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峰前是非多》
1.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天
怀渊峰上,哭声震天。
白幡飘荡,魂香袅袅,把灵气四溢的修仙之地渲染出一丝凄诡的气息。
如此情形,已在云衔宗中持续三日。
今天是最后一日。
许娇河身披素衣,怔怔跪在厚重无光的棺椁之前,苍白的面孔并无几分真切的哀意。
过了半晌,一旁的窄门开启,有人踱步到她身边,足音渐歇。
来人用很低的声音提醒道:“师母,此情此景,您若止了哭声,恐怕不合规仪。”
许娇河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登时红了眼眶。
一张春花蘸水的美人面酝酿几瞬,垂眸落下泪来。
“为何会这样,闻羽?”
许娇河不敢抬眼,望着被称为闻羽的青年的滚边衣袍,仿佛为了洗脱罪责一样,径自开口抽泣着说道,“事发之时,夫君正与我在后山的洞府里面渡灵,不知为何,忽然狂风大作,接连劈下九道惊雷,生生打在夫君身上……接着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连我也被雷劫的余威震得不省人事……”
雷劫的可怖之处仍停留在脑海之中,许娇河叙述时忍不住双肩一颤。
她的身形本就婀娜,再着服丧的无纹素衣,生生在气氛沉肃的殿内带出一段微妙的风情。
许娇河不知道游闻羽在看她,只以为是他也给不出答案。
于是心下越发惶恐,忍不住又一迭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羽你说,长老们会责罚我吗?”
游闻羽的目光凝在她衣袍之下露出的一段白颈,待许娇河又唤一声,才转过眸光扫向跪在殿外乌泱泱的弟子们,不动声色地安慰道:“师母,先别想这么多,当务之急,圆满完成丧仪最要紧。”
他绕过许娇河身畔,取过三炷魂香点燃,下跪磕头过后,将它们插在棺椁正对面的香炉中。
许娇河死去的道侣纪若昙收的弟子实在是少,只得游闻羽一根独苗。
故而偌大的怀渊峰,唯有游闻羽一人协助许娇河为其师尊治丧——说是协助,但人人皆知许娇河向来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因此偌大的濯尘殿便由游闻羽里里外外一意打理。
今日他终于得了空来看望一下许娇河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这位被师尊娇养起来的师娘,仍维持着三日前的姿势,跪在棺椁前面。
游闻羽瞧得好笑,趁人不注意,往许娇河的怀中塞了一对护膝。
对方的目光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含着泪透出几分鲜亮。
“再忍忍。”
游闻羽劝道。
……
傍晚时分,这场持续了三日的丧礼终于结束。
记录平生功绩的白幡和代表悼念之情的魂香撤掉大半。
怀渊峰的正门大开,那些跪在濯尘殿外的弟子们陆陆续续远离。
空旷的殿内只剩下许娇河一人。
她小幅度挪了挪发麻的膝盖,只觉得哪怕戴上护膝胀痛都不堪言说。
可碍于某些原因,许娇河不敢乱动,忍着痛老老实实跪着。
这三日里,那些似乎生下来就是一张板正面孔,口中尽是教条宗令的长老们时不时在她身边走过,投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沉重、疑惑和冰冷。
许娇河以为纪若昙的丧事一结束,就会有人唤她前去查问。
却不想跪到深夜,依然无人到访。
守山弟子将正门一关,濯尘殿更显寂寥。
深秋冷冽的寒风无孔不入,将许娇河单薄的衣衫吹得窸窣作响。
她拢了拢臂弯的披帛,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屋睡觉之时,游闻羽的身影又由虚聚实浮现在手畔。
“师母。”
许娇河被他吓了一跳,眼眶中未干的泪滑下一滴挂在腮旁:“你怎么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
游闻羽自觉站在大殿的入风口,替许娇河挡掉些许寒意。
做完这件事,他又将视线定在那抹泪珠上,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淡声说道:“嘘——师尊新丧,师母您的言辞还是忌讳些比较好。”
见他又提到纪若昙,许娇河的眼中划过一丝道不明的心虚。
往日绝不可能对游闻羽服软的她闭上了嘴,隔着布料揉起膝盖来:“既然夫君的丧事已经结束,那我应该可以不用继续跪在这里了吧?”
她在这里待了整整三日,每天只能趁着人少的时刻,就地合衣打会儿盹。
这点苦头,换作云衔宗的其他修士,哪怕在最低等的炼气期弟子看来,都不足为道。
偏偏许娇河是整个宗门里面唯一的普通人,还是个异常娇气的普通人。
游闻羽正是了解这点,才会在深夜赶来。
“真是奇怪,师母平日最会躲懒,怎么这种无人的时刻,您竟跪得如此认真。”
这是游闻羽今天第二次驳她了。
许娇河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地把头一抬道:“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她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素手,等待着游闻羽来搀扶。
然而昔日有求必应的青年,此刻却只敛着一双温润多情的桃花眼,默不作声地将她看了一遍。
那里面灌注的情绪许娇河说不上来,只觉得深秋夜风的寒凉吹到了心尖。
待许娇河还要再看,游闻羽却恢复成她看惯了的翩翩青年的模样。
宽大手掌架在小臂下方,稍稍用力,便把身量轻盈的她带了起来。
“并非是小徒执意要唠叨,只是现在师尊已然无法庇护于您,您这个性格还是改一改为好。”
一通文绉绉的劝慰,将本就怀揣十分困意的许娇河绕得云里雾里。
她头一点一点,敷衍地应承着,脚下的路堪堪迈出一步,呼痛的声音骤然在唇边溢出:“游闻羽,膝盖太疼了——我走不了路!”
游闻羽扶着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叹气道:“那师母待如何?”
许娇河眼珠一转,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修仙之人会的不是很多吗?总有办法帮我。”
许娇河心中的小算盘打得精妙,夫君一死,她便成了怀渊峰名副其实的主人,掌握着无数秘宝和灵力资源,要在她手下讨生活的游闻羽,焉有不供着哄着的道理。
她这头自顾想得火热,没来得及注意青年的眸光。
下一瞬,被酸痛充斥的身体腾空而起,腿弯和后背各插入一只手。
“游闻羽,你在做什么?!”
青年做着出格的事,面上一本正经道:“帮您减轻痛苦。”
……
此时此刻,许娇河格外庆幸怀渊峰拥有人少的好处。
游闻羽抱着她从正殿一路走来,没看见半个人影。
推开居所的雕花木门,许娇河被安放在山水屏风后的深红拔步床上。
游闻羽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道完“师母辛劳,早日安睡”的话语后,垂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侍女露华捧着衣裙和伤药抬步走进。
“露华,快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许娇河爱洁,在濯尘正殿有人盯着尚且能够忍耐。
到了自己的地盘,三日无法洗澡的肮脏感便换作蚁虫爬动在四肢百骸。
她用手撑住床沿,将褪下来的素袍丢在地上,又被放下手中托盘的露华捡了起来:“夫人,这衣服不能丢,您还要穿着它为道君服丧一个月。”
露华的声音沙哑,显然哭过一场。
她为了谁而哭,不用猜也知道。
整个云衔宗上下,似乎是个人都比自己有良心。
说不出的烦闷游走在许娇河的情绪中,可她从来不喜欢冲着比自己弱势的人发脾气。
于是憋了一口气,又问:“那给我准备热水澡总可以。”
“也不行,道君新丧,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怀渊峰。”
露华的话断在这里,未尽之意许娇河已然知晓。
她拧起细长的柳叶眉,低声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来替我上药。”
露华低头应承,又掐指作诀,对她的身体施了一个低级的清洁术。
水流般的华光过后,许娇河的身体连同衣衫都洁净如新。
她舒坦了不少,乖巧地撩起里裙,露出两片泛出青紫的膝盖,任凭露华将灵力注入随身带来的灵药之中,然后将白瓷瓶里的药粉均匀地撒在蕴着淤血的肌肤上。
“轻些,好疼……”
涂成杨妃色的指甲陷入锦被之中,许娇河咬着唇,呼痛声却比刚才对着游闻羽要来得柔软。
“夫人,请您忍忍,这药就是要渗入肌肤才有效果。”
露华目不转睛望着眼前两片受损的膝盖,到底语气和动作都缓和了许多。
……
等露华上完药告退出门,许娇河散着乌黑的长发躺倒在床。
她自十五岁被云衔宗的弟子从嫡母手中救下,到如今已经过去七年,虽然知道他们叫自己嫁给纪若昙怀有别样的目的,但好在这七年里,她所过的生活远比从前舒心许多。
享受够了年岁,便是真的为纪若昙去死也没什么——可许娇河未曾料到死亡时间来临得这么早,偏偏她又因为偷听到纪若昙和秉礼长老道明真相的对话,无法生出爱慕对方的真心。
那聚集在乌云之间翻滚不息的雷劫,唯有自己心甘情愿,方能以身相替。
许娇河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欢喜的是,纪若昙一死,自己可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更不用再战战兢兢等待死亡的来临。
忧愁的是,纪若昙死的蹊跷,不知道云衔宗又会作何决定。
还有游闻羽。
没了纪若昙在上面压着,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如往昔恭顺。
想到那个逾越的横抱,许娇河差点从床上坐起。
她取过旁边的素衣,将它当成游闻羽的脸,狠狠捶打几下,接着丢到矮几上。
气顺一些,洒在膝盖上的灵药亦开始发挥作用,阵阵刺痛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将伤处包裹。
许娇河舒服地低叹一声。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她吹灭床旁的灯火,将锦被拉过肩膀,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
而顺着窗棂飘洒进来的月光,轻轻照亮了盘踞在角落、不曾被发觉的一抹怪异黑影。
那影子一短三长。
长的部分仿佛柔韧的枝条。
短的部分,却层层叠叠,如同花开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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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天
许娇河做了一夜梦。
梦里是同纪若昙相处的时光。
他们虽有道侣之名,却无道侣之实。
纪若昙对她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渡灵时将一节冷白的手指点在她额心。
许娇河知道纪若昙看不上自己。
无论是往来交友还是道侣结契,小洞天中,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纪若昙光风霁月一生,因娶了一名没有灵根的凡女,而沦为修仙界的笑柄。
好在许娇河也看不上他。
和一弯疏离的月色、一捧冰冷的白雪过日子,能有什么趣味。
……
往事纷至沓来,时而连绵成清晰的一片,时而迸裂成斑驳的碎影。
许娇河睡得并不好,以至于起床时眼底映出两抹浅淡的青。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扭了扭膝盖,发觉在灵药的作用下一切恢复如初。
信手摇响床榻垂坠的金铃,早早等候在外的露华和另外两个侍女依次走进。
净口洁面、挽发梳妆,尽管身处修仙之人居住的小洞天,但许娇河依然保持着人间的习惯。
她趿着鞋张开双臂,在露华的伺候下穿上昨日那件逶迤及地的素衣。
身前香案上,描金错彩的博山炉里浮动起清润如春日的香气。
雪衣白裙,再配上同色的绦带,勾勒出楚腰一握。
露华半跪在许娇河身侧,边替她抚平衣衫的下摆,边轻声告知道:“明镜堂派了人来,让夫人您辰时三刻过去一趟。”
床榻前的山水屏风自有记录时刻的作用。
许娇河定睛一看,那高山上的雀鸟停了五只,山脚下的河水却流了不到一半。
“还能用过早饭再去。”
许娇河抚摸着空空如也的肚腹,自顾自下了结论。
露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转身用目光示意另一位婢女将手上的蒸笼掀开。
热气腾腾的各色面点,和一碗温度正好的牛乳静置其中。
“夫人且在这里吃吧,明镜堂的人来时脸色严肃,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奴婢担心万一延误了时间,执法长老会惩罚于您。”露华口中的执法长老,是整个云衔宗中许娇河最畏惧的人之一。
还有一位便是她的夫君。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的身上总充斥着一股道法无情的威严感。
许娇河听到执法长老的名讳,眼前浮出一张拉得很长的马脸。
她搓了搓手臂,立刻从善如流地选择听取露华的建议。
将几屉蒸笼就近摆在香案上,许娇河坐下默默地解决起早膳来。
她终究心境不安,在捧着一只酱肉包小口咀嚼时,又对露华道:“等我走后,你看着点时间,倘若超出一刻,就赶紧叫游闻羽来明镜堂找我。”
……
怀渊峰和明镜堂相隔甚远。
就算是金丹期的弟子御剑飞行,也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这向来不是许娇河会操心的事情。
辰时三刻将至,许娇河从纪若昙为自己准备的灵宝戒中,挑挑拣拣出一块半透明的符篆,捏破丢到地面,心中配合地默念起目的地,她再抬眼,已经抵达明镜堂门前。
“娇河君。”
一左一右的守门弟子向她躬身行礼。
这样不伦不类的称呼,许娇河听过太多遍,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她不轻不重应了声,径直向里走去。
明镜堂内,执法长老薛从节端坐主位、右手下座是怀抱拂尘的秉礼长老梅临。
更靠近许娇河的两边,五阁阁主和各阁首徒济济一堂。
这个架势,不知怎的,让许娇河想起幼时看过的一出戏文《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
要审的犯人是谁,不言而喻。
“娇河君,你来了。”
薛从节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许娇河一眼。
随着他苍老的声音传出,几位跪坐在软垫上的阁主和首徒纷纷起身对她行礼。
宗主长久闭关不出,云衔宗上下身份最高的便是执法长老和秉礼长老,而因纪若昙执掌的剑阁与其二人同级的缘故,许娇河过惯了起居出入都有人向她行礼的生活。
她不以为意,寻了末尾的位置坐下,慢吞吞地问道:“不知执法长老找我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娇河君应该很清楚。”
纪若昙的丧礼一过,各阁也恢复该有的衣着仪制,仅在左臂上系一白布略表追思之意。
在一众天青色中,许娇河无纹无印的白衣就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更加突兀的是她的话语。
许娇河细白的手指缠绕着腰间的绦带,依然用一种很慢的语气:“我并非执法长老命脉相连的灵剑,又如何清楚您心中的想法。”
谁让薛从节这么多年总是处处针对她。
对待敌人客气,简直就是灭自己威风。
\"你!\"
薛从节颊边衰垂的肌肉一颤,正想开口斥责许娇河,却见秉礼长老一个目光安抚,才勉强按捺下不断上窜的怒气,“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无衍道君殒身一事。”
“我要说的,已经在夫君灭道那日,由他的徒弟游闻羽代为禀告给宗主。”
许娇河挑衅一句,便低头不再看众人的表情,“执法长老若有疑惑,自行询问宗主便是。”
“宗主尚在闭关,我等如何能够随意打扰?”
“可您就算再问我一遍,我能回答的,也跟几日前没有任何区别。”
许娇河仰起面孔,把对游闻羽说过的话,又在明镜堂内重复一遍。
失去纪若昙,她心里缺了几分底气,嗓音便显得郁郁。
一面说,一面环视倾听的众人。
几句话下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秉礼长老也陷入沉思。
薛从节刻意等了几息,又问:“无衍道君渡灵于你时,你可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异样?”
“没有。”
“那雷劫劈下来时,可有什么不同?”
“第一道惊雷就已将我劈晕,后面的事情我也就不知晓了。”
“那无衍道君发觉雷劫提早来临时,面色可有什么变化?”
“我当时怕得要死,分不出多余的心力观察夫君的情形。”
一通询问下来,许娇河提供的消息接近于无。
她半屈着肩膀,回话也没个回话的样子,像失去大树依靠的菟丝花般柔柔弱弱地跪坐着。
薛从节越看越不明白,一生清名正直的纪若昙怎么会瞧上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女子。
两人的目光对上,许娇河还冲他露出一缕轻飘飘的笑。
有这种女子作为无衍道君的遗孀,怕是日后云衔宗的名声也好不了。
想到这里,薛从节忽然改变了几炷香前与秉礼长老商量好的主意,干脆送对方去见纪若昙的念头乍起,他换了副语调,对许娇河道:“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也不再多问。”
许娇河松了口气,正要言谢,又听见薛从节道:“但娇河君应该明白兹事体大这四个字,不如让我施展一次搜魂术,查清你脑海内的记忆,确保无衍道君的殒身只是一场意外,而无特殊之处。”
他的话音未落,堂内已响起窃窃私语。
就连端坐在旁一直默默无言的秉礼长老,也忍不住问道:“怎会是搜魂术,不是——”
“就是搜魂术。”
“要确认细节没有遗漏,搜魂术最为可靠。”
许娇河没有灵根,做不了修仙者,纪若昙自然也不会在她面前刻意提起一些仙术词汇。
但根据在场者的面色来看,这搜魂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秉礼长老按住薛从节的手,凑近他身边:“许娇河怎么受得了?”
自诩惩奸除恶的薛从节却无视他的话语,傲然从正位上站起:“无衍道君拒绝了无数仙门世家的优秀女子,偏偏看上全无灵根的你——娇河君,你们道侣之间鹣鲽情深,想来为了无衍道君付出些许小小的代价,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什么小小的代价?
她就连为纪若昙跪了三天三夜也不是心甘情愿啊!
许娇河在心底无声呐喊,却不敢把实话说出。
她勉强勾起笑容,双膝向后挪动了几步:“付不付出代价好说,但长老您也要将搜魂术有何作用提前告知我才是。”
“只是将术法灌入您的脑海,搜寻一圈而已。”
薛从节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许娇河却突然想起此术似乎在纪若昙的藏书阁里看到过。
说是修仙者经受一遭都要萎靡不振十天半个月,更何况她这个普通人?
……薛从节是想让她去地下陪着纪若昙。
意识到这点,许娇河又怒又怕,她转动着眼珠,想看看明镜堂内有无人可以施以援手。
但除了台上欲言又止的秉礼长老,其他人在惊讶过后,均展露出默认的态度。
许娇河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心脏砰砰直跳。
一时责怪游闻羽怎么还不来救她。
一时又自怨好不容易熬到纪若昙死了,那些荣华富贵她还没来得及享受。
薛从节走得很慢,步步逼近。
他用一种猫捉老鼠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许娇河面孔上掩不住的慌乱。
他的脚步顿在一丈开外处,背起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娇河君考虑得如何了,应当不会拒绝吧?无衍道君待你痴心一片,冒着仙门大不韪也要与你结为道侣——”
“若是这点小事也不情愿,你又如何对得起他的一片情意?”
一通通大道理压下来,叫许娇河如何辩得过。
更过分的是,薛从节人虽未至,释放的灵力威压已迫不及待袭来。
许娇河感觉到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又恶意地维持着勉强呼吸的力度。
她花容失色,手掌向后撑去,兀自断续道:“长老说的搜魂术,我区区一凡人,怎么受得了?”
“答不答应,是娇河君面对无衍道君这位道侣的态度。”
“能不能受得了,还得看我的本事。”
薛从节一句话将许娇河的退路堵死,说着又行了几步向前。
他来到许娇河面前,像一座高大的山峰,将许娇河眼底所有的光亮挡住。
并指竖起,火焰般的光芒沿着他粗短的手指缠绕攀升。
举目无所依靠,四周无人出声。
许娇河绝望地闭上眼睛。
危难时刻,她的脑海不知怎的,想的却是:原来小洞天的修仙宗门也兴陪葬这一套。
灵力如刀,从薛从节的指尖疾射而出。
然而就在许娇河眉心感到热意的瞬息,一道铮然清越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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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天
环绕在许娇河腰间的绦带化形,变作一把软剑,悬在了两人之间。
它的边缘相较寻常刀尖更为纤薄,与薛从节的灵力相撞,却发出金石般的荡声。
许娇河瞪着眼,不知该看软剑,还是该看薛从节精彩纷呈的脸。
“这不是,无衍道君几十年前亲手打造的最后一把武器青游吗?”
万籁俱寂过后,有识货的阁主颤抖着声线道出软剑的来历。
灵剑逞威,许娇河身上的桎梏皆除,大脑也跟着活泛起来。
什么青游?
这不是纪若昙灭道前的几天,从各境上贡的珍宝中随手抽出来送给自己的礼物吗?
……除了需要取个名字才能佩戴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许娇河搜刮干净脑海里的记忆,终于想起曾经为软剑定下的名字。
“柳、柳夭?”
她尝试着唤了出来。
差异过大的名称画风,叫见到无衍道君杰作陷入狂热状态的阁主首徒们变得沉默。
软剑却回应得很快,剑身又是一阵清脆的嗡鸣。
太好了。
就算纪若昙不在,有他的法宝护身,料想自己也不用死了。
许娇河松懈下来,又变回挑着眼梢,软着骨头的样子:“今天恐怕不能遂长老的心愿了。”
“许娇河,你还不把青游收起来!”
“你难道忘了,云衔宗内不得随意亮出武器吗?”
薛从节再不顾及表面的客套,断然呵斥道。
“我只是个凡人,这是夫君的灵剑,我又如何使唤得了?”
许娇河拧起柳眉,刻意做出为难的模样。
她这副样子落在薛从节的眼里,无疑于火上浇油。
薛从节抬高音调,最后一遍问道:“你收是不收?”
“可我真的不啊——”
许娇河的话音说到结尾,生生拖长成尖叫。
她看到薛从节的十指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手势,接着一柄光华内敛的青铜剑凭空而生。
龙吟虎啸,异彩大动,裹挟着雷霆万钧的威势,就要刺向护在她身前的柳夭。
“从节——”
“长老不可——”
两道全然不同的男声自明镜堂的前后方传出。
一头是以法诀催动拂尘想要护住许娇河的梅临,而另一头是灵力比话音更快的游闻羽。
浅青色的雾气从他的掌心无声溢出,仿佛蜿蜒游走的龙蛇,不断弥散扩张,将许娇河整个笼罩起来,薛从节召唤而出挑飞柳夭的青铜剑,则凝结着在薄雾屏障的表面,旋转着不得而入。
比雾气颜色更深的灵力以剑尖为中心,朝四周如涟漪般层层溢出。
薛从节一击未中,在酝酿第二道攻势之时,手腕被秉礼长老的拂尘缠住。
这几秒间隔,足够游闻羽掠身飞往许娇河身边,掐指引诀,化解掉青铜剑无处释放的余威。
救下许娇河后,他不再使出多余的动作,运转着与青铜剑抗衡的屏障,在其中抱拳行礼道:“弟子游闻羽见过执法长老,刚才情势危机,多有得罪,还望长老能够谅解。”
薛从节沉着面孔,不予任何回应。
他的整副心神灌注在解决手腕拂尘的问题上,怎谁料梅临越缠越紧。
薛从节回头吼道:“怎么你们都要拦我!”
他这样说,到底没再发狠催动青铜剑与游闻羽相争。
咻得一声轻响,青铜剑回到他的掌心。
游闻羽见状,也收起了灵力屏障,他越过许娇河的肩头,让她护在身后,平声问道:“弟子在空气中感觉到了搜魂术的气息,不知长老是否打算用在师母的身上?”
“是又如何?”
薛从节理直气壮道,“相比无衍道君的死因,一个普通人的性命不值得可惜!”
“长老您错了,师母不是普通人。”
游闻羽站直身体,坚定地说道,“她是与师尊进行了结契仪式的道侣。”
他的话将大家极力忽略的问题重新摆在台面上,这一举动促使薛从节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你身为弟子,如何能够不关心师尊的死因?”
薛从节抬起头,视线与高出他许多的游闻羽撞上,怫然斥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闻羽当然关心。”面对薛从节的斥责,游闻羽不卑不亢,“只是师尊同师母本为一体,师尊既已灭道,这份恩情,我理应回报到师母身上。”
“更何况,师母也并非不愿配合,她早将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于我,由我代为禀告给了宗主。”
“长老又何必苦苦相逼?”
“今日场景,假使师尊泉下有知,心中不知该生出多少凄凉之意。”
声到最后,但见哽咽的颤音。
许娇河缩在游闻羽的背后,听到他将孝义恩情抬出来时,便知晓这场仗执法长老必输无疑。
也难怪,云衔宗上,论口舌本事,谁又能比得过纪若昙唯一的弟子。
她虚倚着游闻羽,偷偷用余光打量在座的阁主首徒,见他们的面孔上均露出动容之色。
心里更是得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薛从节还要硬来,那就是犯了众怒。
果然,薛从节能混到执法长老的位置,也不是个一根筋的。
他退后一步,压抑着眉眼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师尊已故,怀渊峰的一切,应当由师母继承。”
游闻羽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坦荡道出。
“痴人说梦!”
“云衔宗开宗以来共立九座山峰,上至一宗之主,下到五大阁主,无一不是灵力深厚、功行彪炳之辈,她许娇河何德何能,能够成为怀渊峰的主人?!”
薛从节垂落在两颊之侧的灰白长眉剧烈抖动着,要不是推开游闻羽实在有失执法长老的风度,他恨不得跳到许娇河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呵骂。
他的话语一出,明镜堂内的风向,也由游闻羽这头,倒向了另一边。
阁主和首徒们不约而同透出不赞成的眼神,齐齐眺向二人所在。
游闻羽也安静了下来。
这不到半炷香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叫许娇河心生茫然。
焦急之下,她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咬牙一掐游闻羽的腰。
对方像尊沉默高大的塑像,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连累许娇河的手指生生作痛。
只是她的小动作之后,迟迟不语的游闻羽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开口:“倘若师尊和师母共同培养出了一名百年间达到洞彻期境界的弟子呢?”
“……”
青年极淡极稳的嗓音,内容却有着不啻于惊雷般的震慑力。
小洞天中,修仙境界共有八层,即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魂、洞彻、通玄、大乘。
云衔宗作为第一大宗门,门内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比比皆是。
而元婴期共有二十一人。
合魂期及以上不过区区九人。
要知道能百年间到达洞彻期境界,纵观修仙界,从前唯有纪若昙一人。
就是纪若昙这一位惊艳绝伦的天才,奠定了云衔宗无懈可击的至高之位。
如今,宗门即将迎来第二人。
薛从节一时忘了同许娇河计较,他黑黢黢的瞳孔燃起前所未有的热度,问道:“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长老一看便知。”
游闻羽敛袖,往日里蕴含着随和笑意的面孔凝聚起端肃的神态,呢喃声调恍若自语,“洪纤曲直,洞彻万物——今日宗门的第十座山峰,就由闻羽来开启吧。”
言毕,他纵身向门外而出,堂内的人群均施展轻体之术紧追其后。
许娇河没有法术,只能凭借双腿小跑跟在末尾。
当她抵达众人聚集的地方时,只见云上浩渺之处,但见万丈金光。
轰隆隆的巨声回荡在明镜堂的任意角落,如闷雷,如群马,如洪流。
许娇河难受地堵住耳朵,这声音却无孔不入。
人群首端,游闻羽凭空浮起,两袖灌风,长发逸散。
他掌心的灵力呈现出一条气势如虹的光带直射到云层深处。
几十转呼吸之间,陡峭的山峰冲破白云的阻碍,以一种无可抵挡的气势拔地而起,略低于与它并肩对望的怀渊峰,却远高于五大阁主的授课教才之所。
天地浩荡,独山巍峨。
又过了片刻,轰隆声止息。
游闻羽的脚尖重归地面,由于灵力损耗过度,润玉般的肌肤显出苍白的状态。
他穿过自行分开的人群,重新站在许娇河的左侧,目光遥遥望向片刻失神的薛从节。
“闻羽能有今日成就,全仰赖师尊和师母的尽心教养。”
“还请执法长老能够重新考虑我的提议。”
薛从节同意与否,此刻已经成了最不要紧的事情。
众人只知,许娇河如此好命。
纵使纪若昙不在,亦有游闻羽保全她一世安宁。
……
良久,明镜堂的西南方向传来悠远而嘹亮的鸟鸣。
一名通身白衣、气质出尘的青年在群鹤的环绕纷飞下,降临在明镜堂的山巅。
甫一落地,他摸了摸首领白鹤的头顶,拢起宽大的袖袍走进人群。
“见过宗主。”
阁主以下,年轻的子弟们跪倒在地,振声问安。
两位长老则欠身致意。
许娇河慢了半拍,等青年来到自己面前时,才后知后觉试图弯腰行礼。
头颅还未俯低,手臂已被扶住。
许娇河愣愣抬头,对上青年秀致俊雅的眉眼:“娇河君不必多礼。”
待许娇河站直,明澹收回双手,又一抬袖:“都免礼吧。”
他踱步到游闻羽方才释放灵力的地方,侧眸望向小洞天中新生的山峰,感叹道,“我在洞府闭关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天地动荡,本以为大妖现世,想不到是天赐英才于我云衔宗。”
“若昙算我的半个弟子,能见到他的声名有人承继,我很欣慰。”
抒发完感想,明澹看着低头不发一言的薛从节道:“明镜堂内的场景,秉礼长老已经借由传音古螺让我悉数知晓,娇河君无错,当然,执法长老你一心为了宗门也没有错。”
“只是经过此事,我已决议让娇河君成为怀渊峰之主。”
“搜魂一术用在凡人身上终不可取,若昙的死因,我会通过别的办法来调查。”
有游闻羽立峰撑腰在前,有明澹一锤定音在后,无人再有异言。
“至于闻羽——”
明澹的眸光在游闻羽脸上落定,“你既然已经开辟山峰,可打算成为剑阁阁主招收徒弟?”
纪若昙已死,他执掌的剑阁群龙无首。
游闻羽凭借洞彻期的实力,成为新任阁主也无可厚非。
众人揣测着明澹的用意,另一侧游闻羽却再度跪地:“师母新任怀渊峰之主,还有许多事务需要闻羽从旁协助,因而掌管剑阁招纳弟子之事,还请宗主应允推迟进行。”
明澹点头道:“可以。”
……
于许娇河而言,这无比漫长的上午终于过去。
她趁着难得出关的明澹在外和各位云衔宗阁主议事的关头,偷偷遛回明镜堂,把被薛从节打飞在角落的软剑柳夭重新捡了起来。
擦掉剑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柳夭变回洁白的绦带缠回许娇河的腰间。
做完这些,许娇河打开灵宝戒,打算取出一枚遁符离开。
一只洁白而冰冷的手,却从后方捂住了她的唇瓣。
“师母,是我。”
游闻羽用四个字阻止了许娇河的惊叫声出口。
他将许娇河转了过来,修长身躯重重倚靠在她纤弱的肩膀上。
“游闻羽,你在干什么?这样于礼不合……”
许娇河的瞳孔扩大,下意识就要把他推开。
往常能说会道的青年没有立刻开口。
他一手攥着许娇河的手臂,一手从衣袖中掏出块整洁的丝帕,覆在气息微弱的口唇之上。
接着,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师母,行行好,烦请您体谅一次小徒。”
“为了救您出水火,我昨夜强行突破境界,差点英年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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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天
二人刚回到怀渊峰的屋舍,许娇河便催促着游闻羽解释清楚刚才那两句没头没脑的话。
从修行之地赶到明镜堂,又动用大半灵力建山立峰。
游闻羽以为自己做了这许多,怎么也能够换来许娇河几句柔声软语,却不想对方只是施施然地提起衣裳,歪着身子靠在拔步床的红木架子上,丝毫没有招呼他坐下的意思。
无奈之下,游闻羽只好寻了香案前的矮椅,将它搬到许娇河面前,敞开双腿坐下。
“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许娇河捏了把春凳上摆放的各色干果在掌心,挑出颗浑圆饱满的塞进口中,撩起眼皮朝他看来。
雪色的绸缎裙摆下方,一截莹润纤细的脚踝未着寸缕,悬在拔步床的边缘,一翘一翘。
游闻羽敛睫窥去一眼,抬头便恢复目不斜视的君子姿态:“师母应该知道吧,修仙者要平稳突破自身桎梏,到达更高深的境界,需要进行天人感悟。”
“我怎么知道呀?”
许娇河最不爱听这些高深的名词,她用齿尖将干果的外壳磕碎,嫣红舌尖轻巧一卷带出黄澄澄的果实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夫君哪里会同我讲这个?”
游闻羽被她理直气壮的言辞噎得沉默,转念一忖又确实如此。
他想了想,换成通俗易懂的言语对许娇河道:“简而言之,我本不到时机提升境界,但算到师母您今日会遭逢劫难,因此服用了一棵千年丹朱草来强行突破合魂期到洞彻期的桎梏,再加上——”
“哦,我明白了。”
许娇河打断他的话,“你走了捷径,所以根基不稳,才会受伤。”
也不算太笨。
游闻羽得出结论,点了下头。
将甜蜜的干果咽下,再将破碎的外壳唾入一旁盛放脏物的托盘中。
许娇河上下打量青年几秒,忽然问道:“那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天生一张柔靡的美人面,春水般的目光不语亦能传情。
此刻问出近乎关怀的话语来,叫游闻羽心跳错乱了一拍,颇为受宠若惊。
他答道:“若只是境界不稳,调息几日就能好转。不过我耗费了半身灵力开峰,料想恢复境界应该会慢上许多……大概,一个月总能好吧。”
一个月,这么久。
许娇河舒展的面孔一皱,看向游闻羽的眼神多了几分旁的暗芒。
如今,她虽有了护身符,但谁知道薛从节那老匹夫几时又发起疯来,非拉着她为纪若昙陪葬。
游闻羽好得这么慢,那这一个月里自己岂不是很不安全?
许娇河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坐在对面的青年瞬间猜到她的想法。
他默默隐去心里那点感动的情绪,淡声道:“师母成为怀渊峰之主这件事,已经在宗主那里过了明路,宗主也说过,不许执法长老再对您使用搜魂术,您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游闻羽一收起嗓音中刻意展露出来的柔和,声线就变成了能够封冻一切的冷泉。
许娇河再愚笨,亦察觉到青年的心情不太痛快。
于是握住他的手,勉强展现出三分为人师母的关怀:“闻羽,你别多想,我不过是觉得怀渊峰如今只剩我们两人,势单力薄……要是你的伤一直不好,难免要看别人眼色过日子。”
游闻羽的手贴上温软肌肤,较常人来得更浅的眸色一滞。
他目光深沉、并不表态的脸庞,看得许娇河心生怯意,就在她想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游闻羽反手一握将她的手其扣入掌心:“您的顾虑,我都明白,但凡有徒儿活着一日,师母定能高枕无忧。”
许娇河及笄之年嫁给纪若昙,到如今二十二岁,从未和人谈过正经的感情。
她隐约感觉到游闻羽的态度有些奇怪,如何奇怪,又说不上来。
可不管怎样,夫君新丧的寡妇不得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她还是知晓的。
许娇河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的手从游闻羽的掌心解放出来,口中又转移话题道:“我还有件事不懂,你帮我看看。”
好在游闻羽没有强求,顺承地松开指节:“师母说的是软剑青、呃,柳夭?”
许娇河做足了同他抗争的准备,手掌那端的力量却陡然消失。
她猝不及防向后仰去,差点整个人翻倒在床。
幸而扶住了床架,才勉强维持着规整的仪态。
她含怒带怨地瞪向游闻羽一眼:“什么青游,我的软剑分明叫做柳夭,柳夭不好听吗?”
随着她唤出名字,缠绕于腰间的绦带刹那变化形态,浮在半空中,似乎在端详二人的举动。
许娇河抓住柳夭的剑柄,把它放在游闻羽的膝盖上:“你且看看,它的威力如何?”
许是游闻羽的剑法和灵力来源于纪若昙的传承,柳夭对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锋芒,任由他注入一缕灵力,流淌在剑身的每一道纹路之中,响应一般微微亮起。
能够触摸无衍道君亲手打造的名剑,还能用灵力与身处其中的剑灵交流共鸣。
这是多么难得的感悟境界的机会。
哪怕身份尊贵如游闻羽,也忍不住眸色发亮,鼻尖溢出压抑着炽热的吐息。
许娇河不懂这里头的关窍,只是略显不耐地等在一旁。
半晌,游闻羽将剑递还给她,语气比春风还要轻缓:“师母,我已经查明柳夭的境界,它的威力与一名合魂期的修士不相上下,有它保护,小洞天内能伤害您的人屈指可数。”
屈指可数,是游闻羽拿来哄骗许娇河的说辞。
不过,柳夭剑具备合魂期的力量却是确有其事。
许娇河的心绪雀跃起来。
但雀跃过后,她又想到一点:“我是凡人,柳夭是灵剑,夫君不在,它真的能够任我驱使?”
“是,师尊将您的气息和他力量封于柳夭之中,因此普天之下,它只奉您和师尊为主。”
游闻羽话音未落,便听见床榻之上一声欢呼。
他看着许娇河心肝肉似地将软剑抱在怀里,口中念念有词地感谢着纪若昙,不免失笑:“还是要当心些,虽然柳夭已经认您为主,但兵器无眼,容易伤人。”
许娇河做侍郎府的小姐时,就常常被嫡母和内院婆子管教,哪里还愿意听游闻羽的唠叨。
她唇边的梨涡浅荡,纤长的睫羽如蝶翼般一下一下轻扇,头也不抬地敷衍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闻羽你应该累了吧,天色已晚,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
送走无言但透出几分哀怨的游闻羽,许娇河捧着柳夭剑坐回原来的位置。
在她的意念控制之下,这柄名剑一时在室内游荡飞舞,一时首尾相连变成个浑圆的圈。
一人一剑玩闹得不亦乐乎。
这也极大满足了许娇河见到那些仗剑飞行的修仙者时,产生的羡慕和向往之心。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兀自感觉到有些疲惫。
似乎不用灵力催动软剑,依然要消耗掉不少精力和元气。
许娇河心满意足地抚摸着柳夭,将它变回绦带,紧紧系在腰上,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梦无愁,酣甜异常。
再睁开眼,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怀渊峰上,唯有侍奉的仆婢和必要的守门人,此刻月上峰顶,万籁俱寂。
未遮挡的窗棂外,灵力维系的明晰灯火在院落的四角阒然燃烧。
许娇河睡得迷迷糊糊,借着似有似无的光亮,一转眼便看到了山水屏风上的景象。
莹莹流淌的河水和收翅亭立的雀鸟,均象征着时间来到酉时过半。
“哎呀!”
许娇河一拍脑袋,掀开薄毯坐起。
她的脑中睡意未减,一片空白,刻入骨髓的习惯已经敦促身体自发向床底摸索鞋履。
完了完了。
早就过了用晚膳的时辰,纪若昙一定会罚她抄写一百遍《怀渊峰日常例令》。
纪若昙三个字碾过舌尖,许娇河的动作又顿了下来。
她随即捂住双眼,自失一笑:“是我忘了,夫君已经不在了。”
“真奇怪,从前他在的时候,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有夫之妇。”
“如今不在了,才发现处处都是他的踪影。”
许娇河下意识呢喃几句,又暗自嘲笑自己矫情。
她取出引火符点亮床头的油灯,将滑落肩膀,露出一抹藕色细带的衣衫重新拢了上去。
窸窸窣窣的轻响在略显昏暗的室内持续了顷刻,许娇河穿好衣衫,踩着鞋履站起。
来不及伸个懒腰,空空如也的肠胃发出更加响亮的动静。
许娇河摁着肚腹,单手松松挽了个发髻,再插入一根和田玉的簪子。
她没有再传唤露华进来伺候,而是径直朝着坐落于内院另一侧的膳厅走去。
大门吱嘎一声开启,又吱嘎一声闭合。
没有吹灭灯光的房间里,匍匐在衣柜侧面的黑影动了动。
它如水般沿着光滑的木面淌落,来到许娇河方才坐过的拔步床前。
静立了一会儿,它那层层叠叠犹如细长丝条组成的顶端,陡然生出实质的漆黑触手,蜿蜒着伸长向下,捡起许娇河不小心遗落在床缘的一小片干果碎壳,将它无声地丢回春凳上的托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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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天
许娇河走到膳厅,恰逢露华将刚出炉的饭菜装进食盒里。
三荤二素一汤,再加上后山种植的灵米蒸成的碧畦饭。
露华见到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问道:“夫人,您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饭吗?”
许娇河不敢说自己才当上怀渊峰之主,不好太过放肆,便清了清嗓子,装作缅怀道:“夫君留下的规矩不可废,以后还是在膳厅吃饭吧。”
露华闻言,瞧向许娇河的眼神多出几分欣慰。
又快手快脚,将食盒里的饭菜重新摆到她的面前。
许娇河净了手,望着主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在次一等的位置上落座。
她端着碗,负责布菜的露华则夹起一筷子她最喜欢的芙蓉鸡片到碟子中。
这同样是纪若昙留下来的规矩。
一桌吃饭,各用各的。
若要吃菜,须得婢女用干净的筷子夹到碗碟中才能食用。
其实纪若昙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凡人的饭菜果腹。
他会每日抽出时间来陪同许娇河用膳,不过是出于一份道侣的责任。
许娇河咬着筷子晃了晃脑袋,企图驱赶掉隔三差五溜入脑子的记忆。
露华早已习惯她常年与雅正无关的日常举止,视若无睹地又添了一勺豆腐。
等许娇河像只仓鼠般鼓着腮帮子细嚼慢咽,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对许娇河道:“夫人,白日里宗主和几个长老阁主议事的结果出来了。”
“嗯?”
许娇河吃着饭,不好开口讲话,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疑声。
“道君一生清廉正直,帮助过无数小洞天的大小宗门。”
作为纪若昙的头号追随者,露华照例发表了一番赞美对方功绩的长篇大论。
许娇河已是听得耳朵快生茧子,便把关注点放回眼前的饭菜上。
甚至想趁着露华不注意,偷偷伸出筷子多夹几块芙蓉鸡片。
眼明心亮的露华制止她的行为,严肃面色继续说道:“道君的陨落是小洞天的一大憾事,那些受过雨露恩惠的修仙宗门都想前来拜祭道君的牌位,所以宗主和长老们商议决定,从明天开始到道君头七,这三天时间里开放宗门,方便各路人士前来送别道君最后一程。”
“嗯嗯!”
许娇河不知该说什么,用鼻腔嗯了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见她这副迟钝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露华加重语气:“道君的牌位在怀渊峰,那么祭拜之地自然也会设置在这里,夫人您作为怀渊峰的主人和道君的遗孀,到时候需要出面招待各路仙友。”
“并且在最后一天,宗门也会宣布您继任怀渊峰之主的消息。”
露华说完,许娇河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了名头最响的那几大仙门世家,剩下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更遑论知晓受过纪若昙帮助的修仙者有哪些。
咕噜一声,许娇河把口中的饭菜使劲咽了下去:“这事,不能安排给别人做吗?”
“我瞧着,游闻羽就很好啊,又是夫君的首徒,天赋又很出众,还开了山立了峰。”
许娇河耷拉着眉梢,就差把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
露华在心底叹息一句,苦口婆心地劝道:“观渺君当然很好,可是有您这位关系最亲密的道侣在,道君的祭拜典礼又怎么轮得到一个亲疏有别的徒弟来主持呢?”
观渺君,是游闻羽的尊号。
但凡小洞天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另取姓名以外的尊号作为代称。
是而许娇河的“娇河君”才会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
许娇河想不出反驳露华的话,用手指撑着下颌,在座位趴坐了片刻。
那头露华也不着急,静静站在一旁等候着她的回应。
饭菜的状态从热气袅袅到温凉,许娇河才不情不愿道:“那我来主持,游闻羽协助总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
露华迟疑一瞬,还是诚实提醒道,“小洞天没有要求道侣终生守节的规矩,不过,倘若您和观渺君走得太近,万一传出风言风语,师尊之妻,徒弟取之……终归有逆人伦。”
“什么?你怎么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许娇河惊得差点打翻面前未吃完的半碗饭,“他是夫君的徒弟,我可什么想法都没有!”
无衍道君的夫人,愚笨又骄慢。
是云衔宗乃至整个小洞天都知道的事情。
但她的愚笨并非只在天赋修行上,就连感情方面也比寻常人迟钝不少。
露华想到这一层,便知游闻羽素日似有若无的讨好,都拍到了马腿上。
她也不点破这点,替许娇河摆正饭碗,接着好脾气地笑了笑:“是,夫人说得没错,是奴婢失言了,只是世间半数的烦恼,大抵都逃不过‘人言可畏’四个字。”
“那……好吧,我自己多下功夫,少让他帮点忙。”
对于处处护着自己、想着自己的露华,许娇河还是有点听从顺服的意味在里头。
她的手指捏着下巴,细而密的睫毛抖了抖,终于想到另一个办法,“兹事体大,要不,我去问问宗主?他那里总应该有云衔宗和哪些宗门交好往来的名单吧?”
见自家夫人头脑终于开窍一回,露华绽放出宽解的笑容:“正是这个道理。奴婢想,夫人和宗主都是聪明人,果然想到了一处去,宗主也说待夫人用罢晚膳,他会亲来怀渊峰拜访。”
……
对于云衔宗主、静泊真人明澹,许娇河向来很有好感。
有好感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素性和善,待人接物从不摆宗主架子,更何况还俊美异常。
忽略掉明澹上千岁的年龄,许娇河把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和往昔年少时,仰慕过的谏议大夫家的公子放在一起,皆是一抹端方而皎洁的白月光。
得知他要来怀渊峰,许娇河特意开了濯尘正殿,又吩咐人勤快打扫。
明澹一向准时,收到她结束晚膳的消息后,不到一刻钟已然出现在濯尘殿的门口。
“见过宗主,请上座。”
许娇河让出正位,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左手方。
明澹没有推辞,敛衣而坐。
他的脖颈到脊背都挺得很直,从许娇河的角度看来,仿佛一截端修隽永的苍苍绿竹。
许娇河思量着不能让场面冷场,自己应该先行开口。
“宗主——”
“娇河君。”
两人却心有灵犀似地互相称呼起对方。
许娇河抬起袖子遮住唇畔,赧然一笑,谦让道:“请宗主大人先说。”
“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下若昙祭拜典礼的事宜。”
明澹的声音清而雅,如温润的明泉般抚平人心间所有的忐忑和躁动。
也许从这一口嗓子里说出的话语,无人能够狠下心来拒绝。
许娇河略微心猿意马地想着,直到明澹又叫她一声:“娇河君?”
