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老师有点香》 1. 第 1 章 宽敞明亮的小书房里,布满了黑色字迹的白板被一根曲起的纤白手指敲了敲。 温润的嗓音响起:“把这道题做了,巩固一下。” 十七八岁的少年乖乖点头:“好的老师。” 景深看学生已经闷头开始计算,便缓步走出书房。 讲了这么半天,嗓子都干了。 学生家里的咖啡很地道,咖啡机也很好用,景深喝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他熟门熟路地踏在走廊昂贵的地毯上,宽敞的走廊两侧几乎全都是能叫的出名的一张张名画。 这是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足足八百多平的面积,打通了一整个楼的顶层,装修精致奢华,每一样摆件都恰到好处,足见房子的主人是个极为讲究的富豪。 不过要不是撒钱不眨眼的主,也不会拿的出那么阔绰的补习费,这一个暑假的补习费都快能让景深达成在久安市安家的小目标了。 只是这房子好是好,怪也是真的怪。 比如这么大个房子,只有学生一个人生活,家长从来没出现过,就连保姆也没有。 再比如除了宽敞奢华的大客厅和明亮的厨房之外,这房子里就几乎再没有公共空间,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 景深来了这么多次,也只进过刚才讲课的小书房。 哦对,学生的卧室倒是总开着门,他之前无意间看到过,小少爷的房间和他想象中差不多,零零散散的手办和各种小年轻二次元喜欢的东西把空间占得很满。 阳气很足。 其他地方的阳气就...... 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声,随即一个球状的物体穿过门板咕噜噜滚到景深脚下。 “要死啦你!”球状物体惊呼一声,急忙又咕噜噜把自己从景深的脚下拯救出来。 景深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球状物体心有余悸地缩回房门后,怒吼声还在继续:“有病啊你,上来就拿我头当球踢,吓到人怎么办?!” 另一道声音笑嘻嘻道:“好久不见跟你打个招呼嘛,再说活人又看不见你。” “放屁!阴气重点的能察觉到好吧,之前那二十多个家教老师都这么吓走的!” “......在这屋里呆久了阴气能不重吗?” 叽里呱啦声渐渐被落在身后,景深垂眼看了下自己差点搞出人命,哦,鬼命的脚,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到客厅,熟练地启动咖啡机。 家大确实很好,但太大也不好,他走过来着实费点劲。 明天久安大学就要开学了,景深这个新任命的辅导员要回安大迎接自己的第一批学生,接下来就只有每周末来学生家里补课。 想要蹭到这么好的咖啡也只能等下周了。 景深略有些惆怅,随手在杯子里加了盒日期新鲜的牛奶,又顺手放了五六块方糖。 怎么说呢,还有点放心不下自己第一个家教的学生,这家长属实不太负责,除了一开始大手一挥给他卡里转了一笔巨款之外,就再也没一点痕迹。 学生今年都高三了,高三可是最重要的阶段,哪有家长给孩子找个补习老师就算了的? 咖啡打好,景深抿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味。 又喝了两口,估摸着学生题做的差不多了,景深便拿着杯子慢悠悠走出吧台。 吧台在客厅一角,穿过客厅要路过玄关和那扇高级的双开大门。 以往景深走过的时候都安安静静,可今天那扇大门却毫无预兆地“嘀”了一声,机械女声开口道“门锁已开启”。 景深一顿,这情况,应该是有人来了吧? 就算没人,门开了他也该合情合理地好奇一下吧? 二十五年的正常人经验发挥了作用,他很合理地停下脚步,朝门口看过去。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外面的电梯箱,紧随而来的是一股不自然的寒气,安静的大平层在这一刻似乎更静了些,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透出诡异的死寂。 白炽灯映出电梯内的情形,景深眯了下眼。 皮鞋踏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不紧不慢的“哒哒”两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出电梯,箱门在那人身后缓缓合上。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肤色苍白的男人。 他强大的气势凛冽如冬风掠过料峭崖壁,裹杂着万古的长风拂面而来,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夏日,景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男人微垂着头看向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略长的黑发遮掩住了眉眼。 但下一刻,他便抬眼直直朝景深看了过来。 正对上那双幽深漆黑的瞳孔,刺骨的寒意顿时顺着脊骨爬上来,景深头皮发麻,后腰处的一点隐隐发烫。 男人却只是淡淡一眼,随即便收回视线,自在地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笔挺的西装。 浑身寒气散尽,景深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 是人吧? 景深默默看着对方把风衣扔到玄关的柜子上,随后又弯腰打开鞋柜换拖鞋,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做过很多遍。 是人呢。 程居延换上拖鞋,一边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一边径直走向景深。 景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生生顿住。 程居延打量他一眼,视线从他手里的杯子上掠过,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随口道:“刚死的?” 身上没鬼气,还拿着杯子,是被选中当杯仙了? 怪稀奇。 景深:“......” 程居延脚步不停地走向景深刚才走过的走廊,漫不经心道:“跟上。” 这自在的状态—— 景深福至心灵,抬脚跟上。 这位恐怕就是那位活在学生嘴里全方位无死角厉害的“大哥”,他的金主——程居延先生。 程居延一路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才又开口道:“名字。” 卑微打工人礼貌回答:“景深。” 程居延刚按下门把手的手一顿,转头看过来,仔细打量两眼,才恍然道:“哦,你是那个人类老师。” 景深:“......” 这确定是人吧?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沉默。 “啪嗒”一声,打破了走廊里莫名的尴尬。 两人同时朝声源处看去,目瞪口呆的学生终于回过神,连掉在地上的作业本都来不及捡,急忙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老、老师!”学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对着景深道:“这是我哥,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景深扶了下眼镜,了然一笑道:“这样啊。” 程居延蹙眉道:“我没喝多。” “哥!”程潜转头疯狂眨眼,“你多了!” 程居延沉默片刻,才看向景深,郑重点头:“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理解。”景深善解人意道:“要不要喝点醒酒汤?我会做这个。” 这位果然是金主,景深决定给金主留个好印象,才好保住这份工作。 毕竟都换了二十多个老师了呢。 学生松了口气,笑着拒绝道:“老师不用——” “麻烦了。”程居延打断学生的话,冲景深彬彬有礼一笑。 景深这才发现这位程先生长得还怪好看,五官凌厉,脸部线条利落,包裹在西服下的身材也一顶一的好,完全是时下符合大众审美男女通吃的类型。 “不麻烦。”景深也回以礼貌一笑。 一个小时后,保住工作并且又入账了一批补习巨款的景深下了地铁,步履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区外。 正值晚饭时间,热闹的步行街人声鼎沸。 熟悉的煎饼摊占据了小吃街最热闹的位置,隔壁就是这两年大火的网红火锅店,打卡的人数不胜数,给煎饼摊加了不少业绩。 此刻饼摊前已经排了好几个人,景深点了一份老规矩的全加煎饼,百无聊赖地刷着学校群消息。 为了明天的迎新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还有老辅导员给他们这几个新辅导员传授经验,非常热闹。 “嘶——好香啊——”幽幽的嘶哑声在不远处响起。 “好香啊——”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您的煎饼好啦。”摊主把热乎乎的煎饼递到景深手里。 景深道了谢,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饼子,转身朝小区走去。 “好香——”模糊的血色身影在距离景深前方两步远的地方深深吸气,口水混着血水粘稠地滴在地上,黑洞洞的双眼痴迷地望着景深朝自己越走越近。 一步,一步,直到逐渐穿过它的身体。 “啊——!!”惨烈的尖叫后,正准备饱餐一顿的血色身影化作点点黑色的灰,散在天地间。 景深又咬了一口煎饼。 嗯,香。 一胖一瘦两个虚缈的身影蹲在路灯上,啧啧感叹。 “外来的鬼呦,还不知道咱这位景老师的厉害哩。” “光顾着馋人家身上的阳气,也不动动脑子,如果能吃咱们还能光看着?能轮到他一个外来鬼流口水呢?” “也不知道景老师身上到底给谁开过光,咱是没口福嘞。” “不过最近咱市里好像多了好多外来鬼,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着景老师的味来的。” “估计是,我都闻四五年早习惯了,但最近也觉得景老师更香了。” 景深慢吞吞走着,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吃完一整个煎饼。 他把垃圾扔进楼下垃圾桶,因为穿着半袖,白皙纤瘦的手臂肆无忌惮地露出来,他忽然顿了一下。 这么热的天,程居延怎么还穿了个长风衣呢?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开学第一天,整个久安大学热闹非凡。 青涩的新生们朝气蓬勃,新奇地观察着自己即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陪伴来的家长们也拎着大包小包,满脸笑意。 操场上摆开了数个报到处,一排排遮阳伞下人影忙碌,操场门口还堆着小山一样的军训物品,同样有人忙碌地整理发放。 景深早早来到学校投入工作,他坐在遮阳伞下,面前的课桌上铺着金融系大一(七)班的录取名册,手边放着一整盒的宿舍钥匙。 “马晓阳。”景深从701宿舍的钥匙圈上接下来一把钥匙递给面前的大男孩,温和笑道:“这是你的宿舍钥匙,一会去门口领军训物资。” 马晓阳不高,黑黑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上身不合身的黑色半袖洗的很薄,松松垮垮地笼罩着他单薄的身体,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 他腼腆地接过钥匙,小声和景深道了声谢,然后便扛起破旧的绿色麻袋,脊柱被压得弯下,缓慢地走远。 没有家长陪同,也没有像样的行李。 景深看了眼学生档案,户籍地在外省偏僻村落,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个争气的好孩子。 “哇,导员你好帅啊!”一道清朗蓬勃的嗓音响起。 景深抬眼,面前站了一位高大阳光的大男孩,剑眉星目,染着炸眼的金发,浑身名牌,肩上随意地挎了个背包,笑眯眯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周围不少同学和家长都为之侧目。 “你好。”景深冲他笑了笑。 男孩笑呵呵道:“导员好,我叫秦乐湛,是您班学生。” 景深惊讶,原来这就是他们市里今年的理科状元。 “好,在这签个名。”景深让他签了名,龙飞凤舞的字迹和这孩子给人的感觉一样热烈。 发出最后一把属于701宿舍的钥匙,景深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秦乐湛。 “你的行李呢?”景深站起身,像是随口关心了一句。 秦乐湛:“哦,晚点我家里人给送来。” 景深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把他肩头那点阴阴的黑气拍掉,这才笑道:“好了,去吧。” “诶,导员一会见。”秦乐湛没心没肺地挥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景深定定地看了会他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才收回视线。 一上午的忙碌之后,七班的学生们已经全部报到完毕。 见景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隔壁六班的导员孟猛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你们班学生效率也太高了吧,我班还有二十来个没到的。” 景深抬眉,四周看了看,发现他还真是第一个结束的。 他微微一笑,腼腆道:“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孟猛:“......你赶紧走吧,别气我了。” 景深美滋滋收摊,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这个点,不如叫学生们先开个会吧,省的下午让大家再跑来跑去的。 景深点开班级群,发了十一点半开会的通知,立刻收到一排“收到”。 嗯,孩子们都很积极嘛,真不错。 “好香啊。” “景老师最近怎么越来越香了,我馋的胃疼。” “你有胃吗你?肠子都拉了一地了。不过我也忍不住了,就算吃不到,我都想着闻闻味就好,好歹解解馋。” “不行啊不行啊,越闻越饿呜呜呜......” 一道道虚缈的身影飘荡在操场上,不远不近地跟在景深周围,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能看不能吃的美食。 景深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掺杂着许多虚虚实实的身影。 今天的脏东西似乎真的比之前多了不少,景深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传说和各种故事里,鬼魂是很少白天出来游荡的,但就景深所知,从他第一次记事开始,这些孤魂野鬼就和人类一样能白天黑夜的游荡,和人类共享这一片天地。 它们喜爱阳气,又惧怕阳气,阳气低的人会不断被它们吸食用来充实自己的魂魄,阳气高的人却能让它们无从下口。 而像学校、公安局和法院之类的地方,往往阳气浓重,鬼魂平日里基本都是绕着走。 可今天这么多人,又是白日里阳气最重的时候,学校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小鬼,怎么想都不对劲,总不会真是被景深自己的味道给馋过来的吧? 好像、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开班会的时候,景深才选择先放一边不去管,这种异常情况早晚会有专业人员处理的。 约定时间之前,这群新生蛋子们就都接二连三地来了教室。 看得出来,基本都是和宿舍同学相伴来的,应该都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景深站在讲台上,有学生大胆地和他搭话,他也都温和地回应着,完全一个温柔好说话。 “导员,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同学们欢呼起来。 景深失笑,道:“没有。” “那男朋友呢?”问话的同学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寸头大男孩。 景深记得他叫杭飞扬,是久安市一家大型企业的独子独孙,也就是传说中的富三代,来报道之前他家里人就给学校捐了一栋楼,非常豪气。 同学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杭飞扬也乐呵呵地盯着景深。 景深好笑道:“也没有。” 没等众人继续起哄,他便又道:“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你们有合适的叔叔阿姨可以给我介绍一个。” 他和大家也没差几岁,这么一说差点把大家笑死。 景深看了一眼,教室里基本坐满了,人应该都到齐了。 一屋子同学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头灿烂的金发,景深多看了秦乐湛一眼,见他肩头没再染上阴气才安心。 刚要收回视线,他就听到秦乐湛“啧”了一声,抱臂看着邻座的杭飞扬道:“不是吧大哥,你怎么这么小气。” 景深一顿,发现杭飞扬正侧头和另一侧的同学小声说话,像是根本没听见秦乐湛的声音。 那股诡异的不安感又涌上来。 “不就不小心抢了你喜欢的床位吗,而且你什么都没写,我哪知道那张纸是你占位置用的啊,再说我都说把床位还你了,你至于不理人吗?” 见杭飞扬还是不理他,秦乐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理拉倒,还带舍友们搞孤立那一套,小学鸡。” 即便如此,杭飞扬也视若无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秦乐湛没话了,倏地起身走到了另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座椅随着他离开的动作弹起来,不轻不重的一下,杭飞扬终于侧头朝座位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困惑,又侧头对身边的同学道:“这个座位好像不太好,以后坐的时候注意点。” 那位同学笑呵呵地撞了下他的肩道:“你要不让你爷爷再给学校捐点桌椅,给咱们改善改善环境。” 杭飞扬还真认真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 景深收回视线,没再看向那头刺眼的金发,心头发沉。 导员好一会没说话,学生们也渐渐安静下来,齐齐抬眼看着景深。 景深轻咳一声,温声道:“先点一下名,一会再选班干部。” “好!” “白羽、刘申、邱甜甜......” 一声又一声的“到”,是活生生的年轻生命。 “杭飞扬。” “到!”寸头少年站起身挥了挥手,与众不同的答到声逗笑了众人。 景深扯了扯唇,继续道:“秦乐湛。” “到。”金发少年丝毫没因为同学的孤立而难过,依旧开朗热情。 台下传来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谁啊这是?” “没来吗?” “第一天就敢迟到,勇士啊。” 景深捏着点名册的手指微微泛白,他又一次开口道:“秦乐湛。” 金发少年懵懵地起身道:“导员,我在啊。” “导员。”杭飞扬也随之起身道:“我跟他一个宿舍的,刚才他比我们先出来了,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应该一会就到了。” 景深抬眼朝他看去,余光里是那头刺眼的金发。 秦乐湛怒道:“不是杭飞扬你什么意思啊,我人都到了你还编排我!” 杭飞扬置若罔闻,说完就坐下了。 景深垂下眼,他拿出手机,对着名册后面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秦乐湛的电话。 “嘟——嘟——” 景深的心越来越沉,忽然,听筒那边被人接起,景深瞳孔一颤,沉声道:“秦乐湛?” 余光里的金发少年挠挠头,喃喃道:“怎么回事啊,没听见我说话吗?” “不过,怎么这么香啊。”他忽然抬头朝景深看去,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咽了下口水道,“真的好香啊,导员、导员怎么这么香?我怎么这么饿?” 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秦乐湛魔障了一般的自言自语声。 景深握进手机,听筒里寂静片刻,随后传来微弱的窸窣声,像是手机被放进了衣兜,没等景深再说什么,听筒里就陡然传来呼呼风声,隔着衣物和电波也仍然令人头皮发麻。 很快,“砰”地一声炸响,电话随之挂断。 几乎是同时,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夹杂着数不清的惊呼:“有人跳楼啦!!!”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 3 章 窗外的尖叫声和听筒里的忙音几乎同时响起,景深立刻朝窗外看去。 对面二教楼下围满了人,已经有保安和教职工向那边跑过去。 “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听到有人跳楼?” “跳了还是准备跳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好像已经跳了!我的妈呀好吓人,意外还是自杀啊?” 学生们七嘴八舌,坐在窗边的同学已经探头向外看去。 景深余光里捕捉到那头金发,漂亮的金发不知什么时候竟布满了肮脏的血痕,将发丝凝成一缕又一缕,少年帅气的面庞扭曲碎裂,大滩的血迹顺着脖颈向下流去,在质地良好的白色T恤上开出血腥的花。 歪曲翻转的手指轻轻顺了顺发丝,少年毫无所觉地跟着同学们一起好奇地向窗外遥望,一时竟抵住了那种可怕的饥饿感。 景深喉结滚动,片刻后才道:“会先不开了,大家下午出去玩的话注意安全。” 说罢,他就大步朝教室外走去。 好奇是人类的本性,学生们也都想下楼看看是怎么回事,于是全都跟在景深身后向外走。 景深面色无波,可急促的脚步还是显示了他的急躁。 等他到达二教楼下的时候,围观的学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去。 水泥地面上铺开了大片殷红,细碎的肉末和内脏混在其中,在闷热的空气蒸腾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穿着白T破洞牛仔裤的身体面朝下摔在血泊中,手臂腿骨都摆出可怕而扭曲的姿态,灿烂的金发浸染了血痕变的暗淡而肮脏。 保安们临时拉了一条警戒线将案发现场围住,校长刚刚报完警放下手机,辅导员们忍着恐惧和作呕的欲望辨认着死者的身份,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景老师,你来了。”孟猛刚刚结束迎新,正准备回办公室喝口水的时候,就恰好亲眼看到了死者坠楼的画面,算是第一批目击者。 他见到景深过来后立刻把他拽过来道:“来来来,快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们班的,我瞅着有点眼熟。” 景深朝尸体看去,一道虚虚的身影此刻正缓缓跪在了尸体旁边,那虚影和尸体一样,有着一头引人注目的金发。 景深收回视线,沉声道:“是我学生。” “果然!”孟猛立刻拉着他去找领导,急忙道:“得快点通知学生家长,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跳下来了,唉。” “你看到了?”景深问。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往下掉了,具体怎么跳下来的我确实不知道。你说说我怎么就慢了一步,要是早点看到我不就早点拦住了吗?”孟猛越想越自责,只觉得要是自己能早点注意到楼顶有人或许就能避免悲剧。 景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怪你。” 孟猛苦笑了下,把他带到领导身边后就又转头去和其他同学交涉,让大家不要拍照,不要看热闹。 发生这么大的事,校长快把自己刚植好的头发都搓掉了,听到有人认识死者,立刻冲过来握住景深的手道:“这位老师,你认识死的这孩子?” “嗯,是我学生,叫秦乐湛。” “那麻烦你快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开学第一天出了这种事可怎么办啊!” 校长说完要说的,又立刻转头开始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只隐约听见“压住”、“意外”等字眼。 景深翻出秦乐湛家长的电话,只是电话拨出去却根本没人接,父母的两个手机号都打了,都是无人接听。 景深蹙眉,一遍遍拨通又自动挂断,迟迟打不通。 “唉......”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景深后颈一凉,他几乎是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和身后的叹息声拉开距离。 那道声音也没追上来,只在原地怅然地站着,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死了呢?手机里的那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删呢,怕是要社死了呀。早知道就不留我自己的小号,而是留我爸妈真的手机号了,现在导员想联系都联系不上他们。死的那么丑,没人给我收尸可怎么办?而且这么热的天,等会不会就臭了吧?” 担忧了几句自己的尸体,秦乐湛又没心没肺道:“不过人死了居然真的有灵魂,唯物观大冲击啊!所以网传警方有特殊部门是真的喽?不过导员真的好香啊,用的莫非是红烧肉牌子的香水,闻的我都饿了。诶?鬼也会饿吗?” 景深:“......” 他点开网页搜索秦氏科技的官方联系方式,而后给对方发了邮件过去,并留了手机号,让他们看到后联系自己。 “啊!”秦乐湛忽然尖叫了一声。 景深朝他看去,就见刚才还满灵魂是伤的人已经恢复正常,此刻正焦急地围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带着哭腔道:“救命啊救命啊!有苍蝇!我不想生蛆呜呜呜!” 没人听到他的求救,也没人敢距离那尸体太近,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同学和生物学专业的同学敢伸着脖子看,有的甚至还在判断死因。 景深默默走到尸体不远处,隔着警戒线看过去,的确看到有几只苍蝇在飞。 保护现场是第一要务,景深也爱莫能助,只能期待警察和法医快点来。 刑侦的同志们出警确实快,在景深还没联系到秦家父母之前,市局好几辆警车就已经到了。 警察的到来,立刻把周围无关的人都赶走了,学生的配合度较社会人员要更高,也更省心。 五分钟后,现场围了个更大的警戒线,线内除了警方就只留下了两位校长和身为死者导员的景深,孟猛和其他一些目击者正在警戒线外做笔录,和秦乐湛相关的人员也都在等待问讯,其中就包括身为舍友的杭飞扬和马晓阳等人。 “还没联系到他的家长,应该是这孩子留了错误的手机号。”景深对警官道。 带队的警官陈队长是位小麦色肌肤的硬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面色严肃,气势凌人,膨胀的肱二头肌能一拳打倒三个小景老师。 “家长我们已经联系了,正在来的路上。”陈队解释了一句,又继续问景深道:“死者今天报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景深忽然想起对方肩头那一缕似有若无的黑色阴气,当时他给拍掉了,还以为这样就好,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他摇摇头道:“是个很开朗阳光的孩子,表现很自然,没看出有自杀倾向。” “那今天报到之后,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你们是几点开的班会,班会一开始他就不在吗?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然后给他打电话的?” 景深一一说明:“报到之后他应该回了宿舍,之后就不清楚了。我们是十一点半开的班会,提前五分钟我到的班级,那时候学生也来的差不多了,等到十一点半整的时候我开始点名,点到秦乐湛没人回应,我才发现他不在,然后给他打的电话。” “对了。”景深又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接了,只是没说话,我感觉像是他接了电话后听了一下,然后放进了口袋,之后就是风声和摔裂声,应该是手机放进口袋之后就坠楼了。” 刚才物证组已经从秦乐湛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摔碎的手机,拿去做修复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陈队点头表示了解,眉心紧蹙着,转头问法医霍超道:“怎么样了?” 霍超手套上沾满了血,朝这边走了几步后站定,蹙眉道:“暂时推断死因就是坠楼,没有发现其他致命伤。” 另一边刚查了监控的警察也回道:“陈队,监控显示死者是自己上的楼,没有人跟着,天台上的监控也只能看到死者自己在护栏边站了一会,然后就直接跳下去了。” “难道真是自杀?”霍法医不解道。 “我有毛病啊,干嘛自杀!”秦乐湛在一旁跳脚道:“我新买的游戏机还没到呢,我爸给我买的车也没开过,新学校的校花还没开始追呢,就这么死了多亏啊!” 景深扶了扶眼镜,看向陈队。 陈队对手下人吩咐道:“等会先把尸体带回去仔细尸检,勘验组再看看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小王你带人好好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是!” 众人再次散开,两位校长苦着脸要等家长过来,景深作为导员,也得陪着一起安抚家长。 主要是,景深也的确不想走。 自己第一次当导员,开学第一天就有学生坠楼,而且看样子还是谋杀,他自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只是...... 景深看向那具尸体,之前尸体面朝下躺着,景深还没发现什么,但现在法医把尸体翻过来之后,他才发现尸体的脸部被一股浓重的黑色阴气包裹着。 而那股阴气之强大,景深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周围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不少。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阴气已经开始逐渐消散。 景深收回视线,余光里瞥见周围攒动的虚影,那些虚影也不知道是被这股阴气吸引,还是被景深吸引,竟全都围在这边,混在人群里游荡,一时间都快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看着还怪热闹的。 “陈队啊。”副校长看着陈队干笑道:“您看这孩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一会他父母来了我们该怎么说啊?” 陈队冷冰冰道:“还不确定。” 景深心中忧虑,这件案子显然已经和另一个维度产生了联系,光靠着人力最后说不定会定性在“自杀”上,他不自主地看向不远处。 尸体已经被警方抬上了担架,一会就会运回警局。 秦乐湛则围在自己尸体旁边,明知道别人听不见,仍然絮絮叨叨地对搬运的警官们说道:“哎哎哎大哥你轻点,我这张脸虽然摔的磕碜了点,但据说有遗体美容师可以给修成本来的样子呢,你们可别给我二次伤害呀......” 