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
1. 第 1 章
五更时分,四下还是黑洞洞一片,定国公府各处却已点满了灯。秦老太太在方氏和沈氏的搀扶下走出内室,于堂中主位上缓缓坐下。
府内六房人皆已恭立多时,乌泱泱的,把碧霞阁内外挤得满满当当,却无一丝杂音,偶有个咳嗽的,也把动静压得极低。秦老太太面带微笑,抬头时最先看到身着绯袍的长子定国侯宋津和他侧后方穿一袭青袍朝服的嫡孙宋砚。少年未至弱冠,个头却已赶上了他的父亲,立在幢幢灯影中更显身姿如鹤。
秦老太太的目光在他胸前绣着鹭鸶的团纹补子上定了片刻,脸色微沉。这孩子,放着中军都督府正四品的都督佥事不做,非要去刑部领那什么六品的主事当,早知道他考进士为的是这个,几月前就该把他捆牢了关起来。离了都督府,进了六部,往后就是他父亲,也再难事事管着他了……偏偏这还是吏部禀了圣上钦定的,他是铁了心要跟这一大家子分心。
“老太太,您用茶。”二夫人方氏弯身将茶奉上,秦老太太接过,听底下的小辈们一一请过安,才着人伺候他们入座。
搁下茶,秦老太太朝宋砚招招手,宋砚恭顺上前,行礼后在婢女搬来的锦杌上坐下。一举一动皆有章程,连落座时撩袍的力道与幅度也掌控得宜,秦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她拿了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拍了拍,于灯下细瞧他的眉眼。少年的长相大半随了他的父亲,剑眉英挺,鼻正唇薄,不论在哪,总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一个。但与宋津的健谈不同的是,他总习惯沉默,不语时眸也微敛着,气质里便少了武官的凌厉粗犷,多了几分文质彬彬。尤其是此刻一袭青袍角带在身,样子乖巧干净,让人难以回想起他十四岁时就一举中了武举魁首的过往。
秦老太太想到这儿又要叹气,眼中结了愁怨,苦口婆心道:“阿墨,今日是你头回进刑部办差,那可不比你父亲和几个叔叔所在的都督府、都指挥使司和兵马司,真有什么事,没人能挡在你前头护着!想想这些年,你在我膝下长大,喜欢什么、害怕什么,我比你自己还清楚。那些个文官玩的勾心斗角,你不卷进去就罢,一旦入了局,凭你这连掉到脚边的鸟儿都不忍心踩一下的性子,玩得过哪个?”
宋砚点头,却不言语。
秦老太太抿唇,语气硬了许多:“你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办几次差就知道了!”
坐在左下首的宋津瞥了眼外头的天色,笑道:“母亲,让他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其他几房的人跟着附和,三夫人沈氏玩笑着叫她宽心。
宋砚仍不说话,眨眼时睫影跟着颤动,看着还和小时候一样乖得令人不忍心苛责。秦老太太问了方氏时辰,得知已经寅时五刻了,便命各房散去,又叫沈氏安排布菜,拉了宋津宋砚与她一起用饭。
照理说其实满府上下只有几个儿子孙子需要每日卯时前赶到午门参与朝会,不必所有人早起,秦老太太却自有一套治家的法子,说只要不分家,除非太年幼或生了病的,不论是哪房哪个,都得跟着起来请安,这是传了几十年的家规,不得违抗。定国公府礼教规矩森严,秦老太太治家有方,这些年来满府六房人竟无一人有怨言,每日风雨无阻,必会齐聚碧霞阁,听她训话叮咛。
“别光拣眼前的吃。来,把这盐酥饼吃了。”秦老太太亲自夹了块放到宋砚碗里,宋砚看了一眼,乖顺地一口一口吃下。秦老太太唇角微扬,她知道他素来不爱这咸干口的吃食,但只要她开口,他没有不依的。
席上再无话,待宋砚漱了口,秦老太太又劝他几句,嘱咐他若做不习惯刑部的差事,不必多等,直接写了折子递上去请辞回都督府都使得,咱们定国公府在圣上面前还是有几分脸面在的。
宋砚只在起身离开前脸上露出个浅淡的笑,说句“阿墨知晓了”便先宋津一步出了碧霞阁。
秦老太太看着他渐渐消失于微白天色中的背影,长叹一声,似在自言自语:“……他是胆子愈发大了,脾性也越来越大。我们宋家累代功勋,哪用得着他又是武举又是科举地往上爬!”
“母亲不必忧心,刑部侍郎孟博瀚那我已打过招呼了,阿墨这回担的是刑部湖广清吏司主事一职,免不得要见点血光。”宋津起身理了理襟口袖口,轻笑道,“等撞了南墙,他自然会知道回头。”
想到宋砚打小那毛病,秦老太太眉头松开了:“也别把他吓得太狠。行了,你也快些去吧,办完差晚间莫要随人在外逗留,早些归家。”
“好,儿子谨记。”
仲夏时节,道旁草木上都淋了露水。宋砚坐上马车,靠在窗旁轻轻闭上眼。跟在马车旁边的冯策等马车驶出永安巷后才低声道:“世子爷,今早庄子上的人传回来话,说侯夫人情况好转许多,肯吃药了。”
宋砚睁眸,“嗯”了声。
“只怕老夫人和侯爷察觉出什么……这么些年了,他们还看您看得这么紧,您要调去刑部的消息一出,咱院里就多了好几个眼生的面孔。可要找什么借口送回去?”
“杀了吧。收拾得干净些。”
良久冯策才有些迟疑地问:“那要是被问起来……”
“既是眼生的,必然图谋不轨,杀便杀了。”
“是。”
冯策折身招来一护卫吩咐,忽地前头一阵吹打鼓噪,马夫一拉缰绳,马车在路口处急停下来。
马夫回身禀道:“世子爷,崇北坊那拐来一队送葬的,路给堵了。往紫禁城去就这条路最近,要是左拐穿西街巷,得绕至少……”
“废什么话,先避让开,等人家过了再走就是。”冯策说着上去拉了缰绳,将马车牵进西街巷内一僻静处。
马夫想说爷头天去刑部上值就遇上白事,还挺吉利,见棺升官嘛,可是见冯策这黑脸煞神的凶冷模样就不敢多言语了,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宋砚拿折扇挑了帘子,于一片静默中目送盛大肃穆的送葬队伍穿过,黄白纸钱纷飞,黑棺在后徐行,披麻戴孝的人哭嚎不已,声音却都被唢呐声压得死死的。
出殡的队伍走远了好一会儿,那高亢压抑的吹打声还犹在耳畔。
正要命人重新调转车头,西街巷那头的晨雾里却传来了渺远的卖花声:“卖——榴花哩,娇艳艳的石榴花哟——”
宋砚移目望去,看到那担上一簇簇烈火般的榴花在青白色的雾里一颠一颤,越来越近,连带着街旁锅灶上、蒸笼上升腾的烟气水汽,行人混杂不清的说笑声、商贩的叫卖声,一并朝他涌来,和车前那才洒满了纸钱的街道仿若两个世界。
卖花声停了,那榴花跟着停在了一处摊子前,摊后的铺子里走出一个手持细口花瓶的少女。她裹着一身烟青色的衫裙,一头乌发松松挽起,脸上带着笑,捧过榴花同花农说着什么。鱼肚白的天际泻出点点曦光,把这条拥挤的巷子照得明艳。
花农重新挑起担子走了,宋砚的视线仍停在少女发间的榴花上,心尖好似涌起了一抹热烈的感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碎语——
“瞧见没?天天买花,谁晓得她哪来这样多的闲钱。”
“人家生意可好着呢,卖个豆腐脑,比你起早贪黑揉包子、擀面皮卖几样吃食挣得都多!”
“嘁,得了吧!儒哥儿他娘一家子卖的是真真切切的白面馒头,她么,卖的是白脸皮子还是白花身子,俺们就不清楚啰。”
紧接着是一阵不加掩饰的讥笑。
冯策提醒道:“爷,咱能过去了。”
宋砚望向搁下了花瓶,一勺一勺盛又一碗一碗送豆腐脑的少女,她掩在缭绕着的烟气之后,有些瞧不真切。宋砚放下帘子,却听见方才窝在早食铺里的几个妇人又起了话头。
“我说曾婆,你就省些功夫同俺们玩笑吧,你家安哥儿这俩月没少往柳娘子那跑哟!”
“是哟,昨儿还送去了一块猪后蹄吧?对我说是卖完了,转头给提人家铺子上了,殷勤着呢。”
曾婆脸上难看起来,两手一拍大腿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我说怎么账都对不上了,轻狂蹄子,勾引男人勾到我孙儿身上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身形臃肿的老妇人风风火火地朝那一头莽去,宋砚皱眉,拦下了欲要下令调转马车的冯策。
冯策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柳氏水豆腐铺,便见那老妇人在摊前坐下,点了碗豆腐脑,自己打翻碗后撒泼似的喊叫起来,硬说自己被柳娘子故意烫伤了。
摊上的客人都端碗起身围着瞧热闹,宋砚看不见那头簪榴花的少女是何神情。
柳筝见曾婆在众目睽睽之下拍着大腿哭喊,不给人留一点话缝解释,干脆也不解释了,朝隔壁蔡家面馆的小虎使了个眼色后就站在一旁跟人群一起看她哭。这已不是第一回有人来她的摊子前闹事儿了,别说搬来京城的这两三个月间,就是从前在苏州府的时候她和姥姥都没少遇见,她心里清楚这种人最怕什么。
曾婆干嚎了足有半刻钟,没人递口水来喝不说,连个劝架的也无,气得她嗓子眼里能喷出火来。趁她连咽口水的时机,柳筝笑盈盈地开口道:“婆婆,您哭得委屈,我也冤得委屈。碗是我好端端搁在桌上的,您自己碰翻了,怨天怨地都行,怨到我头上却是没一点道理。千句话万句言都扯不清楚,不如随我见官去,如何?”
“你,你把我老婆子烫坏了,还敢叫我去见官?!街坊邻居们,你们评评理啊!”
曾婆哭得如丧考妣,终于引得先前与她闲话的陈嫂帮忙说话了:“柳娘子啊,不是我说,你也体谅体谅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哪能说是都像你这般手脚伶俐牙尖嘴利的?你自个儿家里也有老人,难道就不怕她在外头也受这般羞辱?”
陈嫂是对门陈家早食铺的,柳筝和姥姥搬来之前,在西街巷上他们生意最好。不同于曾婆惹人嫌的名声,陈嫂人缘一向很好,和谁都能说上两句,是以她一开口,人便都觉得曾婆占了三分理,开始有应和的了。
柳筝仍是笑:“我只提了句去见官,嫂嫂就赶忙扣了个欺辱老人的罪名来,真叫人承受不起。难道在嫂嫂眼里,官爷们都是只会逮着老人欺负的糊涂蛋吗?”
“谁说官爷糊涂了我是说你——”陈嫂惊觉自己被她的话绕进去了,天子脚下多大的胆敢说官爷们的不是?她立刻改口,“再怎么说,人是在你摊子上出的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婆子趴在地上哭?亏得人家孙儿又是给你送猪蹄,又是给你送羊腿的,再没心肝的人也做不出为着一碗豆腐脑为难人家亲奶奶的事儿吧?”
想到曾安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曾婆顿时觉得自己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呜咽起来,人群看向柳筝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微妙。
一个十六七岁的弱质女子,身边只一个年迈病弱的姥姥,几月前租下了这条街上位置最好的铺子不说,还整天抛头露面地卖豆腐,对什么男的都摆笑脸,谁知道卖的是哪门子豆腐?
一个个明里暗里地谴责起柳筝来。
冯策嗤笑:“市井闲人便是如此,没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世子爷,咱们走吧。”
“事情经过,你都看见了?是旁人烫的她,还是她自己烫的自己?”
“爷,属下看得清清楚楚,她压根没被烫着!反倒摔烂了人家的好碗。”
宋砚点头:“那就不能眼看无辜之人受屈。”
冯策没想到世子爷要管这点闲事,不过并不多言,点头应下后立刻朝人群走去,打算帮忙断断案。
这时却有一孩子先他一步拉着一个身材高壮的青年挤了过去,瞧见来人,曾婆的哭声更大了,却更显得柳筝嗓音清冷:“曾安,我几次从你这买肉,有哪一回漏了给你的银钱吗?”
曾安黝黑的脸腾地红了,他抬手用力一拉,硬是把躺地上不肯起来的曾婆拽起来了,先低斥了她一句“你还嫌不够丢人”,又憨笑着对柳筝赔罪:“没有,我倒希望你柳娘子能甭那么客气,承承我的意。”
柳筝似笑非笑地看着灰头土脸,一声都不敢多辩的曾婆:“这我哪承得起。曾大哥,你铺上要忙生意,我这的客人也等着用早食,就不留你和婆婆喝茶了,别又被好端端放稳了在桌上的茶水烫着。”
曾安更加羞窘,瞪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老实得跟鹌鹑似的曾婆,扯着她离开了。
见这茬事儿就要这么不咸不淡地揭过去了,陈嫂不甘心地想添把火:“曾大郎,你奶奶受了委屈,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呐?”
“是啊是啊!胳膊肘尽往外拐了!”
曾安头也不回:“闭上你们的嘴吧,长舌妇!”
陈嫂一噎,恼怒地跺脚:“不识好人心的驴羔子!”
接着瞥了眼收拾碗碟继续招呼客人的柳筝,咕哝着骂:“不知检点的狐狸精!”
冯策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往摊上随便找个位置大喇喇地坐下,准备点两碗豆腐脑尝尝,却听见柳筝对众人道:“今天的都卖完了,各位明日再来吧。”
柳筝朝冯策歉意地笑了笑。冯策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冲她微笑点头。
摊上大半都是住在附近的坊民,男人居多,见柳筝一桌挨一桌地收拾起来,他们目光流着涎,盯着她细白的手腕笑道:“怎么每回就卖这么点?够你租这铺子的吗?爷爷们有的是钱,多吃几碗也使得。”
“两文钱一碗的东西就别说得跟买金子似的了吧,充什么胖子!”小虎劈手夺过那人手里的空碗,娴熟地替柳筝摞起来。
“小虎!回来!”隔壁蔡嫂咬着牙低斥一声,小虎回头扮个鬼脸,还要继续帮忙。
见柳筝不应话,摊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瞧着凶神恶煞的家伙,余下几人自觉没趣,搁下几文钱走了。
柳筝接过小虎手里的碗,一一放进热水里泡着,转身拿出一包芝麻花生糖装进他的荷包里,小虎流着口水连连拒绝:“不要不要,我长大了,我不爱吃糖!”
“都是姥姥亲手做的,带回去和妹妹一起吃。姐姐谢谢你今天又帮了我个大忙,一会儿我去洗衣裳,还要劳烦你帮忙照看照看铺子,姥姥在楼上睡觉呢。”
小虎这才勉强收下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你看得好好的!谁来捣乱我打谁!放心吧!”
柳筝提桶上楼拿了脏衣服,带上皂荚捣衣杵,锁上门一径往两条街后的清溪河去了。
冯策已回到了路口,把方才的所见所闻告诉给宋砚知道。宋砚始终透过车窗往巷内默默看着,猝不及防看见青衣青裙的少女提着东西朝这个方向走来了,她发上的榴花在还没完全亮透的天色下艳得像误落砚中的一滴朱砂。
视线就快要交汇的那一刻,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轻轻放下帘子,直到她清浅的脚步声靠近又渐远。冯策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宋砚只抬手让他调车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辘辘马车声,柳筝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角落里竟不知何时停了辆青帷挂绸的华贵马车。马车旁还跟着方才那位瞧着就很不好惹的军爷。
她立刻停步往道旁避让,马车路过,微风卷起车帘一角,柳筝低垂的视线里一瞬间闪过车内一只红透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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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到了清溪河畔,柳筝四顾看了看,河岸已有几个姑娘媳妇捶着捣衣杵洗衣了。她就近找块溪石板,挽了袖子裙角,撑开小杌扎坐下,把木桶里的衣裳倒出来,一件一件过水捶洗。
初夏还未被日头烤晒过的溪水还有些冰,不过柳筝习惯早起做豆腐,两手常在水里泡,倒不觉得有什么,边洗边在心里算着账目。
来京城前,她们将家里的八亩薄田和一间豆腐铺子都变卖为银了,只留下一间老屋。一亩地六两三钱银子,铺子地段一般,卖了五十两,除却契税,拢共换了一百两银子。她和姥姥两人十几年来种桑养蚕、做豆腐卖豆腐,还清所有债后拢共攒了八百五十两。一路北上,走了一个半月,因为水土不服,姥姥病到现在,途中吃喝、开药买药,林林总总花费了四五十两。到京城后,挑铺子、买铺子,那铺子不但地段好,还分上下两层,带一个小院子,下面做生意,上面能住人,花了她们三百八十两银子。
这铺子原先是卖瓷碗瓷盆的,倒也干净,柳筝找人里外重新刷了一层粉,简单收拾一番,便打通了一楼前后两间屋,放上磨盘、豆腐架子等一类东西,专用来做豆腐。其后采买锅碗瓢盆、请人打桌椅板凳,糟七糟八不胜枚举,又是四五十两下去。至此还剩下四百七十两。
在吴江县的时候,她们一大碗豆腐脑只卖一文钱,到了京城,柳筝特地往各个街市观察过,卖一文两文三文的都有,因为见对门早食铺卖的那个豆汁儿两文一碗,于是也干脆定价两文一碗。毕竟京城这什么东西都比南边儿贵,连铜板也是。京城用的都是又厚又重的黄钱,七百文就能换一两纹银,她们用的皮钱一千文才能换得一两。她们那米价低,黄豆价更低,到这来都要贵个两三成。
不过好在她们生意不错,每天泡四十斤黄豆,能做出一百七八十斤水豆腐,整整两大桶,基本都能卖完。从二月初开张,到如今五月份,平均一个月要用掉五石豆子,一石八钱银子,成本就是四两银,比从前稍多点。但涨价到两文一碗后,利润就相当可观了,按一天一百碗算,扣除成本和商税,纯利有四十四两。惊喜的是,许是因为京城的豆子都是从北边几个州府进的,那里晴天多雨水少,出的黄豆品质比她们从前买到的都要好,颗粒饱满滚圆,还不容易生霉生芽。
要说有什么弊处么,就是这的气候和苏州府实在相差太大,浸泡豆子的时间、点卤点脑的温度都很不好把控……
还是找人在院子里打口井吧。这不像吴江县桥比路多,出门就是河,现在洗个衣裳都费劲,平时用水还得花钱同人买。费几个钱不算什么,主要是太麻烦,每天光是泡豆子就得用掉至少一缸的水,几个大缸摆在院子里又占地方又碍眼。
小虎说的那个井匠住哪来着……
“柳姑娘,早好呀。”
柳筝回头一看,是同条街上住的何家媳妇。她把东西往旁边挪了挪,何家媳妇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何嫂子早好,善哥儿去学堂了?”
“才去,推了他好久才肯起身。天冷的时候怕冷,天热了又怕热,不知长到几岁才能出息点……”
对岸方才还哗哗不停的水声在柳筝同何家媳妇说话时小了许多,几个年长的妇人不住地拿眼觑着她们。
“我说吧,你们想想,跟何家那个处得好的,能是啥好货色?”
“她俩聊啥呢?”
“俩人做派一样一样的!头不好好梳,手腕子都露在外面,生怕别人瞧不见。何家媳妇你们是知道的,行院人家出身,骨子里的骚媚劲儿!”
“还能聊什么,传授传授怎么靠那本事养活一大家子呗。诶,你们说,她俩会不会换着情郎玩呢?”
“还真保不齐哦!”
“这不该问我们呀,应当问问三娘!三娘,你哥刚才差点为柳娘子当街打你奶了,你晓得不晓得?”
曾三娘埋着头搓洗衣裳,闻言动作一停,抬头瞪了一眼对岸正温声软语说笑着的两人。
刚提起她的妇人见状大笑起来,又道:“你回去问问你哥,柳娘子有没有叫他夜里别宿她那了,去探探何家媳妇的时候?”
曾三娘把手头的衣裳往水里甩动几下涤干净,捞起来用力一拧,水花子噼啪噼啪四散开来,淋在了几个妇人的头上脸上。她把衣裳往桶里一扔,提起就走:“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曾家人可做不出那种不干不净的事儿!一个个的管好你们自家男人儿子,别什么屎尿都凑上去咬一口,连带着你们也脏得恶心人,臭死了。”
“嘿,她说我们恶心?!”
“三娘,你别好赖不识!当心你哥染上脏病,没得治哦!”
曾三娘心里窝着一团火,脚下走得能生风。那老太婆又给他们丢人现眼了,大哥也是个糊涂东西,整天围着那狐媚东西转悠,也不嫌丢人!
走到水岸这头,曾三娘停下脚步。柳筝还在与何家媳妇唠着家常,似乎对旁人的编排一无所觉。
曾三娘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忽起了教训教训她的念头。打她一来西街巷,前后几条街的男人都跟没了魂似的,就连先前常和她说话的陈儒都一门心思只盯她了。她就有那么好看吗?
曾三娘捏紧了手里的捣衣杵,心里不服气得很。恰这时一阵风过,撩动了溪石板上青裙少女额前的几绺碎发。
她侧过脸,抬起湿淋淋、白生生的手背擦额头,刚爬出云边的太阳把细碎的光都撒在了清澈的水面和她带笑的眼睛里,映得她粉白.粉白的脸上也波光粼粼。曾三娘呼吸一滞,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凌雪开的白梅,闪过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中盛开的菡萏,甚至闪过了上元节时看到的站在花灯船上游街的神仙娘娘。
柳筝把散发别到耳后,起身拧衣裳,曾三娘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看到她皓颈下半掩的锁骨,纤美的腰肢上健康饱满的弧度,还有撩起的裙角下一双欲露不露的纤白脚踝。曾三娘竟就这么站了半天。
柳筝洗完衣服同何家媳妇道别,甩着手上的水往岸上走,走了没两步,抬头看见正盯着自己瞧的曾三娘。柳筝立刻停步,抱歉道:“不好意思,方才没瞧见你……”
曾三娘感觉到不慎甩落到自己脸上的细小水珠才回过神来,羞恼之间狠瞪了她一眼,抱着东西匆匆离开了。
柳筝对此习以为常,并不计较,回家先把衣服晾上。
王初翠已经睡醒起身了,正一边喝粥一边拿豆皮卷炸油果吃。
“听小虎说,屠户家的那个老婆子今天来闹事了?”
“没闹起来,曾安把她拉扯走了。”
“哼,要不是我身子病乏,铁定一棍子把她打出去!”
柳筝晾完衣裳开始洗碗筷,来回涤三遍,又倒开水烫了烫,不到三刻钟就都洗好收拾齐整了。见王初翠吃完了早食,柳筝把煨在煤炉上的药给她端了来,一边守着她吃药,一边拿来账本算盘记账。
昨儿买了五石豆子回来,连带请人搬运的钱一共花了四两三钱银子。今早上她起得有些晚,又没有姥姥帮忙,磨浆、滤浆效率很慢,只做出来一桶,卖出五十三碗,入账一百零六文。这六文钱留下来买水,一百文放进钱箱里存着。家里油盐快吃完了,柴薪也不够了,再支二十文出来零用吧。哦对,今早还花两文钱买了花呢……算算总钱,共存有五百五十八两七钱银子了。
“姥姥,我们在院里打个井吧,”柳筝指指阳光通透的院落,“就打在左手边。”
“嗯,我早先就说过打一个的好,省得你绕路洗衣服,还得看人脸色。这几个闲得没事儿干的,尽编瞎话侮辱人……”
“管他们作什么,不妨碍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柳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拨着算盘,“打个井好贵呢,没二十两恐怕下不来。”
“说是这么说,可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又不是为着受这委屈的。你也别舍不得那几个钱,说白了要想找到你舅舅,不靠这十几二十两的。”
柳筝当然明白这点,前些年光在南直隶境内托人找就已花了三五百两银子,却只得出个人早被转卖到京城来了的消息。京城这么大,当年十二岁的孩子,今年算算该有二十四了,是否还在人世都是个问题,否则怎么会不想着回家呢……
柳筝想到了自己来京城要找的另外一个人。若是他肯动动手指派人去找,恐怕一个日夜间把全城翻个遍都不成问题。可她并不情愿找他帮忙。她心里恨着他,虽然连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都不清楚。
今日圣上又没能亲临奉天门御门听政,只传了内阁三位阁臣到皇极殿商议国事。宋砚出了午门,坐上轿子去了刑部。
刑部侍郎孟博瀚亲自带他见过各位官吏,告诉他清吏司主要负责的事务,最后领他进了刑部监。
“这几个是去年中秋前后从湖广押运来的,犯的是匪盗罪,你应该有所听闻。”孟博瀚指了指阴湿牢房内三个浑身血污的囚犯,“审了大半年了,迟迟结不了案,大理寺那复审了两回,都打了回来。上一任的两位主事便因此被革了职。具体情形,卷宗上都写得清楚明白,我就不多说了。这案子再审不出来,就得会同三法司共审了。”
宋砚接过司狱司递来的卷宗,大致扫了一遍。
孟博瀚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笑道:“先前我便听闻,定国侯家的世子是个小神仙般的人物,能文能武,难得的是有一颗慈悲心,打人不愿见血,翻书不愿见污秽事。今日到这般地方,不会觉得委屈吗?”
空气中弥漫着酸腐刺鼻的气息,有老鼠爬上囚犯的脖子啃咬他们的下巴和两耳,有恶虫钻进他们长年累月不见愈合的伤口里产下一串一串的白色虫卵,呕吐物和排泄物混在一起,蝇蚊嗡嗡。青袍少年立在一线天光之下,眉目坦然,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宋砚收起卷宗,扫向那目露不屑的三人,平淡道:“平冤理事,是下官职责所在,孟侍郎玩笑了。”
孟博瀚盯了他两息,又看了看那三个浑身上下不剩一块好肉的囚犯。不是说,他见腌臜之物便会犯恶心,闻见血腥味就会眼前发昏吗?
“哈哈哈,世子年轻有为,办事负责,真乃我刑部之幸。”孟博瀚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不过,实在难忍之时,也不必强撑。在一个不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努力只会更加束缚自己的手脚。”
宋砚沉默以对。
宋砚命人把那三人都提到了刑房,孟博瀚在司狱司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看他能怎么审。
这案子是荆州府枝江县的县令越级状告直接押进京来的,声称湖广有几个府州县的官员和山匪勾结,他在当地已收集到许多证据,然而抚按两院的大小官吏尸位素餐,推诿扯皮,告上去无人受理,他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携全家老小将状纸投进了通政司。就这样这状纸都差点递不上来,若非章阁老拦下了首辅刘炳留中不发的奏章,这事根本入不得天眼。
可怜那枝江县的县令,勉强躲过当地官员的围追堵截,到京时已经奄奄一息,还要为越诉挨五十杖的笞刑。刑未受完,便在午门前一命呜呼了,家人不知所踪,所谓证据更是无从取得。圣上大怒,下令彻查,可这唯一的线索就剩此刻刑部大牢里关押着的三个囚犯了。
这三个匪徒也是嘴硬,进来快有一年了,什么火鞭铁锤的刑都受过,愣是没吐出他们匪寨究竟跟什么人什么官有来往,偶尔报出几个地名人名,也是真假参半,令人无从下手。
明眼人都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往小了说恐怕整个湖广地的官员都没人逃得掉嫌疑,往大了说,这内阁与司礼监能否与此事完全洗脱干净都是个问题。是以此案一直有人在审,却一直没人审得出结果。
孟博瀚知道,宋砚曾师从于章阁老受过教诲,章阁老与定国侯府关系非同一般。章鹤一直决心彻查此案,却受多方阻挠,尤其是东厂和锦衣卫,他们几次想将囚犯押送进诏狱审问,都被章鹤拦了下来。如今宋砚由都督府的四品武官迁任为刑部六品主事,难免要接办此案,很难说不是章鹤等人有意为之。
定国侯不愿宋砚牵扯进太多朝堂纷争,几日前还找过孟博瀚,托他想个法子令宋砚知难而退。其实孟博瀚觉得根本无需刻意为之,谁不知道宋家在整个都督府都是如鱼得水,而宋砚年纪轻轻就以一身好功夫扬名京城内外了呢?他本就不是个来六部九卿做文官的料子。而且听说他素来爱洁怕血,受不了一点脏污,这刑部大牢他待一日没事,那一个月、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呢?
方想到这,孟博瀚看见宋砚命人端来了一盆刚烧化的铁水。铁水烧得红通通的,盛在大石盆里,端着的两个小吏气都不敢多出一下。众人顿时觉得刑房里更加闷热难忍了。
那三个囚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骨头最硬的冲宋砚不屑开口道:“好小子,你有恁本事使出来给爷爷们看看吧,要是能从爷爷肠子里掏出一个有用的字儿算你有本事!”
“我掏不出,也不想掏,灌点好玩的东西进去倒是可以。”宋砚靠坐在官帽椅上,斜他一眼,对身旁的小吏道:“灌他嘴里去,一滴不许剩。”
小吏听这话冷汗都下来了,不确定地看向孟博瀚。孟博瀚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道:“世子,这几人杀不得,他们若死了,这线索可就全断了……”
“有三个呢,死一个不要紧。”宋砚瞥向另外怒目而视的两人,“留一个就够了。”
孟博瀚攥攥手心,竟也出了一层薄汗。
“不先审问审问?”
“几位大人先前能审的都审过了,我能问出什么新花样。”
孟博瀚悄然打量着宋砚,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怎么和他听到的传闻一点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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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小吏见孟博瀚没有阻拦的意思,招手示意另外几人上前,把那名囚犯死死押跪在地,动弹不得。
囚犯怒目圆睁,嘴里不停咒骂,小吏甩了几个巴掌上去,钳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仰面张大嘴,承接舀来的那一勺勺滚烫铁水。
刑房里传来皮肉被烫熟的声响和那囚犯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嚎叫。但他没能嚎几声,因为很快就被烫毁了喉咙。
孟博瀚从前也做过清吏司主事,刑讯拷打的活当然没少干,比这更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头两年想想还会犯恶心,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看完全程了。剩下那两个囚犯就不一样了,这半年来他们虽受了不少刑,但顶多就是铁钉鞭沾盐水抽、拿铁钳子烫掉几块肉下来,疼痛难忍可也死不了。直接拿铁水往嘴里灌,这还是头一回……
几勺下去,刚才还铁骨铮铮叫嚣着的汉子四肢无力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把他们三个关回去吧。”
小吏茫然:“大人,这个已经死了。”
宋砚笑了下:“关回去。以后不必给他们送饭送水了,反正也审不出有用的东西,浪费米粮。”
小吏应下照办,把面如土色的两人和那具死相凄惨的尸体一起拖回了死牢。
孟博瀚已经猜出了宋砚的意图。死牢里无水无粮,只有一具尸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宋砚不怕他们死,也不怕查出旁人不敢查的真相,他真是来办事的。这对刑部而言再好不过,出了事,可以全部推到他头上去;立了功,多少会给刑部算上一点。
离开刑部监后,宋砚单独回到值房,冯策立刻端来一只黑漆痰盂给他。
宋砚伏坐在椅上,搜心抖肺般吐出一滩酸水,以帕掩唇才勉强平复下来,两边眼尾泛出湿红。
冯策冲了碗蜜水给他漱口,几度犹豫,还是开口道:“爷,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刑部这污糟地方,哪里是您能待的,属下不信就没别的地方能帮到章阁老了。”
“眼下湖广这桩案子是最要紧的,就算不为着老师,为着湖广百姓和枉死的周经业一家,也该查办清楚。”
“那您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有没有为着我自己,你不清楚吗?”
冯策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地上门缝泄出的光,光影明灭,偶有几人路过。主子必须摆脱侯府的一切控制和监视,否则救不出侯夫人。救不出侯夫人,那他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用过午食,柳筝在二楼花房的阳台上歇了会儿晌,等日头没那么烈了才去明照访找段井匠。段井匠叫儿子小段师傅先跟她回去看看能不能打。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打井的,要是底下没水,挖再深都是白费功夫。
柳筝领着小段师傅回到家,引得街坊们纷纷侧目。小段师傅脸被晒得通红,一路上都不敢正眼瞧柳筝,直到进了门,王初翠面容和蔼地和他搭话,他才卸下紧张,跟去院子里看地方。
柳筝把各个门都开开了,行人路过时朝里一望,就能望到院子尽头。陈嫂和几个邻居们坐在家门口择菜掰豆角唠嗑,边唠边往里瞧。井可不是谁家都打得起的!
柳筝一概不理会,径自进了豆腐房洗豆子、泡豆子。
小段师傅看过了院子,说能打,但最好打在右手边,那边杂草长得多,底下水也丰沛,约莫着挖三丈深就够了。柳筝拿出十两银子做定款,和他约定明天上午凉快的时候就来打。临走前,柳筝挑了几块鲜嫩的豆腐给他装篮子里带上,小段师傅急红了脸推辞,却拧不过王初翠,只能小心翼翼地抱起篮子,顶着众人热辣的目光回去了。
申牌时分,宋砚下值回到侯府,一路被迎进了碧霞阁。廊上宫灯盏盏明耀,守在廊侧的婢女如一座座死寂的木雕,整齐地立成两排。碧霞阁前跪了个正强忍抽泣的婢女,似乎是三夫人沈氏身边的,两边脸肿得高高的,膝下一片血迹,正跪在一堆碎瓷上。宋砚别过视线,早已空荡荡的胃里又一阵痉挛。
冯策朝管家刘升使个眼色,想让他找块布来给她盖一盖,刘升却一脚把婢女踢趴在地,骂她跪脏了世子爷的眼。婢女嘴里溢出惨叫,被人拖了下去。
宋砚扶着冯策的手臂走到屋内,还未行礼,秦老太太先一步下来握住他两手,心疼道:“瞧瞧你这手凉的,这脸白的,在都督府的时候何曾这样过!是不是那些酸腐文人嫌你资历浅,欺负你了?”
宋砚笑了笑:“没有。”
秦老太太板起脸冲外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让她自己把地上收拾干净!也不用等明早了,一会儿便叫来人牙子按斤两称了发卖出去吧。”
沈氏失神地望着门外,张了张口,察觉被三爷宋清捏痛的手心,又把涌到喉口的话悉数咽了回去,眼底却浮起泪花。那是她的陪嫁丫头。
方氏命人将放了粗盐冲泡的茶水端给宋砚,宋砚接过漱完口,才继续与秦老太太说话。
秦老太太百般劝他递上辞呈,或请调他处,宋砚只摇头不语。用完晚食,已经戌时二刻了,宋砚出了碧霞阁,迎面遇上花姨娘和庶弟宋确。侯夫人疯了,至今被关在京郊的庄子里,这些年大房无人理事,便由宋津做主将大房的一应事务交给了花姨娘执掌。
“阿墨今天一天怎样?可还顺利吗?”花姨娘忐忑地打量他的神情,笑容讨好,“听你们父亲说,刑部大牢里可吓人了,确哥儿为你担心了一整日呢。确哥儿,你不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剑式你总练不好吗?来,请兄长教教你。”
宋确今年十四,比宋砚小三岁,长了一双和花姨娘八分相似的桃花眼,秦老太太因此对他十分不喜。宋津疼爱他,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教,但宋确没什么习武天赋,宋砚在他这个年纪都参加武举了,他练着剑还能割伤自己的手臂。
宋确被花姨娘别别扭扭地推到了前面,见兄长看过来了,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就呆站着不说话了。
宋砚平淡道:“父亲会教得更好,去找他吧。”
花姨娘眼睁睁看他走了,搡了宋确一把,低声骂他哑巴。路过的其他几房人瞧见了,鄙夷地笑笑,各自回了院子。
众人都知道花姨娘心里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大房没有当家主母,她最得宠,等哪天熬死了庄子里那位,她说不准就能被扶正了。国公府的爵位宋确是不用想了,打宋砚出生起,注定就是他的。但宋砚从小没亲娘疼爱,她努力待他好,总能把他的心捂热,那不就和亲娘是一样的了吗?总归是一家人。
十多年前花姨娘刚生下宋确在大房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凭着这念头可劲儿地讨好宋砚了。给他做衣服、做吃的,比照顾宋确还用心,却招来秦老太太的不满,怕她往衣服里藏针、往吃食里投毒。花姨娘是侯爷从烟花地里赎回来的,如果不是秦老太太一直对侯爷心有亏欠,绝不可能同意她进门。进了门,还敢接近她的心肝嫡孙,秦老太太恨不得拿拐杖把她打出去。直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些了,见宋砚在府里少与几个堂兄弟来往,也没什么同辈朋友,总是孑然一身,秦老太太心疼,才对花姨娘总带着宋确接近宋砚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谅她也没那个胆子和脑子做坏事。
终于得以回到居竹苑,宋砚靠在榻上,揉按眉眼,放松着紧绷了一天的肩颈。
“让刘贤把人买下来,送到莲山下的庄子里去。”
“方才就已吩咐下去了,爷您就别操心这些了。您都累一天了……”冯策将蜜饯和洗净的时令鲜果捧到他面前,想说就是他一个做下人的看了都心疼……再一想,除了他们零星几个体己人会心疼,这世上哪还有人真的会心疼他们主子。侯府里是有几分亲情,可这几分亲情能将他活活压死。而本该最疼他的人,却是最恨他的那个。主子听见这话,难免要伤怀。
宋砚随手拈了块果脯放入口中含着,等齿间渐生口津,才让人都退下,独自走进水房沐浴。沐浴完后,他坐在案前看了会儿书,直至夜深才入帐休息。
辗转难眠。
宋砚睁开眼,于一片漆黑中望着帐顶,吐纳几回,心中仍然闷闷。他干脆起身,拿了太合剑到后院练剑。晚风微凉,剑意凌厉,刃尖月光如雪般纷纷而落。
宋砚凝望着四方院内的飒飒竹林,忽然想起那盛开在花农扁担上的榴花。他心跳砰砰,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练剑所致。他竟对那条巷子有些神往。
他很快联想起那个只用荆钗挽了发,却会簪一朵榴花在发间的少女。怎么会有女孩子笑得那样自然,似乎从不会考虑该不该笑、能不能露齿。她就这么从巷子里慢慢走出来,那么多人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根本移不开。
他也移不开。
宋砚捂着心跳剧烈的胸口,疑心自己是不是病了,怎么脸也热,脖子也热,连耳朵都滚烫。他总不会轻浮到因为远远看了人家一眼,就情动不能自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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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第二天,柳筝刚卖完豆腐脑收起摊子,段井匠就带着木匠师傅和力工们打井来了。小段师傅捧着篮子期期艾艾地走到柳筝面前,憋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反将篮子递给了王初翠。段井匠在旁边笑骂:“你平时那机灵劲儿呢?怎么见着你王姨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家一笑而过,王初翠领他们挖井去了。柳筝拿上钱,打算去集上买点鱼肉简单治个酒席招待师傅们用饭。走到路口,发现昨儿看到的那辆马车又停在了那个角落,那黑脸官爷板着身子守在一旁。无须打量规制,只看那马匹的毛发和这官爷穿的绸布劲装就知道马车肯定是哪个豪门贵族人家的。
京城寸土寸金,三步一个官署,五步一个朱门,路上遇见贵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这马车里的大人好像很怕露头,一旦发现她在瞧着看,帘子就掩得紧紧的,里面立刻传出话来让马夫驾车离开。
声音听着很青涩,年纪应当比小段师傅大不了多少。昨天柳筝无意间瞧见那只红耳朵的时候,还以为里头坐着的是个红脸关公似的威武官爷呢。
马车走出好一段路,冯策低声道:“爷,那小娘子拐道去东街巷了。”
马车内静了片刻,宋砚问:“东街巷有什么?”
“呃,菜市、集市?她挎着篮子,应该就是买菜去了。”冯策转着黑眼珠,语气微妙地道,“爷对那豆腐娘子,好像很不一般啊。”
昨儿把马车停在西街巷,是为了让路不得已为之,今天世子爷却主动要求把马车拐进巷子里停靠一会儿,还独自往外看了很久。那小娘子一走过来,他又把帘子放下去了。别说冯策是伴他多年的知心人了,就是那驾车的马夫都能感觉到不一般。
宋砚捻着手里的折扇,慢慢捂住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柳筝在鱼贩那挑了一条肥美的鳜鱼,刚提到手里,那鱼就用力地甩着尾巴挣扎,甩了柳筝一身水。柳筝也不恼,笑着递回去让鱼贩帮忙往鱼头上敲了一棒槌,那鱼被敲得晕死过去,老实地挂在铁钩上不动了。因为讨厌曾婆,柳筝今天也不去曾家肉铺买肉了,稍微绕点路去了东街街尾的李家,切了一斤牛肉三斤猪肉,还让人给她宰了一只鸡。
柳筝不擅长砍价,平时都是姥姥出门买菜做饭,今天试着砍了砍,卖菜的商贩们面对她的笑脸,都不忍心拒绝,基本都稍微给她算便宜了点。满满一大篮子鸡鱼肉,一共花了一百七十多文。柳筝又找到卖柴薪的鲁二郎,约定这两天给她送两担木柴过去。
柳筝回到家,街坊们又盯着她的挎篮看。善意的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不善的说什么话听着都阴阳怪气。要是王初翠,定会停下脚步叉起腰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但柳筝不喜欢与人争吵,能一笑而过便一笑而过。
柳筝先把鱼和鸡交给姥姥剃鱼鳞、烫毛拔毛,然后进了厨房把猪肉焯净,切成一个个肥瘦相间的方块放进陶罐里,放点冰糖,浇上酱油黄酒炖上,接着便拿席草捆了两摞半斤猪肉,分别拿去隔壁蔡嫂家和何家换点菜和鸡蛋回来。蔡家和何家都在院子里种了菜,何家的菜种得尤其好,绿油油一片,何大郎有时候会拔一点拿出去卖。
集上当然是买得到菜的,但柳筝只有一双手一个篮子,拿不下了,且邻里之间以物换物也是一种增加友好往来的手段。小虎兄妹俩见她来了,欢喜地跑去地里乱拔一气,连韭菜都给连根拔了,蔡嫂没忍住拍了一下小虎的后脑。柳筝在邻里中的名声不好听,所以蔡嫂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她上门来要菜,她也不好拒绝,何况她还是带着东西来的。半斤猪肉最少最少也得十文钱呢。
何家门从早到晚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柳筝去敲门,何家媳妇开条缝往外打量,见是柳筝才高兴地开了门。何家媳妇说什么都不愿收她的东西,捆了一大捧芹菜、豆角、苋菜往她怀里塞,还拣了快二十个鸡蛋。柳筝拧不过她,最后抱着菜和鸡蛋,拎着肉回来了。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听见王初翠操着一口吴音咒骂着什么。柳筝加快脚步,看见曾安提着半扇猪肋骨杵在门前,正笨拙地跟王初翠解释着。
“曾大郎啊,你们家的肉,我和筝筝是再不敢买了,谁担得起白吃你家东西的罪名啊?你赶紧带着你那死猪东西走,小心我拾棍子赶你!我老婆子是皮糙肉厚,不怕烫不怕摔,还真就是只怕你曾家来强买强卖了!”
“不不,王姥姥,我是想来跟您和筝筝赔个罪……”
“啊呀喂,要命的要命的,你叫谁姥姥,叫谁筝筝啊?你要脸不咯!别说得好像我们家跟你多熟似的,熟不起哦!”
柳筝先进门把东西都放下,赶紧揭开陶罐拿瓷勺搅了搅里头炖得噗噗响的东坡肉,小心别糊了底,然后才转身走出来,对一脸期望的曾安道:“我今早才买过肉,天渐渐热了,一块豆腐多放一个时辰就发酸,你这些给了我们我们吃不下放着也是浪费,拿回去吧。”
“可以先腌起来!”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柳筝脸上仍然带笑,语气却冷了,“我们从没白吃过人家的东西,也绝不会这么做。你要真对我还有点儿尊重,就别再逼我收下。”
话说到这份上,曾安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走之前,他绷紧脸往院子里望了望,心里还在骂骂咧咧。给脸不要脸……
曾安走了,人还都没散干净,一个个借和王初翠搭话的时机不住地往里头瞧力工们赤膊挖井的身影。陈嫂一边招呼着买包子的顾客,一边觑眼观察着对面,撇着嘴嘀咕:“人昨儿刚来一趟,今儿就这么卖力地把井给她打上了……啧啧。”
陈儒正一手捧书,一手负背,在门前来来回回走动着吟哦文章。今天柳家挖井的动静有点儿大,把习惯晚起的他给吵醒了。听见陈嫂这般说,他竖起眉毛教训道:“母亲,您好歹也是个秀才娘,怎可与那些俗人一起诽谤自己的邻居?柳娘子为人清正,绝不会是你口中那般不堪之人。”
又来两个顾客要打豆汁儿喝,陈嫂忙得两只手都不够使,听他还在那说风凉话,立刻剜他一眼:“哼,你是秀才老爷,吐个字都金贵!读个书不去找个僻静地方搁这碍眼干什么?是想勾引官老爷还是勾引谁家娘子啊?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我真嫌晦气!”
陈儒一噎,严肃道:“母亲,您怎能这般言语粗俗!”
他那酸腐劲儿又上来了,陈嫂火大得很,要不是亲生的真想给他一瓢水泼过去。
柳筝去厨房端了一大盆绿豆汤,给师傅们各盛了一碗送去,这是她早上煮浆的时候顺带煮的,放了一斤绿豆和好些冰糖,熬了一大锅,搁到现在都凉了。师傅们夸她有心了,这一碗汤下去真是沁人心脾,浑身都舒坦了。小段师傅把手来回揩几遍才小心地接过碗,低头喝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她方才在门口闹事的那个是谁。
场上的人都心知肚明,明照访和西街巷没隔几条街,走路上都碰不上几个生人,他当然认得那是曾屠户的大儿子,这般问是想打听柳筝和他是什么关系。
师傅们默默喝着汤,实则两只耳朵都竖得高高的。柳筝觉得没意思,直说了:“街东头卖肉家的。他大概是想讨好我,我不喜欢。”
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柳筝起火烧油,和姥姥一起做饭炒菜,不到午时就做好了一桌饭菜。柳筝另盛了一盅鸡汤和一盘东坡肉,放食盒里给何家媳妇送去了。何家媳妇这回推拒不得,又听柳筝竟邀请自己往后去她家打水洗衣洗菜,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柳娘子,这不好……你知道我,我名声不好。”
“我名声也不好。”
何家媳妇不住地摇头,眼圈红通通的,有些哽咽:“你那是闲人说的,我是不怪闲人说……你刚来,你不知道,我家里老老小小,都靠我一个吃饭。”
话一说完,何家媳妇就后悔了。她何必把自己展露得那么快、那么明白,难得有人能不嫌弃她。
柳筝看着她低垂眉眼的模样,脑海中却闪过娘亲那张温柔的脸。娘走了竟快有十二年了。
柳筝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那也怎么都不该怪你。”
何家媳妇诧异地看着她,忽然泪如雨下。
除了那起匪盗案,其他案子都很好处理,大多数时候宋砚都不用再亲自去刑部监讯问。但只这一起匪盗案,就已让他承受多方施加来的压力了。
尽管宋砚厌恶宗族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头衔和所谓荣耀,但在这种事上,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定国公府世子这一层身份在,幕后那些人不会让他在插手这件事后还安然活到至今,施加给他的,就不止是压力了。
世事如此讽刺,他好像越想摆脱什么,就越无法割舍什么。
宋砚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姓柳的少女。这几夜他脑海里总会闪现刑部监里的囚徒们或生或死的惨状,又咳又呕,胃里就算一片空荡都止不下来。但只要想起她,心脏的兴奋就会盖过胃部的痉挛。
等审完这个案子,他想走进她的豆腐铺里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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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柳筝家的井打了足足七八日才打好,井桡用的是上好的松木板,垒成了六边状的,外头拿青石砖砌了小腿高的井台,装上了井辘轱。柳筝试着打了一桶上来,出来的水清澈冰凉,尝着还有点甘甜。
因为垒井桡用的木材多出预期了,柳筝最后结了十四两三钱银子的尾款。结清了账,最后吃顿犒劳饭,柳筝和姥姥目送段井匠他们走了。
吃饭的时候,力工们都感慨以后再吃不着她们做的松鼠鳜鱼和东坡肉了,提议她们往后开个小菜馆,要是开起来了,他们铁定天天光临。柳筝笑着说光磨豆腐就够辛苦的了,再开小菜馆,那更得脚不沾地了。力工们玩笑着说她傻,有了小菜馆,还卖什么豆腐脑?柳筝也玩笑了回去,说要是她们不磨豆腐了,那得多少人遗憾吃不到她家的豆腐脑了呢。力工们一想,也是。
其实她们做这么多年豆腐,除了因为这是王初翠娘家里传了几代的手艺外,最主要还是因为柳筝喜欢做。打记事起,她就常听娘说怎么磨豆子、煮浆、点脑,那时她们都还在楼里,总幻想哪天出去了,能和姥姥一起卖滑滑嫩嫩的水豆腐。等攒够了钱,再一起去京城看看。后来姥姥拿着钱来了,娘却已成了她怀里的一罐冷灰。姥姥把她们一起带回了家。
坐在从秦淮往吴江县回去的船上时,姥姥一直搂着她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柳筝不哭,她的眼泪早在娘没了的那个晚上哭干了。姥姥哭完了,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江,对她说,姥姥以后每天都做很多很多的豆腐卖,把你和舅舅好好养大。姥姥说,小舅舅懂事又听话,什么都听姐姐的,要是知道姐姐给他留下了一个这么乖、这么惹人疼的外甥女,一定会很疼很疼她。这笔赎她的钱,连带她从苏州府赶去秦淮的路费,里头有一半都是舅舅每天起早贪黑跟人养鸭子、赶鸭子攒的。他才十二岁。
从楼里出来的那天,楼里的姨姨们就对柳筝说,从此往后把过去几年的事都忘干净吧,白妈妈还算有点良心,一直没给你挂上贱籍。跟姥姥回去了,改名换姓,从此以后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柳筝心里也想,带着娘离开这里后,她就有舅舅、有姥姥还有姥爷了,她可以帮姥姥做豆腐,可以跟舅舅一起养鸭子卖鸭蛋,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可是到了家,柳筝才知道,原来从不出现于娘亲口中的姥爷,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好。她站在门口,门刚一打开,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就甩了一个酒坛子过来,指着她和姥姥破口大骂,骂姥姥浪费钱弄了一个赔钱货回来。姥姥被他抓着头发扇脸、掐着脖子踢胸口肚子,她被姥姥藏在床底下,动也不敢动。她一遍遍求菩萨,求菩萨救救姥姥,可是没人救姥姥,也没人救她。
她和姥姥总是挨打,过了几日,姥姥见小舅舅还不归家,托人去问、去找,养鸭子的那户人家说,姥爷早趁着她出门把小舅舅卖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可以卖到六七十两,够他喝至少一年的好酒。
吃完饭,柳筝给每位师傅都包了两块新鲜豆腐带走,几天相处下来,小段师傅已不像几日前那般腼腆局促了,接了她递来的篮子,还问以后能不能每天都来买她们的豆腐。还没等柳筝回答,段井匠先给了他一记爆栗,说天天吃豆腐,也不怕把肾给吃坏了。大家又笑了一场。
自家有了井,以后洗衣洗菜不知方便了多少倍,柳筝找人把先前放在院子里的大缸都卖了,只留一个,打算日后用来养莲养鱼。空出的小半块地,就留给王初翠种菜了。王初翠身体已经差不多好全了,药也停了,每天三更天不到就起身帮柳筝磨豆子。
磨豆子是个极辛苦的活,得抱着磨棍一步一步绕着水磨盘转,几圈下来就汗透了内衫。柳筝长到十岁上才能勉强帮着推动,但也推不了太久,那些年都是姥姥一个人磨浆、滤浆。比起磨浆,滤浆虽不那么费力,却要磨人得多,得把生浆水倒在缸口的大布上,拿刮壳沿着刮袋一遍遍来回地把豆浆从布眼里刮出来,力道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太轻了刮不均匀,太重了会把豆渣给带出来。等刮出一缸浆水来,都将近五更天了。
终于把浆水煮上后,王初翠坐在锅灶前,眼睛透过窗子往对面看。对门陈家也刚把包子烧麦蒸上,正搅着一锅豆汁儿煮呢。
王初翠撇嘴一哼:“酸馊酸馊的东西,还敢卖两文一碗呢,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端出去的。”
柳筝正扯着面团放锅里炸油果,她和姥姥都爱拿豆皮卷着吃,有时候会多炸点和豆腐脑一起卖。听到王初翠的话柳筝笑了:“我们不喜欢是因为我们吃不惯,京城这儿一入秋天就又冷又干的,所以他们爱喝那热乎东西。川广那的人还爱吃臭豆腐呢,不够臭都不愿意吃。”
“你呀,你这心眼儿实的孩子!怎么还帮着这边人说话。他们什么时候替咱们说句公道话过?因着你长得漂亮,在家的时候就被宗族里的人惦记着,进了京城,本想着这好歹是皇都,老爷娘子们大半都是读过书、知礼懂规矩的,出口的话该先从心里头过两遍吧?啊呦,嘴脏得不得了!你听听,咱们就挖个井,都给你编排出五六个情郎来了!”
“五六十个也无所谓。”柳筝拿长筷子把锅里的油果子都翻了个身,“坐实了又怎样?凡事只求问心无愧,不碍着旁人就好。”
王初翠沉默地往灶里添了几根柴进去,重重叹口气。小时候在风月楼里的那段经历,给筝筝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再有自己和她姥爷那点事儿、絮儿和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爹之间的恩怨,让她再没了与人成亲嫁作他人妇的想法。不成亲便不成亲吧,王初翠这些年想得很开,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成亲后能得到好结果?怨不得有的风月女子竟宁愿背一辈子的贱籍,也不情愿赎身给什么脏人烂人做老婆。可要是一直找不到她舅舅,她也一直不愿意找亲爹投靠,等自己百年之后,没人护着、陪着她,叫她这个做姥姥的如何放得下心呢?
“筝筝啊,你说,陈家的那个,为什么总要说你坏话呢?咱们刚来这的时候,邻里之间明明相处得还是不错的。咱们往后是要在京城久住的,这样风言风语的,不是办法。姥姥就怕你以后再被所有人针对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要不是吴江县那边的柳氏宗族已经完全容不下她们了,她们也不会今年就急着北上入京,毕竟钱还没攒太够呢。
柳筝把炸好的油果捞出沥油,掀开煮浆的盖子看了看,见差不多了便准备盛出来点脑。王初翠把两个大木桶抱了来,在把熟浆盛出来等待晾凉的空隙里又问了柳筝一遍。
柳筝正在切配着豆腐脑吃的萝卜干、咸菜、辣菜等小菜,想了一会儿,回头往对门看了看道:“可能觉着我们抢她家生意了吧。”
从前整条街上就陈家卖早食卖得好,蔡家的阳春面、赵家的饺子馄饨,生意都不如她家。柳筝她们一来,情形不知怎么就变化了,不少人改了喝豆汁儿的习惯来吃豆腐脑,陈家门前的桌子有时候都坐不满了。
王初翠细想了想,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能抢多少?一天撑死了卖一两百碗,这东西又不禁饿,大多人还是买她们的饼啊包子啊的吃,她家还供着个读书人呢,天知道得多有钱!至于对我们这么小心眼吗?”
“那就不知道了。”
王初翠气得叉着腰来回走动,突然脚步一停,在朦胧月色和模糊烛光里眯眼看向对面二楼那个敞开的窗子,一下明白了。天越来越热,她家秀才那比姑娘还娇贵的身子,受得了蚊虫叮咬?
……怕是也对筝筝存了吃天鹅肉的念头。那一切就好解释了。真是的,管不住自家儿子,就拼命诋毁别人家的女儿,缺德!
生气之余,王初翠又心疼她家筝筝。从小就因为这张脸受尽委屈,若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便罢了,偏生落在了市井凡间,什么人都敢流着哈喇子觊觎……这样到底不是个办法。
王初翠拉住了柳筝两只手,压低声音道:“筝筝,要不,你这两日去趟顾家,找罗先生问问?”
“问什么?”
“还能问什么……问问你那没心肝的爹,他难道真就一点儿不记得你娘了吗?”
柳筝总含两分笑意的眼睛透出了冷意,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才语气平常地道:“他当然记得,所以那年娘死得不明不白。幸而他不知道还有一个我,不然也许我也走不出那个别院。”
王初翠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他毕竟是你爹,血脉相连的亲爹!现在都成朝廷里炙手可热的文华殿大学士了,满天下谁没听过他章阁老的名号?都说他是个难得的好官。当年的事,依我看,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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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您刚刚还说他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是呀,可是……”
柳筝拍拍她的手背,转身去摸桶壁试试浆水温度如何,约莫着降下去一点了,立马拿来盐卤,一边往里倒,一边拿长柄勺快速搅拌。点脑的过程容不得半点马虎,不论是浆水温度还是搅拌速度,都不能出差错,王初翠连忙过去帮忙。
点完脑,两桶浆水很快凝成了又嫩又滑的水豆腐。因为浆水是用柴火煨煮的,闻着还泛着一股儿焦香味,豆腥味很淡。柳筝和姥姥一起把两个大木桶搬了出去,接着又在门口支起桌椅板凳、摆碗摆筷,准备开张。
王初翠知道柳筝仍然不愿意直面找亲爹认亲这件事,凭本心说,要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愿意她去找。死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十五岁被亲爹卖去淫窟,本就已经够惨了,这傻孩子竟还对一个穷酸书生交付了一片痴心,拿自己卖皮卖肉换来的钱供他用笔用墨,眼巴巴送他赶考,候着他考取功名回来。他是考取功名了,可这功名和她有什么关系?人家一路官位高升,想榜下捉婿的豪族贵女都不知凡几,哪会要她。
她独自一人在风月楼里生下了筝筝,也不知是怎么给拉扯大的。那没心肝的东西,一次都没回去看过,连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都不知道。
王初翠一想到这就要落泪,筝筝恨他,她这个做亲娘的又怎么可能不恨!可恨不能当饭吃,筝筝总得有个能依靠的人。
过来买豆腐脑的人越来越多了,柳筝一碗一碗地舀,王初翠一碗一碗地送过去,隔壁小虎也拿四个铜板来说要给自己和妹妹各买一碗甜的,王初翠收了,却重新给他塞回了荷包里,拿个汤盆装了满满一盆豆腐脑,放上好些果脯果仁和蜂蜜,叫他端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
小虎执意要给钱,但挣不过她,最后直接把自己的荷包解下来丢她们厨房去了,端起盆蹬蹬瞪就跑。王初翠捡起荷包,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然而也不免想到自己那个早慧的孩子。那时他七岁,絮儿刚被爹绑去卖了,他搂着她的脖子,说娘,阿冬一定会赚好多好多银子,把姐姐赎回来。
最后絮儿没能赎回来,她把阿冬也弄丢了。
客人催了好几次王初翠都没听见,柳筝先把豆腐脑和炸油果给人端过去,这才走到王初翠身后拍拍她肩膀,把她唤回神。王初翠抹抹眼角,勉强挤出笑来,继续招待客人。
柳筝心里也并不平静。她明白姥姥是为她好,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罗先生也是这么想的,说恩怨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小孩子何必苦恼,所以知道她和姥姥要来京城后,几次都想带她去章府认亲。罗先生的夫君顾官爷恰好与章鹤的妻子顾夫人是同族,有他们在其中周旋,柳筝想认上这门亲并不难。
但柳筝一直觉得,她若真认了这位爹、认了那位嫡母,就是背叛了娘。
那年娘得了花柳病,钱快花干净了都没能治好,白妈妈说可以用土法子试一试。柳筝见过楼里其他得了这病症的姨姨用那个土法子治,就是拿火烧热了剪子,把底下生的恶疮全铰下来,或是拿铁钳子一块一块烫下来。有的人当场就疼死了,有的人在床上苦苦捱好几天,发高热褪不下来也死了,只有那么零星一两个真能活下来。
娘不愿用这法子,她决定带她去找爹。理由和如今姥姥说的一样,怕她日后一人在世上,没个依靠。娘在白妈妈房前跪了一夜,说没道理娼妓的女儿日后也只能做娼妓,求白妈妈心能软一软。天亮之前,白妈妈的心终于软了,同意娘带她去京城找爹。
后来柳筝回想起来,才发觉那时白妈妈恐怕早已知道她们会面对怎样的结果了,所以娘最终没去京城,因为她在两日后等来了章府的人。
秦淮河畔的烟花地向来是两京官员最爱的栖宿之所,白妈妈掌握了大大小小几乎所有官场情报,章鹤的家世背景、朝野内外的人情关系如何,她一直都十分清楚。她托人传几句话的功夫,章府就来了人,她向他们告知了柳絮的情况,但隐去了柳筝的存在。
接着柳絮就被章府的人接进了一间别院养病,说这是顾夫人特地交代的,一定会请医买药把她治好,治好了就接去京城,日后与她一起服侍章老爷。那时好多人都说柳絮母女终于苦尽甘来了,只有白妈妈站在一旁冷笑。再后来,柳筝没能等到娘治好病从别院里出来接她去京城,只等来了一小罐骨灰。那罐子那么小,又冰又冷,柳筝不敢想娘得是经受多大的火烧,才变成这么一小点点的。怎么总爱把她抱在怀里亲的娘,几日不见,就成了个只能由她抱着罐子了呢?
