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孙喜望》 第1章 赚大钱去 “你们还别不信,说起来得吓死你们!” “遥想当年,小爷我也是进过宫的,上见过皇帝陛下,下揍过皇子公主,当今的临安公主知道吧?号称咱大梁第一美女,还不是被小爷我调戏得哇哇哭!” “更别说其他地方了,楼外楼最贵的菜,小爷早吃腻了,红袖招的花魁柳思思听说过吧?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夜夜盼着我临幸……” 大梁京都外城的城隍庙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沈安坐在地上,正兴致勃勃地给围在身边的七八个小乞丐,讲他曾经的辉煌。 这些小乞丐听得津津有味,眼底冒金星,脸上更是充满了向往之色,这就是他们梦想的生活啊!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个抱着半块馒头的十三四岁少年,抬起头看着沈安眨眨眼道:“安哥,这不对啊!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干嘛还来当乞丐啊?” 听少年这么一说,其他乞丐也都醒悟过来,都齐齐地看向沈安。 “对啊!安哥,你以前过的可是神仙日子,怎么舍得当乞丐呢?” “安哥,你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安哥,所以你是楼外楼吃腻了,才跑来和我们抢剩饭剩菜吃?” “……” 听到大伙的质疑,沈安嘴角顿时抽了抽,当时脸就黑了。 他原本是重点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因为发生车祸,才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而他刚才所说的,正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亲身经历。 这家伙原是沈家的大少爷,沈家位列京都四大豪族之一,而且沈家还是最大的皇商,皇帝需要钱的时候,自然也就经常召见沈家家主。 为了收买人心,前身偶尔也能跟着父亲进宫。 当然,那时他只有四五岁。 揍皇子调戏公主,就是那时候的事情。 楼外楼的饭菜吃腻了倒是真的,毕竟前身纨绔,沈家又不缺钱。 至于红袖招的花魁等着他睡,那就有些扯淡了。 他倒是想要一掷千金砸开人家姑娘的双腿,可以人家姑娘是教坊司的人,虽是犯官之女,但上面却有户部的关系罩着,他一个商贾子弟,敢动么? 现在被质疑,沈安的心里自然是有些羞耻的。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过来,这身体弱得像鸡,连路都走不动,他能靠忽悠,在这群小乞丐中骗吃骗喝吗? 想到这些,沈安的肝就有些疼。 如果不是前身纨绔,被人下套输掉十几万两银子,也不会被他父亲赶出家族,那他穿越过来,就是享福来了,哪里还有糟心事? 最重要的是,当初离开家族时,这蠢货还放下了狠话!别说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他也能轻轻松松地赚来,让家族哭着求着让他回去。 结果,出来三天就被人给搞死了…… “去去去,小爷我这叫体验生活,体验生活懂不懂?” 沈安抬手,一把将少年手中的馒头抢过来,三两下就塞进嘴里。 少年名叫十三,当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他在包子铺边求了半天,老板才给他的,他一直都没舍得吃,现在就这样被霍霍了。 其他乞丐见到这一幕,默默地将乞讨到的包子馒头,藏进了裤裆里。 “靠,瞧你们那点出息!” “就算做乞丐,也特妈要做个有追求的乞丐懂不懂?” 沈安满脸嫌弃,站起来拍了拍手,指着大门外道:“走,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乞讨的最高境界! “别说几个馒头,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就算是他楼外楼的宴席,咱也能吃上十回八回的!” 楼外楼吃一次席,得一百两银子。 十次八次不得上千两? 一众乞丐当时都惊了,眼珠子瞪得贼大,满脸的不信。 “你们这是啥表情啊这是?不信是吧?” 沈安当时就不爽了,睨了众人一眼道:“那就打个赌,我今天要是挣不到一千两,立马走人,再也不抢你们吃的! “要是挣到了,以后,你们得管我叫帮主,认我当老大!如何?” 这些小乞丐年纪都不大,最大才十五岁,最小的十一岁,虽然小小年纪就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但心性还算纯净,没有全长歪,还可以抢救下。 对沈安来说,收服这些乞丐,他就算是有了一点保命的手段了。 几个小乞丐听了沈安的话,立即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沈安抱着双手,也在挑衅地盯着他们。 双方对峙了小半晌,几个乞丐像是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都轻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年纪最大的少年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啪的一声和沈安的手拍在了一起,坚定道:“好!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们答应了。” “草!李二狗,好好的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手心里传来黏黏的触感,沈安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嫌弃地把手贴在少年的破衣上擦干净,才转身向外走,道:“走,今日就让你们见证,什么叫奇迹” 说完,就背着双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几个小乞丐出了城隍庙。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衣食住行都是最赚钱的行业,但见效最快的,莫过于衣。 在后世,只要营销策划做得好,一款衣服一夜之间卖出百八十万件完全没问题。 因此沈安的计划,就是从衣入手,大赚第一桶金。 但在古代,可没有现成的衣服来给他做爆款,所以沈安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布料上来,他认为只要计划搞得好,卖布……也能卖出爆款。 沈安抱着双手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带着几个小乞丐,缓慢在热闹的街道上穿行。 很快,就在一家名为“荣氏布行”的商铺前,停下了脚步。 融合记忆,沈安知道荣家是京都的大布商之一,而且和沈家在商业上,也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 他选择荣家,一是荣家有足够的库存,而且现在正遇到麻烦,需要资金周转。 但短时间内,荣家是无法筹集到资金的,但他可以直播带货,帮荣家清空库存,赚上一笔劳务费。 二来,荣家大小姐荣锦瑟,是个超级大美女,此番帮了荣家,说不定还能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些,沈安立即挺直腰杆,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往店铺走去。 然而。 门还没进,肩膀就忽地一沉,他整个人就向后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乞丐反应快,他非得摔得一个四仰八叉不可。 “滚!臭乞丐,这是你能要饭的地方吗?” 冷漠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 沈安抬头,指尖店铺门口,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那里,抱着双手轻蔑地瞪着他们。https:/ 他当时火也上来了,你妹啊,老子是来拯救你们的懂不懂?没有老子荣家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拽什么拽! “呵!原来荣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沈安爬了起来,嘴角泛起些许嘲讽的弧度:“连顾客是上帝这么浅薄的道理,都弄不懂,还真是活该倒闭啊!” 两个护卫脸色大变,拧着拳头就向前逼来:“你特妈在找死!” “好了,退下吧!” 这时,一声轻喝声从商铺内传来。 两个护卫应声退下,一道倩影就出现在了沈安的视线中。 她容颜绝世,穿着一袭水色长裙,指尖绞着手帕,细腰不盈一握,迈步间两条笔直细长的长腿相互交映,夺人眼球! 沈安眼睛眨了眨,认出了来人正是荣家大小姐,荣锦瑟。 第2章 营销策划 荣锦瑟一头乌黑挽成漂亮的发髻,被一支精致的金步瑶束缚着,娇艳的薄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冷艳和柔媚完美糅合在一起。 人尚未接近,破人的压力就扑面而来,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里防线。 我擦勒,这腿、这腰、这脸蛋,够玩十年了…… 沈安当时就震惊了,融合记忆她知道荣锦瑟的。 京都四大美女之一,不仅人长得美,而且聪慧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荣氏布行的当家人。 “小郎君刚才教训的是,我为手下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 荣锦瑟款款而来,美眸定定地看着他道:“只是,荣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谁都能诋毁挑衅的。 “小郎君既然故意挑衅引我出来,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否则,你和你的朋友!会有些麻烦!” 几个小乞丐听到这话,心头不由沉了沉,有些后悔相信沈安的话了。 什么见证奇迹!这简直就是见证怎么找死。 沈安眼里有光,翘着拇指指着自己大言不惭道:“解释没有,不过,我可是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盖世英雄。” 当下,荣家下人呆住了,一个小乞丐,竟敢调戏大小姐? 几个小乞丐脚尖已经外迈,准备随时跑路了! 荣锦瑟俏脸也是微微一僵,她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也敢这么狂! 心头莫名地有些恼怒,但很快就被强制压了下来,眯着美眸看向沈安,道:“哦?那小郎君……打算怎么拯救我呢?” 沈安被她美眸盯的心神荡漾,但他知道荣锦瑟是认识自己的,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他现在蓬头垢面,她没有认出来而已。https:/ 现在要是不先整点干货,等下身份暴露了,估计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安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抱着双手看向荣锦瑟,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荣小姐两个月前,花了重金收购了两淮近半的蚕丝,对吧?” 荣锦瑟美眸微凝,扬了扬好看的眉梢,道:“没错,这在京都并不算什么秘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沈安扭头看向荣锦瑟,一针见血道:“荣家的资金……已经断了吧?!” 荣锦瑟美眸骤然一沉,沈安抬手打断她说话,道:“荣家虽然是大布商之一,但是要收购两淮过半的蚕丝,没有三四万两现银不可能做到,但荣家目前的状态,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现银! “但既然蚕丝还是收上来了,那只能说明,荣小姐应该是以抵押的方式收购的吧? “等织出布来,再卖出去,资金回笼再还给蚕丝商人! “但是现在,荣氏布行依旧没有出现新品,生意依旧惨淡,那只可能是纺织或者是染色上出现了问题。 “但和那些蚕商的约定时间也快到了!也就是说,十日内,如果荣大小姐无法回笼三四万两的资金,荣家布行就会倒闭。 “而我……可以帮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回笼到足够的资金。 “当然是有酬的,回笼的资金我得抽走三成。” 沈安一口气说了把该说的说完。 荣锦瑟俏脸已经呆滞下来,没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一是没想到荣家所面临的困境,一个小乞丐竟然看得这么透彻。 二来,是对方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帮助她解决危机!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但见到沈安浑身充满自信,她轻咬着薄唇,拳头也不由攥紧。 万一呢? 万一成功了,那荣家的危机,也许就能解除了! 荣锦瑟松了手,抬起头来时,嘴贱泛着浅浅的笑意:“有点意思,我的确有点心动了……” “呵!动心?那你荣家就死定了!” 荣锦瑟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戏谑的声音打断了。 谁特妈在这个时候捣乱啊! 沈安一阵火大,猛地回过头,只见视线中,一个穿着白衣,指尖转着折扇的青年,正被三四个小厮拥簇着走上前来。 青年长相英俊,此时正看着他,嘴角嚼着一抹笑容,眼中的嘲讽和不屑,几乎难以掩饰。 沈安瞳孔微缩,这青年他是认识的,是孙家少爷,孙喜望。 当初,就是他故意设计摆了前身一道,前身才输掉十几万两银子,被老爹踹出家门。 而见到孙喜望,荣锦瑟的俏脸便已经冰冷下来,冷声道:“孙喜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锦瑟,我可是来救你的啊!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令人伤心。” 孙喜望走上前,拱手向着沈安行了一礼,勾了勾唇道:“好久不见啊!输掉十万两的……沈大少爷!” 荣锦瑟脸色倏地僵住。 沈家少爷输掉十万两被逐出家门的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所以孙喜望一句话,她就知道了沈安的身份。 当下,想到沈安之前的话,她的美眸之中就冷意翻腾! 你败了你沈家不够,还想来败我荣家是吧? 但沈安的双眼却眯了起来,孙有望的出现,对他来说,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为啥?这是来送钱的啊! 前身智商堪忧被坑去十万两,那这十万两说什么他也得坑回来啊! 要是连一个古代小渣渣都玩不过,那索性一头撞死,早死早超生算了。 第3章 十万两 沈安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有身份暴露的尴尬,抬手就抓住了孙喜望的手,用力地摇了起来。 “哈哈……是好久不见了,十万两……哦不,孙少,孙少,呵呵……” 沈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看着孙有望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山。 触及到沈安的目光,孙喜望以为他疯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起来了,一张脸更是充满了恼怒和嫌弃。 “松手!你给我松手!” 孙喜望脸色阴沉,用力从沈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抽出手绢擦了擦,随即把毛巾狠狠地砸在沈安的脸上:“孙少?孙少也是你能叫的?你以为你还是沈家大少爷吗?” 沈安也不嫌弃,随手将孙喜望丢过来的手帕把脏兮兮的脸擦干净,露出了帅气却带着一丝苍白的脸来。 “十万两……不,孙少,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沈安将手帕丢在脚下,抬脚踩了两脚,才眨眨眼道:“我怎么就不是沈家少爷了?离开时本少爷可是说过了的!只要赚够十万两就回去!” 沈安虽然踩的是手帕,但孙喜望来说简直就是挑衅! 仿佛在说以前能踩你,现在想踩你依旧能踩…… 孙喜望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盯着沈安冷声道:“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 他上前两步,折扇轻轻点着沈安的胸口,不屑道:“别说你做不到,就算你有这本事又如何?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只要有我在,你就赚不到一分钱!” 沈安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片刻,轻微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没看出来吗?我在和荣大小姐谈合作啊!和荣大小姐合作,会赚不到钱?” “合作?你问问她敢吗?” 孙喜望转身看向荣锦瑟,嘴角微扬,眼底带着几分的霸道和强势,目光也极具侵略性:“再过几日,她就是我孙喜望的人,夫为妻纲,我说不,她敢说是吗?” 沈安怔住。 孙喜望出现时,他就察觉到荣锦瑟的情绪有些不对,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啊! 十万两……你丫这是在逼良为娼啊! 这不是逼着小爷我英雄救美吗? 荣锦瑟本来知道沈安的身份,本能地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心头是很愤怒的,只是颇深的城府让她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时见到孙喜望挑衅的目光,忽然觉得对沈安的愤怒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孙喜望的话,也成功激起了她的反感。 她是荣家大小姐,是京都商界的女强人之一,可不是什么随意摆弄的花瓶。 况且,荣家之所以有这一难,完全是孙喜望暗中主导的。 他先让人卖给了荣锦瑟一道新的染色配方,果然染出来的色泽明艳动人,荣家才花重金,收了两淮的蚕丝。 而那些蚕丝商人,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将蚕丝卖给荣家,也是因为暗中收了孙喜望的好处。 然而,蚕食收上来了,布也织好了……但染色正准备出售的布匹却出现了问题,褪色了。 这才导致荣家陷入了危机之中,孙喜望这才找上门,说是能帮助荣家度过难关,但前提是,荣锦瑟必须嫁给他。 荣锦瑟自然不愿意,因此孙喜望,每日都回来荣氏布行逼迫一番。 “我有何不敢?” 荣锦瑟迎着孙喜望的目光,半步不退:“别说你孙大少爷现在和我没半点关系,就算将来有点什么又如何?我荣锦瑟的人生,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只要沈大少爷说的合作可行,能帮我荣家走出困境,我就敢和他合作!” 沈安有些诧异,看向荣锦瑟的目光多了一丝的欣赏,心说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还真够带劲的! 要知道,孙家虽然比不上沈家这种顶级豪族,但也算得上京都的一流大族,远不是荣家这种二流家族能比的! 但荣锦瑟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孙喜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沈安一拍手掌,竖起大拇指冲着荣锦瑟挤眉弄眼道:“荣大小姐果然够魄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放心,我沈安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肯定赚钱。” 荣锦瑟嘴角微微一抽…… 你快别说这话了吧! 用你的名字是金字招牌? 那整个京都估计没人敢用! 孙喜望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锐利,盯着荣锦瑟,声音低沉道:“你确定?趁着我现在还没当真,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不然,我会让荣家……彻底地从京都消失!” 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一般从容锦瑟的脑上浇了下来,让她冷静下来。 沈安所说的合作,终究还是梦幻泡影,但荣家的生死,的确只是孙喜望一句话。 她微微皱眉,眉宇间满是挣扎,道歉等于服软,今日起她乃至于整个荣家,都再难逃脱孙喜望的揉捏。 但不道歉…… 她抬头看向沈安,却见沈安双手枕着头走了上来,一脚踹在孙喜望的后背,直接将他踹得摔在地上。https:/ 孙喜望大怒:“沈安,你他娘的找死……” 那三四个小厮,立即就把沈安围了起来。 几个小乞丐见状,咬牙犹豫了一下,也都站到了沈安的身边,打架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沈安没想到这几个一直受他欺负的小乞丐,竟然敢站出来,心头不由微暖,底气也足了起来。 “想打架,当小爷我没兄弟啊? “再说了,小爷我就算离开了沈家,也是沈家少爷,你动得了吗?” 沈安双手叉腰,满脸嘚瑟道:“荣家往后小爷我罩着了,你想动容家,小爷我就动你孙家! “别以为你孙家很牛皮,不用沈家的力量,小爷也能让你孙家损失惨重!” 荣锦瑟望着霸道的沈安,心中有一瞬间惊诧。 不过惊诧过后,却是不屑的苦笑。 沈安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自己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真是疯了! 孙喜望脸色狰狞,额间青筋直跳,愤怒的几欲发狂,但沈安的话,他却无从反驳。 沈安虽然离开了沈家,但沈家大少爷的身份依旧存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他,无疑是打沈家的脸。 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那老子就让你自寻死路! “哈哈……沈安,你敢狂,也不过是因为有沈家而已!没有沈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喜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安道:“你要赚钱是吧?行,本少爷我成全你,打个赌吧! “你若是真能三日之内帮助荣家解决危机,我给你十万两! “如若不能……” 他舔了舔唇,眼中凶光闪烁:“我要你双手双腿!” 第4章 对,就凭我! 孙喜望想的很美,沈安必输无疑,到时候,十万两,归他! 荣锦瑟,归他! 沈安的命,也归他! 可沈安是谁? 那可是妥妥的现代高材生,荣家的这点危机能难得倒他? 孙喜望话刚落,沈安就一把抓过他的手,击掌为誓:“成交!” 他生怕十万两跑了似的,笑着吩咐荣锦瑟:“来来来,荣大小姐准备一下笔墨,我要和孙大少立字据。” 孙喜望:“……” 这蠢货没听懂还是我没说清?拿钱赌命?他居然还赌得这么开心? 荣锦瑟也呆住了,美眸盯着沈安。 三日啊! 三日之内解决荣家的危机,除非是大罗神仙! 沈安一个败家子怎么可能做到? 但就在她纠结间,沈安和孙喜望已经借用柜台的笔墨,签订好了字据,并且按了手印。 荣锦瑟愕然,看沈安的眼神也无比同情。 沈安毕竟是因为荣家的事情才与孙喜望打赌,她不忍沈安因此丢掉性命。 荣锦瑟微微凝眉:“沈大少爷?不如,我们后堂聊聊?” 沈安点点头:“刚好,在下也有事情要荣小姐帮帮忙!” 见状,孙喜望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现在无论沈安和荣锦瑟想做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两人一起进了后堂,刚脱离众人的视线,荣锦瑟就彻底爆发了:“沈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死吗?” 沈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微地摇了摇:“不,我是迫不及待想要数钱,十万两啊!在古代赚钱还太简单了!” “不是说了吗?我会架着七彩祥云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荣锦瑟:“……” 沈安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可沈安接下来的话,却吸引住她的目光。 “现在对于你们布商来说,最难攻克的,是什么?” “自然是染料……” 荣锦瑟微微一怔,然后美眸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别告诉我,你的计划就是从染料上下功夫吧?” “就凭你?” “对!就凭我。” 沈安快被这女人给气死,瞧不起谁呢?! 他抿了抿唇,眼睛贼溜溜一转,道:“荣大小姐,不如咱们也打个赌!我若是能弄出新的染料,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怎么样?敢吗?” 这败家子,真是不知好歹,猖狂至极! 荣锦瑟冷哼一声,有几分气愤:“我敢得罪孙喜望,还怕你一个赌吗?” “但你若输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怕是求沈家,也必须保证荣家没事!” 沈安嘴角猛地抽了抽,草,狡猾的女人! 这么一搞,她直接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对沈安来说,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他! 冲着荣锦瑟眨了眨眼,沈安道:“成交!” “我就送你一场富贵,以后你就是大炎当之无愧的丝绸女王!” 啧啧……养一个丝绸女王,好像还是挺带劲的。 沈安暗暗想着,却没注意到荣锦瑟已经一脸鄙夷的离开。 好在半刻之后,荣锦瑟还是将他需要的材料准备妥当。 原本,沈安只想借着荣氏布行赚点钱,但见到荣锦瑟的倾世容颜后,他改变了主意。 打算一搏美人欢心! 他是个对泡妞有始有终的人,既然说了要乘着七彩祥云,来救荣锦瑟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就得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 第5章 那我倒想试试 一夜无眠。 在沈安的捣鼓之下,翌日下午,荣氏染坊里便摆满了从染缸里捞起来的成布。 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不过大多都是普通的红、白、蓝、青击中常见的。 唯有角落里,一抹靓丽的紫色随风摆动,如同一片紫色花海一般,形成一道道波浪。 紫色! 居然有如此纯净的紫色! 荣锦瑟看呆了! 莲步轻移,快速走了过去,青葱玉手轻轻的摸了摸布料。 这布料没有丝毫的染料残留的凸起,轻盈飘逸! 不似以前的紫布厚重。 最重要的是颜色! 光泽纯净不仅鲜艳,而且不包含任何杂色。 “这是你从沈家拿来的染料?” 荣锦瑟又惊又喜。 作为一个布匹商人,她对染料的好坏,几乎可以一眼分辨。 眼前这个,绝对可以称得上顶级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紫色是最难攻克的难题,此时的紫色染料还只是取材于一众紫草。 这样做出来的染料虽然有了紫,但染出来的布很僵硬,没有活性。 哪怕如此,紫色依旧在市场上一布难求,常常能卖出高价。 而且紫草的提纯和染料的加工配方,都掌握在顶级布匹商人的手中。 就比如一直为朝廷供货的——沈家。 所以荣锦瑟才会有此一问。 “什么叫沈家拿来的染料?”沈安撇了撇嘴,走过来将那块还在晾晒的紫布轻轻撩起。 十分不屑的说道:“这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僵硬的紫布,就别拿来跟我的比了。” 他轻轻松手,那块紫布,丝滑的从手臂上滑落。 荣锦瑟情不自禁的伸手,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眼前柔软的紫布,思绪万千。 这……真是沈安做出来的吗? 若败家子有这个技术,还能叫败家子? 这种顶级的紫色染料,只要拿出去卖,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恐怕也有人会抢着买! “这真是你研究出来的?”荣锦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块紫布。 实在太漂亮了! “那还能有假?”沈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递到荣锦瑟眼前:“这是全套染料的生产配方!” 他有些得意! 这紫色染料,是他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学来的。 用毫不起眼的石蕊地衣,配上明矾调制,经过简单的化学处理,便可以得到。 很简单! 但很有用! 能让这么一个大美人,因为自己而惊讶和折服! 不得好好骄傲一番吗? 他第一次觉得知识就是力量! 书中真的会有颜如玉! 荣锦瑟双眉紧蹙,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 这就是价值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顶级紫色染料配方?biquiu 就这么给我吗? “我……你不是准备那这个去卖钱吗?”荣锦瑟保持住了内心最后一点冷静,矜持的问道。 她真的很想伸手拿过来! 可无功不受禄! 万一这个败家子提出其他要求呢? “卖钱?”沈安歪着头皱着眉,十分不解的问道:“把配方卖了,这不是竭泽而渔吗?” “咱们留着染布,再卖钱不是更好?市面上那些僵硬的紫布都能卖一千五百文一匹,咱不得翻倍啊?” “到时候咱们就是独家生意,多少钱赚不回来?” “你把配方拿好,安排一些靠得住的人去做!” 他将配方直接塞在了荣锦瑟手中。 嘴角微微翘起! 啧啧…… 好滑的手! 好嫩的皮肤! 好爽! 第6章 三日之期已到 荣锦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他那异样的表情,立刻惊醒了。 “你这个流氓!” 她的手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口中大骂道。 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嫣红。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火烧眉毛了,还没忘记如此下作! 荣锦瑟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你既然不打算卖钱!十万两银子,你有其他办法吗?”她寒声问道,冷眼斜到一旁。 “有啊!”沈安依然嬉皮笑脸,用手指了指那块紫布:“这不就是十万两吗?” 荣锦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沈安。 琼鼻之中,冷哼一声。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块布就算是黄金做的,也不值十万两吧?” “就算你靠靠数量取胜,卖出去几万匹,但只有两天时间了,你就算把那些工人全部累死,他们也染不出来啊!” 荣锦瑟绝望叹息一声。 一旦输了! 沈安便会丢了性命,她同样要面对孙喜望的纠缠。 她,不愿意看到沈安输!https:/ “要不?”荣锦瑟试探性的问道:“你回沈家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家皇商的名号和地位,在商贾之中是举足轻重的。 真要是压下来,孙家也不敢怎么样! “那可不行!” 沈安一口拒绝,抱着那卷布往前面的店铺走去,回头又说了一句:“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放心吧!有我在!” 他最后一声,斩钉截铁,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异常认真。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大清早,荣家布坊的门头便挂满了红绸,看上去盛大又喜庆! 布坊还未开张,门口的大街上便人满为患,有人拿着瓜子,提着小板凳。 妥妥就是来看戏的! “我的个亲娘哟!沈安和荣锦瑟这是真的准备大庭广众的成亲吗?居然在布坊挂满了大红绸缎!” “卧槽!瞧瞧人家,就是这么任性,不走寻常路啊!死到临头,都要先把女人抱回家爽一晚再说!” “可惜了荣家的大美人,今天成亲,明天怕是就要守寡了!” “你们也别这么说,我感觉沈安就算是个二百五,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吧?怕是有什么后招!” “此话怎讲?莫非兄弟有什么内幕?快说说看!” “……” “都给我安静点!” 人群议论之际,京都西坊片区商槽李四吼了一声。 而后埋头嘀咕起来:“这他娘的是见鬼了吗?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人?” “大人,你忘了么?今天是沈家大公子和孙喜望打赌的最后日子。” “哎呀!”李四猛地一拍脑袋,昨晚宿醉,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昨夜多灌了几杯马尿,瞧我这记性!” “嘿嘿!大人,你不是一直眼馋那荣家小姐的身子吗?”那手下一脸猥琐的凑了过来,轻声耳语道。 “这回要是那个败家子输了,说不定荣家小姐也要受牵连,到时候没钱给,卖到官窑子里去,咱就爽歪歪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家大人我是那种人吗?” 李四抬手就拍了一下手下的脑袋,可嘴巴却已经咧到了耳根,心中已经止不住幻想那美妙滋味了…… 第7章 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荣家布坊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安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书生服饰,手摇纸扇,缓缓走了上来。 “前面的观众,后面的观众,左边的观众,右边的观众!还有墙上的观众!大家好!” 花里胡哨的开场白,却很有效果。 谁也没被落下,都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再加上,大家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一听这话,纷纷回应。 “好!” “好!” “好!” 沈安颇为满意,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纸扇合在一起,鞠躬说道: “今日有幸,趁秋风将起,邀得万千街坊,前来参加荣氏布行周年庆典!” “为此,在下准备了一些酒水茶点,另请了戏台班子,为大家唱上一曲,也算聊表在下心意!” 好家伙! 还以为能吃到败家子和大美女荣锦瑟的瓜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店庆! “好了好了!沈公子,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和孙大少的赌约之期就是今天,你的十万两有着落没有?”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谁不想看看沈安搞了好几天的虚张声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安微微一笑。 要的就是这效果! 上辈子在营销领域,有一种十分重要的手段——炒作期待值! 当这个值拉的越满,只要最后的产品能够让人眼前一亮,消费者自然就会买单。 他这招算是把欲擒故纵玩到了极致! “朋友们,乡亲们,兄弟姐们,荣氏布行正周年庆典大惠,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布匹一律免费送!” “是的,你没有听错,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的布匹一律免费送。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过了这个店,你还要再等一百年!” “……” “什么?!免费送?” “是荣家疯了,还是沈公子飘了!真免费送,还不得亏死!” “管他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哥几个,咱今天就把荣氏布行搬空!” 见状,荣锦瑟又惊又怒,赶忙让人维持秩序,拦住那些蜂拥而上的人。 心里却是一阵绝望。 原本沈安做出了紫色染料,她才将今天的主场交给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靠谱! 本来荣氏已经风雨飘摇了,还要搞什么免费送,这不是逼着荣家破产吗?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而此时,正坐在荣家布坊附近茶楼看热闹的孙喜望,看到这一幕,嘴角都笑得合不拢了。 “公子,你说沈安这败家子到底搞什么鬼?”家丁问道。 孙喜望自然也想不明白。 可他却从骨子里透着对沈安嗤之以鼻:“你管他搞什么鬼?强弩之末,跳梁小丑罢了!” “之前不是让你去荣家查了吗?她们家仓库的存货加起来都不值三万两!” “沈安就是全卖了也凑不够十万两啊!担心个毛线!我这次非得砍了他的手脚,再将他丢进乞丐窝!” 孙喜望眼神愈发狠辣,仿佛看到了沈安的死亡倒计时。 “走!咱这就去向沈大公子讨要赌注!” 他一定要让沈安饱受折磨,然后在屈辱中痛苦死去! 第8章 就这,还敢跟我斗 “沈安,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孙喜望从茶楼下来,身前一群家丁看上去不好惹,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孙大少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比起抢免费的布料,吃瓜群众显然对沈安和孙喜望的赌约更感兴趣。 孙喜望满眼戏谑的看着沈安:“三日之期已到,沈大公子,我劝你还是乖乖认输,跪下来给我磕一百个响头,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否则……”他舌头舔了舔唇角,眸光中尽是凶狠:“就别我心狠手辣,将你做成人彘!” 说完,他目光流转向荣锦瑟,猥琐又贪婪:“荣小姐,这画面太血腥,你还是跟我回家避一避的好,跟这个败家子浪费什么时间?” 这眼神,这话语,让荣锦瑟极不舒服! 绝美的小脸上带上几分愠色。 刚要开口,沈安挡在她身前,隔绝了孙喜望的目光。 “约定是日落之前,现在离日落之前还早,孙大少爷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沈安丝毫不惧看着孙喜望,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嘲讽:“难不成……孙大少爷是怕输么?还是输不起?” 闻言,孙喜望脸色一沉。 但看到沈安左手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当即又冷笑起来。 “呵!我输不起?我倒要看看沈大少爷靠什么赢我,是靠你这群乞丐兄弟,还是靠你手中的破烂包裹?” “这该不会是你讨饭时候穿的破烂吧?哈哈哈哈哈……” 孙喜望笑的猖狂,他就不信,凭这么一个小包裹,沈安就能赚来十万两银子,解决荣家的危机。 听到孙喜望嘲讽,很多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迫不及待想看沈安的笑话。 “呵!一群白痴!” 沈安毫不在意,嘴角一扬,极为自信:“在本少爷的世界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罢,他给荣锦瑟使了个颜色,提着包裹,走上早已搭建好的高台。 众人不解,但目光还是跟随着他移动。 “沈安这败家子搞这么大阵仗,难不成真有什么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京城里谁人不知沈家公子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就连他父亲都受不了,将他赶出了家门。” “唉……我看这回沈公子真的要被砍掉手脚,丢掉性命了,偌大的沈家失去继承人,只剩下沈安那五个绝色姐姐,你们说沈老爷会不会招婿作为沈家继承人?” 众人一边叹息,一边对沈家五个绝色小姐充满幻想。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沈安与荣锦瑟交换眼神。 随着他动作一扬,一匹长过六尺的紫色布匹,顷刻间就从包裹被带了出来,清风一拂,还在包裹中的部分,就自动被封掀飞。 仿若滚动的画卷一般,在风中飘舞,荡漾。 紫色的瀑布随风舞动,纯净丝滑! 美轮美奂! 众人瞬间陷入呆滞之中,瞳孔瞪大,满脸震撼,布匹随风舞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常的漂亮。 荣氏布行的新品,竟然是紫色? 紫色布料在京都可是一布难求!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轰动了。 “竟然是紫色的布料!” “薄如蝉翼、蕴含生机,甚至,甚至品色还要好过皇商的同色布料!” “荣家,从此就要崛起了!” …… 无数道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纷纷,可却毫无例外,都是在赞美沈安手中的紫色长布。 就连孙喜望也呆住了,方才的嘲讽还僵在脸上,震惊和不屑相融,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沈安默默将众人的狂热收入眼底,嘴角勾起。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一扬手,正飘扬的紫布顿时收回手中:“诸位,想不想将如此光滑纯净的紫布带回家?心动不如行动!” 沈安大手一挥:“此布,只要三千文一匹!” 此话一出,现场静默了几秒。 三千文,那可是三两银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哗然。 “这么贵!” “太贵了吧?孙氏布行的紫布也才一千文一匹而已,你却要三千文?!”筆趣閣 “看样子荣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光一心想着宰客罢了。” 孙喜望顿时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看到紫布的那一瞬间,他慌了! 可没想到沈安如此愚蠢,居然敢叫出三千文的价格,正好给自己机会,一棒子打死他! 他朝着李四那边拱了拱手:“商槽大人,市面上的紫布价格是一千五百文一批,沈安如今卖三两银子,这分明是在扰乱市场价格,影响民生!” 影响民生,罪同谋反! 这在律法森严的大梁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 忽然被扣上这顶帽子,荣锦瑟俏脸一阵苍白,轻咬着薄唇,粉嫩的拳头紧紧攥起,娇躯微微地颤抖起来。 沈安这混蛋太狂妄了,宣传新品哪有这样宣传的? 这不是把荣家往死路上推吗? 可是沈安仿佛早就猜到孙喜望有这一出,轻蔑一笑。 就这? 还敢跟小爷斗?! 第9章 七彩祥云 沈安轻轻拍了拍荣锦瑟的手,示意她放心,随后四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静下来。 “各位,请稍安勿躁。” “商槽大人,孙大少口中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自古一分钱一分货!试问整个京城十数家布行,有谁能够拿出来像我手中这匹紫色布料品质相同的布料?” “你们瞅瞅!我这布料丝滑柔顺,又轻薄,真是女人居家出行的必备之物!” “各位老爷们要是拿着这种衣服送夫人,送情人,送小妾!还不得讨得美人一笑,夜夜笙歌?” 闻言,众人迟疑了。 放眼满京城,达官贵人无数,可是却从未见过有贵人上街,能穿着如此轻盈、活力四射的面料。 见众人的表情,沈安趁热打铁:“更何况,今日的荣氏布行店庆,买一送一,买一匹紫布,店里就送其他款式的一匹!” “最重要的是,今日买的人,还有机会享受荣氏布行预备推出的限量款——七彩祥云!” “七彩祥云?” “什么叫七彩祥云?”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与疑惑之中,就连荣锦瑟都懵了。 原以为紫色布料就是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要内容了,结果却出现了一个买一送一。 本以为买一送一就是高潮,可是又出现了七彩祥云。 一层皆一层的惊喜像是海浪一般不断打来,整的众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嚯! 沈安猛地将手中紫色长布向后一抛。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 随着沈安声情并茂的讲述,至尊宝与紫霞的凄美爱情如诗如画一般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仿佛看到了至尊宝的玩世不恭,对紫霞的爱意不屑一顾,以及到后来,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沉痛忏悔的模样…… 当金箍缓缓戴起,从此至尊宝便只剩下了一个没有了爱情的躯壳。 收起傲慢,放下自尊,顺天应意,规行矩步,再爱也得放手,再恨也要释怀,活的就像一条垂首拖尾的……狗。 沈安的讲述缓缓结束,众人却仍旧如痴如醉一般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 就连荣锦都眼眸微颤,怔怔看着沈安,心中不断回荡着紫霞的那一句话: 我的心上人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回来娶我。 如梦,似幻,却又真实。 她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诸位,这就是我们本次新品发布会的压轴新品——七彩祥云!” 唰! 沈安说罢,双手猛地向上一扬,从木盒之中再度取出一匹三尺余长,泛着七色流光异彩的奇特长布。 如纱似雾、仿若天边晚霞,像雨后彩虹一般。 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分明、灿然夺目,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匹布料之上…… 仿若天成,却又好像鬼斧神工! “如果说紫色布匹会成为我大梁的骄傲,那么,这七彩祥云,就将会成为我大梁永远的传说!” “穿上它,就像是身处于天空之中,与太阳肩并肩!” 此话一出,无论是否真正被沈安所讲述的故事感动,现场众人激动不已。 达官贵人们花重金买衣服是为了什么?为了穿着舒服? 不! 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 否则,为什么皇帝只准他一人身穿明黄色龙袍,而禁绝天下? 就是因为独特! 而沈安的这匹七彩祥云,却是恰好切中了他们的痛点。 什么叫高贵? 物以稀为贵! 谁他娘的还在乎价格? 不就是三两银子,能闲着无聊来这里看热闹的,谁家拿不出这点钱? 有人已经掏出了钱袋子,迫不及待的举在空中。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了银票,往台子上一拍。 人群蜂拥而至,激动万分。 就连沈安说新品产量暂时还跟不上,需要先交钱,一个月之后再交货都没人在乎!https:/ 只要能抢到一匹七彩祥云,那便是无上荣耀! 第10章 大人,是他逼我的 见这情况,孙喜望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只有病急乱投医,抓着李四的手: “商槽大人!沈安这是典型的哄抬物价,故意扰乱市场啊!你赶紧将他抓到衙门,治他的罪啊!” 可李四此时哪有空去搭理孙喜望? 他的小妾马上要过生日了,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 眼前这个东西,不正合他的心意吗? 脑海中还想着沈安那句“夜夜笙歌”,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管他娘的赌局! 吼! 他现在只想要一身这样的衣服,好送给小妾!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人家这东西好,价钱贵一点不正常吗?” “鸡蛋鸭蛋鹅蛋都是蛋!你总不能说人家卖鹅蛋的扰乱市场吧?” “真是岂有此理!给我滚一边去!” 商槽大人一看孙喜望还想说话,顿时就怒了。 身旁的衙役,也立刻上前,拿着杀威棍就把孙喜望,赶到了一旁。 看着一张一张的票据,从荣家管账的手中开出。 孙喜望面如死灰! 这一次,他不仅美梦泡汤,还输给了京城第一败家子沈安…… 他孙喜望,注定要成为笑话! 正当他准备灰溜溜的离开,衣领被人给拉住了: “孙大少!” 孙喜望浑身一哆嗦! 完犊子了! 他转过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凶厉,堆着笑脸说道:“沈公子,你可真厉害,祝生意兴隆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沈安满脸笑意,手搭在孙喜望的肩头:“孙大少竟这么讲武德,买布还去后面排队啊?” 身边李二狗、十三几个小弟也够损,拆台道:“安哥,我看孙大少不是要排队,怕是想脚底抹油吧?” “没走……没走!我就是不想打扰你做生意……”孙喜望面色涨红,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安这简直是在杀人诛心,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哎哟,喜望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怎么可能打扰我做生意?” 沈安搂了搂孙喜望的脖子,别提多亲热! 那可不? 这就是行走的十万两啊! “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你看我这生意这么好,我估计不用等到晚上,就能赚到十万两!” 沈安话锋一转,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在孙喜望的眼前晃了晃。 意思不言而喻! 你输了! 掏钱吧,兄弟! 孙喜望一脸苦笑,他哪里知道,沈安竟然真的可以做到三天之内赚到十万两? 要知道他们孙家顶多算是一流家族中的末等,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万两左右。 若不是以为赌局绝不会输,打死他也不敢做主签下赌局啊! 孙喜望在人群中左顾右盼,最后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扎住李四:“李大人!您来评评理啊,这个赌局本来标的是一万两的,是沈安他故意威逼利诱,我才签下十万两的!” 孙喜望脸色一横,狡辩说道。 回想起当初签下赌局的画面,他似乎清醒了过来。 沈安是故意挖好了坑啊! 那时候,他还以为占了便宜,原来人家早就有所准备! 商曹看了看十三递过来的字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又有孙喜望的签名画押。 可人家既然提出了这个异议,他作为商曹,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朝沈安问道:“可有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沈安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一翘。 早知道你他娘的会有这一手! 他笑着说道:“商曹大人,当日签下赌局时,有不少人围观,大庭广众之下,郎朗青天之下,我怎么可能威逼利诱?” “倘若大人不信,尽管去调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当日在场的人,应该有不少就在这里!” 说完,他招了招手,不远处的李二狗立刻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起来。m..nět 不到一会,两个已经买到布的人,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大人,草民李大牛,可以作证,沈公子与孙少爷的赌局确实是自愿!” “没错,我王老二也可以作证!” “我张三那天也在场……” 没等商曹问,群众们便你一言我一语,还原了当日签协议的情景。 那叫一个惟妙惟肖,添油加醋! 等众人说完,沈安一耸肩:“大人,你看到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他逼我的!” 这表情,贱兮兮的,那叫一个腹黑! 第11章 就当给你攒聘礼了 “孙喜望,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商曹的脸也阴沉了下来,寒声问道。 孙喜望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茄紫色:“我……大人……他是……这两个人是他故意请来的!” 他无比心虚,支支吾吾,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商曹大人岂会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眼神一冷,双手一甩,背负在身后,朝着衙役命令道:“让孙喜望兑现赌约,如若不然,上枷锁带回衙门!” “不要……不要啊!大人,我给!我给!” 孙喜望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家不过是个普通一流家族,对于官宦,那是万万不敢轻易得罪的! 而且真要是被带进了牢狱,恐怕赎他出来的打点费,又平白要多上好几万两银子! “这才乖嘛!” 沈安笑的狡猾,拍了拍孙喜望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当初坑我十万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吧?” “你……” 孙喜望浑身发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可却拿沈安没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屈辱一般的,败下阵来。 尘埃落定,将十万两银票揣进怀里,撒丫子跑到了后台。 眼见荣锦瑟婷婷坐在桌边,一边敲算盘,一边记账,好不忙碌! 没舍得打搅她,沈安便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等待着。 荣锦瑟揉了揉早已发酸的香肩,可脸上洋溢着喜色,丝毫不觉得疲累。 数钱数到手软! 这感觉太好了!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沈安的影子。 登徒子原来这么厉害! 今天一天,光是预订所收取的订金,就足足有十二万多两,抵得了过去一年的流水! 荣氏布行这一场翻身仗,打的漂亮极了! 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沈安…… 荣锦瑟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四下扫视一眼,没有见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忙问一旁的伙计: “沈公子去哪了?” 那伙计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 “你未来相公在这儿呢。”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缓缓从身后搭在了荣锦瑟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替她揉起了酸痛的香肩。 啧啧,真大! 捏肩的同时,目光顺着衣领往下,荣大小姐傲人的雪白十分晃眼。 荣锦瑟噌的一下,脸色通红,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原本娇弱的身躯瞬间绷直,就连沈安占自己便宜也没注意到。 不过正人君子沈安只是饱饱眼福,双手很规矩,只是在帮荣锦瑟舒缓疼痛。 “大小姐,今儿的生意不错吧?”沈安不由得有些骄傲。 “嗯!” 一说起来这个,荣锦瑟便无比兴奋:“我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就算扣除成本,至少都能赚八九万两银子。” “而且未来成品面世之后,那利润更是不计其数!” 看着荣锦瑟兴奋的模样,沈安微微一笑,然后……https:/ “那给钱吧? 荣锦瑟:“……” 美人微微一愣,给什么钱? “劳务费啊!你该不会打算让我和兄弟们白干吧?” 沈安的话让她迅速反应过来,俏脸一僵,心中刚刚对沈安升起的好感瞬间被败光! 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满脑子都是钱! 她瞬间恢复清冷的模样,叫来管家:“荣叔,去给沈公子支取五万两银子。” 两人之前虽然没有谈过生意的分成,她也不贪心,五五分,想来沈安也不会反对吧? 然而,荣叔刚点头要走,便被沈安叫住:“荣叔,不必了。” 他痞痞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见荣锦瑟白皙的小脸实在好看,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我逗你呢,小爷有钱!” 如此亲昵的动作,把荣锦瑟吓了一跳,她美眸怒视着沈安,可胸口却像有小鹿乱撞 。 “可是无功不受禄……” 沈安打断她,邪魅一笑:“就当给你攒聘礼了!” 第12章 家中出事 “你……你胡说什么呢!” 荣锦瑟闻言愣了一秒,眼睛倏然瞪大,嗔怒沈安。 此刻她与沈安的距离不过一拳,实在太过暧昧。 她的脸颊似乎有火烧云,直接红到了耳根。 沈安一时间看呆了,荣锦瑟这绝色容颜,简直吊打前世一众大明星! 太美了! 把这样一个大美人娶回家,每天暖被窝,岂不美滋滋…… “少爷!” “我终于找到你了少爷!” 就在这时,一声哀嚎打断了沈安的美好想象。 只见一个书童模样的的小厮朝他跑过来。 沈安咦了一声:“沈小路?” 书童愣了一下,顿时眼含热泪,嘴唇哆嗦,最终,哀嚎一声,抱住沈安大腿放声大哭。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少爷,这三天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少爷!” 沈小路号啕大哭,像是要把自己这三天来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沈安新换的衣服上。 把沈安看的恶心极了,一脚踹翻沈小路:“你放的什么屁,就你那偷盗手艺,饿死少爷也饿不着你!” “站起来好好说话,别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似的。” “少爷您也知道,我自从跟在您身边之后,就已经收手了,再也没干过。” 沈小路抹掉眼泪,一边抽搐着,一边诉苦:“而且能吃饱饭,谁愿意去偷东西啊,钱少不说,还容易挨揍。” 沈小路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从小被拐到人贩子手里学偷东西,没少因为学艺不精而挨揍,后来有一次上街,打了沈安的主意。 沈安虽然败家,但到底善良,忍不住对一个半大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不但没把他送官,还收留沈小路当书童。 不过,心是好心,但这两个人,一个是天生的败家子,一个是从小在贼窝里长大,压根儿就跟正道没有半点瓜葛,几乎是一拍即合,在邪道上越走越远。 “有话说,有屁放。” 沈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再给沈小路机会,这货不知道得扯出什么家庭困难的鬼话来。 经此一提醒,沈小路方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连忙说道:“少爷,您快回家吧,府里出大事了!” “二小姐被人诬陷,就要锒铛下狱了!” 二姐?! 闻言,沈安皱了皱眉,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 他那便宜老爹沈大福老来得子,对他宝贝的不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这才让原主成功成为享誉京师的第一败家子。https:/ 不过,这败家子却有五个绝色倾城的姐姐,均是沈大福领养的。 五位姐姐,性格迥异,各怀本领,算是撑起了沈家家业。 眼下出事的二姐,便是林清儿,在京兆尹当捕快,武艺高强,脾气也暴,不过对沈安却是没话说。 小时候有谁敢欺负沈安,她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护着沈安,把对方揍得屁滚尿流! 沈安虽不是原主,但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听不得他二姐被人欺负! 更何况大狱那种阴暗的地方,林清儿这样的大美人怎么能待? 沈安当即坐不住了,“砰”的一声拍桌而起,怒目圆瞪。 “荣小姐,沈某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顾不得招呼这么多人了,拔腿就开始往沈府跑去。 “唉,少爷,等等我!”沈小路惊呼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李二狗、十三等人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了,急急忙忙跟在二人身后。 …… 沈府议事堂。 两位绝世美人分别而坐,精致的俏脸上具都愁云满面。 坐在首座的是沈安大姐程婳。 她眼眸温柔如水,一袭宫装长衫,淡蛾眉,丹凤眼,皮肤细腻,神情端庄,但此时却面露焦急。 二姐林清儿则是俏脸冷寒,精致的五官透露着一股干练的英气,狭长的丹凤眼之中满是冷漠,仿佛天山之上一朵雪莲,拒人千里之外。 她身上还穿着守夜的黑色捕快衣,胸前一个大大的“捕”字分外明显,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被勾勒了出来。 二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却对眼前的困境一筹莫展。 “清儿,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呢?” 程婳轻叹一声,却不知道要该如何劝解这一腔侠肝义胆的二妹。 难道她不明白,那赵宝坤乃是是京兆府尹赵程的独子? 私自殴打恩荫官,轻则重杖下狱,重则砍头流放! 眼下父亲与三妹都不在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府中又没有一个主心骨,这可该如何是好! 程婳心急如焚。 “哼,是那姓赵的王八蛋咎由自取,老娘没一脚废了他就是好事。” 林清儿嫉恶如仇,早就对赵宝坤忍无可忍。 昨夜轮到她带京兆府衙门捕快守夜巡逻时,这赵宝坤竟然想要支开其他捕快,对自己图谋不轨,这怎能忍? 幸好林清儿武功高强,暴揍了一顿赵宝坤。 她想不明白,这赵宝坤为何这次竟然敢这么大胆,难道是自己之前打遍京兆府捕快的时候,这小子没吃够苦头吗? 一想起昨夜,赵宝坤那一副令人作呕的可怕模样,林清儿就气得直哆嗦。 这时,门外忽然起了吵闹。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沈府,不是你们京兆府捕快肆意妄为的地方!” “起开,京兆府办案,胆敢阻拦,小心将你们一块儿办了!” …… 声音在逐渐靠近,程婳却坐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迈开修长的双腿,轻移莲步,来到前厅。 她是沈家的大姐,也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 林清儿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坐在椅子上没有行动。 “你们京兆府办案,为何要强闯我沈府!” 见到赵宝坤等人,程婳俏脸微寒,哪怕知道这群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可还是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 “私闯民宅,你们难道真以为自己能扛住煌煌律法不成!” 赵宝坤贪婪的上下扫视了一眼程婳,在她胸前的挺拔上狠狠打量了几眼。 直到程婳脸色越发难看之后,方才恋恋不舍的砸吧砸吧嘴唇,嘿嘿笑道: “大小姐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真是名不虚传,这张小嘴真是厉害,我什么都还没干,就给我扣了一顶私闯民宅的帽子。” 果真是败类中的败类,哪怕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手臂上还绑着纱布,可赵宝坤仍然不改他好色的本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程婳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变得铁青无比。 “不过这一次,程小姐可告不了我的状了。”赵宝坤从怀中拿出来一张京兆府的抓人批文:“依大梁律法,私自殴打蒙荫官员,即日收入监牢,择日流放。” 这一刻,程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本以为哪怕赵宝坤如何蛮横,可强抢民女也是大罪。 地处天子脚下,纨绔子弟再肆无忌惮,可行事也该有个章法,却没有想到这赵宝坤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就将此事盖棺定论。 仅仅一天,连抓人批文都能拿到手! “程小姐,还是把人交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赵宝坤这时不再掩盖自己邪恶的想法,嘿嘿邪笑:“放心,等我把林清儿带走几天,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到时候,我还能让自己未来媳妇流放不成?” 这时,被赵宝坤带来的一干捕快尽皆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赵宝坤的走狗,平日里因为不守规矩,没少受林清儿的教训。 更何况,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联起手来都打不过一个弱女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卑鄙、无耻、下流! 程婳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忽然感觉自己身旁突然刮过一阵黑色的旋风,赫然是原本坐在议事堂当中的林清儿。 听着赵宝坤的无耻之言,她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砰! 林清儿一脚直接揣在赵宝坤胸口。 尽管赵宝坤想躲,却还是狼狈坐倒在地,双腿发软,浑身颤抖,手臂上的绷带发出难以忍受的撕裂声。 伤口崩开,洁白的纱布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丝血迹。 巨大的疼痛感令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嘲哳难听。 噌! 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地贯入地面,柔若无骨的玉手握住长刀刀柄,刀尖距离赵宝坤的裆部仅仅只有半寸。 林清儿光滑的额头上此刻隐隐有青筋乍现,绣眉因为愤怒而高高竖起,眼眸之中却是再也按捺不住的愤怒,杀气四溢。 “王八蛋,我宰了你!” 第13章 为姐姐出头 赵宝坤大惊失色,甚至连掉到地上的抓人批文都来不及去捡,狼狈的抱头乱窜,四处逃跑。 那些捕快见林清儿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更是连一个敢站出来的都没有,生怕成了她的刀下冤魂。 一个个作壁上观,看着赵宝坤四处逃窜的身影,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终究还是程婳顾全大局,好说歹说,才劝林清儿放下手中的刀。 林清儿咬紧贝齿,可是丹凤眼之中仍旧满含着怒火,像是下一刻就要再度爆发一般。 两拨人对立而战,如同楚河汉界一般分明,林清儿被程婳紧紧握住双手,无法挣脱,一干捕快则是畏惧方才林清儿的那副杀气四溢的模样,不敢轻举妄动。 局势,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或者,我可以不抓林清儿,但以此交换,你们沈家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经此一事,赵宝坤彻底绝了要娶林清儿的心思。 林清儿虽然美,但是脾气这么暴,就算娶回家,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她剁了! 赵宝坤今天来这儿还有一个真正的目的:“不抓林清儿,你们沈家要退出商会!” 退出商会…… 闻言,程婳脸色瞬间大变! 沈家近几年来发展迅猛,全靠成为了京都商会三大话事人之一。 若是退出商会,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名誉,只怕沈家许多生意都要易主了! 此时父亲和三妹都不在家,程婳秀美紧蹙。 若不答应赵宝坤,二妹就会被他带走,可若答应,沈家便完了! “赵大公子,你这主意打得妙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隐含着愤怒的声音。 从楼外楼出来之后,沈安一路紧赶慢赶,还好来的及时。 此刻他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堂里被二姐林清儿教训的狼狈不堪的赵宝坤。 记忆中这家伙似乎与原主的关系不错的样子。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败家! “沈安?!” 赵宝坤看见满身破烂衣服的乞丐,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被赶出沈家了吗?怎……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任由你欺负我姐姐?”沈安见赵宝坤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眼神不善:“姓赵的,带人来我家是什么意思?” 他顺手从身旁的家丁手中接过一根小臂粗细的实木长棍,虎虎生风。 玛德,敢来我家找事,不整死你才怪! “臭小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去房里呆着去,我待会儿再收拾你!” 程婳也是听声音才知道,眼前乞丐打扮的人竟是自家弟弟。 几天不见,这臭小子居然混得这么惨! 不过眼下赵宝坤来家里找事,她顾不上沈安,只想把他支回房里,别在这里坏事。 “大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沈安看着端庄温柔的美人,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知怎地,一个眼神,竟让程婳有些愣神,感觉眼前的纨绔弟弟仿佛换了个人。 “大姐、二姐,你们先退后。” 沈安吩咐完程婳和林清儿之后,眼睛一眯,给沈小路他们使了个眼色。 “哎,不是……” 赵宝坤刚想出声阻拦,却发现沈安带着沈小路等人正好堵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沈小路等人神色不善,一个个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将这些人包围在中央。 “你们……想干什么?”赵宝坤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安哥,咱俩可是好兄弟啊。” 沈安冷笑,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友谊? 无非就是有钱的是大爷,没钱就得是孙子。 以前沈安是一个出手大方的败家子,挥金如土,赵宝坤立马就是一副狗仔的模样整日黏在他身边。 直到沈安被赶出沈家,瞬间便翻了脸,当初设局坑他十万两的那些人里,也有他赵大少爷的身影。 “好兄弟就活该被坑十万两?” 沈安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走上前来一把揽住赵宝坤的肩膀,缓缓用力。 赵宝坤立刻不说话了。 沈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眸也蒙上一层霜寒:“你刚刚让我沈家退出商会,怎么,难道是府尹大人心思多样,打算辞官经商了?” 他在进门的时候,可是把赵宝坤欺负两位姐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梁重农抑商,官商分明,赵宝坤的父亲为官多年,根本不可能下海经商! 赵宝坤逼沈家退出商会,必有蹊跷! “既然府尹大人要辞官经商,我沈家可得帮帮忙,明天就去街上帮你宣传宣传……” “你说什么呢!我爹怎么可能辞官!” 沈安还没说完,赵宝坤连忙打断,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父亲对官位有多看重赵宝坤不是不知道,要是被沈安宣传他爹要辞官,自己还不得被打断腿! “呵!不辞官啊,那你让我沈家退出商会有何目的?”沈安眼神犀利,气势逼人看着赵宝坤。 瞥见对方眼里的闪烁,他更加确定,赵宝坤此举一定是受人指使。 “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说出是谁指使的你。” “要么,就被我打一顿,把十万两还回来,咱们既往不咎!” 话落,赵宝坤身子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他有点怀疑,眼前衣着破烂的男人是沈安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第14章 居然是他 在沈安的威势下,赵宝坤脸上勉强撑着笑意,讨好说道:“安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幕后主使啊?” “而且那十万两不是您自己赌输的吗,怎么让我还啊?” 可沈安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局面一样,笑眯眯的拍了拍赵宝坤的肩膀:“没事,不说没关系。” “哝,看看这是什么。” 沈安从怀中取出来一张泛着淡淡黄色的纸张。 赫然是孙喜望输给沈安的,那张十万两的银票! 赵宝坤顿时紧张起来。 “这……” “别急,孙喜望只是第一个。” 沈安脸上虽然还是挂着笑脸,可声音却变得冰冷无比:“那天你们这些设局陷害我的人,一个一个,都得把欠我的,还回来!” “你猜,当你爹,也就是当今府尹大人知道当初的那场赌局有你的参与,会发生什么?” 赵宝坤都快被吓哭了,只感觉自己身旁的不是沈安,而是催命的阎王。 冰冷,狠毒!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直指命门! 自家老爹究竟是什么样的秉性,他比谁都清楚,爱面子比爱他这个儿子还多! 若是真要让他了解到了当初的真相,恐怕第一个大义灭亲! “安……安哥,不,安爷!” 赵宝坤哭丧着脸,声音颤抖不已:“您就放过小的一马,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招惹沈家了。” 赵宝坤内心感叹,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那人居然还说沈安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这是败家子吗? 这就是他祖宗啊! 沈安不会杀他,可他爹会啊! 