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口嫌体正直》 1. 裴郎、武安侯 春光和煦,红杏飘香 长安城最热闹的崇光大街上人来人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长安最大的酒楼前。 一身浅绿色布裙,梳着垂环髻的贴身大丫鬟乐心,及时唤醒自家正在补觉的主子,轻声唤道:“小姐,浮生楼到了。” “嗯?”一声带着几分迷瞪的鼻音低低响起,靠着车厢小憩的人渐渐睁开了眼睛。 一双秀眸明亮如水,眼波清澈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蒙,孟朝槿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肚子里就“咕噜~”一声,响起了空城计。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顿时催促着道:“走吧,估计婉姐姐都要等急了。” 闻言,乐心将帷帽小心给她戴上,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若不是您昨夜歇的晚,今早起不了床,也不会饿着肚子赶着过来了。” 孟朝槿颇有几分心虚的笑了一笑,随即快步下了马车。 她身着淡黄色广袖长裙,配着鹅黄色蝶形半袖,月白色锦带束着盈盈不过一握的纤细腰肢,头梳芙蓉垂挂髻,走动间帷帽绢纱轻扬,露出白色轻纱下的面容来。 让原本吵吵嚷嚷喧闹的酒楼大堂顿时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几分。 抬眼玲珑水中月,面似芙蓉熠熠辉 ,眉目姝艳,似春日桃枝点缀,浓淡相宜,清丽无双,只一眼,便让人难掩惊艳之色。 半晌,才有人道:“方才那是哪家小姐?” “看马车,应是太常寺少卿孟家小姐,听闻孟家大小姐与宣平侯府裴二公子早早就有了婚约,如今裴二公子一朝高中探花郎,想必今日孟家小姐定然是来看裴二公子打马游街……” 孟朝槿面色自若的上了二楼包厢,徒留楼下大堂越发热烈的议论声,待进包厢时,里面已经有了人了,她笑着唤了声婉姐姐后,就直奔圆桌上的点心去了。 小小的梅花酥一口一个,看的林婉忙给她递了一盏茶水。 “没用早膳?” 孟朝槿边吃边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觉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这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起晚了,没来得及吃。” 林婉抿唇轻笑,又是打趣又带着几分羡慕的轻道:“今日可是进士游街,马上就能看见你的如意郎君裴二公子了,你没有兴奋的睡不着不说,竟然还嫌起晚了……”说着,还摇了摇头。 她话音刚落,孟朝槿还没来得及说话,客栈外热情的欢呼声忽的响起,一浪高过一浪,还能远远的听见外面女子高声呼喊探花郎的声音,只是听着便觉得十分热闹。 她当即起身推开了窗,还不忘顺了块梅花酥塞进嘴里,探着身子往外看。 林婉也凑近上前,看了眼缓缓而来队伍,笑着道:“今日过后,宣平侯府裴二公子怕不是要成为京中闺阁女儿家们心中的梦中情郎了,你们两家什么时候将婚事定下?” 孟朝槿不紧不慢的嚼着点心,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朝她道:“不知道,不过要是定了日子,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婉姐姐你的。” 窗前,淡金色的阳光将她半个身子笼罩,鬓边的钗梁上光华流动,春风吹拂着她白玉似的娇美面庞,眼波盈盈,樱唇翘弯,看的林婉心头一软。 只是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心底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只是想着今日到底是个高兴日子,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探花郎真俊!”说着,路边的年轻姑娘就笑容满面的将手中的鲜花朝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郎扔了过去。 “不仅俊,还是个风度翩翩少年郎嘞!也不知娶亲了没有?” 感受着街道两旁的热情,骑着马的鲁榜眼笑眯眯的看向身侧之人,叹道:“哎,我等不如裴兄有福气啊!” 裴恪之骑着枣红色骏马,虽姿态依旧从容,但随着街道两边不停挥洒下来的鲜花、香帕、香囊,表情明显略有几分僵硬。 此时再听着同窗好友故意打趣的话,不由道:“这样的福气,不如鲁兄来享?”说话间,还微偏了偏头,避过了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香囊。 眼看着姑娘们的热情快要将他淹没,鲁榜眼不由大笑。 可真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直到快经过浮生楼时,裴恪之才微微仰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过片刻,清润的眼眸便定住了,清华俊朗的面容唇角微扬,看着越发的俊美了。 让本就欢呼雀跃的呼喊声突然越发热烈,彻响长街。 孟朝槿看着他突然骑着马突然抬头朝她笑时,下意识也朝他笑着挥了挥手,为他今日高中探花,荣耀加身而高兴。 只是……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呢? 在察觉到四面八方越来越多投注过来的视线时,一旁的林婉第一时间扯下了她腰间挂着的香囊,直接塞她手里,含笑催促道:“快扔快扔,人家裴二公子还等着呢!” 在耳边万分急迫的催促声中,孟朝槿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的香囊不知怎么就飞了出去。 “哎!等等……”我的银子!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想把香囊再薅回来。 但,薅了个空。 孟朝槿:“!!” 裴恪之抬手接住了精致小巧颇有几分重量的月白色香囊,看着她朝他挥手的模样,雀跃将香囊小心笼在袖袋中,这才随着队伍继续向前。 只是,虽然时间不过片刻,但两人之间的动作,却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一时之间,看向孟朝槿的眼神,或嫉妒或羡慕,什么眼神都有,看的林婉虽不是当事人,都不由有些感到头皮发麻。 再看向一旁明显面露心痛不舍,一脸失魂落魄的人时,不由安慰道:“裴二公子对你有心了,只是他是打马游街,又不是一去不复还了,你也别太不舍了,再这副表情,我看那些心悦裴二公子的姑娘们,都想用眼神把你给撕了。” “我的银子……” 林婉拉着她坐下,抿了口茶,疑惑道:“什么?” 孟朝槿看着她,一脸的欲哭无泪,“香囊里还有十两银子……我十个月的月银啊!香囊就算了,你说,下次见面我能把里面的银子再要回来不?” “咳咳……咳!”林婉猝不及防的被呛到。 她捏着手帕按了按嘴角,看着她一脸假哭但真心在心疼的模样,不由有些无语又头疼,忍不住道:“你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家嫡女,眼里怎么就只看见这点银子?” 孟朝槿化悲愤为食欲,边吃边道:“送香囊,正常,送银子,俗气!多不好。” “……”本还想说什么的林婉,发现她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然后,就听见她说:“这等俗气的东西,还是都给我吧。” “……” 等发现又被她那张嘴给忽悠迷糊时,就看着她就算一脸悲愤的吃东西也依旧漂亮灵动,心里的那点恨铁不成钢的气,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的就渐渐消了,还无意识的跟着她多吃了两块点心。 吃完后才反应过来的林婉:“……” * 而此时就在两人隔壁的包厢里也正说着话。 身着浅蓝色长裙,上配烟蓝色暗绣繁复金色云纹半袖,头挽朝云近香髻,发间簪着上好的白玉杏花簪,看着便端雅温柔的年轻女子看着隔壁合上的窗子,轻声道:“和二哥哥有婚约的人就是她?” 一旁的侍女恭身应道:“回郡主,是,她就是孟府大小姐。” 永安郡主轻笑道:“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连二哥哥那般清隽无双的人竟也看上了她。”明明是温柔的语调,却听着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阴凉。 身穿褐色锦缎衣裳的周嬷嬷笑着道:“郡主不必介怀,那孟家小姐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孟家往上数三代,不过泥腿子出身,如今的孟家家主也不过是在太常寺挂个闲职养老,一无实权,二无勋爵,不足为虑。” “不过是运气好,当初孟家老爷子救了宣平侯府的老侯爷一命,裴二公子年幼时又……双目有疾,婚事这才落到孟家头上的。” “若说这婚事,当初还算勉强相配的话,如今裴二公子未及弱冠便高中探花,前途无量。孟家这些年来也借着宣平侯府的势做了不少事,这救命之恩也早该还完了,这婚事不过是当初长辈们的口头玩笑罢了,如何能当真?” 永安郡主回首,端庄秀丽的面庞笑容越发的温柔了,柔声道:“嬷嬷说的在理,二哥哥那般出众的人,区区孟家女,如何能配得上?” 说着,她笑道:“可打听到宣平侯夫人在哪间包厢了?我随母亲初来京城,理应拜见拜见这位表姨母才是。” “郡主说的是。” * 一无所知的孟朝槿刚出包厢门,就听见了隔壁包厢门也应声打开,先是八个清秀小丫鬟从门口鱼贯而出,恭候在门外,随后一个年轻貌美,看着就温柔清雅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贴身大丫鬟和一个嬷嬷。 正在她准备回过头时,不期然的和那姑娘四目相对,随即那位眼生的漂亮姑娘就温柔的朝着她笑了笑,她下意识的便回了个笑容,颔首示意。 等人走后,林婉睨了她一眼,问道:“那是谁?你认识?” 孟朝槿挽着她的手挨挨蹭蹭的乐呵呵的下楼,随口道:“不认识啊,就是看着那么大排场,想看看究竟是那位贵人,不过那位姑娘虽然排场挺大,但面容瞧着还挺温柔和善的。” 林婉“嫌弃”道:“走路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口中说着,手却一点也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任由她挽着。 “不过这么大排场,还眼生,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孟朝槿丝毫不见外的让乐心上自家马车,她则跟着就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婉:“你整日也不知道窝在家里干什么,宴会也不参加,这京中的动向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孟朝槿看着案几上摆着的杏仁,丢了一颗进嘴里,美滋滋的道:“我知道啊,今年的状元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江南人士,子孙满堂,榜眼二十出头,是礼部尚书鲁大人的嫡长孙,相貌平平,但才华出众,向来怜香惜玉的很,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听闻已经成婚,还儿女双全。” 林婉:“……其他的就算了,秦楼楚馆的常客?你从何处听来的?” 孟朝槿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忘记了从哪儿听说的了,也许别人也就随口一说,我恰好路过顺耳一听。” 还“不小心”听见了更加详细劲爆的内容呢。 不过,觑了眼她怀疑的眼神,她决定还是不挑战她这位婉姐姐脆弱的神经了。 见她表情乖乖的,还吃的开心,林婉倒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道:“前两日久居江南多年的汝宁公主带着唯一的孙女进京入宫了,陛下当日便将这位外甥孙女封为永安郡主,圣眷可见一般。” “听我祖母说,这次汝宁长公主入京,应该是为了永安郡主的婚事,”说着,她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可小心着点,万一人家今日看见裴二公子俊朗风姿后一见钟情,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车外有人高声赞道:“裴郎风姿,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裴郎风姿确实少有,但说世无其二也未免太过,依某看来,唯有勇冠三军,不过年十七便一战封侯,骁勇善战、大败北狄的武安侯魏将军,才能当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几个字。” “魏将军战功赫赫,功劳盖世,自然非一般人能比,不过今日只论风姿仪容,而非论功绩,还是裴郎略胜一筹。” “不过一个多读了基本书的毛头小子罢了,魏将军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将北狄众部杀了个七进七出了!如何能和魏将军相比?” 孟朝槿听着外面两波突然为自家偶像争论谁更美更厉害的话,一双含笑的美眸不由眨了眨,吃着甜杏仁,听得津津有味。 “十八岁的探花郎,翻遍史书也不过屈指可数,以后必定是我大安栋梁之才!如何不能与武安侯相提并论了?” “十八岁的探花郎屈指可数,但如魏将军这般孤军深入,横扫大漠,登霸城,临龙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少年将军,世间可还能寻出第二人?” “你……”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有人兴奋的脸色涨红,高声道:“武安侯魏将军班师回朝了!武安侯魏将军班师回朝啦!!” 一声高呼,仿佛给周围按下了暂停键,又突然有如水滚进了热油,瞬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轰动席卷了整座长安城! 闻言,马车里几人都不由呆愣了片刻,待回神后,孟朝槿觉得手中的杏仁也不香了,兴致勃勃的掀开车窗竹帘就探头往外看。 她也很好奇,时隔五年,当初那位一战封侯,灿若骄阳的少年将军如今又是什么模样了? 毕竟,如今民间不知从哪里开始流传开的话本,都快将这位横扫北狄,英勇无敌的战神将军描绘成身高数丈,面容凶暴,长着三头六臂的神魔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1. 裴郎、武安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亲事尴尬 林婉看了眼外面人声鼎沸,摩肩擦踵的场面,干脆让马车停了下来。 “武安侯大败北狄,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只是,不是说还要几日才到长安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孟朝槿靠在窗边,看着长安城难得一见的壮观场景,忽的转眸道:“我父亲这几日好似确实比平日里要忙一些,只是我原以为是帮着礼部一起忙这批新科进士的相关事宜,进士游街、将士凯旋,都聚在了同一日,这……该不会是圣上故意安排的吧?” 毕竟,一个队伍要在文庙祭拜孔子像,一个要在宗庙祭祀,都是需要礼部和太常寺提前准备,同时也都要经过崇光街,若不是提前安排好了,今日街上怕不是要乱了套了。 “咳!”林婉瞪了她一眼,轻声道:“还敢私议圣上?” 孟朝槿眉梢微扬,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性,她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十八岁的探花郎正好是在当今执政期间出现,不失为一件美谈,也是文治昌盛体现。 至于武安侯魏将军…… 大安建国前,中原大地乱了整整两百多年,直到六七十年前,大安立朝,终于统一了中原。但依旧有强敌环伺,南越东夷也就罢了,虽时有动乱,却也一直被大安压着,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占据整个北方以及西面大片土地的北狄,自大安立朝六七十年来,杀伤掳掠大安边疆百姓近乎上几十万人口!可想而知,边疆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因为,在武安侯魏将军出现前,大安对北狄作战就从未赢过,能够防守住,就算不错了。 但,在武安侯魏将军燕澜山一战横空出世后,大安对战北狄,从此便再未输过! 更是短短五年里,便把以往嚣张不可一世的北狄打回了漠北老家,以武安国的武安侯,完全对得起“武安”二字。 如此彪炳史册的功绩,大安几任皇帝都没有做到的事,在当今陛下御宰天下之时达成了,如今不论是想震慑北狄以及周边四夷,还是振奋大安百姓人心,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炫耀,都挺合理。 在她正想着的时候,手臂忽的一疼,将她的心神从脑海中唤醒。 “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话音渐消,她下意识抬眸。 只见一支军容整肃,威风凛凛,身着红衣玄甲,头束黑色额带,手持长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沉稳而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不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仰视着缓缓而来的王者之师。 独有的玄色为底,银色祥云雷火纹旗帜在金色阳光下纷纷扬扬,猎猎作响。 待队伍略离得越发近时,孟朝槿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围百姓突然间都那么安静了。 除了百姓们对军队由衷的畏惧崇敬之外,更是因为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一身玄衣银甲,额束云雷玄铁发带,一手持缰绳,骑着黑色骏马缓缓踱步而来,玄色暗绣祥云雷火银纹披风被阳光照耀着,泛着烁烁银光,威势赫赫,耀眼夺目似欲灼人眼。 但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却是那张仿佛被女娲精雕细琢过的一张脸。 第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锋芒压迫感。 眉眼冷峻瑰丽,鼻若悬胆,本是极具冲击力的面容,却因被日晒雨淋风吹雨打过的小麦肤色,将眉眼五官里的那丝冷艳化成了带着侵略感的野性,端坐在骏马上的松弛姿态,举手投足间,便带着十足的荷尔蒙气息,锋利凌厉,震得人心神恍惚。 让人只一眼,便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看,不敢惊扰。 只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眸子里的,却似平静的毫无波澜,漆黑一片,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直到看着那人的身影从车窗前走过,孟朝槿才缓缓放下了车帘。 