景深见过无数的鬼魂,它们许许多多都保持着死亡时候的惨样,因为它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更无法心境平和地面对未知,它们心存怨念和不甘,也不再把自己当成“人”。 而秦乐湛这孩子只有那么一会是惨兮兮的,却很快又恢复了本来的样貌,这证明他心底里很豁达,也没有怨念,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景深谨记着爷爷的叮嘱,向来对另一个维度的事情保持缄默,可现在...... “陈队。”景深温和地和陈队搭话,认真道:“我辅修了心理学,对人的情绪和性格把握还算敏感。这孩子虽然和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觉得他是个很开朗乐观的性子,应该不会自杀。” 陈队转头看他。 文质彬彬的青年面色有些过分的白皙,唇瓣殷红,眉眼如画,洁白的衬衣和西服裤衬出他完美的身形,他气质温润,唇角带着浅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只是陈队却觉察出了一丝违和感,这位景老师的表现,从始至终都太淡定了一些,没有焦虑、恐惧、担忧、好奇,在他脸上一切情绪都难以显现。 这不像是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反而像是那些心里极度压抑的表演型人格罪犯,又或者那些处理特殊事务的同事们。 他默默在心里为这位“景老师”加了个“危险分子”的标签。 听到景深说起自己辅修心理学,副校长立刻点头道:“确实,小景老师读研的时候还发了好几篇关于心理学的论文,还拿了金奖呢。国外那位著名的心理学教授马斯里还特意在社交平台夸赞过,说小景老师是个心理学天才,看人超级准。” 校长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些,学生上学第一天就坠楼这件事太过骇人,如果是自杀还好说,但如果真是谋杀,那对学校形象也有很大影响,他是巴不得这学生是自杀呢。 景深和副校长这两句话说的,显然是要把这事往“谋杀”上引。 可如果事实真的是谋杀,校长也没办法,因此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暗自祈祷着这事不要闹大。 陈队瞥了眼校长的神色,又转眼定定地看着景深,道:“可监控显示,的确是死者自己上的天台,自己跳下来的,无法定义为谋杀。” 景深苦笑,说了句很不符合他身份的话:“我宁可相信他是见了鬼了,也不觉得他会跳楼。” 陈队一顿,一旁的霍法医猛然抬头,两人遥遥对视一眼,陈队便叫来一个小警官吩咐了两句,小警官立刻跑去车上。 没一会,他就带了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回来了。 警察拿着罗盘,实在有点违和,但陈队却面色严肃,拿着罗盘在上面鼓捣了几下,之后便拿着它在案发现场周围转了转,又亲自拿着罗盘上了天台。 半晌,他终于下楼来,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走到景深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挂了。 “这个案子等会会有特殊部门的同志来查问,要麻烦几位再配合配合。”陈队道。 校长立刻道:“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 近百年来,各地特殊事件频发,很多事情超出了科学解释的范围,一开始官方还会找理由安抚解释,但慢慢的,人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此,特殊管理部门应运而生,作为警方的特殊部门,他们会在某些人力难以解决的案子中展露手脚,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这个部门的存在,但他们却很受民众信任。 景深也曾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那些徘徊在他生活场所中的鬼魂,过一段时间就会少一些,又来一些新的,这些显然是人为插手的痕迹。 现在见有他们插手,景深也算松了口气,总不会让一个刚十九岁的孩子枉死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特殊管理部门这次派来的人会是他们自己的部长,更想不到这位部长还是景深认识的人。 看着面前一袭黑色长风衣的高大青年,景深扶了下眼镜,温声道:“好巧啊程先生,死者是我学生。”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 4 章 程居延目光扫过面前站着的青年,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和身旁混合着碎肉的大滩血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又抬眼看向景深身后,一串面目狰狞的鬼魂如同见了肉骨头的狗,对着景深的背影疯狂流口水。 这什么? 鬼薄荷? 程居延扯了下唇,景深忽地感觉到昨天那股熟悉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激的他头皮发麻,紧接着后腰处隐隐发烫,景深诡异地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明和舒适,差点没忍住喟叹出声。 好在是忍住了! 无形的气息席卷,飘荡在人群中的鬼魂们忽地惊醒,紧接着惊恐尖叫逃窜。 “啊啊啊啊救命!” “我靠我靠,这鬼见愁啥时候来的我居然没发现!” “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 不过两息,尖叫声戛然而止。 景深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目之所及处,那些浮动的虚影居然全部消失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面对只有“人”存在的场景! “我靠,老大你——”一道圆滚滚的身影窜过来,想说点什么又哽住,面色复杂地看着程居延,心里暗暗发苦。 又来又来,这么大范围的收了,后面又不知道往哪安排这些鬼东西,家里房间不够用了啊!再挤挤就要连程潜的房间也占了,那小子又要闹了! 程居延没理他,而是直直盯着景深,却没看出对方有丝毫不对劲。 这个小薄荷,有点意思。 “程先生。”一无所觉的陈队严肃地看着程居延,道:“这案子可能要我们合力查办了。” 程居延点头:“说说情况。” 两人走向另一边,景深目送了片刻,又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圆滚滚。 苦着脸的男人终于回过神,对上景深的视线后顿时一扫苦相,笑道:“景老师,好久不见啊。”还是这么香喷喷哦。 景深对这人也有些印象,笑着点了下头:“乌队长。” 一年前,景深在商场里目睹了一场惨案。 嫌疑人突然发狂,拎着菜刀连砍了十多个路人。别人只以为对方是精神病犯了,景深却看出对方是被厉鬼上身,当时的案子就是这位乌队长带领特殊部门的同事们侦办的,景深作为目击者提供了一点线索,指出了厉鬼逃窜的方向。 虽然当时他是用“嫌疑人昏倒前一直盯着西面的安全通道看”为理由,但也给乌牧春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那也是景深第一次见到特殊部门的人,印象也很深刻。 乌牧春笑道:“够巧的啊,这次你也是目击者?” “不是,我是死者的辅导员。” “嘶——”乌牧春点点头:“节哀。” 景深浅浅笑了下,眉眼见含着愁绪道:“希望警方能找到真相,早点还孩子一个公道吧。” 想到程居延刚才那一笑灭鬼的场面,景深还有点庆幸,幸亏秦乐湛放心不下自己的尸体,跟着警车走了,不然说不定也会被顺手灭了。 正想着,一道惨烈的哭叫声就从远及近地冲过来。 “我的孩子啊!”汪妙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一看到地上那摊血泊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崩溃道:“湛湛!我的湛湛!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啊!” 秦岐扶起妻子,脸色泛青。 陈队和程居延闻声都朝这边走过来。 校长和副校长紧张无措地看着这对穿戴富丽的父母,谁都没敢上前去搭话。 汪妙吟已经哭倒在丈夫怀里,精致的妆容模糊一片。 秦岐紧紧抱着妻子的肩,看向陈队,哑声道:“警官,确定是我儿子吗?” “确定了。”陈队沉声道:“现在还没调查清楚死因,请两位节哀。” “肯定是有人要害我的儿子!”汪妙吟哭道:“我儿子从小活泼开朗,那么心大的一个人不可能是自杀,肯定是有人嫉妒他才要害他!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秦岐也道:“小湛虽然平时喜欢闯祸,但他乐观懂事,朋友也多。我不觉得他会自杀,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请你们一定要给他一个公道。” “肯定是那个小贱人!”汪妙吟忽然道:“肯定是她恨我拆散了他和湛湛所以怀恨在心!” 说着,她又猛地推开秦岐,怒道:“不对,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她想带着肚子里的杂种登堂入室,她恨湛湛是你的继承人,所以才要害死他,这样家产就都便宜了那个小杂种!” 儿子的骤然离世,击溃了汪妙吟的心房,她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可能害死儿子的人,连小三怀孕想要登堂入室这种丑闻都当众骂了出来。 秦岐脸色一变,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肯定是她!”汪妙吟抬手狠狠捶打面前的男人,哭叫道:“都怪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你冷静一点!”秦岐困住她的手臂,看周围不少警官和围观的人都看着他们,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看向陈队道:“警官,我们要不要先进屋说?” 陈队朝程居延看了眼,见他点头,陈队才道:“跟我去警局吧。” 景深没想到这家人还有这么多故事,他忽然想起秦乐湛说的话,他说自己还没追到新学校的校花,所以汪妙吟一开始说的那个女孩是秦乐湛的前任? 事情全权移交给了警方,景深便自觉之后没他的事了。 可程居延却忽然朝他看过来,景深一顿,不过只对视片刻,程居延便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和其他人离开了。 景深扶了下眼镜,目送他们离开,余下的警察仍然在处理现场,这里留下校长他们就可以了。 孟猛和景深是同期毕业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两人又同时留校成了辅导员,关系还算不错。 作为目击者他早就做完了笔录,见景深回到办公室,他便立刻拉着人去食堂吃饭。 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坠楼事件,孟猛唉声叹气道:“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做点什么我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不是你的错。”景深安慰道:“就算你提前看到了,也救不了他。” “理是这么个理,但就是不舒服。” 景深知道孟猛这是有点幸存者内疚,这是很多大案要案的目击者和幸存者都会产生的一种心理,把受害者的苦痛当做自己的责任,往往会发生在善良的人身上。 “没事,我自己慢慢调节吧。”孟猛笑笑。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景深道。 孟猛呼了口气,笑说:“有心理学天才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景深失笑。 或许是因为从小能见到鬼魂的原因,景深对死亡并不恐惧,也不觉得难过,在他看来,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生命的过程。 生命诞生、死亡、变成灵魂,重新投胎转世,这才是真正的生命循环轮转。 就像在普通人眼里,秦乐湛死了就是死了,但在景深眼里,秦乐湛仍然活蹦乱跳喋喋不休,景深只会对年轻生命的消亡感到略有些遗憾罢了,却不会伤心难过。 两人到了食堂,许多同学都聚在这里,讨论的内容仍然是坠楼案。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道年轻的身影就在他们身边落座。 “导员。”杭飞扬和景深还有孟猛打了个招呼,但和上午的神采飞扬不同,现在的杭飞扬虽然尽力在笑,却总觉得有些勉强。 也是,自己同宿舍的同学忽然离世,还是这么惨烈的方式,自然不好受。 “你是上午做笔录那同学吧。”孟猛道:“你是不是心里也不太舒服?你们导员可是出了名的心理学天才,有什么问题你找他就对了。” “不是什么天才。”景深解释了一句,但作为老师,关心同学的心理健康显然也是他的责任,于是他便对杭飞扬道:“不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聊聊。” 杭飞扬顿时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导员,你可能不知道,在宿舍的时候我和秦乐湛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他出宿舍的时候还挺不开心的,现在不少人都说他是因为和我吵架才心情不好跳楼了。” “吵架?”孟猛惊讶道。 景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也知道秦乐湛不可能因为和他吵架就去寻死。 杭飞扬戳了戳碗里的豆芽,道:“就是我先到宿舍嘛,然后就用一张纸先占了一个床位,然后下楼去找我家司机一起搬行李,可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秦乐湛把我那张纸扔了,自己坐在那张床上,我就和他争了几句。” “不过就那么两句,后来他说把床位还我,我想着一个床位也没那么重要,就说不用了,选了个别的。我哪知道这点事他就被刺激到想不开啊,我瞅着他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景深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你别多想。” “现在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杭飞扬叹气道:“希望赶紧水落石出吧,要真是因为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就去给他磕几个头,逢年过节再给他烧纸。”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这么迷信呢。”孟猛无奈道:“就算他有什么阳光抑郁症,那也不能怪你。怪只怪我没能早点发现他有寻死的迹象,没能早点拦住他。” 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揽责任,景深看的都无奈了。 一顿饭他光顾着劝他们,都没尝出饭菜什么味。 希望警方快点破案吧,免得这样的自责人士越来越多。 午休过后,景深又给大家开了个会,选了班干部。 鉴于大家都是新同学,互相不熟悉,所以景深就先每个职位选了几个候选人,然后等大家发言之后选择暂代班干部,等军训后大家熟悉了再重新选。 出乎意料的是,觉得大家都不太喜欢他的杭飞扬靠自己的发言魅力,成功当选班长,而看起来不善言辞有些社恐的马晓阳,成功当选了学习委员。 不过后者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因为景深给他开了个小小的后门,特意叫他给自己代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候选人的名字,还由他给大家唱票。 这孩子是班里家庭条件最不好的学生,又不爱说话,景深有意锻炼他。 幸好他也没辜负景深的心意。 选完班干部之后,景深又叮嘱了大家明天的军训事宜,最后还去各个宿舍看了一圈。 为了保存物证,701宿舍现在被警方控制了起来,原本宿舍的人都搬到了八楼,五位搬宿舍的同学都由校方准备了新的生活物品,好在军训物资充足,对付个一周还是可以的。 一周时间,也不知道警方能不能破案。 忙碌了一整天,景深回家的时候多少有些疲惫,买了块煎饼,他边吃边往家走,眼熟的鬼魂们依旧对着他流口水,一路目送他回家。 景深叹了口气,有些怀念今天的校园,只有人类的环境真的有不小的诱惑力啊。 不过也就仅限于今天了,明天那些东西又会闻着味跟过去。 但是第二天景深一踏入校园,就发现这场景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那些早该闻着味跟过来的鬼魂,在校门口齐齐顿住,随后尖叫着四散逃离,竟没有一个敢踏入校园。 景深心底一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自己那鬼见愁的金主大人。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 5 章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桌子,一个是孟猛的,另一个就是景深的。 六班七班的军训队列合并成了一个,孟猛和景深说好一人盯一天,今天是孟猛的班,他估计已经去盯着军训了,因此屋子里此刻只有程居延一个人。 对方脱了长风衣,随手扔在了景深的椅背上,自己则西装革履地坐在景深的椅子上,翘着腿姿态随意自在,正拿着手机点来点去。 景深踏进门,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道:“程先生。” 程居延头都没抬,道:“等等,我打完这把。” 景深:“......”他瞥见程居延手机上花花绿绿的一片,是消消乐。 他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温水放到程居延手边,自己默默打开小冰箱拿了罐咖啡喝。 一分钟后,程居延收了手机站起身。 景深的视线从低到高,恍然发现这人可真高,这得将近一米九了吧。 程居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手里的咖啡。 “您也喝这个?”景深问。 看对方家里那专业的咖啡机,想来这样的富豪应该不爱喝这种罐装咖啡才对。 程居延却点头道:“谢谢。” 景深便又拿了一罐给他,然后就看对方单手开了口,仰头一下就喝光了。 景深顿了下,道:“还要吗?” 程居延眉心轻蹙,扔了空罐子道:“什么味?” “......”景深默默把自己剩下的两口也干了。 程居延看向他,问道:“你昨天给死者打电话的时候确定打通了吗?” 景深点头:“打通了,不过对面没说话。” “他的手机修复好了,没发现通话记录。” 景深蹙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通话记录给程居延看。 这件事也是景深百思不得其解的,明明当时秦乐湛的魂魄就在他身边,说明当时的秦乐湛已经物理意义上的死亡,他还以为对面不会接通电话,却没想到接了,还让他亲耳听到了死亡过程。 程居延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接过手机,看着那九秒钟的通话记录,若有所思。 “还有电话录音。”景深开启了自动录音的功能,没想到能发挥作用。 程居延抬眉,举着手机看过来。 景深抬手想去接手机,可对方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景深顿了一下,随后便走到他身边,探头过去就着他的手点开录音记录。 程居延个子高,手机拿的也高,景深下意识踮了下脚,毛茸茸的头拱到程居延眼下。 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淡淡蔓延开,程居延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外放声音有些小,景深去按侧边的音量键,指尖不可避免地碰上了程居延的手。 柔软却冰凉的皮质触感,一触即分。 “嘟——嘟——”录音声响起。 景深垂下手,轻轻攥了下拳。 冰凉的寒意从指尖缓慢攀爬上来,脑海中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清明舒适的感觉。 只是很快那感觉便消散无踪,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留住,或者吸取更多,却只是徒劳无功。 听筒里响起景深呼叫秦乐湛的声音,和他讲述的一样,对面沉默片刻,而后就是窸窣声响,再然后就是风声和碎裂声。 录音戛然而止,景深抬眼看向程居延。 对方优越的侧脸线条看起来有些冰冷,苍白的肌肤泛着不健康的色泽。 程居延把手机还给他,目光落在他浅色的瞳孔上,不找前后地问了一句道:“你忙吗?” “啊?”景深懵了下,下意识避开视线道:“今天不忙。” “我手下缺人,你来兼职。” 程居延习惯了发号施令,说话的语气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但对方是金主,想到自己沉甸甸的卡包,景深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拒绝,只委婉道:“我还有学校的工作。” “一天一万。”程居延道。 景深严肃点头:“乐意效劳。” 程居延勾唇,“那学校这边?” “我去和校长说。”景深大公无私道:“学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想快点破案。警方需要我,我责无旁贷。” 学校那关过的很容易,景深和程居延离开的时候,校领导包括校长在内都亲自送别,校长甚至还叮嘱景深要以警方的工作为重点,学校的事可以先放放。 程居延那个“手下缺人”的理由显然站不住脚,但景深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主要是一天一万的酬劳,以及程居延身上能让他感觉到舒服的气息太吸引人。 接下来要去哪,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但景深不问不好奇,只安静跟在程居延身侧。 程居延瞥他一眼,唇角轻扯了下。 到了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霸道地停在路边。 乌牧春靠在车边抽烟,见到他们过来立刻熄了烟走过来,“老大,完事了?” “嗯。” “那景老师这是?”乌牧春不解地看向景深。 程居延道:“以后他跟着我。” “跟、跟着?!” 老大这不是要学人类搞金丝雀那套吧? 乌牧春震惊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人。 景深朝乌牧春淡淡地笑了下,随后便跟着程居延一起坐上了后座。 身体力行地“跟”。 乌牧春从震惊中回神,觉得大概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跟。 但普通的跟也不对劲啊,景深一个普通人,身上半点阴气没有,和浑身正气的陈队他们不一样,又是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大学辅导员,这跟上几天连信念都会动摇吧!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普通人跟着他们也太危险了。 老大这是抽的什么疯?难道这位景老师有嫌疑? 乌牧春惊疑不定地坐上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扫后视镜。 这他们现在还去办事处吗?那地方阴气重的,人类真的能受得了? “走不走?”程居延抬眼看他,语气淡淡。 乌牧春一抖,急忙发动车子:“走走走,马上走。” 景深瞥见程居延又开始消消乐,自己便侧头看向窗外,有些忧虑。 看来连乌牧春都不知道程居延要带他一起查案,所以他们人手到底够不够用?他的一万日薪能保得住吗? 车子渐渐驶过市区,走上高架。 乌牧春沉默许久,还是没忍住看向后视镜,小声道:“老大,那个,咱们还是去那里吗?” 程居延卡在一个关卡总过不去,怒砸六块钱买了个道具包。 闻言抬眸扫了过去。 乌牧春一颤,立刻道:“明白明白。” 景深瞥见程居延付款成功,心里一疼,有钱人也太能挥霍了!六块钱呢!都够他买罐咖啡了!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面前是一扇极为庄重昂贵的黑色双开大门,两边的围墙高而长,粉刷洁白,和黑色大门形成剧烈反差。 门上的仪器扫过车牌号,大门才缓缓打开,围墙内的场景显露出来。 打理精致的庭院内小桥流水假山草木应有尽有,像是古时候王公贵族才能居住的府邸,只是偌大的庭院内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么大个院子,离市区又不算太远,可景深以往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似乎完全没有人报道或者谈论过这样的富豪宅院。 车子重新启动,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一扇较小些的棕木大门前停下。 程居延和乌牧春下了车,景深也跟着下来。 乌牧春去门口扫了脸,这扇小门才缓缓开启。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极大的四合院显露出来,每一面屋舍都不知道有多大,隐约能从窗外看到里面攒动的人影。 绕过正中央不知道生长了几千年的老桃树,景深跟着两人走进了坐北朝南的正屋中。 饶是有所准备,景深还是怔了片刻。 和屋外的古色古香不同,这屋子里现代化的不得了,和景深印象中的警局非常像。 一个个工位上都坐满了人,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还有许多人抱着纸质文件行色匆匆,再往里还有不同的隔间,看样子还有审讯室、档案室和接待室之类的,非常专业。 原来这就是特别办事处,很豪,很专业。 “老大,咱们先去哪?”乌牧春问。 “看监控。” “好嘞。” 三人走到一间屋子推门而入,里面放着巨大的投影,还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导员!”秦乐湛惊喜地跳起来,激动道:“导员你怎么来啦,原来你也是这里的人啊,我说怎么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和平常人不一样呢!” 景深仿若未闻,透过他看向另一边坐着的陈队。 陈队见他们过来,只简单点了下头,道:“还是疑点重重。” 秦乐湛挥了挥手,见景深无动于衷才叹了口气,失落道:“原来看不见我啊。” 乌牧春轻咳一声,朝他瞥了一眼,秦乐湛立刻又开心了,凑到他身边道:“乌哥,你们怎么把我导员也请来啦,你不是说这里工作的都不是人嘛,不会吓到我导员吗?” 乌牧春:“......”他也想知道老大干嘛带个普通人类过来啊! “不过导员身上好香啊,我咋一看到他就饿呢?”秦乐湛迷迷糊糊就要往景深那边飘。 乌牧春一惊,还没等伸手拽他,程居延一个眼神扫过来,硬生生把秦乐湛钉在了原地。 秦乐湛抖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清明,纳闷道:“诶?怎么又没味了,我刚才要干啥来着?” 没人再理他。 景深和陈队打了个招呼,陈队心里疑惑怎么带了个外人来,却也没说什么,特别办事处自有章程,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以及,最多待五个小时就得从这里离开。 程居延侧头盯着景深看了两眼,才慢悠悠收回视线道:“再放一遍。” 乌牧春便过去重新播放监控。 景深也是第一次看到案发时的监控,程居延坐到正中央的椅子上,而后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景深道了声谢,坐下后就听程居延道:“仔细看,一会考你。” “好!”景深有种被领导盯着的感觉,正襟危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 6 章 监控视频已经拼接过,完美还原了秦乐湛出事之前的一系列动向。 秦乐湛从宿舍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想来是因为和杭飞扬抢床位的事,不过没多久,他就又活蹦乱跳起来,在校园里四处闲逛,熟悉着周围的环境。 他从食堂逛到图书馆,又从小超市买了根雪糕,边吃边往湖边走去。 久安大学环境优美,还有一个著名的“鸳鸯湖”。 顾名思义,鸳鸯湖中因为栖息着许多鸳鸯而闻名,周边又有小树林和许多凉亭,是小情侣们最爱的约会打卡圣地。 秦乐湛走到湖边的时候恰好吃完了雪糕,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后,他便顺着湖边慢悠悠溜达。 “这小湖边环境是真不错。”秦乐湛闲不住嘴,叹道:“我都想好以后和校花在小湖边处对象了,发展好的话在这边求个婚也不是不行,可惜现在也物是人非啦。也不知道校花会便宜了谁,可千万别是杭飞扬那货,我跟他八字不合,真让他俩在一起说不定我得被气活过去。” 秦乐湛和杭飞扬同样家世优越,长得各有各的帅,性格又像,这样的两个人当不成朋友就得当死对头,他俩显然是后者。 景深一心两用,一边注意着监控画面,一边听着死者本人在耳边絮絮叨叨。 画面里,秦乐湛忽然顿住脚步,他蹲下来逗了逗游到近处的两只鸳鸯,然后拿出手机像是拍了照或者录像。 随后他又站起身,慢悠悠离开湖边,往二教的方向走去。 “这就很不对劲啊!”秦乐湛咋咋呼呼道:“我记得我从湖边离开之后就往一教走了,寻思早点去教室给导员留个好印象,然后争取当个班长啥的,可我怎么就往二教走了?” 不管他记得的是什么,监控里的秦乐湛还是走到了二教,并且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台。 他走到天台边直愣愣地站在那,过了好一阵,他忽然就向前一倾身,从护栏上掉了下去。 那护栏有他腰那么高,可他没有借助任何动势,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直直掉了下去,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古怪。 视频结束,屋内寂静无声。 程居延侧头看向景深,“看出什么了?” 屋内其他三人也都看过来。 景深认真答题:“他从湖边拍照之后就不对劲了。” 程居延和陈队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秦乐湛激动道:“对对对,他们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说说看。”程居延对景深道。 景深:“虽然湖边的监控离得远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他拍照的姿势持续的有些久,甚至有些僵硬感,拍完照起身之后,他虽然走路的步调也尽量维持着散漫感,好像在游览观赏,但他肩膀微微向内扣起来,头也比之前有些低。” 陈队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回答。 “还有吗?”程居延问。 