以前如果不是他娘亲拼命护着,那便宜爹当真会拿刀把自己劈了的! 见赵宝坤内心犹豫,沈安唇角一勾:“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 “告诉我谁指使的,我不仅不要那十万两,而且还倒给你十万两如何?” “反正这十万两是孙喜望那儿赢来的,对小爷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还把漫不经心的摇摆着那十万两银票。 这下,赵宝坤原本颤抖不已的身躯顿时变得稳定下来,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十万两,都给你! 沈安把他眼中的贪婪砍砸阿紫眼里,继续攻势:“十万两啊,那都可以去红袖招见到柳姑娘了!”biquiu “而且,只要你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你做的事,我会对你爹守口如瓶,再加上这十万两,就换你嘴里一个名字。” “想想吧,什么样的人能值得你连十万两都不要,也要保密呢?” 据沈安所知,这个赵宝坤脑子本就不太灵光,赵父在生下他后进京求学,一去十五载,一直到做到了京兆府府尹的位置,才从乡下老家把他们娘俩接过来。 自小在乡野间长大,赵宝坤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甚至因为通信不便,连赵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小时候的赵宝坤没少因为被人说是没爹的野孩子,而跟乡野间的少年们打架,也因此,荒费了学业。 而来了京都之后,他很快便沉迷在温柔乡,被姑娘们迷住了双眼。 他爹看见他这幅德行,简直恨铁不成钢! 恨不得取个十房八房姨太太,重新生儿子,奈何这么些年,硬是生不出来。 于是赵宝坤成了赵家唯一的独苗苗。 眼看再不管儿子,赵家的前途就要断送了,赵父对这个独苗苗开始亡羊补牢,为了遏制他去烟花流行找乐子,直接断了他的零花钱。 这导致赵宝坤极度缺钱,身为京兆府尹的儿子,口袋里连十两都拿不出来,喝花酒还要靠蹭! 幕后之人恐怕便是因此,才选中了他当作这一局的执行人。 只可惜,价码不够。 沈安正是猜到这一点,才狠抓赵宝坤的痛点。 “是……是郑有为!” 终于,赵宝坤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早点说出来,不就对大家都好了?” 沈安满意的松开抓住赵宝坤肩膀的手,心中却是掀起了万丈波澜。 居然是他! 第15章 暴打赵宝坤 这个郑有为,正是之前设局陷害他的人之一。 而且,郑家也是京都商会的成员之一,郑家经营的产业有许多地方与沈家有所冲突,甚至在某些地方可以说争斗激烈。 这一切,忽然便说通了。 郑有为早在半月之前,便开始设计针对沈家的杀局,前身这个纨绔子弟便成了他的目标。 郑有为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吞并沈家,至少,也要让沈家无法同他竞争!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浮出了水面,沈安眼神变得无比冰寒。 赵宝坤刚伸手想拿沈安手里的银票,看见这个眼神之后吓了一跳。 沈安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郑有为,给了你多少钱?” 赵宝坤有些后悔,可人有了一次突破了自己设下的底线,那么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毫无压力。 只是稍一犹豫,赵宝坤便全盘托出:“总共十万两银子,事成之后便全换成银票送到我家里。” 当真是一笔巨款。 沈安冷笑。 用十万两银子买沈家与商会之间断绝关系,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这十万两银子,我就拿走了?”赵宝坤小心翼翼,双手不老实地摸上了沈安攥着银票的那只手。 他想着先收了沈安的银子,再找机会去找郑有为,两头拿钱! 沈安看着他贪婪的穆明光,心底冷嗤,这人果然是胸无大志,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忠义廉耻,而且还很愚蠢。 不过,沈安却是微微一笑,便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将银票递给了他! 赵宝坤难以想象的望着手里的十万两银票,像是做梦一样。 轻轻松松,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赚来十万两银子了?m..nět “放心,我对于愿意合作的人,还是很宽容的。”沈安似是看出赵宝坤心中所想一样,淡淡回应。 不宽容,怎么做足姿态,让他有一个算一个,把当初设计赌局陷害自己的人供出来? 赵宝坤如释重负。 “不过……”沈安话锋一转,笑得同狐狸一般,“一码归一码,先前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已经断了,但是,你竟然敢对我二姐出手,图谋不轨,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的们,给老子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沈安一声令下,赵宝坤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乞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 “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殴打官员是要被发配流放……唔。“ 他狠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拥而上的乞丐捂住了嘴巴。 别看京城是天子脚下,富贵气逼人,可是乞丐数量却不见减少,反而却逐年增多。 原因固然跟朝廷连年战败,丢失的疆域越来越多,百姓们不愿做亡国奴有关。 可归根到底,还是这些上层社会的大人物们不懂得人间疾苦。 京城里那些乐善好施的大人物就那么点,而且往往施舍下来,原本一千两的粮食到最后能够养活一百个人,都算得上是那些家丁们心怀慈悲了。 所以李二狗和一众乞丐对这些富家公子,没一点好感! 沈安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就冲上前去,手中棍棒疯狂击打。 尤其是赵宝坤,被人一棒子直接抡在了嘴上。 “嘭!” 霎时间,牙齿乱飞,鲜血直直的从嘴角流下,他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庞上更是变得惨不忍睹。 就算是被人围殴,这货却依然将银票揣进衣兜好好保护,当真是一个极品! 但可惜啊…… 你真以为,这十万两银子,小爷会白白给你? 沈安眯眼笑了起来,要多腹黑有多腹黑…… “你们给我等着!” 没一会儿,赵宝坤等人被追着打出了沈府的大门,只能灰溜溜的撂下一句狠话,狼狈而逃。 众人举起手中的棍子,哈哈大笑,三天以来的苦闷顿时一扫而空。 往日可没有殴打捕快,而且还不用担心对方找上门来的机会。 看着赵宝坤落荒而逃的身影,沈安心底的腹黑因子忍不住,又把沈小路叫道耳边,耳语几句。 这家伙敢把注意打到二姐身上,刚刚给的教训可太轻了! 得让他见识下什么叫“来自亲爹的爱”! “少爷,您这招高啊!” 听完沈安的吩咐,沈小路一脸敬佩,比了一个大拇指。 沈安踢他一脚,笑骂一声:“赶紧滚蛋,要是耽误了少爷的好事,你就得替他挨上那一顿打。” 沈小路屁股上挨了一脚也不恼,嘿嘿一笑,随即跑出沈府,抄近路去往赵家…… “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围着了。” 事情做完,沈安笑着打发一众还在热血沸腾的家丁。 “这个月每个人多给十两银子,就当是少爷我又败家了。” 他大手一挥,又是几千两银子花了出去。 众人眼里放光,看沈安的眼神仿佛在看财神爷,要多狂热有多狂热! 紧接着,沈安又让沈府里的家丁带着李二狗、十三他们好好清洗清洗,换上府里的衣服。 这是将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也不怪沈安收买人心,只是如今的沈家真的是陷入了多事之秋,他必须笼络身边一切能用的资源。 虽然他也想做个锦衣玉食,美人相伴的败家子,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郑有为将自己视作肉中钉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沈安不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人撑腰…… 原本想穿越过来当条咸鱼,没事败败家,勾搭勾搭美女。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京城首富之子不好当啊! 暗处怕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前身的死就很能说明问题,只要他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看来他要过上米虫的悠闲日子,还得斗争! 第16章 付出代价 夜幕深沉。 沈家这边不太平,京兆府尹赵家府上同样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赵宝坤骂骂咧咧,心里想着回家之后定要好好找个郎中,来给自己看看这满口碎牙。 然而刚回到家,便感觉气氛不对。 原本应该熄灯的府上此刻灯火通明,他小心翼翼打开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穿三品大紫官服,双鬓处隐隐生出白斑的中年男人一脸怒色看着他。 此刻男人手提棍棒,一见到赵宝坤,二话不说,提棒就锤! “爹!您这是干什么?我错了……爹,我错了,您别打,你们快拦住我爹啊!” 赵宝坤被赵程追的满院子跑,周围下人一个个冷若寒噤,呆呆站立在原地不敢走动。 自古老子教训儿子,便是天经地义,哪里有他们这些下人说话的道理? “小兔崽子,给老子长能耐了?滥用职权,强抢民女,身为朝廷捕快居然还知法犯法,你这是要把你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赵程一脸愤恨,可手中棍棒却毫不留情,狠狠抽在赵宝坤的后背上,一棍下去,满背的紫青。 赵宝坤哪里敢躲? 越躲,打得越狠! 沈小路就站在一干家丁当中,看着赵宝坤跪在庭院中央老老实实挨打的模样,不由得偷笑几声。 之前沈安将他拽到耳边,就是要他提前来到赵府,跟这位公正之名远播的府尹大人赵程知会一声赵宝坤的所作所为。 果不其然,当听到赵宝坤的所作所为之后,赵府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赵宝坤偷偷摸摸回来遇见这一出,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别提有多绝望了。 “你居然还敢收别人十万两银子,说,把银子藏哪儿了?”赵程厉声问道。 赵宝坤从小便被赵父揍到大,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想要隐瞒的心思,哭哭啼啼的说道:“事情没有办成,那十万两银子,人家还没给我!” 啪! 又是一棍子打在身上,赵宝坤怪叫一声,竟是直接被那巨大的力道击到了地上。 “你居然敢撒谎!” 赵程这下真的怒了,手中棍棒甚至根本不停,如狂风暴雨般抽打下去。 可赵宝坤却蒙圈了,自己有没有撒谎,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再说了,他哪里敢跟暴怒的老爹撒谎,是真觉得自己活的时间长了吗? “我没有撒谎,郑有为真的没把钱给我。”赵宝坤蜷曲着身子,护住重要部位,可还是辩解了一句。 “你还敢嘴硬!” 暴怒的赵父哪里还能听进赵宝坤的辩解声,手中棍棒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甚至已经隐隐出现了残影。 仿佛今天赵宝坤不把这十万两银子拿出来,就真的要活生生被打死在这里了一样。 赵宝坤这下彻底没招了,两天时间里,他居然挨了三顿打,林清儿一次,沈安一次,老爹一次…… 一次比一次重,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打散架了。 “我说我说……” 赵宝坤彻底害怕了,他生怕自己今天真的会被赵父打死。 而且以往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今天却是恰好出门拜佛,根本不在家中,要不然,此刻他也不至于会挨这么重的打。https:/ 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赵宝坤不得不把从沈安那里得到的十万两银票交了出去,但却疑惑,为什么赵父会知道自己身上会藏着十万两银子? 赵程见此,这才冷哼一声,将棍子扔到一边,一把把银票夺了过来。 见赵宝坤还恋恋不舍,顿时怒瞪了回去:“不义之财,难道你还想留着不成!” 这一眼,彻底让赵宝坤不再有留恋了。 他这父亲为了官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眼看着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他甚至觉得心比身上受的伤都疼。 赵父冷哼一声,拿着银票转身来到一干家丁的面前,递了出去,沉声说道:“还请告诉沈府,就说本府教子无方,他日,亲自登门谢罪!” “如此,就多谢府尹大人了,改日您登门,沈家必定好酒好菜的招待!”沈小路接过银票,哪管赵父的臭脸,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上了。 不花一两银子,就能看一场大义灭亲的戏,他别提有多心花怒放。 表面功夫做到位后,沈小路哼着曲调,屁颠屁颠走出赵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赵宝坤晃了晃手中的银票。 赵宝坤看到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人,这人不是沈府的书童吗?! 顿时,赵宝坤就明白父亲为何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沈小路搞的鬼! “沈安!” 赵宝坤仰天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老爷!少爷昏倒了!” “别动他,让这个逆子就躺在这里,等夫人回来了让她也看看,她到底养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败家子!” 赵程怒不可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的儿子,可眼神却是恶狠狠盯着沈小路离开的方向。 他乃堂堂京兆府尹,居然被一介低贱商贾欺负至此。 简直欺人太甚! 沈家那小子拿了十万两给儿子,又来告状,这明显就是下套给他钻! 看着儿子面部的鼻青脸肿,赵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儿子对林清儿的那点心思,他也是知道的。 但他的儿子固然有错,可也只能他来教训。 沈家千不该万不该,不通过他,就私自殴打他的儿子! “来人!” “把韩师爷叫来,拟定公文!” 沈家人敢这么欺负自家儿子,他要让沈家付出代价! 第17章 守护家人 与此同时,沈家大厅。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 程婳一袭宫装长裙恰到好处的流露出身上那一股书卷香气,温柔似水,仿佛像是一位误入凡尘的仙女一般。 虽是教训沈安,可骨子里透着知性端庄。 沈安突然有些沉醉了,只觉得世间一切绝色也不过如此。 他这前身身边咋就这么多美女呢? 穿越过来,不亏啊! “看什么呢?我看你是傻了,敢打朝廷命官的儿子!” 见沈安看着自己出神,程婳柔若无骨的洁白玉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沈安。 “啊!大姐,我可是冒着被官府抓起来的风险把赵宝坤赶走的,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功臣!” 明明程婳没用力,沈安却极为夸张地痛叫一声。 世人皆知这位京城第一才女温柔似水,才华过人,可沈安却知道,这位温柔端庄的大姐教训起自己来,从不手软! 所以此刻他只能装柔弱。 然而,预想中的“揪耳朵大法”没出现,程婳只是轻轻说一句“走,去吃饭!” 便转身走了。 沈安满肚子疑惑,自己今天把赵宝坤教训的这么惨,大姐不生气? 他急忙跟上程婳的步伐,却没注意到大姐嘴角挂着的一抹轻笑。 尽管沈安纨绔不羁,又捅了娄子,可这次是赵宝坤欺人太甚,这顿打,程婳看得心里痛快! 饭桌上。 看着满满当当一整桌子的菜,沈安头都大了。 “大姐,这也太多了吧?根本吃不完啊。” 这丰盛程度,几乎要赶得上过年了。 “多吗,不多,来,吃一口这片鱼肉。”程婳纤纤玉手抬起,夹住一片让人垂涎三尺的鱼肉送到沈安碗里。 沈安咽了咽口水,他娘的,不愧是京城首富! 这日子也太腐败了!必须得用实际行动,好好批判! 刚刚在第一楼自己只顾着招呼人,都没怎么吃。 此刻在程婳的热情夹菜之下,一桌子的菜很快见了底。筆趣閣 “他娘的,这才是本公子该有的生活嘛!舒坦!” 不多时,沈安摸着肚皮,一脸的享受。 “吃饱了?” 程婳这时放下筷子,原本温柔似水的脸庞忽然沉了下来。 “清儿,关门!” 大姐发话,林清儿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地关上了房门,一双修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沈安,面色不善。 沈安虎躯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姐,你……你们这是要干嘛?” “说,你还打算在外面玩多久?” 沈安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贼窝一般,正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强盗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脑海里浮现出大姐、二姐混合双打,揪耳朵的画面,沈安讪讪笑了,小心翼翼地问:“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程婳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家里的生意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沈安顿时愣了。 “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在他离家出走之前,沈家可是一派繁荣,老爹沈大福和三姐把沈家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 不过很快,沈安便发现不对劲。 今天赵宝坤登门闹事,出面的不是老爹沈大福和足智多谋的三姐,而是一向温柔似水的大姐。 这便足以证明一些事了。 “大姐,生意上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看着沈安真挚的双眼,程婳犹豫了。 毕竟以前的沈安不学无术,甚至可以说难成大器。 每次父亲交给他打理的生意,不过三月就会关门。 现如今沈家陷入危机,程婳当然不指望沈安能帮上什么忙,她这么说,只想让沈安不再乱跑,不给家里添麻烦罢了。 还是二姐林清儿见沈安一脸焦急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便说道:“今天早上,运河里翻了三艘大船,是沈家的船队。” “制作香薰所需要的三千斤香料,都沉入了水底。” “如果是这样,那重新收购一批不就好了?” 沈安不解,倾翻三艘大船对于别人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以沈家的体量,虽然也肉疼,却远远伤不了根本。 “你懂什么?”程婳苦涩的说道:“那批香料,是给宫里的。眼看距离交货只还有三个月,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麻烦……” “如果不能按时交付,恐怕到时候整个沈家都会大难临头了!” 闻言,沈安皱起眉头。 难怪老爹跟三姐都不在家。 沈家作为皇商,固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却也与风险相伴。 一旦延误了宫内规定的交货时间,那就是欺君之罪! 沈家货运从未出过事,而现在,三艘满载香料的大船在这个节骨眼倾翻,沈安凭直觉断定,这事恐怕有人在背后作祟啊。 大梁皇权至上,一旦出了差错皇帝怪罪下来,轻则罚款,逐出商会,重则抄家流放,人头落地! 真尼玛狠! 沈安眼底闪过一丝冰寒,他穿越过来借了这具身体,便要替他好好守护家人! 第18章 败家子仿佛换了个人 香料沉入水底的事不容小觑,沈安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做出决断。 “大姐二姐,我去趟港口!” 来不及解释,沈安匆忙冲出门,叫沈小路备马,往港口疾驰而去。 此时的码头,沈家的船队此刻也已经抛锚定港,专门负责此项工作的掌柜正在组织人手搬卸货物。 无数个龙精虎猛的大汉赤膊着上身,一个个肩膀上扛着数十斤重的麻袋,脚步沉重,挥汗如雨。 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哪里有翻了船的悲伤样子? 不对劲,绝对有猫腻! 沈安随手将骏马的缰绳交给一旁的伙计,找到正站在码头边统计货物的陈掌柜,询问道,“陈叔,您见我父亲跟我三姐他们了吗?” 陈掌柜回过神来,见沈安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面前,连忙起身恭敬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少爷,东家跟三小姐在三号长船上,还未下船呢,您要是想去找他们的话,得先去船舱看看了。” 沈安道谢一声,径直离开。 见沈安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陈掌柜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这次小魔王没有折磨他。 一旁负责提笔统筹账本的年轻伙计,见陈掌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掌柜的,沈少爷跟您是有什么过节不成?干嘛怕他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那两艘大船翻了?” “不该问的别问,我没教过你吗?” 陈掌柜对待沈安唯唯诺诺,换了其他人,则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闻言,小伙计立马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 小伙计本来就是本性纯良的邻家少年,经人介绍才来到陈掌柜手底下听候吩咐,上过几年私塾,灵性十足,这才让陈掌柜觉得可以带在身边打磨一番。 只不过,看他这模样,怕是猜出些什么了。 陈掌柜脸色阴翳难看,小伙计自知触了眉头更是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算筹货物信息。 冷哼一声,陈掌柜的抛下手中活,径直离开口岸,向城内而去。 他得早做些准备,未雨绸缪。 …… 沈安径直登上三号大船,让过来来往往的力工大汉们,走到船舱之前,便听到里面算盘噼里啪啦被打的震天响。 船舱里一男一女,正在激烈对峙。 中年富态男人一脸严肃;“江南各地分会的现银决不能动用,那是预备来年收购瓷器和茶叶,运去女真那里售卖的,这关乎沈家命脉,决不能动用。”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还在乎来年?” “倘若过不去这个难关,恐怕今年年底,沈家一家性命,都要做冤死之鬼了!”年轻女孩秀美紧蹙,因为心急,脸色都涨的微红。 “那也不能动!”沈大福一脸铁青。 别说江南商会中的钱款早已划分清楚份额,还有京淮两道,以及京师之中的所有银款也俱都规定好章程,调不出巨额的银钱来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就算能调用出钱财,现在摆在面前的难题却是时间。 香料沉入水中,再进一批来,就算日夜赶工,也根本来不及交货! 这让一向自诩头脑惊人的沈大福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而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坐在他对面的沈安三姐,秦羽墨。 秦羽墨跟随着沈大福走南闯北,一路的艰难险阻自可不必多言。 如果说沈家时一艘正在经历狂风暴雨的帆船,沈大福是船长,那么秦羽墨,就是一路建立起这份庞大家业的掌舵手。 可是,如今船队中的两艘运输香料的大船倾翻,几千斤的原料被倾入运河! 打捞无果! 重购,已然是来不及了。 况且这批香料极为珍贵,是今年沈家选择上贡皇家的主要货品之一,本来获取便殊为不易。 如今大船倾翻,沈家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要不然,今年就换一种香料进贡?”秦羽墨提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确定知道有哪一种香料,能够抵得上沉檀香?” 沈大福不由得泼了一盆冷水。 能进贡给皇家的贡品,哪一种都是人间少有,更何况这沉檀香,香远益清、温婉淡雅,闻的久了,甚至让人精神一新。 堪称大梁第一奇香! 甚至是当今陛下亲点的香料! “三千斤的沉檀香原料,本可以制作出来四百余斤的沉檀香,其中三百斤是需要上贡皇家的贡品,折价三十万两,内侍黄公公已于去年八月,将这笔钱款交给永安商行。” “剩下的一百余斤,本来应该是咱们沈家的胭脂坊售卖,但现在已经不做其他念想了”秦羽墨敲打着算盘说道。 “沈家身为皇商,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商这个牌子,每年能名正言顺的在大梁售卖这独一份的沉檀香,但也正因为如此,被外人盯得很紧,一年下来几乎剩不下多少沉檀香。” “满打满算,就算搜罗近十年的库存,勉强能聚拢百斤。这剩下两百斤的缺口,填补不了。” 就在这二人争吵的正为激烈之时,沈安突然破门而入。 “不就是沉檀香吗?我分分钟就能造出比它好百倍的香!” 好大的口气! 沈大福听到这话,倒吸了口凉气。 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话,他还能看到一丝希望。 可说这话的,竟然是自己的败家儿子,沈安! 他顿时怒上心头:“好你个臭小子,败家不说,如今还学会说大话了!” 沈大福二话不说,直接脱下鞋子要往沈安身上招呼! 这可把沈安吓了一跳! 沈家老爹脾气这么暴的吗? “爹,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我真是来帮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话,沈大福更气了。 “帮我?你个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说,是不是混不下去,来找我要钱了!” 沈安:“……” 能不能有点追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爹你怎么能这么看人低呢?” 闻言,沈大福愣了愣。 一旁的秦羽墨看不下去了,秀眉微蹙的补刀:“小安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说咱爹是狗吗!” 沈大福:“……”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沈大福手中的鞋帮子更加威武了。 “爹,不闹了,我在外面都听见了,现如今咱家正是遭遇一场危机的关键时刻!” 沈安抓住沈大福即将落下的手,目光如炬看着他:“爹,这个时候一点乱子都不能出,一旦出错,轻则家产尽失,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咱家货船倾翻,绝不是突遇风浪,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让咱沈家退出商会!” 此言一出,沈大福愣住了,秦羽墨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二人怔怔看着沈安,顿时感觉眼前的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从前只知道喝酒赌钱败家的沈安,如今居然一语中的! 第19章 带走林清儿 沈大福默默放下鞋子,穿回脚上,重新坐了下来。 “臭小子,你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吗?”三姐秦羽墨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其实早在事情发生之时,一向冰雪聪明的她便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幕后操作。 甚至,连沈家内部,或许也有帮手! “暂时还没有。”沈安耸了耸肩。 虽然内心直觉郑家作祟,但他确实没有证据。 “不过我相信,既然对方敢让这两艘大船倾翻,就一定是奔着要置我沈家于死地的念头来的,不会给我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此刻若是按照常理,用陈年的货物替换今年的贡品,或者在民间大肆收购的话,一定会被人抓住把柄,最终,陷入无可挽回的危局!” 沈安的分析头头是道,沈大福不禁点头。 秦羽墨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她太着急,只顾着想解决办法,却没注意到这一层。 若真按她之前的想法去补救,那沈家真就万劫不复了!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沈家,是不是就没有出路了?”秦羽墨眉头紧蹩,对沈家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那可不一定!” 沈安整整衣领,意气风发。 “只要能找到一种新式香料,对外就说是我沈家耗费资财无数研制出来的,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哼,你说的容易,去哪儿找这种香料?” 一顿分析猛如虎,操作却是二百五! 沈大福听沈安刚才一顿分析,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没想到他却提出这个个不靠谱的解决办法。 开玩笑! 想要在三个月之内研发出来一种新式的香料,并且还能够达到上贡的标准,这难度不亚于用一艘小木船,横渡大江南北! “老爹,你格局小了吧?我就会制作新式香料啊!” 沈安拍拍胸脯,一脸自信。 他这个现代人,利用技术萃取香水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时代的香料都是固体,他的液体香水一旦出世,必定会震惊四座! 哪怕皇宫里那些见惯了珍品的娘娘们,也得被香水折服! 要知道,在现代,可是有无数女孩子对香水趋之若鹜,几乎人手一瓶! 然而,沈大福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却有些绝望叹息:“臭小子,你莫要说笑了!” 沈安自幼不喜读书,更是将沈家一些挣钱的技术配方视作末端之流,怎会掌握几代人都一定能够研发出来的新式香料呢? 他苦笑一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既然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多事之秋,你不给我惹事,我就该烧高香了!” 沈安:“……” 纨绔败家子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小样,不给你们露一手,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爹,您放心吧!” 沈安说着一把搭住了沈大福的肩膀:“这件事您只要交给我干,一个月后就可以得到一批新式香料!” 沈大福心思烦躁,倒也没注意到沈安这哥俩好的姿态。 而秦羽墨看他没个正形的模样,怒道:“香料的事情且容你胡闹?!” “要是时间再长一点,重新购买香料原材料倒也有可能,可只剩下三个月了,根本来不及。” “三个月?根本用不上!” 沈安眉飞色舞:“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做出新式香料,解决沈家危机!” 一个月?! 这么多香料,别说是一个月,就是数百名工人日夜赶至三个月,也得脱层皮! 听了这话,秦羽墨觉得眼前的弟弟无比荒谬。 沈大福更是脸色铁青,看着这不成器的儿子,强行压抑着再度用鞋底抽过去的欲望,连声喟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沈大福一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的就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爹……” “罢了,罢了!”沈大福认命般地道:“你别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随意的摆摆手,对于沈安所言,沈大福是一个字都不信。 “羽墨,你来看看我是否还有未记起的香料商人。” 把沈安扔到一边,沈大福抬手招呼秦羽墨来看他写在纸上的人名。 此番沈家遭逢大难,这纸上所记的香料商人,都是沈家曾经赠恩过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中会有几个站出来帮忙。 “不是……” 沈安眼见沈大福无视了他,心中很是无语。 他是真的有办法啊! 硬生生挤到二人中间,沈安双手按在人名册上:“老爹,三姐,你们听我说呀!” “给我一个月,我肯定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你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大力支持我,给我人力物力财力吗?” 说到最后,沈安苦着脸。 前身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 害得他现在想要表现一番,都没人相信。 要不是制作香水需要材料、器皿,他也不会伸手要人要钱。 “行行行,你要什么自己去拿就行。” 连连摆手,沈大福无奈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交到沈安手上。 “我相信你,你弄新的香料也需要安静的环境不是?”秦羽墨抬手拍拍沈安肩膀,唇角勾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你拿了钱和东西,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努力。” 要不是你们眼神敷衍,我差一点就信了! 右手捏着沈大福塞过来的银票,沈安看着面前两个亲人这随意的样子,心中愤愤。 等我把香水制出来,惊掉你们的下巴! 一想到成功以后,沈大福等人吃惊样子,沈安瞬间干劲十足。 手握银票,沈安直接转身离开了船舱。 船舱中,沈大福与秦羽墨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算了,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沈家就你商业头脑最好,以后沈家的生意都得靠你了,那小子实在是……” 看着沈安的背影,沈大福万分无奈。 …… 清晨,沈宅。 阳光自院外洒落进正厅,带来丝丝暖意,将正厅内沉默的气氛,打破了些许。 程婳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正厅门外,冲着站在身边的林清儿道:“父亲和三妹一夜未归,小安也去了码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若是我有三妹天赋,就好了。”林清儿在她旁边轻叹一声。 林清儿武功高强,但对经商一窍不通。 程婳同样把天赋都点在了文采上,对于生意也不精通。 “罢了。” 摇摇头,把这事略过,程婳转而吩咐起身边跟着的小厮:“小远,你去叫上两个小厮跟你一起去厨房,准备三份食盒,给父亲他们送过去。” “码头事忙,父亲他们别又忘了吃饭。” “好的,小的这就去。” 点点头,沈小远走到门外,点了两个小厮,随他一同往厨房去。 然而—— “咣当!” 沈小远刚刚从厨房取来食盒,门外便响起一声巨响。 随后,一队捕快绕过照壁,来到正厅门前。 “私闯民宅,京兆府的人,是越来越不守礼法了!” 程婳看着来人,脸色立时冷了下来。 这打头的李捕头,正是赵宝坤的走狗! 赵宝坤刚被沈安打走不过一夜,他就来了。 来者不善啊。 “礼法?” 李捕头嗤笑出声,拍拍身上的捕快服饰,脸上满是自得。 “今儿,我就是礼法!” “怎的,这是要畏罪潜逃不成?”视线一转,李捕快看到沈小远三人拎着的食盒。 想也没想,直接一挥手,把那食盒掀翻,饭菜洒落一地。 见状,林清儿脑中的弦立时崩断了! “李立虎,你好大的狗胆!” 林清儿直接一脚踹上李捕快的肚子,手举到耳旁,紧握成拳。 正待她要继续教训李捕快时,翻倒在地的李捕快,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来。 手拿着公文,李捕快从地上爬起,将身上灰尘一一掸去,冷笑出声。 “今,京兆府捕头林清儿知法犯法,当街殴打九品恩荫官赵宝坤,致人伤残,故收押于监,择日问审!” 宣读完京兆府的命令之后,李捕头耀武扬威一般看了林清儿一眼,随后下令:“给我带走!” 第20章 这事闹大了 前来沈府拿人的众捕快无奈,就算林清儿往日跟他们关系再怎么要好。 但法不容情,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林捕头,得罪了。” 王捕快道歉一声,接过枷锁,朝着林清儿走去。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做这恶人。 “你们不能就这么带走清儿!” 眼见妹妹就要被人带走,程婳一脸坚毅上前挡在林清儿身前。 “大姐,别着急。” 林清儿按住了刚想上前去理论的程婳纤细手腕,摇了摇头。 “眼下父亲不在沈府之中,若是为难他们,很容易再给那对父子借口为害沈家。” 赵宝坤父子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秉性,没人比她更了解。 落井下石、恩将仇报都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一旦抓住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颠覆沈家的机会。 她林清儿自己犯下的事,绝不能让沈家再牵扯进去。 程婳心中焦急,但林清儿言之有理,再加上跟前来拿人的捕快们争论毫无意义,毫无办法。他们也不可能与自己争辩。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当下,程婳也是心中叹气,握起林清儿的柔荑,轻声劝解道:“你放心,大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眼眸似水,其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坚定,让林清儿心安了少许,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王捕快不再言语,径直把枷锁套在了林清儿身上,随后,向程婳告声“得罪”,便带着一干人离开。 全程无言。 走在大街上,众捕快押着一位英气的标致美人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林捕头?她犯了什么罪!” “林捕头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听说,林捕头把赵公子打成重伤了。” “……” 众口纷纷,但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那赵宝坤想要强占林清儿的身子,但后者却抵死不从,并且仗着一身高强的武功,反而把赵宝坤打了个半死。 如今,那赵宝坤还仍旧躺在床上,呻吟不绝,纱布缠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一时间,路人们唏嘘不已。 但毕竟赵保坤是官宦子弟,哪怕再如何气愤,可深入骨髓的王权思想,还是使他们无法谩骂出声来。 只好在心中怒骂几声,可却不得不感慨林清儿命运之苦。 “你说怎么好好的,林捕头就招惹到赵宝坤那个纨绔了呢?” 林清儿面不改色,精致的脸庞上平淡如水,可李捕头脸上却忍不住的有些抽动,感觉周围百姓的闲言像是耳光一样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散开!散开!” “京兆府办案,尔等若是再上前来,就与贼同罪!” 在李捕头的带领下,众捕快抽出所带钢刀,厉声冷喝,很快便驱散了周围围观的百姓。 百姓被逼躲入周边商铺内,虽然不敢得罪这些地头蛇,但一道道目光却仍旧停留在众人身上,叹息声不止。biquiu 林清儿冷哼一声:“李捕头好大的威风,居然能吓的百姓四处逃窜!” 言外之意,欺软怕硬。 他李捕头只不过是被派来捉拿自己的人罢了,说得难听些,就只是一条……狗。 主人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咬人,就不敢叫唤。 听得身后那宛如夜莺一样清脆的嗓音冷嘲热讽,李捕头脸上无光,却无法反驳,只得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街道上无人再阻挡,一行人押送的速度极快,就在李捕头眼中出现了京兆府衙门的轮廓之时,从街边又再度闯来一行人,径直撞到了李捕头的身上。 “砰”的一声,两人仰面倒地。 “什么人,敢强抢犯人!” 唰唰唰! 钢刀抽出,在阳光的反射下照映着威险的寒芒,刀意禀冽。 沈安? 林清儿看见拦路之人是自家弟弟,满脸惊诧和慌乱。 “你怎么又回来了?” 如今沈家是多事之秋,她宁愿沈安不要出现,躲得远远的才好。 “姐!他们还真敢抓你?” 沈安怒从心起,拳头紧握! 尼玛! 听城里的乞丐们报告,他家二姐一早竟被京兆府尹的人抓了,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你小子胆敢劫人?没看见我们是奉命抓人吗?” 从地上爬起之后,李捕头一脸横肉,凶狠瞪着沈安。 瞥见他手里的公文,沈安愤怒不已。 是昨夜打的不够狠,赵宝坤飘了? 不过看这架势,不把二姐下狱,赵家恐怕不会罢休…… 为今之计,只能先跟着去到衙门,才有办法救出二姐了。 “哎哟,疼死我了,现在的捕快横行霸道,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沈安忽然捂着脑袋,哀嚎呻吟。 嗯? 见状,李捕头火止不住的往上冒。 刚刚这一撞,也撞得他“头角峥嵘”,疼的冷汗直流,可这小子不但不道歉,还指责他?! 原本被林清儿冷嘲热讽之后,他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如今正好有个倒霉蛋找上门来,不把他整的家破人亡,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皮! “当街之上袭击捕快,走,跟我回衙门!” 李捕头冷声喝道,随后握住沈安的手腕就要拖人。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 沈安被抓住,非但不慌,还一脸的冤屈,大声叫嚷着:“明明是你挡住了我的路,怎么就成了我袭击捕快了!” “走,咱今天就要去京兆府衙门,好好跟你论论这栽赃枉法之责!” 一边说着,沈安却反客为主,丝毫不惧周围捕快手中那寒芒猎猎的朴刀,拉着李捕头的手就往前走。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从来只听说怕官的百姓,哪里见到过喜欢告官的平民? 而且看沈安的这副模样,竟像是他占了道理一般。 诧异之余,甚至都没有人拦他一下。 李捕头有些懵,松开了抓住沈安手腕的力道,但却被沈安一把抓住大手,拖拽一般向前走去。 直到来到衙门前,沈安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抓住李捕头的手。 来到那面足有一人多高的喊冤鼓前,拿击鼓鸣冤。 震耳的鼓声如雷鸣般回响,众人面面相觑,但心中却都浮现出了一句话: 今日这事,算是彻底的闹大了! 第21章 少爷你这么秀的吗 沈安将鼓敲得震天响,京城的吃瓜群众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有瓜吃了,很快在衙门前围了一圈。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京兆府府尹赵程。 李捕头心中有些虚,但还是不露声色,推开了京兆府衙门的沉重木门。 “威~武~!” 京兆府衙役分列两旁,每侧四人,手中杀威棒不断点地。 师爷坐在偏室。 当堂之上,明镜高悬,头戴乌纱,身穿鸳鸯大红官袍的京兆府尹正沉神高座,闭目不言,面露坚毅之色。 两侧衙役冷目望着沈安等人被带进来,一派肃穆景象。 “啪!” 惊堂木重重拍下,赵程缓缓睁开眼睛,沉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要敲响喊冤鼓?” “大老爷!小人乃是衙役班头,今日奉命押解犯人回狱之时,被这小子当街袭击,请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李捕头当场跪下磕头,与此同时,口中振振有词,似是要将沈安的犯罪事实彻底确定下来一般。 他嘴角升起一丝冷笑。 臭丘八,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跟我斗,不整死你才怪! “哦?”赵程凝眉:“那这么说,敲响喊冤鼓的就是你了?” 这话一出,李捕头倒是愣了,不明白为何府尹大人还要多问这一句。 但身旁站立着的沈安却是嗤笑一声,满是不屑的回应道:“回府尹大人,是在下敲响的喊冤鼓!” “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跪!” 看见沈安,赵程那叫一个气,恨不得将他刮了! “依我大梁律法,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凡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 沈安不卑不亢,昂首回应道。 “在下虽然不才,可是身上也有国子监贡生功名在身,若是大人想让小人跪下,可以,请大人通禀国子监祭酒,革去在下功名!” 赵程冷哼一声,恨得牙痒痒。 大梁文治武功千秋万代,却也有许许多多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就比如说着士子可以见官不跪,那法从何来?尊从何寻? 虽然心里腹诽不断,但赵程却点了点头:“既然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那便有资格在公堂之上落座,来人,给秀才公赐坐!” 沈安施施然坐下,瞧着李捕头的眼光之中满是不屑。 小样,敢跟小爷我斗,不整得你掉层皮,我就不姓沈! 李捕头怒不可遏,可是心中却升起莫大的哀鸣,觉得自己报仇无望了。 他怎么把沈安有功名在身这出给忘了! 国子监贡生,那可是大梁各地的俊杰,他们在参加完科举之后,或者一飞冲天,从此入朝为官,又或者回到家乡成为幕僚。 每一个,都是能影响一方的人物,哪里又能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所能得罪的? “那你为何要敲响喊冤鼓?” “回府尹大人话,在下原本正在路上行走,心中正思索着老师所传授给自己的问题之时,这人却突然闯了出来,不仅将学生撞到在地,反而还诬陷一口,谎称是学生撞倒了他!” “甚至还向学生暗示,只要学生使些银两给他,便放我一马。” “学生哪里能忍受如此酷吏,为害一方!” 沈安一脸正气,嫉恶如仇的模样,着实惊呆了一旁无论是站立的还是跪着的众人。 乖乖,大哥你这么秀的吗?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那是张口就来啊! 沈小路等人自然是知道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但他们却被拦在了大门之外,不准上堂。 于是聪明的他们,选择了闭嘴不言。 “今日,哪怕学生走不出京兆府衙门,也要把这公然索贿的酷吏告上公堂!” “我大梁永垂不朽!” “牺牲我一个,幸福全京城!” 沈小路:“……” 少爷你这么秀的吗?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第22章 恶捕头罪有应得 李捕头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竟一时间忘了反驳。 赵程看着堂下鸦雀无声的二人,有些无奈。 无论信与不信,就单沈安所提的索贿一事,便是这位青天大老爷最为厌恶之事。 但依照大梁律法,此时,敲响喊冤鼓的沈安才是原告,而现在跪在地上的李捕头是被告。 所谓的审问,便是二者在公堂之上各抒己见,要么找出证据来断定对方有罪。 要么,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来证明自己无罪。 国法如此,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身为府尹的赵程行事本就需要小心谨慎,对于国法更是不敢触碰分毫。 当下,赵程将目光转向了李捕头,问道:“李立虎,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惊堂木重重拍下,可是这一次,喊冤的,却变成了李捕头。 “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啊!这小子血口喷人!” 李立虎不断叩首,额头撞到地上,砰砰作响,也顾不得脑袋上原本的伤痛处了,豆大的汗滴如雨水般落地。 他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居然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地步,甚至就连本应该是自己人的府尹大人,此刻却像是偏袒沈安一般。 这是什么险恶的世道? “大人,冤枉啊!小人押送林清儿回来的途中,被此人撞倒。” “大人您看,小人的额头之上还有道疤,就是这人造成的!” 李捕头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额头显露出来给赵程观看,果然露出一大片紫青的伤疤。 可是沈安却反驳道:“既然是我造成的,那为何你我二人额头上的伤疤形状不同?” “明明就是你索贿我不成,自己为了掩盖肮脏行径造成的,现在还想要倒打一耙,真是我大梁之耻辱!” “而且……” 沈安伸出手来,裸露出自己被李捕头曾经抓住的手腕,其上赫然有一圈明显深红色的勒痕。 “大人您看,这就是他当街拦住我的证据!” 这般颠倒黑白的功力,沈安几乎是信手拈来一般就轻易说了出来,驳的李捕头鸦雀无声,只能呆呆的立在当场,眼神呆滞不说,嘴巴更是张的老大。 他是担心沈安逃走才抓住他的手腕,如今却成了自己当街索贿的证据! 如此情景,李捕头欲哭无泪,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说道:“大人,随我一道的那些捕快们可以作证,我没有索贿!” 此言一出,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赵程的脸色很明显的变换了一下,略显难看。 难不成是“索贿”二子刺激了他的神经。 自家大人居然如此厌恶受贿? 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正当李捕头愣住的时候,沈安摇头晒笑一声:“依大梁律法,官府衙役或家丁不得作为人证,以免官官相护。” “李捕头,看样子您这捕头的职位,当的不够格啊!就连大梁律法都没有记全,难道还要让我告赵大人识人不明、用人不贤吗?” 李捕头顿时懵了,将头转向捕快们的方向。 一时间,随着李捕头目光注视到的各个捕快,纷纷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这么了解大梁律法。 而且之前他们还曾持刀将围观百姓全都赶走,导致现如今就连一个倾向于他们的人证都找不到。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李捕头,你还是招了吧,毕竟,祸不及家人啊!” 沈安似是关心的劝解一句。 大梁律法素来以繁琐与严苛著称,光是有关官员贪污一事便多达二百余项。 似是他们这等不入流的衙役索贿,往往都是抄家流放,子女世代为奴。 刑不上大夫固然是条铁律,但他们这些衙役却连寻常的品阶都算不上,当真是悲惨到了极点。 李捕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目光盯着正站在堂下的林清儿,似是哀求一般的说道:“林头,您给我做个证明吧,我是真的没有索贿啊!“ 现如今,能让他翻身的唯一机会就掌握在林清儿手里了,所以李捕头希望林清儿能够放下之前的那些不对付,帮他一把。 他心中也发誓,以后绝对会尽己所能,尽可能的让林清儿在大狱中好过一些。 可是却见林清儿精致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不屑。 李捕头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人,小女作证,是李捕头当街索贿,这人不愿,李捕头于是出言威胁,更是使这位……秀才公……”林清儿斟酌了一下用词,很是别扭才转过弯来,继续说道:“愤慨难平,方才击鼓喊冤。” 赵程轻抚胡须,眉头紧紧皱起。 从直觉来看,自然是相信一向老实谨慎的李立虎。 他认为是这沈安没有看路,从小巷中冲出来与李立虎撞在了一起,而后李立虎秉持着能宰一次是一次的念头抓住了沈安,扭送到了府衙。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沈安不仅在公堂之上将一切的证据都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甚至还落井下石,把李立虎诬陷成了当街索贿的恶吏。 断案是讲究证据的,尤其是在重文轻武的大梁,文人几乎是天生就拥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从证据来看,不论是人证、物证,还是沈安的口供,都说明李立虎完美的切合了沈安所描述的那般罪行。 再仔细观察起二人。 沈安浑然不惧,昂首挺胸地坐在公堂之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而李捕快,林清儿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直到后来,甚至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高下立判! 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爱惜官声的赵程心中长叹一声,做出了决断。 “啪!” 又一声惊堂木重重落下。 “李立虎,当街之上公然索贿,现判抄家流放三千里,子女充做奴籍!” 面如死灰的李捕头被两位昔日同僚像死狗一般拖走,公堂之上的众人冷眼相待。 按理来说,李捕头本来与这些人的关系并不算太差。 但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众捕快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一向受他们爱戴的赵程,今天居然会做出这般判决。 于是公堂之上的气氛,越发诡异。 赵程也很是无奈,但毕竟当堂之上作出的判决,本身就代表着自己府尹大人的威严,决不允许有半点的折扣。 于是,这位本以为能够发一笔小财的李捕头,倒了血霉。 沈安抱拳,一脸恭敬说道:“大人当真明镜高悬,心细如发!” 赵程冷哼一声,对沈安的尖牙利嘴,领教的很是深刻。 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若今日当着沈安这小子的面审问林清儿,只怕自己讨不到半点好。https:/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赵程当即敲响惊堂木:“既然案子已经判完了,来人,将林清儿收入监牢,择日问审。” “且慢!”沈安大叫一声。 赵程一脸温怒:“你究竟想怎样?当真以为你是秀才,本官就办不了你不成?” “大人您误会了。” 沈安嬉笑着离开了自己的座椅:“学生今日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替大人铲除身边的酷吏,更是受人委托,作为辩师,来替林小姐辩一辩是非清白。” 林清儿虽然一脸古怪,却没有反驳,毕竟方才那一场精妙绝伦的官司早就已经震撼到了她,让她不由自主选择相信沈安一次。 “本官今日累了,林清儿一案择日再审。” 赵程一脸的不耐烦,手中又高高举起了那块惊堂木,刚想落下,但听闻沈安一句: “您若不受理,那学生只好拿着状纸去大理寺,打御前官司了!” 第23章 吸引世子注意 闻言,赵程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起来,他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 “莫要以为这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本官就不敢对你用刑了!” 赵程一甩袍袖,显然已是动了真怒。 赵宝坤与林清儿之间的是非经过,他自然是懂的,可此事却不能在明面上说。 一旦闹到大理寺去,直达圣听,别说是一顶乌纱帽,就连他一家性命都会有灭顶之灾!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赵府尹也不去管沈安究竟是多么能言善辩,索性便用出了各地府尹断案时常用的手段——拖! 拖到她心生绝望,到了那时,才更容易讲条件。 “本官何时断案,还轮不到你一个没有登科的小秀才说话。” 赵大人心中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自以为胜券在握,大梁律法就算再怎么繁琐,也没有对父母官何时判案有过律条。 赵程满脸自得看向沈安,起身就要退堂。 眼看林清儿将被一众捕快押解回牢房,沈安满眼怒火的握紧双拳:“你这个狗官!” “当真以为我不敢告御前官司不成?” 四目相对,赵程看着沈安猩红的眸子,不知怎地,心底有些犯怵。 这小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身上有股子狠劲儿。 若真把他惹毛了,说不定他真能告到大理寺去,到时候自己的“拖”字决也不管用了…… “世子殿下到!” 正在赵程心里天人交战之际,大门外传来一道尖锐而又洪亮的声音。 人群自中间让开一条道路,在一众护卫与内侍的保护下,一名玉树临风的踏入府衙大厅。 “这人怎么来了?难不成是要来管一管林清儿的闲事吗?” 赵程心中疑惑,但此时却并非愣神的时刻,连忙起身,向世子拱手行礼。 沈安见那位素未谋面的世子殿下缓步踏入,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看,便只感觉当真是人间贵公子。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过,比自己还差一点! “世子殿下安康。”赵程越过臭屁的沈安,连忙拜见这位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世子殿下。 “赵大人快快请起。”世子连忙扶着赵程的手臂,语气谦恭温和。 “小王昨夜忽然做了个噩梦,半夜惊醒之后久久睡不过去,心情烦躁,这才想着要趁着清晨街上无人之时出来走走。” “却没想到,刚刚经过这里,忽然便听闻有人敲响了喊冤鼓,正好小王对于律法也是颇有兴趣,就是不知道赵大人能否让小王也旁听一下,好学习学习这断案的技巧?” 看着世子殿下那一副真挚的模样,赵程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说退堂改日再审之后才来,这不是打他脸么?! 偏偏人家是世子殿下,他也不敢太得罪…… “这……” 赵程一脸为难,在世子耳边悄声说道:“实不相瞒,臣方才已经断完了一件案子了,如今正要退堂,您这忽然前来,想要再听一遍判案过程,这与国法不符啊。” 案子审完之后,庭审就要由师爷记录在册,封存起来,每隔半年或是一年,大理寺便会亲自查验案宗,以防冤假错案。 偏远地区或许其间间隔时间长些,但这天子脚下,大理寺来的比报案的人都勤! 想要翻案或是重审,得呈报圣听,让陛下亲自降旨,再派大理寺亲自查办。 莫说是世子殿下,就算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老王爷来了,也得是这么个道理不是? 赵程自以为自己应对完全,心中胜券在握。 “唉,可惜了。” 果真,世子长叹一声:“小王本以为这么早来到京兆府衙门,能跟赵大人学到一些断案手段呢,真是扫兴。” “也罢,正好今日约了刑部尚书大人一道前往楼外楼赏景,到时候,小王再向刑部尚书大人询问这审案手段便是。” 快走,赶紧走! 闻言,赵程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是一副赔罪的模样,连连称罪。 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有一人正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是沈安。 “这人也是罪犯吗?” 世子愣了一秒,看着沈安身上的那股书生气,和他想象之中的那些罪犯不太一样啊。 “回殿下……” 赵程不由得脸上冒出冷汗,隐隐间,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但此刻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世子殿下,这人是原告,方才状告我衙门一位捕头当街索贿,现在官司已经打赢了,正要离开呢!” “民告官?” 闻言,世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兴奋:“有趣,本世子在府内查看案宗时,还从未见过民告官还能胜利的。” “那人,你来一下,本世子有话问你。” 世子一脸和蔼的笑着,朝沈安招了招手。 “你是谁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沈安一脸傲娇,他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知道眼前这人是靖安王之子,皇甫仁轩。 这小子倒是个好学的读书人,用前世的话来说,那就是班里的尖子生。 不过,既然是读书人,那都有一股子傲气。 沈安知道,今日能不能救出二姐,希望全系在这小子身上了! 果然,见沈安傲娇的模样,世子殿下愣了一下。 身旁的赵程正愁没理由将这瘟神一样的沈安送走,如今这理由自己送上门来了,岂能有不用之理?https:/ “放肆!竟敢对世子殿下不敬!左右衙役,你们还在等待什么?还不将这无礼之徒速速赶出京兆府!” 沈安见那些拿着杀威棒的衙役听从赵程的命令向自己走来,心中稍一思索,旋即大声朝着皇甫仁轩喊道:“难道世子殿下也像这赵程一样,是欺世盗名之徒不成?” 这下,世子彻底停住了脚步,脸色隐隐带有不快。 任谁三番两次的被人嘲弄,心情也不会太美丽。 “且将他放下。” 世子殿下面无表情,清明的眸子看向沈安:“本世子倒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本世子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 闻言,沈安终于松了口气。 小样,只要能吸引你的注意,二姐就有救了! 第24章 正义壮师 慢斯条理的整理好衣裳,沈安才正色道:“在下在京城之中游走,素来听闻世子殿下有能言忠厚、知法明理之能,对于审案判案更是无比热衷。” 皇甫仁轩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般表述,倒像是在夸赞自己,而不是在羞辱。 “但是,为何世子殿下要对眼前的案件视而不见,愿意忍受面前这个狗官的蒙蔽,就此离开?” 沈安这句话像是晴空霹雳一般,响彻京兆府内外,把赵程整个人给雷得外焦里嫩。 完了! 赵程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皇甫仁轩眉头也紧紧皱起,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赵程,淡淡问道:“哦?是吗?不知道是什么案件?” “就是京兆府尹之子赵宝坤,当街强抢民女反被打后,赵程以权谋私,羁押沈府二小姐一案!” 沈安抢先开口,抓着重点说了个遍。 这下,皇甫仁轩看赵程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既然有案,那为何赵大人不想着断案,偏偏想着要让本世子离开?难不成,真如此人所言,赵大人以权谋私?” “岂敢岂敢……”赵程讨饶般连连告罪,心中却是把沈安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世子殿下,下官或许是卯时起身,头脑尚未清醒,一时之间竟然连这般要事都给忘了,请世子殿下勿怪,下官这就升堂断案。”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这勤学好问的好奇宝宝皇甫仁轩在场,赵程是彻底被沈安架到火架子上烤了! 没有办法,赵程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又回到了公堂之上。 皇甫仁轩脸色稍稍缓和,负责记录的师爷连忙将一把造型精致的长椅摆在一侧,临时当作旁听席位,让世子上座。 待敲响惊堂木后,衙门重开。 沈小路等人依旧被拦在了衙门之外,只能伸长脖颈,驻足向里观。 有世子殿下的人气加持,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衙门前的热闹景象吸引而来。 “那不是那个败家子沈安吗?难道这个败类终于栽在这里了?” “该,赵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能帮我们把这个败类给绳之以法,不再为祸我们百姓了!” 第25章 赵公子莫非? 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啊! 没有府尹盖章的状纸,在大梁律法之中与一张白纸无异。 赵程叹了口气,内心好一阵挣扎之后,才挥了挥手,示意两名衙役进入后院,将赵宝坤抬过来。 京兆府衙门前厅是衙门,后面是别院,与赵府相连,方便办案。 很快,赵宝坤便被抬了出来。 此时的他,活脱脱一副伤重至深,命不久矣的模样——浑身绑满白色绷带,只露出两只像是绿豆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安,眼中充满怒火。 白色纱布之上,似还有丝丝血迹渗出,模样憔悴,惨不忍睹。 沈安见他这副模样,也愣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跟家丁们殴打完赵宝坤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甚至那些看起来吓人的伤势,哪怕不处理,过几天自己就能结疤,哪里会严重到全身都要缠上纱布的地步? “林清儿身为捕快,知法犯法,当街殴打府尹之子,九品恩荫官赵宝坤,事态严重,所造成的伤势亦是严峻无比。” “若想撤案,林清儿需以身相许,取得原告赵宝坤的谅解,否则,发配流放。” 赵程似是照本宣科地读完了状纸上的内容,听见那一句林清儿以身相许,原本还愤慨不平的赵宝坤也不闹挺了,无比安逸地躺倒在担架上。 这一场官司,他赢定了! 没错,赵宝坤身上的伤势如此之重,其中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这个“教子有方”的府尹大人! 当初沈安派沈小路前往赵府告状之时,赵程便已经计划出今日的局面。 甚至为了促成这一必胜之局,他还故意下了重手,彻底把赵宝坤打残,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把赵宝坤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的模样。 这下,铁证如山,你还怎么跟我斗? 赵宝坤心中无比自豪,这一次,自己一定能战胜沈安! 等沈家求饶,把林清儿嫁过来,看他怎么折磨这美娇娘! 一定要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才能泄愤! 只是,美梦,终究只是美梦。 沈安缓缓抬起头来,直视赵程。 “凡事都讲究前因后果,假设林清儿殴打赵宝坤是真,那么原因是什么?难道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沈安斜撇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赵宝坤,不屑的撇撇嘴,但脚尖却悄无声息地踩上了赵宝坤的脚踝。 二姐林清儿就这般跪在公堂之上,现如今的她,身份已经从一个捕头变成了被告,见官只能下跪。 沈安对此无比愤怒,暗地里又多踩了赵宝坤几脚。 赵宝坤眼珠圆瞪,望向沈安的目光之中充满惊恐,可是因为说不出话来,居然就连痛吼也不成! 当真是将他憋死! “恐怕这理由,就连赵大人自己,也不会相信吧?”沈安冷冷挪开脚下,冷冷开口。 “这……” 赵程沉吟,一时说不出话来。 确实,林清儿秉性虽然冷淡,可为人却是极好,就连京城百姓都称赞。 “或许是赵宝坤口舌之快冒犯了林清儿,可林清儿武功高强,赵宝坤一个读书人,惨遭暴打重伤至此却是事实,林清儿还有什么好说?” 赵程斟酌两下,给出了这般似是无懈可击的回答。 堂下林清儿听着这无耻言论,气得小脸通红。 那晚月黑风高,赵宝坤支开其他同行捕快,假意想与她独处,行不轨之事。 然而他却过于高估自己的力量,同时也严重低估了林清儿的实力。 还不等他付诸行动,便被林清儿死死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被暴打一顿,但赵宝坤却皮实得很,基本上屁事没有,唯一严重的伤势也只是被打折了的胳膊,用石灰膏吊着。 哪怕昨晚沈安又让人打了他一顿,但也都是些皮外伤,根本没这么严重! 这分明就是想讹诈! 赵程看到林清儿气愤的模样,心下冷笑愈盛,那晚赵宝坤支开了所有人,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正好可以来个死无对证!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沈安逐渐亮起来的眼眸。 “或许?” 沈安微微眯起眼睛:“府尹大人,‘或许’可做不了证据啊。” “倘若您的猜测能够作为证据,那在下也可以认为,或许是赵宝坤不能人道,被人羞辱之后,恼羞成怒想要证明自己,情急之下便把目光放在了林清儿的身上,才被教训。” “大人,不知道在下的这般‘或许’,能不能称为证据啊?”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赵大公子难不成真的不行?” “不会吧,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怎么会不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玩意儿和你长得高不高大可没关系,有些人本来就不行……” …… “你!你们胡说!” 听着这些流言,躺在地上的赵宝坤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拼了命的挣扎,想让那些人闭嘴。 “你!” 赵程也眼珠圆瞪! 倘若沈安所说真成了证据,那岂不是老子都证明自己儿子是个太监? 将来百姓们会怎么看待自己,朝廷百官又会怎么看待他赵程? “你这是诡辩!”赵程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怒指着沈安。 “这不是赵大人你自己说的‘或许’么?怎么,只需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安一脸无谓的笑着,赵程父子恨得牙痒痒。 “啪!” 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还是世子出来打圆场:“咳咳……赵大人,审案自然是要讲究证据的,仅凭一面之词,谁又能断定对方有罪,另一方便是无罪呢?” “若是咱们还找不到两全之法,要不然就请两名当事人去现场走一遭,重新还原一下那日发生的场景?” “是啊,世子殿下说的没错,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没有证据,不如去还原一下当天的场景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是啊,还原场景!让我们知道真相!” “还原场景!” “还原场景!” 一众围观群众瞎起哄,其实他们都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不需要去还原也能推理个七七八八。 但人都是八卦的,能吃瓜,谁嫌事大? 赵程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日上三竿的时候去现场还原,恐怕还没出门,群众就已经把案件传播的满京城都是了。 儿子不要脸,他这个当爹的还要! 沈安也轻哼一声,表示拒绝。 这个时代的女子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自家姐姐受了欺负,他自然不愿意大肆宣扬,还原个屁! “既然二位都不愿意前去,那本世子便说两句吧。” 皇甫仁轩微微一笑,心中早有决断。 看了两人一眼,都无异议,便开口:“赵宝坤意图当街对林姑娘行不轨之事,却未料到林姑娘武功高强,反被制服,也因此受伤,你们是否认可?” 这小子说话还算中肯,实事求是。 沈安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赵程虽然心中不愿,但心里清楚儿子的秉性,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一罪名。 “既然二位都同意,那便继续审案吧。” 争议解决,皇甫仁轩再次落座,抱着手想看案子会如何发展。 说实话,这个叫沈安的青年有些时候虽然过于诡辩,但却是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他还挺期待沈安接下来会如何辩论。 第26章 无罪释放 案子继续审理,正好合沈安之意。 他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看向赵程:“赵大人,在下倒是想问问您林清儿是何身份?” 这问题直接把赵程搞蒙了。 他冷哼一声,瞪着沈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安也不急,缓缓开口,掷地有声:“若咬定林清儿是捕头,知法犯法,那这场官司就是朝廷命官之间的冲突,捕头再小,也是朝廷供养,领着俸禄。这事咱去大理寺打官司,小小京兆尹管不了,您说是吧?”biquiu 一听要闹到大理寺去,赵程脸色瞬间变了! 本就是儿子惹出来的事情,要是闹到上面,于自己的官声可是有很大损害。 “林清儿一介女流,只不过在衙门当个临时捕头,自然只是个民女!” 民女好啊! 沈安一听瞬间笑了:“若定林清儿是民女,那就好说了,赵宝坤调戏民女,其父赵程不避嫌,狼狈为奸……” 后面的话沈安都不用说出来,一个表情就让围观群众浮想联翩。 “是啊,赵大人是赵公子的父亲,断案肯定会偏向自己儿子!” “还说什么公正无私,我看就是这父子俩狼狈为奸,强抢民女!” “没错,狼狈为奸!强抢民女!” 衙门外沈小路一群人很快便带起了节奏,骂声一片,给赵程施压。 这一刻,赵程想把沈安的嘴撕烂的心思都有了! 这人对大梁律法怎么如此熟悉,这么个小细节都能揪着不放! 事已至此,赵程完全不愿意将这起案件闹大,尤其是上报大理寺,万一被圣上听闻,那他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为今之计,只能认栽! 这个沈安擅长诡辩脑子又灵活无比,再辩下去,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程怒目睁圆看了沈安一眼,最终不甘和愤怒还是化为了深深一叹,整个人无比颓败。 “案件就这么结束吧,林清儿,无罪释放,退堂!” 他几乎是逃离一般,向世子殿下一施礼,随后便一摆衣袖,向着后院走去。 “爹!爹!您不能这样啊!” 听到自家父亲这么宣判,地上的赵宝坤躺不住了,拼命挣扎。 然而赵程此刻脑有功夫理他? 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这起案件的后续影响,最起码不能让自己深陷进去,丢了乌纱。 然而,还没走两步,便听到沈安清晰的声音: “那赵宝坤调戏民女的事呢?按律当打五十大板!” 沈安似是好心提醒:“赵大人,您身为京兆府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要徇私枉法啊。” 