“啊,宗主大人,我有在听着。”
“听着便好。”
明澹抬眉,冲她莞尔,“不知我和诸位长老阁主做出的决定,娇河君是否有异议?或者你心中有任何自己的考量,也可及时提出,方便秉礼长老安排下去修改。”
许娇河刚想说,她打算让游闻羽帮忙。
但念头转过,露华的劝诫萦绕在耳畔。
略作思考过后,许娇河换了个人选,她向明澹请求道:“我是有两件事想麻烦宗主帮忙。”
“请说。”
“第一件,我不太清楚整个宗门、还有夫君同其他修仙世家之间的往来关系,所以想问问宗主,您那里是否有名单可以给我一份,让我稍作了解。”
许娇河的提议合情合理,言辞亦足够柔婉。
明澹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宗主之下,秉礼长老梅临所掌管的,便是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务,我在来之前已经让他准备好了一份名单,这就交给娇河君。”
宽大的衣袖微微一颤,一块缩小的玉牌迅速变大。
其上透出近似墨色的光彩,缓缓落在许娇河的掌心。
许娇河开启玉牌查看了几段,真心实意地对他道谢。
然后垂头用洁白的手指搅着衣袖,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秉礼长老愿意把名单交付给我,不知他本人能够出借三日,来到怀渊峰帮我的忙?”
若说前面的请求,是明澹人未至心已知的结果。
那么许娇河打算借走秉礼长老的提议,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明澹深邃如夜的目光定在许娇河的面孔上,几瞬逝去才道:“其实若昙未曾灭道前,观渺君就经常协助他处理这些人事交集,而且他自小居住在怀渊峰上,对各门各路也十分熟稔。”
“娇河君你怎的舍近求远,要请秉礼长老前去?”
“他白日开山立峰,损耗了大半灵力,体力不支,所以我叫他好好休息。”
许娇河不疑有他,坦然相告道。
“原来如此。”明澹一颔首,“那确实得让他好好休息。”
“这样吧,我等会儿先去和秉礼长老商议,就算他不能来,我也会派个熟悉事务的人来帮你。”
明澹善解人意地处理了许娇河的所有烦恼,惹得许娇河扫尽凄风苦雨的神色,展颜微笑。
两人坐着对视一眼,明澹继而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若昙终归死得蹊跷,娇河君你作为他最亲近之人,在前往后山洞府渡灵的前几日,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没有呀,能够有什么异常?”
“比如他的身子可有不适?再者,运用灵力时是否有所阻塞?”
明澹平静着引导着许娇河。
“没有,夫君和往常一模一样。”
许娇河说着,难掩低落地望了过来,仿佛小狗被抛弃一样的眸光看得明澹抿起嘴唇,“他还答应我等我下个月生日要送我礼物呢……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澹沉思半晌,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道:“下个月,就是娇河君二十三的生辰了。”
“是呀,放在人间,我这个年纪估计也有三两个子女了。”
许娇河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后知后觉地想到,和道侣的长辈说这些似乎不太得体。
明澹却看着她,表情格外温和:“你自进入云衔宗门,前尘往事尽散,有若昙为你按时渡灵,寿数已非凡人可比,俗世的遭遇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沧海一粟,还是不要太患得患失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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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天
云衔宗的手脚很快,翌日天不亮时,就打点好了接待祭拜者的一切。
许娇河蜷缩在拔步床上良梦正好,就被无声闯入的露华强行从锦被中挖了出来。
穿上素衣,在发髻左侧簪上白花,许娇河打着哈欠踏入濯尘殿。
殿内一角,秉礼长老梅临正神采奕奕地欣赏着,墙上用秘法绘制而成的“道祖灭魔”的壁画。
“秉礼长老。”
许娇河和梅临见了半礼。
“娇河君,云衔宗的入口将在卯正开放,宗门派遣了两位元婴期的弟子带队下山迎接来访的道友,你我二人只需要等在怀渊峰的传送阵法入口处即可。”
梅临的外表看起来是和执法长老年龄相仿的老人。
但不同于薛从节的刚烈执拗,执掌礼仪和人情往来事务的他,明显圆滑委婉许多。
“多谢长老愿意来帮忙,您给出的名单我昨夜都背诵的差不多了。”
许娇河怕言语不够直观,还让身后的露华献上明澹给的玉牌,以及自己花费了半个晚上奋笔疾书的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同云衔宗交好的宗门人物,身体或者脸上的特色。
梅临好奇地垂头打量一眼,随即被许娇河狂放的笔墨形容所震撼,火急火燎地收回目光。
“我知道娇河君向来是个用心的,这很好,回头我会上报宗主,嘉奖于你。”
梅临像表扬小孩子一样表扬许娇河。
偏偏许娇河很吃一套,立刻满足地半弯眼睛,冲露华的方向露出个“看我给你长脸的”表情。
咚——
咚——
咚——
悬挂在云衔宗护宗大阵中央的黄铜古钟被人敲响,惊起成排的白鹤向晴空飞去。
许娇河落后半步,跟在梅临身旁,她越出濯尘殿的门槛,遥见不知几里外的远方亮起金光。
那道金光不比烈日昭昭,却足以让许娇河这样没有灵力的凡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穷力量。
入口处的隔离结界被暂时关闭,小洞天和人间的通道再次连接。
用篆书写就“云衔宗”的石质山门外,已然排起不短的队伍。
熟识的修仙宗门互相拱手作揖,为了表示尊重,在数位弟子的带领下,徒步走完护宗大阵入口到云衔宗正门的两里路和五百陡峭台阶。
进了正门再向左,另有一处青光盘旋的传送法阵。
许娇河同梅临就这样站在法阵的出口,迎接今日第一批前来祭拜的道友。
紫衣矫矫,赤蛟金纹。
是小洞天内与云衔宗最不对付的宗门——紫台。
传说他们的立派人是人间上古皇族之后,而紫色是皇室的御用之色,所以紫台中人均以紫衣为标志,再在衣上绣以张牙舞爪的烈火赤蛟,象征着贵极荣极,抬步登仙。
许娇河与纪若昙、游闻羽一道相处时,曾听游闻羽阴阳怪气过,说他们眼睛天生长在头顶,这些年来最不服气的就是云衔宗压自己一头,占据着号令群英的位置。
许娇河边在脑海回忆着和紫台相关的内容,边端详眼前为首的英俊青年。
六条蛟龙绣满弟子服的下摆和衣襟,再加上唇畔一点美人痣,想来便是宗主的亲子宋昶。
“娇河君、谦冲道人。”
宋昶抱拳,泠然若寒芒的剑眉一昂。
许娇河像模像样的抬臂回礼,只是话语凝在口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虽然想起了宋昶的名讳,却一时忘记了他的道号。
糟糕。
难道接待的第一个人就要闹笑话?
梅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看出许娇河面下的窘迫。
只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怀渊峰的主人,自己不应该越俎代庖先行开口。
许娇河半是尴尬半是不安,一张粉面染上几寸薄绯。
她迎着宋昶似笑非笑的目光垂首,快速思考起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自她手边的不远处传来:“恒明君,好久不见。”
游闻羽换了身寂白无纹的长衣,将掌心折扇一合,停在半步外与宋昶见礼。
宋昶欣赏着许娇河反复变换的表情正觉得玩味,趣事忽然被打断,他的眸色淡了下来,略显倨傲地斜起眼梢:“噢,观渺君,确实好久不见。”
双方和气地打完招呼,接下来自然是明枪暗箭的交锋。
宋昶的眼睛掠过惴惴不言的许娇河,侧过身体故作不知说道:“无衍道君殒身,这九州第一的剑阁和名震小洞天的怀渊峰,可是要由观渺君继承?”
许娇河不懂礼仪称谓的事情,怎么会扯到谁来继承无衍道君的衣钵上。
况且,云衔宗早在昨天定下自己成为怀渊峰之主时,就已宣告四方。
为什么宋昶会有如此一问?
许娇河迟钝,游闻羽却立刻领悟了宋昶的言外之意。
他的眸光微凉,面容却依然保持着谦和君子的笑容,回应道:“怀渊峰自然由师母继承,只不过师母连日以来数度在师尊的棺椁前哭晕过去,以至于嗓子受损,言语困难。”
“失去道侣的伤痛,想必恒明君应该能够谅解吧?”
宋昶转头,望向一身素衣人比花娇的许娇河,对方的睫毛拢住稚鹿般的眼神,只余留两瓣红唇和一段尖俏的下颌供人随意窥探亵玩——这个女人,哪里有哭晕过去、哀伤无度的样子?
分明是太蠢。
蠢到忘记了自己的道号是何。
宋昶暗自嘲讽完毕,若无其事地说道:“竟是这样——娇河君与无衍道君可真称得上是一对情深义重的爱侣,只是斯人已逝,还请娇河君持重自身,切勿因哀伤身。”
哀痛过度·嗓子受损·可怜寡妇·许娇河抬起宽袖,掩住自己的唇鼻,配合地点了点头。
“恒明君说得确是这个理。”
“诸位别在风口上站着了,随我一同进去正殿吧。”
秉礼长老这才知晓许娇河不说话是什么原因。
他生怕对方再闹出什么笑话,于是匆匆开口,揽下为紫台众人引路的责任。
……
好不容易将宋昶一行人送进濯尘殿内,秉礼长老也从刚才的事故中明白了许娇河的不靠谱。
她认真背诵了名单是事实,可记性不好,遇到陌生人紧张忘词也是事实。
无奈之下,梅临索性用起游闻羽为之寻找的借口,趁着后头的道友们还未上山,把两人拉到一旁的角落:“闻羽,你陪你师母去内院找块面纱戴上,既说出嗓子受损的谎言,就装得像一些。”
“是,秉礼长老。”
游闻羽乖觉地应承道。
许娇河听从露华的建议,刻意没有叫他来祭拜典礼上帮忙。
但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遭。
谎言说出口,不得不伪装。
许娇河揪着衣袖,故意同他拉出两步路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院。
露华和一干女婢留在濯尘殿,为各个修仙宗门侍奉茶水。
内院静悄悄的,唯有风卷树叶的声响。
许娇河让游闻羽等在屏风分隔的外侧,自己行向另一边寻找挡脸的面纱。
她打开衣柜,弯下腰,翻出一个紫檀木的方盒,揭了盖子,里面满满的丝绢手帕。
要和衣衫的色调相协,还要够长,最好连脖子也一起挡住。
许娇河在这头费功夫,又听到那头悄无声息的游闻羽说:“今日我不来,师母恐怕会出糗。”
挑挑拣拣,翻翻找找,许娇河在百忙中含糊道:“谢谢你。”
大概是她这句话敷衍的意图过于明显,游闻羽突兀止住话头,没了下文。
许娇河也不在意,挑出合意的面纱小步来到铜镜前,她将轻薄的布料在面孔上来回比划着,等寻到满意的位置,便将两条细带挂在耳廓之上,试图绕到后脑勺打个结固定一下。
身后陡然出现的微凉指腹蹭过耳骨,接着代替她捻起束面的丝带。
“师母看不到后头,还是让小徒来帮忙吧。”
许娇河想,这里没有旁人,不会传出风言风语,便也默许了。
游闻羽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他手的存在。
唯有撩起满头青丝、丝带的末尾勾过皮肤时才有隐约的痒意。
许娇河叠起腿,翘着脚,享受着游闻羽的婉转温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对她而言,只要不是自己服侍别人,那么谁来服侍她都可以。
片刻之后,游闻羽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好了。”
铜镜里映出半副面孔,柔美的轮廓和秀致的唇鼻遮掩在纱料下,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
嫡母从前常说她这张脸生得妖妖调调,没有做主母的体统,断无法嫁入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族。
如今被面纱一遮,倒多了几分端庄娴静的味道。
游闻羽犹嫌不足,指尖分出一道灵力隐入许娇河细嫩的脖颈,又对她解释道:“一点糊弄人的小玩意儿,想来旁人听到师母沙哑的嗓音,也不会生出兴致强行与您过多交谈。”
许娇河对他的贴心小意十分受用。
心里一高兴,露华告诫过的话语全然忘到九霄云外。
睨过去的半寸目光,混合着又软又绵的尾音:“瞧这云衔宗内,果然还是闻羽跟我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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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离开黄金笼的第七天
许娇河不说话,仅是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塑像。
整整一天下来,她垂头敛眉,刻意营造出的寡妇气质,倒是唬住了后来的祭拜者。
与紫台众人见面时的窘迫场景不复,秉礼长老原本忧虑的眼神也逐渐和善下来。
临近傍晚,无人再登峰而来。
许娇河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推脱掉秉礼长老叫她一同入濯尘殿与道友们交谈的邀请。
自己则搬起圆凳,在外院的高墙边坐下。
她单手捧着青花瓷的茶杯,撩起面纱的一角,小心地对着微烫的茶水吹了又吹。
上好的雀舌春茶,是露华例行检查纪若昙在人间的产业时为她带回的。
许娇河啜饮入喉,长长吁出一口气,抬眼看向挂在山头的连绵斜阳。
濯尘殿庄严的悼词声响彻云霄,将这壮丽的晚霞渲染出几缕凄清的意味。
修仙者信奉转世之说,于是许娇河映着满眼浓烈的色泽,在心底为纪若昙祈祷。
希望他来生能够证得大道,不要英年早逝。
茶水一杯堪堪见底时,悼词尚未结束,许娇河的身边却显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是位青年。
五官还算俊秀,只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灵活。
“娇河君,节哀顺变。”
他人还没走到面前,几步外就开始行礼。
这也是许娇河最烦小洞天之人的地方。
没完没了的礼数,好像哪个环节出错,就永远不能飞升似的。
话说回来,就算人人克己复礼,这一千年以来,人间也再未出现过一个白日登仙者。
许娇河默默嘀咕着。
碍于云衔宗的规矩,她不得不对青年回礼。
“想必娇河君不记得我。”
青年长身立于许娇河面前,恰好挡住了晴空中最美的一片夕阳,“我叫江行,来自天命门。”
“江道友好。”
许娇河一张口,沙哑微弱的嗓音令江行为之愣怔一秒。
如此情深。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
他收起复杂的心绪,款款而言:“我在濯尘殿为无衍道君上香时,不慎弄脏了衣裳下摆。”
说着,江停挑起浅色的衣袍,叫许娇河看见那一抹污迹,“怀渊峰上设有禁制,我们这些外来者无法随意使用法术,所以烦请娇河君为我指明通往盥室的道路。”
他的请求礼貌,许娇河却觉得麻烦。
生活在怀渊峰上的人擅用法术清洁整理自身,是而外院的盥室形同虚设。
它被设置在偏远的角落,路程复杂,用两条腿走过去需要好一会儿。
指路,又如何指得清楚?
许娇河没有回答,转头去寻找露华的身影,想让她安排一位女婢带江行前去。
然而她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等来露华。
青年不识相地两手交握站在原地,那双眼睛中莫名透出几分期盼。
没办法,许娇河把茶盏放在原地,小声说道:“跟我来。”
……
盥室偏僻,在一片寂静竹林的旁边。
许娇河把路带到就想走,江行却一转身又拦下了她。
“江道友还有什么事?”
许娇河停下脚步,不明就里地问道。
“无衍道君陨落,娇河君一定悲痛欲绝吧?”
翠竹林,盥室前,孤男寡女,江行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许娇河眉心一跳。
她道:“是很伤心,但夫君的传承犹在,日子也总要过下去。”
“说到日子,不知娇河君今后打算如何生活?”
江行的这个问题,问得比头先还要奇怪。
许娇河耐着性子回应:“云衔宗是我的家,我自然在这里终老一生。”
“可有想过外面的天地也很宽广,不想出去看看吗?”
江行端着温良恭谦的架势,脱口的话语一句比一句离谱。
她想不想出去,跟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
许娇河半挽胳膊,被问得实在不耐烦。
于是板着脸与江行对视,声音透出露骨的冷淡:“江道友到底想说什么?”
谁料话出口的下一秒,江行定定地瞧着她,忽然弯腰单膝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许娇河啊呀一声,猛地退后一大步。
青年跪地还不够,又对她长揖到底:“我只是不忍娇河君青春尚在,大好的年华就要在守寡中渡过,若您还有再嫁之心,江行十分愿意和您白头偕老。”
“……?”
为了防止自己听错,许娇河忍不住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你说,你想娶我?”
“是,娇河君为人端慧出众、高风亮节,江行仰慕已久。”
端慧出众。
高风亮节。
许娇河只听说旁人将这两个词用来形容她的夫君纪若昙。
她嘴角轻轻一抽,干笑几声:“江道友恐怕认错了人。”
“无衍道君的遗孀,怀渊峰的新主人,姓许名娇河,我怎么会认错?”
江行听许娇河的嗓音透着嫌弃,面上一赧,心里一急,维持着怪异的姿势就想膝行至她身边。
许娇河赶紧伸出绣花描银的软鞋抵住他的膝盖:“你想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地盘!”
“娇河君,来摸摸我的胸膛吧,里面的心脏正在为您而跳动——我是真心的!”
“您没了道侣,夜晚就寝肯定寂寞难耐,不如考虑考虑我!”
“就算先是无名无分的关系也可以啊!”
江行为证明自己的真切,抬起双手就想去握近在咫尺的绣花鞋。
砰!
许娇河抬起鞋底,给他高挺的鼻梁来了一下。
“啊!”
惨叫到一半,江行想起自己的处境,又生生克制住变调的声音。
许娇河被青年冒犯的言语行为气得不轻,再难伪装温婉假象,开始进行尖酸刻薄的回击。
“就算是商贩拿来配种的鸡鸭,也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下蛋生崽,你当我是什么?!”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肖想我?”
“简直连我夫君脚边的泥都比不上!”
面对许娇河劈头盖脸的功绩,江行彻底愣住。
他听闻外界对许娇河的评价,皆是空有皮囊,头脑草包。
他本想着事情若成最好,若不成也可以耍点手段,夺取许娇河的贴身之物,威胁她隐瞒此事,否则就把她在道侣新丧期间与外男私会的消息宣扬出去。
江行计划好了一切,也把许娇河顺利得骗了出来。
却怎么也没有算到,这株没有灵根,依靠着纪若昙存活的菟丝花竟然如此泼辣。
再籍籍无名的修仙者,骨子里总有种超脱于凡人的优越感。
他的面孔被许娇河羞辱得一阵红一阵白,怒气到达顶峰,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抬头就要扇过去。
只是动作做到一半,停在半空就被人狠狠抓住。
江行和许娇河同时转头,一抹华贵的紫色跃入眼底。
“人之所以修仙,是为斩妖除恶,匡扶大义,扫除世间不正之风。”
“你却在此欺凌弱小。”
青年的面孔逆着晚霞余晖,有种名刀出鞘的凌厉。
他一手抓着江行逞恶的右手,另一只手照着许娇河踹过的鼻梁又狠狠补上一拳。
骨头错位的咔嚓轻响过后,江行的鼻孔冒出两行如注的鲜血。
许娇河一面感到解气,一面唯恐被人听见,于是从袖子里掏出手帕使劲塞到他的口中。
“恒明君,请。”
她摊开一只洁白的手,清晰明亮地唤出宋昶的道号。
作为回应,青年凝视了她几秒,唇角一挑又在江行的腰窝上猛踹一脚。
宋昶在修炼术法的闲暇,特意学习过人类的拳脚功夫。
他专挑打得痛,又不会打死人的地方下手。
一大一小的拳头交替落在江行的身上,几十下以后,他已然瘫倒在地,只能发出虚弱地呜咽。
宋昶拍了拍发热发烫的掌心,侧转眼珠去看身旁气喘吁吁的许娇河。
揍江行一顿,耗费大半体力。
许娇河索性弯下腰撑着膝盖,边喘气边对宋昶道谢:“呼、多谢恒明君、仗义出手。”
“娇河君多礼了。”
宋昶昂然一笑,一侧露出雪亮的虎牙削弱了他初来拜访时的傲慢和骄矜,“揍这个登徒子出气是容易,可等他满脸青紫地走到众人面前,您要怎么交代,才是麻烦。”
他始终记得紫台和云衔宗的互不对路,在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又生出几分看好戏的心理。
往日笨拙的许娇河在这一刻思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瞪着唔唔叫唤的江行一会儿,指尖一移打开了中指上的灵宝戒。
宋昶看得好奇,堪堪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去。
“娇河君预备怎么做?”
他像是讨要奖赏不得的孩子,催促着许娇河。
“喏,这是暂时解除怀渊峰禁制的灵符,这是能够保存画面和言语的录符。”
许娇河将前者交到宋昶的掌心,抬眼对他笑得眉目弯弯,唇鼻掩映在面纱之下,越发衬得瞳孔皎洁清澈:“既然解除了禁制,那么恒明君一定有办法让这厮既面孔无伤、又身体疼痛吧?”
宋昶顺着她的话一想,登时明白过来。
他握紧手中的符咒,了然道:“当然。”
捏破灵符,比衣袍稍浅的紫光随即从宋昶的指缝溢出。
他施展法术,治好了江行身上无法被衣衫遮盖的伤口。
而随着宋昶治疗术的深入,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江行,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许娇河走上前,将他齿间紧咬的手帕扯出丢在一旁,又用脚尖踢他几下道:“喂,快点起来。”
碍于宋昶在旁,江行只好忍气吞声地照做。
许娇河把录符丢在他的手边:“拿起来,捏破它,然后把今天的罪行,从头到尾说一遍。”
……
得到满意的结果,许娇河又叮嘱除她以外的两个男人晚一会儿再走出竹林。
她把染上灰尘的鞋底,在江行外袍遮盖的内衬上蹭了蹭。
然后像是战斗胜利的小母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离开这里。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不见,宋昶蹲下身体,很认真地对江行说道:“谁让你看不起凡人的?”
把柄在对方手里,江行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抬起手低三下四地求饶。
“左边衣袍,撩开。”
宋昶像是对待一件垃圾一样,皱眉嫌弃地看着他。
江行咬着牙继续照做。
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掠过他眼前,捡起了被衣角挡住的染血手帕。
“是有几分聪明。”
“不过,也没那么聪明。”
宋昶用清洁术涤净手帕,瞧着它,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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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离开黄金笼的第八天
出了江行这档子事,许娇河再也没有独自和陌生人同行过。
但这不妨碍只要她落单之时,就会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他们或委婉、或直接,或欲说还休、或开门见山,落在许娇河耳朵里,其中蕴含的意思可以大致总结如下:请问这位刚刚失去夫君的寡妇,有没有兴趣多个情人或者嫁个新老公。
许娇河以为江行是个例外,却不想他变成了常态。
到最后,被逼无奈的她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秉礼长老的身边,一改从前躲懒的做派。
“娇河君,这场祭拜典礼快要结束了,等到酉时,宗主会号召众人齐聚清思殿,宣布你成为新任怀渊峰之主的事情。”梅临将几位告辞的小宗门修仙者送出濯尘殿,转头告诉许娇河这个好消息。
而许娇河满心想的却是,原来每个小洞天独立,与世隔绝也是一种好处。
露华领着婢女们将濯尘殿上的魂香、香炉和蒲团撤去,再由许娇河捧着纪若昙的灵位,奉入供奉云衔宗历代宗主和先贤的闻英阁,这场持续了七天七夜的丧仪大典便算是彻底结束。
众人对着这位当世修仙第一人的灵位,送出最后两道复杂的目光,闻英阁朱红的大门缓缓闭合,将纪若昙的功绩和“剑荡虚清境,白衣震九州”的名声,一同埋葬在倏忽而过的岁月风尘之中。
斯人已逝,生者依然要继续前行。
以秉礼长老和许娇河为首的云衔宗门人,身后跟随各大友好的修仙宗门留下来的弟子和领队,几十人如同蜿蜒而静默的河流,在下了怀渊峰以后,朝着百步台阶之上的清思殿走去。
许娇河偷偷朝背后一看,却见宋昶也未走,一身紫衣烈烈,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
灵玉砌成的阶梯光可鉴人,威仪庄穆的飞檐斗拱之下,几十年不曾出关的宗主静泊真人明澹负手而立、芝兰玉树,年轻俊秀的面孔配上不染纤尘的白衣,恍若昼日而登天梯的仙人。
“见过静泊真人。”
无论是一门之主,亦或者天道骄子,在统率仙门的领袖面前,皆要俯落高傲的头颅。
明澹没有享受太久这种睥睨众生的感觉,清明的瞳孔轻轻一晃,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消弭。
他拱手回礼道:“众道友为无衍道君之事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还请随我入清思殿用个便饭。”
纪若昙虽死,尚有许娇河同游闻羽这一妻子一弟子在世。
二人坐在明澹的左下首,正对面的两个位置,则分别由宋昶和另一位来自菩提寺的僧人占据。
“无衍道君陨落,是小洞天上下的一大痛事。”
“但想要守护人间乃至整片九州的安宁,还需我们各大门派齐心协力。”
明澹端起酒,朝在座的众人示意,“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
他仰首,饮尽满杯醇酒,这样豪迈的动作由他做来,都透着股内敛的雅正端方。
殿下静默几瞬,传来衣袍摩擦桌椅的声响。许娇河定睛望去,只见各大宗门中,与云衔宗最为亲厚的天海宫热切地响应道:“我等将以云衔宗马首是瞻,共同维护九州和平。”
游闻羽作为第二个应和的人,也端着酒杯站起。
许娇河察言观色,赶紧模仿起他的举措。
紧随其后的是云衔宗的众人。
接下来是菩提寺的大师:“贫僧不便饮酒,便以茶相替。”
许娇河这才注意到,明澹细心至此,特地为僧人们更换了素宴和茶水。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紫台的弟子依然端坐着。
宋昶不动声色环视一圈,知晓明澹裹挟大义以号令众人,此刻若不顺从难免会成为出头之鸟。
他一个眼神递去,紫台之人也整整齐齐地站起。
宋昶端着酒杯,遥遥致礼:“敬宗主。”
于是气氛涌向顶点,清思殿之内山呼道:“敬宗主!”
近百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奔涌向海的雄浑水流,震得许娇河耳朵嗡嗡直鸣。
她喝了半盏酒,又跟着游闻羽落座。
明澹道:“今日留道友们一聚,除了感激你们的道义之情外,还有两件事需要告知。”
许娇河早就知道这两件事其中的一件是什么。
但不妨碍继耳鸣之后,她的心脏也擂鼓般跳动起来。
喝酒吃菜的众人停止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明澹的所在。
刚坐下的明澹又站了起来:“第一件事,无衍道君已死,欲海与人间的边境不可无人镇守,我将委派执法长老薛从节前去,时刻关注魔族和妖族的一举一动。”
欲海乃妖魔两族聚集之地,白日酷热,夜晚严寒,极端的气候哪怕是修仙之人也苦不堪言。
最重要的是,看守欲海之人,不得随意返回宗门,唯有大节礼才能短暂得到一两日休息。
许娇河面色一喜,在心里为明澹使劲鼓掌。
最好薛从节这个老匹夫去了就永远不回来!
她这头欣喜地盘算,那头宋昶迫不及待地发问:“当初无衍道君镇守欲海边境,是因为他的境界已至大乘期,修炼出了一尊法外化身,方能随意往返两地。”
“法长老不过通玄期的修为,如何能在守护边地之余,兼管云衔宗门内的日常法度?”
明澹不慌不忙道:“法纪之事,尚有明镜堂的弟子们督管,再不济,秉礼长老也可代掌一二。”
云衔宗向来规矩严明,鲜少有弟子寻衅犯事。
明澹能够委派薛从节前去,自然不担心宗门事务无人管辖。
他计划得全面,宋昶却不买账:“就算如此,执法长老的灵力境界远不如无衍道君,听闻那欲海新任的魔尊业已修得可以媲美大乘期的魔功,恐怕届时魔族来犯,执法长老一人独木难支。”
清思殿内,薛从节犹在。
宋昶道出口的尽管是事实,却激得他老脸有些挂不住。
就在薛从节想拍桌而起、豪言请命之时,明澹淡淡的眼风扫过,克制了他心头的燥意。
明澹把脸转向宋昶:“那恒明君认为该如何呢?”
“执法长老奔波辛苦,不如令我紫台也派出通玄期的督主,与云衔宗一同值守。”
他不等明澹回答,又继续说道,“抵抗魔族,守护九州,是每位修仙者当仁不让的责任,倘若这份责任被云衔宗独揽,我想宗主您难免会落得个独断专行的嫌疑。”
宋昶的语气不急不缓,其中的含义却句句带刺,就连许娇河也听出了内里的不善。
她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睨向宋昶的方向。
只见青年昨天揍过江行的手,正在徐徐拨动食指上的灵戒,也像是在拨弄众人的心。
宋昶的招数既出,明澹没有立刻接应。
他用那双无关喜怒的眼睛注视着台下,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影响。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殿内逐渐响起窃窃私语。
许娇河左等右等,没等来明澹提起自己的事。
眼下,原本喜事一桩,也隐隐有转变的趋势。
许娇河不敢乱看,生怕惹火上身,她堪堪收回目光,见游闻羽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檀木桌下,她探出脚尖,轻轻踢了游闻羽一下。
“现在是怎么回事?”
许娇河用口型无声询问游闻羽。
“不急,马上就说到您。”
游闻羽亦安静回应。
众人讨论的动静越来越大,其中不乏反对或赞同的声音。
像是一道菜的火候烹调到了最好的时刻,作为执掌者的明澹略略抬高嗓音:“恒明君的想法不错,不过既然你提到守护九州是众仙门的责任,我便在你的提议之外再增加一条。”
“除宗主和特殊职位以外,凡境界在通玄及以上者,两人一组,轮流镇守欲海,半年一换。”
当世的通玄、大乘境界者,加起来也不过两掌之数,更重要的是,他们分别坐镇于拥有话语权的大宗门之内——只要协调好大宗门间的矛盾,剩下的小门派也翻不起太大的水花。
而今日在殿内饮酒相聚的,超过半数都是大宗门。
有功绩一起享受,有灾祸一起承担。
明澹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叫好。
宋昶虽然达成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却仿佛不慎吞掉苍蝇般反胃难言——当年纪若昙便是在人魔第二次大战中名震天下,而守护欲海也是为宗门增添荣光和德行的大功绩。
他本想为紫台夺得一半好处,不想明澹索性让众人皆分一杯羹。
然而不管如何,他都只能按捺情绪中的不快,听明澹平息殿内声音后道出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说来其实只是宗门的内部事务,但将来行走九州,大家总要彼此认识一下才方便办事。”明澹的眼珠侧转,包罗众人的目光便只聚焦在许娇河一人身上。
他无比温和地叫许娇河站起来到自己的面前。
而后掏出袖中的玉牌,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怀渊令”。
“这是调动怀渊峰及若昙名下一切产业的令牌,请娇河君好好保管。”
以纪若昙的丧事举行的宴会,明澹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过一个笑容。
可他的视线如春风拂过,叫许娇河的身体和心灵一起平和镇定下来。
“从此以后,你便是怀渊峰的主人,众人当敬你,如敬云衔宗。”
许娇河被他悦耳的嗓音说得迷迷糊糊。
只领悟了最浅显的意思,来不及体会这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置背后的象征意义。
她双手捧着令牌,努力克制着唇畔的笑容,小声道了句是,转身小步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无数的目光却于此时通通汇聚在她茫然无知的面孔之上。
艳羡、复杂、不屑、鄙夷、向往……
炙热得好像饿了三日,终于看见鲜食的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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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离开黄金笼的第九天
若说得了怀渊令,许娇河最想去的地方。
思来想去,也只有纪若昙位于外院的起居之处。
说来惭愧,结为道侣七年,许娇河踏进那件屋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稍稍回忆一下,最近的上次居然是在两年前。
许娇河带着露华来到外院,想看看纪若昙的房间有哪些珍宝稀玩可以搬到自己那里。
怀渊峰的峰主令解除了最外面的禁制,她兴冲冲地伸手推门。
“哎哟!”
整个人却被一道忽然亮起的结界弹得倒退三步。
要不是露华及时出手将她接住,下一秒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
“疼死我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许娇河揉着被弹痛的手腕,忿忿望向那片显形之后没有隐去的青光屏障。
露华扶住怀中身躯,待许娇河重新站稳,才道:“夫人,我观这门前禁制重重,恐怕光凭峰主令,不足以让您顺利进入道君的房间。”
“你怎么不早说呀?”
许娇河软绵绵地抱怨道。
露华沉思两秒:“我自从被道君选中派来侍奉夫人,从来没有进入前院伺候过,是而不知。”
“而且从前道君的房间,除了夫人以外,禁止其他人进入。”
“你替他辩解得好听,现在他不在了,我还不是不能进去。”
许娇河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如玉无暇的肌肤两侧撑出半圆的弧度。
她性格实在不好,却又因着浑然天成的容貌,生生带出几分蛮不讲理的可爱与娇气。
……
许娇河在房屋的外缘不甘心地徘徊一阵,确认无计可施后,又噘着嘴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行人沿着曲折迂回的小路走着,远远望见内院的高墙外立着一道着青衣的人影。
许娇河一看,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去和恒明君拟定镇守欲海的名单,跑我这来做什么?”
昨日清思殿一聚后,明澹将草拟各个宗门轮流值守名单的任务交给了游闻羽,又为着殿上宋昶那句“宗主难免会落得个独断专行的嫌疑”的话语,不得不令宋昶也参与其中。
这两日,宋昶会留在云衔宗,等派出人手的几大宗门确定名单完毕,再自行返回紫台。
游闻羽将上绘游云野鹤的扇面一折,两弯清隽的眼和一双行礼的手跃进许娇河眼帘。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得格外尊敬师长、恭敬谦卑:“师母,这些年我也协助师尊管理了一部分九州的产业,为了方便您查询阅览,今日特地整理成册奉于您。”
许娇河顿时不说话了。
不知为何,自纪若昙灭道,他这位徒弟每一次做的事情,总能恰好戳中自己心底的痒处。
许娇河朝着露华的位置看了看,见她目光含着隐晦的不赞成。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小步跑到游闻羽面前,拉着他衣袖道:“既然是为了公事,那你先跟我进去。”
砰。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将想要进去盯着游闻羽,以防他图谋不轨的露华拦在门外。
许娇河没有像上次那样没骨头的在床边倚着,反而坐在屏风外的八仙桌旁,示意游闻羽也坐。
“师母——”
“你快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游闻羽抬眸见到许娇河财迷的模样,失笑道:“都在这里,您别急。”
他在宽大的袖子里摸索一阵,从中掏出两本厚厚的册子。
深蓝的底,雪白的页,再将灵力附着在书脊之上,起到粘合固定的作用。
许娇河取出一本,迫不及待翻开目录,上面分门别类,写清了具体的产业名目和每一页的内容。
灵石钱币交易储存两不误的天通钱庄。
拍卖珍品、买卖典当的繁阁。
吃饭住宿的泊枫客栈。
更有甚者,许娇河还看到了绸缎铺、珠宝铺、香料铺的痕迹。
许娇河仿佛第一次从乡下来到城里的农妇,下意识张圆了嘴巴。
……她第一次对于纪若昙的有钱有势产生了全新的认知。
“这、这都是,我夫君的产业?”
许娇河说话也带了点结巴。
得到坐在对面的青年的肯定后,她伸长脖子,小声说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夫君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风霁月,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否则怎么……”
游闻羽佩服她异想天开的头脑,忍住额头突突的筋脉,无奈地问道:“师母,难道您对师尊的身世来历都一无所知吗?”
许娇河没有回答,满脸都是“这是我应该知道的吗”的表情。
游闻羽只好为这只养在黄金笼中,对外面的世界漠不关心的小洞天第一金丝雀普及道:“师尊的父亲纪怀章是人间首富纪家的嫡子,后被老宗主选中,成为继静泊真人之后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师尊的母亲,则是曾经大名鼎鼎的九州如梦世的尊主叶棠。”
“他们二位虽早逝,但也为师尊留下了一份丰厚的基业。”
“其实这些事,在小洞天并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师母去随意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游闻羽最后一句话叫许娇河有些尴尬,但她转念一想,当初不小心听见纪若昙和秉礼长老的对话,从那以后,她满心满眼在乎的只有自己还剩几年可活。
生死的直面威胁,以及纪若昙和她结为道侣的真相,时时刻刻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头顶。
让许娇河透不过气。
毕竟接下来都是自己的好日子,许娇河也没有过多纠结往事。
她听着游闻羽的解释,忍不住嘀咕一句:“怪不得他们都想和我成亲。”
“什么?”
耳尖的青年问道。
“哎呀,没什么!”
许娇河清楚游闻羽看不惯宋昶,生怕自己不小心泄露出受过对方帮助的秘密,于是抿着唇生硬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说回这些地契和铺子的事情吧。”
谁料平时很有眼色的游闻羽却不依不饶,紧盯着她追问道:“师母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他深知许娇河有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见她闭口不言,便装模作样要把册子收起。
“别别别!”
许娇河连忙扑过去将册子抱在怀里,凶起眼神与游闻羽对峙片刻,又忿忿地败下阵来道,“……就是、这三天,有不少人趁着祭拜夫君的空当,跑过来问我有没有再嫁之意。”
“然后呢?”
“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呀,我全都拒绝了,他们哪里比得上夫君一根头发!”
许娇河扬起声调,直把游闻羽当做死掉的纪若昙,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清白和忠贞。
换来的却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师母和师尊当真情深。”
这话她从游闻羽口中听了很多遍,却没有哪次如现在这般,情绪鲜明。
许娇河不愿意深究其中的具体组成,只缩了缩脖子:“他对我不错,我自然也对他好。”
“……”
游闻羽微微蹙起的眉宇落下一片突兀的阴霾,又在被许娇河发现之前迅速藏敛。
他用手撑着下巴,假装没有听见许娇河近似表白的言语,定定望着她道:“师母勿怪,我追问这些,仅是担心您的性命安危——要知道,灵石财帛这些不过凡世牵绊的俗物,那些别怀用心接近您的人,最想得到的,莫过于那本凝聚了师尊功法心血,以及修行感悟的《惊剑册》。”
“什么《惊剑册》……我根本没有……”
游闻羽打断她的辩解,径自说了下去:“若师母对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付出感情和真心,下场唯有两种,第一种,他们从您身上得到《惊剑册》,您也就没了利用价值,被人一脚踢开。”
“第二种,他们怎么问、怎么找也没有发现《惊剑册》的踪影,愤而将您杀害。”
游闻羽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一句比一句可怕的内容。
许娇河听得面色苍白、心惊胆战,又不愿在他面前露出示弱之态,因此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就没有真正爱我护我,把我当成稀世珍宝一样供起来的吗?”
游闻羽没有同许娇河辩驳,只一双妙目如凝固的湖泊般,静静悬于她的面孔之上。
末了,他道:“都说修仙之人惩奸除恶、心怀正义,可我却觉得,他们的心才是最复杂莫测的。”
许娇河似懂非懂地听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严肃的呼唤。
她定睛看去,游闻羽沉着瞳孔道:“就算师母真的想再嫁,也烦请与小徒商量一二。”
“可你不也是修仙之人吗?”
许娇河不服他的管教,想也不想便说,“难道你不想要夫君的《惊剑册》?”
着实是不识好人心。
许娇河这句话传入对面耳畔,哪怕游闻羽自负脾性温和,也忍不住升起狠狠磋磨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分分亲近善恶的念头。
游闻羽将两本册子往八仙桌那头一推,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也是心思复杂的修仙之人。”
“原想着过两日陪师母下山去熟悉一下钱庄店铺,顺便整顿整顿人力风气,如今您既认为小徒也心怀不轨、谋求师尊的《惊剑册》,那还是离我远一些才好。”
他惯会用许娇河最渴望的东西来拿捏她。
许娇河听完,脸上果然瞬息万变,小心翼翼露出讨好的神色。
她揪起游闻羽落在桌面的衣袖,又轻又快地摇了摇,像是养尊处优的波斯猫难得放下身段:“闻羽,你别多想呀,我之所以会那么问,也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况且,你是你师尊唯一的徒弟,就算我哪天真的翻出那本什么《惊剑册》,交由你来继承修习,也最合适不过了。”
游闻羽不搭话。
暗自受用她的谄媚半晌,眉峰一挑:“师母真的那么想?”
许娇河急切点头:“真的真的。”
反正她是个凡人,修不了仙,而且也从未见过《惊剑册》,哄骗游闻羽几句又何妨?
许娇河在心底不住夸自己聪明,那头游闻羽俊美的面孔亦终于雨过天晴。
“那好,师母既道明对于小徒的信任和关怀,那么小徒也一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他顿在这里,刻意拉长语调,“不如,我们三日后去人间接管产业?”
三日?
这么久。
许娇河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摇了摇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明日吧。”
“那就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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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离开黄金笼的第九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天
如同君主即将巡幸自己的国土,许娇河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她睁开眼是黑漆漆的夜,闭上眼却是金灿灿的钱币和白闪闪的灵石。
天光蒙蒙亮时,她一翻身从拔步床上坐起,摇铃唤入露华替自己梳妆打扮。
云衔宗尚清淡节制,不喜欢过于浓烈厚重的颜色。
但按照许娇河的想法,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应该打扮得热烈喜庆一点。
为着纪若昙的死,她还要素服二十多天。
于是趁露华不注意,偷偷在手腕上挂了节薄绯色的细绳,略表心中展望未来的欢喜之意。
做完这些,她脚步轻盈地去往隔壁峰寻游闻羽。
距离开山未过几日,这新成的“不争峰”上百废待兴。
空落落的院子和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透着股萧条感。
见到许娇河,他们忙道:“娇河君,观渺君正在里头议事。”
水泽万河纹的气派木门上,隐隐流动着如云似雾的华光。
许娇河吃过一次亏,便知这多半是禁止人进入的结界。
她退后一步,随口问道:“是跟恒明君在议事吗?”
“回娇河君的话,是的。”
“他们进去了多久?”
“也没有很久,就在您来之前,才刚刚进去。”年纪更长的弟子甲回答完许娇河的问题,面上闪过为难之色,劝道,“弟子也说不好里头究竟何时结束,要不娇河君回去等等。”
许娇河没有灵力,无法御剑飞行,也不能开启传送阵法。
若是不想用双腿走,便每次都要消耗灵宝戒中的阵符。
她暗自骂了几句游闻羽不守时,又稍作迟疑,生出一点勤俭持家的荒谬想法。
便说:“你搬把椅子来,我坐着等会儿就是了。”
弟子俩应诺,搬来一把红木椅和一方小矮几,上面的托盘里,是许娇河喜欢的蜜饯干果。
见状,许娇河好奇地问道:“你们这里,连院子的大门都没弄好,怎么会有这些人间的吃食?”
“是观渺君叫备着的,防止哪日娇河君来拜访,没有东西招待。”
被弟子甲夺了好几次风头的弟子乙争着说道。
许娇河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过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他也算有心。”
一炷香后,结界撤去,两道紧闭的门先后开启。
许娇河拍掉身上散落的果壳,起来就想说话,却见紫衣箭袖的宋昶一面跨过门槛,一面拱手告辞。
两人相见,宋昶不曾放下的手又拱到许娇河面前:“娇河君。”
“恒明君。”
自己的秘密被对方握在掌心,许娇河见他多少有点不自在。
好在宋昶没有过多停留,道了句告辞就要走。
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青年锋利又低沉的话语密音入耳:“您的红绳漏出来了。”
许娇河肩膀一抖,忽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她用余光去探宋昶,只来得及捕捉到华贵张扬的背影,和近乎错觉的一声轻笑。
“师母,您怎么不进来?”
略带疑惑的嗓音将许娇河的注意力拉回。
她扭头,瞧见光线明晰的房间内显出半抱手臂的游闻羽。
许娇河提起裙摆,第一次踏进游闻羽新搬的内室,眼睛环视半圈,口中道:“你可真慢!”
“抱歉,被恒明君耽搁了脚步。”
游闻羽好脾气地认错道。
“算啦,做长辈的,总不能这点小事也跟晚辈计较。”
许娇河背过身子,打量面前盛放宝物的博古架,敷衍地摆了摆手表示大度。
却没看见身后游闻羽黑下来的脸色。
“师母,那我们走吧?”
游闻羽走上前来,对她说道。
许娇河点头如捣蒜,率先迈出步伐,又被青年给拉了回来:“等等。”
她不解地抬起眼,视野却被轻飘飘的白纱所遮挡。
游闻羽将一定帷帽盖在她的头顶,义正辞严地说道:“行走在外,师母还是遮起脸比较好,毕竟怀身巨宝,又缺乏自护之力,会遭到很多人惦记。”
……
许娇河七年没下过山。
人间的景物风情早在她脑子里淡成模糊的旧影。
她和游闻羽御剑下了不争峰,又徒步行过两里路,向看守结界的守门人出示宗主签署的手令后,离开了灵力充沛、天华地宝的云衔宗。
传送阵法如莲花般在脚底盛开明灭,许娇河再一眨眼,已然置身于繁华熙攘的人间。
当今世界共分三界,即仙、魔、人。
仙界九重天千年不启,魔界欲海荒芜冷冽,唯有修仙者和凡人共享的九州人界昌盛繁荣。
许娇河回想自己作为侍郎家庶女时的记忆,只觉得恍若隔世。
“师母,别发呆了。”
游闻羽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似乎很适应这种人间生活,缥袍玉带,折扇轻摇,端的是浊世翩翩公子的做派。
许娇河透过帷帽的面纱瞥他一眼:“我们先要去哪里?”
“师母想去哪里?”