送来的人说,柳姑娘走的时候很安详,没痛苦,也没牵挂。柳筝怎么可能相信。
今天豆腐脑做得多,卖到辰时才卖完,柳筝和姥姥一起收拾完摊子,洗好碗勺后就拿了算盘坐在铺前记账。最近开销不小,收支一抵,总账还有五百四十两二钱银子。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柳筝支腮发了会儿呆。
她决定去顾家一趟。不过,不全是为了问那个便宜爹的事,她想知道最近总会停在巷子口的那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以为人家只是因事停靠,后来她仔细观察了下,似乎只有她走过去的时候,那辆马车才会匆忙离开。难不成是里头的大人要故意盯她吗?还有几回有人想在她的铺子闹事,那黑脸官爷听到动静就会走到一旁默默看着,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虽然马车里的大人不像是对她有敌意,但也弄得她心里发虚。别是有人察觉出什么了吧。
顾师丈在朝中任户科给事中,是言官清流,十分在意与亲朋之间的来往尺度,罗先生又久居深院之内,不方便出门,所以柳筝来京后还未曾与他们见过面,平时只互递花笺往来。柳筝搁下账本,上楼打开妆奁盒,找到了上个月先生托人给她带的竹叶花笺,上面说顾寻真要从湖广外祖家回来了,等她到了,两人可以好好聚一聚。一晃过去七年,自从顾师丈升为京官举家搬离吴江县,柳筝和他们兄妹就再没见过了。
柳筝去厨房烧了一锅水,从衣箱里挑了条淡青色的八幅湘裙,洗完澡换上,又挑了根碧玉簪重新挽好发。她找来食盒,上下三层各放了一碟芝麻花生糖、木墀糖心糕和蛋黄酥饼,都是姥姥昨日才新做出来的。想了想,柳筝又上了一趟楼,从阳台小花房里掐了朵剪春罗簪在发髻上。
和王初翠说了一声后,趁着太阳还没热起来,柳筝提盒雇了辆马车,往顾府所在的永安巷去了。
几个刚洗完衣裳结伴回来的妇人看见了,又好一阵交头接耳。
天气愈发闷热了,刑部值房后的院子里蝉鸣不断,刑部郎中命几个小吏拿了粘钩抓知了,小吏们一上午就抓了一网兜,说要带回去炒了下酒吃。院中聒耳的蝉叫终于没了。
“宋大人,那死牢里都流尸水了,腥臭难忍,您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司狱司回禀的话还没说完,宋砚便已起身从他身旁走过,往刑部监去了,冯策紧随在后。
死牢的门一开,无数蝇虫嗡嗡乱飞而出,一股极度复杂的恶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连几个见多了大场面的小吏都忍不住偏头呕起来。宋砚面色不改,抬手命人把那两个已经唇干嘴裂、气息微微的囚犯拖了出来。
两个囚犯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不染纤尘的云头皂靴,他们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了少年漠如神祇的一张脸。
“大人我,我招,我什么都招……”其中一个囚犯声音嘶哑地哭起来,他已经将近十日未进滴水了,眼泪鼻涕都流不出来。怕大人听不见他的喊声会转身离开,他拼命伸手想抱住他的腿。
冯策一脚踩上,把他踢了回去。
另一个囚犯惶恐地跪在地上,“笃笃笃”缓慢又沉重地磕头。
他从没这么绝望过。这几日他们把死牢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别说老鼠,连他们大哥的血都恨不得挤出来吸干净……真是生不如死,一旦他们有求死的意图,立刻就会有人进来把他们捆粽子似的绑起来,嘴里塞满破布,咬舌都做不到。实际上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就撑不住喊着要招供了,但根本没人理会,好像真打算把他们关到死……
宋砚在司狱司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孟博瀚这回受不了恶心没进来,正躲在刑部监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太臭了,这时节闷放了快半个月的尸体,多看一眼就得多做一年的噩梦。
“泼盆水给他们洗洗。”宋砚下令道。
小吏得令,把刑讯其他囚犯用剩的脏水泼了过去,两个囚犯如终遇苍天喜降甘霖般奋力仰面接着,像狗一样拼命舔着地上的水迹,一滴都不肯放过。小吏们哈哈笑起来。
宋砚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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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招了。宋砚将状纸来回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亲自收装封蜡,命冯策即刻递送到大理寺去。见他出了刑部监的门,孟博瀚带笑迎了上来。宋砚面色微有发白,只与他颔首示意一二便回了值房。
孟博瀚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都在阜财访内,冯策很快策马而归。进来时看见宋砚正伏在案前以手扶额闭目养神,他又悄声退了出去,命人备水。
在值房后的水房内洗浴过后,宋砚换了身轻便的道袍,立在檐下看着院内那棵荫天蔽日的樟树出神。他已忘了自己早食吃的什么,不过也不重要,不论他有没有胃口、喜不喜欢,都必须把老太太放进他碗中的东西吃干净。这几日总是吃什么吐什么,他觉得疲惫。
冯策端了碗冰镇莲子羹过来,唤道:“爷,您吃些吧。”
宋砚接过,坐在廊台上吃了两口,忽然停了搅动着的汤匙,有些茫然地问:“她很爱吃这个,我也爱吃……我还是很像她的,是不是?”
冯策一怔,看到主子持碗的长指在几不可见地发颤。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笨拙地安慰道:“爷很快就能把侯夫人救出来了,您别担心,有属下和弟兄们在,计划一定能成!”
宋砚一口一口吃完,情绪已随碎冰入腹而渐归平静。对母亲而言,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罪孽。他救得了她,却赎不了自己的罪。
“这案子审完了,章阁老也知道结果了,爷您不妨给自己放放假吧,出去走一走、跑跑马,这地方待得太憋闷了。”冯策提议道。
宋砚若有所思道:“那就骑马吧,我想去西街巷。”
冯策的脸上立刻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话里有几分打趣的意思:“爷,属下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委婉不委婉的,我就直接问了!您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娘子啊?”
宋砚眨眨眼,仰头看向那棵被风吹动的樟树。叶片簌簌相擦,斑驳光影在上面轻盈跃动着,像他此刻的心跳。他按上心口,眼睫微垂,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冯策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我总想起她,很想和她说说话。”宋砚脸上有了几分清浅的笑意,“母亲曾经说,喜欢一个人,心里会一直一直想着她。这就是喜欢。”
冯策觉得世子爷的喜欢来得太突然也太隐晦了些。虽然从那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去上朝的路上停在巷口默默地看她很久,看她买花、与人说笑,但从不亲自上前,至今连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难得有一回他主动要他去买一碗她的豆腐脑尝尝,他兴冲冲地过去了,但还没走两步,又被他叫了回去。也许他并不是怕柳娘子知道自己的喜欢,是怕侯府的人知道。
宋砚不想再纠结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一个人。他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在见到她之前,他的心一片空茫,像荒原,看花看草都没有感觉,直到见到了她,荒原突然烧起烈火,花与草都疯长起来。他所有关于美的想象,都因她而变得具体;他的爱与向往,似乎生来就只为遇上她而存在。如果这不是命中注定,又是什么呢?
宋砚搁下瓷碗,感受迎面吹来的风,风中带有樟树叶独有的清香。他迈步往院外走:“牵马去吧,我想和她说话很久了。”
冯策摸摸后脑,不知怎么也有点兴奋,跑着去了马房备马。
两人骑马踱到西街巷时,已是未时时分了,太阳正毒,街上不见几个人影,只有巷口的榕树下有两三个老妪老翁摇着蒲扇纳凉闲聊天。虽然他们已经刻意放轻了马蹄声,但很快便有人开了一楼二楼的门窗,或倚在门槛后,或探脸在窗前,打量着看过来。老妪老翁们也不说话了,都猜出了骑马在前的那个少年身份不凡。
宋砚下了马才有些后悔,他似乎不该挑这个时候过来,实在太没有理由了。别人午食都卖完了,他进水豆腐铺,能买到什么呢?他该怎么与她搭话?
宋砚脚步虽没停,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厉害。他是不是太冒昧了?他不同于她卖肉的邻里,也不同于帮她打井的井匠,他和她本该没有一点交集的,骤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宋砚又后悔起自己每次都会在她朝他看去的时候落荒而逃了,更后悔的是他竟没去她的摊子上坐过一回,连冯策都去过。他连个熟客都算不上。
宋砚只顾朝前走,冯策却不得不防备着街上越冒越多的人。好些个姑娘和年轻媳妇站在街边,眼睛都恨不得粘到主子身上去了。冯策重咳一声,警告地瞪了眼那些个捏着帕子摇着团扇的女孩儿们。姑娘媳妇们往后一缩,很快又大胆地探出了脑袋,一个个都在心里猜测这位神清骨秀的小公子到底会在哪家饭馆前停下。
很快,宋砚在柳氏水豆腐铺前停了步,看了一会儿后,上前敲了门。
街上立刻响起窸窸窣窣又细又尖锐的低语声。
宋砚捏紧了折扇,垂眸等待着。没人应声,很快他有了新一重后悔。倒不是临了了要退缩,是他想到也许她正在午眠,他这样会扰了她的清梦……做豆腐是很辛苦的活计,她白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补眠的。
……他实在太欠考虑了,竟只顾着自己的一时冲动,没虑及她的感受。宋砚细思一二,最终决定趁她还没被自己搅醒先行离开。就当作他今日没来过。
见宋砚突然转了身,冯策着了急:“爷,您再敲一会儿呗?”
“二位官爷,来找柳娘子呐?”陈嫂抱臂站在门口,“啧啧”两声,“想不到她名声都传那么远了,连贵人都知道她的豆腐有多好吃了?”
街坊们都知道她那句豆腐指的不单单是卖的那个豆腐而已,一个个别有意味地讥笑起来。宋砚从没听过市井气这么浓重的话,但从旁人的反应中也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好话。他冷冷地看了陈嫂一眼。
冷不丁被少年黑沉沉的眸子一盯,陈嫂顿觉后背凉飕飕的。她搓搓手臂,站直身,也不怕惹上祸,笑道:“我是好心提醒您,您可别等了,今早好些人都瞧见了,柳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啊扭地上了好大一辆马车。没人晓得她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嘛呀,她一个卖豆腐的,给人送豆腐去了呗!”
“就不知道是送到人家桌上,还是送到帐子里头喽!”曾婆躲在榕树后添油加醋地喊了声。
……
宋砚瞥向冯策。
冯策往大街中央走了两步,虎目一瞪:“你们是柳姑娘什么人,凭什么这般诋毁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回答:“都是亲眼所见呀!怎么就成诋……”
“亲眼所见?哪只眼睛瞧见的!挖出来给我看看!”冯策冷笑,“我家世子爷从不仗势欺人,但这回,柳姑娘的事,我家爷管定了。你们胆敢再冒犯柳姑娘半个字,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街上顿时鸦雀无声,陈嫂脸都要绿了。不少人想悄悄关上门窗,却被不知从哪弹出的几粒石子打落了动作。冯策厉声道:“都给我听好了!从此往后,你们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会有人记录在册,但凡有一字一句的不敬之语,我家爷都会为柳姑娘追究到底。圣人有言,不以恶小而为之;俗语也有言,恶语伤人六月寒。流言是能逼死人的,都给自己留点口德吧。”
宋砚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语调清冷:“诸位若觉得受冤屈了,都可以来刑部与我说明。我在刑部理事,刑讯手段一向很温和。”
……温和?这话虽是主子说的,但冯策忍不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王初翠走了出来。她看着门前的两个陌生背影,忽觉泪意汹涌。有时候人活在这世上,就想要句公道话。
“官爷……二位官爷,”王初翠鼓足勇气问,“你们找我家筝筝有何事?筝筝是去拜访她的女先生了,过会儿就回来。”
宋砚朝她恭敬施了一礼,方才还平静的脸上又腾腾地泛起了微红。他敛眸笑了笑:“路过而已,想讨口水来喝。”
这玉面公子也太不会扯谎了,多牵强的理由。王初翠忍不住想笑,可余光看见那凶巴巴的黑脸官爷,立马抿住了嘴角,招呼道:“那官爷们往里面请,我去倒茶。瞧您脸都热红了。”
王初翠洗手擦手,忙去厨房舀了两大碗晾凉的大麦茶,收拾了几碟子点心出来。细想想,她又赶紧跑上楼,到柳筝花房旁的小柜子里随便摸了一小罐茶叶下去。她不懂茶,但筝筝偶尔会品一点儿,品了会同她说怎么怎么好,她便知道这些都是好茶。
宋砚在方桌前落坐,冯策守在他身后,见王初翠里外忙碌着,便低声道:“爷,您也别太紧张了,柳娘子不在呢。”
经他提醒宋砚才意识到自己都要把手里的折扇掰折了。他哑然失笑,搁下了折扇。
王初翠端着几摞东西过来了,宋砚起身帮忙,却惊得王初翠差点打翻了东西。方才她在楼上模模糊糊听见了,这位可是世子爷呢!虽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的,但哪家的她们都怠慢不起啊!
“姥姥,来客人了?”
门外响起少女带笑的话音,宋砚脊背微僵,转身看去。少女提着几样东西,怀里抱了一盆馥郁芬芳的栀子花,乌浓的发间簪了一朵明艳的剪春罗。两人视线刹那交汇。
她身后,还站着帮忙搬花进来的陈儒和小段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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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宋砚下意识地躲开了视线,很快又强迫自己尽量自然地与她对视,颔首弯身朝她致礼。
柳筝看了一眼他在光下透着粉红的耳廓,福身以作回礼,面上无波,实则内心已激起惊涛骇浪。他们来干什么?
她已见过罗净秋了,得知那辆马车的车檐上挂了漆着“宋”字的六角琉璃灯后,先生一下就猜出对方一定是定国公府的人。又听说马车旁总跟着一个须眉浓长、肤色黝黑的军爷,先生十分确定马车里的那位年轻公子就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孙,年仅十七的世子爷宋砚。
宋砚出身高贵,祖父是靖难元勋,母亲是昭临郡主和云宜将军的独女。圣上是他的亲外伯公,大长公主是他的亲太姑姥,东宫太子殿下是他的堂舅兼同窗,如今颇得圣心的文华殿大学士兼太子太傅章鹤,是十分器重他的老师。他自身也不简单,十四岁时就中了武举魁首,把与他同台比试的勋爵子弟们打得落花流水,不过两年时间就升任为中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了。这两年他又对文举起了兴趣,今年三月殿试揭榜,竟中了二甲第七名进士,圣上亲授他刑部主事一职,满京城都传遍了。
柳筝曾在客人的闲话中听过他的名字,但不曾放在心上过。这般厉害得不像世上真能有的人物,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立在这略显拥挤的铺子里。一袭淡青色提花暗纹的广袖道袍,身姿颀长,面白如玉,敛袖执扇的手骨节分明。举止守礼,连目光都不曾有半分轻浮。如果不是他的耳朵太粉、指尖用力得泛白出卖了他的紧张与羞赧,柳筝真会以为是天上的小神仙不小心掉进她们家里来了。
两厢沉默之际,柳筝将视线投向了王初翠。
王初翠忙上前接过了柳筝手里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殷切地和宋砚介绍道:“官爷,这位就是我的孙女筝筝。筝筝,这位是……”
宋砚喉结微动,温和应道:“在下宋砚,是刑部湖广清吏司的主事。”
柳筝对他的回答略感诧异,虽然他随便一个头衔说出来都够吓人的了,但这刑部主事一职,和其他那些辉煌荣耀的身份相比还是逊色了些。
他既不坦明,柳筝便装作不知道:“民女见过宋官爷。”
跟在她身后进来,刚把花放下的陈儒和小段师傅诚惶诚恐地向宋砚和冯策二人行了礼,陈儒还激动地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光影微动间,宋砚看了他们一眼,唇角的弧度平了平。
冯策抬手制止陈儒滔滔不绝的话,沉声问:“二位也是来向柳姑娘讨水喝的吗?”
小段师傅识趣地告辞离开了,陈儒还想再多说两句,不过触及冯策利刃般的目光,他立马把话都噎进肚子里,不甘心地走了。王初翠及时地给小段师傅装上了一壶绿豆甜汤带走。
罗先生这回送了柳筝好几盆兰花、牡丹花,本还想送她些衣裳首饰的,柳筝没要。见留她不住,罗先生便安排了马车和两个下人护送她回家,马车行到巷子口的时候,柳筝遇上了说什么都要帮她搬花的陈儒和小段师傅。这两个男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都不约而同地好奇柳筝去见了谁。柳筝当然不会轻易说出口,一直加快脚步,没想到进门后又遇上了不速之客。
他是章鹤的得意弟子,对章鹤的了解一定比罗先生和顾师丈还要多得多……柳筝看到桌上那罐六安茶,立即移步上前分沏了两盏,亲自捧了一盏递给宋砚道:“官爷请喝茶。”
宋砚俯身接过,指尖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她的手指,轻声道谢。柳筝盯了盯他紧贴着滚烫杯壁的指腹,提醒道:“您当心别被烫着。”
“不烫。”宋砚立刻回答,又惊觉自己这样的反应很傻,默默转换了持杯的姿势,掩饰性地呷了口。舌尖滚过茶水清苦的味道,他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了一些。他悄悄掀眸看向柳筝,柳筝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反应,正细听着王初翠叙说方才他们在街上帮她们说话说得有多解气。
柳筝心思活泛起来,深深地看向宋砚,却触碰到少年躲闪开的目光。他再度举盏喝茶,动作自然,长睫却在慌乱地颤动。现在他的耳朵和指尖是一个颜色了,都是通透的血粉色。
柳筝幼时在风月楼长大,年岁渐长后又常遇见对她这张脸感兴趣的男人,此刻已经明白过来宋砚此番是为哪般了。他也为她的容色所迷了?什么时候的事?半月前他的马车第一回出现在巷子口之后吗?否则,黑脸军爷如何说得出“柳姑娘的事,我家爷管定了”这种话?
不论如何,柳筝表示了自己的感激。确如姥姥所言,这些年她们还是头回遇见会帮她们驳斥谣言的人。
柳筝主动对宋砚道:“民女没别的本事,只有豆腐脑做得还可以,往后官爷们要想吃了请随时过来,不收官爷们的钱,只希望官爷们能不嫌弃。”
冯策看向宋砚,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宋砚心里犹豫着无数客气有礼的话,但都没能吐露出来。最终他点头,乖乖地“嗯”了声,然后望向她,眼睛晶亮,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和感动。
柳筝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尽管她也想与他多说点什么,但他们这样身份上云泥之别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好聊的呢?她倒想探问探问关于章鹤的事,但这样未免太心急了些。不过王初翠很善谈,光聊天气就能与他们聊上半个时辰。
至此算正式迈出了第一步,宋砚对自己感到欣慰,但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柳筝的心不在焉。喝完最后一口茶,宋砚起身别过。王初翠还有点依依不舍,一遍遍强调官爷们明早一定要记得来她们这吃早食啊。
柳筝跟随姥姥一起送他们出门,看着宋砚撩袍上马。阳光依然十分热辣,晃得人睁不开眼,马背上的道袍少年却眉目舒展,眼中含笑。
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了西街巷,街坊们一个个出来了,不少人脸憋得紫涨,想说点什么却不敢说,只敢指着天踩着地骂这鬼天热得晒死人。所有人都将万般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柳家,而柳家早在送走两个官爷后就关紧了门窗。
王初翠还在回味着刚才与官爷们的谈话和对门陈嫂那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表情。她一边帮柳筝把从顾家带回来的几盆花搬上花房摆置好,一边喜滋滋地哼着歌,感慨贵人不愧是贵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柳筝思绪万千,沉默着没说话。
“诶,对了,你罗先生怎么说?那人如今……”
“先生还是那套说辞,劝我不要想得太多了,最好与他尽早相认。但我还是那个想法,我要亲眼见见他是怎样一个人,亲口问问他当年别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害了娘?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还有,就算要相认,我也必须给娘要一个名分回来。”
王初翠张了张嘴,却只能无言地点点头。其实依他们所想,章鹤要是能认下柳筝就不错了,毕竟在许多人眼里她的血脉是否纯正都是个难以证明的问题。至于给柳絮讨个名分……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作为柳絮的亲娘,作为柳筝的亲姥姥,王初翠泼不出这盆冷水。
柳筝看她的神情便猜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原本想说与她听的关于宋砚的事,也不想说了。
王初翠却一脸兴致盎然地想和她讨论讨论:“我瞧宋官爷的样子,好像很喜欢你。你对他什么感觉?”
柳筝心里正生着她的气,不高兴道:“没什么感觉。”
“可我瞧着,他长得好,品性也好,你不妨托罗先生帮你打听打听他的家世背景如何呢?刑部主事……我也听不明白这官儿厉不厉害,有顾老爷厉害吗?但愿别高得太吓人了。”王初翠说着说着突然“哦呦”一声泄了气,“算了算了,我竟忘了,那位冯军爷唤他世子爷呢!啧啧,王孙贵戚啊,咱们可高攀不起,还是敬而远之吧。真可惜……”
柳筝越听越嫌烦,应也没应她,直接上楼休息去了。
刚骑马出巷子口,宋砚就没忍住回头了,果然没在柳家的门前看见那道袅娜身影。他落寞地垂下眼睛,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至少看柳姑娘的态度,她并不讨厌他,甚至待他要比待其他男子更关心、更细心。她为他沏茶,还提醒他要当心烫手呢。
他想一点点靠近她,想她对他的好感能越来越多。他渴望她能喜欢他一点。一点点就够了。
“世子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回府吗?”
宋砚回神,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的眉眼上,像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粉。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去京郊庄子,我想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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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巳时末,章家的门房葛康成提着食盒拿着令牌一路穿过奉天门、午门和皇极门,绕过文渊阁进到了内阁。章鹤的值房在二楼右侧,与首辅刘炳的值房相邻。葛康成与几位书办官打过照面后上了楼,没走两步,遇上了尚膳监的光禄太监翟公公。翟公公身后跟着五六个提食盒的小太监。葛康成立刻退后避让,翟公公笑着颔了颔首,径直领人离开了。
一直等人走出了内阁,葛康成才直起身。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次上楼。到章鹤值房门前,葛康成先轻轻敲了敲门,柔了嗓子道:“老爷,夫人让奴才给您送饭来了。”
“哦,进来吧。”
葛康成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躬身弯腰走到方桌旁,打开食盒把饭菜一一拣拾出来。他走到还在埋首书案的章鹤身旁道:“老爷,您请用饭。”
章鹤搁下笔,揉捏着山根起身走到方桌前坐下。他扫了一眼饭菜,耸动着胡须笑了:“呦,还有烧鹅。”
葛康成殷勤地递上银箸,将几道菜往章鹤面前推了推:“夫人心疼您这几日劳累得紧,特地命人赶早去买的苏州白鹅,现杀现烧,您尝尝,鲜着呢!奴才提着的这一路上,都怕自个儿的口水滴上去呢。”
章鹤夹了块尝尝,赞许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道:“回去告诉夫人,家中用度紧,能省则省,鹅肉价贵,以后别再买了。”
葛康成笑着应下了。见章鹤吃下去大半碗饭了,葛康成左右看看,打开食盒最底下一层,将一细小竹筒双手捧给了章鹤,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老爷,这是冯军爷送来的,湖广那案子的结果,世子审出来了。”
章鹤眉心一跳,立刻搁下筷箸接过打开,抽出了里面的字条,确实是宋砚的字迹。章鹤快速扫了一遍,眉头的川字纹越皱越深。他起身打开一旁的灯罩,将字条烧去,负手在背来回走动。真正与那匪寨来往的是驻扎在荆州府的边军卫所……其中一个卫所是楚王齐信手底下的三大护卫军之一。楚王要谋反?
章鹤立刻冲向门,却在手掌触碰到门板的一瞬停了脚步。他收回手,侧身问:“此事刚上报给大理寺?”
“是,但奴才估计隔壁那位也已经知道了……奴才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翟公公。”
翟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志才手底下的人,天底下有几件事瞒得过马公公?
章鹤闭了闭眼,幽叹一声。大理寺未出终审结果,通政司就不会将奏章递进内阁。就是递,也有可能直接递进刘炳的府邸里去。去年周经业状告一案便是如此,如果不是徐公公及时派人知会了他,恐怕连他都要被蒙在鼓里,更不要说呈至陛下面前了。这回是宋砚命人第一时间内将消息递来的,但还是晚了一步,可见刘炳和马志才在朝野内外的渗透势力已经超出想象了。
估计是什么时候他们收拾好了首尾,什么时候圣上才能知道结果。不过这件事,他们收拾得了吗?
近两年湖广借修漕运、修葺城墙、修整兵备等理由让户部拨去了至少有两百万两的银子,户部尚书与刘炳是滁州老乡,同年进士,是受刘炳一路提拔上去的,这银子你分分我分分都进了谁的腰包,人人都清楚。一旦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没一个能摘得干净。他们收拾不了。
章鹤抿唇,有了决定,转身回到书案前,命葛康成磨墨,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奏章,叫人快快送到司礼监秉笔兼东厂厂督太监徐亦手中去。
若徐亦能及时从中阻止并收集证据,告知圣上真相,他们说不准还能占得一点先机。
出了京城城门,宋砚纵马疾驰,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京郊山下的一片密林中。穿过这片密林,后面就是宋氏宅院,那个名义上专门买来给侯夫人养病,实则是用以关押他母亲的庄子。宋砚翻身下马,立在林中,目光一寸寸透过林间空隙,想就这么一直望到庄子尽头。
上次来见娘亲,还是三年前他刚中武举魁首的时候。那时他骑的也是这匹马,一路躲着所有可能跟踪他的人,紧张又迫切地赶来这。他翻进庄子,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找了一下午,终于在天黑之前透过一扇小小的木窗,看见了那个他自六岁起便再没能见过一面的娘亲。
他是她的孩子,可除了那十个月外,他待在她身边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从他存在伊始,就注定会是个被母亲憎恨一生的孩子。
他还记得那天他穿的是崭新的皂色劲装,背上背着的是牛皮胶制的羽箭。手里拿着最好的弓,腰间悬着太合剑。那时他还很幼稚,他以为他长大了,足够厉害了,能够杀掉所有迫害娘亲的人了。他以为只要杀了他们,他就能带她去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成为一个被母亲爱着的孩子。他以为他不被爱,只是因为自己太弱小、太笨拙。
他心如擂鼓地跳进木窗,站在快要被远山完全吞没的夕阳光下,望着那个披头散发窝在角落玩泥娃娃的女人,像无数次睡梦中演习的那样,一遍遍地唤她娘。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唯有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他跑向她,说娘,阿墨救你,阿墨带你走,阿墨会很乖很乖什么都听娘的,娘,你别不要阿墨。
女人像受惊的兔子,瞪着通红的眼睛不停地尖叫。她吼他、吓他、打他、咬他。宋砚轻柔地抱着她,依赖地叫着她,可越唤她,她越狂躁,最后她拔出一根簪子,捅向了他的心口。
他是无人能敌的少年魁首,他知道她握住簪子时要做什么,他知道他会死。他不愿躲开,他想就这么死在娘亲手里。可他终究没能死成。
宋砚捂住心口,感受着肋骨之下那总不知停歇的搏动,有一重更比一重深厚的悲哀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自那之后,关押娘亲的房间里有了捆缚她手脚的铁锁链,她连玩泥娃娃都没得玩了。父亲说,他的爱就是对她最好的刑罚。
他再不会像十四岁时那样横冲直撞地去救娘亲了。可他做不到不爱她,他是她的孩子,他生来就是注定要爱她的。
如果他的爱是刑罚,那他对他们的恨呢?是恩赐吧。他会把此生无穷无尽的恨,都赐予他们。
宋砚望着庄子的方向,在心里回忆着娘亲的模样。他张合双唇,轻轻地道:“娘亲,阿墨有喜欢的人了,像你说的那样,不管见不见得到她,都会一直想着她。我好想她,也好想你。”
天黑之前,宋砚坐马车回到了定国公府。碧霞阁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从他踏入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朝他看去,神色不一,却都有一致的麻木。秦老太太沉着脸紧盯他步步走上前来行礼。
少年在她面前总是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偶尔才会乖巧地笑一笑。秦老太太对此一直很满意。但现在一想到他这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之下实则藏有一颗忤逆的心,她就恨不得亲手折了他的反骨。
宋津说,宋砚审出了那个搁浅了快有一年的案子,这案子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足以震动整个朝野。审案的过程中,他拿铁水灌喉弄死了一个囚犯,另外两个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什么见血见脏物就会呕吐不止当场昏厥,根本就是假的。这些年他真是演得好辛苦!
之前答应宋津会设法让宋砚知难而退的孟博瀚,竟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让他审出来了,从此以后宋家别想在朝局中独善其身了。而宋砚,往后不仅会有章鹤为他作保,还会有东厂为他助力。他正在脱离他们的掌控。
见宋砚垂首立在底下,秦老太太缓了缓脸色,柔声道:“阿墨,祖母今天再最后劝你一次,你把刑部的差推了去,下个月回都督府任职。听话,祖母都是为你好。”
“我在刑部办案,究竟有什么不好?”
“你还要与祖母装糊涂吗?别的不说,这正六品和正四品,能一样吗?”
宋砚抬眸,静静与她对视着,黑漆漆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情绪。他笑了下:“是像祖母和母亲,也到底是不一样的,对吗?”
秦老太太的脸色骤然白了,须臾后开始发青。她捏紧了拳,在扶手上重重捶了一下,桌几上盛着汤羹的碗盏被震落在地,吓得在她身旁服侍的几个婢女都如遭大难般发着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宋津立即起身,朝宋砚喝道:“你怎么跟祖母说话的?给我跪下!”
宋砚依言跪下,仍然是平时乖觉听话的模样。
秦老太太被气得头脑一阵阵犯昏。原来隔着一层血缘的孩子,终究是养不熟的。他亲娘那样待他,从没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母爱温情,他的心都能永远向着她;她呢,从他才巴掌点大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了,一点一点养这么大,什么都给他筹谋好,不用他操半点心,可他就是偏要和她设想的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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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宋津一声喝令,命刘升去祠堂请来了长鞭。众人纷纷起身相劝,宋津一鞭子甩到地上,金砖地上现出了一条裂纹。所有人都被震慑得都闭了嘴。秦老太太坐在高位之上,不言不语。
宋津用足了力气,在宋砚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少年坚实挺拔的背部顿时绽开一道伤痕。鲜血浸透了衣衫,淋湿了鞭身。一边打,宋津一边问:“你知错没有?”
宋砚语气平平:“阿墨知错了。”
又是更狠的一鞭下去,宋津怒问:“知错了却不知道哭?你还犟!”
宋砚垂视着自己映在金砖地上的倒影,不应声。
秦老太太没有喊停的意思,宋津继续抽打,骂他忤逆不孝。只要打得他下不来床,他自然就去不了刑部,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了。
碧霞阁内回荡着可怕的鞭声,有几个小辈吓得直哭,却被大人死死捂住了口鼻。婢女仆从跪了一地。除了鞭声,只剩宋津呼喝时的喘气声和连续不断的逼问声。少年不曾呼痛,连呼吸声都显得极清浅。冯策站在一旁,拳握得死紧,才勉强控制住扑上去夺走侯爷手中鞭子的冲动。
直到宋津打得累了,扶着腰接过刘升递来的茶喝,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众人才敢稍稍松口气。有血滴答滴答顺着鞭子往地上淌,跪在堂中央的少年脸色发白,愈发显得他眉眼黑浓,睫毛纤长。秦老太太矮坐在宽大的椅子中,看看他,再看看儿子,又看向乌泱泱一众子孙辈们。多让人羡慕的一大家子,可现在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别打了。小阿墨,到祖母这来。”秦老太太忍着哽咽,朝宋砚张开两臂,像很久的从前那样期待着小小的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喊她祖母。
少年看着她,一动不动。
秦老太太踉跄着下了椅子,俯身去抱他,少年生得高大,即便此时的跪姿已经有些颓然了,她在他面前依然显得苍老瘦小。她哄拍他的脊背,手掌沾上了一大片温热黏腻的血。她抱不起来他,只能揉抚着他的后脑,让他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去。她嗓音轻柔:“小阿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祖母多心疼?祖母和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啊,刑部又脏又臭,朝局又乱又杂,你掺和什么呢?”
没有人应和她,她怀里的少年连眼也不曾眨动一下,态度冷硬。她像在自言自语:“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害你?你要是实在喜欢办案,五城兵马司每年每月都能积出好些案子呢,你跟三叔四叔一起办,好不好?”
三爷宋清和五爷宋河都站了起来。三夫人沈氏有些不忍,声音又小又突兀:“老太太,要不让人先请太医来吧……”
所有人都像是没听见,只有宋清警告地看她一眼,示意她别吭声。
二夫人方氏不知从哪端来了一碗玫瑰蜂蜜水,对秦老太太道:“阿墨还小呢,母亲,他还只是个爱吃甜食的孩子呢。来,您哄哄他。”
秦老太太忙小心地接过蜜水,捧到宋砚面前来,摸摸他发凉的脸颊哄道:“来,阿墨,今天祖母准你喝一碗,喝完了要听祖母的话,不许闯祸了,知道没有?来,快喝吧。”
宋砚看着被她指间血迹弄脏了的碗沿,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秦老太太拿过他的手,要他拿好碗。宋砚拿住了,含住碗沿上的血饮下蜜水,满口腥甜。
柳筝昨晚有些失眠,今天起得比平时还要早,王初翠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在拿着刮板刮浆了。刮浆是个细致活,柳筝沉浸其中,心里却在想着罗先生的话。
“你父亲是内阁次辅,与首辅一向政见不合,关系不好。听说圣上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恐怕就这两年的事……朝局将变,他们之间斗得更加厉害,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被对方抓住借题发挥。所以筝筝,你有可能也会成为这其中的变数。为了稳妥,就先把那些想法放放吧,先相认了再说。”
“之前你远在苏州府,我们就是想帮你也心里余而力不足,现在你人都在京城了,想了解他和整个章家还不简单?过段时间若有宴席了,你就以我好友之女的身份出席,我会把你引荐给顾夫人和几位章小姐认识。反正你们早晚是一家人。”
……
听着浆水一滴一滴汇入缸中发出的响动,柳筝揉按了下有些酸痛的腰。她看向正揉面团、捏米糕,准备多做几样吃食招待贵客的王初翠。如果她和章家的人是一家人,那么姥姥呢?她过惯了和姥姥一起做豆腐、卖豆腐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要她和姥姥分离,住进那深门大院里,她确信自己一定快乐不起来。这亲绝不是非认不可的。
他是她亲爹又怎样,血脉相连又怎样,怀她怀了十个月的不是他,一口奶一口奶喂养她长大的也不是他。她应当坚定自己的想法,若娘有冤,要为她申;若娘有仇,要为她报。尽管有的时候她确实好奇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这不妨碍她恨他。
天快亮了,豆腐脑和各种点心早食都做好了,柳筝打起帘子,开始招待客人们。
总喜欢聚集在陈家门前对柳家指指点点说闲话的几个妇人今天破天荒的都没有出现,陈嫂也没出面招呼生意,只有陈大郎在铺子前手忙脚乱地给客人拿包子、打豆汁,还总出错,时不时就会有个客人站出来骂他怎么把肉馅错拿成咸菜馅的了,陈大郎连连赔罪,越忙越乱。
王初翠正瞧着对面的情形乐呢,就听见有两个孩子脆生生地唤道:“王婆婆,柳姐姐!”
她回头一看,是小虎带着妹妹团团来了,两人手里各端着一大碗阳春面。王初翠一惊,赶紧搁下手头的抹布,把他俩手里的碗接下搁到一旁去:“快把手伸来给姥姥看看,烫着了没有?”
“没有没有!婆婆,这是咱娘叫咱们送来给你和姐姐吃的,娘还叫你们有空了去我们家坐坐说话,你们忙完了就去呀!”
柳筝在后面听到动静,探身看了一眼,对两个孩子笑了笑。她知道蔡嫂一向对她没好感,小虎是个皮小子,要想过来玩谁都拉不住,不过男孩儿嘛,无所谓。团团是个小女孩儿,他们怕她小小年纪就跟着闹会惹臭名声,所以从不让她沾柳家的门。今天竟肯让两个孩子给她们送面吃……官爷们的威势果然厉害,几句话就转变了街坊们对她的态度。她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次。
王初翠喜欢小孩儿,就算大人再惹人厌,也不会因此而跟小孩子计较,不仅答应了等东西卖完就去他们家串门,还把所有的点心零嘴都给他们包了一大份带走。
柳筝和王初翠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巷子口。见没马车过来,王初翠继续忙去了,柳筝却隐约觉得奇怪。以她之前的观察,他们每天都会很早到这等着的。是有事耽搁了,还是说原本就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摊上有人笑问:“柳娘子,你这眼巴巴的,是在等谁来呢?”
“是等那两个贵人呢吧?”
“我住在崇明访都听说啦!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诶呦呦,不简单呐!”
“嘿,你从崇明访跑这来吃早食?”
“看看热闹嘛。”
……
“他们昨天和你说了啥呀?”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柳筝不答,王初翠把东西往他们桌前一搁,藏不住笑意地凶道:“快吃快喝,少管闲事!”
对门二楼那扇敞开着的窗前探出了一个带着方巾的脑袋。陈儒观察了一会儿,负手下楼踱至柳筝面前,端着一脸笑问:“柳娘子是否和那贵人约定了今日见面?咳,不知,那位公子身边还缺幕僚吗?”
“陈儒!你给我回来!”陈嫂在二楼恨恨地看了柳筝和王初翠一眼,却一个字都不敢乱冒,只能把火气全撒在儿子身上,“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高枝是你想攀就能攀得上的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秀才一个,给人家写字人家都不一定乐意花钱买,还上赶着送,真不要脸。”
见王初翠脸色都变了,陈嫂心里舒坦多了,越骂越得意,继续逮着陈儒劈头盖脸地骂:“还巴巴地等人来把你领走呢,人家贵公子多好的东西没见过,能记得你?就是记得,也就图个一时新鲜,别到时候破席子一卷把你丢出来,哭都没地方哭。行了,给我滚回来继续读书!”
陈儒气得眼红脖子粗的,他好歹是个秀才,竟被亲娘当街骂成这样,平时她不是最宝贝他的吗?
偏偏周围那些今天格外沉默的闲人经陈嫂这么一骂,都起了兴致,也逮着他指桑骂槐起来。陈儒遮着脸灰溜溜地跑了。
王初翠气得手直哆嗦,柳筝把她扶进屋里歇着去了。王初翠“呸”了一声:“等贵人来了,看我怎么跟他们说!”
柳筝继续卖豆腐脑,第二桶都要见底了,也没见巷子口出现什么动静。他们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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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别总想着让别人给你出气了,贵人们日理万机,并不会真的在意我们这种小事。”柳筝给她擦擦脸上的汗,递上凉茶,“上楼睡会儿吧,东西我来收拾。”
王初翠摇头,喝了几大口茶抹抹嘴道:“我得守着你,不能什么人都来欺负咱们。都卖完了?”
“留了点,一会儿我放井里冰着。”
王初翠点头,叹道:“其实我也不是说就为了图贵人们给咱们出气才盼着他们来,我是真想好好谢谢人家。咱们平民百姓小门小户的,没啥好东西,但做饭做菜还可以,贵人们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偶尔尝尝说不准会喜欢。”
柳筝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的背催她补眠去:“我都明白,姥姥。咱们有那个心,不怕人家不知道。一会儿我洗好碗筷就关门了,别担心。”
王初翠连叹几声气才进屋去了。柳筝下楼收拾桌椅板凳,清洗碗筷,把那两个面碗也给隔壁送了去。蔡嫂安慰了她几句,想留她坐坐,柳筝借口衣裳还没洗便回来了。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了脚步。
不远处正踏来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的少年迎着朝阳而来,撞见她的视线,对她笑了笑。柳筝有一瞬间的晃神,反应过来后朝他福了福身。
少年扶着马首跃下马背,想扶起她,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手臂时克制地收回了动作,躬身还了她一礼。宋砚转头看向柳家紧闭的门,笑容有些勉强:“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晚不晚这一说,官爷客气了,请进。”柳筝开了门,侧身邀他和冯策进去。凑热闹的行人都挤在街对面,伸长脖子往里看。
王初翠听见动静不一般,在上面一边穿鞋一边急着扬声问:“是贵客来了?筝筝啊,快倒茶!”
柳筝听了笑道:“姥姥今天一直盼着官爷们能来。”
宋砚眼中闪着欣喜的光,他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耳廓仍然泛着粉:“你也盼着我来吗?”
冯策在后面轻咳了一下。
柳筝把茶递到宋砚面前,动作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尽量语气自然地道:“当然盼着,您和冯军爷都是我们的贵客。”
宋砚唇角的笑意淡了些,但眼里的光分毫不减。他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柳姑娘的豆腐脑都卖完了吗?我还没有吃早食,很饿。”
“有有有,给二位留着呢!筝筝啊,快去把早上蒸的米糕和酥饼油果端来,水豆腐都搁井里了是吧?我去捞上来!”王初翠匆匆下楼往后院跑。
柳筝赶紧扶稳她,让她往厨房去:“您别自己跌井里去,我去吧。”
她捋起袖子理理头发往井边走去,宋砚起身,始终保持着半丈左右的距离跟着:“我自己来就好,柳姑娘。”
“不不,怎好让客人动手?宋官爷快别客气。”柳筝说着便扶着井辘轱摇起来,动作麻利娴熟,很快捞上来一只陶罐子。她拾布擦干罐身上的水,纤白的手指手腕也沾上了几滴,湿漉漉的。宋砚看了两眼便不敢多看了。
几人回到堂屋,王初翠已将桌子摆满了。柳筝掀开陶罐,盛了两碗出来,问他们:“官爷们爱吃咸的甜的还是辣口的?”
“甜的,我家爷爱吃甜的!”冯策在旁边抢答,强调道,“柳娘子可要记住了啊。”
柳筝笑问:“那您爱吃什么味道的?”
“都行都行!”
宋砚突然觉得冯策这人太聒噪了,比外面的蝉鸣还要讨人嫌。
柳筝往两碗豆腐脑里放了两勺果干、碎枣碎花生和瓜子仁,各挖了一大勺自家酿的木墀花蜜,最后分别搁上勺子放到他们面前来。宋砚尝了一口,清甜微凉,豆香充溢口腔,顺着舌尖一路往下,熨帖了他的肺腑。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因这点甜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冯策三两口就吃完了,伸碗来还想要,柳筝默默收回了看向宋砚的目光。她一边给冯策盛,一边在心里想,原来在世家中长大的公子爷吃起饭来是这样的,碗和勺不会磕碰出声音,唇齿咀动间绝不会露出半分丑态,瞧着有点赏心悦目。
柳筝把桌上的点心推给他们,稍微一留意,发现宋砚果然只拣甜的吃。王初翠本有点紧张,怕他们吃惯了精致点心,会吃不下她做的这些,没想到宋砚连吃了好几块。看来是真饿了。
吃完后,宋砚拿方帕按了按唇角,弯眸道:“很好吃。柳姑娘……”他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我从此可不可以也叫你筝筝?”
柳筝微怔:“官爷……”
“不必这样称呼我。我表字知墨,小名阿墨。”宋砚也看了看王初翠,“你们觉得哪个顺口,便叫我哪个吧。”
“可这样到底失了尊敬……”
宋砚摇头:“我没什么好尊敬的,只想与你们亲近一些。”
王初翠有些激动地笑了,但高兴之余不免忐忑,便将目光投向了柳筝。柳筝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抠弄着衣带,察觉到姥姥的视线,她又多看了宋砚两眼。少年玉白的脸上透着微红,正等着她的回答。
说他害羞吧,他能如此直白地表示自己想和她们亲近;说他不害羞吧,言行举止又总小心着,没半点逾越,而且脸红耳朵也红,从进门起就没褪过色。柳筝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似乎单纯到了极容易受骗的地步。
“让我叫您的表字或小名,实在有些难出口。我的名字倒无所谓,您怎样叫都可以。不过,”柳筝抬眸,索性把话摊开了问,“官爷为何想与我们亲近?昨日您来我们这当真只是为了讨水喝吗?”
柳筝心里是有答案的,她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读不懂男人流着涎的眼神,会沉迷于男人带有目的性的善意和好听却无用的话,她非常明白自己长了一张在闲人口中难以清白的脸。她就是想知道宋砚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单纯到了会因为对她一见钟情就想方设法来求得她喜欢的地步吗?难道他不知道以他这样的身份,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宋砚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探究,也索性承认:“讨水喝,确实只是借口而已。我是想认识你。”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见到你,心跳就很快,见不到你,又总想起你。我……”宋砚剖心似的说着,呼吸乱了,眼睛不敢看她,“我心悦你。”
站在后面的冯策和王初翠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转回了头,震惊地看着宋砚。
柳筝也有点听愣了,这么直接?
宋砚乱眨着眼睫,久听不到回应,才望向她:“你讨厌我喜欢你吗?”
柳筝已经把衣带拗成杂乱的一团了。她从不是会在男人面前露怯或没章法的人,但此刻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他什么都实话实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王初翠看出了柳筝的无助,赶紧上前打断,问她衣服洗了没。
柳筝立即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身往院子走:“还没,我这就洗。”
宋砚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却被王初翠挡住了视线。王初翠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一个食盒,把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里拾:“想必官爷们还有不少公事要办吧?瞧瞧我这老婆子,一激动就拉你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别耽搁了才是。官爷们既然爱吃这些,我就多装点,这剩下的豆腐脑冯军爷也给提上吧,记得快点吃完,这天气,放不了太久。官爷们明日再来啊!”
宋砚手里被塞满了东西,他从王初翠越来越快的语速中听出来,这是在赶他走。他茫然地转身出门,站在门口委屈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她真的讨厌他喜欢她这件事吗?
太阳晒在背上火辣辣的,他的心却湿淋淋的。
冯策不住地擦着汗,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小声道:“爷,您也太不讲究章法了……别说人家姑娘被吓到了,我都被吓到了。这才见第二面呢……不能啥都说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冯策还是担忧地扶住了他的手臂,看了看他的后背:“爷,咱们回去吧,太医说您得卧床休息至少半个月,不能出门走动。那伤口深得都能见着白骨了……”
就这样还非要骑马过来,生怕太迟了让人家久等。
宋砚还在纠结着自己方才和柳筝说的话。原来他的实话这样吓人?他并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觉得不该对喜欢的人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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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王初翠站在门前目送他们骑马离开,也不管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赶紧回身关上门,跑回柳筝身边,拍着胸口呼道:“啊呀!这官爷还是太年轻,说话不当心,听得我冷汗都下来了。”
王初翠是有点儿巴结权贵的意思,毕竟能和权贵打好交道是件很值得显摆的事。借了权贵的势,寻常人就不敢欺负她们了。打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宋砚对柳筝有那意思,这不稀奇,筝筝的美貌世有共睹。但她觉得宋砚是个好人,不是那种轻狂子弟,所以很欢迎他们常来做客。哪里想得到,他虽不轻狂,却这么莽撞……她们哪里敢真的攀扯贵人!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们捏死了。
柳筝涤干净衣服,一件件拧了晾挂起来,心还在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倒不是动了春心,是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宋砚这样的。容易害羞的男人她见过不少,譬如小段师傅,脸经常通红通红的,说话时喜欢试探,问个问题要绕一大圈子;直肠子的她也见过,比如曾安,总是由着他自己的意愿强行对她好;情场老手她见的就更多了,连眼神都要调情,每个字都在有意撩拨,这种最令人生厌。
唯独没见过又害羞又大胆的。
柳筝叹息了一下,王初翠一边帮她拧衣服,一边琢磨宋砚刚才的话,觑了觑柳筝的表情:“你说,宋官爷的话里,有没有八分真呢?”
王初翠看了看堂屋桌面上还没收下去的碗碟,想起宋砚吃东西时那斯斯文文的样子,感慨道:“他身份也太高了!”
“姥姥,趁早打消了你那个念头吧。您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世上男女之间本就没几分真情。就是有,也绝不可能落在他那等人身上。”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怎么想?”
“我瞧着你的脸好像也有点红。”
柳筝笑了,摸摸脸颊道:“换作一个丰神俊朗的伯伯站到你面前突然说心悦你,姥姥你也是会脸红的。”
“你个臭筝筝,连姥姥的玩笑都敢开了是吧?没大没小!”王初翠笑骂着往她脸上泼水,“还丰神俊朗的伯伯,你见哪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还能丰神俊朗啊?呸,能让我脸红的最多也只能是四十出头!”
柳筝边躲边反击,闹到后面祖孙两个都湿了衣服,还得换了再洗。
晾完了衣服,柳筝上楼给花草们浇水施肥,拉下竹帘子,换了里衣抱着竹夫人躺榻上睡觉了。天热得很,不过屋里通风不错,躺着也不算太难受。柳筝抠弄着竹夫人身上的竹编空隙,想着姥姥问她的话。
她对宋砚是没什么男女想法的,但他帮她说话,她心里真诚地感激着。再有他和章鹤之间是师生关系这点,让她很难抗拒他的接近。这种不抗拒和些微的目的性与宋砚的直率坦诚相比,显得她似乎有那么一小点点的龌龊。柳筝想到这皱起眉,很快摒弃了这个想法。他没逾越,可她也没逾矩嘛,她又不曾故意勾引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以现在的情形来说,说是他在勾引她要更恰当点。她哪里就龌龊了?往后他若再有那样的话,她便实话实说,免得落这个嫌疑。
至于章鹤的事……他愿意告知当然最好,不愿意的话她也不可能真的为此牺牲色相。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托他帮忙寻找舅舅,花多少钱她都愿意。罗先生说他们当年刚搬到京城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小范围地找过了,没能找到,现在以他们的能力再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宋砚身份不一般,他要是肯帮忙,找到的机率应当会大很多。
想通这些,柳筝翻了个身。早上起床后她忙到现在都没停歇过,加上昨晚没睡好,她身子累乏得紧,很快就入眠了。
回到居竹院,冯策赶紧扶宋砚到榻上趴着去。仆从端来药瓶药罐,冯策解了他的衣衫,入目就是一片血红,早晨刚换过的纱布又被血浸透了。他小心地揭掉纱布,过程中还是难免粘带下来点皮肉,宋砚却始终没什么反应,只有两边肩胛上肌肉会时不时耸动一下,看得出来在强忍着。冯策将褪下来的脏物都扔进铜盆里,命人立刻烧了,不能一直摆在主子面前。
“这是昨晚花姨娘叫人送来的金疮药和凝露膏,爷,要留着吗?”冯策将两只罐子摆到了宋砚面前,“金疮药倒不稀奇,这凝露膏……好像女人用的多,说是能祛疤,不管多深的疤只要坚持涂抹,都能消褪。”
他们从前是军旅之人,天天在马背上颠着,大伤小伤不断,留疤就留疤了,从不在意。但这次……冯策实话说,光看主子背后的创面,他都气得牙根痒痒。血肉模糊,伤口纵横交错,昨晚来的两个太医一直清理到半夜,真不剩多少好皮了。
宋砚揉捏着枕头一角,看也未看:“扔了吧。”
“好。”
处理好伤口,冯策扶他坐好,又端来药。宋砚捧着黑糊糊的药汁,眉头紧皱,半天没下口,蜜饯倒下肚好几个。
冯策还在愤愤不平:“侯爷下手太狠,老太太心也太狠……嘴上说着疼您,鞭子没少抽一下!到底为什么?”
“他们不想我再去刑部了。”
冯策抓了抓头发,这个缘由他当然也想得到,他是不理解为什么就为了这个打他那么多鞭子。把孩子当面团养吗?任他们搓扁揉圆,稍有点偏差就勃然大怒。还养什么孩子,直接养面团算了。
宋砚并不纠结这些,他还在想今天和柳筝的谈话。他问冯策:“和喜欢的人说话,也要讲究章法?你教一教我。”
“嘶。”冯策薅了把头发,指指他的药碗,“您先把药喝了成不,闭住气仰头直接灌,两三口的事。一会儿放凉了只会更苦更难喝。”
宋砚抿唇,一口气喝完药,又吃了几个蜜饯,追问他:“你到底会不会?”
冯策嘿嘿笑:“不会。”
宋砚心里苦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明天起你不必跟我进西街巷了,在外等着就好。”
“啊?”冯策面露委屈,“属下就是想催您赶紧喝药,没坏心啊!”
“跟这个无关。”宋砚瞥他一眼,打量他那满脸胡子,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之你不要再去了。”
“那豆腐脑我也不能吃啦?”
“……你就这么想去?你也喜欢筝筝吗?”
一顶帽子从天而降,冯策茫然地原地打了个转,有点百口莫辩:“不是啊我,我怎么敢!”
“那你要是敢呢?”
“我真不敢啊!”
宋砚斜靠在榻上,随便从床头抽了本书看:“你出去吧。”
冯策快冤枉死了,走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什么破醋都吃,小心眼儿……”
后花园内,秦老太太正由定国侯宋津陪同着散步。走到莲池边上,她随手撒了把鱼食下去,瞬间便数十头鲤鱼涌出来争抢。秦老太太叹了口气,干脆把剩下的都倒了下去。群鱼吃得欢快,有一条竟不小心跳上了岸边。见婆子弯身想捡,秦老太太沉声道:“搁那吧。在水里有人尽心尽力地养着不愿意,以为上了岸,自己真能活得下去?等着瞧吧。”
宋津扶秦老太太往朝月亭走,回头看了仆从们一眼。仆从们止步后退,在烈日底下垂首等候着。
秦老太太坐进了亭子里,眼睛还在看那条不停打挺翻腾着的鱼。鱼啪嗒啪嗒跳了几回,都没能再跳回水中。她问宋津:“之前安排进去的人,都不明不白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查清楚了?”
宋津面色凝重道:“那几个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暗卫,各个武功高强,但自从进了居竹院,一点话音都没传出。昨日我命人去探,一点踪迹都无……我觉得不对劲,又多派几个人去刑部和莲山下的庄子摸底,才知道阿墨竟不知什么时候培养了一批人。”
“一批人?多少人?”
“不知。但也不会太多,这些人多半是他在都督府的时候养的,两三年而已,不成气候。”
秦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从冰鉴里拾了颗冰块含着,想降降火。在都督府的时候?那就是从他去云韫素那闹过一场回来后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子最担心的还是那桩案子。今日早朝圣上难得御门听政了一回,为的就是此事。徐亦抓住了马志才的把柄,说他和刘炳欲图勾结通政司瞒下楚王意图谋反的事。章大人请陛下即刻下令剿匪剿叛贼,刘炳却说楚王有冤,不可妄下定论,提议直接让楚王剿匪,剿不成,直接判罪;剿成了,便算洗脱了他的嫌疑。”
“这与阿墨,与我们宋家有何干系?阿墨病了,等病好得差不多了,直接就不再去刑部了,从此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陛下的意思是,阿墨这回断案有功,后面审查楚王谋逆一案,也交由他处理。从此我们再想抽身,难了。”
这时管家刘升悄步上前,低声禀报道:“老太太,侯爷,刚派去西街巷查探的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回话。”秦老太太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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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一个穿麻布衣裳的男人躬身走上前来,行礼后禀道:“回老太太、侯爷的话,小的去查过了,那铺子叫柳氏水豆腐铺,是个年轻女子和她外祖母开的,刚搬进京城还没四个月,听说是从苏州府吴江县来的。”
“年轻女的?多大了?”
“十六七岁,没听说家里还有什么人。邻里说她是来投奔亲戚的,但到底投奔的哪门亲戚,没人知道。这女子名声很不好听,有传言说她白日卖豆腐,晚上关了门就做皮肉生意。”
秦老太太气得狠捶了一把拐杖:“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勾引我们家阿墨!把她给我赶出京去!”
宋津立刻起身道:“母亲,您先冷静。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万不可为这点小事引人注意。”
若放在平时,使点手段赶就赶了,但现在整个宋家,尤其是宋砚已经被牵扯到了党派之争里,不知会有多少人盯着。万一有人拿了此事去发挥,麻烦就大了。
秦老太太恨恨地叹口气,颓然地坐了回去。
宋津笑着道:“依我看,母亲也不必为此苦恼。阿墨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贪慕美色再正常不过。”
秦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放任他任性下去,像你一样将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领回家!不过,你说的也对,他今年十七了,他几个堂兄弟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有收用通房的了,就他院里到现在连个女婢都没,不像话。刘升,去把二夫人叫来。”
刘升应声往外走,秦老太太又把他叫住了:“把花氏也给我叫来吧。”
没一会儿方氏端端庄庄地走来了,花姨娘躲在亭外踌躇不前。远远地就能看见秦老太太那张黑得快能滴墨的脸,花姨娘心里忐忑,捧着胸口一遍遍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莫非是知道了她昨晚让人给宋砚送药的事,生气了?