闻言,赵程愣了一下,回身撞上沈安玩味的目光,愤怒似乎要吃人。 偏偏这时候,好奇宝宝皇甫仁轩摸了摸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按照律例,合该如此。” 赵程:“……” 他觉得这世子殿下今天是来挑事的,可他没有证据! 对上沈安嚣张得意的目光,赵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打!” 这下,赵宝坤眼珠圆瞪,不敢相信父亲居然自己打还不够,竟然还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五十大板! 从此以后,他赵宝坤的脸面都将被丢尽了,还怎么在京城混?! “爹!我是您亲儿子啊,您不能这样!” “啪!啪!啪!” 任凭赵宝坤如何喊叫,众目睽睽之下,行刑的衙役可不敢有半点徇私。 “啊,疼死我了!” 廷杖伺候下,赵宝坤发出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这下,沈安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看着面色铁青的京兆府尹,还不忘拱手:“多谢府尹大人,大人铁面无私,必然是一个教子有方的好父亲。” 赵程:“……” 赵大人此刻的表情,可用精彩二字来形容。 这一出大戏着实是惊呆了无数围观群众。 原本还是阶下囚的林清儿,转眼之间便成为了无罪之身,而之前不可一世的赵宝坤,此刻却在庭下接受着杖刑。 “沈家的败家子,怎么会这么懂法?居然能连赢两状,还赢了京兆府尹的儿子!” “懂法又有什么用?这家伙以前虽然纨绔,但还算有底线,可今天居然敢得罪官宦子弟,找死!” “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群众七嘴八舌的讨论,就连皇甫仁轩都不由地多看了沈安一眼。 此人他之前有所耳闻,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可今日一见,却着实刷新了他的印象。 这沈安并不像别人口中的不学无术,反倒脑袋聪明,思路清晰,对大梁律法似乎还有很深的见解。 若他去了官场,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世子心里怎么想的,沈安倒是不关心,此刻他的心思都在自己二姐身上。 如今二姐已经被宣判无罪了,他赶紧上前扶起林清儿,为其去除枷锁。 看到林清儿原本白嫩的手腕竟被勒出了数道红痕,沈安心疼。 “姐,都是我不好,没能拦住那群吃里扒外的畜生,让他们把你抓走了。” “我没事。” 林清儿转了转手腕,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的状态。 平日里弟弟纨绔至极,欺软怕硬,可如今遇事,他不但没有躲,反而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告倒了赵程、赵宝坤父子二人,将她从火坑里解救出来。 林清儿内心震惊无比,我堂堂京城第一女捕快,居然被自家混蛋弟弟救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虽然诧异于沈安的改变之大,但一向冰雪聪明的林清儿也明白,这场判决世子从中起了很大作用。 轻剜了一眼沈安,林清儿来到世子身前,款款行礼:“民女林清儿,多谢世子殿下。” “林姑娘客气了,公道自在人心。”皇甫仁轩轻轻点了点头,彬彬回礼。 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倒让沈安有些吃味。 “姐,明明是我救的你好不好……” “回去再收拾你!” 林清儿轻轻瞪了沈安一眼。 虽说这小子救了自己,可他刚刚这么嚣张,不计后果,算是彻底得罪了赵家父子。 林清儿虽然桀骜潇洒,但毕竟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深知大梁皇权至上,民众敬畏皇权,畏官如虎,每当被官员欺压之时,第一个念头永远都是求饶,可沈安却将这两人彻底得罪了。 沈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波澜不断了…… 第27章 荣家危机 “二小姐,太好了,您没事了!” 案子结束,沈小路等人如释重负的冲进大堂之中,众星拱月围绕在二人周边。 林清儿轻轻舒一口气,随后精致的小琼鼻不由自主的紧皱起来下,一股无形的寒冷升起,让附近的温度都骤降了一截。 沈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讪笑着开口:。“姐,我这好不容易救下你,你怎么又是这副要抓人的样子,能不能稍微露个笑脸,就一会儿!” “你难道还想让我跪下来感谢你不成?”林清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之前大姐在家,我不好训斥你,现在你以为你能逃过离家不归三天的责罚?” 林清儿丝毫不给沈安面子,揪着他的耳朵便大展神威。 沈安都快哭了! 这叫什么事儿? 可这毕竟是自己二姐,他只能受着。 一旁世子见二人的相处模式居然是这样,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沈安,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有趣! 在衙门办完手续,沈安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在经过还在受刑的赵宝坤身旁之时,更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徒留下屁股几乎被打肿了的赵宝坤。 “沈安,我发誓,终有一天,你将会跪倒在我面前,求着我原谅你!” 望着沈安的背影,赵宝坤眼神之中满是怨恨! …… 沈安这边,出了衙门,一行人走在大街上。 前行百二十步,林清儿便发现周围的百姓似乎是有了一些的不同,不过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脸,女人穿着鲜艳的衣服,眉眼含笑,大抵是来彰显自己身上的那一身新衣服的。 林清儿忽然眼前一亮,这些女人身上所穿着的衣裳布料,她从未见过! 沈家也经营布行,而且沈氏布行也是京城最为顶尖的布行之一,每年染出新布料之后,掌柜都会差人专门往沈府送来一批。 她素来也是不操这些闲心的主,以往一门心思的钻研如何抓获盗匪歹徒,自己穿着打扮从未在乎,一身黑色捕快服,从冬穿到夏,从不更换。 也亏的是林清儿天生丽质,哪怕天天四处奔走,可皮肤依旧欺霜赛雪,不见有半点粗糙。 不过女人爱美是天性,林清儿即便再怎么不爱红装爱戎装,但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氛。 这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实在太过华美! “大嫂,今天可有什么节日吗?” 林清儿疑惑的拦住那几名喜笑颜开的妇人:“为何我一路走来,无论是孩子还是少妇,脸上都充满了笑意?” 那妇人被林清儿拦住先是一愣,待听清楚她的问题之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关怀般的笑意:“这位姑娘,你难道没有注意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吗?” 林清儿这时才把目光下移,紧接着,就吃了一惊。 一名寻常百姓家的农妇,居然能穿得起以紫色布料为主的衣裳! 这要是放在以往,可是家中小有资财的人家才能购置得起的! 看出林清儿的疑惑,农妇眉眼含笑:“姑娘,你所看到的布料,以往四大布行售卖一匹要四两银子,而现在,我们购置一匹紫布花费不过数钱,真就连寻常百姓都能穿得起了!” “是啊,这得感谢那位沈少爷,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可给咱却带来了实惠。” “你们说的是哪家少爷?” 林清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京城姓沈的人家不多,能被叫做沈少爷的,貌似只有自家弟弟沈安。 “就是京城首付沈大福之子,沈安啊!” “哎哟,不说了,还得排队去买七彩祥云呢!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怎么才能排到前面去!” 农妇们七嘴八舌,见林清儿不再说话,以为她问完了,便绕过她继续前行。 独留林清儿站在原地愣神。 这精美的紫色布匹,是沈安制作出来的? 自己这败家子弟弟真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把困扰京城四大布行多年的技术都给突破了? 七彩祥云又是何物? 林清儿站在风中凌乱,但心中却对沈安一直以来的败家子形象,有了一丝的改观。 “沈安,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儿回头刚想问沈安什么情况,却发现弟弟早就没影了! 这小子不会是怕自己问责他离家出走,跑了吧? …… 另一边,逃出林清儿魔抓的沈安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少爷,咱为什么要逃离二小姐啊?”沈小路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问。 “你傻啊,跟着二姐回家,只怕要被关禁闭了。”沈安给沈小路头上来了一个暴栗。 想起昨夜两女饿狼的样子,沈安一个激灵。 “老大,要我说,哪里有这样当姐姐的,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了,不感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摆着一张臭脸!”十三也跟着沈安跑过来,愤愤不平的开口。 然而—— “嘶~”沈安不满的看了一眼十三这小子,随后重重拍了他的脑袋:“说什么混帐话?那是我姐!” 无辜被打的十三懵了,他家老大还真和林清儿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亲姐弟,一样的蛮不讲理! 他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老大,那咱们不能回沈府,去哪儿啊?” 十三一脸苦笑。 好不容易脱离了小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以为抱上了大腿,却不想大腿现在有家不能回,难不成他们又要去乞讨度日? 沈安也愣了一秒,不过随即想到一个好去处,咧嘴一笑:“倒不如去荣府躲一躲,反正荣家家大业大,也不怕多我们这十几张嘴。” 躲一躲大姐二姐的问罪风头是一则,另一则,沈安也没忘记沈家香料的危机。 如今老爹和三姐不相信自己,那他不如找荣锦瑟帮忙。 这样一来,也能转移幕后算计沈家之人的注意力,全心全意研制香水。 “小姐,沈家那位公子来了。” 荣府花园,荣管家恭敬立在荣锦瑟身侧,语气之中满是嫌弃。 “沈家公子?” 沈安吗? 荣锦瑟微微一愣,心底冒出一丝莫名的惊喜。 “小姐,要不我叫人将他赶走!” 荣管家一脸愤懑,她家小姐现在一堆烦心事,就是那败家子害的! 他还有脸来? “让他进来吧。” “小姐!” 荣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竟然会让那登徒子进来。 “好了,沈家公子之前……帮过我忙,如今上门来访,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知道了。” 第28章 布商联合抵制 片刻后,沈安一干人被带进花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荣小姐越发迷人了!” 沈安摇着折扇,不客气的将荣锦瑟的茶拿过来喝了一口。 啧!真香! “你!” 荣锦瑟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那可是她的杯子! 水眸蒙上一层霜寒,悠悠看向沈安:“沈大少爷造访我荣府,不会是为了讨茶喝吧?” “咳咳……那倒不是。” 但沈安总稿不能说,他有家不能回,想带着十三、李二狗等人在荣家住几天,还想让荣锦瑟帮他找制作香水的材料。 真要这么说了,恐怕美人得将他赶出去! 沈安落座石椅,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续了杯茶,却瞥见桌上的一堆账本,以及荣锦瑟脸上的憔悴。 他敏锐的开口:“荣小姐,荣家出了何事?” 荣锦瑟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自己什么都没说,沈安怎么知道荣家出事了?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 荣锦瑟未开口,荣管家溪憋不住了。 也不顾自家小姐喝止,一股脑将荣家此刻遇到的危机倒了出来: “沈公子虽帮我家染出紫色布料与七彩祥云,让我荣家赚了钱渡过危机,但也正如此,荣家遭来嫉妒,京城布商联合抵制荣家,称荣家不尊商业规则,私抬布价,致使市场混乱。” 布商联合抵制? 听到这里,沈安正了正色,抬眼正好看到荣锦瑟美眸之中潜藏着丝丝缕缕的担忧。 看来这事儿不小! 虽说荣家一下子拿出紫色布料和七彩祥云会让同行眼红,但就算嫉妒,没有人带头,这事也是成不了的。 “查出来是谁人从中联合京城布商么?” 沈安站起来,眼神多了一丝清明犀利,与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锐利的目光,让荣锦瑟微微一愣。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沈安在布行帮她解决问题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就将调查出结果说了出来:“孙喜望。” “孙家?” 沈安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关于孙家的资料。 他穿越过来不久,对京城很多世家的了解都源于前身。 可就仅靠原主记忆中的了解,他都知道这事不可能是孙家主持的。 孙家只不过是近两年才发展壮大的布商,在京都虽然财大气粗,但远远没达到能联合所有布商的地步。 孙家甚至连京都商会都没进去,哪有这本事? “不可能是孙家,孙家实力虽强,但没强到能联合所有布商的地步。” “京城布商,莫说我沈家是孙家说不动的对象,便是再次一档的郑家和周家,也不是一个小小孙家能串合的。” “是,这个事情我也想到了。但背后指派之人是谁,还没打听清楚。” 荣锦瑟轻轻摇头,眉间愁绪没有减少。 “不急。” 沈安摆摆手,整个京城的布商世家在脑海中铺开。 “十三,你带几个乞丐出去,在京城布商店、酒楼和茶楼周边徘徊,打探一下消息。” 顿了一下,沈安从怀中取出五十两的银票交到十三手中,吩咐道:“不要亲自露面查探,去找城内乞丐乞讨之时打探即可。”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 做完这些,沈安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品着茶等消息。 而荣锦瑟却愣住了,刚刚她的思路不知不觉便被沈安带偏了,跟沈安说了荣家的事。 不过,沈安这是在帮她? 回过神来,她仍觉得有些不真实:“沈公子,为何这么大力帮我荣家?” “荣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沈安微微一笑,忽然放下茶杯,靠近荣锦瑟。 目光灼灼盯着她白皙细嫩的脸颊。 这容貌,当真是倾国倾城! 弯弯的柳叶眉,清澈灵动的水眸,精巧的琼鼻,还有一张粉嫩诱人的红唇…… 妥妥的纯天然大美女啊! 他会帮荣锦瑟,确实是为了这天然的美色! 四目相对,庭院里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荣锦瑟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爬上一抹红晕。 想起那日沈安对她说“就当给你攒聘礼了”,她唯一能想出的一个理由就是,这沈安在打她的主意! 这下,荣锦瑟脸更红了! …… 一直到夕阳西下,被沈安派出去的十三才气喘吁吁的跑回荣府。 虽然大汗淋漓,但他却一脸兴奋:“公子,事情查的七七八八了!” 沈安递给他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之后,才将一下午各个布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经过兄弟们一下午观察,这次京城布商联合,的确是有人经孙喜望的口,下了命令,让那些地方上的胚布商不准将原材料售卖给荣家。” “而下令之人,据说是赵家。” 赵家? 沈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赵宝坤。 这狗日的纨绔子弟! 还真像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没完没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荣锦瑟,则是一脸的沮丧。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惹上孙喜旺,荣家顶多是亏点钱。 可现在是京兆府府尹大人的公子,荣家的下场只有一个,家破人亡! “哎!难怪现在胚布的价格这么低的行情下,我们开出比市价高两成都没人肯给我们供货了!原来是这样……” 荣锦瑟秀美紧蹙,一脸绝望:“可,我荣家从未得罪过赵公子,为何他会突然针对我荣家?” 荣锦瑟心中万分不解,他们荣家家业不大,但族人复杂,平日里族人出行都会被老太太叮嘱,莫要主动惹事。 怎的就突然得罪了赵宝坤了?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怀着万一的心情,一旁的荣管家同样满是绝望,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不会。” 沈安摇摇头,对于那赵宝坤为何会找上荣家麻烦一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 “昨晚我刚打了赵宝坤一顿,今日又让他被当众杖责五十大板。” “以他的渠道,应当能知道我前些日子帮助荣家对抗孙家的事情。为报私人恩怨,选择出手对付荣家……是他的性子。” 轻笑一声,沈安毫不掩藏对赵宝坤的鄙夷。 “什么,我荣家有此一遭,全都是你牵连的?” 沈安话音刚落,荣管家怒瞪着沈安,眼中似有恨意升起。 “荣叔。” 还是荣锦瑟轻声制止,荣叔才没对沈安动手。 “小姐,您为何不让我说?” 荣管家回头看向荣锦瑟,在他看来,荣家会被赵宝坤针对,全都是受到了沈安的牵连。 若不是沈安得罪赵宝坤,对方又怎会让对付荣家? “因为你家小姐害怕,怕你把我也得罪了。” 沈安未等荣锦瑟说出口,就直接接了过来,眼中略带着笑意的看着荣管家。 荣锦瑟却是一愣,沈安是它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也知道? 荣家此刻危在旦夕,确实不能再树敌了。 更何况,沈安也算对荣家有恩,她不能因此就迁怒沈安,否则不就成了放下碗就骂娘了吗? “是,是老仆多言了。” 荣管家也是聪明之人,立刻就领会了荣锦瑟的意思,冲着沈安所在鞠躬以示歉意:“此前所言,皆是老仆不知尊卑。还望沈公子勿要引起恼了荣家。” “不碍事。”沈安摆摆手,没怪罪荣管家,毕竟他也是在为荣家考虑。 只是,沈安脑子里却在思索一件事,赵宝坤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虽然小肚鸡肠,却心计不深,以他那猪脑子,绝对想不到去打压胚布商。 所以,在赵宝坤的后面还有人。 可这人,应当是针对他沈家才是。 为何又突然调转了矛头,针对起荣家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敏锐地察觉到了荣锦瑟话里的重要信息。 打压荣家,压低市价。 这两者似乎是在同时进行! 他心中起了疑惑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郑有为! 第29章 拦路告状 此人上次便指使赵宝坤到沈家闹事,想用二姐的事情逼迫沈家退出京都商会,这一回,也保不齐再次指使赵宝坤对荣家下手。 “唉,有赵家在背后撑腰,致使胚布商不敢将胚布卖与我荣家。这样下去,荣家便是掌握再好染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注意到沈安沉思,荣锦瑟此刻满脸愁绪,思索如何破局。 沈安抬头,便见这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眉毛轻轻皱起,不由的心疼起来。 荣锦瑟商业头脑,不下于秦羽墨。 二人之间的区别,仅在所处位置不同。 荣家,终归是与沈家相差甚远。 今日之事,若换做是沈家,将会有数个解决办法。 换成荣家,却将荣锦瑟逼到了绝路上。 要是没有他出面帮忙,沈安几乎可以想象到荣家的下场。 “放心吧!这也叫事?” 沈安拍拍胸脯,一脸自信的朝荣锦瑟保证。 不过他嬉皮笑脸摸着下巴,嘴角差点歪到了耳根的模样,别提多猥琐了! 荣锦瑟看得心头一颤,这纨绔子弟又想到了什么贱招吗? 不过心中的侥幸只是一秒,下一刻,荣锦瑟依旧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沈公子莫不是在说大话吧?官,是大梁的天,士农工商,商在历朝都是末等。” “就算你沈家是皇商又如何?就算所有皇商联合也是没用的。” 荣锦瑟深知商人与官家,不在一个力量层面上。 更何况赵宝坤,那是京都京兆伊之子,其父手中权利可想而知,就算卖了整个荣家,也是比不上的。 然而,沈安却不屑一顾的笑了:“荣小姐,赵宝坤那人我都敢直接上手揍,你觉得我沈家会怕他么?” 荣锦瑟一愣。 是啊,眼前这人从不按套路出牌。 京兆府尹之子,他说打就打,而且还赢了官司,让赵宝坤当众吃瘪。 或许,他真能再一次扭转乾坤,帮助荣家度过这次难关……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 见荣锦瑟愣神,沈安忍不住在她琼鼻上轻轻一刮,惊得美人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一步。 半晌,荣锦瑟才回过神来,嗔怒的瞪沈安一眼,不过脸色红晕却看得沈安心神一晃。 等与沈安保持安全距离,荣锦瑟才故作镇定的问:“赌什么?” “倘若我帮你荣家渡过这次危机,你帮我一个小忙。” “要是我输了,就将沈家的一些渠道告诉你,让你有原材料可用。” “怎么样?这个赌约你怎么都不会亏。” 沈安说完,上前一步,紧盯着荣锦瑟的水眸。 认真又有些痞气的眼光,让荣锦瑟脸颊不自觉的又烧了起来。 “随你。” 她移开目光,语气虽冰冷,却是默认了这赌约。 反正此事对荣家来说没有一点损失,就跟他赌了。 “如此甚好。” 沈安心情大好。 “在事情解决之前,我和我兄弟们的住宿,就拜托荣小姐了!” 沈安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让十三等人谢过荣锦瑟,随后“鬼子进村”似的往荣家后院跑去。 “哎,你们!” 等荣锦瑟反应过来,沈安等人已经进去了,气得她脸颊通红,不过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权当这人脸皮厚惯了吧。 …… 踏入厚着脸皮硬住下来的湘竹苑,沈安看着尽显精美的房间,心情别提多美丽了,直接就瘫倒在床上。 感受着身下软软的床铺,身上盖着的上等丝绸被,沈安长舒一口气来。 “来到这里这么久,就属今天睡得最舒服。” 想着之前穿越过来睡的破庙,沈安便觉得异常委屈。 原本想着穿越成京都首富之子,能混吃等死,与美女们夜夜笙歌,却没想到身边危机四伏,有这么多事需要解决。 如今重中之重,就是赶紧解决荣家的危机,借用荣家的资源去制作香水,解决自家的香料危机。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还没到卯时,沈安便爬下了床,出了荣家。 朱雀大街,是贯穿京城的一条主干道,两边商贾云集。 此路因能容纳八辆马车工程,平日里有其他附属国纳贡,也会走这条路进宫,故而被大梁京都人戏称为“御路”,意思为能够见到皇帝的路。 沈安一大早起来,赶到这里,自然不是想要去找京兆伊的麻烦。 而是脑子里已经酝酿出一个计划,他今天要教孙喜望做人! …… 卯时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除了赶着进宫点卯的官员和随从,普通人还未起床。 工部侍郎冯成贵整斜靠在轿子里补觉,突然轿子一抖,把他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冯成贵掀开轿帘,满脸怒容的问道。 “大人,有人拦轿告状!”一个随从说道。 “拦轿告状?” 冯成贵皱眉,心中却是一喜。 今天可算是可以翘个班,不用上早朝了。 “你到点卯官那里传个话,就说我偶遇公事,亟待处理,今日上不了朝。” “是!” “将告状之人带回衙门,问明被告,将被告一并带到衙门,一个时辰后,本官升堂问案!” 冯成贵随口撂下一句话,便打道回府。 一个时辰后。 孙喜旺,赵宝坤,荣锦瑟三人,都一脸懵逼的站在工部衙门。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衙役拘传过来的,尤其是孙喜旺,那时候还在温柔乡里做的春梦。 恨得他差点骂娘! 可惜工部衙门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只得乖乖站着等待着升堂。 沈安算准了时辰,缓缓地走了进来。 正巧冯成贵也揉着刚睡醒的眼睛,从后衙走了出来。 “哟!这么多人啊,赵家小子也在?” 作为工部侍郎,京城里的官员之子,他颇为熟悉。 刚刚的话,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冯成贵抖了抖袖袍,拿起惊堂木敲了一声。 “拦轿告状的又是谁?” “冯大人,我是荣锦瑟的状师,告的是孙喜旺和赵宝坤,我要状告他们扰乱胚布市场,刻意打压荣家。” 沈安抬手施礼,随后突然用手一指,大声说道。 这先声夺人的气势,搞得冯成贵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沈安?沈大福家的败家子?” 冯成贵身为工部侍郎,平日里也没少和商人打交道,尤其是像沈家这种皇商,交往更加密切,之间更是少不了一些钱权交流。 不过,沈安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他来做状师,替人打官司? 没搞错吧?! 第30章 教孙喜望做人 “沈家小子,这可是公堂,别胡闹!” 冯成贵摆了摆手,示意沈安从哪来的回哪去。 毕竟他和沈大福私交不错,能不让他家儿子惹事,就算帮沈家大忙了。 “大人,在下并非胡闹,此次前来,是替荣家小姐状告布商孙喜望,联合诸多商人,扰乱京都布匹市场,还望大人明察!” 沈安眼中蕴含着委屈之色,可气势却是十足。 见识过沈安的牙尖嘴利,孙喜旺和满身纱布的赵宝坤,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两人就算都有功名在身,慌乱之间,也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冯成贵连连磕头,口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冤枉!” “冤枉啊!” 沈安也不等冯成贵详细问,趁热打铁逼近孙喜旺身旁:“冤枉?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故意指使城里所有的胚布供货商,停止向荣家供货!” 说完,他猛地转身,看向了冯成贵:“大人,你可以随时拘传胚布供应商到堂,我说的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我相信那些胚布供应商在大人的威严之下,绝对不敢虚言欺骗!” 冯成贵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不是都说沈家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https:/ 这条理! 这气势! 这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吹捧! 哪里是不安世事的废物,简直就是个人精呀! 不过这马屁拍的他舒服! 拢了拢朝服的袖子,冯成贵看向堂下几人:“扰乱市场,此事可大可小,沈公子,你仔细说说。” “沈安,你莫要胡言!”还不等沈安开口,孙喜望便忍不住呵斥。 沈安从他手里坑了十万两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告状,让工部侍郎把自己传唤到这儿来了! 孙喜望此刻对沈安的恨,可是到达了顶峰。 “冯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为你这小事操劳?”赵宝坤尽管浑身帮着绷带,却也在此时狠狠瞪着沈安,强行插嘴。 “小事?” 沈安冷哧一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地,这犀利的眼神,让赵宝坤莫名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浮现出昨日那五十个板子的痛…… 没继续管二人的目光,沈安望向冯成贵,拱手道:“大人,在下若是没有记错,在大梁《商律统类》中,有一条的明文律法,任何商家不能无理由窜拢其余商家,对他人行抵制之举。” “不知在下是否有记错内容?” 沈安语调舒缓,身态间透着一抹自信,倒是让座上的冯成贵一愣。 身为工部侍郎,工部与商业上的事情接轨,冯成贵对这等律法再清楚不过。 可沈安这败家子,怎么对也律法如此清楚? “有。”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承认了沈安的说法。 “大人,您不要听沈安胡言,他所说无理由窜拢一事,纯属是无羁之谈!” 咬了咬牙,孙喜望眼中尽是狠意:“孙家联合其他布商抵制荣家,全然是因为荣家布庄售卖天价布匹一事!” “大梁律法明确规定,大梁商人不可哄抬物价!” 顿了一顿,孙喜望将话锋直接转到了沈安身上,带着满满恶意的开口道:“大人,沈公子帮荣家做状师,也许荣家哄抬物价的背后,也有沈家手笔呢!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啪啪啪! 孙喜望话音刚落,沈安连连拍手。 “好好好!大人威武,三两句话便让孙喜旺不打自招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正是因为荣家的布品质好,卖出了高价,他才心生嫉妒,想要联合胚布供应商,打压荣家!” 闻言,孙喜望脸色都铁青了! 这沈安,居然从他的话里找漏洞! “呵!沈安你别血口喷人,分明就是荣家一匹布卖三千文的天价,要说扰乱市场,那也是荣家扰乱市场才对!” 孙喜望指着沈安,语气凶狠,眼神阴毒。 闻言,一直站在旁边的荣锦瑟脸色发白,紧咬红唇。 三千文一匹的布,定价确实太高了,她当时应该阻止沈安这么定价的,否则对手也不会揪住这条不放了。 心里默默感叹一声,荣锦瑟此刻满是绝望。 然而沈安却淡定无比,缓缓开口:“荣家布庄售卖对象,与孙家售卖对象不同,这价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布匹?” 不等沈安说完,孙喜望急忙忙的跳了出来。 “呵。”看着孙喜望样子,沈安嗤笑出声,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粗麻布匹,与丝绸布匹可是一个价位?” “这,这……” 孙喜望眼珠乱转间,半晌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得强词夺理:“二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自然是不同价位,可那荣家所卖布匹与京城众布商的布匹是同一材质,为何价位相差甚远?” “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了。”沈安不急不缓的悠悠回了一句。 然后直接无视孙喜望,面向冯成贵道:“虽然荣家的布匹材质与其他家大同小异,但大人有所不知,荣家近期售卖的布匹,皆是紫色。” “紫色”两字才一出口,就吸引了冯成贵的目光。 在大梁,最为尊贵的颜色就是明黄色,明黄色之后便是以紫色为尊。 可长久以来,紫色布料晕染麻烦,一尺紫布,市面难寻。 久而久之,这紫色布料的价格也就上去了。 “要是真为紫色布料,贵上一些可以理解。”冯成贵点点头。 荣家制作出紫色布料一事,冯成贵也有所耳闻,毕竟家中女眷都为七彩祥云疯狂了,嚷嚷着一定要抢到! “大人,这布匹的珍稀程度不同,面向的客人也就不同,荣家面向的客人都是如大人这般,身份尊贵的,价钱自然要贵上些许。” “在下以为,这无甚太大问题。” “是这样。”冯成贵深以为然点点头。 沈安这才转移目光,眼神从孙喜望身上略过,语气冷冷:“可孙家行为就不同了,他们这样做,怕是要操控物价啊。” “沈安,你不要血口喷人!” 孙喜望闻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第31章 女神就是高冷 “孙公子,何至于如此慌乱?” 沈安不急不躁,淡淡反问。 “你们这些布商联合在一处,怕不仅是抵制荣家吧?” 沈安眼中光芒越来越亮,不急着把孙喜望掐死,反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他,看着他在掌心之中挣扎、逃窜。 “你们联合京城各大布商抵制荣家,让荣家没有胚布可买,那些胚布商在各大布商的联合之下,为了生存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联合布商的条件。” “例如,降价售卖胚布。” 沈安停顿下来,看着孙喜望脸色惨白无色,轻笑着问询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一,一派胡言,我孙家何曾做过这种事情!” 孙喜望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惊恐。 他不解沈安为何这么的准确,这么的笃定,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要不是知道布商中没有沈家一脉的人,他都忍不住想要思考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 “冯大人,孙家联合布商抵制荣家之余,囤货居奇,故意扰乱市场,分明是致民生于不顾。” “按照大梁律法,囤积居奇,以致民生凋敝的,该当充军流放三千里!” 沈安又是一顿连珠炮,把孙喜旺怼得脸色惨白,嘴巴开开合合,却又无力反驳。 冯成贵脸上诧异之色更浓了几分。 好家伙! 你小子确实是来告状的吗? 咋把我这个官老爷想说的话全给说完了! “孙喜望,可有此事?” 冯成贵扭头看向孙喜望,质问出声。 “不,不敢。” 孙喜望连连摇头,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就是吃牢饭的下场。 心中暗恨沈安多管闲事,孙喜望佯装委屈的向冯成贵哭诉道:“大人,这都是沈安的胡言,做不得真的。” “没有最好。” 冷哼一声,冯成贵脸色不渝,“你孙家有没有这等想法自己心里清楚。” “好了,孙家与众布商是否囤积居奇,本官自会查明,今日证据不全,本官也就不追究下去,你孙家日后行事好自为之。” “要是真的让证据映入本官眼中,那本官说不得就要管一管这商业之事了。” 冯成贵虽然与与沈大福私交不错,但也不想得罪孙家和赵家。 对着孙喜望一顿敲打,直到孙喜望连连回称“是”后,冯成贵才停下了话,转身看向沈安与荣锦瑟。 “商业上的竞争如何,本官不管。” “你们谁能得到胚布商的原材料,看各自的本事。”https:/ 停顿一下,给三人反应时间,冯成贵才继续往下说道:“这种事情,本官不想看到第二次。” 啧啧啧,还真是官场老油子。 沈安心里默默吐槽。 此路不通,看来还要另想办法得到胚布才行! “是,冯大人。” 沈安行了一礼,恭敬的应下了冯成贵的要求。 冯成贵这才一甩衣袖,显示着满身威严离去。 而厅堂中,孙喜望与赵宝坤二人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们万万没想到,沈安居然这么不要脸,居然拦路告状! 眼见二人不甘愤懑的样子,沈安故意凉凉问道,“下次可还敢惹我?” “你!哼!你以为沈家还能得意到几时……” “少爷!” 孙喜望被沈安挑衅的失了态,好在身边小厮提醒,才没有将隐秘之事说出口。 冷哼了一声,孙喜望不再看沈安得意嘴脸,身形略显狼狈的逃离。 “荣小姐,我们也走吧。” 荣锦瑟此刻还没回过神来,今早收到工部侍郎传唤的时候,她心凉了半截。 刚才公堂之上被孙喜望说荣家布匹定价过高,扰乱市场是,她更是绝望透顶,却不想这一会儿的功夫,局势就被沈安扭转了! 这沈安,虽然纨绔,可他的损招确实挽救了荣家。 “此地事情结束了,我要去茶楼喝口茶,听听书,荣小姐要一起么?” 沈安笑嘻嘻发出邀请,脸上漫不经心,没个正形。 荣锦瑟只觉得越发看不透此人。 “你……随你便,我不去。” 她可不敢和沈安这大纨绔去喝茶! 眼下孙喜望虽然被狠狠敲打了一番,可胚布的事情她还得想办法,刚刚冯大人也已经说了,商业竞争,各凭本事。 这场战争远远还没有结束! 荣锦瑟迈着优雅高傲的步伐走了,只剩沈安一人在大厅独自凉凉。 “嗨,女神就是高冷!” 怪不得前世连王校长那样的人都要做舔狗…… 感叹一句,沈安招呼着等待在不远处的十三等人,往附近茶楼走去。 他这个时候去茶楼,自然不会是为了听书。 茶楼人多,信息也多。 此次拦路告状,只不过是给作为马前卒的孙喜望、赵宝坤一个敲打,对于藏在他们身后的人,沈安还得下些功夫! 第32章 你全家都是败家子! “王兄,你也到荣家买紫色绸布吗?” “那可不,家里那个败家老娘们非说要,我敢不买吗?” “哈哈,你就是个耙耳朵!不过这紫色绸布买到就是赚到!” “为什么?” “不知道了吧?听说农家这种紫色的绸布是那个败家子沈安搞出来的,我刚刚从得月茶楼过来,郑家公子和府尹大人的公子,正在商量怎么把那个败家子给弄死!到时候这紫色绸布不就成了绝版?” …… 沈安果然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得月茶楼,那可是个好去处。 跟前世的天上人间一个德性,说是茶楼,其实内里莺莺燕燕,有人说里面出了胭脂味,就只剩下栗子味,沈安以前也没少去。 想到那些流逝在得月楼姑娘身上的子孙后代,沈安忍不住吐槽。 要不是前身毫无节制,也不至于现在身体如此羸弱! 话不多说,沈安出了茶楼。 既然知道郑有为和赵宝坤在一起密谋,他不去掺和一顿,对得起自己吗? …… 得月茶楼。 包厢里有三个人,一脸惨相的自然是赵宝坤,他今天到这里来,可没有心思寻花问柳。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郑有为。 而另外一个,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女人正坐在郑有为的怀里,郑有为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正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揉捏着。 “赵公子,你爹也真够狠!看把你打成什么样!兄弟我看着都心疼!” “别特么的提这个行吗!谁让他是老子我是崽呢!” 赵宝坤没好气地瞪了郑有为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他也怪他爹下这么重的手! 可心中更恨沈安! 这个败家子,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娘希匹的! “你也别动怒!小心伤口崩裂了!” “沈安那个败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了,竟然一下子开窍了!好像变了一个人!” 郑有为把怀里的软玉温香推到一旁,那女人也十分知趣,乖巧的走到一旁,拿起酒壶又给赵宝坤倒了一杯。 “是啊!以前那败家子除了知道花钱讨好女人,脑子就跟狗屎一样,没想到现在能说会道,最关键娘希匹的,还熟读律法!” 赵宝坤接过酒杯,仰头又干了个底朝天。 这个疑惑,他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呢!”郑有为同样有这个疑问,脸上却满不在乎:“这京城的天,毕竟还是你爹的天,他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今天早上他不是到工部衙门把你给告了吗,冯大人不也没说什么吗?这证明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只要再过些时日,等到沈家和荣家都倒了,我倒想看看他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吗?” 郑有为轻轻端起酒杯,在鼻子下晃了晃,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冷笑。 眼神却冰寒刺骨,阴鸷恐怖。 “哗啦啦” 随后,郑有为用手中的酒在地上画了个半圈:“等到那个败家子落在赵公子手中,还不是你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说的对!” 赵宝坤被对方这么一煽动,心情大好,似乎已经看到了沈安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画面。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让旁边的女人又给倒了杯酒,端起杯子豪迈的说道:“来!咱哥俩碰一杯!” “来!” 郑有为随声附和,紧接着话锋一转:“等到沈家败落之后,赵公子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把他那几个姐姐全部抢到手!” “还有……” 郑有为本想把后续的计划,再跟赵宝坤交代一遍。 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一个面目清秀的龟公,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两位公子,你们点的酒菜来了!” “放下吧!” “咦!你是新来的吧,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公子明鉴,小的今天才来!” 龟公随口说了两句,便缓缓退出了包厢。 刚一出门,便一溜烟跑到了隔壁。 “老大,搞定了!” “很好!你把衣服换回去,一会趁没人的时候赶紧走,别被人发现!” “另外多叫几个兄弟,把楼下的动静闹大一些!”https:/ “好嘞!” 说话的两人正是沈安和十三。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得月茶楼突然涌进来一堆乞丐。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锭银子,说是来找姑娘。 这让老鸨子很难堪! 接待吧,掉了得月楼的档次! 不接待吧,人家手里又都拿着银子! “怎么的?不让乞丐找姑娘吗?” “老子身上是脏,可这些银子难道也脏吗?” “我滴个娘嘞,这还真是天下第一奇闻,丐帮都出来找姑娘了!” “那可不,还是成群结队的呢!” …… 得月茶楼的大堂,一时间沸沸扬扬。 若是这个时候有手机的话,朋友圈绝对要爆炸了! 楼下的吵闹声,也把二楼包厢里的客人,纷纷引了出来。 沈安找准机会跟赵宝坤和郑有为撞在一起。 “娘希匹的,你踩老子脚了知道吗!”赵宝坤大骂一声,转头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是沈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娘希匹的,原来是你这个天杀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赵宝坤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抓住沈安的衣领,怒目而视。 “松手!” “我让你松手!否则的话,后果自负!”沈安一脸淡定。 来! 要是忍不住,揍我一顿呀! 老子求之不得呢! “赵公子!冷静!冷静!”郑有为赶紧拉住赵宝坤:“这个败家子是故意激怒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你说谁呢?你说谁是败家子?你才是败家子!你全家都是败家子!” 沈安自从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幕后主脑。 果然是个藏得够深的主! 比赵宝坤这个废物稳重多了! 不过没关系,今天这个套,你钻也得钻,不钻也得钻! 老子设下的局,岂是你想破就能破的? 第33章 设局给你钻 郑有为被沈安的连珠炮,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娘的! 咱是读书人,骂人怎么可以带脏字呢? 不过他想到沈安之前一直混迹在乞丐窝里,心中一阵深以为然的鄙夷后,朝着沈安微微拱手。 “沈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郑公子最近可好?家里双亲是否康健如昔?”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秀逗了,忘了前几年你父母已经西游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方装孙子,沈安也瞬间变脸,热情如火,一把推开赵宝坤,搂着郑有为的肩膀,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郑有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侧了侧身,转到一旁,可还是没能摆脱沈安的纠缠,那只手臂依然死死地扒在肩膀上。 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老子可没有龙阳之癖! 心中吐槽,可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沈公子,最近你可是京城里的红人了!” “正好我跟赵公子也是朋友,不如我给你们当个和事老,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何?” “这样啊?”沈安用手擦了擦鼻子,又伸出指头抠了抠,然后朝着赵宝坤的肩膀拍了过去。 看到这个画面,赵宝坤一脸嫌弃地往旁边一躲。 你特么的是来和好的,还是来擦鼻屎的? “你看!”沈安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撇了撇嘴:“不是我不给郑公子你面子,是赵公子嫌弃我啊!”m..nět “不过,咱们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撞见了好友,今天这顿我请了!” 沈安豪气地朝二楼的龟公招了招手:“你过来!郑公子在哪个包厢?今天花了多少银子,都算我的!”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 以前的沈安不就是这样的豪气么? 不管认识多久,哪怕刚刚结交一天,他也能给人买单! “好嘞!沈公子义薄云天,仗义疏财,真是人中龙凤赛关羽!” 龟公是得月楼的老伙计,知道这种场面要做些什么,卖力地吆喝起来。 沈安脸上得意扬扬地拱手,环顾一圈:“诸位见笑!诸位见笑!”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嘚瑟! “郑公子!楼下的事情,咱们就别管了!回去喝酒吧!” “好!小弟与沈公子这么久没见,确实要好好叙叙旧!” “郑公子请!” “沈公子请!赵公子请!” 沈安始终没有忘记赵宝坤,这家伙可是局中的核心啊! 赵宝坤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可是碍于郑有为的面子,也只能跟了进去。 两个包厢合二为一,酒水放满了桌子。 “两位,沈安先干为敬!” “沈公子客气了!”郑有为朝赵宝坤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举杯,却在长袖背后,将酒水撒了一地。 开玩笑! 敌人的酒能随便喝吗? 沈安看在眼中,没有揭穿,伸手将旁边伺候的姑娘,揽在怀里,突然脸色一变。 “赵宝坤,咱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说道说道了?” “别以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这画风转得太快了! 本来还想夹块红烧肉的赵宝坤,筷子啪嗒一下落在桌上。 郑有为也是愣住了! 娘希匹的! 不按套路出牌吗? “姓沈的,你他娘的想怎么样?”赵宝坤嚯的一下跳起来。 “不想怎么样!最后问你一次,荣家的事情能不能了?” “能了!我就放你一马!” “不能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安压根就没抬头去看赵宝坤,手指顺着怀里姑娘的大腿,一路滑到胸口,把姑娘撩拨得腰肢不停扭动,满脸通红。 “你他娘的!我……” “别冲动!”郑有为赶紧拉住已经冲了出去的赵宝坤。 可没曾想,手上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什么情况? 被下毒了? 不可能,压根没喝多方的酒啊! 来不及他多想,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怒不可遏的赵宝坤已经挥起拳头砸向了沈安。 砰! 沈安身子接连后退。 竟然直接从二楼护栏翻了下去。 楼下早就准备好的十三,领着几个乞丐,将沈安稳稳的接住。 不过,在不知情的别人眼中,只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把整个得月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滴个娘嘞!楼上这是咋了?” “杀人了吗?” “谁这么大胆,在天子脚下公然杀人啊!” “那个包厢是赵公子的!” “那就难怪了!谁这么不长眼去得罪赵公子?” “你们看,你们看!赵程大人亲自来了!这倒霉鬼,怕是少不了一顿杀威棍了!” “为那位公子默哀三分钟!” “一鞠躬……” 正当大家伙议论之时。 一群衙役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都闪开!” “京兆府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是谁在这里闹事?” 赵程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刚有人到府衙报案,说是他儿子赵宝坤在得月楼闹事,还把人给打了。 否则,作为堂堂府尹大人,怎么可能亲自前来? “赵大人~~~!” “青天大老爷赵大人!” “今天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家公子不仅打人,还要杀人啊!” “我被他从楼上推下来,差点死无全尸,摔个粉身碎骨啊!” 沈安满脸眼泪鼻涕,眼角上乌黑的拳印看着就吓人。 脚下一瘸一拐,小腿上还隐隐透出血色。 一看是他,赵程的脸瞬间惨白! 这龟儿子,咋又惹上这么烦人精啊! 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吗? 赵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赵宝坤:“孽畜,给我滚下来!” 赵宝坤浑身一抖,回想起公堂上,被老爹痛扁的画面,脚已经彻底软了,根本挪不动道。 “爹,你别听他瞎说,是他自己非要跟我和郑公子喝酒,然后挑衅于我!” “不信,不信的话,你问问郑公子!” 赵程气的胡子乱颤:“来人!给我把赵宝坤,还有那个什么郑公子都拖下来!” 衙役们风风火火地冲到二楼。 可打开包厢一看,郑公子早已经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更别提做什么人证了。 沈安给他下足了药,不睡个两三天,绝对醒不过来! 第34章 证据就在我身上! 赵程那张老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尤其是闻到赵宝坤身上那股浓浓的酒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理没理,人家看你一身酒气,说真话都得掂量几分。 “沈公子,你说是他们把你打了,还推你下楼,可有什么人证物证?”赵程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道。 “我的青天大老爷哟!”沈安哭哭啼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蹭了过来:“在场这么多人,当时可都看到了,我是从你们家公子包厢里被踹出来的。” “那力道,就跟我是他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旁边喝着花酒的客人,自然不会开口作证,可是十三带来的那些乞丐却一个个抢答。 “没错!赵公子那一脚真的把沈公子当成杀父仇人了!” “太狠了!要不是沈公子命大,正好摔到我们头顶上,被人接住,这会怕是躺板板了!” “赵公子那是要杀人的啊!踹了一脚,还追出门,眼神跟刀子一样!” …… 沈安拼命朝赵程点头。 你看看,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我没冤枉你家儿子吧? 咱是老实人,不干那些龌龊的勾当。 赵程那叫一个气啊! 儿子不争气就算了,他还得在这里平白受那沈安的气! 什么叫杀父仇人一样? 娘希匹的老子还没死呢! “来人啊!给我把赵宝坤拖到大街上,本官今日要当街判案!” 赵程说完,狠狠甩了一下袖袍,从二楼走了下来。 沈安尾随其后,口中念叨:“青天大老爷啊!赵大人大义灭亲,是京城百姓之福,大梁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啊!” 十三瞬间会意。 顿时所有乞丐都跟着起哄。 这是要把赵程逼到死胡同里去才肯罢休! 而赵宝坤一看他爹又要来一次棒打孝子,那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不停地哀嚎:“冤枉啊!我只是打了他一拳,而且也没用什么力气啊!” “都是他故意的,沈安他故意陷害我啊!” “爹!爹啊!我求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程此时也是狠下心来。 他也是没办法! 吃了一回沈安的亏,赵程长记性了。 虽然这次的事情,他似乎看出了一些名堂,好像是他那个傻儿子被人下了套。 可谁让自己儿子傻,会上套呢? 既然自己上了套,那就得承受上套的后果。 沈安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不把姿态做足,这家伙绝对会去大理寺,去刑部,甚至去告御状! 咬了咬牙,赵程朝着衙役一挥手,几个人便将赵宝坤按在地上。 “我来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动手殴打沈安?” 赵宝坤哭丧着脸,点头又摇头:“打了,我只打了一拳,没有踹他,没有踹他啊!是他自己从二楼跳下去的!” 赵宝坤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他现在已经是心胆俱碎! “沈安!除了那些乞丐之外,可有其他人证物证?” “你也熟读大梁律法,那些乞丐都是贱民身份,根本不足以为证!” 赵程拳头紧握,儿子再没用,那也是自己儿子,他不能看着儿子就这样被人冤枉。 他要找出破绽! “这……” 沈安故作沉思,手指在鼻头上捏了捏:“那些乞丐不足以为证,那这些客人应该可以了吧?里面可不乏官宦子弟啊!” “可以!”赵程转头看向了得月茶楼门口站着的那些人:“你们可有人看到赵宝坤殴打沈安?” 赵程始终不再提起沈安被推下楼的事情,避重就轻。 “我们当时在包厢里,是后来闹出动静,我们才出来一看究竟的。” “我们在楼下喝酒,楼上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啊!” “我当时倒是在二楼走廊里,可怀里搂着姑娘,哪里会去注意其他?” 那些人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站出来指证赵宝坤。 这让赵程父子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沈安,你也听到了,并没有人证可以证明,赵宝坤殴打于你!” 沈安对着那些客人点了点:“你们这些家伙,好啊!一个个都是瞎子么?不过,你们要人证是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重要人证!”沈安嘿嘿一笑:“当时包厢里还有一个姑娘,好像是叫什么牡丹来着!” “牡丹?”赵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凌厉地看向了老鸨子:“把那个牡丹带过来!” 老鸨子被吓了一跳!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哎哟我的大老爷,我们楼里的姑娘都是叠字名,什么红红,秋秋的,根本没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啊!” “卧槽!老鸨子,你是不是跟赵公子串通好了陷害我啊?”沈安顿时急了,冲过去就要质问。 “不要恐吓证人!”两个衙役拦住他。 赵程也不知道老鸨子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想讨好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有人证,只有沈安身上的伤,那这件案子,还真的很容易判! 能看到最近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沈安吃瘪,赵程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就连刚刚还像一条死猪般的赵宝坤,也来劲了! “沈安,没有人证,我看你还有什么证据!” “你冤枉我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我回府,定要具状上告,治你一个污蔑恩荫官之罪!”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得月楼外面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赵宝坤也学乖了,趁势开始作妖。 “等等!你们刚刚说什么?要证据是吗?”沈安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还有两件铁证!” 本以为沈安已经被逼入了死角,再也无法翻盘。 没想到又冒出来了新的证据,而且还是铁证! 这么自信的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沈安口中的铁证到底是什么。 “证据就在我身上!” 沈安却不慌不忙,伸手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 然后……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衣服! 到底要闹那样? 所有人都懵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赵程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沈安的局,他似乎有些看不懂了…… 第35章 我不是好惹的! 沈安慢慢的将外面长衫除去。 一个乌黑的脚印,赫然出现! “看到没?” 沈安指着那个脚印,又把目光投向了赵宝坤:“赵公子,刚刚在屋内,我因为怕热所以脱去了长衫,这个脚印就是你踹在上面的!” “你有没有胆子脱下鞋子跟我胸口的脚印比对一下?” “各位乡亲父老,这个脚印如此清晰,足以可见,当时赵公子用力之猛!我正是受了这一脚才被踢下楼去的。” 围观的群众顿时哗然。 “我滴个娘嘞!这是赤裸裸的谋杀啊!” “是啊!什么深仇大恨,要痛下杀手啊!真以为自己是京兆府府尹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嘘!别那么大声,惹祸上身的!” …… 舆论瞬间便被沈安把控得死死的。 沈安始终保持这那副被人欺负,差点命丧当场的悲愤表情。 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跟我斗? 你们还嫩了上千年呢! 咱可是见识过不少网络暴力的人! 赵程父子已经绝望了,明知是局,也不得不承担后果了,尤其是赵宝坤,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难道当时真的没忍住,踹了沈安一脚? 两人的神经已经游走在崩溃边缘。 可是沈安还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各位乡亲父老,诸位公子,如果赵宝坤不肯脱鞋印证的话,在下还有证据!” 大家看到赵宝坤惨白的脸,和始终不敢上前反驳,已经信了几分。 一听沈安说还有证据,就更加坚信赵宝坤痛下杀手了,可还是翘首以待。 没办法! 谁让沈安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到了极致呢! “沈公子,还有什么证据?赶紧拿出来吧!就算京兆府不受理你的状子!我回头也帮你去大理寺作证!” “对!我也不信咱们大梁现在没有王法了!回头我跟刑部的邹大人说说,我倒要看看京兆府是不是能只手遮天!” “我也愿意作证!” “我也可以!” ……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现在对局势的把控可谓是炉火纯青,场面立刻得到控制。 “谢谢各位的见证!” “在包厢里的时候,我跟赵宝坤还有一顿拉扯,当时他正拽着我的脖子,把我家传的宝玉抢了过去,我想现在应该就在赵宝坤的身上!”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杀人就算了,连人家祖传的东西都要抢? 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啊! “他娘的!这个赵宝坤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娘希匹的,老子就看不惯这种人!给我搜他身,把东西找出来!” “奶奶个熊的,我也看不惯!” 大家群起而攻之,看到如此场景,就连那些衙役都不敢上前制止。 赵宝坤吓得魂都没了,挣扎着爬到赵程脚下。 “你们别乱来!” “我儿子可是恩荫官,谁要是敢用私刑,我……” 赵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脚印便踹在他脸上。 “去你大爷的!” 任何朝代,攻击朝廷命官,那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可是有几种情况下特殊。 打他的人,有着比他还更深厚的背景。 或者是,打的人太多,你压根不知道是谁打的。 眼下的情况,就是第二种。 赵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只能蜷缩着身子,保护好自己先。 而赵宝坤就更惨了。 鼻青脸肿,旧伤复发! 血从额头流到了胸口! 哀嚎声不断! “我找到了!这应该是沈公子的祖传宝玉!” 一个声音大吼出来,总算是把赵宝坤两父子给救了。 沈安赶紧冲了过去,从那人手中接过宝玉,激动不已,眼睛里还挤出了几滴泪水。 “这块玉正是我祖传宝玉,你们看,上面还刻着我的姓氏!” “谢谢兄台!兄台大恩大德,我沈安无以为报,只可惜是男儿之身,否则定然以身相许!” 这演技! 要是前世有机会进入演艺圈的话,妥妥的影帝级别! “沈公子说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读书之人应该做的,何足道哉!” 那人赶紧退到一旁,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沈安将手中的宝玉珍重地戴好,然后穿好衣服,朝着已经被衙役扶了起来的赵程拱手:“赵大人,证据已经齐全,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判?” 赵程捂着半边脸,愤怒地看了一眼沈安,咬牙切齿地说道:“赵宝坤当街挑衅殴打他人,按大梁律,杖责五十!” “不要啊~~~!” “啊~~~!” 赵宝坤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惨痛,没想到他爹又来一次! “嗷”的一声,直接晕倒在地。https:/ “这……”上前准备执行的衙役回头看了一眼赵程。 “拿水泼醒他,继续打!”赵程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刚刚围观的人已经给他提了个醒,不打不行啊! 要是不狠下心来,沈安真要是闹到大理寺去,别说儿子保不住,怕是自己头上的乌纱也保不住了!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难看了! 赵宝坤在痛苦中挣扎,被泼醒了好几回才挨完五十棍! “大人明察秋毫,公正廉明!真是我大梁官员的楷模!在下佩服佩服!”沈安走到赵程身前,拱手说道。 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贱兮兮的,教人看了怒火越发上头。 “不必!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赵程恨不得把沈安给吃了。 儿子已经够惨了,血肉模糊不成人样! 逼我打自己儿子,还得陪你笑脸? 你他娘的脸比天还大吗? “大人确定要走吗?”沈安浑不在意,让开路,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程。 那眼神满含内容。 只是赵程已经凌乱了,也不知道沈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赵程眉头紧锁。 “有些话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你,但是我奉劝你两父子,好自为之!” 沈安突然脸色一正,目光凌厉地看着赵程:“荣家的事情,如果今天之内解决不了的话,我保证明天你就能在刑部和大理寺同时接到我的状词!” “我不是好惹的!” 说完,沈安转身,穿过围观的人群,潇洒而去。 第36章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傍晚时分,荣家厅堂挤满了人。 “荣小姐,是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这次你要的货,我保证明天午时之前就给你送过来,价钱嘛,按市价的八成!” “荣小姐,我也是一样!” “我也一样!” 荣锦瑟本来还愁眉不展,茶饭不思。 没想到家丁突然过来通传,整个京城的所有胚布商一窝蜂都来了! 哭着喊着要给她供货。 这又让她愁了! 她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供货商,可真要是每家都采购的话,以荣家的实力也吃不下啊!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慌啊。 前一秒还死都不肯供货的几个人,现在反而急不可耐的主动降价。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倒不是她心里阴暗,而是经历了这几天的折腾后,由不得她不多想。 “各位掌柜!各位掌柜,稍安勿躁!” “荣锦瑟感谢各位的火中送炭,可谁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 大厅里一阵沉默,没人回答荣锦瑟的话。 半晌,其中一个掌柜,才将早已经列好的清单放在桌上:“荣小姐,你就把货都收下吧!货款我们今天也不要了,半年之后,对!半年之后,我再来拿钱!” 说完,一溜烟直接跑了。 而荣家库房那边,也很快就有人按照清单把货物送到。 荣锦瑟万般无奈,只得掏空了大半家底,每家都买了点。 头疼! 没货头疼! 这咋有人送货上门,还是头疼呢? 荣管家却好像猜到了什么,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小姐,跟供货商扯了这么久,先喝杯茶吧!” “荣叔,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又有人捣鬼?” “放心吧!我猜他们现在不敢对荣家怎么样!”荣管家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眼神中露出一丝期盼的神色。 他刚刚得到消息,沈安大闹得月楼,把赵宝坤狠狠惩治了一番。 虽然这样做,会把赵家彻底给得罪了。 可是听到赵宝坤血肉模糊,荣管家心中那叫一个爽啊! 这也让荣管家对沈安的印象大为改观。 原来一直像苍蝇般围在小姐身边的纨绔子弟,还是很给力的嘛! 至少是真心对小姐好,连府尹大人这头京城大老虎,都敢上去揪一根胡须! 牛! 荣管家心中一边天马行空,一边给荣锦瑟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什么?!”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荣锦瑟樱桃小嘴张得足可以放下一个鸭蛋。 正巧这时,沈安迈着蛤蟆步,得意扬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荣小姐,胚布的事情解决了,我想今天下午,那些胚布商就会赶过来交货了!” “哎哟,我的沈公子,你真是我们荣家的大福星啊!不用等到下午,刚刚,就刚刚,那些胚布商都过来列清单了,连价钱都给我们降了两成!” 荣管家那叫一个热情! 就跟看到新姑爷一般,拉着沈安坐下,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的。 沈安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脸问号。 咋回事?https:/ 昨天还对我怒目而视,今天就变脸了? 你丫不会是川剧变脸大师吧? “荣叔,你先下去吧,我跟沈公子还有事情要商量。”荣锦瑟眼神闪烁,好几次和沈安四目相对,却立刻将目光挪开。 最后干脆将脸侧过去,微微昂头,对沈安视而不见。 沈安咧嘴一笑,这小妮子太可爱了! 明明想跟自己问个清楚,却又非要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就是不开口。 好吧! 谁让自己是大男人呢? 沈安站起身来,走到荣锦瑟身旁:“是不是心里有很多问号?” “是!”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想说,就会说!” “这……我……好吧!我怼天怼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怼你这个未来娘子!” 沈安认怂了,可还不忘占个便宜。 “谁是你未来娘子?!” 荣锦瑟的俏脸立刻红成一片,顺手拿起茶杯就丢了过去,娇嗔的样子,别提多诱人。 “哈哈,打不着!”沈安伸手一接,杯子便落入手中。 不过,两人打闹了一下后,荣锦瑟总算开口了:“那块宝玉和脚印,是不是你故意设计好的?” 她虽然高冷,但聪慧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强,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琴棋书画。 “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沈安话刚说一半,茶杯盖子又飞了过来,这次可没那么好运,没能接住,砸在了胸口。 “哎哟!你来真的啊!虽然这件事很多细节是我设计的,但赵宝坤那家伙真的打了我一拳!”沈安捂着胸口,身子弯在一起。 荣锦瑟没想到真的砸中,看到沈安好像很难受,眼神一阵慌张,身子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随后又立刻坐了下去,冷脸说道:“让你嘴贱,活该!” “痛死了,你这是谋杀亲……” 沈安痛并快乐着,刚刚荣锦瑟的微小动作,收入眼中。 以他看过无数爱情电视剧的阅历,自然知道荣锦瑟开始紧张他了,本想再调侃一句,可看到荣锦瑟要杀人的目光,硬生生的又给吞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那块宝玉和脚印确实是我设计的,我打听到他们的包厢后,就让十三换了一身龟公的衣服,给他们酒里分别下了蒙汗药和五石散,又偷了赵宝坤的鞋子按上脚印,顺手把宝玉放在了他身上。” “吃了五石散的赵宝坤异常亢奋,我随便激怒他几句,就会动手,于是我的奸计就这么轻而易举得逞了!” 沈安说得轻飘飘,可荣锦瑟却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光是把整个计划丝毫不差的谋划下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沈安还没提起,为何衙役会提前预知,准时赶到等细节问题。 以及他满是煽动性的言辞! 这些都是环环相扣的,单凡任何一个方面出了纰漏,恐怕整个计划都会付之东流。 荣锦瑟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优哉游哉躺在椅子上的沈安。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第37章 贵人?什么贵人? 不过好奇归好奇,荣锦瑟脸上还是一副傲娇:“你还真是臭不要脸!哪有人会说自己奸计得逞的?” “我又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爱惜羽毛的伪君子!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安拿起桌上的茶杯,满脸兴趣的用力一转,茶杯立刻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再说了,这屋里就咱们两,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怕啥?” “是啊!比伪君子好多……谁跟你是一家人?”荣锦瑟对沈安前一句话,是深表认同的,所以一下子没注意,又被占了便宜。 “你再这样瞎说!我可要把你从荣家赶出去了!” 荣锦瑟扭过头去,还想等着沈安乖乖认错。 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声音。 回头一看,沈安斜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竟然已经睡着了。 没办法! 这段时间就没闲着,忙里忙外,实在太累了! 尤其是这脑力活,更耗费人的心神。 看着沈安酣睡的模样,荣锦瑟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 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纨绔子弟的流氓。 但是流氓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帅的! 她竟有些看呆了…… “唔~”沈安动了一下。 “哎呀!” 荣锦瑟被吓了一跳,青葱一般的手臂撞在了扶手上。 脸上立刻滚烫无比,慌忙将脸侧了过去。 心里在打鼓,这要是被沈安发现自己偷窥他,岂不要被这流氓给笑死? 还好沈安只是转了一下,便又睡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他在梦里想着什么,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他在想什么?” “他家里有没有给他婚配呢?” “他以前风流成性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不知怎地,荣锦瑟脑海里似乎乱飞,小脸也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红霞,煞是好看。 …… 等到沈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公子,你醒了!小姐说,如果你醒了,就到后堂去用膳。” 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微微欠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沈安伸了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啥?这么晚了?咋不早点叫醒我?”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沈安猛地跳了起来。 睡觉误事啊! 他现在是双线作战,荣家这边的战事刚刚有了一些转机,可是他自己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搞定呢!筆趣閣 香水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你们小姐在哪里?”沈安问道。 “她一直在后堂等沈公子入席。” “等我入席?”沈安皱了皱眉,这小妮子怎么变得如此客气了? “嘿嘿,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 “没有,不过小姐说,公子这次救了荣家,所以想郑重向你表达谢意。” “我去!