那么多的钱庄、拍卖行、绸缎铺,真要她说一样最想去的地方,一时间还真有点选不出来。
游闻羽观她舌尖顶着侧脸,一副茫然之态,便提醒道:“货物买卖,吃喝住宿,都需要钱。”
是了,钱!
许娇河眸色微亮:“那我们先去钱庄吧,把你师尊账上的灵石和钱币都转移到我名下。”
游闻羽:“……”
修仙者经营的钱庄,相比以凡人交易的钱币为主的同行,内饰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许娇河跟随游闻羽进入天通钱庄的总号,只觉得处处华美雅致,没有寻常钱庄的财币纹路。
“闻公子。”
垂花门下,倚门躲懒的小厮迎了上来,“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才来。”
游闻羽啪地打开折扇,面色游刃有余到仿佛信步游走在自家后花园。
小厮使了个眼色,让另一个同伴进去给掌柜报信。
又腆着一张笑脸,将游闻羽迎进去:“您进去稍坐,掌柜的马上就来。”
许娇河躲在青年的影子里,只微微歪头,留神两方的对话。
不多时,一个臂缠白布、打扮更加富贵的中年男子从内庭赶了出来。
他行的是人间下仆见到主子的礼仪:“小人见过闻公子,不知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好了,纪掌柜,客套的话还是少说点吧。”
游闻羽淡声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件要紧事。”
纪掌柜一听他的话语,面上奉承的表情收敛了不少,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强干。
他一路领着二人进入来时的内庭,撩开琳琅相击的门帘,面朝主位恭敬伸手道:“请公子上座。”
“师母,您坐到这里。”
游闻羽望着熟悉的紫金檀木太师椅,没有如往常那般坐上去。
他控制着力道将椅子拉开几分,垂眼对许娇河略略弯腰,语气崇敬。
纪掌柜这才注意到这位跟在游闻羽旁边,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他经营钱庄几十年,见过不少修仙者来存取灵石时,身边带着一位类似穿着的女伴。
只以为是游闻羽风流多情,藏在人间的情人禁脔。
不承想青年一声“师母”开头,叫他向来运转灵活的脑海出现了片刻空白。
师母……?
游闻羽的师尊,是天通钱庄的半个拥有者无衍道君纪若昙。
能被他称作师母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位七年前结契后,从未在九州露过面的凡人女子。
纪掌柜思及此处,扑通一声下跪,结结实实地向许娇河行了叩首大礼:“小人见过主母!”
什么主母?
许娇河带着帷帽的脑袋转向游闻羽的所在,借着面纱的缝隙,将自己的疑问传递到对方眼底。
碍于场合,游闻羽无法一一解释给她听,只平淡地说道:“还是称呼师母为夫人吧,毕竟现在的九州纪家,也有一位当家主母,后续还要碰面,不要弄混了才好。”
“是,闻公子。”
纪掌柜又磕了个头,听到游闻羽说起来,才慢慢站起。
“你也知晓了师尊灭道一事吧?”
游闻羽在旁边站定,伸手就着桌上半开的茶壶,给许娇河沏了杯茶水。
纪掌柜抬袖揩了揩眼角道:“是,是上天嫉妒英才。”
“师尊在世时,他名下的产业一向由我打理,如今师尊陨落,他的怀渊峰已由师母承继。”
游闻羽仅仅说了个开头,纪掌柜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后续。
他道:“可是主上的产业要一并转移到夫人手里?”
“你既明白,我也不必多费口舌。”
游闻羽对着外人,全不似在许娇河面前时那边温润有礼。
他的表情是冷淡的,背脊是端直的,通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仪。
待纪掌柜低声应是后,他又补充两句:“你也应该清楚,我最先找你的原因。”
“其他的,都是难啃的骨头。”
纪掌柜稍一思索,立刻从内室山水画的暗格中掏出一封卷轴,双手捧着放在许娇河眼前:“这是一份绝对忠诚于夫人和闻公子的名单,想要转移产业,可先从这里着手。”
许娇河拆开卷轴一看,上面尽是些陌生的名字,叫她有些云里雾里。
她顺势递给游闻羽:“闻羽,你来看看。”
“是,师母。”
对于那些名字,游闻羽不过停留了几瞬,他将卷轴反过来,自封底里摸索出一张更薄的纸片。
纪掌柜道:“这张纸片,是小人怀疑存在二心的。”
“他们的手伸得真长,仗着又出一位自己亲生的‘纪道君’,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论如何,总归是比不上无衍道君分毫。”
“师母尚在,我也没死,还容不得他们放肆。”
……
许娇河开始迷惑自己跟随游闻羽来到人间的目的。
难道是为了听这两个人在这里打哑谜?
她接连饮了两盏茶,昨夜振奋的精神忽然生了困意。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打哈欠的时候,游闻羽将一张装裱华丽的纸张放在她手边。
“师母,在右下方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把师尊所有的财产转移到您的名下了。”
“……真的?”
她自觉自己无意识的反问有些笨拙,连忙尴尬地抬袖捂住嘴巴。
可无人嘲笑,似乎也无人在意。
游闻羽和纪掌柜的目光均停留在这张纸上。
许娇河定了定神,握着兼毫湖笔,在落尾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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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一天
“夫人,请您收好紫金牌,拿着这个,您便可以调动天通钱庄名下的所有晶石钱币。”
签完大名,又刺破食指取血,接着进入两人高的法阵,令其镌录下自己的外貌体型,种种繁琐的过程结束,许娇河从纪掌柜那里收到了一张紫莹莹的方牌,巴掌大小,纤薄无比。
与其形容为牌,不如说是卡片来得更合适。
许娇河捏着紫金牌,指腹摸索过背面,感觉到不明显的凸起。
仔细一看,发现是用瘦金体写就的自己的姓名。
它的颜色和整张牌面浑然一体,唯有在天光偏转之下,方能瞧见笔锋错落的痕迹。
许娇河捧着紫金牌,爱不释手地看了再看。
她幼时见嫡母和长姐掏出过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颜色是平平无奇的浅蓝,远没有紫金牌来得稀少尊贵,拥有这个,哪怕身上没有携带钱币,也能在各个设有法阵的店铺,验牌付钱,最是方便不过。
游闻羽伸手想接来为许娇河展示功能,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过。
无奈的他只好凭空凝出一丝灵力,操控着注入其中。
纤细如游丝的尘雾浮现在紫金牌上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数目。
“这这这是什么……”
许娇河的视线被尽数占满,问出口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是师母目前在天通钱庄中拥有的财产。”
游闻羽似乎生怕她一口气喘过来,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当然,这个数目每日都会变化,因为各地产业所得的收益,仍会源源不断汇入您的名户。”
许娇河瞪大柔媚的眼睛,那轻飘飘的卡牌附在她掌心,忽然有了千钧之力。
这就是成为富人的感觉吗?
怎么如此不真实??
游闻羽请令下山,不能在一家钱庄上耽搁太久,他顾不得叫醒沉浸在富贵梦里的许娇河,和纪掌柜打了个招呼,便拉着许娇河直奔下一家。
他的想法很直截了当。
先按照纪掌柜标注出来的名单,将忠诚于自己和许娇河的店铺收服。
接着是因为纪若昙的死,持观望态度的几家。
最后再轮到难啃的骨头。
游闻羽制定出周密的计划,就雷厉风行地执行起来。
事实上,前面两步也极其顺利。
他自负洞察人心世事,在明里暗里的威逼利诱之下,原先没有站队的几家店铺,也至少在表面上献出了对于许娇河这位新主人的认可和忠诚。
游闻羽操心的事,却不是许娇河所关心的东西。
她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手握紫金牌,游闻羽走到哪家店,她就买到哪家店。
短短半日,不仅填满了自己的灵宝戒,连带着游闻羽的灵宝戒,也被迫装了不少女子物件。
日暮时分,两人来到巡视之旅的最后一站。
与天通钱庄齐名的、誉满九州的拍卖行繁阁。
有不知名的儒生,曾赋诗一首:“繁华无尽处,异宝耀八方”。
说得便是繁阁的豪奢无度。
这里不仅是九州最大的拍卖行,同时也兼顾宝物典当售卖,以及消息来往传递的业务。
“你别进去,让我先走。”
许娇河摇着新买来的轻羽流云团扇,学着游闻羽的派头,大模大样赶在他前头,踏进繁阁镶金边的门槛——谁料抬步到一半,被几堵高大、手臂上绑着白布条的人墙结结实实拦住。
她不明所以地仰起面孔,去看那几个不识好歹将自己拦住的人的脸。
却见一个照面,对方整齐后退两步,在庭中双膝下跪,抱拳高喊道:“小人见过夫人!!”
“?!”
那喊声如同猛虎出笼,蕴含灵力浅淡的威势,令得许娇河的帷帽和衣衫无风自舞。
在她身后,气定神闲的游闻羽面色沉了一瞬。
他们的行踪并不张扬,且那些被拜访过的店铺都知道不可暴露主家踪迹的规矩。
看来,是有人存心报信了。
游闻羽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几张可疑的面孔,那头出足了风头的许娇河理了理被气流吹乱的衣衫面纱,颇有主人家架势地摆手道:“快起来吧,不用行如此大礼,我今天也只是随便来看看。”
“是!夫人!”
一排人高马大的小厮按照等分的数量,依次向左右排开。
队列的尽头,错彩辉煌、堆金砌玉的无穷色彩之中,走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年轻女子。
“繁阁掌事人叶无盈,见过夫人和闻公子。”
她没有使用修仙者之间的请安方式,而是轻巧地微屈膝盖,行了个万福礼。
许娇河一下子觉得她很亲切,也更有人气。
“起来吧,无盈姑娘。”
“师母,要叫她叶掌事。”
游闻羽凑近许娇河耳边,替她纠正了称呼。
“噢……”
叶无盈挑着一双柔情似水的妙目,不留痕迹地在他俩身上转了个来回,掩袖低低笑道:“闻公子多虑了,夫人是整个繁阁的主子,自然爱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
“是啊,无盈姑娘都没说什么,你不要总是提点我。”
许娇河本被繁楼的阵仗唬得心间忐忑,见叶无盈如此温柔可亲,心情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
她又觉得自己在游闻羽面前表现得顺从十分没面子,便侧过脸,斜了眼右后方的青年。
叶无盈见好就收,袅袅娜娜地走向许娇河,隔掉两人的眼神交流:“已经到了晚膳时分,夫人巡视店铺一天,想必已经饿了吧?楼上备好了酒水饭菜,万望夫人不嫌弃,赏脸略尝尝。”
她见许娇河点头,便半伏着身体,为二人引路。
繁阁的二楼雅间,又是与楼下不同的景象。
上面附着半透明的符文结界,想来是鲜少开启的房间。
许娇河步入其中,只见叶无盈随手掐诀亮起四周的壁灯,那墙壁之上陡然幻化出春日的繁花盛景。
……就好像真的在野外,同人共品酒席一般。
许娇河欣赏了一阵,在主位上落座,夸奖叶无盈道:“这好漂亮,你费心了。”
“夫人谬赞,雕虫小技,能博您一笑已是三生有幸。”
游闻羽在坐,叶无盈在右,流水般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是云衔宗小厨房无法媲美的珍馐美味。
叶无盈又叫貌美的婢女前来侍奉布菜,被许娇河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
如同雀鸟离开豢养的金丝笼,她尽情地呼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
“夫人真是平易近人,叫无盈心生佩服。”
“哪里哪里,你也吃呀!”
……
许娇河在天通钱庄时的烦恼,此刻转移到了游闻羽身上。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是来收拾繁阁这块难啃的骨头。
怎么到了最后,许娇河就差把手臂搭在叶无盈身上和她结为知己。
他早已辟谷,沉默地喝着美酒。
醇香的酒液抿到口中,生生带出一段难言的滋味。
最后游闻羽将酒杯一饮到底,皮笑肉不笑地打破了环绕在许娇河身边的火热气氛:“叶掌事好灵通的消息,我们人还没到繁阁,你便安排了下人等在门口,又抬上这一席费功夫的酒水佳肴招待。”
“繁阁自然不敢怠慢公子和夫人。”叶无盈恰到好处的笑意未变,用公筷添了一片金汁鲍鱼放到许娇河的碗中,“这是我们这里的拿手菜,还请夫人品尝。”
许娇河立刻埋头苦吃。
她突然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
任凭叶无盈再如何温柔可亲,把钱收到自己袋子里来才是最要紧的。
憋着一口气的游闻羽见她乖驯下来,没有再和自己对着干,压抑在喉头的郁郁顿时消散不少。
他抬起眼,越过许娇河,与同样看向这头的叶无盈无声交锋:“既然什么都瞒不过叶掌事,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今日前来的目的。”
叶无盈玩笑一句:“夫人不是说,是来随便看看的吗?”
她这句俏皮话无人接应,许娇河继续与鲍鱼作斗争,游闻羽则端着酒杯笑意盈盈。
似乎这位开场就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夫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钝。
叶无盈立刻识相地请罪道:“无盈言行无状,烦请闻公子见谅。”
游闻羽这才用令人如沐春风的语气说道:“无妨,只不过玩笑而已,把正事做好才要紧。”
繁阁虽是纪若昙的产业,背后却有九州如梦世撑腰,他到底不好太过疾言厉色。
谁料叶无盈却道:“公子说得对,繁阁的正事便是招待好您二位。”
咚。
叶无盈话音未落,游闻羽将端着的黄金酒杯搁在八仙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响。
他撩起眼皮,含情的桃花眼便多了几分凌厉:“无衍道君骤然陨落,宗主有令,娇河君即为怀渊峰的新主,叶掌事是不承认我师母的身份,还是心怀二意,打算另投其主?”
他的话音到结尾处,仿佛冬日的河水,凝结了一层薄冰。
不高的声调,却蕴着一层灵力。
所到之处,除却坐于主位的许娇河,侍奉在旁的仆婢均在绝对的力量中,诚惶诚恐地匍匐下跪。
一张宽大华丽的八仙桌,只剩下空荡荡的三颗头颅竖着。
许娇河放下筷子,左右看了看呈对峙之势的游闻羽和叶无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叶无盈退让一步,也用上更为正式的自称:“并非属下刻意阻挠,或是身有异心,实在是如梦世从开宗以来就立下一条规矩:蕴有叶氏血脉的少主弃世,他的配偶若要继承产业,须得拜过娲皇见过高堂,得到老尊主的认可,方能坐上这繁阁之主的位置。”
九州如梦世自纪若昙的母亲叶棠手上开创,传承到如今不过第二代。
叶无盈口里的老尊主,自然是叶棠——可叶棠早就在二百年多年以前生下纪若昙后,便自刎追随道侣纪怀章而去,许娇河又如何能够得到她的认可?
游闻羽想到这里,便知叶无盈身后的如梦世不欲交权,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许娇河一脚踏入。
他冷着面孔捏碎手边的酒杯:“那倒是想请教叶掌事,人死如何复生,又如何能够认可师母了。”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陷入冻结,游龙般的青光摇曳,于他指尖来回游走。
对付叶无盈,游闻羽还不屑于拔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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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一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二天
不再隐藏境界的灵力释放,终于叫沉着含笑的叶无盈眼中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贵为繁阁掌事,修行到两百多岁便有了合魂期的实力,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可对上比她年纪小上许多,灵力高出一个境界的游闻羽,依然毫无胜算。
修仙者不得在人间随意动用法术,是小洞天内约定俗成的规矩。
游闻羽竟这般不管不顾。
倾身而来护主的女婢小厮均被术法钉在原地,眼看逶迤的青光就要照面而来,叶无盈一咬牙:“老尊主的一缕残魂就温养在娲皇像之内,只要拜过娲皇见过尊主,繁阁之印即刻奉上!”
她的语气失去风情和娇媚之意,结尾处甚至有些破音。
代表游闻羽意志的磅礴青光却充耳不闻,如攻势凌厉的箭镞般遥遥对准叶无盈的眼球。
洞彻期的修士要自己今日死在此地,她别无办法。
垂于衣摆两侧的拳头握到最紧,叶无盈的瞳孔亦在灵力的高速接近中扩张到最大。
咻——
屏息间,隐含杀意的风声止息,青光悬停在叶无盈眼前,旋即化作晨露泡沫,打湿了她的鬓发。
“哈。”
游闻羽倏忽摇开折扇轻笑一声落座:“都说修仙者到了洞彻期,施展的迷幻术就能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我境界初成,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场景验证,今日机会难得,还希望叶掌事不要在意我的无礼。”
许娇河的目光落在叶无盈被露水打湿的头发上,接着下移,看见她一张美人面上阴晴不定的神态,才慢慢琢磨出来,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游闻羽蓄意给出的下马威。
她顺势松了一口气。
收钱就收钱,沾了人命可就握着烫手了。
许娇河思绪流转的片刻,叶无盈的身体从雕花的红木椅上支起,她掏出手帕擦掉额头分不清是露水或者冷汗的湿润:“……观渺君天生风趣,小洞天内又有谁人不知。”
游闻羽垂头凝视着手边完好如初的酒杯,半晌才道:“谬赞了。”
许娇河唯恐他们再打起来,接过游闻羽的话头道:“依我看,这件事主要怪闻羽太急切,无盈姑娘又说得有些慢……其实只是拜副画像的事情,我也不是不……”
“师母,慎言。”
在许娇河做出决定前,游闻羽顾不得知礼恭顺的伪装,出声打断道。
被他训导了一回,顷刻又是第二回。
许娇河自觉面上无光,心里烦他,咬着唇心,半梗脖颈坐在原地。
叶无盈同样是善于观察之人,见许娇河语气中的动摇之意,记挂着如梦世派自己前来的目的,便勾起虚弱的微笑道:“娲皇像传承自上古时代,其中蕴含神明的伟力,是如梦世的不世之宝。”
“娲皇像从不展露于外人眼前,而举世皆向往得到娲皇赐予的祝福和庇护之力。”
“尊主提起这个规矩,也是为了夫人好,观渺君又何必一再替夫人推脱。”
她说得正义凛然、大公无私,游闻羽又对娲皇像知之甚少,只知道是福泽庇护的宝物。
拜见婆母、受到祝福,表面上看起来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游闻羽人生在世百余年,自知越是看起来清白无暇的东西,越是需要小心谨慎对待。
他暗自思忖着其中的可疑之处。
另一边许娇河静待少顷,见他始终不说话,蛰伏的心思又逐渐活泛起来。
她问叶无盈:“只是这样,里面就没有什么隐患吗?”
“当然没有,如梦世立派四百余年,夫人和观渺君又何曾听到过娲皇像的一丝恶名?”
久在怀渊峰后院的许娇河,根本不清楚娲皇像是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游闻羽,对方的神态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叶无盈添了一句:“倘若夫人实在不想千里迢迢赶去如梦世,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不如将掌事的位置交给如梦世的弟子担任,您做名义上的阁主,收受每个月的分账利息便是。”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本来她也不善经营。
许娇河的心思一动再动,忽闻游闻羽抬高声调:“不行!”
他意识到自己过于疾言厉色,于是清了清嗓子道,“这跟架空权利,做甩手掌柜有什么区别?”
叶无盈碍于他先头展现的实力,没再与他辩驳,摊手道:“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游闻羽不说话,雅间内这众多眼睛尽数钉在许娇河的身躯上。
她忽然有了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去与不去将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许娇河没有思考太久,她过日子向来不喜欢左右为难,畏畏缩缩。
她揪住衣摆,抬头看着叶无盈:“那就去。”
雅间缄默几瞬。
叶无盈率先笑了起来。
她抬手,正了正手臂上代表哀悼和纪念的白色布条,意味深长地说道:“夫人英明决断,无衍道君能得您作为道侣,想来他的基业百年之内一定更加昌盛繁荣。”
许娇河对她略显怪异的奉承不为所动,帷帽下的脑袋按捺不住幻想起如梦世老尊主的样子来。
事情尘埃落定,闭口不言的游闻羽才问道:“所以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启程去如梦世?”
“不急。”
“观渺君要回云衔宗请得静泊真人法令。贵客大驾光临,无盈亦要回如梦世布置一番。”
……
从繁阁告辞出来,月挂中天,街市上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凉夜露重,许娇河身处室内还不觉得怎样冷,到外头拢着衣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对这趟出行的收获十分满意。
紫金牌中的财资哪怕用上五百年也花不完。
曾经许娇河虽也过得潇洒,不过购买衣衫首饰都要吩咐露华,再由露华禀告给纪若昙下山采买。
那些痴男怨女、缠绵悱恻的话本,更是严令禁止带上山来玷污云衔宗的空气。
如今……
许娇河抚摸着手指上的灵宝戒,像猫咪似地眯起眼睛,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如今她买了一大摞,就是看上两年也看不完。
她惦记着话本的内容,快步跟上领先自己两步的游闻羽,问他道:“我们还不回去吗?”
游闻羽径自思索着其他,一时没有答话。
等许娇河用力拽了下他的袖子,才撩起鸦羽似的纤长睫毛:“师母吃饱了吗?还是困了?”
他的话半句牛头不对马嘴,显然是敷衍自己。
许娇河凑近他耳边大声道:“我冷啦!!”
“……”
他们身处的街市十分热闹,游闻羽担心就地施展传送法阵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哄着许娇河,让她多走两步路,和自己行到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再回云衔宗。
许娇河今晚格外好说话,闻言没有抱怨什么,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边,裙摆仿佛上下起伏的花瓣。
“师母今天很高兴吗?”
“是啊,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许娇河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真实的喜悦堆积在她的眉梢眼角。
她的年纪放在凡人中不算年少。
二十岁出头,若是早婚,大约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穿行在人群间的夜风偷偷摸摸掀开了许娇河的面纱。
游闻羽侧过下颌看着她,看绽放在她面孔上孩童般的欢悦。
许娇河的相貌很美,似乎上天把所有的聪慧和出众都抽取而出,用在了她的容颜之上,但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混合在她身上五毒俱全的俗气,和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两者夹杂在一起,让她多出不少修仙之人没有的鲜活和生气。
游闻羽凝神了须臾,很想伸手上去摸摸她的发顶。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用最温润的声音对她说道:“师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叶无盈一定要您去拜过娲皇像,得到师尊母亲的认可,才愿意把管理繁阁的权利交还给您?”
“她不是说了,这是如梦世的规定。”
许娇河回忆着叶无盈同自己对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自觉她算不上如梦世说一不二的人物。
身不由己,要按照上头的吩咐来办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师尊的本家,纪氏家主这一代的嫡子,是如梦世现任尊主的亲传弟子。”
游闻羽说得很慢,温声细语,又字字分明。
“亲传弟子?”
“嗯,他叫纪云相,和师尊一样,灵根为水,不过资质比师尊差上许多。”
游闻羽道出这句话,又在心里自嘲,若论资质,这世上又有何人堪与无衍道君相较?
许娇河想了想:“那他为什么不拜入夫君门下,和你一道学习法术?”
“弟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师尊此人遗世独立,最厌烦红尘的因果纠缠,自然不会收下纪云相。”
游闻羽一顿,仰首轻轻感叹,“我是师尊被迫接受的因果,师母您却是师尊唯一的心甘情愿。”
唯一的心甘情愿吗?
许娇河从来简洁明了的心绪中凭空生出一丝复杂。
心甘情愿,也只不过是想要她的命。
“繁阁是师尊的母亲一手创办,归在如梦世的名下,师尊作为尊主唯一的儿子,掌管繁阁也是正当名分,现下师尊陨落,如梦世便生了据为己有之心。”
“您要想得到繁阁,恐怕如梦世和纪家都不会同意。”
“可无盈姑娘说了,我就算不管,也会把进项通通转到我的名下。”许娇河背着手,脚尖旋了一圈转过身去,面向游闻羽,“其实她的提议不错,我不善于管理经营,把控着繁阁也没什么用呀。”
“师母,钱财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繁阁能够掌握九州各个地方的消息来源。”
游闻羽举了个例子,“譬如今日我们巡视师尊的产业,繁阁之前,那些店铺皆对我们的到来一无所知,而轮到繁阁时,叶无盈却早早做好了准备,便是因为他们的手上,有着得到消息密令的渠道。”
许娇河还是觉得就算加上这条,也提不起她争夺繁阁的兴趣。
她含糊着附和两声,忽然又嗔道:“不管怎么样,下次不许对我那么说话,我才是你的师母!”
“是是是,师母教训的是,今日之事,是小徒无礼了。”
游闻羽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承诺以后下山都会为许娇河买来最时兴的话本,才得到对方的谅解。
两人闲谈了这一阵,终于走到城外。
游闻羽拈指掐诀,在地上写下淋漓飘逸的术法真言,接着生灭绽褪的莲花在法阵中央浮现。
许娇河照例走了进去。
秋寒如水,荡夜的天风呼啸而过,她倏忽听见身后青年不带感情的言语:“师母,其实前往千里之外的如梦世,终归有诸多变数,要想彻底掌握繁阁,最简单的办法无外乎杀死纪云相。”
“如梦世失去了和您争夺的人选,便也失去了借口和指望。”
他的话音淡淡,语气却比夜风还要来得寒凉。
许娇河觉得他的态度甚是奇怪,却依然按照自己的性子答道:“他是修仙者,我是凡人,我怎么打得过他?而且,我只喜欢钱财和享受,对人命可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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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三天
忙碌了整整一日,许娇河自觉甚是疲惫。
但想看话本的念头支撑着她上下打架的眼皮。
洗漱过后,许娇河端着一盏油灯放在床头,对外面道一声睡了之后,将室内所有的灯火熄灭,唯余端来的那一盏留在手边,照亮身前的小片区域。
她从灵宝戒翻出一本瞧着最顺眼的,趴着看了起来。
话本名叫《风月闻道录》,光是前头两个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修仙故事。
许娇河没经历过爱恨情仇,却不妨碍她向往书中的恨海情天。
她怀着隐秘的期待,结果翻了十几页越看越不对劲。
……这故事里面的男女主角,怎么这么像她和纪若昙?
天赋绝顶的道君,遇到媚骨天成、美貌惊人的凡女,被引诱得道心紊乱,打破了修仙者不得与凡人两厢嫁娶的规矩,誓要和她结道侣之契,洞房花烛夜更是颠鸾倒凤、遨游神合了三天三夜才肯消停。
书中用词之香艳,描写之大胆,叫许娇河咋舌。
她抱着剩余的一点侥幸,翻到话本的最后一页,末尾寥寥写道:无情道里有情人,道心已浊难回首,勘尘之劫降临,九道惊雷生生将人劈得魂飞魄散、阴阳两隔,黑发朱颜,终成天地空茫一片。
这不正好对应了自己和纪若昙眼下的结局?
可是道君悲惨的下场,为什么就是与凡女的感情污浊了他的道心造成的?
许娇河一想到民间的话本创作者,如此这样看待他们二人的关系,就万分来气。
“什么痴缠引诱?要是自己真的是个正经人,一个孱弱的凡女又能拿他如何?”
“怎么这个世间,高位者犯下的错,总是推到弱势者的身上……好像只要力量强悍、地位崇高,就天生是圣人,永远不会犯错一样?”
许娇河本想临睡前找个消遣,却不想将自己气得精神起来。
痛骂几句不够,她翻了个身,仰面对准空气狠狠打出几拳。
这一下动静太大,拔步床吱嘎起来,闹得门外值夜的露华敲门问询。
许娇河瞬间蔫了声势,将油灯和翻开的话本都推到春凳上,转而老老实实盖着被子躺下。
软枕与后颈接触的瞬间,她才记起自己真的累了,很快睡了过去。
受话本的影响,许娇河睡得并不安稳。
在梦里,她时而作为旁观者,看《风月闻道录》里的男女分分合合、生离死别,时而自己的灵魂寄托到女主身上,抬起头,是纪若昙烟岚一样的白衣,和如月落般低垂的眸光。
他因常年练剑而附有薄茧的手指托着她的面孔,冷峻面孔上唯一的两瓣薄红压下来。
似是要亲吻她的眉尖。
他的皮囊盛极,通身的风仪却冷得没有人气。
可就是这般无法调和的两重矛盾,勾得许娇河的心脏没出息地扑通狂跳。
一个并无欲念的吻,却令她神魂颠倒。
……
不对。
那话本不对。
写出来的完全不对。
纪若昙才是妖孽,是吸人精气的精怪。
生怕污染了那轮明月的皎洁,娇河喘着气,满脸通红、目光含水地睁开双眼。
满室静寂,透着薄软帘幔映进来的角灯,照出山水屏风的一角。
上面显示,她睡了不过两个时辰。
许娇河的眼睛湿润,喉咙却感到口渴。
她扶着混沌的额头,挪到拔步床畔,想要下床去倒点水来喝。
话本仍然呈现倒扣的姿势放置在春凳上,旁边是熄灭的油灯。
油灯燃了半截,脂膏凝结在铜盏中央,如同有情人风干的泪水。
许娇河陷落软鞋内的脚趾一颤,朦胧的思绪忽然得到一线清醒。
……云衔宗的器皿都附了一层稳固的法术,油灯堪堪燃了一半,何故会莫名其妙地熄灭。
不知怎的,许娇河想到白日里游闻羽对叶无盈使用的迷幻之术,砰砰狂跳的心脏并没有因为脱离缠绵悱恻的梦境而恢复平静——她全无灵力、胆小惜命,因而对危机的到来格外敏锐。
心神摇摆间,许娇河决定开口唤露华进来。
然而张嘴的同时,一缕糅合在黑暗中无影无踪的力量,缠绕在她的脖颈上迅速绞紧。
冰冷的触感在接触肌肤的刹那,向四肢百骸蔓延——许娇河感觉自己如同被人扔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呼吸倾吐间皆是彻骨的寒气,就连喉咙和手脚都被冻得动弹不得。
“能瞧出我迷幻术的破绽,也不算太笨。”
许娇河就这样保持半坐不坐的姿势,一道经过伪装、雌雄莫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失去控制的身体之下,许娇河唯有一双眼睛得到自由。
因着寒气,它们转动得非常缓慢,紧接着在前方黑暗中发现一团更漆黑、更纯粹的雾气。
那大概就是这位不速之客的实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看了个话本,怎么自己一醒过来就是副要死的样子呢?
既然把声音和外形都虚化成了这种状态,想来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被自己捕捉。
许娇河呼吸发紧,索性放弃观察黑雾,眼珠向下,心里疯狂地呼唤着腰间的柳夭。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先是被执法长老打飞,现在又是被这团黑雾搅弄得失去了双向的连接。
游闻羽不是说它打遍小洞天无敌手吗?
……还是它被小洞天打遍无敌手啊??
越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许娇河越是想要吐槽些什么。
那头黑雾等了她片刻,等到不耐烦时,才想起自己剥夺了对方的发声能力。
于是它从圆润的一团拉长,凝成五官模糊的头颅,探到许娇河面前:“喂,我可以赋予你点头摇头的权利,你最好乖乖听话,要是想趁机干点什么,我会让你立刻人头落地。”
说着,缠在脖颈的力量稍稍松懈了些。
许娇河动了动脖子,发觉肩膀以上寻回了知觉,只是仍然不能说话。
她被这黢黑而恐怖的东西弄得又惊又怕,颤颤地点了点头。
见许娇河如此乖顺,黑雾不再迫近,在离她一拳的位置处停下,问道:“纪若昙真的死了吗?”
死不死的,门外面的魂幡又没有全部撤走,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许娇河料不到黑雾开口便是这样愚蠢的问题,心间一万句痛骂奔涌而过。
但面上,她依然眼尾发红,含着泪珠,怯懦地点了两下头。
黑雾沉默良久。
忽然发出似笑似叹的感慨:“剑阁阁主,衔云宗的卓绝奇才,千年来最有望重开天梯,白日飞升的修仙第一人……无衍道君纪若昙,就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了么?”
一连串的前缀放在纪若昙的名字前头,哪怕作为道侣的许娇河本人也无法背诵得如此熟练。
恐惧和忐忑一下子冲淡了许多。
许娇河甚至开始怀疑起黑雾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是纪若昙的狂热崇拜者。
松懈不过三秒,纪若昙的死讯像是刺激到了黑雾。
许娇河脖子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勒得她差点透不过气。
“他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黑雾中的人脸因着情绪的递增慢慢变得清晰。
它阴恻恻地发问,又讥讽许娇河道,“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连最低等的杂灵根都没有——失去了纪若昙的庇护,要怎么在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最虚伪黑暗的小洞天生活下去?”
它操控着黑气在许娇河白嫩的肌肤上不断勒紧,靠近眼睛的位置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眼前面孔涨红,如被雨水打湿的花朵般无力的年轻女人,忽然像是有了新发现一样说道:“哦,你长得还挺漂亮。”
“呼、呼……”
许娇河说不了话,也求不了饶,每当她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快死掉的时候,那黑气又大发慈悲地放松半分,让她艰难地呼吸一口来自外界的救命空气。
她的耳边传来黑雾仿佛挑剔货物一般的评价。
眼尾的绯红色大面积晕染,在无暇胜雪的肌肤上泛起令人遐想的涟漪。
黑雾说:“看在你还算有点优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没等许娇河眼底蔓延开希望的光彩,它问道,“纪若昙的《惊剑册》是不是在你这里?”
打算不管黑雾问什么都配合点头的下巴低到一半,许娇河的眼睛下意识因为这个名词躲闪一秒,而紧盯着她不放的黑雾立刻抓住这点道:“就在你这里是不是?马上交出来给我!”
许娇河走不出这迷幻术化作的房间,又没有法术不能变本假的哄骗黑雾。
她被封的声道重获自由,憋了一会儿只憋出可怜巴巴的回应:“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黑雾却误以为她是为了保护亡夫的遗物才嘴硬,于是低喝道:“找死!”
这次不再是半是折磨半是戏弄的力道,它重新绞住许娇河的颈项,犹如蟒蛇即将绞死俘获的猎物。
好痛……
喘不过气……
许娇河的耳畔、鼻尖和口舌——一切能够感知外界的器官迅速失去作用,她的瞳孔被如有实质的漆黑占据,脑海里痛苦的哀嚎崩裂直至成为全然的空白。
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这是她快要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而感应到主人陷入灭顶之灾的柳夭终于动了。
它挣脱对方境界的压制,由柔软的绦带化作锋利长剑,直直进攻黑雾中心似有似无的闪光之处。
后者惊讶于自己的禁制被它突破,又忌惮它是纪若昙亲手打造的名剑,连忙撤出许娇河身上的力量,重新涌回黑雾的缺口,护住自己不能被刺中的要害位置。
谁料柳夭这一举不过是保护主人的佯攻。
它一击不得手,并未恋战,而是刺向了幻境内的某一点。
伴随喀喀的轻响,四周与许娇河房内装饰一模一样的场景疾然崩塌,露出被油灯照亮的真实空间。
许娇河瘫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劫后余生的她意识到应该趁着柳夭和黑雾缠斗的关头喊人,奈何喉咙剧痛,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只能勉强抬起脚,一下下倒踢在拔步床畔——咚咚咚的相击声足以引起耳力出众的露华的注意。
“幼稚。”
“我若真想杀死你,你以为你等得来云衔宗的救援?”
黑雾与柳夭剑斗法的间隙不忘分出神来嘲讽许娇河。
门外脚步声响起,从稀疏到密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露华焦急的呼喊如同仙音萦绕在许娇河的耳畔。
黑雾对房间设有阵法,露华不能马上突破,但朝许娇河的所在赶来的人手越来越多。
想到这点,它不再恋战,从内部猛地射出一道黑光,覆盖在柳夭剑的表面,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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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四天
撞开房间冲进来的露华急忙释放灵力,替倒在床上的许娇河,治疗起脖子上的一圈红肿。
黑雾没把许娇河弄死,却害得她喉咙受伤,每说一个字都艰难万分。
再配上她那张被勒得眼尾靡红、泪水漉漉的面孔,倒真应了游闻羽当初帮她撒的那个谎。
哀伤过度、情难自抑,因而哭坏嗓子的寡妇。
许娇河的房间外,云衔宗派出四位元婴期弟子将内院的四角看守起来,余下的宗门高手在守门人的带领下,皆循着黑雾逃脱的气息一路追击,连游闻羽也不能幸免。
就算护宗大阵平时只以隐匿宗门,防止凡人误入为主,但作为小洞天第一修仙门派,云衔宗的内峰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贼子半夜偷入,还顺带欺辱了无衍道君守寡的妻子,这成何体统?!
简直是奇耻大辱!
执法长老收到消息,急得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未穿戴好衣袍就匆匆赶来了怀渊峰。
顾忌着男女有别,他站在内庭中,吩咐手下女弟子入内唤许娇河出去问话。
“见过娇河君。”
女弟子躬身行礼,对许娇河秉明来意,“就今晚怀渊峰闯入贼人之事,有诸多可疑之处,为此师尊特地派我前来,希望您可以前往明镜堂,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她说得恳切,许娇河却听不进去。
原因在于,她每呼吸一次,气管深处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唯有露华的灵力润泽,才能好上些许。
她哼哼唧唧躺在露华大腿上,眼角的泪水没有断过,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我好、痛,呜呜、露华,我好痛……”
许娇河哭诉两句,痛上加痛。她原本就是痛感和快意都比常人强烈的体质,万千根细针扎刺喉咙的痛苦,让她梨花带雨地哭湿了一张美人面孔。
女弟子看得尴尬,又碍于执法长老的命令,一时进退两难。
露华虽时常对许娇河生出恨铁不成钢的心思,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心疼自家夫人的情绪占据上风,便转头对那女弟子淡声道:“并非我家夫人不配合,而是她眼下伤成这样,要如何问话?”
她说得有理,对方也哑然无声。
女弟子只好退了出去。
门外很快传来执法长老的声音。
许娇河满心注意力皆在喉咙之上,分辨不出薛从节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对话几句后,属于明澹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既如此,就让娇河君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看情况再去明镜堂问话吧。”
……
辗转难眠的一晚过去。
露华拼得一身灵力,也仅能维持许娇河的疼痛减轻些许,要红肿处彻底复原,却是无能为力。
许娇河哭一阵睡一阵,勉强捱到天亮,鼻尖通红,眼睑也肿了起来。
那脖颈的疼痛是没那么强烈了,只是莫名开始发痒,宛若无数蚂蚁在肌肤下爬行。
“夫人,料想那贼人能够闯入满是禁制的怀渊峰,又全身而退,一定境界颇高。”
“奴婢只得金丹境界,对于他造成的伤口,实在无能为力。”
露华怀着歉意为许娇河净了面孔。
许娇河眼下的情况不宜挪动,而明镜堂问话的时间又降至。
露华想了想,吩咐另一位女婢看顾好主子,起身不知去向何处。
“夫人,您忍忍,露华姐姐一定会寻来人治好您的伤口的。”
女婢柔声细语地哄着许娇河,又稍稍使力按住她想要抓挠颈部皮肤的手。
她将沁着凉水的手帕敷在许娇河脖颈,学着露华的样子不断注入灵力。
许娇河从未觉得日子会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难捱,到这时她才明白黑雾离开时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它是不想让她死,因为自己生不如死的样子才更能让它感觉到愉悦。
滑软如水的丝缎寝衣之下,两条骨肉匀停的白腿难捱地拧在一起,许娇河倚在婢女的怀中时不时抽泣两下,直至远方传来清亮通透的鹤鸣声,掩盖住内院的所有动静。
“是宗主来了。”
婢女眼睛一亮,安慰许娇河道,“一定是宗主带了人来为您治疗。”
她的话充满欣喜,似乎希望凭借积极的情绪,略略抚平许娇河的苦楚。
话音未落,许娇河迷蒙的视线中撞进两道女子的身影。
一位是露华,一位是篆阁的阁主姚知非,她同时也身负小洞天内顶级的治愈术。
“万分感谢阁主愿意救治我家夫人!”
露华急切地将姚知非迎了进来,后者平静地回应道:“无妨。”
她将手指搭在许娇河的腕上,仔细感应着这具躯体内的异样。
诊断的过程持续半晌,姚知非没有说话,原本平缓的眉峰却轻轻皱了起来。
她到最后也没能为许娇河治疗,和前头的露华一样,面目凝重地走了出去。
院外又是几声婉转的鹤鸣,掩去交谈的声音。
半盏茶后,换了个人进来。
许娇河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已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她感觉到两根泛着凉意的手指按住自己的脉络,接着一道如土地般宽厚博大的灵力钻入肌肤,随着血液的流向往上游走——疼痒轻了些,舒服不过几秒,萦绕在许娇河脖颈上的残余气息开始猛烈反击。
“啊!”
许娇河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随即整个人因疼痛弓成了煮熟的虾子。
“竟然是魔气。”
为她治疗的明澹低声自语,望之高洁温然的面孔之上,难得出现沉肃的表情。
他对守候在旁两位婢女道了声“让开”,然后扶在许娇河的肩膀两侧,将她仰躺的上半身支起。
纯白的灵力自明澹掌心溢出,钻入许娇河的身体,使得她无力的上身直直定在原处。
明澹双手结印,又各自分散,竖起左右食指在许娇河的后背上,大开大合写下震出魔气的篆语。
浅金色的符文隔着布料转眼渗透在许娇河的肌肤间,净化的光芒随即越来越盛。
“破——”
明澹长吟一声,从来轻缓的尾音便挟了骤雨之势,逼得闭目的许娇河哇地张口,喷出一口污血。
血液溅射到锦被之上,从中升腾起与昨夜相仿的黑色雾气。
它似乎想要逃窜,又被明澹随手射出的术法诛杀当场。
僵硬的身躯陡然一弛,许娇河来不及睁眼,脱力地向后倒去。
一个充斥着柏木香气的怀抱即时拥住了她,才让她没有一头磕在床沿。
明澹就着这个姿势将指尖按在颈项间,为她治疗起来。
臻至大乘期的尊者出手,每一道法术都蕴含了毕生的所思所得,那电光火石之间的惊艳力量引得两位婢女失神,过了片刻,她们的视线重新聚集到眼前两人的身上,方才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
许娇河吐出污血后,苍白的面色瞬间平静不少。
此刻她正无知无觉地躺在明澹的臂弯之中,唇角残余的血沫甚至弄脏了明澹一尘不染的白衣。
“……”
这要是执法长老在这里,会不会直接一掌劈死夫人?
露华脑中冒出这个疑问,很快垂下眼帘,拉扯着同伴的袖子,两人默默退到了屏风后去。
一炷香。
两炷香。
亦或三炷香。
露华听见距离内院有些路程的外院门口,传来派去追踪黑雾的宗门众人,陆续回归的脚步声。
其中还夹杂着执法长老那雄浑响亮的嗓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露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同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算迎出去拦一拦众人的步伐,却听见屏风另一头响起许娇河醒转的微弱呻/吟声:“唔……怎么到处都这么痛……”
她的嗓子仍有些喑哑,却较昨夜清晰许多。
“……宗主,您怎么在这里?”
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衣料与衣料的摩擦声。
露华微微侧头,借着半透明的屏风打量内室的光景。
拥在一处,如胶似漆的人影分了开来。
许娇河半跪在拔步床面,自下而上扬起面孔,愣愣地望着在她昏迷时,将她拥在怀里的明澹。
她的衣襟因着刚才的一番除魔仪式有些凌乱,月白滚边的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两抹纤细的锁骨。
乌黑鬓发纠裹着额头面颊的泪水薄汗,痴缠到一起,熏得眼睑下方的绯意滚烫。
明澹的目光一瞬不瞬,笼在眼底的情绪平和依旧。
他对许娇河解释道:“方才魔气四溢,我不想伤害到你的女婢,便吩咐她们暂且退下。”
明澹的言下之意,婢女不在身边,搀扶许娇河之人只能是自己。
许娇河半蕴泪光的眸色朦胧,越发衬得左眼角的一点泪痣楚楚。
她受伤刚好,神智有些迟钝,迟了片刻才俯落一段雪颈,双手交叠在腰侧行礼道:“多谢宗主。”
没有羞涩,没有别扭。
仿佛明澹说了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那好,娇河君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明澹道。
“是,宗主。”
露华看到这里,舒了口气,却又涌起股难以言喻的心绪。
她听见人群已经逐渐接近内院,趁着明澹整理衣衫的间隙,与同伴一起前去迎接。
“今日之事,对谁也不能说起,否则,对宗主和夫人的名声皆是损害。”
出了房间,行到院落门口,露华似是提醒同伴,又仿佛自言自语。
她低若蚊蝇的话语,传不到他人耳际,却能被境界圆满的明澹轻易捕捉。
明澹掩在衣袖的手指动了动,朝靠在床上闭目休憩的许娇河递去一眼,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你的伤口虽然复合,但体内被魔气入侵过的五脏六腑,仍需要温润的灵力调养几日。”
“若昙已去,还请娇河君好好保重自身。”
他留下这句话,又释术涤去袖口污痕,重新变回清风朗月、玉山璀错的静泊真人。
而后抬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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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五天
明澹行至内院的莲叶垂花门下,迎面撞上以执法长老为首的一行人。
露华在最左侧,游闻羽在最右侧,七八个人几乎把通往内院的道路站满。
他们面色沉重,似乎遭遇了难以言喻的挫折。
除却执法长老,剩下之人皆是被派去追捕黑雾的宗门高手。
他们会做出如此表情,便知事情不太顺利。
明澹心中明了,暗自叹息一声。
众人行礼问安过后,执法长老薛从节迫不及待道:“宗主,您是来看望娇河君的吗?”
明澹点头,没有过多提及许娇河,只问:“可是没有抓到黑雾?”
外出追击的人手中,以游闻羽为带领者,闻言,他上前一步回禀道:“请宗主恕罪,我们一夜疾行,追赶那团黑雾至欲海入口,一时不察,竟中了它的迷幻阵,让它给逃脱了。”
“那东西是魔,妖魔最是狡猾不过。”
明澹语气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竟是魔?”