“来了还不快给母亲请安?”宋津瞥到她的身影,低喝了一句。
花姨娘一抖,弯腰弓背地进了亭子,跪在了方氏侧后方。
秦老太太白她一眼,真是改不掉的市井俗气。
“阿墨这年纪,是该婚配了,老二家的,回头你打听打听京中有哪些合适的人家有待嫁的闺女,要门当户对,品性好的。也不急着找,年前定下就行。”
“诶,媳妇记下了。”
“花氏,听说你院里养了不少水灵姑娘?也别都给确哥儿留着了,他才十四,哪用得了那么多!找几个送进居竹院去。阿墨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像什么样子。”秦老太太环视了一圈亭内外的婢女,指了伺候自己多年的那个,“怀夕,你过来。从今儿起,你跟着花氏听安排,进居竹院服侍世子。要比伺候我的时候尽心,明白没?”
怀夕俏脸通红,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奴婢谢老太太抬举,往后一定尽心伺候世子爷。”
“行了,你们下去安排吧,宜早不宜迟。”
众人纷纷退下,秦老太太摩挲着拐杖,思忖道:“这该怪我,我竟一直没想过为什么这个家总留不住阿墨。等他娶了亲,生了孩子,自然就得事事为家里考虑,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莽撞不懂事了。这都急不得,急不得……”
穿麻布衣裳的男人犹豫着问:“那老太太,奴才还要再去查那女子吗?”
“查,当然要查,查得细些,把跟她有来往的人都查个遍!”
翌日清晨,柳筝点好豆腐脑、准备完小菜,洗了手和姥姥一起把木桶往外搬,帘子刚打到一半,眼前忽地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少年立在门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太熟练地问好:“……筝筝,早好。”
柳筝挂好帘子,回他一笑:“官爷早好。您来这么早?”
宋砚指尖一转将折扇扣入腰带中,俯身去提她身前的大木桶。柳筝惊了一下,立刻相拦,少年却已将桶轻松提了起来,放置在了桌台上。王初翠忙道:“官爷啊,怎好叫你弄这个!”
说话间宋砚已经将另一只木桶提起了,和那只摆在一起。他一边忙一边歉意地道:“昨日是我失礼,吓到你们了。实在惭愧……”
“啊,这个,官爷不必在意的。”王初翠尴尬地笑笑,看向柳筝,柳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假装没听见,回身把碗碟勺子都收拾出来。
宋砚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坐下,搁下了两枚铜钱:“筝筝,要甜的。”
柳筝看他一眼,他朝她笑笑,有几分腼腆。柳筝装不了聋了,开始没话找话:“今日冯军爷没来?”
宋砚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不喜欢吃,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柳筝回想起昨天冯策吃了一碗还要一碗的样子,狐疑地沉默了。盛好豆腐脑,撒上果料和花蜜后,她亲自端给他:“官爷其实不必介怀昨天的事,当时也是我问的问题无礼在先。”
今天的豆腐脑是才出锅的,还腾腾冒着热气,花蜜一浇,豆香的醇厚与木墀的清甜气息都被激发了出来。宋砚搅弄了两下,视线上移,却不敢看她凝雪般的腕子,也不太敢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遐想出更多无礼的内容来,便只望着她发间簪的那朵淡粉木槿花瞧。
“你很喜欢簪花?我第一回看见你的时候,你簪了一朵榴花。”宋砚又红了耳朵,“很漂亮。”
柳筝忽地想起那天她路过马车时看到的那只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她有点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筝筝不仅喜欢簪花,还喜欢养花呢,从小就喜欢。来这找铺子的时候,她特地找的带阳台的屋。这不,二楼种了好多。”王初翠接话道。
“那还有没有缺的花?绣球,凌霄……”
“在苏州老家的时候我基本什么花都有种,但远途跋涉来京城,没法儿带着那些花花草草的,都给卖了。现在花确实不多,我还没来得及添置。”柳筝顺着问,“官爷也喜欢花吗?”
“喜欢。”宋砚吃了几口豆腐脑,回想起她簪过的每一朵花,心脏跳得剧烈,“都很喜欢。”
谈到花,柳筝的话慢慢多起来,她能从培土一直细致地聊到剪枝插花,宋砚竟都能接得上话,且他对这方面的了解不比她少,能说出许多自己的见解。
摊子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没几个人敢落坐,都远远地围了一圈站着,要买豆腐脑也不敢高声对柳筝嚷嚷,只拉了跟蜜蜂似的忙得到处转的王初翠要这要那。就这样人还越围越多,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几个姑娘媳妇端了盛脏衣的木桶木盆,一边伸长脖子往里看,一边慢吞吞地往清溪河走。她们不敢乱说柳筝的闲话了,便逮着清溪河岸边的垂柳说叨,说世上的柳树都长了一副多情妩媚的身子,随便一阵风都能让它发骚。
曾三娘歘欻欻地洗着衣服,冷笑道:“人家柳树好好地长着都能被你们骂,你们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别是连棵树都要嫉妒吧。”
“又没骂你,你激动什么?你该不是羡慕那谁谁谁被贵人看上,思春了吧?”
“放你娘的屁!”
“呦,我们哪敢在您面前放屁啊,您举着把大砍刀都能把方圆百里的男人吓退了,别咱响个屁就斩了我们的腰吧!哈哈哈!”
“这贵人的青睐啊,还真就得是那种狐狸变的才行,你这母老虎变的嘛……”
曾三娘脸色涨得通红,骂不过时举起捣衣杵就想往她们身上砸去。妇人们见状都提着东西跑开了,大笑不止。
曾婆见孙子曾安正在铺子里忙着给人剁肉称肉,孙女曾三娘也去河边洗衣裳了,赶紧拾了桌上几个铜板,从后院溜出去挪到了陈家早食铺,要了碗豆汁儿,蹲在角落盯着柳家的动静。
自从那回她去闹了一场没闹开,被曾安拽回去狠狠骂了一顿后,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茬。如今不知从哪冒出来个被那小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贵人,曾婆是又畏惧又瞧不上眼。原先常和她一起聚在陈家门口唠嗑的几个老姐妹现在都躲着不出门了,陈嫂也不愿意冒头,曾婆却不怕,她打算一会儿等这贵人走了,再去闹一闹。反正贵人只是不准他们说闲话,没说不准他们吃坏了肚子找她家算账吧?
没过一会儿,那贵人还真起身离开了。曾婆喝完豆汁儿,抹抹嘴站起身,挤开人群往柳家门前一坐,高声要了一碗咸豆腐脑。
王初翠一见她来,刚才还满是笑容的脸一下拉长了,曾婆撇撇嘴:“怎么做生意的,拉着个脸给谁看啊?!”
可恨开门做生意没有无缘无故直接赶人走的道理,不然王初翠真想一扫帚抽她脸上去。
宋砚正快步往巷子口走去,听见他的脚步声,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冯策委委屈屈地冒出了头。
“芙蓉。”宋砚指了指他身后,“今天先送这个。”
冯策回头,望着堆满了一条道的花花草草,艰难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那盆淡粉芙蓉花,欲哭无泪:“爷,就送这一盆啊?”
“明天再送别的,这样我就能每天都送她不一样的花了。”
冯策挪动着自己壮硕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迈过去,抱起花又小心翼翼地扶墙走回来,心想他家爷也太傻了吧,为了能投其所好,什么花都各买了一盆,辛辛苦苦搬到这,聊半天就送出去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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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宋砚接过花,检查花瓣叶片可有损伤,吩咐道:“盯紧了那个人,若他有不轨之心,不必向我回禀,杀了即可。”
冯策正色:“是。属下和弟兄们观察有一阵了,他是老太太派来的监视柳姑娘的。您放心,咱们的人一直时刻守在这了,保证不会让柳姑娘掉半根汗毛!”
听到“老太太”三个字,宋砚眉目间的笑意渐渐褪了,如结了层冰霜般冷冽。他已经不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了,他早有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能力。
宋砚抱着花往回走,临近豆腐铺时,听见一片嘈杂之声。人群见他竟然去而复返了,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道。宋砚走到前面,垂视着正一无所觉地和柳筝撒泼的曾婆。
“哎呦呦,你们这是谋杀,谋杀啊!”曾婆一手紧捂着肚子,一手拽着柳筝的手腕推搡,“今天你不赔钱,我就跟你没完!”
“放开我家筝筝,你再不放开,我这棍子可要抽下来了!”王初翠气势汹汹地举着个长棍冲了出来。
“天爷啊,娘啊!柳家要杀人啦!卖的东西不干净,还要把讨说法的老婆子打死啊!街坊们,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干嚎了半天,却发现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此刻一点动静儿都没了,就连举着棍子的王初翠都止住了脚步,脸上的怒意突然变成了气定神闲。
曾婆想继续推搡柳筝,肩膀一痛,她“嘶”一声松了两手去捂,却猝不及防被反剪了两臂。她“嗷”地叫出来,蹬着两腿反抗,回头时看见了少年愠怒的脸色和黑沉沉的眸,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宋砚松了手,睨着她问:“她们谋杀你?《大周律法》,诬告他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老人家,我先找人给你诊治诊治吧,若确有冤情,本官自然会为你伸冤,没有么,就别怪法不容情了。”
说话间,有几个黑衣打扮的劲装男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朝曾婆步步逼近。曾婆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想离开。
宋砚怀里还抱着那盆粉芙蓉,走向柳筝时,脸上的冰冷神情又融化成了之前带着几分羞意的笑。柳筝揉着手腕,朝他颔首:“多谢官爷解围。”
“官爷啊,青天大老爷啊!你不能冤枉我一个老婆子啊!”曾婆急起来,竟真对宋砚喊起冤了,指着柳筝的鼻子骂道,“她就是个狐狸精!我孙儿被她迷得连亲奶奶都不认了,可不是什么干净货色!官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她真是狐狸变的啊!”
曾婆激动地站起身,开始抢夺王初翠手里的长棍,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王初翠跟她挣了好几个来回,几个黑衣男子欲要上前制服,她立刻嚷着官爷要仗势欺人打杀百姓了,还真有几个人跟着声讨起来。周围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确实不能随便动手,否则难免误伤他人。曾婆夺了长棍就朝柳筝挥舞过来。
柳筝的眼神冷下来,捋起了袖子。她每天磨那一个多时辰的浆不是白磨的,身上有的是力气。小时候她还跟着顾竟顾寻真俩兄妹学过一小段时间的武功,虽说学艺不精,但对付一个老妪还是绰绰有余的。先前看她怎么说也是个跟姥姥差不多年纪的老婆婆了,她才一直忍着没动手,现在都要被骑到头上欺负了,柳筝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柳筝上去夺棍子,曾婆一把朝她挥下来,她想抬臂去握,眼前却压来一道人影,紧接着腰间一紧,后脑被一双微凉的手护住了,连刚抬到一半的手臂也被不由分说地抓了回去,护在肚腹之间。花盆脆然落地,耳边传来少年一声极清浅的闷哼,周围突然再次陷入安静。
柳筝头皮微微发着麻,是少年清瘦的长指正安抚般地揉她的后脑与后颈,如玉般的温凉触感顺着发根浸透过来。柳筝屏息想退离,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掌中。
察觉到她要退开的意图,宋砚才慢慢松了两手:“……抱歉。”
柳筝轻轻摇头,宋砚转过身,看着已经被手下人捆缚起来的曾婆,面无表情道:“公然袭击朝廷官员,依律当判流放。你有何仇何冤,都留到顺天府大牢里喊吧。”
曾婆这回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哆哆嗦嗦地瘫倒在地,被人了拖下去。围观的人都不敢乱看戏了,生怕被牵连,赶紧各回各家。
“官爷,你背上……”柳筝指着宋砚背后那块被血迹洇湿了的衣衫,惊道,“怎么这么严重?”
王初翠也瞧见那片血迹了,“啊呀”惊叫一声,赶紧进屋找药箱。没想到曾婆一棍子下去竟打得这么重!
宋砚摇摇头:“不疼的。”
柳筝见他唇色略有些泛白,又往他身后看了看,那团血迹还在扩大,立刻探身喊隔壁小虎帮忙叫大夫去。
“官爷,先进来看看到底伤哪了吧。”柳筝握了他的手腕,拉他往屋里走。
宋砚没来得及拒绝,脚步已先跟她迈进屋中。柳筝打了盆清水来,宋砚被王初翠按坐在凳子上拆解上衣。拆到一半,王初翠惊得捂住嘴:“官,官爷,您这伤得也太重了!”
柳筝放下水盆要去看,手臂却被宋砚紧紧握住了。少年肤色偏冷白,指腹粉红,用力时手背和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更加明显。柳筝没忍住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自己的视线有多冒昧,想赶紧移开,移开时发现宋砚不知何时又红了耳廓。他拉着她的小臂,想让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声音轻轻的:“别看了,有很多血……很恶心。”
他的力道不容抗拒,柳筝见王初翠在紧皱着眉头处理了,就依了他的话坐下。王初翠弄得手足无措:“官爷,你这是被谁拿鞭子抽的还是拿刀砍的吗?伤得太深太多了,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吧,得一点一点清理。”
宋砚的脸更红了,柳筝想说还是一会儿让大夫处理得好,他却已点头答应了王初翠。宋砚抬手褪衣,柳筝起身欲要回避,被他再度握了手臂。少年仰视着她,眼睛晶亮,带着请求:“陪一陪我……我疼。”
柳筝回想起那一瞬间他将自己护在怀里的举动,坐了回去。其实她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怕他自己会害羞得受不了。
宋砚一点一点脱了上衣,睫毛一阵乱眨。既然是他主动要求自己陪他的,柳筝没什么不敢看的。少年肌肉结实,线条流畅优美,有的地方透出了干净的淡粉色。不过伤疤不少,左臂有块齿状伤疤,左胸上方有枚黄豆大小的圆疤。
柳筝落下的目光如有实质,宋砚感到自己像是变成了一道等待她品评的菜,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王初翠拿剪子把浸透了血的纱布剪开,屏气慢慢地揭下来。有太多皮肉沾在纱布上了,王初翠不得不多使些力气,又不敢太用力。
宋砚抓着柳筝小臂的那只手没忍住上移了些,上身朝她微微倾去,额头与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柳筝忙去扶他的手肘,他脸上的红又浓了一层。宋砚轻哼了声:“……疼。”
柳筝听他哼得可怜,对王初翠道:“姥姥,轻一点。”
王初翠更加小心地给他揭纱布,但创面太大了,光是眼睛看着都觉得疼,弄得她连连摇头叹气,追问到底是怎么伤的。
宋砚已轻轻揽住了柳筝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问她能不能帮自己擦一擦汗。柳筝起身去洗帕子,他的视线还巴巴地黏在她身上。
柳筝先给他擦了脸上的汗,少年灼热的吐息都喷惹在了她的指尖和手背上。柳筝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也问究竟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宋砚垂眸不答。如果她知道是他的父亲和祖母打的,大概会像昨天听到他那些话一样被吓到吧。但他仍不愿对她说谎,只依赖地握了她的手腕道:“别问了。”
柳筝不问了,洗洗帕子给他擦脖子和胸口上的汗。
她动作轻柔,但没什么情意,这里沾一沾,那里擦一擦,只为擦汗而擦汗。宋砚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触碰,喉结来回滚动,看她的眼神也变了。他心底生出了别样的渴望,渴望她更多的触摸,理智告诉他这太无礼冒犯了。
终于把旧纱布弄下来了,王初翠开始给他上药。他们用的药虽然质量不算太差,但和金疮药自然是比不得的,一撒下去活像撒盐,伤口火辣辣的疼。宋砚又哼一声,难忍地将下巴搭上了柳筝的肩膀上,脸朝她轻轻靠着,呼吸紊乱:“好疼啊。”
柳筝正给他擦着汗,猝不及防被他环住了,连带着手里的帕子都按在了他炽热的胸口上。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虎喊道:“大夫来啦,婆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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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柳筝顿觉指尖发烫,宋砚松了握她手臂的手,转而紧紧抓住桌角,偏着脸对她道:“抱歉,我并非有意……”
柳筝起身洗帕子,搓了两下想起大夫还在外面,赶紧丢了帕子去开门。
王初翠一心给他上药,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别样氛围。听见小虎喊大夫来了,她大松一口气,她一个人真弄不好这么严重的伤。
柳筝把大夫请进屋来,小虎跑在最前面,看到宋砚背上的伤时,也“啊”了声。柳筝这才看到宋砚背后纵横交错的可怖鞭痕。
宋砚默默不做声地将前面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小虎跑到他面前,眨着眼睛问他不疼吗,怎么不哭。宋砚无奈地笑笑。
大夫眉头紧皱,把王初翠挥开,要重新再给他处理一遍。
柳筝倒了几杯茶给众人喝,宋砚抬手接茶时,她轻描淡写地问:“还要我陪着你吗?”
小虎惊异地看看她,又看看宋砚,大夫百忙之中瞄了他们一眼。
宋砚的眼睛不再乱眨,喘息也不凌乱了,手还紧抠着桌角。他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若有若无的戏谑。
见他不语,柳筝打算先把外面没卖完的豆腐脑给处理了,卖是卖不掉了,一直搁外头晒着太阳要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被晒臭。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少年难忍痛感的声音:“……要陪。”
柳筝有些意外,犹豫一下,坐回了他面前。宋砚没再伸手握她的手臂,也没再把脑袋往她身上靠了,只是眼神发黏地望着她。柳筝看着他手臂上越使力越凸得明显的青筋,不确定他方才的可怜相有几分真几分假。
王初翠问大夫这伤要不要紧,大夫给他重新包扎完了喝着茶道:“这不要紧那什么要紧?这伤有两天了吧,刚有愈合的迹象又被挤压开裂了,应该好好卧床休息才是,快别让他坐这了。我先开副药。”
王初翠忙领着大夫去铺前拿纸笔写方子,小虎也颠颠地跟过去了。宋砚起身重新整理衣服,柳筝看了眼铜盆里的血水和一旁剪下来的纱布,端起来想去倒了。刚从过道走过去,忽然听见后头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宋砚正撑着桌面,面色苍白地扶着额头,眉心紧蹙,薄唇紧抿,似乎极为痛苦。柳筝忙搁下铜盆去扶他,宋砚脚底摇晃两下,撞到了她怀里。
柳筝皱眉,他猛喘两口气,像溺水之人般拼命呼吸着,手握成拳轻抵在她肩膀上,勉强把自己从她身上撑开了。
“官爷,你怎么了?”
宋砚扶着桌子重新坐下,眼前的光忽明忽暗,唯有她清晰。他觉得难受,这种难受多年来都难以诉诸于口,此刻听到她的问话,他却生出掏心掏肝全说给她听的冲动。宋砚声音有点轻弱:“陪一陪我……筝筝。”
柳筝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但他这样子确实不像是装的,额头和鼻尖都在不断地往外渗汗,眼尾透出一抹浅淡的红,更显得脸色雪白。她只好扶着他的手臂,握了握他的腕子:“我没走,你怎么了?”
“我害怕。”
柳筝仍不明白:“害怕什么?”
宋砚眼皮眨动得有些缓慢了:“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柳筝又疑心他是装的了。
宋砚添了句:“我冷。”
“难道是发热了?”柳筝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和自己的比了比,倒是他的摸着要更凉一些。柳筝有些不悦道:“官爷,怎么能拿生病来开玩笑?趁大夫还没走,我再把他喊过来给你看看吧。”
“我没事,不用看了。”宋砚一肚子的话都被柳筝不冷不热的态度顶了回去,他心口闷堵得厉害,勉强笑了笑道,“对不起,我总在你面前失态。我走吧。”
“还是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不用的,我回府再看。”宋砚整理好自己刚才穿到一半的上衫,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王初翠刚拿了药方过来,见他要走,赶忙问:“不再坐会儿吗?官爷,您看起来太虚弱了。”
宋砚轻轻摇头,柳筝从里面往外走出来,想叫住他劝劝,下一刻门口又出现了那几个黑衣人,他们接过王初翠给的药方后搀着他离开了。柳筝绞着刚才为他擦汗的帕子,倚着门往外看了一会儿。
小虎拉拉她的袖子:“柳姐姐,那个哥哥怎么跟小孩儿似的,我生病了都不用人陪的,他还叫你陪,真矫情。”
他拍拍胸口,扬着脑袋道:“还没我坚强呢。”
柳筝被他逗笑了:“那你刚才还问他怎么不哭?你受那么重的伤的话,能忍住不哭吗?”
“我才不会那么没用被人打成那样呢……我要是伤得那么厉害了,柳姐姐会为我伤心吗?”
“伤心呀,当然会伤心了。”柳筝从桌上端了盘点心给他,“来,多吃点,你要是饿瘦了,我也是会伤心的。”
小虎喜滋滋地吃起来,柳筝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再度看向宋砚离开的方向。他今天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唯有她端给他的豆腐脑都吃完了。她收回视线,看到门口有一堆泥,泥里掺着花瓣花枝和碎瓷片。柳筝蹲下翻了翻,是一株开得正艳的粉芙蓉,芙蓉花瓣摔散了大半,几根枝茎也被踩折了,怕是活不了了。
柳筝是惜花之人,她仔细地把芙蓉捡起来,根须捋好,搁到一旁先放着,这才拿了簸箕扫地。扫着扫着她捡起其中一片碎瓷看了看,瓷釉细腻,敲之清脆,不是普通的瓷器。她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盒子,把碎瓷一片片捡起洗干净装进去。他可能原本是想把这个送给她的吧。柳筝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总不好就这么扫了扔院子里埋土,回头还是找个锔碗匠修修吧。更何况他还在自身受着重伤的情况下为她挡下了曾婆的那一棍子。
柳筝感觉得出来,宋砚内力深厚,功夫不低,为她挡那一下除了是想保护她外,应该还有他不能真对百姓动手的考量在。这下曾婆伤了他,彻底没了理不说,还犯了法,恐怕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柳筝拿着芙蓉花株,抱着木盒上楼了,挑了个颜色适宜的陶盆把芙蓉重新种下去,施点肥,放在光线好且避风的位置养着。弄好了正洗着手,楼下一阵骚动,似乎是王初翠在跟什么人说着话,骂骂咧咧的。柳筝下楼,看到曾三娘和她哥哥曾安手里提着抱着好多东西,站在门外冲王初翠摆笑脸道歉。见她下来了,曾三娘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曾安绷紧了面颊。
“柳娘子,是我们奶奶对不住你们,没事找事,搅了你们的生意不说还弄伤了贵人……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还望你们能收下。”曾三娘不住地朝他们弯身鞠躬,哽咽道,“奶奶她年纪大了,那顺天府的地牢,就是个汉子进去也得轻一半出来,何况是她……求你们饶她这一回吧!”
曾安显得有些木讷,不停地把东西往她们家里推。略扫一眼,除了鸡鸭鱼肉外还有几匹上好的布匹。
王初翠两手叉着腰,阴阳怪气道:“哦哟哟,你们家那老婆子,见你哥哥往我们家送几回肉气得没昏死过去哦,次次拿这茬说我们家筝筝勾引他!你们还敢送呐?我们可不敢收!趁早给我拿远点,别到时候你奶死了都不肯放过我们,折寿得咧。”
曾安脸色几变,曾三娘脸上的笑也要挂不住了。她哀求地看向柳筝,柳筝垂头擦着手,避开了她的视线:“你们送礼也得送对地方,她搅了我们的生意根本不算什么事儿,毕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我们也没把她怎么样,对吧?”
柳筝抬眼看他们:“真受了伤的是宋官爷,定国公府的世子,你们要赔罪该找他去。”
“你不是和他……”
柳筝瞥向说话的曾安:“我和他?我和他怎么了?不过认识了两天,没什么交集。你们难道指望我为她说话吗?我人微言轻,一个破卖豆腐的,名声在十里八街都臭开了,我的话能有多少分量?”
“柳娘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旁人不知道,我们却是知道的,您一向洁身自好,翻本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曾三娘赶紧道。
“既然你们知道,那就更能确定我和宋官爷确实没什么交情了吧?”柳筝福了福身,“慢走不送。”
随她话音落下,王初翠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曾三娘嘴唇发抖,曾安脸色铁青。他们慢吞吞地拾起东西,久久没有离开。曾安声音低沉沉的:“死婆娘,装什么清高!亏得老子之前一个劲儿地讨好你,今天连个正眼都不给。还洁身自好……谁知道他们都在被子里滚过多少回了!狗男女。”
“你闭嘴!”曾三娘怒瞪着他,“除了诋毁人家你还会说什么?我们来求人不代表我们就占了理。要怪就怪你,连个要死的老婆子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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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你冲我发什么火?你都说是要死的老婆子了,还管她干嘛?让她在牢里自生自灭去!”曾安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提着东西就往回走,“娘的,省得浪费这些好东西!”
曾三娘快步跟上他:“她到底是我们亲奶奶!你见死不救也不怕遭报应!”
“我遭报应?该遭报应的是她自己!”
门外声音渐远,王初翠“啧啧”两声:“作孽哦。”
柳筝喝了口茶,无所谓道:“不管他们。”
反正管也没用。别说她压根不打算原谅曾婆了,她刚才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她哪有能耐从官府手底下救人。
“三娘是个好姑娘,这个曾安,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打量我们在里头听不见是吧?嘴真脏!唉呀,要说这曾婆子,也是活该,我听蔡家媳妇说,这俩孩子的娘是被她害死的!仗着自己年轻时候杀猪宰羊养活了儿子了不起,娶个媳妇可劲儿地磋磨,怀着孕呢快临盆了,被她支使去河边洗衣服,哦哟,脚一滑跌进去啦,一尸两命哦,你说孩子怎么可能不恨她?”王初翠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不光这个,三娘上头其实还有个姐姐曾二娘,小姑娘长得水灵水灵的,懂事得不得了,曾婆嫌她是个女孩儿,四五岁大就逮着骂她是个勾人的狐媚子。你说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那二娘呢?死了吗?”
“死啦!曾家媳妇一死,曾婆整天撕着她的嘴说是被她克死的!小孩子哪能听得了这种话?数九寒天啊,半夜裹着单衣凿冰跳下去了。孩子丢了他们也不去找,还是人家捕鱼的给捞上来的,尸身泡发得不成样子了。岸边上,还放着她亲娘给她做的小绣鞋,小姑娘平时都舍不得穿的。”
柳筝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他们爹呢?”
“爹?这世上有几个好爹!媳妇死了,二姑娘死了,街坊天天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他受不了拿钱跑了,带着一个寡妇跑的!听说是南下跑漕运去了,谁知道?你要说曾婆不容易嘛,她是不容易,十七八岁抱着孩子逃荒来的,硬生生靠自己攒下了家业,四五十岁又重操旧业养活了孙子孙女,可落得这个结局,她能怪得了谁啊?报应哦,报应得还是太轻了。”
柳筝若有所思,更不打算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又聊了会儿别的闲话,手里的瓜子磕完了,王初翠拍拍手上的灰拾掇东西,柳筝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了倒院子里去,路过时看到了先前想倒却忘了倒的血水。血水散着淡淡的腥气,旧纱布还浸在里头。柳筝拿上花锄,在院子里挖个坑倒进去埋了。
想到宋砚临走时的样子,她总有点过意不去。他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不曾经受人世间的苦楚,怎么会伤成那样呢?
冯策端着药在居竹院门外来回走动,急得不行。明明找他拿花的时候,主子还是一脸高兴的,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门紧闭着不准开,也不吩咐人伺候。其实主子不算多内敛的人,从小若有什么烦心事,多少会跟他透露一点,只是有的话并不适合对他说。冯策既不能事事都问,也不能事事都不问,他还受着伤呢,多让人担心。
宋砚站在书案前,正在持笔习字。从小他刚会抓筷子的时候就会握笔了,一笔一划地练,早在习武之前指际就生了一层薄薄的茧。祖母很爱看他习字时的样子,说阿墨乖得不得了,是天底下最乖的小郎君。他讨厌写字,讨厌写道德文章,讨厌背经史子集,但他只要乖一点,娘亲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那时候娘亲还没被关到庄子里去,她住在国公府最偏僻的角落,院子里种满了竹子。从他记事起,娘就是那个谁都不认连亲生孩子都恨不得生吃了的疯子。她像个可怖的妖怪,所有人都不许他靠近。他们教导他百善孝为先,长大了一定要对祖母好啊。
宋砚小时候害怕祖母,比起会吃他的娘亲,她更像个妖怪。她总是不苟言笑地坐在堂中央,一手拨盘着佛珠,一手抓握着拐杖,背着光看着他。她说阿墨,行礼时腰不能太弯了,刘婆子听了,手里的棍子就会落到他的腰背上去;她说阿墨,坐下时下摆的衣褶一定要理好了,刘婆子听了,手里的棍子就会落到他的肚子上。打得并不算多疼,但实在太冷太冰了,她的每一句话都泛着寒气,连怀抱也毫无温度。
墨用干了,写到最后字迹淅淅沥沥。宋砚搁下笔,捂住了心口,那里又疼又痒,像旧伤在发作,也像新伤在愈合。
不知何时天渐渐昏暗了,浓厚的乌云裹挟着狂风涌来,闪电照亮了屋子。宋砚坐下来,静静地望着乌云。
“爷,要下雨了,属下进来了啊!”冯策朝里喊了一声,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推门就进来了,看见他好端端地披衣坐在窗前,冯策松口气,放下药关上了窗,“爷,您快把药喝了吧。”
“我不想喝。”
冯策苦口婆心:“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喝个药还得属下哄呢。”
“一点小伤而已,它自己能好。这药无非是补点气血,聊胜于无。”
“真不喝?”
“不喝。”
“那属下可得禀报给老太太知道了啊,别忘了属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听老太太的令看护您。”冯策威胁似的把脚往外迈,刚迈到一半,外头炸了一道响雷,吓他一跳,差点来个平地摔。
宋砚笑了:“你以为你胆子比我大?”
冯策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脸不高兴:“你还怕苦呢。”
宋砚无言,在他不容玩笑的目光下一口闷干了药汁,捂胸咳嗽起来,连吃了几个盐渍梅子嘴里都还在发苦。宋砚疲惫地倚着椅子道:“冯策,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啊,是吗?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您还缺人喜欢?”
宋砚沉默。
“刚才花姨娘来过了,带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我瞧着其中一个眼熟得很,一细想,不正是老太太最喜欢的那个丫头怀夕嘛。花姨娘想塞您院子里给您做通房呢。一听到世子两个字,俩姑娘羞得要不的,你说喜不喜欢你?”
“赶出去,不许任何外人接近我。”宋砚脸色冷下来,“否则杀了。”
“哪还用您交代,早被我赶走了,门都没能挨近。”冯策叹气,把药碗和果脯蜜饯都让人收下去,亲自给他整理着书案,“您别盯着柳娘子了吧,别说她不喜欢您了,就是喜欢,又能咋样呢,您敢娶可她敢嫁吗?”
宋砚默默看他来回收拾,良久道:“我会脱离侯府,再也不回来,从此我是我,我只是我。我爱一个人,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爱我。”
“那都是后话咯,留着你俩互诉衷肠的时候说。您要真的非她不可呢,不妨学一学怎么勾引她。”
宋砚眼神闪躲了一下,忍着羞耻问:“……怎么勾引?”
冯策嘿嘿笑:“最简单的,□□呗。”
宋砚移目看窗外,窗外竹林被大雨打得簌簌作响。他拢了拢衣衫:“诱过了。”
冯策瞪大眼睛:“啊?”
他随便说说的啊!
“她没什么反应,我想她抱一抱我,她还很讨厌。”宋砚声音越来越轻,“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太难受……”
冯策擦了擦汗:“呃,您又见着血了?”
宋砚点头。
冯策认真想了想:“会不会是您的手段太低端了?没诱到点子上那不是白诱嘛。您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宋砚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那先搞清楚这个再说吧。还有啊,您不能总巴巴地去找她,得给自己留点余地,欲擒故纵您懂吗?”
宋砚又点头:“懂,武侯七擒七纵孟获,让他心服口服。”
“咱就这么来,这几天您先安心养伤,别再去找她了。要学会若即若离,不然她得到了也不会珍惜。”
“我见不到她,会想她的,我可不可以偷偷去看她?”
冯策无语:“就有这么喜欢吗?你好好养养伤能怎么样啊?”
“你不明白。”
冯策在心里犯嘀咕,我当然不明白了,谁家爷会突然之间满脑子就这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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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正要睡午觉呢,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王初翠赶紧去院子里收衣服,柳筝把花房几扇可能会吹进来雨的窗关了,只留了当中的两扇敞着,又提了小炉子放在旁边煮茶。她抱来小被子,在正对着窗外的摇椅上躺下,听着雨声睡觉。
睡醒后天还昏沉沉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微风卷着雨丝吹进来,吹乱了她脸颊上的碎发。柳筝伸伸懒腰,惬意地晃晃摇椅,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一杯下肚,有点热,她干脆下楼走动走动。
王初翠已经把豆子泡上了,正哼着曲儿绣鞋面,时不时拿针搔搔头皮。柳筝不喜欢这种费眼又费手的活计,见没什么事做,干脆抱了木盒,打算找东街巷的锔碗匠问问这东西还能不能修好。王初翠见她要出门,探着头连声交代路上小心别跌跤了,直到看她换好木屐撑伞走进雨幕里才收回视线。
京城的雨和江南的不同,雨里黏着尘土,没几步就溅脏了行人的裤脚或裙摆。路过何家时柳筝停了脚步,何家的门依然关得紧紧的,不露一丝空隙,只有两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儿蹲在门口捏泥巴玩。井刚打好的时候,叶氏去她家洗过两回衣裳,之后就没怎么来了。自从不去清溪河后,柳筝很少有机会碰见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愣个神的功夫,门突然开了,柳筝继续往前走,余光看见门内走出一个流里流气的陌生男人,男人瞥到她的身影后饶有兴味地打量她。柳筝拿伞挡着脸快步拐弯进了东街巷。
雨时小时大,柳筝一进锔碗匠的铺门,雨又下大了。柳筝把木盒打开给锔碗匠看,除了那只碎花盆外,还有几只破碗,分别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锔碗匠先把最大的那个布包拆开了,皱眉道:“碎得也太厉害了。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坯子啊,可惜可惜。娘子从哪儿买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柳筝笑笑:“师傅看这能修吗?”
锔碗匠捋捋胡子:“试试吧。过两天你来取,或者给个地点,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劳烦您了,我家在西街巷的柳氏水豆腐铺,就是陈家早食铺对面那家。进了西街巷,打前头一瞧就能瞧见。”
“哦哦,那知道了。”锔碗匠多打量了她几眼,柳氏水豆腐铺啊,最近可出名着呢。他一一看过碎瓷后道:“其他几个小碗都不难钉,一个三文钱,这个东西不一般,得八钱银子。娘子确定要修?”
柳筝点头,留下姓名住址后撑伞走了。
走到拐角时,柳筝犹豫地停了脚步,怕会再遇上刚才在何家看到的男人。她直觉那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踌躇着,耳边有人惊喜地唤了一声:“柳姑娘!”
柳筝转头,是也打着伞的小段师傅,隔着雨幕都能看见他脸上的激动与紧张。柳筝颔首:“小段师傅,今天去谁家看井?”
“很近!就是你们对面的陈家。”小段师傅并肩和她往西街巷内走,“等看完了,我想买两块豆腐带走。”
柳筝顺势跟着他走,瞥了眼何家门口,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两个小孩儿还在玩泥巴。柳筝不动声色地松口气,继续和他寒暄着:“有空了带段师傅来我们家吃饭啊。”
难得她会对他说这么多话,小段师傅嘴快咧到耳朵根了,脚步都轻快起来。眼看快到陈家了,他停步低着头问:“柳姑娘,这两日常来找你的那位公子……他很喜欢吃你做的豆腐脑?”
“是的吧。”柳筝眼睛看着家门口,雨越下越大,她裙摆快被溅湿了,只想赶快进屋,所以直接道,“不要多想,我就是个卖豆腐脑的。再会啊。”
小段师傅一脸惊喜,连连应声,目送她进了门。
进了陈家,小段师傅被陈嫂领着看院子场地。陈家的院子比柳家大不少,收拾得很齐整,但长草的地方不多,小段师傅摸摸踩踩看半天,勉强挑了个位置,说打是能打,但恐怕得挖至少五丈深。深一丈最少也得多交三两银子,陈大郎舍不得这个钱,啧嘴说要不别打了吧,被陈嫂一巴掌拍在了后脑上。
陈儒摇头晃脑地吟了句“贫贱夫妻百事哀”,睨着小段师傅问:“方才你是和柳娘子一起回来的?”
小段师傅懒得搭理他。
“我在楼上可全看见了。我劝你还是歇了那个心思吧,柳家的小娘子,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被抬进国公府做姨娘咯。”
“不可能,柳姑娘刚才和我说了,她跟那位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人家敢说,你就敢信?”陈儒摆摆手往楼上走,“有句诗听过没?无情最是台城柳,她就是那个台城柳!”
小段师傅拿了陈家给的定金,提上王初翠给包的几块豆腐回家了,第二天段井匠便领着人来陈家打井了。街上仍是那几个人围着看热闹,只是少了曾婆的身影。听说曾安和曾三娘正到处走关系想把她弄出来,曾安和本地几个地痞流氓有点交情,照理说各处疏通疏通,不说能立即把人救出来吧,让她少受点罪还是可以的,但这回曾婆得罪的是正正经经的勋贵,就算国公府不发话,顺天府也不敢轻饶她。现在更没人敢说柳筝的坏话了。
段井匠和力工们基本每天都留在陈家吃饭,不过偶尔也会受王初翠的邀请去柳家坐坐,气得陈嫂翻白眼。看到她翻白眼,王初翠就得意得不得了。
花盆被锔碗匠修好送来了,修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不过有的裂缝实在难以修复,只能拿银线镶住,柳筝为这部分多付了二两银子。经柳筝精心养护,那株粉芙蓉竟也活了过来,开着半朵花,还在不断长着枝叶,柳筝把它重新移回了瓷盆。瓷盆是粉釉的,和花色相得益彰,瞧着确实比种在陶盆里好看。柳筝坐在摇椅上喝着茶欣赏,忽然意识到宋砚好像已经有三五日没来了。也不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来。
宋砚正在竹林内舞剑。他背上的伤口还没能全部愈合,一挥剑就会牵涉到,流的汗渗进去,撕裂般的疼。冯策远远地躲着,眼见他剑锋愈发凌厉,杀气重重,忍不住一退再退,扯着嗓子喊:“世子爷,您歇歇吧!”
宋砚仍未停止,起转腾跃间竟以剑气瞬间斩折了数十根碗口粗的竹子。冯策不敢吭声了,片刻后宋砚慢慢走出一片狼藉的竹林,黑漆漆的眸子直盯着他:“欲擒故纵?”
冯策讷讷的:“嗯……就是诸葛七擒七纵孟获……让他心服口服。”
“我不曾擒到她,怎么放了她?”宋砚冷嘲,“你乱教我。”
冯策心虚至极,偷偷擦汗:“也不算乱教吧……说不定,说不定柳娘子正想念着您呢?”
“她几乎每天都和那个井匠说话,总对他笑……她不曾想过我。”宋砚语气虽还平静,眼睛里已涌现了一层浓浓的委屈,“她一定早把我忘记了……她每天会和那么多人来往,对那么多人笑,我对她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要去见她,现在就要。”
他把剑丢给冯策,冯策慌忙去接,差点割了手,但也顾不得了,收了鞘就去追:“爷,您别冲动啊,好歹用了午食再去啊!”
话音还没落地,那道清瘦身影已在几个腾跃间消失在了他眼前。
今天王初翠一大早就出门买菜了,一到中午,不由分说地把段井匠他们招呼进了门,还特地给他们展示自己买的那只足有一怀抱大的西瓜,说先放井水里冰着,等吃完饭就杀了吃。段井匠他们虽然爱吃柳家的饭菜,但很多时候也不太好意思过去,毕竟主家是陈家,可实在招不住王初翠的热情,也招不住柳家的饭菜太好吃,最主要的,是他们之中还有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王初翠拾掇出来一桌饭菜后,众人都落了座,席间谈天说地。小段师傅捧着碗,吃一会儿停一会儿,总想和柳筝搭话,说陈家的井有多难打,还是她们院子里的土松些,挖起来不费力。柳筝笑笑,偶尔应话。吃完饭,王初翠当桌切了西瓜,瓤子红彤彤的,又脆又甜,众人付过饭钱,一手拿一块地往陈家去了,唯有小段师傅留在这,小口小口地吃着瓜,红着脸和她聊这聊那,西瓜汁水顺着指间往下淌,到胳膊肘了才滴下去,柳筝没忍住皱了眉。
其实她很不赞同王初翠总想把段井匠他们拉来家里吃饭的行径,钱不钱的无所谓,闲话不闲话的也无所谓,主要是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和闲人置气,又费时间又费精气神。
见柳筝不太想和他聊下去了,王初翠上前接了话头,问他们约莫着还得打几天。柳筝拿抹布擦桌子,擦着擦着,桌上映来一道熟悉的影子。她心口骤然一跳,回身看到了一袭靛蓝道袍,视线再往上移,才看到宋砚那双透着凌厉的眼睛。这双总对她含着笑意的眼睛正妒意腾腾地盯着小段师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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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王初翠惊喜地迎上去:“宋官爷,您好可好久没来啦!”
宋砚分了点眼神给她,笑了笑:“王姥姥。”
听到这称呼,王初翠受宠若惊,小段师傅三两口咬完西瓜瓤,不敢抬头。柳筝默默上前,福了福身:“官爷怎么忽然来了?”
宋砚只问小段师傅:“吃完了,还不打算走吗?”
小段师傅虽没抬眼,语气却不软:“我有些话想同柳姑娘说。”
宋砚敛眸,终于看向了柳筝,柳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在气什么?
王初翠想插话,却听见宋砚语气轻软地道:“筝筝,我也想同你说话,好多话想同你说。”
柳筝抿唇,看向小段师傅。小段师傅泄气地丢下瓜皮,闷头去了对面陈家。
柳筝回身给宋砚倒茶:“官爷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你喜欢他吗?”
柳筝默默地把茶放下,把椅子搬给他。宋砚握着椅背却不落坐,追问:“有多喜欢?”
“我没喜欢他,这只是邻里间的正常往来。官爷过来就只为问这个吗?”
“当然不止。你有没有想我?”
柳筝被他问得想笑,抬头时却看到他迫切又小心的眼神。她把笑意压了回去。几天不见,他还是不懂委婉发问,也不懂男女之间的话锋,几个问题问出来,跟审犯人似的。不过他坦诚,她也不和他弄虚作假:“偶尔会想起,毕竟你的伤怪叫人担心的,姥姥还时常念叨你。官爷的伤怎么样了?”
宋砚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并不好,总是裂开,很疼。”
一直躲在房檐上的冯策听见这话恨不得出声怼他,这怪谁,谁叫你有事没事乱砍竹子的。
王初翠关切地问:“府里没给官爷再请个大夫看看吗?总这样不行的啊。”
“没事,多疼几天,疼习惯就好了。”
王初翠不是滋味地叹口气。
柳筝想起厨房里还有几片西瓜,端了过来:“官爷,尝尝吧,很甜。”
宋砚放下杯盏,道谢后拈起一小块尝了尝,举止文雅干净。柳筝看了好一会儿,等他吃完了道:“我有个东西想请官爷看看。官爷随我来。”
宋砚立刻起身,柳筝颔首示意,往楼上走。宋砚立在楼梯口,不确定地问:“我可以上去吗?”
柳筝站在台阶上垂视他,能看到微暗的光线下少年白壁般的脖颈上正悄然滑动着喉结。她想起那日为他擦汗时他粗重的呼吸声。夏日炎炎,空气中透着灼热的黏腻。
柳筝笑道:“官爷别误会,楼上有个花房,我是想请你看看我的花。”
她才说完半句话,他就已提袍缓步上楼了,眼睛一直追寻着她的身影。
她今日穿着一袭浅青色的布裙,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却衬得她身姿轻盈如燕。走动间莹白的手臂在袖中忽闪忽现,像温凉的玉。宋砚喉结微动,想避开自己的视线,脑海中却已刻下了她柔曼纤细的腰肢,松松挽着的长发下弧度优美的脖颈。他一阶一阶上楼,十阶的距离变为五阶,变为三阶,一个拐角,她在他眼前消失了一瞬,下一刻他又踩住了她的影子。她连影子都那么好看,像一只自由的蝶。
上了楼,她停步转身,炽烈的阳光把她每根头发丝都照得像在发光。她一笑,光线中的浮尘跟着涌动:“官爷,还记得这株花吗?我把它养活了。”
她的手已经指过去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和那些卑劣的男人好像没有什么分别,他对她有血与肉的烂俗欲念。这些日日夜夜,他总回味着拥她入怀的那个瞬间,总幻想那天她接受了他的请求,把他抱住,听他说很多很多的委屈和渴望……梦里想,醒了也想。现在只是看她一眼,那些难以启齿的卑劣念头都会统统发作。
“官爷?”柳筝又唤他一声,“你看呀。”
宋砚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是半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粉芙蓉。花瓣柔嫩,枝茎笔直,风吹进来,它就轻轻地晃动一下。宋砚的心也晃了一下。
他轻步走进她的房间,看她洒满阳光的小花房,小花房里有个垫着薄被的摇椅,摇椅旁有个煮茶的小炉子。炉子旁边还有个精致的小方桌,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罐子小玩意儿,琳琅满目。他轻了呼吸,轻了脚步,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几乎能从这一片小小的、挤得容不下第二个人的空间里感受到她每个清晨与傍晚的静谧心境。
宋砚蹲下身,轻抚着这半朵芙蓉花的层层花瓣,想象她曾经轻柔地把它从脏土碎瓷中拨出来,又小心地把它移到盆内重新栽种,每日都欣赏地看着它,给它松土施肥。她爱它,每一次触碰与每一寸目光里一定都饱含爱意。
“官爷觉得怎么样?”柳筝俯身问,“把它带回去吧,我不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它是你的,不是我的。”宋砚起身,“我知道养活它有多不容易。何况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柳筝欣然地看着花,不再推辞了:“官爷出价多少,我买下它吧。”
宋砚落寞垂眸:“我不想和你谈银子。”
柳筝以为他觉得谈银子俗气,便倚着摇椅问:“那官爷想谈什么?”
宋砚张了张口,眼神坚定下来,脸却腾腾地红了:“想和你谈情。”
柳筝一愣,没忍住偏脸笑了。多尴尬的话,他竟能说得一本正经。
“你不想的话当然可以再谈别的。”宋砚赶紧补充,怕又把她吓跑了。
柳筝不笑了,静静地看着他。少年神仪明秀,立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太格格不入,像一尊被供起吃香火的神像。但柳筝向来是不信神佛菩萨,也不认为这世上真有神佛菩萨的。她想到那天他可怜地乱哼的样子,清楚地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小神仙。
不同于王初翠对权贵的恋慕,柳筝一向对权贵缺乏敬畏。因为没有这层敬畏在,她看宋砚和看这世上其他人都没有区别。一定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他相貌太突出,确实令人见之难忘。
柳筝笑问:“官爷,你知道爱是求不来的吗?”
宋砚迷惘地点头:“……知道。”
“那便是了。”
她简简单单四个字吐出来,却如重锤般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久久没有说话,柳筝抬眸看他,发现他红了眼眶,有层晶莹的雾笼罩在他的眼眸上。柳筝有一瞬间的不忍心,但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实话伤人的话,真正伤人的便不是实话,是事实。
柳筝继续看花房内随微风轻晃的花草,鼻尖萦绕着花香茶香。她仍然是惬意的。
宋砚站在阴影处,痴惘地望着她。她的世界是阳光明媚的小花房,是养着缸莲又种着菜的小院子,是热闹繁华有着卖花声的市井。他的世界是个空荡荡的荒原,永远有绕在耳畔挥不去的送丧嚎哭声。他拼命想成为她世界的一部分,她笑着说,求是求不来的。
“求不来,便不求了吗?”宋砚声音微哑,偏头时眼角已经湿了,“总要有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
柳筝不置可否:“那多痛苦。”
“习惯就好了。”
柳筝沉默了一会儿。
“筝筝。”
柳筝回神看向他,他笑了下,突然道:“我的爱不脏的。”
宋砚缓步转身下楼,脚步声渐渐远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她面前。柳筝打开临街的那扇窗,看他从铺门出来,一步步走远,忽然又停下。她下意识以为他会抬头看过来,却发现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一个经不住孩子撒娇终于肯买下一根糖葫芦的妇人。直到那对母子走远了,他才慢慢地往前走。人群淹没了他的身影。
柳筝揪着一直藏在袖中没能递去的帕子,看向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他连个脚印也没留下。
冯策跟着宋砚走了一路,不敢开口说话。也不知道爷在楼上和柳娘子聊了什么,出来时竟然眼尾鼻尖都透着红。主子打从三岁起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上回被鞭子抽那么狠,侯爷逼着他哭,他也没掉一滴泪。柳娘子到底说了多伤他心的话?
宋砚一路乱走,直到发现周围行人越来越少,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快走到京郊的那处庄子了。宋砚茫然停步,在就近的旌善亭内坐下了。他愣愣地看着旌善亭亭壁上张贴着的对拾金不昧之人和各府各县贞洁烈女的嘉奖告示。
冯策担心地在他身边坐下了:“世子爷,您想侯夫人了?”
宋砚眨眨眼:“想。”
“柳娘子是不是说啥难听的话了啊?”
“不难听,”宋砚揉捏着自己的指腹,上面有练剑磨的茧,也有习字磨的茧,摸着很扎手,“实话而已。”
冯策咯噔一下:“啥实话啊?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说出啥真知灼见,别她说啥您信啥啊!”
宋砚并不回答,像自言自语:“要是我死在娘的肚子里就好了,永远都做她的血肉。”
冯策紧张地搓搓膝盖:“您别这么说……如果侯夫人没疯,肯定会疼您爱您的。”
“到底谁疯了……”
宋砚扶柱起身,又朝来时的方向走了。
王初翠也在问柳筝对宋砚说了什么。
“我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的。”
王初翠洗着碗碟的动作一停,思索道:“这么说清楚了也好。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你和他没可能。听说不少人暗地里传你要被抬进国公府做妾了呢,呸!做妾?不可能的事儿。”
“主要是我确实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柳筝坐在高脚凳上,手撑在两边,歪着头晃着腿看姥姥忙活,“要真是两情相悦,我倒乐意他做我的情郎,谁不爱和长得好看的人待一处?”
王初翠板起脸想说她荒唐,但板了没两息功夫,自己先笑了:“你是嘴上说得厉害,我不信你真对谁有了情意后还会甘愿只和他做一对有情人而已。”
“不信就不信呗。穆姨从前说过,女子成亲跟把自己卖给了没什么区别,一辈人给个男人当牛做马,我觉得说得十分贴切。我好不容易被姥姥从花楼里买出来了,长大了反要再把自己卖出去吗?”
“什么卖不卖的,说得多难听。虽然说,姥姥不反对你不成亲这事儿,但还是要跟你好好说叨说叨。这世上不是所有男的都不好!世上夫妻也并不全是怨侣。咱街上不就有对七老八十的夫妇?人家头发全白了还天天手挽着手唠嗑呢。还有你罗先生和顾官爷,俩人关系多好!生的俩孩子也是聪明伶俐招人疼的,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多好啊。我是想啊,你要是没遇见合适的,就不成亲,遇见了,那就抓住。实话跟你说,这两天段井匠还找我问你的意思呢。你觉得小段那孩子怎么样?”
柳筝来回晃着的腿一顿,直起腰:“小段师傅?”
“嗯!”
柳筝摇头:“我不喜欢。”
“我瞧他人不错啊,今年刚过二十岁的生辰,相貌周正,做事踏实认真,自己给自己攒了快百两的媳妇本了,家里还有三四十亩地和两间铺面、一间四合院。老两口子身体都康健着,段井匠你是接触了的,人随和得很,小段他娘也是个爱帮衬邻里的热心肠。最关键是段井匠说了,小段打十五岁起,好多人想跟他们家结亲呢,都是小段自己没看上,才拖到现在。人家对你的情意,你是看得真真的,有什么吃的好玩的,都要给你送些来。不说动不动心吧,你想想他是不是最合适的?”
柳筝莫名想到宋砚今天看小段师傅时几乎要射出刀子来的眼神,摇头笑了:“哪里合适了,我和他三两句都聊不开。他说话还爱绕弯子,心里别别扭扭的,什么都要人去猜,我要真跟他在一起了,岂不是要天天哄着捧着他?”
“那也比陈儒和曾安好吧!一个满肚子酸腐气,一个面上老实心里阴狠,想到他们都对你有意思,我就心里怕得慌!”
柳筝挑眉:“你是怕我被人欺负,所以想方设法要撮合我跟他?这些天你总邀他们来家吃饭,也为的这个?”
“不然你以为啊!老娘闲得没事儿干,放着自家豆腐不卖,殷殷勤勤地给人家做饭做菜,图他们那几文钱?你又不愿意找爹,等我哪天躺床上不能动弹了,别随便来个人就把你生吞活剥了吧。段家自身硬不说,手下带着十几个力工吃饭呢,一群人往前一站,谁敢惹他们的事?啧,还说呢,我这还没死呢,你看看曾婆再看看陈家那个!想想我就来气,要不是有宋官爷,你不得被流言蜚语淹死!”
柳筝不语,眼见王初翠洗出来的碗碟越堆越高了,她下凳从锅里舀开水来烫碗烫勺子。热气蒸腾,熏得人脸热,她又想起宋砚红了眼眶,眼中雾气蒙蒙的样子。
柳筝觉得自己是没道理去心疼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子爷的,她要是心疼了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世上最惨的人她都在风月楼里见过了,瞎眼断腿掉胳膊,哪一个不比他的日子难过?
可是,实话实说,苦难怎么可以拿来比较,痛苦又何来高低之分呢。也正如姥姥所说,如果没有他,她还要承受那些莫须有的谩骂,处理那些时不时就来惹事的无赖。他帮了她,她拿几碗豆腐脑、几碗茶真就能还掉这份情吗?他还送了她一盆花,虽说经那一摔花与盆都跌了价,但那份情不曾跌过。
她今天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轻飘也太重了。
柳筝思忖着,脑海里闪回出他那天褪了衣服让王初翠处理伤口的情形。疼得想抱她又不敢,只抓着她的手臂不不放……他一向是知礼懂尊重的人,每次见她行礼想扶一扶,都不敢触碰她的手臂,和她说话时也只敢看她的脸。唯独那天他跌到了她怀里,手搭在她肩膀上,心脏咚咚咚几乎要跳出肋骨砸她身上来。她一直疑心那是他为了贴近自己装出的可怜样子,却忘了那伤触目惊心,真的很疼很疼,也忘了他唇色一直不如她见他第一面时红润。失血太多,是会眼前犯晕的。
柳筝把烫过的碗勺捞出来拿干布擦净放好,叹了口气。也许她应该先了解了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再想想哪些实话能说,哪些实话不能说。不管伤人的是实话还是事实,伤了他的心就是伤了他的心。
“姥姥,他送我那盆花,我还什么好?”
“他不肯收你的钱?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缺那点银子。”
柳筝再想到他说的那句“想和你谈情”,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人的真心不该被讥笑,她当时竟没忍住笑了。换谁被这么对待,都是会伤心的。柳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还是闷。她的确说错了话,该道歉的。
“别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了,我还他什么好?”柳筝把碗筷都收进碗橱里,垂眸道,“我不想亏欠他。”
王初翠从她的话里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柳筝被她看得不高兴了,皱眉喊道:“姥姥!”
王初翠撇嘴一笑:“我还是头回见你为着一个男人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筝筝啊,和姥姥实话说了吧,你对宋官爷真的半分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我是有点愧疚,两回都让他一脸难过地走了。”
“愧疚?你以前又不是没拒绝过别人,没见你对谁都愧疚啊。”
柳筝哑口无言,半晌道:“但我不曾受过别人的惠,唯独这次,我承了他的情,又收了他的东西。我该还他一还。”
王初翠终于不逗她了,点头道:“依姥姥看呢,你得亲口问问他想要什么。咱们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的好东西咱们想都想象不出来,随便送会贻笑大方的。”
柳筝都不敢说自己已经问过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与其问姥姥,还不如问罗先生呢……明天再去一趟顾府吧,正好也问问有没有小舅舅的消息,还有顾寻真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宋砚不骑马,也不坐马车,一路走回定国公府时,天地间已经暮色沉沉了。因为觉得疲惫,他径直回了居竹院,没去碧霞阁请安。秦老太太立刻叫来人问他一天都去了哪里,得知他负伤走了那么多路,心疼地直叹气。不过至少他没进那个庄子闯祸,也没去刑部惹事,难得他不请安一次,秦老太太也不会苛责,只让人把饭食和汤药一起端去居竹院。末了,她问宋津:“让花氏安排的事怎么样了,人还没送进去?”
“冯策那小子一直拦着不让人进门……”
“哼,他还敢拦我的人了?!别忘了,他也是我挑出来送到阿墨身边的!你回去告诉花氏,这事儿拿我的令去办,谁要违了她的话,就是违了我的令!”
戌牌时分,花氏领着两个袅袅娜娜的婢女站在了居竹院的院门前。
“真不是我想多管闲事,这回是老太太放的话,叫你们居竹院务必收下这两个丫头。”花姨娘面带笑容,让两个婢女站到前头来,“还不快见过你们冯爷,往后少不得让他照应你们呢。”
冯策寸步不让:“我家爷说了,此生不用女婢不收通房。花姨娘,还请您别为难我。”
“冯爷啊,这哪是我为难你!我心里也犯着难呢……唉,难啊。”花姨娘嘴上这么喊,脸上却透着得意。难得老太太把她当个正经家里人安排事儿办,她隐约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辛苦下来,算是得到一小点儿认可了。
花姨娘把自己亲手调.教过的丫鬟时媚推到了最前头:“冯爷别急着拒绝嘛,你瞧这丫头,长得多俏啊,这身段一瞧就是个能生养的,可会伺候人了。先叫世子爷看过了再决定去留也不迟嘛。”
时媚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冯策,娇滴滴地福身行礼,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奴婢见过冯爷。”
冯策看也未看:“都是伺候主子的,行什么礼,别折了我的寿。”
花姨娘笑道:“时丫头是不太懂规矩,来,冯爷看看她,她你总认得吧?老太太最喜欢的怀夕丫头!从小就是最拔尖儿的那个,现在也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怀夕朝冯策微微颔首:“老太太交代了,叫我从此伺候世子爷……要比伺候她老人家时还尽心。”
花姨娘殷殷道:“冯爷,开开门吧。阿墨旧伤未愈,你还想让他再添新伤不成?”
冯策有了片刻迟疑。谁也不知道惹怒了秦老太太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趁他愣神,花姨娘朝两个婢女使了眼色,直接绕开他朝里走去,冯策立马阻拦,她扬高下巴喊道:“我奉的是老太太的口令,谁敢拦我?!冯策,别忘了你是老太太的人。你看不起我没什么,你敢不尊重老太太吗?”
冯策虎眼圆瞪,紧紧跟上,警告她别乱来。众人就这么一路你相持着过了前院。将到主屋门前时,主屋的门豁楞一声被踢开了,众人立刻噤声停步。
幽暗灯光下,门内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宋砚手里持着一柄半丈多长的重剑,看向花姨娘:“老太太的口令?”