景深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还有,他没拿出过手机,站到护栏边之后他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程居延定定地看着景深,看的他心里很没底,不住地避开视线。 应该没暴露什么吧?“没有灵魂”那句一般人都会当成是简单的比喻句吧? 可这位程先生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会看出什么吧? 陈队一个正常人类,确实没想到确实丢了灵魂这种情况,他不清楚景深的身份,所以也没打算泄露案子的细节,一直沉默着没吭声。 程居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盯着景深看了一会,才慢悠悠收回视线,道:“手机修复之后,我们没有在里面发现湖边的照片或者视频。” 景深悄悄松了口气,重重点头,没错没错,这和那个消失的通话记录异曲同工。 “所以我们怀疑他根本没拍照。”乌牧春接道:“或者说,应该是从他准备拍照的那一刻开始,他的......” 他本来想说“魂魄就丢了”,但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两个普通人类,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陈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直觉对方接下来想说话已经属于特殊部门的管辖范围了,他便识趣地没追问。 景深也假装没听出来,安安静静地坐着,可乖,可正常。 “你那边查的怎么样?”程居延问陈队。 直接问案子细节,证明景深应该算是信任的人。 陈队也没再保密,道:“尸检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中毒痕迹,确实是高坠死亡。” “我们还顺着死者家人提供的线索查了一遍。汪妙吟怀疑的第一个女孩和死者是高中同学,两人在学校的时候确实关系亲密,但据我们所知,那个女孩在一周前已经出了国,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 秦乐湛抱臂,笑道:“那当然了,我和小苏我俩就是学习搭子,她英语好我数学好,互惠互利。不过她家里条件不好,我才假装和她是一对,让我妈自以为是地去拆散我们,给了小苏一大笔钱,那钱够她舒舒服服留学几年的。” “她还说那钱就算是从我这借的,等以后赚钱了还我,都是战友还说那些。” 陈队听不到他的絮叨,继续道:“另一个嫌疑人名叫刘霜,是秦岐的情人,案发当天她正在医院做产检,是秦岐亲自陪着,没有作案时间。查了她的人际关系和动向之后,也没发现雇凶的可能性。” 说着,他顿了下,才道:“现在秦岐和汪妙吟正为了情人的事闹的不可开交,倒是没人再关心死者的情况了。” 景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乌牧春小心地看向秦乐湛,有些同情这孩子。 秦乐湛冲他耸耸肩,嘲讽道:“他俩从小就没管过我,还以为我死了他俩至少会难过那么几天,没想到他们一天都没挺过去,转眼就把我忘了。” 说到这,不管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众人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程居延却没什么反应,冷静地对陈队道:“排除了人为因素,那接下来的事就由特管处接手了。” “好,那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陈队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简短地应了两声他就挂断电话,而后看着程居延道:“学校那边有新情况了。” 四人一鬼立刻出门,秦乐湛本能地有些怵程居延,便仗着魂体坐到了车顶上,没和程居延还有景深挤后座。 赶到学校后,众人立刻由一位年轻的女警带到了701宿舍的门口。 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我们刚刚才发现门上的封条被破坏了,死者的床位上留下了很多字。监控我们查过,但凌晨两点到四点的宿舍监控都黑了,没留下线索。” “整栋楼的监控都坏了?” “是。”她继续道:“我们已经让人开始询问所有宿舍的同学,目前还没有谁在这两个小时期间有明显的作案可能。”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701宿舍。 门口站着两位警官,他们径直走进去。 宿舍是六人间,都是上床下桌,秦乐湛的床位在西侧,临着窗边。 所有的床位都铺着军绿色的军训被褥,秦乐湛桌上的私人物品已经被警方拿走,于是光秃秃的桌面上和床板底下的字就异常显眼。 血腥的红色已经干涸,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个四字词——杀人偿命! “血液样本我们已经拿去做了DNA,结果还没出来。” 陈队蹙眉道:“留下指纹或者其他东西没有?” “对方很小心,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写这些字的工具都是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条,上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这是人为还是——”陈队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淡声道:“人为。其他东西没必要破坏监控和封条,也没必要使用工具才能留下这些字。” “查。”陈队看向带路的警察,道:“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 景深走到床边,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杀人偿命”看了许久,心头骤然划过一丝什么,转瞬又消失不见。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 7 章 乌牧春蹙眉看着床上桌上的字迹,道:“杀人偿命。所以真是来报仇的?” “我可没杀过人啊!”秦乐湛急忙撇清关系。 陈队道:“死者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不是同学就是和他一样的富二代富三代,他也没有不良嗜好,也没结交亡命之徒。从调查结果来看也没有卷进过什么人命案子。” “那就奇怪了。” 程居延始终留意着景深,见他一直盯着那些字看,便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景深收回视线,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但他自己也说不清,只好摇摇头道:“没发现什么。” 程居延朝那些字看了眼,又对陈队道:“死者没杀过人,不代表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没杀过。” “你说他父母?”陈队面色一肃,立刻叫来一个警察,让他们去查秦岐和汪妙吟的情况。 吩咐好后,他又对程居延道:“就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来看,秦岐在生意场上确实树了不少敌人,汪妙吟情绪急躁,也和不少人交恶过,但他们也都限于正常社交,没留过什么案底。” 秦乐湛急忙点头:“对啊对啊,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爹妈,但也应该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吧。” 乌牧春眼神示意他冷静,而后对程居延道:“老大,昨天在场的那些‘人’我都问过了,它们当时都被——” 他看了景深一眼,道:“都被其他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天台上的情况。” 景-好吃的东西-深:“......” 他看向程居延,所以昨天那些鬼魂没被打散,只是被简单地“收”了? 那它们喊的那么凄惨,他还以为是被鬼见愁杀透了呢。 程居延没对乌牧春的话发表见解,只道:“你也派手下去查查秦岐和汪妙吟的往事,从出生开始查。” 乌牧春立刻点头:“我马上通知它们。” 见乌牧春急匆匆出门,秦乐湛也急忙跟了上去,表示自己也愿意帮忙,还拐着弯地打探消息,想要加入特殊管理部门。 景深有些感慨,刚上大一就想着就业,小秦果然是个未雨绸缪的好孩子。 陈队也出去和手下人交流工作,宿舍里转眼就只剩下了景深和程居延两人。 程居延看向景深,“你怎么想的?” 这几个小时的经历,普通人肯定会对自己过往的认知产生怀疑,尤其是乌牧春那些未尽之语,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景深和他对视,为难道:“那个,早上忘了问,我的日薪是怎么算的?” 程居延抬眉。 “不是催您发工资,我只是觉得没帮上什么忙......” 程居延幽深的瞳孔直直盯进景深眼底,半晌,他忽地笑了,说:“十一点多了,带我去尝尝你们学校食堂。” 景深迟疑地看着他,出手这么大方的金主不会忽然想赖账了吧。 “加个微信,马上转你。”程居延掏出手机。 景深顿时笑了,利索地加了他微信,点下对方发来的一万块钱转账后道:“去食堂,我请您。” 学校给教职工的福利就是随便刷食堂的卡,借学校的福利请金主吃顿饭,不过分吧? 军训生十二点下训,景深他们赶在了这之前,食堂里人不算多。 为了搭配程居延的身份,景深带他上了四楼。 四楼以上都是私房菜,价格和外面的餐厅差不多,环境也比较好,甚至还有小卡座,勉强能让程居延舒服点。 点了四菜一汤,两人在一处卡座落座。 程居延坐下就开始看手机,景深猜他应该又在消消乐。 刚才加程居延微信的时候,景深才发现班里很多同学都加了自己微信,现在他便拿出手机,一个个点了通过。 见程居延没有说话的打算,景深便识趣地没打扰他。 径自点开朋友圈,景深想看看这群学生平时都发什么动态。 不过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程居延的动态。 嗯......原来有钱人也会为了消消乐的体力分享到朋友圈吗? 景深看了程居延一眼,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点进金主朋友圈,朋友圈发的不少,但清一色的,都是分享游戏增加体力的。 景深默默退出来,还是看学生们都发了什么吧。 年轻人的生活确实丰富,不过一眼望去,大家的动态都是在分享军训生活。 刚选上的体育委员刘申五分钟前才发了条动态,是一个小视频,视频里的学生们穿着军训服围成一圈,起哄让六班的导员孟猛表演才艺。 孟猛也不怯场,站在包围圈里唱了首歌,同学们很给面子的欢呼鼓掌。 景深也笑了下,但再看看刘申的动态配文,又有些笑不出来,因为这孩子写的是——“六班导员很六,明天看我们景老师大展身手!” 下面是七班学生们一连串的点赞和评论,一个个跃跃欲试要看景深表演节目。 唉,他不会唱不会跳,乐器也不会,总不能给大家现场表演一个“吸鬼大法”吧? 不知道来首诗朗诵能不能过关,要不今晚回家就背首现代诗吧。 往下刷刷,景深看着这些同学们的动态,对他们的性格和人设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像文艺委员韩瑶就是个文艺少女,昨晚半夜还发了首自己写的小诗。 体委刘申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分享一下军训小视频。 班长杭飞扬今早嘚瑟地对镜拍了张自己穿着军训服的照片,昨天下午还拍了班级竞选时黑板上的票数,表示自己已经当选班长。 也有像马晓阳那样现实和网络上同样安静的同学。 等等。 景深忽然想起件事,点开班级群,上面显示人数38人。 班里37位同学,加上景深确实是38人,他一直没觉得有错,可他现在才想起来,班级群里还有一个是孟猛,是他们为了方便军训这段时间交流特意加了对方班级的群。 所以说,他的群里一直缺了一位同学! 景深想起昨天报到时马晓阳的状态,心里一沉。 仔细点着备注看了一圈,果然没发现马晓阳的微信。 这孩子没加班级群,或者他可能根本连智能手机都没有。 太大意了。 景深蹙眉,有些坐不住。 所以他在群里通知开班会的时候,马晓阳只是从同学那听说要开会才能及时过来的吧,他自己根本没办法接收通知。 “怎么了?”程居延忽然开口。 景深抬眼看去,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手机,正盯着他看。 “没什么。”景深扶了下眼镜,又补充道:“不是案子的事。” 程居延不置可否。 恰好点的菜都送了上来,景深便放下心事,先专心请对方吃饭。 程居延也不知道吃没吃过这种小餐厅的食物,但景深看他吃的倒是挺香的,姿态也一直保持的很好,让人觉得他吃的不是鱼香肉丝,而是什么高级牛排。 这种家教严谨的富豪,应该不是很习惯在餐桌上说话,于是景深也保持安静。 没想到程居延却先开口了,道:“调查秦岐和汪妙吟的结果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你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了。” 景深一顿。 只上半天班就拿一万块啊,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嘛。 景深没主动谦虚,说起了另一件事:“程先生,明天我要带军训,应该不能离开学校。” “不是让你以案子为重吗?” 景深扶了下眼镜道:“校长应该就是客气一下。” 程居延看着面前的人,又白又小的一张脸,年纪也不大,但一身板板正正的衬衣西装裤,再加上这个金丝边的眼镜,硬是让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不过接触了这几次,他好像还没真切地看到过这位景老师的眼睛,对方总是回避他的注视,只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触碰到了景深浅色的瞳孔,但不等他再细看,就总会被对方躲过去。 这个人,除了特别招鬼喜欢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地方?为什么总让他觉得很在意?总觉得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盯着才行。 程居延若有所思地靠到椅背上,探究的视线直直落在景深身上。 景深低着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的头都要盯穿了。 这是什么毛病啊?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盯着人看吗?压力好大。 忍了又忍,景深还是放弃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起了别的转移对方注意力:“程先生,虽然我没什么立场,但还是想和您说一声,程潜现在高三了,不能只有老师管着,您作为家长也可以适当地多关心他一点。” 程居延嗤笑一声,“他跟你诉苦了?” “那倒没有。” 程居延慢悠悠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景深一怔,莫非程潜不是人? 不应该吧,他没感觉到阴气啊。 不过那个乌牧春显然也不像个人,但景深也没察觉到阴气,莫非是妖? 程居延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比普通人坚强,不用管他。” “......哦。” 吃完饭,景深目送金主离开。 恰好军训的学生们都下训来食堂吃饭,景深又转头去找自己学生。 一群迷彩服中想要找到熟悉的面孔,还真有些难。 好不容易,他才从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寸头。 “导员!”杭飞扬惊喜地看着他,一边占座一边招呼他道:“导员你也来吃饭啊,我们这有座。” “我吃过了。”景深坐到他身边,笑道:“我帮你占座,你去打饭吧。” “没事,我让马晓阳帮我打了。” 怕景深误会,杭飞扬急忙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欺负他啊导员,我就是看他家里条件不是不好吗,昨天他晚饭就喝着水吃了个馒头,估计是舍不得吃好的。我就说以后让他帮我打饭,然后我请他吃饭当报酬。” 景深恍然,拍拍他的肩道:“不愧是班长。” “那是。” “不过你一直这么请他吃饭也不是办法,我跟学校申请一下补助,到时候直接给他充饭卡。” “没事导员。”杭飞扬笑道:“我家有点小钱,平时我也爱请我那群哥们吃饭,马晓阳安安静静的,我还挺喜欢他,就当交朋友了。” 景深失笑,没再说什么,但补助肯定是要申请的。 杭飞扬又说起军训的趣事,喋喋不休的样子,让景深忍不住想起秦乐湛。 如果没有那场惨祸,秦乐湛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神采飞扬地谈天说地、呼朋唤友吧。 没一会,马晓阳就拿着餐盘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过来了,原701的同学都在这了。 大家说说笑笑,没人说起秦乐湛,但几人在不经意间还是会透出一些遗憾难过的神色。 虽然没相处多久,但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也是第一波和秦乐湛聊过的人,肯定会比其他人印象更深刻。 马晓阳一直安安静静地闷头吃饭,只偶尔跟着大家笑一笑,菜也不怎么夹,总是杭飞扬他们有意无意地往他碗里夹菜他才会吃。 景深看的有些心酸,吃过饭后,他便单独把马晓阳留了下来。 “导员?”马晓阳有些不安地看过来。 景深温声道:“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准备帮你和学校申请补助,到时候需要你提供一点家里的信息。” 马晓阳的眼睛掩在镜片后,但景深仍看出了他眼中的欣喜。 “你带手机了吗?”景深问。 马晓阳点头,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老式手机,只能接打电话发消息的那种。 景深便道:“以后咱们班级通知都是在微信群里,我现在带你去买个智能手机吧,不然以后学习不方便。” “不、不用了导员。”马晓阳急忙道:“等军训结束我就出去找兼职,挣钱买手机。” 景深拍拍他的肩道:“那我先帮你垫付,等你挣钱了再还我。” 马晓阳咬着唇,半晌,才点点头,小声道:“导员,谢谢你。” “没事,走吧。” 两人出了学校,也没走远,就近找了个手机店。 马晓阳挑了个最普通最便宜的款,景深也怕给他太大压力,就买下了这个,又细心地帮他下载安装微信,拉他进了群。 孩子第一次接触智能手机,连拍照都不会,景深都一点一点地教了。 之后他又带人去银行办了卡,把他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存到卡里,又帮他微信绑定了卡,教他怎么转账付款。 看着孩子脸上欣喜的神色,景深也不自主地跟着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花钱不觉得心疼,这感觉很稀奇,但不坏。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是个日薪一万的有钱人啦!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 8 章 把马晓阳送回宿舍之后,景深又顺便挨个宿舍转了一圈,看大家都好好地在宿舍扯皮闲聊,也没有谁身上带着不该有的气息。 女生宿舍那边他不好进去,就让刚选的班级团委书记邱甜甜帮着看了一圈,知道女同学那边也一切正常后他才彻底放下心。 午休时间很长,但景深也没打算回家,只在办公室对付了一中午。 孟猛和他一样在简易单人床上睡了一觉,下午又要跟着学生们去军训。 “对了。”他临出门前对景深道:“我给两个班的孩子们订了喝的,你明天可以的话也给订一下吧,不然你班学生都更喜欢我咋办?” 景深好笑道:“太自信了吧孟老师。” “那金钱的魅力谁能抵挡。”孟猛穿上防晒衣,笑说:“不过你这张脸也确实可能比金钱更有魅力。” “不说了,记得帮我把床收一下。”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想来已经从内疚中走出来了,看来景深之前在食堂的开导还算有用。 景深把两人的床都分别收起来,刚打开冰箱拿了罐咖啡,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队? 景深接起电话,陈队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道:“景老师,警局这边需要请你帮个小忙,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 “那我立刻让人去接你。” 半个小时不到,一位眼熟的女警察就接上了景深。 女警就是上午带着他们去宿舍调查的那位,大名不知道,总之大家都叫她“小溪”。 “景老师,我跟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吧。”小溪笑起来脸颊两侧会有小梨涡,声音也清脆,年纪不大,看着很活泼。 “好。”景深也冲她温和地笑了下。 “血字的DNA检测出来了,不是人血,是禽类的血,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 “秦岐和汪妙吟的人际关系也重新查了一遍,那些曾经和他们有过矛盾或者关系很亲近的老板和富太太都查了,但没有发现谁和人命官司有牵扯。现在陈队已经请秦岐和汪妙吟去了警局分开查问,但他们都说没和人命案子扯上过关系,陈队怀疑他们在撒谎,便想请您帮忙确认一下。” 景深问道:“为什么是我?我对微表情方面研究的不深。” 而且,警队应该有一直合作的教授吧? “我们平时一直合作的教授你也认识,就是安大的丰年教授。但他现在不是去国外参加讲座了嘛,陈队让他推荐个人,他就推荐了你,我们就只好来麻烦你了。” 景深点点头,道:“那我尽力而为,但不一定能行。” “你是心理学天才嘛,肯定行的。” 景深失笑,不知道这么个名头到底怎么就传开了。 到达警局之后,景深一路来到审讯室。 陈队和他握了手,“情况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我们现在开始?” “好。” 两人站在玻璃窗后,审讯室里坐着两位警察和秦岐。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人命案子,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可能扯上什么人命官司啊,警官你们能不能好好查查再说?” 另一边的汪妙吟也正在被询问,她显得更烦躁一些,声音也更尖利:“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们不去查凶手,反过来在这里问东问西的,我总不能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吧!” 两人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车轱辘话,但看起来确实都没异常,景深轻蹙了下眉。 “怎么样?”陈队问。 景深不答反问道:“可以给他们看看那些血字吗?” 陈队立刻吩咐审讯室里的警察给他们看现场照片。 秦岐看到照片的瞬间,双手骤然攥紧,脸色也白了下来,他怒道:“这是什么!是凶手留下的?!凶手都进到宿舍了你们居然没能抓住他!” 另一边的汪妙吟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猛然尖叫了一声,又急忙抬手死死捂住嘴。 她眼眶泛红,半晌,才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杀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又急忙开口道:“不是,是我儿子不可能杀人,谁写的这些东西,这是污蔑!” 两个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景深笃定道:“他们在撒谎。” 他指向秦岐,解释说:“人在舒适的情况下会姿态放松靠在椅背上,但秦岐虽然现在也靠着椅背,但肩背僵硬,双腿紧绷,脚尖无意识地朝向门口,也是想要逃离的表现。” “看到照片的瞬间,秦岐的眉心蹙得很紧,嘴唇也死死闭紧,这是他下意识地警惕,要让自己不要贸然开口。而一开口,他的声音就变得比之前更大,和汪妙吟的状态会变得很相似,都显得有些烦躁和焦虑,甚至开始转移话题。他们放大声音,表现出烦躁,是为了掩饰心虚,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 陈队点头:“果然是在撒谎。” “他们应该进行过类似的培训,用以掩藏真实的内心,所以一开始应对的还算自然。但他们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复习过,所以在那些照片的直接刺激下,微表情和肢体动作还是出于人类的本能出卖了他们。”景深道。 陈队立刻吩咐一旁的小溪道:“去查查他们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培训,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啊!”小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十七年前,他们曾经频繁出入一家私人心理疗养院,当时是秦岐的父亲因病住在那里,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去探亲的。” “十七年前?”景深惊讶,没想到他们都已经查到十七年前的事了。 “对。”小溪点头:“我们几乎把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所以当时他们不是去探亲,而是去给自己做培训?他们做这个干什么?” 陈队沉声道:“当然是为了自保。重点查查十七年前的事,从他们开始出入疗养院开始往前查,所有的行为轨迹、交流过的人,只要能查到的一点古怪都不要留下。最好能联系到当时给他们做培训的人。” “是!” 这又是一个大工程,别说是十七年前,即便是一年前,想要再回溯当时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都很难。 况且十七年前的基础设施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监控不多,也没实现完全的网络化,想要查到什么实在太难了。 陈队道:“我和程先生说一声,说不定他们那边能有更多线索。” 陈队去打电话,景深便出了审讯室,在会客室坐着等他。 过了一会,陈队才终于回来。 “景老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 “那个。”陈队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道:“方便问一下,程先生给你的日薪是多少吗?” 他刚才问了程居延,景深到底是什么身份,对方说是自己请来的兼职,工资日结的那种,别的对方就无意透露太多了。 现在陈队用了人家景深的能力,当然也想着尽可能地意思一下。 景深诚实道:“日薪一万。” “咳——”陈队呛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深,半晌,才尴尬道:“那什么,我们这边可能给不起那么多。” 景深温和一笑,道:“你们都是警方,他给的日薪里应该也包括配合你们的工作。” 陈队明显松了口气,道:“那这样吧,反正也快吃晚饭了,我让人给你也点份饭吧,一起吃。” “好啊。” * 第二天是景深盯着军训的日子,他天没亮就到了学校。 学生们已经在宿舍楼下列队了。 远远的,景深就听到了教官声如洪钟的声音:“稍息!今天的任务是整理内务!” 昨天主要是给孩子们适应一下,就站了会军姿,又说说笑笑,没让大家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但今天开始就正式进入军训了,整理内务就是第一项任务。 数学系的十个班都分队排在楼下,各班教官将被子放在地上,亲自教他们叠豆腐块。 景深的到来吸引了学生们的视线,但大家也不敢太明显地看他,都站的笔直,尤其是杭飞扬和刘申那几个男同学,个子高就极为显眼,站的也最正。 景深冲他们笑笑,随后就站到了不影响大家的地方。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看向杭飞扬身侧。 秦乐湛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他正站在杭飞扬身边,站的比杭飞扬还直,站了没两秒,他又斜着眼和杭飞扬比了比个子,不爽道:“靠,怎么连个子都差不多?果然八字不合。” 说着,他就向上飘了几公分,看自己明显比杭飞扬高了才满意。 景深失笑。 估计是程居延连着两天来学校把那些东西吓怕了,之前总在校园里游荡的熟面孔也不知道躲哪去了,现在目之所及就只有秦乐湛这么一个虚影,景深就忍不住注意他。 只见这孩子一会站站军姿,一会又蹲在教官旁边惊叹他怎么叠的这么好,一会又大声嘲笑把被子叠得软趴趴的同学,自得其乐。 景深也看的很欢乐。 不过没一会,秦乐湛就开始得寸进尺,居然直接骑上了杭飞扬的脖子。 杭飞扬似有所感,摸了摸脖子,又动了动肩膀,不一会还打了个喷嚏。 秦乐湛叉着腰哈哈大笑。 景深:“......” 他轻咳一声,找了找存在感。 秦乐湛果然被他吸引注意力,飘飘荡荡到了他身边,围着他绕了两圈,稀奇道:“真没想到我们导员还有那种本事,可以当鬼见愁二号了。” 那种本事?鬼见愁二号? 景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乐湛好奇地朝他伸出手往他肩上拍过来,兴奋道:“我试试。” 下一秒,秦乐湛痛呼一声,捂着手飘出去好远,对着自己的手呼呼吹气:“妈呀妈呀,烫熟啦!” 景深心有余悸。 秦乐湛苦着脸道:“不听老人言的后果呜呜呜,乌哥果然没骗我,我们导员对鬼来说真是又香又烫!” “......” 有秦乐湛这个活宝,又有一群叠被子叠的焦头烂额的学生,景深一上午过的很是丰富。 下午天气渐热,太阳毒辣,偏偏教官们又在这种时候带着大家来操场练正步,景深就给大家订了爽口解暑的饮料,还买了好几个冰镇大西瓜。 外卖小哥找不到他们的队列,拿着那么多东西也不好走,景深就去操场门口帮着一起拿东西。 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杭飞扬居然和六班一个同学打起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 9 章 或许是知道景深给大家订了外卖,所以教官也顺势给了大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此刻六班七班两班学生就都坐在有阴凉的看台上,杭飞扬和六班一个染了蓝头发的高个男孩打的很热闹,明显是都动了气的。 两班的同学甚至还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喊加油,景深有些迟疑,莫非不是打架,而是练习格斗? 迟疑归迟疑,景深还是加快了脚步。 教官远远看到景深和外卖小哥抱着一堆东西走的费劲,也快步跑过来帮忙。 “怎么回事啊韩教官?”景深问。 韩教官笑道:“没事,估计是早就互相看不顺眼想打一架了,出不了事。” 韩教官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火气大,一点口角打两下没什么事。 而且有他看着,想要制止两人也很轻松,肯定不能真打出事。 