林婉下意识抚了抚胸口,低声道:“不愧是能威震北疆的魏将军,这气势未免也太强了些,吓的我差点一口气憋过去了。” 孟朝槿难得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取笑道:“婉姐姐你胆子什么时候竟这般小了?魏将军生的这般天姿国色,又不是传言中凶如罗刹,三头六臂的,怎么还把你给吓着了?” 马车里她的声音还未落,刚骑着马经过马车的某人实在忍不住笑,嘴角不由咧了咧。 凶如罗刹三头六臂就算了,他们将军,天姿国色?! 想不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见“天姿国色”这个词能和他们将军扯到一起。 这位姑娘肯定不知道他们将军耳朵有多灵,十几丈之外的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廷璋听着后面的动静,回首侧眸看了一眼,齐越被那眼风一扫,瞬间安静了下来。 同时,那道视线似乎在那安安静静停在一旁的马车,停留了一瞬。 孟朝槿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被人听见了,此时还在取笑别人。 林婉看着她故意取笑模样,冷哼了一声,道:“天姿国色?你还看清魏将军的模样了?那你说说,裴家二公子和魏将军,孰美?你选哪一个?” 孟朝槿朝嘴里扔了颗甜杏仁,笑眯眯的道:“那自然是……都美!成年人还做什么选择?当然是都要啦!” 嗯,虽然她如今这个身体才十六岁,但在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就算成年了,没毛病。 林婉看着她眉眼风流浪荡的模样被气笑了:“你还有没有点正经的?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知不知羞啊你!”说着就狠狠点了点她的额头,“虽是玩笑话,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我看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孟朝槿笑着摸了摸额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来,喝口茶,降降火气。” 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模样,林婉哪里生得起来气,“我也是纳闷了,你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在府里,那些不正经的话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闻言,孟朝槿有些讪讪,虽然穿越到这个朝代十三年了,但偶尔的口嗨还是会时不时蹦出一些词来。 她也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般……出乎意料。 她在现代时,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庭,父母感情很好,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小就在父母疼爱下长大,大学学了自己感兴趣的美术专业,一切都很平凡又普通。 直到大二暑假,一家人出门旅游,一次意外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魂穿到了修真界。 那也是她二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直面鲜血淋漓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然后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成为一名炼丹师。 最后成是成了,但没想到一次练丹时炸了炉,她倒霉催的再次被炸没了。 再睁开眼,又成了一个三岁的小萝卜头…… 而当时的孟家还只是个六品武官家,小朝槿因为一场风寒,没挺过来,她就穿过来了。 她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时,就突然得知,她活了两辈子(虽然两辈子都没活过二十岁),都没有对象的人,穿成三岁小孩儿后倒是有了一个小未婚夫。 “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林婉见她回过神来,便道:“人都走了,我们也回吧。” 孟朝槿笑着点了点头。 林婉先将她送至孟宅门前,在她下车前,忽的拉着她的手,低声叮嘱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你家中的情况还有宣平侯府那边的态度……” 说着,她黛眉轻蹙了蹙,最后还是道:“再过两日便是上巳节了,你和裴二公子的婚事也该早日提上日程了,可别再每日没心没肺的,自己上点儿心。” 听着她细细嘱咐的话,孟朝槿心底一暖,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眯眯的道:“知道了,年纪轻轻的想的还挺多,小心容易变老哦~” 捏了一把脸蛋,就丝滑的溜下了马车,最后笑着挥了挥手。 林婉摸了摸脸颊,看着她嘚嘚瑟瑟的笑脸,最后没好气的放下了车帘,“恨恨”道:“这小丫头比我还小半年呢,总是没大没小,动手动脚的,不成体统。”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红枝便笑道:“孟大小姐性子直爽,但自小没有亲生母亲教导,规矩上差一些也是自然。” 她刚说完,林婉立刻就道,“规矩只需在外人面前不失礼便好,和亲近之人,自然无需计较那些虚礼。” 红枝没有揭穿自家主子的口是心非,忍着笑道:“小姐说的是。” * 孟朝槿刚回府,就熟门熟路的去后院正房见如今孟宅的女主人,她的第二任继母。 孟宅不过三进的宅院,占地并不大,穿过游廊,庭院里铺着青砖地面,东北角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流水蜿蜒成泉,山上奇花异草绽放,端的是百花竞艳,一旁还种有石榴树,枝繁叶茂,欣欣向荣。 没多一会儿,便到了后院正房门口。 门外身穿浅绿色布裙的清秀小丫鬟行礼后便进去通传,不过片刻,便出来了,笑脸盈盈的道:“大小姐快请进,夫人方才还正念着您呢。” 孟朝槿颔首浅笑,穿过四季锦绣山河黄花梨屏风,这才看见坐在上首衣着富贵精致,年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见过母亲,泽哥儿今日可还好?” 对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叫母亲,从开始的头皮发麻,到现在慢慢习惯。 唐氏对着只比自己小几岁的继女笑了笑,道:“喝了药,今日已然没有大碍了,方才刚睡下,快起来,坐下说话。” 孟朝槿有些诧异,平时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说完两句客套话就完事儿,今日大家这是都被刺激到了? 见她坐下,唐氏这才端了盏茶杯,轻抿了抿,笑道:“槿姐儿再过些日子就要满十六,虚岁十七了,都是大姑娘了,这婚事也当早日提上日程才是。” 孟朝槿含笑道:“听凭母亲安排。” 闻言,唐氏面容便带上了一起忧虑,轻叹了口气,才道:“你和裴二公子的婚事是门难得的好亲事,只是本早就该提上议程的婚事,却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裴家二公子高中探花郎,侯府近日却一直未曾有音信来……” 说着,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问道:“槿姐儿可有从裴二公子那处得知什么消息?” “……”虽有些无语好笑,但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孟朝槿还是道:“不曾,不过母亲也无需太担忧,顺其自然便可,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得来也无用。” 说罢,她起身行礼,“明日便是初一了,先回去收拾东西,便先行告退了。” 唐氏惊讶道:“过两日便是上巳节了,你明日还要去慈恩寺?” 孟朝槿颔首。 唐氏有些迟疑,只是看着她这番孝心,倒是也不好不允,最后也只好点了头。 “多谢母亲。”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唐氏身边伺候的丫鬟才小声道:“大姑娘这是这里面烧香拜佛,听和尚讲经讲多了吧?” “有时候说话都像是那无欲无求的仙子似的,竟然对和裴二公子的婚事也顺其自然,换成其他姑娘,怕每次宴会都要借着机会去宣平侯府讨侯夫人的欢心了。” 唐氏也不懂她这个继女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理来说,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有对老侯爷的救命之恩在,又有打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在,平日里多主动亲近亲近,也是常里,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她这继女…… “算了,就算她嫁的好,对她的泽哥儿以后有帮助,但到底不是亲姐弟,又隔了差了十几岁,又能真心帮衬几分?”说着,她翻开下面送上来的账册,道:“去侯府讨了一次没脸就够了,其他的,就让老爷自个儿操心去吧。”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2. 亲事尴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船到桥头自然直 槿华院里,绿柳轻垂,草木繁盛,点点柳絮随风飞扬,金黄色的迎春花星星点点的点缀在青绿色的草地上,煞是可爱,微风轻拂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新草木花香。 “奴婢见过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见着自家主子回来,脸上带笑的接二连三的行礼问安。 孟朝槿笑着颔首,刚在圆桌旁坐下,门口侯着的乐情就连忙沏了一杯茶,期待的道:“小姐,奴婢刚泡好的茶,您尝尝。” 她刚抬手接过,喝了一口,眼睛不由一亮,夸赞道:“情儿,你这做果茶的手艺又进步了,越来越好喝啦。” 闻言,乐情顿时开心道:“奴婢是按照您喜欢的蜂蜜青桔泡的,里面还加了刚做好的水晶珠子,小姐喜欢就好。” 端着干净素雅白瓷瓶进来的乐容,小步上前,眼巴巴的道:“小姐您看,这是我刚刚才从府中花园里折下来的红梅,小姐想放置在何处?” 孟朝槿笑眯眯的接过,垂首低嗅了嗅淡淡梅花香,“便放在软榻旁的窗台上吧,沐着阳光,想来只是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是,奴婢这就去安置好。”乐容瞬间喜上眉梢,脚步轻快的去了隔壁小书房。 乐心神色有些无奈,“小姐,您再整日这样夸她们,都要将她们一个个的夸的快找不着北了。” 当下人的,能遇见这样的主子,那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只是她却总是会担心,怕有人被主子纵的没了规矩,就是她自己,也每日需要时时警醒着些。 孟朝槿看着她皱着眉,又看了眼她有些肉肉的脸蛋,抬手就捏了捏,嘿嘿,果然手感不错。 乐心幽怨的看着她:“小姐……” 又被捏了,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什么爱好。 哎,也就不怪原本刚来院子里时都清清瘦瘦的小丫头们,现在一个个的脸蛋都肉嘟嘟的了。 孟朝槿展颜一笑,抬脚往屋后的小花圃走去。 屋后的小花圃准确来说,是她特意围起来的小药圃,里面有花有草,一眼看过去还略有几分杂乱无章,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的每一株花一棵草,都是她这几年来亲手采来的,可都是她的大宝贝。 乐心看着自家主子开始给特定的某些花花草草浇水,也不敢随意伸手,只是迟疑了片刻,眉心便不自觉的蹙起。 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小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当母亲的,不说替您谋划也就罢了,竟让您自个儿去打听消息,您要真这么做了,以后嫁去侯府,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人看轻了去?” “怎么,还生气了?”说着,孟朝槿一手拿着自制小花洒,一边笑着道:“夫人不过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个继母,心思不坏,性子也不强势。也许是前任妻子太厉害,再娶继室的时候,她那个便宜爹,除了脸,其他的就完全按照相反的条件来找的,虽家世不显,但确实不难相处,只是脸皮有些薄罢了。 乐心拧眉,忧心道:“那您与裴二公子的婚事……裴二公子对小姐您向来上心,婚事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闻言,孟朝槿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孟家和宣平侯府相差太大,再有救命之恩,也过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主动权从来就不在孟家手机,至于其他的……就静观其变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 明照曙霞,碧空如水。 宗庙前,文武百官俱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武安侯魏廷璋,率师攻北狄西域……获首虏八千余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人,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咸怀集服。” “躬将所获荤粥之士……转击大将,斩获旗鼓,历涉离侯,斩首虏三万五百级……登霸城,临龙海。执卤获丑八万有五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取食于敌,逴行殊远而粮不绝,加以五千六百户,益封大将军!” 魏廷璋:“臣叩谢陛下隆恩。” “大将军快快请起。”御前大太监冯德笑容满面的立刻将人扶了起来,“陛下特意吩咐了,您身上伤势未愈,不得久跪,后面的封赏,大将军只管坐在一旁稍侯片刻。” 说着,就要让小太监抬座椅上来。 此番景象,让后面还跪着准备听封赏的一众将士们不仅没有觉得心里不平衡,反而都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更有甚者,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去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道:“陛下英明神武!皇恩浩荡!” 下一刻,几千军士齐齐高喊。 “陛下英明神武!皇恩浩荡!” “陛下英明神武!皇恩浩荡!” “陛下英明神武!皇恩浩荡!”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让原本心中还有些想法,觉得不妥的大臣,一时间都沉默了。 武安侯大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恐怖如斯。 魏廷璋回身扫了一眼,身边的副将立刻抬手压了压,那似雷霆万钧的呼和声才渐渐落下,只是有将士太过激动,扯着嗓子吼的正起劲,来不及刹车。 一嗓子吼出,在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将士中间,不由显得格外突出。 魏廷璋斜睨了一眼某个始作俑者。 齐越:“……” 冯德笑眯眯的道:“哈哈哈,大将军可别责罚诸位有功将士们,将士们如此爱戴崇敬陛下,想必陛下听了也会觉得欣慰。” 魏廷璋沉声道:“谢陛下圣恩,只是臣只是小伤而已,不必兴师动众。” 陛下特意嘱咐交代的话,冯德自然不敢轻易疏忽,只是见他即使封了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还依旧如此不骄不躁,言行有礼,心中不由赞叹,最后也只能随他了。 “那就依大将军所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嘉先圣之道……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以显重……以五百五十乡户,封镇北将军齐越为义勇伯。" “……以三百六十乡户,封镇西将军贺川为平昌伯。” “赏黄金万两,犒劳全军……” “臣等叩谢圣上隆恩!” 待封赏终于结束后,冯德笑道:“陛下请大将军入庆光殿,有事相商,不过陛下回宫前特意嘱咐了老奴,说让您先行处理军中事宜,不着急。” “是。” 冯德笑容满面躬身退下,带着人走了。 魏廷璋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一旁的副将,沉声道:“带将士们去西郊大营安置,不得惊扰京郊百姓。” “是!” * “陛下,大将军来了,如今已在殿外侯着了。”御前大太监冯德快步进殿,一张老脸笑的满是褶子,躬身禀道。 一身玄色为底暗绣金龙日月纹龙袍,年约不惑之年的泰和帝,端坐在御案前,闻言瞬间抬眸,声音不怒而威,“还不快将大将军请进来。” 冯德笑呵呵的应道:“是是,老奴这就去传大将军。” 魏廷璋一身戎装银甲,头束玉冠,长身而立,卓荦英姿,似巍峨山峰不动如山。 “臣拜见陛下。” 泰和帝下意识起身,看着眼前他从小看到大,如今已经长成英姿勃发,眉目沉敛的青年,不禁缓步上前,亲自将人扶起。 向来不苟言笑,威严沉肃的脸上,此时不由自主的便露出了笑容来。 “回来了,回来就好!”说罢,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才突然转头吩咐道:“传章太医。” 魏廷璋拱手道:“多谢陛下体恤,臣身上不过小伤,不碍事。” 泰和帝不听,直接拉着人罗汉榻坐下,道:“小伤也要让太医看看,坐下说话。” “陛下,这于理不合,” 泰和帝看着他有些微微泛白的唇色,“朕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说着就一把两人按下,随即皱着眉头沉声催促道:“太医人呢?” 冯德忙不连跌的道:“回陛下,章太医带到了。” 一身靛青色医官服的章太医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着圣上道:“免了,给廷璋看看。” “是,陛下。”章太医自然看见了与圣上一同坐着的新封大将军武安侯。 魏廷璋颔首道:“有劳章太医。” 闻言,章太医笑了笑,“大将军客气了。” 雄浑壮阔的大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是罗汉榻旁的香几上,博山炉燃着上好的龙涎香,窗外的风似乎陡然间渐渐猛烈了一些,吹的窗棂砰砰作响,让人心绪无端的烦乱了几分。 