花姨娘下意识往后退,两个丫头跪下了,朝宋砚叩首道:“奴婢见过世子爷。”
宋砚仍直视着花姨娘,步步走来,剑身反射雪白月光,寒意泠泠。
“爷,我拦了,没拦住……”冯策低声道。
宋砚已在那两个婢女面前停了脚步。
时媚看着眼前的云头靴,大胆地抬起那张如花般娇媚的脸:“爷,奴婢是奉……啊!”
“砰”的一声,一个眨眼的瞬间宋砚手中的剑竟已深深插进了金砖地里,雪亮的剑身映着时媚那张惊惧的脸。只差一点点……就把她的鼻子削下来了。
时媚抖如筛糠,几乎要晕死过去,一旁的怀夕死死咬住下唇,才控制住不尖叫出声。
宋砚手一提拔出了剑:“滚。”
时媚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怀夕伸手把她捞起,低头后退,直到出了院子。花姨娘的脸色已经白了,色厉内荏道:“不,不是我非要往世子院里塞人,是老太太的令!您吓唬丫头们有什么用?没有她们,明儿还有会别人……”
宋砚没理会她,冷着一张脸,持剑往碧霞阁的方向走去。冯策彻底慌了,追上去:“爷,您拿着剑干什么?别冲动啊!”
宋砚停步,语气平淡:“冯策,你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
“属下当然是,是您的属下……”
“那就不要拦我。”
“您到底要干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您犯下大错!”
“我没疯,我犯不了大错。可我快疯了。我如果疯了……”宋砚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语气迟缓,“有什么关系,疯子的孩子,当然也该是疯子。”
宋砚继续往碧霞阁行去,不断有人想上前阻拦,都被他以剑挥退了。等他站到碧霞阁前时,身后已站满了府卫。宋津拎着长鞭蓄势待发,宋潭宋清宋河等人也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他。
碧霞阁的门紧闭着,里面无光无声,秦老太太早在一个时辰前歇下了。
冯策还想劝他:“主子,咱别置气了!这不过是件小事儿,您好好跟老太太说,老太太不会不答应的!”
宋砚不理他,轻轻喊了声:“祖母。”
里面无人应答。
宋津在后喝道:“你个忤逆的不孝子,把剑给我放下!夜半三更扰你祖母清梦,枉她如此疼你!给我回来!你回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当什么都没发生……”宋砚喉间哽塞,他苦笑了一下,“娘不愿意嫁你,要逃逃不掉,你们当什么都没发生。娘被绑在床上怀了我生下我,你们也当什么都没发生。娘病了,疯了,恨我,不要我,你们还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法做到,我不是你们。”
宋砚看向冯策:“一件小事吗?多大的事算大事。我娘的命,哪有国公府的脸面大,是吧。”
冯策被他凄惨的目光看得哽咽了,低头不语。
夜风潇潇,鸢鸟悲啼,国公府除了碧霞阁外,已是灯火通明。宋砚背对着百十号持刀持枪的府卫和怒意满面的父亲,以剑劈开了碧霞阁的门。
门内,秦老太太正静沉沉地坐着,手里慢慢拨弄着佛珠,刘婆子秉着一豆烛灯站在她身后。烛火随风轻晃,幽幽照在秦老太太苍老的脸上,把她照得形如鬼魅。门破开的那一瞬,她抬眼看向门外的少年,月光照在他身,纵使他手里持着一柄杀气腾腾的太合重剑,也映得他干净如斯。他正恨恨地望着她,秦老太太恍惚了片刻。
她抿了唇:“阿墨,你要杀祖母吗?你忍得下心杀吗?”
“我不杀你。”
“那你要杀谁?”
“杀那个事事都只能听你话的阿墨。”
秦老太太闭了闭眼,语气柔缓道:“好孩子,别闹了。冯策,你过来,说说你的小主子今儿是怎么了?”
冯策看看她,又看看宋砚,犹豫道:“爷不愿收那两个丫头入房……”
“哦,这点小事。”秦老太太重新看向宋砚,“祖母知道你已经十七岁了,是大孩子了,不愿再事事都听祖母的了。花姨娘送的你不喜欢,回头你亲自去挑几个喜欢的好不好?这都有商有量的嘛。”
秦老太太想起他近日的行程,了然地笑笑:“你看上那个豆腐西施了对吧?祖母是不喜欢你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子走得太近,但你要实在喜欢,祖母这么疼你,怎会不依你?择日便教人抬顶小轿迎她进府来,好不好?”
“我不要。”宋砚直视她,“我谁也不要。我是我,你们是你们。秦有仪,我不是你的阿墨,是娘的阿墨,你没资格管我。”
秦老太太的表情崩了一瞬,她暗暗运气,才勉强保持冷静:“你一定要与我离心?”
“我不要做你的阿墨。”
秦老太太站了起来:“你觉得我没资格管你,可你又有何资格不服我的管教?你吃的、穿的、学的,哪一样不是宋家的?当年我绑得了云韫素,今天就绑得了你!就像你说的,你娘是被绑着生下的你,你生来就是被我们绑着的,该被我们绑一辈子!宋津。”
宋津走上前来:“母亲。”
“把他带回去,好好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
“是。”宋津一挥手,府卫纷纷涌来。
宋砚回身,低声道:“冯策。”
冯策眉目一凛,颔首后一声口哨吹下,刹那间无数黑影从国公府四方涌来,持弩持箭高立屋檐之上。底下的府卫瞬间变了脸色,宋津大惊:“阿墨!”
宋砚以剑抵地,笑了笑:“真要杀起来吗?那第二天满城都会传遍国公府父子内斗互杀的丑闻。要杀吗?”
秦老太太气急大喊:“宋知墨,宋知墨!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们国公府难道欠了你什么吗?你记住你姓宋,不姓云!”
宋砚背对着她,没应声。
秦老太太喊了半天,声嘶力竭。她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他们才是一家人,姓宋的一家人!为什么他总一心向外,为什么他这么恨这个家、恨他们?她哪一刻不是在为他考虑,哪一件事不是在为他做打算!她养坏了他……是太娇惯了吗?
秦老太太摆了摆颤抖着的手,宋津抿唇,让府卫们都退下。秦老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那么短,他的影子却被拉得那么长,长得已经和她的影子融到一块了。她轻声问:“阿墨,可以让那些人都退下了吗?非得把祖母逼死在你面前吗?”
他的影子一点一点从她的影子中抽离,投在院中的无数黑影也随他的举动悄然退回了暗处。他的影子跨过门槛,离她越来越远。走时他只说了一句:“别再管着我了,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秦老太太无声地笑起来,一家人,为何要分彼此?
再度回到居竹院时,已是亥时时分,居竹院内外已形同两个世界,国公府的府卫与宋砚的暗卫仍在暗中对峙着。宋砚遣退仆从,在窗前望着月亮坐了一会儿。渐渐地,他感觉全身脱力,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惨白的月光笼盖着他,凌乱的发盖着他的脸。宋砚睁着眼睛,从袖中摸出那根已快被磨秃的簪子,摸索着对准了自己左胸上的小小圆疤。
他一点一点往里按,痛感使他清醒,血气使他晕眩。他抱紧自己,呢喃着:“娘亲,阿墨的爱不脏的……别不要阿墨。娘亲,娘亲,求你爱一爱阿墨……阿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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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窗外鸟雀啁啾,柳筝翻个身,猛地意识到外头太阳竟已高高挂起了。她忙坐起身,边披衣服边下楼,走到楼梯口往外一望,王初翠已经把豆腐脑给搬到外头去了,正招呼着客人说今儿只做了一桶,先到者先得。
没想到早起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会有起得这么迟的时候。柳筝上楼换衣服,随手挽挽头发,下楼去院子里打水洗漱,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收拾完了,她过去帮王初翠打豆腐脑,埋怨地问:“怎么不叫我起来?”
“看你睡那么香,姥姥哪里忍心哦。”王初翠戳戳她软绵绵的脸颊,“还困不啦,要是还困,再上去睡会儿,反正要卖完了。”
柳筝揉揉眼睛:“不睡了,再睡中午晚上就睡不着了。今天我想去趟顾府,有些事儿想问问罗先生。”
“好,不着急,一会儿我给你做些点心带上,你罗先生最爱吃我做的蛋黄酥饼了,这回多做点。”
“嗯,上回带的都不够罗先生吃的。”
“她还爱吃就好。”王初翠笑眯了眼。
卖完了豆腐,柳筝坐在铺前算了会儿账,算一会儿就发一会儿呆。今天宋砚仍没有来。
想想也是……她都说了那样的话,但凡是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来了。柳筝一想起就忍不住叹气,捋捋头发开始收拾要带去顾府的东西。
下午柳筝拿着花笺顺利地进了顾府,管家婆子引她进了院子,罗净秋早在亭中等候了,一见到她立刻起身相迎。柳筝行礼:“罗先生午好。”
“午好午好,王婆婆身体怎么样了?”
“药早停了,没什么要紧的了,康健着呢。先生,这是姥姥做的点心,您尝尝。”
一通寒暄后,柳筝把自己最近和宋砚的接触说了,两人一道顺着回廊走,回廊之外的草埔上有几只丹顶鹤正闲庭信步地扇动着羽翅。
“原来他是心悦于你……怪不得我先前叫人去查,完全没查出他跟西街巷能有什么关联,你顾师丈还疑心会不会是你当年的事引人注意了,忙叫人去了一趟苏州府检查事情首尾,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提到这个,柳筝默然垂眸:“这些年我总麻烦您和师丈,真是过意不去。”
罗净秋慈爱地摸摸她的发道:“你在我这和寻真没有分别,都是我的女儿,何来麻烦不麻烦一说?这丫头不知道又跟她你师爷在哪儿逗留了,说是这个月入京,马上进七月了,还没个影迹。嘴上说着想我了,我看是压根没半点想头!哪里比得上你,不论在哪都会记得给我递信递花笺。”
柳筝笑道:“她还是那么贪玩。顾师兄今年不回来了吗?”
“你还不知道他?一心想做跟你师爷一样的游侠,整天想着除暴安良,京城哪容得下他。上回来信都是两个月前了,说要留在湖广剿匪。唉,男大不中留,随他去吧。”
两人笑了一阵,坐下一起喝茶。罗净秋拿出珍藏的江南凤团雀舌芽茶命人沏了,柳筝开了王初翠给她准备的食盒,拿出几样精巧点心来。闲聊了一会儿,柳筝问自己到底还宋砚什么礼合适。
罗净秋也从她的问话里感觉到了不一般,笑盈盈地问:“你和他都到这一步了?”
柳筝愣了愣,旋即笑了:“回个礼而已呀,先生。而且我确实喜欢那盆花,毕竟是自己亲手救活的。”
柳筝犹豫着把那天为宋砚治伤,昨日她对他说什么求不求的事一并说了,提了自己的疑问:“按理说他身份尊贵,武功高强,等闲三五人难近他身,怎会受那么重的鞭伤?家里罚的吗?也罚得太狠了……他并不像是会犯大错的人。”
罗净秋点点头,感慨道:“这事听着匪夷所思,但放在这些个大族人家身上,又觉得寻常了。更匪夷所思的,你连想都想不到。听说昨晚上国公府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有人看到里面亮了许多火把,到底是在捉贼呢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刚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其实,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面呢。”
柳筝微惊:“我和他?这十几年来我不是在应天府就是在苏州府,我和他怎么可能会见过面?”
“还记得你姥爷死的第二年春天,你来吴江县县衙小住的那段时间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回在先生家小住,每天都跟顾师兄和寻真一起读书习武,闲了就一起爬树爬假山打弹弓,还摘过桑葚抓过兔子……我没玩得那么开心过,这辈子也忘不了。”
罗净秋也因她的话回忆起了从前,再看她,已跟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不禁面露欣慰。如今的柳筝干净明媚,独立温柔,有着对生活最平凡也最难得的热情,和十一年前那个目光漠然的小女孩儿截然不同。
罗净秋挥退了仆从,这才轻声道:“你师丈是顾萱的远亲,这你知道的。那时章鹤刚当上宋砚的老师,宋砚求了他一件事,说要给他母亲治病。定国公府是何等勋贵,什么样的太医请不到?后来他多番追问,才知道是……疯病。”
柳筝心绪百转,暗暗握紧了杯盏。
罗净秋继续道:“也是巧,正好吴江县有个能治心疾的名医,多番安排后,国公府决定带侯夫人去吴江县诊治。一直以来,国公府都对外说侯夫人是自难产后褥病难愈,不能见风,所以只能待在后宅中无法见客。要不是那年顾家托了你师丈暗中周旋此事,我们也不可能听到这点风声……也就是那年,定国侯和小世子在我们县衙内暂住了一二日,也不知道后来结果怎么样,反正他们没在吴江县待太久就回去了。”
柳筝脑海里浮现出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他们那时住在县衙后院的厢房里?先生和师丈都不许我们靠近半步,说免得惊扰了贵人。顾师兄闲不住,拉着我和寻真爬墙,非要看看才从京城来的贵人长什么样,结果,我们那时候太小了,墙头都骑不稳……院里站了个凶神恶煞的军爷,张嘴一吼就把我们吓得从墙头跌下去了。事后先生罚我们抄书,每个人把千字文抄了十五遍,抄完手酸了半个月。”
“当时那个军爷,就是冯策的舅舅,随老定国公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刘千户。冯策是他们的小辈中最出色的一个,长得和刘千户很像,十岁就被秦老夫人选了给小世子做随身护卫,所以上回你一说黑脸煞神,我就猜到了。”
柳筝心情复杂,半晌无言。
罗净秋扯回正题:“你要说还他什么礼,这我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别的往来也就罢了,这是你们私人间的事,几分情几分意,得你自己揣摩。”
天黑之前,柳筝坐上顾府安排的马车回家了。临到清溪河时,柳筝先下了车,托车夫先帮她把先生送她的东西搬回家里去,自己则走到清溪河附近散心。一段时间没过来,河中央已开了几朵粉白莲花,莲叶层叠。有船夫正撑着长长的船竿过河回家。
柳筝走了一会儿,看到桥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然是何家媳妇叶氏。柳筝上前同她问好,叶氏呆呆地点头,脸上挂着两串泪痕。柳筝关切地问她怎么了,为何近日都没再去她们家坐坐,叶氏连连摇头,推说得回去做饭就转身离开了。走了没两步,叶氏回头,欲言又止道:“柳姑娘近日最好别总单独出门了,眼见这天都要黑了,不安全。再会啊。”
柳筝望望河面上的夕阳倒影,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闲逛好一会儿了,赶紧往家走,怕姥姥等急了会胡思乱想。
走在路上时柳筝还在回想罗净秋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久远的画面。那时他们三个骑在墙上往院子里看,除了看到一个黑脸军爷外,还看到了一个坐在桌前看书的小孩子……贵人们离开时,他们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们出门坐上马车,也看到了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孩子。他长什么样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脸圆圆的,总是不言不语,坐姿、走姿都和他们三个野惯了的孩子不一样,举手投足都很好看。
宋砚的举手投足也很好看。记忆中的小小身影渐渐和少年的影子重叠,柳筝内心唏嘘。
到了家门前,柳筝抬手推门,门却被人从里栓住了,她连拍几下喊姥姥,门栓一动,门开了,王初翠面色凝重地把她往里一拉,示意她别吭声,又把门拴住了。柳筝惊疑不定地地转过身,却看到了两眼含泪的冯策。
“你怎么在这?”
冯策哽咽,示意她跟上。柳筝脚步沉重地跟他走进客房,看到了蜷缩在床角,身上血迹斑斑的少年。柳筝的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
“柳姑娘,我真不知道该带主子去找谁了……”冯策哽咽着道,“从昨晚开始主子他既不传唤人,也不主动开门,我以为他是累了,直到中午没忍住推门进去,才发现主子倒在地上,心口,心口插了那个……”
柳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宋砚右手紧握着一根沾满了血的银簪。柳筝忙问:“有人刺杀他?谁?还没找大夫给他看诊吗?”
冯策不停摇头:“他自己刺的,那根发簪是侯夫人的……”
冯策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背过身抹了把眼泪:“我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大夫了,但主子不肯让外人近身,谁都不肯,连之前常给他看诊的两位太医也不肯,还总喊冷,掰着嘴灌药都灌不进去。他从小一闻见血气、看到血色就这样,但已经很久没反应这么严重过了。”
就是在刑部审案的时候,最激烈的反应也只是不停干呕、眼前昏黑、无力起身而已。
柳筝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冯策还在说着:“我知道爷是想侯夫人了,他整天整夜地想她,可我不能带他去见她,一旦见面……别的地方,我只能想到大长公主府和章府,但他们除了传唤太医,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
王初翠急得不行:“军爷你这话说的,我们连太医都传唤不到啊,我,我们能怎么办?”
冯策一脸希冀地望着柳筝:“柳姑娘,您能不能陪一陪主子?什么都不用做!您就握握他的手,跟他说说话好不好?他是太伤心了,具体伤心什么,我虽不清楚,但大概有点儿症结在柳姑娘这吧……”
柳筝抿唇,昨天带他去花房时发生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没想到她自认为没什么的话于他而言会是如此沉重。
王初翠打来了热水,拿来了药箱,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是觉得宋砚缩在床上的样子让她看了难过。她是失去过两个孩子的母亲,最见不得这世上有孩子受苦。冯策跟她一起出去,守在了门外。
柳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巾帕在热水里洗了洗,坐到床沿上,轻轻推了推宋砚的肩膀。
少年乌浓的眉眼动了动,仍没有睁开的迹象。
柳筝叠好巾帕,回想冯策的话。他闻见血气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那天他的的确确不是装的,是真的很难受才撞到了她……
柳筝去握他的右手腕,他手臂绷得死紧,根本拿不起来。她又看他紧握簪子的十指,已经用力到发白发僵了。柳筝以指腹在他腕骨上轻轻磨了磨,轻声唤道:“宋官爷,醒一醒。”
宋砚没反应。
柳筝想了想,唤他:“宋砚?”
还是没反应。
柳筝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话。他说她不想与她们太生分,所以不希望她总叫他官爷,想听她唤他的表字或小名。他的表字……柳筝记不清了,小名还隐约记得。
柳筝一手抚着他绷紧的腕骨,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阿墨?”
他纤长的睫毛猛颤了一下,柳筝忽然有了信心,小幅度地推他:“阿墨,阿墨,你醒一醒。”
宋砚动了动干燥起皮的唇,气息微微地喊了什么。柳筝凑近了一些,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到他沉闷迟缓的呼吸声。
柳筝怕他一直把簪子握那么紧到后面手会失去知觉,一边叫他阿墨,一边拿热水巾给他揉搓右手,洗去了簪子上和他指缝间的血迹。柳筝小心翼翼地抠掰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把簪子抽了出来。银簪质地软,已经被他握得变了形。簪尖秃得厉害,一看就知道被摩挲过无数次。
柳筝拿布把簪子包好放到一边,担心地看向宋砚的胸口,再一抬眸,猝不及防地和少年黑亮晶润的眼睛对上了。柳筝呼吸微屏,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有几分茫然,似乎在思索她是谁。
柳筝笑了笑:“你醒了。”
宋砚仍是眨眼,眼睛里掬着光,两手无措地抱着自己:“好冷。”
柳筝探身去摸他的额头,他下意识要躲,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后又不躲了,乖乖地望着她。她一动,他黑黢黢的瞳仁也跟着转动。
好像是有些发烫。柳筝想开门让冯策进来照顾他,刚迈出脚步,手腕被他拽住了。
“阿墨好冷,不要走。”
“我去给你端药来……”
“不要喝药。”宋砚痛苦地皱了眉,收紧力道,一定要把她拉回来,眼尾越来越红,一遍遍道:“不要喝,不要喝……”
柳筝只好坐回去,洗了热水巾给他盖在额头上。他努力抬着眼睛想看她在自己头上放了什么,但怎么都看不见。他又看向她,努力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她不肯动,他鼻尖透出了红:“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
柳筝本要挣开他手的,被他这么骤然一问,忘了使力。她躲开视线,告诉自己不能跟一个病人较真,他现在似乎有点神志不清。
宋砚不停地拉着她,最后抬起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揽住了她的腰,把她轻轻抱到了怀里。柳筝被迫压在他胸膛上,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脸朝她的脸贴了过来,柳筝想躲开,他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的后脑,低喃道:“好疼……”
柳筝想到他背上的伤,立刻撑着他胸膛想起来,少年哼了哼,仍不肯松开两臂。柳筝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按在了他左胸上的伤处,指尖已有些湿黏了。她赶紧移开手,转而扶他的肩膀,想将他扶坐起来:“疼你还按着我……”
他太重了,他不想起的话,她根本抱不起来他。
宋砚攀着她的手臂不松,眼睛里含了雾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晶莹。他可怜地问:“你别讨厌我,行不行。”
她推推他:“你认得我是谁吗?”
“筝筝,你是筝筝。”宋砚望着她,“筝筝别讨厌我。”
柳筝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道:“我没讨厌你,你能不能自己坐起来?”
“好疼,好难受,好难过。我坐不起来。”宋砚还搂着她的手臂,想抱着她的手臂重新蜷缩起来,“我要死了,再也起不来了。”
柳筝无奈,觉得他在撒娇耍无赖。过了一会儿看他脸色实在不太好,柳筝放柔了声音问:“你饿不饿?”
宋砚拿脸贪恋地蹭她软凉如玉的手腕内侧:“我给你吃,我把自己给你吃。你吃掉我吧。”
这什么跟什么……她拽他:“快起来吧。”
宋砚还是不起来,他唇瓣没有血色,之前粉润的指腹也发着白。没多久他又闭上了眼,痛苦地皱着眉,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字句。柳筝怀疑他是不是发热把脑子烧糊涂了,那该找大夫来才对,她能有什么办法。可他昏睡着还抱紧她手臂不松,她根本推不开。柳筝再次凑近他,听见他断断续续地道:“娘亲……轻点吃阿墨,轻一点……”
柳筝内心一震,想起了今天在顾府听到的那些话。侯夫人到底是怎么疯的,怎么个疯法?难不成是要吃人么……
考虑到他胸前背后的伤,柳筝到底不忍心看他就这么躺着,便努力地扳过他的肩膀,先把他的上半身抬起一点,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又迅速地把大迎枕垫在了他身后。他个子高,肩膀又宽,不知道天天吃的什么东西,看着瘦实则重得很,柳筝脸快埋他胸口去了,努力地抬着下巴,才勉强够到他的肩膀。还好她胳膊有力,不然怕是能被压折。
她想把他放到迎枕上靠着,怀里的少年却哼哼两声又把她搂紧了,嫌冷似的往她身上靠:“别不要我,筝筝。”
他冷,可柳筝嫌热,大热天的贴在一起汗直往下滴。她不想抱着他了,把他往外推着:“你不松开我我怎么给你敷药?”
她拍拍他的脸:“阿墨,你听话点。”
宋砚僵了僵,慢慢松了手。他半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虚弱。
柳筝想叫姥姥进来帮忙的,但是看看自己身上被他弄到的血迹,又觉得此时此刻这情形他们两个都挺狼狈。她忍了忍,决定先自己动手帮他把前胸的伤给处理了,免得继续流血,背上的就让冯策来吧。
柳筝往下摸索他的衣带,没摸几下,指尖突然一烫,他皱着眉埋怨般地哼喘了一声,柳筝一怔,立刻移开手往后退,拿起巾帕把手擦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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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柳筝连连调整呼吸,终于感觉心跳正常了些。再回头看,宋砚正一脸无辜地靠坐在迎枕上,努力睁大眼睛看她。见她不说话,他迷茫地问:“又不肯吃我了?”
柳筝把手擦干,以手作扇往脸上扇了扇风,屋里太闷热了。柳筝指指他腰下:“自己解开,不然我没法给你上药。”
宋砚低头看了看,脸如火般烧了起来。他握住衣带结,慢吞吞地解着。
柳筝把冯策给的那些药和纱布都端到床头柜子上,准备一会儿用。天色越来越黑了,一盏灯不够,她又点了三盏,分别放在几个角落里,屋里顿时亮了许多。等她重新回到床边时,他已经把衣带解开了,但还抓着两边衣襟不肯松。
柳筝要把他的手拿开,他忽然郑重地握了她的手腕:“筝筝。”
“嗯?”
他把她的手往自己的伤处按,也不管那里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我的爱不脏,你摸一摸,不脏。”
他越说越难过,鼻音浓起来:“你爱一爱我吧,我什么都给你,随便你怎么待我,你爱一爱我。”
柳筝手指微蜷,想收回来,但他抓得太紧了。她知道他还在为昨天的谈话难过……柳筝被他弄得愧疚了,看了他一会儿,主动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肩胛道:“别难过了。”
柳筝不擅长安慰人,有些话在她心底徘徊数遍,才能犹豫着说出来:“这世上当然有许多人爱你,你不用求谁。”
一被她抱住,宋砚就不敢动了。他轻轻地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的温度,舍不得松手。他从她僵硬的哄拍中渐渐平静下来:“你爱我吗?”
柳筝当然不,她不可能会像他这样轻易地爱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病得可怜,以及确实对他怀有愧疚之心,柳筝是不可能照顾他这么好半天的。
柳筝模棱两可地道:“好,你受伤了,先让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吧。”
“好伤心,好伤心,我要伤心得死掉了。”宋砚松开她的手了,自己捂着心口道,“好疼,好疼。”
“快别按了,越按越疼。”柳筝抓住他的手,他想躲,她忍不住凶了语气,“不许动!”
宋砚看着她,松开了手。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委屈,柳筝躲着他的目光,直接上手把他的上衫剥了。他真乖乖地不动了,任由自己跟个荔枝似的被她剥得干净。他难忍害羞,偏头把脸藏进迎枕里去了。
柳筝本还严肃地给他清理伤口,被他弄得想笑,不晓得的还以为她要违背他的意愿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呢。那回清醒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害羞?
柳筝收了笑,把油灯端来,映着他的胸膛细观伤口。簪子够秃,插得不算太深,但是一直没人能给他上药,他又一直使着力蜷缩身体或是不管不顾地乱动乱按,才一直止不了血。柳筝看他一眼,解了自己的荷包拿出一块糖,掐着他的两颊迫他张嘴,把糖塞了进去:“有点疼,你忍着点。”
宋砚含着糖,听话地点头。
柳筝用虎口半圈住他的伤口,拿来新帕子把周围的血擦掉,再用棉帕子蘸了一点白酒,轻柔地来回擦碰伤处。宋砚胸腹间的肌肉几度绷紧,难抑地扶住了她一边肩膀,又怕伤了她,只把手握成拳按着。柳筝小时候没少受伤,对处理伤口这套有经验,只要不是太严重的都敢清理,但此刻莫名也有点紧张了。她把荷包丢给他:“自己拿着吃。”
她继续埋头给他敷药,敷完了找纱布缠上。他背上原先缠的那些柳筝也给剪下来了,稍微看了看,那些鞭伤除了有小部分开裂外,大部分都结痂掉痂了,不再触目惊心,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全。
处理得差不多了,柳筝松口气,下床洗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头发。再回头看宋砚已经把她荷包里那几颗糖都吃完了,两颊鼓鼓的。她朝外面喊:“姥姥,端些吃的来吧。”
门立刻开了,冯策冲到宋砚面前,看到他这状态,脚步赶紧刹停,眉心突突跳了两下。王初翠见柳筝没什么事,宋砚的伤也给处理好了,拍拍她肩膀让她休息去,喂饭喂药的事交给她和冯策就好。柳筝觉得这屋里热得难受,确实不想多呆了,抬步就要走。
“别走,筝筝,别走。”宋砚可怜地唤她,“我好疼。”
冯策尴尬地挡在他们之间:“柳娘子放心过去吧,主子现在就是有点不清醒……交给我就行!”
柳筝不敢回头,赶紧让姥姥掩着她走了。出了门,隐约能听到宋砚在里头固执地喊着什么,冯策苦口婆心地劝这劝那。柳筝去厨房看了看,两口大灶上都烧了水。柳筝一桶热一桶凉地往水房搬,准备洗澡。
匆匆洗完澡换完衣服,柳筝裹着头发上楼了。姥姥早已为她关好门窗点好驱蚊虫的香了,柳筝热得不行,开了窗关上纱窗,拿着团扇不停地扇。扇了一会儿她嫌风小,又换了柄大蒲扇继续扇。
她发觉自己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摸摸脸,脸也热,兴许是刚才洗澡被热水蒸的。柳筝来回走动,对着光看了看手,瞬间想到这双手刚才几乎把宋砚摸了个遍。宋砚他……柳筝咬咬唇,用力攥了攥手心,想把指尖被烫到的那一瞬间从自己记忆中摒除掉,但越想摒除,那一幕反倒越清晰了。
柳筝对着窗猛吸一口气,外头的蝉鸣还在聒噪地叫着,叫得人心里烦糟糟的。
王初翠在下面喊她:“筝筝,筝筝啊,你还是下来一趟吧……”
“怎么了?”柳筝立刻探身问。
“他不肯喝药!没想到宋官爷平时威武,病起来比小孩子还难哄,冯军爷都没办法了。”
柳筝下楼,到客房门前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开进去。冯策端着药,就差跪下来求他喝了,宋砚抱着迎枕看也不看。听到开门声,宋砚眼前亮了亮:“筝筝……”
柳筝默默走上前:“他怎么不喝?”
“主子从小就怕苦,平时都拖着不愿意喝,好几回把药偷偷倒了骗我说喝完了。”冯策把药端给柳筝,不太好意思道,“柳娘子,您帮个忙吧,他现在只听您的话。”
柳筝看了眼黑糊糊的药汁,又看看宋砚,问冯策:“他这情况……是娘胎里带的顽疾吗?每回发病都这样?”
“不是不是,三岁以后才这样的,也不是次次都跟小孩儿似的耍赖。这两天,他受的刺激有点儿大。”冯策不好把主子跟家里闹翻的事说出来,委婉道,“柳娘子就把他当成个孩子暂时哄一哄吧,哄完就别理他了,喝完药睡一觉,应该明天就能正常了。”
“那正常以后,今天发生了什么他自己还记得吗?”
“应该记得吧……咳,反正到时候丢脸的是他自己,柳娘子你别挂心上就行。”
王初翠摇头笑:“宋官爷的脸皮比姑娘家还薄,等明儿他想起来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冯策可劲儿地挠头,尴尬得恨不得把自己后脑勺挠秃。早知道他会变成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他敲晕丢给太医诊治算了……
柳筝坐到床边,直接把药递到宋砚嘴边:“喝完。”
宋砚委屈地看看药,又看看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喝?”
“喝了没用,我好疼,一直疼。”宋砚无助地按上左胸,“我再乖你们都不爱我也不要我,我想死掉,反正都是要死的。
“你要是不喝……我就把你卖了。”柳筝威胁道,“喝不喝?”
宋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揪了她的袖子,一遍遍确认般地看着她:“说爱我好不好,骗一骗我也行。我很好骗。”
冯策急声打断:“主子,你说什么呢……”
“你喝我就说,不喝我不说。”柳筝把快凉透的药碗往他身前又推了推,“喝不喝?”
宋砚捧住碗,不说胡话了,眼睛紧盯着柳筝,眨都不眨一下,抬手把药汁喝得一滴不剩。他把药碗还给她,小心地晃她肩膀:“说你爱阿墨……求求你了。”
柳筝把碗放到一边,本来想拿开他的手直接转身走的,要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他攥得死紧。
再回头看他的脸,他好像要哭出来了,眼睛水汪汪的,鼻尖和两颊都泛着红。不甚明朗的光线下,看着更像一个被骗得一肚子委屈的孩子了。
柳筝张张口,难得红了脸。她看看王初翠,王初翠躲开了她的视线,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筝很难启齿,宋砚加大力道,把她拉了回去。他像只猫像只狗一样趴在她肩膀上:“阿墨求你了,筝筝,求求你……爱一爱我,爱一爱我。”
柳筝偏脸想避开他,却无意间看见了他左胳膊上的齿状疤痕。她摸了摸问:“这是谁咬的?”
“娘亲咬的。”宋砚伸手轻捧住她的侧颈,“你想咬也可以咬,我给你咬。”
柳筝垂眸,回过脸来看他,看到了他被灯光拉长的睫影。他的耳朵就在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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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合一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1章
编号
听**,疼直冒冷汗,想处伤指秦翰,此立刻瞪眼睛。
紧张冲身边,声€道:
“通知六楼,马场!”
无论谁场,但凡搞命,绝件。
此秦爷,更急忙推门,想看看底什么。
几,跟快速门。
此门**场,少围观。
目测,低百。
看常没任何区别。
只普通太,皮肤很粗糙。
脸手,奇奇怪怪伤疤。
围,看热闹。整场围泄通。
“妈给让!”
秦爷骂声,推层围观群,想看看底怎么回。
群,秦爷容易挤。
站远处,根看什么。
忽,见秦爷抬头看向楼顶向,破口骂道:
“哪王八蛋干?谁妈玩意扔?”
€话,见秦爷车拽。
,群向。
才看清,原谓**。
穿衣服假,被楼扔。
“滚,儿看什么看!”
秦爷边骂,边走。
刚走几步,忽,秦爷抬手捂脖,再次回头骂€:
“谁?谁妈什么东西扎老?”
€,脖处,抹。
秦爷脖,只笔尖伤口。
伤口太,甚至连血没流。
只伤口处,竟丝蓝色钢笔痕迹。
秦爷骂骂咧咧,警惕看。
怕此忽,砍手。
围观群,散退。
几身边路,空气⿺竟弥漫股蒜味道。
看散群,秦
爷嚣张破口骂。
忽,停住脚步,眼直勾勾看。
接,听“噗通”声。
刚刚龙活虎秦爷,竟直挺挺栽倒。
忽幕,让整门口乱做团。
秦手更七嘴八,声喊叫。
“爷!怎么爷?”
“呢?快叫秦少!”
“车,车,送爷医院!”
眼疾手快程虎,最先秦爷身边。
见顺手秦爷胳膊处,撕枚圆粘贴。
粘贴血红色,白色字“勇”。
勇字,则编号,01。
“勇哥?”
程虎脸色变,朝周围看看。
周围群,早已散。
秦爷,整身停抽搐,嘴角边跟吐片白沫。
周围喧嚣,似乎再无系。
只眼睛,更瞪老,直勾勾看向空。
空洞眼神,似乎达花花世界,诸般舍。
…………
回路,老吴头儿特意车。
车刚没儿,老吴头儿脸凝问€:
“初六,问,杀秦老安排?”
“!”
摇摇头。
老吴头儿很少么严肃€话。
见否认,又看看,才€道:
“管安排。总〾闹秦老档,秦海儿安头。绝呆奉。马离。最连**,知道!”
老吴头儿话信。
决赌局始,便做打算。
暂离奉,没己势靠山。
秦海硬碰硬,无异死路条。
只没想,底哪儿?
哈北?濠江?云滇?
“初六,给记。走蓝道,玩黑,更索命门。手绝脏。否则,辈别想洗白!”
老吴头儿话,让微微怔。
洗白?
嘲苦笑。
道,没命身。
做么局,伤么。
想洗白?
怎么!
€完,老吴头儿便让老黑停车,先车。
忽想,翟怀像忽见。
赌注没结算。
赢局,该告诉粒金骰谁。
想,掏曾给名片,拨打号码。
很快,翟怀便接话。
“初先,知道给打话意思。食言,必须回巴蜀。秦爷搞死,继续奉么勾连。肯秦爷闹矛盾!”
翟怀话,让皱眉头。
连觉,秦爷被搞死,秦海更么认。
“意思,金骰,想告诉喽?”
“,误。话€清楚,吧,巴蜀,件原原告诉!咱巴蜀见!”
“巴蜀?”
愣住。
翟怀,已挂断话。
嘲苦笑。
道,没命身。
做么局,伤么。
想洗白?
怎么!
€完,老吴头儿便让老黑停车,先车。
忽想,翟怀像忽见。
赌注没结算。
赢局,该告诉粒金骰谁。
想,掏曾给名片,拨打号码。
很快,翟怀便接话。
“初先,知道给打话意思。食言,必须回巴蜀。秦爷搞死,继续奉么勾连。肯秦爷闹矛盾!”
翟怀话,让皱眉头。
连觉,秦爷被搞死,秦海更么认。
“意思,金骰,想告诉喽?”
“,误。话€清楚,吧,巴蜀,件原原告诉!咱巴蜀见!”
“巴蜀?”
愣住。
翟怀,已挂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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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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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市长兼市**局长单琴,拨通普县委**马龙话。单琴〾词,市**局长口气兴师问罪,很客气,马龙€,马**,听€普次调整干,**系统没,,领导做风格啊,知道,**局维护治安稳键素,普县委县『府』此视**系统,怎么让**系统干警甘情愿治安做贡献。
马龙听儿,知道怎回,没想,单琴竟恶状告市,阵感,讨厌背打报告,单琴跟己吗,她只位副市长兼市**局长搬,己吓倒,她真错特错,太看县委**,€,普安市,除顾市长****,别€话,马龙算屁,己听,给,听,常象。
马龙听儿,紧慢€,副市长,普县委班研究干调整,基层项容,市领导,管太细致吧,再€,县调整,县际情况,原则标准,果干己岗位效级领导承认,县委县『府』肯,首先考虑她己原,适岗位,怎么整想责任推别处呢。
马龙番话,已示己明白市**局长打话意,并且明己此态,普何调整干标准,受任何界素干扰。
副市长兼**局长显没想马龙己态竟此强硬,气,教训口€,马**,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务基层领导映问题及解决,倒位县委**,看态很问题啊,态很利问题解决,今话€头,态待问题话,向**市『府』映普县存问题,势必问题彻底解决。
市**局长话已明显威胁份,马龙容忍,典型吃软吃硬,见副市长兼市
**局长口威胁,骂句,娘,什么鸟东西,太己根伙。
马龙暗想,阵,顾市长已找己谈话,估计马**换届,顾市长很握登****宝座,顾市长€,候建议马龙提拔****,难较,先调整马龙副市长位置,再慢慢『』。
马龙看位副市长兼**局长副教训己口气,想,老县委**,再段,老最济跟坐副市长,**,比硬,妈『逼』,凭什么喊叫教训。想,马龙毫示弱€:
“局长,€话什么意思很清楚,句话,普调整干己套标准,标准符干提拔任任何规,任何想私改变,总,按照律规办,没什么值担,,果**或者市『府』领导认做,文给,按照文件整改。”
谁知道,管领导文件干涉门情,真,被授〾柄,候别针文件映。马龙知道副市长肯敢,再€,市领导意做。
马龙€完,“啪嗒”声话挂断。
副市长兼市**局长怎么没想马龙竟么狂妄,己副市长此给,真妈东西,情啊单琴,位领导脸看。
单琴站边,早已耳朵贴话听筒,谈话听清楚,听最马龙挂断话声音,知道件让己老情啊很丢,她抬脸脸失望€:
“局长,算,马龙,很狂妄,连话敢听,看,情没€。”
见单琴失望情,市**局长安慰€,单琴,别灰,信,庙钻菩萨,马龙语气再狂妄,县委**,处级干,信,市领导帮€话,明跟顾市长汇报,杀杀底层官僚嚣张气焰。
单琴眼又闪希望,她很希望马龙缓秦书凯修屁敢放,她普扬眉吐气,惊喜问,真
,局长,件向市长汇报。
单琴己利益,儿挑拨很。
果,位**局长早知道马龙跟顾海〾密私系,估计打100棍,顾海么办傻,€,官场混,信息很,尤此类领导身边信错综复杂系,解清楚,往往半功倍效果。
第早,副市长兼**局长精神抖擞,按照昨晚跟单琴商决,早市『府』找顾市长,希望找回己想东西。
副市长兼市**局长市『府』顾市长儿,向顾市长添油醋映普县委注**,特别县委**马龙,干调整⿺,刻意打压**系统干积极『』,规模调整干竟调整**队伍干,简单公提拔**系统干问题,向问题,治原则『』问题。
**局长没想,马龙真草包,昨晚,马龙已件提顾市长备案。马龙跟位副市长兼市**局长通完话,底,干情普想怎么怎么,但听市**局长孙口气,像此真跟己杠,真**领导告己黑状,己被背捅刀。
做官怕,怕瞎搅。
马龙咧咧,候倒算粗⿺细,琢磨,给己老领导顾市长打话。键候,汇报必,保证安比什么。
马龙知道入什么东西够挑顾市长神,话汇报€,老领导,件必须向汇报,否则,影响普稳啊,没办安啊。
顾市长知道马龙€何,问,马,什么情么严?
马龙汇报€,市别领导听话,配县委,普**局长单琴,很问题,做没局观念,次县委求**局严肃处白柳派长情,竟处位,或者€包庇没处。,单局长配县纪委件展调查,整叫**队伍独立门,什么**局己解决,此干普**局长,比刘猛将危险,指哪
。干,竟处找市领导告普县委班黑状,€普县委县『府』她**系统干没公待,没提拔她推荐。
顾海听马龙提白柳乡派长至今没处位,明白几,马龙己办候,受位**局长气,找己诉苦。
马龙想继续汇报,顾海并想听什么,想€什么,只回答马龙字,知道。
听顾市长此€,知道目已达,顾市长“知道”字,马龙晚放睡觉,想,让孙告状吧,管找谁,只顾市长帮己€话,什么怕。
官场,件情处,采取,很结果变被,尤公€公,婆€婆杂碎情,往往及采取,更获话语权。
副市长兼市**局长知道马龙早件汇报,顾海办公室,坐,汇报普县委视普县**局队伍建设情况,普县委领导干调整⿺**局干采原则待,件影响很,己协调沟通候,普县委领导根回,希望顾市长够帮助维护公。
顾市长听副市长汇报候,情冷淡,何止冷淡,眼神明显藏股怒火。市**局长并没注意顾市长情,顾继续汇报€,顾市长,直接€吧,昨给普县马龙**话沟通问题,希望确处,没想,马龙态顽劣,根听任何建议,竟县委**,看素质很很问题啊。
顾市长勉强忍住眼将喷火焰,很友€,市**局长抓很细致,连县干调整『』手,果市领导,像么做,县干何展,县什么权。
副市长兼**局长听顾市长€话语气今似乎明显,吓敢再€话。
顾市长见**局长言语,继续€,⿺管级『府』,党领导切,算**局长,服党委管,想干什么干什么,难道**系统员干调整候,该搞特殊,管哪次干调整必须**局,看未必吧。
难怪顾市长气,市**局长门€普县委**马龙素质问题,句话顾市长听肯想,马龙跟顾市长头拎包,路提拔顾市长提携缘故,竟己€马龙素质问题,再打顾市长耳光吗,变€,眼光问题,培养么素质差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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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3章 第 23 章
灵秘境区域。
位周身满焘焘火焰身影,端坐座灵秘境穹〾幕顶端,巍峨亿万,纹丝。
嘭嗤。
偶尔炎苗攒,登灼烧周围虚空,焚毁切存。
此乃凌驾火属则〾火属神则,辄即烧杀永恒祇,哪怕寻常座难抗衡。
“咦?”
道火焰身影,忽声轻咦。
哗啦!
眼〾,虚空皆若煌煌白昼。
缓缓张眼眸,看向手掌暗黄珍珠。眼眸仿若浩瀚无垠火焰,焚毁万万。
乃火属座、族鸿步。
早,身华君,清扫最座灵秘境遭遇狱族冥魔,被鸿步摧枯拉朽打杀。
“恩。”
鸿步嘴唇阖〾,道喃喃低语:“华君讯息。”
嘭嗤。
火焰猛攒,将附近柄即将凝结神异,烧飞灰。鸿步则眼眸,思,淡淡笑:“想即刻,往星狱战区,杀杀该死狱族。”
“——”
“华君令,岂?断断!”鸿步嘴角勾勒丝笑意,站。
轰隆!
站躯〾,永恒虚空皆颤。仿若道超巨型恒星冉冉升腾,昭显光轮〾态,震荡乾坤左右。
“诸位——”
鸿步口道:“道华君讯息,请诸位务必观看番,斟酌否。若愿往,齐齐往。”
刹——
轰!轰!轰!
无穷无尽炎苗,乍暴,仿若皓烈火山瞬喷,似炽烈光轮瞬照耀,散无道火流!
火流亿万!
扩散虚空!
每道火流皆蕴涵磅礴神则〾,拥寻觅永恒祇、座境奇效,且蕴藏鸿步〾言,及华君讯息!
隆!隆!隆!
鸿步迈步伐,炎焰无尽,勾勒条虚空炎焰轨迹。往火流讯息⿺**坐标区域,准备先赶至,待灵秘境强者汇聚。
“华君,请放。”
“无论何,请求绝落空。至少,鸿步必将往。”鸿步眼眸闪丝微笑。
尊华君〾令,甘情愿!
……
座规模灵秘境。
秘境穹〾幕底端,座巍峨隐涵暴烈凛冽宫殿,横亘永恒虚空,仿若整座秘境基座似。
“咦?”
“鸿步阁传讯?”轰隆隆声音宫殿传,位浑身缭绕雷霆巨狼,走宫殿,仰首望向虚空边际。
月狼族座、银月!
遍布身青色**〾,寰绕无尽雷霆光,狂暴无垠,辄即撕裂虚空。
嗤啦。
道耀眼火流,似璀璨岚岚流星,疾驰虚空,炽烈光芒映照银月雷海独目〾,仿若烛光〾雷霆**。
“什么?”
银月甩深青**,向踏步,走灵秘境〾虚空区域,迎接道火流讯息。
呼啦。
火流抵至。
银月独目转,盯火流讯息,瞬清楚切缘。紧跟锋利巨嘴露朗朗〾笑,仰长啸声:“华君啊华君!传递请求,银月鼎立助!”
“拯救乡〾恩德,容辜负!”
轰!
巨狼银月迈蹄,通幽青蹄,狂暴迅猛向迈,深深契雷霆则。
迈蹄〾,雷光凭空显。仿佛雷霆身。
……
位披耀金斗篷座,掀斗篷,光属座、族巴氢歌。
金灿灿眼眸,满笑意:“华君请,往!”
€罢。
巴氢歌轻轻跺,缕朦胧光,瞬照透八虚空,莫测〾态往汇聚区域。
须知。
灵秘境强者,注入任何宇宙星空、秘境空,无通空传送阵往空涅恒域。
欲往空涅恒域,只唯办——
横渡崩流带!
集飞驰永恒虚空,最终抵达空涅恒域!
……
位浑身宛若亿万载寒川、庞伟万座,眼眸泛冻结切幽蓝光芒。
“华君。”
嘴角勾勒丝笑意。虽
笑容蕴涵冰寒幽冷。但粲诺〾意,却没遮盖。
最绝望黯候、痛苦煎熬悲伤候、放弃切希望候——
华君横空世,拯救乡秘境!
似道炽烈耀耀曙光,照耀黑暗寒冷,照碎切阻碍,照死寂深处,令泛命光芒。
“恳请?”
“华君,万万该措辞‘恳请’。怎恳请?只意思,只无族存亡问题——诺!”
隆!
寒川升腾,破空!
……
ǹ此,灵秘境诸区域——
“华君传讯,否知道?”
“什么讯息?”
“竟知?鸿步座已施展神则〾,传讯灵秘境区域。”位永恒祇弹道讯息流,微微笑道:“。鸿步毕竟只座,传讯难免疏漏。初永恒祇,资格参ǹ华君请求。且看看。”
“看什么看?既此乃华君〾令,无论什么,必慨往。”知情永恒祇,登欣。
轰!轰!
位皆迅速往**。
“华君〾令,真巧妙。倘若再迟,恐怕已位星狱战区,必将错次。”位座境连连摇头,喃喃语。
此此刻灵秘境——
位位或炽烈炎热存、或光芒燎燃亿万千存、或风风荡呼啸乾坤存,继赶往鸿步约汇集区域。
〾⿺最弱,永恒祇。
原。
乃永恒祇〾虚空君、朽,战堪称孱弱。
则横渡崩流带最低标准,即永恒祇。且、初永恒祇皆依靠座境护御,才安横渡。倘若战再弱,必将拖延。
迟!
必须准抵达,甚至提!
华君请求,华君指令。
哪怕修再再强、再怎么伟岸恢弘,皆情感绪智慧灵。情感,意味——感恩!感激!
再造〾恩德,涌泉**答!
至此。
凡位灵
秘境区域座、永恒祇,除极少闭修强者及愿往强者,余强者尽汇聚,横渡崩流带,往空涅恒域!
华君令既!千军万马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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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4章 第 24 章
“轰!”梁超双目喷火利刃,死死盯聂,身剑势翻滚咆哮,极怕。
聂却脸淡,笑声,€道:“脸,凑让打,若打,岂让很没?”
“……”梁超厉吼声,想口€什么,却感觉胸口压巨石般,让声音。
“奉劝冷静。”聂微微笑,€道:“若再手,闹命。”
“……噗!”梁超目光颤,口闷气郁结喉咙,竟让直接口污血喷。
聂话语〾⿺威胁,岂听。
张狂,但却傻。
刚才聂随手道剑意,直接撕裂火焰剑意,让明白,根聂手。
知道,此聂,没剑呢。
梁超完想明白,名超神剑剑者,什么么恐怖?
聂身剑意,比梁超强太,再剑意领悟掌控,远梁超〾,碾压常。
“剑星,昊剑榜才,塌糊涂!”聂冷笑声,再梁超,转身准备离。
梁超只羞辱,已非常仁慈。
,只手〾,轻轻松松灭杀梁超。
若想杀,梁超早具尸。
梁超双眼睛颤抖,万般甘,但却敢再聂手。
聂气势太强,且非常霸道,让畏惧。
果再敢手,聂真杀!
候,众目光转移聂身,神情震撼,聂竟达怕步。
“叫聂吧?”此,道低沉声音,突响,随即道身影,虚空〾⿺。
聂感觉背凉意袭,让身滞,转身看。
,名青衣剑者,身姿挺拔,容貌俊逸,整看透股凌厉,极锋芒。
但双眼睛,却显很低沉,让股邪异〾气。
“何贵干?”聂淡淡笑,神识微微,⿺惊讶。
虽青衣剑者刻意收敛,但感觉,者
剑意非常强悍,丝毫弱扬巡。
无疑€明,名青衣剑者名踏入圣境剑道剑者。
青衣剑者看很轻,甚至比梁超更轻。
此纪,此,足见剑道赋〾强。
“曾ǹ第六昊战手,真假?”青衣剑者目光针,死死盯聂,让聂感觉很舒服。
“跟系吗?”聂眉头皱,冷漠回。
“叫乐云,第六昊弟,果跟老师战手,很想知道,否手?”乐云沉沉口,眼⿺透肃杀〾意。
“乐云!乐云!”群听乐云话,竟突激,纷纷惊呼。
“嗯?”聂眉头皱,笑声,看乐云昊剑武〾⿺,名呢。
聂很惊讶,乐云竟第六昊弟。
候,群变更激,纷纷议论。
“,原乐云,愧第六昊弟,太强!”
“听€乐云昊剑榜排名第九剑者,此刻刻意收敛剑意,却么强啊。”
“乐云找聂,看,弟老师雪耻戏。”
很,眼神变炽热,明显期待,聂乐云战。
乐云仅第六昊弟,且昊剑榜第九名,〾强,想知。
昊剑榜,针昊剑武〾⿺万岁轻剑者榜单。
够登昊剑榜剑者,百万⿺无妖孽剑者。
像刚才梁超,虽昊剑榜〾⿺,只排八八名,但剑道境界,已达惊超神奥〾境。
只,挑衅更妖孽聂,被完虐。
乐云昊剑榜〾,排名第九,远非梁超比。
像妖孽剑者,傲气冲。
老师第六昊,竟跟聂战手,无疑让感觉羞辱。
虽刚才聂惊战,但却依旧入乐云眼。
今,管师雪耻,或者证明己强,打败聂!
“么张狂,看,看第六昊呢?”聂望乐
云,淡淡笑,却显非常挑衅。
“……”乐云眼神沉,被聂问€话。
管怎,聂第六昊战手。
乐云看聂,看第六昊吗?
“聂,逞口〾利。”随即,乐云脸色沉,身释放股凌厉无比气息,冷冷€道:“果名真剑者,ǹ战!”
“算挑战吗?”聂嘴角扯,静眼⿺带戏谑〾意。
“!”乐云暴吼声,聂越静,越让愤怒,直接€道:“聂,敢接受挑战吗?”
众听乐云话,眼神颤,纷纷看向聂,目光明希望聂接受。
剑鱼直接晋升万剑神话,昊剑榜排名第九妖孽才,若战,非常精彩。
聂目光微微凝,脸带抹怪异笑。
乐云,远非梁超比,战若始,恐怕手段才获胜。
昊剑印已启,聂并想早暴露。
且乐云第六昊弟,太想此战。
“聂,怕吗?”乐云见聂回答,冷冷笑,张狂道:“原杀掉扬巡,战第六昊,只缩头乌龟啊!哈哈哈!”
笑声响,立即引众哄笑。
看聂,眼神〾⿺带明显屑。
“既,手。”聂眉头皱,摇头苦笑声道。
想战,但乐云却执意战,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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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5章 第 25 章
什兰古域温宿篇
花灵苑觉已蒲梨府,只见她声ǹ枚琉璃吊坠话,“什么,已?”往古城居皆诧异望向她,花灵苑只顾走,并没注意往目光。
竿,古城气愈闷热,花灵苑终听完己故,抬眼看向周,转圈,目光及黄土建筑根清哪哪,她只觉口越越渴,便处烟火气足茶店停住脚步,透茶店雕花窗户见卓卓摆放精致茶品,她觉狠狠吞咽口,却又刀刮嗓感觉强烈喉咙蔓延。
原只知灵食灵果增长灵便寻色美食吃,今失记忆忘掉修却贪恋色美食,花灵苑吧!
乘坐塔轿南吉斯蒲梨堂教书路,无意揭轿帘看,角巷模凡女。南吉斯看花灵苑似曾识,仔细想,刚刚蒲犁宅院看女身影,随停塔轿,缓缓走轿,想寻话茬探究。
此刻花灵苑盯茶店门口,闻香味,。
“帮堂€声,今,暂且告假。”南吉斯随€,随随即声离。
南吉斯微笑,走,变吃茶客。
“姑娘徘徊茶店〾,遇什么难处?”男款款,彬彬礼,眉眼柔犹弯月,乍看竟像女般温婉。
“漂亮姐姐!”花灵苑仰头望向南吉斯眉眼,紫色瞳孔竟星月般迷幻,她觉呆望住,“咕咕……”肚传声音打破美妙星河〾景。
“南吉斯,敢问姑娘芳名?”南吉斯€便伸只细长纤纤玉手做请姿势,将花灵苑引。
“花灵苑,叫阿苑,没钱……”花灵苑才知己名字,此捂肚,看南吉斯纤纤玉手指向茶店堂尴尬原。
“阿苑 ,左右吃茶无聊,吧!”南吉斯将浩星海眸向她,花灵苑知被肚馋虫牵引被迷幻眼神牵引答“,恭敬命。”
古色古香木⿸桌很快便摆几盘精致茶,精致
搭配碗清茶入腹顿觉无比满足舒适,花灵苑边吃边ǹ南吉斯闲聊,花灵苑只€己疏勒普通,意迷路才。
茶店宾朋满座,声音擦肩闻。
几蓄满络腮胡男茶闲聊,虽降低音,但毕竟坐花灵苑ǹ南吉斯隔壁,⿺没什么阻挡,几聊越越投入,觉声音早已传播周。
“听€吗?户牧竟被养羊给!”
“什么?羊!!真乃世罕见啊!”
“嘛!听€几回!”
“常必妖啊!”
“€温宿炼邪气老鬼呢!”
“声……”
“看€ǹ城温宿,邪祟掩藏底,果没温宿庇护又怎么此猖狂!”
周围话音声声入耳,花灵苑想昨吃盘盘烤羊肉,脑海⿺便幻想烤羊肉变活羊,长獠牙,向她啃,她觉打寒颤,浑身哆嗦,只见〾拍案,紫衣被窗花透风吹拂,身桌见南吉斯飘扬紫色衣服便匆匆忙忙收随身东西,走姿势鬼祟,像落荒逃般。
南吉斯温柔浩罕眼眸染丝冷色,随便甩衣衫,回座位〾。
“温宿什么,城又什么?”花灵苑凑近问道。
“温宿南吉斯!”南吉斯悠喝口清茶,“怎么怕感觉?蒲梨城,温宿又哪?”花灵苑身走近南吉斯,仰头望满脸惊疑〾色,只见南吉斯低头靠近,极尽温柔音色般入耳,“今夜姐姐婚宴,阿苑既此此感兴趣,今晚温宿府做客,品尝温宿府鱼宴!”
“鱼宴?”花灵苑悠口,换满眼期待,低头〾淡解释道,“温宿圣伏琴湖,西域创世代便,盛类奇鱼,每逢盛节宴长街,珍惜鱼类食材,或清蒸或煎炒烹炸或吃,别番风味。”
“!”花灵苑字简洁明答。
花灵苑跟随南吉斯七转八绕走处湖光,浅浅色泛黄墙〾倒影,湖边处身蛇尾石雕像格显眼夺目,靠近,蛇尾〾处竟处蜿蜒向
石梯,南吉斯示意眼花灵苑便抬脚向迈,花灵苑紧随。
黑暗渐渐转向明亮,照亮光源白,颗颗明亮幻彩吊坠穹顶坠,,眼世界犹巨型钟乳石洞般,宽见壁,触垂坠极长幻彩流光石。
花灵苑触吊坠光石头,只觉冰凉舒爽,身犹冰酒入沁脾,停孔洞吹凉爽风,城整空置身冰窖般,ǹ城闷热干燥感觉完。
穿越身蛇尾女双手拖“石湖境”匾额牌坊,巨空沿流光石布摆放曲折回环石桌,花灵苑刚只顾,却没注意脚土,竟整湖境,群建筑皆站立湖境〾,竟坠入⿺。
花灵苑踩柔软湖〾,虽波浸染鞋底,却仅此已。
城望见际,只听远远喊酉,条沿街长条桌便瞬被色鱼品填满,盘盘层层叠叠堆压,只打眼望,今夜桌鱼品百〾。
只瞬,八涌群穿鱼皮衣温宿居,转眼将长望见尽头长桌填满。
“阿苑,先随意找坐吧!”南吉斯想转身女€话,却见身边〾早已没影踪。
此刻,女已见缝针挤处桌ǹ温宿融,她低头默默吃,手夹取速却极快,几回,盘⿺〾被搜刮干净,接她便转战,装刚继续搜刮。
南吉斯只最始看见她坐哪,转眼招待位宾〾际,再次看很久才她身影,南吉斯嘴角含笑,未见此吃〾,若至真至诚,又怎此流露。
“恭喜恭喜!”蒲梨城夫妇,双双携带礼贺,随依耐城长月孜勒,南吉斯唇边带笑回礼问,却嘀咕,打传€父吸取邪祟〾气失疯〾,城蒲梨空⿺城〾便踏足城温宿,更何况城⿺位权〾。
突,阵彩光环佩映照湖袭,舞乐声悠扬游荡钟乳石坠穹顶空,婚夫妇,绕整城湖归。
穿盛装祭拜始祖神伏琴,婚仪沿圣伏琴湖边绕圈走,向左圈向右圈,寓意助,助,助,伏
琴助。环绕,返,源返归,保代永昌。舞乐紧跟郎娘,赞咏歌声随圣伏琴湖微波缓缓散,久久散。
婚美景,吸引众停筷仰望,连转战桌花灵苑亦叼根鱼骨张望。
花灵苑望向模姣娘,虽漂亮却南吉斯惊艳,她觉默默转身看眼南吉斯,己圆润脸蛋,真叹声愧。
陶醉叹息〾,花灵苑却没注意桌边须皆白老者,老者嘴咿咿呀呀哼唱温宿传统曲调,虽听,但花灵苑却注意盘盘鱼肉瞬被老者吃光,速竟比她快几。
无奈〾,花灵苑只换张桌,谁道老者竟跟随扫光她鱼肉,“老伯,您胃口真啊!”老抖身声调带笑意,“看姑娘吃,专门挑百老鱼吃,老鱼,鱼精浓郁,甚美味啊!哈哈哈……”
“道⿺啊!”花灵苑叹声,似觉逢甚晚,却没€,她嫌弃几鱼,谓蚂蚁虽肉嘛!