见景深担忧,他还安慰道:“没事景老师,让他们打吧,等会我再罚他们,吃点教训以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他刚进军营的时候就没少因为冲动惹过事,最后都被自己班长拎出去当典型,不过这么打来打去,他和战友们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好。 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景深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想让他们这大热天的继续打下去,真上火了怎么办? 好在刚离开高中没多久的孩子还是怕老师的,看到景深过来后,两班同学就急忙开始通风报信,其中数秦乐湛喊得最大声。 “导员来啦!!!” 边喊,他还边往这边冲,又在景深面前生生顿住,转头就骑上了韩教官的脖子。 景深:“......”所以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骑人脖子? 杭飞扬和那位蓝发同学不约而同地停了手,两人都大汗淋漓,互相狠狠瞪了眼。 蓝发同学回到自己班坐下来,立刻有几个男孩围上来,和他嘀嘀咕咕说话。 杭飞扬看向景深,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站在原地没动。 “愣什么呢!”韩教官眉头一竖,斥道:“不知道过来帮忙吗?”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他们三人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又由自己班的班干部们挨个分下去。 “报告!”刘申大声道:“教官,导员,我想去食堂借刀切西瓜。” 六班体委也急忙起身道:“报告,我也去!” 军训时候景深是做不了主的,韩教官也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点了刚打了一架的杭飞扬和蓝发同学窦俊,道:“我看你俩精力最旺盛,就你们去把西瓜拿过去切了再拿回来。” 杭飞扬看了眼那四个饱满硕大的西瓜,默默走过去拎上了两个。 窦俊满脸不爽,但也没说别的,也拎起了两个西瓜。 两人一左一右离得很远,但像是为了争口气似的,走的一个比一个快,生怕落后。 景深失笑,但愿他俩不会在食堂打起来。 韩教官估计也有类似的想法,又点了两个女孩跟着一起去,道:“好好盯着他们,必须是他们自己切的,而且一定要切的干干净净。” 两个女孩便挽着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景深给韩教官递了一杯冰镇绿豆汤,温声道:“辛苦了。” “这和我们平时训练比起来简直就是在度假。”韩教官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景深的,一股冰冰凉的感觉从指尖直接蔓延到心底,让韩教官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景深,不得不承认,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好。 看惯了军营里那些大老粗,骤然碰上个这样的,韩教官忽然就有种古怪的感觉,忍不住地想再看看。 景深瞥见他后背上淡淡的阴气散尽,默默喝了口自己的柠檬水。 始作俑者秦乐湛同学终于从教官的肩上跳下来,蹲在一边叹气,幽幽道:“不公平,我也想喝,导员偏心。” 话音未落,刘申就拿着一杯西瓜汁过来给景深,道:“导员,多了一杯。” “哦对,我给秦乐湛也点了一杯。”景深刻意说了一句,顺便伸手去接,但接过来的瞬间却又“不小心”把这杯饮料掉到了地上,盖子爆开,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大家吓了一跳,又急忙找纸巾帮着收拾残局。 景深接过大家的纸巾,蹲下来仔细擦着地上遗留的汁水,余光里看到秦乐湛惊喜地蹦了起来。 他看着手里骤然多出来的一杯西瓜汁,又看向景深的背影,欢呼道:“好耶!原来导员给我买了,还顺利到我手里了哈哈哈!” 刘申也忙着擦地,却发现西瓜汁很快就像蒸发了一样干涸,一点点果肉也看着不太新鲜了。 “我去,这什么鬼天气啊,摊个荷包蛋都能熟了吧。” 景深勾唇,听到了另一边秦乐湛满足的喟叹声:“西瓜汁可真好喝!” 杭飞扬他们几个也很快就抱着切好的西瓜回来了,众人一拥而上,吃的心满意足,有了西瓜汁的秦乐湛也不去羡慕那几片西瓜了,哼着歌满操场地飘,身上淡淡的阴气把整个操场都熏凉了些,活像个行走的空调。 歇了一会,闲不住的同学们果然开始撺掇景深表演了。 “导员,昨天孟老师可都唱歌了,你可不能躲。” “嘿,刘申你怎么PUA咱们导员呢,咱们导员一看就多才多艺,表演个节目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是就是,导员加油!” 景深好笑道:“你们今天是不想放过我了呗。” 众人大笑,韩教官昨天也是起哄孟猛的一个,今天却只是看着景深笑了笑,没开口。 “教官,你今天怎么不起哄啦?”六班班长佯装不开心道:“你可不能偏心,昨天我们导员表演了,今天景老师高低也得来一个。” “就是就是,教官不能偏心啊。” “别欺负我们导员没有景老师帅啊,我们可是会告状的。” 韩教官忽然被cue,罕见地慌了一下,耳根有些热,虚张声势道:“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偏心了。” 说着,他又看了景深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又猛地收回来,磕磕绊绊道:“那、那什么,我这不是拿人手短吗?” “我们教官昨天也给你订喝的了。”窦俊口无遮拦地开玩笑道:“诶教官你脸怎么红了,不是害羞了吧?” 韩教官下意识碰了下自己的脸,又反应过来他现在黑的根本看不出黑没黑。 但他这一下算是不打自招,同学们齐齐“哦~”了声,又哈哈笑,尴尬的韩教官差点就要让他们立刻起来操、练。 景深扶了下眼镜。 虽说从小到大追他的男男女女不少,但被学生们这么起哄,这个韩教官又好像真的有点什么意思,实在让他尴尬。 “表演节目就表演节目吧。”景深站起身,温声道:“我也没什么才艺,就给大家念首诗。” 众人一静,“噗”的一声,有人没憋住笑。 窦俊一边笑一边小声和旁边的同学吐槽道:“现在哪还有人诗朗诵啊,尴不尴尬。” 七班同学本来也有点想笑,但听到别人说景深,他们就不开心了,纷纷蹙眉朝六班那边看去。 杭飞扬倏地就站起来了,韩教官立刻道:“你还想动手啊?” “他笑完我同学还要笑我导员!”杭飞扬气的头疼。 秦乐湛也恰好飘了回来,现在难得和杭飞扬站在同一战线,仗着别人看不到他,他直接冲到窦俊头顶拳打脚踢,但窦俊反而觉得有股凉风还挺舒服,就是头忽然有点沉。 景深很想劝劝秦乐湛,但要保持人设,只好沉默。 韩教官看他一眼,这么一个大男人,被学生笑两句怎么还委屈上了? 韩教官有点想笑,但转头就对窦俊道:“你,做三十个俯卧撑。” “凭什么?!”窦俊瞪眼。 杭飞扬立刻道:“凭你现在手里还拿着我们导员的饮料!” 窦俊:“......”他满脸不爽,憋憋屈屈地起身,黑着脸开始做俯卧撑。 秦乐湛又踢了他一脚,然后一屁股坐到他背上,嘀嘀咕咕道:“让你欺负我们导员,坐死你!” 窦俊平时做五十个俯卧撑都行,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只做了几个就开始手抖,他觉得可能是刚才和杭飞扬打架太消耗体力,但又不想承认自己弱,便咬紧牙关保持着手臂的稳定,但明显是快撑不住了。 “......”景深轻咳一声,道:“那我开始了。”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从窦俊身上挪回来,让他松了口气,保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尊心,终于能放心地手抖了。 “快快快,马晓阳你带手机了吧,赶紧拍导员一会念诗的样子,然后发咱们小群里,我手机没电了。”杭飞扬有意让马晓阳快融入班集体,明明自己的手机像素更好,电量也充足,但也愿意让马晓阳“帮”他。 马晓阳明白他的好意,又看好多同学也都拿出手机在拍,便也把自己的新手机拿了出来,生涩地把镜头对准景深。 余光里秦乐湛也拿出了一个手机,景深有些惊讶,紧接着他就听到对方小声道:“乌哥人真好,昨天帮他跑了一天腿就奖励我一个鬼魂能玩的手机嘿嘿,我可要努力留在特管处,好处多多~” 景深笑了下,温声道:“那就给大家念一首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吧。” 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窦俊很想翻个白眼,但这沉重的俯卧撑让他无法分心。 等大家安静下来,景深才缓缓开口:“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 如果一开始大家都是玩闹的心态,那现在听着景深用温和好听的嗓音,把这首唯美而盛大的诗娓娓道来时,便都静下了心。 初秋的风不时卷着热浪吹动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阵阵口号声似远似近。 “我相信自己,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不盛不乱,姿态如烟。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玄之又玄。” 秦乐湛怔怔地看着景深,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平静,没有属于生命的均匀跳动。 可此时此刻,他却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生命的躯壳已经逝去,生命却仍然存在,他现在就是另一个自己。 秦乐湛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在跳动,在发烫,从死亡开始从没暴露过的悲伤和遗憾,终于在此刻涌上来。 他轻轻地,同景深一起,念出最后的诗句——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所有的遗憾和悲伤随着闷热的秋风,在景深温柔的嗓音中,一起消散——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 温柔的白色光晕缓慢地聚集在秦乐湛身旁,渐渐将他包裹住,又滋养进他的灵魂深处。 刚才还觉得身体沉重的窦俊,忽然觉得身上一轻,一口气做完了最后两个俯卧撑,坐倒在地上,仰头看向景深。 景深若有所感地朝他看去,瞳孔一颤。 只见窦俊身上本该被秦乐湛沾染上的阴气,此刻消散无踪,而秦乐湛本鬼的虚影,也比之前更为凝实。 “好!”不知道谁最先回过神,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杭飞扬激动地手都拍红了,又猛然瞧见一旁脸黑却仍然能看出红晕的韩教官,顿时一悚! 不是吧,教官来真的啊! 马晓阳被大家的掌声惊醒,手忙脚乱地结束拍摄,心如擂鼓,垂下头掩饰湿润的眼眶。 一只黑鸦无声无息地从遮阳棚上飞起,转眼消失无踪。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 10 章 久安大学向来有夜训的传统,但夜训的时候辅导员就不必跟着了,因为谁都不知道教官们会在夜里几点的时候忽然把学生们叫起来训练。 其实学校也没规定要让导员跟军训,但大部分人都选择跟上几天,等学生们熟悉了环境再放手。 景深等到下午的军训结束之后,就打算下班回家。 临走前,他去了趟卫生间,刚准备出隔间门,就听到外面来了几个学生,其中还有熟悉的声音,听着像是六班的同学。 他犹豫了一下,那几个学生就已经走了进来,有个男孩开口道:“窦俊,你今天和七班那班长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窦俊轻嗤一声,道:“我就说了句他们班一同学身上有味,他就看我不顺眼了,我看他也不顺眼,就打一架呗。” “味?什么味?”一旁的同学道:“咱天天一身臭汗,有味也正常吧?” “不是汗味。”窦俊说起来就觉得有点恶心,道,“就是男人那啥的味,懂吧?” “我去,谁啊?” “就那个戴眼镜的,平时看着没什么存在感,前天晚上我在宿舍那个公共卫生间碰上他了,那一身腥味差点给我熏吐。” “马晓阳?”有人不解道:“那他是憋了挺久啊,我今天还和他一起发饮料了,没闻着臭味,还一股香皂味呢。” 窦俊边洗手边道:“就前天有点味,我也没笑话他,随口和老郑聊到这个被杭飞扬那货听着了,都这把年纪了,男人之间聊点这有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姓杭的气个什么劲。” “人家是班长嘛,而且我看他估计这几天有点上火......” 几个男孩边说边出了门,声音越来越远。 景深从隔间出来,洗了手,脑海中重复着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他心事重重地准备离开学校,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气,他下意识抬眼朝前方看去。 程居延今天倒是没穿大衣,只穿了一身挺括的纯黑色西装,正抱臂靠在一颗树下。 四目相对,景深朝他走过去,“程先生。” “你刚才在想什么?”程居延问。 景深笑说:“没什么。” 程居延幽深的双眸落在他脸上,景深避开视线,说:“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没有。” “那你这是?” “现在有空了吗?”程居延站直了身,道:“听说你们学校的鸳鸯湖很出名,带我去逛逛吧。” 鸳鸯湖? 逛? 他俩? 景深难得发怔,见他已经迈步向前,也急忙跟上。 现在正是晚饭结束后校园里最热闹的时候,许多社团都摆开了阵仗,趁着军训的时候就要吸纳更多的新成员。 当然,著名的小情侣约会圣地,人也不少。 景深和程居延这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众多视线,不过两人都像是没注意到一样。 初秋的天黑的不早不晚,此刻夕阳只剩了些橙红的余晖照亮天边,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这么逛一逛倒确实不错。 景深见程居延不说话,他便也保持沉默,没去揣测这位大老板的心思。 走着走着,他们就到了秦乐湛生前拍摄鸳鸯的那一片地方,这里树木比之前的多一些,不少小情侣都黏黏糊糊地牵手散步。 “我怎么觉得这湖里的鸳鸯少了?”有个男孩迟疑道。 他女朋友看了看,说:“没有吧,不还是这么多吗?” “可那边有一只落单的啊,我记得昨天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 女孩哼笑一声,道:“难道是你变心了?才会发现落单的鸳鸯。” “冤枉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男孩夸张地喊了一声,见不少人看他们,女孩脸一红,拉着他就跑了。 景深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沉,转头就发现程居延也若有所思。 “程先生?” “是鸳鸯血。”程居延陈述一句,景深点头。 他们之前只知道血字可能是禽类的血,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鸳鸯了。 “通知陈队。”程居延说了一句,蹲在不远处树上的秦乐湛立刻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是”,转头就拿出手机联系乌牧春,把程居延的话转达了。 景深就当没看见,拿出自己的手机道:“我通知吗?好的。” 程居延扫了他一眼,见他真的要拔出号码,才慢悠悠道:“不用你通知。” “嗯?”景深佯装不解,一脸无辜。 程居延笑了下,说:“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您说。” “调查秦岐他们的事有眉目了,和十七年前的一场车祸有关。” 景深洗耳恭听。 等了等,没等到下面的话。 他眨眨眼,就完了? 程居延把手机递给他,随口道:“懒得说,自己看。” “哦。” 景深接过手机,上面是一份调查报告。 十七年前,从东海市到久安市的一条国道上,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位名叫王三好的大学生被撞身亡,肇事者一直不知所踪。 当时还没有普及监控,交通监管也不像现在这么完善,自然是查不到的。 看着像是一个普通的肇事逃逸案,但景深却越看越沉重,因为那位王三好,死的时候正好刚上大一,而他当时所上的学校,正是久安大学。 程居延道:“秦岐和汪妙吟的确接受过心理培训,时间就在车祸之后的第十天。而在那之前,秦岐的父母就住在东海市。” “所以,你们怀疑他们就是当时的肇事者?” “猜测。”程居延看向景深,说,“王三好死后,他的父母四处求人想要找到肇事者,但没有证据,警方也帮不上忙。后来他们两人就离开了久安市,具体去了哪没人知道。” 景深蹙眉道:“你们怀疑他们是杀死秦乐湛的凶手吗?” “或许。”程居延淡声道:“我们查到王三好的父母有个亲戚在市里打工,你明天跟我去一趟。” “好。” 没一会,陈队就带人来了学校,在湖边围起了警戒线。 陈队命人提取鸳鸯血,又让人清场,有条不紊地指挥完毕后,对程居延道:“接下来我们会查监控,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特管处要一起行动还是......” “不了。”程居延看了景深一眼,“走吧。” 景深点头,又和陈队他们道别。 出了校门后,景深正准备告辞,程居延就已经朝着那台霸道的越野车走过去,留下一句:“跟上。” 景深只好跟上。 “还要去别的地方吗?”景深系好安全带。 今天没有乌牧春,程居延自己开车,想想金主给自己开车,景深还怪不好意思的。 程居延:“送你回去。” 景深一怔,正要推辞,程居延就直接打断了:“顺路。” 顺、顺吗?他每次去给程潜上课都要倒两次地铁呢。 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淡淡的尴尬蔓延。 景深默默转头看向窗外,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我记得你老家是湘滇那边?”程居延忽然问道。 景深转头看他:“是,一个小村子,没多少人口了。” “你们那边有巫蛊之类的是吧?” “有那种说法,但没什么科学根据,应该就是传说。”景深谨慎回答。 “哦。”程居延淡声道,“那你们那边拜神吗?” 景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佛堂,乌木神龛端端正正摆在桌子正中央,不知名的神灵端坐其中。 奇怪,明明见过,他现在却回想不起那到底是个什么神,又长了什么样。 “有吧。”景深更谨慎了一些。 程居延像是来了兴趣,问道:“那都拜什么?” 景深想了想,说:“观音、佛或者关二爷之类的吧。” “就这些?”程居延蹙眉。 景深小心道:“或许也有别的,但我不太清楚。” 程居延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熟悉的美食街口,景深便道:“就到这里吧程先生,里面不能进车。” “嗯。” 景深下了车,礼貌微笑着送别老板,这才慢悠悠往回走。 街边的煎饼摊大娘忙的热火朝天,隔壁的火锅店装修的也如火如荼,熟悉的鬼魂们都不见了踪影,一路顺畅地回到小家,景深在玄关处呆站了好一会,才如常地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天上午,因为不用去学校装成熟,所以景深就穿了个比较舒服的T恤和牛仔裤,程居延也难得地没穿西装,而是穿了很随意的衬衣和休闲裤,不过他外面仍然套了个风衣。 景深再次搭上程居延的车,又享受了一把老板给自己开车的感觉。 “陈队那边有新线索了吗?”景深问。 程居延道:“确实是鸳鸯血,不过监控没查到可疑的人,他们还在继续查。” “看来真是学校里的人做的。”景深叹了口气。 学校里除了教职工,就是学生,无论是谁做的,都不算好消息。 车子在一家洗浴中心门口停下。 王三好的那位亲戚就在这里工作。 景深一路跟着程居延进门,却眼睁睁看着他买了两张票。 等到侍者带他们进了更衣室,景深见这里没别人,才小声道:“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人叫出来问?” 按理说警方办案,只要和案子有牵扯的人,都有义务配合警方才对吧,用得着他们这样进来吗? “为了不打草惊蛇。”程居延很自然地开始脱外套。 确实,如果真的是凶手,那知道警察找到了线索,应该会做出什么别的事。 即便还是觉得不对劲,景深仍然表示理解。 他找到自己的柜子,背对着程居延脱下半袖,随口问道:“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搓澡。”程居延转头看他,幽深的瞳孔中瞬间漫出更为极致的黑色,丝丝缕缕像要冲出某种束缚。 青年人看着纤瘦,脱了衣服才发现他身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膀平直纤薄,脊骨蜿蜒,腰肢柔韧,皮肤白的晃眼。 腰间一条细细的红绳,穿起了一块硬币大小的墨色圆形骨坠,骨坠贴在洁白的皮肤上,红色、白色、黑色,极致的对比。 后腰处隐隐发烫,景深眉心一蹙,披上浴袍转身朝程居延看过去。 高大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披上了浴袍,抬手合上柜子转头看过来,“换完了?” “嗯。”景深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程居延点头:“走吧。” 景深跟在他身后,视线慢慢落在他右手上,黑色的皮质手套仍然罩在那只手上。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第 11 章 景深和程居延见到了那位亲戚,对方给出了一条有用的消息,王三好的父母应该是回了老家木南村。 只是老家偏僻,这十多年来还改过好几次的名,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连王三好的父母也都改了名,所以公安系统那边才没能第一时间查到对方的去向。 知道了这个消息,景深本来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这两人干的,要干也是王三好的魂魄干的。 可程居延却直截了当地要带着他一起出差,去木南村,而且是即刻出发。 景深还有学校的工作,可校长都亲自来电话了,让他好好配合程队长,景深觉得程居延肯定给了学校什么好处。 “好处?”程居延取了机票,随口道:“捐了一千万的创业基金算吗?” 景深:“!!!” 多少?! 这一千万买他一个不怎么廉价的劳动力值吗? 程居延看他,“本来就打算捐的,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不不不。”景深急忙摇头。 他知道,他不配。 程居延低笑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们也没拿什么行李,不过他们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对付一下也可以的。 只是景深能对付,人家程先生可不能,正在候机的时候,就有个眼生的特管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了两个背包。 程居延把其中一个塞到景深怀里,景深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 景深打开看了眼,一次性洗漱用品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次性床单被套和睡衣,还贴心地准备了充电宝充电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他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密封袋,发现居然是一套卫衣和运动裤。 “咱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我查过了,三十多度呢。”景深怀疑这用不用的上。 程居延却道:“你会用上的。” 景深不敢质疑自己老板,悄悄看了眼尺码,居然还真是他平时穿的。 所以刚才程居延看手机的时候不是消消乐,而是叮嘱手下去买这些东西了?还是有点靠谱的嘛。 很快,景深就知道为什么程居延会说他用得上。 “你们要进村的话得从镇子上再走两个多小时,而且进村也没地方住,我劝你们大晚上也别折腾了,就在镇子上住下吧,明天再进村。”面包车司机估计也是第一次见一出手就给一千块车费的,很热情。 景深他们下了飞机,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了一个县城,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人还是打算再坐三个小时的面包车到距离木南村最近的木南镇歇脚,不然明天白天又要耽误半天,说不定就不能当天回市里了。 面包车司机想要再拉几个客,但等了半个多小时,也只等到了两个人,坐不满实在有点亏。 程居延看了下时间,道:“再给你两千,现在走。” 司机眼睛一亮,立刻道:“好好好,马上走。” 两人坐上车,景深让程居延先挑,对方就坐在了靠窗户的一个位置。 车上位置多出来不少,不过因为另外两个乘客不是一伙人,所以各自占了一排,想了想,景深还是坐在了程居延身边。 挤一挤,老板应该不会怪罪的吧? 程居延确实没怪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又垂头消消乐。 车子摇摇晃晃上路,噪音不小。 景深还以为程居延这样的讲究人会很难受,却发现对方表现的很平常。 “对了,你们都带厚衣服了吧?”司机忽然问道。 另外两个人显然就是在这一片生活的人,纷纷笑说带了。 景深也道:“我们也带了。不过我看天气说那边不是三十多度吗?” 即便入了夜有些凉,但也没到穿厚衣服的地步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司机侃侃而谈,“这个木南镇之前还不是这样,但好像是从十六七年前开始吧,你们要去的那个木南村昼夜温差就变得很大,然后慢慢的连离它最近的木南镇也开始这样。” “你别看现在刚入秋,白天还热的狠,但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这天就该越来越凉,有时候甚至会刮风,那风又冷又硬,直接刮进人骨头缝里。所以晚上最好还是别出门了,你们明天白天去村子里正好,不然晚上吃不好睡不暖肯定要感冒。” “原来是这样啊。”景深侧头看向程居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人准备厚衣服? 程居延也看过来,抬眉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景深笑了下,“喝水吗?” “不了。”程居延收起手机,闭目倚在椅背上,“我睡一觉。” 司机便道:“对,还得走快三个小时呢,你们睡一觉也行。” “天都黑了,我不睡了。”一位乘客笑说,“我陪你说说话,免得你一会困了。” 司机哈哈笑说:“那应该不会,等会越来越冷,我就是想困也困不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做什么工作,家里几口人,聊到街上哪个饭馆好吃,有没有共同知道的八卦。 景深听着他们闲聊,慢慢也浮现出困意。 他朝程居延看了眼,男人面无表情地合着双眼,面色苍白,眼睫浓密乌黑,光是这么看着,他都不太像个活人。 不过,长得确实是挺好看的。 景深胡思乱想间,也闭上了眼。 睡梦中,熟悉的凉意钻进体内,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热,身上热,脑海中凉,这感觉尤其舒服,景深便睡得更沉了。 幽幽淡淡的味道在鼻尖回荡,程居延睁开眼,看向身侧的人。 司机和乘客放低了声音聊天,车子晃晃悠悠,窗外已经黑漆漆一片,只有车灯的光线从前窗反射回来,在景深脸上打出了模糊的光影。 景深枕着程居延的肩,脑袋随着颠簸一晃一晃,睡得却很沉。 程居延抬手扶了下他的头,景深无意识地在他掌心拱了拱。 温热柔软的触感,程居延墨色的瞳孔越发幽深,指尖轻轻在景深脸上摩挲了两下,才缓慢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重新闭上眼,眼前却忽然晃过白天在更衣室的那一幕,极致的色彩对比,漂亮的后背线条,还有那股奇异而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景深被冻醒了。 他睁开眼,恍惚了一下。 这一觉睡得太好,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在哪。 坐直后缓了缓,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从哪坐直的。 他僵硬地朝身侧看去,程居延还睡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把老板当枕头睡了一路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尴尬呢,幸亏老板本人不知道。 程居延的眼睫颤了颤,景深急忙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到哪了?”程居延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嗓音比往常要更沉一些。 司机回道:“快到了,天也越来越凉,你们快把厚衣服穿上吧。” “确实凉了好多。”景深从背包里拿出卫衣,直接套在了半袖上。 另外两个乘客也接连睡醒,打着哈欠套上厚衣服,睡眼惺忪。 “你不穿吗?”景深问程居延,虽然程居延本来就穿的很多了。 程居延果然摇头:“不冷。” “哦。”景深又把运动裤套在了自己原本的裤子上,这才感觉暖和起来。 漆黑的油漆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人家,很有种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面包车的孤寂。 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前方看到了灯光。 “快进镇了。”司机问了另外两个乘客的地址,又问景深道:“你们俩住哪啊,镇上最好的宾馆是幸福家,我觉得条件还行。” 他看得出这俩城里人有钱,肯定会住最好的。 果然,程居延道:“那就去那把我们放下吧。” “好嘞。” 司机先顺路送了另外两个乘客,之后才来到幸福家,然后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嘿嘿,这宾馆是我家开的。”司机笑说,“不过这确实是我们这最好的宾馆了,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出去逛一圈看看。” 说着,突然起了一阵风,路边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呜呜作响,沙尘被卷起,不小心就会迷了眼。 “起风了。”司机急忙裹紧衣服道:“快进去吧,这风一刮起来就得刮一晚上。” 说罢,他也不管他们了,自己急忙跑进了宾馆前堂。 景深也被这风冻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这风里明显有很沉很重的阴气,就连那些摇晃呼啸的树都带着隐隐的黑色。 这镇子上肯定有什么难缠的东西。 不过,有特管处的老大在,应该没什么事。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对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长长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眉眼,景深似乎看到他唇角轻扯了一下,很不屑的那种。 