这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沈安撇了撇嘴,不过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跟着那婢女便去了后堂。 心里还想着香水的事情,也就没跟荣锦瑟打趣。 开门见山地说道:“荣小姐,现在荣家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我也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沈公子尽管开口!” “我想让荣家帮我收集一些鲜花、上好的酒水,还有一等一的香料!”沈安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和图纸拿了出来:“另外,帮我请几个好一点的木匠和铁匠,让他们尽快把这些东西打造出来。” 荣锦瑟微微低头,伸手接过。 清单上的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 可是那张图纸上绘制的东西,她却从未见过。 一个铁桶,一个打着几个孔洞的木桶,一个歪七扭八的铁管子,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玩意。 这是做什么用的? 荣锦瑟一脸好奇,始终看不出所以然来,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沈公子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你就不问问我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沈安对这个高冷的女人,实在有些无语,明明话都到了嗓子眼,就是不开口! 你倒是开口啊! 我也好显摆一下! 你这样老是闷在肚子里,让我怎么装13? “沈公子的行为,总是出人意表,我怕牵扯到你们沈家什么机密。”荣锦瑟伸手抚了抚额头上的刘海:“沈公子睡了一天,想来已经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好吧…… 高傲进行到底的女人,是最难追的! 这可不是矫情,这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冷! 沈安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了。 想要融化冰山,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的了。 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 几日之后的京兆府。 “少爷,郑公子在外面求见!” 趴在床上的赵宝坤动了动身,便痛得龇牙咧嘴,口中叫唤着:“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如果郑公子来,直接请到屋里来吗?” “还不快去?信不信我把你的狗腿打断了!” “是是是!” 也难怪赵宝坤会如此大的脾气。 回到家中,赵程又是气愤心疼,又是难过。 把得月楼的事情给儿子仔细的分析了一遍,越说就越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沈安早就策划好的。 赵程一再交代,千万不要再去招惹沈安,一切都让他亲自去处理。 可是赵宝坤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几日,他每天都派人去郑家,只等郑有为醒过来,就请到府里来。 “赵公子,是我害了你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郑有为在门外便大声喊到。 “别说那些个废话,娘希匹的!老子一定要弄死姓沈的!” “你去帮我找几个不良人,明的动不了他,我还不信,玩阴的也不行!” 赵宝坤咬着牙,恶狠狠地骂娘。 “咳咳~~赵公子,对付一个商贾,还用得着这样的手段吗?” 就在这时,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从郑有为的身后传来。 “赵公子,你先好好躺着,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贵人!” “贵人?什么贵人?老子现在不要什么贵人,我只要弄死那个姓沈的!娘希匹的,老子的屁股都快开花了!” “娘希匹的!” 赵宝坤依旧骂骂咧咧,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卧槽! 好家伙! 郑公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脸了? 这个等级的贵人都能请来? 赵宝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朝来人恭敬施礼。 第38章 咋尽不说人话呢? 赵宝坤并不认识来人。 对方年约五十左右,颔下却连个胡子渣都没有,腰间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最重要的是,对方穿的衣服,是云锦! 这可是只有皇宫里的人,才能穿得上的贡品啊! 再听对方的嗓音,赵宝坤就算再粗莽,也知道来人是何方神圣了! “在下不知公公驾到,刚刚,刚刚实在有些无礼……” “没事儿!杂家不会跟你这种小辈计较的,而且杂家和郑公子乃是忘年之交,小事一桩!” 公鸭嗓子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伸出手做了个兰花指,若无其事地在眼前仔细打量起来。 郑有为恭敬地站在身后,等到赵宝坤忍着剧痛,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才介绍道:“赵公子,侯近山大人乃是在太子跟前行走的东宫近侍,他老人家听闻咱们的事情后,颇为愤慨,所以过来看看你。” 太子? 东宫近侍? 虽然说大梁国,太监是不能干政的,可真到了皇宫近侍、东宫近侍这个位子,真要是办点事情,谁不会给点面子? 当下的局势,东宫地位稳如泰山,以后九五可望,东宫近侍以后就是未来皇帝的心腹了。 而且一个太监穿着御用的云锦,看来此人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立过大功劳的。 这么大的腿? 那可要抱紧了! “侯大人见谅,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否则定要备一桌上好酒菜,款待大人!”赵宝坤再次施礼,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别介!杂家一无官职,二无爵位,如何当得起赵公子如此大礼?” 侯近山头也不回,依然双目囧囧地看着自己的兰花指,不时地还在脸上蹭两下,似乎想比较一下,到底是手上的皮肤更嫩滑,还是脸更嫩滑。 “侯大人,你就别客气了!赵公子跟我也是莫逆之交,这次吃了瘪,所以还想请侯大人帮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找回点面子。” “您老人家先坐一会,我跟赵公子去安排一桌酒菜,马上就回来!” 郑有为朝赵宝坤不停使眼色,可却发现赵宝坤似乎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急得差点跳脚。 说完,拉着一脸懵逼的赵宝坤便往外跑。 赵宝坤哪里经得起这么激烈的运动,痛得面目扭曲,满头大汗,可当着侯近山的面,又不好叫出来,只能憋着。 跑到一旁的偏厅,赵宝坤这才一把甩开郑有为:“你他娘的几个意思,不知道老子我身上有伤吗?” “赵公子,别动怒!千万别动怒!”郑有为双手挡在胸前,不时朝下按着:“你可能和这些皇宫里的人接触得少,不知道规矩。” “侯大人刚刚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手,知道什么意思不?” “这我他娘的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赵宝坤依然没有好脸色,伸手想去摸摸痛处,可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是想告诉你,手上空空如也,你要有点表示!”郑有为也不卖关子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莽夫! 跟他绕弯子,最后郁闷的只会是自己! “就这样啊?”赵宝坤龇着牙,在怀里摸索了几下,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看了又看,尽管不舍,还是递过去:“五百两够不够?” “够!” “另外让你们府里的管家,准备好酒菜,记得一定要有狗鞭!” 郑有为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句。 “没问题!家里好几条狗呢!”赵宝坤没有异议,吃吃喝喝的事情,他很在行。 只是他有些纳闷,这太监吃狗鞭,还能再长出来不成? 没有耽搁,很快一桌丰盛的酒菜便准备好了。 各自落座后,赵宝坤端起酒杯:“侯大人,这杯酒我敬你!” “不忙!杂家先考考你们的眼力!”侯近山将赵宝坤的手臂挡了回去,指着自己的胳膊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郑有为和赵宝坤对视了一眼。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衣服呗! 可人家这么问,就肯定没那么简单啊! 难道是想说,人靠衣装,他穿着宫里的服饰,这衣服不是衣服,是地位的象征? “我们见识浅薄,不知这是何物!”郑有为沉吟了一会说道。 “嘿嘿~~~你们两个傻货儿!”侯近山听到这个回答,掩嘴笑得前俯后仰。 “别怪杂家说你们傻,可你们真的是‘大聪明’啊!” “杂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杂家就问你们,这衣服是啥料子的?” 啥料子? 不就是云锦吗? 郑有为和赵宝坤又是一愣。 两人虽然没有资格穿云锦,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老太监也真是的,说个话含含蓄蓄,还好意思说没有弯弯绕绕。 “还不明白吗?”侯近山又玩起了兰花指,另一只手夹了一块狗鞭放进口中:“嗯!这道菜不错,杂家很喜欢。” “最近呐!陛下和太子都忙着准备接见南方各州官吏的觐见,忙得很!杂家很久没有吃到如此新鲜的玩意儿了!” 这思维跳跃得有点快! 刚刚还在说衣服的事情,咋突然又提起了宫里的事情? 郑有为和赵宝坤一头雾水,不过这次赵宝坤学乖了。 “侯大人喜欢就好,我刚刚让下人杀了好几只狗,还有些新鲜的,一会给你老人家打包带回去。” “嗯!杂家那可就却之不恭了!”侯近山一听,扭了扭脖子,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有些话儿,你们好好琢磨琢磨!” “等到这次南方各州官吏觐见后,杂家看看能不能跟太子爷再讨一件这样的衣服来穿穿,到时候再到府上来蹭点吃喝。” 侯近山不再开口,手没有停,很快便将那一盘狗鞭吃了个精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等到把这位大爷送走,郑有为和赵宝坤还没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老太监穿个云锦人模狗样的,咋尽不说人话呢?” 赵宝坤心中烦闷,忍不住骂道。 郑有为却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云锦!我明白了!侯大人真是高明啊!实在是高!” 第39章 这还是酒吗? “那老太监到底啥意思?”赵宝坤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牛眼,十分不满。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弯弯绕,转半天也搞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太难了! 郑有为把赵宝坤按在椅子上,目光闪烁:“赵公子别总是这么冲动啊!” “咱们上次一个不小心着了沈安那败家子的道,这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自有妙计!你先养几天,到时机成熟,我再带着你一起,咱们把场子给找回来!这次一定要将沈家和荣家彻底从京城抹杀!” 郑有为握紧拳头,砸在了桌上,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他自诩为青年才俊,之前设计将沈安成功赶出沈家,并落了个败家子的名号。 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 他不服气! 郑有为也并未将计划和盘托出,因为他太了解赵宝坤了,这家伙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一旦得知计划,怕是很容易走漏口风。 “赵公子,在下就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哦!好吧!” …… 荣家。 浓浓的酒香味弥漫了整个后院。 沈安在地上架起了两套蒸馏设备,而十三等人则在一旁忙忙碌碌。 有人给铁桶下面加柴火,有人不断往木桶里换冷水。 荣锦瑟也不知道沈安要做些什么,不过胚布的事情解决后,店里的运营已经上了轨道,她也不用时刻去盯着,闲来无事,便看着沈安他们忙活。 “你是要制酒吗?” “不,我要提炼酒精!”沈安摆了摆手,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制作香水之前,他要先把酒精准备好。 要知道用蒸馏的方法从鲜花中提取的香水,虽是液体,但却呈凝露状,并不像前世那般可以喷在身上。 这就需要用酒精这种万能的溶剂来调和。 “酒精?”荣锦瑟蹙眉问道。 “对!酒精,就是40度以上的酒水!” “不可能!就算是宫廷玉液也达不到这个程度的!”荣锦瑟琼首轻摇,发髻上的流苏叮当作响。 沈安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伸手在那些紫色葡萄般的流苏上拨弄了几下。 也难怪荣锦瑟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梁现在的酿酒技术,还是很古老的。 大多数是用水果酿造出来的浊酒,然后用粗糙纱布裹着的玉米穗来进行简单过滤,得出的酒水浑浊不堪。 因为缺乏合适的蒸馏方法,所以度数普遍在10—20度左右。 就算是荣锦瑟提到的宫廷玉液,也只是因为用料较好,提纯的时候,用厚制的纱布,经过多次过滤才得来的。 可即使如此,那也只是让酒水更清澈一些,对于酒精度的提高,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跟他现在适用分体式蒸馏,冷凝管提纯的方法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https:/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提炼出40度以上的酒水,你就嫁给我?” “你……”荣锦瑟瞬间语塞,挪开脚步,避过了沈安的手:“沈公子,请自重!婚姻大事岂能作为赌注?” 心中却已经小鹿乱撞! 该死的沈安! 每次都这样,真以为自己有些能力,就了不起了吗? 不过,这家伙每次说的话,好像最后都能兑现…… 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沈安嘿嘿一笑,话锋突转问道:“鲜花收集得怎么样?” “月季、牡丹、菊花各准备了一车,曼陀罗等奇花就只有一点,估计加起来不到十斤。不过现在的季节,牡丹和菊花都没有新鲜的,收集的都是干花。” 一直站在身后的荣管家上前一步,拿出一张清单。 这些花费了他好大的劲,几乎把整个京城的药店和花圃跑了个遍! 要不是见识了沈安的能力,荣管家真想质问沈安,要这些东西有什么鬼用! “干花就干花,到时候换一种蒸馏方式就行!” “就是曼陀罗少了点,看来只能是作为提香的辅料了!” “算了,毕竟大梁可没有完整的供应链,以后还是要专门搞个花圃,提供原料才行!” 沈安低着头走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 现在只是为了让沈家渡过难关,以后若是想赚大钱,还是要形成整个产业链。 “老大,第一个酒壶装满了!” 这时,十三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陶壶。 沈安点了点头,从院中的石桌上拿起几个酒杯:“都倒满!” “荣小姐,荣叔,过来尝尝吧?” “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要靠这个发财呢!” 看着他笃定自若,小人得志,一脸骄傲的样子,荣锦瑟冷哼了一声。 瞧你那臭嘚瑟的劲! 还是个纨绔弟子的模样! 端起酒杯,荣锦瑟仰头一饮而尽。 哇! “这什么鬼东西?!” “辣嗓子!好难喝啊!” 还没等咽下肚子,便又吐了出来。 喉咙火辣辣的! 舌头火辣辣的! 这还是酒吗? 咋跟毒药一般无二! 而旁边的荣管家却一个不小心咽下了肚子。 他是个老酒鬼! 虽然从舌头到胃也感受到了火辣的感觉,可是脸上却满是享受的样子! 吧唧了一下嘴:“嗯!这酒醇香浓烈,入口火辣,回味无穷!” “而且瞬间让人感受到从胃里涌出来的暖意!” “好酒!好酒啊!” 荣管家赞不绝口,看着十三手中的酒壶,眼睛里已经冒出了小星星! 他觉得自己喝了几十年的酒,好像白喝了! 以前那就是水! 这才是真正的酒! 沈安也接了一杯,轻轻放在鼻子下晃了晃。 “酒香还差了点意思,如果用高粱或者小麦的话,应该会更好一些!” “味道刚刚好,应该有52度左右,入口软绵。” “不过用来调配香水,度数还是差了点!” 沈安把十三叫了过来,用手指着蒸馏器说道:“先让人把火撤了,把铁桶上的管子再加上一节,火候再控制小一点。” 说完,他把那个酒壶塞到了荣管家身边:“这壶酒,就算我孝敬荣叔的了!” 荣管家笑得嘴都合不起来了,这壶酒怕是有四五斤,够他喝上好几天了。 最重要的是,还能在朋友面前嘚瑟一番。 第40章 南方官吏 “沈公子,看来你也是好酒之人,以后没事就多来府上走动走动!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荣管家把酒壶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生怕沈安会反悔一样! 他现在对沈安是十分满意! 说话间,眉目一挑,不时朝着荣锦瑟看去。 荣管家打小便被卖入荣家,荣锦瑟又常年在外经商,跟他相处的时间比跟父母还多,荣锦瑟是荣管家看着长大的,可以说两人的恩情,就如同父女。 沈安这么明着讨好荣管家,荣锦瑟何其聪明,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荣锦瑟没想到,荣叔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一壶酒而已,至于吗? “荣叔!”荣锦瑟嗔怒地瞪了荣管家一眼。https:/ “嘿嘿!小姐,我错了,我不说了!”荣管家嘴巴咧到了耳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不过沈公子这人确实不错。” “以前京城里传闻沈公子是个败家子,我看呐,都是假的,假的!就沈公子这制酒的手艺,拿出去随随便便赚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一年,还不是轻轻松松?” 十几二十万两一年? 还轻轻松松? 荣锦瑟凌乱了! 这酒真的那么值钱吗? 又辣又难喝,会有人买吗? 看她不信,荣管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回他没有一饮而尽,轻轻抿了一口:“小姐,你不好酒!不知道这杯中之物的神奇!更不清楚酒的行情。” “现在市面上,顶级的金盘露至少这一个价!”荣管家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酒壶放下,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钱?”荣锦瑟除了偶尔会喝上一杯,对酒还真没什么研究。 “五两!” “就这么一小坛子,顶多也就一斤左右!” “我这辈子呀!也就小姐你当年出生的时候喝过那么一小杯,至今都还记得那味道呢!” “而沈公子这酒,怕是比那顶级的金盘露,还要好上十倍,放到市面上去,那就是有价无市,王孙贵族抢着都要的好东西呀!” 荣管家一脸的陶醉,似乎勾起了很久以前的记忆。 好上十倍? 那岂不是要五十两银子才买一坛? 荣锦瑟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刚刚全程观摩了沈安的制酒过程,好像也没有怎么复杂啊。 就这么简单捣鼓捣鼓市面上买来的,五十文一坛的普通酒水,价钱就翻了几百倍吗? 她忍不住地看了一眼,正在指挥十三安装铁管子的沈安。 转念一想! 和沈安相处下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大风大浪却不少。 好像每件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在沈安手中都举重若轻,很容易便化解了。 回头再想那紫色的染料配方,其实掌握了之后也并不复杂,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而已。 可是……可是沈安不是个纨绔子弟吗? 怎么好像什么东西都知道? 还都是一些大梁国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嫁给这样一个人,好像其实挺不错的…… 荣锦瑟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淡抹的妆容上,不由得飞起了一片浅浅的红霞。 “想什么呢?脸都想红了。” 沈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戏谑地笑容。 “没,没想什么!” “我哪里脸红啊!我,是指天气太热了!” “你别靠我这么近!身上一股的酒味!” 荣锦瑟语无伦次,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毛贼,尽其可能的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慌张。 “噗嗤!” 沈安捂着嘴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天空:“荣小姐,今天的太阳是有点大!” 天上哪有太阳? 今天微风习习,不知道多凉快! 荣锦瑟又羞又怒,轻轻跺了沈安一脚:“我,我是因为喝酒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将脸侧过去,沈安虽然脚尖阵痛,但脸上却会心一笑。 原来冰山美人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不过沈安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适可而止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店里所有的高档布匹暂时别卖了!” “为什么?”荣锦瑟十分不解。 这些日子,店里形势一片大好,每天的货都供不应求。 预定的订单都排到了明年! “这几天是南方官吏进京面圣的时候,他们还会带来皇家贡品南方云锦。” 沈安抖了抖身上刚刚沾染到的污渍,耐心解释起来:“虽然说咱们的布,比起那些皇家云锦也不差!可咱们毕竟只是一介商贾,怎么能盖住皇家的势头呢?” 听完这些话,荣锦瑟半天没有开口。 心中那叫一个后怕! 盖过皇家的势头,那可是滔天大罪! 抄家灭门也不为过! 以前他们家的生意普普通通,售卖的布料更是寻常百姓家用的。 虽然知道每年南方官吏都会带来贡品皇家云锦,可这跟她们荣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还会有这方面的影响。 这沈安真是神了,足不出户,却好像将京城内所有的事情,都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不简单!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荣锦瑟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她可不敢耽搁。 …… 与此同时,南方官吏下榻的南雅苑。 “王兄啊王兄!好久不见了!” 刚进门,赵程便拎着官袍的下摆,兴奋的朝着南方官吏为首的王龙芝跑去。 两人是同科进士,又都曾在吏部为官,本就十分熟络,但见面还是免不了官场上的那些客套。 “赵兄!好久不见,康健如昔呀!” “不过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呢?” “这几位想来是赵兄的公子和后辈吧?” 王龙芝也是客客气气,看了一眼跟在赵程身后的赵宝坤、郑有为和孙喜望三人。 “快点见过你们王伯父!” “侄儿见过王伯父!” 三人见礼,又将手中的东西分别放好。 屋里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又请了几个歌妓助兴。 一时间,杯觥交错,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第41章 赶紧去把沈公子找来! 酒过三巡。 赵程和王龙芝边吃边聊。 “赵兄盛情,真是让我宾至如归啊!找回了多年前在京城为官的回忆啊!” “可惜咱们都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能这样促膝而谈啊!” “不过,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含蓄如初!” 王龙芝端起酒杯,感触良多。 可是赵程却从中听到了弦外之音。 “呵呵!老兄弟就是老兄弟,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过,我是为你们南方官吏感到不值啊!” 王龙芝皱了皱眉。 为我们感到不值? 什么意思? 难道朝廷有什么新的动向? “赵兄有话不如明说,何必遮遮掩掩呢?” 赵宝坤最烦这种官面上的攀谈。 说了半天,也谈不到重点。 跟猜哑谜一样! “爹!还是我来说吧!”赵宝坤已经喝得歪七扭八,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赵伯父,你有所不知,最近咱们京城出了一种新布,可不比你们南方的云锦差。” “我看再过个半年,你们的云锦怕是要在皇帝面前失宠了!” 赵宝坤阴阳怪气的话,惹得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和商贾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云锦一直作为贡品,是南方官吏引以为傲的地方特色。 更是生产和经营云锦行当的商贾手中最重要的资源。 天下商贾何其多?可年年都能觐见天子的却少之又少。 这等尊荣,若是没有云锦,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享受了。 “不可能!” “天底下绝不可能有比得上我们云锦的布匹!” “对!赵公子,切记谨言慎行啊!云锦可是天子贡品,随便玷污,那都是抄家灭门的逆天死罪!”https:/ 南方官吏和商贾,群起而攻之。 甚至有人威胁起来。 可是赵宝坤却不以为然,扶着一张椅子,用手指了一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手里的饭碗!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明儿,明儿我带你们去荣家商铺看看!” “好!” “明儿我们就跟赵公子去看个究竟!” “看个究竟!” 宴席不欢而散。 次日,荣家商铺门口。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场面,今天一反常态,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掌柜和店里的伙计,闲来无事,正拿着一包瓜子在闲聊。 “你说小姐是什么意思?人家巴不得天天生意上门,她倒好!把货藏起来不卖!” “闭嘴!小姐都说了,这几天没有抽到的水,月底都会给你算的,她自有她的打算!你个臭小子哪里懂这么多!” 掌柜把伙计骂了一顿。 这时,赵宝坤带着王龙芝等人一窝蜂地走了进来。 “各位客官,赵公子?”掌柜立刻迎了上去,可看清是赵宝坤后,顿时脸色一变。 赵宝坤也没心思跟一个小小的掌柜计较,环顾了一圈问道:“你们平日里卖的那些紫布呢?” “这……”掌柜也是个人精,一看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对话的话。 王龙芝和南方官吏商贾都是行家,从柜面上拿起几匹布又摸又看。 “这就是赵公子所说的布匹?” “就这等货色,别说跟我们云锦比了,就是蜀锦也比这好十倍百倍!” “赵公子这是故意戏耍我们吗?” …… 赵宝坤也是一头雾水。 荣家难道能掐会算? 这么把所有的紫布全部收了起来? 他顿时怒火中烧,走到掌柜面前,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问道:“你说,那些紫布呢?”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掌柜也不敢挣扎,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生怕赵宝坤会进一步发难,但也十分难得的坚持底线,没有直接把荣家给卖了。 “哼!别以为你们荣家得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就行!” “娘希匹的,老子也早有准备!” “来人,把之前卖的那些紫布拿上来!” 这是郑有为提醒赵宝坤的。 就为了防着荣家这一手! 赵宝坤的手下立刻抱着几匹紫布跑了过来。 “王伯父,各位大人,各位掌柜!你们看看,这些布就是我之前在荣家买的紫布,你们摸摸,不比你们云锦差吧?” 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商贾还在气头上。 听到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早就买好了,昨天直接拿出来,不是更省事吗? 非要让他们白跑一趟! 可是他们心中,还是很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一种比云锦还要更好的布匹。 “赵公子,你可不能再耍我们了!要不然别怪我们告上天子,到时候就算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算了算了!看在王大人的份上,我们先看看吧!” 下一刻。 王龙芝一言不发,眼睛瞪得老大。 南方官吏商贾,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紫布丝滑顺手,颜色鲜艳动人。 还真的不比云锦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礼部那些家伙真是不知所谓!既然京城已经有如此好的布匹,为何还要我们千里迢迢送云锦过来?” “就是啊!这不是舍近求远,还平白羞辱于我们南方官吏吗?” “等到圣上面前,我定要上奏参他们礼部一本!” “本官也参他们一本!” “本官要联名参他们一本!” …… 南方官吏一个个炸了锅! 那些商贾倒是没底气这样说,一个个哭丧着脸,以后怕是没机会再来京城面圣了! 说着,一群人蜂拥而来,蜂拥而去。 掌柜却吓了一跳,赶紧跑回荣家。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荣锦瑟正在清点最近的账目,听到掌柜的话,没来由的眉头一跳,不由分说地喊到:“荣叔,赶紧去把沈公子找来!” 她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 遇上大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安。 荣管家应了一声,便跑去了后院。 沈安忙得很! 还在倒腾他的香水,昨天熬到半夜,总算提炼出了一大桶纯度适用的酒精。 现在正在指挥着十三他们开始蒸馏鲜花精油了! 这个过程,相对酒精来说,难度要大得多了,尤其是对火候的把控,要更加精准。 第42章 小姐还是个丫头! 十三蹲在木桶下的导管旁边,好长一段时间了。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时不时地低下头:“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东西出来啊!” 沈安也热得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摇。 他这一笼是拿最普通的菊花花干做实验。 隔着水蒸馏花精油,是最费事的。 柴火都已经用了小一百斤,还是没能蒸馏出一滴精油。 这时,荣管家匆匆跑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拉着沈安的衣服:“沈公子,快!快跟我走!” “小姐那边,小姐那边好像出大事了,让你赶快过去一趟!” 出大事? 又出什么大事? 还真是个劳碌命,香水的事情还没搞定,荣家又出事了! 疲于奔命啊! 沈安把蒲扇放在一旁,朝着十三喊道:“别看了!怀孩子还要十个月才瓜熟蒂落呢!你趴在那看也没用!过来看着火!” 荣管家急得跳脚:“沈公子,别管这个了!赶紧走吧!小姐刚刚脸色都变了,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好好好!我这就去!”沈安一脸无奈,但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打趣地说道:“荣叔,昨天的酒要是好喝,我改天再弄个十斤八斤,保准你喝的过瘾!” 荣管家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 小姐着急,他就着急! 尽管他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慢点慢点!我都快被你拽倒了!” “荣叔!你是练长跑的吧?” “博尔特是你投胎转世的吧?” 沈安一阵挣扎,可愣是没能甩开五十多的荣管家。 麻蛋! 这副身体以前肯定是御女无数,夜夜笙歌,现在的体能太差了! 等到事情平息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一下! 被生拉硬拽,赶到了账房,沈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沈公子!出大事了!”荣锦瑟根本没注意沈安此时的状况,抱住沈安的胳膊摇晃起来。 沈安差点背过气去! 这小妮子以前也没觉得力气这么大啊! 现在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等等,让我,让我缓一缓!” “有水没?先给我喝两口!” “荣叔啊!我说你以前是赛马的么?” 沈安话不成句,扶着荣锦瑟的手臂,另一只手拍着胸口。 这身子骨,鸳鸯戏水,都特么淹死;比翼双飞,都特么摔死。 可咱这还没追到手呢,就快要累死了! 所以说,泡妞需谨慎啊! “快拿水来!” “沈公子,这次的事情怕是要捅破天了!” 刚刚荣锦瑟问了店铺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消息后,她确实有些慌了! 他们荣家竟然惹得南方官吏商贾,要联名上书天子,以后不再进贡云锦! 天子岂能放过荣家? 一旦天威降临,那就是万劫不复! “荣小姐,你先冷静!先冷静!” “深呼吸!” “对!” “就这样吸气,吐气!” 沈安也是很无奈,这小妮子平日里高冷惯了,咋遇上事却冷静不下来呢? 说了半天,也没能直奔主题。 天大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不过这样也好! 给了沈安一个耍流氓的机会。 沈安的手,此时正轻轻放在荣锦瑟的胸口,配合着言语,帮着荣锦瑟调整呼吸。 “对了!就是这样,感受着自己胸腔的起伏,平稳下来后,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荣锦瑟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缓了几口气说道:“沈公子,刚刚店铺掌柜过来,说赵宝坤带着一群南方官吏商贾进店,点名要看紫布……” “原来是这样啊!小事小事!” 沈安并没有大惊失色。 在搞出紫布的时候,他便已经想过今天的场景。 “荣叔,麻烦你去打听一下,南方官吏和商贾,下榻在什么地方!另外给我准备几匹紫布和一些礼物,我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荣管家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出了账房。 屋内只剩下沈安和荣锦瑟。 画面有些古怪! 两人相对而立,沈安一只手搭在荣锦瑟的胳膊上,另一只手还抚在她的胸口。 真特么软! 而荣锦瑟因为紧张,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沈安:“真的会没事么?” “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日子,你还不清楚我的手段吗?那叫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放心吧!你家未来相公可是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 耍流氓归耍流氓,沈安微微有些心疼。 要说荣锦瑟也才不到二十,却要撑起整个荣家。 尤其是在古代这种男尊女卑,对女人并不算友好的时期,压力可想而知了! “我相信……”荣锦瑟听到这话心中稍稍安定,刚想开口,微微低头便看见了沈安那只手。 “啊!你在干什么!” “我要杀了你!” “荣小姐!我刚刚只是想帮你安抚一下情绪!” “我再也不相信你这个登徒子的鬼话了!” …… 尖叫声! 追喊声! 跌宕起伏,瞬间便将屋内,凝重的气氛给打破了。 倘若别人看到这个画面,一定会惊诧万分。 原来万年冰山般的荣锦瑟,也会有如此跳脱的时候。 很快,鼻青脸肿的沈安,拎着东西便出门了。 只留下迎风凌乱的荣管家,和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母鸡般嘚瑟的荣锦瑟。 “小姐!你们刚刚做什么了?怎么好像你一点都不担心呢?沈公子的脸怎么回事?”https:/ “是福是祸躲不过!不过我相信沈公子一定能够把事情解决!” “小姐你这么相信沈公子了吗?你以前可说他是个败家子呀!” “他现在也是个败家子!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败家子!” 主仆两人站在门口闲聊。 荣管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荣锦瑟。 她脸色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刚刚打闹的过程当中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其他。 “小姐!我发现你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 荣管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并没有再接话,悄悄地退回了府中。 他很开心。 小姐毕竟还是个丫头。是时候应该找一个人分担点压力了。 而荣锦瑟依然站在门口,凝望着沈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我变了吗?没有吧?” …… 第43章 还有别的事情? 南雅苑。 “你就是研制出紫布的那个荣家的人?”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商贾,围坐在一张圆桌上。 每个人看像是沈安的表情,都带着一丝怒气。 “大人说的对又不对!” “我这次来确实是代表荣家,不过在下却是沈家的人!” 沈安不卑不亢,微微施礼后,便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还抬出了沈家的名号。 毕竟沈家乃是京城四大商贾之一,又是皇商,比起荣家来说,地位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更重要的是,那些南方商贾中,有些除了做云锦,还有其他生意,和沈家也有些来往。 “沈家的人?” “难道你就是最近把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声名鹊起的沈家大公子沈安?” 沈安点了点头。 人怕出名猪怕壮! 纵观历史,很多出名的好人,都是死后才流芳千古。 而这坏名声啊,往往都会很快传播开来。 只是他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官吏,竟然也有所耳闻。 “正是在下!”沈安应下,一脸尬笑:“声名鹊起不敢当,声名狼藉倒是很贴切!” 他这可不是自谦! 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王龙芝等人初到京城,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接触一些寻常百姓,得到消息的来源便只有那些官宦。 沈安大闹京兆府,拦轿告状,在官宦眼中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哼!”王龙芝果然冷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不过你若是为了紫布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我们的联名奏折,刚刚已经送到宫里去了!” 听到这话,沈安毫不在意。 送就送了呗? 这算什么大事! 按照朝廷定制,地方官员的奏折,也不是第一时间就会送到皇帝手中。 而是先送到尚书省,根据奏请的事宜,由六部尚书审核后,呈交给尚书城左右丞审定才会直达天听。 像这等关系到贡品的事情,尚书省肯定会慎之又慎。 更关键的是,若是因为云锦的事情,朝廷把紫布给封禁了,以后尚书省那些达官显贵们,去哪里买这么便宜的紫布? 如果他所料不差,现在奏折肯定被压在管理天下贡品征缴的礼部。 “王大人,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在奏折上呈到皇帝之前,尽快即将奏折要回来!”沈安也不客气,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好大的口气!小小的一介商贾,竟然胆敢威胁朝廷命官!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是城中有名的败家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你们整个沈家彻底从京城消失!” “就是!当今天子广开言路,你这是在阻拦天听,论罪当诛九族!” 南方官吏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哪个仓鼠看到他们不是点头哈腰的? 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王龙芝不动如山,双目微眯,伸手在桌上按了按。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沈安身旁:“沈公子好胆色,不愧是干大闹京兆府的人!本官很有兴趣,听一听你的道理!” 沈安始终淡定自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们沈家和荣家,只是小小的商贾。各位大人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可如果是礼部尚书和各位侍郎大人呢?” “你们南方云锦名扬天下,自然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上到皇帝下,到各宫妃嫔,无一不喜,无一不好!” “就算荣家的紫布再好,也绝对无法撼动你们云锦的地位!” 沈安连吹带捧,把那些南方官吏和商贾听得云里雾里。 这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谈紫布的事情吗? 我们云锦,还用得着你来吹捧吗? 而且,这又跟礼部尚书和侍郎们有什么关系? 心中疑惑不解,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沈安身上。 他们很有兴趣听听沈安的下文到底是什么! 沈安感受着那些目光,突然话锋一转:“我们的紫布,想来各位大人和商贾也已经亲眼所见了!” “无论是质地还是手工,和你们云锦也不遑多了!这一点相信各位从京城对紫布的追捧也能看出来!” “可以这样说,现在的京城里,每一个官员都以能穿上我们家紫布为荣。一旦陛下得知这种布料的话,你们说他老人家会怎么样?” 沈安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已经听出了一些眉目的南方官吏和商贾。 “啪!”他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按在桌上,声音也提高了几个音调:“陛下一定会责怪礼部那些官吏,为何天下有如此好的东西却不将其纳为贡品?” “到时候礼部尚书和侍郎们受到了责罚,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脱干系吗?” “而如果你们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话,等到京城普通百姓都能穿上我们家的紫布后,紫布虽好,但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跟寻常百姓穿一样的衣服。”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得罪尚书和侍郎大人们,还是赶紧把奏折给要回来?” 沈安一语惊人! 尚书和侍郎,那可都是掌控着朝廷实权的二三品大员。 几年之后,甚至有可能,成为左右丞相或者太师! 真要是得罪了这些人! 以后别说仕途堪忧,就是现在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要另当别论! “快!快拿我的名帖去礼部衙门!无论如何也要把奏折要回来!”王龙芝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现在恨不得把赵宝坤两父子给生吞活剥了! 还说什么老友! 这不是摆明着把我往火坑里推! 去他大爷的! “沈公子!今日之事,若是有回转的余地,本官和僚属,以及所有南方商贾,定当登门拜谢!”王龙芝朝着沈安拱了拱手。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一眼看去,都是满脸的感激。 “各位别急着谢!在下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听了之后肯定会更高兴!” 沈安回礼,双手击掌。 十三立刻抱着一个包裹,从门外走了进来。 南方官吏和商贾们都愣住了! 还有别的事情? 你这是吓死人不偿命吗? 第44章 荣家被围 十三已经脱胎换骨,对于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走到桌前,把酒菜茶水挪到一旁,包裹往中间一放,又乖乖地退了出去。 沈安在包裹上拍了拍。 “各位大人和掌柜,有个词叫锦上添花,我这次来,除了想给你们提个醒外,还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 生意? 王龙芝等人都左看右看,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隔上千里。 若是做布匹生意的话,光是路上的转运成本,就会高得吓人。 “沈公子,做生意的事情,我们这些官吏就不好插手了,还是你们生意人之间好好谈谈吧!”王龙芝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和南方官吏撇了开来。 “如此甚好!谢谢王大人了!”沈安毫不在意,将桌上的包裹打开,一绢紫布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这紫布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紫色托底,各种五彩斑斓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沈安拿出了压箱底! 这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妆花缎工艺。 他凭借这记忆,浪费了好些布匹才整出来的。 就算是荣家,现在也不敢说彻底掌握。 南方商贾们就更没见过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这是?” “哇!” “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这些花鸟和布匹浑然天成,色彩鲜艳,变化多端,就算是顶级云锦也要黯然失色!” “此布怕是只有天上的织女下凡,才能纺织出来!” …… 沈安十分满意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表现。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连哄带吓,才让王龙芝等人把奏折要回来。 可这远远不够! 奏折虽然被压在礼部,可是礼部收到奏折不可能置之不理,肯定会派人过来查勘一番。 搞不好紫布也会被纳入到贡品之中! 能成为贡品当然好,可是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不赚钱的贡品,还不如普通的生意呢! “各位对这块布,应该很感兴趣吧?” “我就是想跟大家做做这种布匹的生意!” 沈安抖了抖那块妆花工艺的紫布,把那些商贾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 “当然有兴趣!我愿意出五万两购买这种布匹的工艺!” 有人开价了! 而且价格高的吓人! “我出五万五千两!” “六万两!” “七万两!” 画面瞬间变成了拍卖会!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便到了十万两! 谁都清楚,只要掌握了这种工艺,以后便能独家获得南方云锦的贡品生意。 而且就算不用在云锦上,放在其他布匹上,也能让价格翻上几倍! 这里的情况,也把王龙芝等人吸引了过来。 作为南方官吏和商贾的为首之人,王龙芝同样知道这种工艺意味着什么。 “大家先静一静!” “这种工艺对于我们南方云锦来说,至关重要!” “我们还是先听一下沈公子怎么说吧!” 王龙芝在这群人中,地位显赫,声望极重,他一开口,便镇住了场子。 始终不为所动的沈安恰到好处地站了起来。 卖是不可能的! 一锤子买卖,那能赚到钱吗? 想多了吧您嘞! “各位,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卖生意的!” “这种工艺名为妆花,是我们沈、荣两家耗费了好几代人的心血,才钻研出来的。” “不过呢!我跟各位一见如故,这种工艺,我打算免费送给你们!” 什么?m..nět 免费? 这才是败家子的风格啊! 南方官吏和商贾如堕云端,完全抓不住沈安的套路! 刚刚能说会道,一针见血指出要害,三言两语惊醒梦中人,咋突然又开始败家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撒!看得我心里发慌!”沈安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调侃了一句后,继续说道:“不过呢!这种工艺需要多彩的颜料。” “其中的紫色和明黄色,恐怕各位都很难找到吧?” “好巧,我们荣家有!而且还能制作成方便运输的粉末状!每袋五十斤可以染布十匹,价格嘛!只要两千文!” “所以呢!你们懂的!” 听到这话,那些商贾岂有不懂的道理。 现在紫色染料有多难得,他们都心如明镜。 更别说明黄色了! 那更是万金难求! “好!一言为定!我愿意跟沈公子签下契约,以后我们布庄的染料,只从沈公子手中采买!” “我也是!” “我先来两千袋!” “五千袋!” …… 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 现在布匹的价格很稳定,普通布匹五百文一匹,好一点的一千文左右,而紫布则高达三千文。 这些染料运回去,再加上状花工艺,随随便便都能把价格提上去。 两千文一袋,实在太便宜了! 沈安把十三叫了进来,取来文房四宝,王龙芝兴奋地亲自操刀,给他们写下了契约,场面热火朝天,跟沈安刚来时的气氛,截然不同。 又过了一会,去拿奏折的走了进来。 “这,这是这么回事?” 王龙芝看着来人手中的奏折,更加兴奋了! 拍了拍那人肩膀说道:“好好好!你办得好!拿回了奏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啊!等回到属地,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那人一脸懵逼。 奏折是拿回来了! 可是侍郎大人刚刚说了,这件事不算完! 一会就带人过来看个究竟! “大人,你先听我说啊!” “侍郎大人马上就到!” 王龙芝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来人身上。 他和这些商贾的利益纠缠在一起,商贾们赚钱了,他的口袋也会鼓起来! “等等……” “你刚刚说什么?” “侍郎大人马上要来?” 王龙芝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把沈安从一众商贾中拉了出来:“沈公子,你先回避一下!否则我一会跟侍郎大人解释起来,他会以为我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到时候反倒不好开脱。” “好的!紫布的事情,就拜托王大人了!” 沈安拿起桌上那叠契约,带着十三从侧门,离开了南雅苑。 可是刚回到荣家,便看见门口,已经被一群衙役给围了起来…… 第45章 何来功过相抵? 荣家外面围了一大群人,都是看热闹的。 “听说是礼部衙门派人把荣家给围了起来!” “礼部?开玩笑吧?礼部衙门怎么会管到商贾头上?” “这谁知道呀!或许是礼部看上了荣家制的那紫布,想将其纳为贡品呢!” “那荣家不是要发达了吗?不过我看那些衙役凶神恶煞,可不像是来好商好量的呀!”https:/ …… 躲在人群之中的沈安,听到礼部衙门几个字,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赵宝坤真是不干人事! 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他分开人群,朝着荣家大门走去。 “站住!公差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衙役挡住了他。 “我是荣家的人!”沈安自报家门,跟这些小喽啰没必要废话。 两个衙役一愣! 大人吩咐了,荣家干扰贡品进宫,一旦坐实,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自投罗网! 可是一看沈安气度不凡,两个衙役也不敢轻易动手。 坐实了那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这要是没坐实呢? 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 “你看好他们!我去叫大人出来!”一个衙役跑开。 很快便领着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人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礼部司员外郎张兴大人!” “大胆刁民!看到大人竟然不拜!” 衙役厉声喊道。 “见过张大人!在下乃是荣家聘请的专用状师,不知道荣家触犯了哪条律法,竟然劳动员外郎大人亲自前来?” 沈安拱手施礼,不卑不亢的问道。 “荣家干扰朝廷贡品进宫,礼部按照定制前来搜查,莫非你有什么意见?” 张兴拢了拢袖袍,昂着头,看都不看沈安一眼。 他在礼部任职已经十余年了,一直在礼部司员外郎这个职位上。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在外人面前摆摆官威。 而且还有京兆府赵程大人送来的好处! 虽然有些烫手,但是真金白银,拿在手上的感觉真好! “张大人,这个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呀!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据我所知,你们可只是接到了南方官吏和商贾联名上书的一份奏折而已!” “如果仅凭一份奏折就能给荣家定罪的话!怕是你们礼部将卷宗送到了刑部和大理寺,也是会被驳回的!” 沈安有些庆幸自己闻声而动,抢先一步说服了南方官吏和商贾。 要不然,现在说话恐怕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张兴听到这些话,终于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沈安,眼神中满是疑惑之色。 他怎么知道奏折的事情?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就算最后定不了荣家的罪,爷要做个样子给赵程看。 张兴脸色一变,大声吼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现在荣家牵扯大案,本官好言相劝,你不要在这虚张声势,趁早离开!” “否则的话,本官便视同你与荣家牵扯过甚,将你一并缉拿归案!” “这个就不劳张大人费心!我也想提醒大人一句,那份奏折已经被南方官吏追回去了!礼部侍郎大人也亲自去了南雅苑。” 沈安笑了笑,左右看了两眼围上来的衙役。 员外郎不过是个小官,手上的权力甚至不如一个七品县令。 既然礼部侍郎已经去了南雅苑,想来这个张兴,应该是私自行动。 还真是胆大包天! 张兴脸色顿时煞白,沈安能把事情说得如此明白,怕是所言非虚。 可一想到赵程送的那一千两银子,脑袋又是一昏。 一千两啊! 他当了十余年的员外郎,也没能存下这么多钱! 赵程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把事情闹大,上达天听即可。 他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把荣家的人带回去做好卷宗,移交给刑部和大理寺。 诛灭九族可是大罪,刑部和大理寺一定会第一时间奏请皇帝。 事情也就办妥了,一千两银子也就落袋为安! 到时候刑部和大理寺会不会判决荣家有罪,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就算到时候尚书和侍郎大人怪罪下来,他顶多辞官不做,拿着一千两银子回家养老算了! 想到这里,张兴咬了咬牙,双手一甩,朝着衙役愤怒的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荣家的人,一并带回去!” 话音刚落,衙役们正想冲上前去,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通通住手!” 远处,又来了一群衙役,快速的跑了过来,分开人群。 一身朱红色官袍的礼部侍郎孙耀阳,在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的陪同下,满脸愤怒的走了过来。 “侍,侍郎大人!我……我……”张兴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完了! 全完了! 还是棋差一招,晚了一步! “哼!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孙耀阳冷哼一声:“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官大一级压死人! 侍郎可比员外郎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兴此刻就想耗子见了猫,彻底蔫了。 等到张兴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沈安也带着孙耀阳和王龙芝等人在荣家后堂落座。 “你就是献出妆花工艺的沈安?”孙耀阳一脸和气的问道,跟刚刚呵斥张兴判若两人。 “正是在下!”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掌握了如此精妙的工艺!真是后生可畏!明日我便会带着王大人进宫面圣,到时候一定在皇帝面前为你表上一功!” 沈安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一眼王龙芝等人。 这些家伙很聪明嘛,没有把双方的交易透露出来。 值得表扬! 不过他也没有把孙耀阳的话当真,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人前人后都是一番面孔。 到了皇帝面前,为了掩盖他们礼部没有及时发现紫布的过失,定然是绝口不提此事。 哪里还会给他沈安表什么功! “侍郎大人言重了!这都有赖于几位大人的慧眼识珠!” 听到这话,孙耀阳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权当与紫布之事,功过相抵了!” 这话说的漂亮! 紫布之事本就无过,何来功过相抵? 真是一只老狐狸! 第46章 国子监 等到孙耀阳他们离开,荣锦瑟和管家走了出来。 “你,你认识礼部侍郎大人?” “他不是来调查我们干扰贡品进宫的事情吗?” “怎么对你那么友善?” 荣锦瑟满脸的惊愕,她刚刚一直躲在后面,几人的谈话虽然没有听得太清,但是孙耀阳的态度,却让她很惊讶! “以前不认识,但是刚刚认识了!”沈安撇了撇嘴。 这小妮子做生意还算个女强人! 可是对于官场险恶,却是一无所知。 大人物有哪个不是笑面虎? 他对你笑两下,你要是当真了,那就离完蛋不远了! “贡品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这个赵宝坤真是很烦人!”沈安咋了咋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赵宝坤吃一些小亏。 想要彻底打死这只臭苍蝇,还是先要把他爹干趴下! 至于幕后的推手郑有为,这人阴骘歹毒,却从来不冲锋在前,最是难缠,要徐徐图之才行。 荣锦瑟还是一头雾水,到现在也不知道,沈安到底是怎么解决贡品的事情。 但是沈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别过脸去,不再追问。 比起心中的好奇,矜持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会,有事再叫我!”沈安晃了晃头,靠在椅子上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连轴转! 接下来还要抓紧时间把香水搞出来,解决沈家香料的问题。 “这个沈公子真是高深莫测!每次出手都令人刮目相看,说他是人中赤兔也不过啊!” “这种绝世英才怎么会是败家的纨绔子弟?看来之前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假的!”荣管家看着沈安鼾声渐起,小声赞许起来。 “那可不一定!或许是他以前风流成性,之后落魄了才觉悟了呢!” 荣锦瑟撅了噘嘴,她还在生气沈安刚刚没给她解释。 心中却也狐疑万千。 这家伙与传闻中的纨绔子弟,确实大相径庭。 就是不知道他以前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书生打扮,四五十岁的样子,胡须垂在胸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 口中囔囔道:“沈安这个臭小子在哪里?” 荣锦瑟和管家立刻走了出来。 “你是?你是国子监的章文通老先生?”没想到荣锦瑟竟然认识来人。 “你认识我?那更好,我刚刚看到沈安进了荣家,他人在哪?” “沈公子正在后堂睡觉,我这就去帮先生把他叫醒!” 荣锦瑟刚准备转身,章文通已经冲进了后堂,身手矫健。 看到沈安正在呼呼大睡,章文通拿起戒尺就打下去。 “哎哟!卧槽!谁打我!”沈安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只见一道尺影又砸了下来。m..nět 沈安就地一滚,操起椅子就准备反击。 “住手!”荣锦瑟吓了一跳。 刚刚还夸这个纨绔子弟呢! 现在就现出原形来了! 天地君亲师啊! 你这是准备打老师吗? 沈安这才惊醒过来,对啊!他还在荣家呢! 有人打上门,荣锦瑟怎么会不叫自己。 往后退了两步,定睛看去。 卧槽! 国子监的先生! 此时,章文通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沈安:“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沈安啊沈安!你说你有多少天没去国子监了?” “我还听说你打着贡生的旗号,大闹京兆府!” “你真是空占着贡生的名号,却不学无术!我说你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朝廷资源!” 章文通一边说着,一边操起戒尺就打了过去。 这次沈安没有躲! 先生啊! 那可是授业恩师! 在大梁,读书人为尊,教书先生那更是受人尊敬的。 连梁帝看到老师,都要恭敬施礼。 他敢躲吗? 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只是章文通虽然每次都作势十足,却都避开了沈安的要害。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章文通一把揪住沈安的耳朵,直接将他拽出了荣家。 国子监门口。 “章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国子监主簿拦住了沈安两人,冷眼看着沈安:“原来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沈安沈公子啊!” “他已经有半个月未入学堂,毫无求学之欲,更无尊师重道之心,按照国子监规矩,他已经没有入学资格了!” 章文通松开沈安的耳朵,拿起戒尺又冲他抽了一下。 “主簿大人,这小子顽劣,可却是个可塑之才,以他的才华,以后定然可以高中科举,成为国家栋梁!” “我向主簿大人保证,这小子以后绝对会乖乖上学,绝不再逃学!” “哼!”主簿冷笑起来,侧身看着章文通:“学生如此,老师也是如此!” “你以为国子监是你章文通开的吗?一个小小的同进士出身,无品无阶,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告诉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我一定上呈祭酒,革除你广文馆博士的职位,到时候看你这个老不死的,会不会饿死街头!” 主簿越说越来劲,甚至开始人身攻击起来。 章文通被骂的低着头,始终不敢回嘴。 可是沈安却来气了! 你丫的不就是个从七品主簿吗? 看不起谁呢? 先生骂我可以! 你不行! 骂我先生就更不行了! “哟!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尾巴狼?在这嚎嚎嚎的!” 沈安挡在章文通身前,冷声怼了回去。 “你说谁大尾巴狼?” “谁说话,我就说谁!” “你,你竟然敢骂老师!” “嘿!你是谁的老师?你也不打盆水照着自己的脸!尖酸刻薄的样子,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你哪来的脸呐?” “我看你是上剑不练练下贱,不练铁剑练淫贱!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人剑合一的贱人吧?” 沈安毫不客气,就差指着主簿的脸了。 主簿气得那叫一个胡须乱颤。 这骂人是真损呀! 都快成顺口溜了! 怼不过怼不过! 章文通也是一愣,沈安以前虽然不算好学,尤其喜好玩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可终究还是注重自己贡生的身份,对国子监的各位先生和大人,都恭敬有加。 何曾见过他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 第47章 天下仕子最负人! 主簿不想跟沈安对骂,又把矛头指向了章文通。 典型的欺软怕硬,色厉内荏!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正当此时,国子监里走出来一行人。 “好一个沈安!竟然敢以下犯上,辱骂国子监主簿!” “这等作为,简直是我们贡生的耻辱!” “要是不将沈安逐出国子监,国子监以后还怎么管理天下官学,怎么像天下万千寒窗苦读的学子交代?” 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而这声音,也立刻吸引了许多国子监的学生过来围观。 沈安冷笑转头一看,嘴角微微一翘:“老子今天这是捅了狗窝呀!打了一条老狗,又来了一群小狗!” 章文通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读书人,在这国子监门口大声对骂,成何体统? 他拉扯了一下沈安的衣服:“不要再骂了!辱没了国子监的名声!” “先生!不是学生想骂,我倒是想给国子监留些脸面!可是别人不一定同意呀!” 沈安拱手。 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有为和赵宝坤几人。 这有人总是把脸凑过来让他打,他怎么能客气呢? 顺手便把给国子监丢脸的责任,推给了对方。 “你个……”赵宝坤现在看到沈安那就是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就着,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你什么你!赵公子不学无术,可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在国子监这么多年,连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安那叫一个直插软肋! 直击要害! 赵宝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我不会读书怎么了?总比你连尊师重道都不懂的好!” “看来你是懂很多了!读书之道,以德为先,以学为先!”沈安眼皮都没抬一下。 论斗嘴皮子! 你还差得远呢! 咱好歹也是经过21世纪的大网络洗礼! 随口说两个段子,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沈安问道:“赵公子,你是以德为先,还是以学为先呢!” “我,我两者皆备!” 沈安又问道:“对了!你家里有铜镜吗?” “当然有!” 沈安微微一笑,双手击掌称好。 “那你可千万不要去照镜子,我怕镜子看到你这么没脸没皮,都要炸裂了!” “你的名声在京城比咸鱼还臭,小孩子听到你的名字都吓哭了!” “你还敢说德才兼备!我看你是五毒俱全,害人不浅!” 这些话句句诛心! 赵宝坤被骂的那叫一个惨! 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是沈安的对手。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双目瞪得跟牛眼一般。 “赵公子,别冲动!这里可是国子监!骂两句人是小事,真要是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郑有为赶紧拉住了即将暴走的赵宝坤,轻声耳语。 赵宝坤连连点头,朝着主簿拱手:“主簿大人,沈安指责我不学无术,甚至还敢挑衅主簿大人。” “想来他一定学而有道。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定然也是样样精通。”m..nět “听闻主簿大人棋艺精通,学生愿意出钱出力,为先生两人摆下焚香棋局,堵住沈安的伶牙俐齿!” 好一招祸水东引! 郑有为发现矛头不对,立刻又让赵宝坤把沈安和主簿之间的矛盾挑了出来。 主簿也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却骑虎难下!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难道不敢应下棋局? 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再加上,他在棋艺上确实有过人之处,之前沈安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形象又深入人心。 想来就算应下棋局,也没有落败的可能。 沉吟了一会,主簿说道:“这位学生所言,正合我意,可如果他输了怎么办?” “我输?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就给你一点彩头!” “我要输了,我自愿放弃贡生身份,离开国子监,且永不读书!” 听到这话,沈安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跟他比画画比书法,他一定会找成千上万个理由来拒绝! 可是围棋,他可不怕! 他上辈子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下围棋。 在网络平台上,纵横无敌,难得一败。 他常常自夸,是被高考耽误的围棋国手! 看到沈安答应得如此利索,主簿和赵宝坤等人都是一愣! 这么笃定么? 难道这家伙又隐藏了实力? 想到最近关于沈安的传闻,心里均是咯噔一下! 反倒是章文通赶紧拉住沈安:“你这个朽木,身为读书人,岂可轻言不读书?老夫,咳咳,老夫愧对圣贤,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好!沈公子果然恃才傲物!完全没把主簿大人放在眼里啊!” “既然如此,不知敢不敢玩大一点?” “敢不敢也接受我等的挑战?” 一直跟在郑有为身后的孙喜望也站了出来。 “手下败将!又想给我送钱?可惜你不配!” “不过擂台既然已经摆下,我就是接受你们挑战又何妨?” 沈安不屑一顾,却霸气侧漏的接下战书! 又弯下腰,轻轻拍了拍章文通的背,安慰起来:“先生,学生不会输的!”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到时候为了一口气,输了棋局,我看你还怎么读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不读书了,以后能干啥?” 章文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看他这模样,沈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向主簿:“我给出了彩头,主簿大人是不是也要拿出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主簿问道。 “钱我家多的是,官嘛,你一个从七品的主簿也给不了我!”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为刚刚的话,向我先生道歉!” 沈安用手一指,气势十足。 章文通没想到沈安竟然是为了自己,而不畏天下仕子唾骂,公然应战。 身心一震! 有教无类,出类拔萃者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反而最重恩情! 薄情寡性多书生,天下仕子最负人! 从章文通戒尺下走出的门生颇多,如今也有些身居高位,可却很少有人回来看过他! 否则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同进士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章文通不由得老泪纵横。 第48章 全城轰动 主簿听到沈安的话,犹豫了! 跟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家伙道歉?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国子监混? “怎么了?不敢吗?” “要是不敢的话,直接给我先生道歉,也没关系的!” 沈安气势逼人。 事情是赵宝坤他们挑起来的,可是既然已经闹得如此,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段时间,他总是被动的去解决问题。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决定主动一回,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是软柿子,想这么捏就怎么捏! “有何不敢?”