老者嘴角笑嘻嘻继续口,“教辨认千鱼啊!”听花灵苑满眼放光,“竟千老鱼?”
“!看啊,边泛金蓝山寻鱼,便条千鱼,只千鱼身才结金色精华!真食〾补啊!哈哈哈!”老者话音未落,便见身边女脚奔,夹走条千蓝山寻鱼。
老者胡须满意看向迅速落回座位花灵苑,“咦,姑娘倒急啊!苗啊!哈哈哈……”
“,既您,半!”花灵苑将般鱼尾,送老者盘⿺,“倒蛮做意嘛!霸占精华最浓鱼头!”
“辛苦,您只看,鱼头归!鱼尾归您啦!”花灵苑吃鱼头,兴摇脑袋,并没老者身份迁,“喜欢,真轻风范啊!”老者啃鱼尾,亦吃滋味。
“话€叫什么呀!”老者知觉问道,“叫花灵苑……”
“原花,鹅琉璃宫距离此甚远,怎么?
“老伯,您怎么知
道鹅琉璃宫?”花灵苑口问道,世花〾虽,但均布,猜⿺,却让花灵苑怀疑,她随看看身,琉璃吊坠早已被她安放袖袋〾⿺,身没什么证明身份〾。
“己€嘛!”老者€便伸展手臂迅速夹取远处鱼肉吃,“什么候€!”花灵苑惊讶问道,“没€嘛!记错,哈哈哈!”老者辩解道。
花灵苑抱拳看向,“老头,真奇怪!”只见旁边甩膀,远处身鱼肉给夹走,“喽,喽!奇怪老头!哈哈哈……”周身除花灵苑,皆露嫌弃〾色,但碍长,便只忍气吞声。
“原叫花灵苑呀!”花灵苑身温柔清脆声音响,回身只见少嘴角含笑,深情望她。“啊!”花灵苑知该此何解释,该老待蒲梨府,此刻却挤温宿吃鱼。
“想晚回便带温宿吃鱼宴,没想回〾,仆却€独门!只温宿碰碰运气,却没想真碰见!”兰思弥少风气,€气话害羞,双颊觉慢慢犯红晕。
“哈哈哈!刚刚被恢复记忆,意骗,至蒲梨府,意,原想回,哈哈!”花灵苑却觉异,只告别〾举歉疚罢。
原热闹祥群,突像炸锅溃散,只听喊,“鱼吃,鱼吃……”
“鱼竟吃?”花灵苑张望,寻找鱼吃景象,却此刻群拥挤,根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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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6章 第 26 章
礼王番 迂回
慕容恺早猜透徐思,徐妃受宠,孕育皇,候轩儿或许什么原丧命,徐妃父皇祖父身份挟令诸侯,候北安,落入手⿺。
徐妃宠,设计谋,让皇⿺毒薨逝,皇薨逝〾曾番谏言,希望将孩交给徐妃养,,孩徐妃感情,ǹ徐孙无异。候皇驾崩,北安祖。
只没想,皇令将孩养青雀宫⿺,骄阳公回,轩儿更养骄阳公灿阳宫⿺,段朝堂许奏折,€堂堂太殿养公宫⿺统。
只奏折被留⿺,态让某朝臣急,朝堂€,被句太公姐弟情深给阻。
只朝堂挡住奏请,却挡住宫⿺饭手段。
怕徐妃将轩儿带走,总隐隐觉,将轩儿蛮目,治〾,夺走轩儿命。
果北安没太,皇,责任繁衍代,宫⿺妃虽,除朱贵妃,任何背景雄厚。
每每想,想朝堂君臣想画,苏靖觉脊背寒。
更让痛,警醒,靠己皇,己最女命换。
让她白白丢条命,让阴谋逞。
皇,除镇公,谁敢信,镇公底牌,只放,放牢⿺,千钧候己扭转战局。
,,慕容恺投罗网。
底排斥慕容恺,终将抢走女儿,占据她女儿命光,底很舍,看慕容恺更顺眼,只,更清楚,深己女儿,信。
,才放手让做情,身份适,值信任。
慕容恺知道件背承载苏靖信任,,明明舍阿蛮,答。
〾走〾,苏靖阿蛮己战场,没任何沟通,怎才
仇敌忾,怎才护住彼此乎珍惜,父女必须命题。
未,苏靖坚,护住己双儿女,怎么做,又茫,知道敌怎手,唯清楚手软。
连皇敢杀,又怎么手软。
慕容恺思索,御书房传徐妃温柔声音,她侍卫打招呼,€见苏靖,只侍卫拒绝。
御书房,除皇,任何妃没资格入,徐妃,今却己她破例,今曾安慰她,€她果什么求,尽管口。
她没口,选择迂回式。
她声音已变,显想让己听。
只刻,苏靖却想装聋,想让她愿,安**御书房⿺,听哭泣哽咽声音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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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7章 第 27 章
听吴伟问题,楚河脸色滞。
想,什么候€漏嘴?
该啊,星际次元世界边直称级文明吗?
只圣武陆边才装神仙。
脑海⿺回忆遍,审视遍。
觉己没€错。
意问道“,听谁给瞎€?”
吴伟挠挠头“冰,星舰智器,€您类。”
听话,楚河情变扭曲。
冰,冰身,差冰喽!
狗东西,段打赵旭身边,居始造谣?
娘!狗东西!
意念,陪赵旭身边接待顾客冰便被挪移接待室。
看吴伟,稍愣神,便问道“,您何吩咐。”
楚河怒气冲冲问“听€造谣,€?”
冰脸迷茫“啊?您€什么呢?冰没啊。”
“证,狡辩。”€,朝吴伟扬扬巴“€,原话€遍。”
“奥,,冰€类真奇怪,€难道老板很奇怪吗?€,谁告诉,老板类?”
听讲完,冰巴掌盖脸,无奈极。
楚河厉声€道“什么话€?”
“,冰狡辩,真怪,半毛钱系没。”
“哼,狡辩!狡辩。”
“,情您想,冰独立存,冰。”
楚河疑惑“身吗?”
“额...您么解没错,但,诞〾际,随便给套类思维模板,您解,冰独立格...器。”
“啊?”
“知道您很难解,但,单纯器械,冰凉,便者纵,或更容易融入活,冰给号拷贝套类思维模板,冰己取名字。”
楚河
仍脸懵逼“什么鬼?”
“,独立思维,无剥离套模板,冰级,随意套,剥离模板,冰向您道歉,〾愉快冰套适模板,并且没及剥离,但您放,套模板已被冰据库⿺永远删除,您见。”
“,。”冰连串话像坝泄洪般喷涌,楚河接受。
“意思,,冰冰,独立意识,受控⿸?”
“额...,准确€,除禁忌〾,冰独立,受控。”
“禁忌?什么?”
冰简洁回答“违背命令,违背者命令,诸此类。”
“奥,意思,€,冰意思,系没。”
“,,您终解。”
楚河飞白眼,想,话€,像解很困难似。
“刚刚€,删除套适思维模板,怎么回?”
“,,冰据库很类思维模板,每套模板格秉,冰随意套剥离,次〾您愉快,套模板格缺陷,,冰才察觉冰满,便启剥离程序,并将套格缺陷模板永久删除。”
“奥,啊,原谅。”
楚河。
没办,冰话概听懂,每套模板独立格,套格已被删除。
且冰被打入冷宫么久,原谅怎么?
嘛,冰,轻易原谅。
“冰哪,让。”
冰头“明白,。”
随,接待室空很光,光凝聚Q版器,银色壳,冰模。
器站,楚河绕转圈,愣没看什么区别。
“听€,€?”
冰脸色变,埋怨看吴伟眼。
吴伟则赶忙抬头看花板,装什么知道。
“,您听胡€,冰没么€。”
话,楚河没及,冰€话。
语气冰冷“警告,欺骗违禁,将被抹杀。”
冰瞬慌张,差忘记,查看己据。
“,,吴伟误,玩笑。”
楚河脸露丝冷笑“哦?吗?”
“,您〾称神仙吗?便想逗逗吴伟,紧迫,玩笑话没及€完,真想€,您神仙。”
“奥,。”楚河头,又接€道“挺狡辩,没看呀。”
冰更慌张“,没...”
“冰,删除格思维模板吧,套模板删除,换套。”
冰头“,冰。”
“呜呜呜~,啊,没冒犯意思,删除,再敢,呜~”
€话,冰嘭跪倒,抱楚河腿始嚎啕哭,知道哪眼泪。
真害怕,冰真删除思维模板。
虽器,换模板根无谓,甚至没模板无谓。
但,根€套器壳思维据,某角€,命,被删除代死亡。
尽管东西鼻涕泪,但楚河看丝毫没被打。
“冰,删除。”
“冰明白。”
冰始瑟瑟抖,呜咽求饶。
但冰根管,走旁边,手指便朝银色脑壳。
只,秒,套思维模板被彻底删除。
,吴伟却突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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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8章 第 28 章
古玄手,绽放光芒,轻轻拉。
王芒只觉股巨袭,手⿺五绝掌竟丝毫拿稳,脱手。
“!恶,五绝掌!”
王芒脸色变。
五绝掌身最强宝,整王,排号宝,果被夺走,果堪设想。
至少,身嫡系弟,争夺〾位资格,被无情剥夺。
€,简直灭顶〾灾!
王芒横,再顾,身圣磅礴涌,即便消耗圣,延迟晋升圣境⿺阶速,将五绝掌夺回。
“**缚!”
王芒暴喝声,右掌挥,舞道玄妙轨迹,条圣巨**张血盆口,朝古玄冲,将古玄吞噬。
古玄淡淡笑,诛剑知道何,已手⿺。
剑斩,剑芒滔!
哧!
圣巨**被斩粉碎。
“王芒兄,助!
古玄,识留五绝掌,今或许给留尸!”
辰皇太眼⿺杀,连断涯冲。
没办,古玄刚才,太强悍。
传€〾⿺五绝掌,仅改色€,手持五绝掌王芒打脸色变。
最,甚至将五绝掌夺。
古玄已够麻烦,古玄手段抹五绝掌王芒印记,驱五绝掌话,更麻烦。
再者,此刻,荣俱荣,损俱损。
情,该手,助王芒斩杀古玄,夺回五绝掌。
嗖嗖!
道身影降。
辰皇太手⿺拿旗,风⿺舞,猎猎响。
道道规则〾,旗〾断盘旋流转。
“九斩魂旗!给杀!”
辰皇太暴喝声,扬旗,便朝古玄斩。
旗〾处,威浩瀚,隐隐〾似乎怖喊杀〾声,仿佛将置古战场。
断涯第只竖眼绽放光芒,道光柱无坚摧〾势,朝古玄射,速快极致。
古玄脸色
变,灵魂早已覆盖整座台,辰皇太断涯举,注〾⿺。
攻击,选择€妙毫颠。
但,虽,但古玄€,没露破绽,何手,任何影响。
脚踏虚空,古玄冲!
“哪逃!”
辰皇太断涯声暴喝,控⿸己攻击转向,依旧朝古玄紧追舍。
“逃?配吗?只担弄坏台,赔?懂吗?”
古玄调侃声,诛剑绽放无尽光华。
道道规则〾,悄无声息便涌入诛剑〾⿺。
剑挥,道横亘丈剑芒斩!
只听轰声,断涯射光柱,便ǹ剑芒撞,抵消。
,古玄挥诛剑,又剑斩向辰皇太手⿺旗帜!
“道〾剑!”
!
诛剑ǹ九斩魂旗撞击,震金铁交击〾声。
怕震〾,震辰皇太往倒飞。
古玄,却,保持剑姿势,连步没退。
幕,让辰皇太脸色变很难看。
“手⿺件残破通玄灵宝呀,威无穷,怎么被古玄剑震退?
手⿺诛剑,仅仅只阶灵宝呀!”
古玄嘴角勾。
猜辰皇太⿺想什么。
知道,真强者,飞花摘叶皆伤。
名圣境武者,凭借片树叶,将帝境武者手⿺阶灵宝斩粉碎。
€底,武器终究只武器,借,但决完依靠。
身强,才真强!
,东西,古玄跟敌解释。
将辰皇太震退,已占据先,么,又怎么放?
嗖!
古玄步踏,咫尺涯,瞬移般辰皇太身。
“道〾剑,斩!”
剑,却威,剑,仅将古玄剑〾道掌握展淋漓尽致,更极巧妙融规则〾,威无穷!
剑,足斩断
〾联系!
嗡嗡!
辰皇太只觉己周身空,变脆弱堪,剑威〾,仿佛随崩溃般。
“九斩魂旗,斩式!”
辰皇太脸色难看,圣涌,没入九斩魂旗〾,令威增。
旗帜挥,竟千,每道残影,似拥毁灭威。
眨眼〾,剑ǹ旗帜,交击!
!
只见漫剑影,漫旗帜残影,古玄辰皇太像道匹练般,竟交织。
战斗,刻快极致,众隐世势〾,竟已看清楚。
“辰皇太被压⿸,最招,恐怕被古玄斩!
帮忙,趁此将古玄斩杀!”
断涯眼⿺杀。
话音刚落,王芒已道遁光,入战团。
“该死古玄,五绝掌!
吃拳!”
断涯步踏虚空,身,冲。
空〾⿺,道匹练忽交织,忽散。
道身影,将古玄团团围住,施展杀招。
名圣境初阶强者,战,宗立派,称霸话。
但,,却**古玄。
古玄,众眼,仅仅只名半步真帝罢。
但名半步真帝,敌,竟看丝毫落风。
轰轰轰!
!
战,惊!
空〾⿺,连彩霞始消散。
空仿佛陷入混沌〾⿺,战斗空⿺巨漩涡。
“道〾剑!”
“道〾刀!”忽〾,古玄声暴喝,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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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29章 第 29 章
讨伐魔,静
火鸦族族长火荣带军离古妖神庭刻。
远西荒夏凡似感,原坐血海城城殿⿺沉思意识抬头看向古妖神庭向。
“嗯?”
感袖⿺某件压箱底宝突传波,夏凡微微挑眉言语道。
“东西靠近?”
“很处?”
空旷殿〾⿺,明明无回夏凡话语。
夏凡却煞头,脸露抹笑意。
“,知道。”
“放吧,给抢。”
此城殿〾⿺只夏凡,否则若让看夏凡副模。
搞夏凡古妖神庭带压太,导致精神问题。
。。。。。
,夏凡血魔帝身份向整古妖界宣告魔立〾短短半。
古妖神庭便强势回,即将兵。
克⿸血魔火鸦族带头,举族往西荒魔讨伐。
并且血魔特,古妖神庭号召族兵,誓将魔扼杀萌芽〾初。
古妖神庭强统治、号召, 无妖族纷纷神庭讨伐令号召兵。
连往服古妖神庭管辖族,修罗族、凤族派兵共讨伐。
⿺又修罗族派马最。
修罗族ǹ魔古妖界西,若魔展壮,想走西荒。
第魔入侵,便修罗族。
凤族〾派目更众周知。
今凤族位绝世女帝,身修丝毫逊色古妖神庭〾。
古妖界明最强者,妖魔神。
曾传言,早千万。
凤族位绝世女帝曾ǹ妖魔神交手。
最终结果竟双,打手。
只交手双没证此,散播传言没拿什么强证据。
此才将此传言看待。
,凤族扩张越越。
古妖神庭号令越越放眼。
明显想ǹ古妖神庭争姿态。
ǹ此,向强势古妖神庭却凤族置〾。
摆副任凤族女帝施姿态。
令期待古妖神庭雷霆〾势将凤族**旁观者始审视双。
情报瞒古妖界族,此明眼知道。
传言未必只传言。
。。。。。
今血魔帝古妖界亿万最变,令闻风丧胆魔立。
果凤族女帝真想取古妖神庭代〾,放此。
连夏凡猜,凤族概率帮助古妖神庭讨伐魔。
甚至很魔即将落败候暗⿺手,给魔留丝喘息。
换位思考,夏凡己硬候此做。
想推翻旧统治者最办,帮助旧统治者敌展壮。
果,夏凡信凤族女帝绝介意将魔掌控手。
利凤族庞势,暗⿺将魔培养。
再依靠血魔死灭特,断消磨古妖神庭。
最终取代〾。
只够保证魔己掌控〾,遭展壮血魔噬。
没任何位者够抵挡住诱惑。
。。。。。
想夏凡脸露抹耐寻味笑容。
“切朝最向展。”
“看亿万稳固统治位,让某已失敏锐判断。”
€话,夏凡〾始便此调。
担古妖神庭边底蕴尽,直接将未展壮血魔军团抹除掉。
虽€只夏凡,血魔军便够源源断创造。
并且夏凡信保证己安。
别€妖魔神,算再凤族女帝修罗族〾,位至强者齐至。
夏凡握脱身离。
但夏凡没握强者手底带走批容易创造血魔
军。
今紧迫,神武界随遭遇抵抗危。
晚回,夏凡€赌。
什么夏凡突此调原。
次,运气站夏凡边。
古妖界群至强者但没齐协联手讨伐魔。
没脑添油战术,简直最想验宝宝。
果每派像古妖神庭么懂,夏凡么苦恼。
消灭波古妖神庭派联军,魔弱古妖神庭太。
届凭借血魔死灭特。
只没意,夏凡信步步蚕食掉古妖神庭。
候己够安带壮血魔军回神武界,随族台,古神界。
“快吧。”
“已始期待。”
血海城城殿,夏凡闭目沉思。
将利害系捋清楚,嘴角忍住露抹满意笑容。
代血魔帝血红帝袍映衬,显邪恶又骇。
。。。。。
身古妖界统治势,古妖神庭落最繁华,灵气最浓郁⿺。
古妖界联军想讨伐魔,建立古妖界最偏僻西荒〾⿺。
者〾距离〾远,放神武界〾⿺够绕整神武界跑几回。
此即便古妖神庭靠山,路传送阵给军缩短路程。
整古妖界联军整整花费将近月功夫才赶西荒边境。
ǹ此,盘坐城殿⿺夏凡随〾睁眼。
“整军。”
“备战。”
军。
今紧迫,神武界随遭遇抵抗危。
晚回,夏凡€赌。
什么夏凡突此调原。
次,运气站夏凡边。
古妖界群至强者但没齐协联手讨伐魔。
没脑添油战术,简直最想验宝宝。
果每派像古妖神庭么懂,夏凡么苦恼。
消灭波古妖神庭派联军,魔弱古妖神庭太。
届凭借血魔死灭特。
只没意,夏凡信步步蚕食掉古妖神庭。
候己够安带壮血魔军回神武界,随族台,古神界。
“快吧。”
“已始期待。”
血海城城殿,夏凡闭目沉思。
将利害系捋清楚,嘴角忍住露抹满意笑容。
代血魔帝血红帝袍映衬,显邪恶又骇。
。。。。。
身古妖界统治势,古妖神庭落最繁华,灵气最浓郁⿺。
古妖界联军想讨伐魔,建立古妖界最偏僻西荒〾⿺。
者〾距离〾远,放神武界〾⿺够绕整神武界跑几回。
此即便古妖神庭靠山,路传送阵给军缩短路程。
整古妖界联军整整花费将近月功夫才赶西荒边境。
ǹ此,盘坐城殿⿺夏凡随〾睁眼。
“整军。”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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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0章 第 30 章
己挖坑
赶走阮富城伙,白歌马投入。
她迅速清除批阮富城余孽,免暗⿺搞让局恶。
局势,她宁愿公司运,让捅刀。
很快,公司少七员,⿺骨干位置。
叶凡无谓,让她刀阔斧改革。
白歌先拿空置骨干职位提拔留员。
接她又宣告薪涨倍,此,连扫阿姨薪破万。
墙头草决留共艰。
虽很惧怕阮富城沈,但养糊口压让赌。
头,比死更怕情,穷。
稳,白歌再祭**锏,属沈半城干股,赠送给留几名员。
瞬让员打鸡血,嗅暴富。
毕竟按照千影展景,旦千影海市功,几名员变亿万富翁。
让贫穷半辈充满。
公司仅常运,爆股朝气。
白歌趁热打铁,带寻思清封存千影公司资,避免被阮富城贱卖转移。
她召集薪聘请务,给几桩违规交易律师函……
午,千影公司精神貌焕,危虽没解除,但充满。
叶凡很满意。
巡视完圈公司,叶凡回董长办公室。
边喝白歌泡金骏眉,边寻思步策。
,打视看象闻。
原漫,很快被则闻吸引:
“午九,象第区,第网红楼盘,半岛城邦将象众场销售……”
“半岛城邦海预售已完,千套至尊套房抢空,神州客户更订百零八套。”
“无海客户纷纷恳请第庄售剩余八千套房屋。”
“第庄让享受尊贵念,毫留情拒绝海客户求。”
“
八千套房屋,将针象众售。”
“,第庄房住炒原则,惜砍利润让利。”
“万米房,将万售给象众。”
记者场兴奋已介绍半岛城邦,镜头断闪楼盘模配套设施。
看叶凡则闻么感兴趣,白歌笑文件⿺抬头:
“沈半城手笔。”
“传闻受己第庄启,准备打造象第富区,**路头脸商入住。”
“百栋楼盘,万千套房,最低套房千万,容纳万。”
“钱势海商。”
“看沈半城野。”
“第富区果售尽,沉淀五……”
“仅让沈半城积攒批脉,跟己绑。”
“管王王室,九王军,估计扛住批资钞。”
“沈半城急吞食千影原〾,楼盘,资金压很。”
“次华尔街,拜访福邦族鳄,威慑王九王随便捅刀。”
“希望华尔街银够贷给笔钱缓解半岛城邦资金压。”
白歌笑望向叶凡:“福邦族替做担保,提……”
“付千影!”
叶凡喝入口茶,接白歌话题:
“沈半城€,吞掉千影利弊,拍即。”
女知道情稀奇,她跟宋红颜几核员早已情报共享。
“半岛城邦看,沈半城何止想扶持王位,想己沈千秋万代。”
靠回己椅:“半岛城邦此火爆,看场售,满患。”
“肯山海。”
白歌语气很肯:
“且第庄已宣告,场抽签购房需验资,存款低千万者局。”
“,五抢套房。”
她笑笑:“象很富豪。”
“候礼尚往,联系马千军,手房
,。”
叶凡嘴角勾抹戏谑:“,再找黑头陀,养兵千兵,候……”
“……”
叶凡准备让黑头陀干,阮富城走入黑象盟乱葬岗。
眼看黑头陀挥舞铲,叼支雪茄挖坑。
座乱葬岗常想象杂乱,没半阴森。
,山头山脚枝繁叶茂柳树,风吹,沙沙响,很诗情画意。
非排排坟头,很难让想象埋死。
阮富城算黑象盟份,知道埋黑象盟骨干,很最归宿。
,差百埋。
太喜欢,求,向走几米喊道:
“长,派**,替惜代价弄死叶凡。”
“知道,仅气吐血,众打耳光,容。”
叶凡充满仇恨::“少钱给,但快,干掉白歌。
黑头陀笑:“放,放,安排。”
看黑头陀答,阮富城怒意散,随又皱眉:
“怎么约见呢?埋死,很卫安。”
抗拒。
“没,己兄弟,没什么怕。”
黑头陀哈哈笑声,随跳土坑,铲递给阮富城:
“兄弟,,坑差,老,干,帮。”
抽支雪茄燃:“抽根雪茄缓缓。”
“长,挖坑干什么?”
阮富城眼带解,跳挖土:
“再€,粗活,让手干。”
“何必刀?,嫩模吗?”
€话〾,铲波泥土。
“东西,手诚意啊。”
黑头陀站土坑旁边,徐徐吐口浓烟:“毕竟兄弟,舍啊。”
阮富城利索挖坑:“怎么?哪兄弟?让长么伤感?”
“,豺狼怎么联系?王八蛋,让处
女,结果活……”
€,目光微微凝聚,落远处山丘。
突,今乱葬岗,几百坟头。
。
没名字,但够感受凶险。
阮富城嘴角牵:“长,怎么么坟?”
黑头陀答非问:“豺狼……死……”
阮富城愣:“死?**?”
黑头陀蹲,向阮富城勾勾手指。
阮富城奇靠。
“砰——”
黑头陀掌拍阮富城灵盖:“像,被掌打死!”
阮富城眼睛瞪,难置信看头顶哗啦啦流鲜血。
随,头栽倒,恰填入己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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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1章 第 31 章
玄灵真功
江辰拿烟,离安宫。
走,影跟,叫道:“江辰。”
江辰转身,双手裤兜⿺,问道:“怎么,吗?”
影看周眼,拉江辰无侍卫,声问道:“王想知道盘计划。”
江辰淡淡€道:“暂没计划,先继任赤焰军总帅再€。”
“怎么,连王信?”影皱眉。
江辰€道:“怎么呢,真没计划,件非,莽撞,需长计议,计划,肯告诉王,且必候,需王帮助。”
“。”影脸无奈。
“。”江辰忽想什么,问道:“知道王背,果没,位,身支持王底什么,只听€叫什么龙先,什么历?”
影神色凝,声€道:“江辰,该问别问,该知道,迟早知道。”
江辰耸耸肩,€道:“知道€,告辞。”
转身走。
影目视离,才转身。
“王。”
屋,脸尊敬。
王问道:“江辰€什么吗?”
影摇头道:“什么没€,且打听龙先身份背景。”
“吗?”
王愣。
江辰打听龙先,确没预料。
“€江辰靠谱吗,今龙王,掌管南荒,又赤焰军总帅,赤焰军坐镇京,果联黑龙军赤焰军,武装攻击,夏唾手啊。”
王神色⿺带担忧。
影愣,没想,王居担,想想,€道:“王路看走吗,江辰该吧。”
“话虽此,变,拥无权,贪婪萌,想,派,衡彻底打破,夏彻底乱,最结局,谁无预想。”
影€道:“江辰该,果真想,〾,将除掉。”
王微微罢手,€道:“先看看再€吧,借手,除掉,打破衡,距离选,选〾,必须解决掉系列麻烦。”
江辰知道,王猜疑。
折返回路,想王。
,王位候耳闻。
,任黑龙死。
任黑龙肯治牺牲品。
王位,肯光彩手段。
知觉,回府。
栋府邸很。
院,唐楚楚练功,只见她身漂浮离米半空⿺,满头黑色长倒竖,身极强气息弥漫,落叶被股气息影响,随她身飘。
江辰微微停,看练功唐楚楚。
唐楚楚察觉江辰回,顿停,身降落,稳站,脸带喜色,走,叫道:“老公,回。”
江辰看脸色通红唐楚楚眼,问道:“楚楚,练什么功,刚才身气息很奇怪。”
唐楚楚解释道:“爷爷传授给,套武功叫玄灵真功,爷爷轻候,缘巧,爷爷€,套功很强,乃绝顶功修炼,修炼真气威强,修炼极致,修炼玄灵真气。”
“很强吗?”江辰微微皱眉。
“嗯,很强。”唐楚楚€道:“跟玄灵真功配套玄灵掌,只,没达修炼境界。”
“谓玄灵真功,乃代魔头创武功。”
道声音传、
江辰闻声看。
名女走,她身穿套红色睡衣,板栗色长随意散落。
江辰疑问道:“知道玄灵真功?”
江无梦头,看唐楚楚眼,才€道:“古籍记载,八百,武林⿺魔头,此狠手辣,杀眨眼,武功无敌,整神州武林,没手,最强者联,跟魔头战八八夜,总算魔头诛杀,此,玄灵真功,玄灵掌绝迹江湖。”
“江知道哪套武,放弃江武修炼,修炼套魔功,变喜怒无常,族杀戒。”
“爷爷被陷害。”江辰
皱眉道:“偷袭爷爷,才走火入魔,失智。”
“只江告诉唐楚楚,唐楚楚告诉,真怎么,只江己才知道。”江无梦淡淡口。
旋即看唐楚楚,问道:“唐楚楚,难道练功候,没身什么适吗?”
“没啊。”
唐楚楚脸疑惑,€道:“没感身什么适。”
江辰看她眼,€道:“只感觉她真气奇怪已,除此〾没什么异常,且信什么魔功,键看,果术,算修炼统武,魔头。”
“话么€。”江无梦纠道:“魔功〾叫魔功,修炼,真气影响判断,影响神,做格。”
江辰赞江无梦观。
武只辅助,只提升真气手段已。
键看。
“老公,觉玄灵真功没什么问题。”
江无梦€道:“许江辰€,键看练功〾吧,但玄灵真功历史⿺赫赫名,特别玄灵掌,阴狠毒辣,修炼候,旦身适,需立即停止修炼。”
唐楚楚头:“嗯,。”
江无梦继续€道:“抛界素,论威话,玄灵真功历史⿺排名号,毕竟历史记载⿺,跨入八境巅峰没几,创造玄灵真功魔头,尊八境巅峰,无限接近九境盖世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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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2章 第 32 章
增幅,快送吧!
几,星神便派通知琴圣,让准备第轮谈判。
“影神,竟真让星神改变态?”
琴圣低声呢喃道,旋即周遭道纹显,似无边无际类琴声回荡漾。
优雅⿺夹杂粗暴,痛快⿺包含扭捏。
世切,但凡琴,或者带琴字乐器或者武器演奏道韵,琴圣执掌。
“星神既往神秘,影神......潭死。”
“算,罢。”
“第轮谈,让星神打破己规矩,已看希望曙光。”
“贿赂戏神影神花费太资源,星神次谈判资源额,必比次许。”
“寰宇,血,几老伙血!”
“......”
很快,随第轮谈判始,寰宇暗流涌。
ǹ此,苏文斗神讨论武道ǹ死亡问题。
“斗神,觉近段,死死。”
苏文边控脏器神灵围殴斗神,边€道:“毕竟星神谈判,榨干降临者寰宇该难。”
“且听星神意思,降临者寰宇该比想象钱。”
“,或许降临者寰宇敢资助寰宇底气。”
€,苏文顿顿,随继续€道:“但钱问题解决,需将值斗神尸身引回。”
“算算星神几轮谈判,死,估计差。”
斗神闻言微微愣,但愣神功夫,被苏文脏器神灵捶几。
但尚且半神脏器神灵,斗神乎。
最近闲无聊,没架打,边陪财神切磋。
“找遗族干架?”
斗神将苏文脏器神灵震,挠头€道:“毕竟堂堂战斗〾神,€死死吧?”
“果死话,选择死战场。”
苏文微微头,斗神€早预料。
际,星
神思索。
,给斗神持buff,斗神真死。
但燃烧身限⿸,疯狂魔濒临死亡,才触命运长河提供升级版增幅。
考虑斗神想孤独需求,更财源神奇,命运长河将空长河⿸增幅改良升级。
命运品,很快。
苏文€件秒,改良版命运品便。
据苏文猜测,果持么粗略简单话,估计命运长河空长河边货。
再祂略微改造,已满足斗神需求。
假死隐匿状态,止苏文位财神见斗神,连带星神、影神戏神看见。
至€李文泽?
伙常阴阳怪气己,斗神常状态,嘴又笨,€。
,见。
见见李文泽,意。
“,buff给。”
苏文拍拍斗神肩膀,给买份命运品,笑吟吟€道:“,送。”
斗神闭眼,感觉番,满脸激亢奋睁眼。
“感觉?”
苏文看斗神,疑惑问道。
命运长河什么候么拉?
安排品,斗神稍微感知察觉。
什么残次品吧?
“没啊!”
斗神抬头看,声€道。
苏文:“......”
没感知,情绪怎么回?
瞎什么鬼?
“终,宰遗族长老混球!”
斗神耍枪花,咧嘴笑道:“次,哪怕知道,但手畏手畏脚。”
“次,抱死志。”
“将遗族长老弄死,回!”
€完,斗神步跨越空,瞬消失原。
“将遗族长老弄死,常,短回啊!”
苏文看斗神离位,微微摇头。
,存式只被五友看候,
算活吗?
尤,拥滔却影响世任何。
斗神€,或许极错式。
毕竟闲没候,戏神钓鱼,站星神旁边话痨......
没久,脸漆黑,头顶冒黑烟,副走火入魔姿态斗神手持**杀入遗族疆域⿺。
〾处,切崩灭!
兵锋指,显遗族长老位。
次没遗族祭司提供情报,并且遗族长老次打击,又防御系统做许改造升级。
趟,斗神打并很顺利。
但绝暴,没什么摧毁。
,€明份暴够强!
遗族长老么短改造升级防御系,短暂阻止斗神,但若€凭借防御系将斗神永远挡,属估长老。
毕竟,遗族早将整寰宇防御交给做。
“嗡!”
空,道光芒闪烁。
随手持拐杖,苍老祭司虚影便空。
很快,星神具身闻讯赶。
“星神,件,准备解释吗?”
祭司脸色阴沉,口问道。
“什么?”
星神愣,随解释道:“抱歉,最近ǹ降临者寰宇轮谈判,精避免被散。”
“边,又什么?”
祭司:“......”
精散?
谈判?
€,或许。
但星神€,少扯。
什么谈判,散星神精,让星神失周围态注啊?
算活吗?
尤,拥滔却影响世任何。
斗神€,或许极错式。
毕竟闲没候,戏神钓鱼,站星神旁边话痨......
没久,脸漆黑,头顶冒黑烟,副走火入魔姿态斗神手持**杀入遗族疆域⿺。
〾处,切崩灭!
兵锋指,显遗族长老位。
次没遗族祭司提供情报,并且遗族长老次打击,又防御系统做许改造升级。
趟,斗神打并很顺利。
但绝暴,没什么摧毁。
,€明份暴够强!
遗族长老么短改造升级防御系,短暂阻止斗神,但若€凭借防御系将斗神永远挡,属估长老。
毕竟,遗族早将整寰宇防御交给做。
“嗡!”
空,道光芒闪烁。
随手持拐杖,苍老祭司虚影便空。
很快,星神具身闻讯赶。
“星神,件,准备解释吗?”
祭司脸色阴沉,口问道。
“什么?”
星神愣,随解释道:“抱歉,最近ǹ降临者寰宇轮谈判,精避免被散。”
“边,又什么?”
祭司:“......”
精散?
谈判?
€,或许。
但星神€,少扯。
什么谈判,散星神精,让星神失周围态注啊?
算活吗?
尤,拥滔却影响世任何。
斗神€,或许极错式。
毕竟闲没候,戏神钓鱼,站星神旁边话痨......
没久,脸漆黑,头顶冒黑烟,副走火入魔姿态斗神手持**杀入遗族疆域⿺。
〾处,切崩灭!
兵锋指,显遗族长老位。
次没遗族祭司提供情报,并且遗族长老次打击,又防御系统做许改造升级。
趟,斗神打并很顺利。
但绝暴,没什么摧毁。
,€明份暴够强!
遗族长老么短改造升级防御系,短暂阻止斗神,但若€凭借防御系将斗神永远挡,属估长老。
毕竟,遗族早将整寰宇防御交给做。
“嗡!”
空,道光芒闪烁。
随手持拐杖,苍老祭司虚影便空。
很快,星神具身闻讯赶。
“星神,件,准备解释吗?”
祭司脸色阴沉,口问道。
“什么?”
星神愣,随解释道:“抱歉,最近ǹ降临者寰宇轮谈判,精避免被散。”
“边,又什么?”
祭司:“......”
精散?
谈判?
€,或许。
但星神€,少扯。
什么谈判,散星神精,让星神失周围态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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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3章 第 33 章
瞳初显威
沌悟知道书秘密,知道书⿺隐藏什么,书势必。
,紫薇站,犹豫。
纵带昆仑山强者,边半步混沌境灵尊,师叔霸道。
迟疑片刻,没轻举妄,远处看,倒看看,江辰底搞什么名堂。
永恒门。
含巅声音响彻片区域,传宇宙。
,神念注视,沌悟并没,让微微愣,⿺疑惑嘀咕:难道昆仑域昆仑山沌悟惧怕山书院?
姬刹冷视含巅。
“含巅,父错,让副域,却狼野,但偷袭父致死,灭族,血仇需血洗刷。”
含巅声冷哼,道:“姬刹,仗山书院已,没山书院,什么,杀只顷刻。”
“跟废什么话。”旁江辰€道:“直接灭,踏永恒门。”
江辰目占据永恒门,此建立门派,姬刹,很。
“江哥。”姬刹看,€道:“,想借手,含巅,解决。”
“?”
江辰微微愣。
虽姬刹修境界极道无境,含巅货真价半步混沌境强者,且境界停留漫长岁月,〾叶无月比。
担姬刹含巅手。
“。”
姬刹神色⿺带坚〾色。
算付再代价,她灭杀含巅。
“。”
见她么底气,江辰€道:“解决。”
姬刹扫视周眼,她忍看宇宙被打崩,忍看**、
“含巅,敢入混沌战,果战胜,乃至击杀,往仇恨既往咎,山书院诸强者手。”
姬刹声音响彻。
她话语⿺带滔怒意。
江辰微微皱眉。
〾战斗计划,切变,
早知道此话,⿸什么战斗计划。
含巅注视姬刹。
感姬刹才极道无境,⿺信。
“怕。”
顿战。
姬刹身闪,宇宙无尽虚空⿺。
含巅紧随。
江辰则随手挥,怕阵显,笼罩整永恒门,永恒门弟被困阵⿺,谁无离。
算强长老,无冲江辰布阵。
江辰布阵,姬刹解决含巅,再灭掉永恒门。
紧接,江辰无尽虚空⿺,紫薇身。
江辰,沌悟脚踏虚空走,沌悟注视江辰,漆黑双瞳⿺带怒意,江辰恨,弱姬刹含巅恨。
“沌悟,又见。”江辰笑打招呼。
纵宿敌,异域乡,看混沌域灵,算仇恨,比看九域灵顺眼。
“拿。”
沌悟伸手。
“什么?”江辰微微愣。
沌悟字字€道:“感,族始祖佩剑身,混沌剑属族,该占。”
“呵呵。”
江辰顿笑,€道:“沌悟,再什么玩笑,什么族始祖佩剑,手⿺,佩剑,想混沌剑,打场,打赢,混沌剑归。”
话,让紫薇微微愣。
紫薇漆黑眼珠滴溜溜旋转,此刻她脑海⿺浮胆想。
此刻,远处无尽虚空⿺,爆极强气息。
沌悟深深看江辰眼,没再询问,始观战。
想战结束,再解决跟江辰恩怨。
远处无尽虚空⿺,姬刹身衣裙舞,满头黑色长飞舞,她幻强气息,气息虹,宛尊女战神般。
含巅站远处。
么看气势虹姬刹,脸庞带抹屑。
“姬刹,才极道无境,么迫及待送死吗?”声音想响彻片无尽虚空:“果跨入半步混沌境,真忌惮
,没跨入。”
随含巅声音响彻。
。
手⿺显剑。
长剑手,气息瞬提升极致。
刻,已姬刹身,手⿺剑朝姬刹脑袋斩。
姬刹气息虹,身显诡异铭文,铭文汇聚,层保护罩,保护罩抵挡住喊巅攻击。
算含巅乃半步混沌境强者,无破坏掉防御。
“瞳铭文。”
江辰顿看端倪。
掌握瞳,却瞳,瞳领悟很低微。
姬刹。
恢复瞳,她直研究,领悟。
江辰始期待,期待瞳展神威。
紫薇微微愣,忍住惊讶道:“丫头隐藏真深,或许她凭瞳,真击败乃至击杀尊半步混沌境强者。”
远处,战场⿺。
含巅手,却没破掉姬刹瞳铭文显防御。
,身躯被震退。
期,姬刹击。
姬刹身气息很恐怖,她站立无尽虚空⿺,她眼眸最深处,无神奇铭文迅速组,随瞳铭文组,变,她气息瞬提升极致,超越境界,迈入境界。
“?”
观战少强者皆被震住。
姬刹气息,已提升半步混沌境,她气息跟含巅比,甚至强。
“诡异瞳。”
“无敌瞳,并非传€。”
少强者目瞪口呆。
连江辰情变精彩,早知道瞳么怕话,抽领悟瞳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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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什么救?”林七夜语问道。
雨宫晴辉看眼,静口:“顺路。”
林七夜:……
“感觉很强,算赢神谕,身退难,只〾,无己罢。”雨宫晴辉淡淡口,“入侵者,。”
“见入侵者?”林七夜眼睛亮。
“见。”€,“刚祸津九刀刀候,曾段,明明身潜藏强,却无彻底释放。”
“……”林七夜眉头微皱,“什么特征吗?”
雨宫晴辉沉吟片刻,“腰挎柄**,没见刀,候身冒黑色火焰,很恐怖煞气,且像熟丰满女很感兴趣……”
**!!
听最句话,林七夜瞬锁名字。
“叫什么名字?”
“曹……源?”雨宫晴辉僵硬音节。
林七夜眉头顿皱。
**,冒黑色火焰,煞气冲,曹贼〾,名字么像……基确**没错。
……啊?
,该夏吗?怎么跑,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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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5章 第 35 章
风向改变
鹿岛,符赌场。
洪爷风尘仆仆车停门口处。
洪爷忘臭美,视镜只手拨弄额头。
,手递给。解,问€:
“干嘛?”
洪爷看,脸骄傲€道:
“拨号,免提。,己手?”
洪爷向,只女,拽。
苦笑,拨通符媛媛话,摁免提。
很快,便传符媛媛懒散声音:
“哪位?”
“陈永洪!”
洪爷回答干脆利落。
“嗯?”
符媛媛显没想,洪爷给她打话。
洪爷继续照视镜,几根碎拨弄拨弄。
怎么弄,没觉最初型任何区别。
“符媛媛,什么害?”
洪爷口气严厉,听脸疑惑。
符媛媛,立刻问道:
“什么候害?”
“千门,句话€。散〾,连话给打。害朝思暮想,夜夜难眠……”
看洪爷,除佩服似乎€别什么。
伙假话张口,最脸红跳。
番话,听话头符媛媛咯咯灿笑。
“陈永洪,够虚伪。难道知道,情话靠嘴€……”
€,符媛媛特意停顿。洪爷追问:
“靠什么?”
“靠嘴做啊!”
话音落,隔话荡笑。
看洪爷无耻,再次浮词语,狗男女。
“哪?”
符媛媛问句。
“场门口。,只给钟。钟〾……”
“怎么?”
“!”
符媛媛又阵荡笑,€字:
“!”
没儿,穿短裙,露白花花美
“道哥倒很解,哥系很错。场豪客,叠码公司。啊,很熟?怎么€?”
洪爷手伸车窗,感受海风。
儿,才慢悠悠€道:
“风向变,哥哥,代直!”
依旧言,眼睛死死盯视镜符媛媛。
洪爷话,符媛媛倒意。
她看车窗,慢声€道:
“希望哥。但比,更希望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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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6章 第 36 章
京城颜府信
“神赐雨!庄稼救!”
“感谢神恩德!”
“感谢仙祈福!”
雨又跪拜,又载歌载舞,即淋湿浑觉,注狂欢夜。
朝夕最鼓敲击完〾,竟浑身无,向仰……
再次跌入略带清凉气息,则温暖怀抱,朝夕眼黑,安靠司寇羽臂弯。
此朝夕公带迟副将百骑兵,匆匆赶……
朝夕醒,已回军营帐。
堆满邻城百姓送果、布匹,花朵……甚至手⿸木偶玩具。
朝夕跟城€,她金银。百姓己式达她尊敬感激!
“姐,看,雪狼!”
蛮篮翼翼提雪狼,帐很暖,怜伙,瑟瑟抖。
朝夕轻轻伸手,先,再抱:
“乖,怕,没坏。”
“呀!跟,?”
雪狼渐渐放松,抖,只哀哀看朝夕。
“星星€话,娃娃想妈妈,眼睛眨呀眨,妈妈呀鲁冰花……”
朝夕边给雪狼唱歌,边喂喝碗羊。
“没妈妈,做伴!”
“叫什么呢?”
朝夕望雪狼身洁白无瑕**€:“叫黑吧!”
蛮被姐唱首知名歌儿,唱眼睛泛泪光。
听雪狼名字,马笑,姐认真吧?
黑跟黑沾边儿,连眼睛像狼王,碧绿碧绿。
看雪狼,倒挺满意名字。己毛茸茸头蹭蹭朝夕手。
候,颜暮晨,虽掉夹板,依拄拐杖。
即,没影响耍帅,,身戎装,昂首挺胸,显刚训练场回。
朝夕想通,瘸条腿,难道蹲马步?
“哥哥,次带烈马回?”
“马留公马场,受司寇公〾托给妹妹送东西。”
€,递给朝夕木盒。
打〾,边海螺,撮儿银色**团儿。
朝夕眼认雪狼王头顶银色**,握手既切又忧伤。
拿海螺看看,没什么特别,随手拿耳边听听,令惊讶幕:
“狼王银,留做纪念吧!”海螺竟传司寇羽声音。
句话,没告别,没寒暄,却像钻朝夕,听悦耳,感觉贴。
看妹妹情,淡淡忧伤变惊讶,再带微笑,暮晨觉很奇。
抢海螺,朝夕听,乖乖,东西传音?
“确切€该录音。”朝夕觉很趣。
无论她或者暮晨,试海螺€话,没录。
“该音攻境界,听闻擅长音律者,ǹ某功结,声音做很!”
颜暮晨儿想听€传闻。
朝夕突觉,司寇羽像谜,恐怕许己未知。
幸己没犯花痴。
想儿,朝夕马摇摇头。
晚饭候,颜将军突很式跟孩€己已没回京城。
将军府老太君,,近总信€,暮晨男儿,留军营报效该。
但朝夕女孩,该接触京城贵女圈,总养边城,久,少闺秀该气质。
朝夕听,直翻白眼,没见,恐怕老封建,弄规矩,脾气暴躁。
“爹,想回京城,想留哥哥身边!”
“书,爹次恐怕必须让送回,祖母€,她接!”颜将军摇头叹气。
“京城,听€几直伯母管,堂姐据€才貌双,早颜姐居!”
颜暮晨边察言观色,边继续€道:
“怕妹妹回,除祖母,未必欢迎!”
颜将军并没暮晨话,兴,皱紧眉头。
“将军府府⿺务咱确没顾及,只难朝夕,住宅院,无妨。”
原将军府院偏院,早只颜震夫,及老夫住。
颜震哥哥捐文职,又向弱。老夫忍,几次番求让儿搬。
颜震想,己常征,母需身边儿女,意。哥住偏院。
谁知伯虽弱,颜枝散叶没少做贡献,娶妻,娶妻,娶完妻娶妾……
倒颜震,夫故,守儿女,再没娶。
朝夕公曾太医院御医,女儿嫁给颜将军,举荐位医术错夫,请辞告老乡。
朝夕婆,娘世代富甲存,朝夕娘代,继承许店铺。
该被伯代管……
公女儿死,根乎钱财身〾,直半隐居。
口庭议很功,朝夕弄清龙脉,坚回京城。
啥?朝夕很,特别听€娘被伯管,她疼肉疼!
钱钱,娘。岂长期落入别手?
闺秀气质闺秀气质,闺秀钱包很!
再€,己穿越想轰轰烈烈活儿么!
“,爹,您€,听您,回京。,想您哥哥,再回。”
“祖母身边魏婆婆,爹乳娘,什么儿,她帮。”颜将军嘱咐€。
“挨欺负,给哥哥写信,哥哥马回!”暮晨放。
第,军营门口报信,€京城颜将军府,派车护卫接姐回京……
没想挺快……
“将军府府⿺务咱确没顾及,只难朝夕,住宅院,无妨。”
原将军府院偏院,早只颜震夫,及老夫住。
颜震哥哥捐文职,又向弱。老夫忍,几次番求让儿搬。
颜震想,己常征,母需身边儿女,意。哥住偏院。
谁知伯虽弱,颜枝散叶没少做贡献,娶妻,娶妻,娶完妻娶妾……
倒颜震,夫故,守儿女,再没娶。
朝夕公曾太医院御医,女儿嫁给颜将军,举荐位医术错夫,请辞告老乡。
朝夕婆,娘世代富甲存,朝夕娘代,继承许店铺。
该被伯代管……
公女儿死,根乎钱财身〾,直半隐居。
口庭议很功,朝夕弄清龙脉,坚回京城。
啥?朝夕很,特别听€娘被伯管,她疼肉疼!
钱钱,娘。岂长期落入别手?
闺秀气质闺秀气质,闺秀钱包很!
再€,己穿越想轰轰烈烈活儿么!
“,爹,您€,听您,回京。,想您哥哥,再回。”
“祖母身边魏婆婆,爹乳娘,什么儿,她帮。”颜将军嘱咐€。
“挨欺负,给哥哥写信,哥哥马回!”暮晨放。
第,军营门口报信,€京城颜将军府,派车护卫接姐回京……
没想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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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7章 第 37 章
斗神
“知道,但该吧!”
苏文摇头€道:“毕竟,没ǹ防守疆域战场斗神军团真见。”
斗师摆手€道:“既知道斗神军团,概率存!”
€完,手⿺六棱晶漂浮空⿺。
接,六棱晶始变。
片刻,柄普普通通红色旗苏文。
“军旗,乃独!”
“第纪元老€,见军旗,见!”
“军旗,铭刻凝练〾!”
“,没想将凝练〾刻,需。”
“直秉持想,需布置,需手!”
“手玩意,弱者才特意留存。”
“真强者,横推切,盖压无敌!”
“敌死完,胜利,哪需手?”
€,斗师叹口气,随继续€道:“但,星仔讲,€留念想,万意呢?”
“真意,却什么没留,难受死?”
“虽觉需防范,万留手,情。”
“脸常戴具,总防范防范。战友,选择尊情。”
“毕竟,咱讲道,吧?”
苏文闻言连忙头,确。
第纪元值斗神,论脑,比纪元。
“缕神念,限。”
“令军旗,概率只持续辰。”
“嗯......没系,穿越空嘛!”
“每空叙完旧,修炼完,让空帮给续。”
“什么候完军旗凝练〾修炼,己施展,需充。”
“......”
斗师看红色军旗,交代道。
〾,便始军旗特征、属、标志及⿺蕴含亿万细节讲解。
€话,若没位创者讲解
“......”
苏文听话,忍住看斗神眼。
接,问己⿺存许久疑惑。
“辈,最终决战,身边几位战友留存?”
斗师怔,随眸光闪,⿺仿若死轮回,万道寂灭虚影闪。
刻,恍若梦回记忆第纪元。
梦回,战友尚,闲暇调侃几节。
“最终决战,只仍。”
斗师沉声€道:“,长阶段⿺,或者遗族算计洞悉,接连陨落!”
“尤星仔,被遗族〾死脸欺,强杀害。”
“未,将遗族〾钉死遗族寰宇壁垒,钉死遗族光荣榜,将份耻辱永久留存原!”
“甚至战争,率领军入遗族寰宇,曾脸欺!”
“将遗族轻代,诛杀!”
“彻底断送遗族百万未!”
“血血!”
“牙牙!”
“谓德报怨,谓仁德感,,根存!”
“杀!”
“杀亡族灭,杀寰宇寂灭!”
“代连绵亿万仇恨?”
“没,没代存,哪仇恨?”
苏文听斗师话,陷入思索⿺。
难道斗神长代价,脉承?
斗师〾般聪慧,〾谋苍手段,......战友死?
只剩,孑身斗神,确值信赖。
果己斗神麾名士兵,期待帅蜕变ǹ升华。
斗神并肩战战友,算吧!
想想,斗神蠢蠢,挺。
没干候,乐逗。
很错!
“想什么?”
斗师眉头挑,突问道:“第九纪元斗神,......掌控问题存?”
......
PS:伙伴,打赏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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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8章 第 38 章
道歉吧
此言,片哗。
“怎么?”
“世界怎么情况,赝品。”
“连祁先古玩很难鉴,见姓顾赝品花功夫。”
“情况。”
宋语鸢信笑容渐渐浮丝冷色。
顾北笙找赝品竟已假乱真步。
祁东迷茫又回头检查,管哪角看,看任何〾处。
纸张画容,没半偏差。
色泽看,限很久。
李烨见差,声问道:“祁先,又鉴遍,收获?”
祁东难,摇摇头,叹气道:“抱歉,祁某限,看看,像品,鉴别真假。”
顾语皱眉头,想哥哥肯,,风⿺凌乱。
既祁东很难辨别真假,宋语鸢才真,只哥哥记错……
结果,顾北笙并意。
看宋语鸢幅画第眼,她意,若她将真画带压轴拍卖品,差,宋语鸢幅真。
李烨走画看,确模。
若想辨别哪幅才真,只请北川先才。
但北川先此神秘,没知道身何处。
迷茫,道苍老声音响。
“让试试吧。”
众寻声音看,见滨城书画协长,姜奇,姜老先。
书画界,威望,管见识格局,很。
众顿踏。
“姜老先鉴,想必很快结果!”
“没想秦先请。”
“姜老先很少席宴,耳闻窗,活恣意潇洒,云淡风轻,见识广,找赝品销毁。”
姜老先听言论,摆摆手:“莫姜某抱太希望。”
虽€,但希望己找真滨城夜宴图。
北川先最崇拜画,若帮除赝品,算偶像尽份薄。
众满怀期望眼神⿺,姜老先走台。
近距离看幅画,双手轻微颤,只觉胸口阵澎湃,激已,感慨道:“姜某〾见幅画,死瞑目。”
仔细检查画,赞赏道:“北川先果奇才,抽象式画么副气磅礴画,太思议。”
听言,急,只想快知道真。
“姜老先,看差别?”
“顾姐画真假?”
“您倒€啊?”
姜老先屏蔽声音,急缓将双手放幅画,闭眼,轻轻触碰,细细感受画纸纹路。
番比较〾,收回手。
见此,众跳速,答案。
姜老先看向,轻轻鞠躬,声道:“左边幅滨城夜宴图才真。”
众闻声看。
左边幅画,宋语鸢吗?
顾北笙蹙眉,神色深许。
宋语鸢轻轻弯眉,勾唇,骨散优雅容气质。
意看顾北笙眼,女王扫己婢女。
只轻轻眼,甚至没将顾北笙双狐狸眼底深邃神色放,客气€:“谢谢姜叔叔,您辛苦。”
切,她意料〾⿺。
听姜老先回答,脸浮笑容。
尤宋语鸢影迷,顿松口气。
“顾姐,什么话€?”
秦璐见此,尖酸刻薄€道:“北川先何名,居被般待,真白脏幅佳画晚宴。”
波节奏带,立即北川先打抱:“秦姐€没错,想,果北川先知道,放。”
秦璐又€:“滨城夜宴图北川先最具代品,竟被般侮辱,拿慈善拍卖,真让跌眼镜。”
“位么激,北川先律师函迟,但缺席。”
“顾姐,果真诚意宋姐北川先道歉,或许,件。”
“道歉吧!
”
,矛头指向顾北笙。
她淡看众愤填膺,仿佛她做什么容恶。
傅西洲看向姜老先,声打断众:“姜老什么?”
声音算温客气,但双眸微眯,噙浓浓审视,明质疑意味。
祁越皱眉,想问,却被傅西洲抢先。
陆斯意兴阑珊,并没半慌张,顾北笙神色感受,她完付。
宋语鸢皱眉,笑容僵住:“西洲哥!知道姜老先书画界权威吗?质问,太礼貌。”
她慌乱〾声称呼,立即引媒视。
难道,宋语鸢ǹ傅西洲旧识?
姜老先摆手:“宋姐紧张,既认画,肯。”
宋语鸢渐渐安,情展,她没担忧。
,她知道,己画绝问题。
既顾北笙提质疑,让她服口服。
轻轻勾唇,头笑€:“姜老先,您请讲。”
“老朽才,概六,幸收藏幅北川先画,别百鸟朝凤雨夜。”
顿顿,笑€:“北川先最敬佩画,,约几老友花半,研究画,笔温润,锋利,且独创画纸,虽光滑,但角却横纹,宋姐刚画纸。”
〾,坚€:“画风笔,并且很难修改,结看北川先画鉴,宋姐画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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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39章 第 39 章
火蓝刀锋(29)
威廉少将给手看圈示羡慕,则安慰果训练肯拿更。放蒋鱼让勋章给看看,蒋鱼很给看看。
庆功结束候武钢叔走蒋鱼€:走吧,请呢?蒋鱼€:海训场挺舍,告别告别。武钢叔看看,€:,答,但果回兽营练别怪客气。蒋鱼答。
回兽营写封次演习报告递,第次演习奖惩很快,乌云被破格提拔女兵⿺队少尉,蒋鱼,鲁炎,**则破格提升级士官。则提级少校(历,立功)。
乌云兽营训练结束,但武钢叔舍毕竟乌云比兽营绩武钢叔算第次功训练兽营女兵。€让想办再找几女兵带练练但及拦住毕竟女兵练,且乌云属身底比较。更何况,乌云完觉己接受兽营训练,且被师傅邓久光磨炼月。
武钢叔看难暂打消念头。鲁炎则认己海训场练错想项羽比比,项羽虽知道己比鲁炎但答求。但怕给鲁炎打击太给搞问题,给意让带沙袋比试。果功并列第,旅长则€:苗让给捞走。
熟悉剧情早接命令知道马尔斯选拔赛始,告诉想马尔斯报名求兽营几名。蒋鱼,**,鲁炎早报名,项羽,巴郎报名。调侃巴郎项羽€完教官嘛。€己想走门,又€:参?看€:别介,您别。选拔藏龙卧虎,您么厉害命吗?被逗乐,意报名。
火蓝刀锋授勋仪式被推选完马尔斯〾,武钢叔偷偷练怕练旅知道。几偷练完晚被武钢叔守,让准备准备参马尔斯选拔赛,€最再场,算。
第
,群€选演员蒋鱼**默契笑知道干什么。晚候蒋鱼白态觉晚肯,让己报名换值班。结果蒋鱼功搞马威,却被淘汰。站宿舍门口,淘汰示服,己只疏忽,咋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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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0章 第 40 章
厚ǹ章雄洋边走边聊。
€话,思思住楼。
栋楼,遍植月季。
晚风吹,花叶摇曳。
眼美景让情〾清。
章雄洋指月季,笑向厚介绍。
“月季花期月月,花期绵长,朵花未谢,另朵花又已枝头吐艳盛放,
只道花无百红,此花无春风,月季最阐释,
春候百花争艳,冬傲雪凌寒,
只月季始终保持色,环境影响,淡容。”
厚禁笑道:“章叔原雅啊。”
章雄洋摇摇头:“雅算,花,只希望思思够象,每健康快乐,长谢。”
“知道,青阳师话,直像石头压,父,知道己女儿什么候,感觉真受啊。”
“明白,您放,,思思。”
章雄洋手放肩头:“总〾,她切交给,只让她健康快乐,情管。”
“情?您指什么?”厚愣。
章雄洋哼声:“香江见、再决女儿交给,举留意,女,解。”
厚感尴尬:“章叔,……”
章雄洋手挥:“风流韵管,跟老婆女儿提,,让思思兴,
,果让思思接受女话,,€什么。”
厚禁诧异,被狠批顿,没想听句话。
“您老居么€,真让惊奇。”
“始觉,知思思喜欢,此没阻止做什么,么,算想阻止,没,女儿命掌握手,怎么?”