本凝神诊脉的章太医的脸色忽的微变,神色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拧眉沉思后,半晌才抬头,沉声问道:“敢问大将军,进日可觉身子与平常有异?” 魏廷璋看了眼他的神情,眼眸微动,缓缓摇了摇头,“并无异常之处,章太医有话直言便是。” 泰和帝皱眉不耐道:“说。” “是、是。”章太医收回了手,斟酌了片刻,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面色不虞的圣上,有些迟疑的道:“大将军的脉象表象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之象,应是外伤未愈所致,只是带臣仔细查探之时,却发觉内里却、却……” “却什么却?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章太医倏地跪下叩首,恐慌道:“却、却有心血耗尽,内腑衰竭之象,恐、恐有碍寿数……” “砰!”的一声震响,泰和帝沉怒道:“放肆!廷璋身体不过一些外伤罢了,你这庸医竟敢在朕面前危言耸听?” “来人!把这庸医给朕拖出去……” “陛下,”忽的一声略微低沉声音的响起,及时打断了骤然帝王震怒的话。 魏廷璋起身,语调平静,垂首道:“章太医为太医院令,医术精湛,更无害臣动机,还请陛下宽恕。”即使骤然听见自己身患重疾,有碍寿数的话,除了最初微怔了一瞬,便再看不出别的情绪了。 庆光殿内中伺候的太监侍女瞬间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叩首在地。 章太医惶恐:“陛、陛下……” “住口!”泰和帝忽的收敛了怒容,冷眼看了一眼大殿众人,沉声道:“都退下。” 闻言,庆光殿里的太监侍女们如蒙大赦,短短时间内,背脊都被冷汗湿透了,随即悄无声息又极为迅速的退出了大殿。 “宣陈太医、董太医!” 半个时辰后 庆光殿里几乎落针可闻,三位太医明明是在春日里,却偏偏出了一身冷汗,俯首跪地不敢言语。 泰和帝胸腔起伏不定,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的话,他大安的最年轻的大将军如今不过才二十又二,明明身子看着依旧强健,却突然患了衰败之症…… 他突然转眸看向依旧沉稳,始终都不曾失态的青年,语气不自觉的就柔和了下来,道:“廷璋,你不必担忧,你如今还年轻,如今又及时发现了,只要好生治病,定然无碍的。”说罢,他缓缓看向俯首在地的三人。 感受到帝王威压的章太医强定了定心神,颤着声音,道:“是、陛下所言甚是,大将军因守卫我大安疆土连连征战,因此而损耗了身体,我等必然竭尽全力为大将军调养身体。”生怕说的晚了,就被陛下让人给拖出去了砍了。 魏廷璋:“那往后就要劳烦三位大人了。” 听着他的话,三位太医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大将军的身体这般状况,自然不能轻易泄露,他们三人有了大将军这句话,不仅暂时保住了性命还保住了头上的帽子,不由心生感激。 果不其然。 泰和帝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廷璋,你风尘仆仆的一直不曾休息,也累了一天了,朕今日就不留你了,先回府休息去,董太医自今日起就随侍在你身侧看顾。” 魏廷璋垂首行礼,“谢陛下圣恩,只是,臣还想同陛下讨一个赏赐。” “哦?”泰和帝惊讶,不由道:“若朕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十岁后,第一次主动问朕讨要东西。”说着,他声音不禁柔和了不少,“说吧,想要什么?朕都允你。” 这等荣宠,听得跪在地上的三人都不由羡慕了,只是想想这等泼天的荣宠是用命换来的……一般人也是消受不起。 魏廷璋:“五年前陛下赏赐给臣的武安侯府宅院,久无人居住,陛下可能赏臣几个能干的下人?好将宅子好生布置一番,方不枉费陛下恩赏。” 泰和帝诧异:“就这个?” “伺候陛下的人,定能替臣将陛下赏赐的宅院打理的很好,臣斗胆,可能要几个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 这话一出,章太医三人心中不由惊恐颤动,这大将军竟敢主动要陛下身边伺候的人,这是想干什么?! 如此居功自傲,没有分寸…… 三人瞬间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埋进庆光殿玉石底下! “哦?你想要谁?”泰和帝看着他,声音一时让人听不出喜怒。 魏廷璋却是神色如常,平静道:“不如就今日方才殿里伺候的那些人?陛下觉得如何?” 跪着的三人已经控制不住的抖如糠筛,却又忍不住想,他们今日之后,怕是不需要再医治大将军了吧? 只是意料之中的君臣交锋的场景并未出现。 泰和帝忽的轻叹了一声,走近拍了拍他已经结实宽阔的肩膀,道:“朕……允了。” 魏廷璋躬身行礼,“谢陛下赏赐,臣先行告退。” 董太医见状,愣了一瞬后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连跌的立刻谢恩跟着告退,利落的跟着出了大殿。 还跪着的两人:“???” 陛下不会因为暂时动不了大将军,等会儿气不顺的,等人走后拿他们撒气开刀吧? 到时候陛下再发怒,这世上除了熙元皇后,可没人再救得了他们了,可熙元皇后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看着他转身退下,泰和帝忽的沉声道:“对了,廷璋,明日记得去看看你姑母,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魏廷璋眼眸微动,最后垂首应道:“是。” 章太医眼神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立刻道:“陛下,慈恩寺中有汤泉,对身体有天然的疗养作用,大将军如今刚凯旋归朝,近日上门拜访的人定然不少,恐不利于大将军调养身体,不如在慈恩寺暂居修养一段时间,好生调养身子?” 慈恩寺有熙元皇后在,总是让人感觉安心几分。 泰和帝:“可。” 待人走后,泰和帝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面容上仅有的那丝柔和也消失不见。 他缓缓回首,看着跪着的人,声音不辩喜怒的沉声问道:“廷璋的病,可能治好?” 闻言,章太医的心又开始颤抖了…… “回、回陛下,臣、臣……”磕磕巴巴半天,额头上豆大的汗几乎瞬间就冒了出来,却依旧不敢说出口。 泰和帝顿了半晌,才道:“说,恕尔等无罪。” 章太医叩首道:“回、回陛下,只观脉象,大将军似有年寿将近,不足一年之象,臣无能!辩不明大将军这脉象究竟是何缘由。” 宫殿前白玉石阶上,魏廷璋脚步忽的骤停。 跟在身后的董太医疑惑道:“大将军?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此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金色的阳光将整个皇宫笼罩,也照耀着伫立在白玉石阶上的将军,携刻着深浅不一刀枪痕迹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依旧熠熠生辉,耀眼夺目的让人只能仰视其灼灼光辉。 天边的烟霞绚烂辉煌,微风拂过,流云缭绕,镶嵌金边的落日正缓缓而落。 魏廷璋眼帘渐敛,暖气的阳光在他浓密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漆黑一片,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不过须臾,他缓缓摇了摇头,一如往常平静道:“无事。” 一年么……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3. 船到桥头自然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又欲又纯 庆光殿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泰和帝一人独坐在榻上,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冯德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赐给大将军府的那些人可要灌了药?”若没有大将军开口要人,怕这些人今日也是个轻则被毒哑,重则丢了性命的下场。 因为,若此时大将军的身体病情被传了出去,怕是边疆不久后就要再起战事了! 而大安,现在还没有一个能代替大将军的将领。 庆光帝本面色难看沉郁的表情,听了他的话越发的不好,“灌了哑药还如何能伺候廷璋?让他们把听见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再派人去盯着,若有说错话了,直接处置了便是。”说着,他心底越发阴沉了几分,沉凝半晌,突然道:“去请了悟大师。” 冯德立刻躬身垂首道:“是。” * 夜幕低垂,月好风清 槿华院里已然掌灯,明暖的烛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画案前一身藕荷色单薄长衫的女子,还在垂首细细描绘着什么。 过了半晌,孟朝槿才终于放下了笔,随即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扭了扭脖子。 一旁伺候的乐心连忙上前给她按揉肩颈,一遍无奈道:“您何时作不了画,怎地偏偏总是每日在夜里作画?就算灯烛明亮,您也不能一直这般糟蹋自己的眼睛啊。” “哪有每日,明明就只有昨夜和今日,”孟朝槿看着画案上刚刚画完的两幅人物画,不由自主的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真不错。”说罢,便道:“好了,先放着,等会儿墨干了收起来。” 她平日里除了研究制作各种药丸子,也就只有爱画美人像这点爱好了。 只是上辈子见惯了修真界人均大美人的水平,一般的美人很难入她的眼了。 但今日,就单单只凭两人的脸,她也手痒想画,当然,更有兴趣的是那张将军凯旋图。 毕竟这么些年来,自从知道她善画之后,裴恪之每年生辰都要求她送他一副他的画像,她如今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他来了,今日这副画,倒是正好当今年的生辰礼。 待她洗漱完,便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慈恩寺。” “是。”乐心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不喜欢晚上有人在一旁值夜,手脚麻利的将东西都归置好后,熄了书房的烛火后,只留了床头一盏灯,便退了下去。 孟朝槿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在床上盘腿坐下,运起练气决,开始修炼。 练气决是当初修真界大众基础功法,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灵气,自然是达不到修真界的修炼效果的,只能说聊胜于无,不能飞天也不能遁地,也练不成传闻中的武功高手,但至少,能让她十几年来连个小感冒都没有,身体素质绝对棒棒的! 两辈子都没活过二十岁,她都有执念了!这辈子只想吃好喝好,随心自在,长命百岁。 坠兔收光,临近佛晓 修炼了一夜,孟朝槿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本就白皙的肌肤,即使在略显昏暗的床帏也似散发着一层朦胧莹润光晕,水润通透,完美无瑕。 她掀开床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闲来无事,又躺了回去,抱着软软的舒服的被子打了两个滚,心里不由喟叹了一声,修炼再好,也不如躺着睡觉舒服啊。 但也只小憩了两刻钟,待再被叫醒时,已然天光大亮。 一切洗漱完后,简单用过早膳,又去了正院一趟,正好遇见来晨昏定省的庶妹孟宜婷,只比她小一岁。 一袭淡紫色间色裙,发上梳着双环垂髻,柳若扶风,相貌清秀可人,只是看着有些过于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孟宜婷看了她一眼,姿态袅袅,行礼道:“见过大姐姐。” “妹妹多礼了,”她笑道:“一起进去吧。” “是,大姐姐。”说着,她不再看她那张让人嫉妒的脸,落后半步走在她身后。 唐氏刚用完早膳,见两姐妹一起过来,请安问礼后,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她便道:“槿姐儿你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多带两个伺候的人。” 孟朝槿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只是我向来不喜太多人伺候,慈恩寺每月都要去一次,也都熟悉了,倒是无碍。” 闻言,唐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走礼节性的问候了两句,便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孟朝槿不多时便告退出门了,孟宜婷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告退。 行至正院外,她突然道:“大姐姐要去慈恩寺?” 孟朝槿点头,随即看着她,“二妹妹有话想同我说?” 孟宜婷笑了笑:“妹妹只是见大姐姐此时还有如此闲情,想来和侯府婚事,大姐姐是一点也不担忧?” 孟朝槿眉梢微挑,不惯着她的阴阳怪气,道:“第一,为去世的长辈烧香祈福,不是闲情,是孝道。第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妹妹,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说罢,便道:“二妹妹若无其他事的话,那我便先走了。” 孟宜婷被她堵的胸闷难受,瞬间有些恼羞成怒,再见她不紧不慢,姿态款款的离开,不由恨恨咬了咬牙,“凭什么她未来夫君就可以是宣平侯府的二公子,而我就只能配那些要家世没有家世,要相貌没有相貌,一无是处的寒门举子?!” 一旁的丫鬟吓得连忙低声道:“二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姨娘不是让您不用担心您的婚事吗?姨娘向来厉害,对小姐您最好不过,不会骗您的。” 听着她这话,孟宜婷深呼吸了几口,又拍了拍胸口,这才勉强压了压满心的委屈不甘,气道:“走,回去!” 等有丫鬟将两人在外面说的话禀给唐氏听后,她不由有些感叹,“这个时候还能沉下心去慈恩寺,不急不躁的,是个重情孝顺的。” 一旁的嬷嬷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可惜,道:“前面那位以前仗着身份那般嚣张跋扈、蛇蝎心肠,大姑娘在她手底下能平安长大,多亏了忠义伯府这个外祖家余荫庇护,虽然忠义伯府男丁当初关岩一战全部战死,但也得了陛下亲封的“忠义”伯爵位。” “这才让大姑娘当初小小年纪勉强有个靠山,若大姑娘年纪再小一点,夫人您嫁进来后,能亲自抚养大姑娘长大,待大姑娘再嫁入宣平侯府后,那以后定然能帮衬咱们泽哥儿。” 唐氏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看如今宣平侯府这态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只希望,当初公爹救那老侯爷,可别是白搭进去自己一条命了。” 说着又突然有些烦躁,“那位柳姨娘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大把年纪了还勾的老爷去她房里,现在竟然还想插手府中姑娘的婚事!” “连带着二姑娘也心比天高,也不看看孟家有什么?她自己有什么?” “夫人莫气……” * 孟朝槿自然是不知道她们的谈话,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的驶过,她想着方才她那个便宜妹妹。 说起来孟家子女在官宦人家里并不算多,只有两女两子,她娘就生了她一个,孟宜婷乃府中柳姨娘所出,以及唐氏所出的三岁泽哥儿。 至于最后一个,却是孟府嫡长子,是她便宜爹第一任继室,当初昌明郡王的女儿所出,四年前涉及谋反一事,被株连满门。 虽祸不及外嫁女,但没多久,她那继母便“投缳自尽”了。 只留下一个五岁孩子,等那孩子前年一满七岁,便被她便宜爹送去了书院,自此后,半年时间才回来一次。 可见,她这个便宜爹,生性之凉薄。 想着府中往事,她心思不由有些微沉,她这个便宜爹眼中向来只看中利益,宣平侯府的婚事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若是没有波折也就罢了,若是婚事不顺…… “……加封封食邑五千户,封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还有淮临伯府齐三公子和贺家二公子跟在大将军身边,如今也封伯爵……” “哎,跟着大将军打仗,是头猪也能飞黄腾达,要是我去,我必定也能挣个爵位回来……” “嘿!刘老三,我看你是飞鼠(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哈哈哈哈……” 被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唤回了神,听着街头巷尾热火朝天的谈论,她不由回了神,有些惊讶,随即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呢?” 孟朝槿乐呵道:“笑有人盲人吹喇叭呢。” 乐心闻言,越发疑惑了:“哪里有吹喇叭的声音?奴婢怎么没听着?” “盲人吹喇叭——瞎吹!” 乐心微愣了一顺,随即不禁捂嘴笑了起来,也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话,不由笑道:“可不是么,若爵位是那么好挣的,在大将军之前的那些将军,怎么没都挣个爵位回来?” 主仆两人一路上笑说着闲话,很快便出了城门。 绿阴遍野,风暖昼长,京郊附近,虽还未到上巳节,但已经有不少孩童在宽阔的草地上,聚集着做斗草游戏,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慈恩寺离京郊不远,坐马车不过从城门至慈恩寺山下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只是从山下到寺门前,还有一段石阶要走。 孟朝槿刚带上帷帽下车,便道:“马叔,和往常一般,三日后来接我。” 马叔躬身笑道:“是,大小姐,不过今日还是小的先送您上去吧?”说着就看向了乐心手中提的一个大包袱,拿下马车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厅里哐啷”的响声,像是铁器重物。 “不用了,这东西听着响,也就是一些小物件,不重的,”孟朝槿说着,突然从香囊里拿出一包小油纸包,道:“对了马叔,这是治马婶的药,里面有三颗药丸子,一日一颗,三日后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这怎么使得,”马叔看见那包药,顿时又是激动又很是有些手足无措,“老婆子身子不过一些老毛病,怎能劳烦主子惦记。” “不必多言,快起身,拿着吧,不值什么钱,给十文药钱便够了。” “是、是,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上山的路上,石阶上还有许多衣着普通,不少打着补丁,身着布裙的普通穷苦百姓,挎着竹篮,大多都是女子。 