可再想仔细看的时候,程居延已经抬脚往宾馆走了,又留下一句熟悉的,“跟上。” 宾馆是个小两层,一层是饭馆,摆着一张张四方桌,二层才是宾馆。 老板娘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她正笑呵呵地给她老公,也就是司机大哥脱外套,又喊服务员给他拿做好的饭菜。 司机今天赚了笔大钱,笑着对老板娘道:“这两位小哥是城里来的,咱家最好的房间还在呢吧,收拾收拾给他俩住吧,再炒两个菜,他们也吃个热乎的。” “好好好。”老板娘接过他递来的三千块钱现金,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地邀请景深和程居延坐下,然后招呼服务员去打扫房间。 “两位小兄弟没啥忌口的吧?” “我没有。”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道:“我不吃香菜。” “好嘞,那你们先喝口茶,菜马上就好。” 司机也没想把他们当冤大头,道:“那两间房是我们这最好的房间,我们平常租都是两百块一晚,我给你俩算便宜点,一百五一间成不?” “谢谢大哥。”景深冲他温和一笑。 司机摆摆手,道:“你们明天要去村里,如果当天来回的话其实我也可以接送你们,路费你们给个两百就行。明天的早饭我也给你们包了,行不?” “那好啊,我们正好人生地不熟的,有您在我们就安心了。”景深说起漂亮话还是可以的。 程居延看他,唇角微扬。 很快饭菜就做好拿上来了,老板娘也没事干,干脆坐着陪他们一起吃饭,好奇道:“这段时间也不是假期,你们俩也看着不像本地人,来这是做什么啊?” “哦。”景深道:“我们是老师,有个学生家里困难要申请补助,我们想来看看具体情况。” “学生?”老板娘想了想,又问司机,“我记得村子里没啥年轻人了吧,谁家有学生?” 司机摇头:“我也记不清了,咱们都出来这么多年了,平时也不怎么和村里人联系,可能谁家有吧。” 老板娘也没多想,但她看这俩年轻人又高又帅的,还有礼貌,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不过我劝你们最好白天去白天回,别在村子里过夜。” 景深和程居延对视一眼,问道:“为什么?” 司机喝了口热乎乎的小酒,道:“其实路上我是怕吓到你们才没说太多,我让你们晚上别去村子是有其他原因的。” 他压低了嗓音,小声道:“那村子,不干净!”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木南村不干净? 景深好奇道:“怎么不干净了?” 司机小声道:“你们应该不知道,木南村有一座后山。我们的祖先都是打猎为生的,后来村子里的人慢慢的都出去打工,有了别的活计,也就没人打猎了,我们还把后山保护的很好。” “只是忽然有一天,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山林里飞过,从来没有人看过那么多的乌鸦。村长就带着人去后山看了一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景深配合道:“怎么了?” “他们发现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特别多的动物,好多都已经烂了!臭气熏天。那群乌鸦就以那些尸体为食!” 动物大面积死亡? “确实奇怪。”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也若有所思。 老板娘道:“当时大家都吓坏了,总觉得可能有灾害要发生,但许多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不愿意离开,而且那时候年轻人基本也都不在了,就几个人动身。我们俩上头没有长辈,又出车赚了点钱,一咬牙就来了镇上,开了个小饭馆,慢慢的才开到现在这么大。” “这里昼夜温差变大,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司机回忆说,“估计那些动物就是因为气温骤变才会大面积死亡吧。” 景深点头,没说气温变化大会不会造成生物死亡。 “可这也不算太离奇吧?”他问。 司机点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不仅气温开始变化,就连人也变了。” “我们也是出来之后,无意间碰到村里人才知道的。”老板娘道,“就我们离开村子没两年,我们店里忽然来了个老乡,我当时都没认出来,他变化太大了。” 她回忆到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也和我们一样才三十出头,可没两年,我再见他,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得有五六十了。” “何止啊。”司机接道,“那村子里人一个个都老的特别快,那些现在才五六十的,看起来都得有八九十了,一个个又瘦又黑,都快没人样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很不愿意外面的人过去,特别不友善。” “这十多年来,也不是没有年轻人从那里出来打工,但一出来就都不会再回去了。” 老板娘忽然想到一个事,道:“我记得我们村之前还出过大学生,但那孩子好像刚上大学就死了,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司机也唏嘘道:“这十多年好像就出了那么一个大学生,真是可惜了。” 大学生,刚上大学就死了,莫非就是王三好? 景深和程居延相视一眼,越发肯定那村子里有古怪。 吃过饭后,老板娘亲自带他们上二楼:“就这两间,保准干干净净的,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去早回吧。哦对了,一定记得关好窗户,不然这风吹的肯定感冒。” “好,谢谢。” 景深接过两张门卡,给了程居延一张。 程居延接过门卡,进屋前转头看景深,道:“有事喊我。” “嗯?”没等景深反应,对方就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景深失笑,老板人还怪好的。 他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就像老板娘保证的,确实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摸了下床铺,也很干爽,没有潮气。 景深拿出一次性床单被罩铺好,又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冲淡了一路的疲惫,景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他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换好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浴室门边有一个落地镜,景深站在镜前看了看,摘下眼镜的青年瞬间像是小了好几岁,质地良好的绸缎睡衣包裹在身上,很合身也很舒适,一看就很贵。 这算是跟着老板出差的福利吗? 景深笑了下,刚转过身,屋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两下,随即陷入黑暗。 他脚步一顿,抬眼朝前方看去。 窗帘还没有拉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窗外摇曳呼啸的树影,影影绰绰。 “哒、哒......” 窗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两下,景深朝窗户左上角看去,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紧贴在窗外,正一眨不眨地盯过来,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景深静静地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而后抬脚朝窗户走过去。 呼啦—— 那双眼睛骤然远离窗口,煽动着翅膀朝远处飞去,隐入夜色。 乌鸦。 长着一双人眼的乌鸦。 景深拉上窗帘,灯光闪烁几下,重新大亮。 他躺到床上,看了眼手机,信号微弱,网络也不算通畅。 看了一轮朋友圈,学生们正在吐槽夜训,往下翻了翻,他看到一直沉默的马晓阳也发了条朋友圈,就是他亲手录下的景深念诗的那段。 没有配文,但喜欢分享生活就是一种进步,景深给他点了个赞。 关了手机,景深又抬手关灯。 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闷的黑暗,窗外寒风呼啸,间或夹杂着凄哀的呜咽。 景深裹紧被子,慢慢陷入沉睡。 好重—— 景深不安地蹙起眉,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冰凉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浑身如坠冰窖。 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浓重的寒气和腥臭扑面而来。 鬼压床? 景深后腰处的骨佩滚滚发烫,却驱不散通身的寒冷,他挣扎着想要叫人,却无法开口。 从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那些凑近他的鬼魂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吃了苦头只敢看不敢贴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深脑海中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最终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胸口大幅度起伏。 阴风呼啸,窗帘疯狂摇曳,窗框砰砰撞击着墙壁。 景深侧目看过去,呼吸一滞。 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衬衣站在窗前,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摆正随着风疯狂舞动,凝重的黑暗包裹在他周围。 他拿着一张湿巾,正仔仔细细擦拭右手上一成不变的黑色皮质手套。 察觉到景深的视线后,程居延转头看过来,顺手关上窗户,低声道:“没事,睡吧。” 骨佩源源不断地泛起温热,四肢百骸渐渐摆脱僵冷,景深昏沉地闭上眼,重新陷入沉睡。 这一次,他睡得很舒服。 * 第二天清晨,景深被闹钟吵醒。 他起身拉开窗帘,窗户关的很严实。 抬眼朝外看去,风平浪静,天色蒙蒙亮,已经有早起的居民上街买早餐,一派平和。 景深转身去洗漱,换好衣服,把东西都收整好放进背包。 反锁的门关的好好的,他打开门锁,走出房门。 隔壁的房门还关着,景深走过去敲了敲。 等了一分钟,他又敲了敲。 里面终于传出动静,几秒钟后,房门打开,程居延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面料的睡衣,单手撑在门框上,垂眼看向景深,带着刚睡醒的懒散。 “程先生,咱们快出发了。”景深温声道。 程居延“嗯”了一声,转头进了卫生间。 景深迟疑了下,大声道:“程先生,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程居延含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含糊道:“麻烦了。” “不麻烦。”景深走进屋,把能看得见的东西都装进了程居延的背包,动作自然流畅,只在看到垃圾桶里带着血迹的湿巾时顿了下。 果然不是梦。 景深朝卫生间看了眼,又若无其事地拉上背包拉链:“收拾好了。” 在楼下吃了早饭,司机便拉着他们俩往木南村去。 老板娘叮嘱了好几句让他们早去早回,司机都没有不耐烦地应下。 到了村口,司机便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两位小哥我要不就把你们送到这吧,你们要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等你们。” 村子本来也不大,没多少户人家,走路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好,谢谢大哥。”景深道了谢,和程居延下车。 抬眼向前看去,破败的小村落只有蜿蜒的土路,浓重的黑色阴气笼罩着整个村落,枯败的树枝上落着一两只乌鸦,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过的人,整个村子一眼就能看出古怪。 村子里一片死寂,路上不时就有已经破旧的老屋,果然像司机他们说的,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碰上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王三好家在哪,只得上去敲开了一家的门。 半晌,才有一位老态龙钟的男人拄着拐杖开了门。 对方用浑浊的双眼满含警惕地打量他们一眼,哑声道:“你们是谁?” “您好,我们是县里慈善基金会的。”景深张口就编,“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位叫王栋国的人,我们了解到他家里很困难,来送福利。” 王栋国就是王三好的父亲修改之后的名字。 “送福利?”男人蹙眉道:“什么福利?” 景深转头看向程居延,程居延便从包里掏出一把现金,直白道:“送钱。” 他们早上特意从老板娘那换了一笔现金,为的就是这个。 男人惊讶地盯着那些钱看了眼,沉默片刻后道:“我也挺穷的,你们......” 程居延从那些钱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他,说:“带个路吧。” “对,不能让您白跑。”景深笑说:“不过这次的钱是给王栋国他们家批的,如果您家里条件也不好,我们回去会再和上面打报告,让他们批更多的福利金下来。” 男人反反复复看了看那两百块钱,见确实是真钱之后,才终于露出点笑意,道:“那感情好。行吧,那我就带你们走一趟。” 他仔细地把钱放进贴身的口袋,这才颤巍巍地领着他们往村子里走。 “这个王栋国可够贼的,居然瞒着大家伙申请福利。”男人有些不屑,一路上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王栋国的坏话。 说他年轻时候去城里打工,还炫耀自己有个上大学的儿子,但那有什么用,儿子还不是死了。 “他家娘们疯疯癫癫的,儿子又没了,我看他王栋国就是个孤寡的命!” 景深眉心微蹙,王三好的妈妈疯了? 三人越走越往里,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霉味,偶尔路过一两位村民,也都是满脸褶皱的苍老姿态,浑浊的双眼警惕地盯着景深和程居延,却没有一个人上来说话。 随着他们的深入,一股腥臭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荡开来。 “这什么味?”程居延嫌恶地蹙眉。 景深看向村屋之间零零散散生长的树,解释道:“应该是石楠树的味,安大也种了不少......” 他话音一顿,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清晰。 “是石楠树。”带路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个奇怪的笑,“就是男人那个的味,我们都闻习惯了,你们闻不惯也正常。” 他又转回身,慢吞吞地念叨着:“这树虽然味道大了些,但好处多着嘞。” 曲曲折折走了十多分钟,男人终于在一家连院子都没有的土屋门口停下来,道:“就是这了。” “多谢。” 看着男人蹒跚着走远,景深才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点头,上去敲响了门。 “谁啊?”低哑的嗓音隔着门板幽幽地响起。 程居延淡声道:“王三好。” “吱嘎——” 门立刻被拉开,白发苍苍的男人佝偻着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程居延,嘴唇不自然地抽搐着。 王栋国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抖得更严重了,他嘶哑的嗓音怒道:“你到底是谁!” 景深看他这个样子,都怕他一个气急就要下辈子见。 于是连忙拦住程居延,自己上前一步,温声道:“您好王大哥,我们是交警,我们查到当年的肇事者了。”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或许是哪个关键词触到了王栋国的内心,他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木然,和刚才的“暴躁大哥”判若两人。 他直勾勾盯着景深,神色木然,可浑浊的双眼深处像是涌动着一股藏得极深的渴望。 景深唇角笑意不变,视线不自主地朝王栋国身后看去。 屋内暗淡无光,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丝丝缕缕的寒气快要凝成实质。 程居延的目光落在王栋国脸上,在看到对方眼底那股奇异的情绪后,他神情一冷,抬手把景深拽到了自己身后。 景深懵了一下,从程居延身侧向前看去。 “交警......”王栋国唇角僵硬地咧了起来,却看不出其中的笑意,反而让人觉得那牵动的肌肉和皮肤褶皱诡异可怖。 他的视线缓慢地在景深和程居延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嗓音幽幽地道:“进来吧。” 景深仰头看程居延,程居延朝那个一人宽的门缝瞥了眼,懒懒道:“躲好了。” “嗯?”景深不解地看着他。 程居延没解释,直接抬起手,把他好奇探出的脑袋推了回去,宽大的背影把景深前方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吱嘎—— 门被推开,光线闯入室内,惊起一片黑暗。 可怖的叫声和翅膀煽动声密密麻麻,顷刻间便从屋内闯出来,光是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景深紧紧攥住了程居延的风衣,躲在他身后,侧目望着那些从屋内飞出的乌鸦群,漆黑一片遮天蔽日。 这屋子里到底养了多少乌鸦?! 有几只乌鸦迎头撞上程居延,却在距离对方身体不到半米的时候被无情地挥开,狼狈地躲进乌鸦群。 眨眼间,乌鸦群尖叫着飞远,屋内重新恢复寂静。 王栋国站在黑暗中,幽幽的视线盯着门口的两人,看不清神情,几个呼吸后,他又转身进了里屋。 程居延微微偏头,低声道:“跟紧我。” “好。”景深点头,顿了下,他又放开捏着对方衣摆的手,转而攥住了程居延的左手袖子。 这比拿着衣摆更有安全感,万一有什么危险,景深还能直接抱住程处长的胳膊,安全感满满。 程居延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袖子,又看向景深。 景深小声道:“这样跟的比较紧。” 程居延轻笑一声,抬脚进了屋,景深也确实跟的紧紧的。 这是一间两厢的平房,进门是外间,左侧房间挂着锁,右侧房间房门大开,王栋国已经蹒跚着走进了右侧的屋子。 景深打量了一眼外间,没有任何多余摆设,只在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个乌木神龛,四四方方,其中端坐着一位不知名的神灵。 景深只看了一眼,就不适地偏过头。 那神龛里涌动的阴气令人作呕,和事故那天秦乐湛脸上附着的阴气极为相似。 这样的巧合,他都不得不怀疑真是王三好的魂魄去找秦乐湛报仇了,可他现在的人设,让他没办法给程居延透露更多的消息。 程居延也注意到了那个神龛,他艺高人胆大,直接走到了神龛面前。 神龛不算大,里面的神灵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通身漆黑,穿着广袖长袍盘膝而坐,长发披散,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只看露出来的下巴和唇,倒是个蛮清秀的美男子。 “这是什么神?”景深小声问。 程居延道:“你问的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 “?”景深不解,这是他们的行话吗? “你们在干什么?” 嘶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景深和程居延回头,一道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闯入眼帘。 景深本能地后撤了一步,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烫,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在供奉神龛的桌角上磕了一下。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神像微微划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 程居延眼睫一颤,随即抬手半护在景深身前,朝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看去。 这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她垂着头,长发蓬松杂乱,遮住了整张脸。 “啊哈哈哈哈哈!”女人忽然大笑起来,在原地又蹦又跳,“死人啦!死人啦!哈哈哈哈!” 她疯狂的动静惊动了里屋的王栋国,他急匆匆走出来,看似羸弱苍老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困住了女人。 他此时此刻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一开始开门质问他们“到底是谁”的暴躁大哥,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那股诡异的僵硬感也似乎消失了。 王栋国抬眼看向程居延和景深,只一眼,他又急速地别过脸,像是不敢多看他们一眼一样,急声道:“骗子!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滚出我家!” 女人在他怀里又哭又笑,时而温柔时而癫狂,神经兮兮地重复着一些话。 “你们想报仇吗?” “嘘,祂在听!” “小好,小好,妈妈在这里,不怕不怕~” “我愿意!我愿意!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看我们笑话吗!”王栋国呼吸有些急促,他放开怀里的女人,转手开始推程居延和景深,“赶紧滚!别逼我打人!” 景深被他推的踉跄了一下,急忙借着程居延的胳膊找回平衡,慌乱中转头看去,视线正好落在那方神龛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那神龛似乎裂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一片猩红。 程居延步伐稳健,被王栋国那么用力地推都没失态,反而顺势就出了门。 木门在面前“砰”地合上,隔绝了里面女人的尖笑。 景深蹙眉。 这个王栋国明明上一秒还开门让他们进去,现在一转眼却又要把他们赶出来,前后行为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三好的妈妈,王栋国的妻子王晓玉。 她嘴里念叨的那些,又是什么意思? “ta”在听? 这个“ta”是谁? 景深看向程居延,道:“程先生,他们好像不愿意配合。” 程居延想了想,说:“确实有点难办,不如简单点。” “简单点?”景深不解。 程居延抬起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景深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风平浪静,没看出什么变化。 他看向程居延,眼神询问,程居延眼底漫上笑意,淡声道:“哦,我的意思是‘有办法了’。” 景深:“......”您还怪中二的。 程居延低笑一声,指尖翻转,在空中随意地划了几下,而后轻轻朝着门的方向一推。 虚无的空中似乎蕴藏着什么力量,急速冲击在那单薄的木门上,随即向整个村落荡开。 景深脑海一片清明,下一秒整个村落都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数不清的黑鸦飞上天空,朝着山林的方向夺命狂奔。 紧接着,不少屋门都打开来,村民们手脚并用地往外逃命,惊恐大叫,嘴里喊着什么东西裂了。 “砰——” 面前的房门也被人推开,王栋国半抱着王晓玉,惊恐地朝外逃出,看到景深和程居延的时候他猛地一愣,随即怒道:“还在这干什么,还不滚!” 咔嚓—— 屋内响起一道细微的碎裂声,王栋国和王晓玉猛地回头,在看到神龛里完完整整的红色神像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饶命!大人饶命!”王栋国大喊,村里四面八方也都传来类似的求饶声。 王晓玉怔怔地坐倒在地,王栋国对着神像磕的头都要破了。 “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景深连忙想要把他扶起来,可王栋国却根本不理,甚至还要拉着景深一起磕,“快,你快求求祂!对神明不敬是要受惩罚的!” 景深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屋内,他盯着神龛看了看,而后蹲下来,把外面已经碎掉的那层黑色瓷土捡起,用一个红色的布仔细地把它包住,放进了风衣的内口袋。 而后,他在王栋国震惊的视线中,拎起神龛走到了门口。 “你、你......”王栋国语塞,王晓玉也抬眼朝他看去。 景深看清了这尊红色的塑像,和包裹在外面那位黑瓷雕刻成的神明显然不是一个。 这是个面容俊逸的男人,他细长的双眼闭合,双手成诀,指甲尖而长,身着红色广袖长袍,边沿绣纹着一颗颗狰狞的人头像。 浓重的阴气附着在神像上,此刻打破外面的一层桎梏,那些阴气就开始丝丝缕缕地向外发散。 这明明是个神像,却处处透着诡异。 “这是什么神?”景深问。 “转轮王。”程居延眸色冰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转轮王? 景深记得,传说中转轮王就是冥府十殿阎罗中掌管第十殿的阎罗,专门负责评定鬼魂善恶、转生投胎等事宜。 一般来说,人们拜神拜佛拜三清,很少有人会拜地府神灵。 景深转头朝院外看去,整个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一声一声的求饶声中,不同的方向都开始散发浓重腥臭的阴气,就和他们面前的这个神像一样。 所以,这整个村子都在拜转轮王?转轮王不是神明吗,即便是地府神明也不该这么邪性吧? 还有程居延,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神像外面那层黑色的瓷土会碎掉? 还有那个黑色的瓷土像虽然也怪,却明显是用来封印这些转轮王像的,所以那个瓷土像又是谁? 而且程居延为什么那么小心地把那层瓷土捡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来,景深却一个都没来得及问,因为没等他捋出头绪,程居延就在他们面前,随手把转轮王的神像从神龛里拔了出来。 几人目瞪口呆。 程居延手下动作没停,拔出神像后直接就把它往地上一摔,整个神像立刻“啪”地一声碎成无数片。 王栋国:“!” 人家摔碗都摔不了这么自在!这可是神像!会显灵的那种! 涌动的阴气戛然而止,紧接着,四面八方的求饶声又转成了惊恐大叫:“碎了!又碎了!” 看来其他的神像随着这个神像的碎裂,也都跟着碎了。 只是这些年孕养出来的阴气,恐怕不会那么快消散。 程居延眯着眼看了下天空,大量的阴气常年遮掩着日光,使得整个村子都阴沉沉的。 景深也看过去,他很想问问程居延能不能处理这些阴气,但想到自己平平无奇普通人的人设,硬是把这话给压住了。 “这、怎么会......”王栋国惊疑不定地看着程居延。 景深能看到那些阴气,但王栋国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那他现在为什么这么震惊?就因为程居延摔碎了神像? “王大哥,你怎么了?”景深问。 王栋国看看他,又看向程居延,来来回回几次,他忽然跪在了程居延面前,双手合十道:“大师!求大师救救我们!”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 14 章 大师? 还有,这怎么就忽然跪下了? 王栋国的反应出乎意料,景深诧异地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一手拎着神龛,随意地放到脚边,视线瞥向王栋国,“别跪着。” “对,您先起来。”景深扶起王栋国,又去扶另一侧的王晓玉。 疯疯癫癫的女人直勾勾望着程居延,双手紧紧攥着王栋国的一只手臂,被景深触碰到胳膊的时候,她狠狠抖了一下,胆怯地朝他看了眼,又急忙躲到王栋国身后。 景深顿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他看清了王晓玉藏在乱发中的脸,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和年迈的王栋国不像夫妻,反而像是父女。 按理说,王晓玉今年也有快六十岁了,但她却好像保持着十七年前的样子。 这里的两人被扶起来,可村子里到处都是杂乱而恐惧的求饶声。 “怎么办?”景深问程居延。 程居延:“叫人来处理需要时间。” “那要不……”景深试探道,“你先装一会大师?” “?” 半个小时后,所有村民都崇拜而狂热地看着程居延,嘴里大呼“大师”,一改先前的敌意和警惕,一个个都像在看救命恩人。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居延确实救了他们一命。 程居延抱臂靠在门边,面色淡淡,视线跟着景深移动。 景深检查了一下大家身上的伤,大部分还是健康的,也有几个额头上有磕伤,还有几个跑的急摔到了胳膊腿的,好在没有大的伤口。 他叫了救护车,又好脾气地劝村民们:“好了各位,大师现在有事要问王大哥他们,其他人先回家去吧,等会救护车来了再带大家去做检查。” 村民们嘴里喊着“感谢”,可却没有一个人先离开。 先前带他们来找王栋国的男人拄着拐杖,颤巍巍道:“那东西确定不会找我们麻烦吧,那可不是我们打碎的啊!”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见对方颔首,景深便确定道:“放心吧,肯定没事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就大喊一声,大师在这呢,马上就能去救大家。” 大家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屋内阴气太重,正常人在里面待久了都要喘不过气,于是景深他们也没进屋,直接在门外摆了四张椅子。 王栋国看向好说话的景深,眼带期许地问道:“您是警察吗?杀我儿子的凶手真的找到了吗?” 景深一开始说自己是交警,还说找到了肇事者,王栋国有些不敢相信隔了十多年还能找到凶手。 景深点头:“这件事有些复杂,但我们基本确定了肇事者,只是还缺少直接证据,暂时不能给他们定罪。” 一直低着头的王晓玉终于有了反应,她抬手捂住脸,肩背颤抖,哽咽地叫着一遍又一遍的“小好”。 这个反应......不太像个疯子。 王栋国搂住妻子的肩,叹道:“晓玉现在是正常的。” 