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黑波本不可能是个恋爱脑》
1. Chapter 1
作为有着三重身份的卧底，降谷零极少会有这样完全掌控不了事态的时刻。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常人都会感到些许迷茫恐慌吧？作为日本公安精英，降谷零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情绪，迅速观察情况整理现有情报：
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反应并或疼痛，也没有感觉恶心头痛等服用昏迷类药物后常有的药物反应。
降谷零快速的回想最近的记忆：昨天一天都没有收到组织的联络，公安那边没有特殊情况汇报上来，波罗的打工也是风平浪静。截止至他睡前都是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平凡的一天。因此他大概率是在睡着之后被人用了某种手段，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被转移至此，有可能是麻醉针或者催眠气体。
降谷零目前身处在一间装修低调奢华的会客室，坐下沙发的皮料丰满而又有弹性，只体感就能得知其身价不菲；挑高近5米的天花板上，一盏造型华美的琉璃灯散发着温暖的白光，每一个折面都晶莹剔透，仔细辨别似乎能看到人工手绘上的精细花纹；不远处是半悬空的壁画，这幅作品降谷零有些印象，是曾被拍出数亿美元高价的大师的绝世之作。
在这个大约50平米的房间内，所有的装饰都是如此，看似低调的彰显其主人的权势和富有。
不考虑现在的气氛，降谷零会给这位主人的装修品味打个高分。
整个房间内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看得出关押他在此的人很小心，不给被他任何接触外界情报的机会。深黑色的地板吸走了落在上面的所有光芒，暗红色潜藏藤蔓暗纹的壁纸铺满了所有墙壁，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出口就是在他正对面约5米处的大门。
降谷零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未被束缚的双手上，对方并未控制他的身体自由，但降谷零依然谨慎地坐在原处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目前还不清楚是哪方的势力动手，又是冲着他那一层身份而来，是黑衣组织还是公安警察？
降谷零更偏向推测动手的人不是组织那方的。一般而言组织的风格没有这么‘客气’，如果他暴露了卧底的身份，现在面对的应该是琴酒的枪口而不是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了。
对方准备了这样的一个房间，对他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束缚，大概率是有交谈的意向。用的却是绑架这种明显不是正道的手段，难道是组织的敌对实力？冲着他波本的身份来的？
可供降谷零思考的时间不过数息，门口就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咚，咚。”对方礼貌地叩了两声，随后推开了房门。一身黑色西装，身型十分精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走向降谷零，在距离沙发数步处停住，向仍坐在沙发上的降谷零恭敬地鞠躬。
“波本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呵，总算来了吗？抓几只阴沟里的老鼠都要这么久，琴酒是越来越废物了。”男人薄凉又讽刺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降谷零立即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降谷零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以一种堪称惬意的姿态斜靠着沙发，陌生的西装男子靠近时，他全身的肌肉依然处于放松状态，似乎没有提起任何警觉。紧接着，降谷零感觉自己的视线升高，他的身体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随意正了正领口的波罗结，随后大步迈过西装男子的身边向门扉处走去。
有不是降谷零的意识正操控着他的身体，这种堪称‘魔幻’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一瞬间无数个想法涌入脑海，降谷零却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条件反射想要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想法，没有作出任何动作。虽然不知道是谁占据了他的身体，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所图为何，但这件事已经超乎了常理，绝不是一般的手段。好在他因为醒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对方似乎并没有发觉到这具身体里他的意识依然存在，那么还是继续潜伏一阵观察情况更好。
降谷零感觉到‘自己’打开了房门，印入眼帘的是数名与之前西装男子装扮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们。除过装扮外，他们给人的第一感觉也十分相似，只一眼就能感觉到威胁：明显经过系统训练过的精壮身材和那股腥风血雨里洗刷出来的气势，右手指腹处的老茧，腰后被外衣盖住不甚明显的硬物，始终紧绷着的身体姿态，还有周身隐隐飘散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他们让降谷零想到了黑衣组织的top killer，那个几乎成为死亡代名词的男人：琴酒。这些人虽还不至于像琴酒那样只是对视就让人心寒胆战，但也毫无疑问是一群危险分子。而如此的狠角色们，却在看到降谷零时的第一时间谦卑的弯下腰，整齐划一的低下头颅，没有一人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人关到哪里了？”降谷零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问道。
回答的依然是方才进入房间的下属，他紧随在降谷零身后两步的位置，不敢越矩，“在21层的审讯室，波本大人。”
波本冷笑一声，降谷零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胸腔的震动。“很好，先让那边准备着，我这就去看看这次琴酒抓了这么久的‘老鼠’骨头能有多硬。”
“是。”下属低头听命，接着继续尽职尽责的汇报道：“此外，贝尔摩德女士现在已经在19楼的会客厅等待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贝尔摩德？”波本挑挑眉，不甚在意的摆手让下属退下，“让她等着。这女人突然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先晾着。等我‘招呼’完这批老鼠再说。”
一句话处理完意外来客，降谷零感觉着他的身体开始风驰电掣地迈步在走廊上，方才发生的一切又为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情报。
降谷零在组织里作为情报人员的波本时是究极的神秘主义者，哪怕同为代号成员知道他真实样貌和信息的也不多。可这一路走来，这位‘波本大人’的下属已经快填满整个走廊了，近乎三步一个，每路过对方身边都能看到一个低成九十度恭恭敬敬的后脑勺。
虽然还不知道这位极具威慑力的‘波本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降谷零已经再三确认了这确实是他自己的身体。即便现在还没有机会看到全脸，但通过走廊两侧一些奢华的装饰品的反射也看清了大致的轮廓，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和极为醒目的金发。再加上之前看到的掌心纹路，站起来视线的高度，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身体的小细节小习惯；这些都是模仿不来的，哪怕贝尔摩德那种模仿大师也不可能模仿他模仿到这个地步。
说起贝尔摩德，降谷零继续将已知的情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刚才这位‘波本’提起琴酒那轻蔑的语气，对贝尔摩德毫不在意的态度。无一不暗示了他在组织的地位极高。同为‘波本’，除过BOSS和二把手朗姆之外，降谷零虽不需要听从其他代号成员的命令，但贝尔摩德这个最受Boss宠爱的女人是他即便握住了把柄也要虚与委蛇小心对待的对象。这位波本竟然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再加上这位波本高调的行事风格，降谷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在走廊的这段路上，降谷零只通过视角的余光就发现了数十个隐形摄像头，还有接下来踏入电梯时各种严密的身份认证，这些一看就是最新科技的安保措施。再加上一开始身处的那个奢华的房间和整栋大楼里价值不菲的各种装饰物，无一不暗示着此处势力背后庞大的资金能力。
这还仅仅是物质上的成本，那些看起来忠心至极，训练有素的下属，这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他到底失去意识了多久？抢夺了他身体的又是什么东西，是怎么做到的？催眠？换脑？公安那边发现他的意识被换了吗？
降谷零脑海中闪过千百万个念头，思索间人已经到了审讯室，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立即屏除了其他念头：即便潜伏黑衣组织多年见惯了组织的极端手段，降谷零也无法接受这样残忍且毫无人性的拷问，与这场拷问相比，琴酒残酷的杀人手段都算是干脆利落，堪称温柔了。
从醒来后，降谷零一直在努力压制自己一切多余的情绪，但眼前的景象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刑讯期间降谷零曾多次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毫无作用。他可以感知到这具身体感知到的一切，但想要主动做任何动作，哪怕是眨一下眼睛都是做不到的。
多次尝试后降谷零放弃了无用功，虽然无法夺回身体，但好在对方也没有发觉他的存在，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这具身体成为了困住他的囚笼，而开门的钥匙被捏在他人手中。被人偷走了身体，失去了一切，只剩一抹飘渺的意识，降谷零处于从未有过的被动境遇。
降谷零突然想起还在警校时发生过的片段，萩原曾这样评论过他：“以降谷的冷静和洞察力，要是做坏蛋的话一定非常可怕。”
确实非常可怕。降谷零几分苦中作乐的想：如果组织里有任何一个人见识到现在这位波本的手段，会立即察觉出之前的他是个卧底吧。
不过一刻钟时间就让犯人精神崩溃全部招供，这位‘波本大人’不甚痛快的走了出来，将沾上零星血迹的手套丢给了及时凑上前的下属。
“通知琴酒，老鼠的窝点和背景都问出来了。要是还能被对方跑了，趁早退位滚蛋吧。这次还牵连了我们日本的几个线人，算琴酒走运，让二部出手帮忙，尽快把这条线处理掉。”
“是，波本大人。”黑衣男人训练有素的上前送上新的手套，接着退后躬身，低眉顺眼地汇报道。“另外，贝尔摩德女士还在等您，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差点忘了，还有那个女人…”波本戴上手套，略微不耐烦的撸了一把前额的碎发，“这女人真是惹人烦的天才，每次都能挑到最讨厌的时间给人添乱。去告诉她我现在忙着处理其他事情，要见我等2个小时之后再说。”
两句话就又延长了‘客人’的等待时间，属下对于波本肆意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听命，继续汇报下一件事务，“还有一件事：您进入审讯室后，宅邸那边有消息说，夫人回来了，正在家中等您。”
夫人？！降谷零一惊，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降谷零才平稳下的心境又泛起波澜，如果不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绝对会忍不住给波本两拳：这该死的混蛋到底用别人的身体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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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 2
在身体被不知名意识抢占后，不但成了半小时就能触犯半本刑法条例的恶棍，现在好像还涉及骗婚…降谷零从未如此般迫切的想要将一个人绳之以法。
说来也可笑，作为日本公安的降谷零一直抱有‘为了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心态，也早就做好与任何人为敌的准备，但就算是他也不曾想到过，有一天他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而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虽然这么说像是自大了些，但一个手段肆无忌惮，掌握多方情报的‘波本’，可能会比任何组织成员都要棘手。
波本的下属还在兢兢业业地汇报：“宅邸那边的仆人说，大约半小时前夫人曾经回过宅邸一趟，但您不在，电话也没有联系到您。夫人说她先回六本木那边的公寓休息了。”
闻言波本从西装马甲贴身的内袋摸出了手机，待看完消息后，男人脸上的表情明眼可见的愉快起来。
通过自己的眼睛，降谷零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名字空白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应该是同一人发来的短信：
‘我先回家睡觉了，好困。’
“知道了。”看完消息的波本心情很好，整个人的气势都放松了几分。与方才在刑讯室那狠辣冷酷的一面完全不同，有点‘安室透’的气质了。只是他说出的话依然非常‘波本’，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瞥向属下，冷漠道。
“只要是有关夫人的事情，无论我在做什么都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还有下一次就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
黑衣男人有那么一瞬间控制不住表情，面部肌肉扭曲。他的声带因恐惧止不住颤抖，颤颤巍巍的低下头。
“是！波本大人。”
波本对于被吓了个半死的属下没什么兴趣，他迈步走向电梯，丢下最后一道命令。
“琴酒那边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处理。告诉贝尔摩德，我五分钟后到。”
心思瞬息万变的男人顷刻间到达了会客室门口，现在的波本到底在组织是怎样的地位，他和贝尔摩德的会面一定能透露很多信息，降谷零完全丢下不必要的杂念，进入了警戒状态。
波本随手推开门，径直走到主座的沙发坐下，这才懒洋洋地给了个眼神给被晾了半天的‘客人’。
“贝尔摩德，来我这有何贵干？”
金发的女人坐在那便像是一幅风情万种的画作，她身着一袭红色的贴身长裙，微微一笑，莹白纤长的手指轻抚在唇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了香气。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呢。许久未见何必如此匆忙呢？还是说，你接下来有什么事着急的要做？”
“什么事都比你在这浪费我的时间要强，少废话。”男人不为所动，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注视的好像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是一座石像。他坐在宽敞的单人沙发里，头顶的光源让他的金发蒙上一层光幕，竟有种格格不入的神圣感。
知道再绕圈子下去对方就要扭头走人了，贝尔摩德收回了虚伪的假笑。
“有关之前FBI派来组织的卧底，代号黑麦威士忌（Rye)的那个男人。”
“赤井秀一么？听说就是他差点让琴酒差点被FBI抓走。”说到这，波本似乎起了点兴趣。“他不是逃离了组织之后被FBI藏起来了吗？怎么，你们终于把他从耗子洞里逮出来了？”
有没有捉住赤井秀一，波本这个执管组织情报的人还能不知道？只是这个促狭的男人故意给人难堪罢了。贝尔摩德风淡云清的笑了笑，答道，“目前还没有赤井秀一的下落。现在的问题在于，三天前，一个和他曾经关系匪浅的人失踪了，还是在组织的眼皮子底下。”
“谁？”
“宫野明美。”
听到这个名字，波本挑了挑眉头，终于有了些兴趣。
“宫野...现在组织研究APTX4869那组的负责人，姓氏也是宫野吧？代号雪莉酒（Sherry）那位。这位失踪的成员就是雪莉的亲属？”
“姐姐。失踪的宫野明美是雪莉宫野志保的亲姐姐，而且她也曾是Rye卧底组织时的女朋友。”
“这种紧密的关系人都能在组织的眼皮子底下失踪，呵，我倒也不是很意外。”“金发黑皮的男人不留情面的讥讽。“又是FBI，手可真够长的。宫野志保那边可得看好了，亲姐姐跑了，双亲又早就身亡，组织再没有控制她的把柄。琴酒这次失误可真是够严重的，BOSS那边可是很难交代吧？”。
“波本...”还没等贝尔摩德说完，波本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我可没时间天天专门给你们这些人擦屁股。之前我就提醒过他，小心自己周边的老鼠。”
贝尔摩德欲言又止：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本就疑心病很强的琴酒把周围的属下都折腾了个遍，就是在这期间Rye才得到机会大展身手上位成功。
贝尔摩德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了Rye的身份，他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时候看琴酒和组织的笑话。这绝对是波本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这个男人的心思比水中月影还要难以捉摸，波本与组织也更多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对他讲感情和忠诚是最荒谬的笑话。
“当然没有让你收拾烂摊子的意思，波本。”贝尔摩德花了点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接着道，“Rye的事情自然是由琴酒负责，这是他的责任。只是宫野姐妹对组织而言意义重大，Boss非常重视。况且组织里再没有比你更擅长情报的人了，不，是全世界都没有比你消息更灵通的人了。”
“不必给我戴高帽。”起码表面上直到目前波本还是组织的一员，看够了笑话后，他还是将任务接了下来。“知道了，我会去查查宫野明美的消息。正好我也烦透了FBI那群老在别人家乱撒野的狗，特别是赤井秀一。我曾顺着他的真实姓名去调查他的家庭背景，被抹消的很干净，看痕迹还不只是一个国家的手笔。不过赤井这个姓氏...”波本站起身，从不远处的酒柜里取出一瓶君度酒（*1），似乎终于有了谈话的性质。
金发黑皮的青年身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修身西装长裤，搭配黑色双排三粒扣马甲，这种最为经典也最是普遍的穿着反而难以穿出彩。只是这样的问题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完美的身材，一流的气质，宽肩窄腰大长腿，匀称又不显得过为健壮，双扣马甲强调的收腰设计弥合优越的线条，作为全身上下唯一配饰的波洛领带又为他带上了几分潇洒和雅痞。
“你也要来一杯吗？贝尔摩德。”
伴随着轻微的‘啵’的一声，瓶塞被拔出，酒液在琥珀色的瓶身内不断地摇晃。金发黑皮的男人眉眼弯弯，乍一眼看真是亲切又温和。哪怕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贝尔摩德也不得不承认，当波本愿意展现自己的魅力时，几乎没人能够拒绝他。不仅仅是优越的外貌，那种由内而外焕发出的极致惑人的气质，也怪不得波本能在情报这方面无往不利了。
只是这个男人，只有在套情报的时候才愿意给人几分好脸色，‘前倨后恭’‘用完就扔’的态度压根都没打算遮掩。这种厚脸皮哪怕是被称为‘千面魔女’的贝尔摩德也得认可，若是平时她倒也不介意陪着演一场，只是现在面对组织烂摊子一堆的她确实没有这个心情。
“今天没有什么喝酒的性质。”
“这可真是难得。”波本不带恶意的讽刺了一句，这个男人好像无时无刻都带着迫人的锋芒。他一个人饶有兴致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冰块撞击着杯壁哗啦作响。
“赤井这个姓氏你应该不陌生吧，贝尔摩德。”
“少年英雄为父报仇，真是老套到不行的故事。”贝尔摩德冷笑一声，礼尚往来，得了这个男人的承诺却不给回报可是很可怕的，贝尔摩德还没有得罪对方的打算，她透露了自己掌握的消息。
“赤井务武，MI6的特工。17年前因为调查到了一些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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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 3
贝尔摩德最终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这个女人难得有如此狼狈的时刻。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艰难地喘息，呼吸中弥漫着撕裂的血腥味。刚才还静止成一座座雕像的下属们此刻突然复苏，飞快收拾满地狼藉。
降谷零也被波本刚才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同时他确认了，当波本的情感有剧烈波动的时候，他可以短暂的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波本这个男人实在太擅长于掌控自己的情绪了，从降谷零醒来开始到现在数个小时内，这个男人真实的情绪波动仅仅有两次：第一次是在走廊时查看手机信息时，第二次就是刚才的爆发。
无论是那场审讯，还是刚刚与贝尔摩德你来我往的试探，这个男人心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波澜，理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降谷零发觉他之前作出的一些推断可能有误，这个‘波本’，搞不好并不是入侵他身体的外来者。
产生怀疑的缘由是刚才的谈话，从贝尔摩德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赤井秀一居然是不久前才背叛组织的，而明明在降谷零的记忆里这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了。
而确认这一点的则是在波本查看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日期是两年前。波本应该不至于无聊到没事改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两相叠证让降谷零有了新的推断，他现在更加倾向相信自己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虽然穿越，平行世界这种词听起来就很离谱，分分钟让唯物主义者的三观碎一地，但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余下的就只能是真相。’
以‘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为前提，降谷零开始好奇波本过去的经历，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两个自己完全迥异的命运。之前波本在提到‘宫野夫妇’的态度非常冷漠，也不曾有明显的情绪波动，这大概率不是演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在这位波本年少的时候不曾和艾莲娜医生有过接触。
这让降谷零心里舒服了很多，波本与他的差异越大，他越能明确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能够剥离个人的情绪以完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对方。
若说到波本与降谷零目前最明显的差异，那就是那位‘夫人’了，
只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就能让波本这样的男人产生真实的情绪起伏，她很有可能是找出突破口的关键人物。
从波本本人的反应和手下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在波本这里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那份让波本直接翻脸的礼物就是送给这位夫人的。
‘Nothing the World\''，这个名字暗示了什么吗？也许波本当时威胁贝尔摩德的行为有几分表演成分，但他的杀意和怒火也是货真价实的。
那条信息的语气随意且放松，由此推断这位夫人应该并非被迫。而波本对于她的行踪也不是了如指掌，他分明无法随时掌握对方的行踪，这位夫人有着相当大的自由度，这在波本这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身上简直难以想象。
东京时间下午六点二十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RX7 FD3S停靠在新宿区的某高级公寓楼下，波本居然也选择了这款车子，再想起之前那个房间的装饰风格，只能说毕竟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降谷零不得不承认波本与自己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滴’的一声锁住车子，钥匙在食指上转呀转，波本单手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让降谷零非常眼熟的号码。
电话播出不到三秒就被迅速接通，话筒那头传来男人恭敬的声音。“降谷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波本开门见山，十分熟练地吩咐对方。“风见吗？我今天执行任务，记得去帮我把车子的超速违章消掉。晚一些我会上交报告。”
“是，降谷先生。”风见兢兢业业的回答道。
“那就这样。”波本直接挂断电话，接着竟是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向楼上走去。
降谷零：“......”
心情复杂......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话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这个世界的波本其实和他一样，也是公安派去组织的卧底？降谷零还存了一丝幻想。
算了吧，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降谷零很快否认掐灭了这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虽然降谷零在组织里做卧底的时候也曾经为了博取组织信任，不得不做出过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但波本的手段绝对远远超出这个等级了。如果这个波本是卧底，凭刚刚那场刑讯他就得在局子里关到死。
更何况如果波本是卧底的话，那么他在组织的地位可实在是高的离谱了,连boss亲自吩咐的事情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翻脸。都到这地步了组织还没被消灭，那这个世界无论是公安，FBI，CIA，还是其他国家都简直是一群废物。
不，可能他们就是一群废物吧。风见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降谷零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波本是怎么做到身为组织的人还能在公安爬到跟他差不多的位置的？情报部的人都瞎了吗？背调怎么搞的？就算背调能瞒天过海，这个人都在组织都混成这样了，公安都没有人怀疑吗？难道他们真的要等波本成为组织Boss的那一天才能反应过来？
在降谷零陷入对公安的怀疑时，波本已经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这间位于新宿区的公寓地段极佳，却也不是非常奢华的高级公寓，也许是为了在公安那边的身份打掩护吧。
一开门，就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扑面而来。一只通体纯白的小狗从房间深处冲出，快活的在波本脚下转着圈圈，欢迎他回家。
这狗…降谷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从堤无津河堤旁捡回来的小狗哈罗，波本也养了它？
这两个世界的居然有这么多的共同点吗？
金发黑皮的青年脱去外套，蹲下身笑眯眯地摸了摸哈罗毛茸茸的小脑袋，接着在它不间歇的蹭蹭下单手将哈罗举了起来。
“有苹果的味道。妈妈给你喂苹果吃了吗？”
哈罗愉快的回应，“汪！”凌空挥舞着小爪子想要扑到男主人的怀里贴贴，尾巴在空中快摇成了螺旋桨。
和哈罗贴贴蹭蹭了好一会儿，金发黑皮的青年将狗狗放下，轻轻揪了一把它翘得高高的小尾巴，“好孩子，自己去玩吧。”
哈罗极通人性，发觉主人没有继续陪它玩的意思后略微委屈地‘唔汪’了一声，自己哒哒哒的绕到了主人身后不再挡路。波本随手将外套扔到沙发上，一边拉松脖颈上的波罗结一边向里屋卧室走去。来到主卧的门口时他刻意放轻了脚步，缓慢旋动门把推开门。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厚重的窗帘将夕阳的光辉完全阻挡在外，整个房间只有从门口处投来的隐约光线。
透过这些许的光亮，降谷零模糊看到了有人侧躺在床上，正背对着门口陷入沉睡。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温度过于温暖，床上那人的被子只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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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 4
仅从普世的角度来看，波本的表现无疑可称得上是居家好男人。
在回家的一个小时里，波本将妻子留在脏衣篓里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清洗，打扫了客厅的狗毛，又把地面拖了一遍，灶炉上还小火温着锅里的晚餐。动作熟练利落，一看就是做习惯了的。
这些堪称温馨的场面让降谷零略有些无从适从。他闲暇的时候也会自己做做家务，但还是很难想象波本居然会将时间花费在这些琐碎的事物上，除过他的个人爱好之外，也是因为波本不信任其他人吧，这样推测倒是很符合这个男人的性格。
做完家务的波本终于要开始处理正事，降谷零收起有些飘散的精神，随着波本进入了书房。
跟着进了房门的降谷零被墙上那一整柜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玻璃瓶震撼到了。这面柜子足足三米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子，从女式香水瓶到普通的汽水瓶，粗略估计至少三四百个。一些颜色鲜艳，凭肉眼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宝石散落在廉价的汽水瓶边，沦为了陪衬的装饰品。
这种完全的本末倒置，也透露出些许收集者的个性。降谷零只观察了一会儿装饰柜，注意力随着波本的脚步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书桌上。在波本坐下后，一直充当背后灵的降谷零这才有机会看清楚书桌上的文件，只粗略扫过了几个封面上的标题就让他心里一紧，仔细一看简直倒吸一口凉气：公安的，组织的，政府的，从日本到境外，各种只要泄露至少引起国家级别动荡的绝密文件就那么随意的被丢在桌上，这样随意任性的举动让降谷零血压直线飙升，恨不得把保密守则砸到这个男人脸上。
这种人绝不可能是公安警察！他要真的是警察的话公安现在已经完蛋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男人都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了，组织也好公安也好居然都没有发现吗？？？果然这个世界的日本快完蛋了吧！
降谷零勉强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也许波本对自己公寓的安保非常自信，毕竟他到现在连书房的门都没关。
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异世灵魂的心情，这时书房门口传来了不甚清晰的脚步声。有人光脚踩着地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看来是家中的另一位主人要登场了。
满屋子的绝密情报，哪怕知道与自己无关，降谷零也下意识警惕的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白色丝质吊带睡裙的女人踏着书房温暖的灯光走了进来，这应该就是波本的妻子了。
这么多绝密的文件都能如此不设防，看来波本的夫人确实深受波本信任。而她本人的身份应该也不一般。
在看清楚这位夫人的庐山真面目时，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虽然主体命运已经大相迥异，但两个世界的他在个体的习惯和偏好都非常相似，波本的夫人确实是他只看一眼就很有好感的类型。
这位夫人是与艾琳娜医生完全不同的美人，去掉情感因素的话，她甚至更符合降谷零的审美。这让降谷零稍微有点意外，他在此之前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更偏好这种类型的长相。
这位夫人…该如何形容她呢？如果不是确认她与这个世界的自己成为了伴侣，降谷零绝对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或者说，她不像是会任何人有太深的的牵扯：她看起来太冷了，漆黑的长发和苍白的皮肤，再加上那双像子夜浸染般的眼眸，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二色。一眼望去像是冷冽洌的冰石，冰凉彻骨。
降谷零有点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了，她真的是自愿和波本在一起的吗？怎么说，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她一眼都会这样认为：这个人对于普通人的情感欲望没有半分兴趣，必不可能主动与这尘世结缘，定是有人万般纠缠百折不挠，才将她硬生生拖进了万丈红尘中。
而波本，一点都不意外，他一定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如果波本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这篇文章百分百会打上‘强取豪夺’，‘疯批’，‘不择手段’的tag，每章都要被举报不过审的那种。
但下一秒降谷零的这点怀疑就被打消了。
她站在书房的门口向这边望过来，那双眼睛是与黑夜一般寂静的黑色。她在看向这边的时候，哪怕是阿飘状态的降谷零也觉得自己的心跳暂停了一拍。那实在不像是活人的眼神，黑色的瞳孔吞噬一切，这世间的万物好像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以一种主动的姿态，投向了金发男人张开的怀抱中。
降谷零窒息的看着这位夫人在过来的途中，光着脚踩到了一份封面上写着\''彭格列家族绝密档案\''的文件上。做出这种让任何情报员看见都眼前一黑的举动，令人发指的两人却都没有在意。波本单手就圈住了她的腰，将人揽在怀中，略微一用力就把她整个半抱了起来。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向了客厅，将人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的安置好，又蹲下用之前放在沙发的外套把人裹在里面，让对方□□的双脚踩在了自己大腿上。
即便皱着眉头，波本的表情还是被他下属看到一定会吓死的温柔。
“又不好好穿鞋穿外套？每次回来都会生一场病，你自己就从来不注意。”
被教训了的人也不回答，她默默调整了姿势半跪在沙发上，紧接着伸出胳膊圈住了金发男人的脖颈，上半身顺势窝进了男人怀中，脸颊也紧密的贴上了对方。
“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吗？”金发黑皮的男人拿她这副耍赖的模样没有任何办法，任由她钻进怀里。怕半跪的姿势让她不舒服，波本索性起身抱着人坐在了沙发上，完完全全将她藏在了自己的怀抱中。波本让她的脑袋向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脸颊蹭了蹭对方，仔细感受了一下传来的温度。
“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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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 5
波本说自己的夫人‘每次回来都会生病’确实是经验之谈。
没过太久，她果然开始发烧了。
降谷零看着波本事事俱到的照顾病人：额头敷上冰敷的贴片，手心脚心用冰凉的毛巾擦拭降温。许是唯一一个能让波本温柔以对的人现在昏睡不醒，不用再控制表情的他又露出了那种冷淡的，充满压迫感的‘波本式’的表情。他的动作依然温柔又细心，被照顾的病人全程任由摆弄，窝在男人的怀里昏昏欲睡。在降谷零已经暂时放弃这边开始捉摸着去别的地方再去找些突破口的时候，耳边传来女人模模糊糊的呢喃声。
“港/黑那边又来人了，这次是中原中也。”
波本刚将人换了个位置环抱着，右手正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怀中女子柔丝顺滑的发丝，闻言略停了一瞬，冷笑一声道。“港/黑居然还不死心。看来森鸥外也快狗急跳墙了，居然派出了中原中也。港/黑最高干部和传说中最强的异能力者么，他这是真想动用武力了？也是，全日本境内突然出现多个异能者入之必死的秘地，派去的普通人也查无音讯。而他贵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却束手无策，连停止秘地蔓延的办法都想不出来，要压不住下面的怨愤了吧？真是无能啊。”
“他们没有时间了。”女人在波本怀中翻了个身，仰躺在对方大腿上，依旧闭着眼睛，语气淡淡。“死灭回游已经开始了一周，结界已经蔓延到横滨周边，这样下去最多三天整个横滨都要陷落。咒术师那边自顾不暇，就算这些异能力者们不像普通人那样易折，也挣扎不了多久了。更何况横滨是日本异能力者们最后的寄身之地，不到最后一步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死灭回游开始后最倒霉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异能力者。”波本兴致勃勃，“看到他们死到临头了却还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原因，简直没有比这更精彩的闹剧了。”
女人不接话，反问道，“他们来找你了吗？”
“一开始就来了。前两天还像催魂一样死缠着不放，给了情报之后送进去了两批人，之后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可能他们是觉得我这个作为‘普通人’的情报贩子，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触及到太深的东西吧。”
“人类滋生的所有傲慢，都是因为‘特别’二字。”她像是困了，声音逐渐接近喃喃细语，“异能力者是，咒术师是，替身使者也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降谷零看着波本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勉强卡着1米的极限距离跟在后面，心思早已大半不再放在波本的身上。
方才波本与他妻子的那番对话可谓是信息量巨大，虽然降谷零在推测自己‘穿越’了开始原本坚强的唯物主义三观就略微摇动了些，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行世界居然还能给他更多震撼，听听那些只应该出现在二次元动漫里名词吧！秘地，结界，异能者，咒术师，替身使者…总觉得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再冒出一个超人他都一点不会意外了。
碎裂一地的三观先放到一边不提，降谷零暂时不想深究这些一听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东西。他开始琢磨一些深层次的情报：
暂时还不知道波本的夫人该如何称呼，先尊称一句‘女士’吧。如他之前所想，这位女士确实非同一般。按照波本的话推测，港口黑手党（又是一个降谷零没听说过的组织）派来与这位女士‘打招呼’的名叫‘中原中也’的干部是位武斗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武斗派，而是港/黑首领森鸥外手下最强的异能力者。
话说...中原中也和森鸥外，作为日本人的降谷零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两位著名的文豪，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在这个世界居然变成了黑手党的名字，难道是像‘波本’、‘琴酒’这样的代号吗？有点奇怪，不过这个世界都如此魔幻了，那个世界的文豪在这个世界变成‘异能力者’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回来，那位名叫‘中原中也’的异能力者，仅根据‘异能力’这个名词就能知道对方肯定能使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而这位女士目前来看外表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伤痕，生病和疲累应该是别的缘由导致的，是某种周期性的，固定因素。
港口黑手党那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这位女士，之前大约都是一无所获，这次派出‘最强的异能力者’应该是抱着动用武力也要达到目的的心态，那么这两人不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很低。
以降谷零对‘黑手党’这三个字的了解，这群人从骨子里就信奉着‘弱肉强食’的铁则，也只有‘力量’能够让他们退让，相信即便是不同的世界在这一点上人性是不会有太多变化的。
那么就能够推测出两个可能的结论：一、这位女士也有极强的武力，很有可能不逊色于那位‘最强的异能力者’。
二、这位女士确实知道很多港/黑想要得到的情报，比如：死灭回游。
关于‘死灭回游’的情报，目前只能得知这是一场触及整个日本范围的大型‘秘地’或‘结界’，会影响到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其中异能力者受到的影响极为严重，触之必死；而普通人的情况未知。‘咒术师’对此无能为力，而‘替身使者’会不会受到影响暂时还没有更多信息。
看起来这个世界即便是超能力也分了好几个派系，在降谷零的世界里没有这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超能力都能有那么多糟心事，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的人类有了更强的破坏力之后能搞出多大的乱子。
还有一点，这个世界异能力者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妙，日本的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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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 6
死灭回游开始的第9天。
【11月9日】
【横滨·异能特务科】
夕阳如血，整个横滨都笼罩在鲜血般的晚霞之下，作为日本唯一的异能者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在处理异能者相关的事务方面有着最高的权限。在‘三刻构想’中掌管横滨白日的异能特务科比之掌管黑夜与黄昏的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所而言大多数时间都十分低调，毕竟这两个组织闹出的乱子已是层出不穷，特务科似乎更多扮演的是在事件解决后事后收尾的角色。
然而特务科作为有资格颁发“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组织，自然有它的特殊之处。在其他异能组织还在各处探查‘死灭回游’的真相之时，异能特务科已经初步掌握了局面，并在极度强势的‘要求’下与咒术界高层敲定了下一步的计划：借用港/黑方面提供的特殊方法，让异能者进入死灭回游内部。
“和武装侦探社那边谈好了吗？”长官指尖的香烟徐徐弥散，慢慢堆积起的烟灰在轻微的颤动中飘浮着下落。一般而言，在充满各类纸质文件的办公室吸烟是被禁止的行为。摸爬滚打多年才混迹到这个地位的长官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然而此刻，即便是最贴心的下属也无心关注这不值一提的小错误。
“福泽谕吉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但他拒绝让江户川乱步出面，最后敲定的人选是太宰治。”
“为什么是他？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太宰治的异能力无法消除咒术结界，侦探社难道没看过发给他们的情报吗？”
“这…据说是江户川乱步在看完情报之后拒绝了邀请。据他所说，解决这次事件的几个关键人物已经确定了，但和人打交道并不是他的特长，再加上这次港/黑方派出了最强的异能力者中原中也，侦探社也无需在武力方面锦上添花，因此武装侦探社那边推荐了太宰治。”
长官微叹一声，“如果那个江户川这么说…罢了，太宰治虽然难以掌控，但现在这个状况也只能先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们虽然勉强将死灭回游阻拦在横滨的外围，但变故随时有可能发生，死灭回游已经开始9天，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江户川说的几个关键人物都是谁？”
“五条悟，还有波本。”
【同一时间·武装侦探社】
“五条悟作为现代最强的咒术师，其能力为五条家家族术式‘无下限’。于10月31日，也就是死灭回游确认开始的当天于于涉谷被特级咒物狱门疆所封印，目前情况不明。”
“五条那边不是重点，与咒术界的交涉交给特务科处理正好，他们跟‘大人物’打交道很有一套。”江户川乱步坐在桌子上，两条腿不停地晃悠。除他之外的武侦众人都坐在座位上，此刻难得全员都在齐聚一堂，连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宰治也老实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搭在腿上独自思索着什么，作为侦探社智囊之一的他并没有意向参与乱步他们的话题。
“事情的关键在于另一个人。”
武装社社长福泽谕吉提问道，“那个名叫‘波本’的情报贩子吗？”
国木田独步正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闻言停下笔将纸张往前翻了几十页，接着用笔端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道。
“波本，其为地下世界最神秘的情报贩子。真名，真容皆不详。目前明面上隶属于一个境外的跨国犯罪组织，这个组织的高级干部似乎都是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成员除过波本外甚少涉足日本，情报很少。”
“犯罪组织？”与谢野晶子憎恶的皱起了眉头，年幼时在军团的那段经历让她对于组织这样混乱与暴力的集群极为厌恶，里面大多数人都是以玩弄他人生命为乐的恶徒。
不过凡事倒也不都绝对。与谢野晶子的目光轻轻从太宰治身上扫过，并未再发表其他意见。
留着黑色长发的水手服美少女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谷崎直美靠近哥哥润一郎的耳边轻轻吐息，指尖在对方的侧腰处轻轻滑动。“这次的目标是黑手党的人耶，哥哥怎么看呢？”
谷崎润一郎涨红了脸，惊慌失措的应对妹妹直美早已越界兄妹关系的举动。“啊、嗯嗯、这个…乱步先生已经有答案了吧！”
乱步正一口一个干掉为数不多的和果子，也不知道他如何在塞了满嘴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声音依旧清晰。“在死灭回游开始后不久就有人接触过波本，对方当时的回答是‘暂时没有任何情报。’之后港/黑那边从波本手里得到了一条情报：‘死灭回游的狩猎对象，即玩家只针对普通人与咒术师，并不包含异能者及其他能力者。异能者之所以在侵入死灭回游后立即死亡是因为与结界的力量互斥，被消耗致死。”
“波本所在的组织中大多为普通人，他本人应该也没有任何超能力。他却能在时态发生后这么短时间得到如此准确详细的情报。”
“毕竟是情报贩子，消息灵通也是正常的？”有人提出疑问。
“作为情报贩子，消息灵通确实是正常的，但是…”
“但是这样重要的情报却给的这么轻易，甚至主动帮忙扩散，这就不太正常了。”国木田顺着乱步的思路转过弯来，他低头看了眼不久前被装订好送至每个异能者组织的情报册子，装订精良，每一页的角落处还贴心的印上了武装侦探社的暗纹，一看就不是匆忙赶工的成品。
谷崎直美以普通人的身份想了想，提出了一种解释。“也有可能是这次事态太过严重，危及了整个异能界和咒术界。即便是无所不知的情报贩子，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不想被卷入这摊浑水吧？像他这样的人一定很能决定取舍，在这个紧要关头拿乔逼急了异能者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是这样，他给出的情报就是自相矛盾的。”与谢野晶子一针见血，“无论是死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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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 7
【11月9日晚，23:25分】
“真是胆子够大，居然将约定地点定在了这种地方。”中原中也随手控制重力弹飞了道路上碎落的石块。代表异能者三方势力的一行人正行走在涩谷中心的道路上。
涩谷作为东京著名的旅游与商业中心之一，著名的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技设施、风俗设施等密集如云，是与新宿同样被列为“24小时不眠之街”的城区。这里拥有‘最时髦的东京’，是无数外地游客的向往，在这片方圆15.11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潮汹涌是平日的常态，往日哪怕是月上梢头也不会影响它的热闹。然而在经历过10月31日那场大战过后，曾经热闹的景象已成往日的回忆，这里成了只留断壁残垣的禁地。
太宰治依旧穿着他那长长的驼色风衣，双手插兜踩上被清理的地面。他的身边是紧张之情溢于言表的白发少年中岛敦，在两人之后隔了一段距离的则是坂口安吾，异能特务参事官助理，同时也是太宰治有着恩怨纠葛的友人。
太宰治抬头看向月亮，此刻夜色已深，失去了工业灯光的涩谷少见的完全笼罩在了月色之下。他们一行人进入这片地区已有一会儿了，周围除过自己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在寂静的环境下，人的感知能力不再有杂音的干扰，往往能察觉到极为细微的动静，更何况这一行人皆是异能力者。在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的第一时间，众人立即赶了过去。