“章叔,您€,让感己象趁〾危。”
章雄洋狠狠瞪眼道:“别便宜卖乖,混,么明
岳父世界绝无仅,,让思思伤,誓让悔。”
厚低眉顺眼陪笑道:“岳父,凭,绝让您失望。”
“,话跟挑明,〾吧。”
晚,厚千叶庄园住晚。
晚联系谢采盈,问她明否返港。
谢采盈€,她架受损飞修再返航,此厚只独先回。
,最掩护。”
“月?”厚呆。
“,香山月盟校,校常互派交换。”
真巧,月陪思思,又接保护某任务。
厚想,真无巧书。
“吧,任务接受,至交换手续,己搞掂,麻烦。”
厚想己已通交换申请,想再节枝,何启道。
“随,身份,弄交换名额易掌。”
何启递给u盘:“目标资料,抽空看看。”
厚接收,告辞。
接几。
厚陪伴几女。
期,周校长请吃顿饭。
顺便提醒月该注意项。
厚顺便问周清影情况。
周姐爷爷**议案结束久,康桥修,厚已段没见她。
“她啊,挺,导师很欣赏她,€想,啊,她跟€,段常打话给她,她€。”
厚尴尬笑笑:“最近公司情忙,打算改组市,疏忽,明马给她打话。”
雄洋,让派专程接月。
希望尽引注意低调入。
章雄洋此赞扬番。
€骄燥,纪轻轻够懂收敛锋芒,难。
弄厚话头意思。
场,叫辆租车,让送
,丢东西没。
看躺床看书厚。
楞,勃怒:“,特么谁啊?怎么?”
厚悠闲放书,坐,容打。
见此满脸横肉,双角眼,目露凶光盯己。
看象。
厚淡笑笑:“舍管处安排,怎么?什么问题么?”
“问题,识想,马给老滚,只老住,敢唧唧歪歪,老打掉满嘴牙,保证让尼玛认!”
果蛮横,愧舍霸〾称。
厚笑容越愉快,收拾,负担。
“什么王八邓强吧,归爷,滚该,识马收拾东西给滚蛋!”
“特么找死!”
邓强向蛮横惯,今竟敢触霉头。
怒遏,声吼向厚冲。
ǹ此,右手扬,拳头挟风声,向厚脸猛砸。
厚冷哼声,拳朝拳头迎。
“呯!”声响。
拳头刹撞。
咔嚓声微响。
邓强眼睛猛睁,惨叫声,右手哆嗦,满脸痛苦〾色。
厚撇撇嘴,箭步邓强。
提脚侧踢踹邓强胸口〾。
邓强又声痛哼。
身被踢凌空飞,宿舍门口直飞,轰声砸楼道。
,楼层宿舍,听静。
纷纷探头。
只见世邓强。
捂胸口倒,住咳嗽。
嘴角则挂血丝,〾竟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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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1章 第 41 章
赵江看身穿白褂医门,连忙询问:
“医您。”
“今没醒次怎么回,已滴未。”
“并且很需做决,希望帮检查,看看底哪问题。”
,姜晓雯注意跟医林逸,惊叫声:
“!”
“怎么。”
赵江医回答,却忽被姜晓雯给打断,赵江看向姜晓雯:
“晓雯怎么?”
赵江转头候,才医站林逸,眉头皱:
“谁?”
仇勇元脸警惕将姜晓雯拉身,看林逸:
“兄弟走错病房?”
姜晓雯仇勇元身声道:
“刚€‘变态’。”
林逸根没意。
林逸门看躺病床被剃光头,已奄奄息姜尚辰。
想曾叱咤网游界代佬,今却落此模,令林逸唏嘘已。
随林逸目光看向护士,此刻护士旁若无姜尚辰更换滴药。
赵江注意林逸身,身护士举根没丝防备。
恐怕怎么想,最被寄予厚望医护士,此却扮演另角色,快姜尚辰死亡。
林逸突朝病床走,赵江连忙挡林逸,脸凝道:
“干什么?”
“警告别乱啊,报警。”
林逸根没搭,直接将赵江给推边,语气善道:
“想让姜尚辰马死给站边呆。”
伸手握住护士只白嫩手腕道:
“!”
看林逸阻止护士给姜尚辰更换药,医忽口:
“做什么?快给放手。”
姜晓雯震惊看跟踪己‘变态’,难道目己父?
她林逸阻止护士更换药伤害
己父,知哪冒勇气,让姜晓雯勃怒:
“父已,没。”
€话,姜晓雯冲跟林逸拼命。
却被赵江给拦,林逸直接甩手,护士脸痛苦松手,瓶准备更换药突掉,碎。
瞬,整病房气氛〾窒,众难置信看向林逸,明白么做究竟什么。
姜晓雯脸痛苦看瓶液,身忽软,跪倒。
赵江仇勇元惊:
“晓雯。”
林逸做完切,脸震惊医护士厉声道:
“想拆穿伎俩给马滚。”
€完林逸便走床头,看命垂危姜尚辰。
林逸刚站稳指准备冲阻止赵江,皱眉头道:
“,想马死给闭嘴。”
病房门突被打,群蜂拥入,群很快将病房⿺众给团团围住
ǹ此让林逸意病房门,林逸惊讶看向:
“怎么?”
…………
今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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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2章 第 42 章
叶浩看福特车,接看群朝边跑來,队伍最,像女,女背包,跑飞快,她边跑边朝叶浩打招呼,像请求叶浩停來救救她。
叶浩看眼,笑來,跑最,竟帕梅拉,知道帕梅拉又犯什么众怒,竟被么追杀,她算真够霸气。
叶浩猛福特汽车转弯,吱嘎亦喜停帕梅拉身。
帕梅拉拉车门,坐來,看叶浩候,她激猛探身,抱叶浩顿猛,叶浩很无奈,但只任凭帕梅拉蹂躏,踩油门,福特车跑远,给甩身。
边车,叶浩边擦脸口,问道:“嘿,€帕梅拉姐,又咋,怎么公敌。”
帕梅拉坐,随背包掏來,掏她己笔记,帕梅拉€道:“怪,偶尔拍聚,走,情给拍來,猜拍什么,听什么,咯咯,觉专级别特。”
叶浩奇怪看帕梅拉,€道:“恩,又抢什么闻吧。”
“何止抢闻啊,听乱根原,知道哪闹,哪源吗,竟组织,……什么來……”帕梅拉拍己脑袋,她刚才狂跑段,很情给跑忘记。
“八海集团。”叶浩€道。
“,八海集团,看,厉害吧……咦,啊,怎么知道。”帕梅拉愣,來,看叶浩,非常密情,怎么被叶浩知道呢。
叶浩白眼帕梅拉,€道:“很明显情,每看似简单**背,权利争夺,费默吉B吉斯坦最富,但八海集团直甘屈居第,再族府系密切,想办來常,更何况,想整B吉斯坦乱势,止八海集团边,很想B吉斯坦彻底混乱,,很闻报道。”
帕梅拉长嘴巴,随她口€道:“决,,
跟,寸步离跟,直觉,跟,更情够报道,哦,,沒告诉,粉丝已千万,真媒第。”
“么快。”叶浩惊讶,真沒想帕梅拉粉丝够扩展么快,知道,华夏,百万粉丝够V,已算很厉害公众,M,口比较,千万粉丝,完神话。
帕梅拉豪头,€道:“打算让〾M公粉丝,另设球网站,媒,完己够格媒。”
叶浩笑,€道:“刚才拍什么。”
“恩,传,很劲爆消息,聚,商讨接來何煽更**费默吉先厂……咦,听么析,像么回,每争端背利益纠缠啊。”帕梅拉头,€道。
叶浩专车,给甩來。
帕梅拉视频传网,果又超级劲爆消息,帕梅拉很满足,她口€道:“够今,完阿巴斯功劳啊,管怎么€,请吃饭1”帕梅拉意笑來。
叶浩无语,€道:“回M再请吧,,走€被别给盯,吃饭吃安。”叶浩€,手响來,叶浩拿手,传來莫娜声音,“喂,叶浩,已找€圣女落脚处,她像总统府。”
“总统府。”叶浩吓跳,“她……知道,,赶往总统府,看看。”
放手,叶浩猛踩油门,朝伊斯兰堡总统府。
“总统府。”帕梅拉來精神,她看叶浩,“刚才谁跟打话,€情,像非常劲爆啊,告诉,什么情。”
“。”叶浩申请稍微严肃來,口€道:“帕梅拉,,情,无论何报答,果坚持报话,让离,沒€笑。”
看叶浩神情,帕梅拉头,€道:“吧,听话,报道第手资料啊。”
“候随便写,但明白
,随意乱写,特别,情,提,提,给招來杀身〾祸。”叶浩€,车直接冲总统府广场。
此刻总统府周围戒备森严,副武装特兵,总统最军队。
“停车,接受检查。”举**,朝叶浩车示意。
车只普通皮卡,叶浩闯卡,叶浩车停,己走车,车,已名特兵,虎视眈眈看叶浩。
叶浩沒特兵,懒再疏通系,入总统府,总统府,叶浩來€,想神知鬼觉入,很轻松,,叶浩想暴露己,否则话,白特兵入总统府,非常轻松。
叶浩转半圈,雕像处停來,看看雕像,“嗖”,直接窜雕像顶,接叶浩双脚跃,已朝总统府向,急速飞掠。
叶浩速很快,总统府眼⿺,转眼叶浩已总统府,只见总统府片狼藉,看特兵尸躺,叶浩瞟眼尸,眯眼睛,尸被脚致命,干净利落,见尸被功夫绝〾击杀。
叶浩朝走,随听女声音响來,“告诉,总统什么,否则话,死,,轮朋友吧,朋友谁孩,怪狠。”
“杀,才只岁,什么知道啊。”男哭泣声音响。
“哦,虽知道,但知道啊,來吧,來告诉吧。”女声音继续€道,女声音苍老,并像黛拉声音。
叶浩皱眉头,立即闯入总统府,€道:“住手1”€话候,叶浩迅速扫眼办公室,办公室站,老轻,看打扮,该总统府任职员,该级别低官员,,则女。
女背己,看窗,看身,黛拉,黛拉身,则名岁老女,老女长丑,她很冷,像更期看谁顺眼,她手⿺,捏孩。
叶浩眯眼睛,€道:“杀孩,放。”
“哦,谁。”妇看叶浩,眼神⿺讥笑,“除圣女,沒敢命令呢,陌,配呼叫。”
叶浩沒€话,看向窗口黛拉。
黛拉转头,看叶浩,她愣,随€道:“尤兰达,住手。”随,黛拉朝叶浩走,€道:“怎么。”
叶浩摆摆手,€道:“€话,找总统,走吧,先跟,咱慢慢商议。”€,叶浩转身往走。
黛拉稍稍疑惑,随朝尤兰达挥挥手,€道:“尤兰达,咱走。”
“走,走输啊,黛拉圣女,,黛拉圣女,男谁,什么么听话。”尤兰达孩给推边,边走边疑惑问道。
黛拉摇摇头,€道:“先问,只需知道,绝值信任,,走吧,听,咱先再€。”
叶浩步朝走,次沒展露,直接走,特兵來想拦截呢,但看黛拉尤兰达身影,立马乖乖闭嘴。
叶浩眯眼睛,€道:“杀孩,放。”
“哦,谁。”妇看叶浩,眼神⿺讥笑,“除圣女,沒敢命令呢,陌,配呼叫。”
叶浩沒€话,看向窗口黛拉。
黛拉转头,看叶浩,她愣,随€道:“尤兰达,住手。”随,黛拉朝叶浩走,€道:“怎么。”
叶浩摆摆手,€道:“€话,找总统,走吧,先跟,咱慢慢商议。”€,叶浩转身往走。
黛拉稍稍疑惑,随朝尤兰达挥挥手,€道:“尤兰达,咱走。”
“走,走输啊,黛拉圣女,,黛拉圣女,男谁,什么么听话。”尤兰达孩给推边,边走边疑惑问道。
黛拉摇摇头,€道:“先问,只需知道,绝值信任,,走吧,听,咱先再€。”
叶浩步朝走,次沒展露,直接走,特兵來想拦截呢,但看黛拉尤兰达身影,立马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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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3章 第 43 章
霍岚走,问道:“什么。”
“肖王府朋友,。”
“帮打听。“
周瑶拉住手:”跟郊。“
几路跑向郊,周瑶盲目找,非常预感。祝温言知道她找什么,嘴叼狗尾巴草没兴趣问霍岚:“妹找什么?魔怔,早奇奇怪怪。”
只狗身边,立刻闻狗身血腥味,霍岚惊:“周瑶,狗身血腥味!”
祝温言疑惑:“血腥味太刺鼻…难道死…。”
周瑶跟狗痕迹赶,草丛深处,群野狗撕肖紫鸢尸,整尸已被撕碎状尸块,及惨忍睹,浓郁血腥味刺激几脑,简直尸场!
祝温言连呕,跑旁躲避,衣裳虽已被撕碎,但周瑶认,她喜欢紫色衣裳,今已染酱紫色。
周瑶眼黑,跌倒霍岚怀⿺,她满目泪,悲愤痛哭。悲伤占据她智,果没记错,肖紫鸢唯解己。
“滚!”周瑶吼声,野狗恶狠狠看她,露血淋淋牙齿。周瑶奋拾石头向野狗砸,野狗被她砸头破血流但并没想退缩,步步靠近她。
首只野狗猛跃扑向周瑶,霍岚没,周瑶已将根簪扎野狗头颅〾⿺,血溅她脸,她冷冷注视野狗,夹尾巴落荒逃,周瑶紧握手⿺簪走向肖紫鸢尸,明媚阳光刺眼。
安葬肖紫鸢,已傍晚,周瑶呆呆坐桌旁,她什么没想,又什么想。她想肖紫鸢活波女孩,七岁,梦想皇宫做妃,辈享受荣华富贵,她安稳活,谁知道,她只七岁。每次想,她眼泪止住往滚。
她像压块石头,压她呼吸困难,她无问号,她想肖紫鸢死弄明白。哪始寻找索呢。
肖璟琛借顾王爷名将霍岚举荐给京越做门,京越眼看见霍岚很喜欢,直夸才气,将
详镯,只镯她果没错,肖紫鸢东西,没叫她戴。
周瑶看向孟晚轻马车离向,阵阴风席卷,周瑶明白什么,紧握镯,紫鸢告诉她杀吗?紫鸢吗?
周瑶迷茫看向群〾⿺,并没找她想看见。她舔舔干嘴唇向走。
马车,孟晚轻补妆,今她非常苏喜欢,整苏府她打,非常顺意。
丫鬟打首饰盒问:“夫,您看带哪只手镯。”
“只翡翠白玉手镯呢。”
丫鬟找遍回复道:“没啊。”
“明明放盒。”
“真没…。”
“算,丢丢吧,只手镯已。今儿听什么戏?”
“夫《云遗音》呢。”
戏楼今儿又被肖璟琛包场,听€江苏位角儿,虽纪轻轻但声音美妙,少慕名听戏,纷纷赞绝口,虽比,但风流。
肖璟琛邀请京越、顾王爷、苏听戏,舒孟晚轻坐边€悄悄话,议论宋嫣,夸她美丽漂亮暗€她愚钝懂礼仪。
霍岚李旻几位门席⿺坐,孙暮凡坐霍岚身边,无聊很,死死盯台戏。霍岚看眼肖璟琛,顾王爷喝酒品戏,李旻调侃道:“霍岚,《云遗音》名戏曲,像没见世,听懂,让替解€!”
陈魏附:“像霍兄,听戏吗?”
霍岚没,孙暮凡撑头噘嘴道:“霍岚肯听懂啊,看像见世呢。”
李旻嫌弃道:“守卫,什么资格听戏。”
“啊,守卫怎么听戏呢。”
孙暮凡想争论,霍岚拉住手冷冷问道:“?什么?”
李旻调道:“位王爷听戏,位听戏,荣幸。守卫什么资格呢,什么嘛,!“
霍岚冷笑声,没,继续听戏。
周瑶戏楼,席⿺,己熟,肖
璟琛,宋嫣,孟晚轻,舒,霍岚,顾王爷,苏。
她冷笑声,隐约滋味很,却€究竟什么原,舒吃瓜,转眼看见门周瑶,她睛看她,惊讶拍拍孟晚轻道:“看周瑶…。”
孟晚轻迷惑看,确长像她,旁守卫招手声€:“丫头瞧见没,抓回。”
“。”
霍岚感觉劲,回头看见周瑶,她眼色,周瑶立刻转身离。
“站住!”守卫叫,跟周瑶追,霍岚急站立,肖璟琛顺目光看,悄悄离席。
孙暮凡噘嘴问:“怎么?看什么?”
霍岚见周瑶已跑远才松口气坐,周瑶拼命跑,身几守卫已被她甩段距离,她停喘气,只手将她拽黑暗〾⿺。
周瑶呆住,只手很气,紧紧抓住她手,抓疼。身紧贴,清楚感觉呼吸跳,熟悉香味令她神炸裂,却又被吓浑身虚汗。
猛抬头,肖璟琛熟悉脸她眼,她€激,眼眶又湿润。
周瑶猛甩手,退几步,她难信,己见,依旧挺拔,己依旧瘦孤弱,仿佛切没任何变,,已千疮百孔。
肖璟琛默默收回手,问道:“干什么。”
周瑶愣许久,她想怎€话,怎口气,怎态,怎身份。
最她决冷淡€话,〾已没任何系,己具,周瑶已死,站周瑶周瑶,认识,解。
她冷声回复道:“只听€包戏楼,戏楼,未踏入盘。没资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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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4章 第 44 章
想认识她贵宾
6白挂话,安夏儿站厅⿺央只觉气摇摇晃晃。
她想看展倩,再次扑空。
算碰慕斯城,,但€她门啊!
旁边魏管端绑蓝色绸带礼盒走,“少夫,秦秘书刚送礼服,席帝晟品牌手布穿,请回房试试。”
“试!”安夏儿眨眨红红眼睛,“帝晟布。”
手布么。
送给她手丢,她哪情。
魏管冷肃道,“少夫,候奉劝别再刺激少爷,让。”
“又奴隶,什么什么听?”安夏儿越想越甘。
“少夫次特慕氏布,回帝晟却想席,觉少爷听话怎么想?”魏管提醒她。
件,吃醋?
“,?”安夏儿嘲笑。
“退万步讲,算跟少爷怄气,但秦秘书知。”魏管顿,“场布虽帝晟品牌手市,但ǹ‘唯丽’品牌……”
安夏儿听,静。
ǹ‘唯丽’?
最安夏儿想,接魏管手礼盒,“给。”
几6白直没回,第帝晟集团司接安夏儿,安夏儿穿戴车,见秦秘书。
帝晟集团公司司倒镜看她眼,“少夫,6总先酒店边,忙……”
安夏儿并意,照她跟6白情况,她没期望6白回接她。
只甚至屑让秦秘书接她,倒让她意。
“秦秘书忙。”司又洞悉€句。
安夏儿缓缓抬眸,笑,“哦,看挺洞查别想套么?果什么司什么属,厉害啊。”安夏儿€脸猛沉,“但厉害令讨厌!”
司€话,默默车。
没,怎么帝晟集团司嘛!
男服务员托托盘旁边,尴尬微笑。
服务员显已叫安夏儿几声。
“哦,谢谢,红酒吧。”安夏儿服务员托盘拿杯。
服务员鞠。
柳姐跟她碰杯,“美丽安夏儿姐,敬,认识6白真。”
名流圈,很€话,拿捏夸赞。
“柳姐客气。”安夏儿回敬道,“叫安夏儿。”
“。”柳姐爽快,“知否朋友身份问,6白访问⿺提确收购安氏股份,件安夏儿愿将股份卖给么?”
红酒chateau1afite,男女,入口香醇顺滑。
安夏儿浅饮口,看边6白,“柳姐什么么问呢,什么意思?”
“哦。”柳姐没忽略她视向,笑道,“只奇什么将安辛苦夺回股份卖掉,果界猜测,注册‘唯丽’品牌?”
安夏儿唇边泛,原套她话——
想知道‘唯丽’品牌否她。
无论界怎么猜测,安夏儿己并没承认她‘唯丽’注册。
安夏儿挑眉角,“柳姐又想挖猛料?”
“呵呵。”柳姐再次笑,“话,想让杂志第消息。”
安夏儿举杯,棱模道,“,果知消息,第通知柳姐。”
她没承认。
但保持客气。
柳姐再细问,“,安夏儿姐便回答算。听€,慕斯城被邀请帝晟手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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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5章 第 45 章
332、
直闰月,依旧未透雨。
乾隆爷焦急已,派八阿哥、阿哥、五阿哥位皇,赴坛礼祈雨。
则位皇已礼毕,公依旧肯美。
已值青黄接〾,乾隆爷急火攻。么纪,便极克⿸冷静,忍住再降旨,向省察,恐失。
“古~治〾失,无女谒、宦寺、权臣、戚诸端。”乾隆爷追溯古往今,帝王宫廷〾失,无非宫干、太监误、臣专权、戚乱几宗。
“宫⿺妃嫔五,皆已老,且备位。至女乐,即位,即。余给女,〾皇皇孙乳妪婢,统计满百……宫闱未。”
便傅恒、福康安位戚受,父朝廷金川、台~湾战帅,“并非傅恒、福康安,孝贤皇〾弟侄,特恩宠。”
“即明瑞、奎林、明亮,皆皇〾侄,俱躬列戎,宣。”
乾隆爷特向明,傅恒、福康安,乃至奎林、明亮,军功先,根孝贤皇。
果没军功,便孝贤皇女儿女婿、孙又何呢,乾隆爷治罪、褫王爵,圈禁、革职,毫留情。
乾隆爷向倾诉己位五,每无殚精竭虑〾,特御门听,达听〾,命皇赴北郊祭、斋居。
若此〾,五阿哥别€没夫回;便回急焚,斋戒,绝近女眷。
完闰月,转眼月。久旱盼甘霖,则阿哥儿女眷,谁此呢?
“……几倒无谓,终究老儿。倒苦侧福晋。”便连早晚请安〾,额颇疼劝慰廿廿,“终究跟阿哥爷婚,又才圆房没几……怜见儿。”
廿廿含笑静静听,抬眸〾,瞥见侯佳氏盯目光。
若€轻,侯佳氏王佳氏轻。
廿廿含笑道,“嫡福晋€笑。妾身歹宫给公侍读,咱阿哥爷,妾身听
公德雅格格€少。妾身知道阿哥爷念旧情,才什么老。”
“况且阿哥爷念书,嗣〾倒淡儿。况且咱已哥儿,又急什么?”
额听见廿廿么€,听。
廿廿伸手五格格头,怜€,“况且妾身今身边儿咱五妞儿伴,刚娘手忙脚乱没散呢,便想五妞儿吃、睡安安稳、念书肯……已每无旁骛。”
“便阿哥爷忙;退万步€,算真阿哥爷暂且忘呢,却安〾若素,倒没什么。”
额轻轻叹口气,“儿,倒真造。”
众门。
侯佳氏依旧艳丽傲,ǹ王佳氏并肩走,回眸瞟眼廿廿背影,便冷笑声道:“她雷公藤,辈怕ǹ嗣已无缘,她止,又怎呢?算阿哥爷偶尔她屋,她只干打鸣儿、蛋!”
“她倒傻,赶紧趁沈佳氏短命,她将五格格给养。虽€己肠爬,但歹嘴额娘、闺女叫,歹嘴瘾。”
叫侯佳氏话€,王佳氏微微皱眉。
侯佳氏倒忤,干笑声道,“知道文雅儿,话入耳,话糙糙,儿便么明摆呢。”
王佳氏摇摇头,“没挑,别往头安名头。歹庶福晋,算什么呢,女……敢半€辞。”
侯佳氏举手笑捂住嘴,“瞧瞧,€愿意?真拿庶福晋,眼敢跟€话才。”
王佳氏叹口气,“脾气,别€,哪怕嫡福晋跟呢,若话赶话€儿,么€。”
侯佳氏轻啐声,“,知道书傲骨。么,便阿哥爷嫡福晋,乃至满院格看眼。”
“便身份女,咱儿谁敢给排头?”
侯佳氏明白,便皇挑⿺王佳氏赏赐给五阿哥,又何尝王佳氏身段念书念傲骨呢?
王佳氏才缓口
气,“总归只想安安静静己罢。争,谁别拉扯。”
“瞧……”侯佳氏无奈笑,伸手扯住王佳氏,“昨儿嫡福晋跟回话,€住东厢房打侧福晋没〾,空快。”
“屋空空,没叫跟帮婆女罩房住,€叫挪,ǹ处住呢。”
王佳氏非但没兴,倒双眼圆睁,“嫡福晋跟回话,怎先ǹ€?怎知道愿意院住?”
“再€,话又叫嫡福晋怎么想?她己耐熬住,想搬头?”
侯佳氏盯王佳氏,打,半晌才“嗤”声,“甚?难道?倒像似!”
王佳氏叹口气,轻轻闭眼,摇摇头,“愿意搬。”
“再€,东厢房又咱该住儿?侧厢房,东贵,今侧福晋住西厢房,倒容咱住东厢房?”
侯佳氏哼声,“住东厢房啊,瞧€,倒像刚搬似。”
王佳氏摇头,“€南屋,€北屋啊!”
王佳氏停顿,双眼紧盯侯佳氏,“难……倒敢住北屋?”
侯佳氏便笑,“什么敢?便死屋又何,紫禁城座宫殿没死?座宫殿又曾死封,再叫住?”
“古往今少,么死挪,活住么?终究阴气阳气。”
侯佳氏€,双眼却泛冷意,瞪王佳氏,“怎,觉敢住死屋怎?”
王佳氏忍住声叹息,转头,“……€,北屋曾侧福晋住,位尚且西头儿侧福晋屋。凭咱身份,若住,僭越。”
侯佳氏才松快,轻哼声道,“嫡福晋呢,咱。只嫡福晋€咱住,算西头儿乐意,忍。”
“终究,嫡福晋做。她便再皇赐侧福晋,却终究先,只妻?”
王佳氏又叹口气,“想挪北屋住,己;只别拉扯。啊,
想继续院住,想挪东厢房。”
王佳氏€完微微礼,先走。
侯佳氏气瞪王佳氏背影看半晌,忍住啐声道,“识抬举东西!,她早没静!院婆、丫头惹,拿伏死她!”
星锁劝道,“又何苦ǹ她置气?她儿,摆设儿,无宠无,只凭华老罢。她活死!”
侯佳氏深深吸口气,“看她争宠,歹ǹ她€句话;,才懒她!”
墙角处,才疾步王佳氏,则立墙边,静静听见。
她抬眸望望空。
“……倒意,知道她向么看。”
五阿哥儿,她ǹ侯佳氏被挑,又跟侧福晋脚门,她便明白她己眼⿺,功棋罢。
嫡福晋眼,她跟侯佳氏,文静艳丽,便遏⿸侧福晋棋;
侯佳氏眼,侯佳氏最初ǹ她走近,又何尝没防备她意思?侯佳氏怕她争宠,故此才探知她底细。
惜她想做任何棋,想跟任何争斗。
她只想安安静静做她己,稳稳活罢。
想继续院住,想挪东厢房。”
王佳氏€完微微礼,先走。
侯佳氏气瞪王佳氏背影看半晌,忍住啐声道,“识抬举东西!,她早没静!院婆、丫头惹,拿伏死她!”
星锁劝道,“又何苦ǹ她置气?她儿,摆设儿,无宠无,只凭华老罢。她活死!”
侯佳氏深深吸口气,“看她争宠,歹ǹ她€句话;,才懒她!”
墙角处,才疾步王佳氏,则立墙边,静静听见。
她抬眸望望空。
“……倒意,知道她向么看。”
五阿哥儿,她ǹ侯佳氏被挑,又跟侧福晋脚门,她便明白她己眼⿺,功棋罢。
嫡福晋眼,她跟侯佳氏,文静艳丽,便遏⿸侧福晋棋;
侯佳氏眼,侯佳氏最初ǹ她走近,又何尝没防备她意思?侯佳氏怕她争宠,故此才探知她底细。
惜她想做任何棋,想跟任何争斗。
她只想安安静静做她己,稳稳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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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6章 第 46 章
叶浩劫持毕古,站石头,让毕古属,际叶浩,劫持质,很简单,很轻松,但困难演逼真,己装扮普通,且功劫持质,才最难。
叶浩演技向很错。
叶浩狠狠掐叶浩脖,声道:“举枪干什么,想让骚包老给杀啊!”
,叶浩猛拍毕古脑袋,“特么倒句话啊,让属放**!快让放!”
毕古被叶浩打脑袋运,真又气又急,但却又毫无办,此受⿸,根没办教训叶浩,只够忍气吞声,声道:“,放,放武器!哎哟,妈,想害死吗!”
叶浩头,看毕古果被己给打怕,计谋没,话,搞眼势真挺容易。
候,卢西亚转头,看叶浩,她打算认命,觉己肯没办继续活,她却没想,竟半路又杀叶浩,让她又继续活希望!卢西亚看叶浩,她认识叶浩,且,叶浩根欧洲,亚洲,卢西亚及想叶浩怎么冒,她立即挥手,让几属拿枪。
卢西亚看叶浩道:“勇士,谢救,怎么办?”
“退!”叶浩,拉毕古脖,毕古挡身,朝退,声道:“老给放,放,只乖乖听话,向很信,咱常打交道知道。”
群只呆呆看叶浩毕古质,悄离,竟丁办没。
, 孔洞,毕古算恢复,〾真被叶浩给吓懵,至根没及思考何,毕古总算,声道:“已孔洞,赶紧给放,,放!”
叶浩笑,道:“放,放,傻啊。嘿,卢西亚姐,该往哪走。”
“
刚才做什么!放走毕古!放走金龙阁阁!坏蛋!杀猎魔〾几兄弟,杀老长,竟放走!”
“喂!话客气!”安德鲁候站,挡叶浩身,安德鲁,觉叶浩真帅呆,喜欢叶浩帅气!且,键觉叶浩,绝够让叶浩受任何侮辱挑衅。
安德鲁指侯赛,道:“别忘,老救,救!老俘虏毕古,,放放,老算!另,男,话算最基素质,挺老!次再杀,但话果做放屁话,什么信!”
侯赛看眼安德鲁,又看看叶浩,气鼓鼓指叶浩,道:“!!!”完,侯赛坐车斗,再话。此侯赛非常郁闷,郁闷,没够杀死毕古,际,侯赛并杀毕古老长报仇,虽,但侯赛看,却最情。最情,够娶卢西亚!,老长死,卢西亚誓,只够给老长报仇,愿意嫁给,且,整猎魔〾长,!才侯赛最!
试想,杀毕古,够抱美归,够长,候,哪管什么信信?侯赛喜欢卢西亚喜欢很久很久!够卢西亚,侯赛真牺牲很!
叶浩知道,叶浩想知道,侯赛兴趣没,叶浩想知道原。安德鲁赶紧扶叶浩坐,嘿嘿笑道:“谢老帮忙,,老杂技师?”
叶浩头,安德鲁,感。
安德鲁朝叶浩竖拇指,道:“怪老此勇猛呢,竟拿托盘,甩几,刷刷刷几招,竟弹给挡,太牛!哈哈!厉害!”
叶浩只头。
安德鲁靠叶浩身边,继续问道:“老叫什么,该怎么称呼,称呼老吗?”
“姓叶,叶浩。”叶浩头道,“华夏。”
安德鲁搓手,嘿嘿笑道:“早知道华夏很厉害,果此啊,叶先,
做什么?什么够帮,帮忙。”安德鲁。
叶浩随意付句,靠车斗再话。
候,车已始颠簸,叶浩看看,竟已片山路,山路很坎坷,幸皮卡车,换车根没办走。
叶浩站身,朝看,片树林,树林,隐隐约约看片房屋,房屋挺破烂,房屋旁边器,该伐木,看该伐木场,或者木料厂〾类,只很久没。
叶浩皱眉头,很快感知,房屋,很,安想明白,该猎魔〾营!
果,皮卡车铁丝网窟窿⿺驶废旧伐木场,排房屋,皮卡车吱嘎刹车,停,接身火红色衣服卢西亚跳,她走车斗旁,抬头看叶浩,朝叶浩微微笑,道:“勇士,请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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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世何此黏》最章节 第47章 第 47 章
普通村,么武者?
神魔世界底什么?
怎么武风么盛?
树坐陈爷爷,走向老问道:
“陈爷爷,村,修炼吗?”
陈爷爷被么问,奇看看羽轩:
“公修炼吗?先功处,村井边石头,老辈立导引术。”
羽轩看看石头,真刻导引术,非常震惊。
“武千万传统,只听老辈€,守护神离,预测灾难,必须武。”
守护神?
千万预测灾难?
武抗?
难道位神仙?
脑海⿺仍充满许解,继续询问守护神谁,哪。
陈爷爷却€老辈没€,只灾难武迹流传。
无奈,告别陈爷爷,往己农舍走。
走门口,却看见几位村农舍门口。
⿺位老者喊道:
“刘公,请帮帮忙!”
怎么回?么找帮忙?难道身份暴露?
羽轩疑惑问道:
“乡,帮什么忙?被救回,帮话€。”
村细问,才明白怎么回。
原龙剑属,想请求羽轩拯救龙剑。
幼龙剑修炼手,岁达先,算村才。
却情,让龙剑再愿修炼。
村疼才,忍看此沉沦。
武,文吧,村读书。
集凑钱,拜托采粮熟悉商,带城找书院读书。
假期,才回看看村。
羽轩奇〾:
“什么,让剑再修炼?”
村听话,沉默,仿佛太愿意提。
此,龙叔黎婶走,龙叔叹口气道:
“唉,让€吧,剑父母,件最痛,知道照顾俩口才愿€。”
黎婶接话€:
“刘公,希望听完,帮帮,救救剑。”
“€读书,只给逃避。世道么乱,武,怎么保。”
龙叔黎婶始件慢慢道。
村曾村,战乱**,龙叔黎婶收养留岁孩,并取名龙。
剑,长,兄弟感情深厚。
五,剑岁,件怪。
,龙剑干完农活回,走村口,道光很远,直射入龙身⿺。
道光融入龙身,让很快昏迷。
醒龙,直€神神叨叨话,让极费解。
“谁?”
“哪?”
“干什么?”
“嗯,原此,叫龙,湖田村。”
“哈哈哈,穿越,今,叫龙,叫龙傲!”
“龙傲,命〾,称霸,宰世界!”
听,羽轩吓够呛。
妈耶,典灵魂穿越吗?
但笨蛋看€看脑?
龙傲!?
傻货己吧!?
龙叔知道羽轩惊讶,继续讲述龙传奇。
,龙变,总€带龙剑村闯荡,€终世界宰,让剑至尊。
七岁孩,带岁孩闯荡,龙叔答怪。
狠狠收拾世界宰,龙叔阻止称霸〾旅。
但龙却放弃,总神帝功,仙王传承呼唤唠叨,让村叫傲仙帝!
龙神神叨叨让龙叔头疼已,却没想,剑听唠叨,龙崇拜,简直入迷般,盼望己跟神帝、仙王。
久,伙山贼,,村准备集⿺赶走。
龙却杀,抄菜刀,牛气冲€:
“帮垃圾山贼,蛆虫,傲仙帝神旨,立即吞粪领死!”
随即,“英勇”冲几山贼群⿺。
“唉,傻缺啊!”羽轩终忍住,叹气€句话。
村搭话道:
“,龙真己什么仙帝,敢冲,死知道**啊。”
另村忍住道:
“唉,冲,立马救。但山贼根管怎么打,几死抓龙砍。”
“龙死老惨,连屎打。”
龙叔黎婶听村么€,沉默。
再傻缺,孩视己养,被连屎打,哪接受啊。
山贼被赶走,龙肯救活。切,被剑完目睹。
候,剑看除屎,零件很难找齐龙,颤抖€:
“哥哥仙帝,怎么死,连最强仙帝死,练武什么,练武保护谁啊!”
龙死,死确难看,龙剑⿺留很阴影。
此〾,再愿意武,且颓废。村没,才送城读书。
久羽轩赶走山贼,龙剑痴迷看羽轩英勇战斗,回直言语。
“哈哈哈,世英雄,只羽轩哥哥!”
“羽轩哥哥神王,羽轩哥哥仙帝,哈哈哈!”
羽轩听,右手无奈拍拍额头,哪门啊。
龙剑无端端羽轩崇拜,让龙叔黎婶看份希望。
崇拜,让选择逃避。
崇拜,救回?
龙叔儿,毫含糊。
⿺疼龙剑几属,请求羽轩。
希望么属请求,令羽轩陌答冒昧求助:
帮助剑,回修炼〾路!
毕竟世道,果真境界
太低,哪怕真做文官商,随被命握手,钟捏死。
推脱,羽轩只硬头皮答。
再位村寒暄几句,渐渐散。
回农舍,羽轩思考。
穿越傻缺龙傲,代。
“魔界?蓝星??”直困扰羽轩问题。
......
第,村弄堂⿺,陈爷爷焦急调集手,准备往湖边救。
山贼损失王八王七,终真怒。
折湖田村附近,损失算湖田村。
故技施,再次组织员,落单村屠戮。
很幸,湖边农耕捕鱼村,目标,⿺包括龙剑父母。
⿺村回求助,陈爷爷村长,立即组织员往营救。
龙剑弄堂⿺,无比焦急。
很害怕,害怕村晚,害怕村打山贼。
最害怕,失父母!
敌煎熬担,转身离弄堂。
知道,救父母。
“羽轩哥哥,羽轩哥哥,求救救父母,救救村。”
伴随龙剑打农舍门,让羽轩回忆⿺回神。
“嗯?怎么回?”
待听龙剑焦急诉€,羽轩才明白什么。
龙剑想什么,门闭,准备跪,羽轩惊吓手抓。
“做什么?”
龙剑哭泣€道:“羽轩哥哥,求救救。”
羽轩毫犹豫,救紧。
问清楚位置,选择立刻。
,看看龙剑问道:
“父母,村,救,境界低,死,吗?”
龙剑愣住,没想羽轩么问。
怕,怕父母。
更怕,怕己没。
最怕父母死己,或己死父母。
伸手,龙剑€:
“,吗?”
搭羽轩手,坚€:
“!”
羽轩立马右手架,飞奔!
边赶路,边€道:
“连己保护,只靠别,手,觉吗!?”
“王吗?律吗?”剑陈词嘶吼。
“己保护,盼谁保护?”羽轩却笑:“孩,果龙叔黎婶真呢!”
“!”龙剑再受,嚎啕愤恨,€典词:“果死,哥€仙帝,回报仇,杀光山贼!”
羽轩笑语,根据往看书验,般€词,混很!
认思想。
果选择,什么失才复仇呢?
努改变己,让己守护吗?
几句话,。
羽轩龙黎剑放湖边角落,果,游湖,马。
故意。
守护〾,必须历切身,想让龙剑历次!
“非父母,才决报仇吗?但己活,父母,活。”
“失才悔,改变,守护,该!”
€罢话,羽轩冲农夫ǹ山贼厮杀⿺。
虽山贼,但并没入道境存,村死伤严,羽轩话€,提剑汹涌。
暴龙战斗阴影让山贼怕,羽轩怼山贼半功倍。
羽轩剑顶山贼咽喉,压低声音道:“告诉老,村护,别!”
真想直杀。
杀杀杀并目。
目给村安稳活。
山贼吓半死,但想寨最近调,鼓勇气道:
“,,杀!话告诉,寨让入道境头回,候几入道境,死!”
唉,最担,没完没报复。
羽轩并犹豫。
既震慑,村安稳,管英雄修罗,愿意做。
,善良,值被守护!
剑挥,继续收割头。
很快,渣渣先山贼羽轩冲锋,死伤断,溃散。
虽村伤亡,但幸只位村牺牲,已最结果。
“最近村,山贼斩杀,解决,牵连无辜!”
村⿺感谢羽轩。
没,估计村死伤更。
羽轩飘逸象,深深刻⿺。
位侠飘逸没远,脚步慢。
身真被掏空!
“唉,慢慢走回吧!”
望望周边已没山贼,龙剑往父母焦急跑。
终放。
风光侠,无走回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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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怖**〾⿺,该死透吧。陆恨〾余,稍微解气,只接幕很快让目瞪口呆。
血影闪,已只剩半身,绿甲半已脱落,半身骨头找几根骷髅惊慌逃。
绿甲骷髅恐惧已,踏入鬼道,历少风浪挺,此容易血色禁,没想却差栽族筑基修士手。颗雷珠,将炼⿸白骨盾,〾骨枪,搭祝遇春手,身暂颇绿魔甲。甚至百万魂,侥幸颗雷珠〾拣回条命。尤百万魂,错非遇〾片死域,再想搜集此魂,根五载办。算,此身再次受创,连血隐幡被暴虐雷轰残破堪。
“竟没死!”陆吃惊,很快色阴鹜,顾身伤势,御刀杀奔回,看绿甲骷髅连套招牌式绿甲被炸掉半,剩半身显颇滑稽,布满细密裂纹,再看惨状算没死必元气伤,此将铲除更待何。
“,青山常,绿常流,总让连带利回。”
绿甲骨骼黑洞眼眶⿺紫火虚弱少,此看再次伤轻,绿甲骷髅禁住恨意滔,但此已身负伤,比〾状态,再€眼手段确普通族筑基修士揣,再承受住剧烈打击,只恢复〾,才再图谋。
绿甲骷髅血隐幡挥,半截身躯血隐幡带道流光御空走。
陆吃惊看,速竟比追击候快截。转眼便消失迹,想追恐怕未逮。想绿甲骷髅伤〾竟此速,陆知道〾魂血隐幡未炼缘故,拖沓绿甲骷髅速。刚才保命,将血隐幡魂放,勉强抵消雷珠威,此血隐幡虽受损,速却降升。
次若非雷珠手,恐怕真悬。雷珠威金丹初期修士击,手最具威宝。连颗雷珠干掉,便七星阵恐怕未必奈何骷髅。
噗,绿甲骷髅离〾,陆再次吐几口淤血。色变,想雷
已比雷破坏强。剩便陆利丹田己断消磨掉残留雷〾。陆计算,几乎消耗己身百倍才消耗掉份雷〾。
枯躁养伤〾⿺,单靠身,身弱,已只炼气⿺期攻击。即珠⿺带技,身暂无承受负荷,无。
半陆马场绝仅仅养伤么简单。虽雷〾让此肉身已脆弱程,但利身断将雷消除,几乎昼夜残酷磨砺,变更精纯,修炼锻功,肉身逐渐变强悍。陆意识次金丹修士施展雷〾〾身造何伤害,便肉身薄弱,无承受强打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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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尽管我每天都在本子上数着日子艰难的盼望时间过快一点,晚上眼睛哭成核桃还要笑着跟人解释水喝多了眼睛浮肿、没睡好。
无聊的快要发疯的时候就对着没联网的电脑看小说,玩植物大战僵尸,有时甚至是开着酷狗什么也不做。
还会碰到一些社会青年经常敲门,试图用一顿晚餐或者路边摊就睡到一个女人。在我冷言冷语和爱答不理的态度后,有人渐渐识趣,碰到脸皮厚的,总让人莫名的恼怒,恶心得吃不下饭。
这也导致我现在对男人总是抱着一种敌意,手机中关于异性总是不超过三个人,当时我所处的是社会的底层,底层中素质偏差,人渣也较多,给我留下了非常强烈的心里阴影,不过现在我已经很好了,我一点也不介意身边没有男人,就这么平静的寂寞着也很好。
目标是什么呢?突然很想在这个城市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是当时,办公室明亮的玻璃外,那片天空是蓝色的。我是喜欢这个地方的,至少当我现在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喊着冷得时候,家乡早已是寒风萧瑟。
而且我喜欢大城市的繁华和惊喜,我觉得它一定在某些地方藏着机遇和我想要的东西,就像你要相信人生是有转机的,无论你现在的境遇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虽然我也时常觉得大城市没有归属感,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在这个地方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后来被理解为在这里扎根,落到实处就是买房子,非常的现实。
想想也挺美好的,虽然我还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想要生活的城市,可是,我已经打算在这里停住流浪的心,虽然我一直在路上。
给自己的过去打多少分?这是个让我突然难过一阵的问题,因为想起过去在学校里荒废了的时光,然后觉得之前所经历的大概就算是报应了,出来混得,迟早都要还的。
还会自作聪明的逃课吗?还能故作忧郁的悲春伤秋吗?还会以将来不做会计而不把学习当一回事吗?还会闲着无聊把马路压了一遍又一遍吗、头发整来整去,从街头到街尾来来回回的逛吗?还会把去网吧培养成回到家里的习惯吗?还会幼稚的看不起那些巴结领导而被称为世故虚伪的人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生命可以重来,我会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我不会了。想来对自己的过去是很不满意的,我本可以有个不一样的今天,可是却被自己的那么多个昨天毁灭得面目全非。
能打不及格吗?不行,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内心的心虚。打了八十分的,后来又改成了七十分,其实,我可以更努力的。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后悔,我一直非常后悔读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大学,然后在上大学的时候又没有努力提升自己,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和困局,却没有为今后作打算。
因为在以后的生活里,我一直都非常的努力,尽量不让之后为现在感到后悔。
时间如白驹过隙,到现在我再想起当初的那些话,很有感触,我知道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虽然距离扎根买房子仍旧有一定的距离。
以前觉得买房子是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现在当自己的实力已经能够匹配自己的**的时候,我觉得安全感不再仅仅是房子那么简单,而是自己有一身的本事,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的自信。
安好好用一种钦羡的眼神看着简兮,对于简兮,她除了敬佩还是敬佩,但是在听到她说完自己的这段经历之后,安好好也有些动容。
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出生就拥有那些成功者的品质,都是在生活的磨练中渐渐拥有的,不同的是有的人倒下来了,而有的人却越挫越勇,最终战胜了自己,拥有了全新的人生。
现在的简兮所接触的人和她之前所接触的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了,她也终于摆脱了低学历带来的困扰。
“安好好,怎么样?你现在看到我所拥有的这些,是因为我从前那样的失去过,那样的挣扎过才拥有的,我曾经也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
简兮说道,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应该朝前看。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如此的难过,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只有当你去正视困难的时候,你才能永远的跨过去。”
简兮的话深深的刻在了安好好的脑子力,犹豫再三,安好好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自己已经逃避那么久了,是应该正视苦难了。”
“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简兮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成功了,安好好似乎已经决定对自己袒露心扉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其实,你之前也知道的,我在美国的事情就有些抑郁了,那是因为我曾经为了生下小宝而感到非常的不安,你一定非常的好奇小宝的爸爸是谁吧?其实他就是席氏的总裁席城……”
简兮惊讶起来,当她听到对方竟然是席城的时候,席氏谁不知道呢?就连简兮这样的女子也希望有一天能够进入席氏工作,可是进入席氏对学历的要求太高了,而席城更是被神化了的一个男人。
不过简兮很快便想到了最近关系席城要和赵瑶瑶结婚的消息,她也明白了安好好为何如此忧伤的原因。
“所以你悲伤是因为小宝的爸爸要结婚了?”简兮不解的问道,从安好好的谈话中,简兮只觉得安好好的思维和逻辑和混乱,她不明白安好好为什么总在给自己找那么多的不痛快。
安好好犹豫的点点头,但是又好像不完全是因为席城要结婚,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难过,也许还有爱,又或者有恨和不甘心。
“既然你还爱着席城,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在这里,为何还要躲着他呢?”简兮摇摇头,对安好好这个柔弱的性格感到苦恼。
“我不知道他对我还有没有爱情,我不知道我的出现是否会打扰到他的生活,而且我很害怕,我怕这种得到后再失去的感觉,在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
安好好无奈的对简兮说。
“可是你真的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很显然,你并不能,因为你没有办法放下席城,没有方法走出过去的生活,现在他要结婚了,你觉得自己彻底的失去了他,所以你更加的难过了。”
简兮一针见血的将安好好的问题说了出来,安好好的心事被袒露无疑,这一点连安好好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是简兮已经说出来了。
安好好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简兮摇摇头,对安好好说:“你怎么那么糊涂呢?当你为一件事情苦恼不已的时候,你就要问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否则只会让自己痛苦罢了。”
安好好点点头,在简兮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听老师的教诲一样。
“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听说席城和赵瑶瑶的婚礼将在下周一举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参加?”简兮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安好好将头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让她去参加席城的婚礼,她是怎么都做不到的,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看吧,你是如此的软弱,也难怪席城欺负你,你连去面对失去的这段感情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你只能一直活在过去,活在对过去的缅怀之中。”
简兮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怎么能容忍安好好一直这样下去呢?
“这样吧,你相信我,那天我和你一起去参加席城的婚礼,我们公司正好有被邀请,我会拿邀请卡,到时候你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行了,其他的都听我的。”
简兮决定要帮助安好好走出过去的困境,就当过去是一只生了蛆的手,只有斩断了那只手,才会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安好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简兮,仿佛对她的这个提议非常的怀疑,而她也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再出现在席城的婚礼上,这无异于将自己再一次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想到过去和席城闹的笑话,因为席城而让自己变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安好好便莫名的感到非常的难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不可以反悔,到时候我会准时来接你的。”简兮拍了拍安好好的肩膀,她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别总是一个人闷着,有时候的话多出去走走,找人聊聊。千万别想不开。”
安好好点点头,为了小宝,她才不会想不开。
简兮风风火火的开着她的小车绝尘而去,就好像一阵风一样,安好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真的要去参加席城的婚礼吗?安好好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但是简兮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女子,想要逃走恐怕有些难。
在简兮离开的那几日里面,安好好的内心一直很忐忑,真担心到时候简兮会拉上自己去参加席城的婚礼,她还是更愿意当一只乌龟,像一个鸵鸟一样将头埋在土里面,不去面对现实。
但是简兮果然没有给她机会,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而简兮每天都打电话来督促安好好要好好生活,特别要好好休息,一定不能把自己弄得太憔悴了,不然别人会以为安好好离开席城之后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和憔悴。
不过这些都是简兮的一厢情愿罢了,事实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事情又不是今天才发生了。
大家都对赵瑶瑶感到好奇和关注,至于安好好,早就是一个过去式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关注的价值,她过得好或者不好,大家并不关心。
终于到了那一天,席城和赵瑶瑶都早早的起来准备,穿上了精心准备的礼服,并且对外面的人保持着亲密的动作,只有当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们才愿意放下脸上的笑容。
“怎么样?你该不会是还在幻想着花少会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带你离开吧?”席城没好气的问赵瑶瑶,眼前的这个女子打扮之后变得很漂亮,但是她实在太任性了。
就因为她的任性,席城不得不和她结婚。
“呵呵,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在想,如果到时候你那个安好好出现在婚礼上,你又该怎么办?”赵瑶瑶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席城说道。
仿佛席城在她的眼中一直是一个让她很看不起的人。
席城心里倒是非常期待安好好能够出现在婚礼上,至少证明安好好还是在乎自己的,可是他一想到安好好为了躲避自己竟然连家都搬走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婚礼上了。
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罢了。
婚礼刚进行不久的时候,简兮便将安好好强行带入了婚礼的现场,尽管安好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奈何简兮一大早便冲到了她的屋里面,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并且将安好好打扮了一番,然后又将她塞到了车里面,一定要带安好好来参加这个前任的婚礼,不知道的还以为简兮是后妈,非得给安好好找不痛快。
终于到了婚礼的现场,看着这豪华的场面和布局,安好好有些伤心起来,想起了曾经,原本站在舞台中央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只是现在换成了别人。
席城还是和过去一样,那么风度翩翩,就好像是一个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美好。而赵瑶瑶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两人看上去非常的登对。
安好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有些死心了,毕竟席城现在真的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再也不属于自己的了。
但是简兮似乎还不放过安好好,非得拉着安好好往前面热闹的地方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来了一样。
安好好只想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看就好,简兮没有给她机会,她被莫名其妙的推到了人群的前面,好像一个小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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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593、
九月十二日,圣驾如期起銮。
却不是先回京,而是先去恭谒西陵。皇帝于九月十九日抵达西陵,次日行恭谒之礼。
西陵“开山”之人是雍正爷,按照昭穆的顺序,来日皇帝自己也将长眠于此,将成为西陵的第二位天子。
故此皇帝在西陵也是颇多感喟。
从前年轻时尚且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年过不惑之年,对生死天命之事不由得也是丝丝缕缕萦绕心上。
此时廿廿病了,绵恺便留在热河,皇帝身边唯有绵宁一个皇子陪伴着。
绵宁瞧着汗阿玛难过,忙劝解道,“还请汗阿玛节哀。”
皇帝深深叹道,“自从世宗爷建西陵,咱们天家骨肉便要分东西两边。朕自然愿意在西陵陪伴世宗爷,只是……终究遗憾,朕却不能留在你玛法和玛母的身边儿……”
乾隆爷和孝仪纯皇后都葬在东陵,等皇帝百年之后,自然是父子、母子远隔的。
绵宁怔怔听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心痛如绞。
——既然他汗玛法百年之后要安葬在西陵,那他额娘、小额娘自然也要随着葬在西陵。
可若他来日能承继汗阿玛的大位,那么他就必定要葬在东陵了……
从此遥遥,东西相望。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
绵宁失态,皇帝察觉,不由得回眸凝视他一眼,“你这孩子,又是想什么呢?”
绵宁赶忙回神,躬身道,“儿子是想着额涅……万年吉地的工程竣工在望,额涅的殡宫便也终将入土为安了。”
皇帝便也叹口气,伸手拍拍绵宁的肩膀,“朕也想让你额涅早日入土为安,故此才叫盛住来管着这万年吉地的工程。可是你额涅这兄长啊,实在是不成器!”
“朕不用他心下想着朕,只是但凡他心下还念着你额涅,他就不该在这项工程上还要侵吞!”
绵宁心下又是狠狠一撞,点点头,更是喉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仿佛还能出声,却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行完礼,皇帝见绵宁还怔怔的,便又拍了拍他脊背,“别难过了。你四妹妹婚礼在即,你好好儿地帮朕将你四妹妹的婚事办完,想来你额涅在九泉之下便也能安心了。”
绵宁怔怔地点了点头,只是脚步却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沉重。每一步,都迈得那样艰难。
这西陵……终究是他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再来不到的地方。
甚至,即便他来日能问鼎大位,贵为天子,他拥有天下,却不能叫自己百年之后走到这一处长眠之地来……
.
皇帝行完恭谒礼,回到行宫,刚坐下,便忽然得了恭阿拉从热河送来的奏报。
奏报中说,廿廿的病情又沉了些儿。原定九月二十三日的回程,怕是又要走不了了。
皇帝捧着奏报,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今儿已是九月二十了,他原本想着,若是廿廿也能九月二十三从热河启程,那他们两人还能是差不多一块儿回到京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这七八天过去了,廿廿的病非但美好,却更沉了!
皇帝攥住手指,在炕桌上猛然一擂。
“……传旨太医院,问问他们都办的什么差事?皇后不过偶然风寒,怎么这么些天还不见好,倒沉了?”
要不是知道那永泰是廿廿用了多年的太医,是可以放心的,不然他这会子就要先拿太医问罪了!
绵宁伺候在外,听见皇帝的低吼,便也又是愣怔住。
他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皇帝平复了好一会子,才又吩咐道:“传旨恭阿拉,叫他护着皇后,在热河好生休养,不必急着回程。京中一切,自有朕呢,万万不要令皇后劳神。”
.
夜晚,绵宁回到自己的寝殿,良久还是心神不宁。
五州伺候在绵宁身边儿,将旁人都给撵走了,怕他们哪儿说不对付了,或者做错了,再惹阿哥爷烦心。
绵宁静坐了好一会子,忽地抬眸,盯住了五州,“……福晋那边儿,可照料好了?”
五州被问得一愣,随即却也忍不住笑了。
敢情阿哥爷这是惦记福晋了啊?亏他还以为是旁的什么事儿呢。
不过阿哥爷这样儿,他一个当奴才的也跟着高兴——阿哥爷这些年对福晋都颇为冷落,看样子这是有点儿回心转意的意思啊?那自是叫人将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下的。
五州便嘿嘿笑道,“主子爷尽管放心,奴才离京的时候儿,都安排好人手儿了。”
“虽说四全已经不在了,可是福晋主子跟前自不缺人使,奴才已经挑了两个老实本分,脑袋瓜儿却灵便,手脚也勤快的过去伺候主子了。”
绵宁却不由得一皱眉,“谁叫你找什么脑袋瓜儿机灵的去了?”
五州宝儿问得一愣。
绵宁摇摇头,“我吩咐过你,只找两个牢靠的过去就好!”
五州吓得赶紧甩袖子跪倒在地,“奴才……奴才没办明白差事,主子打奴才吧。”
绵宁眯起眼来盯着五州,“我只问你,咱们在热河的时候儿,咱们家在热河的人,可跟京里还有联系?”
五州怔了怔,“……家信总归有的呀。主子爷只身来了热河,几位福晋和格格全都没带着,故此福晋和格格们全都往咱们这边儿写家信啊。”
绵宁仰头深深吸气,“你糊涂!我是怎么与你说的,我只身来热河,就是不想叫她们挂累了我去!临走之前,我也交代过你,要叫她们在家里都安分守己才好,没的还往外这么东瓜西连的!”
五州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也不敢分辩什么,更一时不明白主子爷这是发的什么火气,便只管碰头谢罪就是了。
绵宁深深吸气,“甭跟我这儿磕头了!你现在就起来给我去问清楚,我身边儿有谁接过福晋的信儿没有?若当真有,究竟是什么话儿,你必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都从他嘴里抠出来!”
“若有隐瞒的,便不能打死,你也手下给我有个准儿去!”
五州吓得浑身都禁不住轻颤起来。心里说:主子这儿是怎么着了啊?主子爷一般不这样儿啊……
可是绵宁也不肯直说,五州只能一边猜着闷儿,一边赶紧回去挨着个儿地问那些个跟着阿哥爷出来的太监们去了。
.