他沧桑浑浊的双眼看向后山,回忆道:“这件事,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王三好一直是个好孩子,他善良坚韧,硬是从这样一个穷山村考上了数一数二的久安大学,成了父母的骄傲。 他从小就会勤工俭学,学习以外的时间都在兼职,为爸妈减轻负担。 刚上大学,他就凭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高考成绩,找了一份家教兼职。 可就在去面试结束回来的路上,他为了省二十块钱的车费,选择了步行回校。 于是,就在那条国道上,在那个黑漆漆的初秋雨夜,他死在了肇事者的车轮下。 王栋国和王晓玉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僵了,死状凄惨。 法医说,孩子出了车祸后并不是当场死亡,他挣扎过,想要去拿掉落在远处的手机,最后是硬生生失血过多死亡的。 “但凡肇事者没有逃跑,哪怕他只是打一个急救电话,小好都有可能活下来!”王栋国眼眶血红,脊背痛苦地弯下来。 “我们当时怎么都没办法找到凶手,只好先让小好入土为安,把他葬在了后山。”他看向身侧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妻子,哑声道,“可晓玉太想孩子了,她总说自己梦到小好说自己害怕,我们便天天去后山看他。”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山上莫名其妙晕倒。” 王栋国眼里浮现出恐惧,道:“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但我们的屋里,出现了那样一个神龛。我觉得很诡异,可晓玉却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她,要帮她伸冤。” 一旁安安静静的王晓玉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随后她又忽然开始磕头,边磕边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只要能让凶手付出代价,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都可以......” 王栋国紧紧抱着她,免得她磕伤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景深直觉她不是普通的发疯。 程居延微微向前倾身,带着手套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在王晓玉的眉心点了一下。 王晓玉猛地一颤,随后晕倒在王栋国怀里。 “大师,您、您做了什么?”王栋国震惊地看着他。 程居延淡声道:“三魂不全,估计是被那东西吃了。” 他侧目看向景深,小薄荷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疑,很像个正常人。 “什么?!”王栋国急忙道,“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真正的正常人早就对程居延的大师身份深信不疑,眼看着又要磕头,程居延都烦了,道:“别磕了,能找回来我就试试,找不回来就是已经消化了,谁来也没办法。” 王栋国脸色颓败。 王晓玉都疯了十多年了,什么东西十多年还能不消化?这是没办法救她的意思吧? 景深凑近程居延,在他耳边小声道:“程先生,你这个大师演的很到位啊,我都快信了。” 程居延要笑不笑地看他,“怎么,你不信她是三魂不全?” “当然信。”景深嘴上说信,却满脸写着不信,正常人都没他表现的这么正常。 程居延低笑一声。 景深没有戏瘾,演过一轮就没打算继续,他指着王晓玉问道:“那她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她回屋里吗?” 屋子里都是阴气,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需要程居延先清理一波的。 程居延靠到椅背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枚铜钱,指尖轻弹一下,铜钱便“叮”地一声在空中翻转。 随着铜钱的翻转,无数黑压压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最后全都被铜钱中间的四方小空间吸收殆尽。 景深眼睛微微睁大,普通人看不到这个场面,但在他眼里,整个村子的阴气都随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消灭,原本灰蒙蒙的天大亮,无处不在的寒气也被正午的阳光驱散,暖融融的。 肉眼可见的变化,王栋国也发现了。 他仰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澄澈天空,双眼微微发亮。 没了,真的没了! 他看不见阴气,但他能感觉到,十多年来如影随形的注视和恶意消失了! 他收回视线,炙热的目光直直望着程居延。 景深也看着程居延,对方像是随手玩了下硬币,弹了一下后就把那个铜钱收进了口袋,一举一动都带着懒散的劲头。 景深轻蹙了下眉,他怎么觉得程居延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是错觉吗? “小景老师。”程居延忽然开口叫人。 “嗯?” 程居延抬了抬下巴,道:“接下来问的要记好,回去要写报告的。” “哦!”景深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在做兼职来着,要工作的。 王栋国得到允许后把妻子安置在了卧室,而后才出门来继续给景深讲述自己知道的东西。 他说从那个神龛出现之后,王晓玉就开始疯疯癫癫,王栋国试过把神龛丢出去,但无论他扔到多远的地方,这东西都会重新出现在他家里。 而他自己,也开始每日昏昏沉沉,有时候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村子里的人也说他有时候像变了个人,总是阴沉沉的,还日渐苍老,都不愿意和他来往了。 他也开始限制自己的行动,不再出门,但他却忽然发现,村子里总有人偷偷摸摸去后山,然后很快去了后山的人家里就会多出和他家同样的神龛。 而就像他和王晓玉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样,供了神龛的人家也有了不一样的反应,缺钱的突发横财,藏着发财的秘密,老光棍满面红光,说自己家里养了小妻子...... 并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和王栋国一样迅速衰老。 他知道这些都和这个神龛离不开关系,他不敢想象妻子每天求“让孩子复活”和“让凶手偿命”的要求要怎么达到,为了避免更多人受难,他开始劝说年轻人离开家去打工。 因为他年轻时候就在城里打工,因此还真的劝动了不少人。 可是年纪大的人不好劝,他便去后山打猎,杀了许多动物堆在一起,又养了许多乌鸦,而后再用这些乌鸦和动物尸体造谣言,吓唬村民,不让他们去后山。 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担忧害怕离开了村子,之后留在村子里的人就更少了。 王栋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村子了,便日复一日地想办法让其他人离开,尤其当外地人过来的时候,他会联合村子里其他几家供奉了神明,并且发现这神明诡异的人一起,表现出敌意,把人吓走。 “因为大家衰老的明显,所以供奉了神龛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是供养神灵的代价。很多人后悔了,想要摆脱祂,却无能为力。” 王栋国面上浮过悲伤,道:“村长当时年纪很大了,他想给大家找到摆脱神明的办法,便自己尝试摔碎神像,神像确实是碎了,村长却也当场发疯,直接撞死在墙上。” “所以你们看到神像碎裂的时候才会那么害怕。”景深明白了。 王栋国点头,叹道:“其实一开始,神像只有里面那层红色的。后来村子里来了个神秘人,他用黑瓷做了外面那层神像,说是这样多少可以镇压住里面的邪神。因为我家的神龛是第一个供起来的,所以他只给我们家做了,说我们家的这是邪神本体,压住这个,其他的就能压住。” “我们死马当活马医,不过确实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持续衰老了。” “神秘人?”程居延面色一寒,道:“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王栋国蹙眉道,“只记得是个男人,很高,大概和您差不多,其他的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之前问过村民们,他们也都记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深问程居延:“怎么了?有问题?” “没什么。” 程居延不愿多说,景深便也没继续说这个,问起了别的:“所以外面那个神明是谁?” 能压得住转轮王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程居延看着他,眸色幽深。 沉默片刻,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酆都大帝。” “传说中的冥界老大?”景深恍然道,“那难怪了,确实是简单粗暴的压制。” 程居延失笑,忽然问:“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景深面色不变道:“宁可信其有。而且虽然我不太迷信,但保持敬畏还是最基本的。” 程居延不置可否。 救护车很快来了村子里,把受了伤的人都接走,程居延财大气粗地包了所有人的医药费,活脱脱的慈善家。 等到救护车离开后,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到村子,他们统一开着和程居延那台越野车一样霸道的车型,车牌上明晃晃地标着“特管局”的印。 这些是景深没见过的面孔,言谈间才知道他们是地方特管局的,和久安市的总部不一样。 后面的事有他们接管,程居延和景深便准备直接回程。 司机大哥都不太敢收车费,但最后还是收下了,之后头也不回地开车跑了,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特管局办案,等他从惊吓中回神,绝对够吹好久。 特管局的人把景深和程居延一路送到了县城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晚饭都没吃,此刻便在机场找了个面馆,一人点了一碗死贵的拉面。 等面的时间里,程居延收到了陈队的消息。 “鸳鸯这条线索没用了。”程居延道,“他们在监控盲区发现了埋起来的鸳鸯尸体,处理的很干净。” 景深蹙眉:“盲区在哪?” “石楠树林。”程居延很讨厌那股味道,道:“你们学校种那么大一片干什么?又臭又方便作案。” “......”景深无言,都说了石楠树有好处。 面做的有些慢,程居延无聊,便拿出手机消消乐,景深一直埋头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关于秦乐湛的案子,他们从王栋国那知道的消息不多,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求神明让王三好“复活”,但怎么个复活法却没人知道。 除此之外,木南村的古怪也太多了。 而这些古怪似乎都和转轮王有关,可这已经牵扯到冥界的阎罗,他们身为凡人有能力继续查吗? 还有那个想到用酆都大帝像去镇转轮王的神秘人是谁? 王晓玉失去的魂魄又去了哪?这些都是更难解的谜。 这一趟差,不仅原有的谜题没能解决,反倒又惹出了更多的未解之谜。 不过这些暂时先放下,目前他们的工作重点,仍然是秦乐湛的案子。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三好的魂魄,是魂魄游荡多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仇,还是王三好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然后经过这十七年时间重新长大成人才来报仇? 如果是前者,似乎能解释秦乐湛失魂的事,可解释不了宿舍里明显人为的血字。 如果是后者,那久安大学的学生最小的都要十九岁整了,和“十七年”这个时间点不对,除非王三好是直接偷了谁的身体。 景深仔仔细细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排成一列,几个关键词猛然冲进眼底。 手机、未拍下的视频、‘杀人偿命’的血字、鸳鸯血、石楠树...... “就男人那个味呗。” “就是石楠树,我们从小闻都闻习惯了。” “老师,我不会拍照。” “马晓阳,你来唱票......” 景深倏地坐直,点开班级群,找到杭飞扬的朋友圈。 他快速翻动,直到找到四天前杭飞扬发的那条炫耀自己当上班长的动态。 照片上是当天黑板上的票数,上面是名字,下面是票数。 而杭飞扬的票数下方,是体育委员的候选人,杭飞扬的这张照片恰好拍到了“刘申”的名字。 景深点击放大,截图保存,之后又点开相册找到拍摄的血字。 杀人偿命。 刘申。 “命”字和“申”字都有一个向下的竖,而下笔的人,在写完竖之后,却又习惯性地向右上方提了个尾巴,这和平常人的习惯很不一样。 曾经没在意的细节一个个清晰起来。 马晓阳不会用智能手机,连拍照都不会,所以在他接管秦乐湛身体的时候,根本不会用他的手机拍下那对本该在手机里留下影像的鸳鸯。 还有在血字出现前一晚,窦俊曾在马晓阳身上闻到过石楠树的味道,而鸳鸯湖周围唯一的监控盲点就在那片石楠林。 马晓阳估计是习惯了这个味道,没有第一时间洗掉,所以才会被窦俊发现。 那么马晓阳为什么会习惯这个味道,就是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王三好! 王三好一直生活在木南村,所以对石楠树的味道并不敏感! 而且秦乐湛死时脸上附着的阴气,和转轮王神像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王晓玉还曾许愿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程居延好笑地看着对面的人。 习惯了景深假装成熟的模样,现在看他这幅紧张慌乱的样子,还有点稀奇。 景深抬眼看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人设,总不能就这么崩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隐藏这些只有他知道的线索,只能耽误事。 景深眸色微沉,没多犹豫,便道:“程先生,我好像知道谁有嫌疑了。” “谁?” “马晓阳,我的学生。” 程居延蹙眉,回忆了一下:“有这么个人吗?” 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来,程居延接起,乌牧春的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紧张道:“老大!景老师班里那几个原701宿舍的同学都失踪了!”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5 章 安大的军训需要持续三周时间,为了避免学生们过分劳累,学校规定军训期间每周六日都正常休息放假,但宿舍要在晚上十点钟就关门。 今天周五,学生们没有晚训,因此很多同学都出去玩了。 带班的孟猛当晚放学后就回了家,但他不放心,到了快关寝室的时候,便准备让杭飞扬和六班的班长一起去两班的寝室查寝。 可他没联系上杭飞扬,便去联系学委马晓阳,但同样联系不上。 他急忙叫六班班长去找,却发现他们一整个宿舍都没人。 他耐心等了等,可等到十点钟快要关寝室门的时候,原701的五个学生还是一个都没回来,他想到最近学校里这些糟心事,急忙第一时间联系了陈队。 陈队当时正好发现了新线索,和乌牧春待在一起商量,闻言立刻赶到安大。 看了监控后,他们发现杭飞扬他们一个寝室五个人,是一起离开的,但每个人的手机都似乎不在身边,根本联系不上。 乌牧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居延。 程居延听了他的话,抬眼看向对面的景深,沉声道:“尽快找到他们,我们怀疑杀害秦乐湛的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乌牧春震惊地挂断电话。 “乌队长?”陈队叫他。 乌牧春回过神,面色严肃道:“动用所有的力量,务必立刻找到他们!” * 久安市春阳区圣臺会馆,VIP08号包间。 青涩的大学生们换下军训服,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上、地上,还有人趴在桌上,乐声震耳欲聋,酒气熏天。 杭飞扬摊在沙发上,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显示下午七点钟。 “嗯?才七点啊?”杭飞扬大着舌头道,“我怎么记得喝了很久了?” 几个室友都倒在一旁,醉成了一滩烂泥。 “噗——”杭飞扬笑出声,“小趴菜们,这、这么点就不行了?” 他慢吞吞坐起身四周巡视,终于看到了唯一清醒的身影,便伸出手道:“来,晓阳,咱俩喝点。” 马晓阳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声道:“你喝多了。” “我没多。”杭飞扬指着其他人道,“他们才多了。” 马晓阳定定地看着他,杭飞扬眯着眼和他对视,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那我只陪你喝一杯,之后咱们就回去。”马晓阳开口了。 杭飞扬立刻忘了那一瞬的诡异,笑道:“得嘞好兄弟,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他晃晃悠悠地去抓桌上的酒杯,马晓阳先他一步拿起来,而后又拿着酒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洋酒。 杭飞扬接过来,催促道:“快,你也倒。” 马晓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手和杭飞扬的杯子轻轻一碰,“干杯。” “干!”杭飞扬说干就干,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等他放下酒杯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的马晓阳似乎变成了好几个,天旋地转。 马晓阳放下杯子,静静地看着他,杯子里的酒液一滴都没少。 杭飞扬捂住眼睛倒在沙发上,喃喃道:“睡、睡一会......” 马晓阳扶了下眼镜,他把摔的到处都是的室友们一个个扶起来放到沙发上,拿过他们的外套一个个给他们盖上,又把开了飞行模式的几个手机放到他们各自的衣服口袋。 最后,他从杭飞扬的衣兜里拿出了车钥匙。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眼看着不省人事的室友们,耳边震耳欲聋的背景音呼号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他慢慢拉上外套拉链,扣上帽子,走出门去。 * 景深得知学生们联系不上,一颗心也七上八下,连饭都没心情吃了。 程居延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道:“你很关心他们?” “是啊。”景深蹙眉,实在想不通他们会失踪的原因。 “如果他们死了,你会难过吗?”程居延继续问。 景深一顿,扶了下眼镜道:“当然。” “是吗?那秦乐湛死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冷静。” “有吗?” 景深冷静地和他对视,当时他自以为表现的还算正常,程居延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不过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程居延居然注意到了他的表现吗?不会是诈他的吧? 程居延低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景深抿了下唇,垂眼盯着手机。 孟猛正实时给他汇报进度,等到他们刚刚坐上飞机,孟猛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杭飞扬他们找到了!这群不省心的都成醉鬼了,明天必须让他们写检讨!】 景深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复,孟猛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靠,缺一个!马晓阳不见了!】 景深急忙打电话过去,可孟猛那边一片混乱,还有杭飞扬他们几个高喊“我没喝多”的声音,看来孟猛是去接学生了。 空姐催促大家关闭手机,景深只好先挂断。 飞机要飞四个小时左右,景深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马晓阳接下来能去哪,会做什么。 肩上忽然一沉,景深侧头看过去,侧脸被发丝搔的有些发痒。 他向后退了点,可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就从前面绕过来搂住他,把他又拖了回去,紧紧箍在怀里。 景深一僵,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偏头去看程居延的脸,对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心也不安地蹙起,一直伴随着他的寒气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正常的热意。 景深抬手去试他额间的温度,滚烫灼热。 发烧了?! 他急忙拍了拍程居延的脸,小声道:“程先生?你醒醒。” 程居延和正常人不一样,现在他身上的温度也完全超出了人类能承受的最大热量,景深也不敢叫空乘来帮忙。 好在程居延还没到太严重的地步,他疲惫地睁开眼,和景深近在咫尺的浅色瞳孔对视许久。 景深:“程先生,你没事吧?” 他就说在木南村的时候,程居延的脸色就有些不对。难道是一次性清理了太多阴气的后遗症? 程居延只是有些消化不良,但景深的反应倒是很有意思。 他恶劣地想要继续逗人玩,便收紧了手臂,眉心也蹙得更紧。 景深果然紧张了,小声道:“你怎么样啊,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有没有什么符咒啥的,他或许能帮忙呢! 程居延定定地望着他浅色的瞳孔,随后又微微下移,从景深粉润的唇瓣,缓慢地滑向他脖颈。 青年纤细的脖颈脆弱到几乎单手就能握住,白皙的皮肤下透出隐隐的青色血管,蓬勃的生命力蕴藏在其中,诱人的淡香不断萦绕在程居延的鼻尖。 程居延鬼使神差般向前倾身,鼻尖轻轻碰了下景深的脖颈。 景深僵住,呼吸都停下来。 反倒是程居延满足地深吸口气,哑声道:“好香......” 看不见的东西被人吸走,景深身上一麻,整个人都软了。 他迷茫一瞬,紧接着后颈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是程居延的手在轻轻摩挲他柔嫩的皮肤,带起一阵阵颤栗。 等等,凉了? 景深不由分说地抬手摸了下程居延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刚才那股灼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无踪。 这是好了吧? 景深手下用力,把人推远。 程居延顺势坐正,偏头看着他,神色带着点遗憾,像是没吸够。 “程先生。”景深蹙眉,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蹭他的阳气,不对,程居延也不算是唯一一个,可之前那些妄图蹭他的都是鬼魂,不是被他撞得魂飞魄散,就是被他烫的重伤再也不敢凑近。 所以说到底,程居延还是第一个蹭到他阳气的生物,而且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这人还明目张胆地说他“好香”,还满脸遗憾! 景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毕竟他现在应该算是被程居延冒犯了,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种激烈的情绪。 而且,面前这位可是他的大金主,他就算生气似乎也该忍下来。 程居延像是只餍足的大猫,懒洋洋地看着面前刚被他吸过一口的小薄荷。 还别说,不怪那群鬼东西馋,这滋味确实不错,就是那些高僧和老道捻出来的香火都要差上一截。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蹙着眉,应该是有些不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表现的太明显,纠结的小模样看着怪可怜。 “对不起。”程居延端正态度,道:“刚才冒犯了。” 景深一怔,然后点点头,“没关系。” 纠结该怎么生气的景深悄悄松了口气,金主大人知道错了还会道歉,是个好人。 而且景深自己又没损失什么,一口可有可无的阳气而已,吸就吸吧,就当是高额日薪的附加业务好了。 程居延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唇角微扬。 这也太好欺负了,他都有点小愧疚。 小插曲过后,景深又开始想接下来的事。 “在想什么?”有点愧疚的程居延主动破冰。 景深道:“在想马晓阳会去哪。” “你为什么会怀疑马晓阳?”程居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留意着他的每一个小表情。 景深看了他一眼,又扶了下眼镜道:“你听过宿慧吗?” “嗯?” “有文献记载,有些人生来会记得前世的事,这是有很多实例的,应该和某种脑电波或者磁场有关。”景深很专业地解释说,“我怀疑马晓阳可能记得自己身为王三好时的记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巧合。” 程居延不置可否,问道:“那秦乐湛跳楼怎么说?” 景深又道:“可能和心理暗示有关,应该是马晓阳用了心理学的手段,也就是‘催眠’或者暗示,使得秦乐湛自己跳楼自杀。” “听着很有道理。”程居延勾唇道,“陈队应该会很感激你给他的结案理由。” 景深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但他要保持自己不信邪的人设,只好笃定道:“我用我心理学专业的能力保证,心理暗示和催眠是真实存在的。” “嗯嗯,存在。”程居延闭上眼,“快睡吧,一会到了就要忙起来了。” 景深:“......”敷衍。 不过,他想到马晓阳可能会去哪了,想必陈队和乌牧春他们肯定也能想到。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6 章 久安市今晚下了一场雨,地上积了浅浅的湿气,阴云遮蔽着月色,好像黑夜都更暗淡了几分。 景深和程居延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乌牧春的电话。 “老大,车给你们停车库了,位置发你了。” 程居延和景深快步朝地下车库走,道:“现在什么情况?” “杭飞扬酒醒了,他说自己下训后和舍友们出去玩,看马晓阳对车感兴趣,他就教马晓阳开车了。现在杭飞扬的车不见了,监控显示就是马晓阳开走的。” 乌牧春那边有强烈的风声,他继续道:“陈队派去监控秦岐和汪妙吟的人刚才才发现那两人跑了,离开的方式很诡异,我怀疑是马晓阳的帮凶帮着他们逃过了监视,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现在我和陈队准备带人去863国道事故地,马晓阳很有可能是带人去了那边。” 马晓阳有一个非人类的帮凶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离魂去霸占秦乐湛的身体,也没办法解释秦乐湛怎么会接景深的电话,还直播跳楼的过程,要知道那个时候马晓阳就在景深的面前,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只可能是有帮凶,且那个帮凶还不是人类。 “好,我们也马上过去。”程居延挂了电话。 景深快步跟在他身边,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越野车。 两人坐上车,程居延系上安全带,问道:“晕车吗?” “不晕。” 程居延就笑了一声,油门瞬间踩到底,越野车嗡地冲出停车场。 景深第一次感受这么强烈的推背感,车子急速在车流中穿梭,惊起一片鸣笛声和骂声。 程居延降下车窗,不知道从哪扯出一个圆形的磁吸灯,伸手放在了车顶,警笛一响,鸣笛声和骂声全都停了,前方的车甚至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景深看着那在市区都开到一百八十迈的车速,默默抬手,握住了头顶的把手。 警笛声一路高歌,霸道的黑色越野疾驰在黑夜,终于赶在凌晨两点钟到达了事故地。 一排排警车拦了路障,这一段国道暂时封闭。 刑警队的同志们全都严阵以待,陈队和乌牧春站在最前方,谈判专家拿着喊话器正在劝解千米外的嫌疑人。 景深和程居延来到最前面,乌牧春立刻说明情况:“是马晓阳,他灌醉其他人,又拿了杭飞扬的车钥匙。” 他朝周围人看了圈,然后低声对程居延道:“老大,他有厉鬼化的倾向。” 程居延眯了下眼,朝远处看去。 黑压压的夜色被警灯照亮半边天,可杭飞扬那辆昂贵的宝蓝色超跑却隐在浓重的黑色阴气中,只有车灯隐隐透出点亮。 而那车灯照亮的方向,能看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秦岐和汪妙吟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雨后的深夜空气湿凉,穿着单薄睡衣的两个人冻的瑟瑟发抖,苍白的唇颤抖着,却连救命都不敢喊。 一道闪电划过黑夜,雷声阵阵,细雨重新落下。 程居延从手下那里接过两把雨伞,递给景深一把。 “谢谢。”景深蹙眉看着远处,他看不到马晓阳,但他能看到饱含恶意的阴气,那不对劲。 至少,这种气息不该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 “马晓阳,你年纪轻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还有大把的美好年华,犯了错的人会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你不要再错下去!” 谈判专家不断地尝试沟通,但都没得到回应。 可这次他刚说完话,刺耳的鸣笛声就从那辆超跑上传出。 众人不适地捂住耳朵。 “惩罚?”马晓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响在众人耳畔,寒意从脊背攀爬上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陈队脸色难看起来,有些警官出了一身的冷汗,牙齿磕碰在一起吱嘎作响。 “阴气太重了。”乌牧春看向陈队,道:“先让你的人回车里。” 这件案子是特管处主办,陈队自然没有异议,立刻配合地让自己的人都回到车上,特管处的员工们立刻走到车边,嘴里念念有词,而后指尖凭空亮起簇簇火光,朝着车子一指,那些火光便骤然大亮,又消散。 坐在车里的警员们身上一暖,终于舒服了。 景深惊异地看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显的施法。 先前程居延在木南村用的那两下,正常人看来都瞧不出门道,甚至有些神经兮兮,不像现在这个,火光亮起来也太显眼了。 