偶尔还能遇见坐着轿舆被下人抬着上山的贵人,无论是路过的贵人还是百姓,对孟朝槿主仆二人都不由多看了两眼,明明一身富贵家小姐才有的打扮,却偏偏同普通百姓一般,徒步走着石阶山道,不由让人惊讶疑惑。 乐心不解道:“小姐,您方才何必收他那十文钱呢?那药丸可是您亲手制的,又是亲自采的药,多好的东西,直接将东西赐给他,也算是施恩笼络了,这收了钱,可就……”她有些欲言又止。 孟朝槿:“我又不图笼络人心,不收这十文,我还怕他惦记着呢。” 乐心叹了口气,不禁道:“小姐您就是太心善了。” 孟朝槿笑道:“我这可不是心善,我啊,就图我自己高兴。” “就和您每次都要自己走上山一样吗?” “答对了,”说着,她垫脚随手摘了一朵路边小野花,递给她笑到:“来,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乐心接过小野花,她依旧有些茫然,不懂这条路走过那么多次,又不是第一次又,还会有些新奇。路上也没有奇花异草值得观赏的,还有什么让小姐高兴的? 但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野花,又看向自家主子笑的高兴快活的模样,虽然依旧有些茫然不懂,却无意识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朝槿笑道:“就算是同一条路,每日的景色也不一样,每个月来走一趟,春夏秋冬四季都不同,都能看见不同的风景,难道不是一件让人见之心悦的事情吗?” 此时,微风轻过,山花摇曳,燕子倾斜着掠过天空,整个山间涌动着明媚的春光,柔和的阳光恰好照耀在她身上,勾勒出了她在树叶斑驳光影下的身影,好似整个人与山间树林融和到了一起,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将军,将军?” 魏廷璋一身广袖玄衣,面色平静道:“何事?” 李护卫恭敬道:“回将军,熙元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魏廷璋垂眸看了一眼山中石阶上渐渐消失的身影,语气平淡:“嗯,走吧。” * “小的见过孟大小姐,这是我们家公子特意让奴才早早在这里等着,亲手交给您的信。” 刚上完石阶的孟朝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多了一个熟人和一封信。 她笑应了句,将信接了过来,随即便道:“回去替我恭喜你们家公子,金榜题名,高中探花。” 面容清秀的墨池挠了挠脑袋,道:“公子说,让您自己亲自对他说才作数。”说完就道:“孟小姐若无事的话,小的就先告退了。” 见人走了,两人回到寺中寮房将包袱都放下后,乐心才抿唇笑道:“小姐,裴公子心中果然惦记着您呢,刚刚高中,这几日交际应酬肯定忙不过来,这还惦记着给您送信呢。” 孟朝槿闻言,看着手中信,眉眼微弯,心情也不错。 从三岁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个娃娃亲未婚夫,对此她接受良好,毕竟她从始至终的想法就是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那嫁人这件事肯定是逃不掉的,与其等到了待嫁的年龄,被父母长辈和陌生人突然成婚,还不如和从小认识的成婚呢。 毕竟打小就认识,好歹也能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不是?最后不管会不会有爱情这种东西,也能处下去。 当然,实在处不了,那就拉倒。 她将信封打开,先是一手好字跃然纸上,她欣赏了两秒字迹,这才看向内容。 乐心在一旁归置收拾好东西后,才低声问道:“小姐,裴公子可在信中说了什么?” 孟朝槿将信收好,随口道:“上巳节那日他来慈恩寺,到时候就知道了。至于婚事,最终看的是如今的宣平侯爷。” 说着,她不再多言,沉心静气开始默写经文。 见自家主子开始默写经书,乐心不敢再打扰,这一写就写到了可以用午膳的时候。 简单用过慈恩寺素斋后,她笔下不停,继续默写。 又写了一个时辰,这才写完。随即一个人去了供奉着为国捐躯所有忠勇忠义之士牌位的大殿,忠义伯府所有男丁的牌位也都在其中。 看着眼前九块牌位,孟朝槿一手烧着佛经,语气轻松,自言自语的笑着道:“我每月都来,外祖父和舅舅表哥们应该不会嫌我烦吧?不过,就算现在你们嫌我烦,也没有办法啦,也打不到我咯……” 想着,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画面,她三岁穿越过来,但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对身边的亲人总不够亲密,每次她回外祖家,她那些只有儿子的四个舅舅们,总喜欢抱她逗她。 十五岁的小屁孩儿就敢带着她爬树下河,上房揭瓦,就为了听她叫一声小舅舅,最后被外祖父拿着棍子撵鸡似的追的鸡飞狗跳,屁股开花。 想着,清透的眼底不知何时微红了一圈,她笑着道:“外祖父还有舅舅、表哥,你们在下面记得吃好喝好玩儿好,别整日的再瞎操心了,现在北狄都被咱们陛下亲封的大将军给打回漠北老家了,边疆安定,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哦,对了,要是在下面银子不够花了,可别给我托梦啊,我可穷的很,没钱。几个大老爷们儿的,要记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特别是小舅舅,你在下面要努力,千万别懈怠了,等百年之后我下去找你们的时候,争取让我能躺在金山上面数钱,当初你可是说了,等我嫁人的时候要给我很多嫁妆的,可别想赖账啊,我可都记着呢。” 她一个人终于念念叨叨完了,起身后,抬手揉了揉眼睛,刚转身就看见大殿门口站了两个人。 她有些惊讶:“了慧大师?” “阿弥陀佛,孟小施主心静澄明,通透有慧心,非常人难及。” 孟朝槿有些尴尬笑了笑,“大师都听见了?我那个,就是随口念叨,当不起大师的夸赞。” 了慧大师摸了摸胡子,笑道:“若是人人都能想孟小施主这般心思通达,一念放下,便是万般自在。”说着,他看向了默默站在他身侧之人,似乎意有所指。 魏廷璋默然无语,巍然不动。 “大师过誉了,”她讪笑,“我这个人爱吃爱喝爱玩儿爱银子,若哪天无欲无求了,那想必才是心思通达了。” 她说着,顺便借着机会明目张胆的看了两眼站在对面的人。 如此直面相看,更能感受到那眉眼带来的强烈冲击,压迫性的美貌,但整体的气质却又中和了这种浓墨重彩的野性冷艳感,反而透出一股沉静如水,平静淡漠的气息,浑然天成。 她脑子里突然自动冒出了一个词。 又欲又纯。 魏廷璋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意料之外,四目相对。 明明是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的一双漂亮眸子,却让孟朝槿突然有种被他看破心中想法错觉,心中不由一颤。 随即,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睫,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波清澈,展颜一笑道:“大师,那我便不耽误您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4. 又欲又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我与大将军两情相悦 了慧大师看着他点香磕头,忽的叹了口气,道:“说来,你父亲魏国公同孟小施主的外祖父忠义伯府一家老小,都是十年前北狄大举进攻边疆的那年,为国捐躯的。” 魏廷璋起身回首,平静道:“师傅,您想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死气沉沉,平静的好似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动摇左右他心绪的表情,了慧大师就忍不住有些想打人了。 “你这小子能不能学学人家孟小施主?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多豁达,你比人家虚长好几岁,还不如人家小施主活的通透。”说罢,他叹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都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件事也只是意外,本就怪不得你,你还要自困到何时?” 魏廷璋垂眸敛目,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嘴角轻扯了扯,温声道:“师傅,您多虑了,我过得挺好的,如今在军中也有一二好友,只是没以前那么聒噪罢了,何谈自困?” 说罢,他轻道:“我会好好活着的。”大安还需要他。 “罢了罢了,你自己心中有数。”了慧大师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只是边走边道:“昨日陛下急匆匆派人来寻了悟师兄,只是不巧,了悟师兄前段时间出门了,不在寺中,你可知是何事?” 闻言,魏廷璋微顿了一瞬,片刻才道:“不知。” “了悟师兄擅面相,自从陛下登基后,有人得知当年师兄给陛下批的命,总有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来找师兄,让师兄烦不胜烦,差些离京而去。” 他说着就不由摸了摸胡子笑了笑,“呵呵,直到陛下下了圣旨,除非师兄主动给人看相,不然其他人不准找师兄,来的人这才少了不少,不然哦,这慈恩寺的石阶怕都要被人踏平了。” “只不过,了悟师兄还是喜云游,常年不在寺里,这次在寺里待了半年,前些日子又四方云游去了,也是不巧了。” 说着,了慧大师突然笑道:“说起来,你是不是也还未曾见过你了悟师伯?我记得你小时候常来寺中习武的那些年,了悟师兄回来了三次,你恰好都不在寺里,不然,以你少时的聪慧,说不得还能随师兄学一学他的面相之术呢。”说着他呵呵一笑。 魏廷璋静静地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见他的表情,了慧大师叹气,“是我说错了,你个倔脾气整日只知道练武读书,哪里还有时间去和你了悟师伯学东西。” 魏廷璋沉默,没有反驳。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慈恩寺的梨花林中。 了慧大师突然眼睛一亮,笑着拍了拍其中树干最粗壮的一颗老梨花树,突然伸手,从树干缝隙里抽出了两根长木棍,扔给了他一根。 “自从你十六岁上战场后,咱们师徒两人就再也没有比试过了,来,为师今天正好特别想敲敲你个木鱼脑袋!” 魏廷璋下意识抬手接住,只是,看着他眼神不由略带了几分迟疑,“师傅……” 了慧大师冷哼了哼,“老衲身子骨健壮的很,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你个臭小子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可别两三下就输了!” 说罢,手腕一翻,长棍在他手中犹如活物,扫过长空,直接便攻了上去。 魏廷璋见状,迅速应对,只短短几招,心中便有了数。 不过瞬间,棍法便骤然凌厉了起来,长棍如疾风骤雨,快似惊涛裂岸,又如山间猛兽出林,雄浑锋利,似排山倒海性的压迫感。 棍影重重,棍声凌厉破空声不绝于耳,如同暴雨倾盆而下,让人无处可躲。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了上百招,魏廷璋抬眸间退了两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了慧大师几乎同时停手,只是胸腔难免重重起伏了半晌,再看着他淡定平静仿佛方才完全没费什么力气的欠揍又讨打的模样,一手扬起长棍“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魏廷璋:“……” 随即“咔”地一声,长棍应声裂开了。 了慧大师把长棍一扔,哼了一声道:“看来这几年,武功长进了不少,也没看出你身子哪里有问题,还随身带个太医作甚?” 魏廷璋微顿了一瞬,道:“陛下厚爱而已。” “身子没事就好,走吧。”说罢率先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收进了袖子里,心中不由嘀嘀咕咕念叨:“臭小子手上没轻没重的,不知道尊老爱幼……” * 暮染烟岚,日光渐暗 慈恩寺的一间普通寮房里,孟朝槿带着自制口罩,将刚制好的药粉小心翼翼的用小黑瓷瓶装起来,总共分量就没多少,可得小心着些。 特意修嘱咐道:“乐心,把东西都收拾好,另外,这瓶黑色小瓷瓶不要动它。” 乐心应了一声,随后便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您今晚真要出去采药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那么危险,而且,您能看的见吗?” “外祖母的病,需要的药材里必须有赤金蜂做引才能让药效发挥的最好,而赤金蜂又只喜在夜间出没,只能晚上去了。” 说着,看着她焦虑担忧的表情,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你知道的,你家小姐我最是惜命,刚刚做的药粉就算遇见头熊瞎子,都能一把迷晕,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见状,乐心知道阻止不了她,但依旧忍不住道:“奴婢只求您,这次可别再揣一窝蛇回来了。”想着上次看见一开门看见一家主子揣了一窝五彩斑斓大蛇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整个人又不好了! 看着她脸色乍青乍白的可怜模样,孟朝槿不由有些心虚,她每个月采药的机会就只有在慈恩寺中的这几日,是看见什么能入药的东西都忍不住见猎心喜,直接把毒蛇窝给一窝端了。 只是没想到给乐心不小心吓晕,还吓出心里阴影来了。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赤金蜂到了夜晚身上就像萤虫一样一闪一闪发光,还是金色的,只要后山里有,应该不难抓的,放心,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等她换上青色窄袖短棉布裙,拆了发间的发饰,只简单留了两条淡青色发带,下面穿着长裤,将裤腿都扎进羊皮靴里,身后还背着一个专门采药的小背篓,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小锄头,就独自往慈恩寺后山方向过去。 在她没看见的黑暗处,有人看着她独自出门的背影,冷声道:“就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小姐,也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你们主子手下是无人可用了吗?” “石先生,您轻功好,主子让你动手,是为了万无一失,不引起旁人怀疑。” “呵,你们主子是见魏大将军在此,才不敢亲自动手的吧?”说罢,一身黑色布衣,头戴斗笠的男人只是道:“让你们主子把银子准备好。” 话音刚落不久,便已经消失,不见了身影。 * 后山汤泉池旁,董太医道:“大将军,这汤药方子和此套行针乃章院令同我等一起暂定下的,大将军先将此碗汤药喝下,老夫再为大将军行针。” 魏廷璋没有多言,抬手接过汤碗,便仰头一饮而尽,随即颔首,“有劳董太医了。” 董太医见状忙道不敢,做大夫的最怕的就是遇见不配合不听话不遵循医嘱的病人了,这几年他也听了有关这位大将军不少的传闻,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就不说了。 只说为人,就曾听人说武安侯性子冷漠无情,不苟言笑,行事张扬跋扈,嫉贤妒能。 但这短短一两日相处,他觉着,不苟言笑但是真的,张扬跋扈倒是半分不见。 想罢,抬头就看见他肩上已经愈合的伤口,他不由有些诧异道:“大将军身体愈合能力竟然这般强悍?明明昨日上药时还未结痂……” 魏廷璋垂眸看了一眼左肩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忽的抬眸问道:“董太医可知,这世上可有让人吃一次,伤口便能很快愈合的药?” 董太医摇了摇头,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未听闻世上有这种神药,”说着,他眼神惊奇,忍不住道:“难不成,大将军是吃了这种神药,身体愈合能力才如此强悍?” 魏廷璋微顿了一瞬,便平淡道:“没有,董太医都说是神药,又如何能得之?只是好奇一问罢了,至于伤口愈合快,大概只是个人体质不一样。” 闻言,董太医不由点头,每个人身体恢复能力自然都是不一样的,同样的病,同样的伤口,有的只需三日就好,有的人却需要七八日,甚至半个月。 想来也正是因为大将军体质特殊才会如此。 “大将军,您坐好,老夫开始行针了……”待扎完针后,他嘱咐道:“大将军体内血热脾虚,气滞血瘀,肝气郁结,需疏肝活血,再用针法将体内火毒导出,白日阳火太盛,夜间月华之气配之热汤泉正正合适,大将军在此泡半个时辰,便可将银针拔出,只是期间切记不可随意乱动。” 魏廷璋颔首,坐在汤泉里,平静道:“有劳董太医了,后面取针手法交给我身边的护卫便是,他略懂医术,董太医可先行回去休息,廷璋的身体,以后还要仰仗董太医。” 本想再坚持坚持的董太医,听见最后一句话,心下不由有些犹豫、慰贴。随即想着,他确实年纪大了,后面还有长久的仗要打,见他不是说的客气话,推辞两句不过,便也顺势答应了。 贴身伺候的李护卫被董太医拉了下去,仔细嘱咐事宜。 其他的侍卫,也在魏廷璋的示意下远远退开。 魏廷璋垂眸,看向左肩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不由陷入沉思回忆中。 他自小体质的确比常人要好一些,但,也远达不到伤口愈合速度如此之快,直到五年前的那晚…… …… “轰隆——轰隆隆——”黑沉的天际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磅礴大雨倾泻而下! 一个身影在狂风暴雨的黑夜中蹒跚前行,浑身早已经湿透,身体的伤口也已经泡没有知觉,魏廷璋俊朗还带着丝青涩的面容上,满是茫然,甚至无措,看着好似无知无觉一般,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走…… 脑海中不停的充斥回响着他不小心偷听见的话……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贱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孽种,一个卑贱的外室子,老爷却抱来养在我名下,我掏心掏肺的对他,他却害死了我的彦哥儿!” “如今还抢我璟哥儿的世子之位,彦哥没了,老爷也死了,他怎么就没有死在战场上……” 少年的身影踉跄倒下,玉冠银甲,跌入泥泞。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魏廷璋渐渐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冰冷,冰冷到毫无知觉,铁锈血腥味渐渐在冷凝的空气中蔓延,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有人将他半扶起,捏着他的嘴,要给他吃药。 他却扭头,并不吃。 “快把牙松开,你可是守卫大安的大英雄,怎么还怕吃药?”嘴巴被人捏着强行打开,他心如死灰,浑身冰冷无力,药入口中,却入口即化。 