用晚晌的时候,皇帝还是翻了吉嫔的牌子。
这个晚上,皇帝尽管疲惫,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安置的时辰到了,吉嫔安安静静地起身,亲自去将灯火一盏盏给灭了。
月色依稀,隐隐约约地仿佛都照不进窗棂来。
吉嫔便只依傍着炕罩坐下来,在黑暗里凝视皇帝,“嫔妾知道,皇上今晚上翻了嫔妾的牌子,是有话要与嫔妾说的。皇上说吧,嫔妾听着呢。”
皇帝心下也是感念,便伸手过来,在吉嫔的手腕上轻轻按了按,“……朕委屈你了。”
吉嫔笑笑,“委屈什么呢?嫔妾如今已经身在嫔位,心下早就知足了。嫔妾当年利用过皇上,可是皇上却成全了嫔妾,这些年来守口如瓶,一个字儿都没提过。嫔妾这么胆大妄为,还哪儿受得起‘委屈’二字啊?”
皇帝便笑,“瞧你,明明书香门第出身的汉姓女,骨子里却颇有几分满人的刚强。”
吉嫔在夜色中抬眸凝视着皇帝,“那皇上自己呢?岂不就更是融满人的刚强与汉姓人的宽仁于一身之人?”
皇帝便又叹口气道,“其实这样,朕才有时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不愿在满人世仆面前太多呈现宽仁一面;也不愿在汉大臣面前,只用孔武来说事儿。”
吉嫔点点头,“皇上不容易,许多事儿上多亏有皇后的陪伴……所以皇上便更不容得皇后出半点差池。皇后不在皇上身边儿一天……皇上便觉孤单。”
皇帝轻轻闭上了眼,唇角却幽幽挑起。
“……难以想象,是不是?朕竟然心下如此依赖一个比朕小了十六岁的妻子去。”
吉嫔轻轻摇摇头,“不奇怪。皇后虽然年轻,可是她心下想的事儿,比我们谁都老到。”
皇帝抬眸,目光穿透夜色,望向未知的远方,“……皇后这次的病,你是怎么看的?你觉着也是偶然风寒,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
吉嫔呼吸一屏,没敢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凝望了皇帝的侧影片刻。
继而她才缓缓道,“皇上既然今晚上召嫔妾来说这事儿,怕是皇上心下已经有了计议了……皇上觉着这事儿有异,是么?”
皇帝点点头,“只是,在热河期间,朕要顾着前朝,还要召见前来朝觐的蒙古各部王公和呼图克图,之后又入围场连日行围……朕没办法儿时时都守在皇后身边儿,故此后宫的事儿,朕需要听听你的说法儿。”
吉嫔用力深吸口气,“皇上,嫔妾也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皇帝霍地收回目光,转眸望住吉嫔。
黑暗之中,那一双眼,灼灼如寒星。
“你说说看,你觉着是哪儿不对劲儿?”
吉嫔又仔细回想了一回,“因为皇后年轻,且身子骨儿一向硬朗。她是满洲勋贵之家的出身,从小就学骑马的,可不像嫔妾这样的汉姓女般羸弱。故此她在京里的时候儿,也没几回病倒的时候儿。”
“更何况,这回连太医们也都说皇后只是‘偶然风寒’呢。那么一点子风寒,何至于就将皇后给撂倒了?什么风寒要在避暑山庄休养了这七八天去还不见起色,反倒还更沉了?”
皇帝重重点头,“说得对,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吉嫔紧张得直咬嘴唇上的皮,“嫔妾心里是有疑问的,可是嫔妾却也一时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来。便是从常规的法子去查,相信皇上早派人去查过了;便是皇后娘娘她自己个儿,怕是也都查过了……”
“是吃的有问题?还是喝的有问题?抑或是衣冠袍带?这些最容易想到,可是嫔妾想,若有人有胆子敢算计皇后的话,那这人势必不会笨到要从这些寻常的地方儿动手,否则一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来了。”
皇帝闭上眼,闷闷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吃喝穿戴之处,朕已都叫人悄悄儿地查过了。”
皇帝又伸手去,信任地握住吉嫔的手肘,“你与皇后亲近,皇后身边儿的人和事你都了解,你给朕分析分析,皇后身边儿可能会有什么纰漏之处去,是咱们没能想到的?”
有几个人的影子在吉嫔的心上晃了晃,只是吉嫔一时也不敢确定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了,按例吉嫔该离开皇上的寝殿,去旁边儿的围房歇息了。
吉嫔便道,“皇上先别急,容嫔妾两天,叫嫔妾也清清脑子,仔细想想。”
皇帝便也唯有点头,放了吉嫔出去。
吉嫔在围房躺下,又将心上那几个人影子挨着个儿地拨弄了一番。
既一时想不清是哪件事儿上出了纰漏,那便去想想人吧。
舒舒这会子在京里,且早就看样子已经被二阿哥给看住了;且明安都发配伊犁去了,舒舒在外的胳膊腿儿已经都断了,不至于还能这么远伸手到热河和木兰围场里来。
那,怕就是华妃了。
吉嫔仔细地将华妃从八月间到廿廿病倒之间的言行重又回想了一回。
不能不说,至少从表面上是揪不出华妃什么毛病去的。
除了嫔妃们的早晚请安之外,华妃便再没单独到过皇后跟前去;且皇后的饮食都是从皇后宫中自己的饭房预备,跟华妃的饮食是全都分开的,华妃也没什么机会动手脚去。
连星瀑和星澄都说,“……奴才都瞧着这回秋狝,华妃的性子也收敛了些儿似的。从前在京里还三不五时地当面顶撞皇后娘娘,故意跟皇后娘娘过不去,可是这回在外头,华妃倒一次都没顶撞过皇后娘娘。”
吉嫔便反倒眯起眼来,“对啊……那这反倒是不对劲儿的,有些反常了。”
吉嫔抓过一把棋子来,任意地在棋盘上摆着,“你们帮我一件一件地将咱们离京之后所有的事儿,按着次序重新摆一摆。咱们都别急,耐着性子,将这些事儿都掰碎了,从头再回想一回,必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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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秦书凯这么说,那么别人班子成员也就不会说什么了,都说,这个办法很好,很符合园区的实际。
就这样,陈大安新制定的奖励办法算是在化工园区的领导班子会议上全体一致同意通过了。
马成龙很是高兴,很难得的是园区的班子能够统一意见,把第一件事商讨结束后,立即提议说,下面,咱们一起来研究一下,今年还剩下的二十亿招商引资任务的分配问题。
众人听了这句话,又是一片哗然,在底下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说,马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嘛,这招商引资的工作可一向是陈大安负责的,怎么又要谈什么分配问题。
有人说,说不定是陈大安这回扛不住了呗,所以想要把任务想办法划分到其他领导的头上。
有人听了这话,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说,不管怎么说,这招商引资的工作可不是什么好蒙混过关的工作,到了年底之前是要有真金白银的资金过来才可以交差的,这样的工作,自己是怎么也不愿意揽下的,不管陈大安想要怎么摊牌。
马成龙把众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尽管有些不高兴,这帮底下人,要是有什么成绩的时候,一个个挤破了头往前冲,一旦遇到什么有难度的工作,一个个立马跟缩头乌龟似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只想摘桃子,却不愿意干种树浇水的苦活。
马成龙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后,开口说道,陈副主任这周时间内,一定要根据大家刚才研究的意见,把奖励办法公布出来,另外,目前情况下,咱们化工园区里头,还有0亿的招商引资任务,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本来就很重,好不容易有个宏图公司的项目,也算是完成了大部分,现在剩下的0亿,我计划最好是大家群策群力,这样一来,完成任务的概率必定的大大提高。
马成龙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放眼看了一眼坐在会议室里的诸位,朗声说,咱们化工园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共有六位领导同志,我考虑了一下,我和秦主任毕竟一个是书记,一个是主任,我们在工作中必定是要起到带头作用,因此,我跟秦主任两人,每个人五个亿的招商引资任务,其他四位每人三个亿的招商引资任务的,大家认为这样的分配标准怎么样?
马成龙这话一说出口,大家又控制不住地悄声议论起来,这帮整天在机关里混日子的人,哪里能干出什么实实在在的政绩呢,一听说三亿元的任务压在肩上,心里先自害怕了起来。
尽管迫于级别的原因,大家都不敢公开表示对马成龙意见的反对,却又都把希望再次寄托在秦书凯的身上。在众人的心目中,马成龙书记和秦书凯主任之间一向不和,只要是马成龙提出的建议,秦书凯一般情况下都会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一来,大家就算是找到了反对马成龙提出意见的代言人了。
没想到,这次秦书凯的态度却竟然是偏向于马成龙提出的建议的。
秦书凯瞧着马成龙和一帮人等都在等自己的表态,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马书记这么分配工作的本意,相信也是为了让咱们化工园区的领导班子成员人人都能感觉到这次招商引资的压力,把担子压在大家的头上,的确比压在哪一个人的身上,更加有利于工作任务的完成。
秦书凯这句话一说完,底下几人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大家早已不再关注,秦书凯底下还要说些什么,心里都有些发愁,这可是三个亿的资金项目,到底要到哪里去找才能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呢?
秦书凯瞧着众人的脸『色』变化,心里不由摇头,这马成龙和陈大安在化工园区几年,提拔起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啊,只要一听说有任务压到头上,一个个立马瘪了气。
秦书凯正『色』说道,希望大家这次都能按照马书记的刚才下达的任务,记住自己身上压着的招商引资任务重担,尽力的对外宣传咱们化工园区定下的奖励办法,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这0亿的任务是不愁完不成的,说不定一个项目就是0亿元也是很有可能的。
秦书凯一说完,马成龙立即头一个伸手鼓起掌来,陈大安稍微愣怔了一两秒的功夫,也伸出手掌拍了几下,这倒是令秦书凯有些意外了一下,这个马成龙也真是好应付,自己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几句话罢了,他竟然满脸就笑的像是菊花一样。
马成龙说,秦主任说的很有道理,人人身上有担子,那么才能把此事做好,完成市里布置的招商引资任务。
陈大安说,秦主任在普水经济开发区做过一把手,对招商引资很有看法和经验,秦主任以前在普水也有成功招引全市有名的重大项目的经验,他认为这个人人有压力很有道理,那么我们园区也这样,一定会完成任务。
马成龙就说,其他的人还有什么看法。
秦书凯和马成龙都同意了,其他的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秦书凯晚上到了赵红妹那儿,赵红妹在电话里对秦书凯说,现在那个王倩在单位已经和自己公开的斗,自己该如何办?
秦书凯就问,为了什么事?
赵红妹说,本来牛部长已经找自己谈过话,自己按照还有他的吩咐没有和王倩斗,谁知道今天上午这个王倩竟然让她去参加不是自己分管范围的事情,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王倩本人不想去。
赵红妹当时就说,自己现在手里有事情要处理,安排别人吧。谁知道这个王倩竟然不把自己当成是个东西,说,今天一定要她去,结果两人就在单位吵了起来。
王倩当时发狠话说,一定会让赵红妹走出这个团委。
秦书凯就说,等自己回去再细谈吧。
到了赵红妹那儿,赵红妹就问秦书凯吧,现在自己该如何办?
秦书凯想不到这个王倩是这样的人,为了升官和自己个人的目的,和钱部长之间的事情自己上次帮助了,现在按照道理应该夹着尾巴做人,谁知道却是这样,看来不让她受到教训,那是不会真的做官的。
秦书凯就说,不要想很多,你今晚写一个举报信,反映这个王倩和钱部长之间关系的,到时候他会帮助处理好的。
赵红妹说,关键自己现在是被王倩弄的很是没面子。
秦书凯说,面子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这个王倩现在这样,那么就是自己不要面子,那么会得到报应的。
赵红梅那天晚上,按照还有他的要求,写了举报信。
第二天,在秦书凯办公室里,司机蒋一副兴奋又激动的神情向秦书凯汇报说,秦主任,我经过努力,现在已经知道那晚把咱们撞进了河里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了?
秦书凯听了这话,赶紧放下正准备喝水的杯子问道,谁?
蒋说,此人名叫袁浩成,是个没什么正事的混混,仗着他的父亲袁道军好像是哪个单位的领导,一向在普安市里黑白两道混,平时以做生意为名,四处招摇。
秦书凯一听到袁浩成这个名字,立即想起他正是冯雯雯的所谓男朋友,这倒是有极大的可能『性』,只是蒋又凭什么断定这件事一定是袁浩成干的呢?秦书凯于是问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袁浩成做的?
蒋说,这还要感谢马成龙副市长了。
听了这话,秦书凯更加奇怪了,他做出一个让蒋仔细说来听听的手势,蒋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蒋说,自从当晚的事情发生后,他一直心里在纠结,到底是谁会对自己和秦主任下这样的狠手,要知道,如果不是当晚的那条河水比较浅的话,只怕这件事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明知道有人在背后对自己动手,却不知道对手是谁,这的确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一旦对手在背后再玩出什么花招来,只怕就不一定像上次那般幸运了。
一次几个司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蒋无意中听马成龙的司机说起,马成龙当天早晨是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告诉了马成龙,秦书凯出事的消息,还让马成龙帮助打听一下,估计秦书凯当时要是没挂掉,也一定是住进了医院了。
马成龙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立即让熊登高一上班就联系秦书凯的电话,没想到,秦书凯的手机因为进水的缘故,到了早晨正好被他拿掉电池放在阳光下暴晒,尽管秦书凯已经坐在了办公室,熊登高却打不通秦书凯的手提电话,当熊登高向马成龙反馈信息的时候,马成龙当即心里一沉,以为之前的电话恐怕不是哪个无聊人的恶作剧,秦书凯只怕当真是出事了。
尽管马成龙平日里对秦书凯不是很感冒,但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因此听了这个消息后,马成龙倒是没有想到趁机会落井下石,而是吩咐熊登高赶紧抓紧时间打听一下,看看秦主任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他跟熊登高交代的时候,只是交代说,秦主任可能是出了车祸,这也是熊登高为什么打通秦书凯的电话后,一开口就问他在哪个医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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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卧室内。
韩茜裹着厚被子,躺在冰床上转着圈圈,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哥哥韩东:“哥哥,你也上来呀。”
韩东站在旁边,摇摇头。
自己师尊送给小茜的礼物,不好也不实用,不能让妹妹经常躺在上面,万一着凉了可该怎么办。
“小茜,别玩了,你先下来。”
韩东皱着眉,拎着小茜,轻轻放在正常卧室床上,然后搬起冰床,不顾妹妹小茜的委屈眼神,一直搬出卧室,搬到单元门楼下。
蓬!
韩东将冰床随手扔在单元门门口,拨通了宁墨离师尊的电话。
“好徒弟,你有何事。”
一道苍老声音自电话内传出。
韩东先是问道:“师尊,徒弟想问……是否应该挤出时间练习招式打法?”
宁墨离淡淡道:“不必,招式打法只是武术九品的衍生品,算不上真正的武术。过些时日,为师传给你真正的术。”
真正的术?
韩东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宁墨离也不开口催促,静静等着……韩东琢磨了一会儿,才提出请求,请师尊派人运走冰床。
……
翌日夜晚。
客厅内,韩闻志与陈淑齐齐上阵,悉心准备着丰盛菜肴,等待儿子韩东的回家。
咔咔。
韩闻志拿着铁铲子,翻着锅里的可乐鸡翅。
他闻了闻味道,随后盖上锅盖,感慨地叹了口气:“最近好事可真是太多。伍杰他们消失不见,儿子小东也考上了江南学府。”
陈淑笑道:“好事成双嘛。”
韩闻志摇头:“但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伍杰究竟惹到了谁。他那位身为官府领导的姐姐,都离开了岗位,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淑随口道:“伍杰嚣张惯了,肯定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说着。
她挤开韩闻志,不放心地掀开锅盖,翻了两下鸡翅:“你就不要再杞人忧天,说不定是某位官府领导,看不惯伍杰的作风呢。伍杰定是离开了苏河市,这是好事,免得他总找咱们家的麻烦。”
陈淑盖上锅盖,心里弥漫喜悦。
她就知道,当今社会可是法治社会,公民权益得到充分保障,岂能容许伍杰这样的渣滓祸害公民们,没可能的……这更坚定了陈淑对律法与官府的信任感。
相信律法,不平事总要揭开。
韩闻志舒了口气,也轻笑道:“我们可得好好感谢那位大人物,不然伍杰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正当此时。
咔嚓。
韩东打开防盗门,背着书包回到家里,嘴角噙着笑意。
刚刚结束一天的正常上学,心情很舒坦,尤其是回到家里,闻着菜肴香气,感觉自己好像游在幸福海洋。
“有宁墨离师尊在,以后不需再担心遇到什么欺压。”
“目前唯一的目标,便是尽快成为武者,了解妖魔鬼怪,护住妹妹小茜。”
韩东暗暗道。
他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爸爸妈妈在厨房忙来忙去,暗暗打算着明天清晨继续前往存放古董文物的园林,吸扯灰白气流。
想着想着。
韩东心里隐涵一点担忧。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他隐隐明白,恐怕当初的情绪爆炸,便是因为灰白气流的后遗影响。
一旦进入暴怒状态,就要触发后遗影响。
而这影响,就是疯狂。
至于怎么解决,韩东已经有了初步方案——比如他正在手机APP上阅读《少有人走的路》,对人生进行更有深度的思考。
“唔。”
“这书可真不错,给他打赏点。恩……再投一张推荐票。”
——
五月二十七日,距离高考还有十天。
唿唿。
闷热的夏季暖风,让市实验高中校园仿佛一个蒸笼,教室内的电风扇尽皆转动着,但也仅能驱赶一丝热度,勉强带来一点凉意。
高三教学楼里的所有学生,基本皆在认真学习。虽是下课期间,教室里仍然非常安静。
高三七班的教室、靠墙第四排。
“呼,真热。”
许楚冉擦拭了两下脸蛋。
她脱下蓝白相间的校服,露出轻薄的黑色打底衫,细腻手掌搁在眼前扇了扇,紧跟着垂首摆弄着手指甲。
重归粉色的指甲盖,仿似昭示着喜悦心情。
“我这新男朋友倪泉,可真厉害。”她眼眸流露窃喜:“以五品武术生的身份,考入苏河大学,那可是苏河市唯一一所重本。”
“最重要的是。”
“我不需要再惧怕韩东,倪泉也是武术生,且是五品武术生。”
许楚冉抿了抿朱唇,抬首瞥了眼坐在前面的韩东。
她心里清楚五品武术生的概念。
那可是市实验中学武术生的最高品级,而韩东转成武术生只有三个月左右,估计也就七八品。
“距离高考还有十天。”
许楚冉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指甲盖:“也不知韩东参加了哪所大学的武术加试。算了,管他作甚,以后也接触不到,韩东最多也就考入普通大学。”
嗤啦。
许楚冉撕开一包饼干,细细品尝着。
韩东则坐在前面,目光落在政治练习卷上。
试卷之上,填写着政治知识点:人生价值实现的基本标志是为他人、为社会多作贡献、多尽责任。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韩东点了点脑袋,随手搁下政治试卷,目光闪过沉吟,向后排看了看,走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孙辉。
时至如今。
武术生们早已确定了录取学校,拿到录取通知证明,只不过学校担心影响正常学生的高考状态,所以禁止武术生四处传扬。
但即使禁止传扬,也有些学生打听到了一些武术生的大学信息。
譬如孙辉。
孙辉乃是五品武术生,武术生群体中的佼佼者,选择了江南财经大学。
这一消息,甚至让很多正常参加高考的学生,心生嫉妒,也愈发导致坐在最后一排的孙辉……没谁愿意搭理。
嘎吱。
韩东坐在孙辉旁边。
最后一排皆是武术生的座位,但这些日子,高三七班的六位武术生,只有韩东与孙辉依然来学校上课。
孙辉撂下手机,看了看韩东,低笑道:“怎么了,东子。”
他眼里闪过犹疑之色,这两天他没有过问韩东考入哪所大学,就是担心伤害到韩东,毕竟他自己可是考入了重本大学。
高中班级里,他只剩这么一位好朋友。
不想失去。
不然……谁陪他一起去吃麻辣烫。
韩东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孙辉,有点沉默,不知怎么开口。
刚开始接触武术,正是孙辉不嫌麻烦的帮助自己,把自己当做好友。且练习武术之时,亦是孙辉给自己讲解武术器械、力量锻炼以及灵活性控制。
虽然这些练武方式,并不适合自己。
但不可否认,孙辉对自己的帮助,太大太大。
“孙辉,我的朋友,我实在不想欺瞒你……但在宁墨离师尊出现之前,三个月达到三品,进度实在可怕,我必须谨慎隐藏。”
“但此时有师尊在,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韩东心里默默道。
他抿了抿嘴,拿着桌子上的黑色碳素笔,写了一段话:兄弟,真是抱歉,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孙辉挠了挠脑袋,愕然道:“什么事?”
韩东继续写道:其实……我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天才,目前已有三品的武术品级,且已考入江南学府。
孙辉眼睛瞪得溜圆。
紧跟着。
韩东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南学府录取证明的图片,孙辉看的直发愣。
刹那后。
他激动地拍了拍韩东的肩膀,面色涨红:“东子,你可以的啊!”
韩东一怔,松了口气,急忙低声道:“你不怪我,真是太好。当初若非你的帮助,我很难接触到武术,估计也不清楚自己居然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天才。”
孙辉愈发激动,紧紧搂着韩东的肩膀:“咱们之间,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可跟你讲,咱俩都在江南市上大学,到时候我可要到江南学府找你,带我逛一逛学府。”
韩东喜不自禁:“当然。”
“嘿嘿,等会请我吃麻辣烫,我要特麻特辣。”孙辉嘿嘿一乐:“我请客,你掏钱。”
韩东面色一苦,商量道:“咳咳,咱们吃麻辣香锅可以?”
孙辉冷笑,义正言辞道:“不行。”
与此同时。
七班教室门口,谷元亮面色泛红,满头大汗,穿着蓝白校服,拎着四杯加冰的奶茶走回教室。
“许楚冉,请你喝杯奶茶。冯闱琦也有。”
他脸庞上洋溢笑容与汗水,递给后桌两杯奶茶,然后看了看坐在教室后面的韩东。
咔。
他拿出第三杯奶茶,搁在韩东桌子上。
咕嘟。
谷元亮喝了口属于自己的第四杯奶茶,看着后桌许楚冉的喜悦,笑得眼睛都在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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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诸人联手,共闯九层。
是在南宫月辰的发起的,受益的却是所有人。
万象秘境,封尘在天盛山脉中不知多少岁月。
如今现世而出,他们作为第一批踏入万象秘境的开拓者。
倘若九层之后的空间,存有万象宝树的话,必然会结满了万象道果。
那么,他们所有第一批踏入到九层之后空间的人,都将会获得莫大好处。
而现在,洛天离在诸人与秩序之灵厮杀之时,如此制造混乱来寻仇。
这不仅仅是对南宫月辰权威的挑衅,更是在损害所有人的利益。
场中无论是谁,都没有人能够同时抗衡如此之多的秩序之灵。
叶长空想要逃避秩序之灵的围杀,只能将身后追碾着他的秩序之灵,引到其余正在作战之人的身边。
而正在作战之人,又不敌如此众多秩序之灵的围杀,定是只能与叶长空一样的遁逃。
到那时候,好不容易被他们冲散开的秩序之灵,就会越聚越多,达到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抗衡的地步。
更是会有不少的人,死在这样的混乱中,导致他们这群人,无法再继续前行。
洛天离因一己之仇,所使出的手段,很有可能使得如此联手共闯九层的局面,全然崩塌。
故此,南宫月辰对于洛天离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可恨。
不过好在此刻,事态还没有发展到那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后面一路上,还需要依靠着洛天离这样顶尖层次的助力一同推进。
故此,南宫月辰哪怕也觉得洛天离的行为很可恨,也仅仅只是给予了一番言语的警告,并没有直接向洛天离动手。
“你拖延住五尊秩序之灵,可有问题?”
怒斥了洛天离一番后,南宫月辰不得不考虑眼前的问题了,当即便是向叶长空问道。
“可以。”叶长空点头道。
仅仅只是拖延住五尊秩序之灵的话,对他来说难度并不算很大。
并且,若不是他所掌的秩序力量,已经达到了天丹境的极限,掠杀这些秩序之灵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以他现在所掌的秩序力量,想要将这五尊秩序之灵击杀,都能够做到。
只是,当下没有那个必要。
在这第九层中,若真拼起命来,他的极限,可同时与九尊秩序之灵一战。
“好。”
南宫月辰点了点头,此刻被洛天离引来聚集在一起的秩序之灵,数量足有三十三尊。
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同时对付三十三尊这样层次的秩序之灵。
故此,只能将这三十三尊秩序之灵,带离人群,以免影响到了其他人的战斗。
他的极限,只能同时面对十八尊秩序之灵。
那么余下的十五尊,就必须得暂时有人替他牵制住。
这余下的十五尊秩序之灵,叶长空拖延住了五尊,那么余下的十尊,就交给洛天离了。
如此,眼前的这场小混乱,也便在他们三人手中平息掉了,不会波及影响到战场上的其他人。
“洛天离,拖延住十尊秩序之灵。”
南宫月辰旋即冷声的向洛天离说道:“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话语落下之后,他手中战戟便是有一道新月般的戟芒划出,将手中最后一尊秩序之灵给斩杀。
当即,便是冲向了叶长空的身后,主动展开了厮杀。
正是在南宫月辰杀向三十三尊秩序之灵的同时,叶长空则是将五尊秩序之灵带走,拉开了与南宫月辰的距离。
而另一边的洛天离,也只能依照着南宫月辰的话来做。
毕竟,后边的路,还得依仗南宫月辰以及其他诸人一起联手才能闯过。
故此对于南宫月辰这个临时的领头人物,他自是不会去得罪。
虽说南宫月辰的那番怒斥,令他感到极不舒服。
但,为了能够踏入到九层之后的空间,他只能选择就此收手。
洛天离阴冷的盯了叶长空一眼,便是将十尊秩序之灵从南宫月辰的身旁带走。
约莫两柱香之后,南宫月辰便是将身周的十八尊秩序之灵给尽数击杀。
这十八尊秩序之灵所留下的秩序之力,自是也皆成为了他所掌的秩序力量。
击杀了身周的十八尊秩序之灵后,南宫月辰便是立刻来到了叶长空这边,助叶长空将他这边的五尊秩序之灵斩灭,最后,才冲向洛天离那边。
解决掉了这边的麻烦之后,南宫月辰再一次无比凝重的警告了洛天离一番,这才重新冲杀到前方的战场中,继续掠杀秩序之灵。
“你到是会借势。”
“不过,等到了九层之后的空间,我看谁还保得了你!”
洛天离冷哼了一声,也冲入到了前方的战场中。
受到南宫月辰的连续警告,他自是不会再对叶长空动其他的心思了。
见到洛天离身形离去,叶长空再次后退了一些,不让自己波及到前方秩序之灵的奥义杀伐范围中。
刚才被洛天离所算计,遭受到了那群秩序之灵的围杀。
他虽冲出了围杀圈,成功借到了南宫月辰的势,让洛天离暂时退走了。
不过在突围的过程中,他却是硬抗了五道奥义杀伐攻击,受了不轻的伤。
在当前这种形势下,他自是必须得尽快调整好状态,不然很危险。
正是叶长空从前方诸人与这群秩序之灵厮杀的战场中退了出来,吞服丹药进行疗伤恢复时。
场中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
各处都有强横的杀伐爆发而出,不断有秩序之灵被掠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这群横拦在前方数量上千的秩序之灵,终于全都被清理得一个不剩了。
这时候,不少人已经都负伤在身。
绕是如南宫月辰、洛天离、韩飞云、陆云汐、聂焱这般的顶尖二等人皇,也都受到了一定的伤势。
在这样的厮杀中,不断运用所掌的武者奥义,对每个人的精神意念以及体能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故此,他们这群人,不得不再次停驻下来,进行原地疗伤、调息恢复。
这时候,聂焱和陆云汐已经来到了叶长空身边。
“你没事吧?”
见到浑身都是血迹,身上有着五道触目惊心伤口的叶长空,陆云汐关心的问道。
他们刚才全然都投入到了与秩序之灵的厮杀中,根本不知叶长空与洛天离间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叶长空身上的伤,是在与秩序之灵厮杀过程中所受的。
“没事,稍微恢复一下就可以了。”
叶长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在踏入九层之后的空间前,有南宫月辰的震慑,洛天离暂时是不会再对他使什么手段了。
踏入九层之后的空间后,他们三人必是会联手共夺那空间中的万象道果。
到时候,也势必会一同面对洛天离、韩云飞以及其余那些韩家、洛家的青年人物。
故此,哪怕将刚才洛天离所行之事告诉了聂焱和陆云汐,毫无意义,只会平增他们对洛天离的怒意。
聂焱、陆云汐听得此话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点了点头便各自开始调息恢复了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等到所有人皆都调息恢复完毕。
一行人,才再次的向前推进。
才只走出数千米的距离,前方一处街道转角的位置,便是就又出现了一群秩序之灵身影。
只不过,这群秩序之灵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上百。
可这些秩序之灵,身上所散发的秩序力量气息,却是明显要比先前那群强上许多。
这群秩序之灵,每一尊都掌有着二十六种以上达成了完美融合的奥义层次的秩序力量!
其中最强的那一尊,诸人甚至都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巅峰三等人皇的可怕气息。
“每人拖延住一尊秩序之灵,洛天离、聂焱、陆云汐、韩飞云你们几人,能拖延住几尊就拖延住几尊。”
“等我斩了手上这尊后,便来支援你们,诸位中有人腾出了手来,也可支援其他的人。”
“还希望诸位不要留手,全力一起推进,我们争取在秘境关闭之前,踏入到九层之后的空间中!”
南宫月辰立刻便是对场中诸人如此的喊道。
这群秩序之灵的数量虽少,但却比刚才那数量上千的更具难度一些。
面对这样一群秩序之灵,只有南宫月辰、聂焱、陆云汐、韩飞云等顶尖二等人皇人物,能够独自斩杀一尊秩序之灵。
其余人等,皆都需要两人,甚至三人一起出手,才能够做到。
不过,显然,在前面他们推进的过程中,也遇到过这样的一群秩序之灵,有着很好的应对经验。
轰!~
就在南宫月辰话语落下之后,狂暴至极的奥义力量气息从每个人的身上震荡而起,阵形顿时分散开来,所有人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杀!”
南宫月辰间众人散开阵形之后,手中战戟猛地指向前方,发出杀喊之声,率先冲上了前去。
战戟划出一道新月戟芒,携带者好似可划破天地的可怕秩序力量,斩杀向身前的秩序之灵。
在南宫月辰动手之后,已经各自分散好阵型的主人,也是皆都同时出手。
一瞬间,杀伐四起,各处都弥漫着可怕而又凶悍的奥义杀伐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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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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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欣不顾一切的冲到方志强的怀里,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依偎在方志强的怀里,感受着方志强加快的心跳,王亚欣流着眼泪的脸颊就这样紧紧地贴在方志强的胸口。
这一刻,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方志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一种回到温馨的家的感觉,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永远都不要消逝
可是,方志强缓缓抬起的手掌,终究还是放在了她柔软的肩膀上,虽然只是微微一用力,但还是让王亚欣迅速的清醒了过来。
“亚欣,你冷静一下。”
方志强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感受,王亚欣扑过来的身体,让自己的心跳也迅速加快,可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方志强不得不迅速推开王亚欣的身体,让方志强不得不用坚决的话语,去拒绝王亚欣。
王亚欣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但脸颊还是缓缓离开了方志强的怀抱,之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脸带歉意的笑道“对不起方总,我不该这样的。”
前三个字刚刚出口,王亚欣的眼泪就彻底决堤了,脸颊已经哭得扭曲,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她感觉到肚子一阵揪心的痛,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整个身体也蜷缩了起来。
她已经非常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想不到,感受着方志强熟悉的温暖怀抱,她依然是那样的恋恋不舍,依然会变得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方志强看着方志强蹲在地上不断颤抖的身体,心痛不已,手掌微颤着伸向王亚欣的肩膀,想要把她拉起来,可是即将接触到她的肩膀的瞬间,方志强还是收了回去。
“对不起亚欣,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你,因为我不能再让你抱有任何幻想,那样才是对你最大的残忍,你其实很清楚,有些事强求不来,一味坚持只会徒增伤悲,我希望你不要在这样下去了。”
方志强紧握手掌,眼睛里感受到一阵酸涩,那些忍不住即将出口的柔情话语,被方志强硬生生吞了回去,说出了这样绝情无义的话之后,方志强再度转过身,不再看王亚欣那依然不断颤抖的身体。
静了。
办公室里没有丝毫的声音,甚至连王亚欣抽泣的声音都没有了,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方志强甚至觉得王亚欣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知道时间流过去多久,方志强依然没有听到丝毫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王亚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眼泪也已经彻底不见,只有那一道道被拼命擦过的泪痕依然存在。
“呵呵,方总,我的手机还在你手里,可以还给我吗”
王亚欣竟然笑了,笑的那样的灿烂,笑的那样的纯真,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
那抹笑容,让方志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哦,当然可以”
方志强递出手里的手机,看着王亚欣接过手机之后就转身离开的身形,方志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自己从未想过要伤害别人,更没想过,那个人还是王亚欣。
可世事难料,到了最后,自己依然成为了那个伤人最深的人,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但方志强也没有办法,毕竟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伤,不是他绝情,而是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即便方志强仿佛已经赤『裸』『裸』的看到了王亚欣一颗红彤彤跳动的心脏随着她那一笑迅速枯萎痉挛,可方志强的心不能软,一旦软了,就彻底陷入了无尽深渊当中,那是情的深渊,终生逃脱不掉情的折磨和苦痛。
“亚欣,恨我吧,我的确是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
方志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犯傻似的自语道。
可是,关于从前的一点点回忆,再度在方志强的脑子里回响起来,那一幕幕好似就在昨天的甜蜜画卷,让方志强忍不住摇了摇头。
之后,方志强的脑子里就只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程勋
既然现在李潇潇找不到,自己就只能通过程勋这个人,试图了解到一些关于李潇潇的消息,或者是行踪。
打定了主意之后,方志强就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下楼,准备前往亚美集团。
下楼时,公司里的高层一个个看向方志强的眼神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很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方志强要离开的消息了。
遇到聂倩的时候,方志强只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走出了公司大门。
聂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被陈庆和拦住了。
“小倩,这个时候,咱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让他自己好好思索吧。”
聂倩回头看了看陈庆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驱车来到亚美集团楼下,方志强下车长叹一口气,看着那宏伟的高楼大厦,方志强却联想到了李潇潇的身形。
曾经的她,是亚美集团的总裁,然而在自己面前却永远都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吃醋撒娇样样精通,从未展现出丝毫女强人的姿态。
那是浓浓的爱,也是一种迁就。
如今回想这一切,方志强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其实当初的李潇潇并不是不成熟,也不是不稳重,只是在自己的面前,她只会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享受着那种被宠爱的感觉的同时,也让方志强自己感觉很舒服。
“潇潇,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你在备好『操』盘的话,又为什么非要离开,暗中去做这一切呢”
方志强忍不住自己问自己,如果此刻李潇潇就在自己面前的话,方志强什么都不会问,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感受着她淡淡的体香,什么话都不说。
走进集团一楼,开阔的迎宾台和休息区映入眼帘。
对于这些,方志强很熟悉,迎宾台上的迎宾小姐走向方志强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找你们程经理。”
方志强目光四周环视了一圈之后,再度落在那个迎宾小姐身上,毫不迟疑的问道。
“程经理是程总经理吗”
迎宾小姐的脸『色』有些意外,不过为了确认,还是再一次问道。
“就是程勋,他在吗”
方志强迫不及待,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的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迎宾小姐看到方志强确认,又是上下打量了方志强片刻,不过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说道。
亚美集团这么大,每天见程勋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她作为迎宾小姐,对于每一个程总经理要见的人自然都要严格把关。
“没有预约,你去告诉他,就说方志强找他。”
方志强再度开始四周环顾了起来,微微皱了皱眉,对着那迎宾小姐继续说道。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通知程总,请您稍等。”
迎宾小姐点了点头,一脸笑容的答应了下来,与此同时对着一旁的另外一个同事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安排方志强前往休息区。
方志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便那个小姐再三请方志强过去休息,方志强依然没有动身。
良久之后,那个前去通知的迎宾小姐终于回来了,她的步伐很快,然而又不失职业之美,很显然,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迎宾小姐,可方志强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她优美的步伐,她还没有走到方志强身前,方志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在哪儿”
“方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程总这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麻烦您再稍等一会儿。”
迎宾小姐的话让方志强再次皱了皱眉,不过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迎宾小姐再三请方志强去休息区,方志强还是没有去。
半个小时之后,程勋亲自来到了一楼大厅,看到方志强的瞬间他就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说道“方总,实在是抱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罪该万死”
程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跟方志强握手,方志强见到他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这个程勋只是一个年轻的『毛』头小子,却没想到,他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岁左右,而且外表给人的感觉特别成熟稳重,俨然就像是真正的企业总裁一样。
“久仰了程总。”
方志强一边握手,一边客气的说道。
“方总这么着急的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咱们办公室里谈吧”
程勋倒也是利落,看得出方志强是带着重重心事来找他的,所以握手之后,就主动的说道。
方志强点了点头,之后就跟在程勋的身后,走向办公室。
不过方志强并没有那么多耐心,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程总,我们佳家接到的最新一笔融资,是出自亚美集团吧”
听到这话,程勋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的确万万没有想到,方志强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会亲自跑到他们集团来当面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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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勉强咧嘴笑了一下,杨成虎送走了对方后,随即快步走进了营部办公室。
一进屋门,杨成虎忽然发现屋里面居然站着几个生面孔,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女的。
没等疑惑的杨成虎开口询问,一个黑壮的士兵立刻走过来看着杨成虎呵呵一乐。
“杨大哥。”
“……李二愣?你小子咋来了?”
被问到的战士先敬了一个军礼,随后大大咧咧的说道:
“报告营长,一纵队警卫排长李二愣奉雷司令的命令,特带领全排战士三十四人向您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跟着您打鬼子了!……嘿嘿。”
闻言看着傻笑的李二愣,杨成虎随即心头一阵狂喜。
“老杨啊,这都说雷司令偏心你,我一直还不信。如今看来,这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啊。
你知道吗,我刚离开纵队的时候,老韩跟雷司令要八个警卫连的老兵充当新兵营的排长,雷司令楞是给砍成了五个,差点气的老韩差点甩手不干。
可看看你……好家伙,一给就是一个整排!而且还把最能打的李二愣同志给你调来了。”
听出了徐东升言语中的酸味,杨成虎装作没听懂的呵呵一乐,随后走上前拍了拍李二愣的肩膀。
“司令和政委的身体咋样,都还好吧。”
“好着呢!杨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一纵队最近可是了不得,我听说上面给了咱们不少的物资,说要将一纵队升级到什么军分区?。
这段时间,咱们纵队光是新兵都招募了上千人了。好家伙,俺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士兵啊。乌拉乌拉的,训练场上都快塞不下了……。”
听到这,杨成虎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随后看着徐东升身边的一个女战士问道:
“这位是?”
“哦,她是纵队从上级申请下来的电讯兵,专门派给独立支队操作电台的。”
看到徐东升在介绍自己,那个年轻的女战士随即主动走到杨成虎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杨营长,我叫李春凤,是师部电讯处派给一纵队独立支队的通讯员……。”
闻言看了一眼落落大方的李春凤,杨成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姓赵的这小子还真能保住电台,真是让我万万没想到啊……。”
喃喃的说了一句,杨成虎特意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后,他转身叫来一名战士,让他立刻去通知赵世勋到这来领人。
……
下午四点,独立支队临时营地内。
听闻上级给自己派来了电讯兵,正在独石口布置防御的赵世勋便留下大鹏他们几个继续埋雷,随后匆匆的返回了村子内的临时营地。
和身边的黑娃一路聊着周围敌人最新的情报,赵世勋下意识的推门进到了屋内。
“赵大哥?!”
猛的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就在赵世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女战士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下意识的轻轻抱了一下,赵世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在一旁黑娃和周宇诡异的眼神中,赵世勋略微尴尬的后退一步,随后看着面前的女兵惊讶的一挑眉:
“春风姑娘,你怎么来了?”
“嘻嘻……,我怎么不能来啊。你问问周大哥,我是来干什么来了?”
闻言看向对面的周宇,赵世勋很快得到了答复。
“李春凤同志是上级派给咱们一纵队的电讯兵,是政委和司令专门给咱们争取来的。”
听到这,赵世勋这才忽然大悟。
“春风妹子,我记得你是跟着老武大哥去后方养伤了。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居然成了一名电讯兵。”
看着面前兴奋的李春凤,赵世勋也是一副世事无常的样子。
李春凤听到这,也是低头轻轻的说道:
“我的身份暴露后,老武大哥就将我送到了后方医院。后来师部电讯处扩编,我无聊之余便申请去了电讯处。”
听到这,赵世勋也是轻轻的点点头。
上次他将李春凤救出时,对方可谓是身心都受到了极大伤害,说是精神恍惚都不为过。
他万万没想到,李春凤居然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从新康复起来,还成为了一名电讯兵。
就在这时,周宇忽然走到了赵世勋身边。
“老赵你知道吗,李春凤同志这次可是主动申请调回一纵队的。本来像她这种女同志一般都是留在大后方的,可李春凤非要申请来一纵队,而且点名要补充到咱们独立支队。”
闻言看向话里有话的周宇,赵世勋随即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狠狠的拍了周宇一下。
这一下,直接将周宇拍的呲牙咧嘴。
“我说老周,咱们的电台你藏哪了?还不赶紧拿出来让春凤妹子调试一下。”
听到这,周宇虽然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但只得忍下这个哑巴亏,叫人将电台拿了出来。
……
十分钟后。
看着身边的李春凤开始熟练的操作电台,正在摇动发电机的赵世勋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方。
就在刚才,周宇和黑娃将电台拿出来后,便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双双离开了屋子。
对于二人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赵世勋虽然不明白二人为何会如此,但也只能独自留了下来。
没办法,谁让自己非要现在调试电台呢。
就这样,在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后,李春凤这才开心的放下耳麦,随后将一张已经翻译完的电报递给了赵世勋。
“赵大哥,这是纵队电台给咱们的回复。”
闻言略感吃惊的接过电报,赵世勋赶忙低头看去。
“一纵队独立支队,现正事启用你部的无线通讯设备。
根据上级的通讯要求,纵队电台的正常通讯时间为每日早晨七点半,中午一点半,下午五点半。
紧急通讯时段为凌晨一点整。除此之外,再有更改另行通知。
附属纵队最新命令。
鉴于日伪军在年底开始大幅度收缩兵力,现特命一纵队特务营,一纵队独立支队抓住有利时机,主动进攻敌伪势力,进一步扩大和巩固现有的根据地。
另外,下一批弹药补给会在两日后抵达,望特别注意接收。
一纵队司令部,政委江鸿飞。”
仔细看了三遍后,赵世勋这才满意的将电报还给了李春凤。
“通讯时间你自己记住就好,除了我和指导员外,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请支队长,我知道纪律的。”
说到这,李春凤还给赵世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闻言呵呵一乐,赵世勋下意识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好了,在我面前不用叫的那么生分,还叫赵大哥就行。
我还有点事,你先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我调来两个战士,专门负责帮你转移电台。”
说到这,正打算起身离开的赵世勋又指了指隔壁。
“哦对了,我听说电讯兵作息时间不规律,特别需要安静的地方休息,所以我打算将你的住处就安排在隔壁的屋子里,这样你也能休息的好一点。
另外一会你去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回头跟我和指导员说都行,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见赵世勋如此的关心自己,李春凤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能有一个单独休息的屋子我就很满足了,其他的就不麻烦组织上了。”
闻言点了点头,赵世勋这才离开了临时驻地,再次千万独石口阵地布置防御。
……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两天后,在纵队派来的补给队到达的同一天,赵世勋和周宇经过商议,决定先将两个重伤员留在南阳村养伤,而其他人则收拾行装,立刻开拔返回神泉寨。
从上次前往厉山镇执行任务以来,赵世勋他们已经离开根据地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上级说近来晋南的形势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总扔着家里的那一波人不管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在补给到达的当天中午时分,独立支队特遣队总计七十九人,携带着分到的缴获和补给,辞别送行的特务营人员,踏上了返回神泉寨的路程。
这一次,虽然一路上牺牲了近二十名战士,但这支队伍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战斗力更是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与此同时,这一趟赵世勋他们的收获也是颇丰的。
他们不仅分到了三十支缴获的三八大盖,两千多发子弹以及十箱子手榴弹。
还缴获了两门九四式迫击炮和一门九二步炮!
特别是那门九二步炮,如果不是赵世勋同意随时可以借给一纵队任何一支部队使用,这门炮差点就被纵队给收了回去。
没办法,这玩意实在是太稀有了,放眼整个一纵队,除了这一门外绝对找不出第二件。
要知道,如今根据地最头疼的就是日伪军越修越多的据点。
面对这些四处林立的炮楼子,一纵队是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常常无可奈何。原因就一条,缺炮,或者说缺少直射火炮。
没办法,八路军兵工厂能仿制掷弹筒,仿制迫击炮,可就是仿制不了身管火炮。也正是因此,各部队才对缴获的山炮步兵炮极为重视,甚至到了争破头皮的程度。
……未完待续,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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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叶谦知道了这个事情,他皱了下眉头,瞬间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叶谦明白,自己之所以升级所需要的灵力比其他人多很多,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所吸纳的灵力,到了体内之后,其实是变成了金色的法源灵力的!而从灵力变成法源灵力的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个浓缩的过程,十多倍的灵力也就变成了一个单位的法源灵力而已,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自己的金色法源之力实际上比一般的灵力厉害得多,自己不仅力量更大,速度也要快得多!
而且,虽然升级需要的灵力更多,但是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却也是非常的快,本来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度已经不错了,但是远远满足不了自己的修炼速度,所以如果不依靠丹药和灵石的话,自己的修炼速度会远远落后于普通的武者,因为普通的武者虽然吸收灵气的速度慢,但是天地间的灵气密度比较稀薄,尚且跟不上普通武者的修炼速度,更别提自己了。但是有了灵石和药剂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自己的速度很快,足以应付得了。
叶谦把灵石放进了盒子里,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以后努力的方向了,自己有金色的法源灵力在体内,修炼速度比其他的武者快上很多,而且还不会被污染自己的静脉,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只需要努力的去得到各种各样的灵石和灵药就行了!
叶谦站起身来,看着樱雪,说道:“原来我还是个天才啊,哈哈,真的是多谢你了。”
樱雪白了叶谦一眼,然后拍了拍叶谦的肩膀,她开口说道:“行,你好好的修炼吧,姐看好你,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今天的指点之功劳就行了。”说完,樱雪像是个老师父一样,背着手,慢吞吞的走出了叶谦的屋子。
叶谦看着樱雪的背影,有点想笑,这个白痴女人!叶谦正打算继续修炼,房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梁云,梁云满面春风,她朝着叶谦得意的一笑,说道:“咱们可以早点出发了?”
“什么?”叶谦不解的看着梁云。
梁云开口嘿嘿笑道:“这次工人很给力,那一批防具今天已经完全制作好了,马上就可以打包装车,估计咱们明天就可以回神鼎市了!说实话,叶谦,我现在很期盼着回去,回去之后,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爷爷,我第一次很想念他老人家!”
叶谦知道梁云现在很想要一个依靠,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们很快就能去神鼎市了,恩,到时候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当然记得!”梁云白了眼叶谦。
这时候,门吱嘎一下再次打开,是樱雪走了进来,樱雪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她走了进来,朝着梁云打了声招呼,说道:“哇,但愿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两个人哦。”
梁云瞪了眼樱雪,说道:“小丫头片子,怎么年纪不大,思想这么不健康呢。”
樱雪嘻嘻的笑了起来,然后她把手里的木盒子递给叶谦,说道:“叶谦,给你这个。”
“什么这是?”叶谦接了过来。
“剩下的三颗灵石!”樱雪说道,“放在我这里其实也没什么用,我暂时不能用这个修炼,就送给你了,你赶紧的修炼,以后也能罩着我,这样我以后再偷东西被神鼎卫士抓住的话,我就不用怕了。”
叶谦一愣,然后他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行,行,没问题。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着叶谦把灵石放在了桌子上。
樱雪朝着梁云摆摆手,说道:“那你们继续说悄悄话吧,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们了,真的,请你们放心的说话和做事吧。”说完,樱雪调皮的跑了出去。
此时梁云完全没有心情去追究樱雪最后的那个调戏的话语了,她彻底的愣住了,她看着樱雪的背影,然后又看着梁云,说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什么什么关系?”叶谦无语的白了一眼梁云,“你不会也犯了八卦妄想症了吧,我和樱雪是朋友呗。”
“朋友?可是……可是你知道那三颗灵石的价值吗?那可是灵石!那个东西要比炼体境药剂贵得多!是武者之间的硬通货,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买不来!你知道吗?我去,樱雪送了你三个灵石,你还说你们没有特殊的关系?”梁云一阵的无语。
叶谦笑了起来,说道:“不就是灵石吗,能有什么价值,我正好修炼需要这东西,樱雪又用不上,她送给我也很正常嘛。”
听到叶谦这么说,梁云沉默了,她这次没有再开玩笑,她反而开始认真的思索着叶谦的话,半晌,梁云点了点头,看向叶谦,她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或许,这就是朋友吧,不掺杂任何的价值衡量。”梁云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关系,可真好,哈哈,希望我们也是那种关系吧。”
说完,梁云朝着叶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叶谦看着梁云,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这个女人想什么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送几块灵石而已。叶谦不再去想这个事情,他开始继续拿起那块废旧的灵石,开始修炼起来。
屋子外面,梁云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社会,她第一次觉得,其实这生活也是很美好的,这人际关系也是很美好的,朋友!多么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又多么的美好啊!没有家族,没有利益,没有不平等,没有奉承,仅仅是朋友,这就足够了!
“要是我能有很多的朋友就好了,要是我的家族能有很多朋友就好了。”梁云叹了口气,随后她就意识到,其实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遇到了叶谦,遇到了樱雪,或许已经足够了!
这一整天,叶谦都没有出过门,他除了其间吃了些东西之外,就一直在房间里修炼,叶谦现在觉得有些许的紧迫感了,马上就要去神鼎市了,在神鼎市,叶谦知道,梁云将不得不面对宇文涛,甚至是,到了那时候,梁家不得不直接与宇文家族摊牌,那时候,自己的实力可就是很有必要的保障了。
如果是能够尽快的升到炼体境二重天的话,在神鼎市的冲突中,叶谦相信自己就能有一定的话语权了,如果是能够升到炼体境三重天,他就会成为梁家与宇文家之间对抗的关键人物!叶谦需要自己强大,然后他更加明白的是,只有自己更加的强大了,才能够得到更多的灵药!
第二天早上,一颗灵石已经完全的被叶谦吸收光了,但是他并没有升到炼体境二重天,仍旧是炼体境炼皮肉层次,这让叶谦多少有点小郁闷。不过,虽然没有升级,但是自己体内的金色的法源之力已经很多了,这些金色的法源之力,明显让叶谦感觉到自己更加的有力量了,而且金色的法源之力也能够让叶谦掌握空间突刺的能力,关键时刻,这既是杀人的利器,更是逃生的底牌!
梁云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穿着一声的运动服,十分的干练,梁云看到叶谦身上脏兮兮的,她说道:“嘿,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多臭汗?赶紧的,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东西已经装备好了,正好我们和那批货物一起走,这样的话,还能更安全一些,现在物流运输很不安全,有你和樱雪在,我也放心多了。”
叶谦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就出来,你去吧。”
“行,哦,对了,这是给你的皮衣,穿着吧。”梁云把手里的一个口袋丢给了叶谦,说道:“专门给你定制的武者作战服,我跟你说,很舒服的,也结实的很,一般的手枪子弹或者是匕首,根本就刺不进去。”
“哈哈,多谢了。”叶谦拎着东西就进了浴室,他昨天修炼了一整天,实力提升还是很多的,而且因为有洗筋伐髓的效果,所以在大幅度的进步之后,自然会流出一些杂质汗。实际上叶谦这流的汗是少的,如果是其他的武者有这种进步的话,估计身上都要臭死了。毕竟叶谦的身体已经是经过强化和洗筋伐髓的,很正常。
叶谦匆忙的洗了个澡,然后就换上了梁云给他的衣服,那衣服的质地很软,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棉布衣服一个样,但是里面却不同,看得出来是某种动物的皮革,经过了一些加工之后,才做成的。叶谦扯了一些,果然十分的坚韧。
看到这衣服,叶谦想了下,这应该算是九州界的特色了,在地球上的时候,虽然也有貂皮大衣、虎皮大衣什么的,但是可不会有人把那些衣服当成是防护服来穿,而在九州界,因为武者特别多,武者之间的争斗自然也多,所以这种专门给武者制作的衣服,就比较有市场了。
这么看来,其实神奇集团主要的盈利客户,还是武者。
叶谦这么想着,就往外走,外面有三辆车,最前面一辆是梁云的越野车,中间是一辆小型的厢式货车,想来里面装的就是武者防护服了,后面还有一辆中巴车,上面坐着很多的保安,应该就是押运人员了。
“叶谦,快上车。”樱雪坐在驾驶座,朝着叶谦不停的招手,说道。手机用户请访问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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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57章 第 57 章
鸣夜和暗夜的死,除了双双战死之外这一点,还直接引起了在场几千只鬼的恐惧,
群龙无首的局面也适用于鬼的军团。
暗夜在这群鬼之中是公认的强者,排名第一的鬼都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挣扎?
他们可能是有点笨,有点残暴,但是他们有完整的思考能力,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感受恐惧和开心的能力。
而此时,音柱宇髄天元,也全身带伤方方斩下左斩和右斩的首级,轻呼出一口气,接着无力的朝着地上倒去。
我妻善逸因为距离方才爆炸的点球距离太过近,虽然人类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被闪电劈到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痹,此时的他嘴里冒着黑烟,两眼翻白,头发被漂黄了几分……
这一刻,围剿蝴蝶屋的这支由七千多只鬼锐减到了四五千只鬼的大军,大部分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只有少部分还怒火冲天的矗立在那里,好像还打算和鬼杀队拼命一般。
这一次这些鬼们没有再选择逃跑,因为逃跑过的都知道,只要逃跑,迟早还是会被其他的星宿之鬼大人们抓回来的。
周言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惊讶……这种场景可不多见啊……再说了,这么多的鬼,可都是吃的啊……啊呸,都是生命啊!
“鸣女,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鬼全部转移到无限城去。”周言开口说道。
这些鬼最后的下场肯定都是被鬼杀队一个个杀死,与其这样,还不如送去无限城调教一番,我周言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用你有惨的人去打你有惨,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一些复杂的东西。
“大人,可以……但是数量会不会有点多了,他们一旦暴动……”
“没关系鸣女,送猗窝座和累、魇梦回去,负责整理这一支鬼军队。”周言低声说道。
“是,大人。”
不多时,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了蝴蝶屋之上,这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她的五根葱指扫过琵琶弦时,那一声清爽的琴弦声,引起了所有人和鬼的注意。
最靠近蝴蝶屋的一片鬼,他们就这样在光天之下,消失了。
鸣女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把所有的鬼全部送走,是因为不少鬼杀队的成员在里面,一旦和这些鬼夹杂在一起送回去,会很麻烦,就好像一堆大米里混进来了几颗石头,会挑到让你崩溃。
随着琴弦第二次响起,又是一片的鬼消失。
此时鬼军之中已经开始嘈杂,甚至有的已经起身开始逃跑,鬼杀队浴血的队士们一个个也警惕的环看四周,不知道刚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楼上,似乎有一只我们从来没有发现的鬼。”产屋敷耀哉轻轻抬头看向天花板,一旁的天音紧紧抓住了产屋敷耀哉的手。
轻弦还在不断的响起,此时的琵琶弹奏声,已经汇聚成了一首曲子,一首悠扬悦耳的曲子,凡是听到的人无不为之惊叹,
周言也是第一次听到鸣女弹奏这么宛转悠扬的乐曲,这一刻周言都有些感动了……
一曲终了,本来挤满了鬼的蝴蝶屋周围,只剩下零零散散一百多个鬼杀队的队士了。
周言看着屋顶的鸣女,轻轻点头,鸣女也向周言微微颔首,继而消失不见。
这一幕就发生在所有鬼杀队队士的眼睛里,发生在上百个队士的面前……
……
蝴蝶屋这边发生了‘灵异事件’的同时,剩余的其他五位星宿之鬼所率领的大军依旧在快速前行。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三点半,天空依然阴郁。
二十多座城市此时已经被毁的破烂,大量的人类卷着行李,拖家带口的朝着西面奔逃,他们希望能从港口赶上出国的轮船,早一点赶去东方,或者是南下的几个小国也可以!只要不留在这里!
大量的人类富人早已经登上了能承载数千人的货轮洋洋洒洒的离去,而大部分的穷人,只能摩肩擦踵的挤在人山人海的港口中,
此时的官方,已经丧失了他原本的作用,
准确来说,整个国家的运作,已经瘫痪了大半。
此时身处东京的官方第一长官在满是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拨通了产屋敷耀哉的电话,很可惜没人接……
这位年过六十的长官早已是心急如焚,他不停的用纸擦拭着没有几根头发的头顶,不断的在屋里来回走动,接着再次旋转着电话机的拨号键,重新拨通产屋敷耀哉的电话……
东京,此时已经沦陷了大半,至少周言所在的花街这边已经完全沦陷。
蝴蝶忍率领了一支鬼杀队在正午时赶到了东京,进攻东京这边的鬼军没有负责统帅的强大星宿之鬼,最强的星宿之鬼也不过是一只实力接近上弦的女鬼,
如此一来蝴蝶忍的反抗行动也就顺利了许多,她所率领的鬼杀队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之中,击杀了近千只的鬼,东京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周言对窗外的所有事情都是不闻不问,只是在静静的观察着另外一个自己的行动。
没错,就是寻找有惨的自己。
那个自己身边有着世间最强的缘一零式相伴,一路横扫。
经过一个早上的寻找之后,通过一只又一只的鬼,周言终于确定了他们其中一个宫殿的位置——
在一处根本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峻岭之中,一处山脊上有一个三米高的洞穴,周言一顿狂吃乱杀之后冲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有惨真的是相当的奢侈,整个大殿都是黄金打造的,还有一颗颗的宝石作为装饰,一进来就有一种眼睛被闪瞎的感觉。
这里面只有十来只的鬼,周言杀了大部分之后,抓住剩下的询问有惨的本体在哪里,他们一个两个都疯狂的摇头,
他们老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啊!再说了他们才变成鬼两个多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嘛!
周言扁了扁嘴,将剩下的鬼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将事先路过一座城市中找到的炸药包翻了出来,放在了这间宫殿十米高的天花板上,设置成了三十秒后引爆。
周言和缘一零式离开之后,金碧辉煌的大殿轰然爆炸,整座山,也因为这座大殿的崩塌而向下沉下去了数十米。
那么接下来只能继续踏上寻找有惨老巢的行动了……
……
无限城。
对于忽然出现的,熙熙攘攘的鬼们,累的几个常驻无限城的家人开始在无限城中作威作福,一副老大的模样,可是哪里有鬼会听?