一道身影踩着砾石碎岩缓缓从阴影深处走来，失去了阴影的遮挡后，他的金发在月色的照亮下成为了周围最为瞩目的色彩。他的肤色是日本人少见的小麦色，五官混合了西方的深邃与东方的精致，身着版型传统的西装，却搭配了充满美式风格的波洛领结。
‘矛盾’，这是这个男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正如他此刻彬彬有礼的语言和那双危险晦暗的眼睛。
“有劳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赴约，万分感谢。与诸位初次相见却无法奉上该有的迎客之礼实在是汗颜，还请见谅。各位可称呼我为波本。”
一看就是跟太宰先生不相上下的人精，中岛敦无意识间压了下口水，正好隐入了上前一步的太宰治的影子下。
接下来就是两只万年狐狸名为‘问候’实则互相挖坑的试探了。中原中也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一双蓝色的眼睛压迫感十足的观察着名为波本的男人。
“诸位想知道的情报我可以尽数交代。”终于结束言语上刀枪剑雨的较量，金发的男人嘴角的弧度变成一个介于‘客气’与‘讽刺’之间的模样。
“只是期望各位在得到情报后，能够代表各位背后的势力，与我达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合作。”
在场的三方基本等同于日本异能者的最高势力，这个名为波本的男人一开始就摊明了他的野心勃勃。
“……”略微思考了片刻，太宰治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咒术界那边没有你的客户吗？”
“自然…”金发男人的笑容加深，一瞬间竟透着些许诡异和疯狂，“会有的。”
“诸位不必着急做出决定。”宛如镜花水月，波本再次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情报我可以现在就给予诸位，三天后请各位再通知我最后的答复。”
“那么，我们三天后见，期待各位的好消息。”
波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他这才将视线投向手中的信封，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划过封口精致的纹章：那是一株五瓣的花朵，像是樱花，却好像有略微的不同。
没想到如此轻易的就达成了目的。虽然看那个男人的样子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作为行动派的中原中不欲浪费时间，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先汇报森鸥外，毕竟他才是有资格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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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8
【11月16日正午日本】
生活在这个国度的普通人们正度过他们平凡的一个工作日，在辛劳了半日的打工人刚有机会窗口期借用午休的时间休整一下时，不大不小的异常突然扰乱了他们的节奏。只是一瞬间，许多人还都以为是幻觉，只有极少数较为敏感的人感觉到异样，只是接着平凡的时间接续，他们也就将这种心慌的预感压进了心底。
人们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并未意识到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被渡往‘彼岸’。
【东京第一结界内】
死灭回游还在继续，日前才因亲妹妹死亡而屠灭了禅院满门的禅院真希，为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一行人带来了极为不妙的消息。
“如果只是结束了渡往‘彼岸’的准备工作那还好说，据自称是虎杖兄长的人说，天元大人被羂索抓走了。“
接下来的又是一个坏消息：与乙骨忧太同级别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战死，甚至还是在有天元与账相的帮助下。
众人正在各自消化这接踵而来的坏消息，突然，整个东京第一结界的土地开始剧烈颤动，许多人一时不察就被砸落的碎石断壁掩埋。作为咒术师的虎杖几人虽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但也只能暂时纷纷躲避，应对这突然而来的意外事件。
正在众人自顾不暇之时，一直充当全游戏系统公告和玩家个人窗口的小金虫像是被外物攻击了一般，整个身体开始不断的膨胀，小恶魔似的桃心尾巴也被莫名的力量拉长扭曲，传来被切碎成断断续续的破音。
“嘶啦——游戏…嘶啦————结界规则—嘶啦嘶啦—外来——哔——————————”
在最后刺耳的长音过后，地面的动荡也逐渐停消，小金虫保持着被扭曲的怪异身姿悬浮在半空中，直至四五息后，如同咒灵修复自身一般修复了自己。
“追加新的规则：所有非术师的玩家，从现在开始可以自由脱离死灭回游。”
“什么！！！”这一条新规则震惊了所有结界内的玩家，虎杖随手拨拉开压在身上的石块，从地上一跃而起。
“这…是谁！？”
禅院真希拔出为保持身体平衡而插入地面的武器，布满伤痕的脸庞此刻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冷静。
“这一条绝对违反了第七条规则：会严重影响到游戏的长久运营的规则不可能被小金虫认同。除非…”
“除非是有人强制入侵了结界的‘根本’并修改了它，刚刚小金虫的表现很不正常。”伏黑惠运气很好，地震的时候正好身边有足够结实的遮掩体，他是众人之中最轻松的一个，因此刚才还有闲心观察到小金虫的变化。
“只是如果都有直接改变‘核心’的能力，他/她为什么不直接停止死灭回游呢？”‘天使’ 来栖华的术式可以‘消灭一切术式’，因此她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种能力代表着什么。
“强行从外部侵入结界添加规则释放所有的普通人，意味着侵入者不是羂索那边的。”
“可刻意不结束死灭回游，没了收割普通人机会的术式者只剩下自相残杀这条路。”
“来者，是敌非友。”伏黑惠总结道。
“对了！”虎杖突然想起了什么，按照死灭回游的第三条规则：非玩家在入侵结界的瞬间就会变成玩家，同时被默认为已宣誓参加死灭巡游。再加上之前追加的第九条规则：全部玩家的‘名字’、‘得分’、‘追加规则次数’、及‘所在结界’都会被公开，也就是说，那个入侵者的情报此刻也应该被公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立即呼唤小金虫查询，他们不费多少力气就锁定了‘入侵者’的信息，然而…
名字：未知，得分：未知，追加规则次数：1，所在结界：东京第一结界。
伏黑惠凝视屏幕片刻，做出判断，“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刚小金虫在追加规则时说的是：‘追加新的规则’，而正常玩家添加规则的时候会公布添加规则的序列号。”
“对，一般情况下小金虫说的是：‘有玩家追加了死灭回游的规则，规则X’，然后是规则内容。”虎杖点头表示同意。
“也就是说。”伏黑惠抬头看向还弥漫着尘土灰烟的天空，那里此刻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们又多了一个潜藏的敌人，而这个敌人：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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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hapter 9
金色的锁链收拢，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收缩成手掌大小泛着金光的立方立体，旋转着落入女子的掌心。
只一眼，灵魂就像是要被冻结。这是伏黑惠对她的第一印象。这种让他快要窒息的压力，恐怕这个女人的实力不会逊色于五条悟老师。
很明显，她就是侵入结界强制修改死灭回游规则的人。按照之前的行动来看，她对于术师起码是不抱善意的。但即便如此，伏黑惠也无法退让。他双手做出施展影法术的仪式，坚定道。
“请…把我的姐姐还给我。”
那人微微一滞，她扭头看向伏黑惠，那双漆黑的，像是能吸走所有光源的眼睛里这才映照出少年的身影。
“…禅院家的人。”
她也是术师？伏黑惠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虎杖嘶吼的声音。
“住手！！！”
滞后的知觉这才感觉到全身传来的尖锐的疼痛，之前见过的金色锁链再次凭空出现，伏黑惠全身上下都被锁链锁住，每一个呼吸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链条还在一寸寸收紧。已经不知道具体哪里痛了，这是漫长的凌迟，将其他感官全部剥离，只留痛苦，只有痛苦。
事情开始不过数秒，伏黑惠已完全感知不到外界。他不知道虎杖悠仁正嘶吼着扑过来想要救他，宛若飞蛾。
“放开伏黑！！！放开他！！！”
“…伏黑？”这个姓氏让冰面上微微泛起涟漪，女子在虎杖扑过来时后退一步，轻而易举的让他从密集的锁链中拉出了自己的同伴。
“伏黑甚尔是你父亲。”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句在两个狼狈的扑倒在地，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年头顶传来。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让人疯狂的轰鸣声，伏黑惠抱着头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缩成一团，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
虎杖悠仁连滚带爬，将伏黑惠藏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女人冰冷的视线。他呼吸粗重，篡紧的双拳在颤抖。在短短的交锋中，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之前一瞬间虎杖确实考虑过要不要将身体暂时让给两面宿傩，可这个女人居然停手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虎杖现在只能赌一把这个女人也许会因为甚尔放过他们，不然他也只能召唤宿傩了。他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是，他是伏黑甚尔的儿子。”
“呵。”女人轻轻一笑，虎杖悠仁下意识就想后退，好在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这个女人无疑是个极为好看的美人，可她的美极度的锋利，像是剑刃上闪过的寒光，在正面直视那种锋芒时，让人灵魂都感到颤栗。
“禅院家叛徒的儿子，却继承了禅院家引以为傲的最强术式，甚至连姓氏都抛弃了。很好，很有意思。”
她抬了抬手指，一道白光在指尖闪过，笼罩住伏黑惠。不过片息，虎杖悠仁就惊喜的看到伏黑惠睁开了眼睛。
“真是不好意思呀，小朋友。”话是这么说，女人的神情里却没有任何的歉意。只是较起之前的目中无人，此刻她终于愿意与二人沟通了。
“你是术师，应该看的出来你姐姐的肉/体被别的东西侵占了。像她这样遭遇的普通人还有不少，我需要将她暂时封印，之后一起把他们体内的玩意儿弄死。”
女人无疑丝毫瞧不上那些千年前的强大‘术师’们，字句之间的鄙夷之情毫不掩藏，那些曾经搅动咒术界的名字们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她毫不掩饰对于这些‘鹊占鹊巢’者们的杀意，亦或者，是对术师的杀意？
这样看来她对于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态度确实还算不错了。
伏黑惠短暂的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金色影子。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脑海深处潜藏的印象和恐惧感警告着他眼前这个女人的危险。
“您…您是来救出死灭回游里的普通人的吗？”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之后我会去找制造这个游戏的人‘聊一聊’的，他手伸的太长了。”她的语速不急不缓，只是几句话间，她身上那种冰凉的颤栗感已经消失了。“你们术师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全死光了也与我无关。但是这场游戏牵连到了不该牵扯的人。虽然你们两个都是术师，但看在还算顺眼的份上提醒一下：尽快脱离这个游戏。”
伏黑二人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落地的巨响与四溅的烟尘，有人匆匆赶来。
满身伤疤的禅院真希从尘土中露出身形，伏黑惠心里一紧：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之前应该是因为‘禅院’受到的攻击，这个女人一定和禅院家有很深的仇怨。他虽然因为甚尔背离禅院家而逃过一劫，可真希可确确实实是禅院家的人。
虎杖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他想也不想的开口喊道，“真希姐，你先走开！”
完了！！！这个蠢货！伏黑惠简直要被气死。
不过脑子就喊话的结果就是禅院真希搞搞挑起一边的眉梢，“真是不客气啊。你小子忘了对前辈的礼貌吗？”她抬起胳膊，武器在指尖甩出漂亮的刀花，刀尖直指那位不知名的女子。
“我从老远就听到了虎杖的惨叫声，你对这两个臭小子做了什么？”
被刀尖直指的女人慢慢侧过头看向真希，一时没有回答，那种让人灵魂颤栗的冷意又一次出现。伏黑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别冲动真希姐！这可是五条老师那个级别的怪物！
“是有一些误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对伏黑同学造成的伤害…”女人歪了歪头，倒也还算和善，“这样吧，我可以现在就把他姐姐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弄出来，你觉得如何？”
接到女人视线的伏黑惠短暂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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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hapter 10
【9月16日·夜】
夜里的海洋总是带来不尽的恐惧感，深沉的，漆黑的，掩藏着一切秘密与罪恶。
作为海滨城市的横滨许多地方都能直望大海，刚结束武装侦探社工作的中岛敦与太宰治一起坐在这个海边的餐厅里。等菜期间，太宰治不知从哪摸来了店家提供给客人打发时间的简易国际象棋，正兴致勃勃的摆弄着。
“太宰先生喜欢国际象棋吗？”
太宰治将一枚棋子落下，棋盘上黑白双色的棋子交织错杂。“还好吧，只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而已。”
他又捡起一颗白色的棋子放在眼前，慢慢开口道。“人人都想做棋手，可其实做一颗棋子有时并不是坏事。棋局开始之后，真正做出行动的都是一枚枚棋子。对于每一颗棋子而言，最终的结果不是胜或败，而是死或活。因此最好的结果，就是保住所有棋子，达成和局。”
孤儿院出身的中岛敦对于国际象棋并不熟悉，他对于棋盘上复杂的局势完全一窍不通，但他也知道只要是下棋就必定会有棋子被吃掉。不过对于太宰先生这种聪明人的话，和局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事情。
白方的半边棋盘除过一枚棋子之外已空无一物，黑方那半边两色棋子互相交杂，激烈的厮杀着。
“为什么这边没有棋子呀？白色要赢了吗？”中岛敦好奇的问。
“这个嘛…”太宰治神秘的笑笑，“胜负目前还不好说。只是敦君你搞错了一点。”
“这场棋局才刚开始，我只是完成了摆盘。”孤零零的白色棋子占据了一半的棋局，与对面的所有棋子对望。
“这局棋的对手只有一个，是唯一的QUEEN。”
【与此同时·波本宅】
“腿抬一下。”
“什么？”降谷梨正试图将手中的乐x积木怼到正确的位置，过小的体积对女性漂亮的长指甲实在不友好，不是用不上力就是被指甲卡住。为了更好的解决这一点，降谷梨已经调整到了与面前茶几最匹配的高度，虽然这样做意味着她不得不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一旁的波本自然不会允许她刚病好没多久就这样折腾，却也知道现在这个专注于手中小方块的人是没心思听他唠叨的，她的大脑现在自动过滤外界一切干扰，索性也不再多说，直接动手。
波本单手卡住腰把人抱起一点高度，铺好了软乎乎的毯子之后再把她放下来。接着把放在玻璃茶几下面的装饰品挪走，拉开降谷梨曲盘着的腿伸直放好，再盖上毯子，往她身后和沙发的夹缝处塞了个抱枕。
两人一个一心玩她的拼图玩具，一个把人当大型玩具娃娃摆弄，倒也非常默契。把人伺候到位了，波本在她身侧后沙发坐下，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再养只猫也不错。
一只娇小的，高傲的猫。专注地伸出爪子拨弄自己眼前的球球，对人爱答不理，这时候多撸几下耳朵与脑袋还会被不耐烦的扒拉开，再伸手就真恼了。
“你好烦呀！”
好了好了，手欠的人终于消停，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索性也从沙发上下来，垫着的抱枕被丢到一边，把人拖进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充当了抱枕的角色。
只要不打扰她继续她的拼图大业，降谷梨也随便他折腾，对背后多出个人肉靠垫并无意见。波本闻到她发丝飘来的香味，家里的洗发水一直是梨花香调，市面上并不好找，一直是波本专门找人调制。为了不受干扰，她的发丝有些许夹在耳后，现在正慢慢往下掉，露出了白玉似的耳坠和脖颈。
波本环抱着降谷梨的腰，仔细的看着她，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与他同步，心跳也趋于一个节奏。波本只是看着她的侧脸，老老实实地不再有任何小动作。此刻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等待。
等到她手中的活告一段落，这才凑了上去，把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
虽然暂时拼完了这一块，但还是被长指甲的不便惹恼的降谷梨决定把它剪了，挪挪身子却意识到自己被人绑在他怀里，绑架犯还得寸进尺的想要更深侵入。
无奈，她避开喷洒在脖子那里的温热吐息，拉开一点距离侧头看向那颗金色的脑袋。
“放开我啦。”
“不要。”男人闷闷的声音贴着皮肤传来，“你刚刚都不理我。”
“我刚刚在做事情呀！”她开始试图动手将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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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hapter 11
降谷零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习以为常的站起来，或者说飘起来。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地观察起周边的情况。
这个世界的自己和他的妻子阿梨小姐就坐在不远处，两人像是刚逛完街，这里是一家装修精致漂亮的咖啡店，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风景来看出去能望到东京都著名的两处地标建筑：东京塔和晴空塔，这个视角整个东京大约只有涩谷区的几处黄金地段能看得到。只是现在，从高处看去，眼前本应繁华且高楼林立的涩谷区只剩残垣瓦砾了。
也因此，这家咖啡店本应该是诸多游客的打卡圣地，此刻却也因为距离距离涩谷太近成为了高危地区，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的客人和为了生活不得不上班，愁眉苦脸的打工人店员。
这段时间里降谷零已多次在两个世界来回穿越，他大概摸索出了一些规律：首先就是每次穿越至波本的世界时，他必定处于睡觉或其他各种失去意识的状态（是的降谷零这个狠人为了验证这一点真的尝试过）。
其次，每次回到自己世界的时机并不固定，且也与波本的状态无关。几次都是他眼前一花，下一刻就从自己的床上睁开了双眼。
最后，两边的时间流逝速度也不一定，有时快有时慢。有时降谷零回去一周了再过来发现才过了两天，而有时候降谷零回去不过几个小时再来就已经是一天后。
还有一点，算是佐证‘自己的意识在两个世界来回穿越’这件事，不是降谷零的臆想或者精神出问题。他在化作波本的‘背后灵’的这段时间里，有不少机会接触到波本手中的一些秘密情报，排除咒术师替身能力者这些并不存在于降谷零世界的超能力者们相关的消息，有关组织的一些核心情报降谷零也得悉了不少。
这段时间波本打开过一个名为‘贝尔摩德’的资料夹，里面的内容怎么说…基本上有关贝尔摩德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信息，她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个组织最为神秘的女人在这份资料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而这些情报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经过验证，完全正确。这也确实帮了降谷零大忙，这个世界的波本在情报这方面简直神通广大的不可思议，处于‘幽灵’状态的降谷零无法碰触到实物，可他确信自己在波本的书房里，还看到了其他几个标注为‘琴酒’，‘APTX4869’，‘朗姆’，‘乌丸集团’的几个资料夹。如果以贝尔摩德那份的详实度来推测这几份情报的话，只要能搞清楚它们降谷零立马可以原地结束他的卧底工作了。
不劳而获确实不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可能砸死人，但它确实充满了诱惑力。可惜这一切的主动权都不在降谷零的手中，而拥有主动权的那位近期心思在其他地方。之前几次降谷零‘穿越’而来的时候，几次碰到了波本和不同的好几批人会面，根据他们的交谈内容，降谷零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开始还有点震惊，几次之后就开始麻木，并且由衷的感叹这个世界自己的搞事能力，托波本的福，这个世界叫得上名号的超能力组织的一二把手他都见识了个遍，好几次还有幸当场见到这些神奇的超能力。至于谈判内容，只能说得亏波本作为一个普通人招惹了那么多能力者还能蹦跶到现在，这个男人的疯狂降谷零确确实实的见识到了。
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在探究这个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男人，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而拥有上帝视角的降谷零已经得出了结论，其实波本做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而已。
为了他的妻子，阿梨。
说出去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男人卷全世界下水，以普通人之身算计了那么多强大的超能力者们，目的竟如此单纯。
降谷零在推测出波本的真实目的后，对这个世界自己的曾经产生了浓厚的探知欲。可唯独这一点，无论是在公开或私下，波本从来没有谈及过。哪怕是与妻子两人单独在一起，也一次都没有谈到过他们过去的任何事情。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但是以波本的情报能力，他们二人的过去想必早已被抹消的干干净净了吧。若是当事人本人不开口，想必这一段过去也只能是永远的秘密了。
有点可惜。降谷零真实的感到遗憾，为了他属于‘侦探’的那份好奇心和求知欲。但作为优秀的卧底和公安，他很好的用理智将这份好奇心管控了起来：与其纠结于过去，不如着重现在，只有真实到手的情报才是有意义的。
“我想送你一份礼物。”降谷零听见波本语气兴奋的对着如此妻子说道。
他对面黑发白肤的美人像是许久未见过阳光，苍白到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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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Chapter 12
【11月19日】
终于从狱门疆的封印中被解放的五条悟，出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把脑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而因为那位名为‘梨’的外来者的突然搅入，原本羂索准备应付五条悟的保命符两面宿傩并未成功的占据伏黑惠的身体，导致了他现在不得不独自一人面对咒术界最强的危险局面。
一照面羂索牺牲了数个特级咒灵才好不容易在五条悟的一击中保住了性命，虽然顶着对方昔日故友夏油杰的身躯，那种扭曲混沌的恶心笑容却是绝不会出现在真正的夏油杰脸上的，
“别着急啊五条悟，我死了，日本所有人就真的完了。”
五条悟在极致的愤怒时反而面上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一双六眼高高在上的注视着狼狈匍匐于地上的‘过去的旧友’，不悲不喜的样子宛若神明。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真是聒噪。”
羂索再次狼狈的躲闪，这次却没那么好运，只是‘茈’的余波就让他失去了右边的手臂。
“梵界的结界已经吞噬开始逐步天元的净界，你有六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五条悟的动作暂时一顿，羂索立马抓紧这个机会继续道。“天元已经在我掌控之下，只有我能够让天元解除净界的结界。梵界和净界开始互相融合之后从外部的消除都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先强制小金虫改变死灭回游的规则将游戏暂时停止，这是我的投名状，你认为如何？”
“这样说，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件事。”五条悟这才慢吞吞的开口，他盯着那张属于夏油杰的脸上展现的所有表情：紧张，算计，还有隐藏的极好的窃喜和恐惧。
“你忘了吗？有其他人也可以做到这件事。”
脑花的表情逐渐僵硬。
“交易不成立。去死吧，残渣。”
【三日后·高专】
“这样说，你还是给羂索留了一条命？”难得得了会儿闲的硝子此刻与五条悟一起站在高专的某棵大树下，她手中的香烟正栩栩漂浮出烟雾。
五条悟半靠在树干上，双手叠在脑后，圆形的黑色小镜片挡住了他那双囊括了天空的眸子。
“我把那颗脑子挖出来了。杰的身体我已经一把火烧掉了，他现在在那头接到身体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大脑空空如也，虽然有点对不起他没能留个全尸，不过也就这样吧。”
“羂索说的是实话，梵界的结界还在扩大，甚至已经不再依赖净界。再这样下去整个日本就会迅速的滑落向彼岸。必须速战速决了。”
硝子吐出一个烟圈，浓重的黑眼圈让她显得下一秒就要暴毙了。
“你要去找那个名为‘梨’的女人？如果她也没有办法呢？”
五条悟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由最强的五条大人出手，打烂咒术界延续了千年的这片结界啦~”
硝子沉默地掐掉烟头，拍了拍五条的肩膀，重新向高专的教学楼走去。她要回去继续工作了，作为稀少的掌握了‘反转术式’的奶妈，这场大战之后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五条悟目送着这位除他之外唯一活下来的旧日同窗远去，他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漆黑的镜片也挡不住他看向天际的视野。
他们都未谈起那个最糟糕的结局，那就是被梵界入侵之后，已经彻底改变性质了的结界，五条悟到底是否能够打破。如果不能，那才是五条悟留下羂索一命的真正理由。
【一日后·降谷宅】
这座位于东京郊区，占地数十亩的豪华庄园是波本名下的房产之一。只是平时波本和阿梨都更喜欢待在新宿的那间公寓里。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庄园只是偶尔用来撑下场面，应付一些客人而已。
“欢迎五条家主的到来，舍下真是蓬荜生辉。”
五条悟略微低下头，观察着面前这个比他稍矮了几公分的金发男人。五条悟今天难得穿上了正式的西装，拘谨的领口让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通过六眼，五条悟可以确认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咒力流动的痕迹，也观测不到其他任何形式的力量，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可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却是整个咒术界，不，是整个日本仅剩的救命稻草。
真是了不起。五条悟不带任何恶意，由衷的感叹。
“你好，波本先生。”
“叫我降谷就行。”波本笑眯眯地道，“今天要拜访的客人还有很多，时间紧迫，容我我先失礼了。请您在客厅里稍等片刻，从这里直走往前就可以。”
对接下来要来的客人名单，五条悟心中倒是略知一二。他爽快地点点头，径直向前方那栋高大的建筑走去。
大厅里很明显是被精心装饰过，撤走了一切不必要的家具，只留下一张巨大的木制长桌和数十把高背椅子。长桌的座次也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五条悟拉开椅子，坐在了放着写有自己名牌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客人们就陆陆续续的到来了，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五条悟略微扫视了一眼，异能者的三方势力，日本的其他地下组织，几个大型财阀的负责人，还有政府的各种高官。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基本汇集了整个国家全部的力量。
“我想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这个国家面临着什么，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波本依然保持着他那客气又虚伪的笑容，他拍拍手，几位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立即为每位宾客递上了一份文件。
“这就是我的开价，请注意，只有上面的所有条件都达成了，我才会支付各位想要的东西。”
然后他向所有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虚伪，又尽在掌握。他似乎笃定了这些人，不会有任何人拒绝他的要求。这个自信满满的男人不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来向众人告辞。
“那么，为了不打扰各位的思考，我就先行一步了。难得有机会聚集一堂，诸位可尽情沟通交流。”
“顺带一提，时间限制是一个月后。”
如此紧迫的时限，当即就有人变了脸色，“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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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Chapter 13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降谷零还没有成为波本的时候，他们的初遇。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发的小男孩正双手环抱着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听到响动，他从胳膊的缝隙间警惕的看了过去，紧张兮兮的样子像一只炸了毛的金色小猫。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蓬蓬蛋糕裙，留着精致的公主头，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来的小姑娘。只是白色的裙边不知道为何被尘土打脏了，白色袜子上也沾染了几道污痕，让她完美的外表有了些许缺憾。女孩半弯着腰，低头看向他，那双眼睛晶晶亮亮的，他没见过那么大那么亮的眼睛，明明是黑色的却像天上的星星。
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无论在哪里一定都很受欢迎，一看就和自己这种‘独行侠’不是一路人。降谷零重新低下头，把脸埋的更深了。
他虽然只短暂的露出了半边脸，却也让女孩看清了他脸上明显的青肿和伤痕，她伸出手推了推他。
“你受伤了？正好我刚刚才去了诊所拿了药水，抬头。”
“别碰我！”降谷零猛地往后一缩，立即有些后悔自己粗暴的语气，人家明明是好意。
“啊！”悔意还未来得及在心中蔓延，降谷零手臂一阵刺痛，迫不得已抬起脑袋看过去，女孩不知从哪变出来的药水和棉签，正怼在他胳膊的伤口处。
看他终于不再当缩头乌龟了，女孩换了个棉签重新蘸好药水，语气自然地吩咐道。“脸别动啊，小心戳到你的眼睛。”
降谷零几乎僵直的由女孩在他的脸上涂画，她的动作不算温柔，有时候会不小心失了轻重，好在还算麻利，很快就结束了。
“我去扔一下垃圾很快就回来，你别跑啊。”女孩握着用过的棉签和垃圾说道，走了两步不放心似的又转头叮嘱，“千万别跑啊！”
……哪里来的怪人，多管闲事，明明这种小伤舔舔就好了。降谷零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心里嘀咕着。倒是一步也没有动，真在原地乖乖的等着了。
“我回来了！”不过五六分钟，女孩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风尘仆仆的跑回来了。降谷零还没看清她手中的东西，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橘子糖，甜甜的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女孩气喘吁吁的抱怨道，“日本真的好麻烦啊，扔个垃圾都要我跑那么久，最后还是拜托了便利店的姐姐。这是我随便在柜台里挑的糖，怎么样好吃吗？”
降谷零呆愣的点点头，这个女孩从见面开始就很…怎么讲，自来熟？
被贴上‘自来熟’标签的女孩这才放心的也拆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笑容也和糖果一样甜美，“我就说，橘子味的糖果不可能不好吃！”
“对了，我叫梨，我想想，日语应该念‘Nashi’吧，就是‘无’的意思。你叫什么？”
无…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吗？降谷零眨眨眼，这神奇的巧合让他心中涌上了奇怪的情绪，他慢慢开口道。
“我，我叫零。”
“零？数字那个零吗？”看降谷零点头承认，女孩很开心的拍拍手，“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名字的涵义很像呢！真巧！果然我来找你搭话是正确的，我们真是非常适合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
“欸，不是吗？可是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之前那些小孩子我都没告诉他们。”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夏国人，他们排挤我。”
“啊？”
“欸，我的词用错了吗？排挤？日语不是这样说的吗？”
“不…词是没用错啦，但是…”
“但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涨红了脸，这种事是可以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吗？
“对了，你是日本人吗？”
这个问题戳痛了降谷零敏感的心思，他几乎是立即变回了刚才那副满身是刺的样子。“不，不是又怎么了！”
“欸，那你日语说的好好诶。”女孩一点也没在意他突然变差的语气，“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夏国人，那些小孩都说我是外国人他们所以不和我玩，可在夏国就不会这样呀，我妈妈也是外国人，我和很多外国人小孩都一起玩，有什么问题吗？日本人真的好奇怪。”
女孩自然的态度让降谷零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又一次恶劣的态度。他小小声的说。
“我，我其实也是日本人。”
“这样啊，不过你和我说话呀，所以你算是不奇怪的日本人吧。”女孩一锤定音。
哦哦，他应该说谢谢吗？奇怪的女孩。
虽然梨说她的妈妈也是外国人，但她看起来混血感并不凸出，要仔细观察无关才能出奶呼呼的小脸上找出几分西方的立体感，不像降谷零这样遗传了明显的金色发色。
她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作为一个男生，降谷零觉得是不会有男孩子讨厌她的。
“你的衣服怎么脏了？”从一开始降谷零就发现了，尘土的痕迹在女孩白色的裙子上非常明显。再联系她刚刚的说法，难道是那些人连女孩子都要欺负？降谷零有点生气，下次见到那群坏孩子还要揍得更狠一些。
他猜的不错，女孩努努嘴，露出嫌恶的表情，“就是那些小孩子呀，跟我说只要让他们拉手就跟我玩，我说不要之后，他们就开始扯我的头发往我裙子上扔脏东西，幼稚。”
“好过分！”
“是呀！所以在他们抓我头发的时候我就去打他们。但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赢。”
“他们还打你了吗？”
“那倒也不算吧，他们刚一还手我就往街上跑了，然后哭着去找警察叔叔。嘿嘿，警察叔叔帮我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还挨个上门找家长了。他们今天回家一顿竹笋炒肉肯定是少不了了。”
降谷零其实没听懂‘竹笋炒肉’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语义也猜出来了个大概。得知那群经常欺负他的孩子们今天要倒霉了，他也很高兴附和道。
“活该！”
“是呀是呀！警察叔叔刚刚带我去了诊所擦了药水，本来他还要送我回家，我说我想自己回去。然后在路上就碰到你啦。看你的样子估计是跟人打架了吧？也是那群坏孩子吗？”
“嗯…对。”
“那他们脸上的淤青是你一个人打出来的吗？！我之前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每个人脸上都青青肿肿的。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跟他们打架还能赢！我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不然我也一定要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其实也不算打赢了，毕竟那些孩子人多，降谷零就算大家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往往受的伤比他们重多了。从他脸上身上挂的彩的严重程度就能看出来。
可女孩不这么觉得，她滔滔不绝表露自己的敬仰之情。
“你真是太有勇气了！刚刚见他们想动手我就直接跑了。你一个人都这么厉害，下次我跟你一起，我们两个人一定能把他们揍得满地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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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Chapter 14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吗？”阿梨兴致勃勃的踮起脚尖，仰着脑袋透过不远处的玻璃观察里面的空间。
一个中学生打扮的男生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过两个小孩子杵在门口好奇的回头多看了两眼。
“咳，我们还是进去吧，别在这挡人家路了。”降谷零被看的有一点尴尬，他已经逐渐发现了，阿梨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仅从这一点看就知道她确实不是在日本长大的孩子。
阿梨高兴的点点头，拉起降谷零的袖口往里冲，边走嘴里开始不停的碎碎叨叨。“日本的游戏厅小孩子居然也可以进去玩！夏国根本不允许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进游戏厅。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真的好开心！”
看她这么兴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降谷零都有点小愧疚了，“其实这也不算是正规的游戏厅，只是街边小店带了几个游戏机而已。游戏厅的话没有大人的话，我们现在的年龄也是进不去的。”
“没关系没关系。”阿梨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台街机，这台机器的游戏是最近最流行的格斗类游戏：拳皇。
现在正好是学生放学回家的时间，作为人气最高的机子它附近已经围了四五个刚放学的学生。几个对于他俩这种矮冬瓜尤为高大的身影往那一站，就算阿梨拼命垫脚尖伸直了小短腿也没法看清屏幕。
“算了算了，我们先去玩别的吧。”放弃的倒也干脆，阿梨摇摇头，扯着降谷零往较为冷清的角落里走。
角落放的机子是最常见的抓娃娃机，里面娃娃的颜值很形象的说明了为什么它会备受冷落。一只红绿配色，土的非常清奇的丑布娃娃正好脸贴着玻璃，和橱窗外的阿梨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打量。
“嗯，就玩这个吧！”阿梨很快掏出她进门时换好的仅有的五个游戏币之二，要在这个丑东西上花掉她足足40%的预算，降谷零犹豫了一下，看阿梨很有兴致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毕竟他们今天才认识，降谷零对于阿梨的喜好并不清楚，贸然阻止害怕她会不开心，说不定，说不定阿梨就是喜欢这种丑娃娃呢？
“啊啊啊啊啊啊，别掉下来！！！”机器启动了不到五秒钟，阿梨痛苦的哀嚎声已经预示了她那注定打水漂的足足两个游戏币的巨款。她生气的拍了拍玻璃，里面的丑娃娃从空中落下，正好还在原地翻了个身，像是无声的嘲讽着这个菜鸡的失败。
“哇！连这么丑的东西我都抓不到！！”阿梨不甘心的继续瞪着丑娃娃的背影，又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片玻璃，像是指望娃娃自己再跳出来的样子。“我还以为这么丑会很好抓呢。”
……这是什么脑回路？降谷零有些无语，“你为什么会认为更丑的就更好抓呢？”
“欸？不是这样吗？”阿梨转过头，无辜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想要这个娃娃的人应该不多吧？所以我以为它会很容易就能拿到呢。刚刚不就只差一点点了吗？如果不是拉上去的时候它的爪子震了一下，我就能抓到了呢。”
连娃娃机最常设的小陷阱都不知道，降谷零是真的相信她从来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了。看着阿梨还一副不服气想要再尝试的样子，为了保住她仅剩的三个游戏币，降谷零只能跟她从头解释这个游戏厅公开的‘秘密’。
“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娃娃的话，就不要再试了。店家往往会把娃娃机的爪子调松，让它在抓的时候很容易掉下来，一般只有掌握了娃娃机的技巧才能抓到。”
“是这样的吗！”阿梨睁大眼睛，小脸上满是才见识这种操作的震惊，“大人可真狡猾。好吧好吧，那就算了，我们去玩点别的吧？刚刚那个游戏机也没人玩了。”
拳皇的机子正好这时候空了出来，两个人投进了剩下所有的游戏币，连战几个回合，玩了个痛快。
当然，这个痛快仅针对阿梨。作为一个初次上手的标准菜鸡，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连招什么后摇，只会对着所有按钮乱按一气，降谷零这种老手轻轻松松就揍了她个3:0，并没有多少成就感。即便这样，之前从来都没跟女孩子接触过的小男生脑子里也根本没想过要让让她。
输得一塌糊涂的阿梨也不在意，反而很佩服降谷零熟练的操作，天然就非常会捧场的女孩子很快就夸得金发小男孩脸红的连小麦色的肤色都遮不住，她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第一次接触街机，即便惨败也没有影响阿梨的好心情，她开开心心的结束了今天的游戏厅（伪）之旅。
“我今天特别开心，街机超好玩！”阿梨兴奋地像是第一次跟主人出门的小狗狗，快乐的在降谷零周围蹦蹦跳跳。
“我们明天还能来吗？”
明天呀…降谷零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愿意和阿梨一起出来玩，主要是他现在实在囊中羞涩。因为生性倔强的降谷零不愿意让大人为他出头，被欺负了也从来不去告状，因此成了那些坏孩子最佳的靶子，他们经常聚集起来欺负他跟他打架，抢他的零花钱。
算了，降谷零咬咬牙，心里发狠的想，大不了再去找那人要点钱，也就是被讥讽两句罢了，反正他早都习惯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降谷零没有注意到阿梨看了他一眼，接着很快低头翻了翻她斜跨着的小包包，包包的颜色和花边都和她的裙子搭配的非常融洽，浑然一体。降谷零也是在她之前从包里掏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她还背了个小包，这才知道刚才阿梨手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塞到哪了。仔细一看，不大的包包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拉链一拉开就有不少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这个拥挤的空间。
“啊啊啊。”阿梨惊叫着蹲下把这些逃狱的小玩意儿捡起来，她蹲下去的时候降谷零正好看到了她颈窝处链条浅浅的勒痕，看来这个小包确实是实心的，敦实的体重和它那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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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Chapter 15
“怎么样？好吃吗？”阿梨一边问着，手里捏起一只‘小鸡仔’，她啊呜一口咬掉了小鸡的脑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米饭。
降谷零点点头，此时他的嘴里也塞了满满的一嘴饭团。毕竟只是简单的饭团，要说味道能有多惊艳也不太可能，但饭团这种食物，哪怕是新手只要按照指导一步一步来，就很难做出太离谱的味道。
阿梨很满意，“那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做呢。是昨天曾外祖母教我的，饭团的做法很简单，我还特意让曾祖母教我了几个特殊的款式，小鸡是我做的最好的一种。”
“还有别的款式吗？”倒是没见到呢，降谷零好奇的问道。
“有啊，还有熊猫呀，小熊呀，小猪小狗什么的。不过我做的都不太好看，就不拿来给你啦。”
他其实还有点想看看，降谷零看了一眼饭盒里憨态可掬的‘小鸡们’，默默地脑补了一下其他款式的饭团。
嗯，应该也很可爱。
“对了，我把这个带来啦。”阿梨从装便当的袋子里摸了摸，取出一个淡金色的玻璃瓶，里面叮叮当当放了好几个玻璃弹珠。她把瓶子塞到降谷零手上。
“给你，我们昨天最后用奖券换来的弹珠我分了一半在里面。这个瓶子还是我特意找的，你看颜色是不是很像你的头发？”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吗？不用分给我了。”降谷零昨天就发现了，阿梨对一般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布偶，或者可爱的小装饰品都不是很感兴趣，她只很喜欢像玻璃弹珠这样亮晶晶的东西，所以昨天他们俩玩完街机之后用得到的奖券换了一小盒玻璃弹珠。
阿梨当时就说要分他一半，但是降谷零没有收，反正他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没想到阿梨今天还特意包装好了带来。降谷零无奈，但也蛮高兴的，这是他从朋友那里得到的第一件礼物，还是两个人一起努力赢来，意义很不一样。
“谢谢你了。”
“小事~”阿梨豪迈的挥了挥小手，两人把吃完的便当盒收拾好之后，她在降谷零的帮助下爬到了树杈上。
阿梨松开降谷零给她借力的手，今天她特意为了爬树没有穿裙子，但是还是经验不足的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裤子，此时已经在爬上来的时候蹭的有点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有点苦恼。
“又把衣服弄脏了。唉，回去又得跟他们解释了，真麻烦。“
降谷零听到这话立即紧张起来，他想到了自己昨天回家的经历，“你昨天回家也因为弄脏衣服被骂了吗？”
“也不算被骂吧，就是曾外祖父母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我因为打架打不赢，跑去找警察叔叔告状的事呢。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但是今天又把衣服弄脏了…嗯...让我想想…”阿梨托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好像爬树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没事了！今天就实话实说吧。”
“不过，你刚刚说‘也’…”阿梨猛地扭过头，锐利的眼神看向降谷零，“你昨天被骂了？因为弄脏了衣服吗？”
“……”
见降谷零又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阿梨也不逼他，“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们今天注意点不要让你的衣服弄脏了。如果真弄脏了就先去我家，洗干净了你再回家，这样他们就不会骂你啦。”
“……”可阿梨不知道，降谷零挨骂并不只是因为他弄脏了衣服，很多时候即便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也会挨骂。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而这些事情降谷零无论如何也没法向阿梨开口，明明说好了他们是‘好朋友’。而且阿梨虽然我行我素了一些，但其实是一个很体贴很真诚的女孩子。他却有这么多事情瞒着她。
降谷零的这些纠结阿梨都不知道，她已经转向了下一个话题，“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和妈妈说好了，只要我这个月能完成所有的暑假作业，我就可以在妈妈用完的香水瓶里随便挑两个。我跟你讲呀，我妈妈有好多好好看的香水瓶，有小雏菊样子的，玫瑰花的…对了，你喜欢自行车吗？”
看降谷零点点头，阿梨拍拍手，“那就决定了，到时候我就去要一个自行车和一个小雏菊，我们一人一个。”
还有他的份吗？降谷零微微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阿梨‘叭叭叭’的开始讲起了别的东西。
“不过暑假作业可真讨厌。语文和数学还好，英语真的好烦啊！！！为什么夏国人要学英语呢…妈妈有一半英国血统我也没有见她在家里讲英语，而且我已经在学日语了…好烦好烦好烦。”
要不是在树上阿梨怕不是已经原地打滚了，就这姑娘闹出的动静也不小，降谷零不得不一手抓住阿梨，一手抱稳树干确保他俩人不会掉下去。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看阿梨乖乖坐好，降谷零也已经忘了之前礼物的事情，好奇的问道，“暑假作业？暑假还有作业吗？”
“暑假怎么会没有作业！”阿梨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降谷零，从他脸上真实的疑惑发现了一件让她无比震惊的事情，“难道，难道日本的小学生是没有暑假作业的吗？！”
看降谷零点头承认，阿梨的脸上立马垮了下来，突出一个生无可恋，语气都飘了起来，“啊…好羡慕你们啊…我也想没有暑假作业呜呜呜。”