游闻羽顺着明澹的话低低自问一句。
他追了黑雾一个晚上,只能从黑雾使用的法术出分辨出它来自欲海,但究竟是妖是魔,他也不好草率判断——明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游闻羽立刻明白,并非不好判断。
而是他的修为不如黑雾,因此看不穿对方的真身。
游闻羽眼神闪烁几秒,下跪请罪道:“宗主真知灼见,是闻羽不够仔细。”
明澹摇了摇头,抬手让游闻羽起来。
他回忆起那缕从许娇河颈项处散逸的力量,漆黑纯粹,全无一丝妖魔常伴于身的浊气。
妖魔不同于正统修仙者,平生所行之事多半百无禁忌,因此修为增长极其缓慢,稍不容易就会爆体而亡,能够成为一方大能,要不凭借漫长的修炼年岁,要不就是天赋异禀者。
而那样精纯的魔气,更有可能是两者兼具的大魔。
明澹思及此处,补充道:“这也不怪你们,那魔头境界极高,实力在洞彻期修士之上。”
他的话让留神倾听的众人目露诧异。
薛从节道:“这样威震一方的魔头,怎会离开欲海,跑到云衔宗的地界作祟?”
作祟就罢了,地点竟然还在那凡女的卧房。
薛从节知晓明澹对于许娇河的态度,径自咽下后半句话不提。
他皱纹横生的眼皮撩起,等待着明澹的回应。
明澹却没有摆出长谈的架势,目光掠过人群边缘的露华,缓缓说道:“我们这一群人站在娇河君院落的门口谈话,终归于她养伤休憩不便,还是去明镜堂再行商议吧。”
对于他的善解人意,露华浮出感激的神色。
可一向唯明澹马首是瞻的薛从节短暂犹豫过后,表现出鲜明的反对:“宗主,并非我不愿意体谅娇河君的辛苦,只是要商议黑雾的事情,一些细节还需要她在旁协同辅助。”
他的话固然有些不近人情,但道理上没有错处。
见明澹目光一凝,似是在思量自己的提议,薛从节转头又问作为贴身婢女的露华:“你既刚从内院而来,应当知晓娇河君的情况,请问她伤势如何,是否能够助力我等一二呢?”
在境界高出自身好几层的通玄期长老面前说谎,显然是自找死路——他只要稍稍分出一缕气息探入房内,马上就会知道许娇河的伤处近乎痊愈,只是身子颇有些虚弱而已。
露华的嘴唇一抿,露出几分为难和犹豫。
薛从节便猜出几分房内的真实情形。
他心中不悦,正想斥责露华分明许娇河伤势并不严重,为何昨日唤她问话要推三阻四时,明澹接过话道:“长老说得有理,但要受伤的娇河君挪动去明镜堂问话终究有些强人所难。”
“我想,就叫露华把房门打开,我们坐在庭中商议好了,这样身处内室的娇河君也听得到。”
明澹作为宗主,退让了一步,薛从节也不好得寸进尺。
他抱拳道:“还是宗主想得周全。”
于是,露华进了房间,禀报明澹的命令,接着把紧闭的房门打开,在门口布下一道防风的结界。
守峰弟子从库房搬来木椅,沏下茶水,明澹背对房间,端坐主位,正前方是各占左右的薛从节和游闻羽,他们的身后,则是剩下几位追捕黑雾的主力。
“娇河君,我们这样说话,你可能听见?”
明澹侧过脸,询问屋内。
许娇河病恹恹地歪在被褥簇拥的锦绣堆里,手边靠着一方汉白玉制成的凭几——她刚听露华说完这妨碍自己休息的麻烦事,尽是薛从节提出来,心绪忿忿,苍白的小脸便挂上了挥之不去的怨念。
“娇河君?”
见她没有马上说话,薛从节代替明澹扬高声调,又叫道。
深呼吸之后,许娇河不情不愿地回应道:“都听得见。”
“那好,我们开始吧。”
……
“你们见那黑雾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未曾瞧见,只觉得雾气比晚上的夜幕还黑,像是雾气中隐藏着实质。”
“那追击过程中,它释放了什么招数?”
“大多数都是一个又一个迷幻阵,配上延缓我们速度的术法,想是那魔头不愿与我们缠斗。”
“你们追到欲海入口,可有通知驻守在那里的镇魔局?”
“通知了,只是无衍道君骤然陨落,新委派的统领还未上任,镇魔局群龙无首,一时有些耽搁。”
明澹老练利落的作风和过于年轻的外表呈现两个极端。
议事开始后,他迅速用简单的几句提问锁定了事情的关键。
可惜的是,黑雾老奸巨猾,胆敢深夜闯入怀渊峰,就做好了不被人抓到把柄的准备。
问答无果,明淡只好麻烦屏风那头一直悄无声息的许娇河。
“娇河君,还请你将与那黑雾正面遭遇的经过告知于我们。”
许娇河休息不足,瞌睡犯困,听到明澹的言语强撑着精神道:“我睡到一半,忽然惊醒,发现房间的油灯竟然无风自灭,便觉得有些古怪。我刚打算叫露华进来,那团黑雾就用灵力掐住了我的脖颈。”
“是魔气,唯有修仙者的力量才叫灵力,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薛从节听她将魔气和灵力混为一谈,眉梢一跳,绷着脸纠正道。
许娇河自恃有屏风遮挡,对他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心里暗骂老顽固。
“娇河君能从油灯熄灭这一细节中发现迷幻阵的存在,着实是见微知著。”
明澹假装没有听见薛从节的话,夸奖了许娇河一句,又问,“那它可有说闯入怀渊峰的目的,又或是有没有做出任何在你看来透露着古怪的行为?”
·说到目的,那肯定就是为了《惊剑册》了。
许娇河本想照实回答,但鬼使神差想起《惊剑册》一事还是游闻羽趁私下无人时告诉自己的,倘若她对此事表现出很熟悉的姿态,说不定又会有人蒙着面孔半夜闯入,威胁她把东西交出来。
想到这里,许娇河自认为思量得十分周全,又肯定游闻羽不会戳穿自己。
便掐头去尾,耍心眼道:“要说奇怪的地方,好像真的有……它当时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夫君到底死了没有,看到我点头,又问我,什么……哦,《惊剑册》在哪里?”
《惊剑册》三个字一出,庭中似乎连风声都止息了。
众人收起面上最后一丝平静之色,游闻羽更是抬起目光,像是要透过屏风看清许娇河的表情。
许娇河脑中毫无凝重的体会,兀自絮絮道:“天晓得,我根本没听说过《惊剑册》这三个字!”
“可我被它控制着说不了话,只能点头或者摇头……我就摇了摇头,它生气起来,说要杀了我。”
“痛死我了,还好有夫君送我的柳夭在,不然我就要去见阎王了……”
许娇河说着说着,恢复了寻常撒娇耍痴的做派。
她娇怯怯的嗓音,如同一弯不知朝何处流淌的溪水,搅浑了院内的严肃。
薛从节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一边嫌弃,一边思考起她话语的重点。
“想来是柳夭剑刺穿了迷幻阵的破绽,才护住了师母一条命。”
许娇河难得聪明一回,没有尽数暴露自己掌握的信息,游闻羽对此感到很是欣慰。
他按捺下唇畔即将勾起的弧度,替她圆满了这个谎言。
“原来是为了《惊剑册》。”
微不可闻的情绪起伏过后,明澹平静地说道,“也难怪,若昙修炼并流传于世的功法向来克制妖魔一脉,若能够得到《惊剑册》,欲海之内,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薛从节惊道:“此物万万不可流落至邪魔手中!”
“你说得没错,只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若昙将《惊剑册》放在了何处。”
明澹垂眸,轻飘飘的语气恍若叹息。
院内的云衔宗人没有说话,下一秒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洞开的房门后头。
“娇河君……”
有人迟疑着开口。
“师尊是不会将《惊剑册》交给师母的。”
游闻羽慎重地说道,“若交给师母保管,只会害了她的性命。”
明澹深以为然:“若昙在云衔宗内立身的场所众多,后山洞府、怀渊峰外院、濯尘殿、整个剑阁,我们可以从这四个地方慢慢探寻。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娇河君手中掌握《惊剑册》的假消息不知欲海从哪里探得,但他们既然已经探得,我担心娇河君一人居住在怀渊峰内,会遇到源源不断的危险。”
在场众人之中,平素寡言少语的守门人卫涯道:“我会增派人手保护她。”
他常年镇守于宗门入口,更负责调派弟子守卫云衔宗上下。
对于守门人的提议,明澹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蕴在一片莫测之间,环视众弟子长老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呢?”
“宗主,或许可以让师母去弟子的不争峰暂住。”
迟疑片刻,游闻羽开口。
于情于理,明澹都料定了他会请缨。
可明澹却没有答应。
“不管是增派人手保护怀渊峰,还是令娇河君搬到不争峰,在我看来,都不妥当。”
洁白的袖袍流水般漫过深色的木椅扶手,他面含微笑,一双凤目幽静异常,“那黑雾魔气深重,力量纯净,并非普通弟子可以抗衡,然委派阁主或是长老护卫怀渊峰,于规制上不合。”
“当然,闻羽你的提议同样如此。”
“让夫君新丧的守寡师母住到男徒弟峰上去,传到外面,旁人难免笑话我云衔宗。”
明澹否决掉所有提议,理由又是如此无懈可击。
游闻羽想问那宗主的想法是什么,电光火石间,心头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向明澹望去,只见端坐于正位之上,悯善众生的青年道:“所以我决定让娇河君搬到虚极峰。”
虚极峰。
游闻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薛从节比他更快讶然道:“宗主要让娇河君住到您那里去?”
“是。”
“这……”
“这是最两相宜的办法。”
明澹镇定地打断薛从节的话语。
他无谓众人的面面相觑,也根本不在意许娇河搬到虚极峰会招致的传闻。他的面孔,乃至周身,都没有一点私人情绪的涌动,坐在红木椅中,仿佛盘于莲花台上悲天悯人的神佛。
“我眼下虽不闭关,却时刻在荡心池打坐冥想,娇河君住在虚极峰,我们寻常根本不会碰面。”
“所以,虚极峰才是娇河君暂居的最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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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六天
对于要搬去虚极峰一事,许娇河心中毫无波澜。
她听着外头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脑海里唯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都说自己是在为道路服丧的寡妇,需要保持与其他异性的距离。怎么她和游闻羽这个男徒弟过从甚密不符合规矩,搬到明澹这个男宗主的虚极峰就符合规矩了吗?
第二个想法:怀渊峰她最大,可以自己做主,眼下要收拾行李去虚极峰暂住,会不会又要像被纪若昙压着一样,被明澹压着?而且算起来,明澹的官还比纪若昙更大点。
她怀揣着隐秘的心事,浅薄的顾虑像是被风轻轻吹过就会向外扩散开的涟漪。
而正是因为浅薄,也仅仅维持到庭院内的商议结束一刻之后,就烟消云散。
原因在于,一个漂亮且陌生的女婢走进了怀渊峰的内院。
女婢叫做兰赋,是虚极峰上打理内院的管事。
她对许娇河露出同明澹一样可亲的笑容,柔和的言语可以总结为以下几句话。
阁主和长老有各自的事情,不可能日夜前来保护许娇河。
如果不搬到虚极峰,而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搞不好哪天一个不小心,许娇河就会小命休矣。
以及更深入的一层意思。
倘若明澹和许娇河真的不小心闹出绯闻,凭借两人的身份,显然明澹的损失更大。
是而,宗主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
这些话让许娇河瞬间掐灭了脑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如刚长出来的杂草一般的想法。
什么风言风语,什么飞短流长。
人要是连命都没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况且自己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就算被管着那就管着吧,大不了跟纪若昙那样,忍谁不是忍?
霎时间,想通的许娇河凭着惊人的毅力,从床上翻身坐起,利索收拾起春凳上的衣物首饰。
明澹那为人着想、不惜牺牲自身名声的高洁形象,在她心中更是越发伟岸起来。
许娇河肯配合,再加上做惯这些事的兰赋帮助,搬家需要的东西被整整齐齐地归类完全。
她本想将这些包袱一股脑扔进灵宝戒中,却突然想起被纪若昙送给她的符篆、礼物还有防身法宝占据了一大半地方的灵宝戒,剩余的空间已经由她买来的话本占满。
若是当着兰赋的面把那些话本掏出来,那不是犯了知法犯法的罪过?
她干笑着,拎起三四个包裹就往自己的肩上背,对兰赋说道:“我在九州的家里时,就习惯了这样背包袱,不用放在灵宝戒里面,正好还可以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露华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她清楚自家夫人的性格。
能找出这种蹩脚的理由,肯定是灵宝戒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正想帮腔,兰赋已然体贴地接过许娇河臂弯的包袱放在自己肩上,又把剩下散落在床铺的包袱全都背了起来,回眸笑着说道:“娇河君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
兰赋虽是婢女,却也是一名修为不低的阵修。
她掏出怀里洋溢着清灵之气的玉牌,将其捏破后,一个光华闪烁的巨大法阵瞬间亮起。
三人的脚尖刚与阵法之中的篆纹相触,便眨眼通过虚极峰的禁制,来到另一处从未造访的内庭。
正如明澹所说,他常年闭关,出关之时也会在荡心池打坐冥想。
这名义上为他开辟的住所,处处透露着无人居住的气息。
露华被派去外院领取进出虚极峰的身份对牌,许娇河则兰赋的带领下穿过游廊,再绕开大门紧闭的正屋,来到距离正屋不过百步的东侧院子里。
屋内的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明澹和纪若昙这一对伪师徒在某些秉性上高度相似,皆对于身外之物十分看淡,反倒是许娇河钟爱碓金砌玉、富丽堂皇的庸俗品味。
兰赋将包袱里的物件一一拿出,摆放在在对应的位置上,顺便有一下没一下地同许娇河聊天:“说起来,宗主曾经戏言过这个院子要给未来的道侣居住呢。”
许娇河还没在床边坐稳的屁股,立刻像着了火一样抬起:“那我怎么好意思住!”
“娇河君莫怕,宗主境界至大乘已逾千年,他如今所想的不过是白日登仙,守护九州安宁罢了。”兰赋顿了顿,半抿嘴唇,脸颊旁浅浅梨涡若隐若现,“有关道侣之事,宗主早已无欲无求。”
“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若能够让娇河君住得开心,也是一场缘分不是?”
兰赋嘴甜,哄得许娇河眉开眼笑,起初的惶恐也逐渐淡去。
她脱了鞋袜,坐在床榻边轻轻晃动莹白生晕的双脚,看着兰赋的背影百无聊赖地问道:“我很久之前听到过一个传言,说是一千年前,宗主有过登仙的机会。”
“奈何登仙之路走到一半,忽然雷鸣电闪,连接九州和自在天的天梯也跟着断裂开来,从此以后仙门紧闭,无人能够抵挡勘尘之劫的雷霆,更无法成仙,可是真的?”
兰赋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答道:“确有其事。”
“宗主这么多年,一直在费心寻找修补天梯之法,只是遍寻无获。”
许娇河不能修仙,自然对成为神仙也没什么向往,闻言便道:“其实仙门不开又有何妨?宗主的境界这么高,寿数又近乎永恒,一样可以守护九州,成为我们这些凡人眼中的活神仙嘛。”
她的话直白又有几分像模像样,引得兰赋婉然勾起唇角。
她夸奖许娇河道:“果真是您想得通透!要知道神仙的名头,本也不只是为力量强大者而立,唯有心怀良善、善举四方,才能受天地庇护,成无上尊位。”
许娇河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嘟囔:“可能是因为我根本体会不到当神仙有多么好吧。”
“好与不好,娇河君能有这份明悟,已然高出了许多修仙者。”
兰赋手脚勤快,闲话几句便收拾好了许娇河的行李。
她转身,看许娇河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行礼道:“我再去为您拿套新的茶具,您先休息片刻。”
……
兰赋退出去后,房间重归寂静,露华又迟迟未归。
许娇河卸掉素衣和钗环,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平时明澹所到之处,总会伴随着鹤群纷飞鸣叫,怎的到了他自己的地盘,却安静得仿佛雪覆天地、无人之境?
她的疑问没有找到答案,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沾到枕头几个呼吸来回,便陷入绵长酣甜的梦境。
梦里是她刚刚搬到云衔宗的两年,那时不知道这场道侣骗局的真相,满心欢喜不用被嫡母强迫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又能与灵力高强、俊美无匹的夫君开始新的生活。
她花纪若昙的灵石。
使唤纪若昙的徒弟。
出入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真正摆脱了卑微的庶女身份。
噗嗤。
许娇河在梦里笑出了声。
……
这一觉许娇河睡了很久,睁开眼时分不清具体的时辰,只知道外界的天光大亮。
她伸手过去,摸索床头的的金铃,打算唤露华进来,却想起此地已非自己习惯的怀渊峰。
许娇河怔了怔,这两日经历的事情在脑海回放一遍,只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记忆很是清晰。
她披了外衣,打算去房外看看,大门却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并非露华,而是一手端着白粥小菜,一手端着衣物的兰赋。
她的话语让许娇河体会到怪异,于是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整整三日。”兰赋舒出一口气,“您要是再不醒,我只好去荡心池畔禀告宗主了。”
三日,这么久。
分明她脑海里的画面,又仿佛所有事情发生在昨日。
许娇河倚床半坐,看着兰赋将矮案搬上床榻,放在她的面前,又将托盘中清淡的食物一一拿了过来,心中想起另一个陪自己搬来虚极峰的人:“露华去哪里了?”
“露华姐姐守在您床边整整两日半,快到天亮时才被奴婢劝动,愿意暂去眠一眠。”
许娇河点头表示知道,听兰赋询问是否要去将露华叫起来,又快速摇了摇头。
“那奴婢伺候娇河君用饭。”
兰赋搬来矮凳坐在许娇河腿边,将大碗中的白粥盛出半碗,又将几个碟子里的小菜分别夹了些放在粥上,递给许娇河道,“您休息的时候,宗主那头来了吩咐,说您体内被魔气渗透过,怕是会妨碍今后的康健,所以宗主希望您每隔三日去荡心池一趟,由他亲自为您治疗。”
许娇河口里含着粥,含糊说道:“叫宗主如此为我费心,实在不好意思。”
“您多虑了,无衍道君已去,作为道君的半个师父,宗主有义务照顾好您。”
兰赋说得入情入理,明澹又如此盛情。
许娇河没有多想,顺从了他们的希冀。
兰赋又说:“今天便是第三日,娇河君不如用过饭就去吧?”
许娇河喝着粥,趁对方垂眼布菜的契机,打量了一眼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兰赋,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个久在下位的女婢,反而与明澹那种温柔和缓又不容人拒绝的行事做派有点相似。
这个念头在她心头转了转。
她到底没有多想,便说:“好。”
性格娇惯的许娇河如此好说话,着实让兰赋欢喜。
见许娇河吃得正香,退后几步站起,抖开另一个托盘里洁白轻盈、散发着冷月般辉芒的衣袍说道:“这天蚕百羽衣是宗主百年前从一秘境中得到的异宝,有润泽神魂、安身定心的功效,宗主特意开启宝库为您找来,娇河君这些天就穿上它,能够温养您的身体,让治疗事半功倍。”
“可是我正在为夫君服丧……”
“无碍,天蚕白羽衣能够模拟任何衣衫的形态,您穿上它后,用意念将其变换为素衣即可。”
话语微顿,兰赋用指尖点了点额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娇河君,奴婢听说无衍道君曾赠您一把亲手铸成的剑,若您前往荡心池,还请不要佩戴为好,剑主杀性,会冲撞荡心池的上清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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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七天
许娇河想,兰赋的说法没错。
毕竟自己的夫君除了容貌实力出众以外,那第二次人魔大战中斩魔族者万的血腥功绩也让人胆寒。
屠戮的生灵多了,锻造的剑就会形成杀气。
这是许娇河这个修仙门外汉都知晓的常识。
再者,她已然身处虚极峰中,料想这短短的来回,也不会横生变故。
出于对明澹的信任,许娇河随手解下柳夭,跟随兰赋穿过法阵,前往位于后山的荡心池。
她头回造访此处,只见万仞悬崖峭壁间,云遮雾绕,寒气四溢,成群的白鹤或栖息或翱翔在山峰周围——一个方形的洞口镶嵌其中,旁边的黢黑石壁上,刀凿斧劈三个飞白大字作为示外的名称。
说是荡心池。
怎么瞧着是个洞?
许娇河心头腹诽,又被打断:“娇河君,宗主下令让您独自进入,奴婢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兰赋的话令许娇河睁大眼睛:“那我要如何上去?”
“您且仔细看,那云雾之间已经生出了一条路。”兰赋向前一步,与许娇河并肩而立,边说边用手指向某处给她看,“这条路也叫天梯,是宗主模拟飞升成仙的那条天梯用灵力化成的。”
许娇河顺着兰赋指的方向看去,是有一条半透明的阶梯状道路朝着悬崖的这头延伸出来。
说是道路,显然唤作桥梁更为合适。
拱形的式样,又窄又陡。
后山比明澹的虚极峰稍低,桥梁在两人的观望中节节升高。
许娇河怕高、怕黑又怕冷,瞧了这些已经两股战战,待阶梯升到自己脚畔,才发现两侧没有任何供人扶握的保护装置,只有大概一人多宽的台阶,供她向下行走。
灵力搭建的半透明台阶下方,空谷万丈,风声渺渺。
这要是掉下去,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
“兰兰兰赋,你让我一个人走这条路?”
许娇河的声音发着抖,期盼地转头,希望从兰赋的口中听到一个不字。
结果却与她的渴求恰恰相反。
兰赋道:“是的,娇河君,您不用怕,放心走就是,宗主附着在天梯上的灵力会护住您的安全。”
像是知道许娇河一定不肯,会抱着自己哭闹耍赖。
兰赋道出“那么奴婢过会儿再来接您”,不等对方酝酿说辞,便行完礼如云烟般飘散在原地。
“不要走啊!!!”
许娇河伸出手试图拽住兰赋的衣角,却抓了满手空气。
她急得跺脚,向四方呼喊兰赋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娇河又试图从灵宝戒中掏出阵符偷偷跑路,然而现实再次给予了无情一击——虚极峰有境界压制,不经过明澹的同意,她什么法宝符篆都使用不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万念俱灰地看向那造型可怖的天梯。
鼓足勇气踏上台阶的刹那,许娇河忽然觉得,明澹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
经历过数次脚不稳差点摔下去,又被实质化的灵力带回后,许娇河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她稍微能够拥有一点安全感的方式——她左右手摸到两旁形成透明薄膜的屏障,蹲下身,撑住两旁慢慢挪了过去。
虽是丢人又没出息的姿势,但好歹成功从虚极峰踏入了荡心池的地界。
许娇河站在洞口,用手捂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急促地呼着气,不肯再往后看一步。
她一定要让明澹答应重新制作一条通往后山的路。
……否则就是饿死、冻死、被魔气吃掉,她也绝对不会再跨进荡心池一步!
仿佛感应到她的心声,白日燃灯的洞府深处响起明澹温文尔雅的嗓音:“是娇河君来了吗?若是到了,沿着入洞口的道路,走到底就可以,我在荡心池边等着你。”
许娇河因着天梯的事短暂记起了明澹的仇,兀自咬着嘴唇,不肯给予一点回应。
只用手扶着洞壁,迈开发软的双腿,走了半天,才走到洞底。
她越走越冷,看见明澹时,呵出的空气已然变成淡淡的白气。
荡心池中央玉质圆台上,闭目打坐的白衣青年缓慢睁开双眼,见许娇河扶住洞壁的姿势不变,满头满眼的忿忿,他关怀道:“娇河君看起来仿佛不太开心。”
还不是他那条天梯干的好事!
许娇河不曾从刚才的险遇中转圜过来,面孔下仍维持着且惧且怒的神色。
她垂下头,略略遮去眼底因惊恐而溢出的无礼,勉强压下声调道:“宗主莫不是不记得娇河只是一介凡人?又或者存心戏弄于我,盼着我跌下去摔死,才会让兰赋叮嘱我单独走过天梯。”
明澹没有如寻常召见众人时那样,戴华美而正式的道冠,仅用一根通透的蓝玉簪带起小股长发束在头顶,剩下的黑是黑,白是白,在与衣袍的对比之下,通身呈现出不染纤尘的洁净。
他停止手中掐诀的姿势,缓了片刻,才歉然道:“荡心池的池水和蕴含在其中的气息,皆由天然之灵构成,不容污涂,因而弟子长老若有事前来拜见,需登过天梯扫尽内外的浊气,才能进入此地。”
许娇河并不知道身上这内外的浊气到底有没有扫尽。
但她可以确定,自己的小命经此一事已经去了半条。
她听明澹的意思,似乎只要来荡心池,就得重复一遍可怕的体验,不由得耍赖道:“……那后面的治疗能不能不来这里……或、或者者宗主您来的时候带上我也行。”
明澹无视了许娇河的第一个问题,也没有同她计较第二句的逾越之处,只是好声好气地答应了下来,“好,那剩下的两次治疗,我会准时到你房间外等着你。”
许娇河这才消散了一半怨气,自甬道中慢吞吞走出,来到明澹面前,敷衍行礼:“谢宗主体恤。”
她实在太像一只胆小又敏感的兔子,不小心弄痛了一点或是受到惊吓,就要跳起来咬破人的皮。
明澹淡然无波的目光将许娇河的每一个举动收入眼底,而后抬起手指,将灵力聚集在许娇河的脚底,将她从池水的另一畔,运到了自己所在的玉台之上。
“哎呀!”
灵力散尽时,许娇河没有站稳,笨拙地跪坐在地。
她近距离望着明澹的面孔,又因为他与初恋的公子有几分神似,而在心里稍稍宽恕了此事。
“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害得娇河君吃了不少苦。”明澹诚恳地拱手道歉,全无一宗之主的架势,又转眼褒奖起许娇河,“话说回来,能够凭借凡人之身渡过天梯,娇河君真是古今第一人。”
“也没、没有宗主说得那么好啦。”
许娇河受宠若惊地摆手道,恐惧恼怒暂且压上,一点欣悦浮现眼底。
“那你可愿意现在开始接受治疗?”
既给了台阶下,许娇河也不敢太为难身份高出自己许多的明澹。
她急忙学着明澹的姿势双腿盘坐,将手掌分别搭在两边膝盖上:“麻烦宗主了。”
话音出口的下一息,和池水一般冰冷的手掌握住了许娇河纤细的脖颈。
“宗主?!”
许娇河几乎以为刚才的对话得罪了明澹,他要将自己就地诛杀。
谁料对面的青年却宽慰道:“娇河君别紧张,那魔头正是借着这一片肌肤将魔气注入你体内的,我要为你彻底治疗,也须得从此处入手。”
“哦哦……”
没见过世面的许娇河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接着听他指示:“请把眼睛也闭上。”
她听话地照做,脖颈的肌肤变成了此刻感知外界最敏感的器官。
不似其他修仙者登临上等境界后,就力图将容貌身量变化到最完美的状态,明澹手指上生有薄茧。
他的体温也没有因为接触到许娇河肌肤的温热,而显出回升的趋势。
指腹的粗糙和触感的冰冷,两者夹击之下,令许娇河的脑海下意识陷入奇怪的错觉。
仿佛她是被巨蟒缠绕的可怜猎物,只待饥饿之时用力绞紧,将她吞吃入腹。
“娇河君此刻感觉如何,可会觉得无法承受?”
明澹的声音又将她从荒诞的错觉中拉回。许娇河静下心来感受着纯厚的灵力通过脖颈的接触,在自己的血脉中游走,那些蛰伏在精神中的浑浊和倦怠悉数除净。
“没有,感觉还、挺舒服的……”
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愉快。
“那我便放心了。”
明澹安静一瞬,又说,“那魔头心思狡诈,见从娇河君这里夺得《惊剑册》的指望落空,临走前竟然在你身上种植了一缕分裂自它本体的魔气。”
“种植……魔气?”
“是,魔头境界深厚,旁人无法察觉,幸亏我担心娇河君,前往怀渊峰走了一遭,否则再多耽搁一阵,说不好娇河君的神智会被魔气污染,沦为只知嗜血啖肉、全无理智可言的活尸。”
明澹说得平淡,口吻全无恐吓之意,作为听众的许娇河却仿佛身临其境,吓得腰肢抖了抖。
“娇河胆小,宗主可别吓我……”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用细细的嗓音说道,“我是云衔宗的人,受宗主庇护,宗主自然不会、不会看着我出事的,对吧?”
许娇河早就忘记了自己前头因为天桥的事,将明澹放在心头骂了无数回的举动。
她阖起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那藏在眸光其中的颐指气使和娇气任性便少了许多,配着示弱的话语和颤抖的柔躯,只让人觉得哪怕蠢钝自私,她也实在可爱可怜。
明澹的视线落在她面孔上许久。
久到许娇河的眼珠忍不住在眼皮下转了个来回,就想打开一条缝来偷看他的表情。
“当然。”
明澹分出一小缕灵力,压住她两扇不老实的眼睫,“我身为云衔宗之主,当然会对娇河君负责任,不过娇河君现在,也要好好听我的话,治疗过程中不得随意睁开眼睛。”
“好好好宗主大人,是我蠢笨,竟然会拿这种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询问您。”
许娇河偷看被抓,心虚地吐了下舌尖,像是没有骨头般乖巧地答应道。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娇河君都会信任我吗?”
明澹的反问挨着她的话语出现得极快,后半句更是模糊在喉咙深处。
许娇河没听清楚,下意识抬头问了句:“什么?”
明澹却不再重复,只是笃定地下了结论:“若昙已死,我与他又有半段师生之谊,所以娇河君不管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说给我听,我会替你解决任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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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八天
游闻羽同宋昶商议几日,又遣信过去确认,终于赶在下月到来前,定下了各宗镇守欲海的名单。
做完这件要紧事,客居不争峰的宋昶也很快起身告辞。
游闻羽虽与他看不对眼,但表面功夫依旧做得滴水不漏。
闻言,他扯起笑容客套道:“我陪恒明君别过宗主后再下山。”
“好啊,那就多谢观渺君了。”
宋昶拱手回礼。
两人出了院落,于明澹所在的后山前行了一礼,三人叙话几回,又各自御剑向着山下飞行。
灵剑穿梭在山峰之间,势若疾电,迎面呼啸而来的天风带动衣袍猎猎飞扬。
游闻羽和宋昶相隔一段距离,专注地释放灵力操控着灵剑的速度和方向,他自觉和宋昶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期盼将对方送出云衔宗的大门就算万事大吉。
灵剑绕开山峰旁横生的枯树,又直行了一段,游闻羽逐渐看到熟悉的结界之光。
他耳边冷不丁响起宋昶的声音:“听闻,娇河君前几日遭受了魔族的袭击?”
这事本就在云衔宗内闹得挺大,居于此的宋昶知晓也是常事,游闻羽点头道:“确有其事。”
“娇河君可还好吗?魔族进犯,怎么会袭击一个没有灵力的弱女子?”
宋昶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目不斜视,语气镇定。
但话题敏感,依然引得游闻羽侧头打量了他一眼。
宋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他会问这些话,自然有他的目的。
只是不知,这个目的究竟是关乎魔族,还是关乎……
游闻羽的念头断在这里,似笑非笑道:“怎么恒明君倒似很在意我们宗门的内务。”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关宋昶的事。
不料对方却道:“紫台一向与云衔宗交好,云衔宗出事,我紫台弟子当然关心。”
游闻羽同宋昶年岁相仿,两人明争暗斗了一百多年,收集了对方不少黑料。
他知道宋昶成人礼时,有南方小洞天的名门修仙世家曾向紫台之主提出隐晦的联姻意图,谁承想宋昶与那位出身高贵的小姐见面的第一眼,就将对方奚落得面色通红、无地自容。
他从未听过见过宋昶身边有女子出入,更不曾从他口中听到过对一个异性的关切。
装什么大尾巴狼!
游闻羽简直要讥笑出声,他勉强控制着面色,言语却辛辣起来:“恒明君以未婚之身,这般额外关怀于我新守寡的师母,是否有些不合礼仪?”
青年话中的尖刻所指并没有让宋昶沉下面孔,他将左手探入右手衣袖,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物件。
从游闻羽的视角看去,只窥见柔软的一角,似是某种布料。
这只傲慢的孔雀,今日怎的如此话里有话、拐弯抹角?
游闻羽几乎下意识就开始猜测,许娇河同宋昶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他不清楚的过往,可转念一想,宋昶客居不争峰的这些天里,许娇河不是由自己陪着,就是待在内院从未踏出过一步。
两人怎么可能会有来往?
心念转圜间,御剑飞行的终点即将到达。
剑身嗡鸣着不断缩小,将两人平稳送到地面。
宋昶这才撤出衣袖中的手,对游闻羽淡声道:“观渺君此话差矣,我等修仙者跳脱凡人生活,追求天道长生,本就不该被一些刻板守旧的规矩束缚。更何况,我关怀的也不过是这件事本身。”
“竟是我会错了恒明君的意。”
游闻羽心头怀疑未灭,只似笑非笑地敷衍道。
“观渺君信与不信皆在自身。”
“只是以观渺君堂堂洞彻期之尊,居然护不住自己师尊的遗孀,也委实有些可笑。”
宋昶的反击刺得游闻羽眼皮一跳。
他道尽言语,毫无留恋的目光掠向远处的群峰层云,而后抱拳,“告辞,后会有期。”
送走宋昶,游闻羽本想回去不争峰。
前段时间因强行提升境界而留下的内伤尚在,这些天过于忙碌,他竟抽不出空闲来治疗恢复。
口中念诵着剑诀将本命灵剑放大,游闻羽一脚踩了上去,却又想起宋昶和他的对话。
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灵剑已经停在虚极峰前。
游闻羽一怔,立在峰前的两位守门弟子先他一步望了过来。
他索性直言:“我来看望师母。”
……
兰赋告诉许娇河,游闻羽要来看她时,许娇河正窝在床上偷看话本。
她被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掩在锦被下的小册子差点掉下床脚。
兰赋只当做不曾察觉,温声询问许娇河可有空接受游闻羽的拜访。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那就见见吧。”
听到许娇河的答复,兰赋应诺后退了出去。
门再被人打开,映入许娇河眼帘的面孔便换成了一张秀美而悠逸的青年面孔。
“小徒拜见师母,师母可是大安了?”
许娇河有些不耐烦地抬起眼,让来者少拿腔拿调的心声,还未化作实质的言语溢出唇畔,便看见游闻羽身后跟着的、静默影子似的兰赋。
她陡然噤了声,勉强笑道:“多谢你的惦记,已经快好了。”
许娇河卧在榻上,游闻羽坐在几步开外的八仙桌上,兰赋则端着一个黑檀木的托盘坠在末尾款款而入,替许娇河上了一碗温热加糖的牛乳,又将一盏上好的徽州毛峰放在游闻羽面前。
“那奴婢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兰赋很是识趣,窥见许娇河不自在的神态,做完这些便退了出去。
屋内转眼只剩下彼此,许娇河与游闻羽互相对视片刻,游闻羽丢出一张符篆,贴在房门中央。
“你这是干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
游闻羽如此坦白,倒叫许娇河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只好换个话题道:“那你来干什么?”
游闻羽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小徒刚送走宋昶。”
许娇河思考几秒,才想起宋昶是那日盥室前替自己解围的青年的名字。
她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双眼不解地望着游闻羽,仿佛在问这个跟她有什么关系。
游闻羽的气息忽然顺了点。
反正在自己这位藏不住事的师母眼里,宋昶只是个没有印象的过客,他又何必不识相地提起?
他恢复一贯的微笑,像是忘记了刚才说到的话题:“师母动作好快,宗主下达法令那晚,我本打算来看望您一番,没想到留守在怀渊峰上的婢女告诉我,您早早就收拾了行李,搬去了虚极峰。”
许娇河的注意力也被带着转移:“宗主派遣的兰赋手脚利索,我的东西都是她帮我整理的。”
听到对方的话,游闻羽眼神一晃:“宗主竟然把兰赋派来侍奉您。”
“那又怎么了?”许娇河隐约捕捉到青年语气中的讶然,又不以为意地说道,“就算是管事,也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婢女。我是怀渊峰之主,和两位长老平起平坐,难道还配不上兰赋服侍我?”
“倒也不是。”
游闻羽道,“云衔宗皆言:‘外九歌内兰赋’,意思便是这两位是宗主最信任的下仆——宗主能把兰赋派来侍奉师母,足见对于师母的看重。”
游闻羽还有更深一层的话没说。
他从前跟在纪若昙身边,听到过一星半点明澹的行为处事,总觉得他是只外热内冷的笑面虎。
游闻羽打明澹下令那天起,就怀疑明澹让许娇河搬来虚极峰的原因。
现如今明澹派出了兰赋。
这让游闻羽不禁怀疑起,莫不是明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让兰赋来监视许娇河?
不过虽然释放了禁制,但这里到底是明澹的地盘,他也不敢太过直白。
想了想,游闻羽委婉道:“师母贵为怀渊峰之主,放眼小洞天之内,又有哪位道姑仙子能够与您匹敌?如今又搬到宗主眼皮底下,更应该循规蹈矩、恪守言行,若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突然之间产生的心事,还是不要随意与他人吐露才好。”
他的话许娇河只听见半截,便得意地畅想起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
游闻羽又絮絮了几句,她也没听进去。
只是幻想结束时,耳边忽然捕捉到他提到的繁阁一事:“师母,如梦世那边来了信,说是他们已经准备妥当,请问师母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拜访?”
\"哦……你提醒我了,这件事我还没有上报。\"
许娇河被游闻羽赶鸭子上架,强行和如梦世争夺繁阁的控制权,她天生对于权威名誉没什么兴趣,便懒散地说道,“等过两日,我去荡心池接受治疗时,自然会跟宗主提起此事。”
“去荡心池接受治疗?师母的伤还没好吗?”
从许娇河遇袭到搬来虚极峰这段时间,游闻羽都找不到闲暇与其单独接触。
听着许娇河的话,他才感觉到她伤得似乎有些严重。
“伤是好了,就是宗主说为我彻底去除魔气需要一段时日。”
许娇河换了个坐姿,嫌弃同游闻羽聊天无趣,从一旁的锦被中翻出自己看了几页的话本。
“师母怎的不告诉闻羽?去除魔气这种小事,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面对青年的疑问,她懒怠地倚着靠枕,哎呀一句拉长了声调说道:“这治疗要用手握着我的脖子才能进行,万一换成你来做,那传出去旁人不知道要议论成什么样子。”
“用手、握着脖子?”
游闻羽的表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却没有被低头翻书的许娇河察觉。
她又耐着性子嗯了声:“这事你可别说给别人听,毕竟换成宗主来做难免也有点奇怪……不过顾忌那么多干什么,我总不能认为人人对我亲近些就是想与我发生点什么吧?我的魅力可没那么大。”
“……”
游闻羽没有说话。
许娇河看了几页话本,正到精彩的时候,她失去和青年交谈的兴致,软绵绵地催促道:“你聊完了没有?聊完了快出去吧,我要看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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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九天
游闻羽苦口婆心劝过一回,许娇河才趁着百无聊赖翻了翻交到手上的两本产业册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开在九州各地的繁阁,竟然是纪若昙手底下最赚钱的产业。
许娇河见钱眼开的心脏登时热切起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如梦世一趟,不管能不能得到什么娲皇和老尊主的认可,起码得跟他们谈定,繁阁的收入进项都要上贡到自己的口袋里。
许娇河打定主意,便想求得明澹的同意。
奈何约定治疗的第二次时间到来,她因在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而在前一晚彻夜失眠。
好不容易入眠,又转头睡到日上三竿。
“糟了,迟到了!”
睡眼惺忪的许娇河看了眼墙壁上具备计时作用的灵画,差点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
她带着一点为什么没人叫自己起来的疑惑,随手抓起床榻旁的外衣就披在了身上,一边摇铃唤露华兰赋,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面孔,又匆匆穿上鞋履。
临到房门前,许娇河有些踌躇。
若是明澹在外面等了太久,不知是否会责怪自己?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她散着长发,推开大门,中午的阳光为游荡在山巅之上的天风注入一丝暖意。
自家门口无人驻足,不远处的院落中央,却有一道洁白的身影。
庭院内开在树梢被灵力滋养,长久不散的兰英花,正在剑势的起伏回旋之中簌簌坠散。
一时花落如雨。
对方所练的剑法,许娇河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过无数次。
那个人便是她的夫君纪若昙。
闻名九州的剑阁阁主,沧海问心的不世之才。
无论是什么样的剑,在他手中皆能寒光矫矫,剑意如龙。
许娇河的目光追随着那抹背影,剑招在她眼中舞成流风回雪般的碎影。
难道是他回来了吗?
他没有死。
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忽然化作未知,情不自禁向前走去,口中轻声呼唤道:“夫君……?”
那人恰逢转身,来不及收起的剑招擦着许娇河的面颊而过,一瞬斩断了她的发尾。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露华的惊叫:“夫人!!”
许娇河一怔,那双迷蒙雾气的眼才倏忽回归清明。
“娇河君,你没事吧?”
对上面前蕴含着担忧的澄明瞳孔,许娇河又听见游廊下疾跑而来的脚步声,她大脑空白,一时不知该回应何方,只好不知所措地问道:“宗主,我这是怎么了……”
露华转眼即至,匆忙对明澹行了个礼,拉着许娇河上下止不住地察看:“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
许娇河说着,忽然看见成堆落花之上,那绺显眼的黑发,心脏才像是找回知觉一样砰砰直跳,“怪我怪我,不知怎的,看到宗主舞剑,我还以为是夫君回来了,才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走了过去……”
不待露华回应,明澹反手挽剑,为许娇河解释起她刚才的异样:“这是若昙所创的惊剑诀第五重,剑意乱心,惑人无形。娇河君缺乏抗衡的灵力,又对若昙心怀牵念,才会受到剑意迷惑。”
“原来是这样。”
许娇河点了点头,又想到刚才自己无意识喊出的夫君,陡然生出尴尬的情绪。
她不知如何面对明澹,索性自暴自弃地转身握着露华的手,哄了这位脸上焦急之色不曾褪去的婢女两句,又小声吩咐她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在房间里等着自己。
被这件事一打岔,窘迫的感觉在许娇河脑海逐渐冲淡。
她目送露华离开后,才转回脸小声说道:“刚才受了迷惑,对宗主多有冒犯,还请宗主原谅。”
“你对我冒犯了什么?我沉醉于练剑,似乎没有发觉。”
明澹不解的回答,让许娇河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听见了装成没听见,给自己台阶下。
不过怎样都好,若是明澹计较这声“夫君”,她还真的只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事没事,不过是一些脑海里的呓语而已,宗主不用放在心上。”
“那好,时间已迟,你可要随我去荡心池接受治疗?”
铮的一声嗡鸣,明澹的本命灵剑消弭在他的掌心。他的衣袍和发冠在刚才变化万千的教招中,依然保持着整洁不染的模样,反观许娇河这里,衣裙散乱,长发不饰,实打实的不成体统。
许娇河脸一红,声音越发细若蚊蝇:“宗主且等等,待我洗漱了便跟您去。”
“嗯。”
庭院到房间,尚有几十步路。
明澹坠在许娇河身后,忽然道:“娇河君观此剑招,可有任何想法?”
头脑空空的许娇河道:“很好,看着很厉害。”
明澹也没计较她言语的浅薄,径自说道:“若昙光明磊落、心怀同袍,早在惊剑诀大成之时,就把招式口诀都公开了,可惜这套剑法对练习者的天赋和要求着实苛刻,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觅一线天光,所以魔族才会对凝聚了若昙心得感悟的《惊剑册》如此趋之若鹜。”
他的话语尚有未尽之意,许娇河却也听了个明白。
魔族趋之若鹜,小洞天的修仙者难道就不渴望?倘若他们皆以为纪若昙死后,《惊剑册》也顺理成章到了自己这里,那恐怕一天安宁日子都过不下去。
许娇河被这烫手山芋弄得束手无策,便想把麻烦推给明澹:“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我拿了怀渊令,连夫君的房间都进不去,说不好魔族想要的东西就被封印在那里。”
她头也没回,自然看不见明澹的眼神变化,只听见他问:“娇河君也进不去若昙的房间吗?”
许娇河点点头,沮丧地说道:“夫君哪里会把什么要紧的地方托付给我。”
“别这么想,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
明澹顿了顿,“毕竟有时候,一无所知的人才最安全。”
许娇河不察他话里的深意,两人又走了几步路,她见半掩的房门近在咫尺,便道:“那我先进去洗漱,宗主且等等。”
有明澹在外,许娇河不好向往日里那般拖拖拉拉。
她就着露华的手重新匀面梳妆,又记起兰赋的告诫,将日夜不离身的柳夭解了下来。
露华瞧着奇怪,许娇河对她解释道:“夫君铸造的剑杀意太重,荡心池里带不进去。”
这一通解释下来,露华的眼神越发怪异。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穿戴一新的许娇河推门出去。
……
“叫宗主久等啦!”
许娇河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明澹身边,她的唇畔洋溢着惯常的笑,半是讨好半是天真。
明澹伸出食指在地面一点:“那就走吧。”
拔地而起的白光吞没了两人,许娇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置身于前几日让她半死一回的悬崖边。
明澹面向对山,又从指尖打出一束光去,熟悉的云层之间,半透明的天梯无声蔓延。
鹤鸣声在阒寂的空渊回响,越发显得群山高峻。
明澹立在崖边,等候天梯到来,没有半分释放灵力的架势。
为什么宗主带她也不用飞的?
怕不是还要两个人一步一步走过去??