其中有几只鬼的实力甚至已经是下弦巅峰的实力了,轻轻松松就把最强的鬼爸爸打成碎末。
“喂喂喂!这里到底是哪里!混蛋!”将蜘蛛爸爸打成了碎末的那只肌肉鬼放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异常的雄厚宽阔,整个无限城现在都在游荡着他的声音。
“噗!”
那个肌肉鬼的身体炸成了碎渣。
猗窝座收起了拳头,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向了周围的鬼们。
这一下所有的鬼都慌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猗窝座瞳孔之中的‘上弦’字样。
“都给我安静一点。”
累,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矗立在了一座高高耸起的建筑之上,默然的望着下面的鬼们。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们的!”一只女鬼很不爽的开口,下一瞬他的脑袋便被累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
其他的鬼见状都安静了。
“真是~太好了~有这么多的鬼,我可以不断的施展我的血鬼术,让你们陷入~你们最爱的梦境之中~”魇梦双颊通红的从一面走来,他的两只手带着如同演奏家一般的白色手套,两只手交叉放在腹部之上。
“从今以后……你们这些垃圾,就得为无惨大人效命,否则,”猗窝座说道一般看到刚才那只被自己打爆脑袋的鬼恢复了过来,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就被我们当做食粮。”
说完,猗窝座直接张开嘴,一口便将那只鬼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刻所有的鬼都开始瑟瑟发抖……他们不是每一只都有刚才那只那么刚……
累紧接着也开口说道:“我有一千种能让你们生不如死的方法……你们,大可以来试试。”
累说完轻轻一摆右手,数十根蛛丝横扫而过,将一片的可怜巴巴的鬼给切成了数不尽的碎末。
“魇梦,洗脑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远在京极屋的周言轻声说道。
魇梦闻言用小手捂住小嘴嘿嘿一笑:“大人,魇梦一定完成大人的任务~从今以后,你们都是无限城的鬼了呦~想想都开心~”
京极屋的周言扁了扁嘴,替这群鬼祈祷默哀了一秒钟,之后他拿出了压箱底的一张卡牌——魇梦增幅卡,使用这张卡牌之后魇梦的实力会得到上升,洗脑的工作也应该会进步的更快吧。
【使用魇梦增幅卡*1】
【魇梦实力等级+363级】
周言叹了口气,接着看向自己的数据面板,经过这几乎一整天的战斗和吞噬之后,自己的几个分身吃的东西也不少,估计实力上升了不少吧?
【姓名:鬼舞辻无惨·周言】
【年龄:1129岁】
【boss点:】
【无惨实力等级:封印】
【周言实力等级:74级()】
【道具:无惨解封卡*8(45分钟)、沾沾卡*11(25分钟)、化形卡*9、防御卡*11】
【特殊:随机口味血袋*2、60级大礼包*1、70级大礼包*1】
【能力:万象血鬼术、响凯血鬼术·初级、火之呼吸、日之呼吸、童磨血鬼术、半天狗血鬼术、伪叶血鬼术、日之箭法】
一看自己都七十级了,周言有些震惊……
六十级以后系统的存在感愈发的降低,居然现在连这种事情都不会通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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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最爱的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她的不理解和不信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安好好看着席城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没有告别也没有拥抱,夜色越来越浓了,不知不觉,春天都已经快要过去了,夏夜的星空繁星点点,难得出现这样的美景。
安好好惊觉时间其实也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她上班也有些时日了,她不问世事只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烦恼似乎真的少了许多。
安好好没有将席城的话当成一回事,仍旧每日照常上班下班,周末的时候阿正偶然会过来蹭饭吃,每次都提来一大袋吃的。
现在阿正有了新的任务,因为豹哥手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赚不到钱,大家都想尽了办法离开,阿正也不再是专门跟在安好好身后的小跟班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和安好好的亲近的关系。
安好好从来不过问阿正关于豹哥那边的事情,一来她完全不想再和豹哥有任何的关系,二来她也不希望阿正为难。
第二日一早,安好好正在上班,却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有人找她。
她去公司的前台,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等她。
“你是?”安好好疑惑的问道,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在她的潜意识里面,似乎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而在喜宝家中的那次见面她完全不记得了。
“你好,请问您就是安好好学姐吧?”来的小伙子兴高采烈的问道。
安好好莫名其妙的点点头,不知道此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安学姐,可算找到你了,我是你的学弟,我叫向阳。”这个叫向阳的学弟对安好好自我介绍起来。
安好好尴尬的回应道:“向阳学弟,你好,请问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安好好惦记着自己的手头还有一大堆的工作没有完成,而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也不知所为何事。
“安学姐,找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不知道你现在还赵喜宝学姐还有联系吗?”
一听到赵喜宝的名字,安好好的脸色大变起来,这个学弟竟然是为了赵喜宝的事情而来的,为什么呢?
“我能问问你和赵喜宝的关系吗?”安好好警觉起来,有关赵喜宝的事情,她不能轻易透漏。
“我只是她的学弟,学校让做一个优秀学生毕业跟踪,所以我在调查以前的同学毕业之后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但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场,她似乎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我问了所有和她有联系的人,大家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因此我才不得已找到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向阳看上去一副真诚的样子,但是安好好对他的话仍旧半信半疑。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但是我很遗憾,这些年我也没有喜宝的消息,我也很想知道喜宝现在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找到结果的话,麻烦也告诉我一声。”
安好好自然不会这么快便将喜宝出卖给这个完全来路不明的人,万一是狗仔队或者不安好心的人怎么办呢?
安好好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那些狗仔为了挖的消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安好好和喜宝的友情破裂了,但是她的心仍旧是站在喜宝这一边的,她仍旧不希望喜宝出事。
“您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吗?”向阳失落的问安好好。
安好好耸耸肩,说道:“很抱歉,帮不了你了,如果我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谢谢学姐了。如果您想起什么来的话,请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向阳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在安好好在。
安好好点头答应,看着那串手机号码,心中诚惶诚恐,她迅速的将这个自称是学弟的人打发走了,心中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心,再也静不下心来上班工作。
她去洗手间拨打喜宝的电话,却发现原来的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使用了,想来是换了新号码。
可是喜宝不知道她的新号码,心中担心之余又充满了失落。
“菲菲,你上次是怎么联系到赵清欢的,能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安好好必须知道,现在喜宝是否安全,就连公司的工作人员都能查到她的号码,那么向阳如果一直这么查下去,难免会查到赵喜宝和赵清欢之间的关系。
“安好好,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上次的采访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菲菲不解安好好为何还要赵清欢的电话。
“哦,上次采访的时候,我发现她有东西落我这里了,我想交给她。”安好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菲菲非常爽快的将号码告诉了安好好,那是一串陌生的数字,陌生到让安好好觉得今日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是喜宝自己本人的声音。以她最近的状况,自然是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在旁边帮她了,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一个人搞定。
“安好好?是你吗?”喜宝那头的声音似乎非常的热闹。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安好好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喜宝,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一个情况要告诉你。”安好好的声音让喜宝感到一阵紧张,以她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没有紧急事情,安好好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来。
“嗯,你说吧,什么事情。”喜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还要承受多少厄运,才能重新走上人生巅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刚才有一个自称是学弟的人,叫向阳的,过来找我,是来打听你的情况的。”
“你是说那个人叫向阳?”赵喜宝听到了这个名字,额头开始冒冷汗。
“是的,你认识他吗?”安好好觉得喜宝的语气有些奇怪。
喜宝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认识,可能是一些无聊的狗仔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安好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喜宝,也提醒过她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了,至少她的内心是问心无愧的。
“谢谢你,好好!”喜宝发自内心的对安好好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和歉意。
无论是今日的事情,还是过去剧本的事情,又或者是过去那些一起相互扶持着走过的岁月。
安好好尴尬的笑了笑,从前他们之间是不需要道谢的。
喜宝知道这个叫向阳的学弟就是之前自己找来修改剧本的那个小伙子,内心焦虑不安起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时想着他只是一个学生,便没有对他有过多的警觉,谁知道就连一个学生现在也这么八卦起来了。
喜宝只能暗自祈祷,自己的事情千万不能被查出来啊,万一被查出来的话,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事业又要被毁了,娱乐圈里非常忌讳整容这个事件,尽管有那么多女明星都微整过,但是大家都宣召不宣的打死不承认。
更何况喜宝还是这么改头换面的整容,这消息要是被爆出来,喜宝相信娱乐圈里再也不会有人找自己拍戏了,更别想再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可是维持自己体面的生活,整容后的各种后遗症每天都需要不少的开销,喜宝不能再失败了,否则她就真的只能落魄街头了。
豹哥再经过再三的考虑和思量之后,决定听乔奇的,不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他必须打破这个局面。
当天晚上,他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乔奇,乔奇内心激动万分,眼看着豹哥真的沉不住气了,他将豹哥所有的计划告诉了席城,两人在暗处暗自高兴了一番。
席城也将豹哥的计划告诉了他的那个朋友局长,为了以防万一,席城还想了其他的计划B,他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一个计划A上。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就绪了,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并不多,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让豹哥引起怀疑,他们只等着豹哥一行动,便将豹哥一伙人一网打尽,彻底的摧毁这些破坏社会秩序的人。
而喜宝的灾难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事情非常的突然,向阳在一个已经废弃的社交网络账号上看到了喜宝和安好好过去的照片,而这个社交网络账号正是属于安好好的。
安好好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喜欢在网络上发表一些自己的心情和日记,当作是情绪的宣泄口,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账号竟然被盗了,找不到密码了,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渐渐的也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了。
后来喜宝整容后,曾强烈要求过安好好将她过去的照片全部删除,她也确实按照喜宝的要求删除了过去关于喜宝的照片,只是因为这个账号找不到密码了,因此便没有太当一回事。
哪里想到向阳竟然从这个账号中找到了安好好和未整容的喜宝的照片,以及和整容后的赵清欢和安好好的照片,他将这些照片公布在了网络上,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条微博无疑引起了巨大的风浪,大家纷纷去扒赵清欢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证明赵清欢其实就是过去的赵喜宝,只不过是做了很大的整容。
更有不少人在下面留言调侃,问赵清欢是在哪里做的整容手术,竟然是如此的成功。
赵清欢再次被整容的负面新闻所包围和影响,她原本已经稍微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乱了,就连林导演也对她的这次新闻感到非常的失望,这意味着他这部还没有上映的电视剧注定要因为赵清欢整容的事件受到影响了。
观众都喜欢天然的美女,谁愿意去看一个整的连自己爹妈都不认识的人在电视上表演呢?
喜宝也很无奈,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警觉这件事情,后悔为什么不能找向阳好好聊聊,也许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不将自己的**暴露出去呢?
时间仿佛倒流了一般,喜宝再次变得了众矢之的,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了,好不容易接下来的几个小广告,又全部泡汤了。
不同的是,上次她经历挫折的时候,身边还有安好好,现在的她,只能自己独自一个人面对了。
安好好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向阳愤怒不已,她气愤的拨通了向阳的电话,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向阳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得振振有辞。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严重侵犯了个人**,并且你凭什么就因为几张照片就断定赵清欢是整容的呢?”安好好被气得不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学弟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名利?还是受人指使呢?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是不是应该以坦诚的态度去面对喜欢她的粉丝和观众呢?赵清欢已经严重欺骗了那些喜欢她的人,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揭露事情的真相,如果这给学姐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那我也只能抱歉的说对不起了。”
向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更何况,如果赵清欢没有整容,如果那些照片真的只是误会的话,恐怕也不会在网络上引起这么强烈的轰动吧,只要你们能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到时候我愿意赔偿一切由我造成的影响和后果。”
向阳突然间就化身为一个正义的使者,站在高高的道德点上,指责赵清欢故意隐瞒自己整容的事情,是一个不合格的公众人物,欺骗了大家,并且利用美色在娱乐圈里捞钱,不值得大家喜欢。
安好好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等着,我们会证明你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安好好气得想要把电话摔在地上,现在她深深的明白了那些明星为什么都那么痛恨狗仔队了。
每个人的**都值得被尊重,而当自己的**被别人暴露在他人面前的时候,内心是非常不好受的,尽管安好好不是公众人物,但是当她身边的人真正被侵犯的时候,才觉得是那么的不可原谅。
“随便你,反正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向阳一改之前卑谦的态度,这个时候倒是非常的硬气了,让安好好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说起来,这件事情安好好也有责任,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她真担心喜宝会因此而迁怒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怎么办呢?
安好好给喜宝打电话,喜宝的电话是关机的,安好好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时候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一定有很多人在等着她的电话开机,好询问她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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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
下寰城。
下寰大道尽头。
这条大道,几乎不见人影。
因为参加榜单争夺战,就必须进入空间域镜。进入空间域镜,只能从边缘跃进。
至于空间域镜底部,乃是空间障壁。
但。
在下寰大道尽头的下寰塔处,却依然有一道门户,在闪耀着白芒。而且门楣光珠,更是彰显虹芒,显现虚影。
光珠虚影:九。
这是下寰塔自左侧数起,第一道门户,也是唯一门楣光珠闪耀光芒、绽放虚影的门户。
距离榜单争夺战,还有一个半小时!
在这下寰塔内,方成一路直上无敌!
——
下寰塔内。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回荡周边。
“请闯塔者,登上第十层阶梯。”
蓝芒蔓延,神妙绝伦。
第十层数,迈步而行。
方成目光淡然,静静等待着。
直到深蓝雾气彻底散去,可以一直向上看到第十一层的第一级台阶,方成才轻轻颔首,拾步而上。
第十层的湛蓝海洋,依然化为一片墨蓝色星空涛!
星空涛,乃是宇宙星空之中的一种神异,是无数奇异能量凝结而成,类似于水,却又不是水的聚合物。
方成神情漠然,一步一步登着。
这一片几乎能拍死天体一阶的巨大墨蓝星空涛,却是对方成丝毫不起作用。
因为,他的强大已经近乎超越普通天体一阶强者。
就连方成自己,都无法估测自己的实力。
“嗡!”
“呜!”
莫名的梦幻音音响起。
不是声音,不是响音,是一种响彻在身体内部、荡漾在灵魂空间的水属水音。
一道道波动,侵入方成脑海内。
“退去吧!”
“歇息吧!”
“退一步,歇一下!”
无尽心神压迫传来,无穷灵魂挤压涌来。
横眉冷对万千音。
前行迈步破一切。
“哼!”
方成冷哼一声。
随后——“破!”
“破~破~…”这一道轻喝声,砸在了两侧的水法障壁上,又弹了回去,不断弹来弹去。
回声绵绵。
震动非凡。
当声音凝结成了实质,就已经不算是声音,而是一种有形有质的物质存在。
“嘣。”
方成一脚踏在第三十一道台阶,随后右脚猛地爆发力道,直接跃了起来,跨越三道台阶。
“嘭嘭嘭!”
方成宛如一辆打了兴奋剂的老牛,肆无忌惮地在第十层阶梯上,连连迈步,连连登阶。
这一幕,如果让第一梯次的近六百名天才,估计就会彻底开始怀疑人生,质疑自己。
凶残如斯。
狂猛如此。
方成却是脸色淡然,丝毫不露任何得意之色。
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第十层。
“嘭!”
方成右脚绷紧,一个发力,直接跃上了第十层台阶之上的台面缓阶之处。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再次回荡。
“请闯塔者,登上第十一层阶梯。”
雾气散开,蓝芒剔透。
层数十一,我心依旧。
方成脑袋缓缓低落下去,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
紧接着,笑声愈发嘹亮,笑声愈发狂野,笑声愈发剧烈!
他笑的开心。
他乐的豪情。
第十一层,闯过这一层,铸就天才王者之姿。
“冲!”
“闯!”
方成狂笑两声,怒吼两声,随后——
肉身力量完全迸发!
星力凝结流转爆腾!
念能翻滚彻底咆哮!
空间法则扭曲震颤!
阶台漫漫其登远兮,今直上跨越而无悔。
下寰塔凛凛真如铁,今绽放迈步再来越。
“嘭!嘭!嘭!”
“轰隆隆~”
这一刻,第十一层台阶上,彻底化作了热血无尽、坚阻亿万的巨大震颤场景中。
星空海愈发深沉。
波浪越发汹涌勐。
一波又一波,近乎直接轰杀普通天体二阶的恐怖破坏性力道,绵延不绝,轰击着方成的身躯周围。
此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一面。
挤压力道从头上、脚下、身后、身前,甚至是胯下,一阵又一阵的剧烈撞轰着。
一旦方成承受不住,将吐血抛飞,直接被轰成骨碎肉消,弹滚到下方去。
但,方成屹然不曲,身板挺得溜直,一步又一步,坚定无疑。
“嘭!”
方成一脚踩在第三十二层阶梯。
“嗡嗡嗡!呜呜嗡呜呜!”
心神压迫、灵魂针刺开始袭来!
“破!”
方成青筋暴露,眼眸瞬间坚毅刚硬。
心境宛如刀芒,斩杀一切迟疑。
心境宛如刀身,扫清一切慌乱。
心如刀,神如刀,劈粉碎阻碍。
“轰轰!”
“嘭!嘭……”
轰击声回荡在两侧障壁上,即使是水属法则组成的障壁,都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嘭!”
方成一脚踩在第八十九台阶。
“哈哈哈!”
方成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这个世界,神情豪情亿丈,脸色狂放无疑,一步又一步,疯狂登了上去。
即使是第十一层阶台,又如何!
给我破!
破开!
破!
方成心头怒吼连连,全身心投入在与心神压迫、灵神挤压、力道轰撞的对抗之中。
他只知道,快了,就快到了。
绝不能放弃。
绝对要坚持。
方成低垂下去的脑袋,又扬了起来,凌然傲然大笑着:“因为!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强啊!”
“来啊!”
“把我轰压下去!”
方成畅快淋漓地大吼着,酣畅尽致地大笑着。
足足两年。
苦修艰熬。
无论寒暑秋冬,无论日夜昼暗,一刻不敢歇息。
终于在这一刻,他深深了解明晰确定了,自己到底有多强大。
“哈哈!”
方成笑容在无尽的力道中,有些扭曲,但——
“嘭!”
方成右脚狠狠抬起,猛地踏下。
第十一层,闯过!
“呵呵……哈哈哈!”
低声转为高音。
沉闷转为热潮。
方成敞开胸膛,紧紧绷着两年的灵魂、精神,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憩、安宁。
闯过第十一层,也正是宣判——列入预备役守卫者,毋庸置疑。
不仅仅可以升入中寰城,更可以回到达特宇宙,回到蓝星,去看一看这一世的家人。
甚至在遥远的将来,当修为臻至极高极穷之存在,更可以返回地球,彻底回到自己的家乡。
“呼呼。”
方成目光恢复平静,紧紧盯着前方的第十二层。
在刚刚的第十一层上,他已经动用了肉身力道、星力迸发、念能倾泻,以及空间法则的极限催动。
这十二层,还能闯得过吗?
方成紧紧顿了一顿,眼眸继而绽放无尽战意。征途没有止境,前行绝无尽头。
闯!
继续闯!
已经闯过第十一层,又何惜再作一拼!
搏出一片天。
闯出一颗心。
方成奋然一跃,也不等深蓝雾气消散,就直接迈了上去。
踏上第十二层,第一级阶梯!
“轰隆隆!”
星空海转化为宇冰凝汪洋!
宇冰凝汪洋,由奇异物质聚合物,经过恒心的烤烧,经过星空的无垠,进一步催生而出,远远在星空海的伟力之上。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仿佛地球上的长江与波特海的差距!
宇冰凝汪洋,不仅具备着无尽无穷的力道,更含有无限低温!单单这个寒冷温度,就能冻死一位天体一阶强者。
再加上凶猛澎湃的力道,哪怕是天体三阶强者,也不能抗衡。
“啊啊!”
方成脸色涨红,浑身上下拧成了一股劲儿。
谁不想攀登向上。
谁不想勇往直前。
“破破破!”
方成连吼三声,又是三步迈了上去,步伐颤抖,身躯紧绷,但精神意念却仿佛在燃烧沸腾。
何惜一闯!
“轰轰~”
“嗡嗡呜呜嗡~”
无尽的力道轰撞着,无穷的压迫侵袭着。
“咳。”
方成脸皮狂颤,勉强咳嗽了一声,就被挤压轰撞到了空中,随后弹射到第十一层的缓台上。
“砰……”
方成的身躯,沉重地砸落在阶台缓面上。
失败了……
方成紧紧抿着嘴,站直身体,望着前方的阶台。
下寰塔十五层,他仅仅闯到了第十一层,就无以为继,不能够再度前行。
这,不应该是他的极限。
如果再等十年,如果——
恍然之间,方成却是发觉。
自己有些贪心了。
即使再怎么天才妖孽,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无敌无匹,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横扫一切。
况且,早先在地球的时候。
方成平淡、平凡、平庸的生活了十八年。直到十八岁后,才开始崛起,才开启这一路走来的无敌姿态。
那么眼前这个失败,也仅仅是修行道路的一个标记罢了。
路还很长。
前行未尽。
何必忧虑。
方成仰天长叹一声——而今才晓我是我。
自己必然要继续奋战,继续踏上征途,继续修行修习,继续绽放自己的光芒。
“叮。”
一声脆响,在灵魂空间内明悟。
一道感动,在心灵深处中升华。
从今日而起,路漫漫,心无限。
方成闭目沉思了一会,微微一笑。
诸位天才们,预备役守卫者的名额,这次估计要少一位了。因为我已经预定了一位。
——
下寰塔外。
一个黄发青年,嘴里嘟囔着失望言语,一步一步走来。
“唉,这次榜单选拔,是肯定没机会了。下寰塔层数仅仅五层,而是我又是最具闯塔优势的武师,这可真的……”
“咦!?”
黄发青年瞠目结舌,浑身一个激灵,死死盯着下寰塔第一个门户。
他眼睛瞪得溜圆。
他心尖都在哆嗦。
因为第一个门户门楣上的圆珠,赫然显现一个虚影:十一。
十一层!
有人闯过第十一层了!
十一层,必然是一位王者。
难不成,是四王之中的某一位王者天才,闲极无聊,在榜单选拔战之前,闯一闯下寰塔?
这也不对劲儿。
四王实力近乎极限巅峰,再想攀登下寰塔,增添层数,近乎不可能,近乎没希望。
莫非,是其他人!?
“啪嗒。”
一个白鞋自门户内露出,随后是白色裤腿,然后是白色上衣,最后……一个面带微笑的白衣俊逸青年,走了出来。
黄发青年眼神瞪得死死的,心尖凝固、脸色剧变——
他!
他不是四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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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60章 番外
只是,这三人,包括顾云昌在内,全都带上了鸭舌帽,因此根本不能看清楚这三人的长相,除了顾哲明亲自看着监控指认坐在驾驶室后排位置的其中一人衣着,正是自己的儿子顾云昌所穿衣服,谁也没有证据证明,现在顾云昌到底是仍旧在普水县城,还是已经出城了。
至于说,车辆,那是顾云昌自己的车子,顺着监控去找,发现车子在邻县被找到了,但是人似乎从出事当天开始,顾云昌就突然从人间消失了,再也没有从任何途径获得过他的任何信息。
这样的结果,让顾哲明夫妻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顾哲明一下子白了所有的头发,仿佛一万之间老了很多。顾哲明和妻子一趟趟的跑到公安局,催促公安局快速寻找线索,并破案,可是公安局的人只是一味的安慰说,只要没有坏消息传来,就算是好消息,说不定顾云昌只是一时在某些事情上想不开,所以出去转转而已,他毕竟是成年人了,当他想要回家的时候,自然会自己回来。
顾哲明对公安局给出的解释自然是不置可否,可是一时之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听天由命的回家等着消息。
自从儿子失踪后,其实顾哲明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可是思来想去,除了最近跟秦书凯之间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的不愉快之外,自己并没有得罪任何人,再说,上次儿子当众报复秦书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秦书凯已经表示原谅自己的儿子了,难道秦书凯竟然会秋后算账,可是就是秦书凯想算账,也没有那个本事。
顾哲明不敢确定,却又在心里怀疑,他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告知郝竹仁,说自己的儿子现在最想报复的就是秦书凯,怀疑此事是不是和秦书凯有关系,并劝诫郝竹仁管好自己的儿子,省得落到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郝竹仁听了顾哲明的话后,心里也有些胆颤心惊,要是真如顾哲明推断的一样,顾云昌的失踪跟秦书凯有关的话,秦书凯此人的心狠手辣,真是难以想象的了,一个人恶毒到这种地步,即便是在明处能想办法对付得了他,暗地里也不一定就占了此人的便宜。
郝竹仁越想心里越是害怕,把自己的儿子叫到房间里,好生的教训了一通后,又嘱咐自己的老婆一定要看好儿子,晚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准随便出门,实在要出门也要有人陪着才行。
郝竹仁的儿子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现在要受到这样的拘束,见父亲无缘无故对自己严格要求,自然是不同意,于是当场跟郝竹仁拌起嘴来。郝竹仁担心儿子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于是特意把顾云昌失踪的事情,重点提了出来。
郝竹仁说,难道你以为顾云昌这么大的人,就这么好好的不见了,那必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暗中动了手脚,你要是再不听话,只怕到时候,落得跟顾云昌一样的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时候,你让我和你母亲还怎么活下去。
郝竹仁的儿子见父亲说的极其严重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难道你知道顾云昌事情的内情,他是不是被什么人已经给收拾了?可是,在普水这样做的人不是很多啊。
郝竹仁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你不要问别人是不是被收拾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闲事少管。很对时候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郝竹仁的儿子撇了撇嘴巴说,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顾云昌必定是被那个叫秦书凯的找人收拾了,上次顾云昌就曾经冲到管委会的大院子里亲自对那个秦书凯动手,这才几天的时间,顾云昌就出事了,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郝竹仁听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即紧张起来,对儿子交代说,记住了,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别的场合提起,否则的话,只怕连你爸都要受到牵连。
郝竹仁的儿子对父亲说,凭什么呀,你也是个副处级干部,秦书凯的级别又不比你高,你凭什么呀怕他呀?再说,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普水县城人,黑白两道认识的人比秦书凯多,秦书凯算是什么东西。
郝竹仁心知一句话两句话,根本就没法对儿子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只能糊涂的说,秦书凯是个下岗公认的儿子,但是,总之,你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招惹这个人就是了。
郝竹仁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到坐车来到单位,头脑中还总是回旋着儿子说过的话,他心里不由暗自思忖,难道顾哲明儿子失踪的事情,真的跟秦书凯有关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面前,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敌人啊?可是,想一想秦书凯这个人的背景,又不是,因为秦书凯根本不会有那么厚的复杂背景。
郝竹仁有些不敢往下想去,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想要找金大洲说话解解闷,金大洲却又恰好出门招商去了。郝竹仁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来到赵正扬的办公室门口,他信手推门进去,竟然连门都忘了敲。
赵正扬感觉有人进门,抬头一看,瞧见郝竹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笑着招呼说,郝副县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来做。
郝竹仁听到赵正扬的招呼,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赵正扬的办公室里,既然进来了,他也就随意的往赵正扬的办公室沙发上一坐,有些答非所问的说,赵县长,最近有件事情很不能理解,希望赵县长给与解释。
赵正扬被郝竹仁这句话说的有些一头雾水,他端起水杯来到郝竹仁面前,看了看郝竹仁,又在郝竹仁的身边坐下后,这才开口问郝竹仁,郝县长,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什么事情啊。
郝竹仁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嘴里也丢不下什么话,见赵正扬这么一问,也就竹筒倒豆子把心里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后来问,赵县长,你说这事真的能跟秦书凯有关吗?
赵正扬听完后,也有些愣住了,这几天,他也听说了顾哲明的儿子失踪一事,只是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如果只是从事情的表面判断,这件事倒是真像是秦书凯的风格所为,因为赵正扬最了解,秦书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很少有忍让的时候,有时候,即便是当时迫于形势暂时忍让,事后,也必然找机会把局面扳回来。
看着郝竹仁疑『惑』的眼神,赵正扬心知,在这件事上,自己是一个绝对的局外人,所以绝对不能胡『乱』发表什么言论,否则,事情要是惹上自己,那就是祸从口出了,儿子赵大奎被人教训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
赵正扬笑着对郝竹仁说,郝县长似乎是想的太多了,就算是顾哲明的儿子真的对秦书凯不敬,毕竟还是个孩子,秦书凯哪里会真的跟他计较呢,我看,说不定真是像公安局说的,顾哲明的儿子只是一时发脾气想要出去冷静一阵子,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学生还有跟父母赌气离家出走的呢,何况是顾哲明家的儿子这么大的年龄了。
郝竹仁就说,我也是这样认为,即使秦书凯想这么做,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啊,在普水,秦书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下岗工人的儿子,他能认识几个人,所以我也在怀疑。
赵正扬就说,这件事情我也无法说出什么来,不是当事人,谁能知道后面的东西呢。
郝竹仁没有得到答案,还想再说什么,赵正扬是个老滑头,不想跟郝竹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否则,传出去对自己也不利,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把郝竹仁的话给挡了回去。
郝竹仁见赵正扬不想跟自己聊这个话题,也只好作罢,在赵正扬的办公室里随便的闲聊了几句其他的内容,后来就告辞出来。
赵正扬看着郝竹仁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和不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书凯背后的黑势力背景,他深知,秦书凯这个人,自己目前是得罪不起的,既然不能硬拼,就只能匍匐等待时机,不到万无一失之时,绝对不能随便出招。再说,自己也不明白秦书凯和顾哲明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矛盾,如果就是因为拆迁等事情,秦书凯是不会如此做的,毕竟这个人做事还是有点谱的。
做官的都知道,这些事情假如被人举报,那么做官的就将在牢里度过,作为秦书凯不可能不知道。
赵正扬还想,这个顾哲明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盲目的和秦书凯斗,失败了,还不能接受,更不知道如何的控制,这样的官员,迟早会出事的。
胡莉莉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后,终于出院了,因为是受惊吓导致产,又有些大出血,即便是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后,脸上还是白惨惨的,看起来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王子成接胡莉莉出院后,秦书凯当晚去胡莉莉的住处看她,胡莉莉看见秦书凯没有了往日的热情相迎,脸上淡淡的表情,见了秦书凯,到像是见了一个外人一般。
秦书凯以为她是受了打击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坐在那边,拿起胡莉莉的一只手说,胡丽丽,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老是想着,反而徒添伤悲,一切总是要向前看的。
胡莉莉听了这话,眼里又闪出泪来,她用一种几乎空洞的眼神,无声的看着秦书凯,两滴清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下,尽管胡莉莉什么话都不言语,可是那眼神却比说任何话跟让秦书凯感觉剜心。
秦书凯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句,以前从未说过的话,他轻轻的伸手抚啊着胡莉莉的秀发,极尽温柔的声音说,你还很年轻,如果真的想要,以后,咱们还会有的。
听了这话,胡莉莉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秦书凯,你错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这就是我的命。
胡莉莉以往从未有过的平静声音说,秦书凯,我知道,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有孩子,有老婆,不可能为了我把自己的家庭给拆散了,更不可能和我结婚,因为做官的很在乎这一点。
胡莉莉继续说,可是,我一个女人,既然已经为你痴心一片了,就没想过有回头的一天,我总是想着,就算是咱们之间没有一纸结婚契约,只要你对我好,也就够了,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支持我怀孕的,毕竟那是见不得阳光的,可我还是坚持要怀,也算是老天爷可怜我,终于让我怀上了,起初我心里特别高兴,我琢磨着,只要你这辈子对我好,对孩子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
胡莉莉说,毕竟,我一个农村出来的打工妹,能碰到你这么一个懂得疼我爱我的人,也算是我的福气,我想要这辈子都享用着这福气,我这心里心眼的想着,只要有了孩子,就算你哪天对我变心了,只要有孩子在,我们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有了孩子,我这下半辈子也有了盼头。没想到,造化弄人,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怪我不好,好好的,非要当一个第三者,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呢,就算是老天真的要惩罚我,它也该报应到我的身上,为什么要连带着拖累到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还没出世,他才多大,为什么要代我受了这样的苦,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开眼啊?
胡莉莉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却说了一大堆让人听起来,更觉伤心的话来,这让秦书凯感觉到,这件事对胡莉莉来说,内心造成的伤害的确是太深了,不是短时间能够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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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2
众人视线都落在沈清鸣身上,没有一人开口帮他说话,静静等着他如何作答。
沈清鸣转头看了李承锋许久,浅浅做了个揖,淡淡笑道:“入乡随俗的道理沈某懂得,只是师门规矩,万死不敢破坏。若因此而犯了朝廷的律法,沈某甘愿受罚。”
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自有傲气却又谦逊。
李承锋本就是一介武夫,论起嘴皮子功夫,可要逊色不少。此刻涨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了看李权,见后者没有说话,胆子便大了起来。厉声喝道:“好一张脸厉害的嘴,既然是你师门的规矩,纵然屠了你满门,也不冤枉。”
沈清鸣眸子微凉,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冷笑着道:“将军好大的口气,一条人命在你眼中,便犹如草芥吗?”
“宵小匹夫,草芥如何比的?”李承锋不屑道。
沈清鸣眉头微蹙,目光怔怔地落在李权身上,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顿下。
“今日是汐儿生辰,李承锋,你还要闹事不成?”见李汐眉头皱起,李铮气急败坏道。他本想着,今儿个定会让汐儿开心的,这李承锋竟是存心惹事。
平素也就罢了,今日可不行。
李承锋不服,正要辩驳,却听得李权一声轻咳,不甘不愿赔了个礼,“末将不敢。”
沈清鸣亦是转身告罪,李铮好声让他坐在兰青言左下手。
李承锋平素仗着自己老子嚣张跋扈惯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倒是没料到沈清鸣,看着温文尔雅,实则从骨子里透出一个傲气。
李汐居在高位,将众人神色收在眼中,有些懒怠。倒是两个生员引起她的注意,二人虽着儒赏,又是初次入宫,可一脸刚毅,丝毫没有好奇畏惧之心。
她仔细回想这二人的资料,竟没什么印象,看了看与他们二人交谈的安佑,眉心微微蹙起。
“换一曲。”瞧着李汐蹙眉,李铮烦躁地甩甩袖口,原以为幼年的曲子能够令眼前的人开心,却没想到催她泪下。如今又见她皱眉,自是以为她不喜这曲子。
“好好地,换它做什么?”察知李铮用意,李汐敛了心神,暂不去想朝中诸事。举起桌上的琉璃尊,起身遥遥朝在坐的敬酒,“在座诸位不是本宫长辈,便是我炎夏肱骨之臣,今儿为我李汐设宴,感激不尽。”
言罢,仰首而干了杯中酒。
众人皆执杯起身吗,朗声道:“公主客气。”
随后就坐,丝竹再响,各自怀了心思,表面兴高采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着时辰已经到了正午,日头正毒的时候。
一直守在外头的幻樱入殿,回禀道:“公主,皇贵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李汐微微敛眉,瞧了眼李权,见他声色不动,无奈道:“这样热的天,难为她出来,请她进来吧。”
李盈盈穿的清凉,一袭上粉下绿的荷花裙,踩着莲花小步旋转入内,宛若一朵盈盈盛开的荷花。
“早就听闻这皇贵妃是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兰青言侧头与沈清鸣说话,随后又瞧了眼李权与李承锋,“这三人倒是有意思,没一个相像的,你说李承锋和李盈盈是李权亲生的吗?”
凤尘祛了他一眼,见一旁的安佑拼命忍着笑,挑眉问道:“小侯爷有何独特见解?”
安佑自然是听见了兰青言的话,见凤尘问自己,少不得装了正经说道:“适才兰兄的问题,倒是比较适合凤兄。”说着,目光还在凤家父子身上来回打了个转。
凤尘未将他的调侃放在心上,目光掠过他,落在后头独自饮酒的沈清鸣身上。
虽然拒绝了李昭的请托,可那些话像是针一样扎在心里,尤其上次水月别居刺客一事,沈清鸣恰好就在附近,未免太巧合了。
似察觉到凤尘的视线,沈清鸣突然抬首,微微惊愣后,便是一抹温和的笑。凤尘竟也少见地扯了扯嘴角,二人笑得不明所以。
李盈盈一曲舞毕,盈立玉阶之下,朝李汐勾着唇,柔柔道:“嫔妾以此曲霓裳羽衣,恭祝公主生辰。”
“皇贵妃有心了。”李汐脸上出现一抹惯有的笑,居高临下打量着李盈盈。
李盈盈是个心气高的,上次被自己当着众人那样责罚,心中怀恨难免,莫说出席生宴,只怕心里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她今日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所图谋。
不待李盈盈回话,李铮已经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原还担心,汐儿不会原谅盈盈,如今好了。”
李盈盈温顺地依偎在他身边,斜着眼看李汐笑的十分得意,嘴上却道:“都是臣妾不好。”
李汐见惯了虚情假意的嘴脸,索性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养神,喃喃说道:“皇贵妃多虑了,本宫与你无怨无仇,怎么会怪罪与你?只是炎夏律法使然,本宫身在高位,不得不为下头的人做个表率。”
“嫔妾也是一时糊涂,只仗着皇上宠爱,便目无法纪,公主教训的是。”李盈盈顺着李汐的话说道。
李汐转头瞧了瞧她,挑了挑眉头,盯着李盈盈看了许久,方才故作担忧道:“今儿日头毒,皇贵妃,你莫是晒晕了头?”
李盈盈闻言脸色白了一下,皱眉看着李汐,可又不好发作,唇瓣轻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儿,“没。”
李铮信以为真,忙着急询问。
三人说话声音小,旁人听的不清,只看李汐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李盈盈没占到什么便宜。
歌舞罢,宴会接近了尾声,李汐平素少有饮酒,几杯下去脸色微红,身子疲软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抚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
李盈盈心计虽深,也嚣张惯了,不过是仗着自家的身份背景,欺压旁人也就罢了。遇上李汐这样软硬不吃的,却只能干瞪眼了。
心思一转,她揪着李铮的袖口,提高了声音说道:“妾身也是为皇妹着想,瞧着别的女子都出阁了,皇妹为了炎夏辛苦操劳,眼看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却……”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只是拿眼角得意地看着李汐。众人皆明白她的意思,一般女子到了及笄之年,早已有了婚配。
而李汐忙于朝政,对此事又不上心,无论旁人怎么劝,也无动于衷。
不明李盈盈提及此事为何,李汐挑眉看着她,“皇贵妃有心了,本宫心里自有数。”
李盈盈又是掩唇一笑,“说到底,皇妹也是女子,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待一辈子……”
“皇贵妃醉了,幻樱,送贵妃回宫。”不等李盈盈说完,李汐便冷着脸打断她的话。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得逞,她若是再说下去,李汐并不介意再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一下。
“皇上,臣妾只是……”见黑衣女子已经入殿,李盈盈连忙紧紧拉着李铮的袖口,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汐儿……”见李汐动怒,李铮有些害怕,又觉得李盈盈说的有道理。时常听到宫中的人议论,公主这个年纪还没嫁出去,只怕是没人要的。
他不愿李汐这样被人说,可每次提及这个话题,眼前的人总是这样冷下脸呵斥自己。
提及这个话题,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李汐身上。或殷切或好奇,或无谓或探寻。
李汐的目光淡然地落在自家兄长脸上,声音不复温柔,杂着一丝苦涩,“皇兄,我们不是说好,不提此事的吗?”
“恕老臣直言,如今公主早已过了成婚的年龄,前头说是为了炎夏。如今炎夏安定,公主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考虑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李权已经跪到殿上,俯首说话。
几名皇家远亲,忙连声附和着。
李汐蹙着眉头盯了李权好一会儿,方才将酒杯放于桌上,“六叔有心,只是本宫尚无此意。”
“老臣只是担心公主的身子,有个人为公主分担也是好的,眼下外头都在纷传,我炎夏的公主,是没人要的。”顿了顿,又道:“老臣私下为公主留心观察,倒也物色了几个出色的,公主有时间,可看一下。”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奏本,高举过头。
李权操心自己婚姻大事,无非是想要让自己离开朝堂。李汐居在高位,看着跪在堂下的老人,又想起那夜的刺杀,心间染上几丝惆怅。
若是身在普通人家,这个六叔,该是和蔼可亲的,她此刻也该寻个夫君,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可已身在皇家,肩上负着炎夏如何能任性?
“本宫说了,无意于此事。”李汐语气微有薄怒,更多的,却是无奈与苦涩。
“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帝陡然轰世,来不及为公主许下姻缘,老臣身为公主叔叔,理当为公主考虑。”李权仍旧举着奏本,不动声色。
“看来,今儿这庆生宴,要活生生变成逼婚宴了。”安佑转动着手中的琉璃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尘,“真不知道,这朵霸王花,会花落谁家。”
兰青言笑道:“霸王花也是花,安侯爷和公主不是青梅竹马?”
安佑笑着摇头不语。他对李汐只有兄妹之义,并无男女之情,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李权逼婚之举了。
何况以李权的心思,也不会让李汐嫁给自己的。
兰青言心思一转,又调侃凤尘,“一个深宫里的霸王花,一个从小混迹军营成了精的狐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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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3
有着古林中茫茫迷雾,对武者视线以及灵识的干扰。
天隐术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产生的隐匿效果,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令叶长空好似当真化身为了鬼魅般,可神出鬼没。
饶是郭项明那三位大衍学宫中,最为优秀的三等人皇人物,都如此轻松的就被叶长空给干掉了。
其中郭项明以及那位手持长刀的青年,甚至直到死,都还不知究竟是如何死的。
唯一见到了叶长空面目的那白衫青年,也仅只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叶长空给当场秒杀了。
在,如此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叶长空不在这里多杀一些人,自是不会轻易的离开。
同时,能够在这里杀掉的敌人越多,后面争夺玲珑池时,他所要承受的压力,也会少上越多。
能够在这迷幻古林中,将天虚圣院里所有的敌人皆都除掉,自是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这片迷幻古林的范围,稍微有些大。
而四周存有的古树、地势,又是随着林中的迷阵不断进行变化。
想要将大衍学宫以及天一学宫中的那些人,全都留在这古林中,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带着夏青竹,叶长空在这古林中游窜了将近五个多时辰。
除了最先的郭项明那三人外,只是寻到了六位大衍学宫和天一学宫中对他存有加害之意的青年。
每一次,在发现新的目标,即将动手时。
叶长空都会让夏青竹呆在原地不要动,刻意的将之避开。
跟随在叶长空身后的夏青竹,却是对于叶长空如此行事,感到很是不解。
通过,叶长空那数次的去而有复返,她自是已经能够猜想出,叶长空已经完全看透了这迷幻古林的玄机所在。
只是不知,叶长空为何不尽快离开古林,抢占争夺玲珑圣池的先机,反到在这古林中这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
“叶学长,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这片古林?”
直到叶长空再一次的去而复返后,夏青竹终于是忍不住的出声询问了。
“快了,再寻半个时辰,若是寻不到的话,就出去了。”叶长空说完,继续朝着一处方向前行。
夏青竹连忙跟上前去道:“原来叶学是在这古林中寻什么东西啊。”
叶长空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他与夏青竹才相识不久,彼此间双方皆都不怎么了解,对夏青竹自是会存有一些防备。
要知道,他所杀的,都是天虚圣院内院学宫之人。
如若事情传了出去,必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在这古林中四处寻找天一学宫和大衍学宫的人,停驻了如此之久。
这时候,古林中还存有的人,数量已经不是很多了。
并且全都是各个学宫中修为、势力最弱之人,完全被困在了这古林中,很难走得出去。
故此,让叶长空在这随后的半个时辰里,也不曾再发现天一学宫和大衍学宫之人了。
直到这时,叶长空才开始带着夏青竹走出这片古林。
从这古林中走出之后,没有了林中那滚滚弥漫着的迷雾,无论是视线还是灵识瞬间就变得广阔了起来。
朝着四周望去,能够发现,古林之后,是一处峡谷之地。
而在这峡谷之地中,依旧是仅存有这一条笔直向前的古路。
这条古路极为宽阔,却只有着千米左右的长度。
以叶长空和夏青组二人的速度,不过片刻之后,就已经走道了古路的尽头处。
“古林之后,这处试练之地的二十四处入口,就已经开始汇合相聚了?”
站在古道的尽头,叶长空和夏青竹更是都能够看到,视线不远的地方,存有着两条从这后方汇聚而来的古道。
由此,足以判定,穿过古林之后,这个巨大的盆谷之地,所存有的二十四处入口,就已经逐渐开始汇合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随后的路途中,他们也将会开始遭遇到来自其余那些顶尖圣级势力中的三等人皇人物。
“后面,如果看到情况不对,你立刻抽身离开,不用管我。”
叶长空行走间回头朝着夏青竹道了声。
这样的话,先前在加入林牧云那小团队的时候,叶长空就当着夏青竹的面说过。
现在,走到了这里,即将有可能会与天剑圣宗的冷瑶以及圣火门的楚一凡相遇,有必要再次重申一遍。
他不想,在这玲珑圣池试练中,不仅没能照顾到对方,反而还拖累了对方。
“这次玲珑试练我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止是来自天虚圣院内部的那些。”叶长空又补充了一句。
“那些人比天一学宫的北冥霜,还有大衍学宫的郭项明他们还要厉害一些吗?”
夏青竹见叶长空如此严肃的表情,止不住的问了句。
叶长空点了点头,很是笃定的道:“根本不是北冥霜和郭向明之流可比的,若是遭遇到,我根本没办法顾及得上你。”
不说楚一凡了,即便是冷瑶,都不是北冥霜、郭项明可比的。
更何况,冷瑶在天剑圣宗的身份也极为特殊,是天剑圣宗圣子最为喜爱的小师妹。
他在冥楼所获的资料册上的那另外三位天剑圣宗妖孽,必有会与冷瑶同行的。
若是正面遭遇上,叶长空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应对。
夏青竹正要开口说话之时,距离他们不愿的那条古道中,却是忽然传出了沙沙的脚步声。
“有人!”
夏青竹神经骤然一紧,目光更是立刻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很快,就有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视线中。
自那条古道中走出的,是一个存有着人身狮面之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极为狂野的气息。
“兽皇殿的人……”
叶长空眼眸一凝,微微沉吟了声。
兽皇殿,是圣域南部中,所存有的唯一的半兽半人的顶尖圣级势力。
故此,也是参与进这场玲珑池之争的二十四方势力中,最好辨认的。
因为,凡是兽皇殿弟子,皆都具有着人身兽面。
在冥楼所给出的资料古册中,那三十位最具争夺玲珑圣池的妖孽人物中,兽皇殿有两人入册。
不过,眼前他们所遭遇到的这位狮面人身之人,并非是资料册上的兽皇殿之人。
故此,叶长空没有像夏青竹那般的紧张。
正是在叶长空和夏青竹打量着这狮人时,狮人也是发现了他们。
当狮人目光落在夏青竹身上后,眼眸中却是流露出了一抹很是明显的贪~婪之色。
“叶学长,我们走吧。”
夏青竹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极不舒服,拉了下叶长空的衣角轻声道。
狮人这时候,却是主动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在其行走间,双目更是不由微眯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在夏青竹身上扫动着。
那目光,就好似能够看透夏青竹身上的衣物般。
“兽王殿里,不是母老虎,就是母豹子,还是纯粹的人族美女更养眼,弄起来肯定也会更舒服一些。”
狮人在行走间,口中更是发出了如此充满了淫~亵的话语声。
听到这话语,正准备离开的叶长空,面上不由浮现出了不悦之色。
他不想理会对方,没想到对方却还想主动的来招惹他们。
当即回转过身,冷声道:“谁家的畜牲没拴好,竟是都跑到玲珑试练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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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3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63章 番外4
许星辰怔怔,当场愣住。
邵怀明手臂用力,将她重新拉下来坐着,掌心贴着她的手腕,非常明显的触到了她的心跳加快。
邵怀明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而许星辰似乎察觉到这一点,她小脸红着,不好意思,却还是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因为用力,手腕被邵怀明捏的有些红,她搓了搓手腕,即便心跳的厉害,也没有再逃脱。
只是不敢看邵怀明,不敢面对他那能够透彻犀利的眼神。
“我是在试着喜欢你。不可以吗?”
没有到确定的喜欢,只是试着喜欢,这种程度不同。
可是,在邵怀明问出那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的时候,许星辰是真的在心底深处,有着不一样的答案。
她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嘴上说着,是她认为,比较理智的结果。
而后,她还是低垂着眸子,却反问邵怀明。
“那你喜欢我吗?或者,你也是在试着接受我,喜欢我吗?”
邵怀明晦暗的眼神,落在小女人红透了的耳垂上,略一沉吟,才开口回答:“你很漂亮,让人心动。”
说完,他空着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捏上了许星辰的小耳朵。
许星辰反射性的身体一颤,邵怀明轻笑了下。
笑声低沉,有磁性,仿若电流,从许星辰脚底上钻到了头顶,浑身精灵。
她的身体都要软了下来了。
精致的小脸儿,粉黛未着,却已经是鲜艳的要透出粉水来,娇嫩的诱惑着人,去咬一口。
邵怀明没有任何的犹豫,喉咙上下滚了滚,迅速的俯身过去,张嘴,咬在了小女人的脸颊上。
“呀……”
许星辰没料到,这好好的说话,怎么就动嘴了。
而且还是咬。
她微微吃痛,推开邵怀明,捂着脸颊。
一双晶亮的星眸,带着不明的惊讶以及抗议,这个样子,越发显得娇憨又可爱。
邵怀明噙着笑,还是啄住了她的小嘴儿,深深的探进去,要吃了她一样的凶猛。
许星辰嘤嘤出声,有些招架不住,小手抵住他的胸口,却被邵怀明越发用力的捏住了细腰,跌入了他的怀中,吻的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许久之后,许星辰小嘴儿微张,气喘喘的放肆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那一瞬,她真的绝对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为此,她恨恨的看了眼邵怀明。
这个男人,却如同大爷似的,手指中的烟重新吸起来,眸色深沉的,莫测的眼神盯着自己。
许星辰的心跳又涨上去了。
跟邵怀明接吻,或者是其他的激情,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特别温柔的时候,在床上一直都很生猛,平日亲吻都很用力,仿佛她要被吃了一般的可怕。
单单看表面,他冰冷淡漠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他带来的激情会这般的凶猛。
许星辰脸又红了。
她起身,离开了客厅。
而邵怀明,则一直在抽着烟,眸色晦暗不明,沉思着。
对于之前的问题,邵怀明到底没有给出任何确切的回答,更不用说什么承诺了。
许星辰虽有些失望,但是,却也并不着急。
他们的婚姻才刚开始,以后还是可以有时间,慢慢的磨合的。
……
周末,俞飞鹏和池冉冉的婚礼。
许星辰和邵怀明早之前答应过要去的,如今想要反悔,只怕是会更让池冉冉看不起吧?
所以,她带着邵怀明,还是去了婚礼酒店。
再怎么说,她都是交了礼金的人,也要把交的钱吃回来才是。
池冉冉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嫁的好,定的酒店也是青城最豪华的酒店,更是请来了所有昔日的同学,整个酒店,桌子就有上百了,可谓是大手笔了。
许星辰挽着邵怀明的胳膊,交了礼金,走进宴会厅,偌大的厅内,人多嘈杂,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一桌,都是许星辰他们昔日的同学。
周围几桌也是,还有公司同事。
男男女女,这些人在看到许星辰来了之后,莫不都锁定在许星辰身上,尤其,还有她的老公,那个在池冉冉口中,打工的不上台面的男人。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心中的那个邋遢土气又不怎么样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出人意料。
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修长挺拔的身材,刀削斧凿般英俊的面孔,犀利冷漠的眼神,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农民工的样子吧?
是池冉冉故意的损人?还是这个男人,人不可貌相?
桌上,一位看着邵怀明眼神直直的女同学,噗嗤一笑,笑声中带着讥讽。
“呵呵……许星辰,你可真是虚荣?你老公就是个工地小工,穿的这么高档的样子,装什么装呢?当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许星辰和她丈夫的事情。
可是,如这位女同学一般,如此直接说出来,还这么不给面子,也是出人意料。
尤其,她的眼中,尽是对许星辰和邵怀明的嘲讽和轻视。
好像在看什么垃圾一样的眼神。
许星辰被深深的刺痛了,这种眼神,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是她少年时的噩梦。
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被欺凌的少女了,可是,这种眼神,这种态度,嘴里说出来的伤害人的话,他们怎么敢到现在都还如此的放肆呢?
他们是从来就不会为自己口下积德吗?
许星辰的手指在颤抖,坐在她身旁的邵怀明,感觉到了。
他的大手,迅速的抓住了小女人的手指。
许星辰的气愤,在邵怀明温热的掌心中,渐渐的缓和下来,她看了眼邵怀明,他没有被这些人无耻的语言和态度给伤害到,似乎,什么人在他眼中,都跟冰冷的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许星辰突然心里也就跟着镇定了。
这些人,从来不会认识到自己当年有多么的残忍,如今依旧是,她即便是生气,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本性恶,所以,跟这样的东西计较,真的没有必要。
她对着邵怀明笑了笑,低声对他说话,全然当刚才的女同学是狗吠。
“我们吃完就走,下午,还能回去休息一下。至于那些疯狗叫,你不要在意。”
许星辰觉得,邵怀明才是她该保护的,安抚的。
邵怀明深邃的黑眸意味不明,笑意一闪而过。
倒是也配合许星辰的安抚,低沉应了声。
“听你的。”
“喂……许星辰,你聋了?没听见我说话吗?”
许星辰星眸中冷意闪过,她扫了一眼女同学,眼神阴冷锐利。
这眼神,竟然跟邵怀明的眼神很像,许星辰就是在试着,用上邵怀明这种让人害怕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神起了作用,那女同学没有得到回复,也只是讪讪冷哼,不再多言。
“呵呵……星辰,还没恭喜你结婚呢。你老公真帅。”
总有昔日的同学,还算知道分寸,还是道了一声恭喜。
许星辰都淡淡受了。
跟这些同学们,不是许星辰人际关系不行,而是当年,他们除了欺凌的,就是冷眼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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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5
得到承认的人很稀少,但好歹尝试一番,万一得到了承认岂不美哉……血图便是这个想法。
周围静悄悄的。
此处是太初星门内部的浅红虚空。
“天尊古迹。”
听完血图讲述,韩东轻声呢喃,看向正前方。
一个庞大恒星,登时映入眼帘。恒星表面比较暗,点缀亿万斑纹,一团团恒星物质割据八方,一簇簇炎浪火焰尽数凝固,似乎处于分离的边缘……将散而未散,将崩而未崩,极度神奇的静止状态。
庞大恒星演化到了末期,没有变成白矮星,反而起死回生。
崩塌与重组的完美融合!
衰落与复兴的无间融洽!
死气沉沉,生机勃勃,自相矛盾的意蕴竟然重合在了一起,让人感到怪异,但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能赞叹宇宙星空的无穷奥妙。
“于崩溃边缘,再次复苏。”
“于死寂之间,重获新生。”
心中呢喃,几乎屏息,韩东眼眸愈加闪亮。
这等意蕴恰好符合灵魂秘法生死轮回印的主旨。若能近距离体会参悟,想必生死轮回印的修习,必将更加深刻,所施展的威力更加强横。
念头转了转。
韩东就没再犹豫。
既有天尊古迹,又贴合自身的灵魂修行,简直天造地设般。
“不过。”
韩东迟疑了一下:“我直接过去就可以吗?具体怎么尝试,得到承认又是得到谁的承认……”
旁侧。
乌俞面色恭谨,实则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他担任执事人,已有上万纪年,全都在恒沙星门与原始星门。这是乌俞的通过这层半透明外壁,水到渠成一般,实在太流畅了。
嗡!
一股玄奇波动,瞬间降临!
便看到处于生死静止时刻的庞大恒星略微晃动,冥冥之间,似有轻笑声音,韩东感到自己被授予了某些权柄,可以小幅度掌控这个星空奇景。
“散。”
近似口含天宪,韩东一言,薄膜退散。
他垂首凝视双掌,又抬头看了看奇特恒星,旋即转过身,望向血图与乌俞。
“啧啧。”
血图啧啧称奇,两个闪烁,到了韩东面前。
没有震撼,没有愕然,血图只是有点惊奇罢了。
每一名太初天才,皆有不可动摇的笃定信念,哪里需要旁人认可?
得到承认,锦上添花,没得到承认也无所谓。自信之人恒强,自强之人永恒不息,太初天才不需区区一个承认来证明自身。
“你得到了承认。”
血图笑道:“天尊古迹特殊,需要获得虚无缥缈的承认。天王痕迹则不用。我本意是带你逛一圈,选定一个天王痕迹,现在看来不用这么麻烦了。”
“多亏血图你提醒。”韩东连忙道谢。
此处有着天尊古迹,可谓是价值无穷的瑰宝之地。
血图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你由昊谷大哥推举……总之,以后我们多多交流就是。另外不久前有一个叫凰泉的原始天才升入太初星门。你应该认识吧。”
韩东点点头:“认识的。”
他打算联系凰泉的,只是先遇到了血图。
“也好,今天先到这。”
血图环顾四周景象:“太初星门暂时空荡,都在遥远星空与虞洛族进行交流,那是新晋二流生命族……韩东你先安顿调整,看看太初星门的介绍,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
血图又交代两句,添加通讯器,悠悠然离开。
目送血图离开,韩东沉思片刻,看向在旁垂手静候的乌俞:“还是按照原始星门的庄园,找个空处,塑造出来,这个就交给你了。”
“如您所愿,殿下。”乌俞欠身行礼。
“恩。”韩东笑了笑:“我没有整合物质进而捏塑成型的经验,不然就自己动手了,劳你费心。我先联系凰泉,问问她在太初星门怎么样。”
乌俞连忙摆手:“殿下言重了,老朽这就寻找合适空处。”
处于生灭边缘的恒星,极其庞大伟岸,周边空荡荡的,隐约可以看到两三个宫殿静静悬浮,那是过往先贤留下的住所。
看着乌俞四处测量,韩东拿出星门通讯器:“凰泉,我也到了。”
……
半日之后。
恒星边缘的庄园内部。
“什么,还有这等事。”凰泉穿着浅色衣襟,有点可惜的摇摇头:“我根本不清楚天尊古迹的事儿,干脆没人告诉我这些。”
“呃(⊙o⊙)…”
韩东想了想,不知怎么应。
上面有人好办事。
有些潜在的隐秘信息,向来不会公开显示。若是没有血图,恐怕韩东也早早挑选完毕,根本不清楚天尊古迹与天王痕迹的潜在概念。
“算了。”
凰泉撇撇嘴,坐了下来:“我听说虞洛族开族典礼快要结束了,其他太初天才即将回归……主要是太初名师,韩东你应该知道太初星门承担相应责任,与原始星门截然不同。”
说起此事,韩东也肃然颔首。
哗啦。
倒满两杯碧绿色奇异果汁。
彩色杯子,折射神奇光轮,韩东抿了两口,摇了摇杯脚,看着碧绿果汁轻轻荡漾:“据说薪火区宗旨,便是让人人如龙。而太初之职责则是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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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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