主簿硬着头皮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 沈安说完,双目炯炯地看向了赵宝坤:“赵公子,安排好了,通知我!” 口气如同吩咐下人一般,霸气! 随后扶着章文通,便往国子监里面走去。 主簿这次没拦着他们,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 京城中,沈安的消息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传播开来。 全城轰动! 议论纷纷! “这个沈安真是恬不知耻,丢了我们天下仕子的脸!” “没错!他一介贡生,不谙圣人之道,竟公然挑衅先生,简直就是我们读书人中的败类!” “以前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个败类,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挥金如土,哪里像个读书人?真不知道他有何面目有何能耐,胆敢挑战国子监先生!” …… 郑有为他们给这些消息添油加醋。 压根不提主簿拦下章文通的事情,把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安。 将沈安塑造成主动挑衅,不敬师长的形象。 不得不说,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 沈家的人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门口更是常常被烂菜叶子丢得满地。m..nět 国子监里,那些贡生、监生也对沈安口诛笔伐。 章文通为免沈安受罪,便恩准他回家读书。 临走时还不忘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学习! 沈安自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荣家。 现在这里是唯一的净土。 “沈公子,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荣管家现在跟沈安的关系,相当不错,让厨下准备好酒菜。 两人相对而坐,推杯换盏。 “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咱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人天天骑在你头上撒尿吧?” “真要是这样,那咱还不如直接把下面割了,去宫里当差呢!” “是不?老爷子!” 沈安脸色微红,醉意渐渐上来了。 他们喝的都是提纯过的酒,比起浊酒,更容易醉人。 荣管家一直是下人的身份,虽不算卑微,但也谨小慎微的做人。 摆了摆手,将沈安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你啊你!既然称呼我一声老爷子,那就别怪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我知道你才华横溢,更是经天纬地的商业奇才,又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 “得罪了国子监主簿,以后你还能在国子监读书吗?而且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父亲和姐姐,以后还要跟我们家小姐成家立室,你四处树敌,就不怕给家人惹来横祸?” 这些话说得在理。 甚至可以说字字珠玑! 可是沈安却不以为然,他直接端起酒壶。 歪歪扭扭在院中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皓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我若是不想得罪他们,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被孙喜望逼婚?” “我若不想得罪他们,难道我要拱手将我二姐送给赵宝坤糟蹋?” “不!我做不到!” 沈安仰头,酒水顺着壶嘴,哗啦啦地落在口中。 不远处的阁楼中,一道倩影妖娆的临窗而立,口中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谁也不知道荣锦瑟在说些什么。 …… 几日之后。 京都长明湖畔,微风习习,绿柳茵茵。 两旁的碎石路上,挂满了花灯,如同元宵灯会一般,把夜色照得通亮。 湖面上,几艘美轮美奂的画舫游船首尾相连,随波荡漾。 船内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正各自围成一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各位才子佳人,请大家安静一会!听我一言。” “在下郑有为,乃是国子监一名贡生。” “最近国子监闹了个大笑话,想来各位都有所耳闻,才会闻风而动,赶来亲眼见证一下沈安这个文坛败类,是如何张狂的。” “他甚至口出狂言,说要挑战天下仕子,将整个大梁的文人墨客都不放在眼中,一会就请各位才子佳人,一展胸中笔墨,将这狂人挑于马下!” 郑有为慷慨激昂,是个合格的演说家。 一番煽动性极强的文字,顿时把船内的气氛挑拨到了极致。 每个人都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安拉出来,用胸中的才华,啪啪打脸沈安。 “沈安有辱斯文,简直禽兽不如!” “何止如此!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动,他已经枉称为人!”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连谦卑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妄称要挑战天下仕子!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才华横溢,还是绝世人杰!” …… 国子监主簿早已经在最里面的画舫里等候,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宝坤,微微有些怒意。 “是你们造势,才引得全城轰动的?” 他虽然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信,可想到沈安笃定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虚了几分。 这要是输了! 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主簿大人,你就放心吧!”赵宝坤安慰道:“沈安咱们还不是知根知底?” “他别说下棋了,怕是连棋盘有多少眼都不知道!更别说外面那些仕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出丑的只会是他!” 郑有为这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一个人。 “侍郎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主簿看清之后,赶紧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吏部侍郎郭甫。 “都坐吧!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堪称京城文坛的一大盛事,作为吏部侍郎,我理应前来观瞻观瞻。” 赵宝坤赶紧起身施礼让座。 脸上挂着浓浓的喜色。 吏部侍郎都来了,到时候沈安当众出丑,以后就算考取了功名,怕是也要彻底完蛋! 第49章 心态崩了! 长明湖中,一叶扁舟缓缓破浪而来。 两道身影独立舟头,两人皆是身穿白衣,手持纸扇,看起来极为飘逸。 不过两人脸上却神色各异,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心思凝重,冷若冰霜。 “沈公子,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别到时候输了,就难堪了!” 心思凝重的那个,自然是女扮男装的荣锦瑟。 沈安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至少脱离了纨绔子弟的行列,但论起诗书才情,还是差了那么几分。https:/ 一个整日将“卧槽”挂在嘴边的人,对琴棋书画能有多少研究? 更何况,沈安在荣家住的这段时间里,荣锦瑟从未见过他读过一本书,下过一盘棋。 心中虽然希望沈安能赢下这场棋局,可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输?” “开玩笑!我会输?” “看我一会把那糟老头子,杀得片甲不留!” 沈安满脸不屑,打开纸扇,在胸口摇了摇。 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荣锦瑟身上。 我擦嘞! 这女人穿上男装,独具一番别样的风情,真是什么装扮都能勾魂夺魄! 那精雕玉琢的脸蛋! 那白里透红的肌肤! 还有宽松男装打扮下,也掩饰不住的傲人身材! 啧啧啧! 沈安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感受到他异样的眼光,再加上刚刚毫不谦虚的话语。 荣锦瑟俏脸一寒,怒嗔道:“登徒浪子,本性难移!” “嘿嘿!”沈安早就习惯了她的冷傲,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荣小姐,不如我跟你也来打个赌吧?” “我跟你打什么赌?” 荣锦瑟别过身去,却并未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也习惯了沈安的“厚颜无耻”和“胡搅蛮缠”。 “就以我的输赢来当赌局,要是我赢了,明天我就让我父亲上门下聘礼!” “要是我输……” 还没等沈安说完,荣锦瑟的纸扇已经敲了下来。 这种事情能拿来赌吗? 万一你输了呢! 口中却喊道:“你这个登徒子,给我站住!” 沈安听话的没有再躲。 “再胡说八道,毁我清誉,以后就彻底从我面前消失!” “是!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沈安老老实实地说道,下一刻,只见突然滑稽一笑,做了个鬼脸,躲到了船舱边的护栏旁:“那我胡说九道,十道,你是不是就不管了?” 荣锦瑟气得差点吐血! 天底下哪有这样厚脸皮的? 这时,船已经靠岸。 那些才子佳人,有人认识沈安的,高呼起来:“沈安那个王八蛋来了!” 随着这一声高呼,周围人纷纷望去,顿时人声鼎沸,人人向着他的方向望去。 原本就十分嘈杂的场面,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沸腾起来。 “败类沈安!欺师灭祖!” “狂妄之徒,今日我定要让你低头认错!” “蚍蜉之力竟敢妄言挑战天下仕子,真是自不量力!” …… 骂声不断。 还好这些人都是读书仕子,只是动动嘴皮子。 沈安面如平湖,缓缓从人群中穿过,在这些人当中,他还看到父亲和几位姐姐。 这个时候,他不想给家人引来麻烦,也就没有上前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赵宝坤早已经在船头等候,看着沈安成为众矢之的,心中颇为得意。 “给我个不来的理由,因为你这个胸无点墨的家伙?还是因为你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伎俩?” 沈安与赵宝坤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我今天不跟你耍嘴皮子!”赵宝坤脸上恼怒神色一闪而过,想到郭甫还在船上,硬是将怒气压了下去:“等会自然会有人教训你!” “我等着!” 沈安上前一步,纸扇点在赵宝坤的胸口,将他推到一旁,迈腿踏上了画舫。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不由得有些感慨。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最靠近里面,还摆放着一张足以躺下五六个人的大床。 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做……做什么的了。 有钱是真特么好! 这画舫就等同于后世的游轮啊! 要是带上十几个大美妞,把船开到湖中心,随波上下震荡! 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 改天也买一艘来玩一玩! 想入非非的沈安,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荣锦瑟。 “看什么呢!赶紧走啊!”荣锦瑟看着沈安有些猥琐的眼神,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一眼。 “没,没什么!” 沈安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赶紧逃也似的收回目光。 两人走了进去,国子监主簿已经等候多时,旁边坐着郭甫和郑有为等人。 再往后便是有些身份和名望的才子佳人。 三六九等,就是这样体现出来的! 谁能上船,谁只能在岸上观摩,那可都是有规矩的。 “哼!” 主簿对沈安的姗姗来迟意见很大。 论地位,他比沈安要高;论学识,他更自认为远超过沈安。 沈安竟然还让他等! 简直是岂有此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他正想说教一番。 “别废话了!我让你用白子!” 沈安直接打断了主簿的话。 可这话却立刻引来哗然一片! 按照大梁国的规矩,围棋是白子先落,这就有了先手优势。 所以对弈之人,若是辈分不同,那都是后辈先下,以表示对后辈的提携和关爱。 “竖子无礼!竟然如此托大!” “这个沈安真是狂妄至极!” “等会他输的时候,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 就连郭甫脸色也是一沉。 现在的贡生都如此无礼吗? 大梁开始沦落了吗? 而沈安却对这些讨伐仿若未闻,淡定自若地抬了抬手:“各位都是饱识之人,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我这叫尊老敬老,你们懂个屁啊!” 去你大爷的尊老! 你这要是叫尊老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尊老的了! 主簿却有些为难。 沈安! 这棋他是下不下呢? 下吧!赢了也终究不光彩! 不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吧? 太难了! 心态崩了! 第50章 你可敢跟我对对子? “君子之道,在明明德!方圆之间,皆为君子。” “既然这位沈公子不循礼法,主簿大人也就无需纠结棋道之礼了。” 郭甫稳如泰山的坐着,手臂轻扬,掩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是!” 主簿闻言,脸上的纠结神色一扫而空。 有侍郎大人的话,还有什么顾虑呢? 在棋篓中拿起一个白子,夹在两指间,轻轻往棋盘上落下。 啪! 白子落在了主簿的右下角。 “主簿大人这……他怎么可以下这里!” “他是对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刚刚那位先生说得对,沈安已经不守规矩了,主簿大人也没必要守规矩!” “可是,这样终究有失君子之风啊!” “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沈安现在是全体仕子的公敌!主簿大人这样做,是在替我们宣战!” 按照围棋的规则,先手棋应该在自己的右上角,这样对手便可以很轻松的将子落在,靠近自己的地方。 这也是围棋开局礼仪! 主簿的落子,引发了围观仕子的争论。 对于这些读书人而言,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去咬狗一口吧? 那跟狗有什么区别呢? 唾面自干,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风度! 针锋相对,只会把自己的儒雅拉低到和敌人一样的层次。 不过这些争议,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棋盘上。 沈安也落下了第一颗子,直接放在了天元! 所谓天元,便是围棋正中央的位置。 “沈安这个贼子,会不会下棋啊?知道什么叫做先边角后中央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沈安根本就不会下棋!” “我现在真有点佩服这个沈安了!准备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式吗?” “啥?围棋还有这一招吗?” …… 听着周围的议论,沈大福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懂棋艺,可也听得出来,儿子又开始作死了! 你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还是忘了当年老子为了让你成为贡生,卑躬屈膝求人的模样了? “婳儿,家里就数你有些才艺,你说说这个臭小子这样下棋,是不是真的没有赢的希望了?”沈大福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程婳摇了摇头,这种下棋方法闻所未闻。 “爹,小安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话,沈家众人脸色都暗淡了下去。 沈安的“昏招”让主簿大人欣喜不已。 起手落子天元的一般都是新手。 围棋就好像两国厮杀抢地盘,你一上来就想占据最显耀却无险可守的地方。 那不是作死吗? 主簿尽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摆出一副慈祥的面目看向沈安。 “或许我答应你这场赌局,真的是有些唐突了,以你的棋艺,我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倘若你现在认输,并为之前在国子监门口的事情向我和天下仕子认错,我作保,让你保留贡生资格!” 荣锦瑟也蹲下身子,凑到沈安耳边,低声细语:“沈公子,不要逞强了!为了贡生的资格,你就答应他吧!” “嘿嘿!”沈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头微微一偏,触不及防的荣锦瑟根本躲闪不及。 两张脸贴在一起! 温软光滑,香气扑鼻! 荣锦瑟愣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男子如此亲近。 脸色瞬间涨红滚烫,她知道这是沈安故意的。 顿时怒气冲冲的退到一旁,玉足一跺:“你……你这个登徒子!” “我不是故意的!”沈安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 “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沈安还有心情跟身边的女人玩这么一出。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大家回过神,又为沈安的目中无人感到愤慨! “岂有此理!原来这个沈安还有龙阳癖好!真是让人汗毛倒立!” “拉倒吧!你不认识沈安身边的那个么?她可不是男人……” “什么?不是男人?沈安竟然喜欢阉人?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辱仕子之斯文!” “你听我说完,那个人是荣家小姐荣锦瑟,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男扮女装的!” “噗!我滴个娘嘞!这个沈安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四大美人之一的青睐?真是苍天没眼啊!”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挑战沈安那个贱人,我要让美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才实学!” “爹!你干什么!别冲动啊!小安他年纪还小!” …… 读书之人,对书和女人尤为执著。 所以青楼之中,除了那些官宦和有钱商贾,最多的便是读书仕子。 听到荣锦瑟竟然站在沈安一旁,那些仕子的悲愤之情,拔地而起。 很多本想等棋局结束之后,再挑战诗词歌赋的仕子,都跃跃欲试! 和荣锦瑟调侃了一番的沈安,全然没有在意身旁的那些闲言碎语,扬了扬下巴,与主簿四目相对。 “龙蛇马羊各有其道,猴鸡狗猪自有其法。我的棋盘我做主,我想下哪就下哪!” “你下你的棋,我走我的子,你我都才刚落一子而已,输赢还未可知,主簿大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主簿点了点头,这次他也没把沈安的话往心里去。 他已经做足了谦让,沈安不领情,到时候颜面尽失,贡生资格被剥夺,那就不能怪他以大欺小了。 “好好好!我阅人无数,但年轻气盛之辈,你可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落子! 沈安接招! 由于双方各占一块,起先的二十手都没有短兵相接。 显得整个棋局有些无聊。 唯一的槽点便是沈安那毫无章法的落子。 左一个右一个! 既没有形成气眼,也没有连成一片。 人群中的沈家父女,已经绝望了。 “哎!那个主簿稳扎稳打,后方已经形成了大势,小安这种乱下一通的打法,不出百步,定然输个一干二净!”程婳哀叹了一声,十分无奈。 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代他上场,说不定还有些胜算。 “这个逆子!看我回家之后,不狠狠抽死他!” 沈大福同样绝望又愤怒,若不是女儿帮着顺气,就要冲上去给败家儿子一鞋底了! 而围观的仕子有些按捺不住,有人跳了出来。 “沈安,棋局之势,你已成败局,不如就此放弃!” “你口出狂言,要以诗词歌赋挑战天下仕子,在下周元让不才,想跟你讨教讨教!” “你可敢跟我对对子?” 话音刚落,恰在此时,沈安又被主簿吃了一颗子。 白子却已经从边角位置,形成了向外扩张之势,一条攻防兼备的大龙已经初步形成。 光从棋势上看,主簿占据了明显的上风,沈安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荣锦瑟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冰霜之下,若隐若现的焦虑。 可沈安却漫不经心,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年轻男子一袭白衣,干净整洁,头上的发髻没有丝毫凌乱,一根碧玉簪子插在其上。 手中纸扇轻摇,上面的山河社稷图浓墨相宜,兼具韵味和气势,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此人正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对子王——周元让。 第51章 实在精妙 “有何不敢?” 沈安落下一子后,干脆转过身去看着周元让。 “你这是放弃棋局了吗?”见沈安与周元让搭话,主簿抢先开口。 “开玩笑!我为什么放弃?就因为你这条大龙?”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主簿问道。 “没什么意思!你这种水平,我背对着落子,也能赢你!” 狂妄! 嚣张! 不知所谓! 沈安的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平湖,惊起千层巨浪。 这还是人吗? 不! 是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周元让义愤填膺,他自诩文人,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大文豪,自然见不得沈安这么侮辱国子监主簿这样的读书人。 于是也不顾忌文学切磋的什么礼仪了,管他沈安应不应直接给出了上联: “猪马牛羊狗鸡这些杂种,哪个是沈安?” 这个上联算不上绝句,可却通俗易懂,就算是黄口小儿,也能听出其中骂人的意思。 “没错!这个沈安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傻瓜!白棋已经占尽上风,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妄谈输赢!猪狗不如!真是好对!” “我看他已经慌乱不堪,只是在故作镇定而已!显得没有那么丢脸!” “对!我看也是这样!可现在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傻瓜?哈哈!” …… 嘲讽声! 谩骂声! 不绝于耳! 沈安随手又落一子,终于在中央区域连出了一小片的区域。 “四书五经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对仗工整! 平仄相应! 分毫不差! 隐隐还占了上风! 而周元让也是微微一惊。 不是说沈安不学无术,才德尽无吗? “冬瓜南瓜不是瓜果是傻瓜!” “乌龟甲鱼不是水鱼是王八!” “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小猴子怎么对锯(句)。” “一马陷身污泥里,问区区畜生如何出蹄(题)。” …… 两人你来我往,夹枪带棍! 沈安完全不落下风,始终云淡风轻,而手中的棋子也没落下。 反倒是周元让似乎骂人的对子,已经想不出了,停顿了好一会,咬了咬牙,神情狰狞地说道:“祖宗坟头来长草,狡猾顽劣是沈安!” 恶毒! 这已经不是对沈安一个人的攻击了! 还将人家祖宗都牵扯了出来! 周元让也知道有失文人的才情,可是连番对战下来,他竟然落了下风。 这个不能忍! “周公子这样就有些失态了,祸不及妻儿,怎么可以辱骂别人祖宗呢?” “是啊!有失风度了!” “什么风度不风度的!对付沈安这种贱人,就算掘他祖坟都不为过。” 人群中,议论纷纷。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而无端被牵扯进来的沈家父女,脸上则一个个愤怒无比。 “这个姓周的也忒不是人了!哪有这样说话的?” “爹!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我非把他狠狠揍一顿不可!”沈安的二姐林清儿跃跃欲试,紧握的拳头上,一条条青筋疯狂的跳动。 “二妹,不要冲动!或许小安他能回击呢?”程婳赶紧拉住她:“小安刚刚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始终不落下风,这才逼得那个周元让出这样的损招。” “等等看!小安不会让他讨到好处的!” “另外,你们看小安下的棋局,似乎也开始慢慢扭转了!” “还别说,小安这招虚晃一枪,真的十分巧妙!” 不知不觉中,程婳已经发生了转变。 咱这个弟弟并不是传闻中的不学无术,胸中还是有些墨水的。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棋局这边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散落的黑子,在不经意之间,竟然形成了一道万里长城般的屏障,横亘在中央区域。https:/ 几条旁支,互为犄角之势,拱卫着后方区域,一旦有白子落入其中,不消片刻便会被绞杀殆尽。 沈安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之后,才抬眸看向周元让,冷嘲了一句:“好一个博学多才的大才子啊!” 冷嘲过后,沈安淡然回敬:“先辈灵位裹草席,婊子配狗生元让!” “噗!” 一口老血,从周元让的胸腔直窜而出。 “你!你……”话未说完,他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沈安的对子直插他的软肋! 他的母亲还真是一个青楼女子,至于父亲,则压根不知道是谁。 那晚,人太多! 沈安摊了摊手,对手有点弱啊! 他真想站起身来高呼一声:还有谁? 而棋局的对面,主簿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薄汗。 郑有为也看出了不对劲,朝着赵宝坤使了使眼色,然后转向郭甫说道:“郭大人,我看着棋局十分无趣,不如我让人准备一艘空闲的画舫,一起游湖吧?” “不用了!我看这棋局还挺有意思!”郭甫摆了摆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棋盘。 沈安毫无章法的棋技,起初让他不屑一顾,可越往后,他便发现了其中的精髓。 不抢一城得失,稳控中央区域,同时四处布局,在后方稳扎稳打。 凌乱的棋子,尽管有些被白子所吃,却尽是些深入白棋区域的诱饵,引得白子浪费落子机会去绞杀。 其实现在看起来黑白双方旗鼓相当,但黑子所能腾挪的区域却越来越少。 反倒是白子后方一大块的气眼,足以支撑长久的对峙。 白棋已败! 这还是在沈安漫不经心的情况下,走出的形势大好。 倘若沈安认真对弈,恐怕白子早已经落败。 郭甫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对沈安的兴趣,也到了顶点。 刚刚的对对子,登不了大雅之堂,想来那些仕子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郭甫准备拭目以待! 看看沈安还能不能给他耳目一新,刮目相看的惊喜。 赵宝坤接到郑有为的指示后,朝着郭甫拱了拱手,便带着孙喜望离开了座位。 下一刻,人群之中,又蹦出来几人。 “在下北凉王瑞。” “在下川西邱楚。” “在下岭南赵子澄。” “我们三人都来自集贤书院,师承胡炎武老先生。向沈公子挑战诗词,不知可敢应战?” 三人还算客气,听完他们的自报家门后,仕子们都仰头看去。 集贤书院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书院,胡炎武就更了不起。 儒学大师! 理学大师! 经学大师! 丹青大师! 种种头衔集于一身,名声一时无二,甚至比国子监祭酒还要更胜一筹。 据说,当朝太师见到胡炎武,都执弟子之礼。 “原来是集贤三才,果然气质非凡!” “他们虽然学富五车,可在京城仕子之中,却极少出手,可见这个沈安的贱名已经到了恶臭的地步!” “大家坐好,安静下来!集贤三才定然可以将沈安打得满地找牙!” …… 沈安自然也听闻过集贤三才的名号,只不过以前的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人家根本不带他玩。 而且人家礼貌客气,他也不能失礼于人。 他的原则就是,对无礼之人更无礼,对有礼之人他要礼上加礼! 沈安站起身来,手中折扇收起,双手抱拳,微微鞠躬回礼。 “久仰集贤三才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在下就抛砖引玉,与三位切磋一下诗词。” 沈安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标准的切磋之礼,这文绉绉的话语! 鬼上身了吧? 还抛砖引玉! 刚刚的狂妄呢? 刚刚的嚣张呢? 前后判若两人,难道是因为集贤三才的名号,害怕了? 不可能! 沈安这个扬言要挑战天下仕子的贱人,怎么可能害怕? 第52章 猪队友! 集贤三才也诧异万分。 川剧变脸怕是也没有沈安这么精髓吧! 你倒好,一下子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书生。 这让我们还怎么当屠龙英雄? 尴尬的一批…… “咳咳!” “集贤三才都是人中之杰,擎……擎大旗以灭贱人沈安之威,实乃……乃我辈中楷模!在下赵宝坤,代天下仕子谢过!” “不如由我来出题,你们各自赋诗一首,至于好坏,相信在场的仕子心中自有评论。” 赵宝坤从人群中走到船头,朝着四方施礼,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同意!” 集贤三才异口同声,随后看向沈安:“沈公子意下如何?” “我也没有意见。” “那我就出题了!”赵宝坤心中早已有题目,指着天空中半弯的明月说道:“如今已近中秋,第一题就以月寄情,如何?” “沈安,你无论是才情还是名望都远远不及集贤三才,再加上你自己刚刚说抛砖引玉,要不你先来?” 虽然沈安刚刚和周元让之间的对子切磋,展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水平。 可赋诗和对对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出了讲究格律对仗,还要寄情赋义。 相信沈安这个纨绔子弟,应该没有这个能耐! 这时的沈安没有搭理赵宝坤,他刚刚吃掉了主簿的一条小龙,正在欢快地捡子。 双手齐出! 那叫一个快啊! 完全没有在意坐在对面的主簿大人,脸已经黑成木炭。 还有没有一点人品啊? 不知道围棋的礼仪么? 哪有人用双手捡子的,这是嫌我输得不够难看吗? “你,我……气死我了,你难道一点围棋的礼仪都不懂吗?” 主簿气得手发抖,不吐不快。 “懂!我怎么不懂!” “可是咱这个除了是棋局,也是赌局啊!我刚刚已经让你先走了占尽先机了,难道还想怎么的?” “再说了,我这不是着急跟人家集贤三才比试才艺呢?” “反正你也快输了,何必计较这些细节呢!” 沈安咧嘴一笑,手却依然没有停下。 捡起白子的样子,就跟捡金豆子般欢快。 最气人的是,明明是他刚刚自愿让人家先走的,这会说得跟人家主动占便宜一般。 “你这个下三滥,你这是故意想扰乱我的心性!”主簿吹胡子瞪眼,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抓起棋篓就要丢出去。 风度全无! “怎么了?下棋下不赢,就准备动粗?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棋局本身就是战场,难道战场上用计谋也是下三滥?” “再说了,围棋本就可以锻炼人的心性,你身在局中,却依然会受到外界的干扰,那只能证明你棋艺不行!” “你看我,除了跟你下棋,还跟人对对子,马上又要跟你吟诗,你受的影响会比我大吗?” 沈安的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把主簿大人怼得无语。 他就喜欢看人家明明很想揍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荣锦瑟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够了!” “好吧!我给荣小姐面子,不跟你计较了!”沈安吐了吐舌头。 可这话听起来就更气人了!筆趣閣 主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的小人已经变成了魔鬼。 “咳!棋局对战还要不要继续?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结束的话,不如开始点目吧!” 郭甫的声音传来。 瞬间把主簿心中的怒火按了下去。 冷静! 冷静! 输阵不输人! 尤其是当着侍郎大人和这么多仕子的面,更不能乱了分寸! 想到这里,主簿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坐下。 沈安也已经捡子完毕,嘴角微微一翘,斜眼看了一下郭甫。 他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故意打破惯例,让主簿先落子,便是故意的。 郑有为和赵宝坤他们在外面大放谣言,已经把自己的形象诋毁了。 他想要挽回这一切,那就必须让这些人看到主簿的真面目。 之前落子的争议,便被旁边的中年人搅了局,没想到这次本来快要成功,又被他搅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主簿大人,轮到你下了!我就先去跟集贤三才比试比试!”沈安嬉笑着站了起来。 朝着荣锦瑟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下棋很烂,不过你还是帮我看着点,随便下!反正我也快赢了!” 这尼玛是要把仇恨值拉满啊! 下到一半,让一个下棋很烂的人代替,还一定能赢! 仕子们愤怒了! 赢了就赢了,为什么还要羞辱人? 这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 这是禽兽才会做的事! 对于耳边的谩骂,沈安充耳不闻,穿过愤怒的仕子,走到赵宝坤身前。 “沈安,你继续嚣张!听过一句话吗?越是疯狂,就越快灭亡!”赵宝坤嘲讽道。 心中那叫一个得意!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把沈安塑造成为天下公敌! 万人唾骂,千夫所指! “赵宝坤,你造谣我在国子监门口说要挑战天下仕子,那我不得给你面子啊!” 沈安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侧过脸去。 仿佛在说,正眼瞧你一下,算我输! “给我什么面子?那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哪里造谣了?” 赵宝坤没想到,嚣张到了极点的沈安,会突然提起国子监门口的事情。 错不及防下,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好吧!那我不给你面子了!”沈安冷笑一声,突然朝着一众仕子拱了拱手:“各位仕子,在下才疏学浅,在集贤三才面前更是不值一提,今日就当我认输了!” 这个弯拐的有点大! 差点闪了腰! 就跟看到一只准备扑人的老虎,突然跑过来跪着给人舔鞋一般。 “沈安!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以为到了现在,还是你想不比,就能决定得了的吗?” “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赵宝坤急眼了! 脖颈上青筋暴露,表情狰狞。 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摆下这么大的场面,你说不比就不比了吗? 看到这画面,船舱里的郑有为恨不得将他直接踹下船去。 猪队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第53章 这是要自我挑战吗? 长明湖畔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原本口诛笔伐的仕子们,声音安静了不少。 谁也不是傻子! 赵宝坤的表现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还有刚刚主簿甚至准备动粗的表现,似乎也有欠君子之风。 莫非真是赵宝坤他们陷害沈安? 一种疑惑正在人群中逐渐开始蔓延。 “赵宝坤,如果我坚持不比呢?” 沈安现在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十分认真地问道。 “这……”赵宝坤看到仕子们的变化,也意识到了问题。 又跳到沈安的坑里了! 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不比就算了,那不是啪啪自己打脸吗? “算了!看你这么为难!我还是给你点面子吧!” 沈安画风一转。 竟然又答应了下来! 他没等赵宝坤再说什么,直接转向了集贤三才:“三位,意下如何?” 集贤三才一脸懵逼! 你们两这是在作秀,还是在闹着玩呢? 到底还比不比啊? 他们左看看赵宝坤,又看看下面的仕子,茫然得很。 而船舱里的郭甫,与众人不同,是现场除了郑有为外,唯二的清醒之人。 “郑公子,这个沈安跟你有什么嫌隙吗?” “回郭大人,我和沈安虽然有过数面之缘,但并没有嫌隙。”郑有为淡定的拱手回道:“不过听说他和赵公子有些矛盾,之前还闹到了京兆府和工部。” 他何其聪明,已然明白郭甫心中也有了怀疑,直接把责任一推二溜三干净。 反正事情闹成这样,都是赵宝坤那个傻子自作自受。 前面铺垫了那么久,沈安都已经被钉上了欺师灭祖、狂妄自大的标签。 一下子就被赵宝坤给毁了! 不过郑有为心中倒也挺佩服沈安,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郭甫微微点头:“嗯!我看此人心思缜密,之前还玩世不恭,一副小人嘴脸,让人恨之入骨,现在竟然翻盘了。” “恐怕一会他还有后招,让仕子们彻底信服,他之前的小人嘴脸,都是被赵宝坤的下作所逼,才愤而反击。” “到时候赵宝坤就很难收场了!真不知道赵程是怎么教孩子的,胸无点墨,更毫无城府,可惜可惜啊!” 郭甫不愧是久居朝堂,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一语便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侍郎大人明鉴,如果真是赵宝坤故意设的局,在下以后定要和他割袍断义,永绝来往!”郑有为心中一阵后怕。 侍郎大人该不会也看穿自己参与其中吧? 那可真是完蛋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赵宝坤从船头拽下来,一顿暴打! 郭甫没有再接话,反而开口说道:“四位才子既然已经独立船头了,怎好临时取消,这不是让天下仕子都空等一场吗?” “不如我给你们出个题,如何?” 大家循声看去。 仕子当中,还是有些认得郭甫的。 “吏部侍郎郭甫?” “学生参见郭大人!” “参见郭大人!” 吏部掌握着三品以下官吏的任免职权,所有天下仕子对吏部官员,大多以学生自居。 看到郭甫的出现,那些仕子都纷纷施礼。 更为震惊的则是沈家几人。 吏部侍郎怎么也在这里? 小安完了! 刚刚那么猖狂,都被人家看在眼里,以后还想在仕途上混,怕是再无可能了! 沈大福面如死灰,咬牙切齿。 恨不得现在就冲上船头,把沈安拽下来狠狠打一顿。 “我刚刚看了沈公子的对弈,确实不错,棋法甚至有先贤之风,出人意表,就是不知文采又如何?” 郭甫走到船头,满脸笑容地看着沈安。 “侍郎大人见笑了!刚刚在下狂妄,还望侍郎大人明察秋毫。”沈安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一直搅局的中年人,竟然是吏部侍郎。 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收敛一些。 “明察秋毫?有意思!”郭甫轻声低吟,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沈安这话里有话,是在为接下来的表演,打好铺垫。 不过郭甫并没有纠结于此,沈安的聪明,他看在眼中,就是不知文采又如何。 “四位才子,刚刚赵宝坤说要你们以明月为题,我觉得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 “你们就以此为题,题材任选,赋诗作词都可,只要能将胸中的笔墨都展现出来即可!” 王瑞听完之后,第一个站了出来。 “在下先献丑了!”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王瑞果然是个集贤三才之首,竟然剑走偏锋,与大多数以月寄情的诗不同,他的这首诗十分轻松,毫无忧愁。 “好一个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真是一首好诗!想象一下桂花上的露珠和月光交相辉映,这画面太美了!” “王瑞那可是胡炎武老先生最得意的门生,作首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可不,人家作诗都没怎么想,直接就出口成章了,我真是自愧不如!” “赶紧记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呢!” 仕子们惊声四起,郭甫也点头赞许了一声。 接下来,郭甫自然不会一直当主持,还是交由赵宝坤来负责。 邱楚和赵子澄则分别作了一首五言绝句,同样是技惊四座。 三人的锋芒一时无二,甚至有些佳人已经开始骚动,不断往人群最前面挤。 各自呼喊着自己心中钟爱的那个名字。 赵宝坤有些得意了,朝着集贤三才拱了拱手:“三位才子惊才绝艳,好诗好诗!” 随后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笑嘻嘻地绕着沈安走了一圈。 “沈公子,接下来该你了!要不要多给你一些思考的时间啊?”biquiu “我刚刚看你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心中应该也酝酿了几句吧?” “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直接抄袭哦,那可会把你们沈家的脸给丢尽了!” 沈安伸手一把将赵宝坤推开。 “别靠这么近,你身上太臭了!” “三位才子的大作都选择了绝句,那我再作诗的话,就有些雷同了。” “我就献丑给大家来一首琵琶仙!” 与众不同! 他要作词。 而且还是词曲中,相对比较少见的词牌琵琶仙。 这是要自我挑战吗? 仕子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在万千注目的视线中,沈安一抖手,折扇轻摇,飘逸无比。 第54章 绝望的赵宝坤!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沈安缓缓吟唱出来。 上片刚刚完结,场面已经失控了。 那淡淡的哀伤和悲凉,把一个形单影只的孤独寂寞,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 作词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要不是太苦了,哪里写得出如此感同身受的辞藻? 仕子们都是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求学,有钱的还好些,没钱的穷苦书生,经常忍饥受饿。 悲从词中来,凉从心底起! 有人偷偷地开始抹眼泪。 就连郭甫眼眶也有些红了,他是金陵人,故乡的父母在他任职吏部郎中时病重。 还没来得及赶回家,父母便已经不治。 现在想起,还常常独自伤感。 沈家父女则是一脸懵逼,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船头的沈安。 这还是以前那个只会“十八摸”的小安吗?https:/ “唔唔~~~,爹!小安这些日子在乞丐堆里混迹,肯定受了好多委屈!” “是啊!爹!等这次比试完,一定要让小安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爹!小安他太苦了!” 沈安三个姐姐都掩面而泣。 沈安词中的凄苦,让她们感同身受。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沈安继续吟唱。 有了前面的铺垫,下阙的追思情怀,彻底激发了所有人的情绪。 场面瞬间达到了高潮! 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母亲!我好想回到你怀里撒娇啊!” “梅香,你要等我回来啊!我高中进士后,定然花轿临门娶你回家!” “哇!娘子,是我愧对了你,你送我进京读书,却孤零零地在家守候!为了给我凑盘缠,节衣缩食,最后也没看到我高中进士!我不如死了算了!” …… 哭声一片中,竟然真的有人悲伤过度,投入了湖中。 所幸赵宝坤让他父亲安排了一些衙役维持秩序,把人救了起来。 否则就要闹出人命了! “郭大人!” “郭大人!”沈安连呼两声,才把郭甫从哀伤中叫了回来。 “沈公子,你这首词可有名字?” “回郭大人,如今中秋在即,我的词名便是《琵琶仙·中秋》。”沈安回道。 “好!很好!以月寄情,有笑有泪!难得一见的上品佳作。”郭甫假意抚了抚额头,将脸上的泪痕和表情掩饰了起来。 集贤三才也走了过来,王瑞说道:“沈公子,在下三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他们三个,刚刚也哭得很凶。 就连现在说话,都还有些哽咽。 沈安连忙回礼:“三位才子太谦了,在下不过是占了后发优势,心中多酝酿了一些时间,若是让我第一个的话,恐怕半句词也说不出来。” 现在是笼络人心的最好时机。 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胜而骄狂! 那得看人! 那得看事! 沈安紧接着说道:“在下还要跟三位才子和天下仕子说一声抱歉!” “因为我的事情,让大家义愤填膺了好几天,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当日国子监门口的事情是这样的……” 沈安娓娓道来,说到激愤之处,也加重了语气。 “是主簿大人咄咄逼人,辱骂我老师在先,我才会愤而反击!” “试问一句各位才子佳人,倘若有人侮辱你们的老师,你们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会!” “会!” “会!” 仕子们纷纷响应。 天地君亲师! 可以侮辱自己,但绝对不能侮辱我的家人和老师! 沈安很满意这些人的表现! 这才对嘛! 就是要煽情,就是要激发这些人心中的那个点,到时候就算自己错了,那也是对了! 更何况他还没错! “还有这个赵宝坤!” “他在我和天下仕子之间挑拨离间,刻意制造谣言,说什么我要挑战天下仕子!” “甚至以他父亲的官威压我,逼迫我就范!想要得到我和荣家研制出来的紫布工艺,可是我是个读书人,我是个有骨气有气节的仕子。” “我就算死,就算要被天下仕子唾骂,我也不能丢掉文人的气节!”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沈安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地吼出了这些话,有真有假。 但是现在除了赵宝坤和郑有为几人外,在场的才子佳人,大多已经选择了相信沈安。 赵宝坤何许人也? 城中有名的五毒纨绔子弟! 虽然沈安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是现在的沈安,已经脱胎换骨了。 纨绔子弟能写出那么好的词? 纨绔子弟能下得一手好棋? “原来是这样,我说沈公子怎么可能会像之前那般无礼,都是被逼的啊!” “岂有此理!赵家身为朝廷官宦,领着朝廷俸禄,竟然不干人事!” “这等赃官,朝廷若是还不罢免,以后京兆府怕是成了他们的一言堂了!” “侍郎大人,你一定要为沈公子主持公道啊!” …… 群情激涌的仕子们,口诛笔伐的矛头转向了船头上还没回过神来的赵宝坤。 他想不明白! 娘希匹的,老子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沈安就这么三言两语把这些仕子搞定了? 迷魂汤! 一定是沈安作了什么手脚,或者是沈家用钱收买了这些仕子。 之前不过是仕子们跟沈安一起在演戏! 他回头看去,想寻求最后的帮助。 可是他绝望了! 郑有为和孙喜望,一看苗头不对,早已经趁着混乱悄悄地走了。 心中最后一根稻草没了! 完了! 砰的一声! 赵宝坤跌坐在地,正好摸到了郭甫的长袍。 “你真是丢尽了天下仕子的脸,更丢尽了你们赵家的脸!” “还有回去告诉你父亲,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向圣上参他一本!让他好好想想,怎么跟圣上解释吧!” 郭甫拂袖甩开了赵宝坤的手,一脸正义凛然,将刚刚赵宝坤说沈安的话,送了回去。 第55章 风头一时无二 这时,十三带着一群人,推着几辆大车,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书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安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喜色。 来了! 十三这小子真是个好帮手,对时机的把控,越来越精准了! 仕子们当中,有些来自国子监的,看清楚老书生的脸后,立刻惊呼起来:“章文通老先生来了!” “章文通老先生就是沈公子的恩师!也是国子监事件的经历者!” “他老人家一辈子钻研学术,刚正不阿,不说假话!” “而且对学生殚精竭力,任劳任怨,一心扎在教书育人之人。” 有人开始带节奏。 当然都是沈安早就布置好的。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只是没想到赵宝坤实在不堪一击,还没等章文通出来作证,便已经溃不成军。 十三将章文通一路搀扶到船头。 “见过侍郎大人!”章文通虽然身材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前面的情况他略知一二。 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赵宝坤,然后朝着画舫周围的才子佳人拱手:“各位仕子,在下国子监广文馆博士章文通。” “学生见过先生!” 此时的才子佳人们,给这个小小的广文馆博士,十足的礼仪。 没办法! 广文馆博士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人家有个牛逼的学生啊! 侍郎大人刚刚都为沈安出头,以后沈安还不平步青云? 说不定能从一介贡生,直擢为官都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人家鱼跃龙门,从此便和寒门仕子彻底划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了。 郭甫也给足了章文通面子,微微回礼:“老先生博学多才,授业有道,才能教出沈公子这等不世出的国家栋梁,郭甫也万分敬仰!” “侍郎大人言重了!劣徒哪里当得起国家栋梁一词!不过偶有所得,在侍郎大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章文通虽然有些迂腐,但毕竟在场面上混了十余年,一番话说得郭甫心中也是十分愉悦。 “老夫这次前来,也是想为我这劣徒讨个公道,他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啊!”章文通说着有些激动,老眼之中,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老先生切莫如此!沈公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清楚了!” “郭甫定然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还他一个声誉!” 郭甫说完。 下面的仕子们也按捺不住的悲恸起来。 好一幅师慈徒孝的画面! 太感人了! “老先生请止泪!我等愿意为沈公子作证!” 仕子们异口同声的高呼,震耳欲聋。 而十三趁着机会,带着那群小伙计,不断往来于人群和大车之间,分发着一张张大纸。 “各位才子佳人看看,这是我们新搞出来的一种文学玩意,你们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到荣家商铺来买。” 这纸上密密麻麻的印着文字,最顶部写着【京都周报】四个大字。 上面记载着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第一个引入眼帘的便是《震惊!国子监事件真相竟然如此!》。 落款之人,正是现在船头立着的章文通。筆趣閣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啊!” “章文通老先生真是个好老师,为了沈公子,竟然不惜血本,印刷了这么多的纸张。” “不过上面的细节更加完善了,这个赵宝坤真是坏到了极致,原来都是他故意挑起来的!” “咦!这个挺好玩,只要连续对出几期周报上的对子,便可以获得十两银子!” “还真是!刚刚那小子说,以后在哪里买得到?荣家商铺吗?” “原来他们还在征集文章,每篇都有五百文钱!看来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 沈安站在章文通身后,一言不发,嘴角却微微翘起。 在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便已经着手策划所有的布局。 这份【京都周报】便是其中之一。 他受够了被人用舆论打压的气,他要彻底摆脱这种困局。 在这个年代,读书人不多,所以民间的舆论大多都是靠这些仕子口口相传。 只要掌握住他们,便掌握了舆论。 等到十三满头大汗后,车上的【京都周报】也发得差不多了,几乎人手一份。 而这场【焚香棋局】却并未彻底落幕,哪怕是主人公沈安和大人物郭甫都已经悄悄离去。 那些才子佳人依然意犹未尽,残破的棋局上,主簿大人节节败退,输的一败涂地。 “啧啧啧……堂堂国子监主簿,竟然连一个女子都下不过,输给了荣家大小姐!” “这还不是沈公子棋术高明!早早布好局,荣小姐怎么下都能赢!” “沈公子高啊!” “……” 一时间,沈安成了风云人物,荣锦瑟作为风云人物身边的人,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意,以及一抹难以察觉的绯红…… …… 次日。 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便都传颂起沈安的那首词。 “好一个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冰轮指月,道出了心中的凄冷冰寒,为谁圆缺,述尽思肠!” “昨天晚上咱们几个有事未能在现场,真是可惜可惜!” “那可不?今天一大早,我听说城里出了一种叫《京都周报》的东西,上面把沈安的事情都写得明明白白,我赶紧去买了一份。” “快拿出来一起看看,我现在都懵了,以前不是说沈安乃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吗?怎么突然变成才子了?” “哎!你们几个家伙能不能别提沈安,老子昨天在怡红院寻欢,那小娘们都会吟唱琵琶仙了,搞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兴致全无,泪流满面!” …… 一场棋局,一份周报引发的震动,在整个京城开始蔓延。 荣家商铺,不得不几次停业。 没办法! 抢紫布的女人,抢周报的男人,门槛都踩烂了好几块! 而沈安本就众人皆知的名号,更加响亮了,风头一时无二。 几乎到了不敢出门的地步! 只得又从荣家躲回了沈家,实在万不得已要出门,还得走偏门。 不过,这次回家,父亲沈大福的转变巨大。 甚至还搞了个仪式,将祖传用来教子的藤条都给封存了起来。 又带着他,在京城各府衙转了一圈,还专程上门拜访了一趟郭甫。 似乎连香料的烦心事,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让沈安受宠若惊! 第56章 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荣家后院。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院子中浓浓的花香味中夹杂着一丝酒气。 “沈公子,你怎么还在捣鼓这玩意?” “明天不是还要去国子监上早课吗?你可不能再逃学了!要不然老先生又该找来了。” 荣锦瑟看着忙忙碌碌的沈安,踩着碎步缓缓走了过来。 碎碎念! 沈安却听得极为顺耳。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潜移默化中更近了一步。 不过他是真不想去国子监读书。 现在的事情太忙了,香水、京都周报哪一样都是累人的。 尤其是京都周报很烦人! 内容不是关键,他有的是这个时空不存在的诗词歌赋,还有章文通和其他仕子的投稿。 可是现在活字印刷术,相对于报纸来说,还是太费劲了。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搞周报,直接日报晚报不香吗? 十三带着他的小伙伴,已经全身心的扑到了周报上去,还请了不少杂工,才勉为其难的做到了每周一期。 可是他们走了,香水的事情,便只能沈安自己动手了。 所幸香水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相信再试验一次,就能得到花精油和纯露了。 沈安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 看了看木桶下的滴管还没有动静,朝着荣锦瑟笑了笑:“现在这个时候,我哪里敢不去上学。” 哗啦啦! 沈安倒好两杯酒,独自先干了一杯。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猪!” “当然是人了!”荣锦瑟收了收裙摆,与沈安相对而坐:“沈公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哈哈!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去国子监,门口围了一圈的女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沈安脸色平淡,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吹自擂。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永远不着调!”荣锦瑟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也习惯了这种烈酒,喝上两三杯也不至于醉了。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沈安烂醉。 “你少喝点,一会喝醉了,我可扶不动你!荣叔和家里的男丁都去仓库那边赶工了。” 暗示吗?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沈安心猿意马。 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仙气十足。 不施粉黛的俏脸,在酒意下微微有些泛红,妩媚十足。 挺拔的身姿,勾勒出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曲线,诱人十足。 微微昂起的琼首,干净清澈的双眸迎着月光闪烁,气质如华。 “啊!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荣锦瑟一声尖叫,打破了院中的宁静,连秋鸣的飞虫都被惊吓到了。 “没事,没事!”沈安那叫一个尴尬,赶紧昂着头,用衣袖擦了一下。 卧槽! 丢脸丢大了! 咱上辈子好歹也是十八岁就经过人事的,咋看到美女还流鼻血了呢! 酒还是不能喝多,这气血上涌,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 大写的尴尬! “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荣锦瑟紧张地走了过来。 沈安却侧过身去。 看大夫是不可能的,一把脉,人家铁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过来,一会血溅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沈安掩饰道。 可是荣锦瑟却不为所动,依然靠了过来。 脚下一根枯枝,正好挡在了她的路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 荣锦瑟摔倒在沈安怀里。 迎面扑来的香味,把那些花香彻底冲淡了下去。 不行了! 软香在怀,娇人在握! 卧了个槽! 老子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啵!” 沈安的嘴贴在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荣锦瑟脸上,然后开始寻找。 两双红唇相对。 暖意! 湿滑! 清香! 四目相对,足足有几十秒钟。 “啊~~~!” 荣锦瑟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沈安。 石凳没有靠背,沈安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你这个流氓!” “登徒子!” “我,我要……” 荣锦瑟的脸红成苹果,滚烫滚烫的。 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和衣衫,转身嘤嘤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后不敢了!” 啪啪! 沈安慌忙解释,随后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光。 本来已经止住的鼻血,一下子又流了下来。 “我错了!你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沈安顾不得去擦,绕到荣锦瑟身前,急得差点跪下来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院子一侧的走廊里,荣管家本想安静退出去的身影,又转了回来。 “哎呀!小安啊!这就是你不对了!” “这个时候还认什么错呢?” 荣管家满脸戏谑的从走廊快步跑到跟前。 不该认错吗? 难道该继续来硬的? 可是头脑不能僵了啊! 咱是正人君子! 又不是禽兽! 沈安一脸懵逼地看着荣管家,而荣锦瑟则背过身去,擦拭了一下眼泪,止住了哭声。 “小安啊!”荣管家拍了拍沈安的肩膀:“你们两个啊!都聪明得紧,可就是这男女之事不开窍啊!” “这段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啊!是郎有情,妾有意!反正都有了肌肤之亲,不如听我老人家一言,把喜事给办了吧!” 这话一出! 荣锦瑟猛地转身,咬着嘴唇,狠狠一跺脚! “荣叔!你说什么呢!” 而沈安却被当头棒喝。 对啊! 道什么歉! 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把好事给说成了! “荣叔,我,我这就回家,跟父亲说,让他明天就找媒人过来!” “好好好!快去快去!”荣管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嘴角都快和耳根连在了一起。 “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这个登徒子,我跟你没完!” 荣锦瑟又羞又怒。 “那更好了,嘿嘿,最好这辈子都没完!一直都没完没了的缠在一起!” 沈安心中已经喜色怒放,打趣地撂下一句话,便快速地从后院侧门跑了出去。 终于一亲香泽! 还找到了最好的契机,可以将美人抱回家了! 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第57章 我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恭喜小姐得了个乘龙快婿!” “荣叔!” 荣锦瑟羞愤不已。 撒开腿跑回了阁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办啊!”手指一直在裙带上绕来绕去。 “不行!赶紧睡觉赶紧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明天……啊~~~!明天我该怎么办啊!” 荣锦瑟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也没能入睡。 一个翻身,从床上又跳了下来,拉开房门又冲了出去。 “咚咚咚!” 荣锦瑟敲响了荣管家的房门。 “荣叔,你睡了吗?” “哦,小姐啊!”荣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稍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 次日。 阁楼上,荣锦瑟坐立不安,在屋内来回走动。 心中想着昨日沈安说的事情,此刻沈家会不会上门提亲? 沈安那个登徒子会不会跟家人一起来? “荣小姐!小生有礼了,不知可否进来?” 正当荣锦瑟神游天外的时候,沈安的声音从闺房外传来进来。 大梁是个比较开明的朝代,并没有太多的男女隔阂,只要不作出太越轨的事情,也没人去管这些。 更何况沈安帮了荣家大忙,现在也没人会拦他。 “你……你怎么来了?”荣锦瑟被吓了一跳,可看到沈安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她也松了一口气。 “我来看你啊!” 沈安侧着身子,倚靠在门框上,手托着下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荣锦瑟身上游走。 “咱们马上就要定亲了!我不得验验货?” 那猥琐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个流氓! 荣锦瑟当即小脸通红,故意嗔怒:“去死!你才是货呢!” “事情还没定呢!谁跟你定亲了!” 她又羞又怒,脱下脚上的绣鞋就丢了过去。 心中却已经小鹿乱撞! 真的要定亲了吗? 可是如今爹爹和娘亲不在京中,沈家长辈若是来了可怎么办? 这个沈安,真是不着调!干嘛这么早来? “真香!” 沈安没注意荣锦瑟脸上的慌乱,稳稳的将绣鞋接住,轻轻嗅了一口。 那模样,着实有几分流氓。 “你,你个臭流氓!赶紧给我滚出去!” 荣锦瑟哪里受得了这么赤裸裸的调戏,脸上红霞鲜艳欲滴,娇羞不已。 使劲将沈安推出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闺房。 身子靠在门板上,傲人的双峰上下起伏,无处安放的手,一会摸摸裙摆,一会捂在胸口。 沈安也没离开,依然靠在门框上,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好了,不逗你了,等过一阵沈家的事儿解决了,我就来提亲。” 如今沈家香料危机还没解决,沈安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提亲。 什么? 沈家没来提亲吗? 荣锦瑟嘟了嘟嘴,心下莫名有些失落,可嘴上依旧傲娇:“哼!谁要和你定亲了?” “你这个臭流氓,赶紧给我下楼去!” 这么绝情? 沈安撇撇嘴,心里起了逗她的心思:“你想我走啊,那我走吧。” 说完,故意发出踱步的声响。 没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 走了吗? 真的走了? 荣锦瑟轻轻拉开了房门,透过缝隙看了一眼。 真的走了! 也不知为何,荣锦瑟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的失落。 吱呀一声,她将房门彻底打开。 下一刻。 一个人影突然闪现,一把将她抱住。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臭流氓,放开我!” “就不!” 沈安口中这样说,但也没太过分。 但从荣锦瑟细腰中间穿过的双手,却死死地抱紧。 荣锦瑟挣扎了几下,也放弃了反抗。 “锦瑟,总有一天我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沈安低下头,在荣锦瑟的耳边轻声低语,认真而又温柔。 荣锦瑟红着脸微微一怔,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沈安。 沈安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颈间,烧的她小脸愈加发红,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腰肢,想要挣扎:“咱们不能这样,还没成亲呢!” “我们又没干啥,我只是想抱抱你,抱抱你。”https:/ 沈安的声音异常温柔,双手松了一些劲道。 荣锦瑟不自觉的停下了挣扎,心里莫名流过一股暖流。 良久,她才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到,一把推开沈安。 她怎么能这样…… 她和沈安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和他这样! 骨子里的矜持让她赶紧关上房门,任凭沈安怎么哄都不肯开。 啧……古人真是麻烦! 沈安感叹一句,心里却美滋滋的。 因为昨日与荣锦瑟说过要来提亲,可回去之后,他左思右想,沈家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说亲。 再加上他刚在京城闹出这么多风波,要是和老爹提起亲事,他怕老爹惊吓过度,一口气上不来。 所以今日特意来找荣锦瑟说清楚,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提亲之事,要再等等。 意思表达到了,沈安便春风得意的,去了国子监。 “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刚一看到老师章文通,对方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沈安一脸懵逼。 我这是又咋了? 咱最近循规蹈矩,没调戏谁家姑娘,也没打了谁家公子。 每天按时过来读书,有事也没忘请假。 咋就莫名其妙给我来这么一句? 我太难了! “先生,我又做错了啥?”沈安一脸委屈的问道。 章文通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子:“哎!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昨天……” 原来【焚香棋局】之后,郭甫真的在皇帝面前参了赵程一本,说是赵程身为京兆府尹,纵子胡作非为,引发京城民怨沸腾。 皇帝一怒之下,派大理寺卿到京兆府核实情况,有那些仕子在,自然是铁证如山。 赵程因此被罢官免职,还好朝中有人,罪责仅此而已没有深究。 可是和赵程一个派系的官员,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其中便有国子学博士陈锦。 刚刚国子监的例会上,对方便公然发难。 章文通是个老学究,一门心思专在四书五经之中,论起斗嘴皮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回广文馆生闷气! “先生,何必跟这种小人置气?身体是自己的,你要是气坏了他更高兴!”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沈安安慰了一句,从身后拿出了两个酒壶:“前几天你跟我说酒喝完了,我又给你带了两壶。” “咱俩一边喝着,学生还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沈安的香水虽然还没有研制成功,但是这酒精已经开始小批量产了。 老头子之前喝了一壶后,也迷上了这种提纯过的美酒。 投其所好,沈安隔三差五便给他带上几壶。 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升华,偶尔喝醉了还勾肩搭背一起吟诗。 “你说谁是小人?” “真以为自己会吟诗作对,弄几首酸溜溜的小词,就能一飞冲天,不把我们这些先生放在眼中吗?”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第58章 各位大人说的对! 未见其人,沈安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正是老师口中刚刚提到的那个陈锦。 大梁国子监也和外面一样,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分了三六九等。 祭酒是当以无愧的头头,一般还挂着同知礼部侍郎的虚衔,左右手司业和监丞,都是从五品的官职。 又有从六品到从九品官职不等的主簿和监事。 其他则按国子学、太学、律学、书学、术学、算学、广文馆、四门馆,各设从六品到同知进士不同等级的博士。 而学生也分监生、贡生两种。 监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女,可以直接经国子监祭酒推荐参与荐试,只要成绩达标,便可入朝为官。 贡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除了接受到的教育比普通仕子要好上一些外,想要当官大多也只能通过科举。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些例外,就比如郭甫这等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员,倘若觉得沈安是个栋梁之材,亲自给国子监写推荐信,也是有机会参加荐试的。 但这种情况,在整个大梁历史上,不仅仅只出现过寥寥几例。 由此可见,三六九等带来的不公平有多么严重。 陈锦乃是从六品国子学博士,在地位上比起章文通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教的学生,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子孙,这更是他骄傲的资本。 “古语有云,鸡鸣狗盗之辈,皆为小人。陈先生隔墙有耳盗听人言,自然是算不上偷盗了!” 沈安漫不经心摇着折扇,反唇相讥,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 管你是什么国子学博士,还是从六品官员,老子连京兆府尹都敢怼,还能怕你不成? “哼!你还敢说古语有云,自己说话如铜锣,毫无君子之风!” “我不过是奉祭酒大人之命,过来找章文通去议事,才听到了你的大言不惭!” 陈锦面不改色,而且口齿伶俐,看起来丝毫不比沈安差。 他没等沈安再说什么,话锋一转,冷脸看向章文通:“祭酒大人找你商量的事情便和你这学生有关,正好他在这,你就带着他一起过去吧!” 说完一脸鄙夷的扫视了两人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沈安看得怒火中烧。 这家伙目中无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好歹跟自己的老师也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再怎么样,表面的功夫总该有吧? 