通俗点说,就好像是加了特效和没加特效的区别。 景深收回视线,却发现程居延正在看他。 “怎么了?”景深警惕地问。 程居延随口道:“没被那些火吓到?” “没有。”景深扶了下眼镜,说,“可能是某种杂技吧,比如喷火那种?” 程居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没再说话。 不是,干嘛笑的这么奇怪?景深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程居延不怀好意。 乌牧春此刻正守在谈判专家和陈队身边,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保证他们能镇守前方。 刚才得到马晓阳的回应,谈判专家立刻和他对话:“我们知道秦岐和汪妙吟做过的事,现在已经找到证据了,法律会审判他们,你不要为了他们耽误自己!” 陈队确实找到了当年的证据,是当初给秦岐他们修车的修车工提供的。 当初修车工看出他们的车出过车祸,而且秦岐和汪妙吟两个人又神经兮兮,出手大方,他便诈了他们几句,顺利诈出来他们是肇事逃逸。 一开始修车工是想报警的,可当他得知秦岐愿意花大价钱封口,让他修车的时候,修车工就心动了,收下了钱,也闭紧了嘴。 可秦岐和汪妙吟不相信他,便在两年后想办法把那个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小老板的修车工弄进了局子,让他彻底闭嘴。 就像他们不信任对方一样,修车工也不信任他们,他一直保留着当初秦岐和汪妙吟贿赂他时的录音,里面秦岐明确地说明了自己撞死了人。 修车工本来还打算从监狱出来后凭借录音再勒索秦岐他们一次,再得到一笔钱,却没想到自己进监狱就是秦岐他们的手笔,加上警察查到了他身上,他也就鱼死网破,把证据和当初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人证物证俱在,而且秦岐和汪妙吟当时确实是在明知王三好还没死的情况下逃逸,所以他们的肇事逃逸和故意杀人是逃不掉了。 谈判专家把所有的证据摊开来告诉马晓阳,包括秦岐和汪妙吟即将面临的惩罚,为的就是让马晓阳冷静下来。 可马晓阳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淡声道:“不重要了。” 景深心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轰——” 闪电劈开云层,惊雷阵阵。 雨势加重,豆大的雨滴急速掉落,远处黑压压的阴气膨胀挣扎,随着阴风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气。 “十七年了。”马晓阳的声音异常冷静,“就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我的双腿被车子碾碎,手臂骨折。你们知道有多疼吗?” 秦岐和汪妙吟蜷在一起,随着马晓阳的话,他们骤然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手臂剧痛,他们惨叫着道歉求饶。 却不知道是在对谁道歉,又在向谁求救。 “你们下车看了我一眼,我求你们救救我。”马晓阳像是笑了一声,“但你们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去拿我的手机,虽然我知道它大概率是坏掉了,但我碰不到,我的手没力气,我的腿变成了碎肉。” “没有人救我。” “轰——”雷声震耳欲聋。 马晓阳忽然狂躁地捶打方向盘,大吼道:“没有人!那么多车从我身边路过,没有一个停下来帮我!” “该死!你们都该死!”马晓阳嘶哑的嗓音锤击着每个人的耳膜,陈队和谈判专家紧紧握着符咒,即便如此也觉得天旋地转,就连特管处不少员工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队让人把谈判专家送回车上,自己拿着扩音器准备和马晓阳沟通。 余光里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他猛地回头,发现景深居然还站在原地,除了紧蹙的眉心之外,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这个景老师,果然不是普通人。 猛烈的油门声叫走了陈队的注意力,他再次转头的时候,就发现那台蓝色超跑已经冲向了地上的两人。 秦岐和汪妙吟的尖叫声被掩盖在油门中,从车灯反射的光线里,马晓阳狰狞扭曲的脸映入眼帘。 “住手!”陈队惊恐大叫。 景深心跳也漏了一拍,下意识向前一步。 可转眼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就站在了秦岐和汪妙吟身前。 程居延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撑着伞,姿态随意地站在车灯聚焦的地方。 而那轰鸣而来的跑车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无论马力加到多大,轮胎在地上摩擦出火花也不能再前进一毫。 “啊!!!滚开!”马晓阳的声音嘶哑可怖,已经不太像人类的声音了。 他疯了一般踩着油门,按着喇叭,可却无能为力,便越发狂躁,奔腾的阴气越来越凝实,猩红的血液从他的七窍涌出,瞳孔开始泛起血色。 他已经逐渐接近厉鬼,而且是最凶的那种怨鬼。 程居延耐心地等着,有些喜欢躲在“棋子”之后的执棋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景老师。”乌牧春忽然凑到景深身边,把扩音器给他,道:“他是你学生,你要不要劝劝他?” 景深一顿,抬眼朝前方看去,却忽然看到程居延的左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 今天程居延用铜钱吸了一波木南村的阴气,就发烧了,现在马晓阳身上的阴气明显更凝重,吸了还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反应。 而且被吸了阴气,马晓阳又会怎么样呢? 景深没犹豫,拿起扩音器喊话道:“马晓阳,还记得你父母吗?” 程居延动作一顿,微微侧头朝身后看去。 马晓阳狰狞的脸上忽然神情空白,他喃喃道:“景老师......” 可下一秒,他又冷下脸,道:“什么父母,他们除了打我骂我还会干什么!他们也该死!等我处理了这两个,就去处理那两个!” “不是他们。”景深沉声道,“我说的是你的父母,王三好。”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7 章 王三好...... 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听过的名字。 天上响起一道惊雷,马晓阳布满血痕的脸怔然看着前方。 高大的男人挡在车前,雨伞遮着他大半张脸,可从他的身侧看过去,却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站在风雨中。 青年温和好听的嗓音从扩音器传出有些模糊,但奇异地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王三好,你爸妈一直很想你。”景深紧紧盯着那辆跑车,“你不想见他们一面吗?” 王三好慢慢松开油门。 是啊,爸妈很爱他的,他们倾尽一切供他上学,对他抱有最大的期望,却从来不给他压力,知道他考上大学后高兴的两人一个假期都精神奕奕,到处炫耀自己儿子有出息还懂事。 他们那么爱他,知道他离世肯定很难过吧。 爸、妈...... 凝动的阴气缓缓消散,血色从瞳孔中退散,一只脚迈入厉鬼行列的孩子,居然重新找回了人性。 乌牧春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深,又转头看向远处。 地上是吓到失禁、昏迷的两个人,车里是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晕死过去的马晓阳。 程居延撑着伞站在雨幕中,逆着光,远远地朝景深看过来。 之前秦乐湛给乌牧春发过景深念诗的那段视频,那之后他就见到了洗净怨气一身轻松的秦乐湛,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再像个枉死鬼,反而洋溢着暖融融的气息,活脱脱就是被超度了的样子。 问了一圈,他最后非常离谱地觉得是景深那首诗阴差阳错把人超度了。 程居延听他报告这件事后,也表现的很感兴趣,让他想办法测试一下。 刚才乌牧春就是有意测试,却没想到景深真的劝住了马晓阳! 那可是半厉鬼化的怨鬼!就是他们老大也要到了下面扔给阎罗,让它十八层地狱走一遭才能净化,可景深就这么两句话,居然就把人拽回人间了?! 景深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油门声停下,立刻问他:“怎么样了?我能过去吗?” “哦!”乌牧春急忙道:“应该没事了,不过你别去了景老师,后面的事还是让陈队他们做吧。” 处理这样的后续,刑警队很擅长,他们很快就把晕倒的几人分别放进车里看押带回警局,而后又留下几个人把现场复原,恢复交通。 回去的路上,乌牧春又担任起司机的职责,景深和程居延坐在后座。 程居延表现的很正常,照例玩手机,乌牧春却藏不住事,时不时就要从后视镜看景深一眼。 景深第五次和他对上视线后,忍不住道:“乌队长,你有事吗?” “没没没!”乌牧春头摇的像拨浪鼓。 程居延瞥了乌牧春一眼,而后侧头看向景深,说:“辛苦小景老师陪我跑这么久,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景深迟疑道:“您不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生硬吗?” “是吗?” “是呢。”景深点头,又道,“不过程先生你太客气了,我拿了工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程居延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又垂头看向手机,随手点了几下,景深的手机就响了声。 景深拿出手机,在看到30万的转账提示后,震惊地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财大气粗道:“答应你的月薪。” “不是日薪吗?” “一天一万,一个月不就是三十一万吗?”程居延笑眯眯道,“我觉得小景老师很适合这份工作,先预定一个月的兼职,怎么样?” 景深可耻地心动了,但他是有正式工作的,便艰难道:“那什么,我平时还要在学校上班。” “辅导员每天也没什么要做的吧?” “也是有的。” 程居延想了想,说:“你直接辞职来我这上班的可能性有多大?” 车子一个急刹,景深毫无防备地朝面前的座椅撞过去。 就在撞上之前,他又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整个后背“砰”地撞在靠背上,卫衣领口被拽下肩膀露出里面的T恤,眼镜也歪了,颇有些狼狈。 景深默默扶好眼镜,整理好衣服,冲程居延笑了下:“谢谢。” 不过您还不如不拽我,还能体面点。 程居延轻咳一声,转过头道:“不客气。”声音压着,唇角却扬的老高。 景深:“......”憋笑能不能专业点啊!! 乌牧春自知差点惹事,立刻低眉顺眼地重新启动车子,安安稳稳上路。 他保证,无论再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他都要装听不见! 下一秒,他就听到程居延对景深说:“反正你也要给程潜补课,不如就搬到我家来住吧。” 乌牧春一抖,差点又来一脚刹车。 景深这次有了经验,急忙抬手扶住前座的椅背,然后淡定地说:“这不合适。” 程居延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听他拒绝便又绕回上一个问题:“那兼职做不做?没事的时候不打扰你上班,有事的时候你要以案子为重。” 景深这回是真的心动了,可、可学校那边能允许吗? 虽说也有很多老师在没课的时候做其他研究之类的赚钱,但景深这份兼职可是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学校那边我去说。”程居延直接解决了他的顾虑,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景深这回是真的没问题了,他认真道:“那就多谢程先生信任了。” * 秦岐和汪妙吟受了惊,又着了凉,双双发烧昏迷,一晚上都没醒过来。 期间秦岐那位小情人挺着个大肚子来看了一眼,没哭没难过,反倒是有些烦躁,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秦乐湛抱臂坐在秦岐床边,见状嗤笑道:“爸,你说你人品不好就算了,眼光也不咋地,这位大姐明显就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啊。” 秦岐自然没办法回应他,秦乐湛自说自话了一阵,又飘到隔壁去看汪妙吟。 “妈,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秦乐湛叹气,“不过你也算得到报应了,就是不知道当你想明白我是因为你们的过错才丢了小命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后悔和难过呢?” 他怔怔地发了会呆,忽然听到手机铃响起。 乌哥:【他醒了,来看审讯不?】 秦乐湛立刻飘出病房,一路朝警局飘过去。 景深和程居延站在单向玻璃窗外,审讯室里是陈队和小溪负责审问,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身形单薄的少年。 马晓阳低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灰扑扑的气息,像失去了生命力。 “马晓阳,是你杀了秦乐湛,对吗?” “你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陈队询问了十多分钟,可马晓阳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这个状态。 “马晓阳,请你回答!”陈队加重语气,可对面的人还是照旧。 审讯一时僵持不下。 “老大。”乌牧春推门而入,“人来了。” 他走进门,身后两个苍老年迈的身影也跟着走进来。 王栋国和王晓玉局促地依偎在一起,紧张地朝景深和程居延看去,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景先生,大师。”王栋国和他们打招呼,背脊佝偻着,看着有些无措。 一旁的王晓玉怯懦地侧着身,只用眼尾瞥人,畏畏缩缩。 程居延对“大师”这个称呼接受良好,道:“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不知道。”王栋国期待道,“是找到凶手的证据了吗?” “是。”程居延道。 “真的找到了?!能判刑了吗?!”王栋国浑浊的双眼都亮起来。 程居延点头。 王栋国忍不住地颤抖,眼泪充斥眼眶,他哽咽地拍拍妻子的手,“他妈,警察找到证据了!我们终于能给小好报仇了!” 王晓玉不太懂他的意思,她小声地重复道:“小好、报仇、小好......” 程居延朝一旁的单面镜抬了抬下巴,说:“我们还找到了你们的儿子。” “什么?”王栋国不解地朝那扇窗看过去,入目是一位削瘦的少年。 乌牧春解释说:“他就是王三好。” 王栋国心脏沉沉一跳,急忙带着王晓玉一起走到窗前,两人隔着窗户紧紧盯着那个男孩看。 王栋国仔仔细细地看着,却没从马晓阳身上看到一点自己儿子曾经的影子。 “小好。”王晓玉扒在窗户上,喃喃一声,随后忽然开始疯狂拍打玻璃,“小好!小好!妈妈在这里!妈妈在,不怕!不怕!” 乌牧春和王栋国急忙拦住她,陈队的耳机里传出外间的声音,知道他们需要的突破点来了,便直接走出来。 王晓玉泪流满面,梳好的头发又乱了许多,她不断挣扎喊着儿子的小名。 审讯室的门打开一瞬,女人大喊的“小好”传进审讯室,又被门板无情隔开。 一直没有反应的马晓阳忽地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胸口由于紧张激动开始大幅度起伏。 他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景深却看清楚了,他说的是——“妈妈”。 他侧头看向程居延,问:“要让他们进去吗?” 程居延懒懒道:“这种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景深便看向陈队,陈队也注意到了马晓阳的变化,简单交代了王栋国几句让他注意安全,便开门让他和王晓玉进了门。 屋里,马晓阳身子微微前倾,一直望着门的方向。 在他希冀的眼神中,门倏地打开,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冲过来。 “小好!”王晓玉紧紧抱住马晓阳,眼泪滂沱,“孩子,妈妈的好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马晓阳双手被手铐拷在桌上,他想抬手去碰妈妈的手,却被锁链拦住。 “妈——”他干涩的声音响起。 “妈妈在,妈妈在。”王晓玉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又哭又笑。 王栋国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可那一声“妈”出来后,他就确认了,这就是他们的小好,是他们最爱的孩子。 “小好。”王栋国慢慢走上前,轻轻握住马晓阳的手,像是怕自己动作大了会把孩子吓跑。 “爸!”马晓阳哽咽出声,眼泪滚滚坠下。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景深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们,缓慢地眨了下眼。 “靠。”秦乐湛吸吸鼻子,“明明是他把我杀了,我咋还心疼他呢。” 他擦了下眼睛,闷声道:“都怪我爸妈,真是作孽!” 乌牧春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8 章 等到马晓阳情绪平复之后,陈队便让人带着王栋国夫妻俩去休息。 由于接下来的审讯内容可能关系到特管处的职责范围,于是审讯人员就变成了陈队和乌牧春,景深和程居延在外面,其余闲杂人等都没留下,包括秦乐湛。 拒不配合的马晓阳这回终于没再沉默,承认道:“秦乐湛是我杀的。” 他闭上眼,嗓音有些哑意,“我车祸死后,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回到人间,还能帮我报仇。” “有条件吧?”乌牧春问。 马晓阳苦笑一声,道:“没有,他只说自己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的事,说我如果能成功报仇,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王三好含恨而死,怨气冲天,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可没想到,对方是真的非要让他报仇不可。 沉默良久,他才摘下眼镜,低声道:“我带着记忆转生到了一个两岁的婴儿身上,就是现在的我——马晓阳。我生活的很困难,爸妈对我非打即骂,我吃了很多苦才能一直念书。” “我拼了命地想要考上曾经没能念完的大学,想快点长大去找到我自己的爸妈,我已经忘了一开始我带着记忆转世是为了报仇。” “那些年,我是真的很想好好活着。” 马晓阳闭上眼,嗓音发哑:“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秦岐的采访,认出他就是杀死我的凶手。那个男人重新出现了,他告诉我,我的仇人就在久安市,对方还有一个和现在的我一样大的孩子。” 乌牧春立刻道:“你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 “没有。”马晓阳摇头,“我只记得我见过他,记得和他说过的话,却不记得他的脸。” 景深碰了下程居延的胳膊,说:“他这个说法,怎么和王栋国说的那个神秘人有点像呢?” 他们让王栋国回忆过那个帮他造神像的男人,却只知道对方披着黑袍,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和马晓阳的情况确实很类似。 程居延点头:“应该是一个人。” “那他对马晓阳还挺好的。”景深总觉得不太对劲,可这个神秘人又是帮马晓阳报仇,又是帮王栋国压制转轮王神像的邪性,看起来确实挺好一人。 “好?”程居延抬眉,“不见得吧。” 景深不解。 审讯室里的马晓阳继续讲述说:“他告诉我如果要报仇,就要让凶手尝到最深的痛苦。” 陈队蹙眉道:“所以,你打算对另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 “不、不是!”马晓阳眼眶泛红,有些激动地反驳道:“我没想杀他!” “报道那天,在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就遇到他了,他看到我背着行李不好走,还主动上来帮我。” 马晓阳回忆着那天的一切,晴朗的天,温柔的导员,热情的同学,还有那样灿烂鲜活的金发少年。 “我真的没想杀他,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马晓阳痛苦地捂着头,道:“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他让我去报仇!让我杀了秦乐湛!” 随着那一声声的引诱,他心里的恨意魔怔了一样疯狂生长,之后,他做出了最后悔的决定。 他请求那个声音帮他,帮他完成复仇。 于是他成功离魂,霸占了秦乐湛的身体。 他用那副身体走上天台,想要伪造自杀的假象。 可他站在那高楼上,看到了楼下熙攘欢闹的人群。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清醒了,惊恐地想要后退,却骤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望着讲台上正给秦乐湛打电话的景深,被深深的恐惧淹没。 之后,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秦乐湛还是“跳”了下来,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在他面前消逝。 “我不知道他是谁。”马晓阳泪流满面,颤声道,“我也不想再继续了,我甚至想过去自首,可就在我想去自首的那天晚上,我又鬼使神差地开始发疯。” “我避开监控去杀了鸳鸯,取了血,悄悄回到宿舍写了那些字。而那个人答应我,会帮我解决所有证据,包括宿舍监控,以及门上的封条。” 众人齐齐怔了下。 可宿舍那个监控破坏的太明显,封条也没有修复,就好像对方是故意让警方发现这件事是人为。 马晓阳做完了一切,却在卫生间意外碰到了六班的窦俊,对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后很嫌恶,他这才想起要洗澡。 他那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不再愧疚,只有报仇的畅快。 那之后,他还一直想要找机会把秦岐和汪妙吟也一起杀了,为此他还主动寻求那个声音帮忙。 但这中间发生了意外。 景深找到了他。 “很奇怪。”马晓阳回忆道:“景老师找到我的时候,我耳边的那个声音忽然就停了。而且和景老师一起出去买手机的时候,我终于抛开了那种如影随形的恨意。” 景深诧异地听着这些,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本事。 程居延微微眯了下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景老师还带我们军训,班长还为了保护我和别人打架,同学们还一起开玩笑,景老师还给我们念诗。这些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一整天都很开心、很轻松,那个声音也没有再骚扰我。” “我想着,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那就太好了。” 马晓阳垂下眼帘,巨大的孤寂和痛苦把他包围。 可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没能抵过恨意,做到了最后那一步,利用了杭飞扬他们的信任,还让那个人帮他绑架秦岐和汪妙吟。 如果没有程处长他们拦着,他现在就是背了三条人命的杀人犯,他也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 虽然没有酿成更大的惨祸,但他确实残害了一个无辜单纯的灵魂,即便之后他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也改变不了秦乐湛已经死去的事实,他要背着这样的愧疚直到死亡。 而他的父母,等了这十七年,等到的却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他们又该有多失望? 马晓阳苦笑着闭上眼,轻轻靠上椅背,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到唇边,尝到一嘴的苦涩和懊悔。 * 审讯完马晓阳,关于秦乐湛坠楼案算是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陈队要怎么对外宣称这件事的原委,毕竟安大坠楼案已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校长想压也没能压住。 另一边死里逃生后的秦岐和汪妙吟似乎也被吓怕了,对当年肇事逃逸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在“知不知道王三好当时还没死”这个问题上却矢口否认。 不过他们不认也没关系,会有最好的律师让他们牢底坐穿。 而且等他们来到冥界,会有更严厉的惩罚等着他们。 王栋国和王晓玉终于给自己儿子报了仇,又见到了转世的儿子,因此浑身轻松,满心期许。 而且马晓阳杀了秦乐湛这件事因为缺乏证据,所以在阳间的判刑不会太重,他们还能等到一家三口团聚的那一天。 秦乐湛也收到了王家人给他的贡品,换了新衣服,还得到了很多好吃的香火,美滋滋地跟着乌牧春处理案子的后续,还拿到了特管局实习生的职位,前途一片光明。 只不过,这件案子仍然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事故当场景深打出的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接的?目的只是为了直播他的死亡过程给景深听吗? 再比如负责木南村后续事宜的地方特管局,在仔细巡查整个村子包括后山之后,却没发现任何古怪,那转轮王像又是怎么出现在村子里的? 王晓玉丢失的一魂三魄去了哪? 秦乐湛为什么会失去被夺走身体之后的那段记忆? 还有那个神秘人,他做的这一切都很难找到逻辑,好像是在帮马晓阳,却又刻意给警方提供线索,让大家怀疑到马晓阳身上,他还和木南村的事息息相关。 这个人亦正亦邪,实在让人摸不准。 不过这些疑点没办法深究,如今全都被记录在了特管局的《疑难杂录》中,等到以后说不定能有更多线索。 景深兼职的第一个案子成功解决,他也松了口气,还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周六早上,他脚步轻快地出了小区,从煎饼摊买了个煎饼,然后坐着地铁前往自己的另一个兼职地——程处长的豪宅!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9 章 景深熟门熟路地来到这间霸占了一整个顶层的豪宅,输入密码进门。 熟悉的阴冷,熟悉的豪华,以及不太熟悉的——死寂中两道咋咋呼呼的叫声。 “靠靠靠!要死了要死了,快掩护我!”程潜激动的大叫声从敞开的卧室门内传出。 另一道熟悉的男声急道:“你趴着!我先扔个烟雾/弹!” 秦乐湛? 景深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很合理。 秦乐湛顺利救下了程潜,程潜激动道:“秦哥你六啊!自从cyt投胎之后就没人能带飞我了!” “我去,你居然和cyt打过游戏啊!那可是顶级职业选手,他英年早猝我还难过好一阵呢!”秦乐湛狠狠慕了。 “那可不,他操作贼六!” 景深循声来到小少爷的卧室门前,果然看到一虚一实两道身影坐在两台电脑前,屏幕上是很大众的一款射击游戏。 看情况,战况还挺激烈。 景深正犹豫要不要打断,就见隔壁的一扇从未打开过的门从里打开,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即便在屋里,他也穿着一身较厚的黑色高领毛衣,手上依然戴着一只手套。 景深和对方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温声道:“程先生,你在家啊。” 程居延合上门,“来的挺早。” “九点了。”景深扶了下眼镜,假装没看到那扇关闭的房间里画满了一整墙的诡异符文。 屋里听到动静的两个大男孩手忙脚乱地关闭电脑,秦乐湛应激性起飘,贴在了天花板上,程潜则风风火火地从屋里冲出来,道:“景老师你来啦。” “嗯。”景深冲他微微一笑,道,“可以上课了吗?” 程潜朝程居延看了眼,程居延莫名其妙道:“看我干什么,想逃课?” “没有没有。”程潜卑躬屈膝地朝小书房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对景深道,“老师请。” 景深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身前高大的男人存在感极强,景深转瞬就明白了,这是家长的威慑力。 他冲程居延礼貌点了下头,然后和程潜进了小书房。 为了避免被走廊里时有时无的动静打扰,景深习惯性地合上了门。 程潜在小课桌前落座,把自己这周做的试卷找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景深道:“老师,我这周小测验拿了班级第十!” “有进步。”景深采用的是鼓励式教育,他拿过那一叠试卷,各个科目都有。 他拿了高额补课费也不是没原因的,因为他负责的是学生的全科辅导。 他仔细看了一遍,除了没讲过的题型和一些问法太过复杂的题之外,学生基本都做对了,每门科目都拿到了及格分往上,数学和物理甚至都拿了满分。 之前刚给学生辅导的时候,对方每科都答不到及格线,现在这么一看,景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行,那今天把错题都给你讲一遍。”景深道。 程潜立刻拿出错题本,特别认真。 景深先把化学错题中最难的那道找了出来,写在小黑板上。 “这道题......” 他刚把解题思路说完,小书房的门板上就探出了一颗金灿灿的脑袋,秦乐湛小声道:“程潜,我也跟你一起听听呗。” 景深目不斜视,程潜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又倏地转过头,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秦乐湛立刻钻进来,挨着程潜在他隔壁腾空而坐,心有余悸地吐槽道:“老大太吓人了,还是跟着你安全。” 身为实习生的小秦同学已经完美融入特管处,开始称“老大”了。 “不过你的家教老师居然是我导员,这也太巧了哇!”秦乐湛刚才光顾着躲,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导员?!”程潜也刚知道,一时震惊直接开口。 说罢他急忙捂住嘴,看向景深。 景深恰到好处地惊讶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程潜干笑。 “哦。”景深也不追问,道:“刚才讲的都听明白了吗?” 程潜重重点头:“明白了老师。” “那你把这道题再做一遍。” “好嘞。” 秦乐湛也不敢再打扰人了,安安静静坐在空中,侧头看程潜做题。 