，为什么叶文浩请的是连续两个半天，他更没有注意到请假条上根本没有日期。 张老师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格式请假条叶文浩有一叠，理由全是家里有事，请假的时间也是半天、一天或者是三天不等。 这是他暑假用哥哥的饭菜票换来的。他在学校里找大学生，让对方帮他写请假条，期间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 绝大部分大学生正义感爆棚，根本不理他。偶尔有个别贪图钱财的，字又写得太差。他每天在大学食堂吃饭时就顺便物色目标。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才完成了这项工作。至于家长的图章就简单了，就在抽屉里放着，家里根本就没人防备他。 做盗版书离不开印刷厂，选择合适的印刷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这对于叶文浩来说，并不是太麻烦的事。 周三下午他来到早就踩好点的五洲印刷厂，一家门面看起来很气派的大型印刷厂。他走进门卫室，一脸笑容地看着门卫大爷。 “爷爷，我是青云中学毕业班的学生，我们学校准备订做一批学生的毕业纪念册，请问应该找谁联系？” “应该找供销科的李科长，你的介绍信呢？”大爷问道。 这也是时代特色，无论办什么事，都必须有介绍信，甚至去住旅馆，也需要介绍信。可以说，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 叶文浩哪有什么介绍信啊，这年代连个打印店都没有，想伪造都找不到地方，只能继续装傻装纯。 “爷爷，什么是介绍信啊，没人和我说过啊？“叶文浩装天真。然而大爷铁面无私，”没有介绍信登记，我不能放你进去。“ “那怎么办啊，我过来很远的，还请了半天假呢？那爷爷你能帮我把李科长请到门口吗？“叶文浩又提出新的要求。 大爷看了看叶文浩，“不是爷爷不帮你啊，工厂是有制度的，爷爷也不能违反制度。” “那我在这里等李科长下班行吗？等李科长下班出来，爷爷你给我指一下，这样行吗？”叶文浩继续请求。 这次大爷同意了，一老一少开始在门卫室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在闲聊过程中，叶文浩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把李科长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第9章 周厂长的决定 随着下班的铃声，五洲印刷厂下班了，不到10分钟，人流就走得差不多了。此时，一位穿了的确良白衬衫的中年男子从厂里走了出来。 门卫大爷叫住了他，“李科长，有位小同学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李科长疑惑地看向门卫室。叶天浩从门卫室走到李科长面前，鞠了个躬说道，“李科长叔叔，您好，我是青云中学毕业班的学生，有点事请您帮忙。” 随即叶天浩讲要印刷毕业纪念册的事向李科长介绍了下，还从书包里拿出老爸单位里发的笔记本比划着说着尺寸和要求。 李科长眉头一皱，“小同学，我们厂任务很重，不接这样的单子，你去其他厂问问吧。”说着就准备离开。 叶文浩已经和门卫大爷聊了一下午了，对李科长外表冷淡，实际上极具同情心的性格了然于胸。一看这情况，直接扑上去抱住李科长。 “叔叔，你帮帮我，帮帮我。”叶文浩这次连李科长都不叫了，直接带着哭腔，一边喊，一边身体向下滑去，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了。 李科长心一软，拉住叶文浩轻声说道，“小同学，你别哭啊，叔叔这里真的没办法，你的订单太小了，我们厂没有办法安排。” 叶文浩并没有放开李科长，而是哭哭啼啼地说出了一个令人非常气愤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自然就是叶文浩自己了。 在他的叙述中，他成绩优秀，积极要求上进。还是班级里的班长。他为班级付出很多，比如班级的值日生一半都是他干的，每次大扫除什么的他都积极参加等等。 班级里有一个入团名额，本来班主任答应给他。结果这学期转来个学生，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于是入团名额出现变数了。 尽管这位教工子弟无论是成绩，还是其他任何方面都不如他，但他爸是教导主任。班主任也不敢得罪。 为了表面上的公平，班主任出了个方案，谁能找到印刷厂给毕业班的同学制作毕业纪念册，谁就为毕业班所有同学做出了贡献，自然也就获得了入团名额。 但这个表面公平的方案其实并不公平，因为这位教工子弟的妈妈就是曙光印刷厂的员工，这对叶文浩很不公平。这等同于直接把入团名额送到对方手里。 叶文浩非常气愤，但又无可奈何。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而李科长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李科长听完很同情叶文浩。尤其是叶文浩有意无意地强调最终的裁决权就在他手里，让他不忍心拒绝。 “小同学，你这个订单实在太小了，据我所知绝大部分的印刷厂都不接的。这样，你等我一下。”说完，李科长转头向自己办公室走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李科长回来了，递给叶文浩一张印着单位抬头的信纸，上面写着3个印刷厂的厂名，地址，联络人和联系电话。最后一个厂还画了个五角星。 “小同学，这是三家有可能接受你们订单的印刷厂，其中我打五角星的那家是一家三产，这是最有可能的。叔叔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叶文浩深深地给李科长鞠了一躬，“谢谢李叔叔。”转身慢慢地离开了五洲印刷厂。 80年信息传播的渠道非常有限。没有黄页，114没有厂名查不到电话，即使有了厂名，也有很多没有登记根本就查不到。 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一家合适的印刷厂，除了业内人士介绍别无出路。毕竟这些属于一个系统的厂子经常会在一起开各种会议，彼此知根知底。 这也是叶文浩找到五洲印刷厂了解情况的理由。当然仅仅一家厂家的意见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星期四下午，他又出现在曙光印刷厂。 曙光印刷厂规模要比五洲印刷厂小很多。在这里，叶文浩把昨天的流程又走了一遍，不过这次对方情况变了，套路自然也调整了。 曙光厂供销科的王科长是个接近50岁的胖子，比较贪小便宜。这就更简单了。叶文浩直接扔过去2包大前门，这是他用从哥哥那讹来的钱买的高价烟。 他还给对方找了个收礼的理由，“我爸说了，不能让别人白帮忙。“这句话让王科长眉开眼笑，有问必答，态度好得不得了。 叶文浩从王科长这里得到的信息比李科长那里更多，更全面。最后王科长给出的厂家名单也更多，一共5家，李科长建议的三个厂家赫然在列。 周鑫厂长拿起面前的计划书，再次仔细看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阅读这份计划书了，每次看完，他都有新的感悟。 周鑫是从昌盛厂底层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他的管理经验都是实战中积累起来的。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是文化程度不高。 为此，他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而他学习的资料就是各类报纸，行业期刊以及上级下发的各种文件，这导致他对政策的变化有极强的敏感度。 这次三产的改制，他就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因此，他不能让这个新的领导职位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他的亲信吴振华。 然而吴振华只不过是办公室主任。竞争这个职位并没有优势，至少其他几个备选人员要比他更适合领导一个新的企业。 至于背景，工厂里的中层领导就没有孤家寡人，谁背后都有靠山。吴振华要在这场竞争中胜出，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这样他才能用自己的威信把吴振华推上这个位置。 第一次看到吴振华提交的计划书。老周就清楚地知道，这东西不是吴振华写的，他没有这个水平。 其他几位候选人提交的计划书周厂长也看了，和这份相比，那根本就没法看。老周知道，这样的计划书，他自己也写不出来。 老张甚至怀疑即使是局里的领导，也写不出这样的计划书。他把计划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多次，才把吴振华叫到办公室。 “ 小吴啊，说说吧，这份材料是谁写的？“老周一边摘下眼镜，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意地问道。 吴振华提交报告后，就知道老周必然会找他询问。“说来你可能不信，是一个初中生写的。”吴振华一脸苦涩地回答。 “什么？”老周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控制了一下，把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一脸疑惑地看着吴振华，“你没有开玩笑？” 吴振华一脸苦笑地把事情的经过向老周复述了一遍。老周听完后，从桌上的拿起一盒烟，递了一根给吴振华，自己也拿起了一根。 吴振华相当有眼色地拿起桌上的火柴给老周点上，随即也给自己点上。二人抽着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这件事相当的匪夷所思，但老周并不怀疑。吴振华已经跟了他10多年了，不可能骗他，尤其是在这种事上不可能说谎，这点他非常确定。 老周的心理素质也相当过关。他相信，再不合理的事，也一定存在合理的解释。他思考着这件事背后的各种可能性。 老周第一个想法是这学生的家长或者亲属很厉害，这份报告出自他们的手笔。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假设。 有这水平的家长，必然不是普通人。老周觉得有这能力的人，至少是处级以上，厅局级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的人，显然不会陪孩子胡闹。更何况其中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存在。 同行？也不可能，先不说有没有这个水平，任何一个竞争对手都不可能把这样的东西流传出去，这样做完全有害无益。 老周思考了良久，依然不得要领。“振华，你去摸摸这学生的底，”老周掐灭了烟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如果他真的有点水平，你约他来厂里，我见见他。如果是背后有人，想办法探明这个人的底细。“ 周五，叶文浩刚到学校，吴鹏就找了过来。告诉叶文浩他爸爸请他晚上去家里吃饭。有点事情和他商量。 叶文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中午给家里留了个言。下课后就跟着吴鹏来到了他们家里。叶文浩辅导吴鹏完成各科作业后，接着帮吴鹏补习。 晚饭不是很丰盛，毕竟在这个什么都要票证的年代，物资并不丰富。但主人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比如桌上就有一道菜，12个肉丸子。 叶文浩一看就知道这是买了生煎，然后把生煎里面的肉拿出来当成一盘菜。这是在肉票不够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晚饭后，吴振华根本就没问叶文浩那两份材料是不是他本人写的。他是通过不断地提问题来确认这件事。 两人差不多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吴振华有底了。于是他向叶文浩正式发出邀请，昌盛厂的周鑫厂长想和他见面聊聊。 时间就安排在明天下午。中午放学后吴振华来学校接他，去昌盛厂食堂吃午饭，下午和周厂长见面。 第10章 昌盛厂的管理层 吴振华作为办公室主任，待人接物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他也对叶文浩表示了足够的尊重。专门租一辆出租车来接人。 80年魔都的出租车非常有特色，是电动三轮车，其实就是摩托车后面装了两个座椅，上面再加装了一个顶棚。因为形象类似乌龟，当地戏称为“乌龟车”。 这类出租车并不是满大街拉客，而是固定停在医院、码头、车站等场所。需要使用出租车的必须去这些地方才能打到车。 吴振华让出租车停在距离学校一个路口的地方，自己步行到学校门口接上叶文浩，然后一起来到了昌盛厂。 简单吃完午饭后，吴振华让叶文浩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差不多上班时间，才把他带到厂长办公室。 老周走进办公室看到叶文浩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当时叶文浩坐在沙发上，背部和沙发靠背有着接触，但又没有完全倚靠着。 双脚自然让在面前，一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的坐姿，既显得随意，又不失礼貌。 坐姿能反映出很多问题，一般下属在领导面前，坐姿都是前倾的，也就是背部离开沙发靠背还有一段距离。 领导面对下属，则会完全倚靠在沙发上，其坐姿是稍稍后仰的。这不完全是社交礼仪，更是一种心理博弈的结果。 叶文浩的坐姿，代表了他心里认为谈话双方是处于平等地位的。一个初中生面对一个大厂的厂长，能有这种表现，代表着他内心强大，心理素质极强。 叶文浩看到周厂长走进来，礼貌地站起身来，吴振华随即给双方做了介绍。老周客气地招呼大家坐下。 “小叶，你那份计划书写得很好啊，让我们很多人都大开眼界。”老周也不客套，上来就开门见山地点明了主题。 “哪里，哪里，只不过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在实际操作中是否行得通，还需要请周厂长多多指点。”叶文浩客气地回答。 “小叶，你也知道，在工厂里，很多人技术和能力都是相当不错的，不过对于一些新的事物，新的名词，就不是很熟悉了，你能帮忙解释一下吗？”老周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只是个学生，很多东西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有些东西可能无法解释清楚，还要请周厂长见谅。”叶文浩婉转地把球踢了回去。 这是看自己是学生，明显想欺负自己。这老周是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啊？做什么梦呢？哪有这样的好事！ 小狐狸。老周心里暗暗骂道，见对方不见兔子不撒鹰，老周也不墨迹了，“当然，小叶辛苦来这里做客，我们也会意思意思。 另外，小吴啊，你去请老李，老苏和老蒋都过来，让小章也过来做一下记录。” 很快，人到齐了，老周做了介绍，2个副厂长，一个书记。看神情，显然都看过叶文浩的文案。 “小叶，我们这就开始吧，你先把那份计划书的总体思路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老周看大家都坐下了，向叶文浩提出了要求。 “好的，各位领导，我把计划书的整体思路给大家介绍下，有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随时指正。“叶文浩从容地开始了他的解说。 他从市场分析、客户群体、团队建设、销售策略，人员培训、标准化模块，未来的发展趋势，风险规避、资金投入、财务分析、差异化竞争等多个维度对计划书进行了详细说明。 自然，期间也不断地在回答昌盛厂高管提出的疑问。随着他的讲解，一幅广阔的蓝图逐渐显示在各位高管的眼前。 无论是叶文浩的商业理念还是运营手段都让在座的各位大开眼界。他对市场的感知和理解都远超过众人的认知。 整个下午，老周办公室都呈现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一个初中生在侃侃而谈，一群40-50岁的高管在认真地听讲。 等叶文浩说完，老周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都显现出同一种状态，震惊。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下午，他们经历了什么。 之前他们对市场经济的感知是非常模糊的，犹如一个封闭在小黑屋的人，看到的仅仅是窗缝里漏进来的一丝光。 而叶文浩直接为他们打开了窗，推开了门。让他们瞬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这种冲击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震撼的。 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企业还可以这么运作，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更重要的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条路是可行的。 他们清楚地知道，三产如果按照叶文浩提出的模式去运作，这个市场会有多么广阔。最多5年，产值必然会超过现在的昌盛厂。 不知不觉中，在座的昌盛厂高管居然奇怪地达成了一个共识。三产必然会成为昌盛厂的核心，也必然是昌盛厂的未来。 在另外一个方面，他们也对叶文浩提出的风险状况感到担忧。叶文浩非常确定地告诉他们，企业将会面临的风险和未来可能会遇到的竞争。 常年在计划经济模式熏陶下的高管们对此一无所知。叶文浩提出的问题和假设，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想想叶文浩口中描述的市场竞争的残酷状况，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大家心里模拟了一下场景，一旦遇到这种困境，除了向总厂求救外，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小叶啊，计划书中提到的人员培训，你能不能帮忙？“老周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可以说是要求。 经过一下午的交流，老周对叶文浩再没有任何的质疑。在他眼里，叶文浩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而是一个资深管理者。 “我只能说尽量，我还是一个学生，明年就要参加中考了，时间上可能有问题。”叶文浩没有把话说死。 通过培训挣点钱，叶文浩自然不反对。问题在于对方愿意出什么价？如果随便给个三瓜两枣，他是没有兴趣的。 吴振国叫出租车送叶文浩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快6点了。叶文浩下车前，吴振国塞给他一个信封，今天一下午的辛苦费。 叶文浩道了声谢，站在楼下，等吴振国的出租离开后，才转身走进大楼。他用手捏了捏信封，大失所望，最多也就10张。小气，他嘟囔了一句，把信封放进书包，向家里走去。 叶文浩不知道的是，老周原来只准备给50，在叶文浩展现了他的能力后，考虑到还需要对方帮助培训人员，才去财务又拿了50。 老周认为，100元已经是一个职工2、3个月的工资了。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 叶文浩离开昌盛厂后，老周等人并没有下班，而是继续在办公室商讨着有关事宜。 “后生可畏啊，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副厂长老苏感叹道。 “不是现在的学生厉害，是小吴认识的这个太妖孽。”蒋书记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吴振华的运气真好啊，他知道，计划书和叶文浩这两个筹码份量已经足够了。 吴振华进入三产管理层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意识到三产的重要性，而以吴振华的能力显然是玩不转的。 事实上，老周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原本他是计划让吴振华去掌控三产，但现在他犹豫了。从叶文浩的讲解中，他清楚地知道三产这条船出海后，将会遇到怎样的惊涛骇浪。 吴振华显然不具备足够的能力应对这些，但老周又不愿意三产的大权旁落。如何平衡利益和各方面的关系呢？老周开始纠结了。 “老周，三产的人员要尽快落实了，人员的培训也要抓紧了。”蒋书记斟酌地给出了意见，“对了，小叶对培训工作热情不高啊。” “今天我让老吴给了他100，作为计划书和今天的报酬。等他拿到钱，他会改变主意的。”老周信心满满。 “小叶刚才还在说要开拓思维，打开眼界。老周，你这格局有点不够啊。“吴书记笑眯眯地打击着对手。他从未放弃过三产的话语权。 “不瞒大家，我爱人昨天和我说了，她把计划书给学校教经济学的教授看了，让对方做个评价。结果这位教授坦诚，他无法评判，因为他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这足够说明小叶的水平了。刚才我注意到，我们提出的问题，小叶几乎都没有思考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管小叶是谁教出来的，他现在已经具备这些能力，这没问题吧。设身处地，如果我是他，我是看不上这100元的。培训的事可能有麻烦了。 这样，十月份，我爱人她们的大学有港岛经济学方面的教授过来交流，到时候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对方请过来开几个讲座，做做培训。” 通过叶文浩的讲解，蒋书记敏感地认识到了人员培训的重要性以及对未来三产的影响力。他自然会尽力把握对三产的主动权。 第11章 工具人 叶文浩回到了虹口区原来居住的弄堂。在弄堂口，就碰上了赵勇。80年代初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些年轻人有事没事特别喜欢在弄堂口扎堆。 赵勇是个知青，在家排行第四。插队回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一直在等着街道安排工作。奈何这个街道回来的知青特别多，仅他们弄堂里就有5，6个。 偏偏本街道没有什么工厂，街道也没办法提供就业机会。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这些知青们就闲在社会上游荡着。 赵勇在知青中属于比较灵活的，他不愿意就这么等着街道安排工作。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份活，倒腾香烟票。魔都的香票也是一大特色。 每户每旬都有烟票，分大户小户。三人之下包括三人为小户，三人之上则为大户。小户的烟票每旬可以购买3包大前门、一包凤凰、一包牡丹，大户则多2包大前门。 如果家里没人抽烟，一般情况下会拿这些烟票找船民或者去农村换鸡蛋，因为城市里鸡蛋同样也是计划供应。 当然也有家庭把烟票折价出售的。赵勇就是在二者之间帮助换取物资，或者赚取差价。 “四哥。”叶文浩亲切地打着招呼。 “小浩啊，你家不是搬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赵勇把手里的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看着叶文浩问道。 “四哥，我找你有点事，我们边上说。”叶文浩说着，向弄堂边上走去。赵勇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什么事，说吧。“赵勇有点不耐烦。 他和叶文浩虽然熟悉，但由于年龄的关系，双方以前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基本上双方的关系属于是熟悉的陌生人。 “别急啊，四哥，你跟我来，是好事。”叶文浩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赵勇一脸疑惑地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大概30米，来到了一家饮食店，叶文浩走了进去，在柜台上要了2碗小馄饨，1客生煎。 赵勇并没有坐下，他警惕地看着叶文浩，“你是不是偷家里钱了？”他这么想并不奇怪。这年代，学生手里有个一毛钱就可以算是富翁了。 1碗馄饨8分，1客生煎1毛二，不算粮票就要2毛8分。尤其是赵勇看到叶文浩从口袋里掏出的是一张五元大钞。 叶家的经济条件赵勇也不是不知道，以前邻里之间大家都知根知底，父母不可能给叶文浩这么多钱，偷钱可能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四哥，你太小看我了，坐下啊。”叶文浩招呼赵勇坐下，又从口袋里拿出半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赵勇。 这烟倒确实是他从叶国强那里顺来的。只不过他顺得很有技巧，他是今天顺1根，明天又顺1根，积少成多就这样了。 “你说吧，找我什么事？“赵勇虽然坐了下来接过叶文浩递过来的烟，但警惕心丝毫不减。他还是怕叶文浩的钱是偷的。 以前弄堂里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钱花了，对方家长找上门来的时候就特别尴尬，赔钱还丢脸。 “四哥，我要2条牡丹烟的烟票。“叶文浩再次开口道。赵勇正在点烟，闻言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火柴差点烫到手。 “你要这个干嘛？你知道这要多少钱吗？”赵勇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叶国强的主意，这年头普通人没人这么奢侈。 “四哥，你在安徽插队，知道肥城的星火杂志社吗？“叶文浩不但没有回答，反而向赵勇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我在农村，怎么会知道这个。” 不知道就对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杂志社，这是叶文浩杜撰出来的。他接着开始讲故事。 “费城的星光杂志社要搬迁到魔都来。我哥你知道吧，他大学一个同学的姑父是这个杂志社的副社长，负责搬迁工作。 因为前期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在魔都招了几个临时工负责这些琐事，我哥和他同学暑假勤工俭学都在做这个，每个月给35元呢。 我哥想着送份重礼给对方，看有没有可能以后能够继续在这个杂志社做零工。他刚开学学习紧张，这不就让我来找你帮忙了。” 说完，叶文浩去柜台拿馄饨和生煎，赵勇虽然坐着，心思却活络了起来。他本能地觉得这可能是条路子，决定帮这个忙。 “小浩，烟票不好弄，大多数人都拿烟票换鸡蛋。我手里也不多，而且不便宜，就算我不赚你钱，牡丹烟票也要2毛一张，2条烟就是4块钱。你确定要吗？” 叶文浩脸上流露出犹豫的表情，“这么贵啊？”他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算了，我哥说了，一定要把事办成。4块就4块。” 赵勇把叶文浩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两人吃完点心，赵勇让叶文浩等在店门口，他去想办法弄烟票。 良久，天都快黑了，赵勇才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票递了过来，叶文浩顺手接过，“谢谢四哥。”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给了对方，把半包大前门也一起塞给了赵勇。 赵勇客气了一下，随即把烟装进了兜里。二人向同堂口走去。走了几步，赵勇停下脚步，对叶文浩迟疑地说道，“小浩，你能不能问问你哥，那个杂志社还需要临时工吗？” 叶文浩也停了下来，“四哥，街道没有安排你们工作吗？“话一出口，叶文浩就发现自己戏演过头了，他这个年纪的学生，不应该知道这事。 好在赵勇也没有反应过来。郁闷地回答，“没有，我们这一批回来的一个都没安排，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行啊，四哥，我帮你把话带到。但行不行我没办法保证。“叶文浩痛快地回答。 “那谢谢你了，小浩。有事别客气，直接过来找我就行。“赵勇说道。其实他内心想说的是，有消息赶紧通知我。 叶文浩自然心知肚明，“四哥放心，一有消息我就过来找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赵勇挥了挥手，向着公交车站走去。 上赶着不是买卖。叶文浩太清楚这一点。先让赵勇等一段时间，晾一晾，过段时间再来，效果就会好很多。 叶文浩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探赵勇的底。他一直把控着双方谈话的节奏，对结果他也比较满意。 吴振华接过儿子带回来的一个用橡皮筋扎好的扁平的盒子，打开外面包裹着的报纸，里面是两条牡丹烟，还有一张字条，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谢谢吴叔叔给我机会。” 他心里一阵感叹，这孩子做事太老道了。就像一个在名利场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处处体现出他的成熟和睿智。 礼物很贴心，虽然价值不是很高，一包牡丹烟4毛9，两条不到10块钱，但这东西属于计划商品，不容易买，有钱还得有路子。 包装也别出心裁。正常两条烟都是竖着包装在一起，眼明人一看就知道是烟。而他则是把两条烟平躺着放在一起，至少他没打开前没看出这是烟。 留言的字条也是恰到好处，表示了感谢，更是給了对方接受礼物的理由，同时也表明了自己是感恩图报的人。 吴振华心里一阵苦笑。虽然他不知道那天他走了以后，昌盛厂高层对叶文浩的评价。但那天下午，他同样坐在老周的办公室。 他自然感觉到了老周等人对叶文浩的重视。这些天来，老周一再催促他安排叶文浩过来进行员工培训，但他没有完成任务。 他让吴鹏发出过好几次邀请，吴鹏告诉他，叶文浩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在请假。没有时间过来。 他非常郁闷地把情况向老周作了反映，老周也很无奈，让他和叶文浩保持联系，必要的时候可以送份重礼。 他这几天也在琢磨着送什么东西给对方。虽然吴振华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但这次他却一筹莫展。 对方是一个学生，送烟送酒肯定不合适，直接送钱更不现实。如何送一份重礼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没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对方的礼物倒是先送过来了。不过，这让吴振华多少有点欣慰，至少双方关系还是保持得不错。 叶文浩对去昌盛厂培训员工确实没有半分的兴趣。老周的抠抠索索让他很无语。他估计，老周一场培训能给100就顶天了。 既然挣不到钱，他自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的知识也没有这么廉价。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住和吴振华这个金主的关系，他甚至懒得搭理对方。 相反，他在吴鹏身上倒是一直花着心思。只要有时间，就辅导吴鹏的功课。毕竟吴鹏的成绩直接关系到他第一桶金的成败。 第12章 老张要发飙了 老张最近心情异常烦躁，觉得诸事都不顺心。叶文浩3个满分一等奖给班级带来的心气和学习热情的提高，已经明显地出现了回落。 尽管他一再鼓舞全班的斗志和学习热情，依然于事无补。老张很清楚，问题的根源依然在叶文浩身上。 十一之前，叶文浩就开始请假，过了十一，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有接连2天都不来上课的记录。 虽然他把作业都补齐了，但这只不过代表他自己的学习没有落下，对班级其他同学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成了一个极坏的样板。 在其他同学眼里，叶文浩是游离在这个集体之外的另类。和大家没有太大的关系。自然也起不到榜样的效果。 刚过十一的时候，教导主任胡老师居然还厚着脸皮问他，能否让叶文浩转到提高班一班。老张自然不愿意，直接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但随即数学教研组主任一班的钱老师在教研组开会时，故意提到，年级里有的老师，对一些好学生请假审核不严，过于放纵。 这样下去，原本的好苗子会被毁掉，这是对学生，对教育事业没有尽到义务，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职责云云，就差指着老张鼻子骂了。 老张心里非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对方虽然夸大了事实，上纲上线，但叶文浩请假太多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这天，叶文浩刚刚走进教室，郝凤就飘然来到他的身前，一脸幸灾乐祸地让他去张老师的办公室。 郝凤对叶文浩的态度一直在变化。刚开始，她认为这是个差生，对叶文浩不屑一顾。即使老张安排她和叶文浩一起参加竞赛，依然没有改变她的认知。 当叶文浩以满分拿下三个一等奖后，郝凤的态度有了变化，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心和对方建立起同学间的友谊。 一次，叶文浩给吴鹏讲解物理试卷的时候，郝凤也有一些问题准备向叶文浩请教，她走到吴鹏身边站着，冷冷地看着他。 吴鹏很有眼色地起身离开，把叶文浩身边的座位让给了她。郝凤顺势坐下来，柔声向叶文浩请教。 叶文浩正在好好地给吴鹏讲题，被郝凤打断自然很不高兴，他也不惯这种公主病，一句我也不会直接让郝凤愣了半天。 看着叶文浩书桌上的满分卷子，郝凤当时气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自此以后，叶文浩在郝凤心中就被直接定义为蔫坏。全班最希望叶文浩倒霉的就是她了。 老张看着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叶文浩，也是一阵头痛。“你奶奶的病好点了吗？” “没怎么好，好在也没怎么坏。”叶文浩小心地回答道。 “你这样下去不行，你自己算算，这段时间你已经请了多少假了？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考市重点？”老张非常生气地问道。 “我爸妈单位请假不容易，奶奶要人照顾，我请假也是没办法。”叶文浩委屈地说道。 “你父母晚上什么时候到家，我准备去你家做一次家访，和你父母沟通一下情况。”老张祭出了杀手锏。 叶文浩一听老张要家访，心想坏了。这些天他经常晚归，和父母解释的理由是老师让他给班级部分学生讲题。 如果老张和父母一碰面，所有的谎话都会被拆穿。想想那个场景，叶文浩就不寒而栗。这已经不是挨顿打的问题了，他都不敢想象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我爸妈下班后不回家，他们都是直接去医院。每天回到家都很晚很晚。昨天我妈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主要由我哥来照顾我奶奶。我以后一段时间基本上不会请假了。“ 叶文浩知道，老张家访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他请假的问题，只要承诺不再请假，就能稳住老张。 果然，听到叶文浩说不再请假了，老张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那行吧，你这段时间把落下的课程好好看看，作为好学生，要给其他人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老张叮嘱道。 叶文浩很清楚老张的意思，前面半句是场面话，直接忽略就好。主要是后半句才是老张真正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让他多帮助同学。 叶文浩自然表示没问题。事实上他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筛选出来的印刷厂也基本完成了考察，确实可以消停一会了。 而且他也需要时间把吴鹏的成绩提升上去，这直接关系到启动盗版书的资金来源。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 叶文浩消停了，开始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为了平息老张的怒火，他做到了一个好学生应该做到的一切。 不但如此，还对同学的请教来者不拒。在自习课上，如果有很多人问同一道题，他甚至还会上讲台在黑板上讲解。当然，他主要精力还是花在吴鹏身上。 老张对叶文浩的转变也是感到非常满意，尤其是当他知道叶文浩拒绝了一班钱老师暗暗伸出的橄榄枝之后，更是心里爽到飞起。 这天，叶文浩放学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校门口对面站着的吴振华。显然，对方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吴叔叔，你怎么来了？“叶文浩飞快地跑着迎了过去，热情地招呼着。 “你先回家，我和小叶要聊点事情。“吴振华对跟上来的吴鹏说道，随即拉着叶文浩向前走去。 吴振华最近压力很大。老周不停地催促他找叶文浩过来培训，但他让吴鹏邀请了好几次，叶文浩都以没时间为由婉拒了。 不得已，他只能亲自过来，看如何才能打动对方。吴振华带着叶文浩走过马路，转弯来到了魔都的一家老字号点心店。 他要了2碗小馄饨，2客小笼包，二人面对面坐下。 “小叶啊，最近很忙吗？我听小鹏说你一直在请假，有什么叔叔可以帮你的吗？“吴振华开口就打感情牌。 “家里确实有点事，我奶奶在住院，我经常要去医院照顾她。“叶文浩把忽悠老张的理由又用了一次。 “住在哪个医院，我看看能不能找找熟人帮忙？“吴振华继续表示自己的关心。 “不用了，医生说病情已经稳定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谢谢吴叔叔。“叶文浩感激地说道。 “小叶啊，今天吴叔叔过来是有点事情要你帮忙。”吴振华一边用勺子拨着碗里的馄饨，一边慢慢说道。 叶文浩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面前的碟子里，随即放下筷子，看着吴振华，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厂里三产的人员基本都定了下来。周厂长和蒋书记都比较关注培训工作的进展，你这里看看找什么时间安排一下？”吴振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的说话很有技巧。他把双方的问题归结在时间上，等同于认为叶文浩已经同意培训，只不过是时间安排上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只要叶文浩不好意思纠正，话题就会沿着这个方向继续下去，最终达成或者部分达成他的目标。 这种语言陷阱叶文浩怎么会上当。“吴叔叔，我感觉周厂长和蒋书记可能走进了一个误区，他们把培训工作想得太简单了。“叶文浩缓缓地开口。 “我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吧，写计划书，就类似老师在开学前做一个工作概述，其中可能包括教学目的、教学内容、教学手段、课时分解等等内容。 而培训则类似于老师把所有的知识点全部教会学生，还要保证学生至少达到及格的水平，更要保证部分学生能够达到优秀的级别。 这二者的难度不是相差1倍2倍，而是10倍20倍，乃至于更高倍数的差别。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准确，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对于这样的难度和工作量，我觉得周厂长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也很难有这样的魄力。“ 吴振华看着叶文浩在那里解释，心里感到特别怪异，一个初中生在评论一个大厂的厂长没有魄力，偏偏他还觉得对方说得相当有道理。 从叶文浩的话中，他轻易地抓住了重点。二者是10倍20倍的差异。以上次支付的100元为基础，培训费用至少是1000元甚至更多，他也认为老周不具备这个魄力。 叶文浩接着说道，“如果是吴叔叔你个人的事，那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但这培训是公事，那就不一样了。“ 言下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私事可以商量，公事那就按照规矩来。 吴振国很想说一句，那就是老子的私事，直接关系到老子能不能坐稳三产厂长的位置。但他还要脸，这句话不可能说出口。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向叶文浩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第13章 理念的碰撞 昌盛厂三产的领导班子已经定下来了。吴振华担任厂长，副厂长则由总厂原来的供应科副科长担任，其他相关人员也基本配备到位了。 这是各方势力平衡，相互妥协的结果。接下来就是看谁能在三产的运作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了。 蒋书记自然也会给自己人最大的支持。他不遗余力地联系港岛前来交流的教授，希望能在员工的培训中拿到更多的资本。 徐教授是港岛大学的经济学教授，这次是应邀前往魔都的一所顶级高校进行学术交流，蒋书记通过爱人的关系，已经和徐教授取得了联系。 作为学者，对方对内地企业也有相当的研究兴趣。双方一拍即合，徐教授欣然答应前往昌盛厂开一次讲座，对员工进行培训。 老周得知这个消息，自然很不高兴。按照工作安排，培训的工作是由吴振华负责，对方这样喧宾夺主的行为，等同于公开打脸。 老周恼怒之余，给吴振华下了死命令。让叶文浩在徐教授开讲座的当天也来听听，用这种行为告诉对方，培训工作依然在自己掌控之中。 当然，叶文浩如果能和这位港岛来的徐教授平等地交流交流，那就更好了。 “这位港岛的徐教授什么时候来开讲座？“叶文浩问道。 “时间安排在后天，上午安排讲座，下午进行员工培训。周厂长的意思是徐教授讲完后，如果你没问题的话，他就安排你也上去讲几句。“ 叶文浩一听就明白了。还是管理层内部暗斗的那一套。无非是削弱对方的影响力，并顺便展示自己方面的资源和实力。 问题在于后天是周三，刚答应老张不请假了，这才几天啊，又要请假了。想想老张难看的脸色，叶文浩开始苦笑起来。 看到叶文浩的神情，吴振华一惊，“小叶，你有问题吗？“他急着问道。 “我这里没有问题，那就按照周厂长安排的办吧。吴叔叔，我可以给你交个底，不会给你丢脸的。我担心的是请假，这段时间请假有点多了。“ 吴振华放心了，接触多了，他对叶文浩的了解远比老周全面。很多时候，尤其是和对方交流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同龄人。 他对叶文浩有自己的判断，这年轻人能力出众，做事相当老练成熟。他有信心的事，多半不会出现偏差。 在市场营销方面，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叶文浩一点也不虚。教授也好，专家也罢，上辈子在培训中见识多了。想要在现在这个时间段赢过他，可能性真的不大。 吴振华带着叶文浩走进会议室时，讲座还没有开始。昌盛厂的高层们正陪着徐教授，介绍着厂里的情况。 徐教授大概40出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隐条纹西装，配上暗红的领带，皮鞋擦得锃亮。整个人带着浓厚的学者气息。 蒋书记看到叶文浩来了，介绍道，“徐教授，这是叶文浩同学，你看到的那份商业计划书就是他写的。” 徐教授眼睛一亮，向叶文浩伸出手来，“年少有为啊，那份商业计划书也得非常出色，我看了都觉得受益匪浅，一会儿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哪里哪里，不过是看了几本书，胡乱写的。”叶文浩伸出双手，握住周教授伸出的右手，“交流实在不敢当，能向教授请教是我的荣幸。” 徐教授更满意了，不但有才，还年轻得过分；不但举止得体，言语还非常谦虚且对他非常尊重。这样的年轻人太难得了。 老周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徐教授，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周教授自然没有异议。一行人来到了食堂。食堂已经被清空，变成了临时的会场。一排排凳子整齐地排列着，已经坐满了人。 最前面一排是椅子，会场前面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块大黑板。一行人走到椅子前坐下。徐教授走到黑板前，开始了他的讲座。 他先是介绍了市场营销的发展过程，然后着重介绍了麦肯锡提出的4p理论。4p指的是产品(product)、价格(price)、渠道(pce)、促销(prootion)。 这套市场营销理论自60年代提出后，被不断地完善，对很多企业的实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是一套非常经典的营销理论。 看得出来，徐教授并没有应付的意思。他确实为这场讲座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他并没有纯粹的讲解理论，而是穿插着各种实际案例。 通过案例分析来对该理论各个部分进行讲解。整个讲座通俗易懂，妙趣横生。现场响起一次又一次热烈的掌声。 差不多2个小时左右，徐教授用一通套话结束了自己的讲座，迎接他的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老周随即走上前去，对徐教授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前来表示感谢。并对徐教授的讲座做了高度的评价。 随即他表示，听完讲座后他感触很深。相信对市场营销认知度较高的叶文浩也有不少的感悟，下面欢迎小叶上来讲几句。 徐教授莞尔地看着叶文浩走上前去，他倒是真的很想听听这位不凡少年的看法。但蒋书记不同，他本能地感觉到老周此举不怀好意。 “首先感谢徐教授精彩的讲座，我听了非常有触动，对4p理论的理解和感悟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4p理论我早就在书上看到过，但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对这套理论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再次感谢徐教授为我解惑。 当初看到这套理论时，萌生了很多想法，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些想法到底对不对。今天是个好机会，我厚着脸皮在徐教授面前班门弄斧。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徐教授多多指教。“ 叶文浩说完给徐教授鞠了个躬，然后开始了他的讲演。 “刚才徐教授介绍的4p理论，其着眼点是产品，是站在企业的角度做营销。那么能不能换个思维，站在顾客的角度来做营销呢？” 说道这里，叶文浩转身在黑板上4p对应的位置写下了，客户(ctor)、成本(st)、便利(nvenience)、沟通(unication)。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讲解。在他的讲解中同样穿插着很多的实际应用。叶文浩很聪明，他知道他不能用太多的案例来说明。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以他现在的经历很难解释。他是把这些理念融入消费者的心理，用类似如果我是顾客，我现在去买一把椅子，什么样的椅子能让我满意等比喻来说明问题。 他用很多这样的假设来解释4c理论。其中穿插着相当部分的搞笑成分，现场同样不断响起掌声。 叶文浩的理论水平尤其是实践经验或许比徐教授要强，但从授课能力上来说，他是不如对方的。然而他会取巧。 他从客户角度着手，本来就更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相比起徐教授的讲课，他的讲课现场表现反而更热烈。 老周心理非常爽。他能感觉到两人的讲解都非常有水平，至于谁高谁低，他比较不出来，但他知道这一局，他赢了。 而蒋书记就非常不爽了。老周用叶文浩这张牌，直接把他挤兑到了边上。他知道在培训这件事上，他已经没有优势了。 徐教授则完全不同。叶文浩上台的时候，他是用照顾晚辈的心理在听讲。虽然他知道叶文浩很优秀，而且也不介意指点对方。 当叶文浩提出4c这个概念时，他的表情变了。在对方讲解第一个c时，他打开皮包，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记笔记。 随着叶文浩的展开，他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即使在前沿的经济学杂志上，他也没有看到过类似的论文。他肯定这是一套全新的理论体系。 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套理论和4p理论并不冲突，反而是互补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这套理论只要发表出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如果说刚见到叶文浩，他说要交流只不过客套的话，那么，现在无论这个理论体系是叶文浩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和对方交流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等叶文浩讲完，徐教授第一个站起身来鼓掌，“太精彩了，小叶同学，你是个天才。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你交流了。” “徐教授，你太客气了。只不过是一点点个人的胡思乱想，当不起教授的称赞，还请徐教授不吝指点。”叶文浩客气地回答。 看到徐教授如此重视叶文浩，老周笑得特别开心，“交流肯定没问题的，但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吃饭了？时间不早了，我可是真饿了。” 徐教授哈哈一笑，“是我着急了。” 众人收拾起自己的物品，来到边上的小客厅。这也是当时的特色了。在物质较为匮乏的年代，大型国企食堂都有一个独立的餐厅，用以招待贵宾。 吃完饭，蒋书记非常执着地请徐教授去他办公室休息。虽然徐教授本意是想和叶文浩多聊几句，但架不住对方的热情。 叶文浩的任务已经完成，吃完饭他就想离开。但老周坚持要他看看下午的培训，为了不让吴振华为难，他也只能无奈地留了下来。 第14章 话术 下午的培训是针对一线销售人员。上次叶文浩的讲解中，明确指出，销售是企业存活和发展的关键所在，销售人员的培训直接关系到企业的生存。 昌盛厂的高层对这一点意见相当的一致。对销售人员的培训也尤为看重。特意请徐教授给销售人员专门上一堂培训课。 或许这并不是徐教授的强项，整个下午，徐教授的培训乏善可陈。至少在叶文浩眼里是这样的。 徐教授对销售人员的培训基本集中在礼仪、着装、表情管理、规范用语、产品介绍等等方面展开。 这种培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或许在昌盛厂的销售甚至是管理层来看，已经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了，但没有特别的亮点也是不争的事实。 叶文浩事不关己，在边上无聊地看着。他对徐教授感觉相当不错，并不想拆对方的台，更不想让对方难堪。 可老周并不这么想，他一再让叶文浩发表意见，叶文浩则是笑着推脱，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这就让老周难受了， 他也看出徐教授的培训虽然相当规范，也有不少亮点，但没有叶文浩当初讲到培训时的那种冲击力，他本能地觉得叶文浩在藏拙。 