可人家就这么嚣张! 嚣张到连沈安也自愧不如,他之前在赵程父子和孙喜望他们面前嚣张,好歹也有个缘由,并不是无的放矢! 可这个人,那就是摆明了,我就瞅你们不顺眼咋地? 好好好! 你牛尽管牛! 招惹了老子,那就算你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是要去祭酒大人那里吗?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撒出什么花样来!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扶着忐忑不安的章文通朝祭酒大人所在的集贤苑走去。筆趣閣 刚一进门,沈安便发现了不对劲。 里面除了祭酒公孙度之外,国子监有品阶的官员全部到场。 章文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走路都双腿发抖。 刚迈过门槛,便哆哆嗦嗦的喊道:“参见各位大人!” “参见各位先生!” 沈安是贡生,按照国子监的惯例,哪怕是看到祭酒,也是叫先生。 “你就是沈安?” 公孙度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依然掩饰不住,眼神中阴冷的神情。 本来国子监出了沈安这种旷世奇才,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沈安和主簿的对局,却让国子监名声扫地,这些日子与同僚饮酒,还经常被人嘲笑。 “学生正是!”沈安微微拱手回道。 “还算谦谦有礼,又在城中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也难怪郭甫会给你写推荐信了!” 公孙度话中夹枪带棒。 什么叫还算? 什么叫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沈安感受到了对方话中的敌意,同时也十分意外,郭甫竟然真的给自己写推荐信了! “风波之事,城中早有定论,学生无错。至于郭大人的抬爱,学生也自认为当得起!” 沈安抬了抬胸口,把腰身挺得笔直。 既然你不分青红皂白,那我也就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好一个当得起!之前陈锦跟我说,你有些桀骜不驯,刚刚看你谦谦有礼,还以为他冤枉了你!” “沈安,你怎么跟祭酒大人说话的?尊卑不分!” “什么叫城中早有定论?你不过是以口舌之力煽动了那些仕子站在你那边而已!” “没错!还有你搞的那个什么周报,竟然将圣贤之书,拿来卖钱和开赌局!简直是不知所谓!” 无论是因为想讨好公孙度,还是看热闹,以往并不是团结的众人,此时群起而攻之! 每个人都义正言辞! “各位大人,沈安他……”章文通刚想说话,却被沈安一把拉住。 “各位大人说的对!”沈安轻声一笑,环视了一下众人,竟然拱手赞同。 这个把公孙度和其他人都给搞懵了! 没听错吧? 这小子这么容易认输吗? 不对劲! 沈安最喜欢挖坑让别人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安不着急,就是不再说话。 足足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既然你说我们说的对,那你就是承认长明湖畔的话都是假的咯?还有你的那些才情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欺瞒天下读书之人,把所有仕子都当成猴耍!你已经不配成为我们国子监的贡生!” 这话歹毒了! 简直是把沈安往死里坑害啊! 说话的这人叫江卫,也是国子学博士,和陈锦关系极好。 而且他曾在赵程手下为官,后来跟随赵程一起进京,这才进了国子监。 “江大人说的很好!很正确!学生无言以对!甘愿受罚!” 沈安依旧平淡如常,微微躬身抱拳,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和刚刚的桀骜不驯判若两人。 屋内的人彻底懵了,这个沈安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难道他不知道承认,将天下仕子当猴耍的后果吗? 第59章 陈大人可是通了狗屁? “既然你都承认的话,明日便在你的周报上刊登一份认罪书吧!” “将你种种罪行统统列出来,若是态度诚恳,我想天下仕子宽容大度,或许能饶你一命!” 江卫再次开声。 他思前想后也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发言,太有威慑力? 亦或者是,这种如同公审一般的压力下,沈安的心态已经彻底崩溃了?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写好认罪书,到时候还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https:/ 沈安态度依旧良好,拱手施礼后便准备推出集贤苑。 可是脚步刚一挪动,公孙度却轻咳一声将他叫住:“沈安,你先等等!” 仔细回想刚刚的画面,以及江卫对沈安的指责,公孙度看出了一丝端倪! “不能等了!我罪恶滔天,要是再不尽早悔过,怕是天下之大,再无我容身之所!” 沈安连连摆手,作势又要往外走。 好像走晚了,来不及认罪似的…… 不对劲! 哪有人上赶着认罪的? “我让你先别去!”公孙度一看沈安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声呵斥起来。 江卫却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让沈安认罪了,祭酒大人还等什么呢? 他是公孙度的心腹,昨夜两人便已经提前商量了此事,要对沈安发难,可现在风向咋突然变了? “祭酒大人,这个沈安确实有罪,属下不解为何你不让他回去写认罪书?” 坐在公孙度旁边的国子监司业曹安,也抚了抚长须。 国子监里也不是一潭清水,里面浑浊得很。 曹安便是其中一个搅屎棍。 “江卫,你这是在斥责祭酒大人吗?” “祭酒大人深谋远虑,更兼对学子的博爱之情,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既可以让沈安认罪,又能保全沈安呢!” 曹安的话,让公孙度脸色微微一变。 去你大爷的深谋远虑,博爱之情。 你这不就是明着暗着想说我跟沈安有什么关系么? 江卫却没听出其中的意思,梗着脖子说道:“两位大人,似这等不学无术,只知串通勾连,弄虚作假的纨绔子弟,一定要让他谢罪天下才行啊!” “倘若两位大人不愿意的话,我江卫也已经写好一份《讨贼檄文》,势要发动天下学子,共同声讨此贼!” 陈锦也随声附和:“我也支持江博士,沈安此人,刁顽任性,不尊师长,连吟诗作对都是舞弊,简直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你们给我闭嘴!” 两人说得义正言辞,可等到的确实公孙度的怒喝。 其他人有些也看出了名堂,但更多的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都将目光看向了沈安。 这个学生实在不简单啊! 三言两语,就引发了国子监内部的矛盾。 果然是个搅动京城的风云人物! 现在想想,京兆府尹赵程会被一个小小的贡生扳倒,并不是没有原因。 沈安站在门口,也不走了,倚靠在门框上看好戏。 你们这些迂腐的家伙,也想跟我斗? 也就公孙度还勉强清醒! 否则的话,怕是你整个国子监都要鸡犬不宁! 你敢说我吟诗作对的时候弄虚作假? 我跟谁弄虚作假? 吏部侍郎郭甫? 郭大人提前给了我题目? 好吧! 我就算承认,可你江卫和陈锦,甚至整个国子监,承受得住郭甫的怒火吗? 真要闹到皇帝面前,郭甫的地位是你们能比的吗? 开玩笑! 人家郭甫鸟你一句,算我输! 江卫和陈锦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看到公孙度怒火中烧,也不敢再多言,一脸逊逊然地退回到座位。 公孙度说道:“长明湖畔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而且有了定论,无需再做争论。” “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郭甫大人的推荐信,沈安是否拥有参与荐试的资格!” “曹大人,你掌教国子学和荐试事务,你觉得如何?” 听到公孙度问起,曹安缓缓站起身来,摸着胡须走到沈安旁边,狡黠的双眼,滴溜溜转动,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向公孙度,揣摩着公孙度的心思。 “郭大人的推荐信中说,沈安德才兼备,对老师章文通更是礼遇有佳,我找不到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不过,我对沈安的才华,确实有些保留。” 曹安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这是我调阅的过往几年,沈安的作答试题,可谓是差强人意。” 这个表态算得上是官场的典范了。 模棱两可,那边都不得罪! 其实跟没说一样! 陈锦这时又跳了出来:“我也曾参与过广文馆贡生的试题阅卷,当时我便觉得沈安之流,根本不配在国子监读书。” “他一介商贾之子,无书香传承,无笔墨浸染,遑论文章,就是书法也十分潦草。” “更何况荐试之后,便是朝廷命官,就算沈安现在才华横溢,在策论方面怕是狗屁不通!” 啪啪啪! 掌声响起来! 沈安从曹安身旁绕了过去,一脸仰慕地看着唾沫横飞的陈锦。 “陈大人说得好!我对策论,那确实是狗屁不通。”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主动放弃这次荐试!”陈锦眼皮一抬,不屑地看着沈安。 “是是是!陈大人慧眼,自然明察秋毫,不过我的策论狗屁不通,不知道陈大人可是通了狗屁?” 沈安满脸戏谑。 跟老子斗嘴皮子? 你还嫩着呢! 别说什么难以望其项背,就算给你陈锦一百年,连老子的屁都闻不到! 屋内顿时有人憋不住的笑出声来,要不是这个场面不太适合,怕是有人要前俯后仰,捧腹大笑。 狗屁不通,通了狗屁! 没毛病啊! 这个沈安的脑子转得还真快! 而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更重要的是,瞧他那一脸正经的开玩笑,是想把在座的大人都笑死,好继承遗产吗? 众人对沈安虽然还有些看法,但各怀心思中,也不免对沈安高看了一些。 陈锦也一时哑然失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反驳。 第60章 尼玛就不能闭嘴 “你……你竟然在这么多大人面前有辱斯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祭酒大人,你也看到了!这种学生若是都能参加荐试,以后他在朝廷行走,怕是要把我们国子监的脸都给丢尽了!” 陈锦半天才反应过来。 策论的事情,他也不敢再纠缠了,又开始攻击沈安的有辱斯文。 “陈大人!你先退下去!” 公孙度脸已经铁青。 别说以后了,现在这事情传出去,国子监的脸就已经丢尽了。 陈锦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公孙度瞪着眼睛再次呵斥:“陈锦,退下去!” “各位同僚,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却在大殿之上逞口舌之快,成何体统?” “今日是来商讨郭大人推荐信的事情,这里不是公堂,你们也不是原告被告!一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公孙度没有再点名道姓,可是话中所指,任谁都知道是陈锦和江卫。 当然也在旁敲侧击沈安,让他注意接下来的言词。 “谨遵大人训斥!”众人齐声说道。 曹安也走回了座位,干脆不再说话,双目一眯假寐起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沈安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沈安,刚刚陈大人虽然言辞有些激烈,但他说的也并无道理,荐试所考察的也主要是策论。” “倘若我们国子监准许你去参加,你的策论又答非所问,到时候上呈天子,怕是污了郭大人的脸面,对你自己的仕途也会有所影响。” “所以,不管是为了郭大人,还是你自己,在准许你参加荐试之前,我们国子监还是想考察一下你的策论,你可否有意见?” 公孙度的话,又是一番官场范文。 有理有据,容不得人反驳。 还问你有没有意见,沈安要是再说不同意,那就理亏了。 “祭酒大人请出题!”他也不废话。 “好!” 公孙度微微点头,拂了拂衣袖:“今日天子正为北地战事和南方灾荒的事情头疼。” “朝中有人谏言天子,朝廷升平日久,国富民强,灾荒不可不救,理应以怀柔对北地,罢兵戈,先救灾民。” “武备与民生之争,在我朝已有数十年之久,你就以此为题吧!” 大梁国边境强敌环视,立国之初为了安定北方,便割让了重镇燕州十六郡。 从此北地再无要地可守,蛮夷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 大梁一直以钱帛怀柔,才换来上百年的和平。 可是最近北地蛮夷朝廷也发生了变故,皇太后垂帘听政,采纳朝中主战派谏言,重启两国战事。 靠近燕州的云州等地接连失守! 所幸北地物资匮乏,农业根基薄弱,战事又是仓猝而起,攻陷云州后,便无力前进。 这才让大梁有了喘息之机。 但也因此诱发了朝廷的争论,到底应不应该长期武备。 以文官为首的主和派自然不愿如此。 一旦朝廷重视武备,那武将的地位自然会节节攀升,文官的权利也就因此削弱。 这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 沈安沉吟了一会后,心中暗骂起了公孙度。 这个老贼好奸诈! 挖了个巨坑让他跳! 朝中文武百官,真龙天子都还没有结论的话题,丢给他来做! 他要是说应该长期武备,那不是把朝中文官得罪个一干二净。 就连给他写推荐信的郭甫,都是铁杆的主和派。 可他若是反对长期武备,那答出来的内容,早就是文官们提出过的。 到时候公孙度来一句,策论毫无建树! 参加荐试也就没有希望了! 老狐狸啊! 能做到从三品祭酒的,果然不简单! “你可准备好了?”公孙度问道。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来以你的才华,定然可以洋洋洒洒写出千字之文。” 还没等沈安答应,立刻便有人端着笔墨纸砚和桌椅走了出来。 连香炉都有人搬了过来,里面插着一根只有筷子粗的香。 这尼玛早有准备啊! 原来刚刚江卫和陈锦的刁难不过是开胃菜呢? 好吧! 既然人家已经开席,咱不上桌就有点对不起人了。 沈安坐了下来,拿起了毛笔,犹豫了好一会也没有下笔。 前有文官,后有国子监的大坑。 这文章的角度不好选啊! 陈锦这个死都不认输的家伙,又冷笑一声。 “一个连府兵制、募兵制都分不清的人,让他写武备策论,怕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卧槽! 对啊!从兵役制度写! 沈安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朝着陈锦说道:“陈大人看好了!” 尼玛给了个神助攻! 看老子一会给你颁个大奖! 刷刷刷~~~ 半柱香刚刚烧完,沈安啪的一声将毛笔放下。 吹了吹纸上还没有彻底干涸的墨迹:“祭酒大人,我写完了!” 啥? 就写完了? 公孙度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策论可不是七言绝句,寥寥几行。 不仅要分析现状,还得解刨其中的原因,最后还得提出合理对策。 对文笔的要求倒是不高,可却依然是最难的题材。 没办法,死读书的太多,能活灵活现应用的不多。 陈锦和江卫也是一脸的不信。 他们对沈安可是深入研究了,翻查了既往的档案,才得出沈安根本不会策论的结论。 一定是瞎写! 哪有人能在半柱香的时间,搞定一篇策论! 不可能! “没想到我们国子监还真是除了人才啊!半柱香成文,怕是连我们这些先生也做不到啊!” “你也不怕吹牛伤到肺,打水闪了腰!” 陈锦是跟沈安杠上了,逮住机会就咬。 公孙度也是神烦了! 尼玛就不能闭嘴,好好的坐着? 行不行,一会不就知道了? 非要在这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曹大人,你先看看吧!” 公孙度瞪了陈锦一眼,转头对曹安说道。 本来这活那能让国子监二把手司业亲自去做啊! 可交给国子学那伙人,公孙度是不放心了。 生怕一会又惹出一场骂战,到时候又是闹剧收场。 国子监不能再成为笑话了! 第61章 我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曹安也不起身,揉了揉眼睛。 他才不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好不好关我屁事? “你自己念出来吧!也好让大家一起给你评判评判。” 沈安耸了耸肩,将白纸拿在手中,抖了抖。 “夫上古有秦,军亦民,民亦军……” 开篇立意! 沈安拿战国的秦朝作比,阐述了军民之间的关系。 两者本为一体,不分彼此。 哪个当兵的不是从老百姓中出来的呢? 退伍之后,还不又变成了百姓? 这种转变其实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可用来开篇立意,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国子监众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沈安。 这跟要不要长期武备有什么关系吗? “古有军民合一的府兵制,闲时为民躬耕劳作,战时为兵捍卫疆场,然府兵制聚集缓慢,且作训不足,战斗力堪忧……” 沈安继续念道。 将曾经盛行的府兵制度的优缺点,简短几句便分析完了。 却还是没有进入主题,不过陈锦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刚刚还说人家连府兵制、募兵制是什么都不懂。 立马就被人啪啪打脸,沈安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分析个所以然。 陈锦不得不怀疑,沈安是不是故意这样写的,就是为了让他难堪。 可转念一想,也属正常! 玛德,本来就不对付,打你脸还有意见么? 沈安念完这一段,正好看向了陈锦,颇有些扬威似的昂了昂头。 “当朝实行的募兵制,乃是一大进步,使得军队具有十分强悍的战斗力。” “但缺点也十分明显,首当其冲便是募兵终生服役,推新出新缓慢,战斗力急剧下降,且朝廷需要承担巨额的开支,这就引发了是否要长期武备的争议!”筆趣閣 沈安恰到好处的点题了。 没有丝毫突兀,异常的顺滑! 也直击要害的道出了争议的根本原因。 钱! 募兵制走的是专业化道路,打起仗来嗷嗷叫。 可是公帑的开支也是哗啦啦的流。 大梁立国之时,便是募兵制的巅峰,可随后却因为投入的收缩,战斗力急剧下滑。 没钱谁给你打仗? 陈锦和江卫对视了一眼,不对劲啊! 这沈安的策论有板有眼! 跟以前的策论文,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继续听吧! 策论最关键的还是在策! 前面再天花乱坠,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对策,照样是浪费笔墨的垃圾。 “今天下承平,万民十之八九安居乐业,唯有南方水灾造成的饥荒肆虐,导致流民十余万户,亟待朝廷安抚赈济。” “而川西又有南蛮匪患搅扰民生……” “再则苏杭一带桑植遍地,五谷凋敝……” “又有北地蛮夷不顾盟约,不尊教化,蛮横扣关……” “综上致使举国上下粮库空虚,官银告急,各地赈灾之事皆备受迁延,已引发多地民变……” 沈安话锋一转,又论起了当下的局势。 从南方水灾开始,把全国各地最近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最后落脚到北地蛮夷入侵扣关。 滔滔不绝! 就是公孙度也为之动容了。 按照大梁规制,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与早朝。 所以在场的各位,只有他一人每天能聆听到各地上奏给皇帝的奏章。 沈安说的这些事情,一个不差! 此子是从何得来的这些消息? 莫非是郭甫告诉他的? 可是题目是自己随性想出来的,郭甫怎么可能提前做好准备! 又或者沈安在朝堂之上还有其他眼线,每日都将早朝的情况汇总给他? 不可能! 沈安何德何能,竟可以驱使一个四品官员当眼线? 公孙度想不通! 其他人就更懵逼了! “川西的南蛮匪患又开始作妖了吗?” “没听说啊!川西官员许久没有进京了!” “苏杭那可是大梁最重要的粮仓啊!怎么都开始种桑养蚕了?那边的县府都该杀啊!” “不可能吧!我看是沈安那小子胡说八道的!” 众人议论纷纷,将沈安的话音都给盖住了。 沈安干脆停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很惊讶? 真以为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养着十三那群小乞丐是闹着玩吗? 他们现在就是行走着的收听器,还专门有人筛选汇总各方消息,最后才报给自己。 有时候赚钱靠的就是这些消息! 沈安没想到,自己培养起来的这些用来赚钱的小乞丐,今天竟然派上了大用处。 “咳咳!” “诸位大人,先安静一会!” “沈安的文章还没念完呢!其他的事情,等你们回去之后再慢慢叙说。” “沈安,你继续吧!” 公孙度打断了那些人的闲聊。 他对沈安接下来的文章越来越有兴趣了。 “是!祭酒大人!” “夫天下之安,在乎民安!国为舟,民为水,滔天巨浪之下,舟翻人仰……” “安民之举,又以农为重,仓阜丰则万民安,然家穷鼠不出,家福贼惦记。” “纵有千日防贼,也免不了民生不安,故而兵者仅次于农。” “府兵、募兵之制互有长短,朝廷应取长补短,该现有募兵制,结合府兵军民一体的长处,实行征兵制。” 沈安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公孙度。 老狐狸! 没听过征兵制吧? 给你开开眼,长长见识! 吊吊你的胃口,看你会不会上钩? 公孙度微微皱眉,双眼再次眯成了一条缝隙。 但还是掩饰不住目光中的灼热。 征兵制? 他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种兵役制度。 怎么征? 又如何跟府兵制度相结合? “沈安,你继续啊!” “快念啊!” “是不是随口胡说的,根本没有下文了?” 公孙度倒是忍住了,可其他人也听得兴致盎然。 就好像寻花问柳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突然解不开美女最后一根腰带。 急死了! 沈安不急,他慢悠悠地将纸折了几下。 哗啦几声! 撕了! 碎纸满天飞舞,把那些翘首以待的国子监各位大人给看懵了! 你们着急吧!我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求我啊! 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第62章 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沈安,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要荐试的资格了?” “我看他就是故弄玄虚,后面根本没有具体的对策。” “就是,什么叫征兵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有人着急,也有人嘲讽。 可是公孙度相信,沈安后面绝对还有下文。 沈安这是吊足了胃口,准备那这个当筹码! 他想要得到荐试的资格吗? 不是! 一定不是! 否则他直接念出下文中的对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他想要什么? 国子监又能给他什么? 公孙度思量片刻后,朝着左右按了按手:“都静一静,静一静!” “沈安,我看你也有些疲累,不如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明日再来。” 明天再来? 好! 我懂了! 沈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鱼儿上钩了! “祭酒大人明察秋毫!学生确实有些累了!”沈安借坡下驴,扶起身旁的章文通便往外走。 这回没人喊住他。 沈安随着章文通,回到了广文馆许久没有住过的草舍。 “你这个……哎!我说沈安呐沈安,你到底在演哪出戏啊?”章文通到现在也不明白沈安为什么要那么做。 “老师!你就安心坐好吧!学生以前总是气你,你却对我不离不弃,我这辈子都会记得老师的教诲。” “至于今天的事情,到了晚上便会有分晓的,我不仅要拿到荐试的资格,还要让老师你更上一层楼!” “不,至少要上好几层楼,我才答应他!” 沈安有些动情。 不得不说,章文通虽然迂腐,但着实是个好老师。 只是因为不善长袖挥舞,才落得个五十多岁还是同进士出身,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https:/ 就连比他年轻的陈锦,都可以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什么?”章文通愣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想用策论来要挟公孙大人?” 他明白了! 可他又糊涂了! 沈安哪里来的自信,敢用一篇策论要挟祭酒大人? 难道没有说出来的对策,真的能够彻底改变大梁当下的兵役制度? “谈不上要挟,只是一场交易。” “我敢说,若是我的这篇策论交给皇帝,定然会被采纳!” “而且公孙度说不定也会因为这篇策论,摇身一变,从同知礼部侍郎,变成真正的侍郎。” “你说他会不会跟我们做交易?” 沈安自信满满。 征兵制相对府兵制、募兵制都要先进太多。 在这个时空里,还不知道要等多少个百年,才会被发明出来。 而他想要提出的征兵制,与后世的征兵制还不完全一样。 毕竟要因时制宜嘛! 他自认为,可以彻底扭转大梁国经济发达、人丁兴旺、国富民强,却兵锋羸弱的局面。 “啪!” 正当沈安为自己的诡计沾沾自喜时,章文通一鞭子抽了下来,打在了身旁草席铺成的床上。 “你这个逆徒啊!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我这个糟老头子要什么紧,黄土都埋到了脖子,就算让我当上祭酒又如何?” “你还年轻啊!你……你给我拿着策论去找郭甫大人,他一定能给你铺好路的!” 章文通气得不停咳嗽,将沈安不断往门外推。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激动之下,本来还算健硕的身体,一下子瘫坐了下来。 口中却还没忘絮叨:“快去啊!我不要什么上几层楼,现在挺好的!” “你不能因为我这个糟老头子,坑了你自己一辈子啊!” “你是个商贾出身的贡生,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入朝为官了!” 沈安双目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水。 噗通一声跪在床前,紧紧抓住章文通满是皱纹的手。 “先生,你放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也绝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其实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老师你以为郭甫真的看中了我的才华,才给国子监写的推荐信吗?” “不,那是因为仕子们的压力而已!倘若我拿着这份策论去,他顶多以为我是投桃报李。” “最后功劳全是他的,跟我毫无关系。而公孙度不一样,他急需一份功劳更进一步。” 沈安看得十分透彻。 而且郭甫身为正三品吏部侍郎,是皇帝跟前的近臣,就算拿着策论去邀功,也不过是在他的仕途上增添一笔光彩。 被他点破其中的道理后,章文通这才缓过神来。 “哎!我老了!竟然看不透这些!” “哪里老了!那天喝酒,你比我多喝了至少半斤呢!” “你这孩子呀!老头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不过总算有些出息!” “那可不,都说淘气的孩子有出息,挨过先生鞭子越多,出息越大!” “来!干了这杯,还有三杯!” …… 师徒两欢声笑语,把一切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 二更天。 公孙度果然找上了门。 “公孙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安微醺,斜靠在草舍门口,笑着问道。 章文通已经鼾声大起,就是打雷也惊不醒他。 “何必明知故问!”公孙度黑着脸说道:“你在大殿上故弄玄虚,难道不是为了引我来吗?” 沈安摇头晃脑,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与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公孙大人,学生暂时还没有入仕的打算,所以这份策论我愿意献给大人。”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沈安歪七扭八地走到公孙度旁边,拿着酒壶的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在公孙度眼前晃了晃。 公孙度虽然一脸嫌弃,却并未将沈安推开:“什么条件?” 他甚至都没问,策论中的对策到底是什么。 沈安最近的表现,其实他也有所耳闻,甚至十分震惊。 不靠背景,没有后台,却能将京兆府尹扳倒的人,能简单吗? 他隐隐有种感觉,沈安的对策,能彻底改变大梁。 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第63章 比见咱爹还客气就对了! “第一,我要你擢升章老先生为从六品国子学博士!” “第二,这次荐试的资格我不要,但是我要你破格录用我为监生!” 沈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一旦开始摊牌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公孙度抖了抖肩膀,把沈安的手臂震了下去。 两件事都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每年都有一些贡生,因为表现特别优异,被国子监,推荐成为监生。 但这背后,要么是人情往来,要么是利益勾连。 而擢升一个同进士为从六品国子学博士,在国子监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谁会平白无故,大费周章的做这种老好人呢? 毕竟任命一个从六品官职,还需要经过吏部的批核。 沈安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杯子,给公孙度倒了一杯递过去。 “彼此彼此!公孙大人心中所图,又岂是我这些条件能比的?” 公孙度并没有去接那杯酒,挡开了沈安的手臂,捋了捋胡须问道:“你知道我心中想图什么?” “本来不知道!但今天晚上你来了,我就知道了!” 沈安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老狐狸! 你一个堂堂从三品国子监祭酒,大晚上偷偷摸摸的跑到学生的草舍,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好!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你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征兵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今日大殿之上,大家都知道你提出了这个对策,我就算上呈给皇帝,恐怕功劳也会是你的了!” 公孙度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决定着他能否通过这个对策,获得自己想要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明日复试的时候,我会准备好另一套说辞,你在给皇帝上奏折的时候,可以轻描淡写的带上一句,受了我的启发。” “最终功劳还是你的,而我也能在皇帝面前稍稍露一点脸,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你想要的真正对策,等你履行了对我的承诺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而且公孙大人一定要抓紧时间哦!我相信很多人对这个都感兴趣!” 沈安狡黠的笑着。 将朝廷的三品大员掌控在鼓掌之中的感觉,真香! 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各自转身。 彼时,陈锦家中,几个国子监的博士围坐在一起,正在品茶。 “江大人,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个沈安可不是一般的贡生,没那么容易对付!” “是啊!他不仅伶牙俐齿,而且似乎真有些能力!今天的策论虽然没有说完,但光看前文,也已经十分出众了!” “我也发现了!这家伙一点都不简单!揣摩人心思的能力更是非同凡响,我敢说,你们心中肯定还在想着他的对策到底是什么,吊胃口啊!” …… 听着其他同僚对沈安的评价,陈锦和江卫的脸,都阴沉的难看。 给你们准备好了酒菜,叫你们过来是商量对策的! 不是让你们来泼冷水的! 沈安有多难缠,用得着你们说吗? 看看赵宝坤父子不就知道了! “对了!陈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说?”一个太学博士小心问道。 “说!” 陈锦现在真想骂娘。 你们还有什么当不当说的,刚刚不当说的不也说了吗? “陈大人在大殿上,以沈安弄虚作假为由,想要割除他贡生的资格,结果被公孙大人严厉呵斥了。” “我看公孙大人并不是想博了陈大人的面子,而是为了保护陈大人啊!你想想啊!陈大人,你说沈安在弄虚作假,不就是在说郭甫弄虚作假吗?” 那个太学博士喝的有点多,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 可是这一番话刚一出口,陈锦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卧槽! 差点惹了大祸! 难怪当时沈安的态度突然发生了逆天的转变。 原来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其他人的表情也是惊愕万分!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个沈安有点可怕呀!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将一群为官多年的老油子都给算计了! “江大人!这个是沈安实在太奸诈了!咱们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陈锦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怎么了!你们是怕了这个沈安吗?你们可都是朝廷六七品的官员,竟然会怕一个小小的贡生!” “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以后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掌教那些学生?” 江卫心中虽然也惊诧不已,可以想到赵程对他的知遇之恩,顿时怒火中烧。 说完之后,猛地站起身来,一甩袖袍便离席而去。 还留在桌上的人纷纷摇头! “陈大人,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我看江大人回家之后冷静下来,应该能体谅我们的难处!”陈锦已经彻底打退堂鼓了。 “还有件事情,我不知当不当说?”那个太学博士又站了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太学博士吓了一跳,打了个酒嗝:“这么齐?想吓死我吗?” “那我就说了啊!其实也没啥,我就想问你们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沈安是怎么掌握到那么多消息的?” 这……这个问题有点难!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心中各有自己的答案。 他们都是江卫口中所说的朝廷命官,可是朝廷中的消息来源,却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小的贡生。 这说明什么? 人家这个贡生真的不简单呀! “我猜呀!这个沈安在朝中肯定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弄死我们,跟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的大人物!”太学博士又说道。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答案! 其他人心中也是一样的猜测! 只是他们酒醉三分醒,没敢直接说出来而已。biquiu “咱们啊!能不见那个沈安就不见!真要是见到了也客客气气的!比见咱爹还客气就对了!” 太学博士两只手在桌上摸了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杯,干脆拿起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第64章 这套路,他门清! 几日之后。 国子监发生了几件大事。 祭酒大人公孙度调任兵部侍郎,而在他离任之前,陈锦和江卫,以及之前和沈安有过矛盾的主簿,都外放到了地方为官。 空出的国子学博士,也由章文通接任。 宣布委任的那天,章文通哭得稀里哗啦。 他在国子监混迹十余年,始终原地踏步,没想到还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沈安被破格录用为监生。 这一下整个国子监都炸了锅。 一个人如果集太多宠爱于一身,招来的便不再是羡慕,而是嫉妒。 “这个沈安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后门,竟然成了监生!” “可能是因为人家在长明湖畔的优异表现吧!” “拉倒吧!我这几天看他上课又是在呼呼大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长明湖畔的比试,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是,你们发现没?最近国子监的那些先生对沈安都客客气气的,身份都调转了一样!” “还别说,我也注意到了,自从长明湖畔后,沈安除了在《京都周报》上写过些诗词,好像从来没亲眼见过他吟诗作对啊!” “枪手!一定是请了枪手!只是咱们没有发现而已!” …… 男人们是嫉妒的。 尤其是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公子,更是不屑于和沈安为伍。 没办法! 沈安抢了他们的风头,还有女人的目光。 这段时间,无论是去花街柳巷,还是才子佳人聚集的地方。 那些女人对沈安的追捧,简直到了狂热的程度。 甚至有人为了一张疑似沈安的墨宝,大打出手。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郑有为和孙喜望在其中的挑唆。 对于这些,沈安自然是不知道。 他又请了好几天假,安心待在荣家研制香水。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父亲沈大福头发都愁白了不少,几个姐姐也是忙里忙外,四处张罗。 可他现在还是没能解决花精和凝露的问题。 每次都达不到用来调制香水的标准。 而荣家之前筹集的那些鲜花,也差不多耗费一空了。 沈安正准备出门再去采购一批,在门口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冯大人?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工部侍郎冯成贵,此时只穿着一身便服,带着几个随从。 “恭喜沈公子啊!荣升为监生,以后一朝入庙堂,可就光耀门楣了啊!” 冯成贵和沈大福的关系匪浅,说起话来十分随和。 “冯大人,您就别嘲笑我了!咱这个监生,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入仕的。” “您大驾光临,快请进,我最近搞了一些新玩意,相信大人一定感兴趣!” 沈安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新玩意? 这小子最近在城里声名鹊起,又整出啥来了? 冯成贵也不客气,跟着沈安走了进去。 如今沈、荣两家关系突飞猛进,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京城已是人尽皆知。 沈安在荣家跟半个主人一样,直奔后院。 “十三,去仓库里拿几壶酒来!” 十三激灵,和荣管家混得也熟,可以听令进出库房。 至于《京都周报》那边,也已经逐渐上了轨道,由一个叫着吕丹的小乞丐负责。 十三屁颠屁颠的走开,很快便拎着两壶酒,外带一叠花生米回来。 这小子就这么招人喜欢! 吩咐的事情通通做好,没吩咐的他也给你考虑到了。 沈安和冯成贵各自落座,不过这画面有些违和。 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现在时候尚早,准备酒菜那确实有些为难人家。 可你好歹弄些香茶啊! 咱可都是文化人,你让我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算怎么一回事? “沈公子,酒我就不喝了!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件公事。” 冯成贵把花生米碟子往沈安那边推了推,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商贾就是商贾! 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公事?”沈安微微一愣,好奇反问,顺手拿起一壶酒,轻轻拍掉上面的泥封。 “是的,我是……”冯成贵刚想开口。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花香,而且气味分明,十分醇厚。 “这酒?”他发现了香味的源头,正是沈安手中的那壶酒。 “冯大人,这就我为您准备的新鲜玩意,你猜猜是什么酒!”沈安给冯成贵倒了一杯,恭敬地递了过去。 酒杯中,一汪清澈。 没有丝毫杂质。 香味顺着鼻孔直冲大脑。 浓而不腻! “金盘露?”冯成贵端着酒杯自言自语起来:“不对!金盘露虽然清澈,但也没有如此干净!” “御螺香也不对,这个香味并非单纯的酒香,反倒有点像晚春来。可是晚春来的香味太腻了,明显也不是!” “莫非是这几种酒一起调和起来的?那真有些浪费了,求全责备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冯成贵嘟囔了半天,忍不住好奇,用嘴唇轻轻碰了一口,脸上的疑惑神色更重了几分。 “不对!” “还是不对!” “这到底是什么酒?” 沈安嘿嘿一笑:“冯大人,这是小侄刚刚酿出来的一种新酒,名叫锦酒!” “乃是用百花所酿,再将浊酒提纯得到的50度以上的绝世好酒!” “喝了不上头,不过就是比较容易醉!” 他毫不掩饰的自吹自擂起来。 冯成贵皱了皱眉,轻轻将酒杯放下。 到了他这个层级,自制力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小子又憋着劲使坏呢! 酒可能是好酒,但是喝了之后怕是还有其他目的。 “这个先放着,我跟你说正事呢!” “十日之后,是太后寿辰,届时宫中需要大量布料,听说荣家的布挺好的,到时候给宫里送一万匹来。” 一万匹? 大生意啊! 那可是三万两银子啊! “没问题,没问题!” “冯大人放心,我保证这些布保质保量的准备好!” 沈安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又在袖子里捣鼓了几下,将一张银票揉成了团捏在手中。 然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趁着冯成贵将他扶起时,悄悄塞在了对方手中。 这套路,他门清! 第65章 我说过以后都不打你! 送走了冯成贵,沈安嘚瑟的往太师椅上一坐。 双脚差点架在荣家的祖宗牌位上。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今个真高兴啊!” 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哼着小曲。 荣管家和荣锦瑟过了一会,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小安啊!今天这是出门捡钱了?这么高兴?”荣管家一看桌上的酒,咽了咽口水,凑过去端起酒杯就喝了起来。 “荣叔!你怎么跟他一样,也开始胡闹了啊!现在日正当空,你就陪他喝酒,一会耽误正事了!” 荣锦瑟狠狠用眼神剜了异样沈安。 没个正行! 跟个孩子似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她一把将桌上的两个酒壶都抢了过去:“赶紧起来,一会跟我去仓库盘点货物!” “正好!你不说我也准备去仓库!”沈安嘿嘿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口中。 他也没忘记香水的事情,转身又朝荣管家说道:“荣叔,我还想麻烦你一次,看能不能再给我搞多些鲜花或者干花来?” “好嘞!包在我身上!”荣管家满口答应,自从喝了沈安的酒之后,两人聊天也更随和了。 答应下来,便准备往外去,走过荣锦瑟身边时,一脸笑意地看着酒壶。 “拿去拿去!不过荣叔,你可别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荣锦瑟无奈地将酒壶递了过去,嘟着嘴叮嘱了一句。 “你准备去仓库干什么?”荣锦瑟回头问道。 沈安一听她问起这事,做了鬼脸:“我给咱家拉了一笔大生意!” 这一句“咱家”惹得荣锦瑟小脸一阵绯红,片刻后才正了正色:“你就吹牛吧!” 荣锦瑟斜着目光看了一眼沈安:“我刚刚问了十三,你一天都没出过门,哪来的生意?” “嘿嘿!你未来相公,就是这么厉害,不用出门,也能做生意!” “刚刚工部侍郎冯成贵来了一趟,要买一万匹布,给太后贺寿!” 沈安拉着荣锦瑟的小手,一边说一边摸。 那流氓样…… 别提了! 荣锦瑟的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她被吓到了。 三万两她不是没见过。 这段时间紫布生意越来越旺盛,连附近几个县城都有商铺过来洽谈代理。 可一笔生意就这么大,还是前所未见的! 更重要的是客人! 工部侍郎啊! 平日里别说做生意,就是见都很难见到。 “所以这几天我看染坊那边,你要派人去盯紧一点,要三班倒,千万别掉链子了!我们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沈安就喜欢看荣锦瑟这惊讶的样子。 别有一番动人的美! “等等!” 荣锦瑟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太后寿辰,不是应该礼部负责准备吗?怎么工部侍郎也负责采买?” 还别说,沈安刚刚被生意给冲昏了头,没去深究这个问题。 被荣锦瑟这么一提醒,沈安的脸色为之一变。 不会是冯成贵那老狐狸想摆我们一道吧? “不可能吧?冯成贵跟我父亲关系密切,按理说不会故意来坑我啊!” 沈安一下子也没想明白:“算了,我等会回家一趟,我家是皇商,太后寿辰这么大的事情,我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说完,他还有些不放心,又把十三叫了过来。 “十三,你的那些狗仔队有没有得到关于太后寿辰的消息?” 狗仔队,是沈安给十三的小伙计取的名字。 这很符合他们的气质! 虽然没有照片,但很多消息还是很精准的。 而且这些狗仔别看都是乞丐出身,但察言观色和交际的能力极强。 什么尚书府的丫鬟,侍郎大人的管家,就没有不熟的。 更不要说那些花街柳巷,城中商贾,那更是都插进了眼线。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花钱,但沈安在钱方面一向大度。 该花的都花! 不该花的也可以花! 十三挠了挠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老大,暂时应该还没有,我等会交代下去,让他们多留意一下。” “嗯!一定要尽快!我要第一时间掌握消息!”沈安叮嘱了一句便出了荣家。 …… 此时,沈家。 沈大福正忙得焦头烂额。 刚刚得到礼部的消息,让他准备一大堆的东西。 而且还限定了时间,最多七天。 要是办不了,就要撤销身家的皇商资格。 真是官家一句话,商人忙断魂! “爹!你在准备什么呢?”沈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了女人忘了爹,去给荣家当上门女婿呢!” 沈大福没好气的瞪了沈安一眼。 他昨天和朋友喝酒,闲聊中谈起了沈安的婚事。 结果被朋友笑惨了! 想给儿子说亲,女方父母却不在京中,再加上京城里,现在谁都知道,沈安整天没日没夜的泡在荣家,跟个上门女婿一样。 可不得笑他吗? 本来并不介意的沈大福,心中也怄上了气。 “咋回事啊?”沈安一脸疑惑:“吃火药了啊?” “别烦老子!没看我这正忙呢?”沈大福正指挥着一个伙计将一袋方糖装上马车,没心思搭理沈安。 “这么多方糖,又是宫里要的?是不是为太后寿辰啊?” 沈安见缝插针问道。 不问不行啊! 这要是耽误了事,三万两银子没了不要紧,荣家说不定就要拖垮了。 “是啊!我都快愁死了!宫里让我准备一千斤方糖,可是糖这玩意那都是稀罕物,一下子我去哪里找那么多!” “咦,你小子怎么知道太后寿辰的事情,消息怪灵通的啊!” “你从那个达官贵人哪里知道的?” 沈大福猛地回头问道。 儿子有出息了,他高兴得很。 但作为皇商,他常年与宫里和官宦打交道。 深知里面的水有多浑浊。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儿子有朝一日也能走上仕途。 可他又很纠结,生怕儿子卷入权斗之中。 那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啊!biquiu “工部侍郎冯成贵到荣家找我,说是想采买一万匹紫布,为太后寿辰做准备!” 沈安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最后停在了距离沈安的头,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 “算了,我说过以后都不打你!” 沈大福怒目瞪着沈安,气呼呼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脸胀得通红,巴掌最终还是没有拍下去,化掌为指,点在沈安的额头:“你答应冯大人了? 第66章 沈安说的都是对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心中本就有万千疑惑的沈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牵扯到了太后寿辰,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他就算再牙尖嘴利,一场祸事怕也躲不过去了。 整日玩鸟被鸟啄! 没想到这次竟然栽在了自己父亲的老朋友手中! 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管是谁也不能这么信任对方了! 可是他娘的还有以后吗? “你呀你!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呢!” “荣家的紫布,已经抢了我们大半的布匹生意,咱们仓库里还有好几万匹布没卖出去呢!” “你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宫里的生意也给我抢了!你叫咱家那些布怎么办?” 沈大福痛心疾首! 那叫一个心疼! 宫里的生意,那是最赚钱的,普通的布匹五百文,卖到宫里,价格至少涨两成。 他半年前就得到了消息,太后寿辰在即,便开始囤积庆典要用的东西。 这笔生意,他势在必得,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 可从礼部送来采买清单后,却惊奇的发现,以往采购的大头,好些都不在其中。 反倒是平日由其他几家负责的方糖、细盐之类的,交给了他们沈家。 听到沈安的话后,沈大福总算证实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 “切!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啥事呢!”沈安却不以为然,心中大松一口气。 原来父亲大怒,只是因为被抢了生意啊! 只要不是被人下套,那他就放心了! 吓死宝宝了! 沈安用手拍了拍胸口:“爹,你就放心吧!你那些库存要是没人买,我全给你买了。” “就你?就那个二流商贾荣家?”沈大福一脸不屑:“你知道我仓库里的都是什么布么?” “最差的也是川西绣锦,八百文一匹呢!荣家不过接了宫中三万两的生意,她拿得出十几万两银子吗?”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耸了耸肩。 开玩笑! 十几万两还不是毛毛雨? 光是附近那几个县城的代理商,缴纳给荣家的押金,都将近十万两了! 更别说这段时间紫布带来的巨额利润了! 虽然沈安没有直接参与交易,但粗略计算一下,也能知道个大概。 荣家还是二流家族,但家里的存银,就算比不上沈家这等顶级商贾,也绝不会差很多。 “爹!你别生气!这不能怪我啊!”biquiu “我先问个事!以往宫里的事情,不都是礼部负责采买吗?怎么这次是冯大人过来找我们买东西?” 沈安有意的转移话题。 父亲正在气头上,沈安能说啥? “那是找你!” 沈大福依然气呼呼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次太后寿辰的筹备,虽然还是以礼部为主导,但不知为何整个尚书省都动了起来,连货品的供应渠道也全部打乱了。”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内部要大洗牌。” 沈安恍然大悟。 换句话说,就算荣家没有横插一脚,恐怕父亲仓库里的那些布匹同样没有着落。 “爹!这你就不厚道了!” “明知道不关我什么事,你还要打我啊!好歹荣家那些布匹生意里面,我还有四成股份呢!咱们沈家也不亏呀!” 沈安装着一副委屈的样,悄悄从身后,拿出了两壶酒,在沈大福的眼前晃了晃。 他现在酿出来的酒,还没有像市面上大面积推广。 主要还是内部消化,和沈大福用来做礼物,送给一些达官显贵。 毕竟现在产量不高,而且大部分用于香水的实验。 不过锦酒的名号已经逐渐显现出来,只是还仅限于皇宫内院和顶级的达官显贵之中。 “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是我最新酿造出来的钻石级锦酒!”沈安一脸得瑟的说道。 他现在按照添加的花料不一样,把那些酒水进行了分类。 普通牡丹菊花之类的花料,为白银级。 好一点的用兰花瓣,为黄金级。 而钻石级用的是曼陀罗之类的顶级花瓣。 “你这臭小子!现在有出息啦!现在又会酿酒,又会染布!” “每次我想揍你的时候,你就拿这些酒来糊弄我!” 沈大福虽然满满的抱怨,可这话里话外,若是外人听到,都会以为他是在吹嘘自己的儿子。 他看了两眼那些酒,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儿子送过来的酒,那是真好! 可他也舍不得喝呀! 大多都拿去送人了,自己也就喝过那么一两壶。 不过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此时也表现出了超强的自制力。 按住了心中的酒虫,伸手将那两壶酒挡开:“你刚刚说荣家可以吃下我那些布匹,是真的吗?” 沈安拍了拍胸口,又干净利落的打开了一壶酒。 夹杂着浓郁曼陀罗花香的酒气,从酒壶里蹦发出来。 “当然是真的!你那些布料不差,就是颜色有些土,只要你同意,明天我就派人过来,把东西全拉回去!” “我用染料重新处理一遍,全给送到宫里去,多余的丢给那些代理商,不出七天我就给你消化得一干二净!” “另外,跟你你说个事!香料的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我就能生产出替代品。” 沈安最后这句话如同,干柴里被丢了一团烈火,瞬间把沈大福的目光给点燃了。 香料的事情至今都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都快愁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骗天骗地也不敢骗爹你呀!不怕你拿藤条抽我吗?” “你怕个鬼哟!你要真怕早就有出息了!” “那我现在没出息吗?” “有有有!把酒拿过来!咱爷俩去屋里好好坐坐,你给我详细说说!”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 沈大福心中老怀安慰,儿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有出息了! 不仅能帮家里解决布匹库存的问题,还能帮着渡过难关。 他甚至没问替代品是什么,心中已经笃定,沈安说的都是对的。 第67章 下一个,荣家! 几日之后,东市广场。 往日里便热闹非凡的市场,今天依旧人山人海。 只不过街道两旁和角落里站立的禁军,无不在告诉所有人,这里和往常的不一样。 广场的正中间,摆着一个披红挂彩的主席台,下面也放满了桌椅板凳。 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分别可着京城一流商家的名号。m..nět 在主席台下,正对着各位商贾,还摆着几张桌子,旁边写着硕大的三个字——“查验处”。 “各位商贾,各家掌柜!” “都静一静!” 主席台上,一个五十来岁,身宽体胖满脸肥肉,穿着一件绣满福字,紫色员外衫的商贾,高声喊道。 此人名叫吴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茶商。 虽然还不是皇帝钦点的皇商,但也是宫里指定的茶叶供应商之一。 茶叶成本低价钱高,利润颇为丰厚,所以尽管只做茶叶这一种生意,但真正的身家,比起沈家这种顶级商贾,也就差那么一点。 民间也有不少传言,说吴家很有可能成为京城第五家皇商。 可其实哪有那么容易? 想要成为皇商,不仅家里要有钱,还要有人! 吴家现在所接触的朝廷大员,还仅仅停留在侍郎这个层级。 而沈家这种顶级商贾,结交的那可都是太师、左右丞和尚书这个级别,甚至偶尔还能见到皇帝。 也正因为此,吴渊才会不惜成本,拿下了这次太后授权的总督办一职。 不为别的! 就想在皇帝和太后,还有一众达官显贵面前露露脸。 只是吴渊的声音虽大,可这广场更大,喊叫了几声后,场面依然如故。 坐在主席台后的礼部侍郎孙耀阳,脸色微微一变,朝一个禁军招了招手。 “肃静!” 广场上的禁军立刻收到了命令,齐声喝道,场面才得以控制,瞬间安静了下来。 吴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这个总督办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回头向孙耀阳微微拱手表示谢意后,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 “各位掌柜,今天召集各位来,想必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大家一会儿叫到名字就带着货物上来,我们都会对货物进行查验,符合条件的,便能进入此次太后寿辰的清单!” “如若对我们的查验有异议的话,礼部侍郎孙大人也在场,各位可以找他老人家进行复核。” 话虽如此,可下面这些商贾,谁也不是第一次。 堂堂的礼部侍郎,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还不是吴渊一个人说了算? 正如大家所想,孙耀阳还没等到吴渊说完,便离席而去。 “下面就正式开始了!” “城南黄家!” 话音落下,角落里立刻跑出来几个人,抬着一个麻袋,匆匆跑了上去。 “吴公子,这是我们黄家准备的顶级果品,有冬枣干,核桃……品种繁多,样式齐全。” 查验处,吴渊的儿子吴炳亲自把关,他扫视了一眼黄家的人从麻袋里倒出来的东西。 吴炳笑了笑,慢条斯理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蜜饯,塞在口中尝了尝。 漫不经心的问道:“黄掌柜是第一次参加入宫货品的遴选吧?” “吴公子明鉴!我们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我们家的东西味道确实很好,否则也不会被工部的张大人推荐来了。” “嗯!工部郎中张大人我也认识,改天黄掌柜要是看到他帮我问个好!”吴炳笑容满面说道。 下一刻,他却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道:“可是你觉得,拿一个麻袋装着入宫的食物,这样真的合适吗?” “恐怕张大人如果在场的话,也会因为你的无礼,脸面无光!” “就更不要说你黄家只是个不入流的商贾,家财不过万贯,有何资格参与遴选?”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吴炳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表情异常狰狞。 最后便有两个禁军,拿着刀枪把黄家的人给赶了出去。 吴炳这是在报复,也是在立威啊! 不得给父亲找回刚刚丢的面子吗? 下面的商贾被震住了大部分。 可还是有些议论声响了起来。 “吴家这是上天了吗?真以为花了点钱当上这个总督办,就能为所欲为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听说他们吴家最近跟礼部侍郎孙大人走得很近,而且礼部尚书关大人年事已高,孙大人可是尚书的热门人选呀!”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吴家毕竟只是最近几十年才兴旺起来的,没有什么根基!”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看他们吴家能得意多久!” …… 这些议论声都来自于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 他们跟黄家可不一样,别说吴炳,就是吴渊也不敢大声呵斥。 正当议论的时候,又有人被叫了上去。 “吴炳!刚刚够霸气!” “对付那些不开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敢跑来遴选的家伙,就应该这样!” 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直闭着眼睛的沈安,猛地抬头看去。 卧槽! 赵宝坤? 这家伙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沈安扭头在人群中找了一遍,果然看到了赵程。 “赵公子,没想到你也来了,真是给这里添光不少!” “赵大人曾经高居正四品京兆府尹,对宫里的规矩如数家珍,如今弃政从商,货品自然保质保量了,本公子做主,赵家的东西免检!” 赵宝坤带过来的货物,是一些陶瓷。 这玩意反正也不是用来吃的,只要花色还能上得了台面,就没什么好验的。 而且赵程的身份摆在那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商贾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吴炳的顺水推舟,让赵宝坤脸上,顿时光亮了不少。 “那就谢谢吴公子了!改天有空,我在得月楼摆一桌!” “好嘞!” 两人早就认识,只不过以前身份不同,赵宝坤一直没将吴炳放在眼里,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如今大家身份一样,关系也就可以拉近一些。 查验还在继续,又过了几家之后。 吴炳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大声喊道:“下一个!荣家!” 第68章 路见不平之人! 荣锦瑟端着一匹紫布走了上去。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遴选,脸色冰冷中带着一丝紧张。 “荣小姐,久仰大名!”吴炳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十分礼貌的拱了拱手。 微微低下的头,将眼神中的灼热掩饰的很好。筆趣閣 京城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啊! 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出水芙蓉的气质,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要是扒光了,得多舒服呀! “吴公子客气了!”荣锦瑟欠身回礼,将手中的紫布,轻轻放在桌上:“这些紫布便是最近京城火热的那款,请公子查验吧!” 吴炳随手翻了翻,似乎并不着急着查验。 “听说荣家的名额,是工部侍郎冯大人推荐的?” “正是!” “而且冯大人向礼部上报的采购数量达到了一万匹?” “正是!” 荣锦瑟不知道吴炳为何要有此一问,声音冰冷的回应到。 而台下的其他商贾,却被吴炳的话给震惊到了! 一万匹布呀! 而且还是市面价格达到三千文的紫布! 那可就是整整三万两银子! 荣家要发财了! “我滴个娘啊!荣家这是找了什么大运,怎么跟工部侍郎冯大人搭上了关系?” “嘿嘿!你没看人家荣小姐长的一副仙子像吗?说不定……啧啧!” “嘘!这话你还真敢说!要是传到冯大人耳中,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我是真羡慕那些做生意的女人,有时候长得漂亮就是优势呀!” …… 不明就里的,都以为其中有什么猫腻。 这也难怪,以前荣家不过是个二流家族,最近因为紫布的事情声名鹊起。 人怕出名猪怕壮! 抢了别人生意,就已经遭人妒忌,突然发起财来,那也是要遭人非议的! “荣小姐,你说的没错!你们家的紫布我也很喜欢,瞧我爹身上那件,就是用紫布做的!” “按理说,像这等档次的布匹,其实也可以免检,不过你这批货好像有些问题!” 吴炳嘴角微微勾起,眼珠子不停的打转,目光在荣锦瑟身上扫视了一遍。 有问题当然只是借口! 他只是想找一个在接近荣锦瑟的理由而已! 坐在人群之中的沈安,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家伙是在找死吗? 我的女人你都敢打主意? 他刚想站起身来,却被旁边的沈大福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沈家作为皇商,本来是不需要参加这样的遴选的。 开玩笑! 那可是得到过皇帝认证的! 货品都是直接送入宫中,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沈大福之所以来,就是知道这种场合下,一定会有矛盾发生,他怕沈安到时候又惹出什么麻烦。 神安怒气冲冲地瞪着台上的吴炳,一脸抱怨的看着沈大福:“爹!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他才故意刁难锦瑟呢!” “你着什么急呀!做生意被人家说两句,有什么关系!”沈大福不以为然。 以他的目光老辣,当然也看出了吴炳的居心不良。 不过做生意的以和为贵,如果不是到了非要撕破两个地步,这些小刁难,就只当是插曲,也正好磨砺儿子心性,让他长长见识,见见商场险恶。 “我……” “我什么我!赶紧给我坐好了!” 沈安一脸无奈,只得在父亲的呵斥下乖乖坐下。 “荣家的紫布有问题?”荣锦瑟皱了皱眉。 对方的眼神让她很讨厌! 一个妥妥的流氓! 不过比起沈安,猥琐的太多! 说完之后,荣锦瑟伸手翻开卷起的紫布:“这布料丝滑柔顺,底色鲜艳高贵,绣工花纹整齐,不知吴公子所说的问题是指什么?” “荣小姐说的没错,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大梁国的官员,三品以上穿朱红,五品以上穿绛紫,六七品天蓝,七品以下穿青绿。” “你这一万匹布全是紫色,京城哪里有那么多五品以上的官员呀!不知道你这些不送到宫中有何用处?” 吴炳戏谑地看着荣锦瑟。 他摆明了就是刁难! 谁说送到宫里的,就都是用来做官袍的? 大梁风气开明,除了皇帝的明黄色,以及正式场合下的官袍,对官员和百姓的穿衣和日常使用,并没有太大的限制。 或许皇上觉得紫色好看,想给宫里那些宫女太监都换衣服呢! 再说了,你一个总督办,最重要的责任就是检查货物是否达标! 至于货物有什么用处,跟你有什么关系? 荣锦瑟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对方这是故意为之。 “那吴公子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一万匹布里,能不能多搞些样色出来?比如朱红,天蓝色!” “我想让荣小姐今天晚上带着各种样色的布匹,到我家来再查验一遍!” 吴炳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他猛地一伸胳膊,抓向了荣锦瑟还放在桌上的手。 “你要做什么!”荣锦瑟本就对眼前这个猥琐之人十分戒备,反应也是极快,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让对方抓了个空。 吴炳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用力将桌上的布匹甩在了地上,语气带着威胁:“荣小姐,我是看你面子!才会再次给你机会复核。” “要知道,冯大人可不止推荐了你们一家,三万两的生意,最后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话,荣锦瑟银牙紧咬! 为了这笔生意,荣家各个作坊这些日子加班加点。 难道就这样黄了吗? 可她绝不可能,答应吴炳的要求! 一旦进了狼窝,哪还有出来的道理? 正当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紫布,准备离开之时,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一个总督办呀!” “这还不是官呢!就有这么大的官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吴公子是朝廷的一品太师呢!” 吴炳定睛看去,沈安的名号,现在响彻京城,他岂会不认识? 不过想到,他现在乃是为皇宫里办事,心中底气十足,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捣乱?” “路见不平之人!” 沈安也不屑于自报家门,随口说道。 老子连京兆府尹都干翻过,还会怕你? 第69章 吴家没有当总督办的资格! “这话还真是可笑!” “你什么身份,在这路见不平?” 吴炳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翘,不屑一顾的,用目光在沈安身上扫视了一下,便挪到了旁边。 沈安的事迹全城皆知,可他吴炳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他不相信沈安敢大闹这里,太后寿辰可不是开玩笑的! 出了事,就算身为皇商的沈家也担待不起! “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沈安的话跟绕口令一样,他将荣锦瑟拉到身后。 又将对方手中的紫布拿了过来,“砰”的一下砸在桌上。 气势逼人! 他要发飙了! “卧槽!这个沈安又要闹事了!” “有好戏看了!这个事精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出事!” “吴炳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是这次的总督办,这个沈安怕是得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倒是!总督办虽是我们共同推举出来的,但却是为宫里办事的,沈安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 商贾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隐隐希望双方尽快发生冲突,好坐着看戏! 沈大福面色苍白,他还是没能拉住儿子! 还是那么喜欢闯祸! 到时候又得去给他扫尾巴! 吴炳冷笑一声:“我乃是此次太后寿辰的总督办之子,专门负责查验各位商贾的货物!” “哦!原来是总督办……之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总督办呢!”沈安把声音拖得老长。 转头看向荣锦瑟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听说过总督办之子这个职位吗?是朝廷的几品大员呀?” 沈安又抬眼看了一下人群之中的赵宝坤。 这小子之前吃了大亏,连老子的官职都给丢了。 看起来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没有主动出头发难! 倒是有了些长进! 看沈安如此滑稽的模样,荣锦瑟也忍不住婉尔一笑。 就连下面的商贾,也都绷着脸,生怕会笑出声来。 别说总督办的儿子,就是总督办,自己也没有品阶呀! “你……你是来捣乱的吗?” “禁军何在!” 吴炳没想到一上来就吃了个大亏,气得脸色微红,大声吼道。 左右两边的禁军,立刻围了上来,锋利的长枪,抵在沈安的身前。 “这两人扰乱查验秩序,立刻给我轰出去!” “等会儿!” 沈安拨开两根长枪,朝着主席台上的吴渊拱了拱手:“总督办,你自己刚刚说了,如果对查验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请出孙大人复核。”https:/ “我现在就要申请复核,麻烦总督办将孙大人请来!” 沈安脸色一正,义正言辞。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 自己刚刚确实说过啊! 可他娘的自己刚刚也就随口一说,压根没想过,真会有人提什么复核! 以往宫里搞什么大庆典,也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刺头! 妥妥的刺头! 可他娘的还拿他没办法! 吴渊脸色微微一变,脑筋急转:“孙大人日理万机,国事繁忙,你若想复核,总得有复核的理由吧?” “你要理由是吗?”沈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不好意思,正好我有!” “这里有一张工部侍郎冯大人交给我的清单,上面列明了此次需要采买的布匹,并没有总督办之子提到的其他颜色。” “我们严格按照冯大人的要求准备,不知总督办之子为何刻意严苛要求?倘若是宫里的需求发生变化,请主督办拿出最新的清单!” 沈安抖了抖袖子,里面掉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盖着工部的朱泥大印。 他这些话,也把之前被查验驳回的商贾煽动了起来。 “总督办!我也要申请复核!为什么我的瓷器式样多变,且做工精良却被驳回?” “我也要申请复核!我的酒水都是上等的金盘露,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甘洌醇厚,为何也被驳回?” “我家的细面,白皙可见,细滑柔和,为何也被驳回?” “我也要申请复核!” “我也要申请复核!” …… 场面顿时混乱! 就连那些禁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家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呀! 孙耀阳并没有走,他只是躲在主席台后的茶室里休息。 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求复核?” 孙耀阳脸色极其难看,他虽然不参与具体的事务。 但作为此次查验的监察,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也难辞其咎。 “启禀孙大人,他们沈家本不需要参与查验,却故意在此闹事!”吴渊绝口不提荣家的紫布。 孙耀阳低头看去,他和沈安打过交道。 也因为想朝廷进献妆花工艺,获得天子嘉奖。 不过吴渊这只能当上总督办,跟他的操作也有莫大的关系。 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 “禁军先退开!” “沈公子,你们沈家身为皇商,本应为所有商贾作出表率,为何在此闹事?速速离去,本官看在沈大福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孙耀阳也不想得罪沈家,毕竟每年沈家给他上供的也不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沈大福。 沈大福立刻走了过来:“参见孙大人!我这就带儿子走!” “爹!你带我走干嘛?”沈安一把甩开沈大福的手,朝着孙耀阳拱手说道:“孙大人,在下此番并不代表沈家,而是为荣家的事情申请复核!” 看他有些不识抬举,孙耀阳脸色未变,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小子你想干嘛? 来拆我台吗? 