大雨中夹杂着模模糊糊的碎碎念,“早上看着还生龙活虎呢,才几个时辰,就这么惨兮兮要死不活的了……” 一股细细暖流从喉间渐渐流淌,在他勉力睁眼时,模糊间看见了一片色灰蓝色的身影,以及纤细皓腕上的一点色印记,便彻底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师傅禅房里了。 自那以后,他受伤后伤口总是恢复的比常人要快上许多。 想着,他看向左胸口处的一处箭伤留下的疤痕,若非身体愈合能力不同寻常,或许在两年前,他便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只是,之后问过其他人,却都只道是起夜的小和尚在廊下发现的他,并没有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存在。 * 时间往前一刻钟。 孟朝槿早早就将灯笼里的烛火给吹灭了,此时正提着用绢纱做的布袋,挂在树枝上当灯笼似的提着,绢纱布袋里还能看金色圆点在一闪一闪的闪烁。 “这赤金蜂如今还没有被发现可以用来入药,还挺好抓的,咦,这是……昙心花?” 孟朝槿有些惊喜上前,小心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是的,昙心花暮开朝谢,花瓣洁白如云,叶子却如寻常杂草,是解毒的好药材,但若不是专门种养,很难碰见。 也许是每个世界本就不同,所以有的植物花草也不尽相同,就比如三个世界都有一些常见的相同草木药材,但也同时有各自不同的植物,也会有些类似,但药效相似又或者药效完全相反。 总之,除了这个世界已经被验证过的药材,其他的,都需要她自己去实践验证,才能知道真正的作用。 不过,这些验证的过程本就很有意思,她倒是乐此不疲。 等她小心翼翼的将花连根摘走,脸上刚露出笑容,就忽的听见身后一声凌厉破空之声,千钧一发之际,她飞快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知道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朵飞过! 好险! 只是她却心如擂鼓,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她连停都不敢停留,几乎瞬间就爬起就跑! 刚刚那一下可是朝着她的脑袋来的,要真打中了,她不死也得重伤! 看着她动作狼狈,但却躲过了他的杀招的黑衣斗笠男子,不由有些诧异。 随即脚尖轻点,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便拦在了她身前。 “没想到你一个内宅小姐,动作倒是不慢,”说罢,他看了一眼她身侧十几丈高的峭壁,冷声道:“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孟朝槿表情瞬间惊恐慌乱,因为翻滚和夺命狂奔而散乱的发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柔弱可怜又无助,原本莹白如玉的脸蛋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泥印子,遮住了那张姿色妍丽的脸。 “……大、大哥,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很多很多银子,只求你不要杀我……” 闻言,黑衣斗笠男子看着她,神情轻蔑道:“有人拿一千两银子买你的命,你若能出得起十倍价钱,倒也不是不能留你一命。”不过,却并不相信她真能拿出来,抬手就想将人解决。 “什么?!我的命竟然只值一千两银子?!”孟朝槿瞬间瞪大眼睛,气愤道:“谁这么缺德,一千两银子,看不起谁呢?!” 说着她怒气冲冲的走上前,走到差不多相隔两米的地方,道:“大哥您说个地方,我明天立刻就把银子给您打包好送过去,对了,我要是再多给您一万两银子,您能告诉我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吗?” 黑衣斗笠男子被她突然怒火冲天的样子给震的惊愣了一瞬,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随即却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一个四品官家未出阁的小姐,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看着他抬手,孟朝槿心脏骤然紧缩了一瞬,随即几乎毫不犹豫的瞬间就道:“我是没有,但武安侯魏大将军有!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嘴巴一刻不停地说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动作,手心紧捏着的瓷瓶口已经打开,但她却依然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她十三年来遇见的最大一次生命危机! 只看刚才要杀她和追她的速度,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若是一击没有得手,那她今天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背后的冷汗被凉风一吹,背心一片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黑衣斗笠男子的手一顿,拧眉道:“什么意思?你和武安侯魏大将军什么关系?” 山下,坐在汤泉里闭目养神的魏廷璋忽的眼睫轻抬,耳朵微动了动。 孟朝槿盯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他眼神一瞬间的变化,瞬间就变了个表情,有些难堪羞耻的道:“我与魏大将军两情相悦……” “你应该知道吧,今日大将军也在慈恩寺中,我们两人是特意相约在慈恩寺相见的,不然,你以为刚回长安日理万机的大将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慈恩寺里?大将军还说过不久后就要娶我为妻,不过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不足挂齿。” 她说着这话时,脸上少女怀春倾慕的表情太过明显,说到最后还颇为高傲不屑。 闻言,黑衣斗笠男子冷声道:“你与裴家二公子有婚约,如今却说与魏大将军两情相悦。要么,你这个女人水性杨花,配不上魏大将军,要么,你在说谎。” “……”孟朝槿内心突然拔凉拔凉的,不是,就杀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资料用得着查这么详细的吗?! “我、我也不愿意啊!我一个家世清白的官家小姐,还有裴郎那样风姿出众的未婚夫君,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从的,可、可大将军他、他就是心悦于我……我有什么办法……呜呜呜呜呜呜……” 她不由掩面而哭,在看见他皱眉迟疑的那一瞬间,抬手握紧手心瓷瓶一扬!倏地一阵粉末飞扬,孟朝槿头也不敢回的拔腿就往峭壁边跑! 不过短短几米,就听见了后面追来的脚步声,她心下猛地一沉,果然被避开了。 当破空声再次传来时,左肩瞬间剧痛!下一刻,直接摔落悬崖…… 黑衣斗笠男子看着她掉下悬崖的身影,脑子沉重的晃了晃头,皱眉自语:“什么迷药,药力竟如此强劲……” 若是平时,他定然要亲自查验一番人的死透了没有,只是现在头晕目眩,也不觉得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人,摔下十几丈的悬崖还有命活,便没有再次确认,摇摇晃晃的就下了山。 * 另一边,费力拉住藤条的孟朝槿,刚确认那人已经走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肩膀的剧痛就将她整个神智拉了回来,方才因为过度紧张而察觉不到疼痛的痛感也回来了。 心中又怒又气又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要不是这几年她每个月都要来慈恩寺这后山采药,知道这山壁有藤条,当真是又要早死了! 她一边往上爬,一边心里恨恨,要是被她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她一定让人生不如死!让人也尝尝她这滋味! 突然,“咔”的一声脆响,孟朝槿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道:“不是吧!啊——呜!” 藤条断掉的瞬间,尖叫声还未出口,就被她吞进了嘴里。 下坠的短短瞬间,她心里还在想,峭壁下面应该是温泉,高度也没那么高了,应该摔不死吧…… 就在她绝望以为自己会被不死也要摔成个内伤以及半身不遂的时候,身下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整个人在空中骤然停顿了一瞬,下一刻“啪”地一声,重重砸进水里! 平静的水面瞬间水花四溅! “咕噜噜——咕噜噜——” “啊——呼——”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挣扎间快速冒出了水面。 孟朝槿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睛刚睁开,下一刻,便整个人骤然呆滞住了。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 剑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秋水为神玉为骨…… 忽的,她感觉鼻子有些异样,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底,低头看去,指尖点点鲜红。 嗯? “出去。”一声犹如玉石相叩般清越低沉的声音忽的响起。 同时,孟朝槿抬眸,四目相对间,看见了他冷沉如墨的眼底,以及紧皱的眉头。 也拉回了孟朝槿短暂离家出走的理智。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5. 我与大将军两情相悦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别动。” 孟朝槿一手捂着鼻子,看着眼前氤氲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流畅的肌肉线条起伏,晶莹的水珠缓缓在优美的恰到好处流动着,渐渐没入清澈透明的温泉里。 不过几乎呼吸的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倏地扬起了一片水幕!惊的她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抬手遮挡。 不疼,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被突然涌动的水流直接推到了岸边,左肩不小心磕着石壁,身体的痛感让她不由轻嘶了一声,立刻就道:“抱、抱歉,我马上离开!” 说着,就手脚并用的双手撑着往外爬。 魏廷璋本就皱着眉头,听着她起身的响动下意识抬眸,正看见她动作不雅狼狈的往外爬,不过短短一瞬,便立刻转头移开了视线,只是眉心皱痕未减。 因为消耗太多体力,正撅着屁股往外爬的孟朝槿浑身又湿又重,布料紧紧裹在身躯上,为了方便爬山采药,下面只穿了长裤,没有外裙遮掩,圆润又纤细流畅的线条几乎一眼可见。 费劲力气爬上岸的孟朝槿差点一个不稳直接给摔地上,一手撑住膝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感觉浑身都在痛,但却依旧没有放下心神。 方才猝不及防的被美色蛊惑,这会儿神智回来了,就知道麻烦还没解决。 借着喘气的功夫,脑子飞快旋转,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等她刚准备转身说话,右肩就是一痛,就发现转到一半的身子动不了了…… 孟朝槿:“……”有内力了不起啊?!都仗着有内力就欺负人是不是?! 魏廷璋用水珠点了她的穴后,这才拧眉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孟朝槿就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都被罩在了玄色绣银纹的宽大衣服下,她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就听着外面清晰的不紧不慢的出水声,以及越发清晰的脚步声…… 等等!这人是要干嘛?! 见色起意?杀人灭口?严刑拷打? “大将军!民女乃太常寺孟少卿之女,方才无意冲撞大将军,实乃无奈之举,是有人想要谋害民女,逼得民女不得不跳崖,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大将军。” 孟朝槿嘴巴不停地立刻解释,她不敢确定现在眼前之人对她突然的出现,心中会是什么想法。 她若没看错的话,这人身上方才是扎着银针的,旁边还放着药碗,大晚上的有是泡汤泉,又是喝药又是扎针的。 外面却从未听见过他身体有疾的传言,想来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如今却被她撞着个正着…… 她心里忍不住又想骂人了!她这什么鬼运气?! 不过,她突然想着,方才掉下来时若不是被他用内力拖了一下,卸去了绝大部分的冲力,她现在怕是已经重伤了。 这么想着,心情终于又好了不少。 到了时间,过来准备给自家将军取针的李护卫刚走近,就听见一连串陌生清脆的女子声音,在看着将军衣裳下面的人形和一刻不停的声音,惊的瞬间瞪大了双眼! “将、将军?有刺客?!” 孟朝槿:“……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李护卫:“……??” 魏廷璋没有理会,只是道:“取针。” “是!”李护卫将针都按顺序取下后,才道:“将军,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要带下去严加审问?” “……不必了,”魏廷璋顿了一瞬,看了一眼笼罩在衣裳底下还滴水的痕迹,平静道:“你先下去。” 李护卫拱手退了下去,对他的命令没有任何疑问。 孟朝槿听见两人的对话,心中有些没底,她想着这几年来民间对这位大将军性子的各种传闻,不近女色,冷漠不近人情,狠戾严苛…… 反正,除了那不容人置喙的赫赫战功,说起性子的,真没几个好词。 微凉的夜风一吹,她瞬间浑身冰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瞬间鸡皮疙瘩都冷出来了。 片刻,悉悉索索穿衣裳的声音停下。 魏廷璋转身上前,看了突然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人,抬手将衣服从她脑袋上拉了下来,将衣服堆叠在她脖子下面。 只是在看见她脸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表情不由微愣了一下,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轻抽了抽,抬手轻点给她解了穴。 孟朝槿看着他面无表情底下的抽搐的嘴角,以及递过来的素色手帕,内心一时无能狂怒,一时恼羞哀嚎! 她觉得自己脸已经丢没了,但还是撑着脸皮面无异常的接过,擦了擦两管鼻血。 还要道:“多谢大将军。” 魏廷璋垂眸看着她,沉声问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孟朝槿浑身一抖,不知是冷的还是被他吓的,当即紧了紧身上胡乱包裹着的唯一干燥还能挡点风的衣服,直接砰一下跪下,因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疼的她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求大将军救命!方才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虚言,大将军如若不信,可以让人去查,那人开始想要杀民女,但被民女阴差阳错躲过……” 她并不敢说谎,除了她之前那些说两人两情相悦的胡编乱造的话,其他的都说了,而且还是往严重的方向说。 “那人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草菅人命,在皇城脚下也敢如此胡作非为,岂不是完全没有将王法放在眼里。” 孟朝槿抹了抹眼泪,继续嘤嘤嘤,但嘴巴却是没停下,“慈恩寺中不仅有大将军在,更有熙元皇后娘娘这等贵人长居于此,如此凶恶之徒,若不将人绳之以法,岂非让以后贵人们都要担心自身安危?” 说罢,她叩首道:“还请大将军为民女做主,民女定当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给大将军立长生碑。” 魏廷璋原本表情平静的听着,直至看见她叩首,一时间将整个纤细单薄的背脊都尽收眼底,同时,也看见了肩膀上晕开的红色血渍。 他眉头微拧,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转身沉声道:“孟小姐起来说话吧,你所言本将军会让人去查,要杀你的那人,身形样貌以及所用武器,孟小姐可还记得?” 孟朝槿听见他这话,心口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先是一松,随即便是由心而发的高兴了,看着他的身影都觉得更加高大挺拔,还闪闪发光的那种! 虽然她要是提前有所准备,死的还不知道是谁,但生死一线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而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有些踉跄的站起身,还没站稳膝盖就是一软,差点又给跪下了,连忙稳住身体。 魏廷璋双手负在身后,忽的就猝不及防的看见她润泽如玉的一小节精致锁骨,一瞬间的怔愣后,他忽的侧身,沉声道:“山间风凉,孟小姐可先将衣服穿上,”说罢,他又突然道:“衣服是新的,没有穿过。” 孟朝槿连忙点头,将胡乱裹在身上的宽大衣裳抖开,就赶紧穿上了身,虽然依旧很冷,但好歹多少能挡点冷风。 随即,她沉思了片刻,道:“那人一身黑衣寻常布衣,看起来只是寻常料子,头上带着一顶竹斗笠,再加上天色暗,以及当时有些太慌乱害怕,并没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听声音年纪并不是很大,感觉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型……” 说着,她下意识抬眸看了她身前之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那人身型更削瘦一些,身高大概比您要矮上两三寸,至于武器……在这里。” 她转身,将披在身后的头发往前面拨了拨,就将披在身上的玄色外衣给往下脱了一截,给他看还嵌在她左肩上的不知道什么武器。 可疼死她了! 魏廷璋闻言下意识转眸,就看见她忽的转身,不由微愣,这才突然想起她左肩上的伤口。 不过迟疑了片刻,便看着她半褪衣衫,将伤口露出…… 月色朦胧,露花笼雾,髻簪松散微微凌乱,秀发侧拢与纤细雪白颈侧,洁白的月光从那微乱的衣襟钻了进去,本就白皙的肌肤看着越发的莹润,仿佛沐浴着朦胧光晕。 甚至于白皙肌肤自己青色衣裳上染上的层层叠叠的红色血迹,都像是水中绽放盛开的红莲一般,侧眸回首间,黛眉轻蹙,单薄的肩膀轻颤了颤,让人忽的莫名觉得眼前一幕仿佛山间妖魅,妖异魅惑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清绝出尘之感,让人一时竟难以移开眼。 