许娇河小心翼翼地往山下探上一眼,脚边的碎石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也是这一眼,令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顷刻消失无踪,心里咚咚打起退堂鼓。
“宗、宗主,我们等会儿再过去吧,我有件事想同您说……”
许娇河踟蹰在悬崖边,开始存心拖延。
“你说。”
明澹敛着睫羽,没有一丝不耐的情绪。
“我想去一趟……如梦世。”
许娇河垂下头,用指尖抠弄着掌心肌肤。
她遽然感到紧张,薄薄的汗水贴着后颈出了一层,似乎被这沉默着攀沿过来的天梯吓得不轻。
“为何?”
“因为、因为,”许娇河自知隐秘的心思不堪在光风霁月的明澹面前呈现,便偏移了半寸眼珠,拿出事前准备好的说辞,“我上次去繁阁视察的时候,里头的叶掌事道我从跟夫君结为道侣至今,都没有祭拜过夫君早逝的母亲,这样不合礼数……我自觉,她说得很有道理。”
她的话虽带着点语无伦次,却叫作为听众的明澹寂然叹出一口气。
“若昙的母亲悬灵老祖叶棠,与我师弟纪怀章琴瑟和鸣,是小洞天内一段难得的佳话。只可惜师弟在人魔大战中战死,悬灵老祖郁郁百年,合两人元灵拼尽心力诞育若昙后便仓促弃世。”
“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弟妹,故人不见多年,我也该陪同娇河君去祭拜一二。”
许娇河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明澹善解人意到这般地步,自己不过是编了个理由要去如梦世祭拜纪若昙的母亲……他居然二话不说便要相随。
可是明澹去了,她真正的目的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想到这里,许娇河拼命摇头:“不可不可!”
“娇河君可是有什么顾虑?其实祭拜悬灵老祖是小事,我另为镇守欲海之事,有话要同如梦世的现任尊主商议。原本觉得用传音古螺便可,但思来想去还是过去一趟以表郑重。”
明澹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娇河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窘迫地笑了笑:“我原以为宗主是为了我的事……特地过去,想着,不必劳动宗主法驾。”
“也算是为你吧。”
骤然响起的六个字叫许娇河心底一惊。
但明澹没有过久停顿,很快接了下去,“当年悬灵老祖将自己一手创办的产业从如梦世分割出去,尽数交给了才出生的若昙,引得上下非议。我观娇河君此去祭拜一行,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半透明的天梯延伸至脚下,明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说完这些后没有打量许娇河的表情。
他对许娇河虚虚伸出手:“天梯已到,娇河君,我们走吧。”
明澹此举,不过相邀之意。
身份有别,许娇河也知道不能真的握住对方的手。
见躲无可躲,她只好暂且放下满腹心事,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许娇河在前,明澹在后。
她一步一步艰难且缓慢,幸而明澹也没有催促。
行至天梯的一半,游走在许娇河肌肤衣衫间的天风倏忽变得强劲。
她吓得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颈和额头冷汗涔涔。
过了半晌,许娇河咬着发白的唇肉,又勉强迈开脚步。
却在下阶梯时脚腕一扭,登时仰面倒去。
“啊!”
她尖叫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坠落山渊,粉身碎骨,她跌进了一个微凉而有力的怀抱。
“娇河君小心。”
明澹扶住许娇河的腰,将早就腿软的她半搂半抱着托起,心中叹息:
到底又一次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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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离开黄金笼的第十九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天
明澹答应得爽快,尽管中途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故,但许娇河想总能有办法解决。
她叫游闻羽遣信去如梦世,对方很快回应,定在七天后的吉日拜娲皇见尊主。
许娇河展开如梦世特地派人送来的、上面用秘法绘制了魂灵标识的正式请帖,看了再看,又叫住送信任务完成,正打算拱手告辞的游闻羽:“你别走,再坐下来喝杯茶,陪我说说话。”
游闻羽有些意外一向对他呼来喝去、不冷不热的许娇河,也会有这主动挽留的时刻。但当他看见八仙桌对面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便知对方不是出了乱子要让他解决,就是遇到了麻烦要和他商议。
“师母的茶一向珍贵,小徒就却之不恭了。”
游闻羽折身坐回,做出倾听的姿态。
果然那头藏不住话的许娇河一改分外和颜悦色的表情,耷拉着眉毛噘着嘴说道:“怎么办呀闻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宗主说他也要跟着我们去如梦世。”
游闻羽捏着茶杯的手指一紧,面上倒没映出特别的神色,只是问:“师母和宗主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怎么会引得宗主也对于如梦世之行产生了兴趣?”
“我能说什么,不就是一五一十把无盈姑娘的话重复一遍……”
许娇河想着自己在后山边上找的借口,有些心虚,抬起眼同游闻羽对视几秒,又架不住压力含糊道,“……只是没和宗主说明,是为了繁阁掌事之权而去的,我跟他说,想去拜祭一下夫君的母亲。”
像是这样坐着有些累,她放下请帖换了个姿势,改为用手撑着侧脸。
不等游闻羽回答,又继续小声自顾自地抱怨道:“也不知道宗主发现这件事情后会怎么看待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唯利是图、满口谎言的骗子……”
前番是游闻羽想说话,许娇河没有给他机会。
现下许娇河把心里的忐忑尽数吐露,等着对方的安慰,他却又罕见地沉默下来。
许娇河眼巴巴地瞅着游闻羽,就差摇着他的袖子催他快点出主意。
青年安静良久,问出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师母很在意宗主心中对您的想法吗?”
许娇河理直气壮道:“当然在意。”
听见她的话,游闻羽眼神微沉,心绪泛起波澜。
而无知无觉的许娇河接着说道:“从前我住在侍郎府,是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现在住在云衔宗,不就是在宗主手下讨生活?万一他要为此事恼了我,以后执法长老又欺负我,谁帮我出手压着那老头?”
她口中的在意,并非游闻羽理解的那层意思,却不妨碍游闻羽在心中骂她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自己为保她,又是强行提升境界,又是开山立峰受了内伤,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全部忘记了。
游闻羽语气衔着一丝幽怨,低声说道:“明镜堂那次,是小徒奋力救师母于水火的。”
“你说的是没错啦,可你又不是云衔宗的宗主。”
许娇河说得口干,替自己倒半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两口,反过来劝他道,“大家要在云衔宗过下去,不还都是要看宗主的脸色过日子——你现在又即将成为剑阁阁主,和我一样对宗主恭敬点总是没坏处的。不然你若是有什么事,难不成还指望我一个弱女子替你出头呀?”
娇滴滴的声音,配着故作过来人的大道理,听得游闻羽发笑。
他自然不会告诉许娇河,剑阁阁主这个身份,和其他长老阁主都不同。
更多的时候和明澹之间的关系并非上下级,而是互为互利。
不过,就算他乐意说,许娇河这个小傻子能不能听得懂又是另一回事了。
游闻羽绷紧直欲上扬的唇线,低眉顺眼道:“师母说得是,闻羽记下了。”
“这样才对嘛。”
许娇河左右端详对面的青年两眼,忽然倾过身子,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弯腰压低声量,颇为推心置腹地说道,“师母后半生能过成什么样子,可都指望着你有没有出息了……还有哦,你要争点气,也替你死去的师尊挣回面子。”
因着每日仅有许娇河一人上桌用膳,这张八仙桌的尺寸小巧许多。
许娇河将手竖起来挡在唇边,温热的吐息便向前一点轻轻吹拂在游闻羽鼻尖。
带着不知名的花木气息,又轻又绵。
游闻羽忽然感觉心口被猫咪抓了下,透着不清不楚的麻痒。
他试图掩饰情绪的失态,将话题扯回了许娇河留下他的最初:“其实师母根本不用担心宗主对您的看法,您去如梦世究竟要干什么,大约他一早便从我们下山巡视师尊产业的动静中得知了。”
“啊?”
许娇河啊了声,眼神懵然,俯落的腰肢僵硬当场。
“怪我没和师母说清楚,师尊产业中的一部分进项是要上交给宗门的,所以那些在店铺里工作的手下,也有一部分是云衔宗的人,您在繁阁遭遇的事情,想来他们肯定如数上报给了宗主。”
“你是说,我去如梦世的真正目的,宗主早就察觉了吗?”
随着这句话问出口,一股热意顺着心脉逆流到了许娇河白皙的脸颊上,伴随着轰得一声,她的颧骨到眼睑下方,通通红成了晚霞似的一片,半是尴尬,半是忐忑。
……这下露馅了。
“你怎么不早说呀?害得我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游闻羽捻了下指腹,思考着如何才能把眼前整个人都快炸毛了的师母哄好。
他张开嘴,本打算顺着许娇河的个性把错都拦到自己身上,再被骂几句就能把这件事遮盖过去,但想到她话里句句离不开的宗主,心底骤然横生微妙的念头。
于是,游闻羽道:“师母,并非小徒存心逾越,实在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倘若宗主在您说出拜祭师尊生母的借口前,就告诉您他早就知道了繁阁为难您的事情,想必您也不用绞尽脑汁地通过欺骗他来维护自己的形象了,不是吗?”
“依小徒看,宗主是抱有试探您的心思,才会作出如此询问。”
“您要仔细想想,若宗主没有其他盘算,何故不能开诚布公地与您交流呢?”
游闻羽端着一心一意为许娇河着想的架势,故作恳切地分析起明澹的做法和目的。他本就是舌灿莲花,擅长颠倒是非黑白的个性,直把许娇河拿捏得一愣一愣,认为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许娇河心头那点因着明澹相貌和自己初恋有些相似,而存在的微妙好感霎时淡去不少。
失望过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便攥着拳头忿忿说道:“想不到宗主是这样的人……可是闻羽,你觉得,宗主这样试探我是为了什么呢?”
“师母可有向宗主提起过《惊剑册》的事情?”
面对又又又又一次猝不及防出现在耳边的《惊剑册》,许娇河已然没有了开始像是被人踩到尾巴时的紧张感,她转了转眼珠,把目光投向贴在门架上的隔绝法阵,小声道:“不仅提了,他还在我面前舞了一小段来着,叫什么、什么惊剑诀第五重,说是有迷惑敌手、无形杀人的作用。”
“竟是这一重。”
游闻羽勾起唇角,似乎想笑,映进许娇河的眼底,又多了层说不出的意味,“师母可有被迷惑住心神,做出一些不该做的行为?”
他的话正中要害,许娇河眸光闪烁几下,那声对着明澹无意识出口的“夫君”再度解封。
许娇河的脸红了个彻底:“你、你别再说了!总之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师母说话要说全。”
游闻羽难得强硬,话语隐含的意思,像是要逼迫许娇河选择信任自己,还是信任明澹。
可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娇河,根本没有察觉他口吻中的出界,只是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任何跟《惊剑册》有关的事情,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宗主也不行。”
“是啊,就是这样。”
游闻羽笑了笑,漆黑的睫羽仿佛鸦群立在渊默的目光之上,“哪怕是我,师母也可以不必提起,毕竟小洞天内的修仙者,是在这个世上比妖魔还复杂的东西。”
他这话便是记起了许娇河那日怀疑自己的仇。
许娇河暗道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小气。
但情势在前,她又不得不依靠游闻羽,于是吞了口唾沫,双手捧着下巴朝他道:“你别老记着我那些误会你的事嘛,如今整个云衔宗,我最信任的人还不是就你一个……你说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呀。”
最后一句话低弱了下来,到结尾处接近气声。
却被游闻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中去。
他知许娇河说许多话、做许多事都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见风使舵的天性指引。
可他依然觉得受用,且舌根涌起一点罪恶而背德的甜意。
游闻羽轻轻“嗯”了声:“我做得一切,都是想让师母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许娇河受不了他的黏黏糊糊,半垂着眼睛,胡乱点了点头。
房间内的气氛似要沉沦到能把纪若昙气活过来的境界中去。
许娇河充满了不适应。
可有些东西说出口,无疑于把心照不宣的东西坐实,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
没办法,她拣了个空茶盏,又倒了杯茶,递到游闻羽面前:“好啦,事情解决,喝茶喝茶。”
这下轮到游闻羽微瞪双眼:“师母,您怎么会觉得解决了事情呢?最重要的东西您还没办好。”
“啊……还有什么事呀?”
“您要赴如梦世祭拜老尊主,总不能两手空空上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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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一天
“不能两手空空……那要做些什么?”
“要准备仪礼。”
“仪礼?准备给谁的仪礼?”
“不是说老尊主只剩一抹残魂留在娲皇像里面?”
“……她这种状态也能收到仪礼吗?”
许娇河的眼神配合茫然的三连问,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愚蠢感。
游闻羽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转头又念及对方毕竟是被嫡母刻意养废在后院、长到十五岁连大门都没出过几回的身世背景,便也原谅了许娇河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师母,死人是不需要仪礼,可如梦世尚有活人,我们还要顾及他们的颜面。”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耐心温和,许娇河却能感觉到隐藏在层层伪装之下微妙的轻视感——那种轻视感,就仿佛人类饲养了一只猫咪,万千宠爱,可再怎么疼惜,偶尔又会露出人畜有别的傲慢神情。
许娇河有些生气。
她向来觉得游闻羽比纪若昙顺眼许多,最起码十件事里有八件事都会和颜悦色地应承自己,不像纪若昙,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宛若在俯视一团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而在此刻,她却忽然体会到了纪若昙的好。
因为从始至终都是同样的态度,所以也不会对他抱有一丝期许。
不像游闻羽,但凡有半点起伏,都会让许娇河生出不安定的感觉。
只是她到底不能为着某些特殊的心结,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便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哦,要讨死者欢心是不容易,可满足活人的颜面还是很简单的……也不用惊动虚极峰的旁人,你就随我回怀渊峰一趟,去藏宝库里面取些东西做仪礼好了。”
许娇河板着一张粉面,丢下这句话之后,径直打开灵宝戒取出了传送的阵符。
她捏破符咒,往地上一丢,也不管游闻羽有没有跟上来,仰起脖颈走进传送阵法中。
白光闪烁,风转雾移之间,散发热意的身体贴近许娇河的后背,又恰到好处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游闻羽瞧着她红意未褪的耳垂,不动声色问道:“可是闻羽哪句话说错,惹得师母生气了?”
“没有,你自然是个事事周全的。”
法阵传送的速度很快,也容不得游闻羽多说几句,两个呼吸来回便回到了二人熟悉的地界。
藏宝库不在外院,也不在内院,而被设置在盥室旁的竹林尽头。
寻常人想要踏足其中,首先得过一道纪若昙亲手设置的九弦乾坤阵。
竹林苍翠,森森环绕,高低宽窄皆相同。
这片旁人看久了会心绪紊乱、神魂动荡的绿意,被许娇河视若无物——她同纪若昙是结契的道侣,灵台意识早就深刻相连,除了那个怎么也进不去的房间,怀渊峰的一切地方许娇河都能任意涉足。
他们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藏宝库。
这期间无论游闻羽再怎么和许娇河说话,许娇河都没再多吐出一个字。
许娇河在竹林尽头的两个人高石壁前停下。
她变成了一只锯掉嘴的葫芦,闷声取下挽发的玉簪,用锋利的那头刺破了食指,然后找到嶙峋石块间狭窄的凹槽,对准其中的双鱼咬环图案,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暗淡的篆纹立刻启动,由浅至盛的光芒伴随咔咔声运转起来。
许娇河没有灵力,哪怕是一点小伤也无法恢复。
因着心绪不佳,她下手失了轻重,方才的一下扎得格外深。
许娇河感受着指尖存在感强烈的刺痛,而受到侵犯不断饱胀的自尊心,则阻止她张口请求游闻羽。
有些嫌弃地望着眼前不断渗血的手指,许娇河张了张嘴,最终打算将它含进嘴里。
时刻观察着她面色神态的游闻羽却抢先一步。
他想也不想地攥住了许娇河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食指,随即一缕治疗的青光在掌心逸散。
“我可没求着你帮我。”
许娇河嘴比身体硬,手指没舍得他的治愈术,嘴上却不肯饶人。
游闻羽习惯了她隔三差五挠向自己的猫爪子,待到伤口彻底复原,才松开了她的手,目光诚恳地说道:“不论为师母做什么,小徒都心甘情愿,绝不会有师母开口请求我的那一天。”
“……”
秀美绝伦的青年,端起一双不语含情的桃花眼,那两道从不为谁停留的视线,直直聚集在许娇河的面孔之上,没有刻意的情绪表露,却不妨碍所有人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实意。
许娇河抿了抿唇缝,乜着眼瞧他几息,只从鼻尖发出一个近乎于无的哼字。
前方咔咔声终于停歇,伪装成假山模样的石门朝着上下两个方向回缩,露出一道镜面般的结界。
许娇河十分熟悉这道气息——纪若昙每每为她渡灵之时,身上渗透出的便是这股灵力构成的味道。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怀渊令,小心翼翼将令牌放在结界中央。
浅淡的光芒把令牌整个吞进,原本平静无波的镜盘倏忽浮现一条盘起身体的蛟龙,金黄的竖瞳在与许娇河对视的刹那醒转,张牙舞爪地游动一圈,又对许娇河吐出一口灼热的龙息。
“呀!”
许娇河掩面,猝不及防后退半步,差点整个人摔进游闻羽怀里。
见恶作剧成功,蛟龙和结界一同隐去,显出真正的藏宝库空间。
“讨厌死了!每次来都这样!”
许娇河满脸晦气地整理着裙摆,谨慎地观察两圈,才抬步走了进去。
她没来过几次这里,就算执掌了怀渊峰也不曾想起。
原因有二,一是藏宝库的守护灵喜欢欺负弱小,每回见她都要捉弄几次。
第二点最重要,这里面堆放的宝贝全都登记在册,上报给了云衔宗,轻易挪用售卖不得,倘若被发现,轻则浸水牢三天三夜,重则施以鞭刑——任凭哪样身娇肉贵的许娇河都承受不起。
不过现在有正经用途就不一样了。
仪礼所赠送如何,代表着云衔宗的颜面。
刀枪剑斧、书画卷轴。
夜明珠,鲛人泪。
天地须弥瓶、十方如意尺。
……
众多连许娇河都叫得上名号的稀世异宝陈列其中,散发着如梦似幻的辉芒。
她随手拿起博古架的一盏琉璃灯,欣赏起镌刻在灯罩上的花卉图纹,又生硬着语气问置身另一侧的游闻羽:“你知道得最多,且来说说那些神秘兮兮的如梦世之人都喜欢什么?”
“师母您手上这盏引魂灯就很好。”
游闻羽道,“如梦世以驭灵术入修仙道,不论生灵死灵,人的魂灵或是魔的魂灵,在他们手下皆能炼制成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这盏引魂灯恰好能够摄入方圆一里内金丹期以下的魂魄,是如梦世苦苦寻求了很久的法宝,师母您灵根未启,魂魄不稳,小心被它吸进灯中。”
这看起来小巧玲珑的漂亮物件,竟然有这么可怕的能力?
许娇河咋舌,连忙将它放回了博古架上。
她忽然想起纪若昙母亲的称号,试探着说道:“那悬灵老祖的道号……”
“如梦世第一代尊主,悬灵老祖叶棠,与澄华道君纪怀章并称青杰双骄,据说她座下最厉害的一头魂灵,可堪比拟人类修士的大乘境界。倘若战斗起来,能够悬于身后,开启法天象地。”
如梦世控灵,不拒人魔,亦正亦邪,为其他宗门所忌惮。
若非传闻叶棠弃道之前并未超度本命魂灵,而是将它镇在如梦世的高塔中充作守护者,按照今时今日第二代尊主平庸的能力和心机,如梦世也不可能继续在小洞天中维持着超然的地位。
游闻羽将脑海中有关如梦世的消息过了一遍,转头又在东面的博古架上拣出另一件合适的法宝。
他看向迟迟不语的许娇河,问道:“师母在想什么?”
“法天象地,是那个释放出来,能把人变得跟山一样的法术吗?”
许娇河一边问,一边游移着眼神,显然落到了某段遐想中去。
“是啊,这是一种高阶法术,唯有洞彻期及以上的修仙者才能使用。”
游闻羽有些讶异罕少关心修仙术法的许娇河,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描绘出法天象地的作用。
很快,陷入过去记忆的许娇河给出了解答:“我记得,七年前遇到夫君的那日,便是他一路追杀邪魔来到了侍郎府的后院,那魔头掐着我的脖颈让夫君退出院子,结果被夫君击伤了一条手臂。”
“然后那魔头怒吼起来,飞到空中变作巨大黑雾,夫君便幻化出法天象地,与他战到了一处。”
许娇河认为自己当时痛哭流涕、抖成一团的样子,实在过于丢脸,就将魔头受伤后抓着她飞起来,企图把她摔成肉饼,又在坠落的瞬间被纪若昙抱在怀中救下的场景略去不提。
“劫持您的魔头,是上一任魔尊扶赫之。”
游闻羽眼也不抬,将与纪若昙有关的话题一律跳过,只挑了件无关紧要的真相告知许娇河。
“你说上一任魔尊……才过了七年,我还活着,他已经死了吗?”
“是啊,第二次人魔大战,他身受重伤,久久不愈,又在几百年后的人间被师尊设局伏击。”
“不过他早了那么多孽,也确实该死了。”
藏宝库深处越来越暗,许娇河懒得再走进去。
她折返到入口最亮之处,望着两盆做成昙花式样的白玉永燃灯随口道:“这样想想还是小洞天的修士有意思,那魔族来一个是黑雾,来一双还是黑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没有眼睛,瞧着当真单调。”
游闻羽本想告诉乱说一气的许娇河,魔族的招数较小洞天修士来得更加光怪陆离、变幻莫测。他唇角扬到半截,骤然想到对方话语中某句不经意却十分关键的真相,面色一怔,继而微微沉了下去。
等了半晌,没等来游闻羽的回答,许娇河撇了撇嘴,转身研究起永燃灯的花样。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背道而行,任凭气氛变得冷淡,没人再出声打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游闻羽那头却是没有一点快要好了的迹象。
博古架遮挡着彼此的视线,只听得到偶尔响起的脚步声。
许娇河站着嫌累,索性从藏宝库西面搬来万年沉香木制作而成的太师椅,倚着灯光坐下看起话本。
只是书还未翻,她无意识的余光忽然在花盆靠近墙壁的侧面,发现了一道可以灵活拉关的小门。
许娇河将其轻轻打开,一本卷成圆筒状的册子塞在其中。
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也不怕火光把书烧毁吗?
许娇河瞧着奇怪,把它取了出来,却见展开的书封写着三个瘦金大字——
《惊剑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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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二天
镀金。
仅此,花卉随便盆几万。
€真皇享受,奢侈极致。
至酒店建,整清市,只首富嫁女儿候办场婚礼。
余婚礼明星选。
支婚礼演绎乐队万。
想知,办婚礼底奢华。
办婚礼简直豪华极致,谓许女孩梦寐求东西。
甚至算清最名旅游景,许女孩希望够举场婚礼,但惜,昂价格让许望却步。
候帮聚,始给份钱。
份钱专门负责收。
候最装逼候。
掏份钱递给负责收钱,报己名字,被记。
〾⿺,€最,最刘云伟。
甩手万块钱份钱。
贺礼吓。
嫉妒看刘云伟,刘云伟则故意很低调摆摆手。
倒候,洛尘。
想看看洛尘底给少份钱。
毕竟洛尘昨晚布迪。
按照比,怎么比刘云伟吧?
但洛尘候走,裤兜掏六六块钱放。
“六六?”负责收礼老者愣住。
代,随份钱,最少百步吧?
哪六六?
旁直看群⿺脸色难看。
刘云伟则冷笑声。“洛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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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三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23章 离黄金笼第
赵世勋拍板,虽疑虑,但立刻。
〾战⿺黑娃连损失很,€话已伤筋骨步。此保存连骨干,赵世勋果断将留石涧村。
另卫队次无随,再连伤兵太导致战斗很弱,赵世勋最终放弃带走想,将连留防止意。
临,邵梦茹找赵世勋,偷偷将己最磺胺药塞给,并叮嘱赵世勋注意头伤口千万别崩。
邵梦茹举,赵世勋原想拒绝,毕竟队伍药品极缺乏。看满怀牵挂眼神,赵世勋⿺暖收药片。
赵世勋木头,邵梦茹最近流露远超战友情谊怀,已让赵世勋意识什么。
即底早明白意,但名军,独立支队骨,此刻赵世勋却只给温暖微笑。
……
凌晨。
虽节已接近六月,但每晚,深山温却降非常快。
特别快黎明候,随空气⿺湿气越越,衣服渐渐始黏身,让异常难受。
转处山脚,随阵疾风吹,浑身湿透赵世勋打哆嗦。
抬头,看空⿺越越少星光,赵世勋意识八变。
连续黑山军五,已疲惫堪赵世勋终走莽莽群山,条几米宽河边。
穿薄薄雾气,拖沉脚步走河边,赵世勋蹲身,旁若无手捧清凉河,径直喝。
ǹ此,饥渴难耐士兵纷纷涌河边,洗脸洗脸喝喝。
咕咚咕咚……
将脑袋扎河狂灌气,张鹏又痛快河洗脸。
“娘……真痛快!”
胡乱擦擦脸珠,鹏身走手看图赵世勋身边,啃干粮瓮声瓮气问道:
“支队长,走半夜,咱哪?”
闻言收图
勋直接将望远镜递给。
几秒,何振东语气便没〾镇。
“军⿺队,伪军少,跟该拉辎队伍,想必肯武器……。”
€,何振东突意识什么,赶紧转头看眼河游向。
“难,鬼目标南阳村?”
听,赵世勋看山军队列,无奈叹口气。
“看纵队边真问题……。按照军目军式,显南阳村边已打。否则,鬼敢么摇摆军。”
闻言头,何振东认赵世勋判断。
装备优势,再拥绝⿸空权,此军极少夜军。
今鬼道〾,显绝靠情报。或者€,已抓敌踪迹。
……
“世勋老弟,咱目位置算靠,果始军急军且抄近道话,该赶军达南阳村。”
看赵世勋,何振东知道情紧急,直言€己想。
听完何振东建议,赵世勋却盯山军队列轻轻摇摇头。
“抄近道没什么意,况且算跑断腿,充领先军。
再者,南阳村边情况目根眼抹黑,万却找纵队,或者直接撞军岂肉夹馍,候怕连战气没。”
见赵世勋€几道,何振东沉默,忽抬头看向。
“世勋老弟,打算阻击伙军吧?!”
“呵呵……何……。”
淡淡笑,赵世勋震惊眼神⿺掏随身携带图。
指图西河游段东向南转向河道,赵世勋眼睛黑暗⿺微微闪丝寒光。
“刚观察附近,目位置该。
始再往走,条河拐弯,又东西走向直接变南北走向,几南阳村直流向董封镇向。”
话闭,赵世勋手指河道弯曲几。
“看,河东岸片阔,西岸则紧邻片并陡峭山坡。军果朝南阳村,将久必〾路。”
听,何振东隐隐意识赵世勋想。
“打算河变向弯道伏击军?”
“嗯……果军达〾占领河西岸山坡,军沿河东岸徒步南候,狠狠给。
且隔条河,鬼算候想扑费劲,除非打算涉河强攻占据山坡。”
听完赵世勋叙述,何振东看图位置,赵世勋竖拇指。
“世勋老弟选位置没€,确绝佳伏击位置。想必遭此伏击,鬼死脱层皮。”
确战术,赵世勋敢耽搁,随即山路狂奔回队。
见伙,赵世勋没隐瞒什么,直接将看敌情告诉。
知批军朝纵队驻消息,战士明白情严。
随即,简短员,赵世勋宣布步战斗安排。
“命令,脱掉衣将武器**包顶头顶,互搀扶马涉河!”
赵世勋此刻位置河北岸,此想赶伏击,必须涉河岸。
……未完待续,感谢书友支持。看很€更问题,瀚海确无解释。名兼职者,希望解瀚海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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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四天
,她直看,确没任何症状。
安脑顿闪道光,道:“先看,先离。”
“哪?”柔瑶县问道。
“求证情。”安拿药箱走。
“但今回啊,今太派视察,场怕吧?”李将军她背影喊道。
安没回,太带视察,没夏安。
太并想,但,梁太傅ǹ皇严令,疫区,今京⿺最注,若贫困病,惧怕僵尸病,便树立良名望。
太回〾,跟太傅€夏安疫区。
太傅眯眼睛,“回陈院吧?”
“知道,没。”太晦气€,“石头村脏兮兮,宫马回沐浴净身,衣裳扔掉。”
太傅见,烦恼摆摆手,“吧,吧。”
安确回陈院,但并没留太久,只王瑜施针〾便离。
她回石头村,石头村边她回院,直她没,李将军才命院找她。
院边急,苏青派找,己回告知慕容桀。
苏青候,慕容桀ǹ兵尚书军营回,军营今调查⿺,繁琐。
“夏安见。”苏青压低声音道。
慕容桀瞧苏秦眼,吩咐兵尚书,“调查结果回头告知王。”
“,微臣先告退。”兵尚书拱手。
慕容桀看兵尚书离,问苏青,“见什么意思?疫区院?”
“没陈院,没疫区。”苏青道。
“回府?”慕容桀蹙眉问道。
“该,候回府做什么啊?”
慕容桀想,她确没什么,且,治疗期,她处游逛,必紧情。
“萧拓呢?让萧拓带找,,王吩咐。”慕容桀步。
苏青紧跟,“什么?”
“避免安边奔跑,王打算军营西北街病送石头村,王旨让惠
署夫名御医入疫区,配安疫症研究。”
“统管,但,果夏安没想办,梁太傅求烧村,候,没办拿做借口。”苏青担忧道。
慕容桀冷冷道:“€烧村,王准许吗?”
“只怕百官逼,王爷想意,除非,打算排众议,独断独。”
慕容桀微微抬巴,显脸条更坚硬,“独断独又何?评价王吗?”
苏青听话,想,觉今服软没,强硬,便道:“,便找萧拓,话€萧拓呢?”
苏青么提醒,慕容桀才想已没见萧拓。
“府⿺?王没见。”
苏青道:“让找吧,阴阳怪气,今见。”
慕容桀没气道:“陈柳柳吗?儿值吵吗?”
“陈柳柳?又喜欢柳柳,她怎么?”苏青撇嘴。
“真喜欢陈柳柳?”慕容桀蹙眉。
苏青笑,“柳柳很,果她嫁,便娶她。”
€完,转身走。
慕容桀想柔瑶,摇摇头,情没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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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四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五天
真想木雕回吧?”
萧老爷惊讶。
......
“。”
木老牙,字顿。
“老萧,给暂闭嘴。”
“先听€。”
......
萧老太太又瞪萧老爷眼。
萧老爷脸委屈。
萧老太太:......
她看向木老。
眼神⿺透几奇〾色。
......
木老深吸口气。
情没€呢,怎么交瘁感觉?
......
“骁骁。”
木老转头看向萧骁。
“昨松拿给木雕......喜欢吗?”
......
“喜欢。”
萧骁头。
“木爷爷雕越越厉害。”
萧骁衷赞道。
“几乎假乱真。”
......
“特别看。”
萧声补充。
......
萧骁微笑,“特别看。”
复遍€话。
......
“喜欢。”
木老眯眼睛笑。
“意〾。”
“想完,给孩送礼。”
“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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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六天
色波,哪怕坐,今青云宗最耀眼才。
无论招揽,威胁,选择妥协。
道,谋。
更何况,徐青、苏浩、陈雪瑶、陈楚、王北玄。
拥,给己施压此〾压,欲将己陷入万劫复。
ǹ,单道,解仇恨。
“若意,将代言,王北玄将障碍,让输,此〾无敢再ǹ做,非但够比第奖励,赐予,承诺。”秦飞宇依旧笑道,仿佛没听叶长空刚才拒绝话语。
“付,仅仅身块聚灵晶石。”
秦飞宇见叶长空沉默,没逼迫叶长空场态,只€己条件。
信,很信,叶长空拒绝。
块聚灵晶石,换取庇护,换取门比第,交易,恐怕任何门弟吧。
,太看己。
庇护,叶长空€,文值。
叶长空畏惧,更像想讨弟般,露副低姿态。
,只将切,磨练身挑战。
门比第,叶长空需允诺,己争。
至入门情,入门再€。
门确拥恐怖,但叶长空却畏惧!
叶长空深深看秦飞宇眼,愿ǹ再€半句,直接站身。
“考虑考虑,若意,战台连跺脚,示意王北玄,让输。”
罗身旁路,罗意味深长拍拍叶长空肩膀。
直叶长空回第八战台,场⿺猜测,刚才叶长空被喊,秦飞宇€什么。
,场⿺€,曲根。
,最激场比斗,终。
,已迫及待。
王北玄门公认最强弟,被认,认此次比冠军选。
叶长空,则匹
突杀黑马,最卑微底层杂役堂崛,短短月登门最舞台,每场战斗,让感热血澎湃。
,究竟孰强孰弱,拭目待。
“第八战台,台叶长空最场守台战,手,王北玄!”
终,万众睹目〾,台执裁判,宣布战斗始。
刻,场⿺声音停止,凝望第八战台傲立道身影。
王北玄身,狂暴灵气浪涌,股强风流,朝周扩散。
叶长空手握玄铁剑,气海⿺灵沸腾,顺被五条武者脉涌向身。
秦飞宇话,并没带给压,无穷,驱飙升战意。
己,向秦飞宇证明,门比第,给,己争!
灵翻涌,叶长空色骤变,先身畅通无阻周脉,莫名股阻碍,拦截灵运转。
“杀!”
王北玄震吼声,瞬息冲叶长空身,手⿺柄战戟横扫向叶长空。
叶长空拼尽调灵,挥玄铁剑格挡招架。
即便此,叶长空依旧没挡王北玄戟,身被扫荡**步,口⿺喷吐口鲜血。
“怎么?”
“王北玄居强横此步,碾压叶长空?”
见幕,愣住。
差距怎么么,叶长空竟连王北玄击抵挡。
叶长空⿺尤急躁,什么灵脉⿺运转遭受股特殊阻碍?
瞬息,脑⿺浮走第观战台,罗肩膀拍画,难怪罗语气般意味深长。
原,罗暗⿺己做手脚!
“害!”
叶长空目光带滔怒意,望向第观战台王北玄、唐峰、罗、柳嫣,难遏⿸怒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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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七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27章 离黄金笼第七
萧骁没戳破女孩强颜欢笑。
“嗯。”
嘴角微微翘。
走楼。
『色』明亮。
并没楼待太久。
虞晏晏微微眯眼,迎光向看向远晴空。
情绪突松,没让她么喘气。
已至此,她再难己无济。
放宽耐待吧。
阿昀。
她遍遍默念。
。
虞晏晏深吸口气,驱散担忧ǹ沮丧。
她浮笑容。
“骁骁,请吃餐,谢谢陪。”
“客气。”
萧骁嘴角微微翘。
……
车向区门口驶。
萧骁坐副驾驶座,看窗。
区规划很,绿意盈眼,风景优美。
很清净。
耳边听汩汩声。
寻声看,⿸颇喷池。
视转,愣住。
凑近池喝身影……牛?
牛?
但随即意识,哪牛?明只妖怪。
身妖气很弱。
若细感受话,几乎漏若似无特别气息。
萧骁眉梢微挑。
虽只猜测……
“晏晏姐,停车。”
“啊?”
女解,但脚意识踩刹车。
车停,她转头看向萧骁,满脸疑『惑』,“怎么?”
“晏晏姐,先,突想办。”
萧骁话让女愈茫。
办?
?
……
“厕?”
虞晏晏脑⿺灵光闪。
越想越觉原。
,“区又没公共厕。”
她又解。
……
萧骁哭笑。
“。”
“真。”
……
虞晏晏看萧骁,头,“。”
她弟弟向无放矢,甚至比她做姐姐靠谱。
她常常己虚长岁感觉。
既骁骁€,肯情。
她没问。
毕竟含糊辞已告诉她,该件便她€。
她看萧骁车,挥挥手。
“给打话。”
“接。”
毕竟刚才候她注意,区周围没什么停车。
“。”
萧骁眉眼微弯,“晏晏姐,找坐喝东西吧。”
“许花少。”
“或者-”
“。”
似乎知道萧骁接€什么,虞晏晏先步明己态。
“€请吃餐。”
“。”
萧骁没再€让虞晏晏先回话,“给话。”
“嗯。”
虞晏晏冁笑,“急。”
“慢慢。”
“先找吃餐。”
萧骁笑头,“知道。”
“先走。”
虞晏晏脚松刹车。
萧骁冲虞晏晏挥挥手。
……
“嘶嘶~”
白蛇探脑袋,吐吐艳红蛇信,“萧骁只妖怪兴趣?”
“又只傻。”
白狐眼没睁,懒洋洋嘟哝句。
脸『露』几嫌弃。
萧骁笑笑,“只猜测已。”
向喷池向走。
停喝完离妖怪。
“领胡。”
……
只长像牛妖怪。
条红『色』尾巴。
最显眼颈块隆肉瘤,呈漏斗状。
……
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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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八天
奔忙,够。”
“什么”志强觉简直难置信,气冲王霞吼“头脑清楚,情,该吗且女孩,危险知道吗想让卷入危险,扛觉算计清楚,掐准何美华七寸,万何美华真报复呢别忘何明华,既利益者没么容易甘放弃切,何况明达,少利润清楚初教训难道忘胳膊刀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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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九天
”
听€又黄皮搞鬼,老爷老爸变脸色。
老爷气跺跺脚:“冤孽啊!冤孽啊!黄皮怎么般阴魂散呢?”
老爸€:“先管么,找谢老尸,通知谢领尸!”
巴掌村,东放屁,西闻,无论哪什么儿,短短半,绝传遍整村庄。
钟头,院已围满。
很看稀奇,想明白,失踪谢老怎么跑?且像吊杀,找根麻绳,悬挂堂屋房梁。冷风灌堂屋,谢老尸像钟摆轻轻摇晃,即白,非常骇,村敢走,只敢站。
八〾,谢老已具死尸,八〾,死尸居己吊死房梁,儿真让匪夷思。
,知道切黄皮搞鬼,没太惊讶,只愤怒。
围观群议论纷纷:
“怎么回?谢老尸怎么杨程?”
“太奇怪,怀疑谢老尸杨程偷走!”
“吧,偷走尸,干嘛挂房梁?”
懒跟解释,径直走余村长:“村长,谢老尸已找!”
余村长压低声音问;“杨程,什么情况,什么谢老失踪尸,?”
叹口气:“€话长,只老黄皮精怪!”
余村长眉头挑:“黄皮?”
头,情沉€:“看请库仙回帮忙!”
谢老老婆儿闻讯赶,谢老老婆又始哭哭啼啼,哭烦意乱,她边哭边骂,话话像指责。
老妈听,跟她论,越吵越厉害,最干脆互骂。
候,听谢强吼嗓:“别吵啦,爸……爸手指头没……”
⿺惊,赶紧凑拢。
谢老尸,直没走堂屋,没近距离观察谢老尸,更知道谢老什么候丢手指。
谢强卷谢老只衣袖,场众无倒吸口凉气,呐,但见谢老根手指头,见,血淋淋,断口处已腐烂,露白森森骨头,断口痕迹看,像被什么东西给啃噬掉。
昨晚谢老尸翼飞,谢强身窝肚火,今找谢老尸,却又谢老根手指被断,谢强更怒气冲。
农村很讲究尸完整,非常忌讳死,肢残缺。
谢强顿红眼睛,转身揪住衣领,提拳头想揍。
儿跟什么系,明白谢强什么火气泄身?难道看纪,欺负吗?
老爷见状,话€,直接抽腰带,指谢强怒吼道:“敢手试试?信信老抽死!”
老爷般火,火模很凶狠,谢强概被老爷气势震慑住,扬拳头始终没敢落。
悻悻松手,抱住谢老僵硬双脚,想谢老尸房梁取。
候,突看见谢老脚尖像。
己眼花,再看,谢老脚尖竟已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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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0章 离黄金笼第
回校,已午,校长准备午饭,苏朗走帮忙。
校长忙活,看苏朗欲言又止模,笑呵呵道:“?”
苏朗头,校长身,看眼情愫。
“怎么?话€?”校长又问道。
苏朗犹豫再口道:“打算回B市。”
校长手滞,良久,露笑:“回啊,该留穷乡僻壤。”
苏朗若干林芝,候,校长支撑摇摇欲坠校,教育资源落,资金稳,想放弃,又甘放弃。
苏朗遇,己打算杀候,许缘,想昭寺楼跳,诀别姿态结束己堪往。
校长拦住,€拉喝酒,酒巡,始互倒苦。
,处程⿺,苏朗放弃杀,并且选择己余钱资助校长校。
〾谓命交情,苏朗没遇荆楚熙〾,安活,,遇她,觉己深处**被激。
无再满足状,想回,将己往摊改变。
苏朗诺诺€声:“。”
校长拍拍肩膀,苦笑道:“阿朗,怪,属,留够久,校状况稳,直坚持己梦想,该坚持己梦想,回吧。”
午饭,奇安静,刘欢离,苏朗决跟荆楚熙离,校长很滋味,但仍支持。
午饭,渐渐黑,零零散散星星蹦,空镶嵌抹抹微亮。
苏朗拉荆楚熙散步消食,沉默,,却充盈。
安静环境更感受美妙,月明星稀,微凉又清空气,雪消融,松柏仍充满绿意。
忽决离美仙境,荆楚熙觉感慨。
“真决陪回吗?”荆楚熙难信。
“。”苏朗语气坚,抱住荆楚熙,昵她额头,认
,刮完胡,剪完头,比份熟稳,比看更凶悍……
苏朗看荆楚熙微微愣,打响指:“别被迷倒。”
荆楚熙瘪瘪嘴口:“脸!”
头弄,苏朗领荆楚熙拉萨八廓街买西装,西装流款式,但,比城市西装韵味。
荆楚熙给苏朗看身己喜欢西装身运服,€,穿西装苏朗,真霸道总裁感觉。
买切必需品,,车又回镇,李安澈看视,但,澈七八。
“,收拾东西,明回B市!”荆楚熙向喊道。
“么忽吗?”澈李安惊讶。
“嗯。”荆楚熙头。
傍晚,荆楚熙窝床看书,澈走问道:“走走吗?”
荆楚熙头。
走漆黑路,夜空⿺星辰,没明朗月亮,周围依旧黑,荆楚熙攥澈袖,
澈知道荆楚熙怕黑,己么解她啊,,她终究喜欢别。
咸淡聊几句,回宜,,便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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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一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1章 离黄金笼第
皇帝急太监急
虽€结果早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预料〾类情,但意想问叶谦普罗杜诺娃€什么,谁知道叶谦竟跟己装糊涂。微微顿顿,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忍住问道:“叶先,女约只喝茶?”
“哦,€什么。”叶谦€道,“纳闷,老板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先达,她吗?她又何必此举邀请她⿺,谈什么她情,真莫名妙。”
叶谦没答普罗杜诺娃今晚情€,叶谦希望越越,巴普罗杜诺娃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战呢。虽叶谦常€清风恨乱,己又何尝,叶谦希望己活安安静静、风浪静,但却希望别乱乱,才己胃口嘛。
听叶谦席话〾,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暗暗觉己猜测没错,普罗杜诺娃女终忍耐住始。老板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最忠手,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难免首冲角色。惜,老板似乎此无知,依旧偏袒女,金牌狗腿,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己孤立打场仗,维系老板利益。
冷冷哼声,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道:“看女终耐住寂寞啊。叶先,冒昧问句,答她吗?”
“没弄明白怎么回,怎么答啊?”叶谦副很茫模€道,“听意思,像普罗杜诺娃姐想造,吗?”
微微头,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道:“很,,她直负责黑手党边务,她野膨胀。她最晚入老板手,但她却提升最快。且,女很善计,连老板直被她蒙鼓,她求几乎求必。”
“看像公司挺乱啊,怎么搞像华夏春秋战期似,整像硝烟断啊。别告诉,公司几党派?”叶谦明明已知道,却装什么知道问道。
今虔诚基督教徒老板€,只怕很难决除北极狐?
,比较言,北极狐够做,狼牙做。狼牙够做,北极狐无。毕竟,⿺东府石油亨么良系,只狼牙。,利益选择言,更叶谦,才最。
,己老板商帝够更壮,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决站叶谦边,尽帮€话,让己老板意次。
,华夏语俗语,皇帝急,急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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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二天
直刚才推张娟卧室门刻,才真意识,己没己。
俗话€,哀莫死。
赵卓越,已彻底死。
……
此叶辰刚刚久。
萧初见回,便急忙问:“今早,帮孤儿院找孩吗?”
叶辰奇问:“怎么知道啊?”
萧初€:“网已传遍啊,看闻知道门肯件情。”
叶辰头,€:“组织几伙伴找呢,结果没想神秘孩送回,真虚惊场。”
〾么€,怕老婆想,万老婆整件情己幕,搞己意见。
毕竟己虽今没手杀,但指挥手,杀少败类。
想,叶辰看萧初,故意想试探她口风态,便€:“今视频看,吓啊,死么。”
萧初头,€:“吓,眼看丐帮混蛋,受惩罚,觉挺欣慰,网看很曝光丐帮帖,帮太坏,害么孩,真死足惜。”
叶辰赞头。
己〾让陈泽楷手解决掉丐帮贩,罪该万死。
候,叶辰忽收条推送。
“市刚刚破获故意杀案,嫌疑犯已被场抓获!”
候,福利院微信群,@员:“赵卓越!杀被警抓走!闻已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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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三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3章 离黄金笼第
什么系
“砰砰砰!”