知道你跟荣家关系,可就算真要复核,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 回头私下找我,我还能不给你沈家面子? 吴渊就站在孙耀阳身旁,自然看出了孙耀扬的不悦,赶紧说道:“沈安和荣家没有任何关系,根本没有资格代表荣家,他就是故意捣乱!” “孙大人应该知道我和荣家有没有关系?” 沈安丝毫不退,妆花工艺都是以荣家名义和南方官吏商贾签订的契约。 你不可能否定吧? 下一句,他更是语出惊人。 “另外孙大人,我相当怀疑吴家没有当总督办的资格!” 第70章 怼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全场哗然! 大梁国有史以来,举办过无数的庆典,还从没有过,质疑总督办资格的! 毕竟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主持庆典的官员点头,就算某个商贾德高望重,也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 质疑总督办,那就是在质疑孙耀阳啊! “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赶紧给我回去!” 沈大福被吓到了。 这个逆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是想沈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还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沈家的麻烦还不够多? 人家虽然跟礼部打交道不多,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孙耀阳会不会调任到工部? 吴炳也厉声喝道:“沈安,刚刚你闹事,孙大人已经原谅了你!” “你却得寸进尺,口出狂言!赶紧给孙大人和总督办道歉!” 吴炳心中暗自欣喜,将沈安低看了一眼。 就这种喜欢胡说八道的货色,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女人! 沈安摸了摸下巴,满脸的嘲讽之色,不屑一顾的扫了对方一眼。 “吴炳,你瞎说什么呢?” “我质疑的是总督办,为什么要给孙大人道歉?” “难道你想说,你爹能当上这个总督办,是孙大人在其中搞什么猫腻吗?” 听到他这样说,吴炳顿时语塞。 他没这个意思啊! 就算事实如此,他怎么敢说? 可是沈安的话,却完美的扭曲了他的意思! 还满满的都是道理! 他以前跟沈安没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对方牙尖嘴利。 只是没想到,随口这么一说,都能被对方抓到破绽! 孙耀阳也终于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吴炳一眼。 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你非要把事情点破吗? “沈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能当上这个总督办,那是各位掌柜推举的!你若想复核,我一会给你安排就是!” 吴渊急着给儿子辩白。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是错怪总督办了!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还请总督办给我一个解释!” 沈安狡黠一笑。 这两父子的段位不够啊! 如果赵宝坤勉强算是白银的话,这两父子那就是青铜! 这还没开始,就妥协了? 不过也属正常,赵宝坤以前好歹是官宦子弟,吴家只是个稍有些关系的商贾,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要什么解释?”吴渊看了一眼孙耀阳,见对方脸色铁青,但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是他儿子吴炳却不干了! 他是真火了! 好不容易,他们家当一回总督办,让他能露个脸,结果还被人当场质疑。 就连自己看上的女人,也是沈安的! 这让他怎么忍? 忍不了! 他顾不得许多,从查验处一个翻身,跨过桌子,跳到沈安前面,手上用力一推。 “沈安!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你的布不行,那就是不行!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爹给你解释!” “再敢胡搅蛮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沈安拍了拍胸口刚刚被吴炳推过的地方,一脸嫌弃! 青铜就是青铜! 一点城府都没有! 不用老子出手,你亲老子就会教训你!https:/ 果不其然,吴炳刚嚣张起来,一个巴掌从天而降。 “你这个逆子!要做什么,给我退下去!孙大人在这里,谁也不敢无理取闹!用的着你强出头吗?” 吴渊气急败坏,心中后悔不已,咋就答应带这个逆子来见识见识呢? 咋就头昏眼花,还让这个逆子当什么查验呢? 他赶紧转身看向孙耀阳:“犬子无礼,让孙大人见笑了!” 孙耀阳那张脸已经比锅底灰还要黑,就这样搞下去,别说一天了,就是再给三五天也查验不完。 礼部虽然还是作为此之太后寿辰的主导,但和以往举行其他庆典不一样了。 还要受到尚书省其他几部的节制,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其他几部尚书侍郎,朝廷的监察御史,都会把他们礼部弹劾的满头包。 “别那么多废话了!抓紧时间!要复核的赶紧过来复核!”孙耀阳冷言冷语的说道。 “孙大人,现在可不是复核的事情,我在质疑吴掌柜是否有资格担任总督办!” “按照朝廷定制,由于每次庆典都关乎着皇室的尊严和安全,总督办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担任的!” “首要的一个条件便是,经营入口之物的商贾,不能成为总督办!” “吴家乃是经营茶叶的商贾,我想是举荐吴家的各位商贾忘了此事吧?你们该不会是想害人家孙大人被御史弹劾吧?” 沈安并没有把矛头指向孙耀阳,顺势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商贾。 就怪你们! 你们瞎举荐什么! 看把人家孙大人给害了! 沈安也是在试探孙耀阳,如果对方借坡下驴,那他就可以放开手干了。 反之他就见好就收,只要荣家的布能够正常入宫,这事情就算了。 孙耀阳没有立刻回应,赵宝坤反而冲了过来。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沈安的胆子越来越大,连礼部侍郎都没放在眼里! 他得找机会治治这沈安! “沈安,你不要得寸进尺!孙大人德高望重,岂是你可以随便指责的?”赵宝坤大声呵斥道。 一看有人帮腔,吴渊也气急败坏的冲下主席台。 不过他对沈安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干脆看向了沈大福:“沈老爷,你儿子这是想做什么?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沈安刚想跳脚大骂,却被沈大福一把拉住。 “小安!你站到爹后面!” “这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我们沈家世受皇恩,乃是天子钦点的皇商,我儿子也是国子监的监生,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儿子出去?” 这话把沈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爹可真是威武霸气! 虽然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不存在遗传。 可两父子在怼人的时候,却都是一个德行! 别跟我怼,怼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不过想想也对,沈家能够在京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沈大福如果没有些斤两的话,早就被人取代了! 第71章 这个逆子太猖狂了! 全场鸦雀无声! 今天这个瓜有点大,总督办接二连三被人给怼了! 更重要的是,沈家在京城商界里的地位,确实有足够的分量。 不是吴家能够比的! 就好比这次的太后寿辰,现在各家抢的货物名额,不过是人家京城四大皇商,吃剩下的而已。 人家能见皇帝,你能吗? 人家不仅为庆典供货,家主还在受邀请之列,你能吗? 这就是差距,而且只要人家不犯错,这个差距永远都像鸿沟般存在! “沈家不愧是沈家呀!正要发起飙来,吴家挡不住!” “谁说不是呢!人家可是皇商,打交道的那可都是尚书以上的大人物,就是孙大人,也不一定动得了人家!”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孙大人动不了他们,可动得了你!” “对对对!我说错了,不过皇商这块身份摆在那里,还真是令人羡慕呀,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 下面的商贾议论纷纷,而孙耀阳也坐不住了。 他有些后悔,答应吴家当这个总督办。 这他娘的就是个惹事精呀! 沈安现在谁不知道? 那是一个能扳倒京兆府尹,敢在工部闹事的人! 这种人躲还躲不及呢,你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干招惹他干什么? “既然荣家和沈家有关系,荣家的货也不需要复核了,直接进入入宫名单!” “沈大福,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孙耀阳带着商量的口气,看向了沈大福。 旁边的吴渊父子,虽然心有不甘,可既然孙耀阳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沈大福却猛地一挥手:“孙大人,不是我沈大福不给您面子,如果吴掌柜刚刚针对的是我,那也就算了!” “但是他针对我儿子,那就不行!今天这事,他必须道歉!否则我就算闹上礼部衙门,在肖大人面前,我也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 这可把沈安感动的痛哭流涕! 为了自己,竟然连礼部侍郎的面子也不给了! 上阵父子兵,他也不能闲着! “爹!你这话就说错了!” “光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沈安昂着头,那叫一个得意! 只是他没想到,话刚一说完,沈大福一脚踹了过来。 “你小子也别得瑟!要不是你挑事,孙大人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 沈安一脸懵逼! 卧槽,这个爹该不会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可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 他爹可是商场的老油子,跟官场上这些人也混在一起多年,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尤其是该给别人台阶下的时候,一定要给人台阶! 狗急了还跳墙呢! 旁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荣锦瑟,也拉了拉沈安,低声说道:“听你爹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算!” 绷着脸没开口的孙耀阳,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刚想开口,一根搅屎棍又插了进来。 被人视若无睹的赵宝坤,斜了一眼沈安:“孙大人,沈家虽然财雄势大,可是他公然诋毁大人,污蔑总督办没有资格!” “这事情怎么能不了了之?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都来闹一闹,以后入宫的东西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查验了?” “既然沈安说,总督办的资格有问题,那就让总督办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说!” 听到这个话,孙耀阳和吴渊父子都怒目看了过去。 你他娘的这到底是帮谁呢? 脑子有病就别出门了行吗? 难怪坊间传闻,都说这个傻子是个猪队友! 诚不欺我啊! 孙耀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找了张椅子坐下,双目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既然大家都这样说,吴掌柜你就拿出当总督办的理由来吧!” 可是吴渊心虚啊! 沈安之前质疑的话一点都没说错,他本没有资格!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他儿子吴炳,梗着脖子说了一个理由:“我们……我们吴家给燕王府办过寿辰,而且得到了燕王的嘉许!” “你等会儿!”沈安看了一眼沈大福,看他正在仔细听,没有注意自己,赶紧说道:“刚刚我爹说了,你们先给我道歉,道完歉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还有赵宝坤的神助攻。 那他也就不介意真的将这个总督办,从吴家手中抢过来! 沈家是不需要了,可是荣锦瑟要啊!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干脆就将得罪进行到底! 吴炳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平日里他仗着家里有钱,在京城百姓中也是流氓的不行! 可跟人家沈安一比,那真是拍马也赶不及! “对不起了!” 吴炳十万个不情愿。 “这还差不多!”沈安点头又摇头:“不过吴公子刚刚说的理由,可上不得台面!燕王尊贵,可能跟当今皇上和太后比吗?”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懂什么叫典礼吗?我看你那就是草头班子,随便找个戏班唱唱戏而已!” “宫里的庆典,那可是要无比的庄严!你懂什么叫庄严吗?” “我看你一定不懂!否则也不至于将一个查验大会搞成这样乱七八糟的!” 沈安的嘴就像诸葛连弩一样,嗖嗖嗖的射了出去! 刚刚说完,沈大福的脚已经踹了过来。 不过这次沈安早有准备,一个转身躲到了荣锦瑟身后。 “爹!你别乱来!孙大人,我敢保证,如果这次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绝对耳目一新,让陛下和太后都百分百满意!” 全场一片震惊! 原来搞这么多事,目的在这里啊! 而荣锦瑟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们荣家哪有过庆典的经验? 沈大福也是愣了一下,回家一定要跟祖宗告罪,把刚刚封好的藤条在请出来! 这个逆子太猖狂了! “你们要是不信!我立马就可以让你们见识到一个新玩意!保证你们大开眼界!” 沈安在此大声吼道,不拿出点东西来,这些家伙还以为他在吹牛呢! 第72章 这不是他沈安的风格! 孙耀阳双目缓缓睁开。 目光一刻也不愿意在沈安这个瘟神身上停留。 太糟心了! 怼完吴炳,怼吴渊! 怼完吴渊,怼赵宝坤! 你咋不怼天怼地呢? “沈安,你说别人不懂庆典的庄严,难道你真的懂吗?” “问问你父亲,为何供应皇宫里的货物,上百年都不怎么发生变化!”https:/ “新奇玩意?别说你到底能不能拿出来,就是拿出来了,敢不敢送到皇宫里去也是个问题!” “知道什么叫谨小慎微吗?皇宫岂是你家,想变就变的吗?” 孙耀阳不怒自威,缓步走到台前,看似温声细语,却满是责备的诘问。 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他实在憋屈得难受。 遥想当年,他也曾是个年轻气盛的读书人,看什么都不顺眼。 如今年纪大了,性格油了,地位高了,才不想与人争辩。 说实话,他是很欣赏沈安的,敢作敢为,颇有些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可说到底,现在这场查验大会,名义上是总督办吴渊在负责,实际上的总负责却是他。 你这样一直揪着总督办不放,还狂言要让荣家取而代之,你这不是在啪啪打我脸吗? 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啊! “沈安,孙大人说得对,皇宫里的事情,不是咱们能随意更改的,你还是不要乱来了!” 荣锦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汗,头皮发麻,脚步微微外移,指向了大门所在。 她感受到了孙耀阳的怒火,她很想逃! 对于荣家这种二流商贾,三品侍郎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沈大福也铁青着脸,怒声呵斥:“你这个畜生!孙大人的金玉良言,你可听清?赶紧跟我回家!” 下面的商贾一看风向发生了变化,也纷纷鼓噪起来。 “孙大人说的都对!皇宫庆典,那是何其庄重的事情!自古以来便有规条,岂能随便更改!” “皇家之有皇家的礼仪,总督办好歹操办过王府的庆典,荣家什么经验都没有,别到时候搞砸了,惹祸上身!” “如果说吴家没有资格,那荣家一个二流商贾就更没有资格了!我反对荣家成为总督办!” …… 叫嚣的声音中,赵宝坤是叫得最响的。 他总算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一呼百应。 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正当他有些得意的时候,西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世子驾到,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一对精壮的护卫,虎虎生风的冲了进来,分开人群,隔出了一条通道。 随后便见,几个太监打扮的内侍,簇拥着一个身穿白衣,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公子走了进来。 正是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 “参见世子!”众人高呼,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世子怎么来了? 孙耀阳脸色微变,慌忙从主席台上跳了下来,朝皇甫仁轩深深鞠了一躬。 “微臣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世子降罪!” “孙大人言重了!”皇甫仁轩双手扶起孙耀阳:“大人乃是天下仕子的老师,小王也是读书人,不敢受老师如此大礼!” 礼部的一个重要职能便是科举,所以皇甫文轩的话没有毛病。 而且他这一番话,立刻让所有人都有了好感。 “这是哪位王爷的世子?一点架子都没有!好亲民呀!” “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靖安王世子都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 “原来这就是号称大梁第一君子的仁轩世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好一个翩翩世子!” …… 皇甫仁轩听到这些赞誉声,脸上波澜不惊,不时的转头,和那些商贾频频示意。 妥妥的亲民范! “我听说孙大人在这里为太后的寿辰做前期准备,过来看看热闹!”皇甫仁轩笑着说道。 “那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孙耀阳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心里却在骂娘! 该死的沈安,不会是知道世子会来吧? 咋就挑了个这么好的时候闹事! 皇甫仁轩并没有注意到孙耀阳的色变,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安:“沈公子,没想到又相遇了!” “当日在京兆府一别之后,沈公子在京城里可是名声大振啊!” 沈安赶紧跑了过去,拱手施礼:“在世子面前,在下哪敢说什么名声!京兆府之事,多亏世子明察秋毫,在下本想登门谢过,却一直没得机会,都是在下的罪过!” 两人的一番言语,把旁边的众人,看得各怀心思。 孙耀阳是心惊胆战,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竟然认识世子,而且还曾得到过世子的帮助。 转念一想,京兆府尹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大员,竟然被沈安扳倒了,这背后会不会有世子在其中操作? 那两人的关系,恐怕就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孙耀阳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沈大福和荣锦瑟则是一头雾水,他们越来越看不懂沈安了。 尤其是荣锦瑟,沈安的人脉好像超乎了他的想象。 认识工部侍郎冯贵成,才为荣家揽下了一万匹布的大生意。 现在又认识更加高不可攀的世子! 最重要的是,皇甫仁轩的出现,正好救了沈安的场。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该不会又是沈安早就安排好的吧? 皇甫仁轩微微一笑:“我哪里什么明察秋毫,沈公子能言善变,又通晓大梁律法,当日即时我不在场,沈公子也定能迎刃而解。” “世子谬赞,沈安愧不敢当!”沈安再次拱手:“在下正和吴掌柜抢夺总督办一职,若是世子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来看看热闹?” 他胆大心细,这些日子,也没少让十三在京城里留意世子的消息。 皇甫仁轩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但一定是个好事之人,尤其喜欢在人前树立正面的形象。 要是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不借借对方的东风,这不是他沈安的风格!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为己所用! 这是他的原则! 第73章 我们吴家也有新奇的东西 沈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本就忐忑不安的吴渊父子心中。 孙耀阳更是连连擦汗! 这个惹事精终究还是没有放过任何机会! 不给他这个礼部侍郎留一点面子! 你给我等着! 我就不信以后没有机会收拾你们沈家! “哦?” 皇甫仁轩四下看了一眼,皱眉问道:“太后寿辰,以礼部为主,各部配合,小王插手是否有僭越之嫌?” 这话一般人不敢接! 有没有那都是个天大的坑! 世子能不能插手,那是一般人能评论的吗? 但总是会有一些不一般的人。 就比如赵宝坤! 他傻呵呵的凑了过来,他爹赵程想拉都没拉住,赵宝坤先是热情的套了个近乎:“世子,还记得我不?” “前几年跟世子您有过一面之缘,在苏杭的天下第一楼,我跟您擦身而过!” 皇甫仁轩依旧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冰寒。 苏杭是大梁经济最繁华的地方,也是烟花味最浓的城市,而天下第一楼是什么去处? 整个大梁最负盛名的青楼! 可现在是提起这事的时候吗? “这位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王这几年一直没有离京,何来擦身而过?” 赵宝坤还没反应过来,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沈安敏锐的察觉到皇甫仁轩的不悦,抓住机会说道。 “世子身为皇室宗亲,地位尊贵。普天之下,王化之事,世子皆可去皆可管!” “世子屈尊降贵,亲临西市监察庆典筹备事宜,更显见世子对太后的尊敬!” 这个马屁拍得爽,拍的妙,拍得及时! 不仅解决了皇甫仁轩想留下看热闹,又没有借口的问题。 还成功的把赵宝坤带来的尴尬话题,抛到一边。 其他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对对!世子这是为了太后才来的!真是孝感天地!” “没错!世子真乃仁孝楷模,为了太后不辞辛苦,是我等学习的典范!” 孙耀阳心中一万头草泥马掠过,却又不得不拱手附和:“世子仁孝,感天动地!太后若是知晓,也定然会下旨褒奖!” 皇甫仁轩心中那叫一个高兴。 继续夸! 别停! 可脸上依然风轻云淡:“各位所言太过了!为太后尽忠尽孝,那是我这个孙儿应该做的。” “沈公子刚刚说总督办一职还未有定论,孙大人你不用管我,继续你的事情吧!” 孙耀阳挤出一丝笑容:“世子有所不知,其实总督办已经由各商贾推举,有了人选,便是城中的吴家。” “但沈公子却以吴家乃是经营茶叶生意为由,认为吴家不适合担任,提出了异议,并要代表荣家竞争总督办。” “这让下官很为难!太后寿辰在即,临时更换总督办,我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孙耀阳学乖了! 他没有再遮遮掩掩,干脆利落的将事情经过,用最有利的语言,说了一遍。 没办法! 他怕了沈安那张颠三倒四的嘴! 如果他不说,沈安也绝对会竹筒倒豆子的。 皇甫仁轩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 孙耀阳也趁这个机会,将吴渊带了过来,简要介绍了一番。 “沈公子,茶叶虽然是入口之物,但吴家在京城也非一日,想来绝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担任总督办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皇甫仁轩看向沈安,缓缓说道。 可还没等孙耀阳长舒一口气,皇甫仁轩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沈公子敢提出竞争,怕是不仅仅只有这个理由吧?” 完了! 彻底完了! 孙耀阳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世子这是铁定要帮沈安帮到底了! 他现在有种杀人的冲动! 对象便是吴炳! 你他娘的是不是拉屎的时候,脑子在粪坑里洗了? 刁难谁不好,去刁难荣锦瑟! 现在全城谁不知道,荣家和沈安勾搭在一起了? 孙耀阳用哀求的眼神朝沈安挤眉弄眼,彻底没了三品大员的架子。 可是沈安全当做看不见。 “世子明鉴!” 他伸手将荣锦瑟拉了过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荣家本只是个二流商贾,可为何会站出来,甘冒被杀头的罪,也要竞争总督办?那是为了世子的一片感人肺腑的孝心啊!” “为了我?”皇甫仁轩疑惑问道。 跟我有毛线关系?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沈安的话勾起了兴趣。 “对!太后寿辰乃是皇家头等大事!可是为了拜寿的礼物,恐怕王爷也好,世子公主也好,都为了一件事烦恼吧?” 又是一个吊足了胃口的问题! 别说皇甫仁轩了,就是其他人也非常好奇。 皇家贵族们,还会有事情烦恼? “什么事?”皇甫仁轩皱了皱眉,但他也极其聪明,很快便反应过来:“寿礼,沈公子你想说的是寿礼吧?” “没错!”沈安点了点头:“太后坐拥天下珍宝,什么南海明珠,千年人参没见过?” “每年寿辰,看这些寿礼都看麻木了!她老人家一定很期待一份耳目一新的礼物!” “我想吴家定然没这个本事,而荣家正好可以做到!” 沈安最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也随之加重了几分。 “你确定?”皇甫仁轩三连问,一直平静的脸上,也按捺不住出现了情绪波动。 沈安说的一点没错! 最近他们这些王孙贵族,哪个不在为寿礼的事情焦头烂额。 珍珠、夜明珠、人参、貂皮…… 但凡他能想到的,都有人送过了! 他这次出门,在城里闲逛,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作为寿礼。 没想到歪打正着,沈安给了他一个惊喜! “在下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骗世子啊!我……” 沈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世子,我们吴家也有新奇的东西,可以作为太后的寿礼!” 说话之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吴炳。 刚刚他一直没敢上前,生怕沈安会爆出他故意刁难商贾的事情。 这会儿,却抓住了机会,也想在世子面前露露脸。 第74章 就这? “吴家也有新奇玩意?” “看来吴家为了这个总督办也是拼了!恐怕之前就有所准备!”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让我来当这个总督办,肯定也早就想好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 感受着全场看过来的目光,吴炳脸上稍稍有些得意。 他挑衅般地瞥了沈安一眼。 “我们吴家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开始策划太后寿辰,也……也精心准备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 无比面对皇甫仁轩,终究还是有些紧张,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但终究是敢站出来,所以孙耀阳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赶紧帮腔说道:“吴家为了此次的太后寿辰殚精竭力,确实出力不少。” “如此甚好!倘若天下商贾百姓,都能像吴家这般为国效力,何愁大梁不繁荣昌盛?”皇甫仁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世子英明!”孙耀阳也趁机拍起了马屁。 他对吴家准备的大礼早就审查过,对这份礼物也是十分自信! 于是假作公允的朝皇甫仁轩建言。 “既然你们都说有新奇之物,那不如拿出来比试比试,倘若谁能获得世子的欢心,这个总督办就交由谁来做。” “如此甚好!小王就姑且当你们一回裁判。”皇甫仁轩满口答应下来。 不管最后是谁当了总督办,又拿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最后若是能讨得太后的欢心,将今年的寿辰搞得跟以往都不一样。 他都能揽上一点功劳! 没想到今天出门看个热闹,还能撞上这样的好事! 皇甫仁轩转头看向了沈安。 这个小子很不错! “你们荣家是突发奇想,才要竞争这个总督办,新奇之物恐怕还未准备好,就让吴家先来吧!” 沈安感受到对方的好意,自然不会拒绝:“那就谢过世子!我去准备准备!” 说完便拉着荣锦瑟走到了一旁。 荣锦瑟已经花容惨白,她从未操持过庆典,更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大包大揽下来,一会儿要是交不出东西,脸上挂不住还算了,得罪了世子那才是大事! 紧随而来的沈大福,也是一脸怒气。 “你这个畜生!捣起乱来真的不分场合吗?” “你知道眼前的这人是谁吗?那可是靖安王世子,你那些小伎俩糊弄糊弄别人还行,拿出来糊弄世子,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先在这里假装准备,我现在就回家,把祖传那颗鹅蛋夜明珠,进献出去吧!”https:/ 愧对祖先呀! 可有什么办法? 谁让生了这样一个逆子呢? 沈大福恨铁不成钢,可爱子心切,就算心中再也不舍得,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爹!你就别瞎忙活了!我自有办法!”沈安不以为然,拉住沈大福说道:“你要真想帮我,现在就去街上,买一个灯笼,再加几个竹蜻蜓!” “胡闹!”沈大福怒不可遏!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整这些小玩意! 你是嫌死的还不够快吗? 灯笼和竹蜻蜓也算是新奇之物吗? 荣锦瑟更是一脸懵逼,可是和沈安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信任。 沈安真的可以用这些小东西力挽狂澜吗? “爹!别闹!” “咱们家的那什么夜明珠,也就自己当个宝!人家太后什么样的夜明珠没见过?” “乖!快去!记得灯笼一定要买白灯笼!而且不要买那种圆的,要买八角的那种!” 沈安再次嘱咐了一句。 什么? 太后寿辰,你送白灯笼? 你自己作死还不够,还要把家里这些人都带上吗? 沈大福彻底崩溃了,绝不能让儿子这样胡闹下去! “伯父!我相信他!”荣锦瑟突然拉住了即将暴走的沈大福:“他虽然每次都不靠谱的样子,但最后却总能出人意料!”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荣家愿你和他共赴黄泉!” “我相信他不会送我去死!” 简单的几个字,却好像用尽了荣锦瑟全身的力气。 不等沈大福说话,便有些踉跄地跑了出去。 话是这样说,可谁顶着株连九族的危险,心里不慌呢? …… 另外一边,吴渊父子,让人从主席台后抬出了一件用红布覆盖的东西。 从外形看,像是个圆锥体,长宽五六尺左右,高约两尺。 “什么东西这么大?”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茶香,这里面好像是茶叶!” “不可能!吴家都说了是新奇之物,难道把茶叶堆成座山,就能称为新奇了吗?” …… 众人纷纷猜测,都想一窥究竟。 “世子,吴家此次进献的礼物,名为千里落香。”孙耀阳开口介绍到。 “千里落香?真是个好名字,而且其中的茶香似乎包含了龙井、普洱、毛尖等各式茶叶。”皇甫仁轩心中一动。 眼前这东西还没揭开红布,便已经引得众人信致盎然。 希望一会儿不要让他失望! “请世子揭开红布!”孙耀阳将皇甫仁轩的表情,收入眼中,脸上微微一喜,拱手示意。 皇甫仁轩笑而不语,轻轻扯住红布一脚,缓缓拉开。 “哇!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吴家下了血本吧!这是上好的滇南翡翠啊!你们看那通透的绿色,堪称顶级啊!” “真不知道吴家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大块翡翠,拿这么昂贵的东西当底座,上面摆放之物真是令人期待啊!” “吴家所言非虚呀!果然是准备了上月的好东西!这个总督办非他莫属了!” “不过这份礼物是用翡翠所造,为何会有浓浓的茶香呢?” …… 千里落香才露出了一点峥嵘,便已经让为官之人惊叹不已! 其中更有些玉石商人,懂行识货,一眼便看出所用的材料。 而且众人更加好奇了! 皇甫仁轩也不例外,翡翠倒是其次,他身为皇家贵族,见怪不怪了,可这茶香怎么解释? 他的动作加快了几分,也想弄个明白! 这让孙耀阳和吴渊父子不由得得瑟了起来。 几人转头看去,荣锦瑟已经买回了几个白灯笼和竹蜻蜓,沈安还在费劲捣鼓着。 心中更是长舒了一口气! 就这? 第75章 你可敢跟我对赌? 随着皇甫仁轩的拉扯,千里落香彻底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座由各种玉石镶嵌而成的山脉,高低起伏犹如一条巨大的青龙。 气势雄浑! “好家伙!这不是大梁神山紫云峰吗?” “没错没错!就是紫云峰了!吴家真是用心了!” “何止是用心呀!简直是用心良苦!你看上面的沟壑,完全就是实景图!” “真是巧夺天工,鬼斧神刀啊!底座是翡翠,峰体应该是墨玉,点缀用的是玛瑙,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 “你们都只看到了表象!这座神山背后的寓意才更重要!象征着太后寿比神山!” …… 众人惊叹不已! 夸赞声不绝于耳! 皇甫仁轩也愣住了,这等大礼,若是送入皇宫,虽不敢说拔得头筹,但也绝对惊艳无比。 “好东西!吴家这件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这话几乎一锤定音! 这场“荒唐”的总督办争夺,也似乎有了定论。 “世子,这件宝物可不仅仅只限于此,他还有更加玄妙的地方。”孙耀阳终于眉开眼笑。 能让世子夸赞的东西,太后应该也会赞不绝口了。 作为此次庆典的监察,脸上倍有荣光! 说不定还能博得龙颜大悦,一举成为尚书人选。 “哦?还有玄妙之处?” “对了,莫非是这浓浓的茶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甫仁轩三连问。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探头。 人挤人之下,竟有些摔倒在地,若不是有禁军和世子护卫在。 恐怕场面已经失控了! 好奇害死猫,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律。 孙耀阳抚了抚长须,志得意满的说道:“这件宝物是吴家显出,就让吴家来解说一番吧!” 他朝吴渊招了招手:“吴掌柜,世子面前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你这宝物的妙处尽数道出。” 吴渊此时也满脸得意之色,走过来行礼后,指着千里落香上零落的宝玉说道:“启禀世子,香味的来源便是这里。” “这些宝玉是经过我们吴家用祖传的制茶秘法,熏染上去的。” “为了确保香味能够持久弥新,这些宝玉都是从先祖制茶,便开始培植的,足以保证数年之内,都有茶香。” “更重要的是,宝玉经过茶香熏染后,甚至可以用来治疗失眠多梦等多种疾病,之前有个郎中想出一千两购买一块,我们都没有同意。” “吴家只想为此次的太后寿辰献宝,预祝太后能够万寿无疆!” 皇甫仁轩挑了挑眉,这件宝物,价值连城不说,还浸染了吴家几代心血。 大概率能引得太后欢心,说不定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让吴家也成为皇商! 这正是他想要的! “很好!” “吴家此次献宝确实立了大功一件,我想太后到时定会十分愉悦!” 皇甫仁轩接连夸赞。 可就在这时,沈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世子,吴家之宝虽好,但依然是以宝玉、茶叶之类的传统之物所造,算不上新奇。” 沈安手里拿着几个灯笼。 原本洁白无瑕的笼面上,画着各式各样的画。 有美女,有骏马。 灯笼的顶部插着一根竹蜻蜓,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至于这座玉山上的香味,就更不值一提,我想宫内的安神香熏,助眠的效果,绝对在这茶香之上。” “若要说新奇,还应当看我们荣家之物。”沈安大摇大摆的分开人群:“接过,我要向世子献宝!” “沈安,你不要跟我说,手里的几个灯笼就是宝贝吧?” “以前听闻沈安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世子何等尊贵,华丽的宫灯都看过,这几个破灯笼是拿来丢人的吗?” “就是,吴家的千里落香,价值连城,怕是能买上成千上万盏灯笼了!” “沈安怕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这才想要糊弄世子!真正是该死!” “关键人家脸皮厚,自己拿着几个破灯笼,还看不上别人的东西,这是不是叫茅坑里的蛆,把屎当宝?” “哈哈~~~” …… 与刚刚吴家献宝不同。 沈安刚一出现,便陷入了滚滚嘲讽之中。 荣锦瑟脸色煞白,双手无处安放,却始终紧跟着沈安的脚步,朝着人群中心走去。 信任归信任,可沈安这东西怎么看也不靠谱啊! 几盏灯笼,加上竹蜻蜓,她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跟人家的宝玉假山相比,真是不够看的! 沈大福没有跟着去,徘徊在西市门口。 他在等沈安出丑惹下大祸后,能及时跑掉,发动沈家所有关系,保住自己儿子。 唯有沈安面容平淡,走到皇甫仁轩身前拱手说道:“世子明鉴,荣家和吴家竞争总督办一职,看似唐突,却绝非以卵击石。” “这些灯笼不过是我策划庆典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将这做没有生气的假山比下去!” 斩钉截铁! 底气十足! 铿锵有力! 沈安自信满满,双目紧紧盯着皇甫仁轩。 “沈公子,你既然说这些灯笼只是冰山一角,不如小王再给你一天时间,拿出最好的东西再来吧?” 皇甫仁轩好意说道。 刚刚苏杭天下第一楼的事情,他认可了沈安这个朋友。 这是在故意给他机会! 就算之后荣家拿不出什么,他作为世子,也不会真的追究。 沈安摇了摇头:“世子好意,在下心领了!” “在下还是那句话,这座死物,在我的新奇之物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没有丝毫竞争力。” “跟我想要为太后策划的庆典相比,那更是不值一提,一个天上琼瑶酒,一个地上狗屎尿!” 这话一出,孙耀阳和吴家父子,乃至于那些商贾都不干了! 损人也不带这样损的! 你的就是金镶玉,别人就屁都不如? “世子!此人出言污秽,简直不可理喻!还望世子治他不敬之罪!”孙耀阳说道。 皇甫仁轩皱眉看着沈安,他不明白沈安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说话? “孙大人,我敢立下军令状,如果太后不喜,我甘愿人头落地!” 沈安丝毫不惧,扬了扬下巴朝吴家父子问道:“你可敢跟我对赌?” 第76章 世子别急! “这个疯子!连命都不要了!” “今天算是开眼了,难怪沈家最近在四大皇商中有些落败了,有这种儿子,不败家才怪!” “这不仅是疯子,还是傻子!真要是到了太后那里,就不是他一个人头落地了!那是要全家倒霉的!” “沈大福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 沈安的话,再次激起了千层浪。 荣锦瑟已经面如死灰,嘴巴开开合合,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好吧! 破釜沉舟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沈安,看在你父亲沈大福的面子上,本官可以当着没有听见你之前的话!”孙耀阳这个时候还不忘体现一下自己的仁德。 好言相劝之后,却不时的朝着吴渊父子使眼色。 他太讨厌这个惹事精了! 有机会弄死沈安,他是不会介意的! “你这个疯子!”吴渊会意,立刻大骂了一句:“跟你对赌又何妨?就凭你这几盏破灯笼也想赢我?” “别说这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一句敢不敢!”沈安不屑的扫了一眼,冷声说道。 皇甫仁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安手中的灯笼。 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顶点。 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沈安如此笃定! 他右手高高举起:“都给我安静!” 随着他一声落下,禁军和护卫同时将长枪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在地面。 “砰~~~” 所有声音,都被掩盖下去。 全场鸦雀无声! “沈公子,小王最后跟你确认一次!你真的要以性命相搏,和吴家对赌吗?”皇甫仁轩异常严肃的问道。 “对!” “而且在下已经想好了对赌的方式。” 沈安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开玩笑! 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什么世纪庆典,国际开幕式! 要是搞不定的话,那真是把穿越者的脸都给尽了! 不要怂,就是干! “你说说看!”皇甫仁轩问道。 “既然双方要比试,那这次庆典就应该同时开设两场,荣、吴两家分别为总督办。” “荣家这边愿意出钱出力,等到赌局胜负出了之后,再向户部请赏。” “至于输赢的如何判别,那就更简单了,太后的喜好自然是最重要的!” 沈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他刚刚在改进灯笼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一切。 “等等!启禀世子,沈安在偷换概念!如若按照他所说,他便水到渠成拿下了总督办一职!” 孙耀阳突然目光一闪,恍然大悟。 原来沈安在这里埋着坑呢! “那你的意思?”皇甫仁轩皱眉看了过去。 “回世子,沈安不是拿了几盏灯笼吗?赌局可以继续,但他能不能入局,还需要世子先审核一番。” “倘若沈安的东西连世子都看不上,由他总督办太后寿辰,岂不是会污了世子的脸面?” 孙耀阳身为礼部尚书,常年操办朝廷各项典礼,口才自然也不是泛泛。 一番话下来,其中的道理十足,谁也反驳不动。 “沈公子,孙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你先让小王见识一下你的新奇之物吧!” 皇甫仁轩也回过神来。 对啊! 沈安的话,把他给绕进去了,差点把心中的好奇给忘了! “这个自然!”沈安满口答应,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回头朝荣锦瑟问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荣锦瑟早已经魂游天外,满脸迷茫之色。 气若游丝的摸出了火折子递了过去:“沈公子……” “相信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为我冒险!”沈安目光炯炯的看着荣锦瑟,抓住她冰冷的柔荑,用力的按了按。 他很自信能拿下这个赌局,可一直忘记了身后这个女人。 把她吓得够呛! 荣锦瑟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沈公子,我信你!”荣锦瑟突然转头看向了皇甫仁轩:“世子,小女乃是荣家之主,我也愿意以人头为质!” 嘶~~~ 全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以为两家有生意往来,才会关系密切。 现在看来,两人关系绝非商贾之交。 荣锦瑟身为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垂涎者多如牛毛。 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他娘的沈安,自己死就算了!还要将这么个大美人拖下水!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娘希匹的,这个沈安该不会是个神棍吧!给荣小姐下了什么迷魂汤,连死都要跟他在一起!” “天不开眼啊!疯子配美人,毫无天理啊!” …… 皇甫仁轩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荣锦瑟。 看到如此美人,他也忍不住瞳孔一缩,按捺住心中的惊讶,转头朝着沈安说道。 “沈公子,你有这么一个红粉知己,真是令人羡慕啊!” “不过正如孙大人所说,你能不能入局,还要小王先见识完你的新奇之物再说!” 沈安点头,用火折子将几个灯笼里的蜡烛,依次点燃。 现在还是白天,蜡烛的火光十分微弱,使得那些普通灯笼显得平平无奇。 “就这?这有什么新奇?点蜡烛的姿势吗?” “别瞎说,人家是给灯笼插了个竹蜻蜓,那才是新奇的地方!哈哈~~~” “沈公子,白天点灯确实很新奇啊!” “哈哈!老子要笑尿了!这如果都是新奇之物,那老子家岂不是新奇之家?” “这样也好,姓沈的入不了局,至少荣家没人不用死了!” “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她也只会跟那个疯子在一起!” …… 嘲讽声再次响起。 孙耀阳嘴角微翘,心中那叫一个狂喜。 不过他毕竟是官宦,骂街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反倒是吴渊父子,笑得前俯后仰,是人群中骂得最凶的。 皇甫仁轩也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吊足了本王的胃口,就给我看这个? 他眼神中微微闪现了一丝怒气。 “世子别急!一会你就能见识到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沈安却不急不躁,他岂会无的放矢? 第77章 这不过是个小把戏! 化腐朽为神奇? 这话一般是用来夸别人的,一般谁会用来自吹自擂? “沈安,你也不怕吹牛伤到肺!” “不能这样说!他这确实是化腐朽为神奇呀!敢吹这样的牛,难道不是神奇吗?” “这样解释还真是!一般人可不敢,但这个疯子是一般人吗?” 沈安几乎每句话,都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当然换句话说,其实现场的情绪,已经潜移默化的被他掌控了起来。 皇甫仁轩双眉紧紧的连在一起,他看不出这些灯笼,怎么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注意到了那些灯笼上插着的竹蜻蜓,这是唯一和其他灯笼不一样的地方。 “沈公子,这些竹蜻蜓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吗?” “世子真是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到了玄机!”沈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难道他能飞上天?” “如果有足够大的灯笼和竹蜻蜓,飞上天也不是不可能!” 沈安依旧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这可不是瞎吹牛,在他所处的时空,明朝的时候就有人研制出了一款用脚力驱动的简易直升机。 就算以他现在的手工能力,暂时还达不到那个水平,那也没关系。 他有的是办法,把东西搞上天! 可别人不信呀! 还飞上天呢! 你咋自己不上天? 你干脆说你自己是神仙得了!m..nět 吴炳实在忍受不了,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安!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我刚刚听赵公子说,你最擅长的就是这张嘴,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怎么口吐莲花!” “我现在想想,才搞明白了!你敢口出狂言,以人头落地为赌注,原来都是假的!” “不就是明知自己要输,根本就入不了局,才故意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荣小姐,这个沈安就是个伪君子!城中的翩翩公子何止千人,你这大好的容颜可千万不要被这个伪君子给耽误了!” 听到这话,沈安冷哼一声,这压根没有搭理吴炳的意思。 用手在灯笼面上摸了摸,温度已经起来了,但还差点。 这倒给他提了个醒,之后在太后寿辰上,蜡烛一定要提前烧一刻钟才行! “沈公子,这东西不知道要等多久?”皇甫仁轩也对吴炳的突然插嘴有些不满,瞪了一眼吴炳后又问道。 人总是有种特殊的执着,心中有个好奇,却迟迟得不到答案,便会一直纠结下去。 话音刚落,沈安的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抖动。 来了! “世子请看!神奇的事情已经开始!”沈安脸上一喜,伸手指向了哪些灯笼。 只见上面的竹蜻蜓,无风自动,缓缓转动起来。 “这……”皇甫仁轩微眯着双眼,刚想质疑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下一刻便没了声音。 眼睛瞬间变大,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嘴巴微张,半天也没再蹦出一个字来! 眼前的灯笼也开始随着竹蜻蜓转动,如果仅限于此,他还不至于如此惊讶! 他惊讶的是那些渐渐活起来的画面! 一个美女正在宽衣解带! 一匹骏马正在奔腾! 一只雄鹰从天而降,抓住了正在吃草的兔子! 其他人也不例外,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他们何曾见过会动的画? 更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脑海中只剩下了沈安刚刚一直在强调,他们却在嘲讽的那几个字! 化腐朽为神奇! “这些话怎么动起来了?” “沈安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你看那匹马,跟真的一模一样!” “是啊!那个美女,看得我都快流鼻血了!”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真的太神奇了!” …… 靠得最近的荣锦瑟神色犹如春天的天气一般变幻莫测。 时而惊讶! 时而疑惑! 时而又露出喜色! 她亲眼看着沈安画下这些东西。 平平无奇! 画工甚至不如自己! 可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东西,怎么到了沈安的手上就变得如此神奇? 就连远处的沈大福,也一脸懵逼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安静了? 儿子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匆匆跑了过去,然后也呆在了当场! 这玩意是自己儿子做出来的? 沈安看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撇了撇嘴。 你们刚刚的不屑呢? 你们刚刚都嘲讽呢? 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他真想问问,你们疼不疼? 心中一阵冷笑之后,他伸手在皇甫仁轩眼前晃了晃手:“世子!你觉得这东西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吗?” 皇甫仁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称得上!真的太神奇了!” “你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沈安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其中一个灯笼,轻轻按住。 画还是那个画! 灯笼也还是那个灯笼! “世子,这不过是个小把戏,只是从来没有人去尝试过而已!” “之前我便向孙大人提议过,皇家庆典年复一年经久不变,恐怕皇帝和太后他们早就看厌烦了。” “所以我提出要为今年的庆典做出一些改变,但孙大人并没有采纳在下的意见,相信世子看过在下的把戏之后,应该有所定夺了吧?” 皇甫仁轩此时的心思全不在此。 他尝试用手触摸了一下那匹奔腾的骏马。 灯笼只是摇晃了一下,还在继续转动。 他从沈安手中接过一杆灯笼,从上往下看去,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齿轮。 还是看不明白! 这竹蜻蜓为什么就会自己转起来呢? 这些本来很普通的画,为何转动起来之后便像活了一般? 孙耀阳和吴渊父子,此时也回过神来。 惊叹于沈安的神奇之外,肝胆俱裂!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太后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也跟皇甫仁轩的表情一般无二。 到时候人头落地的便是吴渊父子了! 他们懊悔不已,沈安自打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便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纨绔败家子了! 可现在已经晚了! 两父子对视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世子!沈安的东西果然神奇异常,我们吴家甘愿退出总督办竞争!” 第78章 再次成了全城焦点! 对于这样的结局,在场之人并没有觉得意外。 眼前这几个灯笼,非常简陋! 可这只不过是沈安临时做出来的。 倘若真的被荣家拿下了总督办,到时候请几个顶级的工匠,再加上顶级的画师。 这旋转起来之后的画面,就算出现嫦娥飞仙,众神恭贺,也绝不奇怪。 到了现在,所有人对沈安刚刚说过的话,都没有了怀疑! 这个玩意,说不定真的能够飞上天呢! 皇甫仁轩也将心神从那些灯笼上抽了出来,面容恢复了以往的平淡,瞥了一眼正忙着擦汗的孙耀阳,朝着沈安说道:“沈公子,赌局的事情……” “回世子!既然吴家主动退出,那赌局的事情就做罢吧!” 沈安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摆出宽大为怀的姿态。 真正对赌,也不是他的本意! 只不过刚刚,全场的目光都被吴家的千里落香给吸引了过去。 他不得已之下,才抛出了一个如此震撼的赌局。 既然现在达到了目的,成功为荣家拿下了总督办。 赌局便可有可无了! 皇甫仁轩十分欣赏的看着沈安:“沈公子聪明过人,不仅文采斐然,做出了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琵琶仙。” “今日更让小王看到了你的才思敏捷,还兼具惊天地泣鬼神的奇巧淫技,真是我大梁的青年才俊中的翘楚!” 夸赞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效果截然不同。 世子身份尊贵,这句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份量很重! 沈大福是个知趣的人,他甩了甩袖,跪在人群最外面:“草民代犬子谢靖安王世子褒奖,恭祝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恭贺之声响彻云霄。 皇甫仁轩当之无愧的受着,看向沈大福微微点了点头。 沈家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这事情办的让人舒服! “都起来吧!”皇甫仁轩挥手后,躬身亲手将沈安扶起:“沈公子,总督办一职就交给你和荣家了!” “谢世子!在下定不辱命!”沈安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皇甫仁轩看在眼中,沈安对人对事的态度,每次都恰到好处。 该倨傲时倨傲,该低头时低头。 别人的感受,他不清楚,但他确实被弄得很舒服! 回头一想,似乎从他开始出现,沈安便已经想好了所有事情,将他不知不觉中拉入了这场总督办争夺战。 “既然此事已了,小王就不便多留了!” “孙大人,太后寿辰不容有失,你作为监察,切记小心在意!” 皇甫仁轩最后撂下一句话,便带着护从卫队离开。 孙耀阳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好的一场查验大会,搞的乱七八糟,连总督办都给换了! 他冷哼一声,甩动袖袍准备也准备走,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吴渊父子也不敢上前,可却被沈安一把拉住。 “孙大人,借一步说话!”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世子的话,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你现在是总督办,事情要是搞砸了!荣家倒霉那是肯定的,千万自求多福,别把你们沈家给祸害了!” 孙耀阳没好气。 他今天是人财两空,两袖清风! “孙大人何必动怒,刚刚你也见识到了我的神奇之处,你放心!这次的寿辰,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沈安毫不在意,偷摸着塞了几团银票在孙耀阳手中。 这些官吏,千里为官只为财! 孙耀阳自然也不例外! “你……” “孙大人,刚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在下日后还会登门负荆请罪!”沈安满脸笑容的说道。https:/ 这可把孙耀阳给看懵了! 还能这样玩? 刚刚还梗着脖子给老子翻脸不认人,现在又腆着脸套近乎? 商人的嘴脸,春天的雨水,变得可真快啊! 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孙耀阳脸色稍稍缓和了不少,一时间没找到什么形容词:“小子,你……你真是个奇才!” 好吧! 你估计是想说奇葩吧? 沈安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他和荣家,乃至于沈家,都还没能摆脱商贾低贱的身份地位! 和这些官吏,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撕破脸。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你看孙耀阳的态度不就变了吗? 而且这不是还有刚刚到手的总督办吗? 送出去的迟早赚回来!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后,恭敬的将孙耀阳送走。 只是他没注意到,孙耀阳转身之际,脸色再次恢复如初,一脸阴鸷! 沈安便拉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荣锦瑟,大大咧咧地走上了主席台。 “今日的查验大会继续,之前查验通过的,无需再查!查验未通过的,可以重新提交查验!” 全场欢腾! 完全忘记了刚刚对沈安的针对! 除了赵宝坤和吴家父子,纷纷派人上前恭贺。 “沈公子真是商道奇才啊!” “总督办宽厚,在下佩服佩服!” “我和你家老爷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公子还小,我就说你非池中之物,果然如此啊!” …… 沈安将这些夸赞照单全收,跟每个上前之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那画面,跟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无二。 一直没有上前的沈大福早就让人回家,找来十几个家丁,接管了查验处,开始重新查验。 傍晚时分,荣家后院。 “沈公子,你对庆典的流程有何打算?”荣锦瑟一脸忧郁。 皇家庆典,她没搞过! 甚至王爷侯爷家的庆典,都没搞过! 心中慌得一匹! “娘子!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沈安正和荣管家在对饮,脸色微红,表情却十分认真。 “可是……谁是你娘子!你这个登徒子怎么又来了!” 荣锦瑟依然忧心忡忡,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跺脚怒嗔! 差点被绕了进去! 看她娇羞的模样,荣管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神助攻道:“锦瑟,小安现在可是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了!你不要,别人了要了啊!” 青年才俊中的翘楚,皇甫仁轩背书的这话已经传开了。 沈安再次成了全城焦点。 第79章 没那么简单! “听说没?那个沈安又闹事了!” “什么闹事啊!我当时跟着父亲在现场!沈安可真是牛逼得很!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什么情况你赶紧说说!” “话说当时世子……” 京城中,同样的画面不停上演。 彼时的吴家。 “你这个畜生!” 吴渊气急败坏的将一个杯子摔在出去。 “哎哟!爹,我……哎哟!我怎么知道那娘们是沈安的女人!” 跪在地上,被砸了个正着的吴炳,痛得哇哇乱叫。 他委屈巴巴,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商量好的吗? 他负责刁难,父亲负责收钱! 咋出事了,全怪我头上了? “啪!” 又是一个茶杯飞了过来。 “你还学会顶嘴了!” “你这畜生什么时候才能学乖,管住自己的裤裆啊!” “你敢说不是看人家漂亮就想占便宜?你他娘的,上手摸人家的时候,老子看的清清楚楚!” 吴渊骂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手还在桌上摸索着,拿起一个盆景,又要砸过去。 他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拿下总督办的位置。 没想到一朝尽毁! “吴老爷,住手!” 孙耀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事已至此,你就算打死吴炳,又有什么用?” “孙大人?”吴渊一愣,显然没想到孙耀阳现在还会主动上门。 总督办一职没了,也就意味着,两者之前达成的协议不再有用。 难不成还想要好处? 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看这口气不像啊! 吴渊心中想了很多可能,试探性问道:“都怪这个逆子把事情搞砸了!不狠狠打他一顿,我都没脸再见孙大人您了!” 说完,便是一脚飞起,正中吴炳的胸膛。 吴炳好女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这一脚下去,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爹!我……呜呜,我……我再也不敢了!” 哭的那叫一个惨! 声泪俱下! 丝毫没有之前查验别人时候的嚣张。 “好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惺惺作态!” 孙耀阳突然大吼一声,直接走到屋内的太师椅旁,坐了下来。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事情还没结束,你们吴家若是想挽回颜面,也不是没办法!” “孙大人的意思?”吴渊弯着腰,拱手而立,眉头深锁。 …… 次日。 沈安忙了一晚上,列出了一个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庆典流程。 还绘制了几张草图,其中便有跑马灯和孔明灯。 “十三,这里面有些东西要紧急采买和制作的,你赶紧安排人,分头行动,力争两日之内搞定!” “老大,这玩意是什么?”十三看了看桌上的草图后,一脸懵逼的问道。 这古里古怪的东西,他从没见过。 “灯笼那个叫走马灯,另外一个叫孔明灯!等这次庆典完,这两东西一定会爆红京城。” “抽个空我教你怎么做这个玩意,以后我们还要大规模生产,准备好数钱吧!”筆趣閣 沈安嬉笑着说道。 这两个玩意,在大梁不仅是新奇之物,而且老少皆宜。 再加上有皇家庆典背书,想不火都难! “好嘞!”十三爽快的答应下来,他还是个孩子,对于新奇之物,自然很感兴趣。 听说沈安又会教他新东西,高兴不已。 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等等!最近咱们手底下的人手够用吗?” 十三憨憨的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够用,你不知道,最近京城附近几个县城,甚至州郡的乞丐,都闻着风来到了京城。” “咱的兄弟已经有上千人了,我都分配好了,五百个人分别进了城中各个府邸当家丁,三百个人在染坊做事,另外一百来个识字的搞印刷,剩下的人伺机而动!” 沈安颇有些意外,十三这个小乞丐,算是培养出来了! 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还会用成语了! 要是以后有时间,送这小子去读书,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出息。 读书? 对了,知识是第一生产力,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是应该好好考虑建一个书院,让这些手下能认认字! “十三,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沈安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里有一千两,你拿着,给兄弟们买点好吃的,别亏待了他们!” 十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下来,眼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乞丐,本以为这辈子都永远要当乞丐。 没想到遇见了沈安,从此一切都改变了! “别哭了!” “以后还会更好的!” 沈安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人,神色慌张,大声囔囔到。 “老大,十三哥!出事了!” “别咋咋呼呼的,能出啥事?有老大在,啥都不是事!”十三没好气的说道。 “吴家!我们派去吴家监督茶叶的人,被吴炳带人给打了!” 沈安一听这话,炸了! 奶奶的! 吴家这是要上天啊? 还是吃亏太少了! “他娘的!吴炳这个傻子,竟然敢打我的人!看我不把他的皮给扒了!” 沈安说完便冲了出去。 可刚一出大门,他就紧急刹车,眉头拧在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对劲! 吴渊父子在西市受到的惊吓不小了! 按理说不敢再公然对抗才对!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十三,你别跟我去了!”沈安凝神说道:“你现在那是多派几个人,把礼部侍郎孙耀阳和吴家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过来报告。” 沈安暂时想不出吴家的阴谋是什么。 但却能猜到,这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指使。 孙耀阳! 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 十三有些不解:“老大,吴家闹事,咱打回去就是,有啥好盯的!” “没那么简单!你照我说的去做!” 沈安相信自己的猜测,吩咐了一句后,跟着来人直奔吴家而去。 第80章 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吴家门口站满了围观的人。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嗨!这不是荣家把吴家的总督办给抢了,现在吴家反过来也不配合荣家,那些挨打的就是荣家的人。” “吴家这是不服气啊!可是世子已经有了定夺,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惹下大麻烦?” “你管这么远干啥?反正他们有钱人打来打去,有谁真正倒霉过?后面都有人罩着呢!” “哦……原来如此!” 人群中的场面很混乱。 几个身穿荣家家丁服饰的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着。 吴炳得意的咧嘴笑着,脚踩在一个人脸上,台阶上颐指气使,手下们还拿着木棍在肆意行凶,左一棍子右一棍子,打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荣家家丁身上。 “都给我住手!” 沈安板着脸分开人群,大吼一声:“吴炳你好大的狗胆,这是要拒不配合总督办调遣吗?” “哟!这不是总督办吗?” “你来得正好,这些人是你派来的?” “那可真是误会了,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吴炳似乎早就预料到沈安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贱兮兮地调侃,脚下一用力,将地上那人踢下了台阶。 “是吗?” 沈安冷笑反问,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吴炳。 这个吴炳是准备跟自己斗嘴吗? 一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这么一大堆话,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总督办,他们一来就要我们拿出清单上的那些茶叶。” “可是我们吴家虽然是茶商,可也不是什么茶叶都有啊!” 吴炳从怀里掏出皱了吧唧的纸,抖了抖直接丢在了沈安脸上:“这上面的顶级龙井和极品毛尖,不一直是你们沈家直接供应给皇宫的吗?我家里哪有?” “是吗?”沈安依然是刚刚两个字低沉地从嘴里蹦出来。 你他娘的继续说啊! 说多错多的道理不懂是吗? 那好! 等老子把你惹急了,再好好教你做人! “你丫的什么意思?一直是吗是吗的!老子是你妈啊?”吴炳胸无城府。 看到沈安一直反复两个字,心中怒火顿时就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从台阶上冲了下来,抵在沈安身前,目光凶厉,脸上的肌肉不时跳动:“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我刚刚说的那两种茶叶,我家里没有!” “你们沈家不是牛逼吗?有本事自己搞定吧!反正你们仓库里也有不少茶叶吗?” “是吗?” 沈安丝毫不惧,迎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继续挑衅的说道。 他自打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快被掏空后,这段时间早睡早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五禽戏。 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明显改善,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吴炳,他还是很自信的。 “卧槽!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之前在西市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就只剩下是吗是吗了?” “是不是看到本公子如此威猛,不敢说话了?” 吴炳的眼神中已经冒出了火光,显然已经快要到了极点! 他歪着嘴,满脸嘲讽的伸手在沈安脸上用力拍了拍:“你是不是怂了?” 动手了! 哪怕只是如此轻微的动作! 就已经足够了! “吴炳你竟然敢动手!”沈安大喝一声,拳头握紧,在吴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砸在了对方脸上。 砰的一声! 吴炳直接摔倒在地,可是脑子还没跟上,连惨叫声都没叫出来。 鼻梁下,两条鲜红的血痕瞬间狂涌而出。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沈安扑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 “你他娘的打我家下人就算了,连我这个总督办都敢打!” “老子今天要是不揍死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拳拳到肉! 吴家那些手下也吓懵了! 这变化来得太快,他们也没反应过来啊! 等到吴炳被打得惨叫连连,满脸都是血,他们才蜂拥围了上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沈安满脸也是血,他用力一甩,手指指着那些家丁。 看着他如同杀神般的面容,还有那冷峻的目光,家丁们面面相觑。 犹豫了! 沈家那可是城中的四大皇商! 不敢说权势熏天,但要想整死几个家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得罪不起!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哎哟……赶紧上啊!” “沈安,我……哎哟,你给我……哎哟,等着!” 吴炳气急败坏,抱着头,眼神从指缝间露出来,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爹怎么还不出来啊! 是想看着我被沈安打死吗? 围观的人群也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安在城内的印象,现在是两极分化的,有十分欣赏的,也有十分厌恶的。 但有些东西却是共性的,比如才华横溢,思维敏捷。 可唯独没有人知道,原来沈安这么暴力啊!https:/ 好凶残! 好可怕! 好恐怖! “沈公子!总督办!这是干什么啊!”吴渊的声音从吴家传来出来:“快停下!快停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沈安立刻停下了手。 见好就收! 吴炳不就是想激怒自己吗? 他要是不好好表演一番,怎么对得起吴炳拙劣的演技? “我滴个亲娘啊!沈公子啊!总督办啊!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个模样?”吴渊心疼不已,将吴炳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沈安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也不嫌脏,掀起衣角把脸抹成了大花脸,回头看向人群:“你们刚刚都看到了,是不是吴炳先动的手?” “是是是!” “对对对!” “嗯嗯嗯!” 