孟朝槿侧首回眸往后看,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因为转头的动作又不小心拉扯到了肩上的伤口,让她额头瞬间冒出了细细冷汗,眉心紧蹙,她轻喘了两口气,朝他道:“那人最后用暗器伤了我,能不能……劳烦一下将军,帮我将暗器取出来?” 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有生命危险时,还没感觉到那么疼,这会儿知道他没打算将她怎样后,痛感立刻就回来了。 她要是这副鬼样子回去,再让乐心看见伤口,怕又要给乐心留下心里阴影了。 只是,原本只以为抬抬手的事,他应该不会拒绝,却没想到说完后,半晌都没听见他说话。 这让她不由突然想起他的身份,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点抽了,竟然让人家堂堂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将军,给她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官之女取暗器。 “抱歉,民女方才只是想着这般回去怕是会吓着我身边伺候的小丫鬟,才一时失言冒犯了大将……”她边说着,就忍着疼缓缓抬手,想将褪下的外衣拉起。 只是还未说完,肩膀刚动了一下准备将衣裳重新拉上,右肩却忽的微沉,不轻不重的被按住了。 “别动。”他的声音紧绷低沉,看了一眼她丰盈白皙的侧脸,眸光沉沉,让人看不清情绪。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6. “别动。”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衣襟凌乱 右肩上透过湿透的冰凉衣裳传来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孟朝槿身体下意识微微紧绷。 她正准备说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左肩伤口就骤然一痛! “啊!疼疼疼……”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几乎瞬间就痛呼了出来!眼泪花刷的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魏廷璋眉头紧锁,听着她疼的抽气声音,手中捏着那枚带着鲜血的暗器,难得有片刻的停滞住了。 战场上比这严重的伤,以及他自己受过的伤,比这点伤口要重太多,又或许是因为脑子微乱,让他一时间几乎下意识就直接取了。 只是,看着她身体轻颤的模样,他无意识的拧了拧眉头,看着伤口缓缓流出的鲜血,正要叫人送药来时。 孟朝槿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抬手递给他,抽气忍疼道:“麻烦大将军,帮我撒点药上去。” 魏廷璋顿了一瞬,抬手接过油纸包,正要打开,就见一只带着不少细小上伤口,沾染上丝丝红色血迹白皙纤长的手,将本就凌乱紧贴着肌肤的衣衫缓缓拉下,直到露出一片光洁圆润的肩头以及……肩下一小片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捏着油纸包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的用力,眼睛像是陡然被烫到了似的,瞬间就转开了视线,只是耳根却骤然滚.烫,红了起来,迅速染过耳尖。 “你……”他语调少有了没有了往常的平静,声音紧绷又低沉,忽的,正要说话时,他突然想起在山崖上两人的对话,略有几分微乱的心绪倏地微沉。 孟朝槿看不见他的反应,只是听着他好似欲言又止的话,忍不住咬牙低声解释道:“药粉不多,劳烦大将军了。” 其实这会儿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取…… 只是现在再说,好像又欲盖弥彰显得她心虚似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一句了。 这是她自制的外伤止血药粉,总共就没多少,来慈恩寺就带了这么点,贵的很,不能伤口都看不清就上药,弄在衣服上浪费了。 魏廷璋回首,面色沉沉的看着伤口,药粉很快撒了上去,手很稳,只是眼前单薄的肩膀背脊却一直在轻颤着,他抿了抿唇,眸色暗沉,动作更快了几分。 原以为还要再撒一些药,却看见白色药粉落在伤口没多久,伤口便渐渐停止了流血,黑沉的眼神不由微凝了凝。 是药粉的效用还是……她本身体质也如他一般不同寻常? 孟朝槿忍着痛,一动不动,只是半晌也没听见他的动静,不由蹙眉道:“大将军?可是已经好了?” 魏廷璋拧眉看着她的伤口,只是依旧不可避免的会看见那片原本光洁如瓷,此时却似雪白无瑕的蝶羽被流下的丝丝血迹染红,越发的糜.丽惑.人…… “大将军?”孟朝槿身体有一点僵,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肩背上那越发沉凝灼热的视线。 魏廷璋沉眸看了一眼,本欲问话,只是在看见她眼睫濡湿的模样,以及渐渐苍白的唇色,他沉默了一瞬,转过身沉声道:“我让人送孟小姐回去,其他的明日再说。”说罢,抬脚便走。 听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脚步声,孟朝槿都来不及整理衣服,怕再次扯动了伤口,就急忙追上前了两步道:“大将军可是现在就要派人去崖上查看?” 听着身后她急切的声音,魏廷璋顿住脚步,侧眸,平静道:“孟小姐还有事?” 孟朝槿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道:“若是大将军派人前去查探,能否将民女的东西帮忙顺手带下来?”她懂一些医术的事情反正是藏不住的。 她之前本是打算自己和人一起去的,昙心花也就罢了虽然珍贵难得,但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 赤金蜂却是不能丢了,以她现在自己身边暗中的危险,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她不准备再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生过病的她,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了,先是筋疲力竭与死神交错而过,又是跳崖身上不仅浑身都疼。 现在还湿透了,如今站在这里被冷风吹了一会儿,她都感觉自己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有点头晕目眩,忍不住打冷颤。 要是再现在这副鬼样子,强拖着身体去把东西拿回来,她觉得自己身体情况,明天肯定会更差。 “可,”魏廷璋声音平淡:“何物?” 闻言,孟朝槿松了口气,感觉脑袋越来越沉了,不由拉了拉衣裳,道:“一个素色绢纱袋,用一根树枝绑着的,晚上应该能看见里面闪烁的金色光点。”说罢,她呼吸都不由重了不少。 下意识将衣服拢的更紧了些,只是依旧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劳、劳烦大将军了……”说着,她抬脚就想回去,只是脚步却仿佛越来越重,当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的那一刻,孟朝槿的脑子里什么都来得及想,预料之中的疼痛也并没有感受到,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冷冽雪松香的温暖怀抱,旋即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魏廷璋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眉心微松后又不由拧得更紧,下意识晃了晃眼前的人,似乎想将人晃醒。 只是已经昏倒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倏地沉声道:“来人。” 李护卫很快就到。 魏廷璋看着他过来,忽的皱眉,将那不知何时滑落下去的外衣一把提了上来,将她整头整脸的包裹住。 “将军?” 魏廷璋皱眉道:“将她送回寺中女客寮房。” 李护卫看着两人的姿势,一时不由有些迟疑,只是听从将军命令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因此虽疑惑,但还是立刻就道:“是!” 说罢就蹲下,伸手想将人给抱走,只是…… 他又疑惑了:“将军?”将军怎么一动不动的,不把人给他,他怎么把人带走? 魏廷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眉心不自觉轻蹙了一瞬,随即缓缓松了手。 李护卫目不斜视的将人一把抗起来就走。 魏廷璋眉头跳了跳,倏地沉声道:“等等。” 李护卫转过身,恭敬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闻言,他顿了一瞬,看了一眼他肩上的人,道:“你亲自带一队人去姑母那边,再派一队人立刻去山崖上……” “是!”李护卫立刻就道:“属下这就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魏廷璋平静道:“……站住,先将人放下,我另寻其他人送她回去。” “是!” * 孟朝槿模糊的感知里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这么冷了,没有温暖的被窝,没有爸爸妈妈的唠唠叨叨,只有永远冰窟一样的世界。 意识已经彻底迷糊的她,还想着,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成一个小乞丐,还一年中大半年的时间里都是下雪天的地界,冷到她手指脚趾完全没有知觉冻掉…… 不对,她已经不在那个强者为尊,杀人夺宝都是常事的修真界了,只是还是很冷,很冷,除了七岁那年冬日,被人推进冰池里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冷了。 孟朝槿手脚下意识的往散发着热源的地方紧紧靠近,整个身子都想缩进去,汲取温暖,却发现一时找不到温暖的源头,总是隔着层什么。 冷的她控制不住身体颤抖,只想迫切的将那东西撕开,只是却突然发现双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死死钳制住了。 没关系,她还有手,迫切想紧贴热源的她突然由内而发出一声极为满足舒服的呻.吟,死死的抱着紧贴了上去。 魏廷璋衣.襟凌乱,脸色突然忽红忽黑,短短片刻,变了不知多少个表情,原本就不慢的脚步突然一顿,倏地,直接脚尖重重一点,直接运起了轻功。 孟朝槿脑子昏昏沉沉,突然就感觉紧紧抱着的热源突然离开,还是被人强制从热源旁丢开的,她瞬间心急了,谁这么缺德?冷就自己去找被窝,抢她的被窝干什么?! 她无意识打了个冷颤,不甘心的还想将她的被窝抢回来,但也只有模糊的意识,当感觉到彻底被温暖气息包围时,她终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天色如水,澄净清明,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寮房。 孟朝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乍一眼看见的就是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无比憔悴的脸蛋,“哎哟我去!”惊的她差点撞着了头! 见她清醒,担忧受怕守了整整一夜的乐心瞬间喜极而泣!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快吓死奴婢了,您现在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立刻去请太医过来。”她边说边擦着眼泪满目焦急担忧道。 孟朝槿侧躺着,在被子里动了动腿,感觉身体好像还行,除了左肩的伤口还痛,右边肩膀被压了一晚上的酸麻僵硬,其他的感觉问题不大。 脑子清醒,没有头疼,没有发烧,很好,这么多年的练气决总算没有白练。 随即她看着她,认真道:“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一晚上没睡都开始说胡话了,快扶我起来,肩膀麻了,再给我端碗清粥来,你也下去休息去。” 说着就撑着手臂要起来,乐心连忙扶着她的身子,“奴婢不累,不用休息,而且,奴婢也没有胡话啊。” 终于坐了起来,她缓缓举起右手胳膊慢慢的活动,听着她的话就笑道:“这开口闭口的都要去找太医来给我瞧病了,还没说胡话呢?这里是慈恩寺,哪里来的太医?就算是有,那也和我们无……” “叩叩叩。”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随即一个声音颇为沉稳的女声传了进来。 “乐心姑娘?董太医让奴婢来问,孟小姐可是已经醒了?药正熬着,若是孟小姐醒了,待用完早膳两刻钟后,便将药喝了。” 门外陌生的女人声音,让孟朝槿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卡住了,不由惊疑的瞬间扭头看向她。 乐心完全不敢让外面的人久等,都没来得及和自家主子说,便连忙小跑过去开门,满脸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董太医、容姑姑,小姐刚醒,奴婢正要服侍小姐更衣,竟然还劳动容姑姑特意来一趟……” 孟朝槿在听见“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后,瞬间,整个人都麻了。 不过也就短短一瞬,昨晚昏倒前的事情便快速从脑海里闪过,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长居在慈恩寺里,据说为大安祈福的熙元皇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妻子,而是已逝先帝的原配妻子。 先帝膝下子嗣单薄,不到而立之年便驾崩了。登基多年,后宫嫔妃如云,但始终只有一个儿子。 先帝临死前让年仅五岁的太子侍疾,然后十分不幸的,年幼的太子也染上了病,父子两人同时病故而亡。 随后,大安就陷入长达三年的内乱,最后当今皇帝登上了皇位。 听说当今皇帝登上皇位的第一件是,就是封已经去世先帝的皇后为熙元皇后。 据说是因为当今皇帝年幼时在宫中多受当初还只是太子妃的熙元皇后的照拂,心怀感激。同时也是友悌兄长,尊敬兄嫂,一时间朝野内外都广受称誉。 只是皇帝想让熙元皇后就住在皇宫,但熙元皇后却说住在皇宫不合适,想要为大安祈福,最后长居慈恩寺。 当今皇帝对这位兄嫂这么些年来也表现的也确实很是敬重。 而熙元皇后姓魏,出自魏国公府,是武安侯魏廷璋魏大将军的亲姑母。 短短一瞬理清这些思绪后,孟朝槿虽然衣衫不整,但却依旧立刻道:“乐心,快请容姑姑进来。” 熙元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总不会就是为了传个话来的。 “容姑姑快请进。” “那奴婢便叨扰孟小姐了。” 孟朝槿刚起身,就看见了缓步而来年约三十左右,气质沉稳和气的女子。 “奴婢见过孟小姐。”容姑姑一身浅褐色衣裳,除了发髻上簪了两支银簪,看着很是朴素,她面带微笑垂首行礼,规矩挑不出任何差错。 孟朝槿却是不敢受她的礼,侧开了身子,感激笑道:“当不得姑姑的礼,姑姑快坐下说话。” 容姑姑面带着笑容,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 虽然还未更衣整理仪容,素面朝天,甚至脸色还有些淡淡的苍白,但却并未曾减半分容色,反而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般美人,倒是难怪了…… 她道:“孟小姐昨夜受了伤又淋了雨,晚上还发了高热,身子还未痊愈,奴婢是奉了主子的命,来瞧瞧孟小姐的,如今既然已经瞧过了,奴婢便不打扰孟小姐养病休息了,奴婢告退。” 见状,孟朝槿福了福身,感激道:“民女有幸竟得娘娘眷顾,心中万分感激,只是如今还在病中,不能亲自去拜谢娘娘,恐给娘娘过了病气,还望娘娘恕罪,待民女身子痊愈后,定当亲自拜谢娘娘。” 容姑姑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孟小姐有心了,不过,让太医给你看病的倒也不是主子。”说罢,她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屈膝告退了。 孟朝槿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道:“乐心,快送送容姑姑。” “是。” 等乐心送完人回来时,手上还端着个铜盆,进门就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孟朝槿坐在圆桌上,看着她就问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刚将铜盆好,乐心转身,有些纠结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孟朝槿正了正神色,心底却突然觉得莫名有些没底。 她想了个最有可能的可能,道:“可是魏大将军手底下的护卫送我回来的?” 乐心摇了摇头,走进两步后吧,才看着她小声的几乎一字一句缓慢的回道:“是魏大将军亲自抱着您回来的。” 孟朝槿一愣,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突然间,脑子里好像就自动补充了那个画面。让她不由觉得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顾念着几分她的名声。 毕竟,她当时那时的情况…… “而且……”见她只是诧异了一下,就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乐心表情一时更纠结了。 孟朝槿觉得有点口渴,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而且怎么了?”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孟朝槿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话,抿了口茶,镇定道:“有话便说,怎么还这么一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乐心看了她一眼,突然闭着眼睛咬牙道:“魏大将军抱您回来,要将您放下之时,您还紧紧抱着人家不松手,丢都丢不开……” 孟朝槿:“噗——咳咳!” 乐心继续默默道:“您的手还是大将军强行给掰开的。” 孟朝槿:“……” 又是一刀。 乐心后怕道:“当时,奴婢见大将军的脸都变了,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面色不耐,可怕的很!奴婢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孟朝槿:“...................................”目光呆滞jpg.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7. 