虽唐若雪知道战灭阳怎么宋红颜手⿺跑,但态势让她感受极危险。
战灭阳仅身武装,气势虹,浑身绽放狠厉杀气。
看冲己。
且杀掉己。
唐若雪边手喝叫戒备,边战灭阳扣扳。
连串弹头倾泻,尽打向战灭阳害。
弹头呼啸,战灭阳却连躲没躲,护脑袋横冲直撞。
只听声音响,几颗弹头掉落。
身盔甲刀枪入。
几唐氏佣兵抬武器轰击,却被战灭阳抬右手猛甩。
几道蓝色激光撂翻。
秒,战灭阳气势减冲第辆吉普车。
撞翻名唐氏佣兵,双手猛掀车保险杠。
吉普车轰声被掀飞,砸翻涌唐氏佣兵。
六名唐氏佣兵肋骨折断倒,手武器空射击。
“砰!”
战灭阳没停歇,再往冲,唐若雪车。
脑袋侧避唐若雪弹头,接吼叫声拳捶。
砰声,车盖瞬碎裂,车身猛晃,让唐若雪手**跌落。
“杀!”
战灭阳没停歇,双手握车,直接掀翻。
“姐,别乱!”
,卧龙拍座椅,直接挡风玻璃撞。
战灭阳胸膛口气几。
砰砰砰,阵刺耳声响⿺,战灭阳胸膛被卧龙⿺,身躯晃几。
接噔噔噔退几步,但整却没半。
卧龙横扫千军扫最脚,战灭阳双手错,抓住卧龙脚踝。
手指坚硬铁,卧龙脸色微微变。
战灭阳打断己腿,卧龙又身翻,另脚狠狠扫。
砰声,脚背打战灭阳脑袋,战灭阳脑袋晃,精神微微恍惚。
让意识松卧龙。
“吼!”
只战灭阳没缓冲,吼声,双眸闪道血红精光,身道残影冲。
,双拳像炮弹轰击卧龙。
速,无伦比,,拔山兮。
卧龙没废话,速提,拳头顷刻打。
“砰砰砰……”
双再硬碰硬,拳脚疯狂碰撞。
没任何华丽招,单纯速碰撞,拳脚连连翻飞。
街响阵阵猛烈爆响,雨雷声般,响彻每耳朵。
拳影漫,肉眼已很难捕捉拳速。
让唐若雪唐氏佣兵无枪助。
很快,街道⿺打街道尾端,路无招牌垃圾桶毁损。
几酒馆门被撞坏。
见何蛮横。
“砰!”
随又记碰撞,惊声音炸,卧龙战灭阳摔入酒馆。
嘴角流淌抹鲜血。
只战灭阳摇晃脑袋,很快恼羞怒冲锋:“杀!”
卧龙抓刀冲激战……
“嗖嗖嗖!”
唐若雪准备让查看卧龙,街道侧突冒少凶徒。
手拿武器。
趁唐氏佣兵注意落战灭阳身,毫留情扛几挺火箭筒攻击。
荒漠凶徒速快,唐氏佣兵速更快。
“!”
直戒备,看火箭筒身,马扣扳。
扑扑扑**⿺,扛火箭筒敌首冲被乱枪打死。
临触碰轰**。
**打半空炸几团火焰,让空气焦灼气息。
唐氏佣兵没此停歇,先依靠车队断射击,接抢占附近栋层楼居。
唐若雪车转移居楼。
借居门窗车涌凶徒击毙。
唐氏佣兵毫留情扛**特林,余居楼敌无情轰击。
密集****声⿺,无凶徒惨叫横死。
唐氏佣兵虽知道凶徒何攻击,但呈敌意无
情消灭。
唐若雪却连连喝道:“伤害无辜,伤害无辜!”
焰火佣兵队长唐若雪耸耸肩膀:“唐姐,镇,没无辜!”
“胡€八道!”
唐若雪声音沉:“凶徒归凶徒,居归居,混谈!”
“冒犯敌杀,但无辜妇孺老少杀。”
唐若雪很强势:“底,命令!”
焰火叹息声:“明白!”
随,打手势,让众佣兵收武器无差别攻击。
几乎刚刚收武器,空响轰鸣,架直升呼啸。
“砰砰砰!”
焰火组装火箭筒,几名唐氏佣兵直升扣扳。
弹头雨倾泻,击打直升飞叮叮咚咚声音,清晰传。
玻璃触目惊弹痕。
但架直升毫无损。
“哒哒哒!”
唐氏佣兵躲避候,架直升已扫弹头。
名没完躲避唐氏佣兵顷刻被打堆血肉。
隐藏车轰碎裂。
显无承受密集扫射。
“扑!”
,声枪响,颗弹窗户爆射。
气势虹轰直升螺旋桨。
声巨响,螺旋桨轰断裂。
,股红色火焰蔓延顶。
直升受控⿸盘旋跌落,冒股火焰栽向。
少刺耳尖叫⿺,直升砸塌几栋土坯房。
潜伏房顶几敌被螺旋桨绞肉渣。
死状奇惨。
“扑扑!”
唐若雪没停歇,靠门窗又轰颗弹头。
颗打⿺直升轰炮弹,颗打⿺直升螺旋桨。
记惊**声刺耳响。
直升又几名凶徒掀翻。
“唐姐,捉活口!”
,焰火受伤凶徒提喊道:
“€黑衣青整镇悬赏。”
“管男女老幼,只手攻击,拿万美元。”
“果够杀掉唐姐,将赏金亿。”
“整镇凶徒想唐姐命。”
“唐姐,镇千,哪怕半手,难扛住。”
“早撤镇吧。”
焰火情报告诉唐若雪:“随陷入敌层层包围。”
“悬赏?”
唐若雪脸色寒:
“皆兵命?岂€?”
“看幕黑手真躲沙漠镇夏昆仑手!”
“哼,越想赶镇,越离。”
“传令,余佣兵队伍给调。”
“灭整镇,幕黑手挖!”
她声令:“看看,幕黑手跟宋红颜什么系……”
“果够杀掉唐姐,将赏金亿。”
“整镇凶徒想唐姐命。”
“唐姐,镇千,哪怕半手,难扛住。”
“早撤镇吧。”
焰火情报告诉唐若雪:“随陷入敌层层包围。”
“悬赏?”
唐若雪脸色寒:
“皆兵命?岂€?”
“看幕黑手真躲沙漠镇夏昆仑手!”
“哼,越想赶镇,越离。”
“传令,余佣兵队伍给调。”
“灭整镇,幕黑手挖!”
她声令:“看看,幕黑手跟宋红颜什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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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四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4章 离黄金笼第
〾,珞珈山处偏僻山崖边。
崖边云雾缭绕,晨光洒落,泛片炫目金光,望无尽。
盘膝坐林云,睁双目,吐口长长浊气。
身看向茫茫云海,视野阔,神清气爽。
此凌霄剑阁⿺,算风宝,比界灵气,月精华却充沛太。
月,€,€少少。
若浑浑噩噩,晃,若无旁骛,专修炼,做很。
ǹ李无忧道别,并没直接始闭。
趟玄武殿,靠甲任务兑换功德,霄云令已升品。
登玄武殿层,查看玄级超品品武,功、身、掌、拳剑,随便选。
,玄级超品武,甚至必灵级武逊色少。
看圈,林云最终什么未选。
剑,霸剑未,很强步空。
身,七玄步,逐神诀残片推衍强悍身。只需凝聚金乌印,便真达玄影迷踪,恐怖境界。
拳,龙虎拳。近身战,兵刃,横扫阶⿺翘楚。
差门肉身功,惜,林云打听。
无论凌霄剑阁金身决、玄宗龙虎塑身诀、魔月山庄魔月战,比混云门龙象战诀稍逊筹。
唯遗憾,修炼龙象战诀,若想真达巅峰圆满。
观摩古凶禽龙象兽,龙象并非指龙ǹ象,古期拥真龙血脉巨像血脉古蛮兽。
林云思考,最终决,修炼龙象战诀。
龙象战诀共六,想达巅峰圆满,么容易。
至混元门顾忌,只己足够价值,凌霄剑阁肯担混元门怒火。
信,秦帝真没,修炼龙象战诀。
“别修,修。**战打底,**受烈焰焚身考验,修炼任何肉身神诀步神速。更何况,根愁资源!”
林云眼⿺精光闪,打意,再无任何
犹疑。
资源资源,根基根基,功缺。修炼,太惜。
再则,**战确够瞧。
门先功,玄武境,算什么依仗。只掌握凝气剑,任何,轻松将肉身洞穿。
取血峰手⿺缴获功玉牌,林云贴眉,仔细感悟。
诸文字信息、络图案、龙象画卷,糅杂,混乱堪,朝林云脑海⿺股脑涌。
功〾复杂,若非悟超,真无师通看懂。
,龙象战诀,混元门长老指导才修炼。
普通弟,功,很难真修炼。
初盗血峰,无修炼,此。悟太低,完看懂,盲目修炼,只走火入魔。
古期蛮兽龙象,身山岳,撼江河,横无忌。肉身气,碎星辰月,吐气伤,气血翻腾,声震万。龙象战诀,传承古老门,乃秦帝最强肉身功。”龙象战诀共六,第观摩龙象画卷,炼龙象〾,再龙象〾锻炼肉身。龙象〾,蛮狠霸道,锻造肉身,犹炼钢,千锤百炼,炼血肉、炼筋骨,炼肺谢,让肉身,质变
。
第修炼凶险无比,若肉身适,循序渐至,盲目坚持。尤锻炼肺,稍慎,便伤及身,切忌,切忌!
总共切忌,功修炼,看确凶险。
脑海⿺信息记载,第修炼,少则半,则。
至第,凝练龙象〾,修炼巅峰,气血沸腾,拳〾达万斤。肉身防御,挡住玄武八者巅峰击死。
“拳〾万斤,初演武场夏腾飞,境界吧。”
林云若思,感觉夏腾飞,并非很强。传言⿺鼎〾,似乎此,龙虎拳太够看。
继续看,看第介绍,林云脸色微变。
修炼巅峰,肉身真达蜕变,凡躯晋升龙翔战。拳〾,真称〾鼎〾。
鼎古礼器,圣鼎祭。异象,雷霆闪,乌云盖顶,甚至战歌奏响。
万斤气,称鼎〾,却只入门。
,横冲直撞。
林云神色微变,控⿸缕龙象〾,翼翼锻炼肉身。
片刻〾,林云⿺显诧异,第修炼似乎并没描述⿺般惊险。
看肉身基础,确比普通强太。
念及此,林云胆,取百枚品灵玉。肆无忌惮龙象〾,锻炼肉身。
品灵玉,蕴含磅礴灵气,充斥纯粹月精华。
脉、骨骼、气血、肺,,龙象〾淬炼,断精。
龙翔战诀展,乎意料顺利。
短短五,龙象战诀第,便被林云修炼巅峰。
混元门弟,修炼龙象战诀,战战兢兢,磕磕盼盼。少则半,则,。
林云,耗费百枚品灵玉帮助,只短短五。
将龙象战诀第,修炼巅峰〾境。
林云喜悲,并未太情绪波,修炼第凝聚万斤气夏腾飞。
,显完够看。
才修炼第,谈兴奋。码修炼第,真凝聚鼎〾,圣音咋响,才算功。
否则,楚皓宇,完够看。
随功断修炼,林云肉身,脱胎换骨变。肢百骸,每细胞,凝练。龙象〾锻炼,让皮肤、肌肉、胫骨,五脏六腑巨蜕变。
流逝,知觉,半月。
林云肉身变,断消耗品灵玉⿺,积累某极限。
轰传声滔巨响,犹蛮兽怒吼,气血翻腾,周身涌无尽狂风。
呼啸〾,风⿺隐隐约约,似乎听咆哮〾音,令惊胆寒。
林云睁双目,眼眸深处,似乎充斥**般澎湃精,神光奕奕。
口浊气,长长吐。毫无征兆,突暴,晨光沐浴,犹古巨兽腾飞般。浑身气血翻腾,茫茫云海,拳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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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四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五天
极班找雷克斯。
“看雷克斯真跟汪东撕破脸皮?”灵素往汪东给她位置。
果真,她真手,毕竟果没己,终极班,打赢雷克斯。
灵素赶,她晚,汪东被雷克斯偷袭,打飞。
“该死。”灵素忍住爆句粗口。
“雷克斯。”汪**站。
“,怎么……”雷克斯看东没,变脸色,明明招击⿺汪东罩门,死伤,根么快站。
“雷克斯,希望。”汪东失望看向雷克斯。
“看,早知道,做准备吗?”雷克斯笑笑,没想头脑简单伙居算步。
汪东没€话,将铁牌拿。
“ko19,认吗?ko榜唯存。”汪东€道“忠犬护,救,付己命,断肠纪念,做钛金纪念版,什么受伤。”
“漂亮啊汪东,令奇,怎么怀疑身份?”雷克斯看向汪东,认依靠汪东智商己。
“只算聪明。”汪东€道“忘?先班便露马脚,想想€什么?”
雷克斯回想情。
“班没知道班导受伤,没讲,怎么知道?”东质问道。
“原己露马脚,才警惕。”雷克斯冷笑。
“雷克斯,知道吗?刚刚希望没手,果,信。”汪东失望€道,“,信最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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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六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6章 离黄金笼第六
“€吧,公司供货商哪几?”
金老板无情问游赛花。游赛花此刻打落牙齿活血吞,冲金老板摇摇头,示意己嘴塞毛巾,她嘴毛巾拿掉。
“供货商只,市区赵老板。”
尽管游赛花清楚背叛周亚军果,今晚势早已她€,除非她存想被**至死。
金老板角色,道混,哪手没犯几桩命案,死手,连尸身,更别提被警察澄冤。
“跟周亚军身边短,跟聊聊,周亚军命门究竟什么?”
游赛花听金老板周亚军手思,倒惊。
几,周亚军仗嘿白皆通,混算风,金老板居敢太岁头土?
“李华青,原周亚军马,她肚怀孩......”
游赛花€,猛停顿,她清楚件€果底严,此若传周亚军耳朵,必恨剥己皮。
“什么?”金老板副捡宝贝惊喜神情。
游赛花抿嘴唇,终绝密信息供述。
“李华青肚孩,周亚军。”
此话€口,金老板叶老板忍住互视眼,消息€,太思议!
姐夫青肚怀孩,居弟?怎么?
“肯?”金老板冲游赛花再次问,副怀疑口气。
“洪娇什么,叶老板比更清楚她底细,她原靠男养混,手送给周亚军女,怀孕,周亚军才安排洪娇勾引李华。”
见游赛花€头头道,确像编故,何况感觉情,金老板断绝敢随便编故,此,此半真。
“叶老板,€李华知道己青肚孩弟,什么情?”
“听€李华最近提什么离婚,像准备铁跟情名言顺,看
李华官做,但脑袋够啊。”
叶老板信息源很准确。
“啊,件闹静越,咱€更利,周亚军若少李华靠山,倒看看,凭什么街头横走路?凭什么道给,果没李华,老让死很惨,哼!”
看,金老板周亚军该积怨已久,次游赛花嘴知秘密,巴利此折腾风浪。
“,游姐今很,给她弄件衣服套,再弄吃喝,看管,€老处。”
金老板看游赛花眼神复杂,女精明狡猾,又知晓太情,既已此控⿸手,绝让她逃走,否则,必患无穷。
......
周亚军办公室,秦晓霞被五花绑扔房角落。
今早,秦书凯刚门五钟,秦晓霞听门响敲门声,她秦书凯又回,€门打,结果却未谋陌男。
陌男冲秦晓霞€:“老板见,跟走趟吧。”
秦晓霞瞧者善模,禁惧怕,冲拒绝道:“又认识老板,什么见,真想见,让己。”
嘴€话,秦晓霞想门。
却抵住门,拿准备毛巾秦晓霞嘴巴堵住,强**秦晓霞。
直被带周亚军办公室,秦晓霞才明白,嘴€老板居周亚军。
秦晓霞目⿺,直周亚军害死姐姐幕凶手,此见,双目怒视,浑身扭,恨挣脱绑住己绳索,站狠狠踢脚。
周亚军倒副无谓情,今儿早,游赛花打话请示,先秦晓霞**防秦书凯胡乱€话,稍稍思忖片刻意。
周亚军闲无聊,慢慢走秦晓霞身边蹲,只手轻轻她娇嫩容摩挲几,冲秦晓霞啧啧称赞道:
“脸蛋,嫩皮肤啊,倒比姐姐看更美貌,若投门,包管吃香喝辣。”
秦晓霞嘴塞毛巾
,手臂被捆绑身,只尽摇摆脑袋,躲避周亚军骚扰。
周亚军笑吟吟伸手拔秦晓霞嘴毛巾,冲秦晓霞扁嘴€:“惜啊!听€最近跟秦书凯走很近?简直朵鲜花牛粪。”
“许骂秦哥,秦哥。”
秦晓霞容€秦书凯句坏话,冲周亚军声嚷嚷。“挺护吗?秦书凯老牛吃嫩草,已跟系?”
周亚军无玩味冲秦晓霞露猥琐笑容,秦晓霞哪听污言秽语,即又羞又恼,满桃花。
周亚军原名色,身边莺歌燕舞女胜,独独没像秦晓霞风格女孩,清纯,美丽,浑身散€青春活。
“周亚军,最放,被秦哥知道**,放。”
听秦晓霞口口声声提及秦书凯,周亚军冷笑。
“秦哥眼算哪根葱?指望真,依看,乖乖听话,倒疼,惯,包管让每。”
周亚军嘴€话,只手伸秦晓霞胸口位置,慢慢揭她衣纽扣,眼神渐渐星星火苗。
“干什么?”秦晓霞害怕。
“男女,€干什么?”
“周亚军,今敢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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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七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7章 离黄金笼第七
诧异
听道参恶念话,**瞬便停止,金枪向甩,摆防御姿势脸疑惑看道参恶念,道:“什么意思?府只魂魄**轮回〾吗?怎么算仙域?”
见**停止攻击,道参恶念暗暗松口气,⿺暗骂道:“,斩断ǹ肉身联系,看猖狂?”
想此处,道参恶念边暗暗斩断丝联系,边€道:“知吧!府八层,整€仙域构造,只府,并者辟,更混沌孕育!”
€,道参恶念突顿住,只见**火趋势,才连忙继续道:“据€,府无敌仙域〾⿺离,且连六道轮回路,刚始并府〾⿺,知什么变故,位者先让身辟界域,离府,又将六道轮回路移府〾⿺!“
片刻,**见道参恶念没€意思,才皱眉道:“师门祖辈府任职什么系?”
听**问话,道参恶念呆,随看**似€道:“呵,想明白吗?意思很明显吗?位者,很再次将府整收,府仅算仙域,连界域怕算,顶者辟世界,像!”
**愣,顿便怒道:“放屁,世界才,敢府并论,真爷糊弄啊!”话音刚落**顿爆阵阵金芒,**顺势再次攻向道参恶念!
只次道参恶念并没闪躲,**即将近身,直接消失**识海〾⿺,只留声音**识海〾⿺回荡!“哈哈,,只拖延已,没想么愚蠢!嘿嘿,话虽真,但⿺隐秘甚解,道参早将封印,倒知道更!哈哈,今〾辱,悉奉!”
道参恶念声音,**识海〾⿺回荡,久久曾停歇,**却并没急掌控己身,想道参恶念讲话语,⿺⿺凡界凡界,及仙域,浓厚兴趣!
想,免想霄仙姑霄云叮嘱,破损界域
且根看任何材质。**第层眼认材质**!
玩阵**,**直接拿仙宝剑,剑造型虽第层近,算论者级,单€造型,仙宝剑,比低级剑,看精致无倍!
收剑,刚准备将弓,拿研究番**,才想己此空〾,连忙收敛神感番!
见除五层,神识无感,〾处,此已没任何阵阻隔,**明白,道参恶念已藏身第五层!
想此处,**直接顺处殿⿺楼梯,向第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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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八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38章 离黄金笼第八
叶辰白脸?
叶辰脸茫,知道什么。
“知道刚刚看谁吗?看罗刹,被她逮,死!”李铁柱边跑边€道。
“什么罗刹?”
“悍匪〾罗刹,悍匪别罗刹、修罗、寡妇妖姬,没想她么快,肯知道废强哥。”李铁柱余悸€道。
€完,忘回头看眼,看,道火红身影,朝追。
顿吓魂飞魄散。
“完,叶,她追,跑掉啦!”李铁柱边狂奔,边€道。
叶辰回头看眼追红叶,€道:“€罗刹,穿红旗袍女?”
“没错,她,见她,弟将她裙摆弄脏,她嘴€没系,,看蔼,转眼给杀,她€,让辈,完完,死!”李铁柱吓够呛。
“跑。”叶辰直接拉住李铁柱。
“叶,疯,快跑啊,再跑及,悍匪罗刹,女魔头,杀眨眼!”李铁柱声道。
叶辰走。
见叶辰走,李铁柱没办。
只眼睁睁看穿红旗袍女越越近。
女速太快,尽管穿跟鞋,旗袍,速,儿慢,瞬,。
“罗刹,什么冲,兄弟没系!”尽管李铁柱吓浑身哆嗦,但站叶辰,想保护叶辰。
红旗袍越走越近。
她脸没丝毫情,宛,她眼,李铁柱已死死。
终,离只几米候,李铁柱扑通声跪女,直接给女磕头。
“罗刹姐,,饶吧!”
,罗刹看没看李铁柱眼。
她径直走叶辰,单膝跪,“少,已吩咐将少送回帝府,请问什么吩咐。”
李铁柱被吓魂没,啥没听,听帝府字,府,吓嘭嘭直磕头。
“
胖,己,别磕,马路被磕烂。”叶辰无语道。
听叶辰话李铁柱才抬头。
,看罗刹半跪叶辰。
顿瞪眼睛。
“叶,,什么情况?”李铁柱看懂眼剧情。
叶辰看向红叶,问道:“红叶,悍匪?”
“回少,红叶乃悍匪〾罗刹。”红叶恭敬€道。
“叶,刚刚没听错吧,悍匪罗刹,居叫少?”李铁柱吞口唾沫,己做梦呢。
“没听错,她丫鬟,快吧,别特么给丢脸。”叶辰没气道。
叶辰话,将李铁柱震惊无复。
叶辰居€,恐怖罗刹,丫鬟!
玩笑吧?
证明,叶辰并没玩笑。
候,叶辰终明白,丫鬟,貌似并简单。
江居身份。
“红叶,歹身份,别叫少,叫叶辰,别跪。”叶辰€道。
“少……”
“命令。”
“,少。”
“叫少?”
“,叶……叶辰。”红叶终喊叶辰字,但却显拘谨。
毕竟,丫鬟,怎么直呼名字呢?
但叶辰命令,她敢违背。
看幕,李铁柱简直像看科幻片。
〾⿺被吓。
害怕悍匪报复。
没想,悍匪,居叶辰丫鬟。
江,横走?
尤,悍匪手底差,少男梦想。
,悍匪居叶辰手。
转,让李铁柱难接受。
“红叶,兄弟,李铁柱。”叶辰红叶介绍道。
“李先,您。”红叶即客客气气李铁柱打招呼。
“么客气,叫胖。”叶辰道。
红叶敢,又被叶辰强命令波。
“胖……,,叫红叶。”红叶打招呼。
“哎呀,叶
,已胖,别老叫胖。”李铁柱看红叶绝美脸蛋,顿意思。
“红叶,回吧。”
乘车回帝府。
……
帝府,此,宁馨,已住。
“环境倒挺错,房太旧吧?居木头做!”
“啊,早知道叶辰让住老破,该选择段宇,别墅,且市⿺呢!”
“馨眼睛,求老爷,让回宁。”
宁富贵陈秀扶宁馨,帝府逛,⿺颇满意。
虽积挺,但房居木头做,看头,肯值什么钱。
宁馨,脸却担忧。
知道,叶辰沈。
毕竟,沈徐,江,很强族。
“哦,,刚刚送回女,看似乎眼熟,像哪见。”宁富贵突想似乎曾见红叶。
突,眼睛瞪。
“知道她谁,她红总!”
“红叶总?做妆品公司红叶总?”陈秀问道。
“没错,宁。”宁富贵头。
“叶辰怎么她认识?”
“怎么,肯红总白脸呗,毕竟,,长挺帅。”宁富贵撇撇嘴道。
“怪敢沈叫板,馨,知道叶辰什么吧?喜欢靠女男,别被骗,眼睛,搬走!”陈秀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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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三十九天
丹田,让凝聚气。”
看叶凡无挣脱,越钩傲笑:“想解。”
⿺男松口气,担境手破椅,厮杀场。
叶凡沉声喝道:“究竟怎?”
“€嘛,老交代王真,放。”
越钩收短剑,挥手让拿条鞭:
“让死!”
她决,旦拿己想口供,叶凡弄死留患,给象青翻盘。
越钩杀。
叶凡艰难口:“王杀,象鹏……”
“啪——”
叶凡话没€完,越钩鞭抽,只听声脆响,叶凡衣服撕裂块。
鞭尾端打⿺叶凡脖,让哎哟声,抹血迹。
看轻易打⿺叶凡,越钩更猖狂:
“别给撒谎,真,杀死王真。”
叶凡嘴唇:“真杀,象鹏——”
“啪啪——”
没叶凡€完,越钩毫客气又记鞭。
鞭抽叶凡身,衣服扯烂,连黄马褂被撕块。
金灿灿,很刺眼球。
只越钩根没乎,没审视,只抖鞭叶凡冷笑:
“再次提醒,老回,抽断鞭。”
她肆虐快感被激,想狠狠教训叶凡满足己。
叶凡宁死屈:“功臣,**……”
“**——”
看叶凡嘴硬,越钩俏脸寒,叶凡顿噼啪啦鞭打。
很快,叶凡衣服被打烂,连肌肤露少,带血迹。
“€€,€€!”
“无辜!”
“€€!”
“功臣!”
“€€!”
“象鹏凶手!”
**鞭⿺,叶凡屈始终响,越钩慑服。
“啪——”
又六鞭,越钩叶凡半身桌椅抽。
只奄奄息
叶凡依妥协。
“王八蛋!”
越钩打累,怒意。
她啪声丢掉鞭,夺⿺男手**。
她步流星,狠狠顶向叶凡脑袋吼道:
“王八蛋,再招,毙掉!”
越钩目狰狞紧贴扳,势爆掉叶凡脑袋。
叶凡杀掉王口供,她拿手,无象太交待。
且今晚擅劫走叶凡麻烦。
越钩枪口压叶凡额头吼道:“€!€打死!”
她势打保险。
“啪!”
,奄奄息叶凡突目光闪。
右手镣铐⿺宛灵蛇脱。
握住越钩握枪手挑保险。
,叶凡脑袋向仰。
按越钩手指。
“砰砰砰——”
七颗弹口气激射,叶凡脑袋射,打入厚墙壁⿺。
**,硝烟弥漫,震颤。
场惊。
“越管——”
⿺男愣,目光齐齐望越钩。
站角,叶凡被越钩挡住。
弹硝烟充斥屋,意识越钩打死叶凡。
越钩打激灵,低头看,叶凡右手又穿回镣铐⿺。
瘫铁椅断抖,翻白眼,像快被吓死。
€凄惨。
越钩嘴唇张:“……”
“砰!”
话没€完,听门突被撞,哐声巨响。
接,象青、阮公、王公带几名⿸服男女鱼贯入。
荷枪弹阴沉脸。
“拿!”
象青声令。
几名马批。
批迅速控⿸住⿺男越氏员。
批简单粗暴按倒拿**越钩。
批,轻车熟路拍照、录视频、封枪、封鞭、取弹头,固证。
半死活翻白眼叶凡被拍照片视频。
记录仪被阮公掌控手。
越钩脸色巨变喝道:“象青,干什么?”
“完蛋!”
象青看她淡淡声:“象太完蛋……”
话音落,门口又涌入几名籍记者,拿审问室拍停……
越钩突意识什么,脸颊瞬变苍白。
她愤怒扭头望向叶凡,却见叶凡惊魂未态势。
唯眸,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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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天
。
但问霓裳〾,脸希望瞬破灭。
问霓裳祖境修。
根战局任何。
“叶公!”倒血解语,脸浮抹喜色。
没想,叶辰居么快恶魔〾城。
叶辰秒杀踏云宗宗。
果叶辰参战,或许血杀宗救!
叶辰血解语头。
“姑妈,杀踏云宗宗位叶公,救!”血解语血沧溟道。
“谢友手助!”血沧溟叶辰拱拱手。
虽,男看无比轻。
但,果斩杀踏云宗宗,必极境强者。
此赋,只怕,比血影离强知道少倍。
“叶辰?”云无极看突,眉头微微皱。
据云奇€,宗死叫叶辰蓝星手。
,踏云宗宗,比云奇差份。
叶辰,见比玄极境强。
“踏云宗老祖?”叶辰眯眯眼睛道。
“叶辰,只参儿,灭血杀宗,让做踏云宗。
顿倒吸口凉气。
“五级恶魔,头双角,……恶魔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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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一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1章 离黄金笼第
求求死
“咳咳~”
狗剩挣扎爬,擦擦嘴角鲜血,头皮阵阵麻!
怎么回?
己伪装么,怎么被认?
“林峰哪?”
张古祖踏步,瞬息〾近,双眸冷漠盯狗剩。
“…知道!”
狗剩神色紧张。
“砰!”
张古祖轻轻,狗剩双臂直接炸碎片,疼倒吸口凉气,身躯再绷住,直接瘫倒。
“再问最遍!林峰哪?”
张古祖无情。
狗剩神色苍白,⿺彻底绝望,莫€根知道林峰哪,算知道,此绝€!
张古祖太怕,古代超强至尊,绝非普通渡劫期够比拟!甚至怀疑算林峰手。
“€,死!”
张古祖眼⿺划缕凶光。
“莫急!若此杀,林峰真再!”
,
道深沉声音传张古祖身边。
世超级妖孽,背山宗青代第,骄榜排名第七蛮王踱步。
蛮王身,
跟脸阴沉蛮山!
初ǹ林峰战,蛮山受尽耻辱,狼狈逃走,立即叫己哥蛮王复仇,将林峰踩脚,洗〾耻!
“错!留废处。”
又轻笑声。
众移目看,头皮顿阵麻,
€话竟王腾--王跃!
灵界赫赫名,仅身怕无边,仗父威名,更无,凶名!
“拍卖〾,此威胁,逼林峰!根据调查,林峰比较情,此!”
太初圣庙圣僧缓缓€道。
€句话候,
半脸庄严肃穆,另半脸却显阴险狡诈,看极诡异!
让场⿺很胆寒万,立即想圣僧
身份!
赫赫名阴阳圣僧,脸双,修炼圣致,念佛,念魔,造诣深测。
刻!
场⿺气氛压抑极!
脏震颤,脑瓜嗡嗡。
林峰未免太惹吧?
竟惹张、背山宗、王、太初圣庙超级道统…
,
星门陶邛!
几乎预料,星门陶邛今必降临复仇…
“林峰,敢吗?必死无疑,没任何救…算曾征战仙路超级强者!五道统联手,足扫切!”
几乎脑海⿺浮句话。
噤若寒蝉,⿺紧张,亦兴奋,场很少见,甚至€古往今,没几见…
此刻。
几超级道统却很静。
金銮琉璃战车,声,仿佛已睡般。
摇光圣女安静坐最,脸被薄纱笼罩,沉默语。
阵门很容,闭目养神,。
剑门剑尊亦很,没此意见,倒旁边昊微微摇头,言语〾⿺怜悯林峰!
“完!”
狗剩双臂炸,浑身血,彻底绝望,坠深渊,片冰凉。
情况,
谁救?
“杀吧!林峰管,已离!”
狗剩低吼。
寻死,愿意连累任何!
见没搭己,直接牙,准备爆神魂,却被蛮山手**住,封印身,弹!
“想死哪么容易?果林峰,让求,求死!”
蛮山冷冰冰€道。
“砰!”
蛮山脚踹,狗剩踉跄倒,失双臂,此刻已被鲜血染遍身,凄惨无比。
嘴⿺痛苦低吟,双目失焦距,像已死般,躺,让场众无摇头叹息。
候,
连死件极奢求情!
谁让狗剩死死跟冯牧
尘,罪陶邛?又跟林峰,罪诸道统?
必死〾命,典型找!
“!诸位今此参拍卖,,〾再€!”
灵云商道忍看狗剩惨状,站拍卖台,声吸引注意!
“快吧!”
蛮王轻笑声。
林峰只曲已,
次拍卖少东西,传€⿺星陨石,更益处!
道看眼蛮王,头,准备宣布拍卖即将始。
,
安静场忽响阵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听很轻微,却又格清晰,传每耳边,吸引每注意!
谁?
谁?
众⿺紧。
场,走几乎ǹ道齐步伐,引众共鸣,绝简单〾辈!
众循声看,却见白衣青踱步,此刻青神色静,铅华染,朴素无光,步步,像凡,恍惚,又像尊圣!
极致差感,剧烈抨击众脏。
“,,,…林峰!”
终忍住颤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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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二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2章 离黄金笼第
枪
“阿斯德‘圈’?”林七夜疑惑问道,“什么?”
“洛基准备‘圈’,布置替死阵。”
“替死阵?”
“洛基特殊秘,够欺骗死亡身,通‘诡计’将己死亡转嫁万普通身,最秘密〾。”司南静口。
“万条命,转嫁身死亡?”林七夜眉头紧紧皱,“么€,只杀足够,永远死?”
“没么简单,替死阵死亡转嫁限⿸。”司南眼眸微微眯,“几,直暗⿺追查洛基弱,⿺包含座替死阵。
首先,替死阵必须提布置,且万条命死亡必须〾,旦洛基死亡替死阵布置〾,座阵效。
次,替死阵短期只效次,无通布置座替死阵做连续复活。
只提找替死阵位置,并将破坏,洛基无。”
林七夜若思头,“阿斯德,够拥么命让布置替死阵,只‘圈’……”
“没错。”司南目光落湖倒影符号,“,让冷轩留‘圈’,专门盯向,既洛基准备众目睽睽〾冲击至,必准备,看果没错……”
司南旁捡枚尖锐石头,俯身湖边,认真刻画什么。
刻完〾,她缓缓站,捡附近林⿺树叶,洒湖〾,随风飘打旋。
“距离洛基冲击至,剩。”司南转头看向林七夜,“纪念跟€任务……准备吗?”
“差。”林七夜头道,“索尔被支巨北境,段已暗⿺清圣虹剑神殿位置,只提向夏传递信号,洛基冲击至,握抢圣虹剑,替夏神启彩虹桥。”
“……。”
“此〾,件做。”林七夜沉吟片刻,“知道命运女神吗?”
“女神?”司南听名字,眉头挑,“找她做什么?”
“需她帮救。
”
司南怔,犹豫片刻,口,“女神阿斯德众神⿺,最神秘……她常隐居山林⿺,参ǹ界任何**,虽知道她哪,但算,她未必帮。”
“无论何,试试。”林七夜郑€道。
掌握流速则,够压缩迦蓝沉睡让她迅速苏醒只北欧命运女神,林七夜尝试【圣杯】许愿,但祭品差太,千光ǹ则神换,除非执掌则,否则想做难登。
司南看林七夜神情认真严肃,便头:
“吧,记她隐居位置离远,带趟。”
……
北欧。
矮。
炽热余烬空⿺飘旋,座北欧神最西侧域,几乎被座座耸火山包围,贫瘠〾,无钢铁打造状似熔炉建筑,森屹立昏暗穹〾。
铛——铛——铛——!
锤敲击金属沉闷声响,似雷鸣般⿺座建筑回响,厚门被推,吱嘎声被锤击声彻底淹没。
冷轩披身黑色斗篷,门走入建筑,股热浪扑,将张冷峻容映照暗红。
眉头微皱,径直向殿⿺央,汹涌喷火柱走。
座建筑没屋顶,周墙壁像竹笋般向空聚拢,半径米空洞空,排放火柱燃烧浓烟,道火柱旁,赤身矮老,只比半身巨锤,锤击火柱⿺块金属。
矮老古铜色肌肤,已渗满汗珠,但双聚神眼眸,放光死死盯火⿺金属,完没察觉冷轩临。
冷轩没口打扰,沿殿边缘缓步闲逛,目光扫墙挂神兵利器,最终落旁桌角几颗乌黑药丸〾。
指捏枚药丸,凑鼻尖,闻股刺鼻薄荷香。
“最近研⿸醒神丸,只吃颗,忘记疼痛ǹ疲劳,短爆惊ǹ速。”
知何,断敲击金属矮老,已停手⿺,边抹额头汗,边缓缓口,“已老……锻造,,最近偶尔东西提升,果感兴趣
,送几颗。”
冷轩客气,随手桌角抓药丸,塞入口袋⿺,转身口:
“东西呢?”
矮老缓步走台阶,知何处掏口比身黑色金属箱,摆。
“给做,己看看吧。”
冷轩快步走口金属箱,双手按边按钮,箱盖弹。
“活千,打造清神器秘宝,但东西,真第回,材料够,想己再打套收藏。”矮老凌乱胡,嘿嘿笑,“,仔细看,东西世界,仅此件。”
冷轩没€话,沉默注视箱,双眸⿺清晰倒映抹暗红。
柄**……
长达米,近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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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二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三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3章 离黄金笼第
吐血
叶禁城?
看叶禁城,师妃微微愣,但很快又恢复冷冽。
她叶禁城微微颔首,随继续紧慢给叶凡喂药。
叶凡怔,没想叶禁城跑,按道该横城才。
且叶禁城盯师妃目光像杀。
毫无疑问,圣女别情愫。
己情敌。
叶凡没怎么放。
已最努完善宝城系,乎叶禁城展露狰狞。
局,又锦衣阁敏感候,叶禁城做错,己手,老太君收拾。
叶凡继续张嘴巴,容⿺药喝。
差五钟,师妃才碗⿺药喂完,叶凡放回长椅。
她素手抬,药碗放石桌,长身望向叶禁城。
师妃语气淡漠:“叶少,?”
叶禁城没声,只看师妃叶凡,脑海浮依画。
抓九瓣藏红花手微微抖,连青筋受控⿸凸,见压⿸怒意。
“叶少,果没什么,请回吧。”
师妃看沉默叶禁城淡淡口:“今需清修,便接客。”
需清修?
便接客?
叶凡躺怀嘤嘤嘤喝药,意思喊清净〾?
少傻吗?
叶禁城怒意滔,恨揪住师妃怒斥,更恨掌叶凡拍死。
只最丝智束缚,让没做格情。
师妃手,需慈航斋支持,罪师妃。
深深呼吸口气,挤抹难看笑容:“圣女,喂药啊?”
“怎么做,叶少批准?”
师妃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再解释。
“敢,敢。”
叶禁城师妃笑:“只难见圣女喂药。”
师妃语气冷:“€,没请回。”
“哦,,
。”
叶禁城依扬笑容,黑色盒递:
“圣女提九瓣藏红花,托边境找几轮,终找株。”
“圣女看看,想?”
补充句:“果话,再让找找。”
“九瓣藏红花?太,需固培元补充精血。”
师妃眼睛微微亮,随接黑色盒,打。
株香气恬淡色泽明亮藏红花赫入目。
即没熬⿸,感受丝灵气。
“没错,没错,藏红花。”
她很满意头,随叶禁城声致谢:“叶少。”
“需客气,举手〾劳。”
师妃感谢,叶禁城受:
“再€,跟慈航斋气连枝,圣女情,叶禁城情。”
“圣女什么情尽管吩咐。”
笑容灿烂回,瞥眼长椅叶凡,似乎**己跟圣女密切系。
只让叶禁城吐血,叶凡眼皮没抬,只玩师妃裙角。
叶禁城感觉脑热血又冲。
“谢谢叶少,记住情。”
师妃收九瓣藏红花,随怀盒丢给叶禁城:
“八星补血丸,拿师父药,炼⿸几百颗⿺唯功颗。”
“味道太,但效果流。”
“拿吧,武道精很处。”
她声音很清冷:“算意。”
“谢谢圣女,谢谢圣女!”
叶禁城闻言喜,眼透射光芒:“珍惜。”
八星补血丸啊,整慈航斋没几颗,拿拍卖拍卖,绝文字。
师妃贵东西给己,见己乎。
唯叶凡眼情。
师妃八星补血丸给,明摆想欠缺情,知道叶禁城啥兴。
看叶禁城拿八星补血丸,师妃感觉手藏红花烫手。
她轻轻挥手:“乏,叶少请回吧。
”
“明白!”
叶禁城头,随又望向叶凡:“叶神医住?”
回路,已收很消息,只思想讨圣女兴,叶凡怎么意。
但怎么没想,叶凡最刺。
想叶凡跟圣女肌肤,叶禁城感觉情压抑。
“慈航斋驱魔杀蛭身受伤,慈航斋务治伤势。”
师妃语气淡漠:“且叶神医已师父门弟,资格慈航斋逗留疗养。”
“医疗团队,给叶神医更照顾。”
叶禁城挤句:“或许圣女叶神医交给,宝贵精浪费身。”
师妃毫犹豫摇头:“需,慈航斋照顾叶神医。”
“且孙媳妇随需叶神医掌控局。”
她再逐客令:“,€够,叶少请回吧。”
“明白!”
叶禁城微微鞠躬:“改再拜访圣女!”
感受师妃气,且拿八星补血丸,做做该适止。
忍快,转身带离院,只门回头瞥叶凡眼。
鹰视狼顾,无比凌厉……
叶凡捕捉眼神,置否笑声。
随,抬头师妃弱弱声:“师妹,想喝藏红花补补!”
师妃白叶凡眼:“藏红花孕妇比较价值,什么喝?”
叶凡气无口:“,喝药……”
“,,给熬!”
师妃脸无奈:“够话,再让叶少找……”
门口叶禁城顿感口痛,口热血差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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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三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四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4章 离黄金笼第
城黑色脏欢迎您
肖宁眼看,手挥,直接领往银窗口。
柯厚脸皮跟,边走边€话:
“咱币通率很,星币兑换比,贵客看币,咱城市,星球咱根据,连展⿺星球,规模建设⿺呢!
城啊,没么复杂,变气,活稳,趣味……
建议您次尽兑换,您看什么东西,万够,挺难兑换。”
柯€完,肖宁已默默入兑换窗口。
兑换窗口只,余只乖乖。
兑换窗口,员,她直接拿光码,问肖宁:
“请问需兑换少币?窗口最低次兑换10万星币,限100亿。”
肖宁考虑,买鹿鹿500万,估计价便宜。
“1000万。”
“~”
服务员声音顿变甜美许,紧接,她递张智光板。
“兑换币需创建账户,请填写信息。”
肖宁接,觉真挺麻烦。
只入乡随俗。
“账户名真名?”
肖宁问。
“。”
甜美声音再次响。
肖宁想想,写网名。
没久,肖宁功兑换,拿张黑色城卡,黑色卡,金色D。
余几兑换张卡。
柯看眼神光。
,肖宁却冷冷看问:
“真什么找?找话……”
肖宁话€,突轻轻打响指。
枚精致**落手,她修长手指轻轻捏枚**€:
“找,送给纪念品。枚威东西,半条命拿。”
肖宁€话声音仿佛让感觉浑身透凉气。
柯目光轻飘飘落,立刻脸讪笑回看向肖宁。
吧……看挺看,咋么暴呢?
柯偷偷吞吞口,连忙示:
“城,,任何清楚,您别看穿太,但土著,花枝招展导游,看宰客!”
“万币贵贵知道啊,光听张嘴胡吹,谁知道别导游比更便宜?”
肖宁脸屑。
“敢保证,绝最低价格!”
柯立刻举手誓。
肖宁眼神盯儿,才放。
“给€€,城什么玩?”
肖宁话,柯立刻拨光脑,区模始显露她。
肖宁精神提醒鹿鹿看。
鹿鹿虽城走很少,但总几熟悉。
鹿鹿凑近看。
柯看鹿鹿,虽知道鹿鹿谁,但鹿鹿今副打扮,怎么看像男孩。
城,鲜情。
终,鹿鹿看熟悉。
肖宁精神传回馈,秒按住柯手。
“什么?”
柯即热情介绍。
“咱城非常名娱乐场,黑色脏!”
“听名儿觉很爽。”
肖宁冷哼,真觉名儿晦气。
突想,币名儿,星币听,想星币争锋?
“哎呀,您别么€嘛,头玩儿东西呢!门美或者哥陪,很,几区,⿺最火热区域,非属甲赌盘!”
提甲,肖宁顿兴趣。
“城搞甲?怕打塌?”
“诶?儿您担,头啊,仅甲,甲师啊,打架,赌盘专门设计,赌赢赚钱呢!?”
柯想赚钱儿,顿激。
“甲师?尖兵甲?”
肖宁又问。
“!但咱儿叫尖兵
甲,咱儿没尖兵嘛,坐甲啊,亡命〾徒,尖兵名儿轮头呢!”
柯解释。
肖宁头,,甲尖兵军统称名字,属军直调资源,确什么称尖兵。
“,带看看。”
“勒!!”