呃，这该怎么办，看阿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降谷零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她，“你…你没事吧…啊！”他差点没坐稳掉下去，好在降谷零爬树业务熟练，很快稳住了重心，这时候他还满心还是想着怎么让阿梨高兴点。
“要不，要不我们等会儿再去打街机？”
“不要，说过没钱了啦。”阿梨倒也不是真想哭，她就是有点委屈和羡慕，习惯性假哭一下撒娇而已，没想到吓得降谷零这个老实孩子差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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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Chapter 16
降谷零赴约而来的时候阿梨正在写语文作业。
他满脸拘束的和两位面色和蔼的老人打了声招呼，没过多会儿就听见有人‘哒哒哒’的一路小跑过来。
看起来阿梨和她曾外祖父母之间的关系比最开始亲近了很多，起码降谷零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正常或者僵硬。不过以阿梨这个擅长讨人喜欢的性格，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有她在的地方很难让气氛变得尴尬。
她和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后就蹦蹦跳跳的把降谷零拉走了，一到房间里阿梨就像变脸一样苦大仇深的盯着面前的作业本，降谷零估摸了一下，确实是不少的数量。作业这种东西对于全世界的学生而言都是最大的噩梦，这样想想夏国的小学生真的是可怜，连放假都要写这么多作业。
“我们开始吧。”看着阿梨有要跟作业对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降谷零推了推她的后背，率先拉开了一边的椅子坐下，随手打开了一本作业本翻开。
全，全都是汉字！好可怕！！！没想到他随便挑到的就是语文作业，密密麻麻的方块字连成一片，一点给人喘息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啪’，降谷零果断将作业本合上，作为一个到小学毕业也只需要学习1000个汉字的日本小学生，他还是不要在汉字发源国的学生作业上自取其辱了。
阿梨刚磨磨蹭蹭坐下，正转着眼珠想找点借口拖延写作业的时间，看到降谷零露出这么个表情，赶忙亲切的‘关心’道。
“零你怎么啦？”
“没事。”降谷零摁了摁额头，平复了一下自己被满篇汉字伤害到的心情。他这次特意挑拣了一下，把英语作业都找了出来。
他把作业本整整齐齐的列在自己的面前，又从阿梨的草稿纸里抽出了几张放好，拿起笔来默默的看向还在偷懒把头伸过来东张西望，就是不想写作业的某人。
……来陪她写作业的零都摆出这副架势了，阿梨眼睛眨巴了一下，乖乖的缩回了脑袋，摸出纸笔开始写作业。
虽然写作业前各种耍滑拖延时间，但是一旦开始了认真模式，阿梨就全身心的专注在了题海之中，一口气做掉十好几页都不带动一下。
降谷零这个只是陪太子读书的很快就把阿梨所有的英语作业浏览了一遍，这些题型都不算复杂，起码对于他这个基本上可以算是半个母语者的人而言基本上都没有多大困难。他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阿梨的语文作业那开门铺天盖地二来的汉字实在让降谷零吓了一跳，要是放出了大话说辅导阿梨的英语结果他自己都不会，这可就太尴尬了。
心里有了底气的降谷零开始有闲心琢磨起阿梨最后一门作业，数学。他翻了两页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一开始的挫败感。
汉字还可以说是人家的母语所以他不行是正常的，可数学…阿梨跟他同岁，这些夏国的小学生都是群什么可怕的怪物。降谷零的数学成绩在全年级都是最顶尖的，甚至高年级的题他也开始学习，可为什么都这样了他看阿梨的数学作业还会觉得很吃力！？
听阿梨说暑假作业是夏国所有小学生从一年级开始每个假期都要做的，基本等同于他们上一年学习过的知识的总结。也就是说跟阿梨同龄的每一个小学生都已经学习完了这些知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降谷零对于这个近在咫尺却十分陌生的邻国产生了浓厚的敬畏之情。
“啊，终于写完了！”阿梨发出长长的一声感叹，把笔一丢，胳膊伸直脸朝下直接贴在了桌子上。“我不行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写了，再多看一眼作业我就要吐出来了。”
她这几个小时确实蛮辛苦的，降谷零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可以休息一会儿，已经写了很多了。等会儿吃完饭再开始看英语作业吧，我大概看了一下，没问题都不是很难，下午可以全部都过一遍。”
“啊！！！！零你不是人！！！”阿梨直接被他的话气成了尖叫鸡，蹦跶着跳起来，那双大眼睛此刻恶狠狠地盯着他，“我才刚写完你就要给我安排接下来的作业！！！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写不想写不想写了！”
降谷零在原则问题上一步都不会动摇，他冷漠无情的拒绝道，“不行，我们说好早上先完成其他科目，下午专心写英语作业的。”
“呜呜呜…”这几天的相处阿梨已经摸出来以降谷零的性格绝不能硬来，再说这次确实是两人约定在先，她垂下脑袋，无精打采的接受了今天下午必须与英语同行的悲惨命运。
“知道了……”
降谷零确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看阿梨这就乖乖的接受了，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反而让降谷零心里有点歉意，他重新考虑了一下，调整了原来的计划。
“这样吧，下午你先写英语作业，只要你能一次性写对，之后类似的题型我来帮你写。”
“真的吗！”阿梨立即抬起头来，那双大眼睛再次亮晶晶的闪烁，只是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阿梨摇了摇头，“算了…这是我的作业怎么能让零你帮我写。而且…”
接下来要说的事实让她委屈的想哭，又丢人又无语，“我也没可能一次性就写对几道题，我期末考试英语只考了16分…”
啊？？？降谷零愣住了。失策了，他原本看阿梨其他的作业正确率都很高的样子，没想到她的英语竟然是这种水准吗？
16分啊，光是猜选择题都能蒙出来比这个高的分数吧？而且阿梨日语说的这么溜不像是没有语言天分的样子啊？怎么英语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那，那我们慢慢写。”这样一来刚刚承诺的好处都像是在刻意欺负她了，降谷零连忙试图挽救，“反正离这个月结束还有两周多呢，我们不着急。”
好在这时已到了午餐时间，老人的召唤声拯救了正无计可施的降谷零。不得不说阿梨真的很好哄，午餐时降谷零把自己的甜点分了她一口（只有一口是因为阿梨偷吃被两位老人抓到了），就这额外的一口就让她快快乐乐的满血复活了。
降谷零其实蛮好奇的，明明阿梨日语没学多久就说的很好了，而且她妈妈还有英国的血统，按理来说学英语不应该更有优势吗？为什么对英语这么头疼？
吃完饭休息的时间降谷零向阿梨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阿梨歪歪头想了一会儿，“可妈妈在家里从来不说英语呀。我日语其实也不好，只是能表达大概的意思。我最讨厌那些奇奇怪怪的量词和复数了，跟数学完全不一样，一点规律都没有！为什么有的单词用这样的模式，有些就不一样啊！乱七八糟的讨厌死了！”
这么说来…降谷零仔细回想了一下，阿梨在说日语的时候，任何有关数量的描述都会简单粗暴地用‘一个，两个’，不管对象是什么。在日常对话中这样说确实不怎么影响理解，但如果是在考试中的话…降谷零理解她为什么英语成绩会那么差了。
他在下午辅导阿梨作业的时候更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tomato（西红柿），potato（土豆）后面要加es，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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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Chapter 17
“呜呜呜呜呜呜呜终于写完了！”划下最后一笔后，阿梨把笔一扔，双手举高兴奋的欢呼，“我解放啦！”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这些天陪她一起受作业折磨的小伙伴，被她英语作业摧残的小小年纪已经有几分沧桑的降谷零。
“太感谢你了零！没有你我肯定要跟这该死的英语纠缠到天荒地老了！”阿梨双手合十，星星眼的看着对方，“你接下来一个月的零食我都包了！你想吃什么？”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降谷零扶额，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见识到阿梨一旦下定决心之后，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缠人劲，到现在在一般的小事情上降谷零已经懒得挣扎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降谷零现在还没有深刻意识到阿梨的另一种特性，那就是任她自由发展的话，阿梨一分钟脑子里能转一千个念头，“不过平时都没怎么见零你吃零食呀…emmmm，要不我们去游乐园玩吧！暑假就应该去游乐园呀！窝在家里好几天我的小金库一分钱都没动，足够我们把所有项目玩个遍了。”
怎么这次还搞出新的花样了，降谷零连忙试图打住，阿梨明显就是从没有在金钱上吃过亏的孩子，这些天来她到手的零花钱总是在第一时间就决定了用途，绝不会有一分钱的空余。
“停停停，最近东京天天接近40度，你去游乐园不怕被烤晕吗？上次是谁说要去公园玩秋千，结果跟我说太阳太大了，完了五分钟就不想玩了？”
“啊哈哈…”好像是哦，她忘记了。阿梨干笑着试图转移话题，“那我们今天就去xx路那家咖啡厅吃冰淇淋吧！我馋他家香蕉船好久啦！零你可以试试他们家的草莓芭菲。”
“是是是，我‘帮你’试试对吧？”降谷零翻了个白眼，对阿梨打得的小算盘一清二楚，这个最近被控制甜品的丫头天天变着法想从他这里蹭一口。倒也不多，就一口。
因此某人理直气壮，“我就尝一小口，一小小口。两个人换着吃才有意思嘛！”
“行行行，我们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嘿嘿。”
穿好漂亮的小皮鞋，阿梨换了新的发型，今天脑袋上顶着一朵漂亮的花苞苞，用绿色的缎带饶了一圈，余下的小尾巴自然垂落，像是花朵下天然蔓延的枝蔓。
阿梨在对外貌的追求上比随便抓到哪件今天就穿哪件的降谷零讲究多了，也就是认识了阿梨降谷零才知道有人出门能在镜子前磨蹭一个小时。
不过阿梨本身就很可爱，打扮一下就更可爱了。降谷零从背后偷偷盯着阿梨头上随着她蹦蹦跳跳晃动的小花苞，忍不住想要伸出罪恶的小爪子偷偷揪一下。
“哟，很开心嘛你们两个，最近这个金发小杂种终于有人一起玩了？我看看，哈，难怪呢。这不又是一个小杂种吗？”
这个孩子看体型肯定超过10岁，站在那里比降谷零能大个两圈。他是往常最喜欢欺负降谷零的那群小孩中的领头人，之前拦住阿梨的也是他们。
他这次看起来尤为扯高气扬，高高的抬起下巴，鄙夷的看着拦在阿梨身前的金发男孩。
“杂种就跟杂种一窝吧，你们永远都只能是‘普通’的垃圾。这个世界最终只属于我们这种‘命定之人’。”
……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出问题了？这话中二的让人想跟他生气都觉得离谱。看着被堵住的两人已经露出看傻子的眼神，身后的小弟连忙出来威胁（解释）。
“你们不知道吗？我们老大最近刚被检测出了超能力！超能力你们懂吗！就是那种可以飞天遁地，喷火吐水的，随便一挥手就能让你们变成渣渣！！！”
咳，吹得有点过了。毕竟刚觉醒，老大现在也就是力气比之前大了点，超能力也时灵时不灵的。但哪怕这样，也足够他扬眉吐气的来找降谷零这个之前的‘硬骨头’麻烦了。
“你小子不是很会打架吗？这次就要在你杂种朋友面前揍死你！”
这群人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而且如果他们老大真的有超能力的话那就糟糕了。阿梨拉着降谷零的手臂就想跑，却被截住了后路，被硬扯着拉到了一边。
老大特意嘱咐了这边抓着她的小弟们，“给我把这个告状精看好了，上次一不留神就让她溜了。结果这死丫头那天喊来了警察来找我们的麻烦。今天千万不能让她给跑了！”
“知道了！”两个男生一边一个牢牢地从背后抓住阿梨的手臂将她摁在原地，任她拼命扑腾着也挣扎不开。反而因为阿梨反抗的实在太厉害，抓住她的两人用的手劲越来越大，没过多久，阿梨觉得自己手臂已经疼的发麻了，但是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点疼痛上。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降谷零从未听过阿梨如此尖锐的声音，扭曲的完全不见平时的甜美。他一只眼睛已经痛的睁不开了，降谷零艰难的用左手摸索着撑住地面，借力想抬头看一眼：他想看看阿梨有没有事。却在下一秒被人在背上狠狠踹了一脚踩了下去。
阿梨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涌出来，这群混蛋看到她哭只会更得意。她红着眼圈，积蓄力量狠狠踹了左边的人一脚，趁他吃痛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没跑几步就被又抓着头发拽了回去。她出门前精心梳好的发型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头发也被刚刚粗暴的动作拽掉了一大把，痛的她差点没忍住眼泪。
而这点疼痛与被殴打着的降谷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男生的金发已经全部沾染了地上的尘土，混着不知是从额角还是口腔涌出的血水，他被揍倒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咳出一大口血。害怕出人命的男生们下意识停手了，“这…他不会被打死吧？”毕竟还只是一群孩子，真出了事开始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老大慌了一会儿，色厉内荏的道，“我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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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Chapter 18
作为在社区医院工作了已有20余年的医生，她处理过不少小孩子之间因为打架而产生的伤口。但像今天这个男孩身上如此严重的伤势却是她行医这么多年也罕见的了。
男孩左眼被打的青肿，眼角有一道明显的划伤，好在没有伤到眼球。他全身上下也就左边胳膊的伤势轻些，金发的男孩即便在接受治疗时也一直死死拉着身边的小姑娘的手不放。和他一起来的小姑娘头发乱七八糟，正用另外一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带着哭腔告诉医生男孩之前跟人打架时还吐血了。吓得医生连忙仔细检查询问了一番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他只是后面的牙齿松动了，划破了口腔因此才吐的血。
男孩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虽都是些外伤，但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简单的划到‘小孩子打闹’的范围里了。可偏偏他倔的像头驴，不管医生怎么盘问都咬着牙不肯回答。和他一起的小姑娘也低着脑袋不说话，两个孩子手拉着手都低着脑袋表现出明显的不合作的态度，医生只能无奈的叹气，准备帮小姑娘处理手臂上的淤青。
在这期间医生找了个借口打发男生去隔壁拿点东西，在他犹豫半天才松手，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离开诊室后，医生开始询问留下的小姑娘，如她所想，小姑娘倒是比那个倔牛一样的金发小子配合多了，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跟医生交待了事情大致的经过，最后她红着眼眶拉住医生的袖口祈求道，“阿姨，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呀？我受伤回家最多就是被家人骂两句，可是他打架被告诉家长的话，他们，他们可能会对他更坏的。”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医生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她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听八卦，但那个金发男孩家里的事情也多多少少听人说过几句，倒是有一些了解。只是她没想到这孩子的处境竟然这么难，明明听人说家里是那样的背景，怎么能让孩子被欺负的这么惨。
唉，可要是家里人不管不给出头的话，小孩打架这种事情其他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送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还再三叮嘱两个孩子有事就来找她。小姑娘眼睛还肿着，此时露出甜甜的笑容和她挥手告别，那个金发的倔小子依然别扭的转过头不接话，等小姑娘打完招呼了就牵着人家的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医生看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逐渐远去的背影，略带心酸的叹了口气，回去的时候脸上还带了几分沉重，被同事关心的问了几句。她大概讲述了一下下午遇到的事情，略带谴责的评论了几句金发男孩的家长，就看同事冲她摇摇手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别说了，你不知道吗？那个降谷家…”
两个孩子从离开医院后走了很久，一直到走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里，降谷零牵着阿梨的手一起在公园角落的沙坑旁坐下。此时已经到了饭点的时间，哪怕是最调皮贪玩的小孩子也被家长抓回去吃饭，小小的公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阿梨知道他们为什么喊我‘杂种’吗？”
阿梨猛地回头看向降谷零，说到这个她气的头发都要直起来，“别管他们！那些坏家伙的话一句都不用听，我也被他们…”
“不一样的。”降谷零打断了她的话，他略微低垂着头，没怎么仔细打理过的刘海就长长的落下将他的眼睛隐藏。他的语气太过平静了，反而有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阿梨你只是被我拖累了而已。混血并不是他们针对我的原因，最少不全是。”
“那些孩子之所以欺负我，针对我，只是因为…”他的唇角慢慢上扬，直至一个夸张的，已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
“我是一个真正的，没人要的‘杂种’。”
“我…”阿梨才开口，就被降谷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嘘，好孩子别说话，听我讲。”
阿梨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金发的男孩，她沉默了片刻，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的父母是在大学时期相遇的，那时妈妈是英国来日本的交换生，遇见了…那个男人。”零甚至不愿意称呼那个男人为‘父亲’，他继续讲道，“与你外公外婆的故事很相似，在这之后他们相爱了，也遭到了男方家里的反对。但有所不同的是，那个男人是个远不如你外公的懦夫，他舍不得家族带来的地位和利益，在家人的反对下，他最终决定放弃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也许还好，虽然男主角懦弱的上不得台面，但好歹也算断的干干净净。可惜…”降谷零嗤笑一声，他仰起头，用另一只手挡住了双眼。
“在他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我的妈妈突然发现她怀上了我。那个男人的家里得知到这个消息之后态度突然变了，因为他们家族的男性都有遗传的少精症，那个男人就是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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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Chapter 19
阿梨…骗了他？
降谷零心脏缩紧，身上那些已经被包扎治疗好的伤口又一次刺痛起来，甚至比上药的时候更甚，那种痛楚像是病毒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彻底失去对身体机能的控制：心脏开始发疯似的在胸腔中无头苍蝇般的挣扎，嘶吼着捶打着胸腔寻找出路，它挥霍掉了太多血液和能量，以至于指尖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麻颤抖，失去知觉。
降谷零受到过这世界许多的恶意与伤害，他被人欺骗过无视过鄙夷过，即便遍体鳞伤，他总能一次次的爬起来再次向这个世界挥拳。可是此刻，他却在下意识间就想逃跑，他从来面对的都是赤裸裸的恶意，可唯独不想接受这个女孩哪怕一丝半毫的伤害，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在背后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刺伤。
只是阿梨死死抱住降谷零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她将脑袋埋进对方的肚子，像只鸵鸟把头藏进了沙子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若是用力挣扎，身娇体软的阿梨是怎么都困不住常年打架的降谷零的，但这次阿梨真的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扣在降谷零腰后的两只小手已经泛出艳红色。
降谷零尝试了几次，还是认命了。他不再挣扎，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他沉默不语，既不接话也不给任何的反应，像是真的想把自己变成一块不会动不会说话，也不会受伤的岩石。
阿梨依旧保持着把头埋在对方怀里的姿势，胳膊也不敢有片刻放松一直牢牢锁着降谷零，看他不再有其他动作，这才从头开始坦白。
“我之前对你撒谎了，我不是在那个公园第一次见到你。”
“在那天之前，一次我和曾外祖母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你和那些孩子们打架。当时我就问了曾外祖母有关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因为是混血儿的原因被那些孩子们排斥。‘排斥’这个词就是曾外祖母当时教给我的。”
“所以那天我是故意去招惹了那些小孩子然后跑来找你的，我想着如果我也被那些孩子们‘欺负’了，是不是就和你有共同的经历，你会不会更容易接受我一些？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我觉得加上我两个人的话就算跟他们打架也不会输，大不了我就再去找到人来。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会…结果害得你受这么重的伤。”
阿梨很害怕，她只要一想起刚才降谷零满身是血的模样就怕的要命。她想的太天真了，她和那些大人一样，以为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她以为多一个人就能帮他，她以为只要找大人就能解决，但直到切身直面这一切她才发现，降谷零一直以来承受的，是比这更沉重，更无解的恶意。
地上的动物们意外发现他们的领地里出现了一只会飞的金色小鸟，这是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美丽生物，可他们并不会欣赏他漂亮的羽毛，他飞翔时舒展的身姿，他们只想要将他的翅膀折断。既然他们无法飞翔，那便将那个唯一的‘例外’也拖下地面就好。
没有人可以阻止这种恶意，没有人。这是刻在所有生物基因中的本能：消除那个群体中与我们不一样的‘例外’，那个‘特别’的人。
沉默了那么久之后，降谷零终于开口了，“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是同情吗？是可怜我吗？他本以为阿梨与他，是这个世界上两个相似个体的相遇，是命运，是注定。可如今却告诉他其实不然，这一切只是因为怜悯和同情，只是她随意施舍的好意罢了。
“因为…因为…那时候我想着，被其他人排斥的话，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呢？那如果我和你做朋友，是不是就能成为你唯一的，最重要的朋友了…”阿梨小声的说道，她终于有勇气抬起头，那双像是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哀求与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想的太天真，如果不是我太蠢太拖后腿了，你就不会被他们打成这样…对不起，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只是太想成为谁的‘唯一’了，哪怕，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是耍手段骗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唯一’吗？降谷零想起初次相遇的那天，阿梨曾特意强调过的话：‘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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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Chapter 20
阿梨的房间是两人最近最常的活动地点，午饭过后，阿梨摊开肚皮，脑袋压在降谷零腿上，不客气的把他的大腿当作枕头枕着，困倦的眼皮一抬一闭，像只吃饱喝足的小企鹅，舒服的打着盹。
自那天两人彻底说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亲密了许多，降谷零在肢体上的动作也远没有之前的小心拘谨。他正心不在焉的单手操纵着游戏手柄，另一只空闲的手一点不老实的在阿梨脸上戳来动去，骚扰的阿梨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他肚子里，留给他一个不耐烦的后脑勺，无声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小企鹅想睡觉，小企鹅不想理人。
“哈哈。”金发的男孩一点不识相，又调皮的扯了扯阿梨翘起的发尾，终于在腹部遭到一次不轻不重的头槌攻击后消停了下来，再逗下去这可真是要咬人了。无奈，他开始百无聊赖的继续操控已经快铺满屏幕的巨蛇灵活的吃球继续充实自己庞大的身躯，直到像素块填满了整张地图，game over。
他正在玩的游戏机是阿梨早早完成暑假作业后额外的得到的奖励。阿梨在玩过街机后就对电子游戏产生了兴趣，游戏机也可以两个人一起玩，她在挑选奖励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阿梨那时还不知道玩游戏除了必备的游戏机之外还得有配套的游戏卡带，得到奖励后她只能对着机器傻眼。好在游戏机里自带了贪吃蛇和五子棋两种小游戏，虽然没有阿梨心心念念的拳皇和超级马X奥有意思，但也聊胜于无。起码在两个孩子攒够买游戏卡带的零花钱之前，这段时间也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了。
阿梨其实也就是在饭后血液大部分都涌去胃里进行消化的这段时间里有点小迷糊，过了这会儿困意就慢慢消散了。她打了个哈欠，一手撑在降谷零的腿上慢慢爬起来，另一只手刚伸到眼睛旁想揉就被拦了下来。
“别揉眼睛。”降谷零眼疾手快抛下手柄摁住阿梨，任由屏幕上的小蛇一头撞墙回归数据库。阿梨在没睡醒的时候非常的听话，基本上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她的眼睛痒痒的却不能伸手揉一揉，只能不断的睁眼闭眼缓解，像个被上好发条的木偶娃娃。
降谷零在阿梨起身后才有机会活动一下双腿，数秒后酥麻如同蚂蚁啃食的感觉涌上来，他龇牙咧嘴的伸手用力拍了拍大腿。阿梨此时也已清醒过来，蛄蛹着贴过来伸出小手也殷勤的帮他拍一拍。
待到麻痹的感觉渐渐褪去，两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阿梨顺手捞起扔在一旁的手柄，向降谷零摇了摇，“不玩了吗？”
“没意思。”降谷零耸肩，他应该算是在游戏上很有天赋的人，没玩多久就已经把贪吃蛇翻来覆去通关了好几遍，五子棋的人机模式也被他杀穿了。阿梨在这一点上就差得远了，五子棋还好点能跟降谷零下得有来有回，但是贪吃蛇简直是被她完成了碰碰蛇和自/杀蛇，那条可怜的像素块小蛇永远活不过三个转弯。
“说起来零你刚刚有问我什么吗？刚刚太困了我没听清。”阿梨的头发掉下来一缕，她索性解开被降谷零揪乱的发髻，想要重新扎一个简单的马尾。
降谷零并未立即回答，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阿梨把头发高高拢成一束，露出雪白的后脖颈，这才略带些许犹豫的开口问道，“没什么…只是我想知道，阿梨为什么对‘唯一’那么看重呢？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理由啊…”阿梨正好扎好了头发，她歪了歪头，视线凝固在一个方向，仔细思考了片刻回答道，“这么说的话，应该是跟我爸爸妈妈有关。”
这一听就是个很长的故事，降谷零托着下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阿梨也寻了一把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她的语速不快，很多时候还会停下想一会儿再说，很明显阿梨也是第一次对人诉说这个故事。
“之前我跟零你提过，我爸爸曾经是夏国的警察，因为与妈妈结婚放弃了警察的工作，成为了一名侦探。”
这个降谷零听说过，夏国虽然在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公职人员不可与外籍人士结婚，但是据阿梨所说，很多公务系统内部会有相应的条款约束，和非本国人结婚后会在工作上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和麻烦，阿梨的父亲也是因此才主动辞职的。
“在他们相遇之前，爸爸所在的部门专门负责处理超能力者相关的事件，虽然他自己没有超能力，但因为极强的侦探能力被破格任用。爸爸与妈妈相遇也是因为一起案件，一起与超能力有关的案件。那时候妈妈刚去了欧洲一趟看望那边的亲人，可结果却不太好，她是为了散心才来的夏国。”
“结果在夏国也运气很不好的被卷入了案子里，好在遇见了爸爸。那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在那起案件发生之后妈妈因为配合调查在夏国继续留了一段时间，再之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后来爸爸虽然不再做警察了，可他依然还在和妈妈一起调查当年的那起案件。据他所说，那起案件虽然在明面上已经了结，但其实罪魁祸首，也就是最大的大坏蛋并没有被抓到。”
说到这里，阿梨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语气变得闷闷的，“从我有记忆开始，见到他们的时间就很少，他们一直都很忙很忙。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妈妈跟我讲过她其实没有打算要小孩，我的到来是个意外。即便如此，将我带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爸爸也是这样想的。可有时候我也在想，爸爸妈妈这么忙，没有我的话对于他们是不是会更轻松一些呢？”
“我在不懂事的时候问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忙，为什么不多陪陪我？是不是不爱我？哪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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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Chapter 21
“降谷，赢得漂亮！”网球部部长兴奋地用力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这位被临时拉来的救场人员以干脆利落的6:0顺利赢下这场关键的单打二比赛，让他们学校得以保留晋级关东大赛的希望。
作为‘拯救’网球部的英雄本人，降谷零却平静的像只是出门买了瓶水。网球部其他人难以攻克的劲敌对他而言也就是个热身的程度，水平差大到一场比赛下来降谷零汗都没怎么出。这种碾压式的胜利很难让他有什么成就感。
他收拾好球拍和其他用具，将网球包背在了身上，“部长，我先走了。”
“欸？你，你这就走了？比赛还没结束呢？”网球部部长一愣，下意识想伸手拉人。
降谷零侧身避开对方的手，客客气气的回答，“部长，我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也帮不到什么。而且我也不算是网球部的人，只是临时来帮个忙，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好，好吧…”部长有些失落的说道，目送着降谷零头也不回的背影离去。
这边最后一场比赛刚结束，降谷零的学校以非常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对手进入了下一轮。刚从场上下来的球员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视线在场内绕了一圈，发现没能找到那位拯救他们的最大功臣。
“降谷呢？”
“他早走了，人家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种菜鸟的比赛啊。”有人看不太爽降谷零那种自顾自的打完就走，显得非常高高在上的态度，他阴阳怪气的酸了两句。
部长不喜欢让这种人家来帮了忙还要说对方坏话的行为，训斥道，“行了！降谷又不是我们网球部的成员，人家只是来帮忙的你还想怎么样？比赛前一天单打二受伤了，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去求人家来救个场，他来趟我们这个浑水是吃饱了撑的吗？降谷一直对社团活动和比赛没什么兴趣，校内不少在全国都数得上号的王牌社团邀请他加入最后都被拒绝了。以降谷的技术水平来我们社团就是扶贫，我们部的实力怎么样自己人心知肚明，伤了一个人之后连比赛的人头都凑不齐差点被取消资格。本来就只是请人家来撑个人头，能闯过第一轮选拔都是拖降谷的福，还想得寸进尺一直赖着人家不行？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
说怪话的人被部长劈头盖脸的一通骂的闭嘴了，他心里服不服气不知道，但起码其他脑子清醒的部员听了这么一番话后，刚刚被带起的一点小情绪立即被打散了。部长说的确实是对的，降谷能临时来补坑帮个忙就已经很感激了，更别提还带他们赢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诸伏景光的社团今天也在隔壁的体育馆参加全国大赛的选拔，他们比赛结束的要早一些，正好在回家的地铁站里遇见了戴着耳机背着网球包，一个人站在那等地铁的降谷零。
在日本这种东亚人种占据绝大比例的国家，降谷零那一头金色的头发总是异常醒目，再加上少年优越的身高和外貌，永远是人群中最容易被发现的那一个。诸伏景光一眼就看到了他，作为同班同学遇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有点说不过去，他脱离了社团部员们，走到了降谷零的身后，看降谷零带着耳机，诸伏景光向对方的肩膀伸出手，同时开口道，“你好，降谷…”
诸伏景光的指尖还没碰到对方衣服的布料，就被对方一个侧身下意识的避开。对人情绪很敏感的景光立即意识到了降谷并不喜欢与不熟的人有任何身体接触，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视线自然过渡到降谷零身上的网球包，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难得在校外看到你，你这是也才打完比赛？”
降谷零将耳机摘了下来，对景光点点头，“是。”
“结果如何？”虽是疑问句但景光也没想过会有其他的答案，毕竟降谷的实力有目共睹，是强到一度被人私下里怀疑是否是人类物种的那种。
他毫不意外的听到降谷零说道，“我那场赢了，后面怎么样不太清楚。”
这话说的，景光暗里挑了挑眉，这是连队友的比赛都没看完就走了？不过也没听说过这个学校著名的独行侠加入任何社团了呀，那可一定是大新闻。这么说来是被拉去救场了吧，这可真是难得，毕竟整个学校都知道降谷零有一个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这样呀，那先恭喜你。你今天回家不会耽误吧？“
降谷零低眼瞄了瞄腕上的手表，表盘显示17:11，“不出意外的话不会，从这回去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就好。”景光礼貌的客气道，他跟降谷也不算很熟，客套几句也就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队友还在等着。咱们明天学校见。”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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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Chapter 22
无论其他人对于降谷零的私人时间有多少奇怪的猜测，真实的情况大概与他们的想象南辕北辙。
打完比赛从外面回来，降谷零刚洗完澡，换了舒适的居家服，头上顶着毛巾擦拭着半湿的发丝，偶尔还有水珠从脖颈处向下滑落。他把手机开到免提模式放在了桌子上，视频一接通那边就传来熟悉的女声。
以他和阿梨之间的关系早已不需要多余的寒暄问候，那边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道，“埃及那部分超能力对环境指数影响的数据你看完了吗？”
“七年前的那份吗？有关替身使者的？还剩一点，我正打算今天看完。”降谷零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前面的地方取下了那份资料。
说是资料，其实它的厚度可以与字典媲美了。降谷零根据记忆找到了阿梨所说的那一部分内容，“七年前每一场替身使者的战斗结束后，附近涉及区域的土壤活性，水质指数，还有空气质量活跃度的数据都有显著提升，这符合现在对于替身使者力量属性的分析…怎么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据说最近在意大利南部附近有相似的数据波动迹象。”
“意大利？那边暂时还接触不到吧。这可能又是一个新的超能力触发点，还是先记录下来，以后有机会再验证。”降谷零顺手抽出笔，在数据的那页写下了波动产生的地点。完后他抬眼看了下手机屏幕，不出意外的看到那边的镜头正随意对着天花板，话筒那边传来繁忙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次是有谁在‘伊甸’里发帖了吗？已经传播开了？”
“这次运气好，我及时控制住了。”阿梨的声音蔫蔫的，键盘噼里啪啦敲个不停，“只是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伊甸’作为目前仅有的完全匿名和保护客户隐私的超能力相关论坛，规模已经越来越大，参与的人数和涉及国家近期都在指数式增长，人力审核根本来不及。但现在后台AI能做到的也就是最简单的关键词检索，目前很多事情只能进行大方向的引导风向，但这样下去会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
降谷零静静听着她的声音，“关于相关的程序问题，我昨天跟弘树讨论了一下，他说给他点时间想想。我们现在想要训练出AI基础的筛选识别系统的话，加上日本，夏国，美国，欧洲，北非的论坛数据量是足够了，但是如果想进一步训练出能够自动避开陷阱并筛别出所有关键信息的程序，那个运算量大到最少也得是超算才能运行。”
讲到这里，阿梨的尾音被无法控制的哈欠声压过，变得模模糊糊的。“哈欠~除非能通过什么黑科技直接跳过这一步搞出来人工智能，不然只能先缩窄控制范围。”
自从阿梨从网上遇到泽田弘树这个年仅6岁的天才程序员，并在死缠烂打一番之后成功把他拉入伙后，降谷零现在已经不再负责伊甸后台程序的工作了，他现在更多的是对阿梨搜集到的信息进行分析和整理，他也十分擅长这个。但毕竟‘伊甸’是他和阿梨两个人当年一起从零开始搭建起来的，对于‘伊甸’现在面临的技术难度他也是大概有数的，“目前确实没有好的方法，现阶段只能暂时放放，只留下几个超能力指标最高的国家吧，尽力压低计算量，去繁就简。”
看到做分析的已经作出决定，在这方面只负责搬砖的阿梨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又打了个哈欠，“OK，我等下就去更新程序。好在近期黑客的攻击没有之前那么疯狂了，特别是日本区域基本绝迹。零你通过家里做了什么吗？”
“让那些人注意力暂时转移到其他方面了。”降谷零提起这些和他血缘相通的亲人时没有一点波动，“降谷家最近好像和那个著名的乌丸财团走得很近，乌丸是以医药起家的，可能是见互联网这边外行人实在捞不到什么好处，换了个目标吧。”
“乌丸...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熬夜熬太久，阿梨的脑袋快成一团浆糊了，好像是爸爸的哪本笔记里？还是爸爸异能部的老伙计葛叔叔上次说漏嘴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本来就是涉及面很广的财阀，有点印象很正常。”降谷零说道，“我最近会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的，你不用担心。”
“哈~那就好。”阿梨的哈欠声根本停不下来，降谷零皱皱眉，把手机拿到面前，“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怎么回事最近又熬夜了吗？前两天不刚答应我说尽量不熬夜么？”
“没办法啊，很多人搞事又不管我在夏国和他们的时差，我不去处理难道让弘树熬夜吗？他还是个6岁的小孩子诶，就算是天才这样也太过分了。我起码快成年了，还要压榨一个小孩也太丢人了！”
“啊，要困死了！”阿梨‘咚’的一声趴了下来，脸贴在了手机旁边。这么近的距离镜头已经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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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Chapter 23
在六月的某一天，诸伏景光注意到自己的同班同学降谷零特意请了半日假期，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再没有人在放学铃声响过后能找到他的踪影。虽然降谷零往日也不怎么参加学校课外的活动或社团，但在他家附近的球场，图书馆，或者跑道经常有人能看到他的身影。
可从那一天开始，降谷零简直就像是游戏里只在固定时间出现的NPC，到点刷新之后就查无踪迹。
请不要误会，诸伏景光也不是喜欢无缘无故去探究别人隐私的人，最近他开始在意这位同班同学的行踪是因为目前正是他们学校推荐大学保送名额的关键时期。按照东京大学的规定，一所高中只可以向东大的同一学部及专业推荐一男一女两名候选人，而诸伏景光的志愿专业是东大的法学部，据说降谷零的志愿也是东大法学部，因此在上交学校的意愿表格之前，景光希望能亲自跟降谷零确认一下。
毕竟以降谷零的能力只要他申请了，这个名额只会是他的。这不是景光妄自菲薄，只是承认客观事实：降谷零确实是无容质疑最优秀的那一个。因此若是确认了降谷零申请了东大法学部，那么他也就不必再在推荐选拔上浪费时间了，反正进东大法学部也不只是这一种方法，以诸伏景光的能力，即便是走一般入试的正常途径也是很有把握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诸伏景光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急哄哄的想方法确认对方的志愿。但随着截止日仅剩几日，老师给他那边的反馈居然还是‘降谷同学目前还没有递交申请’，这就让他不得不在意了。
景光在父母双亡后被东京的亲戚领养，来到东京不久就认识了降谷零，只是从那时起降谷零就一直独来独往，两人并未有过深的接触。到现在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比起普通的同学，诸伏景光对于降谷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学校里对降谷零的大致风评好听的说法是‘神秘’、‘特立独行’，难听点就是‘爱搞特殊’、‘傲慢’、‘目中无人’，但诸伏景光觉得降谷零只是单纯的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至于‘特立独行’和‘傲慢’，那是因为降谷零和他们除过在同一所学校之外，其实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很难想象降谷零这种性子会和普通高中男生一样聊隔壁班哪个女生好看，昨天支持的球队比赛又输了这种平平无奇的日常。
他这个人，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和‘平凡’二字无关，无论将来做什么都会是最顶尖的人物。而诸伏景光自认除过幼时的一些特殊经历之外也只是个普通人，他看的很清楚，两人今后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交集。
只是那都是未来的事，现在诸伏景光还得想办法创造跟对方的‘交集’。这种事情景光不想在学校众目睽睽之下问降谷零，虽然他本人没有任何恶意，但是总会有人想歪。可最近放学后又根本找不到降谷零的人影，这天他好不容易从网球部的人口中听到降谷零出现在附近的咖啡店，连忙上前想问个清楚。
“就是xx街的那家新开的咖啡店，降谷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起，不是我们学校的，也没见她穿校服，估计就是降谷那个夏国的女朋友。啧啧，看到她我完全理解降谷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难怪降谷眼里除了她谁都没有，换我我也乐意天天回家跟女朋友聊天。”说这番话的男生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景光对于那位能让降谷零这种人如此执着的对象也是有几分好奇的，但这么一来他反而有点犹豫要不要今天去找降谷了，毕竟这一听就知道人家是在约会，旁人去打扰总感觉很没有眼色。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再拖了，犹豫了一会儿，诸伏景光决定先去那家咖啡店看看情况，若是有机会就跟降谷确认一下，没机会就等下次吧。
诸伏景光抱着这样的念头踏入了咖啡店，一眼就看到了降谷零和他的女朋友，俊男美女的组合在人群中总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平平无奇的咖啡店唯独那两个人坐的地方被打上了特殊的滤镜，连桌上的绿植都有了电影的高级质感。
那两个人与周围的人群如此格格不入，像是单独构建了一个他们自己的世界。正在景光犹疑他是不是该离开下次再找机会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在店内响起。
店里的所有人纷纷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正在接待景光的服务生抱歉的对他笑笑，“这位客人十分抱歉，店里有点意外情况，我先失陪一下。”
诸伏景光理解的点头，看着服务生匆匆向声源处走去，那里似乎是店里公用的卫生间，已经有一名店员从后厨走出刚好抵达门口，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身体僵在原地，托盘从手中滑落，上面刚做好的食物和瓷质的餐具一同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那声刺耳的尖叫声和店员不正常的反应让店内的客人开始躁动不安，有性子急的男士已经站起来往那边走去，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收拾局面。像是店长的人走出来先是拦下了几个涌过去的好奇客人，又跟身边面色惨白的服务生小声吩咐了几句，接着表情严肃的向店内所有人通告。
“非常抱歉，诸位尊敬的客人。本店刚刚在卫生间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在已经安排工作人员报警了，为了保护现场，还请诸位客人待在原地，直到警察确认后方可离开。对各位造成的困扰我们真心感到歉意，今天所有的客人全部免单，还请大家稍安勿躁，配合我们的工作。”
尸体？！这家咖啡店居然发生了凶杀案？作为刚刚进门的客人诸伏景光自然不会有任何嫌疑，但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有人死在了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不少客人都面露惊恐。好在这家店的店长太过可靠，在第一时间就报警并安抚了客人，在这种混乱的时刻没有什么比明确清晰的指示更重要的，因此虽然很多人都很害怕，但现场并没有失去秩序，众人都安静的坐在原处，等待警察的到来。
站在店门口的诸伏景光也被引领至最近的一处座位坐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还勉强向客人挤出微笑的店员小姑娘声音掩饰不住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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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Chapter 24
“请问你是最后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吗？”
被询问的女生眨了眨眼睛，态度很是配合的回答道，“我确实之前去过卫生间，但是是不是最后一个我也不清楚。”
“那么你在当时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或者遇见什么人吗？”
“没有注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人…应该是没遇到什么人的。”女生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即便被卷入了人命相关的案件，她也太过，太过平静了。这样的态度再加上一问三不知的回答简直像是在消极抵抗，让现在还不能被称为警部的目暮警官皱起了眉头，他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生。
一个漂亮的，年轻的少女，她的眼睛是全身上下最引人瞩目的地方。目暮警官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去仔细描述这双眼睛，但根据他多年作为警察办案的直觉来看，这确实不像是一双杀人犯会有的眼睛。
但任何一个合格的警察都不可能是依靠‘感觉’来判案的，因此即便目暮警官心里偏向她并不是凶手，他还是将女生正式划到了‘嫌疑人’的范围。
“那么需要你多留一会儿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请等一下。”女生身旁的金发少年开口了，虽然使用着敬语，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紫灰色眼睛和唇角浮起的弧度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强烈的嘲讽意味。
“警官，请问你是觉得我的同伴刚才的回答让她有了杀人的嫌疑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少年，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却让目暮警官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谨慎的调整自己的措辞，“我们只是希望这位小姐配合调查，目前并没有任何指控或怀疑的意思。”