虽然叶文浩油盐不进，但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走到吴振华边上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边看着。 吴振华为难了。他知道，今天叶文浩能来，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早上叶文浩的表现已经兑现了承诺。下午强留人家已经有点过分了。 他已经告诉过老周叶文浩对报酬不满，所以不愿意来培训。当老周知道叶文浩的胃口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老周不肯给钱，又要别人干活，这让他也很无语。对比一下蒋书记给徐教授开出的报酬。这一刻，他无比同意叶文浩对老周的评价，真的是魄力不够。 老周以为他和叶文浩关系不错。但他自己清楚他和叶文浩并没有什么交情。事实上，他和吴鹏父子两个都是一直在索取，这样下去，早晚会让叶文浩厌烦。 面对老周的压力，吴振华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走到叶文浩的身边，“小叶，要不你随便说两句。”吴振华低声恳求道。 叶文浩看了看吴振华，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徐教授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即站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徐教授结束了自己的话题，接着说道，“话术也是销售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现在让小叶同学来讲解这个问题。” 叶文浩走上前去，“谢谢徐教授给我这个机会。” “销售人员的话术是销售的一个重要手段，话术必须标准化，也就是对于顾客的每一个问题，都必须有一个最佳的对答。 话术也是一种技巧，顾客最终能不能产生消费，很大程度取决于话术是否对路，这里我举一个例子。“ “这三位姐姐，麻烦站起来走到前面来。”叶文浩指了指坐在后面的三位年轻姑娘，“我们模拟一个场景。” 学校公益活动的现场，我是家长，现在我找到销售人员提出问题，“我的孩子是200度假性近视，现在需要配眼镜吗？请问如何回答？ 当着领导的面，几位姑娘明显有点紧张。叶文浩鼓励道，“没关系的，培训嘛，随便怎么回答都可以。” 第一位姑娘开口道，“是的，应该配眼镜。“第二位的回答一样，第三位则回答，”要不先验个光？“ “很好，三位姐姐的回答都不能算错，但肯定也不是最恰当的，原因很简单，你们都没有掌握销售的话术。 顾客问，要不要配眼镜？表面是咨询，背后的心理活动其实是在犹豫，甚至是倾向于不配。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并不能保证产生销售，甚至是大概率不能产生销售。 原因很简单，你既没显示自己的专业度，又没有和顾客建立起信任关系，别人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为什么一定要买你家的产品？ 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我先问顾客二个问题，1你孩子现在裸眼视力是多少？2你家孩子假性近视多长时间了？ 通过这两个问题来先和顾客沟通，显示自己的专业度，表明你不是随便做决定的，是需要了解情况后才会给出建议。 当你问第1个问题时，顾客如果回答08左右，你可以接着这么说，还可以啊，这样的裸眼视力只有长时间用眼才会疲劳，然后引入第2个问题。 如果顾客回答是06以下，你可以这么接话，有点低了，这样的视力只要用眼时间一长很容易产生疲劳。然后同样引入第2个问题。 第2个问题，绝大部分家长都是回答不出来的，他们的回答多半是不清楚。因为大部分家长只是知道孩子现在近视了，至于近视了多长时间，可能连学生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通过第2个问题，销售人员就可以这么引导，既然家长不清楚，那就说明孩子近视是在很短的时间就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这就有点麻烦了。 然后开始问第3个问题，你孩子现在的学习时间是不是比过去要多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随着孩子的长大，他们的学习压力也会加大，学习时间延长是必然的事。 当家长做出肯定回答后，你可以这么说，这就难怪了。这样下去，孩子的眼睛很容易疲劳，近视度数会加深，很大可能会直接演变成真性近视，我的建议是最好配眼镜。 好了，这里我给大家2分钟的时间，大家在心里想象一下这个场景，如果你是这个提出问题的家长，你遇到这样的销售人员，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文浩开口道，“现在大家给我答案，通过模拟，最终决定给孩子配眼镜的同志请举一下手！“ 看到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叶文浩接着说道，“很好，请大家把手放下。很明显，话术是有效的。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换几个问题行不行呢？这里我给大家梳理一下，这个案例背后顾客的心理变化和逻辑关系。“ 顾客问要不要配眼镜时，他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时候他的内心是犹豫的，甚至是拒绝的。不然他的问题就应该是我孩子应该配什么样的眼镜了。 这时候，销售人员建议配眼镜的建议是和顾客的内心决定有冲突的，这种冲突很容易引起顾客的逆反心理，使得销售失败的可能大幅度提高。 话术中第一个问题的目的是降低顾客的戒备心理，因为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配合销售人员的表情管理，容易使双方建立起一种比较轻松的对话环境。 第二个问题是一种心理暗示，用顾客不了解的情况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引导顾客的心理活动并适当传递焦虑情绪。 通过这两个问题，顾客的心理活动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假性近视200度要不要配眼镜，转变成了孩子眼睛很容易疲劳，近视度数快速上升，这样的情况要不要配眼镜？ 而第三个问题是一个陷阱。这个问题是通过前后对比的手段让顾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迫使顾客的心理活动再次发生改变，把问题变成，如果不配眼镜，孩子的近视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到了这个阶段，顾客的心理已经从一开始的犹豫，被一步步引导成了必须给孩子配眼镜，销售人员最后的建议本质上是在迎合顾客内心的决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客最终选择配眼镜的可能就会大幅度提升。这就是销售的话术。其他的场景同样也有相应的话术。 一个销售应该时刻牢记，你和顾客的每一次对答都是一次机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可能是为了和顾客建立起信任关系，也可能是传播一种情绪，又或者是故意设置陷阱。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提升顾客的购买欲望，为最终产生销售来服务的。 最后，我要强调的是，话术是促进销售的手段，但绝不能是欺骗，话术的设计不能用欺骗的手段来侵犯顾客的利益。 这不仅仅是职业道德的问题，更是法律的红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必然会遭到市场的反噬。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下面请徐教授继续给大家讲解。”叶文浩说完后给大家鞠了个躬，然后转过身来，向徐教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周一直在听叶文浩讲解。在案例中，他自我模拟了一下，最后的决定也是肯定的。这时候他的感觉是叶文浩的话术确实有几分道理。 等到叶文浩讲解话术背后顾客的心理变化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冲击。他从未想过，几个简单的问题背后还有这么多道道。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压力。他很清楚，他熟悉的人中，除了叶文浩，没有其他人能设计出这样的话术，而显然，对方并没有兴趣给他白打工。 第15章 差生也有春天 在场所有人里面，徐教授受到的冲击最大。如果叶文浩足够天才，看的书足够多，思维足够发散，琢磨出4c理论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可信度。 但要琢磨出刚才那套话关于话术的案例和分析则是完全不可能。徐教授很清楚，这是实战。不在市场上经历多年摸爬滚打，不可能设计出这样的话术。 这其中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包括市场分析，心理学，博弈论等多方面的知识。徐教授自己也同样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场合，叶文浩完全没有学生的应该有的拘谨和畏惧，反而相当从容和淡定。徐教授有一种错觉，他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在市场打拼多年的商业精英。 他走上前去，对叶文浩的讲解做了高度评价后，随即宣布休息10分钟。他需要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叶文浩准备离开了。他走到徐教授面前，客套了几句后向对方告辞。徐教授有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答，当然不希望他走。 他盛情邀请叶文浩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双方好好交流交流，叶文浩以家里有事为由婉拒，并提出可以另外约时间。 徐教授的日程安排很紧凑，他想了想说道，“我在周六下午有一个讲座，我们中午碰头，你和我一起过去，晚上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叶文浩表示没有问题，双方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叶文浩又和老周、蒋书记和吴振华等人打个招呼，说明家里有点事，现在就要离开。 老周知道留不下对方，让吴振华帮忙送一送，叶文浩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他离开食堂，独自一人向厂门口走去。 周二叶文浩来请假的时候，老张的脸色是非常难看的。这才消停了多久啊，又要开始作妖了吗？ 叶文浩请假的原因是，他哥今天学校考试，不能去医院照顾奶奶，所以他必须去医院顶一天。对于这个理由，老张实在是不能拒绝。 老张注意到，这段时间叶文浩恢复正常后，他正在迅速成为班级里的核心，就连董平和孙浩这两大派别都在向他靠拢。 老张大致知道是什么原因。叶文浩有转笔的习惯，手中的笔经常翻滚旋转个不停。虽然老张不觉得什么，但同学们，甚至连一些女生都非常羡慕。 电视里正在热播一部美剧《加里森敢死队》，其中酋长这个角色的绝技正是飞刀。叶文浩的转笔正好迎合了这个角色，以至于很多同学都在向他学。 叶文浩能增加班级的凝聚力，对于这点老张是喜闻乐见的，而且叶文浩不自私，只要有时间，对同学们基本是有问必答。 可以这么说，除了经常请假之外，老张对叶文浩各方面都相当满意。此外，老张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叶文浩经常给吴鹏开小灶。 这段时间，吴鹏的数学作业质量很高，极少有订正。这显然是叶文浩的功劳。但老张很清醒，这样的作业质量不是吴鹏的真正实力。 吴鹏的实力提升了多少？老张现在无法估计。周五就是数学单元测验，一切疑问都会揭晓。对于这次测验，老张有点期待了。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数学测验，考试一结束，老张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找到吴鹏的卷子，认真的批改起来。 82分，这是吴鹏这次数学单元考试的成绩。老张兴奋了，他等待的转折点出现了。他起身快速走到教室，告诉郝凤，中午在班级的后墙上布置一个光荣榜。 过了中午，大家陆陆续续来到学校，看到教室后面的光荣榜，都不知道这是派什么用的，下午第一节课后，老张进来贴了5了5份卷子，直接揭开了谜底。 下课后，大家纷纷跑到后面，看贴的是什么卷子。随即就像是热油倒进了沸水，整个班级一下子就炸开了。 第一张是叶文浩的卷子，98分，一道题的计算部分错了，试卷左上角一个大大的圈，里面的1字分外显眼。接下来是郝凤，88分，第二名，然后是姚远，83分，第三名。 这三个人大家没有异议。尤其是叶文浩，成绩好得不像话，无论是哪门科目，都不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去和他比。 但第四名就让大家太吃惊了。吴鹏，82分，这怎么可能？吴鹏是什么德行班级里谁不清楚，那是个如假包换的差生啊。 一个差生考到了班级前4，这个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不可能，除非是作弊了。尽管吴鹏周围前后左右的学生都没他考得好，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想象。 一群人围着吴鹏开始折腾，作弊的喊声一直不断。吴鹏先是很兴奋，随后被冤枉作弊后又被气得满脸通红。 他一再声称自己没有作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周围的同学纷纷开口嘲讽他，根本就没人一个人相信他，当然，坐在座位上看热闹的叶文浩除外。 从下课就开始闹腾，上课铃声响了半天，教室里依然在闹腾个不休，直到老张走了进来。他难得地没有训人，而是静静地站在讲台前看着大家。 看大家静了下来，“我知道同学们都怀疑吴鹏的成绩，认为他作弊了。我告诉大家，在批改试卷的时候，我也怀疑。”老张直奔主题。 “我批改完所有的卷子后，发现比吴鹏考得更好的学生，只有3个。他们的试卷我都贴在后面的墙上。 我仔细比较过，吴鹏的很多道题的解题方法和郝凤和姚远完全不同，和叶文浩的思路有点像，但方法要繁琐很多。 大家也可以去对比一下。我可以十分肯定，吴鹏同学没有作弊。他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出了这个好成绩。 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班级从比较落后的学生，一跃而成为班级里第四名，这是他背后付出汗水和努力的结果。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也同样可以是一个优等生。 这是非常值得表扬的。吴鹏能做到的，你们也能。只要肯学，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只要坚持，你们就是下一个吴鹏。“ 老张说完后，看了看大家，又看着吴鹏鼓励到，“吴鹏，继续努力，其他各科也要赶上去，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说完，他离开了教室，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大家。 老张走后，班级里难得的依然保持着安静。吴鹏的这件事对大家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很多同学一时依然难以接受。 叶文浩成绩优秀，大家能接受，重点中学的学生嘛，比我们成绩好那不是应该的吗？郝凤和姚远大家也能接受，这两个一直都是好学生。 但吴鹏是什么鬼？谁还不了解他啊，常年的差生凭什么突然就成为了班级前四？其他差生就没有服气的。 差生如此，中游学生就更难堪了，一个差生都考得比自己好这么多，脸都丢尽了，这怎么能忍？ 如同老张预计的一样，吴鹏成了班级里新的目标。这和叶文浩不同，叶文浩属于偶像类的，没有人会把超越他作为自己的目标，包括郝凤。 但吴鹏不一样，从他成为目标的那一刻，其他同学对他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超过他。特别是他以前的差生人设，让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个信心。 从这一天，这一刻开始，初三三班卷起来了。 晚上回家，吴鹏得意洋洋地向父母炫耀，自己这次数学单元测验82分，全班第四。吴振华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子两个都从叶文浩这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而又没有任何实际的付出，这让他有点恐惶。这世界上没有圣人，没有人会一直为别人付出而不计任何报酬。 他知道叶文浩对自己很重要，而得知吴鹏的进步后，他发现叶文浩对儿子可能更重要。儿子中考能不能如愿，叶文浩绝对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砝码。 然而，以他的实力，也确实无法给叶文浩兑现实际的好处。尤其是在他知道对方的胃口时，更是一筹莫展。这些天他也一直在纠结。 叶文浩的心情很好。之前他一直担心吴鹏的这次月考成绩。一旦对方考得不理想，他就没有足够的筹码来说服吴振华投资，他的计划就要被迫向后推迟。 好在吴鹏相当给力，没有让他失望。叶文浩清楚整个的计划中，最大的短板就是陆小胖，尽管对方一再承诺没有问题。 之前叶文浩并没有和陆小胖打过交道，虽然他基本能确定陆小胖没有说谎，但他没有办法和陆小胖的妈妈核实此事，更不要说联络他表舅了。 但除了陆小胖，他周围没有其他资源可以搞定正版书籍。当然叶文浩也不是没有候补方案，一旦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就会在寒假亲自前往深圳。 至于怎么编排理由让父母同意他外出，这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什么难度。无非是整个计划推迟2个月的时间而已。现在港岛徐教授的出现，让叶文浩有了新的选择。 第16章 刁难 叶文浩准时来到了上海衡山宾馆，衡山宾馆是魔都第一批的涉外宾馆之一，在那个年代，这里就是豪华，高档的象征。这里不向内宾开放，只有海外来的外宾才能入住。 他走进酒店，发现徐教授已经在宾馆大堂等着他了。叶文浩热情地和徐教授打了招呼，而徐教授则拉着对方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告诉叶文浩今天是去利民厂举办讲座。 叶文浩对于利民厂可是太熟悉了。这是魔都屈指可数的大厂，也是食品行业的龙头企业。该厂生产的利民牌冷饮几乎是魔都唯一的选择。 无论是大型食品商店，还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小店，只要卖食品，那就一定会有利民厂的产品。 本来叶文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和徐教授交流，至于讲座，他完全是打酱油的心态。得知徐教授是去利民厂举办讲座，叶文浩开始感兴趣了。 没多久，一位中年女性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徐教授后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徐教授，方厂长安排我过来接您。” 徐教授表示了感谢，并给叶文浩做了介绍，“李主任，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小朋友，今天她和我一起前往贵厂，没问题吧？” 李主任笑着回答，“当然没问题，非常欢迎。” 双方边客套着，边向酒店门口走去。门口居然有一辆白色的魔都牌小轿车。这个接待标准已经非常高了，足以显示对方诚意满满。 在当时，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动用魔都牌小轿车。原因很简单，太贵了。这已经不是性价比的问题了，而是完全承担不起。 李主任客气地请徐教授和叶文浩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小车随即迅速向着利民厂驶去。 到了利民厂门口，小车停了下来。李主任下车，走到门卫室说了几句，然后小车直接驶入厂区，停在了厂区一栋4层建筑的门口。 李主任请徐教授和叶文浩下了车，刚走进这栋建筑的大门，利民厂的方亦谦厂长和丁爱民书记就带着人迎了上来。 李主任给双方一一做了介绍。方厂长和丁书记非常客气，和徐教授握手表示了欢迎，对方礼仪很周到，也没忽略叶文浩，两位厂长书记同样和他亲切地打了招呼。 来到会客室，几位小姐姐用托盘给大家端上了茶，一一放在沙发边上的茶几上。方厂长再次对徐教授表示了欢迎，并感谢对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举办讲座。 徐教授客气了几句后，方厂长把利民厂的情况给对方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同时也表达了对利民厂未来发展的困惑，以及对徐教授讲座的期待。 双方客套了几句后，徐教授提议要不这就开始吧，方厂长等人自然没有异议。众人来到了大型会议室。 利民厂的会议室可比昌盛厂气派多了，这里基本可以看作是一个小型的简易剧场了。在80年代，某种程度上这已经达到了豪华的标准了。 不知道是不是徐教授的要求，这个会议室主席台的后面，同样放着一块大黑板。显得和周围环境非常违和。 众人来到会议室时，下面已经坐满了人。方厂长首先上台致了欢迎辞，再次对徐教授前来表示了欢迎和感谢。随即，他把主席台让给了徐教授。 徐教授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非常幽默地客套了几句，调动了一下现场气氛。随即开始了自己的讲座。 徐教授的讲座内容依然还是在昌盛厂讲解的4p理论。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吧，这次他讲解得更为细致。 其中穿插的案例分析也比昌盛厂要多了很多，这使得整个讲座显得更为丰满，现场的效果也同样相当不错。 叶文浩还注意到，这次徐教授的讲座已经部分引入了4c的概念，但是他融合得非常好，整个讲座依然非常流畅，没有半点拼凑的生涩。 虽然徐教授没有提到4c这个概念，但叶文浩无论是对4p还是4c都非常了解，其中的变化自然不可能瞒过他。 徐教授讲完后，做了致谢词。正当他准备下台时，意外出现了。下面第三排中间坐着的一位40多岁，看上去像是小领导模样的人站了起来。 “徐教授，我是个粗人，文化程度也不高，刚才你讲了很多，产品很重要，销售很重要，什么都很重要。 但我真没听懂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用到你刚才讲的那套东西。我更不知道怎么用这套东西来解决问题。 我这里有个问题，我们厂现在要缺钱，上级不批，银行也借不到。你能不能用你刚才那套东西，告诉我怎么才能弄到钱？“他大声说完后坐了下去。 徐教授一下愣住了，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被人当面砸场子，脸色自然也很不好看。 徐教授看了一眼台下的这位猛人，眼角的余光也观察到了方厂长和丁书记的神情。方厂长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怒意，而丁书记则是完全不动声色。 徐教授感到为难了。他是学者，从事的是理论的研究。开讲座，做培训基本属于是他本职工作，自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那位猛人提出的问题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事实上他知道即使是沉浸商海多年的商业精英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经过周密的分析，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知道企业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也不清楚内部或者外部的各方面关系，根本就不可能给出解决方案。 现场气氛很尴尬，非常安静。这种安静显得尤其的诡异，因为大家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方厂长非常愤怒。请徐教授前来开讲座是他的主意。他非常明确地知道，利民厂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 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大气候要发生变化了，大概率会从原来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他知道原来那套按部就班的计划经济运作模式不可能适应未来社会的发展。他非常迫切地需要了解新的企业运作模式。 从李主任那里知道港岛的经济学教授过来交流时，他非常高兴。不惜花费了巨大代价也要请到这位教授过来做个讲座。 对这场讲座，他非常重视，亲自交代和督促接待的每一个环节，务必保证让对方感到满意。徐教授没有让他失望，这场讲座质量非常高。 他听了也同样感到非常有收获。对企业的运作也有了新的感悟。对于这次活动，方厂长非常满意。虽然付出了不菲代价，但得到的更多。 他没有料到的是生产科科长李继勇会公开跳出来砸场子，虽然他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次讲座，确实是自己乾坤独断，也确实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但这是自己权力范围内的事，同样也是在规则之内，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 而对方这种做法，已经不是规则不规则的问题了，而是逾越了一切。为了证明自己的决策是错误的，为了打自己脸，对方已经有点疯狂了。 李继勇的问题有多过分，现场的高层都清楚。虽然他陈述的问题确实是利民厂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 但整个领导班子一个多月来开了无数次会议，调动了无数资源，想了无数办法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要人家教授在几分钟内做出解答，这是完全不要脸了。 更何况人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凭你随口几句话，就能给出解决方案，凭空生出钱来，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方厂长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看这个场面，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正当他准备起身圆场的时候，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教授，这个问题可以让我来回答吗。“叶文浩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全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方厂长看到叶文浩站了出来，心里暗暗赞了一声，这年轻人情商真高。他并不认为叶文浩能解答这个问题。 他觉得叶文浩只是看到徐教授被僵住了，所以才出声解围。只要让他上台胡乱说几句，徐教授再做个点评，彼此就都能下台。 在目前这种被动局面下，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甚至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出面解围，徐教授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徐教授看到叶文浩站出来了，心里一喜。他知道，叶文浩是有实战能力的。虽然和叶文浩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昌盛厂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于这个刁钻的问题，叶文浩能给出答案。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尤其是叶文浩淡定的神色，更是让他信心百倍。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让叶文浩上台，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看错了，叶文浩翻车，他也认了。 “很好，这个问题就让叶文浩同学来回答。“这一刻，徐教授用自己的名誉下了赌注。他转身走下讲台，坐到了叶文浩的位置上。 第17章 打脸 叶文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没人知道，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对李继勇这个人感到极度地厌恶和蔑视。 他今天是来打酱油的，本来想的就是做个隐形人。利民厂的礼仪周到让他很有好感，方厂长并没有因为他的年轻而对他有任何的轻视，至少表面上没有。 尤其是在座位安排上，方厂长安排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妥妥的c位。不管是不是徐教授的面子，至少对方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叶文浩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并不会因为好感而选择报答，但他同样不介意因为好感而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李继勇这类的人他上辈子见得太多了。狂妄自大而又固步自封，极度厌恶学习而又自命不凡。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谁都不在他们眼里。 外企大量涌入后，他们不具备学习能力，只能用可怜的传统手段去应对，没有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随即就彻底跪了。 然后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什么对方技术先进，对方设备先进，对方资金雄厚，对方税收优惠，对方没有退休工人拖累等等。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是我无能，是对手实在太厉害了，谁来都不行。甩锅的嘴脸极其丑恶，无耻到了极点。 一个又一个的企业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内知名品牌消失了，让人扼腕叹息，伤心不已。背后原因虽然很多，但这类人绝对“功“不可没。 他们没有看到，很多各种条件远不如他们的企业在奋力抵抗着，虽然有的最后倒下了，但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更有不少企业在残酷厮杀中慢慢成长了起来，逐步和对方分庭抗礼，甚至在竞争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记忆融合之后，叶文浩其实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奋斗目标，他只是本能地想快速积累财富，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他必须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必须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必须为自己的民族做点什么！ 叶文浩走到讲台前，伸手一指李继勇，“刚才这位，你提出的问题我听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麻烦一次说清楚。“ 李继勇一愣，随即冷笑道，“小同学，好大的口气啊，你中学毕业了吗？谁给你的勇气？“ “知识就是力量，没听说过吗？既然有力量，口气大点奇怪吗？如果有其他问题，麻烦快点提出，我没耐心等。“叶文浩直接怼了回去。 李继勇气得差点吐血。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换个地方，老子分分钟捶死你。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成全你。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他一指黑板，”刚才徐教授黑板上写的什么渠道为王，决胜终端，你顺便把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吧。“ 方厂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渠道建设，终端设立的难度和花费在座的谁不知道？怎么在李继勇嘴里，就成了顺便可以解决的事了？ 尤其是在没钱的情况下，在找钱的同时还要解决渠道和终端的建设，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不是过分，而是不说人话了。 “这个问题我也清楚了，还有其他问题吗？”叶文浩看着李继勇，继续冷冷地说道。 “那就把徐教授提到的广告也顺便安排了吧。”李继勇也豁出去了，让你得瑟，老子让你这小兔崽子下不了台。 听到李继勇又是一句顺便，周围的人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李继勇太过分了。这是要把对方往死里逼啊。 “这个问题我也听清楚了，还有其他问题吗？”叶文浩继续撩拨对方的情绪。 “小朋友，你先把这些解决了再说吧。”李继勇冷冷地说道。 方厂长看到叶文浩不断地刺激着李继勇，再次心里暗赞了一声，真聪明。他觉得他猜到了叶文浩的想法。 他认为叶文浩可能觉得自己连胡诌几句的能力也欠缺，所以他采用不断激怒李继勇的手段，努力使得冲突升级，最终引起争吵。 双方一旦开始争吵，会场气氛就变了。这时候只要徐教授站起来说几句打个圆场，就可以顺势下台了。 想到这，方厂长也就没有阻止双方言语冲突的打算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文浩，看他怎么继续发挥。 “今天徐教授来到利民厂是举办讲座，当然也能理解为培训。但刚才那位提出的问题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范畴。 他的要求是在企业资金匮乏的前提下寻找资金，建立渠道并投入广告进行促销和提升企业知名度。 这是要求我们做一份完整的商业计划书，而且是难度极大，要求极高的商业计划书。坦率地说，要求有点过分了，多少带着点空手套白狼的味道。 但我们今天既然受到方厂长、丁书记以及其他各位领导的邀请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介意在这里发一份福利。 或许这位并不知道一份优秀的商业计划书价值多少，不过我相信，等我讲完，大家都应该会对商业计划书的价值产生非常明确的认知。 徐教授刚才讲解的4p理论，是针对产品的一整套解决方案，也是一套非常完善的营销理论。或许在座的很多人认为，4p的每一个方面都是花钱的。 生产要购买设备原料，这得花钱；价格制定也没办法直接来钱；渠道建设需要花钱，促销更需要花钱，通过4p找钱无疑是缘木求鱼。 这是因为大多数人思维已经形成定式，被禁锢住了。只要思维足够发散，打破禁锢，就会发现呈现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 下面，我就从渠道这个点来讲解一下怎么通过渠道来解决刚才那位提出的问题。事实上如果对渠道理解足够透彻的话，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大家都知道，渠道的终点就是顾客，就是消费者，从他们手里找钱也是可行的，不过受到目前交通、通讯和信息传播速度的影响，这很难实现。 即使勉强去做，也必须支付出高昂的运营成本，最终结果必然是得不偿失。这个方案不具备执行条件，只能先搁置。 从渠道上退一步，那就是销售终端了。能否从终端客户那里找钱呢？答案也是肯定的。无论是增加预付款还是要求保证金等等手段都可以拿到钱。 但这种手段很容易使得终端客户流失，最起码也会降低终端客户的忠诚度和信任度，对企业的长远发展非常不利，无疑是饮鸩止渴。 众所周知，工厂和终端最容易形成的合作模式是双赢，也就是工厂得到好处的同时终端客户也得到了好处，工厂赚钱的同时，终端客户也赚到钱。 那么有没有办法从终端客户那里找钱，同时又让终端客户获得好处呢？发挥一下想象力，办法还是有的。 比如，我去任意一条马路上，随便找一家商店。告诉店主，利民厂明年夏天准备在全市范围内增设销售点，每个销售点由利民厂免费提供一台冰柜。 冰柜里面的冷饮由利民厂负责提供和补货，商家只要负责销售就行。所有的冷饮商家都可以享受利民厂的批发价。 利民厂和商家每月结算一次，结算款项自结算日起7天内由利民厂汇入商家指点账号。 为了保证销售点的利益，保证商家的利润，利民厂承诺任何销售点的200米之内不再开设第二个销售点。 冰柜的所有权归属利民厂，发生损坏或者故障，由利民厂负责维修或者更换新的冰柜。人为损坏则由商家负责赔偿。 为了防止冰柜无故损坏，每个销售点必须支付1000元的押金。一旦商家决定终止销售，利民厂承诺在5天之内返还押金，并收回提供的冰柜。商家终止合同后，3年内不得再次申请成为利民厂的销售终端。 现在我们来看看在这个过程中，商家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商家需要付出的是1000元押金和电费，这类的冰柜只要原来的营业员代看着就行，不需要商家支付额外的费用。商家得到的是整个夏季乃至于整年利民厂冷饮销售带来的丰厚利润。 退出机制保证了商家随时可以退出拿回押金，不会让商家产生任何的损失。同时退出的惩罚机制防止部分商家偷奸耍滑，夏季加入，冬季退出。 200米的客户保障机制同时也引入了商家的竞争机制，一旦商家附近有其他商家和利民厂签约，就意味着该商家永久地失去了签约权。 有多少商家可以拒绝这样几乎毫无风险的赚钱机会呢？或许有，但无论是绝对数量还是相对数量，都会少得可怜。 魔都5000多条马路，就算每条马路增设2个销售点，那就是增加了10000个销售终端。押金收入就能达到1千万，实际数量远远高于这个数字。 至于冰柜，那就更简单了。冰柜不是冰箱，它只需要有冷藏功能就行，直冷式冰柜无论是技术和结构都非常简单，200左右一台顶天了。 梳理一下整个流程，通过免费提供冰柜的模式增设销售终端，并获取押金。使用部分押金定制冰柜，并利用冰柜的表面制作广告。 至此，资金问题解决了，销售终端增加了，1万台遍布魔都大街小巷的冰柜足以完成广告的投放和呈现。 在这过程中，利民厂额外付出了什么呢？无非是几台冷链车运送冷饮，如此而已。另外请各位注意很重要的一点，这个模式是可以复制的。 也就是说在魔都获得成功后，利民厂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这个模式复制到其他城市。这个市场会有多庞大？并不需要太大的想象力。 这就是按照要求制定的商业计划书的大致框架。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第18章 李继勇的倔强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在场的都是利民厂的管理层，都不缺乏基本的判断力。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模拟运营叶文浩给出的商业计划，然而没有人能找出其中的漏洞。 叶文浩一再挑衅李继勇的时候，徐教授一度也产生了和方厂长相同的想法，认为叶文浩就是想搅局。 但随着叶文浩的展开，他再次被震惊了。尽管他知道叶文浩有实战的能力，也对他的表现有很大的期待，但没想到还是远远低估了叶文浩的能力。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徐教授非常明确地知道，叶文浩的展开早已经脱离了4p理论的范畴。他只不过是假借这个名头，内核早就完全不同了。 徐教授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经济系，博士毕业后回到港岛工作多年。他一直在该领域耕耘，见过的天才人物也不在少数了。 但叶文浩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他都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层次。具体有多高，徐教授甚至判断不出来。 4c理论非常惊艳，根本无法想象是一个中学生的杰作；至于实战，不把多种理论融会贯通，且经历过极高层次的历练，不可能做出这种级别的商业计划。对于叶文浩，他已经看不懂了。这是个谜一样的少年。 方厂长则是心里狂喜。叶文浩上台，他以为最终会演变成一场闹剧，但没想到对方真的给出了一个商业计划。 他也在心里模拟了好几次，发现该计划极其严谨，几乎找不到任何空子可钻。稍稍在细节上补充下，就完全可以按计划实施下去。 对这场讲座，他足够重视，徐教授的讲解已经让他觉得值回票价了。没想到叶文浩接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厂里面临的困境被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解决了。更重要的是如叶文浩所说，这个商业计划是可以复制的，未来面临的市场之大难以想象。 他很清楚，一旦这个计划得到实施，随着销售终端的大量投入，利民厂的瓶颈会迅速转移到生产上。即使开足马力生产，产能不够的问题也会立刻暴发出来。 至于叶文浩本人，方厂长已经把他归入妖孽类了。他认为，这样的人即使再年轻，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视的。 丁书记的感觉则是很复杂。他不反对办讲座，做培训。但他反对付出很大代价来做这些事情。 他承认这些理论知识对开拓眼界确实有帮助，但他同样认同这些理论的东西是花架子，很难实际工作中得到运用。 方厂长在这方面的独断专行让他很不舒服。李继勇也确实是在他暗示下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公开砸场子。 即使徐教授的讲解中穿插着很多案例，但依然没有改变他的固有看法。然而叶文浩直接给出的商业计划让他大感意外。 困扰厂里近两个月的难题，被对方轻易地解决了。丁书记对业务并不陌生，他同样清楚这份商业计划会给厂里带来什么。这一刻，他开始了反思。 他低声和边上的方厂长耳语了几句，方厂长听完，随即转头向后面的李主任吩咐了几句。李主任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李继勇再次站了起来，“你很厉害。刚才你说，每一个环节都能用来找钱，那你告诉我生产怎么找钱？” “去外省市找一家食品厂，告诉他们利民厂可以提供技术支持和全方位培训，只要产品达到利民厂的品控标准，就允许对方使用利民厂的商标。 但需要对方支付一定的商标使用费和技术培训费，请问这样能不能来钱？“叶文浩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李继勇还刚没来得及坐下去，叶文浩就给出了答案，这让他极为难受和尴尬。“那价格呢？” 为了面子，他只能继续下去。 “通知所有终端，明年利民厂产品价格或上调5个百分点，报告已经送相关部门审批。请各终端呈报明年的销售计划。 在今年年底前预付5全年货款的商家，不受价格调整影响，依然可以享受现在的价格。这样能不能找来钱？“叶文浩再次秒答。 周围的人都同情地看着李继勇。他站在那里，满脸通红。“那促销呢？促销怎么找钱？“ “下发文件，告知所有商家，利民厂明年按照全年销售额的高低评选出金牌商家、银牌商家和优质商家。 其中金牌商家奖励5名，各奖励3万元，银牌商家20名，各奖励1万元，优质商家名额不限，各奖励500元。 备注3条，1只有销售额达到某标准才有资格参与评选。达标商家自动成为优质商家。这个标准可以制定得稍高，要客户经过努力才可能达到。2参与活动的商家必须支付500元的报名费。3未达到评选标准的商家，报名费全额退还。 这个促销计划的本质其实就是让商家用500元去搏3万元，赌赢了拿钱，赌输了拿回赌本，没有任何损失。请问商家会不会参与？能不能找来钱？“ 叶文浩又一次秒答后看着李继勇，“还有问题吗？麻烦快点，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这句话实在太损了。叶文浩话音刚落，会场响起一片轻笑声。方厂长都莞尔着摇了摇头，这小叶也太调皮了。 丁书记则是心里暗骂，李继勇这个蠢货真是丢人现眼。在叶文浩搞出那个商业计划时，说两句好话，捧一下对方，甚至都不需要认错，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明知道对方厉害，非要硬刚，这下好了，被啪啪打脸。导致利民厂全体都跟着一起丢人，真是废物。 方厂长则是再一次感到了狂喜，今天的收获太大了。以他多年的管理经验，自然看得出叶文浩前两个方案都是有瑕疵的，只不过是为了证明生产和价格确实能找钱。 但第三个不同，第三个方案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促销方案，叶文浩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能来钱，所以把奖项和金额设置成这样。 这个方案只要在奖项和细节上稍稍调整，直接就可以实施。至于叶文浩这个妖孽为什么可以随口就能说出这样的方案，他已经见怪不怪，直接选择无视了。 李继勇继续站着，被动接受来自整个会场同情的目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已经开始恐惧，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 “那广告呢？做广告怎么找钱？“他嗫嚅道，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在胡言乱语了，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叶文浩眼睛余光看到徐教授在向他微微摇头。他知道徐教授不想把现场气氛搞得太僵。自然不会不给教授面子。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非常值得我们大家一起来探讨一下。”叶文浩客气地说道，并向对方点了点头，伸手压了压示意对方坐下，李继勇如蒙大赦，赶紧坐了下来。 “广告上是一种投入，想通过广告挣钱原则上是不可行的。但如果一定要这么做，也不是一定没有办法。”叶文浩说完，转身走向黑板，边画边说。 “这里我尝试设计一则广告，我的画功实在太差，小学的美术课最好的成绩就是及格，大家迁就我一下，将就着看。 我设计的广告是一个美少女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一只脚站在地上，单手把着自行车龙头，另一只手则拿着利民厂的产品。 画面按照黄金比例分割。突出利民厂的产品。自行车的车徽放在画面的左下角，然后配上广告语，比如，利民，一生的伴侣。 接下来就简单了。简单粗暴的办法是我去找飞燕自行车厂，告诉他们我们利民厂准备投放大型的户外广告，一共有多少广告位等等信息。 然后说我们广告留了一个植入位置，就是自行车的车标，如果你们想把飞燕车标植入我们的广告，请出价。然后继续找飞马、飞熊、飞牛、飞象自行车厂，重复这个过程，最后价高者得。 稍稍精细一点的做法是，找两家竞争对手，比如魔都的孔雀自行车和永生自行车，同样告诉他们我们广告的信息，然后让他们竞价。 虽然通过这种方法也能挣来点钱分摊成本。但显得小家子气，更容易遭人诟病，最终损害企业的形象。 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表明广告也能通过植入其他广告来挣点小钱。原则上，如果不是穷疯了，千万别做这类的事。“ “言归正传，4p理论作为一种经典营销理论，在全球范围内都得到相当的认同。这套理论对企业的运营有着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 很负责任地说一句，如果利民厂能把这套理论吃透并运用自如，那么5年，最多不会超过10年，世界500强中，必然有利民厂的名字。谢谢大家。“ 最后为徐教授站完台后，叶文浩向讲台左边走了几步，给大家鞠躬道谢。 方厂长站了起来，带头鼓掌。随即全场掌声雷动。 第19章 方厂长的格局 叶文浩再次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随即向台下走去。方厂长随即迎上前去，把叶文浩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走上台去。 多年的管理经验和眼光，他当然看出了叶文浩最后的广告案例纯粹属于应付，主要是为了给李继勇下台的机会。 但即使是应付，其中依然有不少亮点。比如让两个互为竞争对手的厂家互相竞价，又比如植入广告的思路。 这些都很有参考意义。换一个地方使用，很可能就是神来之笔。他隐约地感觉到，叶文浩应该是知道在哪些场合中使用这些东西，在这里只不过是随手借用而已。 他环顾了一下台下，开口说道，“今天对于利民厂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徐教授和小叶同学来到这里，给我们奉上了一堂精彩绝伦的讲座。 我代表利民厂全体，在这里对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这场讲座对于利民厂意义非凡，对我们今后的工作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方厂长的话虽然基本都是套话，但他自己知道，和以往的言不由衷不同，这次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下午，他惊喜的次数太多了。他知道这次讲座不但把利民厂从目前的困境中拉了出来，还直接改变了利民厂随后的工作重心。 更重要的是这场讲座让利民厂全体管理人员都明白了现代运营管理知识的重要性。叶文浩讲解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丁书记态度的明显变化。 尤其是叶文浩对李继勇的打脸行为，给所有的中层管理都敲了一个警钟。如果不改变自己，不抓紧时间学习，李继勇的窘迫模样会随时换种方式出现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叶文浩给出商业计划后，用确立的优势对李继勇穷追猛打时，方厂长曾经一度想打圆场，但当他转头看到厂里的中层的表情时，他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利民厂的管理层确实需要敲打敲打了，叶文浩的强势已经给大家留下了一个难忘的印象，这对他们以后加强学习，提高业务能力必然很有帮助。 “我注意到小叶同学刚才提到，当他讲完后，大家都应该对商业计划书的价值有一个准确地判断。在这里，我先给出我的判断。 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有多少销售点，增加一万个销售点是多少倍？利民厂一年的利润会增加多少？这些很容易就能计算出来。 这个数字已经很让人激动了，如果把时间变成5年，甚至更长呢？更重要的是如小叶所说，这个模式是可以复制的。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都清楚。 就如徐教授讲的那样，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落后，受制于人。这份计划书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已经大到我不愿意去仔细衡量。 因为我担心，最后计算出来的数字，是我们承受不起的天价。在这里，我代表利民厂，感谢徐教授和小叶同学的慷慨。“方厂长说到这里，向徐教授微微欠身表示谢意。 “应该的，方厂长过奖了。”徐教授站起来还礼。