看他满脸是血的样子,那些人哪里敢说不是? 再说,刚刚也确实是吴炳先打人脸了。 “好好好!沈公子你是总督办,我们吴家惹不起!今天这事就算了!”吴渊愤愤然的说完,扶着吴炳就准备往家里走。 绝口不提沈安来这里的目的! “等等!” “吴老爷,你们吴家确定打算不配合我搞好太后寿辰吗?” 沈安喊住了吴渊两父子,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第81章 我说的没错吧? “我们吴家怎么敢不配合!” “那些茶叶,我就算砸锅卖铁,到处去买,我也给你买过来!” 吴渊头也不回,顿了顿脚步,无可奈何的说道。 两父子此时的模样,竟然给人一种萧瑟悲凉的感觉。 沈安皱了皱眉,眼珠飞快转动,一下子也看不清,两人到底演的是什么戏。 “既然吴老爷这样说,那在下就先走了!” 随后,他让带来的家丁,把躺在地上的那些手下,抬去了医馆,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荣家。 一场闹剧,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落幕了,而且很快上了【京都周报】,只不过内容上,少不得被沈安润色了几笔。 这事情,也成了最近京城热议的话题。 …… 太后寿辰前一日。 由于孔明灯需要用到大量的布匹,正好可以消化沈家的那些库存,所以沈安难得的回了一趟沈家。 他正在给一个寿桃形状的孔明灯,安装最后的部件。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且密集的脚步声。 “把沈家围起来!” “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是!” 几个人声紧接着传了进来。 随后便见孙耀阳和另一个身穿四品紫色官服的人,带着一队甲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把院子围起来,将屋内所有人带出来,把沈大福抓过来!”孙耀阳大声吼道。 沈大福早就闻声而出,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甲士,双眉紧皱成了一条线。 这些甲士都是京兆府下属城防营的,除了城内发生叛乱,或者出现逆天大罪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两人带着城防营的人来沈家,这是要做什么? 沈大福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沈安。 这小子又惹什么事了吧? 孙耀阳和新任京兆府尹黄迁同时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太后寿辰庆典出了事! 可奇怪的是,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就算出了事,那也应该去荣家啊! 怎么跑到沈家来了? 他拱手问道:“孙大人,黄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孙耀阳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官和京兆府尹黄迁大人,在监察明日庆典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孙耀阳还未说完,便已经有甲士从旁丢了一件东西过来。 “沈大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沈家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滚出丈许来远,最后停在了缓缓走过来的沈安脚下。 沈安弯腰捡起,放在嘴边吹了吹灰尘后说道:“这上面的纸包确实是我们沈家专用的样式。” “那就好!”孙耀阳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黄迁:“黄大人,现在证据确凿,你可以拿人了!” 拿人? 事情都还没搞明白,就直接拿人? 沈大福不干了! 可还没等他站出来,沈安的三姐秦羽墨已经抢先说道:“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我们沈家乃是皇帝钦点,直属于工部尚书管辖的皇商,不知道你们礼部和京兆府有何权力拿人!” “而且孙大人你们闯入府中,既没有列出罪状,又只有那包茶叶,上来就要拿人,难道是想冤屈我们沈家吗?” 沈大福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们家虽然是商贾,身份地位跟官宦自然没法比。 可也不是个随意就能捏的软柿子。 没有工部尚书亲自签批的公文,其他衙门还真不能随意拿他们。 “我三女羽墨说得没错!” “孙大人,黄大人,若是你们想来硬的,我明日便入宫面圣,请天子还我们沈家清白!” 孙耀阳斜着眼睛看了过去,脸色微微一变。 早就听闻沈家三小姐牙尖嘴利,是沈大福在生意上最好的助手。 果然是名副其实,在甲士包围之下,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言语不乱。 再看看沈大福的威胁之言。 沈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啊! 他又抬眼撇向了不远处的沈安。 好家伙! 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摇椅,正优哉游哉的躺在上面,手里拿着那包茶叶丢来丢去。 这么淡定吗? 黄迁在身后拉了拉孙耀阳:“孙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才刚刚从外地升迁至此,对京城的事情还不算熟悉。 可也知道沈家的来历,并听闻了沈安的事迹! 这全家都是刺头啊! 前任赵程不就是被沈家给搞下台的吗? 他本不想来,更不想带城防营的甲士来,但又碍不过孙耀阳的面子,这才来配合一下。 听到沈家两人的话后,黄迁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 “不必!”孙耀阳伸手一挡,正了正脸色说道:“黄大人,你不要被他们的话吓到了!” “这次是沈家供应给此次太后寿辰庆典的茶包已经霉烂,出了问题!本官负责庆典的监察,黄大人负责庆典期间城内的治安。” “你们沈家是在庆典中出了问题,本官和黄大人自然有权管辖,根本无需惊动工部!就算你告到皇帝面前,本官也丝毫不惧!” 说到这里,孙耀阳挑衅般的走到沈安面前,一把将那茶包抢了过去。 他作为堂堂正三品礼部侍郎,能不能动沈家,岂会不知? 今天敢来,他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还有沈安!你身为总督办,却徇私枉法,对沈家供应之物,没有据实查验,罪加一等!” 听到这话,沈安无动于衷,既然手中没了玩的,他干脆往后一趟,两只脚架在一起,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跟他完全无关一般。 这态度,有点嚣张啊! “孙大人,此言差矣!”秦羽墨挡在了沈安和孙耀阳之间,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智慧的神采:“总督办负责督促和查验各家商贾供应庆典所需之物没错。” “明日便是太后寿辰,孙大人今日前来,也就是说,这些商品是已经进宫后才发现问题的,我说的没错吧?孙大人!” 秦羽墨用手指了指孙耀阳手中的茶包,突然问道。 其他人都没想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但假寐的沈安闻言后,却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姐厉害啊! 第82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孙耀阳瞳孔猛的紧缩起来。 好丫头! 思维缜密如斯! 如此短促的时间里,竟然就找到了问题的要害。 “是又如何?”孙耀阳声音低了几分。 “孙大人贵为朱袍大夫,位居朝中正三品,身份尊贵,见识广博,我们沈家不过是一介商贾。” “入宫之物竟然出现霉烂这等低级错误,按照朝廷商法规制,我沈家难辞其咎,甘愿领罪。” 秦羽墨没有回答孙耀阳的话,反而微微欠身,认下了所有罪责。 一听这话,沈大福和其他几个姐妹脸色顿时大变。 “三姐,你说什么呢!这话怎么可以随便说!” “对啊,三妹!这纸包虽然是我们沈家的,可是里面的东西是不是我们的货还不知道呢!” 秦羽墨挥了挥手,打断了程婳、林清儿等人的话,莲步轻移走到黄迁身前。 “黄大人,沈家甘愿认罪,还请你速速将我们沈家押入大牢,等候圣上和工部发落。” “这……”黄迁一脸懵逼。 还从没见过有人主动提这样的要求! 满不满足她呢? 他心中没有主意,扭头看向了孙耀阳:“孙大人,你看这事?” 孙耀阳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之前的气势汹汹荡然无存。 皇商的资格可是一块令人眼馋的大肥肉,沈家能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到他如此迟疑,黄迁也不敢下令了。 京兆府尹官拜四品,紫袍中的巅峰,也算得上朝中大员。 可京城是什么地方? 一个砖头砸下去,都能丢中好些个四品官员。 其中的利益交错,人脉复杂,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谁敢说沈家背后就没有什么尚书、丞相,甚至是王爷、国公呢? 院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明明是来抓人的,却好像成了被质问一方。 秦羽墨的以退为进,果然是高招! “怎么了?孙大人不敢动手了?” “正如我大姐刚刚所说,这纸包虽然是我们沈家的,里面之物是不是却还未可知。” “大人便气势汹汹的杀入府中,将我等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赶了出来,真是好大的官威!” “我们沈家虽然是一介商贾,可也是能当朝面圣的皇商,你就算不给我们沈家面子,也该给当今圣上面子吧?” 秦羽墨声音越说越大,猛地一甩长袖,用手指着正堂上高高悬挂的牌匾问道:“孙大人,你可看到圣上御赐的皇商牌匾?” “别说孙大人你了,今天就是尚书大人来了,我们沈家也要讨个公道。” 那气势惊人! 果然是京城赫赫有名,沈家当之无愧的商场第一巾帼。 “好一张伶牙俐齿!”孙耀阳身子微微一抖,巧言说道:“今日我来,便是奉了尚书大人之命,前来彻查!” “原来是来彻查的!”秦羽墨点头说道:“那大人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手上之物,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入宫之物竟然出现霉烂,若是皇帝和太后饮下,你们沈家抄家灭族都当不起!” “哈哈!”秦羽墨轻笑两声,不屑的看了一眼孙耀阳。 刚刚被自己的一番义正言辞,诈出了此来的真实目的。 现在又开始绕圈,避而不谈她的责问,又回到了那包茶叶上。m..nět 你想玩! 那我陪你玩! 秦羽墨冷声说道:“既然大人非要揪着这包茶叶不放,那小女子就跟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沈家自从我爷爷那辈开始,便已经为宫中供应各式货物,涵盖天子和众多贵人的衣食住行。” “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任何差池,今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错,是沈家的问题吗?” “不是你们沈家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孙耀阳冷笑道。 “对!就是孙大人你的问题,当然你们礼部都逃不了干系!”秦羽墨厉声说道。 一双美眸,毫不避让的盯着对方。 斩钉截铁! 孙耀阳没想到秦羽墨竟然会这样回答,他愣了愣笑道:“呵呵,你们沈家出了事,就想甩锅吗?” “甩锅?我们沈家用得着甩锅吗?” “以往沈家供应宫里的货物,都是由工部负责查验,内务部核验,禁军最后把关,方能入宫。” “此次太后庆典由你们礼部负责操办,便出了问题,沈家固然有错,难道你们礼部就能置身事外吗?” 秦羽墨针锋相对。 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面,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庆典之物众多,礼部怎么可能查验所有货物?”孙耀阳脸色微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身旁的黄迁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秦羽墨之间的距离。 这女子别看柔弱,可针针到肉啊! 气势更非普通百姓能比! 开玩笑! 连礼部侍郎都镇住了,能是普通人吗? “孙大人的意思就是,对入宫之物并未进行全盘查验了?” “好!既然孙大人认为庆典之物众多,无法做到,小女子姑且信了,毕竟礼部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嘛!” “可按照宫中规制,任何入口之物,都必须经过内务司和禁军核验才能入宫。” “看来错不在礼部,而在内务司和禁军了!那还请孙大人立刻将沈家打入大牢,同时奏请天子,严查内务司总管和禁军统领玩忽职守之罪!” 秦羽墨语出惊人! 内务司和禁军那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一个是由皇亲兼任总管的皇宫内部衙门,一个是手握重兵,天子心腹的大统领。 孙耀阳已经汗流浃背,黄迁也满头大汗。 捅了马蜂窝了! “这,其实孙大人和本官今日前来,只是想来调查清楚,并非为了追究沈家之罪,我看这事情定然还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黄迁深吸了一口气,做起了和事佬,随后大手一挥,朝着城防营甲士大声喊道:“都退出去!” 如此一来,孙耀阳也有了台阶下,他说道:“黄大人说的对,我们只是来问个清楚,既然没事,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便准备跟随城防营一同撤离。 灰溜溜的样子,令人发笑! “等等!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安,突然说道。 第83章 孙大人!别急啊! 孙耀阳和黄迁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现在京城里,沈安的“恶名”远播,就算是黄迁这个新任京兆府尹也早就耳闻。 黄迁看了一下孙耀阳,没有转身,但脸色已经铁青。 看他没有理会沈安的意思,黄迁只得硬着头皮转身问道。 “沈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黄大人初来乍到,在下还没登门拜访过,自然不会有事找你了!”沈安笑嘻嘻的说着。 黄迁心中一松,脸上的笑容也没那么僵硬了。 不找我就好! 以后也别找我,更别提什么登门拜访了。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城中的“恶名”吗? 麻烦精! “孙大人,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沈家,要是沈家不尽地主之谊,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沈安一步三摇的绕到孙耀阳身前,一脸戏谑的看着对方。 秦羽墨和沈大福等人都满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有没有搞错! 孙耀阳是来找茬的! 好不容易被送走了,你还想留人家吃饭? “沈公子言重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孙耀阳看着沈安诡异的笑容,心中一颤。 从对方眼神中,他看到了阴谋! 而且是一场足以让他丢官的阴谋! “那可不行!”沈安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孙耀阳。 “这里的公务都还没办完呢!” 沈安的声音不小,院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糊里糊涂。 还有公务? “沈家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跟你们没关系!”孙耀阳眼神有些闪烁,他似乎猜到了沈安留下他的原因。 “没!” “哪里调查清楚了?” “刚刚大人说那茶包乃是有人栽赃家伙,确实跟我们沈家没关系!” “可咱不得把栽赃嫁祸的人找出来么?” “对不?两位大人!” 沈安不停的在孙耀阳和黄迁两人身旁绕圈。 谈吐幽默诙谐,表情轻松愉快。 可听在两人耳中,却跟地狱洪钟差不多恐怖。 孙耀阳嘴角一阵抽动,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装镇定:“对!我这就回去和黄大人一起彻查此事!” “胆敢栽赃嫁祸天子钦点的皇商。简直是狗胆包天!我们决不允许这种人恣意妄为!” 说完,又要拉着黄迁离开沈家。 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有什么要特别接待的客人,时而便会往这里带。 以前的沈家,那就是安乐窝! 可现在,他只感觉这就是地狱,沈安就是那勾魂夺魄的黑白无常! “孙大人的话说得真是让人慷慨激昂啊!实乃官之楷模,为天子,为国家,为百姓,鞠躬尽瘁!” “在下不才,对孙大人十分仰慕,而且对沈家之物十分熟悉,不如让我看看能否从这茶包中找到破绽?” 沈安的“恭维”之言,若是以前,定然可以让孙耀阳心中一喜。 可现在这明显就是反话啊! 孙耀阳心中恨得牙痒痒,却又十分无奈,本能的想将茶包藏在身后。 但还没等手里有所动作,沈安已经把茶包抢在了手中,人也跳开了半丈左右。 沈安将茶包直接打开,一股霉味冲鼻而出。 “哎呀!这是哪个缺德鬼,这茶能让人喝吗?” “孙大人啊!这家伙要是抓住的话,必须要抓去杀头不可!”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沈家的东西,用来包裹货物的油布纸,那可都是有独特标记的!” “你看,哎呀!我的孙大人,你过来看啊!” “这里是不是有我们沈家的印章?有这东西在,货物才算是对版的!” 沈安一个人对着茶包自言自语,时而又跑到孙耀阳面前,非要拉着看里面的印章。 孙耀阳只得苦笑着应付。 他明知沈安故意在借口骂自己,也只能无奈的兜着。 事已至此,他还能不明白沈安在搞什么鬼么?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阴谋诡计见的多了,也用的多了。 没想到天天打鸟,今天却被鹰啄了眼。 想坑沈安没坑到,反倒掉进了沈安坑里。 好吧! 人家技高一筹,只能认栽,把满肚的腹诽暗藏在心中。 你他娘的才是缺德鬼! 你全家都是缺德鬼! 杀你娘的头啊! 沈安还在表演,突然双眼瞪成了鸡蛋。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赶紧过来看看!” “我知道是谁搞的事情了!” 他跳到孙耀阳两人面前,用手指着油布纸上的一个蓝色印章。 “我们沈家的货物,除了供应宫里,还会对外售卖。” “不过为了和宫内的货物区分开来,我们都会专门打上印记!” “没错了!没错了!这是之前我们家卖给吴渊的那批货!”https:/ 听到这话,沈家的人,都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沈家对外售卖的东西,还有专门的印记? 我们怎么不知道? 而闻言后的孙耀阳,脸色却稍稍缓和了不少,沈安的话,并没有将他牵扯进去。 黄迁却跳了起来! 今天被孙耀阳逼着来了沈家,吃了一肚子火,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找到了事情的源头,那不得好好执行一下律法啊! “吴渊?是不是城里专门卖茶叶的那家人?” “沈公子放心!本官这就去找他们,他们将茶叶偷换了,家中定然还有原版的茶叶。” “本官这就去查封他们家和仓库!只要找到确实证据,本官一定要严惩,还沈家一个清白!” 孙耀阳那叫一个憋屈啊! 没想到带来助威的人,竟然变成了猪队友! 这神助攻,让他想要再居中操作都行不通了! 好吧! 反正还有替罪羊,那就只能让吴家倒霉了! “黄大人,这事刻不容缓,稍稍迟疑,吴家说不定会毁尸灭迹!我们现在就去查封吴家!” 孙耀阳说着,催促黄迁赶紧走,他也紧随其后。 “孙大人!别急啊!” “赶紧去吧黄大人!在下和孙大人还有些事要商量商量!” 沈安怎么可能让孙耀阳和黄迁一起去。 那到时候还能找到个毛线证据? 他挽着孙耀阳的胳膊,一脸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甚好呢! 第84章 竹杠敲的狠 黄迁听到这话,连头也没回,赶紧逃也似的跑出了沈家。 还待? 怕是又要被沈安给吓死! “大人?你这是?”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一个城防营统领跑过来问道。 “去去去!一边去!” “赶紧给我召集所有城防营甲士,把吴渊的家和仓库,还有店铺,都给我围起来!” “一个人也别放过!全面搜查,找到顶级龙井和极品毛尖,立刻向我报告!” 黄迁连气都没缓过来,便大声命令道。 城防营统领皱了皱眉,也没敢多问。 大人这不是见鬼了吧,吓成这样? 什么情况? 不是来查抄沈家吗? 咋又变成了吴家? 等到城防营甲士们浩浩荡荡离开,黄迁回头看了一眼沈家大门。 一股浓浓的压抑感,从脚底板延伸到头顶! 沈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那个“凶名在外”的沈安。 虽然他不知道孙耀阳在担心什么,但孙耀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沈安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他娘的,老子千里为官多年,第一次这么狼狈,这京城里的商贾都这么凶吗?” 黄迁喃喃自语后,招来轿夫和衙门的随从,着急忙慌的打道回府。 而此时的孙耀阳,噤若寒蝉,脸色煞白的看着沈安。 不知道这个瘟神将自己留下来有何意图。 “沈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嘿嘿!孙大人,你觉得吴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连庆典用的东西都敢换?”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在孙耀阳的心中! 就算是贵为侍郎大人,究竟宦海,早已经宠辱不惊的面容,也不由得抽了一下。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沈安一脸戏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东西。 一块晶莹剔透,如意形状的润玉,正中间一个篆体的“孙”字格外亮眼。 “你说这个人是谁呢?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的随身玉佩都丢在了茶包里!” 孙耀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带。 完蛋! 祖传的玉佩丢了好几天,把他心疼的要死! 怎么在沈安手上? 看沈安阴阳怪气的言语,孙耀阳深吸了一口。 妥协吧…… 认怂吧…… 谁让你玩不过人家呢…… “沈公子,是我鬼迷心窍,被吴家蒙蔽了,才会纵容他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望沈公子看在以往下官为沈家也出力不少的份上,原宥则个!” 孙耀阳咬了咬牙,弯腰拱手,语气沉重。 “不不不!” 然而,沈安却笑着称不,只是眼底的笑意腹黑,叫人不禁心底发毛。 “孙大人这是何意?在下怎么当得起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玉佩啊!” 这态度,搞得整件事情都是一场误会一般! 把沈大福和几个姐姐都给看懵了!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想去插手此事了,小安做的很不错,就让他处理吧! 沈安把孙耀阳扶起,又安慰道:“孙大人!你我和则两利,损则两败俱伤!这次的庆典要是没有孙大人的配合,恐怕也很难完美下去。” 闻言,孙耀阳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沈公子放心,这次的店里,我一定亲自保驾护航,绝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 “那就最好了!” 沈安将手中的玉佩塞了过去:“不过,荣家之前说过要赞助庆典,花费了不少银子,孙大人你看……” “七成!本官愿意把这次庆典的七成利益分给荣家!”孙耀阳瞳孔一缩,忍痛开口。 礼部除了科举和庆典,并没有其他的实权,能捞好处的地方比起吏部、工部等要少得多。 能拿出七成,他还得倒贴! 毕竟左右丞、尚书占了所有利益的何止七成! 他娘的! 这几年白干了! 亏大发了! “那倒不必!孙大人也要吃饭的嘛!” “荣家只要三成!多一分都不要!” 沈安也不想赶狗入穷巷,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孙耀阳呢。 “这……” “孙大人不用犹豫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安没等孙耀阳说完,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然后又客气的要留孙耀阳吃饭喝酒。 可是孙耀阳现在的糟糕心情,哪里还会留下? 没过多久,便垂头丧气的也离开了沈家。 …… “小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孙耀阳等人走了,沈家一行人才回到厅堂,沈大福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横眉竖目的问道。 刚刚沈安的一番操作,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要是不问个明白,恐怕好几天都睡不着了! “爹,事情是这样的……” 沈安娓娓道来前因后果。 把吴炳打了之后,他自觉其中有些不妙,便让十三派人盯着吴渊父子。 很快便得到了回报。 吴渊父子暗中派人到沈家商铺订购了一批货物,然后换成了霉烂的茶叶。 随后这些东西,便送到了孙耀阳府中。 由于太后寿辰的货物仓库有禁军把守,十三根本靠不过去,所以最后这些东西是怎么进去的,十三也不知道。 但这并不重要,沈安早在油布纸上做了手脚。 这才逃过一劫。 “你早就得到消息,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刚刚差点没被孙耀阳那个狗东西吓死!” 沈大福依然郁闷得很。 他们沈家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还从没被城防营给围住的先例。 还没等沈安说话,三姐秦羽墨也插嘴问道:“既然你知道孙耀阳是幕后主脑,为何还要放过他?” “我们沈家也不是软柿子,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他也难以脱身!” 沈安耸了耸肩,左右看了一眼。 你们两个都问我,我回答谁呢? “爹!我那时候不是还没有证据吗?”迫于沈大福的淫威,沈安还是保命要紧。 要不然又要放话,去请出封存的藤条了。 “至于为什么放过孙耀阳,其实爹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沈安又看向了秦羽墨,同时把解释权丢给了沈大福。 说了这么多话,他有点口干舌燥,要休息一下! 沈大福狠狠瞪了一眼沈安:“你这臭小子,以前怎么不这么聪明?白白害我为你担心这么多年!” 骂了一句之后,才解释起来:“其实小安这样做,是对的!” “孙耀阳虽然只是个礼部侍郎,可是到了这个官阶的人,在朝中岂是孤身一人?” “我们就算在帝前参他一本,最后孙耀阳顶多也只是个丢官降职,可是我们却得罪了与他利益交错的更多人。” “这样不划算!而且会给我们沈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份终究是商贾!” 沈大福一边解释,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沈安。 最后一声轻叹颇有些无奈! 商贾的身份很多时候,限制了他们的手脚。 他们沈家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已经成为监生的沈安。 秦羽墨和其他几个姐姐,目光同时刷了一下,看了过来。 仿佛沈安这个弟弟,她们以前不认识一般。 设局让孙耀阳上当,已经让她们很惊讶了,没想到连这么深层次的东西,沈安都考虑到了。 大姐程婳瞪着一双美目问道:“小安,你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二姐林清儿绕着沈安看了一圈,左摸右摸,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绽:“是我们家沈安啊!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沈安被摸的发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二姐,你也知道我长大了,你这样乱摸真的好吗?” “哎哟!还知道害羞了!” “哈哈,你们看,小安脸都红了!” “……” 第85章 史诗级的盛典 沈安顿时陷入了姐姐们的包围之中。 真是痛并快乐着! 沈大福也懒得管,这样挺好,挺和谐的。 打闹了一会,大姐程婳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小安,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既然你怕给沈安惹来无尽的麻烦,你刚刚为何又狠狠的敲了孙耀阳一笔呢?” 大姐程婳秀眉紧皱,歪头看着沈安。 其他几个姐姐也都望了过去。 “为什么不敲他?”沈安端起一杯茶,咕咚一口喝了个精光。 在这么多不输于荣锦瑟的美女环绕下,而且还都有肌肤之亲,不口干舌燥才怪呢! “再说了,我只是让他拿出这次庆典收受更加商贾利益的三分之一而已,他不过是少赚了一点,他不至于向他更上面的人告状。” “我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不要以为我们沈家是商贾就可以任意揉捏,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咱们算是跟着老家伙杠上了,以后做事情要更加的小心,千万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安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跟这些美女姐姐聊天,自然开心无比! 可现在哪有闲工夫在这里跟几个姐姐聊天? 明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 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完呢! “他娘的孙耀阳,差点误了我的大事!” 沈安骂骂咧咧地跑出了正堂,又开始忙着捣鼓那些孔明灯和走马灯了。 …… 次日傍晚。 皇宫内苑天庆宫外。 皇帝携王侯百官,恭贺寿辰之后,宫外的院子上,轰的一声,上百只烟花同时绽放。 “不是说今年的庆典会和以往不一样吗?怎么还是放烟花?” “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呢?别想那么多了,咱图个热闹就行!” “或许好戏在后头呢?这才刚刚开始!” …… 荣家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总督办,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 沈安号称要带来新奇之物,一些官员也有所耳闻。 这导致眼前璀璨的烟花虽美,但却引不起百官和宫中内侍等人的兴趣。 院中的舞台上,缓缓走出了两排手持巨大宫灯的宫女。 “哎!没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次看跳舞我都会打瞌睡。” “谁说不是呢?我可是抱着满满希望而来,这可真让我有些失望了!” “都小声点!等下被陛下和太后听到了,那可就遭殃了。” 下面的王侯百官交头接耳,梁帝皇甫庆元和太后看在眼中。 “皇儿,他们在说什么?”太后皱着眉头,眼神中微微有些愠色。 “母后不必介怀,往年她们不也是对那些宫娥评头论足吗?”梁帝一脸淡然,见怪不怪。 微眯的双眼,余光看向了,礼部众官员所在的位置。 那里是最安静的地方! 这个孙耀阳故弄玄虚,说什么今年的庆典会别开生面。 怎么到现在也还没看到独特之处? “仙气!你们快看!有仙气!” 一声豪放且不顾礼仪的吼声,将所有人昏昏欲睡的情绪拉扯了起来。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舞台上那几个翩翩少女,已经看不清真实的面貌。 她们的身形被舞台什么八方涌起的雾气所笼罩,只能看到隐隐灼灼的轮廓。 “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些宫女是仙女下凡吗?” “太神奇了!老朽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如此惊奇的仙境画面,这不是在做梦吧?” “听说这次庆典,是由那个惹事精沈安搞的,他从一个败家子变成了名动京城的才子,莫非也是得了仙人相助?”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舞台正中央有灯接二连三亮起,在雾气中显得格外亮眼。https:/ 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谁也不想错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巨大的宫灯开始旋转,画面也随之跳动起来。 一个漂亮的婴儿咕咕坠地,家里欢呼雀跃。 然后是读书习字,慢慢长成了一个俊俏的美人。 与一个翩翩公子偶遇,两人互生情愫,没成想公子竟然是当朝皇帝。 …… 随着所有宫灯的转动,一个个美轮美奂,跳动的画面,将皇太后的一生演绎了出来。 皇太后看到先帝驾崩时,就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 “赏!我要重重赏他们!” 梁帝在一旁,眼眶也微微泛红:“母后放心,朕知道了!” 舞台上,那群宫女缓缓退去,烟雾也逐渐消散。 两个穿着迥异的男人走了上来,朝着梁帝和太后深深鞠了一躬,便开始了表演。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 快板! 又是一幕从未见过的表演。 其中的剧情搞笑幽默,语言诙谐逗人,瞬间又将皇太后的情绪,从哭变笑。 接下来的还有歌曲,舞蹈,相声和小品。 沈安照搬照抄,把记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搬上了大梁国的舞台。 但无一例外,都是这里前所未有过的东西。 从梁帝,到王侯,再到文武百官,来自周围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大开眼界。 时而欢声笑语,时而悲痛已哭。 就连一直待在幕后的孙耀阳,都忍不住为沈安竖起了大拇指。 回想起在沈家的遭遇,耳边又想响起了什么那句话。 “孙大人!你我和则两利,损则两败俱伤!” “我保证,如果你让这场典礼顺利进行,你的仕途竟然会平步青云!” 如今看到梁帝和太后的表情,他不用想也知道,沈安的话一语中的! “这个沈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孙耀阳喃喃自语了一句,将最后的压轴大戏送上了舞台。 上百个太监,拿着一个个孔明灯,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出。 “神灯护主,恭祝太后松鹤永驻!” “响动天际,恭祝大梁千秋万世!” 两道贺词之后,太监们手中的孔明灯,缓缓升起。 上面都绘制着各种神灵,祥瑞的吉兽。 每盏灯下面都连着一根细线,使得这些孔明灯都悬浮在空中,随风摇曳,或有些诸天神灵显世的感觉。 “飞起来了!那些灯竟然飞起来了!” “满天神灵啊!还有龙飞凤舞,这真是千载难逢,难得一见的奇观呀!” “活了这么久,今天算是开眼了!这辈子没白活!” “你们看!最中间的那个是陛下!” 一百盏孔明灯中间,最亮的一盏便是梁帝的画像。 威武神俊,不怒自威! 在沈安的精确计算和测试下,飞得最高。 拉扯着这个孔明灯的太监将手中的另一根细线剪断。 “哗啦!” “哗啦!” 两道黄色的布匹从梁帝的孔明灯上滑落下来,上面写着一副对联。 “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太后松鹤年年,千千岁!” 下面的王侯将相,文武百官,也立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欢呼声不绝于耳! 就连皇城外面的百姓,也隔着高高的宫墙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外面喊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直冲天际! 在情绪达到了高潮的时候,那些太监同时将手中的细线剪断。 所有的孔明灯早就积蓄满了力量,没有了束缚,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的上升。 漆黑的夜空中,多出了上百个闪烁的繁星。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些孔明灯便再也看不见踪影,就好像真正的神仙降世,普渡人间之后又匆匆飞升。 可是无论皇宫里还是外面的百姓,对于这一幕,即使几十年后,也都记忆犹新! 而此时端坐在幕后的沈安,听这边响起的声浪,咧嘴一笑,给荣锦瑟倒了一杯酒。 “娘子,咱俩干一杯!为了庆典完美举办!” 荣锦瑟一直惴惴不安,整个晚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新奇的东西固然可以让人眼前一亮,可谁知道皇帝和太后会不会喜欢? 看到眼前这从未有过的盛大一幕,她的心才总算安定了一些,嗔怒地瞪了一眼沈安:“不要乱喊!” “嘿嘿!”沈安脸皮厚,全然不在乎:“哪有乱喊,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荣锦瑟也拿他没办法,换了个话题说道:“还别说,你的鬼点子,真是让人意外,我看陛下始终都饶有兴趣的模样。” “那可不!我这脑子可是开了九窍的!”沈安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嫉妒。 然而,沈安和荣锦瑟都没注意到,此时不远处,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眼角余光瞥向了沈安,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悄悄走出了幕后…… …… 第86章 竟然拒绝赏赐 随着庆典表演环节的结束,主座上的梁帝和太后,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太后笑眯眯的看了眼梁帝,笑意掩饰不住:“皇儿,今年的庆典办得很好!” “确实不错,和以往的完全不同,新奇却又不失隆重,诙谐中还带着泪点,礼部这次用心了!” 梁帝微微点头,正准备褒奖一番,却看见文武百官中,一个人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臣……臣有本启奏!” 说话之人正是孙耀阳之子,孙德兴,如今也是个从五品兵部郎中,堪堪有参加庆典的资格。 不过他此时醉意盎然,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可把孙耀阳吓了一跳,刚想把儿子拉着坐下,孙德兴嘴巴已经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陛下,如今大梁并不太平,内忧外患频发,正是国库吃紧之时。此次的庆典虽然新奇,但却极尽奢华,铺张浪费!” “微臣觉得,此举不应提倡褒奖,更应对庆典总督办进行申斥!” 听到这话,梁帝和太后脸上的笑容,同时收敛了起来。 “罪臣管教无方,还望陛下降罪!” 此刻孙耀阳哪里还敢坐着,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孙德兴打得摔了踉跄,然后赶紧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是什么场合? 你他娘的还真是敢说! 什么天下不太平,你是想说皇帝无能吗? 还极尽奢华,铺张浪费! 这不是摆明在说礼部监察不力? 孙德兴的酒一下子被打醒了! 他娘的,玩笑开大了! 他只是因为前几日沈安害得自家父亲丢面子,心里有怨言,想告他一状。 没成想喝多了,忘记自家父亲是礼部侍郎,本次庆典由礼部负责了…… 此刻见梁帝变了脸色,他吓得赶紧捂着脸,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孙卿家请起,孙郎中所言也不算错,如今天下确实用钱之处甚多,铺张浪费着实没有必要。” 梁帝微眯着双目,看都没看孙德兴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淡然问道:“礼部这次庆典花费了多少?” “这……微臣……”孙耀阳支支吾吾,转头看向了沈家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啊! 庆典才刚刚结束,总督办荣家都还没把清单列出来呢! “启禀陛下,草民便是这次庆典的总督办,今日总共花费,不过一万两银子而已!” 沈安缓缓站起身来,不疾不徐,拱手说道。 谈吐丝毫没有惧色,好像是个常年游走在帝前的达官显贵,从容淡定。 “什么?才一万两?以往庆典之后,礼部上报给我们的花销,都在五十万两以上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现在物价飞涨,一万两怎么可能搞出这么隆重的庆典!” “嘿嘿,让他打肿脸充胖子吧!户部的你们可都记下了!这次庆典开支只有一万两!” …… 众官惊愕不已! 皇帝高高在上,不可能过问庆典的细节,自然也不会清楚,更不会在意以往到底花了多少钱。 可是官员们知道啊! 尤其是那些掌管银钱的户部官员,更是心知肚明! 一万两绝不可能! 梁帝表情依然如故,没有丝毫波澜,倒是一旁的太子看着沈安,饶有兴趣的问道:“此子是何人?” “太子哥哥,沈公子乃是沈家之子,虽然这次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但所有的戏目却都是这位沈公子一手操办的。” 坐在皇族当中的皇甫仁轩站了起来。 “沈家?可是那个皇商沈家?”太子皱眉,似乎有些不相信。 在他的印象当中,沈家那儿子不是个妥妥的败家子吗? 之前还传闻一次性花了十万两,怎么现在不败家了? 给皇家办庆典,都只花一万两? “是的,太子哥哥,正是皇商沈家!” 皇甫仁轩点头称是。 他对沈安印象很好,这种场合,自然也会为他说好话: “这个沈公子可了不起,不仅想法很新奇,而且才情横溢,最近京城里流传着一首《琵琶行·中秋》,便是出自他手。” 太子顿时来了兴趣。 东宫地位虽稳如泰山,可任谁在这个位置上,也知道居安思危。 多多招揽人才,那是日常操作。 不过皇甫仁轩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看向沈安,问道:“你可有一万两银子的明细?” “回太子殿下!草民做事从来都谋而后动,庆典之前早就做好了所有流程和花销清单。” 沈安已经从穿着和座次认出了太子的身份,不过没有丝毫惶恐,从容不迫从袖子中掏出一叠纸,弯腰举在头顶。 一个太监立刻跑了过来,将东西拿到太子面前。 不到一会,太子起身朝梁帝拱了拱手:“父皇,此子果然没有虚言,按照这份清单,花销还不到一万两。” “嗯!你看过就行!”梁帝摆手示意,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随即面向百官,面带笑容又不失威严:“此子能想出如此隆重且花费极少的庆典,这份忠君体国之心,让朕心甚慰!”筆趣閣 太后也微微点头:“皇儿,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母后做主,赏赐他黄金百两,锦布千匹!”沈大福赶紧伏地三叩九拜:“谢陛下天恩,谢太后天恩!” 钱和布都不算多。 甚至以沈家的财富,这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这荣誉就非同一般了! 但下一刻,沈大福和众人都傻眼了! 沈安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开口:“谢陛下和太后赏赐,不过这次的庆典,功劳却并不在我。” “总督办荣家,才是居功至伟!” 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主动推掉皇恩的人? 要知道皇家赏赐之物,有时候可能救命的! 比如穿上御赐的布匹后,一般衙门动都不敢去动他分毫! 躲在后台没有资格入席的荣锦瑟,整个人都呆了! 她那星辰般的双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迷雾。 宴席方向,那个站着的男人,在朦胧中显得无比高大。 一举一动,看似闲庭信步的无所谓,却每字每句都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中…… 就连梁帝都微微一愣,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不要赏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87章 荣家不就是沈家? “沈大福,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梁帝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但却让人看不出喜怒,端坐在金黄色龙椅上。 沈大福无比忐忑:“草民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他作为皇商,庆典自然也有一席之地。 儿子搞的庆典应该是成功的。 他也被震撼到了。 但沈安这个逆子竟然拒绝皇帝和太后的赏赐! 这不是打了皇家的脸吗? 他只能将头磕得砰砰作响,额头生疼! “这是做什么?沈安身为此次庆典的总督办,是称职的!” 梁帝轻笑开口,魁梧的身形缓缓站了起来:“荣家的赏赐,我会让礼部同工部商议,但你教子有方,朕也要赏你!” 沈大福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了下来。 “犬子能为朝廷效力,为天子效力,已经是万幸,怎敢奢望赏赐!” “哈哈!好!知进退,明道理!很好!” 梁帝笑着夸了一句,忽而话锋一转,问道:“沈安如今是不是国子监的监生了?”。 刚刚有内侍将沈安的信息告诉了他。 这让沈大福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不知梁帝此话何意,只得恭敬回禀:“犬子不才,就在月余前晋升为监生了!” 梁帝微微颔首:“他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听到这话,沈大福的脸色变幻莫测,在来之前,那个逆子便特意说了赏赐的事情。https:/ 沈安早就猜到了皇帝会招揽他入朝,千叮万嘱,让父亲一定要拒绝! 这个逆子竟然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沈大福如何能不震惊! 可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他一万个希望沈安能当官,彻底改变他们沈家的商贾身份。 可现在还不是入朝当官的时机。 最后沈大福还是一咬牙:“犬子年幼,现在入朝为官,怕是还难以胜任官职。” 拒绝此等好事,他好心痛! “微臣也觉得沈掌柜说的有理。” 孙耀阳这时也叩首开口:“沈安作为此次庆典的总督办,居功至伟,而且以他的才华,就算官拜四五品也不为过。” “可他确实还太年轻,身居要职怕是惹人非议,而屈就闲职,又明珠暗投,两害取其轻,微臣认为沈安可以等到下次荐试,到时候成绩斐然,旁人便无话可说。” 第88章 王家来人了! 荣锦瑟将沈安推开,羞愤的将头侧到一边。 这登徒子,总是趁机占她便宜! 不过,她似乎越来越不排斥靠近沈安,甚至跟他有亲密举动…… 心中因为这个想法,荣锦瑟小脸也不自觉爬上一抹绯红,不过口中却满嘴嫌弃地说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才不要跟你成亲呢!” “还有王家的事情,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王琛可不是赵宝坤那些纨绔子弟!” 从内心说,荣锦瑟是一万个不愿意和王家发生冲突的。 毕竟王家是京城四大皇商之一,荣家在王家面前,就如同蝼蚁对上大象,得罪王家,就等于自寻死路! “嘿嘿!你就放心吧!咱们的酒水是高档产品,而他们卖的都是低档浊酒,两者并没有直接竞争,相信王家也不会跟我们过不去的。” 沈安苦笑的解释。 他本来也没想和王家发生什么冲突,只是想把配置香水的副产品变现而已。没曾想荣锦瑟竟然会如此紧张。 可就在这时,十三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 “怎么了?”沈安上前一步,截住慌慌张张的十三。 “刚刚我们安插在王家的眼线汇报,王家买下了胚布商孙家的商铺和仓库,而且刚一出手,便放出风声,要以三百文一尺的价格大量收购胚布!” 十三大口喘着粗气。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乞丐了,这个消息若是旁人听到,并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可是他现在却瞬间明白,这是大事! 荣家的根基是布匹生意,若是胚布价格大幅上涨,定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而沈安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他娘的,王家真是会打脸啊! 刚刚还跟荣锦瑟说,王家不会跟他们过不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招了! 荣锦瑟和荣管家相视一眼,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你看吧!王家已经在报复我们了!” “三百文一尺啊!是正常价格的双倍!”荣锦瑟摸了摸额头上的薄汗道:“以后我们怕是一匹胚布都买不到了……” 她很快冷静下来,转头朝荣管家说道:“荣叔,赶紧去仓库盘点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库存胚布。” “另外,联系相熟的那几个胚布商,看看价格方面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荣管家刚想跑出去,沈安却一把拉住了他。 “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高估了王家的度量,我们这酒水生意还没开始做,他就准备釜底抽薪了!” 沈安低下头,对荣锦瑟有几分愧疚。 不过看她火急火燎,还是赶忙拦住:“咱们先别动,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不能闻风就乱了阵脚啊!” 只是……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荣锦瑟两人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 沈安赶紧退到了十三身后,拉着他就往外跑! 此地不宜久留! 撒丫子跑啊! 身后已经传来荣锦瑟怒气冲冲的喊叫声! 还有荣管家飞出的臭鞋! …… 有些狼狈的跑出了荣家,沈安一脸郁闷,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十三说道:“老大,这事情看来不好办啊!” 这不是废话么?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王家大门口,肯定堵满了胚布商,不出两日,整个京城的胚布都会集中在王家手中。 到时候荣家的布匹生意,怕是就要彻底断绝了。 头疼! 老子也没想惹你啊! 你这非要搞事情干啥? 该怎么办呢?…… 向上次一样去工部衙门告王家囤积积奇? 行不通! 孙喜望当时都没事,冯成贵还能跟王家过不去? 跟他打价格战? 行不通! 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这不是沈安的风格。 “十三!你别跟着我了,你现在就去找狗仔队,然后……” 正当沈安苦无对策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朝十三招了招手,附耳说道。 …… 十日之后。 “小姐,胚布的库存只剩下不到一千匹了,染坊那边也只剩下最后三天的产量了。” “小姐,几个供应商都以不敢得罪王家为由,根本不跟我们协商。” “小姐,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几家干脆闭门不见,咱们想抬高价格买布,都买不到了!” “小姐,胚布的价格已经到了四百文一匹了,城中出了个神秘人,跟王家杠上了!”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来。 第89章 你们王家将不复存在! “快请!”荣锦瑟恍惚片刻之后,赶紧说道。 可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不妥:“等等!” “荣叔,随我一同出去吧!或许我们的态度好些,说不定事情会有些转机!” 荣管家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这么乐观,王琛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小姐,我看王家怕不是来跟我商量解决问题的,而是来下战书的!” 战书? 不至于吧? 堂堂四大豪族,皇商之一,竟然会向一个小小的荣家下战书? 而且还是王家大少爷王琛亲自前来! 这也太看得起荣家了吧? 荣锦瑟皱眉低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再说。 “荣叔,不管王家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们失礼?” “如果他们真的是来下战书的,咱们更要出去迎接,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说完,她也不管荣管家同不同意,拉着他就往外走。 荣管家一脸无奈,心中又把沈安骂了一顿。 该死的臭小子! 平日里没事也要赖在荣家,现在出了事反倒不见了! 两人来到门口,府门台阶下,王琛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群家丁环绕。 “荣家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让我们公子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真是不知死活!” “看我今天不把荣家给拆了!连我们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几个王家家丁忿忿不平的骂着,作势就要冲到荣锦瑟两人身前。 荣家府门前的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拦吧,他们只是拿份月钱的,怕得罪了王家,以后在京城里还怎么混? 不拦吧,好像又对不起荣家发的报酬。 “住手!”王琛翻身下马,厉声喝道:“你们怎么可以对荣小姐一个女子动粗?” 家丁们纷纷退到一旁,王琛走过来微微施礼:“荣小姐,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说话间,目光却四下转动,闪过一丝怒色。 荣家和沈安的关系,现在已经全城皆知。 每次出了事,也都是沈安冲在最前面。 今天他亲自上门,沈安竟然没有出现! 这是看不起我王琛吗? “王公子言重了,你大驾光临,荣家蓬荜生辉,万幸之至!”荣锦瑟正了正色,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公子请!” 王琛两边嘴角微微翘起,礼貌的笑了笑,便随着荣锦瑟两人走了进去。 刚走到院中,王琛扇了扇鼻子,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好香啊!你们这院子里是在酿酒吗?” “没有!荣家刚刚才拿到酒水专卖权,而且谁会在自家院子里酿酒?”荣管家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私自酿酒那可是大罪! 王琛这话存心不良! “那这浓浓的酒味是怎么来的?”王琛没有放过这个问题,用手一指院中那些蒸馏的设备问道:“还有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刨根问底! 王琛心中一喜,没想到来一趟荣家还有意外收获。 看那一排排设备,肯定不是最近搞起来的,要是抓住这个痛脚,他不介意想工部衙门告一状! 荣锦瑟两人闻言,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用买来的浊酒提纯算不算是酿酒呢? “王琛,你这话问的,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你要是觉得这是用来酿酒的,尽管去工部告我们就是!” 这时候,沈安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了进来。 直呼王琛的名讳,毫不客气! 那可不,荣家在王琛面前,身份确实低了一头。 可沈家也是皇商,两人以前便认识,谁也瞧不上谁! 王琛脸色一变,刚想转身,又止住了身形,头也不回冷笑道:“你这个败家子,终于肯露头了?我还以为你当起缩头乌龟呢!” 对于王琛的谩骂,沈安仿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对方身边走过,绕到荣锦瑟身旁。 立刻换了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娘子,好久不见!” 荣锦瑟脸色时红时白,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一下沈安。 即喜又怒,还有一丝心疼! 第90章 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们! 这就是平地一声惊雷! 沈安这是哪来的自信,竟敢说让堂堂四大豪族之一的王家不负存在! 别说他了! 就是沈大福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王琛不怒反笑:“就凭你?” “没错!”沈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哈哈~~~” “你们听到没?这个乞丐竟然说要将我们王家覆灭!” “这是在乞丐堆里呆久了,脑子进水了吧?” 王琛终于忍不住了,连笑了几声。 他们王家,虽然是依靠着背后之人,在近几年才崛起的,比起底蕴,自然比不过其他三大豪族。 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垮下去的! 他不允许! 他背后之人更不会允许! “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沈安伸手指向门口:“好走不送!” 王琛却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他歪着头看向沈安身后的荣锦瑟,目光上下扫视,似乎想把荣锦瑟看得精光。 他已经不把沈安当做威胁了! 能说出那种大话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也差不了多少! 他一脸戏谑地问道:“荣小姐,就这样一个傻子,真是浪费了你的国色天香!” “不如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不出三年,就能将你们荣家推上豪族之列!” 一直没有回过神来的荣锦瑟,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又是一个登徒浪子! 不过,这个登徒子和沈安可不一样,一比之下,沈安显得多么的可爱! 荣锦瑟刚想说话,沈安挡在了身前,手臂后伸抓住了她的柔荑。 “王琛!你可以打我的主意,你也可以打我沈家的主意!”沈安怒目而视,另一只手,指着天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我娘子的主意!”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你们王家死定了!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们!” 他怒了! 钱财不过身外物,没了也就没了! 可是女人就是男人的尊严,你盯上我的女人,就是把我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荣锦瑟听到这话,被沈安抓住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抬头看了一下沈安的背影,人还是那个人,可此时的背影却显得如此的高大。 她依然不知道沈安哪里来的自信,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有一个能为自己顶住风风雨雨,扛住所有困难的男人,这还不够吗? 哪怕最终的结局,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也值得了! 王琛看着即将暴走的沈安,瞳孔猛地一缩:“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这个败家子的眼神有点恐怖啊! 虽然不是想杀人的那种,但却好像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在其中,给他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我们走!”王琛不敢再和沈安对视下去,转身招呼家丁。 看着王家的人鱼贯离开,沈安猛地回头,没有正形的嘿嘿一笑:“你家相公我刚刚帅不帅?” 荣锦瑟:“……” 瞬间破功! 刚刚的威武霸气呢? 刚刚的男子气概呢? 荣锦瑟气得翻了翻白眼。 好吧,登徒子永远是登徒子,就算认真起来也只是瞬间而已! “你这些日子到哪去了?怎么搞得这么脏兮兮的?”荣管家本想问问沈安有什么打算,可看他一脸疲倦和狼狈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我到南方走了一趟,原来只要舍得花钱,沿途换马,跑到南方也没那么远呀!” 沈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梢,漫不经心地开口。 荣锦瑟却听出了究竟,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南方虽然盛产胚布,可是路途遥远,货物就算赶过来,也至少要八九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也没事!”荣锦瑟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沈安:“你连日赶路,先回去休息吧!” 京城距离南方首府,有上千里的路程,路上的颠簸和疲累可想而知了。 “好,身上也太脏了,我洗个澡就去睡一会。”沈安笑了笑。 他确实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将一直抓在手中的柔荑,紧紧的握在胸口,含情脉脉的看着荣锦瑟。 眼神也变得严肃认真许多:“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荣家也不会有事!” 荣锦瑟的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红霞,挣扎了一下,却又半推半就,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你!” …… 王家。 回家的一路上,王琛始终沉默不已。 沈安的话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王九,之前让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出价四百文的神秘人,是不是沈安的人,还没有消息吗?”王琛朝着身旁拱手而立的老奴问道。https:/ 老奴摇了摇头:“这个神秘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所用的交易手法,也别具一格。” “他也不要那些供应商的布,只是放出了价格,然后让下人给供货商送去一份契约。” “说什么他没有仓库,东西先预定着,钱还是如数照付!” “据老奴所知,好多供货商手中根本就没有货,随口报了个数量,也拿到了钱!真不知这神秘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搞得现在城里,所有的供货商天天在神秘人下榻的南雅苑门口排队等着领契约,那疯狂的样子,我都想凑上去看看!” 王琛听完这些话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京城里的供货商,手中到底有多少胚布,他现在是一清二楚,而且十之八九,已经收录了王家仓库。 市面上所剩的胚布,数量顶多两三万匹,可是现在那个神秘人的契约,好像还源源不断的发出。 这实在太诡异了! 根本就看不懂! “不管怎么样!咱们收到的胚布,除了缓慢定量出货给其他布商,也绝不能卖给那个神秘人!” “咱们再观望一段时间,但确定了神秘人的来路之后,再伺机而动!”王琛咬着牙说道:“我一定要彻底搞垮那个败家子!” 不知不觉中,王琛的头脑,已经被一股无名的怒火所占据。 从最开始只想给荣家一个教训,到现在俨然变成了生死仇敌的厮杀。 不死不休! 第91章 疯狂的胚布商 次日清晨。 南雅苑门口,便已经挤满了全城的胚布商,还有一堆看热闹的人。 京兆府也不得不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各位掌柜,先安静一下!” 一个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穿着红衣的女子站在南雅苑的门口,笑盈盈的说道:“我们东家说了,今日的交易要有些变动,还请大家仔细听好了!”筆趣閣 “以后签契约之前,我们会派人到你们仓库去查验是否有货,而且要先行提取十分之一的货物哦!” “你们今天肯定是空手而来,不如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而且我们东家说了,南方商贾也听闻京城里的胚布价格上涨,已经压着上百万匹布在运河上了。” 红衣女子笑脸嫣然,手中的罗帕不时挥舞,一阵阵芬芳扑面而来,再加上标准的南方口音,软糯动人,把那些胚布商看得魂飞天外。 不过这些人都是常年混迹在商场的人精,很快便听出了弦外之音。 空手套白狼的好日子过去了,还是要有成本的! 十分之一,倒也说得过去! 这时,南雅苑中又走出来一人,穿着打扮跟之前的女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衣服的颜色。 新来这人衣服是紫色。 “各位掌柜,我家老爷,也想在京城做胚布生意,所以也想跟大家合作,他们家出四百文,我家直接给八百文一匹!条件一样!” 紫衣女子瞪了红衣女子一眼,也搔首弄姿的较劲起来。 八百文!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炸裂! 胚布啥时候有过这么高的价钱! 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都快赶上一匹成布了! “你们家还有胚布没?先借我一点!等南方商贾来了,我马上还你!” “去你大爷的,我家要是有,还轮得上你?哪凉快去哪待着!” “天呐!我要赶紧去仓库看看,我哪里好像还有几百匹!先拿下一张契约再说!” …… 胚布商们疯狂了! 全城都疯狂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走街串巷的胚布商,挨家挨户的去搜罗胚布。 收购价格也开始不断上扬! 同时,南雅苑,紫、红衣两个女子之间的关系,也被南雅苑的人揭露了出来。 原来是两个人是来自于南方,与大梁接壤,且盛产裴翠宝玉和银矿的安南国,她们的家主都是安南国的富商巨贾,把持着安南国近半的银矿矿山。 据说他们家里连房子都是用银子做柱子的! 可是两家人不对付,矛盾极重,这才会为了胚布的事情较劲。 最重要的是,这两家人据说都带了四五百万两银票,真正是富可敌国啊! 有了这个消息做后盾,还有些犹豫的胚布商,也立刻加入了收购的行列。 三百文! 四百文! 五百文! …… 接下来的几天,胚布价格日日更新,几乎到了每个时辰的价钱都不一样的地步。 那些胚布商也学乖了,怕卖布的人反悔,而且也懒得搬货,都纷纷去京兆府签订契约。 以前的钱货交易,竟然都变成了契约交易! 此时的荣家,反正也没有胚布可以加工了,干脆关门闭户,沈安和荣锦瑟正相对而坐,颇有闲情的下着棋。 “你又赢了!我家娘子就是厉害!”沈安投子认输,端起旁边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没白穿越! 可是荣锦瑟虽然强装镇定,但外面的事情,却让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甚至都懒得去管沈安那张不要钱的嘴。 “你故意的!你的棋艺怎么可能输给我!”荣锦瑟嘟着嘴问道:“哎!胚布都涨到一千文一匹了,真不知道以后这生意咋做!” “你管他呢!反正这事情闹到现在,迟早有一天会收场的,再说了,咱们的酒水生意不是也已经开始盈利了吗?怕什么?” “再说了,咱们不也赚了好几万两吗?有这些钱在,够我们卖多少年的布啊!” 沈安依然稳如泰山,嘴角却微微勾起。 王家也按捺不住的出手了,短短几天,便将仓库里的胚布卖了个精光。 据十三安插在王家的眼线回报,王琛这段时间数钱数到手软,脸上那叫一个得意。 不过,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沈安在等! 等最后的东风起! 到时候就是火烧连营八百里! …… 又过几日。 城中能搜刮出来的胚布,已经没有了。 赚钱已经赚疯的胚布商们,哪里肯停手? “他娘的,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钱赚不到!真是让人难受啊!” “谁说不是啊!该死的南方商贾,怎么还没有来,不是带来了上百万的胚布吗?老子要一口气买一万匹!” “轮得到你吗?你有我钱多吗?我要直接吃下十万匹!挖槽,想想都兴奋,就算一千五百文一匹,转手就能收到一百万匹的钱!我算算,一匹八百文,一百万匹多少钱来着?” 胚布商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目光灼热,透着贪婪的神色。 就连坐在角落里的王琛也不例外。 手上的胚布一倒卖,王家便已经获利超过十万两! 他有些得意,王家本来不做布匹生意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这钱真是白白赚到的! 听着那些胚布商的议论纷纷,王琛不屑的扫了一眼问道:“王九,南方商贾的胚布船什么时候到?” “据工部漕运司的消息,应该还有一天左右!”王九弓着身子,小声说道。 王家作为皇商,消息灵通自然不是其他胚布商能比的。 “很好!今天晚上你就带着人连夜赶去渡口,租一艘船,把胚布船拦下来,只要价格不超过一千二百文的市价,就给我全部拿下来!” 王琛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贪婪,仿佛叮嘱了猎物的鹰。 “可是公子,那可是一百万匹布啊!一千二百文的话,就是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咱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王九一脸惋惜,他也想赚这个钱,没办法,实在太容易了! 安南国虽然富裕,但却十分弱小,要不是因为和大梁之间隔着一条冰天雪地的巨大山脉,早就被大梁给灭了。 但也正因为此,所有胚布商都怀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后期管他能不能交货,先把钱骗到手再说。 反正安南也没有实力派兵到大梁来要货! 第92章 你们来晚了! 次日傍晚,城南码头。 一艘硕大的八帆趸船缓缓靠岸。 “王九,是这艘船吗?”王琛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双眼都闪烁着金银的光芒。 这可是一座移动的金山啊! 转手一卖,那就是哗啦啦的银子! “是的!”王九指着船头的旗幡:“那个符号,就是南方商贾特有的。” “嗯!人手都安排下去了吗?” “公子放心!今天咱们王家所有的家丁全来了,整个码头的出入路口都有人把守,绝不会放任何一个商贾进来。” “那就好!一会登船,第一时间把契约签了,京兆府的商曹大人,我已经请来了!” 王琛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那艘趸船。 他重金收买了南雅苑的掌柜,得知那两个安南商人手中加起来还有三四百万两的银票。 不贪心! 只要将这些钱骗到手,那王家就能一跃成为四大豪族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一炷香后,趸船靠岸,船工忙碌着搭起了十几个用于下货的船板。 王九立刻冲了出去,分开那些船工,直奔船舱而去。 “这位想必就是南方吴家的吴道行掌柜吧?”王九见惯了世面,一眼便看出了船舱中谁是主事之人。 “在下正是!不知你是何人?”吴道行一身华丽的绸缎,上面的金丝绣边更显得富贵无比。 “小的是京城王府管家,我这次是代表我们公子王琛,想跟吴掌柜买下这一船的胚布!” 王九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什么?你一家就想吃掉我们整个南方商贾所有的胚布?”吴道行愣住了。 现在京城胚布的价格一天一变,但都在八百文一匹以上。 他这艘船可是八十万两银子打底啊! 王家虽然是豪族,可要说一次性拿出八十万两来,也不是轻易的事。 “是的!吴掌柜有所不知,现在京城里胚布交易出了一种新的方式,可以用契约的方式,先交货后付钱。” “所以小的也想跟吴掌柜商量一下,能否采取这种方式,我们王家愿意出价一千文一匹!” 第93章 请大人主持公道! 沈安也挤在胚布商中,站出来说道:“王琛,你这是在作死,知道吗?” 看到他的出现,王琛心中更爽了! “原来你也来了!” “可惜啊!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你不说要在一个月之内,将我们王家从京城抹杀吗?” “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奈我何!” 得意! 就是这么得意! 王琛歪着嘴,正眼都不瞧一下沈安。 “王家太过分了!各位掌柜,咱们这就去工部衙门告他们!” “对!王家仗势欺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走!咱们一起到工部衙门告状去!” …… 沈安在人群中煽风点火,顿时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了高潮。 王家是皇商,他们不敢用暴力手段解决。 可工部衙门告状难道也不行吗? 就算最后告不下来,也要让王家惹上些麻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工部衙门这个时候早就休沐了,只有几个衙役守在门口。 看到上百号人情绪激动的冲过来,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要做什么?冲击官府衙门可是造反的大罪,要诛灭九族的!” 沈安为首,丝毫不惧的说道:“两位衙役小哥,我们是城中的商贾,不是来闹事的,是来告状的。” 告状? 这他娘的都休沐了,告什么状? 衙役一听不是来闹事的,脸上都松了一口气,言语也有了底气:“大人们都回家了,要告状明日再来。” 沈安能答应? 开玩笑! 什么叫趁热打铁知道不? 别看这些胚布商刚刚都一个个放狠话,可一旦回家睡了一觉,发现木已成舟,而且王家财雄势大,说不定就放弃了。 “好你个不懂规矩的循吏!”沈安跳到衙役身前,一双虎目瞪得老圆。 又要开始表演了! “按照《大梁律》,衙门即使休沐,也必须要有官员值守。” “若遇上百姓重大冤屈,或人数众多者,值守官员必须升堂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