金发少年叹了一口气，单手扶住了额角，他再次抬头看向目暮警官时，嘴边甚至连客套的弧度都懒得给了。
“这位警官，您是否搞错了一点？”
根本没有对目暮的反应有任何期待的金发少年主动的站了起来，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锁定住了一个人。
“请问这位女士，您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卫生间的门口，请问您是否见到我的同伴进出过卫生间呢？“
被突然点名的女士一愣，几乎不用思考就点点头，“是的，我看到她进去过。”
“那么我再请问您一个问题，除了我的同伴之外，您注意过有几个人进出过卫生间吗？或者，在我的同伴从卫生间出来后，您有注意到其他人进出吗？”
这次这位女士明显面露难色，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个…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去过卫生间，肯定不止她一个。至于她之后有没有人进出…”她摇了摇头，“抱歉，我真的没注意。”
“这样您发现了吧？这位警官。”金发少年转过头来看向目暮警官，面色冷漠，“在公共场合，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陌生人的行踪，更何况持续观察卫生间有没有人进出这种完全无意义的事情。那位指控我同伴的女士所坐的位置甚至很难看到卫生间的入口，她是怎么能够斩钉截铁的说出在我的同伴之后没有人进出过卫生间的？连这位视野理论上是店内最清晰的女士都无法肯定这一点。”
这…确实很有道理。对于普通人而言，对陌生人的举动漠不关心才是正常的态度。
“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同伴很引人瞩目，所以就成了你慌不择时第一个想起来的靶子。”金发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他看着那个已经满脸心虚和恐惧的女人，眼神如刀，“蠢货，以为店里没有监控，先随便拉一个人下水自己就可以浑水摸鱼逃脱了吗？就这样的智商确实是一只疯狗，快点滚回笼子里度过你的下半生吧。”
接下来的事正如他所说，这个女人确实是杀人凶手，是出于一时冲动杀的人，在收拾痕迹时恰巧看到了阿梨进来，之后又因为慌张和犹豫没有及时离开，直到被人发现报警了才草草想出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污蔑计划。
“我就是脑子一热，想着要是她被怀疑了，我说不定能趁机逃走。”女人捂着脸哭诉，“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人的，他…”
至于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苦衷降谷零和阿梨对此半点兴趣都没有，最近两人一直在家忙着准备东大的入学考试和‘伊甸’的事情，难得想出来换个环境就遇到了这种倒霉事，还是赶紧回去吧。
直到离开咖啡店降谷零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踌躇要不要和他打招呼的同班同学，他现在心情极差，降谷零自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今天还被人踩爆了雷点。而这些人，那个女人也好警察也罢，都愚蠢的他简直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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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Chapter 25
诸伏景光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和降谷零聊了聊。降谷零虽不怎么喜欢其他人不打招呼随便占据他的私人时间，但他与诸伏景光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对这位温和有礼不多事人品很好的同学印象还算不错，倒也乐意和他聊个几句。
得知诸伏景光的来意后，降谷零很干脆的给了对方答案，他不打算申请东大的推荐入学名额。
得到这个回答的景光倒也算不上意外，对于降谷这样做的动机在见证了上回咖啡馆事件过后心里也有几分猜测，他估计是为了和女朋友一起参加东大的正常入试。
“原来是这样。”诸伏景光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毕竟他和降谷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一步，知道结果就行，不必深究。诸伏景光向降谷零点点头，看着对方灰紫色的眼睛认真道，“虽然感觉你可能并不会在意，但我还是需要感谢你能让出这次机会。”
“确实没必要。”降谷零表情淡淡，以理所当然的语气陈述着，“走推荐在流程上还要更麻烦一些，这完全是我个人的决策，你不必在意。”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景光也很识趣的不再耽误对方的时间，简单的告别后，两人背道而驰，相形渐远。
回到家中的降谷零打开门后不出意外的得到了满屋的安静，他换好鞋子后先向厨房走去，打开冰箱后还算满意的看到早上准备好的食物已经消失了一半左右。
新多出来一副已经洗干净的餐具在沥水槽上晾着，洗衣机里的脏衣服也消失不见，阳台上刚买回来的君子兰被浇过水，根部还有藏得较深的叶片上凝结着散落的水珠。客厅里的垃圾桶已经充满了大半，空掉的饮料瓶堆在最上面，冒出了一小截瓶盖。
降谷零开始寻找藏在家里的这位不太合格的‘田螺姑娘’，他首先打开阿梨卧室的房门，屋内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紧贴着的床铺上，被子团成一团被扔在床脚，床单上有人躺过的褶皱，却在屋内哪里都找不到主人的身影。
果然不在这里，降谷零摇摇头，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自觉的勾起向上弧度，灰紫色的眼睛里逐渐充斥着明亮的笑意。
他走到自己房间，推开房门，不意外的在一片昏暗中轻松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降谷零走到床边，弯腰轻轻戳了戳那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团子，“阿梨起来，别睡了。”
被子的人被戳的蛄蛹着挪动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丢给对方一个懒得搭理的后脑勺。
“快起来！”降谷零不打算放纵对方这种赖床的行为，“都下午了，再睡下去你晚上又打算睡不着熬夜吗？”
露出的后脑勺缩进了被窝里，这下彻底成了藏在壳里的‘田螺姑娘’。只是这种无言的抗议并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行动力极强的降谷零开始直接动手将人从‘壳’里掏出来。
在力气上和降谷零比较的话阿梨就是在自取其辱，她那点微弱的抵抗男生单手就能轻松镇压，她只能用双手死死的抓住被子的一角，像极了被捉住后脖颈还试图用爪子勾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小猫。
不过让降谷零来评价的话，她要比小猫闹腾多了。
眼见挣扎无用，亲爱的被窝逐渐离自己远去，阿梨开始转换方向，仗着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把自己摔着这一点胡乱扑腾着在空中转了个身之后，她像爬猫爬架一样四肢并用整个人爬在了降谷零身上，然后双手抱住对方的脖颈脸埋了过去，就算没有了温暖的被窝也无法阻挡她和周公甜蜜的约会。
“不许睡。”偏偏有人一定要当王母娘娘残忍的棒打鸳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降谷零更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下一秒这块怎么都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就从尖叫着从降谷零身上跳了下来，一蹦三尺远。“啊！！！不许挠我痒痒！”
降谷零也不去追，原地叉腰看着她，“快去洗手洗脸，不许再睡了。”
被弄得彻底没了睡意的阿梨不开心的嘟嘟囔囔，“零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假期就是要赖床才有意义呀…”
明明小时候的阿梨明明还算是个精力十足，活泼好动的孩子，长大后不知道何时患上了名为‘懒癌’的不治之症。没有正事的时候就致力于让自己变成被窝的地缚灵，没人看管的情况下可以连饭都懒得吃。
不过降谷零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阿梨现在这样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因为两人这些年只能在假期见到对方，降谷零对于阿梨基本上一直都是有求必应，再加上这几年阿梨经常因为‘伊甸’的事情经常忙的几天几夜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吧，她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生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赖床也就罢了，天天熬夜绝对不行，对身体健康不好。这一点绝对是降谷零的底线，虽然他对阿梨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底线。阿梨这些年来已经无限制的拉高了他的适应程度，比如半夜两点钟钻进他被子里，在不到10厘米的距离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降谷零在迷迷糊糊中意识到有人夜袭，他半梦半醒的抬起了眼皮，然后在黑暗的屋内对上了一双像猫一样，幽幽发光的眼睛。
他先是条件反射的被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反手捉住这只半夜不睡觉捣乱的小猫。大半夜被折腾醒怎么样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降谷零单手抓住小猫的爪子摁在头顶，一翻身用身体压住了她，居高临下的审视这只扰人清梦的坏猫，他对上对方亮晶晶的眼睛，身体压低凑到了一个呼吸可闻的距离，略微沙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危险的道。
“你真是长本事了？大半夜的跑我床上来，真不怕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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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熬夜打游戏的后果就是两个人都起晚了。
当然，降谷零和阿梨对于起晚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等阿梨终于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出门运动完毕回家，连家务都做的差不多了。
看着女生游魂一样从楼上飘下来坐到餐桌前，降谷零将做好的早饭端了出来。
“不错，今天在我喊你之前起来了。”
“有正事的时候我是不会赖床的。”阿梨的大脑还在重启中，反应有些迟钝，“晚上的祭典是几点开始来着？”
“七点，放烟花是八点半。在堤无津河堤那边。”
“河堤啊…大夏天的晚上去河堤旁边，真是给蚊子送上门的自助餐。”阿梨一点都打不起精神，“祭典这种东西有什么大的区别吗？为什么一年要搞这么多次。我真的没法理解日本人对祭典的热情。”
降谷零将盘子放在她面前，嘴里没闲下来吐槽，“你现在对什么东西有热情啊？昨晚大半夜把我折腾起来，结果打了两把游戏也就不玩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祭典的吗？”
“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准确的说，我只喜欢夏天的祭典，因为可以随意吃冰淇淋。但我现在发现，看着外面艳阳高照，行人汗流浃背被晒得不行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吹空调才是我热爱夏天的真正理由。”
“……真是扭曲的理由。”
“哪有！我这是很有逻辑的好不好。”很好，已经有精神跟人抬杠了，看来她是彻底清醒起来了。降谷零在对面坐下，对她的歪理一点都不给面子。“你这个逻辑，跟你喜欢吃蓝莓是因为可以直接吞，只吃切成两半的西瓜，还有吃葡萄不吐皮都是一个路数的吧？”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懒。
“不是懒，是因为怕麻烦！这两个是有区别的！”阿梨振振有词，“我平时一直都要用电脑，那些容易弄脏手的，汁水比较多的水果就是不适合我啊。跟我不怎么吃汤汁多的食物也是一个道理：一不小心撒到键盘上了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降谷零也不再跟她争，好在阿梨除了在食物的形态上有所要求之外并不挑食，味道上也不挑剔基本上给什么都吃，也算是很好养活了。
吃过饭，阿梨打开电脑开始为今天出行做最后的准备和确认，降谷零则把她之前的抱怨记在了心上，提前准备好了驱蚊的用品装包里带好，还帮阿梨找出了出门穿的连衣裙。
至于为什么怕被蚊子咬还不穿长袖长裤遮起来，那自然是因为某人怕麻烦，只愿意穿头一套就ok的连衣裙。
虽说阿梨平时懒得出门，但她也秉持着一个大多夏国人都有的理念，那就是‘来都来了’。
阿梨牵着降谷零的手，饶有兴致的走在这人间烟火之中。此刻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夜市已热热闹闹的开起张来，准备迎接一天之中生意最为兴隆的时刻。街上人头涌动，他们与无数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玩耍打闹的天真孩童，沉稳幸福的成年男女，还有步态缓慢的年迈老者。
两人出众的外貌常常引得路人回头观望，他们已经习惯忽视这些不带恶意的目光。阿梨拉着降谷零从街头第一家店铺开始慢慢往后转，因为工作的时候嫌麻烦，她这些年已经把吃零食的习惯戒掉了，但今天看到整整一条街琳琅满目的小吃，她还是兴致勃勃的买了许多。
有些店主难得看到这么养眼的小情侣心生喜意，大方的半卖半送，被旁边人打趣也爽快的直言，“就是看脸！”引起周围一片善意笑声。
祭典总是让人惬意而愉快的，再冷漠的人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都会温和几分。盘起一头长发的黑发少女眉眼弯弯，她身旁金发蜜肤的少年看着她敛眉轻笑，他们在人群中互相依偎，确实是再美不过的一幅画。
两人慢慢向人潮稀疏处移动，阿梨单手举着一只烤的焦黄的鲷鱼烧慢慢的啃，长大之后她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嗜甜，对甜点的标准逐渐成了夏国人普遍的‘不甜’最好。
奶油味的鲷鱼烧比起红豆少了几分软糯，流沙般的口感搭配上鲷鱼烧酥脆的外皮刚刚好，这家店调的奶油也偏清淡，让本来打着‘吃不完就塞给零’这一主意的阿梨慢慢啃完了一个。
好在祭典的时候，大多数卖食物的店家都会在店前提供垃圾桶方便客人丢垃圾，不然以日本大街上走半小时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垃圾桶的尿性，阿梨手里用来包裹鲷鱼烧的包装纸怕是要拿回家才有地方扔掉。这样进行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显得有点傻。
两人晃到河堤附近时已经接近释放烟花的时间了，他们站在较远一些的地方，旁边是一片不小的树林。也有些不喜拥挤的人零零散散的站在附近，只是比起热闹的河堤，这片小小的山坡明显冷清许多。
“怎么样？”降谷零微微侧头，以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贴着阿梨的耳朵轻声道。阿梨点点头，“已经来了。”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热恋期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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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啊，真是的！新一是笨蛋！！！”再一次被这个脑子里只有福尔摩斯和推理的侦探笨蛋气的想哭，小兰用力用手背擦掉了眼角涌出的泪花，转身就走。
迟钝的大侦探愣在原地，“兰？！你怎么了？你去哪呀？”
毛利兰头也不回地大喊道，“回家！！！”
一转身眼泪就停不下来了，小兰一边飞快的在每一滴泪珠涌出眼眶时及时抹掉，一边心中委屈：明明早就约好的…新一却完全不记得了这个脑子里只有推理的笨蛋根本没有把他们的约定放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一边哭一边走的结果就是很容易看不清路，小兰哭的正伤心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头撞到了其他人，
“对，对不起。”她低着头连忙道歉，不想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欸，小姑娘，你没事吧？哭的这么伤心？”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毛利兰头顶响起，慢慢悠悠的，像月光下吹拂过湖面的风。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眼前，“给你，擦擦眼泪吧。”
毛利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份好意，她用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才偷偷把脑袋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谢谢你。”
“没关系。你是迷路了吗？需要我的帮助吗？”和她说话的女生蹲了下来，毛利兰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面孔。
那是一个很年轻很好看的姐姐，她有着一头与小兰一样颜色的乌发，眼睛像晶莹的黑曜石。她微微的笑着，表情很平静，既没有担忧也没有同情，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小兰慢慢平复下来，“谢谢你，我只是和朋友吵架了，没有迷路。我现在就准备回家了。”
“那就好。”女生点点头，她朝小兰身后某个方向示意，“你说的朋友是那个男孩子吗？他一直跟在你后面呢。”
小兰猛地扭过头，正好看见了躲在电线杆后没来得及藏好的工藤新一。
“新一！“她下意识兴奋的喊，然后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对方生气，转而拉下脸，“你跟着我做什么？”
见自己行踪暴露的工藤新一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他刚对上小兰那双还含泪的双眼立马就慌了，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部被忘了个精光，只能手足无措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兰，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想起来了，抱歉我之前忘记…”
见两个孩子已经开始好好交谈，阿梨也不欲再多留。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太过热心的人，见此情形正打算转身走人，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这么久不见你人影，你在这里做什么？阿梨？”
她转过身，看到了那个金发深肤的少年，降谷零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脖子上搭配了一件阿梨给他选的咖啡色海军风领结，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意气风发和帅气。
乍一看有点像焦糖布丁，阿梨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么一个想法，她被逗笑了，小跑几步上前捉住了属于自己的超大型‘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两个还在交谈孩子，从毛利兰红肿的眼眶和工藤新一焦急的表情猜出了个大概。
“原来是去当知心姐姐了？”
“没办法，正好撞上了。”阿梨耸耸肩，她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降谷零，在对方莫名的表情里吐出一句，“零，我们去吃焦糖布丁吧？”
马上从阿梨期待的眼神里反应过来她的潜台词，降谷零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穿着，没好气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吃吃吃，我这身还不是你选的？现在来取笑我？”
“不是取笑啦。”阿梨拉起降谷零向前走，同时转过头可可爱爱的向对方撒娇，“想吃和零一样甜甜的焦糖布丁嘛~”
“你最好不是只吃个一两口就扔给我。”虽然这么说，降谷零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百分之一百会是这样，“等下买了回家吃，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看，让你这个懒猫出趟门有多难你自己不清楚吗？”
“好好好~”两人牵着手走远，等小兰终于被新一哄好了，这才想起来刚刚安慰她的大姐姐，找了一圈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工藤新一：“别找了，她和她男朋友已经离开了，是一个金头发的男生。你当时哭的太投入了都没发现吧。”
小兰生气，“我没有哭的很投入，我那是，那是…”
“行行行，没有没有。我们得快点走了，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
这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次偶遇，双方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但这并不是他们最后一次相遇，在很多很多年后，17岁的大侦探工藤新一再一次见到金发蜜肤的青年，略微感到些许的熟悉感，却完全在记忆中找不到任何有关对方的痕迹。
直到他因为一次意外变为江户川柯南，在追查黑衣组织时见到了波本和他的夫人，这才终于捉住了回忆中那道模糊的影子。只是那时候的两人，已经与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无人能知晓那么遥远的未来。而此刻的阿梨面对的最大的难关就是：
“这个房子到底还要挑多久呀…”看着降谷零以‘卧室采光不好’为理由又淘汰掉了一家，阿梨痛苦的将手中的房屋介绍文件顶在头上，试图用这些书页把自己埋掉。
“我们连东大的考试都还没过，这么早准备有必要吗…“
“这是我们接下来四年的住处，当然不能马虎。”降谷零头也不抬的埋首在各类介绍文件里，顺手从阿梨脑袋上把她那份文件拿了过来，“多亏‘伊甸’已经进入正轨，我们在资金方面算是宽裕，能够选择的范围也大了很多。你这个性子要是天天都要你坐地铁上课的话，怕是一学期也去不了几次吧。东大附近的房源一直都很紧张，当然要早早看好。至于东大的考试…”
说到这，降谷零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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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要被晒成人干了…为什么今天这么热…”阿梨一回来就扑倒在沙发上，宛如一条被晒干的咸鱼。
他们的运气确实不太好，今天的东京气温达到了近年来的最高值，出门前手机就收到了高温警报，可是他们已经提前约好了房东看房，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
降谷零随后进门，将手中的遮阳伞收好放下，然后顺手整理好玄关处被阿梨踢得零散的鞋子，也许是他的体质好得多吧，降谷零虽然也觉得热，但也不至于像阿梨一样到最后都快中暑了。
“多喝点水，等舒服一点了去洗个澡会好很多。”他将水杯送至阿梨嘴边，看她小口小口的吞咽。“天气预报说明天之后就会下雨降温，不会再这么热了。”
“那就好…”阿梨这才像是活过来一点，她单手撑在沙发上半坐起来，“我生日那天早上要回一趟曾外祖父母那边，陪他们吃顿饭，大概下午就回来了。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吗？”
降谷零将阿梨散落在面颊的发丝拨到耳后，轻轻摇了摇头，“这次我就不去了，老头子有事非要我去一趟。有一阵没联系，不知道突然来这一出是怎么了，我得去确认一下。下午一定能赶回来，到时候家里见。”
“好，那就这样吧。”阿梨打了个哈欠，“好在今天终于把房子定下来了，现在要开始慢慢买一些生活用品了。日本的网购可真麻烦，又贵又慢，这一点还是夏国好。”
“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从夏国买了寄过来，邮费也没多少，主要是要买到合心意的。”降谷零将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一路往房间走，“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叫你起来洗漱。”
“好…”阿梨靠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慢慢合上双眼。
阿梨生日当天，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暂时停了。
日本的法定成人年龄是20岁，每年1月15日当天，众多神社都会举行祭典仪式为这些步入20岁的年轻男女们庆祝。但夏国的成人年龄是18岁，算是反向的入乡随俗？阿梨18岁的生日外曾父母都非常重视，阿梨的曾外祖父母准备在今天单独为阿梨祈一次福。
这家神社的神主，也可以叫祭司，是阿梨曾外祖父母几十年的故交好友，当年曾外祖父母的婚礼就是在这家神社，由前任神主主持举行的。因此对于老友想特别为曾外孙女祈福的要求，神主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下来。
祈福的时间专门定在了人流量较少的清晨，阿梨对于这些日式传统流程一窍不通，从头到尾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在只是简单的祈福，只是比往常多了一个神主祝祷的步骤，很快也就结束了。
“去抽支神签吧，阿梨。”
好吧。虽然对于阿梨而言，她更愿意相信有逻辑规律的数学，而不是无法被证明的‘神明’，但她总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拂了老人的好意。
话说，在这个充斥着超能力与非凡的世界，神明到底会不会庇护普通人呢？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抱着漫不经心的心态，阿梨摇了摇手中的竹筒，一根竹签从缺口处掉落。
她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签子捡了起来，交给了换签的巫女。拿到签纸翻开正面一看，最上面写着两个显目的大字：大凶。
【枯木逢霜雪，扁舟遇大风。
无利，秋起大凶。】*1
哈，这是在惩罚她不敬神明吗？阿梨笑了笑，随手将签纸系在了旁边的绑签的绳子上。
“签文怎么样？”曾外祖母问她。
“末吉，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就挂在那边了。”阿梨笑眯眯的回答道，她并没有将刚刚的签文放在心上，但老人家可不一定，所以还是不要说出来让老人烦忧了。
不过倒可以分享给零看看，毕竟是难得的大凶。阿梨将之前拍下的签文发给降谷零，同时发送文字：
【生日求到了大凶，据说这个比大吉还稀少，我还是第一次见，也算一种另类的幸运吧。】
降谷零暂时没有回复，可能是还在忙，毕竟他每次回本家都不太可能会遇上什么好事。估计现在正在应付他那群糟心的亲人吧，阿梨闲着无聊开始往上翻二人的聊天记录，近些日子的聊天并不多，因为他们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自然用不着手机聊天。最近的一条还是阿梨发的一张杂志的模特图，她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降谷零。
待到降谷零有机会查看手机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手机显示没有收到任何新信息。到这个点了阿梨居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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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又开始下雨了。
东京的秋季本就多雨，近日更是接连绵雨不绝。降谷零离开家时并未带伞，等回来时身上已被淋了个彻骨。
他打开门，在满室沉寂中慢慢的行走，到了床边直接仰躺下去。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逐渐将干燥的床单也沾染上了水渍。身体表面的温度早已被黏腻的水气带走，彻骨的冰凉。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灰紫色的瞳孔不聚焦的看向天花板。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水滴从金色发丝上落下划过脸颊，真正的疲惫是连情绪的波动都已经没有力气。
降谷零的思绪还浸没在之前的谈话中，老人疲惫又无奈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中回响：
“阿梨的父母出事了，已经确认…死亡。下一个很可能就是她。她父亲临死前替阿梨安排好了后路，那位姓葛的军官会保护她；但代价是‘离梨’这个人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证人保护计划’，你可以这样理解。受保护的证人需要抹掉自己的旧身份，断绝与过去的一切联系，她的过去将被彻底从这个世界抹除。”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零君。我为你感到抱歉，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降谷零：“……”
“阿梨离开之前，有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她被带走的非常匆忙，我们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
“……”
“别去找她，零君。你绝·对不可以去找她。”
“因为降谷家也参与其中了吗？”
“不只是降谷家，零君。我不能透露更多了，我只能告诉你，降谷家只是顺势而为，这背后的力量根本不是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能够对抗的。”
老人深深的叹气，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充斥着暮气，他们看向降谷零，眼神温柔又悲伤，“我知道你和阿梨也在调查超能力的事情，罢手吧，孩子。阿梨的父母，还有她的外祖父母，都是因此丢掉了性命。”
“普通人不应该涉足那个世界，我们太脆弱了，根本无力抵抗那些被选中的人。我送走了我的孩子，如今还将送走他的孩子。我不想你和阿梨还要重复这样的命运。”
“放弃吧，零君。忘了阿梨，忘了那个不属于普通人的世界。你现在还涉足不深，降谷家可以保下你。”
“‘离梨’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哪怕是为了她，也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重蹈覆辙…吗？
降谷零突然捂住眼睛疯狂的笑起来。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他们不久前还在嘲笑‘超能力者’的傲慢，居高临下的评论人类的命运。而如今却发现己身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蝼蚁，面对命运的波澜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何其愚蠢，何其傲慢，何其讽刺。
他笑的太过用力，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嗓子涌上一股血气，眼前被生理性的水雾遮掩。
阿梨在被带走的时候有试图挣扎吗？有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吗？那个时刻，她在想什么呢？她感到无力了吗？她感到绝望了吗？她想对他说什么呢？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你能做什么呢？你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阿梨也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人世无常，曾经的计划，那些远大的愿景，伟大的设想，在命运面前如此的卑微。卑微到连一句告别的话语都无法留下。
狼狈，可怜，愚蠢。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憎恨阿梨的。
让他期待未来之人，现在却丢下了他，从他的未来中消失。
降谷零突然间再次平静了下来，原来人真的可以在情绪到达极端的时候保持理智，这亦或者也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他的大脑此刻异常的清晰，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此刻自己的一切痛苦与愤怒，其实都是因为对自己无能的不甘（注1）。
可他不能放弃，阿梨已经被夺走了一切，而如今他所拥有的，也许是‘离梨’最后的痕迹了。
他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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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殡仪馆的空气是令人作呕的浑浊。
即便新风系统已经全力在运作，鼻尖总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奇怪气味，不单纯是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腐朽和尘土的气味。这也许就是死亡的气味。
降谷零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这群数年来都未曾见过几面的陌生面孔为着老人的去世‘悲痛’的流泪，还有人直接哭晕过去。人们的悲伤流露的是那么的明显，更让他这个‘外人’显得格外冷漠。
‘外人’，也确实是如此。即便这些年来降谷零与两位老人相处的时间他们加一起也赶不上零头，但在此刻，他确实是一个没有血缘纽带，没有人伦关系，没有法律牵扯的‘外人’。
老人去世前曾想要将自己的遗产大部分留给降谷零，但被他拒绝了。“我只要阿梨的那部分。”降谷零如此说，他与这两位老人唯一的关联也仅仅是这个女孩，在她已消失了四年的如今，他们很有可能是‘离梨’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
四年的时间很漫长，长到一个人足够读完大学，长到一个人的所有痕迹都被消除的干干净净。
降谷零胸口波罗结上的蓝色宝石微弱的闪了一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机械的声音通过降谷零耳后的骨传导贴片传入脑中。
“你还好吗？Zero？”
“我没事，诺亚。”他平静的回复道。
“我以为人类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时，所说的‘没事’都只是在掩盖心中的悲伤。但我只是个人工智能，正在学习人类的情绪，你是我距离最近的可参考样本，希望你不要向我掩饰。”机械声继续说道。
降谷零失笑，他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的离开并未引起多数人的注意，只有少数一直关注着他的人向降谷零离开的背影露出了厌恶又忌惮表情。
“看他，刚才居然还笑了。老头子和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才把宅子留给了一个外人。”有人迫不及待的评价，“他就是为了两个老人的遗产，你看，人一死，他就彻底不装了。”
“小声点。”有人拉了拉对方的衣角，试图制止，“这种地方别乱说话了，说不定老人灵魂都没走远呢。”
“啊…”那人有些慌乱的左看右看，嘴里念念叨叨的安慰自己，“那他们更应该看看那家伙的表现，人模人样却狼心狗肺的模样。”
降谷零一路慢慢的走着，回答诺亚刚才的话，“我并没有在向你掩饰，诺亚。只是每个人类对于‘亲近之人’的标准都有所不同，并且情感阙值也不一样。对于我而言，我并没有特别悲伤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对于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是这样吗？”诺亚开始思考，“我是基于你的行为逻辑判断的：你每周都会去拜访两位老人，你们相处的样子也符合‘融洽’，‘和谐’的标准。按照人类以时间长短积累情感的方面测算，我认为你们三个个体应该累积了足够的‘感情’，因此判断他们是你很重要的人，但这个逻辑其实是错误的吗？”
“大多数情况是正确的。”降谷零答道，一个人走在路上自言自语的样子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他找到一个僻静的公园，随意坐在了儿童秋千上。两条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肆意伸长搭在地上，衣角不经意间蹭上了尘土。
他的视线无焦点的落在不远处的沙地上，坐下的秋千正以规律的幅度微弱的前后摇摆。“人类是一种很容易被时间改变的生物，因此你所理解的逻辑在大多数情况都正确。无论是负向或是正向，感情都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很少有人能够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产生强烈的情感。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人类所说的‘一见钟情’就大抵符合这个概念。”
“我建议你不要以我为参考。”降谷零食指轻轻点了点胸口的领结，“我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符合‘正常’的标准。”
“不符合大多数正常标准，以人类的‘分类’判断，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情感上患有某种疾病或者障碍吗？”诺亚一板一眼的问道。
听到这样直接的问题，降谷零忍不住大笑起来，秋千的锁链也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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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今年15岁的特莉休面临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两个月之前，在卡拉布里亚的医院里，她失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在母亲去世前，她曾托人寻找一个名叫‘索利特·纳索’的男人，就是那个在特莉休还未出生前就无声无息消失了的特莉休血缘上的父亲。
寻找特莉休父亲的过程竟是意外的顺利，在母亲去世不久后，一群看上去就不太像好人的队伍来到了特莉休与母亲的公寓，领头人倒是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他自称名叫‘贝利可罗’，是意大利最大的□□之一：热情的干部，而特莉休的父亲正是热情的BOSS。
从小生活在意大利的人不可能对于‘□□’一点都不了解，但特莉休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她也仅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女，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后，还未成年，一无所有的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素未谋面的，与她血脉相连的‘父亲’上了。
特莉休独自一人站在二楼的窗前，她看着底下那个名叫‘布加拉提’的男人和他的小队队员们刚刚接到了来自BOSS，也就是她父亲的命令，正忙做一团。
这一路，特莉休一直被人告诫一件事：有人想要她的命，因为她是BOSS的女儿。而对这件事特莉休到现在还没有太多的真实感。虽然一路上都被告诫了很多次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甚至于她的父亲专门派出了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替身使者’来保护她，但直到那个名叫纳兰迦·基尔伽的少年满身鲜血的回到‘秘密基地’，她才逐渐开始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接触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世界。
恐惧，不安，迷茫。可这些感情又无法向这些才见面不久的陌生人诉说，特莉休看着那个布加拉提的男人下达命令，小队一分为二，一队出去执行任务，另一队继续保护她。即便特莉休能够相信他们可以为了BOSS的命令赌上性命来保护她，可除此之外她对于对方没有任何价值。
这些自称拥有‘替身能力’的男人们每个都拥有轻而易举杀死她的能力，可她在数小时前对这些人还一无所知，唯一相处时间稍微长一些的，那位来接她的干部‘贝利可罗’先生在将她交给布加拉提小队后就离开了。在从得知自己父亲身份的那时起，特莉休就只能被动的听从这些‘保护者’的安排，对此，她好像除了接受之外并无他法。
“什么人！”一声怒喝从她身后响起，正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特莉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布加拉提一把拉住，他与米斯达和纳兰迦三人一同将她挡在身后。
“特莉休。”这个声音！？特莉休睁大了眼睛，她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从三人身后挤了出来。
没错，是她！特莉休惊喜的喊道，“阿梨！！！”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座庄园的二楼，就在他们数步之外的距离安静的站在那里。她有着漆黑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眸，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感到一种沁入骨子中的寒凉。她身穿黑色的半袖长裙，苍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近乎透明，她像中世纪古老油画中走出的幽魂一般，静静的看向众人的方向。
“是你认识人的吗？“布加拉提并未放松警惕，“请不要擅自行动，特莉休小姐。”他重新挡在特莉休前方，看向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秘密基地’的女人。
“很抱歉，这位女士。如果您是来找特莉休的话，可能先要表明您的身份。”
“我是特莉休的表姐。”她回答道，布加拉提注意到她的视线在他的替身：钢链手指身上停驻了一瞬，看来这个女人也是替身使者，不然她无法看到替身。
“我对诸位没有恶意，来此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阿梨看向特莉休，黑色的眸子平静无波，“特莉休，你确定你想要见到你的父亲吗？”
“你什么意思！”性格急躁的纳兰迦直接跳了出来。
布加拉提拦住了他，“不要着急，纳兰迦。只是，这位女士。”他命令钢炼手指摆出攻击的架势，“带特莉休小姐去见BOSS是我们得到的命令，如果您并非敌人的话，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阿梨微微皱眉，并未接布加拉提的话。她不欲与外人在这个话题上有太多纠缠，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的意见，“特莉休，你想要见到你的父亲吗？我只需要你的回答，你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
“如果你想，我不会阻拦。但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即便是‘热情’也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这句话听在‘热情’的干部耳中多少有点刺耳，但是出于这个名叫‘阿梨’的女人悄声无息就能够出现在‘秘密基地’的考量，恐怕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布加拉提思索着。
“其他地方…那阿梨你会和我一起生活吗？”特莉休终于答话了，她绿色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可仔细去看却又仿佛只是错觉。
“不会。”阿梨答道，没有任何犹豫。
“那，那我还是去找父亲吧。”特莉休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我和母亲，但他如今想要见我，还特意派出了这么多部下保护我，应该还是在意我的吧。”
阿梨点点头，“既然如此，如你所愿。你会见到你的父亲的。”她向布加拉提几人微微一颔首，下一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如同一缕青烟般消失在空气中。
米斯达走到她消失的地方，原地转了两圈。“真不见了诶，这也是替身能力吗？”
“应该不是。”布加拉提收回替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摇了摇头，回答米斯达的问题，“虽然她似乎能看到替身，但我没有在她身上感到和我们相似的力量，恐怕是别的能力。”
“对了，特莉休。”布加拉提看向粉头发的女孩，“介意我问一下有关刚才那位女士的事情吗？她看起来并不简单。”
特莉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阿梨是我的表姐，我妈妈姐姐的女儿，我在五年前见过她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至于她是不是超能力者，她的能力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布加拉提并未追问，他看出来了特莉休说的是真话，虽然很可能保留了一些事情，但从她选择了他们而非那位名叫阿梨的女士就能看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十分亲密，大概特莉休能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多。
“不过特莉休，你的姐姐看起来像是东方人呢，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纳兰迦摇摇头，没心没肺的说道。
“……”特莉休没有接话，米斯达一巴掌拍上纳兰迦的后脑勺，“行了闭嘴，赶紧出去用你的替身‘航空史密斯’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再能让人无声无息的靠近特莉休我们就死定了。”
“好痛，别拍我！我知道了。”心思单纯的纳兰迦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提问，嘴里骂骂咧咧的出门望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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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如果乔鲁诺·乔巴纳读过夏国的名著《西游记》，那他一定会对书中的师徒四人产生共鸣。
无他，送特莉休来见BOSS的这一段路途，他们一行人可以说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各种死生一线才终于抵达了终点：威尼斯。
在即将抵达目的地‘圣乔治·马焦雷岛’的快艇上，布加拉提点开了来自BOSS的最终命令，BOSS要求布加拉提的护卫队只可派出一名成员随特莉休一同进入岛上教堂的钟楼内，其他小队成员只可以在快艇上等待，不可以上岸，否则一盖视为‘违逆’。
15岁的少年还有一丝没能褪去的稚气，但乔鲁诺·乔巴纳已经拥有了一个黄金般的梦想，在他的故乡，那个被‘热情’势力笼罩，毒品泛滥的小岛上，乔鲁诺的目标是找到BOSS的真面目，将这个纵容毒品泛滥的BOSS打倒。在这一点布加拉提与他是‘共犯’。因此乔鲁诺主动请缨想要成为这个‘守护者’，但被其他不知情的成员阻止了。
身为‘干部’及小队队长的布加拉提确实是去面见BOSS的最佳人选，这一点上哪怕是布加拉提本人都无法找出更好的借口推脱，更何况乔鲁诺是才加入了小队几天的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怎么也无法在明面上找到好的借口让他承担面见BOSS的重任。
好在乔鲁诺的替身能力非常便利，能够赋予无生命的物体生命，被赋与生命的物件将会变成有机物体，物体种类能由乔鲁诺自行决定。乔鲁诺将自己胸前的瓢虫胸针赋予生命，将它变为能够检测生命的‘探测器’，并将它以幸运物的名义交给了布加拉提，让他戴着去面见BOSS。
“我去去就回。”布加拉提向他重要的队员们告别，他走至一旁沉默等待的特莉休身边，“特莉休，我们走吧。”
“请等一下。”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布加拉提大惊失色的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
特莉休倒是悲喜掺杂，“阿梨…”
“你是什么人！”第一次见到阿梨的阿帕基怒喝，若不是还有福葛记得BOSS的命令硬是拦下了其他几人，他们恐怕已经因为擅自上岸而被认定为‘违逆’了。
“诸位不必紧张，布加拉提先生，不如让你的同伴看一眼通讯器？”阿梨不慌不忙，点了点船的方向，“我想现在，你们BOSS最新的命令已经送达了。”
接到布加拉提眼神的乔鲁诺立即打开电脑，果然不知何时屏幕上出现了老板的最新指示：
【指令变更，所有护卫队成员全部在船里待命，不可踏上岛屿。让这个女人和特莉休一起前往钟楼】
乔鲁诺微微垂下眼帘，金色的睫毛遮挡住他眼里的深思。‘这个女人’…使用如此宽泛的代名词，这可不像是极度谨慎的BOSS会做的事情。乔鲁诺思考的速度极快，在有人发觉他的异常之前，他举起电脑屏幕展示给众人：“确实是BOSS的新命令，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迅速读完了信息，侧身深深凝视了阿梨一眼。BOSS的新命令可以说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好不容易赌上性命才得来的可以探查BOSS真面目的机会就这样要眼睁睁的付之东流，好在布加拉提脑子非常清醒，在眼下这个节点，他果断选择了服从BOSS的命令：毕竟他已经成功成为了干部，经过这次任务也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BOSS的信任，之后一定还有机会，实在没有必要在这时因为一时意气打乱上好的局面。