叶文浩一边站起来还礼，一边心里暗暗诽谤，果然当老大的脸皮都厚，好话说尽，一毛不拔。什么叫慷慨啊？你多少给个三瓜两枣啊？ 最后，方厂长对员工进行了鼓励，展望了利民厂的未来，并再次表示了对徐教授和叶文浩的感谢。 结束了讲座后，一行人在掌声的欢送中，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会客室。厂办的几位姐姐重新给大家端上了茶水。 “徐教授，今天真是太感谢了，讲座非常精彩，受益匪浅啊。“方厂长客气地开了口。 “方厂长过奖了，没这么夸张，都是应该的。“徐教授当然也是场面人。 “对了，徐教授，小叶同学跟着你学了多久了？“方厂长明知故问。 这就是问话技巧了，方厂长真正想问徐教授的是，你和叶文浩怎么认识的，他是个什么来历？但他不能直接问，否则就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嫌疑，这有失大厂领导的气度。 “哈哈，我可教不出小叶这样的学生，我们认识还没几天，从教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小叶这样的天才。“徐教授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自然听出来方厂长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他真答不上来，同时也不想方厂长误会，所以捧了一下叶文浩后，把自己摘了出来。 “哦，那小叶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利民厂兼职？“方厂长一脸和蔼地看着叶文浩问道？ 方厂长对徐教授的意思秒懂。他也相信徐教授不会骗他，这没有意义。但继续向叶文浩打听显然不合适，于是他换了个方式，伸出了橄榄枝。 叶文浩自来到会客室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连边上的茶杯都没碰一下。他愤怒的情绪已经过去了，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表现太过了。 “谢谢方厂长，不过我还是个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他腼腆地笑着回答。 “哎，看来我们利民厂的庙门还是太小了，小叶这尊小菩萨看不上啊。”方厂长半开玩笑地挤兑着叶文浩。 方厂长有自己办事的风格。他非常实际。叶文浩的来历其实不重要，他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了。在方厂长的心目中，他的价值甚至要高过徐教授。 能用兼职把叶文浩忽悠进来，哪怕付出最高的工资，也在所不惜。如果叶文浩能接受，那利民厂赚大发了。 “我听别人说，在行业里，利民厂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样的大厂，自称小庙，方厂长，你老人家这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啊。”叶文浩笑嘻嘻地回道。 方厂长一看叶文浩话里有话，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自然也不会继续逼迫。“小叶，我这里表个态，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来，利民厂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来日方长，作为一个大厂厂长，他要调查叶文浩的底细并不困难。他相信只要诚意足够，早晚能打动对方。 双方闲聊了几句后，方厂长又向徐教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从叶文浩给出资金解决方案后，他就一直在纠结。 “徐教授，我们厂的情况你也大致了解，我们申请贷款的目的是为了开发新品，增加产品种类和竞争力。 小叶的方案解决了资金的问题，但同样也给我们出了一个新的难题。按照小叶的方案，生产的压力就会迅速加大，更新设备，增加流水线反而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了。 这就导致依然不会有太多的资金投入开发，这和原来的计划不符。徐教授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建议吗？“ 对于方厂长提出的这个问题，徐教授有点猝不及防，这属于实战中的决策平衡，他并不擅长这些。他沉吟着没有说话，眼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边上的叶文浩。 方厂长何等精明，一看就知道徐教授并没有太好的建议。同时他注意到了徐教授的小动作，不由得也看向叶文浩。 方厂长问出这个问题时，叶文浩就知道要糟。他知道徐教授并不擅长实战，这个问题他很难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叶文浩不想出头，他也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他赶紧低下头，双手捧着杯子，一声不吭地看着里面的茶叶。 方厂长一看叶文浩的样子，当然知道他不想发表意见。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为了不引起叶文浩反感，他朝丁书记看了一眼。 一起工作了多年，互相之间早就有了默契，丁书记自然心领神会。“小叶啊，我很想知道，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思妙想，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不愧为搞政工的，厉害！叶文浩心里赞叹。丁书记一开口，就直接给事情定性了，尤其是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提要求，这样说并不过分。 “丁书记，我只是一个初中生，我所知道的刚才都已经卖弄完了。现在是头脑空空，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完全没想法。”叶文浩扭捏着回答。 丁书记哈哈大笑，指着众人对叶文浩说道，“小叶，如果你刚来的时候，就装成这样子，说不定我就真信了。 你问问在座的，有谁真把你当成一个学生了？你在台上指点江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刚才的意气风发哪去了？“ 叶文浩非常为难。徐教授回答这个问题没问题，他身上有教授的光环，和方厂长他们是平等交流。 自己假借讲座的名头在会议室指点江山也没问题，因为受众是所有人。但回答这个问题不同，这等同于是指点方厂长了，这就很不妥当了。 即使对方不介意，这也是极其不礼貌的。非常容易被人诟病不说，还绝对有损方厂长的形象。 昌盛厂老周的行政级别远不如方厂长，叶文浩婉拒过他的要求，但也从来没有单独在他面前答复他的疑问。 “我突然有一个疑问。”叶文浩想了想，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如果我现在在利民厂边上成立一家新食品厂，就叫利群厂吧，能不能使用我刚才的商业计划？为什么？” 第20章 晚宴 这年轻人未来前途无量！这是这一刻方厂长对叶文浩的评价。刚才他隐隐有点后悔了，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在这种场景让叶文浩来回答问题。 当时他向徐教授请教时，看到对方神情变化，下意识地示意了老丁。但随即就觉得不妥，这多少有损自己的形象。 看到叶文浩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时。他心中赞叹不已，能力强、懂规矩、知进退，这样的人将来发展得顺风顺水是必然的结果。 叶文浩的问题提得很奇怪，尤其是他在最后加了一个为什么？这就让所有人都知道答案必然是否定的，需要考虑的只是那个为什么？ 方厂长明白叶文浩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他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能够解答他的疑问。 徐教授也同样不明白叶文浩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没水平的问题，他不相信叶文浩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到叶文浩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徐教授缓缓开口，“原则上是行不通的，因为刚成立的企业没有品牌，在公众的眼里就缺乏信任度。 商家更是担心企业的产品是不是好卖？企业是不是有信誉？一旦经营失败破产会不会拿不回押金等等问题？其中变数太多了，这些全是风险。 一边是未知的利润，一边是看得见的巨大风险，这样的情况下，绝大部分商家都会做出理智的选择，拒绝合作。” “我懂了，利民厂的核心竞争力是他们的品牌，这也是利民厂最大的优势。教授，你估计一下，利民厂的品牌值多少钱？”叶文浩接着问。 “我没有做过调研，也缺乏研究的资料，很难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但我能肯定，利民厂的品牌价值必然是以亿作为单位的。”徐教授肯定地回答。 听着两人的对答，方厂长如同醍醐灌顶，瞬间豁然开朗。不但对叶文浩的商业计划理解得更为深刻，也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双方继续交流了一会儿，徐教授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了一通客套话后准备告辞，方厂长站起来强烈挽留，“徐教授，今天肯定不能让你们走。你们为利民厂做了这么多，怎么也要一起吃个晚饭，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方厂长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我和小叶还有点事要商量，实在是没时间了。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再来利民厂拜访，到时候我们再聚。“徐教授婉拒道。 “徐教授，如果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以后就没脸见人了。你和小叶再忙，也总得吃饭吧，一顿饭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事。”丁书记也站起来诚恳地说道。 利民厂的其他高层都站起身来，纷纷出言挽留。徐教授也很无奈。他明天下午就要回港岛了，上午交流的大学里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是真的没时间了。 正当徐教授准备继续婉拒时，李主任走了进来。告诉大家，晚餐已经安排好了，这就请大家移步。 徐教授一看这情况，再坚持要走那就肯定得罪人了，只能妥协，“行，那就谢谢方厂长、丁书记和各位的款待了，我们尽量简单点。” 晚餐安排在魔都的和平饭店，这是当时魔都最顶级的2所饭店之一。另一所是国际饭店，相对而言，和平饭店的文化气息更浓。 这个招待标准，即使以利民厂的行政级别，也大大超标了。一进房间，叶文浩看到桌上已经摆放着的8道冷菜，和边上放着的2瓶茅台，就知道这可能已经是饭店的最高标准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本来利民厂是把晚餐安排在另外一家饭店。因为讲座实在太精彩，丁书记才建议方厂长更换地方。 宾主按规矩坐下。酒店服务人员上前倒酒，轮到叶文浩，他伸手遮住酒杯，对服务员说道，“姐姐，我不喝酒，我喝桔子水。” 叶文浩的酒量不算太差，差不多是半斤白酒的量。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喝酒。如果说他抽烟是主动型的，那他喝酒就属于被动型的，平时在家里除了春节等节日外，基本滴酒不沾。 他要喝的桔子水并不是果汁，当时魔都也没有纯果汁这种饮品，桔子水也算是一种特色饮料，其实就是带橙汁味道的碳酸饮料。 方厂长不允，“小叶，今天你多少喝点，你以后会经历很多这样的场面，不会喝酒怎么行？“他是真心喜欢叶文浩，想让对方历练一下酒桌文化。 叶文浩明白方厂长的意思，他心里苦笑，上辈子做销售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基本是泡在酒缸里的，喝进医院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但他显然不能拒绝方厂长的好意，只能退一步，“那我喝啤酒吧。“ “白酒也倒上，你不用喝完，意思意思就行。“丁书记也对他释放着自己的好意。 方厂长，丁书记先后致了祝酒词，徐教授和叶文浩自然一一作了答谢。在座的几乎全是“酒精“考验的高人，气氛很快就起来了。 就过三巡，菜过五味，利民厂一位高层站起来向叶文浩敬酒，“小叶，你今天的风采让我印象深刻，我敬你一杯！“ 叶文浩记得对方姓高，赶紧站起身来，拿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不敢当，是我年轻气盛，过于狂妄了，还请高厂长多多包涵，这杯当我赔罪。“ 丁书记哈哈大笑，对方厂长说道，“老方，年轻气盛这几个字，从小叶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就这么别扭呢？“ 方厂长微红着脸，笑着答道，“巧了，老丁，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本来以为叶文浩这年龄，在酒桌上应该是个菜鸟，现在一看，这哪是什么菜鸟，妥妥的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啊。 高厂长坐了下来，“小叶啊，你说的冰柜，我想了好几种外形，总觉得不是很满意，你能给点意见吗？” 他是主管采购的，他很清楚，方厂长必然会采用叶文浩的方案。那么冰柜的采购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了，但无论是外形还是功能，他都没有方向。 到时候万一冰柜的设计不符合要求，出了纰漏影响整个计划，那这个锅铁定得他来背。趁这机会，他当然要把球踢出去。 叶文浩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我有点喝多了，头有点晕。借着酒劲，我就胡说了，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长辈多多包涵。 我觉得冰柜不需要太大，否则会显得笨重，也不利于商家移动。毕竟有的商家为了招揽顾客，会把冰柜移到门外放着。 大致尺寸长2米，宽1米，高度75公分左右，差不多和桌子一样高就行了。外形最好时尚点，带点弧形，如果技术做不到或者成本过高，方的也行。 要注意的有这么几点，首先是冰柜上面必须是透明的，也就是站冰柜面前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冷饮，这很重要。 如果不透明，商家放个价目表在后面，看上去好像区别不大，其实效果天差地远。我举个例子。 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红烧肉，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也很想吃。但当一盘红烧肉放在我眼前时，视觉冲击引起的食欲和纸条完全是两个概念。 同样道理，顾客看牌子冰棍4分钱一根，和真正看到冰柜里的冰棍，购买欲望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只要技术可行。冰柜表层透明是必须的。 至于开门方式，也放在表面。能做出推移式的最好，如果技术难度大，做成掀盖式的也行。 其次，容积率越大越好，容积率越大，补货的压力就越小，运输的成本就越低，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最后，除了制冷系统质量必须保证外，其他部分不追求使用寿命，用最便宜的材料，成本越低越好，能保证使用2年就足够了。“ 高厂长点点头，“前面两点能理解，最后一点我不明白。冰柜的外壳材料不需要增加太多的成本，无非是170和200的区别，但材料用好一点，使用寿命会大大增加。从成本角度来看，这不更划算吗？“ 叶文浩心里叹了口气，“高厂长，虽然冰柜算是利民厂的固定资产，但你必须把他当成易耗品来使用。这不是家里的冰箱，这上面有广告啊。 冰柜在外面风吹雨淋，3、5年后，这上面的广告字迹模糊，人物形象锈迹斑斑，这广告还能看吗？这外表破破烂烂的冰柜不有损利民厂的形象吗？ 采用便宜外壳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翻新。到时候只要重新换个外壳翻新一下，就是一个新的冰柜。 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换，算上运输成本，30、50元顶天了吧。这等同于用30、50万在全市范围内重新投放了一次新的广告，同时在商家和顾客面前也彰显了利民厂的实力。这还不划算啊？“ 高厂长恍然大悟，心里暗道侥幸。幸好老子问了一句，不然这冰柜铁定要出问题，自己这黑锅也背定了。 第21章 徐教授的坚持 方厂长已经麻木了，叶文浩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地惊艳了他。小小一个冰柜，考虑得面面俱到，大局观和细节一样不漏，这哪里像是一个学生啊。 他暗暗下了决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叶文浩拉上利民厂这条船。 看看时间不早了，徐教授再次提出告辞。这次方厂长等人没有再留客了，双方客套几句后，他就让李主任安排车送客，徐教授婉拒了。 方厂长知道徐教授和叶文浩是真的有事要谈，也不再客气。向李主任示意了一下，李主任从包里拿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牛皮信封，分别交给了徐教授和叶文浩。 “两位今天辛苦了，这是利民厂的一点小意思，请务必收下。“李主任笑着说道。徐教授客气了一下后，道谢收下了。叶文浩自然也有样学样。 一行人把徐教授和叶文浩送出饭店大门，道别后目送着客人离开。 徐教授不熟悉周围的环境，问叶文浩附近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叶文浩随即将徐教授带到了附近的东海咖啡馆。 东海咖啡馆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是魔都的第一家咖啡馆，以欧式古典复古风格为主导，环境非常优雅独特。 走进门，一股咖啡香味就扑鼻而来。晚上人不多，二人找了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坐下，徐教授问了下叶文浩的喜好，点了1杯奶咖，一杯清咖。 很快，咖啡上来后，徐教授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小叶啊，有没有兴趣来港岛念大学？经济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可以为你申请全额奖学金，足够你在港岛生活了。” 叶文浩刚把糖倒入咖啡，闻言一边小勺轻轻搅拌着，一边斟酌地回答，“我现在没法决定，我还没上高中呢，再说也得征求我爸妈的意见。” 徐教授点点头，“小叶，我有个疑问，你这些东西哪里学来的？真的没人教你吗？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这答案对我很重要。“ 叶文浩明白，徐教授有这疑问太正常了。他的能力不是看书可以解释的，这必然是经过长期历练才有可能形成，还得是很高层次的历练才行。 徐教授是从事理论研究的，他太清楚仅从书本上不可能获取这些能力。他也清楚其实方厂长他们同样有这个疑问，只不过是没问出来而已。 理论知识的掌握可以用天才来形容，策划能力或许也能培训出来，但眼光不同，没有站到一定的高度，不可能具备这些。 “徐教授，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我也很难解释。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没有老师，我所有的知识和能力都来自于我自己。“叶文浩把小勺放下，诚恳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这个我能理解。“徐教授放下手中的咖啡，”你的4c理论非常惊艳，我想最后确认一次，这真的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是的，确实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叶文浩认真地回答。 “小叶，你知道sci吗？” “知道，science citation dex，译成中文，应该是科学引文索引。”叶文浩回答。 “小叶，你英语发音很标准啊，你学校英语老师是哪里毕业的？”徐教授好奇道。 “我的英语老师水平一般，我是跟着一个镁国留学生学的，学了2年多了。”叶文浩如实说道， “那就不奇怪了。小叶，对你那套4c理论我非常感兴趣，想完善一下发表到《经济学季刊》上，这本期刊是经济学顶级期刊之一，含金量非常高。 但有个前提，这本期刊审核非常严格，一旦发现有任何地方借鉴别人的作品而没有注明出处的话，不但会直接拒稿，发稿人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这是学术丑闻，学术界最为深恶痛绝的事了。有这样行为的学者，不但在学术圈无法生存，也没有任何大学或者研究机构会聘用他。后果非常严重。“徐教授缓缓说道，表情非常严肃。 “徐教授，我用人格保证，4c是我独立研究出来的。事实上，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给这套理论起这个名字。”叶文浩同样认真地回答。 他知道徐教授还是有点担心这理论是别人研究的成果，所以借机再次确认。他也故意夸大了事实。拒稿并不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只有刊登后被证明剽窃，后果才会这么严重。 徐教授微笑着说道，“那就没问题了。论文的第一作者肯定是你，我占个便宜，通讯作者归我。“ “那不行，徐教授，论文是你写的，我就提供了个理论框架，给我个二作我已经很满意了。“叶文浩坚决推辞。 “小叶，这论文对你也非常重要，你以后申请学校，申请奖学金都需要。你挂二作，别人只会认为你就是挂个名，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徐教授摇头道。 “那就并列一作。“叶文浩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他不是假客气，虽然论文确实重要，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他对自己的未来有非常明确的定位。将来他肯定不会混学术圈，那还不如人情送到底，直接把好处都打包送给徐教授。 “还是一样，只要第一作者出现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基本就会忽略，毕竟现在你没有资历。没人会相信这论文和你有关系。“徐教授摇着头坚决地说道。 “小叶，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领情，但这没有必要。通讯作者给我带来的好处已经足够大了。只要论文真的能发表，不说别的，至少在市场营销这个领域，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的名字。这好处还不够吗？“ “徐教授，写论文我真的不怎么熟。这样，我们分工，我写摘要和基础理论综述，模型和实证分析这两个部分我做不来，只能麻烦徐教授你辛苦了，你看这样行吗？” 徐教授明白，叶文浩有自己的骄傲。他沉吟了一下，“这样也好，你把写完的东西给我，我整理一下，再把后面两个部分补齐。 完成论文后我让人把论文送给你看一下，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再译成英语发出去。这样有没有问题？“ “我英语也是可以的，直接就用英语写吧。“叶文浩建议道，这句话他是用英语说的。 徐教授一愣，也开始说英语，他要确认下，叶文浩的专业英语有没有问题。双方开始用英语交流着4c的理论框架。 良久，徐教授首先把语言转换成中文，他已经确认叶文浩专业英语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同样发现叶文浩是真的不会写论文。 然后他就开始指导叶文浩如何去写论文摘要，如何叙述理论基础。他讲得非常仔细，而叶文浩也拿出纸和笔认真地做着笔记。 一个认真在教，一个仔细在听，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徐教授讲完，已经晚上快11点了。 徐教授有点疲惫，但依然很兴奋，“小叶啊，我这次来内地交流，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你。” “哪里，应该是认识徐教授才是我的荣幸。”叶文浩谦虚地答道。 徐教授微微一笑，“我们认识时间虽短，但却非常投缘，彼此也就不用这么见外了。你需要多久能完成你负责的部分？” “我现在无法确定，大概要两个星期左右。”叶文浩有点苦恼。上一辈子他大学毕业做的是毕业设计，就没写过论文。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别着急，不要赶，要注重质量，不然来来回回地修改更浪费时间。我明天就回港岛了。我把我的联络方式都留给你。有任何事你都可以直接联系我。“徐教授交代完，写下自己的地址、电话等联络方式交给了叶文浩。 “徐教授，其实你给我联系电话也没用。内地没办法打电话去港岛。寄信倒是可以，但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收到。”叶文浩苦笑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需要多久能写完啊。放心，到时候我派人过来取。”徐教授胸有成竹地答道。 叶文浩也把自己家的地址和联络电话给了徐教授，“我这个是传呼电话，教授你派人过来到魔都后打电话要告诉接电话的阿姨，你找这个地址的叶文浩，留个言，就说是徐教授，然后约定一个时间，让我回电话就行了。”叶文浩不好意思地说道。 事情谈完后，徐教授轻松了很多，他去吧台让服务员打电话，叫两辆三轮出租车，然后走回来又要了2杯咖啡，边喝边等。 叶文浩本来还在担心晚上怎么回去，这时候公交车早就没了。他正在盘算哪里的医院更近，然后去那里叫车时，徐教授已经回来告诉他车叫好了。 叶文浩心里暗暗惭愧，一个本地人还没有一个港岛人对魔都熟悉。 居然不知道可以打电话叫到三轮出租车，这让他感到多少有点没面子。 徐教授掏出10元钱给叶文浩作为车费，叶文浩也没客气，道了谢收下。咖啡还没喝完，出租车就已经到了。二人也不再墨迹，起身互相道别后，各自上车离开。 叶文浩到家时，已经晚上快12点了。他用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想溜进自己房间。没想到刚一进门，大房间的灯就亮了，叶国强打开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知道现在几点了？”叶国强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早上不是说过了吗？我去同学家做作业，也帮他补补课。”叶文浩摸着头委屈地说。 “做作业，补课能补到晚上12点？你当我傻子啊？”叶国强怒气不减。 “11点不到我就回来了，我走回来也要时间啊，晚上没车了。”叶文浩轻声解释道。 “你爬回来的啊，要这么长时间？我警告你，以后再这么晚，我把你腿打断。”叶国强说完，骂骂咧咧地走回了房间。 看着大房间的灯关了，叶文浩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书包，拿出了李主任给的大牛皮信封，打开数了一下，500元。 方厂长还是有魄力啊，和老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叶文浩感慨道。不过他估计，这也是极限了。打开五斗橱最下面的抽屉，把钱放在了最下面的衣服口袋里。 随后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22章 计划进行中 赵勇这段时间等得非常心焦。叶文浩拿走烟票已经很久了。他除了贩烟票，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弄堂口站着，但一直没等到叶文浩。 街道安排工作遥遥无期，而且他知道，他必然不会第一个被安排工作。因为回来的知青里面，有人比他条件更好，关系也更硬。 贩烟票不怎么来钱，也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对叶文浩所说的临时工，他非常有兴趣。更何况工资还不低。 等的时间太长了，赵勇烦躁之余又开始怀疑，叶文浩会不会说谎骗他？正当他逐渐失去希望时，就看到叶文浩晃晃悠悠地向弄堂口走来。 “四哥，我来了。”叶文浩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看到叶文浩，赵勇瞬间满血复活。他知道，叶文浩来找他多半是有好消息了，不然他不可能会过来。 “小浩，我可是等你很久了，那事有消息了吗？”赵勇有些迫不及待。毕竟等了这么长时间，着急也是正常的反应。 “四哥，我们去边上说话。“叶文浩说完，向弄堂口斜对面走去，那里有一排铁栏杆，可以在上面坐着。 叶文浩先过去双手抓住栏杆一撑一跳就转身坐了上去，赵勇紧跟着就跳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 叶文浩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赵勇说道，“四哥，我不知道我给你带来的算不算好消息。” “没关系的，小浩，就算不成我也不会怪你。”赵勇故作镇定，大方地说道。 “四哥，事情是这样的，星火杂志社临时工不招了，我哥现在也做不成了。但他们要招2个临时的编辑，负责杂志社的增刊。 工资也比较高，一个月45元，然后每月再给5元饭贴，5元交通费，另外还可以报销10元的交际费。“ 赵勇迅速地在心里算了笔账，一个月就是65元啊，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怎么叶文浩会说不算好消息呢？“编辑啊，是不是要求很高？“赵勇试探着问道。 “要求倒还好，我哥让他同学把你的情况给他姑父，就是那个副社长说了 ，对方说看起来还行。不过具体要等他一周后过来面试才能最后定。 不过另外有2个麻烦事，一个是要你手写一份简单的自我介绍，还要一张你最近的照片，对方要先看一下。” 叶文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赵勇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不难啊，我马上就可以回家写，照片我也有。”他是知青，不是文盲，这自然难不倒他。 “不是这样的，四哥，我还没说完呢，我哥特别找他同学打听了，面试的时候，你穿什么很重要，因为你属于外勤，要代表杂志社出去和人打交道的。”叶文浩看着赵勇说道。 赵勇纠结了，他知道如果他就穿现在这身去，这工作百分百泡汤。他想了想开口道，“小浩，面试我穿我二哥的衣服去，这应该没问题了吧？” 赵勇家几兄弟里，他二哥混得最好，在魔都的一家皮鞋厂技术科工作。由于非常注重外表，经常穿得像个领导，弄堂里给他起了个绰号，戏称“厂长”。 “这倒是可以，但鞋子呢？我记得二哥好像是一直穿老k皮鞋。”叶文浩接着问道。 老k皮鞋是一种翻毛皮鞋，很笨重，属于劳保用品。虽然结实耐用，但外观就实在不敢恭维了。 “我出钱，让我二哥帮我买双765。”赵勇咬着牙，一脸肉痛地说道。 765皮鞋也是魔都一个时代的记忆，这是双猪皮面的模压皮鞋，售价是765元，在当时这双鞋就代表时尚。由于产量的原因供不应求，还需要托关系才能买到。 “那应该就行了，按照我哥同学的说法，只要穿着得体，外形还可以，基本就没什么问题。” 赵勇听到叶文浩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得到这个工作最重要，只要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四哥，还有一个麻烦，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我哥的那个同学，非常贱。他和我哥一起做临时工时，基本不干活，都是我哥在做事。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人嘴巴非常毒，说话特别难听。我哥脾气好，能忍。我只和他见过3次，没有一次不想打架，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就动手了。 两个临时工名额，四哥你是外勤，负责和人联络，他是内勤，就是什么都指使你去做，干活你去，好处归他。每次见面还要说你几句。四哥，这你能忍吗？“ 赵勇难受了，他是想挣钱，但他不想受气。叶文浩的意思是他忙东忙西地干活，回来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一天两天还好，长时间这谁能忍？ 他犹豫了半天，“小浩，你能不能和你哥说一下，我不直接和他打交道，让你哥和他联络，然后你哥来安排我干活，这样行吗？“ 叶文浩铺垫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哥也是这个意思，他怕你们冲突，这样他会很难做。但他说，面试的时候，哪怕对方说话再难听，你也得忍下来。四哥，这你行吗？“ “如果只是面试的时候，那没什么问题。大不了我就当被狗咬了。“赵勇顿时轻松了下来。 “那行，四哥，你现在回去写自我介绍，我在这里等你，还有照片别忘了。“ “行，小浩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赵勇说完就从栏杆上跳了下去，快步向家里走去。 叶文浩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赵勇准备行头，毕竟表面上和印刷厂谈合同的是赵勇，那么着装就很重要了，至少要看起来有几分文人的样子。 仅有高薪的诱惑是不够的，最好是让赵勇掏钱买衣服，有所投入。投入越大，就越舍不得退出。 另外一个是铺垫，为以后叶文浩安排赵勇工作准备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赵勇准备简历也是同样的目的，是为了以后的行为和结论具备合理性和逻辑性。 接过赵勇的简历和照片后，他叮嘱赵勇，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一定要把面试衣服什么的准备好，赵勇自然是满口答应。 吴鹏最近过得很滋润。继数学单元测试一鸣惊人后，他的物理和化学也先后及格了，物理65分，化学71分，这2科的成绩已经差不多是班级中游的水平了。 老张自然是不吝啬表扬，且用词相当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表演的是班级里的学霸呢？这让中游学生危机感十足，加倍努力地学习。 差生的态度也变化很大。自从吴鹏数学考班级第四后，就不断有差生以讨教为名，前来探底，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做题。 没想到被吴鹏一讲，他们还真的听懂了。或许是差生更明白差生的问题在哪里，容易在什么地方卡壳，讲题效果居然绝佳。 这让吴鹏非常有成就感，自信心爆棚。当然，他也知道没有叶文浩手把手单独辅导，他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 期中考试在即，三班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看到班级里学习氛围一天天变好，班主任老张的心情也越发美丽。 改作业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不同。中游以上的学生，准确率明显提高。即使是差生，变化也相当明显。 过去不会做的题目，很多差生基本都是空着开天窗，但现在不同，即使是差生，也会尝试着去写几个步骤。 叶文浩的存在，期中考试班级总平均分将至少被拉高3分，三班大概率不会再垫底了，但最终排名能到多少呢？老张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10月底的期中考试，是三班2年多来第一次在年级挤进前三。虽然很勉强，总平均分仅仅比5班多了不到2分。 但这个排名让三班正式进入了普通班的行列。原来整个年级的格局是，1班绝尘而去，2班5班属于普通班，而3班4班则是差班。 虽然三班成绩垫底，但和4班的差距有限，这两个班的总平均分要被普通班拉开近30分以上，这是个相当令人绝望的差距。 短短2个月的时间，三班就能和普通班相提并论了。老张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离开中考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他的理想开始远大了起来。 吴鹏的成绩稍有回落。数学73，物理60，化学67。文科成绩基本还是老样子。这已经是他进初中以来的最好成绩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他的真实水平。这个成绩低于叶文浩的心理预期，毕竟在吴鹏身上，他花了不少功夫。 这也让他有点烦。因为这意味着他还需要在对方身上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盗版书计划一旦启动，他的时间将非常宝贵。 对于这个问题，目前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吴鹏现在的学习态度非常积极，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回到家，叶文浩又开始修改他的论文，已经写了快一个星期了，这已经是第五稿了。好在差不多快修改完了，估计再有个3、4天就差不多了。 第23章 乌龙事件 忙了接近2个星期，天天熬到很晚，叶文浩总算把论文写完了。他站起身，把东西整理放好，放进抽屉里。接下来，就是等陆小胖的消息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几天前，叶文浩还专门找过陆小胖了解情况。对方比他还急，告诉他放心，他妈已经催过了，表舅已经把书放在行李箱里了，不会忘记的。 小胖着急的原因并不复杂，一方面是可以赚钱。他知道他表舅不可能找他收钱，也就是原本的书价加上他的溢价全是他的收益。 第二个原因就是叶文浩不断给他安利这几套书是多么精彩，多么让人欲罢不能，让他心痒痒的，也迫切希望早点看到书。 几天后，等陆小胖拿到书的时候，他直接呆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这下书要砸自己手里了，血本无归。 他原以为，叶文浩说的3套书就是3本书，加起来也不会超过10元钱，他加价9元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一套就是3本，3套9本，都快上百了，这哪是一个中学生能买得起的？别说加价了，原价都卖不出去。 晚上，陆小胖愁眉苦脸地来找叶文浩，“小浩，书我拿到了。不过有点麻烦。” 叶文浩一听书到了，心中狂喜。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小胖哥，怎么了，有什么麻烦？” “书很贵，3套书有9本，加起来快100了，你同学会买吗？”陆小胖哭丧着脸问道。 “多少？100，你没看错？”叶文浩狂飙演技。 “怎么会看错？还是繁体字，直着排的。”陆小胖都快哭了。 “这样，小胖哥，你先给我一套，我明天去找我同学，你放心，这事是我起的头，不能让你吃亏。实在不行，我找我爸要钱买下来，最多挨顿打。”叶文浩咬着牙说道。 陆小胖大喜，也不提加价的事了，说了句，“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拿过来。” 很快，陆小胖回来了，手里抱着3套书。叶文浩接过来看了看封面，再翻了翻，一点没错，正是射雕三部曲。 “行，书我收下了，小胖哥，我明天过来找你。我尽可能让我同学买下来。“ “一定要卖掉啊。“陆小胖一步三回头地叮嘱。 老张看着一脸乖巧站在自己面前的叶文浩，又开始头痛了。这学生哪里都好，成绩优异，乐于助人，现在已经是班级绝对的核心人物了。 唯一令老张不满的就是请假实在太多了。偏偏他每次请假的理由都让人无法拒绝，这实在是让老张难受至极。 无奈之下，老张只能在准假的同时叮嘱叶文浩不要把功课落下，尽量早点把事情安排好回来上课。叶文浩自然是满口答应。 来到昌盛厂附近，叶文浩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吴振华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就在他们厂附近的一个饮食店，有点事想见他一面。 吴振华接到电话很兴奋，他最近一直在琢磨怎么给叶文浩送一份厚礼。一方面是三产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很想得到叶文浩的帮助。 另一方面吴鹏成绩的提升也让他极为高兴，只要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中考完全可以期待一下了。 看到叶文浩主动找上门来，他自然高兴。很快，他就出现在叶文浩面前。 “小叶啊，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现在这个时间跑这里来了？”吴振华首先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我请假了，有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不知道吴叔叔能不帮我个忙。”叶文浩迟疑地回答。 “什么事？小叶你放心，只要能帮的，吴叔叔一定会帮你的。”吴振华大包大揽。 “吴叔叔，这件事和我家无关，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也不想让我爸妈知道。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开这个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开这个口？”叶文浩表情有点严肃，很慎重地说道。 “没关系的，小叶，有什么事你先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做到。”吴振华看到叶文浩如此表情，不敢打包票了。 “吴叔叔，我想要借点钱。”叶文浩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这点小事啊，你说吧，要借多少？”吴振华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借钱，一个学生能借多少钱？几百块顶天了吧，别说借了，送他都行。 “吴叔叔，我要借很多，先说好，如果你真的为难，就算了。但不管行不行，不要告诉吴鹏，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我们的友谊。 吴鹏现在学习很努力，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有意外的话，中考考个好点的中专应该没太大问题。“叶文浩缓缓地说道。 80年代，初中毕业直接考中专一点也不容易，甚至是很难。在那个年代，大学还是精英教育，录取比例非常低。 即使是市重点中学的学生，也一样有考不进大学的。至于普通高中，能考上大学的学生，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因此，在中考中，除了最顶尖的有把握能考进至少区重点的学生，绝大多数学生都会把中专放在第一选择，哪怕是上技校也比上高中要强。 因为读了高中，只要考不上大学，最后的出路一样是中专技校。等同于白白浪费了高中的几年时间。 而在中考就进入中专技校的同学，算上几年的工资增长和工龄工资，二者的收入能拉开很大距离。 吴振华对吴鹏的期待只不过是一个好点的技校，而叶文浩开口就是中专，还要是好点的中专，这个标准以吴鹏现在的成绩来看，半点希望都没有。 吴振华对叶文浩已经有相当的了解了。听对方这么说，他就知道借的钱一定很多，不然叶文浩不会提吴鹏的事。 尽管叶文浩声称这事和吴鹏没有关系，但谁也不傻。没有人会一直无偿为别人做自己份外的事，尤其是做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你想借多少钱？”吴振华说话的口气也慎重起来了。 “5000元，时间大概是半年左右。我按照3年期的银行利率支付利息。当然，定期存款提前支取损失的利息也由我承担。”叶文浩轻声而又坚决地说道。 5000这个数字把吴振华吓到了。尽管他估计叶文浩借的钱不会少，也做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5000这个数字依然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小叶，我能知道你要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吗？”吴振华想了想问道。 “吴叔叔，我不想骗你，但我真的不方便解释。我只能保证，这笔钱是用在正途，我不会去做违法的事。”叶文浩非常诚恳地回答。 吴振华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了决定，“小叶，你大概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叶文浩心中暗喜，资金是最后一个环节了，这个问题一解决，后面就是一片坦途。 吴振华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给我几天时间，今天是星期四，下周二吧，下周二下午这个时候，你到我家来，我把钱给你。” “谢谢吴叔叔，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叶文浩感激地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没关系的，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下周二下午你直接来我家。“吴振华说完站起来准备走了，叶文浩自然也站起来把吴振华送到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叶文浩不知道，在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他接连犯了2个错误。他高估了吴振华的家底，又低估了他的魄力。 在他看来，双职工，就吴鹏一个孩子，家里还有海外关系。自己还是个小领导，多少能从单位里占点便宜。吴振华就算没有5000元，3、4千元的家底肯定是有的。 叶文浩开口要借5000是留余地的，他的底线是3000元。低于这个数字，计划启动的难度就会加大，周期也会拉长。 他没有想到的是，吴振华家的所有存款加在一起也不到3000元，他更小看了吴振华的魄力，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还价。 叶文浩回家前，又给赵勇打了个电话。赵勇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正等得心焦，接到叶文浩电话后，很快就回拨了过来。 叶文浩告诉赵勇，事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时间要稍稍延后，副社长单位比较忙，需要下周才能到魔都来，到时候就会面试，让赵勇做好准备，别着急。 晚上回家后，又去找了陆小胖，告诉他，书已经按照谈好的价格卖掉了。是几个同学一起合买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给了对方。 叶文浩特意留了几张1元面值的纸币。陆小胖听到书不但卖掉了，还是按照加价的价格卖掉了，眉开眼笑地接过钱，从中拿出2张1元的给了叶文浩。 “小浩，这是你的。还有，这书真好看，就是竖着排看起来太累了。我手里的这几套能不能等我看完再卖？“陆小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叶文浩早就料到了这点，很少有男孩能抵挡武侠小说的诱惑。他当初要求进2套书的时候就已经在预防这个意外了。 “也行，你看快点，还有，别弄脏了，不然就不好卖了。“叶文浩叮嘱道。陆小胖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24章 吴振华的魄力 晚上，吴鹏已经去睡了。吴振华告诉吴鹏妈妈，叶文浩找他借钱，要借5000元，他已经答应了。 他爱人正准备睡觉，闻言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要借这么多钱做什么，我家哪有这么多钱啊？“ 吴振华伸手过去，搂住自己的爱人，“轻点，别把小鹏吵醒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听我解释。 小鹏的成绩我们都知道，认识小叶以来，他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今天小叶说了，他保小鹏一个中专，只要他继续和以前一样给小鹏补课，我觉得这不是空话。 5000元，买儿子考上中专，你说值不值？ 小叶的能力，我和你说过，你也知道。甚至老周在很多方面也不如他。他才初中，等他大学毕业工作几年，那又会是什么情况？ 更重要的是小叶不是书呆子，他不但有能力，为人处世也相当圆滑，他未来必然会比老周走得更高更远。到时候只要他愿意，拉小鹏一把轻而易举。 5000元买这么一个机会，值不值？ 今天小叶和我分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以小叶的为人，他一定会回报，而且必然是直接回报我。 我现在虽然是三产的厂长，但我其实没站稳。现在的三产，谁都想插一脚，我对业务又不熟，很难树立威信。 老周不知道和我说了多少次了，让小叶过来看看，如果有小叶帮我，那就不一样了。我就能在三产站住，这会带来多大的好处？ 5000元，买这个帮助，值不值？ 以小叶的能力和眼光，你觉得他会贪我们这5000元？他今天还说了，会给利息。我有很强的预感，他不但不会不还钱，还会提前还。“ “可我们家没这么多钱啊？能不能少借点，全借给他都可以。“ 吴振华摇了摇头，“既然送人情了，就送足。讨价还价会让送的人情大打折扣。还会被人家看轻，这没有意义。” 吴鹏妈妈也不睡觉了，从床上起身，翻箱倒柜地拿出所有的存折和存单，夫妻两个开始算家底。 忙了半天，吴鹏妈妈抬起头来，“2700多点，差不多要差一半，怎么办？” “去借，你去你哥哥姐姐那里借点，我去我几个哥哥那里借点，如果不够，我再找同事借点，一定要凑齐。”吴振华坚决地说道。 “行，明天我下班后就去姐姐家，几百肯定是有的。” ……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二下午，叶文浩来到了吴鹏家，吴振华把叶文浩让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抽屉，拿出5叠10元面额的钞票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小叶，这里是5000元，你点一下。”吴振华笑着说道。 叶文浩拿起钱，直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从中拿出一张借条递给吴振华，“谢谢吴叔叔，这是我的借条。” 吴振华也不客气，接过借条扫了一眼，就放在边上。“小叶，借条只不过是个形式，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水平，意思很清楚。我既然敢借给你，就没打算让你还。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大方和对叶文浩的看重。 叶文浩自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他从书包里又拿出2本作业本放在茶几上，“吴叔叔，我借钱是为了做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不会有空余的时间。 我写了点东西，一本是销售人员的培训手册，一本是三产未来发展的要点和一些细节问题，这要结合我以前写的计划书一起看。这两样东西吴叔叔你不要给任何人看，包括周厂长。 