衣襟凌乱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红色胎记 “下官见过大将军。”董太医走进厅堂行礼道。 “董太医不必多礼,”魏廷璋一身玄色暗绣金云纹窄袖束腰锦袍,端坐在首座上抬眸道:“昨夜劳烦董太医了,请坐。” 董太医笑道:“多谢大将军体恤,”他确实累了一晚上,这会儿也没有矫情,坐下后他便道:“不知大将军此次唤下官前来,可是为了昨夜受伤的那位姑娘?” 魏廷璋微顿了一瞬,问道:“她身体如何了?” 说起这个,董太医眼神一亮,几乎立刻就笑道:“大将军不必担忧,那位姑娘虽受了伤,又累极着了凉,但探其脉搏却是少有的健壮,康健,若是寻常内宅女子经了这么一遭,少说也得需两三月才能勉强调养恢复,就算因此发烧至高热丢了性命也不奇怪。” “但这位姑娘却只喝了一副药下去,身体便明显好转,听说方才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容姑姑去探望时,人都已经能下地了,精神头听说也不错,这等恢复能力实在是难得一见,”他说着,突然看着他笑道,“倒是与大将军您的体质有些相似。” 若非那是个小姑娘,不方便,他都想再亲眼看看那伤口如今到底愈合成什么模样了。 魏廷璋凝眸,半晌,忽的转眸看向一旁桌案上放着的镂空雕花木盒,沉声问道:“不知董太医可识得此物?” 李护卫将木盒及时打开给他看。 镂空雕花木盒里装的是个素色绢纱,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些东西。 董太医看着那素色娟纱上绣着的佛槿花,没有多问,只是道:“大将军,下官能否打开看看?” “请便。”魏廷璋昨夜便看过了,只是昨夜看的时候,里面的小东西还时不时闪着金光,想飞走。 但等到天亮了,身上不亮了,也不怎么动了,就像是休眠了一般。 董太医小心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道:“这叫金莹虫,形似蜂,但却没有毒尾刺,一般昼伏夜出,身上像绿萤虫一般闪烁光芒,只因为身上的光是金色的,所以便叫金萤虫。”说罢,他将虫子又放了进去。 魏廷璋眉心微动,沉声问道:“此物可还有其他名字,又或,还可作其他用途?” 董太医摸了摸胡子,缓缓道:“叫法各地有不同,应该是有其他名字的,只是作用嘛……” “图一时玩乐新鲜的贵人们若是想要看个新鲜,便会让人特意抓来放在特制的灯笼里,到了夜里灯笼金光闪烁,既美观还能照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风靡长安。” “只是这金萤虫一般喜居住在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寿命极为短暂,又不好养活,过了那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再见过了。” 魏廷璋凝眸颔首,没有再问。 “劳烦董太医了。” 董太医起身笑道:“大将军记得将药喝了,下官再去瞧瞧那位姑娘的情况。” 闻言,魏廷璋顿了一瞬,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小小油纸包,抬手捏在了手中,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漫不经心的翻转着,眉心微凝,似是沉思着什么。 须臾,他抬眸道:“董太医,金创止血散是目前大安最好的金创药吗?” 董太医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定道:“金创止血散乃是从前朝皇宫传下来的宫中秘药,”说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想必大将军对前朝那位盛宠一时的圣皇贵妃,也有所耳闻?” 魏廷璋眉峰微动:“董太医不妨说说。” “传闻中那位圣皇贵妃不仅美貌非常,还得天垂幸,能与天上神明沟通。当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圣皇贵妃在摘星台上祭祀求雨,当时天空便是风雷大作,一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旱灾得以缓解。” “只是当天下大乱后,圣皇贵妃被当时的皇帝下令处死,这金创止血散,传言中就是这位圣皇贵妃所制出来的。” 听罢,魏廷璋指尖翻转的动作忽的停住,最后只是沉声道:“有劳董太医了。” 董太医忙道不敢,见他无事后,随即便退了下去。 李护卫送完人回来,便道:“将军,皇后娘娘差人来了,传您过去,有事相商。” “嗯。”魏廷璋起身,随手将油纸包放进怀中,道:“把木盒带着。” “是。” * 慈恩寺坐落在九溪山上,香客众多,但从山脚下一路蜿蜒而上的青石阶旁半山腰上,还有着一座低调雅致的五进大院子。 院子坐西朝东,出了院子就是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皆种着花花草草,迎春、丁香、月季、芍药、 相互辉映,竞相绽放,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之不由心旷神怡。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竹林,挨着竹林前侧,建了一座八角凉亭,竹林山下,就平整宽阔通往长安的官道。 清风拂栏, 月白色的轻纱随着暖风微微卷动着,时而飘起,,时而落下。 此时凉亭里正有人说着话。 “哦?那小姑娘长得果真很漂亮?” 凉亭里唯一坐着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云雾锦简单衣裙,年约四十妇人装扮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发上只随意挽了个随云髻,簪了两只檀木祥云发簪,周身气质高贵雍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矜贵优雅。 容姑姑笑着道:“奴婢不敢有半分虚言,不仅容色好,性子看着也是个能稳得住的,举止有礼,不卑不亢,受了那么大罪,竟然今早就能能下榻了,董太医都说孟姑娘身子骨养的很不错呢。” 熙元皇后魏芳懿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时,便远远看见了大步流星而来的高大身影,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些。 魏廷璋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进,随即垂首行礼道:“廷璋见过姑母。” 熙元皇后笑着道:“珵美啊,快过来坐。” 魏廷璋坐下,道:“不知姑母唤我何事?” 熙元皇后看着他,一脸期待的问道:“昨日晚上,你和那位孟小姐……” “姑母,”魏廷璋难得没有礼数的打断了她的话,平静道:“昨夜只是碰巧遇见孟小姐意外受伤,总不能见死不救,而且,孟小姐身上早有婚约在身。” 他话音刚落,原本还满脸笑容的熙元皇后顿时失去的再问下去的兴趣,表情还很是遗憾失望。 再抬眼瞧着他的脸,就不由问道:“你母亲和陛下可有准备给你安排婚事?如今边疆也安定了下来,也是时候准备准备你的终身大事了。” 魏廷璋面色不变,平静道:“多谢姑母关心,不过,还不急。” “算虚岁都二十有三了,别人这么大,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说着,熙元皇后突然看着他道:“你心里不会还惦记着要找五年前救你的那位姑娘吧?” 魏廷璋眉心忍不住微动了动,“姑母多虑了,当初时间紧急,让您帮忙查询也只是因为救命之恩而已,并非其他缘由。” 恭候在一旁的容姑姑给两人倒了杯茶,笑道:“主子这是关心则乱了,五年前就算有那么一个人,如今想必也已经成婚嫁人了,更何况,大将军连人家姑娘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将军向来重情义,想要报恩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见他没有反驳,熙元皇后松了一口气,她现在都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突然看见他浑身冰凉,脸色青白,面无血色的样子,每每想起心中就不由一阵后怕。 但等人醒来后,却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不言不语。 自那起,就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只是无论如何问,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直到边疆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离开前,才突然问起,那日最先发现他救他的姑娘是谁。 可那日哪有什么姑娘?是起夜的小和尚发现他晕倒在长廊下,这才叫了人。 想着他那日坚持说的话,她抬了抬手,让人将东西拿来,交给他道:“这是当时我让人去查当时留宿寺中的女客,只是不巧,那日正好是慈恩寺庙会,寺里留宿了不少人。” “只是这名单上有记录的就有三十多家,女眷更是不少,再加上一些可能遗漏掉的,怕是难找了。” “而且,依你所描述的,穿着寻常布裙,手腕有指甲大小红色胎记的年轻女子,也许是附近村庄里同家人一起来慈恩寺买卖或者来逛庙会的小姑娘,若找不到,待回京后,不妨在附近各个村镇都轮流施粥一次,也算是为那小姑娘行善积福了。” 魏廷璋应了一声,随即垂眸,看着眼前长长的名单,忽的,眼神微凝,视线瞬间紧紧定住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 另一边,孟朝槿吃了早膳,又被太医把脉看过,喝了药后,看了眼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天气,便道:“乐心,去将披风拿来,我在廊下晒晒太阳。” 乐心拿着药瓶,皱着眉道:“小姐,方才洗漱您手上的药膏都被洗掉了,奴婢再给您上点药,免得以后手上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孟朝槿坐下乖乖伸手,自己动手将衣袖给撸了上去。 “您别动,坐着让奴婢来就好了,”她不赞同的看向她,“万一又将伤口扯到了怎么办?” 听着她的念叨声,孟朝槿笑眯眯的道:“受伤的是左肩,我动动右手腕不会牵扯到伤口的。” 看着她没事儿人似的模样,乐心无奈。 “您还说没事,这出去一次就把自己伤成了这样,您喜欢医术,咱们就多买多收集几本医术看看就是了,您何必把自己折腾的又累又苦,还伤痕累累的?若是被老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孟朝槿看着自己双手自己手臂上的各种伤口红肿淤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只是语气淡淡的道:“真正的危险从来都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人心。” 说着,她眼睫微敛,细密翘长的眼睫轻轻垂下,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种事情,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人如此大动干戈?这世上一般杀人动机无非就是谋财、仇杀、情杀几种。 谋财谈不上,对象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穷鬼。至于仇杀,就算偶尔会与某些小姑娘们有点小矛盾,那也完全够不上花一千两银子来买她的命。 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要随便就拿出一千两银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论还能找到那样的明显带着江湖气息的杀手。 她忽的抬眸,轻叹了一声,似嘲又似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般的道:“还真是……除了那让不少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口头婚约,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了。” 乐心认真上药,头也不抬的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 乐心忽的看着她左手小臂中间一片红肿的模样,一边抹药一边心疼道:“这红肿的和上面的胎记都分不清了。” 说着,她突然凑近低声道:“主子,大将军昨夜好像吩咐了人在暗中看着我们,”说着她就有些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昨夜不是说去山上抓那什么蜂去的吗?最后怎么会一身伤的被大将军抱回来?” “您、您和大将军……” 昨夜大将军看起来脸色那般黑沉,但最后却不仅叫来了太医给自家小姐看病,连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姑姑都来询问,她没有直接被吓跪下,那都是平日里时不时被她们主子惊吓一番,把胆子给练出来了。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孟朝槿面无表情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叫幸好被她听见了,怕不是人家根本就没想避着她,这是想用她做诱饵,钓出想要杀她的人么? 要是如此,倒是好了。 不过,她如今该担忧操心的是,要是他问起她的医术,她该怎么给出一个符合逻辑合理的解释。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道:“算了,去把我披风取来。”让她先晒晒太阳吹吹风,等会儿再想也不迟。 乐心将烟青色的披风小心为她系上后,道:“奴婢再去给您拿一个软枕靠着。”说着就快步绕过屏风往里屋走去。 孟朝槿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自己上前,只是当她打开门,眼眸带笑,轻抬眼睫看见门外不远处那个欣长挺拔的身影时,不由微微怔愣了片刻。 淡金色的阳光几乎从他身后照耀而来,周身上下仿佛被镀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色光晕,一眼看去,竟给人一种神圣佛性,让人不敢直视亵渎之感…… 魏廷璋看着她略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不紧不慢上前了两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看来,孟小姐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叩之声,低醇悦耳。 因背着光,看不清他眼神的孟朝槿突然就想到之前乐心说的话了,向来脸皮挺厚的她,难得尴尬到头皮发麻,脚趾头已经抠出一座皇宫了。 魏廷璋看着她原本尚有些苍白的面容忽的蔓上了一片粉红烟霞,眼尾潋滟,长睫轻颤,他眼神不由微怔了瞬。 须臾间,眼眸沉沉,看着她那细密卷翘轻颤着的睫羽,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闪过湿润濡湿的画面…… 倏地,他眉心微凝,随即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落在了她的左肩上。 孟朝槿突然感觉左肩后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8. 红色胎记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孟朝槿:大将军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浮岚暖翠,晴空万里 孟朝槿站在房门口,看了眼前之人一眼,便垂下了眸子,抬手撑着门框,似有些虚弱无力强笑了笑,道:“见过大将军,回大将军的话,民女受伤又患了风寒,身子还未痊愈,恐给大将军过了病气。” 魏廷璋言简意赅:“无碍。” 闻言,孟朝槿问道:“不知大将军前来所因何事?”说着,她轻抬眼眸,满眼期盼的看着他,她的赤金蜂是不是找到了? 魏廷璋看着她水润亮晶晶的眼睛,声音微微低沉的道:“孟小姐身子未愈,便寻个地方坐下说话吧。” 说罢,便转身在庭院里的石桌前坐下,侧眸淡淡的看向她。 孟朝槿当然只能听他的,因为身体的确还有些虚,又怕扯着伤口,她走的很慢,三月春风淡淡吹拂着,带来了淡淡的暖意和花草清香,也让人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她缓缓坐下后,便吩咐道:“乐心,去沏一壶茶来。” 乐心抱着软枕应了一声,便下去沏茶去了。 孟朝槿看着他道:“大将军,我的赤金蜂找到了吗?” 魏廷璋看了眼她的表情,抬了抬手,李护卫将一直拿着的木盒子放在了石桌上。 孟朝槿的视线不由看向了眼前的镂空雕花檀木盒子上。 “这是……” 魏廷璋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要的赤金蜂。” 孟朝槿抬起右手便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熟悉的绣着粉色木槿花的素色绢纱,眼底不由露出了些许喜意来。 当即便拿了起来,打开看过里面赤金蜂的状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抬眸看向他时,眼底也不由带了笑容。 起身行礼道:“多谢大将军帮忙寻回,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魏廷璋看着她平静道:“不必言谢,只是,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孟小姐,还望孟小姐能如实回答。” 孟朝槿笑了笑,道:“大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民女定然知无不言。” 魏廷璋语气平淡道:“昨夜我已经派人上崖查探,确如孟小姐所言。去查探的人在悬崖附近发现了一种迷药的痕迹,药效之强,方圆半丈,虫类皆死,这种迷药可是出自孟小姐之手?” 孟朝槿脸上笑容不变,内心却不由微提了起来。 这话意思就直接同她表明了,已经查过她的底细了,知道她懂医术会制药。 她一双水润的杏眼轻眨了眨,看起来颇有几分纯良无辜之感,柔声道:“是,我自小便对花花草草之类的很感兴趣,闺中闲来无趣,便自己买一些医书来看,但也只是自己一些的爱好罢了,我资质愚钝,就算时常叨扰本慈大师,但也只学到其皮毛,唯独只在制药方面有些小聪明。” “哦?”魏廷璋看了她一眼,忽的道:“孟小姐谦虚了,本慈师兄却是道,你在医道一道上天资聪颖,天赋极佳。” “……”孟朝槿尴尬一笑,“都是本慈大师过誉了。”本慈大和尚你怎么回事?! 平日里问你一个问题,不是嫌弃她就是在嫌弃她的路上,觉得她太聒噪,问题太多,看书看的少,底子差。 怎么在这个时候但是夸起她来了?! 看着她眼神闪烁,略带着尴尬的面容,魏廷璋眉峰微扬,淡淡道:“不知昨夜孟小姐独自一人前去后山山崖作甚?” 淡金色的阳光朝在身上,但孟朝槿却有些感受不到什么温意,这人果然是对她还有所怀疑。 “回大将军的话,民女去山崖上,只是因为想抓这赤金蜂……” 她话音未落,一阵清凉山风忽的拂过,青丝拂面,她下意识抬手将那两缕发丝挽到了耳后,宽大的衣袖顿时说着纤细柔润的小臂微微滑落了几分,露出了白皙光洁的皓腕。 