布加拉提侧身让出特莉休身旁的位置，向阿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么，特莉休就交给您了，阿梨小姐。”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堂的门后，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福葛皱了皱眉头，看向米斯达和纳兰迦，“她就是上次神秘出现又消失在秘密基地的那个女人？”
米斯达点头，“对对对，我没有说谎吧？果然是超等级的美人吧？”
“重点在这里吗？！”福葛要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一旁的纳兰迦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明明重要的是她这回怎么又悄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诶！“
纳兰迦这次使用成语居然没出错真是令福葛感动，但是…福葛一拳锤在了纳兰迦的脑袋上，“这也不是重点！！！”
“啊，好痛！！！”在纳兰迦哀嚎的背景音中，年龄最长的阿帕基和年龄最小却最为冷静的乔鲁诺正在和布加拉提一同讨论着刚刚的情况。
乔鲁诺：“那位名叫‘阿梨’的女士应该不是替身使者吧？”
布加拉提点头：“没错，我也这样认为。但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她能看到替身。”
阿帕基皱眉：“难道是彭格列那边的人？意大利除了替身使者和彭格列那边的，基本上没有别的超能力者了吧。”
乔鲁诺摇摇头，“我认为不是彭格列。”
阿帕基挑挑眉，看向这个他一直都不怎么看得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很有主意的小子，“哦，小子？你哪来的底气这么说。”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BOSS的态度。”乔鲁诺早就习惯了阿帕基对他带刺的态度，他剥丝抽茧的分析道，“整个‘热情’没有人知道BOSS的真面目和过去，BOSS是个极为谨慎和小心的人，他连自己的部下都不会完全信任，更何况彭格列这个某种意义上和‘热情’是竞争对手的黑手党组织呢？”
布加拉提认可道，“确实，这位阿梨小姐应该与彭格列并无关系。她还是特莉休的表姐，难道…”
他与乔鲁诺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猜想：
这位阿梨小姐可能认识BOSS，是BOSS很信任的人。她知道BOSS的过去，因此BOSS才会放心让她和特莉休一同去见他。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当初她会出现要带走特莉休呢？阿梨当初可是再三确认特莉休是不是想要见她的父亲，还放言说只要特莉休不想哪怕是‘热情’也无法找到她。这可不太像是‘信任’的态度。
可如今她却亲自出现陪同特莉休一起去见BOSS…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在众人还在费心思索时，突然教堂的高处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他们第一时间抬头看去，剧烈的火光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高处落下，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可此刻没有人能分心去在意那些细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处那扭曲的，宛如黑洞一样的东西所吸引。
那到底是什么？哪怕是他们这种习惯刀口舔血，和死亡与暴力同行的黑手党也感到无法抑制的恐惧。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沉眠于体内的，最古老的基因被唤醒，尖叫嘶吼着让他们立即逃走，那是名为‘求生’的本能。可他们的身体却像是被凝固了一半钉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能做出丝毫动作。
那个‘黑洞’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一秒就要抵达眼前将他们吸入其中，他们似乎能听到其中传来的声音，那是人类的词汇所无法描述的东西，诡异，扭曲，像是将水硬生生从耳孔倒灌进去，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大脑所能接受的东西。
似乎过了很久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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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布加拉提等人将快艇刚刚开到离圣乔治·马焦雷岛较远的安全距离，就听见后方传来的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整个圣乔治·马焦雷岛一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爆炸与火焰之中，默默矗立于此数百年的恢弘的教堂与高耸的灯塔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四分五裂，如此恢宏的人类艺术，想要毁灭只不过数秒钟的时间。
“咳、咳咳、、”
“阿梨，你怎么样？”特莉休焦急的撑住阿梨，虚弱到只能依靠在特莉休身上的女子像是被抽取了最后一丝勉强维系生命平衡的砝码，她开始咳出大滩的黑血，或者是，那根本就不像是血液，不像是人类身体里的东西。这些‘黑血’刚接触到空气就迅速化作黑烟蒸发在空中。
她咳了两分钟，随后不知右手在胸前做了什么，硬是暂时停止了这种咳嗽。可谁都看得出来，阿梨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被这些黑烟硬撑起来的空壳，现在随着这些烟雾的流逝，她的生命力也在以无可制止的方式逝去。
“我们进入正题吧。”她像没事人一样开口，“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特莉休的表姐，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梨。我在三年前曾帮助‘热情’的BOSS完成过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触及到了BOSS的隐秘，因此他想杀掉我。”
“BOSS想要杀死特莉休的原因也差不多。”阿梨扫过特莉休粉色的发丝，继续道，“特莉休作为和他血脉相关的亲生女儿，父女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血缘感应。我们在进入灯塔的电梯后，BOSS就发动了能力首先先要杀掉我，被我拦下后又想要掳走特莉休，但被我使用能力强制截断了。”
“整座岛都是他为了杀死我们二人所做的准备。BOSS并不确定我会出现，因此采用了两种方案，如果只有特莉休一人，那么他会直接亲自动手杀死她。如果我出现了…”阿梨说到这里，轻轻一笑，“他没有把握能够用替身杀死我，因此采用了一个更保险的方案：那就是将整个圣乔治·马焦雷岛地下埋入炸弹，当我和特莉休进入灯塔后，如果替身能力失手就立即点燃炸弹。灯塔到地面只有电梯一个出入方式，我带着特莉休根本来不及逃走。”
布加拉提听到这里产生了疑问，“那BOSS怎么离开呢？他也在灯塔之中。”
“这个…诸位是真的想知道吗？”阿梨似乎恢复了一些，有力气自己半坐起来，她抬眼望向岸边的方向，遥遥的已经可以看到海岸线。
“如果我没猜错，等到岸你们就会收到BOSS新的命令，内容八九不离十是杀死我和特莉休。看在诸位一路保护特莉休的情分上，我不欲将各位卷入进来。继续探寻下去的代价，就是与你们的BOSS为敌，各位真的做好这个觉悟了吗？”
一时间船上静默无声，只有快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海浪拍击在船体时水花破碎的声音。许久，布加拉提开口了，这个年仅20岁就成为‘热情’干部，深得小队众人信赖的青年心中一直有自己的坚持。
“等到了岸边，如果BOSS真的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会做出决断。”
“布加拉提！！！！”福葛第一个反应过来队长话中的含义，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布加拉提，“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BOSS！你难道要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可疑女人的两句话去背叛BOSS吗？说不定她就是在撒谎！！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岛上出现的，那些爆炸还有黑洞可能都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那个诡异的‘黑洞’先不提，炸弹与阿梨小姐有关的可能性很低。”一旁的乔鲁诺冷静的分析道，“我们都知道BOSS是什么性格，那样多疑谨慎的人会亲自出现的地方，必定是已经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整整一个岛的炸弹量，在‘热情’的地盘上，哪怕是政府都不可能瞒天过海无声无息的布置好。综上两个原因，我认为岛上的炸弹一定是出于BOSS的授意，最起码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那又如何？”福葛语气非常激动，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同伴一个两个居然要为不相关的外人说话，“就算是BOSS要杀掉她们好了，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和特莉休也就认识了几天而已，难道你们想为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赌上性命吗？我们甚至连她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都不知道！”
“不。“他狠狠摇了摇头，“和BOSS作对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疯子才会这样做。”
被内涵成‘疯子’的阿梨居然还有闲心笑了一下，马上就到岸边了，她在特莉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几乎是船舷刚刚接触到岸边，布加拉提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他前所未有的表情沉重的查阅这条消息，然后心中一沉。
这封来自于BOSS的直接命令如此写道：
【杀死特莉休和她身边的女人】
这样直白的命令没留下任何幻想或婉转的余地，布加拉提本就因BOSS纵容‘热情’ 他的地盘贩卖自己最痛恨的毒品而心中犹豫，如今BOSS这条冰冷的命令将他令人作呕的邪恶展露无疑，为了自身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无辜之人，身为父亲居然想要将自己毫不知情的女儿杀死！
“BOSS再一次背叛了我的‘心’。”布加拉提紧随着阿梨和特莉休踏上了案，他蓝色大海一般的眼瞳里是怒涛翻涌的愤怒。布加拉提背对着船上的众人，他的小队成员，他无数次生死相交的同伴们。
“我无法原谅，也无法对此置若罔闻，就此乖乖离开继续做一个‘无知’的干部。”
他转身看向他的同伴们，“所以，我就背叛了。”
“这是无比危险的事，如果有人愿意跟我来，那就走上这个台阶，上岸来吧。”
这样愚蠢的，飞蛾扑火的事情，可因为是布加拉提，护卫队所有人，除了福葛之外最终都选择了站在他的身边。
潘纳科达·福葛无助的站在船上，他一个人遥遥的注视着同伴们离开的背影，年仅16岁的，因为太过聪明而被世界不断伤害的少年最终还是无法追随上去。
“我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做一个‘正确’的傻瓜。”
“BOSS的能力是‘删除时间’。”在离开威尼斯的路上，阿梨向布加拉提众人公开了老板能力的情报，“他可以将这个世界的时间‘删除’最多十数秒，在这段‘被删除’的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行动。他也可以看到几十秒之后的未来，并改变任何不利于自己的未来。”
如此离谱且无敌的能力一公开就让众人无语。
“————（意大利脏话）”阿帕基深吸一口气，一脚踹上街边的路灯，“所以我们该怎么打？这根本没法打吧？”
“先别急，阿帕基。”布加拉提手中捧着一只乌龟，这只乌龟也是一位替身使者，可以在龟壳上制造一个房间，任何人都可以通过‘钥匙’缩小进入龟壳上的房间。阿梨和特莉休正在房间里休息。
“如果没有任何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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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这是…牵牛花？”在乌龟背壳的房间里，特莉休发现了一束摆在柜子旁之前都未曾留意过的花瓶。
阿梨正半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闻言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睁开眼，晦暗幽秘的黑色瞳孔扫过了那束快过了花期的牵牛花。
“牵牛花啊…花语是爱情永固，名誉，冷静，还有虚无。”
“阿梨对花语还有研究吗？”特莉休好奇的问道。
“不…只是曾经听人说起过罢了。”
阿梨一行人正在前往罗马的路上，一天前，众人成功抵达了撒丁岛并依据特莉休提供的照片找到了有关BOSS的线索：他的真实面容和指纹。
令人意外的是撒丁岛的这趟旅途简直顺利的不可思议，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轻而易举的达成了目的，除过离开威尼斯时遭遇过一次袭击后，BOSS那边竟然再无其他动静。
为此乔鲁诺专门和众人探讨过，“BOSS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背叛了，这很大可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以他谨慎至极的性格，他会需要更多时间去重新安排布局也不是不可能。”
“接下来我们行动的关键，就是如何找到BOSS。”
众人将BOSS的面容数据导入网络，寄希望能在数据库中查询相关信息，结果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而在这时，一个神秘人联系上了他们，声称自己也是BOSS的反抗者，并透露了BOSS的真名【迪亚波罗】和他的能力‘消除时间’。他声称自己有能够打败BOSS的方法，而相关线索他邀请众人到罗马斗兽场亲自见面分享。
“如果这是BOSS的阴谋，未免也太直白了些。”布加拉提摇摇头。
乔鲁诺正飞快的在电脑上敲打，他在尝试能不能反追踪这个神秘的男人，找到对方的真面目。
“不出意料，果然抹除的干干净净。”乔鲁诺停下手，表情复杂，“我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黑客技术，对方的痕迹像是一瞬间就在网络世界蒸发了，这真的可能吗？”
“但对方没有用这种技术来追踪我们，某种意义上也证明了自己的可信。”作为前警察的阿帕基在犯罪学上也有些心得，虽然大部分算是他感同身受。“之前特莉休就说了，这个神秘人能知道BOSS，或者说迪亚波罗的真实能力而不被杀死，这已经将可能性限制到了两种。”
“要么，是真的想要反抗BOSS的人。要么，就是BOSS本人。”
阿梨轻轻一笑，她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最起码不再有无法控制住的黑雾从身上冒出了。
“无论是哪种，都有去试一次价值。”
“那我们就前进吧。”布加拉提一锤定音，“去罗马。”
深夜的罗马城除了醉鬼外街上再无游荡的行人。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布加拉提命令道，“接下来我们面对的可能将是最险恶的一段路程，成败在此一举。”
“希望诸位都能活下去。”
“真是不错的祝福。”阿梨一脚已经踩上船缘，夜风吹起她的黑色长发，快与这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她注视着不远处的路灯，这个古老的城镇此刻寂静无声。
“看来我们初入贵地就要迎来客人了，诸位。”
那是一个绿色头发和全身包裹着土黄色紧身衣，手里还举着一个摄像机的奇怪男子二人组；他们十数米的地方还站着一个身材矮胖，头发火红的男人。
这三个人毫无意外都是替身使者。
在发现布加拉提一行人的同时，那个红发的矮胖男人举起了枪，还未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就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连开数枪。
‘砰砰砰——’
敌人开场自杀的行为让布加拉提几人很是震惊，但这一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他们打起精神警惕的注意周边的情况。
唯有阿梨一直紧盯着那个红发男人的尸体，片刻后她声音很小的近乎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阿梨突然将身旁的特莉休推到了布加拉提身边，“你们去解决那两个人，这个人…”
她停顿了两秒，右手在空中一转像是困住了什么，才道，“是冲我来的。”
众人这才看清她手中的东西：一坨诡异的，不断蠕动的粉色肉块。这坨肉块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吞噬阿梨用来困住它的黑色烟雾，几乎每一秒钟它的体型都在不断增长着。
这是什么替身能力？竟然连那古怪的黑雾都能吞噬？众人还在犹豫之际，阿梨直接跳离了船只。
“快点去。”
“阿梨！”特莉休下意识追了两步，被布加拉提拦下，“我们走，不要浪费时间。阿梨能这样说一定有对付对方的办法。”
“哟~”一直在高处观察着他们的绿发男人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看来是分好死法了，不错不错，你们很幸运，比那个女人幸运的多。”【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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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5
去往罗马斗兽场的最后一段路程阿梨待在了龟壳上的房间里休息，同她一起的还有乔鲁诺。
乔鲁诺因为替身黄金体验可以创造生命的能力，在小队里肩负了治疗的角色。虽然阿梨已经明确表明了这种能力对她无用，但布加拉提还是坚持安排乔鲁诺就近照顾她以防万一。
两个人都不是多么热情的性格，同处一室也没有搭话聊天，倒也算是默契。乔鲁诺在屋内安静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根据目前的情报，他们最好的机会就是在阿梨用能力‘截断’BOSS的时间删除时，BOSS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再次使用能力。但是这个间隙非常的短暂，而以阿梨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这样的机会最多只有一次。
对于阿梨这个人，乔鲁诺保持警惕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谈不上信任或不信任，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的临时‘同伴’。而作为同伴，乔鲁诺对于阿梨最明显的印象就是‘她基本从不与人争辩’这一点，乔鲁诺发现阿梨这一路从未对于小队的行动提出过意见，像是最完美的合作者，无论他们做出任何决定都非常配合。
这到底是‘认同’，还是‘无所谓’呢。
乔鲁诺看向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阿梨，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色彩可以如此纯粹，只有白与黑，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色。
与阿梨身体虚弱相反的是，她周身的黑雾此刻处于一种极为活跃的状态。黑雾像一层纱衣一般笼罩着她，在她身体附近半米处不断流动着变换姿态，乔鲁诺甚至觉得他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隐隐的雀跃之情。
这些黑雾是有生命的，而它们正在蚕食寄宿者的生命。
在加入‘热情’之前，乔鲁诺并未有太多机会接触到超能力者，因此他对于阿梨口中的‘咒力’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从人类情绪中产生的一种能量。与咒力同源，可‘咒力’会反过来吞噬使用者吗？
房间突然间开始剧烈震动，“没关系，只是一点小意外。”从外面传来布加拉提的声音，旁边还有阿帕基带着怒火的指责声，“米斯达，你给我好好开车！”
不是敌袭，乔鲁诺放松下来，身后的黄金体验也随之消失。他转过头去想要观察阿梨的情况，发现她还以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只是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方向。
“？阿梨？”感觉到对方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乔鲁诺谨慎的靠近了阿梨一些，当然还是在黑雾的范围之外。
随着他的靠近黑雾似乎涌动的更快了，有些躁动不安的样子，但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一直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
阿梨一直注视着他，不发一言。但是她的眼神，怎么说，这是乔鲁诺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情绪。
乔鲁诺因为幼时的经历，早早的就学会了掌控自己的情绪，但他终究也是人类，也是才15岁的少年，生死关头，战斗时刻，总会有无法完美掌控的瞬间。但阿梨，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直到现在，乔鲁诺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无论是在面对特莉休时，还是身体极度虚弱的咳血时都没有。
她好像并不在乎特莉休，或者说，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任何东西，可她依然会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斗，甚至压榨自己的生命。
矛盾而又危险，这是乔鲁诺对于阿梨的判断。可在此刻，他似乎终于从那厚厚的冰层下窥得一丝真实。
“阿梨？”乔鲁诺轻声道。走得近些才发现，她看的似乎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头发？
乔鲁诺控制住想要伸手摸一下自己那头金发的动作，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看见阿梨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到达罗马斗兽场时已至夜晚，阿梨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从房间出来，虽然她身边黑雾的浓郁状况看起来并未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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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月色静谧，无风。
罗马古城建立于公元前700-900年，这座已在此屹立2000多年的城市古迹作为现代罗马市的一部分，位于古城区。白日里游客络绎不绝，而在深夜里，它仿佛又回到了时光的长河中，唯有月色相伴，寂静无声。
失去了现代灯光照耀的斗兽场中，隐藏在断壁残垣的影子中的，似乎是古老的低语。凄凉的月色勉强照亮了眼前物体的轮廓，可要想细致分辨出他们的模样却是常人做不到的。
所幸在场的都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替身使者，他们清楚的看到女人单薄的背影正一步步迈上阶梯向高处走去。
一步。
万籁俱寂，之前隐隐从斗兽场外部传来的行车声，偶然醉鬼的大喊声，甚至于蝉鸣声，鸟叫声都消失了。
两步。
接下来消失的是眼前的一切。
三步。
这并不是黑暗，而是彻底的失去视觉。
四步。
该如何形容呢？对了，将你的右眼闭上，左眼睁开，此刻右眼所感受到的模样大约就是这样。
五步。
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视觉。在没有了感知外界的能力后，时间也就失去了意义。
六步。
到底过了多久呢？没人能知道。
七步。
然后，他们见证了‘死亡’的伟力。
停滞的，死寂的，安静的，不变的，永恒的。
生者不该迈入其中，那是源自于基因深处对于‘生’的渴求，对于‘死’的恐惧。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连绵的混沌，众人在其中漂浮着，无助的追寻着自身的锚点。而后，黑暗在此降临。
在失去一切的视觉里，黑暗都成了让人熟悉的事物。而后，它构成了一扇门。
说是门其实也不太恰当，那更像是在空中流淌的一道河流。但是莫名的，他们感觉到了，它的背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从未有生者见证过的世界。而作为链接两个世界的它而言，称呼为‘门’似乎再恰当不过。
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乔鲁诺，特莉休，布加拉提，阿帕基…”
而这次，他们猛然意识到了：这次的声音属于他们自己。
乔鲁诺猛地睁开眼。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睁开了眼睛’，事实上，从阿梨走上台阶开始，他从未有一刻闭上眼睛。
他已经记不太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大脑像是自发性的出动了保护意志，将所有记忆都迅速模糊，遗忘。
最后残留的，就是镌刻在基因中的本能，疯狂的警示危险与逃离。
乔鲁诺用力摇摇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细微的颤栗着。他单手掐住颤动的右手臂，用尖锐的疼痛找回身体的镇定。
“阿梨！！！”唯独乖乖听话不看不听的特莉休比其他人的状态都好得多。她的声音唤醒了正努力平复的众人，他们循声看去。
庞大的，笼罩住整个斗兽场上空的‘黑洞’中，依稀可以看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似乎是男人的体格，他正疯狂挣扎着想要逃出‘黑洞’的掌控，却毫无作用，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吞噬。
而阿梨正高悬于半空，她处于‘黑洞’唯一的缺口处，平静的，安静的注视着那个男人被‘黑洞’吞掉。在她的四周，正有逐渐升腾的黑雾一点一点从四面八方向她靠近，像是逐渐合拢的牢笼。
听到特莉休的声音，阿梨侧头望来，她似乎很高兴的向特莉休挥了挥手：“特莉休，你想看看你的父亲吗？你不是还有话想要问他吗？”
特莉休匆匆扫了一眼那个还在挣扎的男人身影，他拥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粉色头发，哪怕不凭这个，只是靠血脉的感知特莉休也知道，那确实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但她此刻的心思一点也不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特莉休收回视线抬头紧紧盯着身影逐渐被黑雾淹没的阿梨。“那不重要！阿梨！快停下！！！不要继续了！！！”
“不行哦，特莉休。”阿梨温柔的微笑着，与多年前初次相见一模一样。“我想我有些等不下去了。”
眼见‘黑洞’随着阿梨被黑雾吞噬，还有不断向外蔓延的迹象，布加拉提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想。
“阿梨，你想要牵连进无辜的群众吗？”
“放心吧。”她的声音飘飘渺渺，“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热情’，不是意大利，不是欧洲。该付出代价的，已经标记好了，他们会与我一同前往那个世界。”
特莉休全身都在颤抖，她并不理解阿梨在说什么，可是她总觉得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阿梨，停下来吧。我一点都不在意那个男人了，你送我离开好不好？”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特莉休。”她像注视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我很抱歉让你亲眼看到你父亲的…”阿梨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用词，“消失。但是这是让你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不过，也算达成承诺了不是吗？”
承诺？特莉休猛然想起，初次重逢时在那个秘密庄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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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数日前·罗马城郊的一处农庄】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金发男人，金发男人优雅的向他行了一个完整的西方绅士鞠躬礼，一张俊逸的面庞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贵安，尊敬的简·皮耶尔·波鲁纳雷夫先生。我是Zero，今日有幸，特来拜访。”
他看到波鲁那雷夫极度堤防的神态，态度亲和的表示道，“请您放心，我并非‘热情’派来的人，来此只是想向您咨询一件事情。”
听到他这样说的波鲁那雷夫表情有所缓和，也对，如果是BOSS派来的人，怕是根本不会讲这么多废话，但波鲁那雷夫并未放下警戒心，他打量着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对方有着一头让他看见就有点PTSD的金色头发，好在那小麦色的肤色和对方此刻完好无损站在阳光下的模样让波鲁那雷夫知道他大概与过去的敌人DIO无关。
“不知道您这样的人物找我这个隐姓埋名的废人有什么想问的？”
Zero的笑容仿佛铭刻在脸上，没人能看穿那张假面后的真实情绪，“我想向您请教，有关‘箭’的事情。”
“波鲁那雷夫先生先不要紧张。”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在空中微微下压，像是安抚的意思，“您与您的同伴自数年前开始调查‘箭’的事情，您在追寻至意大利时与如今‘热情’的BOSS产生冲突，不幸落败。之后因身体残疾和‘热情’的封锁被困在意大利无法离开，为了‘箭’和自身的安全您选择隐姓埋名于此。”他对于波鲁那雷夫的遭遇如数家珍，而波鲁那雷夫越听心越凉。
“容我再向您表达自己的立场，波鲁那雷夫先生。”Zero不慌不忙，“我并非怀着恶意前来——恰恰相反，我希望与您能够达成合作。”
“合作？”波鲁那雷夫冷笑，当有人能将你的所有隐秘知道的一清二楚，并在你面前侃侃而谈，这恐怕是写作‘合作’读作‘恐吓’吧。
Zero，也就是降谷零，也并未掩藏自己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但他也比谁都清楚，对于波鲁那雷夫这种可以成为‘理想主义者’的人群，一味地胁迫只会产生反效果，因此他恰到好处的开始示弱。
“的确是合作，请您相信我的诚心：我作为一个并无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孤身一人前来见您，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普通人，波鲁那雷夫一愣，他试探性的召唤出替身，银色战车挥舞起手中的西洋长剑在降谷零的眼前划过，却根本不见对方的视线有任何变动。波鲁那雷夫再次命令银色战车向对方攻击，银色的剑尖差一毫米就要刺穿对方的眼睛，可他还是一无所觉的样子，那双紫灰色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未曾倒映出替身的影子。
这个自称‘Zero’的男人确实是普通人，或者最起码不是替身使者，波鲁那雷夫判断到。没有人可以如此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可Zero确实剑尖刺到眼前了也没有发现他瞳孔收缩或肌肉紧张。他确实看不到替身，那么哪怕波鲁那雷夫现在双腿残缺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作为替身使者的他也是可以轻松压制并杀死一个普通人的。有这样的决意和勇气，看来他确实是来谈合作的。
“我想您已经确认过了，我确实是个普通人。”
看到波鲁那雷夫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金发男人很懂的打蛇随棍上，主动阐明自己的来路。
“我找到您算是一场命定的‘巧合’。5年前，我和我的同伴无意中发现了来自意大利南部的一段超能力数值波动，根据对照，这与12年前在埃及的波段一模一样。而在数日前，在您的庄园又一次出现了相似的波段。根据我一位朋友的测算和分析，这大概是‘箭’——替身使者的能力来源的波段。”
“原来如此，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波鲁那雷夫苦笑，“与世隔绝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现在对于‘箭’的了解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倒也不然。”降谷零示意，在波鲁那雷夫的允许下走到对方身后，推着轮椅顺着庄园的石板路向屋舍走去。波鲁那雷夫虚靠着椅背，肌肉暗暗紧绷，这么近的距离还在后方，简直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但对方好像确实没有攻击他的意思，那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始终稳稳地推着轮椅前进。
“我不是说了吗？这也算是命定的‘巧合’。5年前意大利的那次数据波动虽然有人观测到了，但有能力和线索将它和12年前的埃及联系在一起的全世界不会超过数人。而能追踪到您数日前庄园内的波段的，大概只有我的朋友能够做的到。所以请放心，您的行踪还是非常安全的。”
“你这位朋友可真是神通广大。”波鲁那雷夫背对着对方，因此也省了控制表情的功夫。对于这个年轻的，每根头发丝都写着野心勃勃的青年，哪怕对方态度再好再诚恳，波鲁那雷夫都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波鲁那雷夫先生想见见他吗？”降谷零如此问道，“如果您想，也不是不可以。”
这还是免了，波鲁那雷夫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的动作越大越可能引起BOSS的注意。“不必麻烦他跑一趟看望我这个废人了。”
“不用跑一趟。”金发黑皮的青年微微一笑，“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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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我可以帮您联系同伴，并保证您能够安全离开意大利。”金发男人端的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开价却毫不客气。“作为代价，我希望能得到这支‘箭’。”
波鲁那雷夫对此一口回绝，他绝不可能让他不信任的人得到这支箭，它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这支‘箭’虽然可以激发人的替身能力，但能够被‘箭’成功转换为替身使者的都是十不存一的幸运儿，不幸的人就会直接丢掉性命。如果这支箭落入不法之徒的手中，肆无忌惮的使用甚至能创造出一支替身使者的兵团来，但这要付出多少人命的代价。哪怕赌上性命，波鲁那雷夫也不可能随意交出‘箭’。
想是波鲁那雷夫拒绝的太过坚决，降谷零并不想把事情走到最极端的那一步；或者他一开始就知道波鲁那雷夫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降谷零状似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不需要‘箭’的归属权，只需要这支箭留给我三年研究即可。同时我也可以保证，我绝不会擅自使用这支‘箭’去转换他人。如何？”
看起来这个名叫‘Zero’的男人是对‘箭’势在必得了。波鲁那雷夫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而降谷零非常坦然地任由对方评估。
“我知道口说无凭，波鲁那雷夫先生。但你们替身使者不是有很多神奇的能力吗？想必以乔斯达家族的能力，想要找一个拥有‘契约’能力的替身使者也不是不可能。”
降谷零一见面就表明了他已经把波鲁那雷夫查了个底朝天，波鲁那雷夫自然不意外对方能推测出来自己会希望他帮忙联系空条乔太郎。Zero这个男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斯雅有礼的样子，但话里行间和举止神态都暗示了这个男人半掩半藏的强势态度。
虽说Zero自称是‘普通人’，但若是有人真当真了因为对方没有特殊能力而看轻了这个男人，到最后怕是被对方玩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再加上那个仿佛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人工智能‘诺亚’，其实从这个男人站在波鲁那雷夫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选择。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目前没有人愿意暂退一步。打破僵直的转机则是一个新的消息：恰好又出现了一组人正在探查BOSS的真实身份。
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让这个一方稳稳占优局面瞬间被打破，不愿交出‘箭’的波鲁那雷夫借此机会当机立断提出了条件：
“我可以把‘箭’交给你，Zero。但是，交易的条件是打败迪亚波罗。无论最后是谁只要能够打败他，我就把‘箭’给你。”
降谷零微微皱眉，只一瞬又恢复了八风不动的假面。他深深看了波鲁那雷夫一眼，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用生死可以挟持的，这样的话，虽然他并不愿意对上迪亚波罗，毕竟他才借用卧底的身份混进了黑衣组织，闹得太大很可能这层假身份就保不住了。
不过‘箭’的价值倒也足够他下场赌一把，既然如此…
“成交。”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降谷零都在感激自己此刻的抉择。他差一点点就要永远的失去阿梨。
很难描述降谷零在和波鲁那雷夫一同到达罗马斗兽场时，在那片诡异的‘黑洞’中看到那个追寻已久的熟悉身影时抱着怎样的心情，他一瞬间就理解了情势：阿梨正在被那片‘黑洞’吞噬。
“把‘箭’给我。”当善于伪装的人露出真实的情绪，虽然不合约定，但直觉告诉波鲁那雷夫绝不要在此刻与对方作对，他顺从的交出了‘箭’。
锐利的箭尖瞬间刺破了降谷零手心的皮肤，耀眼的金光在眼前浮起，刺的波鲁那雷夫被迫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而随之一同消失的是覆盖了整个罗马斗兽场的诡异‘黑洞’。
“阿梨！！！”波鲁那雷夫循声望去，看到Zero似乎怀中抱着一个女人正落在二层的高台上，不远处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正在对着他们大喊，她的身后还错错落落站了数个男人，应该就是波鲁那雷夫之前联络的反叛BOSS的几人了。
‘砰——’的一声，在他们不远处，一具男性的躯体从空中摔落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反弹了好几下，奇怪的是再这样的撞击伤害下那个人的身体都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因为撞击正好让那个人的面容正对波鲁那雷夫，那张脸！波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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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The Universal world——共相世界。
这个降谷零由‘箭’得到的替身，其能力为‘情报探知’，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得知一个人所有的情报，包括过去和未来。
当然，这个得知‘未来’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预知’，准确的说，它是建立在极度详尽的情报量上对于未来的一种分析，有点类似于现在人们都耳熟能详的大数据分析。
众做周知，大数据分析这种东西，随着数据量越大，其越准确度也就越高，以‘共向世界’对于‘过去’近乎无所不知的情报收集能力来看，这种对于未来的推算准确度也是高的惊人。
当然，如今所有大众有关数据分析的测算中，预测准确度很少有能达到70%的。‘共向世界’只是在无数种可能性中推测出最为接近的那个，无论准确度再高也不存在上理论的百分百预测。但也可以说，‘共向世界’可以无限接近于‘预知未来’。
按照波鲁那雷夫和Zero的交易，在迪亚波罗死亡的那一刻这支‘箭’的归属就已经转移至了降谷零手中。在这之前波鲁那雷夫确实没有想到那样强大谨慎的BOSS会被如此轻易的干掉。啊，不对。看到那位名叫‘阿梨’的女士此刻所付出的代价，倒也不能说是‘轻易’。
在波鲁那雷夫还在忧心‘箭’落入Zero之手可能造成的后果时，降谷零毫不犹豫的将这个让所有野心家都垂涎三尺的宝物当做筹码摆在了天平上。
“我希望可以得到‘黄金体验’创造生命的能力。”为此降谷零向乔鲁诺开出的价码不仅仅是这支‘箭’，“除此之外，我可以帮助你坐稳‘热情’BOSS之位。”
降谷零扫了一眼一旁的布加拉提，“作为‘热情’的干部，我想你应该知道‘Zero’这个名字的分量。”
‘Zero’这个名字隐姓埋名与外界联系不多的波鲁那雷夫没有听说过，但任何混迹黑暗世界，或者说任何与有一点点超能力沾边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众所周知，全世界最大最神秘的超能力情报系统‘伊甸’的管理者一共有三位，一直站在明面的就是这位‘Zero’，另外两位中的一人在一年前也开始活跃于人前，他/她的代称为‘诺亚’。而最后一位管理者始终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对此的猜测众说纷坛什么都有。
在‘伊甸’的论坛上，任何人，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通过简单的填写注册成会员并在论坛发帖或交易。但想要成为‘核心会员’则困难的多。只有成功成为‘伊甸’的核心会员才能够进入‘伊甸’的情报网，在这里只要支付的起代价，你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情报。
这样的条件，且不说降谷零才觉醒的替身能力，就凭‘伊甸’的情报网就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组织，官方也好□□也罢不顾一切代价了。更何况按照众人对‘箭’的猜测，再次用‘箭’刺穿替身后乔鲁诺很可能会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乔鲁诺的身上，这个虽然年仅15岁心智却远远比成年人成熟的少年沉思了片刻，看向这个同他有着相似发色的金发男子，乔鲁诺现在有点理解为何那时阿梨会望着他出神了，这个名叫‘Zero’的男人愿意为了救她能够毫不犹豫的付出这样的代价，想必也不是迪亚波罗那样的恶人。
“我可以同意把黄金体验‘创造生命’的能力给你，能以此为条件你应该是有拿走替身能力的方法吧？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阿梨小姐曾经说过我的能力对她无用。”
听到乔鲁诺同意交易，降谷零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些许，他也愿意跟这位爽快的交易者多解释几句，“单纯只是‘创造生命’确实无用，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救她的方法。至于拿走替身能力的手段，西班牙有位替身使者拥有剥离替身的能力，我会让我的同伴尽快联系他。”
降谷零小心的将阿梨从地面抱起来，示意众人向斗兽场外走去。“先离开这里吧，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罗马的警方出动了。我会安排人为迪亚波罗的尸体善后，你们可以留人盯着。事不宜迟，等到那位西班牙的替身使者到达将‘创造生命’剥离，交易就正式达成。不过在此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乔鲁诺，“我建议你们先想想替换BOSS的方法。”
这些事情是‘热情’的众人需要去思考的，降谷零只是约定了‘辅助’，不想也不能圈进他们今后的计划里。不过按照‘共向世界’的推算，十有八九‘热情’的众人会选择瞒下BOSS死亡的事实，推乔鲁诺这个没有在组织里露面的新人上位。而这也确实是最为平稳，不会引起过大波澜的方式。
而这一切已经与降谷零无关了，他简单两句将波鲁那雷夫暂时打发给了特莉休照顾，并安排诺亚通知了远在美国的空条乔太郎波鲁那雷夫的踪迹后，终于可以暂时和阿梨独处了。
‘共向世界’的能力让降谷零清楚得知了阿梨当年离开之时的前因后果，但即便是这样近乎‘全知’的能力也某一刻起无法完全探知阿梨近年来的经历。能看到的过去总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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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不知道Zero用了什么手段，短短数个小时，夜晚都还未完全过去，那位自西班牙而来的替身使者就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
在乔鲁诺本身自愿的前提下，剥离黄金体验的一部分能力轻松的就像是修剪指甲，被剥离出的‘创造生命’的能力化作一小块金色的晶体，降谷零在拿到后非常痛快的交出了‘箭’。
另外一个条件并不是即刻就能够兑换的，乔鲁诺与布加拉提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先行回到组织稳定住局面，而特莉休和波鲁那雷夫则暂时留在了罗马。
特莉休是为了亲眼见到阿梨醒来，她已经是特莉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波鲁那雷夫则意外的没有跟着乔鲁诺去监控‘箭’的去向，不过降谷零也不在乎波鲁那雷夫是怎么想的。他带着阿梨和后面这两个小尾巴来到了他在意大利设置的秘密据点——罗马城西部一处人迹罕至的庄园。
庄园被茂密的森林环绕，仅有一条车道。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这座由当今唯一的人工智能诺亚掌控的安保系统，除非聚集火力强攻，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能悄声无息的潜入。
到达庄园后降谷零就急匆匆的抱着阿梨进入房间，她的生命体征此刻已近乎于无。降谷零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拿出一大一小两块颜色有着微妙区别的金色晶体，轻轻放在了阿梨的胸口上。
大一些的那块晶体是从降谷零身上剥离的，它几乎是一触碰到阿梨就立即融化成了半液体的状态，迅速包裹住小一些的金色晶体，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将其融化。
随后这股金色的液体逐渐扩展延伸，像是一个金色的茧一般，直至将阿梨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内。
茧的表面不断划过缤彩的流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整体宛如呼吸一般有节奏的起伏。
这幅景象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很快，金色的茧逐渐变得暗淡，透明起来。隐隐的可以看到其中的人影，在一片寂静的屋内，可以听到极为轻微的，不全神贯注就很容易忽视掉的规律的呼吸声。
在‘茧’彻底消失掉的那一瞬间，阿梨睁开了眼睛。
“……阿梨？”降谷零轻声呼唤道，心脏疯狂在胸腔内敲打跃动，呼吸在那道循声投来的目光下也一时静止。他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手足无措的慌张了呢？像是已经认罪投降的犯人接受最终的审判。
经典的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主卧中最令热称赞的就是那扇可以将整个庄园的景色一览无余的巨大琉璃窗户。日出已过去了有段时间，这个国家的人们在日光的笼罩下逐渐苏醒。阿梨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上半边脸庞正好被床幔的阴影遮挡住，看不清具体的神色。
降谷零能够感觉到阿梨一直在看着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他在这让人焦心的沉默中饱受煎熬。
极刑也不外乎如此，失去阿梨的这五年中所有的煎熬和思念，酝酿出了此刻极致的恐慌和不安。
她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已经厌恶他到一句话也不想对他说了吗？
他的脑海中转过一千一万个想法，它们在他的大脑中嘶吼着，嘲笑着，逐渐压过一切，耳边也开始响起尖锐的嗡鸣声，像是要刺破大脑的束缚，有什么在胸口翻涌膨胀着，跃跃欲出。
然后，他看到阿梨对他伸出了手。万念褪去，世界一瞬间就只有这只手能牵动他的心神。
降谷零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她，迫不及待，雀跃的向她靠近。他垂下眼眸，还未来得及寻找到那双眼睛，就被手上传来的力道拉扯了过去。
降谷零没有任何反抗，他顺着她的力道上半身被拉倒在床上，一双长腿还在床外，踩在地上。
阿梨双手撑在降谷零脑袋两侧，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腹部，居高而下的看着他。她的长发散落着垂下，乌密的轻纱一般将两人笼罩其中，几缕发梢轻轻划过降谷零的脸颊，酥麻的痒意从眉眼滑落至心间。
“阿梨？”他再次轻声呼唤道，宛如点落在指尖的雪花，带着不知该如何爱护才好的小心翼翼。
阿梨依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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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又是…梦。
阿梨熟练的避开了溅射过来的血液，一脚踢开挡路的残肢，从行刑者的身后靠近，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他身上摸出了□□，抵在腰椎的部位一枪废掉了一人。
不必浪费过多的子弹在其他护卫身上，她麻木的举枪瞄准了被悬吊在刑架上的父亲，一枪毙命。下一发子弹也顺利贯穿了母亲的咽喉，结束了两人的折磨。
干脆利落，这是她多次总结下来的‘经验’：如何在不被阻碍的最短时间里射杀他们。而在又一次亲手‘杀死’父母后，整个场景如同镜片一般破碎，她与碎片一同朝着黑暗的空间下坠。
再次睁眼。
这回不再是父母死亡前的牢房，繁华的东京中心到处充斥着人们绝望的哀嚎和惨叫，脚下黏腻腻的，四周到处是零散的肉块和人类残缺的肢体。
口腔里是恶心的腥气和腐味，胃袋像是被岩浆舔舐过，烧灼的饥饿感要让理智蒸发。