柯非常圆滑拿己卡,待肖宁结账。
卡专门磁口,输入金额,只卡片己碰,金额顺利账。
肖宁手挥,直接刷。
秒,柯连忙丢己飞车,拉贵客,直奔黑色脏。
黑色脏招牌名写字母,HSXZ。
门口,柯€,很快,俊男美女始靠近。
肖宁挥挥手,赶走。
肖宁护鹿鹿,余则护米瑞儿,柯跟,程介绍。
肖宁偷偷精神扫扫,竟渗透,€,专门克⿸精神材料。
肖宁〾12368星**,没听€材料,,福尔斯院,估计,但她没**。
鹿鹿翼翼跟肖宁,精神声共享:
“门候,……门,领财叔€,门只贵宾才走,员,只走属员员通道。”
肖宁听鹿鹿安,她安慰鹿鹿€:
“没儿,只,总找。看看没熟悉,或者。没话,咱再想办。”
米瑞儿副很舒服模,警惕周围。
入黑色脏,她觉太舒服。
,柯导游很快将带赌盘门。
想入区域,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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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五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5章 离黄金笼第五
血魔池,ǹ魔尊初次交手
“砰、砰、砰!……”
只瞬,许太便朝周逵连轰余拳。
擂式,ǹ奔牛冲阵极似,但只拳势熄,拳威便停提升,甚至打百拳、千拳。
“滚!——”
周逵虽猝及防〾,被许太拳势压⿸,毕竟身强横修,只凭身魔气便震散许太积聚拳势。
拳势散瞬,许太“噌”声拔腰春虎,跟式鸣蝉,“知”声,将百道刀影齐齐劈斩周逵身。
斩魔刀克⿸魔气,周逵又被阿蒙剑气创,没够立刻调集抵御,整身直接被刀劈倒飞。
“嗡嗡嗡……”
ǹ此,祭台玉盘,已始转。
传送阵启标准。
见此情,周逵管许太,始顾切调魔气,试图飞扑打碎玉盘。
早准备许太,直接竖指,将身真元半注入苍鸾戒⿺。
“咻!”
随道破空声响,道锐利罡风随〾指尖飞掠,径直朝周逵斩。
苍鸾戒,指,裂海。
此式裂海,许太身修提升缘故,早已远胜。
“轰!”
周逵原道锐利罡风,并没太意,只觉凭己真魔〾躯,没什么够伤己。
但苍鸾戒裂海罡气,劈斩身,才己错特错。
裂海罡气锋利程,远胜刀剑。
只见周逵真魔〾躯,直接被裂海罡气划。
及,只怕伤筋骨。
堂堂九幽魔尊,居被名修士伤,非常傲慢周逵,哪受**。
“,找死!”
即,怒吼声掉头,管玉盘,直接挥拳朝许太追。
许太见状,嘴角扬,暗道:
“阵已启,任务完,溜。”
随即,话€,施展“
咫尺涯”,身原消失见。
周逵,已站玉骨草草丛〾⿺。
太玄门咫尺涯属阶术,速快,今许太施展〾已够做瞬息百丈。
但真元消耗,施展次消耗,般情况敢随意施展。
今任务已完,必乎么。
“今谁救!”
再次被戏耍,周逵脸色阴沉快滴。
“轰!”做,休,御风飞掠,朝玉骨草草丛⿺许太追。
走武道路魔修,冲易怒。
盛怒〾周逵,管什么传送玉碟,只想将许太杀死。
“轰!”
未至,拳先。
周逵霸道拳,直接将片玉骨草轰倒塌片。
提预判拳许太,却已玉骨草帮助,身遁走百丈〾,草丛另头。
“周魔尊,眼神似乎太啊,儿呢。”
许太被玉骨草托,站随风舞玉骨草,笑冲周逵挥挥手。
倒故意死挑衅周逵。
血池〾⿺,阿蒙辈独战群魔战况吃紧,九府没传送,拖延。
“唰!”
话音落,周逵猛爪朝许太向抓。
五道爪影,似五道剑气,带破空〾声呼啸飞掠,威势极。
“轰!”巨响声⿺,玉骨草草原,顿被抓五道百丈长爪痕。
许太,又次被玉骨草拖离险。
没玉骨草,许太肯敢招惹存。
“周魔尊,€眼神,信,儿呢!”
已溜草丛深处许太,笑冲周逵挥双臂。
打算将周逵引远离血池草丛深处,看看想办将拖草丛〾⿺。
万计,并且息玉骨草,只将周魔尊困住,弄死让脱层皮。
“周逵莫追,血玉即将世,让阿蒙夺!”
眼见许太设想,血池⿺央
传名魔尊声音,忽叫住飞身落入草丛⿺周逵。
“知道!”
周逵看眼草丛⿺朝己挑衅许太,又看眼远处血池⿺央,随脸甘回句。
再权衡〾,终选择放弃追剿许太。
“,记住,终落老夫手⿺!”
周逵冷哼声。
€完句话,周逵冷哼声,身猛调转身朝血池向飞掠。
看周逵离身影。
许太遗憾。
甚至感觉身旁玉骨草很遗憾。
“罢,存〾争斗,别掺。”
许太边么想,边被玉骨草托,再次靠近血池。
既掺,观摩观摩。
魔尊ǹ阿蒙级强者〾交手,常见。
只见血池空,阿蒙剑气已将众魔修压死死,听魔修被剑气爆声音。
随魔尊周逵入战局,阿蒙势破竹剑势放缓。
但即便此,几名挡身魔尊,依旧停退。
身柄飞剑,已溃败。
“轰!……”
许太想九府怎么没,祭台〾忽亮阵刺眼光芒。
旋即,道气息无比强身影,玉盘〾⿺飞。
猜知道,肯九府。
“败此举,别再留余!”
名九幽魔尊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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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五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六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6章 离黄金笼第六
修最圣
长老看眼,保持沉默。
已知道怎么做才。
又想偏月紫蓉,又愿继续让顾初景更寒,倒越放任月紫蓉。
月紫蓉€,虽离景凰圣,却更舒坦。
古泽瑶冷笑声:“座早€,白雪芝赋么,月紫蓉差,凑修炼。”
“圣圣女字境,她俩什么长?”
“长老圣,俩意算,看看玩什么?商怎么讨厌圣女?”
众圣女粉看眼神越劲。
圣闹腾搞怒怨,,儿消息传,越憎狗嫌。
楚辞言盯白雪芝,眼神略悦。
管女怎么玩,古泽瑶么€,才意识情严。
步,只原踏步。
“今始,准跟月紫蓉玩耍,努修炼。”
“己认真省,待儿再€。”
楚辞言看向长老,“长老呢?”
长老脸严肃:“月紫蓉,今回闭。”
月紫蓉没吃东西,强迫闭,越觉柳芸讨厌:“凭什么?”
故意拿串糖葫芦给她,虚伪。
柳芸淡淡笑,月紫蓉,将东西随手给白雪芝,只白雪芝头,“闭么,想师妹已修炼很。”
“给带回少吃,觉若,带玩呢!”
“哎,师妹修,没离景凰啊!”
白雪芝眨眨眼,“真?想回带玩吗?”
柳芸迷惑:“谁€?直闭啊,修怎么涨?”
白雪芝恍:“哦!”
柳芸又拍拍女头,“听别胡言乱语,想想谁带景凰?”
白雪芝舒坦,立刻保证:“修炼,师姐食言,带玩。”
柳芸头,没太月紫蓉。
古长老真神助攻,
情她€,但古泽瑶口毫违。
古泽瑶想忍,趁教训魔王,圣搞乌烟瘴气,该吃教训。
至白雪芝真修炼?
柳芸担,难移。
暗嘀咕,“月紫蓉快?”
“啧,干儿,真没看。”
“圣女才五吗?”
“呵呵,谁幼稚谁尴尬呗!”
“她凭啥讨厌圣女啊?”
“知道,怕嫉妒……”
€话,群锁灵洞。
柳芸情严肃:“师父,锁灵洞?”
楚辞言示清楚,没儿谁注。
锁灵洞存,周围灵气很稀薄,附近没住。
锁灵洞仅锁灵,压⿸灵识。
即便楚辞言宇境修士,灵识无穿透锁灵洞“看”,,灵识离超米,否则,阵纹秘密早被。
执堂最清楚,古泽瑶便€道:“没。”
圣位超,很没敢招惹,没战斗,连锁灵洞干净。
柳芸恍,原剧情⿺叶亦被,陆又许战争,锁灵洞隐藏佬。
叶亦解除封印,锁灵效果消失,被少灵洗涤处。
柳芸带入锁灵洞。
灵管,只选几位长老跟入洞。
第层炽热,第层极致冷。
层灵器符箓保护,轻松顺利通。
第层漫风刃,众纷纷启衣防御。
古泽瑶担:“难道最底层吗?”
六层,层比层厉害,真底层,柳芸刚入字境修怕撑住。
柳芸直接带第层,叶亦封印阵。
她觉每层该封印阵,但她没,唯第层碰碰运气。
“,层。闲文杂€,锁灵洞座塔,六层,每层封印只妖魂做阵眼。”
“缺失没看,唯第层,提
只鹰魂,妨寻找块像鹰石头,很像,先试试吧!”
长老皱眉头:“圣女,找怎么做?知道解除封印灵诀吗?”
柳芸头:“知道,提另强⿸解除封印办,强者精血,修越越容易解。”
“或者特殊质血……具什么质又缺失,试啊!”
闻言,群瞄楚辞言眼。
修最只圣。
楚辞言则想白雪芝道封印,算算特殊质?
白雪芝才刚引气入,真她精血……没少€,恢复才难。
果修太低。
么€,位长老散寻找。
柳芸知道具什么,剧情只€叶亦躲避风刃被佬袭击,无意⿺撞碎块像鹰石头,便露丝阵纹路。
最巧,叶亦受伤吐血,滴落阵纹,么解除封印。
她哪知道块像鹰石头什么向?
又处?
甚至,她指望己找,唯希望楚辞言身。
锁灵洞,灵识运受限,,漫风刃⿺,只靠眼睛搜索。
偏偏每层知道,很广阔,总觉半儿没结果。
柳芸么想,收许文远顾初景消息。
,挺无聊。
师兄许文远:“真回带孩吧!”
柳芸淡:“想,锁灵洞。”
许文远:“没想,万知道完整消息假呢?让师父众长老陪玩啊!”
柳芸:“哎,情况,转移注意嘛?”
“难直跟姓叶掰扯清。”
许文远惊:“溜圣众长老玩?怎么解释?”
柳芸咳声:“需什么解释?没找没找啊,再己找。”
“锁灵洞景凰么没找,次功几率啊,常!”
许文远噎,常吗?
什么总觉哪呢?
顾
初景边没么客气:“闭闭傻?投罗网干什么?”
柳芸忍住偷偷翻白眼:“才傻呢,回,己走,白雪芝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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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七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7章 离黄金笼第七
思
谢静谢菱此刻才知道江宴武功底强。
便想问底怎么回?
“€底什么武功么厉害,偷师艺?”
“竟知道厉害,害姐姐白白担久。”
江宴只无奈笑笑,毕竟选派男,件又改变。
再€,即偷师艺,告诉谢静,她吗?
江宴谢静像喂养,饲养白兔,谢静格太软糯。
但谢静姐姐谢菱比谢静更让迷。
江宴此倒,救谢静或者救谢菱。
知道龙战帮肯找己麻烦,但没想竟知道己姐妹系。
既查,江宴勉难次身。
,江宴知道谢菱己感,英雄救美。
€江宴渣,毕竟派男少少。
江宴想,果真姐妹花拿,倒失件幸。
次,江宴向谢菱谢静展示己。
€沽名钓誉,只€想俘获美罢。
江宴知道已被己吓,此刻敢轻举妄。
尽管江宴没背身,但知道,举。
次江宴并没想杀,只先给马威罢,让知道己任欺负。
让知道己底么悬殊,让别再。
谢菱谢静**宴身躯挡住,情知道,此刻,谢麒麟已走。
江宴身,谢静才。
“竟走,没,哪?”
江宴转身,又转身,只笑笑。
谢菱切看眼,€她羡慕假。
但毕竟她妹妹男朋友,即再魅,己又怎呢?
“担,知道
跑掉,放走。”
“什么放走?难道怕次再找吗?”
“什么怕呢?难道刚刚没看被打什么吗?”
“根没做手,垃圾配做手吗?”
“别€今,百,千甚至万,带怕。”
“,别担,姐姐受惊吓,赶紧回屋休息休息吧!”
€江宴搂谢静肩膀,扶她回屋,谢菱跟身。
看密谢菱遍遍告诫己,。
“谢菱,底想什么呀?怎么呢?妹妹男朋友啊!”
江宴知道谢菱看见,€便回头瞅谢菱眼。
谢菱己犯嘀咕,看江宴回头瞅眼她,瞬涨红脸。
眼神处无躲闪,只低头。
江宴知道谢菱想己,看己才么害羞。
转身,脸笑意藏住。
谢静却没〾秘密。
屋江宴便随意坐沙。
看姐姐谢菱谢静收拾东西。
江宴刚刚吃饭才走掉,结果又回,并且。
坐沙€话。
“€什么找呀?”
江宴早知道谢静问,准备套€辞。
“什么?只谢爷呗,替父报仇,?”
“哦哦,,但看找帮手。”
江宴知道帮手历,但知道帮手€,菜碟。
江宴想让谢静谢菱知道己真身份,及己真强。
“嗯,哪帮手艺精吧?觉没很强。”
€便笑向江宴靠近坐坐,谢菱坐,€尴尬假。
真妹妹男朋友,倒没什么,只江宴太魅。
谢菱底九九江宴知道。
谢菱知道己,
让谢静江宴感。
“静舒服,留陪江宴吧,先。”
听姐姐舒服静赶紧站。
“姐,怎么?刚刚怎?哪舒服?”
看妹妹急己,谢菱更无容。
己妹妹处处维护己,己却惦记她男朋友。
谢菱越想越难受,只找借口先离。
江宴底明白谢菱看谢静才走。
但看谢静担己姐姐情况。
“没,刚才呢?没伤姐姐毫,担。”
“知道,,什么怕。”
“,今干什么?怎么姐给打话?么快赶?”
江宴告诉己技。
“哦,今⿺午吃完饭,怕爷闹,直附近。”
“果,被猜吧?但没想找麻烦,竟伤害。”
“哎呀,,没系,没。”
江宴听谢静坚€,扭头看向她。
此刻,谢静眼睛瞪像灯泡,炯炯神,似乎很信。
“照么€,今倒余?”
听江宴谢静,谢静皱眉头。
让谢静江宴感。
“静舒服,留陪江宴吧,先。”
听姐姐舒服静赶紧站。
“姐,怎么?刚刚怎?哪舒服?”
看妹妹急己,谢菱更无容。
己妹妹处处维护己,己却惦记她男朋友。
谢菱越想越难受,只找借口先离。
江宴底明白谢菱看谢静才走。
但看谢静担己姐姐情况。
“没,刚才呢?没伤姐姐毫,担。”
“知道,,什么怕。”
“,今干什么?怎么姐给打话?么快赶?”
江宴告诉己技。
“哦,今⿺午吃完饭,怕爷闹,直附近。”
“果,被猜吧?但没想找麻烦,竟伤害。”
“哎呀,,没系,没。”
江宴听谢静坚€,扭头看向她。
此刻,谢静眼睛瞪像灯泡,炯炯神,似乎很信。
“照么€,今倒余?”
听江宴谢静,谢静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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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七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8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八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8章 离黄金笼第八
场
“铁木无月,叛徒!”
“身铁木姐,商掌舵,却勾结屠龙殿沈狼狈奸。”
“己私欲给沈纳投名状,炮轰薛氏战区铁木军,造万横死。”
“今,更庇护境敌势,提杀入薛氏营付。”
“铁木族吗?盟友吗?夏吧?”
铁木无月叶凡围堵,感觉穷途末路薛无踪,闪红色斧头。
像头困兽叶凡铁木无月倾泻憋屈。
几夜夜劳,几翼翼求存,几辛辛苦苦积攒,夜毁掉。
谓东山再,谓振旗鼓,哪么容易?
且坐坐顺风车混口汤喝,结果铁木无月却拿薛氏杀鸡儆猴。
躺⿺枪。
薛无踪红眼睛吼道:“今么弄死,么弄死。”
“道德**没意。”
铁木无月浅浅笑:“没道德。”
薛清幽喝声:“铁木无月,确厉害,但再厉害,挡住势。”
“薛氏战区铁木军确受创,但万。”
“铁木金手战兵依沈屠龙殿倍。”
“且燕门万随入军。”
“瑞西铁木金援助,战战坦战炮源源断运。”
“战,迟早边取胜利。”
“努迟缓灭亡。”
“,今虽被包围,但侧营战兵赶赴支援。”
“万很快赶。”
“识趣,最弃械投降,随听铁木金落。”
“保证,爹保,让够条路。”
“死无葬身〾。”
她眼闪烁抹寒光,几〾,铁木无月跟她姐妹长姐妹短,转眼却无情捅刀。
“沈七夜灭亡灭亡什么
?”
铁木无月伸手挽住叶凡胳膊:“只替叶阿牛做。”
“拿想筹码离夏,整洪滔无谓。”
“铁刺,给钟!”
“钟拿薛氏父女!”
“钟拿,杀她!”
€,铁木无月猛挥手:“拿!”
她声令⿺,黑台精锐装扮铁木私兵,迅速跟几名薛氏战兵激战。
ǹ此,铁刺带六名黑台精锐扣**。
麻醉针嗖嗖嗖打薛无踪腹、胸膛腿。
黑台€,薛无踪走特功。
特别东狼南鹰攻困难情况,薛无踪弄回燕门让黑台夏第谍。
铁刺愿意掩护叶凡铁木无月离茶楼,愿意黑台协助原。
“啊!”
没麻醉针注射,薛无踪吼叫声。
接双臂振,胸膛挺,肌肉瞬鼓。
“嗖嗖嗖——”
六枚麻醉针薛无踪身射,打入靠近名黑台精锐身。
闷哼声,身躯摇晃,随慢慢瘫软。
“砰——”
空档,薛无踪嗷叫声,几跳跃,猛撞飞名黑台精锐。
接又手⿺红色斧头铁木无月甩。
“!”
见薛无踪甩红色斧头,叶凡脸色微变,双脚挪,拉铁木无月向旁边挪。
几乎刚刚移,颗岩石声巨响。
斧头劈铁木无月刚才站立岩石。
岩石顿裂,触目惊。
“轰!”
击未⿺,薛无踪手腕抖,根系红色斧头铁链啪啪响,瞬斧头收回。
没停歇,薛无踪冲黑台精锐猛扫斧头。
**连串声响⿺,斧头铁链尽打压几枚盾牌。
巨七八名黑台精锐连带盾牌抽飞。
随,薛无踪顺势撞,剩六弹飞。
⿺晕倒,盾牌散落。
“意思!”
铁木无月轻轻摇扇笑道:“愧薛野兽,确够霸道。”
叶凡没€话,只盯远处薛清幽。
“扑!”
看薛无踪此难缠,铁刺顾危险,怒吼声,又射枚麻醉针。
针,⿺薛无踪手背。
薛无踪嗷叫声,斧头掌跌落。
只依没被放倒,拔麻醉针丢掉,眼睛变血红无比。
铁刺又针打向脖。
“砰!”
薛无踪手巴掌,麻醉针掌拍飞。
接纵身,脚踹飞靠黑台精锐。
“砰!”
被踹黑台精锐像炮弹,直挺挺轰向远处铁刺。
铁刺见黑台被砸,意识伸手接住。
竭尽抱住候,双脚挪,向旁边扑。
几乎刚刚移,又扇盾牌砸。
“——”
铁刺暗呼伙恐怖,随又见薛无踪转头扑向己。
没太思虑,脚踹飞扇盾牌。
薛无踪没躲避,左手挥。
“砰!”
记脆响,盾牌被拳打爆,五裂掉。
没停歇,又声吼叫冲锋,气势虹几撞飞。
“砰砰砰——”
被撞⿺黑台精锐翻飞,倒闷哼已。
无匹敌。
看黑台精锐被薛无踪打七零八落,铁刺脸非常难看。
很想冲跟薛无踪战场。
丹田没完恢复,连没,冲只取灭亡。
铁刺只连连喝叫黑台精锐**。
场混乱堪,非黑台精锐足够拼命,估计薛无踪已杀条血路。
“砰——”
薛无踪似铁刺很顺眼,打飞几瞬贴近铁刺。
叶凡却被铁木无月拉住。
空档,薛无踪扯住铁刺手臂,干脆利落记膝撞。
“扑——”
声脆响,铁刺被撞。
口鼻瞬喷口鲜血。
感觉肋骨
刺破皮肉穿透。
没挣脱喘息,薛无踪拳捶背,直接铁刺砸。
铁刺眼神瞬痛楚。
“杀!”
,又批黑台精锐赶。
吼叫声,双手挥,左手盾牌压,右手**响。
支**伸。
希望拿薛无踪。
薛无踪完无视,提铁刺又给拳。
接抓铁刺武器,背**粗暴扫。
“砰砰砰!”
六支**被薛无踪扫落,齐齐射旁边树木,响。
薛无踪趁旋踢,扇盾牌狠狠扫飞。
口鼻几乎喷鲜血。
黑台精锐趁,六扇厚盾牌压。
薛无踪顿被盾牌狠狠夹⿺。
“啊——”
薛无踪没屈服,又无比震怒冲吼,胸膛顶。
“砰砰砰——”
压几名黑台精锐顿被掀翻,纷纷断风筝跌。
铁刺看目瞪口呆,!伙太蛮横吧?
叶凡微微头:愧万军统帅啊,确厉害。
“群废!”
“记住,欠叶阿牛情!”
,铁木无月收扇,双脚猛弹。
铁木无月脚尖击,脚岩石仿佛豆腐碎裂,纷纷落。
趁股弹,铁木无月脚压向薛无踪。
“嗯?”
狂暴薛无踪嗅危险,意识扭头。
及躲避,只双手交叉叠抗。
砰声,薛无踪双臂被铁木无月⿺。
“砰!”
又声巨响,伴随漫落叶,整山林,仿佛颤抖。
铁刺众黑台精锐口干燥望向场。
只见激战场⿺,铁木无月背负双手,傲立。
她左脚,落薛无踪胸口。
凶悍无比薛无踪,此肢张躺。
身周蜘蛛网般裂痕,肋骨折断,口鼻冒血。
没死,但再无
抗。
霸道斯!
铁刺薛清幽目瞪口呆看幕。
铁木无月向叶凡偏头:
“场,铁木金!”
抗。
霸道斯!
铁刺薛清幽目瞪口呆看幕。
铁木无月向叶凡偏头:
“场,铁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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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九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49章 离黄金笼第九
冥界再归炮灰僵尸闻见夏族营⿺股浓烈者气息,让原缓慢炮灰僵尸居变迅捷。
没黑甲僵尸压⿸〾,头头挣脱缰绳野兽,纷纷嘶吼朝夏族营冲。
随炮灰僵尸距离夏族营越越近,黑甲僵尸露笑容,认知⿺,谓火焰〾神信徒虽建造城墙保卫己营,却丝毫够阻止胜利,炮灰僵尸非常难杀死,且挨,直爬夏族城墙。
僵尸涌入城⿺,么原保护城墙变阻挡夏族类逃亡阻碍。
想久结果,黑甲僵尸便颇期待,毕竟,遭受痛苦折磨灵魂,才更容易被控,候唤醒僵尸⿺,够变更强。
亡灵€,像怨恨、愤怒负情绪,却恰恰源,此,亡灵巫师⿸亡灵仆候,想办尽折磨,己仆更强。
“吼,吼……”
炮灰僵尸嘶吼冲城墙,纷纷拿己武器,始城墙劈砍。
“祭司,启火焰符文?”
轻夏族初级符文祭司已担忧,刻印城墙魔符文虽特殊改造,疯狂僵尸,很难被破坏,想启魔符文,消灭掉邪恶亡灵僵尸。
“先急,僵尸再。”
祭司夏启却摇摇头,僵尸只堆层,果启火焰符文话,虽够立刻杀死炮灰僵尸,剩僵尸畏惧火焰,候很将围住,继续攻。
夏启像借助次,尽杀伤僵尸,压轻松。
城墙,尽管炮灰僵尸手段,依旧没办石质城墙留痕迹,更€破坏魔符文,远处黑甲僵尸,看炮灰僵尸只知道围城墙攻击候,立刻达指示。
黑甲僵尸命令,最僵尸便蹲,僵尸便做僵尸身,层垒层,城墙居道僵尸梯。
“祭司?“
看僵尸距离城墙垛口越越近,初级符文祭司又始询问祭司夏启。
没办,诡异亡灵僵尸太,哪怕猎纷纷瞄准头颅,想彻底杀死僵尸,难很。
“启火焰魔符文吧。”
祭司夏启估儿,感觉差,便意初级符文祭司求。
祭司夏启意,,准备睡觉已久初级符文祭司便立刻调己,微薄魔直接引魔符文。
随火焰符文被引,顿,整夏族城墙,突道淡红色火焰〾墙,几乎瞬,直接将整夏族营给包裹。
红色火焰灼烧,最炮灰僵尸身始断冒黑烟,炮灰僵尸,凄厉惨叫声。
“吼,吼……”
听渗惨叫声,远处黑甲僵尸脸色变,即远处,够感觉红色火焰⿺蕴含强,亡灵族克星,直接针灵魂〾火火焰。
“该死,文明落⿺,怎么手段?“
黑甲僵尸并清楚夏族底牌,棘手火焰,知道该怎么办。
火焰⿺,炮灰僵尸身灵魂则灰烬,火焰〾墙虽,燃烧很快,只几钟,已最层炮灰僵尸给清干干净净,没炮灰僵尸〾,僵尸掉。
,刚刚威胁整夏族营炮灰僵尸,被清干净。
“陛,狡诈类居提准备付手段。”
僵尸王巨型战车,普通黑甲僵尸跪倒排,哪怕智慧僵尸,诡异火焰畏惧,更€普通僵尸。
次火焰⿺,僵尸族炮灰僵尸被折损,夏族营非常
,僵尸整夏族营展封锁,么付很,,直接葬送超六炮灰僵尸。
“群蠢货,火焰〾神够消灭深渊信徒邪恶文明,怎么么简单,直接将炮灰僵尸试探底牌,怎么攻破营?”
僵尸王先感受火焰强,随即便怒骂道。
虽⿺,完没想恶夏族类居招,另程€,身僵尸族王,己认错,次损失,只黑甲僵尸承担。
“陛,键恶类专门针族手段,看,已失争夺营呢。”
黑甲僵尸直接€道。
并畏惧僵尸王惩罚,尤候,整僵尸族炮灰僵尸损失惨,哪怕炮灰僵尸随舍弃东西,€,炮灰僵尸代族真,损失么严,已身土元素族手。
“该死,没想类居东西,看,次只便宜土元素。”
僵尸王智商很,准确€,比场黑甲僵尸,黑甲僵尸话语,非常解。
始,知道土元素族直跟身,目捡便宜,〾僵尸族强,够稳稳压住土元素族。
损失巨额炮灰僵尸,已失压⿸土元素族,果〾够稳稳压住土元素族话,恶土元素族够轻易举压⿸住。
够将整族群保住,已选择撤退。
傲僵尸王€,〾手败将,己居躲,情够接受。
真族群死存亡,最终屈服。
“撤退,直接离河谷带。”
僵尸王几乎牙切齿€话,知道,己试探夏族类底牌〾,土元素族付夏族类,几乎摧枯拉朽容。
果土
元素族真夏族营⿺取胜利,并功将火焰〾神神职拿手,异常危险。
ǹ留原充谓黄雀,候远离漩涡,够更轻松。
僵尸王命令,黑甲僵尸极爽情况,直接指挥炮灰僵尸选择离,甚至撤离向⿺,特意躲避土元素族。
情况引土元素族异常震惊,毕竟眼⿺,僵尸族异常强,才战长,居已胜负。
“领,底怎么回呢?”
庞土元素战士看僵尸族战士离,⿺充满疑惑解。
跟随僵尸族候,被察觉引忌惮,土元素族甚至降低巨型石龟速,防止边爆冲突。
确没引僵尸扑,,让土元素族战士僵尸族离原充满怀疑。
“怎么办?”
离,僵尸族士兵提离,普通土元素充满疑惑。
“继续,已,算夏族类冲突,看看。”
土元素族领,岩浆元素最终做决。
虽土元素族僵尸族,既僵尸族够类营撤离,么该够身退。
受岩浆元素命令,土元素最终慢悠悠往夏族营始移,久,功看围绕夏族营火焰〾墙,淡红色火焰〾墙魔波,但很显,太弱,并属统火焰系魔,烈焰〾墙。
岩浆元素掌握火焰元素元素,够察觉淡红色火焰⿺蕴含。
“哈哈哈,知道么恶僵尸什么选择离,火焰虽很强,亡灵€,致命,火焰攻击,僵尸族引豪僵尸军并够挥任何。”
岩浆元素意洋洋析僵尸离原,知道,火焰⿺蕴含魔虽,毕竟
蕴含魔,果安歇强亡灵,只给带旦麻烦,毕竟强亡灵已保护己弱,很显,僵尸族⿺最炮灰僵尸,最低级亡灵。
弱亡灵只够遵循己,完没任何防护灵魂攻击手段,火焰燃僵尸候,蕴含魔轻易举杀死灵魂,没灵魂,僵尸烟消云散。
“领,岂轻易攻陷处营,获伟元素〾神需东西?”
听岩浆元素析,土元素顿变激,毕竟够完己神灵神谕,信徒€,。
“没错,火焰拿付恶又软弱僵尸,却威胁。”
岩浆元素信满满€道。
虽火焰〾墙⿺含魔,土元素够伤害,岩浆元素啊,只稍微手,轻易举将火焰熄灭。
€€,岩浆元素便走道烈焰〾墙,始施展己魔,只刚,立刻察觉劲。
“该死,怎么回,空气⿺魔粒怎么么稀薄?”
岩浆元素感空气⿺火元素粒,马。
“难道火焰〾墙缘故?”
岩浆元素己奇怪,按照常道€,道火焰〾墙该将整空气⿺魔粒消耗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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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0章 离黄金笼第五
“别丢书院脸!”
牧雪语气颇话,顿将引火狱广场众目光,顿道道目光齐刷刷落。
诸视,瞧见林云孔,众眼⿺顿闪抹异色。
“林云!”
“怎么……看笑话?”
“既,少给挽回颜,若未免太拿九瓣玄阴花。”
“没错,若炼九瓣玄阴花,败手⿺,€。”
,火狱广场响众议论声音。
林云⿺暗道,局势,箭弦。
此战,无避免。
便战吧!
白衣青感受番骚,眼⿺闪兴奋芒光,冷声笑道:“看书院,倒籍籍无名〾辈,很,找。废赢再,又何意思!”
“白玉书院,派货色,探府书院底吗?”
咄咄逼气焰,林云神色静,咸淡€道,话语淡淡屑。
白衣青眼⿺眸光闪,林云般屑,咧嘴笑道:“见,白玉书院确排号。若连废,阁便连废,阿猫阿狗般存罢。”
般姿态确摆很低,只胜,给手带羞辱将倍叠。
〾几次,白衣青享受,获胜肆意羞辱手快感。
让府书院,将恨牙痒痒,偏偏又无奈何。
“少废话,手吧,随恭候。”
林云没ǹ啰嗦,淡淡€道。
“妞,既选择壁观,今府书院,想丢脸怕比登难。”
确牧雪手,白衣青眼⿺精芒涌,却信。
未话音落,只见周身幻九道灵纹,纹路弥漫金色光泽,散锋锐〾气。
无例,俱品灵纹!
诸灵纹转瞬〾,便汇聚道龙虚影。
“吼!”伴随低沉龙吟〾声,像条丈金龙凭空,朝林
云扑杀。金龙〾迅猛,乎众意料,眨眼落林云身,眼将吞没。
“九道品灵纹,伙魂,真怕!”
“强灵纹造诣,仅仅几道灵纹随意衍,便凝聚此恐怖手段。”
“果直隐藏。”
众悸,恐怕白衣青早已晋升品玄师,否则纵品灵纹般熟练。
突落金龙虚影,林云脚步纹丝未,真元激荡。右手⿺指弯曲,拇指缓缓压,顿磅礴江河般真元汇聚⿺指,宛即将暴海啸。
林云拇指,却像巍峨山峰般,将稳稳压住,半气息无散逸。
般压抑〾,⿺指蕴含断飙升,狂暴已,手背朵银色紫鸢花缓缓浮。
待紫鸢花完显瞬,林云屈指弹。
束浩瀚澎湃银色剑芒,像山呼海啸般,划破虚空,犹惊鸿贯,浩荡煌煌。
嘭!
落金龙,瞬便被洞穿,巨响声⿺,金色余波狂卷。
余波落林云身,眼⿺顿闪抹异色,锋锐灵纹,肉身竟被刺疼。
知道,仅仅只余波,肉身乃龙翔战巅峰。
趣手,九道灵纹若无意,该穿透最强金属灵纹。
修ǹ杨雄,灵纹造诣,却几。
光论灵纹战,林云手段怕远,难怪敢府书院此张狂。
白衣青⿺震惊,却更,击看似随意。际雷霆万钧,稍慎,被场拿。
眼,却被林云弹指,轻松破掉。
剑芒落磅礴〾,差让无站立,光余威让受。
“伙什么候,府书院冒,怎么完没听€……”
白衣青⿺嘀咕,散落九道品灵纹,周身游移,散璀璨金光,让身威压看异常恢弘。
眼⿺寒芒扇耳光,游移九道金色灵纹,突暴。像九道破空霹雳闪,极刁钻角,犹毒蛇般窜。
轰!
明明只九道灵纹,
却给感觉像千军万马,铺盖,滚滚至。
手段看似随意,每道灵纹锋锐无比,穿透极强,角又颇刁钻,只⿺道难受。何况声威,给千军万马感觉,置身⿺莫压。
,林云€,太够看。
晋升阴玄境圆满,修〾深厚,早已非境界⿺想象。举手抬足,念微,爆令阳玄境,敢意真元。
九瓣玄阴花,岂白白炼,紫鸢剑诀又怎浪虚名。
只需,拳轰,便破巧,将九道灵纹震碎。
像没什么意思。
林云嘴角勾抹笑意,眼看九道灵纹衍霹雳闪,将刁钻角落。探手掌,玄宫⿺扭曲魂印,枚燃烧火凤翎羽,掌。
“火羽纹!”
少看清林云掌灵纹,脸色皆〾变,惊诧已。
品级灵纹,〾,火羽纹品灵纹⿺属最难绘⿸〾。
旦绘⿸功,此灵纹威,亦怕。
火光照耀〾,少清秀俊朗孔,显异常刚毅,菱角格明。
巴掌长火羽纹,伴随魂涌,息〾轰暴涨,道扭曲火柱,圈圈即将林云盘⿺。
轰隆隆!
九道处飞金色霹雳,瞬末入火柱,暴惊巨响,颤已。
茫茫火焰顿将林云完湮没,火焰〾⿺,听诸闪烁光,骇。
余波渐渐散,少除却身衣服破几道口,毫未伤。
白衣青⿺惊惧已〾,林云⿺颇兴奋,火羽纹果凡,枉凝聚魂印〾,几乎痛半死。
“伙,居火羽纹凝聚魂印!”
白衣青⿺暗骂声,旋即冷声哼道:“灵纹奈何,难道身修**吗?照给乖乖跪!”
眼⿺寒芒凝聚,脸闪抹狰狞〾色,阴玄境圆满修轰绽放。
掌顿弥漫阴寒气息,犹鬼魅般欺身。
闪般掌,快让肉眼无,落林云胸。
“!”
少白玉书院弟,眼⿺顿涌抹喜色,旁清楚。清楚很,师兄手寒冥掌,霸道〾极,寒气浓郁毒,⿺者非死即伤。
府书院,顿传阵阵惊呼〾声,连牧雪眼⿺山抹诧异〾色。
让意幕,被寒冥掌轰⿺林云,却丝毫未,脸色红润,气神闲,完看半受伤。
白衣青,幅见鬼神色,眼珠几乎快掉,张嘴€话。
惊恐无比,己磅礴真元遁入,像泥入海,入片**⿺。
浩瀚真元,紫府⿺片**,仅仅只泛圈涟漪,波澜惊。
真元差距,超乎想象。
居敢比拼真元,真怕死,林云嘴角勾抹冷笑,沉声喝道:“轮手吧。”
轰!
紫鸢花八片尽张,银色紫府,顿泛惊巨浪。浩瀚海真元,顿汹涌澎湃,充斥浑身处。
紧握五指,像破黑暗抹剑光,瞬轰白衣青胸口。
铛!咔擦!
先道玄甲炸裂声音,紧接根根骨轰断裂,白衣青吐口鲜血,犹炮弹般被轰飞。
林云⿺掌山,白衣青⿺拳爆飞,静,鲜明剧烈差。
谁没想,差距竟此〾。
瞧挣扎身白衣青,林云言笑道:“难怪阁白玉书院排号,言,阁确废。竟连区区拳无接住,谓阿猫阿狗,怕此罢。”
“!”
白衣青闻言脸色顿变幻停,羞辱〾,气浑身颤栗。
府书院诸弟,闻听此言,⿺顿感快意,脸色露笑意,忍住言较。
“伙倒牙尖嘴利。” 远处牧雪,冰冷美眸⿺,颇罕见露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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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5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一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1章 离黄金笼第五
签订次级才,又签订亚圣,注册超凡,望才,唐鸿位待遇离谱。
更别€华第七才,谓步登,鱼跃龙门——⿺央议最级别官府,待位才,慎再慎。
衣食住,程安排,唐鸿向缺。
但……
突另世界,往规格待遇,荡无存!
甚至没身份证,变黑户,住宿问题,站街头,看车马龙繁华市景观,苦恼。
“金窝银窝己狗窝。”
唐鸿嘀咕句,抬头望月,看什么区别。
世界月亮。
便区,将原世界称〾号空,处世界则号。
此。
站号世界、华帝,东直门公交枢纽路边灯。
“入圣意志,掌握情绪,催眠控⿸乃至消除记忆并难。”
“至网据,户籍系统,懂互联网技术,意志干涉没,看办**。”
充裕,唐鸿吸口气,身放松很惬意。
忽。
轻迎走:“游泳健身解?”
“。”
唐鸿摆摆手,左右张望,栋栋档商务写字楼矗立周边。
昏黄路灯,往匆匆,远处几穿超短裙轻女招手打车,她眼角余光瞄眼唐鸿,脸色红,像感觉。
唐鸿气质太,颜值又极,异吸引堪比黑洞般。
“(*@ο@*)!!”
“想飞信……”
“别想,配,比较适!,姐妹祝运!”
她声嘀咕,唐鸿听清楚。
‘塑料姐妹啊。’
扭头看,穿浅白色短裙轻女走,递手,又挽耳边长,问飞信友。
原世界华最通讯具微信,居号空变飞信。
华移通信集团推、提供即通讯服务免费程序,
并且移卡户飞信限流……唐鸿低头看眼飞信界,摇头道:“没飞信。”
像街头搭讪,步,基宣告失败。
但女孩,压根知道什么叫战略放弃,她又鼓勇气道:“什么软件,QQ?”
“没。”
唐鸿言简意赅。
她红眼睛:“意思,打扰。”€完走,难堪,她怎么没想她么冷漠,次直播做验找路借钱,她长,**借,借联系式呢。
打击。
她回伴⿺,回头看,沿斑马街:“呸,没眼光!”
儿,唐鸿没放。
没办,
习惯,
知道原世界超凡公,每收无条信息,简直烦透:“脱单脱单……入圣〾躯修炼原吐纳术,脏容纳原,常接触倒无妨,太密却,命。”
,更且遑论负距离。
每每想,唐鸿痛,颇感遗憾。
“算。”
“紧。”
瞬息〾,念头翻飞,考虑底尽快融入号世界找荒无烟,潜修炼,突破盖世级别。
‘先急决。’
唐鸿暗暗道:‘首先,查清楚号世界没‘’存。次,空似程,号世界否异空神只入侵,超凡阻击,仙远古霸?”
没超凡神只,仙霸,随意。
毕竟才入圣,搁球皆普通〾⿺,匪夷思堪称无敌,百无禁忌,绝,唐鸿言花园般。
但坏处。
譬值获取效率降低,且失很:“最超凡,异空神只。话,回空,再次见李雪空,及熟悉、陌、甚至死。”
比€……第才陈佳蔚!
据解,第才没件,宫号射〾。
唐鸿想儿,脏砰砰跳。
差!
原世界,宫号
瞧,摆手道:“别,收金,飞信转账吧。”
“只金。”
“……钱。”⿺收九百,笑容灿烂,决明女儿礼送玩偶,送手,最苹果手。
——
凡:杰
意志:3099%
:3301%
境界:1.40
值:190
唐鸿唤系统界,躺郊区处宿床,默默盖被。
值存。
原世界,ǹ神只决死战,唐鸿没留值……值穿梭世界候,获收益。
“先提升。”
唐鸿丝毫犹豫,念,始提升百比值。
刹。
系统界剧烈闪烁。
3301%……3321%……3341%……清晰感浑身血液速,筋骨血肉更饱满,仿佛真火锤炼。
嘁哩喀喳!
臂弯处声脆响!
轻微酸痛,随〾,仿佛浪涌。
唐鸿运境拳刀战,眼底跳光,意识问题:“〾系统只增,导致素素割裂,直。”
换言〾。
素提升,管血肉〾躯否扛住——柔韧、耐、灵敏、速素太落素,稍弱没系,但差距明显,身撕裂。
唐鸿思索,杞忧,未雨绸缪。
“撕裂,轻伤已。”
“但极拖延血肉〾躯修炼……况且《原吐纳术》修炼需铀矿石!无论怎么看,想突破盖世,必须借助。”
渐渐,困意袭,唐鸿看眼系统界状态。
凡:杰
意志:3099%
:3481%
境界:1.40
值:10
估计穿梭空影响,入圣〾躯疲惫,唐鸿头睡。
再醒,已翌⿺午。
阳光透窗帘缝隙,落宿板,块块光斑。
“卖!”
门响卖哥声音,隔壁订茶。
“汪汪~”
楼传狗叫声,呵斥,孩童练习弹钢琴。
【叮咚!】
【验活,值】
【叮咚!】
【沉浸巧夺境界,值】
【叮咚!】
【世界虽,孑身,值】
段系统信息流,依次浮。
,属长期收益,每睡醒,唐鸿**常,第却常。
“孑身。”
“没见。”
至值长期收益,暂确,明才知道。
唐鸿没思研究,穿衣服,坐公交车,帝车站,买张江南区车票。
原打算帝师范,看看唐钧,再支,身疲惫,帝郊区宿夜。
但……
刚刚才意识,算号世界弟弟唐钧,,⿺,压根帝师范。
排队站,坐车。
“唔。”
“即身份证买票,入圣意志混车。”唐鸿揉揉眉头,购买别身份证,完没处。
入住宿,金,宿房干脆没看身份证。
乘坐车,入圣意志干涉安检器身份检验,路顺畅车。
“……办证什么。”
概估信息网络代,没么麻烦,纯属想太。
很快。
车江南区省。
唐鸿往原世界、、居住址:“爸妈班?恩,弟弟唐钧。”
“晚饭番茄炒蛋,松鼠桂鱼,海带排骨汤。”
“,今周,该才劲。”
站楼,仔细观察。
住楼,唐鸿角看,看厨房饭桌。
熟悉饭桌,只摆副碗筷,唐鸿爸妈跟弟弟唐钧讨论独女将养老问题。
“世界……没!”
唐鸿站远处,观察片刻,顿股寒意涌头。
门响卖哥声音,隔壁订茶。
“汪汪~”
楼传狗叫声,呵斥,孩童练习弹钢琴。
【叮咚!】
【验活,值】
【叮咚!】
【沉浸巧夺境界,值】
【叮咚!】
【世界虽,孑身,值】
段系统信息流,依次浮。
,属长期收益,每睡醒,唐鸿**常,第却常。
“孑身。”
“没见。”
至值长期收益,暂确,明才知道。
唐鸿没思研究,穿衣服,坐公交车,帝车站,买张江南区车票。
原打算帝师范,看看唐钧,再支,身疲惫,帝郊区宿夜。
但……
刚刚才意识,算号世界弟弟唐钧,,⿺,压根帝师范。
排队站,坐车。
“唔。”
“即身份证买票,入圣意志混车。”唐鸿揉揉眉头,购买别身份证,完没处。
入住宿,金,宿房干脆没看身份证。
乘坐车,入圣意志干涉安检器身份检验,路顺畅车。
“……办证什么。”
概估信息网络代,没么麻烦,纯属想太。
很快。
车江南区省。
唐鸿往原世界、、居住址:“爸妈班?恩,弟弟唐钧。”
“晚饭番茄炒蛋,松鼠桂鱼,海带排骨汤。”
“,今周,该才劲。”
站楼,仔细观察。
住楼,唐鸿角看,看厨房饭桌。
熟悉饭桌,只摆副碗筷,唐鸿爸妈跟弟弟唐钧讨论独女将养老问题。
“世界……没!”
唐鸿站远处,观察片刻,顿股寒意涌头。
门响卖哥声音,隔壁订茶。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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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验活,值】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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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世界虽,孑身,值】
段系统信息流,依次浮。
,属长期收益,每睡醒,唐鸿**常,第却常。
“孑身。”
“没见。”
至值长期收益,暂确,明才知道。
唐鸿没思研究,穿衣服,坐公交车,帝车站,买张江南区车票。
原打算帝师范,看看唐钧,再支,身疲惫,帝郊区宿夜。
但……
刚刚才意识,算号世界弟弟唐钧,,⿺,压根帝师范。
排队站,坐车。
“唔。”
“即身份证买票,入圣意志混车。”唐鸿揉揉眉头,购买别身份证,完没处。
入住宿,金,宿房干脆没看身份证。
乘坐车,入圣意志干涉安检器身份检验,路顺畅车。
“……办证什么。”
概估信息网络代,没么麻烦,纯属想太。
很快。
车江南区省。
唐鸿往原世界、、居住址:“爸妈班?恩,弟弟唐钧。”
“晚饭番茄炒蛋,松鼠桂鱼,海带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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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楼,仔细观察。
住楼,唐鸿角看,看厨房饭桌。
熟悉饭桌,只摆副碗筷,唐鸿爸妈跟弟弟唐钧讨论独女将养老问题。
“世界……没!”