见吴振华伸手要拿，叶文浩按住作业本制止，“吴叔叔，你不用急着看，我还有些话，也可以说是我的建议吧，你可以参考一下。“ 吴振华把手缩了回来，“小叶，你先等下。“说完，他站起来泡了2杯茶，端着茶杯走回房间，放在茶几上。 “小叶，你说吧，我听着。”他有一种感觉，叶文浩接下来说的话对他很重要。 “吴叔叔，我把你当成是我的长辈，所以我也不客套了。三产的情况我了解得不多，但大致情况也能猜到。 吴叔叔你现在等于是从行政岗转到业务岗，作为一个工厂的领导，业务不熟是你最大的劣势。这对你很不利。 工厂最重要的生产、技术、销售、人事和财务这5个部门，财务周厂长不会放手，其他牛鬼蛇神也会盯着，你不要去争，争不过也没好处。 但你要把销售人员的奖金评定权拿到手里，也就是要让销售人员知道，谁才能决定他们能拿多少钱，这就够了。 至于人事权也是一样，我觉得周厂长是个权力欲望很重的人，这一块他也不会放手的。你同样也不要争。 他们一般只会注重领导岗位，你让给他们。但你要把销售科长以下的低级职位任命权拿到手里，你是三产厂长，作为平衡，他们也会把这个权力下放给你，这就够了。 生产不用管，这部门不会从原来的昌盛厂分割出来，至少现在不会。对于生产，你只要提要求就行，其他不插手。 技术这一块，很重要，这个重要不是指技术手段，而是指开发能力。说实话，现在昌盛厂的眼镜只具备功能，外观根本没法看。 吴叔叔你想想今年电视上放的《大西洋底来的人》，你看看麦克哈里斯带的墨镜，再看看你们生产的墨镜。 昌盛厂的产品只具备功能，而麦克哈里斯的墨镜不但具备功能，还代表时尚，这就是区别。 不但是墨镜，普通眼镜也是一样，功能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个方面。 眼镜不仅能改变人的气质，也能改变人的外观。你要把眼镜看成是一件装饰品，甚至是一件首饰，从这个角度去给技术提意见，让他们觉得，你的眼光独到，这就行了。 你的主要精力要放在销售上，特别是销售人员的培训上。你要让所有销售都知道，谁能培训他们？谁能考核他们？谁能评定他们？谁能给他们升职？ 你要打造自己的销售团队，在销售人员身上打上你的烙印，建立你的吴家军。把销售科长彻底架空，只要你做到这些，你在三产的地位谁都不能撼动，就是周厂长也不行。“ 吴振华一直在仔细听着，越听越惊讶。叶文浩只去过昌盛厂2次，但他对昌盛厂各部门的情况似乎很了解。 三产成立后，他确实焦头烂额，觉得哪里都要管，但又哪里都有相当的阻力，他本来觉得是自己业务不熟悉的原因，但叶文浩这段话让他开始反思。 老周确实是个权力欲望非常强烈的人，三产的财权和人权他从来就没放手过，吴振华作为三产的厂长，自然不甘心，他一直在或明或暗地争取自己的权力。 生产和技术这两个部门，他一个外行无法插手，销售培训他也无能为力。这些导致他这段时间看起来非常忙碌，但又没有任何实质的结果。 他仔细思考叶文浩说的，发现对方对每个部门都看得很准，并且在底线的把握上非常具有操作性。 “吴叔叔，我的建议就是这些，你参考一下。我要走了，如果你有急事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留言说你找我，我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给你回电。“叶文浩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吴振华把叶文浩送出门，走到门口，叶文浩转过身来，“吴叔叔，别送了。高层的变动不会太频繁，时间在你这边。再见！” 吴振华一愣，不知道叶文浩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叶文浩已经走远，他关上门转身回来，开始看叶文浩留下的2本作业本。一直到他爱人回来，他才刚看完第一本销售培训手册。 因为吴鹏在外面做作业，夫妻两个显然不方便聊叶文浩的话题。吃完晚饭后，吴振华继续看第二本作业本。 直到晚上9点多，他才看完。随即他走到天井里，一边抽烟，一边踱着步思考，自己未来该走的路慢慢地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吴鹏完成作业去睡觉后，夫妻二人开始交谈。 “钱他拿走了吗？” “嗯，小叶留了一张借条，很有意思。”吴振华从自己包里的笔记本中拿出夹着的借条，递给了自己爱人。 借条很正式，无论是格式，借款金额还是还款日期，都有明确地说明，除此之外，借条还注明了还款时必须同时归还的利息350元整，且规定了逾期归还的惩罚，银行同期利率的4倍。 “借半年的利息就是350元，如果真的准时还，这利息有点高了。”吴鹏妈妈评价道。 “他这利息是按照3年期利率的两倍来算的，一倍是他的借款利息，另一倍是补偿我们取款时的利息损失。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借钱的情他领了，但不占便宜。”吴振华解释道。 “这孩子有点怪，小小年纪怎么想法这么多？” “孩子？哪家孩子有这样的能力？哪家孩子有这样的眼光？又有哪家孩子像他这样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 下午他们聊了几句，他把我们三产几个部门分析得透透的，告诉我在每个部门应该坚持的底线在哪里？哪些又应该放弃？ 当时我觉得有道理，但又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刚才我想了半天，才突然想明白小叶想说的是什么了。“ 第25章 赵勇首秀 “小叶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光杆司令一个，业务不熟，没有亲信，也没有根基，只是老周为了平衡才把我推上这个位置。 我现在没有资本去争什么，也争不到。最好的办法是沉下心来，维持住自己的底线，提高业务能力，建立自己的团队，增加自己在三产的筹码。 所以他才说要架空中层，直接建立吴家军，所以他走的时候特别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这是担心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他说，高层的变动不会太频繁，时间在我这边。当时我有点莫名其妙。刚才相通了才明白，这是拿话点我呢？“ “我一直没搞明白，一些领导说话为什么要弯弯绕绕搞这么多花样，直接说不行吗？这小叶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吴鹏妈妈埋怨道。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小叶如果真当着我的面说这么直接，我会很没面子，场面也会很尴尬，可能说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看我到底有没有能力，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朽木不可雕，那谁也没办法。“吴振华悠悠地说道。 “那你现在没问题了吗？“吴鹏妈妈担心地问道 “看完小叶留下的2份东西，我心里有点底了。那份培训资料我没全部看懂，但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去培训一个合格的销售了。我会慢慢熟悉业务，培养我的班底。 小叶在另一份材料中也提到了，要缓不要急，慢慢地推动三产的运营。在根基不稳，话语权不够的情况下，如果发展过快，出成绩了，别人摘桃子，出问题了，黑锅就是我来背了。“ “怎么感觉这小叶浑身都是心眼啊？” “可不是嘛，我觉得他如果在昌盛厂，老周也未必玩得过他。这是小叶给我们的第一笔回报。”吴振华感慨道。 叶文浩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赵勇，明天早上7点，准时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饮食店碰头，穿正式一点。 赵勇接到电话后异常兴奋，他知道这是要面试了。按照叶文浩转达的信息，面试基本就是走过场，这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上班了。 第二天，他早早就起床了，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出门了。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定地点。一直等到快7店了，才看到叶文浩。 叶文浩打量了一下赵勇，上身是一件深灰色涤卡外套，配上藏青色卡其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765皮鞋，尤其是他还去把头发剪了一下，显得很精神。 再加上他皮肤很白，手里拎着个人造革黑包，手腕上明晃晃地戴着一块宝石花牌手表，这就很有点文化人的味道了。 叶文浩赞了一句，“四哥，这一身衣服和你真配。“随即边走进店边问，”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吃点？“ 赵勇心思根本就不在吃早饭上。但看到叶文浩已经走进店里，只能跟了上去，客气道，“我吃过了，你吃吧，我等你。” 叶文浩要了2碗阳春面。阳春面是魔都的叫法，其实就是光面，上面撒一点葱花。他把一碗面推到赵勇面前，说道，“四哥你陪我吃点，我有点事要说。” 两人边吃边谈。叶文浩告诉赵勇，副社长实在是太忙，面试取消了，但对方看了他的资料和照片，觉得还行，就直接录用了。 除此之外，在他侄儿的一再要求下，给了叶文浩哥哥一个后勤的临时工作，负责联络，每月工资20元。叶文浩哥哥因为学习太忙，就让叶文浩替他做事。 “四哥，杂志社每月5号发上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因为面试拖延了，你的出勤就从1号开始算起，前面的日子算你全勤。 你的工作由内勤，也就是那个贱人安排。你要准备一个本子，记录你每天的工作内容。每周六交给我，我去拿给我哥，转给那垃圾看。 你的工作是负责杂志社出版的一本增刊。从印刷厂谈合同开始一直到销售完毕，都是你的事情，当然，卖不出去不关你的事。 另外，副社长说了，这期增刊的利润，相当部分都会用奖金的形式发放给杂志社全体员工，我哥专门问了，临时工也有。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四哥你有问题吗？“ 赵勇心里大喜。本来还有点担心面试，现在居然直接就录用了。叶文浩哥哥负责联络也好，从1号开始计算考勤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是好消息。 尤其是杂志社增刊的部分利润要拿出来发奖金，临时工也有，这显然是天上掉馅饼啊，赵勇的工作热情瞬间就高涨了起来。 “没问题，小浩，谢谢你，也代我谢谢你哥哥。等四哥拿到工资了，四哥请你吃饭。“赵勇兴奋地开始许诺。 “没事，我不白干活，我哥给我钱的。你今天的工作是这样的，去四海印刷厂三产，把增刊的合同签下来。“ 接着，叶文浩详细地介绍了增刊的大小，采用什么纸张等等关于合同的详细资料。他讲的内容非常多，赵勇一时显然是记不住。 “小浩，这内容太多了，我一时记不住啊，要不我先记下来，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我再去。这样行吗？”赵勇感到了压力。 “这恐怕不行，那贱人就等着看你笑话呢，一开始就不行，以后还怎么打交道，我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掉链子，我昨天背了一整晚才记住这些，可能还有忘记的。 要不这样，四哥我和你一起去，你只要记住杂志是16开、分上中下三册，封面是怎么样的等主要内容就行，其他的到时候我提醒你，你看这样行吗？“ 赵勇犹豫了一下，“行吧，那就试试。“ 叶文浩当然不可能让赵勇独自前去谈合同，他前面说了一大堆废话，报出一堆数据，搞得非常复杂的目的就是让赵勇带着他一起去谈合同，这样他才能掌控住局面。 “不过，四哥，一些基础的东西你还是要记住。”叶文浩开始对赵勇进行强化培训，这也是他这么早把赵勇约出来的原因。 花了一个多小时，看赵勇差不多都记住了，他拿出射雕英雄传的正版图书，放进赵勇的包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牡丹烟交给赵勇，然后二人坐三轮出租车前往四海印刷厂。 到了门卫室，赵勇按照叶文浩事前交待好的告诉门卫，找郭厂长，已经和郭厂长约好了今天到厂里见面。 门卫懒洋洋地看了看赵勇，指了指门卫室窗口的本子，“登记。 “然后就自顾自看起了报纸。 赵勇登记完，和叶文浩一起走进厂区，拉住一个工人问了一下，然后来到二楼找到了郭厂长的办公室。 郭厂长大名郭大峰，已经接近50岁了。这几天他正在发愁，事实上这半年以来，他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发愁。 主要客户由于管理层人员的变动，更换了印刷厂，这导致了四海印刷厂的业务直接被砍了一多半，业务量严重不足。 工厂管理层把三产当成救命稻草，匆忙成立了三产，希望能够通过三产来获得更多业务从而让厂里摆脱业务量不足的困境。 偏偏管理层都是人精，谁也不愿意往这火坑里跳，结果就是技术出身的郭大峰被硬逼着来到了这个位置。 郭大峰技术能力确实过硬，但对于开拓市场则完全有心无力。三产成立以来，一笔订单都没有接到。 三产只能从总厂那里接一些类似表格印刷的工作来维持运转。每月15号是发工资的日子，入不敷出的三产显然发不出工资。 作为厂长的郭大峰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总厂伸手要钱，这种体验非常糟糕，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心力交瘁，两鬓白发肉眼可见地增多了起来。 一听赵勇是来谈业务的，一身油腻工装的他立刻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表示欢迎。随即到处找茶杯准备泡茶。 他找出2个杯子，歉意地和赵勇打了个招呼，让客人稍等，他自己跑到隔壁的水房，把杯子洗了下，回来泡上了劣质茶叶，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客人面前。 赵勇出来谈合同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看着郭厂长忙碌，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叶文浩只能开口，“郭厂长，别客气了，你们快谈工作吧，一会儿我们还有事呢。” 赵勇被叶文浩一说，开始回神了，结结巴巴地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星火杂志社的责任编辑，姓赵，赵勇。我们社要发行一本增刊，这次过来是看看和贵厂有没有机会合作。” “什么样的增刊，定稿了吗？发行量是多少？”一谈到业务，郭厂长立刻进入了状态。 “我们这期增刊是刊登一本小说，分上中下三册，采用杂志正常的16开，今天过来是想贵厂给我们一个报价，合适的话当场就可以签合同。”赵勇依然有些紧张。 “什么样的小说？发行量是多少？封面采用什么纸张？内页有什么要求？……”郭厂长接着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赵勇从包里拿出书，递给了郭厂长，“预定的发行量是1万册，后面可能会追加到5万册。”尽管叶文浩早上给赵勇交代了半天，但他一紧张就全忘了，只记得要发行多少。其他问题一个都答不上来。 第26章 当头一闷棍 叶文浩心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把郭厂长拉到了房间外面，“郭厂长，我不瞒你，里面那位你也看到了，关系户！杂志社领导的儿子。 本来是我哥哥的工作，被人硬抢走了。我哥一生气，就没有陪他来。但他又怕影响工作，所以叫我跟着来看看。 我哥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住了，具体的要求我和你说。但合同你要和他签，他是杂志社的责任编辑，有这个权力。“ 郭厂长一听就懂了，哪里都有这样的破事。于是，两人重新回到了房间，叶文浩朝赵勇使了个眼色，两根手指动了动。赵勇这才醒悟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牡丹烟，给郭厂长递烟。 郭厂长接过烟，拿起桌上的火柴先给赵勇点上，然后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看着赵勇，继续问一些杂志的细节问题。叶文浩则在边上插嘴，一一做了回答，两人很顺畅地完成了整个杂志的细节沟通。 知道了客户要求后，郭厂长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稍坐，我去核算一下成本，然后给二位一个最优惠的报价。”说完，他匆匆走了出去。 郭厂长对翻印书籍没有任何不适，事实上80年代人们的版权意识非常淡薄，甚至很多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书同样没有版权，只要印上“内部交流”这四个字，就堂而皇之地公开发行了。 良久，郭厂长回来了，报价出来了。三册一共085元。这个价格在叶文浩估计范围内。一般情况下，一本杂志的印刷费用大概是销售价的20-30。 以当时的《大众电影》为例，售价3毛左右的杂志，印刷成本大概是007元左右。再参考一下杂志的页数，纸张的质量，很容易就能估算出类似书籍的印刷成本。 叶文浩估算的盗版书印刷成本大概在1元左右，085的报价应该很低了。很明显，郭厂长对这笔订单非常有兴趣，才会给出这么一个非常优惠的报价。 叶文浩早就告诉赵勇，杂志社的底价在110元，低于这个价格都可以接受，当然越低越好。如果报价过高，一定要砍价。看到这个报价，赵勇一喜。 他怕出意外，也不敢还价，反正已经远低于底价了。“那么交货期呢？”赵勇问道，这是叶文浩刚才又和他重点交代的事。 “需要三个月左右。”郭厂长答道。赵勇一紧张站了起来，“怎么要这么长时间？”这和刚才叶文浩告诉他的相差太多了。 “这已经是最快了，排版就要近2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总厂人员和技术支持的结果。一个熟练的排版工，一天最多只能排一张4开的版面，这还没算三校的时间呢。”郭厂长语气有点不善。 他是想接这个单子。但赵勇的无理要求依然让他很不痛快。技术出身的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外行了，老是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对这个订单，他已经非常用心了，无论是报价还是交货期他差不多都已经做到极致了。毕竟是近万元的大单，何况后面还可能追加。 叶文浩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大意了。竟然忘了这时候根本没有电脑排版，印刷机的速度也相对较慢，这种疏忽几乎不可原谅，赵勇是在给他背锅。 如果不是叶文浩不喜欢极限操作，在还款日期上留了足够的余地，资金的使用上都会出大问题，至少也会信誉受损。 看到赵勇看着自己，他只能站出来圆场，“郭厂长，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郭厂长点了点头，“那没问题，我一会儿再回来。“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叶文浩赶紧和赵勇说，“四哥，不好意思，我记错了。“随即从自己书包里拿出3叠10元大钞，交给赵勇，”这是3000元，等郭厂长回来直接签合同，预付30定金，提货前结清尾款。“ 等郭厂长回来后，赵勇表示交货期也可以接受，双方可以签订合同了。郭厂长很高兴地拿出合同，开始填写。 他用的是格式合同，这种合同上仅仅标明甲乙双方单位名称地址、订货内容、交货时间、提货方式，付款方式等等基本内容，有无数的漏洞可钻。 合同签订后，赵勇按照叶文浩的交代，告诉郭厂长，增刊的发行是由杂志社三产负责，但三产目前还在筹备，自然也没有公章，只能签字，等公章下来了再补上。 80年代绝大多数企业行为都是公对公，只要有了预付款，很少有不履行合同的事情发生。见对方已经支付了预付款，郭厂长对于这些细节也不是很在意。 合同签订后，郭厂长也松了一口气，这笔订单拿下后，他日子要好过很多。对赵勇也没有这么鄙视了，客客气气地把对方送了出去。 赵勇按照叶文浩的交代，提出请郭厂长抓紧安排工作，自己也会经常过来查看订单的进展情况。这是合理要求，郭厂长自然不会反对。 回去的路上，赵勇显得非常沮丧。“小浩，我是不是很没用？这点事都差点办砸了。“他对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产生了疑问。 “哪里，四哥你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工作，我一直跟我哥他们在一起，天天听他们说这方面的事，昨天又背了一晚上，今天还不是把交货期搞错了？“叶文浩安慰着赵勇。 “如果我们现在再找一家印刷厂重新谈这件事，四哥你表现一定会比刚才好得多。“叶问浩不断地给赵勇鼓气，他可不会让这工具人轻易罢工。 “还有一件事，我今天给你的牡丹烟，那贱人说要1块钱，烟票就要5毛，这太贵了。我记得四哥你给我才2毛。”叶文浩看赵勇情绪不高，开始转换话题。 说到这个，赵勇可是门清，“不算太离谱，我给你的价格低是我没赚你钱，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3毛5，4毛的样子，他的烟票可能收得贵了点。“ “这样啊，四哥，你把剩下的钱和合同给我，我晚上拿给我哥他们报账。顺便问问明天的工作。今天就这点事。 还有，你把今天的工作记录一下，就写我哥早上给你交代了工作，然后你一个人去四海印刷厂签订了合同就行了。“ 赵勇从自己包里把剩下的钱和合同递给了叶文浩，“行，我等你电话，明天几点？还在今天的地方等你吗？” “我也不知道啊，看他们安排。我先走了，四哥，你等我电话。“叶文浩说完，和赵勇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赵勇已经没有了早上的兴奋。今天的经历对他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尽管对工资和待遇很满意，但他依然一度有过退缩的想法。 然而叶文浩一句话提醒了他，如果再去另外一家印刷厂重新谈这个合同，即使没有叶文浩的帮忙，他觉得自己也能大致谈下来。 相信其他工作也是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嘛，做得多了自然也就没问题了。最多就是丢几次脸，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叶文浩一个学生能做的事，有什么理由他一个成年人做不成？想到这里，他又对未来有了信心。 叶文浩则对赵勇今天的表现相当不满意。自己早上培训了半天，重点都反复强调了。赵勇居然按照流程都走不下来，这未免让人失望。 紧张可以理解，毕竟是第一次。但紧张到了把事先交代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就很难原谅了。这很容易坏事。 要不是今天郭厂长急着需要这个订单，早就开始怀疑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他们表现好，骗到了郭厂长，而是郭厂长配合他们自己骗了自己。 这还是他没有告诉赵勇真相，赵勇认为自己确实就是杂志社临时编辑的前提下。否则，他怀疑赵勇是否还有上门的勇气。 当然，自己的失误也是不可原谅的，这直接导致了整个计划都要顺延，留出了整整3个月的空窗期，一直到春节之后才能开始售书。 寒假基本浪费，开学后长期请假又成为了必然。万一老张发疯冲到家里来，那就全完了。想到这里，叶文浩心烦不已。 必须把赵勇培养起来。叶文浩暗暗下了决心。如果赵勇不能独当一面的话，那以后麻烦就大了，在叶文浩的计划中，盗版书计划完成后，赵勇依然有大用。 第二天，叶文浩和赵勇的见面地点约在了魔都著名的豫园附近，时间则是在上午9点。二人见面后，叶文浩开始安排工作。 “四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寻找以后杂志的销售点。不要邮局下属的期刊门市部，那些营业员是拿死工资的，没有工作积极性，我们的杂志在他们那里会卖得很慢。回款又特别麻烦。 我们要找那些报刊摊，杂志社的要求是报刊摊的规模最好大一点，地点最好热闹点，人流量多的地方。他们教过我怎么做，我先带你熟悉一下。“ 叶文浩说完，给了赵勇9包牡丹烟，“四哥，这是你这个月的交际烟，以后每月都是一条。“ 一看还有这福利，赵勇欣喜地收下烟，放进自己包里，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行头。二人沿着豫园外围的街道走了一会，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报刊摊。 早上人少，摊位前也没什么顾客，老板看上去有50多岁，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报刊摊后面。叶文浩走了上去，“爷叔，你好，我哥是星火杂志社的编辑，姓赵。今天是过来看看你这里能代销我们杂志社的杂志吗？“说完，指了指赵勇。赵勇走上前去，摸出烟，递给了老板一支，给老板点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老板看了看二人，“星火杂志社，哪里的？从没听说过。“ 第27章 曹博士 叶文浩笑着说道，“肥城的，明年就搬迁到魔都来了。我们准备通过增刊打响在魔都的名气，增刊内容是一部武侠小说，非常好看。“ 老板哦了一声，依然没什么兴趣。 叶文浩接着问道，“爷叔，你这里卖的杂志返点多少？是不是也是17？“ “是啊，不是都这样吗？有什么奇怪的。“老板顺口答道。 “爷叔，我们杂志社为了打响名气，给出的返点有20，而且我们不用预定，不用付押金，送货上门，卖完再结算。卖不完我们自己把货拉走，不用你专门退货。“ “哦，你们的杂志什么样的？可以给我看看吗？”老板来兴趣了，果然，没人能够拒绝没有风险的赚钱机会。 “增刊还在校稿，正式出刊还需要2个多月，现在是了解销售点的情况，然后在魔都选20个点作为指定销售点。”叶文浩开始钓鱼了。 “你们指点的销售点需要什么条件？”一看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赚钱机会，老板的态度变了，明显有些着急。 “主要看销售点的规模，销售的情况，还有销售点是属于哪个口子的？爷叔你能介绍一下你这里的情况吗？我哥会记下来汇报上去。”叶文浩答道 “我们这里卖的杂志种类很多，有20多种，这里市口好，只要杂志好卖，基本都卖得出去，像《电影画报》，每次进货都是全部卖空。 我们是挂靠在邮局的报刊门市部下，杂志和报刊都由他们配送，，卖不出去的也由他们负责拉走。我这里拉走的杂志很少，基本都卖出去了。“老板开始自我吹嘘，显然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杂志摊的情况基本都清楚了。叶文浩问了老板的姓名，联系的传呼电话等信息，然后告诉老板，会把报刊摊的情况汇报上去，由杂志社做最后决定。 老板从口袋里摸出大前门，一边给赵勇递烟，一边说道，“赵编辑，我这里的杂志都卖得很好，我也愿意成为你们的销售点，你帮我向上面反映反映，给我个机会。” 赵勇合上笔记本，接过烟，还没开口，边上的叶文浩已经接话了，“这没问题，我哥是个老好人，再说老板你这里情况确实不错，他会和你保持联系的。“ 二人和老板告别，又向前走去。走过一个拐角，叶文浩停了下来，拿过赵勇的笔记本，看他记录的东西。 “四哥，你这样记太麻烦了，不需要记这么多的。你只要记几个要点。地址、规模、老板姓名、联系电话、摊位性质，也就是挂靠还是私营，销售情况这些就够了。销售情况不需要具体数字，只要分优、中、差三个等级就足够了。“ 赵勇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二人沿着豫园周围逛了一圈，一共找到5家报刊摊，每次都是叶文浩上前去和老板交谈，结果有4家表示有兴趣合作，只有一家拒绝。 这家拒绝的理由很合理，看叶文浩年纪小就觉得不靠谱，所以不愿意和他说下去，自然也就无法聊出什么结果。 中午，叶文浩找了一家饮食店和赵勇一起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下午二人又来到了魔都的文庙，重复着上午的过程。 不同的是，这次是叶文浩跟在边上看着，赵勇出面去谈。文庙周围谈了4家，前2家都没谈成，主要问题是赵勇还是紧张，问话的顺序也太死板，不会根据老板的神色随机应变。 叶文浩每次结束后都给赵勇意见，告诉他哪里有问题。哪里需要怎么改进。到了第3家，虽然赵勇依然紧张，但总算走完了整个流程，老板也表示有兴趣。 这让赵勇信心大增，谈第4家的时候，明显放松了很多，至少不紧张了，效果也相当不错。 叶文浩看了看赵勇的手表，已经下午3点多了。告诉赵勇，今天就到这吧。然后告诉赵勇怎么整理资料，怎么用表格归纳。 “四哥，明天星期天休息。我已经请了2天假了，下星期一必须回学校上课了。你下一阶段的工作就是走访报刊摊，收集报刊摊的信息。 这是为我们下一阶段卖杂志做的准备工作。你每星期花4天时间做这个，另外2天去四海印刷厂查看进度。 然后每天的工作要记录下来，有问题就打传呼电话找我。每周三晚上我来找你，安排下一阶段工作，周六晚上找你拿工作记录交上去，周日再还给你。你看这样有问题吗？“ 赵勇刚才已经体会到了成功的喜悦，正信心百倍，“没问题，就这样吧。谢谢你，小浩。“ “不用客气，我走了，四哥再见！“叶文浩说完，向赵勇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今天赵勇的表现，明显要比昨天强太多了。最后一次和摊主交流，已经基本没有太大的障碍了。其中固然有叶文浩的言传身教，但不能否认他确实很努力地在学习。 叶文浩对此也很满意。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再经常请假了。回到家后，他习惯性地去传呼电话点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电话。 算算时间，徐教授应该差不多要派人过来了。这几天他每天回家都会去电话亭转一圈。白天家里没人，最早回家的妹妹到家也要4点多了。 刚到电话亭，负责传呼的阿婆就就叫住了他，给了他一张电话记录单。这种电话记录单非常简陋 ，就是一张很薄的半个巴掌大小的纸片。 纸上记录的信息也很简单，基本是3条，谁打来的？几点打来的电话？回电号码或者是留言。 叶文浩手里这张留下的信息是，徐教授学生，曹，下午1点十分，回电号码。叶文浩接过纸条，道了声谢，按照回电号码拨了过去。 果然又是衡山宾馆，让总台转房间号，总台小姐姐很客气地问，客人叫什么名字？叶文浩回答姓曹，哪知道偏偏碰到个认死理的，非要知道客人的全名才能转接。 叶文浩哭笑不得，说道，你告诉客人，我叫叶文浩，问他接不接电话不就行了吗？不然你会被客人投诉。 过了半天，总算接通了。叶文浩自报家门后，对方很客气地说是徐教授让他过来的，问什么方便见个面？叶文浩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又接了一句，今天晚上行吗？ 叶文浩想了想答应了，双方约定晚上8点在衡山宾馆见面。 付了电话费，叶文浩回家拿出写好的论文放进书包里。想了想，又从五斗橱抽屉的衣服里拿了点钱放进书包的夹层。 吃晚饭时告诉父母晚上要给同学讲一张卷子，可能会回来得很晚。让爸妈不要等他。叶国强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张倩倒是叮嘱了一句，别太晚了，尽量早点回来。 吃完晚饭，叶文浩拿起书包离开家门，直奔附近的三轮出租车停靠点，打车前往衡山宾馆。走进大堂，叶文浩来到总台，报出房间号码，让总台帮忙转告曹先生，就说叶文浩到了。 很快，一位中等身材，27、8岁模样的男子来到大堂，看到总台前站着的叶文浩，迎了上来，“是叶文浩同学吗？“他非常客气地问道。 “我是叶文浩，请问你是曹先生吗？“ “我是曹闫宇，小叶同学，跟我来，他带着叶文浩上楼来到了他的房间。“请随便坐。”交待了一声后，曹闫宇拿起水瓶给叶文浩倒水。 看到叶文浩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曹闫宇把水杯放在中间的茶几上，自己也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开始了自我介绍。 曹闫宇是徐教授带的博士生，他到目前为止已经发了3篇sci，虽然不知道期刊的等级，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水刊。 这次徐教授让他过来，主要是看一下叶文浩的论文完成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多留几天，帮忙一起修改。 叶文浩一听就明白了。很明显，徐教授对他的论文水平不放心，所以让这位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就让曹博士代劳了。 想到这里，叶文浩也不多话，笑着拿出自己的论文递了过去，“曹博士，论文的前两个部分，我已经写好了。这是我第一次写论文，肯定有不妥的地方，你费心看一下。” 曹闫宇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去，“行，那我先看一下，需要一点时间，要不你先看一会儿电视？“ 叶文浩笑着摇摇头说道，“曹博士，你别客气，你忙，我边上坐一会就好。“别人在帮他看论文，他看电视影响别人，傻子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报纸，然后回来坐下，看起了报纸。两人各自看着手里的东西，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叶文浩手里的报纸都快要被翻烂了。报纸内容他早就看完了，为了不影响曹博士，他只能勉强自己继续看下去。 当叶文浩已经无聊到开始数一篇报道有多少字时，曹博士总算看完了。他皱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叶文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8章 难产的论文 曹博士本来有自己的课题。徐教授以一个二作的代价让他进入课题组，他一开始内心并不愿意。只是不敢违背导师的意愿，只能勉强同意。 等徐教授把课题将内容和他交待了以后，他毫不犹豫就搁置了自己的课题，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个课题。 他自然知道这个课题的含金量。就像徐教授说的那样，只要课题完成，市场营销这个领域，必然留下他的大名。哪怕是二作，也是血赚。 不客气地说，《经济学季刊》虽然是顶级期刊，但能够刊登这样的论文也是在给期刊增光，任何一家顶刊都不会拒绝这样高质量的论文。 徐教授交待过，论文前两个部分由原作者负责。他负责建模和实例分析这些部分。这些天来，他认为他早已经把论文的理论框架研究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看完叶文浩写的部分后，他又开始怀疑了。坦率地说，叶文浩写的东西，格式上虽然没太大问题，但在遣词造句上，并不符合论文的标准。 这不是语言能力的问题，而是不熟悉论文的套路。当然这不是重点，真正的大问题是叶文浩的取舍比较混乱，甚至许多内容都是他不知道的。 “小叶同学，和当初你和教授探讨的时候相比较，现在你这套理论多了很多东西，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加入这些内容？“曹闫宇放下手中的论文，看着叶文浩说道。 “我在写的时候，发现这套体系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调整，有的地方逻辑不是很自洽，也有的地方缺乏理论依据支持，一直在修改，最后就修改成这样了。“叶文浩不好意思地说道。 曹闫宇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走到卫生间倒掉，把杯子洗干净，回到房间里拿出咖啡，泡了2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叶文浩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麻烦了，这是做持久战的准备了。果然，曹闫宇开口了，“小叶同学，你能把你现在理解的4c整个体系讲解一遍吗？“ 叶文浩心里苦笑，开始了自己的讲解。曹闫宇听得非常认真，他在这个课题花了不少时间，对整个框架非常熟悉。 一遇到疑问，他就立刻提出来，然后二人就开始探讨。等叶文浩讲完后，曹博士对叶文浩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从原来的礼貌逐渐向敬佩倾斜。他发现叶文浩对这套体系的理解要远高于徐教授，更不用说是他了。 他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2点了。 “我大致明白了，这样，论文我来修改，明天下午2点左右，你能过来吗？“ 叶文浩一听就知道对方准备熬夜肝了，“我是没问题，但曹博士，你这点时间来得及吗？” “没事，我只是把主要内容罗列一下，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还有，你也可以算我的小师弟了，别叫我曹博士。” “行，那我叫你宇哥。”叶文浩从善如流。 随即他起身告辞。一看曹闫宇准备站起来送他，连忙阻止，“宇哥你不用送，你忙你的，我自己走就好，我们明天见。” 周日下午，叶文浩再见到曹闫宇时，对方有明显的黑眼圈，估计没睡几个小时。一看叶文浩来了，他反而更精神了。 “小叶，我差不多整理完了，你先看一下，我去吃点东西。”说完把写完的文稿丢给叶文浩后，也不管对方了，独自就离开了房间。 看他这样子，大概率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叶文浩拿过文稿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阅读。 不得不承认，曹闫宇这个博士水平很高，经过昨天的探讨，他对这套理论体系已经理解得非常到位了，论文水平更是要甩叶文浩8条街。 叶文浩除了少数几个地方有点疑问，基本提不出意见。他刚看完不久，曹闫宇就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叶文浩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了自己有疑问的几个点，二人坐在沙发上又开始了讨论。不过这次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二人已经沟通完毕。 曹闫宇松了一口气，很高兴地说，“很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大致完成了，后面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 “其实挺麻烦的，顺利的原因是宇哥你太能熬夜了，水平也够高。“叶文浩佩服地说道，这倒不是客套，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主要是你写的东西已经很完整了，我只是修改一下，自然费不了多少功夫。“曹闫宇客气地说道，他也对叶文浩的构想能力感到惊讶，毕竟对方太年轻了。 “过奖了。宇哥，你现在是补觉呢？还是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魔都的特色？“叶文浩问道。 “我想现在就开始把论文前两个部分整理出来。本来我准备在魔都住一个星期，甚至更久。现在没必要了。最晚周三，肯定能完成。周三晚上我们见一面，我周四回港岛。“曹闫宇想了想回答道。 “那不行，宇哥你风尘仆仆地过来帮忙，又匆匆忙忙地离开，这我怎么好意思？这样，你至少多留一天，我带你过一天魔都人的生活，也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叶文浩提议道。 曹闫宇想了想，“也行，那你周三晚上最好过来一次，最后把论文再过一遍。”叶文浩答应后，告辞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宾馆附近转了转，看了看周围的几家饮食店，然后回到宾馆，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消磨着时间。 等到快7点的时候，他上楼去敲门，曹闫宇打开门看到他一愣，“你还没走？“ “宇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魔都的特色点心。太晚了这里可没地方吃饭。”叶文浩笑着说道。 “行，我也真的有点饿了。“曹闫宇爽快地说道，他下午不过随便吃了一点，就回到了房间。看到叶文浩如此举动，自然也很高兴。 二人离开宾馆，来到叶文浩事先看好的饮食店。要了4两生煎，2份双档，2碗小馄饨。都是魔都的特色点心。 不知道是这些点心对他的口味，还是真的饿了。曹闫宇风卷残云般地吃完，笑着对叶文浩说道，“饱了，现在回去继续开工，你也早点回去吧。” 叶文浩将他送到宾馆门口，二人道别后各自离开。 周一，老张又把叶文浩叫到了办公室。关心地问道，“老人家现在情况好吗？”叶文浩无休无止地请假让他极为郁闷。全班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请的假多。 “还可以，医生说情况正在好转，再观察一段时间可能就能出院了。”叶文浩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 老张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叶文浩继续道，“周四我哥考试，我还得请一天假，不过以后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 张老师彻底无语了，如果叶文浩没有后面那句话，可能他当场就要爆了，他对叶文浩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赵勇这几天心情不错。他寻找报刊摊的工作进展不错，已经有了近20家报刊摊明确表示可以合作，除了开始几家以外，其他都是他自己搞定的。 他也去印刷厂看了，书已经被拆开了，排版工作正在进行中，一切都在按照生产计划的进度向前推进。 但当他向叶文浩汇报工作情况时，叶文浩却表示，他的工作是有问题的。虽然有多家报刊摊有意向合作，但这些报刊摊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这对今后的期刊销售非常不利，等同于期刊只在某一个区域销售，而不是在全市全面铺开销售。 之所以造成这个情况的主要原因在于赵勇没有贯彻，或者是没有完全理解叶文浩的中心发散原则。 “四哥，有意向的报刊摊虽然不少，但这个些摊位彼此之间的位置太近了。你找报刊摊不能沿着一条马路一直走下去。 比如，你在人民广场附近谈好了几个有意向的摊位后，下一站应该就去徐家汇了，至少也要去陕西路了，而不是继续在威海路或者黄陂路附近转圈子。 这样做确实会增加车费，也会让你多走很多回头路。但这样分散开的意向客户对杂志销售的作用，比挤在一起要强很多。 甚至这么说，不同区域的2个意向摊位的杂志销售量，可能要比同一个区域的10多个意向摊位的销量还要高。“ 赵勇表示理解了，以后会按照这个改进工作方法。但随即他又提出一个问题，“小浩，印刷厂现在排版，我去也看不出什么，还需要每周去2次吗？“ “必须去，我听他们说，这是一种表态，表示我们的重视程度，给印刷厂压力，能让他们始终感受到压迫感，从而保证生产进度。 前2、3个星期你可以每星期去一次，但从第四周开始，排版工作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这时候你必须每周去2次。”叶文浩解释道。 见赵勇已经明白了，叶文浩又交待了一些工作要点和注意事项，确定赵勇明白了以后，双方约定周六再见面。 对赵勇的发育情况，叶文浩还是比较满意的。赵勇的执行力不错，如果把个人能力提升起来，以后完全有机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 第29章 游玩 周三晚上，叶文浩和曹闫宇又把论文重新过了一遍。这次很顺利，两人都放下了心思。尤其是叶文浩，他真的不擅长这个，这项工作完成让他感到浑身轻松。 曹闫宇也是一样，提前了差不多一半时间完成了工作，他也很开心。尤其是通过和叶文浩的交流让他对整套理论体系理解得更透彻，这显然非常有利于他下一步的工作。 “今天晚上我们都可以睡个好觉了，可能还有个美梦。”心态放松的他第一次开起了玩笑。 “宇哥，你这样说话让我很不适应啊，你前几天的表情让我觉得你非常符合博士形象。”叶文浩同样开着玩笑。 曹闫宇哈哈大笑，“傻博士嘛，这个我知道。没办法，压力太大了。徐教授的计划是明年上半年论文发表，时间非常紧。” “那你回到港岛还得继续熬。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7点半左右到，你别吃早饭，我带你品尝魔都的特色早点。明天见！”叶文浩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曹闫宇打着哈欠说道，“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见！“ 叶文浩晚上刚回到家里，就看到父母都在等着他。他有点莫名其妙，今天回家也不晚啊，现在也刚过10点。 叶国强看到他，用手一指书桌下面，“哪里来的，说！” 叶文浩一看，是他放学后专门去国际饭店买的10盒蝴蝶酥。这是一种风味小吃，起源于欧洲，类似于高卢国的千层酥，传入魔都后被经过改良，因为形状类似蝴蝶，故起名蝴蝶酥。 魔都最出名的蝴蝶酥出自于国际饭店，双重效应加成下成为了魔都的一大特产。叶文浩买这个是作为地方特产送给曹闫宇作为礼物，当然其中一半是委托他送给徐教授的。 毕竟2人都为了他这篇论文费心费力，尤其是徐教授，估计还往里贴了不少钱。虽然礼物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份心意。 他也明白为什么父母会生气。因为这东西虽然在叶文浩眼里不值钱，但10盒也要10多块钱了，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巨款了。 叶文浩身上有多少钱，叶国强夫妻一清二楚，所有的钱都是他们给的。一般情况下，他身上能有1、2元钱顶天了。 叶文浩翻了个白眼，“我同学让我帮忙买的，明天要带给他。” 叶国强抬手一巴掌拍了过来，“你同学不认识国际饭店的路？一个学生买这么多哪来的钱？” 叶文浩往后一躲，“我顺路，他放学回家反方向。他说他爸让他去买的，送人用。”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如果你说谎，你自己知道后果。”叶国强吓唬道。 “随便，你要去就去好了。”叶文浩完全不怕，他对叶国强太了解了，一张调休单都舍不得用的主，为这点小事请假去学校对质？吓唬谁呢？ 发现身后好像有人，他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妹妹叶文洁在房间外面伸头进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死丫头。”叶文浩心里暗骂一句。看来又是妹妹发现后去告的状。从小到大，哥哥和妹妹对自己就是两个极端。哥哥叶文远总是护着他，什么事都帮着他遮掩。 妹妹叶文洁则是另一个极端，他在外面惹祸，一多半都是他妹妹回家告的状。为此他多挨了无数次打。 偏偏对这个妹妹他也恨不起来，偶然妹妹对他好点，他就很开心了。要不是一家人，叶文浩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了。 妈妈张倩开始打圆场了，叶国强趁机下台，又说了叶文浩几句。气哼哼地走了。接着妈妈安慰了他几句，也跟着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套路叶文浩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不明白，父母明知道这套东西对他不起作用，为什么不换个花样呢？ 曹闫宇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文浩拎着一摞点心盒子走进房间，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魔都特色风味小吃，女孩子特别喜欢。不是全给你的，其中一半麻烦带给徐教授。“叶文浩笑嘻嘻地答道。 见叶文浩还背着书包，曹闫宇好奇道，“背个书包干嘛？今天你还准备回去上学？“ “不背书包我就出不来了，我爸知道我不去上学会把我腿打断。“ “这我能理解，全世界家长都一样，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曹闫宇深有感触地说道。 “你这语气不对啊，怎么我感觉你在占我便宜。“叶文浩放下书包，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 曹闫宇哈哈大笑道，“你想多了，我不比你好多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读这个博士，还不是一样家里逼的！“ 同病相怜的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酒店，来到附近的一个早餐摊位。叶文浩要了一付大饼油条，一碗甜豆浆，曹闫宇选择了糍饭包油条，咸豆浆。吃完后，二人打车直奔外滩。 逛过外滩的万国建筑群，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豫园。叶文浩对这里非常熟悉，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讲出背后的典故，从明嘉靖年间一直聊到清咸丰的小刀会。 他口才很好，曹闫宇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天两人已经混的很熟了，一边聊天，一边互相调侃打趣，慢悠悠地在豫园闲逛。 曹闫宇对豫园的小商品很有兴趣，也买了一些小玩意。叶文浩没有推荐豫园的2大特色食品，五香豆和梨膏糖。 在他看来，这两样能成为特色只有一个原因，便宜。这样的口味实在是配不上名声，尤其是梨膏糖，据说还是唐贞观名臣魏征发明的，能治疗咳嗽，这碰瓷也太明显了。 来到九曲桥，曹闫宇故意为难叶文浩，问道，“不是说九曲桥吗？为什么我刚才数了下，只有7曲？“ “虚指，明白吗？9是极数，好听，寓意也好。“叶文浩解释道。 曹闫宇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笑着打趣道，“你这解释太牵强，作为本地土著，有点不合格啊？“ 叶文浩翻了个白眼，“那我给你现编一个美丽的传说，本来是有9曲的，现在为什么成7曲了呢？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相传天宫织女下凡，来到九曲桥，特别喜欢，想把这座桥搬到天宫去，但又不忍心人间就此失去一个美景，于是施展法力，拿走了其中的一曲。 后来被织女被王母惩罚，把他和牛郎分割在银河两边。织女无奈，只能把拿走的一曲桥变大，来和牛郎相会。 毕竟只有一曲，不是完整的九曲，银河又特别宽，所以需要喜鹊帮忙延长，一年只能使用一次，后来这一曲桥就被称为鹊桥。 地府的孟婆也来到人间，同样是非常喜欢九曲桥，她是一个善良的神仙，所以也拿走了其中的一曲，留在了地府，目的是为了让人们进地府前能够再看一眼人间的美景。这一曲桥也就是人们熟知的奈何桥。 九曲桥依然还是九曲桥，只不过人间保留七曲，天上一曲，地下一曲。各自成为了当地的传说。“ 曹闫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文浩，笑骂道，“你特么的真能鬼扯。” 中午，二人在豫园品尝了当地的特色点心小笼包后，下午转到了玉佛寺。这是魔都的十大景点之一，非常出名。 光绪年间，普陀山慧根法师路礼佛，从五台山开始，经过峨嵋、西藏、印度、最后到了缅甸，在当地华侨帮助下，开山取玉，雕成5尊玉佛，请回普陀山。途经魔都，留下坐佛、卧佛各一尊，造庙供奉，遂成玉佛寺。 游玩了玉佛寺后，再转到了徐家汇，参观了徐家汇天主教堂。这座教堂的正式名称是圣依纳爵堂，始于光绪30年。 教堂外观是非常典型的欧洲中世纪哥特式，两侧是歌德式钟楼，高度大约60米，尖顶31米，整个教堂占地2600多平方米，也被称为远东第一教堂。 游玩了一天，晚上，2人来到了梅陇镇酒店。这是一家老字号酒店，完全的中式风格，雕梁画柱，有着非常浓郁的文化气息。 在当时，这家酒店举办婚宴的最高价格是每桌60元，属于天价了，酒店的档次可见一斑。 一天走下来，二人多少都感觉到有点疲惫。叶文浩要了一壶茶，二人坐下来休息。一天的时间相处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 曹闫宇给叶文浩的印象非常好。他有读书人的执着和严谨，但又没有书生的那种呆气，为人处世相当灵活。 同样，曹闫宇对叶文浩的心态也在改变。来魔都前，徐教授告诉他，叶文浩是天才，理论功底非常扎实，而且具备极高的实战能力。 这人看似随和，非常容易打交道，但实际非常骄傲。不要看他年龄小就轻视他，更不要去打探他的隐私。 对徐教授的眼光，曹闫宇深信不疑。所以他一开始就对叶文浩很客气，他不希望因为个人的态度问题而影响工作。 