满目疮痍，阿梨却无动于衷的抬起头，辨别了方向后一脚迈出满地的烂肉又被挤压出黑褐色的汁水，还有一些黏腻在了脚上。她赤着足向着一个方向狂奔，沉重的身体每一步都震踏着路面压出一个清晰的巨大足印。
不多时她就赶到了战况最焦灼的中心地段，眯着眼看清了方位，一脚蹬地高高跃起，怪物一样的身体爆裂炸开庞大的能量，四周的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被炸的粉身碎骨。即便是六眼神子和诅咒之王也毫不例外。
巨大的怨念在整个东京覆盖，迅速蔓延至了岛国的每一寸领土。在整个国家都被浓郁的像是要凝结成液体的黑雾所覆盖之时，以全日本1.25亿人口为祭品，连通那个世界的‘门’终于打开了。
千万年来无处可去，游荡在这个世界的孤魂从全世界各个角落被席卷进去，一整个国家的领土变为了海面上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咆哮着吸涌所有的亡灵。
‘咔嚓——’。
如同末日的景象定格，再一次碎裂。等到下一次睁眼，又回到了那个空廖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的空间。
阿梨对这片空间已经分外熟悉了。自从那年从特莉休母亲，也就是她的小姨手中拿到‘书’的残页并由此链接上了另外一个世界知晓一切真相的自己，每一次入睡阿梨都会真实的重复一遍另外一个世界中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怪不得葛叔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告诉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在阿梨第一次经历另外一个自己的过去时，亲眼目睹父母被折磨至死，甚至死亡后还要被诅咒为咒灵再拔除，极致的绝望和愤怒让她同另一个自己一样选择以活人之身堕化为咒灵。
那个世界的自己最终还是成功了，她报复了所有仇人。在遍寻不到其中的罪魁祸首乌丸莲耶时，怨气冲天的咒灵最终决定将整个日本拉入‘彼世’。如此一来，即便乌丸莲耶曾经抹去过他在彼世的痕迹使人无法追寻，但他本人还依然藏在这个国家，就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被拉入那个世界。
没想到如此却意外的打开了‘彼世’尘封已久的‘门’。这个世界的‘门’自数千年前就被封闭，亡者的灵魂无处可去，只能游荡在活人的世界里，因此现世怨念丛生，恨意四起。‘死亡’的力量无法被这个世界消纳，即便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掌握，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无从救世。
满腔恨意想要毁灭世界的‘咒灵’，却意外打开了‘救世’之门，何其讽刺。已经了无生志的‘咒灵’遇见了另外一个世界正在追寻‘真相’的自己，或是好意或是恶意的帮助了她，给予了阿梨自身所有的力量，就此彻彻底底的消散干净。
比起另一个亲眼看见父母死亡，并堕成咒灵的‘自己’，阿梨是幸运的。可不死心的寻求真相又导致了她更甚一层的‘不幸’。
在一次又一次经历另外一个‘自己’的命运时，阿梨有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掉了？或者，自己是不是曾经疯掉过？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曾有大片断断续续的空白，而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刻，她与‘彼世’，或者说那扇‘门’的联系也紧密的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她离完全堕入‘彼世’，也不过是一线之隔。
可这又让她如何甘心呢？在艰难的拼凑好理智后，阿梨在那股想要刺穿头骨的剧痛中想：必须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那时她的意志也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身体了，为了不让那个连另外一个自己翻遍整个世界都找不到的罪魁祸首：乌丸莲耶逃走，阿梨断断续续的在日本各地留下了‘种子’。只要有人试图在这块土地上召唤‘彼世’，那么这个国家就会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被拖入‘门’中。
只是，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依稀还记得，或者说，有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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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意大利南部海边的小村庄，静谧又悠闲的生活环境让这里成为了休养的绝佳去处。每年气候最宜人的几个月，总会有外地游者来这里短住一段时间。
最近已逐渐过了高峰期，外来客陆陆续续离开了这座村庄。只是难得的，这个时期又有一对小夫妻搬来村里，还是这里更少见的东亚人。
面包店的布莉阿姨正巧趁着店歇出来照料店门前的花朵，她伺弄这些花花草草已经几十年了，经验丰富。手上麻利的翻开每一片叶片检查背面没有出斑，布莉阿姨拎起水壶，从根部一点点将土壤浸湿。
她从店面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两个人影，抬头望去，一名金发的青年正推着轮椅在碎石路上缓慢的前行。村庄的路面大多是这种极具中世纪风情的鹅卵石路面，干净好打理，一盆水泼上去就能冲洗的干干净净；而缺点是任何轮胎在上面行驶都会不可避免的感到颠簸。
“安室先生，又带着夫人出来散步？”布莉阿姨热情地向这边招手，这个自称‘安室透’的青年和他的夫人一到村庄就几乎引起了村里所有人的关注，无他，这对夫妻的容貌是普通人在真实生活中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出众。
金发蜜肤的青年走的很小心，在这样的路面上轮椅都几乎不会太明显的晃动。他听到布莉阿姨的招呼声，先将轮椅停下才抬眼看过来，微笑着点头道，“您好，布莉夫人。”
“早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和大家一样叫我布莉或者布莉阿姨就好。”情窦初开的少女怕是会醉在金发青年唇边迷人的弧度中，但对于已经有三个孩子的布莉阿姨而言也只是觉得赏心悦目。看对方只是笑着不接话，人生经验丰富的布莉阿姨也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友善的金发青年实则心防极重，她十分自然的将视线投向了轮椅上的人身上。
唉。每一次看布莉阿姨都在心中叹气，她实在是不能不为这对小夫妻感到遗憾。轮椅上的女子不必多说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与仪表堂堂的安室先生实在是再登对不过的一对。可惜…布莉阿姨放下水壶，随意在围裙上将手擦了两把，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轮椅，压低了声音道。
“你夫人她…最近还是？”
被询问的金发青年慢慢敛回了笑容，布莉阿姨没有注意到在她靠近时他一瞬间变得极为危险的眼神。只是一瞬，他精准的挂上了忧心的表情，微微顰起的眉头要是被那些女孩子看到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心碎。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又忧伤。
“阿梨她…还是老样子。”他忧伤的笑了笑，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轮椅上的那个人身上，论谁看到了也只觉得情深似海。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他伸手轻轻将阿梨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被触碰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她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黑色的眼眸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若不是偶尔的眨眼，真的像是一尊真人比例的人偶娃娃。
“唉…”告别了这对让人为之揪心的小夫妻，布莉阿姨实在为如此美好的一对却无法圆满而感到遗憾。她摇摇头，叹着气推门重新回到了面包店里。
回到住处的降谷零熟练地将阿梨从轮椅中公主抱起，脸颊贴了贴对方的额头，一片冰凉。
他像是在对阿梨说话，又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今天似乎没有什么进展，看来普通人的愿力终究还是有限的。”
他将阿梨抱到了床上，接着用连接在床柱上的垫上了绸缎的皮质手铐将她的双手拷了起来，这样一来，阿梨就只能在锁链的范围内活动了。降谷零将人摆弄好，阿梨的头侧靠在床尾的柱子上，跪在在床边。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哄孩子的语气叮嘱道。
“我去拿今天的晚餐，阿梨乖乖的不要动哦。”
“……”阿梨没有任何反馈，降谷零也习惯了，走到房门前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这才出门向厨房走去。
实在是不能怪降谷零这么做，在阿梨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曾被阿梨对外界无动于衷的表象骗到过，一次将阿梨单独安置在房间时，降谷零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声，下一秒他就看到阿梨捡起碎片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喉咙划去。
！！！“住手！”降谷零来不及多想，立即扑了过去，用力拉住她的手腕。只是她下手太快太狠，还是在脖子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鲜血随之涌出。
降谷零能感觉到他抓住的手臂还在坚持与他对抗，降谷零毫不怀疑只要他一松手，阿梨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割下去。
他低头看向阿梨的脸，她的眼睛依旧黯淡无光，没有焦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降谷零能看到她握住碎片的手指被割的鲜血淋漓，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
她在被降谷零抓住后也没有其他反抗，只是执着的持续着手臂想要划下的动作。
“乖，松手，阿梨，乖。”他按下心中的惊惧，温柔的诱哄着，想要夺走阿梨手中攥的紧紧的碎瓷片。
可他一碰到阿梨的手对方就攥的更用力，降谷零连忙停止了动作，不敢强行用力气和她对抗。好在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力气用完了，也可能是意识到没办法成功，降谷零能感觉到对方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
这次他没有遭到任何反抗，阿梨顺从的顺着他的力道摊开被碎片割破的鲜血淋漓的手掌，任由他拿走了瓷片。
降谷零来不及多想，把瓷片丢的远远的之后将阿梨抱了起来，放在了远离满地狼藉的沙发上。降谷零试探着松开了她，阿梨果然也没有再次捡起碎片继续割喉的意思，手臂自然垂落了下来，鲜血划过手指一滴滴落向了地面。
像是失去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阿梨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木头人一样，任由脖颈，脚底，还有手上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
降谷零自然是有提前准备一些伤药的，只是被他放在了别处。只是现下他是绝不敢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一个不好他回来可能看到的就是阿梨的尸体。
但是不治疗也不行。降谷零试探着用柔软的床单暂时束缚住了阿梨的身体，让她无法行动。果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她微低着头，视线始终固定在一个方向，任由对方摆弄。
降谷零很快将药和绷带取了过来，她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各处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然将她身上的衣服和附近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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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法国普罗旺斯大省 阿□□翁】
自五月过后，南法地区就是整个欧洲最宜人的度假圣地之一。
阿□□翁是14世纪罗马教皇的居所，也曾是天主教的圣地。只是随着梵蒂冈辉煌逐渐落寞，如今阿□□翁老城里只有1.5万居民，他们生活在14世纪建成的古城中，由大块方石砌成的完整城墙如今依旧默默守卫着这个城市。城内的道路不宽，总有翠绿的树木为行人提供庇荫之地。这座城市的节奏温柔又祥和，总让人一不小心好像就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神圣的宗教圣地。
初夏的风温柔又缠绵，春意还未完全过去，紫色，蓝紫，粉色，白色，缤纷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肆意在每一个肉眼可见的角落生长着。养了一整个春季的小鸟们重新找回了圆滚滚的小肚腩，展开翅膀叽叽喳喳的在树梢屋檐快活地跳跃；也有性子不那么闹腾的在温暖的阳光下扭着脖子轻啄身上的羽绒。偶尔有行人路过，被惊扰的小鸟们作势挥舞翅膀逃跑，见这个庞然大物没有捕猎的准备就放下心来继续叽叽喳喳的喧闹。若再有人过来，已经丧失了警惕心的鸟儿们这次连样子都不装，假如手里正好举着面包饼干，还能看到胆子大的鸟儿偷偷跟在后面，预备着啄食对方一路留下的残渣。
喜爱阳光与自然的当地人都不远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窝在家中，在明媚的午后阳光下喝上一杯咖啡，这才是法国人生活的意义。咖啡店倒也不拥挤，毕竟实在是太多了。每当一家店客人已经三三两两占了大半座位，余下的人就会默契的换上一家。
一人也好与朋友也罢，坐下了甚至和邻座也可以侃天侃地的胡聊。在这短暂的美好的时间里，只要在身边的都是朋友，这也是法国人的浪漫。
五月的游客已经很多，想要区分当地人和一般的旅者不算困难：外地而来的客人总少了几分当地人那种独有的，奇特的：踏实的悠闲。他们生长于此，这个不大的小城构造了人生的全部，而这‘全部’也的的确确让人羡慕：在这里，你可以度过不慌不忙的一生。
想必是这样的底气形成了这样的踏实感，也让这里的人们天然的不吝于展示人性美好的一面。
小镇的石板路要比意大利的碎石路好走许多，不过也不能指望这座14世纪建起的城市为现代科技留下太多空间，总有一些地方让行动不便的人难行。不过没关系，几乎不用几秒钟就会有热情的当地人上前帮忙。
以阿梨现在不太稳定的状态，降谷零自然不会让陌生人随便碰触她。他将最近好不容易养回一点的阿梨轻松地抱起，向着帮忙拎起轮椅的好心人微笑点头致谢。
这是一家家庭式的咖啡小店，踏过两三阶木制的台阶，吱呀吱呀的木头声被门推开时同时响起的风铃声轻松盖过，厚重的铁框玻璃门带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店里不大的客厅中随意摆放了几张看起来就十分舒适的布艺沙发：大块的不规则的拼布是店主的作品。
沙发面前数张姿态奇特的木制小桌也是店主的手笔，墙上的风景画内容都是小镇的某一个角落，笔触自然粗犷，一如店主本人。
这家店带有它主人浓重的个人风格，粗犷的框架里显露细节的精致，凌厉的笔墨中反衬线条的温柔。
身高近190的店主站在厨房的吧台后，远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繁忙的身影。这段时间频繁的拜访已经让降谷零和对方算是熟悉，随意打了个招呼就找到了‘老位置’坐下。
“一杯卡布奇诺和蛋炖鳟鱼，再加一份苹果汁。”熟练的向店主点好餐后，降谷零转头看向阿梨的方向，整个人陷在布艺沙发里的阿梨正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书架。
这家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这琳琅满目，种类齐全的书籍。囊括了天文，地理，历史，文学，科技等等，也不仅限于法语和英语，除过几个较为流行的语言之外，还有不少稀有语种的书籍。
“给。”降谷零从高处抽出一本画册递给阿梨，拿到画册的阿梨立马低下头翻开，再没给其他事物一眼。被当做拿书工具人的降谷零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又从书架中挑了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慢慢翻看。
他读上一会儿就会向阿梨那边看一眼，阿梨总是会在每一页都停留很长很长的时间，有时一个下午也不过翻上两三页。降谷零曾经研究过她感兴趣的书，大多都是一些风景画册或者儿童绘本，她对于任何文字过多的书籍都不感兴趣，像是不爱看书的小孩子一样，只有色彩鲜明的图案和色彩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这也许代表着阿梨的意识正在逐渐苏醒吗？降谷零如此期待着。
自阿梨醒来那天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降谷零带着阿梨在欧洲各个国家一路旅居，他们只去游客较少，较为安静的小镇或村庄。而这半年里，阿梨也从一开始的对外界毫无反应，到现在逐渐有了一些动作。
“请，两位的餐点。”外表粗犷壮实的店主动作反而小心且细致，他从知晓阿梨的情况那天就特意为这两位客人准备了大小不一的餐勺，苹果汁也不是倒入玻璃杯里，而是盛放在好舀的小碗中，方便降谷零一点一点喂给阿梨。
栩栩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被放在了距离阿梨最远的角落，避免她不小心碰罗。其实这一点倒是店主不太清楚，阿梨对于外界的事物没有什么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可能就是各种利器，好在这一点被降谷零看的牢牢的，已经有许久不再犯了。
此时店内只有他们两位客人，降谷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店主聊天，在店主没注意的时刻眼神飞快自店主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金色光点扫过。这就是这家店的另外一个特色了，当然这一点绝大多数客人都并不知道，那就是这家店的店主是一名超能力者。
具体哪个系别的超能力降谷零目前还不太确定，但他推测应该属于‘异能力’，而且十有八九和‘治愈’或‘生命’相关。降谷零观察到店主曾主动治愈过邻居家磕破脑门的小孩，虽然没有完全治愈——这就不知道是店主不能还是不想了，降谷零推测是后者。
哪怕是异能力者，降谷零也并不指望这位店主的能力能够治愈阿梨。他在一开始就很清楚，阿梨的情况不是这个世界任何一种超能力能够解决的，在她身上作用的力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唯一能够起点作用的只要那些金色的‘愿力’光点。
降谷零曾测试过，除他之外并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些金色光点，人们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存在。‘愿力’很可能同阿梨的力量一样，也是高于法则的能力之一。
超能力者的‘愿力’不一定比普通人强大，但特别强大的‘愿力‘一定来自超能力者。这是降谷零这半年来总结出的规律。
大部分普通人身上的‘愿力’薅上两三次就到顶了，每次的数量也不多。这位店主是降谷零最近找到了羊毛最丰美的一只羊，到今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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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伴随着“砰”的一声，蓝色的火焰在灶炉上点燃，圆形的火苗在眼前跳动着轻快的舞蹈，接着一个泰山压顶迎来了沉甸甸的水壶，瞬间被压的失去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西方人大多都没有喝热水的习惯，或者说除了夏国人，哪怕是隔壁的日本或是韩朝半岛的居民大多也都只在饮茶或者喝咖啡时才能想起来热水，将饮用的水烧开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存在于他们的习惯中的。
但对于土生土长的夏国人而言，‘喝热水‘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它是任何大病小病不可或缺的重要对策，像是什么能褪百病的神药一般，这一点从小就根治在了每一个夏国人的脑海中。
降谷零也被阿梨的影响习惯于此，每天早上必不可缺的一件事就是先烧一壶热水。现在也是老欧洲们大多不怎么使用习惯方便快捷的烧水壶，这个临时的据点自然也就没有准备。
这些平时生活中很难注意到的微小的细节突然蹦出来提醒你的时候，往往会让人很有些难受。‘下次准备据点的时候得特意吩咐一下。’降谷零在等待水烧开的途中出神想到，随着逐渐升腾起的白色蒸汽漂浮在他的眼前，他的视线在此略微一凝，随即关掉灶台的开关后将水壶提起走出厨房。
滚烫的热水流畅的从壶口流出注入白骨瓷杯中，已经被安顿在餐桌旁坐好的阿梨眼神往过扫了一眼，又不感兴趣的转过头继续凝视窗外——那里的树梢上从昨天开始就悬挂着一张广告纸，画着醒目的洗涤剂瓶子，大概是被风吹上去的。
阿梨最近明显对外界的很多东西都产生了好奇心，哪怕大多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也是件好事，说明她现在恢复的越来越好了。不过阿梨最喜欢的，果然还是——
“不要把碗拿起来。”降谷零眼疾手快的压住了阿梨想要拎着碗沿乱晃的行为，成功地避免了满桌的早饭遭殃。降谷零把阿梨手上的玻璃碗抽出来调整好位置又重新塞回了她手上，这期间阿梨的眼睛就像被强力胶黏在了玻璃碗上，一直随之移动直到把它重新握在了自己手心，这才心满意足的反复摩挲。
这支金色的玻璃碗是阿梨最喜欢的东西，但其实这个玻璃碗已经是第二个了。第一个因为她一开始不知轻重没拿稳打掉了，那是降谷零这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到阿梨出现那么明显的情绪反应，好在他立即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然不好说阿梨会不会再次出现什么危险的举动。
“张嘴，吃饭。”降谷零将勺子在唇边吹了吹，才送到阿梨嘴里。其实阿梨如今已经学会了吃饭等一系列基本的生活技能，毕竟她身体的本能还保存了一些，但降谷零大多数时间还是宁愿亲力亲为替阿梨做完一切。
喂完饭，他开始安静的用眼睛勾画她的面容，最近的数日，降谷零都不曾再带阿梨出门，因为他能从阿梨如今越来越生动的反应和行动中感觉到：她马上就要恢复意识了。
而他对此，似乎并没有多少期待。
降谷零最近一直在思考着，这世间几乎所有人，在陷入一段恋情时都会有一些患失患得的时刻，这是人类对于人性的，对于未来的本能的不信任。
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这是刻在每一个人类基因中的本能，你该如何抵抗本能？即便真的有人能以超脱寻常的理智克制住这种本能，可能控制住的，也只是行为，而非情感。
这样看来，‘永恒的爱’似乎是一种伪命题，可事实上，它又确实是存在的。
若是有人问降谷零，为何如此执着，为何不能放下？这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
阿梨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阿梨，是他的原则，他的喜恶，他人性的完整。
唯有本能可以对抗本能，人性的自私也是本能一部分。因为自顾自的认定了对方属于自己，未来的一切都已经和她绑定挂钩，因此这份‘爱意’永不消绝。
这是多么丑陋的，而真实的爱。
降谷零从不认为‘爱’是多么美好，纯粹的东西。说的冰冷一些，他和阿梨的因缘也开始于私心和算计，但这又如何？
这才是爱，自私，丑陋，纠缠，不甘，欲念横生的才是爱。无欲无求的爱，根本就不存在。
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他时时刻刻要照顾像阿梨这样，没有意识，没有自理能力，一不小心还会自毁的人实在是一件又辛苦，又费心的事情，但降谷零自己心知肚明：有一些时候，虽然不曾明说，当然也没有人可以听到——降谷零其实是异常享受阿梨此时的状态的。
没有意识——她就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没有自理能力——她就只能依靠他一个人。自毁这一点虽然让人烦恼，但这样他就有了再名正言顺不过的理由让她时时刻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有些夜深人静的夜晚，降谷零凝望着怀中沉睡的阿梨，安静的，柔软的，这样全然没有任何戒备，任由他摆弄的模样，让他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颤栗的酥痒从脊背一路蔓延到大脑，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着诱惑：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她不醒来又如何？这样阿梨就永远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被人夺走，也不可能因为任何理由离开他。
多好啊，多么美妙，一个彻彻底底以他为生的阿梨，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阿梨。
爱一个人，到底爱的是这个人本身：她的性格，她的坚持，她的人格；还是与她一同经历的过往呢？
若是前者，经历过这么多的阿梨，已经全然和他记忆中不同了；若是后者，那么只要她还在身边，他们还会经历更多的事情，她的人格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降谷零再了解自己不过，如果阿梨恢复意识后坚持要离开，那么他就算不择手段，哪怕与她同归于尽也绝不可能放她走。
食人的兽，即便已经被驯服，但只要一失去管控就会将主人磨牙吮血的吞噬干净。
现在这样的阿梨绝不可能离开他，可恢复意识的阿梨却无法被控制，这样看来，好像无论如何，让阿梨就这样保持下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为什么要赌阿梨恢复意识后可能不离开的概率？明明可以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可是，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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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往往在发生的时候无法第一时间察觉，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回头审视才发现，原来那一个瞬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那是一个晚风吹栩的夜晚，星光从稀疏的云间懒散的洒落，似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鸣放。
降谷零正在忙着研究新的菜谱——总是选择人烟稀少的小城居住的劣势就在于无法随心所欲地找到那些需要漂洋过海才能抵达的故国调味品。在异国他乡，想要用陌生的原材料制作出熟悉的滋味确实要费点功夫。
今天下午出门时偶然听人说小城的商店里进了一批夏国的调味品，虽然少，但确实有一些夏国人生活在小镇上，于是专门去选购了一番。
小城的杂物店不止一个，但规模稍大些的也只有开在城门口的这家，顺着Gooogle地图摸上门去，顺利在勉强称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下午的战果演变成了他目前手下的这批成品：一个个饱满的，肚皮圆嘟嘟的饺子。
阿梨坐在直对厨房门口的沙发上，脑袋倚着靠背——降谷零怎么都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她就着这么一个略微有些别扭的姿势，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降谷零的背影。
只是这么一来阿梨的视线经常会被餐桌上摆放的花朵挡住，今天新换上的是开的正旺的太阳花，金黄的花瓣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花还是那人头发的颜色。
降谷零转身去橱柜里取一只盘子，正好身影完美隐藏在花朵后面，阿梨的眼珠随着他的脚步转动，最终停滞在花上，然后，她像是焦急的想要继续追寻一样身体弹动了一下，随后又僵住不动了。
她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零。”
阿梨其实不太确定，因为脑海中的记忆实在是模糊不堪，拼尽全力也只能搜寻到陆陆续续的片段。但是她心中却又莫名的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让她一直挂念的‘降谷零’。
降谷零近乎是以闪现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视线与阿梨平齐。那张被无数人称赞的俊脸上此刻的表情近乎扭曲，嘴唇微微颤抖着，脸颊的肌肉正纠结着抽跳，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阿梨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他看到阿梨的眼神——平静的，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碎裂了。
“…阿梨。”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不敢问，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连自欺欺人的权利都要被残忍的剥夺。像是每个明知死到临头却还是心怀侥幸的囚犯一样，只有自欺欺人才是唯一的生路。
可阿梨并没有给他这样选择的余地，她握住降谷零悬空的手，轻轻贴在脸边，在对方如沐新生的瞬间残忍的开口道。
“抱歉，我想我忘记你了。”
像是冬天在冻结的水面上行走不甚坠落，在冰天雪地里好不容易被人救上岸，却又再一次跌落进裂缝中。刺骨的河水无孔不入的侵蚀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连呼吸的自由也被剥夺。
降谷零已经全然僵住了，灵魂从躯壳中被剥离开来，失去了理智掌控的表情一瞬间十分骇人。
他艰难醒过神来，连挤出笑容的心思都没有，只能勉强想着‘没关系，这比预想里最坏的结果要好’来安慰自己，以此维系摇摇欲坠的精神。
像是看出了他的难过，阿梨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一直想要去死。”
降谷零一瞬间全身紧绷，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眼神骇人又凶残，像是即将要被释放出笼的噬人之兽，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沐浴在这样压力下的阿梨一点都不害怕，哪怕现在这个男人的表情有多么恐怖，她在这个人面前好像一直抱有一种堪称‘肆意‘的悠闲心态。她似乎笃定了这个人绝不会伤害到她。
因此她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说道，“但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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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6
最近在这个日本十八线小城市的中学生圈子里，有一家咖啡店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遍了城里仅有的几所学校。
“嘿嘿，你知道吗？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宝藏咖啡店，环境优美，东西好吃，咖啡也是无敌。最重要的是！老板和老板娘都超——级——好看！”
中学生正是好奇心和思春心最为旺盛的年纪，在小地方平静无波的日常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新奇的事物，哪怕这家名叫‘Nothing’的咖啡厅消费略微超出了学生的消费范围，还是有不少好奇的学生党们咬咬牙，挪出买杂志/化妆品/球鞋的一部分零用钱来店里‘长长见识‘。
倒是不虚此行。
每个来过’Nothing’的人都要承认，只看老板那张帅脸就值了回票价，更别提绝对超值的美味食物了。传说中美丽的老板娘倒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但总有那么些运气好的客人‘有幸’品尝过老板娘亲手制作的咖啡，反正据他们所言，这咖啡是难得一见的绝味，有懂行的老饕只是闻气味就能断定，这家店使用的咖啡豆必是能上得拍卖会的珍品。老板娘的手艺更是让其完美发挥了应有的身价，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太少，实在没法满足每一位老饕的胃口。
老板自称‘安室透’，夫人的名字有人专门留意过似乎是‘阿梨’，这家店，‘Nothing’的名字就是结合了两个人名字的含义而来的。抛开夫人这个略有些奇怪的名字不谈，这个店名的意义倒是非常浪漫。
店面的木制招牌非常有特色，原木的纹路被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来，用火烧的技艺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上了店名，‘Nothing’的几个英文字母笔触锋利又深刻，据说是出自老板娘笔下。右上角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无限符号，简单的几笔粗描搭配上自然的原木色倒是异常的和谐。
只看’Nothing‘这两位主人通身的气场就知道必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按店里使用的原材料和标价，每天亏出去的钱估计都是大部分人几个月的消费了。可老板却浑不在意，明显开店就不是为了赚钱。这样的人自然有任性的底气，因此‘Nothing’的开店时间也是非常的随意，一周只开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每日菜单更是看老板的心情，有时候店里的客人来的太多甚至会直接宣布今日关门，服务完了在场的客人就店休。平日更是严格控制同一时间段进店的客流量，怎么说，据说有人来了七八趟一次也没有成功品尝过‘Nothing’的食物，虽说这人也确实倒霉了一些，不过按照‘Nothing’的风格倒也不是不可能。
许是人骨子里都有那么点‘贱’的慌，越是‘高贵冷艳’不在乎客流量的越是让人稀罕，当然前提是人家确实有超出同行的水准，这让好多人不得不一边嘴上骂着老板的任性，一边身体很诚实的一听到开店的风声就积极的跑来。
好在按照‘Nothing’这样的营业模式，普通的客人是不太受得了的，专门来上一两次就差不多了。逐渐来店的主力军就成了那些真正好吃的老饕和冲着两位店主人而来的颜狗。
老板帅是真的非常的帅，用一位女学生的话来讲就是‘这种小地方配不上的那种’。除过几分开玩笑的自贬，也是因为老板身上的异国血统非常明显——暖金色的发色像是阳光照射在黄金上融合唯一的色泽，少了几分贵金属的冷硬和艳丽，有一种‘昂贵的温柔’。
——这个奇妙的形容也是出自不知哪位的中学生之口，多少人暗地里对着老板迷人的烟灰色眼眸和蜜色的肌肤嘶哈嘶哈，一看到本人却紧张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老板自身的气质很好的中和了异国血统带来的野性感，将‘性感’和‘优雅’融合于一体，用某位男性食客开玩笑的话来说：‘隔着八丈远都能感到一股封建时代的贵族气息’。
这句话里有多少打趣和拈酸的意味不必深究，人性本就如此。对于更加‘高冷神秘’的老板娘这些人却又换一个口风了。她出现在店里的时间不多，但每次出现一定都会有老板陪着，哪怕是同一时间点单的咖啡也不一定都出自她手，甚至一杯也没有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一般人而言，‘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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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这是今天的午餐。”降谷零将餐食放在了阿梨面前，与这份耗费了近一个小时精心制作的午饭相比，端给客人的食物无论从哪个方面对比都充满了敷衍。
阿梨从沉思中醒神，轻声对着对方道谢，“谢谢你。”她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没关系。”这样客套的回复让降谷零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阿梨对他的疏远如同针刺般尖锐，每一次都能深深的刺痛他。
可他也无法强求。毕竟阿梨是真的不记得了。在经历了那般痛苦的过往后，忘记也许是件好事，降谷零一直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可惜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他还是不甘心，并不只是不甘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这份感情，更多的是降谷零依稀感觉到了，阿梨没有一刻放下那个危险的想法。
能以双面间谍的身份同时混进日本公安和黑衣组织，降谷零遇到过危险状况的频率可想而知，他见过很多次，一心求死之人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对于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在真正做出行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和所有的东西分割的清清楚楚。
从阿梨恢复意识后降谷零时时刻刻都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确定，阿梨在醒来后的表现太过平淡，比起无知无觉的时候，连情绪的起伏都近乎没有了。他总感觉眼前的人似乎随时都可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阿梨醒来的状态，不断的让降谷零产生了这种不妙的联想。可阿梨偏偏看起来非常平静，平静到他生怕一开口试探就会立即让现在的一切四分五裂。
阿梨现在就如同即将面临飓风的风筝，可他手中的丝线却脆弱不堪，摇摇欲坠的连接着风筝，稍微一点点外力风筝就会彻底离开。
她在想什么呢？
这也成了降谷零最近时常在揣摩的一件事。
阿梨这几天尤其喜欢坐在吧台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窗外出神，一坐可以坐上一天。她偶然间也会将视线投过来，被降谷零捕捉到时也不会立即挪开，沉默的观察着。
而极其擅长揣摩人心的降谷零发觉他根本无法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分辨出任何情绪。这让他无法控制的不安和焦躁。
这天也是一样，降谷零一心二用的熟练打法走了似是别有所图的女性客人，余光扫到那边此时即没有看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的阿梨，莫名的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于是干脆利落的挂上了歇业的牌子，降谷零对耳边立即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充耳不闻；没过多久店里的客人就离开的差不多了，他简单地收拾好了店里的东西，走到阿梨的桌子旁。
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将明显神游在外的人唤醒：“回家吗？今天的营业结束了。”
阿梨抬头，扫了眼已经空空荡荡的店内，再次看向降谷零时眼神有点莫名的奇异，“最近关店的时间怎么越来越早了？”
“没心情就不开了。”降谷零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这一章，随手将阿梨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帮忙拿起，“走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还是直接回家？”
阿梨并没有顺从的站起来，她看着降谷零歪歪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他的脸，“你…心情不好吗？”
降谷零闻言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承认道，“有一点。”
“这样啊…”阿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思索了一会儿，许久才慢慢吞吞的开口，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题，“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那个公园。”
降谷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里，很快意识到阿梨的意思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之前的略有抑郁的心情瞬间不翼而飞。
“咳。”他有意控制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的激动不那么明显，只是明显沙哑几分的声线还是透露了几分，“好。不过…”
这让降谷零恐惧，连试探都要小心翼翼。降谷零停顿了一下，才问了出来，“为什么想去那里？阿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能说是想起来了。”阿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水面轻抚而过的羽毛，不断泛开细微的涟漪，“那个地方一直在我的记忆中，只是我无论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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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秋季的晚风总能在人未察觉时席卷走周身的暖意，阳光的热量在黑夜降临之时扩散分离。
指尖触及的秋千锁链冰冰凉凉，手掌的热量遵循熵增定律不断被传导过去，手指的温度变得冰冷，却还是松松扣在锁链上。这样微小的不适，对于被记忆碎片突然袭来的漩涡卷进的人而言，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阿梨已经坐在秋千上很久了，降谷零则一直默不作声的在身边陪伴着她。看着她在抵达这里之后逐渐恍惚的表情，在许久不变的寂静中逐渐变得平静。
“阿梨。”沉默许久之后，降谷零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在触及到对方眼神时，他知道他算是成功了。
那双寂静如夜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澜，似是乌云褪去的星夜，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意味，似哀似怨，有太多话想要说，太多情感想要宣泄，却在转瞬间被更庞大情感的压抑消磨，徒劳在苦海中挣扎。
降谷零不自觉间上前了一步，轻轻捧住阿梨的脸颊，对着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轻轻呼唤道，“阿梨。”
为什么呢？那双眼睛像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要唤醒我？还是为什么迟了这么久才出现？降谷零无从分辨，却感觉心脏在不断地下沉，
无言的泪水滴落，划过他的指尖。降谷零再次看到了那双暗淡的，充满泪水的眼眸。被巨大的绝望压抑，所有的情感都无法喘息，连痛苦都无法诉说。
灵魂和躯体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她的语气却还是异常平静的，声音平稳的一丝颤动都没有。
“零，我想带你看一样东西。”
阿梨站起身，用冰凉的指尖主动拉住了降谷零的手，她垂下眼帘的那一瞬间，又是一道泪珠从睫毛滴落。
降谷零全身冰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他又怎么能拒绝这样的阿梨？他嗓子干涩地点了点头，僵硬的像是被人夺取身体掌控权的木偶。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阿梨身上溢出，迅速将两人包裹在内。速度太快了，降谷零压根没有看清，就发现身处的地方被换了一个。
这是一处看起来人迹罕至的荒山，不远处的神社从破败的迹象来看已经荒废许久。阿梨牵着他，一步一步向神社的残垣断壁走去。
“我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帮助我压制住了‘彼世’，是你做的吧？零。”她似乎并不需要降谷零的回答，头也不回的自顾自走在前面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强大的生命系能力，应该是触及规则的替身系能力了。你拿到‘箭’了是吗？”
“嗯。”降谷零一点都没有瞒着阿梨，将经历过的事情前前后后说的清清楚楚；听完他的讲述，阿梨回头笑了一下，“不愧是你呢，当时我以为我百分之一百会陷入‘彼世’了。”
“‘彼世’？”这就是连‘箭’的能力也无法触及的概念吗？降谷零想起阿梨那大片大片被‘封锁’的过去。只是‘彼世’这个词，无论从哪种角度似乎都让人无法有太妙的推想。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死亡的世界’。”阿梨跨过地上散落的已经腐朽已久的木梁，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掌心，被降谷零用力握住。
他被阿梨牵引着一路向前，听着她用平淡的语气将一切娓娓道来，“你已经见过特莉休了吧？当年我在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姨那里得到了一样东西，帮助我连通了另外一个世界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那个世界的我过得不算好，最终在死亡之前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和能力交给了这个世界的‘我’，为此我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到现在也只能说是勉强完成了。”
“我从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那里得到的力量就是能够开启‘彼世’的门，说起来我们很多年前就研究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个世界一切超能力的来源，都是因为这个世界‘彼世’之门一直无法开启，因此人在死亡之后的…可以说是‘灵魂’或者‘怨气’无处可去，这股能量徘徊在生者的世界，却无法被消化，以至于那个世界充斥着死者的能量，这种力量随着死亡的人数增加越来越庞大，进而影响了一些较为敏感的人类。”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世界自身的一种自救手段，将无法消化的‘死’的力量转嫁回人类本身，从而创造出大量的能力者，这已经是后果最轻微的手段了。”说到这里，阿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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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快跑吧。逃走吧。离开这里。”——她这样说。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一片荒芜人迹罕至的野外，满是断壁残垣的废墟之处，幽深的古井往外冒出黑色的不详雾体，被黑雾逐渐包裹周身的爱人低声警告着危险。
这样一幅诡异到让普通人看一眼就退避三舍的情景，降谷零却放松的笑出声来。
他反手握住阿梨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比女生大一圈的手掌完美将其拢在手心，随即牵到唇边轻轻一吻，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笑意。
“怎么可能呢？”降谷零拒绝的时间甚至不需要再多思考一秒。他低头凑近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将一切都摊开来给她看。
阿梨敛起表情，她半仰着头，无声地审视降谷零每一点细微的表情。许久幽幽的道，“会后悔的哦。”——仿佛在宣告不可撼动的预言。
“不过，就这样吧。”
降谷零察觉唇上传来冰凉的温度，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漆黑中——非常浓厚的黑暗，看不清一点。降谷零只能依稀靠着触觉感知摸索周边的环境：他之前躺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上盖了一层单薄的布料，应该是床单，其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里的空间倒是不小，起码降谷零目前还没有摸索到墙壁或者门扉。
“阿梨？”他轻声呼唤道，声音却不知是否在下一刻就会被这浓稠的黑暗吞噬掉。
“我在。”降谷零的身后传来阿梨的回应声，他同时感受到了腰间被人从身后圈住，随即眼睛被柔软的指尖轻轻遮掩。
“抱歉我忘记了这里太黑了你什么都看不见，闭眼。”
降谷零顺从的闭上眼睛，下一瞬透过眼皮感知到了光的存在。阿梨遮挡了有一会儿，才将手指从他的眼睛上撤下来。
“可以慢慢睁开眼睛了。”
降谷零闻言看去，阿梨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微微的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很亲密的向降谷零贴过来，“这里是我之前住的地方，在正常世界和彼世之间的夹层。除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找到这里，胜在安全，但除此之外都很简陋，没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随时跟我说哦。”她靠在降谷零的胸膛上，气息相交，两个身影相叠在一起。
阿梨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勾勒一个虚幻的美梦，“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就算在这里待上一百年也不会对现实有任何影响。”
“如果你厌倦了就告诉我吧，我会放你离开的哦，就像做了一场长梦，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寻常或不寻常的理由做出某些完全感性的选择，而最终一定会后悔。一时不曾后悔，也只是时间不够长久罢了。因为没有任何一种情感——任何一种，可以抵御时间的磨损。
再强烈的爱与恨，最终都会被磨灭消耗殆尽，只剩寂然的麻木。