魏廷璋的视线无意识的落在了那一小截柔嫩雪白的手腕上,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痕迹胎记,眉心不由轻蹙了一瞬,便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移开了视线。 孟朝槿将手收进披风,还不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魏廷璋眼眸轻扫,看了一眼她略带着几分苍白的唇色,顿了一瞬,沉声道:“为何?” 孟朝槿听着他突然略有些微沉语气,觉得他可能是不耐烦再同她多费口舌了,也不隐瞒。 “我外祖母身患喘疾,每每到了春天都会发病,我曾在一本杂书上看见说赤金蜂,哦,对了,赤金蜂更常见的叫法是叫金萤虫,对治疗喘疾有一定的作用,便乘着这两日在慈恩寺里,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 “只是,没想到抓是抓到了,却遇见了有人□□,想要我的命。” 说着,她不知是被风吹冷的,还是想到昨夜的命悬一线,身子不由轻颤了颤。 乐心端着茶盏见状,连忙小跑了过来,“小姐,奴婢再给您拿件披风穿上。” 孟朝槿面色有些苍白虚弱的轻点了点头。 魏廷璋看着她,眉心轻动了一瞬,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沉声道:“孟小姐,这里面的金创药,可也是你亲手所制?” 孟朝槿从他的话里,终于察觉出来了一丝异样。 若是怀疑她图谋不轨,问题应该是针对昨夜她被杀,杀人的是谁,幕后之人有是谁?什么目的,是不是她伙同别人一起做戏,好故意接近他……等等一系列的怀疑吗? 这些东西她都能想得到,日常还要管理偌大军队,又出生魏国公府的他不可能想不到。 但却一直围绕着她昨夜用的药粉询问。 想了想,她带着几分忐忑,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他,问道:“回大将军,这药的确是民女自己制的,不知可有什么问题?” 闻言,魏廷璋将指尖的油纸包一同放在木盒上,看着她不紧不慢的道:“没有问题,只是,孟小姐果然入本慈师兄所言,在医道一术上,天资聪颖。” 说着,忽的眼皮轻抬,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道:“孟小姐可知,你这自制的金创药比如今大安最好的金创药效果,还要好?” “不知。”孟朝槿惊讶了,她突然有些不适宜的想到,昨夜给她上药时,那道略有几分灼热异样的视线,莫不就是因为亲眼看见药效的原因? 她忽略了心底那点的异样,看来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传闻竟还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她对她自己的样貌还是十分自信的。 至于其他的金创药倒是去医馆买过两瓶,但效果太差,直接被她扔一边去了。 魏廷璋看着她道:“不知孟小姐可能同我做个交易?将你亲自制出金创药的配方卖与我?价钱你定,如何?” 听了他的话,孟朝槿瞬间眼睛一亮。 但……里面的药材有一种很贵,还有有两种药材,用的是现在还并没有用来入药的草药,她总不能所有的现在还未用来入药的药材,都说是她不知从哪本书看见的吧? 见她犹豫迟疑了半晌,一直不曾开口。 魏廷璋面色平静道:“此事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孟小姐可待伤势病情痊愈后,回府同孟大人商议。” 孟朝槿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就道:“这是我制的药,和他有什么关……额,”抬眸的瞬间就看见他忽的诧异挑眉的表情,话在嘴边又让她给强咽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 “咳,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父亲向来不赞同我学医术,觉得这不是女子该做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我自己私下胡乱制药……定然会责罚于我,”说罢,她脸带祈求的看着他小声道:“所以,大将军能不能不将此事告诉我父亲?” “至于那金创药的配方,”她看着他的眼睛,真诚且认真的道:“将军的救命之恩,民女还记着呢,如何能要将军的银子?”她一边说着,心里不由开始心疼,只是救命之恩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 “民女这就将配方写给将军。”说着便要起身回房间去写。 魏廷璋定定的看着她,道:“这份药方不说千金难求,若直接呈给圣上,定然也是功劳一件,你……当真不要?” 孟朝槿见他表情严肃,却是难得颇为轻松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将军,对我而言,我的小命最值钱。” 看着她转身渐远的背影,魏廷璋忽的垂眸,抬手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不多时,孟朝槿便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过来了。 “大将军。” 魏廷璋起身,抬手接过,垂眸看着纸面的字迹,表面柔婉,内藏锋芒,字如其人。 只是……玉仙花?云叶草? 他抬眸问道:“玉仙花和云叶草,也能入药?” 孟朝槿有些惊讶,“大将军也懂医理?” 魏廷璋顿了一瞬,才道:“略懂。” 问完,孟朝槿便解释道:“这两种花草……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它们可以入药,能促进伤口愈合,而且玉仙花还有去疤痕的一些效果,大将军可以让人先实验一番,看看效果。” 魏廷璋将纸收了起来,抬眸看向她道:“杀你的人应出自江湖中人,轻功不错,不过下山时应该是中了你的迷药,留了痕迹,暗中还有人接应,根据车轮留下的痕迹,是朝着长安方向,你或者你们府中最近可有得罪权贵?” “还有人接应?”孟朝槿暗自心惊,莫不是她想错了,是她父亲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才报应到她头上的? 不过不管到底是谁,对方的权势是真的不小,不过,就只为了杀她一个不足轻重的闺中女子,就这么大动干戈。她该感谢对方,真看的起她吗? 她眉头不自觉拧紧,“我除了每月会来慈恩寺三日,平日里宴会都少有参加,虽与人偶有口角之争,但远不到要□□的地步,至于其他……”她忽的顿了一瞬,才继续道:“我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魏廷璋听出了她方才的停顿,声音微沉,“孟小姐若是想到了什么,记得说,魏某便告辞了,孟小姐不必相送。”说罢,便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他忽的回首侧眸,“不论如何,皇城脚下,此风绝不可助长,在抓到凶手查清幕后之人之前,孟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孟朝槿眼神一亮,当即便道:“好的,我会小心的,多谢大将军!大将军长命百岁!”这是答应帮她查清这件事了吧?不过一张金创药的配方,这也太划算了! 听着她由心而发的话,魏廷璋嘴角微抽了抽,又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就心里高兴的孟朝槿不小心看见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微微上扬嘴角,顿时眼睛就睁大了不少,原来还喜欢被人拍马屁,喜欢听奉承话呢? 简单。安排! 帮这么大的忙,只给人家一张金创药配方,她还怪不好意思的。最重要的是,拍马屁又不花钱! 她双手呈喇叭状,真心诚意拍马屁道:“祝大将军平安快乐、前程似锦、八节安康、四时喜庆、财源广进、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啊,里面好像混进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刚走出院门的魏廷璋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虽然下一瞬立马就稳住了,除了身边的李护卫谁也没看见,但他还是脸色忍不住黑了黑。 只是,在谁也没有看见的地方,一片沉沉的眼底,融进了一丝丝的笑意。 “……?!”李护卫双目瞪的像铜铃,这人果然非寻常女子。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道:“将军,从山崖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她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以及胆量和医术,都不是寻常内宅女子会有的,咱们不用将她抓起来拷问吗?” 见他没有说话,他又道:“也可能这一切原本就是别人设计好的,想对您用美人计,将人特意安排在您身边,意图对您图谋不轨!当然,您绝对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住的人,那幕后之人心里打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魏廷璋脚步倏地停下,转眸看了他一眼,道:“猜的很好,下次不要再猜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9. 孟朝槿:大将军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幕后之人 乐心在一旁一脸懵懵的看着她家主子突然对着大将军拍马屁,还是如此直白没有丝毫内涵的马屁,不由捂了捂脸。 直到听见声音停了,她这才将手放下,上前扶着她小声嘀咕的道:“小姐,您方才咳,那个……会不会显得不太矜持,太过……谄媚了些?” 孟朝槿半依着她,懒洋洋的往屋里走,眉眼弯弯的愉悦道:“大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过几句真心诚意的祝愿,怎么能是谄媚呢?这叫感动、敬佩,懂吗?” 乐心:“……现在懂了。” 待进了房门,孟朝槿站在书案前,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道:“拿着这个方子去找董太医,问他有没有方子上面的药材,有的话就说想买一份。” 乐心认的字不多,但也知道一个道理,方子是个好东西! 她有些不舍心疼的道:“小姐,这方子也是您研究出来的吧?以后或许都能留着传家呢,就这么给旁人看了,是不是有些……” 孟朝槿挑眉:“没听见大将军都说我聪明绝顶吗?这些方子我以前能研究出来,以后也一样能研究出新的,快去吧。” 乐心想了想,还真是,她们小姐脑袋瓜从小好像就和让人不一样,字都还认不全,就开始自己玩儿草药了。 见她离开,孟朝槿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垂眸看着杯底晃悠悠的绿色茶叶,不禁低低冷笑了声。 她不会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若不再出现也就罢了,若再来一次,她保证,绝对要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谁这么看得起她。 * 长安,以前也叫雍京。 如今长安城内玄武大街上,皇亲贵胄集中的地方,一座许久未曾有主人居住的府邸,刚迎来了回来的主人,正是前几日才带着唯一的嫡孙女回京的汝宁长公主。 公主府二十来年未曾有人居住,但里面的陈设保存的还算完好,可以看出平日里的小心维护。 汝宁长公主乃当今皇帝的皇姐,已然到了五十知天命之年,是个沉默寡言信佛的人,就算来了长安,也只是在第一日入宫见了皇帝,随后几日便一直未曾露面。 但刚被圣上亲封的永安郡主却十分的活跃,游走于上层权贵后宅各种宴会之中,不过短短几日,京中便都称赞起了这位端庄淑雅,八面玲珑的永安郡主。 汝宁长公主府其他地方还略显几分萧瑟荒凉,独独一处地方,却是异常的繁华似锦,富贵非凡。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各种奇珍异草争相竞放。 透过敞开着的窗棂,可以看见里面正躺在贵妃榻上的约莫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 “郡主,外面刚传了信来。”有丫鬟小心翼翼轻步上前,跪下禀道。 闻言,榻上之人缓缓睁开了一双美眸,看着她道:“说。” 丫鬟立刻打开手中的信纸,看了一眼便低声道:“回郡主,信中说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哦?”永安郡主抬手,丫鬟连忙跪行几步,将信纸双手奉上。 将信的内容仔细看过,她满意的笑了笑,“让她占了二哥哥未婚妻这么多年的名分,也算是便宜她了。”说罢,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灿烂了几分。 “去将我的衣裳都拿出来,明日就是上巳节了,这么好的日子,我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出现在二哥哥的面前。” 整个屋子的丫鬟闻言,瞬间都有序的动了起来,不多时,一连几十套不同颜色的衣裙整整齐齐的被拿了出来。 “就这些?”永安郡主面露不虞,脸上的笑容瞬间就阴了下来,一屋子的丫鬟瞬间跪下叩首,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惊恐颤抖道:“郡主恕罪!” 一旁的嬷嬷见状,上前安抚笑道:“郡主恕罪,咱们刚到长安,您在扬州做的衣裳都不能穿了,这些都是这几日府中的绣娘以及外面最好的绣娘连夜给您做的,虽然少了些,但都是最好最时兴的料子,还有陛下赏给您的贡缎凤凰锦,不管您穿哪一套,都会是最出众的那一个,裴二公子只要见到了您,定然也会对您倾心。” 闻言,永安郡主不愉快的心情略好了几分,再想着最碍眼的那个已经彻底消失了,终于重新提起兴致开始认真挑选衣裳了。 “这匹云锦,有些素了……” 挑选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看向了那匹水红色凤凰锦。 有丫鬟见状,连忙道:“陛下赏赐的凤凰锦,每年只又五匹,听说两匹给了熙元皇后,另外两匹赐给了太子和二皇子,最后这一匹则赏给了郡主您,您若是穿了这身,再是风华无双,尊贵不过了。” 永安郡主眼眸轻抬,忽的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紧不慢的笑道:“这张小嘴挺会说话的,说的不错,陛下赏的,自然是再尊贵不过的了,当赏。” 小丫鬟仰着出人意料的漂亮脸蛋,原本惊恐害怕的表情愣了一瞬,顿时惊喜道:“谢主子!谢郡主!” 周嬷嬷表情忽的微变了变。 “那便赏你……杖刑吧?如何?”她看着她瞬间从惊喜到惊恐的表情,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见她不说话,眉心不禁轻蹙,似美人忧愁,让人看着,便想轻抚开她微皱的眉心。 前提是,若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她轻道:“怎么?对本郡主的赏赐不满意?” 小丫鬟面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张口想说话,却张张合合几次,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想着昨日被拖出去的人,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郡、郡主恕罪,请、请郡主看在奴婢母亲……” “来人!将这贱婢的嘴给堵上!”周嬷嬷微微提声,见人被堵了嘴猴,才恭敬的躬着身子,柔声细语的道:“郡主,这贱婢不经事,留着也没什么用,只是明日就是上巳节了,若是今日见了血,怕是晦气,不如直接将人灌了药,送去庄子上?” 闻言,永安郡主原本骤沉眉眼,不由微微拧起,再看着她被吓的涕泪横流的低贱丑陋的模样,大发慈悲的道:“……嬷嬷说的在理。”说罢,便有些累了,坐在了贵妃榻上。 周嬷嬷厉声道:“还不拖下去?” “是、是!” 周嬷嬷跟着去了外面,吩咐道:“贱婢言语冒犯了郡主,但郡主心慈,只让将人送去京郊庄子,告诉林三家的一声,让他们往后要更加用心伺候郡主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看着人被带走的身影,她面色不变的转身,看着满屋子战战兢兢的丫鬟抬手让人都退了下去。 看着眉心依旧有些沉郁的少女,轻步上前,柔声道:“郡主,老奴知晓您心中的怨、恨。但如今咱们已经不再是在扬州城了,长安天子脚下,咱们行事当再小心谨慎些才是,不然……若被人发现了端倪,那还何谈以后?” 永安郡主闻言,脸色倏地变换无常,半晌,才喃喃道:“嬷嬷,他当初将我祖父、伯父全部处死,不容丝毫情面,独留了我父亲,却依旧差些被他逼死,祖母带着我父亲离开了长安,去了扬州,才堪堪留下了一条命。” “但他却始终不肯放过我们一家,父亲早亡,母亲郁郁寡欢,祖母一心向佛,万事不管。幼时受人欺辱,被人践踏,若不是嬷嬷您护着我,我恐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说着,眼眶通红一片,眼底有恨更有怨。 “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头郡主的封号,一些可怜施舍般的赏赐,我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吗?呵……” 说罢,抬手轻摸了摸廉价的眼泪,讽笑道:“不过,这天下对他有恨有怨的又何止我一个人,穷兵黩武,连年征战,那些贱民们又有几个,会真心的拥戴他?” “我等着他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跌落下来……” * 而另一边,慈恩寺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李护卫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好像不懂主子方才所说的意思。 说他猜的很好,肯定是夸他,毕竟他说的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实啊。 但又为什么让他以后不要再猜了呢? 他想问,但又不敢问,怕主子觉得他太蠢…… 魏廷璋瞥了一眼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道:“她的家世身份清白,也从未在人前消失过,不会是他国细作。” “至于其他……就算都是内宅女子,人也总是不全然相同的,古有女军侯,她这般……虽有隐瞒,但也无伤大雅。” 闻言,李护卫恍然似的点了点头,突然道:“对,孟小姐身上还有婚约在身,还是和当今探花郎,宣平侯府嫡次子的婚事,想用美人计来在将军身边安插人,也绝不会选这样的身份,是属下想差了,将军果真英明神武!” 魏廷璋侧眸,冷嗖嗖的扫了他一眼,抬脚便走。 感觉身上突然一凉的李护卫:“……???” 为您提供大神 一曲相酬 的《将军他口嫌体正直》最快更新 10. 幕后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