而随着这几天的接触，他对叶文浩也逐渐有自己的看法，相对而言，他更确定自己看到的叶文浩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第30章 送别 “来之前，徐教授和我介绍过你的情况，他对你评价非常高，我从没看到他如此夸奖过一个人。” 曹闫宇看着叶文浩缓缓地开口说道。 “教授说你在市场营销这一块，理论功底很强，实战能力他无法估计，理论这方面我见识过了，确实厉害。我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 这很荒谬，一个中学生构建出4c理论框架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但我就是感觉你和我讨论的时候没有完全放开讲，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叶文浩心里暗赞，厉害，不愧为名校博士。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这些天接触下来，你给我最大的感触是你完全不像是一个中学生。比如，我是博士生，你是中学生，你带我出去游玩本来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那天你提议我晚走一天，其实我是想拒绝的，但这几天合作得很好，我也不想驳你面子，弄得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就答应了。 但事实上我今天没有半点的不适，我下意识地忘记了你的年龄，我感觉我就是和我的小师弟，我的同龄人一起在游玩。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不想去探究。我能感觉到你不是把我当成合作伙伴，而是把我当成朋友，这就足够了。 对了，我还知道你拒绝了徐教授邀请你去港岛大学念书的建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叶文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宇哥，你对内地怎么看？或者说内地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落后，魔都还好。我从罗湖桥进入深圳时，这种反差特别强烈。” 曹闫宇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宇哥，以你的看法，你觉得内地需要多久才能发展到港岛现在的水平？”叶文浩继续问道 “很难说，如果是魔都这样的大城市，全力发展，也至少需要30年到50年，或许更长，至于落后地区……”曹闫宇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宇哥，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今年华国和镁国直航开通。这意味着太平洋已经变成通途了。内地走向世界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 在这过程中，会有无数的机会。对于我来说，其实上学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不瞒你说，我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实现抱负的机会。“ “如果你这么想，我更加建议你去港岛念书，以你的能力，毕业后必然会在港岛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曹闫宇诚恳地建议道。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事实上我也没有拒绝徐教授的建议，只不过我现在才初中，我还有时间考虑。“ 叶文浩对曹闫宇印象非常好，所以特意点了对方一句。但显然曹闫宇并不同意他的看法，而叶文浩自然也不可能和对方争辩。 “说说你吧，宇哥，你未来如何打算，和徐教授一样混学术圈吗？“叶文浩开始转移话题。 “这怎么可能？读博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是顺应家里人的要求。明年博士毕业后，我准备找家公司入职，历练几年再说。”谈到未来，曹闫宇明显有点兴奋。 “准备向什么方向发展呢？金融还是实业？” “我对金融兴趣不大，实业对我来说更合适，尤其是电子行业。” “为什么是电子行业，你看好这个行业的未来？” “这倒不是，我一直对电子行业感兴趣，特别是新技术或者新产品开发。” “你一个经济系博士，做技术开发，开什么玩笑？” “真不是开玩笑，读博我是跨考经济系。我本科是电子专业。如果不是家里逼迫，我本科毕业可能就做这个了。” 曹闫宇认真地说道。 “也不矛盾，你可以站着管理者的角度上去领导技术开发。”叶文浩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未必就能如意，看有没有机会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文浩招呼服务员开始点菜，笑着对曹闫宇说，“这里没红酒，啤酒还是白酒？” 曹闫宇也不客气，“那啤酒吧。“随后又有点担心，”你能喝吗？“ 叶文浩笑道，“放心，我酒量是祖传的。“ “你就鬼扯吧，只听说过遗传，从没听说过酒量还有祖传的。“曹闫宇笑骂道。 因为消费能力的原因，酒店里客人不多。菜上得很快。叶文浩给曹闫宇倒满酒，“宇哥，我们是自己人，不灌酒，随意，尽兴，第一杯我敬你，感谢你过来救场！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和曹闫宇碰了下杯，一口气喝了下去。曹闫宇一看叶文浩这模样，就知道他真的能喝，也爽快地干了。 叶文浩随即又给两人加满，“宇哥，第二杯还是我敬你，后期的活只能靠你了，我算是坐享其成，就用这杯酒赔罪。“碰杯后又是一饮而尽。 然后就是第三杯，提前祝曹闫宇一路顺风。曹闫宇悠悠地说，“不是说好了自己人不灌酒的吗？这才几分钟啊，3杯了。“ 叶文浩哈哈一笑，“一开始总要表个态吧，接下来就真的随意了。“ 二人都有点酒量，又都比较健谈。聊到痛快时就干一杯，一顿饭吃了近2个小时，正所谓吃得满意，喝得尽兴。酒足饭饱后，叶文浩把曹闫宇送回了衡山宾馆。 背上书包后，叶文浩向曹闫宇道别，“宇哥，我也不和你客气，明天不能来送你了。得回去上课，不然我班主任老师要杀人了，这段时间请假太多了。“ 曹闫宇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联络电话，笑着交给叶文浩，“小叶，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这次来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来港岛一定要找我。” “嗯，那我就祝宇哥一路顺风了，还有，代我向徐教授问好！” 曹闫宇坚持把叶文浩送到酒店门口，二人在酒店门口重重握了下手，然后曹闫宇目送着叶文浩离开。 叶文浩回到家后，在楼下坐着不敢上楼。他浑身的酒气，如果现在上去，至少一顿骂是跑不了的，大概率会挨打。 上次在和平饭店，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后来和徐教授一起待了很久，又喝了咖啡，不靠得很近基本闻不出酒味。但这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和张倩说过，今天有2张卷子必须要和同学讲完，回家会很晚，让父母不要等他。 他在楼下坐了很久，估计父母应该都睡着了，他才偷偷溜进家门，迅速窜进自己的房间，连洗漱都不敢，直接就上床睡了。 方厂长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的信纸，皱起了眉头。这是他动用私人关系查到的叶文浩资料。但这份资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父亲叶国强，一线员工，连个组长都不是；母亲张倩，小学教师；哥哥叶文远，重点大学二年级学生；妹妹叶文洁，小学毕业班学生。 即使叶文浩本人，资料上也是平平无奇，原重点中学学生，今年9月份转学到普通中学新光中学，初三毕业班学生。 对于叶文浩，资料上还有一个备注，乐于助人，但性格较为顽劣，因此在家里经常遭到父母训斥，甚至是打骂。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社会关系一清二楚。唯一出彩的地方可能就是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都非常优秀。 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培养出叶文浩这样的妖孽？而且资料上的叶文浩也和他本人完全对不上。如果不是方厂长知道他朋友的工作性质和能力，他肯定会认为这资料弄错了。 丁书记推门走了进来，他有点事想和方厂长商量，一看对方这个神情，好奇地问道，“老方，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为难？” 方厂长苦笑了一声，把自己面前的信纸从办公桌上推到丁书记面前，“老丁，你也看看吧。” 丁书记快速浏览了一遍，“这是小叶的资料？老方，你不会搞错了吧，这完全对不上啊，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方厂长摇了摇头，“不会错，这就是他的资料，我也没看明白，资料和小叶本人确实对不上，不说别的，这个乐于助人就离谱，小叶乐于助人？乐于算计还差不多。” 丁书记在方厂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如果这资料没问题，那就有意思了。” 看到方厂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丁书记微微一笑继续道，“如果资料没错，那么我认为其他一切都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小叶。 他把自己伪装起来了。这不奇怪，上次小叶跟着徐教授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刚开始不也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如果不是小李刺激他，可能没人知道他的另一面是什么情况。 你看这里，经常被父母训斥，打骂。老方，如果你有小叶这样的孩子，你会这样对他吗？你会不是打就是骂吗？ 如果我有小叶这样的孩子，不说把他捧在手心里吧，至少也会尽一切可能给他支持和帮助，绝对不会随意打骂。 天下父母对孩子的态度都差不多。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小叶父母并不知道儿子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小叶的能力，所以才会对外表顽劣的儿子这个态度。 第31章 露馅了 方厂长眼睛一亮，“有道理啊，老丁还是你看得准啊。实际情况可能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随即丁书记又好奇地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这小叶为什么要在父母前面隐藏自己的能力？又是谁教他这些东西的呢？” 方厂长手一摆，大气地说道，“我们不需要关心这个，我们看重的是小叶的能力，至于小叶为什么要隐瞒，他背后是谁在教他，对我们没有意义。 这件事我们要推动一下，不然小叶是不会主动跳出来的。我想给他送份礼物，就用我们厂的产品。不过我有点担心他父母知道情况后，小叶会不会因此生气而迁怒我们？“ “老方你过虑了，小叶非常成熟。他应该不会意气用事。我们既然要用他，早晚得让他父母知道，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丁书记断然说道。 叶文浩并不知道背后有两只老狐狸在算计他。这段时间他的生活非常规律，正常上课，下课后去考察赵勇已经谈好的报刊摊。 赵勇的执行力不错，经过叶文浩的几次指点，对报刊摊的意向谈判已经非常熟悉了。工作进展也相当顺利。 一个月下来，有意向的报刊摊已经有40、50家了。除了魔都的南部和西南部，其他地区的报刊摊基本已经齐全了。印刷厂的排版工作也在有序推进，目前任务已经完成过半了。 叶文浩指定20个报刊摊作为指定销售点并不是完全在忽悠，他确实是这样计划的。20个覆盖全市的销售点足以满足需求了。 而且他铺货能力非常有限，人员只有赵勇一个，运输工具也只有三轮车。这样的条件下，哪怕累死赵勇都不可能完成遍布全市的20个销售点的铺货工作。 因此，叶文浩需要仔细考察这些报刊摊的人员能力和销售情况，从中选择出4-5个点作为中转批发，赵勇只要完成这几个点的铺货就行了。 叶文浩以去同学家给同学讲题为借口，经常不回家吃饭，久而久之，叶国强夫妻也习惯了。这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考察这些报刊摊。 到目前为止，他根据地理位置、规模、人员素质、销售情况以及铺货线路等等情况，已经大致圈定了17个报刊摊。 等赵勇完成南部和西南部这两个地区的工作后，再筛选平衡一下，就基本能完成整个销售网络的搭建了。 这天，叶文浩晚上回家，刚走进房门就感到气氛不对，叶国强和张倩都站在房门口盯着他。叶文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身的秘密，心里发虚，弱弱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叶国强伸手一指他的房间，“你自己进去看看，然后告诉我怎么回事。” 叶文浩有点莫名其妙。他走进自己房间里，看到地上放着2个大纸箱，还没来得及打开，妹妹叶文洁溜了进来，“哥，都是好吃的。有好多巧克力和麦丽素。” 纸箱已经打开过了，叶文浩翻开一看，全是利民厂的产品，饼干基本上全是铁盒的，一共6盒，各种包装的巧克力，大大小小大概有20多板，还有7、8个圆铁盒，不是麦乳精就是麦丽素。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价格，肯定超过300元了。毫无疑问，对于任何一个家庭，这都可以算是一份重礼了。 叶文浩知道，这必然是方厂长让人送来的。对于利民厂，他并不是不想打交道，相反，在他的计划中，利民厂是很重要的一环。 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根基，和对方打交道最多就是赚点小钱，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借势，是利益交换。 但现在对方出招了，他也只能随机应变。他必须维护好和利民厂的关系。哪怕暂时多付出一点，也完全值得。 他走到大房间，在凳子上坐下，开口问道，“爸，东西谁收的？是谁送来的？他说什么了没有？” “是一位姓李的女同志，她说是利民食品厂厂办的，方厂长让她把东西送给你。让身边的男青年把东西放下就走了，我拦都拦不住。”张倩说道。 “别人送礼，那就收下好了。”叶文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哥，那现在就可以吃了？”妹妹叶文洁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问。虽然叶家的条件不算差，但哪家也不可能给孩子一下子买这么多高档食品。 尤其是巧克力和麦丽素，在当时是绝对的高级食品，很多家庭的孩子连尝都没尝过，更不要说这么几十板放在一起，对小女孩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嗯，去吃吧！“叶文浩话音还没落，妹妹叶文洁已经欢呼着冲向了他的房间。 看到父母依然看着自己，叶文浩开始解释，“我曾经跟着一个老师去利民厂参观，碰巧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方厂长当时很高兴，表扬了我。这些东西大概就是表示感谢吧。“ 他说话很有技巧，带有很强的诱导性。他把徐教授称为老师明显是在误导父母，让他们误以为这个老师就是他现在学校里的老师。 叶国强是老实，不是傻，闻言怀疑道，“这些东西最少都要好几百，你出的什么样的主意能这么值钱？“ “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当时他们讨论卖冷饮的事，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如果能把冰箱放在外面就好了。然后方厂长就说好主意，表扬我脑子真灵活。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叶文浩信口胡诌。 “就这么一句话，值这么多钱？“叶国强完全不信，边上张倩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叶文浩。 “爸，这句话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方厂长一定知道，不然他不会送礼过来，你说是吗？“叶文浩在努力说服父母。 他现在最怕的是父母对他开始怀疑。他秘密太多，只要随便翻一下他五斗橱的抽屉，那就一切全完了。 那里面还有2000多元钱放在衣服下面压着呢？一旦被发现，那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父母以后必然会死死盯着他，那什么都别想干了。 “这样，我们抽个时间，去利民食品厂一次，表示一下感谢！我和你妈陪你一起去。“叶国强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叶文浩彻底无语了，“爸，这事已经结束了，没必要专门上门道谢吧！“ “你懂什么，人家送来重礼，差不多快赶上你爸一年的工资了。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收下，这会让人家怎么看你？“叶国强训斥道。 “他们主动送的，又不是我开口要的，再说也不是白拿人家东西，我出主意了。也算是劳动所得。上门道谢就算了吧。“ “小浩，你也不小了，要懂道理。送礼要还礼，这是最起码的礼节。现在我们没法还礼，但上门道谢都不做，那就是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了。“叶国强难得地耐心解释。 “方厂长很忙，他没空见你的。”叶文浩继续挣扎。 “利民厂的级别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大厂，厂长肯定很忙。见不到很正常。我们去只是表达一下感谢，无论是见到送礼来的那位李阿姨，还是厂办的其他人都行。只要让对方知道我们来过了，心意也就到了。”叶国强坚持道。 “我要上学读书，没时间去。”叶文浩开始耍无赖了。 “你周六下午不上学吧，怎么没有时间？”叶国强不依不饶。 “小浩，你实在不想去也行，就我和你爸代你去吧。你爸说得没错，做人要懂道理，别让别人说你没教养！”张倩在一边开口说道。 叶文浩闻言吓得一激灵，“这如果真让父母单独去了，那还能有个好？方厂长可不会配合他说谎，一旦露馅，那麻烦就大了。 “行吧，你们一定要去，那就周六下午我陪你们一起去。“叶文浩有气无力地回答。说什么都不能让父母单独去。只能陪着一起去一次，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周六中午，张倩早早就做好了饭，等到叶文浩放学回家，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临出门前，张倩还特意关照叶文洁，让她晚上到点就吃饭，别等他们。 转了2次车，又走了一段路，一家三口来到了利民食品厂。叶国强走到门卫室客气地打招呼，“师傅，你好，我们找厂办的李同志，能帮忙叫一下吗？“ 门卫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叶文浩，这个少年他太熟悉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小车进，小车出，厂长书记亲自陪同，印象十分深刻。 “小叶来了啊，请进请进！“门卫师傅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 叶国强回头看看叶文浩，又对门卫说道，“师傅，不用登记吗？“ “小叶哪里还需要登记，方厂长、丁书记都关照过，整个利民厂范围内，小叶哪里都可以随便去。”门卫笑着回答。 走进厂区后，叶国强停了下，看着叶文浩问道，“这怎么回事？方厂长他们为什么这么看重你？”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门卫胡说八道吧。我来过一次，知道厂办在什么地方，我带你们去。“叶文浩说完，走到前面开始带路。 第32章 瞒不住 叶文浩带着父母走进大楼，还没走到厂长办公室，就看到李主任已经站在走廊上了。看到叶文浩一行，李主任立刻迎了上来，“叶师傅、张老师、小叶，欢迎欢迎，请这边走。“ 李主任走到厂长室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方厂长，小叶和他父母来了。”随后转身把叶国强三人让进了厂长室。 方厂长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迎了上来，李主任连忙给双方做了介绍。 “欢迎叶师傅，张老师来我们利民厂做客。请坐请坐。”方厂长笑着走上前去和叶国强和张倩握手后，给对方让座。 双方在办公桌对面的会客区坐下后，叶国强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叶文浩已经说话了，“方厂长，你太客气了，我只是出了个小主意，你就送这么重的礼。我和我爸妈都很不好意思，这次，他们是专程带我上门来道谢的。“ 显然，他是想把基调先定下来，不想让父母了解到具体情况。只要方厂长不做具体说明，他就能糊弄过去。然而，他并不知道方厂长已经有了他的第一手资料，自然不可能被他诱导。 “小叶啊，你这谦虚得有点过分了。如果这样的商业计划也算是小主意，那这样的小主意你能不能给我多出几个？”方厂长笑着调侃道。 叶文浩心中暗道，完蛋，方厂长这是要在父母面前揭自己的老底。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厂办的几位姐姐进来，给大家端上了茶水。 等几位姐姐离开，叶国强开口谦虚道，“方厂长，小浩只不过是随口出了个小主意，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您太夸奖他了。” 方厂长笑道，“叶师傅，张老师，可能你们还不知道你们有个多么出色的儿子。他出的可不是小点子，而是一套完整的商业计划。 这套方案，牵涉到的资金高达上千万，我们利民厂现在相当部分的精力就是围绕着这个计划在运作，你说这是小点子吗？“ 叶国强听到这个计划要动用上千万资金，直接懵了。他知道方厂长不可能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下意识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学生。” “我们这里可没人敢把小叶当成普通学生，你们家小叶是个商业天才。” 丁书记走了进来。 方厂长给双方做了介绍，丁书记和站起来的叶国强和张倩热情地握了握手后，招呼大家坐下，“叶师傅，张老师，我很羡慕你们啊，你们家小叶非常了不起。“ 叶国强和张倩互相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人他们还不清楚吗？说他成绩优秀，那没问题；说他调皮捣蛋，那也很正常。说他是商业天才，这不是扯吗？ 什么时候初中生也成了商业天才了？但方厂长和丁书记都这么说，而这两位显然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一时间，夫妻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在这时，高厂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方厂长，广告设计初稿出来了，你现在要看一下吗。” 看到叶文浩也坐在边上，笑着打了个招呼，“小叶也在啊，你可是稀客啊！” 方厂长站起来给双方做了介绍后，笑着说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看看，小叶你也过来看看，给点意见。” 叶文浩知道，方厂长是想听听自己的意见，但又不好意思把他父母晾在一边，所以才招呼大家一起看看。不然他完全没必要选择现在这个时候去看。 他刚被坑了一把，在父母面前被揭了底，正在想着回家怎么应付父母的盘问呢，哪里还有心思去发表什么意见。 “方厂长，广告设计方面我不是很熟，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就不看了吧。“叶文浩婉拒。 高厂长是个人精，虽然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种场合该干什么，“小叶啊，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多少给点意见嘛。“ 他边说，边走过来把叶文浩拉了过去，叶文浩扫了一眼广告，眼中就闪过一丝不屑，笑着说道，“不错，挺好看的，我没什么意见。”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方厂长和丁书记一直在关注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变化自然也没有瞒过这两位。 “小叶啊，遮遮掩掩的可不好，来来来，在你父母面前露一手，展示一下你的能力。”丁书记开口忽悠。 方厂长更是直接，“我们去会议室，叶师傅，张老师，你们来一起看看小叶指点江山的风采。老高，让负责广告的其他人一起过来。” 叶文浩心里暗骂，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如果他拒绝，等同于直接扫了方厂长丁书记的面子；如果他应付几句，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父母的面子就丢尽了。 但事到临头，已经由不得他了。一行人来到了小会议室。不一会儿，高厂长带着几人来到了会议室，各自坐下。 叶文浩站着，让几位员工帮忙把广告的初稿展示在会议桌边上的墙上，然后缓缓开口，“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我在这里说说自己的一点看法，有冒犯或者不对的地方，请多多包涵。”说完，向大家鞠了一躬。 丁书记大手一挥，“小叶，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在这里是讨论事情，对事不对人，畅所欲言。” “小叶，这广告对我们来说，是个新东西，大家都没什么经验，都在摸索，你能给大家讲讲，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可能怪你。”高厂长也表了态。 “那我就放肆了。“叶文浩走到墙上的广告初稿面前，看了一下周围，开始了讲解。 “广告从内容上来区分，可以分为产品广告、品牌广告、观念广告和公益广告这4大类型。我们面前的这幅广告，属于产品广告。 投放产品广告，通常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企业开放出了新产品，通过产品广告展示给所有的消费者，起到的主要目的是告知。这种广告一般会通过突出新产品特点的方式来吸引顾客。 另一种产品广告可以称为重复广告。是通过重复投入广告来展示企业的产品。这类广告主要目的有这么几个，1提高品牌知名度。2通过重复投入的方式加深顾客对产品的熟悉度。3加深低欲望群体的购买意向。4吸引年轻群体的关注。 当然，重复广告还有其他方面的作用，这里就不多展开了。 现在我们来看看我们这幅广告，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觉是什么？我觉得是好看，确实，画面很丰满，颜色运用得也很有层次，这是优点。 但从内容展示的角度来看，也就是从广告的目的来看，这幅初稿的问题就太多了，甚至和我们投放广告的初衷背道而驰。 毫无疑问这是产品广告，选择产品广告没有问题。但展示内容出错了。大家看，画面上这些都不是利民厂的新产品，所以，这产品广告不属于新产品告知。 那么就只能是重复广告了。我们来逐条分析一下，这广告能起到提高品牌知名度，提升企业形象的目的吗？ 我的答案是不能。因为我在广告上面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完整的利民厂logo，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小叶，这个”漏够”是什么意思？“丁书记开口问道。 “哦，这是英语logotype的缩写，也就是徽标或者商标的意思。 企业广告，即使是公益广告，也必须有明显的企业烙印，更不用说是商业广告了。一般而言，通过企业的logo，也就是商标来展示这种烙印是最常见的手段。 任何时候，树立企业形象，提升品牌知名度都是头等大事。我们这幅广告，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这是不能接受的。 第二个目的，加深顾客对产品的熟悉度，这个目的只能说勉强达到。为什么这么说呢？信息的表达方式出问题了。 大家看一下，整幅广告上，表达的东西太多了，像个大杂烩。冰棍、雪糕、冰砖什么都有。遍布各种冷饮，没有重点。 看上去表达的内容很多，但实际上，消费者看完后，一回头基本就忘得差不多了。原因很简单，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消费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自然就是这个结果。 第三个目的，加深低欲望群体消费欲望。这条并不适合利民厂的产品。主要是针对一些价值较高的产品。 比如，我想买一台电视，倾向于购买凯歌牌，现在钱不够，可能要攒几个月才能购买。但这段时间，我到处都看到飞跃电视机的广告。潜移默化下，我的意向就会慢慢地被改变，最后购买飞跃电视机的可能就非常大了。 在这里提一下的目的是利民厂以后的品牌广告可能需要展示这个内容。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吸引年轻群体的关注。任何一个企业，未来的发展不是依靠原来的老客户，而是要吸引不断增长的新的消费群体。 这个应该很好理解，老客户的群体是已知的，有限的，最终会逐渐萎缩。而随着一代代年轻人的长大，新的客户群体是不断增长的，是无限的。 谁能抓住这些年轻人的心，让他们成为企业的忠实客户，谁就能在未来拥有无限发展的机会。 而我们面前的这幅广告，最大的败笔偏偏就在这个地方。 第33章 参观 我父母那代人，他们和利民厂一起成长起来，耳熟能详的都是利民厂的产品。对利民厂有绝对的忠诚度，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到了我这代人，市场上的物品逐渐多了起来，利民厂产品已经不是唯一的选择了。即使有人吃过利民厂的食品，他们也不会关注是哪个厂家生产的。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一代的选择必然会越来越多，产品之间的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决定最后胜负的必然就是品牌的对决。 现在我们来看看我们这幅广告是怎么吸引年轻人关注的。大家看这里，叶文浩走到广告前，指着一个位置。 整幅广告，大家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不是这个位置？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科学的讲法是，这里是黄金分割线，任何人第一眼必然就是看向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有什么？绿豆冰棍、赤豆冰棍、盐水冰棍。颜色搭配还挺好看的，但这更糟糕，年轻人看到后第一个感觉必然就是，“哦，这是个卖冰棍的！“ 这想想就要吐血，堂堂的食品行业龙头企业，怎么就成了卖冰棍的了？更难受的是这个观念还是我们自己花钱植入年轻人的脑海中的。 这也是这幅广告最大的败笔。错误信息的传递，直接就把企业的档次降到了最低点。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企业之间的竞争，产品竞争属于低层次竞争。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观念，依然还是停留在产品这个层次。 更高层次的竞争是企业经营理念的竞争，产品只不过是理念竞争的副产品。我们利民厂要传递给消费者的理念是什么呢？ 我认为，我们利民厂不是食品生产厂，我们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有担当的企业，我们向消费者提供的不是食品，而是优质的生活品质。这才是我们应该向消费者传输的观念。 “精彩，小叶，你这个觉悟很高啊！“丁书记听到这里，大声赞叹道。 方厂长眼神一亮，接着说道，“小叶，你这个提法非常好，能不能详细讲讲？” 叶国强的心情则是很复杂。刚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很担心。自己的儿子什么情况，他认为他是了解的。他并不觉得叶文浩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但随着叶文浩的展开，他发现他开始听不懂了，他能明白叶文浩在说什么，但并不理解背后的含义。 虽然他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会看，他发现方厂长这些高层，很严肃地在听，而其他几位，则刷刷地做着笔记。他就知道儿子说的东西恐怕不简单。 等到丁书记大声称赞时，他偷偷碰了下边上张倩的手臂，悄声说道，“你能听懂小浩在说什么吗？”张倩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的。”叶文浩向方厂长点了点头。 “现在食品厂之间的竞争，依然还停留在产品这个层次。厂家能宣传的无非就是我的饼干更香，我的糖果更甜，我的巧克力更美味这些产品本身自带的属性。 利民厂要高端一点，除了这些，还可以宣传我的产品种类更多，我的产值更大，我的销售终端更多乃至于我的市场占有率更大。 然而这一切依然没有跳出产品原来的属性。甚至可以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我的产品品种多，质量好。 本质上，这样的竞争，依然还是围绕着产品本身在进行。饼干还是饼干，依然只有填饱肚子和美味这两个天然属性。 而理念的竞争是什么概念呢？是我们主动赋予产品新的属性，新的内涵。这种属性或者内涵不是产品自带的，是我们主动赋予的。 我们提供给顾客优质生活品质，意味着我们已经超脱了产品本身，来到了更高的境界。我们提供给顾客的不仅仅是食品，还是一种保障，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生活理念。 优质的生活品质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健康，代表着营养，代表着天然。代表着品味，甚至代表着信任。这些东西都不是食品本身具备的属性，是我们的理念赋予食品的附加值。 这不是欺骗，而是一个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伟大企业做出的实实在在的承诺。为此，我们选择了最好的原料，我们实行了最严格的选材，我们采用了最严格的检测手段，我们采用了最先进的工艺，用最科学的手段为我们的客户奉上了我们的产品。 其他食品厂宣传的美味什么的，不过是我们产品微不足道的，本身就应该具备的自身属性而已，完全不值得夸耀。 这就是我们利民厂的经营理念，这就是我们为我们的品牌赋予的生命力，也是我们品牌的价值所在。这就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叶文浩说完向大家鞠了个躬。 方厂长和丁书记同时站起身来鼓掌。“小叶，你又带给我一个惊喜啊。”方厂长感慨地说道， “老高，和广告公司沟通一下，就按照小叶的意思让他们重新设计广告” “行，我这就整理一下。小叶，待会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高厂长转身向叶文浩提出了请求。 “高厂长你言重了，我们一起探讨。”叶文浩谦虚地答道。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也不能拒绝。 一行人又回到了方厂长办公室，李主任让厂办的姐姐们为大家重新换了茶水。大家坐下后，丁书记对叶国强说道，“丁师傅，你家小叶是个宝啊，刚才看过小叶的风采，有什么感想？” 叶国强苦笑道，“丁书记，你太夸奖他了。不瞒您说，我现在都是懵的，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我儿子了。” 方厂长微笑着接口道，“放心，这肯定是你儿子，如假包换。只不过小叶伪装得好，平时比较低调，不显山露水而已。” “哪里，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不敢胡乱发表意见，我从来没有伪装过。”叶文浩一本正经地回答。 方厂长自然不可能和他较真，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烟，回来问了一下张倩，介意大家抽烟吗？见张倩表示不介意后，给大家发了一圈烟。 他的烟是塑料圆盒装的牡丹，带过滤嘴的那种，一圆盒50支，在当时属于绝对的高档烟，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 方厂长和丁书记不断地夸奖叶国强教子有方，双方客套了一会儿后。方厂长开始试探叶国强，“叶师傅，小叶呢，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的能力你也见识过了。我这里有个提议，不知道叶师傅能不能答应？“ 叶文浩一听就知道要出问题，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老爸接口，不然必然是把自己卖了，还给对方数钱的结果。 “方厂长你先说说看，我爸是老实人，只要要求合情合理，他都会答应的。“叶文浩赶紧接过话题。 方厂长对叶文浩意思秒懂。叶文浩这是在告诉他，别忽悠我老爸，他是老实人，我可不是，不合理的要求就别提了。 然后，他就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依然还是想争取一下，“叶师傅，张老师，我们商量过，利民厂愿意聘请小叶来我们这里见习，算是勤工俭学的一种方式。 小叶也不需要天天来，只要有空的时候过来转转就行。当然工资我们可以按照最高的标准来定，每月100多还是有的。你们看可以吗？“ 叶文浩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别看方厂长说得好听，什么有空来转转？真拿工资了，有事找你你能不去吗？这特么的已经不是铁算盘可以形容的了。 更大的问题是，自己父母都是老实人，对方厂长、丁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有天然的尊敬和敬畏感，他们听不出对方话里的陷阱，很可能就把自己贱卖了。 “方厂长，非常感谢你的厚爱。但我是学生，还是以学业为主。我很喜欢利民厂，只要有时间，我肯定会经常过来的，但我不能拿工资，这很不合适。“叶文浩很坚决地说道。 方厂长一看叶文浩的表态，自然也不可能继续逼迫。叶文浩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帮忙可以商量，但不可能随叫随到。 方厂长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叶师傅和张老师都是第一次来我们利民厂，我带你们去各处走走，参观一下。“ 随后他站起身来，看着叶文浩，“小叶也一起来吗。“ 叶文浩怎么可能上这种当，这一跟去，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自己是对利民厂有企图，也愿意和对方保持良好关系，但不代表他愿意被白女票。 “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还要去高厂长那里看看呢？“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方厂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着急，慢慢来，“那行，有什么事你找李主任，她就在隔壁。我陪叶师傅去各处转转。“ 第34章 承诺 方厂长一行离开后，叶文浩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前去找高厂长沟通一下广告的问题，这是已经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 他还没走出办公室，对方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叶，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广告的要求，你看一下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 叶文浩也不客气，接过来看了一遍。不愧为大厂，高层的综合素质相当到位。这份广告委托书基本上没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我觉得挺好的，已经很全了，也没什么要补充的。“叶文浩看完后，把手里的委托书草案还给了高厂长。 “小叶啊，这个广告的表现形式上，有什么要求吗？“高厂长不放心地问道。 叶文浩一听就知道对方陷入了误区。“高厂长，我们是甲方，负责提要求，我们只要把我们需要表现什么告诉对方，就足够了。 采用何种手段，如何去表现主题，这是对方的事情，这是广告设计的精髓。在这点上，对方要比我们专业得多。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我们要做的是不要禁锢对方的想象力，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我们连表现形式都定了，那要对方何用？“ 高厂长想了想，“有道理，是我考虑太多了。小叶，谢谢啊。“说完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看时间不早了，方厂长也不知道带着父母转悠到什么地方去了，有心去找一下，又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在办公室里无聊地等着。 好不容易看到方厂长他们回来了，叶文浩赶紧上前准备和父母一起离开。但方厂长坚决不允，一定要留客。 他想得非常明白，给足叶国强夫妻面子，以后指使叶文浩干活时，对方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这招对于圆滑的人用处不大，但半天接触下来了，以他的老奸巨猾，怎么会看不出叶国强夫妻不但都是极为传统的人，且实诚得过分。 他也在心里感叹，这样的父母，怎么生出叶文浩这样的滑头。这小叶无论说话还是为人处世，都圆滑得过分，小小年纪，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对于方厂长的挽留，叶国强根本无力拒绝，尤其是对方强调只是在食堂随便吃点家常便饭时，他就更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他和张倩都是一样的性格，对领导的安排具有天然的服从性。而且，在他们心里隐隐也有一些自豪的成分。 叶国强很清楚利民厂的行政级别。他知道即使他们厂长来利民厂参观，利民厂安排一个厂办人员陪同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一线员工，张倩也不过是个普通教师，方厂长和丁书记不但全程陪同，还盛情邀请一起用餐，给足了自己面子，这自然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见父母已经答应了，叶文浩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一起向食堂走去，来到了食堂边上的一个小餐厅。虽然是食堂附属的餐厅，但装修标准一点不低，和酒店的包房也没太大的区别。 利民厂的小餐厅可以容纳2张大圆桌，当中一道移门可以把小餐厅分割成了2个独立空间。必要时也可以把移门拉开成为一个整体。 走进小餐厅，叶国强有点发愣，桌上已经摆放着8道冷菜，柜子上放着2瓶茅台，边上啤酒、黄酒、汽水一应俱全。 他再实诚也知道这个招待级别怎么可能是食堂的便饭，这是招待领导的标准。他叶国强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 叶文浩对于这个标准并不意外。从方厂长开始留客他就知道，这顿晚饭的标准不会低，不然对方就根本没必要请客了。 一行人分宾主坐下，方厂长亲自给叶国强倒满了酒，当他给叶文浩倒酒时，见叶国强有意阻止，连忙说道，“叶师傅，你放心，小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我们喝酒了，没事的。“ 叶国强点点头不再说话。叶文浩心下暗叹，这老爸对领导的服从性真强啊，比下蛊还灵。如果自己在家里要求喝酒，估计腿都能被打断。 方厂长举起酒杯致祝酒词，“这第一杯酒，我代表利民厂欢迎叶师傅，张老师来我们利民厂做客，大家干了这一杯。“ 随即就是丁书记敬了第二杯。叶文浩一看这形势，站起身来，“这第三杯酒我代表我们全家敬方厂长、丁书记和各位利民厂的领导。谢谢各位的盛情款待。”叶国强和张倩也站起身来，一起陪了一杯。 虽然叶国强多少有点拘谨，但除了他和张倩，其他人基本都是酒桌的常客，在大家有意无意的照顾下，酒桌上的气氛还是很热烈。 丁书记站起身来，“小叶，今天我一定要单独敬你一杯，你那个为顾客提供优质生活品质的说法太好了，觉悟高，立意高。 我刚才和老方商量了下，这以后就是我们厂的行为准则和工作目标了。这个观念的价值千金不换，来，干一杯。“ “丁书记过奖，一点不成熟的建议，当不起你这么高的评价。“叶文浩举杯放低杯口和丁书记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丁书记坐下来说道，“小叶，你有才能、有格局、有眼光、会做事，样样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遮遮掩掩，这点很不好。 我们利民厂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只要你过来，我和老方一定会给你提供足够大的舞台，让你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 方厂长接口道，“小叶，上次见面，我就说过，利民厂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这句话一直有效，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看到这两位如此说话，叶国强心里惊骇不已。他虽然老实，但不傻。他早已经看出，自己儿子和对方居然是平辈论交。 尽管叶文浩一直口称晚辈，但他连敬语都不用，称呼对方是你而不是您。偏偏这两位完全不介意，也不以长辈自居，显然，对方是认可这种称呼的。 听到丁书记对儿子的评价，再看到二位在酒桌上再次诚恳地向儿子发出邀请时，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大能力了。 叶文浩看到这两位如此说话，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再含糊其辞，就是不给对方面子了，这显然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他站起身来，给方厂长，丁书记倒满酒，然后给自己也满上，拿起杯子诚恳地说道，“方厂长，丁书记，非常感谢两位长辈的厚爱。 我能感受到两位长辈对我的爱护和期待。当着我爸妈，我在这里做个承诺。如果我大学毕业选择就业，利民厂必然是我的第一选择。在我念书期间，利民厂只要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这杯我敬二位长辈！“ 方厂长心中一喜，站起身来说道，“好，小叶，利民厂等着你。”丁书记也笑着站起身来，“这才对嘛，我们一言为定。”三人互相碰了碰杯，各自干了。 方厂长和丁书记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叶文浩的承诺。作为企业掌舵人，如果他们真这么天真的话，利民厂早就倒闭了。 叶文浩态度确实很诚恳，但实际上他的承诺半点作用都没有。大学毕业还需要多年，至于尽力帮忙，听听就好，谁信谁傻。 叶文浩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不清楚，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叶文浩的干练圆滑印象深刻。 值得他们高兴的是叶文浩松口了，不再以学生，需要学习为借口推诿了。这意味着他们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对方帮忙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达成目的后，饭桌上的话题开始转向奇闻轶事，这明显是为了照顾叶国强夫妻，毕竟这类事情，谁都能聊上几句，气氛也更为热烈。 酒足饭饱后，叶文浩再次代表全家感谢方厂长、丁书记以及其他利民厂高层的款待。随后提出告辞，方厂长、丁书记带着利民厂一行，把客人送到楼下。 楼下居然停着一辆魔都牌小汽车，李主任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叶文浩，叶文浩也不客气，道谢收下。另外一位青年则是把一个纸箱搬上了小汽车的后备箱。 叶国强夫妻非常不好意思，一再推辞，方厂长等人自然不会接受，最后显然是叶国强说不过对方，只能道谢收下。 方厂长亲自打开车门，把叶国强夫妻送上了车。站在车外向对方挥手道别。 叶国强酒量很好，虽然喝了不少，但依然很清醒。这个下午的经历对他来说显得相当梦幻。本来只是简单的上门道谢，道谢的对象也大概率是厂办的普通员工。 没想到方厂长、丁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居然陪了他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带他参观整个厂区，最后不但有级别很高的招待宴，还热情地送了礼物。 如果事前有人告诉他，去利民厂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他当然知道事情的根源就在叶文浩身上。 一个在他眼里调皮捣蛋，整天惹事的孩子，居然成了大领导眼里的香馍馍，这个反差他一时很难接受。 张倩的感觉和叶国强也差不了多少，在车上，夫妻两人非常默契的没有说话，但都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家必须和儿子好好聊聊。 第35章 解释 回到家里，叶国强打开纸箱，茅台，桶装长支牡丹还有听装茶叶。叶文浩不懂茶叶，看看另外两样的档次，估计茶叶也是高档货。 虽然总价值并不高，也就是100多元的样子。但叶国强已经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了。一方面这些东西不是钱可以买到的，另外则是送礼人身份的加成效应了。 因为是周六，大哥叶文远也在家里，他一般是周六下午从学校回来，周日晚上再返回学校。看到父母和弟弟从外面回来，他从房间里走了出去，随口问道，“你们去哪里了？这些东西哪来的？” 叶国强把纸箱放一边，“来，都过来。有点事要说。“一家人在吃饭的桌子边坐下，妹妹叶文洁则是在书桌上做作业。 张倩朝叶文浩一伸手，“拿出来。“ 叶文浩乖乖地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得很不规则的信封，递给了妈妈。张倩打开数了一下，200元。随即开口道，“这钱放我这里，你要用再找我要。“ 这大概是所有父母的常规做法，本质上和没收也没太大区别。叶文浩自然不敢吭声，他现在也已经看不上这点小钱了。 叶文远看到这一幕很好奇，自己这弟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他也没有多问，饶有兴趣地在边上看着。 叶国强看着叶文浩，“徐教授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 “港岛大学的教授，我是在同学家给同学补课时认识的，当时我回答了他一个问题，他很高兴，去利民厂做讲座的时间就把我带上了。”叶文浩老实回答道。 “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叶国强继续问道。 “暑假我在哥那里看了很多书，这些都是书上学来的。”叶文浩找了个借口。 “胡说，看书就能学到，那方厂长他们不会去买书啊，还是他们不认识书店大门？” “那不一样，书是死的，传授的是知识，但怎么理解这些知识，如何运用这些知识，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就好像同样是学生，同一个老师教，有人能考90分，有人连及格都困难一样。“叶文浩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方厂长他们都没有你厉害？”叶国强瞪着叶文浩问道。 “不是我比他们厉害，而是我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一样。我举个例子说明下，你们说灰姑娘的后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当我们傻是吗，当然是坏人。“叶国强没好气地回答。 “那是你们都站灰姑娘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站在后妈亲生女儿的立场上来考虑呢？自己的妈妈为自己女儿争取机会有什么错？那就是个好妈妈。 古人说，亲疏有别。如果有很多王子，那没问题，机会有很多，后妈不带灰姑娘一起去确实有点过分了。 但当时只有一个王子，机会只有一个，妈妈为自己的女子争取机会有什么错？所以立场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结论也就不同了。“叶文浩举例解释道。 “就这？不就是反过来想吗？我也会，方厂长他们怎么不邀请我？”叶国强显然不服气。 “爸，你真不会。换角度思考没这么简单。我再举个例子，前几天妹妹吃巧克力没有先给我，妈妈用孔融让梨教育她，那你说宣扬孔融让梨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叶国强为难了，他知道叶文浩既然这么问，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但他思考了一下，想不出那里不对。 “那你说说什么地方不对。”叶国强虽然答不上来，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把球踢回去。 “任何规则，都是用来保护遵守规则的人，惩罚破坏规则的人，也只有这样的规则才能确保能够执行。 比如，你们厂和客户签订合同，合同就是一种规则，遵守合同受到保护，违反合同受到惩罚。法律同样也是规则，遵纪守法受到法律的保护，违法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让梨也是一种规则，那么谁遵守规则，谁吃不到梨子，谁不让梨，破坏规则，谁得到好处，就能吃到梨。 很明显，让梨这种规则，是让遵守规则的人受到伤害，让破坏规则的人得到好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所以宣传这种规则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妈这样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另一种就是故意欺负老实人的坏人了。“ 叶国强听完后有点懵。叶文浩的说法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一巴掌抽了上去，“让你胡说八道。” 现在他不会这儿做了。利民厂之行，让他知道自己儿子并不简单。他本能地感觉到，儿子说的可能真的是对的。 但他又不愿意服输，“至少从道德上来说，这是对的，如果大家都向孔融学习，都和孔融一样，不是好事吗？ “如果从道德角度来看，情况也是一样。只要有人不让梨，你再指责他，也改变不了他吃到梨的事实。这不还是让尊重规则的老实人吃亏吗？ 如果人人都和孔融一样，依然不是好事。人人都让梨的结果是什么？是没有人敢不让，不然就是千夫所指的局面。大家都让的结果就是梨坏掉了，这是好事吗？“ 叶国强无语。他说不过叶文浩，内心里有隐隐觉得儿子说得可能真的是对的。他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张倩开口了，“小浩，我有个疑问，你以前不怎么爱说话，都是问一句答一句。为什么现在可以长篇大论地滔滔不绝？“ 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真是可怕。这是叶文浩梦醒前后最大的区别，至少是行为上的最大区别。 “在家里说得太多容易挨骂，也容易挨打。”叶文浩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小浩，我还有点不明白，方厂长他们不要你去上班，每月还发你工资不好吗？方厂长不是说吗，按照利民厂最高工资级别。一个月最少100多，比爸妈工资加起来都多了。”张倩提出了她的疑问。 “妈，这不一样。虽然我答应有时间就去利民厂看看，但主动权在我手里，有没有时间也是我说了算。但真拿工资了，那就成了利民厂的员工了，做事就是本职工作了，主动权就在对方手里了。”叶文浩解释道。 叶国强看着叶文浩说道，“小浩，你长大了，也有本事了。爸爸妈妈都很开心。我们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读书，有本事要走正道。你自己要有轻重。“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叶文浩保证道。 叶文远已经从张倩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是大学生，自然不会信叶文浩的鬼话。看书能看出这个水平？那还要读什么大学？都去图书馆坐几个月不就行了？ 但他不会去揭穿。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哥哥，从小到大，都一直护着弟弟妹妹，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知道弟弟肯定有秘密，但他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而且他知道，叶文浩不会骗他。早晚会告诉他真相。 利民厂之行，让叶文浩也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只要叶国强，张倩不对他起疑心，不限制他的行动，那就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半个月多后，赵勇把报刊摊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20个销售点，5个批发点叶文浩也基本确定了下来。 由于排版已经接近完成阶段，叶文浩安排赵勇天天待在四海印刷厂查看进度。他自己则是去考察几个运输集散地，开始准备盗版书的分发运输工作。 赵勇按照叶文浩的安排，不断地游说郭厂长，要求对方在春节前先提供一批杂志，以便杂志社通过市场的反馈，决定后续的订单。 排版工作大概还有1个多星期就可以完工，印刷花不了太多的时间，主要工作就是后期的装订，这部分工作完全可以通过增加人员来加快进度。 赵勇按照叶文浩的交代，告诉郭厂长，杂志社可以分期分批地提货，只要郭厂长能够在节前提供一批杂志，那么杂志社就会在节前签订增加订单的合同。 赵勇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明显成熟了很多，和郭厂长之间的谈判也开始像模像样了。 郭厂长对这个提议也有点心动。当初的克己报价，不就是为了对方后续的订单吗？经过和总厂协调，仔细核算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可以在节前10天左右开始陆续交货，但需要付款才能提货。而这早在叶文浩预料之中，赵勇当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文浩这么安排，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要带赵勇熟悉整个铺货流程，防止赵勇经验不足出现各种纰漏。 寒假是最好的时间段。过年后一开学就面临着中考，学校对毕业班的考勤会严格控制，大量请假的难度很大。 另一个则是资金的问题，陆续提货资金上就没有任何压力，不然就又需要出各种花样来回避一次性的付款条约。除此之外，陆续提货同样对杂志的销售有相当大的好处。 第36章 发福利 三班现在的学习热情高涨，成绩也在稳步地上升。叶文浩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请假了。这让班主任老张感到非常安慰。 上次月考，三班各科平均分和年级第二的差距已经非常小了。按照这个势头，期末考试位列年级第二已经不是梦想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从年级垫底一路上升到现在的位置，老张的心情十分美妙，以至于平时和学生说话的态度也和蔼了很多。 叶文浩在学校的主要精力依然放着吴鹏身上，毕竟对吴振华有过承诺，而他也不愿意食言。当然，吴鹏本人也相当努力。 二者的合力下，吴鹏的理科各科成绩基本能够稳定在75分左右，由于理科成绩提升，使得他有更多的时间花在文科上，文科成绩也被带了起来。 他在班级里的排名慢慢地爬升到了中游的位置。只要保持这个上升趋势，下半学年不要掉链子，大概率能进一个不错的中专。 一周后，期末考试结束，三班的各科总平均分成绩果然如老张所预料的那样，来到了年级第二，差班终于翻身了。 叶文浩再次找老张请假，这次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家长请假，他可不愿意让叶国强或者张倩来开家长会。 他这学期请了无数的假，只要父母前来学校参加家长会，请假的事情大概率会败露，他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老张对叶文浩也相当宽容，很痛快地准了假。至于叶国强夫妇，他们对参加家长会也不是很积极，事实上，3个孩子的成绩，他们从来就没担心过。 放寒假后，叶文浩跟着赵勇去四海印刷厂逛了几天。排版校对工作已经结束，正在准备安排印刷。 赵勇出面按照叶文浩的意思和郭厂长再次确认了交货数量和交货期。几天下来，叶文浩对印刷厂的后期装订进度也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算了算时间，叶文浩决定去利民厂待上几天，在他的后期计划中，利民厂的助力相当重要，必须和对方搞好关系，获得更大的主动权。 叶文浩的宏观管理能力很强，对大局的把控能力也相当出色。但他对食品行业并不熟悉，无论是生产、工艺还是设备维护等方面，都是不折不扣的外行。 看到叶文浩主动前来，方厂长和丁书记都非常高兴。尽管到了年底，他们大小会议不断，经常不在厂里，方厂长依然让食堂为叶文浩的午饭专门开了个小灶。 叶文浩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次来到利民厂他肯定要为对方做点事。最好是花费时间不多，效果非常明显，还得没有后遗症，以后不会来烦他。他在利民厂转了两天后，把目光放在了生产部门。 看到叶文浩一直在各车间转悠，生产科长李继勇头有点痛。对这位爷他印象太深刻，他不想去招惹对方。更何况方厂长和丁书记都发话了，让各部门配合叶文浩的调研工作。 他也不知道叶文浩老在这里转悠是为什么？看到叶文浩，他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赶紧给老子滚蛋，老子怕你了，别找老子麻烦！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第三天，叶文浩直接找上了他，让他或者找个熟悉生产流程的人带他把各车间整个生产流程走一遍。 李继勇相当无奈，他怕叶文浩找他麻烦，不敢让别人随便应付，只能亲自带着叶文浩按照他的要求走一遍流程。 本来以为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每到一个地方，对方都有无数的问题，拿着个本子不停地在记着什么。 一圈走下来居然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李继勇是说得口干舌燥。他没有藏私，实事求是地回答了叶文浩的所有问题。 事实上他发现他也很难隐藏什么，对方年纪不大，眼睛很毒，只要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就一直在刨根问底，要隐瞒什么还真不容易。 叶文浩了解完情况，道声谢走了。李继勇心里暗道，老子不要你谢，滚远点，别来烦老子，老子谢谢你都行。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叶文浩又来了。李继勇看到他都快炸了。这是咬住我不放了？不就是在讲座上问了个问题吗？当时又不是给你出难题？ 再说了，那天丢脸的是老子，小兔崽子你踩着老子扬名立万也就罢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真当老子好欺负？ 叶文浩一看李继勇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可能误会了。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李科长，我们到办公室谈谈，我送你份功劳， 你自己去找方厂长他们领功！ ” 李继勇虽然不相信对方这么好心，但多少有些好奇心，于是带着叶文浩来到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一个字就可以形容，乱！ 各种文件、衣服、工具、甚至零配件放得乱七八糟，桌上、椅子上、地上哪里都有。连找个地方坐都得先把东西挪一下。 叶文浩皱了皱眉，“李科长，麻烦挪一个地方出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李继勇走上前去，胡乱地把桌上的文件什么的往边上一推，又把椅子上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往边上一扔，招呼叶文浩坐下，他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是卖什么药？ 叶文浩往椅子上一坐，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纸，“李科长，这是我画的各车间平面图，不一定准确，你将就看。“然后照着图纸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李继勇并不是蠢材，作为一个生产科长，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以方厂长的强势，早就让他挪位子了。 仅仅听了不到10分钟，他就意识到了叶文浩说的是什么了。他赶紧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道，“小叶，你等我一下啊，这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完，我去安排一下工作。“ 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茶杯看起来还挺干净，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李继勇笑着说道，“小叶，你喝茶，这是我从厂办借来的杯子。我刚把工作安排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了。“ 叶文浩道了声谢，开始讲解。这一说就是一上午。中午两人去食堂吃完饭后，又拿着叶文浩画的图纸来到了车间，开始勘察，并商量着如何对图纸进行部分修改。 一直到下班，两人还没忙完。叶文浩又从书包李拿出两本作业本，“李科长，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这两本东西，你拿回去看一下，我们明天继续。“ 李继勇连忙说道，“好的，我明天等你。要不要给你叫辆车？“ “不用了，出门不远就是个医院，那里有车。我们明天见。”叶文浩和李继勇挥手道别，独自向厂门外走去。 第二天，李继勇早早就来到了厂里。昨天晚上他看完了叶文浩给他的两份资料，结合叶文浩的车间规划，他才明白叶文浩送了他多大的一份礼物。 本来他以为只是生产厂区重新规划，尽管这样，已经很让他惊喜了。作为生产科长，他太明白这样的整改对生产有多大帮助。 等他看完叶文浩给他的材料后，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尽管他没有完全看懂，但他知道这是一份相当完整的新的生产管理体系。 仅仅想象一下这套新体系实施后的场景，他就激动得难以自已。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也经常参观兄弟厂的生产管理现场。 不客气地说，利民厂在这方面也是遥遥领先的。然而，和叶文浩这套现场管理体系一比，现在利民厂的那套东西瞬间就成了渣渣。 当然，他也看出来叶文浩对食品行业的生产体系熟悉程度有限，尽管他窝在现场转悠了好几天，但有的东西，需要时间才能沉淀出来。 但叶文浩不熟的东西他熟啊，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他对原来的运作体系熟得不能再熟了。这也是他自傲的资本。本质上来说，叶文浩和他是属于互补的关系。 李继勇很清楚，这套东西一旦实现，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食品行业现场管理的第一人就是他了，除了荣耀之外，实际的好处同样会非常丰厚，甚至短时间内上升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继勇非常不喜欢理论，即使被叶文浩怼得颜面扫地，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但这一次和叶文浩在一起工作，他感觉到了理论的重要性。 今天他来之前，还特意去买了2客生煎，一碗甜豆浆放在饭盒里带到厂里，当成叶文浩的早餐。 叶文浩刚来到厂区，李继勇就迎了上来，“小叶，来的好早啊，我多买了份早餐，给你拿过来，你在食堂等我。”说完跑向办公室去拿饭盒了。 叶文浩当然是吃完了早饭才出门的，但以他的情商，自然不会拒绝李继勇的好意，“谢谢李科长，我还真没吃早饭。”他一边说，一边向一楼的食堂走去。 吃完早饭，二人又聚在一起，继续完善新管理体系的细节部分。整整一个星期，两人几乎一直都在一起讨论、修改计划，叶文浩也在不断给李继勇讲解着整个体系的重点和精髓。 第37章 方厂长的难处 当时食品厂基本都存在相当多的安全隐患。比如工作场地湿滑，杂物乱放等，特别是原材料和半成品的储存、搬运、加工中存在着极为严重的卫生问题。 这些不但容易造成食品污染，更使得整个生产环境混乱不堪，并造成车间空气浑浊，进一步对食品造成污染。 利民厂虽然情况好点，但也好得有限。事实上食品厂的产品合格率和次品率都被严重高估了，其中原材料和半成品的污染因素几乎被完全忽略了。此外，利民厂同样存在着设备老化，工艺落后等问题。 叶文浩仔细考虑后，还是拿出了一套比较经典的现场管理模式，5s现场管理法。5s是运用整理（seiri）、整顿（seiton）、清扫（sei）、清洁（seiketsu）、素养（shitsuke）这5个法则，在生产过程中对人员、设备、材料、方法等生产要素进行有效的管理。 这套现场管理模式在1955年起源于鈤本，经过多年的不断完善，直到1986年才逐渐被世界所了解。并给全世界的现场管理模式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叶文浩拿出来的5s已经经过了他的魔改。他把过程控制，内部客户的理念也贯穿了进去，尤其是对品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从原来的仅对原材料和成品进行质检改为对整个生产流程的全方位质检。 这套理论的实施，对改进利民厂的生产现场环境、降低成本、提高产品质量等方面都有极为重要的帮助，对企业形象的提升作用更是不可估量。 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根据利民厂的实际情况把这套体系调整完毕。当然其中李继勇的帮助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在这段时间里，叶文浩毫不藏私地把这套体系完完整整地给李继勇做了非常详尽地讲解。而李继勇对这套体系也非常上心，仅笔记就记了20多页。 “李科长，这套现场管理体系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要记住，关键是人，必须不漏一个死角，保证落实到每一个人，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才能起到效果。 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刺头杀鸡儆猴，狠狠地罚一下，要罚到对方痛彻心扉，罚到其他人想到就胆寒。 管理层也不能例外，比如，李科长你的办公室，老鼠进去都可能迷路，这是不行的，你必须以身作则，带头做好这项工作。“叶文浩叮嘱道。 “小叶，你放心。我知道这套东西的价值。这几天我就打报告，过完年就推行下去。谁敢和老子阳奉阴违，随便糊弄，老子整死他。”李继勇恶狠狠地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合作，他对叶文浩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从刚开始的排斥，到接受并逐步过渡到佩服。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厂长、丁书记对叶文浩的态度会好得过分。原来人家是真有本事。而且是大本事。 双方合作之后，他发现很多他以前无法解决的问题，到了叶文浩这里，换个思路，不但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往往还带来其他的惊喜。 对这套管理体系理解得越透彻，他就越感到震惊。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叶文浩小小年纪懂这么多，但他很清楚一件事。 叶文浩送给他的是一个大馅饼！他这一辈子很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把这套东西落实下去，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谁敢挡他的路，他就和谁拼命。 “行，那我就走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李科长再见！”叶文浩和李继勇告别。算算时间，接下来他要去四海印刷厂蹲点了。 “小叶，我送送你。”李继勇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站起来和叶文浩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小叶，过完年你能不能再过来几天，你不来，我心里多少有点没底。“李继勇边走边提出了要求。 “恐怕不行，下学期我就要中考了，应该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李科长你只要把人搞定了，其他就没问题了。相信自己，你肯定可以的。“叶文浩婉拒道。 过年后，盗版书销售应该进入了最重要的阶段，他哪有时间来搞这个。 “好吧，我尽力试试！如果真遇到问题了，到时候我让方厂长他们联络你。小叶再见！”李继续勇目送着叶文浩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他抽了根烟，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拿出了纸笔，开始写报告。 这天下午，方厂长和丁书记开完会，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利民厂。二人走进了厂长室，方厂长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丁书记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点上。 丁书记点着了烟，美美地深吸了一口，“老方，这次我们利民厂可是大出风头啊，你那句“给人民提供优质的生活品质”被局领导和市领导多次引用，应该不下5次了吧？“ 方厂长哈哈大笑，“小叶的这句话立意确实很高。他放寒假后在厂里转了不少时间了，我很期待，他又有什么新想法。“ “以小叶的眼光，应该能发现不少问题。老方，要不我们晚上和他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丁书记建议道。 “好主意。“方厂长表示赞同。他拿起电话，把李主任叫了过来，“小李，小叶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小叶这两天都没来。刚开始几天，他在厂区到处转，后来一段时间一直和李科长在一起。” 李主任对叶文浩的行踪一清二楚。 方厂长一愣，“小李？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利民厂管理层都知道，李科长在叶文浩手里吃了个大亏，被怼得无地自容，也知道李继勇对叶文浩不感冒。通俗地说法是，这两人是有过节的。 这两人见面争吵几句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聚在一起聊工作？这场景有点无法想象。 “还有，李科长今天早上提交了一份生产车间的整改报告，我放你桌上了。“李主任继续说道，她这个厂办主任，有时候也可以看成是方厂长的助理。 方厂长一听到这个，马上在办公桌上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李继勇的报告。一看标题，“利民厂生产车间全面整改计划“。 方厂长笑着对丁书记说道，“这恐怕是小叶的主意。“ 刚看完一页，方厂长神情就开始严肃起来了，“老丁，你也看看，有点意思。“说完，拿下夹住纸的回形针，把第一页递给了丁书记。 等到两人把报告全部看完，又看完李继勇在报告后面附着的车间整改平面图。二人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大手笔啊！”良久，丁书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方厂长点了点头，“这套东西的框架应该是小叶搭的，小李没这个水平，也没这个理论基础。但小叶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我们厂的生产了解得这么透彻，小李应该也出了大力气。 这小叶还真是能给人惊喜，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份重礼啊。“ “确实，这份东西价值很大，我觉得不仅是生产车间，其他地方一样也可以用上，好东西啊！ 老方，你看出小叶的意思没？他这是在还人情。叶师傅上次来，我们面子给足了，这份东西就是小叶的回礼，所以他弄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丁书记感叹道。 “老丁，这说明我们的策略是对的。小叶虽然有能力，但过于圆滑了，要他做点事并不容易，他现在和我们的关系有点等价交换的意思。” “等价交换？老方，你觉得小叶会不知道这份东西的价值？随便找个兄弟厂，把这份东西丢出去，你觉得他们会出什么价？”丁书记反问道。 “老丁，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和小叶的关系？” “要舍得下本钱。小叶虽然圆滑，但有底线。上次吃饭的时候，张老师除了开始喝了2杯，后面的酒全被小叶挡下了，说明这孩子很孝顺。 我们每做一件事，他都会回报。这说明他不是愿意占便宜的人。和小叶打交道以来，虽然利民厂有付出，但总的来看，是我们占了大便宜。老方，我觉得我们在小叶身上，要加大投入！“丁书记建议道。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叶文浩接二连三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让利民厂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自然不吝在对方身上加大投资。 方厂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叶文浩，他没有办法逼迫对方为自己做事，只能打人情牌。 方厂长可以高价请徐教授来开讲座，这没问题。因为对方是港岛教授，自带光环，这笔费用是能出账的。 但叶文浩不行，他是学生，方厂长没有办法支付对方大额报酬，即使他和丁书记甚至是其他高层都认可叶文浩的能力，也依然无法出账。 他行政级别确实不低，但他是国企的领导，权力范围内能动用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他才建议叶文浩以勤工俭学的名义来利民厂工作，并支付最高工资，这是他能决定的。 丁书记说要加大投入，这他完全同意。他为难的是如何平衡这个投入的尺度。 第38章 火爆 叶文浩自然不知道利民厂两大巨头正在为他烦恼。事实上利民厂这两位大佬完全没有必要为此伤脑筋。用不了多久，叶文浩就会主动送上门的。 今天，叶文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明天就可以部分提货了。这意味着明天就可以开始铺货销售了。郭厂长给出的份额是每天大概可以提800套左右。 第二天一早，他和赵勇会合后，拿出600元交给赵勇作为货款。随后两人来到一个运输集散地，雇了1辆三轮车前往四海印刷厂。 找到郭厂长，赵勇按照叶文浩的交代，提出今天只带了一辆车过来，能否先装车，按照实际装车数量再开出货单。 对于这个合理要求，郭厂长自然没有异议。让办公室的一位员工陪同赵勇他们来到库房，开始装车。 装到500套时，叶文浩叫停。虽然极限装载的情况下还可以多装1、2百套，但极限装载一则容易路上出现问题，二来车夫也不愿意。毕竟这是人力车，不是电动车。 装载完毕后，一行人返回郭厂长办公室开出库单，随即去财务室付款盖章。拿着盖过章的出库单去仓库换出门单。随即二人坐着三轮车，来到了另外一个运输集散地。 叶文浩重新找了1辆三轮车，把杂志卸下，然后重新装上新雇的三轮车，这才开始向第一个预定的报刊摊出发。 赵勇搞不明白叶文浩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这样的转运毫无意义，不但浪费钱还浪费时间，而且没有带来任何实际的好处。 和叶文浩一起合作了这么久，赵勇也养成了一个习惯。看不明白的事情别问，等单独相处的时候，叶文浩自然会给他解释。 来到第一个报刊摊，由于早就预先联络好了。摊主正在等着杂志上门。看到赵勇到了，忙从摊位后迎了上来，给赵勇递烟。 叶文浩让车夫卸下50套，赵勇从包里拿出叶文浩给他的入库单，填上品名，数量等信息，让摊主签收。 这是昨天晚上叶文浩特意交代的事，如何填写叶文浩也给他做了说明。这些入库单是叶文浩从李继勇那里拿来的。 这种入库单一式两份，分别采用白色和红色，当中用复写纸垫着。这是通用单据，上面没有企业抬头等标识。李继勇也不知道叶文浩要这东西做什么。既然叶文浩想要，他就随手给了好几本。 卸完货后叶文浩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教摊主怎么销售这类杂志。他让摊主找来一块较大的硬纸板，在上面写上“新版武侠小说”这6个大字。 大字的下面用小一点字体写上“内容精彩，欲罢不能”，边上则竖着书写“数量有限，购完即止”这8个字。竖着放在摊位边上。随后又让摊主拿出3套书的上册，并排放在报刊摊上让人试读。 做完这一切后，又和摊主聊了几句，告诉摊主千万别改变这个布局。然后和赵勇奔向下一个预定的报刊摊。重复着这个过程。 一直忙到下午4点多，2人才完成了10个报刊摊的铺货工作。付完钱让三轮车夫离开后，叶文浩和赵勇找了一家饮食店，点了锅贴，馄饨，开始吃饭。 从早上忙到现在，二人午饭都没吃。叶文浩告诉赵勇，换车是杂志社的安排。目的是为了防止别人顺藤摸瓜找到印刷厂。 一旦有心人找到印刷厂，很容易出现盗版，盗版的成本比杂志社要低很多，低价倾销下，杂志社的杂志就很难销售，这样会给杂志社带来很大的损失。 反正以后不管什么情况，换车都是铺货过程不可缺少的一个流程。至于销售技巧方面的东西，叶文浩也懒得向赵勇解释。 就以这是杂志社要求这么做的为借口糊弄了过去。反正20个点他都至少要亲自去铺一次货，自己就能搞定这些事情。 吃完点心后，叶文浩让赵勇把提货多余的货款还给他拿回去报账，二人就在饮食点门口分手道别，各自回家。 第二天，叶文浩和赵勇重复着昨天的流程，完成了另外10个报刊摊的铺货。唯一的区别是中午二人抽时间去吃了午饭。没有饿着肚子工作。 完成铺货工作后，二人并没有和昨天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点，将第一天铺货的10位摊主的传呼电话都打了一遍，然后等回电。 这是赵勇第一次用电话和对方联络。很快，回电就一个一个地打了回来。杂志卖得非常火爆，每个摊位都卖得差不多了，都在要求补货。 有好几个摊主正急得跳脚，告诉赵勇，连试读的样本都已经卖出去了，还不停有人来问，要求赵勇马上补货。赵勇按照叶文浩交代的回复，下班了，没人了。明天给他们补货。 销售火爆情况在叶文浩的预料之中，这倒不是他对自己的销售小技巧有信心，而是他早就见识过这类书销售的火爆场面。 他所做的无非是把这个时间点提前。一些销售的小技巧也无非是把这些书推到读者的眼前，并适当制造紧张气氛而已。 一套书定价375元，不算便宜，但也不算太贵。这个价格是他参考了当时的一些热销杂志后测算出来的，理论上来说应该相当靠谱，销售情况火爆也证实了这点。 和叶文浩不同的是，赵勇打完电话后异常兴奋。这份杂志，从印刷开始，一直到铺货，他全程都参与其中，现在销售的这种火爆场面，自然让他成就感满满。 尤其是他知道，杂志社最后会把一部分利润拿来发奖金，这意味着卖得越多，到时候奖金也会越多，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现在就返回印刷厂提货。 然而，叶文浩当头给他泼了盆冷水。叶文浩告诉他，从明天开始，和所有得报刊摊制定新规则。 1 因杂志销售火爆，故决定增设30个销售点，全市销售点将达到50个。 2 铺货前必须结清之前的销售款项，否则杂志社将不予铺货，并取消该特约点销售资格。 3 印刷数量有限，故每个销售点每天最多铺货50套。 4 杂志社人手有限，故在全市范围内设立5个中转站，所有特约销售点均可以自行前往指定中转点提货。自行提货杂志社补贴运输费每天10元。 5 自行提货需和中转站结清之前的销售款项，由中转站转交杂志社，否则不予提货。 叶文浩告诉赵勇，这是杂志社的决定。目前第一条暂缓执行。明后两天铺货后，赵勇只要前往5个中转站铺货就可以了。 赵勇有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认为杂志既然好卖，让印刷厂多印点不好吗？为什么要限额销售呢？ 至于铺货人员不够，这个更简单。只要杂志社出点小钱，他赵勇分分钟就能找来人帮忙。多赚钱难道不好吗？ 叶文浩没兴趣给他解释什么叫做增加销售商的竞争意识，什么叫做保证资金安全，什么又是销售渠道的扁平化等等知识。 他直接告诉赵勇，这是杂志社的安排，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他们都是打工的，按照要求办事就行了。 第二天，二人直接雇了2辆三轮车前往四海印刷厂提货。提完货依然去集散地进行了一次中转，然后前往第一个报刊摊。 摊主正等得望眼欲穿，一早上就有人等在报刊摊边上了。看到赵勇来铺货了，摊主大喜，连忙上前帮忙准备卸货。 赵勇按照叶文浩事前的交代阻止了摊主卸货，把杂志社最新的5条规则向摊主做了说明。对于第一条，摊主无能无力，第二条也没问题。 第4条，第5条摊主有点意见，但看着10元的运输费上，也能接受，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自己跑一次还能赚个运输费。 关键是第三条，杂志社限量销售，这就难受了。摊主和赵勇商量了半天，希望增加点份额。赵勇犹豫半天，最后决定今天给摊主增加50套份额，并告诉摊主，这已经是他权力的极限了。 显然，这又是叶文浩的主意。销售手段中最常用的降低期望，增加惊喜的套路。 和摊主商量完毕后，开始卸货，让摊主签收入库单，随即赵勇开始和摊主结账。并告知摊主对应的提货点地址以及联系电话。然后和叶文浩一起奔向第二个摊位。 第二家报刊摊是叶文浩圈定的中转站之一。摊主同样等得心急如焚。对于赵勇提出的5项新规定，他和第一个摊位的摊主是同样的反应。 当赵勇告诉他，他被指点为中转站之一，且所有在他摊位中转的杂志，杂志社额外支付他3的提成后，他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了下来。 最后赵勇告诫他，不能侵吞其他销售点的销售份额，否则将取消他中转站以及特约销售点资格。并告知他中转站将在2天后开始铺货正式运转。摊主对此也没有异议。 10家摊位跑下来，已经下午5点了。二人完成钱款交接后，随便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就互相告别各自回家了。 第39章 涨价了 等叶文浩回到家里，张倩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回顾了一下这几天铺货的情况。 销售情况如他预料的一样。这很正常，武侠小说的魅力早就已经被证明过了。按照目前印刷厂供货的状态，以每天1000套的铺货速度，大概3天后就跟不上了。 即使这样，他也很满意了。至少回笼的货款已经足够支付4万套追加合同的预付款了。在年前必须把追加合同签了，不然以后的供货一定会出问题。 稍稍有点麻烦的是第二套盗版书神雕的排版也应该开始了，不然到时候又会出现一个较长的空窗期。 叶文浩现在手里的钱不够支付第二份合同的预付款。但这也难不倒他，他决定找个借口，先让印刷厂开始排版，已经有了之前的合作，这应该不是很难。 正当他盘算时，外面有人敲门，张倩在厨房喊了他一声，叶文浩只得站起身来，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3位年轻人，身边放着5个大纸箱，领头的年龄稍大的一位客气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叶文浩的家吗？” “是的，我就是叶文浩，请问你是哪位？”叶文浩看着对方，同样客气地询问。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多半是利民厂的人，以他现在的社会关系，能给他送东西的只有他们了。 果然，这位青年笑着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利民厂的，我是厂办的，姓王，这是按照我们李主任的交代，给你送点年货。” 这位青年人叶文浩的年纪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显然他早就知道收礼的对象是什么人了。 “李主任太客气了，各位师傅也辛苦了，请进。”叶文浩热情地把门完全打开，几位年轻人一起动手，把纸箱搬进了屋子。 这时候张倩擦着手走了出来。叶文浩告诉妈妈，这是利民厂的几位师傅，过来是送点年货。张倩也是连声道谢，给几位让座，并准备去倒茶。为首的年轻人连忙阻止，“阿姨，不用了，我们还有事，这就要走了。“ 叶文浩说了声，“几位师傅稍等。“快速走进父母的房间，从橱柜里拿出6包大前门，走了回来给几位青年每人塞了2包。”几位师傅辛苦了，一点小意思。代我谢谢李主任。“ 几个年轻人很高兴地接过了香烟，道了谢后告辞，叶文浩把对方送到楼下，再次表示感谢后，目送着对方骑车离开。 回到房间里，张倩正在打开纸箱看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妹妹叶文洁也弯着腰在边上帮忙。 礼物非常丰厚，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还有好烟好酒，当然也少不了利民厂生产的饼干、巧克力、麦丽素、奶糖什么的。 其中一个箱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张倩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钱。数了数，整整500元。 叶文浩皱了皱眉头，这份礼有点重了，价值已经超过千元了。他虽然预料到方厂长他们一定会给他送份礼物，但没想到礼这么重。 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看得出来，这样的礼物即使以方厂长、丁书记的级别，也已经超标了，毕竟他明面上只是一个学生。 这会让方厂长他们很难做。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和利民厂维持的关系是一种合作伙伴式的互助关系，毕竟他下一阶段快速发育必须要借对方的势。 送鸡鸭鱼肉很正常，年货是国营大厂的福利。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时代，只有那些国营大厂才有资源在过年给员工发放年货，给关系户送点自然没什么问题。 送点利民厂的食品也在方厂长权力范围内。但这500元现金有点多了，这很容易给方厂长带来麻烦。尽管丁书记或许也同意这么做，但难保其他人会有什么想法。 这显然不是叶文浩愿意看到的事，更何况他很快就不缺钱了，自然也看不上这点小钱。为了这点钱给对方带来麻烦最终影响到双方的关系，那是血亏。 叶文洁则是非常开心，前段时间送来的还没吃完呢，张倩也让她节省点留着过年吃。没想到现在又送来这么多，她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 张倩也很开心，“方厂长他们真大方啊，不愧是大厂，福利就是好。这么多东西，今年过年你们是不缺吃的了。“ 她随即开始忙碌起来了。这年头绝大部分家庭都没有冰箱，叶文浩家也不例外。那些鸡、鸭、鱼、肉之类的食品，必须及时处理后挂在通风的地方，才能保持不变质。一直到叶国强回家的时间，张倩依然在忙着。 吃晚饭的时候，叶国强已经知道了利民厂送礼的事情。当他听说叶文浩送了6包大前门出去了，有点心痛，“送太多了，三包就够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叶文浩有点无语。“爸，这种情况呢，一般三种选择，第一是一毛不拔，对方肯定说你是小气鬼，第二种就是你说的送一包，对方说你小家子气，最后一种是送2包，对方赞你大气，你选哪种？” 这又是典型的话术陷阱，看上去给了3个选择，实际上只有1个。销售出身的他对这套东西已经形成本能了，张口就来。 当然，这套话术在逻辑上是站不住的，遇到头脑非常清醒的人，有可能会提出异议，所以在语言的设计上，他加了一般情况这样的前提。 叶国强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听到叶文浩这样说，果然被套进去了，开始觉得儿子这么做确实有道理了。 张倩这时在边上说了一句，“你最近不是天天都在利民厂吗？为什么这些东西他们不让你自己拿回来？” 女性的直觉就是敏感。其实张倩潜意识已经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合理了，只不过她自己没意识到这点。 叶文浩随后就是一句，“可能是方厂长他们怕我拒绝吧，所以才直接让人送上门来。“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叶国强算了算日子，5号过年，1号是星期天。叶文浩这些天给家里挣了700元钱，经济上宽裕了不少，于是开口说道，“4天后就是星期天，我们全家一起出去买点年货，也给你们买几件衣服。“ 叶文浩算了算日子，没有吭声。其他人也没有意见，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叶文浩依然是以去利民厂为由，早早就出门了。和赵勇回合后，继续给另外10个销售点铺货。 这几个点和前面10个点的情况基本相同，杂志也卖得差不多了，虽然对于杂志社新提出的5条规则有点意见，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第三天，叶文浩和赵勇第一次开始仅给5个中转点铺货，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不到3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中午还抽空去吃了个午饭。 到了第五天，印刷厂仓库里只剩下900多套杂志了。赵勇找到郭厂长，痛快地把追加的4万套杂志的合同签了，同样预付了30的预付款。 郭厂长忙活了这么久，不停地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提前给赵勇供货，等的就是这一天。 看到对方终于肯签合同了，而且数量和承诺的完全一致，自然非常开心。这份合同一签，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总厂申请三产的年终奖了。 对于赵勇提出的年后每天至少提供1000套杂志的要求，也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他没想到，对方随后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赵勇拿出包里的神雕正版书籍，“郭厂长，我们杂志社今年第一节度的增刊也已经定下来了，内容就是这本书，细节方面和现在这套完全相同，麻烦核算一下，给我个报价。“ 郭厂长一脸惊喜地接过书，“数量也是5万套吗？” “数量目前还没有正式确定，需要看目前这套杂志的市场反馈情况。当然，数量不可能低于3万套，当然也可能超过5万套。 最大的问题就是排版的速度，不知道郭厂长能否和总厂协调下，增加点人手呢？“赵勇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核算一下成本，然后给你们报价。“郭厂长一脸欣喜地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排版的时间可以稍微提前，我们争取在一个半月内完成。另外，这套杂志的报价出来了，每套102元。“ 郭厂长生气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报价高了。如果说之前的报价非常克己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报价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报价至少3个百分点。 他非常担心这个报价直接把客户吓走，那就真的鸡飞蛋打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大客户，而且做好了很可能就是长期的客户。 他当然不希望总厂把这事搅黄了。无奈他这个三产厂长权力有限，排版和印刷全部掌握在总厂手里，这导致他没有最终的定价权。 他也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总厂看到杂志的出货情况，估计出杂志的销售情况应该也非常不错，故而趁机提价。对此他也无可奈何。 第40章 采购 赵勇沉吟了一会儿，“郭厂长，我想知道两本差不多的杂志，为什么报价会差这么多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赵勇的谈判能力也有点像模像样了。 叶文浩告诉他印刷厂一定会涨价，但没预料到会涨这么多。赵勇希望能压一下价，所以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不是叶文浩教的，他也确实想知道涨价的原因。 “主要是你们要加快排版进度，加班会造成成本上升。另外，上次我们给的报价是非常优惠的，基本不赚钱。“郭厂长尴尬地解释道。 尽管对总厂的报价不满意，作为一个三产厂长，他也只能想办法给客户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看到叶文浩把左手插进了口袋，这是来之前就约定的暗号。赵勇点了点头，“郭厂长，这个报价我们接受了，但有2个条件。“ 郭厂长一听，心中暗喜，“赵编辑，你说，能做到的，我们一定答应。“ “第一，我们先签订一个制版合同，支付1000元的制版费用，这笔费用等以后订单合同签订后从总额中扣除。 第二，我们要求，2个月后，贵厂每天提供不少于2000套的新杂志，直至合同履行完毕，有问题吗？“赵勇按照叶文浩的交代提出了要求。 “赵编辑，这个订单的数量什么时候能够确定下来？“郭厂长迟疑了一下问道。 “过完年2个星期之内，也就是2月21日之前，我们确定最终的订单数量，并和贵厂签订合同。“ 郭厂长考虑了一会儿，果断答应了赵勇的要求。双方签订完合同，赵勇去财务付款，同时也把出库单的900套杂志的费用结清了。 和郭厂长道别后，赵勇来到仓库，把出库单交给仓库管理员，和叶文浩一起，带上早就装货完毕的三轮车，开始了年前的最后一次铺货。 由于早上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一直到晚上5点多，二人才完成了5个中转点的铺货工作。 中转点的摊主听赵勇说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铺货，明天杂志社就放假了，一直到初五才正式上班，差点直接骂娘。 这特么的什么单位，怎么就这么豪横呢？好好的生意不做，过个年要休息8天？这是在养老还是在工作？ 对于摊主的不满，赵勇完全感同身受。他也不明白，过个春节为什么要放这么长的假？但他也只能安慰一下摊主，承诺摊主初五他一定尽早过来铺货。 完成当天工作后，赵勇和叶文浩按照惯例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饮食店开始交接。交接完毕后，叶文浩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赵勇。 “四哥，你的年终奖发下来了。“叶文浩说道，同时把签收的字条递给赵勇让他签字。 从开始工作以来，叶文浩无论支付赵勇工资还是其他福利，都会有相应的字条让赵勇签字。尤其是工作记录，每次上交后，都会被圈圈点点打上一些问号让赵勇解释。叶文浩对赵勇的解释是内勤看过后觉得工作记录不清楚，要求赵勇做出补充说明。 赵勇对此烦不胜烦。但他也没有办法，每次都只能按照要求进行补充说明，心里对内勤的怨恨也越来越重。 叶文浩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让赵勇认为杂志社的管理还是很正规，并让他没有时间东想西想，免得最后起疑心。 赵勇签完字后，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钱数了一下，一共12张，120元。 “四哥，你是编辑岗，有120，我哥是后勤，只有60。”叶文浩解释道。 赵勇想了想，抽出2张10元的递给叶文浩，“小浩，这些天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20元就当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吧。” 他是真心感激叶文浩。本来他只能倒腾烟票，挣个三瓜两枣混日子，等着街道安排工作。日子过得非常憋屈。 正是叶文浩给了他机会，让他有了这份临时编辑的工作。这段时间，他感到自己过得无比充实，自身能力也有了很大的长进。 对于这份工作的待遇，他也同样非常满意，一个月60多元，还有额外的福利。工作也不是非常辛苦。除了内勤每周找他一次麻烦，让他非常恼怒之外，他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尤其是有了正常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后，他在家里和弄堂里的地位也急剧上升。大家对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赵勇甚至萌生出一种期待，只要他继续努力工作，杂志社搬迁到魔都后，他这个临时编辑能否有机会转正呢？ “四哥，我哥已经给了我20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叶文浩推辞道。 “小浩，我不是和你客气，你哥给你钱是你哥的事，我给你钱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赵勇坚持道。 “那就谢谢四哥了。”叶文浩喜滋滋地收下了钱。他知道收下钱更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事情办完后，二人走出饮食店，约定初五在集散地老地方碰头后，道别各自离开。 星期天早上，叶国强一家五口吃完早饭后整整齐齐地出发了。哥哥叶文远昨天晚上也回家了，这个寒假他依然和女同学一起在学校里勤工俭学。 一年多相处下来，彼此有了相当的好感，也确立了恋爱关系。当然，叶文远谁都没有告诉，独自品尝的爱情的甜蜜。 当时，由于是单休，平时工作又忙，除了逢年过节，极少有机会全家一起出行。