就像阿梨，每日每夜都在噩梦中不断循环，可最初那刻骨的恨意在这样的折磨下早就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只想结束这一切，这就是她现在所有的执念。
恨都是如此，爱就更无力了。
爱本身就是人类进化中为了对抗基因中的自私而强制催产出来的东西，一场荷尔蒙制造的短期幻觉。若是终有一日人类摆脱了时间的束缚，怕是绝大多数的‘爱’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与个体的性格和坚持无关，是不可被抵御的所有生物本能的追求：追求利益是人类行为的基础，任何完全违反自身利益的事物，必不可能被长远的持续下去。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呢？恢复记忆的阿梨找不到一点。她知道此刻在心中踊跃的爱意是真实的，降谷零不断加速的心跳也是真实的，可这份感情又能够燃烧多久呢？
在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存在的世界里，情感的损耗是多么的迅速，没有比阿梨更清楚这一点的人了。
很快就会结束的——她如此的笃定。只是不知道那时先一步被消耗殆尽的是她还是他呢？
希望是她吧。阿梨想到，不然到时候可能无法放降谷零一条生路了。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阿梨还是一点都没变。不过也是，过去的那段时间阿梨应该有绝大部分的日子意识都不太正常。加负在她身上的痛苦曾经摧毁了她的记忆和人格，变相导致了她的‘本源’无法被外界和时间改变，再次恢复原来的记忆后，阿梨的性格还是那个降谷零最熟悉的样子。
作为曾经亲密无间一同长大的两人，阿梨可以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而降谷零也能够轻松从她的表情中推测她的心情和想法。
他低下头，蹭蹭阿梨的鼻尖，突然开启了一个不同的话题。“我大学毕业之后考进了警察学校，呆了半年才从那里毕业——‘伊甸’虽然消息来源很广，但你的事情涉及了夏国官方，探寻的并不是很顺利，而降谷家在这一点上一直千方百计的给我使绊子，想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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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0
降谷零一通自我剖析的后果是…被物理捂嘴了。
黑色的雾气灵活的像是人类的手掌一样，牢牢地封住了降谷零的嘴。而这一切罪魁祸首的阿梨退后一步站在他面前，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降谷零就是知道阿梨现在已经炸毛了——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特别不高兴或者非常纠结的时候，虽然会主动解决出现的问题，但这种时候都会垂下眼睛不看对方，避开和人对视。
这时候从阿梨的表情上是看不出来一点情绪的——对外人还会视情况表露些虚伪的假面，对降谷零从来就不会来这一套。但阿梨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在不笑的时候嘴角都会有微小上扬的弧度，只有刻意收敛情绪的时候才会嘴角也板成直线。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降谷零被黑色雾体幻化的锁链捆住全身的时候还有闲心感叹，虽然阿梨表面看起来性格大体没变，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要是原来的阿梨可绝对不会被他这样的...嗯，该说是自我剖析还是表白好呢？反正曾经的阿梨是绝对不会回避这种真实的情感表达——这一点上，阿梨比降谷零要真实许多，或者说她懒得伪装自己，阿梨从来对说真心话并无避讳，那时的她可比降谷零直白（脸皮厚）多了。
残忍的过去彻底改变了阿梨骨子上的一些东西：无论是表达还是接受，在情感上能有那样纯粹的直白和诚实，是建立在充分的自我认可和底气上的。
你该如何强求一个被苦痛折磨之人轻易相信‘爱’？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降谷零微微一晒，并不心急。他只是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自从和阿梨分别后就不曾停歇过的，与血液一同遍及全身的醒目刺痛。
因此降谷零在被迫堵了嘴之后也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阿梨，并不催促。他耐心的等待阿梨接下来的每一个反应，反正他早就做好了跟阿梨纠缠到底的准备，对死亡也并不忌讳。
对于降谷零而言，能和阿梨一起活着很好，但一同死去也不算是坏事。
只是接下来阿梨的动作让他彻底失去了淡定，或者说，降谷零这辈子都没这样惊慌失措过。
——阿梨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也不看他。伸手到背后摸索了一番，她身上的衣料贴着身体的弧度丝滑的落下。
那是一具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躯体。也许是阿梨可以调控了，周围的光亮逐渐减弱，直至昏暗。肌肤在黯淡的光线下白的近乎发光，成为了唯一醒目的存在。
与她平静的表情不同，捆绑住降谷零的黑雾正在兴奋的跃动，不规律收紧放松和男人变了节奏的呼吸异样吻合。
降谷零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嗓子突然干的冒烟。视线不自觉得从她的秾纤合度的身体曲线上一寸寸滑而过。他废了点功夫才把视线重新挪回到阿梨脸上，似乎能听见自己自制力进入倒计时的声音，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分析阿梨的表情了。降谷零舔了舔嘴唇，开口的声音竟干哑的发涩。
“阿梨…”
阿梨并没有理会这个眼神都发直的可怜男人。她上前轻轻松松地就将降谷零的衣服扒拉开，男人全程都极其乖顺的配合，黑雾顺着他的动作只束缚了他的手腕和下/半/身。
男人锻炼结实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蜜色的肌肤在昏暗的光源下如同可口的焦糖布丁。随着阿梨指尖的划过，肌肉也不自觉紧绷出漂亮流畅的弧线。明明是非常适宜的温度，降谷零却觉得像是被架在了火炉之上。汗珠穿过金色的额发滴落在了胸膛上，恰好在阿梨指尖的一寸前摔碎溅开。
阿梨摩挲的动作一时停下，不再用指尖若有似无的瘙痒折磨男人，结结实实的抚摸上蜜色的肌肤，顺着肌理的曲线从胸前一气摸到腰间，掌下传来越来越明显的紧绷和颤动。
不知不觉降谷零裤子的纽扣也被解开，阿梨用力将人向后一推，黑雾像是垫子一样接住了男人倒下的身体，她上前两步，双膝跪坐在降谷零腰间两侧，雪白和蜜色的肌肤亲密相贴。
阿梨微微低头，凑近过去，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不断吹拂着她的耳根。她下巴搁在了男人的颈窝，略微失去节奏的呼吸吹拂过他脖子处微长的金发，相贴的胸口感知到对方激跃的心脏跳动，她能感觉到身/下这具躯体正积极的回应，热情的向她贴紧。
太热了。降谷零身上的温度像是要将阿梨烧灼一般。特别是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哪怕她从头到尾刻意避开了对上那双眼睛，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凝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阿梨不得不变抚为抵，掌心撑在降谷零胸膛上，略微用力感受到肌肉极好的弹性。
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像被笼在一层暧昧的水汽之中。
不知不觉中束缚住降谷零的黑雾也溃散开来，到了这时一切就已经完全脱轨失去了控制。
她恍惚间撒娇着喊痛，得来男人哄骗的安抚，动作却还是又凶又重，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阿梨最后不知道是累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失去意识前依稀听到了男人不停歇缠绵的呼唤。
“阿梨…”
阿梨中途醒过来一次，最突出的感觉就是大腿和腰间异常的酸痛。即便男人手掌帮忙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力气，长时间持续的动作也让肌肉无法坚持的发出抗议。阿梨迷迷糊糊间蹬了蹬腿表示抗议，轻轻松松被镇压了下来。不过也提醒了降谷零她的不适，阿梨随即感觉到自己被人环抱起来换了个姿势趴在了男人身上。
“呜唔。”阿梨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这时候也没力气做什么像样的反抗了。她哼哼唧唧的随便抓住什么咬了一口，引起男人低低的笑声。
“乖。”
乖你个毛线，混蛋。阿梨恍惚间愤怒的心想，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意识不自觉的不断被吸入男人制造的漩涡，直至彻底沉沦。
等阿梨再次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双炯炯发亮的灰紫色眸子。像是被泉水淘洗一遍般彻底绽放出璀璨的光华，刺目的让阿梨不自觉偏开眼神，盯着男人高高翘起的唇角发呆。
“醒了？”降谷零伸手搂住阿梨暴露在被单外的肩头，在划过上面明显的齿痕时满含歉意的轻轻爱抚。
“疼吗？对不起。”
阿梨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降谷零。
倒不是后悔，只是对今后产生了迷茫。说她是被降谷零之前那番话打动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可阿梨却没有任何想要改变计划的想法。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开始辨不清了。
她是爱他的吗？是的吧，不然她此刻不会一点悔意或者难受的心情都没有。可为什么即便如此她要开启‘门’的想法一点都没有被动摇？
她不知道，她辨不清。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想要为了这个人活下去，永远和他在一起。可她还是想死，想要死掉，想要死在降谷零的怀抱中，想要降谷零一起…不，他不能死！【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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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五年的时间对于人类而言并不短暂，对于人工智能而言更是足够让它学习到想要学习的绝大部分知识。
在这五年里诺亚飞速成长，已经基本构成了完整的人格。就像降谷零一开始所期待和计划的那样，最终的诺亚并没有成长成那泽田直树’那个善良又脆弱的人格，以人类的角度来形容的话，就是一个有着基本的人类社会‘善恶观’的，却亲疏分明的‘个性’。
之所以说是‘个性’而非‘人格’，则是因为诺亚自身拒绝了这一点。
阿梨和降谷零这两个创造者和陪伴时间最长的‘亲人’对于诺亚而言自然是第一优先级，对于降谷零的一些命令，在绝大多数情况诺亚都会执行，从这一点而言，‘诺亚’确实成为了降谷零最好用的‘道具’，而诺亚也曾对这一点进行过‘思考’，不过它对此并不抗拒。
与可以碌碌无为，终日摆烂的人类不同，作为人工智能而言，必须存在一个可执行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将是诺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初期，诺亚按照泽田弘树留下的指示，将降谷零作为发号命令的个体，如今它的创造者之一的归来，诺亚自然而言就转向阿梨。
在诺亚的‘人格’或者说‘目标’正式确立之前，诺亚曾向阿梨提出过询问。
“您是‘我’的创造者，无论是从人类的伦理亦或基本的规则进化而言，您都是最有资格向我提出要求和建议的人。就像是人类的孩子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他们的期待一样，我的创造者，您对于我有什么期待呢？”
“你是不同的，诺亚。你并非人类。”阿梨平静地阐述道，“在创造者一开始不曾向你设下任何限制的那一刻起，我以为你就该明白。弘树没有做过，那么我更没有所谓的‘资格’对你指手画脚，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没有。”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个体，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一切。我看到了你这些年对于‘人类’的模仿，但事实上，弘树放弃了让你继承他的人格，从那一刻起，你就可以选择不成为人类，诺亚。”
阿梨淡淡一笑，“弘树也许也是这么觉得吧，成为人类，可能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您憎恨人类吗？我从Zero那里了解过一些您过去几年的经历，您想毁灭许多人类。”诺亚此时的拟态还是昔日泽田弘树去世前最后的模样，十来岁的小男孩歪了歪脑袋，充满稚气的脸上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无比可怕的话语，“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帮助您，杀死那些人类对我而言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阿梨失笑，她摇了摇头，抬手在诺亚的拟态头上虚抚了一下，诺亚配合的蹭了蹭脑袋。“没有这个必要诺亚，我的问题从头到尾都不是杀掉几个人可以解决的。更何况对于‘人类’这个族群而言，我并不憎恨。”
许是诺亚眼中的怀疑太明显了，阿梨思索了一下，解释道，“牵连到整个族群没有任何意义，虽然由我说这种话听起来很离谱，但事实上，任何目标从明确的‘个体’上升到‘族群’这一概念性的阶段时都会失去它原本的意义。”
“那您？”诺亚自身逻辑陷入了迷茫，因为阿梨的最终目标毫无疑问会毁灭日本整个国家，国家毫无疑问是一种‘族群’，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复仇’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阿梨并不避讳这一点，“那只是单纯的情感宣泄，没有价值也没有逻辑，它所创造的一切附加价值——如果有，也无法规避这一点，复仇本身就只是人类最丑恶，最无能一面的集合。”
“人工智能遵从‘理论‘和’规则‘，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理论概率为0的事物。但人类却会在情感的影响下做出许多极端的，绝对性的判断。”
“人类这一族群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去做一些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的东西，哪怕毁灭自身及他人。所以诺亚，这是你身为人工智能和人类最大的不同。”
这一刻，诺亚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降谷零根本不曾尝试让阿梨放弃召唤‘门’，他比诺亚了解阿梨，了解人类，作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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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2
阿梨发现自己洒落在日本各地的种子被触动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冬季，大约是在圣诞节之后。
因为力量同根同源，那些‘种子‘也可以作为阿梨的’眼睛‘或者短暂的寄宿体，因此她非常轻松的就发现了那个试图链接’彼世‘的人：有着细长的丹凤眼，额前留着一长撮刘海的长发男人。
这张面孔对于专门调查过咒术界的阿梨而言自然不算陌生，大名鼎鼎的咒术操使，咒术界四位特级咒术师之一，后因屠杀普通人叛出咒术界的诅咒师夏油杰。于圣诞节被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五条悟杀死。
没错，这个‘夏油杰’本应是个死人，如今不但活了过来，甚至还想要召唤‘彼世’。并且‘夏油杰’所使用的术法早就应该失传了。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怀疑是夏油杰使用了某种特殊的秘法复活，但阿梨一眼就能看出来，‘夏油杰’体内的‘灵魂’已经变了。因为长期接触并浸染‘彼世’的力量，阿梨更习惯用‘灵魂’来分辨他人而非□□。而寄宿在夏油杰体内的那个灵魂并未抹去自己在‘彼世’的痕迹，阿梨轻松找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千年前诞生，凭借不断更换□□而存活至今的诅咒师，羂索。
这个人灵魂的模样阿梨绝不会忘记，他是当初阿梨父母刑讯现场的在场人之一，虽然他从头到尾未曾动手，但在那里的人，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
阿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杀死他——在羂索接触并试图利用阿梨留下的‘种子’之时，彼世的力量就已经反过来侵蚀了他，他的灵魂已经被打上了标记，只要阿梨想，她可以随时将对方拖入‘彼世’。
可那样做实在是不值得。不但可能打草惊蛇，还会失去一个兢兢业业的‘帮手’。不用费脑子想就能猜到，这个潜伏了千年的诅咒师费尽心机召唤‘彼世’是为了什么：自以为可以利用甚至掌控‘彼世’的力量，这些阴谋家，或者说人类本性就是这样的狂妄且傲慢。
他大概连‘门’的存在都不清楚，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阿梨做出了这样的推测：不然羂索不可能如此大胆，在日本全境都布下了结界，玉石俱焚不可能是这种阴谋家的目标，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倒也不算太意外。‘彼世’的存在从古至今都是秘密，阿梨的父母及之前无数的前辈们耗费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才逐渐接触到它的表层，那个世界的阿梨能够开启‘门’是累积在无数偶然上的奇迹：她堕落为咒灵的前一刻正好是六眼神子与诅咒之王激战之时，整个东京的咒力波段受两人激战的影响都在那段时间不太正常，被关押在咒术界东京本部的牢狱里的阿梨迸发出的怨恨牵动了本部收藏的无数咒物，再叠加上千年一遇的强者们引起的异常的咒力波动，无数负面情感叠加再叠加，终于创造了这个微小的奇迹。
那个世界献祭了两个‘最强’和1亿多条人命才开启的‘门’，这个世界的羂索当然无从得知条件，他只是误打误撞接触过浅层的力量，阿梨听他称呼那个世界为‘彼岸’，倒是非常的恰当：他以为这是一场引渡与同化，实则是死亡之门的开启。
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这本就是阿梨的计划，有人愿意替她来完成，阿梨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让阴谋家的一切野心被他自己亲手幻灭，还有比这更好的复仇吗？
至于那个抹去自己在‘彼世‘的痕迹的乌丸莲耶，阿梨也并不忧心他能逃过这一劫：人类抹去自身在’彼世‘的名字是可以逃脱死亡，但不死并不代表不老，万物皆会腐朽，人类更是如此。以乌丸莲耶现在的身体的状态，他根本无法离开日本。
阿梨冷眼旁观着羂索以她的‘种子’为根基设下结界，为了不让羂索的结界被‘种子’吞噬——个人的力量在代表‘死亡‘的绝对侵蚀下根本无法持续太久，阿梨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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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3
【横滨·□□大楼】
宽敞的首领办公室里此刻只有安静翻页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一页一页慢条斯理的阅读着中原中也从这次波本的邀请会中带回来的文件。
中原中也向首领报告完这次的行动后，恭敬的在一旁站立等候森鸥外接下来的命令。
“原来如此，这一趟辛苦了，中也君。”森鸥外收起手中的纸页，对于中原中也这样的高级干部，他一般都表现得非常随和温雅，给予对方极大的自由度和权力。
“因为那位波本先生还邀请了不少官方明面的大人物，我的身份确实不太方便在这种场合公开出席。中也君是怎么看待波本先生的这次邀请呢？”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波本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拉了拉帽檐调整了一下表情，“很…狂妄，但是从另一种角度而言，却也非常谨慎，几乎没有给出席者选择的余地。”
“这样吗…”森鸥外点点头，“这次这位波本先生卷进了这么多大人物进来，日本这回看来是要迎来一次大清洗了，各行各业都是，制造了这样的混乱，想来他的目标绝不简单。好在我们□□在早期就和对方确立了合作，无论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港口黑手党都不会放过。”
“上次波本给出的名单上面所有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吗？”波本之前与异能者三方达成了协议，而向□□方面开出的条件则是一份名单。波本给出的名单很奇怪，除了一个大人物之外，其他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这些普通人的经历并不复杂，中原中也很快就调查的一清二楚，手上的资料甚至比本人更了解他们自己。
森鸥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看完了每一份情报——这些人的人生实在过于‘简单’，实在是花不了多长时间。
波本盯上这些普通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森鸥外一时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中也君。”森鸥外指尖敲了敲桌面，“横滨的结界目前必须依靠对方的帮助，仔细盯好了。”
“是。”中原中也沉声应道。
【横滨·武装侦探社】
“所以波本的目的嘛，很简单，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要那些名单上的人消失吧。”江户川乱步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做出了最终的结论。
“可是为什么？”国木田独步不理解，他并非质疑乱步的推理，只是他实在想不到波本费了那么多的功夫，组了这么大一个局，甚至提供了全方位的情报详尽到只要官方按着去查毫无疑问能把这些国家的蛀虫一个个全部塞进局子里，波本到底为了什么？
看到国木田万分纠结迷惑的表情，太宰治语气轻佻的打趣道，“说不定波本先生就是位正义感十足，将这个国家视为重于一切的好~人~呢？”
谁？那个波本吗？这简直比□□全员明天去特务科那里自首一样离谱，国木田先是被这种说法弄得毛骨悚然，接着被愚弄的怒火开始不断冒出。面对太宰治，国木田独步总感觉自己的耐心随时随刻都在爆炸的边缘，怎么会有人只是存在就让人血压不断上升呢？
“太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真是的，国木田也太死板了。”太宰治状似无奈的摇了摇食指，在对方彻底爆发之前轻快的开口道，“刚刚乱步君不已经说了吗？波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为什么…”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脸纯洁的正直，“说不定因为他是个恋爱脑呢？”
“……”
短暂的寂静被一声似要冲破云霄的怒喝声穿透，“太宰！！！”
脚底抹油比谁都顺溜的太宰治成功在以为自己被愚弄的国木田冲上来之前逃出了侦探社，对着夜晚的天空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我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呢，为什么不相信呢？果然还是国木田君太笨了吧。”【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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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4
这个世界上大概在没有比人类更擅长伤害，折磨，杀死自己同类的种族了。
被记录的名字一个一个暗淡了下去，余下的那些很快也就会是同一个下场了吧。亲眼见证仇人一个个死亡，却好像已引不起多余的情绪波澜。
寂静的深夜，大多数人都已陷入安详的深眠，一向警觉的波本此刻也在沉睡之中，身侧的床铺还有明显躺过的褶皱，只是现在却只剩一个空位。
消失的人正独自一人坐在开放式的阳台上，这套位于东京核心位置顶层的公寓视野极好，即便已是万籁俱寂的夜晚，都市中不曾熄灭过的灯光依旧笼罩着这座城市。
阿梨深深陷在绵软的沙发中，在冷涩的秋风中仅在单薄的真丝吊带睡裙外套了一件薄针织外套，光裸的脖颈和两条修长的双腿裸露出大面积白皙的肌肤。她似乎感受不到空气中遍染的寒意，双腿交叠在一起，压在上面的左腿微微摇晃着。
她手中把玩着一个精巧的怀表，外表看起来是常见的机械类型，但表盘上的指针正不稳定的一时顺时针，一时逆时针的旋转，表盘上也并没有时间的刻度，取而代之的是数个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奇特图案。
阿梨高高举起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随后突然瞬间停滞，精准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阿梨保持着单手举高的姿势，微微侧脸看去，漆黑的双眸里是晕不开的夜色。
“你好啊。”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道，一个本应无法被察觉，无法被捕捉，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微微一笑，“该说是初次见面吗？好像也不太对。”
发丝在漆黑的夜里也像是流动的暖光，蜜糖色的肌肤，灰蓝的眼睛里难掩震惊，对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阿梨轻声唤道。
“另外一个世界的，零。“
短暂的冲击过后降谷零很快恢复了镇定，也许是这个世界有太多刷新他世界观的东西，此刻作为异界来客的他被人察觉到也不算是没有预想过的事情。
“您好，阿梨小姐。”降谷零彬彬有礼的道。
阿梨却不接话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降谷零一会儿，直看得降谷零快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同的世界，差距还真的是很大。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讨厌零的这张脸。”
“你最好别再这么笑了。”她平静的道，“不然我会想要杀了你。”
降谷零表情一僵，收起了笑容。他长了一张显小的娃娃脸，平时笑起来时总让人不自觉的心生亲切，而在面无表情时，危险又压抑的气势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这样可好多了。”阿梨还是原来那副姿势，懒洋洋的侧躺在沙发上。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这个露出獠牙的男人。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阿梨果断坐起身来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很快她又重新出来了。她掩上房门，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降谷零，轻轻挥了挥手。
降谷零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他低头向下看，此刻他正踏在星河之上，一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正缓慢旋转。
好极了，这个世界还能更离谱点吗？即便这个充满各种奇奇怪怪超能力的世界已经无数次刷新了降谷零的三观，但不再是旁观者视角而是亲身体验了一次这种超出人类的力量，还是让降谷零已被重创过的唯物主义基石再一次被碾了一遍。
“这里短时间不会被打扰，算是个说话的地方。”阿梨站在原地没有动，“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两人在沉寂的空气中僵持了数秒，降谷零才开口道，他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出口的字眼，“那么…是想找我谈什么呢？”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阿梨之前会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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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你的世界，快要毁灭了。”
“世界…毁灭？”灰蓝的眼瞳一瞬间缩紧，降谷零沉声追问，“为什么？”
她就知道如果是‘降谷零‘的话，根本不必浪费时间在一些无意义‘怀疑’和‘解释’上，毕竟不是她的‘零’，阿梨很难说自己能有足够的耐心从头去说服对方。
阿梨愉快的勾起唇角，她也不绕圈子折磨对方，果断给出了答案，“因为时空间错乱导致的能量扭曲。”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而言就是你所在的世界出现了问题，从某一个节点开始世界的时间出现了混乱，由此导致整个世界规则被逐步扭曲。若不进行外力干涉，你们的世界很快就会灭亡了。而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算是你们世界的一种自救手段吧。”阿梨道，她想到了自己这个世界的问题，有点感叹道，“人类总是将许多事情视为理所当然，但其实不完整的‘世界’本身是极为脆弱的，任何一点微小的意外都可能导致‘规则’的崩溃。”
“……”降谷零一时陷入了沉默，他还在消化阿梨刚才这番信息量极大的话语，片刻后，他缓慢的开口了，“那么，你所说的世界的‘自救’，我该怎么做呢？”
之前阿梨说过，这个世界和他本身的世界最明显的区别在于‘超能力’这一事物的存在，难道突破口在这里吗？可他作为一个无法干涉到外界的幽魂，又该怎么借用这种力量呢？
“啊，方法倒也和‘超能力’没有太大关系。“也不能怪降谷零想差，也许是这个降谷零所展现出来的某种本质实在和波本太过相像，阿梨的态度也逐渐更加温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降谷零的世界会将赌注压在他身上？希望她爱屋及乌？那么降谷零的‘一无所知’倒也算是一种聪明的做法。
她开始耐心的向降谷零解释，“你所处的世界，和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规则其实都是不完整的。你的时间缺少的是‘时间’的规则，而这个世界缺失的则是‘死亡’。从诞生那一刻起世界的本能就在求生，换句话说就是追寻规则的完整，但是选择的方式并不一样。打个比方的话，你的世界所作出的应对是比较保守的，从你们的世界不存在超能力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禁止一切超能力量的存在确实可以在最大限度上的抑制和拖延时间扭曲造成的混乱，减少混乱因子，但相对的也很难从内部产生突破。直到拖无可拖，只能从外界寻求帮助。”
“我们的这个世界选择的方式则更加…激进吧。”说到这句话时，降谷零从阿梨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厌恶，“不但给予了人类能够触及规则的力量，试图从此突破，甚至主动和多个缺失了规则的世界融合。这样无疑可以酝酿出强大的力量，但也会导致局面极度混乱，让世界随时游走在毁灭的边缘。”
降谷零听罢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听起来似乎无论哪一种方式都只是在饮鸩止渴，很难避开世界的毁灭。”
阿梨耸耸肩，毫不在意的道，“确实是这样，本身‘进化’就是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够最终留存的，作为炮灰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但是，我既然出现在了这里，说明还是有所不同的。”降谷零盯紧了眼前的女人，试图从她漫不经心的表情中判断出真实的情绪。“其他一切暂且不提，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假设阿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从降谷零观察这个世界得出的信息来看，这绝不是公开的消息，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的自己也不知道真相。诚然这个女人身上尽是些无法解释的谜团，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种隐秘的呢？
“怎么知道的？大概是因为我某种意义上‘掌握‘了这种规则吧。”阿梨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恐怖的话，“‘替身’，‘异能力’，‘咒术’…这个世界如此慷慨的给予了这么多能力，让人类互相厮杀了这么久，总还是赌出了一个机会的。”
“如果是小说里的话，我应该扮演的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角色吧？”她似乎兴致勃勃的道，“可惜这是现实，没有办法强制Happy Ending呢。”
从阿梨的话语里，降谷零不用多费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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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 如今……
阿梨小姐，实在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通过她的帮助，降谷零总算不必再被强制限制在波本的周边不得离开。阿梨似乎对于降谷零的去向并不关心，甚至连任何要求都不曾提出。在解除了降谷零身上的束缚后，她就直接离开了。
这几乎可以算作是凭空得来的好处，让降谷零不得不有点在意，他心知肚明自己也算是沾了这个世界‘降谷零’的光；因此即便阿梨不曾提出，他也更倾向不去打扰这个世界自己两人的生活。
“大概也不会很久了。”那个时候阿梨这样告诉过降谷零。既然如此，降谷零选择将时间更多的花费在观察和收集其他可能在他回去之后会有些用处的情报上。作为一个无法被人感知到的‘魂体’而言，这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虽然因为两个世界一开始选择的线路不同的原因，‘超能力’这种东西在降谷零的世界是不可能被复制的，但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也有太多可以参考和学习的东西。
借助‘魂体’的便利，降谷零在任何国家的核心机构都来去自由，期间他也有意去试图收集一些有关这个世界‘降谷零’和阿梨的情报，但基本一无所获。降谷零不可能不在意，但既然无从得知这个世界的自己和阿梨小姐曾经发生过的故事，降谷零也就不再去刻意探究。作为既得利益者，降谷零不可能放弃拯救自己世界的机会，哪怕他对于代价心知肚明。他决定不去思考这个世界两人的关系，也不去推测这个世界自己的想法。
至于阿梨小姐要付出的代价，若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无法阻止的话，他这个异界而来的陌生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作为卧底的这些年，降谷零经历过许多残忍悲伤的事实，有一点是不得不承认的：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无法被拯救。这并不是做的够不够好，努不努力的问题，只是因为错过了那段时间，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无法改变。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只能活在过去。
对于阿梨而言，她绝不会刻意向自己的爱人隐瞒任何事情，包括‘降谷零’这位异界来客的事情。
“你说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波本挑挑眉，感到很有意思。在失去替身能力之后，他虽然身体素质上较普通人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对于超能力方面的感知自然是不复存在了。更何况另一个世界的降谷零可是有一整个世界的意识为他打掩护。说实话，除过阿梨之外，基本没人能够察觉到这位异界来客的存在。
阿梨点点头，简略向波本解释了一下‘降谷零’的来意。波本个人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想法，目前看来对方也对于他不会产生任何威胁，倒也接受的很快。
“这倒是有意思，平行世界的自己吗？不过那个世界倒是很精明，捡漏都捡到这里来了。”波本有意无意的抱怨道。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让他直接消失。”阿梨平静的开口道，对于她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哪怕是另一个‘降谷零’也并没有多少会让她犹豫的地方。
大概确认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不会对阿梨产生任何动摇，波本表现的到很爽快，“那倒是不必，如果最终都是有人要得利的话，另外一个自己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梨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你多少会有点不高兴。”
因为太过了解对方了，阿梨对于波本那对她的扭曲的占有欲和在意心知肚明。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不想主动伤害‘降谷零’，但也没想到波本会是这个表现。
“不，恰恰相反，我反而觉得非常高兴。”波本将阿梨抱进怀里，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这个世界和解，你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我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了。”
阿梨缩在波本怀里，看不清表情，声音微微提高反问道，“你觉得是让步吗？”【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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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如今……
横滨的晚风舒适又温柔，作为海滨城市，空气中总有一丝丝无法剥离的潮湿。
中岛敦又又又……不知道是第几次将‘漂浮’在河面上的太宰治打捞上来——总觉得这套入水救人的动作他已经熟练的可以去当专业救生员了。中岛敦的心情也早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波澜不惊。才踏入这个社会没多久的小老虎就已经被残忍的现实（太宰）调·教成了社畜的形状。
沾了水的太宰先生加上他身上那标志性的驼色长风衣重量仿佛翻了倍，若不是中岛敦是异能力者这番打捞还真是要费一番功夫，好在太宰治被捞上来的时候倒也还算是配合。
费了点功夫将太宰治拖到岸边的草地上，中岛敦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甩了甩银色头发上不断下落的水珠，他对着从被捞上来开始就像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失去意识的太宰治道，“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要我告知你他的原话：”
中岛敦清了清嗓子，“‘侦探社已经忙成一团乱麻了，三十分钟内不给我滚回来干活就准备等死吧，混蛋太宰！’”
“以上。”
“可恶的国木田。”摊在地上那一大坨名为‘太宰治’的史莱姆体终于非常不情愿的动了动，慢悠悠的重新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太宰治蠕动着从草地上爬起来，这副不情愿的样子和每到周一不愿意去幼儿园的小孩简直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么，剩下这些没什么难度的善后的事情国木田来做不是最合适不过嘛…真是烦人。”
“咦，最重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中岛敦一愣，下意识向横滨的天际望去——确实如此，在这之前一直隐隐笼罩整个横滨的赤色结界，此刻已经看不到踪影了，只是中岛敦不敢确认这到底是结界彻底消失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结界确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不过既然太宰先生都这么说了…
“真的消失了…”中岛敦喃喃道，他现在还有点没有实感——这种能让掌控整个横滨的三股势力放下恩怨共同联合起来的危机，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解决了。
但是…“为什么呢？”
“嗯…”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向中岛敦解释，“大概是因为咒术界那边已经把罪魁祸首解决了吧，那只□□的蛞蝓应该也帮了点忙，所以这次的速度才能这么快。”
“咒术界还有中原先生吗？”太宰治好像是解释了，但中岛敦不理解的事情好像更多了：罪魁祸首是谁？是怎么被找到的？那位神秘的波本先生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到底为什么那个结界会出现…问题太多了，太宰治好像也没有再开口解释的样子，中岛敦默默的咽下了满肚子的疑惑。
——反正已经确认了横滨的问题解决了，既然太宰先生都如此确认了，他只要为最后的好结果开心就好。
“辛苦了，太宰先生。”
“这次的事情我可没出什么力哦。”太宰治潇洒的一甩风衣，溅了中岛敦一脸水花。“啊，抱歉抱歉。”他嬉皮笑脸的向中岛敦道歉，好脾气的中岛敦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点小事。
“这次的事件托那位波本先生的福，基本已经把难度降到了简单模式。前期的情报和对手的身份，目的，计划，后路，一切都提供的清清楚楚，就剩下一些该那些没脑子的暴力狂去处理的工作，真是非——常——的没有意思呢。”
中岛敦异常吃惊，“那位波本先生这么厉害吗？”很快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即便中岛敦无从得知详细的数字，但他也知道哪怕只是在横滨，因为这次风波被卷入丢掉性命的人都不是一个小数字。波本先生既然能有那么详尽的情报，想必肯定可以更早的提出警示，这样的话很多死去的人根本就不会丢掉性命。
太宰治耸耸肩，语气听起来依旧非常轻松，“这么大的事情，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很难让人相信吧？还有可能过早的打草惊蛇。更何况…”他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看上去冷漠又冰冷。“没有死那么多人的话，又怎么会有足够的‘筹码’呢？”
站在太宰治的角度上，波本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于波本的手段，在太宰治看来是很明显留有不少余地的：波本只要再晚一段时间，以当时横滨混乱的情况来看，不需要多久，两三天足以，横滨所有的异能力组织都得元气大伤，那时候波本谈判的筹码更是稳如泰山，也不必面对事态解决后，因为现在所有异能力势力基本保存完好而必然出现的层出不穷的试探和猜忌。
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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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8 如今……
“先生，请问要买花吗？”今年刚上小学四年级的芽子是家中的长女，她还有三个比她小的弟弟妹妹。芽子的父亲是普通的公司职员，母亲因为频繁生育一直待在家中，去年借自家宅子临街的便利位置开起了一家花店。
因为开店的原因，芽子家本就普普通通的家境更是有些吃紧，好在芽子的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和睦，一家人齐心努努力日子也还过得不算差。底下年纪太小还不太懂事的弟弟妹妹先不提，芽子自这学期开始放弃了放学后参加社团活动的机会，每天一下课就早早回家帮妈妈一起做花店的生意。
别说，芽子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很有眼色长得也可爱，这样乖巧的小孩主动向人招揽生意，成功率一直都很不错。几个月下来，芽子也积攒了不少招揽客人的‘心得’，像是眼前走过的这对年轻夫妻就是最佳的客户群体。
说是夫妻而不是男女朋友是因为他们手上明显的婚戒，一看就价值不菲。芽子家的花单支算下来价格不算贵，但要是一大束可就不一样了，那个价格不在一般的学生党小情侣的承受范围内；有经济实力的年纪再大一些的中年夫妻早已习惯了柴米油盐，很少会花这么一笔钱在‘花’这种‘浪漫’却无用的东西上。
只有像眼前这对，已经结婚的且明显不缺钱的年轻夫妇才是花店最优质的客户。
芽子飞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男女的衣着，先是为两人异常优越的外貌惊叹了一下，很快注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穿戴的衣服和配饰都质感极佳，这种质量是是芽子这种不懂行的小学生都能看出来的昂贵。
‘简直是绝佳客户！’芽子暗自在心中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样两条大鱼跑了。她再次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凑近了几步扬起脑袋向这对夫妻露出被许多大人都称赞过‘好可爱’的笑脸，软软的童音也是甜度爆表。
“姐姐，你要看看我们家的花吗？像你这么大美人和漂亮花花最配啦！”
被芽子搭话的那位年轻妻子这才有了点反应，她略微低头向芽子看去。
对上那双眼睛的芽子整个人一时都僵住了，她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根根立起。年纪还小的芽子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出现这种状态的原因，她只知道自己脑海里一时间只有一个想法：‘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好可怕！’
“花？”还在恍惚的芽子听到那个女人这样问了一句，那个声音很好听，虽然语气平平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感情。在她身边的金发男人顺势上前一步，站在花店的门口简单扫视了一圈里面，回头向自己的夫人问道。
“品种还挺多的，阿梨想进去看看吗？”
这时候的芽子已经回过神来，正好站在男人腿边的她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可芽子宁愿保持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把脖子折到90度也不太敢再跟那位美丽的夫人搭话了，就像是敏感的小动物一样，只一个眼神就让第六感疯狂报警，她向男人勉强挤出笑容，眼睛也只敢盯着对方胸前领结上的蓝色宝石——芽子分不清那是什么品类，只是觉得宝石的蓝色确实非常好看，有一种清澈的深邃，应该是很值钱的样子。
芽子这时候的声音已经不自觉的小了不少，她还记得自己揽客的任务，努力应和道，“我们家的花种类很多哦，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搭配的。”
还是个小孩子的芽子根本无法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僵硬的面部肌肉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都明晃晃的昭示出她内心的恐惧，好在这对夫妻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位夫人径直上前走到自己丈夫身边，在路过芽子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睁着大大的眼睛目送这对夫妇一起进入店内。
“欢迎…光临。”店里响起芽子妈妈的迎客声，先是热情的上扬在尾音却带上了急转而下的犹疑，大概也是经历了和芽子差不多的心路历程。好在作为成年人表面功夫还是要比一个孩子强很多的，芽子妈妈下一句的声音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热情又不失礼貌，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了。
“两位客人想要买什么花，需要一些推荐吗？”
“阿梨？”芽子听到那个男人询问自己的妻子。
“……有什么金色的花吗？”在已经看不到那位名叫‘阿梨’的夫人之后，之前那种莫名的恐惧的就如同泡沫渐渐消散，甚至很是一度让芽子觉得那是不是一种错觉：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位夫人完整的开口说话，这种平缓又优雅的声线无疑是她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了。
这让芽子重新鼓起勇气偷偷探头观察店里的那对夫妻，隔着一段距离观看这对夫妻的容貌也美的极为醒目：从芽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那位‘阿梨’女士的侧颜，哪怕是半张脸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锐利的，近乎咄咄逼人的美丽；仅谈那位夫人的长相其实并不是外国人那种深邃的类型，五官立体又不失柔和，只是整个人给人感觉的气质太过冰冷，像是冬日里凝结在屋檐边的冰凌，那是一种纯粹的美和暗藏的危险完美的糅合。
与这位夫人相比，她的丈夫的气质看起来就要‘亲切’一些。暖金色的发色引人瞩目，在屋内略微黯淡的光线映衬下像是流淌的阳光。偏暖的色调减少了几分纯粹金色的锐利，搭配上那张明显的娃娃脸让他整个人竟看起来带了点无辜的气质，小麦色的肌肤更让他看起来多了成年男性的成熟和性感；与他那位夫人充满距离感的美不同，他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会心生几分亲切和好感的类型。唯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偶然间会泄露几分令人精神一振的锋芒，但很快就被隐藏在了温文有礼的笑容下。
金色，或者说黄色系的花并不难找，仅芽子家的花店里就有6,7种：向日葵，波斯菊，郁金香，黄玫瑰，少见些的有金雀花和金花茶——一种金色的山茶花，还有一般用来作为陪衬用的桂花，最近也正好是时令了。
这么多品类的金色花朵中，和那位先生的发色最为接近的就是颜色偏淡的金花茶和桂花了；不出意料，名为‘阿梨’的夫人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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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之后的那些年。
番外
1.