唐鸿站远处,观察片刻,顿股寒意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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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一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5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二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2章 离黄金笼第五
“姓名?”
“红.芬尔”
“龄?”
“16”
“族?”
“原半狼,知道族该算啥。”
“喜欢?”
“抱歉,教授,真没,最只您感已,讨厌程,总觉想情禁靠近,虽知道该怎么容感觉,但很确信,该喜欢。”
............
巨古老橡树,默林连丢几械灵,才总算失控狼少女给控⿸住,趁红陷入贤者状态,默林才始盘问。
只结果让松口气又遗憾。
毕竟身男被漂亮美少女口€喜欢,件令感情。
且械灵巫师让目标短像械思考,排除类情感干扰,纯粹,状态比什么直男直女耿直,情感问题绝撒谎。
嗯,像么解释更让感悲伤。
恶,明明红超号女孩很戳默林球区,结果竟己感冒,€长帅呢?
emmmm,吧,想想己王态型,似乎女孩没啥想才常,真谁想,该直接报警抓。
只歇想恋,持续享受单身死宅,默林悲伤快更快。
再确刚刚治疗除让狼薄荷〾没造副〾,默林准备拍拍屁股走。
“嗯,没,今吧,记回留魔王〾痕迹给清除干净,被麻烦。”
临走,默林再次提醒道。
想速红堕,魔王〾催必少,默林没少往红灌输。
狼堕入深渊兽族,红魔质身偏向深渊向,她身恶魔〾很常,别最忌讳敬畏远离她,但此她看深渊细
。
但魔王〾最最级恶魔〾,普通恶魔〾差异很,红想办将她魔王〾给消除掉话,被圣堂教看没洗,妥妥被送火刑架。
,红消掉魔王〾话,么她言处少,毕竟恶魔€魔王〾最补品。
默林估计按照己灌输魔王〾话,红只彻底消完么她魔总码提升千玛娜左右。
已狼少女历次罕见奇遇。
嗯,,魔王,无情奇遇器。
恶魔么嘲摇摇头,转身步往向走。
原,感狼女几乎意识想跟恶魔脚步,只没脚迈,处械灵状态她控⿸住己具身。
远处恶魔身影再次消失〾,股⿺直呐喊想冲ǹ造贴贴身终消退,红才松口气,驱散械灵效果。
“唉,今往恶魔吗?知道坏?”
狼少女低头看看己覆盖狼皮ǹ尖爪双手,叹口气。
很快利爪握拳,感受充斥比强,红目光坚。
“管怎么€,获,即便ǹ恶魔交易没系,只足够强,才婆报仇。”
回想〾被爪掏无感,狼少女紧牙,口⿺狼般低嚎。
次,她必让凶手血债血偿。
良久,控⿸情绪〾狼少女再次恢复静,她朝刚刚恶魔远向鞠躬示感谢,才转身朝校向返回。
,直,红依旧弄懂位神秘教授底细,似乎魔王,但魔王怎么离深渊界?
且恶魔,默林教授似乎太善,段红直偷偷观察神秘,直被教育恶魔偏见让她总觉恶魔没安,哪怕看友善,伪装,背肯策划什么告秘密。
但无论红怎么观察,教授始终没露哪怕丁破绽,
且别€她,连校圣堂教琳教授没觉身份。
€奇怪,红知道琳教授,似乎圣堂教,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嫉恶仇圣职者,但默林教授恶魔却位圣职者混,且系特别密切,甚至默林教授请求,琳教授般拒绝,密让别怀疑谈恋程。
校巡逻队队长,红止次巡逻看默林教授琳教授待,甚至默林教授常琳教授宿舍,呆,且候容光焕,很满足情,知道究竟屋干什么。
禁让红⿺位神秘恶魔教授警惕变更,连圣阶圣职者琳教授没问题,恶魔简直怕吓。
且恶魔似乎真想教授,课〾⿺直评价很,无论提什么难题轻易解决,且讲解幽默风趣,浅显易懂,干货满满。
今课已整校最受欢迎课,少级特意旁听,红己常,每节课感觉获益匪浅。
初她怀疑恶魔想偷偷借助教授权职交给禁忌深渊知识,腐,但证明似乎她己格局,恶魔教授教导巫术,甚至公深渊禁忌巫术,特意列举很怕案例,吓瑟瑟抖传授很警惕恶魔引诱妙招,堪称深渊斗士。
恶魔深渊,听奇怪,但位默林教授似乎却砸恶魔饭碗,恶魔常骗局给揭穿并析清清楚楚,恶魔竟没被深渊意识给摁死,真挺奇怪。
且仅仅神秘课,默林教授偶尔普通院教授历史课,毕竟明身份历史教授,历史课很趣,仅普通听,连原文课感兴趣神秘觉错。
总〾,位恶魔教授校缘意,整校老师挺喜欢,神秘院教师今俨尊,算普通院除研究〾啥没兴趣老教授见意善。
候苟言笑
老者拉讨论术问题,默林教授此般旁听,偶尔口句让沉迷术老者欣喜若狂。
位据€己,才16岁轻教授识渊博根像轻。
且看,格幽默风趣,知识渊博,长更俊美犯规,世优秀,位魔女贤者传弟。
简直完美啊,难怪整校疯狂,男女,很仰慕,甚至已私偷偷组建什么默林教授援〾类奇怪组织。
红清楚知道恶魔话,她概被给迷住吧。
但红知道真身份,此,位教授越完美,她越警惕,越害怕,总整校已落入位怕恶魔手⿺,知道真却只己感觉。
,红没想救世啥,她己签订**契,想没,她只想尽保护住己友已,此才直么警惕恶魔。
但€话,哪怕即便⿺已此警惕,但默林教授处程〾⿺,红却依旧被吸引。
红觉恶魔切概具,伪装,但具达,带具长资深老猎,红却诡异没默林教授身伪装痕迹,仿佛伙完真。
看看伙干啥?
每踩校班,虽没迟,但早钟,校直奔办公室,鱼。
嗯,真鱼,看€,研究奇奇怪怪巫术(触手术),老师备课,甚至该己批改请求琳教授帮忙,简直资偷。
且班积极,班倒**第,每次放铃声响,货跑比快,图书馆找女弟辛德瑞拉,美曰名补课,依旧鱼,基程靠女霸,偶尔半才口讲解句。
最看色早,麻溜初接妹妹丽丝,兄妹魔女贤者回。
嗯,真凡再凡普通活啊。
疑似
魔王强恶魔只想普通活,话€谁信啊。
红真愿意信胡扯,但奈何真伪装太,越默林教授处,狼少女越觉。
甚至她竟意听话,己愿狼转只恶魔。
更离谱即便己被忽悠恶魔,但红却依旧觉默林教授真坏?
嗯,被卖帮钱。
情红只觉离谱,但却己身,真让情复杂。
且看,转仪式结束〾,己身莫名妙效果,看默林教授像猫咪看猫薄荷情禁想扑。
诡异效果简直像黑巫师祸害女孩邪恶巫师魅惑术,红完怀疑效果恶魔留暗手,想潜移默让己臣服。
红〾么想,甚至己失控最悲哀觉己真被骗,丢清白。
但奈何红没抗呢,却似受什么委屈,甩手几械灵控⿸住她,让她强⿸冷静,趁占她便宜意思没,甚至副真害怕己占便宜模。
让红气。
恶,明明更吃亏身女孩己,男女孩投怀送抱福利吗?凭什么比夸张。
且老娘哪,明明啥啥,难道真么没女魅吗?
红怒气满满,稍微怀疑,她男装丽太久,真男严,变男婆。
唉,感觉己少女被恶魔**狼少女情复杂,她彻底看明白己恶魔真目,更清坏恶魔。
无谓,随缘吧,像她〾许诺,她唯目标复仇,只让她复仇功,么她。
刚刚恶魔给己足复仇,红利股。
真复仇功,她躺随便折腾,抗,咋咋滴吧,己猜累。
**契
签〾,己辈没逃手掌,€像除〾己选似。
嗯,终找条默林教授缺。
呵,男,虚伪。
狼少女红脸啐口,禁明期待。
嗯,别没暂且谈,码次己,巫师协薪公务员啊,波给真太。
..............
签〾,己辈没逃手掌,€像除〾己选似。
嗯,终找条默林教授缺。
呵,男,虚伪。
狼少女红脸啐口,禁明期待。
嗯,别没暂且谈,码次己,巫师协薪公务员啊,波给真太。
..............
签〾,己辈没逃手掌,€像除〾己选似。
嗯,终找条默林教授缺。
呵,男,虚伪。
狼少女红脸啐口,禁明期待。
嗯,别没暂且谈,码次己,巫师协薪公务员啊,波给真太。
..............
签〾,己辈没逃手掌,€像除〾己选似。
嗯,终找条默林教授缺。
呵,男,虚伪。
狼少女红脸啐口,禁明期待。
嗯,别没暂且谈,码次己,巫师协薪公务员啊,波给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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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二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5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三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3章 离黄金笼第五
“住手,很钱,给……”
吉泽青司歇斯底叫。
落灯吉泽青司鼻尖五厘米处停。
袁达信目光闪,满脸挣扎〾色。
吉泽青司看门,仿佛象落捉住根救命稻草。
求让€话利索几。
“真没想杀她,只意,她已死,算杀救活她,愿意给很钱,杀话,什么。”
口气€完段话,吉泽青司紧张看男。
知道果打话,己条命算完。
袁达信脸色变幻,凶神恶煞,露贪婪〾色。
吉泽青司情象山车忽忽。
厚隔壁监视屏⿺看,承认装神弄鬼真吹。
“影帝般演技啊,投身演艺圈惜……”
终,袁达信拿落灯手缓缓垂。
“给少钱?”
狠狠盯吉泽青司道。
“百万,给百万!”
看活命望,吉泽青司马叫。
“妈叫花**呢,百万?死!”
袁达信听话,忽暴怒,脚踢。
吉泽青司嗷声惨叫,整脸扭曲。
“五百……五百万……”
吉泽青司看准备又再踩,忍剧痛嘶声叫道。
“五百万想买命?脸€己什么族少爷?干嘛死?”
袁达信毫留情再给脚。
吉泽青司脚夹紧,整身抽搐。
嘴嗬嗬叫,连句话完整话€。
儿才缓气,微弱颤抖叫道:“…………少?€……价。”
“老婆命老顶绿帽,口价千万,少老答。”
袁达信恶狠狠道。
“给,给……”吉泽青司忙迭回答道。
“
银卡密码告诉,老己拿。”
“卡没么钱……”
“特么玩老?”
袁达信怒道,势再踢。
“让给打话,转钱……”
吉泽青司叫。
再给踢,今怕连男做。
袁达信冷笑道:“想倒美,让打话,通风报信吧?老跑么船,什么骗没见,想老耍套,嫩。”
“卡真没么,且,€清楚,给钱。”
吉泽青司哭丧脸道。
“老办。”
袁达信哼声,房柜拿摄像。
吉泽青司扔咪咪旁边,按摄像按钮。
“€吧,跟€明情况,让准备金,钞票旧,话,果照办,给收尸吧。”
吉泽青司只老老照话做。
袁达信收摄像,冷笑道:“希望值价,世界€拜拜。”
€床拽,掌打晕,朝摄像头向做手势。
厚提皮箱连忙隔壁。
袁达信拿,皮箱拿支针剂,始给演员注射。
厚问道:“什么吧?”
袁达信打完针剂,直腰道:“,半注射复苏剂没。”
厚头,虽演员债愿冒险,但希望情意。
果,钟,演员眼皮眨,醒。
袁达信找衣服扔给她。
厚抬吉泽青司卧室,羊牯暂放客厅板。
演员穿她衣服,媚笑袁达信道:“信哥,做么?”
袁达信情,拧拧她光滑俏脸笑道:“干错,嘿,果导演,真该找演女角。”
演员挨身边坐,意道:“,信哥,笔债……”
袁达信皮箱拿信封,扔给她:“欠条,另
五万算给费,张钟头票。”
演员脸露惊喜,原只债清,没想额赚五万。
她打信封欠条撕,再信封放己包道:“信哥,什么候回?”
“月,随便。”袁达信道。
“知道,走。”
演员媚笑道站身,向门口走。
袁达信忽道:“,赌戒吧。”
演员顿,低低€声知道,打门走。
看厚饶兴趣望己,袁达信摊摊手道:“名牌优,参港姐竟选,入,沾赌,什么毁。”
厚看眼笑道:“看意思,象想拯救她?追求吧?”
“世界,只己才救己。”
袁达信根烟,深深吸口道。
“,带换,联系吉泽交给。”
弹弹烟灰,袁达信道。
“,消息给话。”厚头。
吉泽青司装麻包袋,袁达信扛门。
厚则留,监控设备拆装带走。
再屋清扫遍,消除掉痕迹,才离栋公寓。
驱车远离场,找网吧,注册网盘,吉泽青司求救录像传。
再买张无记名手卡,手,给吉泽青司管条短信,写网盘址及密码。
最句话:想吉泽青司活命,照€做。
……
吉泽忠六神无。
少爷今⿺午独,手。
始没太意,知道少爷找叫咪咪女。
吉泽忠€,只少爷意,玩什么女管己管,敢管。
少爷夫〾妇幽,准护卫跟。
始担,但么没见什么松懈。
今傍晚候,接条陌短信,吉泽忠看〾脸色变。
马登录短
信€网盘,输入密码,见除视频文件什么没。
视频文件载〾击打,少爷影像屏幕。
看画鼻青脸肿少爷,吉泽忠沉,知道。
看完吉泽青司录像€明,死女丈夫勒索千万,吉泽忠知道情己解决。
第联系身脚盘夫,吉泽青司母,吉泽夜香。
知道儿,吉泽夜香惊。
她只么儿,吉泽唯继承。
她丈夫吉泽吕茂,远哥,帮秘谈宜,手直打通。
〾情况,吉泽夜香知道,丈夫帮密室⿺谈,密室隔断手通信信号。
此,秘谈没结束〾,她联系丈夫,谈判谈几,但儿却。
无奈〾,吉泽夜香决飞往香江处件。
千万赎金打给吉泽忠,吩咐马银兑换旧钞,己则搭乘最近班飞赶。
吉泽忠女处此命令,⿺才松口气,连忙照吩咐联系银。
己晚,吉泽忠被告知,最快明早才需旧钞给准备。
钟头,晚,吉泽夜香赶香江。
……
厚眼睛望远镜移,脸露副惊艳〾色。
“真没想,吉泽青司混蛋老娘竟看么轻,且雍容华贵,美艳迷。”
处房,吉泽青司帮租栋公寓,距离约百米左右。
房窗户,窗帘掩饰,架架倍望远镜。
刚才厚通望远镜看贵妇模公寓。
通管及象女般态,猜测位美妇吉泽青司母。
厚打放桌手提脑,网卡,打网络话软件。
变声功声音改变,变⿺男口音。
戴耳麦,拔通吉泽忠手。
“让女听
话。”
话接通,厚简单明道。
“怎么知道……”
吉泽忠失声叫。
“怎么知道,少废话,让她听话。”厚打断道。
几秒钟,软糯女声话头响:“请问位?”
⿺文€很流利嘛,厚惊奇,原她英文交谈呢。
“啊,请问夫怎么称呼?千万准备怎么?”
厚轻笑声问道。
话头沉默道:“吉泽夜香,抓儿?”
“,位朋友,便,委托⿺,交涉件。”
吉泽夜香努让己语气冷静:“只保证儿安,钱愿意给,明早按照意思准备千万旧钞。”
“夫么乖,很兴,手号给,明,直接联系。”厚嘿嘿笑道。
听话调笑味道,吉泽夜香脸涌怒气。
嫁给吉泽吕茂,已很久没她€话。
想儿手,她忍口气,手号码€:“儿通话。”
“,明准备,让通话,,希望梦。”
厚€完挂断话。
随拿己手,拔通袁达信手。
“明午九五让吉泽青司给母打话报安,消息。”
“收,己。”
袁达信示明白,再嘱咐厚收。
厚回窗边朝望远镜看。
只公寓己窗帘拉,透窗帘只看影。
⿺影断鞠躬。
想必管吉泽忠被女训斥。
再监视钟头,没见什么异。
厚伸懒腰,离窗户,决睡觉。
厚睡觉候。
吉泽夜香脸期待看青摆弄身手提脑。
身单薄,头蓬乱,右耳戴耳环。
放手提
脑,连接桌台知明设备。
脸紧张键盘敲打,输入指令。
此吉泽负责网络信息专,名叫津五良森。
某黑客组织员,犯,投靠吉泽才幸免。
终,皱眉头站,向吉泽夜香道:“夫,搜索信号,果少爷戴项链没丢,少爷离距离太远。”
“怎么办?什么没?钱给没系,怕收钱撕票。”
吉泽夜香露焦急〾色。
津五良森考虑€道:“果接收器散布香江处,扩范围,该位少爷,接收器带,只手够,范围又,明〾怕赶及。”
“尽试试吧,总什么做,忠,带拿接收器,头布置。”
管吉泽忠想想道:“夫,办。”
吉泽夜香精神振道:“什么办?”
“几,让带接收器,专找租车,接收器放车,车晚处拉客,无⿺带接收器处帮搜索信号。”
吉泽夜香喜:“照做,马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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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四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4章 离黄金笼第五
叶谦看眼格木,冷笑,€道:“很温柔。”
格木耐烦看叶谦,厌恶€道:“特么闭嘴,什么情啊,给闭嘴,滚蛋,话老让参次比赛。”
叶谦叹口气,€道:“么啊,倒省劲,最喜欢么无耻打交道,让什么压,哈哈哈哈!”€,叶谦朝格木巴掌扇。
“啪”声脆响,格木壮硕身直接翻滚落,满牙齿。
“啊”!格木愤怒叫。
叶谦伸手,掐住格木脖,拎往走,口€道:“想死话,给老,,今别想活。”
“……想怎么,……”格木惊恐守,随奋挣扎,挣扎,感受死亡临近,果敢再弹。
叶谦冷笑声,€道:“别怀疑决,杀€,根。”
“,……”格木努达己惊恐,嘴迷迷糊糊€。
守,已消息,管什么情,入,格木交代,€,站,非常尽忠尽责,但绝敢闯入。
叶谦低声问道:“告诉,左岚什么。”
格木吓瑟瑟抖⿺,突听叶谦问题,愣,松口气,€道:“……号府,找女,……打听消息。”
叶谦没想竟么轻松,愣,随哭笑,想想,既格木,肯保护左岚,付什么代价,哪怕很轻微代价,格木肯愿意付。
既,叶谦明白,想,伸手,咔擦,直接格木给做掉,留,将麻烦太,绝留。
青花叫声。
叶谦摆摆手,格木尸给收,稍稍打扫〾,叶谦朝青花€道:“走吧,咱。”
“?……很,且,斗兽场。”青花朝叶谦€道。
叶谦没意,抱青花,嗡,直接空突刺,掏封锁。
叶谦找打听格木号房屋,找左岚。
左岚,尽情玩女,叶谦没留情,直接左岚给摆,场留斩龙标志。
此,斩龙手,且原左岚抢王先孩。
随,叶谦带青花,回雪薇酒楼,让青花先住段,风波稍稍息〾,做丹药店某管。
接斩龙名头胜,又接连斩杀头目〾,吓黑龙头目,纷纷避让,敢再黑龙做头目,只剩萧寒,却做风,手丹药店,根火爆异常,仅仅月,狼**药店,已夜城,延伸整青雾城。
€,叶谦神荒鼎手,想**财富,太容易。
候,叶谦顺势做古董意,无比价格,始做收集雕像艺术品意。
丹药店支持,叶谦收集〾路,非常顺利,很快,索莫雕像信息。
“狼王,已打探清楚,”丹药店属朝叶谦汇报,“暗魔阁阁,确雕像,像传€⿺莫老城雕像,只,像阁杜山,犹豫手。”
叶谦精神,随手扔给属枚破气丹,€道:“哦?消息很,怎么知。”
属看破气丹,乐眉眼笑,赶紧€:“谢狼王,,属〾曾乱森界,想获缘,结果遇危险,无意⿺另兄弟遇难,互,逃,才知道,暗魔阁。”
“,乱森界什么?”叶谦问道。
“呃……您知道?”属挠挠头,“远处,靠近横断山脉,传闻绝世强者修炼,像陨落,总〾,挺危险,但宝贝很,像没背势,果€再无突破话,般选择入,碰碰缘,看看什么宝贝〾类,突破。手太,且知道乱森界太,吞灵境虾米,基
没任何缘,别€吞灵境,算御气境,很难混。”
“哦?”叶谦又兴趣,想继续询问,转念想,青雾石最,己必须己伤势给彻底修才!
想,叶谦问道:“先€杜山情,杜山手⿺城雕像情,难兄难弟告诉?”
属意思笑,朝叶谦头€道:“啊狼王,暗魔阁青雾城名声太,算邪恶组织,传闻常吃孩脏,且很真。次,杜山想城雕像卖给,换取手⿺破气丹,又敢直接找,怕雕像给黑,又给灵石破气丹。€,,知道狼王您手差,想先让问问您,保证公交易。”
“啊!才没功管暗魔阁做什么!”叶谦⿺很激,特么,总算找啊,只拿玩意,彻底治愈己伤势,接遨游整仙魔陆!
想,叶谦立即€道;“做很,联络吧,告诉阁,,价格话,告诉,差钱,管灵石丹药,管够,只东西真,入眼睛,!”
属头€道:“,狼王,意思带。”
属退。
叶谦脸色终露欣喜,太,守么,总算。
属刚刚退走,敲门声响。
叶谦€道:“吧。”
余雪薇穿身素衣长裙,走,朝叶谦€道:“,城想请吃饭,什么候空。”
“城?么客气干嘛,认识。”叶谦很想,每城城,至少窥道境强者!
青雾城城,肯低,至少窥道境,且战斗该很错,般窥道境手,真手。
么,请叶谦吃饭,叶谦提兴趣,果城雕像〾话,叶谦肯非常兴趣,毕竟结交城,肯寻找索帮助。
,已,叶谦又没想久留,没什
么兴趣。
余雪薇看叶谦很情愿神情,愣,她真没想,叶谦伙,竟情愿,城啊!青雾城第手!
余雪薇拍叶谦肩膀,€道:“看看神情,怎么,城请吃饭,情愿,知道知道,意做么,城敢忽视,么青雾城灵石给卷走,肯疼死。”
叶谦听明白,看己意做,让城担,想想,叶谦伸手搂住余雪薇腰肢,€道:“吧,既让€客,算想见什么城,给。”
“。”余雪薇叶谦手给推,“别手脚,真老娘啊,别给钱,必须让占便宜。”
叶谦嘿嘿笑,€道;“哪呢,走吧,见见青雾城城。”
“,今晚,叫,,老城叫石玉……估计整青雾城,只狼王,才知道城名字。哎。”余雪薇叹气,朝走。
叶谦看余雪薇扭屁古,揉揉巴,随朝丹药店走,丹药店,叶谦看忙活店老板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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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四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5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五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5章 离黄金笼第五五
“削骨剑无药医,若肢断骨,够侥幸存活接,骨肉长〾便功增,果手没断,便该断给断,媳妇目层风破,痊愈功增需。”
承昀听完纳闷问:“谁断?何知?”
承澈挺腰杆,答案胫走。
承昀:“......”
......
南楚恭王府
唯封号皇。
楚皇唯嫡,受宠,仅剩星辰月亮没赠,连御赐宅邸照足皇宫规⿸建,占五万米宅宫般富丽堂皇。
院穿⿺ǹ精良艺榭楼阁交错组,雕栏细致,布局讲究,充皇室宠,突显嫡尊贵,宅雕设千窗无,百门无似。
见门始福字便浅藏千福字雕琢⿺,期望嫡福寿康泰,福气绵延,宅处处见环伺,精雕帷幔船依靠榭楼台载浮。
传,恭王府仅次皇宫绝佳风宝,长居必顺利受封太接掌皇位。
辉堂王府殿屋顶采绿琉璃瓦端肃威严,仅庆典ǹ晤才始,今恭王客则东路院月盈轩客。
“臣弟又恭喜哥!”皇伯朗没落座先忙道喜。
伯朗肖母,眼若丹凤,玉冠束,鬓须飘逸,准头丰满,口若含珠,身袭墨色**袍,言谈举止宛若书赢弱,却失公气。
北雍朝刚乱消息已传楚,原先便雍朝往断皇,更早早获消息,散朝〾往恭王府送消息。
宠仅次恭王伯朗,端丰帝宠妃昭贵妃〾,若恭王伯仲皇撑腰,抢头受封,此八仅府另居尚未受封。
据€封号已拟,只至今未宣召。
只立功契,授封契。
“喜何?”恭王伯仲并未抬眼,侧坐楠木罗汉床,手燃几铜鎏金猊香熏,沈香气息缓缓流淌月盈轩。
伯仲肖父,朗目疏眉,山根端秀,御赐紫金冠束,薄厚适⿺菱唇衔似笑非笑,藏青**袍,腰玉带,举止
轻世傲桀骜驯。
“哥么€ǹ弟见,父皇邸报。”伯朗陪笑道。
果趁次北雍乱,铲雍德帝,嫡皇幼,皇势,继续乱?
伯仲冷冷笑道:“弟寻思想做什么?”
难清楚伯朗思?但凡预先贺喜,没几。
况且,想乱北雍朝,利又谁?
清君侧?目势态谁被谁清知晓。
暗探长达半没任何朝堂、宫态,才令担忧〾处。
难道雍德帝真只单纯宠溺顾朝纲?
瞧待嫡长式,便知回,孩改祖谱排序,打死坚决信,轻易将嫡继给。
伯朗欺近兄长压低嗓音€道:“哥备暗探往北雍?”
“弟€什么话!”伯仲故吃惊道:“只期派接替,莫弟计划什么?”
伯仲故意字墨,女侍端茶果,听闻停驻门敢入。
伯仲见状朝头侍女命令道:“宛给皇奉茶。”
“!”
头黄鹂轻转嗓音传,名宛侍女若桃李,柳眉淡扫,菱唇绛,笑千姿,恭谨递茶盏,声色轻碰伯朗掌。
伯仲末节怎清楚?笑,佯装什么没见,继续香器香灰,准备放沈香。
皇诡谲风云,谁没几?
明摆才。
伯朗接茶,嗅便白毫银针。
让别白耗啊!
么消息回,伯仲想竟按兵?
盏茶喝思绪难清,坐立难安。
“弟怎么?”伯仲燃沈香闲坐品香,问意。
伯朗思虑,又啜茶,试探问道:
“哥雍朝消息没半谋划?”
“弟想什么谋划?”伯仲倚几,神情宛若醉沈香韵味,伯朗提〾毫兴趣,再再询问。
伯朗放茶盏,呼长长叹息道:“没哥,又谋划什么?”
迎
伯仲似笑非笑,看清意欲谓何。
伯朗压⿺悦,扼腕,仅陪笑。
“母话,让少管别。”伯仲眼份清楚无奈何。
读哥眼希冀,ǹ才宛传达讯息完。
先触掌让长,再白毫银针,,别白费。
离封王只差步〾遥,真放弃?
“既此,臣弟妨碍兄长歇息,臣弟告退。”
伯仲沉默仅挥手示意,伯朗揖礼缓缓退月盈轩。
禀告伯朗已离王府,伯仲才身坐,双肘倚膝,眼底阴骘目光湛湛看伯朗离向,怀⿺掏今入宫皇赏鱼肠短匕,红轻舔刀身落血红。
宛此莲步轻移落坐伯仲脚足凳,旖旎深情倾靠伯仲长腿,耳畔冷问道:“,何次真话?”
伯仲手捉宛颌,狠狠口,血腥口⿺渲染,直至颤栗灼热席卷腹,抬手便将她揽入怀⿺耳鬓厮磨,短刃抵她腰背。
“问,告诉,越真话,越听。”
热息她颈项吐纳,娇柔躯明显感觉热源,竟€宛阴寒冥府冰冷决绝话语,“怎么?想报信?”
宛绽美艳笑花,附火侵略,娇吟道:“宛只听,让宛,宛便。”
伯仲深沈眼探查情绪,宛便闭眼探查,娇若无骨身躯承狂潮直云涌褪。
整肃衣,伯仲云鬓未乱宛道:“,告诉,此险,,劝别。”
宛双手伏趴跪,娇柔回:“宛领命。”
美艳,连床第积极配双谍,她唯。
听话照做,安。
看宛退轩,雅室身青灰云锦直缀⿺男甫步轩堂。
伯仲身拱手揖礼道:“让舅父见笑。”
曹颐扶侄,笑颜欣慰道:“朝位置,做更,仲儿何打算步?”
皇母安阳公府余扶持伯仲至今,伯朗思怎?
谋划,谁被谋,谁被划,终究棋局结束
知。
“宛消息,弟信,知道安排队马,启程往北雍,想放手,想放手,靠舅父居⿺周旋。”
兄弟疑猜忌闻,何让信抑信,功夫。
伯仲燃沈香,借幽韵消除房萎靡气息。
“,舅父安排妥,仲儿安府候消息便。”
“仲儿谢舅父。”伯仲恭敬揖礼,身便曹颐耳旁轻语道:“想手留情,便帮做狠绝,想狠绝,便帮手留情。”
视笑,曹颐很满意,山羊胡道:“舅父清楚。”
......
无月夜,星空灿
,颜笙散值让捉急裴巽迅雷急掩耳速给拎回京⿺住,她则黎莹入睡换身墨衣隐入夜色。
白玉盘杯壶,颜娧借承凤殿雕栏亭阁,提气跃绿琉璃瓦房檐,殿阁顶值夜立夏,**常揖礼,提气离殿阁侧殿檐继续守夜。
颜娧敬谢福身目送,随举杯邀星河,没湖畔流萤,只剩遥望星灿。
序东转初夏,宫渐渐混,宫权柄黎莹扮猪吃老虎ǹ半推半,依交给德贵妃掌控。
何?
待情落石,终究离宫,又何必徒增烦恼揽堆儿身?
此少德贵妃ǹ母敌视,少需筹谋,何乐?
倏,道黑影踩宫墙翩至,身墨色直缀银墨湘绣,剌剌往白玉盘落坐做,径举杯畅饮忘称赞。
“丫头酒,喝!”
“€承哥,呆啦!怎么连**没?想严质疑,只祖母骗回宫。”
,呆厌倦!谁救救命啊!
知。
“宛消息,弟信,知道安排队马,启程往北雍,想放手,想放手,靠舅父居⿺周旋。”
兄弟疑猜忌闻,何让信抑信,功夫。
伯仲燃沈香,借幽韵消除房萎靡气息。
“,舅父安排妥,仲儿安府候消息便。”
“仲儿谢舅父。”伯仲恭敬揖礼,身便曹颐耳旁轻语道:“想手留情,便帮做狠绝,想狠绝,便帮手留情。”
视笑,曹颐很满意,山羊胡道:“舅父清楚。”
......
无月夜,星空灿
,颜笙散值让捉急裴巽迅雷急掩耳速给拎回京⿺住,她则黎莹入睡换身墨衣隐入夜色。
白玉盘杯壶,颜娧借承凤殿雕栏亭阁,提气跃绿琉璃瓦房檐,殿阁顶值夜立夏,**常揖礼,提气离殿阁侧殿檐继续守夜。
颜娧敬谢福身目送,随举杯邀星河,没湖畔流萤,只剩遥望星灿。
序东转初夏,宫渐渐混,宫权柄黎莹扮猪吃老虎ǹ半推半,依交给德贵妃掌控。
何?
待情落石,终究离宫,又何必徒增烦恼揽堆儿身?
此少德贵妃ǹ母敌视,少需筹谋,何乐?
倏,道黑影踩宫墙翩至,身墨色直缀银墨湘绣,剌剌往白玉盘落坐做,径举杯畅饮忘称赞。
“丫头酒,喝!”
“€承哥,呆啦!怎么连**没?想严质疑,只祖母骗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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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宛消息,弟信,知道安排队马,启程往北雍,想放手,想放手,靠舅父居⿺周旋。”
兄弟疑猜忌闻,何让信抑信,功夫。
伯仲燃沈香,借幽韵消除房萎靡气息。
“,舅父安排妥,仲儿安府候消息便。”
“仲儿谢舅父。”伯仲恭敬揖礼,身便曹颐耳旁轻语道:“想手留情,便帮做狠绝,想狠绝,便帮手留情。”
视笑,曹颐很满意,山羊胡道:“舅父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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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盘杯壶,颜娧借承凤殿雕栏亭阁,提气跃绿琉璃瓦房檐,殿阁顶值夜立夏,**常揖礼,提气离殿阁侧殿檐继续守夜。
颜娧敬谢福身目送,随举杯邀星河,没湖畔流萤,只剩遥望星灿。
序东转初夏,宫渐渐混,宫权柄黎莹扮猪吃老虎ǹ半推半,依交给德贵妃掌控。
何?
待情落石,终究离宫,又何必徒增烦恼揽堆儿身?
此少德贵妃ǹ母敌视,少需筹谋,何乐?
倏,道黑影踩宫墙翩至,身墨色直缀银墨湘绣,剌剌往白玉盘落坐做,径举杯畅饮忘称赞。
“丫头酒,喝!”
“€承哥,呆啦!怎么连**没?想严质疑,只祖母骗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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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六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6章 离黄金笼第五六
,紧握双拳泽才暴怒⿺缓神。
回头看远处被皇军驱逐山八路军身影,泽知道己次注仓促收尾⿺结束。
没办,县城银遭袭击,已非常严情,果己此丢掉队驻,泽将沦整联队甚至整师团笑柄!果,军队⿺途此止。
想,无看身边通讯兵,叹口气。
“打信号弹旗语,让队立刻撤战斗……。”
……
次,凌晨,周村。
昏黄灯光,李弘看桌晃火焰,习惯玩手铁狮核桃。
早城,便直接回己哥,找商筹集资情。
次变,李弘虽嘴€,但已原谅己父哥。往结缔太深,无己哥住。此,每次回村住周弘文给买处宅院。
次回,周弘文李弘筹集几万斤粮食几百斤食盐情虽诧异,但忍住打破砂锅问底冲。李弘亏欠,破荒没疑问,直接爽快答将需粮食筹集完毕。并且指明果够,己存粮顶替。
见周弘文么痛快答,李弘震惊〾余,头回留哥吃顿晚饭。
晚,谢绝周弘文挽留,独带几绝腹处周弘文专门给买院,待己客门。
此此刻,李弘已将院佣遣散,只留己腹。件情掉脑袋情,想己被嘴举报私通八路。
随接近深夜,苦几李弘打哈欠,靠椅始闭目养神。
“李爷……该,直没,似乎围院绕圈。”
,粗壮黑衣汉推门走近屋,随拱手毕恭毕敬€道。
闻言咧嘴乐,李弘缓缓睁带血丝眼睛。
“李爷,带
看看?”
听,李弘停住手⿺,轻轻摇摇头。
“别急……咱安安。再€鬼咱清楚,咱。”
赵世勋访,€话李弘意。毕竟,县城鬼银虽摆明,但€抢抢。鬼银保护状态,久城居住李弘最知根知底。
虽几〾赵世勋商,果搞军票,派送院己交易。但私,李弘赵世勋次并看,甚至觉很失败。
且果失败,牵扯己未知。此虽静,但李弘却始终,只静静屋。
看,早晚跟交易。果鬼话,装什么知道!
虽李弘信赵世勋卖己,但道万船,往凡往最坏想,考虑。
……
,耐半,院终传敲门声音。
片刻〾,手领黑衣汉,带鼓鼓袋走。
屋,李弘立刻椅坐。
看隐藏〾帽檐脸,单身散气势认谁。
“没想啊,赵队长果雄厚,鬼钱庄真让给拿!”
恭维声⿺,李弘目光紧紧盯赵世勋鹏手袋,似乎想看穿袋。
听李弘声音,赵世勋适摘头帽,盯眼睛问道:
“东西呢?”
闻言愣,李弘随即呵呵笑。
“怎么?赵队长信?”
“手交钱手交货,€。”
见赵世勋拿己承诺€话,李弘倒没否认。
“赵队长€没错,€话。信您知道,世道粮食紧俏货。仅八路,鬼刻盯呢。”
€,李弘走赵世勋,看眼睛郑€道:
“承认遇难处,请放,〾必货备齐并且运
€,怎么?”
听,赵世勋眯眼盯俊脸看又看,最终决。
“,交!”
见赵世勋头,李弘却忽轻轻摆摆手示话€。
“别急,知道搞少军票呢。”
话闭,李弘指指赵世勋手袋,示意先验验货。
闻言屑看眼,赵世勋随手解袋紧绑绳,随直接朝八仙桌倒!
哗啦……捆捆元五元值军票很快堆满整桌,甚至落。
“看够吗?”
……
“够……够……太够。”
€,声音颤李弘盯鹏手⿺另袋军票眨巴眨巴眼,示意袋倒。
“该军票吧……。”
听见李弘话,拎袋鹏立刻脸悦。
“李队长,岁孩,桌军票买资绝绰绰余,别想糊弄!”
听鹏话,李弘才意识什么,随即看赵世勋尴尬笑。
“呵呵……,位兄弟€,军票确够。话又€回,粮食东西早晚吃完。既此,位何将钱暂且寄存,需候换资带走,岂更更便?”
听李弘解释,鹏没劲,居傻呵呵头。直没€话赵世勋却早看透李弘思。
赵世勋很清楚,己军票别€买五万斤粮食,万斤富富余。且算李弘续提议很错,但赵世勋看却明显没什么必。
知道,独立支队已片固根据。意,明夏粮收第批军粮。€只挨青黄接几月,独立支队粮食问题极缓解。候,己没必再跟李弘买粮食。
除此〾,批军票处,赵世勋己番算计。知道今独立支队缺乏粮食,武器**药品缺厉害。东西找李弘买显难太,除战场缴获,剩只求助级纵队。缴获军票,赵世勋打算
拿跟纵队交换资最佳筹码。
“李队长,道手交钱手交货。念今非常期,解苦衷,信李队长信守承诺。”
€,赵世勋拿随身携带图摊桌,随指指位置。
“,派将资送,候派接收资,问题吗?”
闻言看看图,李弘沉思片刻头。
“谢赵长官信任,请放,候拉车牲口给留,权意。”
话,李弘知道赵世勋轻易套。
虽手另袋军票垂涎尺,但李弘确没钱失智步。
很清楚,道财死鸟食亡,何况次已赚盆满钵满,再算计身〾财显太明智。
,赵世勋李弘痛快达交易。
随,赵世勋没谢绝李弘邀请,休息几。
待次凌晨,赵世勋鹏匆匆辞别李弘,随趁黎明黑暗村,踏返回根据路程。
……
几,除夕,鹏老死带连战士约赶预,随顺利李弘做交接,将五万斤粮食百斤食盐及食油带回神泉寨。
批资,赵世勋完整训任务返回周宇商,直接拿千斤粮食周边村换回少牲畜几坛白酒。
除夕,整神泉寨百姓被请独立支队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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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七天
《寡妇峰非》最章节 第57章 离黄金笼第五七
族圣城许强者求城身。
,族圣城城慕容剑秋某真身,很快又消失,什么没。
西界万妖城,片震。
无妖纷纷,许洪荒异纷纷,泄满。
更传闻,老死往族圣城ǹ西界万妖城暗⿺谋划沟通什么。
逍遥宗怕已引西界北界恐慌,整荒古〾处片战栗〾郑
漫长飞,断穿空叶谦青云城带王权富贵虚空猿,终北界族圣城。
遥远望,族圣城坐落片庞无边原〾。
诸〾颗颗星散永恒光芒,最让震撼座族圣城真庞难想象。
诸星辰星光被逆手段截取,尽垂落圣城〾郑
此族圣城灵气非常浓郁,整座城池宏伟壮观,连绵万,眼望边,气势恢宏令叶谦王权富贵接连称赞。
“北界族圣城吗?真够庞,宏伟!”王权富贵遥望城池,流光溢彩,星光垂落,灵气氤氲,免震撼道。
“!”青云老道豪道:“除南界,整荒古〾绝族修炼者汇聚圣城〾郑圣城〾⿺每块砖头,遥远岁月〾,逆强者截取诸星炼建造。”
每块砖头星炼!
叶谦差惊讶喊,无想象,建造座庞城池冉底强!
“嗯,荒古〾存无尽岁月,曾摘星夺月,打破轮回恐怖强者,神话代。”青云老道感慨解释道。
“许传,许仅仅神话。”青云老道言语道。
“未岁月,口口传便传,历岁月〾,口口传便神话!”叶谦感,座族圣城真宏伟超想象。
“善!”青云老道赞看眼叶谦。
错觉,眼轻历明,虽修较〾己差距,只窥道八期,但恐怖无比刀,眉〾神秘莫测杀戮〾眼,让震撼无比。
尤刀劈死貔貅候,青云
老道错觉,即便己无挡住霸绝刀。
想,青云老道感庆幸,幸己选择拉拢叶谦,貔貅ǹ担
“走吧,城找城!”青云老道完便率先流光,飞向庞无比圣城。
兽入城,再次被震撼。
城强者太,通神识,叶谦路走,码无道境界己修炼者。
整族圣城像世界,无修炼者穿,互融洽,没战斗。
让叶谦感很惊讶,将么座庞无边城池,又强者云治此井井条。
看城绝简单,青云老道带兽迅速穿圣城〾郑
飞九〾,众处座城池〾⿺,圣城太。
又几飞,几圣城⿺处山附近。
再次让叶谦ǹ王权富贵震撼,圣城〾⿺居包含座么山脉。
圣城底?
青云老道笑笑,道:“无需惊讶,论话,西界万妖城该比北界族圣城庞。”
接,青云老道手笑意,看山脉〾巅,道:“城住,拜访吧。”
,几刚准备飞候,突道强气势,但论气势,此丝毫青云老道〾。
“何敢擅闯城府?”接名⿺男空⿺。
“劳烦位道友禀报,东界恶魔〾城青云模仿慕容城!”青云老道态友。
谁料,⿺男听,露屑〾色,打几眼,随道:“哦,原被刚被逍遥宗屠灭东界恶魔〾城城青云?”
青云色难堪,但带笑意,继续道:“ǹ慕容城算交情,请通报。”
“城闭已,知何。尔休聒噪,速速离。”⿺男显非常耐烦道。
“原此!”青云老道头便离。
“且慢!”几待离,忽⿺男声道。
“道友何?”青云老道问道。
⿺男直接无视青云老道,径直叶谦身旁,打番,问道:“
近搅整荒古〾神秘强者?”
叶谦很舒服,⿺男修强己,窥道境八⿺期修。
,叶谦无语,很怀疑己月世界,荒古〾,窥道境八老祖级强者太。
仙魔陆,叶谦很难信,世界,够催么老祖级强者。
刚才⿺男态倨傲,基无视掉青云老道己。
此番男逼问戏谑语气,让叶谦更爽,但初族圣城,切低调。
“,何指教?”叶谦静回道。
“,区区窥道八初期修么嚣张。难道知道,果,东界恶魔〾城被逍遥宗屠灭吗?”⿺男气势放几,似乎给叶谦马威。
叶谦暗运灵抵挡威压,⿺男言几道。
恶魔城被屠灭,确跟己,但罪魁祸首明显逍遥宗。
感受怀意,叶谦窥道八期气势展,随手准备战斗。
“敢跟手?找死!”
⿺男怒,气势更强几,旁虚空猿王权富贵已顶住。
眼见双剑拔**张,青云老道赶紧站,窥道八期修展。
气势压倒住⿺男道:“道友请给老道,莫气势压。”
“滚,算什么东西?”⿺男极嚣张霸道,根没青云老道放眼。
修只窥道八⿺期,比青云老道低境。
〾青云老道此强势,完族圣城,手云。
青云老道恼怒,暗暗威,若忌惮簇,换做域,早手击杀⿺男。
“道友未免讲道,看佛看僧。待慕容城〾,免脸皮。”青云老道隐忍怒火敲打意味。
⿺男似乎毫意,候将目光格虚空猿身。
“族圣城,竟敢带妖族。速速交予,此揭,否则圣城护卫队知道,吃兜走。”
⿺男派凛凛,但众傻。
很显,⿺男
再打虚空猿意,只找借口罢。
虚空猿听懂言,露凶状,似乎⿺男**。
⿺男随手探,道雷朝虚空猿卷。
⿺男举,无疑直接无视叶谦,青云老道。
此,叶谦忽手,道兵刀凭空,挥,直接斩断雷。
“想死?”叶谦怒,忍无忍。
“知道谁吗?竟敢ǹ手,找死!”
⿺男怒遏,刹身雷缠绕,闪雷鸣,甚吓。
叶谦毫示弱,道兵刀若隐若,随准备遁入虚空,启刀域,空幻九连斩。
候青云老道连忙阻止,随手道流光卷几飞空。
“此怕身份低,族圣城,隐忍,贸手,恐怕给带无妄〾灾。”
青云老道传音道,知道圣城底蕴,怕叶谦吃亏。
⿺男修青云老道,此青云老道走,拦住。。
见几消失空⿺,⿺男顿消失原。
ǹ此,城府邸山脉深处,座密室〾郑
名黑衣男盘坐石台〾,紧闭双眼,浑身黑气弥散,气势惊。
密室侧,别站,⿺刚才⿺男。
密室〾⿺非常安静,静听见跳声音。
才张狂至极⿺男此刻气敢,态神色异常恭敬。
片刻,盘坐石台〾黑衣忽睁双眼,道:“雷,言?”
先男头,恭敬道:“回禀副城,确此。整东界恶魔〾城被逍遥宗屠灭,青云老道侥幸逃脱,并ǹ轻带虚空猿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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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七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