一家人慢慢地从西藏路一路逛到南京路。 当时，淮海路的商业气氛还没有起来，更没有所谓的小资情调。无论是魔都本地人还是外省市前来出差的人员，逛街购物的首选依然是南京路。 西藏路沿着南京路向东走，有着很多出名的商家，比如食品一店、服装公司、泰康食品、邵万生、新雅粤菜馆都坐落在这条路上。 刚从西藏路转到南京路，叶国强夫妻就给了叶文浩一个意外。他们第一站就是去中百公司，也就是后来的第一百货给叶文浩买了一块钻石牌手表。 在当时这块手表要50元，还要凭票供应，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昂贵的礼物了。即使是哥哥叶文远手上，也不过是块宝石花手表。 这块宝石花手表的价格是35元，还是他考进重点大学的礼物。这件事叶国强夫妻两个商量了很久了，费尽心思弄到一张票，打算给叶文浩一个惊喜。 看着父母满脸欣喜递过来的手表，叶文浩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梦醒以来，他一门心思在寻思如何挣钱，如何规划自己未来的发展，对亲情完全忽略了。 他总是提防着父母，怕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平时就没有几句实话。这种防范的结果就是常常忽略了父母的感受，忽略了父母对他的担心。 他虽然是个中学生，但心理年龄远远超过外表。叶文浩没有接手表，反而突然抱了抱张倩，“妈，谢谢你！” 张倩一脸慈爱地给儿子戴上了刚买来的手表，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笑了。叶文浩拉着妈妈的手，感受到妈妈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感到无比的安宁。 离开中百公司，一家人沿着南京路一直向东走，经过泰康食品店，又走进去买了一些蝴蝶酥。店里的人非常多，挤了好一会儿才买到。 泰康食品店也是一家老字号，这家的蝴蝶酥虽然没有国际饭店出名，但相对便宜，口味也相当不错，反而更受欢迎。 对于魔都本地人来说，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多半是买来送人的，而泰康的则是买来自己享用的，当然，更多的是让孩子享用。 离开泰康，一家人又转到了食品一店，这里同样人山人海。事实上，这个时代的魔都南京路，就没有一家店不是人满为患的。 在食品一店，张倩买了一点水果糖，这种玻璃纸包装的水果糖在当时非常有市场，无论是给自家孩子吃还是送礼都是不二选择。尤其是春节期间，几乎所有家庭都会买一些。 吃完糖后，外面包装用的玻璃纸，也会被孩子用水浸泡后展开，压平，然后夹在书本里。可见这种糖当时受欢迎的程度。 这种糖当时也被称为“硬糖”，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大白兔奶糖”这类的“软糖”，后者要比前者贵很多，至于巧克力，那是食品中的“奢侈品”，普通家庭消费不起。 走过食品一店，就是今天主要的目标场所服装公司了。只要有条件的家庭，都会在新年到来之际，给孩子买件新衣服。通常情况下，也只有新年才会添置新衣。 叶国强夫妻带着孩子在各个柜台挤了半天，才为几个孩子选好了衣服。叶文浩对这些衣服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他以前除了重要场合穿正装之外，平时都是一身休闲装。现在的服装，肯定不符合他的口味。但这次，他非常乖地听从张倩的吩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给几个孩子买完衣服后，叶国强夫妻准备离开。但叶文浩非常坚决地要求他们给自己也买上一件新衣。 父亲的衣服早就有磨损的痕迹了，张倩更是平时都带着袖套，唯恐把衣服弄脏了，而事实上，她穿的这身衣服也穿了好几年了，不是出门还舍不得穿。 平时，叶文浩根本就没留意张倩的穿着。但今天，他注意看了，妈妈还不到40岁，现在这身衣服穿起来就像个大妈，完全衬托不出她的容颜。 见父母万般推脱，叶文浩拿出了杀手锏。如果他们不给自己买衣服，自己以后就不去利民厂了，反正赚了钱也没用。 见叶文浩死赖着不肯离开，叶国强夫妻只能给自己各自选择了一件外套。等买完后，叶文浩又拉着张倩来到了女士柜台，指着挂着的一件米黄色风衣，让服务员帮忙拿下来试试。 张倩一把拉住叶文浩，“你别发疯，这件太贵了。” 叶文浩闻言笑了，他早就看过了价格，68元，在当时差不多属于天价了。但他听到张倩说的是贵，而不是不喜欢。显然，妈妈也是喜欢这件衣服的。 “妈，这件衣服你穿一定好看。相信我，最多2个星期，我能从利民厂再拿500回来，这件一定要买。”叶文浩坚持说道。 张倩以布票不够为由，想把儿子哄走。叶文浩不肯，“妈，你真没布票我就要喊了，100块收购布票，马上就会有人卖。” 张倩怕儿子胡来，死命想把他拖走。叶文浩大声说道，“妈，你再拉，我真喊了啊！” 母子二人拉扯不休，最后还是叶国强做主才买下了这件风衣。 第41章 消费观念 叶文浩坚持让张倩就这样穿着刚买下来的风衣。张倩自然不愿意，这么贵的衣服，她是真舍不得穿。 “妈，衣服买回来不穿做什么？拿回家压箱底吗？那还不如不买把钱直接存银行呢，多少还有点利息。衣服只会越放越旧，你这是浪费啊！”叶文浩故作心痛地说道。 叶国强这次倒是很支持儿子的意见，也鼓励张倩就这样穿着。张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听从了丈夫和儿子的建议，穿着风衣走出了时装公司。 果然是人靠衣装，张倩163的个头，有点偏瘦，穿风衣的效果非常棒，如果不是一头的短发多少有点不协调，说她是个模特也没问题。 到了门口，看着叶国强和几个孩子盯着自己看，张倩有点不自然，“你们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妈。爸的意思是想说，你真好看！”叶文浩脱口而出。他真心为老爸的表达能力着急。张倩佯嗔，伸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妈，不止是我们啊，你看我们边上走过的人，很多人都在偷偷地看你。“叶文浩边躲边说。 张倩向周围看了看，果然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她脸一红，赶紧拉着叶国强带着孩子们向前走去。 一家人继续采购，又买了些瓜子花生之类的休闲食品，这也是过年不可或缺的东西。一看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张倩准备找家饮食店吃饭。 “妈，穿着这一身去饮食店？你觉得合适吗？不说别的，只要汤汤水水的东西溅到你衣服上，你想想什么后果。“叶文浩劝阻道。 “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把它脱下来啊？“张倩没好气地看着儿子说道。 “妈，你就不能换个想法，不脱衣服，换家合适的店去吃饭不就行了，正好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叶文浩忽悠道。 “来，你带我们去，我倒要看看哪家饮食店合适？“张倩有点气恼地说道。她这是和饮食店杠上了。 “好啊。“叶文浩带着一家人回头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了”新雅粤菜馆“门口停了下来，”妈，我觉得这家店就不错。“ “小浩，你也太乱来了，你知道这里吃顿饭要多少钱吗？“张倩生气地说道。 “知道啊，30元够不够？“叶文浩一脸无所谓地答道。 “30元，你好大的口气，这差不多是你爸一个月的工资了。“叶国强也有点生气了，这儿子现在胆子太大了。 “爸、妈，我现在也能挣钱，妈把我钱拿走的时候说过，要用的时候找她要，我现在要用了，我要全家人一起在这里吃顿饭，不行吗？“叶文浩认真地说道。 今天他铁了心要改变父母的消费习惯。他当然知道父母的做法完全符合这个年代。他们这辈人就是吃苦耐劳的典型。 他们对自己无比苛刻，从来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他们的积蓄都是一分一毫节省下来的，缺乏营养几乎是这代人普遍的问题。 他们这辈子几乎不知道什么是享受，更为糟糕的是缺乏营养导致很多人身体出了状况，等他们老了，几乎都是一身的病。 叶文浩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他必须逐渐改变父母的消费习惯，今天就是一个尝试。所以他毫不让步。 叶国强夫妻尴尬了。虽然他们确实这么答应过，但这不过是说说而已，钱到了他们手里，怎么用自然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小浩，我们家今年夏天还要买个冰箱，不能乱花钱。乖，听话，我们去别处吃饭。”张倩柔声道，她想用这个借口把叶文浩哄走。 “那更好了，方厂长已经答应了，今年夏天送我一台冰箱。这钱可以省了，拿这钱吃顿饭不过分吧。”叶文浩毫不犹豫地扯出了利民厂的大旗。 有钱才有话语权，这个道理在家庭也同样适用。有些人说，这是因为一些父母比较势利眼，更看重能挣钱的孩子。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本质上这是做父母的在下意识地平衡，总不能让孩子又出钱，又不给话语权，平白无故地为家庭多做贡献吧？ 另一方面，能挣钱的孩子，通常情况下，也代表着有能力、有学问或者是有地位，这样的孩子自然会更有见识，更有主意，多听他们的多半不会错。 这也是人之常情。家人、朋友对赵勇在工作前后的不同态度就是这种情况，现在的叶文浩同样也是。 如果是以前的叶文浩如此胡闹，叶国强早就一巴掌扇了上去。但自从利民厂之行后，他的做法改变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儿子哪里厉害，但儿子在利民厂侃侃而谈的场景，他亲眼见识了，也看到了方厂长，丁书记这样的大领导对儿子的重视。 这种重视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金白银地在付出。在不长的时间内，利民厂先后两次的礼物价值已经说明了一切，仅现金就收到了700元。这已经差不多是他一年工资的2倍了。 见张倩还在试图说服儿子，叶国强开口了，“也行，就听小浩的，今天我们全家在这里吃顿好的。” 张倩看到丈夫如此说话，白了他一眼，只能无奈地表示同意。大哥叶文远看到这个场景，觉得很稀奇。 本来他还准备出言解围，免得弟弟白挨一顿揍，没想到，弟弟就这么胡搅蛮缠地说服了父母。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妹妹叶文洁，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进过这样高级的饭店。 叶国强虽然同意了在这里吃饭，但多少还有点心痛，“小浩，这次就算了，以后这种地方还是不要来，要懂得节约。” 叶文浩没有理他，而是把张倩往前推，笑嘻嘻地说道，“妈。这里你最好看，穿得也最好，你走前面。“张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拨开儿子的手，向饭店里面走去。 新雅粤菜馆在魔都非常出名，这是一家经营广帮菜系的饭店，始建于1926年，有很多名人都先后光临过此店。 叶国强和张倩还在研究菜单的时候，叶文浩已经开始点菜了，‘新雅滑虾仁“、”葱油鸡“、“蚝油牛肉”等招牌菜他一口气点了5道。 他很清楚不能让父母点菜，不然肯定是点最便宜的几个菜，花了钱还享受不到美味。那不就白来了吗？ 见服务员一脸询问的样子看着自己，叶国强夫妻也是要脸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并加点了2道便宜的蔬菜，一道汤，然后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见服务员离开，张倩轻声地责怪叶文浩，“你要死啊，点的全是最贵的菜，这顿饭的钱都能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了。” “爸、妈，你们告诉我上班挣钱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为了用吗？买衣服是用，吃饭难道不是用吗？”叶文浩辩解道。 “这能一样吗？衣服可以穿好几年，吃饭呢，吃完就没了。”张倩自然不会同意儿子的歪理。 “妈，吃饭也是有用的，美食不但能让人心情愉快，而且还有营养，对身体也有好处。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选择题嘛，吃饭和衣服，哪个能带来更多的好处。” “你知道就好，以后不准胡来。”张倩没好气地说道。 “妈，你这想法不对。既然是选择题，为什么不能多选呢？为什么我不能两个全要？只要多多挣钱，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叶文浩反驳道。 “你不要以为赚了点钱就了不起了，你这是意外之财，不是长久之计。用完就没了。不像工资每月都有保障。”叶国强训斥道。 “我既然能赚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是无数次。爸、妈，你们相信我，我家以后不会缺钱，我肯定。”叶文浩一脸严肃，无比认真地说道。 大哥叶文远也在边上帮腔，“爸，我觉得小浩说得对。我是大学生，小浩以后肯定也是大学生，你们不需要为我们担心，我们以后肯定会比你们现在更好，书不是白读的。“ 张倩看叶国强说不过两个儿子，脸一沉，“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吧，都学会顶嘴了是吧？吃个饭都不太平。” 兄弟两人互相看了看，头一低不敢吭声了。虽然在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叶国强说了算，但几个孩子都不怎么怕他。 相反，张倩平时说话虽然轻声细气的，但她真的一生气，全家谁都不敢吭声，就连叶国强心里都有点发怵。 菜上得很快，不愧为名店，无论是摆盘还是色香味都做得相当到位，对于偶尔品尝这些佳肴的人来说，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体验。 全家都赞不绝口，尽管叶国强怕多花钱，没有点酒水，这顿饭依然让全家吃得非常尽兴。尤其是妹妹叶文洁更是吃得眉开眼笑，就差舔盘子了。 出门后，叶文洁拉着叶文浩问道，“哥，和平饭店的菜是不是比这里更好吃？” 叶文浩摸了一下妹妹的头，笑着说，“你今年如果考上重点中学，就带你去吃，国际饭店还是和平饭店随便你挑？” “真的？要考进市重点吗？”叶文洁有点忐忑。她的成绩虽然不错，比起哥哥们还是有点差距，属于区重点无忧，市重点需要看运气的那种。 “只要是重点中学就行。”叶文浩豪气地对妹妹做出了承诺。 第42章 过年 80年代，魔都过年的年味非常浓。一个原因是只有过年才能有票证采购到一些平时买不到的食材，另一个原因则是只有过年才有连续3天的假期。 在魔都，把除夕称为大年夜，除夕的前一天称为小年夜。这两天是每家每户最为忙碌的两天。小年夜这天，天还没亮，张倩就把几个孩子叫了起来，和她一起去菜场买菜。尽管有票证，菜场依然有很多人，哪哪都需要排队。 这也是张倩为什么要把孩子们都叫起来的原因。她带着儿子女儿来到菜场，让他们分别在几个队伍较长的不同摊位前排队，自己则是前往其他摊位购物。 忙活了一早上，总算把东西都买回来了。她是老师，有寒暑假，不然这时候就得去上班了。回到家里，叶国强早就去上班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张倩去整理食材，兄妹三个则是负责打扫卫生。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把家里打扫得窗明几亮。 晚上，全家一起动手，准备食材。买回来的冰蛋早就化开了。这种方形的冰冻食品是蛋黄和蛋液的混合体，可能是为了储存方便的原因，才被冷冻成了方形。 魔都人习惯用这种化开的冰蛋液做蛋饺。流程是先用一块用筷子戳住的猪油把在煤球炉上烧热的大铁勺底抹一圈，让底部不粘，然后倒入一小勺蛋液，通过手腕的倾斜让蛋液在铁勺中形成一个圆形的薄底。 然后中间放入已经准备好的肉糜，再用筷子将其中的一面轻轻揭起，按在另外一面黏住，一个蛋饺就做好了。 虽然过程不复杂，但这是个技术活。猪油涂的不够或者忘记涂了，倒入的蛋液就会在铁勺底部黏住，这张蛋皮就做废了。 这时候，孩子们往往向屋子里忙碌的父母大喊一声，“妈，这个做坏了哦。”然后用筷子把铁勺中已经破碎的蛋皮夹起来吃掉。 在当时，平时基本吃不到鸡蛋，这种蛋皮就是无上美味了。很多孩子都非常享受这个过程，甚至有孩子故意把蛋皮戳破，然后吃掉。 叶文浩家自然也不会例外，每次做蛋饺都是他或者是哥哥叶文远的事情，每当他们做蛋饺时，妹妹叶文洁就会蹲在边上，等着哥哥出废品。 这个过程非常欢乐，物资丰富后，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想象这种快乐。 另一个让孩子非常快乐的食材就是炸龙虾片了，这种食材同样也是计划供应。每次铁锅里的油烧旺后，抓一把龙虾片往锅里一扔。 瞬间龙虾片就会膨胀开来，一下子冲出锅面，这时候孩子们都是手忙脚乱，一边把炸好的龙虾片装盆子里，一边拼命往自己嘴里塞，这个过程一样非常快乐。 忙活到了很晚，才把食材基本处理完毕，一家人也开始休息了。到了大年夜，孩子们就只能打打下手了。 午饭基本都是随便对付一下，张倩一天的主要精力就是准备晚上的年夜饭。这是全年最重要的一顿饭。 绝大部分的单位，大年夜也不放假，但可以提前2、3个小时下班，就是让员工可以回家准备年夜饭。 叶国强回家时，张倩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冷菜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到时候只要炒几个热菜，然后把汤端上来就行了。 托利民厂的福，今年叶文浩家的食材非常丰盛，张倩准备了满满一桌菜。到了晚上6点多，全家人坐在一起开饭。 叶国强还准备了黄酒和啤酒。过年也是家长们对孩子最宽容的时间段，他们不会让孩子去做作业，对孩子的调皮捣乱容忍度极高，甚至可以允许孩子喝点酒。 叶国强喜欢喝酒，酒量也很不错。但不知为何，两个儿子都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过节的时候，张倩和儿子们都陪着老爸一起喝几杯，互相说着祝福的吉利话。 吃完晚饭，就是看电视了，和平时不同的是，除夕看电视是有零食的，这自然就是孩子们的福利了。 但更多的孩子们其实是在等着晚上12点去放鞭炮，这是一个辞旧迎新的传统活动。今年，张倩非常大气地拿出了巨款，一张10元大钞交给叶文浩，让他去买鞭炮。 到了快12点，叶国强带着全家下楼，开始放鞭炮。这时候的鞭炮谁家能够一串500响，1000响的一次放完，那绝对是土豪。 绝大部分家庭的孩子都是把500响鞭炮拆开了，一个一个地放，当然，也会放几个二踢脚。今年叶文浩买除了买了鞭炮、二踢脚之外，还买了一些简易的烟花。 虽然这些烟花制作得相当简易，只有红蓝两种焰火，且持续时间只有几秒钟，但也已经带来足够的欢乐了。 初一，叶文浩起床后，床边已经放好了张倩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枕头下面还有张倩早就放好的糖果，寓意甜甜蜜蜜。 早饭吃的是汤圆，吃完早饭后，张倩在桌上的盆子里放满了瓜子、花生、糖果，等着客人上门。 过年也是人们走亲访友的重要时刻，到处充满浓浓的年味。叶国强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2个弟弟和1个妹妹，张倩家里则是兄妹三人，她最小，上面是两个哥哥。 初一招待叶家的亲戚，初二则是张倩家的，整整2天，叶国强家人满为患，家里到处都坐着人，吃饭的时候饭桌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大人们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天，孩子们则是出门疯玩。2天时间，家里的零食吃得差不多了，叶国强也毫不吝啬地拿出利民厂送来的高档烟酒和茶叶招待亲戚们，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亲戚们带上一些糖果点心回家。 虽然叶国强夫妻这两天非常累，但看得出来他们非常开心。过年，图的就是这个气氛，图的就是这个热闹。 到了初三，基本上年已经过完了，大家都要准备准备开始上班了。这段时间，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欢乐的气氛洋溢在空气中的每个角落。 过完年，生活又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初四晚上，哥哥叶文远准备回学校了。张倩准备了一些糖果，让儿子带到学校和同学们分享。 叶文浩则是拿了2听饼干、1听麦丽素、1听麦乳精和5、6板巧克力交给大哥，让他带学校去。叶文远也不客气，拿着一个纸箱装着这些东西，直接回学校去了。 初五一早，叶文浩和张倩打了个招呼，告诉妈妈他要去利民厂给方厂长他们拜年，中午不回来吃饭。 他来到集散地和赵勇见面，互道了新年好后，雇了4辆三轮车直奔四海印刷厂而去。到了厂里，二人来到二楼郭厂长办公室。 “郭厂长，新年好啊，我来给你拜个晚年，祝你今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赵勇笑呵呵地问候道。 “哈哈，赵编辑，新年好新年好。也祝你新年快乐，步步高升！”郭厂长显然心情非常好。给二人让座，泡茶，又给赵勇递了烟，双方客套了几句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赵编辑，新的排版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总厂非常配合，不但多组织了人员，还安排了加班，一个半月的时间内一定能够完成。” “郭厂长费心了，也代我谢谢总厂的同志，谢谢他们的配合。”赵勇说着场面话应付着。 “另外，我们这里在后期装订上也花了大力气，现在每天可以完成1500本杂志了。”郭厂长继续卖好。 “那太好了，这样对我们杂志社的后期销售很有帮助。谢谢郭厂长帮忙。”赵勇客气地回复。 “赵编辑，你们杂志社这个订单数量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啊，我可是向总厂夸口了啊，如果订单数量过小，我这里就不好交代了。”郭厂长一脸为难地说道。 前面铺垫了半天，这才是他的目的。显然，他是想尽早确定订单数量，签订合同，免得夜长梦多。 赵勇皱了皱眉，“郭厂长，这个杂志社有安排，21号前确定订单数量，这个我只能给你催催，但没办法给你保证。” “行，只要赵编辑把这事放在心上，多帮忙催催，我就很感谢了。”郭厂长一看这情况，也不再逼迫。 随即进入正常流程，开出库单，去财务交钱，仓库装货，出门去集散地换车，然后前往第一个中转销售点。 “赵编辑，新年好新年好！你可总算来了。我这年过的，天天都有人来问杂志什么时候到？下面一个销售点的摊主，还天天跑过来看看，看我有没有私自扣货，我都快被逼疯了。”摊主一看见赵勇就大吐苦水。 赵勇从口袋里摸出烟给老板递了一支，“实在不好意思，刘师傅，我也是没办法，杂志社放假，我也没地方去提货。我这一上班就来给你铺货了，这次整整翻了一倍，每个销售点都有100套的额度。“赵勇对这类抱怨也应付得越来越得体了。 看到有补偿，摊主心意稍平，“赵编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对了，你们星期天休息，不会也不铺货吧？“ “我们已经在和印刷厂协调，尽可能给你们多铺货。星期天虽然我们休息，但星期六铺货的时候，会把星期天的额度给补足，刘师傅尽管放心。“赵勇笑着回答。 第43章 执行力 新年第一次完成铺货后，叶文浩带着赵勇并没有离开最后一个中转点，他们和摊主闲聊着等着其他摊主过来提货。 不到下午3点，几个摊主先后都把杂志提走了。叶文浩和赵勇一起前往其中的一个报刊摊现场考察杂志的销售情况。 叶文浩不愿和印刷厂现在就签订下一期杂志的合同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没钱了，必须等货款回笼后才有钱支付预付款。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也需要时间来考察市场的消化能力，这样才能确定第二套杂志相对合理的订单数量。 按照魔都的人口数量和结构，叶文浩估计5万册应该是市场能够在短期消化的数量，这个数量虽然有点保守，但毕竟没有经过市场的验证。 不到万不得已，叶文浩不想把杂志卖到附近的城市去，不是他不想挣这个钱，而是人力、交通、运输的问题他无法解决，更不要说当地的环境问题了。 即使是本市的销售网点，他都没有办法再扩大了。这不仅是人员的问题，印刷厂的产能同样也是一个极大的制约。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对策。他让赵勇约束所有的摊主，不允许加价销售，否则将被取消特约销售资格，以免影响杂志社的声誉。 这个动作的目的就是逼迫摊主自行发展其他报刊摊作为下线，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这个年代能开报刊摊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谁都想获取更大的利益。杂志既然这么火爆，摊主肯定就会想办法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杂志社不允许涨价，摊主必然会选择采用迂回的办法来回避这个规定。其中最常用的方法无非就是两个。 一个是搭配销售，买杂志必须同时购买滞销的其他杂志，虽然明面上没有加价，本质上依然是涨价了。 另一个方法就是摊主直接把杂志“批发”给其他报刊摊，至于其他报刊摊卖什么价就和他无关了。当然这个“批发价”肯定不会低于他自己的零售价。 只要摊主手里的杂志够多，他必然会倾向选择第二种模式，这等于是给叶文浩增设销售点，也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 叶文浩和赵勇在摊主这里一直待到5点半左右，摊主提回来的100套杂志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10套了。 叶文浩注意到，其中有两个顾客都是一次购买了20套。摊主明显认识这2个顾客，付款的时候，顾客拿出的都是10元大钞，具体多少他没看清楚，但他确定摊主没有找零。 一连3天，叶文浩和赵勇每天的铺货数量都是2000套。这3天，他们也考察了3个销售点，都发现了摊主同时经营着“批发”业务。 “四哥，杂志社要求你完成铺货后，每天观察一个销售点的销售情况，并做好记录。”叶文浩一边吃面，一边给赵勇布置工作。 “就和我们这几天的工作一样吗？”赵勇刚把生煎夹进醋碟里，闻言停下来问道。 “不完全一样，杂志社要求你每天加班到6点半，即使杂志已经卖完了，你也要记录卖完后，继续来询问的客户人数。 另外，杂志社额外多支付你每月12元加班费，5元餐费补贴。“叶文浩答道。 赵勇刚听到要加班有点不愿意，但随后知道每月可以多拿近20元，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我没问题，不过我们交接的时间就要晚了，你有加班工资吗？“ “想什么好事呢？你是编辑岗，我哥是后勤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勤杂工有加班工资的？“叶文浩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要辛苦你了。“张勇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也不是傻瓜，叶文浩陪着他忙前忙后，教他做事，仅仅拿他哥哥的一点小钱，这让他多少有点歉意。 “没事，我哥说了，只要这几批杂志弄完，就有奖金了，这次奖金会非常高。“叶文浩开始画饼。 赵勇听了更开心了，杂志社的年终奖已经让他很满意了。听叶文浩的意思，杂志弄完后的奖金还要多，这无疑让他很期待。 “哦，还有件事。四哥，寒假时间不多了，我寒假作业还一点没做呢，这几天我要补作业，就不和你一起铺货了，你自己按照流程去做。“叶文浩继续说道。 这3天下来，叶文浩对杂志的销售情况已经基本了解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跟着赵勇铺货了。每天看一下赵勇的记录，基本情况也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没问题，你有事就不用来了，我一个人就行。“赵勇大包大揽。 大年初八，叶文浩来到了利民厂，先去给方厂长和丁书记拜了个晚年。然后去找李继勇，看看他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刚走进车间，就看到李继勇大发雷霆地在训人，看到叶文浩来了，他厌烦地挥了挥手让面前的几个人走开，自己带着叶文浩来到了办公室。 “小叶啊，你可来了，这两天我焦头烂额，这套体系推行得很不顺利。“李继勇有点沮丧地说道。 随即，他给叶文浩介绍了体系推行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年前，方厂长就批准了他的改造计划，过完春节第一天上班他就召集整个生产部门开会，把要求传达了下去。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5天了，但体系推行得非常艰难，员工抵触的情绪非常强烈，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就是在瞎折腾，浪费时间。 这就导致了从上到下的阳奉阴违，看着好像在按要求改进，实际上的进展非常缓慢，甚至有的地方以各种借口完全不配合。 李继勇现在天天就是在现场督战，他到了哪里，哪里就应付一下，他走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他有心想找几个典型来杀鸡儆猴，无奈涉及面太广，这样做很容易引起众怒，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叶文浩听他说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知道这不完全是李继勇能力的问题，而是他急于求成，方法错了。 他很清楚，就算是后期，很多推行5s的企业也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无用功，都在应付了事。 结果就是导致这套体系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而这个结果又反过来证明，那些当初应付了事的人反而才是正确的。 偏偏5s现场管理体系是一个整体，这个体系需要经过全面的整合才能发挥作用，单独个体的改变意义并不大。 这就好像一条公路，因为绝大部分开车的人都不遵守交通规则，随意地变道、倒车、甚至是逆向行驶。这必然会造成公路的拥堵，且这种拥堵会越来越严重。 这个时候，偶然有几个司机素质高，尊重交通规则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们只会被堵在公路上，进退两难。 这种情况下，即使把道路拓宽也无法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是调集大批警力，对违章的司机进行重罚，迫使进入这条路的司机遵守交通规则，道路才会畅通。 方厂长、丁书记甚至是李继勇，他们要不站得足够高，要不就对现场特别熟悉，自然能明白这套体系实施后的好处。 但对于大部分员工来说，他们是体会不到的，只会认为这是在给他们找麻烦，平白无故地浪费大家的时间。 所以，必须让大家体会到这套体系的威力，才会改变原来的想法，才能去主动配合执行，让这套体系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叶文浩站了起来，在李继勇的办公室转了个圈，又把几个抽屉拉开看了看，又转到文件柜前面，打开文件柜，随手翻了翻。 李继勇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正想说话。 叶文浩开口了，“李科长，这间办公室你整理过了，确实和我以前来完全不一样了。但你这只不过是形式，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看上去确实有点意思了，但实际效果几乎没有。 现在我来帮你整理，需要你配合。你先把工作安排一下，然后中午让生产部门的大小领导来你办公室参观。“ 李继勇现在对叶文浩有种盲目的信任，他答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他又回到了办公室。 叶文浩开始问他日常的工作流程，平时的习惯，哪些事情经常发生，哪些事情比较紧急需要立刻处理等等问题。 然后和李继勇一起重新整理了办公室，并把各类文件、物品重新分门别类地放整齐。一切完成后，叶文浩模拟各种情况和李继勇做了一下演示。 李继勇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理解错了。5s原来是这个意思，表面的规范，整齐等等因素不过是表象而已，真正的内在目的是为了工作效率的极大提升。 虽然叶文浩早就对他讲解过多次可以提升工作效率，但说多少遍都没有自己亲自体验一次来得震撼。 文件还是这些文件，物品还是这些物品，要处理的事情还是这么多，但工作的方便程度和工作效率的提升自己是确确实实体会到了。 李继勇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发达了，自己对这套体系的理解远远不够，只要真的完全弄明白了，再上升一步几乎就是必然的事了。 第44章 利诱和威逼 叶文浩看到李继勇双眼炙热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寒，他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对方，“李科长，你想干什么？“ 李继勇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叶，你这几天一定要过来，帮我把这套体系落实下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切都好商量。“ 他说什么都不能让这散财童子跑了，哪怕是死皮赖脸耍无赖，都得把这位小爷给留下来，自己以后升官发财就靠他了。 “你先离我远点，还有，别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叶文浩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饭。”李继勇一脸谄媚地说道。 吃完饭后，车间管理人员陆陆续续来到了李继勇办公室门口，一大群人乌泱泱地站着，看到人差不多齐了，叶文浩和李继勇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李继勇先开口介绍，“我边上这位同学姓叶，方厂长、丁书记花了大力气请他过来帮助我们解决车间的现场管理问题。下面小叶有些话要向大家交代，都仔细听好了。“ 叶文浩看了看大家，缓缓说道，“也许你们很多人很好奇，好奇我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我不想自我介绍，因为这不重要。今天请大家过来，耽误大家1个小时的时间，主要是解决2个问题。 现在先解决第一个问题，给大家5分钟的时间，轮流参观一下李科长的办公室，看看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注意，可以看，东西别乱碰。“ 李继勇非常配合地把办公室门开大，有几个人象征性地走进去看了一下，更多的人只是随意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边上。 叶文浩见众人差不多都看了，接着说道，“看大家的表情，我也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干净整洁了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清洁工做2个小时，效果不会比这个差！ 真的这么简单吗？做个测试就清楚了。大家和李科长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他的工作风格和工作效率是怎么样的，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现在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去找他解决生产中的发生的问题，甚至可以找他询问3个月内生产部门发生的任何曾经提交给他的事，包括一些详细的数据，看他需要多少时间能够给出答复。 这位师傅，就从你开始吧。“ 没人在乎叶文浩，大家都不想进去，奈何李继勇瞪着眼睛看着大家，迫于压力，只得进去随便问个问题，走个过场。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不对了，李继勇对于任何问题，只要看一下贴在桌子上的纸条，就能在1、2分钟内轻松地找出文件，给出非常确切的答复。 自然有不服气的人，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甚至有位师傅问了一个大概发生了很久的计划中的一个数据，李继勇依然轻松地查到资料，给出了准确答案。 没过多久，就没有人进去了。尽管李继勇依然在看着大家，但谁也不傻，自取其辱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叶文浩看看差不多了，开口说道，“相信大家已经看到差别了。就在过年前，李科长的办公室是怎么样的大家应该很清楚。 相当部分的人找他签份文件，他都要找半天。你们之中一定有人有这样的经历，明明报告已经提交了很久，怎么李科长还没有批复呢？ 去他办公室催一下的时候，发现李科长翻了翻文件，然后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把你打发走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你的报告他找不到了，甚至弄丢了。 大家问一下自己，每天有多少时间是在找东西？你的领导随便问一个问题，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找到相应的材料或者数据呢？ 在这过程中，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耽误了多少事情？失去了多少次本来可以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呢？ 李科长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只要每天花一点点时间，你们也可以做到这些。 下面，我就以李科长办公室为例，给大家讲讲怎么用5s的框架，构筑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工作环境。现在麻烦大家进来，我一样一样给大家解释。“ 这次，没有人再犹豫，众人争先恐后地走进办公室，整个办公室被挤得满满当当。能够在利民厂这样的大厂混到一官半职的人，没有傻子。 本来以为就是个形式，除了看起来整齐点，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但李继勇的例子清楚地告诉他们，这东西有用，非常有用。 既然有用，为什么不学？又不用花钱。再说别人都学会了，自己不会，到时候，自己是个什么下场还用说吗？ 叶文浩尽量用简单的语言，从个人的工作习惯，正常的工作流程，工作的重要级别，工作的频次，时间的优先度等多个方面，详细解释了怎么才能在5s的框架下构筑自己最舒适的工作环境。 众人听了都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套东西确实有道理。别看对方年纪小，能力真是没话说。几个聪明伶俐的，已经从李继勇那里弄来了纸笔，偷偷记起了笔记。 等叶文浩解释完，李继勇沉着脸说道，“效果呢，大家都看到了。道理，小叶也和大家讲清楚了，怎么做也教会大家了。 我和小叶早上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按照要求做到了这些。我给大家2天的时间，不要求做到尽善尽美，至少也要八九不离十。 2天后，我亲自一个一个来检查，如果有人阳奉阴违，玩忽职守，到时候别怪我姓李的不给面子，翻脸不认人。“ 等大家离开后，李继勇立刻换了副脸，满脸堆笑地请教，“小叶，车间的问题怎么解决，有什么好办法？” 叶文浩看了看李继勇，“和刚才一样，树一个典型出来。就一车间吧，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二人来到了一车间，叶文浩转了一圈，发现除了部分地区打扫过，一些杂物被清理了之外，其他几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叶文浩有点恼怒了，“李大科长，这就是整改了4天的结果？我给你画的图纸呢？你这什么都没做啊？” “摊子一下子铺得太大，我一个人顾不过来，再说，我还忙着整顿车间领导的工作态度呢。”李继勇陪着笑解释道。 叶文浩明白了，敢情这厮忙着和大小头目斗法呢，根本就顾不上车间的事。没搞定大小头目，没有他们的配合，再好的政策也落不到实处。 “行吧，图纸给我，一项一项来，先把区域规划好。”叶文浩无奈地说道。 从星期四一直忙到星期一，除了星期天休息之外，叶文浩和李继勇一直在一车间蹲点，逐项逐项地整改。 这次，他不再和大家讲道理，而是强行推行下去，且态度极为坚决，手段非常强硬。好在一车间的大小领导已经见识过叶文浩的能力，也知道这套东西的好处。 在他们的支持和高度配合下，星期一下午，就基本完成了整个车间的整改，无论是车间领导还是一线员工，看到车间整改之后的模样，都感到相当兴奋。 整改后的车间，焕然一新，各种物资，工料按照指定区域码放得整整齐齐，工位上干干净净，各种工具都在指定的位置摆放，伸手就可以拿到。 机器上的油污被清洗干净，地上的污水也不见了，整个车间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很多。至于工作效率的提升，大家也明显地感觉到了。 至少不用到处找工具，只要在指定位置，伸手就能拿到。也不用到处翻找各种原料了，只要到指定区域搬就是了。 哪些物质要中转，哪些物质要入库，都有非常明确的区域，除了文字标注外，还有不同颜色区域边框，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这样的工作环境，自然人人满意。 新年伊始，方厂长很忙，他对利民厂具有极高的掌控力。厂里发生的事情很难瞒过他的眼睛。对叶文浩，他自然也格外关注。 李继勇生产车间整改效果不佳，他自然看在眼里。当时他并不知道叶文浩年后会过来，正寻思着怎么给李继勇一点助力。 叶文浩送上门来正中他的下怀，他很想看看叶文浩是怎么推行这套方案的。也想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应付这种局面。 以方厂长的阅历，叶文浩的手段自然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先是把李继勇树了起来，当成了一个榜样，随后假借李继勇的虎皮对车间的大小领导进行利诱。 他说的那通道理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这东西有用，你们学会了可以在领导面前露脸，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等到了车间，他知道利诱对一线员工没用，他也给不出任何实际好处。于是他又换了一副嘴脸，不讲任何道理地强势推行。 有李继勇的虎皮，再加各级小领导的配合，他已经有了强推的资本。然后用整改前后的对比来教育一线员工，告诉他们猪窝和住宅的区别。让员工心服，从而让员工主动支持方案的落实。 叶文浩在利民厂中层领导之下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资源，理论上没有人会服他。但他就是通过各种借力，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哪里像一个学生？这妖孽是哪位高人教出来的？方厂长这一刻特别想知道答案。 第45章 钱放哪儿 星期二，是叶文浩计划在利民厂的最后一天。这几天杂志的销售情况没出现什么波动，一如既往的平稳。 唯一的变化是，按照赵勇的记录，各位摊主的“批发”业务开始多起来了。当然，这也是叶文浩最愿意看到的事。 按照目前的销售情况看，5万套的数量，本地市场完全能够快速消化。叶文浩也不再犹豫，决定明天前往四海印刷厂把合同签了。当然， 在这之前，他还会亲自确认一次。 早上，他来到利民厂，和李继勇一起巡查了生产部门各级领导的5s执行情况，提出了一些小的调整意见，然后二人又来到一车间巡视，查遗补漏。 忙了一上午，叶文浩对总体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生产部各级领导基本都已经完成整改，虽然依然存在不少小问题，但这不是态度问题，而是对体系不够熟悉。 只要坚决执行，最多2个星期，这些小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至于一车间的情况就更好了，一线员工都在主动维护目前良好的工作环境。 “李科长，现在看来，一车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就不来了，要开学了。”食堂里，叶文浩一边吃饭，一边和李继勇交谈着。 “小叶，这几天辛苦你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就一句话，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李继勇感激地说道。 他是真的感激叶文浩。这套现场管理体系，叶文浩手把手地教会他，又亲自帮他推行，样板车间也已经建设完毕。 如果接下来的工作还出现纰漏，那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从对方那里获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他除了给一个承诺外，也实在想不出如何报答叶文浩。 “李科长，你客气了。”叶文浩客气地说道。 “小叶，整改计划接下来如何推行，我基本清楚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李继勇抓紧机会提问。 “推行完成以后别忘了成立一个检查小组，每天早上上班负责检查各部门的执行情况，这是长期的工作。 检查小组3、4人，兼职就行，每天花费也就1、2个小时的时间，检查的具体内容我给你的计划中已经写了。 人都有惰性，一旦没有检查督促，时间一长，体系的执行力度就会走样，效果也就会越来越差，这点一定要重视。“叶文浩想了想回答道。 “好的，我记住了。”李继勇点点头，这点道理他当然明白。 “行，那我走了，你慢吃，一会儿去和方厂长他们打个招呼我就回家了。”叶文浩吃完站起身来，离开食堂向门外走去。 他在大楼外停留了一会儿，估摸着方厂长也应该吃完午饭了，于是向行政楼走去。来到方厂长办公室，门开着，方厂长正站在窗口。 叶文浩敲了敲门，方厂长回过头来，一看是叶文浩，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小叶来了啊，快坐。” 叶文浩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方厂长来到他对面坐下，“小叶，我刚才去一车间转了一圈，大开眼界啊，你又为我们利民厂做了一件大事啊。” “方厂长，你过奖了，主要是李科长的功劳，我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叶文浩客气地回答。 “小叶，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你这是要走了？”方厂长询问道。 “嗯，要开学了，我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做完，这两天得抓紧完成。”叶文浩答道。 “小叶，真舍不得你走啊！”方厂长叹道。他是真的有点不舍，叶文浩有想法，有能力，做事干净利落，太好用了。 “方厂长你客气了，我只是开学，又不是不来了。我很喜欢利民厂的氛围，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在这里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方厂长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叶文浩，“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了，小叶，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 “方厂长，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关心，但这个我真不能收。我还是一个学生，这样影响不好，再说我也不怎么需要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把它放在心里。我走了，方厂长再见！“叶文浩站起身来诚恳地说完，向方厂长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方厂长办公室。 方厂长走了两步，把叶文浩送到门口，“小叶，再见！” 他自然明白叶文浩的意思。这小滑头说话很有水平，叶文浩说收钱影响不好的意思不是指他收钱影响不好，而是指方厂长这样给他钱对方厂长影响不好。 所以他前面加了一句，他还是一个学生。很明显，叶文浩很清楚国企的财务制度，不想给方厂长添麻烦。 心意领了，会放在心上的意思明显是要方厂长记住这份人情，至于他想要这份人情做什么？方厂长一时猜不出来。 他心里暗叹一声，小小年纪，都快成精了。 叶文浩知道丁书记开会去了，不在厂里。他离开利民厂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一个杂志经销摊位，亲自核实一下杂志销售的情况。 他来到这个摊位的时间大概是下午2点多，报刊摊上并没有杂志在销售。应该是还没有提货回来。 他等了将近20分钟，杂志提回来了，叶文浩估计一下数量，差不多70多套。显然，赵勇今天铺货的数量应该是1500套。 到了4点，卖出去22套，接下来半小时内，有过3次“批发”，两次10套，一次20套，不到5点，杂志销售完毕。 叶文浩一直待到晚上6点半，有超过16名顾客前来询问，摊主均以明天下午会到货回复顾客。 叶文浩见销售情况和赵勇记录的基本吻合，心里基本有底了。他随即打车前往约定的地点和赵勇会合。 现在这个阶段，叶文浩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手里的钱怎么处理？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的现金已经超过3万了。 在这个时期，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巨款。如何妥善处理这笔资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第46章 要开学了 他暂时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以他们的个性，一旦知道叶文浩有这么多钱，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惊吓，接下来必然会限制他的一切行动，他显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这笔钱放在家里是不行的。家里唯一比较完全的地方就是五斗橱下面的那个他放衣服的抽屉，现在衣服下面几乎全部都是钱。 存银行肯定不行，这时候拿出这么多钱去存银行，那已经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找死了。 思来想去，他采用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利用当前银行不采用实名制，也不联网的bug，将钱用不同的名字存入不同的银行。 每张存单最多存1500元，存半年的定期，他后续的计划，暂时不需要动用全部的资金。这样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这活他干不了，他一个中学生，经常去银行存这么大的款项，出问题的可能太大了。 唯一合适的人只能是赵勇。但需要有一个相对合适的借口，不然很容易让赵勇起疑心，那就问题大了。 叶文浩和赵勇见面后，二人来到一个面店吃晚饭。 “四哥，杂志社的订单数量下来了，还是5万套，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印刷厂签合同。”叶文浩吃完面，把筷子放下后说道。 “总算决定了，郭厂长天天催，我都快被烦死了。”赵勇抱怨道。 “四哥，还有个麻烦事呢。我们负责的杂志社增刊业务，是属于杂志社三产的，但三产的审批流程到现在还没有走完。 