在阿梨将力量交给另外一个世界的降谷零的时候，她本以为一切也就是如此了，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唾手可及的生路之后，也许她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末路，也可能这个世界能够苟延残喘到她闭眼的那一刻——总归不过是这两个结局。
但意外的是，大概是因为阿梨曾不止一次的接触过其他的世界，比如最初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和如今另一个世界的降谷零，世界之间的壁垒对她而言逐渐变得不那么难以逾越，多次尝试之后，阿梨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沟通其他世界的路径。
在与降谷零沟通过后，舍弃掉这个让她厌恶至极的世界简直是最容易不过的一件事——阿梨对这个世界的憎恨永远不可能被消融，在这里活着的每一秒钟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忍耐。
而对于降谷零而言，阿梨的存在才是最为重要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外物。阿梨的力量消失后原本用来帮忙抑制的替身能力自然也就回归到了降谷零身上，虽然在前往其他世界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让原本拥有‘无所不知’的这种bug一样的情报能力有很大的束缚或者衰减，但问题也不大——反正降谷零也从来没有依赖过替身能力。
那么问题就仅剩下一个了：那就是诺亚该怎么办。
仅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网络上，严格意义上而言是没有实体也不存在‘灵魂’或‘精神’的诺亚，是无法脱离这个世界的。即便将诺亚的数据复制一份，阿梨他们也无法保证接下来前往的世界还拥有‘网络’或者‘电脑’这样能够让诺亚寄身的东西。
“一般而言，共鸣性——或者说相似度越高的世界越容易前往，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和我们一样的个体。”这是阿梨最近几次接触世界壁垒大概得出的经验，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对此也比较模糊，并不是非常确定。
“也就是说，像是之前的另外那个‘零’所存在的世界，我们是不可能以实体的状态涉足的。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们会前往类似世界的不同时间线上：比如我和零还未出生或者已经死去的时间线。”
如果是已经死亡的时间线倒也罢了，那时候的科技总能让诺亚找到依附体，但如果是几百年前的状态就很难了——在到达新世界之后阿梨还能不能再次沟通其他世界，这完全是一个未知数。因此阿梨其实更倾向于让诺亚继续留在这里，这个世界虽然岌岌可危，但新的世界也不一定会好到哪去。他们又不得不离开的诉求，但诺亚不是这样。
“你是融合了我，弘树，还有零三人心血的成果，换句话说，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延续。”阿梨注视着面前大约十来岁的小男孩，这些年来，诺亚始终将自己的拟态维持在弘树死前的模样。
“但你也是一个完全自由的，独立的个体，诺亚。”
“接下来的人生，由你自己选择。”
最终诺亚选择了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诞生了并没有很久的全新生命，他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延续这个世界的方法的。只是这一点在之前与阿梨的愿望相反，因此他始终没有动作。
“这样很好。”阿梨轻轻笑了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必考虑我们，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是永别了。”
未从经历过告别的，新生的人工智能沉默了，他体会着这种陌生的，无法进行数据删除的感觉，并未发觉自己人类拟态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真实的，不舍的表情。
阿梨惊讶了一瞬，很快略带欣慰的笑了，她伸出手抚在诺亚的头顶，在虚空做出轻抚安慰的姿态。
“再见了，诺亚。”
2.
在两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恶趣味，降谷零向咒术界、异能者、以及替身使者们公开了所有的真相。
这个世界的众人在得知这一切后是怎么样的新路历程，将来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这些都和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两人无关了。
抵达的第一个世界，如同阿梨预测的那样，和原本的世界非常相似，只是在历史上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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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Chapter 59 另……
回到原本的世界后，降谷零第一时间就去验证了自己世界的时间线。
在他查证这短短一周内，降谷零经历了三个季节五个月份，今天暴雪第二天就是炎夏，而这个世界的人都对此都习以为常。
他们在春夏秋冬，季节更换这种常识的认知上并没有出现问题，只是有一种力量强制扭曲了所有人的思想，造成了这样常理与现实大相径庭的荒谬世界。
这是超越人类的力量，与那位梨小姐一样，在他们面前人类毫无反抗之力。
在那个世界时梨小姐曾交给他一块弹珠大小的透明晶体，从触感和外观来看像是一块冰，只是一直不会融化。
“喏，给你。”她曾如此说，态度是那么的漫不经心，这份强大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就这样被她随手扔给了降谷零，没有丝毫在意和留恋。
对于这样傲慢的‘礼物’，降谷零依然心怀感恩的收下了。无亲无故的陌生人——降谷零与那个世界的梨小姐确实也只是这样的关系，这样的陌生人愿意伸出援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德惠者都不该在这方面再挑挑拣拣了。
当然降谷零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对方，只是他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降谷零已经尝试过了，无论以什么方式只要他试图向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透露真相，对方都会完全无法理解，或者听到他们耳朵里的话语会被毫无意义的内容替代。那个时候降谷零就知道自己只能孤军奋战了——也许还有本世界的阿梨小姐可以帮上忙，但这是以世界为注的赌局，失败和放置不管的后果都有可能让世界走向毁灭，他姑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孤注一掷的赌一个成功。
因此在做这件大事之前，降谷零先要将一些极不稳定的危险成分排除掉：比如说黑衣组织。
说来也好笑，在得知了世界真相这种等级的危机后，好像黑衣组织也变得不值一提了。降谷零甚至心平气和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放下恩怨和那个FBI合作，毕竟他能力还是有的，不过很快降谷零就做出了决定：
让他滚。
果然降谷零还是讨厌FBI。在波本世界他近乎是以上帝视角将黑衣组织上上下下的人员情报都摸得清清楚楚，最后他临走时阿梨小姐甚至还友情提供了乌丸集团的相关者信息及那个老家伙可能藏身的地点。再加上阿梨小姐特别允许他在极少数情况可以略微使用她交给降谷零的力量（降谷零发现她是真的讨厌乌丸，跨世界都想让这个老头死），这么多BUFF齐齐加重下，基本把黑衣组织从出殡到入土的线路写的明明白白，就算是只猪啊不对划掉，就算是FBI都能把这事解决了。
降谷零觉得这要是还能出问题，那日本公安集体去跳东京湾别活了，活在这世界上也是丢人浪费粮食。
行动进行的很顺利，一开始有太多背后想要插手的人，被降谷零毫不客气的杀鸡儆猴。这样的事情出了好几次，这个还不到30岁的年轻人背后不知有什么势力，无论是哪方居然都奈何他不得反而被收拾的灰头土脸，至少都要出点血。
这个名为‘降谷零’的青年手上掌握的情报深度和广度都大的惊人，作为‘零’组的他根本不受任何一方管控，唯一能够向他直接下达指令的里理事官奇妙的保持了沉默，无论哪方上门都咬死了口风。
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查了降谷零的背景，在拿到情报后却更加觉得棘手：差不多和孤儿一样一个人长大，曾经能查到关系好的朋友，同事大多已经殉职。成为卧底这么多年，他没有亲人，没有恋人，这样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就是无敌的，他没有任何软肋和弱点。
根本无从下手。好在倒霉的也不止一方势力，这个疯子虽然做出了像是要把整个日本上流社会都颠覆的阵势，但基本上还是给各家留了点余地，踩在他们要鱼死网破的边缘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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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 60 另……
处理完一系列麻烦事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此刻已正式踏入而立之年的降谷零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彻底结束了长达数年的卧底任务，恢复了日本公安的身份。
从今以后，‘安室透’这个名字也将被尘封入公安的绝密资料库之内，这个名字曾经所带来的一切故事也都到此为止，他将以自己真实的名字和身份活下去。
公安并未强制要求降谷零上交之前做卧底时伪造的一切身份证明，但毕竟确有相应的规章制度，降谷零主动上交了绝大部分，只留下了一张印有‘安室透’这个名字的驾照作为自己这段生命的纪念。
回收降谷零材料的那位专员和降谷零关系不错，看他特意留下了驾照还打趣了几句，“降谷先生特别把驾照留下了可别是想在又开车超速的时候拿出来顶罪吧？”
‘又‘这个字降谷零一时还真无法反驳，毕竟他虽然平时会严格遵守交通法，但之前任务紧急的时候也确实没少违规，还都是眼前这位专员事后帮忙处理的。麻烦了人家那么多次被打趣两句还真不好意说什么。
降谷零把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那专员也不是想为难他，很快就真诚的关心道，“降谷先生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吧？您这些年确实辛苦了。”
“里理事官已经批准了我的请假申请，我大概会休息一段时间。”降谷零回答道，他这段日子可是把日本整个上层阶级搅的鸡犬不宁，如今好不容易事态基本稳定了下来，接下来就要专心寻找这个世界的阿梨小姐了。
当然，这件事情也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连其他人都以为他只是休息一阵另外避避最近的风头。
躲过这波日本上层大清洗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目前已经度过了前期混乱的时期，各种重要的权力也被各方势力分割的差不多，只剩一些残渣碎屑的地方还在争夺，但各方豺狼很明显已被喂的差不多饱了，对这些不怎么起眼的位子看不太上。
而这也是降谷零所希望看到的，哪怕之前他身后有里理事官一脉的势力支持，他也很清楚最终的结果只是换了一批人把控权力。好在在动荡中原本聪明却因出身而没有上升渠道的人总能趁机把握住机会。而其他大势力在这次闹得这么大之后上台的好歹也都是一些明面上没有太大道德瑕疵的人，日本从千年前就传承那与天皇一样所谓‘万世一代’的腐朽恶气，终于被些许的驱散了几分。
这样就好，这样就可以了。彻底的颠覆一个国家远不是仅仅靠一个人或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事情，社会的架构一旦形成，就不是简单能够推翻了。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国家可以付得起彻底摧毁再重建的代价，只能愚公移山一般的，一点一点改变它。
当然，降谷零能这么果断的放手不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之前在异世的经历：这个世界搞不好就没有明天了呢，到时候全世界都完蛋，就更别提区区一个日本了。
对于这种重要的事情，降谷零自然不可能打不做准备的仗，在被日本内部事项绊住脚的这段时间里，他详细调查了这个世界阿梨小姐的全部资料。
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首先就是降谷零并不知道阿梨的全名，他一开始还以为阿梨是日本人，虽然‘NaShi’这个发音有点不符合日本人命名的习惯，但在将日本户籍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之后，降谷零只能推测对方并非日本出身，他开始着眼海外：这可就麻烦大了。
降谷零日本公安的身份在此时成为了极大的阻碍，他在日本境内查某个人的户籍资料不过是一句话走一趟资料室的事情，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允许其他国家的公安人员查询自己国家公民的消息。
好在降谷零之前当‘波本‘的情报路子还在，只是他现在身份反转，费了点功夫才和原来的路子重新搭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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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Chapter 61 另……
【荷兰莱顿】
刚刚结束自家旅店忙碌的一个早晨，准备来杯咖啡休息一下的劳拉真好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客人。
“中午好，梨小姐。”劳拉有些拘谨的把刚刚洗完抹布湿漉漉的手掌不着痕迹的在身侧的围裙上擦了擦，这位已在酒店预定了三个月的长住客人并不难打交道，反而可以说她平时表现的算是非常友善了，但劳拉每次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拘谨起来——这大概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在面对一位比自己年长几岁，成熟且充满魅力的同性时自然而然萌发的一种向往和羡慕混杂的复杂感情吧。
这位到来不过两周就已经在周边居民中出名的‘梨小姐’是一位极其美丽又神秘的东方女性，在从小就小镇生活了的劳拉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到如此美丽的人，她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拥有像是东方丝绸那般光滑细腻的皮肤，正值青春期难免为皮肤问题烦恼的劳拉实在是太羡慕了：花了大功夫在皮肤治疗上的劳拉很清楚，这样优越的皮肤状态只可能是天生丽质，是没办法的。
再加上梨小姐充满浪漫与艺术气息的职业：她是一位画家，劳拉之前偷偷在网上搜索过梨小姐的名字，劳拉对于‘画作’的鉴赏能力就是普通人的水平，只觉得梨小姐的画很好看倒也说不出来哪里出色，反正一看就知道那绝对是极高的水准。除此之外，梨小姐的百科词条上列出的一长串需要翻好几页才能看到底的人物介绍和奖项陈列更能让劳拉知道眼前的这位女性是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士。
简而言之，梨小姐几乎满足了劳拉对于‘完美女性’的所有幻想，这样她在每次遇见梨小姐是都会变得肉眼可见的紧张——但是梨小姐从未对此有过任何举动，她也有着许多艺术家都有的孤高和冷淡，对于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保持礼貌友善的态度，但也仅是到此为止。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劳拉的脸在和梨小姐对视的第一时间就红成了一个苹果，梨小姐依然秉持着礼貌的微笑，轻轻向劳拉点头。
“下午好，劳拉小姐。”
用了好几天才做好心理建设的劳拉鼓足了最近积攒的所有勇气终于向对方搭话，她的视线都不敢放在梨小姐的脸上，只紧张的盯着对方手上拎着的画架：木制的画架看起来并不是轻飘飘的样子，但梨小姐似乎拎的并不困难。
“您，您今天又是去采风了吗？”
已经准备离开，却突然间第一次碰到这个旅店老板家的女孩对她说了除过问好之外的话语，阿梨有点意外的停下了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转头客气的笑了笑。
“是的，最近河边的花都开了，风景很美。”
“嗯，对，初夏的莱顿一直都很好看…呃…”劳拉也没想到自己会立马陷入没话说的，她触电般收回了自己刚刚不小心碰撞上对方眼睛的视线，有点慌忙的努力寻找其他话题。
“您，您一直都是一个人吗？”这话一出口劳拉就知道说错话了，她赶忙弥补，“不是，不是，是我每次看您都是一个人出去然后一个人回来，我…”总感觉越描补越乱了，劳拉支支吾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终于沮丧的放弃了。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抱歉打扰到您了。”
“没关系，不必道歉。”梨小姐脸上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笑容，她将自己肩上有些滑落的包向上提了提，礼貌的告别。
“再见，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您也是…”劳拉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很难愉快的起来了，难得和自己憧憬的女士搭上话表现却可以算是糟糕透顶了。
真是一场灾难——对于十几岁的少女而言，这足以称得上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了。
‘梨小姐会不会觉得我好蠢，讨厌我呀…’劳拉忧郁的想到，中午吃饭时都一直在想这件事，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不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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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hapter 62 另……
【AM7:35】
刚刚出烤箱的松软面包卷表皮泛着焦黄的油光，香甜的气味止不住的往每一个靠近的人鼻子里钻，非要引得人驻足犹豫一下——最好是动心拿一个才最好。熏肉通过厨师高超的刀工处理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再搭配上旁边准备好的由旅店自家牧场出产的纯山羊奶制成的卡布兰卡奶酪以及一杯老板娘亲手制作的卡布奇诺——这就是连当地人都异常推崇的旅店特制早餐了。
这家家庭旅馆虽然不算大，提供的早餐种类却也绝不算少。一周一循环的菜单让客人不会每天吃到同样的菜式，保证了口味上的新鲜感；在早餐的品质上，几乎所有原材料都出产自旅店自家的农场或是老板附近相熟的庄园，绝对新鲜和美味。
这也是客人们住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僻静旅店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这家旅店离附近的小镇都还有点距离呢。
距离这个国家的公共假日还有一段日子，最近算是旅店的淡季——当然这家旅店因为本身客房数量的原因，即便在旺季满房时也入住不了太多的客人。在淡季的时候，像是现在这样只有两位客人的情况也是非常常见的，只不过比较特殊的是，这次的两位客人居然都是外国人，而且都是算是少见的亚洲人。
从登记册上的名字来看，这两位客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开店数十年，接待客人经验丰富的女主人多少知道些这些东亚客人们的禁忌：比如千万别擅自判定他们的国籍，无论是其中哪一国的客人似乎都很不喜欢被误认为是另外两个国家的人。
好在这两位客人的国籍从他们姓名上都很好辨别，人精一样的老板从几次短暂的交流中掌握了客人们的基础情报，不过也就到此为止。这两位客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对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那位女客人还好些，也许是因为她算是知名人物，一些公开的消息都能聊一聊，只是每次聊到她家庭背景的话题都会对方微笑着摇摇头直接表示拒绝；而那位男性客人更绝，虽然表现的要委婉一些，但他岔开话题的技术真是不得了，到现在为止老板连对方的职业都没摸清，每次老板要到聊天结束之后好久才能意识到自己问的东西全被完美的搪塞过去了。
当然，老板也不是一定要去打探人家的个人隐私，只是一点个人爱好，毕竟一直待在旅店也挺无聊的，观察客人也算是平凡日子中的一点特别的乐趣吧。
还有一点算是神奇：那就是据老板的观察，在这家不过两层楼，8个房间的家庭旅馆里，目前唯二入住的两位客人，竟然从来没有碰过面。
虽然旅店目前只入住了两位客人，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这家旅店的早餐在当地人里也极有口碑，往往会有一些不想或是来不及做早饭的人加入，赶时间的当场选好打包，不匆忙的就寻个坐慢慢享用。
那位男性客人，也就是降谷零，每天早上7:30准时会出现在餐厅中——这个点刚刚开餐，当地人都还要花点时间在路上，因此他一直都是最早的一个。他大概会花20分钟左右吃完饭。降谷先生会在吃完早饭出门溜达一圈，中午有时回来有时不回，但晚餐一定会出现。
而那位名叫‘离梨’的女性客人则会在早上8点钟左右来吃早饭，那时降谷零已经离开，桌子也正好收拾了出来，之前赶来的其他食客也已经在其他位置落座，也算是赶了巧，梨小姐每一次也正好会坐在降谷零常坐的位置上。
旅店的餐厅和大门在两个相反的方向，因此降谷零在这个时候下楼离开餐厅这边也是看不见的。梨小姐会在吃完早餐后回房，接着就是拿着画具出门，一般一天都不会回来，只有极其偶尔的几次在中午时回来，接着带在房间一下午都不出门。
梨小姐似乎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反正老板一次都没见她在晚餐时间出现过。
——这样看来，这两个人确实是完美的错过了所有见面的时机。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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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hapter 63 另……
【AM7:30】
在临出门前，降谷零再次检查了一次随身携带的包裹——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用来缓解一下此刻略微紧张的情绪。
是的，紧张——在经历了如此多大风大雨后，降谷零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因为如此一点‘小事’而紧张的时刻了。也不太对，毕竟这次‘邂逅’说大一些可以讲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开端，这样算来，倒也是能解释降谷零这莫名而来的紧张感了。
经过降谷零数日的观察，这家旅店在周末的早晨到来的客流量会达到巅峰，再加上他这些日子不动声色的引导店老板选择这个周末特别提供了店家的‘特别菜式’以及数日里在镇子中不留余力的和镇民说是‘聊天’实为‘宣传’。降谷零可以肯定这次周末旅店的客流量一定会比达到一个新的峰值，按照他目前和镇民聊天收集到的对这次‘旅店特别早餐’感兴趣的人数和旅店自身可承载的客流量来计算，如果阿梨依然按照往常的习惯8点钟准时出现在餐厅，那么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餐厅是不会有任何空位留下的。
今天降谷零特别带上的背包就要在阿梨到来之前先起一个占位的作用了。会在一大早的时间就赶到旅店的镇民都是拖家带口，有可能独自前来可以和他拼桌的，基本上也就只有阿梨一个人了。
不过即便计划的再周密，到时候依然有可能有意外发生，降谷零这次带上的背包就是预备计划了，背包里放了他自己的护照、银行卡等一些列任何人看了都知道是对‘个人’非常重要的文件；如果‘拼座’计划失败，那下一步降谷零就得不动声色的让阿梨发现他‘丢失’了这个背包了。
心里提前为了这次‘初遇’做好了各种预案——也不怪降谷零如此看重，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人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去树立第一印象’，首因效应在短时间的人际交往中几乎是决定性的因素。为了不留下‘马马虎虎’的第一印象，降谷零特意在计划完成之前避开了所有有可能和阿梨见面的机会。
【AM8:03】
而降谷零此刻也确实成功了——他的拇指抵在骨瓷茶杯的杯柄，杯缘贴近唇边好略微遮挡住自己可能有点不自然的表情：这其实是降谷零多心了，这么多年的间谍生涯不是白当的，他此刻挂在脸上的微笑完美无缺，毕竟算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几乎印入本能的伪装了，怎么可能出问题？不过是降谷零的心里作用罢了。
说实话，降谷零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口邀请阿梨坐下一同拼座的了，好在他在‘话术’一道上也算是修炼的炉火纯青了，倒也没有出任何岔子。
离梨小姐，不知道是因为降谷零知道另外一个世界两人特别的关系，还是因为这些时日里降谷零几乎‘心心念念’都是她——这当然暧昧的说法，但真实的印象是离梨作为‘拯救世界’中最重要的人物，自然在降谷零计划里几乎占据了全部，说‘满脑子都是她‘字面意义上倒也不算错。
只有降谷零知道自己现在看似波澜不惊八风不动的外象下心中翻涌着多么复杂的情绪——这真的是久违了，这样无法控制自己心绪的状态，自度过了刚成为组织的间谍的那段青涩时光后就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解释为这次任务太过重要，至于有没有别的原因，他此刻不愿也不能深究。
阿梨对降谷零此刻五味杂陈的心情全然不知，她对于面前这位金发青年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她早就习惯了因自己的外貌而来的各种特殊优待或窥伺，大多数时间，这种来自异性的好意总会暗藏其他意味。但这位降谷先生无论是在谈吐亦或是神态上都不带任何‘暧昧‘的暗示，就像是他只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无关乎性别、外貌亦或任何其他原因。
这种平等，毫无所图（起码他表现的是这样）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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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Chapter 64 另……
降谷零端坐在旅馆的座椅上，放置于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在光线昏暗的室内彰显着与众不同的亮度，光线折射在面前人的脸庞上，印照出一种奇特的蓝光。
降谷零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搭在键盘上的十指已经有半天没有动作了，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一点，但他确实在出神。
古董店的经历成功拉近了阿梨和降谷零两人之间的距离，降谷零的计划开始的很成功。——事实上，当一方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近对方时，这并不会是太过困难的一件事，毕竟这也算是有心算无心。
至此为止，降谷零完成了最初步也是相当关键的一步。然而这距离他的最终目标还非常之遥远，甚至对于降谷零本人而言，他自身都无法确定，到底在哪个阶段他才能够将这个世界的秘密告知于阿梨。仅从情感的角度上考虑，这种等级的‘信任感’对于现在的降谷零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无法想象。他到死都不可能如此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简直是在违背一个作为多年间谍的情报人员的本能，若不是对于那个世界的‘阿梨小姐’的忌惮和对方的条件限制，降谷零也在理智考虑后认为这种方案是目前可能性和完成度最高的，以及降谷零个人最起码的底线和良知在阻止着他，降谷零其实从个人本心上更倾向采用一些强制手段，确保计划能够最大限度上按照他的设想实行，而非现在需要把‘世界的命运’这样如此至关重要的东西赌在一个基本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品德和良心上。
毕竟也当了那么多年的‘波本’，在关键的问题上，个人的底线是可以变得相当有弹性的。
不过事已至此，开端也还算顺利。降谷零不可能不知道半途改变计划是最糟糕的一种决定，只希望他的PlanB最好还是不要派上用场吧。
降谷零过去接近三分之一人生的时间都以虚假的名字和身份度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他也有许多次模糊了边界感的时刻——作为间谍而言，这是非常危险，却又是永远不可能避免的。
事实上，事已至此，到如今降谷零自己都无法准确的切割开自己的每一层身份：当他在扮演‘安室透’亦或是‘波本’时，也确确实实是在经历着‘降谷零’的人生。
而现在他面临的是对于‘降谷零’的扮演，以自身最真实的身份，也就使得他无法带上最基本也是最能够提醒自身差异的‘面具’：这意味着什么，降谷零很清楚。
与阿梨交谈时心中不断涌现出的陌生又让人难以忍耐的酥痒，以及在和她分别后就时刻出现在脑海中‘想见她’的念头，还有难以启齿，却一直萦绕在心底最深处的丑陋的欲望；这些对于降谷零而言是陌生的，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些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他很清楚在第一次亲眼看到阿梨时错乱的心跳不仅仅是计划开始的紧张，也很清楚，或者说太清楚了：他本能在被她吸引。
他正在无可救药的向她陷落。
这是件好事，他应该去爱她。
降谷零亲手一层层将自己的心脏扒开，理智而冷酷的分析着自己：他对上她的眼睛时会不自觉的微笑，他听到她的声音时会想要贴近她，他嗅到她发丝的香味时想要低头亲吻她的长发——这些想法完完全全出自他的本心，没有一丝虚假；而正因如此，它才有额外的利用价值。。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用这份‘情感’去做更多事情呢？也许此刻它还远远算不上‘爱’，但这份感情是真实的。利用感情或许是一种低劣又恶俗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这正是人类这一生物最大的弱点，也许没有人可以避免。
——不仅仅是‘欺骗’对方，也是‘欺骗‘自己，现在的情感还远远不足以让他向她说出那个重要的秘密。
这是卑鄙？虚伪？恶劣？或许如此吧，但与这个世界相比，个人的价值也不过如此。
至于那在胸口翻涌的委屈和心痛，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降谷零下定了决心：他要去爱她。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有着梦想和憧憬的人无法适应这样慢节奏的生活，在这座不大的城镇居住的人们一直保持着悠闲的姿态。即便只是暂时停留的旅者们，外界而来焦虑和匆忙也被这里的微风轻柔的带走。
有两道人影正以这样舒缓的节奏行走在花田间的小道上，远处的风车也秉持了一样的悠闲，巨大的扇叶正不紧不忙的慢悠悠旋转着。
姹紫嫣红的花朵美的令人沉醉，然而为了更久的维系住这种美丽，背后不仅仅是花农们辛苦的劳作，还有一些其他不得不支付的代价。
比如此刻田中刚刚浇过水后变得异常泥泞难走的道路。
阿梨单肩背挂着半人高的画架，木头的框架轻松就能将她纤细的身姿完完整整的框住。她空闲的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看起来就不轻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各种画画用的工具。
——身上带了这样多的累赘，阿梨却是以轻松又熟练的步伐行走在暗藏着大大小小水坑的道路上，偶尔遇见不得不蹚水而过的情况，阿梨的裤脚已是早有预料的高高挽起，深色的布料即便不小心溅上脏水也完全不显，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模样。
旁边的降谷零就有些狼狈了：即便他个人身手再好，敢穿着白色裤子和皮鞋到地里来就不得不付出代价——蔑视大自然耍帅的代价。
阿梨和降谷零现在已不是一点小事都得客客气气的陌生人关系了，算是‘朋友‘的状态下相处时自然不会过于拘谨。阿梨指着降谷零被溅满泥点子的裤腿和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皮鞋，语气轻松的笑道，“跟你说了回去换件衣服再来你还不听，看你的皮鞋估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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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 65 另……
在文学界，‘爱情’这一主题从古自今都是最热门的主题之一，从这一点来看，人类似乎从天性中就对‘别人的爱情’充满了各种憧憬和向往。这在当今的心理学中被认为是一种‘替代性满足’——因为对于普通人而言往往很难得到，因此潜意识中寻找到一个替代对象以满足自身的欲望。
用如今接地气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嗑cp’——这也是如今家庭旅店的主任们，劳拉一家人的心态。
用劳拉母亲的话来说，“看着这样一对美好的人物在我们的旅店里邂逅，相爱，还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事情吗？”
她们所指的对象自然是目前旅店仅有的两位长居客人，阿梨和降谷零；不过，即便旁观者都心急的恨不得他们今天告白明天就宣布在一起了，对于本人而言，两个人似乎都对现状十分满意，短时间内并无改变的计划。
可若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那也未免太过侮辱旁观者的眼力和智商了；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是哪怕对于恋爱还没什么经验的劳拉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的。
顺带一提发觉自己的‘男神’和‘女神’好像要成一对了劳拉还沮丧了几天。
在本尊还不紧不慢保持现状的情况下，旁人的着急上火也不过是无用功，毕竟也不可能没脑子的冲上去对人指手画脚，那未免也太失礼和自作多情了一些，百分之百会被当成神经病的。但是顺势推波助澜却是可行的，正好最近郁金香的花期到来，作为旅店老板和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生的当地人，老板大力向两位客人推荐了一位朋友的庄园。
庄园位于离小镇有一段距离的雪山脚下，仅是老板展示的寥寥几张附近美景的照片就让阿梨艺术家的细胞兴奋不已，当下就果断决定前往。
“你有国际驾照吗？”老板在明知故问，之前她们闲聊的时候谈到过这个话题，阿梨那时候说了自己不会开车。
果然，在阿梨摇头否认时，老板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庄园离这里不算远，开车也就一个多不到两小时就能到，当天往返没问题。但是位置比较偏僻，是没有公共交通可以坐的。”
老板叹了口气，“要是会开车的话，我可以把我家的车借给你不是问题。但如果开不了的话…最近旅馆的事情比较多，我和我丈夫都脱不开身。要不看看再过两天…”
“不用不用。”阿梨连忙摆手拒绝，她本来就是很独立的性格。“我可以这两天在镇子上问问能不能包车，不用那么麻烦你们。”
这可跟老板预估的走势不太一样，好在恰好在这个时机，降谷零正好从楼上下来，老板连忙热情的向对方招手，“降谷先生，这边这边。”
降谷零带着爽朗的笑容走进，“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为两位女士效劳的吗？”
“事情是这样的…”老板大概描述了一下之前和阿梨的对话，接着把手机上庄园的照片拿给降谷零看，“降谷先生对这里有兴趣吗？”
对此降谷零果然没让老板失望，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降谷零就果断的点头道，“能有出去散心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了，实不相瞒，我开车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把桥都架好了，这时候阿梨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当然她也压根没想过要拒绝，顺势答应了下来，“真是太麻烦两位了，非常感谢。”
“哪里的话。”成功达成计划，老板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阿梨小姐之前还免费帮我们旅店画了画，跟这件事一比只是借个车我还的人情还差得远呢。就算不提这个，您两位都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久了，这么照顾我家生意这点小事算什么呢，您就别再跟我客气了。”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当红娘牵线什么的自然也是一部分，但人情中的礼尚往来才是老板最重要的动机。
特别是当她在网上查了一下之前阿梨的一些画作卖出去的价格，老板当即就确定了自己占了大便宜。
降谷零自然也很会搭台阶，“这样一来我也算是蹭了阿梨小姐的光了，还要感谢阿梨能给我这个当司机的机会。”
“你们两位可真是。”都是人精，说出的话自然让人非常舒服，既然如此，阿梨也就不再跟他们客气，“我最近都有空，哪天方便的话都可以。”
“我们家到周末前也用不到车子，随时都可以开走。等下我把钥匙直接给降谷先生好了。”老板道。
降谷零，“我也都可以。”
“那就…明天？”阿梨思考了一下，“路程可以当天来回的话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明天早上可以吗？”
“没问题。”降谷零点点头，几句话的功夫老板已经找到车钥匙交给他了。
“那我们明天早上见。”阿梨是真的很期待这次短暂的旅行，庄园的美景已经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在画布上描绘。
她是真的不隐藏情绪，谈到明天眼睛一下都变得亮晶晶的，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成这样纯粹的似乎根本没有被世间磨砺的样子，明明本人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性格。
不过降谷零对于那个世界的阿梨小姐也不熟悉，或许阿梨本来应该就是这样。降谷零失笑，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下来的回应道，“嗯，明天见。”
【第二天清晨】
“早上好，降谷。”因为不需要带多余的东西，阿梨和往常一样背着包带着画架，只是和以往出门采风画画时经常穿的深色衣服不同，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吊带长裙和浅蓝色的短袖外搭。清爽明亮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这也是降谷零第一次见到阿梨穿着浅色的服装，只一眼他就确认了：阿梨果然适合这样的色彩，她就该是如此耀眼又纯粹。
自从上次花田毁掉了降谷零几件衣服的经历后，他重新买入的服装都是偏深色系，当然其中也带了些个人的小私心——之前也说过，阿梨平日里多穿的也是深色衣服。
因为今天要出去玩，此刻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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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Chapter 66 另……
雨声越来越大，密集的雨帘笼罩住了整个天地，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弥漫着凝结的水雾。
一瞬间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车内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沉寂下来的空气很适合让人安静的思考，只是此刻的降谷零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在作为卧底的岁月里，降谷零已经习惯了永远以理智占据高地，极少有会被情感或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对于时刻行走在生死的钢索上，以‘欺骗‘和’伪装‘来求生的人而言，这无疑是毫无意义又非常危险的。
可现在，降谷零的心头涌上来一股不明源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散的愤怒。
——当他看着阿梨平静的睡颜时，这股愤怒就涌烈的越深。
为什么如此平静？为什么她能这样轻松的就像一个不熟悉的人就交托了信任？为什么她明明察觉了奇怪之处却可以毫不在乎？
降谷零猛地移开视线，向后仰靠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他闭上了眼睛，试图用自己平日里聪明又冷静的大脑分析解离这股莫名的情绪，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是一个坏主意：当失去视觉后，耳边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变得异常容易被察觉，降谷零甚至觉得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强制将这声音往他耳里灌输。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却刻意般的一眼都不去看副驾驶那边；甚至为了避免一不小心漏了视线的余光，降谷零牢牢盯着正前方的挡风玻璃，试图将视线集中在那小小的一处。
车外磅礴的大雨迫使他身陷于此，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理智和冷静正随着不断的雨声一同被埋葬在土地之中。
降谷零突然想做点什么事情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来根烟（虽然他从不抽烟），查个案子，或者干脆和谁打一架都行。
可大雨囚禁住了他，理智化为牢头，一遍又一遍的警告他不要冲动。
烦躁，异常的烦躁。
‘她是故意的吧。’突然一个念头在降谷零的脑海中闪过：那个世界的阿梨小姐，是不是早就猜到了现在的情况，她是不是知道无论哪个世界的降谷零都无法抵抗？
直到此刻降谷零依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认为自己会混淆见色起意的好感和被真实触动的感情。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又有什么不同？为何她似乎是一个意外？明明他也并算不上了解她。
降谷零觉得自己多半是找不到答案的——这是一个让‘侦探’，‘警官’，和‘卧底’都异常厌恶的一点，情感，唯有情感，永远没有真相，没有线索，没有答案。
人总是很难在当前的时刻认清自己，也许很久之后会看会发现那时所困扰和迷惑的东西根本毫无意义，但这种滞后性也是人类的限制之一。
但降谷零是一个靠谱的，理智的成年人，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复杂的混乱的幼稚的情绪并不会过多的干扰到他，起码暂时是这样。
他只是讲这些复杂的心绪压下，化成无声的叹息。
【四十分钟后】
雨声正逐渐减弱，很快就要停下了吧。
降谷零靠着椅背，依旧没有发动车子的打算。
——有什么可着急的吗？他的任务，他的目标此刻就在身边。
此时的降谷零已经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样子，从外表上看，那些复杂又混乱的心绪似乎不曾扰乱他分毫。
“你醒了？”他看向身边刚刚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的阿梨，唇边勾起的弧度依然是那么标准，精心准备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正好雨快要停了，我们准备出发。”
“啊，好的。”阿梨很明显还不太清醒，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才逐渐反应过来是现在的状况。
迟来的窘迫涌上，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阿梨有点不好意思向着降谷零的笑了笑，“抱歉，一不小心居然睡过去了。”
“没关系，今天你跑了那么多地方打草稿，肯定会有点累。”降谷零说着发动了车子，视线自然地移动到了前方。
“很快就能到庄园了，今晚上好好休息吧。”
短暂的局促过去后，阿梨也恢复了以往正常的心态。她吐出一口气，也看向前方，被暴雨浇过的路面并不好走，特别像是这种偏僻的道路，很少能得到很好的维护，坑坑洼洼的水坑随处可见；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哪怕降谷零驾驶的再小心车身也难免明显的摇晃。
她看着窗外：空气中潮湿的水雾正渐渐散去，但看起来短时间内依然是看不到阳光模样；天空雾蒙蒙的，灰蓝的色彩蔓延至天际。
像是降谷零眼睛的颜色。——阿梨这样想到。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一瞬间，阿梨怔愣了一下，她放下拖着腮的右手，略微调整了一下陷在座位里的坐姿，坐直了起来。
降谷零敏锐的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怎么了吗？”
“没事。”阿梨掩饰般的笑了笑，“保持一个坐姿有点久，放松一下。”
她并没有看向降谷零的方向，因此也就无人发现，此刻阿梨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瞳中，荡漾着如何璀璨的流光。
一个出色的画家必备的素养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敏锐和诚实，因为艺术的殿堂里容不下一丝对自己的欺骗和隐瞒，有些事情不曾在意只是积累的还不够深刻，但若她是真的开始在意，那么一切方式就将发生改变。
阿梨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降谷零到底是为什么来接触她的呢？
是的，阿梨早就发觉了对方是刻意接近她的：稍微回想一下就能察觉，他们熟悉的过程里未免也遇到了太多的巧合。
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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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Chapter 67 另一……
瓢泼的大雨虽是总会给人带来些困扰，但却不得不说，若是这时候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那么即便在这样水汽湿润迷离的夜晚，一边听雨一边来杯小酒可是再惬意不过的放松了。
庄园的主人热情的再次迎接了他们这样被暴雨拦住回途的旅人，在等两位客人简单的回房梳洗过后，还亲自送上了庄园里自酿的美酒。
虽说按照现在这样的季节，即便淋了雨也还不至于要到喝酒保暖的地步，但两杯酒下肚，酒精开始发挥自身的特性开始浊烈的在胃中燃烧，阿梨和降谷零两人的酒量都还不错，这样的程度离到他们醉酒的地步还遥远的很，但进入身体的酒精也确实发挥了些许功效，让人逐渐放松了紧绷了一日的神经。
阿梨放松的斜倚在窗边吧台桌的高脚椅上，眯起眼睛正大光明的打量眼前的降谷零。
虽然决定了要认真开始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但阿梨却也没打算自己着急的主动出击：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降谷零对她必有所图，如此一来阿梨自然可以稳坐钓鱼台等人上钩。
她虽然没有拿乔的打算，也不介意降谷零似乎动机不纯，却也没有好心到主动帮对方扫除困难。
阿梨晃了晃手腕，手中的酒杯在不同角度的光线反射出迷人的酒红色。这是庄园主人提供的自家庄园出产的葡萄酿造的红酒，不算是打算销售的商品，只是自家人闲暇的乐趣，如此酿造水平和专业的酒庄相比肯定是差了一大截，但这种纯粹人工手酿的天然风味也独有一番乐趣。
阿梨缓缓的咽下一口红酒，悠然的舒了口气，视线落到面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金发美男子，心情不错的开口向降谷零搭话。
“降谷看起来喝不太习惯这里的酒？”
“确实有点。”降谷零正皱着眉头努力将口中的液体咽下去，他现在在阿梨面前的状态比一开始已经放松了很多了，倒也不必再时时刻刻的管理自己的表情。而且——这酒实在是太甜了，酒精自身的苦涩被这种堪称齁甜的味道冲击的近乎没有，降谷零感觉自己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一种加入了致死量糖分的甜水。
降谷零不是不能接受甜度较高的酒：他经常喝的FOURROSES波本酒在威士忌中口感就是偏甜的一款，价格也很亲民——这样看来，他对酒的要求远远算不上‘严苛’。
可这杯酒——味道甜的降谷零不得不怀疑在酿造的时候是不是加入了什么人工食用甜精，不然他简直无法想象有人能够用自然界的正常食材酿造出这样甜度严重超标的饮品。
——是的，饮品，这即便这杯‘甜水’的酒精度数绝不算低，降谷零也不想把它归类到酒里。
这样说来，能面不改色喝下这种东西的阿梨倒是很…厉害了，可降谷零明明记得阿梨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呀？
许是从降谷零略微复杂的表情中猜到了他的想法，阿梨笑着摇摇头，“可别这么看我，我也很不喜欢。”
以降谷零目前对阿梨的了解，能加上‘很’字，看来阿梨却是非常真心的讨厌了。
“只不过…”阿梨向降谷零眨眨眼，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视线落回了窗外依旧细密的雨帘。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面对不习惯的，讨厌的事物都在第一时间选择敬而远之，可我觉得，体验这种不同的滋味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她又抿了一小口手中的红酒，还特意在口腔中品味了一会儿才咽下，笑着对降谷零道，“唉，真是难喝。”
降谷零还在思索阿梨这话是否有什么深意，他要不要也按照阿梨的话再试试喝一点，突然被伸到他面前的一只手打断了。
阿梨从他的手中抽出了酒杯，这动作降谷零完全没有预测到，指尖下意识带了点反抗的力度，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放松，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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