程潜很快把这道题做完了,景深就又出了一道类似的题型让他做。 学生闷头读题,可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屋里的两人一魂同时朝门口看去,门外的人显然只是意思意思地敲一下,没等里面的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程先生?” 程居延点头,而后走进来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安安静静,但存在感极强。 “?”景深不解地看着他。 秦乐湛炸毛了,倏地又飘出了房门,怂唧唧地道:“老大,我去门口等乌哥来!” 程潜背挺得笔直,显然也没明白他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哥怎么忽然进来了。 “继续。”程居延撑着下巴道,“我也听听。” 程潜惊悚地看他一眼,又看向景深。 景深缓慢地眨了下眼,问道:“你也要补课吗?” 程居延:“......你想要双倍补课费吗?” “不、不是。”景深噎了一下,他知道有些家长会听家教老师的课,以便监督。 只是程居延这一个假期都在放养弟弟,忽然这么负责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莫非是他之前的提醒起了作用,程居延终于想到要关心一下自己弟弟了? 这是好事。 景深没再多想,让程潜继续做题。 程潜亚历山大,废了好半天劲才把题做出来,听到景深肯定他的答案,他才松了口气。 “刚才的题型其实有些超纲了,不过你做会了这个,或许有机会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分。”景深又开始讲另一道题。 程居延翘着腿坐在窗边,视线落在景深身上。 小薄荷估计是为了显得靠谱成熟一些,今天又穿上了衬衣西裤,纯黑色的衬衣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白皙的皮肤和纯色的黑对比鲜明。 细瘦的腰肢被皮带勾勒出紧致的线条,一双腿笔直修长。 是个纤瘦的毫无运动痕迹的身形,简而言之,没有一点战斗力。 对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不急不缓,一整个人都在传递一种信息——很好欺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三言两语超度枉死魂,还能让恶鬼敬而远之,偏偏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完全不知情。 程居延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力量,只能确认对方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景深垂眼看着手里的试卷,尽量专心,可他的顶头上司存在感太强,直勾勾的打量毫不掩饰,他都有点点心虚了。 程居延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今天这么闲呢? 一个上午,景深讲了多久的课,程居延就盯了他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饭点,景深和程潜都松了口气。 “今天就上到这,这两套新的卷子你找时间做一下发我,巩固一下。”景深道。 程潜乖乖点头:“好的老师。”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温声道:“那程先生我就先走了。” “你下午有事?”程居延问。 “暂时没有。”景深好脾气地解释道,“不过我们之前商量好周末就补半天课。” 程潜现在是高三刚开学,学校还没改作息时间,所以他还是双周和单周轮休,等国庆之后程潜每周就只有周日一天休息。 景深之前就和程潜说好每周只补半天课,好让学生有时间做别的作业,也抽空休息休息,劳逸结合。 程潜紧张地看向程居延,生怕这大哥一时兴起让他一补补一整天,他还想玩游戏呢! 新住进来的小秦哥虽然要和他共用一个卧室,但他打游戏超厉害,被带飞的感觉很爽! “那就是没事。”程居延起身道,“留下一起吃饭吧。” 景深:“?” 程潜:“???” 景深本来是拒绝的,但在看到餐厅里一整桌的海鲜大餐后,他就有点盛情难却。 “这是你做的?”景深问程居延。 程居延抬眉:“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那这是?” “鬼做的。”程居延波澜不惊地说。 程潜腿一软,急忙对景深道:“老师我哥开玩笑的,哈哈。” 景深点头,很给面子地笑了下,“程先生很会开玩笑。” 程居延:“......” 走廊里的某个门打开,熟悉的圆滚滚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大声道:“老大,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排上这家,但大闸蟹卖没了,咱今天对付吃吧。香火我都给它们点上了,小秦你也快去吃点......” 他说着就走到餐厅门口,看到景深后“嘎”地一声像被卡住嗓子,身上浓浓的香火味在餐厅蔓延开。 秦乐湛差点从天花板上摔下来,程潜僵在原地,宛如雕塑。 程居延朝景深看过去,眼底漫上微妙的笑意。 景深扶了下眼镜,温声道:“乌队长也在啊。” “啊、在。”乌牧春在脑海疯狂想理由要把话圆回来。 没等他想好,景深就朝程居延看去,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外卖啊。” 没注意到后面的话吗?! 乌牧春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秒,景深就又看向他,迟疑道:“不过乌队长你说的香火是什么?小秦是谁?” 乌牧春磕磕巴巴道:“哦,那个啊,我随便说的,我喜欢胡说八道。” “对!”程潜急忙道:“老师你别多想了,乌哥也很爱开玩笑!” 景深扶了下眼镜:“这样啊。” “嗯嗯嗯!”餐厅里另外两人一魂齐齐点头。 程居延慢悠悠收回视线,道:“吃饭吧。” 秦乐湛顿时飘往刚才乌牧春出来的那间屋子,与此同时,许多虚虚的身影从各个房间门板或墙壁上钻出来,一股脑跟着秦乐湛往那间屋子冲。 “卧槽你别挤我!饿死鬼啊你!” “那可是乌哥搓的香!” “我的头!谁把我头踢走了!” “靠啊!别踩我肠子!” “明天哥几个就得去投胎了,让我们先吃两口好上路!” 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景深头一次见到这偌大的屋子里这么热闹,他扶了下眼镜,后腰处的骨佩隐隐发热,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程潜和乌牧春紧张地偷瞄屋子里唯一的正常人,见景深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放下心。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长时间家教的,教学能力还这么强,可不能跑了! 程居延坐到椅子上,给景深夹了块鱼肉,“这个好吃。” 景深受宠若惊,“谢谢。” 刚松下来的程潜和乌牧春齐齐一顿,看看程居延,又看向安静吃饭的景深,表情比见了鬼还震惊。 鬼见愁给人夹菜?! 太惊悚了吧! 景深吃了一小口程居延夹过来的鱼肉,熟悉的寒气传遍四肢百骸,精神一震,通身舒畅。 他垂下眼,心里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被菜品本身的香气转移了注意力。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金主大人吃的东西就是比煎饼果子香。 一桌四个人,一顿饭吃的各个心怀鬼胎。 吃过饭后,景深正帮着一起收拾残局,手机就忽然响起来,是孟猛的电话。 不会是学生出什么事了吧? 景深急忙擦了手接起电话。 “景老师,你在家吗?” 孟猛的语气很正常,景深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在外面,有事吗?” “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有空不?” “现在吗?” 景深朝程居延看了眼,却正好和他对上视线,不知道程居延这么看了他多久。 孟猛道:“也不急,就是我有个长辈的女儿好像出了点心理问题,不愿意配合心理医生,想让你帮忙看一看。”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0 章 景深下午本来也没什么事,便把地址告诉了孟猛,让对方来接他。 他挂断手机,转头发现屋里其他三个人都在看他。 “怎么了?”他问。 乌牧春和程潜急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们就是好奇,景深到底做了多少个兼职?刚才这通电话,似乎是叫他去做心理辅导? 这也不是他们偷听,而是景深听筒声音放的有些大,在安静的时候对话声会隐约传出来。 程居延没说话,随手把几样垃圾扔到垃圾袋里,然后就去洗手。 景深跟着另外两人把垃圾打包,道:“我下去的时候扔吧。” “垃圾太多了老师,我一会陪你下去。”程潜总觉得自己这位家教长得瘦瘦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 景深也没推辞,等到孟猛来消息叫他下楼的时候,便准备和程潜一起下去。 可他刚准备换鞋,程居延就走过来把程潜挤走,也换了鞋,拎着两大包垃圾开门按电梯。 程潜穿了一只脚的鞋,懵道:“哥?” 程居延睨了他一眼,程潜顿时甩开刚穿好的鞋,一转身就跑没影了。 “呃......”乌牧春自言自语道,“诶,我记得我刚才要干啥来着?”说着,他也脚底生风跟在程潜身后跑没了,路过的风把飘在客厅里的秦乐湛也带飞了。 程处长在家里也这么威风的吗? 景深默默垂头换鞋,一本正经地把拖鞋归位,这才和程居延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紧闭的空间里安静到只有电梯下降时的一点轻微声响,过分清晰的电梯舱门内部宛如镜子,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谁找你?”程居延忽然开口。 景深视线微微偏移,从电梯门上的倒影对上了程居延的眼睛,“我同事。” “什么事?”程居延完全没有询问人私事不太好的想法。 景深一直就觉得程居延的处事习惯有些古怪,很多时候都是我行我素,语气不算冷冽,但配上他强大的气势,总让人觉得他很多时候都霸道的不容置疑,很容易把人带进自己的节奏,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他是不是太强势。 但有的时候,他又会莫名其妙地礼貌那么一下。 像之前他第一次见到程居延给他做醒酒汤的时候,对方还会说句“麻烦了”,现在问私事又问的毫不矜持。 不过景深的私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便把孟猛的事说了。 程居延沉默片刻,道:“这也是你的兼职范围?” “不是,顺手帮同事个忙。”景深有些尴尬,他在程居延眼里到底是个多奋发向上的形象啊? 程居延侧头看他,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深从电梯倒影里看他,也跟着沉默。 他好像快习惯这种注视了。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景深正打算拎一袋垃圾,就见程居延把两袋都拎在一只手上,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腿长,步伐快,景深晚了两秒就看人走出去老远,急忙小跑着跟上去。 “程先生,给我拿一袋吧。” 程居延瞥他一眼,视线从他细瘦的胳膊上收回来,脚步不停。 景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晃晃的怀疑。 怀疑什么? 是怀疑他拿不动吗? “......” 两人走进一楼大厅,立刻有物业的工作人员过来接起两袋垃圾,友好地目送他们出门。 高端住宅楼就是不一样,物业的服务太到位了。 景深有点羡慕,真想在这里搞一套房子呀。 但想想自己的小钱包,他又蔫了。 差太远了。 走出大厅,景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孟猛。 孟猛也看到了他,快步走上来,“景老师。” 他又看向一旁的程居延,热情打招呼:“程处长,好巧。” “不巧。”程居延淡声道。 “啊?”孟猛一愣。 随即他才发现不太对劲,景深和程居延怎么是一起出来的?难道案子的事还没结束? 不过他明智地没多问。 景深也才想起来,他一直没问程居延是正好准备下楼办事,还是特意送他下来的。 “程先生,那我们先走了。”他道。 程居延垂眼看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腿侧,没其他反应。 景深猜不透他,便也不继续揣测,转头和孟猛下了台阶。 孟猛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发现程居延还站在原地,视线一直跟着他们。 察觉到他的视线,程居延的注意力从景深那里挪到他身上,幽深的瞳孔里似乎荡开了隐隐约约的黑色浓稠。 孟猛呼吸一滞,顿时转回来,没敢再看他。 一直到上了车,景深一抬眼就看到程居延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景老师,你怎么和他一起出来的?”孟猛实在没忍住好奇。 景深收回视线,“我在他家里兼职家教。” “啊?!”孟猛惊讶道,“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兼职就是他家啊?这也太巧了!” “确实有点巧。” 景深想找家教兼职的事孟猛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恰好听说有一家出手大方的人家找家教,便给景深介绍了,没想到居然是程居延的家! “这位看着脾气不太好,你没受欺负吧?”孟猛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远远的,他还能从后视镜看到程居延站在原地。 景深笑了下,说:“没有,他就是看着凶。” 孟猛一顿,跟着笑道:“那就好。”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景深问道。 “哦,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女儿,叫梁意欢,今年上高三了。” 孟猛蹙眉道:“梁老师也没跟我说的太清楚,就说这孩子最近很沉默,半夜还总是失眠,有时候还偷偷哭,看着像是失恋了。而且她上课也总是走神,上周的小测验名次直接从前三掉到了二十几名。” “梁老师怕孩子想不开,就想找心理医生开导一下,但孩子表现的很排斥,好多个心理医生都拿她没办法,我就想着你以我朋友的名义假装拜访老师,找机会看能不能开导一下。” 景深:“那你和老师说过我要过去吗?” “说了,她本来也没办法了,听说你还帮警队破过案,巴不得让我赶紧带你过去呢。” 梁老师的家就在市一中家属楼,两人在楼下停了车,然后拎着几袋水果上了八楼。 “梁意欢是一中的学生?”景深有些惊讶,程潜就是一中的,也是高三。 “是,梁老师也是一中老师,她带的今年的新高一。” 两人来到803门口,按响门铃。 梁老师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特意在家里等着,听到门响很快就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老师。”孟猛朝她笑道,“我和我朋友正好路过这边,来看看你。” 梁老师也佯装惊讶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每次来都买东西,快进来。” 她又看向景深,笑说:“这就是小孟总跟我说的小景吧,真是一表人才。” “老师好。”景深温和地冲她露出一抹笑。 梁老师看他这斯文稳重的样子,更放心了,招呼着他们换拖鞋,又让他们在客厅落座。 景深回头看了眼,发现他和孟猛刚换下的鞋子已经被梁老师摆在鞋架上。 鞋架上本来还摆着几双鞋,按颜色上下层区分,浅色在上,深色在下,他今天穿的黑色皮鞋放在最下层,孟猛穿的白色运动鞋放在最上层。 景深收回视线,在铺的一丝不苟的深灰色沙发上坐下。 他简单打量了一下屋子,大概八十多平的面积,干净整洁,正对着沙发的墙面没有电视,反而装了一整墙的书架,上面分类摆放着各种书籍。 只一眼,他就发现这屋子里每一样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茶几上的六个杯子三三排列,连把手的朝向都一致。 再看其他东西,会发现都有其中的整齐规律,是个很典型的强迫症表现。 他又不着痕迹地打量梁老师,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精干的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身材较矮,很纤细,毫无点缀的黑色宽松长裙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今天一中都休息了吧?”孟猛直入主题,“怎么没看到意欢啊,她出去玩了?” 梁老师眉眼间有些愁绪,道:“没有,她在房间呢。” 她站起身,把自己坐过的沙发又铺平整,然后道:“这孩子越来越没礼貌了,我去叫她。” 景深和孟猛对了下视线,朝那扇紧闭的房门看去。 梁老师直接压了压门把手,没能打开,便温声道:“欢欢,你怎么又锁门了?你孟哥来了,快出来。” 屋内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梁老师又重重压了压门把手,咔嚓咔嚓的动静有些大,有种古怪的压迫感。 两分钟后,在不断的咔嚓声中,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1 章 卧室门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意欢。”孟猛起身打招呼,笑道:“闷屋子里干啥呢,快过来,哥给你买桃子了。” 梁意欢抬头冲他笑了下,慢慢走过来,在一旁安安静静坐下。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梁老师笑说,“你俩晚上就在这吃吧,小景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景深朝孟猛看去,对方便笑说:“不用跟老师客气,她做的饭比我妈做的香,上学的时候我总来蹭饭,被我妈骂过好多回。” 梁老师失笑道:“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 “我这不是偷偷说嘛。”孟猛哈哈笑,然后又说,“老师你随便做吧,景深没什么忌口的。” 他俩这么多年同学同事,也没少一起吃饭,对彼此的口味都挺了解。 “行,那你们小孩子自己玩。”梁老师去了厨房,隔着一道玻璃隔门忙碌起来。 景深发现从梁老师离开之后,梁意欢似乎放松了许多,只是看着还是很拘谨,好像她才是那个“客人”。 “意欢,还没跟你说呢,这是我同事,景深。”孟猛拍拍景深的肩道,“你叫小景哥就行。” 梁意欢抬眼朝景深看了眼,小声道:“小景哥。” “你好。”景深温和地笑笑。 梁意欢瘦瘦小小的一个,梳着马尾,有些碎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显得脸更小了一圈。 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很白,五官也很清秀,只是厚厚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如果穿着校服站在人群里,存在感会很薄弱。 女孩话很少,确实和孟猛介绍的一样内向。 但她的内向并不是腼腆,反而像是隔绝了部分情绪之后的木讷,只有在孟猛说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时,她才会轻轻笑一下。 景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余光瞥见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梁老师手脚麻利,但却时不时就会向外看一眼,好像习惯了时刻掌握女儿所有的动向。 “对了。”景深主动和梁意欢说话,道:“意欢你今年是上高三了吧?” 梁意欢点点头。 “那学习压力肯定很大吧?” 梁意欢抿唇,小声说:“还好。” 孟猛道:“景老师你不知道,意欢学习成绩一直就很好,是我们安大的新生预备役。” “确实,一中学生学习成绩都很不错,心态也好。”景深随口道:“我有个家教的学生也在一中上高三,学理科的,他也是完全不把学习当压力,心态很好。” 闻言,梁意欢有些惊讶地看他。 孟猛笑说:“意欢也是学理科的,说不定认识呢,你那个家教学生叫什么来着?” “他理科三班的,叫程潜。” 梁意欢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攥紧,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景深一顿。 孟猛转头问梁意欢:“这跟你不是一个班啊,听说过吗?” “我、我——”梁意欢支吾片刻,才道:“见过几次,不算认识。” 景深敏感地发觉从听到程潜的名字开始,梁意欢刚刚放松下来的姿态又开始紧绷,有些坐立难安。 他笑着解围道:“那孩子挺活泼的,在学校应该挺有名,见过也正常。” 梁意欢快速看他一眼,又垂下头,攥紧的手终于放松了一些。 “长得帅吗?”孟猛好奇道。 景深点头:“挺帅的。” 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性格还好,这样的孩子在学校的确会很有存在感。 孟猛便看向梁意欢,小声调侃道:“咋样意欢,是你理想型不?” 梁老师怀疑女儿是早恋,孟猛自然也往这个方向猜。 “不是。”梁意欢局促道:“孟哥,你别逗我了。” “好好好,不逗你。”孟猛笑着转开话题,又说起了别的。 景深一直在观察,发现说到学校的话题时,梁意欢回答的时候就会很谨慎,说起别的话题她又放松下来。 这是典型的逃避和自我保护,她很排斥学校,又或者,她在怕学校的某样事物。 景深曾在一些被校园暴力,或者在学校惹了祸的孩子身上,看到过相似的状态。 梁老师很快就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过去吃。 晚饭时间,但她还是做了丰富的四菜一汤,有肉有菜,色香味俱全,手艺确实很好。 “意欢,来吃块肉,别只吃菜啊。”孟猛给梁意欢夹了块鸡翅。 梁意欢顿了下。 下一秒,梁老师就把她碗里的鸡翅夹走,笑说:“欢欢晚饭只吃蔬菜,不能吃肉,你们吃你们的。” 孟猛一怔,梁意欢却一点都不意外,垂眼继续默默吃着碗里的生菜。 景深的视线在母女俩的身上扫过,默不作声。 “也是,吃蔬菜健康。”孟猛很快笑起来。 吃过饭后,景深和孟猛就准备告辞,母女俩送他们出门。 景深率先换好鞋推开门,发现有个瘦高的男人正好从电梯里出来,和对方同时出现的,还有他身上包裹着的浓浓的黑色阴气。 那个男人看到了他们,立刻扬起笑走过来,大方地打招呼:“梁老师,有客人啊?” 景深回头看向梁老师,却恰好看到梁意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垂着头缩小存在感。 “是啊。”梁老师摸了下鬓角,笑说:“老郭你今天出门了?” 男人笑说:“我儿子不是快开学了吗,今天飞机回意大利,他妈跟着去陪读了,我刚送完他们回来。” “今天就走了啊?”梁老师惊讶道。 “对。”男人看着景深和孟猛,道:“这是小孟的朋友?” 孟猛便道:“郭老师,这我同事,今天我们路过这边过来看看梁老师。” “也是个好孩子。”郭老师笑说,“那你们现在要走了?” “对。” “行,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也来我家坐坐。” “得嘞。” 男人和梁老师家正好住隔壁,开门进屋的时候,景深看到了他挂在门上的一块黄纸,叠成了三角形,边缘有微微烧焦的痕迹。 景深的视线在那扇门上停留片刻,又收回来,和孟猛一起出门。 梁老师让梁意欢在家里待着,自己送他们两人下楼,顺便问问景深关于梁意欢的情况。 进了电梯,景深却先一步开口道:“刚才那位老师是?” 孟猛道:“哦,郭老师之前是我数学老师,现在当教导主任了,好像是管高一的吧?” 梁老师点头:“现在是在管高一。” “那和梁老师是一届啊。”景深笑道。 梁老师扶了下眼镜,不自觉地挡住眼神,笑说:“是啊,我们合作很多年了,又是邻居。我自己带欢欢,他一直也没少帮衬我们,欢欢从小就跟他很亲的。” 视线回避? 景深若有所思。 “小景,你刚才看意欢怎么样?用不用吃点什么药?”梁老师关心起自己女儿。 景深摇头:“她不是抑郁症,但确实有心事。” “她真的早恋了?!”梁老师蹙眉。 “不一定。”景深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不过应该和学校有关,或许意欢在学校受到了霸凌,又或者被同学孤立,您可以注意一点这方面。” 梁老师凝重地点点头。 “还有。”景深委婉道,“孩子学习压力很大了,其他的方面,还是要尽可能地找机会让她放松一点,太紧绷的环境也会让孩子有逆反心理。” “逆反?”梁老师蹙眉道:“不可能,欢欢很懂事,她都没有叛逆期。” 景深:“内向的孩子叛逆,可能不会有开朗的孩子那么明显,但她们会压抑在心里,爆发的时候会更不可控,更偏激。” 他建议道:“这种心理压抑的事,她不会轻易对不亲近的人透露,她有什么朋友吗?或许可以让她找朋友玩,倾诉出来就好了。” 说着,他猛然发现在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梁老师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厌恶情绪。 “她没有朋友。”梁老师语气有些冷硬,“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交什么朋友只会耽误她。” 景深笑笑,没和她争辩,只道:“总之找时间让孩子出去放松一下吧,您带着她玩点什么也行。” 梁老师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猛道:“那不如我带她出去玩吧,我怎么也算他半个亲哥了。说不定玩开了,她就能跟我说心事了,我也能开导一下。” 梁老师显然是很信任和赏识孟猛的,闻言有些动摇。 对于梁老师的控制欲,孟猛不是不知道,他有时候也很心疼小姑娘。 现在见梁老师动摇,他便趁热打铁,“要不就现在吧,时间还早,我带她去游乐园玩上一会,天黑前把她送回来。” 电梯到了楼下的时候,梁老师终于松口了。 “那你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上去叫她。” “好,保证完成任务!”孟猛不着调地行了个军礼,把梁老师逗笑了。 景深和孟猛在楼下等人。 孟猛笑说:“怎么样,发现我老师的控制欲了吧?” “嗯。” “其实我早就猜到意欢早晚会出问题。”孟猛叹气,“她压力太大了。” 他第一次见到梁意欢的时候是高一,他是梁老师选的班长,去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看到了当时才九岁大的梁意欢。 小姑娘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乖乖坐在梁老师的座位上写作业,不笑不闹,安静的不像话。 孟猛就是那时候开始和小姑娘熟起来的,慢慢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他还给她辅导过作业,偷偷给她塞零食,梁老师从来没让她吃过“垃圾食品”。 只是那时候孟猛也是个半大小子,没看出小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直到后面长大了,才发现这孩子越来越沉默内向,也没有朋友,这样很容易出心理问题。 “我看得出梁老师很爱她女儿。”景深道。 他看得出梁老师的控制欲,也看得出在女儿出现问题的时候,梁老师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控制欲,想要帮助女儿,不然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孩子出来。 孟猛点头:“所以啊,每个人的疼爱方式不一样,梁老师估计是太望女成凤了。” 说话间,梁意欢下楼来,她跑到孟猛面前,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切而轻松的笑意。 景深没和他们一起去游乐园,梁意欢更信任孟猛,如果景深在,有些话她不会说出来。 回到家后,景深简单洗漱了一下。 等到天色渐暗,他收到了程潜的微信,对方把他留的题做好了。 景深把错题给他标出来,对方很快就重新做好,全对。 看着聊天框里程潜发来的那个欢呼舞动的小熊猫动图,景深笑了下,这么看来,程居延的放养教育好像也可以。 他想起今天梁意欢听到程潜名字时的反应,便又给程潜发了条消息,问他认不认识梁意欢。 程潜很快回复:【之前出去玩的时候见过两次吧好像,咋了老师?】 景深:【没什么。你印象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多时候,孩子在长辈面前和在同学朋友面前是完全的两个人,想要了解真实的她,问同学可能更有效。 程潜:【我记得她挺内向的,也没怎么说过话,存在感很低,我也想不起她具体长啥样了,只记得瘦瘦小小的。】 内向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会沉默也很正常,景深只是想到对方听到程潜名字时态度不对,才想起来问问,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熟。 可为什么梁意欢会那么紧张呢? 那也不是提到喜欢的人时会有的表现,景深可以确定她不喜欢程潜。 程潜忽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老师,你今天是去给她心理辅导了吗?那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心理问题。】 景深一怔,急忙问他原因。 很快,程潜的消息回了过来,景深看完后心头一跳。 程潜说—— 【她有个好朋友暑假的时候自杀了。】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是孟猛。 景深有种不好的预感,点开接听,孟猛惊慌的嗓音传出来:“110吗!我们在长明游乐园,救——” 滋滋的电流声打断他细碎的话语,电话随即挂断。 景深立刻回拨,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不好预感更加强烈,他果断给陈队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后陈队立刻答应出警,景深也换衣服出门。 他家距离游乐园更近,到的时候陈队还没来。 夜晚的游乐园同样热闹,花车游街刚刚开始,人声鼎沸。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又大多都是年轻男女,景深想要找人实在有难度。 他正打算往广播台去,却猛然顿住脚步。 诡异的寒意席卷全身,后腰处的骨佩滚烫发热。 他转过身,上一刻还热闹非凡的游乐园空无一人,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空荡荡的游乐设施亮着明灭的光,造型可爱的动画人物镶嵌在各种设施上,脸上映着多色的光,奇特而诡异。 为您提供大神 程惊堂 的《家教老师有点香》最快更新 第 2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