这导致现在的三产没有财务账号，那位副社长又不愿意把所有资金全部转入总社，所以这大笔资金的处理就成问题了。“叶文浩也在抱怨。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啊。”赵勇疑惑地说道。 “没听说过吗？文官动动嘴，武将跑断腿。那位副社长做了个决定，要我们按照杂志社员工的名单把钱存入银行，你说和我们有关吗？”叶文浩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去存呗，反正也费不了什么事。”赵勇倒是挺想得开。 “嗯，也只能这样了，但这活本来不该是我们做的。不过我哥他们认为，这可能就是这批杂志弄完后的奖金。”叶文浩随口说道。 “四哥，杂志社员工名单在内勤那里，我抄了一份，你存钱的时候千万别写错名字，不然到时候又是我们的麻烦。这是名单的前2页。”叶文浩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叶文浩一时也想不出这么多名字，他简单地把自己两个学校的同学姓和名互换了一下，在他的名单上，就有董浩、孙平、郝鹏、吴凤等名字。至于地址，他则是买了一份肥城地图，按照地图的路名随便编了个门牌号。 赵勇接过叶文浩递过来的名单看了一下，上面整齐地列了4项，姓名、地址、银行名称、金额。 他发现金额就3档，分别为1500、1000和500。其中500很少，1500也不多，绝大部分都是1000这个档次。 赵勇心头一热，叶文浩刚才说了，这可能就是以后的奖金。按照这个标准，自己最少也应该有1000吧，瞬间，他就激动了起来。 “行，小浩，我知道了，这事容易，我会办好的。“赵勇一口答应下来。 “四哥，你每天结账后，留下第二天的货款，其他就按照名单存入银行吧。还有，内勤说，每次换一个银行存钱 不然经常在同一个银行大笔存钱，万一银行让你解释，还得杂志社出具公函来说明情况。让我们别给他找这麻烦。还说他会仔细检查存单。“叶文浩叮嘱道。 “没事，我本来每天都要跑一个摊位考察销售情况，附近找个银行就把事办了，一轮下来就是20天了。“赵勇满不在乎地回答。 第二天，郭厂长上班不久，赵勇和叶文浩就来到了他办公室。 “郭厂长，杂志社的订单数量定下来了，我们今天把合同签了吧。“赵勇笑着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被郭厂长烦得不轻。 郭厂长一听，喜出望外，“那太好了，订单数量多少？” “还是5万套，但交货期一定要保证。” “这个肯定没问题，赵编辑尽管放心。”郭厂长一看订单数量没有减少，已经很高兴了。他拉开抽屉，拿出格式合同，开始填写。 “郭厂长，顺便把出库单也一起填了吧，一会儿去财务把钱一起付了。”赵勇建议道。 郭厂长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合同填写完毕后，赵勇接过来看了看，没什么问题，随即签上自己的名字，拿出叶文浩给的1万6千多元钱，和郭厂长一起去财务把预付款付了。 叶文浩和赵勇完成铺货任务后，来到了计划中的摊位附近，找了一家工商银行的网点，按照名单填写了第一张1500元存单。 一切都很顺利，离开银行后，二人来到了报刊摊继续考察杂志的销售情况。 晚上6点半，二人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又在附近找了家店吃晚饭。 “四哥，我就要开学了，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能陪你铺货，只能每天晚上和你交接了。有什么急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留言，我每天放学都会先去公用电话那里先看一下。” “没事，你去上学吧，现在杂志卖得很顺利，我一个人没什么问题。” “还有，四哥，你每次存钱后，就在名单上做个记号，以免以后记错了重复存钱。到时候出问题还是我们倒霉。”叶文浩叮嘱道。 “行，我知道了，这点小事，不会出错的。”赵勇答应道。 吃完饭后，叶文浩又交代了几句，随后二人起身离开，在店门口分手，各自回家。 回家后，叶文浩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利民厂的牛皮信封，交给了张倩。 “妈，这是这些天的工资，利民厂给的。” 张倩接过信封，拿出钱点了点，“又是500。你这钱也挣得太容易了吧，你在那里都做了什么？” 她只是好奇，并不怀疑，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妈，这个很难说清楚，你不用管了，反正我们家以后不会缺钱的。”叶文浩答道。 第47章 还钱 第二天中午，叶文浩给吴振华家里打了个传呼电话，要求回电。不一会儿，吴振华的回电就拨了回来。 “吴叔叔，你好，我是叶文浩，你方便出来一下吗？“叶文浩客气地问道 “小叶啊，有什么事吗？“吴振华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那个事情办完了，我想把钱还给你。吴鹏在家不太方便，所以我想约你出来。“ “没事，小叶，你到家里来吧，小鹏不在家，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那行，我大概10分钟左右到你家。“ 不一会儿，叶文浩来到了吴鹏家，进门后，他把手里拿着的烟、酒和茶叶随手放在桌上，“吴叔叔，不好意思啊，过年没能过来看你，祝你元宵节快乐！“ “小叶，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吴振华连忙推辞。 “吴叔叔，真的不用客气，你借钱给我已经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这点小礼物你不收下，我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叶文浩诚恳地说道。 “行，那我就收下，谢谢小叶了。来，里面坐。“吴振华知道不能把叶文浩当成普通学生看待，痛快地收下了礼物。 走进房间坐下，叶文浩从书包里拿出5叠10元大钞，上面还有橡筋绑住的一叠，放在茶几上，“吴叔叔，这里是5350元，你点一下。“ “小叶啊，你本来借半年的，这才3个月，这利息就算了吧。“吴振华客气道。 “吴叔叔，一码归一码，提前还是我的事，利息说好多少就是多少。还是这句话，你借我钱，我就很感激了，其他还是照规矩来吧。“叶文浩坚持道。 “行啊，那我就收下了。“吴振华拿起茶几上的钱，走到橱边，打开门，拉出抽屉，直接把钱放了进去，随后又从边上拿过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叶文浩的借条还给了他。 叶文浩接过借条，看了看，折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吴鹏妈妈这时走了过来，把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小叶，喝茶。“ “谢谢阿姨！”叶文浩站起来欠了欠身，然后又坐在沙发上。 “吴叔叔，最近三产的发展势头好吗？”叶文浩问道，他自然不可能还完钱就走，怎么都得聊几句吧。 “还不错，目前已经在3所学校做了公益活动，社会反响相当好，经济效益也不错。”吴振华答道。 他最近一段时间发展得很顺利。销售人员培训、考核、奖惩是一手抓，已经树立了相当的威信，话语权十足。 “吴叔叔能力真强，这么快就打开局面了。“叶文浩恭维道。他不是来检查工作，自然不可能继续问下去。 “小叶，有件事我正想问问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吴叔叔你说，我听着呢。” “三产连续做了3次公益后，老周的意思是加快市场拓展速度，把销售团队一分为二，由我和销售科长分别带队，在两所学校同时展开业务，小叶，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吴叔叔，现在整个销售团队的现状怎么样？”叶文浩问道。 “还行，人员都是我一手培训的，基本都能胜任。考核和奖惩也全部由我决定。”吴振华答道。 “那个销售科长的人选是周厂长定的吗？”叶文浩问道、 “是的，确实是老周从总厂专门调到三产的。” “以现在销售团队的实力，一分为二后，能保证执行力不打折扣吗？“叶文浩继续问道。 “肯定会有影响，但大局上不会有太大改变。“吴振华毫不犹豫地回答。 叶文浩想了想，缓缓地说道，“吴叔叔，我觉得2个场所同时展开业务，对资金方面的要求和掌控就很重要了。 如果总厂遥控，很难起到良好效果。如果资金方面的调控完全由三产独立掌控，那么就值得试试了。“ 吴振华闻言眼睛一亮，“好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叶，谢谢啊。“ “吴叔叔你客气了，吴鹏假期里学习状况怎么样？“叶文浩问道？ “应该还可以，寒假作业肯定是认真做了，平时有时候也会看看书。“ “嗯，上学期他上升势头很快，只要这学期不掉链子，考进中专我觉得还是希望很大。“ 二人又接着闲聊了一会儿。叶文浩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说道，“吴叔叔，明天就要开学了，我要走了。我们保持联系。”随即又和吴鹏妈妈打个招呼，“阿姨，我走了啊，再见！” 吴振华把叶文浩送出门后，回到家里。 吴鹏妈妈很不高兴，“这小叶也太势利了，你问他问题，他答非所问，不知道说的什么东西。借钱时一副面孔，还钱后就六亲不认了。” “不是这样，小叶很厉害，他每句话都有意思，也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只不过你没听出来。他问我销售团队的现状的意思是在问我目前对团队的掌控力。 当他知道销售科长是老周的人后，他那句执行力会打折扣的意思是，分成2队后，我能掌控另外一队的人员吗？会不会被架空？ 最后他说了一通资金问题，是建议我如果在市场开拓这块对老周让步，让老周插手销售团队，那么作为交换，就要求老周下放财权给我。 简单说就是，你要插手销售，那么就给我财权，否则，那就维持现状吧。这招真狠啊，直接把老周架在火上。 难怪小叶常说，要开拓思维。我思维被僵住了，考虑的是让步还是不让步？如果让步，怎么把握分寸？一直都在圈子里打转。 而小叶是跳出圈子在考虑问题。他的思维是，我可以让步，但你必须拿更大的好处来换！不然凭什么让步？当然，前提是我能够掌控整个团队。“ 吴鹏妈妈惊了，“这小叶七窍玲珑心啊，他就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要绕来绕去说得这么隐晦？万一你没听懂呢？” 她当然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丈夫在这件事上有多为难。 吴振华笑了，“如果听不懂，那也就没必要解释了。这都听不明白，还怎么去和老周斗？怎么去争取自己的利益？ 不具备能力，别说去争了，就算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早晚被人挤下来。“ 第48章 盗版的盗版 开学后，叶文浩的生活也进入了正常的轨道。白天上学，吃完晚饭后以去同学家讲题为借口，去和赵勇见面交接。 好在叶国强、张倩也不怎么管他，除了偶尔叮嘱几句不要荒废学业之外，几乎不干涉他的行动，这让他有了相当的自由度。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杂志的销售势头依然很好，唯一的区别在于各摊主的“批发”业务呈现很大的上升趋势。 按照赵勇的记录，几乎每位特约经销点的摊主都有好几个下线，摊主自行销售的杂志已经不到1/3了。 按照这个情况，再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第一期增刊即将售罄。而第二本增刊的上市时间还需要一个月，差不多有半个多月的空窗期。 叶文浩计算了一下时间，准备把第三册“倚天屠龙记”的排版下周就安排下去。这样，下面的2套杂志销售就可以无缝衔接了。 如果说第一期增刊的发行，叶文浩受各种因素的制约不能完全放开手脚，那么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市场的容量已经得到验证，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合作方也不存在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激进一点，无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了。 这天，叶文浩放学后按照惯例，先来到了公用电话点，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电话。他刚到，接电话的外婆就叫住了他，“小浩，今天有你的电话。” 叶文浩道了谢，接过电话条一看，是赵勇下午1点50分打来的，并注明等回电。他心中一紧，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赶紧照着电话号码回拨回去。 “你好，我找赵勇听电话，请问他在边上吗？”叶文浩拨通了电话。 “小浩，是我，出事了，你过来看看吧，我在文庙路张师傅的摊位等你。”赵勇的声音中透着恐慌。 “行，四哥你别急，我这就过来。”叶文浩挂断了电话。付了电话费后，他飞快地向附近的车站跑去。 半个多小时后，叶文浩就出现在赵勇面前，“四哥，怎么了？” “小浩，今天我正常铺货，完事后，我来到这里查看销售情况，结果李师傅虽然把我们铺的货提了回来，但他摊位上卖的不是我们的杂志，你去看看吧。”赵勇脸色非常不好。 叶文浩走到摊位面前一看，自家的杂志依然放在摊位上，边上还放着一册杂志。杂志封面印着5个大字“射雕英雄传“。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杂志被盗版了。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拿起那本杂志翻阅了起来。 这套杂志用的纸张非常低劣，白度比学校的试卷用纸也好不了多少，厚度和一本“大众电影“差不多。如果是一套书，那么这样的杂志至少必须有7、8册。另外，装订也极为简陋，仅仅就是用订书机在中缝钉了2个书钉，和装订作业本一样的模式。 很明显，这本16开的杂志成本极为低廉，更因为极为简陋的装订，短时间内就可以大量生产出成品。 “李师傅，这本杂志是什么时候开始卖的？谁送过来的？“叶文浩向摊主打听情况。 “这杂志是今天刚到的，一套7册。是别人直接送过来的，也不多，就100多套，我就放在这儿和你们的杂志一起卖了。“。 叶文浩翻了翻杂志背面，“这里没价格啊，多少钱一套？“ “这东西和你们的杂志没法比，价格当然也便宜，一块七毛。“摊主答道。 “四哥，你就看到这一个摊位有盗版，还是附近所有的摊位都有？”叶文浩走回来向赵勇问道。 “我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回电话，这段时间我周围都看过了，至少一半的摊位都有卖。” “这样，四哥你去刘师傅那个中转点，向他打听一下情况，然后看一下周边的所有报刊摊，我去石师傅那里看看，我们晚上7点在四川路大壶春见面，那里距离我们都不远。“ 叶文浩安排完工作，看着赵勇离开后，自己也快速前往目的地。 到了目标中转点，果然摊位上也同样出现了盗版书。因为和赵勇一起多次前来铺货，摊主对叶文浩也非常熟悉。 “石师傅，你摊位上这套杂志是什么时候开始卖的？“叶文浩问道 “哦，前几天有人来联系过，今天中午就有人过来铺货了。不过，你放心，你们的杂志我一样也在卖。“摊主解释道。 “石师傅，我们另外几个特约销售点今天来提货了吗？“ “来了啊，已经都提走了，不过今天应该不太好卖了。你们的杂志太贵，到现在我才卖出去7套。“ “这套杂志卖多少钱？他们给你的提成是多少？“叶文浩继续问道。 “杂志卖170元，提成多少我就不方便说了。“摊主嘿嘿笑着回答。 “行，那我就不打搅石师傅了，我们的杂志还请石师傅费心给顾客多介绍介绍，谢谢啊。“叶文浩和摊主打完招呼后，随即离去。 他在附近转悠了很久，发现至少有1/3的报刊摊都有这样的杂志在卖。他叹了口气，买了套杂志，然后乘车前往四川路大壶春。 盗版一定会出现的，这点叶文浩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种生意只是一个点子，不具备任何的含金量，打的无非是个时间差而已。 而且盗版书做起来非常容易。只要有书稿在手，加上启动资金，理论上任何成年人都可以轻易实施这类活动。 叶文浩起步艰难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无论是书源、资金还是实施人员他都必须借力借势才能落地，才能把计划推动起来。 而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书源很容易就可以拿到，资金更是不成问题。即使叶国强、张倩夫妻，只要把亲戚朋友借一圈，不行再找同事借点，也能筹齐启动资金。 因此，盗版必然会出现，叶文浩再能干，也不可能阻止。他能做的，只能是让盗版出现的时间延缓而已。 而为了这，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他让赵勇铺货时换车，是不想让有心人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印刷厂。 每天限量铺货一方面确实是产量限制，另一方面也是他故意为之。即使是印刷厂交货没有任何问题，他依然会选择这种销售模式。 第49章 内鬼 要做盗版，首先必须看到利益，而且是很大的利益。这是任何商业行为的铁律，否则不可能会有人冒着巨大风险去做这事。 叶文浩的限量销售，目的就是不让别人看到其中的巨大利益。或者说在短时间内不让别人看到其中巨大的利益。 让有想法的人至少先观察一段时间，大致估算出其中的利益才付诸行动。春节期间休息8天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样一来，时间优势就在叶文浩一边了。等有心人反应过来，开始行动时，他的第一桶金早就已经挣到手了。 这个时候出现盗版完全出乎叶文浩的预料。他冷静地思考着，分析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杂志是在春节前开始销售的，连春节的休息时间一起算上，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就算有人魄力够大，赌性够强，眼光够长远，从杂志销售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其中的巨大商机，立刻投入巨资，也根本来不及。仅排版的时间就不够，更不要说如此大规模地铺货了。 想到这里，叶文浩拿出了买下的杂志，一页一页地翻了一遍。心中已经了然。排版方式和自己的杂志完全是一模一样。很明显，出内鬼了！ 这事是四海印刷厂干的吗？叶文浩思考了一下，否定了这个观点。他不相信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这种级别工厂的管理层中有人会有这样的眼光。 即使真的出现这种人，他也一样办不成这事。因为这样做虽然给厂里带来了好处，但却违反了规则，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说，这是大忌。 一旦出问题了，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影响下，即使有人发疯，其他高层也不可能让他胡来。 这事肯定是商人干的，而且是极具商业敏感度，具备相当实力的商人干的。这点叶文浩非常肯定。 而且对方肯定是业内人士，非常熟悉杂志销售渠道，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全面铺货。而且对方必然还有充足的人员和资金，事先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盗版书成本很低，装订极为简陋，从这两点来分析，从事盗版的肯定不是一个正规的企业，这从姓石的摊主那吞吞吐吐的语气也可以得到证明。 当时叶文浩问及提成时，他虽然拒绝了回答，但他的表情和语气早就告诉了叶文浩答案，那就是提成非常高，甚至可能是直接给底价，这已经破坏了行规。 综合各种信息，仔细分析下来，那么盗版者的身份也基本呼之欲出了。大概率是相当有实力的报刊摊摊主，自己的20个特约经销点的嫌疑最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盗版商是怎么知道杂志是在四海印刷厂印刷的呢？ 无非是3个途径，一个是赵勇没有注意，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另一个就是盗版商本来就和四海印刷厂的人有联系；最后一种是赵勇经不住诱惑，和对方勾结在一起。 哪个可能性更大呢？叶文浩想了半天，还是无法判断。 不久，他看到赵勇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看他神情，就知道他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哥，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叶文浩看到赵勇来了，起身去买了几客生煎，2碗粉丝汤。然后回头坐下来问道。 “很不好，我们的杂志才卖出去几套，周围的报刊摊，同样也有不少在卖盗版。“赵勇垂头丧气地说道，他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四哥，你听好了，下面我的话很重要。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是事故了。杂志社也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每一个环节的执行情况。 我刚才买了本盗版，和我们的杂志比较了一下，排版完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盗版杂志也是四海印刷厂印的。 这情况杂志社一调查就清清楚楚。那么，他们肯定会问，这个盗版商怎么知道我们杂志是在四海印刷厂印制的呢？ 问题只能在你那里。四哥，你好好想想，你铺货的时候，哪里出现问题了？“叶文浩语气很重，说得非常慢。 赵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叶文浩一看赵勇的模样，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本来只是想诈一下赵勇，排除赵勇的嫌疑。没想到得到的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从内心深处，他是不希望赵勇和这事有牵连。一旦是赵勇监守自盗，和盗版商勾结，那这个工具人就废了。 “四哥，你不要想着能混过去，不可能的。这样的大事，给杂志社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们的调查不可能走过场，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员，每一个细节，都不会被放过。 如果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想办法补救。如果杂志社自己调查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后果会很严重。“叶文浩心情沉重地说道。 “小浩，我对不起你们。“赵勇低着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没有按照杂志社要求的换车转运，我把这钱吞了。“ 杂志销售一直很顺利，赵勇有点飘了。他发现工作上的一个漏洞，如果不换车转运，一天就能节省10多元钱。 只要叶文浩不一起铺货，这事根本就没人监督，换不换车完全是他说了算。即使不换车，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不是一天就多了10多元的收入吗？ “四哥，你糊涂啊，杂志社运行了这么多年，你以为这么多领导都没有你一个人聪明？所有的工作流程都是走过场？ 不可能的，如果我们发现一项流程没用，那是我们眼界不够，能力不够，看不出其中的作用，而不是流程本身没有用。“叶文浩痛心疾首地说道。 虽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叶文浩依然很生气，就因为这点小钱，就让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不由得他不恼火。 更为严重的是这次成功带给盗版商的巨大利益 ，会直接刺激了盗版商的贪婪欲望，让所有有心人都知道了这个市场有多大？利润有多丰厚？ 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多久，各种盗版书必然会铺天盖地地投入市场。 第50章 问责 叶文浩知道，盗版书提前大量进入市场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他果断放弃了第三套杂志的出版计划。 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相信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付诸行动了。周围蠢蠢欲动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发行“倚天“，即使现在就开始排版，也必然会在市场上和这些人打得头破血流。 “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叶文浩继续问道 “初八那天是第一次，以后就一直这样了。“赵勇嗫嚅道。 “四哥，你太糊涂了，你这是侵吞公款，而且数额还很大，只要杂志社追责到底，你要坐牢的。“叶文浩痛苦地说道。 他也是服了。初八，是赵勇今年第一次独立铺货，就没有转运，显然，他打这个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己早就反复强调过，转运是为了防止有心人顺藤摸瓜，通过车夫直接找到印刷厂，然后做盗版，这会严重损害杂志社的利益。 显然，自己的多次警告赵勇都当成耳边风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眼里就看到那十几块钱，现在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这次不给他个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所以他话讲得很重，把后果也说得非常严重。 “那怎么办？我可以把钱全部拿出来。小浩，你和你哥说说，让他和内勤求求情，让杂志社不要告我。“赵勇脸色苍白，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事情发生后，他就已经后悔了。一看到盗版杂志的出现，他立马就想起了叶文浩曾经反复叮咛的话。 他本来觉得不换车也没事，还自我感觉良好。然而当事实出现在眼前时，他立马傻眼了。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听到叶文浩这么说，他真的吓坏了！他是知青，知道叶文浩说得没错，自己的行为不就是侵吞公款吗？ 前前后后加起来，数额也有几百了，这数额肯定算不小了。如果杂志社追究，那他真的要坐牢，这一刻 ，他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你以为杂志社是我哥开的？还是那内勤开的？即使那个副社长，有没有这个权力做决定还难说呢！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领导们一起开会才能做出决定。“叶文浩没好气地问道。 “那怎么办？我不想坐牢啊！“赵勇急得冷汗直流，身体都在颤抖。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严格按照杂志社要求和流程去做的？“叶文浩问道。 “没了，其他工作我都是按照杂志社要求去做的，就是这个转运，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赵勇懊恼地回答。 “四哥，这样，你先把钱给我。以后无论是杂志社的谁找你调查询问，你都一口咬定，是为了给杂志社省钱，才没有安排转运，钱你都给我了，一分钱都没拿过。 这样，杂志社领导对你的看法可能就是能力差，好心办坏事，不至于上升到侵吞公款的问题，最多就是丢了工作，不至于坐牢。“叶文浩开始给赵勇出主意。 “我钱没带在身上，要明天才能给你。“赵勇先是眼前一亮，但随后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不坐牢固然是好，但他也不想就此丢了工作啊。 “我前面和我哥通电话了，他和内勤都已经知道了这事。这件事太大，也不是杂志社正常的工作，他们也做不了主。 我哥说了，内勤也就是他同学晚上会打电话去杂志社，把这里发生的事汇报一下，具体怎么办？要等杂志社领导的安排。” “那我现在怎么办？”赵勇焦急地问道。 “你先回家吧，明天不要去铺货了，铺了也卖不出去。我早上请假去我哥那里，看杂志社领导怎么安排工作，中午12点我们还是在这里碰头，看下一步怎么办吧。”叶文浩说道。 晚上，叶文浩回到家里，看到叶国强正在看书。他很好奇，自己老爸怎么不看电视，突然爱学习了？ 走近一看，老爸手里拿着居然是自己的杂志，随便瞄了一眼，正看到江南七怪去蒙古遇到黑风双煞那一段剧情，难怪自己回来，老爸只是问了一声，头都不抬。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考虑怎么处理杂志的销售和盗版问题。 目前增刊第一期还剩下不到5000套的样子，在低价盗版的冲击下，这些杂志肯定非常难卖。按照今天的情况，每天能卖出去几十套就算顶天了。 就算寻找更多的销售点，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人手去做这件事。 盗版的出现，让叶文浩神经高度紧张起来，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不会超过3个月，市场上必将出现各种盗版武侠。 而且从今天这个盗版商铺货的规模来看，叶文浩很怀疑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业内人士合在一起的一个联盟。 四海印刷厂的问题必须解决，不然第二套杂志再给他来这么一下，那就真的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必须给四海印刷厂的管理者足够的压力，让厂里负责做盗版的那位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杜绝下一套增刊的隐患。 赵勇还是要用，这没办法。他现在手里没人，大哥叶文远还太青涩，帮不了他的忙。而且这事也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2个月，他最多只有2个月的安全期，这还是建立在搞定四海印刷厂的前提下。不然，他的麻烦就大了。 第二天，叶文浩来到学校，又去找班主任老张请了假，上完早上第三节课后，他就离开了学校，打车前往大壶春。 赵勇看起来十分憔悴，应该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见到叶文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交给对方，“小浩，钱都在这里了，杂志社现在怎么说？“ 叶文浩接过钱，当着赵勇的面数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做了记录，随后把钱和本子都放进书包里，“很麻烦，我们慢慢说，先吃饭吧。“ 叶文浩用事先就买好的小票，拿回来4客生煎，2份双档。放在桌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飞快地吃完了午饭。 “四哥，杂志社领导说了，这事给杂志社造成了重大损失，必须有人对此负责。你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向四海印刷厂问责。“叶文浩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51章 强势 从昨天开始，赵勇心情一直很沉重。他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一时贪点小便宜，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今天早上他还专门跑了几个点查看一下销售情况。 现实将他的侥幸心理击得粉碎。3个摊位一早上总共卖出1套，相反，盗版的销售倒是非常火爆。 每个摊位至少都卖出去10多套了，这还不是销售高峰时段，可以想象到了下午4点之后，盗版的销售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杂志社的态度是必须有人对此事负责，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他了。即使听到他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也依然没有减缓他焦虑的情绪。秋后算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四哥，早上我哥说了，内勤昨天晚上被副社长骂得狗血淋头，说他监管不力，才导致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你、内勤还是我哥，谁都跑不掉。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现在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内勤也答应尽力去和杂志社周旋，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事情善后，然后把后期的工作做好，尽量挽回杂志社的损失。 你要写一份情况说明，一定要强调是为了给杂志社节省费用，才没有转运。内勤也答应帮忙掩饰，他也不愿意大家一起翻船。 我哥他们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是将功赎罪。一定要把后期的工作不折不扣地完全，争取让杂志社网开一面，不再追究我们的责任。“叶文浩说道。 他一方面要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另一方面也要给赵勇希望，免得赵勇就此沉沦下去，影响后期的工作。 赵勇点了点头，涩声说道，“是我连累大家了。接着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四哥，你虽然犯了错，但四海印刷厂的问题更大，就是他们给盗版商印刷才让我们遭到这么大的损失，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杂志社的意见是必须找他们要一个说法。“叶文浩开始煽风点火。 他看出赵勇的情绪非常不对，就现在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去四海印刷厂交涉，肯定不行。所以他必须把赵勇怒气激起来，愤怒的情绪完全可以表达杂志社对印刷厂的态度。 果然，赵勇的怒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不是印刷厂乱来，他根本就不会有事。 只不过他始终在担心杂志社处罚自己，甚至直接把自己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听到叶文浩说要要代表杂志社去找印刷厂麻烦，他是举双手赞成。 “这是杂志社对此事的处理态度。这事很重要，我怕搞错了，所以直接记下来了。四哥你把这些要求看熟，然后我们就去四海印刷厂。” 叶文浩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练习册上撕下来的，叠成方块的纸，递给了赵勇。 赵勇伸手接过，展开后认真的看了几遍，同时在心里默默记忆，不一会儿，他把这页纸还给了叶文浩，“行，我差不多记住了。“ 因为事情重大，不能出错。吃完饭后，叶文浩和赵勇又模拟了好几遍和四海印刷厂交涉的场景，直到叶文浩确认没有问题后，二人来到了四海印刷厂。 郭厂长看到赵勇来了，心里有点奇怪，正常情况下，赵勇都是一早就来提货，今天怎么换成下午了？但他忙着杂志社第一期增刊的收尾工作，也没太在意。 “赵编辑，今天怎么下午才来提货啊？明天我们所有的杂志都可以交货了。”郭厂长殷勤地打着招呼。 他没有给赵勇泡茶，按照惯例，对方进门就会要求开出库单，然后一套流程走完，装车提货走人，不会留在办公室和他客套。 但今天，赵勇脸色阴沉地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套盗版杂志，放着郭厂长的办公桌上，“郭厂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杂志社需要一个解释！” 郭厂长有点莫名其妙，这赵编辑吃错药了？脸色这么难看，一副上门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从桌上拿起杂志最上面的一册，随手一翻，顿时脸色就变了。这份合同都已经快履行完毕了，对杂志的内容他自然非常熟悉。 这排版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厂做的。一时间，他脑袋嗡嗡作响，特么的，这是哪个傻缺在乱来，这不是找死吗？ 这不是打擦边球，还可以强行解释蒙混过关。这是严重违反纪律，这是在犯法了。而且铁证如山，无法抵赖。 看着赵勇难看的脸色，郭厂长定了定神，陪笑说道，“赵编辑，这事我真不清楚，但你放心，我这就调查，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郭厂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我很难相信。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今天我过来，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代表杂志社向贵厂表明我们对此事的态度。 我们杂志社自开办以来，从未遇到过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这是严重违反合同，没有任何职业道德的行为，这是在犯罪！ 贵厂的这种恶劣行为，对我们杂志社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并带来了巨额的经济损失。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为此，我代表杂志社对贵厂提起严正交涉，要求贵厂就此事给出一个妥善地解决方案。 经过我们杂志社领导讨论决定，如果贵厂的解决态度和解决方案不具备诚意，不能让我们满意，那我们将采取行动来维护我方权益。 我们将向贵厂上级部门的主管局提交情况说明，要求他们严肃处理此事，我们也会向文化系统的各级主管部门说明情况，要求他们主持公道。 我们更会向贵厂所在地的政府部门提出申诉意见，并会通过法院起诉贵厂，维护我们杂志社的正当权益。“赵勇沉着脸说道。 郭厂长汗如雨下，虽然他是技术出身，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如果杂志社真的像赵勇说的那样向各级主管部门反映情况，那就全完了。 不说三产，即使总厂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撸掉乌纱帽，四海印刷厂必然会面临一场极大的风暴，所有管理层从上到下都会被卷进去，没有人能够逃脱。 第52章 事情原委 郭厂长心里虽然对那个闯祸的傻缺恨得牙痒痒的，但他是三产厂长，这事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他陪着笑给赵勇递烟，“赵编辑，你放心，我这就向总厂汇报，彻底彻查此事。“ 赵勇接过烟，把烟放在办公桌上，冷冷地说道，“郭厂长，这事太大，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只是代表杂志社表明态度。 我们给贵厂2天时间，后天上午10点，我准时过来，叶编辑和杂志社其他领导会不会一起来我不知道，希望到时候贵厂的处理意见能够让大家满意吧。“ 说完，赵勇站起身来，看了一看郭厂长，大步离开了四海印刷厂。 赵勇刚走，郭厂长犹如火烧屁股一样，转身飞快地向总厂跑去。来到厂长办公室，他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总厂施厂长做了汇报，特别强调了杂志社对此事的强硬态度。 三产最近接连接到了2个大单，总厂对此也十分满意，尤其是第二个大单，利润相当丰厚，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三产还真的大有可为。 施厂长看到郭厂长进来，很和蔼地招呼对方坐下，并给对方递了烟。听到此事后，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自然清楚，一旦此事真的被杂志社捅出去，他这个厂长首当其冲，大概率乌纱帽不保。 他略一思考，立刻将包书记请了过来，将事情的原委和对方做了说明，随即二人立刻召开了高层的临时会议。 事情很容易就被查了个底朝天。生产科祝科长接了个订单，用星火杂志社的模板，加班加点地给其他客户印刷制作了10万套杂志。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严重违反了相关的法律法规，也是一起严重的渎职行为。一旦被杂志社追责，在座各位谁都要倒大霉。 祝科长今天过得有点心惊肉跳，尤其是中午，当他得知今天杂志社没来提货时，心里就泛起了很不好的预感。 厂办主任通知他去会议室参加临时会议时，他就知道坏事了。在会议室，看着厂领导们铁青的脸色，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盗版杂志。 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双腿颤抖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春节后，有位自称姓刘的客人找到他，非常客气地要请他吃饭，说是想和他交个朋友。他当然知道对方必然是有求于自己。 但听到对方请客的地点是一家高级饭店时，他心动了，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他下班后和老刘来到了这家高级饭店。 这位祝科长的想法很简单，吃饭交朋友当然没问题。但你有什么事求我办，我完全可以找理由推脱，你又能拿我怎么办？所以当老刘提出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就吃你一顿饭，就要我去犯这么大的错误，真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了。 然而，当老刘拿出一整叠10元大钞塞入他包里时，他开始犹豫了。这笔巨款相当于他2年多的工资，说完全不动心那就太假了。 他家里的条件不太好，爱人是临时工，家里除了2个孩子外，还和父母一起居住。偏偏父母的身体都不好，看病吃药是常有的事。 祝科长一个人的工资要承担全家6口人的开销，经济上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作为生产科长，他当然知道星火杂志社的新杂志已经在制版了，预计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成。 到时候，杂志社的主要精力一定是放在新杂志的推销上。而目前的杂志，已经追加过一次订单数量了。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情况下，杂志社继续追加第一套杂志订单数量的可能几乎没有。这样一来，老刘的要求也不是不能考虑。 为了保险起见，他当时并没有答应老刘的要求，只是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看到对方把钱收下了，老刘心领神会，吃完饭后，又送上高级香烟和精美点心。 第二天，祝科长回到厂里，仔细核对了杂志的生产进度，又去三产仓库查看了杂志的出货记录，心里有底了。 他回头让老刘去供销科签订了一个常规格式文件的印刷合同，生产时李代桃僵，把模板换成了星火杂志社的模板。 按照他的估计，杂志社的增刊在3月5日之前应该销售完毕了，所以他一再告诫老刘，在3月10号前千万不要销售。 作为一个常年在国企工作的人，他明显低估了商人的无耻和贪婪。 老刘把盗版杂志全部提走后，立刻全方位投入市场。他想得非常明白，和祝科长就这一锤子买卖，以后不会再打交道，自然不用再顾忌对方的想法。 更何况以现在杂志的销售势头，他估计杂志社多半会追加订单数量，既然早晚要在市场上交锋，那为什么不尽早下手呢？ 祝厂长痛哭流涕地在厂领导面前交代了整个事情的全部过程，跪着哭求领导们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不想去坐牢。 施厂长一脸厌恶地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等候组织的处理结果。 这天，四海印刷厂不少人彻夜难眠，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叶文浩和赵勇离开了四海印刷厂，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 “四哥，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也不用太着急，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还是想办法怎么把以后的事情做好吧。 好在内勤这次和我们站一起，他一定会尽力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但以后我们一定要严格按照杂志社的规定办事，再出问题，那真的神仙难救了。 我现在去我哥那里，看杂志社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铺货的事先停一下吧，反正铺了也卖不出去。 明天晚上7点半我们老地方见，我把杂志社的要求和你交代一下，到时候再商量后天的事怎么处理。“ “行，小浩辛苦你了，代我和你哥说声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赵勇低着头说道。 第53章 谈判 第二天晚上，叶文浩和赵勇见面后，二人来到店面边上的墙边站着，今天店里不知道为什么人有点多，声音有点嘈杂，不太方便谈事。 不远处虽然有个简陋的石凳子，但晚上天还是有点冷，谁也没过去坐下的意思。 “四哥，杂志社的意见主要有这么3点，1对方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件。2追究当事人的责任。3赔偿杂志社的损失。“叶文浩看着赵勇说道。 赵勇有点心烦，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划着了火柴，用手挡住风把烟点上，随后问道，“第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来两个杂志社有具体要求吗？” 他现在小心得有点过分了。唯恐一个不好又出问题。叶文浩后面两个要求可高可低，尺度上根本就无法把握。 “杂志社的意见是肯定要追责，但也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毕竟我们和对方的合同还没有履行完毕，临时再换厂家合作，对工作影响太大。 当事人的追责要看对方的职务，如果是厂级领导，则至少要求对方书面道歉，如果是车间领导，则要求调离原来工作岗位，至少不能再负责我们杂志的具体工作。 至于赔偿，我们还剩下不到5000套杂志，杂志社的底线是赔偿4000元，毕竟我们的印刷成本就要这么多了。“叶文浩解释道。 “行，我明天就按照这个要求去和对方谈。”赵勇狠狠地吸了口烟，他多少有点不服，觉得这样处理太便宜印刷厂了。 别的他不清楚，但5000套杂志能卖多少钱他还是知道的，杂志社只要求赔偿4000元，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低了。 由此可见，对肇事者的处理应该也不严厉。想想自己仅仅被牵连，都差点要坐牢，他心理相当不平衡。 叶文浩自然看出赵勇情绪不对。于是安慰道，“四哥，这个处理方案虽然没有让对方伤筋动骨，但却对你很有好处。 因为以后你还得和对方打交道。如果关系弄得太僵，对你以后开展工作很不利。万一印刷厂存心整你，会让你很难受。 我哥和内勤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你和印刷厂之间闹得非常僵，他们暗中搞点鬼，到时候再出点问题，那就真没法交代了。“ “那行，就这么办吧。”赵勇把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尽管他依然不甘心，但对于杂志社的决定，他只能接受。 随即，叶文浩又模拟了对方可能怎么说话，告诉赵勇应该怎么对答，一直到很晚，二人才各自回家。 早上10点，叶文浩和赵勇准时来到了郭厂长办公室。 郭厂长早就已经在等着他们。赵勇一到，郭厂长就领着二人来到了总厂的会议室，给二人泡完茶后说道，“二位稍等，我这就请我们施厂长和包书记过来。” 很快，郭厂长带着施厂长和包书记走了进来，并给双方分别做了介绍。 看到施厂长和包书记看向自己，叶文浩站起来说道，“我是叶编辑的弟弟，我哥现在在外省出差，我今天过来只是给赵编辑做个见证。” 施厂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赵编辑，首先我要代表我们四海印刷厂给2位道歉，因为我们管理工作的疏忽，导致出现了如此令人不愉快的事件。 对于给星火杂志社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和经济损失，我们深表歉意，也愿意赔偿。“ “施厂长，不是给我们道歉，我们今天代表的是星火杂志社，应该是向杂志社道歉。”赵勇严肃地说道。 “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自然也要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不知道杂志社方面具体有什么要求？”施厂长微笑着问道。 这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笑面虎。叶文浩在心中给对方贴了个标签。 “我方的要求非常清楚，首先是贵厂必须以书面形式向我方道歉，其次是对于肇事的责任人，必须给予严厉的惩处，最后是赔偿我方的经济损失。”赵勇冷着脸说道。 “道歉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厂可以给杂志社方面写一份情况说明，并向贵司郑重道歉。至于后面2条，赵编辑有什么具体建议吗？”施厂长依然微笑着问道 能成为印刷厂老大，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位施厂长一直在避重就轻，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道歉书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情况说明。 至于后面两项处理意见，他更是直接让对方先开价，在谈判中不露声色，处处力争占据主动。 “施厂长，包书记，我今天过来，是代表杂志社来听取贵厂对此事的处理意见，不是来提具体要求的，事实上这件事我只有向上反映的权力。 不管贵方做出怎样的处理意见，我都没法代表杂志社表示接受或者拒绝。我只能如实把贵厂的处理意见反馈上去，等待杂志社领导的最终决定。“赵勇沉声说道。 施厂长和包书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根本就不开价，这就不好办了。看对方的强硬态度，一旦自己这方面的处理意见不让对方满意，事态的发展就很难善了了。 “这件事是我们车间的一位同志，因为一时的大意，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才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这位同志家庭情况很不好，经济负担很重，如果处罚过重的话，整个家庭的生活都要受到严重影响，我们不得不慎重啊！” 施厂长一看对方油盐不进，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感知对方的态度，从而进一步判断对方的底线。 “那我和我同事们不是更冤枉？我们尽心尽力地工作，结果却因为你们的原因，使得我们受到杂志社严厉的处罚，我们应该找谁去申冤呢？ 受到这样的处罚，对我们的将来有多大影响，施厂长作为领导，应该也很清楚吧！“赵勇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